《倾梦纪》 第一章 街角相遇 元统十八年冬。京都早已在十月来临之前悄悄进入了冬天,而在离京都十万八千里的南方,才刚刚开始冷意来袭。 在荆阳城城里一处偏僻的角落里,一颗黝黑的头缓缓伸了出来,睁着一双灵动的眼睛,左顾右盼,最终确定前无敌情后无追兵,嗖的一声越上墙头,飞墙走壁......逃遁而去。 大约窜了半刻钟左右,忽然“铮”地一声,一只冷箭袭来,她拔剑砍去。“铿——” 冷箭落地,她看向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人,与她一样,也是一袭夜行衣,蒙着脸。虽看不清相貌,但看身形与他的吐息,似乎是个高手。 她顿时充满警惕。 打不打呢?打,好像打不过。不打,现在僵持着他待会出手了还不是得打!倒不如现在先发制人,然后待会趁他不备,拿出哥哥给她的逃跑法宝,然后...... 好!打! 想清楚的她立马抡起她的剑,快速地攻去。 先来一招仙人指路! 那人运气轻功向后退去,避开了她这一招。 那就再来一招青龙转身! “铮——” “锵——” “哐!”两人打得火热朝天! 但在交手过十几招之后,渐渐地有一方开始出现破绽,处于弱势。 顶多再二十招,她定会由于功力浅而败给他。她在心里想着。 “撕拉——”他的剑划破了她的衣衫,而且......还是在胸前的位置......她又惊又羞,捂住胸口,往后退去。 忍不住了!怒目而视。“你个臭流氓!” ........................... “阿宛?”一声轻唤响起。在静得只剩下她因羞恼而不均的重呼吸声中,这一呼唤似是在她的耳边响起。 她愣愣地看着他,脑袋当机...... 突然,她掏出一颗烟雾弹砸向他脚下,“咻”地一声,飞跃而去。 他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等醒过神来,她早已不见了。 他飞跃而起,俯瞰着这些街巷,极力地寻找那抹倩影。静默几秒后,他突然朝一方向掠去,随后落在一处阴暗的深巷子里,眸光似鹰般地搜寻了起来。 扫视一周,他皱起了英挺的眉头。须臾,纵身离去。 在他离开后不久,一个身影从墙角那堆杂物堆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咳咳咳——”她暗声咳嗽着,心想,怎么这么多灰尘啊! 她凝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想着刚刚,明明她近在咫尺,而他却毫无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就是自己要躲着他,他找不着她了,心里竟是有些怒火...... 自嘲地笑了笑。她早已不是当初的她了不是吗?你看这一次,不就躲在他眼皮底下,而他毫无察觉吗?她胡思乱想着,突然被凉飕飕的感觉吸引去了注意力。 “嘶——”只见衣衫被利剑划破了一个口子,露出了雪白的肌肤...... 这个可恶的男人!她咬了咬嘴唇,捂住衣服,恨恨地瞪了眼他离开的方向,便纵身离去。 与此同时,在这一片大街小巷的另一个角落,男人还在不停地寻觅着...... 他皱着眉头,扫视着周围。他可以十分确定的是,刚刚那个女子,确实是阿宛。那块玉不会错。 不过......一想到他刚刚挑破了她的衣衫,便觉得有些赧然。 他刚刚好像不小心......咳咳咳! 他正了正神,把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想法挥去,思考起了阿宛会去哪里。想到两年前的事,他不由地神情黯然。 他想找到他,他想亲口跟她说对不起。 说完,然后呢? 他浑身满是枷锁只盼着有脱离的那一日。怎能,还让她来沦陷呢? 想到这,心忽然像被毒针扎到一般,密密麻麻地痛了起来。 荆阳城,宁王府内。 邵华倾越过墙头,避开巡逻的士兵,偷偷摸摸地往后院去了。再避过值夜的奴仆,闪身进入了云霄阁。又摸黑进入了主卧...... “咻——”一个后翻,避过了迎面而来的暗器,又顺手把银针抓回掷向源头,只见暗处闪出一个黑衣人,迅猛地扑了过来,与她交上了手。 只见两个人从小过招开始到大开大合...... “砰——”屏风被掀倒了在地上,在寂静的黑夜里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没一会儿杂乱的脚步声随之而至。 “郡主郡主?”外头传来丫鬟略带担忧着急的询问。 邵华倾有些头痛地看着地上的屏风,再望望身旁的人,只见某个人赖皮地摊了摊手。她捏了捏眉心,有些讪讪地回答:“没事没事!我不小心弄倒的。你快快回去睡吧!” 门外的荼白也是被惊醒,就赶忙跑了过来。而听到主子这么说,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想起了以往数不清个夜晚发生的一些不为他人所知的椅柜桌床翻倒声......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去了。对于这种事情,她们这些婢子都快免疫...... 屋内...... 两个人齐心协力地把刚刚弄翻的屏风扶回了它原来的位置..... 然后......黑衣人便当着她的面开始...... 脱衣服! 华倾有些头痛地捂了捂眼睛,无奈道:“师父......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啊......” “嘁!”只见那女子挑起眼睑睨她了一眼。然后便熟门熟路地挑拣起了柜子里的衣衫。挑起一件自己喜欢的穿上后,才懒洋洋地问道“你这丫头,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去哪里了啊?” 她顿了顿,又十分好奇地说“是不是......去会小情郎啦?”说完还揶揄地看了她一眼。 她被她说得表情一僵,颇有几分被戳中心思而恼羞成怒地嚷嚷“师父你乱说什么呀!整天整天想着有的没的。还有啊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颜如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摸了摸下巴,暗道:这小丫头今晚有点不对劲啊。面上又是一脸正经地道:“我这不是前几日接到了荆阳城东现舍利子的消息吗。想着你定会想要,我便过来瞧瞧,顺便帮帮你呗。” 舍利子...... 所以他也是知道了消息才过来的是吗...... 可是以前也有许多舍利子现世的消息啊!怎么以前就......从未遇到过他呢? “丫头?丫头!”颜如意在她眼前摆了摆手。 “啊??怎么啦师父!”邵华倾从胡思乱想中出来。 “我是问你,刚刚是不是去抢舍利子啦?怎么样!抢到手了没啊!”颜如意颇为激动地问道。 邵华倾被她问得又想起了刚刚的场景,抿了抿唇,有些懊恼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回她“没呢!这又不是市集的大白菜!哪有那么容易抢的啊!” 颜如意被她瞪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嘿!你这丫头!今晚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旺!” “我这不是抢不到被气得吗!哎呀师父,很晚啦很晚啦,赶紧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时明日再说!”说完便把颜如意推出了屋子,然后迅速地关门上锁! 呼......真是好不容易松一口气啊! “???”门外的颜如意简直目瞪口呆了!“你这小妮子怎么回事啊!居然把老娘关在门外?安??” 守夜的荼白再次被惊醒,连忙从耳房出来。见到是颜如意,一点都不惊讶地说道:“颜姨,您过来了啊。您需要洗漱吗?东厢房那边婢子现在过去铺床,伺候您歇下吧?” 颜如意想了想,问“现在什么时刻了啊小白?” 小白......... “已是子时一刻了...”荼白无奈道。 “这么晚了啊......”颜如意摸了摸下巴“好吧那我先去睡了。明天再找这臭丫头算账!我自个过去就行,你不用跟过来了。”说完转身利落潇洒地走了。 “这......是。”荼白犹豫了一下,应了一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便转身进了耳房就寝去了。 正房内,邵华倾听着院子里喧闹消退,回归了安静。 深夜的寂静总是比青天白日更能使人思绪纷乱.... 望着镜子里自己衣物被划破,而有块玉佩在那里若隐若现。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便伸手把它拿了下来,放置在手里观看。 邵华倾细细地摩挲手里的玉。忽然觉得,这块把玩了两三年的玉,此时看来竟然有些陌生...... 终归不是自己的东西!她嘴角浮起一抹讽笑。 她也知道,他刚刚之所以可以认出她来,有一些原因自然是她开口...怒骂了他一句。想到这她便有些恼怒!这个人! 还有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自然就是这块玉佩了。刚刚他划的那一剑,把玉佩给划出来了,他应当也是看到了,才会把她认出。 玉是好玉,只是对于他来说是不是宝贵贴身之物,其实她也不算很清楚。 毕竟这块玉只是她当时昏迷混沌之时,胡乱扯下之物。想来也不甚珍贵心爱,不然怎能让她随便一扯就给扯下来呢!想到此她便十分羞恼! 物不是珍贵心爱之物,人也不算珍贵心爱之人! 想她堂堂王府千金,身份尊贵,才貌无双。怎的就......沦陷至此,爱而不得了呢? 她微仰头,轻轻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只是......从那手心处落下了一滴泪...... 第二章 立功进京 元统十四年腊月,在临近过年,家家户户一家团聚一起吃团圆饭的温馨时刻。云泽国东南沿海的一个小渔村,摸进了一队倭寇,毫无征兆地对这个小渔村进行烧杀抢掠。并且以雷迅不及的速度打进内陆 海边的老百姓们顿时人心惶惶、苦不堪言! 届时,东南地带是由宁王府与王太守共同治辖,特别是这一年来,沿海的地段都渐渐划分给了王氏一族管治。 而倭寇隐患,这几年几乎没有出现过,就算有,也都只是小打小闹。 现如今这突如其来的倭寇大举进犯,打得王太守措手不及,节节败退。 不过短短几日,沿海地段的大部分城池都被攻下。无奈,只得求助邵家军。 他知道,如果还倔一口气的话,这条命肯定不保!他可还不想死啊!而他也知道,此间事了,回京之后等待他的会是怎样的苦果...... 随后,邵家军如神而至,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以雷迅不及之势把倭寇打回了老家,顺便跟着倭寇一起,捣了他们的老巢。 至此,沿海地带至少可保十年太平。 江南。 世人都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江南向来是人间天堂,绫罗绸缎,最是富庶。 在府城最大的客栈内,在二楼靠窗边的位置坐着两个女子,一个年纪稍长,一个正值年华。 这二人容貌甚为出众,从踏入客栈,便已引得许多目光频频望去。可这二人都视若无睹,尤其是那美艳妇人,一举一动俱是潇洒自在,恍若无人。旁边的小姑娘便低调许多,可架不住这出众的容貌和满身的气质,还是被人们频频关注着。 “丫头,我出去一会,待会可能晚点回来。”美艳妇人边拎起凳子上的包裹与佩剑边与旁边的小姑娘说道。 “不带我去?”小姑娘有些惊讶,挑眉问道。 “不带不带,又没什么事!我一会就回来了!走了。”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小姑娘托着下巴,意味不明地笑“有猫腻啊......”心里想着这两天到了此地师父的行为越发地耐人寻味...... 这二人正是颜如意与邵华倾。 宁王大败倭寇之后,班师回朝,带着俘虏与珍宝进京了。 父亲与兄长都进了京,她在家中实在无聊,便想出来游玩一番。恰巧师父来了,便带着她一起出来,美其名曰“闯江湖”。并且两人一拍即合,谁都不准跟着。 故此,就有了这一趟师徒二人江南游。 可是今晚师父居然抛下了她的小徒弟!看来她失宠了啊,究竟是谁夺了她的宠呢...... 在她天马行空中思绪被人打断。 “小姑娘,一个人啊?不如跟本公子喝点小酒啊?哈哈哈哈哈哈!” “对啊小姑娘,一个人在这吃饭多无趣啊,跟着王公子去雅间吃点好的,喝点小酒呀。” “就是就是!小姑娘是外地人吧?王公子可是我们这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跟着他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 看着面前这几个穿着绫罗绸缎像模像样的歪瓜裂枣,为首的那个倒还有点人模狗样的。被调戏的邵华倾愣了一会。随即呲笑一声。 噢......登徒子啊...... “嗳?小姑娘笑了?是不是也同意本公子说的话啊?”为首的歪瓜,说着便伸出了手要去捏邵华倾的下巴。 邵华倾似笑非笑的眸子越来越冷。 在即将碰到她的下巴的时候,“咔哒!”他的手腕便被掰断了“嗷!痛痛痛!放手放手放手!啊——”他的手被一个玄衣男子捏着。 “哼!再让我看到你欺负小姑娘,我把你另外一只手也掰断。滚!”男子低喝着。说完,便把他推了出去。 “你!你个臭小子!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谁!竟敢在江宁城里如此行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歪瓜气势汹汹地恐吓。 “还不走?那就把腿也留下来吧。”玄衣男子睨着他。 “你你!”看着自己身边的这几个猪朋狗友,今天出来都没带几个家丁。战斗力不如别人!“哼!你给我等着!”放完狠话,灰溜溜地就走了。 闹剧完,邵华倾才认真的看了看玄衣男子。 剑眉星眸,高挺的鼻子,性感的菱唇,不说话时微微抿着。 身着玄衣虽是低调,但这布料可一点都不低调啊 嗯......这样貌这体态这身手...... 可真好看呀...... 邵华倾惊觉自己正在花痴,赶紧摸了摸嘴角。 嗯,没有流口水。 然后露出一抹恬静的微笑望向玄衣男子,缓缓站起身,对他福身,行了一礼“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 “不用谢,我也是看不惯这人模狗样的欺负小姑娘。”男子摆了摆手,心里却想着,以往看那些姑娘出行不都带着一大帮人的吗,这小姑娘出行怎么独自一人。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一个人可太危险了吧...... “你独自一人吗?怎么没带丫鬟随从?”男子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邵华倾静默了一下。突然想起现在是个弱女子的形象...... “咳,是师父带我出来的,说带我出来见见世面。”邵华倾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对着男子真诚地说道。“师父刚刚出去办点事,所以就......” 原来是这样。不过, 师父?见见世面?难道这个小姑娘只是个普通女子而不是世家女?可这一身的气度着实不凡啊。 “还未请教公子大名,日后也可让小女子报恩。”邵华倾继续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对他真诚地说道。 “不必不必,不过举手之劳而已。”男子随即摆摆手,又想了想,回答了她另一个问题“我叫林皓” 林皓...... “林公子。”邵华倾唤了一声,再次真挚地看着他“不知公子可得闲,让小女子请公子吃顿饭,也可聊表一二心意。” 林皓被邵华倾水光潋潋的眼睛看得有些不自在。 “咳,在下还有些事,上楼放下行李就要出门。恐怕要辜负姑娘好意了。”林皓说完,又带着颇有几分哄孩子的语气道“刚刚那些人被我赶跑,暂时不会过来,姑娘放心。不过安全起见,姑娘还是尽快与你师父汇合,离开此地,也可少些事端。” ------题外话------ 从这一章开始便是讲三年前的故事。 小可爱们也就可以把这一章当成正常时间线开始看起! 第三章 百花阁1 邵华倾听他说完,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林皓见她如此乖巧地模样静默了一下。 邵华倾在旁看见他的表情似是有些纠结,欲言又止。最后听到他说“我在楼上西夏至厢房,若有事可来找我。” 这家客栈的二十四间上等厢房用了二十四节气来命名,又用方位排出了东西南北的顺序。 听了他说这话,邵华倾心中微动,想着这林皓的举动确是十分仗义。 看他如此,邵华倾便也道:“那我也先回房里去吧!” “姑娘也在这住下了?”林皓听她这样说有些惊讶,随后便赞同点点头道:“这也行。” 随即二人便一同往楼上去了。并在楼梯口处分了道,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看着林皓离去的背影,邵华倾在心里默默感叹。唉,真是遗憾啊...... 随后晃了晃头便去了自个儿的东谷雨厢房。 颜如意回来的时候,邵华倾已经睡下许久了。她是被她推窗声惊醒的,惊醒瞬间把床头的匕首拔了出来,准备伺机而动。 谁知道听到的却是她的好师傅的一句:“丫头,我回来睡觉,别大惊小怪的。” ......邵华倾握匕首的手不由地紧了一紧。 谁人三更半夜回来睡觉要翻窗的???只有你了吧???谁人半夜翻窗不会被当成小贼的?!还敢这样说?! 呼......忍住忍住!忍住不去干一架的冲动!邵华倾把匕首放回原位,又默默躺了回去。 只是瞌睡虫都被她师父赶走了,现下有些无眠啊…… 闻到空气中有些许酒味,她的鼻子嗅了嗅。 嗯?师父跑去喝酒了? 这又喝酒又半夜不归的,并且行为举止有些不对劲。啧啧啧,绝对有什么事情。邵华倾想着忍不住捏了捏下巴。 脑海里不经浮现了好几个为爱痴迷为爱疯狂最后隐居江湖的绝美爱情故事。主角是师父和几个男人。为什么是几个男人呢?大概是师父平日里对各色各样的美男子都能有一腿的缘故,导致她实在想不出她师父对哪一个男人能一心一意、真心实意、安安分分、老老实实...... 想着想着便混混沌沌地睡了过去。 睡前脑子里还晃过刚刚的事忘记跟师父说的念头。特别是还忘了说遇到了一个俊俏小公子这件事…… 翌日。 颜如意醒过来准备下楼的时候,邵华倾早已经吃完早饭,出去逛了两圈回来了。顺手还买了一些治宿醉头疼的药和几个包子。 进门就见到颜如意一边按着头一边收拾东西,她便挖了一点涂在了颜如意头上几个穴位,顺便按了按。 “嗯......还是徒弟好。”颜如意舒服地直闭眼。她对自己的酒量还是自信的,不至于喝这么点就醉了,只是三月的风还是凉意满满,昨晚在墙头吹了太久,便导致今天起来就头疼了。 如果知道今天会遭这样的罪,作死的才会去那墙头吹凉风! “师父,你的事办完了吗?接下来我们要往哪走啊?”邵华倾问。 办完是不可能办完的。只是她也不想在此地逗留了。不过离开之前要带着丫头去一趟。 “等会带你去一个地方,去完之后我们就往西边去吧。” “噢好。不过…西边?……也行!反正别被爹爹遇到逮回去就行啦。”爹爹一向不大同意自己跟着师父单独出来,就算要出行,也要带着黛蓝她们几人。这次趁着他和哥哥上京,偷偷和师父溜出来,还一个人都不带。若是被爹爹和哥哥逮到,定是要揪着她念叨好一阵了......邵华倾想着不经打了个颤。 “那我们要尽早出发,去西边也不能逗留太久,要赶在爹爹他们回荆阳城之前回去。”邵华倾忍不住叮嘱了几句。 “放心吧放心吧。你爹爹他们没那么快回去的。皇帝可舍不得你爹爹他们这么快离京,他可恨不得宁王能在京里陪他一辈子呢。”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颜如意忍不住自己笑了起来。 邵华倾听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颜如意却笑得更欢了。 两个人闹了一会,便收拾好行李下了楼。 颜如意带着邵华倾出了客栈,在街巷里七拐八弯,走进了一个胡同里,没几个行人,有些冷冷清清的。 可邵华倾冷眼瞧着胡同里的楼阁都十分的崭新,没道理这么冷清啊...... “叩叩叩——”颜如意走近一家,敲响了门。 过了一会儿,门才有人来开了一条缝。里面露出一个睡眼惺忪的十一二岁清秀小男孩。半眯着眼看着门外两人,有些迷糊地道:“客官我们还没开门呢,请晚上再来吧。”说完便要把门给关了。 颜如意先他一步把门给拦住了,并且还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你个小猴子!不认识你姑奶奶了?!还要把我们拒之门外?嗯?”凶狠十分地说道。 “哎呀哎呀!痛痛痛!呜......”小男孩边捂着耳朵边呼痛。心里对这个自称他姑奶奶的人恐惧不已。但是他就是个孤儿,哪里来的姑奶奶呀! 嘴上却直求饶:“姑奶奶姑奶奶!您快放开我的耳朵呀!疼!!” 颜如意本是准备要松手,听到这话,火气又蹭地上来了。“嘿你这小子!果然没认出我!”手又把他的耳朵拧了起来。 “嗷!!!”呜......这女人太狠了......比云姐姐还狠...... 门外的动静惊动了楼里的人,只见里面又走出了一个姿态动人,风韵犹存的美少妇。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风情万种。 这样的美与颜如意的美是不同的。 颜如意虽也是十分美艳,可她却不带风尘味,很是洒脱,举手投足之间偶尔还会不经意露出一些上位者的威严。所以虽是有好些觊觎她的人,可都不敢轻易上前。 而这妇人的美,则是娇媚动人,温柔多情的美。是男人见了只想将其捧在手心疼爱的女人。 而此时,只见她深色颇为激动,满脸笑意地向颜如意走来,并带着有些愉快的音色喊道:“姐姐!” 颜如意听见声音马上松开小男孩的耳朵,转头看向来人,神色立即变得十分温柔:“安安。” 第四章 百花阁2 “姐姐,你怎么来啦?你不是去了荆阳城吗?这一路可辛苦?快点进来休息!”她拉住颜如意的手,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直问。又不等她回答便又把她拉了进门。 邵华倾有些懵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随后听到她师父喊:“丫头快进来!”便走了进门。 剩下那个小男孩愣在原地,想了一会儿,突然抬手拍拍自己的脑袋。 哎呀!是那位祖宗! 赶紧窜进去,然后把门关上。心里寻思着待会得怎么讨这位祖宗欢心,不至于又来捉弄他...... 在她们三个人一段长长长的促膝长谈之后,邵华倾终于了解了这位美妇人的来历,也清楚了自己所处的是什么地方。 她刚知道的时候瞟了颜如意一眼,道:“师父你不怕被我爹追着打了吗?” 颜如意的神色瞬间有点僵,随即又拍桌:“你不说我不说,你爹怎么谁知道?!” 看着她这副颇有几分外强中干的模样,邵华倾默然。 这美妇人名唤颜如安。虽叫颜如意姐姐,她俩却不是亲姐妹。 她是幼时被颜如意捡回来的,不知是遭到了些什么际遇,从不开口说话,只拿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望着人。见她十分乖巧可爱,颜如意便养在了身边。一开始她不叫颜如安的,是后来有一天她突然开口说话。第一句话是喊她:“姐姐。” 颜如意当场就愣住了,看着小女孩清澈而又依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眼神变得十分温柔,心里某一处变得十分柔软。 从那以后,她就真真正正地成为了颜如意的妹妹,还为她取了个名字——颜如安。愿她一生平安顺遂。 当然,这些颜如意自然没有当着她俩的面说这些,只是简单地介绍这个美妇人是她的妹妹,叫颜如安。 而颜如安是这江南十分有名的百花阁的阁主。 百花阁是十分雅趣的叫法,通俗点的叫法就是——青楼。 在繁华安宁的江南,青楼女子的社会地位可不低。特别是那些或是技艺超群、或是才华四溢、或是绝魅无双的女子。都会受到人们的追捧,并且会给一个十分雅趣的称呼:“大家。” 而且在这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这儿的青楼女子大多都是艺伎,只要她明文标榜了只卖艺不卖身的,那么逢儿管你是什么世家公子、大家才子、富贾皇商,俱不可用强买强卖。 会被被打出去是一说。 从此以后在风花雪月这一行臭了名声才是最致命的。 可虽说这里是十分雅趣的地方,也改变不了这里是青楼的事实啊。倒不是说她瞧不起青楼女子。对于青楼女子,她一向是既佩服又同情的。 但主要是若她爹爹知道师父拐着他十五六岁的黄花大闺女到这风花雪月的场所,可又不知道是一场怎样的鸡飞狗跳…… 邵华倾默默叹了口气,决定还是把这件事深深埋在心中,决不能露出一点马脚,被爹爹和哥哥知道! 但是师父为甚么带着她来这?且看刚刚师父的神情和语气,对颜如安可是十分喜爱与怜惜,怎的又会放任她来这百花阁当阁主? 邵华倾一肚子疑问。 不过颜如意自从来到这百花阁之后,就交代了她几句她有事要忙,待会回来。然后就不见人影了。 过了一会儿,直到傍晚才见到人,并且解答了邵华倾的一肚子疑问。 颜如意唤邵华倾去一楼的时候,这个街巷已截然不同于白天。华灯初上,人群渐多。这个名副其实的“夜市”已开始热闹起来了。 “邵姑娘。”听见有人唤,邵华倾转过身,见是一个绿衣女子在唤自己。头绾飞云髻,簪花戴钗;身着嫩绿齐胸襦裙,裙摆飘飘;风姿绰约,面若桃李。 她走近对她说:“邵姑娘,请跟我这边来,主子在里面等你。” 嗯??? 虽然有一肚子疑问,还是跟着她走。 “这位姐姐如何称呼?”邵华倾边走边问。 女子轻笑一声:“邵姑娘唤我云逸便可。” “噢......云姐姐。”哎??云姐姐? 云逸带着邵华倾穿过大堂,走过一道走廊,进入一间后厢房,然后把门掩紧。随后在墙边的置物架动了动,墙壁就打开了。 “邵姑娘,请。”云逸做了个请的动作,邀邵华倾进入密室。 走下了一段阶梯,来到了一扇门前。 邵华倾等着在她前面的云逸打开这扇门,结果她转了个弯,在门隔壁的墙壁摸索了起来。 嗯???所以这门???就是个装饰的作用? 可邵华倾已经没时间去问这个问题了,因为她被这墙壁后的场景惊住了。 谁能想到这灰扑扑的地道下面藏着这么个碧丽辉煌的小宫殿?还坐着这么多个皓齿明眸、千娇百媚的美人?而她的师父颜如意还坐在最上首? 最惊人的便是这些美人姐姐见到她的后全部对她行礼还齐齐喊着:“少主。” 邵华倾懵了,愣了好几瞬,直到上首她师父轻笑了一声她才醒过神,一瞬间明白了许多事。道:“咳,平...平身...咳咳咳,起来吧起来吧。”忍不住咳了几下。 “是。”美人们又齐声应道。随后起了身站直了。 上首的颜如意对邵华倾招了招手,邵华倾随即走上前去:“师父!” “丫头,坐。”颜如意指了指她身旁的位置。 邵华倾偷瞄了一眼大堂里所有人的位置。随即便坐了下来。 噢......这个位置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师父有点威武啊...... 邵华倾拿出这几年学到的为数不多的礼仪坐姿,双手交叉置于腿上,正襟危坐。露出一抹可以应付所有贵妇人的得体的标准的不露齿的微笑。 “噗呲——”“噗呲——”传来了好几声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丫头放松放松。”颜如意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少主也太可爱了吧呵呵呵呵......” .................... 底下的嬉笑声全都传进了邵华倾的耳朵里。她的耳尖爬起了一抹红晕,忍不住抬起手捂了捂脸。 嗷......!! “好了好了,正经点。我们来说点正事。”颜如意终于笑停了并且阻止了又一波的笑声。 底下的美人们的笑声也渐渐平息了下来。开始汇报各个重要事件。 邵华倾看着大家进入正轨,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呼...... 然后抬手抹了抹额头不甚存在的冷汗。 而听着她们所汇报的内容,邵华倾不由地暗暗心惊,在心里直道:师傅这势力......不容小觑啊! 大江南北,各个地方,几乎都有颜如意的势力所在,只是重心大概都在江南地带以及上京。其他地方虽有,但势力不大。 第五章 接少主令 直到美人们汇报完毕,颜如意处理了几桩事情,所有人退下之后。 邵华倾也不做什么,就定定地看着她的师父,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你差我一个解释’的气息。 颜如意本来是准备霸气威武地告知她这些事的来龙去脉,可眼下被她的爱徒看得有些招架不住。 摸了摸鼻子,讪笑了几声,道:“丫头啊,师父也不是有意瞒你的嘛,你看你以前还小是吧,也不懂这些事,你看你现在长大了师父不就告诉你了吗......” 颜如意唠唠叨叨的声音在邵华倾的注视下越来越小,渐渐消音... 随后又颇为气急败坏地嚷嚷道:“还不是你父王!每次都凶巴巴地警告我不准我告诉你这些事情!不准我带你来我的地盘!甚至以前还不准我靠近你来着!” 喘了口气继续嚷嚷道:“那我好不容易争取到接近你做你师父的机会自然就不敢放肆随便乱来带你乱跑来我的地盘告诉你这些事情啦!”一口气不带停顿地说完。 邵华倾默默地帮颜如意拍了拍背。 突然觉得师父有点小可怜是怎么回事?可是爹爹从来不是这般不近人情的人啊!不过又想起了每次父王碰到有关于师父的任何事情的态度及神情...... 她也是问过父亲为什么的,只是父亲总是沉默。有时候会拍拍她的头说句:“小孩子不要想太多”。 “师父,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让我和蔼可亲的父王对你态度恶劣啊?”邵华倾本是有几分调笑地语气问她。可在她问完之后看到她师父那副黯然失色的神情,她忽然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颜如意本是气急败坏地神情,可那一瞬间,神情僵住,有些微红的脸色渐渐消退,唇色变得些许苍白,嘴唇蠕了蠕,要说些什么,可什么都没说,又抿紧了嘴唇。 呵......可不就是,丧尽天良么?颜如意想着。 “师......师父。你还没跟我好好交代刚刚是怎么回事呢!”邵华倾见她这副神情便知道自己犯了错,赶紧转移话题弥补错误。 颜如意眼睑微合,敛了敛神色。 再抬眸看向邵华倾时,已神色如常,她道:“以前虽瞒着你,可也不算有意。如今我便把这些事告诉你。 我师承百毒门,是百毒门的门主,百花阁是为百毒门收集消息所建,不止在江南有,在上京、荆阳这些地方也有。如今就先带你熟悉一下百花阁的事物,其他的以后再带你去瞧瞧。” 说完又在怀里拿出了一块令牌递给了邵华倾,道:“这块少主令给你,可以调动门下所有的产业。不过丫头你悠着点啊,可别把为师辛辛苦苦打下的家产给全部搞没了啊。”说完拍了拍她的头。 邵华倾还是懵。 “不是,师父。我怎么就成为了百毒门的少主了?门里的其他人呢?那些弟子知道我这个外来的人越过他们成为了少主,你确定不会给你来一场起义?” 颜如意忍不住给邵华倾的头一记爆栗:“你个死丫头,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呢!” “嗷!”邵华倾捂住头。 “你给我听好了。”颜如意十分严肃地道:“邵华倾乃我颜如意唯一的徒儿,也是我百毒门不二的少主。虽她或许不在意,但百毒门少主之位也只为她而留,我自小教导她培养她,只待她成器之时便把百毒门交于她。更不会把她置身于明争暗斗的门派之中。只会娇她宠她,给她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邵华倾从未见过颜如意如此严肃且慈爱的神情,还说出这样一段话,一时无法言语。 “师父......”说完便一把把颜如意包住,一整颗心都被撑得暖暖的。 她自小没了母亲,爹爹和哥哥虽也是十分宠爱她,但这与娘亲的爱还是大有不同,而师父陪在她身边的这些年,虽有些时候也是不着调,对自己的身份也都瞒着,爹爹不给问师傅也不肯说。但是她给的爱却是像娘亲一样的,所以她打心底是把师父当成娘亲一样敬爱的。 而如今师父说了这些话,越发地让她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运,可以得到这么多人的宠爱。 “好啦好啦。”颜如意拍拍她的背,哄着她。“把这块少主令收好,以后可以用得上。下次再带你去百毒门逛逛。那些小妖精们可缠着我要见你好多年了!” 小妖精...... 不知道百毒门的各个阁主得知被自家门主按上了这么个称号,会不会直想揍人...... 邵华倾对百毒门了解深度在江湖里一众门派中的还是比较深的。得亏于颜如意时不时地在她耳边提起江湖中的各色新闻。 如果给颜如意提起的各门派的次数排个榜的话,那么百毒门便是名列第一。现在想来,估计是有预谋的......而她说过的那些称赞,大概也是一种自夸吧! 百毒门是以毒起家的门派,至今已是屹立于江湖数百年。也是有过兴荣与衰颓,但却从不曾倒败过。 以前的百毒门是十分排斥医药的,因此炼制出来的毒药大多都没有解药,就算有时候要解救人,大多都只会以毒攻毒。 直到有一任门主被人暗算,被奸细偷到不久前她刚炼制出的一样奇毒,并且投到了她身上。 由于没有炼制解药的习惯,所以这毒无药可解。毒发又十分迅速,致使该门主差点身亡。最后还是身边最亲近的一个阁主使用秘法把毒转移到自己身上,以一命换一命的惨烈方式救了她。 从那之后,这位门主对百毒门上下进行了彻头彻尾的改革。不仅建立了一个专门研发解药的百药阁,还建立了一个专门收集珍稀药物和培养医学人才的济世阁。此阁之名取悬壶济世之意。 而阁如其名,不仅会给老百姓们看病,解除疑难杂症;还会时不时地在贫民窑施药义诊。真乃悬壶济世,拯救苍生啊。 一时间江湖中人神色莫名,百感交集。 毒蛇猛兽变成了救世圣麟。 第六章 百毒六阁 江湖众人都以为百毒门此举不会太长久。可谁想,百毒门这一坚持,便坚持了一百多年!几代门主都无时不刻都恪守着门规。 然后济世阁这一坚持,就顺便成了百年医馆,就顺便出了好几个神医...... 还顺便收到了好多面写着“无量功德”“妙手回春”“救世济民”的锦旗............ 种种事件令江湖中人都以为百毒门要改毒为医,不再做杀手的生意的时候。便有一些蠢蠢欲动的门派上去找茬。那些满面笑意的阁主门随手洒了点粉,便毒地那些人屁滚尿流,恨不得滚回娘胎里去。 因此,现今人们对百毒门可谓是又爱又恨。恨她们研制毒药祸害世人,又爱在得疑难杂症之际求上门去,那些神医圣手会两眼放光地帮他们医治好...... 邵华倾对于突然成为了百毒门少主这件事,是又惊又喜的。听了那么多江湖故事,学了那么多江湖生存必备技能,却还不曾真正地浪迹江湖,说来是一件十分十分十分遗憾的事! 而现在!不止出来浪迹江湖!还成为了百毒门少主! 一想到日后以百毒门少主的身份在江湖中作威作福......邵华倾简直觉得自己做梦都能笑醒了! 颜如意介绍道:“百毒门一共有六阁,分别为百毒阁、百晓阁、百源阁、百药阁与济世阁,还有一个...咳...守门阁。六阁各司其职。 “百毒阁直接取百毒门之名,负责研制各式各样的毒药,钻研如何快速地以毒杀人。是六阁中门徒最多的,多数江湖人慕名前来都只为拜在百毒阁门下研习毒医。 “百晓阁取江湖百晓之意,是为收集各个地界的信息所建。百花阁就是百晓阁分布在各地的分阁化名。但世人并不知晓此事,只有百晓阁中人与各个阁主和门主知晓,此外还有其余五阁内门门徒知晓,剩下的其他外门门徒都是不知道的。此举也是为了将百晓阁隐于市,可以更加隐蔽、更加方便地探取消息。 “百源阁则是取了百万之财源源广进之意。咳,刚开始师祖们建立百毒门时,并没有建立此阁。由于制毒这件事是非常消耗财力的,所以在很久以前的某段时间!百毒阁常常接不到刺杀单,为此百毒门差点因为没钱养活一大堆人而倒闭关门......咳!不过最后师祖们力挽狂澜!建立百源阁!迅速解决百毒门的财政问题!对!” 听到这邵华倾嘴角抽了抽,一个杀手组织因为穷而倒闭......说不定会永远被世人记住并且‘流传百世’...... 颜如意拿起了旁边的茶盏,喝了几杯茶水又继续讲: “百药阁与济世阁我之前同你讲过。百毒门之所以能在医药方面有大的成就,很大原因还是在研毒制毒上江湖无人能比。医与毒向来是‘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有时候一两味药的改变,治病救人的药便成了杀人夺命的毒。所以百毒门在研究解药与研究医术上往往是比别人更加有基础和条件的。这也是为什么百毒门济世阁可以出很多医学奇才的缘故。 “然后,咳...守门阁。这个阁名是取守卫百毒门之意啦!”颜如意嚷嚷道,试图在徒弟面前帮守门阁挣回一点面子。忍不住嘟囔:“还不是那届门主,谁劝都不听,偏要取这么一个......名字。” 邵华倾默默在心中对比里一下六阁的名字。百毒阁百晓阁百源阁百药阁济世阁......守门阁。邵华倾的太阳穴不由突突跳了下,然后她默默抬手按了按。 “唉......这,这也是没办法。都这么多年了根深蒂固了,要改也改不了啊......”颜如意默默叹了口气。接着道:“以前也是没有这个守门阁的,是有一次百毒门的主力军都去出任务了,百毒门里便剩下一些功力浅薄和手无缚鸡之力的。然后惨遭许多江湖“正义人士”劫杀。门主带着主力军回来后便去捣了“正义人士”们的老窝,替门徒们报仇。随后回到百毒门便建立了守门阁。” “现下我说的这些先让你了解一下百毒门,日后你亲自去便能更加了解啦。” 邵华倾点点头,又颇为疑问地问道:“师父,那咱们百毒门的总部是在哪儿啊?” 颜如意道:“百毒门擅毒,岭南向来多毒蛇虫蚁,师祖们便是在那起家。离荆阳城不远,等此次回去我们便偷偷溜过去!” “好!”邵华倾掷地有声地应道。 “走吧,我们先出去。”颜如意道。 邵华倾收好了少主令,便一同与颜如意出了密室。 由于天色已晚,再加上颜如意觉得有必要好好让邵华倾‘重新地’‘正式地’认识百花阁。所以便决定今晚留宿百花阁了! 邵华倾觉得她师父的胆子和她一样,在爹爹们准备进京的那一刻开始便越来越肥了。 不过既然都来了,如果不好好领略一下这闻名遐迩的“烟雨江南”,那多可惜呀!邵华倾暗戳戳地想着。 出了后厢房,直接走进大厅。 百花阁在江南是十分有名的雅趣之地,来往之人要么有权、要么有钱、要么有才。因此这建筑装潢都是富丽堂皇中透着诗情画意,典雅又不失气派。 大厅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圆台,圆台四周又建有雕花栏杆。前后左右都设有楼梯。台上或是有美人起舞、或是有大家弹唱、或是有才子比试....... 圆台的两旁便设有楼梯,可上二楼的雅间与厢房。 江南的雅趣之地向来可不止有男客。女客也是这里的常客。她们或是会来给喜欢的大家捧场,或是以给大家捧场的名义偷偷地看看这里的男客...... 由此,这里倒也算是变相的相亲会了。 在圆台的周围又放置许多桌子。可供看客们边吃菜饮酒便观赏舞乐。而在大厅的四周,又设有其他娱乐场所。什么弄琴阁、落棋阁、作画阁、运笔阁...... 颜如意拉着邵华倾在大厅圆台附近坐下,便唤云逸过来点了好些菜还要了好几壶好酒。并且还招手把在远处与客人说话的颜如安叫了过来,拉她坐下。 惹得旁边的客人频频望向她们,想瞧瞧是怎样的人物,不仅把云教司喊过来点菜,还拉着颜阁主来作陪。 第七章 红衣男子 在楼上一间精致的雅间里,靠里的位置有两个华服公子斟酒对饮,而在窗边的位置有一红衣男子慵懒地倚窗而立,嘴角扬起一抹颇为痞气的笑,饶有兴趣地看着楼下众人。 “我说阿容啊,你在那看半天了,到底看出啥来了?还不快点过来喝酒。”后面一华服公子对着红衣男子高声说道。 “就是啊。你今晚都没喝过几杯酒。莫不是......上次回去被你爹打怕了?哈哈哈哈哈哈!”另一华服男子调笑着他。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去你的!”被称为阿容的红衣男子呲笑着骂道,顺势伸腿把窗边的矮凳子踢了过去。随后又慵慵懒懒地靠回窗边,几分漫不经心又颇为痞气地说道:“我这不是要看看到底是谁,竟然敢使唤起了我心爱的云逸姑娘嘛。” 后边两个人也是一愣,齐齐问道:“你怎么又换心爱的姑娘了?前几日不还是舒歌姑娘吗?” 阿容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别的没有,倒是发现了一个容颜出色气质俱佳的小美人。嘴角不经往上勾了勾。 楼下的邵华倾倒也不是没有发现有人盯着她,只是这盯的人多了,她也就习惯了。 认认真真地看完台上的歌舞,又兴致颇高地与师父和如安师叔喝了好几坛酒。心里想着这机会可是难得!可得多灌几壶才是! 以往在家里喝酒,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刻,不然其他时候想喝酒都是要偷偷摸摸地喝。但是当连偷偷摸摸地喝的机会都没有的时候,邵华倾也就只能饥渴地想着,只能“望坛止渴”了...... 颜如意也是一个十分喜好喝酒之人,向来喝酒都是不拘小节大口大口地喝。 而颜如安则是因为今日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姐姐和姐姐很中意的小徒儿,心中十分高兴。因此也十分痛快地一直与她们俩人对饮。 一直谈天说地喝到子时末,三个醉醺醺的女人才晃悠晃悠地往自己的厢房休息去了。 不远处的云逸颇为头疼,大概是没想过她们的阁主和少主怎么也和门主一样,好的不学净学些坏的...... 转身便帮她们煮了几碗醒酒汤,喂她们喝下去,然后又吩咐侍女伺候她们洗漱就寝。忙完这些便又去了大厅。 喧嚣热闹了一个晚上的百花阁如今已经渐渐安静了下来。有人打道回府,有人上楼睡觉,还有少部分的人还在喝酒,只不过已是醉意满满了。 楼上,雅间里。 “阿容,你真不回去啊?今晚又在这里睡?”一个醉醺醺的男子揽着红衣男子的肩左右摇摆地问道。 “哎言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回去跟不回去性质差不多的啦!”另一个醉醺醺的男子搂着醉醺醺的男子的腰说道。 “噢......也是也是......”说完便要倒下。红衣男子阿容伸手捞了他一把,颇为头疼地看着他们两个。 “行了行了,你们回去吧。再晚就要挨打了。”阿容道。 “好好,那我们就先走了。”“阿容我们明晚再喝!”两人说完便勾肩搭背向门外走去了。门边的侍从见此赶紧过来搀扶各自的公子回府了。 雅间里的阿容见到他们都出去了,像送走了麻烦似的松了口气,随后便把门关上了。 然后又自己独酌了两杯后,也不拘着,十分随性地把坐席都拼在一起。然后吹了几盏灯,让室内不会太亮影响睡眠,便躺下呼呼大睡了。 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天亮。 邵华倾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宿醉的滋味确实不太好,她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突突地直发疼的头。然后又赖床了好一会才起来的。 开门就看到了颜如意,只见她挑了挑眉道:“我还想来唤醒你呢。走吧,我们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邵华倾点点头。便一同往厨房去了 厨房里一片热闹,锅铲翻炒声,刀砧切剁声......各样菜式看得人口水直流。 昨日给她们开门的清秀小少年,被人唤为小猴子的,此时正进进出出地帮忙端菜。看到颜如意和邵华倾的瞬间表情一惊愣,随后十分麻溜地喊道:“颜姨姨邵姐姐你们好!”顺便还鞠了个躬。 然后借口着:“我...我还要帮忙端菜呢!就先走啦!”迅速开溜。 颜如意和邵华倾见此都忍不住笑了。大概是昨天被人耳提面命过了。 颜如意忍不住笑骂道:“这臭小子,我是会吃人的不成?” 两人挑了几个菜便端去了大厅坐下吃了,吃完便回去收拾了各自的行李。 准备辞行离去。 “姐姐......”颜如安十分不舍。“你才来多久啊,就不能住多几天吗?” 随后又想到她大抵身务繁忙,又道:“罢了罢了,姐姐来见我一面我就很开心啦。此行一路小心,要照顾好自己和倾倾,可别受伤啦。” 颜如意笑着看颜如安为她忙前忙后,唠唠叨叨,觉得心里十分的暖。“好啦好啦,别担心啦,姐姐这么厉害怎么可能有事嘛。”说完捏捏颜如安的脸。 “我们走啦,过段时间再来江南看你。”颜如意挥了挥手。 “如安师叔,我们走啦。再会!”邵华倾说完便与颜如意一同翻上了马,扬尘离去。 颜如安向她们离去的背影挥着帕子,直到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她才停下挥动的手,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的泪花。便转身回阁里去了。 那边,颜如意和邵华倾骑着马直奔城门口而去。 在要出城门口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叫声:“颜姨颜姨!请留步!” 两人转过头,发现来人正是小猴子,正一脸着急地看着颜如意。 “怎么啦怎么啦?这么着急。舍不得你颜姨走啊?”颜如意还调笑着说道。 小猴子听她这么说便十分跳脚,忙凑过来对她二人小声说:“百源阁在江南的铺子出了些问题!阁主说这件事得您来处置,便让我赶过来找您回去了!” 颜如意听到这,满脸笑意立刻淡了下来,严肃问道:“到底出了何事?” ------题外话------ 夜的第七章,写出我心头的白月光~ 第八章 惊变 听到颜如意这样问,小猴子神色变得十分纠结,嘴巴张了张,又抿紧。 “磨唧什么呢?快说!”颜如意面色一沉,低喝道。 “这......是......是百源阁出现了叛徒......许多机密都被盗取了......”小猴子望着颜如意越来越低沉的脸色,声音越说越小。 此时的颜如意双眼微微眯起,眼里闪过危险的光芒。 她看了邵华倾一眼,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其实她内心里是不希望邵华倾跟着她一起去处置这件事的。倒不是说不信任邵华倾,只是才刚刚把少主令交给这丫头,还在她面前信誓旦旦地说只想给她一个温暖的大家庭。结果现在就惨遭打脸...... 她实在不想邵华倾看到百毒门这样百年都难得一见的颇为阴暗的一幕...... 邵华倾在师父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大致知晓了她的意思。便在颜如意开口前道:“师父,这里事情紧急需要你去处理,不如我先行一步,到下一个我们要去的站点等你,你处理完再找我,如何?” 颜如意纠结了一下,便点头道:“也好。那你就往西昀城去。到城里之后找有百源阁标记的铺子,把少主令给他们管事看,他们会安排好一切衣食住行。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就去找你。”说完就拍了拍她的头。 随后一边拿出锦囊一边叮嘱道:“这些药粉你都拿着,我教你的你可别忘了啊!路上一切小心知道吗?” 颜如意对于此行邵华倾独自一人去不是很担心。此行她们的行程十分隐蔽,连颜如安都不晓得她们要来江南就知道了。大概也就只有邵华倾身边的几个丫鬟知道。 行程隐蔽,自然不会有人因为她们的身份找上来。而除去这些人,剩下的那些虾兵蟹将,颜如意对邵华倾的身手十分信任,更何况身上还带了那么多毒药,便更加不足为虑了。 但作为老母亲般的存在,颜如意还是忍不住又叮嘱了几句。 “师父师父,我知道啦!”邵华倾连忙阻止住:“师父你赶紧去忙门里的事吧,别担心我啦!不会有事儿的。” “好好好,那我先走了,我处理完这事儿就马上去找你,你可别走远了!”颜如意道。 “嗯嗯嗯!知道啦!师父您慢走!”邵华倾马上对颜如意挥了挥手。 颜如意望了她一眼之后就和小猴子策马离去了。 邵华倾望着他们离去后,捏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 独自一人的行程,有点小兴奋是怎么回事呢…... 扬起马鞭,马儿立即撒腿奔跑。 任由马儿跑出城府,奔入郊区。 在晃悠晃悠行走的时候,突然有几个人策马靠近她,其中一个更是直接把马横在她面前。 只听见那人轻佻地说道:“嘿小美人,兜兜转转又回到哥哥的怀里啊。现在没人罩着你,我看你能往哪儿走呢?” 邵华倾看着前面这人,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些人是谁。 这些歪瓜裂枣,在客栈里还没被打怕?邵华倾不由得挑了挑眉。 旁边的另一人奸笑着道:“小美人儿,要去哪儿啊?哥哥们带你一程啊。” 看着这些欠揍的王八模样,邵华倾忍不住想捏捏拳头。在客栈里就想收拾他们了,但是出现了个俊俏公子哥帮他们挡了一劫。结果这些人还不好好珍惜得来不易的机会还要上来找罪受,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不过这里离城府还近了些,有点什么动静没一会儿就会被人发现。不妥不妥,要走远一些...... 心里闪过好几十种收拾人的法子,面上却扬起一抹几分羞涩的笑,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看着面前的人,怯怯的道:“公子,我要往郊外去呢。” 歪瓜裂枣顿时被迷得七荤八素,哪里还会去想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去郊外干什么。连忙道:“郊外好郊外好,哥哥们现在带着你去啊!”说完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来来来这边走。”边说边牵着邵华倾的马往前遛,又对后面的人喊道:“快跟上!” 这人还喜滋滋拉着邵华倾的马儿往前跑,丝毫没注意后面邵华倾的神情和待会会发生什么事。 跑了有一会儿,邵华倾看着这儿离城府也有好长一段路了,大概不会有什么人出现。 她便幽幽地开口:“就这儿了吧公子。” ** 郊外竹林里。 “铮铮铮——” “铿锵——” 一群黑衣人围着一个白衣男子,正在大开杀戒。 白衣男子的身手十分敏捷,一手剑也耍得十分不错。可无奈黑衣人实在太多了,武功又不弱。渐渐地他便落了下风。 “撕拉——” 只见白衣男子的左手臂被划出了一道血痕,血不停地往外涌。他面色带有几分痛苦地捂住伤口,冲着那些人道:“哎停!你们是谁的人啊!总不能无缘无故地要杀我吧?好歹让我死也做个明白鬼啊。” 后面的黑衣人看了为首的人一眼,只见他顿了顿,什么也没解释,只说了句:“杀!” 顿时,黑衣人又挥剑向白衣男子杀去。 白衣男子见此脸色变得十分阴沉,迅速挥着剑,打出一个突破口便马上往后退了出去。 ** “呜呜呜......姑奶奶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啊!!” “女侠女侠!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求求您饶了我们吧!” “是啊是啊!就是再借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啦!女侠饶命啊!” 一阵鬼哭狼嚎...... 邵华倾有些嫌弃地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地问道:“刚刚不是还挺硬气地吗?怎么现在要求饶了啊?” 呜......刚刚要是知道你这么凶猛我们死都不敢这么做...... “姑奶奶!!”“哇....呜.....”“女侠饶命.......” 邵华倾十分嫌弃地看着这几个被挂在树上鼻青脸肿痛哭流涕的面孔。 才毒打了一顿,再加点使人痛感加倍的药粉,就受不了了?调戏小姑娘的时候不是可威风了吗?嘁! 嫌弃地撇撇嘴。随手扯了几块布塞进他们的嘴里,鬼哭狼嚎就变成了呜呜呜。 “行了,你们就在这好好地待着吧。看看谁先发现你们,你们就可以被解救啊。”邵华倾眯着眼笑着对他们说道。 转身拿起自己的行李翻上马准备离去。 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还有,很浓的杀气...... 邵华倾顿时警惕地看着周围。 第九章 惊变2 她凝神听着周围的动静,有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闯入耳中。 忽然远处一白衣人闯入邵华倾的视线,然后又看到后面紧跟着一堆黑衣人。那白衣男子身上还有血痕,大抵是受了伤。邵华倾眯了眯眼。 但眼下只有自己一个人,又想起不久前师父所叮嘱的,自己一人在江湖里闲事莫多管...... 邵华倾狠狠心,准备立马离开这是非之地。 突然,瞥见了那前面正在奔跑的白衣男子的面孔。顿时惊得她睁大了眼睛。 就在她惊愣住的几息间,那一群人已奔至面前。 而前面的白衣男子见到邵华倾和她身后被挂在树上的那三个大致还看得出具体轮廓的人之后,也狠狠地愣住了。 后面的黑衣人其实在看到邵华倾几人后已经开始警惕了,现下看白衣男子停下来之后,也立马停下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所以就出现了这样一幕:一个白衣男子和坐在马上的女子愣愣对视,然后一群人围着他们,树上还挂着三个。所有人都静止了一般...... 直到树上的人呜呜了几声,这静止的气氛才被打破。 为首的黑衣人向边上的黑衣人挥了挥手便与其他黑衣人拔剑向白衣男子刺去。 而边上的黑衣人则快速向邵华倾和挂树上的几人刺去。 邵华倾见到他们的动作立刻便知道了这些黑衣人的打算。 他们,这是打算连目击者都杀啊! 连忙抽出腰上的软剑挡掉这几个人的招,然后翻下马往后退了几步,把在树上挂着三个人的绳子砍断,快速地帮他们划断绑住他们的绳索。 然后神情凝沉地对他们低喝道:“快滚!”说完又立马和几个黑衣人对上招。 后面三个人见此情况早已被吓得胆战心惊,现下被邵华倾放了下来,连忙屁滚尿流地跑了。 邵华倾与这几个黑衣人对上还算打个平手,但白衣男子那边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刚刚看见他是左臂还有小腿上有血痕,而现在他身上又平添了几道伤口,特别是左手那道伤又加深了许多......邵华倾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这样不行啊! 她眼珠子转了转,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然后利用自己身手比较灵敏的优势,与黑衣人边打边靠近马儿。 在黑衣人又挥剑攻击过来之时,邵华倾即刻借力,迅速地后翻上马。 双腿用力地夹了一下马背,马儿立马撒腿向那群黑衣人跑去。 “林皓!”邵华倾高声喊了一句,并借着稍微吸引了黑衣人注意的机会,向他们撒了一把药粉。 在他们捂住眼耳口鼻之时,立即纵马跳进黑衣人的包围,拉住白衣男子上马之后扬尘绝去。 原地的黑衣人被邵华倾撒的药粉搞得找不着北,等看得清的时候早已没了他们的踪影了。 为首的黑衣人气得捏紧了拳头,双目充红地喝道:“搜!”然后又眼神阴狠地扫过后面的黑衣人道:“找不到人,你们也不用回去了。” 身后的黑衣人都颤了颤,想到上面那些人的手段...... “是!”黑衣人集体应道。 随后分路寻找。 ** 邵华倾带着白衣男子奔出了好远一段距离之后,立刻拉住马停了下来,拉着他翻下了马。 而此时的白衣男子有些痛苦地皱着眉头,神色已经有点迷糊不清了。 邵华倾迅速地在随身的荷包里翻出两瓶药,各倒出了两颗塞进他的嘴里。又把他平放在地上,掏出一瓶药水,掀起了他的眼皮滴了进去,又翻过他的脸滴进他两边的耳朵里。 等了快半刻钟,白衣男子才渐渐清醒过来。 邵华倾松了口气,连忙扶着白衣男子坐了起来。 男子渐渐清晰地耳力听到身边的女子说道:“刚刚那些黑衣人整张脸蒙的只剩下眼睛,所以我的药粉对他们的效力不是很大,就算没有解药过一会他们也能看得清了。而你刚刚都吸进去了,并且还有伤在身,所以效力才会这么大。现下我给你服了解药便没事啦。” 男子缓缓地看向邵华倾,然后定定地看着她。 “咳咳!”邵华倾被他盯得有些尴尬,她是没想过有一天她的马甲会掉的这么快这么彻底...... “哎林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啊!客栈里......客栈里是有你先出手救了我啊!我...我是不想引人注目!才顺势而下的!对!”邵华倾叉着腰道。“我刚刚还救了你呢!” 这男子正是不久前在客栈里拯救了正在被纨绔子弟“调戏”“欺负”的“良家弱小姑娘”邵华倾的俊俏林公子林皓。 他此时正幽幽地看着她。 原以为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正义有爱行动,看来是自以为英雄救美地救了一只扮猪吃老虎的小辣椒......他颇为复杂地叹了口气。 邵华倾见他神色不似生气了,便又问道:“林皓你得罪了什么人啊,这么被追杀?” 听到她问这个问题,林皓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想起了某些对着他笑里藏刀的面孔,声色凉薄地道:“我也不大清楚,但大概......是我的存在阻碍了某些人的利益吧。” 邵华倾看着眼前这个人,容貌出色,气质不凡,这身上的衣物佩饰也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还有这身手和那把佩剑...... 大抵不是富家公子便是世家子弟,反正就是大家族里出来的。而大家族里往往少不了的,就是阴谋算计、明刀暗箭。 她自己从小生活的环境里人际关系简单,从来就没有过那些阴谋诡计。由此眼下倒有些同情林皓...... “你身上有好多处伤口,我帮你简单处理一下吧。然后赶快离开此地,那些黑衣人使的都是必杀的招数,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你的。”邵华倾有些担忧地道。 林皓听邵华倾这么说,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刚刚在逃生根本就没有机会注意形象,这会儿看到自己本来十分亮洁的白衣现下沾满了血迹和泥巴......噢还有几棵枯草...... 他便恨不得打死不久前想穿一身白衣出来风骚招摇的自己!穿什么不好偏偏要穿白色的衣服?!这下风骚不成反被虐了吧! 林皓狠狠地闭了闭眼,又睁开眼时,露出了一个尴尬而又不是礼貌的微笑对着邵华倾道:“那就多谢姑娘了。” 第十章 微动 邵华倾摆了摆手,便伸手小心翼翼地撕开林皓伤口上的衣服,然后从荷包里拿出了一瓶药粉,轻轻地撒了上去。 然后看了看他的衣服,颇为嫌弃地皱皱眉头。 本来在忍着身上的伤痛的林皓看到她这表情,忽然觉得他的心灵也受了点伤。 而邵华倾嫌弃完他的衣服之后,便撕下了自己的衣摆给他包扎伤口。 此时,阳光正微,余晖渐有。阳光透过细细密密的竹林正好倾撒在两人身上。 林皓微微一低头,便看见邵华倾洁白无瑕的脸上点缀满了阳光。平日里水光潋潋的眼睛此时正微微往下看,认真地处理他身上的伤口。不点自红的嘴唇微微抿着,脸上细微的绒毛都照了出来。 余晖似是给她镀了一层光环,又似是赋予了她拨动人心弦的超能力。林皓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此时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他顿时逃也似地赶忙把目光移开,望向别处。然后又闭上,假装闭目养神,随后暗暗地运起功力调整内息,努力让自己的心跳正常下来。 .................. “好啦!”神游的意识被凑在耳边很近的的声音惊回。连忙睁开眼转过头。又看到近的能感受到呼吸的邵华倾,顿时惊得跳起来往后蹦了几步。 而被林皓突然跳起来同样被吓到的邵华倾懵在了原地。愣愣地问了句:“你......你这是干什么呢?叫了你好多声你都不应......” 随后又想起他的伤口,又怒道:“这伤口才包扎好呢!你这风风火火的,待会又出血了!” 林皓顿时正了正神,赶忙拱手道歉道:“啊不好意思姑娘,我这...这不是有意的!真是不好意思......” 邵华倾被林皓郑重其事的道歉弄得有些尴尬,毕竟也不熟,自己就这么怒怼......“咳咳!哎呀没事没事!那...那我们先走吧,不能逗留在这了。” 林皓已把乱糟糟的心神调整了过来。听她这样说便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天色,又道:“这里离城门还有好一段距离,现下的时辰已经不早,赶回去的话城门大概都关闭了。况且往回走恐怕还会遇到那些黑衣人。现在只能往前赶了。” 邵华倾听他如此分析,便点了点头应道:“好。”然后又想起他大家族子弟的身份,又问道:“你只有自己一人出来吗?有没有带护卫?” 林皓道:“我已通知了我的人,我们待会往前走我会留点只有他们看得懂的标记,应该不久就能与我们汇合。” “那就好,那我们把这里的东西收拾好,把痕迹抹掉便赶紧走吧。”邵华倾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东西。 林皓点点头便伸手帮忙收拾。然后又偏头问邵华倾:“你呢?怎么又只有你一人?” “啊,我师父有点事去处理了,我就先走一步去西昀城等她。”邵华倾道。 林皓眉头跳了跳,心想,这师父的心真大,这姑娘瞧着也就十五六岁,就敢放她自己一人出门。要换做是在...... 不过转念一想这姑娘也是本事够大。年纪虽小,但一手软剑耍得有模有样。特别是这腰间的锦囊,这挥手撒药的招数,可真是厉害!不过......“还不知如何称呼姑娘呢。”林皓看着邵华倾道。 邵华倾听此,手顿了顿,沉默了几瞬想了想便道:“你......叫我阿宛吧。” 阿宛...... 不告知全名是有什么忌讳吗?林皓有些疑惑。不过女子的闺名确实好像也不可随便被外人知晓。 便点了点头,叫了一声:“阿宛。” 邵华倾偏头望向他道:“那我们走吧?” “好。”林皓道。 两人已把东西收拾妥当。便站起身,邵华倾过去把马牵了过来,翻身上马后望向林皓示意他上马。 林皓沉默了一下,便翻身坐在邵华倾身后。 邵华倾见他上了马便立即挥鞭,骑着马儿向前奔去。 而后面的林皓此时双手有点不知道要放哪,他也没想过,有生之年居然被小姑娘骑马载着......最后犹豫了几瞬,抓住了小姑娘有些随风飞扬的外衫。 因为......小姑娘快马加鞭了...... ** 在阴冷幽暗的地下室里。 一个被用铁链绑住手脚的人,此时正身姿卑微地匍匐在地上。身上伤痕累累,衣衫褴褛。 也不知是疼还是怕,他轻颤着身躯,目光颇具恐慌地看着离他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人的脚。一点也不敢抬头望。 在他前面,一人坐在椅子上,两人站在椅子后。 而那坐在椅子上的人,脸微微往后仰藏在了阴暗处,此时正用手轻轻地敲着椅子的扶手,“笃笃笃”的声音在空寂的地下室里回响。这更加剧了地上趴着的人的恐慌。 “说吧,你上面的人,还有谁?”颇具威压的声音在地下室里响起。 地上的人抖了抖,随后颤着声道:“没......没有谁......是...是我!是我自己见...见财.....” “哼”椅子上的人打断了他的话。“看来,你是还没被打怕,想要尝尝我的手段啊......”说完便站了起来,整个人露在了烛光里。这个人,正是返回处理叛徒的颜如意。 她向着地上的人走了过去,抬起脚踢翻了那人,使得那人面孔朝上。然后眼神示意了一下后面站着的人。 后面的人即刻上去,伸手掰开了那人的嘴。 颜如意便拿出了一颗毒药丢了进去。然后往后退了几步,又十分悠然地坐回了椅子上。静静等待着毒药发作。 而地上的人在毒药丢进嘴里的时候就想抠出来,可无奈这毒药入嘴即化。 不过一会儿,他便疼得在地上翻滚。然后,七窍流血。 “如何?肠子在你身体里缴断的滋味还可以吧?呵......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颜如意冷眼看着地上的血人。又道:“还不说吗?那你就等着五脏六腑在你身体里慢慢绞碎完再死吧。” 地上的人惊恐地睁大那双充满鲜血的眼,然后痛苦地伸出手,嘴里发出呜呜的痛叫声,在他的声音里,模糊地听见他说:我招。 第十一章 雨夜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太阳落下了山,夜幕降临。 林子里凉风徐徐,吹得树叶飒飒作响,端的是一派悠闲。可马背上的两人却一刻也不敢停下来。 可有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想要连夜赶路却又遇到这倾盆大雨。 “林皓!这雨势太大了,你身上还受着伤呢!再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们得找个地方先避避雨。”邵华倾偏头对着后面的林皓喊着。 在哗啦直下的大雨声里,所有声音都被掩盖住。 而身后的林皓其实在雨刚开始下时便已经有些浑噩了。他身上本就受着伤,再加上一路上奔波劳累,现下又被大雨浇灌...... 林皓想着自己这二十多年好像都没这么惨过...... 噢有,好像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就一直很惨...... 听到前面邵华倾的喊话,他便清醒了一些,答道:“好!我们看看有没有茅屋或者破庙这些。山洞也行!” 前面的邵华倾点了点头,又偏头道:“那你抓紧我!” 迷迷糊糊的林皓依言抓紧了她。随即她又扬鞭,加快速度。 又奔出几里地之后,终于看到了远处似乎有个破房子。邵华倾赶忙策马过去。 到了近处才发现是一座破庙。 这周围百里人迹罕至,一路来不见一处人家。想来这庙应是破败许久了。 到了破庙前,邵华倾翻身下马,扶着林皓赶紧走进去。 而马儿见主人都进去躲雨了,也蹦跶了几下蹄子,躲进了屋檐下。 这马儿是宁王世子送给妹妹的生辰礼,是草原上的好马,十分有灵性。自从来到荆阳城后便被人精心饲养着,可好久没有经历这样的风里来雨里去了,现下被雨淋得十分暴躁地踢踏着蹄子。 破庙里邵华倾把有些昏迷的林皓放在一堆干草上。然后扯了些干草和易燃的木头过来,又从怀里拿出油纸包住的火折子,准备点起火堆。 “阿宛…”林皓被火堆的光照得清醒了些,便自己挣扎着坐起来。 “哎你别起来!”邵华倾看到他要坐起来连忙过来制止。 扶着他又躺了下去,又听见他带着歉意的声音低低地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邵华倾手顿了顿。 “说这些作甚么呢。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有难怎么能见死不救呢?”邵华倾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朋友......”林皓喃喃了一句,心瞬间被她这句话捂暖。又轻笑着看邵华倾道:“对,我们是朋友。”是在这里,唯一一个明明相识不久却能生死与共的朋友。 邵华倾也笑。 “好啦,我帮你再处理下伤口吧。”邵华倾说着又从荷包里拿出了几个药瓶。“不过我没有什么经验,只是有时候会在家里帮小猫小狗小兔子处理外伤,也不知道这样放在人身上对不对......” 林皓嘴角抽了抽。“......没事。” 伸手要处理他的伤口可又碰到他湿漉漉的衣服。 “不过,你…你这湿衣服脱…脱下来烘干吧!这样也更好包扎伤口。咳!”邵华倾发誓,她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林皓闻言,便抬手开始宽衣解带。 “嘶……”不小心扯到了伤口。 抬头默默看着邵华倾。 “.........” “那…那我帮你?”邵华倾道。 林皓默默地点了点头。 ………… 邵华倾便开始硬着头皮帮他脱下衣服…… 全程眼神飘忽,心里默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可即使这样,当手不小心碰到林皓腹部的肌肤时,脸还是忍不住唰地一下红了。 好不容易才把上半身的衣服脱了下来。望着他的裤子又开始纠结…… “咳…咳这这个不用了。”林皓以手抵唇咳了几声有些结巴地说道。 邵华倾闻言便停下了手。 可心里却忍不住悄悄浮起了一丝遗憾是怎么回事…… 定神定神定神…… 在怀里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简单地擦拭一下林皓的伤口,然后撒了点药粉,又撕下了新的布条帮他包扎。 包扎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林皓出声,便抬头看了眼。发现他脸色微红,眼神有点溃散地看着她。 看起来像是发热了… 邵华倾快速地把伤口包好,便抬手捂住了他的额头。 嘶……好烫! “林皓,林皓!”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见他眼神有些清醒地看着她,便又从锦囊里拿出另外一瓶药给他服下后道:“林皓,你发热了,恐怕是伤口引起的。我刚刚给你吃了颗退热的药,你要不先休息会儿?我守着你。” 林皓听完,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便沉沉地昏睡过去了。 昏睡前,还听他喃喃了句:“谢谢。” 邵华倾见他昏睡过去后便拿起几根棍子简单架起一个架子,然后把刚刚他脱下来的湿衣服披上去烘烤。 随后看了躺在地上的林皓一眼,纠结了一下便也把自己的湿衣服脱下来一起架上去烘烤。 忙完这一切,才悠闲地坐了下来。 刚刚忙着的时候还好,这会儿不忙了,有空打量周围的环境了,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这环境实在是...... 阴森恐怖至极...... 腐败的横梁东歪西倒,挂着几条破布,布满了灰尘。破窗外的风时不时吹进来。使得它们四处摇曳...... 这屋子上上下下还织满了蜘蛛网。 破败的石像缺胳膊短腿,歪歪地倒在神台上。本是一张慈祥和善的面孔,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特别诡异...... “林...林皓...你睡着了吗...”邵华倾一边害怕地左顾右盼,一边伸手戳了戳早已熟睡的林皓。 没有得到响应,又颤颤巍巍地把手伸回来。 又喊了句“小黑!!” 外头便传来马蹄踢踏声。 “你...你可得把门口守好啊!” 外头又传来马儿“呼哧呼哧”的声音。 四周又安静了下来,剩下雨声滴答作响。 邵华倾又向四周瞟了一圈。 然后又快速地把眼神收回来,老老实实地看着火堆,一点都不敢乱瞟。 盯了好一会儿,又默默地往火堆上加多几根柴火...... 加完之后又默默地往林皓身旁挪了又挪。 安安静静地坐着一点都不敢乱动。 说好的是要守夜,可到底她还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 最后还是抵不过疲劳与困意,沉沉地睡过去了。 第十二章 小懒猫 第二日清晨林皓醒来时,右手臂感觉沉甸甸的。低头一看,发现是邵华倾的头正枕在他的手臂上呼呼大睡,嘴微微张开着,时不时还会吧唧一下嘴巴。 “噗呲——”林皓忍不住笑了出来,邵华倾这个样子他从未见过,却也着实可爱。 抬手拍了拍她的头,声音轻轻地温柔地道:“小懒猫,该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唔......”邵华倾眼皮动了动,嘟囔了几句,又准备沉沉睡去。 林皓见此,又稍稍靠近她的耳朵,在她耳边说了句: “阿宛你流口水啦!” 用尽全力喊出来的。 “!!!”邵华倾顿时被惊醒。 立刻直起身,然后十分麻溜地抬手摸摸嘴角,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摸到。 又听到某人巨大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顿时对林皓怒目而视。 在邵华倾即将发飙时,林皓立即哀嚎示弱:“哎哟我伤口又疼了......” “哼!疼死你才好!”嘴上这样说着,手里却又拿出药瓶给他再上一次药。. 林皓一边哀嚎一边拿眼偷偷看她。 看她认真地为自己上药。 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是,他的目光不由变得十分温柔。 邵华倾给林皓上完了药,便若无其事地把昨晚放在火堆边烘烤的衣服递给他。“自己穿好!” 随后自己也十分潇洒地穿上了烘干的外衫。 心里却在默默地念叨着。 这样的时间下,谁也不会去特别注意这种情况的!更何况,江湖儿女不计小节嘛! 邵华倾在心里默默地说服着自己。可耳朵还是忍不住悄悄红了。 她背对着林皓,看不到后面。 却不知,他在她拿起衣服时便已转过身去了。 整理好衣物。韶华倾便问:“你的人还没来吗?我们今天是不是还要继续往前走啊?” “昨晚雨势过大,我留下的痕迹恐怕都被冲得七七八八了,他们恐怕没那么快能找到我们了。”林皓皱着眉颇为苦恼地道。“现在我们只能往前,赶去下一个城镇。到了城镇我就能联系上他们了。” 邵华倾闻言,想起怀里的少主令。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快些走吧,不然被那些黑衣人追上来可就麻烦了!”邵华倾道。 “好。”林皓说完便站起来稍稍掩盖下这破庙了的痕迹,便与邵华倾一同出门了。 牵过马翻身上去,两人便狂奔而去。 这次是林皓驾着马。 按照刚刚他跟邵华倾说的就是,有男人在怎么可以让女孩子劳累呢?随后就抢过了马鞭。 一开始上马的时候还差点被小黑甩下来,还是邵华倾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安抚了一下才温顺下来的。 ** 京城。 在雄伟壮观气势磅礴的城门口前,一群穿着各式朝服的官员正候在此,等待着打完胜仗的异姓王宁王进朝。 官兵们笔直得站立在道路两旁,防止熙熙攘攘的百姓们跑到道路中央。 道路两旁挤满了跑过来看热闹的百姓们,沿路的客栈、茶楼也都挤满了人。 都只为目睹胜利军队进京的风采。 看热闹的人都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这宁家军可依旧是威风不倒啊!开国时与太祖征战沙场、打下江山。现如今为陛下夺回城池、除去海患。要我说啊,这有宁家军在的一天,咱云泽国都不带怕的!哈哈哈哈哈哈!” “是啊是啊。这宁家军可真厉害!宁王也是威风无比啊!听说就是宁王亲自上阵直取倭寇首级的!” “哎以前还道这宁王游手好闲,在兵部里谋了个闲职便每天无所事事,连宁家军都丢给旁人去管了。想不到现在这么厉害,看来都是虎父无犬子啊!” ............ “哎呀他婶儿你也过来凑热闹啊!” “是啊是啊,我啊来看看这倭寇长什么样!还从未见过呢,今天来瞧个鲜!” “听说这倭寇其矮无比!还不到我们腰间呢!”说完还比划比划。 哄哄闹闹的人群在大军进城门的那一刻瞬间安静了下来。 浴血而来的宁家军带着沙场那种不属于繁华安定的京城的血腥和戾杀之气扑面而来。 震得众人瞪目结舌。 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为首的官员赶紧带领众人行礼恭贺。 百姓们又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比如,宁家军这也太威风了! 比如,宁王殿下可真是威武雄壮啊。 比如,那个白衣小公子是谁?长得可真俊俏! 比如,旁边那个小将军也长得一表人才啊! 再比如,这些倭寇哪有那么矮?我这又是被骗了吗?! ............. “王爷,皇上已在宫里等候多时,还请王爷与世子和副将们移步先往宫里去。将士们由下官来安置即刻”为首的官员拱手说道。 宁王低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便策马向宫门而去。身后的人也跟着策马前去。 那官员被他这一眼看得冷汗直流。一边擦着汗一边在心里直道:这差事可真不好干呐...... 随后便指挥着手下的官员去安置打完胜仗归来的将士们。 又吩咐几个官员把这些倭寇俘虏带去刑部关押起来。 最后自己和户部几个官员带着官兵把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战利品拉去户部,让他们可以清点入账,充盈国库。 一想到自己那又可以鼓起来的荷包,便高兴地挥着衣袖,满脸笑意地走了。 那方,宁王带着儿子和副将们,在议事殿大门口缴了剑、脱了鞋,便抬脚跨进去了。 此时,已是下了早朝的时间。可皇帝为召见宁王,便又带着众人在议事殿等候了许久。 正上方处皇帝严谨正坐,冕旒遮住了他的脸,看不见他的表情。两旁的官员们正襟危坐,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身上的盔甲行走间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议事殿里响起。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一行人行礼。 “平身。”一道十分威严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谢陛下。”一行人闻言又谢恩起身。 “来人,赐座。”皇帝又道。 侍从们闻言赶紧在两旁加了位置,又上前引宁王与宁王世子,各副将们入座。 等他们全部入座,皇帝又开口带着几分笑意道:“邵康,可许久未见了啊。” 只是这笑意里又藏着些许危险,却又不易令旁人察觉。 第十三章 绝路 夜雨过后,在到处湿滑的山林里,一匹马载着两人却依旧平稳地疾跑着。 在马儿扬起健蹄又越过一处小坵坡时,后方突然袭来了一支冷箭。 “铛——”邵华倾立即抄起林皓腰间的剑便砍了过去。 此时两人都在马背上,她不好从腰间拿出软剑,怕会伤到林皓。 “他们追过来了!”邵华倾拧着眉说道。 林皓抿着唇,又扬鞭加快了马儿的速度。 只奔出了几里。 “不好!有马蹄声!”邵华倾语气有些凝重地道。 林皓竖着耳朵听了一下。 “是前面来的!也不知是敌是友,先调头了再说!”说着拉起马绳便要策马往右方奔去。 可谁知,右方也来了一队人,个个身穿黑衣,手上执着剑。 就这几瞬间,后面的人也赶到。 而马蹄声也越来越近。 两人凝重地对视一眼,便即刻行动。 林皓立即把马绳递给邵华倾,韶华接过马绳便纵马向左方跑去。林皓则接过她手里的剑,挥舞着挡住后面密密麻麻的暗器冷箭。 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直直又跑出了几里路。 虽小黑是草原好马,可现下马背上坐着的是两个人。 后面的人又穷追不舍,最终还是追了上来。 后方的人扔暗器,右方的人执剑袭来,而骑马的人则把他们的退路都给围住了。 两人无法,只得下马反击。 邵华倾抽出腰间软剑,运用起以前学过的所有招数,剑起剑落间,便收割了几个人头。 两人背靠背,俨然把对方都当成了可以同生共死之人。 联手又杀死了许多黑衣人,可同时,自己也受了伤。 “林皓!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我们的体力迟早被耗尽。到时候我们就真的成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了!”邵华倾翻腕,软剑又重伤了一人。 林皓手里动作不断,眼睛却环视了一周。 “西南方围势最弱,我们一起合力把那里打通然后逃走!”林皓凑近邵华倾,低声地对她说道。 邵华倾闻言扫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暗声道:“好。” 两人武功不弱,配合又默契,且西南方又是最弱的,不一会儿就被打通一个出口。 邵华倾本是想喊小黑过来的,可一抬眼看见一个黑衣人提剑要向小黑刺去,惊得她直喊:“小黑快跑!!!” 小黑本是感到杀气已在躁动地踢踏着蹄子,可主人没发声,它就站在原地没跑。 这会儿听见邵华倾这么喊,四个蹄子立刻笃笃笃地蹦跶起来,凶猛地撞飞前面的人,便快速地飞奔而去了。 后面的两个黑衣人本是要追,可这会儿小黑背上没有了两个人。这速度可不是他们想追便能追上的。 果然不一会儿便没了马儿的影子。 后面的人气得直跳脚。 人没本事抓住也就罢了,怎么现在连只马都抓不住了?! 那方,两人打出一个通口后,林皓便拉着邵华倾迅速地往前飞奔而去了。 原本两人还想着,打不过就算了,起码还可以逃嘛! 可眼下这情形,却是逃也没地儿可逃了啊...... 谁能想,这江南多是低山丘陵,怎的在这会出现一个这么大的断崖??? 这眼下地情形真的是,前有恶境后有追兵,真真是进退两难之地了。 黑衣人迅速追了上来,看到前面两人在断崖前停住了,为首的黑衣人便抬起手让后面的人不再往前,随即便颇为悠闲地站在原地了。 大致是追了两人这么久,还损失了那么多弟兄,眼下看两人被围在断崖边插翅难逃,这黑衣人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咸鱼翻身的王八之气了。 两人转过身,林皓随即伸手把邵华倾护在身后。右手紧紧握着剑,丝毫不敢松懈。 林皓的心中虽知是到了穷途末路之境,可却也不是十分绝望,还在想着,说不定自己这一死还能回去...... 可对着身边的阿宛他却是十分愧疚与自责的。 两人只是萍水相逢,客栈救她之时也只不过是见不惯这些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姑娘。虽然自己以前也算是个纨绔子弟,可怎么着自己也是个有格调的纨绔子弟。见不惯这些也是自然。 而且阿宛本来也是有武功在身,自己当时也不算是救了她。顶多就是个自以为是的正义之举罢了 可她为客栈自己那一救之后,便能在他遇难之际舍命相救,拿他当朋友,一起并肩作战。真的是至情至性,纯真善良。 而她如此,自己更不能让她命丧于此了。 只见他望着为首黑衣人,声音低沉地道:“你们要杀的是我,与这姑娘无关。你们放她离去,我便不再反抗,在此自刎。” 站在他身后的邵华倾闻言立刻抬起头盯着他,手也扯住了他的胳膊,语气有几分气恼地道:“你在说什么呢!” 林皓没有看她,依旧表情坚定地看着那黑衣人。而手里紧紧握着剑,蓄势待发,以防黑衣人突然袭击。 “呲——”为首的黑衣人闻言竟轻笑一声,随后又有些阴狠地说道:“你现在都插翅难逃了,还敢跟我谈条件。” 林皓听此也不慌,面色依旧淡然。只见他悠悠地道:“我是插翅难逃了,可也不妨碍我死前再带多几个你的兄弟一起下地狱啊。” “你!”为首的黑衣人见他这副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嚣张的模样有些气急败坏。 他是想就这么冲上去把这人杀死,可这两日牺牲掉的弟兄已经太多了,再被他多杀些,恐怕他这任务就算完成后回去了,得到的也不一定是奖赏...... 他想了一会儿,便十分阴险地说道:“要我放了这小姑娘也可以,只要她把你杀了便可以离开此地。” 然后又看向邵华倾,阴笑着道:“怎么样啊小姑娘?想要活着离开,就把他杀了。” 邵华倾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便气得紧握着拳头,这会儿他还对着她说,气得直想骂:“你个.....!” 随后想到什么又急忙刹住口。 “我......我想一下......”语气突然变得柔弱与无助。 那黑衣人见此,便哼笑了一声。“快点!” 邵华倾随即低头半躲在林皓后面,声音低低地道:“林皓,现在我们怎么办?你还有什么绝招吗!” 林皓闻言,抿了抿嘴,眼里满是沉重。最后咬了咬牙,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第十四章 绝路2 林皓闻言,抿了抿嘴,眼里满是沉重。最后咬了咬牙,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偏头,低声地对着邵华倾说:“阿宛,你等会儿出声让他们后退,退至那棵大树下。随后你就拿剑往我身上戳,记得拉着我往前走几步戳一下,走几步戳一下。你别怕,我不会疼的。记得带到那个分叉口你就放开我立即逃走知道吗?我在前面吸引......” “够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这是争取点时间可以想想办法,可不是让你在这说这些什么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韶华倾低喝。 一开始听他说让他们退后还以为是什么对策,十分认真地听着,听到后面越听越不对,越听越气,直接打断他的话。 林皓像是对着一个调皮不乖的孩子一般,温柔且无奈地说道:“阿宛,这也是一个办法啊,而且还是现在最好的法子了。听我的,你这样......” 邵华倾直接打断:“你还说!这是什么狗屁法子!你......” “磨磨唧唧的还在说些什么啊!既然你们决定不了,那就我来帮你们决定!”黑衣人见两人还在嘀嘀咕咕便失去了耐性,怕再出事端,眼下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挥剑直上。 邵华倾本来就一肚子火,眼下说话还被打断了,这下火气压也压不住了。 “我去你个乌龟王八蛋!老娘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随后对着一群黑衣人撒出了一把毒粉。 又伸手拽着林皓便跳下了断崖。 黑衣人们在邵华倾撒出毒粉的时候立刻集体伸手捂住了眼睛,另一只手则在空中挥舞着,想要会挥散空气里的粉末。 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也没受什么伤。 为首的黑衣人便立即向前跑到断崖前往下望。 可这断崖实在是太高了,往下望去竟是一片云雾缭绕,底下什么也看不清。 他气得握紧了拳头,怒骂了一声:“该死!” 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一群黑衣人怒吼:“弓箭手给我过来!射!给我射箭!有多大力给我用多大力!” 然后又向前走几步,对着其余的人喝道:“其他人给我去找!找到通往断崖下的道路!然后给我搜查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狠厉的声音在这山林里传响,惊起了一大群飞禽。 ** 林皓被拽得晕头转向的。 等醒过神来,人已经在空中飘了。 ???!!! “阿宛!你这样会死的你知不知道!”林皓对着邵华倾怒吼。心里其实是愤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那我们不跳下来就不会死了吗!那个王八蛋可是一心要我们死,才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们。他就等着我把你杀了然后再杀我呢,你以为我看不懂他的阴谋诡计啊。嘁!”说着说着语气竟还带着几分洋洋得意,顺便还对着林皓挑了个眉。 气得林皓头痛地闭了闭眼。 随后把她拉过来紧紧抱在怀里,节骨分明的手又按着她的头往他怀里靠。 而邵华倾本是沾沾自得的笑着,此刻被林皓这一系列动作惊得笑都僵在了脸上。 “你......你这是干什么啊......”颤颤巍巍地问道。 林皓闻言,低睨了怀中的人一眼,没好气地答道:“不让你摔死!” “喔......”委屈巴巴地应着。 然后想了想又伸手反抱住林皓,手掌护住他后心的位置。 林皓刚刚抱住她本是一心要护紧她,其他的什么也没想。 这会儿被邵华倾一反抱,倒使得他浑身一僵。 后又感觉到后心的位置被一双娇小的手掌紧紧护住时,觉得这双手的温度似乎透过他的血肉包裹住了他的心...... 他低头,温柔且坚定地望着怀里的人。 一定,要护住她。 而怀里的人此时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嘴里还念念叨叨地说着:“其实我们跳下来也还有生还的机会啦,江南多山多水,这下面像是有一条河。我们待会用内功卸去点力,再掉到水里面不就可以拿回一条命了吗?我们......” 很快她就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林皓打断她的话说了句:“别说话,深呼吸。” 而她也只来得及照做,便掉进了水里。 掉进去之前,林皓还抱着邵华倾一个翻转,调了下位置。 本来是脚朝下直坠下来的两人,被他一翻,便成了他后背朝下,而邵华倾被他紧紧拥在怀里。 其实刚刚邵华倾所想还是过于天真了,这断崖之下有着无数处瀑布。 在这些瀑布的冲击之下,这里的水势又凶又急。 寻常在河滩上跳下去的都立马被冲走了,更何况是在这么高的断崖上跳下来的。 即使是用了内力卸去一些力道,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承受得住的。 果不其然,邵华倾刚掉进了水里,被水波一冲,便失去了意识。 而林皓也好不到哪里去,右腿在掉进水里的时候直接砸到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上,破了一个大口,鲜血直流。 而后背在被水追逐的时候,也留下了无数条划痕。 唯一没事的,只有邵华倾双手紧紧护住那一块。 她连晕过去都没松手,依旧紧紧地护着。 而此时,她那双如削葱根的纤纤玉手已是伤痕累累、满是鲜血。 至于林皓,他虽没有立即晕过去,却也是一直混沌迷糊着。 最后他的头撞上了一块石头,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黑衣人花了两个时辰终是来到了断崖底下。 崖底无数瀑布飞流、河水急湍。河滩两边杂草丛生。 为首的黑衣人环视了一周。便挥手下命令:“给我搜!仔仔细细地搜!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底下的人立即行动。 而他则在所有人都去搜寻之后,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河边。 盯着急湍涌流、冷冽清澈的河水看了一会儿。 最后他蹲了下来,把手伸进水里, 洗了个手,还泡了泡。 嗯......这河水果然如他所想一般的凉快。 也不知为何,从刚刚搜寻到这条通往崖底的路开始,他这手就变得十分的热。 但却又不发红不冒汗。 大抵是江南这天气开始炎热了吧!他在心里想着。 而那边正在搜寻的黑衣人,却突然发出了惨叫声:“啊——” 第十五章 中毒 他立即把手抽出来,在身上擦了擦,便飞奔过去查看。 “发生了何事?”他拧着眉问道。 一个黑衣人抖着手禀报道:“报...报告队长!那边几个弟兄的手都突然红肿起来,然后爆...爆了!” “爆了?!”为首的黑衣人惊得大声问道。 随即上前走了几步去看看他们的伤势。 只见那倒在地上的几个黑衣人,一边哀嚎着一边想去捂住手。可一碰到伤口,又赶紧甩开,痛叫出声。 而他们的手...... 红肿粗大,表皮上像是被肉撑破了一样,满是细碎的裂痕。 血,不断地从裂痕处渗出来...... “这怎么回事?!是碰到了什么东西吗?”为首的黑衣人的确是被这一幕惊到,连忙问起身边的人。 “队长,他...他们刚刚一直在说手发热,不一会儿又说痒,然后他们就挠,挠着挠着手突然就肿起来然后就就就爆了!”身旁的黑衣人颤着声回答道。“而而而且,除了他们几个,好多弟兄都说手会发热发痒!” 手都会发热发痒? 他瞬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双手。 他刚刚......也觉得手在发热...... 然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是她!”惊得脱口而出。 “什什么,队长你说什么?”黑衣人弱弱地问了一句。 只见那为首的黑衣人一双眼睛里满是怒火,气愤地说道:“是刚刚那个女人!她撒的那把毒粉!”又紧了紧拳头道:“我们上次着过她的道,就以为她的毒粉只对双眼有害,却不曾想......这诡计多端的女人!真该死!” 因为有前车之鉴,所以刚刚在她撒毒粉的时候所有人都以手护眼,却不想这正是她所算计的。因为这毒粉真正要毒的是他们的双手。 手一旦受伤,便无法再执剑御马。 他们这几个因为内力比较浅薄,所以都毒性发作双手爆裂。而自己内力比较深厚,所以毒性没有那么快发作,只是感觉发热而已。 但是如果再不把这毒解了,恐怕再过不久自己也...... “把所有人都召集过来!统计中了毒粉的人数。没有中毒的继续留在这里搜查,中了毒的随我一起回去!”为首的黑衣人努力地抑制住自己即将喷发而出的怒气,声音低沉地道。 “是!”身边的黑衣人领命。 不一会儿,所有的黑衣人便聚集在一起。 算了算,竟然有一半的黑衣人都中了毒。 为首的黑衣人气得脸都青了。 谁能想到,一群凶神恶煞的暗卫杀手,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计算到这样的下场? “你们,跟我走。其余的留在这继续搜!这里没找到,就顺着这水搜下去!”只见他双目狰狞,十分狠厉地说着。说完便带着中毒的人走了。 这毒颇为诡异,并没有渗入心肺,像是只在肌肤表面,毒性却又十分霸道厉害。 若是渗入心肺的毒,还是可以用内力逼出来的。可心肺处根本就没寻查出任何中毒的迹象。 但若说只是在肌肤起作用,却怎么毒性发作的时间还和内力是否深厚有关? 思索无解,只得下山去寻医。 ------题外话------ 对8起! 今天更得有点少了 明天发两更! 第十六章 恣意少年(一更) 京城。 皇宫议事殿内。 “邵康,可许久未见啊。”皇帝正坐在上首,笑意吟吟地对着宁王邵康说道。 宁王听到此,便站了起来,十分爽朗地笑了一声便应道:“是啊皇上,都已经有十余年了吧。” “记得当年你在宫里常住,我们还经常一起向皇祖母请安。一下子就这么多年过去了啊。”皇帝的声音带着缅怀,看着座下那个这么多年过去依旧风采不减,岁月只让他越来越有沉淀的人说道。 议事殿中年岁较大的朝臣随着皇帝的话想起二十多年前那个英姿潇洒、鲜衣怒马的翩翩少年。 云暮台下闲御马,谁人不识邵二郎? 邵家二子向来是金尊玉贵,深受皇恩长大。更是太后的心头肉。 家中凡是又有哥哥扛着,他便活得十分恣意。 在这个规矩森严、条条框框束缚下的京城,人人都是带着一副面具,每天压抑着自己在生活。 而这样一个虽身为贵族子弟,却从不为这些条框所束缚。 一把剑一匹马,便可以浪迹江湖,锄强扶弱。 一支笔一卷纸,便可以挥出天地,侃侃而谈。 一壶酒一盏茶,便可以不论出身,结交知己。 向来都是活得潇洒、恣意人生。 谁人不识?谁人不羡? 可大抵是上天见不惯有人能在这灰暗的京城里活得这般有滋有味。 在他父亲与兄长相继离世后,他便接手了这摇摇欲坠的宁王府。 还有那支,曾以“百战百胜”而震慑各国,现如今却是残缺破碎的宁家军。 而在众人以为在他接手后的宁王府会是又一盛状时。他却与父亲留下来的老部下老将领吵得不可开交,反目成仇。 又立下许许多多令人不得其解的军法,颁布一系列荒唐、严苛到令人发指的军令。导致军中之人纷纷抗议。 最后他一气之下解散了无数支小分队。 本是衰败之境的宁家军,这下子直接四分五裂,差点就消匿于世间。 最后还是当今皇帝看不惯,才把他手中这支苟延残喘的宁家军接了过来。然后走在他的要求下给他安排了一个清闲的职位。 这下子人们就知道了这闻名天下的邵二郎,其实只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纸老虎。 什么风光无限的翩翩少年,只怕是众人看在皇帝和宁王的面子上才给他几分薄面,夸上几句的吧!都是糊弄人的东西。 顿时,众人推墙倒。 成为了宁王的邵康则再也不复往昔的风光恣意,每天都只平平庸庸的混日子了。 收回思绪,议事殿的众大臣们望着宁王一行的目光十分复杂。 直到现在,确实谁人也没想过,宁王和宁家军还能立下这般显赫的战功。 特别是,还在那种穷乡僻壤的沿海之地立下这样的战功。 这真的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一些知道十几年前那些事的内情的大臣,都偷偷地拿眼看了看皇帝的脸色。 宁王邵康轻笑出声,“是啊,那时候我最喜欢吃的还是姑姥姥宫里的糕点。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啊。” 这话一落,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顿时抖了一抖。 他清晰的感受到周遭的环境顿时冷了几分。而皇帝嘴边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吓得他胆战心惊。 还好有人出来解了这围。 “皇上,不如先让宁王报备下此次沿海之战,其他之事可等晚宴再说。”最前的丞相出列拱手向皇帝提议。 皇帝听完,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道:“准。” 随即丞相对着邵康拱手道:“宁王,请。” 邵康无声地笑了笑,便上前一步,娓娓道来。 等邵康讲完,有大臣在讨论封赏之时。 丞相又拱手对皇帝说:“皇上,宁王与世子他们这一路想必风餐露宿,十分辛苦。不如先让他们回府休顿一番,封赏一事日后再议也不迟啊。” 皇帝点了点头,笑道:“倒是朕疏忽了。那宁王你们便先回府吧,等晚宴朕再与你再把酒言欢!”又挥了挥手道:“你们也都退下吧。” “是,臣等告退。”众人行礼,便往门外退去。 一行人刚下来阶梯,后面便有人喊:“宁王。” 邵康转过头看向来人,是刚刚在殿上处处“维护”自己的丞相。 “宁王,还未曾恭喜你呢,立下了赫赫战功啊。”他笑眯眯地对着邵康说道。 邵康轻笑了一声,看了他一眼道:“丞相,多年未见,你这......风采依旧啊。” 似是听到了邵康话语里的讽意,他脸上的笑僵了一僵。 “好了,本王要回府休息了。告辞。”邵康轻飘飘地说了几句便带着几人离去了。 一行人出了皇宫,身旁的一个将领终于忍不住了。 他有些气愤地说道:“王爷,刚刚那位的意思,是不是不打算......” 话还没说完便被宁王睨了一眼,便住了嘴不敢再说了。 邵康睨了他一眼之后,声音有几分严肃地说道:“在来的路上我跟你们说过什么?” 那将领弱弱地答了句:“谨言慎行。” “那你刚刚在这大道上就敢随意说道?”邵康反问道。“我们这次进京,势必会有许多双眼睛盯着我们。一言一行必须深思熟虑,可懂?” “是。”那将领受教道。 “好了,都各自回府吧。”邵康挥了挥手。 众人又纷纷告辞:“属下告退。” 等到众人都退去,邵康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走吧,我们回府去看你祖母了。” 邵璟渊温润地笑了笑,道:“是,父亲。” 父子二人便策马打道回府了。 而宁王府内的宁老王妃早已等待许久。 这一刻听到下人禀报说,王爷与世子已至门口。 便再也坐不住,连忙起身往门外而去了。 走至几步,便看见朝她走来的、她日思夜想的身影。 “母亲!”邵康看到她,立马三步作两地迈步过来。 宁老王妃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庞,满眼泪花,颤着声道:“阿康!” 邵康被他母亲这一声唤地心如刀绞。 他想到母亲留在京城十余年,便满是自责与愧疚。 邵康低沉着声音道:“是我无用,若我......” 第十七章 心悸(二更) 邵康低沉着声音道:“是我无用,若我......” 宁老王妃打断他的话:“阿康!你又这么说!” 当年因形势所迫不得不离京。 几番思索下,就觉得只有去岭南沿海等地驻守才不至于让皇帝继续视宁王府为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便请求前往荆阳城驻守。 沿海之地在皇帝等人眼里向来是穷乡僻壤之地。在他提出要去荆阳城驻守时,皇帝是十分惊讶的。 邵康在想,他是不是还会觉得自己要使阴谋诡计。 但最后他还是准了。 因为,这真的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宁王府向来在世人眼里都只是亚于皇权的存在。 在他们看来,皇帝与宁王都应各拥这云泽国的半壁江山! 毕竟这云泽国,本就是太祖皇帝与太祖宁王一起打下来的,最后太祖宁王还力排众议把太祖皇帝送上了皇位。 更别说开国时太祖皇帝颁布的那道“云泽国在,则宁王府在”的旨意。 所以宁王府根本就动不得。 虽说现下宁王府已经不复风光,但只要邵康在京城一天,顶着宁王府的名号,则有可能复起。 但若是离了京城,离了这权势聚集之地。去往那穷乡僻壤,便已失去了复起的先机。 更何况,在前往的路上,或者是在荆阳驻扎时,发生一些让他们一家再也回不来的事。 那么便可从宁王府旁支中挑一个可任他操控的好苗子继承宁王之位。那皇帝便再也无后顾之忧了。 但离京也不是那么好离的。 皇帝便在他的字里行间中透露出要把宁老王妃留下来当人质否则别想离京的威胁之意。 借口找得十分之好,什么老王妃身体不好不宜远行。 当时太后还下了懿旨,斥责宁王夫妇不重孝道。竟不顾老王妃身体便一意孤行要带她去沿海之地受苦。 最后受迫于种种,宁老王妃便留在了京城。 宁老王妃当时亲自跟邵康说她留在京城,京城有她不必忧心。 最后邵康才和妻儿含泪离去。 这一去,便是十余年。 后面的邵璟渊已许久未见过父亲这般伤心的模样了,顿时心酸不已。 他忍不住上前,温和地说了一句:“父亲,外面风大,祖母如此,恐伤心过度,身体承受不住。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京城的三月还凉意满满,宁老王妃有旧疾,若是在外面受了凉可就不得了了。 “对对,我们先进去先进去。”邵康叠声道。 邵璟渊随即上前搀扶住宁老王妃往前走,又声色温润地轻笑道:“祖母,我是渊儿啊。您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渊儿?!你都长这么大啦!”见着眼前这温润如玉一表人才的公子哥,宁老王妃惊喜万分地说道。 拿着手帕按了按眼角。 随后便用十分慈爱的眼神看着他,又拉住了邵璟渊的手紧紧地握住。 一边握还一边说道:“好好好!渊儿都长这么大了!” 随后又开怀地笑出声,拉着邵璟渊健步如飞地走了进去。 身后的邵康:...... 这是有了孙子便忘了儿子吗? 邵康摇了摇头,便也跟着进去了。 那边邵璟渊扶着宁老王妃坐下,随后便在她右手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邵康进来后便在她的左手边坐了下来。 等他们都坐下,宁老王妃便让人上茶。 邵康喝了一口。 嗯,还是最爱的碧螺春。 品尝完之后要把茶杯放下来的瞬间,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手里的茶杯也砰地一声砸到了地上。 “怎么了阿康!”宁老王妃惊得面色突变。 她刚听到声响,一转头便看见邵康捂住胸口拧着眉的模样 “父亲你怎么了?”邵璟渊也被惊着了。 邵康拧着眉,神色深沉地道:“我也不知为何,这心脏就突如其来地大动了一下。最近我也没伤过这啊......” 抬头见母亲和儿子都担忧地看着他,连忙摆摆手,笑着道:“没事没事,别担心。我待会让冯军医过来瞧一瞧就行了。” “现在。现在就让他过来。”宁老王妃盯着邵康严肃地说道。 “好好好。”邵康赶忙答应。 而邵璟渊见邵康应了,便即刻出门让手下的人去叫冯军医过来。 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冯军医便到了。 来的时候,额头有些细汗。看样子是赶过来的。 “老王妃,王......”冯军医进门便先行礼。 可礼行到一半便被宁老王妃打断了。“行了行了,快来给王爷诊脉先!” 冯军医连忙上前。 他来的时候已经有听说点大概情况了。心里想过无数种病状。 可这会儿...... 宁老王妃见他眉头越皱越紧,连忙紧张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很严重吗?” “啊,禀老王妃,王爷这身体......没什么问题啊。相反的,王爷身体很好,除了一些旧伤外根本就没什么了。而这些旧伤也与心脏无关联啊。”他捏着胡子有些迷惑地道。 “好了你先回去吧。”邵康见他如此说便挥了挥手让他回去。 等冯军医离开后,他便对着两人说:“我都说没事了,冯军医不也没诊出什么吗?别担心了。” 邵璟渊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 而宁老王妃则还颇具忧愁地看着邵康。 ------题外话------ 嗷!偷偷磕了cp...... 第十八章 逢生 而他们谁也不知道,他们原以为在荆阳闲坐的邵华倾正在经历着一场生死搏斗。 ** 在深不可见的水里,无声,黑暗。 想要去追寻一丝光线,却怎么也找不到。 被汹涌的水波追赶、碰撞。浑浑噩噩地随波逐流。 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窒息恐慌。 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宛如初生婴儿般的一点记忆都没有。 只隐隐感觉到,有一双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肩。 救赎...... 想到得到救赎...... 不知道飘了多远,不知道过了多久。 有一束光照向她的眼睛,刺进她的心神里。 意识才渐渐回笼。 “咳咳咳!”像是人的身体的自救,无意识地把呛进去的水咳了出来。 渐渐清醒了过来,邵华倾艰难地掀了掀眼皮。 只感受到周遭十分地光亮,眼睛有些不适应。 轻轻眨了几下眼睛之后才完全地睁开,由此也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入眼是一半的蓝天、一半的白衣。 蓝天浮着几朵云,而阳光从远处照来,一片唯美宁静。 而白衣沾染血痕,还有着几道明显的划口,触目惊心。 邵华倾惊得顿时想起了发生了何事。 “林......林皓。”她哑着声音,艰难地叫出身边的人的名字。 挣扎着要起来,才发现肩膀处的手还紧紧地扣住她。 而她的头侧侧地抵住他的胸口。 他们正被搁浅在低低的河岸边。 这一挣扎又咳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水,邵华倾感觉自己的肚子快要撑爆了。 终于等到不再咳得那么厉害了,她挣扎着抬头从林皓的胸口处出来看向他。 林皓紧闭着双眼,脸色与唇色苍白地可怕。 而那白皙英挺的脸上此时多了好几道划痕,其他的都比较细微,但除了额头上那道,深可见肉。 邵华倾此时心中很慌。 因为她的额头此时靠着他的鼻子很近,但好像......却感受不到他的呼吸! 她无力地颤着左手举到他的鼻子边,右手被他压着早已麻痹地失去了知觉。 一息,两息,三息。 她才感受到了他传来的孱弱的、微不可见地鼻息。 还好还好! 心被被突如其来的喜悦所填满,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滑了下来。 想要拿开他放在肩上的手,却发现他紧紧地抓住,半点也拿不下来。 挣脱无果,只好僵着手轻抚他的手臂,哑着声哄道:“林皓,我没事了林皓,你放松些,我要起来拉你上去呢。” 林皓依旧紧握着。 无奈,邵华倾只好又多叫了几句“林皓林皓”“我没事了林皓”“林皓你松着我点,我们要上去。” 在邵华倾以为无果,准备要强力挣脱的时候。 林皓紧握的手稍稍地松了松。 邵华倾顿了一下,便立马退了出来。 在邵华倾退出去后,林皓的手臂却还没有放了下来,依旧还是僵着那个姿势。 邵华倾看得鼻子一酸。 赶忙站了,艰难十分地半拖半抱着把林皓带了上去。 然后帮他压了压,把他呛进去的水都压吐出来。 又环看了一圈,发现周围一个落脚之地都没有。 便只好拉着林皓又走了一段路。 终于被她发现了一个小石洞。 走了进去,把林皓平躺在地上。 下意识的手往腰间去,要在荷包里拿药。 却抓住了一坨湿淋淋的东西。 邵华倾:......... 僵了一下,便把腰间的荷包解了下来。赶忙打开瞧瞧里面的东西。 果不其然,全部都湿透了。 即使她这荷包有防水的作用,即使这些药都放在瓶子里。 可经过这么久的河水冲刷浸泡,怎么可能还完好无损呢? 更何况,现下这些......毒药解药早就混在一起,互相侵融了。 想想还是,算了吧算了吧...... 那他这伤... 只好在这山林里采些草药给他治疗了! 不过采药前有必要先把他的湿衣服脱下来烘烤干啊。 邵华倾便准备去拾几把柴火回来点个火堆。 刚一跨出去,便想起刚刚那湿透的荷包。 颤着伸向怀里摸了摸。 拉出一包用牛皮纸包住但现在却滴着水的火折子,还有一块现在无济于事的少主令。 邵华倾顿时沉默了。 在水里飘的时候,林皓紧紧地拥着她,以致于怀里的东西都没有掉出来。 可能不能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她的包袱,早不知道在哪段逃亡的路上弄丢了。 唉......这可怎么办呢...... 苦恼地抓抓脑袋。 然后想到了什么,抬头望向了天空。 这天气,晴朗啊! 阳光也够啊! 然后便出现了这一幕。 石洞口用几根木头支起了一个衣架,几件衣服就披在了上面晒着太阳 而不远处一块比较平坦的石头上,一个裸着上半身的男子也跟着衣服一起沐浴阳光。 邵华倾对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拍了拍手。 只是目光滑过林皓身上的伤口时,眼神又暗了暗。 她便赶紧整理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把外衣和裙子脱了下来,披上去一起晾,便赶紧去附近采药了。 也幸好,是在这山林里,虽说可能会有毒蛇猛兽出没,但采到治疗伤口的好药的机会也比较大些。 也幸好,自己从前在和师父学习药毒这方面没有懒散。否则就算现在大把药放在眼前,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用。 以后要对师父好点......邵华倾心里默默想着。 最后找到了几株外伤敷用的药草和一些防止他发热可用的内服药草,便赶紧回去了。 到了石洞口,见林皓安然地躺在那,便偷偷地松了口气。 走过去赶紧把他拉回洞里处理伤口。 手刚滑过他的后背要去扶上他的肩,便立即僵住了。 邵华倾屏住呼吸,眼睛往他后背探了探。 顿时眼眶里溢满了泪水。 忍不住哭了出声。 林皓的后背,伤痕无数,皮肉翻绽。 又加之在水里泡了那么久,现下看起来,一片惨不忍睹,触目惊心! “林皓......”邵华倾僵着手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身上的伤口,慢慢地把他扶了进去。 第十九章 逢生2 刚刚在外面给他脱下湿衣服的时候,他是平躺在石头上,从而邵华倾没有过多注意他的后背。只是看到他手上还有胸前的伤口。 这会儿才知道他后背竟伤得这么严重! 小心翼翼地把他平放在地上,后背朝上。 然后才拿出刚刚采摘的草药。 想了想,在用石头捣碎还是用嘴嚼碎的两个方法中,选择了后者。 因为唾液在医药上向来被称为金津玉液。 《素问·经脉别论》中说过:“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可见其重要。 这样一来,也可使林皓的伤恢复得快一些。 邵华倾把草药放进嘴里嚼碎,然后动作轻柔地给林皓敷上。 等给林皓敷完了上半身的伤口,邵华倾望着他的下半身开始发难...... 裤子上有几处血迹,看来是腿上也有伤口,这样一来不处理是不行的。 挠了挠头,决定挽起他的裤脚!就挽到大腿处! 反正绝对是不可能去,咳,脱下他的裤子的! 决定好了之后,邵华倾蹲到他的脚边,缓缓地卷起左边的裤脚。 细细查看了一番,发现只有几道轻微的伤痕,不是很严重。 便把刚刚要药草敷了点上去。 然后转到那边去要去查看他的右腿。 右边的裤子看起来血迹比较多些,应该受的伤会比较重些。邵华倾在心里想着。 轻轻地把右边的裤子也卷了上去。 嗯,小腿好像没有伤,还好还好。 再往上卷上去的时候,邵华倾的手顿住了。 她是想过这边的腿伤得可能会重些,但没想过会这么地严重。 在膝盖偏上的大腿处,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伤口深可见骨。 邵华倾轻颤着手又把裤子再往上卷了卷。 幸好,再不见伤口了。邵华倾在心里松了口气。 可眼下这么大的伤口该怎么处理啊!这么大的伤口按理就该缝合才能治愈,可现在去哪里找来针线给他缝合伤口呢? 邵华倾陷入了困境。 咬咬牙,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还是用刚刚那些药草敷上去! 随后,邵华倾便抖着手往那个伤口里轻轻地放进些许草药...... 弄好了之后,便伸手探了探林皓的脉搏,又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 脉搏虚弱,体温偏凉。 便赶紧站起身去外面把差不多晒干的外衫拿了进来给他披上。 然后又打坐抬手探探内力,发现自己的内力恢复了两三成。便立即传了些内力给他。 这番一折腾,林皓的体温便回升了起来,手不再那么冰冷,脸色也有些红润了。 邵华倾松了口气。 这才闲下来有时间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 手上的伤自是不必说,早在拉林皓回来的路上便看到了。 可腿上的伤便只知道痛却还不清楚伤口怎样。 脱掉鞋子,缓缓地卷起裤脚,才发现脚踝处已经红肿了一大片。 应该是伤到筋骨了,刚刚走的时候就觉得很痛,但没有太过在意,这会儿看到了倒是觉得这痛楚加倍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 邵华倾在心里默默骂了自己一句:矫情! 随后便又往上卷起裤子查看其他伤口了。 还好,只有两道较大的伤痕,其他都没有多严重。 邵华倾草草地给伤口也敷上了一些草药后,便盯着自己这肿起来的脚踝陷入了沉思。 要不这草药也给脚踝来点? 可这草药的功效只是治疗外伤啊,敷上去最多也就给脚踝减减热。 但是如果还要再去采草药的话,估计这脚走多个来回就要废了。 刚刚那是为了采药给林皓续命才硬撑着,现在...... 唉......邵华倾叹了口气,认命地给脚踝也敷上了治疗外伤的草药。 还好刚刚自己拽的都是大棵的,不然现在也没得给她这样浪费...... 忙完这一切,邵华倾才慢吞吞地挪到林皓身旁坐下。 环顾着周围,安安静静的发了会儿呆。 也不知道过去了几天了,师父的事情处理完了没,去西昀城了没,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 爹爹和哥哥不知道在干什么,这会儿应该到京了吧。她都在江南呆这么久了。也不知有没有想他们的宝贝女儿宝贝妹妹...... 唉...... 其实好像也才过去不久,可怎么那些在荆阳城里被父兄骄纵着、被丫鬟伺候着的锦衣玉食的日子,好像恍如隔世呢? 想起这一路来,被追杀、淋夜雨、躲破庙、跳悬崖、被水逐...... 现在又伤痕累累地躲在石洞里疗伤...... 惨,是真的惨! 自己这第一次出来江湖晃荡就成这样,真的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邵华倾默默地又叹了口气。 望向旁边重伤的林皓,还不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万一那些人还不死心,一路追到这里可怎么办?可自己这双拳难敌四手啊。 虽说那些黑衣人应该有不少都中了她的毒,现下可能自己的性命都顾不过来。 可邵华倾还是放不下心。 大概......是被追怕了吧?邵华倾默然。 第二十章 沦陷 呆了好一会儿,才被肚子咕咕的叫声唤回了神。 邵华倾捂住肚子,想了一下。 好像她最后一顿饭还是跟师傅一起在百花阁吃的那一顿...... 噢不对,在离开破庙前她还和林皓一起将就地啃了几个饼子。 可现在连想将就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吃什么啊...... 刚刚在洞口外好像看到树上有几颗野果子,不如摘点野果子? 邵华倾捏着下巴点了点头。 缓缓地站起身,然后为了不伤到左脚,便扶着石壁单脚跳了出去。 出了洞口,抬头查看查看树上的果子。 满怀期待地扫了一圈后,又面无表情地扫了一圈。 最后认命地叹了口气。捡起一些小石子掷上去把果子弄下来。 心里却一直在念叨着:这什么干巴巴的小果子啊! 摘了两大把之后就收手了,拉起袖子把这些果子兜住后就往回走了。 顺手又把树枝上的衣服收了回去。 回到洞里,先把袖子里的果子倒了出来,然后把刚刚收回来的干衣服给林皓披上去。 最后才坐下来,苦着脸看着刚刚摘下来的果子。 就,试一下吧? 说不定,越其貌不扬的果子越好吃呢? 邵华倾拿起一个比较大的在袖子上擦了擦,咬了一口。 咦???邵华倾的双眼简直立刻亮了起来。 这看起来干巴巴的小果子居然这么好吃!一点也不酸不苦! 是老天爷看她这几日过得实在是太惨了所以用这些小果子来给点安慰吗? 太感动了吧...... 邵华倾又囫囵吞枣般地又吃了好多个。 最后看着地上一大堆小果子变成了一小堆小果核,满意地拍了拍肚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太阳带来的光亮也渐渐地在石洞里越来越暗。 邵华倾才渐渐反应过来,她现在身处的石洞十分地昏暗幽静...并且还没有办法点个火堆...并且只有她一个人...... 噢还有一个,但是现在他昏迷不醒,所以也不能算。 看着越来越幽暗的石洞,邵华倾忍不住地吞了吞口水。 她绝对不会承认她怕黑怕鬼的! 又缩着头,眼睛悄悄地扫了一周。 脑子里那些以前偷偷看过的话本子抑不住地往外冒。 什么山林里长发白衣女鬼四处飘荡,流血红衣女鬼恐吓索命…… 还有什么五只眼睛六个脑袋的恶心妖怪…… 顿时被自己吓得一哆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忍不住又往林皓旁边挪了挪。 等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石洞里一片幽暗的时候,邵华倾再也忍不住了。 立马在林皓身旁躺平,拉起自己的衣服把自己的手脚紧紧地盖住,然后偷偷地靠紧着林皓的手臂。 闭上眼睛,默默地在心里默诵着内功心法大全。 一篇背完又翻过了一篇。 最后,终于在自己的不懈努力下, 背完了全本。 邵华倾有点欲哭无泪。怎么还没睡着呢! 算了,还是再来一遍吧。 然后又默默地开始了新的一遍...... 这种事吧,大概就是为了麻痹人的脑子,让人神情恍惚,以致于陷入昏睡。 最后可喜可贺的是,在邵华倾开始第三遍不久,终于把自己迷晕了过去! 一直晕到凌晨,邵华倾才被身旁滚烫的身躯惊醒。 就着暗淡的月光伸手捂了捂林皓的额头。 很烫! 邵华倾刚睡醒有些懵,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焦虑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白天的时候采回来的草药有退热的。 赶忙起身把草药挑了出来,再拿起一块干净石头捣了捣。 确定是可以挤出汁的后,便拿到林皓的嘴边,左手轻轻掰开他的嘴,把草药汁挤了进去。 还好他即使昏睡着也还算配合。除了他那紧皱着的眉头外。 嗯……看样子,可能是被这草药汁苦的吧? 邵华倾心里有些同情地想着,可手里的动作不断,最后终于把所有的草药汁都挤进了林皓的嘴里。 忙完这一切,邵华倾又躺了下去,准备再睡个觉。 睡前还不忘把刚刚沾满了草药汁的手甩了甩,然后默默地擦在了林皓白色的外衬上。 …………… 林皓睁开眼的时候,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环境。 入眼的好像是石头?好像是个石洞?他是出来户外冒险了?跟谁一起啊……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想抬手按按有点发疼的脑袋,发现自己的手怎么都抬不起来。 看了一下,噢,被压住了。 嗯????? 哦!!!!! 被惊得立马回了神。 看着靠在他臂膀边的睡着女子,他顿时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望。 原来他还在这云泽国啊…… 而且这么高的悬崖掉下来也没有死。 扫了周围一眼,看来又是阿宛救了他。 偏了偏头,看着双手环抱住他的手臂,头靠在他臂膀处的阿宛。 顿时,眼神又深邃了几分。 而且,胸腔里的那颗心又跳快了几分,这灰暗的世界又鲜活了几分。 忍不住抬起另一边手,轻轻地抚上她的发端。 而邵华倾也感受到了有人在抚摸她的头,渐渐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时候,林皓微侧着身子,左手抬起轻抚她的头发。 嘴角边是轻勾起一抹宠溺的笑,而望着她的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瑞凤眼里满是温柔,还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炙热的爱意。 邵华倾愣愣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得渐渐迷失在他那双眸深似海的眼睛里。 第二十一章 沦陷2 心跳,在两人如胶似漆的眼神中越跳越快。 “扑通扑通——”耳边响起的是十分清晰且又快又有力的心跳声。早已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在邵华倾被他的炙热的眼神看到快招架不住时,那人却突然移开了双眼,然后有些痞气地调侃道:“阿宛,你发什么呆呢?是不是被哥哥我的英俊潇洒所迷倒啦?” 邵华倾顿时惊醒,慌忙地放开他的手臂坐直了起来。 又拽起旁边的外衣打向他,嘴里还对他嫌弃道:“让你胡说八道!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嘁,还英俊潇洒?我看是邋里邋遢!” 林皓被打得眼里的慌乱复杂都被打没了。瞪大了眼睛不满地说道: “我说阿宛妹妹,哥哥我现在还是病号呢!你就这么虐待我啊?” 邵华倾先是翻了个白眼给他,然后又满脸疑问地问道:“病号是什么?” 林皓突然被问到咳了出声,“就,就是患者啊。” “噢......”邵华倾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低头看看他满身是伤得模样,决定先不和他计较了。 邵华倾便跟他讲了讲她醒来后把他拉进洞里,他身上的伤口,给他敷药的事情。 林皓听了听,突然开口问道:“你呢?有没有受伤?严不严重?” 邵华倾顿了顿,说道:“是有点伤,不过不严重的。” “伤哪儿了?”林皓立即问道。 邵华倾想了一下,便慢吞吞地伸出双手,把受伤的手背给他看。 林皓看得眼神紧了紧,她那双本是如削葱根的纤纤玉手,现如今却满是伤痕。 “还有哪儿?”本是沙哑的声音更加沙哑了。 邵华倾本是想一带而过的,可在他那气场慑人的眼神下,默默地拉起裤脚,露出红肿的脚踝给他看。 其实脚踝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的红肿的,大概是没有伤到骨头,昨晚又敷了些散热的草药,现下已经好些了。 可林皓那慑人的眼神并没有消退,反而那眼神更加幽深了。 邵华倾在那眼里还看到了几分自责。 连忙转移话题问他:“你觉得怎么样啊?身上的伤有没有好一些?” 林皓感受了一下身上的伤,道:“其他好像还行,就是右腿的伤挺痛的。是不是伤得很严重啊?”林皓偏头问了一句。 邵华倾点了点头,“能不疼吗,你的右腿都破了一个口了。” 听到这,林皓挣扎着要坐起来,邵华倾伸手扶了一下。 只见他伸手把裤子卷到了伤口的位置,看着大腿上一个可见骨肉的伤口还有伤口上绿油油的一片。 他的眼睛顿时肉眼可见地抽了抽。 然后深吸一口气,神情复杂地望向邵华倾:“这......” 邵华倾同情地点了点头。 他便转回去盯着伤口看好一会儿,才默默地把裤子放了下去。 “哎你别太担心啦,我们再修养一天,就上路去找找附近的村庄,刚好我会一点点缝合术,到时候讨些针线和药帮你缝好伤口,就没事的啦。”邵华倾看着他有些阴郁的表情,轻轻地开口安慰他。 林皓轻扯了一下嘴角,阴郁的神情里带着一点点自嘲的笑。“无所谓,残了也无妨。” 邵华倾顿时瞪着双眼道:“你说这什么话!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吗?” 林皓偏头,神色莫名地看向对着他横眉怒目的邵华倾。 而那边的邵华倾还在说着:“虽然我主学毒学,但自古医毒不分家,我用毒这么厉害,医术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的好吧!” 林皓看着看着突然轻笑出声,直感觉好像心里所有的阴暗气息都被邵华倾赶跑了。 随后捧场地道:“对对对!您就是宛神医!一手医术出神入化,最厉害了!”说完还给邵华倾比起了一个大拇指。 邵华倾听得,顿时叉腰洋洋得意地笑了。 林皓觉得,如果她现在有条尾巴,可能都要翘上天了。 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不过,你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啊?”说完便学着林皓比了起来。“是有什么暗号吗?” 林皓看向自己的大拇指,想到了这里没有还比大拇指夸人的做法,解释道:“噢这个啊,就是夸你!夸你很厉害的意思。”说完又对着邵华倾比了比大拇指。 “噢......”邵华倾点了点头,又好奇地问道:“林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啊?” 林皓顿了顿,心想这可是好多人都知道的,只是这里的人不知道而已。 面上却不显,反而摆摆手道:“害!我这是看了很多书才知道的嘛,”又对着邵华倾嘲笑道:“你看你,一看就是不爱读书的,这都不懂。” 邵华倾对着林皓翻了个白眼。 不过她不爱读书却是真的。哪怕在哥哥的软磨硬泡下把一些该背的书都背了,该读的书都读了,可到底肚子里也没什么水墨,所以眼下就没有什么底气去反驳林皓的话。 “是是是,您满腹经纶、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博览群书、出口成章!”邵华倾一大堆夸人的话像不要钱似的向林皓砸去,还顺手比了一个刚刚学到的大拇指。 说完便起身向洞口外走去。 后面被夸得得意大笑的林皓顿时戛然而止,连忙问道:“你去哪儿啊?” “给大才子您摘点果子填饱下满腹经纶却在咕咕叫的肚子。”邵华倾道。 林皓顿时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又轻轻地笑了笑。 外头,阳光正好。 第二十二章 姚贵妃 “这些果子你可别看它长得不好,但其实好吃得很呢!来,给你。”邵华倾把刚刚摘下来的果子递到了林皓的手边。 看着邵华倾信誓旦旦地表情还有她手里那些丑丑的果子,林皓半信半疑地接了过来,咬了一口。 一直在盯着林皓的表情看邵华倾,看到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立马说道:“我说的不错吧!是不是挺好吃的。” 林皓点点头,然后快速把手里的果子吃了下去后,又吃了一个。 然后,两个人迅速地吃完一堆小果子。 “哦对了,我待会儿再去采点草药回来换换药,然后顺便看看能不能捉到野味。”邵华倾说完轻轻地咽了咽口水。 哪怕这些果子再好吃,可要整日吃谁抵得了啊! “野味?嗯...拿来烧烤还不错。”林皓说完也舔了舔嘴角。 邵华倾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想到什么,顿时一拍头,“哎呀!我们没有火啊!火折子都湿了!” 林皓愣住了,没有火折子却是不好办,不过......想到以前看过的那些野外求生的节目。 他捏着下巴想了想道:“你待会拿点比较大块的木头回来,我试试看能不能生火。” 邵华倾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没有火折子也能生火?” 林皓点了点头。 “好吧...那我待会带回来些。”邵华倾有些怀疑,但如果能成功总比没有的好吧!她可不想再经历昨晚的状况了...... 随后便起身出去了。 ** 皇宫,承德殿内。 殿内烛火通明,宫女与内侍静立在两旁。 皇帝端坐在案牍边批着奏折,大太监刘御在旁边侍候着磨墨。 皇帝批完了一张随手放在旁边,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便开口淡淡地问道:“老六去到哪儿了?” 刘御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恭敬地回道:“晌午的时候暗卫来报,六皇子还在江南。” 皇帝的手顿了顿,“还在江南?他还在找那些东西?” “是。”刘御恭敬地答道。 “哼。”皇帝力气有些重地把茶盏搁下,“这个老六,他但凡能把这些力气放在学习政务上,现在也不至于还被人揪着以前的事了!” 大太监刘御听皇帝的声音带着几分气恼,连忙谄笑着道:“皇上,六皇子毕竟才痊愈不久,您啊也不能太苛刻了,总要让殿下适应适应嘛。” 看着皇帝的脸色有些缓和,刘御再接再厉:“再说了,殿下的领悟力那么高,上次俆大学士还夸殿下天赋异禀呢,皇上您呀可就别再担心喽” 皇帝闻言哼笑了一声,“这小兔崽子,谁担心他了。他还以为偷偷摸摸出城朕就不知道他的行踪了?哼。去,去弄几件事让他赶紧回来,一直呆在江南成何体统。” “是。”刘御拱手应道,随即退了下去。 皇帝便低头继续批着奏折。 过了两刻钟,刘御才从殿外回来,走到皇帝身旁,恭敬地回禀道:“皇上,办妥了。” 皇帝淡淡地嗯了一声。 刘御随后退到一边把桌子上的茶换了一盏,然后又拿起磨条帮皇帝磨墨。 皇帝边看着奏折便问道:“贵妃最近在做些什么?” “贵妃娘娘最近在绣着一幅画,”刘御手里动作不断地轻声答道,又偷偷拿眼看了看皇帝,笑着道:“这幅画,看着倒像是您一个月前在钟粹宫随笔画下的那一幅。” 皇帝正在批字的手顿了顿,道:“一个月前?朕这么久没去贵妃宫里了?” “最近东南政事繁忙,皇上都在忙于政务呢。”刘御回道。 皇帝一听到东南二字,顿时兴致缺缺。 扔下了手中的笔,起身往外走道:“走吧,朕去看看贵妃。” 身后的刘御应了是,便退去外面高唱道:“摆驾钟粹宫。” 底下的人赶紧把轿撵抬过来。 来到了钟粹宫,门口的太监立马要去传报,便被皇帝摆摆手制止了。 随后皇帝便带着刘御进去了。 内殿里,一个窈窕的身影端坐在烛火边,一手拿着刺绣绷框,一手拿着针线在绣布上快速地起起落落。 身边还围坐着两个贴身宫婢,三个人正在说说笑笑。 立在一旁侍茶的宫婢看到皇帝的身影连忙要出声行礼,被刘御使了个眼色便退了下去。 皇帝渐渐走近,听到左边的宫婢疑惑地问道:“娘娘,您这里绣的颜色怎么挑得这么浅呀?” 一个轻轻柔柔的女声回道:“皇上喜欢素净一点的颜色,那天我见皇上对画上着染下的艳色似是有些不喜,便想着改成浅色一点的大概会好一些。” 皇帝听到此,脚步顿了顿。回想起那天在钟粹宫作画的场景。 他那天对着染下的红色愣了一会儿,最后扔下笔说了句:“不画了。”便回了承德殿。 其实他倒也不是不喜红色,只是那个让他喜好红色的人早已不在罢了。 撩起帘子走了进去。 正在说笑的三个人听到声响转了过去。还以为是哪个不知规矩的宫婢乱闯进来。 一转头看见居然是皇帝。两个宫婢顿时立即起身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姚贵妃也站了起身行了一礼:“臣妾参见皇上。” “免礼。”皇帝说了句,然后伸手拉起姚贵妃。 只见她抬起头,抿着嘴唇温婉地笑着道:“皇上怎么来了?也不先告知臣妾一声。” 姚贵妃虽已年近四旬,可岁月在她脸上却没留下什么痕迹,倒是让她本就温婉贤淑的气质更加温婉贤淑。 可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温温柔柔的气质,才让她在这宫里一直屹立不倒。 哪怕她长相只是清秀而不惊艳,却也一直得皇帝的挂念,在先皇后薨后便把她升为贵妃,统领六宫。 “朕想着许久未见你,便过来看看。”皇帝说着便坐了下来,又拿起放在旁边的绣画,道:“你怎么在绣这个啊,想要绣画朕让刘御去御书房拿些好看的画给你绣,这个朕当时是随笔画下的,不甚好。” 姚贵妃听完轻轻地笑了笑,随后对着皇帝说道:“御书房那些画皇上已是喜爱,臣妾便不宜再献拙了。而这幅画,皇上有些不喜,臣妾就想用臣妾的方式改变这幅画,让皇上喜欢这幅画。” 皇帝听完这话,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温声细语的女人,不由地心头微动。拉过她的手握了握,看着她轻声道:“你可别熬坏了眼睛。” 姚贵妃便笑着摇摇头。 帘外的刘御见状对着两个宫婢使了使眼色,顿时三人便退了下去。 帘内的皇帝已拉着姚贵妃起身。 一夜春宵帐暖。 第二十三章 钻木取火 “哎呀行不行啊?你确定这样真的可以?” “呼...虽然我没有试过,但我以前真的看到过别人做过,而且还成功了。可能......也许是我手势不对?” “......要不你换只手?” 闻言听话地换了只手,钻钻钻...... “还是不行......” “给我,我再来试一次!” 石洞里两个人正围在一起讨论着,他们面前是一堆枯枝落叶,而邵华倾正拿着一根树枝在一块木头上一直钻。 现下已是傍晚,从下午邵华倾把木头和野鸡抓回来,林皓和邵华倾便开始试到现在,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林皓,我们都试了一个下午了还没点着火,可别待会都白忙活了......”邵华倾毫无形象可言地坐在地上钻着木头,满脸生无可恋地对着林皓说道。 林皓沉默了一下,抬起头一脸坚定地对着邵华倾道:“阿宛,坚持就是胜利!想吃烤鸡我们就要生火!加油!” 邵华倾:............. 手上的动作却加快了速度。 在邵华倾以为自己的手要废了的时候,旁边的林皓发出了一声惊呼。 “冒烟了冒烟了!”随后制止住邵华倾钻木的手,然后对着木头底下冒烟的枯树叶吹起了气。 几息之间,冒烟的枯叶就被林皓吹起了火花,迅速地点燃了周围了枯叶。不一会儿,一堆枯枝落叶便燃了起来。 “哇啊!!!林皓!成功了成功了!我们成功了!!!”邵华倾看着燃起的火堆,激动得一把抱住被烟熏得灰头土脸的林皓,十分激动兴奋地喊了出来。 林皓被邵华倾撞了个满怀,看着火光艳艳,也咧开了嘴笑了起来。 “噢!要加点柴加点柴!”林皓惊呼,两人又连忙把旁边的枯枝放了上去。 等火堆熊熊燃起,邵华倾满脸兴奋地对着林皓说道“这样就可以了吧?那我们快点来准备烤鸡了!” 林皓忍不住轻笑了出声,看来不止是小懒猫,还是只小馋猫。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那边的邵华倾已经迅速地搭起了一个架子,然后拿起一根干净的树枝,把处理干净的鸡穿了过去,麻溜地架在上面烤。 林皓看着邵华倾这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忍不住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又忍不住笑着问道:“你这动作怎么这么娴熟啊?倒好像是经常在林子里......偷吃一般!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完还拿起手指了指她。 邵华倾伸手拍了他一下,“你才偷吃呢!这个啊,可是我刚学不久的。”说完挑着眉得意地看着他。 “这次和我师父出来呢,其实是我第一次出来闯荡江湖。我师父说,既然是出来闯荡江湖的,那就要真真正正地体验体验。所以我们在林子里歇脚的时候,她就教我怎么点火堆、搭架子、处理猎物、还有怎么烤肉。哦当然,点火堆是用火折子点的,我师父她大概也是不会你说的什么钻木取火的吧。” 邵华倾说着偏头看向林皓道:“林皓你真的知道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哎!我从来都不知道可以这样生火。” 林皓听闻这话,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怀念。 随后又轻笑着对邵华倾说:“那还不是你笨!回去了记得多看看书啊。” 邵华倾选择无视。 “对了阿宛,你家住哪儿的啊?你就一直都是和你师父一起的吗?你的家人呢?”林皓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家在荆阳城啊。我也不是一直和我师父一起的啦,是这次我爹和我哥进...唔...有点事出远门了,所以我才和师父偷偷溜出来的!”说完邵华倾窃笑着,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哦...原来是偷偷溜出来的啊。小心你爹回来发现了,打你屁股啊哈哈哈哈哈哈。”林皓大笑着逗弄她。俨然把她当成还在上学的十五六岁小姑娘。 “你你你!”邵华倾被他说得有些羞恼,直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打屁股?!本郡主从小到大谁敢打我屁股?! 林皓看着她气得满脸通红,才慢慢反应过来这里不比他所生活的地方。这里对女子的束缚可严谨得很。 而且这里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有些都嫁为人妇了,自己这样口无遮拦,她大概是把自己当成无耻之徒了吧...... 赶紧挽救挽救! “咳咳!阿宛对不起啊我那个...我不是有意这么说的,是我胡说八道惯了,阿宛你...可别往心里去啊。”林皓尴尬地道着歉,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那边的邵华倾抿了抿嘴,随后低低地应了一声“嗯。”便坐回去烤肉了,但面色还带着些微红。 “咳!我我来帮你烤吧。”林皓伸手想接过邵华倾手里的烤肉。 邵华倾顿了顿,便交给了他。 一时间,两人无话。 邵华倾咬了咬嘴唇,想着刚刚他其实也是无意。而且人家都道歉过了,自己也不能太矫情,再这么僵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便先开口找了个话题,“你是这儿的人吗?可听你这口音又不太像。”这儿的人说话都是吴言侬语,而林皓说话的语调口音倒是有些像北地人。 林皓在那里还纠结着要做些什么弥补一下刚刚自己犯下的错误。 然后就听到邵华倾开口问自己问题,顿时恨不得把底都掏出来说。 “哦我不是本地人。我是京城来的,不过我向来居无定所,总是在四处游荡。”说着顿了顿,又道:“我这次来江南也是为了找东西,但没想到会遇到这种局面。” 林皓说完,便颇具忧愁地叹了口气。 邵华倾听完,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踌躇着问道:“你,这追杀的人......你心里可有想法?” 林皓笑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嘲意。 想开口把自己的身份来历告诉她,也想把自己所经历的都说给她听,可说了,她怕是会把自己当成个疯子吧。 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但其实他也不是有意要隐瞒,只是那个身份,他自己也不想承认罢了。 况且,自己还不知道会在这里用这个身份待多久,万一...... ------题外话------ 我的天...原来我的稿子没法出去...... 我现在才知道...... 第二十四章 他的过往 “我是一个大家族的子弟,以前......以前我的身体不好,没有资格拥有继承财产的权利,便对所有人没有威胁。而后来我好了,那些人便开始警惕我防备我,甚至想把我斩杀于微末之时。也从来不管我是不是在意那些权利是不是想要那个位置,便一味地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以前断断续续几场暗杀倒都被我躲了过去,没想到这次我悄然离京这么远,居然下这么大的成本杀我,呵。”林皓冷笑了一声,棱角分明的脸在黑夜里愈发冷厉。 而眼底,却满是悲凉与厌烦。 他想起第一次场刺杀,那时候自己初来乍到,对这里还是一派好奇与善意。一直秉着一副“既然来了就好好玩玩”的心思。 虽有想过这里大概也是会有不少的尔虞我诈,可自己并没有对那个位置有什么心思,每天也就是过着玩玩闹闹的日子。大概也不会有人对他有什么想法和敌意。 但大概是那次在国子监被人一直笑话着,心里恼火,就想着给他们打打脸,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结果一不小心装逼太过,震撼住了无数人后,从此便被列入了防备名单,更是来了次试探他深浅的刺杀。 而他那天毫无防备,出去游玩时侍卫也没带几个。自个的武功也是学得松松散散,最多就有点防身之用,根本称不上好身手。 而后,他就被重伤了。 不止是身体上,精神上也是。 那是他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厮杀,也是他第一次,举刀杀人。 在被救回去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他饱受着精神上恐惧感与负罪感的摧残。很多时候他睁眼闭眼,都是他拿起刀划破别人的喉咙,血脉俱断、鲜血淋漓的场景。在他从小生活的法治社会里,见血最多也就是与人打架而已。从没见过这么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厮杀。 哪怕他无数次给自己心理暗示,跟自己说那是自卫防守,那是他们罪有应得。如果他们不死,死的就是自己。 可心里那道坎,他始终是过不去。 也是从那开始,他不再是幼稚地想着“既然来了就好好玩玩”这些游戏想法,而是开始认真地寻找起能回去的路。 也不再是懵懂地想着只要我不在意那些权利和那个位置,就不会有人敌视自己。而是开始拼命地练武,开始接触朝政,培养自己的势力。 后来,他越发地适应这个社会。 武功高强、势力无数、对朝政也越来越敏感。 经历过更多次暗杀后,他渐渐习惯了杀人这件事情。不再会有动荡心神的恐惧与负罪感,渐渐地越发……得心应手。 但是最重要的是,他找到了回家的希望。哪怕那个希望渺茫,但也是他努力在这里活下去的希望。 “那你,有想过要反击吗?或者,你有想过得到那些权利吗?”邵华倾轻轻地问他。 在听他说完那些话,又见他越发冷厉的神情,心里却忍不住溢起了心疼。 从客栈里素不相识却出手相助的正义之举,到断崖边想用他的命换她的命,到跳下断崖落入水里时便紧紧抱住她,宁愿自己重伤甚至可能死亡,也要护她周全。 而这样一个人,难道就要因为别人的猜忌与防备,便成为别人夺权路上的踏脚石吗? 林皓见邵华倾听完他的话,便眉头紧锁的样子,一下子笑出了声。伸手拍拍她的头道:“小小年纪就这么皱着眉头,小心以后长一堆皱纹。” 邵华倾瞪了他一眼,然后扒拉下那放在她头上的手。 “当然有反击啊,而且每次他们一有动作,我便还给他们更大的礼。不过那些权利嘛,我也是揽着玩,并不是为了权利而去争那些权利的,只是不想被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得到而已。”而且,我早晚有一天会离开,到那个时候,这些东西得不得也就无所谓了。他说完便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邵华倾捏着下巴点了点头,“至少要有自保的能力嘛。” 林皓见她一副老学究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 “来来来,这鸡应该烤好了,我们快点来吃肉吧!”林皓一手翻着烤鸡,一手想要把鸡腿撕下来给邵华倾。“唔!好烫好烫!” 刚烤完的鸡烫得无从下手。 “林皓你先等等啊,我去外头找点干净的树叶来。”邵华倾说完便走了出去。 “阿宛你的脚还没好!别乱走!”林皓在后面喊道。 只听见洞口处传来邵华倾一句“我没事!”。 不一会儿,便拿了好几片新鲜干净的树叶回来。 “呐,我刚刚还去河边洗过的。”邵华倾伸手把树叶递给林皓。 林皓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便接了过来。 拿起一片把一个鸡腿撕下来给邵华倾,便再拿起一片把另外一个鸡腿撕下自己吃。 一时间,安静无话,肉香四溢。 只有两人对着来之不易的肉努力奋战的场景。 第二十五章 童话故事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两人就把一整只烤鸡吃干抹净。 即使这肉没有下任何调料,没有什么咸味。但这个肉香已经足够弥补它所有的不足了。 两个人食饱餍足地吧唧吧唧嘴回味一下肉的味道。 又坐了一会儿,邵华倾起身收拾着这堆野鸡的骨骼残骸。“我收拾一下这里,把这些清理出去吧。”邵华倾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就丢在洞口外。” 林皓便帮忙着拿出一张比较大的树叶来包住,还顺手抽了一根干草出来绑了又绑,漂漂亮亮地打了个蝴蝶结,便递给了邵华倾。 邵华倾看了看,便拎着走出去了。 走出洞门口,看了看周围。此时太阳已然落山,月也上柳梢头。 四周已灰蒙蒙的一片,树叶枝杈在夜风的吹拂下摇摇摆摆。 邵华倾立刻把手里的东西丢置一边,转身就走进了石洞。 ............... “我好无聊啊林皓,你还知道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吗?或者好玩的事也行啊!”邵华倾盯着火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嚷嚷了出声。 林皓想了想,抬眼望向邵华倾问道:“那要不我用树叶给你吹个曲子吧?” “树叶?”邵华倾惊讶地问。 林皓点了点头,便捡起了一片刚刚邵华倾摘回来剩下的树叶,放到唇边开始吹奏了起来。 一开始他还有些断断续续地试着,慢慢地就越来越流畅了。 曲风清新优雅,还带着些许的欢快。 邵华倾在对面托着腮认真地听着林皓吹曲。听到欢快地部分还时不时地摇一下头晃一下脑。 一曲吹完,林皓刚拿下叶子,邵华倾立马捧场地鼓起了掌。 “这曲子好好听啊,而且你吹的这个和我从小听得那些曲调完全不一样。是你自己谱的曲吗?它有名字吗?”邵华倾忍不住惊叹,然后又一连串地问了好几个问题。 林皓闻言,忍不住轻笑道:“当然不是,我可没这么厉害。”想了想又道:“这一首歌...咳这一首曲子是我以前四处游玩时无意间听到的。我刚刚也只是试着吹一下而已。我也不知道它的曲名,大概,是一首民乐吧?”说完面不红心不跳地笑着。 邵华倾点了点头,有些遗憾地道:“那真是有些可惜了。”不一会儿又对着林皓道:“还有吗还有吗?” 林皓抬手就给她一个脑瓜崩,笑骂道:“你还真拿我当消遣了啊。” 邵华倾皱着脸揉揉被林皓弹疼得额头,噘着嘴小声道:“我这不是无聊嘛。” 林皓看她这动作笑了出声,无奈道:“好好好,那我给你讲讲故事,可行?” 邵华倾立刻亮着眼睛点点头。 而林皓却还在心里思忖着讲些什么故事好呢?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爱听什么故事啊...... 小红帽与大灰狼?不行不行,有点幼智...... 美女与野兽?不行不行,这对她来说太惊悚了...... 蜡笔小新?不行不行,太开放了...有色读物...... 那要不白雪公主?嗯......好像还可以。 “咳咳,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王国,王国里住着一个白雪公主,因为白雪公主很漂亮,所以一直被王后,也就是她的继母所妒忌......” “......后来,王子找到了白雪公主,亲吻了她一下,白雪公主就醒了过来。......而王后则掉下了山崖摔死了。从此以后,白雪公主就和王子还有七个小矮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森林里。”林皓歇了口气,“好啦故事讲完了。” 邵华倾神情还十分动容,“还好最后王后死了......不过白雪公主不是吃了毒苹果中毒了吗?为什么王子吻……吻她一下她就没事了啊?是王子嘴里有解药吗?”表情十分地疑惑不解。 林皓噎了一下。 嘴唇动了动又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这是童话,这是剧情需要。想了又想还是强行解释道:“这个,王子的吻呢是建立在他很爱白雪公主的立场上,这是一个真爱之吻,所以就可以救活白雪公主。” 邵华倾满脸纠结,“你的意思就是说,只要用真爱之吻,就可以解了这毒?” “对!”林皓立场坚定。 邵华倾看着他目光坚定的样子,忍不住喃喃道:“这是个什么毒啊,这么奇特......要用些什么配方才能制出这样的毒啊......” 林皓听在耳里,只觉得头突突地疼,赶紧打断她:“好了好了你该睡觉了,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呢。” 邵华倾思绪被林皓打断,便看了看洞口月光照进来的月色,已然十分明亮。再想想刚刚听林皓吹曲子讲故事,也过去了许久。现下约莫也快到亥时了,确实是该歇下了。 便点点头道:“好吧。......那你呢?”抬头望向他。 “我?我就给你守夜啊小姑娘。”林皓挑着眉说道。然后看着邵华倾拧着眉要说话的样子又立马道:“我待会困了就叫醒你,让你来换岗,可以吧?” 邵华倾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皓见邵华倾躺下准备睡觉,便把火堆里的木头抽出了几根,让这火光暗淡一些。 而邵华倾在一旁翻了几下身后,便沉沉地睡去了。 林皓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继续盯着火堆。而眼里却开始翻涌着浓烈的情绪。 夜幕里,燃着火堆的石洞渐渐归于寂静。只剩下柴火里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那个近似石雕般待坐在火堆边的人。 第二十六章 做了个梦? 邵华倾一觉睡到天亮。 伸了个懒腰,等睁开眼入眼全是石壁的时候,顿时惊得坐了起来。 连忙转头去看林皓,发现他正靠坐在火堆旁的一块石头边,闭着眼睛正在睡觉。而火堆早已熄了火,只剩下一堆烟灰。 邵华倾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头。心里责怪着自己:让你睡得跟猪一样!昨晚也不知道醒过来跟林皓换岗! 然后轻轻地起身,慢慢地走出洞外。 她的脚已经差不多快要好了,当时没有伤到骨头,而且再加上她这么多年都被师父逮去泡药浴,伤口一向好得很快,所以行动起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再者,她当时被林皓紧紧护着,根本就没有受多大的伤。只是可能会留下一些疤痕,不过这个倒也不必担心。等回去捣鼓点凝脂膏涂一涂就可以去掉了。 邵华倾摇摇脑袋便把这些抛之脑后了。 又摘了好多个小果子,然后摘了两片大的树叶,走向了河边。 石洞离河边并不远,不一会儿邵华倾便到了。 把刚刚采摘下来的果子放一旁,然后认真地清洗一遍两片叶子。 再把果子干干净净地洗一次,放进一片叶子里。想了想,学着昨晚林皓的样子也找一根干草把这包果子打了个蝴蝶结。 满意地端详了一下,便放在了一旁。 然后把手伸进水里,鞠起一把水放到嘴边喝了几口,又鞠了一把洗了洗脸。 呼......顿时神清气爽。 又眯着眼吹着晨风,观赏了一下周围的风景后,邵华倾便拿起另一片大叶子放到水里,兜了一兜水起来。 然后拿起果子,小心翼翼地捧着水走回石洞。 刚走近洞口,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一声略带紧张的呼唤:“阿宛!” 邵华倾立刻捧着水快步走到洞口,嘴里还高声应着:“林皓,我在这呢!” 一进去便看见林皓挣扎着站起来。连忙出声制止他:“哎你先别起来。” 林皓见到邵华倾从外面回来,身上没有伤口没有血迹,顿时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话说了一半便没有说了下去。 不过邵华倾也知道他大概担心着什么,连忙道:“我没事我没事,这不是回来了嘛。” 林皓才颇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又重新坐下。 等林皓坐了下去,邵华倾才把手里的水递给他。“我刚刚是去摘了点果子,然后顺便去河边喝了点水,然后给你带回来了一些。”说完又把用叶子包住的果子拿了出来。 林皓接过她手里的水喝了几口,然后问道:“你的脚怎么样了?” 邵华倾在旁边解开结,打开了包住果子的树叶。随口应道:“我的脚好得很快的。现在已无大碍了。”然后便坐在林皓旁边吃了果子。 林皓盯了她一会儿,才垂下眸把手里的水全部喝完。 “那我们待会就出发赶路吧,尽快找到城镇,我们也可以轻松一些。”林皓道。 邵华倾闻言把手里头的果子吃完,回道:“可以啊。”想了想又问道:“不过你的伤...确定是可以赶路的吗?” 林皓淡淡地“嗯”了一声。 邵华倾又问道:“你的内力恢复了几成啊?” 林皓闻言,便抬掌感受了一下,道:“四五成吧。” 邵华倾点点头,“那行,我们吃完这个便出发。” 两人便坐一起吃着果子饱腹。 邵华倾拿着一个果子啃着,想了想,还是决定诚恳地认错并道歉:“林皓,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昨晚睡得太沉了,都不知道起来。害得你守了一整夜,都没怎么休息。” 林皓轻笑了一声,拍了拍她的头道:“怎么说这些有的没的。昨晚我也不是很困啊,你看我前两天都躺了那么久。而且早上我也有眯一会的。” 邵华倾抿了抿嘴,又吃了一个果子,问道:“那你昨晚有再吹过叶子吗?” 林皓愣了一下,回想一下昨晚自己独自一人的场景,然后语气坚定地回道:“没有。” 邵华倾顿时表情迷惑,喃喃道:“那我昨晚听到的曲子是怎么回事?虽然朦朦胧胧,但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儿啊......难道是我昨晚做梦了?”因为听了林皓吹的曲子然后做梦了? 可是也不对啊,就算因为这个做梦,那也要梦见很欢快的曲子才是。可昨晚那个曲子却是一点都不欢快,相反的,听起来很苍凉很孤独...... 邵华倾忍不住又用怀疑的眼光看了看林皓。 林皓:.........默默地吃着果子,目不斜视。 邵华倾便收回了目光。看来,真的是自己做梦了?晃了晃头。 两人不一会儿就把果子吃完了。然后稍稍地收拾收拾,便准备启程踏上茫茫地寻镇之路。 出发前,邵华倾看了看,又摘下了好几个果子。 美其名曰:果腹! 由于林皓脚上的伤还很严重,还不能正常地走路,所以邵华倾便在林子里翻找出了一根比较粗的树枝,递给林皓让他拿着当拐杖。 而两个人的武器在掉下断崖后便不见了,只剩下林皓放在怀里的一把短匕首。 这一路上走着还要多加小心和警惕,以防黑衣人或者毒蛇猛兽出没。 ** 江南一处邸宅里。 一个一脸阴郁的男人正坐在前厅上首,眼神带怒地盯着自己的双手。 只见他的手缠裹着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纱布,而纱布则被鲜血渗泡得满是鲜红。 快三天了,这一群庸医还查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毒!更别说找到可以解这毒的法子!真的是白养活了!黑脸男气得牙根紧咬。 “报!”一个黑衣男子从门外快速走进。 黑脸男抬头,冷冷地说了句:“讲。” “队长!昨儿个联系的人有回应了!”黑衣男子低着头回道。声色中带着一丝喜悦。 黑脸男立刻站起身,神情不变,声色却有些激动地问道:“怎么说?” 黑衣男子便靠近黑脸男一点,低声地说了句话。 黑脸男立即激动地说着:“好好!快,快去把人都叫过来,整装一下我们出发!” 第二十七章 重金求助 黑衣人闻言应了声“是。”便退下去通知中毒的那些人了。让他们收拾收拾准备出去。 黑脸男的心里确实充满着喜悦激动。 自从在断崖上中了那小丫头的毒回来之后,所有分部来问诊的大夫,没有一个能查出是中了什么毒,只是说毒性奇特,无从下手。 最后还是一个资历较老的大夫给了一个建议——求助济世堂之人。 但与其说是求助济世堂之人,还不如说是求助百药阁之人。 百毒门向来是毒家之首,不止自己研制许许多多奇毒,还会收集很多古时候流传下来的毒方。 因此晓知世上数百种奇毒。 而百药阁作为百毒门的解药库,自然也是研究过许多毒的。 所以黑脸男在那大夫说了之后,立刻准备了厚礼,让手下的人送去济世阁,并且说明了来意。 若是以前那一个只专注于接毒杀案的百毒门,肯定不会接手这种为人解毒的慈善案。 但现下的百毒门可不一样。 不止会有人上门重金求医求药。更甚者还有一些医药世家,不远万里地来找百毒门的人讨教医术...... 所以这一单,济世阁询问了百药阁的人的意见后,便接了。 因此就有了这一幕。 也不是说这些黑衣人吃不得苦,而是实在是,这毒的确凶残得很! 止血止痛的药对这毒根本就没用! 哦也不是一点也没用,一开始还是可以止血治愈的,只是过一会儿伤口又裂开。然后便开始循环反复这一过程。 伤口合了又裂,再加点药,又合了又裂。循环反复。 以致于后来都没有人敢随便用药了,只能靠着自个的意志力硬撑着。 而现在,听到百药阁有了回应,上上下下所有的黑衣人都在心里扬起了喜悦的笑容。 不止是那些因为有药可解毒的黑衣人开心,连那些没有中毒的黑衣人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实在是这两天,他们的上首因为中毒这件事,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因此整个分部这两日都在低气压里度过。 而现下有解毒的希望,他们所有人确确实实松了一口气。 “队长,兄弟们都整装妥当了。随时可以出发!”刚刚的黑衣人去而复返。 黑脸男点了点头,“那走吧。” 行至门口,脚步又顿了顿,偏头对着黑衣人道:“去把库房里那支要供上去的千年老参拿过来,一起带过去。” 黑衣人顿时有些惊住地看向黑脸男,“队队长,那支人参,不是小......那位点名要的吗?” 黑脸男面色僵了僵,随后又正正脸色道:“那位拿着又没有什么用处,现下兄弟们急用,相信他会理解的。快去吧。” 真...真的吗......到时候,那位不会大闹吗…黑衣人忍不住在心里弱弱地问了一句。动作有些踌躇。 最后在黑脸男迫人的眼神下还是老老实实去库房取了出来。只是面色有些颓丧。 不久后怕是要阎王打架殃及小鬼了...... 黑脸男等手下拿着千年人参出来后,便提步往门外走去。 第二十八章 要么滚出去 来到了济世阁,报上了名号,便有侍童前来引路。 一路走到楼上,侍童在一间厢房前停住,敲了敲房间的门,十分恭敬地道:“林先生,有雇主前来。” 随后里头便传来了一声淡如水的回应:“进。” 侍童便推开了门,站在门边请黑脸男进入。 后面的黑衣人也想跟着进去,可脚还没踏进去,便被那侍童拦住了,他挡在门前,拱手道:“林先生今日只见一人。” 被拦住的黑衣人眼里顿时充满杀气,想也不想就把手放在剑柄上,刚把剑拔出来一点点,里面便传来茶碗重重搁在桌子上的声音。 前面的黑脸男顿了顿,本想借此来个下马威,可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抬起手向后扬了扬,示意黑衣人退下,自己便走了进去。 后面的侍童见黑脸男走了进去便把门关上。 这房间推开门便是一面仙鹤云雾的屏风,再绕过屏风,便能看到案牍边正拿着医书研读着的人。 一身浅蓝色对襟宽袖长衫,面如冠玉,见到的人都忍不住要称赞一句:好一个翩翩公子。 可现下黑脸男却一点这种想法也没有。 重金求助,求来的却是这样一个恐怕都还没及冠的少年? “你就是百药阁派来给我们解毒的人?”黑脸男决定还是先问问看。 说不定这只是个弟子呢? 谁知那人淡淡地应了句:“是。”而手上的动作不断,书又翻了一页。 黑脸男顿时脸色有点黑,沉着声音道:“这毒似非寻常,我看你还是去叫贵阁元老级人物来才妥当吧。” 那人听到这话,拿着书的手顿了顿,终于正式地抬起头看了眼来人。 只见他挑着眉道:“你不信我?” 见黑脸男不论是眼里还是脸上,都只差写上“我不相信”几个大字。 他忍不住低笑了出声。 然后接下来说出的话差点让黑脸男怒而拍桌。 他那略带着笑意的声音道:“那你就出去吧。” “你说什么?!”黑脸男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 他没有理他,说完那句话之后便又低下了头,又开始研读起了医书。 黑脸男顿时面部有些狰狞,向前跨了几步来到他桌前,阴着声音道:“贵阁既然已经收下了礼,你这么做不就是坏了规矩吗?!” 他听闻,嘴角带点笑意,挑着眉道:“是你自己不信我,要毁约的也是你。” 随后也不等黑脸男回答,便敛了笑,端坐起来,眼神淡漠地盯着黑脸男,慢吞吞地说着:“两个选择,要么坐下来、要么滚出去。” 而黑脸男一开始被他的嚣张所镇住,随后反应过来,顿时暴怒,想要拔剑杀了这挑衅他威严之人。 刚举起手便看见一大片血迹,立刻就焉了几分。 想想自己现在受了伤武功大不如前,再者这毒还是要靠百药阁来解...... 随后紧咬牙根,面色黑沉地坐了下来。只是那双盯着那人的眼睛闪过一丝阴鸷。 而那人见黑脸男妥协地坐了下来,也不在意那狠戾的眼神,便又恢复懒散地笑了笑,“说吧。” “前日在林子里,我们因为江湖恩怨被一女子用毒粉所伤,一开始没有感觉,只是后来感觉双手越来越热,然后又痒。最后毒性发作,手便成了这样。”说完便抬起了手。 第二十九章 有人窃毒 那人看了一眼,便起身把放在柜子里的医药箱拿了出来。 坐下,把医药箱搁在桌子上,然后拿出了一把剪刀慢慢地把裹住手的纱布给剪开了。 但是刚把一只手的纱布剪开,露出受伤的肌肤时,他便顿住了。 这症状...... 眼睛不由地眯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危险。 “你说,这毒是谁下的?”他又恢复了淡漠的神态,淡淡地问道。 又拿起了剪刀把另一边手的纱布也剪了下来。 黑脸男道:“是一个女子。” 那人道:“岁数,长相,体型。” 黑脸男没想过他会这样问,脸色突然僵了几分。一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戏耍他就忍不住咬牙切齿。“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不想解毒?”那人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黑脸男:......... 最后闷声道:“十五六岁。长得倒是漂亮得紧,就是心肠歹毒!”然后又想了想道:“高高瘦瘦的。” 那人在脑海里把门里阁里可以接触到这种毒的人过了一遍,发现没有一个符合得上的。 他皱了皱眉头,心里想着,这事儿可能不简单…… 又把手搭上黑脸男的手腕把了把脉,才确定这黑脸男中的就是那毒。 可是这毒,连百毒阁都尚在研制,怎么可能就流传于江湖了呢? 除非有人先于百毒阁把这毒先研制了出来。但是这是不可能的,这毒从想法配方到研制方法都是百毒阁阁主一手把控着的,别人是不可能研制出这一模一样的毒药。 而且这算是半成品的毒,百毒门里只有元老级的门人才有。 所以只剩下另一种可能…… 有人,盗取了这毒。 他眼里顿时闪过寒意。 放下给黑脸男把脉的手,然后拿起旁边的手帕,嫌弃般地擦了擦手。 又从医药箱里拿出了一瓶药放在桌上。 然后朝着门口的位置喊:“小罗,进来。” 门外的侍童闻言立即推门而进,轻步走到案牍边,恭敬地问到:“林先生有何吩咐?” 那人便指了指桌上血迹斑斑的纱布,道:“把这些清理一下。”然后又抬颌示意了桌上的药瓶,随后道:“用这瓶药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然后又看向黑脸男,道:“这药只是暂时止住你的伤口,解药要过两天再来拿。” 说完便又低下了头,拿起旁边的医术又认真地研读了起来。淡淡道:“出去吧。” 侍童立刻应道:“是。” 然后转向黑脸男抬手请道:“这边请。” 黑脸男:??? 什么时候他要被如此对待???百毒门的人如此嚣张的吗?! 气得牙根咬咬,刚想开口怒怼,便被旁边的侍童截住了话。“这位客人,我们先生要研制解药了,您还要留在这打搅么?” 黑脸男:…… 脸色僵住了半天,最后黑着脸猛得起身跟着侍童出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侍童关了门,屋里又恢复了清净。 席坐在案牍边的人放下了医书,打开医药箱锁住的格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药瓶。 又随手抽出一张纸,打开药瓶把里面的药粉倒了点出来。 端详了许久,便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或许,该好好彻查一下百毒门上下了。 第三十章 花姑娘 天空澄碧,纤云不染,和煦的春光吹拂着河流,山谷里四处春意盎然。 在潺潺流动的河边,有两个人正坐在石头上歇脚。 这两人正是在寻找村庄城镇的林皓和邵华倾。 两个人已经在路上走了一个早上了,可这一路上什么也没有收获。 而且两个人身上都带着伤,特别是林皓,腿还没好,走了一路什么都没有看到。 现下只好先停下来歇一歇了。 蹲在河边就着手捧起河水喝了好几口,然后靠坐在石头上歇着。 两个人无聊地发着呆,林皓便随手扯了几朵河边的野花。 邵华倾的目光被林皓手上的动作吸引了过去, 偏着头看着他手里的动作。 不一会儿,林皓手里的野花便被他编成了一个圈。“好啦。” 随手就把它戴到了邵华倾的头上,笑着说“花姑娘!” 邵华倾有一瞬间愣住,然后抬手摸了摸头顶上的花圈。 瞬间喜悦飞上眉梢,咧开嘴笑了起来。 这一刻,林皓觉得,邵华倾的笑,比她发圈上的花还娇。 “走吧,我们该赶路了。”林皓笑着站了起来。 邵华倾点点头,“嗯!”便从石头上下来,一边手还轻轻地按在花圈上。 随后两人又开始了漫漫寻找之路。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快到太阳下山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村庄。 看到山野里一片炊烟袅袅,邵华倾瞬间笑颜逐开。“我们快过去!” 走近,两人望了一圈,最终选择在一户看起来比较富有的人家敲了敲门。 贫穷人家有的连自己的日子都过不怎么下去,林皓和邵华倾怎还忍心去叨扰他们?所以便直接找了看起来条件比较好的人家。 “叩叩叩——”邵华倾让林皓先在下面等着,自己便走上了台阶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有人问了句,不一会儿便有人来开了门。 是一个较为年老的妇人,手里还拿着扫把,看来是开门前正在扫院子。 她一开门,便看见了一张白里透红的嫩白小脸,水汪汪的眼睛正看着她,头上还戴着一个野花编成的发圈。 好一个俊俏的小姑娘!她在心里赞叹道。 面上不由地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姑娘,有什么事吗?” 邵华倾在妇人出来前便露出了十分乖巧的笑容,此刻听她这样问道,连忙说:“夫人好,是这样的,我和我......”有点卡壳,转头看了林皓一眼,又说道:“我和我哥哥不小心掉进了山林,摔下来时受了很重的伤,本来想找回去的路,可没想到在山林里迷路了。现下天色又暗了下来,我们也还没找着路。您看,能不能收留我们一晚啊。” 说完,便拿着那双灵动水潋的眼睛看着她。 那妇人第一眼就对着这俊俏的小姑娘有着好感,眼下听她这么说,又看到她手上的伤痕,还有台阶下那丰神俊朗的男子身上的衣服也是血迹斑斑。 一时想起远在万里之外的儿孙们,顿时心里涌起了心疼。 “哎哟,叫我什么夫人呐,我姓刘,叫我刘大娘就行啦!”说完便眯着眼笑了起来。 随后拉开门,慈爱地对着邵华倾道:“来来,快进来。”又望向阶梯下的林皓。 邵华倾立即喜笑颜开,“谢谢大娘!” 然后便走下去,拉着林皓一起进门。 院子不是很大,角落里种着一颗大枣树,那边还有一个水井。 靠近门边的角落里还围着围栏,里面圈养着几只鸡。 屋檐下墙根边放置着一些农用工具。 典型的农家小院 刘大娘带着他们进了正厅,让他们坐下,自己便出去泡壶茶。 屋里屋外都被打扫地十分干净整洁,有些年头的椅子也被擦得发亮。 看得出刘大娘是个爱干净的。 刘大娘拿着茶壶茶杯从外头走进来,笑着道:“我一个老婆子平时也没喝什么茶,这些茶都是孩子们带来的,说是好茶。我自个喝了也尝不出什么区别来,就跟平常的茶也是一个样。”说完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来来,你们尝尝看,合不合口。”刘大娘说着便给林皓和邵华倾倒了两杯。 二人分别道谢,便端起茶喝了一口,品了品。 这茶在这乡村之地确实是上等好茶了。 “大娘,这茶好喝!您的孩子孝顺您呢。”邵华倾笑着道。 刘大娘听完十分高兴地又笑了起来。 天下那个娘谁不喜欢听别人夸自个的孩子呢? “好好好,好喝就好!”刘大娘笑眯着眼,“你们先坐着,大娘去给你们准备晚饭啊!”说完便起身往厨房放心走去。 “谢谢大娘!您不用太麻烦,最简单的就可以了!”邵华倾在后面朝着她的背影喊道。 第三十一章 就是没出息 “知道啦!”刘大娘在外头笑着应道。 屋子里的邵华倾与林皓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暖意。 “大娘人真好!”邵华倾感叹道。 “是啊,向来都是是劳动人民最是淳朴善良。”林皓接话道。 邵华倾偏头,“劳动人民?” 林皓愣了一下,又笑出了声“就是老百姓。” “这个称呼也是从书里看到的吗?”邵华倾好奇地问道。 林皓瞬间沉默了一下,铿锵有力地道:“对!” 两人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不一会儿,大娘就做好了饭,端着菜从厨房走了过来。 邵华倾连忙起身,走过去搭了把手,帮大娘端着菜。 “丫头,搁檐下那桌子上去。”刘大娘抬起下巴示意了不远处的桌子,然后自己转身又进厨房端菜去了。 农舍的檐下向来是个清凉之地,许多农家人都会在檐下或院子里吃饭、闲坐。 “你们先去洗个手,就可以开饭啦!”刘大娘又端着菜出来。 “哎!”邵华倾亮声应道,进屋搀着林皓走了出来。 先让他先坐在桌边,自己便去水缸舀水洗手。 然后又舀了一勺给林皓洗了洗手。 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刘大娘动作利索,就这一会儿工夫,就做出了三菜一汤。 一道回锅肉、一道萝卜丁炒腊肉、还有一道素菜,最后再来一道鸡蛋汤。 邵华倾和林皓盯着一桌子色香俱全的饭菜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实在不是他俩没出息! 哦不,就是没出息...... 都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一顿好的饭了都! 俗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这都多少顿没吃了,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等到大娘坐下,催着他们“快吃快吃,哎呀讲究什么呀。” 他们才拿起筷子,不再犹豫地夹起了肉。 这顿饭吃得很是温馨家常。 刘大娘时不时地给他们夹点菜,跟他们唠唠家常。 而邵华倾虽是郡主,可在荆阳城的王府里,规矩礼法对她来说都是如同虚设......一则宁王与世子怕约束了女儿/妹妹可可爱爱的天性。 一则是他们也不想吃自家人顿饭还要搞那么多规矩,吃吃喝喝聊聊天,多温馨不好吗? 至于林皓,虽然来这里之前也是富家子弟,可现代人,哪还有那么多“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所以他就更不必说了。 因此邵华倾和林皓就从大娘的话中了解到了为何这房子这么宽敞怎么只住了刘大娘一人。 她的孩子们都出去外头从商去了,一年也就来那么几回,东西倒是寄回来不好,就是人没见着几次。 而她的丈夫,刚好昨日去府城里办事去了。 因此这两日,这么大的房子就她一人住着。眼下有邵华倾与林皓陪着,她也甚是开心。 吃完了饭,大娘便带着邵华倾和林皓去今晚给他们住的屋子。 指着两间屋子,笑着对林皓和邵华倾道:“这屋子呀是我小儿子逢年过节回家住的屋,那间呢是我女儿回娘家时住的屋。我平时也是有打扫干净的,你们俩就将就着住住啊。” 刘大娘这些年也有跟着儿女们出去外头看看,也是见过一些公子小姐的,那穿着那气质。 而邵华倾和林皓两人,虽是衣衫破旧,可二人的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种贵气,却是那些公子小姐身上所没有的。 可见二人也是大家族的孩子,怕是从小都金枝玉叶长大,现下让他俩睡这农家陋舍,实在是觉得都委屈了他们。 “大娘,您肯收留我们,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哪还说什么将就不将就的话呀。”邵华倾听完刘大娘这样说,便拉着大娘的袖子笑着撒娇道。 刘大娘被邵华倾拉着,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儿孙绕膝的日子。 连连道了几声好,又跟着邵华倾和林皓说:“你们先进屋里头看看,找两套合身的衣物,待会可以换上。厨房里我还烧着水呢,我去看看,给你们舀出来可以洗漱洗漱。”说完便往厨房去了。 两人在大娘离开后也推开了各自的房门走了进去。 邵华倾这边屋子的摆设很简单,一桌一床一衣柜,还有一个梳妆柜。床上的被褥被折叠了起来,倒也整整齐齐。 邵华倾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直道: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打开旁边的衣柜,里面东西也不多,都是些素色的衣服。 但看起来......好像是比较丰腴的妇人穿的。 她看了看自己,有些默然。 不过底下还有两个抽屉,她拉开了一个,里面放置着几件衣服,颜色倒是艳了一点,看着是个嫩绿色,只是好像放久了或者洗多次了,倒褪色成了淡淡的绿色。 邵华倾拿了出来,展开了瞧瞧,随后满意地拍了拍衣服。 终于可以洗漱可以换衣服了! 第三十二章 疗伤 洗漱更衣好了之后,邵华倾便向刘大娘要了些干净的针线,还有一瓶烈酒,一些干净的白纱布。 刘大娘递给了邵华倾,又走去了主卧翻了翻,拿出了一瓶外伤药。 邵华倾接过手的时候惊讶了一下,随着而来的是十分动容。 老百姓家里大多都没有什么珍贵的药物,平时生病受伤都是挖草药用土办法治疗,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钱去看病和买药。 而这瓶金疮药在百姓家里已是弥足珍贵的东西,眼下刘大娘却毫不犹豫地拿出来给他们这两个萍水相逢的借宿人。 “大娘......”邵华倾有些犹豫和纠结。这药对大娘来说很珍贵,邵华倾舍不得让刘大娘破费。可这药对林皓又很需要,邵华倾又不忍心看林皓受难。 “傻姑娘!人重要还是东西重要啊?快点去给你哥哥疗伤吧。”刘大娘看出邵华倾的纠结,慈爱地摸摸她的头说道。 邵华倾抿了抿嘴,点头道:“嗯!” 刚踏进两步,想到什么,突然回了头,笑着对刘大娘说:“大娘,叫我阿宛就行啦!” “好好。”大娘笑着答道。 邵华倾便转头走近了林皓的屋子。 敲了敲门。 “进来。”林皓高声道。 邵华倾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林皓应是洗漱完不久,正穿着白色中衣坐在床边,微微弯腰挽着裤脚,查看着右腿的伤势。 “阿宛,你来啦。”林皓道。 邵华倾走近,把手里的托盘放在床边柜上,“是啊,我来给你缝伤口。” “你的匕首呢?”邵华倾问道。 “嗯?”林皓抬头,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抬了抬下巴,示意窗边的桌子,“在那呢。” 邵华倾转个头便看见了,走过去拿了过来。 林皓的匕首她用过一次,简直是削铁如泥,好用得紧。 大娘家虽是也有小刀,但都不够锋利且还切过各类食物....... 所以林皓这匕首,这次拿来用刚刚好。 拔出鞘,打开酒。 把烈酒往匕首浇了浇。 “你,你要用这刀......?”林皓问。 邵华倾看向他,“是呀!你这匕首很锋利,很适合用来疗伤!” 林皓:.......... 邵华倾用脚勾了不远处的凳子过来,“你把腿放这上面去。” 又拿出一块干净的纱布,倒了点酒,准备给林皓擦拭伤口。 顿了顿,看着林皓问道:“过程还挺疼的,你要不要,我先把你打晕了?” 林皓顿时笑了一下,“没事,我扛得住。” “那,我开始啦?”邵华倾道。 林皓笑着点点头,“嗯。” 邵华倾便开始给他的伤口擦拭,消毒防疫。 林皓看着邵华倾的动作。 其实不算很疼,伤口的肉有一些都腐化了,死肉又哪里能感受那么多? 不过,也有可能是疼到麻木,便感觉不到疼了。 擦完之后,邵华倾看着这伤口还是暗暗地吸了一口凉气。 受伤之后便泡在水里不知道多久,捞起来了后又没有好药和工具治疗,好不容易敷点草药又走了这么久的路。 唉...... 邵华倾看着都觉得痛,更何况林皓是本人正在经历的。 抬头看了眼林皓。 他到底,以前经历过多重的伤才能有现在这般面不改色,还与她谈笑生风? 邵华倾抿了抿唇,拿起旁边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切除着伤口的腐肉。 弄完之后,又拿起刚刚放在酒中浸泡消毒的针线,动作轻柔又快速地把伤口缝合。 然后又把刘大娘给的金疮药涂抹上去。 最后用干净的纱布缠了好几圈。 等处理完,才发现自己的额头、鼻尖都出了好些汗。便抬起手袖擦了擦。 果然,医者不自医不医亲友,是有道理的。 都做不到冷静自持、心无旁骛。 抬起头看向林皓,刚刚他一句喊疼呼叫也没有,而此时,除了脸色与唇色苍白了些,其他的倒一点都看不出他刚刚正经历了割肉缝伤之痛一样。 比她这个大夫看着还淡漠。 邵华倾的心像是忽然被蜂蛰了一下,有些细密的疼。 不由地轻柔着声音,道:“你转过身去吧,现在帮你处理一下后背的伤。” 林皓本来还在想着腿上的伤口缝线, 一开始还在想这小姑娘说她平时只给小猫小兔缝合过伤口,恐怕待会弄完得是多么惨不忍睹...... 没想到这手缝合术居然还不赖!整整齐齐的,而且动作利索。确实是厉害。 此刻听到邵华倾这么说,林皓依言,先把腿放到床上,然后转过身,后背向着邵华倾。 把衣服解开,褪了下来,便露出了伤痕累累的后背。 邵华倾抿了抿唇。有些顿住。 不一会儿又拿起了纱布,然后甩开情绪,认真地处理他后背的伤。 除了个别伤口较大的,邵华倾也用针线缝合了一下,其他的都只是用烈酒擦拭,然后涂上金疮药,再用纱布缠一缠。 “好了。”说完便轻轻地把他的衣服给他披上。 林皓系好衣服,便转了过来。 “你今晚,就侧着身子睡吧?这样也不会压着伤口。”邵华倾叮嘱着。 林皓点点头应道“好。” “嗯,那你休息吧,我先走了。”邵华倾说完,便拿着东西要出门。 “阿宛。”林皓喊住了她。 她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眼神在问,还有什么事? 而林皓,则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说道:“谢谢。” 他的眼神郑重且坚定,还有着邵华倾看不懂的情绪。 他的眼睛像是装着星辰大海,深邃且神秘。 她觉得自己,总是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 顿醒,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你怎么又跟我道谢,我们不是朋友吗?”邵华倾道。 “是啊,我们是朋友,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句谢谢。”林皓道。 邵华倾咬了咬嘴唇,丢下两个字:“随你!”便转身走了出去,迅速且有力地关上门。 她不喜欢他的谢谢,也不想要他的谢谢,仿佛这一句话就让他们的关系又疏远了起来。 可,他们的关系本来就不亲密不是吗? 心里仿佛浮着一块乌云,沉甸甸的。 而屋里头的林皓则看着还有些威震的们有些傻眼, 这?这是怎么了? 小姑娘好像有点生气了? 可他好像没说什么惹怒小姑娘的话吧......?一句谢谢应该不算吧......? 可这小姑娘在他说谢谢前还轻声细语着,后来就...... 这样一想又好像确实是他一句谢谢惹恼了她...... 林皓:....... ......该怎么哄小姑娘? 第三十三章 盘中餐 邵华倾从林皓处出来后就直接去了刘大娘的主卧,准备把剩下的金疮药还给她。 刘大娘正好坐在塌边缝着衣物。 知道她的来意后,刘大娘盯了她一会儿,邵华倾快忍不住要问怎么了的时候。 她把她拉到床边让她坐下,然后拉起她的手,拿过她手上的药瓶,轻柔地给她手背上的伤涂药。 “你这丫头,怎么自己也有伤却不涂药呢?”大娘嗔道。“女孩子家家的,对自己可不能这么马虎。” 邵华倾笑着,眼睛有点涩涩的,却亮着声音应道:“哎!大娘说的是。” 涂完了手,大娘又看着她问:“还有哪儿受伤呢?” 邵华倾便乖乖地把自己的裤子挽起来,露出了腿上的伤。 “哎哟,这腿上的伤怎么这么多啊!唉疼不疼呀闺女?”刘大娘惊呼,话语中满是心疼。 “不疼不疼!”邵华倾忙摆手,“这都只是小伤口,看起来疼,但其实是不疼的。” 邵华倾想,如果大娘看到的是林皓的伤口恐怕不知道要怎样惊呼了。 而刘大娘听完邵华倾话却也没感到多少安慰,反而是更加心疼了。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还是这样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受了这么多伤还不喊疼。 刘大娘手里的动作越发地轻柔了。 “你们呀,就在这儿多住两天,等过两日那老头子回来,你们要去府城找人便让他载着你们去。明儿个我去杀只鸡,给你们补补身子!”刘大娘一边帮邵华倾上着药一边慢慢地说着。 “唉说来也真是不凑巧,前两日下大雨,这两天啊山林里到处都是泥泞,容易滑坡。你们也是赶上了才会摔下来的吧?” 听刘大娘这样问,邵华倾的嘴张了张。 大娘对他们这样好,他们确实不该有所隐瞒才是。 可那黑衣人本就是个祸患,且他们也打算只借宿一晚,隔日便走,不欲留下来给刘大娘惹出事端,让刘大娘收到牵连。因而说出来也只是让大娘担惊受怕而已。 不说也罢。 胡乱地点点头,唏嘘着道:“是啊是啊。本来是想和哥哥来看风景的,没想到会摔下山。” 刘大娘听完便笑了,“这儿哪有什么风景可看呐,都是些最最平常不过的山啊树的。” “不过啊,村东有处林子,里面都是各种果树,结果前倒是会开些好看的花。现下这时节啊,正是桃子开花的时候呢。你要是明天想看便去瞧瞧。”刘大娘笑着说道。 “好啊大娘,那我明天去看,然后给你折几支回来。”邵华倾欣然应道。 吓得刘大娘忙摆手,“哎哟小祖宗,那些花可不能乱折回来,那都是要结成果的。” 邵华倾顿时有些囧,“呃...那好吧......” 不能带回来给大娘看,那她去也没意思啊。 刘大娘被她这小表情逗笑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去休息了吧。” 邵华倾点头应道,便起身把裤子裙子放下来,往自己房间走去。 路过林皓房门口的时候,屋子已无烛光,静谧黑暗。 脚步顿了顿。 随后提步继续走,开门、进门、关门,一气呵成。 走到桌子边呆坐了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什么,邵华倾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觉得,心里有些乱糟糟的。 坐了一会儿,便吹灭了蜡烛,起身宽衣,往床上去了。 直到躺上床,抱住了被子。一股无法言语的满足感才从心里慢慢溢出,嘴角也微微上扬。 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赶跑了。 那......就做个好梦吧! 翌日。 未见天光,便已先闻鸡打鸣了。 刘大娘家养的鸡确实是十分的敬职敬业啊! 邵华倾看着这天约莫还没到卯时呢,这几只鸡就叫得如此欢快,真是扰人清梦! 知不知道待会都要成为我的盘中餐了?!还吵?! 邵华倾被烦得直拉起被子盖住头,翻了两下身然后又沉沉地睡过去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邵华倾便起身,穿好衣服,打着哈欠推开了房门。 一推开门,便看见刘大娘在院子里杀鸡呢。 邵华倾顿时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小样儿,让你吵姑奶奶我睡觉,现下要被人抓去炖汤了吧?哼哼。 “阿宛,起来啦?厨房里还温着小米粥和两个包子。你赶紧去洗漱然后去吃啊。”刘大娘一看到邵华倾便说道。 “哎好嘞,大娘!”邵华倾麻溜的应道,然后看了眼坐在檐下桌子边对着她笑了笑的林皓。便走去井边打了些水去洗漱。 暂时不想理他! 然后去厨房,把小米粥和包子都端了出来。 “阿宛,这里坐。”林皓见她端着东西出来,便把身边的椅子拉了出来。 邵华倾脚步顿了顿,随后还是走了过去。 刚刚不知道这家伙坐在这儿干嘛,原来是在剥蒜啊。 等到邵华倾坐下,动作优雅地喝起粥的时候。 林皓才稍稍靠近她,低声着道:“阿宛,我......” 第三十四章 小仙女 “叩叩叩——”大门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刘阿嬷!你在家吗?” 刘大娘听到敲门声便停下手中的动作,喊道“哎,来啦!”随后洗洗手,便走去开了门。 开门便见一个扎着双辫子的圆脸小姑娘,穿着碎花裙,右臂弯里还兜着一个篮子。 “小莲,有啥事吗?”刘大娘见是她,便笑着问道。 那姑娘笑得露出了一口牙,把臂弯里的篮子直接递了过去,放到刘大娘的手上后,大大咧咧地说道:“阿嬷!这是我哥去山里弄到的一些野味,我爹让我给您拿些过来!”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呢!”刘大娘忙推脱。 可小莲就背着手往后退,说什么也不接。 “唉,那你等阿嬷一会儿啊,阿嬷今天杀了只鸡,你待会儿带点回家!”刘大娘见推脱不了,便只好把小莲拉进门,让她待会带点回礼。 檐下的林皓本来还准备跟邵华倾说些什么,可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打断了。 而现在看来再开口也不是时机啊....... 就只好把话又咽了回去。但眼睛却还看着邵华倾。 而邵华倾没有理他,她在小莲刚踏进来的时候便望向了门口。 刚踏进院子几步的小莲顿时被檐下的两人惊住。 她想,这惊艳了她一生岁月的一幕,她可能会记得很久很久。 在很普通的农家小院里,那个女子抬眸望向她,而身旁的男子则只注视着女子。 晨曦的阳光照耀在两人的身上、脸上、周围。似是给他们镀了一层光。 她看得有些魔怔。 “小妹妹小妹妹?”看到那本坐在椅子上的女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被惊得一机灵。 邵华倾被这小女孩的动作逗笑了,“小妹妹,你怎么一直盯着我啊?姐姐脸上有东西吗?” 小莲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后想了想,歪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你们是从天上来的吗?” 在小莲的世界里,她见过最漂亮的人也只有她表姐,其他的人在她眼里都长得差不多。而如今,她居然见到了比她表姐不知道漂亮多少的人......就像阿娘说过的神仙一般...... “啊?”邵华倾顿时被小女孩问懵了,直笑道:“你这是问得什么啊?” 终于在邵华倾无数次解释她不是天上来的仙女,也不是下凡造福百姓的之后, 小莲成功地黏住了邵华倾。 左一句姐姐长右一句姐姐短地围绕在邵华倾身边。 一开始邵华倾还在迷惑这小孩儿怎么这么粘人,后来才发现, 原来是看上她的美貌了! 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嗯,真滑。 对着小莲也笑得越温柔了。 等刘大娘把鸡肉弄好放进刚刚小姑娘拿来的篮子里拿给她,准备让她回家去的时候,小姑娘还一直恋恋不舍。 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邵华倾。 而一旁的林皓早就不知道被她无视到哪里去了,除了刚进来看了他几眼后,全部视线就都黏在了邵华倾身上。 小莲那模样逗得刘大娘直笑,“好啦小莲,快点先回家去,待会吃了午饭再过来。阿宛姐姐他们还在这儿的呢。你待会再过来找他们玩啊。” 小莲听这话儿,顿时眼睛一亮,捣蒜般点着头,然后又朝邵华倾挥了挥手便向门外跑去了。 等小莲出去,刘大娘便关了院门,收拾着鸡肉去厨房准备煮汤。 而邵华倾被小莲这一打岔,心情顿时变得美丽无比。 哼着小曲又坐了下来,抓着大蒜便剥了起来。 林皓见着笑出了声,“这么高兴啊?” 邵华倾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有不再理他,而是十分随意地道:“那是,有人夸我好看我当然高兴啦。不像有些人长得啊,连小姑娘都不放在眼里的。” 林皓听完低低地笑着,附和着道“是是是,阿宛是小仙女,神仙妹妹。” 邵华倾顿时得意地挑着眉。 岁月静好,无非就是她在闹,他在笑。 第三十五章 王淑妃 京城。 钟粹宫内。 上首处一身着浅蓝色宫装的女子正执着册子在细细端详着,下首左边位置另一华服女子则仪态万千地喝着茶。 她长得十分美艳动人,眉峰微挑,眼尾处有些上扬。 尽管没有说话,可从她的神情动作里,偏偏就能感觉到两个字——张扬。 而仪态得体的宫女正侍候在两旁,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宫殿里只剩下书册翻动的声音与茶杯茶盖相碰撞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上首的女子才把手中的册子看完,顺手递给了身边的宫女。浅笑着对华服女子说道:“这个本宫也细细看了,淑妃妹妹做得也是很好,只不过......”她顿了顿,便抿着嘴不说。 正在喝茶的华服女子听到她这话,便挑眉抬眸看着她,话虽是尊称,可语气却没多少敬意:“贵妃有什么话就说吧。臣妾也不在意这一句两句的。” 两人正是在商讨着庆功宴的姚贵妃与王淑妃。 这后宫的大权,许多年来都是贵妃主领,德淑贤三妃协领六宫大权。 只不过如今只剩两人罢了。 贤妃还是自己主动辞退这份大权,而德妃就不一样了,她,是自己作出来的。 要王淑妃说啊,这后宫中她最瞧不上眼的人,贵妃排第二,那德妃就是第一。 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整日就在那蹦跶蹦跶。 上首的姚贵妃嘴巴动了动,神色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淑妃妹妹,你这确实不错,但皇上向来勤俭爱民,这若是奢侈太过,怕皇上也是不悦啊。” 淑妃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后有些用力地把茶杯搁在了桌上,语气随意地说着:“反正我这‘协助’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贵妃采不采纳就随您的便吧。” 说完便在袖子里抽出了一块帕子,掖了掖嘴角。 然后起身,十分随意地行了个礼,“臣妾宫里还有事儿,便先回去了。”说完也不等贵妃说什么,便施施然转身离去了。 她的宫女们赶忙给贵妃行了礼便跟着退出去了。 而上首的姚贵妃见她如此嚣张行事,却也什么都没说,只是抿了抿唇。 旁边的大宫女见淑妃等人出去后也忍不住了,顿时对着姚贵妃急着道:“娘娘!您......” 姚贵妃见她又要开始碎碎念了,连忙摆手阻止她:“好了好了若晴,淑妃这脾性你知道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怎的还如此急躁啊。” 见若晴不再说什么,只是噘着嘴面色有些不好地站在旁边,她才嗔了她一眼。 转头又对着另外一个大宫女说道:“若雨,你把刚刚那几份拿过来吧。” 被唤到名字的若雨便把刚刚放在一旁的册子递了过去。低声地问道:“娘娘,那眼下,可如何办?” 那边的若晴听见这话,立刻支起了耳朵。 而姚贵妃拿着册子翻了几番,又拿起笔改了改。 随意地说了句:“那就折中办吧。” 最后收笔,把重新整理好的册子又递给了若雨,温声道:“拿去给内务府吧。” 若雨接过,应了声“是。”便行礼退了出去。 一旁的若晴见自家主子停下了手下的活儿,便挥手让小宫女上前来收拾收拾,自己则端了杯茶递到贵妃面前,笑嘻嘻地道:“娘娘您可辛苦啦!快喝口茶!” 姚贵妃被她这姿态逗得笑出了声,抬起手指着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骂道:“你呀你! 然后端起了她手上的茶喝了几口,随后又放回了旁边的茶几上。 轻轻地拉起若晴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从小你便在宫外长大,待大了些才被接到我身边护着,因而便养成了你这幅啊天真无虑的性子,比起若雨便少了些沉稳与谨慎。” 见若晴听她这话后又撅起了嘴,她便拍着她的手嗔笑道:“但我也不是说你这活泼的性子不好,有你在我身边之后啊,我不知道每日开心了多少呢!” 见若晴又雨过天晴的模样,她便又温着声道:“但是在这深宫里,多得是弯弯绕绕,有些时候你多说了一句无心之话,但被有心之人听了,便又是一番腥风血雨。而我虽是贵为一宫之主,但也是不能时时刻刻都能护住你的呀晴晴!” 若晴本还低着头默默的听着,而这一声“晴晴”则让她猛地抬起头,眼眶一红,“娘娘......”吸了吸鼻子,瓮声道:“我知道......我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姚贵妃这才露出欣慰的笑,轻轻地拍了拍若晴的手,又捏捏她的脸,笑着道:“那可要说到做到啊。” 若晴捣蒜般地点着头。 主仆俩说着话,不一会儿若雨便从外头回来了。 “娘娘,奴婢已跟王公公细细交代一遍了。”若雨行礼回道。 姚贵妃点了点头,叮嘱道:“他们怕是晌午过后便要过去安排了,你到时候也跟着去看着点,有什么状况或不妥的便及时差人来报。” “是。”若雨恭敬地应道。 “好了,去准备摆膳吧,皇上也差不多要过来了。”姚贵妃温声吩咐着。 果不其然,饭菜才准备端上桌,皇帝便从外面进来了。 “参见皇上。”哗啦啦跪倒了一片。 皇帝挥了挥手,众人便起了身。 等到皇帝与贵妃入座,宫女们才纷纷上菜,侍候在一旁。 “晚宴的事,办得怎么样了?”皇帝一边吃着一边抬眸望向贵妃,淡淡地问着。 姚贵妃浅笑,温声回道:“章程物件儿什么的都已拟好,交给内务府去办了。” 皇帝点点头。 姚贵妃看了皇帝几眼,似是无意地道:“臣妾想着,皇上素来勤俭爱民,平时吃的用的也是不愿奢侈,便自作主张没有把此次的宴办得过于隆重,只是与平时一样。皇上,不会怪罪臣妾吧?”说完她便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皇帝。 皇帝听完她一席话,拿着勺子的手也停了下来,看向了姚贵妃。 第三十六章 生同衾,死同穴 不一会儿又垂下眸重新喝起了汤,有些迟疑地说道:“你这么做也是无错,只是宁王还有那些老臣们......” 姚贵妃听此便知道了皇帝的意思,露出了笑容,劝慰道:“王爷和大臣们都知百姓之辛苦,也知道皇上向来勤俭为民,他们定是能理解的。” 皇帝听完便点了点头,眼带笑意地看着姚贵妃,温声道:“茹儿,这些年多亏有你一直打理着这些琐碎的庶务,朕才能安心地处理朝政啊” 姚贵妃听完,嗔了皇帝一眼,佯怒道“皇上说这些作甚呢?难不成还与臣妾客气了不是?” 皇帝哈哈大笑,哄着道:“好好好,朕不说朕不说。” 然后又向姚贵妃碗里夹了点菜,“来,多吃一点,你看你这么瘦。” 姚贵妃便笑着谢恩。 一顿午膳用得其乐融融。 而在宫外的宁王府内此时也正在用着午膳。 “来来来渊儿,多吃点肉!你还在长身体呢。”宁老王妃一边给邵璟渊的碗里夹肉一边说道。 邵璟渊听完这话顿时有些啼笑皆非,无奈地道:“祖母,孙儿今年已经一十有九了。” 宁老王妃立即瞪着眼睛道:“十九就怎样,十九也还在长身体呢!”然后不由分说地又往邵璟渊碗里夹肉。 邵璟渊无奈,偏头看了看他父亲,想向他的父亲求助。结果转头便看到他父亲低着头默默地扒拉着自个碗里的饭。 感受到邵璟渊的目光,他才抬起头看向他。 就在邵璟渊以为他父亲即将给他一些可靠的建议时,邵康状似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又低下头吃起了饭。 邵璟渊:...... 邵康心里是有些同情他儿子的,只是他不敢随便出手拯救,实在是,他对他母亲这一招忌惮颇深啊! 当年若不是他父亲也就是老宁王极力制止,恐怕当时天下人口中所念的就不是“谁人不识邵二郎”而是“谁人不识邵二胖”了! 所以儿子你就自求多福吧,爹还想留点俊美中年的模样。 邵璟渊见如此不负责的父亲嘴角抽了抽,只好硬着头皮应付着祖母的投喂行动。 一顿饭终于在邵璟渊即将撑爆肚皮的时候结束了。 邵璟渊暗暗地松了口气。 奴仆们收拾着盘碗,把饭桌撤了下去。 几人又坐到了厅上,婢子们便迅速上了茶。 喝了几口便谈起了庆功宴 “你们已许多年不曾回京,京里虽还有我维持着一些势力,可无奈那些人明里暗里打压得厉害,有些残的残废的废,还有些叛离的叛离......当年王府的势力到如今也只剩下三四成了。”宁老王妃神色黯淡地说道。 邵康其实最见不得的,就是他向来都淡然自若的母亲露出这种深情,“娘,您担心这个做什么。势力被削弱是必然,您看他母子俩那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就知道了。京城的势力虽在削减,可东南的势力却在壮大啊!他顾得了京城这边,手却伸不到东南那边。所以啊,您就别再太过忧心了!” 宁老夫人听完,叹了口气道:“我也是知道你如今在东南发展不错,可到底我们在京城没有多少说得上话的人,而今晚又是这什么庆功宴。一旦到了宫里,便多的是弯弯绕绕、肮脏不堪的东西,这......只怕是个鸿门宴啊!” 邵康顿时有些不屑呲笑道:“我知道他有些什么把戏,只是此次地军功非是寻常,况且还有不少将士就在京里等着他的论功行赏。他就算有些想法,也是不敢轻举妄动。而那些小打小闹,儿子还怕不成?”说完便有些肆意地挑了挑眉。 “是啊祖母,有些小把戏,父亲与孙儿还是不放在眼里的。您就别太担心了,不会有什么事儿的。”邵璟渊在一旁温声劝慰道。 宁老王妃这才面色和缓下来。 其实她也相信儿子和孙儿的能力不会这么随便就被算计,可十几年前的那场动乱给她的影响过大,让她下意识地就关心则乱。 “好好好,话虽如此,可你们也还是要小心些才是。”宁老王妃忍不住还是多叮嘱了几句。 邵康与邵璟渊纷纷应是。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荆阳的风土人情。 宁老王妃才踌躇着向儿子问道:“那你此次来,可有把瑶儿的......带来?可要一并迁入祖坟?” 在宁老王妃问完这句话后,正厅里空气立刻静谧了。 立在一旁斟茶的大丫头连动都不敢动。 邵康本在端着茶的手也顿在了半空中,邵璟渊的眼底则涌起了幽暗的伤痛。 其实也不是宁老王妃非要说这些来刺痛儿子孙子的心,只是儿媳妇离世这么多年了也都只是葬在荆阳。以前是无法,而如今邵康进京了,她便想问一问。 她是她邵家的人,若死后没有葬入祖坟,她怕她路上孤苦无依啊! 静谧了好一会儿,邵康才慢慢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地摇了摇头。眼底满是温柔,笑着对宁老王妃说道:“我想等我百年之后,再与她一起入祖坟。” 她生前便同他说过,不想离他太远。因此他怎么舍得让她远葬京城,与她分隔两地呢? 而此间事了,他也便回了荆阳,可以时刻陪着她了。 宁老王妃无奈地叹了口气。可什么劝慰的话也说不出口,有些事情,旁人是插不了手的。 “罢了罢了,你们夫妻俩的事儿你就自己安排吧。我也不插手了。” 邵康便点了点头。 三人又喝起了茶,只是气氛比起刚刚难免有些不同。 宁老王妃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想了一会儿,道:“不过,你们此次来,怎么也不把宛儿一起带过来?” 便抱怨起邵康来:“我可都好多年不见我的乖孙女儿了!你每年都给我看着那些画有个什么意思啊!” 说完还瞪了他一眼。 邵康顿时被她娘瞪地有些愣。 第三十七章 阿宛有礼 不过他娘这会儿说起了女儿,他顿时就十分想念了。 他都好些天没见着他的囡囡了! 但是他娘这一眼瞪得他也有些冤枉,如果可以,他也想带着乖女儿来啊! “娘,我们也想带阿宛一起过来啊,可是此次是奉命回京,整支军队都得快马加鞭,而且从荆阳到京城的的路途又十分遥远,我怕她吃不消啊!还有这又都是些大佬爷们,宛儿一个小姑娘家怎么合适一起过来啊。”邵康无奈地为自己辩解。 宁老王妃也知道这些道理,可眼下没有见着乖孙女儿她就想瞪邵康。 邵璟渊在一旁看着父亲在祖母面前吃瘪的样子倒有些想笑,不过为了维持一下父亲的伟岸形象,他决定还是帮忙救一下场。 “咳,祖母,此次行军若阿宛也跟着的话确实不太合适,不过她知道不能来京城见您,便托我给您带了些东西。”邵璟渊笑着道。 宁老王妃顿时被邵璟渊这话吸引去了目光。 “宛儿给我带了什么呀?”宁老王妃好奇又期待地问道。 “还在我屋子里呢,我让楚南去拿。您待会看看就知道了。”邵璟渊有些神秘地说道。 邵康在那边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小女儿准备的那些礼物他倒是也知道。平常一得到那些物件便收藏起来。 一直嚷嚷着要给祖母也瞧瞧,眼下便是有这机会了。 邵康朝着外头喊道:“楚南,” 门口便走进了一个蓝衣男子,拱手对着三人行了一礼“老王妃,王爷,世子。” 邵璟渊点点头,道:“你去我屋里床头的那个柜子里找到一个刻着灵雀的匣子,然后拿过来。” “是。”楚南应是,便退了出去。 “搞得这么神秘啊。”宁老王妃看了邵璟渊一眼。 邵璟渊便笑着什么也没说。 不一会儿,楚南便捧着一个匣子走了进来。 匣子是梨花木所制,四周都雕刻着花纹,正上方便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灵雀。 楚南捧到了跟前,邵璟渊便接了过手,拿到宁老王妃面前让她打开。 匣子倒是有一个小小的锁,不过轻轻一转便可以开的。 宁老王妃刚翻开匣子盖,便被匣子里的东西微微闪到了眼,连忙眯了眯。 这匣子里装满了各色各样大小迥异的珍珠! 特别是最中间那颗有刚出生婴儿拳头大的黑珍珠,最是引人注目! “这......”宁老王妃顿时被这些珍珠惊得有些说不出话。 想她出身名门望族,又从小在宫里长大,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有见过? 珍珠她也是见过不少的,可这一匣子各色各式的珍珠确确实实是把她惊着了。 “这些都是珍珠?”宁老王妃再一次出口确认道。 “是啊祖母,荆阳那边靠海,是以经常有这些东西。不过多产的还是以白珍珠为主,这几颗黑珍珠是渔民们有次探海意外所得,阿宛得知后便重金买了下来。而这些其他颜色的珍珠则是在海外所得。”邵璟渊解释道。 宁老王妃默然。黑色珍珠她倒还是见过,只是婴儿拳头这么大的黑珍珠她是从未见过。而这些什么孔雀绿、葡萄紫、淡水粉的珍珠她是闻所未闻,更别说见了! 宁老王妃观赏了好一会儿后,利索地关上匣子抱在怀里,严肃地道:“这些东西我要给宛儿收着,等以后她出嫁了给她当嫁妆!” 邵康与邵璟渊听完宁老王妃这话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娘!这些事阿宛送给您做做首饰的,又不是让您藏着给她以后当嫁妆的。”邵康连忙道。 “是啊祖母,这些是阿宛托我送给您的,她自己那里也还有呢。”邵璟渊道。 邵康知道她娘在想着什么,其实他一开始刚过去荆阳那边,刚接触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也着实惊得不轻。 不是他们没见过珍宝没见过世面,而是云泽国向来不太理会东南之地,也不清楚隔着海那边的地界。 所以许多沿海海外人觉得寻常的东西,在内陆人眼里其实是稀奇的很。 毕竟向来是物以稀为贵。 “娘,这些个东西啊,沿海和海外多了去了。您啊就别纠结着一匣子啦!”邵康振振有词地劝说着。“您要是想让阿宛开心,就把这些多打些首饰戴在身上。等我们回去了跟阿宛说起,她准是高兴地跳起来。” 这可不嘛,谁不希望自己送的礼物能得到收礼人的万分喜爱呢? 宁老王妃听完这话,顿时被邵康所劝服了。 点了点头,暗暗地在心里想着这些能打出什么样地首饰、配套着哪些衣服、又能怎样每天不带重样地戴着。 哦对了,还要给宛儿也打点首饰,让渊儿带过去给她。荆阳城那边的手艺怕是还是不如京城这边的。 宁老王妃在心里已经浮现了无数个想法。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这一举动会在京城的上层圈里掀起一股不知道多大的珍珠潮流。让京城的贵妇们疯狂地迷恋上珍珠。 不过此乃后话,现下不提。 ------题外话------ 珍珠是真的有很多颜色的! 第三十八章 庆功宴1 由于今晚宫里要办庆功宴,所以京城的王臣贵族们都忙碌了起来。 沐浴更衣的沐浴更衣,梳妆打扮的梳妆打扮。 对于处在旋涡中心的贵族大臣们,今晚的庆功宴可能是个难熬的夜晚,毕竟是“冤家见面”的场面, 更何况这两个冤家还一个是掌权云泽的皇帝一个是手握军权的王爷...... 不过对于那些凑热闹的纨绔子弟与世家小姐们来说,这个宴会就没有那么的剑拔弩张。而是当成一个不可多得的展现自己才貌双全的机会了。 特别是那些当日在迎接大军回朝时,亲眼目睹了宁王府世子与宁王麾下那小将军的惊人容貌的云英未嫁的千金小姐们,一直对美如冠玉的世子和英姿飒爽的小将军念念不忘! 恨不得立马出现在他们面前表达出自己的一腔爱意! 而眼下好不容易等到见他们一面的机会了,便花了好大一番心思把自己从里到外打扮了一番,只求能把自己最完美最好看的一面展现在他们面前,令其为之倾心。 申时一过,便开始有马车陆陆续续地向皇宫的方向驶去。 不久,整个京城内围便熙熙攘攘地热闹了起来,皇宫里马车接壤而来。 宁王府。 宁老王妃和邵康还有邵璟渊准备坐马车进宫。 虽然他们在荆阳时常是骑马,但眼下是在京里,情况略有不同。 京城里的这些皇族大臣们向来都自持身份。而这些年更甚!已经达到了除非是有特殊情况,否则出行是不会轻易骑马的地步了。 而这种行为还有一种可笑的说法,说什么他们尊贵的容颜不可轻易被平民百姓见着。 并且这种可笑的说法还得到许多人的认可。 邵康心里其实是有些不屑的,但无奈眼下这种情况,他也不欲打破什么规则。 等宁老王妃上了前面一辆马车,邵康父子俩上了后面的马车,便开始向皇宫驶去。 其实让宁老王妃一起进宫邵康还是有些担心的。 自从邵康离开了京城后,宁老王妃便开始称病不再随意出门,并且也关门谢客。为的就是不让那些人有机可趁,对她下手。 可无奈皇权之下便不得不屈服,尽管她时常称病借口推脱了,但太后就是能无耻到下懿旨硬邀她进宫。 但以前宁王府衰败,宁老王妃进了宫,太后最多也就是耀武扬威地打压一番。 而眼下,是宁王府的势力复起,让他们开始不悦开始忌惮。 所以宫里那个疯女人会对自家母亲怎样,邵康还是有些担心的。 但眼下担心也是没法,只能见招拆招吧! 日落西山,夜幕渐渐降临。 前来参加晚宴的王臣贵族们也渐渐落座。 宁老王妃一行人到的时候,太和殿里的人已经到了七七八八了。 由于宴会还没开始,众人都或是站或是坐地闲聊着。 当门口的太监开始传唱“宁老王妃、宁王爷、宁世子到——”时,殿里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止住了话题,纷纷都望向门口。 宁老王妃他们虽不时常见,但还是有见的。但邵康与邵璟渊就不同了,殿里有许多人便很久或是从来就没见过他们。 邵康他们刚踏入殿门便感受到无数双眼睛盯着,各种各样的目光注视着他们。或是好奇或是看戏或是恶意。 但就是,没有几个带着敬意。 邵康双目一沉,带着威慑的眼神环了一圈。 众人顿时惊醒。 就算宁王府再落难,皇帝再不喜,可身份地位摆在那。 皇帝都不是随便就能动得,更何况他们这些小兵小将? 而且,眼下的宁王府还是立了滔天的战功回来的! “参见宁老王妃、宁王爷、宁世子——”众人纷纷行礼。 邵康睨了一眼,淡淡地应了句“嗯,起吧。” 随后便带着宁老王妃与邵璟渊过去入座。 自云泽国有史以来,宁王爷的席位,从来都是在皇帝之下众人之上。 而殿里的人,在邵康等人出现后便安静了许多。连闲聊都是暗声了许多。 不过议论的,也大多都是围绕着宁王府。 除了八卦着宁王府与宁王的许多“光荣事迹”外,还有一些在八卦着宁王世子的风采绝伦。噢还有一些喜欢宁王俊美大叔形象的。 “表姐表姐!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我都说宁世子容貌惊人,好看的似是天上谪仙!你就是不信我!你看你现在不也被他迷倒了嘻嘻嘻。”一个穿着粉色齐腰襦裙的圆脸小姑娘凑在一个紫衣女子身边嘀嘀咕咕地说着。 紫衣女子顿时被她这话说的有些面红耳赤。 前两日表妹一直在自己耳边说着什么宁王世子丰神俊朗之类的话,还说什么她见了一定会倾心。她是一句都没放在心上。 实在是她那比喻……说什么好看的不像人! 这…这是什么比喻啊?她顿时哭笑不得。 可刚刚他刚踏入的那一瞬,她感受到了自己那跳的有些快的心跳,面上也带了些红晕。 没想到一下子就被这小机灵鬼看到了,现在便开始笑话她! 她嗔了她一眼,有些羞恼道:“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而那粉衣姑娘却不为其所威胁,嘻嘻笑了一声还对着做了个鬼脸。 气得她顿时抬手要去打她。 而这时,外头的太监开始传唱“皇太后,皇上,皇后到——”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参见太后、皇上、皇后!” 第三十九章 庆功宴2 “平身。”皇帝淡淡地说完这一句,便携着太后与贵妃向上首走去。 皇帝位于最上首,太后在皇帝左边,贵妃则在皇帝的右边下首稍后一点处。 等众人都落座后,皇帝才抬手道:“开宴!” 大太监刘御立即得令传唱道:“开宴——” 端着宴席酒菜的太监宫女们闻言便立刻从门口鱼贯而入,不一会儿各式酒菜便摆满了便摆满了各桌。 虽说办得不隆重,但至少不能落下皇室的面子。 勤俭爱民而从简办宴是一回事,刻意打压而显得寒酸磕碜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该有的东西还是要有的。 各式山珍海味、青菜果蔬、佳肴美酒...... 而静候在一旁的乐师舞姬们也开始他们的演奏曼舞,端的是一派笙歌鼎沸。 众人也渐渐放松了下来,观赏起了歌舞,品尝起了菜肴。 等第一支舞乐演奏完退下之际,皇帝端起了手边的酒杯,对着宁王邵康遥遥一敬,道:“此次办宴是为了庆祝我国打了胜仗!东南一战,宁王居功至伟,是我朝的大功臣!云泽有爱卿是云泽的大幸啊!这杯,朕敬宁王!”说完便仰头一杯喝完。 宁王邵康听见皇帝说此话时便已经站了起来,此时见皇帝喝了酒他也便仰头一杯喝完。 而众人见皇帝敬了酒,也连忙端起手边的酒对着邵康敬了起来:“敬宁王殿下!” 邵康便又倒了一杯回敬众人。 喝完了后对着皇帝拱手说道:“皇上谬赞了,保卫云泽的国土和保护云泽的百姓都是臣的职责所在,皇上如此称誉,臣实在愧不敢当!”邵康知道皇帝是要给他戴高帽子,三言两语便推脱掉了。 “哎,你谦虚这个作甚?若此次换了旁人,怕还是扛不住呢。”说完也不给邵康辩解的机会,便摆着手道“都坐下坐下,光站着做什么。” 邵康便只好再次落座。众人也跟着落座。 皇帝又偏头看向了宁老王妃,温声道:“老王妃身体还好吧?朕也是许久未见您了。母后上次开宴也不见您来。” 宁老王妃闻言便笑着回道:“臣妇没什么大碍,就是一些老毛病,时不时会犯罢了。” “呵,那你这老毛病倒可真会挑时机犯啊。”几乎是宁老王妃的话音一落,上首的太后便立刻哼笑着说了这句话。 大殿里的众人顿时一静,夹菜倒酒的手瞬间都不敢动了,殿里的气氛瞬间僵住。 有几个大胆的悄悄抬头看了眼上首。 太后今日身着金丝九尾凤纹朝服,头戴九尾凤冠。妆容较浓、眼尾微挑。一身贵气压人。而她此时坐于上首,说着这话时头抬了抬、嘴角微勾,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她满是嘲意。 顿时,众人更是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了。 而就在这时,宁老王妃突然一笑,缓缓地道:“是啊,臣妇这老毛病,就跟太后您当年的头疾一般,发作的时机也是巧得很。” 砰—— “你!”太后顿时被气得拍桌,手直指着宁老王妃。头上的配饰顿时叮当作响。 前头知情的人刚被宁老王妃这话震得三魂七魄去了俩时,又被太后这一拍桌惊得虎躯一震。 殿里又陷入了死寂。 “哎好了好了,母后您和老王妃怎么还跟以前一样,一见面就要拌嘴两句。今夜是给边关将士们的庆功宴呢,您俩啊就歇一歇啊。”皇帝顿时当起了和事佬。 但心里却是有一点不满太后的作为,平时无事要宣人进来折腾折腾他也从没拦着,可现下这众大臣将士、宗妇臣妇、世家子弟都在这,居然还要折腾! 折腾得过也就算了,居然还被人反将一军!实在是...... 皇帝顿时在心里想是不是过去这些年太放纵太后了......眯了眯眼。 “哼!”太后见着皇帝的脸色不太好,想起现下的场所不同,倒也是不再闹腾了,只是哼了一声挥了挥袖子,便沉着脸不说话了。 旁边的姚贵妃见此情形便也找了个话题缓解一下气氛,只见她笑着对邵璟渊的方向说道:“这是璟渊吗?都长这么大了呀。当年臣妾见着的时候才这么小,熙儿当时还是抱在怀里的小婴儿呢!现在啊都是风采过人的少年郎啦!”后面这话时对着皇帝说道的。 邵璟渊本是坐姿端正地品尝着佳肴,此时听到姚贵妃突然提起自己,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站了起来行了一礼。“璟渊见过贵妃娘娘。” 而皇帝听完这话,想起了儿子,顿时心生愉悦,立即笑了出声感慨道:“是啊,都长这么大了!” 邵璟渊只是站着一旁不开口,只是微微笑着。 在心中挂念已久的千金小姐们顿时又偷着眼欣赏了一波美男浅笑图。 而就在这时,一道有些不合时宜地声音插了进来:“说起六皇弟,便想起已经好多天未见他了,平时这么儿戏也就罢了,怎么今日庆功宴这么重要的宴会他还不出席啊。” 众人纷纷向声音来源望了过去。 此人正是大皇子云承和。 只见他身着紫金相间的华服,头戴金镶玉发冠。此时正抬起头,挑着眉说道。 皇帝听完这话,顿时面色有些黑地瞪着他,沉着声音道:“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老六他那是病了,太医看了这么些天还没好,你这个当哥哥的也没见着关心关心,就只会在这说风凉话!” 大皇子云承和听完皇帝说这话,顿时闭上了嘴,紧紧地握着拳头。呵......他这父皇,就从来不会在任何场合给他留任何一点面子! 而众人也是不敢劝慰,毕竟,皇帝厌恶大皇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第四十章 庆功宴3 “现下正是回春之际,人最是容易得病,不说熙儿病还没好,就是承玉前两日还发热了呢。”姚贵妃连忙笑着解围。 皇帝听完这话便皱着眉偏头对着姚贵妃说道:“朕怎么不知道此事。”又转头望向下首对着另外一个儿子说道:“老七,你现在如何了?” 七皇子便站了起来回道:“父皇,儿臣现下已无大碍。” 七皇子云承玉,人如其名,似玉般的人物。 高挑清瘦的身形,着冰蓝色的大袖长衫,银丝绣着祥云绣纹,腰系玉带。一头乌黑的青丝半束,用一根羊脂玉发簪别着。 真真是皎皎公子,举世无双 如果说让京城的千金小姐们给最想嫁的世家公子贵族子弟排个榜的话,那么七皇子云承玉绝对是位列前三! 不仅仅是他身为皇子尊贵无比的身份,更是为他一身如冰似玉的冷清气质所倾倒。 “皇上,那日承玉只是有些发热,也不是很严重,看过太医吃了点药也就大好了。臣妾见皇上政务繁忙,便没有再跟您说让您分心。”姚贵妃在一旁柔声解释着道。 皇帝皱着眉,声音略沉地道:“虽说不严重,可也不能不重视,以后若还有此种情况,就一定要告诉朕。” 姚贵妃便温声应是。 而坐于姚贵妃下手的王淑妃见此,顿时嘴角微微扬起了一抹嘲意的笑,轻轻地哼笑了一声。心里直道:就知道在这儿惺惺作态! “去把上次进贡的那支千年人参拿来给老七。”皇帝偏头对着侍候在一旁的大太监刘御说道。 “是,皇上。”刘御回道,便转身去取千年人参了。 云承玉是皇帝最小的儿子,且从小就乖巧懂事,又长得好看,因而皇帝是十分喜爱这个小儿子的。 特别是跟总是阴阳怪气的老大和以前让人头疼的老六比起来之后...... 位置较为靠前的人都听到了皇帝的话,顿时众人都神色各异。 特别是大皇子云承和,听完这话后脸色立马就黑了,气得捏紧了手里的杯子。 一个是说句话都要被骂,一个是生了小病便赐下千年人参补身体。呵......真是父子情深啊! 而五皇子云承佑则没什么反应,只是一支千年人参罢了,还不至于被他放在心上。况且,他与老七又不交恶,没必要像有些人事事都斤斤计较。 由此他便悠闲地吃着菜喝着酒。 不一会儿刘御便拿着千年人参过来了,拿到七皇子云承玉面前,云承玉便接了过手,然后谢恩:“谢父皇赏赐。” 皇帝摆了摆手,云承玉便又坐了回去。 而当众人以为又可以开始观赏歌舞、品尝佳肴的时候,丞相又出声道:“皇上,此次东南一站,宁王麾下的一位校尉也是立下不少战功,也应当好好奖励才是啊。” 皇帝闻言哈哈笑了一声,道:“朕知道!朕当时还和你感慨少年出英雄呢。” 然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对着旁边的大太监刘御说道:“刘御,宣旨。” “是,陛下。”刘御闻言便恭敬地应道,然后从侍立在一旁的宫女捧在手上的盒子里拿出一道圣旨,走至台前,展开圣旨,郎朗地宣读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东南之战,云泽大胜,宁王邵康居功至伟,特赐黄金万两,划沿海三城为封地。校尉左靖成战功赫赫,擢升从三品将军,赏珍宝各余、赐府邸。......李正奎等擢升从四品。钦此。” 殿内其余不知情的大臣们顿时面面相觑。 他们知道皇上这几日宣了几个亲近的大臣好多次进宫议事,心里也都知道大概是在讨论着怎么给宁王等人奖赏的事。 也知道一点可能会有重赏的小道消息,但没想到,这赏...竟这么大...... 三座城池作为封地,尽管是在沿海偏僻之地,可这赏赐也是不小的啊! 还有那个从五品校尉直接升到从三品将军的武将,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 而得到赏赐的宁王等人都起身出席走向殿中,跪下领旨谢恩:“谢陛下隆恩!” “平身。”皇帝抬手声音威严地道。 等几人起身,丞相便带头恭贺了起来:“恭喜宁王殿下,还有各位将军啊!特别是这位...左将军!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战绩,真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说完便捏着山羊胡笑了起来。 而被他所提到的左将军左靖成,此时正站在宁王后面,听到丞相这么说,便对着他拱手行了一礼,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丞相谬赞了,靖成愧不敢当。” 左校尉......哦不,现在是左将军了! 左将军左靖成也是当日进城之时,众大千金小姐频频关注的人选之一。 一身暗纹黑袍束袖劲装,墨发高束,右脸处还有一道浅浅的刀痕,剑眉虎眸,气宇轩昂,英气逼人。 而丞相被左将军面无表情地噎了一下之后便自己笑呵呵地为自己解了围。 上首的皇帝见此笑了笑,对着左靖成问道:“左爱卿今年岁几何啊?可婚配否?” 第四十一章 庆功宴4 左靖成本是要走回位置的,现下闻此,连忙拱手回道:“回皇上,臣今年一十有九,尚未婚配。” “哦?那爱卿可有心仪之人啊?”皇帝笑呵呵地问道。 左靖成抿了抿嘴,面色严谨道:“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不宜自作主张。且男儿应志在四方,建功立业,不宜在儿女情长上过多纠缠。” 皇帝听完这话哈哈一笑,夸赞道:“果然是我们的少年将军呐!” 然后又摆摆手对着几人道:“好了都先坐回去吧。” “是。”几人拱手,坐回了席位上。 歌舞再次升平。 左靖成刚坐回了原位,便有人举着酒杯上前恭贺。 宁王那边的话,因为不知道皇帝现下是几个意思什么态度,他们这些小官小将不敢上前恭贺攀大腿。 但这左将军就不一样了,年纪轻轻便有此作为,确实是前途不可限量!趁现在还能说上几句话赶紧先搭几句交个朋友。 虽说他是从东南来系宁王一派,可没见皇帝那态度吗?以后他的前程如何,现下还未可定呢! “左将军,恭喜恭喜啊!”官员一笑着恭贺道。 左靖成见此举起酒杯,也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致意,然后便微微仰头饮尽一杯。 “是啊是啊,左将军真是年少有为啊!”官员二也举了一杯酒前来贺道。 左靖成又点头致意,然后喝酒。 “左将军年纪轻轻便打了大小无数场胜战,当真是天纵奇才啊!”官员三笑着凑到了跟前夸道。 这次左靖成举酒杯的手顿了顿,道了两个字:“不敢。”随后才喝了他的敬酒。 ...... 不一会儿,前来敬酒的官员们都陆陆续续面色有些颓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一趟,说是来恭贺便果真就只是恭贺,其他闲聊搭交情的话都没机会说! 这左将军未免也太冷漠了些吧! 有些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不出口,便被噎回了喉里。 众人纷纷挫败! 而这时,一华服女子从皇家子弟的席位方向朝这边走来。 一身金白相间的齐腰百褶襦裙,袖口衣摆都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腰间系着红玉腰带。 头挽元宝髻,发簪珠钗各式,尤其是左边簪着那一支琉璃八宝步摇,摇曳之间叮当作响。迎面走来贵气逼人。 还好这女子长相明艳,自带一身贵气才压的住这一身珠翠环绕。若换作是旁人,怕还撑不起这身衣裳。 只见她手里举着一杯酒,嘴角微微勾起,笑着走近左靖成,对着他敬酒道:“左将军……恭喜呀。” 左靖成看了她一瞬,确认他确实不认得此人,随后举起酒杯道了句:“多谢。”便饮了一杯。 旁边的人见他反应如此平淡,也不行礼,便知道他不识得此人,连忙低声跟他说道:“这是三公主!” 左靖成听到此话,那张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一闪而过一丝惊讶,眉梢微微跳了一下。随后低了低头拱手道:“多谢三公主。” 这女子正是云泽国三公主云瑾瑜,王淑妃所出,金枝玉叶。 只见她笑了笑,抚了下衣袖道:“不必多礼左将军。” 然后就在左靖成桌边坐了下来,托着下巴,看着他道:“左将军真是厉害啊,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 左靖成往后靠了靠,淡淡道:“公主谬赞了。” 云瑾瑜也不在意,继续看他,笑着道:“你真如那日在城门口看的那般英俊,真真是好看得紧。” 左靖成听到这话眼角顿时一跳,抬头看了她一眼。 京城的公主,言语也这么开放的么? 云瑾瑜也不理左靖成什么反应,又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唉你右脸有一道伤疤哎,这是怎么弄到的啊?不过你是将军,脸上有道疤看着也威武些,敌人看到你可能马上就被你震慑到了!” 左靖成:…… 第四十二章 他很欢喜 “然后气势上就先压敌人一截,打了胜仗也不在话下了!哇左将军真是高谋远虑呀!那你这道疤可得好好留着。”云瑾瑜笑嘻嘻地说着。 后面跟来的侍女急的面色有些发白,忙拉着自己公主的袖子低声道:“公主!” 云瑾瑜的话被打断,转头对着自己的大宫女姹紫嚷嚷道:“哎呀干嘛啊!” “公主!您忘记淑妃娘娘今儿早都叮嘱您什么了吗!”姹紫急得直跺脚。 云瑾瑜凶巴巴的表情顿时一愣,想起了早上她母妃对她耳提面命的场景。 姹紫见她家公主停了下来,连忙补充道:“公主您看淑妃娘娘都在盯着您了呢!” 云瑾瑜立马抬头望向她母妃的方向。 果然!王淑妃此时正用着略带杀气的眼神盯着她。 云瑾瑜不由地咽了咽口水,连忙收回视线,放下了手规规矩矩地站起来,准备回去。 大宫女姹紫见此顿时暗暗地松了口气。 可谁知!这口气还没松完整,她的好公主又顿住了脚步。 姹紫的心立刻又被提了起来。 只见她的好公主又转了回去,盯着那俊逸非凡的左将军傲娇地道:“本公主过两日要办赏花宴,我给你下帖子,你一定要来。” 姹紫的目光马上盯向左靖成。 但是此刻她的内心却十分的复杂纠结! 按理说,有淑妃娘娘的耳提面命在先,又有万千宫规束缚着,她应该期盼左将军不要答应公主的邀约,以免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乱加造谣才是。 可公主如此金枝玉叶尊贵无比相貌非凡之人发出的邀约若是被拒绝,那岂不是说明公主的魅力下降了?! 姹紫紧紧地看着左靖成。 只见他眉头微微皱了皱,然后拱手道:“多谢公主邀约,只是近日事务繁忙,臣无法应下。” “哎你!”云瑾瑜见他竟这般回绝她,顿时瞪圆了眼睛。“我不管,你一定得来!”气汹汹地搁下话,然后转身就走了。 身后的姹紫也瞪圆了双眼。所以最后是公主的魅力下降了?! 啊?!不!是这人不识相! 狠狠地瞪了左靖成一眼,便转身跟在云瑾瑜身后回去了。 剩下左靖成在原地神色莫名。 皇家公主话这么多的?万千条宫规也束不住? 身边的宫女这么嚣张?竟然还敢瞪朝廷官员? 摇了摇头,把诸多疑惑抛之脑后,又恢复生人莫近的神情,然后举起酒杯饮起了酒。 而殿中的其他人虽是在跟旁边的人闲聊着,但目光之余却一直瞟向这边。 从三公主靠近左靖成之时便全都支起了耳朵。 其余人还好,但那些当日也在城门口对左将军一见倾心的小姐们此时却都快绞烂了手中的帕子。 千防万防,却防不到三公主也来掺和一脚! 人家可是天之骄女啊!她们这些人怎么抢的过?! 一想到三公主可以过去搭搭话,她们只能坐在这儿面上浅笑内心暴躁,她们不由得抓紧了手帕! 她们也想走近去搭搭话!哪怕不为别的,只是走近观赏观赏美男也可啊! 不过又想到刚刚左将军对着公主示好也是神情淡漠,她们又稍稍放下了心。 无妨无妨,还是有机会的。 这样一想,要是左将军能答应公主的邀约去赏花宴那也是极好的。 这样她们一定使出浑身解数引起左将军的注目! 虽说京城里也有不少青年才俊贵族子弟。 但是这少年将军,却是稀罕少见的很!与她们日日接触的都大不相同。 那些话本子里梨园戏曲里的少年将军桥段向来是她们神往已久的,因而她们现下见着了真人,心中自是十分好奇与想要靠近。 想到此,又忍不住偷偷地拿眼看他。 *** 农家小院里。 吃完了晚饭后,刘大娘从放置杂物的屋子里又拉出了几张摇椅。 然后又把煮茶的家伙都拿了出来。 茶几茶炉,一个茶壶几个茶杯。 然后躺在摇椅上的刘大娘邵华倾还有林皓连带着坐在小凳子上的小莲便一起饮着茶吹着农乡夜风。 月光柔和,星光璀璨,虫儿鸣叫,茶香四溢,微风徐徐。 “呼……真是惬意啊……”林皓躺在摇椅上感慨十分叹谓了一句。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么悠闲过了,自从被拉入这云泽国的漩涡之中后他就再也没有过过这种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担忧的日子了。 他突然,想要找个远离朝堂的乡野之地静静地隐居下来,提前过上养老的生活。 “是啊,好舒服啊。”旁边的邵华倾也眯着眼感叹道。 在冲着茶的刘大娘顿时呵呵地笑道:“要是喜欢,那你们就多住几日!这乡下的生活虽说不比城镇,倒也是可以惬意舒服得很的!” 邵华倾听完顿时叹了一声,“大娘啊,我也想在您这儿多住几天,可我们突然失踪,若是耽搁久了怕是家里人会过于担心。” 刘大娘听完顿时神色有些失望。 “大娘,等我们处理完事情后,您若是不嫌弃,我们再过来叨扰您。”林皓突然笑着对刘大娘说,然后又看向邵华倾,挑着眉说道:“是吧阿宛?” 邵华倾顿时愕然。 而刘大娘听完这话顿时笑逐颜开,“真的?好好好,你们肯来,大娘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呢!” 林皓低头笑了笑。 其实他存着一些私心,确实还想要再来。 这个地方这种生活,还有......这人。 他实在是欢喜啊。 第四十三章 林先生愕然 “真的吗阿宛姐姐?”小莲十分惊喜地问着邵华倾,满脸的期待。 “额......”邵华倾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干笑着回答:“哈哈哈可可能哈。” 小莲也不管她语气里的不确定,只是高兴地咧开了嘴,“太好啦!我以后可以经常和阿宛姐姐玩了!” 自从下午小姑娘在河边打湿差点滑倒,被邵华倾用一根绳子拴住腰救起来之后,她便更加亦步亦趋了。 而一旁的邵华倾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笑着。 只是神色还有些莫名。 她也不知道林皓怎么突然这么说。 还会再来?这个她实在是不能确定。 毕竟荆阳城离这儿还十万八千里远呢。 而爹爹他们一旦回了荆阳城,肯定不会让她随便就离开这么远的好吧...... 但是林皓刚刚又那么信誓旦旦地同刘大娘说会再来。 唉,真叫人头疼! 邵华倾顿时转头瞪了林皓一眼。 而林皓其实一直在偷瞄观察着邵华倾的神情,此刻见小姑娘瞪了他一眼,连忙讨好地对她露出了八颗牙齿的笑。 邵华倾见此小小地哼了一声。 不过还要再来也不是不可以,到时候再和师父偷偷溜出来就是了。 而且再来的话,也是要和林皓一同过来的。 想到此,邵华倾瞄了林皓一眼。 然后端起刘大娘刚冲好的茶眯着眼喝了起来。 嗯......这茶挺香的呀。 *** 济世堂。 除了被人邀去出诊的大夫外,济世堂现下都已关了大门。坐堂的大夫也都已回去,只剩下几个侍童正在打扫卫生了。 “叩叩叩——”门外突然想起了敲门声。 两个在打扫大堂的侍童面面相觑,随后其中一个前去开了门。 只见一身着绫罗绸缎,身材略有些臃肿的中年男子站于门外,见有人来开门,便咧出了一抹和善的笑容。 他不笑还好,他这一笑,倒是笑出了几分弥勒佛的姿态。 那侍童连忙忍住即将要溢出喉咙的笑,忙问道:“这么老爷是有什么事吗?我们济世堂现下已是关门了的。” 那中年男子听完此话,面上的笑容僵了僵,眼神稍稍往后瞟了一下。 然后又清清嗓,问道:“你们堂主呢?” 那侍童顿时愕然,想不到他会这么问,毕竟来找堂主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不过一会儿他又正了正神回道:“我们堂主前两日出门去了,不知您......找我们堂主可有什么事?” “什么?!出门了?”中年男子瞪大了双眼。 然后他又问道:“那你们现在能说得上话能负责的人是谁?带我们过去见他。” 而那侍童此时脸上写满了问号。 心里不停地犯嘀咕,这人是谁?为什么要来找堂主?现在还要来找能负责的人? “哎你这小侍童,磨磨唧唧什么呢。我们是百源阁的,你带我们上去见到主事的他自然会知道。”那中年男子道。 “这......”侍童有些犯愁,他也是刚来这儿不久,许多事情都还不懂。 “怎么了?发生何事了阿文?”屋里又响起了一道声音, 那名为阿文的侍童便转身看向来人道:“小罗哥,这儿有个人要见咱们的管事的。” 来人正是小罗,他听阿文这样说道,便上前看向门外的人。 这一看便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拱手道:“原来是胡堂主,是小的们失礼了!竟有失远迎!” 小罗是这济世阁的“老人”了,所以有一些事情他还是了解的,譬如百源阁,譬如济世堂隶属济世阁,譬如济世阁与百源阁关系匪浅。 “胡堂主请,这边请。”小罗连忙请道,然后又疑惑地问道:“不知胡堂主深夜到访所谓何事?我们堂主前两日出门了,不过林先生在楼上。” 胡堂主听完他的话没有进门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侧了侧身,露出了在他身后的人,为其让出了一条道,然后对着那人微微低下了头。 那人也没有推脱,便直直走了进门。 然后对着愣住的小罗说了句:“带路。” 小罗连忙回神应道:“是是是,您这边请。”随即便引着二人往楼上去了。 “叩叩叩——”小罗敲了敲门,恭敬地道:“林先生,胡堂主与......一位客人前来。” 屋里稍静了一瞬,随即便传来脚步声,然后屋里的人打开了房门。 然后小罗就见到向来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林先生见到来人后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神色有些愕然。 随后立即拱了拱手,低头行了一礼,低低地道:“门主!” 来人正是百毒门门主颜如意。 她本来还在处理着叛徒的事情,然后就接到济世阁的消息说,有人盗取了门中秘药,随后便来瞧瞧。 “哎不必多礼。”颜如意抬手道。“川柏啊,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她倒是没想到能在这儿见着这小子。 “近日顿觉医术上有些瓶颈,师父便让我出来走走瞧瞧,看能不能有所突破。”林川柏低着声回道。 颜如意听此点了点头,在医学上来说,实地经验确实也是很重要的。 “所以,门中秘药被盗取一事,也是你发现的?”颜如意话头一转问道。 林川柏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颜如意和胡堂主请到“门主你们先坐着,此事有些复杂,容我细细说来。” “好。”颜如意说完便与胡堂主走进去坐了下来。 林川柏还在门边,等俩人都进去了便对着门外的小罗道:“去沏壶茶来。” “是。”小罗恭敬地应了一声便退下去沏茶了。 然后林川柏便关了门向里面走去。 第四十四章 用毒之人 颜如意抬头看向他,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林川柏点了点头道:“门主请稍等,我把东西拿出来。” 然后就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医药箱,又从里面拿出了一瓶药,走到颜如意的对面坐下。 把手里的药瓶放到颜如意的面前,严肃的说:“门主,正是这种毒被盗了。” 颜如意拿起了药瓶,拔开塞子,然后在桌子上倒了一点点。 没一会儿她就眯起了眼,看向林川柏,有些质疑地问道:“你确定是这药?” 林川柏点了点头,声色沉稳地说道:“我可以确定,就是这药!症状与脉搏都一模一样!” 而颜如意听完,眼里闪过一丝危险,然后“嗒”地一声把药瓶放在桌面上,声音毫无波澜地对着林川柏说道:“讲讲,发生了什么。” 坐在颜如意对面的林川柏倒还好,他还是比较经常见到门主的。 而旁边的胡堂主就不同了,此刻见到门主风雨欲来的神情,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里在打着颤,看来这次又要见血了… “前两日有一自称江湖人士的前来济世堂求药,说是他们中了奇毒,许多大夫连中了什么毒都没诊出来,更别说解毒了。我心中好奇,便想瞧瞧,因而昨日便见了他们的头儿。”林川柏说着说着顿了顿,随后又道:“这一见我发现他并不是他手下口中所说的江湖人士,而更像是大户人家养着的暗卫。” 暗卫?颜如意思忖着。 “叩叩叩——”门外传来敲门声。 “先生,茶沏好了。”小罗在门外说道。 “端进来。”林川柏道。 随后小罗便端着茶进门,放置桌上,给三人都倒了茶。 然后站在一旁恭声问:“林先生还有何吩咐?” “没什么事了,你先出去吧。”林川柏说道。 小罗应“是。”随后便退出去了,关上了门。 林川柏继续说道:“他们中毒的位置都是双手,而且据他所说,是因江湖恩怨与一男女打斗,结果被一女子用此毒所伤。” “女子?”颜如意皱着眉问道。 林川柏点头,道:“是,据他所说,用毒的女子大约十五六岁,高高瘦瘦的,相貌不凡。” “十五六岁相貌不凡???”颜如意惊道。 林川柏见着有些惊讶到提声问话的颜如意顿时有些愣,疑惑地问道:“门主认识这女子?” 颜如意思绪有些混乱。 十五六岁相貌不凡高高瘦瘦好像都可以拿来形容小丫头。 如果这女子是那丫头的话,那就不存在什么百毒阁秘药被盗一事了,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可是他说的是一男一女,还江湖恩怨!这丫头难道离开没两日就随便跟陌生男人结伴而行了?!还为他用了这个毒??? 颜如意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还说了些什么你继续说!”颜如意磨着牙说道。 林川柏看了看自家门主一眼,门主这副神情…… “咳,他说那女子给他们下了毒之后便拉着男子跳下断崖了。”林川柏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门主的神情。 果然! 颜如意瞪大双眼,先惊后怒,看着林川柏大声道:“什么?!你说什么?!跳崖了?!” 林川柏点点头。 “那人在哪?现在给我揪过来!我来好好问问!”颜如意拍桌道。 林川柏有些无奈,道:“门主,虽他们现下中了毒,但我让人勘察过,其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而我们现下这边又没几个人,您要是让我这么嚣张去抓人,我怕我见不着明天的太阳啊。” 颜如意瞪了他一眼,威胁道:“反正你现在就得把人给我弄来!” 林川柏认命地点点头:“是是是门主,我现在就去让他过来。”然后就向门外走去。 至于用什么方法,那当然就是要用解药引诱啊。 “小罗!”林川柏打开门喊道。 楼下的小罗听见林先生的呼唤立马蹬蹬蹬地爬上楼梯,问道:“先生,有什么吩咐?” “你去告知昨日来求药的那个人,说他的解药研制出来了,让他自己一人立马过来。记住,只他一人过来即可。他若是问为何,你就说我喜静,不喜人多。”林川柏叮嘱道。 “是。”小罗应道。 林川柏挥挥手道:“去吧。” 小罗便退了下去。 第四十五章 用毒之人2 林川柏关了门又走进了屋里。 他在颜如意的面前坐下,想了想,看着她询问道:“所以,门主是认识这个女子吗?” 颜如意抿了口茶,沉思着道:“现在还不能肯定,要等待会儿问问那个人才能确定。” 林川柏点点头。 不过见门主如此的神情,若真的认识那女子,那么这女子也是是友非敌了。 “你待会把这个给他,就说是解药。”颜如意在随身的锦囊里翻了翻,拿出了一个药瓶子递给林川柏。 林川柏闻言便接过了手。 “等会儿我来套话,你们别露馅啊。”颜如意叮嘱道。 “是是,门主!我一句话都不说!”胡堂主连忙表态。 林川柏则无奈一笑,看了颜如意一眼,就知道门主又要搞事情了。 约莫两刻钟,小罗便在门外敲门,向林川柏禀告人已带到。 “进。”林川柏声色淡漠地说道。 门外的小罗便推开门,抬手请黑脸男进门。 黑脸男走进屋里绕过屏风,便看见三个人正喝着茶。 这在垂眸饮茶的林先生他上次见过便也识得。 可这笑得像个弥勒佛的中年男是谁? 还有这个风情万种仪态万千的美艳妇人又是谁? 他的脚步顿了顿。 林川柏察觉他的犹豫,抬眸看着他道:“这位雇主,不是想解毒么?” 黑脸男才又抬脚走了进来。 他的双手仍然用白纱布包扎着,虽看不见伤口如何了,但与上次血迹斑斑的红纱布比起来,便知道伤口的恶化已经有所好转了。 林川柏拿出刚刚颜如意给他的药,放在了黑脸男面前,看着他道:“这是解药。” 黑脸男没有立刻伸手去接,而是盯着林川柏的眼睛看了回去。 见黑脸男看了一会儿也没有去拿解药,林川柏便轻笑一声道:“你若是不放心,便先带回去,找个人试试药你再服下。” 黑脸男面色僵了僵,随后抬起受伤的手,有些艰难地接过解药,然后对着林川柏道:“多谢了。” 然后打开了药瓶,见瓶子里只有几颗药丸,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看向林川柏道:“这药,能解几个人的毒?” 见此,颜如意便开口道:“这位......壮士啊。不如先坐下来喝口茶呀。” 黑脸男看向了她。 颜如意笑道:“这解药确实只够解几个人的毒,而据我所知你们可是不少人都中了毒。而且……这药是我百药阁所有,旁人要想研制,这一时半会儿也是研制不出的。等到能做出来的时候,剩下的那些人,怕早已命丧黄泉了吧”颜如意说着便抬起了手用食指抚了抚下巴。 而黑脸男此刻脸更黑了,眉头都快皱出了结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沉着声音道:“不知阁下要怎样才能把解药都给我?” 颜如意见此笑了笑,对着他说:“坐。” 黑脸男顿了顿,最后还是坐了下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你们还有什么要求,说吧。”黑脸男盯着颜如意说道。 颜如意敛了敛笑容,正视着黑脸男道:“这位壮士,不瞒你说,你们所中之毒是我们百毒阁正在秘制的毒药。” 黑脸男顿时大惊失色,抬手便要抽出腰间的剑。 第四十六章 用毒之人3 “哎哎哎这位壮士,我话还没说完呢。”颜如意赶紧摆摆手。 嗔笑着对他说道:“我这话还没说到点子上呢,你急什么呀!我又不会害你。来来来,先喝口茶。”说完便给他斟了一杯。 黑脸男却肃着一张脸,眼里满是警惕。 若说他刚刚是在想待会颜如意提出什么条件他能答应,那么这会儿,他是在计算着这些人的武力值和他的武力值。 虽没把剑拔出来,可手依旧放在剑柄上。 而颜如意倒在他面前的茶水,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喝。 颜如意见此也不在意,笑了笑又道:“这毒虽是我门中所有,但却是尚在研制的阶段,尚未完工。我也不瞒你说,你所中这毒,我们怀疑是有人从我门中盗取了尚在研制的秘毒。” 黑脸男面上微惊,但却也皱着眉,仍有几分怀疑。 “所以恳请这位壮士,多跟我们讲讲那用毒之人的相貌特征,也好让我们找到此人。而作为谢礼,我们定当把你们所有中毒之人的解药悉数奉上。”颜如意拱手道。 黑脸男拧着眉,沉着声道:“你们如何证明这毒便是你们百毒门的?若这毒是你们的,又如何证明这毒是被人所盗而不是你们的人下的?” 颜如意听此轻笑了一声,垂眸摇晃着手里的茶杯道:“也不是我等自大,你看看这云泽国,有谁能制出此等奇毒?” 然后又抬头看向他,嘴角微勾,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嘴里却说着让黑脸男面色一变的话:“还有,这毒若是我们所下,你确定你还能拿到解药?你确定你们现在还有命活着?” 说完,又对着黑脸男挑了挑眉。 她说的是实话,若不是恰巧林川柏在这,他们这些人恐怕早就化成一滩尸水了。 “你!”黑脸男被颜如意这话气得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 但心里却渐渐相信了颜如意所说的话,毕竟,百毒门没道理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说了这么个慌,也没必要、没理由要给他们下毒。 毕竟他们与百毒门从未有过交集。 “所以......这位壮士啊,你看你跟我们讲讲,我们不就是共赢的吗?这样你得到了所有解药,而我们也抓着了人。况且,你们与那女子不也有些恩怨吗?我们若抓着人惩治了,你不也了却了一桩恩怨么?”颜如意曼声徐徐引诱着。 黑脸男心里其实已经有七八分相信颜如意所说的了,并且也同意了这个“两人共赢”的交易。 而剩下的顾虑......若是他说了,而这几人不给自己解药的话...... 不过倒也不怕。 济世堂外明里暗里也潜伏着不少人,若待会这三人不给,他们强抢也不妨,只是可能会损失不少暗卫。 因此,他正了正身子,回想着道:“那女子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高约莫六尺二寸,略显清瘦。长相......”黑脸男在脑海里找着形容那女子的词。“明眸皓齿,肤色白皙。” 他在心里想着,老实说,若是再过两年那女子长开了,那么在他所见过的别人称赞的美人中,就没有人能及得上她的了。 只可惜,她怕是活不到那时候了。 眼里闪过阴毒。 “武功算不上特别好,但也还可以。不过她的轻功倒是厉害。还有一把藏于腰间的软剑,也是耍得不错。”他接着道。 颜如意听到此,隐在袖子下的手已经握成拳头了。恨不得立马暴起把这人暴打一顿。 而面上却不显,俨然一副认真听认真思考认真提问的模样。“那,这女子当日做什么打扮啊?” 黑脸男拧了拧眉,沉思了一会儿,道:“好像是,身着绯红色的衣裙吧。”语气有些犹豫。 “不过她骑着一匹黑马,倒是一匹好马,只可惜起了个什么小黑的烂名。”黑脸男惋惜着说道。 而此时颜如意已经可以完全确定了,她磨了磨后槽牙,声音幽幽地问道:“所以最后这女子,被你们逼下了断崖?” ------题外话------ 六尺二寸大概就是一米五多一点 第四十七章 用毒之人4 黑脸男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到颜如意这样问,便点了点头道:“是啊。在断崖边她拉着男子一起跳下去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向我们撒的毒粉!”黑脸男还有些恼怒地补充道。 “是在哪个断崖边啊?”颜如意问道。 “出城向南直走约莫三十几里路。”黑脸男道。 颜如意点了点头。 然后有些不明意味地笑了起来。 那黑脸男顿时看向她,那种活了这么多年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绕的团团转的羞辱感一下子又上来了,对着颜如意喝道:“你笑什么!” 颜如意抬眸,对着他露出一个魅惑人心的笑,朱唇微动,说出夺人性命的话:“笑你,死到临头。” 黑脸男神色巨变,手一动便要拔剑而出。 剑刚亮出一截,他便拔不出来了。 “哐当——”剑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而他的身子向地上倒下,他颤着手,指着颜如意,满目狰狞地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颜如意睨了他一眼,呵笑了一声。 黑脸男继续面色凶狠地道:“我等与百毒门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害我!你就不怕,我的人见我没回去,前来寻仇吗!” 他说着说着突然就拿起了一个东西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窗外掷去。 原来他一边说着话吸引着颜如意等人的注意力,一边又把手伸往腰间拿出一个信号弹向外面打去。 他顿时阴冷地笑了起来,道:“我的人就在外面,没想到吧?呵呵呵呵!无论你们是什么原因对我下手,等会儿就都一起下地狱吧!” 刚才济世堂的侍童去叫唤他时便说了只可他一人前来,他当时便心中狐疑,暗暗警惕。 但为了拿到解药他也只能明面上自己一人前来,而其余没受伤的则安排到了外头隐藏起来。 现下出现了这等情况,他直直在心里想着幸好留了一手。 但是他说完话之后,颜如意等人也没有他想象之中的大惊失色,甚至低声下气来跟他求饶。 而是依旧一副云淡风轻、万事不上心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外头依旧一片风平浪静。别说一个人影,就是一个鬼影都瞧不见。 黑脸男挂在嘴边的笑越来越僵。 颜如意呲笑了一声道:“怎么?你的人呢?” 黑脸男面色铁青,对着颜如意喝道:“你......你对我的人怎么了!”只是声音里有一丝丝颤音。 他不敢也不愿相信,济世堂外明里暗里十几号武功高强的暗卫,就这样被人制服了? 就算明面上装扮路人的被擒住了,那隐藏在暗处的人呢?!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人发现?! “呵......”颜如意缓缓站了起来,嘴角微勾,一步一步走到了黑脸男面前,然后轻声对他说道:“当然是,都命丧黄泉了。” 黑脸男瞪大了双眼,挣扎着要去拿剑,可浑身上下都使不出力气来。 颜如意低头睨了他一眼,道:“别费劲了,我下的毒,你费尽力气也是没有用的。” 然后又蹲下身,从腰间锦囊中拿出了一颗药丸捏住了黑脸男的下巴塞进了他的嘴里。 黑脸男挣扎着要吐出来,可这药入口即化,他越是挣扎,药便越快渗入咽喉,进入肺腑。 不一瞬,黑脸男便停止了挣扎,整个人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见黑脸男倒地不起,胡堂主这会儿才敢开口说话,只听见他踌躇地向颜如意问道:“门主,他这是死......死了?” 第四十八章 你们的少主 而颜如意此时正拿着林川柏递过来的手帕细细地擦着手,听他这样问,抬头看了他一眼,“本门主是这么凶残的吗?” “没有没有没有!门主貌美如花美若天仙温婉贤淑!”胡堂主连忙补救道。 “哼。”颜如意对他哼笑了一声。 “不过......门主你是什么时候下的毒啊?我我怎么看不出来啊?”胡堂主又探头十分好奇地问道。 他全程坐在原位静静地喝着茶静静地看着,明明他瞧着门主什么也没做,地上这个人也没喝门主递的水,怎么就中了毒了? 真不知道门主是什么时候下的手、怎么下的手...... “要是能被你看出来,那我还当什么门主啊。”颜如意说着就给了他一个爆栗。 “哎哟!”胡堂主伸出白胖白胖的手捂住了头。 林川柏轻笑一声,对着颜如意道:“门主,若我猜得不错的话,那毒应当是在那瓶所谓的解药里了。” 颜如意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道:“不错,确实是在那个药瓶里。” 然后她从那黑脸男的怀里掏出了刚刚给他的那瓶药。 “这可是我不久前加工过的软骨散,这个玩意儿随便闻一闻便够他吃一壶的了。”颜如意勾勾唇笑着说道。 虽然闻的功效不如吃的功效强,但颜如意要的就是这种结果。而且这瓶她还加了一点乱人心神的毒。发作时间长一点,她也可以套出多点话。 胡堂主听完顿时各种花里胡哨的褒义词随口而出。 听得自觉脸皮已够厚的颜如意都忍不住抬脚踹了他一下。笑骂道:“你给我住嘴。” 等胡堂主讪讪地笑着停下拍马屁工程。 林川柏才开口问道:“门主,此人如何处置?还有外头那些人......” 颜如意看着地上的黑脸男,冷笑一声,道:“都送去门里,让百毒阁和百晓阁的人查出他们的底。” 旁边的胡堂主听完这话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寻常门里查事都是百晓阁负责,而需要百毒阁的人出面的,一般都是一些穷凶恶极之徒,而因此,百毒阁采取的手段也极其残忍...... 一般,都是拉去试新鲜出炉的毒药...... 想到这,胡堂主忍不住又开口问道:“门主,那女子究竟是何人呐?需要您让百毒阁去收拾这些人。” 颜如意闻言睨了他一眼,道:“这些个东西都欺负到你们少主头上了,你说该不该拉去百毒阁?” “什么?!都欺负到少主头......”胡堂主听完义愤填膺地说着,说到一半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 “少少少少主?!”胡堂主瞪大了双眼。 而一旁的林川柏也是惊讶地看向颜如意。 “对。你们的少主,百毒门的少主,我的徒儿。”颜如意道。 听完这话,两人不约而同地都静默了几瞬。 胡堂主离百毒门的权利中心还比较远,因此也不太清楚百毒门内部的一些隐秘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听过百毒门有少主这件事,而现在...... 林川柏则从小在百毒门长大,所以门里许多事情他是知道的,因而百毒门少主这件事虽秘而不发,但在内部也从来是心照不宣的事。 所以他惊讶的不是百毒门有少主这件事,而是他第一次正面了解自家少主,居然是因为少主掉悬崖底了...... “行了行了,别再想了。赶紧去叫人,我们现在去这人说的断崖救你们的少主!”颜如意拍着桌道。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胡堂主连忙应道,然后拱手退下去。 林川柏也点点头,也退下去叫人。 等他们都出去了,颜如意才坐下来按按有些发痛的头。 心里的担忧与自责溢满了整个胸腔。 都怪她!怎么就那么放心那小丫头独自一人去呢!以为那丫头有点武功,兜里有点药就敢放她出去了? 她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 第四十九章 救人 如果小丫头有什么不测...... 那么她这辈子会永远活在愧疚与自责当中的。 而且,她要怎么跟她的爹爹哥哥还有......她天上的娘亲交代...... 一想到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她心里的痛与自责便更深了。 那个会在她惹事后护住她,受伤时医救她,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做代价只为了救她的那个女子。 她若是知道自己逝世前将自己的小女儿托付给她最信任的妹妹,而这个人此刻却将小丫头弄丢了,她不知道会不会痛恨自己当年为什么要救起这个人...... 颜如意想到此,忍不住把脸埋进了双手之间。 “叩叩叩——”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门主。”林川柏在门外说道。 颜如意顿醒,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不知何时流下来的泪痕。 然后声音有些哑地向门外道:“进来。” 林川柏推门而进,走至颜如意跟前,拱手道:“门主,人已集结完毕,在楼下候着了。” “嗯。”颜如意点头,然后起身道:“那走吧。” 走了两步又顿了下来,转头对着林川柏道:“把你的医药箱也带上吧,以备不时之需。” “是。”林川柏应道,随后便去取了医药箱跟着颜如意一同出门。 下了楼便看见胡堂主站在楼梯口。 还有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正立在大厅候着,整装待发。 胡堂主见颜如意下来,便连忙上前低声道:“门主,百源阁那边能调出来的都调出来了,现下都在这儿了。” 颜如意望了一圈,道:“嗯。” 然后对着他们挥挥手,道:“走吧。”然后穿过他们先跨出了门。 门外好些骏马正候着,颜如意拉过自己的马便跨了上去。 后面的胡堂主、林川柏还有黑衣人也已陆续上了马。 然后她突然想到了邵华倾的黑马,她顿了顿,转头对着站在门边的小罗说:“过来。” 小罗闻言立马快步走到颜如意面前,恭敬地问道:“您有什么吩咐?” “去百花阁传信,就说,若是有一匹西域黑马前去,便要好生招待它。而且要立马传信给我。”颜如意肃着脸说道。 小黑是一只十分有灵性的西域宝马,小丫头跳下悬崖,小黑应当还在崖上。若是它能躲过这些人的追杀,那么就一定会原地返回搬救兵去救主人。 而这个原地,最大的可能就是百花阁了。 然后在怀中拿出了一块令牌,递给小罗,道:“这个信物你拿给百花阁阁主,她便知道怎么做了。” 小罗连忙接过令牌,恭敬地应:“是。” “走。”颜如意拉起缰绳,双腿对着马肚子一夹,马儿便往前奔去。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小罗这才小心翼翼地手里的令牌放进怀里,然后转身进去济世堂内跟阿文等人交代了一些事之后,便出了门往百花阁的方向而去。 这是那位交代的,他得亲自去办。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连他敬仰的林先生都俯首之人,其实身份已不言而喻了。 只是这个任务要去百花阁才能完成,他倒是有些羞赧。 虽在江南众人都挺追捧的,但他还从未去过呢...... 第五十章 救人2 等颜如意一行人找到了那黑脸男所说的断崖时,已是深更半夜。 众人举着火把立在了原地。 颜如意望一圈周围,便拉了拉缰绳,让马儿转过去。 她看着他们沉声道:“分路去找,务必要在天亮前找到下断崖的路。” “是!”黑衣人应道。随后便分批行动去了。 颜如意下马,举着火把往断崖的位置走近。 林川柏与胡堂主也跟在后面一起走过去。 颜如意走着走着脚步便慢了下来,在快要靠近断崖边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是的,她怕。 她怕这一看,这断崖深不见底...... 她怕这一看,心中的希望泯灭...... 她闭了闭眼,然后睁开,抬脚,往前走。 越靠近她的心便越冷,最后走到了边上,举着火把探头一看。 果然! 她握着火把的手倏然握紧。 其实还没靠近断崖边,遥遥看着对面的山便能想出这断崖有多深了。 只是她心里还存着侥幸,想着江南多是丘陵小山,这就算是断崖,也不会深到哪儿去。 依照那丫头的武功和轻功,不至于会受多大的伤。 可没想到,这儿是这么深的断崖! “门主。”林川柏在她身后轻唤。 他见她立在那伫立许久,身上的气息也不太对劲,他便开口轻唤。 过了一会儿,颜如意才转过身,低着声道:“无事。” 林川柏闻言抿了抿唇。 胡堂主见此道是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门主的情绪,但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便挠着头看着周围胡乱想着,在扫过地上某一处时目光突然顿住。 “门主你们看!这儿有个药瓶!”他对着颜如意和林川柏喊道,然后便举着火把走过去了。 颜如意和林川柏便立即转头看向他。 见他已经走过去,颜如意便一边走近一边道:“先别碰。” 胡堂主蠢蠢欲动的手立刻收回。 颜如意蹲下身,举着火把凑近看了看。 静默了几瞬后,沉着声道:“是那瓶毒粉。” 如果说她刚刚还有几分侥幸地想着如果那个跳下断崖的人或许不是那丫头呢? 那么这会儿,这药瓶便让她避无可避了。 跳下那么深的断崖的就是邵华倾。 “再找找看,附近还有什么。”颜如意声音有些哑。 “是。”两人应道,随后便找了起来。 颜如意拿了一张手帕,把地上的瓶子捡了起来然后细细包住,放进了怀里。 “这里好像有些血迹!”胡堂主突然惊呼道。 颜如意和林川柏便快步走了过去。 林川柏蹲下身,举着火把凑近看了看,然后抓了点地上的泥土,凑近鼻边闻了闻。 “是血迹。”林川柏道。 虽然过了几天了,但这两日无风无雨,这血迹便没有被冲掉,反而是被晒得干涸在了这里。 林川柏又拿着火把在周围照了照,发现血迹是从那边延过来的,一路上不是特别多,但是停靠在断崖边的位置便出现了很多。 他皱了皱眉,道:“这应该是在前面便受了伤,然后被追杀到了这里,走投无路之下便只好撒了把毒粉后,跳下断崖了。” 第五十一章 救人3 颜如意的脸瞬间冷若冰霜,她捏着手里的火把,幽着声道:“那些人,等掏完嘴里的一切,便全都杀了。” 林川柏顿了顿,随后道:“是。” “走吧,再找找看。”颜如意说完便转身走去。 林川柏与胡堂主紧跟其后。 终于,在天光破晓之际,他们来到了崖底。 断崖底下树木丛生,瀑布飞流。 “门主,大概就是这个位置了。”林川柏站在瀑布边向颜如意禀道。 颜如意快步走了过去,道:“有什么发现吗?” 林川柏抿了抿嘴唇,摇摇头道:“暂时没有。” “不过从这个位置看,少主她......十之八九应是落在水中了。”林川柏又补充道。 但颜如意听完他的话面色并没有有所松懈,反而更加凝重了。 “这......这落入水中......这水这么急!少主她......”胡堂主面色焦急地说着,但也是断断续续,有些话也是说不出口。 但其实在场的人却都能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这么高的断崖,就算是底下有河流,就算身上有武功,但架不过这里有许多瀑布,架不过这河流急湍。 颜如意深吸一口气,面若冰霜,转头对着他们道:“去找,沿着河流找。” “是。”众人纷纷应道,随后转身寻找。 *** 旭日初升,阳光洒满了大地,农家小院里的公鸡都在争相鸣叫着。 农家人都早已开始忙碌着新的一天。 男人们都早早去了田里,争取在夏初前把田地里的幼苗都插上。 而女人们则开始了挑水做饭,道河边洗衣服的日常琐碎。 刘大娘刚把一锅先喷喷的猪骨汤熬好,准备端出去,邵华倾便寻着味道进来了。 “哇大娘,你煮了什么呀这么香!”邵华倾刚看到刘大娘的身影便在门外就问道。 刘大娘转头便看见了一只脚跨进厨房门,另一只脚还在门外的邵华倾,顿时笑着调侃:“啊哟今儿个怎么起这么早啦?” 她其实也是想着让他们俩睡旧一点,等把早饭都弄好了才去叫他们起床,没想到这丫头自己先起了。 邵华倾嘻嘻笑着,凑近刘大娘道:“哎呀还不是大娘煮的早饭太香了,我可是寻着味道来的!” 刘大娘呵呵乐地笑了起来,“好啦,那已经起了就准备来吃早饭吧。” 邵华倾点点头,道:“嗯!” 刘大娘便转身要炉灶边忙活,又想起了什么,转头对着正在轻轻揭锅盖的邵华倾道:“你哥哥是不是还没醒呢?阿宛你去看看,要是没有就叫他起来了,可以来吃饭了呢。” 邵华倾闻言,手顿了顿,抬头看向刘大娘,一瞬间有些转不过神来。 哦!哥哥! “啊,哦哦我去看看。”邵华倾回神连忙应道,便放下锅盖走了出门。 等走到林皓房门前的时候猛然停了下来。 其实刘大娘是想着他们是兄妹俩,而且在农村里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便想着让邵华倾去叫醒林皓。 可这会儿,邵华倾却脚步有些踌躇。 虽说两人经历过了生死患难,也日夜相处了几日。 但那也是不得而为之。 现在这种情形,特别是她还发现了她自己...... 她顿时咬了咬唇。 第五十二章 启程 可是大娘都让她来叫林皓起床了,现在要是折回去要怎么说啊。 邵华倾咬了咬牙,往前跨两步,准备抬手敲门。 “吱呀——” 在她的手即将敲到门的那一刻,门突然开了。 而她敲不到门的手也往前倾去。 然后她的手就直接敲到了某个人的胸口上。 邵华倾顿时懵住了。 怎怎么回事...... 而林皓刚开门也是被站在门口的邵华倾微微吓了一跳。 但此时见那只敲到自己胸口前的手,还有邵华倾呆住看着他的表情, 他顿时忍不住轻笑了出声。 “阿宛,回神了阿宛。”他笑道。 邵华倾立刻收回手,轻咳了两声,“那个,大娘让我来叫你去吃饭。” 然后看了林浩一眼,他已穿着妥当。 一身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美感可言的布衣穿在身上,好像也遮不住他的俊朗。 除去面色和眼底因为受伤的憔悴,他依旧是那个剑眉星眸丰神俊朗的正义侠客。 只是初见时她敢装扮成柔弱女子去撩拨他,而这会儿却许多话都说不出口。 “走了阿宛!”邵华倾回神,发现林皓在她眼前晃着手掌。 “嗯。”她点点头,便先行一步,走在林皓前面。 林皓在后头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轻笑着自言自语道:“怎么呆呆的。” 随后也跟上了邵华倾的脚步,“哎阿宛你等等我呀。” 等两人来到院中时,刘大娘已经把丰盛的早餐摆了上来。 他们准备今天早上就辞行了,所以刘大娘知道后沉默了一会儿,便雷厉风行地起身去准备今天的早饭了。 昨天没有离开是因为刘大娘一直念叨着在住一天再住一天,他们实在盛情难却,就只好再留一晚。 而今天是说什么也不能留下来了。 一方面早点回去也可以早点找到师父,不然失踪这么多天师父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着急。还有林皓的伤也可以快点医治,不至于会留下什么旧伤。 虽然刘大娘给的金疮药也还不错,但林皓毕竟是受了很重的伤,而且不止是这些触目惊心的外伤,他还有一些需要慢慢医治调养的内伤。 而另一方面他们也不知道那些黑衣人什么时候会出现,若是再逗留可能会给刘大娘惹来祸患。 所以还是早些走比较好。 “哇,好丰盛啊,特别是这汤,大娘炖得好香啊!”林皓见到了那一盆肉汤,忍不住夸起了大娘。只是双眼对着那锅汤悄悄放亮。 大娘乐呵呵笑了起来,对着邵华倾和林皓招手道:“来来来,快坐下快坐下。记得吃饱点!待会啊,大娘装多点东西让你们在路上吃,不会饿着!” 邵华倾点点头,笑着道:“谢谢大娘!” 林皓也坐了下来,“大娘您也不用装太多东西了,反正我们走两个时辰就到。” 他们问过刘大娘了,这儿去最近的城镇徒步走要两个时辰,其实还是有点远的。 所以这儿的村民一般不太会去镇里,要去的话也是定个日子,然后整个村需要去镇里办事买东西的村民才全部一起坐着牛车去。 而刘大娘他们家本来也是有牛车的,只是前两日刘大娘的丈夫刘大爷架去府城里办事了,所以这会儿刘大娘想要用牛车拉他们去镇里也是没有办法。 第五十三章 我有些事要跟你说 “不行不行,你们还受着伤呢,特别是你这小伙子,腿还受着伤呢,要走那么久的路,不行不行。”刘大娘皱着眉头对着林皓说着。 林皓听了这话笑着安慰刘大娘道:“大娘,我用了金疮药已经好很多了,无碍的。” 但其实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没有好好调养,哪有那么容易久好,只不过是不能再留下来罢了。 邵华倾看了林皓一眼,其实她也知道,林皓腿还这样要走那么久的路肯定不易。只是这个决定是他俩早商量好的,若是再逗留久一点,刘大娘的危险就多一分。 而按照他俩现在的这种情况,打不过,护不住。 所以邵华倾又低头吃起了东西,不出声。 等吃完了早饭,大娘说了句:“你们等一等。” 便去了房里,然后也不知道拿了些什么出来,只是用红布包着。 她走过来跟他们叮嘱道:“你们先等等,我出去一下就回来啊。” 然后转身便出去了。 “大娘,你要去哪儿啊?”邵华倾在后头问道。 刘大娘没有回邵华倾的话,只是又加快了脚步。 剩下林皓和邵华倾两个人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她便带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小伙进来了。 原来刘大娘是去给他们找来了一辆牛车和一个拉牛车的人,准备送他们去城镇呢。 而那块红布装的什么其实也不难猜出了,大概就是银钱。 邵华倾抿了抿唇。 离别之际她把戴在胸前的紫檀木珠摘了下来,拿给刘大娘。 这个紫檀木珠是邵璟渊在邵华倾十二岁生辰时送给她的,那一年她常常噩梦不断,邵璟渊便大费周折地找到这样一颗年岁较深的紫檀木珠,给她驱邪安神。 而这会儿她身上没有其他东西了,便把这颗珠子送给刘大娘。 刘大娘一开始是不接受的,最后邵华倾说了句就当是留个念想留个信物,大娘才接过手。 然后含泪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此一去,也不知何时能再见,就像她每次送别她的孩子们一样,同样的不舍与鼻酸。 邵华倾叹了口气,转头对着旁边的林皓道:“等我们都安置妥当了,不如再带些礼前来,跟大娘说声谢吧。我们这次,真的是多亏了大娘的收留。” 林皓也赞同的点头,感叹道:“确实啊,果然朴实的老百姓最善良。”然后又揶揄地对着邵华倾说道:“若没有大娘收留,恐怕我们现在还不知在哪个旮沓里待着呢。” 邵华倾想起了前两天睡石洞吃果子的日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虽然因为她从小就练武所以比起其他千金小姐能吃苦些,但再怎么说也是金枝玉叶长大,吃穿从不愁的好吧!而这样恶劣环境的日子,她真的是不想再经历了… “噗呲——想什么呢愁眉苦脸的。”林皓被她皱着脸的小表情逗笑了。 不过他大概也能猜到阿宛是在想些什么, 心里有些自责,是他连累她了。不然她此时也不会受着伤坐在这,也不会跟着他过那样恶劣的几天。 “阿宛……”他开口,但是叫了她之后又顿住,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邵华倾歪头疑惑地看着他,“嗯?怎么啦?” 林皓又沉默了几瞬,在邵华倾又要开口问什么事的时候。 他突然抬头,用那双似乎盛满情意的眼坚定地盯着邵华倾,沉着声说道:“我……我有些事要和你说。” 第五十四章 惊险 “什么事啊?”邵华倾问。 林皓看着邵华倾道:“我......” 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外面的声音打断了。 “啊!”拉着牛车的青年大五突然失声尖叫。 而拉着车的牛也惊得“哞——”地一声,骤然停了下来。 牛车里的林皓与邵华倾都往前倾去。 牛车其实没有多大的空间,差不多可容下七八人的位置,而且外形也只是草草地用几根竹竿与稻草弄成的一个可以挡风避雨的外棚罢了。 因而惊得这一下,导致这个外棚有些摇晃。 “发生什么事了大五?”林皓一边问着一边从牛车里探出头。 被问话的驾牛车青年大五此时却还是一脸惊恐地望着前方,愣神地并没有回答林皓的话。 而林皓一出了牛车,便知道了为什么牛车会骤然停下,大五会失声惊叫,并且他问了话也没有回。 他一瞬间眼底盛满了黑,浑身紧绷,进入备战状态。 而邵华倾也一瞬间感受到了林皓突然危险的气息,下意识地就拉住他的袖子,问道:“怎么了?” 然后眼睛向车外望去,却因为被牛还有驾车的大五和林皓挡住,而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便想也钻出去,却被林皓一反手给按了回去,眼睛依旧警惕地望着前面,然后沉着声音对邵华倾道:“在里面坐好,先别出来。” 听完这话,邵华倾虽然也有些着急,却还是听林皓的话地坐了回去。 只是看到这么严肃的林皓,她还是忍不住有点紧张地问道:“是那群黑衣人吗?他们追到这儿了吗?” 林皓听到邵华倾微微带着颤音的声线,顿时转头看向了她,然后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有些安抚性的微笑,轻着声道:“别怕,不是他们。外面......外面只是来了只有些凶残的动物。我们先在这静立一会儿,看看,它待如何。” 这话也是说给外面的大五听的,也是想让他冷静一些。 只是他心里却也明白,现下这种情况,就算再怎么冷静,可能也是于事无补,只能祈祷幸运些,祈祷外面那只虎视眈眈的老虎会自行离去。 没错,外面有一只潜伏在丛木林里的老虎,此刻正用着它那双正放着凶恶又饥渴的绿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微微张着的口露出了一截血红色的舌头还有闪着寒光的利牙。 而更准确地来说,它是死死盯上了这只牛。 这只老虎大概是饿狠了。林皓想着。这样的情形,对他们更不利了。 只是这片山林也不是人迹罕至,也不是深山老林,怎么会,出现恶虎呢。 林皓的脸上布满了凝重。 “大五,你先进去,我来驾车。”林皓对着浑身僵住,一动也不敢动的大五说道。 大五僵硬地转头看向了林皓,林皓点了点头,他便颤着身子进了牛车。 而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浑身冰冷,冷汗不断,如同被人从冰水里捞出来一般。 “大五,你怎么样?外面到底是什么东西?”邵华倾见大五僵硬地走进来,便拉着他在一旁坐下并问道。 大五抬头看向她,动了动苍白的唇,颤着声道:“外......外面有一只虎......” 邵华倾瞳孔瞬间紧缩,“什么?!”她低着声惊道。 然后又立刻转头看向外面的林皓,上前抓住了他的袖子,低着声有些焦虑地叫他:“林皓!” 第五十五章 斗虎 而就在此时,那只眼睛冒着绿光的老虎突然往前一跃扑了上来,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径直向牛的脖子咬去。 林皓拉着牛绳子的手猛地往上一提。 牛先是被恶虎吓得直后退,后是被林皓的一拽往天上跃去,现下惊得嘴里满是“哞哞”地惊叫。 而这一拉也让恶虎扑了空,并且牛蹄子落下的那一瞬,狠狠地踩在了老虎的背上,痛得它惨叫了一声。 趁此时,在恶虎痛得有些失神的时刻,林皓运出一掌,把体内为数不多的内力都调了出来,狠狠地拍向恶虎。 老虎瞬间被拍出了十米外。 林皓跳了下来,对着牛车里的两人喊道:“快走!” 然后对着牛屁股抽了一绳,牛立刻疼得“哞哞”直叫,然后迅速往前跑。 牛车里的邵华倾见此,顿时声线提高:“林皓!” 她咬咬牙,沉着声对着面色青白的大五说道:“大五,你驾着牛车马上离开这里,不要回头!” 说完便什么也不顾地转身往前一跳,从牛车上跃了下来。 三步作俩便走到了林皓的身边。 林皓顿时气得火冒三丈:“阿宛!我不是让你乖乖呆在牛车里别出来吗?!” 邵华倾也气,端着一肚子火气恶狠狠地回怼道:“坐在牛车里乖乖看你被恶虎分尸吗?” 听完这话,林皓额角上的青筋跳了跳。 俩人还想着互怼两句,可眼下的情形却不容得他们再如此了。 那只被林皓拍出十米外的老虎又重新爬起来,发出慑人的吼声,张着铜铃般的眼,咧着血盆大口,一步一步地向他们走来。 林皓和邵华倾瞬间进入备战状态。 但此时的林皓手心却溢出了一些汗,而面上却十分淡定地轻轻抬手在袖子上擦了擦。 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拔出刃,紧紧地握在手中。 他本来就内伤严重,内力也没恢复几成,刚刚那一掌,几乎把这两日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内力打得一干二净。 老虎皮糙肉厚,那一掌对它的伤害还构不成多大的生命威胁,最多就是知道痛。 但它好像也不怕痛,一心地冒着绿光,只想扑上前来把他们吃掉。 这是多久没吃着肉了啊!林皓在心里吐槽着。 “吼——”老虎最终还是往前扑了上来,并且直直向林皓的方向咬去,似是知道刚刚打伤它的人是他一样。 林皓连忙往旁边一跃,而邵华倾在后边也立刻对着老虎拍出了一掌。 只是她向来不怎么练内功,即使内力恢复地快林皓几分,但掌力却也不是多大,只是又把老虎给掀翻在地。 林皓趁机往前一跳,跳上了老虎的背上,把它压在身下,然后手一翻,把锋利的匕首送进了老虎的左眼里。 “吼——”老虎顿时惨叫一声,然后剧烈地挣扎起来。 一只老虎的力量能堪比几个成年男子的力量总合,更遑论是一只发了疯的老虎。 没几下就把受了伤的林皓从它身上翻下来,张着恶臭轰天的大嘴就要向林皓咬去。 那一瞬间林皓差点没被熏死。 还是邵华倾又对着老虎打出了一掌,然后伸手把林皓拉了回来。 喘过气来的林皓缓缓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差点成为第一个不是被老虎打死而是被老虎的口臭熏死的人。 “林皓,把匕首给我吧。”邵华倾双眼紧紧盯着正在发狂的老虎,沉着声音跟林皓说道。 第五十六章 斗虎2 林皓身上已是受了重伤,且内力又不剩多少,再让他这样与恶虎近身搏斗,只怕他身上的伤会愈演愈烈。 所以现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匕首给她,让她去杀。 但林皓似是没听见她的话一样,充耳不闻。 与恶虎近身搏斗有多凶险? 他一个成年男子都有些扛不住,更何况是阿宛一个小姑娘? 所以他是不可能把匕首给她,让她去杀的。 邵华倾见林皓不答,以为他是没听见,准备再说一次的时候,老虎又扑了上来。 “左右包抄。”邵华倾只来得及听见林皓说了这一句,便又见他引开了老虎。 邵华倾咬牙切齿。 那边的林皓被老虎一扑逼得跃上了树,然后在老虎也要爬上去的时候,又从上面直冲下来。 手里握着匕首,尖刃直指虎眼。 随即,老虎爬上去的脚步被林皓逼了下来,并且那只剩一只看得见的虎眼被利刃的寒光刺得不自主地眯了眯眼,侧过了头。 就在这时,林皓的匕首转了个弯,直直向老虎柔软的脖颈划去。 一招见血。 只可惜老虎皮糙肉厚,即使是最柔软的脖颈,也不能一招毙命,只是在它的颈上留下了一刀而已。 “吼!!”老虎又痛又怒,竟不顾脖子的伤口,就想上前去撕咬即将落地的林皓。 幸好又邵华倾在后头,马上给它补了一掌,才没让它得逞。 把老虎拍出几米后,邵华倾又立刻跃到林皓身边,对着他上上下下扫了一遍,“林皓你怎么样?” 林皓咧嘴,给了她一个笑容,然后语气有些欠揍地道:“我能有什么事啊,瞎操心!” 邵华倾恨不得立刻给他一个拧巴。 翻了个白眼后又戒备地看着又爬起来的老虎。 然而她没看到的是,林皓那只藏在玄色衣物下的腿此时正微微地轻颤着,伤口周围的衣物也慢慢被血水浸湿。 那只虎又扑了上来,只是这一次,它不再扑向林皓,而是改了目标,向邵华倾扑去。 邵华倾顿时往后一翻,她内功也许不咋地,但轻功还是拿得出手的。 左跳右跃,避过了老虎利爪的两个杀招。 如果现下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那遇到老虎的那一刻肯定转头就跑。就她现在这功力,打是打不过的,逃还可能有点机会。 但是这会儿还有内外伤都严重的林皓一起,他们跑不了多久就会因体力不支而被这只恶虎追上,并且分而食之。 所以他们不能跑,只能尽全力在体力被消耗掉之前把老虎杀死。 后头的林皓一跃,又想跳到老虎的背上,把它另一只眼睛也戳瞎。 只可惜老虎被他骑过一次之后就心生警惕,它刚刚往邵华倾这儿扑也是想先把她解决掉,不再碍着它咬死那个弄瞎它眼睛的人。 但没想到的是她能一次次逃过它的利爪,火气已经慢慢积累。 这会儿察觉到后方有人跃过来,试图又骑在它的身上。 瞬间火气就爆出来了,调了个头露出獠牙直直向林皓冲去。 而林皓也没想到这老虎居然会调头咬来,连忙刹住,运起气就想往后退。 可骤然停下的力气何其大,更何况他那只腿还有伤,当脚尖点地的那一瞬他疼得一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老虎瞬间欺身而上。 林皓已经来不及做什么了,只是堪堪往后退两步,那只恶虎便已经咬了上来。 邵华倾正纳闷后头的老虎怎么不追了,刚一回头便看见了这让她险些心神俱裂的一幕。 “林皓!!!”邵华倾大叫。眼底全是慌忙与恐惧。 什么轻功内功都运到了极致向林皓奔去。 “啊!”林皓低叫了一声,邵华倾的心也跟着一颤。 第五十七章 斗虎3 林皓最终还是因为脚伤的不便,跌倒了在地。 那老虎见此时机便立刻张开血盆大口向他的脖子咬去。 只需一瞬,他的脖子便要在这林子里折断。 林皓脑海里瞬间闪过好多画面好多想法,从一开始到这儿玩心很重地游戏人生,到后来因为想保住小命而不得不做出的争权夺利,再到现在...... 一闪而过的人生画面还没闪完,就感觉到身上突如其来的重量。 然后脸上又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温湿...... 他用舌头舔了舔同样温湿的嘴唇。 是血。 他一瞬间脑袋有些空白。 特别是他还完全没有感受到什么痛楚。 特别是他目光所至的这张脸。 然后他被邵华倾的痛叫声惊醒。 瞬间似是机能反应般地又举起了匕首,狠狠地插进了那近在咫尺的老虎的另外一只眼。 老虎吃痛地松开了咬住邵华倾肩膀的嘴,急急地往后退了两步。 可林皓并没有因为它的后退便放过它,他放下了怀里的邵华倾,双目发红地朝老虎扑过去。 似乎这一刻,他才是真正的恶虎。 他骑上了它的背,手里的匕首似是被机械操控一般地刺向老虎的脖颈。 一点也不管他的手臂是不是被老虎的利牙咬得皮开肉绽,还是被老虎剧烈翻身挣扎压在了地上。 也不管这样的杀法是不是要命是不是会两败俱伤。 他只是一直重复着一个动作,那就是把匕首送进老虎的脖子。 “林皓......”邵华倾捂住伤口对着林皓的身影喃喃。 她身上浅绿色的上衣早已染满了血,伤口的疼痛与失血过多让她开始神志不清和视线越来越模糊。 她挣扎着撕下裙边布要给伤口包扎,可她一动便牵扯到伤口,瞬间痛得她唇色青白。 她不知道自己的伤口有多大多深,但按照自己身上的这个血量,她便知道刚刚那一咬,至少是连血带肉地给它咬下来的。 不过她又安慰着自己,它那一口没把她的肩膀咬碎就已经是万幸了。 然后又挣扎着拉着布费力地捂住伤口。 只是最终还是抵不过疼痛和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而林皓那边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俨然变成了一个血人,身上沾满血,不知道是老虎的还是自己的,抑或是阿宛的。 最后,在他感觉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那只躺在他身边奄奄一息的老虎,终于,断了气。 而他的手却还控制不住地又重复了几下,最终“哐当”一声,匕首掉到了地上,他的手也仿佛像匕首一样失去控制地打在了地面上,似是失去了所有知觉。 他喘了好几下,然后抬起另一边还稍微有些知觉的手费力地推开了老虎。 然后颤着身子爬起来,又跌跌撞撞地向邵华倾走去。 “阿宛......阿宛......”他哑着声。 他跌倒在了离邵华倾的几米外处,然后手脚并用地向邵华倾爬了过去。 伸出手要把她扶起来,但看着她浑身是血的模样,手又僵在半空, 他瞬间无从下手。 哪里是伤?哪里没伤?还是都是伤? 最后他微颤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在她的鼻翼下探了探,然后瞬间双眼赤红,有些微湿。 眼里满是劫后重生般的喜悦。 然后弯下腰有些吃力地把邵华倾抱了起来。 脚步孱弱却又坚定地往城镇的方向走着。 每走一步,双手双腿便有无数滴血渗了出来。 一路走过去,竟硬生生地走出了一条血路。 第五十八章 斗虎4 “扑通!”林皓走没多久,还是硬生生地跌倒在地。 但是怀里的邵华倾却被他紧紧护住,犹如上次在跳下断崖一般,倾尽全身之力不愿再让她受伤。 只是他自己就受罪了,血水泥土又混了一身。 他体力不支地倒在地上,天上是灿烂温煦的太阳,他被刺得眯了眯眼,咽喉里有些压抑地发出低低的呜咽。 他半躺在地上,感受着自己的血不停地流出,身上的温度不停地下降,他感受着自己的生命正在缓缓地流失。 他顿感无助,那种无力感涌满了心头。 就像他无数个幽暗的夜里梦到他回去了,可醒来一睁眼又发现自己躺在那雕龙画凤精美十足的床榻上,一时间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庄周梦蝶,是谁梦了谁? 是那里的他梦见了这里的自己,还是这里的自己梦见了那里的他。 而当神魂回笼的时刻,那满心满脑的扎痛,让他痛不欲生。 此时此刻,他便十分痛恨自己。 若他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个世界,又何来今日这一幕?又何来让阿宛陷入绝境,生死未卜? 可是他还不能死啊......他还要把阿宛带出去。 想到此,他又像燃烧神魂般地挣扎起身,一步一个血印地走着。 刚走出几步路,他那已是嗡嗡作响的耳朵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他瞬间绷直了身子。 是敌还是友? 他跌跌撞撞地朝旁边的一颗可遮人的树走去,想要在骑马人还未来之时先隐蔽,好好观察来人是敌是友。 可还未走至,那骑马的身影便已出现,林皓用着有些模糊的眼睛略略望去。 好家伙!足足有十几匹马。 他依旧紧紧地抱着邵华倾,双眼微眯着,定定地看着来人。 他还是看不清,毕竟身上的血流失得是在是太多了。 那马匹越来越近,他试图地张了张嘴,想要问清来人,并且示示弱,以求得别人一点可怜。 但心里却并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更甚者他在想,这队人马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是那群黑衣人。 只是他这颗心还没沉到底,几句话还没说出口,那飞奔而来的人马已有人开口惊叫了出声。 “主子!!!” 他费力用模糊不清的耳力听清了这句话,还有说这句话的人的声音。 瞬间浑身松懈,眼前一阵发黑,眼看着就要倒下去,那刚刚失声惊呼的人动作慌忙翻身下马,三步作俩地接住了他。 “主子!这......这怎么回事啊......”林皓稍稍听清他那有些颤的声音在他耳边问道。 林皓嘴角轻轻扯了一抹笑,嘶哑着声道:“归远......你可来啦,你家主子我可差点就命丧黄泉咯。” 说完他开始咳了起来,咳没两声竟咳出了一口血。 吓得身旁的归远立刻往他身上点了几个穴道,抖着声一直道主子你别说话了别说话了。 林皓喘了口气,哑声对着归远道:“先回去吧。” 然后还没等到归远回话,他便先晕死了过去。 他能撑到现在,早已是强弓末弩了。 身后的人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大人,主子怀里有个女子......这怎么办啊......”一个下属对着归远面色有异地说道。 归远是皇子座下有品阶在身的侍卫,低品级无品级的人都要尊称他一声“大人”。 而下面的人也都习惯性地称他为大人。 归远面色肃然,沉着声音道:“自然是给这位姑娘好好治伤,好生安置。” 废话!没看见主子都晕死了还紧紧抱着吗?!这说不定就是未来的主母呢!还能不好好伺候着? 你见过这些年主子这样抱着一个女子? 嘴上说得是天花乱坠,其实卧室里干净地连只母狗都没有。 来着皆拒得让他快以为主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了。 现下铁树要开花,他能不激动,能不好好地帮主子把握住机会吗! 归远想到此,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面上却依旧肃然。 快速地指挥着下属把主子和未来的主母接走。 众人奔至而去。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又一队人马到了这里。 他们都穿着普通又普遍的家仆服,只除了中间那个锦缎丝绸加身的公子哥。 只见他虽身着锦华,但眉目间却满是阴鸷,那双眼更像是淬了毒一般。 他此时的表情十分地不耐,像是压着的火山即将要喷薄而出一般。 “少爷!那里有血!”走在前头的一个家仆突然惊呼道。 那少爷便抬起来眼向他指的方向看去。 从不远处沿过来的血滴满了好长一段路,他循着血迹向它的源头望去。 在看到那边似有一坨血肉模糊,不知是人是物的东西躺在那,他眯了眯眼。 然后腿用力夹了夹马背,道了句:去看看。 便带着一群家仆往前走去。 越来越靠近那血肉模糊的东西,他越发看得清了。 又催着马向前走多了两步,他才清楚地看到这到底是什么。 瞬间眼里淬满了毒,面色变得十分得难看。 第五十九章 凶手 “少……少爷!那好像是只老虎!”一个家仆惊叫道。 他说完之后,身体瞬间僵住,心也越来越凉…… 因为他家少爷用他那像是要杀人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是啊……这方圆百里又没有深山老林,哪来的能出现老虎。所以地上躺着的那一只血虎的来历,便不言而喻了。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了…… 而他眼中那即将纳他命的活阎王此时却下了马,向那血迹斑斑快要认不出是何东西的老虎走去。 家仆们连忙下马向前围住了那只老虎。 虽然不知道是死是活,但也要警惕些,千万可不能让它伤着他家少爷。 不然待会儿就是少爷伤,家仆死了。 一个略懂医理的家仆小心翼翼地上前探了探老虎的鼻息,过了一会儿,他又略微地检查老虎身上的伤口,他翻看了一遍之后,表情有些愣,然后又像是不置信般地又检查了一遍。 在那少爷有些不耐烦的咳声响起后他顿时清醒过来。 连忙低声向那少爷禀报道:“少爷,这虎已死。” 那少爷听完眼里闪过一丝危险,然后淡淡地应了句“嗯。”后又问道:“怎么死的?” 家仆磕磕碰碰地回道:“双......双目皆毁,且、且脖颈处,伤口无数,目前看是由匕首所伤,而而它的脖子再有三分,便要要断了.......且,且像是一人所为......” 众人听到这,除了那少爷外,其余的都有些哗然。 这老虎当时被他们捕捉到时不知杀伤了多少人,最后还是重金请了武馆一个退隐多年的高手才把它制住。 由此可见这虎有多么凶残,可谁能想这会儿却被人这般...... 那少爷听了,竟有些怒极反笑,嘴角微勾,声音哑哑地道:“有趣有趣。” 本来是有些吵闹的众人顿时被吓得立即噤若寒蝉。 那少爷扫了他们一眼,语气中带刀子般地说道:“还不去看看这儿还有些什么东西。” “是是是!”家仆们连忙叠声应道,随后动作麻溜地去四处查看了。 过一会儿,这些家仆便陆陆续续地回来。 细数一下他们捡到的这些东西,有几块浅绿色的碎布;有一块被血染得快看不出颜色的发带,但看样式可以看出是男子之物;还有一支竹簪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雕刻得十分精美绝伦的匕鞘。 那少爷看完,顿时有些沉思。 这几样东西看起来好似没有什么迹可循,特别是其他东西找到后,又来了一个不似寻常人能拥有的匕鞘,这便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了。 但是...... “都先带回去吧。还有这只虎也拖回去让仵作验验尸。”那少爷开口道,然后有些冷笑:“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有本事把本少爷圈养的恶虎杀死。” 众家仆听完,都齐齐打了个冷颤。 特别是一想到他家少爷捉了这只虎是要来干什么的之后,更加地冷汗直冒了。 “是.....是......少爷!”众人抖着声连忙应道。 那少爷听得出他们语气和眼底的惧意,但他却一点都不在乎,甚至于还有些满意这种众人对他的惧怕。 他用他那阴鸷的眉眼又扫了家仆一圈,随后道:“走吧。” 说完便跨上马,先行了一步。 众家仆见此,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地拉着老虎尸体连忙上马向前追去。 他们怕再晚一步,便要狗命不保了,尤其是在这种危机满满的情况下! 第六十章 线索 百毒门此次出来寻找的人数较多,且又是无数次以毒杀人的杀手,露宿过无数次的山林,所以对周遭的环境都有较强的观察力,因此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 “门主,在前方不远处发现了一处有人迹的石洞。”林川柏匆匆赶过来向颜如意禀报道。 颜如意听完立刻拿着手中一块染血的破碎白布条起身,对林川柏道:“快,带路。” 林川柏应是,便立即把颜如意带过去了石洞那边。 颜如意到的时候,手下的人已经搜查过一遍了。因而颜如意直接问道:“有什么发现?” 手下的人立即回禀道:“禀门主,这里有生过火的痕迹。另外,还有一些较为分散的果核。这些东西,大约是前两日留下的。” 虽然邵华倾和林皓在临走之前已经收拾了一下场地,做过一些遮掩。但不妨碍这些人观察力超强,能找得出来。 颜如意听完,吊着的心不由地放下了两三分,顿了顿,又道:“以此地为点,扩大范围再找。” “是。”众人领命,又开始了一次地毯式的搜寻。 等他们都退下去,颜如意也开始在石洞里翻找了一遍。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是邵华倾留下的,但颜如意直觉这就是邵华倾不久前在这生活过的。 过了一会儿,便有人拿着几块布条前来。但与其说是布条,倒不如说是布碎。因为这几根布碎是真的快要散成线条的那种。 颜如意接过手,先摸了摸这几根布碎的材质。 因为这些布碎已经被血染得看不出了原来的颜色了,不大能从颜色上分辨出来。 不过现下颜如意也不大能从摸摸布料分辨出什么,因为她从来对这些布啊缎啊什么都不了解,更别说让她去分辨这是不是邵华倾那日穿的布料的。 所以她接过手没多久又扔给下属,有些臭脾气地道:“拿一条去洗洗看,看看这布原来是什么颜色的。” 属下又退下去完成颜大门主颁布的任务。 而还没等到去洗布的属下回来,其余的人便都回来了,他们带着一包油纸包住的火折子还有一包用树叶包住但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东西。 颜如意指着那一包树叶外包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一向面部表情淡如止水的属下们这一瞬面色有些古怪,最后还是一个高个子面无表情地上前回道:“门主,这是一包骨头。” 颜如意瞬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声线突然飙升:“你说什么?!” 高个子愣了愣,忽然发觉自己的回答有些含糊不清容易引起误会,随即又道:“噢准确来说,是一包鸡骨头。” 颜如意:...... 臭小子!话不能一次性说完吗!知不知道你家门主年纪大了受不起惊吓啊! “属下们刚刚找到此物时想着或许能找出什么线索,便一并带过来了。”一个圆脸男看着门主的脸色连忙上前补充道。“就是......就是有点味道......” 说完后在心里默默同情着刚刚打开那包东西差点被熏得半死的几个人...... 颜如意闻言,捏住了鼻子往前探了探头。 果然是一包鸡骨头!就连鸡头上的皮都被啃得干干净净,就差鸡屁股了! 颜如意一时不想承认这会是自家宝贝徒儿做出的事情...... 她又看了看火折子,这倒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随便一家就可以买得到的。 这时那个布碎去洗的下属回来了,他手上揪着那条滴滴答答的碎布就走了过来,然后拎到颜如意的面前给她看,语气中有些惭愧地回道:“门主......属下尽力洗了。这这只能稍微看出一点点。” 血染上好几日了,又被人为的弄碎,这会儿没有些胰皂来洗,是很难洗去血迹的。 颜如意凑过去看了看,端详了好一会儿才能看得出这原来的颜色。 是有些暗淡的绯红色。 颜如意的心一下子就放回肚子里了。 “好好好,”邵华倾连声道好,“看来这条路是对的,继续往下找。” “是。”众人领命。 一群人又往前找去。 第六十一章 治伤1 医馆。 侍童端着一盆盆水进进出出。白水进去,血水出来。 在屋子里看着大夫给自家主子治伤的归远此时眉头紧锁,面色沉郁。 大夫褪下了林皓的衣物,检查一番后,有些唏嘘地对归远道:“这位公子伤势很重。除去之前受到的内伤外,还有两只手无数的咬伤,特别是右手的小骨还折了;还有背后摔伤、擦伤无数;”说到这他顿了顿,歇了口气,“然后大腿处的伤应当是好几天前的了,而且受了伤之后没有及时救治,后来虽有包扎,但效果不大。现下伤口已是恶化了。且又失血过多......” 这一段话下来,归远听得面色都青白了,急道:“大夫,你需要什么药尽管说!不管多贵多珍稀,只要能治好我家公子一切都好说!” “这......”大夫面色有些犹豫,“实在是老朽有些学艺不精啊,唯恐一个差错......” “大夫!这乡镇就你这医馆是好的了,若你都治不了,那我要找谁给我们公子治伤啊!府城又路途遥远,我家公子现在这伤吃不消啊!”归远急道。 “这这这......”大夫面有菜色,这了好多句后,咬咬牙应了下来:“老朽可以来治,但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派人去府城里再请一位精通此道的大夫来更为妥当些。若是能请到济世堂的大夫那就再好不过了!” 大夫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平时在乡镇里帮百姓们看看病还是可以的,时不时也会有被猫狗虫蛇咬到来找他医治的他也还能够应付。可现在这公子受了这么重的内外伤,可不是平常的的治法就能治好的。若是一个不小心死在了自家医馆...... 但是让他见死不救他心里那槛又过不去,因而只好咬咬牙应了下来。 归远见大夫应了下来连忙道:“好好好,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你好好治伤。” 说完急匆匆地开门出去了,还差点就和端着清水要进门的侍童撞上。 而隔间也正面临着这种困境。 给邵华倾治伤的是老大夫的女儿,虽也是从小习医,但邵华倾这样大面积的重度咬伤她从没有处理过,因此现在也是赶鸭子上架。 她只能咬咬牙,用尽毕生所学来帮邵华倾治伤了。 等到派去的人把济世堂的大夫请过来的时候,已是夜幕降临了。 老大夫和他的女儿已经帮林皓和邵华倾都处理好伤口了。只是最难的不是现在,而是等会儿的发热,这才是最最致命的,也是老大夫最担心的。 所以他才让归远去请济世堂的大夫,他们有着他这个赤脚医生所没有的灵丹妙药和治疗法子。 济世堂的大夫一来,他连忙带着他去查看两人的伤。 济世堂的大夫查看了一遍后,眉头有些紧锁,特别是看到邵华倾的伤口时,眉间的褶皱又深了许多。 随后拿出了一瓶药一人一颗喂给了他们。 这时憋了很久快把脸给憋紫了的归远才连忙开口道:“大夫,我家公子和主........咳,和那位姑娘怎么样了?” 那济世堂的大夫道:“还得再看今夜如何。”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伤口的话,十有八九是要留疤的了,尤其是那位姑娘,刚刚处理伤口的手法有些......”他没有再往下说下去了。 不过归远也知道他什么意思,顿时面色有些菜。 心里直想着,完了要怎么跟主子交代......他会不会被主子打死......主子会不会嫌弃未来主母...... 不!主子不能嫌弃未来主母! 归远在主子和未来主母之间,立刻坚定地选择站在未来主母这边。 子时不到,林皓便发起了高烧,济世堂的大夫探了探脉之后马上拿出他的医药箱,先给林皓服下两颗药,然后又拿出银针给他扎了几针。随后写下了一个方子让人去抓药煎煮。 然后就坐在那儿静静等着邵华倾发热。 可过了许久,林皓的药都煎好喂下去了,邵华倾还一点要发热的迹象都没有。 到了天光微亮,邵华倾还是没有发起热来,济世堂的大夫终于熬不住要去休憩会儿了。 只是临走前,还不放心地探了探邵华倾的脉搏,还是一片祥和安瑞...... 最后他顶着一脑门的疑问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破晓,他刚一醒,便麻溜地往邵华倾那去。 他刚刚交代过,若是她发热了便要叫醒他,可他一觉睡到天亮无人来叫醒他,就证明这姑娘还没有发热的症状。 因此他连忙过去,可探了好一会儿脉还是没有什么收获。 难道,这姑娘就这样好了??大夫心里一片疑问。 要是林先生在堂了就好了...... 最后他默默起身去看了林皓。 探了探额头和脉搏,然后忍不住在心里满意地点点头。 “把昨晚的药再煎多两次给你家公子服下,烧便可全退了。”济世堂大夫对归远叮嘱道。 归远应下,连忙叫人去煮药。 然后大夫开始给林皓换药。这次的林皓终于用上了上等药了。 等归远把煎好的药端过来的时候,他刚好帮林皓把药换好,在归远给林皓喂药的时候,他问道:“昨天的女大夫现下在何处?隔间的那位姑娘需要换药了。” 他倒也不是说身为男子便不可给女子治伤,只是现下有女大夫这样更好的人来,他当然就要让女大夫来啊。 归远听完想了想道:“大约是在后头歇着,她昨晚也是守到挺晚的。我让人去问问。” 大夫点点头,然后又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放在了桌子上,对归远说道:“待会儿让那女大夫给她涂上这瓶。” 归远应下。 大夫便转身出了门。他要去找找看,有没有记载那姑娘奇怪的症状的书。 第六十二章 治伤2 林皓醒来的时候已是暮色降临,他一睁开眼便看见归远拿着一杯水走近准备喂给他喝。 他微睁着眼睛,气若游丝地道:“归远......” 归远顿时睁大了双眼看向自家主子的脸,只见他微睁着眼看着自己,他顿时惊喜得差点把手里的杯子都摔了出去。 “主子!你终于醒了!”归远立刻趴到了林皓床边又哭又笑。 归远是在比较小的时候被林皓救回来的,就连归远这个名字还是林皓给他取的。因此他对林皓有着其他人所没有的亲昵与依赖。 所以林皓受伤的时候他是真的慌了,眼下林皓醒了过来,他像是找回来主心骨一般,恨不得把之前心里的担惊受怕都给哭出来。 林皓见着他这样顿时头又疼了,这个人是从小哭包长成了大哭包了是吧? “哎好了好了,你家主子要饿死了啊。”林皓连忙阻止下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雨。 归远听完这话,连忙起来擦擦眼泪,带着哭腔的声音跟林皓说道:“主子你先等着,刚刚厨房里熬了些粥,我去端过来。”说完便要转身出门。 林皓又叫住了他,语气有些焦灼:“等等,和我一起的那个姑娘呢?她现在怎么样了?在哪里?” 归远闻言,有些通红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眼底燃起了八卦的熊熊大火。看到自家主子着急的模样连忙回道:“噢那位阿宛姑娘没事!她在隔间躺着呢,就是还没醒。” 林皓听完松了口气,吊着的心稍稍放了放,然后又到了什么,面色古怪地看着归远,语气有些不善地问道:“你怎么知道那姑娘叫阿宛?” 归远“啊”了一声,挠了挠头,心里懊悔着怎么就给暴露了。想着要找个什么理由混过去,可是看着主子那越来越黑的脸,他咽了咽口水,弱弱道:“那是因为主子昨晚一直喊着阿宛阿宛我才知道的啊。而且我也不是故意听的!要不是你叫那么多句还喊得那么大声我才........” “行了你给我闭嘴!”林皓此时恨不得把这个缺根筋的二货扔进猪圈里。“马上给我滚出去弄点吃的过来。” 归远委委屈屈地应了声“噢......”然后就出门去了。 刚一出门,满脸委屈的表情立马换成了像是要去赴洞房花烛般猥琐的笑容。心里几十根炮竹齐齐点燃,炸得他快找不着北了。 啊哈哈哈哈!他家主子终于!有人要了!!! 终于有人能让主子羞红了脸了呜呜呜!终于有人能让主子魂牵梦绕了!终于不用他再操心主子的终身大事了!归远圆满了...... 他抬手擦了擦因为过于激动而笑出来是泪珠。然后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得快要起飞地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而屋子里的林皓此时却闭着眼一动不动,颇有几分无颜见江东父老的状态。 过了好一会儿,他睁开眼睛,缓缓地吐出一个字:“草!” 他居然被归远那臭小子调侃了??? 他咬牙切齿地想着,等回去了就安排一大堆繁杂的任务给他,让他好好地“磨磨”性子! 过没多久,归远便端着一碗粥回来了。“主子,大夫说你刚醒过来不能吃太多东西,只能喝一碗粥。” 林皓“嗯”了一声,便要抬起手从他手里接过碗,可手还没抬起来便感觉到痛了。 归远连忙道:“主子你不要动,我喂你吃。” 林皓面露无奈,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伤,便道了句:“好吧。” 一碗粥不过几口便吃完了,等归远拿着手帕帮林皓擦完嘴,林皓力气十足地说了句:“谢谢你啊归远。” 归远挠了挠头,面上带着好奇,语气又有些踌躇地问道:“主子啊,我能问问你和阿宛姑娘是怎么认识的吗?” 林皓斜睨了他一眼,不说话。 归远眨巴眨巴他的大眼睛,然后开始讨好地笑起来,顿时见牙不见眼。 林皓立即移开视线,没眼看。 “哎呀主子......”归远准备开始第二步,只是还没开始就被林皓制止了。 “收!”林皓道。 归远便委委屈屈地坐在那看着他。 林皓头又开始疼了,当初的他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留下这个二货? 随后他开口道:“我是在客栈里遇见她的,当时......”他想起那时的场景,有些啼笑皆非,“当时她一人在吃饭,然后有几个纨绔想前去欺负她,我看不惯,便把他们打了一顿,然后就认识咯。” 归远“哇哦”了一声,拍着马屁道:“原来主子是英雄救美啊!” 心里却在吐槽着自家主子,原来以前的英雄救美,救得都不是美!救得只是人!要是早就救到长得像阿宛姑娘这样的,主子现在恐怕连孩子都满地跑了吧! 之前还说什么女子的容貌不重要......男人!德行! 可是他刚说完这句话,他家主子又睨了他一眼,幽幽道:“人家轻功了得武艺超群。” 归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所以主子你这是,白救了?”归远问。 林皓动了动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悠闲着说道:“那也没有,至少是认识了嘛。” 归远默默地点了个头。所以主子喜欢的是功夫了得的女子? “主子,那...那阿宛姑娘是什么身份呀?”归远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偷偷地拿眼看着林皓。 不是他非要问,而是主子的身份......有些事情其实是由不得他的。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家主子沉默了良久,在他忍不住想开口转移这个沉重的话题的时候,他家主子回了他三个字:不知道。 归远:......“所以主子你是相处了这么多天也没问人家吗?!” 林皓:“不行?” 行行行!您怎么说都行! 唉......归远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主子的追妻之路还甚是遥远呐。 “行了别贫了,扶我起来去隔间。”林皓道。 归远立刻拒绝:“不行主子,大夫说你暂时不能起身。” “嘿你这小子,你还知道我是你主子呐。”林皓看着他。 归远又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如果主子非要起来的话......” 林皓好整以暇地看着归远会说出什么话。 “我是不会扶你起来的!”归远道。 林皓:...... 他为什么要把他捡回家??? 第六十三章 治伤3 “你给我过来。”林皓道。 归远苦着脸慢慢挪过去。“主子……阿宛姑娘真的没事!她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呢!而且阿宛姑娘连发热都没有!她好得很呢!……” 林皓就看着他。 他顿时被林皓看得头皮发麻,咬咬牙道:“哎呀主子!你要去也可以!但是要喝多一次药才能出去!我现在就去给你煮!” 说完也不等林皓说话,就转身往门外跑去。 林皓:…… 他真的是主子吗? 归远这个的药煮的非常久,久到林皓都以为他是失踪了,他才慢腾腾地出现。在林皓带着凉意的目光中缓缓地把药捧到他面前,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林皓喝。 林皓严重怀疑这人是敌人派来的奸细,看他没被老虎咬死,便企图用药把他苦死。2 好不容易才把这碗药喝完,林皓吧唧了一下被苦得麻木的舌头,然后对归远道:“走吧。” 归远叹了口气,认命地把林皓扶起来,一边扶还一边念叨着:“……都说阿宛姑娘没啥事了就不听我的,受这么重的伤还非要起来,看伤口裂开了怎么办!还瞪我……果然有了主母就没了属下……我的命好苦......” “……你给我闭嘴。”耳边嗡嗡直响林皓被吵得头痛。 归远立刻瘪了嘴。 然后扶着林皓颤颤巍巍地去了隔间在邵华倾的床边坐下。 虽然刚刚一直听归远说阿宛没事,可他未曾亲眼见着便放不下这颗心。这会儿见着她面色有些红润了,便松了口气。可一看到她身上的伤,他的眉头又开始紧皱了。 这傻姑娘怎么这么傻?也不怕疼不怕死,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往上一扑...... 阿宛啊...... 林皓拼命地安抚着自己那颗剧烈跳动快要撑爆的心。 归远或许见过自家主子落寞失神的表情,可却从来没有见过自家主子对一个女子露出过落寞失神的表情。 虽然他不太懂得萦绕在主子周围的那种悲伤的气氛是怎么回事,但他也感受得出林皓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 因此他在旁边轻声开口催促念叨道:“主子,我们该走了,你身上的伤都还没好,要回去躺着啦!不然待会儿大夫见了肯定要先把我打一顿。” 谁说不是呢,好不容易从阎王爷里抢回来的一条命,居然被这么糟蹋,能不气吗? 而林皓因为归远的这一打岔,什么情绪都被打散了。心里又忍不住反问了自己一句为什么要把他捡回家?然后便让归远把他扶回床上去养伤了。 *** 在炊烟袅袅的乡村,一群人突然聚集在了村头。路过的村民或是偷偷拿眼看他们,或是连看都不敢看便直直跑掉了,还有些人见这阵仗后立刻跑向了村长家。 颜如意:...... 想当年,本姑奶奶所到之处都是万众瞩目人人欢迎,怎么现在看着了她都跟见着了凶神恶煞似的?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吗?! 她看了一圈旁边的人。 肯定是这些人严重挡住了我魅力的散发! 然后又拿着嫌弃的眼神看了他们一圈。 无辜中箭的林川柏等人:...... “咳,门主,线索到这差不多就断了,但我想少主应该是进这村子找户人家治伤去了。”林川柏开口道。 颜如意赞同的点点头。这一路上发现相隔一段路就会有几滴不易察觉的血滴,或许邵华倾有做好处理,但流血这种事情,有时候也不是说随便就可以止住的。因此他们便一路找到这儿来。 “但不知道具体进了哪一家,我们要挨家挨户敲门问吗?”林川柏问道。 颜如意沉思了一会儿,道:“先去这村里较为富裕的几家看看,找不到的话再往别的人家问问。” 师徒这么多年,她还是了解邵华倾的。 “是。”林川柏应道,便带着人进村先去探路了。 第六十四章 寻人 他们先往靠近村头的一户较为富有的人家去了,这一家有着一座大院,院门没有关,便可一眼望到院子里正晒着各种农作物。 胡堂主端着和蔼亲切的笑容先上前去了。他站在门槛处,抬手“叩叩”两声敲了敲门,扯开嗓子问道:“有人在家吗?” “谁啊!”屋里头有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人就走出来了。 是一个挺高大的青年男子,他面露疑惑地看着站在自家门口一脸弥勒佛笑的人。 胡堂主立即拿出他百源阁管事的气势来,面上带笑,和蔼中不会让人觉得违和,平易近人中又让人感觉不是一般人。 然后他说道:“这位小哥,我姓胡,是百家的管事。我们家小姐前日出门游玩,可不想天下大雨,想来是迷路了,至今未归。胡某奉我家主子之命前来寻找,不知这位小哥可曾见过一个十五六岁相貌非凡的姑娘?若能找到我家小姐,胡某定当感激不尽!” 那青年男子能在乡下住得起这样的大院子,自然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见到胡堂主这般,果然被胡堂主这一套给唬住了,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然后他想了一会儿又道:“不过胡管事所描述的贵府小姐,在下确实没见过,真是不好意思了。”他拱手致歉。 胡堂主笑着拦住他“哎!小哥客气了,这本就是我们叨扰了,那既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 胡堂主说完便转身去了下一家,如法炮制地询问一番。 又过了两家,准备再敲第四家的门的时候,周围突然围过来了一群村民。 而有些人手里还拿着各种各样的农具和厨具。 颜如意顿时与林川柏面面相觑起来。 他们这群人要么久居高位,要么专心研学,要么致力杀人,都是在江湖待久了,习惯了我行我素,便没有想过这样直直进来会怎么样。 所以只剩下一个胡堂主,捏着下巴刚长出来的一根胡子细细思索,然后他带着不太确定的口气猜测道:“他们,大概是以为我们是来寻仇的江湖不良分子?” 他的话音刚落下,那边一大群人便让出了一条道,一个相貌端正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只见他拱起手,声音略沉地道:“在下是刘家村的村长,不知几位......侠客,到访我刘家村所谓何事?” 胡堂主见他一脸沉重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忍不住在心里夸了自己几句。然后又是露出招牌笑脸上前道:“刘村长,是这样的!............所以我们就想挨家挨户问问看。若能找到我家小姐,胡某定当感激不尽!”说完便对着刘村长拱了拱手。 周围的村民们听完都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刘村长面色也缓和了不少,只是眉头还微微皱着。 颜如意见此,便迅速以手遮面微微上前了一步,把自己露在了刘村长的视线里,然后开始抽泣着说道:“呜......是啊村长,我就是想找着我的小闺女,可怜她才这么小,这一迷路不知道得怕成什么样。”说完便一边抽泣着一边缓缓放下了袖子,拿眼看那村长。 只见她刚刚还现下已是眸中带泪,轻轻一眨眼就把眼中的泪给眨了下来。 林川柏见此,在后头默默地抬起手按了按自己跳得有些欢快的太阳穴。 又开始了,是吗? 而前头一大群持着“凶器”的村民和村长,顿时就被颜如意这哭得梨花带雨的姿态给搞懵了。 不是他们他们没见过好看的人,只是他们没见过这么好看又会做作的人!一下子就被糊弄住了。 而前头的胡堂主也有点懵,他也没想到门主居然也是这么个唬人一套一套的主儿,还这么逼真这么有天赋! 后面的林川柏叹了口气,无奈地去解救一下被门主惊住的一众人等。 他对着刘村长开口道:“这是我家夫人。” 刘村长立刻顿醒过来,想着自己居然看人家夫人看愣神了,便忍不住面色有些羞红。然后他磕磕巴巴地红着老脸道:“咳,这这位夫人,是我们误会了,见贵府这般阵仗还以为......实在是见笑了。” 颜如意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然后扯出她平生最温柔的笑,道:“也是我们突兀了,没有先去拜访村长,实在是我太心急了。”说完便要抬起袖子准备开始下一轮抽泣。 刘村长连忙摆手道:“唉这位夫人您先别急,容我先问问。” 然后转过头问跟着一起来的村民们:“乡亲们你们谁有见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啊?” 村民们面面相觑,然后都朝村长摇了摇头。 村长面露难色,又问了一遍:“你们再好好想想?” 这时有一个手拿镰刀的高个子开口道:“村长,我们没见过但家里的娘们可能见过,要不我们回去问问?” 村长想着这也还行,便转头想问问颜如意的意见,谁知还没开口,那边便有一个小女孩子的声音弱弱说道:“我......我见过那个姐姐。”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转向她,只见她怯怯地躲在门后,稍稍露出一个绑着双麻花的头,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众人。 “圆圆?!”有一个男子见出声说话的竟然是自家闺女,惊呼一声,“你这丫头怎么跑出来了?还有你怎么认识那姑娘的啊?” 小女孩眨巴眨巴了双眼看着自家老爹,乖乖地回道:“我是在河边见到那个姐姐的,不过她当时是和小莲一起去的。” “小莲?”胡堂主问道。 村长出声解释道:“哦小莲是村里一户外姓王猎户的女儿,她家是前几年刚般过来的,就住在这条路再往下几家。” 胡堂主便拱手道:“那就有劳村长带我们去趟猎户家了。” 村长连忙扶着他的手,直道:“哎客气客气了。” 随后带着胡堂主一众人等外加无数个看热闹的村民们,声势浩荡地朝小莲家去了。 第六十五章 寻人2 而那王猎户见着村长带着这么一大群人,心就开始慌了起来。毕竟自家是外姓人,在本姓这里还是多多少少有点寄人篱下的意味,因此他反复地回想最近有没有闯下什么乱子。可脑子绕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便只好先撑着笑上前迎着了村长。 直到村长说明了来意,他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然后连忙让妻子去把女儿叫过来。 自家闺女这两日总往刘大娘家跑他们也是知道的,她回家后还一直念叨着刘大娘家来了个仙女姐姐,妻子一开始还笑她像是见过仙女似的。而他也以为只是是刘大娘家城里的孙女回来住几日了。 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富家小姐! 而小莲出来后,睁着眼睛看了一圈人,在扫过颜如意和林川柏的时候眼睛顿时亮了几分。然后在自家爹爹的催促下,她抿了抿唇道:“但是阿宛姐姐已经离开了啊。” “离开?什么时候离开的?”胡堂主出声问道。 小莲一想到这儿就委屈,“就是昨天早上,她还没等我起床跟她道别就走了,我给她编的小蚂蚱还没送出去呢......”说完就瘪着嘴。 颜如意见此笑着对她说道:“那你可以跟我说你是在哪里见着你阿宛姐姐的吗?等我找到了她便可以帮你把这个送给她哦。” 小莲顿时亮了双眼,一脸惊喜地看着她问道:“真的吗?” 颜如意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道:“当然是真的,我是阿宛的......娘亲呢。” 小莲闻言,瞪圆了眼睛惊呼道:“原来夫人是阿宛姐姐的娘亲啊,难怪长得这么好看!” 颜如意一听这话就想要露出得意的笑容,刚露到一半,想起自己现在扮演着什么身份,连忙一收,然后抬起袖子遮脸笑了笑。 胡堂主看得是目瞪口呆,而林川柏则是移了移目光。 最后一群人又在小莲的带领下走向了刘大娘家。 叩叩叩—— 小莲在院门前敲了敲门,扯着嗓子喊道:“刘阿嬷!” 话音刚落,里边便传来主人的回应:“哎,来了!”然后没过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 “阿嬷!”小莲立即清脆地叫了一声。 刘大娘立即笑得眯起了眼,轻轻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小莲啊,怎么来找阿嬷啦?” 小莲转头看向了台阶下的颜如意等人。 刘大娘这会儿才看见台阶下原来这么多人在这,惊了一下之后,不由得感叹,人老了啊,看什么都没有眼力劲了。 在刘大娘看过来之后颜如意便立即上前,声音轻柔地跟刘大娘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询问邵华倾的下落。 刘大娘一开始听到她要打听阿宛的踪迹便立即警惕,后来听到她说是阿宛的娘亲,便放下了心,可最后听到她只找女儿,却不找儿子的时候,又迷惑了。 她皱着眉看着颜如意说道:“你怎么只找女儿不找儿子啊?” “啊?”颜如意懵了。 刘大娘便开始思索起她这些年以来听过的见过的那些豪门大宅里的种种,然后又想起林皓是姓林,而这位夫人刚刚说她家姓百,他便一下子给林皓列了好几个身份: 首先,这位是夫人,但是却不在乎儿子,有可能说明这孩子是偏房生的不受大房的待见。然后便跟了亲娘姓。第二种是这孩子是他爹在外头的私生子,也是跟着娘姓,后来才被他爹发现带回家的。第三种就是要么这孩子就是他爹跟原配的孩子,然后跟着自己的娘姓了。 脑子里有着诸多结论的刘大娘顿时看着颜如意的眼神就不对劲了。特别是想到林皓那孩子还受那么重的伤的时候眼神更不对了。不过还好他们俩兄妹关系是不错的!能相互扶持相亲相爱! 在刘大娘越来越奇异的眼光中的颜如意:...... 刘大娘见此清了清嗓子,决定要给林皓讨回个公道!“就是阿宛的哥哥林皓啊!你怎么不找他?他是你儿子吗?当娘的就是要两碗水端平,不能厚此薄彼。......知道吗?” 而突然有了一个儿子且对被扣上儿子非常不上心标签的颜如意,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然后在刘大娘的强风暴雨下弱弱地吐出了几个字:“知......知道了大娘......” 刘大娘一下子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一旁的林川柏见着门主向来“打遍天下无敌手,如今却败在大娘手”的熊样,很不给面子地“噗呲”了出声,“噗呲”到一半,发现场合不对,连忙以手抵唇佯装咳嗽了几声。 颜如意立刻转头瞪他。 过了一会儿又默默转回来对着大娘,问道:“那......大娘可以跟我们说说阿宛和......林皓他们往哪里去了吗?” 然后刘大娘就把邵华倾和林皓跟她提起过的打算,说完之后又嘀咕道:“不过大五那小子怎么送到了也不来跟老婆子我说一声呢。” 嘀咕完又对颜如意道:“你们可以去问问隔壁的大五,昨日是他拉牛车带那俩孩子去府城的。说不定这会儿啊,他们俩个都到家了呢!” 随后村长就让人去把刘大五叫过来,结果这一问,才发现刘大五从昨儿个出门到现在还没有回家! 吓得刘大五的娘连忙过来。她以为儿子是替刘大娘办事去了才没回家,没想到竟不是这样。以往也是有这种情况,所以她便没有多想。而现在这么一听,心一下子就被吊起来了。 待到村长询问了一番后才知道她们两个一个以为大五回家了,一个以为大五是去办事了还没回来。 刘大五的娘顿时便急了,直念叨着:“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 而颜如意的心也开始吊起来了,按理说那群黑衣人都被百毒阁拿下了便不可能还有人对他们有生命威胁。可又一想阿宛可能都还受着伤,可能还会遇到别的危险,便一刻也坐不住了。 至于林皓,颜如意觉得她没找他算账就很不错了,拐跑她家小郡主还想让她担心他吗?想得美! “这样吧,我现在派人去周围寻找一番,看有没有什么踪迹。村长你们也派些村民出动去周围找找。”颜如意沉声说道。 而大五娘听完这话,边擦着眼泪边连声道:“对对对,出去找找出去找找!” 村长点点头,然后看向跟着来的村民们说道:“大家辛苦些,先帮帮忙四处找找。” 第六十六章 寻人3 “哎!村长说的这是什么话,都是自家人,就算不说,我们也是要帮忙找的。”说话的人正是刚才说出见过邵华倾的圆圆爹。 别的村民们听到这话也纷纷回应,“是啊都是自家人!”“大五这孩子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都跟自家的孩子一样。”“村长这样说可就见外了!” 大五娘顿时被乡亲们感动得又流起了泪。 刘村长见着这一十分和睦的一幕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赶紧组织人去周围寻找去了。 等村民们都出了门,颜如意看向胡堂主和林川柏,问道:“还没有接到什么消息吗?” 两人都摇了摇头。 颜如意默然。 她那日已经把少主令给了小丫头,若是她真到了府城,定会先拿着少主令去百毒门的任何一个据点,因为听刚刚刘大娘所说,他们是受着伤的,必然要先去疗伤。 但是,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就说明他们并没有安全到达府城。 颜如意的面色越来越沉重。 *** 夜晚已至,月上树梢头。 归远帮主子换完药,刚踏出门准备去洗漱的时候,差点被人装个满怀。 他连忙后退了好几步,才看清楚了来人。原来是这医馆里唯一的一个女大夫,也就是老大夫的女儿。 他便开口问道:“女大夫,你这急匆匆地干什么去啊?” 那女大夫见差点撞到人也是被惊了一下,这会儿她喘了口气,道:“我找高大夫呢,公子可知道高大夫现在在何处?” 高大夫就是归远从济世堂请过来的那个大夫。 归远见她急匆匆地要找高大夫,心里不禁“咯”一声。这女大夫是一直照看着阿宛姑娘的,这会儿这般焦虑,难道是阿宛姑娘的伤有什么不妥?他连忙问道:“怎么了吗?可是那位姑娘出了什么状况?” 女大夫点点头,有些无措地道:“那位姑娘不知怎的,突然就发起了高热......” “什么?!”归远惊呼。然后又想起屋子里刚刚睡去不久的主子,连忙捂住了嘴。 然后示意着女大夫跟自己走向廊下,低声问道:“阿宛姑娘不是昨晚今日都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发了热?” 那女大夫听归远这样问,顿时面上有些惭愧,“我学艺不精,诊断不出来。”然后又焦急地说道:“所以我才想赶紧找到高大夫,让他来瞧瞧!” 林皓听此连忙说道:“那你去前头看看他有没有在制药,我去客房看看他是不是在休憩。” 女大夫忙应下:“哎哎好。”然后就向铺面的方向去了。 而归远也转头走到廊上,准备向高大夫所在的客房走去。刚走到自家主子的门前,便听见他在里头问道:“归远,发生了什么事?” 归远手脚一下子就僵住了,须臾,又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本来想瞒住主子的,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但眼下这情况他决定还是先不理主子!然后便见他咬咬牙,对着屋里头喊道:“主子,我现在还要事儿呢,待会儿回来再跟你解释啊!”说完便蹬蹬蹬跑开了。 屋子里的林皓听完这话,又再一次地感受到自己额角上的青筋跳了跳。 而归远来到高大夫的门前敲了好几声屋里头都没有回应,他便直接推开门走进去。进去一看也没有看到高大夫的身影。 正准备往前头去的时候,便看见高大夫远远地从前头小跑过来,他连忙上前迎去,道:“大夫,你可来了,快快快,快去看看阿宛姑娘是怎么回事。” 高大夫点点头,面上虽有急色,却也不见慌张。 来到邵华倾的床边,高大夫娴熟地把了把脉,把完之后,面色古怪地给邵华倾吃了两颗药后又帮邵华倾扎了几针,然后手一挥写下一个方子让女大夫去抓药煎煮。 等高大夫忙完了一切,归远才开口问道:“大夫啊,阿宛姑娘这突然发热是怎么回事啊?”他见着高大夫刚刚把完脉一副神情古怪的模样,不经有些紧张。 高大夫一边收拾着医药箱一边沉思着邵华倾这病状,听到归远开口问话,他一下子回了神,见着他一脸忐忑的模样,不由得笑着说道:“这无碍无碍,只是伤后的发热而已,等这热退下了,这位姑娘便没什么事了。”而且这发热比隔壁的公子的状况还更乐观。 归远听完顿时送了口气。 等送完高大夫回了客房,他才想起屋子里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主子!顿时惊得双腿飞快地跑去找林皓了。 第六十七章 她是光 归远刚推开门,就看见自家在主子坐在床边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他一下子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连忙谄笑着上前,“嘿嘿嘿,主子啊。” 林皓没有应,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归远笑得更加讨好了,“嘿嘿嘿主子啊,属下刚刚是去找高大夫去了嘛,然后一给高大夫打下手,我就给忘记回来跟您说这事儿了嘛,嘿嘿嘿嘿嘿......” “你去找高大夫干嘛?”林皓问。 归远的笑瞬间变得有点僵,眼神上下瞟了一下之后,一本正经地对林皓说:“当然是为了主子的伤啊!问问高大夫有没有更好的方子需不需要更好的药材,而且属下也想跟高大夫多学学,这样可以更好地照顾好主子!” “这事儿很紧急?”林皓又问。 归远一脸郑重地点头回答:“急!” 林皓看着他,微笑着说道:“你再好好想想刚刚去干什么了,然后好好地再回答我一次。” 归远又僵住了,须臾后苦着脸说道:“我刚刚去找高大夫给阿宛姑娘诊脉去了......” 林皓听完立刻把笑容收起,沉声问道:“阿宛怎么了?” 归远用“果然如此”的眼神看着他家主子,然后有气无力地说道:“阿宛姑娘突然发热了......”然后看到林皓瞳孔紧缩的模样,连忙高声补充道:“不过高大夫说没什么事!!!他说阿宛姑娘是正常症状,等热退了就没事了。属下估摸着,阿宛姑娘这热大约是昨晚拖到现在的吧。”说完还摸了摸下巴。 林皓听完虽松了口气,可心还没完全放下,看着归远道:“扶我起来。” 归远听这话顿时又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然后开始叨叨:“我就知道会这样!所以属下刚刚才想苦苦瞒着的!主子您不是傍晚的时候才去看过阿宛姑娘吗?属下知道您担心着思念着阿宛姑娘,但是.......” “行了行了,闭嘴。”林皓被吵得头疼,“我刚刚都睡那么久了,现在躺着也睡不着啊。而且你家主子我这点伤还撑得住的好吧?比起那次......我现在好得不得了。” 归远听完前面那句本就委委屈屈地闭了嘴,听到后面的话双眼一瞪,又开始了念叨:“主子那还知道你受过多少伤啊,那次就没好好养伤,这次还要这样,以后可不得落下一身毛病!......” “停!”林皓头疼地按了按眉心,语重心长地对归远说道:“归远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娶不到老婆的啊,整天就叨叨叨,比人家老婆子还会叨叨叨。行啦别墨迹了,快点扶我去看看。” 归远顶着一张万分哀怨的脸把林皓扶了起来,然后给他穿好衣服,又把他扶了出门。 来到了邵华倾的床前,林皓缓缓地坐在了床边,细细地看了她一会儿。 傍晚来的时候邵华倾还没有发起热,所以面色还是比较苍白的,而现在却是泛着红,脸上还有些细汗。 他伸出手把放在邵华倾额头上给她降温的布拿了下来,在旁边的水盆里洗了洗,拧干,然后细细地给邵华倾擦汗,擦完后又再次洗了洗,然后又重新放在了她的额头上。 动作自然又轻柔得让归远差点以为自家主子被什么上身了。还有那看着阿宛姑娘的眼神,让归远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多余。 捂了捂眼,对着林皓道:“主子,我去看看阿宛姑娘的药好了没。”主子,我留多点跟阿宛姑娘独自相处的时间给你!!! 林皓没看他,只是淡淡地应了句:“嗯,去吧。” 然后归远揣着一颗被主子伤透的心离开了,离开时还十分贴心地给带上了门。 而林皓自归远出去后便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邵华倾,过了许久许久,他才默默地动了动嘴唇,叹了口气。 “阿宛......”他的眼神十分复杂,正如他此刻的心一般,杂乱无章。 他不该动心,不该动情,什么情都不应该。现在陷得有多深,离开的时候就有多痛。他知道他清楚,所以他清醒了这么些年。 什么联姻,赐婚,甚至是爱慕,他一直都尽力地去回绝。因为他怕,他怕以后会留下一段痛苦不堪,遗憾终身的感情;也怕他离开这里后耽误了人家姑娘。 可是现在,可是阿宛啊...... 那么突如其来又充满惊喜地闯进他的生命里,他看着那光,忍不住心里的渴望,想要伸手去抓。可是他身处黑暗,满身枷锁,又怎么忍心去玷污那光呢? 他一边抑制着一边又渴求着;一边割舍着一边又放不下。 “阿宛......”他满心温柔地轻唤着,忍不住抬起了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像是只有这样,才能稍稍释放心中那快要撑破的爱意。 第六十八章 喂药 叩叩叩—— “主子,阿宛姑娘的药煎好了。”归远在门口说道。 “进来吧。”林皓道,说完敛了敛表情,然后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 吱呀—— 归远推门进入,端着一碗药来到林皓面前,然后看着林皓的手,面有踌躇地道:“主子,这是阿宛姑娘的药。” 林皓闻言转过头,抬起手对他说道:“给我吧。” 归远嘴唇动了动,然后在林皓疑问的目光中,顶着可能被林皓打死的危险说道:“主子,要不让我来给阿宛姑娘喂药?” 林皓眯了眯眼。 “要不我去叫女大夫过来也可以!!!”归远立刻慌忙提声说道。 “闭嘴,吵什么吵。”林皓一个眼刀扫过去,然后催促道:“快拿过来。” “噢......”归远瘪嘴,妥协地把药放到了林皓的手上。 林皓接过手搅了搅,然后轻轻地吹了吹,动作轻柔地舀起一小勺喂到邵华倾嘴边。 邵华倾虽昏睡着,但药到嘴边,身体机能还是会自主地把嘴里的药一点点咽下去。所以这两天还是喝得下去药的,只不过要喂得久一点。 归远看着他家主子的手臂上的纱布从一开始干干净净的白色到现在透露这一点点红梅,好不容易从喉咙挤到嘴边的话欲说又止,最后一点点地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自家主子是多么地倔,好多事情他想要做就一定要做,无论旁人怎么说怎么劝,甚至有时候是威胁,他都没有妥协过。 而现在,也知道他对阿宛姑娘的情义,甚至窥探出一点他对阿宛姑娘似是有着愧疚。所以他不敢也不能再开口了。 然后就看着林皓的手每颤一下,他的心也跟着抖一下。最后好不容易熬到把一碗药见了底,他连忙把林皓即将要脱手的碗接了过来。 可是无论他拿着碗的手如何颤,他喂药的那边手依旧四稳八方地把药送进邵华倾的嘴里。喂完药之后还用袖子轻轻地拭了拭邵华倾的嘴角。 最后面露满意地笑了笑,然后看向归远,示意他扶自己回去。 归远见林皓终于有要回去的意思,赶紧把碗抛了之后过来扶他。 回去之后,归远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林皓手臂上的血红纱布拆了下来,然后动作十分麻溜地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把一切弄完之后,大大松了一口气。 林皓看着他团团转的样子有些啼笑皆非,但是看着他担忧的样子心里又十分贴慰。有种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终于知道报答父母的欣慰感。 心中十分贴慰的林皓爹爹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家乖儿子归远的头,道:“早点下去休息吧。” 归远默默地抬头看了林皓一眼,颇有几分“怒其不争”地深深叹了口气,然后侍着林皓睡下,便吹灭了灯,什么也不说就出去了。 剩下屋子里在黑暗中的林皓眨了眨眼。 *** 在富丽堂皇,烛火明亮的一座府宅里,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转动了壁柜上的一个瓷器,然后壁柜便一分为二,似是一扇门从中间打了开来。 然后他抬脚,缓缓地走了进去。而他一进去,壁柜也慢慢地合了上来。 通道里烛光算是明亮,只是从里面吹过来的阵阵风,却透着一种阴凉,那烛光也随着风一晃一晃。 越往里处走,那张阴凉感越是浓重。最后那人拐个弯,露出了一个地牢。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腐烂恶臭的味道。 正常人闻到这味,定是会厌恶、反胃。但他却没有厌恶地捂住嘴鼻,反而是双眼亮了起来,然后神情状似十分享受地闭眼深吸了一口。 缓缓吐出一口气之后,然后面露满意地踏了进去。 地牢里坐在桌子边守牢的两个人见着他进来,连忙起身然后对他恭声道:“少爷。” 那人淡淡应了声:“嗯。”然后继续缓缓地往里面走。 路过每一个牢笼都要观赏一番,然后看完之后面露满意地往下一个牢笼去。 第六十九章 请帖 跟在他后面的两个人静静地低着头,眼神不敢乱瞟,也不敢随便出声。即使他们是这里守牢,即使他们见过许多回。可每一回都还是会竖起几根寒毛。 “刚来的新货怎么样了?”那人突然问话,语气中带着似是对猎物的兴奋,在这空荡又阴森的地牢里显得十分诡异。 后面的俩人双双打了个冷颤,连忙回道:“回少爷,他今日听话了许多!” 那人闻言,微微勾起了一抹笑,然后摩挲着下巴点头道:“那就好。”然后转身向外面走去,边走边道:“再调教调教,过两天我再来看。” 他还有些事要去忙。 俩人连忙应道:“是是,少爷。” 然后就目送着活阎罗王出了地牢。一直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目光中,俩个人才对视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 然后听到耳边传来几声虚弱的痛叫呻吟,又齐齐苦笑了出声。 别说牢笼里的那些......就单单是他们这些守牢的,都觉得度日如年,苦不堪言。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 京城。 三月春风拂过,百花争相盛开。花团锦簇的京城端的是一片锦绣繁华。 而在花团锦簇中央的三公主此时却在守卫森严的皇宫暗暗苦恼着,连御花园里百花绽放的美景都没心思去观赏。 云瑾瑜撑着下巴坐在书桌边发着呆,散落在一旁的请帖墨水浓重,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是涂涂改改,改改又涂涂。 “唉......”她默默地叹了口气,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然后扯开嗓子喊道:“嫣红啊!!!”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然后一女子无奈地道:“公主,您这样大声喧哗待会儿被嬷嬷知道,定是要罚您一顿了。”这女子正是云瑾瑜的另一个大宫女,名唤嫣红。 姹紫嫣红这俩人都是王淑妃指给宝贝女儿的,俩人都是身世清白,性情一等的宫女,一个活泼,一个稳重。正好放在云瑾瑜身边。 当时王淑妃让云瑾瑜给她俩取名字,云瑾瑜当场就给她们取了个花红柳绿。最后还是王淑妃听不下去了,才给她们赐了个姹紫嫣红。 而直到今日,无论是姹紫还是嫣红,都从心里无比感谢淑妃娘娘的赐名之恩! 云瑾瑜听完头疼地捂住了头,道“哎哟......我这不是苦恼着吗?你快点来帮我出出主意啊!姹紫那丫头出的都是些馊主意!” 嫣红摇摇头,缓缓走近,然后弯腰把掉在地上的一些请帖都捡了起来,放回了桌子上。然后笑着问道:“公主啊,您又听了姹紫那鬼丫头什么主意啊?” 云瑾瑜闻言把桌子上的的请帖一把手推到嫣红面前,“诺,姹紫说,直接写了请帖给他,就不信他敢不来。” 嫣红拿起几张瞧了瞧,看着上面也都只写了几行字,后面就没了。内容大致是告知宴会举办时间地点,然后让他来。 而这么多张报废的请帖,无外乎是在“左将军”与“左靖成”之间和“必到”与“望到”之间涂涂改改。还有一个就是那时丑时美的字。 第七十章 请帖2 嫣红看着云瑾瑜,状似疑惑地问道:“公主,请帖不都是内务府那边安排的吗?怎的,写请帖这种事都需要我们堂堂三公主拿笔了呀?内务府那帮人可真是该好好敲打一番了。” 云瑾瑜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跳脚起来,“嫣红!” 嫣红顿时捂着嘴笑了,见云瑾瑜面带羞恼地瞪着她,便憋住了笑然后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道“婢子该死,惹恼了公主,婢子赔罪。” “哼!”云瑾瑜赌气地哼了一声,不理她。 嫣红又偷偷笑了笑,然后一边伸手整理着桌面上凌乱的请帖,一边温声对云瑾瑜道:“公主啊,您是一国公主,身份尊贵无比,是陛下与娘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说句不为过的,这天底下还没有多少事需要您放在心上的,所以许多事情您不必思虑过多,按着心中所想去做就好了。但只一样,便是无论做什么,问心无愧就好。”说完停了停,看向了云瑾瑜道:“公主,您觉得呢?” 云瑾瑜低头沉思着,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对嫣红说道:“你说得对,我可是云泽三公主,这犹犹豫豫、优柔寡断的样子可太不像我了!”说完斗志昂扬地重新坐直了起来,掷地有声道:“拿帖子来!我重新写!” 嫣红便笑着递上了一张新的帖子,云瑾瑜接过手,唰唰唰地两下就写好了,跟刚刚一笔一划都斟酌半天的三公主判若两人。 “拿去吧,让内务府快点把其他人的请帖都弄好一起发出去。”云瑾瑜双手一挥,便把写好的请帖放到了嫣红的手上,然后神清气爽地起身往门外走去。 嫣红问道:“公主,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云瑾瑜摆摆手,语气愉悦地说道:“当然是去御花园里赏花啦,今儿早姹紫那丫头就一直跟我说御花园的花都开了,我能不去看看吗?” 后面的嫣红看着手中的请帖,无奈地笑了笑。 说曹操曹操到。 云瑾瑜一刚踏出殿门,便看见姹紫从外面走来,而姹紫看见了她在门口,还面露喜色地笑了,一路小跑着过来,凑到她身边低声说道:“公主公主,奴婢刚刚听见了娘娘说过两日要去王府呢!” 云瑾瑜听到这话,顿时双眼都亮了,惊喜地问道:“真的?” 姹紫小鸡啄米似地狂点头,“千真万确!奴婢亲耳所闻!” 云瑾瑜顿时咧开嘴就笑了。 她刚刚被姹紫烦得没办法,就把她打发去送点糕点给自家母妃,顺道打听打听母妃这两日心情怎样,有没有可能让她出宫溜达溜达。没想到姹紫这一回来就给她带来了这么大一个好消息! “那我可以求母妃今日就让我出宫先去外祖家住两日了!我可好久没有见到娴儿姐姐了!”云瑾瑜抚掌笑道。 “公主,姹紫这鬼丫头又给您出什么主意啦?”嫣红轻笑着从殿内走出来。 “什么叫又啊!不对,什么叫鬼主意啊!嫣红你说什么呢!”姹紫噘着嘴哼哼道。 云瑾瑜一手拉过嫣红,对她说道:“嫣红,你待会去完内务府回来就给我收拾行李,我要去外祖家住两日。” 嫣红顿时惊住,然后半信半疑地说道:“公主,这事奴婢怎么不知道,您可别骗奴婢。” “哎呀!我这不是刚要去跟母妃说吗。你快点去,待会儿我回来了就要出宫的,母妃肯定会同意!”云瑾瑜信誓旦旦地说道。 说完便拉着姹紫往长禧宫去了。 徒留身后的嫣红摇了摇头,然后默默地拿着请帖去内务府了。这是公主亲笔写的,她得亲自去交代好,不然若是落入有心人手里,怕是又要惹来不必要的事端。 而另外一边的云瑾瑜已经到了长禧宫殿外,人还未到正殿,声音便先到了:“母妃母妃!” 若是平日,王淑妃定是要把云瑾瑜拉过来说一通的,但今日她心情好,便放这丫头一马了。继续端着茶优雅地喝着。 云瑾瑜一看到自家母妃便“蹬蹬蹬”地靠了过去,亲昵地拉住了她的手臂依偎了过去。“母妃呀,瑜儿今日让姹紫送过来的糕点好不好吃啊?” 王淑妃自进宫起,就从来都是位高权重。从不存在着生下来的孩子要交给别人教养这种事情。因此她的两个孩子都是她亲自教养长大的,自然是跟她亲密无比。 王淑妃低头看着就差在自己身上打滚的女儿,不为所动地道:“你这丫头向来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又有什么事儿要来找你母妃我了?” 云瑾瑜听这话立即坐起身,嚷嚷道:“母妃说什么呢!瑜儿可是真心想要给您送糕点的!” 王淑妃继续拆台:“得了吧,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快点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喽。”然后就把被云瑾瑜揣在怀里的手拔了出来,继续优雅地喝茶。 “哎呀,母妃!”云瑾瑜跺脚,见王淑妃还在慢悠悠地喝茶,就是不理她。顿时咬了咬牙,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母妃我想今日出宫去外祖家住两日!” 第七十一章 出宫1 王淑妃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把茶盏搁在桌子上,然后看向她道:“怎的突然就要去外祖家了?” 云瑾瑜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声情并茂地说道:“我许久未见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有舅舅、娴儿姐姐他们了。瑜儿好想他们呢!” 王淑妃闻言用眼角瞥了瞥她,然后哼笑了一声“小嘴倒是挺甜的嘛。不过......你以为我会信你啊。” 云瑾瑜见王淑妃还是一点都不为所动,顿时脸都耷拉下来了,直拉着她的袖子哀求道:“哎呀~母妃啊~~~~” “好了停停停,魂儿都被你叫没了。”王淑妃道。 “那您答应了吗!”云瑾瑜问。 王淑妃又端起了茶盏,在云瑾瑜焦急的目光中慢慢地喝了一口之后道:“要去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吗?!哇母妃您太好了!!!”云瑾瑜惊呼着。 “我话还没说完呢!”王淑妃提高声线。 “您说您说!”云瑾瑜立即伏低做小。 王淑妃瞥了她一眼,“要去也可以,只是每日还得跟着徐嬷嬷学规矩,然后每日抄写一遍女训,就权当是让你学习了礼仪和练字了。” “什么?!”云瑾瑜目瞪口呆,“那我这还是出去玩吗?!” 王淑妃看着她,“那你是不想出宫了?要就得照做。” 云瑾瑜苦着脸,“好吧......” 王淑妃哼笑。这丫头出宫会干些什么她能猜得个七八分,让徐嬷嬷在她身边管着她,每日不让她那么闲着,便也可以让她少想出点什么鬼主意。 看着云瑾瑜越来越苦的脸,她仁慈地开口道:“要不想每日学规矩也可以,但徐嬷嬷是一定要跟着一起出宫,且你每次出门都要带上徐嬷嬷一起,不能离三步之外。” 云瑾瑜想了想,衡量了两个选择之间的得是。相对于每日学规矩,这个似乎还能接受,便咬咬牙应了下来,“好!我答应!” 王淑妃见此十分满意地又喝起了茶。 “那......母妃,我就先回去收拾东西啦?”云瑾瑜试探道。 “去吧去吧。”王淑妃摆摆手。 “瑜儿告退!”云瑾瑜匆匆行了个礼便立马“蹬蹬蹬”地往外走了。 见此,王淑妃对着身后的王嬷嬷哼笑道:“你看着丫头,说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还不承认。” 王嬷嬷闻言笑道:“公主这是活泼可爱呢。” 王淑妃无奈地摇摇头。 而云瑾瑜则心情十分美好,步履轻快地朝自己的宫殿走去。但是走到一半,便听到有人叫她,听清这个声音之后,云瑾瑜的好心情瞬间坏了一半。 “三妹妹,好巧啊。”一道女声响起。 云瑾瑜并未立即转过身去,而是先翻了个白眼。 但自家公主可以任性,她不可以啊!所以姹紫立即转身行礼:“二公主。” 来人正是云泽国二公主云妍婕,为德妃所出。与云瑾瑜向来不对头,不止是淑妃与德妃的关系,更是她很看不起她。 段位不高却惯爱娇捏做作,尤其是在各大世家子弟在场时,那行为举止,那声音语气,每每看得她都替她尴尬,可人家硬是觉得自己很成功,甚至在招来几个没有脑子的捧哏的时候还特别得意对着她炫耀。 “二姐姐。”任是云瑾瑜再不情愿,也还是得转过身来问好。毕竟她痴长她的年岁在那!而这也是为什么她每次总敢来惹她的原因! “三妹妹这是刚从淑妃娘娘宫里出来啊?”云妍婕笑着扶了扶头上的发簪。 “嗯。二姐姐若是没什么事,妹妹就先走了。”说完也不等云妍婕开口,便带着姹紫转身就走了。 气得后面还扶着簪子的云妍婕笑容僵了僵。缓缓放下了手,看着云瑾瑜远去的方向的目光似是淬了毒。甩了甩袖,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姹紫跟在云瑾瑜后面有些面有虑色地开口道:“公主,您这样......若是又被她拿去做文章可就不好了!” 云瑾瑜哼了一声,面上有些不屑,“她还能有些什么手段?不外乎就那一套,做得多了旁人可就不信了。”走多了两步又继续说道:“你可知道她刚刚‘巧遇’我是要做什么吗?” 姹紫想了想,摇摇头道:“奴婢不知。” 云瑾瑜呲笑了一声,“她那扶着簪子的手就恨不得指到我跟前跟我说‘你看我这簪子多好看,可是你没有的东西。’那簪子可不就是前几日皇祖母赏给她的那支羊脂玉簪么?我那日恰好不在,这可是皇祖母的嫁妆,没到我跟前显摆显摆,她能甘心?” 说完还翻了个白眼,“好歹也长这么大了,她怎么还一如既往的......让人瞧不起呢?” 然后暗声吐槽道:“也不用脑子想想,我什么东西没见过,真的是......”摇了摇头。 身后的姹紫顺着耳风听到了这句话,吓得她连忙拉住自家公主的袖子,急道:“公主!您又在乱说些什么呢!有些话可不能随便出口的!” 即使那支羊脂玉簪不算多珍贵,即使云瑾瑜见过甚至是拥有很多这样的东西,但也不能对这支簪子有什么诋毁之词。因为这支簪子,是当今圣上的生母皇太后所赐,且还是她的嫁妆。对长者之物有什么诋毁之词便是不孝,这话要是被人听了去,可指不定会掀起什么风浪。因此姹紫才被自家公主这话吓得面色都青了。 “哎呀,好了好了知道了。”云瑾瑜不耐烦地摆摆手。 第七十二章 出宫2 到怀瑾殿时,嫣红已经在收拾着出宫的行李了。 虽然她不知道淑妃同意了云瑾瑜出宫的消息,但自家公主吩咐的事情,自然是要好好完成的。 而云瑾瑜一回来便开始指挥:“嫣红,记得把我的骑马装也带上,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定是要和表哥去骑马的。嗯......就拿那套石榴红腰扣镶白玉和那套鹅黄绣桃花的吧。”云瑾瑜细数着家当,“噢还有那套紫玉头面也记得带上,我要给娴儿姐姐的。还有前几日从父皇那淘来的什么眼镜,也要带上,正好拿给外祖父用用看。还有那支狼毫笔......” “公主,您这是要把所有东西都搬去王府了吧?”姹紫忍不住笑了出来。 云瑾瑜听完,倒是颇有几分惆怅地叹了口气,“唉......要是能长久住在宫外就好了。” 正在收拾笼箱的嫣红转头嗔笑道:“公主啊,娘娘肯让您出去住几日就已是来之不易了,您这话要是被娘娘听到,没准啊连这次都出不去了。” 云瑾瑜瘪瘪嘴。 由于嫣红收拾得当,手脚又快,不到申时就把出宫的行李都收拾好了。正准备去找淑妃要出宫令牌,淑妃派来给令牌的玉兰便刚好到了怀瑾殿。 玉兰是王淑妃的身边的四大宫女之一。王淑妃给四人取名是依照着梅兰竹菊,分别是雪梅、玉兰、青竹、锦菊。而四个人的性格也与她们各自的名字几分相符。 玉兰把令牌给了云瑾瑜,面上带笑地传话道:“公主,刚刚陛下正好召见了娘娘,娘娘便让奴婢来跟公主说,让您不用等她回来了,直接出宫便是。” 云瑾瑜想了想,问道:“玉兰姐姐可知道父皇找我母妃所为何事吗?” 玉兰摇摇头,“奴婢不知。” 云瑾瑜沉吟,随后便让玉兰先回去,“母妃的话我知道了,玉兰姐姐你就先回去吧,等母妃回去了就跟她说不用担心我,我......我不会随便闯祸的!一定会好好听徐嬷嬷的话在王府里抄《女训》。” 玉兰掩嘴轻笑,行了一礼“是,奴婢定当把话带到。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云瑾瑜点点头。 王家是世家,世家势力向来是扭成一团。而这天下的权势分配,世家至少手握三分。其余的七分便是皇家宗族五分,寒门两分。所以皇家,向来是对世家有所礼让和......忌惮的,尤其是那几家经历过的风霜年岁比云泽国还长的。 而王家,便恰好是其中一家。 琅琊王氏,向来是世家首望,天下读书人所敬仰之地。 这也是为何当初在扶持当今的时候会遥手一指,要了吏部的位置。从此,官员的升迁贬谪,几乎一半都掌控在了王家之手。 所以称王氏为世家之首,一点也不为过。 王府离皇宫较近,不过半个时辰,云瑾瑜一行便已到了王府大门。 在王淑妃答应了云瑾瑜出宫后,便已先派人来王府告知过了,因此现下门口的王府众人已等候多时。 云瑾瑜一踏下马车,众人便纷纷行礼:“参见公主。” “不用多礼,快起来。”云瑾瑜挥挥手,跨出几步拉住了一个紫衣少女的手,欢喜地叫到:“娴儿姐姐,我可想死你了!” 紫衣少女闻言浅浅一笑,抬起手刮了刮云瑾瑜的鼻子。 此人正是王尚书的女儿王昭娴,是京城里众人钦佩、闻名天下的大才女。 王氏女这个噱头就可以让许多男子为之倾慕,更别说王昭娴是有着经纬之才,被阁老们认可过的大才女。因此许多世家才子,都对能见到王氏昭娴一面为荣。 云瑾瑜也是十分喜欢王昭娴,她有时候什么都没说,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王昭娴便立马知道她要做什么了。所以她最爱腻在王昭娴的身边,因为和她在一起相处真的很舒服。 “公主不如先进去吧,老太爷和老夫人还在里边等着。”一道没什么起伏的女声响起。 云瑾瑜望过去,抿了抿嘴,然后露出一个笑行礼,“舅母。” 王夫人立即侧了侧身子,只受了半礼。 “舅母,那我们就先进去了。”云瑾瑜道。见王夫人点了点头,云瑾瑜便拉着王昭娴的手便进门去了,“走,我们去看外祖父和外祖母。” 姹紫也跟着一同进去,嫣红则留下指挥着小宫女们整理笼箱。 王家本来是准备让云瑾瑜住进王淑妃未出阁时住的院子。那院子是除了主院外最好的院子了,王淑妃出阁后便便没有人去住了。而王家并未因王淑妃进宫便把这院子给别人住,反而是空着,然后让下人按时打扫。 所以小瑾瑜要来王家住的时候,王家第一反应就是把这院子打扫好让她住下。 可云瑾瑜却并不满意外祖母的安排,硬是要和王昭娴住在一起。所以从那以后,云瑾瑜每来王家,便是在那住下了,所有的笼箱也都统统运往紫云院。 嫣红露出得体的浅笑,走至王夫人的跟前行了一礼,“这几日便劳烦夫人了。” 王夫人看着她,语气依旧平淡:“这是应该的,嫣红姑娘不必多礼。”然后便让自己身旁的丫头留下,自己便转身进去了。 在原地的嫣红,眼底闪过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冷。 “嫣红姐姐,让我来帮你吧。”王夫人留下的丫头笑着对嫣红说道。 嫣红回神,浅笑着回道:“那便麻烦你了。” 随后两人便说说笑笑地带着众人去了紫云院。 第七十三章 出宫3 云瑾瑜一边拉着王昭娴的手一边问道:“舅舅和表哥呢?今日要去吏部当值吗?” 王昭娴点头,“这几日吏部政务繁忙,父亲与大哥都忙到有时候打更了才回来。”说着转头看向云瑾瑜笑道:“今日你能不能见着父亲与大哥还难说呢。” 云瑾瑜听完这话,脸都皱一起了,“啊?这么忙?那表哥还有时间带我去城外骑马吗?” “哦......原来瑜儿说想我都是假的啊,出宫就是为了找大哥骑马,唉,真是伤透了心呢。”王昭娴佯装伤心地抽出了手臂。 “哎呀,我出宫就是为了看娴儿姐姐的,才不是为了骑马!骑马只是顺便,顺便,嘿嘿嘿。”云瑾瑜连忙笑着拉回了她的手。 两人便笑闹着进入了后院。 一跨进门看见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坐在上首,云瑾瑜立马跑了过去,“外祖父外祖母!瑜儿好想你们啊!” “哎哎哎,我的小瑜儿哟”王老夫人连声应道,一把就把云瑾瑜揽进了怀里。 王老太爷则收敛许多,只是笑呵呵地看着她。 但别看王老太爷现在这幅乐呵呵的样子就以为他是个憨厚老实的慈祥老人,当年扶着皇帝上位时的叱咤风云可还深深地印在众人的脑海里呢! 只不过是在面对小外孙女的时候会露出如此慈爱的笑容罢了。而其他时间对谁都不例外,甚至是王昭娴,他都是严厉多于慈爱。 “祖父,祖母。”王昭娴也跨进门,对着二老行礼。 王老太爷点头“嗯”了一声,王老夫人则拉过她的手,让她和云瑾瑜坐一起,然后几个人就开始闲聊了起来。 不久,王夫人便进来叫他们去用膳了。 云瑾瑜来得晚,到王府时已是快到酉时了,来到老夫人屋里又闲聊了一会儿,现下便刚好吃晚饭。 王家的膳食并没有什么过于奢侈的山珍海味,但所上的菜肴却都是有条有例十分有规格。所以人们常说,要看一个家族的底蕴如何,便要先看他们的膳食。 “开宴。”等众人都落座,王夫人对身边的丫头说道。 丫头行了一礼便退出去,不一会儿端着菜肴的奴仆们便鱼贯而入。 “礼儿他们还在吏部吗?”王老夫人看向儿媳。 王老夫人口中所说的“礼儿”便是她的嫡长孙,王尚书的长子王仲礼。人如其名,王仲礼是京城里人人称赞的温润公子,谦逊有礼。 王夫人恭声回道,“是的娘,老爷和礼儿今早出门时已交代了今晚不回来用膳,大约又是要打更才回来了。” 王老夫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云瑾瑜抿了抿嘴,踌躇着问出了在脑子里绕了很久的话:“吏部现下这么忙,可是因为……宁王打了胜仗?” 这话一出,王夫人准备拿筷子的手顿了顿,面色稍变。而其他人虽依旧面色如常,但却没有立刻回答云瑾瑜的问题。 几瞬后,王昭娴张了张嘴准备开口回答她的问题时,王老夫人笑着夹了一块肉给云瑾瑜,“小姑娘家家的知道那么多作甚?知道多了烦恼就多了。我们瑜儿是公主,许多事不必你去想,自会有人替你料理好一切。来,吃肉。” 云瑾瑜闻言便没有再问,而是乖巧地点点头开始吃饭。她向来听外祖母的话。 王昭娴见此也没有再开口,开始用起了膳。 而王夫人现下已面色如常,只是眼底闪过几分嘲意。 世家向来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所以开始用膳,众人便没再开口,一顿饭便在安静中用完。 吃完了饭,王老夫人便拉着云瑾瑜和王昭娴去她屋子里说说话。 吃完了饭,王老夫人便拉着云瑾瑜和王昭娴去她屋子里说说话。 然后聊了一会儿喝了盏茶之后,便又赶着云瑾瑜去紫云院洗漱去了。 和王昭娴回到紫云院时,嫣红已经把所有行李都安排妥当了。 “嫣红,快把那套紫玉头面拿出来。”刚一踏进屋,云瑾瑜便开始喊道。 嫣红也十分麻溜地把放置在梳妆台上的匣子拿了出来。她知道公主一回屋第一件事肯定是先把这个要给表小姐的头面送出去,所以早早地便放在了梳妆台上,这会儿云瑾瑜一喊,她便立刻拿了过去。 “娴儿姐姐,这是给你的。”云瑾瑜一接过手就递给了王昭娴。 第七十四章 出宫4 “上次西域进贡时,我瞧着里头有好几块上等的紫玉,我央了父皇好久才得了一块,你可不知道我是熬了几日的汤才让父皇松口的。拿到之后便赶紧让人拿去打头面,紧赶慢赶,终于是在赏花节前赶了出来拿给了你。所以那日,娴儿姐姐可要戴着这个出席啊。”说完便笑眯眯地看向王昭娴,一副等着被夸奖的小模样。 王昭娴顿时被她这小模样逗笑了,抬起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好好好,我的小公主。” 云瑾瑜便笑得更开心了,“那你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王昭娴开了锁,打开了匣子。 整套头面,除了两只最夺目的纯紫玉簪子外,便数这发冠最精致了。闪耀夺目的白金镶嵌水润光泽的紫玉,低调又神秘,让人一眼就被深深吸引住。 其余便是白金镶紫玉步摇一对,丁香玉花耳坠一双。 任是王昭娴见过不少奇珍异宝,现下也是被这套紫玉头面惊艳到了,她抬手抚了抚,指间所触碰的是紫玉的温润与白金的冰凉。“这紫玉......实属难得啊。” 因着她从小喜爱紫色,所以也有过不少大大小小的紫玉,但这紫玉却是比以前见过的更胜一筹。它透露出一种灵气,似是里头有着生命一般。 “谢谢瑜儿,我很喜欢。”王昭娴面色微动,偏头对云瑾瑜温柔地说道。 这紫玉有多珍贵她这一看便知晓了,而瑜儿却因为她喜爱紫玉,便去求了皇上赏赐一块,然后拿过手便去做了套头面送她,这其中的情义,她懂她知晓,所以她十分动容。 旁人都认为她有一个公主表妹,平时定当会委屈求全些,就连她的母亲大致也是这般想。可她们却不知道,能有瑜儿做妹妹是她的幸。 她的直率真诚,她的真情实感,在那些畏于皇权而不得不俯首的旁人眼里,便是娇蛮无理,阴晴不定。 “说谢做什么?娴儿姐姐喜欢就好。”云瑾瑜拉着王昭娴的手。 王昭娴望着手中的紫玉头面又再次地感慨出声,“这样的紫玉确实是只有西域才能产出,且还是难得一遇,不随便往外流出的好东西。也得亏是......” “得亏什么?”云瑾瑜等了许久都没等到王昭娴说出后面的话,忍不住开口问道。 王昭娴笑了笑,夸奖道:“得亏是瑜儿,姐姐才能见到这样的好东西。”夸完又催促着她“你不是要去洗漱吗?快去快去。” “好吧。”云瑾瑜耸耸肩听话地去洗漱了。 王昭娴见云瑾瑜出了门便收回了目光,看向了手中的紫玉。 得亏什么?得亏先皇的圣明与宁老王爷的英勇,得亏于上一辈的宁家军在战场厮杀,打回了被异族侵占几百年的西域国土,打到了西域各王俯首称臣。 所以才会有这他们这些底蕴世家都没有的极品紫玉的上贡。 只可惜,一着不慎便战死了沙场。然而这个“不慎”,有几分是意外又有几分是人为还难以置喙。 王昭娴的眼底透露着对英雄的惋惜。 第七十五章 醒来 月光明亮,透过轩窗倾撒在床榻上。借着透亮的月光,看见了床榻上躺着一个面容精致的女子,只是面色略有苍白,眉头微皱,手指微动,有些干燥的嘴唇正喃喃着。 坐在床边正在守着她的人,见此连忙把耳朵凑近她,细细一听,才知道她在喃喃着:“水…水……” 她连忙起身到桌边倒了一杯水,然后把她微微扶起来,一点一点地喂给她喝。 “咳咳咳——”昏迷中的人刚喝了两口便开始咳起来,守着的人连忙放下水杯帮她拍了拍。 又咳了几声,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但眼前,却有些模糊不清。她只是隐隐约约看到扶着她的女子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然后说句了什么话,便慢慢地放她躺回去,然后有些急匆匆地转身出门。 留下躺在床上的她缓了许久,才把自己的神魂给缓回来,她张了张嘴,喃喃出了两个字:“林皓……” 此人正是昏迷许久的邵华倾。她现下脑子有些空洞,颇有几分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门被推开,高大夫快步走了进来,走至床边抬起手,把了把邵华倾的脉搏,然后又拉起她的眼皮瞧了瞧。随后从随身药箱里拿出了一瓶药,倒了两颗出来给邵华倾:“姑娘,这个服下。” 女大夫见此十分有眼色的拿了杯水给邵华倾。 邵华倾点头致谢,服下药之后,便哑着声问道:“大夫,除了我之外,可还有其他患者?是……咳咳……是一个咳咳……” “是一个男子!”女大夫抢话道。 邵华倾咳得面色微红地点点头。 “有有,他在隔间呢,姑娘不必担心,林公子他无生命之危,只是还有伤未痊愈。”女大夫宽慰着邵华倾道。 邵华倾明显地松了口气“那那就好。” “姑娘,老朽需要再给你行针,得罪了。”高大夫拱手说道。 “无妨,大夫你扎吧。”邵华倾话音有些虚弱。 高大夫点了点头,从药箱里拿出针包,抽出一根针,然后看向女大夫。 女大夫这两日跟着高大夫一起照料着邵华倾,许多动作已经十分熟练了,眼下高大夫一看,她便立马上前把邵华倾的衣物稍稍褪下,露出肩膀与后背,方便高大夫行针。 一盏茶的功夫,高大夫扎完最后一根针,然后收起了针包递给女大夫:“停针半个时辰后再收。” 然后又从药箱里拿出了一瓶药,“收完针后,再把这个药涂伤口上。” 女大夫点点头伸手接过。 等女大夫接完药,高大夫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看向邵华倾,面色有些纠结。嘴巴张了张却没有说话。 邵华倾等许久也没见他说话,便面露疑惑地看着他,“大夫,可还有什么事吗?” 高大夫看着眼前这个面色虽苍白,却难掩倾城之貌的小姑娘,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姑娘,你身上的伤口没什么大问题,老朽能帮你治好,只是......只是那凶兽咬下的伤,怕是要留疤了。” 凶兽的唇齿唾液向来毒性大,被咬伤后又没能及时处理,后来处理了又处理不当。所以这伤口,想要不留疤也难啊。只怕是济世堂最好的去疤药凝脂膏都没法完全祛除了。 邵华倾听完,神情微愣,缓了缓神开口问道:“很...…很严重吗?” 女大夫在一旁默默地点了点头。 邵华倾默然。 女大夫见她这样颇为不忍,便准备开口安慰她谁知话还没出口,便见她轻轻笑了笑,语气颇为豁达地说道:“无妨,不就是一些疤么?能捡回一条命便已是万幸了,哪还在意这点儿疤。” 高大夫原本已做好说完会留疤之后,小姑娘会哭成一团的准备。 毕竟女子向来是注重容颜发肤的,身上稍微有些疤,往小里说便是影响美观不好看,往大了说将来能不能嫁出去,会不会被丈夫嫌弃都还难说。 但没想到却听到了这么句话,顿时满脸错愕,随后见着邵华倾的笑容渐渐被感染,也跟着笑开了。眼底满是欣赏与惋惜。 第七十六章 我心悦你 林皓在睡意朦胧间,感觉有人一直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地“主子主子。”叫得他烦得直皱眉。 本来他受了伤身体虚弱需要睡眠,再加上周围守着他的人他十分地安心,一松懈就更加有睡意了。所以这两日他是困意十足。 眼下还没睡够就被人吵醒,心情实在有些不妙。他掀起眼皮露出一条眼缝睨着归远,“叫我干嘛?!” “主子!别睡了!阿宛姑娘醒了!”归远见林皓醒来,直催道。 林皓听完这话一下子就清醒了,睁开了双眼,“阿宛醒了?她怎么样了?”然后不等归远回答,掀开了身上的被子准备起身,一边还催促着归远:“快,带我过去。” “哎!等等等等,主子,”归远连忙拦住他,又一把将他按回了床上,“等下等下。我刚刚打听到阿宛姑娘这会刚行完针,还停着呢。您这会子过去,可能......不太合适。”说完拿眼看向林皓。 林皓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默然,过一会儿无奈地说道:“好吧,那等会儿我再过去。” 归远连忙点点头。 然而等待的时间永远是最漫长的,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可林皓愣是等出了半天的感觉。 “你去打听打听,阿宛还有多久收针。”林皓催着。 归远目瞪口呆:“主子,这才过去一刻钟啊!” 林皓:......? 然后抿了抿嘴,不答。 终于等到半个时辰过去,归远不用自家主子催,立刻把一边的轮椅推了过来,把林皓扶上了轮椅,然后推着他“轱辘轱辘”地朝隔间去了。 因为这两日林皓总是要过去瞧邵华倾,所以归远便麻溜地找来了这轮椅。虽说有些劣质,但总好过让林皓一拐一拐地走过去吧?所以这个劣质轮椅还是有它的价值所在的。 来到隔间门口,归远上前敲了敲门。 “是谁?”屋子里传来一道女声。 林皓听了听,这不是阿宛的声音啊,那是谁? “大夫,是我们,来看看阿宛姑娘。”归远解释道。 噢……原来是那个女大夫。林皓点点头。 里头安静了一会儿,随后那女大夫又开口:“你们在门外先等等,我正在帮阿宛姑娘上药。” 这回轮到外头的俩人默然,随后林皓给了归远一脚,归远才连忙道:“噢……好好好。大夫你忙大夫你忙。”说完抬手摸了摸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随后俩人在门外没等多久,女大夫便开了门,对着俩人点头示意:“进来吧。” 归远闻言,连忙推着自家主子进去。 而这一进门,躺着的人和坐着的人便齐齐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这一眼,似乎便是穿越了时空。 明明只是过去了几天,但对于他们俩个来说,却好似过了一世般长久,那一场看清对方心意又经历了即将失去对方的劫难,似乎恍如隔世。 昏迷着的人恨不得马上醒来,了解对方的安危。先醒过来的人恨不得昏迷着的人立刻醒来,让他知道她安然无恙,也让他那挤满了心脏、快无处安放的情绪,得到她的确认。 两个人都对视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对方,而空气似乎也开始寂静、胶着。 归远觉得自己待不下去了,连忙把林皓推到邵华倾床边,然后用眼神示意着一脸想看八卦的女大夫和他一起离开,抛了好几个眼神,女大夫才恋恋不舍地跟着他出了门。关门的时候还控制不住自己眼神地又瞟了几眼。 他们一离开,屋子里便只剩下俩人无言对视着。 最后还是邵华倾顶不住林皓那越来越炙热的眼神,稍稍移开了眼睛,眼神开始有些闪躲。 林皓开口,打破了这种安静,他开口叫她:“阿宛。” 他的声音温柔又侵略,带着不容人忽视的炙热,一下子便攻掠了她的心门,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怎......怎么了?” 林皓轻轻笑了一声,笑得风光霁月,“没什么,只是想叫叫你。” “啊?......噢噢......”她磕磕巴巴地回着。 她不想承认!她刚刚把魂丢在那个笑容之中了! “阿宛。”他又叫她。 “嗯?”她看向他。 “疼吗?”他问。 “什么?”他的声音不大,与其说是在问他,不如说是在喃喃细语。 “被利牙咬上的那一瞬,疼吗?”他看着她,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而由此,她也瞧清了他眼底的情绪,那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心疼与愧疚,还有那微红的眼角。 她瞬间说不出话来,脑袋空空,只是像是身体本能一般,朝着他点了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可能会......”他的声音哑了哑,“可能会死。你不怕吗?” 她依旧被他的神情震得,语气弱弱地说道:“我......我知道。我怕。” “那你还扑上来?不是怕痛不是怕死吗?”他语气瞬间有些咄咄逼人。 邵华倾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受这么重的伤过,而因为他受了这伤,这会儿却还要被他这样的语气相对,火气与委屈一下子就上来了,“可是你有生命之危,难道要我看着你被咬断脖子吗?” 林皓隐忍着怒火的神情一下子就僵住了,过了好久才叹了口气,温柔且无奈地说道:“阿宛,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拿自己的命去赌了,好吗?” 邵华倾听完这话,满腔的火气与委屈一下子就瘪了下去。她看着眼前这个人,想着当时那恶虎扑向他的那一刻,她刹时浑身冰冷,胸腔处的心脏一下子就跳到了嗓子眼,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是身体本能一般就挡在了他面前。 等扑了上去,被利牙咬破皮肉,刺入筋骨的时候,她才知道她做了什么。 那一刻有多痛呢? 痛不欲生。 它咬着你,哼哧的鼻息,恶臭的哈喇,还有你自己那腥得扑鼻的鲜血。那种肉体与精神双重折磨的痛,才是最痛苦的。 可所有的痛,在见到身下的人安然无恙的时候,又奇妙地飞散了。你便只有一个想法,幸好,幸好。他无事,他是活着。 她想了想,除去爹爹哥哥和师父外,若是换做旁人,她会如此吗?会不顾一切地往上扑把自己送入虎口吗? 她看着他的眼,心中默默给出了答案:不会。 因为是他,所以她才会遵循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下意识什么都不顾地扑上去。 “知道吗?别总是这么傻。”他见她只盯着他也不回答,又提高了声音说道。 “知道啦!”她半是撒娇半是不耐地回答,然后她垂眸绞弄着手指,嘟囔道:“你才傻呢!” “嗯?你说什么?”他眯着眼凑近她。 “没,没什么。”她眼神乱瞟。然后瞟到他坐着的轮椅,一下子又紧张起来了,“你的腿?” 刚刚的眼神心魂都沉沦在他的目光中,哪里还有其他的东西能入她的眼,所以这会儿她才发现原来他是坐着轮椅进来的。 林皓顺着她紧张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腿还有身下的轮椅,立刻知道了她可能是误会他残疾了,顿时忍不住笑了出声,边笑便宽慰着邵华倾道:“别担心,阿宛,我没残呢。只是受了伤行动不便,归远便让人做了把轮椅给我。” 邵华倾听完顿时松了口气,可见着林皓那揶揄的样子,有些羞恼地说道:“谁担心你了?” 林皓忍着笑,抬手拭了拭眼角刚刚笑出来的泪花。“嗯,你不担心不担心。” 说完又被邵华倾瞪了一眼。 “那,阿宛,我能问问你,救我的那一瞬间,你在想什么吗?”他突然靠近,温声细语地说着。 她的眼前是他突然靠近的绝世容颜,耳边听到的是他那又低沉又温柔的声音,她刹时听不清他讲的是什么,等到理清楚了这句话的意思,浑身都僵住了,红晕悄悄爬上了她的耳朵。 想什么?会想什么?能想什么?还有什么? 这人......这人!分明就是想看她笑话看她出糗! “我,我可是出来闯荡江湖的,你是我朋友,朋友有难,自然要出手相助了!”她正义凛然地说着。 “哦?是吗?”他轻笑着,然后凑近了她耳边,“那我来说说我看到你受伤的时候我在想些什么,好吗?” 她愣愣地点点头。 然后耳畔便传来他的声音,有点低哑的,却带着说不出魅惑,每个字从他的薄唇中吐出,似乎穿过她的耳膜,直击她的心房,他说:“看到你受伤的那一刻,我感觉天都要塌了。” 他的声音他的话就像是有着电流一般,她刹时便酥麻了半边身子,从脚趾到头顶,她觉得自己整个人要冒烟了,“你你你,你在说什么!” “阿宛,我说,我心悦你。”他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像是在宣誓什么诺言一般,温柔且坚定。 她刹时迷失在了这样的眼神中,只愿着这一刻与他沉沦。 空气中的温度越升越高,心中的爱意越看越满,胸腔都快盛不住这即将溢出来的情绪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心爱的姑娘,看着这个在这昏暗世界里给他一道光的姑娘,他控制不住了。 他越靠越近,她听到他如击鼓般的心跳,他感受到她越来越急促的鼻息,然后,他吻了上去。 像是在亲吻着他的神明,虔诚且温柔。 她的脸又腾地一下就红透了,瞪大了双眼。 几息间,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便结束了。 他稍稍移了移,哑着声音对邵华倾说道:“阿宛,你好好休息,我......我等会儿再来看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有些幽暗,随后也不等邵华倾回答,自己便转着轮椅往门外滑去,语气平静:“归远,开门。” 但细细听,却可窥探出几分压抑。 门外寂静了一下,然后“唰”地一声,门就被拉开了,露出归远笑得有些心虚的脸“嘿嘿嘿,主子,你们聊完啦?” 他的旁边还站着表情动作十分老实的女大夫。 林皓看了归远一眼,归远立刻蹦到他身后推着他出来,“哎主子主子,属下推您回去推您回去。” 在路过女大夫的时候,林皓示意归远停一停。 女大夫以为他要来“秋后算账”,顿时浑身僵硬,“公......公子......” 谁知他竟然和颜悦色地说着话:“大夫,那便有劳你好好照顾阿宛了,多谢。” 她惊愕地抬头,“啊......?不敢不敢。”直直摆着手。这位公子和里头的那位姑娘,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非富即贵。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见他们在此下榻已是十分惶恐,哪还受得起他的感谢。 林皓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示意着归远开始推他走。 一进到屋子里,林皓便一把将归远赶了出去,然后剩下自己一人在屋子里静默了一会儿后,缓缓地舒了口气。 他刚刚,确实是不敢在阿宛面前待下去了。 他控制不住,又怕吓着她,万一她把他当成了登徒子...... 所以他便只能落荒而逃了。 只是那蜻蜓点水地轻轻一吻,怎么就...... 怎么就反应这么大呢? 他有些无奈地苦笑着捂住了自己的脸。 真的是...... 又丢脸又怂! 这边的林皓面带无奈地嫌弃着自己,而一墙之隔的邵华倾此时脸还在烧着,烧得她脑袋空空,不知所措。 脑子里所有有关林皓的场景都被整整齐齐地排列了出来,一帧一幅,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所有从前没发现的细节都被她一点点撬了出来,然后化成一把小锤子,再一点一点地敲破包裹着她柔软心房的外壳,随后又细细地慢慢地把那些温暖塞进她的心。 脑子里的画面一转,转到了刚刚他靠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还有......还有那缓缓凑过来的气息,带着药香和那令人心颤的阳刚之气,就像是清晨的阳光,清冽又温煦。 最后是他那炙热的唇,炙热得像是要烫进她的心里一般。她觉得她的唇又开始烧起来了...... 她满脸羞红地拉起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脸,心里哀嚎着,呜......师父!徒儿......徒儿被人亲了一口! 第七十七章 江南钱氏 而远在城镇之外的颜如意此时还兢兢业业地寻找着邵华倾。一点都不知道自家的小白菜春心萌动,小鹿乱撞。甚至,还被人吃了豆腐! 她带着人沿着村民们指的去府城的路找去,在看到地上那一大滩血迹的时候,心脏差点都堵到嗓子眼了。 然后在林川柏验出了那不是人血之后,她的呼吸才缓缓平息下来。 “那是什么血?”颜如意问。 “若我没验错,十有八九就是虎血了。”林川柏答。 “虎血?老虎?”颜如意觉得自己呼吸又不顺畅了。两个身受重伤的人,还有一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遇见山中霸王,能讨到什么便宜?就往最好的结果想,他们合力把老虎打死了,然后受了些伤。 可是......即使他们把老虎打...... “不对!这里为什么会出现老虎?”颜如意突然提高声线。“还有它的尸体呢?难不成它还活着自己跑了?” 然后看着林川柏也一脸惊住的表情,她对着手下的人厉声吩咐道:“分出一队人,去查这老虎是什么来历,到底是死了还是还活着自己跑了。其余人分散去找其他线索。” “是!”众人齐声应道,随后兵分几路地去执行任务了。 等到所有人都离去,林川柏走近颜如意,沉声道:“门主,这恐怕与那些死士不是同一批人。” 颜如意闭了闭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道:“我知道。” 若是那些黑衣人的余党,出的不会是这样的招数,他们是死士,会的只有一招毙命。而这本不该出现在这小山林里的老虎,到底是哪一路的,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他们暂时都无从得知。只有等到他们找到线索,查到来源,才能知道了。 而且从眼下看来,他们三个人并没有安全地抵达府城,至于去了哪里...... 颜如意默默地叹了口气。 等回了荆阳城,她一定双手双脚一起同意他父王不准邵华倾随意跟着她出门的主意了!并且还会加以监督! 再来多一次这样的惊险,她老人家的心脏真的承受不住了! 没过多久,前去查探老虎的人派回了一个人前来汇报。 “门主,属下们查到那只老虎已是死了,它的尸体被人运往了一处府宅,查探之下,发现那间府宅的主人姓钱。而他们的来历,周围的人都不知晓。只是说那家向来有些古怪,不轻易与旁人接触。” “钱氏?可是江南钱氏?”颜如意拧着眉问。 手下的人顿了顿,有些自责地答:“尚未查到。” 颜如意沉吟不语。 江南有四大世家,顾沈钱陆。江南向来繁荣富庶,四大世家又历史悠久,深深地扎根在江南,再加上天高皇帝远,在这儿就是活生生的土皇帝,四大世家的权势是不容小觑的。 他们掌控着江南的财、政。而军权这一块,来这任职的武官们,能有几个不和世家勾搭在一起?所以在江南,这世家的权势,是不得不忌惮的。 尤其是钱氏一族,历史最是悠久,钱氏乃吴越国姓,而江南多处地带又都是以前吴越国国土。江南的钱氏一族,几乎都是吴越皇室的直系,所以说钱氏乃江南一带的龙头老大,一点都不为过。 如果这件事真的与浙江钱氏有关,那颜如意想,所有的计划可能要重新打乱了,不说别的,单单说权势这一块,在江南的百毒门就比不上钱氏一族了,便怕是要多备些筹码了。 她的神情变得十分的凝重。 “再去好好地查探一番,查出这个钱氏的来历。”她低沉着声音吩咐着。 “是。”手下的人又立即领命下去。 胡堂主在一旁沉思了一会儿开始分析道:“门主,若真的是钱氏一族,我们倒也不必过多忌惮,毕竟我们与顾氏向来多有合作,而钱氏与顾氏又多年不和。若真出了事需要他们出手,他们不会坐视不理的。” 颜如意点点头,“我知道。”说完又叹了口气“其实我担心的不是他们在江南的势力,而是他们那‘表面君子坦荡荡,背地里却是狠辣且不择手段’的模样。若他们三个真落入钱氏手里,可能真的免不了一番酷刑打压。” “这......”胡堂主一时面露难色。 “门主,且不说他们会不会动手,就算动手了,少主身上不是还有一块少主令么?若真的落入钱氏手里,只要少主拿出少主令,自爆身份,量他们也不敢随意乱动。”林川柏冷清的声音响起。 “但愿相安无事吧。”颜如意叹了口气,然后又冷厉着声道:“但他们若真敢动手,日后定当让他们尝尝毒果,为他们的‘’付出十倍代价!” 即使百毒门的主力不在江南,但在江南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又过了一会儿,前去找寻线索的人前来汇报。 “门主,在这儿出现过的,除了那运着老虎的人外,还有一个队人马。但是他们掩盖踪迹的能力十分了得,属下们查探许久,都还未查出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颜如意沉吟,“这队人马,大致多少人?留下什么痕迹?” “这队人马大约十几个人,至于痕迹,只能查探出他们行程很匆忙,似乎急匆匆来到这之后,便急匆匆地走了。”手下的人恭声答道。 颜如意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儿后,道:“再派多点人手去查查那老虎,包括那间府宅有何异常都一一查探出来。” 突然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的老虎,和失踪了不该失踪的三个人,还有那有些古怪钱氏府宅。这三个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若是能探出钱氏府宅和老虎的秘密,十有八九也能找到他们三人了。 至于那队人马...... 查还是要查,只是现下比较重要的还是老虎一事。 “是。”手下的人立即领命下去。 第七十八章 宠溺 而远在乡镇养伤的邵华倾,在喝了女大夫给她熬的一碗药后,便沉沉地睡去了。 她虽昏睡了很久,但毕竟身受重伤,又才退完热,刚刚又跟林皓那一番对话十分费心神......所以支撑不住的她,便沉沉睡去了。睡前还在想着刚刚的事。 隔间的林皓听到归远传过来的邵华倾已经睡下的情报后,便没再过去打扰她睡觉了。而是把归远喊进来,让他赶紧来给他换药。 归远纳闷地挠挠头,前两天主子不是还很烦他给他换药吗?恨不得一次药就可以包裹到伤口完全好,怎么这会儿这么积极了? 不过主子乐意换药,他还是很开心的! 不提别的,主子好快点,他们一行人也能快点回京啊!这次在江南停留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京里那些人发现了什么猫腻没,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乱子。尤其是一想到那位......归远顿时打了个冷颤。 所以他纳闷过后便屁颠屁颠地拿着药箱过来给林皓换药了。 等换完了药,又在林皓的要求下,懵着脸去厨房给他煎药起了。 然后边煮药边想着刚刚的对话。 “快点去给我煮碗药来,我喝完了好睡觉。”林皓催促着。 “啊?”归远拿着换下来的纱布一脸怔然地看着林皓,缓了缓才听清他说了什么,“可是主子,您刚刚睡下前才喝了一碗药,这才过了多久啊,您怎么又......” 话还没说完,便被林皓打断了,“那你都说了那是刚才睡前喝的,我这都睡了一觉醒来了,这都过去多久了都,什么都消化完了。哎你就别墨迹了,赶紧去。”不耐烦地摆摆手。 然后归远便在林皓催促的目光下,往厨房去煎药了。 他越想,越觉得自家主子不太对劲。以前都是能不喝药就不喝药,能不上药就不上药,怎么这会儿还催着要药喝了呢? 这是为什么呢? 归远捏着下巴沉思着。 好像是从刚刚...... 阿宛姑娘醒来后!! 主子就开始不正常!! 知道真相的归远顿时瞪大了双眼。 然后想了一会儿后又开始心痛般地捂住了心脏。 我就说怎么突然要换药要喝药!可是主子啊!归远以前怎么苦苦劝你喝药养伤的?您一点都不听我行我素也就罢了!为什么偏偏现在阿宛姑娘刚醒,您就见了一面!就能开始十分自律地养伤了呢?!您将归远往哪儿搁啊! 今夜的归远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失宠了,而且还是以前没得到主子多少宠爱的那种失宠。 以致于他熬完药,端着去给自家‘薄情寡义’的主子喝的时候,整张脸都是耷拉着的。 惹得林皓看了他好几眼,在喝完药把碗递给他后,声音温和地说道:“归远,这两天辛苦你了,今晚不用你守着,你快点去洗漱完休息去吧。” 听完这话,归远有些失焦的眼神顿时就亮了,可是抬头看到自家主子那许久未对他露出的温和的笑容的时候,整个人又塌了下去。 呜......一见到阿宛姑娘,连许久不曾给归远的温和也给了...... “知道了主子,我先下去了。”归远瓮声瓮气地回着。然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向门外走去了,随手关门的时候还比平时用力了几分。 留下屋子里林皓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奇怪地看着归远离开的方向。 心里冒出诸多疑问,这熊孩子,又怎么了? 想了想,也想不出结果,便摇摇头睡觉去了。 大概是少年叛逆期了吧? 一夜无梦,睡到天亮。 今天的林皓早早就起来整理妥当了,等听到隔间阿宛也起来的动静,便指挥着归远去厨房拿着粥,然后推着他去隔间和阿宛吃早餐去了。 叩叩叩—— 等了一会儿,门便打开了,还是女大夫。 “阿宛可是醒了?我带了点粥过来,可以喝点吧?”林皓笑着说道。虽人是对着女大夫问的,可话里的语气却更像是对着屋里头的邵华倾。 “可可以可以!”女大夫连忙应话让道,归远则立刻把主子推进去,俩人合作起来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靠坐在床边的邵华倾有些不敢看林皓,尤其是想起昨晚做的梦,她的眼神就更闪躲了。 “阿宛。”他的声音依旧的温和又有力,像是穿过了他们之间的空隙,靠在她的耳边响起一般,她的耳朵又悄悄红了。 “嗯。”邵华倾低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而在俩人我看着你,你看着手的既诡异又齁人的氛围中,归远与女大夫合力,把桌子移到了床边,把早饭都摆好放在了两人的面前。然后迅速地关门离开了。 邵华倾一脸错愕地看着突然离开的俩人,“他......他们?” “他们也要去吃早饭啊。乖,我们也来吃饭了。”林皓一脸哄孩子的模样。 但也确实,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在现代的他已是二十好几快要三十的大叔了。即使他现在有着一副十几岁少年郎的模样,可也抵不过他心里年龄大了他身体年龄十几岁。 所以阿宛在他眼里确实就是个小女孩,一个可以当他侄女的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以致于他有时候就忍不住对小孩子一样对着阿宛。 他抬手拿起了桌上一碗粥,然后从轮椅里站了起来,坐到了邵华倾的旁边。 邵华倾本来是被他那哄小孩的话给镇住,羞红了耳朵,然后又被他从轮椅上的动作惊到了,“你你你!你怎么就站起来了!” 林皓不理她,勺了一口粥,递到她的嘴,语气温柔又不容置喙地说:“来,张嘴。” 邵华倾的焦急截然而止,只剩下愣愣的她愣愣地张口,然后就被塞满了一口气味香甜的糯米粥。 下意识地嚼了嚼,然后双眼发亮地吞了下去,吧唧吧唧嘴。 “好吃吧?”林皓带着的语气问她。 邵华倾看着他点了点头。 林皓又勺了一口递到她嘴边。 “我我我自己来吧。”邵华倾有些结巴,神情有些尴尬。 林皓睨着她,“你的伤口不疼了?” 邵华倾顿时讪讪地住了嘴。 然后林皓递了粥到她嘴边,默默地张口吃了下去。 自从她懂事了之后,连师父都没有这么喂过她了,她心中一时又无措又有一丝奇异。 一碗粥很快就见底。 第七十九章 决心 邵华倾摸了摸肚子,看着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林皓便又舀了半碗粥,勺了一口递到邵华倾嘴边,“大夫叮嘱过,你还不能吃太多东西,所以只能再喝半碗,不能再多了知道吗?” 邵华倾乖巧地张嘴,乖巧地喝粥。 林皓刹时间有种在养女儿的错觉...... 下意识地忘记她是如何挥舞着软剑,如何挥洒着毒药,又是如何把歪瓜裂枣揍成猪头的。 只觉得她好乖巧,她好可爱。 然后就腾出了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 她顿时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眼睛亮亮的,嘴微微张着,那小巧的樱桃唇因为喝了粥而变得十分剔透晶莹,似乎在引诱着人去采撷...... 他的喉结紧了紧。 “嗯?怎么了?”邵华倾问。 林皓垂眸正了正神,“没什么,快吃。”然后又开始投喂她。 等到邵华倾吃完,她便开始催促着林皓吃饭:“你也快点吃。” 因为昨天他太突然地说了那些话,所以导致她刚一见到她就开始不自在,但经过了刚才的相处,那点不自在便完全消失了。现下她又能自然又如往常般与他相处了。 然后她开始想,要怎么跟爹爹他们说,她与人私相授受了呢! 还是没有信物的那种! 等林皓吃完了早饭,邵华倾心里的心思早已百转千回了。 “让大夫给你换完药,然后出来晒晒太阳补补钙。”他拍着她的头说道,然后准备起身坐回轮椅出去。 补补钙?又是什么东西?邵华倾满脑子疑惑。 不过眼下她已没心思也顾不得去问林皓这些了,她在他站起来的那瞬间拉住他的袖子,咬着唇扭捏着道:“林皓,我.....我也心悦你!” 她想过了,她也是心动的,不然怎么会在危难之际想也不想便与他共进退同生死呢? 甚至,这心动还更早。 早在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动心了,要不然她怎么会装扮柔弱小女子去调戏他呢? 而既然动了心,那便大大方方地承认好了。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林皓定定地看着她许久,眼底的情绪奔腾翻涌。 随后他挑起了她的下巴,俯身,吻上了刚刚就肖想很久的唇。 像是在宣誓主权一般盖了个章。 然后他稍稍移开了唇,压抑着情绪,低沉着声音对邵华倾道:“好。” 好,你说你也心悦我,那就等你长大,把你娶回家。 邵华倾脸微红,但还是睁着眼睛看着他,似是在等他后面的话。 但林皓已坐回了轮椅,笑着看她,“我去叫大夫给你换药,”然后眼底有着一些邵华倾看不太懂的情绪,带着哄小孩般无奈又温柔的语气道:“快点养好伤。”我好带你回家。 随后便在邵华倾瞪大了双眼一脸懵的表情中出了门去找女大夫去了。“哎......不是....?” 好?就一个字?!这是几个意思? 什么好?哪里好?你倒是说清楚啊......你这样说的不明不白的,我...... 邵华倾觉得心里有好几只猫爪在挠着她的心。 过了一会儿,女大夫便带着药箱来了,同来的还有高大夫。 他是被归远用重金留下来常驻了,毕竟主子和未来主母都还重伤着,这乡镇的大夫又不是特别靠谱,去府城的话,俩人受伤不能随便移动。所以归远想了想便让高大夫住下来了。 而高大夫昨晚回屋后,想起邵华倾的病情越想越不对劲,查找了一番医书也没查出个丁卯来,而更深一层的医书这里又没有,急得他早早的便想来给邵华倾好好地再把把脉。 可“望闻问切”一套下来,还是啥都没有发现,这下觉得越发蹊跷了。 写了封信后,连忙去找归远让他派人去送信给他徒弟,大致是说:看看林先生在不在,若在便请来,若不在,便把他的一堆医书拿来。 至于什么医书,反正他说了信中提到的几本书名,归远没一本听得懂。 “发生了什么?”林皓在一旁沉声问道。 能让高大夫紧张的只有病人的病情,这里的病人只有他们俩个,不是他就是阿宛。而他现下自我感觉还算可以,没什么大问题。那么发生些什么情况的便只有阿宛了。 果不其然。 高大夫口述了一番邵华倾的病情蹊跷的来龙去脉,“这种情况,我实在是未曾遇到过,便只能看看林先生还在不在我们堂里,若在能请到他最好。若是不在,便只能由我翻翻古医书,看看有没有类似的记载了。” 林皓听完,神色有些阴沉,“归远,让人即刻快马加鞭去送信。” “是!”归远立刻神色匆匆地下去了。 林皓看向高大夫沉着地说道:“大夫,阿宛就有劳你了。” 高大夫摆摆手,“不敢不敢,这是应该的。” 不说别的,就说点现实的,这位公子给出的诊金都是别家的好几倍了。所以理所应当的,他就应该尽职尽责。 林皓点点头,然后高大夫便先告辞下去了。 刚被女大夫扶出来晒太阳的邵华倾便看着高大夫的背影离去。 她向院子里的林皓走去,看着他问道:“高大夫和你说什么了吗?他刚刚给我诊完脉就急匆匆地出门了,我都来不及问他发生了何事。” 有些出神的林皓听到邵华倾的话便回了神,看了她几息后,道:“没什么啊,我和高大夫交流一下病情呢。” 邵华倾皱眉,“你少来,他刚刚明明是给我诊完脉才这幅模样的。” 林皓顿时哑然失笑道:“好吧,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然后他清清嗓子面不改色地道:“刚刚高大夫一脸震惊,疑惑你的伤怎么恢复地这么快,所以他要赶紧去翻翻医书、研究一番了。” 邵华倾听完这话顿时就眉飞色舞了,“那是自然,我可是从小就被我师父泡在药汤里长大的,身子骨自然比旁人强得多,所以很多伤口也好得快啦。不过他就算是去查医书也什么用,这可是我师父亲自调配的。他怎么不亲自来问我啊?”说完面露疑惑。 林皓装作没听见后面的话,低低地笑了,“是是是,难怪当初能把我从水里捞起来。” 而邵华倾听完这话,顿时面色有些不自然,有些扭捏地道:“那......那是你护着我,我没受多重的伤,才能把你捞出来的好吧。” 林皓笑而不语,只是抬起手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邵华倾坐下来。“别总是站着啊,快坐下来晒太阳。” 这本是有些空荡的小院子,被林皓让归远搬来了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便摆得有些满了。 现下刚过巳时,又是春光三月,阳光暖而不烫,最适合不过来晒太阳了。尤其是邵华倾这种在床上躺了好久的病人。 椅子上被细心地铺上了蒲团,让人刚坐下去不会觉得冰凉。 邵华倾背上有伤,她不能往后靠上椅子,只能稍稍往前倾,缓缓地靠在桌子上。 和煦的阳光穿过薄薄的云层,缓缓地铺下来,铺满整个人,让人觉得十分的舒倘。阳光照耀在青草上的味道、露珠蒸发的味道,弥漫在春日,似乎把天地间一切空虚都盈满了。 邵华倾眯着眼享受着这场阳光盛宴,感觉自己的心也被盈满了。 这天上的暖与心上的暖,此时都环绕在她身边。 而林皓见小姑娘眯着眼,扬着唇,轻搭在桌子上被晒得懒洋洋的模样,无声地笑了。 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等回去后他料理好一切,便带着她归隐山林,游山玩水。然后玩腻了中原,再带她去海外看看,她应该还没有去过,便带着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果可以的话,看看能不能来一次这个时空里最早的环球旅行!林皓顿时有些乐不可支。 但转念一想,想到了异世之外的父母亲友。他那快要咧到耳根的笑便缓缓地收了下来。 他神色有些黯然地叹了口气。 不回去了,也回不去了。 他知道,以前所有的希望与所做的挣扎,其实都是有些无谓的。若是有那么容易就能办到,让他回去,那这世界不知道有多少个穿越者。 他那么做,其实也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活下去的希望。不然这世界太灰暗太孤单了,他怕有一天自己这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不是被阴谋家杀死的,而是自己得了重度抑郁症而死的。 所以他才需要些希望,所以他才每天自己找点乐子,不至于活得那么单调无味。 而如今,他在这个世界里找到了光,他便不需要那些让人误以为是真相的假象了。 只是父母...... 他想起小时候那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整日就只有他自己和一个上了年纪的管家。后来去了国外读书,也依旧是自己独自一人住着一栋房子。 他那时候是怎么想的呢?想着父母能多陪陪他就好了。然后他就开始地做出各种出格的事情去引起“日理万机”的父母的注意。 一开始还是有些成效的,可是后来他们好似也习惯了,便开始放任他自流了。 然后他自己也习惯了,许多事扮着扮着就成真了。 从那之后的他满嘴跑火车,翘课、抽烟、喝酒、打架那都是常事。 有时候他心情好就跟别人唠嗑唠嗑,有时候心情不好,一句不合就干架。局子也没少蹲过,只不过早上刚进去,下午就被他爹妈捞出来了。久而久之他便越发地肆无忌惮。 现在想起来,还真的是年少轻狂啊。他低低地笑着。 第八十章 报信 邵华倾睁开眼看着这个从刚刚就把目光钉在她脸上的男人,“一直盯着我干嘛?你盯着我很久了欸!” 林皓神色自若,甚至还带着点理直气壮:“你好看啊。长得好看还不让人看吗?” 邵华倾嗔了他一眼。 随后又趴回桌子上。 “唉......也不知道我师父会不会找我很久了。等伤好些了得赶紧去找她才是啊。”邵华倾叹了口气。 林皓看着她问:“你师父现在在哪儿?要不我让归远去报个信吧。” 邵华倾想了想,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她师父此刻应该会在西呁城。但那里她还没去过,也不知道百毒门在那的产业有哪些,就算让归远去报信也不知道往哪儿报去。 所以她抿着唇摇了摇头。 “不过,可以给府城的百花阁送个信,让如......咳让阁主转告我师父。她与我师父是熟识。”邵华倾话锋一转。 百花阁应当会有专门的渠道去联系师父,比她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去找会好很多。 而林皓听完这话,支起手摸了摸下巴。 百花阁?那不是江南纸醉金迷的风月场所么? 说起这个,他就不得再一次感叹古人的会享受,连娱乐场所都整的这么风清雅致。 “好,我让归远去报信。”林皓点点头,想了想又道:“不过,你和你师父有什么比较特殊的暗号什么吗?我怕百花阁不相信。” 邵华倾顿时沉吟不决。 少......少主令?把少主令拿给归远当作信物给如安姨看? 可是......可是这怎么有点突然又别扭呢...... 邵华倾挠了挠头。 “不如写一封信吧?把一些能让百花阁阁主相信的事写下来?”林皓见邵华倾面露为难,提议道。 嗯......邵华倾沉思。这好像也可以,概述下这几天发生的,然后再写上她们三人的名字,如安姨大概就信了吧。 再不行,她就把少主令装进信封里! “好,就这么办吧。”邵华倾点头,对着林皓说道。 见邵华倾点头,林皓立即对着去派人去府城然后现在刚回来的归远吩咐道:“归远,去拿纸笔来。” 还没来得及歇歇脚的林皓幽怨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便转身去前院拿纸笔了。 拿回来后还十分贴心地铺纸、磨墨,伺候得相当周到。 邵华倾接过手,想了想,然后唰唰唰地两下就写完了一张,又抽过一张纸开始写第二张。 写完的那一张就随便地放在桌子上,林皓伸过手把纸张拿了起来。 然后细心地叠好,放进一旁的信封里。 他才不看。 关于阿宛的一切事,他只想知道她亲口跟他说的。 不过日后的他每每想起便十分地痛恨此刻的自己,当时怎么就不好好地看一看呢!哪怕是偷看也行! 不过现下的他不知晓日后事,依旧是十分君子地一字不看。 邵华倾写完了之后,林皓便将信封递给她让她自己放进去。 邵华倾放完了信纸,然后在怀里掏了掏,以雷迅不及之势把少主令放进信封里,随后麻溜地糊了信封,便交给了归远,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一定是要交到百花阁阁主手上,若是其他人来接,宁愿拿回来也不能给他们。” 这里面有少主令,若是落入有心人之手,她不敢想象其后果。 归远郑重地点点头,“阿宛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信封交到百花阁阁主手上的。” 随后归远便拿着沉甸甸的信封出门了。 “好啦别多想了,我们出来晒太阳也有好一会儿了,差不多进去了吧,晒太久也不好。”林皓见邵华倾一副心不在焉依旧在沉思的模样,开口道。 邵华倾被拉回神,随后点点头,赞成林皓的提议。 一座有些破旧阴森的府宅前,一行人在门前站立着,为首的女子俨然是颜如意。 昨日发现了这府宅的古怪,颜如意便加派人手前来查探,果不其然!手下的人便发现了这宅子里居然有着关了人的地牢。 而且这宅子,确实是隶属江南钱氏的。 “去敲门。”颜如意冷着声道。 她倒是要看看这江南钱氏,有些什么花样。 “是。”手下的人随即便上前敲了敲门。只是过了许久,都未有人前来开门。 他便开始十分大力地拍着门,拍到斜对面的人家都探头出来瞧了,这宅子的门才被缓缓地打开。 来开门的是一个拘着腰,头发花白的老头。 他像是有些看不清人一般地眯着眼看着他们,颤颤巍巍地说道:“你们......你们是谁啊?” 颜如意见此皱了皱眉头。 胡堂主上前,语气虽不算和善,但也没有恶意,“我们找你家主子,让你家主子出来说话。”然后就嘀咕着:“别整着个老头就出来当挡箭牌。” 那老头显然还有些愣,缓了好一会儿才抖着声说道:“这......你找我们家少爷做什么?” 他心里确实慌,这院里头有着些什么,自家少爷在做些什么,他算是知道个一二。每天都惊心胆颤着怕有人找上门来。 果然,还是有人找上门来了! 颜如意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示意他去把那老头带到一边,随后便带着人走进去了。 直直走到大厅里,像是在自己家一般很随性地便在主位上坐下,然后挥挥手,让人分散下去搜。 那守门的老头颤颤巍巍地跑进来,一边跑还一边抖着声:“你......你们不能乱搜!你.....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颜如意看向他,目光有些冰冷,“那你就让你家少爷出来,和我好好谈谈。” “我......”老头欲哭无泪。 颜如意不再看他,这宅子里有些什么,这老头一定知道些,若说他无辜,呵,那可不见得。 只是还未等颜如意的人搜出些什么,这屋子的主人便沉着脸从门外走来了。 颜如意看着他,面色如霜。 他阴沉着脸疾言厉色:“你们是何人?敢闯进我的府宅!” 颜如意盯了他一会儿,随后嘴角轻轻一勾,一字一句吐出:“想来问问,你在小山林里放养老虎是作甚。” 那人听完这话骤然面色一变,随后表情狰狞地瞪着颜如意。“是你?!” 第八十一章 要人 颜如意皱眉,“什么是我不是我的?他们三个人你赶紧给我放出来,别逼我动手。” 那人听完这话,狰狞的表情一顿,眼底闪过疑惑,随后想到什么,表情便渐渐平静下来了。 “快点啊!磨磨蹭蹭什么呢!”颜如意十分暴躁地拍桌怒道。 那人脸上闪过一丝阴毒,嘶哑着声音威胁道:“你可知道我是谁?随随便便就敢闯进来,小心我让你们有来无回。” 颜如意哼笑了一声,“江南钱氏,我知道。而我既然来了,你便该知道我不惧于此。” 那人眯了眯眼睛,不答。 颜如意继续说:“你若是不交嘛......我看你地牢里藏着不少好东西,不如拉出来让大家伙一起瞧瞧?”说完还轻笑着斜看他。 那人顿时神色骤变,然后眼底闪过杀意。 颜如意却一点也不在意他这杀意,反而是把玩起了手上的匕首,露出了鞘壳上的标志,轻飘飘地道:“你好好想想,权衡一下利弊。” 那人本是还阴着脸,待到被颜如意的动作吸引过去,看清了那鞘壳上的标志后瞳孔一缩,刹时面露忌惮地看着他们,然后陷入深深的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我可以把我抓到的人放出来,但作为交换,你们不能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 颜如意呲一声笑出来,看着他道:“交换?你以为你还有提要求的权利么?你若胆敢不放,我就撬平了你这里。哼!” “你!”那人气得咬牙切齿。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像是妥协般说道:“实不相瞒,我这里只抓到了一个人。那日我们去到那里时,那老虎已死,而人影全无。我让人去四处搜查,才在不远处抓到他的。”他看向身边的家丁,示意他去地牢里带人出来。“本也没想抓他来做什么,只是想要问出是谁杀死了我的老虎,又是为什么杀的?现在去了何处。” 随后继续说道:“除此之外,便是在现场找到了这几样东西。”他说着走到另一个家丁从他身上拿下一个包袱递给颜如意。 颜如意看了他一眼,伸手接了过来。 然后缓缓打开包袱,翻看了一下,发现里面有几块浅绿色的碎布,有一块像是洗不掉血迹的发带,看样式可以看出是男子之物,另外还有一支竹簪子,样式很单一,就是简单地雕刻了一朵花。 除此之外,便是一个雕刻得十分精美绝伦的匕鞘。 颜如意看完之后陷入了沉思,这里面的东西,看起来没有一样是那丫头的,但是她们去过刘大娘家借住了两日,难保不是穿着刘大娘家的衣物。 而这些布料摸起来,确实也是比较粗糙的衣料。所以不排除这些东西是她的可能。 就是这个匕鞘...... 她眯了眯眼。 那上面雕刻的图案她上一次见还是在西域的皇室里。 难道这人是西域皇室的? 自从宁家军不再驻扎西北后,西域便又开始频频惹事,死灰复燃了,尤其是这几年来虽依旧上贡,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与云泽的面和心不和。若这人真的是西域皇室,那么靠近小丫头这件事是有心还是无意的便有待商榷了。 等找到后定是要好好调查一番。 只是现在他们人到底在不在这还要再看看。 她面无表情地放下包袱,抬头看他:“人呢?带来我看看。”语气十分地欠揍。 那人握了握拳头,轻呼出一口气后,平缓地道:“我已让人去带过来了。再等多一会儿他就到了。” 颜如意听完十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过了不久,刚刚下去的家丁便拎着一个灰头土脸的青年走了进来。 颜如意盯着他,只见他双目无神,行动迟钝。 “这是你抓到的人?问出什么了?”颜如意问。 那人顿了顿,说道:“他说他只是一个赶牛车的,遇到那只老虎的时候,牛车上的两个人便让他先逃命去了。” 颜如意又瞧了他一会儿,然后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灰头土脸的青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眼神依旧空洞。 颜如意皱了皱眉头,望向林川柏。林川柏立即上前,看了他好几眼,然后准备抓住他的手给他把脉。 谁知指尖还未触碰到青年的手腕,他就开始剧烈地挣扎了起来。神情十分抗拒,眼里满是恐惧。一边往后退一边还啊啊直叫。 颜如意见此转头对那人放眼刀子,声音里含冰地质问道:“你对他用刑了?” “我没对他用刑,他那是自己吓出来的,不信你们自己看看,找找哪些伤痕是我弄的?”那人说得很无所谓,只是笑容里却藏着一丝阴毒。 颜如意见着他这副泰然自若的模样眯了眯眼。 然后起身抬起手,就给了那正在发疯的青年一个手刀。瞬间他就晕倒在地了。 “带走。”颜如意沉着声说道。 手下的人立即上前拎起了青年。 颜如意往外走去,然后路过那人的时候,她停了下来,语气平静但蕴藏着杀机:“若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若你说的有半句假话......”她话没说完,但却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等到他们所有人都出去,守门的老头颤颤巍巍地关了门。 他“哗”地一身把桌子上的茶杯茶盏,全都扫到了地上。 他哼哧着粗气,双眼赤红,与刚刚的一脸平静与无所谓截然不同,只见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骂道:“贱,人!” 家丁们都在后边抖着身不敢说话。 而他也没有理他们,在摔多了几样东西后,便甩着袖子往后院去了。 后院比前院精致华美得多,端的是一派富丽堂皇。 他径直走到了最里间,然后转动了壁柜上的一个瓷器,然后壁柜便一分为二,露出一条通道来,他面色狰狞地走了进去。 随后守着地牢的两个守牢人也被赶了出来,在地牢的入口面面相觑,然后想到刚刚他那副要吃人的神情,又双双发了个颤,咽了咽口水。 然后百感交集地叹了口气便赶忙出去了。 随后地牢里便传来一阵阵痛叫与求饶声...... ------题外话------ 第七十六章被关小黑屋了......正在解禁中! 大家等等! 第八十二章 伤痕 颜如意带着那青年直接到刘大娘家里。 “大娘,你看看这是刘大五吗?”颜如意把昏过去的青年带到刘大娘面前问道。 正在洗菜的刘大娘连忙甩甩手上的水,在裙子上擦了擦,然后拨开灰头土脸的青年散在前面的头发,露出了他的脸。 刘大娘面色一变,瞪大眼睛叫道:“大五!” 然后抬头看向颜如意,急道:“是大五是大五!” 颜如意点点头。 “去跟村长他们说找到了。”颜如意对着手下的人吩咐道。 “是。” 然后她又看向林川柏,“川柏,看看他受了什么伤。” 林川柏点头,上前探了探刘大五的脉,掀起他的眼皮瞧了瞧。 然后伸手解开他的上衣,准备检查他身上的伤。 刚解开他身上两颗扣子,刘大娘便惊得倒吸了一口气。只见那露出来肌肤,纵横交错着好几道狰狞的伤口。 要么就是连皮带肉刮下来深深的抓伤,要么就是像用钝刀割出来皮开肉绽的划伤。道道见血。 林川柏又往下解了解,其余的肌肤也是这样的伤口。 他忽然想起刚刚那人说,这些伤口都是刘大五自己一个人弄出来的,他立刻抬起了刘大五的双手, 果然!他的指甲缝里有些一层血肉。 林川柏顿时皱了皱眉。 在准备放下他的手检查其他伤口的时候,他顿了顿。 然后迅速地又抬起他的手把他的袖子往上一拉。 “啊!!!”突然响起一道尖叫声。惊得林川柏颤了颤手。 “大五!你怎么了啊!”发出尖叫的人正是大五娘,她刚踏进来就看到了林川柏把刘大五袖子往上一拉的一幕,见着面无生气又伤痕累累的儿子,又惊又痛的她忍不住哭出了声。“怎么了怎么了……我儿子这是怎么了啊啊啊……” 刘大娘连忙上前搀扶起坐倒在刘大五身边的大五娘,安慰道:“没事没事!大五没事!他只是晕过去了!” 痛哭的大五娘刹时顿住了,顶着泪流满面的脸,泪眼婆娑地看向刘大娘,颤着声问道:“真……真的吗……” 刘大娘连忙点点头。 大五娘又呜地一下哭了出来,不过此刻的哭却是有一种劫后重生的喜极而泣。 哭了一会儿后,她的崩溃的情绪渐渐平稳了下来,她擦了擦眼泪,颤着声咬牙道:“是谁!是谁这么歹毒竟然对大五下这么狠的毒手啊!” 林川柏抿了抿唇,看向大五娘道:“这些伤,除了那被划破的伤口无法确定外,其余的伤皆是他自己所为。” 大五娘刹时呆住了,上牙下齿磕磕碰碰:“怎......怎么可能......不可能啊!大五......大五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林川柏不答,他抬起了大五的手,露出他的指甲给她看,“这上面有着血肉,再加上他身上这些抓痕的走向,很明显就是他自己挠的。然后,” 他露出了刘大五的手臂,大五娘又再次呜咽了一声,刘大娘也是别了别头,不忍再看。 那手臂上赫然有着无数个带血的牙印,整个胳膊整个手臂,密密麻麻地都是咬伤。有些伤口还是连皮带肉被撕咬了下来。 “这些牙印,与他的牙齿很吻合,而且,他牙齿上还残留着血迹。”林川柏掰开他的嘴继续道。 大五娘又再次跌坐在了大五身边,抖着手抱住了他,哽咽道:“他到底......他到底怎么了啊,为什么会这么做?为什么?”然后有些魔怔地拉住了林川柏的衣角直问道:“他怎么还不醒?他怎么还不醒?!” 林川柏忍住把衣角抽出来的冲动,神色温和地解释着:“他只是昏过去了,你别急,我给他扎一针他就会醒过来了。但是,你要退后些。” “好好,大夫,你扎你扎!”大五娘听完这话连忙放开刘大五,把他交给了林川柏。 林川柏点点头,然后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了针包,抽出了一根银针,缓缓地插进了刘大五的头上。 几息后便拔了出来。 刘大五也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可他的眼神依旧空洞迷茫,即使看到了他娘也依旧无动于衷,甚至在看到周围有这么多人的时候面上还有几分恐慌。 “大五啊,你这是怎么了啊?我是你娘啊!”大五娘见着儿子一副像是不认得她的样子,急得直掉眼泪。然后伸手抓住了他。 刘大五一下子像是被触动了什么开关一般,神色大变,然后整个人开始剧烈挣扎了起来。 “大五!我是你娘!我是你娘啊!”大五娘任大五怎么挣扎,一点也不把抱在怀里的儿子松开。她紧紧地抱着,一边哭喊着,一边还拿手轻拍着刘大五的后背。 也许是血脉相连的原因,也许母亲的怀抱过于温暖,大五渐渐地平静了下来,眼神开始有些清明,嘴里喃喃着:“娘......娘......” 这几声宛如孩童般不谙世事的叫唤,叫得大五娘心如刀割。 一个阳刚正气的七尺男儿,竟被折磨成这样,她真的不敢想象自己的儿子经历了什么。 最后,在大五娘的安抚下,刘大五肯安安静静地让林川柏扎多几针后,刘大五终于神志有七八分清明了。 “你怎么会被抓去的?”林川柏并没有立刻问他为什么会受伤成这样。 刘大五顿了顿,像是在回想,过了一会儿他道:“那天,我送林公子和林小姐去府城,但没想到半路上遇见了老虎。林公子本是准备让我带着林小姐先走的,但没想到林小姐自己跳下车了,还让我先走。我当时被吓得不轻,浑身无力,便被马儿带着跑,等我缓过神来便连忙赶往村里,想去叫人去救他们。”他顿了顿,声音有些颤,“但没想到,我还没回到村子里,便被一群人抓住了,连牛......连牛都没了。” 林川柏沉吟,接着问:“那后来,你有再见到那位公子和小姐吗?” 刘大五有些迷茫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想了想,摇摇头道:“没有了。” “那......你身上这些伤是怎来的?”林川柏试探般说完这句话后,便面色凝重地盯着他的神情。 果不其然! 在他问完之后,刘大五又开始露出了惊恐又抗拒的神情,随后他一边往后退一边颤着声道:“别别......别过来!我......我咬我咬!”然后便慌忙地抬起手,张开嘴露出牙准备咬下去。 第八十三章 来信 林川柏迅速地上前一步给了他一针,他准备自残的动作便戛然而止,然后整个人迅速向地上倾去。 颜如意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不至于摔倒在地上。 “大五!”大五娘惊呼着连忙过来接过了儿子。然后眼中带泪求助般地望向林川柏:“大夫,他......他这是怎么了啊?” “他应是前两日受到了什么惊吓,导致精神上有些混乱,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现在先不要再去刺激他,尽量不要问他受伤的事情,等我给他开几服药他吃下后精神有所好转了,再慢慢问他。”林川柏缓声解释着。 “好好好。”大五娘连连点头。 林川柏便借着刘大娘家的纸笔写了一个药方,然后拿给手下的人去抓药。接着又给刘大五针灸一番。再拿出一瓶药让大五娘给他涂上。 “需要多久他才恢复正常?”等到林川柏忙完,颜如意才问他。 林川柏摇了摇头,“这个难说,多则一月,少则两天。毕竟这是头部的疾症,我攻读不深,无法做出太多判断。”他叹了口气,“若是师父在的话就好了。” 他的师父是百药阁的阁主,在医术上的造诣可谓是当今之最。 “那现在便只能找到那队不明来历的人马了。”颜如意道。 这是最后找到那丫头的线索了。 林川柏点点头。 *** 林皓又去了隔间。 早上去的时候带着早饭,现下是晌午,所以他带的是午饭。 “阿宛,吃午饭啦。”林皓自从昨天开始,便心情十分的好。 他指挥着归远摆好饭,然后舀了一碗补汤递到邵华倾面前,又给她盛了一碗饭。 然后一顿饭又在林皓的投喂中完美结束了。 “嗝~”吃饱的邵华倾忍不住打了个嗝,打完后便有些尴尬地捂住了嘴。 林皓见着她尴尬的小模样忍不住轻笑了出声。 他这笑还没笑完,便被神色有些急的归远走进来打断了,他踌躇着开口:“主子.....” 林皓看向他,示意他说。 但他面色依旧犹豫着,踌躇着没说出口。 林皓皱眉,刚要说他,邵华倾便开口了:“林皓,或许有什么紧急的事要你去处理,你就去呗,反正我都吃饱了,待会再喝碗药都准备睡一觉了呢。” 她看得出归远的为难,心里大概也清楚他们要说的怕是一些隐秘的事,所以她早早开口让林皓出去也可不让他们为难。 这几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林皓受了伤,还每天抽出很多时间来陪她这个病患,肯定是没有什么时间去解决他自己的事。 林皓顿了顿,见着归远一脸为难,他便抿了抿唇坐回了轮椅上,算是听下了邵华倾的话,然后抬了抬手示意归远把他推出去。 归远连忙上前,出去之前还给了邵华倾一个感激的眼神。 归远把林皓推回了屋子,刚把门关上,林皓便催促着他。 “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吞吞吐吐的?”林皓看着归远问道。 归远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到了林皓面前,语气有些激动地说道:“主子,是一空大师来信了!” 归远以为他家主子也会跟他一样激动地接过信然后又像往常一样面带喜色地看了起来。 但是他没有。 他反而怔怔地看着这封递到他面前的信,像是被魇住了一般,没有伸手去接。 “主子?怎么了吗?”归远又拿着信封在他面前晃了晃。 “啊?哦......哦。”林皓像是被惊醒,才慢慢地抬手去接信。 他也没有立即打开看,而是把信捏得很紧,捏到他手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信封出现了褶皱。 归远挠挠头,想着以往自家主子拿到一空大师的来信不是这种反应啊。以前那可欢喜地像是娶了媳妇似的! “主子,是这信有什么不妥吗?”归远疑惑地问。 林皓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缓缓地把信拆开,抽出里面的信纸。在准备翻开信纸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 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给自己加了勇气一般,打开信纸看了起来。 他一开始看的时候面色还算缓和,越看到后面面色越来越苍白。 那拿着信纸的手甚至还有些微颤。 他感觉到那些字一个一个地跃出纸张强硬地跳进了他的脑里。他突然觉得这些话好陌生,每个字都识得,但连起来他便好似读不懂了。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归远见着面色十分难看的林皓,忍不住抓住了他的手喊道。 这一碰,才知道他的手冷得像块冰! 他又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抽出了被归远握住的手,然后把信纸揉了揉,揉成一团塞进了袖子里。 抬头,用那双看不出是何情绪的双眼看向归远,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地说道:“你先出去。” “啊?”归远没想到主子这么吩咐。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来。”他继续冷冷地道。 归远顿了顿,然后应“是。”便退了下去,顺带还关了门。 屋子里便只剩下坐在阴影处、默不出声的林皓一人了。 他又把那封被揉得不成样的信重新看了起来。 第八十四章 来信2 他仔仔细细地又翻看了两遍,一字不差一句不落地看了两遍。似乎是想从这份信中看出不同于他所理解到的内容。 但可惜,没有。 那低垂下的眼眸里,情绪翻涌。 他抚过最后潦草结尾的几个字——云安寺,速来。逾时不待。 速来...... 逾时不待...... 他面色疲惫地闭上了眼,深深叹了口气。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就好像你信了许多年的佛,在佛前跪了许久也得不到佛的回应。然后在你心生绝望之际,神明突然出现给了你希望,你便拾起你的信仰转到了神明门下。 而这时,你苦求已久的佛却突然给了你回应,称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带着你的信仰回来,便帮你了却心愿。 但是,你在弃佛信神的那一瞬,便已把自己的所有都交给了神明了,哪还剩下些什么呢...... 他颓然地以手覆面,然后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宛如老僧入定, 许久许久...... 叩叩叩—— 门外传来了一阵有些急促的敲门声。 “主子!”归远的的声音有些焦急。 屋内的林皓被归远这一叫唤顿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错觉。 他把手里那张快被他捏破的信纸缓缓地叠了起来放进了袖子里。 然后推着轮椅往门口而去,打开了门。 门外的归远一见到林皓开门,都不用他问便连忙自己开口说道:“主子,阿宛姑娘突然发热了!” 而本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林皓,听完这话神色立马就变了,他沉着脸问道:“怎么回事?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属下也不知道,听大夫说,阿宛姑娘是晌午喝完药后睡了一觉,然后她刚刚要去给阿宛姑娘换药,没想到进去发现阿宛姑娘居然发起热了。”归远解释道。 林皓面色一沉,想起高大夫早上说的阿宛的脉象还有些异样,现下看来是那奇异的脉象出乱子了,“高大夫呢?” “高大夫正在隔间给阿宛姑娘问诊呢。”归远连忙回道。 林皓闻言神色略有缓和,然后又催促道:“快,推我过去。” “哎哎。”归远立即上前,麻溜地推着自家主子去隔间。 刚进门,便看见高大夫正在给邵华倾把脉,女大夫眼尖瞧见了林皓,正要说话,便被他摆摆手制止了。 他让归远把他推到了角落边,既不会妨碍到大夫的诊治,又能看到邵华倾。 然后他便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说,只是定定地看着邵华倾。 问诊的高大夫把脉行针,面色有些焦灼。打下手的女大夫抓药煮药,动作有些急躁。周围的人进进出出,但林皓却一点也不理,眼里似乎只有邵华倾。 但归远却觉得自家主子的面色与眼神有些不太对劲,他平时看着阿宛姑娘的目光,温柔中带着坚定。 而此时,他却觉得他的眼神有些空洞与......几分迷茫。 哪怕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但归远却愣是觉得他好像是透过阿宛姑娘在瞧些什么,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他这神情归远印象里从未见过,再想起不久前主子见到一空大师的那封来信的神色......他忍不住摆了摆手,轻唤了他一声:“主子?” 被归远叫唤的林皓并没有立刻应他,反而是又静默了几瞬后抬头看向归远,似是才缓过神听到归远的叫唤一般,“怎么了?” 归远挠了挠头,踌躇着问道:“主子,你......没事吧?” 林皓抿了抿唇,淡淡地说了声:“无事。”然后又转头看向邵华倾了。 归远张了张嘴还想问些什么,但去煮药的女大夫刚好端着药走了进来,让归远帮忙端一下药,好让她把邵华倾扶起来,给她喂药。 所以归远那几句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而高大夫在给邵华倾拔完针后便面色焦急地出去了,林皓也没拦住他,问一问邵华倾的病情。 只是吩咐了手下的人,一切配合高大夫的行动,只要高大夫有吩咐便要立即执行。 他知道邵华倾这情况应是十分棘手,不然高大夫也不会如此焦急,所以也不打算问些无谓的问题耽误高大夫的时间了。 等到女大夫有些坎坷地给邵华倾喂完了药,收拾完一切后,林皓便摆摆手让他们都出去。“你们先出去吧。” 归远与女大夫对视了一眼,然后便听命地把药碗端着一起出了门。 出门前归远还面带担忧地看了眼林皓。 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他还是能感受得出主子现在的情绪不对劲的。 至于什么原因...... 他有想过是不是阿宛姑娘病了,可因为这个的话,也不该是这样失神的情绪啊! 而不是的话,他实在想不出了。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 林皓等归远关了门,他便推着轮椅滑到了邵华倾床边。 然后像今日喂她吃饭一般,站起来走到床边坐下,又像前两日她昏睡时他守在他床边一般,细细地端详着她的眉眼。 只是前两日他的是神色坚定地期待着她的醒来,而现在的他却神色迷惘,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没有人性地想着,若是阿宛醒不过来,那他便可以没有顾虑地离开这里了。 只是那个念头刚起,他便唾弃极了这么恶心的自己,恨不得打死自己。 阿宛甚至可以为了他不顾性命,而他居然会浮现这般的想法! 这么一来,他便越痛苦了。举步维艰进退两难,这死局要如何解? “阿宛啊,阿宛啊......”他有些漫无目的地轻声呼唤着闭着眼的姑娘,然后伸出双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一边微微低下腰,一边握着她的手抵到了他的额头,闭上眼神色无助地喃喃道:“我该怎么办......” 而在那无人可窥探的地方,他眼角处滑下一滴泪。 顺着他的手背滑到了邵华倾的手背,最后滴到了被褥上,瞬间消逝。 除了他自己,再无人得知。 第八十五章 云安寺 他在她床前呆坐了许久,久到日落西山,屋子里一片昏暗了,他才放下邵华倾的手,缓缓起身。 只是他的手刚放开,昏睡中的邵华倾便像失去了浮木的溺水者一般,手指仓皇无措地动着,眉头紧锁喃喃自语。 林皓本是要离开的,见到她这副模样又忍不住俯身,探了探她的额头,然后准备起身去拿湿毛巾给她敷敷。 结果还没起来,便被邵华倾给拽住了。 他低头一看,只见她的手紧紧拽住他佩于腰间的玉佩,嘴里还喃喃着:“林皓!.....小心!” 闻言,林皓那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刹时就软了。瞬间化成了下了剧毒的蜜糖,侵入了他的五脏六腑四肢头颅。 好似就算这蜜有毒,他也甘之如饴。 他低头想要把邵华倾拽住他玉佩的手拿开,好让他去拿湿毛巾。 可谁知她的手拽得十分紧,任他怎么掰都掰不开。 他顿时有些无奈地气笑了。 然后想起这块玉好像还有什么安心凝神的特效,便把系在腰间的玉佩系绳拆了拆,把玉佩给邵华倾完全拿在手里。 然后转身去打湿毛巾给她敷额头。 等弄完这一切,又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看了她一会儿。即使她现在看不到,但他依旧郑重地温柔地说道:“阿宛,等我回来。” 然后坐回轮椅,推着向门口而去。 守在门外的归远一见到主子开门,连忙走过去:“主子。”然后上下打量着他的神情。见他神色如常便悄悄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松完,他便听到他主子语气十分平静地吩咐道:“归远,准备马车,去一趟云安寺。” “哦好。”然后他就很平静地应下,然后想了想,后知后觉地瞪大了双眼,“什么?主子你要干嘛?!” 林皓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备马车,去云安寺!” “可是主子......” “别唠叨,快去!” “噢......” 随后不久,归远便驾着马车载着林皓出了门。 出门前还细细地问了老大夫一番着这云安寺在何处。 京城里也有一个云安寺,但那是皇家寺庙,由高祖亲封的,香火十分旺盛。 而这里的云安寺是何来头,林皓和归远是真的不清楚了。 但据老大夫所说,这座云安寺已是有千年之久的历史了,比起上京的云安寺还多了好几百年历史。只是香火惨淡,没有多少人知晓。但却又能存活这么多年,实在是不可思议。 有那么一瞬间,林皓觉得上京那传呼奇神的云安寺是个盗版的。 按着老大夫给的地址他们七转八拐,终于在亥时前赶到了。 寺庙藏于山林之中,外表有些破败,看起来也不大,不过也算有些香火烛光。 归远上前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便有一个僧人前来开门。 他见到来人,面露微笑地抬手打了个偈语:“阿弥陀佛,施主你来了。” 林皓见他这副笃定十分的样子,不由得心生烦躁,抿了抿唇,不答。 归远其实有些不明就里,他也不清楚主子为何突然要来这儿。 眼下见他面色不算多好,也不答那僧人的话,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便笑着上前去应对那僧人。 “两位施主,一空大师已等许久,两位先请进来吧。”那僧人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林皓依旧不答,抬脚便跨了进去。 归远随后,对那僧人点了点头。 僧人笑了笑,等两人都进来后,他便关了寺院大门。 然后便引着林皓和归远两人去了后院一空大师所在的厢房。 叩叩叩—— 他敲了敲门,神色有些恭敬地说道:“师叔,贵人已到。” “进来。”屋子里立即传来回应。 僧人推开了门,请俩人进去。 房门虽打开,但隔着一扇屏风,林皓依旧见不着里头是何光景。他的脚步刹时有些踌躇,顿了一下后才跨了进去。 归远紧跟其后也想进去,但屋内的一空大师再次开口:“归远大人还是先在门外等吧。贫僧与六皇子殿下有些密事要议。” 归远的脚步顿了顿,他看向了林皓。 林皓想了想,待会儿要和一空大师说的事有些惊世骇俗,怕是会吓着他。虽以前一些事也没避着他,但今日的情况确实有些不同。这样想着,便对着他点了点头。 归远见此便退回檐下,静静地守在门外了。 而那僧人等林皓进去后,便关了房门,然后对着归远行了一礼,便转身走了。 但归远没有看到的是,那僧人转身后背对着他,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 屋子里的林皓绕过屏风,便见到一空大师正闭着眼在打坐,与其他老僧人没什么两样,只一看,便给人一种安定祥和的感觉。 林皓燥了一天的心瞬间有些平静下来了。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一空大师的场景,想到这些年来俩人亦师亦友的相处,想起每当他感这世间无趣便去找他喝喝茶论论佛经消遣日子的生活......还有他四处奔波为他寻一线生机。 只是他,怕是要辜负他的心意了。 林皓有些懒散地做到了他的对面,然后开口叫他:“大师。” 一空大师睁开了眼,他的脸在烛火摇曳下看不清表情,“不是也在江南吗?怎么来的这么晚?” 林皓顿了顿,“有些事耽搁了。” “你受伤了?”一空大师突然问道。 林皓无所谓地耸耸肩,“是啊,还是那些为权利要死要活的人。” 一空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看到林皓都有些毛骨悚然了,他才移开目光深深地叹了口气。 林皓顿时就乐了,他倒是从未见过一空这般鲜活的神情过,“怎么啦大师?还有你愁成这样的事?” 一空没接他的话,他转动了手中的佛珠,目光中有些探究地看着他“你看过我写给你的那封信了吧?” 林皓那乐呵的神情顿时就僵了。 第八十六章 云安寺2 “看过了,怎么这么......”一空大师没说完。 但是林皓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这么平静。 的确,以往的他得知这样的消息,早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来,然后催促着一空大师快点开始了。 哪像现在的他,明明离得不远,却偏要拖到最后的时间期限才来。来了还打诨插科,净说些有的没的。 林皓沉默,而坐在对面的一空大师也不开口,只是静静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一空大师起身,然后对着林皓说:“跟我来。” 林皓顿了顿,最后还是起身跟了上去。 一空大师走至塌边,运起一掌拍向了床榻。随着一空大师的一掌,床榻被移离了很大一段距离,露出了底下的通道。 他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油灯,然后缓缓走了下去。 林皓也跟在后头走了下去。 走了将近两刻钟,绕过了无数个岔口,一空大师终于带着林皓走出来了。“到了。” 他先走了上去,然后向上一拍,拍走了遮挡在暗道洞前的枯草树杈。 林皓出去的时候,发现他们还在山林里。不过走了这么久的路,他怀疑他们都翻到另外一个山头了。 受伤的腿因为走了路而伤口裂开,此时有些痛。但林皓却顾不上了。 他跟着一空大师往前走了几步后发现了一个隐蔽在一颗参天大树后,似是能包罗万象的阵法。 他脚刹时就停了下来。 他看向一空大师。 而一空却没有看他,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阵法,眼底有着一些林皓看不懂的情绪。然后他问道:“殿下,你跟着贫僧学过几年阵法,该看得懂这阵法吧?” 林皓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头,声音有些哑:“这阵法包罗万象,乃阵法中的‘最’之一。” 最稀奇、最难学、也最难成。 跨越时间空间的阵,能不是最稀奇?最难学?最难成的么? “是啊,”一空大师的话语里有着几分感慨,“这天象这阵法,是多少前人费尽心血也难窥探其一二的呢?” 然后转头看向林皓,像是带着蛊惑的语气看着林皓的眼睛说道:“去吧。回家吧。” 有那么一瞬间,林皓往前跨出了一步。 然后想起床榻上昏睡中依旧不忘护着他的邵华倾,他顿时惊醒。 空气中只剩下一空大师转动佛珠的声音,还有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作响。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夜里的凉风吹干了额头几滴冷汗。 然后转身对着一空大师,抿了抿唇,带着歉意的声音说道:“大师,我......我不回去了。” 他确实该致歉。 当年请求一空帮他找到回去的路的人是他,现在半途而废让人白费一番心血的人也是他。 对面的一空大师听完这句话,转着佛珠的手顿时停了下来。 “为何?”一空大师问。 然后不等林皓回答,他又道:“你可知错过此次,你便再无回去的可能?任你集齐再多舍利子也是于事无补。” “我......”林皓张了张嘴,最后面色有些晦暗地说道:“我知。” “那是为何?突然要留下来?你以前,不是最急着回去的么?”一空大师又问。 林皓抿了抿唇,道:“大师,我......我找到了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希望。而且这希望还十分的美好。” 想到这,他嘴角微扬,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她让我觉得这世界原来可以让人这么期待。而且我都亲过她了,当然得把她娶回家啦!”说到这儿他有些无赖。 一空大师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神色有些莫辨。 林皓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一空大师开口,他便踌躇着道:“大师,你......能理解我吧?” 说完他便后悔了,问一个皈依佛门的大师能不能理解他春心萌动的心理,他怕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他咳了咳重新开口,“那个......大师啊。我知道我这样确实是对不住你的一番心血。可我的确是不想回去了。这样!等我回去以后,一定往你们云安寺多多捐善!给寺庙修缮!给佛祖镀金身!可行?”他讨好地看着一空大师。 这人虽是红尘不染的大师,可他知道,他惦记着他给他寺里的佛祖镀金身的事惦记了多久了! 云安寺虽是皇寺,可自从当今继位以来,便不甚盛行佛法,甚至还略抬了抬道教的地位,以致于云安寺这些年虽表面上依旧风光无限,可内里却有些难以维持了,更别说给佛祖镀金身这样要真金白银的事情。 但林皓自从被他骗过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掉进他的“给佛祖镀金身”的陷阱过。现如今他提出来,也是想补偿一空大师一二。 一空大师听完这话,眼底情绪有些翻涌,神色复杂。 他语气中透露着怀疑:“你就为了一个姑娘,便要留在这儿?留在这个令你感到昏暗的世界里?那你父母呢?” 林皓垂眸,“她......她不一样。她救过我的命,没有她,我现在就不是站在这儿了。” “所以你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才留下来的?” “不,不是。”林皓顿了顿,然后目光望向阵法,眼神中带着坚定, “就像佛说的,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而她,就是我的缘法。”然后他笑了笑“我的父母知道的话,想必也会支持我的。” 一空大师默然。 “所以殿下,是决心要留下来当六皇子了是么?”他问。 闻言,林皓的脸色顿时有些僵,但他依旧没再说什么,默认。 一空大师见此缓缓地闭上了眼,什么也没再说。 过了许久,他重新睁开了眼,眼底与神色又恢复了平静。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不会再摇摆一般。 他声色平稳地开口:“既如此,那贫僧便得罪了。” 第八十七章 云安寺3 林皓还没反应过来,一空便已封了他的经脉,他立即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一脸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看着一空,似乎是想让他给个解释。 可一空根本就不看他,点了他的穴之后便扛着他把他放进了阵法中央,然后自己缓缓退了出来。 林皓僵硬地躺在地上,双眼依旧盯着一空大师的方向。 他看着一空走到阵眼边,抬起手掌缓缓地朝阵眼注入内力。 他是来真的!他不是开玩笑。 林皓瞬间就急了,但却动弹不得,只剩下能动的双眼越发地赤红。 他做梦也没想到,一空竟会对他下手!他对他根本就毫无防备。 可是为什么?这来去不是他的事儿吗?他为什么非得要他回去? 他想不通猜不透。 眼前这个他以为是亦师亦友的人,突然陌生极了。 但眼下的情况却一点也容不得他想这些。 一空大师在给阵法注入力量后,便稍稍退后,然后盘膝坐下,一手执礼于胸前,一手转动着佛珠,唇齿微动开始念经。 布阵的舍利子开始亮了起来,从阵眼处开始慢慢靠近、包围着阵法中心的林皓。 那些光亮越是靠近,林皓便越是能感受到周遭空气的波动。似乎这个地方很快就要被撕破一个口子,然后从这个口子爬出来些什么妖魔鬼怪。 他眼睁睁地看着本是晴空万里的天象越来越异常,从阵法为中心的正上方处开始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乌云,而在那乌云里雷光电闪。 不知何时开始,这林子里徐徐的夜风已变得妖风大作,刮得树叶沙沙作响,两人的衣摆也被风吹得凌乱。 但林皓却无比得希望这风来得再大些,再大些,大到把这些布阵的舍利子全都吹走,这样阵法也被破坏掉了。 可很显然,是他想太多了。 上古遗留下来有着上古力量的阵法怎么可能被这区区妖风便被吹散呢? 要想破坏这阵法,唯有...... 他看着那发着亮光的舍利子只差几颗阵法便大成了,他心急如焚,眼睛红得快滴出血了。 不行,不可以,他不能离开,他不要自己的命被别人掌控在手里,他不要自己的路被别人安排! “啊!!!!” ......... ......... ......... “主子!!!”归远没想到他会见着这一幕,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心胆俱裂。 而身体的本能似乎只记得两件事——发紧急信号、飞奔过去。 医馆。 正在四周暗处守卫的下属们刚好在换岗,把工作交接完便看见那属于危险等级最高的信号弹在空中绽放,顿时面色大变。 小队长立即把所有人都召集过来,“快,整装,立即出发!” 手下的人立刻收拾行囊,去马厩牵马。 “屋里那姑娘,怎么办?”这时有一个下属突然问道。 众人听完动作都顿了顿,小队长沉默了几瞬后,咬咬牙道:“主子的安危要紧!其余的,先不管。” 这信号弹万年不见一次,能让归远大人发出这信号弹的,势必遇到了很大的危险,所以他半点都不敢敷衍。 说完后便先行跨上了马,手下的人不敢耽搁,也跟着纷纷上马。 随后一行人便在月色中奔波而去。 医馆里的女大夫似有所感,她打开馆门往外瞧了瞧,随后若有所思地回了馆内。 见着她父亲在研读着从高大夫那借过来的医书,她不由得凑近,神秘兮兮地说道:“爹,您前几日不是说那位公子的人守在这周围吗?我刚刚见着,好像他们都撤了,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老大夫抬头看了女儿一眼,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们不是在咱后院外的那块地弄了个马厩吗?我刚刚路过的时候,那些马都不见了。然后我又跑出去瞧了瞧,什么屋檐上啊,树杈上啊,都没有人!所以他们可能是真的撤了。”女大夫有些笃定地分析着。 而那老大夫老神在在地低下头继续看医书,然后带着几分‘你这丫头经历少,能知道些啥’的口气说道:“那姑娘还在这儿呢,他们能走到哪儿去?” 女大夫挠挠头,“可是,那位公子傍晚时我见着也坐了马车出去了。” 老大夫翻页的手顿了顿,然后缓缓道:“他是去了云安寺。出发前还来问路呢。” “云安寺?”女大夫想了想,“那个爹您说的已经很多年的寺庙?” 老大夫点点头。 “他们去那儿干嘛啊......”女大夫不解。“那又没有多旺的香火,就算要求神拜佛去那儿好像也......” “没事别知道太多,做好医者本职就好。”老大夫老神在在地开口。 “噢......”女大夫点点头。 然后便去给邵华倾煎药了。 午间时喝过了一次,现下该喝第二次了。 她煮完药端着进去,看着床榻上昏睡着的女子。 其实她每见一次便会感叹一次,是得怎样的人家才能生养出这般相貌绝艳的女子啊。 细细地给她喂了药,然后帮她掖了掖被角准备出去。发现她手里紧紧拽着一块玉佩,而那些雕琢的边缘纹路,把她的手压得发红。 她连忙想把玉佩从她手里抽出来,可无论她怎么拿,床榻上的姑娘依旧握得紧紧的,一丝一毫都没有松开。 女大夫无奈,便只好放弃,随她去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把门一关,那块躺在邵华倾手里的玉佩发出微弱的光。 而那突如其来的冰凉刺得昏睡中的邵华倾眉头紧皱,神色有些不安宁。 几息后,那玉佩的光渐渐暗了下去,温度也缓缓恢复如常。 而邵华倾皱着的眉头也舒缓了下来。 第八十八章 百花阁。 一个身着紫罗兰绣花襦裙的貌美女子正拿着一块令牌面有虑色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绕得身旁坐着的红衣女子欲言又止。 “倾倾怎么就受伤了呢!也不知道派去的人找到了姐姐没有”她一边走还一边碎碎念着。 此人正是颜如安。 傍晚时手下的人禀报说有人要见她,还说手持信物。 她想了想,便下去见了他。 “你是何人?找我有何事?”颜如安问道。 “颜阁主,这是阿宛姑娘让我交给您的信。”那人说着便递上了一封看着很是厚实的信封。 颜如安皱着眉瞧了瞧,随后还是伸出手把它接了过来。一接过手便感受到了信封的重量和里面东西的轮廓。 好似是块牌? 颜如意一边想着一边打了开来。 刚把信封的口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拉出来一点点,颜如安突然面色一变,立刻把东西装了回去,迅速把口子压好。 她面上一改温婉,十分严肃地问送信的人:“这是谁让你送的?” “是阿宛姑娘。”送信的人道。 “阿宛?”颜如安反问了一句,然后盯着他接着问:“是谁?长什么样?多大岁数?” 送信的人顿了顿,有些沉默。 “说啊。难不成你不知道就来给别人送信?”颜如安有些不耐烦。 送信的人挠挠头,“阿宛姑娘约莫十五六岁,长得......长得十分好看。阿宛姑娘说,只要阁主见了信便能知道前因后果了。” 颜如安沉吟,“你先出去吧,待会儿我再找你。” 送信的人点点头,然后抱拳行了一礼,便退下去了。 见他出去,颜如安忙把信封拿起来,重新拆出来看。 里面的东西一拉,那块让她面色一变的令牌便躺在了她的手里。 果然是少主令! 她连忙打开信看了起来。 看完不由得面色大变。 这这这! 怎么就被追杀了还掉崖了还遇老虎了呢! 而且还受了那么重连府城都来不了的伤! 她连忙打开门找那个刚刚送信的人,“这位小哥,倾......阿宛现在在哪儿?她的伤怎么样了?” 送信的人报了个地址,然后略带安慰的语气道:“有济世堂的大夫给阿宛姑娘治伤,想来是没什么大碍的。” 颜如安听到‘济世堂大夫’这五个字,心口处提着的一口气便已松了几分。“那就好那就好。” 那人笑了笑,“那在下便先回去了,还得回去向我主子复命。告辞了。”说完抱了抱拳。 “辛苦小哥了。”颜如安点点头。 “不敢不敢。”他摆摆手,然后便出了门。 等到他出去,颜如安才高喊一声:“云逸!” 不一会儿,一个蓝衣女子便推门进来,笑道:“阁主,找云逸何事呀?” 颜如安把桌子上的信递给了她。 云逸看了她一眼便接过手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她面色大变,惊愕地看向颜如意,“这......” “你速去,带多几个人去找门主,告知她少主此刻的下落。然后再召集几个按着这个地址去找少主。”颜如安绷着脸吩咐道。 云逸顿了顿,面露难色地说道:“阁主,今晚出任务的姐妹不能不在,而剩下的人刚刚被百源阁借走了好几个,现下百花阁里剩下没几个人可以出去啊。” 颜如安闻言皱了皱眉。 然后想了想,咬牙道:“那就先去找门主,先告知她少主在哪先。然后到时候你们就跟着门主一起去找少主,找到了少主你们再回来。” “是。”云逸领命,出了门。 颜如安想着,倾倾此时在医馆里,且又有济世堂的人照看着,想必没什么大碍。先让她在医馆养养生,而让她们先去找姐姐。这样姐姐也可放下心。 但此时的她越想越觉得放心不下。 这眉心一直跳着,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事。 “不行不行,我越想越觉得放倾倾在那儿不太好,我现在就过去找她。”说着便要推门出去。 坐着的红衣女子见此,连忙一把将她抓住,“哎呀阁主啊,您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少主她现下肯定是歇下了,您就算现在去,也见不着她啊。难道您要去扰人清梦吗?还有啊,费大人不是说今晚要过来么?您要是这么出去了,他来了找不着人,岂不是得把百花阁给拆了啊。”她语重心长地劝说着。 颜如安顿时听进了几分,被红衣女子拉着缓缓坐了下来。 “阁主啊,您这就是关心则乱!您看看咱们百花阁的势力分布,没过多久准能找到门主,然后门主肯定就直接去找少主了。而少主那又有济世堂的人在,肯定没什么问题。您啊,就别再担心了!”红衣女子继续分析着。 颜如安沉吟了一番,随后便抿着唇点了点头。 而在另一边,云逸带的人正在寻找着颜如意等人。 她们虽然发出了一些百毒门门人才懂的信号,但不知道门主她们是从哪个方向离开的,所以就算发出去了也不一定能立即接收到。 所以她带着人找找线索,势必更快些。 “云逸姐,西南处和西北处的飞鸟依旧没什么动静”一女子抱拳禀报道。 “东南处的飞鸟也是!”另一女子纵马靠近。 云逸沉吟,随后问道:“寻线索的人呢?可有什么发现?” 她俩对视了一眼,然后默默地摇摇头。 云逸抿了抿唇,“继续找,务必在天亮前找到方向!” “是!”俩人抱拳。 随后又纵马离开了。 第八十九章 寻找1 晨光破晓,天渐渐微亮。 乡镇的清晨有鸡鸣狗吠、有炊烟袅袅。 邵华倾便是在这熙熙攘攘却又不失温馨的声音里睁开了眼。 她按了按有些晕眩的头,缓缓地起身。 另一只手准备去掀起被子,却发现有些失去知觉的手似乎握着什么东西,抬起一看,发现手里竟躺着一块玉佩。 她微愣。 随后火光电闪之间,她想起了几个她伸出去拽住林皓玉佩还死死不放手的场景…… 她忍不住拽起被子捂住了脸。 嗷……太丢人了! 她怎么神志不清了还拽人家的玉佩啊……还拽得那么紧…… 她缓了缓情绪,呼出一口气,把玉佩塞在枕头底下,然后面色淡定地下床。 待会儿见到他一定要装作十分不在意! 然后面色不变神色淡然地把玉佩还给他! 刚下了床,女大夫便推门进来了,手里还端着水盆。见到她站在床边,顿时面露惊喜:“姑娘,你醒啦!” 邵华倾对她轻笑:“是啊,辛苦大夫啦。” 女大夫连忙摆手:“姑娘说什么呢。” “不过……我这是怎么了啊?”邵华倾面露疑惑。 “姑娘,你昨日晌午休憩的时候,不知怎的突然发起热,然后就一直昏睡不醒了。不过高大夫昨日给姑娘服了药又行了针,不过现在姑娘醒过来,想来是无大碍了。”女大夫笑道。 “难怪……我就说我怎么睡得这么不安稳。”邵华倾嘟囔道。然后她又问道:“那高大夫怎么说啊?我怎么突然发热了。” 女大夫摇摇头:“高大夫也不甚清楚,他给姑娘诊治完后便回府城去了,说是要和其他大夫讨教讨教,看能不能找到姑娘的病因。” 邵华倾听到这挠挠头,她的病因? 不过她这突然发热确实有些奇怪,到她自我感觉也没感觉出什么病状来啊…… 她制毒还算在行,这看病医诊,她算是短板,不在行的了。更别说还是给自己诊脉…… 女大夫一边放下水盆一边说道:“姑娘先来洗漱吧,等会儿我去端碗粥来,给你填填肚子。” 一说到粥,邵华倾就忍不住想起昨天早上,林皓…… “对了,林皓他怎么样?我昨日发热,他没事吧?”邵华倾忙问道。 女大夫听这话,想起昨晚那全部撤走的人……她瞬间有些沉默。 但她这沉默在邵华倾眼里便成了林皓也发热的意思,瞬间有些紧张“他真的也发热了?”然后不等女大夫回答,她又开始数落道:“昨日就跟他说别总折腾,乖乖地躺在床上养伤不好吗?这下也中招了吧。” 女大夫咬了咬牙,“姑娘,林公子没发热呢,他……”话还没说完。 “啊?真的吗?”邵华倾惊喜地问道,随后想起刚刚她还一个劲得数落她,瞬间有些尴尬,讪笑着:“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继续说你继续说!” “……林公子他昨日傍晚便坐着马车出去了。” “他出去了?”邵华倾皱眉,“他去干嘛了?高大夫肯放他出去?” 作为医者,若是他的病人做出什么不利于 女大夫继续说道:“听我爹说,林公子是去云安寺了。好像高大夫一开始也是不允的,但林公子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然后高大夫就放林公子走了。走的时候林公子的神色还有些急。” “云安寺?”邵华倾有些沉思,过了一会儿有些踌躇地问道:“他……还没回来吗?” 女大夫点点头。 “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邵华倾问。 女大夫摇头:“林公子并未提及。” “那,他可曾留下什么话?”邵华倾又问。 女大夫沉默了一瞬,然后摇头:“没有。” 邵华倾顿时心中升起一股烦躁,也不知为何,她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我爹说林公子应当不会去多久,姑娘不必担忧,且安下心好好养伤才是。”女大夫见着邵华倾的脸色连忙宽慰道。 邵华倾压下心中的情绪,敛了敛神色,然后面上带笑地点点头:“嗯好。那就麻烦大夫帮我换药了。” “好。”女大夫点头。 经过这几天的锻炼和高大夫的指导,女大夫换药包扎伤口的手艺早不是前几日刚给邵华倾包扎的她可比的了。 如今的她,动作专业且娴熟,不到两刻钟,便帮邵华倾换好了所有伤口的药。 有高大夫带的好药养着,再加上邵华倾本身的恢复能力强,因而她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渐渐痊愈了。 “好了。那我去厨房给姑娘端碗粥过来。”女大夫说道。 邵华倾点点头。 女大夫便端着水盆和换下来的纱布出门了。 等女大夫出了门,邵华倾便渐渐垂下了嘴角,然后拿出了压在枕头底下的玉佩,放在手里瞧了瞧。 他去一座寺庙作甚么? 不过她之前无意中听到归远和林皓的谈话中提及了“舍利子”这三个字。 那么他神色匆忙地去一座寺庙,大抵是和舍利子有关吧? 而且,还是在她昏迷着的时候去的…… 只是这个念头一起,她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自己:……人家出门办事,还要挑你醒了跟你说一声再出门吗?真的是……你以为你是谁呢…… 而且他又不是不回来了,只是去办点事,至于吗! 邵华倾心中鄙夷。 况且,他也只是说……只是说了句心悦你,又没说别的,可别屁颠屁颠地就自个对上号了! 第九十章 寻找2 “姑娘,喝粥啦。”女大夫端着托盘进门开口打断了邵华倾的思绪。 “噢好。”邵华倾点点头,走到了桌子边坐下。 托盘里端着一小锅粥,几个素小菜还有一小碗肉沫羹。 女大夫放下东西,给邵华倾舀了一碗粥,然后挑了几块小菜准备配着喂她喝粥。 邵华倾连忙摆手,“我自己来吧!”然后讪笑着接过了碗。 她向来没有被人喂的习惯。在家时,除了卧病在床实在动不了手时,才会让黛蓝她们几个会喂她吃饭喝药。 但眼下是个可以说很陌生的陌生人,若是要女大夫喂,她倒是有些尴尬不适了。 而女大夫被邵华倾接过碗之后,顿时有些揶揄地看着她。 邵华倾被她这一眼看得有些脸红,好似昨日让林皓喂她吃饭而今日又拒绝了女大夫显得她有些矫情一般..... “咳咳。我这伤也不是很疼了,现在自己吃饭没什么大问题。”她试图挽救自己的形象。 女大夫依旧一脸‘我懂我知道你不必解释’的表情笑着点点头。 邵华倾:......洗不清了。 她昨日真的是被强迫被喂饭的...... “姑娘你先吃着,我去给你煎药。”女大夫笑着起身。 邵华倾连忙把嘴里的粥吞下,“你吃早饭了吗?坐下来一起吃啊。” “我刚刚吃过啦,姑娘你用吧。”女大夫笑道,“我先去煎药了。” 邵华倾点点头,“嗯!” 女大夫出去后,邵华倾便用龟速喝完了半锅粥,还有那小碗肉羹,配菜也被她吃得七七八八。 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她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 果真是是饿太久,喝个粥都能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觉了。 简单地把桌子收一收,然后坐回了床上。 盘膝而坐,运行了一下小周天,凝神入气穴,稍稍调整了一下内息。 前几日小养了一番,把内力养回了六七成,没想到这一伤,又把她打回了原形...... 唉,这一两成的内力能做什么呢...... 女大夫端着药进来的时候见邵华倾正盘膝坐在床上,闭着眼像是在练功的样子,她便不敢出声,静静地走了进去等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邵华倾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 女大夫见她睁眼,端着药走了过去,一边递给她一边好奇地问:“姑娘,你还会武功的吗?” 邵华倾接过手,捏着鼻子快速地把一碗药喝完,被苦得直皱眉。 女大夫连忙接过空碗,把托盘上的蜜饯递给她。 邵华倾拈起一个丢进了嘴里,等到蜜饯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嘴巴覆盖掉了苦中药的味道后,她才吧唧吧唧嘴,说道:“是啊,是我师父从小揪着我练功,要是换我自己,我肯定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现在可能连马步都扎不好。” 女大夫笑着:“那多好,有个师父压着,才能好好练功呢。我小时候也是,我们家世代从医,但我小时候却做着女将军梦,死活都不肯好好学医,再加上我是我爹娘的老来女,从小便不怎么对我说过几句狠话,这也导致了我越来越猖狂。”她说到这儿自己忍不住笑出声了。 “后来被我爹狠狠打了一顿,我才渐渐消停,扭过这股劲,乖乖地跟着我爹学起了医。”然后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不过啊,可能是因为不是自己心甘情愿想学的,所以学的是七零八落,什么都学不好什么都学不精。导致现在这医术简直是不堪入目......” “但是你现在还年轻嘛,以后肯定还有更多的时间去学医啊,而且我看你这两日跟着高大夫,别的不说,你这包扎术可是越来越精湛呢。”邵华倾笑着调侃道。 她想起刚醒来的时候,瞧着自个身上那似乎是乱绑一通的绷带,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她怀疑自己不是被救,而是被绑架。 女大夫听完这话脸刹时有些微红,想起自己那一手包扎术,倒真的是有几分丢她爹的脸..... 然后又想起了那天给邵华倾治伤时,由于医术不精而导致了邵华倾后背会留下疤的事,她心中愧疚:“姑娘,是我医术学得烂才害得你后背伤口可能会留疤......对不起。” 邵华倾顿了顿,随后无所谓地笑开了:“这有什么啊,不就是后背一点疤吗?衣服一穿谁能看见啊?别放在心上。” 然后她又面露肃色地说道:“不过你若是还想继续学医,那就要好好学着了,有时候你学的可能就差那么一点,你手里要拯救的那条命可能就因为你差的这么一点而永远消逝在这世间了。” “嗯!”女大夫听完十分郑重地点点头。“我有想过,看能不能跟着高大夫去府城里学医,毕竟他们的医术是我们乡镇下的医术是没法比的,而且,若是能被高大夫收为徒弟那就更好了......”说完还叹了口气。 看得邵华倾笑道:“怎么还开始唉声叹气起来了。你想拜高大夫为师,那就等高大夫回来问一问啊。说不定高大夫还挺乐意收个女徒弟呢,毕竟女大夫可没有几个。” 女大夫听完邵华倾这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是啊,这年头女人学医的没有多少个,但大富人家的夫人小姐却有时候只点名要女大夫去诊治,证明这个女大夫啊还是个稀缺的呢。 她顿时有些乐呵,感觉自己的从医生活又多添了几分光彩,笑得邵华倾直摇头。 所以说,有时候性别可以是劣势,有时候性别又可以是优势。 第九十一章 寻找3 “好了大夫,可先别乐呵着了,还是好好看看医书,要是待会儿高大夫收徒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让你背书呢。”邵华倾揶揄地看着她笑道。 听完这话,女大夫的脸顿时有些垮。想到邵华倾叫她大夫,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姑娘要不叫我名字吧,我现在可觉着‘大夫’这个称号......我叫杨芣苡,姑娘可以叫我芣苡。” “芣苡?”邵华倾有些微讶,“可是采采芣苡的芣苡?” 女大夫点点头,“是。” 邵华倾浅笑“你这名字倒有些特别。” 女大夫面上却又几分古怪:“其实......我爹不是因为见了诗经才给我起这名的。据我娘说,我刚出生不久的那段时间,他迷上了车前草的味道,几乎每日都要喝上一碗解渴。当年若不是我娘从中周旋着,我现在的小名可能就叫车前子了!......最后还是我娘翻了好几日的书,才从书中找到这车前草的雅称,最后我爹一拍定案,就给我起了杨芣苡。” 邵华倾听完哈哈一笑,倒没想到那严谨古板的老大夫有这样有趣的一面。 “那我叫你芣苡,你也别叫我姑娘了,叫我......阿宛吧。”邵华倾想了想道。 “这......”杨芣苡有几分犹豫,其实她也知道,邵华倾必定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她这样直呼其名好似有些冒犯。 “难道你是想要我依旧叫你大夫呀?”邵华倾戏谑地说道。 杨芣苡连忙摆摆手,然后有些踌躇地开口:“......阿宛。” 邵华倾点点头,“哎,芣苡。” 杨芣苡顿时就笑了,她没想到富家千金也有阿宛这般平易近人心地善良的。 “阿宛你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啊?今日林公子不在,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陪阿宛小姐晒晒太阳呀?”杨芣苡对着邵华倾眨眨眼。 “开始贫嘴了是吗?”邵华倾笑骂道。 俩人嬉嬉闹闹了一番。 随后杨芣苡便扶着邵华倾去小院子里坐着晒太阳,而且她还十分贴心地泡了壶茶。 “难怪我昨日晒太阳的时候觉得却了点什么,原来是缺了一壶茶呀。”邵华倾有些恍然大悟。 杨芣苡有些惊讶:“你也喜好喝茶吗?我还以为就我这么喜欢喝。我爹总说我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爱喝茶。” 邵华倾抿了一口,点点头:“是啊,我们荆阳城每家每户几乎天天都要饮茶,所以我爹他们每日饮茶,我从小跟着喝,渐渐地就喝习惯了。” “你是荆阳的啊?”杨芣苡眼前一亮,“荆阳的凤凰单枞可好喝了!” 荆阳人好饮茶,这也是为什么荆阳城茶产业那么发达、荆阳单枞闻名天下的缘故。不仅是因为产茶外销,更是因为其浓厚的茶文化。 “是啊。你也喜欢喝单枞吗?那等我回家了叫人带些最正宗的给你啊。”邵华倾笑道。 杨芣苡连连点头。 日头渐大,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便回屋里去了。 ### 屋子里围着几个人面带虑色得看向床上的人。 颜如意在一旁看着林皓给刘大五复诊,等着林川柏的结果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还没等林川柏诊治完,一个手下便走了进来,靠近她耳边说了几句。 “云逸?”颜如意皱眉问道。 然后想起云逸过来可能是有邵华倾的消息。 颜如意连忙问道:“她在哪?” “在大厅。”手下的人恭声道。 颜如意听完便转身出门了。 拐了个弯走几步便跨进了大厅。 “门主!”正在踱步的云逸一见到颜如意连忙叫道。 “嗯,”颜如意点头,然后问道:“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有少主的消息?” 云逸连忙点头:“对,我们昨日接到有人送来一封信,那人称他家主子和少主现在在溪口镇里。”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信封递给颜如意:“里面有一封信纸和一块少主令,少主令现在在阁主那儿,信便在这儿。” 颜如意拿过手后粗略地扫了几眼,确认道:“没错,这是小丫头的字迹。”随后才细细地看了起来。 看完信之后她看向云逸问道:“溪口镇在哪儿?这里去要多久?”声音里压抑着几分难以发觉的焦急。 “在刘家村的东北方向,约莫要三个时辰。”云逸回道。 “好,带几个人,我们立即出发。”颜如意沉声道。 “是。”云逸恭声回道。 等云逸下去,颜如意便径直去找林川柏,正好屋子里刚诊治完。 颜如意走了过去,问道:“怎么样了?” 林川柏有些遗憾地摇摇头,“虽然恢复得不错,但目前还没有办法让他可以完全克制住恐慌。” 颜如意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随后抬了抬下巴示意不远处的药箱,“那就先拎上你的药箱,我们去溪口镇。”说完便要往外走。 “去溪口镇?去干嘛?”林川柏十分迷惑。 颜如意脚步顿住,嘴角勾了勾,回头道:“当然是去接少主啊。”说完心情愉悦地出了门。 “接少主?”林川柏又反问了一句,随后恍然大悟面露惊喜:“少主找到了?” 可惜没有人回他。 不到半刻钟,跟着去溪口镇的几个人都整装完毕,颜如意和林川柏来到门口,牵过各自的马跨了上去。 她看向站在门口的胡堂主,“这里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直接送信。” 胡堂主连忙拱手道:“是,门主您放心吧!” 颜如意点点头,随后便纵马,领着众人奔腾而去了。 ------题外话------ 芣苡[fuyi]见“芣苢”,俗称车前草。 《芣苡》 采采芣苡,薄言采之。采采芣苡,薄言有之。 采采芣苡,薄言掇之。采采芣苡,薄言捋之。 采采芣苡,薄言袺之。采采芣苡,薄言襭之。 ---《诗经·国风·周南·芣苡》 《芣苡》是古代中国妇女集体采摘野生植物时合唱的歌,再现了她们采集劳作的过程。 第九十二章 寻找4 离刘家村最近的一个镇是涂前镇,但经济发展却是有些萧索,所以归远当时没有带着林皓俩人去涂库镇也是因为这个镇子落后了些,大夫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的缘故。所以才走远些去了比较繁荣的溪口镇。 溪口镇名副其实,就是溪口边的镇子,整个镇子便是以溪口为中心呈放射状聚居的。是离府城比较近的一个镇,由于地理位置的优越,许多要去府城的商人都会路过此镇,也因此带动了这个镇子的繁荣。不过虽说是离府城比较近的镇子,但从府城去也要两三个时辰。 而溪口镇在刘家村的东北方向,沿着林子山路径直走也算是很远的,若是马儿好,再加上行程快,最快可以两个时辰到。 所以颜如意等人此时出发,快马加鞭,大致可以赶在日落之前到达溪口镇。 ### 医馆内。 邵华倾已经往门口处探了好几次头了,与杨芣苡聊着聊着便有几分心不在焉。 杨芣苡都看在眼里,想起昨日林公子离去,还有那些人的撤离,她不由得抿了抿唇。 “阿宛,这一处是什么意思啊?我瞧着不太懂,你能跟我说一下吗?”杨芣苡举着一本医书问着邵华倾。 下午时她拿着医书头疼了老半天,愁眉苦脸了许久,惹得在一旁邵华倾都看不下去了,拿过她的医书,问她哪里不会。 杨芣苡怔怔地指了指。 邵华倾说完,杨芣苡恍然大悟,然后用着十分亮堂的眼睛盯着她:“阿宛,你怎么连医都会啊!难道你也是学医的吗?” 邵华倾看了她一眼:“我学毒的。” “学毒?!”杨芣苡惊叫。 邵华倾以为她会被吓到然后不敢随便靠近她了,没想到她的反应是这样的: “哇!毒术啊!是手一挥便毒死一群人的那种吗!”她的眼睛亮得有些渗人。 邵华倾扶额:“没那么夸张......” “那......那是怎样的?”杨芣苡睁着眼睛打破砂锅问到底。 “就,就先毒出点毛病来,然后再慢慢地被毒死啊。”邵华倾见着杨芣苡越来越亮的双眼面无表情地说着。“但是大部分毒药都没那么凶残,有时候只是小小地折磨一下人。” “我......我可以......”杨芣苡搓搓手试探道。 只是话还没出口,便被邵华倾打断了:“不可以。” 她顿时睁大了眼睛,“你知道我要说啥吗?” 邵华倾睨了她一眼:“我知道。你不就是想学毒吗?不行。” 杨芣苡听完脸都挎了,“为什么不可以啊......”她不甘心地问着。 “你学毒要去干嘛?”邵华倾问道。 杨芣苡想了想,有些哑然。 “你一不闯荡江湖,二没有深仇大恨。要学毒做什么?”邵华倾接着道:“而且学毒比学医可危险多了,一个不小心,可能伤的就是自己了。所以啊,你还是放下这个念头好好学医吧。” 杨芣苡苦着脸,抬眼看她:“那你为什么学毒啊?” “我要闯荡江湖啊。”邵华倾理直气壮。 杨芣苡:...... “不过......最基础的一些药毒医理的知识我倒是可以教教你。”邵华倾话锋一转。 “真的吗?”杨芣苡瞬间扬起脸。 “嗯。”邵华倾点点头。 然后便有了杨芣苡便亮着眼睛围在她身边,嗷嗷待哺的一幕。 “哎?”邵华倾被杨芣苡这一问问得有些恍然,她正了正神,接过了医书瞧了瞧, 书上写着:“江汝浩治程秋山,夏末,因腹内有滞气,医用硝黄之类下之,遂成胀满之症。江诊其脉,右关举按弦缓而无力,余脉弦缓,按之大而无力:经曰:诸弦为饮,为劳,为怒。又曰:缓而无力为气虚。又曰:大而无力为血虚。又曰:胀满者,浮大则吉。据脉论证,则知弦为木,缓为土,木来侵土,热胀无疑也。且此时太阴湿土主令,少阳相火加临,湿热太盛,疾渐加剧,急宜戒怒,却厚味,断妄想待至五气阳明燥金主令,客气燥金加临,疾渐减,可治。须大补脾土,兼滋肺金,更宜补中行湿。以薏苡仁三钱,白术、莲肉各二钱,人参、茯苓、山药各一钱,赤小豆一钱半。是夜能转动,次遭即视见脐。二服胀消大半。”(注1) 邵华倾看完后笑道:“这个案例说的是医者若不谙熟五运六气,医人便犹杀人。”随后接着道:“《素问·八正神明论》曾言:上工救其萌牙,必先见三部九候之气,尽调不败而救之,故曰上工。下工救其已成,救其已败,救其已成者,言不知三部九候之相失,因病而败之也,知其所在者,知诊三部九候之病脉处而治之,故曰守其门户焉。莫知其情,而见邪形也。 “说的是好的医者,是会在疾病初起,三部九侯之脉气都调和而未败坏之时,就能早早预防治疗,这类医者称为“上工”。“下工”则是要等疾病已经形成,甚至是到了恶化阶段才进行治疗。 “所以说下工是因为不懂得三部九侯的相得相失,才等到病成阶段才能治疗,致使疾病发展且恶化。要明了疾病之所在,必须从三部九侯的脉象中详细诊察,知道疾病的变化,才能进行早期预防治疗。所以说要掌握好三部九侯,如果能熟练道虽然外表尚未见到病情,但却能知道疾病的形迹了就最好了。” 杨芣苡又醍醐灌顶般点点头。 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虽也知道三部九侯,但......以前学的那都是些表面的,而且还是学了都不能运用到病案里的......” “慢慢来。”邵华倾宽慰道。 杨芣苡点点头。 她以前就算给他爹打下手,帮别人看看小病,那也都只是照本宣科。把把脉看看病者的气色,见着这病大概是书上写的那些医案,便照着书上的方子抓几服药给病者。 这样虽也有效,但也有难免出现有些偏差的时候,这时候那服了那几服药还不见好的病者便又再一次来问诊,杨芣苡便连忙拉着自家老爹出来。等她爹给人家抓了药,别人拿着离开后,便开始狠狠训她一顿。 而往往这个时候,也是杨芣苡学得最多医术的时候......因为这时,她会被他爹揪着整日有事没事就念叨,念着念着,前几日犯错误的医案和其相关的医案就会渐渐住在她脑子里了,所以说那几天就是她学得最多医术的日子了。 不过给邵华倾治伤一事,却是她心里挥之不去的心病。她的医术,真的是太差了......那天她拿着刀的手甚至还颤着,那样大那样深的伤口,她是真的怕...... 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下错了刀,一不小心她的命就在她的手里消逝...... 但是那天的情况却不容她多想,邵华倾流了那么多血,若是她再不动手救治,那等待邵华倾的便只有血流尽香消玉殒。所以容不得她多想,在她没什么经验的情况下,她动了刀。 最后虽然成功了,但是却因为她的医术不精,因为她的失误,导致邵华倾的背后留下了难以祛除的伤疤。 这件事让她十分内疚,伤疤对于女子来说是多么恐怖的东西,更别说还是这种很深伤口且大的伤疤了。但邵华倾越是不在意这疤,她便越是愧疚...... 所以这几天里她一直努力地研读医书,跟在高大夫身边学着照料邵华倾。甚至在她爹的默认下,她还生了拜高大夫为师的念头,希望可以跟着他去府城里去济世堂里学到更好的医术。 而邵华倾会医术毒术这件事却是深深地刺激到了她,她现在对邵华倾的感情可谓是又钦佩又崇拜! “又在发什么呆啊?快点看书!”杨芣苡四处飘扬的思绪一下子就被邵华倾一掌拍回来了。 “呀!”杨芣苡捂着被拍的头。“啊......知道啦。”然后正了正身子又拿起医术认真研读了起来。 见此,邵华倾顿时有几分得意地笑了起来。 以前是她被师父揪着强制看书背文,没想到也有她揪着被人看书的时候,而且还这么有趣! 邵华倾低不可闻地笑了。 “阿宛,你笑什么呢?”杨芣苡抬头。 邵华倾立即正了正神情,端着道:“没什么,你快点看书。” “噢......”杨芣苡乖乖地低头。 ### 竹林里。 一群人马从远处奔来,马儿都是好马,马上的人马术精湛,所以速度十分之快。 “雪灵芝带了吗?”颜如意突然转头对着林川柏问道。 林川柏被颜如意这一问有些怔,随后点点头:“带了。” 颜如意得到了答案便把头转回去。 过了一会儿...... “复元丹带了吗?”颜如意又转头问道。 “也带了。”林川柏点头。 过了一会儿...... “还血丸带了吗?”颜如意又问。 “带了带了。”林川柏扶额。 又过了一会儿...... “凝脂膏带了......” “门主,都有带都有带。您就放心吧!” “啊......那就好。”颜如意默默地转回了头。 看得旁边的云逸有些啼笑皆非。门主这啊,就叫做关心则乱。 人家林公子出诊,哪有不准备好一切的道理?每一场问诊他都是淡然自若胜券在握的好吧。 云逸笑着摇了摇头,“门主啊,您也不用太担心了。少主在那也算安全,而且说不定还有那个送信人的主子护着嘛。” “谁说我很担心那丫头了?我这是叫做师傅的责任所在。”颜如意梗着脖子辩着,然后又哼哼道:“什么叫说不定还有那个送信人的主子护着?他敢不护着?哼!” “是是是,他要是敢不护住少主,小心我们扒了他的皮!”云逸笑着顺顺颜如意微炸的毛。 颜如意撇撇嘴,“还有多久到啊?” 云逸看了看天色,“快了快了,再半个时辰便可到。” 颜如意听完这话,神色肉眼可见地又美丽了几分。 ### 医馆。 在邵华倾又一次看向门口的位置的时候,杨芣苡终于忍不住了。 “阿宛,你在看什么?”杨芣苡放下医书。 “啊?”邵华倾立即收回目光,若无其事:“没什么啊,你快点看书!” 杨芣苡这次却没有乖乖听她的话,她缓缓地盖上置于膝上的医书,然后定定地看向她。 邵华倾被看得有几分悚然:“怎么了?” 杨芣苡没有立即回答,她面上带着几分犹豫,最后还是咬了咬唇,盯着她的眼睛:“阿宛,你是在等林公子吗?” 邵华倾刹时面上有些烧,然后眼神略微闪躲,开始鬼话连篇:“咳,没有啊,我,我是看外面风景,挺好看的。” 杨芣苡不理她,继续道:“不仅林公子和归远昨日神色匆匆地出去了,还有这几日守在周围的那些人,昨晚也都全部撤离了,到现在他们都还没回来。”她豁出去了。 邵华倾有些怔然:“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杨芣苡咬咬牙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道:“我的意思就是,林公子他们......可能已经走了!” 邵华倾听完这话,顿时沉默不语。 “不然为什么他昨日走了之后,那些守着医馆的人都撤离得一干二净呢!”杨芣苡接着道,“所以,你别再傻傻等了!”她越说神色越燥。 守着医馆的人撤离得一干二净...... 邵华倾捏住袖口的手越收越紧。 撤离得...... 为什么? 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 不对! 这些守着医馆的人没道理一下子撤离得一干二净,一定是因为...... 她猛然瞪大眼睛,看向杨芣苡,“他一定是遇到了危险!而且是十分棘手的危险!比如说......”她喃喃着。 比如说那群黑衣人。 那日毫发无损的林皓加上她都打不过那群人,最后逃不了还被逼得跳了崖。更别说是现如今重伤的林皓,再加上一个不知武功几何的归远,若真遇上那群人,那势必是打不过的! 这个时候,发出紧急信号,把守在医馆的人都招过去。而守在这里的人见着主子发出了紧急信号,势必火速前往。且那群黑衣人都被林皓吸引了过去,那么这医馆便是十分安全,所以他们全部撤离也说得通了。 “我要去云安寺找他!”邵华倾看向杨芣苡斩钉截铁地说道。 ------题外话------ 注1:内容来自《名医类案-卷四-痞满》 三部九候:诊脉术语。 1指全身遍诊法。即于头部、上肢、下肢三部诊脉,每部各有上、中、下动脉,不同部的脉出现独大、独小、独迟、独数,即表示该经的脏气有寒热虚实之变化。(《素问·三部九候论》)。 2指寸口诊法。寸口脉分寸、关、尺三部,每部各以轻、中、重指力按脉,分浮、中、沉(《难经·十八难》)。 第九十三章 寻找5 杨芣苡惊呼:“什么?!”她着实是被邵华倾这话给惊住了,瞪大了双眼, “你要去云安寺?”她一脸惊恐地摇头“不行不行不行!你现在这状况怎么能去云安寺?” “林皓有危险!我不能作之不理。”邵华倾道。 “这......”杨芣苡有些哑然,随后又立即道:“如果是这样你就更不能去了!就算林公子有危险,你现在这样去又能帮什么忙呢?” 邵华倾瞬间默然。 她捏紧了袖子,面色十分沉。 杨芣苡见她的神色心中不忍,连忙宽慰道:“阿宛,如果像你说的,林公子他有危险,那昨晚他的手下撤离也应该是去找他了,这样一来,林公子便没什么事了啊。” 邵华倾沉思着,不语。 “阿宛,你别太担心啦,他们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打不过坏人呢?”杨芣苡继续宽慰着。 “你说他们是昨晚撤离的?大约几时?”邵华倾抬眸问道。 杨芣苡挠挠头,回想着“大约......亥时末吧?” “亥时末......”邵华倾重述了一遍,随后喃喃道:“昨晚亥时到现在......” 然后又看向杨芣苡问道:“这里去云安寺要多久?” 杨芣苡顿时一脸警惕:“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快说!”邵华倾瞪她一眼。 杨芣苡捏了捏手指:“大概,大概一个多时辰吧。”然后想到昨日林皓坐着马车出去,又补充道:“不过昨日林公子有伤在身,应该会走得慢些,可能要两个时辰了。” 邵华倾点点头。随后又陷入沉思。 若说遇到危险后就发紧急信号,那么守在医馆的下属是亥时知道此事并赶过去,他们没有受伤又都有武功在身,加上事态紧急必定会快马加鞭赶过去,那么寻常人一个多时辰能到的地方他们一个时辰便能到。 若去到那里还有一场恶战,那再耽搁个半把时辰,最后加上回来顾虑着林皓身体的时辰...... 他们此时应该早就到了才是!没有道理还不回来。 那么,还发生了些什么事...... “不行,我一定要去。事情没那么简单。”邵华倾抬眸,语气不容置喙。 杨芣苡急得跳脚“不行啊,你......” 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邵华倾打断了“芣苡你别说了,没用的,我决定要去就一定去。” “可是......”杨芣苡皱着脸。 “没什么可是的,你能帮我找辆马车吗?”邵华倾看着杨芣苡问道。 “我......” 邵华倾继续看着她。 杨芣苡:...... 她咬咬牙,“好吧!但是你待会儿若是见到有什么危险的,你不能一股脑地冲上去。” 邵华倾点点头。 “我家有一辆,我可以驾马车载你去。”杨芣苡道。 邵华倾闻言顿时露出了笑容“那更好了。” 然后杨芣苡便拖着沉重的步伐去拉马车了。 在邵华倾即将踏上马车准备出发的时候,杨芣苡忍不住伸手拦住了她,苦着脸看着她再一次确认道:“真的要去吗?” 邵华倾睁着眼睛看她,然后点了点头。 杨芣苡顿时整张脸垮了。 邵华倾安抚般地拍拍她的手,然后绕过她上了马车,“芣苡快点啊。” 杨芣苡只好认命地上了马车,做了回马车夫。 ———— 京城,皇宫里。 暮色开始降临,皇宫各处也都纷纷亮起了灯盏,照得金碧辉煌的宫殿是一片富丽堂皇。 大太监刘御有些匆忙地从远处走来,跨进了御书房,直直走向皇帝的桌案前。 “皇上!”他微喘着气,声色有些焦急。 皇帝从奏折里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静:“怎么了?急急忙忙的。” 刘御连忙缓了缓气息,然后靠近皇帝细声说了几句,“去江南的神鹰来报,六皇子在江南遇刺失踪了......” 皇帝闻言顿时面色一沉:“什么?” 刘御连忙继续道:“不过在江南的神鹰已尽数出动去找了。” “刺杀?”皇帝冷笑,“无缘无故在江南会被刺杀?呵!这些人看来是舒坦日子过太久,都不知天高地厚了。” 刘御安静地站在一旁不敢接话。 “去查,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迫不及待。”皇帝扔下奏折,站了起身。 “是。”刘御连忙领旨。 “先摆膳吧。”皇帝皱着眉,面色不佳。 刘御听到皇帝要吃饭了连忙高唱道:“传膳!” 皇帝最近心情和胃口都着实不佳,下面的人办事都提心吊胆万分小心着,生怕一个差错便惹下大祸。 而在这危急关头,竟然还传来了六皇子在江南遇刺的消息,刘御此时是连粗气都不敢随便喘了。 等到皇帝用完膳,又回了御书房批奏折,他才连忙出去吩咐下头的人即刻去查! 吩咐完了一切,他摇摇头叹了口气。 权势向来是会蒙蔽人的双眼的东西,常常让人做出一些自不量力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有些事情其实清醒地细细地想一想,便能想出些端倪来。但往往眼里心里都是那个位置的人永远看不到这一点。 有时候有些事并不是争一争,便能得到的。 人啊,还是要有些自知之明的好。 刘御摇摇头走回了御书房。 ———— 长禧宫。 王淑妃斜躺在贵妃塌上,手稍稍微抬着。一旁的宫女正在给她的指甲涂蔻丹。 青竹玉兰两人在贵妃榻边站着。 “皇上这两日,没来过后宫吗?”王淑妃语气有些慵懒。 青竹玉兰对视了一眼,随后玉兰笑道:“是啊娘娘。” 王淑妃神情一顿,又问:“连贵妃那儿也没去?” 玉兰瞬间静了静,青竹立即接话:“也没去。” 王淑妃闻言,另一只还没沾染蔻丹的手忍不住抚了抚鬓角,似是在沉思。 过了一会儿,她看着两人道:“那,你们待会儿去小厨房瞧瞧有些什么,带上点去御书房给皇上。就说......就说让皇上别太劳累了,要记得吃饭和睡觉。” 王淑妃话音一落,宫里刹时寂静了几息。 随后青竹和玉兰俩人连忙回道:“是,娘娘。” “那,奴婢现在就去看吧?”玉兰试探地问着。 王淑妃摆摆手,“去吧去吧,先去瞧瞧。” 玉兰:“......是,娘娘。” 随扈玉兰看了青竹一眼后,便出门去小厨房了。 玉兰来到厨房后,也没照王淑妃所说的“瞧瞧小厨房里还有些什么”,而是默默地挽起袖子,拿出食材,让烧火丫鬟生火,准备做些糕点和炖个汤。 王淑妃话是这么说,但做奴婢的怎么敢把小厨房里自家娘娘吃剩下的东西重新打包端给皇上吃呢...... 所以玉兰在王淑妃说完后便立刻请求过来小厨房。 这么早过来干嘛? 准备食材不用时间啊? 做糕点不用时间啊? 炖汤不用时间啊? 玉兰想着想着,默默地叹了口气。 先从小冰窖里的鸡肉拿出来,洗净之后放入炖盅,再加进一些养神益气的珍贵药材放进去一起炖。 然后洗净手做糕点。 等做完糕点放进蒸笼里蒸,玉兰叮嘱着厨娘:“一刻钟后便熄火,但不要掀盖。等我待会儿来取的时候再开。” “哎好好,玉兰姑娘。”厨娘连忙应下。 玉兰便洗洗手,摘了围裙,回了殿里。 刚好王淑妃的蔻丹都染完了,正坐在桌案边看账本呢。因为手上才刚染完不久,指尖上的叶子还包着呢,所以身旁就有着青竹在左边帮忙翻账本,锦菊在左边拿着葡萄一口一口喂给王淑妃吃。 王淑妃抬头看见玉兰走了进来,便皱着眉看向她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啊?小厨房还有些什么东西不是几眼就能看完吗?” 玉兰闻言,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最后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道:“娘娘,奴婢是去瞧瞧咱宫里后头那几颗新栽的番薯苗呢。” 王淑妃听这话,眼睛刹时亮了几分,笑着好奇地问道:“怎么样了?长多高了?” “还没长多少呢,再过两天应该能不一样些。”玉兰面不改色地笑道。 王淑妃听完倒是有点失望,“好吧。” 随后玉兰便默默地站回了王淑妃的身后。 种番薯这事儿,玉兰寻思着这宫里大概没有人会想自家娘娘这般,因为一次出宫偶然吃到了农家番薯,然后便迷上了这种食物。回宫后由于宫里没有,便想让御膳房的人去宫外采办的时候顺道买几框回来,被玉兰几人死死拉住了。 作为一宫之主,闻名天下的王氏之女,竟然要在皇宫里吃番薯? 玉兰等人被吓得脸都青了,这传出去,娘娘在皇上面前贵家女的形象还在吗...... 她们依然记得那一年,六皇子洋洋得意地献出一个黑炭般番薯,说着“这可是很好吃的烤红薯”,然后递给皇上,皇上接过手后那黑得跟炭烧番薯一样黑的脸。 连六皇子都因为番薯被皇上摆黑脸了好几天,更别说别人了! 最后玉兰等人被王淑妃闹得没有办法,就只好让宫外的人悄悄地捎一筐进来。而王淑妃不止吃,还要把不小心发了芽的番薯种在自家后院里,天天盼着它们能多长出几个番薯来。 “什么时辰了?”看了有一会儿账的王淑妃扭了扭脖子。 “娘娘,戌时末了。”锦菊把手上的盘子递给了一旁的小宫女。 王淑妃点点头。 “玉兰青竹,差不多去给皇上送点心去了。” “是,娘娘。”俩人应道。 随后青竹把账本收了收,便跟着玉兰去小厨房拿点心去了。 “玉兰姐,你这次做了些什么?”青竹看着玉兰问道。 “炖了一盅汤,还有一碟山楂红豆糕。”玉兰推开小厨房的门。 青竹在后面默默地跟了进去。 厨娘一见玉兰青竹进来,连忙行礼道:“玉兰姑娘,青竹姑娘。” “嗯。”玉兰笑着点点头“把糕点和炖汤装起来吧。” “是。”厨娘手脚麻溜地把汤和糕点分两个不同的篮子里装好然后递给玉兰和青竹。 俩人拎着便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 走到御书房门口,刚好刘御从里面出来,玉兰便笑着带青竹上前给刘御行礼:“刘公公。” “哎哟,是玉兰姑娘和青竹姑娘啊,不敢当不敢当。”刘御见着她们两人行礼,连忙笑着摆手道。 然后看到她们手里都拿着食篮,“这是......” 玉兰笑道:“这是我家娘娘亲自做的一点小点心,想送过来看合不合皇上胃口。还要烦请公公通报一声呢。” “欸!这是应该的。”说完,刘御便笑着进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他便出来了,笑着对俩人说:“两位姑娘进来吧。” “多谢公公。”玉兰笑着拉着竹青又对刘御行了一礼。 进了御书房,便见皇帝还在桌案边皱着眉批着奏折。 俩人连忙行礼:“参见皇上。” 皇帝的眼神依旧没从奏折里出来,他随意地摆摆手“起身吧。” “谢皇上。”俩人依言起身。 “皇上,娘娘亲手做了点小点心,想看看合不合您的口味。”玉兰笑道。 皇帝闻言,眼睛便从奏折上移了开来,看向她们,“拿过来给朕瞧瞧。” “是。”玉兰和青竹立即把东西拿上去。 玉兰打开盖子,把里面的炖汤拿了出来,“皇上,这是益气养神汤。娘娘说皇上理朝政最是辛苦,便炖了这盅汤给皇上补补气养养神。” 皇帝点点头,接过手尝了一口,“嗯,还不错。” 玉兰便笑着拿出了另一个篮子的糕点,“皇上,这是山楂红豆糕。娘娘听说您最近胃口不佳,便做了这道易克化又长胃口的糕点。” 皇帝捻起一块尝了尝,随后认同地点了点头。 见皇帝吃了一块且反应不错,玉兰接着道:“而且这糕点还有个雅称呢,唤做南国相思糕。” “南国相思糕?”皇帝似有些惊讶地反问了句,随后摇摇头又笑着道:“这名字倒是挺别致的。” 玉兰笑了笑,没接这话,“那奴婢们便先回娘娘那交差了,奴婢告退。” 皇帝摆摆手。 玉兰便带着青竹出了门。 见着刘御还在门外,便又寒暄了两句才离去。 等俩人离开后,刘御进去时,皇帝已经把汤和糕点都吃掉一半了。 刘御见着皇帝吃得下,心情简直不能再愉悦,舔着脸上前笑道:“皇上,奴才见着这糕点实在美味,您就赏奴才一块试试吧。” 皇帝听完顿时笑骂道:“你这狗奴才,什么都要跟朕讨。”然后随手把吃剩一半的糕点往前一推,“都赏你了。” “多谢皇上!”刘御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皇帝又忍不住笑骂了两句:“瞧你那样!没出息!” 刘御却只抱着糕点嘿嘿地笑。 皇帝笑着摇摇头又拿起了奏折继续看,只是嘴里还吩咐着:“待会儿去长禧宫。” “哎,皇上。”刘御连忙应下。 第九十四章 寻找6 山林里,云安寺门前。 “阿宛,到了。”杨芣苡拉了拉马绳,停下马车。 帘子被一直纤细白皙的手掀起来,随后她探了出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周遭都是可遮云蔽月的参天大树,而云安寺就坐落在其中,庙子不是很大,外墙也有些破败。 通往云安寺大门的是一条石砌的小道,小道底下有一条细小的潺潺小溪流。因为这小溪流实在是太小了,所以这上面的路便不能称之为小桥。 道的右边还种着一颗不是很大的菩提树。 “走吧,我们去敲门。”邵华倾从马车里出来准备下去。 杨芣苡连忙扶着她。 俩人走到门前,杨芣苡上前敲了敲门。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来开门,邵华倾不由地抿了抿唇。 杨芣苡又再次敲了敲门。 这回儿没有等多久便有人来开门了。 邵华倾暗暗地吐出一口气。 来人是一个小僧人,约莫八岁左右,费力打开门后,他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邵华倾和杨芣苡,奶声奶气却有模有样地问道:“俩位施主,今日我寺已闭门,若俩位是要要上香许愿便烦请明日再来。”说完便准备关了门。 杨芣苡见此,连忙笑拦下道:“小师傅,我们不是来上香许愿的,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人?”小僧人一脸疑惑。 杨芣苡点点头,“是啊,你可有见过一个腿受伤行动不便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和一个这么高穿着......青色衣裳的男子吗?”她一边比划着一边道。 小僧人歪头认真想了想,随后摇摇头:“我没有见过。” “没见过?”杨芣苡再一次确认“昨日酉时左右过来的,你再想想。” 小僧人摸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摇头道:“没有。” “这怎么可能呢?你......”杨芣苡瞬间有些急了。 “小师傅,怎么是你一个人来开门?你的师父和师兄们呢?”邵华倾往前一步拉住了杨芣苡,然后笑着对小僧人问道。 小僧人看向她,奶声奶气地回答:“我师父和师兄在后院呢,我是刚刚来前面拿点东西,然后听到你们敲门便跑过来给你们开门了。” “这样啊,那,可以带我们去见见你的师父吗?”邵华倾笑得十分的和蔼可亲。“我们也想问问你师父和师兄们有没有见过那两个人呢。” 小僧人听这话歪了歪头想了想,随后抬头看着邵华倾道:“那施主你们先进来吧,我去问问我师父!” “好。”邵华倾笑道。 随后小僧人便领着俩人进了寺里,他让邵华倾和杨芣苡站在前院等着,自己便蹬蹬蹬得跑去后院找师父去了。 等到小僧人去了后院,邵华倾偏头看向杨芣苡问道:“芣苡,这里只有一个云安寺吗?” 杨芣苡被问道一愣,随后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便回道:“是啊,这儿只有一个云安寺,林公子他们来的就是这儿。” 邵华倾点点头。 等了一会儿,才有一个僧人从后院处出来,他走至俩人面前,执手行了一礼“阿弥陀佛,不知俩位施主深夜造访所谓何事?” 他虽相貌普通,但浑身上下却有一种不染红尘世俗的气息,难怪法号为无尘。 “大师,我们是来找人的。”杨芣苡连忙道。 “不敢不敢,小僧法号无尘,施主唤我无尘便可。”无尘浅笑道。 “无尘师傅,昨日可有俩位男子来过这里,一个身上还有伤。”邵华倾直接问道。 无尘闻言看向她,神情有些惊讶,随后笑道:“昨夜确实有俩位施主来过这儿,其中一位腿上和手上都有着伤口。” “真的来过?那他们现在在哪儿?”邵华倾神色瞬间有些激动,急切地问道。 “他们......”无尘的面色有些古怪,随后带着点苦恼的笑道:“他们现在在哪儿小僧便不知晓了。因为他们昨晚便已经离开这儿了。” “昨晚就离开了?”杨芣苡惊呼道。 无尘点点头,“是,俩位施主只是过来取点东西,取完便离去了。” “他们取什么了?”杨芣苡脱口问道。 “这......”无尘面色有些为难,“这毕竟是俩位施主的私事......” “无尘师傅,我们也是为找他们才需要了解此事的,还望无尘师傅多多理解。”邵华倾双手合十对无尘行了一礼。 无尘连连摆手,随后问道:“只是,施主找那俩位施主,所谓何事啊?” 邵华倾闻言抿抿唇,道:“他们无故失踪了一日,我是担心他们出了什么事。” 而无尘闻言顿时笑了“原来施主担心的是这个啊,那大可不必担忧了。” “这是为何?”邵华倾不解。 无尘笑着解释道:“昨夜俩位施主离开时,小僧见不远处还有一队带刀人马候着,等他们过去后,那队人马便拥簇着俩位施主离去了。想来有这么多人护着,那俩位施主路上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所以女施主便不必担心了。” 邵华倾听完这话,神情顿时有些怔然,“你......你说什么?昨夜他的手下便过来此地接他离开了?” 无尘点了点头。 “所以他们到底是取了什么东西?无尘师傅你就说吧!我们知道了又不会怎样!”杨芣苡面色有些急躁。 “这......”无尘神色依旧为难,但他咬了咬牙“好吧!两位施主过来取的是高僧舍利子。” 他说完后不等俩人惊讶,又接着道:“不过俩位女施主却是不必再寻他们了。” 邵华倾还没从林皓俩人过来取舍利子的事缓过神来,便被无尘这句话砸的晕头转向,她脱口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无尘道:“昨日那位受伤的施主离开前,曾托小僧转交给一位女子几句话。如今想来,那位施主口中的女子便是二位其中的一位了,不知......” “什么话?你说。”邵华倾打断他的话,面色有些急躁。 无尘看了她几眼后笑道“还请施主借一步说话。” 邵华倾闻言抿了抿嘴,便跟着无尘到主殿边的一颗菩提树下。 “阿弥陀佛,”无尘打了个谒语,随后道“那位施主托小僧带这几句话给姑娘:昨日家中来信说为我定下一未婚妻,想来与姑娘无缘,望姑娘不必再念,往后绿水青山,江湖不见。” ———— 皇宫,长禧宫。 送完点心的玉兰和竹青回来,便见着自家娘娘沐浴完后香喷喷地躺在床榻上笑声不断地看起话本了。 俩人顿时静默了许久,最后玉兰无奈地上前道:“娘娘,您这么早......皇上待会儿要是来怎么办啊?您还躺在床上看话本?这一次奴婢可不一定能像上次那样眼疾手快地便把它藏起来了。” 王淑妃本是看得兴起,听玉兰这么一说,顿时有些不耐地挥挥手,“哎,急什么啊,待会儿皇上要来再说吧!” 玉兰见着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用眼神示意着青竹注意着点门口,等着若是皇上来了,自己便立马把淑妃手上的话本藏起来。 在玉兰第无数次神色有些焦虑地望着门外的时候,王淑妃终于把眼睛从话本上移了开来,转向玉兰:“哦还没问你,你送些什么给皇上啦?要是待会儿皇上真的来,穿帮可就不妙了。” 玉兰听到这话暗自地平了平自己突然有些紊乱的气息,随后笑道:“娘娘,奴婢送了您“亲手”做的养神益气鸡汤和山楂红豆糕,这红豆糕还有个雅称叫做.......” “皇上驾到——”玉兰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门口传唱的声音打断了。 躺在床上的王淑妃立刻起身,手脚麻溜地把话本塞到玉兰手上,然后穿上鞋子,整理好衣服,风情万种地走出去。 站在一旁的玉兰则连忙接过话本迅速地藏了起来,然后敛敛神色,跟在王淑妃身后出去接驾。 “参见皇上——”一屋子的人齐齐跪下行礼。 皇帝上前拉着王淑妃的手,将她拉起来,“爱妃不必多礼。”随后又对众人道:“都起来吧。” 便拉着王淑妃走进了内殿。 “皇上想喝什么茶呀?”等两人都坐下,王淑妃便对着皇帝问道。 “朕喝什么不是向来就那几样吗?”皇帝看了她一眼道。 王淑妃却撇了撇嘴,把玩着自己刚涂上蔻丹的指甲,语气有些酸溜溜的:“谁知道呢?谁知道这么些日子不见,皇上会不会又喜欢上其他新茶啊。” 皇帝听完却不恼,反而哈哈地笑了一声,摇着头抬手指了指王淑妃。 王淑妃见此用眼角嗔了皇帝一眼,随后道:“既然皇上没说,那臣妾便斗胆请皇上尝尝臣妾最近喜欢喝的茶吧。” 说完不等皇帝回答,便对着门边的锦菊喊道:“锦菊,去泡两盏花茶来。” “是。”门边的锦菊退了出去。 皇帝听完她这话,面色有些古怪:“你要朕喝花茶?” “是啊,”王淑妃睁大眼睛看着皇帝,然后又问道:“难道皇上不想喝?” “这,倒也不是。”皇帝嘴上说着不是,可面色却还是有几分古怪。 不过这倒也不怪皇帝面色古怪,请皇帝喝花茶的,王淑妃确实是第一人。 “花茶多好喝,而且还美容养颜......不对,还养神益气呢。这大晚上的不能喝太多浓茶,尤其是皇上您最近休息得不怎么好,更不能喝浓茶了。所以啊,喝花茶是最好的选择!”王淑妃疯狂安利着她的独家花茶,其实她才不想被发现,她是真的忘记了皇帝到底喜欢喝什么茶才请皇帝喝花茶的! 皇帝听她这么一说,只得默默地点点头,认同她的话。不过听到她话语里的关心,又忍不住笑了笑,想起刚刚那软糯可口的糕点,便笑道:“刚刚爱妃做的那道南国相思糕确实美味,朕很是喜欢。” “啊?”王淑妃有点懵。 南国相思糕?这是什么东西?她什么时候做过? 在她发愣的时候感受到自己的衣服被站在旁边的玉兰拉了拉,瞬间想起了刚刚玉兰跟她说过的今晚送给皇上的那盘糕点。 “怎么了?”皇帝好不容易表达一次自己的喜好,却迟迟不见对方的表态,瞬间心情下了好几个档次,皱着眉问道。 “啊,没什么呢!臣妾是在回想着那糕点的做法,寻思着明日再给皇上做一碟。”王淑妃连忙笑道,并且说起慌来面不改色,依旧笑语嫣然:“这糕点臣妾也是第一次做,没什么经验,今晚也是试试看合不合皇上口味。见着皇上喜欢吃,臣妾可高兴了!” 皇帝听完这话,心情又升了回来,呵呵一笑道:“尝起来还不错,而且这名字起得也是挺别致的。” 王淑妃听完,捂着嘴笑了笑,然后眼珠子转转又开始咧嘴道:“这名字......这名字是臣妾觉得挺符合这糕点的嘛,诗云: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红豆不就是相思豆么?这山楂红豆糕便正好用着南国相思糕。也正好.....”她说着说着便有些羞得低了低头:“也正好寄予我对皇上的相思之意。” 皇帝听得心里是那一个贴慰啊,忍不住抬起手握住了王淑妃放在桌子上的手,“爱妃有心了。” 王淑妃不语,只低头羞红地笑。 在王淑妃觉得自己快撑不住的时候,锦菊终于端着两盏花茶进来了。 她立即麻溜地站起身端起托盘里的花茶递给了皇帝:“皇上,您快尝尝,可好喝了!这花茶淡淡清香,入口甘甜,茶香花香统统都有,可谓是茶之极品。” 皇帝神色有些默然,随后默默地接过茶盏,浅浅地尝了一口。 这一尝,倒没想到还不错。 “怎么样皇上?还可以吧?”王淑妃看着皇帝的神情问道。 皇帝点了点头:“嗯,尚可。” 王淑妃便笑了:“那臣妾赶明儿给您送糕点的时候也送一盏花茶去。” 皇帝:“......花茶便不必了,糕点送来就行,朕......白日还是喝习惯了茶。” 王淑妃闻言倒是有几分失望地叹了口气,“那好吧,那皇上想喝了便让人来说一声,臣妾便立马沏好给您送去。或者您直接来长禧宫喝也行。” 皇帝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九十五章 寻找7 云安寺内,菩提树下。 “阿弥陀佛,”无尘打了个谒语,随后道“那位施主托小僧带这几句话给姑娘:昨日家中来信说为我定下一未婚妻,想来与姑娘无缘,望姑娘不必再念,往后绿水青山,江湖不见。” 说完无尘也不等面色突然煞白的邵华倾开口,便又继续道:“除此之外,小僧也有几句话送给施主,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世间向来自有其缘法,若是过于强求,恐伤人伤己。还望女施主能想开些,早点放下也好。” “这话什么意思?是他说的?他亲口说的?”邵华倾不敢置信,这话会是林皓说出来的。她否认地摇着头:“不可能,他不可能说这样的话。哪怕他要说这样的话,也要到我跟前说!”她咬着牙。 无尘见她这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昨晚他们离去时神色匆忙,想来......应是家中出了什么急事,才没来得及当面和施主道别。” “急事......什么急事......”邵华倾喃喃,她还是不相信,声音有些嘶哑:“你骗我,他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无尘声色平静地打了个谒语:“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邵华倾闻言,那眼底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是啊,这僧人骗她做什么..... 所以这些话,真的就是林皓所说吗?因为家中给他定了未婚妻?他便丢下尚在昏迷的她连夜离开? 可是她还是不信,就是不信! 太牵强了,实在是太牵强了! 这是什么理由?林皓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不可能,他没道理这样说的,”她摇着头喃喃着,“家中定下的未婚妻,便一定就要去娶吗?就不能.....”她越说越没底气了。 这世间大多数人都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能有几个不通过父母媒妁便私自定下婚约的?更何况林皓还是生长在明争暗斗的大家族里,便更不可能轻易去悔父母定下的婚约了。 所以他听从了...... 很正常,却也不正常。 林皓那人,怎么可能任人摆布呢? 可既然不是强迫的,那么就只能是自愿的? 邵华倾觉得她的头都快炸了,脑子里在撕扯着,理智告诉她别傻了,你分析的那些都是真的,他就是自愿去完成婚约的。他都叫僧人转述这样的话,连最后一面也不和你见了,你还在期待些什么? 可情感又告诉她,林皓不是这样的人,他们经历过的那些同生共死是真的,他眼里那汹涌的爱意是真的,那天那个炙热的吻也是真的,他们之间不是随便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便可以取代的。 她捂住嗡嗡直响的头,有些痛苦地呜咽了一声。 不远处的杨芣苡虽然听不到他们俩人在说些什么,但见着邵华倾越来越不对劲的神色,她连忙跑了过来,一把将她拉住:“阿宛!阿宛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然后又瞪向无尘“你跟她说了些什么!她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无尘不为所动,面色淡然地在一旁站着。 看得杨芣苡更加恼火,准备开口再说的时候,被邵华倾扯了扯:“芣苡,我没事,我们......先回去吧。” “啊?好好,我们回去。”杨芣苡见邵华倾开口连忙应道。 然后杨芣苡便扶着邵华倾准备出寺,离开前邵华倾看了执手礼面色淡然的出尘,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行了一礼:“多谢无尘师傅了。” “阿弥陀佛。”无尘打了个谒语。 随后邵华倾便和杨芣苡走出了云安寺。 出门之后,杨芣苡踌躇着问道:“阿宛,你......那个无尘跟你说什么了啊?” 邵华倾垂眸,声色有些凉:“他说,林皓离开了。而且,不会再回来了。” 林皓?谁啊? 杨芣苡挠了挠头,然后瞪大眼睛道:“林公子?他真的离开了?”然后看着邵华倾面无表情的脸,她连忙敛了敛神情,“咳,那那个和尚怎么知道?林公子亲口跟他说他不会再回来了?” 邵华倾淡淡地“嗯。”了一声。 “可是......”杨芣苡不解“可是为什么林公子要跟他说啊?” “无尘说他神色匆匆地离开了,大约是家里有急事。”邵华倾淡淡地道。 “家里有急事?那他有说有什么急事吗?”杨芣苡问道。 邵华倾却垂眸不语。 在邵华倾踏上马车,杨芣苡以为她不会回答了的时候。 邵华倾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他说他家里给他定了个未婚妻。”声色却有几分迷茫无措。 “什么?”杨芣苡惊呼,“这这......他,他不是和你......” 随后面露愤怒:“我就说他不对劲!昨日和归远出门,昨晚又把所有下属召走!真的是.....真的是忘恩负义!不是好东西!”杨芣苡义愤填膺。 邵华倾依旧没有说话,沉默着。 杨芣苡咬咬唇,宽慰着道:“阿宛,你.....你别想太多啊,天下男人那么多!你这样的何愁找不到好男人?” 邵华倾没有接话,而是声色疲惫得道:“走吧......先回去吧。” “哎哎,好,我们回去!”杨芣苡连声应道,然后坐上马车开始赶车离开。 云安寺所在的山不算大,所在的位置也不在山顶。所以很快便离开这座山,走进平坦的竹林了。 过了一片竹林便驶进了一个镇子。 “芣苡,这是哪儿啊?”邵华倾掀起了一点点帘子,往外看了看。 现下已是戌时末,再过不久便是亥时了,可这小镇里却依旧华灯闪烁、人声鼎沸。 “这是西塘镇。是离府城最近的一个镇子了。过了这个镇再走一小段路便到溪口镇了。”杨芣苡解释道。 溪口镇与云安寺之间隔着一座小山坡,想要从溪口镇去云安寺,便需要绕个半圈,从西塘镇经过再到云安寺。 邵华倾点点头,掀起帘子往外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芣苡,我想下去走走。” “啊?”杨芣苡微讶,然后想想邵华倾此心情应该很不好,下来走走散散步,缓解一下心情也是不错的,“那好,我把马车寄放好,然后我们去逛逛。” “好。”邵华倾声色依旧淡淡。 杨芣苡驾着马车寄放在了一家小茶馆门口,然后扶着邵华倾下来准备去逛逛。 自从先皇撤销了禁夜令后,云泽国各地陆陆续续地掀起了一股股夜市热。其中夜市最为出名的当属江南与上京。 上京是贵族大臣们偏向庄严奢靡的夜间盛宴,江南便是属于普通老百姓的热闹繁华了。 西塘镇虽不比府城的繁荣,但它是离府城最近的一个镇子,其经济繁荣程度自然也普通不到哪里去。 热闹非凡的一条主街上,小摊主吆喝声,小孩玩耍嬉笑声,首饰摊前大娘团们讨价还价声,前头还有个杂戏团在那表演,火一喷便引得众人纷纷叫好。 整条街端的是繁华热闹。 “阿宛,我们去前头看看杂戏团吧!他们可厉害了,不止会喷火,还会呑剑!还有的还胸口碎大石!”杨芣苡一脸兴奋地介绍着,也不等邵华倾回答,便拉着她的手直直往前奔,“快快快!他们还在喷火!” 邵华倾被她这么一拽,后背的伤口立即被扯到,顿时一疼,看着前面兴致勃勃的杨芣苡,她无奈的摇摇头:这女人,还记得她有伤在身吗? 不过她也没说,毕竟后背的伤口还能忍。 反而是被杨芣苡这一打岔,她的心情倒是比刚刚好了那么一点。 杨芣苡拉着她左冲右撞地挤进了最里圈,然后对着正在耍杂的人直拍手称快“好好!再来一个!”然后转头对着邵华倾笑道“阿宛快看快看!” 邵华倾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点点头。 看得杨芣苡更高兴了,越发卖力地解说着逗邵华倾开心。 其实邵华倾也不是没见过繁华热闹的夜市,若要论起来,荆阳城的夜市不知繁华多少。 只是她现在真的脑子快要炸裂了,她需要冷静冷静,需要一些东西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所以便下来走走了。 “阿宛,我们去别处逛逛吧!这儿还有许多好玩的呢。”杂戏团的喷火表演告一段落,杨芣苡随手拿出几个铜钱丢到前来讨赏钱的人手中的盆子里,便笑着拉着邵华倾离开了杂戏团。 其实她是想着,阿宛是千金小姐,平日里可能也不会随便出来逛夜市,肯定不知道有这么多好玩的,所以便想着带她玩个遍,也好让她开心开心。 却殊不知她啊,其实在荆阳城里是如何浪呢! 趁爹爹去军营里不在家时,就和师父乔装打扮溜出来到处晃荡什么都那都是常事!甚至有时师父还会偷偷带她去酒馆里喝酒。 邵华倾现下想来,竟是无比怀念当日的种种。 以前还有时觉得练功时师父太严格,拘着她时爹爹太严格,读书时哥哥太严格。 但现在的她却恨不得立刻到他们面前,让他们来管她。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爹爹,哥哥,师父,阿宛好想你们啊...... “阿宛,这个给你吃!”思绪被杨芣苡的声音和口中的甜腻感打断,她低头一看,杨芣苡举着一根糖葫芦塞到她嘴边。 她有些无奈地接过杨芣苡手里的糖葫芦,然后将那颗半边进了嘴里的糖葫芦另一边也塞了进去。 咬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发开来,舌头牙齿口腔瞬间都甜了。 邵华倾眼睛稍眯,果然,甜甜的东西最能让人开心了。 “好吃吧?”杨芣苡满脸期待地看着邵华倾。 邵华倾笑着点点头。 杨芣苡瞬间开心极了。她又让阿宛尝了一样她没尝过的东西!而且阿宛还很高兴,还笑了! 邵华倾瞧她傻乐的样子笑着摇摇头,也不欲去解释什么。 其实糖葫芦她算是从小吃到大的。 阿娘还在时,便时不时在家里做给她吃。 她依稀记得小时候阿娘还会开玩笑道:这糖葫芦是爹爹送她的第一样礼物呢。 邵华倾小时候是信的,因为小时候喜爱的东西不分贵廉,只要是喜爱,那便是最好的。后来大了便开始觉得这是娘亲因为爹爹喜欢吃糖葫芦而开的玩笑,毕竟爹爹那么爱娘亲,怎么可能第一样礼物送的是糖葫芦这样便宜又普通的东西嘛。 但是这个时候她却又有点信了,这一口酸酸甜甜的糖葫芦,此时却让她的那颗烦闷无措的心,好受了许多。 她想,或许有些东西,并不是用世俗的眼光便能定它的贵廉,而是在特殊时期,它带给你的那种特殊的感觉,才是你心目中它的价值所在。 她抬手抚了抚发髻上的竹簪,她想,她想等。 她总要等,等他出现,等他亲口跟她说,否则别人说的她都不信。 他若不来,那她便去找他。 不是她倔,而是有些事,不是三言两语就撇得清的。 “走吧,我们去前面瞧瞧,那里可是在比诗猜谜?”邵华倾笑着主动和杨芣苡说道。 杨芣苡先是被惊了一下,随后见邵华倾神色似是如常了,甚至还带了笑容,便也高兴了起来,“好啊好啊,我们去看看!”说完又微微苦着脸“不过我的写诗猜谜什么很差的......” 邵华倾笑着的脸僵了僵:“我也是......不过我们可以去凑凑热闹,看别人猜嘛。走啦!”说完便拉着杨芣苡前去了。 “来来来,下一道谜题:两个伙计,同眠同起,亲朋聚会,谁见谁喜。猜一物品!”小台上一布衣伙计正眉飞色舞地报着题。 “哪位公子小姐,大哥大姐,大叔大婶能猜得出来啊?若是猜得出这谜底,小店便送本店的新品,浓香大米五斤!” 他说完,还举了举手里的木牌子,那木牌子上赫然写着:农安米铺四个大字。 “这倒是有趣。猜个诗迷还顺道介绍了自家的大米。”邵华倾笑道。 “两个伙计,同眠同起,亲朋聚会,谁见谁喜......这什么说的是什么呀......”一旁的杨芣苡颇为苦恼地拍拍头。 “是啊!还是物品,这什么物品这么有灵性啊?见了亲朋好友还会高兴?”身边的一个大姐有些暴躁地接话。 “人家还同眠同起呢。”旁边的小哥闻言笑着接话。 小台上的伙计见众人都愁眉苦脸的,便笑道:“我见大家伙都没头绪,那我便再说几句!两个伙计,为人正直,贪谗一生,利不归己。”摇头晃脑地说完。 邵华倾闻言,捏了捏下巴。 她大概知道是什么了。 “阿宛,你知道是什么吗?”杨芣苡想了想还是没能想到,便只好看向邵华倾。 邵华倾笑了笑,凑近她的耳边准备跟她说答案。 却没想到远处有一声音传来报出了答案,惹得众人纷纷望去。 ------题外话------ 里面一句“她想,她想找”是这样的! 她想,她想找=她在想,她想要找! 第九十六章 寻找8 只见一颇为清瘦高挑的男子,身着红衣,衣袖衣摆绣着银白色镂空白兰花的镶边,头上簪着一支上等的羊脂玉发簪,嘴角微佻,露出了一个颇为风流少年的笑,手执象牙纸扇,轻拍着掌心,缓缓走来,端的是衣服艳丽贵公子的形象。 微微勾唇,浅浅一笑,“我说这个谜底是筷子。此诗乃王安石访友时所问,可对?” 小台上的伙计连忙从他那一迷人眼的浅笑中惊醒过来,惊呼道:“哎呀!顾公子,您怎么来啦?”又咧嘴笑着叠声道“对对对,您答得对,谜底就是筷子!这诗句确实是出自大才子王安石之手。” 周围的人听完这伙计的话,顿时叽叽喳喳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了,但大部分人讨论的却不是这谜底。 “顾公子?可是那个顾家?”一布衣中年男子发出疑问。 “可不就是嘛,除了那位顾公子,还有哪位顾公子能有这等气度呢?”旁边一个大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顾公子顺便接话道。 “这倒也是。不过最近这些世家公子都怎么了,一个两个都往这儿跑?”那中年男子听完摸了摸下巴。 “哎?老兄说这话,可是最近还见过其他世家公子不成?”前面的一个年轻男子听到这话连忙转过身来问道。 “是啊!我那日......”中年男子说着说着就凑近了他耳朵边说起悄悄话。 “什么?!”年轻男子听完后被吓得不轻,直瞪着眼惊呼道:“那位......?!” 周围的人瞬间被他的惊呼声吸引过来,纷纷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我也要听!” 吓得中年男子连忙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这位小哥......他,他听到家里老婆生孩子了被吓得的!”讪笑着胡乱解释道。 年轻男子听到他这解释本来惊吓着的脸一下子变得十分古怪,还有些羞赧,他凑近那中年男子低声地道“老兄你这......我都还没成婚呢,哪来的老婆生孩子呀!”面上有几分红晕。 听得中年男子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啊小兄弟,但这事儿老兄毕竟不敢随便往外传嘛。你还没成婚......”话还没说完,想起这句话什么意思,还有家中迟迟未出嫁的闺女,中年男子尴尬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一下子变得高深莫测。 他嘿嘿嘿地笑了两声后,“小兄弟还没成婚呀......”说完便拉着年轻男子的手臂,面色诚恳地说着“我与小兄弟一见如故!不如待会儿我们俩去喝几杯如何?”说完见年轻男子面露为难,他连忙一拍胸膛,十分豪迈地说着:“我请!” 最后年轻男子因中年男子的盛情难却,便只好答应了。 后续到底有没有娶中年男子的女儿,我们不知。 眼下是那顾公子答完了谜题,那米铺的伙计正谄笑着献礼:“顾公子真是博学多才啊!等会儿小店送上几袋新米到府上给您尝尝?” 顾公子却不看他,而是路过邵华倾两人时,朝她笑了笑。 笑得邵华倾一脸莫名其妙,然后她看向杨芣苡,杨芣苡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米铺伙计见顾公子不理他反而对一姑娘笑也不尴尬,这姑娘他刚刚见着便被惊艳了一番,现下见顾公子还跟人家打了招呼,想必也是什么世家小姐,连忙笑着问好,攀好关系:“这位小姐如何称呼呀?” 邵华倾一脸奇怪“这谜题又不是我答的,你问我叫什么有何用?” 米铺伙计被噎了一下。 旁边的顾公子却“噗呲”地笑出了声。 “行了,别送什么几袋米去我家了,本公子只是来凑凑热闹,刚刚赢的那十斤米,你们就帮我送给那些吃不上饭的穷苦人家吧。”顾公子摆摆手,叮嘱着:“记住啊,一定要送!” “哎哎哎,是是是,顾公子。”米铺伙计叠声应道。 顾公子摆摆手“你们继续。”然后又看向邵华倾笑道“俩位姑娘,赏个脸喝杯茶呗。” 邵华倾闻言,眯起眼睛笑得十分甜美,然后说:“不赏。” 说完也不理愣在原地的顾公子,拉着不明就里的杨芣苡就走了。 向来是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万女倾慕的顾公子,此时却一脸不可置信。 他居然就被一个姑娘这么残忍地拒绝了? 看着周围看似是在猜灯谜实则是在偷偷看他反应的众人,他破天荒地有了那么一点不好意思。 稍稍咳了一声,旁边用余光看他的人连忙收回了目光。 啧,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龇了龇牙,摇着扇子便离开此地了。 “阿宛,你和那位顾公子认识吗?他怎么突然邀我们去喝茶啊?”杨芣苡问道。 邵华倾摇摇头,“我不认识,那是谁啊?怎么周围的人反应那么大?” “哦,他呀,是江南四大世家顾家的小公子。”杨芣苡开始摇头晃脑介绍起来了“他长得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但是又心性不羁爱放荡,所以啊人送外号‘风流公子’。” 邵华倾抽了抽嘴角“这是什么外号......” “他自己可得意这外号呢,每次写诗留名从来只留‘风流公子’”杨芣苡摊了摊手。 邵华倾默然。 “阿宛,我们还要逛吗?你伤口疼不疼啊?”杨芣苡终于记起了邵华倾有伤在身。 邵华倾沉吟了一下,道:“不逛了吧,回去了,待会儿太晚回去你爹会担心。” 杨芣苡点点头,“好,那我去牵马车。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嗯,去吧。”邵华倾点头。 随后杨芣苡去牵马车,邵华倾便等在原地看看四周等着她。 在刚刚比诗猜谜的左边不远处其实还有一个“武”类的比试场。有比踢毽子的,有比射箭的,还有比舞刀弄枪的,比得是热火朝天,台下看客看得是既刺激又担忧。 邵华倾的目光也不由得被吸引了过去,看得津津有味。 正在她看得入迷时,一群人走到了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顿时皱了皱眉头,看向来人。 最中间的人面色有些阴沉,虽身着一身蓝衣,却依旧盖不住他眉眼间的阴鸷。周围环着好几个身着同样的男子,看起来应是他的手下。 “有何事?”邵华倾扫了他们一眼,淡淡地开口问道。 中间那男子却不答,反而是抬眼看向了她头上,邵华倾不由得眯了眯眼,伸手摸了摸头发和竹簪子。 他突然勾唇一笑,笑得邵华倾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随后又阴森森地说着“在下想请姑娘喝一杯茶,”然后抬手做了个手势,道:“请吧。” 邵华倾闻言冷笑了一声,“无缘无故请我喝什么茶?不去。”说完转身便要走。 中间那人见此危险地眯了眯眼,抬了抬手,周围的下属们便团团围住了邵华倾。 邵华倾前进的路被堵住,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那人,“几个意思?” “既然姑娘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那我便只好做出点什么了。”中间那人阴冷地笑了一笑;“带走!” 围着邵华倾的人立刻朝她靠近,想要伸手去抓她。 邵华倾烦躁地咬了咬后槽牙,本来心情就不怎么样,这些人还要撞上枪口。 真的是...... 邵华倾撇了撇嘴,隐于袖中的手渐渐握紧了拳头,做好战斗的准备,首先这第一拳便给那个最积极的来个致命一击。 可谁知她还没来得及打出这一拳,这场战斗便被人打断了。 “住手!”不远处一男子清亮的声音传来。 众人的动作纷纷一顿,那男子便已经走到面前了。 “你们这是干嘛?”伸手叉腰,理直气壮。 一身红衣,显然是刚刚那位顾公子。 他此时正在邵华倾面前,面带沉色地看着中间那人。 “啊?我问你呢?钱二少爷?”顾公子抬起下巴,神情贱拽,面露鄙夷,“欺负小姑娘啊?你这是什么出息啊?” 中间那钱二少爷见来人是他后面色便变得十分阴沉,此时听他说话,更是咬了咬牙,压着声低喝道:“顾三!你又发什么疯!” “嘿,我说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本少爷帅的这么风流倜傥不懂得欣赏也就罢了,还口出恶言!啧。”说着说着便打开了他那把骚气的象牙纸扇摇了起来。 钱二少爷冷哼了一声,“哼,今日不与你计较。你现在让开,我便当无此事。” 顾三公子闻言瞪大了眼睛,“什么叫当无此事?就还有这事儿了!你好端端干嘛抓小姑娘?” “跟你什么关系?你别多管闲事!”钱二少爷觉得自己的怒火蹭蹭往上涨。 顾三公子继续瞪着眼睛,嚷嚷道:“什么叫跟我没关系?你抓我丫头怎么跟我没关系?” “你说什么?”钱二少爷眯了眯眼。 “干嘛?她是我丫头!”顾三公子理直气壮,转头就对邵华倾道:“是吧闭月?” 邵闭月:??? “哦,那个是羞花。”顾三公子遥手一指,指向了正驾着马车过来面色焦急的杨芣苡。 邵华倾:...... 驾着马车而来的杨羞花立即勒住马,跳下车奔了过来,立即拉住了邵华倾的手,担忧地问道“阿宛,你没事吧?” 邵华倾摇摇头,她便转头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谁?要干嘛?” “呵......顾府的丫头,不认识本少爷,看来顾家的家训实在是......啧一言难尽啊。”钱二少爷哼笑着摇摇头。 “嘁,你以为你是谁啊?人人都得认识你?我这俩丫头是新来的,本公子今晚是第一次带她们出来见见世面,不认识你那不是很正常吗?”顾三公子拽气冲天。 只是钱二少爷便被气得牙根咬咬了,“顾三,我再警告你一次,给我让开!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 顾三公子一改怒笑嗔骂,面色沉了下来,冷笑一声,“钱二,你别以为你人多我就怕你。哼,你可别忘了,你在西塘镇被我抓过什么把柄。” 话说到这儿,又开始吊儿郎当起来了,不顾着钱二少爷青黑青黑的脸色,便轻摇着他那把骚包的扇子,轻飘飘地道“所以啊,你自己衡量衡量,到底要抓人还是要放人?” “你!”钱二少爷咬牙切齿,最近是流年不利吗!怎么事事被人阻! 他握紧了拳头权衡利弊了一番,西塘镇的事确实是比抓住这个丫头严重得多...... 随后深吸一口气,咬牙对着下属道:“放人。” 围着的下属们对视了一眼后纷纷让出一条道。 “这不就好了吗!”顾三公子见此收起扇,头发一甩,大摇大摆地踏上了邵华倾她们马车。 看得杨芣苡瞪直了眼,指着他对着邵华倾道“他他他......” 话还没说完,马车里头的顾三公子便嚷嚷着道:“快走啊闭月羞花!还磨磨唧唧的干嘛呢!” 杨羞花一脸懵。 邵闭月抽了抽嘴角,最后默默地拉着她过去驾马车了。 随后三人便在钱二少爷阴冷的目光下渐渐走远了。 “你为什么帮我?”走出一段距离后,邵华倾开口问道。 她其实做好了打一架的准备,不过这一架的代价却会是有点重,毕竟她现在又是受伤又是内力不在。 却没想到这位顾三公子会出手相助。权衡利弊下便接受了他的好意,只不过要欠他个人情了。 她的话一出,马车里顾三公子“唰”地一声掀起了帘子,探出了他那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脸,嘴上扯着笑,“我说我认识你,你信不信?” 邵华倾偏头,看了他一眼,“认识我?”然后嘴角微勾:“那你倒说说,我是谁?” “这我是不知道,不过啊,”顾三公子拉长了语调,“我在百花阁见过你。” 邵华倾稍稍睁大了眼睛,反问道:“你在百花阁见过我?” 顾三公子点点头,“是啊,你们当时还把云逸姑娘叫去喝酒呢。” 邵华倾这下信了,能说出云逸姐姐的名字还知道百花阁。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还被那个疯子盯上?”顾三公子问道。 邵华倾抿了抿唇,“我也不知道。” 回想着他往她头上看的那一眼,她忍不住抬手抚了抚头上的竹簪。 难道,是因为这个? 第九十七章 顾府 这竹簪本是一对,是在刘大娘家时林皓刻给她的,说是无事练练手。她瞧着样式也算精美,便接过手就戴了起来。 后面......后面遇到老虎后她受伤昏迷了,再次醒来时便只剩下一支了。 想来应是那天掉的。 难道那人是见过掉落在遇见老虎的那一支了? 那只老虎...... 想到这儿她有些懊恼拍拍脑袋,怎么受了个伤醒来就傻了?连林皓怎么带她回来,那只老虎最后怎么样了都忘记问了! “你干嘛拍自己的头啊?”顾三公子被邵华倾突然拍头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后笑道。 “没什么。”邵华倾语气有些颓然。 “哎你还没问我我叫什么呢?我救了你,我们现在可算是朋友了吧?”顾三公子道。 邵华倾看了他一眼,“那,请问顾三公子大名?” “我叫顾容!”顾三公子拍拍胸脯,然后见邵华倾要开口,他赶忙举起制止,“哎你别说,我知道你叫什么。” 然后得意洋洋地笑道:“你叫阿宛!我刚刚听到她叫你了。” 邵华倾刹时默然,点点头。 “但是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到这儿来呢?”顾容话锋一转,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 邵华倾抿了抿唇,道:“我们那天在山林里遇到老虎了,不小心受了伤,然后就到溪口镇治伤去了。” “在山林里遇到老虎?!”顾容惊呼道,“哪个山林啊?” 邵华倾想了想,道:“靠近涂前镇的那个山林。” “那个山林怎么会出现老虎……”顾容迷惑不解,随后又好像想起什么,手掌一拍,笃定地道:“我知道那疯子为什么要拦住你了!” 邵华倾看向他。 顾容换了个姿势往前挪了挪,“你在山林里遇见的那只老虎十有八九就是钱二养的那一只。” “他养老虎?”邵华倾不太信,“他养老虎做什么?” “是啊,前段时间钱二带着一大推人去老林里捉虎,这事儿还闹得人尽皆知。最后钱老爷迅速压下去,才没有闹出什么大事来。不过他最后被他爹那是狠狠地教训一顿。”顾容幸灾乐祸地笑着,“怎么他这老虎是丢了吗?” 邵华倾静默了一会,随后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大概是……被打死了吧?” 顾容:“……打死了?!”他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 邵华倾想了想,改了另一种说法:“那最少也是半死不活吧?” 顾容:…… 随后颤颤巍巍地开口:“你……你们杀的?” 邵华倾本来想说不是她不知道,但偏头便瞧见他像是被吓住的表情,顿时起了逗玩他的心。 嘴角轻轻一勾,露出了有些尖的小利牙,拉长语调,慢悠悠地道:“是啊,我们杀的。那老虎的皮也太厚了些,我用刀砍了好几下都没砍下它的脑袋,便只好半断不断地依然挂在它的脖子上咯。”说完还很无所谓地耸耸肩。 顾容听得脸都青了。 连杨芣苡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她眨巴眨巴眼,顿时忍不住笑出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骗你们的啦!我哪有那么凶残把它的脑袋砍下来嘛。” 俩人闻言纷纷都松了一口气。 “阿宛你吓死我了”杨芣苡拍了拍胸口。 顾容则翻了个白眼送邵华倾,随后又问道:“那那只老虎到底怎么样了啊?” 邵华倾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当时受伤昏迷了。” “好吧......不过他捉那老虎做什么我便不太清楚了,我每天可忙着呢!只是好像听说要办什么比试?”顾容耸耸肩。 “但是你既然惹到他,你恐怕要小心些了。”顾容顿时面露严肃“他这人就是个小肚鸡肠的疯子,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好,我知道了。”邵华倾点点头,沉吟一番,然后突然转头看他,问道“你是抓住了他什么把柄啊?这么怕你?” 顾容严肃的面色突然一僵,“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邵华倾睁着眼睛看着他,“我知道了的话,若是被他抓住了那我还可以唬唬他啊。” “......”顾容挠挠头,“你这......你这要是真被抓住了还说这事儿的话恐怕你会死得更快......不过其实这事儿也没什么,只是他家向来面子看得比里子重要,若是这事儿被光明正大地披露出来了,那钱二可能会被逐出家门了,所以他才怕的。” 邵华倾和杨芣苡纷纷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不过我说了你们可别传出去啊!”顾三公子警告着两个听八卦的女人,随后喃喃道:“本公子可没那么狠,偏要把钱二整出家门。” 随后清了清嗓子,靠近了两人低声说着“他家在西塘镇有个老宅,几年前钱二犯了错被钱老爷遣到这儿闭门思过了,还警告着钱家众人不准前来探望。后来在钱老夫人求情就被接回去了。可说来也奇怪,他自那次之后便时不时地犯错被钱老爷遣到这儿。后来我有次无意之下,发现了他那老宅里,竟然有着一个地牢!” 说到这他摇摇头,“啧啧啧,你们可不知道当时有多凶险,小爷我差点就被钱二那龟孙子杀人灭口了!那小子真的是心狠手辣。还好在我舌战群儒的......拖延之下,我的人赶到了,最后他没法子,便只好放我走了。之后呢,遇到什么事我就拿这个出来威胁他啦。”顾容一脸“不愧是小爷”的表情。 “地牢?钱家的地牢居然放在这老宅里?”邵华倾若有所思。 “其实我觉得吧,这应该不是钱家的地牢,应该只是钱二一人的地牢,他向来古怪,会弄出这些其实也不意外。”顾容解释着。 邵华倾点点头。 “噢对了你们要往哪里去啊?是回溪口镇吗?那你们住溪口镇哪儿啊?”顾容问连环三问。 “......我们去溪口镇杨氏医馆。”邵华倾答。 “噢。”顾容闻言便四周看了看,然后指着前面的路口道“那你们就把我放在前面那个路口,然后你们回去,我就在这儿等我的仆从来接我。” “这儿?他们会知道你在这儿吗?”邵华倾疑问。 “这个路口是出镇的必经之路,他俩找不着我便会自己来这里等我的。”顾容解释道。 “那就好。”邵华倾点头。 “顾公子,那我便把马车停在这儿了?”杨芣苡问道。 “好。”顾容应道。 随后杨芣苡便拉着马车停了下来。 顾容甩了甩衣摆,似是仪态十足地踏下马车。 只是刚踏下马车,便瞧见马车后不远处有几个人影闪过。 他刹时危险地眯了眯眼。 “怎么了?”邵华倾奇怪地看着突然站在原地不动的顾容。 随后便看见刚下了马车的顾容唰地一下又跨上了马车,然后看向杨芣苡,“别停下来,先走。”他的声色有些沉。 杨芣苡被他突然严肃的表情微微惊到,连忙抬手拉起缰绳纵马,驾着马车就走了。 邵华倾见这情形不由得眯了眯眼,看向顾容沉声问道:“有人跟踪?” 顾容闻言,有些惊讶地看向邵华倾,点点头,“应该是,我刚下马车时,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若我猜得没错,那应该就是钱二的人跟着我们,等着我下了马车后便跟踪你们准备下手。” 邵华倾闻言不由得火气往上蹭了蹭。 真的是....... 以前敢在她面前这么嚣张的早都被她揍得鼻青脸肿的了好吧,现在真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掉毛的凤凰不如鸡! “他果然不信你们是我的丫头啊。”顾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邵华倾瞥了他一眼,“你觉得谁会信?” “怎么就不能信了?”顾容挺直身板,理直气壮:“小爷我玉树临风的,有两个貌美如花的丫头有什么问题吗?” 杨芣苡其实也是个小美人,虽不比邵华倾的惊人之貌,却也是眉清目秀,邻家小美人一个,所以顾容这个貌美如花,说得可一点都没错。 杨芣苡闻言张了张嘴,最终碍于顾三公子的面子啥都没说。 而邵华倾则是直接不说话了。 所以顾容说完后,整个马车陷入了一阵迷之沉默。 “哎,你们俩什么意思啊?本少爷说得不对吗?”顾三公子开始叉腰不满。 “没有,您说的对!”邵华倾立刻接话“那请问顾三公子,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顾容顿了顿,摇摇头道:“没办法了,只能先去我家了。钱二肯定不止让这几个人跟着,他这人......若是待会你们单独被跟踪到医馆,恐怕医馆的人也会被波及道。” 邵华倾不语,低头沉思着。 她在想要不下去直接解决掉算了。虽然可能战况会很惨烈,但总好过这样憋屈地被人追着躲躲藏藏吧? 而且那只老虎,说到这她就来气,是那只老虎先攻击他们的好不好?她还差点被咬死了,怎么现在还要因为这事儿被人追击啊?? 她越想越气。 杨芣苡想了想面露难色地开口:“可是......可是我爹,他等不到我回去会担心的。” 顾容没辙,“那没办法,总好过现在把这疯子引到你家去好吧?而且,到了我家后你们就住下一晚,明日一早我就偷偷从后门送你们离开了。” 杨芣苡咬咬唇。 邵华倾看看她,呼出一口气,把心中的烦躁压了压。 不行,动起手来待会有人袭击杨芣苡的话以她现在这状况她护不住。 “芣苡,我们先去顾家借宿一晚吧。先避避风头。”邵华倾对着杨芣苡沉声道。 杨芣苡顿了顿,随即点点头,道:“好。” 顾容见她俩都同意了,便拿过杨芣苡手中的的缰绳,竟十分君子地道“哎来,你不认识路。我来做马车夫,你们都进去坐着。” 邵华倾杨芣苡俩人对视了一眼,随后邵华倾笑道“那就劳烦顾三公子当一回马车夫啦。” 顾容摆摆手。 随后邵华倾便拉着杨芣苡进了马车里。 等马车摇摇晃晃走过了一段路后,邵华倾才开口,低低地对着杨芣苡说道:“芣苡,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了。” 她确实连累了她许多,今日陪她去云安寺也是她人好心地善良,本就劳烦杨芣苡许多了,这会儿还出来个什么钱二公子害得她不能回家。 “阿宛你说这是什么话?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而且这钱二公子的恶名大家伙都知道,再者听刚刚顾公子所言,这事又不是你的错,你还是受害者呢。”杨芣苡拉着她的手说道。“而且啊,我们现在可是朋友!朋友哪里要说这些话?” 邵华倾闻言笑了笑,反手握紧了杨芣苡的手。 西塘镇不愧是离府城最近的镇,不到半个时辰,顾容便停下了马车,转头对车内的邵华倾杨芣苡说道“到了,下车吧。” 杨芣苡先掀起帘子跳下了马车,再转身扶着邵华倾下来。 环顾四周,这顾府不愧是江南四大世家之一,这单单是看这大门口便能见其气派了。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两个大字“顾府”。 顾容放下缰绳,三步作俩地踏上台阶,然后抬手“砰砰砰”地敲响了自家的大门。 不一会儿便有人来打开门,一开门便见到自家三少爷咧着嘴站在门前,“三......三少爷?”小厮惊了“您今晚怎么这么早回来?” 顾容笑着的嘴角抽了抽。 “咳,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下先把们开了让我们进去,然后再把这俩马车拉进去。”见着小厮开着门缝只露出他的头看他,他无奈地开口。 “哦哦哦,好的三少爷。”小厮连忙把门打开。 这一开便也瞧见了台阶下的邵华倾和杨芣苡,他顿时又惊了,瞪大眼睛看向顾容,“三少爷,这这这......老爷,老爷不肯的!” 顾容无奈地叹口气,是他“风流公子”的名号太深入人心了吗?怎么连他家小厮都这么误会他? 况且,他又没有带过风尘女子来过家好不好!他是不要命了吗?! “她们是我朋友,今晚遇到了点事儿不得已才来顾府的。你别问了,快点去牵马车。”顾容摆摆手,然后带着邵华倾和杨芣苡路过他进门了。 留在原地的看门小厮干瞪着眼看着这俩姑娘跨进门。 第九十八章 顾府2 顾府坐北朝南,其建筑十分的具有江南水乡的特色,走进门先是一面照墙,墙面上雕刻着江南风景。绕过照墙,便是前院,院中铺着鹅卵石路,沿着鹅卵石路走便上了一座小桥,桥下是一条小溪流。 这顾府里竟还有着一条潺潺的小溪流。只是不知道是自然的还是人工的。 小桥流水,花草山石,相得益彰。 邵华倾看完一圈,欣赏地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这楼亭台阁的,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不愧是江南四大世家之一啊。这底蕴,就不是新起之贵随便就能比的。 杨芣苡则是被眼前这景象给震慑到了。她从没想过,原来在这家里也能有条小河还能搭起一座桥!还有这假山…… 顾容带着她们俩人一路走到顾家客房。 “你们今晚就安心在这住下,有什么不满的就跟她们说。”顾容指着旁边候着的两个婢女道。 邵华倾点点头。 “顾公子,你可以给我一瓶金疮药吗?阿宛的伤口今晚还没有换药。”杨芣苡问道。 “啊?阿宛你受伤了?什么时候伤的?”顾容微瞪着眼问道。 今日邵华倾出门时换了一套深色的衣裳,所以即使她的伤口已经裂开渗出血,外面看却也瞧不出。 “没事,前两日伤的了。就是遇到那只老虎不小心受的伤。”邵华倾轻描淡写。 “快快快,去药房找出两瓶上好的金疮药来!”顾容催促着旁边的婢女道。 “是,三少爷。”婢女领命立即去取。 “还有,你去厨房看看他们烧水了没,烧了就让他们端过来让两位姑娘洗漱。”顾容吩咐着另外一个婢女。 “是,三少爷。”另一婢女领命去了厨房。 “你还要喝什么药吗?我现在让人抓药去煎。”顾容这话虽是对着邵华倾说的,却偏头又问了杨芣苡“你记得药方吗?” 杨芣苡立即点点头。 “那就好,那我去拿纸笔过来,你待会写下。”顾容说完便立即转身去拿纸笔了。 “哎......不用......”邵华倾婉拒的话还没说完便看不见他人影了。 “阿宛,要按时喝药你的伤口才能好快些,难道你要再疼多几日吗?”杨芣苡神情一下子变得十分严肃 邵华倾顿时呐呐地道:“好吧......” 没一会儿顾容便端着他的文房四宝来了。放在了屋子里的桌上,然后让杨芣苡过来写下方子。 杨芣苡拿起笔略微思索了一番后,便细细地写下了方子。 搁下笔,拿起来略微地吹了吹,然后递给顾容。 这方子是高大夫所开,那日高大夫交给她去抓药时便说了,这只是一个比较常见的养伤方子,若是她能记下,那这方子便传授给她了。 顾容接过方子瞧了瞧,嗯......不太懂。 刚好那去拿金疮药的婢女回来了,顾容接过她手里的金疮药,然后把药方递给她。 “再去趟药房,让药童按着这个方子抓药去煎,然后待会儿送到这里给这位姑娘。”顾容吩咐着。 婢女闻言,看了邵华倾和杨芣苡两人一眼,随后行礼应下,“是,三少爷。”然后拿着方子去了药房。 “我已经吩咐人去烧水了,你们待会洗漱好涂完药便早点休息吧。”顾容温声道。 “多谢顾公子。”杨芣苡连忙道谢。 “明天早上我先让人出去看看外头有没有钱二的人在,安排好一切之后再来找你们。”顾容叮嘱着。 邵华倾点点头。 “那我走了,你们早点休息。”顾容摆摆手。 在顾容转身前邵华倾突然开口道:“谢谢你顾容。” 顾容顿了顿,又转身回来,看着邵华倾好一会儿,然后突然笑了,吊儿郎当地说道:“哎客气什么呀!回去后记得给本公子送点重礼就好啦。” 邵华倾也咧开嘴笑道:“好啊顾公子。” 随后顾容摆摆手,转身离去了。 红衣在月光与烛光之间留下了一抹绚烂的印记。 不一会儿,去厨房的婢女便带着端热水的下人们走了过来。 “两位姑娘,可以洗漱了。”她指挥完他们把水抬进去,然后她再把水倒进浴盆了。 “多谢。”邵华倾点点头。 “姑娘让奴婢帮您吧?”婢女上前一步问道。 “不用,我来就好了,我待会还要给阿宛上药呢。”邵华倾还没说话,杨芣苡便接话道。 邵华倾闻言笑了笑,对婢女道:“你先下去吧。” “是。”婢女行了一礼退出去关了门。 等杨芣苡帮邵华倾沐浴更衣涂完药后,去药房煎药的婢子也端着药回来了,她在门外敲了敲“姑娘,药熬好了。” 杨芣苡闻言便去开了门,温声道:“把药给我吧。” 那婢子闻言往屋子里看了一眼,随后把药交到了杨芣苡手上。 “喝药了阿宛。”杨芣苡端着药走到床边。 邵华倾看着那碗黑黝黝的药,顿了顿,随后迅速地端起来几口喝完,然后便催着杨芣苡赶紧去洗漱休息了。 这两名婢女是顾府的二等丫鬟,平日里也都是在这客房里当差,见过的顾家客人千千万万形形色色。 而今日,终于忍不住了。 端着药过来的奴婢名唤秋儿,她在门外纠结了好久之后还是快步地往主院去了。 来到主院门口求见顾夫人的贴身婢女画锦。 画锦听到下面的人说客房的秋儿这时候求见她,她眉心不由地跳了跳。想了想,随后便走到院门口了。 “夫人歇下了吗?”秋儿一见到她便面露急色地问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画锦见她面色焦急,便走下台阶靠近她,低声问道。 秋儿喘了喘气,低声道:“三少爷不知从哪里带回了两个女人,正安置在客房那儿呢!” “什么?!”画锦惊呼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刚,而且,而且少爷看起来对她们似乎有很大的兴趣!说句实话,婢子可从未见过三少爷除了对夫人和大小姐之外的女人这么暖心过!”秋儿说得快要哭了。 “可......可夫人与老爷早就歇下了啊!”她被秋儿这么一说也有些急了。 “那怎么办呀?”秋儿瞪大了眼睛:“三少爷可从未带女人回家过,这次很是严重了!” 她绞绞手帕,咬唇道:“没办法,只能等明日一早夫人醒过来,我再进去说了。而且......而且要先不能让老爷知道......”不然三少爷小命难保啊! 秋儿无法,又怕邵华倾两人唤她,便只好跺跺脚转身离去了。 回到客房时,见两人的灯都灭了,她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儿,咬咬牙便离开了。 一夜无梦。 天光破晓,阳光照进屋子里,唤醒了众人,顾府的下人们开始忙碌了起来。 邵华倾早早便起来了,守着门的秋儿听到声响,在门外问道:“姑娘,你醒了吗?” 其实邵华倾昨晚没怎么睡,一闭上眼脑袋便乱哄哄的,直吵得她安不了神睡不了觉,最后只好认命爬起来打坐练功。 最后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困到不行睡过去了。 但是睡也不敢睡沉,一听到有声响,她便睁开眼醒过来了。 “是,进来吧。”邵华倾按了按有些发疼的头。 秋儿便端着水盆进来给邵华倾洗漱,帮邵华倾更衣。 邵华倾还没整理好,杨芣苡便在门外敲门了“阿宛,你醒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邵华倾道。 杨芣苡拿着那两瓶金疮药走近,道:“你要不要再涂一次药?” 邵华倾摇摇头“还是不了,我们快点回去,一晚不归,不知道你爹会担心成什么样。” 杨芣苡闻言神色顿时焉了几分。 等邵华倾洗漱整理完之后,另一个婢女春儿又端着早饭进来了。 虽然她们在心里敌视着防备着,但顾家家规向来教得她们不得失礼于客人,所以也不曾怠慢。 “两位姑娘,先来用早饭吧。”春儿恭敬行礼道。 “多谢。”邵华倾笑道。 邵华倾以为吃完早饭,顾容便会过来带她们离开了,可没想到吃完了早饭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顾容的踪迹。 而这一切的缘由是来自于主院...... 顾夫人今日起得比较早,因为顾老爷早上还有事要先出门去处理了,所以顾夫人也跟着起床帮顾老爷更衣洗漱。 “老爷,带点早饭去,路上可以吃。”出门前,顾夫人接过贴身婢女画锦手里的食盒递给了顾老爷。 顾老爷在自家儿子面前那可是一个严肃十分不苟言笑,但在自家夫人面前便是温雅君子,贴心丈夫。 顾老爷拍了拍她的手,温声笑道:“那就多谢夫人了。” 顾夫人笑了笑,随后便站在门口目送着顾老爷离去。 等顾老爷出门后,顾夫人才回到屋子里坐在梳妆台前梳妆打扮,只是发还没开始绾,便听到贴身婢女画锦靠近她嘀嘀咕咕了几句,她顿时什么困意都没了。 “你说什么?昨晚?”顾夫人本是个温婉贤淑的大家女子,可听到这话却什么仪态都不顾了,声线不由得拔高了好几分。 “那,那阿容可有......”顾夫人又急又臊。 “没没没,听秋儿说三少爷把她们安置在客房了,没带回院子里去。”画锦连忙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顾夫人拍拍胸口。 “那两女子长个什么模样?竟然让阿容将她们带回了府?他不知道他爹还在家吗?”顾夫人缓了口气后问道。 “这......据秋儿所言,那两个女子相貌都不赖,尤其是其中一位,她说,犹如......犹如神女下凡一般。”画锦踌躇着说道。 “神女下凡?”顾夫人又提高了声线,随后又立即敛了敛声色,正了正姿态,悠悠道:“是哪个神女下了凡,我倒要瞧瞧。” “先去把三少爷叫来,我先跟他谈谈。”顾夫人看回了镜子道。 “是,夫人。”画锦领命下去叫自家少爷了。 画锦找到顾容的时候,顾容正准备去客房。 她连忙把他拦住,笑道:“三少爷,夫人有事找您。” “我娘?我娘一大早的找我有什么事啊?”顾容不解。 “这奴婢就不知了,还请您前去一趟。” 顾容想了想道:“待会儿吧,我把事忙完就过去找我娘。画锦姐姐你先帮我跟我娘说一声。” “三少爷,夫人找您好似是很急的事,您就先去一趟吧。”画锦面露难色。 顾容沉吟了一番,道“那好吧,那我先去一趟。” “哎好。”画锦笑道。 随后两人便往主院走去了。 “娘,您找我有什么事啊?”顾容人未到声先到,刚踏进门口便高声问道。 顾容来的时候,顾夫人正好让人摆好早饭,一见着小儿子顿时喜笑颜开:“阿容啊你来啦,早饭吃了没?” “还没呢,我还有点事儿,待会儿再回来吃。您有什么事啊?快点跟儿子说,说完我还要去忙呢。”顾容急匆匆的。 顾夫人闻言也不接话,只笑了笑“既然还没吃那就先坐下来吃点,吃完再去忙!”说完也不等顾容答话,便拉着他的手坐到饭桌边,递着一碗粥给他。 “哎……娘,我……”顾容面露急色。 “先吃。”顾夫人话语虽依旧温和,但却有着不容置喙的气势“娘有些事要问问你。” 顾容顿时收了声音,乖乖地接过粥。 “阿容,你昨晚,带了两个姑娘回府了?”顾夫人悠悠地开口。 顾容闻言面色顿了顿,道:“嗯……是啊娘,我打算着待会儿再来跟您说这事儿的。” 顾夫人点点头,十分优雅地搅了搅粥,试探着道:“你两个都喜欢?” 顾容闻言顿时被刚送进口的粥呛了一口:“咳咳咳,娘您说什么呢!” 顾夫人看向了儿子,“那你要是不喜欢带回家来干嘛?” 顾容顿时被噎了一下,“我......她......那是我朋友!她们昨晚遇到点事儿,我就邀她们先来咱家住一晚。”顾容苦口婆心地解释着,“所以啊娘,您可别再乱说了!” “哦......”顾夫人闻言似是懂了了一般点了点头。 顾容松了口气,准备再喝多两口粥应付着自家娘亲后便准备开溜。 结果这口粥还没咽到胃里,便差点被她娘的话吓到咳出来了。 顾夫人道:“阿容交了朋友啊,那娘也想见见阿容的朋友,来者是客,我们不能失了礼。” 第九十九章 顾府3 “什什什么?!”顾容听到这话被吓出了结巴。 顾夫人无辜地看着他,“娘想见见阿容的朋友啊。”然后抿了抿唇垂眸道“难道阿容不肯让娘见见吗?” “这这......”顾容被他娘这话说的,不由得冷汗直冒,抓耳挠腮“也不是不让您见,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顾夫人抬眸看他。 顾容挠了挠脖子,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为何,就是一想到让阿宛来见自家娘亲他就觉得各种不自在,所以他昨晚才没有跟邵华倾提出说来见见顾夫人,而这会儿顾夫人提及了,他下意识也是拒绝。 “不可以吗?”顾夫人又问。 “可以可以!”顾容道,“只是......只是娘您待会儿别问人家太多问题了,我们说好了就只见见面,您别待会儿拉着不放人啊,她们还有事儿呢......”顾容被顾夫人看着看着底气越发不足。 “知道了,”顾夫人嗔了他一眼,笑道:“那我让画锦去请了?” 顾容被迫点点头。 “画锦,去客房请两位姑娘,就说来一起吃顿早饭。”顾夫人偏头对着画锦道。 “是。”画锦笑着应下。 出门便往客房去了。 所以便有了现下这一幕。 “顾夫人?”邵华倾听完面前笑意盈盈的婢女说完话,不由得反问了句。 随后她沉吟了一番。 来别人家里不去拜见长辈确实是有些失礼,只是昨晚来到这已经是有些晚的了,不适合深夜去拜访。 而现在顾家主母都请上门来了,再不去的话那就是真的不知礼了。 “好,还请姑娘稍等一番,我们拿下东西。”邵华倾笑着应下。 随后拉着杨芣苡进了屋。 进屋后杨芣苡还是懵的,“阿......阿宛,顾夫人要见我们啊?” 她那日听了邵华倾一番话后努力学医,便已有想着以后能进入这种豪门世家里当大夫,能见着大家闺秀高门贵妇,只是没想到这一面来得这么快! 能有幸进顾府住一晚已是不易,竟然还能得顾家夫人的邀请一起吃早饭?! 杨芣苡觉得有点呼吸不畅。 其实昨晚见着顾容她也只是感叹一番,但现下不知为何就是无端地紧张起来。 邵华倾拉着杨芣苡低声说道:“芣苡,你待会儿除了顾夫人问话实话回答外,便不要多言了。虽不知这顾夫人请我们去是何目的,顾夫人是否易相处,但谨慎些总是好的。” 邵华倾虽然没经历过这些内宅的弯弯曲曲,但听还是有听过的。尤其是顾府还是江南四大世家之一,水可能比寻常的家族更深些,所以还是谨慎些为妙。 而且杨芣苡从小生活在小镇里,许多内宅阴暗她可能听都没听过,单纯的很,待会儿弯弯绕绕把自己绕进去就不好了。 杨芣苡闻言捣蒜般地点点头,只是双手有些紧张地捏了捏衣角。 “那我们走吧,别紧张。”邵华倾笑着拍了拍她的肩,然后拉着她的手出了门。 门外候着的画锦见两人出来,迎面笑了笑。 邵华倾朝她点点头,道:“烦请姑娘带路。” 画锦笑了笑,“姑娘折煞奴婢了,唤奴婢画锦便可。”说完便做了个请的动作,引邵华倾杨芣苡两人前去主院。 来到屋前,画锦停了下来,歉意地对着两人说道:“烦请两位姑娘稍等,容奴婢去禀报一番。” 邵华倾点头,“无妨。” 客随主便嘛,无所谓。 画锦便撩起帘子走了进去。 靠近正在闲聊着的母子,笑道“夫人,三少爷,两位姑娘到了,在门外候着呢。” “快请她们进来。”顾夫人闻言温声道。 随着顾夫人的话音一落,便见到刚刚还有些斜斜歪歪的顾三公子肉眼可见迅速地挺直了腰板,端正了坐姿。 这动作落在顾夫人眼里,她不由得轻轻瞥了他一眼。 这小子,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要是不在意,能这么快就时刻注意着人家的看法了? 只是在意的是哪一个......或者在意的是两个? 不好说不好说。 顾夫人沉思着,无意识地抚了抚指上的蔻丹。 帘子再次被人撩起,些许的阳光从檐下照进来,顾夫人抬眼望去。 便见一个少女从门外逆光而来。 这一眼,使得她有一瞬的失语。 她自认见过不少大家闺秀高门贵女,可从未有一个让她一眼便如此惊艳。 难怪了。 难怪秋儿会形容其犹如神女下凡。 难怪向来眼高于顶,空有一个“风流公子”称号却纯得像个雏一样的小儿子这次居然动了心用了情。 这般钟灵毓秀的玉人儿,谁见了能不心喜呢? 但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小儿子真的是个雏! 顾夫人记得小儿子上一次心中小鹿乱撞还是在五年前。 那时候顾容才十一二岁。 去沈家赴宴时见着一姑娘舞了一曲,随后便一直在她耳边唠叨着那姑娘多好看多好看,结果下次见面人家姑娘不知从哪儿听到的他喜欢她,便十分大胆又主动又开放地把顾容按在墙上吧唧亲了一口。 当场吓得顾容落荒而逃,在家躲了一个多月都不敢出门,而从那以后顾容见着了她都是避着跑的。 其实时候顾夫人也有问过自家儿子缘由。 怎么就这么怂!不就是被女孩子亲了一口吗! 可顾容就是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还是顾老爷出面让她别再问了,这事才不了了之。 “顾夫人。”直到邵华倾走近问了声好,她才醒过神来。 “两位姑娘来啦,都先坐下。”顾夫人笑着起身招呼道。其实这会儿她才看清另外一个姑娘的模样,眉清目秀的,也是十分讨喜的长相。 “还要多谢夫人盛情相邀。”邵华倾笑道,拉着杨芣苡落了座。 南方吃饭向来是用着圆形餐桌,所有菜式端上来,所有人围着圆桌一起吃饭,寓意着团团圆圆。 所以现下顾容、顾夫人、邵华倾、杨芣苡四人便围着桌子相对坐着。 邵华倾坐在顾容的对面,顾夫人旁边,顾夫人头一偏,便能瞧见这姑娘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盛颜仙姿。 不由得在心里又赞一句美如冠玉。 “两位姑娘都是阿容的朋友,不用客气,尽管把这里当家里一般便可。”顾夫人笑着温声道。 邵华倾倒是心里诧异着这顾夫人竟如此温柔和善,听到这,她笑道“多谢夫人。昨晚亏得顾公子搭手相救,才免于一难,不得已之下到贵府借宿一晚。昨晚本就该前来给夫人请安的,只是夜色已晚,恐饶了夫人安歇,便没有前来。” “没关系没关系,事情的缘由阿容刚刚也同我简述了一番。这钱家小二向来是有些失分寸的,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有我们顾家在,他不敢再对你们怎样。”顾夫人温声细语地说着霸气无比的话。 惊得顾容突然看向她。 他家母亲大人怎么突然给阿宛她们撑腰了???还以顾家的名义???这还是他沉着冷静,无论遇到何事都处之泰然八方不动的母亲吗??? 顾容陷入了深深的迷惑。 只是顾夫人并没有理自家儿子惊诧到有些惊吓的目光,依旧笑意盈盈地同邵华倾两人说着话。“还不知两位姑娘贵姓呢?” “我姓邵,”说到这,邵华倾看了顾容一眼,随后又笑着对顾夫人道,“夫人叫我阿宛便可。” “好,阿宛。”顾夫人笑着应道,只是心里却在念着, 姓邵...... 博陵邵氏?还是鄞东梅江邵氏? “我叫杨芣苡,夫人叫我芣苡就好了。”虽然她的手暗地里被邵华倾握了握,可她还是紧张得很。 “好,芣苡。”顾夫人也笑着喊了杨芣苡一句。 杨芣苡连忙点点头。 顾夫人瞧得出她的紧张,便笑得更温和了:“来来,都别拘着,快点吃。”说完看了自家儿子一眼。 顾容收到顾夫人的眼光,顿时咳了两声道:“咳咳,你们别紧张,我娘很好相处的。” 这话说得,还不如不说! 听得顾夫人恨不得缝了他的嘴。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呢。”嘴上依旧温声细语地说着,瞥向顾容的目光却让顾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咳咳,不是,就是,我娘她......她......”顾容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行啦行啦,你别说啦。”顾夫人制止住,又偏头对着邵华倾二人笑道:“阿容这孩子嘴笨,说不出什么夸人的话来,但心地却是好的,平日里对我和他爹也是十分孝顺。还有他那个什么“风流公子”的称号那都是他自诩来的,阿容向来洁身自好得很。” “娘!你在说些什么呢!”顾三公子恼羞成怒,粉粉红霞飞上了脸颊。 尤其是在杨芣苡惊诧的眼光和邵华倾听完揶揄地看了他一眼后,连脖子都红了。 “好啦,快点吃。不是说待会儿还要送阿宛她们回去吗?”顾夫人夹了道菜给儿子,顺顺刚刚被她惹得炸起的*******是她生的是她养的,该如何顺毛她一清二楚,所以说完这句后,顾容只是哀怨地看了自家娘亲一眼,便安静地喝起了粥了。 一顿饭用得很快,况且邵华倾二人来时便已吃过一些的,所以两人吃了几口便停下了筷子。 “吃饱了吗?怎么不多吃点啊?”顾夫人见两人都停下了筷子,她也停了下来问道。 邵华倾点点头,道:“刚刚来之前便用过一些了,所以不饿,夫人您吃吧,不用管我们。” 顾夫人其实吃得也七七八八了,便停下了筷子,接过帕子拭了拭嘴。 顾容见此囫囵吞枣地咽下了口中刚塞进去的小笼包,然后边起身边道:“娘,那我先送她们回去了。” “好吧好吧,那你便先送阿宛她们回去。”顾夫人无奈地摇摇头。 其实她心里倒是想再留她们,只是听儿子说杨芣苡的父亲找不着人可能会担心,便只好放人。 “夫人,那我们便先走了。多谢您的招待。”邵华倾拉着杨芣苡跟顾夫人道别,面上带笑,语气中有着感谢,却十分淡然自若。 顾夫人见此便更加心喜了,连声道“好好,有空就常来玩呀。阿容难得能交到你们这么好的朋友,可要多来找他玩呀。” 邵华倾笑着点点头。 然后看了顾容一眼。 顾容顿时不自在地咳了咳。 顾夫人本是要送邵华倾她们到门口的,邵华倾连忙婉拒。 一家主母送她们这两个小姑娘到门口,她们是什么身份呀! 在没有表明身份前,邵华倾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顾夫人无奈,便只好在主院门口目送她们离开。 等到瞧不见她们的踪影了,画锦才扶着她进了屋里。 “夫人,您怎么对那小姑娘......”画锦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 顾夫人笑了笑,没有接她这话,反而问起了她,“你刚刚去客房请她们时,第一眼见着她,是什么感觉?” 画锦想了想,是什么感觉呢。 她明明粉黛未施,朱钗未戴,华服未着,可你就是能从她身上看到凌驾于众人的贵气。但这贵气却在她灵动的双眼中不会觉得凌人。 明明只是及笄之年,却有着倾国倾城之貌,令人见之便为其倾心。 谦虚有礼却不卑不亢。 在与她的对话中,画锦能感受到她的善意,却丝毫也不敢放肆。 画锦咬了咬唇,应了顾夫人一句:“奴婢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是秋儿那一句“宛如神女下凡”实是所言不虚。” 顾夫人闻言顿时笑了,她点了点头,“确实不虚啊。也难怪,阿容会动心。只不过他自个还没发觉呢,还在那里倔,我看他能倔到几时。”顾夫人无情地嘲笑着儿子,准备看儿子的笑话。 画锦闻言,捂嘴笑了笑。 唉,先替三少爷叹几声气。 “你让人去查查,看看是博陵邵氏还是鄞东梅江邵氏有这么一号仙子般的人儿。”顾夫人吩咐着。 画锦点点头,“是。” “记得挖深些,这么多年都未曾听闻,大抵是被藏住了消息,邵氏不愿自家仙女般的女儿被别人惦记呐。”顾夫人叮嘱着。 其实想想若是自家有这么个玉人般的女儿,肯定也是娇养起来,不轻易被人窥探到惦记着。 “是,夫人,您就放心吧。”画锦不由得笑道。 第一百章 顾府4 “阿容年纪也是差不多可以定下亲的人了。若是再不给他定门亲事,我怕我这这耳朵啊就快被老太太念起茧子来了。”顾夫人无奈地笑了笑。 “老太太也是疼三少爷才这么着急的呢,” “这我知道。”顾夫人笑道。 顾府的婆媳关系向来不错,顾老夫人与顾夫人都出身名门世家,内涵修养都十分之高,也都是通情达理之人,所以顾府向来不存在什么婆媳关系恶劣,或者面上一套里子一套。 只不过自从顾二少爷娶了亲之后,这和谐的婆媳关系便有了一丝不一样的声音...... 顾夫人觉着自家小儿子年纪还不算多大,没必要这么快就娶妻生子,再者儿子遇不着自己心仪的人,骤然给他定亲,是为他好还是害他那还说不定呢。 但顾老夫人却觉得这整个府里便只剩下顾容这么一个形单影只的寂寞人,想要赶紧给他找个伴,不让他看起来那么小可怜。 所以由此,每逮着机会,顾老夫人便要在儿媳面前说一通。 惹得顾夫人现在一见着老太太开口提起顾容,她的头便开始隐隐作痛。 顾夫人与画锦正聊得起兴,一个婢子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打断了她们的话,“夫人夫人!” 顾夫人见此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怎么了?急急躁躁的?” 画锦见顾夫人神色有些不悦,连忙走两步拉住那婢子,温声道:“有什么事别急,你慢慢说。” 婢子喘了口气,随后磕磕巴巴地说了起来,“门门外来了一队人马,其中一人自称......自称是百毒门门主......” “什么?她说她是谁?”顾夫人听婢子磕磕巴巴说出了来人她不由得惊呼出声。 “她......她说她是百毒门门主。”婢子抖着声回道。 顾夫人唰地一下子站了起来,问道:“少爷呢?少爷出去了吗?” “少爷......少爷此时正在正厅里接客。”婢子连忙回道。 顾夫人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这孩子,居然没有送人家姑娘回去,而是这么正经地在前院待客? “走,去前院。”顾夫人正了正衣襟,扶了扶头钗,仪态得体得朝前院而去。 他们家确实是有不少与百毒门合作的地方,但自始至终百毒门门主从未露过面,在交接工作的一直都是济世阁阁主。 毕竟都是药材方面的交易,济世阁来也合适。 只是眼下,这百毒门的门主竟突然到访。 虽不知这自称是百毒门门主的人是真是假,但打起万分精神总归是没错的。 这事儿是怎么回事呢? 顾容出了主院后,便跟着邵华倾杨芣苡二人闲聊,还十分傲气说些什么不用怕钱二那小子有他罩着她们,还十分臭屁地说起一些以前他的“丰功伟绩”。 然后在走向大门的路上,他见到了邵华倾突然瞪大了双眼,以为她是被他所震慑到,正准备得意洋洋地说“放心吧,我不会那样对你的”的时候。 邵华倾朝着大门口喊了一句师父。 然后他便感觉到从主院出来后那口好不容易松下去的气唰地一下又被提了起来。 他跟着邵华倾一起瞪大了眼睛看向门口。 结果还没看清人影,身旁的邵华倾唰地一下就被人抱住了。 “你这臭丫头!你知不知道老娘找你你多久啊!你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你!没事救什么人啊!”话有些冲,但是邵华倾在她的声音里听到了很明显的颤抖。 她刹时红了眼眶,紧紧回抱住了颜如意,“师父......” 颜如意向来都是嬉皮笑脸嗔笑怒骂的,似乎从来就不懂得难过流泪这些词一般。 但邵华倾第一次见她哭是什么时候呢? 那日是她娘亲的忌日,她师父喝了两坛酒,趁着酒壮胆跑去了祠堂给她娘亲上了两炷香,结果被携风霜而至的父王赶了出去。 然后,她便看着她,迷茫无助地坐在了台阶上,一颗一颗地掉眼泪。也不哭出声,只是失神地盯着某个方向,然后泪流满面。 她当时就慌了,她从未见过师父这般。 她颤着手想要拉起坐在台阶上的师父,可是师父一点反应都不给她,依旧死死地坐在那。 最后还是哥哥赶到,才和她一起把师父扶回去的。 而这一次,是第二次。 抱着邵华倾的颜如意一时忍不住失态了一会儿后,便缓过来了。 她想起邵华倾的伤,连忙松开了她,“伤口还疼吗?” 邵华倾闻言瘪瘪嘴,乖巧地点了点头。 颜如意见此瞪了她一眼,低声道“回去再收拾你!” 然后看向邵华倾旁边两人。 看向杨芣苡是一眼扫过,看向顾容便是眯了眯眼,盯住了他。 顾容刹时被盯得毛骨悚然,他总觉得阿宛师父这目光带着杀气是怎么回事!他记得他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难道他做过什么得罪阿宛师父的事儿吗?! 邵华倾见颜如意一直盯着顾容不由得有些奇怪,这气氛着实有几分尴尬,她只能出面解解围,“咳,师父,这位是顾府三公子,昨夜遇到点麻烦,便是他仗义出手的。” “顾家三公子?”邵华倾难得见师父面露疑惑。 “嗯对!他就是这顾府的三少爷。”邵华倾语气肯定,然后转头看向一脸......表情复杂的顾容。 为什么是表情复杂呢,邵华倾实在是想不出一个人的脸上可以出现这么多情绪,紧张,迷茫,惊吓,还有一点开心???他眼底闪过的光她可没看错。 “顾容,这是我师父。”邵华倾决定忽略掉他的表情。 然后便看见顾容缓慢地点了点头,坚定地喊了句:“师父!” 惊得邵华倾差点跌倒在地。 但刚刚还皱着眉,目露凶光的颜如意听完这一句,顿时亮了亮眼睛。 邵华倾怀疑,要不是场合不对,她师父就一个“哎”了。 幸好,师父旁边的顾家奴仆开口准备要解围。 只是邵华倾听完后觉得这口开了还不如不开。 她眼睁睁地看着顾容好不容易缓过来的一口气又被提了起来。 那仆人紧张地对着自家少爷道:“三少爷,这位是百毒门门主!” 他家一直有跟百毒门合作顾容是知道的,只是以前都是济世阁的阁主这门主怎么亲自来了?!而这百毒门的门主还是阿宛的师父??? “少爷少爷。”仆人见自家少爷直愣愣地瞧着百毒门门主,他不由得紧张地扯了扯顾容的衣袖。 顾容连忙回过神来,神色复杂地瞧了邵华倾一眼后,上前恭敬十分地对着颜如意道:“师......咳,门主,这边请。” 颜如意此时已经清楚眼前这小子不是她要算账的那小子,见他神色紧张,不由得好笑的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然后便跟着顾容去了客厅。 “我爹恰巧有事早早出门了,门主您先坐,我让人去叫我娘来。”顾容吩咐完下人上茶后对颜如意说道。 颜如意点头,“好。” 随后顾夫人进门便见到这样的情形。 邵华倾和杨芣苡坐在一边,颜如意坐在上座,顾容在旁边陪着说话。 顾夫人愣了。 尤其是见到邵华倾二人十分乖巧地坐在那儿的时候,还有见着上座的女人竟如此年轻的时候。 顾容眼尖,一下子见看到了她。 “娘!”喊了句,然后起身把位置让给顾夫人。 顾夫人敛了敛神情,面色扬起一抹笑走了进来。 “颜门主,没想到您今日会来,竟有失远迎了。”顾夫人笑着赔罪道。 “顾夫人,”颜如意笑着对顾夫人颔首,“是我们唐突了,没有先告知一声。今日前来只是来找我徒儿,没有别的事。” “哦?您的徒儿?”顾夫人诧异。 颜如意笑了笑,对邵华倾招招手。 邵华倾乖乖地起身走过去。 “这就是我的徒儿,叫邵华倾。”颜如意对着顾夫人介绍,随后又笑道:“昨晚的事我知道了,还要多谢贵公子出手相助。” 要问顾夫人现在是什么心情,顾夫人自己也形容不出来。 进门前还在纳闷怎么邵华倾二人也在这儿坐着,怎么顾容招待颜门主要让二人也在这作陪。 现下她是被颜如意的话砸得晕头转向,面露惊愕。 顾容在旁边瞧着默默地同情了一下自家娘亲,没事的娘,刚刚我也是这种状态。 “阿阿宛?”顾夫人惊愕地看向邵华倾。 颜如意倒是被顾夫人的这声阿宛惊诧到了,她顿时若有所思地看着顾容顾夫人和邵华倾三人。 “这是她的小名呢,向来不轻易告诉旁人的。”颜如意若有所指地笑道。 邵华倾闻言偷偷地瞪了颜如意一眼,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顾夫人道“夫人,这确实是我的小名,没告诉您我的名也不是故意隐瞒的,只是......”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便被顾夫人拉住,“阿宛这是说什么呢,我啊倒是更喜欢叫你的小名呢。”顾夫人缓过神来,恢复了她温婉的笑容。 “只是......只是竟不知阿宛是颜门主的徒儿,这实在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家人啊。”顾夫人无奈地笑道。 颜如意闻言笑了笑,“我也不知她竟是来了顾府,凌晨时得知了她在顾府,我的心安下不少。”说完对着一旁的云逸招招手,让她递上手里的东西给顾夫人,“昨夜多亏了三公子的仗义之举,这是一点薄礼,还望夫人收下。” 顾夫人推辞着“颜门主说的只是什么话,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再说了我们两家这般客套,岂不是生分了。” “顾夫人,这份礼是谢三公子的,夫人务必收下。”颜如意不容置喙。 “这......”顾夫人犹豫着,随后笑道:“那好吧,那我便舔着脸收下门主这份礼了。” 其实顾夫人也有着自己的私心。 往年虽也有跟百毒门相互送礼,但终究只是生意上的来往,而如今这是私下人情的来往,还是出自颜门主之手,东西自是非同凡响了。 一来,可以拉进与百毒门之间的联系,于顾家也有益,这二来嘛...... 顾夫人隐晦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 此礼也算是他们二人的相识之礼,此礼收下了,便也能借口送出礼了。 若是能求娶到阿宛这般女子,儿子高兴她也高兴。 颜如意见顾夫人收下了礼,笑了笑。 随即起身准备辞行,“那我们便不多叨扰了,告辞,顾夫人。” “这般匆忙吗?”顾夫人也起身,问道,“还未宴请颜门主呢,门主何不留下用完午膳再走。” 颜如意摇了摇头,“不了,尚有些事未处理,再者,”她看向了邵华倾,“阿宛受了些伤,也得带她回去疗伤。” “哎!这倒是我大意了,竟未想阿宛有没有受伤。”顾夫人有些自责。 “没事,夫人,我的伤也没多严重,您不必担心。”邵华倾开口道。 这话一出,惹得颜如意瞥了她一眼。 “那我们便先走了,告辞。”颜如意抱拳。 顾夫人见此连忙还了一礼。 随即送人到大门口。 杨芣苡家的马车需要骑回家,所以她们坐的还是昨日的那辆马车,只是今日的杨芣苡已非昨日的杨马车夫了。 颜如意让云逸骑马带着杨芣苡,她自己则钻进了马车内。 邵华倾见颜如意让云逸带着杨芣苡的时候便顿觉不妙,果不其然!见颜如意进了马车后,她感觉到了背后开始一丝丝凉意。 完了,批斗大会要开始了。 她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对顾夫人和顾容颔了颔首后,转身上了马车,准备撩起帘子进去接受挨揍的时候。 顾容叫住了她,“阿宛。” 她转头看向他,等他说话。 而他却沉默了。 在她准备开口问他有什么事的时候,顾容又开口了。 “没什么,叫叫你。”顾容恢复了他吊儿郎当的笑,“没事常来玩啊,本公子带你去斗蛐蛐!”还说得特自豪。 邵华倾闻言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她笑着点点头“好。”随后便进了马车。 徒留望眼欲穿的顾三公子和手痒痒忍不住要掐人的他的母亲。 等马车的踪影消失在街角,顾夫人才瞥了心不在焉的儿子一眼。“走吧,进去吧。”顾夫人轻飘飘地说了句。 顾容点点头,随后默默地朝自己的院子去了。 第一百零一章 等个答案 “说吧,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马车里的颜如意双手环胸,看着邵华倾。 昨晚她们赶到溪口镇杨氏医馆时,扑了个空。知道了她去云安寺时,连忙赶过去,也还是扑了个空,最后一番周折,才找到顾府来。 但颜如意知道,要是再晚来片刻,定然又是扑了个空! 没见她都到门口了吗! 所以这次,颜如意决定绝不姑息! 邵华倾心虚地低了低头,心里想着策略,以求蒙混过关。 “你别想什么鬼主意,这次这事你要是不一五一十跟我讲清楚,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师父冰冷的话语敲碎徒弟幻想的梦境。 邵华倾顿时苦着一张脸,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欲言又止。 颜如意也不催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也......也没什么啦......”邵华倾挠挠脖子,磕磕巴巴地开口,“就是,就是我在去西呁城的路上,发现了竟然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刺杀别人,我就看不过去!心中的正义之气......” “说重点。”颜如意又冷冷地开口。 “噢......”邵华倾绞了绞衣摆,“就是我路过郊外时救了一个正在被追杀的人然后我也被盯上了然后我们俩就开始逃亡之旅,结果没想到跑到了悬崖边......最后被逼无奈便跳下了崖......崖底下有着河流,我们跳下去之后便被水冲走了。” 邵华倾挠挠头,“至于在水里漂了多久,我也不知道。只是再醒来时还在山林里,但是两个人都受了伤,尤其是......尤其是他,”说到这,她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因为他还昏迷着,我也扛不了多久,所以只能先找一个石洞住了下来,休养了一天后才开始去寻找人家的............但是没想到遇到了老虎。” 前面的事颜如意也知道的七七八八,只是遇上老虎这一段因为刘大五的神志不清,所以她便不清楚了。 “......那虎实在是凶狠,我当时只是被它咬了一口后昏迷过去了,醒来时便在杨大夫家里了。”说到这邵华倾便停了下来了。 颜如意睨了她一眼,“没了?” 邵华倾噎了一下,却也不再说下去了。 “那你说说你怎么到这儿的?”颜如意换了个坐姿。 邵华倾低头绞了绞衣摆。 “那我换个问题。”颜如意声色淡淡,“他呢?” 却一击直中邵华倾的心。 她顿时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然后捏紧了衣摆。 颜如意也不逼她,静静等着。 邵华倾垂下眸,“他......”才道一个音节,声色却全是沙哑。 她清了清嗓子,然后直视着颜如意回道:“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颜如意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听芣苡说,前日他离开时,我尚在昏迷,所以我不知道。”邵华倾低声道。 听完这话,颜如意觉得自己胸腔的怒火又飙升了好几米,“所以去云安寺也没找到他的踪影?” 邵华倾默然。 颜如意强迫自己压下怒火,“那他没留下什么话?” 这话一出,邵华倾的面色突然白了白,她蠕动了一下嘴唇,说不出话来。 颜如意见其端倪,皱眉道:“留了??” 邵华倾咬了咬唇,低声道:“我不信这是他说的。” 颜如意觉得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蹭地一下又飙了上了。 感情这个状况,她家小白菜不仅被猪骗了,还被猪抛弃了??? “我不相信他是这样的人。被逼无奈跳崖时他紧紧护着我不让我受伤,自己却满身伤痕。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因为那理由说走就走?”邵华倾喃喃。 颜如意握紧了拳头,试图控制情绪,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不那么杀气腾腾,尽量温和一些,再温和一些:“那他到底是留下了什么话?” 邵华倾抿了抿唇,不语。 颜如意见此不由得叹了口气,认栽,“算了算了我不问你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就好好回去养伤吧。” 邵华倾闻言突然抬头,看向颜如意,嘴唇蠕了蠕,“师父,我……” “嗯?”颜如意看着她,眼睛眯了眯,“你不会还不想回去吧?” 邵华倾咬了咬唇,“师父,我想在杨大夫家多留两日。” “什么?”颜如意再次怀疑自己听错,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邵华倾,“你这是被下了什么秘药啊?啊?” “师父……”邵华倾喊了一句,然后低声道,“可我总得,等个答案。” 颜如意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无奈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我想在杨大夫家多等两日,看看他有没有再回来。若是他没来,那我就跟师父回去了。”邵华倾看着她道。 “几日?”颜如意挑眉问。 邵华倾抿了抿唇,道:“三日。” “好,三日一到,若那个人没来,你就必须跟我回去。”颜如意点头,一锤定音。 邵华倾闻言,露出了一个浅笑,“好,谢谢师父。” 颜如意见此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给她,“没出息!” 可不就是没出息么! 我颜如意的徒儿,百毒门的少主!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这么多愁善感! 这个男人什么身份啊! 想到这,颜如意顿了顿,又看向了邵华倾,问道:“那个叫什么林皓,是个什么人呐?” 邵华倾被颜如意这一问,有些愣了愣,随后迟疑着回道:“……好人?” 颜如意翻了个狠狠的白眼,“我说的是!这人是哪里人?什么身份!” 邵华倾想了想,道:“他……他说他是京城人士,家里,家里应该是世家吧。” “嗯?什么叫应该是世家吧?”颜如意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猜的啊。”邵华倾理不直气也壮。 颜如意:……… 果然…… 颜如意闭了闭眼,决定不再跟邵华倾说话。 她怕早晚会被她气死。 颜如意撩起了小窗帘,对外喊道:“川柏,进来一下。” 林川柏闻言,便把马绳递给了旁边的人,随后自己便跃到马车上,钻了进去。 “给她把把脉,然后拿两颗复元丹什么的给她服下。”颜如意对着进来的林川柏抬了抬下巴,示意道。 “是。”林川柏点点头,然后从药箱里拿出一块脉枕,看向邵华倾道:“少主,请。” 邵华倾在颜如意的注视下,乖乖地抬手放上去。 林川柏诊完收起了脉枕,随后道:“内伤比较严重,失血过多,血气不足,需要好好调整至少半年。” 邵华倾听完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颜如意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林川柏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递给邵华倾,“少主,这药先服两颗。” 邵华倾接过手,倒了两颗出来咽下。 没有水,只能如此了。 “外伤我没看还不知道,现下马车晃荡,一个不慎便会弄到伤口,还是等待会儿回济世堂再看吧。”林川柏补充了一句。 “待会儿不回济世堂了,先在杨大夫家住几日。”颜如意道。 林川柏有些诧异,“这是为何?” 颜如意瞥了邵华倾一眼,随后道,“还有些事。” 林川柏听完点点头,不再多问了。 马车很快就回到了溪口镇,晃晃悠悠地驶到了杨氏医馆门口。 杨芣苡刚下了马车,咻地一下便冲进了医馆,一边跑还一边喊“爹!爹!女儿回来了!” 在抓着药但心不在焉的杨大夫听到杨芣苡的声音,瞬间瞪大了眼睛,扔下东西就往外走去。 刚踏出门口,便被冲过来的女儿扑了个满怀。 空荡荡凉嗖嗖了一个晚上的心,一下子就被填满了捂暖了。 难怪人们常言,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世人诚不欺我! “哎哎哎,囡囡啊,你可算回来了!爹都担心死了!”杨大夫差点就老泪纵横。 杨芣苡是家里的幺女,又是老来子,向来是大大小小都对她宠得很。尤其是她娘去世后的这两年,杨大夫是又当爹又当妈,这份爱自然是又多了几分。 “爹,我没事我没事,我好着呢!不信您看!”杨芣苡连忙安抚着她爹,退出了他的怀里后转了一圈,“是吧!我都没受伤,您就别担心啦。” “好好好,那就好”杨大夫拭了拭眼角的泪花。 然后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邵华倾,他顿了顿,“姑娘……” 他确实没想到,那位林公子居然会…… 他叹了口气。 “大夫,我们恐怕要多叨扰你们几日了。”邵华倾开口道。 杨大夫闻言十分诧异,毕竟他们这队人马里,可是有一个济世堂的大夫啊,若说要治伤,那大可直接去济世堂啊。 昨夜高大夫来到这后见着这位年轻的医者高声大呼“林先生”,和他满脸崇拜的模样,高大夫可还记得一清二楚。 “这……这是为何?”他问道。 “我……我想在这儿等两日。”邵华倾抿了抿唇。 杨大夫还是不懂,正准备要问,突然想起昨日之事,瞬间便了解了。 “姑娘,你这……唉……”杨大夫摇摇头。 真是痴情儿啊! “好吧,那姑娘你便依旧住在那隔间,可好?”杨大夫温声道。 邵华倾点点头。 随后杨大夫看向了邵华倾身后的一众人…… 陷入了沉默。 颜如意摆摆手,“不用管他们,大夫你安排个给我和川柏住就行了。” 其他人就先回去吧,别留太多人在这儿。 “哎好好。”杨大夫连忙点头。 然后颜如意和林川柏便陪着邵华倾住下来了。 其实要知道林皓有没有再回来的消息也不难,也不必一定要邵华倾在这儿等。派个人在附近守着消息便是了。 只是这事儿颜如意觉着,得让邵华倾自己亲自知道,然后接受。 毕竟感情这种事,旁人来传达,便失去了意味。 顾府。 送完百毒门门主离开后,顾夫人便和婢女画锦回了主院。 “夫人,那姑娘,您知道了身份了,怎么还是对她如此……”满意。画锦没有说出口。 其实她刚刚就想了很久,若说不知道邵华倾的身份前对她如此满意那还情有可原,可知道了她百毒门门主的爱徒这个身份后,夫人还对她依旧是看儿媳的满意,她便十分费解了。 顾家乃名门世家,若说因生意上与江湖门派有交接那还说得过去,但是这姻亲上还有交联,那可就说不过去了吧…… 先别说世人会怎么看,自家的老太太便会第一个不同意吧。 顾夫人闻言,笑了笑,她端起了茶盏缓缓喝了一口后,慢悠悠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这面子就一定比里子重要么?这百毒门虽称只是个江湖门派,可你又知不知道,这百毒门建立至今有多悠久了?他们的底蕴,怕是比我们这些自诩名门世家的家族还要深厚许多啊。”顾夫人感慨了一句。 “这世家啊,在上头的位置坐久了,就容易有偏见,这个瞧不起那个看不上,到最后衰败了,便开始怨时运不济,命运不公,真的是……”顾夫人摇着头呲笑了一声。 “你看看那钱家,以前不也只是个开镖局的,后来有人提拔,自己又有些不拘于世家的行事想法,不也一跃便跃上了四大世家之一?你瞧瞧今日,还有多少人记得他们是开镖局的?就算是记得,那也不敢明着说了。”顾夫人笑着摇头道。 这不敢明着说的啊,便有顾府这一家。 画锦默然。 “这百毒门现如今可谓是江湖之首,其势力,也不是我们随便就能窥探得清的。”顾夫人叹了口气, “再者,阿宛这姑娘,阿容怕是动了真心,你没瞧见他在厅里招待颜门主时紧张成那样?这模样,我可是只有在当年老爷见着我爹娘时见过。”顾夫人揶揄着笑道。 画锦闻言也忍不住笑了,揶揄道:“夫人,您这话要是被老爷听到,怕是老爷要闹脾气了呢。” 顾夫人嗔了画锦一眼。 “噢对了,今年的商演会,记得给百毒门送的礼厚重几分。然后再以我的名义送一份给颜门主,再以阿容的名义送一份给阿宛。”顾夫人抚了抚茶沫,沉吟了一下,笑道“送阿宛的那一份便让阿容自个去挑吧。” 画锦点点头,笑道“是,夫人。” 第一百零二章 送礼 商演会是顾家每年都会举办的,类似于感谢宴。 宴请顾家有进商会的本家人和许多与顾家有合作的人,感谢他们这一年来对顾家的支持,然后回顾这一年来的盈亏,以求从其中吸取教训,来年避免这些错误,再造辉煌。 而在宴会前顾家一般会先送上礼和请帖,邀请他们来参加,若是有人来不了的,宴席结束之后,顾家会再送上一份礼。 这一日,顾家还会在各贫民窟各收容所施粥布药。 这一天的顾氏药行会对前来抓药买药的普通老百姓优惠一半的价格。 还会从顾氏商行撒糖果撒铜钱一路撒到顾家门前,这是便会有许多孩童前来哄抢,当然也会有一些脸皮比较厚的大人来参与,但大多数百姓都是寄予着自家孩子重望。 这一举,将热闹引进了顾府,寓意着人丁兴旺,招财进宝。 所以每年顾家的商演会都是十分隆重的,堪称江南一大盛事。 “早点去跟他说,也好让他仔细挑选,毕竟离商演会也没多少日了。”顾夫人叮嘱着,“还有那请帖也早点拟好送去给颜门主,看看她今年会不会赏个脸前来。” 说到这顾夫人顿了顿,感叹着道:“若是她能前来露面,那阿容的事也能成个三四分了。剩下的这六七分分......” 两分看顾老爷和顾老太太的态度,其余的四五分,便是看邵华倾和颜如意的意愿了。 “那奴婢便先去跟三少爷说一声了?”画锦笑道。 顾夫人点点头,道:“去吧。” 随后画锦便到顾容的院子里跟他说起了这事。 “三少爷,夫人说让您亲自挑份礼物,等商演会时送给邵姑娘。”画锦笑道。 “啊?”顾容有些懵,“商演会送礼给阿宛做什么?” 画锦一时语噻,无奈地笑着摇摇头,道:“我的少爷啊,邵姑娘现在是百毒门门主的徒弟,我们顾家又与百毒门有诸多联系,这送一份礼给邵姑娘一点也不为过啊。况且,”她拉长了语调,“让您亲自挑又以您的名义送,这不也拉进了您与邵姑娘的关系吗?这一来二去啊,自然更加熟悉了不是么?” 画锦揶揄地笑着。 顾容的耳朵稍稍红了红,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说……说什么呢。” 画锦笑了笑,没接话,揶揄道:“所以啊,三少爷您就好好挑吧。还有一段时间呢,可供您精挑细选。” 说完画锦便行了一礼退出去了。 徒留原地的顾容抓耳挠腮,纠结万分。 送什么礼物…… 难道像之前送其他女子一样胭脂水粉,头花珠钗? 不行不行,太庸俗了。 那送华服衣裳? 不行不行,有点轻浮了。 顾容摇着头。 那送什么…… 阿宛似乎很喜欢喝酒…… 顾容捏着下巴,想起了第一次遇见邵华倾的场景。 唔……送几坛好酒好像也不错…… 越想越觉得可行, “阿静,走,去趟酒庄。”顾容朝着旁边的小厮喊道。 阿静被这句话惊得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少爷!您又要喝酒?!老爷今日可在府里呢!” 顾容瞪了他一眼,“谁跟你说去酒庄就一定是去喝酒的?快走!别那么多话!” 说完不等阿静他自己便跨门而去了。 小厮连忙跟上。 —— 等到晚上顾老爷回来后,顾夫人便跟他说起了这事。 顾老爷的第一反应是皱了皱眉头。 随后顾夫人在身旁温声细语地分析了一番利弊之后,顾老爷陷入了沉思。 “我倒也不是说不肯,只是这世家子弟与江湖儿女结姻亲一事,似乎还未有人这般做过,只怕到时候......”顾老爷有些犹豫。 “老爷,凡事都要过于看重世人目光的话,这日子岂不是过得太不舒坦了?况且阿容的妻子不用做当家主母,那些虚的身份上自然也不用有那么多的要求。”顾夫人温声劝说着。 “再者,我见阿容也是十分喜爱邵姑娘,你是没瞧见,两人站一起那可是般配得很呢。”顾夫人笑道。 顾老爷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儿后,他有所让步地道:“再瞧瞧吧,这姑娘的秉性行为再好好地观察一番,若是没有什么问题,再定下来也不迟。” 顾夫人笑着点点头,“好。” 心中不由得暗喜。 阿容这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娘我给你争取到了这个机会啊?还不赶紧把握机会,把人家姑娘娶回家! 而顾夫人心里念叨着的顾容,此时却抱着两坛从酒庄庄主那“买”来的好酒,晃悠晃悠地坐着马车回了顾府。 至于是怎么“买”的,那就要好好问一下此刻抱着金银珠宝却欲哭无泪,茶不思饭不想的酒庄庄主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那藏在地窖之中的地窖里的酒也能被这祖宗挖到…… 但顾容此刻的心情却十分喜悦。 他就知道,那老头肯定藏着绝世好酒不让他知道。还好他聪明着,又骗又诈的,就把他藏酒的位置给骗出来了。 还想跟小爷玩捉迷藏呢,哼哼。 他咧着嘴拍了拍两坛酒,想着要怎么给它们包装得好看点,好看到那种阿宛一看就会被吸引到的。 唔……要不要再写封信呢?顺便邀请她来参加过两日的花朝节。 顾三公子在心里兴致勃勃地规划着未来的蓝图。 ———— 京城,皇宫。 三月百花齐放,争相斗艳,似是非要争个输赢一二。 御花园的花景更盛,早在去岁,内务府的人便已开始栽培护养着这些奇花异草。毫不夸张地说,这御花园的花可囊括一大半的名贵花草。 这花朝节在三公主云瑾瑜及笄之后,王淑妃便全权把这个交给她举办了,从开始筹办所需的物品道布置场地,王淑妃是一点都没插过手。 要问王淑妃为何这般放心? 哼,跟在她身后看了好几年的女儿,要是连个花朝节宴会都办不成,那还是她的女儿么? 此处应有王淑妃撇着嘴呲笑的表情。 而三公主今日早早地便起来梳妆打扮了。 宴席的场地布置,她昨晚便仔细地检查过一遍了,所以今早她的任务,便是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赴宴就可以了。 今日穿的衣服所佩戴的发饰,都是一个月前便早早让尚衣局去制作的。 往年她都是没有犹豫便穿上这些衣服,戴上配饰,没有一丝挑剔,觉得甚是完美。 可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些华贵十分的衣裳头钗,穿上戴上之后,她越看越觉得这这奇怪,那那不满。 姹紫有些崩溃,“公主啊……这真的很好看了!你这样穿出去绝对是整个宴会最漂亮最耀眼的!您就别再挑剔啦……”您看见了尚衣局的人诚惶诚恐的眼神了吗! “可我总觉得……”云瑾瑜皱着眉接着挑剔。 “您不要觉得了…!真的很好看!不信您问问嫣红!”姹紫话语一转,将云瑾瑜的目光调到了嫣红身上。 姹紫使劲地便一旁站着的嫣红挤眉弄眼。 突然被点到名的嫣红微微一愣,随后笑了笑,对着云瑾瑜道:“公主,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您这妆发还没弄好呢,要是待会儿左将军来得早……” 话不必多,一语中的即可。 话还没说完,便被云瑾瑜打断了,“好了别说了,姹紫快点来给我上妆!” 姹紫见此差点落泪,她家公主终于不再挑剔了! 她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给嫣红后,连忙给云瑾瑜上起了妆。 心里感叹着,还是嫣红厉害,三言两语就把公主给定住了,不像她,说了那么多公主可能一句都没听进去。 不过她知道怎么定住公主,怎么也不早点说啊…… 姹紫感觉自己小小的脑袋有些大大的疑惑。 而她背对着嫣红,也错过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宫外,京城主道上。 左靖成木着一张脸与邵璟渊坐在王府的马车上,心里头有着千般万般的不乐意。 他今日实在是不想去赴那劳什子赏花宴,这御花园里的花娇滴滴的,不小心一碰便会掉满地,而且还不能摘下来,这花赏的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在荆阳城那一大片桃花林里看人舞剑来得舒坦。 他这表情看得邵璟渊笑着摇摇头,“靖成啊,三公主邀你去赴宴,可是去赏花的,你这副表情,冷得像是要去上战场杀敌一般。” 他伸手去扯了扯左靖成的脸皮,“来来来,面色和缓些,你这样子,可是会吓跑许多前来搭话的姑娘家的。” 左靖成听这话,面露无奈地瞪了邵璟渊一眼,但却又敢怒不敢言。 他心里有着些什么心思,难道邵璟渊不知道吗? 不,他是知道的。 可他就是总爱拿他开玩笑,尤其是在那个人面前的时候,总爱将他说得他面红耳赤,磕磕巴巴。 邵璟渊好笑地哈哈了一声,他知道这臭小子什么心思,可是天底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也知道他父王其实也有这个意思,但他就是想让他再多磨磨。 毕竟,好事多磨嘛。 他唰地一下打开了扇子,十分潇洒地扇了起来。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便到了皇宫。 由于今日京城里有脸有面的世家子弟高门贵女都前来赴宴,所以宫门便大大敞开,直接让马车进了二门。 花朝节赏花宴说得雅致点便是一群公子小姐聚在御花园里喝茶赏花,吟诗作对。 说得通俗一点,便是一群年轻的未婚男女,聚在浪漫的场所里相看,看对眼了,那便成了相亲。 所以今日前来的世家子弟高门贵女一个个都打扮得丰神俊朗如花似玉花枝招展吸引目光。 不过,也有个别例外。 比如说刚下马车的邵璟渊与左靖成二人,便是简简单单的一人白衣一人玄衣,却一露面,便把周遭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问为何? 无外乎,唯颜耳。 一个白衣温润君子,一个玄衣凌人将军。 一个不语浅浅而笑,一个垂眸面露寒霜。 两人走在一起,一路走来,如此近距离见着二人的千金小姐们,只觉着自个的心快要跳出胸腔了。 面露痴缠,不能自已,驻足不动。 而公子哥们一开始也是被盛世美颜所震撼到,不过稍稍回过神来见周围的女人都一个模样,不由得感叹唏嘘, 果然美色误人! 不分男女! “宁世子,左将军,请随奴才这边来。”醒过神来的小太监连忙跑过来给二人引路。 邵璟渊笑着点点头,“那便多谢了。” “不敢不敢!”小太监诚惶诚恐。 随后一路将二人引到座位上坐下,他自己便又退了出去。 这宴席是在御花园的最中央举办,这里有一块巨大的空地,从这空地为中心向外便围着许多花草树木。 所以坐在此处,用膳饮茶,都能欣赏到繁花美景。 邵璟渊与左靖成二人来得不算多早,到这席上时,坐着的人都七七八八了。 身后奉茶的婢女见二人坐下,连忙先满上一杯茶。 左靖成依旧面无表情,而邵璟渊则温声地道了声谢。 随后便悠哉悠哉地品起茶来了。 当然,前提是能忽略掉那些偷看的打量的倾慕的花痴的探究的......乱七八糟如狼似虎的目光。 左靖成不耐烦地皱着眉,然后目光寒冰地抬眼扫了一圈, 即刻的,所有的目光少了至少八成。 剩下的两成,大概是不怕的和不懂的吧。 邵璟渊则无所谓地笑了笑。 没等多久,刚刚还有些空着的席位便都坐满了,人与人之间交头接耳小声谈论着。 “二公主、三公主驾到——”门外突然传来了太监的传唱声。 众人纷纷敛了敛神情,起身,打理一下衣物。 两位公主跨了进来,众人纷纷行礼,“见过二公主,三公主。” “不必多礼。”二公主浅笑着说道。 但众人依旧行着礼。 “都坐下吧,宴会马上开始了。”三公主云瑾瑜淡淡说道。 “谢公主。”众人纷纷坐下。 三公主径直走到了上位坐下,二公主面色僵了僵,随后慢吞吞地走到了主位下首的位置坐下。 这赏花宴是云瑾瑜主办的,她没有什么理由要她让出这主位。 所以便只能撑着笑坐到了她下首。 第一百零三章 赏花宴1 在德妃还没有被皇帝收回协理六宫权宜的时候,二公主云妍婕还是有机会跟着德妃举办一些宴席活动的。 毕竟后宫的权宜由贵妃、淑妃、德妃三人共同协理着,什么宴席活动自然也是三人分着主办,至于主办的是什么活动,那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 但自从德妃没了管理后宫的权利之后,二公主云婕妍便成了“三不管”。 德妃有心无力,想给女儿争取点权利,可她刚刚被夺了权,哪有什么话语权去说这些?所以她是想管管不了。 皇帝则是一见到云婕妍便会想起她的母妃德妃,一想到德妃就心烦,一心烦见着云婕妍也心烦,所以干脆不见,而皇帝一旦不见了,便很难再想起了,更别说管了。毕竟皇帝政务繁忙,哪还会去记得这些小事? 而后宫的嫔妃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会没事去管别人的女儿啊?尤其还是德妃的女儿,尤其云婕妍还是那样不讨人喜的性子。 所以二公主云婕妍不知何时开始便处于一种十分尴尬的位置,但她自己却不自知,还依旧一幅很是清高的模样。 “妹妹,你可是来迟了啊,得先自罚一杯!”坐在她左下首的五皇子云承佑朗声笑道。 这话自然是对云瑾瑜说的。 “是啊是啊,三公主今日是主办人,迟到了就该罚酒一杯。”下面的世家子弟也跟腔。 云瑾瑜笑着瞪了他一眼,“哪有你这么坑妹妹的哥哥的啊!” 话虽这么说,但她也依言举起了宫女倒好在杯子里的酒,笑道:“今日是本宫来迟了,先自罚一杯。” 说完,仰头一杯喝了下去,颇有几分豪迈的风范。 底下的世子子弟见此纷纷起哄,“好好!三公主果然乃女中豪杰!” 云瑾瑜闻言笑得眼睛都亮了,得意地看了云承佑一眼。 云承佑被她这可爱模样逗得哈哈一笑。 不过这宴席上的酒大部分都是果酒,除非有人特别要求才会上劲头大的酒,不然都是喝的果酒。 “开宴!”云瑾瑜笑着摆手。 声一下,端着美酒佳肴的太监宫女们鱼贯而入,不出片刻便把每人的席面都摆满了。 上菜的太监宫女们退下之后,便有乐师舞姬上前奏乐起舞。 宴席的座位分布依旧是男女分席而坐,男左女右,左边一列都是男子,右边一列便是女子。 云泽国虽也算是民风开放,但男女有别这一条还是依然重视的。 今日坐在右上首的是五皇子,大皇子是已婚人士,所以便不合适来这种单身男女相亲的场合了。 而四皇子,向来唯唯诺诺容易被人所忽视,以前的宴席云瑾瑜还是规规矩矩请四皇子坐第一个位置,可人家自己不敢啊,慌忙拒绝多次后,他的位置便默认在众皇子的最下首了。 六皇子云承煦,云瑾瑜也有送请帖过去,可无奈他还卧病在床,便没有前来。 最后一个七皇子云承玉,面带疏离冷清地坐在那,旁人去搭话他也简言得很,只有隔壁的安国公世子与他说话时,他才露出几分笑意。 邵璟渊与左靖成坐在一起,这是第五次感受到三公主云瑾瑜的目光往这边看了。 这三公主看谁,他自然是知晓。 上次庆功宴上,云瑾瑜便给左靖成敬了杯酒的事,他也都看在眼里,只是不说。 他看了左靖成一眼,见着他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样子,顿时满意地笑了笑。 其实邵璟渊也是挺烦这种宴席的,人人面上笑着,可实际心底在想些什么,谁也不知道。但不过比笑嘛,他还是比得来的。 但非要拉着左靖成前来赴宴理由有二,其一,宁家军现在处于风口浪尖,不宜于做出太多引人注目之事,皇家宴请若是拒绝便算辜负了好意,一个不慎被有心人拿出来做文章,传着传着便成了眼高于顶不把皇家放在眼里。 此刻的宁家军不宜有这种莫须有无厘头的谣言。 其二,左靖成这人也许是在边塞军营里待久了,整日要么是习武练剑要么是研读兵书,实在是无趣得很。拉他出来多多参加几场奢靡歌舞升平的宴席活动,也好让他多看点,多学着点,好让他以后好好讨佳人欢心。 不过瞧着他这榆木脑袋怕也是学不到哪里去的。 邵璟渊无奈地笑了笑。 “不知左将军这几日在京城里住得可还习惯?本宫听闻将军是荆阳本地人,怕是会过不惯京里的气候。现下的京城恐怕比荆阳城的冬月还要冷呢。”云瑾瑜忍了好久,还是忍不住出声问候起了左靖成。 对于左靖成生活过的地方,云瑾瑜可是细细地了解一番,做过不少功课的。 云承佑见此又无奈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自家妹妹一眼。 而云瑾瑜话一出,右边的贵女小姐们有大半都竖起了耳朵听。 其中不乏看热闹的,当然也不乏对着左靖成心心念念的。 当然,右边的世家公子也有一部分端坐起了身子。 三公主的样貌与身份,在京里还是数一数二,有无数人倾心的。 而这御花园里被所关注的主人公,此时面色依旧十分淡然不起波澜,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云瑾瑜一眼后,垂下眸淡淡道:“没有,住得很习惯。” 御花园里倏然一静。 左靖成抿了抿唇,补救了一句道:“行军之人,向来没有也不敢有过多要求。” 瞬间气氛有所和缓。 “左将军果然是英雄枭袅,这回答的话都与众不同,这杯小女子敬您。”右边席坐上一女子突然开口笑道,起身给左靖成敬了杯酒。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而云瑾瑜见此忍不住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此女子正是王昭娴。 她的公主表妹对这左将军有着几分情愫,那晚她便同她说了。 她当时想了一番,觉着这是在是有些不妥,左靖成是宁王的直属将领,所以站队上属于宁王府一派,而皇帝又与宁王府...... 若说这事要是想成,可谓是难。 且不说皇帝会不会同意,就算皇帝同意了,左靖成便会对云瑾瑜放下警惕心,全然接受自己的妻子是皇家公主的事实吗? 他还想不想在宁家军里混了? 除非,他成为皇帝的人...... 而这样一来,云瑾瑜便成了皇帝拉拢人心的工具。 但见着瑜儿心喜害羞的小女儿家模样,她又沉默了。 说出来会打击到云瑾瑜,不说出来又可能会让她越陷越深。 但说着还未发生过的事去让她伤心难过,她又做不到。 所以她选择沉默。 而今日见左靖成这冷言冷语,气氛的凝滞与云瑾瑜眼里一闪而过的难堪,她忍不住开口了。 左靖成闻言看了她一眼之后,淡淡地回了句:“不敢。” 随后拿起一旁的酒杯回敬了一杯。 柴米不进,十分顽固! 这是王昭娴给他的评价。 但她无所谓地笑了笑,给了云瑾瑜一个安抚的眼神后,缓缓坐下。 在看到对面自家哥哥王仲礼对她投过来的关心的目光,她笑着摇了摇头。 心中不在意,任他说什么自然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云瑾瑜便不一样的,她怕是该伤心一会而来。 王昭娴担忧地看了一眼云瑾瑜。 酒宴歌舞继续,众人依旧谈天说地着,只是气氛相较于刚刚,便没有那么活跃了。 毕竟上首的三公主与五皇子此刻的面色可不算多好。 云瑾瑜此时是有几分伤心。 云承佑则是气愤。 这人简直是有眼无珠! 冷哼了一声,惹得身后的四皇子抖了抖。 云承玉看了他一眼后,依旧面色冷清疏离地吃菜饮酒。 而右边的云婕妍就不一样了,心里乐得快要在面上笑出声来了。 她低了低头抿着嘴笑了一下,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见云瑾瑜出糗她就是高兴! 比收到皇祖母父皇的赏赐还高兴。 她掩饰地咳了两声,随后笑着看向云承玉,温声问道:“七皇弟,前两日的风寒痊愈了?” 云承玉见云婕妍突然问起了自己,不由得怔了怔,随后又恢复神情,点了点头淡声回答道:“已经好全了,多谢二皇姐关心。” “那就好,不过今日这天还是多变得很,还是要小心些才是。”云婕妍依旧温声叮嘱着。 云承玉点点头,“是。” 云婕妍见此,便笑着举起了果酒轻轻抿了一口。 然后还轻轻地撇了云瑾瑜一眼。 虽然大皇子云承和很看不惯七皇子云承玉,但云婕妍对云承玉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对于自己一母同胞的大哥时常对云承玉找茬一事,她一直觉得就是云承和闲着没事干。 七皇弟又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可他就是看不惯。 哦不,他好像谁都看不惯。 这一点上,云婕妍觉着自己就看不惯他。 可无奈,他还是自己的大哥啊。 云婕妍有些郁闷地喝了口果酒。 下首的众人都在小声谈论着,有的在说着刚刚发生的事,有的在讨论着身上的衣裳首饰,有的则符合今日主题地欣赏着花,有的也符合今日主题地讨论着对面的俊男靓女。 “表姐你看,宁世子今日依旧是一身白衣呢,与你今日这套苏绣月华衫和宫缎素雪绢裙配得很呢!”一个圆脸女子叽叽喳喳地靠在一女子的耳边说着。 惹得那女子嗔了她一眼后捏了捏她的脸。 这两人正是一个在宁家军进城时便觉着宁世子长得像谪仙的圆脸粉衣女子和庆功宴上对宁世子一见倾心的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名唤陈楚湘,乃礼部尚书之女陈世安,颍川陈氏之人。 粉衣女子是陈楚湘的表妹,名唤冯阳娣,乃吏部侍郎冯东生之女,颍川冯氏之人。 两家为姻亲,冯阳娣的母亲是陈楚湘的姑姑,陈世安的妹妹。 所以陈楚湘是冯阳娣的表姐。 两家都是颍川人士,所以关系密切得很。 家中小辈的来往便如亲兄弟姐妹一般亲密。 “你这嘴,总有一天我要帮你给缝上!”陈楚湘笑骂道。 “难道我说得有什么不对吗?夸表姐一句还要被嫌弃。”冯阳娣瘪着嘴委屈地抗议着。 她的脸本来就圆润可爱,这一瘪嘴便更可爱了,惹人忍不住要去捏一捏。 而陈楚湘也这么做了。 冯阳娣顿时瞪了她一眼。 “谁叫你一直乱说话的呀?”陈楚湘捏着她的脸笑道。 冯阳娣连忙从陈楚湘的手里救出了自己的脸,揉了揉后又贼兮兮地凑近陈楚湘,小声地调侃着她道:“难道表姐今日这套苏绣月华衫和宫缎素雪绢裙不是为了宁世子而特意定做,就为了今日能穿的?” 这话一出,陈楚湘的耳朵轰得一下就红了,她有些羞地瞪了冯阳娣一眼,作势要去打冯阳娣的手,“你这小妮子又在胡说八道!” 而冯阳娣却一点也不怕地笑嘻嘻着,甚至还说着风凉话,“哎呀,表姐表姐,注意仪态,咱们现在在宫里呢。而且还是在宁世子面前呢。” 说来也巧,她们这位置斜过一点便直直面对着邵璟渊了。 这话一说,陈楚湘连忙收了手,端正做好。 这一动作,惹得本就在笑着的冯阳娣更加笑意不断。 陈楚湘瞪了她一眼,笑骂道,“看我回去不收拾你!回去就跟姑父说你最近课业落下了许多,要好好‘亲自’指导一番了。” “哎呀,表姐你怎么这样啊!”冯阳娣顿时有些急了。 要说她最怕的是什么,那非自家父亲的“亲自教学”莫属! 板着脸拘着她默写诗经不说,还要时不时地问她四书五经的内容。 每每一番折腾下来,冯阳娣觉着自己得去掉半条命! 爹啊!女儿不是要去赴京赶考的书生啊! 女儿是您的女儿啊! 她她她,她不想要当才女! “那你就给我乖乖的,安安静静地观看歌舞欣赏花草品尝佳肴,别再乱说话了。”这一招屡试不爽,陈楚湘好笑地看着她。 冯阳娣耷拉着脸,嘟囔道:“那我也没说错嘛,表姐你往日不都是最喜爱紫色的么?怎么今日偏偏穿起了月牙衣裳,可不就是......” 在陈楚湘的注视下,她的话渐渐咽回了喉咙。 第一百零四章 赏花宴2 酒过三巡,众人也吃得差不多了,便开始玩起来了。 飞花令这种酒令向来是文人墨客最喜爱玩的文字游戏之一。飞花令属雅令,比较高雅,想要玩此游戏,需要有一定的诗词基础才能玩得转。 而每年的赏花节,这些公子小姐们都会自诩文采菲菲,兴致勃勃地玩上几轮。 “既然是赏花节,那飞花令的第一轮第一个字便依旧是‘花’吧。”云瑾瑜笑道。 这似是成了每年赏花宴一个习惯,每每上来第一个便是‘花’字。 “我先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云瑾瑜率先说道,说完看了看两边的人,最后看向云承佑,笑道:“那就哥哥接下去吧” “好。”云承佑笑道,随后不假思索地接了下去:“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说完看向身后的四皇子。 四皇子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他抿唇想了想,道:“去年花里逢君别,今日花开又一年。” 云承佑点点头,随后看向隔壁的七皇子云承玉,云承玉淡淡地接道:“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说完看向安国公世子。 安国公世子看了他一眼后,笑道:“尽日问花花不语,为谁零落为谁开。” 云承玉手上的动作一顿,默默转了回去。 接下来是邵璟渊,他轻拍着扇子,笑着温声道:“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 然后看向左靖成。 左靖成:“不会。” 说完手中酒一抬,自罚了一杯。 殿中刹时又静默了一瞬, 随后,后面的人连忙接起了下一轮。 很快就到了女眷这边。 冯阳娣坐在陈楚湘的下首,到她那时刚好是最后一个。 她想了想道:“今日喜时闻喜鹊,昨宵灯下拜灯花。” “好,这句妙。”五皇子云承佑欣赏地鼓了鼓掌。 冯阳娣咧嘴一笑。 接下去是陈楚湘,她是新一轮的开始,她温声道:“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 对面的世家子弟闻言也赞道:“这句也好。” 再接着便是王昭娴了,她淡然自若,“山花落尽山长在,山水空流山自闲。” 云承佑点了点头,表示赞赏。 其余的人则在小声讨论着,才女不愧是才女,连这诗也格外地有格局。这诗一出便有一种大师风范。 紧接着是相府千金,她与她爹长得有几分相似,笑起来脸颊有两个小酒窝,不算多漂亮,但也是小美人一个。 只见她轻笑道:“风吹花落依芳草,翠点胭脂颜色好。” 这句朗朗上口,读起来还有几分女子的娇俏,再加上她那笑起来很喜庆的长相,一下子便逗得在场的人哈哈大笑。 到最后一个时便是二公主云婕妍,恰巧是到最后一字,她拈起胸前的一缕发,转了转想了想,随后笑道:“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好!”底下几个世家子弟立即捧场道。 云婕妍顿时低头掩面笑了笑。 玩了一轮飞花令,除了左将军左靖成理直气壮地答不会然后面不改色地痛快喝酒外,其余不会的只有几个纨绔子弟,轮到他们时他们讪笑了两声,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在众人的欷吁声中饮下了罚酒。 除此之外,其他人都算回答得不错。 接下来又开始了新的两轮,这两轮以“宴”“风”为令。 无论是哪一轮,左靖成依旧是冷冷的一声“不会。”随后自动饮罚酒。 而上一局在“花”字中勉强混过去的纨绔子弟们在“宴”字一局纷纷落马,痛饮一杯。 “风”字一局则温和了许多,绝大部分人都会。 三轮飞花令一过,场子暖了起来,宴上的人也都放开了。 接下来玩的便击鼓传花了。 击鼓传花向来是年轻一派最喜爱的游戏。 由一人背对众人开始击鼓,下面的人开始传花。鼓声停时,花落在谁处,谁便要起来即兴表演一番。 无论你是弹琴也好,吟诗也罢,都要上来表演一番。 因为云瑾瑜是此次赏花宴的主办人,所以便由他来击鼓。 她接过姹紫手里的鼓,稍稍转身,背对着众人。 随后由侍女去摘下一朵最大的牡丹花,递给第一个人。 云瑾瑜手里的鼓开始敲,云承佑手里的花便开始传下去。 “叩叩叩——”鼓声不断,传花不断,众人嬉笑声也不断。 左边一方传得极快,尤其是遇到了臂力比较好的一位少年,拿过花朵便直直朝右边掷过去,惹得右边的贵女小姐们惊叫嬉笑怒骂了一番。 “停。”上首的云瑾瑜停下了手上敲鼓的动作。 下面传花的人倏然一停。 众人纷纷望去,只见花朵停留在了一蓝衣女子手上。 见所有人都注视着她,她有些微红着脸站了起来。 “是婉媛呀,你要表演什么呢?”云瑾瑜笑着温声问道。 “我,我弹琴吧。”谢婉媛微红着脸,有些紧张地说道。 “好。”云瑾瑜笑着点点头,随后偏头对嫣红说道:“去把我的绿绮拿来。” “是。”嫣红随即去取琴。 而谢婉媛闻言,眼睛顿时亮了两分。 “表姐,这是谁呀?”冯阳娣凑近陈楚湘身边悄声问道。 冯阳娣的父亲冯东生是今年初春才升职到京里来做京官的,从前都是在地方当官。 所以冯阳娣一家也是跟着父亲进京当官而初春才搬来京里的。 很多人她都还没认全。 “这是工部谢侍郎之女谢婉媛。他们家是陈留谢氏的分支。”陈楚湘从小在京里长大,所以对这些人其实清楚得很,她低声地回答着冯阳娣的问题。 “噢噢。”冯阳娣点点头,若有所思道:“难怪......” 难怪三公主的态度那么好。 陈楚湘闻言,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嗔了她一眼,“就你是小机灵。” 冯阳娣吐了吐舌头。 不一会儿,谢婉媛要的琴便安放好了。 她走了出来,行了一礼,有些羞涩地道:“小女子献丑了。” 随后便在一旁宫女递上来的水盆里净了净手,焚起一支檀香,然后安坐在古琴前面准备开始弹奏。 虽说世人弹琴前净手焚香是为了风雅,但有些人做起来也就那么一回事儿,甚至有时还会有那么几分娇捏做作。 但谢婉媛做起这些事来,却是格外的赏心悦目。 她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也是眉清目秀,十分耐看。 谢婉媛给人一种,弹琴不是为了情调不是为了乐趣,而是为了与琴共鸣的感觉。 她的手刚抚上了琴,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若说刚刚的她,是羞涩内敛,十分普通的,那么此刻的她瞬间坦然自若,面露愉悦,与琴共舞。 整个人似乎都在发着光 琴声一起,气质一变,御花园里的人不由得被吸引去了目光。 一曲潇湘水云听得人如痴如醉。 开头便是个引子,以圆润飘逸的泛音描绘出一幅烟云缭绕,水波荡漾的潇湘水云的美景。 随后连绵不断的旋律引出云水苍茫的意境。紧接着出现“水云声”,颤动的音色使人忍不住联想起“烟波缥缈”“水天一色”的景象。 最后,曲调趋向舒缓、平静,低沉的音调中透出抚弦低叹的凄楚情绪,其下行进行的音调似弹奏者无可奈何的叹息,曾经怒涛汹涌的潇湘水云至此风平浪静…… 一曲惊人,说的便是此刻。 众人依旧沉浸在刚刚那一曲“潇湘风云”营造出来的烟波缥缈水天一色的奇美意境中,琴音一停,整个御花园里鸦雀无声。 而台中间的谢婉媛一曲完毕,心神便都收了回来,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随后稍稍抬眼想看看众人的反应,谁知众人一言不发。 她瞬间便红了脸,以为自己弹得不好。 她咬了咬下唇,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一弹起琴来,便忘却了周围,刚刚......刚刚定是弹得十分难听,出了很大的糗,不然为何众人都毫无反应鸦雀无声? 再也不信祖父的话了......说什么她弹的琴犹如天上仙乐。 这,这怎么可能嘛! 这次真是白白浪费了二公主这把好琴! 正在她准备灰溜溜静悄悄地回座位时,云瑾瑜突然带头鼓起了掌。 众人纷纷回神,连忙跟着鼓掌。 刹时间,整个御花园里掌声沸腾,热闹非凡。 谢婉媛有些怔然地张了张嘴。 “听闻了谢姑娘这琴声,我才真正懂得了什么叫余音绕梁啊。”一世家子弟忽然感慨道。 “是啊,婉媛这一曲,可把我们大家都给镇住了,你这开头彩开得也太大了些。”旁边一贵女接话道。 随后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言的赞叹声中,谢婉媛又红了脸。 连忙行了一礼后,回了自己的席位上。 众人又嬉闹谈论了几声后,击鼓传花又重新开始。 这次在谢婉媛手中传了出去,由于刚刚是从下方递过来的,所以她便往上面递过去。 最后鼓声停的时候,花落在了云婕妍手上。 云瑾瑜转头一看,顿时有些语塞。 云婕妍倒是眼里藏着几分雀雀欲试。 不过她接过花之后,低下头浅浅一笑,轻声道:“那本宫便献丑,写上一幅字吧。” 随后看向旁边的宫女,让她们去拿笔墨过来。 云瑾瑜闻言倒是惊诧了一番,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她这二姐姐,难道是改性了? 不过一会儿后她便知道她想错了。 等宫女们铺好宣纸,弄好笔墨,云婕妍才姿态优雅地缓缓起身,娉婷婀娜地走下去。然后拿起毛笔写了起来。 不一会儿她便写好了,放下毛笔,拿起写好的纸张吹了吹,然后递给一旁守着的宫女,自己便又姿态优雅婀娜多姿地走回了坐席。 云瑾瑜捂了捂眼。 “日暮嘉陵江水东,梨花万片逐江风。江花何处最肠断,半落江流半在空。”一个世家子弟在宫女拿起宣纸展示时,把上面的字念了出来。 “这一手簪花小楷确实是极美啊,精致中又有几分洒脱,妙,妙啊!”另一世家子弟赞叹道。 其余人纷纷附和。 上面的云婕妍见此浅浅笑了笑,不语。 看得云瑾瑜没有感情地扯了扯嘴角,淡声道:“好了下一轮吧。” 随后看向云婕妍手里的花,“二姐姐把花拿过来把,我传给哥哥。” 云婕妍看了她一眼,随后笑了笑把花递给了她。 云瑾瑜一拿过手转身便放到了云承佑的桌子上。 云承佑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随后云瑾瑜转回去,开始击起了鼓。 这次她很快便停了下来,转身一看。 呀,在左靖成手里呢。 不由得有些高兴地眯了眯眼。 若说她是故意的,那也不是特别刻意,只能说碰碰运气,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每人传递的时间约莫是多少,然后差不多到左靖成那里时立即喊停。 没想到竟这么巧,就传到了左靖成的手上。 云承佑见此瞥了自家妹妹一眼。 唉......女大不中留。 左靖成看着手中的花,心情有些不太美妙。 他瞥向了邵璟渊一眼,邵璟渊立即不易被人发现地轻轻地耸了耸肩。 “左将军,花在你手上呢,你选择表演什么啊?”云瑾瑜温声开口问道。 别看她面色淡定自若,其实她在尽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嘴角! 左靖成闻言抿了抿唇,冷声道:“臣,自罚一杯。” 云瑾瑜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有一个世家子弟开口道:“哎,左将军,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们这击鼓传花向来都不罚酒,手里拿到了话便只有唯一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表演。” “是啊,我们这击鼓传花可没有罚酒这一说。”另一世家子弟附和道。 “不过这‘演’也不必多精湛,左将军便随便挑你比较擅长的表演一番即可。”云瑾瑜笑着说道。 左靖成闻言有些烦躁。 别看他长得眉眼如画像个美少年将军,可实际里内心里却是个糙汉子。 附庸风雅这事儿在他这里就是闲着没事干。 没有悲伤秋月的感触情绪,偏要也跟着去凑热闹一番。 又不是要去赴考场考功名,要这么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 啧。 他有些不耐烦。 但碍于这里还是京城,他与世子还处于皇宫,他还是妥协地站了起身。 第一百零五章 赏花宴3 “还请公主借臣一把剑。”左靖成拱手道。 今日想着只是前来参加赏花宴,穿着一身便服也因此没有佩剑前来,所以现下便需要向三公主借剑了。 云瑾瑜闻言微微一愣,随后立即让姹紫去侍卫那里拿把剑过来。 皇宫侍卫的剑其实都是一个模板制打造出来的,只是上面有着佩剑人各自的名字,由此不同。 由于佩剑还是有些重量的,姹紫接过手有些抬不动,所以侍卫便亲自送了上来。 送到了左靖成面前,双手举剑。 左靖成接过手,打量了一番。 虽说这些剑都是一个模板制出来的,但由于佩戴的人都是皇宫侍卫,守护着皇帝与后宫嫔妃皇子公主们的安危,再加上是由工部的人亲自锻造,所以所用材料也都是好铁好钢。 剑鞘剑柄的外形样式雕刻也算精美。 左靖成这种有兵器收藏癖好的人也比较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唰地一下把剑拔了出来,然后把剑鞘扔到了侍卫手上。 不再说什么,也不等别人说什么,他便自顾自地舞起了剑。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招一式大开大合间,皆是雄姿英发。 剑势凌厉,剑锋所到之处都划起了一道冷风, 眼神戾杀,眉目扫过之处都涌起了一道杀气, 这扑面而来的杀伐之气,这宛若杀神降临的气势,瞬间震得在场的人噤若寒蝉。 他的剑花舞得越来越快,手掌翻涌间人们只瞧见了银剑的残影。 而这时,奏乐处突然响起了一道琵琶声。 众人倾耳细听,竟是十面埋伏! 视觉上的冲击与听觉上的冲击搅得人全身的感官都调动了起来,浑身紧绷着,越看越听,便越是感受到自己宛如置身于战场。 那种惊心胆颤却又热血沸腾感觉,想要奋勇杀敌但下一秒又可能会被身后的暗箭戳穿身体战死沙场的感觉,他们觉得自己要疯了。 最终,随着左靖成的最后一个动作利落收尾,激昂澎湃又苍凉荒芜的琵琶声也倏然而止。 场上再一次的雅雀无声。 如果说刚刚谢婉媛那一曲潇湘水云是一场听觉与视觉的享受,那么左靖成与乐师这一场十面埋伏便是一场全身感官的冲击。 左靖成收回剑,走到了那侍卫面前递还给了他,侍卫直愣愣地看着他然后接过手,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随后左靖成又恢复了一脸冷然的表情走回了自己的席位上。 若要问这席间还有那些人还算面色如常着的,那五只手指便可数得过来。 邵璟渊是一个,别说左靖成舞剑了,战场他都上过,怎么可能会被他这剑法这戾气镇住? 只是他没想到左靖成竟然会放这么大一个招,把这御花园里的人都震了一番。 他笑着摇摇头。 云承佑是一个,不过他也是震住了一下后才醒过神的。 云承玉也算一个,他向来对什么事都比较冷淡,见左靖成舞剑,刚刚也只是惊讶了一番便没什么表情了。 然后他隔壁的安国公世子与他的表情也差不多。他是在这群世家子弟里唯一上过战场的一个,自然对这些不算特别惊惧了。 而其余的人,都是被震得说不出话来的。 云承佑抬头自家妹妹面色有些苍白,便知道她应是被吓着了。 她向来是被他们娇生惯养着,没接触过这些杀伐血腥味重的,自然便容易被吓到。 见此他不由得目光微沉。 “左将军不愧是英雄豪杰啊,连随随便便舞个剑,都能舞得杀伐之气如此之重。”云承佑扯着嘴说道。 他这一声响在异常寂静的席间,顿时把所有人的神魂都拉了回来。 他们这一回神才感觉到自己,竟出了一身汗! 微喘着气,口干舌燥,手脚微凉。 他们这些人,平日里玩得最大,也就是打死个俘虏。 玩得阴点的,便给别人暗中下绊子,搞个别人名声受损。 哪里见过杀气血腥之气如此之重的? 一个个不由得被吓得心惊胆战。 有几个胆小的都快晕厥了,她们的婢女连忙搀扶着她又是掐人中又是拍后背。 “臣从战场而来,战场上都是刀起刀落取人性命的,杀伐之气自然就重了。”左靖成一脸坦坦荡荡。 他其实知道云承佑是想,但他不在意,有什么好在意的?给他发俸禄的又不是他。 云瑾瑜这时也回神了,她连忙递给了云承佑一个安抚的眼神。 然后又朝着左靖成道:“左,左将军的剑法实在是了得啊,可把我们都镇住了。”她笑着试图重新暖起场子。 “多谢公主夸奖了。”左靖成拱手淡淡回道。 随后接下来其他人怎么捧场夸赞,他也只是点头致意。 一波人又尴尬败北。 “咳咳,那,我们开始下一轮吧。”云瑾瑜咳了两声,想要快点翻页。 姹紫连忙又去摘了一朵新的牡丹。 刚刚那一朵到左靖成手上的牡丹,被他舞剑时被他凌厉的剑气划成了渣渣。 但大家都有几分心知肚明, 他是故意的。 新的一朵牡丹花姹紫也不敢再递给左靖成了,而是直接放到了左靖成下边的世家子弟的手上。 随后云瑾瑜转身击鼓,开始了新的一轮。 这次她没心思也不想去数拍了,随便敲了敲然后喊停。 转身一看,拿花的是一个世家子弟,他向来比较顽劣,算是在一群世家小弟里的孩子王。 刚抽到他的时候,下面顿时一片起哄,嚷嚷什么的都有,还有人怂恿他去跳舞。 闻言他笑着执着花指了指那个人,眼睛眯了眯,似乎在说臭小子你小心点。 那人顿时便怂了,一句话都不敢嚷嚷了。 最后他从乐师那里拿了一个大鼓敲了起来,这气势也算足,敲起来有模有样的,只是入耳嘛...... 众人有些头痛地掩了掩耳朵。 最后一声毕,他潇洒地抱拳致谢,小弟们见此连连鼓掌捧场,整个御花园瞬间充斥着吆喝声。 雅致的赏花宴也瞬间降了好几个格调,变成了鱼龙混杂的酒馆。 云瑾瑜有些气笑地摇了摇头。 摆摆手让他赶紧下去,好开始新的一轮。 这一轮,手中持花者是一个三品官员的女儿,见自己被抽中了面色也算淡然,简简单单地画了一幅赏花图后便回席位上了。 众人不痛不痒地点评了几句后,又开始了下一轮。 这花传着传着便传到了上面的几个位置,其实着殿中众人最想看的,还是位于前面的贵女千金的表演。 她们从小就被精心教导着,不说一定能请到最好的师父教导,但高等的师父还是一定有的,所以她们的才艺才是最精彩的。 这不,花传到了前面,左边的许多人都端坐起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瞧着。 “停!”鼓声一停,云瑾瑜回头一看, 见这花竟在陈楚湘手中。 对面的世子子弟也惊讶了一番。 这陈家小姐向来是以温婉贤淑扬名,倒还没听说过她什么才艺最出众的。 以前,似乎......嘶,似乎没见过她展现过什么特别的才艺啊, 好像弹过古筝?还是吹过箫来着? 唔......有些不记得了。 众人不由得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而陈楚湘看着手中的花倒是有些犯难,她的手指前日练琴时不小心伤着了还没好,这会儿根本弹不了啊。 “表姐,你跳舞吧你跳舞吧!”冯阳娣表现得比陈楚湘这个被抽中的还要激动,她在隔壁暗戳戳地说道:“快跳舞!拿出你绝世的舞姿惊艳住宁世子!” 陈楚湘闻言,不由得红着耳朵瞪了她一眼。 但是也不由自主得朝对面邵璟渊的位置瞧了一眼。 谁知邵璟渊此时也正在看向她, 一不小心便对上了他的眼。 这一眼,她瞬间红了脸。 慌忙地低头,然后起身敛了敛神情,对着上首的云瑾瑜行了一礼,道:“公主,臣女准备献丑舞一曲,容臣女去换舞衣。” 今日出门时母亲让她把舞衣也带上,说她手伤了弹不了筝,万一今日抽到她要她展示才艺,但她却没带舞衣那可就不好了。还好她当时虽无奈却也听母亲的话带上了,不然现下倒是该犯难了。 云瑾瑜笑着点点头,“嫣红,带着陈姑娘去更衣室。” “陈姑娘,这边请。”嫣红领命,上前去给陈楚湘引路。 陈楚湘点头致谢,随后带着贴身婢女一起出门。 没一会儿,陈楚湘换完衣服便回来了。 一身软银轻罗曳地衣裙,袖口宽大且长,腰间紧束,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都勾勒了出来。长发披散及腰,仅用一根月白发带稍稍束起。 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 款款走来,衣襟与墨发随风而动,柔美飘逸。 眉间贴花钿,明艳与冷清碰撞,令人眼前一亮,不由得为之惊艳。 贴身婢女在她进来之前便跑到乐师那说了所奏何曲。 待陈楚湘进来时,又有宫女将一张七八尺大的素色轻纱布轻铺了在地上,又有太监搬进了两坛掺水的墨放置在白布的对角两边。 众人纷纷被眼前这些举动引起了好奇心。 “看来陈姑娘有惊喜带给我们啊。”一世家子弟笑道。 等太监宫女们安置好了所有东西,陈楚湘轻轻福了一礼。 琴声奏起,陈楚湘随着缓缓而动。 手掌抬起,先做一个小五花,纤纤玉手,望之沉迷。抬腕压腕,摊手退掌,动作行云流水。 随着乐声缓缓展开,她舞近墨坛边,一个“斜探海”将穿着白鞋的玉足转到了墨坛的上方,随着节拍将脚轻轻沾了沾墨水,随后又一个“探海翻身”,脚尖在素布上舞了起来。 “她这是干什么?难道要作画?起舞还怎么作画?”云婕妍微微皱着眉,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琴声继续,她舞到另一边,将另一只鞋子也沾上墨水,又快速地在素布上舞了起来。 其实到这,曲已过半,众人也隐隐约约等看出陈楚湘要画的是何物。 随着笛声加入响起,她一个“踢紫金冠”展开了水袖,身姿灵动地舞了起来。 只是她渐渐舞出了素布外。 而这时,她的两名贴身侍女也立即上前将素布拉了起来,往陈楚湘的位置抛去。 只见陈楚湘一跃,再次回到了台中央,手再一挥,水袖落入了墨坛之中。在素布即将落下时,她抬手一挥,几个点跳翻转,水袖中的墨便泼了上去,点在了那素布上。 乐声再次高昂,她的动作越来越快,步履轻盈,衣袂飘飘,宛如九天玄女。 最后随着乐声的渐渐平缓趋于静,她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随着最后一挥,将画上的一笔添上去后,她利落收袖,然后稍稍往后退。 没了她袖力的支撑,飘浮在空中的素布缓缓飘落了下来。 婢女立即上前,一人一边将落于地上的画拉了起来,展与众人看。 那是一幅盛秋墨菊画,十分写意,意境十足。 众人又再一次哑口无声。 今日他们所见真的是太震撼了。 往日里的歌宴他们这些人所沾沾自喜的那些才艺到了这些面前,才知什么是班门弄斧。 谁能想得到,一边起舞还能一边作画? 这舞拿出来单独跳都可以一舞沁人心,更何况还作了这意境十足的画?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看完这舞,邵璟渊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而本还一脸温婉淡然的陈楚湘听了这话,竟是那人所说,脸瞬间便红了。 咬了咬唇,对着邵璟渊福了一礼,轻声道:“多谢宁世子谬赞。” 邵璟渊笑着摇摇头,“姑娘这舞确实是不凡。” “确实是好舞,没想到陈姑娘的舞姿实在绝美。”云瑾瑜笑着赞道。 “多谢公主夸赞。”陈楚湘笑着对三公主行了一礼,“舞已毕,还请公主容臣女去换衣。” “去吧。”云瑾瑜点点头道。 陈楚湘便去了更衣室。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之后,御花园里瞬间起了一阵轰动。 旁边侍候着的宫女们听不太清众贵人们在说些什么,但有句话她们听得很清楚。 那便是,“陈姑娘此舞怕是一舞动京城了。” 第一百零六章 赏花宴4 江南,溪口镇。 杨氏医馆。 “门主,这是顾家送来的请帖。”胡堂主从门外拿着一张请帖走了进来。 颜如意接到邵华倾后便让胡堂主等人回去了,只留下一个大夫在刘家村那给刘大五治疗。 颜如意接过手看了起来。 “唔......赏花宴和商演会?”颜如意摸了摸下巴。 虽然与顾家交接的是百药阁阁主,但其余许多琐碎的事还是由百源阁打理的。 颜如意看了看时间,一个三月底一个四月中。 不过相隔也有好十几天了。 颜如意将请帖递回给了胡堂主,“这赏花宴倒是可以去一趟,只是商演会就去不了了。”说完又小声念叨道:“四月中都在回荆阳城的路上了。” “门主您说什么?”胡堂主后面一句听不清。 颜如意正了正神色,“没什么,你就按我说的去回复顾家吧,若顾夫人问起,便说四月中我们已经离开江南了。” “是。”胡堂主领命。 “哦对了,赏花宴少主也一起去的。”颜如意补充道。 那张请帖上有写着邀她们师徒俩人。 “是。”胡堂主说完便出去了。 颜如意晃了晃手里的茶盏,沉吟不语。 其实就算今日没有顾府这张请帖邀请她们去赏花宴,颜如意也会带着邵华倾出门去溜达溜达。 邵华倾这两日的状态实在是一言难尽。 虽她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但与她说话时她的神情恍惚时常走神,颜如意便知道,她心里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再加上她的面色确实是差,所以颜如意便决定带她出去走走。 今日已经是第二日了。 赏花宴在后日,刚好。 来到桌案边,拿过一张宣纸撕下了一小半,然后提笔写下几行字。 随后走到廊上,往挂在那的鸟笼里抓出一只信鸽。 这信鸽是百花阁拿来传递消息最常用到的工具之一。颜如意让云逸回去后,隔日云逸便送了两只信鸽过来,说有什么事用信鸽传递会快许多。这些信鸽识得回百花阁的路。 而此时,正好用上。 “师父。”颜如意刚把信鸽放飞,邵华倾便推开隔间的门走了出来。 颜如意看向她,“醒了?” 她刚刚喝了一碗药后便沉沉睡过去了。 不过睡得不是很安稳,好像还做了个噩梦。 “嗯。”邵华倾点点头。 “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说。”颜如意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走进屋子。 “后日我们去参加一场顾家举办的赏花宴,参加完之后便直接去济世堂。等你伤养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启程回荆阳。”颜如意边说着边给邵华倾倒了杯茶。 邵华倾闻言有些沉默。 “若你怕我们会晚于你爹他们的人马,那大可不必担心。”颜如意放下茶盏看向她,沉声道:“但若你是为了那人而这般的,那我便要说你两句了。是你说的三日时间,如今已过半人却连个影子都没有。若你真想知道他的行踪,直接让百晓阁的人去找不就得了吗?何苦在这......” “我......”邵华倾有些哑口无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倔些什么,有许多种方式能去找林皓,却偏偏选择守株待兔这种最傻的办法。 也许是因为心底期盼着再一次见到林皓,是他因为她才回来的,而不愿是被她找着才见面的。 “师父,我,我也不是在想他的事,只是,只是想着许久未见爹爹和哥哥,十分想念呢。”邵华倾咧着嘴笑道。 颜如意睨了她一眼,“是吗?” “是啊。”邵华倾笑得更欢了。 颜如意撇开眼。 死鸭子嘴硬! “行吧,那你要好好吃饭养伤喝药,不然等回到荆阳,被你父王一看,竟瘦成了几根骨头,我恐怕以后连宁王府的大门都进不来了。”颜如意叹气。 “这......这事儿能瞒住他们吧......”邵华倾看着颜如意,有些底气不足地问道。 颜如意看着她,“你觉得你的伤能瞒得住?” 邵华倾讪讪收回目光。 “好啦,到时候你父王和璟渊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怎样啊,他们又不会打你。而我就不一样了!唉......”颜如意再次叹气。 高高兴兴带个徒弟出来游山玩水,结果回去时面色沉重地带着伤痕累累的徒弟回去,还要挨揍,想想就觉得生活不易啊。 “哪里不会怎样啊......我爹这次肯定会禁闭我了,而且还是那种三个月不止的禁闭。而我哥......他肯定会让我看一堆书背一堆字,还要时不时来抽查一番我完成得怎么样。”邵华倾丧着脸。 听到这,颜如意默默地抛了个同情的目光给了邵华倾。 顿时师徒二人在房中垂头丧气相互可怜。 “咳咳。”门外突然传来林川柏的咳嗽声。 两人纷纷望去。 “门主,我来给少主诊脉。”林川柏有些无奈,少主有门主这个师父,是很容易被教坏的,这不,这神情简直如出一辙。 “进来吧。”颜如意瞬间收起苦着脸的神情,一本正经地说道。 林川柏看向少主,见她也十分端庄地坐在那儿了,表情管理十分到位。 见此,林川柏默默地走进门,默默地给邵华倾把脉。 “嗯,少主恢复得尚可,内力现下应恢复了四成了,其余的六成便需要慢慢调养回来了。”林川柏收回脉枕,温声说道。 由于邵华倾是从小便被颜如意泡药汤里长大的,所以身体的恢复能力异于常人的强。而她被虎咬伤后的伤口,其实按照她的身体强度,是不应该会发热的。 只是高大夫不知晓她是这样的体质,一来便连忙先给她服下一颗抑制发热的药丸。 只是没想到这一抑,倒是把她身体里的寒热搅了一番,变得十分紊乱,也由此她反而发起了热,而且还高烧不退反反复复。 最后还是她身体的调节能力强,压下了窜起来的热,才缓缓醒过来的。 “今日还需再服一颗复元丹。”林川柏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倒了一颗给邵华倾。 这一动作看得颜如意牙疼,“不是,我说川柏啊,咱们百毒门也没苛待百药阁啊,百药阁的钱财药材那可是一个劲哗啦啦地往里流,怎么的一瓶复元丹你就这样吝吝啬啬的?” 林川柏闻言手里的动作顿了顿,随后看向颜如意,面色淡然地答道:“复元丹不可多服,属下这是为了少主好。” 随后不等颜如意反驳,他便站起身,道:“门主和少主要是没什么事属下就先退下了。”说完不等两人说话,摆摆衣袖便出门了。 颜如意按了按眉心。 怎么这些小屁孩就没个让人省心的呢?! “这小子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这样子以后讨不到老婆可怎么办!”颜如意为其堪忧。 任何事,只要涉及到医药,那么淑人君子便即刻化身护食的铁公鸡! 颜如意头疼地摇着脑袋。 邵华倾看着倒是有些好笑,没想到林川柏淡然的神情下还有这样一面。 “阿宛阿宛!”杨芣苡欢脱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边跑还边喊着邵华倾的名字。 “怎么啦?这么高兴?”邵华倾望过去笑着问道。 “颜师父。”一进门见颜如意也坐那,连忙问一句好。 颜如意笑着点点头。 然后杨芣苡又叽叽喳喳起来了,她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邵华倾,道:“阿宛,你看这是什么!” 邵华倾接手一看,是一封请帖。 翻开一看,是顾府赏花宴的邀请帖。 “阿宛,顾夫人邀请我们去参加她们的赏花宴呢!”杨芣苡十分的兴奋。 她实在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能去参加高门世家的宴会! 邵华倾轻笑,“是啊,所以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去啊。” 她倒是没想到,这顾夫人做事这么周到,竟还邀请了杨芣苡。 杨芣苡捣蒜般点头,“嗯嗯嗯!” 然后又想起什么,苦恼起来,“哎呀,可是我没有什么新衣服适合去参加顾府的宴席啊......要不我明日去成衣铺看看有什么好看的衣服,买两套回来,一套给你一套给我,怎么样?”说完看向邵华倾,等待她的意见。 邵华倾朕刚准备开口,颜如意便有些慵懒地说道:“不用了,我刚刚已经叫人明日送几套衣裳和首饰过来了,你们明日挑一挑。” 邵华倾闻言挑了挑眉。 她记得从她刚刚知道了去参加顾府的赏花宴后师父便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半步,哪来的去通知人拿衣裳的时间? 所以这是有备而来? 而杨芣苡则没想那么多了,她直接欢呼了起来,咧着嘴露出八颗牙齿直道:“谢谢颜师父!” 颜如意摆摆手。 ———— 顾府。 顾三少爷今日难得一见地坐在桌案前捧书细看,往近一瞧,竟是在研读诗书。 看得十分认真,时不时的还读了出声。 若不是瞧见他眉间的褶皱,恐怕以为这被世人称之为“风流公子”的纨绔子弟顾三少爷准备转行要去考状元了! 小厮阿静从门外静悄悄地走进来,不敢打扰到好不容易读会儿书的少爷。 只不过顾三少爷眼非常尖,他一进门唰地一下就放下了书,直问道:“怎么样怎么样?百毒门那边应下了没有?” 阿静顿时失语。 少爷啊!请帖不是才刚送出去吗! 这会子说不定才到颜门主的手上呢! 而且人家位高事忙,也可能没那么快便看请帖啊! 就算看到了,也要给人家时间考虑考虑再回吧?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敢在心里吐槽,嘴上是讪笑着答道:“少爷啊,咱们这请帖也才送出去没多久啊......” 顾三公子的嘴角顿时耷拉了下来。 望着手里是诗书,有些烦闷地扔回桌上。 “哎哟!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不看书了?”阿静见此顿时有些急。 他家少爷好不容易主动看起一次书来,这么快就要结束了吗?! 只是他这话引得顾容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挥手嫌弃道:“行了行了你出去吧,别在这打扰本公子看书。” “噢......”委委屈屈地回了一句后,阿静便带着又伤心又开心的心情出门了,顺道还掩上了门。 少爷还继续看书的!可是少爷嫌弃他...... 话说顾三少爷虽从小就天资聪颖,头脑机灵,可无奈从小便不喜读书写字,每日苦着脸把先生布置的课业一做完,便欢天喜地地溜出去跟隔壁的什么陆小五杨小八的玩耍,玩着玩着长大了便玩成了纨绔。 不过虽是纨绔,可顾三少爷也算是个有学识的纨绔,君子六艺还是拿得出手的,只不过这诗书许久未看,脑袋里的记忆封尘了许多,得把它们扒拉出来才行。 皱着眉将以前看过的诗书又再一次翻看了两遍,好不容易看完了,才如获大赦地松了一口大气。 呼......可终于,都看完了。记得也算七七八八。 神色轻松伸了个懒腰,然后对着外面喊道:“阿静,阿静!” 门外的阿静听闻自家少爷召唤,连忙推开门便走了进去,咧着嘴笑道:“少爷,您看完书啦?” “嗯,看完啦。”顾三少爷有些得意地点点头。 阿静立即露出“您真了不起”的表情。 顾三少爷顿时十分潇洒地将垂于胸前的发撩到了背后,然后问道:“颜门主回帖子了吗?” 阿静咧着的嘴顿时一僵,“这......小的还不知晓呢......” 顾容立即瞥了他一眼。 阿静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道:“要不,小的去前头问问?” “快去!”顾容没好气地喊道。 阿静连忙向外跑去。 顾容有些头疼,他看书看了那么久这小子在外面干嘛?就不知道去打听打听消息? 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个蠢奴才给卖掉! 不过还好阿静这次回来得及时,让顾三少爷的火熄灭了一点。 尤其是在看到他满脸笑意的时候,顾三少爷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了。 整了整衣襟,面色淡然的道:“说吧。” 当然,如果能忽略掉那越翘越上的嘴角的话。 “百药阁的人回帖子说,颜门主应了后日的赏花宴!”阿静咧着嘴兴高采烈地说道。 听到这话,顾容微翘着的嘴角立马变成了半翘,然后唰地一下露出了八颗牙齿。 但是听到阿静后面的这句话,八颗牙齿顿时收回了六颗,只剩微张的嘴露出前面两颗牙。 阿静道:“不过四月的商演会颜门主便没答应了,好像说四月中颜门主她们便要离开江南了。” 第一百零七章 赏花宴5 “什么?!阿宛她们要离开江南了?!那她们要去哪?”顾容唰的一下站起来,一脸不可置信。 “是啊,颜门主她们四月好像就离开了,”阿静挠挠头,“不过,这去哪儿,小的便不知道了。” 顾容闻言,缓缓坐了回去。 也是,颜门主等人的行踪,阿静一个小厮怎么会知道。 只是她们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呢?离开江南要去哪儿啊?离开这往后他要去找她玩那得去哪儿找啊…… 回百毒门吗? ...... 百毒门在哪儿来着……? 顾容有些苦恼地按了按头。 “阿静,老爷回来了吗?”顾容有些气馁地问道。 “还没呢,少爷。”阿静摇摇头。 “好吧。”顾容抿抿唇。 本来还想着他爹回来了去问问看百毒门到底在哪儿,可惜他爹这几日太忙了,总是三更半夜才回家。 不过也怪他自己,以前说起家里生意的时候他就不好好听,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现下好了,连人家百毒门在哪儿都不知道。 顾容颇为沮丧地叹了口气。 并且痛定思痛地在心里立下了一个小目标,那就是以后家里谈起生意上的事的时候,他一定好好认真地听! 不过后日的赏花宴她们要来,唔……那到时候就问问阿宛吧。 顾容摸了摸下巴。 而在被自家儿子念叨着的顾老爷这几日实在是忙得脚不沾地。 问原因? 那就是生意实在是太好了!以前那些没能达成的交易现在通通都达成了!各种合作各种好处,说给就给! 以前柴米不进滴水不漏的胡堂主,现如今态度那是一个亲切友好,甚至那张合作条例上还写着分成你七我三! 噢当然是顾家七,广进堂三。 “怎么样?顾老爷考虑得如何?”正坐在顾老爷对面的胡堂主笑眯眯地问道。 顾老爷立即回神,朗笑道:“哈哈哈,那自然是好,只是在下没想到,胡堂主会突然就把几桩生意交给我们顾家做,如果记得没错的话,沈家开的价好像比我们高许多吧?”顾老爷笑呵呵试探着看向胡堂主。 胡堂主依旧笑眯眯的,回答的话却有几分玄乎:“我这人做生意向来看缘分,既然与顾府的缘分到了,自然就该与贵府做几桩生意。” 顾老爷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答,愣了几瞬。 随后哈哈笑道:“好好好,既然是缘分,那某定当尽善尽美,不负与胡堂主的这一场缘分。” 胡堂主笑眯眯地点点头,伸手请道:“既然如此,那就请顾老爷签字吧。” 顾老爷笑着点点头,然后拿过笔在合约上签字画押。 签完后他又笑着对胡堂主说道:“不知某可有幸请胡堂主吃顿饭?” “哎,堂里还有许多账务没处理完呢,今日前来与顾老爷谈合约一事已是安排了许久才安排出时间的,再不回去处理,恐怕我家主子要我卷铺盖走人咯。”胡堂主摆手笑着婉拒,随后站起身,“今日便不多打扰顾老爷了,来日有时间我们再畅饮一番。” “哈哈哈好说好说,只要胡堂主有时间,在下定当奉陪。”顾老爷拱手笑道。 胡堂主笑眯眯的,“那在下告辞了。” 等到胡堂主出了门坐上马车离去,看不见踪影了。 顾老爷才坐回了原位,沉思了起来。 这几桩生意,确实是诱人得很,只不过为何胡堂主会突然与顾家合作,顾老爷确实是想不通。 但那张合约上的条例,顾家又是占了大份的利益。整张看下来也没有什么文字陷阱,商人重利,顾老爷自然全盘接收地签了。 再者他不签,难道要让给沈家么? 至于胡堂主所说的缘分...... 他捋了捋胡子。 好像从前日开始,顾家便陆陆续续接收到来自于广进堂的善意。 前日...... 前日发生了何事? 他沉思着, 忽而脑子里灵光一闪,眼睛突然睁大。 难道是...... 与救了百毒门门主的徒弟有关? 所以这就是胡堂主所说的缘分? 顾老爷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前日他回府他妻子跟他说起这事儿时,他还不甚放在心上,甚至她跟他说起百毒门不容小觑时他也只是略略点头表示赞同但却不重视。 没想到今日胡堂主回来找他谈这么大的生意,而且这分成还放这么高给顾家,这实在是...... 胡堂主图什么呢? 一利益不高,二顾家也没有什么对广进堂有什么帮助的。 若说胡堂主是因为顾家少爷救了门主的徒弟,而所给的报答的话,那么一切便都说得过去了。 而如果这广进堂真的是隶属百毒门的话,那么妻子跟他说的那件事,他确实该好好重新考虑一番了。 顾老爷目光沉沉。 ———— 京城,御花园。 集体玩了好几场击鼓传花之后,云瑾瑜便让这些公子小姐们都散开去各玩各的了。 赏花宴上的娱乐项目也算是十分齐全。 有些武门世家的子弟起着哄要去比武射箭一决高下; 而文门的世家子弟便玩着比较文雅些的,比若说投壶,比如说射覆,还有一些满腹经纶的则在比拼着玩四书令、筹令; 爱花的公子小姐们便成群结队地逛起御花园去赏花; 而一些爱喝酒玩闹的,则还在宴席上玩着汤勺令、拍七令。 更甚者,有些大胆爱玩的,还玩起了花样令。 刚刚击鼓传花被抽到,然后表演击鼓的那个世家子弟便是个领头羊,走顾右盼了周围,然后勾勾手指头,把他的狐朋狗友都召唤过来,随后又偷偷摸摸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骰子蛊。 一群小弟们见此物,瞬间眼睛都亮了三分。 “大哥!你怎么还把这玩意儿给带进来了!”旁边的一个世家子弟十分兴奋,对着他只吹道:“大哥不愧是大哥啊!” 领头羊顿时十分得意地吹了吹额前的头发,抬起下巴拽气十足地问道:“玩不玩?” “玩玩玩!”周围的小弟们连连点头。 而这时,旁边的一个比较娇小的小弟有些踌躇地开口说道:“可是,这里是皇宫,若是被人瞧见我们在御花园里赌博,那我们岂不是都完了......” “哎!怕什么!不就是几颗骰子吗?你看他们那些玩射覆的汤勺令的,不也是在赌酒喝?我们这也是!谁输了,喝一杯酒不就完事了?”刚刚那个世家子弟嚷嚷着反驳道。 “这......”他还在纠结。 “行了行了,别这儿那儿的,你敢玩就玩,不敢玩就离远点。”世家子弟不耐烦地摆手,说完又满脸兴奋地对领头羊说道:“大哥,我们开始吧!” 领头羊看了一圈,确定都是自己人后,便唰唰唰地摇起了骰子,“来来来,买定离手......呸!大的放左手,小的放右手。” “哎!大!放右手的喝!” ...... 熙熙攘攘吵吵闹闹。 安国公世子与五皇子约着去了校场射箭,临走前还拉走了准备起身离席的七皇子,一起往校场的方向走去。 只是被安国公世子拉着走的时候,七皇子那张本就冷清的脸越发地冷清了。 而左靖成本是准备在席间默默坐着饮酒便可的,可实在是,太吵了! 不仅吵,还很烦! 玩行酒令就玩行酒令,为什么还要过来给他敬酒? 他面无表情地与他人饮了四五杯后,便忍不住起身往席外走去了。 自己晃悠了两圈后,找了个亭子坐下了。 邵璟渊刚刚被王家公子邀着去玩四书令了,所以现下便只他一人在此独坐着。 望着满园的春色,他不由得再次想起了荆阳城外的那十里桃花。 还有那花下,舞剑的人。 顿时,今日那张面无表情许久的脸,终于勾起了一抹浅得快要看不出来的笑。 而这美好还未完全想完,便被让硬生生打断了思路。 “左将军,我们家公主邀您一起去游湖。”一个宫女突然出现在亭子外屈膝说道。 左靖成皱着眉,有些不耐地望向她。 声音有些冷漠,“臣刚刚在席上饮了许多酒,眼下十分晕眩,不便游湖,怕是要辜负公主的好意了。” 那宫女面色僵了僵,倒是没想到左靖成什么都没问便直接拒绝。 又咬咬牙有些强调着道:“左将军,邀请您的是我们家三公主。” 左靖成皱着眉,“三公主邀的,我这头就会不晕了吗?” 宫女的脸都快僵成石头了,磕磕巴巴的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可......这......” 左靖成被她这支支吾吾烦得,面带不耐地盯着她。 不出几瞬,宫女便在这样的目光败下阵来,顿时落荒而逃。 白着脸回到云瑾瑜身边去答复。 “他没答应?”云瑾瑜睁大了眼睛,语气怀疑。 宫女白着脸点点头。 “你没跟他说是本公主邀的吗?”云瑾瑜皱眉。 宫女咬唇道:“说了......可左将军说......”又开始支支吾吾了。 “说什么?快说!”云瑾瑜不耐。 宫女顿时苦着脸,颤颤巍巍着:“左将军说......说,三公主邀的......我这头......就就就会不晕了吗!”说完立即闭眼等死。 等了许久也不见三公主有什么动作声响,偷偷睁开一点眼逢瞧了瞧。 只见三公主紧捏着拳头,咬着后槽牙喘着粗气,直直地盯着湖水那边坐在亭子里赏花的左靖成。 随后在她的目光中,三公主云瑾瑜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着:“左!靖!成!”喊完便直冲冲地要往左靖成所在的亭子冲去。 “公主公主!冷静冷静!”刚刚还在旁边作鸵鸟状的姹紫连忙一把拉住冲动暴走的三公主。 “拉着我做什么!放开!”三公主一怒,这火便能烧到周围好几里人的头上。 姹紫简直要哭了,“公......公主啊!您先冷静冷静......您,您是今日宴会的主人呢!主人突然对客人发火,这,这不太好吧。” “那是他先惹怒我的!”三公主气得面色通红。 “那......那万一左将军真的是酒喝太多了呢?您这样过去直接发一通火,便是冤枉了左将军了。”姹紫说得十分苦口婆心,“再说了,左将军久居军营,这,这说的话肯定是比较直白些,也不像这其他人说个话都要绕三圈,所以公主您,就别往心里去啦。” 在姹紫战战兢兢的劝说下,云瑾瑜的怒火终于熄灭了六七成。 剩余的三四成,便是委屈与不甘了。 “难道他拒绝了本公主的邀约,本公主就这样放过他了?”云瑾瑜咬着牙。 “这......”姹紫挠挠头,她知道得让公主这口气完全消下去,不然定是会反复翻起。 看了看隔岸的左靖成,姹紫脑袋里闪过灵光,“公主!不如咱们给左将军送点醒酒汤过去,然后您便可以在亭子里和左将军赏赏花谈谈话。” 云瑾瑜瞪大了双眼,右手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他都拒绝了本公主的游湖邀约,还要本公主给他送醒酒汤过去?!不送!”云瑾瑜气哄哄地甩着袖子。 姹紫挠着头。 这好像......是这个道理...... 可是公主不去的话,难道要左将军过来? 这更加不可能吧...... “那......那怎么办?要不回去宴席上了?找五皇子他们一起游湖?”姹紫试着提议。 云瑾瑜不答,依旧盯着亭子的方向,磨着牙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甩了甩袖子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斩钉截铁地道:“走!” 姹紫被云瑾瑜这突然的一声走说的满脸疑惑,但是还是连忙招着后面的人然后紧跟了上去。 随后姹紫等人便跟在三公主的身后绕着云湖走了半圈,来到了亭子边。 云湖是皇宫里最大的一个湖,湖里种植着许多荷花,每到盛夏,荷花便会齐齐开放。 但现在是花朝,荷花都还未盛开呢。 所以花朝的云湖,还是个简简单单的清水湖。 哗啦啦一群人都出现在了亭子外,左靖成自然知道。 其实刚刚湖对面云瑾瑜等人开始往这边盯的时候他便已经发现她们了,只是当做没看见不理会罢了。 现下跑到了亭子外,明晃晃的,他便不能再视为不见了。 若还再视而不见,那还不如干脆不来今日的赏花宴,直接待在家里算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后转过身,对着亭外的云瑾瑜拱手问安:“三公主。” 云瑾瑜不答,直接跨进亭子,走到他面前,皱着眉问道:“你喝醉了?” ------题外话------ 投壶:“投壶”源于古时“射礼”。射礼是古时常见的运动娱乐项目,但对场地等都有较高限制。于是古人以酒壶为靶,用棘矢代箭,游戏者手持箭矢掷向靶壶。从射礼出发创新出更加简便、更易性、更能助兴的“投壶”游戏。 射覆:“射覆”游戏是古令一种,其令法规则是用相关的诗文、成语和典故提供线索,但又隐喻所覆事物,让人猜测。若猜度者猜不出就要罚酒。 四书令:名副其实,便是以《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四书的句子组合而成的一种酒令,在明清两代的文人宴上,四书令大行其时,用以检测文人的学识与机敏程度。 筹令:是唐代一种筹令饮酒的方式,如“论语筹令“、“安雅堂酒令“等。后者有五十种酒令筹,上面各写不同的劝酒、酌酒、饮酒方式,并与古代文人的典故相吻合,既活跃酒席气氛,又使人掌握许多典故。 汤匙令:着一汤匙于盘中心,用于拨动匙柄使其转动,转动停止时匙柄所指之人饮酒。 拍七令:从一数起,下数不限,明七(如七、十七、二十七等)拍桌上,暗七(即七倍数,如十四、二十一、二十八)拍桌下,误拍者饮。 第一百零八章 赏花宴6 左靖成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愣。 然后想起刚刚自己拒绝的说辞,只好低头沉声回道:“......是。” 云瑾瑜闻言抿了抿唇,转身语气有些生硬地喊了句:“姹,姹紫!去端碗醒酒汤过来。” “啊?”姹紫一愣,没想到自家公主会这么说,随后连忙点头,“哦,是!” “不必了,多谢公主好意。”左靖成有些诧异云瑾瑜这样说,但还是拒绝道。 云瑾瑜没想到左靖成还会拒绝,心下有些恼怒,但话已出,再收回便没意思了。 所以她不接他的话,瞪了他一眼后只对着姹紫道:“快去!” “是,公主!”姹紫连忙应下,然后便带着个小宫女一起去端醒酒汤了。 而云瑾瑜吩咐完话之后,也不再跟左靖成说话,便径直走进了亭子里坐下了。 “去沏盏茶和端些糕点过来。”云瑾瑜抚了抚袖子,接着吩咐道。 “是。”底下的人立即去沏茶了。 左靖成站在原地有些烦躁地抿了抿唇。 去端醒酒汤的姹紫很快就回来了,因为今日宴席上定是会有许多人喝醉,所以醒酒汤是早早便备下的。 让小宫女端进了亭子里,放在石桌上。 “左将军。”姹紫对着站在一旁的左靖成行了一礼,示意他喝醒酒汤了。 左靖成顿了顿之后,便走过去端起来仰头几口便喝下了。 他本是准备喝完便告退,回去席上的,结果碗刚放下,云瑾瑜便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坐。” 所以他又木着脸坐了下去。 “左将军刚刚玩飞花令的时候,为何不接呢?”云瑾瑜撑着下巴问道。 她觉得她的问清楚原因,不然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左靖成闻言,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淡声回道:“臣说过了,不会。” “不会?”云瑾瑜不太信,左靖成看起来就不像是不会的人啊。 “臣从小便没怎么学过诗书古籍,自然不会。”左靖成目不斜视。 云瑾瑜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还是决定相信地点点头,“噢......” 但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左靖成这话半真半假。 左家确实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家庭,日子生活只能说的过得去,富裕不到哪里去。所以左靖成小的时候只跟过当秀才的爹读了几年书,后父亲病重去世,他去参军进了军营,便再也没有读过书了。 再后来,被宁王提拔,他倒是也开始拾起了书本,不过所研读的大多都是些兵书,至于这些诗书什么的最多只是闲情逸致的时候翻一翻,并不会刻意去看。 但底子还在,所以他对于诗书还算是了解的,而不接,只是他不想接罢了。 无趣的很。 而云瑾瑜却在他的沉默中心思百转千回了好几遍。 她在想着,或许左靖成真的是寒门子弟,那从小不怎么读过书,这会儿被她又提起,会不会戳到他的痛处啊...... 这么一想,她整个人的姿态立马放下了许多。 “咳,那那也没什么啊,就是个游戏而已,左将军不必放在心上。”她目露同情地安慰着他。 左靖成被她这目光看的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还是颔首领了云瑾瑜的好意,道了句:“嗯。” 这时,端着茶点的人刚好回来了。 云瑾瑜立即把糕点推到他面前,笑着道:“左将军尝尝看,这是御膳房最拿手的糕点之一。寻常人要吃可是还吃不到呢。”说完还有些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左靖成顿了顿,还是拿起了一块,“多谢。” “这是信阳毛尖,左将军快尝尝。”云瑾瑜又笑着推了一杯茶过去。 左靖成还没接过手,亭外便传来了一道声音。 “呀,原来三妹妹在这儿呢,姐姐找妹妹一起赏花,可是找了好久。”云婕妍从不远处缓缓走来,“左将军也在这儿啊,你们两人这是躲起懒来了呢。”她捂着嘻嘻嘴笑道。 云瑾瑜本来还挂着笑的脸上,听到云婕妍的声音,笑一下子便收回来了,尤其是听到后面那一句,直皱着眉。 而左靖成则是依旧面无表情,起身问好:“二公主。” “左将军不必多礼。”云婕妍娇笑着道。 “二姐姐怎么到这儿来了?不是跟着五哥他们去看射箭了吗?”云瑾瑜无法,只得起身。只是语气有几分不耐。 云婕妍翘了翘嘴角,径直走进亭子里坐下,随后才道:“五皇兄和七皇弟他们就玩了一会儿便去比剑了,我一个小女子看这些也看不出什么来,便回来赏花啦。只是找了一圈都没找着三妹妹,原来是和左将军在这儿呢......”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云瑾瑜本来被她打扰到她跟左靖成好不容易有的相处时光就已经很不爽了,现下听到她这阴阳怪气的话,顿时怒火中烧,开口正准备要怼,那边的左靖成便在她开口前说话了。 “天色不甚早,臣便先告退了。”左靖成拱手行礼,说完便转身出了亭子。 “哎!左靖成!”云瑾瑜有些焦急。 左靖成闻言,转过身来,看向她。 云瑾瑜顿时语塞。 她也不知道突然叫住他干嘛,尤其是被他这样一看,话都不知怎么排列个一二三才能说出口了。 只看着他呐呐地道:“没,没事,你先回去吧。” 左靖成点点头,随后转身便离开了。 云瑾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失神。 “三妹妹这是,有几分小女儿家的心思呢。”云婕妍捂嘴轿笑着道,依旧坐在那看她的热闹。 云瑾瑜一下子回神,然后看到打扰到他们独处,让左靖成这么快走掉的始作俑者,不由怒火中烧,火气十足,她气急而笑地讽道:“二姐姐整日真是闲得慌,没事干就逛逛御花园赏赏花,哪像妹妹,这几日实在忙得很,现在还要去席上瞧瞧去,姐姐在这儿慢慢赏花喝茶,妹妹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十分敷衍地行了个礼,甩着袖子便走了。 留着面色突然变得又青又僵的云婕妍在原地生着气。 可以说云瑾瑜这一戳,是直直戳进了她的心窝。 而离开的云瑾瑜昂首挺胸,像极了一只高傲的孔雀,反将一军使得她心情变得好些。 只不过一想到这次宴会散了,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有机会再见到左靖成,她的心情便开始郁闷了。 那云婕妍实在是讨厌! 什么事都要来掺和一脚! 真的是气死本公主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狠狠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左靖成回到席上时,发现左边男子席位处正吵闹着,周围还有几分杂乱,酒盏与勺筷有些还掉到了地上。 环看了一圈,发现邵璟渊正站在偏上首的位置处,手执扇子看着戏,他便抬步走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左靖成靠近邵璟渊问道。 邵璟渊偏头一看是他,便轻笑着说道:“刚刚他们几个在这儿玩骰子呢,可惜运气着实有些背,才玩了没多久,便被巡逻的侍卫长发现了,这侍卫长之前又与那人有几分过节,这下抓住了把柄,立刻就报了上去。现在正在抓人呢。” 左靖成有些无语,“这些人在这宴席上玩骰子?” 邵璟渊轻笑着点点头。 “你!你凭什么抓我!”领头羊现在脸红得像只领头猴。 “就凭明令禁止,在宫里不可赌博。”侍卫长面色凛然。 “谁!谁规定的?”领头猴大喊大叫着。 他刚刚喝了不少酒,现下的神志也不算得多清楚。 那侍卫长闻言冷笑了一声,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回答了他的问题:“皇上。” 那领头猴一下子语塞。 侍卫长见此摆摆手准备让人把他们带走,谁知那领头猴开始嚷嚷起来,“你骗人!我要见皇上!让我见皇上!你不能公报私仇!” 侍卫长闻言,顿时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后,冷笑着道:“带走!” 随即哗啦啦的一群人便被侍卫带走了。 一边走还一边嚷嚷着要见皇上。 邵璟渊简直被逗笑了,摇着头。 感慨着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这些人,都是在京里长大的?”左靖成有些不相信的问邵璟渊。 “唔......大部分都是。”邵璟渊笑着点了点头。 “......能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左靖成有些无语。 “可不是,约莫是祖上积德吧。”邵璟渊笑着摇摇头,说完又偏头对着左靖成道:“走吧,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左靖成听这话,面色顿时有所松缓的点点头。 “可有见着三公主?最好还是向她辞行一番。”邵璟渊道。 左靖成顿了顿,想起刚刚在亭子里两个女人的吵闹,头突突的就疼了起来。 刚想跟邵璟渊说云瑾瑜在云湖边,身后便传来了云瑾瑜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云瑾瑜皱着眉头,有些不悦。 她办的宴席,还有人这样闹的? 而且怎么没有人来跟她说?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这里的事儿一发,便有宫女跑去报信了,只不过没找着她罢了。 旁边侍候着的宫女见到三公主一来,连忙上前跟她禀报了这事儿。 “什么?!他们几个......”云瑾瑜瞪大了眼睛,失声问道。 这简直是...... 云瑾瑜说不出话来了。 这些人不知道,父皇最讨厌宫里有人赌博么? 平时有父皇在场的宴席,众人连汤勺令之类的都不大敢玩,他们现在,居然在这玩骰子?! 这简直就是在老虎身上拔毛,太岁头上动土! 而且还好死不死地被死对头发现抓住。 云瑾瑜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头,沉声问道:“抓去慎刑司了?” “是。”宫女点点头。 云瑾瑜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关进去两天反省反省也好。 “行了,都别围着了,赶紧去清理干净。”云瑾瑜沉声道。 “是。”宫女们连忙应道。 邵璟渊抓住空隙,带着左靖成上前辞别,他笑着温声道:“三公主,天色不早了,我等也该离席回府了。” 云瑾瑜抬头见是他们二人,目光一下子便锁定了靠后一点的左靖成。 然后又飘了回来看向邵璟渊,“宁世子你们要回去了啊,本宫送你们。” 邵璟渊闻言有些惊诧,不过看到身后的人,他顿时了然。 掩了掩心中的不喜,他笑了笑,婉拒道:“不用了,想必公主还有事要忙,我们便不多打搅了。告辞。”他意有所指。 云瑾瑜也是想到刚刚那事,只好有些可惜无奈地道:“那好吧,宁世子,左......左将军你们慢走。” 邵璟渊与左靖成再次拱手辞行。 等看不见两人踪影了,云瑾瑜才慢慢收回目光。 “先去跟母妃说一声,等会宴席散了我再去求见父皇。”云瑾瑜对着旁边的姹紫低声吩咐道。 抓人这事儿那侍卫长肯定是先请示过父皇的,得到父皇的默许后他才动手。不然凭他一个小小侍卫长,抓这么多世家子弟,怕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随便抓。 只是父皇的火气会发到什么程度,她着实有些没底。 所以现在先跟母妃说一声,也好让母妃想想,好给她支支招。不至于到了父皇面前还讨一顿骂。 “是,公主。”姹紫连忙应下,往长禧宫走去。 由于闹了这一出,众人喝酒玩乐赏花的心也没了个七七八八了。尤其是这种会触怒皇帝的事,许多世家公子千金小姐避讳得很,连忙带着自己的奴仆向三公主云瑾瑜辞行。 不出两刻钟,这宴席上的人便走了个七七八八的了。 剩下没走的人要么还在校场玩得起兴,要么便是在园中赏花还未得到消息。 而王昭娴还没走,则是想留下来安抚云瑾瑜:“瑜儿,此事应该不会闹得很大,最多就是关上几日,吓他们一番,皇上......”说到这她低了低声:“皇上大概只是想给他们几个人一个教训罢了。你不必过于担心。” 云瑾瑜点点头,然后拉着王昭娴的手道:“娴儿姐姐,你也回去了吧,待会儿太晚回去,舅舅会担心的。这事儿啊,你就别理了,瑜儿会处理好的。”她笑着拍了拍王昭娴的手。 第一百零九章 赏花宴7 王昭娴闻言,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好,我们的公主长大了,能处理好这些事儿了。” 云瑾瑜咧着嘴笑。 “那我就先回去啦。你替我跟姑姑说一声,我便不过去了。”王昭娴笑道。 “嗯嗯。”云瑾瑜点点头。 随后王昭娴便带着奴仆离开了。 刚上了马车,她便开始沉思这今日之事。 其实在皇宫里玩骰子一事可大可小,端看皇帝的心情如何。 只是为何皇帝会如此忌讳这件事情, 王昭娴不由得想起之前查到的一些隐蔽的消息。 触及了一些隐晦的陈年往事...... 若果真是因为如此,那么皇上这口气,怕是没那么容易消了。 毕竟宁王还在京城呢。 每见一次便会想起一次,火自然没那么容易下去了。 所以慎刑司里的那几个,怕是要吃几分苦头了,若是搞不好连家族都会被牵连。 而这京里的世家关系错综复杂,若那几个还算跟王家交好的世家被牵连到,那王家的利益…… 王昭娴眯了眯眼。 长禧宫这边,王淑妃收到消息时也是被吓了一跳。 不过随后便冷静了下来。 皇帝为何会对这事有如此态度,王淑妃还是了解几分的。 只不过那几个世家子弟的家族现下的势力还算鼎盛,对皇帝来说也还有利用价值,所以皇帝不会说杀就杀的。 只不过要为此事吃几分苦头了,这样才能消下皇帝的心头火。 “待会儿去小厨房做点点心什么的,让瑜儿等会宴席散了可以端去御书房那。”王淑妃偏头对着玉兰吩咐道。 “是,娘娘。”玉兰应下。 宴席上玩骰子一事虽与云瑾瑜没有多大关系,可这宴席毕竟是她所办,为避免皇帝迁怒,还是早些乖乖地去请个罪为妙。 等宴席上的人差不多都回去了之后,云瑾瑜吩咐姹紫在那照看着,便连忙往长禧宫而去。 “母妃。”云瑾瑜踏进长禧宫还未见到王淑妃便开口喊道。 “瑜儿。”王淑妃从殿内缓缓走出来。 “母妃,现在可怎么办呀!”云瑾瑜一见着自己的母妃,刚刚在众人面前深掩住的慌张一下子便露了出来。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莫慌,没事的。”王淑妃摸了摸她的发端,温声道。 然后拉着云瑾瑜的手进了殿内坐下来,安抚道:“我已经让玉兰去做些糕点了,你待会儿便端着去御书房请个罪,不必多说些什么,便说是你办事还不周全,出了如此差错,还请你父皇原谅。” 云瑾瑜连忙点点头。 这时玉兰刚好端着做好的糕点走进来了,王淑妃便拉去云瑾瑜,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别怕,去吧。”随后看向玉兰,“玉兰也跟着去。” “是。”玉兰屈膝应下。 云瑾瑜看了自家母妃一眼,在她那得到鼓励后便带着玉兰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了。 来到御书房,玉兰上前同守门的小太监说明了来意,并让他进去通报。 小太监见是三公主前来,连忙应下,进了御书房去通报。 皇帝依旧在批着奏折,而刘御则站在桌案边磨着墨。 见守着门的小太监进来,刘御望了毫无反应的皇帝一眼后,放下墨石走了过去。 “怎么了?”刘御低声问道。 “师父,三公主在外头带着糕点要求见皇上呢。”小太监低声回道。 “三公主?”刘御想了想刚刚御花园的事儿,猜到三公主大约是为这事而来的,只是...... 他偷偷看了正在批奏折的皇帝一眼。 “我去禀报。”刘御点点头道。 随后他走近皇帝身边,笑着对皇帝道:“皇上,三公主带着几叠点心在外头求见呢。您看......” 皇帝闻言,举着笔的手顿了顿,随后又继续写着,淡声道:“让她先回去吧。” “是。”刘御不敢再说什么,退出去让小太监去传话。 小太监倒是面露惊诧,不过就一瞬,面上的神情连忙收了回来,恭声道:“是。” 但一边走出去一边心里依旧诧异着。 三公主向来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以往前来御书房求见,别说不见了,就是见都是由刘御亲自出来迎接进去的。 而这会儿,皇上竟连面都不见就直接让三公主回去...... 小太监躬身走到三公主旁边,低头回道:“三公主,皇上说,让您先回去。” 云瑾瑜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皇上让公主先回去。”小太监的腰弯得更低了。 “父皇......父皇不见我?”云瑾瑜瞪大了眼睛,还欲再说些什么。 玉兰连忙上前,笑着低声跟小太监道,“小刘公公,能问一下,皇上现在......”说着还偷偷地往小太监的手上塞了个荷包。 “这......”小太监感受到手中的重量,也只是犹豫了一瞬,便快速地收进了自己的袖子,然后轻咳了两声,低声回道:“玉兰姑娘啊,您就先让公主回去吧,皇上此刻在批着奏折,而且面色......有几分不豫呢。” 这荷包实在是够重,对他来说够诱惑。且他也不想得罪长禧宫的人,所以便偷偷说了几句。 玉兰闻言面色一顿,随后将手中的食盒递向小太监,笑着道:“那烦请公公通融一番,将这些小点心给皇上,好歹.....好歹也是公主的一番心意嘛。” “这......那让奴才去问问。”小太监面露难色,咬牙道。 “多谢了。”玉兰行了一礼,小太监连连摆手。 不一会儿小太监又出来了,他笑着接过了玉兰手里的食盒,道:“玉兰姑娘把这糕点给奴才吧,皇上同意留下来。” “好,那就多谢公公了。”玉兰笑着谢道。 “不敢不敢。”小太监躬身道。 而三公主依旧望着御书房的方向不语。 “公主。”玉兰拉了拉云瑾瑜的袖子,低声唤道。 云瑾瑜抿了抿唇,转身离开。 玉兰对小太监点点头后连忙跟了上去。 回长禧宫的路上,云瑾瑜一言不发。 玉兰想了想,温声开口安慰道:“公主不必太担忧,皇上……皇上最近也是事务繁忙,没空见公主也是正常。” 云瑾瑜依旧不语,过了许久,才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但其实云瑾瑜现在的心情已不是担忧了,她眼下倒是生出了几分委屈。 向来娇她宠她的父皇,不说百依百顺,但从来是和颜悦色、不曾和她黑过脸。 可是现在,因为宴席上有人玩骰子,他就连见都不见她了…… 就因为这个宴席是她办的吗? 那她也晓得错了,要去跟他认错啊,可是他直接就让她回去了,连个认错的机会都不给她。 云瑾瑜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那几个混小子! 以后不要被她逮到!不然准给他们好颜色看! 竟然敢在她办的宴席上玩骰子,还被人抓到! 云瑾瑜咬着牙。 一路闷声闷气地走向长禧宫。 王淑妃见自家女儿从门口走进来一脸闷闷不乐的神情,便猜到她去御书房一事可能没那么顺利,笑着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是?挨骂了?”拉过她的手捏了捏。 云瑾瑜闻言,郁闷地看了自家母妃一眼,抿着嘴不说话。 她都这样了还笑! 王淑妃见她不语,移开目光看向了云瑾瑜身后的玉兰。 玉兰上前,低着声说了御书房的事。 “皇上没见?”王淑妃面露诧异。 玉兰点点头。 王淑妃刹时皱起了眉。 “皇上有说什么吗?”王淑妃又问。 “没有。”玉兰摇了摇头,接着又迟疑道:“不过,小刘公公说,皇上面色有几分不豫……” 王淑妃闻言,皱着眉沉吟不语。 这倒是有几分麻烦了...... 过了一会儿后,她敛了敛神情,拉着云瑾瑜的手坐在塌边,拍拍她的手背,温声却又语重心长地道:“瑜儿莫慌,也莫委屈。你父皇,不仅仅是你的父皇,他更是皇上,所以有些事,你不能只用女儿的目光去看待他,应该也用臣子的身份去与你父皇相处。” 说到这,她顿了顿,挥手让伺候着的宫女太监全都下去。 殿内只剩母女二人,她盯着她的眼凝重地跟她说道:“瑜儿,你长大了,该明白一些事。皇家,向来薄情。你父皇自然也不例外,好时宠时,你便是他的掌上明珠,若遇到家国事,他便是铁石心肠的一国之君。所以瑜儿,不要有太多期待,知道吗?” 知子莫若母,她见她的神情便能知道她心里藏着好几分委屈。 而委屈,向来是有所期望,期望后又有所失望,才会衍生出来的。 而期待所不该期待的东西,向来是皇家人的大忌。 云瑾瑜听到这,忍了许久的委屈终于忍不住了,她瘪着嘴喊了一声“母妃……”然后眼泪就掉下来了。 听得王淑妃心肝疼,连忙抱住她,轻声道:“哎哎,母妃在呢。别担心,无论什么时候,母妃都会护着你们,不会离你们而去的。” “嗯......”云瑾瑜抽泣这应道。 王淑妃怜爱地拍了拍她的背,“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此事,最多啊,你父皇他就冷上两天,等他这口气顺畅了,自然就没事了。” 云瑾瑜抽泣着点点头。 然后又看向王淑妃,有些费解和好奇地问道:“可是母妃,为什么父王一见着骰子这些事物,便会生那么大的气呢?” 闻言,王淑妃拍着她的背的手顿了顿。 为何? 能让向来神色莫测的一国之主怒形于色 便只有宁王了吧。 只是低头见面容稚嫩,眼神单纯的女儿,她总不能说,你向来崇拜爱戴顶天立地的父皇,实则内心狭窄、易妒易怒。因为儿时先皇错断的一桩误事,便能记至如今,甚至触及相关事物还会大发雷霆。 她怎么能说。 她不想让瑜儿毁掉心中的那一片净土。 所以她笑着对云瑾瑜道:“那是因为你父皇......你父皇为了臣民好啊。这赌博害人害己,许多人妻离子散皆是因为此,所以你父皇明令禁止也是想让众人对这东西敬而远之,你父皇这是以身作则呢。” “真的吗?”云瑾瑜眼泪汪汪地问道。 王淑妃面不改色地点点头,“是啊。” 云瑾瑜闻言,顿时心情又好起来了,父皇这么做,也是为了百姓安乐,她总不能不理解就算了还要跟父皇闹脾气。 “好吧,那我明日再去给父皇请安。此事本就是女儿的错,是我没有好好检查一番,让那几个顽皮的把这些东西带进来,惹得父皇生气。”云瑾瑜咬咬唇自我反省着。 王淑妃闻言面色一僵, 得了,上面说的一番话也算是白说了。 想了想叹了口气,算了还是随她去吧,反正还有她护着她。 “好好好,你要明天再去也行,只是现在也不能再哭了,都多大了孩要当小花猫啊。”王淑妃刮了刮云瑾瑜的鼻子。 云瑾瑜顿时有几分不好意思,刚才娴儿姐姐还夸她说长大了会处理事儿了,这会儿她就趴在母妃的膝上哭,真的是...... 连忙起身,擦了擦眼泪。 “我才不是小花猫呢,要当也是当母妃的小公主。”云瑾瑜嘟囔着。 “好好好,母妃的小公主。”王淑妃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那请问小公主,是不是该回去洗漱一番准备休息了呢?” “嗯!”云瑾瑜点点头。 随后起身,软声道:“那母妃,女儿就先回去啦。您也早点休息。” “去吧。”王淑妃依旧温柔地笑道。 等到云瑾瑜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王淑妃挂着的笑一下子收了下来。 面色顿时变得有些沉。 “来人。”王淑妃沉声喊道。 玉兰与傲雪立即从门外走了进来,屈膝道:“娘娘。” “嗯。”王淑妃沉声道:“傲雪,去让御书房的人好好盯着,有什么动静及时送消息过来。” “是。”傲雪屈膝应下,随后转身出了殿外。 王淑妃眼睛眯了眯,她自个捧在手心里娇养的小公主,好心好意带着糕点前去居然还被其拒之门外。 哼,真的是好得很。 而且这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宁王等人也离开京城这么多年,他怎么就还是放不下。 为了这事还能牵连这个牵连那个。 王淑妃撇了撇嘴。 第一百一十章 赏花宴8 江南, 杨氏医馆。 今日是第三日。 邵华倾从傍晚坐在院中已坐了整整一个晚上了。 颜如意刚刚去喊她进来,喊不动,然后便随她去。 并且还让人不去打扰她。 让她独自一人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 子时过半时,院里吹起一阵凉风,将今日刚开的杨花吹得满地都是。 她望着空中纷飞的柳絮,看了许久。 随后,她缓缓起身,往自己的厢房走去。 乖乖地开门关门,上塌睡觉。 颜如意其实一直没睡,安安静静地听着邵华倾的动静,本来还想,若子时一过她还不回去,她必定拽也要拽她去睡觉。 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回去了。 颜如意顿时有几分欣慰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随后吹灭了油灯,自己也睡下了。 一夜无梦,睡到天亮。 颜如意听着外面的忙碌声,伸了个懒腰早早起床。 今日要去赴顾府的宴席,总不好太晚到。 而且这溪口镇离府城也实在是挺远的,早点起来早点过去。 她刚起来换上衣裳便去了邵华倾门外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门便被打开了,露出了衣着端整的邵华倾,面色不算多红润但也不苍白。 颜如意顿时诧异地咦了一声。 她还以为,这丫头得面色憔悴到什么样。 没想到居然不会。 顿时骄傲地点点头,不愧是她颜如意的徒弟,就是和别的女子不同。 男人算什么呀,哪有自己美美的来得重要是不? “你这丫头起得挺早的嘛,我还以为你会起不来呢。”颜如意笑道。 邵华倾闻言挑了挑眉,“今日是去赴顾府的赏花宴,自然得重视。上次离开时有些匆忙还未好好地答谢一番顾容,这次去自然要早些去好答谢答谢他。” 颜如意笑着点点头,“好好好,那你换好衣服,待会儿让云逸来给你上妆,让我们许久不曾好好梳妆打扮的小郡主,好好地装扮一番,倾倒众生!” 昨日云逸带着衣裳首饰来了之后便没有回去,在这住下了,等今日顾府宴会事毕,才与邵华倾她们一起回百花阁。 邵华倾闻言嗔了颜如意一眼,随后立即赶人,“好啦好啦,师父你也快点去换衣服吧!待会儿也做个倾倒众生的女子,让人一提起百毒门门主来就是闭月羞花倾国倾城!” “嘿,你这小丫头。”颜如意嘴上虽说着但却也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去了。 等到云逸前来敲门时,邵华倾身上的衣服也穿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一些佩饰没弄好。 云逸见着连忙上前帮忙穿戴。 昨日云逸带了八套衣裳前来,颜如意挑了一套,邵华倾挑了一套,然后让杨芣苡挑了一套,其余的便放在马车内,若发生些需要换衣裳的便可用到,有备无患。 穿戴好衣裳后,云逸便拿起梳子梳起了邵华倾一头黝黑发亮的青丝。 要梳什么发型在邵华倾挑好衣裳后她便已想好,挽一百合髻最是合适。 再戴上稀世的珠钗步摇,定是绝色无双。 “少主今日这身衣裳,不必上太浓重的妆容,淡扫峨眉便可。”云逸手挽着发簪,笑着道。 邵华倾闻言也轻轻勾了勾嘴角,嗯了一声,笑道:“还要劳烦云逸姐姐啦。” “少主说的这是什么话呢。”云逸嗔笑了一声。 云逸十分的心灵手巧,百花阁里的许多姐妹都会时不时地向她讨教妆容衣着上的问题,据说她以前是从宫里出来的,所以懂得特别多。 但邵华倾寻思着,王府里也有不少是从宫里出来的嬷嬷,怎的她们的手艺就那么地.....平凡无奇呢? 在邵华倾的脑袋放空中,云逸很快便弄好了她的妆发了。 “好了,少主瞧瞧还有哪里不满意,属下给您改改。”云逸笑道。 邵华倾这才回神细细地端详起了镜子中的自己。 其实这镜子由于是铜镜,所以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还是有几分模糊不清的。 但大概的轮廓还是能见着的。 眉间不再是贴着千篇一律的花钿,而是由云逸亲手画上去的一枚粉粉的桃花,娥眉轻扫,朱唇轻点,杏面桃腮。 真真是花容月貌,天人之姿。 眸含秋水,轻轻一瞥,便能倾人半颗心。 “少主果真绝色,属下从未见过像少主一样精致的人儿呢”云逸望着邵华倾感叹道。 邵华倾倒是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唇稍稍红了脸。 云逸笑着摇摇头,“那少主便先在此等等,属下去门主那瞧瞧。” “我跟你一起去吧。”邵华倾跟着站起身。 “也好。”云逸点点头。 颜如意那里也有一个百花阁的属下在那给她上妆。 今日她毕竟是代表着百毒门而去的,所以她打扮得比较庄重了些。 倒是把邵华倾看得一时间诧异了许久。 “臭丫头,发什么愣呢?”惹得还在上妆的颜如意笑骂了一声。 邵华倾咧嘴笑了笑,揶揄道:“啊~徒儿可是没见过师父这般装扮,一时间啊,被师父迷住了双眼呢。” 颜如意没接话,只是瞪了她一眼。 邵华倾见此在后面痴痴地笑了起来。 “阿宛!”邵华倾还在笑着,门外便传来了杨芣苡的声音。 她直起了身,走了出去。 刚踏出门槛,便见杨芣苡像只粉蝴蝶似的扑了过来,邵华倾连忙拉住她。 而杨芣苡则还在嘻嘻地笑着,“阿宛!你看这衣裳,实在是太好看了!”说完放开了邵华倾的手原地转起了圈。 邵华倾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你慢点,待会儿头上的发钗掉光了可就出不了门了。” 杨芣苡闻言,立即备受惊吓地停了下来,手还连忙碰了碰,发现都还在,顿时松了口气,偏头看向邵华倾道:“没事没事!” 而这会儿她才注意到了邵华倾的妆扮,顿时瞪了瞪眼,微张了嘴,喃喃道:“阿宛......你今日这也太漂亮了吧......” 阿宛很漂亮她一直都知道,在她昏睡的时候她便端详过她精致的五官无数次了,还经常在心里感慨,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精致。 而这会儿阿宛稍稍打扮一番,画上淡妆,更是美得无法言喻了。 邵华倾闻言轻轻一笑,对她眨了眨眼,“芣苡今日也很漂亮啊。” 两人嬉嬉闹闹着,没一会儿颜如意便从屋内走出来了,对着二人打量了一番后道:“都打扮好了是不?那就走吧。”挑了挑眉。 随后邵华倾三人在加上云逸和百花阁的另外两个人分别坐了两辆马车,便缓缓地向顾府的方向驶去了。 ———— 顾府。 往年四大世家都会举办赏花宴,只是有时候会不巧地碰撞在一起,而这时候,便是看各自人脉比拼的时候了。 而今日,恰巧是顾府与沈府同一日举办。 顾府今日早早地便打扫门庭,整装待客了。 一应山珍海味美味佳肴早早地便在厨房里备下,厨师们都忙碌了起来,只待一声令下,便可端着上菜了。 而往往来得早的,都是较为亲密的亲朋好友。 陆府便是其中一家。 “姐姐,今日这身打扮好生年轻呀。”陆夫人上前对着顾夫人笑道。 正在忙着指挥的顾夫人闻言立即转过身,颇为惊喜地道:“哎呀,妹妹今日来得这么早,那可得来帮姐姐我分担分担了。”说完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就是为了来帮衬姐姐才来得这么早的呢。”陆夫人笑道。 陆夫人脸型偏圆,脸颊处还有两个小酒窝,笑起来便十分地亲切和蔼。 温声细语的,有着江南女子的温婉。 其实若算起来,陆夫人与顾夫人还是表亲姐妹呢。 只不过这房亲隔得有些远,未出嫁时并未有什么来往,等到各自嫁了关系甚好的顾陆二府后,相处闲聊之间才惊觉原来是远房的表姐妹。 这下本就意气相投的两人更加地亲密了。 这么多年的情谊,处得比妯娌还要好。 顾夫人与陆夫人说笑着,这时陆夫人身后露出了一个小姑娘笑着跟顾夫人行礼道:“顾伯母好。” 顾夫人看过去,“哎呀,是阿雅啊,怎的你今日也跟着你母亲这么早过来?不赖床了?”顾夫人调笑着她。 陆雅闻言也不害羞,反而咧开了嘴笑,她长得有七分像其母亲,依旧是圆脸小酒窝,十分地圆润可爱。 只见她这样道:“我想着许久未见阿容了,便早些起来,跟着母亲早点出门,也好早点看见他。” 顾夫人闻言顿了顿,还未说什么,陆夫人便嗔笑了一声,对着顾夫人道:“姐姐别理她,这丫头整日里就是油嘴滑舌,今日起得这么早,还不是昨儿个下午贪杯喝醉了,从下午起便开始睡,睡到了今早。你可知她啊,整整睡了六个时辰呢!” 说着无奈地摇摇头,“若这么睡还有睡意的话,那可真的是猪咯。” “哎呀母亲!”陆雅见自己的话被她娘无情地揭穿,不由得跺了跺脚。 而顾夫人闻言则掩着嘴笑了起来。 笑了好一会儿,她才停了下来,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花,点了点陆雅的额头笑道:“你这泼皮猴,趁你二哥尚未回府这样闹闹,等你二哥回来了,看你怎么耍。” 而陆雅闻言,立即耷拉着脸。 “阿容此时应该还在书房呢,你要去找他便去瞧瞧。”顾夫人见她苦着脸的神情,不由得笑道。 “书房?”陆夫人与陆雅闻言,同时惊诧地问出了声。 顾夫人笑着点点头。 “阿容去书房了?他爱看书了?”陆雅不敢置信。 而顾夫人却是意味深长地一笑:“嗯......具体一点说是爱看诗书了。” “哦?”陆夫人也是十分惊诧。 “赏花宴上不是有玩行酒雅令么?阿容今年啊,想夺个头筹呢。”顾夫人眨眨眼。 “为什么呀?他不是......往年最烦这些的吗?”陆雅挠挠头,十分费解。 顾夫人神秘一笑,“你们待会儿便知道啦。” 陆夫人看着眼前这个神神秘秘的表姐,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陆雅在顾夫人这里得不到答案后,便对顾夫人和自己母亲行了个礼,便直直往顾容的书房去了。 陆雅与顾容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因为她的性子也是很男孩子气的,所以少时她与他们这几个纨绔邻居那可是一个哥俩好啊。 但后来呢,由于她渐渐大了,她母亲也开始管制她不再随便与男孩子无法无天地玩耍了。再加上后来发生了一事,使得顾容避着她许久...... 所以他们现在的情谊吧,虽算不得多好,但也是比旁人好点的。 今日顾家的奴仆都到前头去帮忙了,所以现下顾容这院子里可是清静得很。 陆雅径直走进了院子里,四处打量着。 唔......算起来她也有两三年没来过这儿了,不过瞧着跟以前也差不多。 “陆小姐。”身后传来了一身惊讶到有些惊吓的呼唤。 陆雅转身看了过去。 “阿静。”陆雅笑道。 “陆小姐,您......您怎么到这儿来了?”阿静连忙上前,有些磕磕巴巴地问道。 “哦,伯母说阿容在书房里看书呢,我听着新奇便过来瞧瞧。”陆雅咧着嘴,随后抬着下巴往书房的方向示意了一下,问道:“他现在在里面吗?” 阿静顿时面色有几分为难,“少爷在是在......只是......” “啊在就好了。”陆雅也不等他的话说完,转身便朝书房的方向走去了。 阿静惊得瞪大了双眼,破音喊道:“陆小姐!您等等!......”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陆雅便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了。 徒留在原地的阿静:...... 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陆小姐还依旧保持着听话只听一半的习惯呢...... 而书房内正皱着眉敲着脑瓜儿研读诗书的顾容,被这突如其来的推门声吓得可是一机灵。本是黑着脸放下书准备臭骂阿静一顿的。 可没想到抬头竟见到了陆雅。 即将脱口而出的臭骂立刻梗在了咽喉里。 陆雅见着他惊愣的样子,嘻嘻地笑了一声,“怎么啦?见着我都惊喜到说不出话来啦?” 顾容瞪大双眼,脱口而出:“你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进来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赏花宴9 陆雅闻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是从门口进来的啊,难道还是从窗户进来的不成?” 顾容顿时被噎了一下。 而这时刚好阿静从跟在陆雅后面进来了,顾容一见着他火气就窜起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阿静十分委屈,这陆小姐要进来哪里是他这个做奴才的拦得住的嘛......少爷怎么就瞪他了呢...... “哎阿容,我刚刚听伯母说你在看书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的是在看书啊!”陆雅惊奇地说道,一边走近了他的书桌。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不就是看个书吗?”顾容撇撇嘴,气定神闲地说道。 “这还不稀奇啊?!顾三少爷居然看起了书哎!这满江南的人都会被你惊着的好吧。”陆雅声情并茂手脚并用,然后又好奇地看着他,“不过你看了这书要去干嘛?考状元么?” 顾容一脸无语,“谁跟你说看书就要去考状元的?我这......我这叫陶冶情操修身养性!” 陆雅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顾容语塞。 好吧,果然没人相信他是陶冶情操......不过,他本来也不是为了陶冶情操。 只是他为什么要跟她说? “哎你管那么多干嘛!你快去去前边帮忙!”顾容不耐地摆摆手。 陆雅闻言挥挥袖子,有些无赖地道:“伯母才不会让我去帮忙呢,她可是让我来找你玩儿的。” 顾容闻言有些头疼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心累地道:“我和你有什么好玩的啊?” 陆雅瞪大了眼睛,反驳道:“当然有啦!你不是还有好几只蛐蛐么?我们可以斗蛐蛐啊!” 顾容只觉得头痛。 左思右想了许久 终于在牺牲自己和牺牲蛐蛐之间,做出了选择。 “阿静!”他朝着站在门口的阿静大声喊道,“去把我的蛐蛐拿过来!” 陆雅听到这,双眼顿时就亮了起来。 只是顾容的话又继续往下说:“然后你带着陆小姐出去外面玩!” 所以他在他和蛐蛐之间,选择了牺牲蛐蛐并带上一个阿静。 随后在陆雅瞪大的眼睛中,阿静苦着脸去隔房里拿出了自家少爷珍藏许久的蛐蛐。 陆雅嘟着嘴在书桌前念叨了好几句,最后在阿静带着蛐蛐过来后,犹豫犹豫中便跟着阿静离开了。 顾容见着关上的房门,大大地松了口气。 要说这江南的女子里他最怕谁,非陆小姐陆雅莫属! 顾容捏着下巴思考着,为什么会怕她呢? 大约是有些童年阴影? 或许吧。 摇了摇头,甩掉这些无关的思绪,他又继续看起了书。 但其实陆雅玩蛐蛐与顾容看书都没有多久,便被顾夫人派来的奴婢唤去前头了。 陆雅是差不多要落座了,顾容则是要去招待年轻一辈的宾客。 来到前头,见着自己的纨绔弟兄们,顾容咧开了嘴。 一群哥俩好的纨绔子弟聚集在一起那可是一个喧嚣闹腾啊。 若不是大人们都还在这儿明里暗里看着警告他们,怕是这屋顶都要被这群人掀飞了。 而此时他们正调侃着顾容。 “哎哟,今日的顾三少爷怎得打扮地如此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啊!” “是啊是啊,咱们三少爷今日这一身可真是能迷倒万千少女呢!” ...... 这些人腹中无两三点墨水,翻来覆去称赞的话也就那几句。 往日里顾容听了那可是得意地尾巴都能翘上天,可今日,他听着竟有些羞耻,不由得耳朵微红,插科打诨地糊弄着他们:“哎哎哎,你们怎么说话的?说得好像本公子平日里便不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似的。本公子一向如此帅气知道么!” “是是是。”众纨绔纷纷嬉皮笑脸地应道。 但他们说的其实也不差,顾三公子今日确实打扮地比平日精致许多。 就连那修长的眉毛,都是精心修剪过的。 目中含情的桃花眼,今日特别的温柔多情。 而身上的衣裳更不用说了,依旧是一身红衣,只是今日这身红衣身上各处都十分精致完美。 衬得人愈发地容光焕发。 “不过啊,阿容你若是不跟我们说说缘何今日这般春风得意的,我们可不放过你。”顾容较好的一个朋友笑道。 顾容闻言,想了想,似乎告诉他们也无妨,只不过嘛...... 他神秘一笑,道:“待会儿呢,介绍个朋友给你们认识,是我不久前认识的。不过你们待会儿见了可记得把自己的挫样收一收啊,别吓着人家。”说完还嫌弃地拍了拍他们的胸口。 “我们挫?你说我们挫?”众纨绔不敢置信,纷纷质疑。 他们不说整个云泽国,但好歹在这江南,他们也是英俊潇洒......出名的纨绔!怎么可能跟“挫样”这两个字挂钩?! 顿时,众人纷纷摩拳擦掌准备抓住顾容。 一时间,整个席间哄闹沸腾。 快到午时,前来顾府赴宴的人已来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有些刚好遇到急事来不了,或者在顾沈两家站队的选择中做出了抉择。 只是众人望着上座那有还几个空出来的位置,但该出场的大人物也都早已上座了,便十分好奇这座位是为何空着,是要留给谁的。 “顾兄,那上首几个位置是......”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询问了。 这人与顾家也算是多年世交了,生意上也多有来往,所以与顾老爷向来称兄道弟。 而顾老爷顾夫人都在招待着宾客,闻言转头看他,顾夫人神秘一笑,顾老爷则抚了抚他几根山羊须,笑道:“等会儿你就知道啦。” 这话说得比没说前让众人更加心痒痒了,心中似有无数双猫爪正在挠着。 终于等到了该来的人都来齐,只剩下上首的位置尚未有人前来。 众人的目光也有不少都朝陆府的人打量着的。 往年只有陆府的人位于上首,而如今来的神秘宾客要与其平起平坐,所以众人纷纷想看他们是何神情。 但陆家的人依旧笑语嫣然,说说闹闹。 众人见此又纷纷收回了看戏的目光。 而陆家人怎么想的呢? 要说毫无反应那可是有些假了,只是他们也是十分好奇,是什么样的客人能让向来稳重的顾夫人如此安排且如此期待。 而很快,席间上的人便迎来了他们想要知道的答案。 因为门外传唱的家奴此时声音洪亮地喊着:“百毒门门主、少主到——” 顾老爷顾夫人闻言连忙起身准备迎出去。 只是又想了刚刚门外家奴传唱的是......少主? 夫妻俩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两人皆在对方眼里看见诧异。 随后又收回目光重新扬起笑迎了出去。 只是心底不由在想, 少主?是来了另有其人还是阿宛便是百毒门少主? 若是的话,那确实是有些难办了。 而在竖起耳朵听顾府家奴传唱完的众宾客们,一时间齐齐陷入了沉默,宴席间刹时一阵死寂。 直到宴席的入口处踏进了几个人,他们才缓过神来,刚刚听到了什么。 但这股神还没缓过来多久,便又被击得头晕目眩了。 只见为首的女子,约莫三十来岁,身着乌金云绣弹花暗纹服。 发簪高绾,戴上发冠,簪上朱钗。 眉梢微挑,眼中带笑,朱唇暗红。 整个人雍容华贵不怒自威,庄重严肃中又带着几分干练潇洒,眼里那几分笑中却又透着几分邪气。 再看旁边的少女。 一身苏绣月华锦服,淡雅脱俗。腰间紧束,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腰间坠着紫晶银式禁步,露出的纤细白嫩的双手手腕上戴着一对尊紫檀水晶玉镯。 娥眉淡扫,朱唇微点,画一桃花妆。 发绾百合髻,戴着银镶白玉桃花发冠,左右各簪两支嵌珠珊瑚花步摇。 冰肌玉骨、玉面淡拂、眸含秋水、顾盼生辉。 迎面走来,衣袂飘飘,步履轻盈,珊珊作响。 一颦一笑,摄人心魂。 在场的众人无不惊了神失了魂。 直到她们身后走出的一貌美女子奉上厚礼,为首的女子开口说话。 他们才渐渐神思回笼。 顾老爷夫妇将她们几人迎上了上座,并吩咐着奴仆们宴席开始准备上菜。 只是在她们经过的时候,众人纷纷屏气凝神。 唯恐一个呼吸粗重了,便惊扰了佳人。 这一刻,他们纷纷忘记了刚刚那顾家家奴在门外传唱的,是百毒门门主与少主。 而坐在邵华倾等人隔壁的顾容此刻是心花怒放骄傲极了,特别是见着众人惊艳不已的神情,他不仅忘记了他刚刚也是其中的一员,甚至还想站起来骄傲地拍着胸口说道“阿宛是我的朋友!” 当然,他还是没憨到这种地步。 只是在邵华倾等人坐下来时,他忍不住连忙探过身去,咧着嘴眉飞色舞地打招呼,“阿宛!你可来啦,我等了你可久了!” 邵华倾被他笑容满面的神情感染到,本是浅浅得体的笑,一下子破功翘起嘴唇露出了贝齿,调笑道:“顾三少爷有请,小女子可不敢不来。” 顾容闻言,本就翘着的嘴角翘得更上了。 “不过,我刚刚听家仆喊道:百毒门门主、少主到。原来你是百毒门少主啊!”顾容有些惊奇。 邵华倾闻言抿了抿嘴,道:“前几日瞒着你也并非有意......” 顾容还没等她的话说完,便摆着手道:“哎我又不是要兴师问罪,你说这话做什么,我只是很好奇啊。” 随后又十分好奇地看着她,道:“阿宛,百毒门到底是在哪里啊?” 这话一出可把邵华倾给问倒了,她说她这个少主连一次百毒门都没有去过,有人会信吗? 一时间有些语塞。 好在顾夫人开口拯救了她。 只见她问候完颜如意后,便笑着看向邵华倾,温婉轻柔轻声细语地关心道:“好几日不见阿宛,不知伤口如何了?” 邵华倾闻言,露出一抹浅笑,温声道:“多谢夫人关心,阿宛的伤口已经好很多了。” 顾夫人顿时安心地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其实她也知道,邵华倾那有着济世堂的人在,治好身上的伤其实不在话下。 只是她也想问一问,顺便呢,也替自家呆头呆脑的儿子问问。 看着本来嬉皮笑脸的顾容在她们对话之后,面色变得有些担忧地看着邵华倾的时候,顾夫人不由得露出了老母亲慈祥欣慰的笑容。 转头又与顾老爷对着众宾客们介绍起了颜如意几人。 “这二位是百毒门的门主与少主,想必各位都曾听闻过,只是未见门主与少主真颜。眼下顾府有幸邀得门主前来,实在是蓬荜生辉啊。”顾老爷哈哈大笑着。 众人确实是听闻过百毒门门主,但却从未见过。 刚刚在听到百毒门门主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现在顾老爷正式介绍给众人认识,众人才恍恍惚惚地认识到,传说中那个亦男亦女、亦正亦邪、挥手间便能取一城人性命的百毒门门主,此刻,正坐在他们上首...... 还是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 而旁边的少主,虽未听闻过,但观其样貌气质,便能知其是不凡人了好吗! 仙姿玉色又清贵高雅,言行举止高贵优雅,乍一看,还以为哪个皇家贵女前来赴宴呢。 众人纷纷举杯敬酒问好。 颜如意与邵华倾等人也笑着向众人敬酒。 江南有权有势的世家与江湖有权有势的门派相碰撞,谁都不想得罪谁。 焉知以后没有需要对方帮忙的事情呢? 所以一时间,喜笑颜开,恭贺不断,宾主尽欢。 差点就快忘记今天的主题是什么了。 还好顾夫人连忙出声委婉地制止了这一场快要上天的商业互吹。 “既是宴席,美味佳肴怎能没有歌舞助兴呢?”顾夫人笑道,随后拍拍手,乐师与舞娘们纷纷开始演奏起舞。 顾家虽是商户起家,但也是清雅的书香世家,平日里也不骄奢淫逸,所以歌舞也都是十分清雅素淡的。 噢,除了顾三少爷除外。 顾三少爷也算是顾家的奇类,在顾府低调行事戒骄戒奢的家训下,在顾老爷的檀木戒尺下也能长出这样骄奢放逸、十分惹眼的性子,也是确实不易。 只不过他这小祖宗虽是爱奢爱玩的纨绔,却也从未做过什么罔顾人伦败坏德行的事情,顾老爷与顾夫人教着实在心累,渐渐地也就随他去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赏花宴10 所以在骄奢玩乐这方面,顾三少爷可算是个行家。 虽然顾府的歌舞也算清汤挂面,但以往他还是会观看后点评一二,但今日他的心思完全不在此。 刚刚听完自家娘亲的问话后,他现在有些坐不住,朝邵华倾探过头,低声问道:“阿宛,刚刚都没问你伤口怎么样了呢!” 邵华倾怎样也悄悄偏了下身子,同样低声地回答道:“我没事啦,好很多了。你不用担心。” 顾容闻言,松口气地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待会儿我再去药房拿点好药材给你。” “不用啦,你忘记百毒门还有什么吗?”邵华倾抿嘴笑道。 百毒门…… 顾容捏着下巴喃喃道:“也是……济世堂与百药阁的药材与医术比起我们家,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邵华倾闻言刚要说些什么,结果还没开口,顾容又紧接着说下去了,只见他兴致勃勃地咧嘴笑道:“对了阿宛,待会儿宴席散了我拿点东西给你,保证你绝对喜欢!”十分骄傲地拍拍胸口。 邵华倾顿时就被勾起了好奇心,“是什么啊?现在不能说吗?” “哎待会儿你见到了就知道啦。”顾容摆摆手,卖着关子。 “好吧。”邵华倾耸耸肩。“那我就,期待啦。” 顾容神秘一笑。 歌舞换了好几曲,宴席也用的七七八八了。顾夫人便挥手让这些人下去,让人拿上来一鼓一花。 这是要来玩行酒令,击鼓传花了。 她可知道自家小儿子准备了好几日,她这个为娘的自然要成全 “我们先来一局简单的。”顾夫人笑着介绍道:“这一轮击鼓传花,谁拿到花便吟诗一首即可。只是有一要求,这诗要与花有关。” 这些江南世家,是经济文化两不误,不仅富得流油而且还满腹诗书。只不过比起上京较弱的一点便是政治方面的敏感性不够强。 但这也不耽误他们的日子依旧过得有滋有味奢靡繁华。毕竟天高皇帝远,这里的势力又错综复杂,皇帝就是想管,也是很难把控的。 “门主与少主还有杨姑娘可要一起玩?”顾夫人十分细心偏头轻声问道。 其实她也是怕她们对诗书这些可能不甚了解,毕竟是江湖中人。若强行将她们拉进来,待会答不上来,也怕是弄得两方都尴尬。 “无碍,开始吧。”颜如意轻笑着摇摇头。 “哎好。”顾夫人笑着点点头,遂让婢女将手中的花递给颜如意与陆家人,准备开始。 击鼓之人需背对着众人,所以鼓师抱着鼓走到了角落边。 这击鼓传花顾府玩出了些新花样,那便是击鼓不仅需要节奏动听,还会加上些琵琶声古筝声,以营造出一种紧张急迫的气氛。 鼓师抬起棒隧,敲了两声鼓边,预示着即将开始。 众人坐直了身子。 “咚咚,咚咚咚,咚……”鼓声不断,传花不断。 由于难度不大,所以玩了几轮绝大多数的人都答得上来。 只除了几个被点到好多次的纨绔落了马外,其余人都成功过关 尤其是顾容,被点到两次,脱口而出的诗句都十分具有意境深意,令在座的人都面露惊诧。 这顾三少爷竟然答得出这样的诗句了! 一局结束,即将开始第二局。 “第二局我们便来难些的,”顾夫人偏头看了下画锦,画锦便拿出一个签筒。 顾夫人接着介绍道:“此签筒里有着一些要求,花到了谁人之手,那人便要从此签筒中抽取一支并作出回答。大家可明白这规则?” 众人纷纷点头。 这一局玩的依旧是吟诗,只是不再是单单与花有关或者与其他事物有关。加了这个签筒,众人便需要在这签筒中抽取一支要写何诗的要求。 若好运些的便抽到简单常见的,若运气差些的便抽到十分的。例如有些人抽到与花与酒有关,自然有些人也抽到了与家畜有关的,题目可谓是刁钻古怪。 而这时考的便是在座之人的反应能力与腹中墨水了。几息之间便要看题想题答题,难度确实不弱。 “好,那便开始吧。”顾夫人朝角落边的鼓师下命令。 很快,鼓声乐声响起,两边的牡丹花也开始传递。 上一场两支花都传到了下首的位置,所以这会儿是往上传递。 先传到的两人抽中的分别是咏出“日”有关的诗句和咏出“云”有关的诗句。 这两支签倒也算是容易。 两人很快便答了出来。 “山际见来烟,竹中窥落日。” “小山重叠金明灭,云欲度香腮雪。” 众人点点头。 随后被抽中的两支签也被画锦拿走了,这也意味着前面抽中的容易,到后面的就很难了。 果不其然,下一个便有人抽中了赞美家猪的诗句了。 听到画锦念出诗签里的内容时,众人哄堂大笑。 而那个要咏诗的也恰好是也个胸无二三墨点的纨绔,顿时在众人的揶揄声中,红着脸痛饮两杯,算作惩罚。 鼓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传到了顾容手里,众人纷纷直起身子准备看戏。 “三少爷抽中的是一支咏‘风’签。”画锦笑着向众人展示签中内容。 然后被无数人想看热闹的顾三少爷此次却十分淡定,晃起了手中骚包的象牙玉扇,想了想,悠悠吟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众人闻言顿时惊愕了一番,没一会儿又反应过来连声夸赞。 但他们若仔细些看,便能瞧出他那握着象牙玉扇的手有些用力到发白,还有那耳上的肌肤微微泛红。 不过还好这一切还要顾夫人瞧见,不由得抿嘴一笑。 后面的诗签大多也是如此。 等把签筒里的签都抽完了,顾夫人便结束了这一局,开始下一局。 “那这第三局,我们便要再往上加难度了。”顾夫人笑道,随后旁边的画锦便换了一个签筒,拿在手中。 “接下来这一局不同于前两局,这一局比的不仅仅是诗书,还要比琴棋书画比君子六艺。依旧是击鼓传花,持花者便抽一支签,抽到的是何签便要表演何物。若不答者罚酒两杯,答而不善者则罚酒一杯。”顾夫人介绍着规则,“各位可还有不明之处?” “那若答的文不对题呢?”有人发问。 “也将其归入答而不善者。”顾夫人如是应道。 那人点点头,再无疑问。 “可还有何疑问?”顾夫人再问。 “伯母,若是博得满堂喝彩呢?”众人一看,是陆家小姐在问。 “博得满堂喝彩……”顾夫人倒一时被问住。 这个她确实是没想过。 而陆夫人没想到自家女儿突然这么问,瞪了她一眼。 顾老爷哈哈一笑,接话道:“若是能博得满堂喝彩,便许你一个要求。” 陆雅闻言,顿时眯起了眼睛笑。 下面的子侄辈们听到纷纷起哄,“顾伯父我们也要!”“顾叔叔我们也想!” “好好好,若你们都能博得满堂喝彩,便许你们每人一个要求!”顾老爷抚着山羊胡哈哈笑着承诺。 小辈们闻言,纷纷亮着眼睛装模作样地作揖感谢。 不过别看这些人起哄得厉害,待会儿真传到花,个个都像接了烫手山芋似的恨不得立刻丢出去。 做得到的不在乎,在乎的又做不到。 所以也只剩下陆雅念着。 “还有其他疑问吗?没有的话,那就开始啦?”顾夫人环顾一周,见众人都没有异议,便示意鼓师开始击鼓。 这签筒里的签类也着实丰富,第一轮传到花抽出签的,便是一个需投壶三支全中,另一个咏一首诗赞美自己。 只是抽到咏诗赞美自己的那一个,恰巧是这一带出名的“富贵公子”。 此话怎讲呢? 就是这位少爷整个人“富贵”得发油,走起路来地得颤三颤。不过可能真的是心宽体胖,所以他的性子是十分的温和慢悠的。 此时抽到了这支签倒也不恼,只是面色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思索了一番道:“彼其子兮,硕大无朋;彼其子兮,硕大且笃?”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 “好!”顾容带头先为其喝彩了一番。 嬉嬉笑笑一番,又开始了第二轮。 这一轮被传到花的是陆雅与另一年轻公子。 陆雅抽到的是抚琴;年轻公子抽到的是写一副字。 年轻公子也算是读书人一个,所以写起书字来也是轻轻松松,狼毫笔一挥,一副笔锋有力,铮铮傲骨的字便出来了。 众人纷纷称赞。 随后又看向陆家小姐,等待其表演。 不过众人也都知晓,陆家小姐向来是个爱玩的主儿,琴棋书画不见得她碰过几下,蛐蛐马球什么的倒是玩得很开。 所以大家都在准备看着陆小姐如何痛饮两杯。 可没想到陆家小姐竟然站出来迎战了。 “那阿雅要借伯母家的琴啦。”只见她对着顾夫人如是道。 “去,把独幽拿来。”顾夫人对着旁边的侍女道。 陆雅闻言惊诧了一下,连忙婉拒道:“不用了伯母!此琴过于名贵,阿雅是个不懂琴之人,待会儿弄坏了可就不好了!” 顾夫人倒是无所谓地笑笑,“琴便是拿来弹的,若是只摆看而不弹那还不如不要这琴呢。”随后又看向侍女,“去取琴吧。” “是。”侍女奉命去取琴。 等到琴安置好了,陆雅把手放上去了,她顿时有些不敢弹了。 而坐席上的陆夫人此时也是有些紧张,虽然她与顾夫人关系十分之好,但此琴是在是太过名贵了,若是被这疯丫头弄坏了...... 陆夫人绞了绞手帕。 只见那边的陆雅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睁开眼,气定神闲缓缓地弹奏了起来。 这一曲倒是弹得十分流畅,情感也够丰富,只是技巧还略差些,可听得出学得年岁还不够久。 只是众人一脸怪异的表情却不是因为此曲缺乏技巧,而是这曲......名唤《凤求凰》。 确实是没想到陆家小姐弹的会是一曲《凤求凰》,这曲子背后的故事在场的人不说都懂,但十个里有九个都是知道的。 只是不知陆小姐弹的这一曲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了...... 一曲毕,陆雅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 这曲子她学得不算多久,还有些是不太熟练的,况且今日还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演奏,一时间皮厚如她,也都觉得有些紧张了。 缓缓呼出一口气后,快速地扫了一下某处,见他一脸惊诧的表情,陆雅不由得翘起了嘴角。 “哎呀,阿雅今日这曲着实是给了我们一番惊喜呀,我看啊,你这就是博得满堂喝彩咯,等会儿让你伯父还你个要求。”顾夫人笑语嫣然地说着,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陆雅咧开了嘴,双颊微红,“多谢伯父伯母!” 随后便回去落了座。 接着,花又开始传了起来。 这一次,这牡丹花,终于不负众望地落在了今日众人关注度最高的人手中。 没错,就是邵华倾。 她有些无奈地看着手中的话,没想到避过了前两局,会在第三局落网。 画锦笑着拿过签筒给她抽。 邵华倾看了看,抽出了签头画了一朵桃花的签支。 嗯,今日画了桃花妆,也要给它配支桃花签。 只是垂眸一瞧,她倒是有些惊愣住。 顾容其实从她拿到花之后便一直看着她,此时见她愣住的表情,连忙探头一看。 这一看他也微微睁大了眼睛。 随后邵华倾敛了敛神情,将手中的签递给了画锦,由她公布。 画锦接过手顿了顿,随后扬声道:“邵少主抽中的是‘射箭’。” 此话一出,席间顿时响起了一阵小声的喧哗。 “此签的规则是,中签者于二十丈外射三箭,一箭中内圈则过,若三箭皆外圈,则饮酒一杯,若有脱靶者,则饮两杯。”画锦扬声介绍着规则。 画锦话完,众人皆哗然。 “这难度确实是不低啊!” “没想到这不仅要这么远射箭,还要中内圈,这支签确实是难了些。” “不过人家是百毒门少主,必定有几分功夫在身上,想必难不倒她。” “这倒也是!” ...... 众人议论纷纷。 而顾容此时却有些担忧地看向她,道:“你的伤可以吗?若是不行的话便不要勉强,这些没什么的,罚酒我替你饮。” 第一百一十三章 赏花宴11 他确实是没想到前面的都是琴棋书画这类的签,到了邵华倾这怎么就突然来了支武签呢。 颜如意也朝她看了一眼,其中的意味很明显,自己掂量,不行就不要勉强。 她并没有强制性地让邵华倾不去,而是让她自己做出选择。 伤怎么样了能不能上只有她自己感受得出来,别人都是不清楚的。 颜如意都向来如此。 但邵华倾怎么想的呢? 她觉得现在是第一次以百毒门少主的身份出席这种场合,那此刻她代表着的也就是百毒门的颜面。伤别人是不知道,但若她连三支箭都射不了他们见着了,便会想百毒门的少主连剪都射不了。这样的话,那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所以她不能给百毒门丢脸。,况且她这伤自己掂量着也还行,不就是三支箭么?她不仅能射箭,还能射出花样来呢。 摸了摸下巴,嘴角微微一勾,站了起身,对着画锦点点头示意出战。 但顾夫人也想到了她的伤口,连忙问道:“阿宛,你这伤口......” “无碍的夫人,只是射几支箭,还是可以的。”邵华倾浅笑道。 闻言,见人家师父也没开口,顾夫人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只让下人们去把箭靶什么的搬上来安置好。 箭靶放在了距宴席十几丈开外的地方,这个位置即使是邵华倾射歪了,也不会伤着人。 下人举着一把弓准备递给邵华倾。 “等等!”顾容突然开口,然后他看向阿静道:“阿静!去将我房里那把金羽弓取来。” 说完又转头对邵华倾温声道:“我收藏的那把弓精致轻巧,易拉开。且你还有伤在身,拿来用最适合不过了。” 邵华倾想了想点点头接受他的好意。 阿静很快便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长匣子,金羽弓便放置其中。 他递给了顾容,顾容打开匣子,将弓取出拿给了邵华倾。 此弓确实是不凡,弓身精致小巧,握在手里便如其名般轻巧,再者弓身皆是金色,雕刻了一些神秘的图腾,让人一眼便能被其深深吸引,陷入其中。 拿在手中金光熠熠,真不愧金羽弓的名字。 “这弓好生精致啊,不知三少爷是在哪得来的?”问话的是一个对武艺十分狂热的世家子弟。 最是喜爱收藏各种兵器,若不是会触犯国法,他恐怕连军营里的那些军用武器都要收藏几样了。 “这是上次和一个外番人打赌赢来的,我见着还算好看便勉强答应了。”顾三少爷说得十分理直气壮吊儿郎当。 众人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还以为这弓有个多厉害的来头,结果是三少爷跟人打赌赢来的…… 齐齐被噎了一下。 邵华倾闻言差点笑出了声,连忙抿了抿嘴,抑制住笑。 其实她对这弓也是十分满意的,握在手中轻无一物,但这弓弦一拉又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她致谢般地看了顾容一眼后,便拿着弓站了起身,走到中间。 奴仆连忙递上一个箭筒,供邵华倾取箭。 箭筒中约莫有箭矢七八支,而邵华倾则依次抽取三支便可。 在邵华倾伸手拿完一次后,奴仆依旧捧着箭筒不动,等待着此次射出去,接着后面两次的取箭。 只是他在原地低头举着箭筒时,却听到众人突然哗然一声,他连忙悄悄抬头看了一眼。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 只见眼前射箭的百毒门少主手执三支箭,弓弦拉满,蓄势待发。 他与席上许多人一般,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但他不知道的是,席上的许多人,其实比他还要惊愣。 因为他们是目睹全程。 以为她在箭筒里挑挑捡捡是想拿支好看点的,结果她一抽,便抽出了三支。 “这邵少主难道要一次发三支箭?!”有人惊呼。 “看这架势确实是如此……”有人呐呐道。 江南地区向来重文轻武,文人墨客随便一捞可以捞出好几个,但练武之人便不一定了。射箭他们不是没见过,只是三箭齐发的从来只是耳闻而未目睹。 今日倒是有幸亲眼目睹一番了。 纷纷坐直了身子。 然后眼看着她搭箭上弓,嘴角微勾,清雅高贵安坐于金屋中的贵女刹时变成了英姿飒爽闯荡江湖的侠女。 “咻——”手一松,三箭齐发。 席间上的人目光紧盯着箭矢,看着它们脱弓而去,看着它们正中箭靶。 宴席上一片鸦雀无声。 那箭靶的中心红点,齐齐地插着三支箭。 “好!”顾容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声鼓掌喝彩捧场。 众人随即反应过来,连声惊叹。 “没想到阿宛竟有如此绝学在身,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啊。”顾夫人感叹道。 “只是雕虫小技而已,让众位见笑了。”邵华倾收回弓又是清雅高贵的千金小姐,她微微勾唇浅笑地回应着众人的夸赞。 面上十分淡然气定神闲,但内心里的她却是得意地嘴角勾到颧骨上去了。 呀,真不愧是我! 若她有尾巴,此刻怕是翘上天了。 淡定自如地应付完众人的称赞,邵华倾缓缓地走回席位。 而原地的顾容此时眼睛亮亮地看着手握金羽弓向他走来的邵华倾,嘴角都要翘上天了。 邵华倾走到顾容面前,将手中的金羽弓向他一递,还给他。 “顾容,谢谢你的弓。” “哎,还还我做什么?我又用不着,给你用刚好,这送给你了!”顾容挥挥手,一副小爷有的是钱的模样。 邵华倾闻言看了他一眼,低身把手里的弓放回了他手边的长匣子里,勾唇道:“多谢顾三少爷啊,只是我也不怎么用弓,这弓你还是自己收藏着吧。” 放完后坐回了自己的席位上。 “不行!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你这要是不拿就不把我当朋友!”顾容板着脸看着她,金羽弓顺便打包好,整个匣子递到了邵华倾面前。 邵华倾只觉得满脑子问号,“你什么时候说这是送我的?我怎么不知道?” “给你用了,自然就是你的了,不然还是……还是阿静的不成?”顾容继续板着脸。 而被主子突然提到的阿静此时一脸莫名。 与小的何干? 小的倒是也想要啊,只是有贼心没贼胆…… 此时的邵华倾也跟阿静一样一脸莫名。 她愈再推,顾容直接放到了她手边,顺便轻飘飘扔下一句话,“好了咱别推来推去了,席上好多人都看过来了。” 邵华倾闻言扫了一圈,随后默默闭嘴。 看着手边的长匣子,无声地叹了口气。 好吧……这金羽弓她确实挺喜欢的,那就回去看有什么能做回礼的。 击鼓传花继续。 此一轮持花者一中年商贾与一年轻公子。 两人抽签,中年商贾抽中写出兰亭集序,年轻公子抽中作一算数。 两人一见题顿时愁眉苦脸。 双双对视间,中年商贾灵光一闪,颇有奇意地道:“我与小兄弟这题换一换如何?” 只是他的小兄弟还没回他的话,其余人便纷纷不依了。 “哎!黄老爷你这可不行,这是作弊了!”有人嚷嚷道。 黄老爷吹胡子瞪眼,“这怎么算作弊嘛,这是互助共利!我们俩抽到的恰巧是自己不在行但双方在行的,这个时候双方互助一下,既能完成任务又能玩得开心,这不是一举两得嘛。大家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众人闻言顿时被他这一套说辞给折服,顾老爷哈哈一笑,赞同道:“黄老弟的脑袋就是灵光,真不愧为我们江南的新起之秀啊。确实,许多事情就应该多方面想想,以求找到最共利的法子去解决问题。” 顾老爷这一席话,也算是赞同了他的提议,黄老爷听完立即笑眯了眼,将手中的签支与他的小兄弟交换。 年轻公子见此也眉开眼笑了。 虽“数”也是君子六艺之一,但人总有长处与弱处,这“数”恰巧就是他的弱处。而默写兰亭集序,他的字虽没有达到大师级别,但也是拿得出手的。 这下两人都一改原先的愁眉苦脸。 “黄老爷抽中的是“数”,序号为三,题目为: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画锦从一匣子里拿出一张小纸条念道。 说完将题展示与众人看,随后递给黄老爷,笑着请道:“还请黄老爷答题,时间为一炷香。” 下人立即燃起一炷香。 黄老爷伸手接过题,然后捏着下巴细细琢磨着。 在座的各位大部分也都是商贾,听完是“数”后也纷纷起了兴趣,此时听完题,也都在凝眉思索着。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至少有些人香才燃了不到四分之一便想出了答案,先是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随后便一脸高深莫测地笑看着众人,犹如西天弥勒佛笑看众生一般。 而黄老爷也不赖,香燃到一半,大部分人还未解出来时,他便想出了答案。 “廿三。” “恭喜黄老爷,答案正确。”画锦笑道。 而在一炷香燃尽后,仍有一部分人还未完全算出来,愁眉苦脸地想着, 又过了一会儿,那边默写兰亭集序的年轻公子也将它整整齐齐地写出来了。 一手字写得也还不赖,笔锋有力,游刃有余。 众人也都称赞了一番。 画锦手中签筒中的签也所剩无几了,最多三轮,这一局击鼓传花便结束了。 “那我们便再来两轮,玩完此局之后便玩其他的了。”顾夫人笑道。 众人无异议。 随后便开始了新一轮。 持花者为一男一女,为公子小姐。 而二人抽中的签也让众人惊奇一了番随后哄堂大笑。 小姐持签写道:“与同一轮持花者之签同。” 众人想了想,才知此签写着何意,随即连忙要看那公子抽中了什么。 在众人的注视中,那公子哥倒有些紧张地从签筒中抽取了一支, 随即遥遥一看,整个人都呆住了,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揉了揉眼睛,再看一次,上面依旧写着那一行字,一字不差。 而众人见他的反应也纷纷被勾起了好奇心。 好在画锦接过签,忍住笑公布了签中的内容,“此签要求为:舞一曲惊鸿。” 说完席间静默了几瞬,随后哄堂大笑。 “有趣有趣,舞一曲惊鸿,实在是妙啊!”有人抚掌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依我看啊,不如你们二人便一起舞一曲惊鸿吧!”有人调侃着。 那小姐闻言怔了一瞬后便坦然接受了,只是颇有几分同情地看向那位公子。 舞她是能舞,只是这公子能不能会不会舞那可就另说了…… 而当事人此时脑袋空空,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攒了多久的气运才能抽到今日这支签。 欲哭无泪。 “怎么说啊冯公子,不如就一起舞吧!哈哈哈哈哈哈!”见他面露为难,有人又好心地提议道。 冯公子无可奈何地看了起哄的众人一眼,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随后有气无力地对着画锦道:“画锦姑娘,让裴小姐先舞吧,我……我想想。” 画锦忍着笑,道了声,“好。” 随后便去问那裴小姐有何要求了。 裴小姐想了想,礼貌地道:“还要借贵府的更衣室一用,我去换舞衣。还有待会儿乐师奏的曲便奏梅花三弄吧。” “好,请裴小姐稍等。”画锦笑着应下。 随后让旁边的婢女带着裴小姐去换舞衣。 自己便去了乐师那边交代一番。 各处准备就绪,只待佳人进场起舞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等来的不是佳人惊鸿一舞,而是刚刚引着裴小姐前去换衣的婢女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面色苍白颤着声道:“不好了夫人!裴小姐吐血晕倒了!” “什么?!”顾夫人惊呼,连忙站起身。 而席间也是一片哗然。 整个厅内顿时哄哄闹闹犹如集市。 “你说清楚!怎么回事?!”顾夫人沉声问道。 婢女颤着声道:“裴小姐与她的婢女在屋里头更衣,奴婢便守在门口,可谁想屋内突然传来惊呼声,奴婢连忙推门进去,一瞧,裴小姐口中吐出一口黑血,整个人便晕了过去,奴婢便连忙赶来禀报了!” ------题外话------ “今有物不知共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出自孙子算经。 答案如下↓ 三三数之余二,二乘以70得140 五五数之余三,3*21得63 七七数之余二,2*15得30,三者加起来是233,除以105,余数是23 23就是符合条件的最小整数 答案原自百度(⊙…⊙)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中毒 顾夫人想不到会出这种状况,连忙往下走,一边说道:“快!快去叫医师!我们去更衣室……呕——”只是话还没说完,人还未走下来,顾夫人便突然呕出了一口黑血! 席间顿时一片惊呼。 “夫人!”顾老爷神色惊慌地喊道,他是离得最近的一个,所以立即一把抱住了即将倒地的顾夫人。 “娘!”顾容也大惊失色,立即从席位上起身朝顾夫人的方向跑去。 邵华倾也立即起身走到顾夫人身边蹲下,抓起她的手诊起了脉。 见此顾容才稍稍回神,看着邵华倾颤着连声道:“对对对!阿宛阿宛,你会医术,你帮我娘看看帮我娘看看,看看她怎么了……” 邵华倾看了他一眼,轻声安抚道:“你别担心,有我和我师父在,夫人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顾容连连点头。 顾老爷也白着唇对邵华倾道:“多谢邵少主了!若能解了内人的毒,顾某定当感激不尽!” 其实到这地步他便能想到定是有人暗中作祟了,刚刚是裴姑娘,眼下是他的妻子,只是他没想到会有人这么阴毒在宴席上下毒,那么其他人…… “来人!快去药房把所有医师都请过来!”顾老爷厉声道。“还有裴姑娘那边也让一个药师去瞧瞧。” 随后对着面色担忧的众宾客,面露歉疚地道:“抱歉各位,今日之事怕是冲着顾某来的,只是牵连到大家了。现下还请各位暂时先停下手中筷箸,等各位医师前来检查一番,并给各位诊诊脉,也好确保万无一失。” 在座的人都不傻,稍微一想便能想出其中端倪了。但此刻他们宁愿自己傻一点,什么都想不到,便也不用了解了顾夫人与裴小姐因何吐血而面色尽失了。 此时的百毒门众人便是这些人眼里的香饽饽了。 众人纷纷盯着正在给顾夫人诊治的邵少主,眼巴巴地看着她。 还有些胆大的偷偷瞄向百毒门门主,希望能用眼神感化她,让她出手救人。 但百毒门门主不为所动,依旧气定神闲地在席位上,手执酒盏,晃一晃慵懒地轻抿一口。 众人顿时面色颓然地铩羽而归。 而那边诊治着顾夫人的邵华倾,没一会儿就立马诊出了是何毒。 立即伸手在顾夫人的穴位上点了两下。随后又在腰间的锦囊里拿出一颗解毒丸塞进顾夫人的口中。又抽出一根银针在她的手上扎了一针。 这毒的毒性说大也不算大,但说小却也不算小。 至少中了这毒的人,轻则血气有些逆行吐出两口血,重则伤及五脏六腑。 “这针先停一刻钟,”邵华倾一边收起针包一边对顾容道:“拔出来后便没有什么事了。只是此毒还是伤了元气,要想完全恢复,还要好生调养。” 顾容闻言连忙点点头。 他张嘴刚要同邵华倾说话,下面的人突然一阵骚动。 众人立即望过去。 原来是又有人中了毒吐血了。 顾容连忙下去看。 走近一瞧,发现是刚刚那个与黄老爷交换竹签作答的年轻公子。 他此时面色乌青,嘴角边全是血迹。 邵华倾拧了拧眉,也跟着顾容走下去给他查看一番。 这一诊脉,发现这年轻公子中的毒比顾夫人的还要深,不由得有些惊诧。 随后一想,顾夫人中毒不深,只是刚刚应是她情绪突然激动,血脉偾张血液流得比较快,毒自然也容易侵入五脏六腑,所以顾夫人是第二个发作。 诊断完后,依旧是一颗解毒丸一根银针给他医治。 然而在她行针之间,又连续有三个人吐血。 颜如意也终于动了,她起身,掏出一瓶解药拿给身后的杨芣苡,抬了抬下巴示意道:“拿去给他们一人一颗服下。” “噢噢。”杨芣苡连忙接过手去给他们喂解药。 但中毒吐血的人越来越多,杨芣苡和邵华倾手中的解药很快便见底了。 不过好在顾府的医师很快便都赶到,连忙一个个地诊脉解毒。 只是他们对毒的了解不如邵华倾,一开始竟给难住了,不由得揪胡子摸眉毛。 最后还是邵华倾说了两句,他们才恍然大悟,连忙对症下药。 不过他们的解毒丸自然是不比邵华倾所有的,喂了两颗后依旧吐血不断。 连忙又给他们扎了两针,情况才渐渐缓下来。 而邵华倾此时正略略地查看着宴席上的菜肴。 说来也奇怪,为何她与她师父的酒菜便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但若她们的酒菜也有毒的话,恐怕早就被挑出来了,还留着现在害人? 在百毒门门主和少主的酒菜里下毒,可真是不要命了。 可偏偏她们的菜肴上就没有。 不过这事儿也是挺惹师父生气的,堂堂百毒门门主坐那儿呢,居然在她面前给其他人下毒? 只怕这顾府抓凶手一事师父要插两脚了。 逛了一圈发现,这些下毒的菜肴并不是每张桌子都有,好像是随便乱放的一般。 邵华倾拧了拧眉,有些想不透,摇摇头回到席位上。 “发现些什么了?”颜如意老神在在,依旧晃悠着手中的杯子,挑着眉看向邵华倾。 邵华倾看着与这席上的吵闹杂乱格格不入的十分悠闲淡定的颜如意,开始有些沉默。 “嗯?”颜如意再次挑眉看着她。 邵华倾默默地摇了摇头,“有一点发现,但算不上什么证据。” 颜如意勾唇一笑,笑里有几邪魅,慢悠悠地道:“看来这局设得还挺大的嘛。若平日里或许他们还能得手,只不过今日遇到了我,若不给点颜色,那我们百毒门的地位往哪搁呢?” 这确实够挑衅的。 但人家下毒的大概也不会知道,今日来的会是百毒门的门主和少主。着实是踢到了一块铁板。 好在解毒丸服下的及时,也好在百毒门的解毒丸实在是药中圣品。 一刻钟后,邵华倾拔掉所有停在手上的针,这些人便缓缓醒过来了。 顾夫人是第一个醒过来的。 一睁开眼发现丈夫儿子都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还有旁边有些看不太清神情的邵华倾。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夫人您先别说话,这毒性尚未完全清除,此时若强行开口,怕会伤及喉。”邵华倾凑近了一点对顾夫人温声说道。 顾夫人闻言,缓缓地点了点头。 “先将夫人扶起来。”这句话是对顾容说的。 她想要运功将顾夫人体内的毒性全部逼出,这样也能好得快些。 “哎哎好。”顾容此刻对邵华倾那是言听计从。 闻言立即将他娘扶起坐直。 邵华倾盘膝坐在顾夫人背后,随后运气朝顾夫人的背后输去。 这些内力看似无物,但扶着顾夫人靠近二人的顾容却能感受到一种奇特的力量。 他顿时十分惊奇。 他从小到大接触的从来只有腿脚功夫,虽也听过也知道有内力这种东西的存在,但是从未近距离感受过,现下一接触才知道是如此神奇, 但他也不敢开口打扰到邵华倾,怕一个不慎,她们二人都会受重伤。 只双眼紧紧地盯着她们。 几息后,邵华倾突然发力猛地一拍,顾夫人也被这股力量撞击到,狠狠地吐出了一口黑血,看得顾容与顾老爷心惊胆颤。 随后邵华倾收气沉于丹田,缓缓地睁开了眼。 “顾夫人没事了。调养两天便能痊愈了。”邵华倾看向顾容与顾老爷说道。 “多谢邵少主!”顾老爷顿时郑重其事地致谢。 若说前两日妻子与他说与百毒门联姻一事,他对邵华倾的看法只停留在与一个长得比较好看的江湖女子,那么此时,他便是将她当成救命恩人、奇女子。 邵华倾连忙摆摆手,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顾老爷不必放在心上,况且我与夫人也是十分投意,所以这一救是应该的。” 顾老爷闻言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默默地记在心里。 等此事过后,再好好感谢一番。 而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安抚下人心和,找出凶手。 “将所有中了毒的客人先移至客房休息。”顾老爷对着下人吩咐道。 随后又声音有力地安抚着众人:“大家不必慌张,顾家定当全力为各位治好此毒,各位只需好好安心在客房休息一番,其余的便交由顾某来查!” 也庆幸此番中毒的人不算太多,加上顾夫人也就十余位,所以还算好安置些。 “陈药师,可查探出了什么?”顾老爷偏头向站在一旁的陈药师问道。 陈药师是顾氏药房里的首席药师,也就是说,在这一群药师里,陈药师的能力是最强,资质也是最高的。 陈药师此时捏着胡子,面色有些凝重,摇了摇头道:“情况有些不太妙。” 顾老爷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些毒虽是同一种,但下在不同的饭菜里其毒性便有所不同,比如下在汤羹里,其毒性是最强的,下在凉菜里,其毒性是最弱的。”陈药师面色沉重,“所以不太能准确了解到这药是一次性下了同样的量,还是分开下了不同的量。” 顾老爷有些危险地眯了眯眼。 “来人,将今日所有接触过饭菜的下人全部带到这里来,我亲自审问!”顾老爷厉声吩咐道。 “是!”管家立刻去召集下人。 出了这等事儿,在一定的程度上也是他这个管家做得不够到位,所以现在只能力求亡羊补牢。 只盼为时不晚。 很快下人都被召集到了席间。 眼下席间的人除去下人外还有好几个人,颜如意几人算一队;陆家算一队,他们没有人中伤,所以眼下神情还算镇定。其余零零散散的有些是想看热闹,有些是想看是何人如此阴毒居然下毒害人。 能接触到饭菜的人,厨房的奴仆们便是顾老爷此时要拷问的重点人群,随后便是席间上来来往往帮忙的下人,他们走来走去,也有机会接触到饭菜,所以他们也有可能下毒。 再者一个便是酒窑的人。 顾家有一个很大的酒窑,酒窑里放着许多好酒,还专门派人在那看守着。 此次宴席上的美酒便是从酒窑处直接运过来放在厨房的,一路上未有开封过。 所以酒有问题的话,便只可能发生在酒窑里或者是厨房里。 路上不大可能。 下人来到席间后很快有秩序地排出几行,垂手低头,恭敬地站在原地。 “今日在厨房里帮忙的站到这边。”顾老爷指着左边的位置道。 很快便又一半的人都走到了那边去。 “在酒窑里看守和运酒过来的站在中间,其余人站在右边。”顾老爷又道。 下人听从命令如是站位。 锁喉顾老爷摆摆手,几个管家便端着几样菜式走了上来。 下了毒的菜式不算多,约莫五六种,只是下了毒的菜却又十几二十盘。 “这几份菜是谁做的?往前走一步。”顾老爷指着托盘上的菜式对着左边的人说道。 厨房的人面面相觑了一下,随后慢慢地站出了四个人。 “这几盘菜是你们做的?”顾老爷再次问道。 四人纷纷点头,“是的老爷,这几种菜式是我们四个的拿手菜。” 顾老爷闻言点点头,慢声道:“那你们说说,怎么这几盘菜里,出现了毒药?” 四个厨师一开始听这话还缓不过神来,待到理解清楚了话中的意思,连忙面色大惊地跪了下去,颤声道:“老爷!这这这小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小的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往这菜里下毒啊!冤枉啊老爷!还请老爷查明!” 顾老爷低头睨着他们,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后,他又转向中间的人,道:“往日里看守果酒的人是哪几个?” 其余的人在刚刚见完后也差不多知道发生了何事,这会儿被点到的人,什么也不说便连忙先跪下,抖着身子道:“老老爷......是小的几个......”随后又立马看向顾老爷,连声道:“但是老爷!这酒自从封盖后小的们便从来就没有打开过了!小的发誓!此事与小的们无关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中毒2 颜如意见那边审得无聊,便缓缓站起身走到那些被下了毒的饭菜前瞧瞧看看。还顺道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一支勺子左右搅拌扒拉起来几盘菜来。 顾老爷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走过来查看菜肴,停下了审问,看向了她。刚要开口说话,颜如意便摆摆手道:“我就来看看,不用管我,顾老爷你继续审你的。” 顾老爷闻言点点头,转头继续审问。 而颜如意看完这个托盘又去看了那边的托盘,舀起来凑近鼻边闻一闻,然后又撇撇嘴放了回去。 查了一圈没查出其他的,颜如意顿时有些无趣。 正准备走回席坐上继续坐着时,脚步顿了顿,鬼使神差地就往顾夫人的席位上走去了。 若说下毒之人是为了害顾老爷,那为什么这毒下得这么不精准?顾家好几口人坐这儿呢,单单就顾夫人中了毒,着实有些费解。 还有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人一起中毒,而且这毒还不是一招毙命的毒药,甚至有些人只是不痛不痒地吐出了一口血。 难道只是在顾府的赏花宴上随意下点毒,目的就是捣乱捣乱一番?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有什么好处? 若是被抓住了,岂不是还偷鱼不成反惹一身腥? 太没逻辑了。 说不过去。 颜如意细细地查看起了顾夫人桌上的各式菜肴。 确实如顾府药师所说,被下了毒的只有这几样菜式,其余的便再也没有检查出什么了,这酒倒是有一点毒性,但量太少了,不足以构成...... “不对!”颜如意突然沉声道。 这一句话瞬间把席间所以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 “颜门主可是有什么新的发现?”顾老爷立即问道。 邵华倾闻言立刻起身走到颜如意身边。 她知道颜如意一定发现了一些什么很大的事,不然不足以让颜如意面色一变。 “怎么了师父?”邵华倾沉声问道。 “你先别靠近。”颜如意抬手将她推远了些。 而这一动作惹得邵华倾更加担忧了。 往日里遇到一些有毒的东西,师父最多便是让她注意点,可很少很少让她远离的。 过了一会儿,颜如意沉声对着周围的人道:“所有人都先别靠近这里。” 说完快步走到了下面的席坐上,刚刚中了毒的她记得几个的位置,所以她径直走到他们的席位上查探酒菜。 查了四个之后,她便不再查了,转身又走回了顾夫人的席位上,将所以的饭菜再次检查一遍。 在场的人目光都紧紧盯着她。 这可是百毒门门主,她都如此重视辣手的毒药,那可得多毒啊...... “呵......可真是,好大的手笔啊。”颜如意检查完,勾唇冷笑道。 席间众人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尤其是顾老爷,他家夫人此刻还在后院里躺着呢! “颜门主,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啊!”顾老爷语气有几分急。 颜如意也不答话,她扫了席间所有人一眼,随后又盯着顾老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令夫人的酒菜里,不仅仅有毒,还有蛊。” 顾老爷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一字一句地将这些话灌入他的脑子里,他顿时觉德有几分头晕目眩天昏地暗。 旁边的管事连忙一把将有些摇晃的顾老爷扶住,低声惊呼道:“老爷!” 其余人听到颜如意的话也是惊慌不已,这些人其中不乏家属也中了毒的,一时间议论声惊呼声一阵沸腾。 “其他人没有。”颜如意又开口,声音稍稍用内力扩了出去。她着实是被吵得心烦。 此话一出下面的人刹时寂静了许多。 几息后才有一个男子轻声地试探地问道:“颜门主此意是......” 颜如意瞥眼看向他,道:“就是你们想的那样,除了顾夫人外其他人没有中蛊。” 底下瞬间又响起几分松气唏嘘声。但又想到顾夫人,连忙又收敛神情。 而顾老爷此时也缓过了那阵晕眩,白着唇看向颜如意沉声问道:“颜门主,不知此毒......此蛊是如何下的?” 颜如意抬下巴指向桌子上的那杯酒,“就是那杯果酒,若酒单喝便没有什么大碍,但酒中的毒和其他菜里的毒激发了沉睡中的幼蛊,继而在顾夫人的腹中觉醒,并,在她的腹中安家。” 这话说得周围的人面色俱变,还有些喉咙痒痒的,有几分作呕的状态。 “这......这是什么蛊......”顾老爷呼吸有些重。 “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此蛊应当名为醉梦蛊,此蛊是西疆有名毒蛊之一。养此蛊之人定要是女子,而且必须是年轻女子,因为此蛊只吸取年轻女子的精气为生。而中蛊之人也必须为女子,只是没有年龄要求,同样的,中蛊之人体内的蛊也是吸取其精气为生。甚至厉害些的还会吸取神魂。”颜如意解释着。 “然后呢,会......会怎样?” 颜如意沉默了一下,随后又开口道:“随后便如其蛊名一般,中蛊半月后便犹如活在醉梦中。但还有更致命的是,下蛊之人在中蛊着神魂不清的时候便会出手操控中蛊之人,以利用其,做一些事达到她们的目的。等利用完了所有价值后,中蛊之人便会在睡梦中身亡,多则一月少则三天。” 顾老爷身形一晃。 “颜门主,还请,还请出手相救,顾家定当感激不尽涌泉相报!”顾老爷哑着声一字一句地说着。 而颜如意却是有几分无奈地叹了口气,“我门向来对蛊毒一物没有过深的了解,此蛊又是西疆有名毒蛊之一,我也没有十分把握,实在是棘手得很。” 这种毒蛊极其珍贵又十分狠毒,一千只中能养成的可能只有十只,而这种毒蛊的狠辣程度在西疆众人也是十分避讳的 所以此蛊只可能是西疆上层人士才有可能拥有,中下层和西疆百姓都是不可能有的。 而中原与西疆向来有一套不成文的规定,双方不能随意在对方的地盘上用各自的毒物,也不准过深研究双方的毒物。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邵华倾给顾夫人诊脉和检查的宴席酒菜的时候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实在是颜如意在教邵华倾蛊毒这一课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深说。这东西太脏太邪恶了,小丫头学点毒防防身就够了,学这些东西做什么? 除了不成文的规定外,中原人是觉得这些东西太邪恶了不想学也不屑学,所以中原之人不学蛊。 而西疆呢? 中原的毒药都是用各种药材制成的,西疆大部分都是水源缺乏的地方,且生存环境也恶劣,所以许多中原药材在西疆生长不起来,所以很少人接触这个。 所以这么些年来中原与西疆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无事。 可眼下,却在这里发现了蛊毒,而且还是有名的毒蛊之一。 此事没那么简单。 但百毒门作为中原毒派的百门之首,就有一定的责任去了解负责此事,不然中原与西疆乱起来,遭殃的便是无辜的百姓了。 “顾老爷,为顾夫人解蛊一事我暂且一试,成败......约莫七三分。”颜如意沉声对顾老爷说道。 “好!”顾老爷郑重地点头。 在这中原,若是连百毒门门主都不能信的话,便再也拉不出一个能解他夫人蛊毒的人了。哪怕能在西疆找到,但时间不等人。 半个月,从江南到西疆,再找到肯前来解蛊的蛊师,一趟都不止半个月了。 “颜门主尽管解蛊,一切后果......皆又顾某一人承担,与百毒门无半分关系。”顾老爷咬牙沉声道。 其实哪怕百毒门为毒门之首,在江湖上也有着超高的地位。 但若是在她手中若治不好顾家的主母,袁氏嫁出去的嫡女,还是有一定麻烦的。 而此时顾老爷所说的话,便是想让颜如意放心尽力地解蛊,不用考虑其后果。 颜如意闻言倒是惊诧地看了他一眼。 她倒是没想到顾老爷会说出这番话,以往求到她这儿要她出手救人的时候,说的都是些一定要治好中毒之人的话,却从未有一个说出不用担心后果让她压力顿时减轻的人。 虽然她也不怕解不了顾夫人这蛊被顾氏和袁氏的人讨上门来找麻烦,这些点小把戏她还不放在眼里。 只是顾夫人中蛊一事已是牵扯到了西疆蛊毒和西疆与中原许多年来井水不犯河水和平相处的微妙关系了。 她作为百毒门门主,此事上她不得不出手。 “好。我会尽全力的,你放心。”颜如意朝顾老爷点点头。 既然他能给出他的立场和决心,那么她也该给他一颗定心丸,让他知道她会尽全力。 顾老爷十分感激地点点头。 “不过眼下我们可以先看看这些下人们有没有接触过醉梦蛊。”颜如意话锋一转,将矛头指向了顾府的下人。 这府里应该是有奸细在的,不然不可能宴席酒菜这种一定会经过层层筛选检查的东西还会出现差错呢? 顾老爷显然也是想到这一点,眯了眯眼。 颜如意走到这些下人面前,踱着步细细观察着。 “都伸出手来。”颜如意冷声道。 下人们闻言连忙伸出双手,展在众人面前。 养蛊之人由于从小便与母蛊日夜相伴,所以常年掌心都会有一丝红线,且掩盖不掉。而短时间接触过子蛊之人,掌心便会发红且不轻易退散,一般需要三至五天才能完全消退。 所以通过看掌心一法来辨别可比较快速地找出线索。 颜如意看了一圈,发现掌心发红的就有十人。 由于她从未亲眼见过接触子蛊之人掌心发红是何样,只是通过书中描写前来判别。 所以把全部掌心发红的都挑出来询问也能确保万无一失。 只是接下来要好好筛选一番了。 掌心发红的大部分都是厨房的人,只有两三个是其他的。 厨房的人做的都是比较粗重的活,且接触的都是厨房的烟火气,所以掌心发红的概率自然比其他人多。 再者,也不排除有一些是因为过于紧张手心冒汗发红的。 “去打几盆凉水过来。”颜如意朝旁边的下人吩咐道。 那几个下人闻言看了顾老爷一眼,在看到顾老爷点点头之后立刻便去打凉水了。 顾家调教下人的功夫着实不赖,懂得家主才是他们的唯一主人。 在下人去打水的空隙,颜如意向顾老爷解释起了为何用凉水判别的法子,“养蛊之人常年掌心都会有一丝红线,且掩盖不掉。而短时间接触过子蛊之人,掌心便会发红且不轻易退散,一般需要三至五天才能完全消退。用凉水泡一泡,若红热不能消退之人便是接触过醉梦蛊之人。” 顾老爷闻言点了点头。 很快几个下人便端着水前来了。 颜如意让他们放在地上,随后指着那十个人让他们依次将手放进凉水中。 现下的江南正值三月,井水打起来不算多冷,只是稍稍有些凉,所以便不存在冻得手发红一事,只可能将手上的红热消退。 “泡在水里半刻钟。”颜如意命令着。 那十个下人闻言乖乖地依次将手放进凉水盆里泡。 很快,便能知道结果了。 众人都翘首以盼着。 果不其然,经过一番泡洗之后,手掌中尚有红热的只剩下两人了。 而那两个下人看着自己依旧留有红晕的双手,面色苍白,一脸不敢置信。 “不......不不可能......不可能啊老爷!奴婢......奴婢连这什么梦蛊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下得了呢!”其中一个下人白着脸涕泗横流地颤声辩解着。 她是一个二等丫鬟。在顾府里,二等丫鬟都比一些小家族里的小姐过得还优越了,这也是她自己一直庆幸得意之事。 而眼下,她竟也是怀疑人之一。 她顿时就慌了。 若真的因为这个被逐出顾府,那她这辈子就完了...... 而另外一个则是厨房里的厨娘,虽不是掌厨,但由于在顾家厨房里呆了这么多年,人来人散,她在厨房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下人了。 可是现在,竟被查出她是下蛊害主母之人。 “不是奴婢啊老爷!奴婢对天发誓!若真有其恶心,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厨娘猛地跪地,痛哭着发毒誓。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中毒3 “不是奴婢啊老爷!奴婢对天发誓!若真有其恶心,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厨娘猛地跪地,痛哭着发毒誓。 顾老爷看着她们沉声问道:“那你们说说,在你们拿过这些酒菜的时候,跟谁接触过了?” 眼神如鹰地盯着她们。 俩人都颤着身子,努力地回想着。 “奴婢......奴婢端着果酒的时候,遇到过小春!”二等丫鬟白着脸颤声道:“奴婢当时感觉到自己手上好像被什么虫子咬到了一样,手中的托盘差点脱手而出,是她帮忙接住的,最后还是她帮奴婢端进去的!” 矛头突然指向了站在一旁名唤小春的奴婢。 而那名唤小春的婢女此时神情也似是呆住了,没想到她的好姐妹会突然这么说,面露惊愕,一脸不敢置信。 随后连忙跪下,颤着声道:“老爷......奴婢,奴婢自早晨去厨房帮忙后,便压根没有再碰见过她,更别说去接过她的托盘端进来了......” “噢?”颜如意挑眉。 一个说托盘是她拿的,一个却是连见都没见过。 “你胡说!刚刚在堂前明明就是你接过我手中的托盘!还有好多人看见的,不信你问问他们!”那丫鬟面露急色地反驳着。 “不可能!我……”小春开口要反驳。 只是身后传来了一道弱弱的声音,“奴……奴婢见过。就是小春姐帮玲儿姐姐把手里的菜端进来的……” 小春唰地一下转头看向后面说话的人,面露震惊,喃喃道:“你在说什么呢……” “小的刚刚看到的也是小春端着托盘进来的。”又有一个下人说道。 “是啊是啊,奴奴婢也见到了。奴婢还跟小春姐打了招呼,当时小春姐神情……有些冰冷,奴婢打了招呼,她也只是看了奴婢一眼连回应都没有。”又一个下人小声道。 而小春此时的面色早已白得像张纸一般了,嘴张了张,什么都说不出来。 顾老爷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们一眼,随后又将目光移到厨娘身上,道:“你呢?” 闻言,厨娘一脸青白之色,但这确实也是为难她了。 她在厨房里接触到的人多了去了,哪里是一两句话便能说得完的? 可眼下性命攸关,她也只能强制自己想起来了。 她看了一圈,随后一个个地对顾老爷指出今天她遇到了哪些人。 “那么在你端着这几份菜式的时候接近过你的人都有谁?” 厨娘简直要把脑袋想破了,看了许久才指出几个人,“她,他她还有她。” 被点到的人也立即跪下来,“老爷,奴婢们都是厨房里打下手的,碰过这些食材也是正常,但这些菜里的毒真的不是奴婢们下的呀老爷!” 这些人面色都是凄凄哀哀,苦苦哀求着,不似作假。 而这一圈下来,嫌疑最大的便是那个名唤小春的奴婢了。 “小春是吧?”颜如意突然看向被二等丫鬟指出来的奴婢。 小春没想到百毒门门主记得她的名字,还叫了她,顿时盯着颜如意愣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连声应道:“是是是,奴婢贱名便唤小春。” 颜如意点点头,“站起来。” 小春又呆住毫无反应。 “快点!”颜如意有些不耐烦。审问完这些人还要去给顾夫人解蛊,她的事儿一大堆呢! “是是是……”小春立刻站起来,双脚并拢,塌肩低头,双手有些不安地捏着袖摆。 颜如意缓缓走过去靠近她,随后仔细地上下打量着她。 小春被她看得万分紧张冷汗直冒,但此刻她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 突然,颜如意突然伸出手,朝她的肩膀碰了过去。 小春连动都不敢动了。 颜如意用指尖揉捏着刚刚从小春肩膀上抚下来的粉末,淡声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小春咽了咽口水,“奴奴婢是管着从农庄运过来的食材的。” “你还记得,这两天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吗?”颜如意看向她,问道,“所有不同于往日的都算。” “奇……奇怪的事?”小春有些懵。 “或者说,今日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人?”颜如意举例 “奇怪的人……”小春沉思着。 今日她是连顾府都未出过,除了顾府的人哪来的其他奇怪的人能被她遇见…… 不对! 小春突然想起早晨角门处遇到的那个人…… “今日早晨奴婢去角门处拿农庄那送来的食材时,遇到过一个老妪上前来讨水喝。”小春抿了抿唇,又道:“奴婢见她可怜,且身着单薄,早晨的风又那么大,便让她在门外等一等,我去倒碗热水给她喝。等我端着水再去时她也依旧在那里等着。而她喝完后便也慢慢离开了,并未有什么异样。” “老妪?”颜如意挑眉问道,“那你见过她的样子吗?” 小春想了想,有些呐呐地摇摇头道:“没有......她,她头上包着一块很大的缝缝补补的黑布,就连眼睛......也......也没有见过。” 为什么会没见过呢?因为那个老妪从头到尾都未曾和她对视过。 小春想到这里,不由得胳膊上立即起了鸡皮疙瘩。 而颜如意似乎还嫌这事儿不够吓着她,勾着唇邪邪一笑,轻声慢语地道:“你啊,这是中了她的蛊呢。” 小春好不容易有点血色的脸一下子又白得透透的,颤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行了,你中这蛊又不会死,吓成这样做什么?”明明就是她吓人家,现下人家被吓到了,颜如意竟还有些无赖地耸耸肩。 “你这蛊呢,是一种名唤定神蛊的蛊虫。这种蛊在她们面前都是些小伎俩,专门对付你们这些小喽喽的。它不会对人伤害多大,只是短时间内让你的神魂定住了,差不多就是你被点了穴,没有意识动弹不得,这种效果。” “而这个人呢,在你中了蛊之后便伪装成你的样子潜入前堂,假借撞了她之后为了弥补过错从未帮忙端饭菜,从而在顾夫人的酒里下蛊。”颜如意指着另外一个婢女玲儿说道。 小春闻言盯着颜如意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然后这个人成功将蛊下到顾夫人的酒里之后,便悄悄地回了角门,重新又打扮回了自己的样子,顺便给你解了蛊,让你回神。”颜如意继续道,“但由于醉梦蛊是一种十分珍贵的蛊虫,又是她们从小便培养长大的,所以下这一次蛊给她的身体造成了一定的伤害,所以再给你解完蛊之后她便开始体力不支了,这时候你已经醒过神了,见那个人摇摇欲坠连忙扶了她一把,但她却突然有了老妪不该有的敏捷与力气,连忙避开了你。我说得可对?”颜如意勾唇一笑。 小春听到这已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愣愣地点点头,艰难地开口道:“对......” 没有错,分毫不差! “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吗?”颜如意嘴角微微上扬。 看到这个表情,邵华倾就知道自家师父又要开始皮了,忍不住抬手捂了捂脸。 而小春只是愣愣地摇了摇头, 其余人也一样,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看着颜如意。 “因为呢,在你扶了她那一下之后,她身上的一些蛊粉不小心掉到了你身上,就是这个,”颜如意伸出手,将指尖白粉状的东西给她看,“养这种蛊的人身上经常会出现一些蛊粉。” 见她又一脸青白,状似作呕的样子,颜如意忍不住笑了,“这个又不会害人,回去把衣服洗一洗便什么都没了,再想不过便把衣服丢了不就好了吗?还有掌心泛红之事你也不用担心,过几日便消退下去了。” “而你......”颜如意突然转向厨娘,看起了她的面色,随后淡淡地吩咐道:“伸出手来让我瞧瞧。” 厨娘明显呆了一下,随后立即伸出手摊开掌心。 她以为颜如意是要看她的掌心,但没料到颜如意突然双指搭上了她的脉,诊探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颜如意才缓缓放下她的手,“行了没你事了,平时多注意点别吃太多甜食就好了。” “什什么......”厨娘以为要到她这来查案了,却没想到颜如意给她诊了脉,还给她说了这么段话。 而且还知道她平时爱吃甜食...... “颜门主的意思是这个厨娘没有可疑之处了?”顾老爷突然开口问道。 颜如意点点头,“没错,她掌心发红是她身体有些问题,不是蛊虫惹出来的。” 她向来主攻毒术,对医术虽也学但总归不够深入,不然刚刚瞧见这厨娘的时候也能第一时间便看出她是甜食吃太多而导致的掌心发红了。 “至于其他的毒,便交由顾老爷查出来了,我现在去给顾夫人瞧瞧去。”颜如意道。 “好好。”顾老爷点点头,随后叫了一个管家带颜如意和邵华倾去后院。 主院邵华倾来过一次,所以不算多陌生。 顾容从刚刚顾夫人再次昏睡过去后便一直待着她身边没有离开半步了。 他此时,还不知道他母亲,中的是蛊。 颜如意与邵华倾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拿着一张湿毛巾细细地给顾夫人擦着脸。 转头一看到她们,便轻轻扯出了一个笑,问道:“门主,阿宛,你们来啦?” 颜如意点头。 而邵华倾则抿抿唇走了过去。 “顾容......”邵华倾斟酌着开口。 “我爹把下毒的凶手审出来了吗?我让阿静去前边查探消息,这小子查了半天都没回来。”顾容唠唠叨叨地开口。 邵华倾瞬间不知道说些什么话,张了张嘴。 顾容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邵华倾的回答,抬头看见她张着嘴说不出话的样子,不由得奇怪地问道:“嗯?怎么了?你怎么,这副表情啊?” 邵华倾深吸了一口气,“顾容,顾夫人她刚刚中的不止是毒,还,还有蛊。” 顾容显然想不到她会这么说,瞬间不懂得她话里的意思,“你,你说什么?还有什么?” 邵华倾抿抿唇,“还有蛊毒。刚刚是我学艺不精,没有把顾夫人体内的蛊毒查探出来,以为只是寻常毒药......” “蛊......”顾容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清了清嗓子,又再次看向邵华倾,紧紧地盯着她,问道:“蛊毒,是什么?” 闻言,颜如意直接从后面走上来,开口解释:“蛊毒是西疆人用神秘方式配制的一种被巫化了的毒物。主要通过蛊虫来传播毒性,一般这种东西要么是口服要么是身上有伤口然后蛊虫趁机钻入肌肤里。” 关于蛊毒方面的东西,颜如意根本就没教过什么给邵华倾,所以邵华倾对这种东西也是一知半解。 “而顾夫人,被人在酒里下了醉梦蛊,这种蛊会吸取人的精气,扰乱人的意识,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将顾夫人体内的子蛊取出来。” 顾容面色有些白,但却沉声问道:“要怎么取?颜门主需要什么?我现在即刻取来。” 颜如意见他慌张了一下后便能很快地冷静下来配合她的动作,不由得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 “准备多几盆热水吧,还有那些刀针什么的,噢记得弄点麻沸散来,万一中途顾夫人突然醒过来就不好了。”颜如意吩咐道。 “好。”顾容点点头,然后吩咐着下人们去打几盆热水。 随后立刻转身去药房的方向去了。 等到屋内只剩下躺在床上的顾夫人、站在一旁的两个婢女,还有邵华倾师徒二人的时候,邵华倾开口问道:“师父,这蛊毒,很难解吗?” 颜如意点了点头,“对,因为蛊毒向来不是门中所擅长的。我也只是年轻的时候去过一趟西疆,见到过别人解蛊,除此之外全都是从书上看下来的。” 没有实践过的事情,谁都不能说自己有十分把握。 “那为什么,我们不学呢?”邵华倾确实想不通。以百毒门的势力,门中弟子的资质,要学这些不也是挺容易的吗? 颜如意摆摆手,“哎,要说到这个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以后有空了再跟你讲。反正呢就是一句话,中原与西疆井水不犯河水。”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中毒4 “但眼下出了这件事,若是查证出实为西疆人所为,那么便是他们逾矩、触犯了这么多年来不成文的条例。”颜如意目光沉沉。“而我门,便也要以中原毒门之首的身份下场去维持两方的秩序。” 但这事儿其实也不用怎么查,能养醉梦蛊的只有西疆上层,其余人,不可能。 只是西疆分太多派了,其中各派的利益又互相牵连,其中势力错综复杂,只怕找出凶手都有些艰难。 吩咐下人去端的热水很快便端来了,接着顾容也从门外拿着刀针之类的药用东西进来了。 “门主,东西都放在这儿了,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顾容将东西放下后,双眼诚恳地盯着颜如意问道。 “唔......再拿几个干辣椒过来吧。”颜如意捏了捏下巴。 顾容闻言明显呆了呆,随后立马应下,“噢噢,我让人立马去拿。” 很快下人便拿了一袋干辣椒过来了。 辣椒是个稀罕物,寻常人家一年到头不见得能吃几个,富贵的人家才吃得起,所以这东西俗称“金橄榄”。 且江南地带向来喜爱甜食,辣味的东西也不太爱吃,所以这一袋干辣椒,算是顾府所有的存货了。 “还需要别的吗?”顾容将辣椒递上,再次问道。 “没有了,”颜如意摇了摇头,随后摆手道:“你们都先下去吧,这里有我们师徒二人就够了。” 顾容闻言顿了顿,抿着唇不说话。 颜如意瞬间便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不由得抱胸笑道:“你在这儿又帮不了什么忙,待会儿看见了些什么惊呼出声还会影响我解蛊,所以啊,快点出去,昂!”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 邵华倾也看向他,道:“顾容你先出去吧,这里有我师父和我在这儿呢,不会发生什么事儿的,夫人的蛊我师父有把握,你不用担心。” 顾容抿唇,深深地看了躺在床上的顾夫人后,突然对颜如意和邵华倾作揖深深鞠了一躬,随后毅然转身往门外走去了。 往日里顾三少爷的背影向来是傲娇的、明媚的、不羁的,可眼下,邵华倾却从他的背影里看到了那么一丝孤寂与颓败。 瞬间有些心酸,叹了口气道:“唉......这顾家,顾夫人,也算是无妄之灾了。” 颜如意闻言,不由得好笑地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道:“哪有什么无妄之灾的?顾府能有今日这般地位,便全是白的么?而且这些世家利益牵扯,说不清的。好了行啦,别想这些了,快来给我打下手。” “噢......”邵华倾摸了摸被敲的脑门,嘟着嘴应道。 “师父你要怎么解啊?”邵华倾好奇地看向颜如意。 蛊毒这种东西她也只是在书中见过,和师父略微讲过,其他的便没有怎么了解了。而她所知道的那些解蛊的法子也只能解最最简单的毒蛊,这种这么狠辣的醉梦蛊是连听都没听过更别说解了。 “其实说难也不难,只是复杂了些。”颜如意走到顾夫人床边,先给她把了脉,随后又在顾夫人身上摸索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颜如意捏着下巴道:“这虫子现在已经进五脏六腑了。待会儿我先用精气散入顾夫人体内引它出来,不过这个过程中它会跑到哪儿去我暂时控制不了,等会儿便要你时刻盯着了。若它从口鼻之中爬出来,那么你要第一时间将它击死,记得要运用内功。若是它从手脚的肌肤爬过的话,你要立刻将顾夫人的手脚放进热水之中,放进热水的瞬间要立刻将她手上或者脚上的血脉封住,随后再用刀割破肌肤将它捉出来。”颜如意一口气讲完,“明白了吗?还有什么不懂的?” 邵华倾想了想,摇摇头,“没有了。” “好,那我们开始吧。”颜如意点头,然后解开干辣椒的袋子,抓了一把干辣椒放进了热水中,随后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药瓶,打开后倒了一些粉末进去,最后拿起旁边的雌黄倒了半瓶进去。 “这么多料,老娘就不信弄不死你。”颜如意边往水里加东西便自言自语道。 往热水中加完料后又让邵华倾将顾夫人扶起来,然后将她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只剩里衣,露出了双手双脚。而她盘膝坐在顾夫人的正对面,开始运功,将自身的精气缓缓引入顾夫人的体内。 其实这一过程十分凶险,由于是将自身的精气无限制地散出去引诱蛊虫,所以损耗的是自身的精气,而子啊这种情况下,若是一个不慎或者蛊虫不受诱惑反而快速地吸收起了精气,那么此时散精气之人便会遭到反噬,很容易精气尽失,走火入魔。 不仅如此,中蛊之人体内的蛊虫由于一下子吸收了巨量的精气,会在中蛊之人体内急剧生长繁衍,导致中蛊之人痛苦加倍,寿命骤减。 但颜如意好歹也是修习了无数毒术之人,是百毒门门主,这点未成年的小蛊虫,她还是不怎么放在眼里的。 精气散入顾夫人体内,很快便能看见成效了。 此时的蛊虫必定是被精气所引,剧烈地翻涌着要去吸食。所以顾夫人此时的表情有些痛苦,面色有些苍白。 只是不知道这蛊虫最终会往哪里去。 邵华倾有些紧张地凝眉紧紧注视着颜如意和顾夫人二人,生怕出点什么意外。 很快,在她的注视之下,顾夫人的左手手臂出现了一点异样。 光润平滑的手臂上,有一个小凸点正缓缓游动着...... 是它! 邵华倾的瞳孔缩了一下,随后立即将热水端了过来,消了毒的匕首握在手中,时刻准备着。 又过了半刻钟,那蛊虫已经从顾夫人手臂处游到了小臂处,正一点一点地蠕动着朝手腕游去。 在靠近手腕时,邵华倾抓住时机,立马将顾夫人的手抬起放进热水中,抬起手迅速地封住手臂上的血脉,防止蛊虫往上游回,随后立即拿起匕首刺啦一声,划破了顾夫人手腕上那蛊虫所在的位置。 刹时,蛊虫便露出了半边身子,剩下的半边还在血脉中,挣扎着拼命地想往回游。 邵华倾立刻稍稍运功,将半露不露的蛊虫逼了出来。 然后从旁边抽出一条纱布,将顾夫人的伤口绕了绕,止住血。 而蛊虫离开顾夫人的血肉,完整地掉入加满料的热水之中剧烈翻腾着,最后垂死挣扎了一番,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沉底。 在这时间里,颜如意也缓缓将散入顾夫人体内的精气收了回来,慢慢呼出一口气。 睁开眼睛,瞧见热水盆里一动不动的蛊虫,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哼,小样。 随后扶着顾夫人慢慢躺平,准备再检查一遍后开始处理她手上的伤口。 虽然蛊虫被清理出来了,但难保还有没有残留在身上的虫卵之类的,还是谨慎些为好。 上上下下查探了一遍,又把了把脉,最后确认没有其他东西了,才打开顾夫人手腕上的纱布,准备给她处理。 “丫头,端盆干净的热水来。”颜如意对邵华倾道。 这盆加满料的热水,因为蛊虫的死去,很快便化成了浑浊的黑水。甚至还散发出一股恶臭。 邵华倾也是瞧着挺恶心的,连忙将这盆水端得远远的,再从桌子上端了一盆干净的热水进来。 看得颜如意好笑地道:“你端那么远干嘛,待会儿还要去弄掉这盆水呢。” 邵华倾搓了搓手臂,“那,那待会儿再说吧,现在看着怪恶心的。” 颜如意摇摇头, 随后打开了缠在顾夫人手腕上的纱布,仔细地清理起了伤口,清理完后又从怀里拿出刚刚倒进那盆热水中的那瓶药粉,这次将一整瓶都倒了进去,倒完之后又从怀中掏出另外一个药瓶,不过这个药瓶精致得很,是琉璃制成的,日光下一看,七彩斑斓。 而显而易见的,琉璃瓶里装的是药水。 颜如意轻轻地打开盖子,随后倒了几滴下去。 “师父,这是什么?您这什么时候又有了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怎么都不知道?”邵华倾奇怪地问道。 颜如意闻言轻轻地翻了个白眼,“要不然我能是你师父啊,当师父的自然什么都有。”说完十分臭屁地晃了晃手中的琉璃瓶。 看得邵华倾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 颜如意将崭新的一盆热水再次加满料之后,又将顾夫人的手慢慢放了进去,随后掰了掰手指,不太确定地对邵华倾道:“大概,泡个一刻钟吧。” “大概?”邵华倾偏了偏头。 “那就两刻钟?”颜如意再次道。 邵华倾:...... “害,这东西我又没弄过,我怎么知道嘛,我能把这蛊给整出来就很不错了!”颜如意面不改色,依旧自命不凡面露不耐,“行了行了,那就一刻半钟!” 最后顾夫人的手需要泡多久这个问题,在颜如意两句话中便草率地定了下来。 邵华倾想,还好顾容没在这,让他出去了,不然这会儿见到这情形,不知道他会不会想先掐死师父然后再请个靠谱的大夫前来诊治。 好在颜如意的计算没有偏差到哪里去,泡了一刻半钟之后将顾夫人手拿起来也没有什么异常。 虽然邵华倾怀疑着这水其实无论泡一刻钟还是两刻钟都没有多大关系...... 将顾夫人的手从水中拿起来后,仔细得擦拭干,颜如意才开始给她缝伤口,上药,缠纱布。 至于为什么不让邵华倾来呢? 邵华倾背后的伤还未痊愈,今日又在宴席上射了箭,此时的伤口怕是有些都裂开了,颜如意自然不会再让邵华倾动手了。 甚至还想着帮顾夫人包扎完后直接扒了邵华倾的衣服给她瞧瞧。 但现在还在别人房里呢,不太好。 “行了,让下人们进来来收拾收拾吧。”颜如意给顾夫人的伤口纱布上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后道。 邵华倾点点头,随后转身去开了房门。 这时门外聚集着许多人,有顾老爷、有顾容、还有几个邵华倾见着面生的顾府其他主子,其余的便是奴仆了。 守在门外的人一见到门打开,立刻纷纷望了过去。 除了已经见过邵华倾的人之外,其余人在看到她的一瞬间都愣住。 顾容一见是她出来,则立即上前一步焦急地问道:“阿宛,我娘她怎么样了?” 邵华倾对同样望着她的顾老爷点了点头后,看着顾容安抚道:“夫人没事了,你不用担心。只是暂时还没有醒,依旧昏迷着。” “那......那我......”顾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屋内。 见他这模样,邵华倾不由得抿嘴一笑,道:“想进就进去吧,不要吵到夫人就好了。” 这话也是对着其他人说的。 “还有,来几个人进去里面收拾一下吧。”这话是看着周围的下人说的,顾夫人屋里的人闻言,立即应是。 随后邵华倾便敞开房门,让众人进去。 刚踏进门的几个人便闻到屋内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但是又不知道是什么,直到一个婢女端着那一盆浑浊的黑水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才知道那股味道是什么,而其中一个女子,被这股臭味扑鼻,弄得面色青白,欲欲作呕。 “老大媳妇你先出去吧。”顾老爷见此开口道。 旁边一个年轻男子也点点头,面露关心语气温和地道:“你先出去吧,等会儿娘醒了我再去叫你。” 邵华倾不由得仔细地瞧了瞧那女子的脸,随后又慢慢地眼光下滑,移至到她的肚子。 这女子,应该是怀孕了。 而且听顾老爷此言,眼前这两人,一个是他的儿子一个是他的儿媳。 “没错,有孕之人还是先别进来为好,这东西对胎儿还是有一些危害的。”颜如意一边走出来一边说道。 “颜门主,此番多亏了你出手相救,顾府感激不尽!”顾老爷见她出来,连忙先对她鞠了一躬。 而身后的人知道这是百毒门门主也连忙问好行礼。 颜如意摆摆手,无所谓地道:“没事,举手之劳而已,你们先进去看顾夫人吧,她过一会儿就能醒过来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是谁解了蛊? 等顾家众人都进去瞧顾夫人了,颜如意便拉着邵华倾走了出去。 走至檐下,颜如意的手晃悠着腰间的玉佩,慢悠悠地道:“丫头啊,看来我们的再顾府住多两天了。” 顾夫人眼下虽蛊毒是解了,但难以确保还有些什么其他的东西出现,若是有什么突发状况但她又不在,那可就有点难办了。况且这东西是谁弄来的还未彻底查探清楚,所以现在还不能离开。 邵华倾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点了点头。 “待会儿还是让川柏过来一趟吧,让他仔细检查一遍我也安心,还有你的伤也还要再好好看看。”颜如意瞥了邵华倾一眼。 刚刚准备来后院给顾夫人解蛊时便让百花阁的人先送杨芣苡回去了,所以这会儿要让林川柏过来也只能让顾府的人去请了。 邵华倾知道颜如意说的是她刚刚在席间射箭一事,顿时有些心虚,却依旧嘴硬,“我,我也没什么事儿啊。我还给咱们百毒门长脸了呢。”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 颜如意懒得理她,小小地翻了个白眼。 门外与门内的人此时都各自闲聊着,只是门内的人尚有几分忧虑,门外的人此时可以说是无事一身轻了。 但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在离顾府不远的一处宅子里,床榻上正盘膝而坐的一个看不清面目、衣着古怪,浑身布满图腾咒文的女子。 突然,她浑身抽搐起来然后哇地吐出了一口血。 那双藏在重重黑布下的眼睛突然睁大,眼中黑色的瞳仁几乎布满整只眼,而此时的她双眼里弥漫着一股股黑气。 她用那极其嘶哑的声音,仿佛是从嗓子里一点点挤压出来一般,不可置信且难以接受地自言自语喃喃道:“蛊......解了?!” 没有人回答她,也没有人能回答她。 她颤着手掀开包裹住自己头颅的黑布,黑布下可以瞧见出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只是面容依旧不像。 然后她稍稍张开有些发黑的嘴唇,手缓缓地移过去凑在自己的嘴边。 须臾,一只黑色的虫子从她的口中慢慢地爬了出来,掉落在她的手掌之中。 可以看得出,这只虫子行动十分缓慢,并且一边爬的时候,整个身子还在颤抖着。 她将掌心的虫子捧到眼前,看着明显虚弱了许多的虫子,十分难受地呜咽了一声,手指轻轻地抚了抚它,而那只虫子也似有感觉地动了动作出回应。 这虫子便是那醉梦蛊的母蛊,而这女人,便是对顾夫人下蛊之人。 “是谁......”她依旧用着沙哑的声音喃喃着。 想了一会儿后,又将手抬到了嘴边,重新让那只蛊虫缓缓爬回了她的嘴里。然后便慢慢站了起身,将她的好几层黑布重新包了上去,再稍微地将地上的血迹清理一番。 弄完这一切后,她推开门,走了出去,步伐不紧不慢地朝着与顾府相反的方向前进。 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一间大宅的后门处,伸出有些粗糙的手敲了敲门。 “叩叩叩——” 等了许久,才有人前来开门。 那下人一推开门,便瞧见一个浑身包着破布的人森森地站在门口,不由得吓得一机灵。 “你谁啊?!站在这儿做什么?!”那下人拍了拍跳动得有些快的胸膛,语气有几分不好地嚷嚷着。 “带我,去见你们家主。”只见这人嘶哑着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一时间那下人也无法分辨这人是男是女。 只是这人十分古怪,又突然站在后门这说要见家主,下人直皱起了眉头,不耐烦地赶人道:“我们家主是你想见便能见的吗?快走快走!别在我们这儿发疯!” 那女人此时已是十分不耐,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邪气,那下人依旧不知死活地叨叨絮絮个没完。 霎时,那女人突然出手,掐住了他的脖颈,随后另一只手一抖,一只黑虫子飞进了他的嘴里。 那下人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更没想到自己会毫无反击之力,只能在她的手中拼命挣扎着。 只是,那只黑虫子飞进他的嘴里不过几息,他便慢慢松懈了力气,停止了动作。 随后那女人手稍稍一松,他便啪的一声摔倒了地上。 女人垂眸看着地上的人,藏在黑布下的嘴微微一勾,随后便跨过他走了进去。 后门处此时一个人影也无,她走了几步后顿了顿停住了脚步。 用那双瞳仁几乎覆盖整双眼睛的眼环顾着四周,随后伸出手,往地上放下了一只有些发绿的虫子。 那只虫子掉到地上后滚了两圈,随后翻了个身窜起来,然后开始向某个方向爬起。 而女人看着虫子离开的方向,也慢慢地跟了上去。 那虫子哼哧哼哧地爬进了后院,正准备往前爬时,发现了前面有人来,连忙嗖地一下往土里钻进去了。 跟着虫子脚步的女人:......... 不由得握了握拳头。 然后看了看周围。 显然她也知道了前面有人要来,可是这里的遮挡物实在是遮不住,再走怕也是来不及了,还没等她想完,前面的人一个拐角便看到她了。 手中的托盘啪的一声便掉到了地上,随之而来的是托盘里的瓶瓶碗碗清脆的摔碎声。 紧接着,是尖叫声。 “啊——”那个婢女无措地抱着头闭眼失声惊叫着。 “闭,嘴。”不远处的女人嘶哑着声音一字一句道。说完还一步一步靠近她。 婢女吓得转头就跑。 而这叫声很快便引来了其他下人,他们一见到毫无面色惊慌逃窜的婢女,连忙拦住她,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婢女此时见到熟悉的人,害怕又激动得眼泪都流了下来,伸出手指着她刚刚跑来的方向,颤着声道:“那那里......有有......” “有什么啊?”见她半天憋不出一句话,不由得有些急。 “有有一个......”婢女深呼吸了一口缓了缓神继续说道。 可一句话还未完整说出口,其他的下人便见她的瞳孔突然放大, “啊——”她又失声惊叫。 下人们被她这一叫吓得不轻,连忙朝她看的方向看去。 而这一看,瞬间几个人被吓得往后窜了三步。 “别过来!”有人颤着声喊道。 而他们眼中那个黑色的怪物也听得懂人话地停住了脚步。 这一动作,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有人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略微有些镇定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儿?” 显然,这是看出眼前这个“黑色怪物”是个人了。 毕竟现在还是白天呢,前院里此时还人声鼎沸地举办着宴席。 那女子闻言,稍稍抬眼看向了问话的那个人,顿了顿,嘶哑着声音道:“带我,去见你们,家主。” 她此时心情实在是不耐极了。 若不是突发状况,她又何必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以往都是去她那院子里说事,可她现在一刻都等不及了,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是谁,解了她中下的蛊。 那下人显然想不到她会说这么一句话,不由得愣了愣,随后又十分难色地朝她开口道:“这位......我们家主此时正在前院里招待宾客呢,这一时半会儿家主也没空来见你啊。不如......你先回去,待今晚宴席散了我们家主有空了再来?”他尽量语气放轻地打着商量。 而那女子不答,闻言反而森森地看着他。 或许是被刚刚那一出吓到了,眼下这几个下人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靠近她半步了。 而被她那双眼睛这么一盯,几个人浑身鸡皮疙瘩都浮起来了。 为首的人更是咽了咽口水,连声道:“好好好,我我们现在去,去前院瞧瞧,你......你在这等会儿可好?” 那女人闻言想了想,缓缓地点了点头。 随后那下人便急匆匆地朝前院去了。 他自然不是直接去找家主,以他在这府里小喽喽的地位,还接触不到家主的。 他现在要去找的,是几个管家之一的张管家。 这是他在府里唯一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大人物了。 他连忙跑到张管家身边嘀嘀咕咕地说完了这事儿。 张管家听完后的第一反应是皱起了眉,随后叫多了两个家丁,让他带路,往后院的方向去了。 而此时站在离那女人很远的几个下人,还总是目露警惕害怕地瞄向她几眼。 见到张管家一行人前来,连忙匆匆地往他们那边奔去,犹如见了爹娘一般,“张管家!” 而张管家看了他们一眼后便盯住了他们所说的“黑色怪物”。 这一瞧,越瞧越觉得这人不是前几日和家主去了某个小院里见过的那个人么...... 尤其想到这女子身上的那些东西和家主与她聊的话的那些内容。 越想,心脏不由得急剧跳动了起来。 “全部都给我下去!”他疾言厉色地说道。 下人们纷纷被他突然开口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问道:“张管家,您......” “下去!”张管家依旧厉声道。 下人们闻言面面相觑一番,不敢违反他的命令,只能纷纷离开了。 而等到几个下人都离开后,张管家才连忙上前两步,却又不敢靠太近,抬手恭声地道,“不知道您......突然前来是为了何事?可要见我们家主?” 那女子看了他几眼后便想起这个是几天前见过的下人,她点了点头。 随后张管家便抬手做了请的动作,“请您先这边来,小的立刻去请家主。” 女子点了点头,随后跟着他走进了一间厢房里,坐在椅子上静待着。 而张管家安顿好她之后,立马快步朝前院走去,直直奔向正在与人推杯至盏把酒言欢的家主。 “家主。”他沉声拱手道。 家主与宾客碰杯的手顿了顿,面上的笑容也是一僵,随后有些抱歉地朝面前几个宾客举了举手中的杯子。 然后跟着张管家来到一旁,“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一丝不悦。 实在是这般欢喜的日子里被他突然这么一打断有些扫兴,但也知道若没有什么事张管家不会突然前来打断他,所以只能生着闷气。 张管家看了看周围后,突然凑近他的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话。 “什么?!”家主有些失态地低声惊叫着,手中的酒盏也洒出去了不少美酒。 “小的也是被吓得不轻,但此时她正在后厢房等着呢!”张管家有几分焦急。 “快,快带我过去。”家主将手中的酒盏往桌子上一放,催促着道,走了两步又顿住了脚步,低声道:“不对,你现在去将她带到书房里,这里我先处置一番再过去。别让人发现!” “是。”张管家连忙拱手应下,随后敛了敛神情,云淡风轻好似无事般地往后院的方向走去了。 而家主此时也敛了脸上的神情,重新恢复了温和的笑容,走到自家夫人身边,笑着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在她面色将变之时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转移了她的注意力,随后又跟她说笑了两句便离开了。 这一幕在众宾客眼里是这夫妻俩是多么地如鼓琴瑟伉俪情深。 但只有他的妻子知道,她此时的心里是掀起了一阵怎样的惊涛骇浪。 只是面色却一点都不敢显现出来,依旧撑着温婉贤淑的笑容应付着宾客。 而另一边的家主此时正快步地朝书房走去。 见到门口守着的张管家对他点了点头之后,他才稍稍得松了那么一口气。 “你在门外好好守着,谁都不准放进来!”他沉声吩咐着。 “是!”张管家连忙应下。 随后他便推门走了进去。 见到临窗边站着的黑衣人,快步走到她身边,有些急促地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用那双骇人的眼睛盯着他,嘶哑着声音道:“醉梦蛊,被人解了。” “什么?!”若说刚刚在宴席上的他神情还能稍稍控制住,那么此刻的他,连声音都压不下去了。 瞪着眼睛,满脸惊疑,“怎么回事?!这玩......这醉梦蛊不是只有你们才能解的吗?” “所以,我想让你去查一查,”女子浑身散发着邪气,声音十分的森然:“查查看,到底是谁,解了我下的蛊。” 第一百一十九章 撤离 家主满脸惊疑地看着她,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瞬间深了许多,心跳如鼓。 随后在女子阴森森的目光注视下,他轻喘着气慢慢地垂下了眸,眼珠子左右转着,思考着决策。 静默了好几瞬之后,他立即转身走出去,打开门。 门外守着的张管家闻声看了过去,他没想到家主进去这么快便出来了,往前跨两步刚要问。 那家主便已走到他面前,沉着声有些急躁地说道:“快去,快让人去顾府查探查探,看看今日他们家宴席来了些什么人,或者是他们家今日秘密前来的有什么人,务必详细报来!” “是是!”张管家见向来面不改色的家主此时这般急躁瞬间有些慌了,连忙应下。 “快去,动作快点,尽快查到报来!”家主催促着。 张管家立刻小跑着离开了。 家主看着张管家离开的方向望了一会儿,深呼吸着气,随后又转身回了书房。 走到了那女子的身边,家主沉声有些怪责地道:“当初不是说,这毒蛊只有你们西疆人会解吗?怎么现在?” 他手背拍手心,有些焦虑地在书房里踱着步。 “你以为这是我想的吗?为你们这事儿,我还折损了我的子蛊,母蛊更是为此受伤虚弱。”那女子似是抑郁着自己的情绪,声音依旧像是一点一点地挤出来般,嘶哑又森然。 若是这蛊是她自己解的那还好,不算损伤到什么,可眼下是被别人强行解蛊,强行斩断子蛊与母蛊的联系,强行杀死子蛊,所以这伤害,是最大的! 那家主听完这话更加暴躁了,不断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女子转头看向窗外,不再看他。 家主自己在书房里踱了一会儿步之后,又停了下来看向她问道:“那眼下要怎么办?这事儿可是完全搞砸了!” 女子闻言依旧不语。 在家主以为她不会再回答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道:“等。” “等?”家主皱眉,“等什么?” 女子转身看了他一眼,随后慢慢说道:“等你的人回来报信,等看看那个解了蛊的人是谁,然后,我再去下蛊。”说到这她眼睛眯了眯,慢悠着声却十分狠厉地道:“一并把他们毒死。” 家主闻言皱了皱眉,想了想抿唇道:“你也别做太过了,这里毕竟不是你们西疆,还是中原,你还是收敛些为好。而且有些事不在计划之内,少惹事为妙。” 女子闻言,用眼尾轻轻地撇了他一眼,遮在黑布下的嘴角轻轻一勾,露出一个稍显嘲意的笑,随后又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而家主也坐回了书桌边,从一边的暗格里拿出一叠纸文,边看边皱眉沉思着。 “这个有可能会寻着什么踪迹找到你吗?”家主看了一会儿后突然开口问道。 女子的动作顿了顿,随后低声肯定地说道:“不会。” 家主闻言点了点头,准备放下心, 结果这女子又来了一句,“除非是功力在我之上的。” 家主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随后女子又道:“但是这里能有几个功力在我之上的?而功力在我之上的西疆那些人更不会随便出来,所以,不可能。”这话虽语调依旧平缓声线依旧嘶哑,可却能在她的话中听出了自负不可一世、识他人为无物的意味。 家主闻言若有所思,看着她看不出身形的背影,顿时想问一句:那你怎么可以随意出来? 想了想,摇摇头,还是算了。 然后继续看着手上的纸文。 而前去顾家打探消息的人,此时已将消息递进顾府内宅,让里面的人查探一番再传出消息来。 这么些年,他们在顾家埋下的眼线也是挺多的,还有一些争气的坐到小管事之类的位置,此时一拿到消息,前后左右看了一番后,便立刻回房执笔写下了几行字,随后又鬼鬼祟祟地出门,将手中的消息传递了出去。 当然传消息的也不止他一人,还有其他人也一起传递。这也是当时为了防止有人叛变传递假消息而如此设的。 不过这个有个缺陷便是,一旦太多人传递消息便很容易暴露。 所以若非有什么大事,他们不会随便启动这么多人。 但眼下,什么都顾不得了。 前去打探消息的人拿着收集到的这些信息,立马奔腾回府,交到张管家手中,而张管家一接过手,也立马直奔书房。 “家主。”张管家在书房门外敲了敲门,低声唤道。 “进来!”家主听闻他的声音立刻让他进来,且放下手中的纸文站了起身。 张管家得到指令推开门,有些轻喘着气将手中的纸信都拿给了家主。 家主连忙接过手来,从暗号处位置最高的那人的信纸开始看起。 才看了第一张,便被吓得不轻,死死地皱着眉,捏紧了手中的信,还一边不敢相信的喃喃道:“怎么可能......” “怎么了?”女子见到他慌张的模样,不由得开口问道。 探头看向他手中的信纸,却一个字也看不懂,索性便不看了。 对于中原的话,她向来只能听会说,却从来看不懂一字一句。 家主又皱着眉打开了两张,结果里头的内容也差不多如此。 他顿时有些沉重地将手中的信纸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沉着声道:“顾府的宴席上,突然出现了百毒门的人,且还是百毒门的门主和少主。” 而从刚刚便一直面不改色处之淡然的女子,此时听到这句话,犹如谈虎色变,顿时面色大惊。 倏然抬头露出她的眼睛,而肉眼可见的,她那本来就巨大的瞳孔此时急剧放大。 吓得家主猛地一跳。 “怎......怎么了吗?”家主有些踌躇地问道。 实在是她现在这幅神情确实是吓人。 “确定是百毒门?江湖毒门之首的百毒门?”女子狰狞着脸问道。 “是啊。”家主点点头,只是还是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而那女子得到答案后,皱着眉,黝黑的眼珠子有些焦虑地转来转去,哑着声喃喃着道“难怪难怪......难怪这里会有人能解我下的蛊,而且手段还这么凶残......” 家主也听到了她这句话,顿时皱眉看向她,“你不是说这个只有你们西疆人能解吗?怎么一个江湖门派的门主也能随便解了你们这蛊?” 这话听得女子立刻眼神凶狠地看了她一眼。 家主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而那女子继续皱着眉沉思着。 过了一会儿之后,那女子抬头看向他,嘶哑着沉声道:“这事有了百毒门门主前来,我便不再参与了。你们好自为之,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管他面色一变的神情,转身便要走。 “等等!”家主厉声喝道,“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事儿到了这种地步了,你还以为你走得了吗!” 听到家主威胁她,那女子缓缓地转过身来,森然地看向他。 家主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只是这次换了一个好言相劝的方式:“我们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你现在贸然离去,这个计划便只能搁浅,那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也就都白费了,一切便都前功尽弃,你想一想,你能接受得了吗?” 女子看着他盯了一会儿,在家主就快以为她是听进劝的时候,她又幽幽地说了句:“那是你们的事,与我何干?” 家主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颤着手指着她道:“你,你前来不就是为了来助我成事儿的吗?!你现在走了,你就不怕你上面的人责怪吗?!” 那女子闻言突然冷笑了一声,“我来去自由,不受旁人管制,上面的人?呵,不过是有人重金求我,现在我不要那些东西,那人还能拿我怎样?” 家主显然想不到是这样的缘由,一时间被她噎得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无话可说才颤颤巍巍地道:“你到底......你到底是因为什么突然就要离开啊!”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难道是因为百毒门门主? 可是百毒门不就是一个江湖门派吗? 而且她们所属的毒派也不是蛊毒这一支啊,为何她便这样怕? 女子面无表情地把头转了回去,声音不紧不慢地道:“因为,她代表着百毒门,也代表着中原各大毒门。” 虽语调不变,但仔细一听却能听出她话中的感叹。 “就,就这样?”家主一脸不信的模样。 而女子这次懒得再理他,直接往门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淡淡地道:“我走了,别让人再来找我了。” “你!”家主只觉得此刻头有点突突地痛。 但见到女子都走到门口了,连忙摆摆手让张管家将她秘密带出去,别让人发现。 而自己便有些颓然地坐回到了椅子上,一手轻轻抬起按住发疼的额头。 事情,显然脱离了他的掌控。 为什么...... 他实在是想不通,哪怕那百毒门是有几分本事有几分底蕴,可她们擅长的不是毒药方面的吗?这毒蛊方面的东西肯定是没她这个西疆人懂,那么就算碰上了,最多也只是各自的方法斗斗毒,何至于...... 何至于这么畏惧? 而家主实在想不通的西疆女子,此时离开了这府宅之后便直直奔向她的宅子,一改刚刚不紧不慢的动作,十分麻溜地将她的那些瓶瓶罐罐符纸符文一股脑地塞进包袱里,又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 然后清理掉宅子里可能留下的痕迹后,转身头也不回地便走了。 问她为什么这么忌惮? 她本来就是不经族人允许擅自跑出来的,而且还是因为对方许诺了给她那种东西才前来这中原祸害人命。 却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百毒门门主,而且还是被百毒门门主解了她所下的蛊。 中原与西疆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若是被百毒门门主发现了她的踪迹,肯定会前来抓她,到时候她就是有一百张嘴,在族人面前也说不清了。 所以,还是早走为妙! 徒留着富丽堂皇的府宅内的家主心力交瘁。 而身在前院应付着宾客的家主夫人此时也是十分的心力交瘁。 她从刚刚听到自家丈夫在她耳边的那一句“密谋之事有变”之后便一直心神不宁着。右边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跳的她心烦意乱。 却没有办法,依旧撑着笑容与宾客话语寒暄。 但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连客人都瞧得出她不舒服了。 随即便有人关心着道:“夫人,我瞧着您的脸色有些不佳,不如先去歇会儿吧?这里大家伙都熟络着呢,我们自个喝喝酒说说话就可以啦。” 家主夫人此时也着实是心急如焚,闻言,便顺着她的话有些歉意地笑了笑,道:“约莫是刚刚吃多了酒,眼下有些醉了。那我便去歇一歇醒醒酒,实在是失陪了。大家尽情吃喝,莫要客气。” 众人纷纷道无事。 随后家主夫人便在奴仆的搀扶下缓缓地往后院走去了。 一离开了前院,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家主夫人立即变了神情,沉着脸对身边的奴仆问道:“家主呢?” “家主此刻正在书房。”身边的奴仆连忙俯身答道。 家主夫人闻言,立即快步焦急地直接朝书房的方向走去了。 来到门前,刚好碰到送完西疆女子离开的张管家回来,他见到家主夫人,连忙躬身行礼:“夫人。” 家主夫人点点头,确认着问道:“家主在里面吗?” “是。”张管家拱手回答。 家主夫人闻言嗯了一声后,便直接踏上台阶走到门前,敲了敲门,轻声道:“家主?” “进来。”里头传来了家主沉沉的声音。 家主夫人随即推门而入。 走到里头便看见家主有些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不由得焦虑又心疼地问道:“到底是发什么了何事啊?为何,为何这般颓然?” 往日里意气风发温润儒雅的人现下却是面露疲惫毫无生气。 看得家主夫人实在是心疼。 家主闻言,默默地叹了口气。 随后在自家夫人的注视下幽幽地道:“夫人,此一步,怕是要踏错了。” 第一百二十章 顾家的诚意 顾府。 主院里。 “醒了醒了!快去请颜门主过来。”顾老爷看着悠悠转醒的顾夫人,声色惊喜地吩咐着下人。 “是!”顾夫人房里的人见到顾夫人醒来也是万分高兴,连忙应下后转身便去请颜如意了。 颜如意和邵华倾还在门外的廊下院子里遛弯,她们刚刚还说起了远在京城的宁王爷和宁世子。 邵华倾还在感慨着:“自我懂事以来,便从未见过祖母与外祖一家,也未曾在他们老人家跟前尽过孝。不知此次爹爹去京这一趟能不能争取来一家平时无事便能进京探亲的机会。” 一抬头便瞧见顾夫人的婢女匆忙走来,面上还带着一点笑意,“门主少主安好,我家夫人醒了,老爷请您前去瞧瞧。”后面这话时对着颜如意说的。 颜如意点点头,顾夫人不久便能醒来之事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她很平静地对婢女道:“嗯,走吧。” 婢女连忙引路。 “颜门主,内人刚醒来,还请您再瞧瞧。”顾老爷见颜如意走进来,连忙起身迎出去。 颜如意点点头,随后跨进内屋,再一次仔仔细细地帮顾夫人检查了一番。 随后她收手,淡笑着对顾老爷道:“顾老爷不必担心,顾夫人现在已无大碍了,只需多多调养补补身子,便可痊愈。” “多,多谢门主了。”顾老爷还未说话,躺在床上十分虚弱的顾夫人突然开口向颜如意道谢。 颜如意顿时望向她,笑道:“顾夫人不必客气,前几日顾家还救过我的徒儿呢,这也算是我门的回报。晚些时候我让百药阁的小辈前来再给你仔细瞧瞧,他医术精湛,有他治疗后续,顾夫人也能好得快些。” 顾老爷闻言不由得面露喜色,拱手道:“那顾某就先谢过颜门主了!” 颜如意摆摆手。 “那,门主与少主不如在顾家多待几日吧?让阿容带二位瞧瞧这江南的风景,也好让顾家招待二位几日。”顾老爷试探着开口。 他为何要如此一问? 一是为了顾夫人中了蛊毒一事,此时顾家尚在风尖浪口,若再出现这些个东西实在是防不了,而且顾夫人还未痊愈,这蛊毒又不是一般中毒,平时顾府养的这些药师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二来也是为了顾容的婚事。他冷眼瞧着,他那小儿子对这姑娘上心的很,与往日里那些胡作非为逢场作戏的完全不同,完完全全是真心相待。他想起昨日酒窖那老板还同他哭诉说他家三少爷坑蒙拐骗挖走了他那一坛绝世好酒,他便不由得直乐呵。 而且啊见这姑娘相貌秉性都十分出众,他也乐意撮合。 三来呢,经此一事,顾家也是欠了百毒门许多人情了,所以合作一事怕是要重新规划规划一番,趁百毒门门主还在这也好尽快商量。 颜如意也有着自己的盘算,听顾老爷这一说,略微想了想也点点头,笑道:“好,那便叨扰贵府几日了。” “哪里哪里!”顾老爷呵呵笑着,说完便唤来管家,一旁吩咐着道:“去收拾出碧晖院给门主与少主居住一应用品皆要用最好的。” “是,老爷。”管家领命,即刻下去叫人收拾去了。 平时虽也有打扫,但终归没有人居住,便打扫地没有那么仔细,眼下要住进去百毒门门主与少主,自然要好生地打扫安置一番了。 这碧晖院占地面积颇大,装潢地也十分精致,地处顾府的东边。出了院门再走几步便是东边门的位置了,虽处于后院,可与外界联系十分容易,进进出出也十分方便。 顾老爷安排此处给颜如意与邵华倾居住也是想着百毒门门主想必事务繁忙,必定也要忙自己的事,住在那也方便人家出入。 “哦!刚刚一急都忘了给门主介绍了。”顾老爷似是顿醒般轻拍了下自己的头,随后手指向一旁的一对中年夫妇,跟颜如意笑道:“这两个顾某的堂弟与堂弟媳。” “这是顾某的大儿子,还有刚刚有孕在身出门了的是顾某的大儿媳。”然后又指向另一旁的一个年轻男子。 三人连忙前来见过礼,颜如意摆了摆手,邵华倾则在她身后对她们点了点头致意。 顾家前几代嫡系人脉单薄,三代单传,到了顾老爷这也是一样,所以自小他的父母亲便会为他培养许多堂亲兄弟作为左膀右臂。 而面前这位顾老爷堂弟便是顾老爷爹娘培养的人选之一。他们这一支与嫡系的血脉关系较远,家里也比较破败,家产算是单薄,那年他母亲病重花光了积蓄后仍不得治,最后不得已求到嫡系的门前,顾老夫人见他实在可怜,便立即让府里的药师带着各种好药前去给他母亲医治,最后治好了后,他深感无以为报,便跪立在顾老夫人面前,立誓道:愿给顾府做牛做马报搭救母之恩。顾老夫人连忙要他起来,可他仍是不起,执着着要为顾家做点什么,最后顾老夫人无奈,便做主让他跟在顾老爷身边。 所以这个堂弟对顾老爷是最忠心的。 “两个月前他夫妻俩跟着他们的叔叔婶婶下了趟海,去那边做生意,没想到一个月后大儿媳被诊断出有孕,在海外不适得很,再加上生意也做得差不多了,便收拾着连忙赶回来。却没想今日能到达,还是在发生了这事儿。”顾老爷摇了摇头。 “去了海外?”颜如意闻言不由得提问了一句。 前两个月东南边正值倭寇祸乱,顾家不仅去了海外经商还能够全身而退? 顾老爷闻言,倒是难得一见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含糊不清地道:“顾家,顾家也是百年世家,虽前一二个月南边正值祸乱,但好歹顾家也是有些门路的,运送着几批货物不算难事。” 这话顿时引得颜如意深思不已。 但她面上不显,装作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笑道:“也是,顾家是百年世家,是我狭隘了” “哎,虽是百年世家,但若遇着国家战乱一事,到底也是如水中蜉蝣,转瞬即逝啊。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顾老爷摆摆手,然后叹了口气道:“若非在得知倭寇作乱一事前商队便已出发,若非此行货物十分重要金贵,我们也不会去冒这个险,非要去蹚这个浑水。但无奈得知倭寇在南边作乱时,顾家的商队已然出海,我便只能连忙联络海边的人,以保他们平安无事。” 颜如意闻言,倒是理解地点点头,“眼下他们平安归来,顾老爷便不必担忧了。”然后话锋一转,道:“只是贵府少夫人的胎,也许是受了些惊吓和一路赶来,现下有些不稳,还是要好生将养为妙。”颜如意好心地提了一句。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都慌张了起来,尤其是顾大少爷,连忙上前一步问道:“颜门主,此话怎讲?是内人现下腹中孩儿十分危险么?” “孕妇胎儿这方面的我也不甚了解,不过顾少夫人这一胎虽有些不稳但也没有多大的事,你们请府内的医师一看便可。若是还放心不下,待会我门中小辈来了,再让他前去瞧一瞧便是了。”颜如意不紧不慢地解释着。 顾家小儿曾救过下丫头,再者这家人也算合她眼缘,所以她的态度也和善不少,话也多了。 “好好,多谢颜门主提点。”顾大少爷连忙致谢。 “那还请贵府帮我送封信去济世堂给我门中那小辈一番。”颜如意道。 顾大少爷立即将她引到书桌前。 颜如意执笔,唰唰写下几行字,随后放下笔,将信纸折叠了起来,递给了顾大少爷,道:“这信送到济世堂那,便说是给林先生的,那药童或是那里的大夫一听便能知晓。” “好。”顾大少爷应下,将信纸装进一信封里后,塞进怀里便往门外去了。 “林先生?”一旁顾老爷的堂弟闻言,不由得轻声问道:“可是那江湖人称小华佗的林川柏林先生?” “小华佗?”颜如意闻言,倒是笑了一声,随后点头道:“是他,林川柏。” 林川柏不止是被人成为小华佗,更是被众人尊称为“先生”。小小年纪,便能得比他年岁大许多,权势比他多许多的人称之为“先生”,可想而知,他的医术是有多妙手回春。 顾老爷的堂弟听到这话,倒是惊喜不已,“没想到竟是林先生,前两年我外出经商之际不想生了一场怪病,当时寻遍当地的大夫都毫无起色,最后幸得林先生出手,我这才药到病除的。”说到这他有些惋惜地摇摇头道:“只可惜我彻底清醒过来后,林先生却早已离去了,后来寻遍各地,也一直找不到林先生的踪迹,我这恩便迟迟未报。不曾想竟在济世阁?” “倒是有缘。”颜如意听完笑道。 但她心里却明白得跟镜子似的,川柏那小子,绝不是因为顾老爷堂弟病得厉害而出手的,而是因为他病得足够古怪,才引得他前往救治。 救完之后,便是他解了此怪题,便没有什么能留得住他了,所以转身就走。 当然,这话颜如意自然不会跟顾老爷堂弟说。 林川柏性子太直太纯了,虽说他是医者在救人,但在救人的同时却也得罪了不少人。虽百毒门也护得住他,但难保会有松懈之时,而多谢有交情的在,这个时候便也是能出手一助的时候。 所以顾老爷堂弟要误会便误会着吧,左右,林川柏也是救了他的性命的。 “哈哈哈哈,没想到竟还有这段缘分在此,不过三弟啊,你当时怎么没说呢?”顾老爷面露关心却又责备地看着他。 顾老爷堂弟闻言笑着挠了挠头,道:“弟弟,弟弟也是想着此时也算过去了,而且我身子也已经痊愈,什么事儿都没有,又何必说出来惹得大家虚惊一场呢?所以便瞒着没说了,还请家主恕罪。” “哎,说这些做什么。”顾老爷摆摆手,“不过待会儿林先生前来,我们倒是要好好备上一份厚礼感谢人家了。” “是是是,弟弟也是这般想着。”顾老爷堂弟连连点头。 颜如意在一旁闻言倒是轻轻一笑,道:“顾老爷你们可别备太多那些金银珠宝了,那小子对万物从来不上心得很,只对他的医药各法上心。” “这......”顾老爷堂弟顿时被难住。 “那便让人去库房里取古医书。”顾老爷正脸沉着着声音道。 颜如意闻言挑了挑眉。 古书籍算是世家的珍贵底蕴之一,尤其是古医书这种战乱之时能救城甚至一国之安危的东西。 顾老爷此次确实是舍痛割爱,下了大手笔了。 而顾老爷堂弟此时的表情却是十分纠结。 这恩情算是他自己欠下的,但眼下却要顾老爷拿古医书来还。 他一边觉着林川柏当得起此礼,一边又为顾老爷为他而拿出古医书不忍。 顾老爷显然也看出了他的纠结,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三弟,虽拿出此礼大部分是因为林先生救过你的性命,但其中也有我自己的私心,我还想让林先生瞧瞧你嫂子和你侄媳妇呢。所以啊,你别想太多了啊。” 这话听得一旁的邵华倾点了点头,这顾老爷不仅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还是个细心睿智之人。 “老爷,碧晖院收掇好了。”管家在门口说道。 “哦?”顾老爷还在惊讶着下人收拾得如此之快,一看门外的天色,竟是这么晚了。 “好,那边带着门主和少主前去洗漱安置。”顾老爷点点头道。 随后转头看向颜如意邵华倾二人,道:“门主与少主先去碧晖院洗漱休息一番吧,今日也是十分劳累二位了。” 颜如意点点头,“好,那我师徒二人便先离开了。”想了想又道:“待会儿若是川柏来了告知我一声便可。” “好,门主放心。”顾老爷点点头应下。 颜如意得到这句话,便带着邵华倾转身出了门。 管家连忙上前前来引路。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审问 “弟媳,你先回院子里去吧,我和三弟还有些事要议。”等到颜如意师徒二人离去,顾老爷转身对他堂弟媳说道。 顾老爷向来给他这几个堂弟体面,府里他向来让府里的奴仆们称他们为二老爷三老爷,连着他们的夫人,也被称为二夫人三夫人的。 “是,大哥。”三夫人屈身应下,随后捏了捏顾夫人的手笑笑,再看了自家丈夫一眼后便转身离开了。 “夫人,我去前头处理一些事,你好生歇着,你别多思了。”顾老爷俯身对着顾夫人温柔地说着话。 顾夫人闻言看了他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弱声着道:“好。” 顾老爷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随后看向一旁坐在顾夫人床边的顾容,示意他到外边说话。 顾容立即起身跟着他走了出去。 “阿容,我和你三叔,还有你大哥去查清楚这件事,你好好地在屋里照顾好你娘,别让她多想,知道吗?”顾老爷叮嘱着。 顾容点点头,温声答道:“知道了爹,您放心吧。” 他虽平时不着调,也爱跟他爹对着干,但这个时候他还是拎得清。 况且他母亲此时身体虚弱,不用他父亲叮嘱,他也知道要照料好她。 “好,那我们走了。”顾老爷颇为欣慰地点点头,随后带着他们两人往前院去了。 刚刚只是查出了几个可疑的,但具体幕后者是谁尚未查清。 他心中担心着妻子的蛊毒,便先让人将几个可疑的先关起来,等他看过妻子之后再去好好审问一番。 还有那几个,这种时刻还偷偷摸摸去传信的。 他倒要看看,那些人是给谁传的,哼! 顾老爷危险地眯了眯眼,冷哼一声。 来到地牢,那些个被关进去的仆人个个都开始喊冤。 “老爷啊!小的是被冤枉的!小的在顾家几年,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下毒害夫人呢!” “老爷!奴婢一直伺候在夫人跟前,夫人对奴婢很是照顾,奴婢报恩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毒害夫人呢!” “是啊是啊,老爷,三老爷,大少爷,小的们都是被冤枉的啊!” ………… “行了,别吵了,我亲自审审便知道了。”顾老爷不耐烦地摆摆手,然后看向守牢人,道:“来人,将他们一个一个带过来。” 守牢人立即打开一个牢房,将其中一个人带了出来,拖进了专门审问人的密牢里。 那下人一进去便立刻跪倒在地,哆嗦着身子。 “说吧,这东西是什么。”顾老爷将一个包袱扔到了他膝边。 下人颤着的身子顿了顿,随后小心抬头看了顾老爷一眼后,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打开了包袱。 包袱里有几封书信,还有几个药瓶。另外,还有几锭金子。 金子这种东西,即使是有几分家底的百姓人家也不见得有几锭,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未能见到。更何况,这只是个府里的厨房打杂的下人而已。而这个小小职位的家奴,竟有着几锭金子! 顾家虽家财万贯,但不至于有钱到一个小小家奴都能拥有几锭金子。 “这……这不是小的的东西!小的从未见过!”下人连声否认着。 “哼,你屋子里搜出来的东西,不是你的还是谁的?”顾老爷冷哼一声。 “这……这是有人栽赃陷害小的!小的对顾家绝无二心啊老爷!求老爷明鉴啊!!”下人惊恐地磕头求饶。 “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为好,别逼得我们动用一些手段,到时候就是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了。”三老爷在一旁冷哼地道。 下人闻言抖得更厉害了。 过了一会儿后,他缓缓地抬头看向顾老爷。 顾老爷以为他准备招了的时候,他却突然轻声幽幽地道:“老爷,小的在顾家忠心做事好几年了,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不想主子们这般不信我,那小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撕心裂肺地喊着。 说完这一句,也不等他们说什么,突然起身,往旁边的墙猛然撞去。 “砰——”头破血流,轰然倒地。 “这这这!”三老爷顿时被吓得不轻,指着倒在血泊里的下人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来人!请医师过来!”顾老爷高声喊道。 “是!”门外的守牢人见此也是被吓得不轻,连忙领命去请医师。 顾大少爷倒是学过几分本事,连忙撕下布条快速地按住他额头的伤口。 但无奈下人使的力气太大了,额头破的口子太大,鲜血涌得十分之快,怎么按也压不住,很快,顾大少爷那块蓝色的衣摆便被浸满了鲜血。 “老爷!”医师喘着粗气出现在了牢房前。 “快过来看看!”顾老爷沉声催着。 “是!”医师立即走到墙边。 顾大少爷也立刻让出了位置。 医师检查一番之后,对着顾老爷遗憾地摇了摇头,道:“老爷,救不活了。” “他不是还有一口气吗?”顾大少爷刚刚探过他的鼻息,确实还有几分温热。 医师叹了口气,摇头道:“他下了太大的力气了,伤及头颅,没有即可死去只是他的心肺尚为强悍,还没有完全断气罢了。但是,救不活的。他的瞳孔已然溃散。” 顿时,密牢里一阵沉默。 最终这个下人便在昏迷中死去。 顾大少爷偏了偏头,有些不忍。 即使这人犯下天大的错误,可到底,是一条人命啊…… “大哥,还审吗?”三老爷打破寂静开口问道。 顾老爷静默了一会儿后,沉声道:“审!” 他是一家之主,担任的是顾家几百号人生死存亡家族盛衰的责任,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因为一点小意外便搁下审问。 随后他便让人来清理血迹,将下人的尸体带去安葬,然后让人再带进来下一个。 很快,守牢人带进来了第二个人。 这个是一个厨娘,主要负责的是顾夫人这几个后院女眷的伙食。 此时她颤着身子跪在地上,抖着声问安:“老……老爷,三老爷……大少爷……” “我记着,夫人带你很是厚爱,经常夸起你做的饭菜合她胃口。”顾老爷沉声道。 “是……是……承蒙夫人厚爱,奴婢,奴婢是三生有幸。”厨娘连声应道。 “那你为何,还要做下残害夫人一事?!”顾老爷突然厉声问道。 “没有没有!奴婢没有!那些毒不是奴婢下的啊老爷!”厨娘泪声俱下。 “哼,那这是什么?这些好东西可是从你儿子的屋里搜出来的。”顾老爷同样扔下了一个包袱到她旁边。 这个包袱里,依旧有着几个瓶子,另外便是几串珠宝,没有书信。 厨娘看着包袱里的东西,似是呆愣住了。 她的儿子是在顾府的商铺里当值,也算是一个小掌柜了,而且他还十分年轻,前途无量。 “不……不是……老爷……奴婢,奴婢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更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我儿的屋里……”厨娘呐呐地道。 顾老爷闻言挑眉道:“哦?你不知道?那看来是该好好审问审问你儿子了,左右,他也在这牢里,来人……” “不!老爷老爷……不不关他的事……与与他无关……与他无关啊!”厨娘痛哭流涕。 “那你便好好说说,与谁有关?”顾大少爷睨了她一眼。 由于发生了刚刚那一出,所以他们几个其实暗地里时刻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防着她成为下一个撞墙的。 “这……这……我……我……”厨娘已经连谦语都忘记说了。 “你可别忘了,你儿子还是个小掌柜呢,若是你如实招来,那么你的事便真的就能与他无关了。”顾大少爷好生提醒着。 厨娘听到这,终于忍不住呜咽一声哭了出来,“老爷大少爷!是奴婢对不起顾家!奴婢罪该万死!天打雷劈!” “所以,那毒真的是你下的?”顾老爷阴沉着声音问道。 厨娘抽泣着声音,羞愧地道:“奴奴婢只是……只是下了两盘菜……并没有全部下……” 顾大少爷握了握拳头。 “没有全部下?那其他的是谁下的?”三老爷突然问道。 厨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奴婢确实只是下了两盘菜,其他的……奴婢并不知道。” “毒是谁给你的?”顾老爷直接问道。 厨娘咬了咬唇低声着道:“奴奴婢不知道是谁,那人每次与奴婢见面都是浑身上下都包得紧紧的,而且都是背对着奴婢,所以连眼睛都看不见。” “那你为什么要下毒?你也知道夫人对你多厚爱,你还要下毒残害她?”顾老爷依旧问道。 厨娘闻言万分羞愧地低下了头,眼泪瞬间满面,她带着哭腔忏悔地道:“奴婢就是个黑心的!终将不得好死!可是……可是奴婢也是没办法了……这才鬼迷心窍,着了别人的道,竟然……竟然下毒害夫人!” 厨娘呜呜咽咽地哭着,随后她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奴婢的丈夫去年不知怎得突然迷上了赌博,怎么死劝都劝不回来。最后终是阴沟里翻船,欠下了一屁股的债,又没钱还被人打得浑身是伤。后来奴婢舔着脸,求到了夫人面前,夫人心善帮着那老东西还了债。从那次之后他便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养伤再也不敢踏足赌场。可是!可是没想到!他前些日子竟然又去了!”厨娘咬着牙恨声地说着。 “而且这次!他竟然欠下了滔天的债!这,这债奴婢几辈子都还不清啊!可是那帮遭天谴的!竟然……竟然趁我儿媳上街的时候掳走了我孙子!而奴婢找上门去,他们说,要是没有钱便要拿孩子做抵债,可奴婢哪来的钱啊!走投无路之下那个黑衣人便出现了。他说有办法帮奴婢救出孙子并且还帮我们还债,只要……只要我下点药粉在,在夫人的饭菜里,他,他便能做到……”说到这她简直羞愧难当。 “但是!当时那人说的那药粉只是……只是让夫人不安生几日罢了……可奴婢没想到……这这竟是毒药……”厨娘呜咽不已,“奴婢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鬼迷心窍做了此等遭天谴的事啊!但是此时确实是与我儿无关,那些东西……奴婢也不知道为何会在他屋内的啊!” 其实这些东西并不是在她儿子屋内搜到的,只是顾老爷说出来唬她的罢了。 但却没想到,真的引出了一些东西。 “你见过那黑衣人几次?”顾老爷不为所动,依旧沉声问道。 厨娘抽泣着,“见……见过三次。第一次他给了奴婢一笔钱让奴婢先还给赌场,让他们宽容几次。第二次他便说能救出我孙子并为我们还债,但是需要条件,条件便是……便是在宴席上给夫人的饭菜里下点药粉……当时奴婢直接拒绝了,但是他说……让奴婢回去好好想想……最后一次便是昨日……他给了奴婢一瓶药粉和……和几串珠宝。并且……并且晚些时候,奴婢的孙子也被那群人带到了我媳妇跟前让她见了一面,只是两日不见,便瘦得……瘦得……”厨娘说到这说不下去了。 人人都有恻隐之心,更何况被虐待的还是自己的亲孙子。 “你们都是怎么联系的?”顾老爷问。 厨娘擦了擦眼泪,“头一次是在赌场外,一个茶楼的小二引得奴婢前往的。第二次是顾府的一个下人传的纸条,但那个下人奴婢瞧着眼生得很,而且他是经过奴婢跟前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奴婢扶了他一把,他便顺势塞了张纸条在我手中。那纸条中所写的地址是在一家酒馆里。第三次,第三次是那人在前一次奴婢离开时他说若是想通了便依旧去第一次见面的茶楼里等他,他便会前去。” “那纸条还在吗?现在在哪?”顾老爷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继续问道。 厨娘咬着唇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在了,那日……那日便被奴婢烧了。” 顾老爷便不再问了,摩挲着扳指不语。 “行了,你先回去吧。”三老爷见顾老爷不再问了,便让人将那厨娘带回牢房。 第一百二十二章 怀疑 等厨娘离开后,三老爷试探着开口道:“大哥,你看这事儿到底是......” 若说厨娘所说的事都是真的的话,那么便是有人绕着这么大个圈子来让顾家进套了。 顾老爷沉着脸,“此事怕是真切无疑了。而且这群人只怕不是最近这段日子才开始设局的,很有可能从一年前便开始设套了。”顾老爷眯了眯眼,“而且......他们的最终目的,也不是为了在这宴席上给这么多人下毒,只怕是为了给你嫂子下蛊。今日若不是有百毒门门主在,后果不堪设想!” 俱颜如意所说的,这醉梦蛊被实施蛊的人只能是女子,且被中了蛊之后的人便会神志不清神魂若失,最可怕的是会被下蛊者所控制。 若他猜得没错的话,这些人在宴席上下毒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是给顾家主母下蛊。因为这顾家没有会解蛊之人,所以顾夫人被下了蛊也不可能会被查出来并解掉,只会误以为只是被下了普通的毒药罢了。 而等到她被控制了之后,便会以顾夫人的身份去查探顾家所有的机密,以借此将顾家一网打尽! 又在审问了几个后,顾老爷便没有再审下去了,带着三老爷和顾大少爷去了书房。 这次抓的好几个奴仆确实也有误伤的,但大部分都是有问题的,所以此次还是能问出点东西来,倒也不算没有收获。只不过所问到的都是关于下毒药的有关事情,却没有一个提及到醉梦蛊之事,这实在是让顾老爷有些费解。 这毒蛊下的难道就没有人里应外合?单单靠那老妪一人? 那个去给老妪开门的小春虽手上红印不褪,但她确实没有什么可疑的,确实如她自个所说,忠心耿耿,清白得很。 “去查字迹的人回来了吗?”顾老爷问旁边跟着的心腹。 心腹摇了摇头,道:“还没呢老爷,不过应该也快了,他们去了有段时辰了。” 刚刚从那厨房打杂的家丁的包袱里搜到的那几张信封,顾老爷本是打算着让他自己招的,却没想到此人这么决烈,竟一头撞死了。 无奈,便只好让专门查这个的人去查。 他们几个常年混迹于此,以往识别出来的字迹不少,也为顾家许多场商业战场打胜仗出了不少力,所以他们的专业程度是可以肯定的。 顾老爷点点头,随后进了书房跟着自个的堂弟儿子商讨了一番。 没过一会儿,心腹便在门外敲门了,“老爷,他们几个回来了。” 屋子内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后顾老爷高声道:“都进来。” 门外的人立即推门而进。 “说吧,查到了些什么?”顾老爷坐在上首,示意他们说。 下面的几个闻言倒是面面相觑了一番。 “怎么?查到点大事出来了?”顾老爷见此不由得挑眉问道。 为首的人抱了抱拳,恭声道:“老爷,我们此次先是对比了几个位高权重的,结果发现一个都不是,正在苦恼发愁之际,无意间看到了一封,一封......”下人说到这话语之间有些迟疑,顿了顿才继续说道:“看到了一封前几日陆家少爷身边的人写的一封商讨竞标价格的信,这字迹......虽与那几分信的字迹有些出入,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字迹出自一人之手。” “陆家?”顾大少爷不由得出声。 顾陆两家向来是世交,顾大少爷与陆家的少爷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他的性情为人,他可是清楚的很,怎么也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是的大少爷。”那人拱手回答顾大少爷的话。 书房里瞬间静默了好一会儿。 “那封信你们是在哪儿见着的?”顾老爷打破沉默开口问道。 “小的们是在管家准备拿着一些无用的书信去烧毁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拦住了他,本是想碰碰运气,却不曾真的就......”那人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了。 他也是这顾家的家生子,所以最是清楚顾陆两家的交情,若此事真与陆家有关,那么...... “老爷!老爷!不好了,那关在牢里的下人有两个自尽了!”下人突然匆忙来报。 “什么?”顾老爷等人闻言连忙站了起来。 “她们,她们有一个是撞墙死的,有一个是咬舌自尽的。”下人气喘吁吁地回着话。 “是哪两个?”顾老爷此时的面色十分不好。 “一个是在夫人院子里伺候的二等婢女,一个是厨房里掌勺的厨娘。”下人回道。 “厨娘?!”三老爷也不由得惊呼出声。 此次抓到的下人里面,可就一个厨娘,就是他们刚刚才审问过的那一个。这才过了多久啊,就死了?还是自己咬舌自尽的? 顾老爷沉默不语,缓缓地闭了闭眼。 随后对着下人摆了摆手道:“行了你先下去吧,让人好好安葬她们,还有她们的家人,也都安抚好,别闹出什么事儿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想他向来宽容和善待人,就连下人也是十分宽容和善的。并没有向其他许多世家一般,动辄打骂,所以在顾府做事的下人也都十分高兴感激。 却不想,单单今日这一日,便死了三个下人。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去好好查查那个撞死的二等婢女,身世背景,事无巨细地统统给我查出来!”顾老爷沉着声吩咐着。 “是,老爷!”心腹连忙领命,立即转身吩咐下面的人去查。 “这件事你们暂时不要声张,就当从未发现过,烂在肚子里吧。”顾老爷又淡淡地吩咐着下面的几个人。 下面的人闻言连忙躬身应道:“是,老爷!” “嗯。”顾老爷点点头,对着他们摆手道:“先下去吧。” “是。”几个人立即退下转身出门。 等到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时,顾大少爷才忍不住开口道:“爹,陆大他,他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儿啊!儿子与他相交多年,此事怕是另有蹊跷。” 顾老爷转头看向他,叹了口气:“我也知道那孩子不是这样的人,可到底物证在此,怕是要先好好查探一番才行。” 顾大少爷闻言不再说话,只是抿了抿嘴。 “大哥,此事小弟瞧着,倒像是有人要栽赃陷害陆家一般。”三老爷突然开口道。 顾老爷闻言也不反驳,反而是点了点头,“我也是有这么想过的,只是现下局态未清,不能过早下定论。” 三老爷闻言也点了点头。 “好了都先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你们长途劳顿回来还没有休息一番便过来折腾这些事,着实是费神伤身。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明日再说了。”顾老爷摆摆手,让他们都先回去了。 “是,大哥。”“是,爹。”三老爷与顾大少爷纷纷拱手应下,随后便一起出了书房。 两人一同朝后院走去。 “侄儿,你也别想太多了,是非对错,查一查便能查出来,任是你现在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出来的,倒不如别想太多,安心等待结果便可。”三老爷拍了怕顾大少爷的肩膀宽抚道。 顾大少爷点了点头,“知道了三叔。” 暮色来得很快,颜如意与邵华倾只是洗漱沐浴更衣了一番,出来一看到处便都点起了蜡烛了。 伺候的下人们也前去厨房端着饭菜回来了。 等到她们师徒二人在饭桌前坐定,婢女才快速地从一旁拿着食盒的下人们手里一一将饭菜取出来摆上去。 这饭菜冒着热气和香味,令人食欲大增。 刚刚忙活了那么久,这会子见到这一桌子好酒好菜,颜如意觉得自己又多长出来了两个胃。 接过婢女递过来的筷子便开始吃了起来。 下人们要帮忙布菜,她摆摆手拒绝道:“不用了,我们自己来就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下人们闻言看了看各自的伙伴一眼,随后才屈身应下,“是。” 几个人都退了出去。 颜如意动了动手腕,发表感想:“这才舒服嘛!” 邵华倾见此笑着摇了摇头。 又吃了两筷子菜,邵华倾才偏头看向她师父,好奇地问道:“对了师父,今日这事儿,你觉着是谁做的呀?” 颜如意闻言,咽下了嘴里的饭,吧唧吧唧着嘴道:“还能是谁?要么就是仇家要么就是对手。”说完又夹了一筷子菜。 “哎呀说具体一点啊师父!那我也知道是要么仇家要么对手啊。” 颜如意啧的一声放下了筷子,撸了撸袖子,跟邵华倾分析着:“你看啊,这会下蛊的人呢,向来都只有西疆的人会,况且这蛊还是有名的毒蛊之一极其珍贵。所以请得动这样的人的,肯定是位高权重,家财万贯的。不然,没这个实力请到人。所以你想想,这顾家的对手或是仇人之间,能有几个符合这个条件?这怀疑对象的范围不就缩小了嘛。” 说完又拿起了筷子继续吃饭。 邵华倾闻言咬了咬筷子,面露疑惑,“那既然如此......他们这么大费周折地下完毒,顾家随便一查,不就很快就查到,凶手不也一下子被抓出来了吗?” 颜如意瞥了她一眼,“你个傻丫头啊,今日要不是你师父在这,你以为顾家的人能查出顾夫人身上被下了蛊毒?他们准是以为只是那普通的毒药,让顾夫人和几个宾客吐几口血。而做出这样事的凶手,便能数得出好几家了。” 邵华倾闻言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噢......所以他们这是把下毒一事拉出来做幌子,实际里,给顾夫人下蛊才是最重要的。” “嗯。”颜如意吃着饭,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句。 邵华倾想到这倒是笑了出声,“那这下可就有趣了。这次顾家啊,定是能翻出许多东西来。不过那些要对顾家下手的人可能打死都没想到向来行踪诡异的百毒门门主会出现在顾家的赏花宴上。”说完还打趣地看了颜如意一眼。 看得颜如意反着筷子敲了敲她的头,“你也不想想!老娘出现在这到底是因为谁!” “哎哟!”邵华倾连忙护住自己的头。 “哎呀......是是是,师父最好了,师父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邵华倾边揉着自己的头边打着颜如意的马屁。 听得颜如意嗔了她一眼,“话怎么那么多!快吃饭!” 邵华倾嘻嘻地笑着,“好嘞。” 等吃完了饭,喝了杯茶,颜如意便拉着邵华倾给她的伤口换药。 “你这几日可给我安分些!瞧瞧这伤口,本来都快愈合了,这么一折腾又被你折腾裂开了!”颜如意边给邵华倾涂着药边念叨着她。 “那,那也不是徒儿故意的嘛......”邵华倾搅着手。 “行了,我不想听你的鬼话连篇了,每次嘴上说得别提多好听了,可结果呢?哼。”颜如意冷哼着。 邵华倾闻言瘪了瘪嘴,嘟囔着道:“那也是学着你的......” “你说什么?”颜如意提高声线。 “没有没有!夸师父你贤惠呢!”邵华倾连忙咧开嘴笑道。 “哼。”颜如意又冷哼了一声,“你这丫头脑子里的小心思可不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但是这几天,你就别想出去蹦跶了,你就给我乖乖地在这里养伤。等我处理完了这里的事情后,我们便启程回荆阳。” “噢......知道啦......”邵华倾绞了绞胸前的头发。 “你也别不情不愿地想留在着等着某些人突然出现。你爹他们差不多也要启程回荆阳了,到时候比我们先回到荆阳,进家门一看女儿都不见了。好不容易等到你回去还是个满身伤痕的,看你到时候怎么应付。”颜如意瞥了她一眼,“反正我是应付不了的,到时候要是你爹一发脾气,我立马卷铺盖走人,天涯海角就没老娘不能去的地儿,你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啊......” “哎呀!我知道啦师父!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等您处理完所有事情,我们立马启程!绝不逗留半刻钟!好吗!”邵华倾此刻的表情就差抬手起誓了。 “嗯......还算听话。”颜如意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二十三章 惊疑 “颜门主,林先生到了。”下人在门外说道。 颜如意给邵华倾上药的手顿了顿,随后道:“他来了?现在在哪儿?” “林先生现在在主院那给夫人诊脉。”下人恭声回道。 “好,等会儿他诊完了让他过来一趟。”颜如意道。 “是。”下人躬身应下。 “哎师父……我这伤也没也无大碍了,况且不是还有你在吗?就别让川柏来了,”邵华倾开口道。 颜如意闻言睨了她一眼,“谁跟你说,我让他来就是来给你看伤口的?我还有事要交代他呢。” 邵华倾默默地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颜如意见此不由得翘了翘嘴角。 等到林川柏给顾夫人看完,再过来碧晖院时,邵华倾已经打了无数个哈欠了。 他推门进来时,她是透过泪花看他的。 “你再给她瞧瞧,她今日还射了箭呢。”颜如意一边说着一边没好气地看了邵华倾一眼。 林川柏闻言便领命给邵华倾好好地又检查了一遍。 他将脉枕收回药箱里,一边对颜如意道:“经过这几日调理,少主的内伤好了一些,只是外伤倒是比昨日要严重些了。” “不过也无碍,好好将养几日伤口便能愈合了。”林川柏轻笑道,随后从药箱里拿出一个药瓶,递给了颜如意,“过两日少主的伤口愈合怕是会痒得很,用这个涂上会好很多。” 颜如意接过手便拔开了瓶盖,凑近鼻子闻了闻, 她突然咦了一声,“这药你研制出来了?” 林川柏轻笑着点点头。 “难怪你这小子今日这么高兴春风满面的。”颜如意嗔笑着看了林川柏一眼。 林川柏笑着没有反驳。 “行了,今日叫你来还有件事。”颜如意 林川柏闻言顿时敛了敛笑,面色严肃地看着颜如意。 颜如意在怀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林川柏,道:“这信你去传给你师父,并让她务必快些回信。” “是。”林川柏接过信封。 “还有,你让下面的人去查一查,看看附近有没有西疆人的踪迹。”颜如意继续吩咐着。 林川柏点点头,“是,门主。” “让他们小心着点儿,那人已然不顾这么多年的相安无事,突然在江南出手便能看出这个人没有什么畏惧之心,小心别中了她的蛊。”颜如意面色有些凝重。 “好。”林川柏十分郑重地应下。 “唔……没其他事儿了,你今晚要留在顾府吗?还是要回去?”颜如意看向林川柏。 “我现在走吧,也可以快点将信送给我师父。” 颜如意点点头,“也好,那你小心点。” “是。门主,那川柏便先告退了。”林川柏向颜如意拱手。 颜如意点头。 随后林川柏也超邵华倾拱了拱手,便退出去了。 “行了,我们也该歇着了,若是明日顾府查出了些什么,怕是还有我们忙的。”颜如意赶着邵华倾去睡觉了。 “好吧,那师父你也早点休息。”邵华倾点点头,回了自己房里。 ———— 翌日。 由于舟车劳顿,顾大少爷自昨晚睡下后便一觉睡到了午时。 揉着发酸的肩膀,稍稍洗漱一番后,便坐到了饭桌前准备吃午膳。 顾少夫人因为怀了孩子,最近胃口十分不好,所以她的饭菜是另外备下的,而且还分着好几餐来,因而便没有跟顾大少爷一起用膳。 她眼下是连看都看不得这些油腻腥气的东西了。 而顾大少爷才懒散地扒拉了几口饭,便听下人来报说他爹找他去书房议事。连忙抬起碗来夹多几口菜就着饭,快速地吃了起来。 匆匆忙忙吃完午膳,从旁边奴婢手里的托盘抽过帕子胡乱地擦了擦嘴,端起茶漱了漱口,便什么形象也不顾了,快步地朝书房的方向去了。 走到书房前的路恰好碰了迎面走来的三老爷。 “三叔,您也来了?”顾大少爷微喘着气向三老爷问好。 三老爷也是微喘着气,一把拉住顾大少爷的手,一边往前走一边道:“是啊,大哥派小厮去叫我。” 推开门,顾老爷正临窗而立。 “爹。”“大哥。”二人纷纷行礼。 顾老爷闻声转过来看他们二人,“你们来了。先看看桌上那封信吧。”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书桌上那一封厚厚的信封。 二人闻言,对视了一眼后,便拿起了信封粗略地看了起来。 这一封,查的是昨日在牢里突然撞墙自尽的内院二等婢女的人生履历。 “这这这……”三老爷看了一半之后便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而顾大少爷此时也是紧紧皱着眉头。 待到全部都看完了,二人都沉默着不语。 “怎么了?看完都吓到了?”顾老爷见二人都是一脸凝重的模样,倒是忍不住有些好笑地调侃着两人。 “大哥,这……这若是真的,那岂非是令人毛骨悚然!”三老爷手背拍手心,有些急躁地开口道。 顾老爷呵呵地笑着,买着关子道:“这当然……” 三老爷与顾大少爷纷纷竖起了耳朵。 “是真的。”顾老爷笑得十分和善,一如平日一般。 而三老爷也瞪大了眼睛,磕磕巴巴地说着:“大大哥,这这真是真的啊……” 顾老爷抿嘴笑,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那那那,那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顾三老爷简直目瞪口呆。 顾老爷被逗得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三弟啊!” “爹……您……”顾大少爷见他爹这幅样子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出来劝了。 顾陆两家是世交,所以府里的孩子都是来往亲密的。 顾大少爷知道自己与陆大是如此,他爹与陆家主也是如此。而且更甚者长一辈的交情比他们小一辈的交情更深。 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掌家权了之后又一起同风共雨,这样的交情哪能是随便就能被否定的?可眼下,却出了这样的事…… 顾大少爷真的怕他爹接受不了,现在这笑怕是怒极反笑。 “嘿你这小子,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呢?你爹可没疯呢。”顾老爷笑骂了自家大儿子一句。 随后摆摆手跟他们两人道:“你们先坐下吧,安心等等,我已经派人去陆家了。我们待会儿再好好商议一番。” “什么?!”三老爷惊呼出声,“大大哥,你说派人去陆家了?!去去去,去陆家找谁啊……” 顾老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是找陆老弟了,不然还是叫陆家那小丫头过来议事啊?” “可可是……那信……那信……”三老爷瞪着眼睛指着桌上的信封。 “就是要让他来好好谈谈这信的事儿的嘛,不然我派人去干嘛?”顾老爷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我们这样岂不是打草惊蛇了?!”顾大少爷虽也不信这是陆家所为,但眼下这关头,还是谨慎些为好。 “是啊是啊!大哥你三思啊!”三老爷连连点头。 顾老爷觑了二人一眼,“你俩干嘛这么紧张呢?” “这……这还不紧张那啥时候才能紧张啊!”三老爷平日里也算是温和的人,可眼下就差起来跳脚了,“大哥你都说了那封信里写的都是真的,那还能不让人紧张吗!” “是啊,我是说过,这信写的都不假。但却没说过,这信将全部真的都写下去了啊。”顾老爷睁着眼睛看着他们两人。 一时间,三人沉默不语对视着。 “这……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三老爷憋不住打破了寂静。 “嗯?”顾老爷依旧睁着眼睛看着他,“当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哎呀爹!您可就别卖关子啦!好好跟我们说说吧!”顾大少爷憋不住,直接开口了。 顾老爷闻言笑呵呵地捋了捋胡子,“意思呢就是,这个丫头的许多事迹都被人抹掉擦清了。只留下一些那些人想给我们瞧的,当然这些也是真的。” “所所以大哥的意思是,这事儿另有隐情?”三老爷向前倾了倾脖子。 顾老爷神秘一笑点了点头。 三老爷还是想不通,又开口道:“但是这个……” 只是话还没问完,便被门口小厮的声音打断了,“老爷,陆家主到了。” 三老爷瞬间收了声音。 “好,请他进来。”顾老爷点点头。 陆老爷与陆大少爷很快便进了书房。 二人先给顾老爷行了一礼,才对旁边的三老爷和顾大少爷点头致意。 三老爷是旁系,而顾大少爷是小辈,所以二人都纷纷抬手对陆老爷行了一礼,对陆大少爷则也是点头致意。 “先坐先坐。”顾老爷摆摆手,让众人先落座。 等坐下后小厮奉完茶,陆老爷直接开口问道:“顾大哥,今日找小弟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昨日顾家发生了那事后,陆家几人帮忙着将宾客都送走后便也回了府邸。 这才过了不到一日,顾老爷便将他叫来,陆老爷想着,势必与昨日那事有关。 陆大少爷闻言也看向了好友顾大少爷,想从他那里得出点什么,结果看到他眼观鼻鼻观心地正坐在那,瞧都不瞧他一眼,他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先看看这个。”顾老爷将书桌上的信封递给了陆老爷,一边说着:“昨日我府里抓到与下毒一案有关的一个婢女,结果傍晚时审了审,审完刚转个身回书房,她便自尽在牢里了。这是我让人去查她的生平事迹。” 陆老爷接过手认真地瞧了起来,一开始还自若地看着,看到中间面色大变,看完之后,面色青白,抖着手上的信纸对着顾老爷喊道:“顾大哥!这这这,这绝不可能是我陆家所为啊!” 陆大少爷闻言也不在乎什么礼数了,直接拿过他爹手里的信纸快速地看了起来。 看完也是面色大变。 随后又立即看向顾大少爷的方向,他依旧眼观鼻鼻观心。 他顿时便知道为何他不像往日一般与他亲密了。 竟原来,是查出了这样的事…… 可这事根本就不是他陆家所为啊! “顾伯父!这断然不是我陆家所做的啊!”陆大少爷面色焦虑。 “哎……都先坐着都先坐着,站起来做什么呢。”顾老爷摆摆手道。 陆家父子闻言抿了抿唇,才缓缓坐下。 顾老爷端着茶刮了刮茶沫,笑着摇摇头道:“我自然知道不是你们家做的,只是此时牵连到陆家,这才叫你们前来好好商议一番,不然为何我偏要在这时候叫你们来啊?” 这话一出,下面的四个人都一脸惊疑地看着他。 见此顾老爷没好气地笑了笑。 随后又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几封信,递向陆大少爷,一边说着:“你瞧瞧,这字迹你可识得?” 陆大少爷连忙上前接过信封,拆开来看。 这一看,好不容易回暖的脸色一下子又青白了。 “这这……”他惊疑不定地朝手里的信和顾老爷的脸来回看着。 “怎么了?”陆老爷沉声问道。 陆大少爷面有难色,“爹……这字迹,几乎与……与儿子身边的长随如出一辙!” “什么?!”陆老爷惊坐而起,一把将儿子手里的信拿过来一瞧。 “哎呀,都坐下都坐下,这么紧张做什么?这事儿又不是你们干的。”顾老爷摆摆手。 陆老爷闻言,愣愣地看着顾老爷,呐呐地道“大哥……你,你信我们?” 顾老爷看着他傻愣傻愣的样子,倒是忍不住笑了出声,好笑地道:“我们几十年的交情,你是怎样的人我还能不清楚?你会做出这种事?” 陆老爷听完这话,顿时便红了眼眶,只不过他很快便将其遮掩过去了。 但不碍着顾老爷都瞧在眼里,顿时脸上的笑又加深了几分。 陆老爷抬手对着顾老爷深深地一鞠躬,声音虽有些低却十分地铿锵有力,“多谢大哥,深明大义!如此信任小弟一家!” “哎!”顾老爷连忙起身将他扶了起来,“你说这些做什么,起来起来!” 将他扶起来后,顾老爷才继续说道:“我今日之所以叫你前来,一是为了让你知晓此事,二来是想让你也好好地查一查府里。这些人连早些年那丫头受过陆家几分恩惠都查出来了,还有什么是他们挖不到的?所以啊,你们府里的一些眼线奸细的,该清就清,别留着后患无穷呐!” 第一百二十四章 幕后黑手 陆老爷闻言,顿时若有所思地想了一番后,接过顾老爷的话道:“对对,大哥说的没错,确实是该好好清理一番了。” 顾老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你也别想太多,谁家没有几个奸细眼线什么的?查是要好好查,却也不能寒了其他忠心耿耿的下人的心,此事怕还是要好好琢磨一番。” 陆老爷面色动容地点点头。 他的顾大哥,无论是少时还是长大了,到现如今二人的年岁也已过而立了,他都一如既往地为他考虑着许多事,为他计谋为他着想。 这份友情,更甚者是亲情,他怕是上辈子修了不知多少福分才得来的。 “好,都听大哥的!”陆老爷握了握顾老爷的手,低声地道。 “回去吧。”顾老爷笑了笑。 “哎,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陆老爷点点头。 随后带着儿子告辞离去。 而陆大少爷离开前看了顾大少爷一眼,见他也看着他,目光切切,他也只是抿了抿唇没再说些什么,便转头跟着父亲离开了。 等到陆家父子离开后,三老爷才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哥,您怎么......怎么如此信任陆家啊?虽说,虽说陆家与我们顾家是世交,向来交情不错。但这世上最异变的就是人心,现下人证物证俱在,样样都指向陆家,大哥您这样做是......何意啊?” 三老爷着实不解。 顾大少爷也是如此,虽说他打心里不信陆家会做出这样的事,可这些物证在这,容不得他不多想啊。 顾老爷笑着摇摇头,随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若我猜得不错的话,陆家小子身边的长随怕是叛变了。” “什么?!他的长随叛变了?”顾大少爷惊呼出声。 随后又若有所思地想了一番后,道:“那如此说来,陆大是被蒙在鼓里的?所以他不知情?” 说到这,顾大少爷的语气都好了不少。 顾老爷捋了捋胡子,幽幽地道:“是啊,都是被蒙在鼓里的。若不是今日有幸请到颜门主前来赴宴,怕是我们顾家也会被蒙在鼓里。” 三老爷与顾大少爷闻言对视了一眼,随后又立即看向顾老爷。 “若不是颜门主,那么依我们家的医师,你们觉得他们能查得出你嫂子你娘被下了蛊毒?”顾老爷抬眼偏头看向三老爷和顾大少爷。 二人纷纷摇了摇头。 顾老爷见此笑了笑,淡淡地道:“所以,我们只能查得出是中了毒,却查不出还中了蛊。然后在抓住的这些下人审问之下,便得出一份所有矛头都指向陆家的证据。而这其中最可怕的是,幕后人布的这些证据都是真的,一丝假证也无。即使我们找来与陆家当面对质,即使他们满口否认。最后他们家查出陆大身边背叛的长随,长随再死前反咬一口,说些什么为陆家鞠躬尽瘁眼下却落得如此下场的话。随着常随一死,陆家就是有一百张口他们也说不清了。” 顾老爷冷哼了一声。 “所以在我们只知道是被下了毒的情况下,我们即使再不信,心里也会给陆家留个怀疑的位置。怀疑的种子一旦留下,往后的事会如何发生,便不是我们随便就能猜到的了。” “而且,这幕后之人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控制顾家的当家主母,并不是为了让顾陆两家生嫌隙,让顾陆两家生嫌隙最多只是顺手的事罢了。” 顾老爷说完,抬起书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 其实别说三老爷和顾大少爷二人了,就连他,昨日在得知那几封信的字迹与谁人一样时,他都开始疑神疑鬼了。 直到今日查出的这一些东西,才让他彻底放下疑心。 太巧了! 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事? 随便一搜便能搜到一样字迹的书信,随便一查便能查到受过陆家恩惠的下人。 即使是陆家干的,都没这么巧过。 不过真正让他放下疑心的,还是因为颜如意从中查出了蛊毒。若是没有颜如意查出蛊毒,那么就昨日那般情形还有今日这些证据,足够他怀疑陆家参与过此事的了。 但巧就巧在,颜如意查出了蛊毒。而昨日审问的每一个人中没有一个知道蛊毒的事情的,全都是只了解毒药,并且查出来的线索也都指向陆家。 这不就是明摆着将陆家拉出来做替罪羊么? “若真是如此......那么下毒的这个人,怕是布下了好大一盘棋......”三老爷听完顾老爷说完后,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顾老爷点点头,好笑却又嘲讽地道:“是啊,确实是,费尽心机!” “爹,那我们现下要怎么办?可要.......派暗卫去查?”顾大少爷低声问道。 每个世家都会在家里养一些暗卫,但这些暗卫却是非紧急重大的事不能出的。 江南这些世家这么多年来相安无事,便是因为各自都遵守着世家之间一些不成文的条例。但近十年来,还算和谐共处的世家只见却出现了一些裂痕。 因为,钱家这些年是越来越不要脸皮了...... “不必。”顾老爷摇摇头,笑着道:“昨儿个晚上,我派人在各个角落里蹲着,看看有没有些趁乱出来觅食的,果不其然,蹲出了好几只虫子,随后我便让人跟着那前来等虫子的人,看看啊到底是什么来路。你们猜猜,他们进了哪儿?”顾老爷捋着胡子,颇为神秘地看着二人。 二人对视一眼,随后看向顾老爷异口同声地问道:“钱家?” “哎,非也非也。”顾老爷摇头笑道。 “那......那是谁?”三老爷十分疑惑。 也不怪他们二人一开口便是猜的钱家,实在是这几年来钱家与顾家只剩下一些表面功夫还能瞧瞧了,其余内底的,都不知道争成什么样了,尤其是这一年来,这钱家是越来越猖狂,有时候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直接公然挑衅。 顾老爷笑了笑,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只说了两个字:“沈家。” “什么?!沈家?”三老爷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顾大少爷也被他爹这话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啊,就是沈家。”顾老爷幽幽地答着。 “沈家他......他们不要脸面了吗?!”顾大少爷简直不敢置信。 “利益当头,还要什么脸面啊。”顾老爷笑出了声。“你看他们这几年与钱家打得是如火如荼便能知道了,他们啊,早就不要这脸面咯。” “可是,可是也不对啊,这沈家前些年可是受过些创伤的,即使现在还是大世家,但到底实力不如从前,怎么现如今倒找得到会下蛊的西疆人了?”三老爷揪着眉毛皱着眉头,“难道是......背后还有人?” 顾大少爷听了也皱着眉头开始沉思。 顾老爷喝了一口茶,才缓缓道:“我也是这般猜测的,而且这背后的人八九不离十也是那一家,只是现在还未找到什么证据抓住什么把柄,所以此刻最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在暗里观察,看看他们会露出什么马脚,只一点便是,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这也是为什么他发现了家里这几个耳目奸细之后,按下不发的原因。他还想看看,能再挖到一些什么。 三老爷与顾大少爷闻言则纷纷点点头,“好。” “今日叫你们前来,出了此事外还有一事。”顾老爷拉开另一边的抽屉,将里面的一个匣子拿了出来,递向二人,“此次百毒门于顾家是有大恩,我们顾家也不能做那不知回报的无耻小人。所以我们与百毒门的一些合作事宜,要再好好商议一番了。” 三老爷接过手,点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 随后打开匣子,将里面的一些合约文书拿了出来,准备再次好好瞧瞧,斟酌斟酌。 “噢,还有前几日胡堂主那些合约也要重新协定一番。”顾老爷突然想起,又拿出了一个匣子。 三老爷有些微愣,“不是,大哥,我们不是在商量着与百毒门的事吗?与这广进堂又有何干系了?” 顾老爷瞧了他一眼,神秘地笑了笑。 三老爷瞬间摸不着头脑。 倒是顾大少爷若有所思,随后他试探着开口问道:“爹你这意思是,这广进堂,也是百毒门的产业?” 三老爷闻言立刻看向顾老爷,紧紧地盯着他,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而顾老爷闻言倒是有些惊讶地看了自己大儿子一眼后,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 三老爷手里的各种合约文书账册一下子啪嗒掉到了桌子上。 顾大少爷本来也是大胆的猜想一番,不曾想还真是,顿时也深吸了一口气。 “这这这......这广进堂也是百毒门的产业?!”三老爷简直不敢置信。 这广进堂,他当初还以为是哪个古世家下山经营家业了,或者是与上面有些关系,不然也不至于那么难啃,而且还让多少人窥觊它的人吃了暗亏。 不曾想,竟是百毒门的?! 这百毒门不就是个有些杀手门路和一些救人门路的江湖门派么? 怎么......怎么竟然有这么大的产业! 这广进堂势力遍布多广他又不是不知道...... “这还要从好几日前说起了。百毒门的少主受了些伤,在归途中遇到了钱家老二想要拦下她找麻烦,结果遇到了阿容那小子,那小子爱打抱不平,也向来跟钱家老二看不上眼,所以也不问问人家姑娘什么身份便给救回家里来了。” “待到隔日她要走时,颜门主恰好找上门来。便与你嫂子道谢一番后送了份厚礼,随后便离开了。我们便也以为此事到此便了了,最多以后与百药阁合作时他们会与我们更亲密些。哪曾想......” 顾老爷说着说着端起茶便喝了一口、两口、三口。 惹得在一旁等着下文的三老爷顾大少爷二人心急如焚。 好在顾老爷喝完第三口之后,便十分体恤二人焦急的心情,又开口道:“哪曾想呢,过了两日,那胡堂主竟找上了门来,并且一改之前茶米不进的态度,十分和善地就把这几份合约拿了出来,上面他的那边已经签字画押好了,就只等我看完之后签字画押了。” “这送上门来赚大钱的事,我哪有拒绝的道理啊?”顾老爷笑出了声,“随后便只问了他一个问题后便签字画押了。” “问了什么问题?”三老爷的脖子往前倾了倾。 顾大少爷也竖起了耳朵。 “我自然是问他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与我们顾家合作,并且还给出这么高的分成。他回答我说,是缘分。缘分到了,与顾家的这几桩生意便也就成了。”顾老爷刮了刮杯子里的茶沫。 “缘分?”三老爷闻言,眉毛都快皱飞了。 他与胡堂主接触的次数最多,他是个怎样的人他也知晓,怎么会是...... 想到这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顿时瞪大了眼睛。 “所以说,胡堂主是因为三弟救了百毒门的少主,所以才来与我们家合作的?而且一给,便是给出这么大的利益。”顾大少爷看向他的父亲,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顾老爷点了点头,“对,没错。便是如此。” “可是......可是这......”三老爷还是不太信。 顾家的生意他向来也是帮忙着打理的,所以他便比刚接手顾家一些生意不到几年的顾大少爷更了解那广进堂的一些风光伟绩,也更清楚广进堂的势力怕是比起一些世家都还要强。 而眼下顾老爷跟他说,这广进堂是百毒门的产业,并且只是百毒门其中的一个产业,还不是人家百毒门的主业! 他一时间根本就无法将这个可以与世家媲美的广进堂同江湖门派百毒门串联起来...... “若真是如此,那百毒门的势力......恐怕不是我们能想得到的。”顾大少爷凝眉沉声道。 顾老爷点点头,感叹道:“我却也是没想过,一个江湖门派......竟也有这般势力。虽说这百毒门在江湖名声大噪,在这云泽国内也伫立了几百年,但终究,终究只是一个江湖门派啊却不曾想,竟藏得如此之深,着实厉害。” 第一百二十五章 联姻 “这广进堂......真的是百毒门的产业?”三老爷呐呐地问着。 顾老爷闻言笑了笑,道:“八九不离十了。前儿个你嫂子还与我说起与百毒门联姻之事,我当时还有几分犹豫,眼下看来,倒是我们占了大便宜咯。” “联姻?与百毒门?”三老爷与顾大少爷都惊讶地看向顾老爷。 “是啊。”顾老爷点点头,“只不过呢,这事儿啊还只是我们单方面的意愿,人家百毒门门主都不知道。” “啊?”三老爷张了张嘴。 “若真要联姻,那......要谁与谁成婚呢?”顾大少爷问。 顾老爷笑着捋了捋胡子,道:“自然是你三弟与百毒门少主了。” “三弟?!”顾大少爷瞪大了眼睛,“母......母亲她会同意?!还还有,三弟他会不闹?” 就她娘虽平和近人但却挑得很的性子,还要三弟那无法无天不受拘束的性子,会就这么乖乖地听人安排? 顾老爷闻言哈哈一笑,“这就是你母亲说的啊。自然,也是你三弟的意思。”顾老爷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三弟对那百毒门少主有意思?”顾大少爷瞬间八卦上身,凑近他爹贼兮兮地问道。 “嗯哼。”顾老爷捋胡子。 “难怪......只不过娘这么挑剔的人,竟然也会同意......”顾大少爷摸着下巴费解地道。 “怎么说话的?”顾老爷瞪了儿子一眼。 顾大少爷连忙咳了咳,“咳咳,没呢没呢,儿子的意思是说,娘平时,平时这这般谨慎的人,这回怎么这么随便......” “哎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顾老爷摆摆手,反问道:“那你看看百毒门邵少主,你觉着有得挑么?” 顾大少爷闻言顿时陷入了沉默。 确实,就百毒门少主倾国倾城的样貌,还有那救人水火的手段,更者还有身后百毒门的强硬靠山,能挑得出什么来? 昨日的事他也都听说了,这邵少主在宴席上是救了不少人的。 可见江湖人称的凶神恶煞百毒门,都是些以讹传讹的话罢了。 “与百毒门结姻亲倒也不失为是个好主意。眼下江南各地都开始有些要动乱的征兆,若是在混乱之际能得百毒门的出手相助,我们顾家也可在其中得到不少好处。”商人重利,三老爷首先想到的便是与顾家有利的一面。 顾老爷不语,只喝了一口茶。 “只不过,若真是联姻成了,怕是接下来好些日子都要听到许多闲言碎语了。”三老爷叹了口气。 顾老爷见此有些好笑地道:“爱说便说呗,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还能堵住不成?”放下了茶盏,继续说道:“这些人也就口头上说几句话,真要将他拉出来了,肯定不过两句便连连赔罪,呵......”顾老爷笑着摇摇头。 “那......大哥,我们现在也顺道商量一下婚事?也好快些去跟百毒门说亲啊。”三老爷试探着问道。 “倒也不急,阿容那孩子,怕还是没瞧清楚自己的心呢。”顾老爷笑着捋了捋胡子。 顾大少爷面上倒是有几分纠结。 “可是......可是父亲,三弟这是与百毒门少主结的亲,那算是三弟娶了少主进门还是......还有往后若是少主接手百毒门事务成为了门主,那三弟他......他继续留在顾家,还是还是跟着去百毒门啊?”顾大少爷看了顾老爷一眼。 顾老爷捋着胡子的手顿了顿,显然,他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沉思了几瞬后,他连连摆手,“哎,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想那么多,我可是连跟颜门主提都不曾提过。” “但是我们既然有意的话,也是该试试颜门主的口风了。”三老爷提议道。 顾老爷闻言点点头,“确实,我前两日也在想着这事儿,本来是想着等宴席过后邀颜门主叙话一番的,结果出了这档子事儿,便被耽搁着了。再等几日吧,现下也不急。” “还是先议定好同百毒门合作的各项事宜吧!”顾老爷将话题拉了回来。 而他们正提及的邵华倾,此时正在顾夫人屋里。 颜如意本是准备让她乖乖呆在屋子里养伤的,但想着若是一直拘在屋里也不大好,倒不如带着她出来溜达溜达。 所以便有了现下颜如意带着邵华倾过来瞧瞧顾夫人的一幕。 她们两人来时顾夫人刚好吃完午饭,坐在床榻边喝着药。 见着她们来,连忙将手里的药放下,准备起身迎她们。 “别起来别起来。”颜如意摆摆手制止道。 顾夫人见此便坐了回去,笑着对二人打招呼。 颜如意点了点头,邵华倾则笑着唤了一声顾夫人。 顾夫人昨夜还是病恹恹的模样,今日一见倒是好了不少。 “看来夫人今日精神不错。”颜如意打量着顾夫人道。 “还是多亏了颜门主的药,我才能好这么快。”顾夫人笑着。 颜如意闻言倒是笑了,“这我可不敢居功,我最多就给你解了毒,给你调养身体配药的是川柏那小子。” “川柏?”顾夫人有些疑惑。 “哦,就是那个人称小华佗的林先生嘛。”颜如意好笑地道。 “竟是林先生?”顾夫人有些惊讶。随后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是了是了,林先生是百药阁之人,自然也是百毒门之人,是我糊涂了。” “也不是你糊涂,只是世人向来很难真正将百药阁济世堂与百毒门连起来。一个是人间善念一个是地狱杀戮,一边杀人一边救人,也不怪世人会迷糊。”颜如意勾了勾唇。 顾夫人倒是不知道怎么接这话了,只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喝药吧,别待会儿凉了。”颜如意也不在意,只是朝桌上的那碗药抬了抬下巴,示意道。 “哎,好。”顾夫人点点头,拿起来便喝了。 等顾夫人喝完药,漱了漱口,正准备说话时,门外便传来了顾容的声音。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娘!”顾容跨着大步走了进来。 一见到屋子里还有颜如意和邵华倾时,脚步顿了顿。 连忙轻咳了两声,对着颜如意拱手问好,“门主。” 颜如意勾着唇点了点头。 随后顾容直起身,笑着对邵华倾喊道:“阿宛!” 颜如意眼神瞬间飘到了邵华倾身上,目光中还带着点揶揄。 邵华倾对着顾容回应地点点头,笑道:“顾容。” 而顾夫人此时的神情也淡定不到哪里去,一双眼睛不是瞟向邵华倾便是瞟向自家儿子。 “咳,娘,您今日觉着如何了?身体可有好些了?”顾容被他娘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咳了两声后问道。 “娘没有大碍了,阿容不必担心。”顾夫人慈爱地看着顾容。 昨日她中毒吐血之后,这孩子便面色焦急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照料着,她都瞧在眼里,心里也是感动慰贴不已。 直感叹着,她这孩子长大了,懂得疼母亲了。 顾容点点头,“那就好,只不过还是要好好调养,千万不可马虎。” “好,好。”顾夫人连声道好。 “你带阿宛去园子里逛逛吧,昨日发生了那事,还没来得及好好逛逛园子呢。”顾夫人笑着看向邵华倾,等着她回答。 邵华倾没想到顾夫人突然这么一说,倒是顿了顿,随后看了一眼她师父,看看她什么意见。 也实在是她此刻受伤,“受制”于她师父,凡事都得她师父点头她才敢做得。 颜如意倒是瞧出了几分门路,想着小丫头现下心里身体都受了伤,心情定是没好到哪里去,有个人出来对着她好逗逗她开心,也是不错的。 “你想去便去吧。”颜如意对她摆了摆手。“不过伤口得注意着点。” “门主放心!我会照顾好阿宛的。”邵华倾都还没来得及开口,顾容便在一旁信誓旦旦地说道。 颜如意闻言,打趣地看了他一眼。 顾容轻咳了两声,“那,那我便先带着阿宛出去了,娘你们继续聊。” “去吧去吧。”顾夫人笑得十分的和蔼可亲。 随后顾容便带着邵华倾出了主院,往顾家的园子去了。 顾家的后花园也是大得很,园林布置也都是江南园子的典型格局。 最巧的便是前院刚进来见着的那条小溪流,竟也有流向此处。而这溪流汇至到最后处流进了一个湖里。 两人并排在园子的小路走着,春风徐徐。 “阿宛,在顾府住得可还习惯?”顾容开口问道。 “习惯啊,挺习惯的。”邵华倾点了点头。 “那就好。”顾容闻言咧开嘴笑,走了两步又提议道:“明日我带你出去逛逛吧!整日窝在这府里也没什么意思。” 邵华倾闻言,瞥了他一眼,“我看你不是想带我出去逛,而是自己想出去逛吧。” “你说得这是什么话,我可是真心实意邀你出去玩的!”顾三公子即使被戳中了小心思,也绝不认怂。 “真的?”这语气让邵华倾不由得有几分相信。 “当然!我顾三少爷岂有骗人的道理?”顾容拍了拍胸膛。随后又靠近邵华倾神秘兮兮地道:“难道你不想,吃这府城里最好吃的烧鸡?看最好看的杂戏?还有听最好听的小曲?” 邵华倾闻言想了想,道:“前两个提议不错,最后一个还是免了。” “行!你喜欢什么我们便去看什么!”顾三公子十分爽快。 “噢对了!我昨日还要送你一样东西来着,可是发生了那些事,便被耽搁了。走,我现在带你去瞧瞧,你绝对会喜欢的!”顾容信誓旦旦地说着。 “你要送我东西?是什么呀?”邵华倾好奇地问道。 “哎你见着就知道啦,快,跟我走。”顾容对她招招手。 邵华倾便只好半信半疑,略有期待地跟着他走了。 跟着他一路走到他院子里,他让她在书房里坐坐等等他,喝杯茶,看看书也行,他去取东西。 邵华倾点点头,让他放心去。 等顾容出门,她便打量打量了顾容这书房。 唔......倒也是藏书百卷,只不过嘛,这百卷书至少有九十九卷是落了尘的。很明显看得出它们的主人不怎么看过它们,即使有下人时常清扫着,可到底是没怎么看的,一眼便能瞧出来。 桌上倒是放了几本干净的,书桌也算收得挺整洁。 她随手翻了翻顾容放置在书桌上的书。 咦? 她有些惊讶,随后想了想又觉着好笑。 难怪昨日里众人都道顾家三少爷是突然开窍会念诗了,原来是宴前“勤奋苦读”多时啊。 邵华倾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将手中的书本放了回去。 走回座位上端起茶才喝了一口,顾容便从门外进来了,手里还抱着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雕花匣子,走得小心翼翼的。 他一路走到邵华倾面前,将雕花匣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随后朝雕花匣子抬了抬下巴示意着邵华倾道:“打开看看。” 邵华倾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拔开匣子的扣锁,将匣子打开了。 这雕花匣子一打开,里面便立即飘出了一阵淡淡的几乎闻不到的酒香。 而邵华倾也看到了雕花匣子里的东西。 惊讶地看向了顾容,瞪大眼睛道:“酒?” 顾容顿时有些得意地翘了翘嘴角,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道:“没错!就是酒,而且啊,还是绝世好酒!” 邵华倾惊讶地看回了雕花匣子。 匣子里放置着两坛酒,酒坛不算很大,甚至是偏小,但却是十分精致,上面绕了一圈红绸缎,看起来十分的喜庆。 但最重要的是,稍稍凑近这酒坛,便能从中闻道一股十分诱人的酒香。 邵华倾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怎么样?这个礼送得还满意吗?”送礼人顿时恨不得收到收礼人的反馈。 在被淡淡的酒香味萦绕着的邵华倾,听到这一句,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满意!十分满意!” 顾容立刻就笑了,“那就好!不枉我挖了那老头的酒窖那么久!” “嗯???”我没听清你再说一次?这怎么来的? “咳咳!”顾容顿时意识到自己露馅了,支支吾吾地道:“,没,没什么啦,我我有给钱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联姻2 最后在邵华倾的注视下,顾容嬉皮笑脸巧言令色地蒙混过去了。 随后他将雕花匣子盖上,递到了邵华倾手上,“拿回去吧!” 邵华倾翘着嘴刚接过手,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额头道:“噢!不过要先放在你这儿,我暂时不能带回去。” “啊?为什么?”顾容瞪着眼睛看她,有些不解。 “唔......”邵华倾捏了捏下巴,含糊不清地说道:“还能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因为我暂时不能喝啊。” “暂时不能喝可以先放着等你伤口好了以后喝啊。而且......”顾容还是不解。 “哎!我说先不带就不带嘛!你怎么话这么多呢!”邵华倾瞪着他。 “我?”顾容指着自己的鼻子,简直委屈。 “咳咳。”邵华倾意识到自己的态度略微有些不好,毕竟人家刚送完礼给她,她便这样对他。轻咳了几声后,含糊着道:“我这,这不是怕一带回去就被我师父喝完了嘛,你这儿也只有两坛,被喝完那我到时候找哪儿要去啊,是吧?” “颜门主也喜欢喝酒?”顾容闻言眼睛顿时亮了。 嗯??这是重点吗?? 邵华倾被他这话问的,却还是回了他,点了点头道:“是啊。” “那可太好了!”顾容简直喜笑颜开。 “啊?哪里好了?”邵华倾摸不着头脑。 顾容看着邵华倾直笑道:“我们三个以后可以一起喝酒了啊!还有以后送礼我都可以直接送好酒给你们了嘛!” “等等等等!”邵华倾越听越不妙,连忙阻止住。 “怎么了?”顾容怔怔地看着她。 “首先呢,送给我不等于送给我师父,同样的,送给我师父不等于送给我。其次呢,”说到这里,邵华倾看了看周围,然后凑到了顾容身边,小声地说着:“其次是送给我的东西若是好酒的话不能被我师父发现了。” 按着她师父那性子,若是被她知道顾容送给她好酒,怕这酒在她屋中待不过一日,便被她喝光光了。 主要是她师父不知怎的其他的便不听父王的话,独独喝酒这一条简直快要和父王一样严格了。 所以邵华倾想喝酒啊,还是得偷偷来。 顾容听到这话,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往日里也是个背着他爹出门寻花问柳把酒言欢的主儿,自然也能体会邵华倾这种背着师父偷偷喝酒的心情。 顿时看着邵华倾意味深长地一笑,露出了“我懂我懂”的表情,随后就将邵华倾手里的酒接了过来,“那这酒就先放在我这儿吧,等你哪日能喝了想喝了便过来拿。我给你藏着!”说到这他眨了眨眼睛,道:“连我爹来了我也给你死死护着。” 邵华倾给他递了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那你先等等我啊,我拿回去藏起来,再带你去别的地方逛逛。”顾容抱着匣子对邵华倾说道。 邵华倾闻言点点头,“嗯!你去吧。” 顾容便抱着匣子往门外走去了。 邵华倾坐回了位子上继续喝着茶。 才喝了一口,门外便走近一个侍女要给她添茶,“少主,奴婢给您添茶。” 但这茶邵华倾才喝了几口,还算满着也不用加,她便摆摆手示意婢女退下。 婢女添茶的动作顿了顿,随后抿了抿唇往后退了退,并没有出去。 而邵华倾也没有理她,自顾自地又喝起了茶。只是又喝多了两口茶之后,她忍不住开口道:“你总是盯着我做什么?” 她虽没有转过身对着婢女说,但这屋内只有她们俩人,所以这话是谁说的,便十分明了了。 而婢女显然也没想到邵华倾会这样突然开口,一时间竟愣住了。 “嗯?”邵华倾的尾音提了提。 那婢女连忙收回眼神,躬着身有些慌张地答道:“奴婢......奴婢没有......” 有没有她自己最清楚,邵华倾也清楚,刚刚背后那道灼人的视线不是她的还能是谁的?只是她也不知为何这婢女对着她有股莫名的敌意,心下厌烦,便直接了当地开口道:“行了,你先出去吧,别待在这儿了。” 婢女显然也不知道她会这么直接开口,一时间愣了愣,随后缓过神来,咬了咬唇,对着邵华倾屈身行了一礼,有几分委屈地道:“是......”随后便慢慢退出去了。 刚走到门口,便碰巧撞见了迎面走来的顾容,婢女立即面露委屈,贝齿轻咬下唇,眸光带水地看了他一眼后,掩面快步离去了。 顾容被这阵仗弄得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只得一边走进来一边转头往后瞧瞧。 走到邵华倾面前,疑惑着问道:“刚刚秋月那丫头怎么了?” 秋月是顾容的两个大丫鬟其中一个,也算是从小陪他玩到大的玩伴。只是渐渐长大了之后,顾容就同她们玩不到一起去了,虽她们还是他的大丫鬟,但到底不如小时候亲密了。只不过此时见她苦着脸,还是要问两句的。 邵华倾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她说要给我添茶,我说不用,让她下去,她便出去咯,所以她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她好像是苦着脸。”顾容挠了挠头,想了想也没想出什么来。随后又摆摆手道:“哎不说她了,我们聊我们的。我再带你去逛逛吧!” 顾容捏着下巴,“唔......带你去游湖怎么样?” “游湖?游哪个湖啊?”邵华倾问。 “想要游湖的话,自然是得去登百花阁的花舫啦,只不过现下还是白日,花舫还没开呢......”顾容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邵华倾听到百花阁这三个字顿时便沉默了。 她现在也不知道顾容他到底知不知道百花阁是百毒门的产业不,所以还是保持沉默为好。 “哎,阿宛,我今晚偷偷带你出门去游湖怎么样?”顾容突然凑近她神秘兮兮地问着。 邵华倾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今晚?什么时候啊?” 都说江南花舫是一大盛状,可她来了这么久都没去瞧过呢,师父也是都不带她去。 “唔......”顾容撑着下巴思索着,“最早也是要吃了晚饭之后,这样才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但是晚些了又......”他面露难色地看了邵华倾一眼。 “晚些又怎么了?”邵华倾问。 顾容挠了挠头,纠结着道:“晚些的话,那些前去游玩的千金小姐都回去了,那里便只剩下一群男人和百花阁的人了,这,你一个女孩子,不大好不大好。”顾容摆着手。 “这有什么不好的,不是还有百花阁的姐姐们在么?”邵华倾不解。 “这......这能一样吗?”顾容挠挠头。 “哎呀,大不了我就女扮男装!装成一个男人跟着你去不就行了吗?”邵华倾不耐地说着。 “欸?”顾容瞬间被她这主意吸引去了,想了想后抚掌笑道:“这个好这个好!” 随后两人便嘀嘀咕咕地商议起了今晚密谋之事。 而主院那边,顾夫人此时正在从各个方面全方位地夸赞起了邵华倾。 “阿宛这孩子我第一眼瞧着便是眼前一亮,被惊艳得不行。后来和她细细聊了聊发现这孩子的性子也是顶顶好的,我俩是投缘得很呢”顾夫人笑语嫣然地说着。 虽然知道自家的小丫头确实很优秀,但是被别人夸,颜如意自然高兴,但总也不好意思别人夸自个也跟着夸,所以她便难得谦虚地笑道:“顾夫人谬赞了,那丫头性子是个野的,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哎,阿宛一看就是十分的温婉贤淑,秀外慧中。”顾夫人依旧夸赞着。 其实顾夫人这番,颜如意倒是看得出来几分意思,只是嘛...... 她抿唇笑了笑,道:“夫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呢是个江湖中人,向来是直来直去惯了的,有些夫人的隐喻之意也可能会听不明白。” 顾夫人闻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这也是怕......我突然说这话唐突到了门主,所以这才支支吾吾地还没说出来。” “没事,你说吧。”颜如意笑了笑说道。 顾夫人闻言,看了她一眼后,笑道:“那......我便斗胆说了。” 随后她正了正姿态,才开口道:“是这样的,我家三儿眼下也尚未婚配,那日巧合之下救了阿宛,想来也是缘分。还有昨日,顾家幸得门主出手相救,也是顾家有缘。所以便想着......这两孩子年纪相仿,或许,顾家与百毒门能有缘结个亲?”说完她便盯着颜如意,看着她的神情。 颜如意听此话,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她确实猜测出顾夫人有此意,但没想到竟这么快便说出来了。 她没有立即接话,而是端起了茶盏抿了一口。 似是在深思着顾夫人的话 随后才缓缓地放下茶盏,垂眸笑道:“怎么顾府竟有意跟我们此等江湖中人结姻亲了?” 这话倒也不是针对着顾家,而是世家向来是不太与江湖门派扯上关系,更别说是嫡系之间的结亲了。 顾夫人其实心里也做好了颜如意回绝她的准备,所以眼下颜如意说这话倒也不算什么,她反而是松了口气,这颜门主,没有一口回绝她呢。 “其实跟门主说句实话,这事儿呢,我也是瞧着我那三儿对阿宛这孩子上了心动了情,这才去关注起了阿宛。但世上的缘分本就是这么巧的,见着阿宛的第一眼我也喜欢得紧,所以呢,我便动了这个心思。前几日撺掇着我家老爷什么时候去问问您的意思,结果这还没问呢,便出了昨日之事。所以啊,便只好由我来问问了。不知门主您是如何想的呢?”顾夫人这也是向颜如意解释了为何要结亲的原因了。 颜如意听这话还算满意,便点点头道:“既然顾夫人把话都说到这儿了,那我也跟夫人说句实话,阿宛的婚事啊,我一个人怕是做不了主的。” “哦?这是为何?”顾夫人闻言有些惊愕。 为何? 唉,要是小丫头的婚事被她自作主张给定下了,那荆阳城的那两位岂不是得拿着刀带着兵追到她天涯海角去了? 而且人家还有个内定的备选女婿呢,哪里是她能随便掺和一脚的? “她又不止我这个师父,她还有她父兄呢。”颜如意语气有些郁闷。 “哦?阿宛的父兄?不知,居在何处呢?”这倒是出乎了顾夫人的意料,她还以为邵华倾是颜如意一手养大的呢。 “这哪儿嘛我就不便透露了。不过呢,夫人还是别抱有太大的希望,这桩婚事啊,不大可能。”颜如意二郎腿一翘,往后靠去。 “这是为何啊?颜门主说得如此笃定?”顾夫人不解。在她眼里,这简直是一桩门当户对天作之合的婚事了。哦除了一点便是自己那有些混的儿子有些些配不上倾国倾城温婉贤良的阿宛。 颜如意没有直接回答她这问题,“我倒是没什么意见,这事儿要是阿宛自己喜欢自己愿意的,那我肯定不反对。而阿宛父兄那边我可以帮你们问问,但你们也别抱有太大期望。” 其实颜如意想得很简单,邵华倾虽为郡主,但到底宁王府后宅干净简单,没有那么些龌龊事,所以她的性子也是十分的纯善,虽这些年也跟着她学毒,出来江湖瞧瞧,但到底是在万人宠爱中成长的,她对任何人任何事物都存在着善意。 所以她不适合去内里复杂的皇家贵族官宦世家深宅大院里生活。顾家人口简单,一家人相处起来也是十分温馨,还有那顾三少爷也是个纯善之人,对邵华倾也是真情实感,她让人查过这个顾容,以往他去秦楼楚馆也只是喝喝酒玩闹一番,倒也没有什么淫乱的生活,就是爱跟他爹对着干罢了。所以颜如意瞧着也算放心。 怎么说呢,她现在的想法,也只是想给她的宝贝徒弟多备几个候选夫婿罢了。 所以顾夫人的提议她没有一口回绝。 “好好,那麻烦颜门主了。若是......若是阿宛的父兄不同意,到时还请门主告知我们阿宛的父兄居于何处,好让我们备着厚礼登门拜访。”顾夫人喜笑颜开。 “好说好说。”颜如意喝着茶含糊不清地混过去了。 若是不同意,哪里还需要若是啊...... 颜如意觉着自己可能刚开口便会被轰出去了吧? 唉...... 她再一次为自己在宁王府的地位感到悲伤。 第一百二十七章 绝色小公子 “阿宛,你好了没有啊?”顾容悄声地说着话,此时他正趴在一个窗户边,左顾右盼做贼似的盯着周围的动静。 “快了快了!马上就好!”邵华倾在屋里也是低声地回着他,只是手里的动作不断。 其实窗外盯着动静的不止有顾容,还有阿静也在盯着,只是顾容信不太过他的眼力劲。 那些让阿静盯梢然后好让他去做点什么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自然该得存着个心眼。 等了一会儿,顾容趴着的窗户终于有了点动静,顾容连忙起开,好让邵华倾从里面打开。 “嘎吱——”有些厚重的窗户被人从屋里向外推开了,传来了窗户有些年岁的声音。 屋子里烛光摇曳,光晕昏黄,打在那推窗人的身上似是给她镀了一层光。 而这推窗人面如冠玉,神清骨秀,一身红衣穿在她身上更显得绝色非凡。 一时间,顾容看呆了。 雕花窗下,红衣少年临窗而立,另一美如冠玉的红衣少年在窗内站着,两人相望,一言不发,唯有春风吹拂,衣摆轻飘青丝飞舞。 “怎么了?我这身有什么问题吗?”见顾容迟迟不说话,邵华倾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问道。 女扮男装说得轻巧,可实践起来第一步便受到挫折了。 没有合身的衣服! 若是现在去买一套可能会引起府里的注意,到时候要溜出去可就难了。 所以顾容想了想,最后决定将他去岁有些小的衣服翻出来,然后给邵华倾穿上后若有哪里不行的便改一改。 可邵华倾闻言便愣住了,她张了张嘴说了一句:“我不会女红啊。” 顿时便把顾三公子给震住了。 他印象中的女子别说各个女红顶好,但缝缝补补绣个帕子还是拿得出手的,可眼下他竟然遇到了不会女红的女子? 那怎么办呢?眼下又不能叫会女红的绣娘前来修改。多一个人知道便是多一分危险! 最后没有办法,也只能将就着穿上顾容的旧衣了。 眼下一看,只是略微大些宽松了些,其他倒还好。 邵华倾身量不算矮,去岁的顾容也还没长大如今这般高大,所以邵华倾穿上之后大不到哪里去。 反而是这种宽松,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慵懒。慵懒又高贵,真是致命。 顾容连忙回神,磕磕巴巴地道:“咳咳,没,没有,好看,好看得很!”想了想最后一句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又补了一句:“简直快赶上我了!” 邵华倾立即就翻了个白眼给他,“嘁!” 然后自己单手撑上窗户,准备跳出去。 这动作吓得顾容连忙护住了她,嘴里直念叨着:“哎小祖宗!你的伤还没好呢,你就敢这样要跳下来,待会儿伤口裂了可怎么办!” 邵华倾想了想也有道理,万一这伤口又裂开了,岂非师父一瞧便能瞧出来了? 随即便把手给了顾容,让他扶着她下来。 “走吧!”邵华倾一想到溜出去玩这种事情就兴奋得不得了,简直一刻也待不住了。 “这边。”顾容拉着邵华倾往角门去了。 守门的是一个有些年岁的老头,他此时正坐在门边一颗大树下打着盹,头一点一点的。 顾容拉着邵华倾脚步轻缓地悄悄地从他身边经过,阿静跟在俩人身后。 在阿静走到那老头身边时,顾容示意地看了阿静一眼,阿静立即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悄悄地往老头靠近,随后将东西放在他鼻下晃了晃。 很快的,本来还在头一点一点的老头,一下子便斜斜歪歪地朝树干靠去了。 阿静连忙将他扶好,不让他摔地上去了。 顾容那边见到阿静搞定了,便立刻将角门打开,然后探出头去,左右瞧了瞧,确定没有人瞧见,这才拉着邵华倾一起出来。 身后的阿静将守门老头安置好之后,也连忙从角门处溜了出来,然后轻手轻脚地将角门给关上了。 “快点快点。”顾容带着邵华倾在不远处催促着阿静。 “哎,来了少爷!”阿静连忙低声回着,快步跟上去。 也亏得邵华倾住的院子是碧晖院,靠近这东门,不然的话他们要出来还要费一番周折。 今天晚上两个人吃完饭后都纷纷说自个不舒服要回屋子里休息。 颜如意倒是没多想,毕竟小丫头还有伤在身,不舒服是在所难免的,所以吃完饭之后便摆摆手让她回屋里去了。 而顾夫人这边就不一样了,顾容这个从小野到大的公子哥,平日里想要出门也是诸多借口的,顾夫人一向看得清楚却没说破。 所以听到奴仆来说今儿个晚上三少爷吃完后便说不太舒服要回屋子里休息,并且只留下阿静一人,其他下人则都被赶出去了这件事,顾夫人喝着药的动作顿了顿。随后摆了摆手让下人下去了,在下人走之前还叮嘱了一句说:“既然三少爷不让你们打扰那你们便别去烦他了,都下去歇着了吧。” 下人连忙应下。 等顾夫人喝完药,伺候着的下人都下去,只剩下画锦在的时候,顾夫人让她凑近过来,吩咐道:“让人去瞧着点阿容,看看他去干嘛了,若是可以让他早些回来,但也别被他发现,尽量从阿静那下手。这孩子怎么每个分寸啊,你说他怎么......”顾夫人皱着眉。 她对她自个的孩子也算是了解的,顾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知道。眼看着他确确实实是对阿宛那姑娘上心了,怎么这又......又玩起了以前的把戏? 顾夫人着实不解。 “三少爷大抵也是有什么要事,夫人您别太忧心了。”画锦在一旁劝着。 “他能有什么要事啊?”顾夫人笑了出来,随后摆摆手,道:“行了你快些去吧,早点知道他去做什么也好,可别弄出什么混账事儿来。” “是。”画锦屈身应下,连忙出门让人去跟着了。 而顾容带着邵华倾一路走到 看着繁花似锦,热闹非凡的街巷,邵华倾顿时觉着这几日被拘着的烦闷都疏散出来了,尤其是一手吃着糖葫芦,另一只手揣着云片糕的时候,简直是眉飞色舞满面春风。 “早知道你喜欢吃这些,我昨儿个就让下人出来买了。”顾容瞧着邵华倾眉开眼笑的模样,心情也十分愉悦,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哎,这些东西要自己出来吃才高兴嘛,买回去就没意思了。”邵华倾晃了晃手里的糖葫芦反驳道。 顾容闻言倒是眼睛亮了亮,“哎!英雄所见略同啊!” 邵华倾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调侃着道:“我嘛,到有可能是英雄,你呢,最多是只狗熊!”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什么??”顾容闻言便快步上前要去抢了她的糖葫芦。 邵华倾笑得见牙不见眼地后退。 一时间,两人嬉笑玩闹着你追我赶。 周围的人其实明里暗里看了他们二人许久了。 两个红衣华服的翩翩公子,一个风流倜傥一个神清骨秀,无论做什么无论怎么看都是美得可以入画的场面,自然吸引了无数目光。 尤其是,其中一个还是这府城顶顶有名的纨绔——顾三公子! 他们一路走到湖边便一路吸引着目光到湖边。 现下约莫是戌时,所以花舫便是早已开启往湖中间去了的。若是要上花舫,便须得在湖边乘坐一小船游到湖中央靠近这花舫,然后再让这花舫的人接他们上去。 顾容带着邵华倾和阿静二人包了一条小船,晃悠晃悠地朝胡中央去了。 这湖名唤月照湖,也算是府城里有名的湖了,但出名还是由于百花阁的那第一艘花舫出世后,这湖才渐渐被人知晓的。并且以前也不唤做月照湖,叫做什么名顾容也记不得了,只知道月照湖是后来的说法。 “那这月照湖上的花舫便只有百花阁一家的吗?”邵华倾听完顾容介绍完这月照湖后,问道。 “当然不是了,自然还有别家的,凡事都有个三六九等,百花阁既奢靡又有趣,去的人自然便是些有权有势的上等人家,还有些小门小户的或者是百姓家的,也想要游湖便选择便宜些的了。若是运气好些,有时候这些小花舫能遇到百花阁的花舫正值有些什么表演,那他们那一船子人便有福了,免费啊看了场表演呢。”顾容笑道。 “噢……”邵华倾受教地点了点头。 小船晃悠晃悠地朝湖中去。 月色皎洁,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哎呀!是顾三少爷呀!”花舫上的小厮眼尖得很,顾容等人还未完全靠近,他便已将顾容认出来了,还远远的跟他打招呼。 顾容当然没有立即搭理他,自然是等到靠岸了才指着小厮道:“你这小子眼神倒挺灵的嘛,小爷我这么远你都能瞧着。” “嘿嘿嘿,那是三少爷您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还未走近小的便被您完全吸引去了目光。”小厮谄笑着道。 “滚滚滚。”顾容笑骂着道。 “嘿嘿嘿……”小厮挠挠头嘿嘿笑着。 “行了,带我们上去吧,依旧是来个包间,位置好点儿的。”顾容摆摆手,吩咐着小厮。 小厮连忙应下,一边应一边往他身后瞧着,“哎好嘞!您……” 话说到这儿便便说不下去了。 刚刚无论是在小船上还是上了花舫,邵华倾都一直被顾容挡在身后,所以小厮便只知道还有一个人却不知道其相貌年岁。 眼下这一瞧,登时便完完全全地惊艳住了。 “哎哎哎,瞧什么呢!还不快点麻溜地办你的事!”顾容一下子挡住小厮直愣愣瞧着邵华倾的视线,不耐烦地朝他嚷嚷着。 小厮连忙回过神来,连连道歉着:“是是是!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实在是这位公子太过俊俏了,小的便……您这边请您这边请!”见着顾容越发不耐的神情,小厮连忙止住话题,将他们几个往船上引去。 顾容依旧走在前头,带着邵华倾上去,也稍稍地挡挡她。 可无论他怎么挡,当他与邵华倾一起踏上花舫的时候,还是瞬间引来了无数的目光。 “阿宛。”他有些担心她会怕这么多人盯着,或者是不耐烦这么多人瞧着。所以不由得往后看去担忧地低声唤了她一句。 谁知见到的是邵华倾此时面上毫无露怯,反而是将这些目光识作无物,兴趣颇浓地瞧着花舫上的一切事物与表演。 “嗯?怎么啦?”邵华倾本是在瞧着不远处的歌舞,听着顾容叫她,便转回头看他。 顾容一时间默然。 “没,没事。就是想问你,这些瞧着可还新鲜?” “唔,还挺有趣的。”邵华倾点头。 “那就行,你看着喜欢就好。”顾容闻言也是欢喜。 小厮引着他们来到了第二层的一个包间门前,推开门请他们进去。 顾容一边跨进去一边吩咐着:“去泡壶好茶上来,还有点几样今日厨师拿手的也端过来。” “是是。”小厮笑着应下。 “哎等等!”顾容突然顿住,看向邵华倾,“阿宛,你想喝什么茶?” “我……”邵华倾一时不察,露出原声,连忙咳了咳,将声音装得粗一点再道:“我倒不拘什么,什么茶都喝。” 顾容点点头,“那行,就这样,你下去吧。”这话是对小厮说的。 小厮连忙退下去备茶了。 而外边等着顾容等人一进包间,便开始乱哄哄地议论起来了。 “这顾三少爷竟然来了?他可是许久没来了。” “是啊是啊,足足有八日了!”有一人说着比了个八的手势。 “他身后跟着的那个红衣少年是哪家公子?为何我好似不曾见过?”有人好奇起了顾三少爷身后的红衣公子。 “哎,别说你了,就是我也不曾见过!”说这话的人,向来自称是江南的世家百晓生,意思就是世家的那些事他都比旁人清楚。 “噢?连晓生兄都不知道?那看来此人不是江南之人了。”有人闻言调侃着他。 那百晓生摆摆手,“是不是别处的公子我便不晓得了。” 众人闻言顿时摇头笑着。 这时又有人开口道:“不过我刚刚瞧着,那位小公子,长得可真是……” 第一百二十八章 送糕点 “这顾三少爷竟然来了?他可是许久没来了。” “是啊是啊,足足有八日了!”有一人说着比了个八的手势。 “他身后跟着的那个红衣少年是哪家公子?为何我好似不曾见过?”有人好奇起了顾三少爷身后的红衣公子。 “哎,别说你了,就是我也不曾见过!”说这话的人,向来自称是江南的世家百晓生,意思就是世家的那些事他都比旁人清楚。 “噢?连晓生兄都不知道?那看来此人不是江南之人了。”有人闻言调侃着他。 那百晓生摆摆手,“是不是别处的公子我便不晓得了。” 众人闻言顿时摇头笑着。 这时又有人开口道:“不过我刚刚瞧着,那位小公子,长得可真是……” 那人话未说完,但在座的众人差不多也都知道他的意思。 还能是什么? 只叹自己才疏学浅,形容不出来这绝世小公子啊! 而其余还未散去的千金小姐们此时也是被惊艳得不行,感慨着这世上还有如此神清骨秀的男子。 但他们还未感叹完,便瞧着有一群人举着酒杯闹哄哄地往顾三公子刚刚进的包间去了。 “哦!是那几位啊!”有人惊呼着。 江南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来来去去有名的纨绔子弟就那几个,眼下倒是聚齐了不少。 “阿容!”顾容刚坐定不久,便听见门外叫唤他的声音,还传来一阵砰砰砰的拍门声。 这声音他自然熟悉地很,若是平时只有他自己来,那他听到这声音准备立马前去开门了,更甚者他一来就立马找这声音的主人。 可眼下他还带着邵华倾一起出来,他一时间有些迟疑。 “门外不是在叫你吗?”邵华倾见他久久不答也没有动作,不由得奇怪地问了一句。 顾容回神,“哦哦,是啊,就是......”只是话还没说完,门就被人推开了。 “嘿,我说阿容啊,你这可就她不给我面子了吧,怎么我在门外叫了你半天都不应我一句呢?”为首的人一边念叨着一边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顾容张了张嘴,要说些什么,可话还没说出口,那人又继续说道:“你说你是不是结交了新朋友便不要我们这些老朋友了?” “是啊是啊,阿容你也太不讲义气了。”身后的人也跟着起哄。 为首的人在背后乱哄哄的议论声中,往前跨了一步朝邵华倾走去。 “还未请教这位公子姓名,家住何处,是哪家府里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 邵华倾此时坐的位置是正背对着门的,所以他们这群人进来是能瞧见的便只有邵华倾的背影。 眼下那人一边说着一边转到邵华倾面前,而这一看顿时便给愣住了。 “的......公子......公子爷......” 邵华倾闻言,拿起顾容给她耍帅的骚包扇子“唰”地一甩,置于胸前摇了摇,勾唇笑道:“在下姓邵,自然是邵家的公子爷。” “邵......邵公子。”那人直愣愣地道。 “能不能收起你那傻样啊!”啪地一下,他被顾容拍了一下头。 那人嗷地一声,捂住了头,看向顾容喊道:“你拍我做什么呢!” “行了行了,你们都给我出去,一群人乱哄哄的别来打扰我!”顾容不耐地赶人。 “哎喝酒就是要人多才好玩啊!要是只有寥寥二人那还有什么意思嘛!人多,我们才可以玩些有趣的!”为首的人反驳着他。 顾公子闻言叉腰竖眉,“嘿我说老言......” “有什么好玩的?”邵华倾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 “有有有!有摇色子啊有划拳啊......” ...... 看着越聊越起兴的两人,顾容缓缓地在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唉,可惜我不能喝酒。”邵华倾听完那言公子的一大堆玩乐言论之后,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啊?为什么?”言公子有些愣眼。 “倒也没什么,只是受了点伤,暂时不能喝酒。”邵华倾道。 “这......”言公子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唉无事无事,我看着你们喝就好了。”邵华倾道。 在一旁看着的顾容嘴张了张又闭了闭,最后还是忍不住咬咬牙开口道:“你就去玩吧,输了算我的!我替你喝!” 他实在看不下去邵华倾一脸遗憾的表情了。 而此言一出,包间的众人一时都望向了他,言公子和邵华倾也是,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顾容一时间有些后悔了,但说出的话到底是没好意思收回来。 最后便有了邵华倾与言公子等人摇着骰子划着拳,顾容跟在身后酒一杯接着一杯喝下去的场景。 这边玩得是火热朝天,而顾府内边得到消息的主院此时也是火热朝天。 “夫人夫人,下人来报,三少爷去了月照湖那的花舫。”画锦凑近顾夫人额耳朵低声着道:“身旁还带了个绝色小公子,据下人打听到的,少爷与他......动作状似十分亲密......” 顾夫人端在手里的杯子就这样哐当一声摔到地上摔碎了,“你说什么?!”她突然就站了起来,提高声线喊了一句,显然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画锦咬了咬唇,踌躇着道:“或许......或许是下人打探的消息错了......” 顾夫人喊出那一句之后,理智渐渐回笼,她缓缓地坐了回去。 “不对,阿容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这么个......喜好。定是下人听错了。”顾夫人否定着,随后又看向画锦,问道:“他们有没有跟着上花舫去瞧瞧?” 画锦连忙点点头,答道:“有有,他们也跟着上去了,只不过是在外面,三少爷大抵是去了包间的。” 顾夫人闻言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头。 “那位......小公子,他是哪家的?问清楚了吗?”顾夫人问。 画锦摇了摇头,“下人都道,不认识呢。那些见过他的人也都说从未见过这号人物。” “那阿容是怎么跟他认识的?认识多久了?”顾夫人喃喃着。 “夫人,那眼下要怎么办啊?”画锦捏了捏帕子问道。 顾夫人摆了摆手,“再叫多几个人,让他们暂时先跟着吧,有什么立马传回来便好了。” “是。”画锦连忙应下。 顾夫人按着眉心,心里纳闷着。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没分寸? 这等紧要关头,颜门主好不容易松的口,他倒好,竟然跑去坐花舫游湖去了,身旁还,还带着个绝色小公子? 难道他不想娶阿宛了? 顾夫人着实不解。 而令他不解的顾容此时却是有几分微醺了。 “......哎哥俩好啊!三星高照四喜来财啊五魁首!六六大顺!巧到七!哎!你错了你输了!喝酒喝酒!”邵华倾挽着袖子叉腰嚷嚷道。 那言公子拍了拍头,恨恨地叹了口气之后,端起一杯咕咚咕咚地就喝下去了。 “行嘛!有小爷我的风范!”顾容只在一开始喝过几杯之后,便没再喝过了。 邵华倾掌握了口诀之后自然就不会输了。 她听到顾容这话,小小地翻了个白眼给他。 不过在众纨绔看来,这位邵公子,俨然就成为了第二个顾三公子,这赢了人的神情简直不要太像。 “行了行了都歇会儿吧,先别折腾了,看会子歌舞。”顾容见言公子喝完一杯后撸起袖子又准备开始一局时,抢在他的话前说道。 其实他是担心着邵华倾的伤。玩了也有一会儿了,而且还挺疯的,他是怕她自己不注意,待会儿伤口裂了都不知道。 那言公子听了顾容这话,也只好放下了即将比划出来的拳头,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看起了外边的歌舞。 此时花舫上正跳着一曲霓裳羽衣舞,美人华服,舞步翩跹,令人一饱眼福。 但在看着花舫上歌舞的言公子此时却并不专心,他还分着神一边悄悄地偷瞄几眼也一起看歌舞的邵华倾。 此时烛光摇曳,照在如玉公子脸上,而如玉公子浅笑着望着外头的歌舞。 言公子不由得看呆了。 “咳咳。”顾容咳了两声。 言公子立即收回了目光,又转向看起了歌舞。 过了一会儿后,他轻轻地挪了挪凳子,慢慢地靠近顾容。 “做什么?”顾容看着越来越靠近的男人,往后避了避,有些嫌弃地看着他。 “哎!我有事儿要问你呢!”言公子伸手将顾容拉了回来。 随后凑在他耳边悄声问道:“阿容啊,这位邵公子究竟是什么人物啊?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顾容依旧嫌弃。 “嘿你这话说的!我们还是不是兄弟了?”言公子瞪着他。 “反正是你不认识的。”顾容摇了摇手边的酒杯道。 “但是我有觉着吧,他看起来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言公子皱着眉头苦思着。 顾容闻言,摇晃着杯子的手顿了顿。 嗯?眼熟?在哪儿见过? 然后想起什么,瞬间瞪大了眼睛。 可不就是见过嘛!不久前在百花阁内,他们几个也都是见过邵华倾的。 只不过那时是女装,这时是男装罢了。 不过......过了这么些天,他们应该都记不得了吧...... 顾容看了他一眼。 “哎,行了行了别多想了,你不认识的,快来喝酒!”顾容拉着他给他递了杯酒。 言公子接了过手,对着顾容敬了敬,“喝喝!” 随后两人又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了。 花舫上的一曲歌舞很快便结束了,乐师舞女们也都纷纷退了下去。 一个身着挽着妇人发髻的女子笑语嫣然地缓缓走了上去。 邵华倾撑着下巴,有些好奇接下来是什么表演。 只是还未等那女子开口,他们包间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顾容从拼酒中抬起头,道:“阿静!去瞧瞧!” 阿静连忙上前开了门。 门外此时站着两个婢女,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一个食盒。 “两位姑娘,可有什么事儿吗?”阿静迷惑地问道。 那两个婢女对视了一眼后,道:“我们,我们奉主子之命前来给刚刚的红衣公子送点糕点。” “啊?红衣公子?我们这儿可有两位红衣公子呢。”阿静挠挠头。 “自然是给那从未见过的红衣公子的!莫不是......莫不是给顾三少爷的不成?”婢子跺了跺脚,有些气急败坏。 江南向来民风开放,世人对男女之情也十分宽容,你若是在那些场合上瞧对眼了,便可以让人以送东西的名义试探试探。 大致的意思便是告诉那人,说,我看上你了,你呢? 但阿静实在是太久没遇到这样的事了,一下子便把这些抛到脑后去了。 他家主子自打“纨绔”“花花公子”这两个名词传出去后,便很少有世家千金前来示送礼了。 但知道是这么回事儿,被人说是另外一回事儿。 阿静一听这人还带嫌弃他家三少爷的,一时脾气也起来了,“你说什么呢?我家少爷那可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你家是哪位啊?配得上我家公子吗?你在在这说说说。” “你!你!”婢女被怼得哑言。 “阿静,怎么了?”顾容听着门口吵吵嚷嚷的,不由得放下酒杯走了过去。 “少爷!这两个婢子刚刚说您的坏话呢!”阿静见顾容来了,立刻告状。 “哦?”顾容闻言倒是有些惊讶。 背后说他的人不少他知道,但这找上门来专门说的,他倒是头一回见着。 勾了勾唇,有些痞痞地看着两个婢女,道:“你们说我坏话?” “没......没有.....我们没有......”婢女红透了脸呐呐地回道。 她们只是来替她家小姐送个糕点,哪里知道会惹出这样的事啊...... 居然当着别人的面说别人的坏话...... 顾容点了点头,拉长语调道:“噢,不是来说我坏话的啊......那你们来干嘛的?” “我我们,是帮我家小姐来给刚刚那位与您一起来的红衣小公子送糕点的。”婢女连忙回道。 “什么?”顾容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给谁的?” “给,给刚刚那位与您一起来的红衣小公子的啊。”婢女捏了捏衣角,又重复了一句 第一百二十九章 武林高手邵华倾 顾容一时间有些哑然,静默了几瞬后不由得好笑又无奈地笑出了声。 “顾......顾三少爷这,这是笑什么啊?”婢女咬着唇磕磕巴巴地问道。 笑什么? 笑阿宛一个女儿家不仅女扮男装很成功,还迷住了女子。 而且这女子还很大胆地前来送糕点。 唉...... 他这个货真价实的公子哥都多久没有体验到这种生活了? 当然,这些话他不能说。 “没,没什么。”顾容笑得摆摆手。 “那......那这糕点......”婢女咬了咬唇。 “拿来吧,本公子替你们送。”顾容笑着伸出了手,示意婢女将食盒放到他手上。 婢女顿时眼睛亮了亮,随后连忙将手中的食盒递了出去,放到顾容的手上,一边放还一边说道:“多谢顾三少爷多谢顾三少爷!” 顾容摆了摆手。 “我......我们是李府的!”婢女丢下这一句之后,便急匆匆地转头走了。 顾容看着手里的食盒,顿了顿。 李府? 城西的李府? 那李家小姐不是清高地很吗? 这会儿看来是栽了? 还是栽在了一个女子的手里? 顾容好笑地拎着食盒走了进去。 啪地一下放到了邵华倾面前,抬了抬下巴示意道:“给你的。” 邵华倾迷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 “送给你的。”顾容一边说一边打开食盒,想瞧瞧里面有些什么。 “送给我的?谁送给我的?”邵华倾依旧摸不着头脑。 顾容的动作一顿,突然看向邵华倾,揶揄地笑着道:“当然是......爱慕你的人啦。” 邵华倾:??? 她记得今天她穿的是男装吧? 往日里穿女装有人送东西也不算什么,可现在穿着男装还来送,是几个意思? 难道被认出来了??? 而她也问了出来,“被认出来了?”她靠近顾容低声地问道。 顾容见着她这模样,不由得哈哈地笑出了声。 “怎么了你!”邵华倾见他不仅没答她的话,还在这哈哈大笑,不由得抬手啪地一下拍他。 顾容捂着被邵华倾打着的手臂,依旧鹅鹅鹅地笑着。 邵华倾顿时撸了撸袖子。 “哎哎哎!我说我说!”顾容连忙控住住自己的笑,抬手制止道。 他清了清嗓子,忍着笑,一本正经地道:“没有人认出来,只不过邵公子风姿卓越,有人一见倾心,便送来这糕点以表心意。” 邵华倾闻言一时间有些愣神,“谁......谁啊?” 然后想到自己现在是男子的身份,然后再想到那些好男风的,顿时抖了抖,打了个冷颤。 顾容见此忍着的笑一下子破功,又露了出来,见着邵华倾的眼神,一下子又收了回去。 “咳咳,其实呢,也,也不一定就是世家公子送的东西嘛,还有......”顾容指引着她往正确的方向想。 不一定是世家公子? 邵华倾拧着眉,随后看向顾容突然冒出一句:“京城来人了?” 顾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不,不是!” 看着顾容这幅模样,邵华倾拧着眉催促道:“快点说!别卖关子了!” “哎呀,就是一个千金小姐送给你的!她说她看上你了!”顾容也不瞒着了,到瓜子似的所有话都倒出来了。 邵华倾闻言,顿时瞪大了双眼,一脸怔然,“什......什么情况......” 看着她这幅模样,顾容本来压着的嘴角又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哎,还不是我们邵公子玉树临风宛如仙人之姿,才堪堪一面,便引得人家小姑娘春心萌动倾心不已啊。”顾容摇头晃脑地调侃着邵华倾。 邵华倾听到这儿也算是明白了情况了,一时间有些失言。 过了一会儿后,她忍不住抬脚踢了踢一脸揶揄,笑看着她的顾容。 随后,她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这遇到女子送糕点表心意的,她可还是头一回遇见着,真是新鲜不已。 唔......看来她这女扮男装,扮地还挺成功的嘛,看小姑娘都被她迷住了呢。 想到这,她的嘴角又再往上提了提。 看得顾容最终忍不住,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边依旧欢声笑语, 而花舫上另一角突然响起一阵嘈杂。 杯盏盘碗摔碎声、叱责怒骂声、还有尖叫求救声。 这边的人纷纷被吸引去了目光。 探着头想看清楚发生了些什么情况。 “啊!!!”一个包间的门被唰地打开,从里面跑出一个发型和衣裳都有些乱的女子,一边跑还一边尖叫着:“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 还在看戏的众人闻言顿时一片哗然,有些都忍不住站了起来,往前走两步想要去瞧瞧发生了些什么事儿。 结果还未靠近那包间,门内突然摔出来了一个人。 众人定睛一瞧,这身着打扮应是哪家的下人。此时他鼻青脸肿地摔倒在地,面露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肚子。 “这......”想要上前的人,脚步纷纷一顿。 这时,里面又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个人,神色慌张,面色苍白。 而随着他的出来,里面轰地一下涌出了许多人。 什么人都有。 下人奴仆,百花阁的姑娘,还有一众公子哥,此外,还有令人面色大变的黑衣人。 而随着这些人涌出来,立即传来了一阵阵淡淡的血腥味。 是从这包间里散出去的。 闻得众人面色更白了。 “啊!!!” “有刺客有刺客!” “杀人了杀人了!!” “救命啊!!” “别杀我别杀我!!” 一时间,畅叫扬疾,鸡飞狗跳,场面十分的混乱不堪。 “发生什么了?”包间内的邵华倾等人也被惊动了,不由得站起身往外面瞧去。 细细一听,才听得出外面的人在喧哗着什么。 “杀人了?”那言公子也放下了手中的酒,不由得疑惑地开口。 “听着外面在喊的,好像是这么说的。”有人接话道。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杀人了?”有人十分迷惑。 “走,我们去瞧瞧!”旁边一个身着十分华丽的纨绔突然起身道,作势便要往外走。 “哎!等等等等!”言公子一把将他拉住,“先别急哄哄地就去凑热闹,万一真是杀人了,待会儿别人也刀起刀落给你来一下,看你可怎么办!” “嘿!小爷我还怕这个不成!”那纨绔闻言一下子被激起了性子,越发要往外走了,言公子拉都拉不住。 “俆三!”顾容突然开口低喝道。 此言一出,那急哄哄要出去的华服纨绔立即动作一顿,气势慢慢熄下来,最后甩开了拉着他的几个人的手,不情不愿地朝旁边走去了。 顾容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看向阿静,吩咐着道:“出去打探打探,小心点。” 别看阿静起着这么个静的名字,看着也是斯斯文文,呆呆愣愣的,哦不是,老老实实的,但其实他身上可是有几分功夫的呢。 不然平日里顾夫人也不敢那么放心地就让小儿子只带着阿静一个就到处乱跑。 “是,少爷。”阿静应下,随即出了门去看看怎么回事了。 而在顾容出门不久后,外边越来越乱了。 在包间内的众人还能看见一闪而过的白剑光。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外外外面......真的有人在杀人?!”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没事没事......这可是在百花阁的花舫上!这些人再大胆,也不敢随便乱砍人的!”有人磕巴地给自己和他人壮胆子。 邵华倾听到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 是啊,这是百花阁的花舫,按道理,,不应该会出现这种状况的。 即使是出现了这种状况,也会马上解决好,不至于到现在还没处理好,使得人心惶惶混乱了这么久...... 突然,哐地一下,门被推开了,门外跌进来了一个男子。 “啊!”他惨叫一声,啪地一下脸朝地地摔了下去。 但此时却无一人笑出声,因为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人也跟着一起窜了进来。 那黑衣人手持铁剑,剑上还沾着几滴鲜血。 一时间包间里大部分人面色都白了一大片。 他们这些世家公子,向来都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从小到大别说杀人了,就是血都没见过几回。 而其余干过架的,或者是学过武的,此时倒还算镇定,只是有些紧张。 那摔倒在地的男子连忙手忙脚乱地要起身往前面爬去,而他身后的黑衣人见此,手中的剑高高地举了起来。 看得众人吸了一口凉气。 那几个习过武的公子和下人们也连忙抄起旁边合适的物件要往前去拦。 但若按照他们的速度和距离,恐怕还来不及到跟前,黑衣人那剑便已经插到地上那男子的身体里了。 后边的世家公子们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纷纷缩着脖子闭着眼不敢再看。 哐——铮—— 那黑衣人即将刺入男子的剑突然被一样东西撞飞了,众人定睛一看,竟是一支筷子!而且此时正钉在了门框上,因着余力还颤颤地抖着。 而那黑衣人的身形也往后退了两步,随后他连忙定住身形,警惕地看着前方几个人,最后锁定了坐着的红衣公子,他危险地眯了眯眼。 而众人也循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向了他盯着的人。 这一看被吓了一跳,竟是顾三公子带过来的邵公子! 此时他那甩出筷子的手正缓缓放下。 一时间众人惊愣地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们之间,竟藏着一个武林高手吗?! 但当了一回武功高手的邵华倾此时也在郁闷着。 她似乎没有出全力,怎么就把剑给打飞了人也给击退了? 况且她的内力还没完全恢复呢!怎么突然就......内功登峰造极了?? 邵华倾满脑子疑惑,但此时不可能表现出来。 她依旧装着一副“武林高手深不可测无所不能所向披靡”的淡定模样,回看了那盯着她的黑衣人一眼。 似乎在说,看到我这么厉害了,你还敢上? 希望能从气势上压制住他,从而击退他! 当然这只是邵华倾的臆想。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那黑衣男子真的就在她看了那一眼之后,捡起门边的剑快速地转身出去了。 邵华倾:??? 屋内众人:!!! 这简直是猝不及防措手不及! “他他他......走了?!”徐三磕磕巴巴地开口问道,显然不敢置信。 “是啊......走了......”言公子声音有些飘地回答他。 “这这这......”徐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邵公子!您......”一个反应过来的世家公子望着邵华倾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 而众人被他这一呼,也给呼回了神志。 一时间,所有人纷纷看向邵华倾。 “阿宛,你......”顾容此时的神情有些复杂。 他知道她是百毒门少主后,便想着她是江湖众人应该有几分武功在身,还有昨日她给他娘疗伤的时候他也清楚了。 却没想到她的武功居然这么高! “咳咳,我,我也只是随手一甩,没想到就甩到了,呵呵呵.......”邵华倾有些讪然。 但此话一出,众人看向她的目光更热切了。 这随手一甩就能甩出这种结果,那要是认真起来,岂不是得将人甩飞了?! 一时间,众人对“看似娇弱实则武功高强的仙人之姿邵公子”心中的崇拜达到了顶点。 但众人还未来得及说出什么崇拜的话,便被外面的尖叫声吸引去了目光。 只见外面突然有一个青衣男子跃了上台子。速度虽快但身形却有些晃,而他身上,还有着血迹和好几道伤痕。 而在他跃上台的那一刻,身后还跟着无数个黑衣人也跟着跃了上去。 一只袖箭咻地一身射中了他的小腿。 他身形一晃,立即便往台子上掉下去。 黑衣人动作也十分迅速,很快便将他团团围住。 亮着白剑,纷纷指向坐倒在台子上的青衣人。 “你......你们是何人?为何要刺杀我?”那青衣人抹了一把嘴边的血,恶着声开口问道。 为首的黑衣人闻言,冷笑了一声后朝他亮了个牌子。 而那青衣人一见这牌子,顿时瞪大了眼睛,显然不敢置信。随后又一脸震惊地看向那黑衣人,嘶声低吼道:“是谁?!是谁要杀我!” 第一百三十章 千金楼 “这话,你就问阴曹地府去吧!”为首的黑衣人哼了一身后,抬手下命令,让众黑衣人下手杀他。 然后又想起什么,又吩咐着道:“拎去湖里杀。” 其余的黑衣人闻言动作一顿,随即又听命行事,作势要将人拎着往湖里丢去。 那人还依旧挣扎着,虽身上剑伤无数,却还抵死拼搏着,执起手中的剑将自己撑了起来,随后又跟迎面而来的黑衣人厮杀了起来。 台子上又进行了一场生死搏斗。 可即使不论那青衣人是否有伤口,单论人数上,这群黑衣人便已然是压倒式的胜利了。 很快,随着青衣人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这场厮杀便分出了胜负。 他再次被甩到在地上,依旧挣扎着起来,但无奈他失血过多,已经没有几分力气了,挣扎着没几下便又倒了回去。 黑衣人顺势上前,有人收了他的剑有人困住他的手脚,随后拎着他便往湖里去了。 随后为首的黑衣人看了一圈周围之后,也跟在后面离开了花舫。 在这些黑衣人离开花舫后,花舫上又是响起了一片哗然。 “刚刚那牌子.......那牌子......”有人颤着手指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语无伦次却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是他们,竟然是他们......”有人白着脸喃喃着道。 刚刚那黑衣人亮出牌子的那一瞬,在场的许多人都瞧见了,但有些人即使瞧见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这会儿见有些人都是一脸惊吓的模样,实在是满脸不解,不由得问旁边的人道:“这些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啊?怎么大家伙都这幅模样?” 而知道那木牌代表着什么的人,听到这话,转头看向他,幽幽地道:“还能是谁?那牌子显然是千金楼的人。”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瞬间一片哗然,一脸不敢置信,“这这这......千金楼的人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这儿了......” “千金楼为什么要杀这些人啊?刚刚被拎下去的又是什么人啊?” 当然还有一些连千金楼都不知道的人,此时还在问着千金楼为何物。 ...... 而在包间内刚刚跌倒在地的男子,此时已经慢慢地爬起来了。 他刚刚差点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结果没想到还被人救了。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讪讪地看向屋内的众人。 而这一瞧,屋内的众人纷纷被吓了一跳。 “嗯???沈四??怎么是你?!”顾容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人。 “咳咳。”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以手抵唇咳了两声,毕竟谁也不想自己出糗的事被人瞧得这么一清二楚,而且还是被这么多认识的人瞧得一清二楚。 这个男子正是江南四大世家之一沈家的四公子。小时候倒是还跟顾容玩得不错,可自从沈家站了派别之后,两人便再也没有玩到一块去了, 平日没有什么交集,这会儿却在他们面前发生了这么尴尬的事…… “那,那黑衣人也不知怎的,就,就追着我跑,我无法,便只好闯进来了。还还好,没伤着你们。”沈四面露尴尬地说着。 话说到这儿,所有人都再一次看向了邵华倾,尤其是那沈四,他刚刚看着邵华倾手起手落,就将那个追着他跑了半个花舫的黑衣人给击退了,所以一时间他对她的崇拜与感激达到了一个很高的高度。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郑重其事地对着韶华鞠了一躬,“刚刚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不知公子贵姓?家住何处?也好让在下登门拜访道谢一番。” 邵华倾呛了呛,连摆摆手,道:“不用不用,小事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谁知那沈四听完不认同地皱了皱眉,继续说道:“这哪里是小事,若不是公子,我这会子定是命丧黄泉了,公子你……” “他现在住在我家,你确定你要登我家门拜访道谢吗?”顾容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截断了他的话。 沈四瞬间被噎住,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话,默然。 顾家与钱家不和,沈家派属钱家,也由此与顾家不和,大场合是面上各家还算过得去,可私底下嘛...... 沈四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登顾家的门拜访道谢,顾家不一定会做出打杀赶骂他的事,但他家老娘肯定会因为钱家而先打死他的...... “行了行了,不说这个了,你跟我们讲讲,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就被黑衣人追着跑了呢?还有那些黑衣人是怎么回事,突然就跑到这花舫上来杀人了?”顾容说完这句话,所有人都盯向了沈四,等待他的答案。 沈四闻言,挠了挠头,“刚刚我们都在包间里划拳喝酒赏歌舞,可谁知突然从窗口出窜入了好些个黑衣人,刀起刀落就杀了好几个人,场面一时间十分混乱,然后那位被李文请来的什么纪公子,他和他身边的人也纷纷拔剑和那些黑衣人打起来,真刀真枪的!但很明显……那些人根本就不是黑衣人的对手,很快就有好几个都被杀了,而唯有那位纪公子能与黑衣人平手几分,也被迫得落荒而逃......但你们也看到了,显然他还是没有逃出黑衣人的魔爪,不仅被抓住了,还被扔下湖里杀死了。”说到这,沈四摊了摊手。 “这......”听完这话,包间内的人面面相觑。 “那些黑衣人什么来历?居然敢在这百花阁的花舫上动手?”顾容皱着眉。 百花阁身后有着多大的势力那些人不知道么?就连他们这些世家都不敢随便得罪的势力,这些黑衣人怎么这么有魄力,说动手就动手? 沈四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少爷!您没事吧?”阿静突然从门外闯了进来,面色焦急地喊着。 “没事没事,”顾容见此摆摆手,然后又奇怪地看他,手里的白玉扇抵了抵他的头,道:“不过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等你打探个消息,这打探到黑衣人都走了你才回来?” 阿静看着自家少爷没事,瞬间一口气就送下来了。 听完顾容这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颇没底气地回道:“少,少爷,小的刚刚出去,见见着那黑衣人竟要对几个弱女子下手,小的看不过去,便知道抓起旁边的木根跟他打了一架,然然后就给耽搁住了......” “那最后战况怎么样了?”顾容插手环胸看着阿静。 “嘿嘿嘿,当然是最后那黑衣人被我赶跑啦!”阿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颇为自豪地说道。 “所以小爷我让你打听的事儿呢?”顾容盯着他幽幽地问道。 阿静的气势瞬间就给弱下去了,“小,小的给忘了......但是小的还有听到一点消息!” “说。”顾容睨了他一眼。 “他们刚刚在议论说,那些黑衣人是千金楼的人!”阿静立即谄笑着献上自己听到的消息。 “什么?!千金楼?!”顾容还未说什么,旁边的沈四便先惊呼出声了。 而其余众人听完也都吸了一口凉气。 千金楼...... 邵华倾想了想师父曾跟她提及过几句关于千金楼的事迹。 这千金楼似乎是个杀手组织来着,而且其凶残程度还不亚于百毒门...... 只不过百毒门是擅于以毒杀人,而千金楼嘛,则是刀起刀落收人性命。 而为什么叫千金楼呢?则是他们接的生意都是要千金起步,所以啊没有千金别来找他们做生意。人家千金楼,只要给得起价钱,他天皇老子都敢给你杀。当然,他们的成功率也是很高的,基本上没有他们失败的刺杀。 哦,还是有几回失手的,当年刺杀当朝六皇子未遂便是一桩。 这件事当时还被颜如意拿来当笑资在邵华倾耳边嘲笑了好久呢。 “这千金楼的人怎么跑到百花阁的花舫上杀人了?那纪公子是什么来头啊?居然有人动用千金请千金楼的人来杀他?”顾容看向沈四。 “这,我也不知道啊,那人是李文请来的,说是什么曾经救过他,还说得那位纪公子多厉害多厉害。”沈四说着说着撇了撇嘴。 “李文......没出什么事儿吧?”言公子突然开口问道。 这话一出,沈四的动作顿了顿,“我,我也不知道,我刚刚跑出来的时候,李文正躲在桌子底下,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少爷少爷!”沈四的奴仆终于跌跌撞撞找到这儿来了。 “少爷啊!小的们终于找着您了!”沈府的下人简直喜极而泣。 “没事,小爷我好得很。”沈四见此不耐地摆了摆手,但实际内心却一片讪然。 “好好,少爷没事就好!”沈府的下人纷纷抹了一把泪,随后试着开口道:“那,那少爷,我们回去了吧?您看这花舫上又不太安全,谁也不知道那些黑衣人还会不会来呢,万一这里还藏了个什么王家庄还是李家庄的公子呢。” 沈四闻言,抿了抿唇,似乎在思考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邵华倾听他这话里似乎有些不对劲,不由得皱眉问道:“什么王家庄李家庄的?” “啊?”沈府的下人闻言连忙看向问话的人,这一看,竟是个颜色绝美的少年公子,一时间愣了愣。 随后看到旁边的红衣公子不耐的表情,连忙收回目光低下头回话道:“刚刚,刚刚外面的人都在说那个被千金楼的人杀死的是什么纪家庄的公子,小的也是怕还有其他什么家庄的公子,所以小的才......才说这么一句的......” “纪家庄?”邵华倾一时间陷入沉思。 如果这个纪家庄是那个那有可能出一个武林盟主的纪家庄,那么今日这一场刺杀便也说得过去了...... 只是为什么要选在这里动手呢? 就算百花阁是百晓阁这件事没有暴露出来,但百花阁身后有着一股巨大的势力这件事,千金楼没道理不知道啊。 但此时他们还是选择在这百花阁的花舫上动手。 邵华倾着实不解...... 而那沈家下人见邵华倾没再理他之后,他便又开始劝起了自家四少爷,最后连沈夫人都直接搬出来了,“少爷,这里的事儿闹得这么大,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府里便都会知道的。如果您还不回去,被夫人发现了您在这里,那可就完了呀!” 沈四听到这话,一时间脸都塌下来了,“那......那就回去吧......” 沈府下人顿时喜形于色。 “顾,顾三,那我就先回去了,到时候......”说着看了邵华倾一眼,随后又看向顾容,“到时候我叫下人送点东西过去你可别给我扔出来啊。” 说实话,只是小时候玩得好,长大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交际的两个人,一时间说话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甚至连叫什么都有些难以开口了,毕竟两家现在可是对家的关系。 “哎知道了知道了,我是那种会扔别人东西的那种人吗?”顾容不耐地摆摆手。 “怎么不会,前些年你还扔过我送给你的那套笔墨呢......”沈四低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顾容提高声线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我,我先走了。”沈四讪笑道,随后对着邵华倾拱了拱手后带着两个小厮便溜走了。 “少爷,那,要不我们也回去了?”看着沈府的下人简直欢天喜地地跟着自家少爷离开后,阿静忍不住也开口问道。 顾容闻言,看向了韶华,显然在问她的意见。 邵华倾想了想,她现在是瞒着师父,女扮男装出来的,要是现在出面去管了这花舫上的事儿,不仅在师父那儿会露馅,在顾容这儿也会露馅,所以她选择了默默起身,对着顾容点了点头。 顾容便知道了她的意思,随即转头对着身后一群纨绔道:“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也别在这儿待太久,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呢。” “也对也对,现下还不安全,这花舫上乱得很,早点走也好。”言公子附和地道。 顾容点了点头,随后跟他们说了一句,“走了。”转身便带着邵华倾出了门。 邵华倾只来得及跟他们点点头,便被顾容带出去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被抓包 随后顾容带着邵华倾和阿静离开包间准备下花舫。 发生了这等事儿,心多大的人都不敢放心地在这儿待下去了,所以许多人都要离开回家了。 但是这湖中央本来小船就没有太多,不足以一下子让这么多人回去。 百花阁的人无奈,只好让人将花舫开往岸边。 得知这个消息后,邵华倾和顾容便没有再走,并肩站在有些遭乱的花舫上。 “阿宛,对不起啊,本来是想带你出来玩的,结果却遇上这种事。”顾容突然开口,有些抱歉地说道。 邵华倾本来还在想着刚刚花舫上发生的事情,突然听到他说这话,顿时啊了一声,随后摆摆手无所谓地道:“这怎么能怪你呢,那些黑衣人明显有备而来,跟你又没有关系。” “那我下次再带你去其他好玩的地方玩,好不好?”顾容看着邵华倾,试探着开口问道。 邵华倾还在想着刺客的事,便胡乱地点点头,道:“唔好啊。” 顾容见此一下子露出了笑。 花舫很快便开到了岸边。 花舫上的众人也纷纷下船,带着自己的奴仆快速离开此地。 顾容也带着邵华倾下了船,只是刚下船,便被一群人跑过来紧紧围住,一边围住他们还一边喊着:“三少爷啊!您吓死老奴了!!” 顾容一下子就懵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身后的邵华倾也是楞住了,想了想,这大概是顾府的下人,随后有些尴尬地咽了咽口水。 嗷......好像是溜出来玩被抓包了...... ———— 沈四今晚也算是偷偷溜出来的,自昨日家里开了那赏花宴之后,家里的氛围便越发的诡异,他向来不怎么关心家里的事,所以便也不知道发什么了些什么,问他的爹,他爹也只是支支吾吾地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他在家坐得实在是烦闷得很,便动了心思偷偷摸摸地溜出来玩。 这会子回去自然也是要偷偷摸摸回去,不然被抓住了,就现在家里这情形,他大概会被打到皮开肉绽...... 轻手轻脚地走到一个十分隐蔽的墙角边,抱着一颗大树哧溜哧溜地就往上爬,后面的两个下人则紧张地在下面抬手,防着自家少爷掉下来。 等沈四爬上了墙头,他们两个才跟着哧溜哧溜地爬上去。 墙的另一边下面有着一块大石头,约莫半人高,但凡有点功夫的人就着这石头跳下去便不会有什么事儿。 但沈四没武功啊,所以他只好在墙头上等着下人爬上来再跳下去,然后他才在两个下人的保护下跳了下去。 翻过墙之后,又鬼鬼祟祟小心翼翼地朝自己院子里去。 眼下还不算多晚,所以一路上还有许多奴仆婢女来回穿梭着,还有时不时的家丁出来巡逻。 沈四三人猫着身子轻车熟路地避开这些人成功地往自己院子里去了。 刚踏进院子,他顿时便松了口气。 立即昂首挺胸,甩掉身上的王八之气,昂首阔步地走了起来。 然后推开门,踏进门,关上门,点上灯。 “啊——” 沈四被那坐在他床榻上的身影吓得将桌子上的灯烛都甩到了在地上。 “救命啊救命啊!!”沈四捂着眼睛惊呼着就想转身往外跑。 “站住!回来!”一道破石惊天的低喝声从后面传来,而且声音十分熟悉。 沈四往外跑的动作一下子便停住了。 他转身,睁大眼睛看着那个坐在他床榻上的人,不敢置信地惊呼道:“娘?!” 床榻上正是沈四的母亲沈家的当家主母沈夫人。 她此时坐在床榻上,瞪着沈四。 “娘......娘您怎么在这啊?!”沈四觉着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沈夫人冷笑了一声,“哼,我要是不在这我还不知道我的宝贝儿子三更半夜的还溜出去快活呢。” 沈四咽了咽口水,扯着笑道:“娘......我,儿子是......是李文前来约我!我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是人家......”在沈夫人的注视下,沈四的声音越来越弱。 “哎呀娘!我这也是在家里闷得慌啊,所以才想出去透透气的......”沈四最后在沈夫人的威严下不得不坦白,只是能不能从宽就不好说了。 “哼,原来是这家里太小了容不得你这尊大佛啊,这院子里大得可以让你在这摸爬打滚,平日里给你的用度也都是往最高里给,从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现在倒是嫌弃这家里让你闷着了,那你走!我们沈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沈夫人气得指着沈四的鼻子直怒道。 沈四闻言张了张嘴又抿了抿唇,再捏了捏拳头,就是没有说什么话。 沈夫人说完这冷嘲热讽的话,也顿觉有些过了,可话已开口再怎么样也收不回来。见着小儿子一脸耷拉伤到了的神情,顿时心中恼恨自己。 再想想这两日家里确实是乱糟糟的,气氛也有些不对,也难怪向来无拘无束的儿子想要出门去玩。想到这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便也只好有些颓废地坐回了床榻上,疲惫地以手遮面。 沈四见着向来是雍容华贵的母亲,眼下却露出了这种脆弱的神情,一时间有些慌了,顾不得自己的情绪了,开口喊了一句:“娘......儿子......儿子不是故意要气您的,只是只是......” “霖儿,娘本不是要来生你的气,只是,只是家里这两日发生了一些变故,娘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你也这么大了,该懂事听话些了,不能整日浑浑噩噩的这般混日子。若是以后爹娘不在你身边了,你可要怎么办呀......”沈夫人说到这已经带着哭腔了。 “娘,娘,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呢!您和爹定是长命百岁,您还要看着我娶妻生子生孙子呢!怎么能说这种话呢!”沈四顿时便急了。 而沈夫人一时间被小儿子这段天真的话逗乐了,顿时破涕为笑。 沈四见自家娘亲笑了,也跟着放松下来笑了,“这才对嘛,娘就应该多笑笑,这样才美。” 沈夫人嗔了沈四一眼。 “不过娘,您刚刚话里的这两日家里发生的一些变故到底是什么啊?我问爹,爹都不告诉我,哥哥们也是,一个个把我瞒地跟什么似的......”沈四不满地撇了撇嘴。 沈夫人闻言,怜爱地抚了抚沈四的头,温柔地道:“霖儿啊,这事儿......牵连得有些广,是你暂时理解不了也接受不来的,你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先好好学学怎么管好家里的生意,其他的便不要管,知道吗?” “又不告诉我......”沈四有些不满地嘟囔道。可见到他娘皱着的眉头,他立即应下道:“知道了娘,我会好好跟着哥哥们学习的。” 沈夫人闻言,皱着的眉就松下来了,欣慰地看着沈四点了点头。 “好了你洗漱洗漱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跟着你哥哥们学习呢。”沈夫人说着站起了身。 “什么?!明天就要去学了?!”沈四瞪大了双眼,震惊地看着他娘亲。 “明日不开始,那你想什么时候开始?”沈夫人停下脚步皱着眉看他。 “开,开始!明日便开始!”沈四立即反口。 “好,那娘就先走了,你早点休息。”沈夫人满意地笑了笑,随后转身便出门去了。 直到再看不到自家娘亲的身影,沈四才啪地一下将自己摔到床上,抬起手盖住了脸。 静静地过了好一会儿...... “啊啊啊!!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屋内传出了一阵哀嚎。 “少......少爷,小的伺候您洗漱吧?”小厮端着水盆在门口踌躇着问道。 “呜......”回答他的依旧是一阵哀嚎。 ———— 而顾家这边,邵华倾正面临着一场尴尬,她脑子疯狂地转啊转在想着解救这尴尬场面的办法。 邵华倾以手抵唇,粗着声音装模作样地对着顾容道:“咳,顾容,我,我就先离开了,我们有空再联系。” “啊?”顾容闻言有些愣住,随后便立即反应过来,连忙应道,“好好好,阿......咳邵弟,那我们下回再出来聚。” “告辞。”邵华倾立即对他拱了拱手,转身便溜走了。 顾容在后面使劲地对着阿静使眼色,让他跟着邵华倾走。 阿静瞪着眼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随后在顾容的眼神下立马转身追着邵华倾而去了。 而顾府的下人此时正低头垂手,假装什么也看不见,假装不关心为什么自家少爷要让自己的贴身小厮跟着别家“公子”走? 而顾容面前的老管家,他此时正面色复杂地看着离他们而去的邵华倾和阿静。 原来令夫人提心吊胆的绝色小公子竟然是...... 唉,这些人怎么回事?也不好好瞧瞧清楚再将消息传回府里,现在弄得各自都尴尬。 夫人还让他将那位绝色小公子也请回去呢,眼下看来倒是不必了。 “咳咳,三少爷,要不,让邵......邵公子也跟着我们一起走吧?”老管家看着顾容试探着开口问道。 顾容唰地一下打开了自己骚包的白玉扇,在自己胸前扇了扇,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用了,我们回去吧。” 说完便抬脚朝自家马车走去了。 老管家张了张嘴,随后也没再说什么,摇摇头便跟着顾容也回去了。 一群人摇摇晃晃地回到了顾府。 此时顾夫人正坐在正座上,十分端庄地坐在上首喝茶。 随着顾容等人的回来,她放下了茶杯,露出了一个端庄疏远的笑容,看向门口。 顾容最先踏进来。 他知道今晚他是逃不过去了,所以从一进门便将认错的姿态放好,露出了一个讪笑,凑近顾夫人笑道:“娘......您,您还没睡呢?” 顾夫人依旧端庄地笑着,看了他一眼,不答。只将目光看向他身后,看着后面进来的人。 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想等的人,不由得皱着眉看了一旁的管家一眼。 管家立即回了她一个复杂的神情,欲言又止着。 发生了些事?还是那小公子不肯来? 顾夫人皱着眉深思着。 “娘......”顾容见自家娘亲许久不答自己的话,只坐在那皱着眉不开口,不由得又讪讪地开口叫了一句。 “你去哪儿了?”顾夫人一下子收回了端庄又疏远笑,面无表情地瞥向了顾容。 顾容清了清嗓子,“儿,儿子,去了月照湖,上,上了百花阁的花舫。” 这些奴仆都找着他还将他带回府了,他娘肯定什么都知道了,所以他再怎么辩解,也没用啊...... 还是坦白为好。 “怎么这么有闲情雅致去坐花船游湖啊?”顾夫人垂眸刮了刮茶盏里的茶沫。 “嗯......言乐他,他们说许久没见着我了,便,便叫我出去一聚。”顾容睁着眼睛说瞎话。 “出去聚一聚我又不是不肯,为什么要偷偷溜出去?”顾夫人又瞥了他一眼。 “儿子再也不敢了。”顾容没有再反驳,乖乖认错。 只是改不改,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顾夫人哼了一声,将手中的茶盖放了回去,对着他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回去休息吧,别再出来捣乱了就行。” “那,儿子就先走啦?”顾容有些不信她娘就这么放过他。 顾夫人摆摆手。 顾容立即翘起嘴角,对着顾夫人拱手告退,立马便溜走了。 等到顾容跑没影儿了,顾夫人才抬头看向老管家,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让你们将那个什么小公子也请过来的吗?人呢?” 老管家顿时咳了咳,最后在顾夫人皱着眉的注视下,走到顾夫人的身边低声地说了几句话。 “什么?!”顾夫人差点打翻了手边的茶杯。 “咳,确,确实就是那位主儿,老奴那日也算是近距离瞧过好几回,不会认错的。”老管家低着头面色讪然地回着。 刚刚消息传回府的时候,夫人可是一下子便警惕了起来,可谁曾想,这......这竟是乌龙一场呢? 顾夫人一时间也是失语,沉默许久。 最后她砰地一下拍了拍桌子,“这些下人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认得人?没好好瞧清楚便随便将消息往府里传?”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四大世家之首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啊!”老管家连忙劝慰,旁边的奴仆也都连忙跪下,而顾夫人身边的画锦也连忙上前抚了抚顾夫人的后背。 “这......这些下人也是没,没见过邵少主几次面,有些甚至都不曾见过。而少主今晚这装扮,确实是......惟妙惟肖的,若不是老奴昨日站在过少主身边,刚刚怕是也是认不出来的。”老管家越说越小声。 顾夫人闻言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半响后,顾夫人才缓缓坐回椅子上,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阿宛这孩子怎么也跟着......”说到这她便没有再说下去,反而是又坐直了起来,又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定是顾容那臭小子骗着阿宛出去玩的!他这顽劣的性子真的是......”说着说着气得开始在屋子里踱起了步。 “也不看看阿宛的伤还没好就将她带出去!还是这么晚去花舫这种地方!这臭小子简直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啊!明日定要让他爹好好教训他一顿才行!”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您可别气坏了身子呀!”画锦跟在顾夫人身后简直心惊胆战。 顾夫人昨日才解了毒解了蛊,身体还虚着呢。虽颜门主再三说夫人身体无大碍了,但她家夫人自小娇生惯养着,哪受得过这种苦啊?眼下要是被这么一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画锦连忙在旁边劝慰着。 那老管家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连忙脑子转了转,想出点转移顾夫人注意力的事情。 “夫人,刚刚三少爷在花舫上还有一事!”老管家连忙高声道。 “还有什么事儿?”顾夫人没好气地说道。 “刚刚那花舫上还来了好些个黑衣人,刀起刀落可是杀死了好些人呢!”管家声色并茂手脚笔画着,末了还叹了一句道:“只可惜那些花舫的人见着我们这些个是奴仆不让我们上去,不然我们也能早点找着三少爷。”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老管家见着自家夫人捂着胸口往椅子上斜坐下去的神情给吓着了,惊呼道。 画锦也是一边喊着一边扶住了顾夫人。 待到顾夫人坐在椅子上缓过气来,画锦才瞪了老管家一眼。 老管家一时讪讪地闭嘴了,他本意是想让夫人转移注意力熄熄火,结果没想到却是弄巧成拙了...... “三少爷他,他......”顾夫人拍着胸口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三少爷没事!老奴刚刚问过三少爷了,三少爷说他刚刚一直在包间内,什么事情都没有!”老管家连忙回道。 顾夫人缓着气点了点头。 随后又指着门外,就差咬牙切齿了,道:“这混小子!这次定是不那么轻易放过他了!别以为以前我都不知道!我只是想着让他自个觉悟!现在看来,我是等不到了,还是让他爹好好教教他吧!” 说完又狠狠地拍了拍桌子。 画锦见着自家夫人这般模样也知道她这是真的被三少爷气着了,不然也不会抛却她贤良温柔的形象在这里拍桌子...... “夫人,您先熄熄火,眼下最重要的可是说三少爷这事儿,而是刚刚跟着一起前去接三少爷和......的那些下人们呐。这人多口杂,他们要是些爱乱嚼舌根的,今晚这事儿要是被传出去,那可就......”画锦连忙转移顾夫人的注意力。 顾夫人闻言顿时冷静了下来,立即坐直了起来,“对对对,你说的对,这才是最重要的,我都被气昏了头!快快,把今晚那些跟着你前去的下人都给我叫来。”后面这话是跟老管家说的。 “是是,夫人。”老管家连忙下去将刚刚跟着去的下人都叫上来。 顾夫人端坐在上首,垂眸喝着茶。 下人们有序地排成两列,低头垂手着站在下方,静待着主人的吩咐。 “你们今晚,去接三少爷回来,可有看见些什么事儿?”顾夫人刮着茶沫,语气不紧不慢地问道。 下人闻言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私底下偷偷地面面相觑着。 “嗯?”顾夫人放下茶盏,抬眸看着他们。 下人顿时收回了目光,低头静静站在原地,不敢说话。 “放心,不罚你们,放心说吧。”顾夫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温柔地看着下人们。 下人闻言,又偷偷地看向自己的伙伴。 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小厮低声着道:“小......小的今晚见着三,三少爷跟一个红衣小公子出去饮酒了。” “嗯......还有吗?”顾夫人浅笑着点点头。 “奴婢见着,那,那位红衣小公子,甚是眼熟......”又有一婢女小声地开口道。 “哦?眼熟?”顾夫人闻言挑了挑眉,随后又端起了桌子上的茶盏慢悠悠地喝起了茶,没再说什么。 但是下首的人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出了,屏气凝神着。 尤其是刚刚那个说眼熟的婢女,此时更是白着脸站在那不敢乱动。 过了好一会儿,等到那个婢女都快晕过去的时候,顾夫人才放下茶盏,开口道:“今晚,就是三少爷和一个红衣小公子出去饮酒,饮完酒,那小公子便回家去了,三少爷也回来了,懂吗?”最后两个字顿生威压。 “是!”下人们闻言连忙跪下应道。 “若是,有些不懂规矩,爱搬弄是非乱嚼舌根的,那就休怪本夫人让你们再也嚼不了舌根。”顾夫人依旧浅笑温声着,但此刻下人们都不敢有任何一点轻视。 “小的不敢!”“奴婢不敢!” 顾夫人笑着点点头,道:“不敢就好。行了,都下去吧。”摆了摆手。 随后下人们便纷纷下去了。 老管家也跟着对顾夫人躬了躬身退下去了。 等到所有人都退下去后,画锦才扶着顾夫人回了内屋。 抬手温柔地帮顾夫人按着有些发疼的头,一边温声道:“夫人也别太担忧了,其实这事儿往深处想想,也是好事儿呢。” 顾夫人闻言顿了顿,不由得睁眼看向画锦,“嗯?此话怎讲?” “夫人你想啊,三少爷为何会带着邵少主偷偷溜出去玩呢?而且,而且还是去花舫这种地方?”画锦笑了笑,反问顾夫人。 “不就是那小子爱玩爱闹吗?还要拉着伤都还没好的阿宛出去。”顾夫人不满地皱眉道。 “那您想想,三少爷可有这么带过其他人出去玩?”画锦又笑着抛出了这么一句。 顾夫人一时想了想,沉吟着,“似乎......没有。” “那可不就是了么?三少爷这啊,可是重视邵少主呢。而邵少主肯跟着三少爷这样出去玩闹,不也是跟三少爷玩得来么?”画锦意味深长地笑着。 顾夫人一想,确实是这个理啊! 一时间心中那口郁气散去了不少。 但小儿子让人头疼的事实却依旧没变,不由得又按了按额头,“唉......那个臭小子从小就不让我省心。” 画锦见此好笑地又抬起了手给顾夫人按起了头。 ———— 而邵华倾这边,离开顾容等人之后身后便突然出现了一个阿静,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麻溜地租了一辆马车往顾家东边去了。 俩人都是有武功的,邵华倾不用说,阿静是练家子,所以两人翻起墙易如反掌,也用不着偷偷从东角门进去。 “邵少主,那小的便先走了,少爷那边还需要小的去伺候呢。”来到碧晖院,阿静低声地对邵华倾说着。 “去吧去吧。”邵华倾摆了摆手。 随后自己也偷偷地溜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这碧晖院的屋子都很大,两两相隔也都有些距离,还有一个便是隔音效果很好。 所以邵华倾偷偷摸摸地回了自己的屋子后,颜如意也没有发现。 将门紧紧关上之后,邵华倾松了口气。 随后将身上的红衣脱下来,简单地洗漱一番后,便奔向床榻,香香地睡起觉来了。 一觉睡到天亮。 直到颜如意在门外砰砰砰地瞧起门来,邵华倾才堪堪醒过来。 又是一番洗漱更衣。 师徒二人坐到桌前一起用着饭,颜如意才说起今日的要事。 “已经过去两日了,想必顾家该查到的也都查到了,今日我们便去看看这事儿顾家查到的是个什么结果。”颜如意一边咬着包子一边说道。 “啊?这么快的吗?”邵华倾有些微惊。 颜如意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道:“你以为江南四大世家为首的顾家是浪得虚名的吗?这点子事儿要是查半天还查不出个结果,那也大可不必在这江南混了。” “江南四大世家之首?是顾家?不是钱家么?”邵华倾想起以前听到的那些八卦,不由得奇怪地问道。 颜如意闻言呲笑了一声,“那钱家才崛起多久啊?就想当这四大世家之首?哼,他们是厚颜无耻,自个往自个脸上贴金呢。论实力论底蕴,顾家不是甩了钱家多少条街。只不过......”颜如意说到这顿了顿。 “只不过什么?”邵华倾连忙竖起耳朵。 颜如意说到这有些无趣地放下了手中的包子,淡淡道:“只不过钱家有人在上面拉着,将他们拉上了这个位置,而且那人在京里的位置,不低,所以才有了钱家今日的地位。” 说到这颜如意又有些玩味儿地笑了笑,“顾家的人聪明着呢,知道避其锋芒,懂得收敛羽翼,将这“江南四大世家之首”的虚名让给了钱家。也因此才有了“江南四大世家之首是钱家”的可笑舆论。” “这么说来,倒是顾家在扮猪吃老虎了?”邵华倾听到这确实是吃了一惊。 她知道顾家的底蕴大致不低,表面上低于钱家,但大概是跟钱家差不多。却不曾想,顾家,竟是披着兔子皮的狐狸呢。 “扮猪吃老虎有什么不好?这可谓是所有计谋里最强的那一计呢。”颜如意抬了抬下巴,勾唇笑道。 邵华倾随即十分认同地点点头。 师徒俩又吃了一会儿后,邵华倾才试探着开口道:“师父啊,百花阁除了百花阁,还有些什么好玩的呀?” 她昨晚躺在床上也是想了一会儿。这事儿吧,是一定要跟师父说的,可要怎么说,就是个问题了。 直接跟师父说她昨儿个晚上跟着顾容溜出去了,还亲眼目睹了那一场刺杀,还亲手击退了一个黑衣人。(虽然那个击退邵华倾深深怀疑其中有水分...... 但是直接开口她怕从此之后就别想出去了,而且还是那种守卫森严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的那种。 所以只能旁敲侧击着,让师父自个去发现! “嗯?什么好玩的?”颜如意依旧吃着包子。 “就,就是除了百花阁外,还有别的好去处吗?”邵华倾假装是随口一问的模样。 “唔......百花阁每一年还会举办类似于踏青啊,游湖啊,赏花啊这些的。怎么啦?”颜如意看向邵华倾。 “没什么,就是想看有什么好玩的,想离开江南前再去玩一玩。”邵华倾道。 “噢......”颜如意点了点头,“那等顾家的事情完毕,我就带你去玩一玩。” “好啊好啊。”邵华倾闻言喜上眉梢地笑了,随后又顿了顿,看着颜如意试探道:“不过师父啊,这些游湖什么的啊,我们百花阁是会安排好人手守住那儿的吗?就是,够安全吗?” “那当然。就单单说这游湖的花舫上,十个有九个都是高手,要么一手毒术出神入化,要么一身轻功掠过无痕,要么就是一身武功登峰造极。你觉得你坐在那儿,你够安全吗?”颜如意说到这揶揄地看了邵华倾一眼。 邵华倾咳了咳,随即低头又吃起了东西,实际是深思着这件事。 按照师父这说法,那么花舫上百花阁的人应当各个都是武林高手才是,怎么可能会让这来砸百花阁场子的杀手来去自如还在花舫上杀了人呢? 这其中......必定是藏着些什么事儿。 可昨晚师父似乎也没有出过门的迹象啊,那师父她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此事? 一时间,邵华倾便被难住了,比刚刚颜如意没说这段话之前还要为难。 第一百三十三章 百毒门出手 又喝多了两口粥,邵华倾觉着这事儿总不能就这样了,还是得再问问,所以便放下勺子看向颜如意,“师父,那......” “颜门主。”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门外走来的婢女打断了。 只见她走进来对二人行了一礼。 “怎么了?”颜如意放下筷子看向她。 “颜门主,我们家老爷请您过去一趟,说是前日的事儿有了结果了。”婢女屈身恭敬地道。 颜如意闻言顿了顿,她刚刚还想着吃完早饭就去找顾老爷问问前日的事,没想到他倒是快了一步。 “好,让你家老爷稍等,我一会儿就过去。”颜如意点点头道。 “是。”婢女应下,出去回话了。 颜如意又拾起筷子吃了起来,然后想起刚刚邵华倾话还没说完,便看向她道:“你刚刚要和我说什么?” 邵华倾默然,想了想还是先别说这个了,等听完顾老爷的结果再说吧。想好后便对颜如意摇了摇头,“没事没事。” 颜如意瞧了她一眼后,便没有再问了。 因为顾老爷那边还在等着,所以师徒二人很快便吃完了早饭,擦擦嘴便往顾家书房去了。 两人来到书房时顾家掌权的几个差不多都在这儿了,除了出了远门的。 “颜门主,邵少主,请坐。”见颜如意与邵华倾进来,顾老爷先招呼着她们坐下。 颜如意摆摆手,让他别太客气了。 今日让邵华倾跟着前来也是为了让她多听听这些事,权当是见见世面,学点东西。邵华倾大概也知道师父的意思,所以跟顾老爷几个打声招呼后便静静地坐在颜如意旁边没有说话。 等小厮上完茶,顾老爷再陆陆续续说起前日中毒下蛊一案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随后又将一份资料递给了颜如意,让她仔细瞧瞧。 其余人在颜如意俩人前来时便已经看过这些东西了,所以眼下便等着颜如意看完,是个什么态度,再来下定论。 “这事可以说全程是由沈家操手,包括府里的这些深藏已久的下人们,还有准备的毒药,甚至是......那个下蛊人。”顾老爷声音有些沉。 听到“下蛊人”这三个字,颜如意翻页的手顿了顿。 “下蛊人?查到是什么人了?”颜如意抬头看向顾老爷。 “这倒是没有。”顾老爷说到这有些惭愧,“只是有人瞧见举办赏花宴那日,有一个身着古怪的人闯进了沈宅,而且......而且还手段有些残忍地杀了一个下人。随后我们又陆陆续续问出,近些日子以来沈家主一直往近笪胡同去,神神秘秘待了半天后又悄悄地离开。下面的人进去瞧瞧,发现有一些古怪的东西在那。”说着又拿出一个小匣子递给了颜如意。 其实这些东西若说只是随便扫一眼肯定看不到,但他让下面的人务必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些东西,所以才找出了这些被主人家遗忘掉的东西。 颜如意接过手,推开了盖子,随后盯着匣子里的东西沉默不语。 邵华倾见此伸了伸脖子探过去瞧了瞧。 只见那木匣子里装着好几只虫子的尸体,还有一堆灰,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碎了的碗,碗壁上沾着一层干涸了的血迹。 邵华倾不由得皱了皱眉。 不过不是因为这些东西,而是被这匣子里的东西熏到的。 一股......有些恶臭又有些腥还有几分烧焦的怪味。 颜如意沉默了几瞬后缓缓地将匣子重新盖上,随后放在手边的茶几上,也不还回到顾老爷的手上,而是抬头对着他说道:“顾老爷,这东西你们还是别碰了,交给我销毁吧。” “可是还有什么毒性?”顾老爷闻言有些微惊。 甚至隐隐开始担心起那些去找出这些东西的下人了。他们这些都是最先接触的,如果说有什么毒性那么他们便是最危险的。 但是颜如意摇摇头,“毒性倒没有,只是这东西邪门得很,指不定那边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你们不懂得如何抑制,最好还是别放在身边了。” “好,那边麻烦颜门主了。”顾老爷闻言也不反驳,对颜如意拱手谢道。 这些东西本来也只是想让颜如意瞧瞧是不是下蛊人的东西,顾老爷没想过什么将其放起来到时候当成证据指认沈家什么什么的。 这会儿颜如意都说邪门了,他自然也不会傻到还要将这些东西放在身边。 “所以这事儿,查出来的结果便是沈家主谋,沈家干的?”颜如意挑了挑眉问道。 顾老爷闻言一时间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这事儿,沈家顶多就是一把刀。持刀者想靠着这把虽然有些钝但依旧能破皮割肉的刀狠狠地割下顾家一块肉放顾家一次血,若能就此让顾家失血而亡那就更好了。” “但是这持刀者......背景太复杂了......”说到这顾老爷有些颓然地叹了口气。 “噢?钱家?”颜如意挑眉,她想听听顾家查到了哪一步。 顾老爷迟疑了几瞬后,点了点头。 颜如意闻言轻轻一笑,刮了刮茶沫,轻飘飘地道:“恐怕,还不止吧。” 顾老爷闻言立即惊讶地看向了她。 不过随后想了想,百毒门之所以能屹立于江湖几百年而不倒,还是有原因的。 他笑着摇了摇头,道:“果然逃不过颜门主的慧眼。确实,这是不仅仅是钱家掺和其中,还有......”他朝北边的方向指了指,“还有上面的人也掺和在里面。更甚者......这件事有可能就是上面交给钱家的任务。” 颜如意听到这倒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只是上面的水太深了,即使我们知道有人在暗中操控着钱家,企图吞噬了江南的势力,我们也不敢随便顺着这根藤摸到上的瓜啊。”顾老爷有些无奈。 确实,京城便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费点心思伸个手便能将钱家扶起来,可见其手中的势力不是他们随随便便就能硬碰的。 “这事儿确实难办,涉及到京里的事的确要多小心几分。”颜如意赞同这话,毕竟当年宁王府那样的庞然大物都吃了那么大的亏,更何况是只盘踞在江南的顾家。 不过颜如意想了想又寻思着这手笔似乎也不像是那位的啊...... 而且那位自从宁王立功进京后,大概便是在忙着宁王的事儿,这会子也没这功夫来搞这些啊。 颜如意捏着下巴深思着。 “要不,这事儿我们私底下解决便好了?”有一个顾家人试着开口问道。 众人闻言纷纷看过去。 此人是顾家一支还算大的旁系的掌权者,但他往日里都是保守派,能退的则不会进。 “不行,这事儿怎么私底下解决?这事闹得这么大满城风雨的,若是私底下解决了,那我们顾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有人立即开口反驳道。这人也是顾家旁系。 听到这话,几个保守党默默地闭上了嘴。 静默了好几瞬后,顾老爷才沉着声开口道:“不错,这事确实不能私底下解决,顾家,得明着来。”只是要怎么明着来,又是一个大问题了。 眼下江南的势力主要分成两派,除去一些散落的小世家外,便是以顾家陆家为首的老牌世家一派,还有以钱家沈家为首的新起世家一派。 哦当然,沈家是个例外,沈家,还算是个老牌世家的。 眼下这两派将江南的势力大致分成两股,这两股势力旗鼓相当相互制衡着,而沈家作为钱氏一派的左膀右臂,若是被顾家卸去了一臂,那么钱氏一派定是会发狂。 虽然这件事本就是沈家有错在先,但是他们头顶上还压着京城的势力,顾家不敢随意轻举妄动。 但若只是给沈家一个教训...... 顾家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啊! 人家一上来就是在你的宴席上下毒,给你的主母下蛊,以谋顾家的权势,到头来你就随随便便给个教训? 别说顾家人了,便是那些中了毒的宾客可能都觉着咽不下这口气。 一时间书房内的气氛又开始凝重。 “大哥,顾家,顾家眼下不宜轻易与钱家碰上啊。”天知道三老爷在说这话的时候是有多么的艰难多么地咬牙切齿。 但是没有办法,他见顾老爷那十分难看的脸色,他知道他大哥咽不下这口气,但是眼下的时机不是出这口气的好时机,若是硬要来,那顾家便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他只能开这个口。 顾老爷闻言,猛地一下攥紧拳头,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书房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沉重。 但其实在颜如意想来,就算是直接端了那钱家也没什么。京里的,只要不是那位布的局,那一切都好说。 只是她想起昨日林川柏传回来的消息,说最近江南没有什么西疆人出现,也没有其他古怪之处。 西疆那边有无异动之事倒是要过些日子才能知晓了。 但颜如意细细想来,这事儿应该与西疆的势力没有特别大的关系。 她屈指在桌子上扣了起来,这笃笃的声响一下子打破了书房内冷凝的气氛。一下子书房内的人若有似无地都瞧向了她。 而本是怒火中烧的顾老爷看向颜如意后,顿时冷静了下来。 这事儿,百毒门还没有表态。 百毒门的势力到底有多大顾老爷不知道,但他现在能肯定的是,百毒门的势力不比顾家的势力小。而沈家下毒案一事还牵扯到百毒门,在百毒门门主和少主面前下毒,这事儿...... 顾老爷一时间不知道是要幸灾乐祸的好还是同情沈家的好,尤其是想起那些百毒门之人心狠手辣的江湖传言...... “把沈家端了吧。”颜如意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口了,只是她淡淡的语气,一句轻飘飘的话,却足以将顾家人都吓了个遍。 “什......什么?”三老爷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把沈家端了,既是顾家出了这口气,也是杀鸡儆猴,警告警告钱家的人,顺带着让京里的那些人有所忌惮,别整天闲着没事就想往江南插几脚。”颜如意的语气依旧淡淡,似乎在说着今天天气很好一般,“即使钱家前来兴师问罪,你们也不必担心,就说是我百毒门干的,让他们有什么来找我。” “哦对了,到时候百毒门的势力会在明面上给你们遮掩,你们只要小心别留下痕迹被抓住就行了。”颜如意补充了一句。 让顾家自己去端沈家,一来可以让顾家出这口恶气,二来嘛,虽然沈家自当年的事之后便开始衰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势力家底还是很丰厚的,正好给顾家拿来充充家底。 至于百毒门......说句实在的,沈家那些势力颜如意有些看不上。 “这......”顾老爷犹豫着。 但内心里却是有几分心动几分动摇的。 “可是钱氏一派与京城里的那些势力......”顾老爷还是担忧着百毒门不敌反惹祸上身的,那时候,顾家就是千古罪人万死都不辞了! “无碍。钱家和京里的那些你们不用担心,我百毒门还应付得来,眼下顾家最重要的还是先将沈家端了再说。”颜如意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还十分悠闲地端起了茶细细地品了起来。 一时间,书房内的顾家人面面相觑着,没有人出声。 顾老爷和顾大少爷几个不出声是怕贸然应下此事会累及百毒门,而其余人不出声则是不太敢相信一个江湖门派能有这等势力? 与钱家沈家这等世家对上不说,还能应付得了京里的势力? 一时间众人都没有开口。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顾家人的回应,好不容易主动帮别人一回的颜如意顿时又奇怪又好笑地嘿了一声,“不是我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到时候你们再来找本门主帮忙,可就想都别想了。” 这话说得极其嚣张欠揍,邵华倾在一旁看着都觉得自己的拳头蠢蠢欲动 但顾老爷却是没发火,倒是认真地沉吟了一番后,十分郑重地对着颜如意道:“那此事,便有劳颜门主了。”说完又郑重地拱手鞠了一躬。 此话一出,书房内的顾家人又再次面面相觑。 但这次他们只是看了几眼后,便也跟着顾老爷给颜如意郑重地鞠了一躬。 颜如意这次倒是点点头,接了他们这一礼。 第一百三十四章 沈家倒台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江南的百姓们都惊异着四大世家之一的沈家三灾八难厄运连连。 先是银楼的产业被人席卷一空,接着是酒楼的掌柜卷着酒楼的全部财产逃跑,再接着是好几个布庄被烧了个空...... 沈家忙得是焦头烂额。 在众人纷纷看戏,看沈家怎么收场这闹剧之时,沈宅的大门突然被闯进了一支军队,一个个持刀带枪,浑身杀伐之气。 众人顿时只敢远远看着,一步都不敢靠近。 不过半个时辰,往日里雍容华贵高高在上的沈家众人都被带上了枷锁,扣上脚链,被带着刀的士兵们推了出来。 沈家的下人们也是被推搡着出了沈宅。.然后为首的将领手一抬,沈家大门轰地被关上,士兵又往门上贴了封条。 随后不出半个时辰,沈家倒台锒铛入狱的事传得满城皆是。 顾家书房内,顾老爷等人正坐在上首,听着小厮报着外头沈家倒台的消息。 “老爷。”顾老爷的心腹突然走了进来,恭声喊了顾老爷一句。 “什么事?”顾老爷将目光从茶盏上移开看向他。 “外头......钱家的家主想要见您。”心腹依旧恭声回道。 顾老爷闻言,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钱家?” 而其余人也都相互看了几眼。 “呵......”顾老爷突然笑了笑,“他倒是消息灵通又积极得很。” 这话这语气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行吧,请去正厅,就说让他稍等,我们马上过去。”顾老爷随意地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了书桌上。 话虽是这么说,但会不会马上去,便只有顾老爷自己知晓了。 “是。”心腹立即恭声应下,随后出门去将钱家家主请去正厅。 “你接着说吧。”顾老爷朝刚刚在汇报消息的下人抬了抬下巴示意道。 “是,”下人连忙点点头,又开始说起了沈家的消息。 “除去在外营商的旁支外,其余的旁系也都被抓进去了。只不过嫡支那边......沈家四少爷眼下似乎是下落不明。小的等人在门外瞧了半天其余人都瞧见了,就是这沈四少没有见着。” “下落不明?没见着?”顾老爷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翻了翻脑袋里的记忆,印象中的沈四似乎跟他那混儿子一个样,也是个整日混迹烟花之地不务正业的主,虽说他不见了不会对顾家造成多大的威胁,但这找不着的漏网之鱼,始终是有一块心病在那,如鲠在喉。 “爹,沈四我们可以私底下让人去找,他平日里对家中的事也不大上心,眼下就算他逃了想要动用家中的势力,怕也是使不出法子的,所以不用太担心。”顾大少爷倒是淡定地笑了笑。 “是啊,那沈四不足为惧,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先将顾家的痕迹抹干净。”三老爷也应和道。 顾老爷闻言点点头,随后看向下首的下人,“你去找多几个在私底下找找,别太大动静了,以免打草惊蛇又露出了马脚。” “是。”下人立即领命,退了下去。 等下人出去了之后,顾老爷才慢悠悠地站起身,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随后看向三老爷几人,意味深长地道:“走吧,我们去会会这位‘消息灵通十分积极’的钱家家主。” 顾家几人闻言一时间也是神色怪异,顾大少爷更是忍了忍才没有笑出来。 来到正厅时,钱家家主已经喝了两盏茶了,此刻正面色黑沉地坐在那,一言不发。 “钱老爷难得前来,真是有失远迎啊!”顾老爷朗声一笑。 钱家家主本是不想理顾老爷这一句的,但想了想自己前来所谓何事,便只好黑着脸起身,生硬地跟着顾老爷等人打了一声招呼后又坐了回去。 顾老爷倒也不在意,摇着头笑了笑。 等到众人都落座之后,小厮上了茶,顾老爷便坐在上首静静地饮着茶,一句话也不说。 钱家家主本是想着自己黑着脸那姓顾的定是会因着颜面上主动问起他前来为何事,却不曾想,这姓顾的竟然落座之后便坐在那安静地品着茶?而其余人则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那一言不发。 钱家家主顿时就处在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开口吧丢脸,不开口吧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来喝几杯顾家的茶的不成? 一时间他进退两难,握紧了拳头。 这种凝固的气氛又维持了一会儿后,钱家家主终于忍不住了,他咬了咬牙,沉声对着顾老爷都:“顾老爷,我今日前来......” “哦!眼下都快正午了,竟是没有问钱老爷用过饭没有,我也真是糊涂了,竟让钱老爷白白在这儿喝了几盏茶。”顾老爷自责地拍了拍自己的头,随后又朝外面喊道:“去吩咐厨房今日多做几道菜,老爷我要留钱老爷在这儿吃饭。” 说完又看向了钱老爷,十分和蔼可亲和谐友爱地问道:“钱老爷,你可有什么忌口的啊?我让下人避开点。” 钱老爷此时的脸比刚刚又黑了一个程度,但顾老爷这话说得却是十分善意,让他什么恶狠狠的话都说不出,只能咬着牙生硬地回答:“没,没有什么特别忌口的......不是,我就不留在顾家吃饭了,多谢顾老爷好意,我今日前来......” “啊?为何不在我顾家吃顿饭啊?钱老爷这是瞧不起顾家吗?”顾老爷此时的神情简直是三分震惊三分委屈三分受伤外加一分戏谑。 钱老爷的拳头又紧了紧,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只是今日前来我有要事相商,说完我就走了。顾老爷,沈家......” “哎,有什么事儿我们吃完饭再再说也不迟啊!我让人从荆阳带回来的海货今日恰好都都到了,钱老爷真是有口福啊。”顾老爷无所谓地摆摆手,带着几分“顾容式无赖”的笑容对着钱老爷说道。 忍到这儿钱老爷已经到达了一个顶端了,随便一丝火苗前来就能将他点燃,“沈家一事......” “钱老爷喜欢吃什么海货啊?”顾老爷依旧“顾容式无赖”地笑着。 “砰——”“咣当啪嚓——” 一阵桌椅翻倒杯子摔碎的声音传来。 钱老爷此时依旧保持着踹翻桌椅的姿势,喘着恶气,脸沉得更墨一般,眼神阴鸷地盯着顾老爷。 而顾老爷此时但是淡定十分地依旧坐在上首,嘴边挂着淡淡的笑,十分悠闲地刮着茶沫,然后细细地品了一口。 钱老爷看着火气又蹭蹭蹭地往上冒,恶声恶气地道:“我告诉你姓顾的!我们钱氏一派背靠着着什么人你一清二楚,你若是敢将沈家搞垮,那你们就是将京城的人得罪透了。你最好是将沈家放出来,不然顾家就等着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吧!” 最后一句话落,顾老爷那挂在嘴边淡淡的笑意也都不见了,他随意地将手中的茶盏往桌上一搁,茶托碰到桌面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杯子里的茶也被溢出了来一些。 顾老爷缓缓地看向钱老爷,平日那双温和的眼睛里此时似乎没有了温度,只见他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地道:“钱家真是好大的势力啊,只不过这一次,沈家你们还救得出来么?呵......这一次,沈家进去了就别想出来了,敢在我顾家的地盘上作妖,还想什么代价都不付?钱老爷真是天真。” 这嚣张至极的语气神情,顾三会有那姿态也是有道理的,毕竟都是遗传自家爹的。 “你......”钱家家主一事被顾老爷这番话又气又惊到语塞。他想不到平日里一直当着老好人的顾家,十分保守一直对钱家咄咄逼人做出让步的顾家,会有这种举动会说出这种话。 “你,你就不怕上面的人对你们赶尽杀绝吗?!”钱家家主气到手抖了抖。 “上面?上面是什么人我倒是有几分好奇了?还有,上面的人为什么要对我们赶尽杀绝?我们......做了什么吗?”顾老爷挑了挑眉。 钱家家主见此差点气到倒地,狠狠地甩了甩袖之后,放下了一句:“你们给我等着瞧”的狠话,便黑着整张脸气冲冲地离开了顾家。 只不过离开之前他还有几分想不通顾老爷刚刚的那句话。 做了什么?这事儿不明摆着就是他们做的吗?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得出! 不过不急,很快,钱老爷的这个疑惑便得到了解答。 而顾家正厅内,三老爷几个对着刚刚狠狠下了钱家家主的脸隐隐忧心着。 “大哥,我们这样......真的没事吗?”三老爷忍不住朝顾老爷问了一句, 顾家向来是低调的谦逊的,这次突然这么高调行事,还是在这等刀尖浪口之上...... “如今我们隐忍退让,便有用了吗?”顾老爷反问了一句。 顿时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后默然。 “以往要求你们低调谦逊,隐忍退让是因为还没危及到我们顾家的根基,那些浮动的财产,虚无的名声,那些人想要就拿去吧,于顾家没有多大损失。甚至我们还能以退为进,做出一张护住自身的铠甲。但眼下你们瞧瞧,下蛊都能下到当家主母身上了,顾家还忍?那可不就成了千年王八了吗!”顾老爷有几分气地拍了拍桌子。 “所以,横竖都是要出这口气,怎么不嚣张着点出?”顾老爷抬眼看向他们。 顾家人想了想,是啊,横竖都是要得罪的了,深一点浅一点也无所谓。看着平日里恨不得鼻孔朝天的钱老爷那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他们看着也乐得很。 顿时众人纷纷点头。 顾老爷瞧着也笑了,摆摆手道:“行了行了,都快正午了,都回去吃饭吧。” “哎!大哥,小弟刚刚可听见您说厨房里到了一批海货,您不会就让我们这么走吧?”一个顾家旁系开口笑道。 “是啊大哥!这都晌午了,我留下来蹭个饭也行啊!”另外一个也接话道。 余下的人也纷纷应和着。 顾老爷见此抬着手好笑地指了指他们,“你们啊......” 随后又吩咐着下人做几桌海货宴席,把府里的人都叫过来,权当是吃个家宴。 然后又让人装着点待会儿让他们带回去。 一时间正厅内的人都纷纷笑着谢起了顾老爷。 什么多谢大哥赠海货,大哥真慷慨,家主真是玉树临风.......说什么的都有。 说得顾老爷笑着骂了他们几句,才渐渐消停。 既然是家宴,那么女眷们当然也要出席,而作为客人兼恩人的颜如意邵华倾师徒自然也收到了邀请。 “吃海货?”邵华倾有些惊讶,顾家这么快就吃上海货了?不过想了想荆阳那边此时应该都在忙活着捕鱼捉虾了,顾家让人带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邵华倾捏了捏下巴,她也是挺久没有吃海货了,此时竟是有点馋嘴。 但眼下师父不在这,她单独自己去顾家家宴的话,似乎有些尴尬...... 邵华倾一时间犯了难。 颜如意自从那日在顾家书房商议完了沈家一事后,便开始忙碌了起来,整个碧晖院常常只有她一个人,她师父简直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不过好在顾容时不时地来找她玩,时不时地带点有趣的东西给她瞧瞧,还有顾夫人也时不时地来找她说说话,没事送送她礼物,她才没有那么闷。 不过说起这个,邵华倾便是有些后怕地咽了咽口水。 她觉着吧,那晚女扮男装跟着顾容出去坐花船游湖的事儿,顾夫人应当是心知肚明了,只是不戳破,也许是碍着她的面子也许是碍着师父的面子。 至于为什么她会这么觉得呢? 那是因为隔日后,她就叫着邵华倾去她的院子里,让府里的绣娘给她量身裁衣,又带着她选布料选样式选首饰选佩饰,凡是能上身的,顾夫人都带着她选了一遍。 好不容易折腾完了,邵华倾以为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不曾想!过了几日,顾夫人又来带着她出门去什么成衣店首饰店又试了一遍,最后整整拉了一车的东西回去。 好似顾夫人是在用这些或是飘逸清雅或是鲜艳夺目的女装和熠熠生辉的首饰提醒着她是一个女孩子家的事实。 而每每邵华倾看着柜子里快挤爆的衣服妆台上快放不下的首饰,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在这里常住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顾家家宴 每每邵华倾看着柜子里快挤爆的衣服妆台上快放不下的首饰,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在这里常住了...... “邵少主?”婢女的声音将邵华倾的思绪拉了回来。 邵华倾轻咳了一声,随后道:“哦,我还是不去了,你跟夫人说......” “阿宛!”话还没说完便被门外顾容的声音打断了。 邵华倾立即抬眼望去。 顾容像一阵风一般跳了进来,邵华倾想,这应该是一阵红风。 “阿宛,你梳妆打扮好了吗?我们要快点过去了,再晚点都被吃光啦!”顾容说完又四处看了看,“哎?颜门主呢?她出去了吗?” “......是啊。”邵华倾点点头。 “哦,那就算了,等她回来了再让厨房做几盘给她尝尝鲜。”顾容道,随后又看向邵华倾:“你可以了吗?我们过去了?” 邵华倾顿时默然,“......那个,要不我就不过去了吧?” 这是人家顾家的家宴,她这个外人坐在那儿怎么说都是有点怪怪的。 顾容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呢?快走快走!晚点我爹又要说我去鬼混了。”催促着邵华倾出门。 半推半就之间,顾容推拉着邵华倾来到了顾家的家宴上。 师父啊,你不在的日子里,徒儿为了吃顿香的,就舔着脸去了人家的家宴喽。邵华倾默默地叹了口气。 顾夫人见着邵华倾是跟顾容前来的,顿时笑得眯起了眼。走过去就拉过邵华倾的手,温声着道:“阿宛你来啦,来来来,坐这儿,跟我一起坐。” 说着就把邵华倾拉到了她身边的位置。 顾家的家宴虽说没有多大的规矩,但男女不同席这一点,还是有的。 所以眼下便是顾老爷几个大老爷们坐一起,顾夫人和顾大少奶奶几个女眷坐在一起。 顾夫人是当家主母,所以坐在这一桌的主位上,左手边是长媳,右手边是邵华倾。 一时间同桌的女眷们神色都有几分怪异,悄悄地眼神交流了一番。 若她们没记错的话,这位姑娘,是江湖中人吧?大嫂/夫人真的就要把她许给容哥儿了? 而顾大少奶奶其实通过这十几日顾夫人对邵华倾的态度是上,大概也知晓了自家婆婆的打算。 她抬眸看了邵华倾一眼。 其实对于邵华倾,她还是挺有好感的,毕竟一个长得这么水灵的小姑娘,每天光看着心情都好了,更别说她师徒俩于顾家有恩。 再者一个便是......邵华倾乃江湖中人,不是什么世家小姐,于她顾家长媳的身份地位,不会有什么威胁影响。与其让小叔子娶一个跟她身份地位相当的世家小姐,还不如就娶一个江湖女子来的好。 所以在这件事上,抛开她的想法,其实还是与顾夫人不谋而合的。 “邵少主这些日子住得可还习惯?若是觉着在家里闷啊,还可以让阿容带你出去逛逛。眼下春风三月,江南正是好风景呢。”顾大少奶奶笑着对邵华倾道。 “挺习惯的啊,夫人和少夫人都待我很好,哪有什么不习惯的呢。”邵华倾闻言也笑了笑。 “那就好。”顾大少奶奶笑着点了点头。 顾夫人则是笑着轻轻地拍了拍邵华倾的手。 而她看向她的目光邵华倾熟悉得很,一般是想给她挑衣服挑首饰的时候才会露出来的。 不是吧......衣服都穿不完了啊夫人...... 邵华倾一时抖了抖手。 “怎么了?可是冷着了?”顾夫人有些紧张地开口关心道,随后又揪了揪邵华倾的衣服,“怎么穿了这么点呢?眼下虽是回暖了,但还是三月呢,这天啊还凉着呢。”说完嗔了邵华倾一眼。 随后又看向身边的画锦,“画锦,去我房里拿那件.......” “哎不用了夫人,真的不用夫人,我不冷呢。”邵华倾连忙拉着她的手臂制止道。 顾夫人闻言转过头来怀疑地看着邵华倾:“真的?” “嗯嗯!”邵华倾点点头,“不冷。” “好吧......”看着邵华倾坚定不移的眼神,顾夫人才作罢,没有让画锦去拿衣服,但随后又道:“那你待会儿多喝点热汤,这阳春三月啊就该好好喝点桃胶啊燕窝啊这些的,对女子好着呢。” “好,好......”邵华倾应下。 家宴很快便开始了,这次宴席上的菜式都是以海货为主,各式各样的做法,还有各式各样的摆盘,看得邵华倾不由得暗暗点头。 都说江南最是奢侈繁华,日子也是过得精致有趣,果不其然,这一盘盘菜式便能瞧得出。 邵华倾猜着,一只螃蟹都可以让顾家的厨师做出十几种菜式。 荆阳城那边就不一样了,大抵是近海边海货也多,所以就不那么稀奇,一个个做起菜来都是一大盘一大碗,哪里像这些菜,就那么精致小巧的一点点。 怎么说呢,荆阳城的人活得都比较糙。 在宁王府没前去驻扎的时候,荆阳城就是个鸟都不拉屎的破落地。 云泽国繁华的都是稍北一些的郡城,相较于这些郡城,岭南地带的郡城便要穷很多了。 岭南地带毒蛇猛兽多得很,向来没有几个商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那做生意,况且也没有什么生意可做。 可十几年前,不知从哪刮起的一股海货热,京里的王臣贵族突然都喜爱上了吃海货,还有各种海货的价值介绍和做法介绍。 一下子许多商人都瞧见了商机,纷纷前往沿海等郡城和捕鱼捞虾的渔民们做生意。 一时间沿海郡城的渔民们渐渐富裕了起来,连带着前来做其他生意的商人也多了起来。 不过这个大好场面没有维持很久。 由于长久处在海边的渔民们并不知道他们的海鲜这么金贵,运出岭南境外竟可以卖出天价。所以一直卖给商人的价格都是十分便宜的。 直到有一天一个带了京城海货价格自称是渔民的人戳破了这件事,这一下,沿海的渔民都炸了。 理论的理论,吵架的吵架,罢工的罢工。 商人们也想过雇别人前来捕捞海货,但由于没有这些渔民熟练的动作和经验,根本就捕捞不了多少和多好。 但想着以前几文钱就能搞定的东西现在要几锭银子,这些商人想想都觉着肉疼。 而渔民们也不肯罢休,明明运到上面能卖出千金的东西,他们才收到几文钱,谁肯甘心?尤其是在尝到金钱带给他们甜头的时候。 这件事闹到当地的府衙都没办法。 最后还是宁王府出手才把这件事给摆平了。 至此荆阳城成为最大的交易场所,而商人与本地渔民之间的关系也十分的微妙。 “阿宛,想什么呢?快点吃。”顾夫人的声音拉回了邵华倾的思绪,又往她碗里夹了菜:“快尝尝这个,这是厨师的新菜式。” “哦好。”邵华倾朝顾夫人笑了笑。 顾家的人口简单,所以家宴上也没有很多人,除去嫡系外,来的这些旁支的都是跟嫡系走得比较近或是对顾家有重大贡献的。 所以整个家宴上十分的温馨,其乐融融。 邵华倾看到这,就突然特别想她父王和她哥哥。 往年这个时节,郊外的那片桃花林都开了好几茬了。她父王便会放下军中事务,带着她和哥哥还有他的几个亲近的手下去郊外踏青,顺道地再弄回曲水流觞,吃顿野餐。 美其名曰即使身处恶地也不能忘了风雅。 但邵华倾觉着吧,荆阳城也不算是恶地啊。虽不及江南京城等地的繁华,但也有它的好处,就是一种感觉,至于什么感觉邵华倾自己也说不清楚。至少她是很喜欢傍晚闲暇时刻跟着渔民们在海边捡这儿捡那儿的,比窝在府里的好。 而每当玩曲水流觞的时候是最折腾宁王几个手下的时候,尤其是左靖成。 想起他那张黑脸她就想笑。 迫于无奈,只好一杯一杯地喝着酒,最后还要被父王吐槽道不懂情趣不知风雅。 但让邵华倾想不通的是,明明都不喜欢这些,可每次父王带着她们出来踏青的时候,左靖成又总是跟来。 每次都是绷着脸来黑着脸回去。 怎么就不懂得拒绝他父王呢?看看其他人都是轮着来的,他也不懂得跟他们轮一轮。 顾家的家宴结束后,顾夫人跟着几个女眷喝了两盏茶之后,那些人就纷纷告退各回各家了。 屋子内便剩下顾夫人、顾大少奶奶、邵华倾和几个奴仆了。 邵华倾刚刚喝完一盏茶之后便想告辞,但在她说出口之前画锦便过来跟她说了几句话,什么顾夫人待会儿有事想跟她聊聊什么的。 无奈,便只好又坐了回去喝多了两盏茶。 但其实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顾夫人要干啥了。 果不其然。 “你身子可还舒坦?能一起出去吗?”顾夫人温声地朝自家大儿媳妇问道。 顾大少奶奶看了一眼依旧坐在那喝茶的邵华倾,笑了笑,道:“儿媳刚吃完有些不适呢,今日就不陪母亲出去了。” “好,那你回去好好歇着,等会儿记得喝安胎药。”顾夫人叮嘱着。 “是,那儿媳就先告退了。”顾大少奶奶起身行了一礼,随后又对邵华倾点了点头。 邵华倾见此也朝她点头致礼。 诉后顾大少奶奶便扶着贴身婢女的手出了门。 “阿宛,前儿个陆夫人说城西开了家十分新颖的成衣店呢,我听完也是好奇地紧,左右你今日也无事,不知,可否陪陪我这个老婆子去逛逛呀?”顾夫人看着邵华倾十分真挚地问道。 其实顾夫人自称老婆子实在是夸张了,她约莫是四十出头,但保养得当又有顾老爷宠着,所以瞧着就三十出头的模样,再加上她温婉贤淑的样貌,可是貌美得不得了,竟说这话。 邵华倾一时有些默然。 夫人,你真的不瞧瞧我那衣柜里还塞不塞得下吗? “阿宛可是......不愿?”顾夫人语气有些委屈。 “没......我......”邵华倾想了想,重新组织语言,“我今日也没事,跟夫人出去逛逛还能解解闷呢。” 笑得十分的自愿。 “真的?”顾夫人眼睛亮了亮,“好好,那我们这就出去吧?” 邵华倾只得点点头。 随后顾夫人稍稍整理了一番,又让画锦给邵华倾整理了一番,才拉着她一起出门。 画锦跟在身后瞧着邵华倾头上那支玉银镀金嵌珠双凤点翠簪,陷入了沉默。 夫人连这支簪子都拿出来给邵少主戴着了,看来是真的很喜爱她了。 可又想着那日颜门主不能保证的婚事,不由得叹了口气,她总觉得,夫人的这番喜爱要付之东流了...... 走到门口时马车已备好在那等着了,但马车的另一边顾容骑着马在那候着是怎么回事? 顾夫人顿时笑得:“他这几日啊,他爹不让他出去,他在家里闲得慌便找到我这儿来,我就想今日出去,刚好带上他,也算是啊让他当一回护花使者了。”顾夫人戏谑着道。 闻言,邵华倾不由得好笑地瞧了顾容一眼,让自诩“风流公子”的顾三公子来当护花使者。 邵华倾越想越觉得好笑。 顾容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但其实他心里暗暗有些期盼着。他在心里掰了掰手指头,距离上次跟阿宛出门,似乎已经过去了七八天了! 等邵华倾等人上了马车,车夫便抖抖缰绳,马儿很快便朝城西奔去。 而此时,在城西的一处小宅院里,一人正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盯着某一处,一动不动。 直到有人急促地推开了门,他才倏地一下站了起身,看向来人。 “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了吗?!”他焦急地抓住来人的手问道。 “少,少爷,您别急,先坐下来听我说。”来人连忙安抚着他,将他扶回了椅子上。 随后在他紧紧盯着的眼神下,他才低着声将他打听到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他听完后,摇着头喃喃地道:“没道理......没道理的......就这么些个理由,怎么可能将我沈家一家全都给关进牢里去?” 此人正是没有被一同抓紧牢里的沈家四少爷沈霖。 第一百三十六章 城西 这几日沈家忙得很,没有人理他,也没有人揪着他要他跟着学,他在家中待得无聊便出门溜达去了。 可谁知今日早上才出来在街上也没逛多久就听到百姓议论纷纷,说沈家被抓进牢里了。他听完拔腿就往沈家跑,还没跑到门口便被父亲身边的长随突然出现连拉带拽地就带进了这间小宅里。 他跟沈四说是他爹让他偷偷过来拦住他不让他回去的。 眼下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儿,那沈家就只有沈四这一根苗还在外头,更甚者是,还活着。 所以无论如何,沈四绝对不能回去自投罗网。 而把沈四安置好在这宅子里后,那长随便出门去打探消息去了。沈四则在宅子里静静等待消息。 可这等来的消息却是如此的千奇百怪十分离谱。 “属下也不信这些理由,可是那边还没出个说法。”长随叹了口气。 “那些人仗着自己是朝廷命官有着军队就如此嚣张吗?!”沈四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 长随不语,只是有些颓然地低下了头。 “刘叔,你再好好想想,我爹,他有些什么或者是做过些什么......犯法的事儿吗?”沈四忽然紧紧抓住长随的手迫切地问道。 长随顿时失语了,他该怎么跟四少爷说,这些年来,沈家做过的事儿就没有几件是干净的? 而且他暂时,也没有将沈家在顾家家宴上下毒的事儿跟沈四说。 “啊?刘叔?你快想想啊!”沈四抓着他的手又摇了摇,“快点想出原因我们才能将他们救出来啊!” “四少爷,您先别急,沈家当年那么大的风雨都过来了,如今这事儿也能挺过去的。”长随安抚着他,“我们......还有钱老爷呢。晚些时候我再去钱府转转,看能不能遇着钱老爷。” “对对,还有钱伯父,他,他不会置之不理的。”沈四犹如抓住了稻草一般,眼神里又有了光。 ———— 城西开了一家全是奇装异服的成衣店。 据说是这家店的老板去了趟海外,见着他们的衣服好看得紧,回来便自己画了图做出了这些衣服。 开张的那一天来的客人特别多,但,一件都没有卖出去。 大约是过于奇特,旁人都不敢穿出去了吧。 马车来到门口时,店内店外依旧很多人。 顾容先下了马,随后站在马车旁扶着顾夫人和邵华倾下来。 邵华倾抬头瞧了瞧这家店。 唔……西洋衣铺? 整个店铺的装修也和同街的其他店铺大不相同。 不过这个风格的装修,邵华倾见过,而且荆阳城那边还有不少。 跨进门,都是夫人小姐带着几个婢女在对着挂着的衣服挑挑看看着。 她们这边带着个顾容倒是有些稀奇。 顾容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不过他脸皮厚,摸了摸鼻子之后又跟在顾夫人和邵华倾身后。 “这衣服……倒确实是奇异得很……”顾夫人摸了摸旁边的一件白色裙子,瞧了瞧。只是神色也有几分奇怪。 衣服的面料大多都是丝绸真丝的面料,裙子上还绣满着宝石珍珠。只是让顾夫人奇怪又接受不来的就是,这裙摆,实在是大了点,也不知道里面还有些什么布料,居然能撑得这么大。 还有这件长到拖到地上的长衣,衣制下摆依旧很宽,似裙状。衣袖瘦窄至腕,袖口束紧。腰间系各种丝带,衣服上装饰各种宝石,胸前挂着各种珍珠宝石饰物。 这件更是奇怪,看起来像是上襦和下裙一起连着的,整件都是白色,就连绣着的珍珠也都是白色的。这布料也奇怪得很,似是真丝却又不像,摸起来又没有真丝的顺滑,但却又轻盈无物。 “这件,倒是挺好看的。”邵华倾伸手摸了摸,笑道。 顾夫人笑着看了她一眼,“我还以为这儿你都不喜欢呢,看着这么就都没见你说几句。” “我也不是不喜欢,只是兴趣不大。”邵华倾笑了笑。 顾夫人抬手,那候在一旁的女掌柜便走了过来,对顾夫人行了礼后笑着问道:“不知夫人有什么吩咐?” “这件衣裳叫什么啊?看着奇特得很,不知有什么寓意?”顾夫人指了指刚刚邵华倾抚过的那件衣服问道。 “这件......我们东家说还没有想好起什么名呢,不过这一类的衣裳都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叫婚纱。”女掌柜笑着介绍道:“据我们东家所说,这婚纱在西洋那边就如我们的婚服一般,都是成婚时新娘子穿的衣物呢。” “这成婚服还能是白色的??”不止顾夫人,听到这话的其他夫人小姐们也都不由得惊讶出声。 “是啊,我们东家说了,西洋那边的习俗跟我们大不相同呢。”女掌柜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习俗不同的事实,一点都不惊讶了。 “这......这放我们这儿谁敢穿呀......”有一个夫人开口道。 “这倒也不是非得当成婚服来穿,我们东家说了,既然东西到了我们这儿自然就按照我们的规矩来,所以啊,这些衣服夫人小姐们就当成寻常衣物来穿就好了。”女掌柜笑了笑,又指向正中间的一件十分华丽的衣服,道:“譬如说这件衣裳,我们东家说了,这形制和样式可是西洋那边以前的王后穿的衣裳。哦王后便是他们的一国之母。” 众人闻言,纷纷朝那件衣裳投去了目光。 整件衣裳以紫色与白色为主色调,胸前绣满了无数红宝石,袖口紧束,两只袖子也都绣满了珠宝;下摆依旧是宽宽的裙摆,腰间有着一个金镶玉的腰带,腰带挂满了无数珍宝珠串,除此之外这一件有着一件长长的紫色披肩。 “......真是华丽得紧呐。”有人惊叹着。 “这都把全身家挂身上了还能不华丽?”有人好笑地说了这么一句。 顿时屋内的人都笑了起来。 虽说吧,她们这些人都是见过不少金银珠宝,家里也都是十分富裕的,但若真叫她们将这么多珠宝挂出来,她们倒还觉着有些十分怪异呢。 甚至啊,还隐隐有些瞧不上。 她们这些人都是想朝金贵雅致的方向过日子,可不想穿得跟暴发户似的,什么金银珠宝就往身上挂。 “阿宛,可是喜欢这件?”顾夫人收回了目光,摸着那件婚纱朝邵华倾问道。 “夫人您不会又是想买吧?”邵华倾闻言不由得好笑地说道:“我穿这个能去干嘛呀?您买完我准时又搁箱底了,又不穿,我们还是不看了。走吧走吧,我们去别处逛逛。”说着就拉着顾夫人的手走了出去。 “哎......”顾夫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邵华倾拉着出了门。 指了指邵华倾,嗔道:“你啊!”随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好吧,那我们去别处逛逛。” 邵华倾笑着点点头。 “哎?阿容呢?还没出来吗?”顾夫人本是要上马车,脚刚踏上去,便想起了好像没见着小儿子。 “兴许是里面太多人,三少爷还没走出来呢,奴婢去瞧瞧。”画锦笑道。 顾夫人点了点头。 画锦刚走到门口,顾容便从门内踏出来了。 “三少爷这是迷路了?”画锦笑着问道。 “唔......里面的人有点多,我也不好跟人挤。”顾容含糊不清地应了句。 随后又快步走到马车旁,拉着马跨了上去,“娘你们还想去哪儿逛呢?咱们快走吧。” 顾夫人瞧了自家小儿子一眼,随后笑着摇了摇头,拉着邵华倾便上了马车。 这回顾夫人倒是没有再带着邵华倾去试衣服了,进了一家首饰铺。 “顾夫人您来啦。”首饰铺的小二基本上都认得这一带的富贵人家,更别说是顾家这般的人家了。 顾夫人笑了笑,“近日有什么新颖一些的吗?”边说边往二楼走。 一楼的首饰都是些比较普通便宜的,二楼则是高了个档次。 而且二楼还有包间。 “近日京城那边来了一款新的珍珠钗,五颜六色的都有,好看极了。”小二卖力地推销着自家的新产品。 邵华倾听到五颜六色的珍珠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五颜六色?难不成还有红色蓝色?”顾夫人好笑地问了这么一句。 “那可不是!还有紫色的呢!这么大颗!”小二还伸手比划了一下。 顾夫人笑着摇了摇头。 她确实是不信,这珍珠无非就是白色与黑色两种,白色是最常见的,黑色则是价值连城。其余的她听都没听过。 但当小二将那几支五颜六色的珍珠钗拿出来的时候,她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画锦也是惊愕不已。 相比之下,一旁的邵华倾则淡定多了,她目光淡淡地看着眼前的这几支珍珠钗。 甚至心里还在想着,这些珍珠的色泽还不如她给祖母的那几颗呢。 “哎?”忽然感受到头上插上了一支钗。 正是顾夫人拿着一支淡紫色的珍珠钗插在了她的头发上。 “唔......还不错,衬得肤色白润。”顾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着又拿起了一支红色的在邵华倾的发上比了比。 “这个颜色好看!”顾夫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的顾容便开口道。 闻言,顾夫人和画锦对视了一眼,纷纷笑了出来。 “你们笑什么啊?这个颜色不好看吗?”顾容瞪着眼。 “好看好看!那我们就把这支也买了,给阿宛啊日日戴着。”顾夫人笑得歪了歪身子。 最后顾夫人给邵华倾买了一支紫色和一支红色的,给自己买了一支蓝色的,最后又买了一套头面,才离开了首饰铺。 “娘,我们要回去了吗?”出了门,顾容问顾夫人。 “等会儿,我们再去一个地方。”顾夫人道。 “去哪儿?”顾容问。 “等会儿就知道了。”顾夫人对着他神秘一笑。 随后马车摇摇晃晃地到了一家铺子前。 顾容一瞧,嘿,竟是一家卖刀剑枪棒的。 邵华倾见着也是十分惊讶。 “娘,您居然会带我来这种铺子?”顾容简直不相信。 顾夫人闻言瞥了他一眼,“谁跟你说是带你来的?我又不是买给你的。” “啊?”顾容愣住。 顾夫人拉过邵华倾的手,走了进去,一边笑着跟邵华倾道:“阿宛啊,那日见着你箭术了得,便想着你定是喜欢这些的。这些日子瞧着你对衣裳首饰的也不怎么上心,便想着带你过来瞧瞧,说不定能挑着喜欢的。” 邵华倾听到这儿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顾夫人真的是...... “夫人......”邵华倾心中确实感动。 “去吧,瞧瞧哪件中了眼。”顾夫人拍了拍她的手。 邵华倾抿嘴笑了笑,随后便在铺子里瞧了起来。 而身后的众人遗忘的顾容可以说此时的神情十分的灰暗,眼巴巴地瞧着自家娘亲。 顾夫人余光瞧着十分好笑,过了一会儿后她才转头看向顾容笑骂道:“还愣住干什么?想要就去挑啊!” 顾容脸上的灰暗立即退散,简直满面春光,“哎好嘞!娘!” 然后就兴冲冲地跟着邵华倾一起挑起了武器。 除去那些绝世武器外,这里的武器已是算是上等的了,用着的材料也都是顶好的材料。 邵华倾瞧了瞧,发现最上面一把匕首,竟是用玄铁炼成的。 一时间惊讶不已,盯了一会儿。 “姑娘好眼力,那把是我们最厉害的锻造师用最好的材料炼成的,其锋利削铁如泥。”小二见着她看着上面的匕首,立即上前开口道。 “削铁如泥?”邵华倾挑了挑眉,想起上一把被称为削铁如泥的匕首,也不知现下在哪儿呢。 一时有些失神。 “阿宛?”顾容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啊?怎么了?”邵华倾回神。 “我问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呢?”顾容问道。 邵华倾又往上瞧了瞧。 “把那匕首拿下来,给我们包起来。”顾容看向小二说道。 小二简直眼睛都亮了,“哎!好的公......” “哎哎等一下!”邵华倾连忙阻止道,随后瞪了顾容一眼,“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就要买下了?” “我看你看了那么久啊,就想给你买下来。”顾容眨巴眨巴眼睛。 第一百三十七章 沈家倒台2 邵华倾捂了捂额头,“我不用匕首,你别瞎买了。你快点去挑你自个喜欢的,我去看看剑。” 说完就把顾容赶走了。 自己去了卖剑的位置。 她现在没有一把趁手的武器,所以想挑一挑有没有一把好一点的先用用。 她的那把软剑......在跳下断崖掉入水中的时候不知道漂到哪里去了。那一把还是上个生辰哥哥师父送她的呢,那软剑通体银白十分漂亮,尤其是在月光底下,那把软剑简直熠熠生辉,她当时拿到手的时候可是喜欢得紧。 只可惜...... 邵华倾不由得叹了口气。 “姑娘,您想挑什么样的剑呢?”小二在旁边笑着问道。 邵华倾唔了一声,“我也没个方向,就是瞧瞧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那您看看这把剑,此乃暮云山中的金铁所炼,其锋利可堪比刚刚那把匕首!”小二十分卖力地推销着。 邵华倾抬手摸了摸,不是很感兴趣,随即又往下看看。 一路走小二一路介绍推销,可没有一把邵华倾感兴趣的。小二悄悄地抹了一把汗,他稍微有那么一点儿怀疑,这位姑娘是在整他。 “姑娘都瞧不上眼,不如瞧瞧这把?”掌柜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决定亲自出马救出水深火热中的小伙计。 小二顿时给自家掌柜投去了一个十分感激的目光。 邵华倾抬眸望去,只见那掌柜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把冒着冷光的长剑。 邵华倾见此,不由得眼睛眯了眯。 这剑...... “瞧您的神情,大抵也是识得此剑的,不过此剑非彼剑。”掌柜神秘一笑,最后在邵华倾迷惑的眼神中,捋了捋胡子又道:“这个啊,是我们最好的师傅仿着图册文书锻造出来的!” 邵华倾:......? 见着邵华倾一脸见了鬼的神情,掌柜不由得递到了她的眼前,“您瞧瞧,这虽然不是真的,但这天底下谁能找出一把真的来?这一把剑的材料锻造可都是顶顶好的了。” 邵华倾看着面前的剑没有伸出手。 “这是什么剑啊?”顾容听到这边的声响,走了过来,顺便将掌柜手中的剑接了过来。 邵华倾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顾容又看了她一眼,她才叹了口气道:“这是......湛卢剑.......的仿制。” “嗯??仿制?所以这是假的?”顾容瞪了瞪眼。 邵华倾点点头。 “哎,公子您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湛卢剑在不在世那还一说,更别说会有人能拥有它了。所以我们这把湛卢剑啊,可不能说是假的,我们这是将史上遗失的好剑找了回来。”掌柜拍着手说着一大堆道理。 这话说完,邵华倾的神色十分的古怪,看着掌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不过最后他们还是没买下这把“湛卢剑”。 邵华倾依旧挑了一把银白色的软剑。 比起师父送的那一把自然差了些,不过也是还不错的了,挥起来也算顺手。 而顾容则挑了一把十分精致的袖箭,这袖箭小巧却又有力,射程很远,顾容一时间爱不释手。 等二人挑完,顾夫人才带着画锦上前付了钱,随后便离开了此地。 “我们再去茶楼喝会儿茶,听听戏吧?”顾夫人看向邵华倾笑着问道。 邵华倾想了想,点点头。 眼下也无事,回去也不知道做什么,倒不如听顾夫人的去茶楼听听说书先生讲讲故事。 ———— 那沈家的长随离开小宅后,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地藏在钱家门口附近,等待着钱老爷的出现。 终于,等到了天黑,钱老爷终于从府内走了出来,那长随立即绷紧了身子,铆足了劲朝钱老爷的位置扑去。 顿时,门前的所有人都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大跳,钱老爷更是往后退了三步。 “钱老爷!钱老爷救命啊钱老爷!”长随对着钱老爷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后抬头看着他,满脸哀求。 随着他抬头,钱老爷这才瞧清楚眼前的这人是谁,这长随是沈老爷的心腹之一,所以钱老爷见着也是面熟,他伸出手指有些颤地指着他,“你......” 随后又左顾右盼瞧了瞧附近,连忙一把将他拉了起来,随后一把拽进了府里。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那官兵为何将沈家一家都抓了进去?”书房内,钱老爷面色深沉地盯着他。 长随苦笑了一声,“小的也不知道,我家老爷更是不知道,那些官兵一进来什么也没说,就把所有人都拷上了枷锁,全部都带走了,小的还是我家老爷推着出去找我家四少爷才没有被抓进去的。” “沈霖没被抓进去?”钱老爷顿了顿。 长随点点头,“我家四少爷恰好出去了,等官兵闯进来时,小的已经出了门找到四少爷将他藏了起来。” “藏身之地可还隐蔽?”钱老爷问。 长随又点头道:“十分隐蔽,钱老爷不必担心。现在最主要的是,如何才能将我家老爷他们救出来啊......” 钱老爷闻言,神色凝重地叹了口气,“这事儿眼下都不知为何会被抓进去,要救他们出来,难啊......” “那......那眼下要怎么办?”长随也时没法子了才会求到钱老爷这儿来,若是连钱老爷都没有办法,那他可不知道往哪儿求去了。 “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消息......”说到这儿钱老爷顿了顿,他不知道他住哪儿。 “哦!您往城西大门旁画一个白圈,小的便知道了,到时候便往钱府来,可好?”长随道。 钱老爷点了点头。 随后长随便回去了。 但还没等钱老爷查出点什么出来,这件事便很快有了结尾。 ———— 沈家一事很快便被递到了京城里,皇帝拿着这封状告沈家罪状的奏折,神色莫辩。 “皇上,沈家一案已是触犯国法,直接挑衅朝廷,实在是罪不可恕,恳请陛下严惩不贷!”一个官员出列,义愤填膺地对着上首的皇帝说道。 “是啊皇上!沈家今日敢这般做,明日岂不是要踏在这金銮殿上耀武扬威了?” “是啊是啊,还请皇上严惩不贷!”众官员纷纷附和。 而为首的皇帝看着跪倒在地的这些官员们,神色莫测。 ...... 最后一纸诏书,由钦差大臣带着来到了江南,宣旨将牢里的沈家,嫡系全部人与三代内的旁系男丁处斩,其余女眷流放。 诸多看戏的人看到这顿时一片哗然,纷纷打听这沈家究竟是犯了什么罪,竟是皇帝下旨赐死? 这一打听,众人纷纷噤若寒蝉,没有一个敢出头为沈家说话求情了。 为何? 挖私矿,运私盐。 而且还不止一座金矿,一船私盐。 至此,江南四大世家之一的沈家彻底倒台。 处斩的那天,刑场附近围满了人,大多数人都是带着看热闹的情绪去的,只有少部分受过沈家恩惠的人捂着嘴在那小声抽泣着。 但其实外面围着的人也瞧不太清里面的情形,毕竟离得比较远,但这斩头的热闹,许多人都只是耳闻而未目睹,所以一个个都想来瞧瞧是个什么样,即使会让他们恐惧,但此刻的他们,好奇心大过恐惧。 钱家的奴仆靠近塞给那看守的士兵几锭银子,又给监刑官送上了礼物后,才带着几壶酒和几碟菜前来给沈家人送行。 “沈老爷,我家老爷......让小的带几壶好酒来给你们送行,他说他就不过来了。”钱家的奴仆低声道。 沈老爷看着眼前的酒菜盯了很久,最后慢慢地闭上了眼,嘴微微张开,慢慢吐出了两个字:“滚吧。” 一时,那钱家的奴仆动作都僵住了,“沈……沈老爷……” “我说让你滚。”沈老爷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钱家的奴仆拿着食盒的手抖了抖,最后在沈老爷冷得没有温度的眼神下将酒菜端回了食盒里,落荒而逃。 而沈老爷在那钱家奴仆离开后,在沈家其余人的哭喊下,十分颓然地叹了口气。 随后看向已经哭得泣不成声的沈夫人,他抬手抚了抚她的发端,又是歉疚又是痛苦地道:“夫人,跟着我这么大半辈子,你受累了。” 沈夫人嘴唇轻颤着,泪眼模糊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下辈子啊,就不要再遇着我了,我没让你过过一天安生日子,总是让你担惊受怕的,最后还要落得个尸首分离的下场,我实在是......枉为人夫枉为人父!”沈老爷说到这已经老泪纵横了。 而沈夫人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只是疯狂地摇着头无声痛哭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沈老爷满脸泪水,却又眼神温柔地看着沈夫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而其余沈家人见此也是失声痛哭着。 但并没有多少时间让他们发泄情绪。 很快,午时三刻到,长相凶残身材魁梧的刽子手们纷纷拿起大刀,左手端起烈酒往嘴里灌了一口,随后朝大刀喷去,准备对犯人行刑。 顿时,众人都屏气凝神地盯着。 不远处,一个带着黑色帷帽的男子被旁边一个同样带着黑色帷帽的男子紧紧拉住。而他的手背此时被自己紧紧握得青筋暴起,手心处更是被握到鲜血淋漓。 旁边的男子用力地拽着他要拉他离开这里,但是他的脚似乎被钉在这儿了,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四少爷……别看了,我们回去吧……”旁边的男子低着声苦苦哀求着。 而他一言不发,毫无反应,依旧一动不动。 “四少爷……”看着那刽子手举起了大刀,男子不由得紧张地拉了他一把,哭腔都出来了,可他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随刽子手举起大刀,朝着跪在地上的人狠狠地砍下去。 咔嚓—— 血溅三尺,人头落地。 人群中有一瞬间的死寂。 “啊呜——”有小孩子被吓得哭了出声,打破了这一场死寂。 顿时他的父母纷纷被周围的人指责,说这种事儿也能带孩子出来看。然后那人就断断续续地解释着是孩子想出来看热闹所以他们才将他带出来的。 这话一出又被周围的人说怎么能孩子想干嘛就带他出来呢…… ......... 等到所有的犯人都被斩了头,围观刑罚的人也都散得差不多了。其实这事儿也就是没看过的想瞧个热闹,眼下热闹瞧到了,甚至开始觉得血腥瞧不下去了,所以闻着那股很浓的血腥味,众人皱了皱鼻子,受不住了纷纷离场。 等围观的百姓都散得差不多了,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黑色帷帽男子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僵硬地抬脚,转身,一步步地朝来时的方向离开了。 身边的男子一脸紧张地看着他,随后跟在他身后也渐渐离去了。 这一天,百年世家清流门第的沈家被满门抄斩,富贵风光半辈子的沈家主子们落得个死无全尸。 这一天,向来心无二两事年少轻狂的沈家四少爷亲眼目睹至亲人头落地死不瞑目。 这一天,刑台上血流满地,血腥味久久不能散去...... ———— “结束了?”顾老爷坐在上首听着下面的人汇报消息,不由得喃喃地道。 下面的人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顿了顿便没再说话。 过了许久,顾老爷才摆了摆手让他下去。 等到书房的门被关上,书房内只剩他一人时,他才缓缓地叹了口气。 他以前,从没想过要用这个理由将沈府搞垮,因为他知道,这金矿与运私盐一事主谋都不是沈家。 沈家,顶多就是别人的一把刀。 所以以往沈家做过些什么敌对顾家的事儿,他也只是在商业上还了回去。不曾想此次沈家如此大胆,竟犯到了顾家当家主母的身上,所以他便不再忍了。 他将所有的证据资料全都交给了颜如意。 而颜如意也不失所望地将这件事捅到了京城,更是让那位直接下了旨,将沈家抄斩。 所以这件事上,算是顾家取得了胜利,但他此刻的心情却是有几分沉重。 再怎么说,那都是好几条生命啊...... 顾老爷不由得叹了口气。 随后抬起手边的茶,停顿了好久后,才朝地上撒了撒,“下辈子,就投个普通人家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沈家倒台3 邵华倾想着,她似乎已经有三天没有见着颜如意了。那日她回来后放下一句话便走了,说要出去两日,让她在顾府好好等着她。 而今日,竟然就回来了。 还一回来就直奔床上,呼呼地睡着大觉了。 邵华倾被她这一系动作整得有点懵,但是瞧见她眼下的乌青,她便默默地闭上了嘴,关好门不让下人前去打扰,顺便还嘱咐了厨房做点易克化的东西,温着,等颜如意醒来可以吃。 颜如意一觉从下午睡到了晚上,醒来的时候坐在床边迷迷瞪瞪了一会儿,才打开门走出了屋子。 时刻关注着这边的邵华倾一听到动静立马就过来了。 “师父,你醒了?饿吗?”邵华倾问。 颜如意摸了摸肚子,瘪瘪的还挺饿,随即点了点头。 “那我让厨房端些吃的来,师父你先去洗漱一番吧。”说完便让下人去厨房端饭菜过来。 而颜如意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坐到了桌子边,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我们可能要在这儿多逗留几天了,不过你放心,我让人盯着京城那边呢,若是你父王他们启程了,我们便能收到消息,立马收拾行李就能回荆阳。”颜如意大大地吃了几口后又喝了一口汤才有劲开口跟邵华倾说道。 邵华倾闻言,给颜如意舀汤的手顿了顿,看向颜如意,问道:“是事情还未了结吗?” 其实能让颜如意改变行程的事儿不多,尤其是这种冒着被她父王逮到的危险而改的行程,必定是,还有些什么事需要她亲自出马,而需要她亲自出马的事儿一般都是大事儿。 最近又是在忙着沈家一案,所以邵华倾第一想法便是沈家的事儿还没有完全了结。 “倒也不算是沈家的事儿了,只是沈家一案捅出的是金矿的马蜂窝,虽然在搞垮沈家一事上杀伤力大,但是后续的事情也多啊。”颜如意道。 听完这话邵华倾还是不明白,就算是捅了金矿的马蜂窝,那也是沈家的事儿,跟她们有什么关系啊?难道是痕迹没有清理干净? 可也不对啊,师父这话可不像是痕迹还未清理干净的意思,再者,若是论哪家的手法最干净的,那是非百毒门莫属。 所以这个可能排除掉。 那是还有什么理由呢? 邵华倾抿抿唇,低头想着。 除非...... 邵华倾瞪大了眼睛看向颜如意。 颜如意见她这般神情,便知道她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她挑了挑眉。 嘿,这丫头,竟然这么敏锐。 “不......不是吧......师父,我们百毒门,连这个都有???”邵华倾一时间有些咋舌。 “嗯?有什么?”颜如意挑了挑眉,想要逗逗她。 邵华倾张了张嘴要开口,但想起什么看了看左右守着的下人,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下人很快退了下去,还将门带上了。 邵华倾一时间有种要做坏事的错觉。 不过她也不管了,现在是问颜如意的事儿比较重要。 “师父,说真的,我们百毒门不会是真的连金矿都有?”邵华倾一把抓住颜如意的手,凑近了低声问道。 百毒门有能被沈家私挖金矿一案牵连到的,那便只能是她们自家也有着金矿在这里。最近因着沈家一事,京城里派下来的钦差查此事查得十分之严,似乎是势必要将所有有可能私挖金矿的人全都给抓起来。 而能让颜如意亲自出手处理的,大致只有百毒门也有金矿这样的事儿了。 颜如意闻言,笑着瞥了她一眼,不说话。 “哎是不是啊!师父!”邵华倾有点急。 “是是是!你别摇了,我刚刚吃的东西都要被你摇出来了。”颜如意连声应道。 邵华倾得到答案后有几瞬间,脸略微的僵了僵。 “真,真的吗?”她再次确定,随后又有些兴奋地问道:“有几座啊?” 颜如意顿时被噎了一下,随后瞥了她一眼后说道:“有自然是有的,不然你以为百毒门怎么屹立江湖这么多年不倒的?自然是要有些靠山的嘛,不管是青山还是金山银山,那都是靠山。”颜如意晃了晃手中的筷子,又道:“至于几座嘛......你猜一猜?”对着邵华倾勾唇一笑。 “我怎么知道!”邵华倾瞪了她一眼。 颜如意笑着不说话,又举起筷子夹起菜吃了几口,才对着瞪眼的邵华倾比出了一只手。 邵华倾一下子嘶地轻轻吸了一口凉气,有些震惊地看向颜如意。 “所以啊,金矿这一马蜂窝虽然能很快地搞倒沈家,但我们也会面临着一些会被查到的危险。我这两日便是要忙着这事儿,让他们马脚还没藏好的赶紧藏起来,先躲过这一阵,过些时日上面松懈了再出来。” 邵华倾点了点头,随后又想起些什么,看向颜如意有些不解地问道:“不过师父,我有点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突然帮着顾家对沈家下手,你不是向来,最烦这些事,从来都是袖手旁观的吗?” 颜如意闻言顿时就啧了一声,“嘿,你这丫头怎么说的?说得我好像很冷漠无情似的,我可是人美心善的好吧。” 邵华倾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清楚地写着:师父,您没事儿吧? 颜如意作势就要拎起筷子敲她,邵华倾立即动作十分麻溜地退后一步。 “臭丫头。”颜如意念了一句随后又坐回了位置上,重新吃了起来。 邵华倾也跟着坐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道:“那沈家以前,不知怎的查到了我们那座金矿上,手上有不少证据,便想着要占据了那座山,哼,为着这事儿还杀了不少我们门内的人,我当时被其他事绊着,伸不出手来收拾他们,只让下面的人将那些证据什么的销毁,还有将金矿好好藏着。他们本就心中有鬼自然不敢大张旗鼓地前去搜查,暗地里搜了几圈搜不到什么后就慢慢放下心思。”她放下了筷子,“此次也是凑巧,在谁面前下毒不好偏偏在我面前下毒。而他既然都凑到我面前来了,我也便顺手,新仇旧恨一起结了。” 邵华倾听到这儿,不由得默默地给沈家的人点了一炷香。 其实这事儿过了这么久,颜如意本是想放沈家一马不再追究的,可这沈家偏偏在顾家的宴席上下毒下蛊,偏偏师父就去了顾家的宴席,所以只能说沈家的运气......啧。 “不过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几年来,钱家和沈家这一派行事是越来越猖狂了,钱家眼下抓不着什么大把柄,想要将他们扳倒还不易,便只能从他身边下手了,先去了他的左膀右臂,自然也能削弱不少他们一派的势力。而顺便的,拉顾家一把,让他们稳坐江南第一把手的位置,左右我们现在也是在跟顾家合作。” 邵华倾点了点头。 钱家现在是京城里一股大势力罩着的人,没那么轻易扳倒。就拿这次的事儿来说,本来挖金矿运私盐钱家也沾着不少关系,可偏偏,上面的人就是动用势力将钱家摘了出来,虽然有留下一些小痕迹,但却不构成威胁,所以钱家......想要扳倒还是要好好谋划的。 不过百毒门也没有要统一江南的想法,只要钱家不来犯,跟顾家的小打小闹,百毒门也不会随便出手了。 “明日跟着我一起去?”颜如意偏头问邵华倾。 前几日不带邵华倾主要还是因为邵华倾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而她要做的事又比较多,还累,她怕累着她,所以便没有带她过去。 不过眼下邵华倾的伤好得也七七八八了,跟着她出去逛逛学一学东西也好。 “好啊,”邵华倾点点头,随后又笑着瞥了颜如意一眼,“我长这么大啊,还没见过金矿是什么样的呢。” “你爹......”颜如意抬起手就指着她,但话到嘴边又给咽回去了,“行吧行吧,你这丫头爱咋说咋说。” 邵华倾顿时翘了翘嘴角。 隔日,颜如意便一大早就拉着邵华倾起床出门去了,顾容前来找人,扑了个空。 “阿宛出去了?跟着颜门主?颜门主什么时候回来的?”顾容皱了皱鼻子,看向婢女。 婢女一时间不知道要回答他哪个问题,沉默了几瞬后才恭声道:“颜门主是昨儿个下午回来的。” “昨天下午......好吧,那你等阿宛回来了......”顾容本是想让婢女跟邵华倾说一声他来过,但想了想他来找她又没什么事......随即便改口道:“算了,你不用跟阿宛说我来过了。” “是。”婢女屈身应下。 随即顾容便转身离开。 ———— 京城,皇宫。 一座十分华丽的宫殿内。 一个宫女快步地走进内殿,走进那斜趟在贵妃椅上的女子身边,低着头轻声禀告着。 “什么?!”那女子听完,有些震惊地从贵妃椅上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道:“那蠢的......有这样的手段?” “老爷说,这事儿多半是身后的那些人做的。”宫女依旧恭声答着。 “这倒也是......那蠢的应当想不了这么多也布不了这样的局......”女子一边说着,缓缓收起了踩在地上的玉足,又躺回了贵妃椅上。 “你说,这些个老头是怎么想的呢?扶持这么一个......他们也不怕这大好江山毁在他手上?一个个跟什么似的就往上凑。”女子纳闷地说着。 那宫女闻言倒是笑了笑,“他们自然是做着权臣梦呢。扶着那位上位,能得到的好处自然不少。” 女子听到这话顿了顿,随后噗呲地笑了出声,“权臣梦......” 但想到了他们折损的人马,心情又不美丽了,烦躁地踢了踢身边的东西,“真是狗东西!” 指桑骂槐。 “娘娘也别太气恼,左右......”宫女说到这儿轻轻地叹了口气,“日子还长着呢。” 女子想了想皇帝那依旧健朗的身体,也跟着叹了口气,“是啊,日子还长着呢......” ———— 御书房。 今日早朝,皇帝跟着众上奏说要让宁王回封地的大臣们打了一会儿太极后,心情略有些烦躁。 坐在御书房里批着奏折也忍不住要想起这事儿,所以心情不算多好,面色也是微沉着,众伺候着的宫女太监见着也都是轻手轻脚都不敢大声出气。 而刘御这时从门外进来,走到皇帝身边凑到他耳边暗声说了几句话。 皇帝批奏折的手顿了顿,挑了挑眉,“哦?” 这个消息倒是让他惊讶又惊喜了一番,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而且这人也还算机灵,倒像是个可塑之才。”刘御见皇帝有几分兴趣的模样,不由得笑着说道。 皇帝闻言沉吟了一番,随后又运起笔批奏折,一边笑着对刘御道:“既如此,那就拉他一把,就当是给他个机会。” “是。”刘御闻言也笑着应下了。 皇帝又批了一会子奏折,刘御便在一旁伺候笔墨。 过了一会儿,皇帝淡淡开口道:“老六的行踪查得怎么样了?” 刘御听这话,磨墨的手顿时就停了下来,“呃......下边的人说,六皇子的踪迹被人抹干净了,有点难找......” “有点难找是几个意思?”皇帝执笔的手一停,看向刘御:“就是还没有老六的消息?” 刘御低了低头,“他们......他们还没找着六皇子的踪迹,但是......” “废物!”皇帝将手中的狼毫笔一扔,低喝道。 刘御立即便跪了下去,其余宫女太监也连忙匍匐在地。 皇帝在原地踱了两步,随后对着跪在地上的刘御沉声道:“加派人马,全力搜查,若是十日之内还没有六皇子的消息,你告诉他们,不用回来了,还有你”他指着刘御,“你也别给朕回来了。” “是是。”刘御连忙应下。 “快去啊!”见他还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皇帝气得又低喝了一句。 刘御连忙爬起来,往门外跑去。 皇帝甩了甩袖子,冷哼了一声又坐回了椅子上,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发现竟有些凉了,哐当一声又搁到了桌子上,“添茶!” 伺候着的宫女连忙上前添茶。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回荆阳城1 宁王府。 宁王站在廊下,看着阵阵微风将树叶吹得飒飒作响。 这里,是又熟悉又陌生。 明明是他生活过二十多年的地方,可随着有些人的离开,这里的一切,似乎也不再是从前的模样了。 那颗杏树下也不再会有人弄琴起舞了,更不会有人听见他唤她的名字而回眸一笑的场景了。 他轻轻地阖上眼,细细得感受着风带来的那些回忆…… 那一日也是春日,也吹着这样的微风,天空中飘着细雨,他刚从屋内踏出来,便见她穿着红色衣裳,撑着一把油纸伞,娉婷婀娜地走了过来,瞧见了他便轻轻地抿着嘴笑。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男孩,那小男孩本是在顽皮地踢着水,一抬头瞧见了他,登时眼睛亮了亮,咧开嘴便喊了一句: “爹。” 邵康倏然睁开了眼睛朝院外望去。 只见风也无雨也无,那一大一小两个人却便成了一个八尺男儿从外头渐渐走来,邵康的神思一下子便混乱了。 “爹,怎么了?”男声响起,邵康眼中二十多年前的场景倏然退去,他瞧清了眼前的人,正是他的儿子邵璟渊。 “渊儿,你怎么过来了?”邵康清了清有些哑的嗓子,看着邵璟渊问道。 邵璟渊早晨去了趟书斋,回来的路上碰巧遇见要回府的左靖成,顺便就闲聊了几句,左靖成便提了一嘴今儿早金銮殿上早朝的事儿。 所以邵璟渊回到府里后便直奔邵康这儿来了。 “爹,我刚刚听靖成说早朝有人提议让宁家军回荆阳了的事儿?那位……”邵璟渊没有官阶在身,只有一个宁世子的封号,所以早朝他是去不了的。 邵康闻言点了点头,“确实有人提,不过也不急,他眼下不答应不过是心里憋着一口气,这口气嘛,能不能出还是一回事儿,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得放人的。”说到这他笑了笑。 其实很简单,若是皇帝不放人,非要把他们拘在京城里,那沿海便没人守着,倭寇那边的具体情况只有宁王等人知晓,皇帝得到的消息也都只是宁王想给他看。所以那边的情况如何,皇帝也不能完全知晓,所以也就不能肯定地说倭寇就不会来犯。 若是将他们拘在京城了,那那边若有人来犯,那该派谁去守?而若是真来犯了,消息递到京城,再从京城派人过去,这一来一回早不知道损失多少将领城池了。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便是,这些年来西北那边皇帝一直在培养着新人,而新人比老人难以掌控的便是忠诚。此次沿海之战若是皇帝不妥当善待这样打了胜仗的军队的话,会寒了其他将领的心的。皇帝不敢冒险,所以他迟早会将他们放回荆阳城的。 邵璟渊点了点头,“那就好,早些回去也能安心些。” 虽说荆阳城那边都是他们的人,但当时前来京城十分匆忙,许多事都未曾好好交代一番,所以邵璟渊还是有些担心的。 “没事,你安心好好读书便是。”邵康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邵璟渊听到这儿,倒是笑了出声,“爹,其他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啊?真是要让儿子去考个状元当个宰相啊?也不瞧瞧他能不能答应。” 邵康闻言嘿嘿了两声,“你要是真考了状元能当宰相,也未尝不可将那老东西拖下来,我可是看他不爽很久了。” 丞相是皇帝最忠诚的走狗,这事儿只要是当官的便没有人不知道。 那副嘴脸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拉他下台,但无奈人家皇帝罩着,再者一个便是人家那也是真材实料,确实是有几分墨水在里头的。 “真的?我考个状元就让我当宰相?”邵璟渊挑了挑眉。 邵康听到这儿倒是有些意外地嘿了一声,看了儿子两眼后道:“你还真想考个状元呐?不过你就算是考上了状元,能不能当上宰相这事儿我可不敢保证,就以他那副模样,我怕你还没当上两天呢,就给办了。”邵康耸了耸肩。 邵璟渊闻言哈哈地笑了起来。 “哎,温文尔雅温文尔雅。”邵康拍了拍他的肩提醒着他。 邵璟渊咳了咳,又恢复了他温润公子的形象。 本来邵璟渊“弃武从文”一事邵康一开始还是不肯的,但自从知道了自家儿子学完文后的武功竟一点也没有落下之后,便点头同意了。 而邵璟渊这么多年也一直用着“温文尔雅”这个词规范着自己的一言一行,他跟邵康说,既然都从文了,那这气质自然也要向文人靠拢,而且这样温文尔雅的气质,适合他扮猪吃老虎...... “这几日啊,便好好陪陪你祖母啊,等我们回了荆阳城,她又是要独自一人守着这空荡荡的宁王府了。”邵康叹了口气。 邵璟渊闻言也默默地点了点头。 父子俩又沉默了一会儿后,邵康又开口道:“阿宛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她祖母呢,每年都只是书信来往,来年年边一定要带着她一起来。” 皇帝已然准许邵康等人年关时可回来探望宁老王妃,顺便在这京里过个年,所以邵康便想着明年年关要将邵华倾带来京城。 “若是她知道能来京城定是很开心,这丫头怎么从小就是坐不住的呢。”说起妹妹,邵璟渊脸上便不由得浮起一抹笑。 而邵康也一样,想起俏皮又可爱的小棉袄,他哈哈笑了一声:“她此时定是在哪儿溜达着,肯定在家里坐不住,不过有她黛蓝她们几个陪着,也不会有什么事。” “她自己一手软剑可是耍得有模有样呢,谁能欺负她啊?”邵璟渊笑着摇摇头。 邵康闻言仰头大笑。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邵华倾此时正跟在自家师父身边处理着门内的事务,只是说着说着突然打了个喷嚏。 “是不是作夜在山里冻着了?都跟你说了晚上夜里凉先回来你就不听。”颜如意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件薄披风给她披上。 邵华倾揉了揉鼻子,“我没事儿师父,只是刚刚鼻子痒。” 颜如意怀疑地看着她。 “什么?他们要走了?!”云瑾瑜听着姹紫在耳边嘀咕禀报的消息,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磕磕巴巴地问着:“父......父皇批准的?” “公主您小声点!”姹紫被云瑾瑜一声吼吓得连忙抓住了她的手。 后宫不得议政,本来打听这样的消息就是逾矩了的,公主还这样问,还这么大声,吓得姹紫心颤了颤。 不过她还是凑在云瑾瑜耳边低声道:“皇上倒是还没有什么表示,但是,但是左将军他们一行人要回荆阳城的事儿是必然的呀,他们可是行军之人,怎么......怎么可能留在京城呢。” 云瑾瑜闻言也是缓过神来,顿时便有些颓然地坐回了椅子上,“我......我还没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呢......” 姹紫闻言,有些默然。 其实左将军的意思还是挺明显的,但是公主就是看不清,确切地来说是,不愿意看清。 “不行!趁他还在这这里,我得去问问清楚!”云瑾瑜又倏然站起身来。 “啊?”姹紫有些傻眼,看着云瑾瑜绕开桌子边往门外去的身影,她连忙上前跟上她问道:“公主公主!您说您要去哪儿?” 云瑾瑜停下看向她,“我说我要去找左靖成问个清楚!”一字一句都很清晰,可是砸到姹紫的耳朵里,姹紫只觉得脑袋嗡嗡地响。 见着云瑾瑜又向门外走去,她的身子快过脑子,立即地就拦在云瑾瑜的面前,“公主!您三思啊公主!您这样娘娘是不会同意您出去的!” “所以我现在要去跟母妃说嘛!你快让开!”云瑾瑜推了推拦在自己面前的姹紫,有些烦躁地说道。 “不行!奴婢不能看着您做傻事。”姹紫依旧一脸严肃地盯着云瑾瑜,义正言辞地说着。 云瑾瑜也不做什么,就回盯着姹紫,目光冷静且带刀,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睨着姹紫,不紧不慢地道:“你让不让?” 姹紫依旧盯着云瑾瑜。 约莫几息的功夫,姹紫默默收回目光,走到了一旁。 云瑾瑜瞥了她一眼后,抬脚往门外走去。 姹紫则默默地跟在云瑾瑜身后。 看着自家公主潇洒的背影,姹紫默默地在背后抹了一把辛酸泪。 呜......嫣红,公主又欺负我了...... 很快便走到了长禧宫,云瑾瑜见青竹竟守在门外,不由得奇怪地问了句:“青竹姐姐,你怎么在外面啊?我母妃呢?” 青竹见云瑾瑜前来,便对她行了一礼后道:“娘娘刚刚有些头疼,傲梅去给娘娘治疗了,奴婢瞧着里面人太多娘娘见着也烦,便带着她们在外面守着了。” “母妃头疾犯了?”云瑾瑜不由得有些紧张。 青竹点点头,想了想又道:“这次不严重,公主不用太担心。” 云瑾瑜抿了抿唇,“我进去瞧瞧。” 随后轻轻地推开门,又轻手轻脚地走进去了。 踏进殿内,便瞧见淑妃躺在床榻上,傲梅跪坐在床头,一下一下地给淑妃按摩着头部。 傲梅听见有人进来,还以为是青竹她们几个,便没有抬头。直到云瑾瑜走到床边,她一瞥这衣物和鞋子有些不对劲,立即抬起头一看,竟是云瑾瑜。 便连忙要起身给她行礼。 云瑾瑜连忙制止她,低声着道:“你忙你的。” 傲梅这才点点头又给王淑妃按起头来。 “瑜儿?”床榻上的王淑妃依旧闭着眼喃喃地问了这么一句。 “母妃?”云瑾瑜连忙坐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王淑妃这才缓缓地睁开眼。 “您怎么样了?还疼吗?怎么就突然犯头疾了?”云瑾瑜紧皱着眉头担心地看着王淑妃。 王淑妃闻言抿唇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云瑾瑜的手背,“母妃没什么事儿,就是有一点点疼,傲梅按一按便没事了,你别担心。” 但云瑾瑜担忧的神情还是没有松懈多少,依旧皱着眉看着王淑妃。 “好啦,别皱着眉了,都快成老太太了。”王淑妃打趣着她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又问道:“瑜儿这会儿怎么有空过来啊?你这些时日不是在练着剑么?” 云瑾瑜听到这话一时顿了顿,想起自己为何事而来,又见着王淑妃躺在床榻上这般模样,顿时便开不了口了。 不由得抿了抿唇。 “嗯?怎么啦?遇着什么难事儿啦?说出来母妃帮你想想。”王淑妃瞧着她的模样不由得笑着捏了捏她的手。 云瑾瑜低了低头,轻声着道:“没......女儿没遇到什么事儿。” “真的?”王淑妃不信地看着她。 “真的啦,女儿只是突然很想母妃啊,想来看看您!”云瑾瑜重重地点了点头。 王淑妃瞧了她一会儿后才笑了笑,“好吧,我们家瑜儿就是好,这么忙还能抽出点时间来想母妃呢。” “母妃!”云瑾瑜嗔了一句。 ...... 云瑾瑜从长禧宫出来后便有些闷闷不乐地走回自己宫里,姹紫跟在身后,张了张嘴,想要问怎么了。 但想了想,大概是娘娘拒绝了公主的请求吧...... “公主,您,您也别太难过,反正左将军还在这京里嘛,明日我们再来求娘娘。”姹紫踌躇着安慰道。 云瑾瑜转头看了姹紫一眼,随后又转了回去,默默地叹了口气,“不是......” “啊?什么......什么不是?”姹紫听不懂。 “我说,我不是因为母妃拒绝了我,我都还没跟她说呢。”说完这句话后云瑾瑜又转了回去,继续往前走。 “啊?您没跟娘娘说啊?”姹紫顿时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公主这般闷闷不乐是因为淑妃娘娘拒绝了公主的出宫请求呢。 “我母妃都犯头疾了我怎么说啊?待会儿要是因为我......头疾又重了怎么办?”云瑾瑜踢了踢脚边的石子。 “哦......这倒也是......”姹紫闻言,点了点头。 “回去吧,这事儿.......就不跟母妃说了。”云瑾瑜叹了口气。 “您不准备跟左将军.......说什么了?”姹紫惊讶地开口,但神色有些兴奋。 云瑾瑜脚步一顿,又盯着她,“不,我要问,我要托娴儿姐姐帮我问。” 姹紫:...... 兴奋的小表情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第一百四十章 王公子的信 “那......那您要怎么做啊?”姹紫耷拉着脸问道。 云瑾瑜踱了踱步,深思着。 “我去问问嫣红!”云瑾瑜撒下一句话,转身便往自己的殿里跑去。 “哎!公主,等等奴婢!公主,注意仪态!”姹紫低声在后面吼着。 嫣红正在屋内整理着笼箱,抬眼便看见自家公主发型都乱了地跑了进来,一伸手就将她拉住,“嫣红!来来来,我们来商讨一件事!这些东西你先不要管了,待会儿再说!” “哎,公主?”嫣红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云瑾瑜拉着过去了。 磕磕绊绊嘀嘀咕咕了半天,她才知晓自家公主要干嘛,一时间有些默然。 “公主,您......”嫣红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若是任由公主去做此事,那万一被人抓住把柄闹出点风波来,那么公主的名声必定会有所受损。 但若是阻止了她此事,那么云瑾瑜可能原本只有五分在意,也会因为这件事挂怀在心中,硬生生将在意变成了八分,还要因为错过而成为心病,那简直是得不偿失。 所以嫣红在心中权衡利弊了好一会儿后才道:“公主,此事,您可以拖表小姐去问,但绝不能自己出面。” 上次赏花宴上,她因为有事绊住了,就一会儿不在云瑾瑜身边,她便跑到左靖成面前又是送醒酒汤又是送糕点,还被云婕妍看到,每每想起此事,嫣红都不由得心里梗了梗。 所以这次她要先说出这一点。 但是, 公主有几分会听她的话,她不确定。 这种号称是爱情的东西,总是会让人昏了头乱了心。 但眼下云瑾瑜还是听的,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嫣红见此才笑了笑,帮着她出谋划策。 ———— “小姐,这是宫里送来的。”王昭娴在书房内看着书,贴身婢女便拿着一封信从门外匆忙走进来,有些焦急地低声说着。 王昭娴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书,抬头看她,“宫里送来的?” “是偷偷送来的,那小公公跟着出来采买的马车偷偷溜出来送信的,他说是嫣红姑娘让他送来的。” “嫣红?”王昭娴挑了挑眉,想着大概是宫里云瑾瑜有什么事要跟她说,只不过为什么要偷偷送来? 伸手接过信封,打开,细细地看了起来。 “写信?”王昭娴皱了皱眉。 她不由得又看了两遍,这才缓缓放下了信封。 过了一会儿,王昭娴叹了口气。 “怎么了小姐?是......公主有什么难事吗?”婢女不由得开口问道。 王昭娴顿了顿,不接话,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轻轻推开掩着的窗,看着天上那一轮弯弯的明月,她才有些感慨地道:“你说,这些情情爱爱,怎么就那么让人沉沦呢?” 婢女闻言,不知道怎么回答,张了张嘴,“这......奴婢也不知道。” 王昭娴闻言倒是笑出了声,接着又叹了口气道:“是啊,向来圣贤都道不知情为何物,我们这些凡人蝼蚁又怎么会知晓呢?” 这话,婢女更不知道怎么接了,不过往日里她家小姐经常说些她们搭不上话的话,所以久而久之她们也习惯了听不懂就沉默。 反正她家小姐是才女,若是她说的每一句她们都懂,那她们这些人不也成了才女了? 她十分理直气壮。 ———— 翌日。 将军府内。 左靖成正在书房内研读兵书,他的贴身随从子风手上拿着一封信走了过来。 子风是左家的家生子,从小便伺候在左靖成身边。无论是左家富庶、败落、再富贵,他都跟在左靖成身边。 而他对左靖成的称呼,即使他现在已然是将军,但他也没改过口。 “公子,王家那边送过来一封信......”子风面色古怪地说着。 “嗯?王家?”左靖成闻言,将目光从书中移出,抬头看向他。 子风将手中的信递给了他,面色依旧古怪:“上面署名是王家公子王仲礼......王家来送信的下人别的也没说,只说了您看了这封信便知道了。” 左靖成皱了皱眉。 看着手中署名王仲礼的信,他有点莫名。 “公子,您跟王家公子什么时候......有了交情啊?”子风好奇地问道。 左靖成拿着信封的手顿了顿,“没有。” 没有交情。 “那他怎么给您送信啊?哎?您不瞧瞧吗?”子风见着左靖成将信封放在一边,不由得问出了声。 “待会儿再看吧。”左靖成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后又拿起了兵书研读了起来。 其实左靖成心底是不大想打开这封信瞧的。 王家一派与宁王一派向来是对立着的,撇去现在的争端,就单单说当年宁王府急剧衰败一事,不见得王家就没有参与过。 只怕他们不但是参与了,更还是主谋。 虽然宁王从未跟他说过这些,但是用脑子想想,再从那些调查到的蛛丝马迹分析分析,不难得出结论。 所以他不太想去瞧这封信,哪怕里面有说些什么事。 不对,就是想着里面会说什么事儿他才不想看的。 所以脑子里转了几圈后,左靖成便把王仲礼的信抛之脑后了。 而等到他再次想起来的时候,离王家公子送过来一封信一事已经过去了整整两日。 ———— 尚书府。 梨花树下,安置了一张檀木书桌,桌上铺着纸笔,还有各色颜料。而此时一只纤纤玉手正执着笔,在宣纸上运筹帷幄勾勒比划着。 远远一看,落花、美人执笔作画,皆可入画。 正是王昭娴在梨花底下执笔作画。 “左府那边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王昭娴画完一笔后,偏头问了问身边的人。 身边的婢女摇了摇头,道:“还没有,小姐。” 王昭娴不由得皱了皱眉。 她就是想着左靖成的性子若是见着那封信是她送的话,约莫连拆都不会拆便给送回来了,所以才让她哥哥署名让人送去。 再者一个便是,即使她身负才女之名,可随意给不相干的男子送信,还是会惹来无端的非议的,所以让王仲礼送去也可解决这个问题。 若是王仲礼写的信,左靖成有八九成会打开信封,一旦打开信封拿到了里面的信,即使见着字迹不同也还是会看完,而他一旦看完了事便完成了一半。 但眼下看来,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她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笔。 思索了一番后又问道:“确定那日将信封交到他身边的随从手上了?” “是,那日我们还是在门外等了许久,看见他来我们才上前去送信的。”婢女答道。 王昭娴闻言拧了拧眉。 那是怎么回事? 而在王昭娴纠结是怎么回事的左靖成,此时刚练完剑,稍微地洗漱一番擦擦身上的汗渍后,又坐到了书桌边研读起了兵书。 他看得正起兴,见着里头有一句十分的精妙,便有些兴奋地要抽出纸笔来抄下来,细细研读一番才是。 便在手边堆成一堆的书啊纸啊里面翻找,结果这一翻,才将压在底下的信封翻出来。 他一时间手上动作一顿。 他看着那静静躺在兵书上,上面署名着王仲礼的信封,一时间有些默然。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那封信抽了出来。 捏在手上又静默了几息后,才撕开信封,将里面的信取了出来,展开,开始阅读。 才看了几行字,他便皱起了眉头,越往下看眉头皱得越紧。 等看完了一整封信,他抿了抿唇,将信纸叠了起来,塞回信封里,然后面色不耐地丢回了书桌上。 所以就是这封信,让他在那里纠结了半天?在那里猜疑了半天?在那里阴谋论了半天? 结果这封信写了些什么? 左靖成都不想回想了! 他又直直地盯了信封一会子后,才拿起了刚刚还在看的兵书。 才看了不到一刻钟,他又将手中的兵书扔回桌子上,朝着门外大声喊道:“子风!” 很快,书房的门便被人打开了,子风从门外进来,“哎,公子,怎么了?” 左靖成抓起手边的信封扔给了他,“你去,送回给王家,说我没空。”声音有些冷。 “啊?”子风拿着手里的信封愣了愣,随后将手中的信封翻了过来,瞧了瞧,“公子,您的意思是,王家公子请您前去一叙?还是要请您吃饭啊?”说到这,子风不由得笑了笑。 左靖成瞥了他一眼,他立即收起笑,清了清嗓子。 “这信,不是王仲礼写的。”左靖成冷淡地道。 “啊?不是王公子写的?这,这信封上面署的不就是他的名吗?”子风又确认般地将手里的信封凑近了瞧一瞧,不由得奇怪地问道:“那,那不是王公子写的,还是谁写的?” 听到这话,左靖成就有些烦躁地抿了抿嘴,“王尚书之女。” “啊?王尚书之女?”子风瞪大了双眼看着左靖成,他回想了一下王尚书之女是哪位,相貌如何,“王小姐?她怎么突然写信给公子啊?莫非她......”说到这子风顿了顿,有些揶揄地看向左靖成。 左靖成立即瞪向他。 “咳咳咳!”子风连忙假装咳嗽低下了头,随后又悄悄抬头看向左靖成,贼兮兮地问道:“那她在信里写了什么啊?” “你,给我快点出去,”左靖成指着他,然后指向门口,“马上,把这封信还给王家,说我没空,懂了吗?” “咳咳,是是是,小的知道。”子风连连点头,拿起信封准备出门去还给王家。 一只脚刚踏出门槛,另一只脚还在门内,他突然转身看向左靖成,道:“公子,您......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唰——”地一下,一本兵书扑面而来,子风连忙抬起另一只脚往外跑去。 他一边往王家去的时候,一边看了看手上的信封。 所以,公子是今日才看这封信吗? ———— 尚书府门前。 门房听到说这个自称左将军府上的来还他家公子的信的时候,还有点懵。 看到他这副模样子风便想起两日前他拿到这封信的呆愣模样,一时间有种报复回来的快感。 他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而门房这时也回过神来了,想起前两日小姐身边的人前来吩咐的话,他连忙伸手接过他的信,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到眼前这个自称是左将军府家的说:“我们家将军说了,他没空。” 说完看着他僵了僵的表情,他又补了一句:“啊真是对不住了,但我家将军这几日忙得很呢,没空和贵小......咳!贵公子一叙。” 这封信和这番话很快便传回给了王仲礼,王仲礼拿到后,皱着眉放下了手中的笔。 随后起身去了妹妹的紫云院。 王昭娴在梨花树下作完两幅画后,刚把东西搬回了屋子里,便听到侍女说王仲礼来了。 她一听连忙换下被笔墨溅到的衣物,净净手,转身便出去了。 “哥哥。” 王仲礼正站在她刚作完的画面前观赏着,听到王昭娴的声音便转过身来,点点头应道:“妹妹。” 等王昭娴走近了,他又看向那两幅画,赞道:“妹妹的画技真是越发出神入化了,这幅春光图可谓是栩栩如生。” 王昭娴笑了笑,“闲来无事练练笔罢了,又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画作。” 王仲礼闻言不赞同地摇摇头,“你这话要是拿不出手,那这云泽国的女子岂不是要自惭形秽了。” “哪有这么夸张啊。”王昭娴不由得笑出了声。 王仲礼向来是最推崇自家妹子的,包括各种随笔,也都是视若珍宝。 “这个是你那日要我送去的信封,”王仲礼将袖子中的信封拿了出来递给王昭娴,有些不满地道:“他,约莫是拆开看完后又装起还了回来。” 王昭娴接过信,打开,检查了一番。 果然一字不添、一字不减,信封里也没有其他东西。 王昭娴不由得皱了皱眉,“他有说什么吗?或者托人带句话?” 听到这,王仲礼的脸色有些差,抿了抿唇,才道:“他让他的小厮带来一句话,说......” 王昭娴抬头看他。 “他没空!”王仲礼甩了甩袖子。 王昭娴眉心跳了跳。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入局 “就说了这么一句?”王昭娴有些不敢置信。 “嗯。”王仲礼点头。 王昭娴一时间有些沉默,看着手中的信久久不语。 “妹妹,你这到底,写了些什么啊?为什么突然要给他送信啊?”王仲礼忍不住问了。 他向来是君子坦荡荡,妹妹没有让他看的东西他从来不私自打开也不追着问,可是这次他忍不住了。 自家妹子送信都送到别家男子的府邸了,还被这样退回来,他还能坐得住吗? 而王昭娴闻言,则是顿了顿,随后才将手中的信纸递给了王仲礼,让他自己看。 一边叹了口气道:“这是瑜儿托我办的一件事儿。” 王仲礼接过信,细细地看了起来,看完后若有所思地问道:“瑜儿她......对左靖成有意?” 王昭娴叹着气点了点头。 “这......”王仲礼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姑姑她,知道吗?” 王昭娴沉默几息后点了点头,“姑姑应当是知晓的,但我瞧着,她似乎以为瑜儿依旧像以往一般觉着那人有趣,想跟他交个朋友图个新鲜而已。却不知瑜儿她其实......真真切切动了心。” 王仲礼一时间有些默然。 以往那些云瑾瑜也看中眼的,顶多就是瞧着那男子长得俊俏又有趣,想跟他玩闹玩闹,反正过了几日这份心思也就过去了。可这一次,王昭娴是清清楚楚瞧见她眼中那女儿家春心萌动的模样,也清清楚楚地瞧见她为其付出的努力。 上一次她出宫来王家小住的日子,让身边的婢女打听消息,天天往外跑,但一面都没遇见,回来时神色黯然的神情她还清楚记得呢。 “他们就算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下场?更何况,现在还只是瑜儿的一腔情意,她注定是要错付的了。”王仲礼叹了口气。 “只怕是现在,瑜儿想要放下也由不得她了。”王昭娴看着窗外被风吹下来的花瓣,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 王仲礼以为她是在感慨情这一字不由人,也轻轻地点了点头。 过了几息,这句话在脑子里转了几圈后,他突然抬头神色有几分震惊地看向王昭娴,“妹,妹妹,你这话,是何意?” 王昭娴闻言转头看向他,看着他眼里有些不敢置信的神情,她轻轻地笑了一声,点点头:“对,哥哥,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王仲礼一时有些怔然,他所学的那些圣人贤者的书本里,哪有这般亲生骨肉都这般算计的道理?他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住。 其实王家老爷子就曾感叹过,嫡孙辈的二人性别给倒了就好了。 王昭娴若是男子,那么王家下一代的兴衰胜败王老爷子都不用愁了,她向来有着一副八巧玲珑心,又能看透这世间许多藏在华丽外表下腐败肮脏的内里,所以很多时候她都能置身事外做一个局外人,也因此能不被尘世所乱、好好地下这盘棋 而王仲礼虽也是十分聪颖,什么事也一点就通,但是过于良善,想任何事情都是往好的方面先想,无论如何都存着一颗纯善的心。而这样的性子,若是在盛世那便可撑起王家的门楣,但是且看现如今这局势,只怕天下将乱。 “瑜儿向来不是这般冲动之人,此次......只怕是其中有什么蹊跷。”王昭娴叹了口气。 “若此次真的是瑜儿情难自禁呢?”王仲礼还是不愿相信。 “瑜儿自然也有情不自禁的成分在里头,但若不是故意放行,你以为这封信能这么顺利这么快地送到我的手上吗?”王昭娴反问了一句。 王仲礼一时失语。 “哥哥......”王昭娴唤了他一声。 他缓缓抬起头来看她。 “很明显,这一盘新的棋局已经开始布棋了啊。而瑜儿,恰巧就在其中,而且还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位置。”王昭娴看着他道。 “那......该怎么办,才能将她摘出来?”王仲礼问。 他们表兄妹几个,从小便一块玩一块长大,感情好得如同一个娘生的一般,即使长大了要守些礼,行为举止上疏远了些,但心中的感情却是从未疏远过的,所以眼下王仲礼听到那向来娇宠着长大的小妹也要被拖入这局中,还是由自己的至亲拖入的,他不由得有些失措。 王昭娴闻言不由得浮起一抹无力,“没用的,哥哥。她身为公主,只要她一天是云泽国的公主,那便容不得她离了这局。说不定,在这之前她便已被拖入了一个我们看不清的棋局里。”说着她缓缓地闭上了眼。 “那我们,便无法了吗?”王仲礼看向她,“眼睁睁地看着瑜儿身陷囹圄?” 王昭娴睁开眼,“不,自然不能。但眼下我们并不知晓下一步她会做什么,而......那人会引诱她做什么,所以我们根本无法做出什么对策,只能见招拆招了。不过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让瑜儿对左靖成的热情消减些,直到有一天她自己打消了念头,那么一切便可迎刃而解了。” 王仲礼想了想,点点头,赞同道:“也是,一切的源头都在于此。” “我先将这个消息告知她吧,顺便,看看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顺便,再看看云瑾瑜身边的人到底有几个嘴巴不干净的。 王昭娴眯了眯眼。 “你要进宫吗?”王仲礼问。 王昭娴点了点头,“前日瑜儿来信说姑姑头疾犯了,我也许久未进宫了,今日便进宫去瞧瞧姑姑吧。” “好,那你自己小心点。”王仲礼叮嘱道。 虽说他们也是从小到大进宫无数遍,但每一次,王仲礼都会好好叮嘱妹妹一番。 王昭娴闻言笑了笑,“知道了哥哥。” ———— 皇宫。 御花园。 御花园的一处亭子里,云瑾瑜正坐在那托腮眼睛盯着姹紫几个宫女在那儿上蹿下跳地扑蝶,而思绪早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公主!抓着一只啦!”姹紫兴高采烈地捂着手跑到了云瑾瑜身边。 “啊?”云瑾瑜回过神来。 “您看,这是一只粉蓝相间的蝴蝶呢,好看极了!”姹紫小心翼翼地移开手掌,给云瑾瑜瞧她手心里的那只蝴蝶。 云瑾瑜探了探头,瞧着里面那只姹紫说好看的蝴蝶扑棱着翅膀,而姹紫连忙又将手盖回去,她不由得有些无趣地点点头,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地说了句:“好看。” 姹紫一时愣在原地瞪着眼,不知道怎么接话。 旁边在倒着茶的嫣红见此不由得笑出了声。 一下子,两个不在同一世界里的人都纷纷转头看向了她。 她不由得嘴角又压不住地翘了翘。 “你笑什么呢?”云瑾瑜还没说什么,姹紫便先开了口。 “没有,看你扑到的蝶儿好看呢。”嫣红摇了摇头,看着她有些无辜地道。 “真的?你也觉着好看吗?”姹紫一下眼睛就亮了亮。 而嫣红嘴角又忍不住翘了上去,忍着笑出声,对着姹紫点了点头道:“是是。” 姹紫一下子就咧了嘴,“我再去抓几只好看的!”丢下一句话便又跑了。 而云瑾瑜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点都不理她们这儿是发生了什么。 “公主,喝杯茶水吧,您坐在这儿可是半个时辰都没动了呢。”嫣红温声道,将手中的茶杯递给了云瑾瑜。 云瑾瑜闻言回过神来看向她,随后顿了顿便将她手中的茶杯接过手,慢慢地喝了起来。 “嫣红,娴儿姐姐那边......还没有什么消息吗?”一杯茶水见底,云瑾瑜抬头看向嫣红。 嫣红想了想,才道:“公主,若是表小姐有什么消息的话,大概会直接进宫来同您说。若是没进宫,那么......” 若是没进宫那就是没消息。 云瑾瑜闻言,不由得泄气般地趴到了桌子上,“唉......” 但其实没有让云瑾瑜等多久,王昭娴便进宫了。 长禧宫内。 王昭娴坐在王淑妃身边,王淑妃拉着她的手正在聊着家常。 “娴儿今日怎么来的?”王淑妃笑着问道。 “我想着许久没来看姑姑,择日不如撞日,便收拾收拾就进宫来了。”王昭娴温声答道。 王淑妃听这话顿时笑出了声,过了一会儿又道:“你来得正好呢,这两日你表妹也不知怎的,我瞧着她有些心不在焉闷闷不乐的,我问她她也不说,只道没事。你们姐妹俩亲近,待会儿你去开导开导她,让她小心别郁气在心。”王淑妃拍了拍王昭娴的手。 “瑜儿有烦心事了?”王昭娴倒是有些惊讶地笑着问道。 王淑妃摆摆手,“那丫头,能有什么烦心事,定是些鸡毛蒜皮的,顶多就是许久未出宫在宫里闷得慌,若是这个原因你就跟她聊聊宫外的趣事就行了。” 王昭娴掩着嘴笑了笑。 而在二人谈论话题中的云瑾瑜,此时正在床榻上睡得正香,嫣红来叫醒她的时候,她还有些烦躁地拍了拍她的手,嚷嚷着别吵我再让我睡会儿。 “公主,表小姐来了!”嫣红摇着她又说了一句。 而云瑾瑜闭着眼无动于衷。 嫣红见状无奈地拧了拧眉,凑到了她的耳边道:“公主,表小姐来了,带着左将军的消息来了。” 三息,云瑾瑜唰地一下睁开了眼,瞬间又坐直了身子,瞪着眼睛看向嫣红,“你说什么?谁来了?” “表小姐。”嫣红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快快快,给我更衣!”云瑾瑜立即从床榻上爬下来。 稍稍洗漱了一番后,嫣红快速地给云瑾瑜换上了衣裳。 坐到梳妆台边,云瑾瑜的第一句话便是叮嘱着嫣红给她弄个最简单的发型。 很快,在嫣红心灵手巧的操作下,云瑾瑜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公主您慢点。”嫣红在她身后无奈地喊了一句。 来到长禧宫的时候,王淑妃与王昭娴已经喝了两盏茶了。 见着她来,王淑妃抬起手指便笑着指了指她,“你娴儿姐姐等了你这么久,你才堪堪赶来,你啊你,真的是仗着她宠你就为所欲为。” 闻言,云瑾瑜对着王昭娴歉意地笑了笑,随后又看向王淑妃跺了跺脚,“哎呀,女儿在午睡嘛。” 王昭娴走了过去拉过她的手笑道:“没事,我也没等多久,刚好在跟姑姑聊着呢。” “行啦,坐下来说话吧。”见着她们姐妹俩站在那就聊得兴起,王淑妃好笑地开口道。 云瑾瑜闻言顿了顿,而王昭娴则一把将她拉了过来,在王淑妃身边坐了下来。 “娴儿今晚不如就留下来吧?你与瑜儿也好些天没见了,姐妹俩今晚便叙叙旧,聊聊天。”王淑妃看向王昭娴。 王昭娴在宫里留宿的日子不少,从小的时候便跟在王淑妃身边在宫里呆了很久,长大了虽没有小时候那般长住,但时不时留下一两日还是有的。 云瑾瑜也看向了她。 若是平时,她定是会跟着母妃一起将王昭娴留下来的,但眼下她们还有事没有办好...... 王昭娴静默了几瞬后,对着王淑妃摇了摇头,浅笑着道:“不了姑姑,今日祖父给我布置的功课我尚未完成呢。晚些时候回去,便要立刻去写了呢。” 若问王老爷子最器重的孙辈是谁,那定是嫡长孙女王昭娴无疑。也因此他从小便培养着这个十分聪慧的孙女儿,孙子该有的功课她同样会有,有时候甚至比其余人还难。 王淑妃闻言倒是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不过她也理解,只是有几分抱怨,“我们娴儿都这般聪慧了,爹他怎么还给你布置这儿布置那儿的。” 王昭娴闻言,笑了笑,道:“姑姑又笑话我了,若是没有祖父从小栽培我,我现在怕也是在闺阁里绣绣花,同我......同我娘在屋子里闲聊家常呢。” 这倒也是实话,若从小王昭娴没有被王老爷子带在身边培养着,只是被她母亲养在闺阁里,那这京城里便出不了这第一才女的称号了。 王淑妃嗔了她一眼,“你这孩子!” 净说些什么大实话。 “那行吧,你若今晚不留下来,那你们姐妹俩现在便去四处逛逛聊聊小心思吧。”王淑妃朝她俩人摆了摆手。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入局2 “是!母妃!”王淑妃话音刚落,云瑾瑜立马就站起身来迅速回应,声音大得王淑妃都吓得抖了抖。 顿时抬头瞪了她一眼,教训道:“一惊一乍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云瑾瑜立刻闭嘴,站在原地十分乖巧。 王昭娴笑了笑,站起身来,对着王淑妃道:“姑姑,那我跟瑜儿就先出去了。” 王淑妃收回了瞪云瑾瑜的目光,对着王昭娴点点头,“去吧去吧,这个泼皮的都块坐不住了。” 云瑾瑜在旁边吐了吐舌头。 随后二人对着王淑妃行了一礼之后,云瑾瑜一把就将王昭娴拉了出门,身后的王淑妃瞧见,对着她的背影指了指摇摇头。 身旁的玉兰忍不住笑出了声,“娘娘,公主这般真性情正是难得呢。” “她那哪叫真性情?分明就是没个正经。”王淑妃虽嘴里嫌弃着女儿,但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王淑妃闻言倒是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不过她也理解,只是有几分抱怨,“我们娴儿都这般聪慧了,爹他怎么还给你布置这儿布置那儿的。” 王昭娴闻言,笑了笑,道:“姑姑又笑话我了,若是没有祖父从小栽培我,我现在怕也是在闺阁里绣绣花,同我......同我娘在屋子里闲聊家常呢。” 这倒也是实话,若从小王昭娴没有被王老爷子带在身边培养着,只是被她母亲养在闺阁里,那这京城里便出不了这第一才女的称号了。 王淑妃嗔了她一眼,“你这孩子!” 净说些什么大实话。 “那行吧,你若今晚不留下来,那你们姐妹俩现在便去四处逛逛聊聊小心思吧。”王淑妃朝她俩人摆了摆手。 而这边云瑾瑜将王昭娴拉出门后,让姹紫嫣红在一旁守着不要让闲杂人等靠近,然后便有些焦急地朝王昭娴问道:“娴儿姐姐,怎么样了?信送出去了吗?” 王昭娴顿了顿,随后点点头。 “左靖成怎么说的?”云瑾瑜接着问。 这次王昭娴倒是没有很快回答她的话,她抬眸看着云瑾瑜不说话。 “怎么了娴儿姐姐?你怎么回答我啊?他到底怎么说啊?”云瑾瑜催道。 王昭娴叹了口气:“瑜儿,我虽没有直说......你的事,但是信里我也都说了请他出来谈谈与你有关的事。但他......直接回绝了我,说他没空,其他的便一句也没有说。” 云瑾瑜听完瞬间就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问道:“他真的,就这么说的?” 王昭娴抿了抿唇,点头。 云瑾瑜便不再说话。 “瑜儿,我们,别再理他了好不好?”王昭娴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 若说一开始她只是抱着不看好的态度对待云瑾瑜对左靖成起意一事,而且也没有做出其他阻止的举动,甚至在某些时候会帮云瑾瑜一把。 但眼下的她,知晓了这不仅仅是左靖成与云瑾瑜之间的一场儿女情长,更是一场阴谋家手中的棋局,所以她不能再放任云瑾瑜这般沦陷下去了,她每陷入一分,便会危险一分。而若她是陷得浅,即使是入了局,想要脱身还是较之更为容易些的。 云瑾瑜闻言,呆呆地抬头看向她,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在王昭娴想要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她突然就红了眼眶,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掉了下来。 “瑜儿......瑜儿不哭不哭。”王昭娴一开始被吓到了,缓过神来后连忙掏出帕子,在云瑾瑜脸上擦了擦,面露心疼地哄道。 而云瑾瑜听到她这么一句,哭得更凶了,眼中的泪水似止不住一般,汹涌地往下掉。 “呜......娴儿姐姐......”云瑾瑜哭得十分委屈,上气不接下气。 在一旁守着的姹紫嫣红显然也是听到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一时间又是担忧又是紧张,左右瞧瞧有没有人突然靠近的,别一会儿三公主伤心落泪的消息传得满宫都是。 “瑜儿乖瑜儿乖,为这劳什子哭个什么劲儿啊?多不值当是不是?他算个什么东西,哪里值得我们瑜儿公主这般的?不哭不哭,天下俊俏的小将军多的是,我们瑜儿一个招手要什么样子的没有?不稀罕他!”王昭娴劝慰着云瑾瑜。她觉着今日这一顿劝是将着她这一年的气话都给说完了。 “呜呜......”云瑾瑜觉着还是委屈得不行,抱着王昭娴窝在她怀里哭。 王昭娴抬手轻轻的拍拍她的背,叹了口气。 其实也不怪云瑾瑜会如此委屈。身份尊贵的三公主从小到大都是这皇宫里最受宠爱的公主,向来是要什么有什么,即使是她没有要什么,旁人也都是卯了劲儿地给她送,哪里有过这般求而不得的事? 更何况是在瞧上了一个小将军的事情上。往日里三公主那些看得上眼的什么小公子啊小少爷的,都是只要她露出那么一点点感兴趣一点点意思,那些人就蜂拥一般涌了上来,而王淑妃在这一方面,对着女儿的管制还是挺开明的,她觉着女儿还小,这些个也只是几个陪着公主玩闹的玩伴儿,没什么多大的事儿,所以从来不怎么放在心上。而云瑾瑜也不负她的重望,真的就是把他们当作玩伴儿,过段时间便没什么兴趣了。 但这一次,或许是她真的动了感情,也或许是从未被人拒绝过突然被拒绝后的这种落差感使她更加在意,总之云瑾瑜对左靖成,算是上了心了。 云瑾瑜哭了一会儿,发泄了情绪后,她从王昭娴身上起来,抬手便一把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也幸好她刚刚急着出来,没有让嫣红给她上妆,不然这会儿定是满脸都花了。 而显然王昭娴也是被她突然这么粗糙的动作惊了惊,不过接下来云瑾瑜的话更是让她惊上加惊。 只见云瑾瑜擦完脸上的泪水后抬眸看她,语气十分坚定地道:“不行娴儿姐姐,我得亲自见他,然后,亲口问他!” 问问他,她到底哪里不好,怎么就一点都不对她动心。 王昭娴听完这话后怔了怔,“你,你还想见他?” 不过想了想,若是依着云瑾瑜的性子,没有得到一个真真切切的答案,她怕是不会罢休的。 随后她又开口换了个问题问道:“那你想怎么见他?” 云瑾瑜抿了抿唇,在原地开始踱步,想了一会儿才道:“我,我去求求母妃,准许我出宫去外祖家住几天,然后,然后送信约左靖成出来......”显然她也还没想出好法子。 王昭娴叹了口气,有些不忍打破她的幻想,但却不得不开口戳破:“瑜儿,你觉着,你约左靖成出来见一面他便会如时赴约吗?你可别忘了,他是直接回绝说没空的人。” 听到这话,云瑾瑜顿时便沉默了,眼眶微红。 王昭娴见她这幅模样,顿时心疼地抬手抚了抚她的发端,叹气妥协道:“罢了罢了,你想试便试一试吧。” 云瑾瑜闻言,睁着红红的眼睛,泪眼朦胧地看着她,“那,那我先去同我母妃说吗?” 王昭娴无力地点了点头。 云瑾瑜见此,转身就想朝王淑妃那儿去,跟她说这事儿。 王昭娴一把将她拉回来。 云瑾瑜疑惑地看着她,似乎在问,为什么拉我回来? 王昭娴无奈地指了指她红红的眼眶,“难道你要顶着这双泪眼和满脸泪痕去找姑姑说要出宫去吗?” 云瑾瑜一下抬手摸了摸脸,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 “走吧,先回去洗把脸,重新梳个妆,整理好衣服再去找姑姑。”王昭娴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鼻子。 “嗯嗯!”云瑾瑜连连点头。 随后拉着王昭娴带着姹紫嫣红便往自己的宫殿去了。 而姹紫嫣红二人只看到了刚刚自家公主哭了一场,随后又跟表小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后便有些兴冲冲地回了宫,不由得双双对视了一眼,但也什么都没问。 等回到了自己宫里,在给云瑾瑜洗漱梳妆时,姹紫忍了许久才忍不住问道:“公主......您刚刚,怎么了啊?” 云瑾瑜一时顿了顿,抿了抿唇没有立即回答。 王昭娴看了姹紫一眼,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云瑾瑜瓮声瓮气地开口道:“刚刚的事......”在场三个人都看向她, “都给我忘了!听到没有......” 好一会儿姹紫才回道:“......噢” 嫣红也无奈地应了一句:“是,公主。” 王昭娴忍不住翘了翘嘴。 很快两人便给云瑾瑜重新梳妆好了,云瑾瑜朝镜子瞧了瞧,又转头朝王昭娴问道:“娴儿姐姐,我眼睛瞧着还红吗?” 王昭娴凑近看了看,摇摇头:“瞧不出来了,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走吧!我们去找母妃。”云瑾瑜顿时松了口气。 随后拉着王昭娴又来到了长禧宫。 进门前云瑾瑜还凑近王昭娴耳边嘀嘀咕咕地说着:“娴儿姐姐,你待会儿可得帮我多说几句啊,我母妃有时候可只有你的话才听的进去呢。” 王昭娴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啦。放心放心,我一定努力争取到邀我们公主到我院里下榻的机会。” 云瑾瑜闻言顿时咧嘴笑了。 进去的时候,王淑妃正在瞧着账本,锦菊在一旁伺候着笔墨。 抬眼便瞧见云瑾瑜二人走进来,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账本,奇怪地咦了一声:“你这泼皮儿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这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母妃!”云瑾瑜跺了跺脚。 王淑妃笑着看她。 “姑姑。”王昭娴笑着行了一礼。 “起来起来,你们先在这儿坐着,待我看完这一点。”王淑妃朝她二人招招手,随后又拿起了账本开始看。 见此,云瑾瑜暂时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跟着王昭娴乖乖地坐到了王淑妃旁边。 约莫一刻钟后,王淑妃放下了账本,对锦菊吩咐了几句后,才重新看向她俩。 “怎么了这是?”王淑妃悠闲地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问道。 她一下子便知道云瑾瑜定是有事才这么早回来的,都说知子莫若母,王淑妃将云瑾瑜是摸得个七八分清楚。 云瑾瑜捏了捏手指,吞吞吐吐地道:“母妃,我......嗯......我想,去,去外祖家住几日!”说完后便立马抬头看王淑妃的神情。 而王淑妃闻言,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瞥了她一眼,随后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在云瑾瑜十分着急想要再次开口前,她才看向她缓缓地问道:“怎么突然又要去你外祖家了?不是前些日子才去吗?” “我,我想外祖父外祖母了嘛!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这都隔了多少个秋没见着外祖父外祖母了!自然是想他们想得紧。”云瑾瑜梗着脖子一通说道。 这话一出,屋子里顿时起了好几声噗呲的笑声。 “你这倒是学以致用嘛。”王淑妃斜眼瞧她。 云瑾瑜嘿嘿一笑,“母妃教得好嘛。” 王淑妃摆手,“你少拍点马屁。” “哎呀,母妃!您答不答应嘛!”云瑾瑜忍不住摇着王淑妃的手。 王淑妃任她摇着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行了行了,别晃了,快被你晃得我头疾又要发作了。” “噢......”云瑾瑜听到这话,才讪讪地松开了手,不再晃她。 “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出宫想干嘛?”王淑妃显然是不信她那堆鬼话连篇。 云瑾瑜张了张嘴就要说话,王淑妃又道:“你要是敢乱用什么理由搪塞我,你这几个月就别想出宫去了。” 云瑾瑜顿时就闭上了嘴。 一时间屋内谁都没有说话。 云瑾瑜是在想着理由,王淑妃是在等着理由,而王昭娴则是暂时不太好开口。 但过了好一会儿,云瑾瑜都是张了张嘴又闭了闭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很显然,脑子里浮现一个理由,心里又很快将其推翻,循环反复。 而王淑妃见着她这副模样,顿时便又端起了手边的茶杯,悠闲悠闲地喝起了茶。 云瑾瑜实在是想不出可以拿出手的理由了,不由得看向王昭娴向她求救。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入局3 王昭娴见此,清了清嗓子,道:“咳,姑姑,是这样的,那梨园的元梦君,前些日子算是复出了,只是放出了消息也没有出过场,而后日恰巧正是他的首演,因而才......”她咬了咬唇,不再说下去。 此话一出,王淑妃顿时提高了声调:“什么?” 云瑾瑜也震惊地看向她,张了张嘴。 “瑜儿,对不起啊,我自作主张把这事儿说了出来......但若不说出来,瞒着姑姑,终归也不是行啊......”王昭娴一脸歉意和为难地看着云瑾瑜说道。 而云瑾瑜依旧震惊地看着她,说不出什么话来。 王昭娴悄悄伸手,在桌子底下捏了捏云瑾瑜的手。 云瑾瑜顿时便反应过来了,瞬间一脸生气的表情瞪了她一眼,指着她,怒道:“你!......”随后转过头去不再看王昭娴,坐在那自顾生着闷气。 “瑜儿......”王昭娴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 云瑾瑜一把甩开了她。 王昭娴有些受伤地咬了咬嘴唇。 “瑜儿,怎么这么对你娴儿姐姐?”王淑妃有些严肃地说了她一声。 而云瑾瑜闻言依旧撇开脸不说话。 “瑜儿!”王淑妃提高了声调。 云瑾瑜依旧不理。 见此,王淑妃脾气也上来了,顿时就拍了拍桌子,“云瑾瑜!” “姑姑,”王昭娴连忙拉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姑姑,这事儿原也是我有错在先,是我多嘴提了那元梦君,才惹得瑜儿......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王淑妃摆摆手。 本来让王昭娴给云瑾瑜说说点儿宫外趣事的人也是她,眼下王昭娴提也提了,云瑾瑜也是感兴趣,被吸引了注意力了。而她一个追问倒是让向来没有嫌隙的姐妹俩闹起了别扭。 王淑妃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其实也是一时听到云瑾瑜竟要去梨园看戏子惊着了,一时反应不过来。这会儿想想,也没什么,不就是去逛逛梨园么,堂堂公主难道连个梨园还去不得了? “你想去直接同我说便是了,为何还要扯这些慌呢?”王淑妃看向云瑾瑜。 云瑾瑜抿了抿嘴,过了一会儿才低声着道:“我怕母妃不肯。” “你怕我不肯就可以对我扯谎了?”王淑妃反问, 云瑾瑜沉默。 “你娴儿姐姐这般对我说实话才是正确的做法,你反倒跟她闹脾气,这便是你的不对。”王淑妃说教着,“你说,你为什么要同她闹脾气?” “她......她没跟我商量就......”云瑾瑜噘着嘴。 “那她也是为你好,看你在那想了半天都编不出一个理由来,便说了实话给你救场,你还不领情,反倒埋怨人家。”王淑妃继续说教。 云瑾瑜低着头。 “去,去跟你娴儿姐姐道个歉。”王淑妃抬了抬下巴。 云瑾瑜立刻抬头瞧了她一眼,见她眼神十分确定,便有些不情愿地将头转向王昭娴那边,低声道:“娴儿姐姐,对不起。” “无事无事。”王昭娴连忙接话。 王淑妃见此又端起了茶杯,缓缓喝一口后,才道:“好了,要是想去你外祖家住几日,现在便去收拾收拾东西吧。” 云瑾瑜闻言,停顿了几息后立刻抬头看向王淑妃,一时间眼睛十分的亮,“真的吗母妃?” 王淑妃瞥了她一眼不说话。 “啊谢谢母妃!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云瑾瑜也不用等她的回答,顿时便跳起来要往门外走去,刚踏出一步,又回来拉起了王昭娴一起往门外走去。 “哎,瑜儿你慢点......”一时间屋内只剩下王昭娴的回声。 王淑妃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小情绪真的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而云瑾瑜一口气拉着王昭娴来到自己殿内,关上了门,才气喘吁吁地看向王昭娴。 眼睛十分亮,张嘴就笑,“娴儿姐姐!母妃答应了!” 王昭娴也微喘着气,笑着点了点头,“嗯。” “走走走,收拾东西去!”云瑾瑜转身又走进了里屋,一边还喊着:“姹紫嫣红,快点来收拾行李!” 姹紫嫣红听到声音,很快便走了进来。 “快快快,给我随便收拾两件就行了。”云瑾瑜指挥着,眼下她的心早已不知飞到宫外哪个地方去了,恨不得插翅就飞到王家,哪里还管着收拾些什么东西。 这次没有云瑾瑜在旁边点着要这个要那个,嫣红两人很快便把她的行李收拾好了。 “走走,我们现在就去跟母妃说一声。天色不早了,我们要趁天黑之前到外祖家。”云瑾瑜说完便走在前头直奔长禧宫。 王淑妃这次到没有让云瑾瑜带这个嬷嬷那个宫女出去,也没有布置些什么功课,只叮嘱了她几句注意着点礼仪举止什么的,又跟王昭娴说了几句后,便放她们离去了。 马车摇摇晃晃来到了尚书府门前,得知云瑾瑜前来的王家众主子们顿时都惊了惊,随后反应过来后,有些人是惊喜,有些人是厌烦。 “哎呀小瑜儿,怎么有空出宫来啦?”云瑾瑜前来,王老夫人是最高兴的那一个,在她还未踏进屋里时,王老夫人便已经走到她眼前握住她的手,直笑道。 “外祖母,瑜儿想你了嘛!”云瑾瑜见着王老夫人心中也十分高兴,一把就将她抱住。 只是这话一出,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咳嗽。 云瑾瑜放开了王老夫人朝身后看去,直笑道:“也想外祖父!” 王老爷子这才满意地抖了抖胡子。 “别理他。”王老夫人嗔道,随后就将云瑾瑜拉到了塌边坐着。 说了几句又连忙吩咐着身边的侍女去跟厨房交代多做几个菜,什么八宝野鸭什么佛手金卷什么金丝酥雀统统都给报了一遍。 “外祖母,您喂猪呢?”云瑾瑜忍不住笑出了声。 王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她的鼻子,“是啊,就喂你这头小猪崽。” 祖孙几人又笑作一团。 今晚这顿饭也一样,王夫人只是露个面,稍微吃了点,便回自己院里去了。 而云瑾瑜吃了八分饱之后,跟王老夫人闲聊几句,便跟着王昭娴回紫云院了。 “怎么办啊娴儿姐姐......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他出来见一面了。”姐妹俩洗漱完后躺在床上,云瑾瑜抱着被子十分苦恼地看着王昭娴。 王昭娴闻言,拿着书的手顿了顿,也不接话,随后又翻过了一页才道:“那你见了面,你想同他说些什么?” 云瑾瑜抿着唇想了想,道:“就,问他,有没有对我动过心......”说着她绞了绞袖摆,继续道:“若他说没有,那就再问他,为什么没有,我是......哪里不好吗?”她咬了咬唇。 王昭娴慢慢放下了手中的书,看向云瑾瑜,“那若他拒绝回答你呢?” “那我便缠着他,定是要让他说出个一二三来。”云瑾瑜毫不犹豫,便这样说道。 闻言,王昭娴不由得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痴儿......” “嗯?什么?”云瑾瑜听不清她的话,不由得凑近了她。 “没有,”王昭娴拍了拍她的头,“你这两日便放宽心些,不要想太多,与左靖成见面一事,我来替你安排。” “嗯好!”这话简直是云瑾瑜最想听到的,登时不假思索地便重重点头应下。 王昭娴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不过娴儿姐姐,你要怎么将他约出来啊?”云瑾瑜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过两日你便知道了。”王昭娴不说,反倒是对着云瑾瑜眨了眨眼,“还有啊,后日要准备一下,去趟梨园咯。” 说起这个,云瑾瑜就忍不住直乐。 “娴儿姐姐你也太厉害了,几句话母妃就肯放我出来了。”云瑾瑜亮着眼睛道。 王昭娴好笑地撇了她一眼,“那是因为你,姑姑是疼爱你才放你出来的。不然凭我几句话也不可能带你出来。” 云瑾瑜挠头嘿嘿一笑。 翌日,王昭娴便小小地动用了一下手中的势力,让人去左靖成府外蹲着,左靖成一出门便跟上去,瞧瞧他去干嘛。 “公子,怎么了?”子风跟在左靖成身边,见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往后看去,他不由得开口问道。 左靖成看了看周围,转过身才淡声道:“有人跟踪。” “什么??”闻言,子风不由得惊呼出声。 左靖成睨了他一眼,“闭嘴。” 子风连忙捂住嘴。 走了好几步,子风左右瞧了瞧,才忍不住低声问道:“公子,是谁跟踪啊?” “我怎么知道。”左靖成道。 子风噎了噎。 不过左靖成也没再在意,这种跟踪,他还不放在眼里,相反,他还想通过这个跟踪者看看背后的人想做什么。 “走吧,去喝盏茶。”左靖成抬脚,往旁边的茶楼走去。 “......噢噢!”子风连忙跟上。 夜幕很快降临,结束了忙碌的一天后,王昭娴手下的人回来跟她禀报今日得到的一些消息。 “左将军今日巳时出的门,出门后便去了城东那家最大的书斋,在里头待了约莫一个时辰便出来了,出来后又回了府邸,直到下午未时末才出门,出了门便直往茶楼去了,在里头坐了......坐了两个时辰......”说到最后,显然自己也有些不信了。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左靖成定是使了金蝉脱壳之计,早早便离了那茶楼,而他们几个还傻傻地守在那儿,殊不知人家早跑到哪儿去了。 等到他们醒过神来的时候,那包间早已人走茶凉。 一时间他们纷纷惭愧。 而王昭娴倒也不在意,只是点了点头,道:“明日继续,但是要隐蔽些,别那么快便被察觉到。” “是。”下面的人连忙应道。 其实这种结果王昭娴早已预料到,虽说她手下的这几个人已然算是不错,但左靖成是谁?那是从战场血地里厮杀出来的人,这般跟踪的小儿科,他自然很快就能察觉出。 王昭娴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 随后自己盯着眼前的纸张,陷入了沉思。 ———— 今日在爱好听曲看戏的这些圈内人眼里,也算是个比较重要的日子。 那相貌俊俏,声音宛如娇莺初啭的名角儿花旦元梦君要复出了。 这消息一出时,众人都翘首以盼。 前两年,那元元梦君不知因何,竟说要退居台下。 后来在众人的追查下才发现元元梦君的嗓子不知缘何竟然坏了,就连平日里说话,都是沙哑着声音,吐不出两句便在那咳得天昏地暗。 一时间,众人唏嘘不已。 痛心可惜的也有,幸灾乐祸的也不缺。 而这两年后,那坏了嗓子的元梦君,竟说要复出唱戏了? 众人不由得纷纷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后又对这事儿投去了最高的关注度,茶余饭后也都开始聊起了此事,一时间闹得人尽皆知,不是爱看戏听曲的圈外人也都纷纷投去目光。 紧张期待的也有,爱看好戏热闹的也有,准备等着看他跌落神坛的也有。 而今日,便是众人翘首以盼的元梦君登台之日了。 有钱的都纷纷铆足了劲儿只为求得一票,没钱的早早便蹲在梨园门口以求能听到一两耳朵顺便目睹其真容,而各路小贩也都闻声而来。 王昭娴等人也不算多晚出门,但来到梨园门口时,门前早已人满为患,一片乌泱泱的,又十分吵闹,王昭娴不由得皱了皱眉,让车夫将马车赶到门边,跟守门的小厮说了几句话,小厮微惊地看了看眼前的马车,随后连忙让人打开能容马车进入的大门,让他们赶进去。 等车夫赶着马车进去后,他又立即让人将门掩上。 而这一幕落在门口众人眼里,又纷纷议论起来。 “刚刚那辆马车瞧着就是大户人家的,啧啧啧这梨园竟也是想驾着马车进便驾着马车进的。”有人啧了一声。 “那是你没见识,来这儿梨园的贵人们都是驾着马车进去的。”有人杠了一句。 那人顿时噎了噎。 “那马车,瞧着像是王尚书府上的。”有人自顾自说道。 这话一出便吸引了身边的人纷纷看去,“兄台,你知道这是谁的?” 那人点点头,“是啊,我上次......”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入局4 那人顿时噎了噎。 “那马车,瞧着像是王尚书府上的。”有人自顾自说道。 这话一出便吸引了身边的人纷纷看去,“兄台,你知道这是谁的?” 那人点点头,“是啊,我上次在大街上......” 王昭娴几人下了马车后,便径直朝二楼的包间去了,二人都戴着帷帽,路过有人见着了也道是哪家千金,并未细看。 来这梨园看戏听曲的也不乏有千金小姐,所以她们这一行人也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二位小姐,这边请。”梨园的人将王昭娴等任引进了二楼一个位置十分好的包间,坐于屋内,便可十分清晰地俯瞰整个台子。 窗台边还有一道薄薄的帷幔,这是专门为不想露脸的贵夫人贵小姐备下的。这帷幔材质十分特殊,在窗外边是见不着里面的人,而包间里的人却可以清楚地瞧见窗外所有人。 梨园内早已坐满了人,人声鼎沸。尤其是楼下,因为是设成大厅状的,所以此刻楼下十分热闹,都在聊着天嘘寒问暖、议论着今日的事儿。 ......... 随着台上的一声铜锣声响起,众人都渐渐停下了议论,纷纷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端坐着看向台上,准备看戏。 随后是战鼓声,接着其他乐器也加了进来,二胡、扬琴、琵琶...... 然后掩着的幕布被拉开,从后台里走出了穿着各式戏服的人。 首先出场的是一个武生,他面容英俊手持长缨,脚步轻盈矫健地向台中央走来,身后还跟着小兵小将无数。 来到台中央,他抬起腿,举起长缨,先给观众来了一段舞枪,峭拔有力动作干净利落,顿时就获得众人的喝彩。 “好!舞得好!” “是啊是啊,这瞧着像是个新角儿?往日里好像不曾多见啊。” “瞧着倒像是前些日子演了个《镇天门》的?” “呀!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好像就是他,他演的是那个元帅呢。” “没想到这梦君今日要演的是这一出啊......”有人感慨了一句。 “这一出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了吗?”这显然是个新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人拉长了语调,卖关子,“这梦君啊,原先就是因为这出戏而大红大紫的,今儿个复出,倒还是演了这出戏,只是不知这后果怎样喽。” 众人听完,也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人们对这出戏的印象,早在当年元梦君大红时深入人心了,而有了这先入为主的印象,今日的元梦君若是不比当年,那么他毁的便不止是今日的云梦君了,更是往日里人们心中的元梦君。 所以是毁掉人们心中的元梦君,还是让人们心中的元梦君再上一层楼,端看此次了。 “别讨论了,快看快看!这“月下别妻”要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闭上嘴,聚精会神地看向台上。 只见台上幕布一拉场景一换,一个布置成花园的现场就出来了。 这梨园也是大手笔,为了制造出“月下”的景象,他们还拉了黑布,将光亮的地方遮住,台下四处点起了烛火,而台上,在那柳树之上,竟是一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哗!”台下的观众或多或少都被吓了那么一跳。 紧接着,随着幕布越拉越开,他们也看清了台上的全貌,自然也瞧见了角落边有着一张石桌,石桌边有几张石椅,而那椅子上,正端坐着一个窈窕无双的旦角儿,只见她侧坐在桌边,微微低着头,头顶上的发饰发冠打下的阴影遮住了她上半边脸,但从台下看去,却依旧能见着她那小巧白皙的下颔,还有那唇色朱樱一点。 低着的头,露出白皙的修项秀颈,纤纤素手拈起兰花指至于胸前,腕白肌红,细圆无节。婀娜小蛮、肩若削成。 众人一时间都寂静了,只是愣愣地瞧着台上的女子。 见她缓缓抬头眸含秋水地看向台下,见她轻蹙眉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见她身姿优雅婀娜多姿地起身,见她手腕翻转水袖轻轻一抛...... 最后听她轻启朱唇,开口唱出了第一句:“对明月心事向谁诉?征人有信难通雁路......” 待到她唱完了这一段,台下的人才响起一阵阵喧哗。 “是元梦君!是他!他真的回来了!” “果然是他!真不愧是当年大红大紫的名角儿啊!” “可不是嘛!而且现如今看来他的功力不减当年!” “何止是不减!简直就是超出了!”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或许是前些年的梦君较为稚嫩,也也许是现在的梦君有了自己的感悟,他这一场,简直将一个宅中等待丈夫归来,又担心又无奈的贵夫人演得出神入化,而他那嗓子,刚一开口便将所有人都给震住了。 “这真的是男子?”云瑾瑜在上面瞧着也觉得惊叹不已,但她以前不怎么接触过戏曲,所以对这些也不了解。即使是以前见过什么角儿名旦的,她都不曾被吸引过,或者说她还有点无感。 一个男人,居然打扮成这样扭扭捏捏的,真的是...... 而今日,这一位称作元梦君的,彻底颠覆了她的价值观。 原来男子,也可以这般美...... “是啊,确实是男子。”王昭娴也十分感叹。 接着下方台上那元梦君唱罢,乐声便从空寂忧愁变换成了阵阵锣鼓犹如马蹄过境。 很快,台上便出现了第一场那位武生,他此刻战甲披身,面容严肃,一步步走到青衣面前,然后乐声一变,变成了缠绵悱恻却又忧愁万分的笛子琵琶。 只见那青衣似是听到声响,身姿优雅地转身,眼中带泪地看着眼前的将军,不一会儿,她开口唤道:“将军......” 两个字,唱出了柔肠百转,唱出了缠绵悱恻,也唱出了忧愁万分。 “妻啊!”将军也是满含不舍地唤了一句。 随后二人便开始对唱了起来,一人一句最后泣不成声。 台下的观众观完这一场,大多也被这悲情感染到,目含泪光。 接着第下一场,场景一换,戈壁沙场,众人拿刀举枪,打得不可开交。随着锣鼓声越来越急促,场上的战争也进入了白热化,到最后一声巨大的战鼓声敲下时,将军不慎中箭,身亡! 随后台上一乱,撤退的撤退,追杀的追杀。到最后,乐声越来越悲凉,众将领们带着装有将军尸体的绾椁,缓缓回京。 戏演到这儿,众人都沉默了,现场的氛围也都弥漫着几分凝重。 “这......这将军,不是这出戏的主角吗?就这么死了?”云瑾瑜不曾看过这出戏,眼下这么一瞧,这主角都死了一个了,还唱什么呢? 但她这个问题包间内却无人能答,毕竟,谁都没有看过这出戏。 而台下场景一换,又换到了第二场时,将军府后花园的场景,这时,将军夫人拿着一纸信封,看着信上,将军亲笔写着的“不日将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一时间腮晕潮红,看得台下的人屏息不语,生恐一个不慎,惊着了佳人。 而台上的佳人,纤纤素手举起了信纸,在花园里巧笑嫣然地吟唱了几句诗,身上散发着愉悦的气息,连这乐声都是轻松愉快的。 这般愉悦快活,盼望着丈夫归来的喜悦,与刚刚将军战死沙场的惨烈一对比起来,瞧着台下的人十分的不忍,不由得个个目露同情与爱怜地看着台上的佳人。 场景又一换,将军府门前,那将军夫人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棺椁,颤着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紧接着乐声一变,十分的凄凉悲壮,那将军夫人似是反应过来了一般,挥出水袖,扑向棺椁,悲怆地哭喊了一声:“郎君啊!” 见者落泪闻着伤心。 接着就是将军夫人慢慢接受了将军逝去的事实,但是她又怀疑将军为何会在最后战胜时中箭身亡。由此,她慢慢接受将军府的一切势力,开始暗中调查,也开始在上京布局,势力逐渐壮大。 倒数第二场,是将军夫人替夫上阵杀敌的场景,此刻的元梦君退下一身青衣,换上一身武生盔甲。但令人惊奇的是,他即使是穿上了武生盔甲,可你这么一瞥,却还是能瞧出他扮演的是一个女子。 英姿飒爽却又不失柔情。 台下众人见此纷纷失语。 这位元梦君元名角儿,比女人更会演女人。 最后一场时,她清君侧匡正威,将害死她夫君的奸臣杀死,然后扶着年幼的皇帝上位,身上荣光无数,一品大将军、一品诰命夫人...... 但是她上朝的时候,却是穿着一品诰命夫人的朝服,一身雍容华贵,贵气逼人,全然褪去了开场时那温良贤淑,又有些多愁善感的妇人形象。 在最后落幕时,有宫人问她,为何那么多身份,偏偏要以诰命夫人前来上朝? 她回答:“一身荣光,皆因夫来,也为夫去。” 一出戏完,幕布落下,台上台下,便又是两个世界。 而众人,也因着那块幕布的隔绝,渐渐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良久,众人才响起了一阵如雷贯耳的掌声。 随后众人退场时,又是一顿议论纷纷。 只不过与进来时怀疑与忐忑的心情不同,现在他们只有激动和感慨。 “元梦君,不愧是元梦君啊......” “梨园第一人果真不是虚名!” “而且我觉着元梦君大家此次比之前更上一层了!” “是啊是啊!我也觉着!那一颦一笑,我都觉着被勾了魂了!” “对对对!喊的那一声将军,我觉着我的心都给他了......” ...... 二楼包间的众人向来不急,等待楼下的人散得差不多了,才慢慢起身出门。 云瑾瑜几人也是。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王昭娴看向有些走神的云瑾瑜道。 “啊?哦。”云瑾瑜回了回神,站起身来就要往门外去。 “公主,帷帽!”姹紫连忙拦住她。 云瑾瑜这才停下脚步,任嫣红将帷帽拿来给她戴上。 “怎么啦?看完一出戏,倒是把你看得失魂落魄的啊?”王昭娴打趣道。 云瑾瑜揪了揪袖摆,有些震惊地喃喃道:“娴儿姐姐,我从不知道,原也有男子,能将......女子演得这般惟妙惟肖......”甚至比一些女子,更像女子。 “这向来不是青衣拿手的吗?”王昭娴笑了笑。 “不......不一样,”云瑾瑜认真地摇了摇头,“以前,无论是宫里的还是其他人府上的,那些什么青衣演得......总之我是见了就不想看的那种,但是此人,确实十分的自然......也不知道,他平日里私底下是怎么样的。”云瑾瑜有些好奇。 王昭娴一顿,脑子里刹时浮现了一个穿着正常衣装的男子,却手捏兰花指,一颦一笑都是扭捏做作的模样,她不由得狠狠打了个冷颤。 “嗯?娴儿姐姐你很冷吗?怎么打冷颤啊?”云瑾瑜不由得问了一句。 “没有没有......”王昭娴讪笑了一声,“咳,走吧,我们回去吧。” 随后一行人回了尚书府。 而在梨园后台,一个褪去戏服的男子端坐在梳妆台前,正手执棉布细细地卸着妆。 慢慢地,洗去铅华,露出了一张白净绝色的脸。 一双桃花眼,似是含情凝睇。略薄的唇,浮着淡淡的红,轻轻一勾,夺人摄魂。 他拆完头上的所有发钗,发套,一头乌黑的秀发就垂了下来,轻轻地耷拉在他的肩上背上胸前。 胸口的领子微微敞开,露出了精瘦的锁骨,远远望去,尽显慵懒性感。 “梦君,等会儿别急着走啊,班主说了,待会去醉香楼吃顿好的,以庆祝今日的盛况呢!”帘子外有人探出了一个脑袋进来,咧着嘴对屋内的人说道。 “不必了,我还有事。”那屋内的人稍稍偏头,声音有些凉,与台上那个清喉娇啭的元梦君截然不同。 “这......”帘外的人有些伤心,但最后还是抿了抿唇离开了。 屋内的人说完这话后,便走到了衣架边拿起了寻常的衣物,缓缓地一件一件穿了起来。 台上他扮演青衣,台下他身着青衣。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入局5 夜幕降临,在靠近皇城的一座精致府宅里,一个黑影在屋檐上掠过,速度十分之快。 他迅速到达一个屋子便,警惕地左右瞧了瞧,随后推开门整个人闪进去。 屋内灯火也无,只一片漆黑,还好此时月色还算有几分明亮,稍稍还能瞧清屋内的物件。 一排排架子,架子上堆着书,而桌子上还有着笔墨纸砚。 显然,这是一个书房。 而刚刚闪进来的那个黑影,迅速地在屋内搜索了起来,书架抽屉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最后终于在书架后找到了一个箱子,上面上了好几道锁。 那人将其放在桌子上,在怀中掏了掏,掏出了一样东西,随后在箱子上的锁转动了几下,很快,锁全部都开了。 那人也如愿以偿地拿到箱子里的东西。 拿起来瞧了瞧,似是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把塞在怀里,转身原理返回,离开了书房。 但是他没有立即离开此地,反而转个身,往后院去了。 ...... 两刻钟后,那人从后院飞了出来,随后离开此地。 ———— 翌日。 “啊——”端着水盆进门的婢女被眼前这一幕吓得手上的东西往下一扔,尖叫着便往外面跑去了。 闻声而来的其他人,见她这幅模样连忙拦住她,“怎么了怎么了?” 那婢女苍白着脸喘着粗气,颤着身子看着周围了人,随后又颤着手往她刚刚来时的方向指去,“屋里......屋里老爷他们......”她的声音颤抖得快要听不清。 “老爷和姨娘怎么了?”周围的人问。 “老老爷......”她颤着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周围有些人人等得实在不耐烦,转身便往那屋走去了。 而在几人离开后,那婢女才断断续续说出一句:“老爷他们,他们死了......” 还围着她的人瞬间一片哗然。 那几个前去查看的人被狠狠地吓了一跳之后,连忙往官府去报案。 官兵很快便前来了。 好几个官兵带着大刀,将此处围了起来。 为首的官兵带着仵作站在那床榻前,紧紧皱着眉头。 死者还是个官员,虽品级不高,但好歹是朝廷命官,而现如今,竟是以这般不体面的死法死去。 “呜呜呜......”他不仅要思考着凶手是谁,还要一边听着门外的魔音摧残。 他本来想,忍忍就过去了,谁知门外的哭声越来越大。 “去,让那位夫人安静点,要是想哭,就去别处哭。”他摆摆手,召过来一个官兵,吩咐道。 “是。”官兵恭声应下,随后转身出去了。 很快,门外的哭声便越来越小声了。 他才稍稍地缓了缓紧皱的眉头。 “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见仵作放下工具站了起来,他沉声开口问道。 “大人,这两人约莫是昨夜丑时死去的,死前有稍微的挣扎,但明显幅度不大,其中原因大概是......咳,正在做那事儿,过于投入导致对外界的危险察觉不出,所以二人便......双双殒命。”仵作摸了摸鼻子。 那大人闻言脸不由得黑了黑,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让仵作好好记录下检查结果,随后自己便跨出了门,朝那哭泣着的几人走去。 “黄夫人,可否,说说昨夜里府内发生过什么异象吗?”他朝中间绾着妇人发髻的中年妇人问道。 那黄夫人闻言拿着帕子的手顿了顿,随后偏头哭得更凶了。 而那大人也并马上安慰她,反而是静静站在原地,等着她自己情绪缓下来再好好说话。 身边的婢女瞧不过去了,忍不住出声道:“昨夜这里发生了何事我们夫人全然不知晓,我们夫人昨夜在静院一步都没有踏来过,反而是那......” “小环!”那黄夫人高声唤了一句,阻止了婢女接下来的话。 随后她面容嘁嘁地看向那大人,“大人,昨夜发生何事我并不知晓,只是今日早时,府里的婢女撞见了这事儿我才知晓,我家老爷......”说到这儿她又开始抽泣了起来。 “昨夜没有异象,那近几日呢?黄大人都见过哪些人?”那大人又开口问道。 黄夫人面色一白,随后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噢?”他挑了挑眉,“那黄大人这几日都去了何处你作为妻子的应当知晓几分吧?” 闻言,黄夫人的面色更白了,有些摇摇欲坠,若不是身边的婢女扶着,只怕她此时要倒在地上了。 “哼,黄夫人最好还是实话实说的好。”那大人冷哼了一声。 黄夫人咬着唇,面色闪过难堪。 而身边的婢女又再次忍不住出声哀求道:“大人,求求您别再问了!我们家夫人向来独居在静院了不曾出来,老爷也......也不让夫人多知,就连管家大权也是交给了苏姨娘那个贱人,我们夫人......” “别说了别说了......”黄夫人哭出了声。 一时间众人皆沉默。 那大人显然也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儿,看着眼前这个憔悴的妇人,他心中有些百感交集。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黄府一事虽有官兵围着官府介入调查,但这奇异又桃色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众人的茶余饭后便成了这事,纷纷议论着。 “这黄老爷也不知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挑在这种时候下杀手。” “这种时候不才是最好下手的吗?趁着他不注意......” “只是这官员录里,倒是不知要怎么记下这等事儿了。” 此话一出,顿时哄堂大笑。 “哎,这也不是没有先例,这些啊大多都是改改什么遇刺啊之类写下去的。那位什么侯爵公子不就是这般的吗?” “这倒也是......” “不过啊,老弟我还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以什么......死去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猥琐的笑声。 “据说啊,是那什么......” ......... “不过要我说啊,倒是那黄夫人是个可怜人。” “唉,若不是苏家衰落,也不至于这般......那苏夫人年轻时也是百家求的人物啊。” 说到这儿众人一阵唏嘘。 ———— 尚书府。 “小姐。”一婢女匆匆走到王昭娴身边,凑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 王昭娴闻言,拿着书的手顿了顿,随后放下手中的书,对着旁边的婢女吩咐道:“去跟公主说一声,我们现在即刻出门。” “是。”婢女恭声应下。 而云瑾瑜闻言很快也赶了过来,她面色有些紧张和着急:“娴儿姐姐,是......是可以去了吗?” 王昭娴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让人去拿帷帽,带着云瑾瑜和两个婢女转身出门,坐上了一辆其貌不扬的普通马车。 摇摇晃晃地朝城东去了。 ———— “叩叩叩——” 左靖成被着敲门声吵到,不由得从兵书里抬头看向门,沉声道:“谁?” 这么不识趣,连他看会儿兵书都要来打搅。想到宁王前两日布置的那些他目前还未完成的任务,他盯着门的目光不由得烦躁了几分。 但门外敲门的人似乎被他这一句给吓住了,半天不出声。 左靖成皱了皱眉头。 子风那小子又跑到哪里去了?没有在屋内也就算了,连在门外都没有? 不过门外的人并没有让他想很久。过了一会儿后,就在他刚起身,准备去瞧瞧看的时候,门便被推开了。 门外赫然站着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 只见她推开门后,脚步顿了顿,随后抬脚跨了进来。 左靖成皱眉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皱眉沉声道:“你是谁?” 而随着女子踏入后,包间的门被她身后的人关了起来,然后,在左靖成十分不耐的目光中,她缓缓摘下了帷帽。 这下,左靖成除了第一眼被惊到外,他的眉头是越皱越紧。 “三公主?你来这做什么?”他沉着声问道。 而此时的云瑾瑜,双手有些紧张地捏了捏手上的帷帽,抿了抿唇后,道:“左靖成,本宫......我今日前来,是有事想要问你的,你......你必须回答我!” 左靖成依旧皱眉,“什么事?” “你......你这些日子......你有没有......”云瑾瑜咬着唇扭扭捏捏地说着。 “快问。”左靖成觉着自己的耐心快消失殆尽了。 看着左靖成那愈发不耐的脸,云瑾瑜豁出去了,她咬了咬牙,十分清晰又快速地问道:“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说完后她却一眼都不敢看左靖成,静待着他的回答。可等了好一会儿,对面都没有回声,她不由得抬头瞧了瞧他的脸色。 只见面色不耐的左靖成此刻面色黑成碳,看着她的眼神似乎在透着这样的话:你在说什么鬼话? 云瑾瑜觉着自己的心啪嗒,碎了一块。 “你......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云瑾瑜气得抖手指着他,“就算!你不喜欢我,那也不用这副表情吧!本公主才不稀罕你的喜欢!”说着就将手中的帷帽狠狠地扔向他。 “但是!你最好给本公主说清楚!为什么不喜欢我!” 左靖成简直烦得要死,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女子,他忍不住捏了捏手。 要不是看在你是女子的份上,我早就揍了! 这天底下的女子,都这般不讲理的吗? 噢,除了母亲和......郡主除外。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左靖成觉得十分莫名其妙。 “你......”云瑾瑜显然是被这话噎住了。 但她显然也不满意这样的答案。 她瞪着眼睛又道:“你今日若不说出个一二三,我定不放你走。” 左靖成有十分躁地偏了偏头。 “是我还不够好吗?我都是公主了!”云瑾瑜说这话时虽语气依旧冲,但却能听清里面几分委屈。 而左靖成闻言,皱着眉瞧了瞧她,随后不耐地开口:“你有什么好的?” 啪嗒...... 云瑾瑜觉着自己的心又碎了一块。 “你你你!”她指着他,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是长得不好看吗?还是才情不行?身份不够尊贵?还是没有钱?......”云瑾瑜觉得委屈极了,十几年都没有这么委屈过。 “不是。”左靖成沉声道。 云瑾瑜闻言一下子眼睛又亮了,然而左靖成的下一句又将她浇灭。 “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左靖成皱眉。 云瑾瑜:“......” 良久,她都说不出一句话。 “公主要是没有别的事了,就赶紧回宫里去吧。”左靖成沉着脸。 “你是在担心我吗?”云瑾瑜接话。 “......没有。”我只是不想惹麻烦。 云瑾瑜咬了咬唇,瞧着眼前这个让她魂牵梦绕的人,她还是不想放...... “你是不是喜欢上什么女子了?不然为何连本公主都瞧不上!你说!到底是谁家的女儿?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妖艳贱货才能让你这般鬼迷心窍!”云瑾瑜怒道。 左靖成此时面色已有怒意,双眼凌厉地瞪向云瑾瑜。 云瑾瑜一下子被他眼中的厉色吓得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接着语气更重地怒道:“你不说是吧,不说也不打紧,反正我总能将她揪出来,到时候就别怪我翻脸无情将她丑陋的面孔暴露在众人面前,你最好现在......” “呵,我左某人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的女人,倒追男人不成还要这般死死纠缠。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已有心上人,我心中的女子,你是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左靖成打断了她的话,冷笑着道。 而云瑾瑜却是被他这一段话惊得说不出话来,随后她抖着手指向他,面色又苍白又愤怒,还有几分难堪,“左靖成,你......” “不知这回答公主可还满意?既有了答案,公主还是早些回宫吧。”左靖成嘴角轻勾,露出了一个有些嘲意的笑。 云瑾瑜将下唇咬得死死的,稍稍还渗出了点点血珠。 “左靖成!”云瑾瑜再也忍不住了,她怒喊着抬起了手狠狠地朝左靖成的脸上打去。 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喧哗声。 啪嗒—— 左靖成抓住了云瑾瑜高抬的手。 喧哗时越来越近。 云瑾瑜愤怒地挣扎着手,“混蛋!放开我!” “哼!”左靖成冷哼一声。 吱呀—— 包间的门突然被打开,门外出现了一大堆人,此时脸上僵住笑,定定地瞧着屋内的两人。 一时间,屋内屋外,都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入局6 屋内,左靖成背对着门,云瑾瑜面朝他,所以正面斜对着门。 而从门外众人的角度望去,只瞧见了云瑾瑜半边脸和那被男子握在手心的手,似乎正被他环抱在怀里,打情骂俏一般。 “三......三公主......”门外的人呆呆地喊了一句。 门内的左靖成二人也被门外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这一瞧,左靖成皱了皱眉,立刻放开握住云瑾瑜手腕的手。 而云瑾瑜面上愤怒的表情也僵在了脸上。 隔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从门内快步走出了一个女子,她看到门外这阵仗,狠狠地僵了一下,随后挤开众人,一把将云瑾瑜拉住。 “瑜儿......你没事吧?”她紧张地问了一句。 云瑾瑜这时才缓了缓神,对着她摇摇头。 随后只见她松了口气后,转身对门外的人道:“各位夫人,今日公主前来书斋看书,凑巧遇见左将军于此饮茶,便寒暄了几句。而且说来也是巧得很,竟在这儿遇到了各位夫人,只不过今日事忙,无暇请各位夫人上府中一叙,不如过几日,我王家下帖请各位夫人前来看戏赏花可好?” 此人正是王昭娴,她一直在隔间待着,等着云瑾瑜解决完了再一起出门回去,却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一出。 她不是,让人好好守着门口了吗....... 王昭娴不由得眯了眯眼。 众位夫人也算都是人精,这话一出,顿时便知道了王昭娴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连王家都搬出来了,不是有些威胁的意味在里面还能是什么? 但听到这威胁,她们倒是觉着开始不爽了。 纷纷对视了一眼。 其实这事给她们的冲击力还是挺大的,尤其是最前的那位爱聊八卦如命的叶夫人,她都可以想象接下来两个月的谈资是什么了...... 不由得以帕子掩嘴笑了笑,“原来是王姑娘啊,这么巧,你也在这儿书斋呢?噢你好像是从隔间来的,该不会隔间里也有......” “夫人慎言!”王昭娴沉声地说了一句。 叶夫人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我这儿也没说什么嘛,王姑娘何必如此着急呢?我们几个今日也是闲着无事便前来书斋看看,只是没想到竟是遇到了这么一出。” 王昭娴眯了眯眼:“杨夫人最好,忘了这事。” 叶夫人闻言顿了顿,随后甩了甩帕子,清清嗓子,道:“王姑娘这是在为难我啊,我这还没到七老八十呢,怎么可能记性就这般差,再说了,这又不止我一人瞧见是吧?你看看外头。”她抬了抬下巴朝后面示意着。 王昭娴随着她的目光望去, 门外除去了这些夫人带来的人外,还有好些个人在外面探头探脑地看热闹。 王昭娴一下子脸就黑了。 她让身边的侍女将两人的帷帽都拿了过来,随后快速带上。 准备快刀斩乱麻,离开此地再说。 但是离开前...... “各位夫人是聪明人,想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该忘掉的东西就忘掉,而不该忘的可得牢牢记住了,譬如,世家之首的王家,还没衰败呢!”此话一出,众位夫人纷纷都僵了僵,为首的叶夫人也没再说什么。 “想来各位夫人还有事在身,既如此,晚辈便不多陪了,告辞。”王昭娴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随后行了一礼,随后拉着云瑾瑜出了门。 随着云瑾瑜二人的离开,屋内便只剩下左靖成一人,他抬眸冷冷地看了门外看热闹的众人。 众夫人纷纷收回了八卦的目光,叶夫人轻轻地咳了咳,“左将军,那我们便先走了。”说完也不等左靖成回应,便纷纷离开了。 左靖成烦躁地将门轰地关上,随后坐回了原位上继续看起了书。 只是他越想越烦,他已经能预料到接下来的日子。怕是没有几日安生的了。 而离开了书斋的王昭娴二人却坐在回府的马车内,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王昭娴才叹了口气道:“瑜儿,眼下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云瑾瑜闻言,手倏然握紧,眼中浮起了怒意与......委屈。 王昭娴开口想要劝,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要乱了。 别看她此时面色不显,但心里却是十分地慌乱与不安。 她一着不慎,竟然着了别人的道...... 王昭娴咬紧了唇。 ———— 而不出左靖成所料的是,他的想法被印证得十分之快。 早朝。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刘御站在殿上,高声唱了一句。 “臣,有事启奏。”文官列队里走出了一个留着白胡子的二品御史。 “高爱卿有何事启奏?”龙椅上的皇帝问道。 那高御史面容正直,说得十分义愤填膺:“臣,奏左靖成左将军私德败坏,竟诱得三公主与其私会......” ............ 朝堂之上,高御史一纸状书,将新晋的将军左靖成说成了一个私德败坏的伪君子,更为过分的是,与三公主有了肌肤之亲还抵死不认。 皇帝一气之下将其打入大牢。 宁王一派纷纷跪下求情,言明左将军不是这等人。 王家一派的也都纷纷言道,定是有人诬陷! 而怒火中烧的皇帝听不得任何话,气得摔了好些东西,才甩袖子离开了朝堂。 “唉......宁王爷您先回去吧,眼下皇上,正在气头上,谁的话都不会听的。”有官员过来劝慰道。 邵康闻言,顺势也起了身,对着殿内众人点了点头后便离开的朝堂。 他像往日一般,下了朝便直接回了宁王府,只是面色十分不好。 ———— 后宫。 “咔嚓哐当——”一个上好的青花瓷茶盏便被这样摔碎了。 “娘娘!娘娘息怒啊娘娘!”玉兰等人连忙上前安抚着怒火中烧的王淑妃。 “去,去将公主找来,我要亲自问问,她到底有没有干出这事儿!”王淑妃气得喘着气,手直直地指着宫门口的位置。 “这......公主还在尚书府呢。”玉兰为难地道。 “那就让她回来!”王淑妃怒道。 她其实心里是真的怕,怕云瑾瑜真的做出这般事,其余不说,便单单左靖成乃宁王一派的事实,就足够她喝一壶的了! “快去快去!”王淑妃催促着。 “可是......可是娘娘,若我们这般将公主带回来,岂不就是在昭告众人,此事,真的与公主有关吗?”锦菊试着开口道。 王淑妃闻言一顿,随后十分头疼地捂了捂额头。 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站了起来,十分严肃地对玉兰青竹说:“玉兰青竹,你们二人速去尚书府将公主接回来,务必要快!一定要赶在皇上的人出宫前!” “什......”玉兰本来还想问,但话语一转她连忙应下:“是!娘娘!” 此时,不是问娘娘缘何的时候。 随后拉着青竹便往门外去了。 “娘娘,您也别太担心,公主有分寸着呢,定是不会干这种傻事的。再说了,不是还有表小姐在公主身边吗?她定是不会让公主出什么事的。”锦菊轻声地宽慰道。 王淑妃叹了口气,不语。 “娘娘,为何要让玉兰她们二人这么快去将公主接回来啊?”傲梅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 而王淑妃听到此话,确实有些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因为有些人,为了权势地位,什么事都可以干得出来。” 不过还算幸运的是,玉兰青竹二人顺利地将云瑾瑜接回了宫。 只是与她出宫的神色不同,她此时面色有些差,双眼有些浮肿无神。 王淑妃不由得紧紧皱了皱眉。 她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见自己的女儿竟如此憔悴,她不由得又心疼又生气。 “怎么了这是?出宫一趟还跟丢了魂似的?”王淑妃沉声问道。 云瑾瑜闻言,抬头看了看她,随后咬唇瘪嘴,眼中迅速积满了泪水,她一把扑进王淑妃的怀里,喊道:“母妃......” 这一声可怜见的,别说什么气了,就是有什么恨,都被这小冤家给喊没了。 王淑妃连忙接住了女儿,轻轻地在她背后拍了拍,“怎么了怎么了?是在宫外受委屈了吗?跟母妃说,母妃给你出气!” “呜呜呜......”云瑾瑜闻言哭得更凶了,上气不接下气。 等手忙脚乱地让云瑾瑜安静下来后,王淑妃这才开始问话:“瑜儿,你实话跟母妃说,你出宫这几日,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云瑾瑜咬唇,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女儿,女儿去梨园听戏,看那倾国倾城的元梦君......” 这话听得王淑妃眉心一跳。 “......还去了郊外,同表哥骑马。然后跟着娴儿姐姐去了云安寺上了几炷香,逛了逛云安寺。” 王淑妃点点头。 然后云瑾瑜就停了。 “没了?”王淑妃看向她。 沉默好几瞬,云瑾瑜点了点头。 她,不想说。 她不想让母妃知道,她向来骄傲的女儿却被一个男人说得这般......不堪...... 但这一切,又都是她咎由自取的...... 云瑾瑜咬紧了牙。 “我刚刚说什么来着?你要实话实说。”王淑妃面色一沉。 “我......我都说完了。”云瑾瑜咬唇道。 “砰——”王淑妃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怒道:“你是不是觉着自己长大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觉着我管不了你了?!” “娘娘息怒。”玉兰几个赶紧上前劝架,一边安抚着王淑妃,一边又用眼神示意着云瑾瑜快点有什么说什么,别惹娘娘生气了。 “母妃!我......”云瑾瑜咬着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王淑妃见她这副模样便知道肯定有事发生,不由得又喘了两口粗气,指着她,沉声道:“你说,你是不是,出宫见过左靖成了。” 云瑾瑜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她,“母......母妃,你......” “果然是!”王淑妃觉着自己心口开始疼了,“你是不是私会他还被一群人发现了?!啊?!” “我......”云瑾瑜握紧了手,反驳道:“我不是私会他!” “不是私会?”王淑妃闻言倒是平静了几分,理智逐渐回笼,“那是什么?” “我只是有些事想当面问他而已。”云瑾瑜道。 “你要问什么?”王淑妃警惕地又问了一句。 云瑾瑜咬了咬唇,想起那近似羞辱的一幕,她唰地一下站了起来,不耐地道:“您,您能不能别问那么多啊!” 王淑妃闻言也气着站了起来,“我不问这么多,我不问这么多能行吗?!你知不知道你都被人告到朝堂去了?!堂堂一个公主,竟然因为与人私会而上的朝堂,我能不管吗?!” “您......您说什么......”云瑾瑜有些呆愣。 自昨日的事情发生后,她回了尚书府便自己一个人呆在屋内不让任何人打扰,而奇怪的是娴儿姐姐一回来也不见了人影。 除去吃了顿饭之后,她便直到今日玉兰青竹二人来接她,说是母妃有要事找她,她才出的门。 所以她对什么上了朝堂的事,一概不知。 “今日早朝,高御史将左靖成弹劾了,说他,是个私德败坏的小人,私会三公主。”王淑妃盯着云瑾瑜,一字一句地说道,“而左靖成一概不认,然后你父皇,一气之下,便将左靖打入了大牢。” “什么?!”云瑾瑜惊呼道。 “所以你说,我要不要管你?”王淑妃瞥向她,淡声道:“想必再过不久,你父皇就要传你去回话了。” 云瑾瑜摇着头,“这事......这事跟左靖成有什么关系?这本来就是我......我一人的错,”她咬了咬唇,“他......我去求父皇!将他放出来,此事与他无关!” 说完便转身要朝门外跑去。 “你给我站住!”王淑妃沉声制止她。 云瑾瑜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母妃,我得......” “你先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去跟你父皇求情吧。” 云瑾瑜实在是,不想回忆不想提及这件事了,她长这么大,从未受过这般委屈...... “我......” “娘娘,刘公公来了。”门外的青竹快步走了进。 王淑妃眯了眯眼,“让他进来。” 很快,刘御便从门外跨了进来,一边笑着道:“给淑妃娘娘、三公主请安。” “刘公公不必多礼。”王淑妃抬了抬手。 刘御笑了笑,起来后继续道:“娘娘,皇上让奴才前来请三公主前去一趟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 入局7 王淑妃手顿了顿,随后笑着问道:“不知皇上,让三公主前去所为何事啊?” “回淑妃娘娘的话,这奴才便不知了,皇上没说呢。”刘御笑着屈身答道。 王淑妃不由得眯了眯眼。 而刘御依旧面不改色地屈身笑着。 王淑妃瞧了他一会儿后,转头看向玉兰和云瑾瑜道:“玉兰,跟公主去御书房一趟。” “是。”玉兰屈了屈身,应下。 随后便带着一言不发的云瑾瑜跟在依旧扯着嘴笑的刘御身后,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 “三公主,陛下让您一人进去呢。”刘御道。 云瑾瑜脚步顿了顿,随后抬脚踏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皇帝依旧坐在上位批着奏折,身边有太监宫女们伺候着,有人磨墨有人倒水。 她径直走到皇帝桌案前,咬咬唇,弱弱地喊了句:“父皇......瑜儿来了。” 批着奏折的皇帝却没有及时理她,反而是依旧在那看着奏折,一言不发。 云瑾瑜站在原地有些不安地搅着袖摆,也不敢随意出声打扰他。 在原地站了约莫两刻钟后,皇帝才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看向她。 “父......父皇......”云瑾瑜弱弱地喊了一句。 皇帝摆摆手,让周围伺候着的太监宫女们都下去。 “你昨日,去了何处?”皇帝没有卖关子,直接开口问道。 云瑾瑜面色一白,“父皇......” 皇帝看着她,不说话。 而云瑾瑜咬着唇也不说话。 一时间,两人皆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瑜儿,有什么事,是不能同父皇说的吗?” 云瑾瑜一听这话,瞬间红了眼眶。 皇帝接着道:“我知道,你昨日去书斋见了左靖成。” 云瑾瑜紧紧地捏了捏袖摆。 “你从长禧宫里过来,想必你母妃也都跟你说了。左靖成,确实是被我关进了大牢。”皇帝沉声道。 云瑾瑜听着话,顿时急道:“父皇,此时是儿臣自作主张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还请父皇明察秋毫,放了左靖成吧!” “哎,”皇帝摆摆手,“那小子傲得很,关他几日正好磨磨他的傲气。只不过......”皇帝话锋一转,“你为何要去见他?还在那除你二人外便没有其他人的包间?” “我......”云瑾瑜一时语塞。 “你心悦他,是不是?”皇帝一语惊人,吓得云瑾瑜瞪大了双眼。 “父......父皇......”云瑾瑜有些惊慌失措。 “是也不是?”皇帝看着她。 “......我,我不是!”云瑾瑜下意识否认着。 而皇帝闻言,则叹了口气后,起身走到云瑾瑜身边,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温声着道:“瑜儿若是真的喜欢,那便喜欢就是了,不必忧虑过多。剩下的,父皇帮你解决便可了。” 云瑾瑜依旧愣着。 “回去吧,早些回去别让你母妃担心了。”皇帝又拍了拍她的头。 “可,可是父皇......”云瑾瑜还想要给左靖成求情,让皇帝将他放出来,也还想要追问刚刚他说的那句话是何意,但是话还没说完便被皇帝打断了。 他让人将云瑾瑜送回了长禧宫,还给有些焦虑,在屋内踱步的王淑妃。 “母妃!”云瑾瑜一进门便喊了一句。 王淑妃连忙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问道:“瑜儿,你父皇......跟你说些什么了?” 云瑾瑜顿了顿,道:“父皇只是说,他知道我昨日去见了左靖成了,然后问我.....是不是心悦左靖成” “那你说了什么?”王淑妃连忙问。 “我......我说不是。”云瑾瑜咬唇。 王淑妃一顿,随后又问道:“还有吗?” 云瑾瑜想了想,抿唇摇摇头。 “没有了?”王淑妃一时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让嫣红带云瑾瑜回去休息。 等到云瑾瑜离开了长禧宫,她才沉着声吩咐着:“去查查看,昨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有,那几个嘴碎的到底是谁也都给我揪出来!” “是,娘娘。”青竹立即应下,随后转身出门。 虽然各方势力都极力压制着这件事,可不知为何,就一日的功夫,左将军与三公主私会,而中间人是王家小姐京城第一才女的事儿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下子人们都自以为知晓了皇家公主与左将军之间的爱情二三事,虽不敢明目张胆地讨论,但私底下咬耳朵几句还是有的,就这样一来一回,很快便编出了好几个版本来。 什么皇城下一见钟情庆功宴上一见钟情接着赏花宴上再见倾心桃花树下再见倾心...... 这一阵阵的流言蜚语将好些人气得饭都吃不下了。 王家的几人便是如此。 尤其是王昭娴更甚。 她那日回来后便赶紧让人去查此事,并且也在事后牢牢地将几个人的嘴给堵上,可这件事,还是被传了出来,甚至是,上了朝堂。 她恼恨自己竟这般愚蠢着了别人的道,也愧疚悔恨着,她竟然让瑜儿以身涉险。 所以那日王家父子下朝回府后,她便将整件事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她自知犯了错,所以不敢有一丝隐瞒,全盘托出。 王家老爷子听完后,闭眼不语,许久才对着王昭娴道:“去祠堂,自己领罚。” 王仲礼心中不忍,开口想要求情。 王家老爷子知道他想说什么,抬头看了他一眼。 王仲礼立即便不敢再说话了。 “快去吧。”王老爷子转过头来看向王昭娴道。 “是。”王昭娴低声应下,随后对他们行了一礼后,转身便往祠堂的方向去了。 王尚书见着女儿瘦弱却孤傲的背影,心中实在酸涩极了,忍不住道:“父亲,虽娴儿犯了错,可她毕竟是女儿家,您看能否让祠堂的人,下手轻些?” 王老爷子看他,语气淡淡的:“她是你的女儿,便不是我的孙女了吗?” 王尚书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没一会儿,听到王昭娴被关进祠堂的王老夫人闻声而来。 王老夫人一进门就指着王老爷子直道“谁让你这般处罚娴儿的?!即使她有错在先,但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家,你这般......”她气得喘不过气来。 “母亲/祖母,您息怒,别气坏了身子啊!”王仲礼父子俩连忙上前安抚道。 “你快去,将娴儿放出来!”王老夫人跺了跺手上的拐杖。 而王老爷子皱着眉,不同意地看着她:“夫人!” “你难道,见着瑜儿身陷囹圄里还不够,还要让娴儿也浑身是伤吗?”王老夫人眼里涌起了泪花。 “你......”王老爷子无奈。 见着王老夫人的眼眶越来越红,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地道:“好好好,将她放出来。”随后转头看向王尚书,沉声道:“还不快去!” “是,父亲!”王尚书心疼女儿,闻言连忙直奔祠堂。 王老夫人见此也连忙跟在身后向祠堂走去。 也不知是祠堂执法的人效率过高,还是他们来得太慢了,总之到祠堂的时候,王昭娴已经后背一片血迹地跪在列祖列宗的词牌前,低头思过了。 “娴儿!”王老夫人从刚刚忍着的眼泪到此时终于掉下来了。 跪在地上的王昭娴此时视线听力都十分模糊,她只知道要直直地跪在这儿,一动不许动。 以前见过的那些犯了错的族中孩子前来领罚,哭得要死要活的模样,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些鄙视。 虽然随着长大这种情绪被她压了下去,但她心底还是不怎么将这罚放在眼里的。 一是她觉得她不可能会犯下这种大错,二是她觉得不就是几板子吗?撑一撑就过去了,何必哭天喊地的。 但此时到自己领了罚,她才知晓,原来可以这么痛。 一开始打的时候,她连内脏都觉着被打着了,到后来背后火辣辣的痛,再到现在痛到麻木,痛到五识快要紧闭了。 可她却不能倒下,还要在这跪着反思。 而再过一会儿,她还要再受一次。 她觉着自己痛到出现了幻觉,竟听见祖母在喊她。还瞧着她满眼心疼地看着她,想要扶她,却不知从何下手的紧张模样。 她不由得笑了笑,就连在幻觉中,祖母都这般疼她。 但她这一笑,王老夫人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娴儿......”王仲礼也忍不住喊了一句,满眼心疼。 王昭娴这一看,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幻觉,而是她祖母和哥哥真的来了。 “祖母,哥哥,我,我没事。”王昭娴虚弱了地笑了笑。 “娴儿别说话,别说话。”王老夫人吩咐着:“来人!快将小姐带去治伤!” 王昭娴闻言摇头,低着声道:“不......我不能离开这,我的惩罚还......” “还罚什么!你都这样了还罚什么!这是你祖父说的,他让你回去了。”王老夫人说完立即看向了王老爷子,示意他开口。 王老爷子轻咳了几声,随后才对王昭娴道:“娴儿,你回去吧,不必再受罚了。” 王昭娴这才知道祖父也在这儿,连忙想起来转身向他行礼,却被王老夫人一把拉住。 她只能无奈地看了王老夫人一眼。 随后她又开口道:“此次本来就是孙女愚蠢,犯下了大错,导致......导致眼下便成这局面,这些处罚也是孙女该受过的,孙女受之无悔。” “娴儿!你已经受罚了,身上这么重的伤若是再打下去会伤身子骨的!”王老夫人皱着眉说道。 王昭娴依旧摇头,“此事皆因孙女而起,孙女就应当受到该有的惩罚。” “不行!我说不罚就不能罚了!来人,将小姐抬去紫云院。”王老夫人沉色道。 “祖母,您......”王昭娴一是心急快速地站了起来,她只觉着自己头都快炸了。 “快点快点。”王老夫人催促着下人。 “不行,我不能......”王昭娴话还没说完,便整个人直直地朝地上倒去了。 “娴儿!” “娴儿——” ...... 一时间,王家祠堂乱做一团。 宫里的王淑妃也狠狠地摔了好几个杯子。 “这些人,真当我王家无人了不成!”王淑妃气得直喘气。 “娘娘息怒。”玉兰连忙上前安抚道。 “呵,我王家还没衰败呢,就这么急着都上来踩一脚,也不怕踩了个空给摔死!”王淑妃讽刺着道。 王家这几年看出了一些事之后便逐渐地收敛锋芒,而这些蠢的,竟以为王家不再如从前盛世就上来踩几脚? 皇家公主都敢编排?王家千金都敢编排?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可最气人的是,她们竟然揪不出散播谣言的人! 无法,只能将几个传得最厉害的抓起来,不能抓的就召进宫狠狠敲打几句,如此一番下来,京城里的议论声才少了一些。 但依旧,还是有人在议论着,而且此事也算是深深地驻扎在众人的脑海里。 向来是谣言满天飞辟谣跑断腿。 想到这件的缘由,王淑妃就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昭娴此次怎么......这般鲁莽!”她心中实在存着气,但也知晓此事不能怪她,她顶多就是个被人利用的尖刀罢了。 但这尖刀的第一招,便是狠狠地扎进自己人的身上。 “此事,表小姐也算是受害者......”玉兰斟酌着说道。 “我知道。”王淑妃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但就是因为这般,才憋屈! 她皱着眉头深思了许久,然后走到书桌边,执起笔快速地写下几行字。 写完轻轻吹了吹,再将信纸放进信封,用蜜蜡封住后交给青竹,沉声道:“傲梅,这封信立即送去尚书府给我父亲,让他看完务必回信。” “是。”傲梅绷着脸,接过信后立即便出门去了。 “玉兰,去准备几份厚礼,我们,去贤和宫。”王淑妃沉声吩咐着。 “娘娘,您是要......”玉兰有些惊到。 王淑妃知她何意,点了点头后道:“快去吧,不必声张。” 玉兰顿了顿,随后恭声应下:“是。” 说完便转身便往长禧宫的库房去挑礼了。 王淑妃看向御书房的位置,不由得眯了眯眼。 都道最是无情帝王家,果不其然。 王淑妃有些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入局8 贤妃乃陈留周氏之女,周氏原也是云泽国鼎鼎有名顶尖的百年世家,但这些年来每况愈下,所掌控的权势越来越少,家中族人子弟也是越来越少。 在宫里的贤妃虽依旧是四妃之一,但向来十足的低调,十分没有存在感。 膝下除了一位公主之外,再无子嗣。 而这位大公主,还早早便嫁了出去,所以贤妃的贤和宫常年清寂。 入了夜,王淑妃便快速地往贤和宫而来了。 前来贤和宫,她只带了玉兰一人,并且是静悄悄过来的,不想惊动任何人。 来到贤和宫门前,王淑妃披着斗篷站在阴影处隐匿着自己的身影,若不仔细瞧是看不出她站在这儿的。 玉兰上前去敲门。 “吱呀——” 没一会儿便有人来开门,一边开还一边打着哈欠道:“谁呀?” 等她瞧清楚眼前人的模样时,不由得吓了一跳。 “玉......玉兰姐姐?”她惊呼了一声,磕巴着问道:“您,您怎么在这儿啊?!” 她们贤和宫像是三不管的地带,向来没有什么人会前来,她们这些贤和宫的宫女太监们,大多时候也不会随意出去走动。 所以这位王淑妃跟前的红人玉兰深夜前来,她确实是吓了一跳。 “去禀报贤妃娘娘,就说我家娘娘前来拜访。”玉兰没空跟她寒暄,快速地说着,“记得,别声张。” 婢女呆了呆,随后连忙点头,“噢噢,好。” 说完便往门内跑去了。 很快,她又出来了。 “玉兰姐姐,我家娘娘请......淑妃娘娘进去,不知淑妃娘娘在哪儿呢?”宫女探了探头。 玉兰立即看向了王淑妃,而在阴影处的王淑妃闻言也快速地走了出来。 “淑妃娘娘。”宫女连忙行礼。 “不必多礼,快走吧。”王淑妃低声道。 “是,娘娘这边请。”宫女连忙起身引路。 这贤和宫无论是从门外看还是从门内看,都是一如既往的清寂。 眼下的三月,别的宫里要么是种着桃花,要么是种着梨花,反正就是各种争艳猎奇的花朵。可唯独贤妃这贤和宫,一眼望去只有几株青松和好些枯木,其他的空无一物。 伺候着的宫女太监们也不知道是都歇着去了还是本来就这么少,一眼望去没有几个人。 而宫内的房屋更是点着烛火的没有几间,有的只是寂静。 王淑妃见此不由得深深皱了皱眉头。 她平日里对贤和宫的用度都不曾克扣过,对底下的人也敲打过一番,却没想到这些人竟还如此大胆! 是想着她没有过问,便可偷奸耍滑吗? 王淑妃心底不由得浮起一抹怒意。 宫女将淑妃二人引进了一间较大的屋子内。 屋内烛光不算多亮,但也算是能瞧得清楚的。 而在绕过屏风后,一个女子正坐在灯下细细地绣着衣裳。 王淑妃一时间脚步顿了顿。 她确实是许久未见周贤妃了,每次逢年过节的宴席,她也都一一推掉,平日里更也是没有什么交流,所以她满打满算,应该有两年没见过她了。 “来了?”周贤妃虽未抬头,但也知道王淑妃等人进来了。 王淑妃被她这一声唤回了思绪,敛了敛神情,抬脚便往她那边走去了。 “贤妃。”王淑妃轻唤了一声。 “淑妃妹妹,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周贤妃笑着问道,手中动作依旧不断。 王淑妃闻言顿了顿,随后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我今日前来,是有些事想跟你商量。”王淑妃沉声道。 周贤妃闻言轻轻笑了一声,“淑妃妹妹能有什么事同我商量啊?我都这般了还能帮妹妹什么呢?” 王淑妃一时间有些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摆摆手,让玉兰和这殿内伺候着的宫女下去。 宫女看向周贤妃。 只见她笑了笑,随意地说了声:“下去吧” 宫女领命,纷纷退了下去,关上了殿门。 “说吧淑妃妹妹,什么事呢?我看看,薄柳之姿能帮到你什么?”周贤妃放下手中的针线,看向王淑妃道。 王淑妃抿了抿唇,低声道:“我知四年前拒绝姐姐的请求是我有错在先,但眼下,我王家也算是看清了有些人的心思,所以想前来问问姐姐,四年前所说的话,不知如今还作数?” 周贤妃顿了顿,随后笑道:“我四年前说过什么了?” 王淑妃顿时皱眉,“你......” “妹妹可别冤枉我,四年前,我不是在贤和宫幽闭思过吗?哪里有机会见着妹妹,还跟妹妹说过什么话呢?”周贤妃打断她的话。 “你,难道不想周家重现往日光辉了吗?”王淑妃沉声问道。 “呵......”周贤妃轻笑了一声,“往日光辉?” 她说着摇头便笑了起来,停不下来。 “你笑什么?”王淑妃有些不满地皱眉问道。 周贤妃笑得花枝乱颤,欲罢不能。 她这几年来吃斋念佛,身子早就不比以前丰腴,再加上每晚失眠多梦,她现下就是一副瘦得皮包骨的模样。 而一旦笑得用力了,连脖子上的青筋都显了出来,看得令人有些害怕她是不是会笑得喘不过气来。 最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才抬手拭了拭,渐渐缓了下来。 “那淑妃妹妹说说,我周氏的往日光辉是何模样的呢?”周贤妃笑着反问了一句。 王淑妃皱眉,“几年前的周氏,还不够昌盛吗?” 周贤妃闻言又笑了,“昌盛吗?我怎么觉着,还不如从前呢?” “从前?从前的周家不过是普通世家一个,若不是......有功,又怎能有那般昌盛?”王淑妃道。 “那你瞧瞧,今日的周家,又是个什么情形?”周贤妃托腮看她。 王淑妃顿时噎了噎,随后她正了正神情,道:“所以我就是想来问你,想不想让周家回到当日盛世?” 周贤妃笑着摇了摇头,“妹妹还是不明白我的话,”她盯着她,“我周家那几年前所谓昌盛,不都是那位给的么?那现在换别的上去,我周家再重来一次这十几二十年来的经历吗?呵......” 王淑妃身形一僵。 “无趣,无趣,实在无趣极了。”周贤妃有些讽笑地摇了摇头,坐回了原位。 “姐姐即使不为自己不为周家考虑,也不为大公主考虑吗?”王淑妃低声道。 “她已然出嫁,自是夫家的人,便自有夫家护着她,我这个当母妃的,能帮到什么忙呢?”周贤妃无所谓地笑道。 “姐姐......” “行了,天色不晚了,早点回去歇着吧。”周贤妃开口打断她的话,随后朝门外喊道:“秋然,送淑妃娘娘出门。” 门快速被人推开,名为秋然的宫女走到王淑妃身边,屈身恭敬道:“淑妃娘娘,请。” 半点也不给王淑妃一丝考虑的机会。 王淑妃抿着唇,深深地看了周贤妃一眼后,站起身,“那妹妹就不打搅姐姐安寝了。有空,再来叨扰姐姐。” 周贤妃笑了笑,没有表态,不答应也不拒绝。 王淑妃说完便转身出了门,带着玉兰一路快速地回了长禧宫。 “娘娘,如何了?”回到长禧宫,玉兰低声问道。 王淑妃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贤妃娘娘之前不是一直......”玉兰有些惊讶。 王淑妃叹了口气,“今时,不同往日啊。” 说到这她确实也是十分感慨。 她想起第一次见着周贤妃的场景,那个如雪中梅花高傲冷冽的女子,眼下竟是被逼成了这幅模样。 周贤妃是皇帝还是太子时,最早进府的一批妃子。就宫里还留着的这些人里,她可以说是陪皇帝最久的女人了,而现如今,竟是落得这般模样...... “那,眼下我们该如何?”玉兰问道。 王淑妃眯了眯眼,沉声道:“那就要看看来的是什么招数了,我们眼下也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宁王府。 “父亲,此次靖成一事,背后只怕有更大的阴谋。”邵璟渊皱着眉道。 邵康闻言,点了点头,又感慨道:“我只是没想到,竟是朝靖成那下的手。” “那,我们可要还击?”邵璟渊问了一句。 “渊儿觉着呢?”邵康笑着问道。 “按着眼下的情形,我们确实不宜轻易动手,这般会留下些把柄。但若做得太过分,我们不出手的话,又觉着实在憋屈。”邵璟渊叹了口气。 邵康闻言顿时哈哈大笑。 “再看吧,看着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邵康笑道。 ———— 但很快,没有给任何人有多少思考的时间,隔了两日,皇帝便下令将牢里的左靖成给放了出来,在许多人都松了口气的时候,他一道圣旨,又让所有人惊得深深吸了一口凉气。 皇帝下旨昭告天下,给左靖成赐婚,而婚配的对象,是三公主。 前些天京城里舆论中心的两位主角,就这样被赐婚了。 所以,那日传的那些孤男寡女书斋私会的事儿,便都是真的了? 一时间,京里又乱哄哄地议论了起来。 各个版本的谣言又被传得有模有样,有鼻子有嘴巴。 赐婚的圣旨,是直接在朝堂上念完的,念完之后皇帝不顾众臣的劝诫,便直接送到左靖成府上,而当时左将军正从牢房里出来,对此事一无所知。 等到回到府里的时候,那道明晃晃的圣旨已备上香案,在那安安稳稳地供着了。 左靖成看完后脸立刻就黑了,拎起圣旨就想往宫里去。 子风等人连忙拉住他。 “公子公子,您先冷静!您别冲动!”子风简直快哭了。 “是啊将军,您先冷静下来,别意气用事啊!”副将得知他出狱后连忙过来看他,而这一看便看到了这一幕,连忙也跟着拦住。 “是啊公子,您先息怒息怒啊!......” “将军,行军之人最忌意气行事,您......” 一阵乱哄哄的拉扯之后,左靖成才被众人按着坐到了椅子上,黑着脸喘着气。 子风连忙招呼着人上茶的上茶,烧热水的烧热水。 准备着让他家公子沐浴更衣。 他家公子才从牢里出来呢! “公子,要不您先,去沐浴一番换套衣裳?”子风试着开口问道。 他其实有些不敢碰左靖成的触头。 左靖成对宁郡主的心思,他们这些从小服侍着的人都知晓,也清楚自家公子这般奋力练武带兵,上阵杀敌,很大部分原因是,他的上司是宁王爷啊! 不表现地好些,在未来岳父的眼里留下好印象,人家宁王能把女儿嫁给他吗? 所以他几乎是没日没夜地习武读书,只为娶到美娇娘。 可这娶到美娇娘的事眼看着有了那么一点希望,未来的岳父宁王,和越来的小舅子宁世子都对还算满意着,眼看就要再往前迈一步了,这时竟然来了这么一出皇帝赐婚!赐的那位还那个娇蛮不讲道理的三公主。 子风真的能感受到自家公子内心的燎原大火...... “嗯。”左靖成沉着脸应了一声,答应先去沐浴更衣。 子风连忙指挥着人去抬水拿衣物。 “你们先回去吧,我这里没什么事。”左靖成站起身,对着几个副将道。 “这......”副将面面相觑了一番。 左靖成皱眉,“我待会儿要去宁王府一趟,你们有什么想说的,便待会儿去宁王府吧。” “是。”众副将闻言,纷纷应下,随后告退出门。 等到人都走了,左靖成才去沐浴更衣。 “说说这两日发生了些什么?”左靖成道。 子风一边伺候着给他脱下衣服,一边道:“这两日不知为何,那日公子与......三公主在书斋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止都止不住。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将这些传出来的。”子风嘟囔道。 左靖成冷笑一声,“呵,自然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真的有啊?”子风惊呼道。“难道是三公主?!”子风不由得皱眉。 “不是。”左靖成垂眸淡淡地道。 “那,那是谁啊?”子风不由得问道。 “自然是,得利最多的那一个。”左靖成嘴角浮起一抹嘲意。 这凌磨两可的话,子风想不明白。 “行了快别磨蹭了,赶紧的我还要去宁王府。”左靖成见子风不由得慢下来的动作催促道。 他还要去表决心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入局9 “噢噢噢!”子风闻言连连应道,手下的动作也加快了起来,不过嘴上还是依旧问着:“不过公子啊,这圣旨一事,您要如何......解决啊?” 子风知晓自家公子的性子,他向来不是这般逆来顺受的性子,若是没有将宁郡主放在心上,也没有站在宁王府这一阵营内,或许他还有几分会接下皇帝的赐婚圣旨。 毕竟婚配的女子,还是这世上除了太后皇后外,最尊贵的女子呢,再加上她身后站着的势力,对于想建功立业扬名四海的人来说,都是足够吸引的。 可眼下嘛...... 几乎没有成功的机会。 “自是直接去宫里跟皇上说清楚。”左靖成阖眸道。 子风闻言张了张嘴,“您......直接?不会有事吗?”他有些担心地问道。 “无事,别担心。”左靖只说了五个字。 子风抿唇,也不再问了,只是快速地伺候自家公子沐浴更衣。 等沐浴更衣,收拾完一切,左靖成便快速地出门,带着圣旨骑着马直直地朝宁王府而去了。 “左将军你稍等,王爷与世子刚去了老王妃那,容小的去通报一声。”宁王府的管家将左靖成引进花厅后,忙走去后院跟邵康禀报了。 “你们先去吧,我这儿也没什么事儿了,别让左家小子等太久。”宁老王妃笑道。 邵康点点头,“那儿子就先过去了。” 随后对宁老王妃行了一礼后带着邵璟渊便往花厅去了。 花厅内,管家早已让人上了茶水,但左靖成却坐在那儿丝毫没有动过茶盏,在那儿坐着不动,紧皱着眉头。 待到邵康父子踏进门,他才缓过神来,连忙起身行礼,“王爷,世子。” 邵康摆摆手,让他坐下。 而邵璟渊则是对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看得左靖成竭力抑制住自己不要随便乱翻白眼。 “你今日刚出狱,怎么不在家好好歇着,反而跑出来了呢?”邵康坐到了位置上后,开始问道。 左靖成闻言,连忙收回思绪,正了正脸色,道:“属下今日前来,是想跟您说一声,圣旨一事,属下决定待会儿直接去宫里拒绝了。” 邵康闻言,手顿了顿,随后淡淡地道:“哦?为何要去拒绝啊?” 臭小子,我这儿还生着闷气呢,你若不给个好理由看我饶不了你! 左靖成拱手,“属下对三公主无意。” 我只对你女儿有感觉。 邵康挑眉,“那可是三公主。” 身份权势样貌都在那,你难道就不心动? 左靖成正着脸,十分严肃:“别说是公主了,纵使是天上的仙女,若属下不钟意的,那便与天下的普通女子无两样。” 天底下的女子我只想娶你的女儿,你女儿在我眼里就是人间的宝贝天上的仙女。 邵康闻言不由得笑了,“那你可知你这拒了圣旨,会有什么后果?” 左靖成倒是扯了扯嘴角,无所谓又很拽地道:“顶多就是削削我的官职,然后再关几日,也不敢拿我如何。眼下正是用兵之际,若不怕众将领寒了心,那便尽管来。” 邵康闻言哈哈一笑。 “那要是真将你杀了呢?”邵璟渊挑眉问道。 “我不会将自己弄到这种地步的,世子您就放心吧。”左靖成瞥了他一眼。 邵璟渊笑着摇了摇扇子。 “若王爷没有什么吩咐,那属下便进宫去了。”左靖成收回目光,向邵康说道。 邵康点点头,“去吧。” 左靖成立即起身对二人拱了拱手后,便转身出了宁王府,骑着马直奔皇宫的方向去了。 而皇宫内,怀瑾殿。 云瑾瑜接到圣旨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连她母妃说的许多话她都听不进去几句。只知道她最后说了让她先回宫去,然后她就被姹紫嫣红二人带着回了怀瑾殿。 “嫣......嫣红,刚刚那道圣旨,说的是真的吗?”云瑾瑜回到殿内,在塌上呆坐了一会儿后才看向嫣红问道。 嫣红抿唇,点了点头。 “父皇......给我和左靖成赐婚?”云瑾瑜依旧在懵,“可,可为什么啊?” 她以为此事已无法了结了,结果峰回路转,父皇竟会直接赐婚。她一时间心里......倒是生出了几分惊喜与......期待。 嫣红低了低头,“约莫是,前两日的事在京里传得沸沸扬扬。” 她说得很直白,没有各种,因为皇上想满足您的愿望,也没有说左将军回心转意了。 因为她知道,不可能。 云瑾瑜闻言,咬了咬唇。 这样的原因......倒还不如不要呢。 嫣红见她开始咬唇纠结,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公主,终归圣旨已下,此事便是定下了的,您就别再多想了,这般结局,不也是你所想的吗?您不如安心......安心待嫁吧。” 云瑾瑜闻言有些怔然。 但嫣红所说的,确实也是有几分道理,她折腾了这么一番,不也就是想着能嫁给左靖成吗? 而眼下父皇赐了婚此事也算是有了个结局了,不也是了了她的心愿吗? 但为什么......她内心里还是有些别扭,有些不是滋味呢? “公主,眼下左将军是不敢抗旨的了,瞧他往日里那般神气,眼下不也要乖乖遵旨娶公主?哼~”姹紫此时微翘着嘴角,有些得意。 嫣红听到这话,倒是眉心跳了跳,看了一眼姹紫。 只见姹紫依旧洋洋得意地笑着,神情与往日无二。 而云瑾瑜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答话。 ———— 前来进宫面圣的左靖成已然到了宫门口。 他今日前来,一没有皇帝召见,二没有通行令,所以只能在门外等着,让宫人一层一层地报上去,然后得到皇帝的口谕后再一层一层地递下来。 这个过程总得来说还是很耗时的,再加上有时候皇帝不想见你或者皇帝心情不好或者皇帝没空见你,那在门外白白等了这些时光便是浪费了。 所以左靖成直接跟通报的宫人说,他是来退圣旨的。 宫人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等到想明白了之后,刷白着脸直奔皇帝所在的位置去了。 “哐当——”皇帝一脚踹翻了桌子,将桌子上所有果实糕点茶水全都一股脑地摔到了地上,凌乱不堪。 周围的宫人都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噤若寒蝉。 “去,立马将他给我带进来!”皇帝指着门外,怒火冲天地道。 “是是是。”宫人连忙领旨,连滚带爬地朝宫门口跑去了。 皇帝本是来御花园里准备赏花喝茶,放松放松这几日忙于朝政紧绷的精神的,谁想被左靖成闹的这么一出,瞬间什么好心情都没了。 这般猖狂之人!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说要抗旨,还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他就是想逼得他不得不见他! 若是再晚一刻,怕是此事要传遍整个京城了! 是想着他不敢惩罚他吗?! 岂有此理!! 皇帝越想越气,随手又摔了一个杯子。 而在门口等待着的左靖成确实满脸淡然,一点都不怕他说出的这些话会有什么后果。 前来引路的宫人此时神色奇异地看着他,心里纳闷着这左将军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看看周围守着的侍卫或是路过的宫人那偷偷看他的眼神便知道了,他刚刚那番大逆不道的话,已经传开来了。 “左将军,皇上宣您觐见。”宫人压住心里的奇异,恭声对左靖成说道。 左靖成依旧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有劳公公了。” 随后便在宫人的引导下,朝皇帝的御书房走去。 路过一处窄门时,一个宫人不知是听了他说的那番大逆不道的话,被吓着的还是看他看得出神的,反正就是不小心碰了他一下。 顿时连忙跪下来,慌乱地道:“左将军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那引路的太监也算是比较有脸有面的,手上有些势力,眼下一瞧居然有人这般莽撞,一下子就横眉竖眼地瞪了起来,“你是哪个宫的?!怎么回事?!你......” 话还没说完,便被左靖成给打断了,“行了,我又没事,何必追究。皇上不是还在御书房等着吗?我们快去吧。” 太监倏然想起皇帝的神情,;连忙收敛神色,引着左靖成又往御书房走去了。 只是走之前还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宫女一眼。 来到御花园时,皇帝摔得杂乱不堪的亭子早已被宫人麻溜地收拾好了,眼下又是崭新的整齐的一面。 左靖成走近亭子,先是拱手对着皇帝行了一礼,“臣参见皇上。” “哼。”皇帝冷哼了一声。 左靖成似是没有见着皇帝的黑脸一般,垂着眸,依旧一脸面无表情地道:“臣此次前来,是来恳请皇上收回旨意的。” “哐当——”皇帝又摔碎了一个杯子。 “你再给朕说一遍?”皇帝指着他的鼻子怒道。 左靖成微微地皱了皱眉,随后又声音毫无波澜地重复道:“臣此次前来,是来恳请皇上收回旨意的。” “哐当——”一盘子果子砸到了左靖成的身上,但左靖成依旧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知不知道,抗旨不尊是要杀头的大罪!”皇帝沉着脸道。 “皇上是明君,不会听不得几句逆耳之言的。”左靖成面无表情。 言下之意,你若是听不得几句逆耳之言,那就不是明君。 “你是在威胁朕?”皇帝危险地眯了眯眼。 “臣不敢。”左靖成拱手,“只是臣觉着皇上是明君,定不会因着一纸赐婚圣旨便将忠心耿耿一心为国的臣下杀死的。” “你!”皇帝眼下是看着他越平静的脸就越气。 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他又沉着声问道:“那你说说,为何对朕的这场赐婚如此不满?你可知那日你与瑜儿私会,将她的名声......你眼下竟是要始乱终弃吗?” “臣说过,臣没有。”左靖成直视他。 当下人们都遵循着不得直视圣颜,所以臣子们面圣的时候都得低头垂眸,不是皇帝准许是不能轻易抬头直视圣颜的。 所以左靖成此举,十分的胆大妄为。 “那日的事,仔细的查一查便能查出真相,臣不曾做过的事,臣不认。” 那日的事,随便查查就能查出破绽,你休想把罪名安在我身上。 皇帝面色一青。 “至于皇上所说的,为何臣要拒此婚事。一是臣对公主无任何男女之情,二是臣心中已有心上人,她在臣心中便是如天上的明月,臣宠她爱她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对她始乱终弃?抛下她娶别的女子?所以思前想后,臣决定前来跟皇上坦明一切,望陛下收回旨意,臣与公主,实在是做不出夫妻的。”左靖成十分有诚意地跪在地上,恭声恳求。 皇帝甩了甩袖子,“哼,圣旨已下,你......” “父皇!儿臣恳请父皇收回旨意!”云瑾瑜突然出现,走到皇帝面前直接跪下。 她面色十分之差,甚至说还有几分惨白,但她依旧强撑着,一字一句地说道:“父皇,儿臣恳请父皇收回旨意。这强买强卖的婚事,儿臣不嫁!” “你怎么在这儿?”皇帝紧皱着眉,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云瑾瑜。 随后狠狠地扫了一眼周围伺候着的宫女太监们,“你这些是死的吗?让公主跑到这儿来?!还不将公主带回去!”最后一眼他瞪向了云瑾瑜身边的宫女太监。 几人连忙跪了下来,“皇上息怒。”随后又连忙要将云瑾瑜拉起来。 云瑾瑜狠狠地甩开她们的手,依旧白着脸,沉声对皇帝道:“父皇,瑜儿求您了,收回旨意吧!” 皇帝被她气得又摔了手边的杯子,指着她直道:“你不是心悦他的吗?如今朕给你赐婚了,你却来求朕收回旨意是几个意思?” 云瑾瑜听到他那句“你不是心悦他的吗?”面色又白了几分,随后她还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他对儿臣没有半分情义,心中又对他的心上人如此忠诚!儿臣不想嫁给心中没有儿臣之人!所以恳求父皇,收回旨意!” “你们就当圣旨是儿戏吗?!想下就下想收就收?!”皇帝怒道。 云瑾瑜抬头看他,“可此桩婚事,成婚的二人皆无此意,父皇若是执意要如此,就不怕生生地弄出一对怨偶吗?那儿臣这般婚后得不到丈夫宠爱,只得在后宅干熬至死的下场,又与现在撞死在这儿有何区别?” 第一百四十章 入局10 她甚至心有期待地来找她父皇,问清楚赐婚一事是否属实,却没想到,听到了这么一段,令人闻之落泪的感人之语啊...... 她想起了那日在书斋中被他出口羞辱的场面,今日竟还要再来一次! 你对我无意,就当我那么稀罕你不成?! 云瑾瑜咬紧了牙。 此言一出,皇帝双眼眯了眯,危险地道:“你在以死威胁朕?”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述说事实。”云瑾瑜低头。 “哼,不管你敢还是不敢,圣旨已下便没有收回之理,趁着朕对你还有几分耐心,你最好现在离去。” 云瑾瑜咬紧了唇。 她看向旁边,即使是冒着抗旨不尊的大罪也要退了这门亲事的男人,此时正木着脸一言不发地跪在原地,一如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模样。 面无表情,不起波澜。 即使她身份尊贵是为公主,即使她表明过心意,即使他们已经被父皇下旨赐婚,可他依旧不为所动。 她摇了摇头。 她不想了,她不想就这么嫁给一个这般厌弃她的男子,即使这个男子,她心动过。 她的骄傲她的自尊,不允许。 即使两败俱伤即使遍体鳞伤,她也不想就这么地嫁给他。 她一瞬间挺直了腰板,直直看向皇帝,冷静自持却又疯狂地道:“父皇若是要执意赐婚,那恕儿臣难以遵命。” 说完,不等皇帝有任何反应,便直起身往最近的一根石柱子撞去。 “拦住她!!”皇帝失声喝道! 离得最近的奴婢立即朝云瑾瑜拦去,可云瑾瑜速度快冲劲又大,她们还是没能拦下来。虽没拦住,但好歹也减了减她往柱上撞去的势力。 “砰——”一道残影一声巨响,血溅三尺头破血流! 也不知是被眼前这场景吓到还是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云瑾瑜撞破头后的几息间,整个亭子里竟有着死一般的寂静。 “啊!!公主!!”姹紫尖叫了一声,狂冲过去,把将要倒地的云瑾瑜抱住。 而众人似乎也被姹紫这一声惊叫拉回了神魂,连忙冲过去的冲过去,跪下的跪下。 皇帝此时的面色已由刚刚一瞬间苍白到现在十分黑沉了。 刘御觑着他的面色,犹豫了一瞬后,便立即让人去太医院请太医了。 即使皇帝此时面色黑沉如水,但三公主怎么说都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总不会亲眼见着她撞破头,见死不救的。 说到最无情的理由,三公主还是王家的外孙女呢,碍于王家的份上,皇帝不会轻易让她死的。 所以让人去请太医,不会错。 而跪在一旁的左靖成此时眉头皱成了一团,眼中闪过几丝不忍和…愧疚。 但也无法,事已至此,已无挽回的余地了。 “淑妃娘娘到——” “瑜儿!”王淑妃此时已没了往日的雍容华贵、气质风度,她慌张忙乱地跑到云瑾瑜身边,头上的发髻钗环都有些松乱,身上的衣物也 她红着眼眶跑到云瑾瑜身边一把将她抱住,满眼的心疼、自责,她看着她头上的疤满脸的血,颤着手想去抚,但又怕碰疼她的伤口,一时之间僵在哪里,轻颤着。 她的瑜儿,自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般的疼痛?即使是绣花针轻轻扎的一下,都要嘟着嘴嚷嚷半天,可现在,却自己奔向石柱,似是不怕疼一般地撞得头破血流! 她心里又疼又恨,若不是她这般松懈这般优柔寡断,她的瑜儿岂会落入这般境地! 而在她怀中的云瑾瑜其实此时的意识还未完全消失,她感受着母妃身上的温暖,想着这般的结果,不由得想要翘翘嘴角。 这样,便可以不会牵连到母妃和外祖家了...... 只是到底没撑过多久,她很快便昏死过去了。 “太医来了!” “微臣参见......” “快点过来!”话还没说完便被王淑妃打断了。 “是是是。”几个太医连忙过去。 围着的宫女们连忙让出了位置给太医们。 太医先是抬了抬云瑾瑜的眼皮,随后连忙清理伤口包扎伤口。 等弄完一切后,几人才禀报着说,“禀皇上,淑妃娘娘,三公主的伤口,臣等已包扎好,只是......公主的脑颅恐会有些受损,接下来的日子需要安心静养,再不可受到什么刺激了。再者一个便是......这伤口怕是要留疤了。” 王淑妃攥紧了拳头,忍着心中的怒气,道:“有劳太医了,接下来公主的将养还要靠你们呢。” “微臣不敢,定当竭尽所学。”太医纷纷应道。 “还有,今日之事,本宫不想要在场已外的人知晓,若是被本宫知道了,那就不单单是流血破皮这般简单了,可懂?”最后一句尽显威严。 “是!微臣/奴才/奴婢不敢!”宫人们纷纷应下。 “而你们这些,最好也是给本宫全忘了,知道得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呢。”王淑妃扯了扯嘴角,随后看向皇帝,轻飘飘地道:“皇上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她现下俨然是不想掩饰了,所有的狠厉都摆到了面上。 皇帝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后,随后对着扫了一眼周围的宫人,道:“淑妃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吗?若是乱嚼舌根被朕抓住,那这辈子便别想出慎刑司了。” 跪着的宫人身子颤得更厉害了。 “皇上,”王淑妃抬头看他,直奔主题,“今日发生此事,瑜儿已不再适合成亲了,还请皇上收回旨意。” 皇帝眯着眼,不答。 “皇上,平日里莫说臣妾教导着她,更是有她外祖父闲来无事便点拨两句,瑜儿向来都是知进退懂礼仪的好姑娘,若非事出有因,她不会被逼成这样的。此次一事本就特殊,现如今她这般模样,还请皇上看在她是您亲生女儿的份上,就放过她这一次吧!” 言下之意,云瑾瑜这个样子,皇帝就是罪魁祸首。而她都这样了,你这个做父亲的还要来强制她,那就是猪狗不如了。 “此次瑜儿确实有错,皇上若是要处罚她一顿也是无可厚非,只是求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莫要让瑜儿再做出这般举动了!”说着说着她还掉了泪,“若是她外祖父外祖母知晓,该有多心疼啊!” 她轻易不搬出王家的,因为她知晓皇帝这些年来是越来越忌惮王家,所以有些事能不提及王家她都不会提及。 但此次的情况不同,事闹到这个地步,皇帝的心思早已不是她一介后宫女子可以撼动的,只有桃李满天下,手握重权的王家才能让皇帝从怒火中清醒一二。 果不其然,皇帝的面色,从刚刚的愤怒不已,已慢慢地平静下来,恢复往日的神色莫测。 只见他深深地看了王淑妃一眼后,沉着声道:“传口谕,三公主言行有失,行事乖张屡教不改,幽闭怀瑾殿,不得踏出一步。” 王淑妃闻言,倒是稍稍地松了口气。 只是幽闭,没有日期,那还算好的了。 “谢皇上,”王淑妃屈身行礼,“那臣妾便先带着瑜儿告退了。” “嗯。”皇帝面色依旧,声音毫无波澜。 王淑妃闻言便带着云瑾瑜几个回怀瑾殿去了。 一时间,刚刚还十分拥挤吵闹万分的亭子,便只剩下几个宫人,还有站着的皇帝和跪着的臣子。 皇帝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木然,笔直跪在那,眼观鼻鼻观心的左靖成,心中不由得又浮起了一抹怒意, 拾起旁边的杯子就往他身上砸去,喝道:“滚出宫去!” 杯子里有些许茶叶茶水,此时摔到左靖成身上,顿时衣裳便映出了水渍,还有挂在身上的茶叶子,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但正主却不为所动,闻言,依旧面不改色地起身,行礼,恭声道:“微臣告退。” 然后转身,笔直地离开御花园。 看得身后的皇帝心中的火气又往上蹿了三蹿。 今日之事,确实是发生了些偏差。 否则......也不是这般收场了! 皇帝甩了甩袖子,抬脚就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了。 而宫外的人,并不知晓昨日宫内御花园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只知道昨日刚颁下的赐婚圣旨,今日便被收了回去。 圣旨言明,钦天监昨晚夜观天象,竟发现云泽国突如其来将要有一番祸事,不知其由,一一排查之下,竟发现是昨日颁下的赐婚圣旨所牵连的一桩婚事惹的祸,恳求皇上收回旨意。 皇帝无法,为解云泽国之危,只得收回了昨日的旨意。 并在钦天监的“指导下”将左靖成降了职,还让他即刻启程去荆阳城。说是左将军此职位恐伤国体,最好降职。而让他即刻离京则是说什么他的煞气在京中冲撞了贵人。 因为便有了这么一出。 而皇帝在降了左靖成的职位后,还给他封了个封号,以表补偿。 但某些消息十分灵通的人家,却还知晓了宫里的三公主竟还被幽禁在了怀瑾殿内,没有传召不得踏出一步。 这等囚禁犯人似的做法用来囚禁一国公主,众人纷纷猜测云瑾瑜究竟是犯下了什么大错,才导致皇帝不顾父女情面,也不顾王家的情面,将最受宠的三公主幽禁在深宫之中。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皇帝已是忍了好久才将火气压下去,挑了个自认为最轻的惩罚了。 左靖成在自己府内,依旧木着一张脸,接了这道圣旨。 回到书房后,他打开圣旨,看着明晃晃的圣旨上写着的“南临将军”四个大字,不由得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讽意。 这四个字,可真是...... 其心可诛! “哐当——”想来尊贵万分,需要尊着敬着香案供着的圣旨就被左靖成这般随意甩到了桌子上。 就着这股冲力,在桌上滚了滚之后,又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左靖成冷眼地睨了睨地上的圣旨,随后收回了目光。 “子风,”他朝门外喊了一句。 子风立即从门外推门而进,“公子,有何事吩咐?” “尽快收拾行李,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左靖成道,想了想又叮嘱着:“没用的东西别带太多,那日怎么来,明日便怎么走就行。还有这府里的下人......” 左靖成说到这神色顿了顿,对于手上的新兵老兵他倒是能滔滔不绝地说出一大堆管理之法,但这管下人...... 他一时间倒是有些难住了。 想了想,道:“还是先放着吧,等会儿我去趟宁王府,向老王妃求一个管事的前来,解了这燃眉之急。” 这将军府是前不久皇帝赐下来的,府里的丫鬟奴才们也都鱼龙混杂,各个势力的都有。 虽说左靖成不太在意这将军府,但总归是自己战场上拼来的东西,总归是赐下来的,不管其中皇帝有几分心意,但终归是自己的东西,那既然是自己的东西了,他便不想让自己这将军府像个马蜂窝似的,乱糟糟一片,什么蜂都敢来。 “这好这好,宁王府出来的管事,必定是极佳的。”子风闻言连连点头赞同。 不过也不怪子风这般期待。 宁王府与云泽同岁,甚至在多年前云泽皇族尚未上位事,宁家便已是一方大世家了,所以其底蕴足见深厚。 说完这句后,子风又张了张嘴,面色有些古怪地道:“但是公子,这圣旨......这般不太好吧?小的,小的把它捡起来?” 左靖成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子风见自家公子虽没有开口说好,却也没有反对,便连忙弯腰将地上散乱的圣旨捡了起来,拿在手上拍了拍,将上面的灰尘拍掉,然后又迅速得卷卷卷,将圣旨收拾得整整齐齐,这才又郑重又满意地放回了桌子上。 “公子,放好了。”子风咧着嘴,像是要邀功。 “行了行了,别磨蹭了,快去收拾吧,别等到明日要启程了东西还没收拾完。”左靖成有些不耐地摆摆手,赶他出去。 “知道了公子。”子风嘿嘿地笑了一声,随后躬身行了一礼后便转身出了书房,收拾行李去了。 待到子风离开,左靖成这才坐到椅子上。 缓缓地打开一边的抽屉,将里面的一张厚厚的信封拿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回荆阳城2 轻轻将匣子打开,里面俨然放着一支十分精致绝美的桃花簪,他伸手抚了抚。 他想起那桃花林中,一行人在那里说说笑笑,而那个清丽无双的女子,抬头看着枝上的桃花感慨地道:“要是这桃花是永生花就好了,永远花开不败,多美啊。可惜这花啊草啊的,总是会有凋零的一日,唉。” 他想,虽然他不能让这桃花永生,但送这样一支精致绝美的桃花簪代替一番,还是可以的。 觉着有些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又打开另外一个抽屉,将里面一个更大的匣子拿了出来,一打开,里面全是各种精美的小玩意儿。 他轻轻地将手中的小匣子放了进去,左右瞧了瞧,觉着有些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又将大匣子盖上,放回了抽屉。 明日这一些他亲自拿吧。 不过现在,得先去趟宁王府。 将桌上的东西随意收收后,左靖成起身,准备往宁王府的方向去。 ———— 宁王府。 “王爷,左将军来了。”下人恭声禀报道。 闻言,邵康拿着笔的手停了下来,随意地往笔架上一搁,起身往前走,“走吧。” “王爷。”左靖成见邵康踏进门,起身行礼道。 邵康摆摆手,“不必多礼。” 在荆阳城那边,左靖成也算是宁王府的常客了,每日来来往往也没有多大的规矩,这到了京城,反而是拘束起来,处处不敢失礼了? 邵康笑着摇了摇头。 “昨日进宫如何了?”邵康问。 他虽大概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但自昨日左靖成从宫里出来,他还没问过他的情况,虽说也不担心他,但关心关心下属,还是可以有的。 左靖成闻言便将昨日御花园中发生的事都向邵康一一道来。 听他说完,邵康不由得笑骂道:“你这小子忒胆大,若是一个不慎,昨日便是直接被抓入大牢了,哪儿还有你在这儿喝茶闲话的份?” 左靖成顿时正了正脸色,道:“蒙王爷教诲,属下决不随意打无把握之战事。” 邵康笑着指了指他。 两人正聊得起兴,邵璟渊便从门外踏进来了。 见到左靖成坐在那,他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调侃道:“哦,原来是南临将军驾到啊,我就说难怪今日这屋前的喜鹊叫个不停呢。” 左靖成面露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就差翻个白眼了。 见他这幅模样,邵璟渊不由得哈哈一笑。 随后向邵康问了一声好:“父亲。” 邵康点点头,“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 这些日子,邵璟渊倒是在京里结交到了不少读书人。 世家子弟的有,高门贵府的有,寒门子弟的也有。只要是读书人,只要是想参加科举的,他都能跟人聊上两句。 他相貌本就不凡,身份又尊贵,加上他满腹经纶又多才多艺,再加上他脾性十分温和不轻易与人发火,是个十分温润的君子,即使你有时说错了一两句话,他也不会生气,只是一笑置之,所以以此,邵璟渊一时之间在这京城的读书圈内立即扬名,众人都以能结交到宁世子为荣。 但其实邵璟渊呢,只是想用这种法子打出他“平易近人”“温文尔雅”“只爱读书但对行军打仗七窍只通了六窍”等之类的标签。 “是啊,今日的诗会早早结束,所以儿子便早回来了。”邵璟渊点头道。 随后又转头看向左靖成,笑道:“皇上不是说让你尽早离京吗?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啊?” “我已让子风去收拾东西了,明日一早便启程回去。”左靖成道。 “也好,早些离开也少些是非。”邵璟渊点头赞同。 “部下军队,你打算带多少走?”邵康突然问道。 左靖成坐直了身子,道:“今日前来也是想跟王爷说此事的,属下打算一支军队都不带。” “噢?”邵康倒是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左靖成虽被降职了,但手中拥有的军权还是在的,手里有直属军队,所以皇帝此番让他离京,即使皇帝没有说什么让他带军离京的话,但左靖成还是可以带走的。 不过眼下这般情形,左靖成最好还是不要带走为好。 落人口舌。 左右这些荆阳城来的军,迟早都要还回来的,早些还跟晚些还,没有多大区别。 “你倒是想得通透,”邵康笑了一声,“确实,现如今这情形,你只身离京是最好的。” 说不定还会给人营造出一种“当日左将军风光而来,今日却要萧然而去”的这种落寞之感。 “靖成先回去荆阳等我们,左右些许日子后我们也要回去了。”邵璟渊笑道,“哦,顺便先帮我带些东西给阿宛吧,来京之前她还闹了我好久呢。” 左靖成闻言忽视掉邵璟渊眼里的揶揄,心绪乱飞。 三人又聊了许久,待到快午饭时,宁老王妃直接让人来通传说,厨房已经做好饭了,让左靖成也跟着一起用膳。 左靖成闻言顿了顿,随后也不客气地点头答应了。 反正在荆阳城时他便经常去蹭饭,虽然一想到要与宁老王妃一起用膳让他有些紧张,但他还是点头答应了。 到饭桌前时,所有的菜式都上得差不多了,宁老王妃正坐在位上首,笑看着他们进来。 邵家的规矩不多,什么饭前礼仪饭后礼仪都不多,反正就大家伙坐在一起,和和美美地吃上一顿饭。 但这也不是说邵家没有什么文化底蕴,恰恰相反,邵家的底蕴传承厚得很。而邵家这般主要是因为邵家的主子们大多都是从军之人,军营里的生活可想而知,都是怎样简单省时怎么来,所以因此邵家的主子大多都不太在意这些礼仪。 “老王妃。”左靖成一进门便连忙朝宁老王妃行了一礼。 “左家小二,你来了呀。快快快,到这儿坐,别多礼。”宁老王妃笑呵呵地招呼着左靖成。 “谢老王妃。”左靖成说着走到了宁老王妃指着的位置坐下。 邵康之前便跟宁老王妃提过左靖成,包括他的身世性情之类,还有,宁王存着的那点心思。 所以宁老王妃每次见着左靖成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态度也十分亲切,总想招呼着他来一起用顿饭,但无奈邵康和左靖成总是忙得很,所以一起用过的膳也没有几顿。 “圣旨那事我也听说了,你打算何时启程啊?”宁老王妃问道。 左靖成闻言放下筷子,恭声道:“靖准备明日启程。” “明日?这么快?不会太赶吗?”宁老王妃惊讶地问了一声,不过随后想了想,又道:“不过早些走也好,省得那些人又要折腾些什么出来,尽是事儿,看着也烦得紧,倒不如早些回去,在军营里练练兵,倒是比在这京城里快活多了。” 宁老王妃虽是世家千金是已故太皇太后的侄女,但从来不是什么柔弱之辈,嫁到宁王府之后便更是跟着老宁王去军营上战场,随军的生活过得是有滋有味,所以才有了这番言论。 而左靖成听此话,不由得十分赞同地点点头,“是啊,在军营里练兵确实是比在这京城里看他们无病呻吟的卖弄舒坦地多了。” 此话一出,宁老王妃不由得哈哈大笑。 一顿饭用得其乐融融,等到左靖成吃完饭准备离开时,宁老王妃眼里倒还有几分不舍 唉......此番一去,倒也不知何时才能见了。 邵康他们倒是好说,毕竟有皇帝的准许逢年过节便可回京探望,但左靖成这一去,倒是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了。 ———— 顾府。 颜如意差不多也料理完了手上的事情了,沈家一事算是到此为止,百毒门的事也处理完了,所以回荆阳城的事也就提上日程了。 这不,已经准备好明日便启程回去了么。 “师父,那西昀城我们不去啦?”邵华倾凑近颜如意身边,问道。 她这也算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前些伤痕累累磨难重重的日子便之只想着快些快些回荆阳城去,然后她要好好窝在府里大吃大喝享福一段时间,可这伤疤一好,她便想着去别的地方溜达溜达了。 颜如意睨了她一眼,“伤好了?” “咳咳咳,好得差不多了。”邵华倾讪笑着。 “好得差不多了就给我抓紧练功,就你那几手三脚猫功夫,倒是还想去行走江湖啊?”颜如意嫌弃道。 “那也是你说我差不多可以出师了嘛......”邵华倾嘟囔道。 “什么?”颜如意提高了声线。 “没有没有,我说好呢!”邵华倾嘿嘿地笑了笑。 “赶紧给我去,有啥东西就收啥东西,别明日我去叫你的时候你还没收拾完。”颜如意赶人。 “知道啦......”无法抗拒,只得从命。 邵华倾耷拉着脑袋转身回去收拾东西了。 屋内的颜如意见着她耷拉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其实邵华倾这几手功夫已不算是三脚猫功夫了,算起来也是小有所成,但这次颜如意是被吓惨了,暂时是不敢随便带着邵华倾出去浪了,只能督促着她多练武功,以确保有自保的能力。 在屋内又坐了一会儿后,她起身往顾老爷那边去了。 明日便要走了,今日便先说一声,道个别吧。 下人来通传颜门主前来时,顾老爷正在看着一份这一旬以来的收支明细,与前些时间的收支比起来,这一份简直是急剧暴涨。 顾老爷越看,是越不由自主地感慨着百毒门的势力不容小觑啊。 “老爷,颜门主要见您,正在门外呢。” 顾老爷闻言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快快快,请颜门主进来。” “是是。”下人连忙下去请颜如意进来。 颜如意一进门便对顾老爷点了点头,直接道:“今日前来是有事要跟顾老爷说的。” “颜门主有何事啊?”顾老爷笑呵呵地问道。 他现下是清楚了,百毒门就是一条金灿灿的大腿,此时不抱更待何时? “今日前来是想跟顾老爷道个别,我与我徒弟在贵府也是打搅许久,差不多也该离开了。”颜如意道。 顾老爷闻言顿时就急了,“怎么算打搅呢?一点都不,颜门主与少主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碧晖院永远为你们留着!” “额,”颜如意想不通,怎么初次见面那个温文尔雅进退有礼的顾老爷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时不时地便对着她们师徒二人傻笑,更是有什么珍贵稀罕之物便往她们院子里递,若不是见着他眼中没那意思,颜如意早就抡起拳头揍他一顿了。 而躲过暴打一劫的顾老爷此时还不知危险,依旧在那里留人,只见他面色十分严肃地道:“门主,是不是下人伺候不周哪里怠慢了二位,您直说,我定当严厉处置!” 颜如意实在想扶额了,“没有,不是,贵府的下人伺候得都很好,只是我们师徒二人还有事要办,所以要离开了。” 顾老爷闻言倒也没辙了,只能无奈可惜地叹气道:“这样啊......那好吧......” 此番一行,颜如意的目的也达到了,所以便准备起身告辞,谁知顾老爷又突然道:“既然颜门主与少主明日准备启程,那行李一定不能代少,此时便交由我来办吧,我办事您也放心!”顾老爷拍了怕胸膛。 颜如意:...... 在推脱了好几番都推脱不掉后,颜如意便放弃了。 算了,顾老爷想准备便准备去吧。 约莫是前些日子救了顾家一事让他一直耿耿于怀,这般热情大约也是为了报答吧,颜如意想了想便将此事抛到脑后去了。 而邵华倾这边,回到了房间,看着这一大堆东西,一时间不知如何下手。 这屋内的绝大部分东西,都是顾夫人给她添置的,她当日来顾府时,除了身上一身还有包袱里两套,其余的便没了。 而后云逸想送来衣服都被邵华倾一一推掉了。 这挤爆衣柜了的衣服她都不知道穿到猴年马月,这再来多几套她要怎么穿?!她是能分身嘛?! 最后不了了之。 但眼下,邵华倾看着这一堆东西,陷入了沉默。 第一百五十二章 回荆阳城3 按道理来说,这些东西都是顾夫人因为她所以才安置的,什么金银首饰啊,就连这些衣服,也都是按照她的尺寸量的,所以她要是都放在这一件都不带走,那岂非也是辜负了顾夫人一番好意。 但若是都带走...... 这得拉多少车啊! 邵华倾苦恼地想了想,最后决定就挑几样,不带太多,也算是不辜负了顾夫人的好意。 收拾了一些之后,邵华倾便往顾夫人的院子里去了,明日要走了,得先跟顾夫人说一声吧。 邵华倾到顾夫人院子的时候,顾夫人正坐在窗边剪花。 一见到她进来,立即笑着招呼着她,“阿宛怎么来啦?过来过来,瞧瞧这一束喜欢吗?还是这一束?我原本想着把这些都修剪好了再给你送过去,没想到你就过来了。” 顾夫人也是世家出身,插花艺术自然也不在话下。 平平无奇的花朵,被她稍稍一剪,再摆一摆,顿时美感就出来了,格局也都高了。 邵华倾瞧了瞧,指向一束有牡丹的道:“这一束吧。” 顾夫人闻言便笑了,“阿宛真是跟我意见相投啊,我刚刚也是想着等会儿让她们将这一束送去,结果你就自己挑了。” 邵华倾笑了笑。 “夫人,今日来是想跟你说件事儿的。”邵华倾道。 “何事呀?”顾夫人一边修剪着花一边问道。 “明日我与师父便要启程回荆阳城了,这些日子多谢夫人照顾了。”邵华倾道。 “你们要走了?”顾夫人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剪子。 邵华倾点点头,“是啊,来江南也好些时日了,再不回去,怕家里人要担心了。” “这......怎么这么突然啊......”顾夫人一时之间倒是十分不舍。 阿宛这孩子实在对她的胃口,言行举止落落大方,待人也是十分真诚,所以她是对她喜爱得紧的。再者一个便是,若是她眼下走了,阿容那小子不就失去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了吗? 顾夫人下意识便想挽留她。 “不如再多住些时日吧?家里那边,我修书一封过去跟令堂说清楚让他们别担心可好?”顾夫人问道。 邵华倾闻言,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夫人。” 她本就是偷跑出来玩的,这会儿还要让顾夫人修书一封回去,岂不是在自找死路? “咳,我们来这儿也很久了,再说了......”邵华倾转着脑袋,急速地想着借口,“再说了!师父她还有要事要办呢,我们得赶着回去呢,呵呵呵......” “这样啊......”顾夫人实在是觉着遗憾,“那好吧。” “嗯嗯,”邵华倾点着头。 “行李还没收拾吧?”顾夫人抬头问了一句。 “额......”邵华倾想起屋子里那一堆东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最后还是沉默几瞬后,笑道:“收了一些了呢,衣服和首饰什么的也带得不少,夫人不必担心。” 顾夫人点点头,“屋子里的东西若是带不了那么多,便留在那儿吧。左右,那屋子也是给你留下的了。” “啊?什么?”邵华倾愣了愣。 她听到了啥?那屋子给她留下了?那不是......一间客房吗? “难道阿宛不再来江南看我了吗?”顾夫人顿时有些哀怨。 “啊?”邵华倾又愣了愣,随后在顾夫人越来越哀怨的眼神中连忙摆摆手,道:“不是不是,您放心,我有空来江南一定立即来顾府找您!” 顾夫人这才收起哀怨的表情,喜笑颜开。 “那行李的事就交给我吧,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顾夫人道。 “可是,我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啊......” “哎呀你小姑娘懂什么,你就别操心这个了,趁还有时间多出去玩一玩,才是最正经的。”顾夫人摆摆手,“噢对了,阿容这两日也正好无事,便让他带着你出去逛逛吧。” 顾夫人一锤定音,一点也不给邵华倾反应过来的机会,立即就对画锦道:“画锦,看看阿容在做什么,让他收拾收拾赶紧带阿宛出去玩玩。” 画锦闻言,忍着嘴边的笑,立即屈身应下,“是,夫人。”随后立即朝门外走去了。 夫人这是一句话,就把三少爷从他避之如蛇蝎的学堂中拯救出来啊。 不由得好笑地摇摇头,夫人为了这事儿真是操碎心了。 顾容进了这顾家的学堂其实也不是为了专攻读书,准备科考的,而是学着一些生意上的基础知识什么的,也是为了避免一无所知而惹出祸端。 而对于顾容来说,最基础这一层简直是要了他的命,整日坐在这听着堂上的人念念叨叨地讲着,还是不是再让他背书抽问,他简直是要垮了。 但无奈,谁叫他来落下那么多没学的,对家里的生意也都是一知半解,所以才要在这儿好好地恶补一番。 画锦走近的时候,正是学堂的休息时间,她家三少爷趴在桌子上,提笔的手动作不断,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但瞧着他这副姿态,画锦也猜到这写出的字多半好不到哪里去。 果不其然。她探头一看,这字一个个像狗爬似的。 她忍不住抚了抚额头。 随后又正了正神情,笑道:“三少爷,夫人喊您过去呢。” “嗯?”顾容闻言,偏头看了看她,“画锦姐姐?你怎么过来了?我这还要背好一会儿才能完成呢,现下还没时间过去,你跟我娘说一声啊,我待会儿再去。” 顾容讨厌虽讨厌,但既然来学了,他就想认真学好,一刻也不能马虎。 “三少爷,夫人叫您过去,陪邵少主出门逛一逛呢。”画锦笑眯眯地道。 顾容唰地一下就直起了身子,清了清嗓子,“阿宛在我娘那儿吗?” “是啊,正等着三少爷过去呢。”画锦道。 顾容随即起身,正正脸色,看向画锦道:“走吧,娘还在等我过去呢,别让她久等了。” 您是不想让邵姑娘久等吧!画锦不由得揶揄看了他一眼。 随后又跟堂上的夫子说一声后,便跟在顾容的身后朝主院走去了。 嗯,一刻不行,但一两个时辰还是可以的。 顾容在心里暗戳戳地想着。 “娘,您唤儿子?”顾容一进门便朝顾夫人问道。 随后又像是突然瞧见邵华倾一般,连忙清了清嗓子跟邵华倾问好:“阿宛,你也在这儿啊,好巧啊。” 顾夫人闻言不由地朝画锦递去了眼神。 怎么?你没跟他说是要陪着阿宛出去逛街? 画锦无奈地摊了摊手。 奴婢说了啊,但三少爷显然是选择性听话了。 “咳,让你来是想着阿宛明日便要离开了,趁着今日还没走,你带着阿宛再出去逛一逛。”顾夫人看着顾容道。 赶紧的,趁人家还没走,多陪人家说说话,有什么小心思想表达也赶紧的,别到时候错过了看你去哪儿哭去! “阿宛明日要走了?!”顾容惊呼了一声。 顾夫人瞥了儿子一眼。 “是啊,师父还有要事,我们不便多留了。”邵华倾点点头。 “这样啊......”顾容显然有些沮丧。 “所以我才让你带着阿宛出去逛逛,左右你今日也没事,就别窝在家里了。”顾夫人又道。 “啊?”顾容有些懵,他怎么就没事干了,他不是在学堂好好学着...... “哦哦哦,对,我今日也没什么事儿。”顾容立即话锋一转应道。 “那就快去吧,等会儿我吩咐厨房做多些菜,你们早些回来吃晚饭。”顾夫人笑意十足。 就这样,在顾夫人的热情说服加撮合下,邵华倾便带着丫鬟跟着顾容出了门。 但别说,她这几日都没时间好好逛一逛吃一吃,她都开始想念前些日子跟顾容吃的那一家烤鸭店的烤鸭了...... 所以邵华倾便毫不反对地跟着顾容出了门。 “阿宛,前几日跟你说的那家特别好吃的卤肉我们还没去吃过呢,要不要今日去试一试啊?”顾容骑马隔着车帘问道 本来邵华倾也想骑马出来的,闷在马车里实在不舒服,而且视线还不好。但颜如意说了,她的伤口还没痊愈,不能骑马,所以她只得出行就乖乖地坐马车。 “好啊好啊。”邵华倾立即应道。 这家卤肉那日出来时顾容便说过了,但是那天两人都吃得太撑了,再也吃不下东西了,吃卤肉这一计划只得放弃。 今日顾容这么一提,邵华倾自然便满口答应,想要去吃了。 “不过待会儿我们再去买点烤鸭吧!”邵华倾舔了舔嘴角,道。 “行啊,待会儿我让阿静去买,然后我们在卤肉那里等。”顾容朗声道。 凡是跟着顾容出来的时段,邵华倾必定是吃撑了才恋恋不舍地回去的。 刚刚顾夫人叮嘱了那么一句,也是怕他们两个又撑着圆滚滚地肚子回去,什么晚饭都吃不下了。 马车走了好一会儿,顾容忍不住开口道:“阿宛,你这一走,我们得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啊......” 邵华倾闻言顿时也有些惆怅,好不容易找着这么一个爱吃爱玩的小伙伴,一下子就要分开了。 唉...... “我也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再来江南.......” 毕竟经此一事,师父大约不会轻易带她出来了,再者,爹爹和哥哥都进京这样的事儿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啊。 一时间二人都陷入了淡淡的怅然之中。 “不过你可以来荆阳城找我呀!你要是来荆阳城,我就带你去吃遍好吃的玩遍好玩的!你见过海吗?带时候我带你去看看海,然后退潮的时候我们再在海边捡海货!”邵华倾突然道。 顾容闻言,顿时也亮了双眼。 对啊,阿宛没来,他可以去找阿宛嘛。 “好啊好啊,那到时候就要阿宛收留我几日咯。”顾容笑道。 “放心,我家客房多的是。”邵华倾十分爽快地应道。 而这边,顾老爷拍着胸膛跟颜如意打包票后,立即就往后院来找顾夫人商量了。 顾夫人本来也是想顾老爷回来的时候跟他说这事儿的,没想他也是为此事来,两人瞬间一拍即合,立马就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商量着该准备些什么东西好呢。 商量了将近一个时辰,最终才还不容易敲定。 敲定后便立马吩咐着下人们去准备,马车按着最好的规格备下,东西也都纷纷从库房里一样一样地拿出来好好清点。 当然,这还不算上在装箱打包的时间里,顾夫人和顾老爷又陆陆续续口头上又添了许多东西。 等顾家下人折腾了好一会儿后,对着这堆东西,纷纷陷入了沉默。 老爷夫人,您确定这是在准备行李吗? 但顾老爷顾夫人却依旧觉得还不够,一边看着还一边寻思着要不再加点什么。 画锦与管家面面相觑,没办法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老爷夫人呐,小的们知道老爷夫人是感恩百毒门的出手相救,这般恩情就算老爷夫人要搬空了库房小的们也不拦着,只是颜门主和邵少主还有急事在身,怕是想轻装出行,老爷夫人若是装太多了,岂不是要拖了颜门主的行程?” 最后在几个管家和画锦的劝说中,顾老爷顾夫人的“搬空库房计划”才作罢。 顿时,下人们都纷纷松了口气。 傍晚时分,顾容和邵华倾一行人才慢慢地回府了。 邵华倾摸了摸吃得不怎么尽兴的肚子。 虽然吃得不尽兴,但玩却还蛮尽兴的。 再者,顾夫人说了今晚加餐呢,所以邵华倾便高兴地坐上马车回来了。 今晚这顿饭,其实也算是顾夫人准备的送别宴,颜如意师徒二人明日一早便要走了,自然明日也没有什么时间坐下来好好吃顿饭了。 随意今晚便是最好的机会。 虽然顾夫人说只是简单的家宴,但这席上的菜肴美酒,可是一般的简单啊。 这都快赶得上那日赏花宴的菜式了。 邵华倾想着,若不是时间来不及,顾家的厨子恐怕要做出比赏花宴还要精致的菜肴了。 反正她此刻是对着一桌子的菜,悄悄地咽了咽口水。 她觉得刚刚吃的那些东西都是些空气,连塞牙缝都不够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回荆阳城4 “颜门主,这杯顾某敬您,若不是颜门主出手相救,我们顾家今日怕就不是安安稳稳地坐在这儿了。”顾老爷朝着颜如意敬酒。 颜如意笑了笑,也举杯喝了下去。 “只是有些可惜,颜门主与邵少主明日便要走了,顾某还未完全尽到地主之谊呢。”顾老爷叹了口气道。 “以后来江南的时间也不少,定是还会上门叨扰的。”颜如意道。 “当真?”顾老爷几人顿时眼都亮了,“那就好那就好。” “来来来,吃菜吃菜!”顾夫人笑着招呼着。 很快,这顿家宴便在其乐融融中度过了。 晚宴过后,几人也都各自回房洗漱歇息了。 颜如意和邵华倾明日还要启程赶路呢,今夜早些歇息明日也能精神些。 顾容回到自己院中之后,阿静伺候着沐浴完,他便摆摆手,让阿静下去了。 “你下去吧。”顾容对着阿静道。 “是,少爷。”阿静应下,随后出去将门带上。 等到阿静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顾容才起身往床榻边走去。 他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把钥匙,随后将床榻边的一个上了锁的箱子打开。 箱子不算很大,但贵在精致。 所选的木材是十分珍贵的檀香木,外边雕龙画凤,在锁扣那里,还镶嵌了红宝石。 顾容打开锁后,又将里面的一个木匣子拿了出来,轻轻地放在床榻上,再将箱子盖上。 然后坐到床榻边,开始打开木匣子。 先是露出了一点白色,再完完全全地出现在眼前,显然里面装的是一套衣裳。 这匣子里的这一套衣裳,正是那日陪着顾夫人邵华倾去城西瞧的那一家奇装异服的店里,邵华倾看得比较久的那一件店主所介绍的“婚纱”。 他那日落后了她们几步,就是为了将这一件买下来的,他付了钱交代店主给他留着,等过两日再来拿。 本来那日刚拿到手的时候就想给阿宛送过去的,可不知怎的就送不出手了......然后一拖便拖到了现在。 明日她们就要走了,若是再不送就没机会了。但若是送吧,他怎么就觉得这么为难呢?以前也不是没有给小姑娘家送礼物啊,可是这次怎么就送不出手了呢?难道还是因为那日店家的那番话? 顾容想着想着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轻轻摩挲着这件纯白的衣裳,他甚至可以想象出阿宛穿上去得有多好看。 那到底是送,还是不送呢? 就着这个问题,顾三少爷在脑子里徘徊着,伴随着入眠。 一觉睡到天亮。 今日顾府的主子们都早早起来,没有一个人睡懒觉,就连平日最懒散的顾容也都早早起了床。 厨房那边,顾夫人也早早叮嘱着准备多点丰盛些的早饭。 所以邵华倾二人起床看到这满桌子的早饭,不由得陷入了阵阵沉默。 顾夫人是寻思着她们的饭量像猪一般吗?能吃这么多? 无奈地摇摇头,还是坐下吃了。 最后剩下的那些,邵华倾便让下人都分了吃了,也别浪费。 来到前厅时,已经有一大堆人在那儿等着她们了。 顾老爷夫妇,顾大少爷夫妇,还有顾容一人,再加上旁支的几个顾家老爷,一行人坐得满满当当,全都是来给她们送行的。 见她们进来,都纷纷起身打招呼。 颜如意和邵华倾都点了点头,随后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启程了,这些日子多谢顾府的照顾了。” “不敢不敢!”顾家几个老爷连连摆手。 “颜门主,我们为您准备的行礼都在门外了,您直接上车就行了。”顾夫人笑着道。 “有劳了。”颜如意抱了抱拳。 随后顾夫人又偏头看向邵华倾,神色有些不舍,“阿宛......”说着不由得上前拉住邵华倾的手,轻轻拍了拍,温声道:“一路平安。” “好,夫人。”邵华倾笑着点头。 “走吧。”颜如意道。 随后一行人又跟着走到了门口。 而颜如意一踏出顾府的脚步见到门前的这些东西的时候,便瞬间停了下来。 邵华倾见此探了探头,顿时也开始沉默。 “顾夫人,我们,是赶路来着的,不是要搬家的。”邵华倾郑重其事地看着顾夫人说道。 “我知道,所以才要将该用的东西都带上,这样也能确保路上也能享受嘛。”顾夫人笑着道。 “那后面那辆车是怎么回事?”邵华倾一手指向较为末尾的一辆车。 “咳咳,那些我瞧着新颖好看,想着你与门主也会喜欢,便做主都添进去了。”顾夫人清了清嗓子。 末尾的那辆车拉着的那些古董珍宝,看得邵华倾差点以为她们是镖局来着。 而颜如意显然也是被这情形给整懵了,不由得抬手按了按眉心。 她没想到,顾老爷所说的行李他来安排会安排出这么多车行李。 “这辆这辆这辆还有那辆,全部都不要了,你们给我抬回去,我们带一车就够了。”颜如意随手一指,便将五辆车的东西砍掉了四辆。 “啊?可是这里面的东西......”顾家人一时愣住了。 “你们这些给我带回去我也没用啊,再说了这些东西都是放在百毒门库房里积灰的,你们还是别送了,赶紧拉回去吧。”颜如意摆摆手。 顾家人还想说话,颜如意连忙止住,“好了好了,我们要启程了,再晚就要耽搁了。” 顾家人这才作罢。 随后颜如意和邵华倾便坐上了顾家的豪华大马车。 这辆马车,无论是从外表上看,还是从内里看,都是十分的精致华美。车辆由两匹马拉着,车厢内的空间非常大,大到就算一个成年男子躺下都容得下的空间。 而且这车厢还稍稍地分隔成两部分,外边的部分比较小,是用来放鞋子披风等易脏之物,所以只占了小小的一部分空间。 而里面的车厢,便铺满了毛绒绒的垫子,毛毯十分之厚,脱了鞋子的脚踩上去就犹如踩在棉花上一般,毛毯的两端都有着厚厚的靠枕,这也是为了坐车的时候舒服些而加入的。而除了毛毯,在最里边的那个面上还有一个附在面上的柜子,轻轻一拉开,里面放满了枕头和被褥。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小桌子放在最中间,桌子中间有几个抽屉,里面放了茶具糕点等物,还有一个专门放了些备用的药丸。 颜如意和邵华倾看完后都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坐在之后,她们掀开了帘子跟顾家的人告别。 “二位一路平安。”顾老爷拱手对她们行了一礼。 顾家人也纷纷跟着。 颜如意点点头,“告辞。” 说完便要放下帘子,而在一旁闷闷不乐的顾容突然开口喊了一句:“阿宛!” 闻言,邵华倾看向他。 顾容嘴张了张,又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最后他扯出了一抹笑,道:“等我去荆阳城一定去找你玩啊,你可别到时候不认我这个朋友了。” 你可别一回去就把我忘了。 邵华倾笑着瞪了他一眼,“知道啦。”随后又对他摆摆手,“走了走了。” 顾容也跟着举起手来朝她摆着。 车夫开始甩缰绳,马车渐渐动了起来,越来越来。 直到马车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顾容才慢慢地将手放了下来。 他觉着,这心怎么开始空落落了呢? ———— 邵华倾离开江南,自然也有把该安排的事都安排妥当了。 杨芣苡对着医术还算感兴趣,而且天赋也还算可以,所以邵华倾便让她去济世堂跟着学医,也算是感谢她那些天对她的照顾。 除此之外,便是......林皓的事。 其实也没过多久,但再次提起来,却又好像是过了许久一般。 两个人从认识到一起杀敌逃难,再一起死里逃生,再......一起表明心迹,最后他无故失踪,一丝痕迹都不留下。 邵华倾恍惚地想着,若不是脖子上还挂着那块玉佩,她都快以为她那些日子经历的都是她做的一场梦。 而恍惚虽恍惚,该吩咐的邵华倾还是得吩咐。 她一开始其实也是自己在别扭着,总想着他会自己出现,或是靠着自己去找到他,他们两个人的事她不想别人插手。 但她明里暗里打听寻找了这么就都没找出点什么,不由得十分沮丧。 最后还是颜如意来骂了她一顿蠢,她才咬咬唇让百晓阁的人帮忙找找。号称江湖百晓生的势力,只要钱给得到位,给出点线索,她们就会竭尽全力地帮你找。 而这一次,她们接到的任务是由她们的少主发布的,这也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少主要找的是男人! 尤其是门主坐在一旁的表情,就十分的好品! 一时间众人纷纷前来,乖乖坐好,等着少主说说这男人的一些线索。 邵华倾看着这满屋子的人头上不由得冒出了几条黑线,她们不是很忙吗?不是每天任务很多吗?为什么突然这么齐人了??? 果然,还是八卦对女人的号召力最大。 邵华倾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便将线索都跟她们讲了讲。 但其实,她也没多少线索,笼统也就这么几个大的,京城的,大家族的,姓林。 还有什么吗? 哦!身边有个侍卫叫归远。 没了。 说完后这些女人纷纷都以又同情又心疼的目光看向她,活脱脱她就是一个被狗男人骗了感情的傻姑娘! 邵华倾一时间心里憋住了一口老血。 最后还是颜如意发号施令,才将这些雀雀欲试想要给她分析她被骗的可能有多高的女人统统赶了出去。 想到这儿,邵华倾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舍不得啊?”颜如意一手捏着糕点一手拿着茶杯,看向她挑眉道。 邵华倾看了她一眼,“没有。” “刚刚顾家那小子还说要去荆阳城呢,你邀请的?”颜如意凑近了些。 “这叫礼尚往来,我在顾家这么多天,都是他带着我出去玩,我玩得尽兴吃得也尽兴,自然就要回报人家啊。”邵华倾说着也捏起了一块糕点。 唔......顾家的糕点就是好吃,回到荆阳城怕是没有这么好吃的糕点了..... 早知道就该从顾家带个厨子回去! 颜如意见此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对了师父,爹他们要回去了吗?”邵华倾看向颜如意。 “还没呢,皇帝还没松口呢,约莫是还要过些时日吧。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明明人在眼前看着憋气,还要一直留着不放人,啧。”颜如意啧了一声。 “噢,不过左小二应该会比较先回去。”颜如意又补充了一句。 “嗯?为什么啊?”邵华倾不由得疑惑。 颜如意倒茶的手顿了顿,想起这些日子都在忙着沈家的事,还就把京城的事给忘了跟这丫头说了。 随后放下茶盏,跟邵华倾简单地说了说这些日子京城发生的一些事。 邵华倾听完有些懵,又有些好笑,“这公主,是看上我们靖成哥啦?”说着说着还点评了起来:“不过她这方法确实是使得不好,依着靖成哥的性子对这般强买强卖的事不反感才怪呢。” “那眼下可怎么办啊?被关进了牢里,皇帝难不成还要强行赐婚?”邵华倾皱眉。 “有可能,”颜如意又拈起了一块糕点,“不过京城里的水又深又浑,有时候看到的结果可能还不是人家的目的,而看到的凶手啊敌方啊有可能还是受害者一方,所以啊,有些事隔得这么远也不是一言两语说得清的。” 邵华倾抿着唇点了点头,想了想又不由得担忧地道:“那爹爹他们在京里岂不是腹背受敌了?” 颜如意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放心,你爹他们可能耐着呢,这些小阴谋小诡计的还算不倒他们,只是暂时还在京里跟皇帝周旋着,没多大事儿的,放心啊。” 邵华倾从小到大,没有人刻意去教她这些阴谋诡计弯弯绕绕。他们都只想她平安快乐地成长,不希望她接触这么些肮脏的东西,那些算计人心的事儿就交给他们,她只负责每天开开心心的便够了。 即使是学武学毒这些事,也只是邵华倾自己有些兴趣,而他们又想让她学点防身的,所以才会同意让她去学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回荆阳城5 即使是学武学毒这些事,也只是邵华倾自己有些兴趣,而他们又想让她学点防身的,所以才会同意让她去学的。 所以养成邵华倾这幅有些不谙世事的性子也算正常,平时最多也只是爱闹腾,扮猪吃老虎捉弄一下人罢了。 “唔......那就好。”邵华倾点点头,随后又道:“不过这次爹爹能不能将祖母一起接来荆阳城住呢。” “这个啊......”颜如意沉吟了一番,“我觉着不太可能。” “嗯?为什么啊?”邵华倾看向她。 “你想啊,你爹现在可是打了胜仗手握兵权的人,皇帝本来就忌惮他,现在就更加忌惮了,把你祖母留在京城也是为了掣肘宁王府一二,眼下自然是不可能会让你爹将你祖母带去荆阳城的。” “唉......”邵华倾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行啦,别想太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颜如意拍了拍她的肩膀。 邵华倾这边在启程回荆阳城,京城的左靖成也跨上了马,准备离京。 他带的东西很少,人也很少,只有子风。 所以这一程,只有左靖成和子风二人。 他们此时正在跟邵康等人辞行。 “一路小心。”邵康道。 “回去记得跟阿宛说我们很快就回去了,让她别担心。也不知这丫头是生气了还是怎么的,寄回去这么多封信竟一封都没有回。”邵璟渊无奈地叹了口气。 左靖成眸光动了动,点头道:“会的,世子放心吧。” 宁老王妃也过来叮嘱了几句后,左靖成和子风便骑着马往城外离去了。 而此时城门口都有不少老百姓,那日宁家军打了胜仗班师回朝时他们都有出来瞧瞧热闹,自然也就对一些长相比较出众的人记忆深刻,比如宁王爷,比如左将军,比如宁世子。 而且前几日还闹出了皇帝赐婚与三公主和左将军的事儿,可隔日又给撤回了旨意,所以众人对这等宫闱密事也是十分感兴趣的。 所以在看到打了胜仗,赶跑敌人的左将军此时小包袱一背,骑着一马,两人孤零零地朝城外奔去,一个个不由得开始打听起发生了什么事儿。 而邵康早早便吩咐人隐藏在其中,不仅一一将百姓们的迷惑勾起来,还会为迷惑的百姓们“讲解讲解”其中的渊源来由。 “这不是左将军吗?他这是要去哪儿啊?” “啊?在哪在哪?” “那儿呢,看到了没,骑着马的那位。” “咦?大臣将军们出行不都很隆重的吗?怎么左将军这般......”寒酸啊。 “不知道啊,而且左将军还自己背了个包袱。” 一旁耳尖的路人也纷纷被这事吸引了注意力,但他们在一旁讨论了许久都没有讨论出几个所以然。 这时,突然有一位书生装扮的男子缓缓走来,一边靠近还一边道:“呀,原来左将军真的要离京了啊。” 众人听这话,细细一思索,觉着这位公子定是知道些什么内情! “小公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你好似知道左将军有准备离京一般。” 那书生闻言,稍稍一愣,随后唰地打开了扇子摇了摇,笑道:“小弟也只是那日道听途说来的,本以为是民间谣言呢,谁知竟是真的。” “你知道些什么呀?”众人的八卦之心纷纷被吊了起来。 “这......”那书生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有些犹豫。 “小公子,不如我们去那茶摊喝杯茶怎么样啊?”有人笑眯眯地问着。 那书生略微思索了一番,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一群人便哥俩好似的进了一摊茶摊。 “这说来也是话长,不过你们前几日有听过当今赐婚于左将军吗?”那书生也是不客气,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后开始说道。 “有有有,昨日撤回旨意的时候,这件事还闹得沸沸扬扬呢。”一众人连连说道。 书生点了点头,又继续道:“不过昨日之事,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难道左将军今日离京也是与昨日之事有关?”有人忍不住发问。 那书生欣赏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道:“对,没错,就是与昨日之事有关。大家都知道为何这桩婚事作罢,但这桩婚事作罢了之后......”书生说到这压了压声音,稍稍地凑近了他们,众人见此也连忙向前倾了倾身子。 “这桩婚事作罢了之后,当今还有其他的旨意,只不过那算是不可言说只可意会的了。你们知道是什么吗?皇上让左将军即刻离京,迅速去边境守敌去,说是什么左将军在京......会冲撞了皇家。”说到这儿,书生有些黯然地摇了摇头。 “啊?还有这等事?”众位听八卦的听到这儿不由得都吓了一跳。 有些胆小的还开始打退堂鼓,深怕这番议论皇室的言行会牵连到他。 但书生却不给他们退堂的机会,继续说道:“是啊,那日我听到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大跳,想着皇家莫非真如此......那左将军可是在东南奋勇杀敌,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抢回云泽国地盘的英雄人物。所以我今日便前来,探一探究竟。没想到啊......左将军真的单枪匹马地离京了。”书生叹了口气。 这话确实也是触动了其他人的心,他们都是一些十分普通的老百姓,老百姓最能理解老百姓的艰辛,他们在京城这等繁华之地,有时都尚觉人生艰苦,那些在边境之地屡受敌军侵犯的得多艰辛啊。 而这样一位救难民出火海,还给他们家园的好将军,此时竟要因为区区几句冲撞皇家的话便要如此黯然离场...... 他们不由得又想起了那日大军回朝时的风光与热闹,跟刚刚二人寂寥离去的身影简直是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一时间,众人心里都有些闷闷的。 而这样类似的对话,在城门口附近的各个位置发生着。 不出一日,左将军黯然离京一事便在底层慢慢传开了。 渐渐地也有了不少其他的声音出现。 例如一些皇帝用完宁家军之后就丢在一边的言论...... ———— 早朝。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刘御高声唱道。 “臣,有本启奏。”一个御史站了出来。 “爱卿请讲。”皇帝在上首颇具威严地道。 “皇上,东南而来的大军在京里已是逗留许久,一则不符合规矩,二则底下的声音是也来越大了,知道的都会说皇上是义重,想留宁王等人在京里多几日,不知道的还会以为......皇上这是要狡兔死走狗烹!”说着他也不顾皇帝黑沉的脸色,殿内忽然停滞的气氛,便重重地跪了下去,大声道:“所以臣恳请陛下,尽早让放东南大军离去,守在边境也好防止倭寇们还有什么举动。” 此话说完后,那御书便跪倒在地不起。而整个议事殿顿时寂静一片,似乎连绣花针掉下的声音都能听到一般。 众人纷纷眼观鼻鼻观心,唯恐皇帝怒火烧到自个身上来。 而御史所提及的当事人宁王,此时站在前排,依旧嘴角噙着笑,似万事关己一般。 等过了好一会儿,上首的皇帝才低低开口道:“是朕疏忽了,竟没想到这一出。”此话一语双关。 接着他又道:“既然爱卿提起了此事,那朕今日便这事定下来吧。户部兵部,安置好大军出行的事宜。钦天监,回去算个好日子,让大军启程。” “是。”众臣子纷纷应下。 “还有何事吗?”皇帝问。 殿内又寂静了一阵。 皇帝看了一圈后又道:“既然都没有事了,那就退朝吧。”说着便站了起身。 “退朝——”刘御连忙唱了一声,说完便连忙跟在皇帝的身后离开了。 在邵康离宫的路上,王尚书叫住了他,随后两人便并肩朝宫外走去。 “王爷这一招,出得可真是有些凶险啊。”王尚书笑着摇了摇头。 邵康挑眉,“王尚书在说什么?本王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王尚书闻言哈哈一笑,“王爷听不懂不要紧,左右这事儿也算成了,也没必要再纠缠在这儿上面了。” 邵康却突然停了下来,定定地看向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更是有些冷,王尚书甚至在他的严重看到了一些厌恶。 不由得挑了挑眉,嘴角带了些笑。 只不过这笑还未完全形成,便听到他以为恼羞成怒终于要翻脸的宁王说了这么一句:“你知道吗姓王的,从小到大本王就对你这张明明笑起来褶皱一堆奇丑无比却依旧要笑得跟个傻子似的的脸有多讨厌吗?简直是太污我本王的眼睛了!”说完甩着袖子就离开了。 徒留将笑不笑的王尚书僵在了原地。 那僵在脸上的笑此时看起来却是更奇怪了。 路过的官员见着向来如沐春风的王尚书此时僵着有些许恐怖的笑停留在这里,不由得奇怪地上前问候了几句,“王大人,您这是在这儿做什么呢?” 王尚书刹时回了回神,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道:“本官没事。”随后也不再理那官员,转身边离开了。 那官员见此不由得皱了皱眉。 ———— 也不知该说钦天监的眼力好还是眼里差,总之大军启程的日子他很快便算出来并交给了户部兵部,竟是一点也没有拖拉。 不过邵康想了想钦天监这些的尿性,觉着大概是皇帝打过招呼了,他们才会这般快速地将日子算出来。 邵康不由得笑了笑,果然,论恶心人的功夫,他还是算比较深厚的。至少有些人是看不下去了。 一时间心情好了几分。 “王爷,老王妃请您过去呢。”宁老王妃身边的婢女走过来屈身道。 顿时心情又变得不怎么美丽了...... 邵康叹了口气,道:“走吧。” 随后便往宁老王妃的院子走去了。 他还不够强大,连自己的母亲都还被人扣押在京里不得离去,而他却不敢乱动。 走进门的时候,宁老王妃似乎在清点着笼箱,地上摆了好几个,里面装满了东西。 “娘,您在做什么呢?唤儿子过来有何事啊?”邵康说着有些吊儿郎当地坐到了热炕上。 宁老王妃瞥了他一眼。 都是当王爷的人了,怎么还这幅纨绔子弟吊儿郎当的模样呢! 都怪她当年想着他是家里老幺,不怎么拘束他,便养成了这幅性子! 认命地叹了口气后,她缓缓道:“我在清点着给宛儿送去的东西呢,虽说过年时节的也有让人带东西过去,但这次你们也要回去,若不带些东西,倒是浪费了。” 邵康点点头,随后想了想又道:“您也别带那么多,左右过些时日有个什么节的我就让她启程来趟京城,她自幼时离京便再也没有来过,趁着这机会也来跟您见见面。” 宁老王妃听到这儿不由得眼中有些莹光,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比亲人相见更加珍贵的了,尤其是这般相隔十几年都不曾见面的亲祖孙。 “您也别太挂心,总归过不久便能相见的。”邵康见他母亲眼中隐隐有泪,不由得温声宽慰道。 宁老王妃点点头,抽出帕子拭了拭眼角。 “不过这两箱东西你得带着,这是我这些时日为宛儿打造的,你可都得带给她。”宁老王妃又道。 “是是是,您放心吧。”邵康笑着无奈地点点头。 宁老王妃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转身又跟旁边的婢女清点了起来。 邵康坐在一边有些无聊地打了打哈欠。 又过了好一会儿,宁老王妃才满意地收起了手中的账本,随后吩咐着下人将这些东西都小心放好,然后盖上盖子,锁上了锁。 “行了,就这些了,你让人搬过去吧。”宁老王妃对邵康摆摆手。 看着地上好几箱东西,邵康无奈地看了宁老王妃一眼,“娘,您刚刚说的不是带两箱吗?怎么眼下要带这么多啊?” 宁老王妃顿时便盯向他,“话怎么这么多?搬不搬?” “搬搬搬!”邵康立即起身,准备出门叫人过来搬东西。 在他一脚跨出门槛时,宁老王妃似是淡淡又十分无所谓地道:“这里边还有给你和渊儿准备的东西。” 邵康的脚步顿了顿。 随后瞬间嘴角扬了扬,大声地道:“哎!好嘞娘!我立即叫人来般!” 第一百五十五章 回荆阳城6 很快,便到了宁王等人离京的日子。 这一日,官员们都来到城门口相送,一时间,城门口热闹无比。 邵康对着各官员点头致意后,又再看向了宁老王妃一眼,最后纵马,带着大军离城。 靠近城门的一间茶楼,面对着城门的窗户有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正站在窗边,遥遥望着离去的大军。 “小姐,都瞧不清影了,咱们回去了吧。”身边的婢女忍不住开口道。 女子又沉默了许久,最后有些黯然地叹了口气,道:“走吧,回去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 婢女在身后忍不住松了口气,可松完又觉着心疼自家小姐。 满腹心思,却无人知晓。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 官道上,一辆十分高大精致的马车在路上奔腾着。这一路上,已经引得无数人注目了。 这时,一双纤细嫩白的素手撩起了帘子,向窗外探了探,随后又转头对身边的人道:“师父,我们应该要到了。” 车内正是邵华倾和颜如意二人。 颜如意闻言,睁开了眼睛往窗外看去,随后点点头,“没错,确实要到了。只是今晚怕赶不及了,现在驿站住一晚吧,车夫也好休息休息。” 邵华倾自然没有意见,随即便跟车厢外赶马的车夫说了,车夫闻言麻溜地应了。 这一路上,颜如意和邵华倾二人都会骑马,却一个个懒得窝在车厢内不肯出去,只有车夫一人赶着车,除去休息和吃饭时间,自然也就没有多少时间在路上,所以她们一路上走得也不快。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她们这辆极其豪华的马车和后面拉着的一车东西引来了不少眼红的,这一处理自然也耽误了不少时间。 每每到了这种时候,颜如意便会后悔当日怎么那么决绝地拒绝了顾家那么多个侍卫呢?搞得现在要他们几个亲自出手。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既然睡得这么舒服了自然也就要为这样的舒服付出点代价。 还好都是些三脚猫的,收拾起来也容易。 “门主,少主,驿站到了。”车夫在车外低声道了道,随后把马车停在了一边,自己下了马车前去将顾家的帖子递上,顺便再给些银两。 虽说以着顾家的名义自然也能进去,但这态度嘛,自然就差得远了。 所以车夫二话不说便套了钱,左右顾家家大业大,也不在乎这么一点。 随后便将颜如意二人迎进了驿站。 此时驿站的人不少,见着这俩华贵无比的马车驶进来的时候,都纷纷投去了目光。 “门主,少主,二位在此休息一晚,明日便可到荆阳城了。”车夫将她们送进屋内,在门外笑道。 其实说起来这人也不算是车夫。 他与后面那辆拉东西的人都是顾家手下的培养的一些有身手的人,简称,暗卫! 只是此次路途较远,顾老爷将他们派当车夫罢了。 颜如意点点头,“知道了,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是,小的们告退。”车夫应下,随后关了门便下楼了。 而在不远处的荆阳城,此时两个人骑着马奔腾而进了。 正是左靖成与子风主仆。 他们这一路也不算赶路,走走停停,但却还是比邵华倾等人早了一日回城。 他到了荆阳城后,先是直接回了家,准备洗漱洗漱一番。 左夫人并不知晓儿子今日会回来,所以便也如往常一般,忙碌着家中的事儿。 直到她刚踏出院子,便瞧见了纵马而来的左靖成,一时间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娘。”左靖成下了马,直接走到她身边唤了一声。 左夫人这才堪堪回神,惊喜万分地道:“靖儿!你怎么回来了?”连忙一把将儿子拉住,上上下下看了一番,发现他只是略有些憔悴,身上再也没有其他伤痕,顿时便放下了心。 接着便有些嗔着道:“要回来也不先跟娘说一声,怎么就这么突然......不过回来了也好,左右在京里乱得很,还是在荆阳城练练兵最好。” 左夫人年轻时跟着夫君去过京里住上一阵,而那段时间里,京城还发生了一些牵连各方势力的事儿,那些时日可谓是乱得很,左夫人也因此对京城有了些许阴影。 “娘,此次回来是儿子先回来,宁王他们还未回来呢,约莫还要等上些日子。”左靖成轻声道。 左夫人为儿子整理衣装的手一时顿了顿,不由得抬头,小声问道:“可是京里那位......” “娘,我们先进去吧。”左靖成有些无奈地笑道。 “对对对,我们先进去,瞧我这糊涂的,”左夫人有些懊恼地拍了拍额头,随后又拉着左靖成进门,一边走一边道:“你刚回来定是又累又饿,先去梳洗一番,厨房里刚好烧的热水还有。你去洗漱,娘去给你做点吃食,等你洗漱完了,出来刚好可以吃。” “是。”左靖成轻声应道。 随后家中的奴仆便将热水送到了他屋内供他洗漱。 连续奔波了这些日子,不说累却是假的,子风见着还要上前伺候,左靖成摆摆手让他也下去歇着了。 褪去衣裳,跨入冒着热气的浴桶内,再坐下去靠在桶边,左靖成舒服地嗳了一声。 闭着眼泡了一会儿后简单梳洗了一番,他便起身穿衣了。 待会儿还要去宁王府一趟,不能耽搁太久。 而左夫人也如她刚刚所说,左靖成梳洗完出来,她便端着一碗面过来了。 “靖儿来,先吃点面。你才回来,吃点有汤易克化的也舒服些。”左夫人招呼着儿子过来。 这碗面不算很多,但下的料却不少。 鲜虾、鱿鱼爪、各种贝类,再加上几片青菜,撒上点葱花,一碗面,色香味俱全。 左靖成本来不算多饿,但眼下看着却是肚中开始唱空城戏了,再与这几日路上吃的干粮对比起来,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快吃快出。”左夫人将碗推到儿子面前,随后站起身又道:“我去厨房再盛一碗,子风那孩子应该也快洗漱好了,等会儿就能吃了。” 左靖成点点头。 子风虽名义上是左家的奴仆,但从小便跟着左靖成一起长大,尤其是后来左家没落,子风的父母双双去世后,左夫人便更加待他如亲子了。 后来左靖成熬了出来,为左家又带来的荣耀,但左家对子风的态度依旧不变。 左靖成快速地吃完后,擦了擦嘴,跟左夫人说了一声便要出去了。 “现在要去宁王府?”左夫人不由得跟出来问了一句。 左靖成便停下来向母亲解释道:“世子说寄回家中的信,郡主都没有回,便让我回来了去宁王府瞧一瞧。若是......”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若是郡主闹脾气不肯回的,那便跟她说王爷他们要回来便好了。” 左夫人闻言点了点头,但随后她又有些疑惑地道:“不过说来也奇怪,我也有好些日子没见着郡主了,就连院子里那棵桃树结果了她也没来摘,前两日摘了几个送去也只是黛蓝姑娘出来拿。” 左靖成登时便皱了皱眉头,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重,“娘,我先去宁王府了,” “好好,快去吧。”左夫人见他面色如此,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她也不想郡主会出什么事儿,除了因为宁王是儿子的上司外,她对邵华倾也是有着很大的好感,那么一个娇俏的小姑娘...... 左夫人连忙敛了敛心神,控制自己不再乱想。 左靖成出了门后,便跃上马朝宁王府的方向奔腾而去。 而宁王府的一些下人,这些时日也是焦急万分,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特别是黛蓝几个,明明郡主答应得好好的,就出去几日便回来了,结果这都快两个月过去了还未回来! 再不回来王爷和世子都要回来了!到时候她们怎么兜得住嘛!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们怕郡主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被耽搁住了回不来! 但是那日郡主走的时候是一点行踪也不留,即使紫檀和玄青都出去找了,但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邵华倾身边的几个人都坐在了一起想着对策。 而这时,有人敲响了宁王府的大门。 门房的人开门的时候,见着眼前熟悉的面孔不由得愣了好几瞬,随后才结巴着震惊地道:“左左左公子?您怎么来了?您不是上京去了吗?” 左靖成淡声道:“我先行回来了,所以便比大军早些时日到。你们郡主呢?可在府内?” 门房被他这么一问,倒是愣住了,他想了想,似乎好久没见着郡主了,前几日还奇怪着郡主怎么变乖了,呆在府内不出去了。 随后他点点头,道:“在府内呢,我们郡主好久没出去了。” 他在门房这里职位不高,也不算是王府的核心人员,自然也就不清楚那么多了。 这句话一出,左靖成凝眉。 在府中待了好久没有出去?这.......不像她的作风啊。 “您是要找我们郡主吗?那您先上座,容小的去通传一声。”门房道。 左靖成点点头,随后去了前厅坐着。 下人将这个消息传到云霄阁的时候,吓得绿沈一哆嗦将手边的茶盏都打翻了。 荼白眯了眯眼,随后对着前来通传的下人道:“你跟左公子先说一声,让他等等,我过会儿就去。” 下人愣了愣,随后还是点点头,“是。” 下人一走,绿沈和黛蓝又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左公子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这是不是代表着......王爷和世子也回来了?!”绿沈瞪大了眼睛。 “王爷他们应该还没有回来,只是左公子一来便要见郡主,他是不是......发现了些什么?”黛蓝也有些慌张。 一时间屋内有些安静。 “是不是世子传回来的信,郡主一封都没回的缘故?”荼白皱着眉道。 “有可能!”绿沈深吸了一口凉气,说完她立即看向了紫檀。 紫檀顿时就瞥了她一眼,“你看我做什么?那日要真的回了封郡主的假信给世子,我们可能早就被揭穿的,郡主那字有谁能随随便便写出来啊......”紫檀嘟囔了一声。 顿时众人又一片默然。 荼白叹了口气,“我先去会会左公子吧,眼下也只能见招拆招了。”随后便站起身准备出门。 “荼白,你,你可得顶住啊。”黛蓝有些同情却又无奈地说了一声。 左公子那能看透人的眼睛,她怵得很。 而荼白也被她这话说得身子僵了僵。 一路走到前厅,左靖成正端坐在那喝着茶。 荼白走到了他旁边行了行礼,“左公子。” “荼白姑娘不必多礼。”左靖成道。 随后他又看了看门口,道:“郡主呢?” 荼白有些忧心地开口道:“郡主昨夜里着了凉,今日起来竟冒了风寒,刚喝下药睡下呢,怕是不能来见左公子了。”说到这儿她又抬眸看向左靖成,试着道:“不知左公子有何要事?不如告诉奴婢,奴婢等郡主醒来转告与郡主。” 左靖成看向了她,淡声问道:“冒了风寒?” 荼白点了点头,“是。” 左靖成便没再说什么,端起了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换了个话题道:“其实我今日来也没别的事,只是世子托付我,前来问问为何他前些日子送来的信,郡主一封都不回。” 荼白顿时嘴角僵了僵,连忙稳了稳心神,才有些无奈地道:“郡主前些日子闹着脾气呢,说王爷和世子进京也不带着她,她还想去见见宁老王妃,这是一番心思落空,心中便生了闷气,不肯理世子呢。” 家中父兄出门远游,却不肯带上家中小女儿,娇娇闹了番脾气,也实属正常。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如此,那我便没有什么事了。”左靖成点点头,随后站了起身,“不打搅姑娘了,告辞。”说完便转身要出门。 荼白见此忍不住要松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完,就见左靖成又转过身来,说了一句话,让她瞬间心又提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回荆阳城7 只见左靖成转过身来,面色沉沉地看向她,沉声问道:“郡主究竟去了哪儿?” 荼白被他的眼神盯地有些怵,“左......左公子这说的是什么话,郡主不就在云霄阁里吗?” 而左靖成不答,只定定地看着她。 荼白本是强撑着面对他的目光的,可却越看越败下阵来,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郡主什么时候离开王府的?”左靖成直接问。 荼白却还是强撑着笑道:“公子说什么呢,奴婢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左靖成听到这已经有些不耐的,皱着眉道:“你还要瞒着?等再过几日王爷回来了,而郡主却不在府中,你以为你们不会受到什么处罚吗?还有颜姨,她如果知道了郡主不见了,你们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听到这话,荼白眼里闪过一丝怪异,随后立即隐去。 但这也足够左靖成抓住了,他顿时眯了眯眼睛,道:“还是说,郡主就是跟着颜姨出去的?” 荼白闻言顿时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到他眼中的了然,便知道左靖成大概什么都知道了。 不由得咬了咬唇,思量着要怎么回答。 但如果在王爷和世子回来前找到郡主的话,那无疑是最好的结果。但她们几个手里的人实在有限,若是左公子肯帮忙...... 荼白思量了一番,咬了咬牙决定告诉左靖成,这样一来也好帮着找找郡主究竟去了哪里,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郡主和颜姨她们......是在大军启程后一日便出门的。”荼白说到这儿抬头看了左靖成一眼。 果然,他皱了皱眉头。 荼白抿了抿唇继续道:“本来出去游玩也是常有的事,但是这次,郡主说什么都不准我们几个跟着去,说是要跟着颜姨去......浪迹江湖。”荼白无奈地叹了口气。 左靖成听到这儿也不由得面色有些古怪。 听到这儿他已经能想象出她说出这句话时精灵古怪的模样了,一时间不由得想笑。 但碍于在荼白面前,他正正脸色,清了清嗓子,示意荼白继续说。 “我们本来是不肯的,但郡主和颜姨再三说了就出去半月余便回来了,也不走远,最多就到江南。最后我们拗不过也只好答应了。随后便在府中静待着郡主和颜姨归来,一开始几日倒还是瞒得住,只是后面时间长了管家他们也就都发现了,最后无法,我们便只能全盘拖出,但因为郡主说过不能派人去打搅她,所以管家他们知道了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直到这时间越来越长,一个月过去了郡主她们也还没回来,我们便开始急了,一开始只是让紫檀和玄青出去找找看,找了几日却也没有什么线索,便只好让管家他们也带几个人去找找,可是依旧,没有找到。”说到这儿荼白咬了咬唇。 她这些日子确实是十分担心郡主会发生什么事,但是派人出去找却一直找不着,急得痘痘都冒出了两颗。 “我们瞒着左公子您,也是怕这消息不小心传了出去,虽说荆阳城里没人敢说郡主的坏话,但是平白无故消失了将近两个月,尤其还是郡主这般......爱跑出去玩的,总归有些不好......”荼白无奈地道,“但是没想到左公子还是发觉了,奴婢也只好跟您说了,只希望您也帮帮忙找找郡主吧,奴婢们担心郡主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左靖成凝眉,思索了一番后,道:“郡主她们那日是往那个方向去的?” “往北边。”荼白连忙道。 左靖成点点头,道“这件事交给我,你们依旧照常别露出什么破绽。” “是。”荼白应下。 随后左靖成便准备离去,走到门口时,又停下了脚步,低声说了句:“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吧。” 荼白诧异地抬头,左靖成的身影已越走越远了。 她抿了抿唇,随后往云霄阁而去。 黛蓝几人依旧在原地焦急地等她回来,绿沈甚至忍不住在屋内踱起步来。 一见到荼白进来,连忙走向前去问道:“怎么样了荼白,瞒过去了吗?” 荼白看着几人盯过来的眼神,叹了口气。 “啊??这是被发现了吗?”绿沈惊呼道。 荼白看着她,点了点头。 随后绕过她,向屋内走去。 “这件事左公子已经知晓了,不过好在他答应帮我们去找找郡主,而且还说过不会将此事说出去。”荼白细细道来。 几人闻言,一时也安心了不少。 “那就好,有左公子帮忙找找,应该能很快找到。”黛蓝吐出一口气,安心地道。 荼白点点头,“不过我们也不能松懈下来,紫檀、玄青,你们明日依旧跟管家他们出去找找,早一日找到也早一日安心。” “好。”紫檀应下。 玄青则点了点头。 而远在荆阳城之外的邵华倾却依旧不知道此事,还十分悠闲地喝着顾容偷偷塞给她的好酒。 前一晚离开时,他悄悄地跑过来,说是有东西要送给他,支支吾吾了好久才跑到一边从阿静的手里拿过两坛好久递了给她。 说是叫她偷偷藏起来不要被师父发现。 想起当时两人做贼似的模样,邵华倾不由得咧开了嘴笑。 但笑着笑着却又有些怅然。 唉,离开江南,便没有人陪她这么玩了,她这是又失去了一个有趣的玩伴啊。 邵华倾越想越惆怅。 怎么以前那些跟在她屁股跟后的那些臭小子都不见了呢?一个个都说什么要读书要练武要经商,就是没时间陪她吃喝玩乐!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邵华倾开始冥思苦想着。 哥哥知道了她跟着去了酒馆逮着他们训了一顿?还是之前去围猎时,见着靖成哥徒手抓狼被吓到了?还是........ 啊不想了不想了! 无趣! 邵华倾瞥瞥嘴,又开始喝起了酒。 “砰砰砰——”房间的门被拍地砰砰响。 颜如意在门口道:“丫头你在里面干嘛呢?我怎么闻着酒味了?” 邵华倾吓得连忙将酒封住,唰地一下就藏了起来。 又随手抹了抹两下嘴巴,笑着回道:“师父我准备睡下了呢,找我有什么事儿啊?” 心里却一直在想着,刚刚师父不是出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这坛酒还没喝一半呢! 门外的声音一时便静了静,随后不久,颜如意开口,轻飘飘地道:“行吧,那你睡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看得屋内的邵华倾有些愣住。 师父这就走了? 而离去的颜如意自然知道她喝酒了,那么大的酒味自然瞒不过她。 但是她却想着,自那云安寺那事儿后,除了前几日邵华倾神情恍惚神色颓然外,往后的日子便再也没有表现过一丝难过与伤心了,想必是平日里藏了起来,这会儿夜深人静喝点酒解解愁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她自然不再打扰了。 但若是邵华倾知道她这番想法后,定然会说...... 师父你想多了!!! 很快便到了隔日。 简单地喝了点粥吃了几个包子后,邵华倾和颜如意便准备启程。 虽说到这儿已经快接近荆阳城了,但说起来还是有些距离的,若今日不早些赶路,怕不能在日落之前赶到。 “走吧。”颜如意上车后说了一句,车夫便扬起缰绳,驾着马车出发了。 ———— 话说回昨夜,左靖成离开宁王府之后,沉思了一番,便叫着几个心腹过来,让他们暗中细细寻找,不得声张。 这些人都是左靖成这些年培养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找起人来也有他们的一套,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都是心腹,信得过。 所以昨晚连夜便吩咐着他们出去寻找了。 正到午时左右,便传来了消息。 左靖成本在用饭,听完立即放下筷子,抓起披风便出了门。 他其实也没想过,这么快便有了消息。 “怎么回事?你们在哪儿看到的?”左靖成一边驾着马一边问着身边的人。 “主子,我们确实也没想到这么快便能找着,但其实郡主她们已经在离荆阳城最近的驿站住了一晚了。约莫也是,刚回来。”心腹禀报着。 左靖成驾着马的手顿了顿,随后又道:“那郡主她们现在在哪儿?” 心腹想了想,道:“按照属下们这一来一回的时间,郡主她们应该到荆阳城外的桃林那儿了。” 左靖成点头,“好,我们快去接郡主。” 随后便纵马加速,往桃花林的方向而去。 而此时坐在马车内的邵华倾却皱着眉,撩起帘子看了看周围,放下后对着颜如意道:“这些贼人不知道这快到了荆阳城了吗?怎的还敢如此猖狂跟着我们?” “或许,不是那些想要抢钱财的人呢?”颜如意挑了挑眉。 邵华倾闻言,顿时若有所思,“说来也奇怪,跟着我们一路却又不动手,只在周围跟着,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颜如意伸了伸懒腰,“也没事,左右进了荆阳城,便什么麻烦事儿都没了。” “那万一他们突然在进城前出手呢?”邵华倾看向她。 颜如意闻言,迎向她的目光,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你去。” 邵华倾顿时便瞪她。 不过超乎邵华倾意料的是,这些跟着她们的“贼人”非但没有动手,反而在前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之后,渐渐退了下去。 邵华倾奇怪地咦了一声,准备撩起帘子去看看什么情况,前面便传来了男子独有的低沉磁性的声音,只听见他唤:“阿宛。” 邵华倾的手顿时便僵了。 她倏然瞪大了眼转头看向颜如意。 眼中的意思十分明确,无非就是在问:爹爹他们回来了?!不是说他们还没启程吗?!怎么靖成哥都逮到她马车前来了?! 但这些话颜如意也无法回她,因为她此时也是有些懵。 这几日她是当舒服了甩手掌柜,离开江南前便跟她们说了别随便传消息给她,她要游山玩水。 这下好了,玩出命来了。 一想到邵康那黑沉如水的脸色,她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一时间,车厢内的师徒都快速地转着脑子,试图想出最好的解决办法。 但左靖成并没有给她们思考的时间,纵着马便来到了马车前。 “阿宛?”他又唤了一句。 无法,邵华倾只好撩起帘子探出头去,应了他一声,“啊我在呢,靖成哥。” 马车并没有因左靖成的到来而停下来,反而车夫因为他纵马过来而浑身警惕了起来,前些天那些人他还能对付着,但是眼前这位......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在他手下过几招! 但好在,来人出声唤了一句。 车内的邵少主也应了,他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而左靖成一时又不出声了,定定地看着邵华倾。 “先停下来吧。”邵华倾对车夫道。 左靖成闻言,也拉了拉缰绳,停下了马。 “靖......靖成哥,你怎么来了?我,我爹爹他们呢?在府上了吗?”邵华倾扯着嘴问道。 “郡主这是去了哪儿?”左靖成没有即刻回答她的问题。 他们此时离马车有些距离,刚刚碍着车夫在,左靖成不好开口道出她的身份,所以才没有叫她郡主的。 “啊,我我们去隔壁城逛了逛,哈哈哈。”邵华倾左右转着眼睛,打着哈哈。 “隔壁城?”左靖成挑眉。 “嗯嗯。”邵华倾连连点头。 “去住了两个月吗?”左靖成又道。 邵华倾顿时被噎住,“咳咳咳,隔壁城,好玩的还挺多的,我一时贪玩,便忘了时间。” 随后抬眸看到左靖成眼里显然不信的眼神,不由得低了低头。 而此时,左靖成忽然脸色一变,沉声急道:“郡主受伤了?” “啊?”邵华倾被他这话惊得一下子抬起头。 左靖成一见她这幅模样便知道她果然受伤了,不由得一下子便沉了脸,声音有几分嘶哑:“怎么受的伤?伤的重吗?” “我,我没有受伤啊!”邵华倾睁着眼辩解着。 左靖成眼睛一眯,一下子就看向了她颈间。 被他这么一看,邵华倾也顿时抬了手便往后去摸。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回荆阳城8 左靖成眼睛一眯,一下子就看向了她颈间。 被他这么一看,邵华倾也顿时抬了手便往后去摸。 这一摸,发现颈间却没有什么。 邵华倾开始怀疑左靖成是不是在诈她,但是他又怎么知道她会伤在肩膀处呢? 而左靖成却面色沉沉地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他本来就比她高上许多,刚刚她稍稍一低头,他便略到了她后颈肩处有着淡淡的粉色。 那淡淡肉粉色的痕迹,左靖成太清楚是什么了,他受过多少次伤,对这样的伤疤他自然清楚得很。 “靖成哥你说什么呢,我哪里受伤了。”邵华倾撑着笑,坚定着只要她不承认,左靖成便不能说什么的原则。 但左靖成之时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突然,他伸出手,抓住了邵华倾的手腕。 “呀!”邵华倾下了一跳,条件反射伸手就差点打了出去。 连忙收住,却又在左靖成搭上她的脉搏时又瞬间慌了神。 她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无非就是探探她是否受了内伤。 而这个......就是她最慌的。 翻着手就想挣脱出来,可惜他力气大得很,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挣脱不掉。 只见握着她脉的左靖成面色微微一变,看向她皱眉道:“郡主还受了内伤?” 大概是得出了结果,邵华倾挣了挣便从他手上挣脱下来了。 “咳咳,只是点小伤,没有什么事儿的。”邵华倾清清嗓子。 “内伤这么严重还只是小伤?”左靖成有些咄咄逼人。 邵华倾抿了抿嘴,一时间不敢说话。 她有一种被哥哥逮住了教训的错觉...... 左靖成深吸了一口气,他也知道这般确实也是逾矩了,但刚刚瞧见她受了伤,他便忍不住...... “郡主启程吧,早些回去也好处理伤口。”左靖成道。 现在他已无心问她去了何处,只想让她早点回去,处理伤口再好好歇着。 “我,我真的没事啦,已经好很多了。”邵华倾抬起头真诚地说着。 这话一出,左靖成脸色又沉了几分。 就他刚刚那一把脉都能探出她现在的内伤还很严重未痊愈,这都是好很多的结果,那她刚受伤时,得多严重? “我说你们俩个聊完了没啊?赶紧走了,再耽搁待会儿太阳都下山了。”不远处的颜如意掀起马车的帘子朝他们这边喊道。 刚刚停下马车时,碍着车夫在,邵华倾又有事要问左靖成,便只好和他走远了些说话,而颜如意懒得动,便呆在车上没有下来。 “知道啦!这就走了!”邵华倾立马转头回道。 随后又看向左靖成,再一次问起她刚刚想问的问题,“靖成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啊?我爹他们呢?也回来了吗?” 她神色有些急。 左靖成看了她一眼后,道:“皇上命我早些回来,所以我便提早回来了。” “那......” “放心吧,王爷他们还未到。”左靖成道。 这话顿时便给邵华倾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庆幸般地拍了拍胸膛,“那就好那就好。” 她本来还在想着要以什么理由搪塞过去,这下便不用再因为编理由头疼半天了。 “那郡主可以启程回府了吗?”左靖成无奈地问道。 “走走走。”邵华倾麻溜地转身,提起裙子,踏上了马车。 看着她咋咋呼呼的模样,左靖成嘴角不由得轻轻勾了勾。 一行人很快便进了城。 左右思量了一番,邵华倾便出声吩咐着马车夫往某个方向驶去,马车外的左靖成一听,便知道邵华倾的打算,便驾马走在了前头,给他们带路。 随即,一行人来到了左家院子门口。 “辛苦二位了,不妨进来喝盏茶?”左靖成看向车夫,开口道。 车夫闻言连连摆手,笑着婉拒道:“不了不了,小的们差不多也该启程回去了,多谢公子好意。” 随后又向邵华倾和颜如意道别。 这二人才转身离去。 而宅子里的左夫人闻声而出,一见到邵华倾竟站在门口,不由得展开了笑颜,走了过来来行礼道:“郡主。” “哎伯母您又多礼了,都说了不用这样见外的。”邵华倾连忙一把拉住她。 “礼不可废。”左夫人温声笑道。 随后又看到后边的颜如意,顿了顿便要行礼。 她其实也不怎么见过颜如意,只知道邵华倾唤她作师父。 “不用。”颜如意随意地摆摆手。 随后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邵华倾拉进了门。 “伯母,今年桃子都结了吗?甜吗?我今年都没吃过哎。” “前几日我拿了些去王府上,郡主没吃吗?”传来了左夫人有些疑惑的声音。 “啊?哈哈哈......我吃了我吃了,只是给忘了,哈哈哈哈......” ...... 左靖成收回目光看向颜如意,低声道:“颜姨可要进来喝杯茶?” “自然是要的,而且我还要吃两个桃子呢。”说完颜如意便踏门而进了。 左靖成吩咐着人将马车拉进院子里。 这一行人,俨然忘记了宁王府还有一群苦苦等着消息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的诚心感动了上苍,往里走的左靖成突然停下了脚步。 随后吩咐着道:“去宁王府给荼白姑娘报信,便说郡主已经接到了,”说到这儿他又看了看门内的人,接着道:“待会儿应该晚些到,让她们不必担心。” “是。”心腹立即应下,转身便去送信了。 左靖成抬脚又往里走。 左家的宅子不算很大,在以前左家鼎盛时也就是小世家的势力,所以左家的宅子也只是十分普通的富贵人家的模样罢了。 或许是经历过一些变数,左夫人眼下不怎么喜欢奴仆成群的阵仗了,而左靖成也喜欢静些,所以家中的奴仆也没有几个,大多数还是以前的老仆,左家败落时不肯离去,硬要跟在主子身边,左夫人十分感动。 这便是忠仆。 “郡主这个可好?还是这个?” “那个那个,看起来大一点的。” “这个吗?” “对对对。” 左靖成一踏进院子,便瞧见子风爬到树上,伸长了手在摘桃子,而邵华倾在树底下指挥着要哪一个。 颜如意则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悠闲地看着他们。 而左夫人也是笑看着这边的情形,手里冲着茶。 左靖成走到颜如意对面的椅子坐下。 颜如意抬眸看了他一眼。 “颜姨和郡主这一个多月是去了何处?”左靖成直接开口。 颜如意顿了顿,随后才懒洋洋地道:“江南。” “可是遇见了什么事?”左靖成看向她,又问道。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颜如意瞥了他一眼。 “世子托我前来看看郡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眼下郡主有伤在身,做属下的责无旁贷,自然要查问清楚,好给世子一个交代。”左靖成一脸正色。 颜如意嘁了他一声,随后道:“也没什么,只是路上遇到了几个山贼,整得还有模有样的,一个不小心掉了他们的圈套,所以我们......” “王爷和世子约莫还有七八日便到荆阳城了。”左靖成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颜如意剩下的话也一点一点地咽了回去。 看着左靖成一幅正然的神色,颜如意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这臭小子!竟敢用宁王爷来威胁她,这小算盘打的。 一时之间静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左夫人端着茶过来,才打破了这场沉默。 “颜师父,喝茶。”左夫人笑着给颜如意递了杯茶。 又递了杯给左靖成,“来靖儿。” 随后起身要往厨房里去,“我去厨房拿些糕点过来,你和颜师父好好聊聊。” 这下,又只有颜如意和左靖成两人坐在这儿了。 颜如意抬眸瞥了左靖成一眼,发现这臭小子依旧一副十分正然的模样,握着茶杯的手不由得又紧了紧。 过了一会儿颜如意败下阵来,只好破罐子破摔,搁下杯子就道:“我可以说遇见了什么事,但是你得替阿宛瞒着这事儿!” “好。”左靖成立即应下。 颜如意一时有些傻眼,她还以为要有一场口水战,没想到这臭小子这么快就答应了。 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颜姨请说。”左靖成提醒着。 颜如意翻了个白眼。 在心里思索了一番后,只将邵华倾遇见了恶虎并被伤到了一事说与他听。 听完之后左靖成紧皱着眉头,看着她的眼神显然不是很相信。 “因为一只老虎,郡主便受了这么重的伤?” “哪里只是一只啊,有好几只呢。”颜如意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阿宛也是因为要救一个小孩子,才会被那老虎偷袭到的。” 左靖成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这确实像郡主的作风,那一切便都说得过去。 可却也因此收了这么重的伤。 左靖成抬头看向桃树底下的邵华倾,继续道:“可再过几日王爷和世子便要回来了,郡主这伤,可怎么遮掩得住?” “这你放心,这几日我给她好好调理身子,只要你不说,便一切都没问题了。”颜如意隐晦地看了他一眼。 “颜姨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左靖成点点头,应下。 得到想要的答案,颜如意又开始悠闲地端起茶杯了。 一直到了傍晚,左夫人又留着她们二人吃了晚饭。 随后她们才往宁王府而去。 来到了门口,左靖成让人去敲了敲门。 黛蓝几个本就收到了左靖成派人前来传达的消息,焦急地等了许久,这一开门见到是左靖成,后面还有一辆十分高大华丽的马车,立即便打开大门让马车可以进去。 这时,帘子被人从里面掀开,露出了一张绝美无双的脸。 几个婢女一下子就围了上去,“郡主!” 邵华倾跃下了马车,顺手还将颜如意拉了出来。 “郡主,颜姨,你们可算回来了!”黛蓝说着都快气哭了。 “哎呀别哭别哭,我这不是有事被耽搁住了嘛,你看我们这不就回来了吗?”邵华倾连忙道。 又说了几句软话,黛蓝和绿沈这才抽抽泣泣地止住了眼泪。 “郡主快进去吧,别在这门口吹风了。”左靖成突然开口道。 荼白几个这才意识到在门外站了这么久,“左公子说得对,郡主我们快进去吧。” 随后又看向左靖成:“左公子进来喝盏茶吧?” “不了,我这就回去了。”左靖成道。 邵华倾转过头,“那靖成哥你慢走,有空来喝茶。”想了想,又道:“过两日我再去探望伯母。” 左靖成点点头,随后带着心腹纵马离开了。 只是没有人瞧见他嘴角翘了翘,又很快隐匿在黑暗中。 这边的邵华倾被拉着进了云霄阁,随后在荼白的指挥之下,她和师父分别被拉去了沐浴更衣。 邵华倾无奈地叹了口气。 荼白上前来要给她脱衣,邵华倾先止住了她的动作,看着她哄道:“荼白啊,待会儿呢,你看到什么都不能叫出来哦。” 荼白顿时便警觉,嘴边挂着的笑也隐了下去,“郡主受了伤?” “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邵华倾瞪了瞪眼睛。 随后又点点头,“是啊,只是......这伤可能看起来会比较......所以你待会儿别被吓着啊。”邵华倾斟酌着字眼。 荼白抿了抿唇,“奴婢知道了,郡主放心吧。”随后也不等邵华倾再说什么,便伸过手来给她脱衣服。 “哎哎?” ......好吧。希望不会被吓到。 邵华倾叹了口气。 待到衣服一层一层脱落,肩上的伤也越来越明显了。 脱到最后一件里衣时,荼白颤着手顿住了。 邵华倾等了许久也没见荼白将最后一件脱下来,不由得要开口唤她,只是她还未开口,便听见身后传来了隐隐的抽泣声。 她连忙转过身去。 果然,荼白脸上挂着泪水。 邵华倾有些无奈,“哎,果然还是吓着了,早知道就该让紫檀来了。” 紫檀自小摸爬滚打长大,受过的伤也不少,自然不会被这小小的伤口吓到。 荼白擦了擦脸,瓮声瓮气地道:“紫檀笨手笨脚的能干什么?待会儿弄疼了郡主,看您哭不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回荆阳城9 “颜姨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左靖成点点头,应下。 得到想要的答案,颜如意又开始悠闲地端起茶杯了。 一直到了傍晚,左夫人又留着她们二人吃了晚饭。 随后她们才往宁王府而去。 来到了门口,左靖成让人去敲了敲门。 黛蓝几个本就收到了左靖成派人前来传达的消息,焦急地等了许久,这一开门见到是左靖成,后面还有一辆十分高大华丽的马车,立即便打开大门让马车可以进去。 这时,帘子被人从里面掀开,露出了一张绝美无双的脸。 几个婢女一下子就围了上去,“郡主!” 邵华倾跃下了马车,顺手还将颜如意拉了出来。 “郡主,颜姨,你们可算回来了!”黛蓝说着都快气哭了。 “哎呀别哭别哭,我这不是有事被耽搁住了嘛,你看我们这不就回来了吗?”邵华倾连忙道。 又说了几句软话,黛蓝和绿沈这才抽抽泣泣地止住了眼泪。 “郡主快进去吧,别在这门口吹风了。”左靖成突然开口道。 荼白几个这才意识到在门外站了这么久,“左公子说得对,郡主我们快进去吧。” 随后又看向左靖成:“左公子进来喝盏茶吧?” “不了,我这就回去了。”左靖成道。 邵华倾转过头,“那靖成哥你慢走,有空来喝茶。”想了想,又道:“过两日我再去探望伯母。” 左靖成点点头,随后带着心腹纵马离开了。 只是没有人瞧见他嘴角翘了翘,又很快隐匿在黑暗中。 这边的邵华倾被拉着进了云霄阁,随后在荼白的指挥之下,她和师父分别被拉去了沐浴更衣。 邵华倾无奈地叹了口气。 荼白上前来要给她脱衣,邵华倾先止住了她的动作,看着她哄道:“荼白啊,待会儿呢,你看到什么都不能叫出来哦。” 荼白顿时便警觉,嘴边挂着的笑也隐了下去,“郡主受了伤?” “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邵华倾瞪了瞪眼睛。 随后又点点头,“是啊,只是......这伤可能看起来会比较......所以你待会儿别被吓着啊。”邵华倾斟酌着字眼。 荼白抿了抿唇,“奴婢知道了,郡主放心吧。”随后也不等邵华倾再说什么,便伸过手来给她脱衣服。 “哎哎?” ......好吧。希望不会被吓到。 邵华倾叹了口气。 待到衣服一层一层脱落,肩上的伤也越来越明显了。 脱到最后一件里衣时,荼白颤着手顿住了。 邵华倾等了许久也没见荼白将最后一件脱下来,不由得要开口唤她,只是她还未开口,便听见身后传来了隐隐的抽泣声。 她连忙转过身去。 果然,荼白脸上挂着泪水。 邵华倾有些无奈,“哎,果然还是吓着了,早知道就该让紫檀来了。” 紫檀自小摸爬滚打长大,受过的伤也不少,自然不会被这小小的伤口吓到。 荼白擦了擦脸,瓮声瓮气地道:“紫檀笨手笨脚的能干什么?待会儿弄疼了郡主,看您哭不哭。” 邵华倾无奈地点头道:“是是是,荼白最心灵手巧了。” “郡主还不快点转过去,好让奴婢伺候您沐浴。”荼白瓮声道。 邵华倾立即听话地转过身,让荼白给她脱下衣物。 随着最后一件衣服脱下来,肩膀上的伤完完全全地露在了荼白面前。 那恶虎咬的那一口,不仅仅是在她的肩膀上留下了巨大的牙印,更是连皮带肉地撕下了好一块,所以伤口在痊愈新肉生长的时候,翻开的皮肉,嫩白的新肉,参差不齐的伤痕。 荼白觉得这辈子的心悸都要花光在这个时候上了。 她颤着手,一边掉这眼泪一边小心地给邵华倾擦拭着身体。 邵华倾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不由得叹了口气道:“荼白,我这伤口不疼了,你别太担心。” 荼白不应她,继续手上的动作。 “荼白,我伤了之后都有好好擦药,现在没多大问题的。”邵华倾再次开口道。 荼白依旧不理她。 果然生气了! 邵华倾在心里暗道不好。 唉......这可怎么办啊...... 等洗漱完,荼白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依旧在浴池里的邵华倾有些傻眼,这这这就走了?不管她了?不是吧!荼白怎么这么狠心了?! 在邵华倾想着要不要自己起来擦拭穿衣服的时候,荼白重新进来了。 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药。 邵华倾松了口气。 原来是给她拿药去了啊。 “荼白,你怎么知道是这些药啊?” 荼白目不斜视地拿着衣物走了过来,然后面无表情地将邵华倾带上来,再一丝不苟地给她上药,最后整整齐齐地给她穿上衣服。 全称一言不发! “荼白......”邵华倾笑着叫她。 荼白顺便伸手请她出去。 邵华倾顿时便挎着脸了。 一跨进内室,便见到一群人在那等着,看见她走进来,几人都看了过来。 邵华倾:...... 她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一只脚缓缓地要收回去。 等等!这不是她的屋子吗?! “郡主快点进来吧。”黛蓝道。 绿沈随即哼了一声,紫檀插手抱胸看她,荼白依旧没有发言,玄青站在一边一动不动。 邵华倾硬着头皮进门。 在外面浪久了竟然忘记给家里的丫鬟们传个信! “咳咳咳,我这......也不算去了多久啊哈哈哈。”邵华倾坐在桌边,周围几人围着她,势要她给个说法。 “郡主那日出去的时候就说了一个月内必定回来,所以奴婢们才肯让您和颜姨独自出门的,结果,您去了将近两个月!两个月啊!”黛蓝十分委屈地伸手比了个二。 “是啊!而且您还一点消息都不给我们送过来!我们在这府里苦苦等了您这么久!还有,刚刚还在左府呆了那么久也不回来!”绿沈委屈极了。 “而且还受了伤。”紫檀补了一刀。 “重伤。”玄青开口又补了一刀。 邵华倾简直想哀嚎了一声了。 “我也是有事耽搁着了嘛......”邵华倾眨着眼看她们,“而且我还给你们带了礼物!!” 绿沈瞬间支起了耳朵。 荼白突然笑了笑,开口道:“郡主的礼物还是留着吧,太贵重了奴婢们受不起。” “荼白......”邵华倾瘪着嘴。 呜......荼白不再是她的小棉袄了吗...... “那郡主跟奴婢们说说,您这些日子究竟去了哪里?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黛蓝决定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对对对,郡主只要说了再给我们礼物,我们就不追究了。”绿沈在旁边点头附和道。 紫檀和玄青和立马将目光投了过来。 只有荼白依旧垂着眸。 邵华倾摸了摸脖子,在心里想着要怎么编排好顺序,再补充点什么内容。 “郡主如果想说便快些说吧,说完好早些休息。”荼白凉凉地开口。 “......”邵华倾咳了咳,清清嗓子道:“其实也是发生了一点意外啦。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咳!”荼白咳了一声。 邵华倾立马改口:“人在江湖自然也就有些恩恩怨怨的嘛,恰巧我们那日呢就是因为遇到了一群人要残害好人,你们也知道,你们郡主是一个正直善良爱好和平又正义勇敢的好侠女!所以我就决定出手,拯救那个正在被黑衣人残害的好人!我先是抽出我的软剑,吓唬住了他们,再拿出我精心制作的药粉,然后潇洒地跨上马.......” “郡主说重点。”绿沈吐了吐瓜子皮。 邵华倾抬手给了她一个爆栗,“小孩子家家的,大人讲话不要插嘴!” 话虽这么说,不过后来她说的经历便是十分简述的了,而且......关于他的许多事,她也只是一笔带过,言语寥寥无几。 只是将遇到的一些危险和受了这些伤的过程。 “不过那些都是小伤,只留下些伤疤,过些日子便消退了,只是后背这伤口就重了些,这个是被老虎咬了一口的,不过好了之后也就伤疤去不掉,不会有其他事的,放心。”邵华倾笑眯眯地安慰道。 “留了伤疤还不是大事吗?那郡主怎样才算大事?是要少胳膊断腿吗?”荼白突然开口道。 “我......”邵华倾顿时便被噎住了。 “郡主早些休息吧,奴婢退下了。”荼白起身,对邵华倾行了一礼,随后便转身出门了。 黛蓝和绿沈几个面面相觑,不敢发言。 “咳,郡主啊,荼白她也是见着您受伤了所以才......”绿沈斟酌着开口。 “我知道。”邵华倾有些耷拉着眼皮。 “那奴婢们也先下去了。”绿沈又道,随后眼神示意几人,一起出了门。 荼白发火了,她们还是麻溜跟着走为妙! 虽然她们对郡主话里的那个“好人少侠”十分好奇,但眼下还不是问的时候,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问,现在还是先走为好! 徒留邵华倾自己一人在屋内的灰暗地带暗自伤感...... ......太过分了...... 但是明天要怎么才让荼白消气呢...... 唉...... 一觉睡到天亮。 邵华倾伸了伸懒腰。 唔,虽然顾府安排的马车也是十分的舒适,但还是比不过家里的床,又软又舒服。 门外的绿沈听到声音,端着水盆推门走了进来,“郡主醒了啊,昨晚睡得好吗?” “唔,还行!”邵华倾穿上鞋子走了过去。 “黛蓝准备了郡主最喜欢的桃花糕,您是要现在吃还是要午后吃呢?”绿沈一边给邵华倾更衣一边道。 “现在吧,我许久没吃了,现在就想吃。”邵华倾不假思索。 “好,那奴婢待会儿端上来。”绿沈点点头。 “荼白她......怎么样啦?”邵华倾凑过去问道。 “荼白?荼白没怎么啊。”绿沈随口答了一句。 “不是......”邵华倾按了按头,“我是问,荼白她今天还还生气吗?” “不了吧。”绿沈手顿了顿,“荼白没有生气啊,早上我跟她打招呼,她还跟我说要伺候好郡主呢。” 邵华倾不由得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她就怕荼白生气不理她,但她让绿沈好好伺候她就证明她气应该消了些的。 用膳的时候便见着荼白了。 “荼白。”邵华倾走过去笑着道。 荼白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后,屈身行了一礼,“郡主。” “你,不生气了吧?”邵华倾凑近她。 “哎我知道错了嘛,我以后一定不让你们担心了!说出去几天就几天,绝不耽搁!”邵华倾就差发誓了。 荼白叹了口气,“昨夜是奴婢逾矩了,只是见着郡主受了这么重的伤才说......” “我知道我知道。”邵华倾拉着她的手笑道。 “那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荼白无奈地笑着点点头。 邵华倾这才高高兴兴地坐下去用膳。 “师父还没起吗?”邵华倾问道。 “颜姨早早便走了,说是去拿点东西。”荼白道。 “拿东西?”邵华倾顿了顿,拿什么啊?“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颜姨说不用等她,她拿到东西便回来了。”荼白摇摇头道。 “好吧......”邵华倾嘟囔了一声。 师父该不会是因为爹爹他们要回来了,怕被逮到这才溜走的吧? 邵华倾忍不住在心里严重地怀疑起来。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爹爹他们有送信回来说何时到吗?”邵华倾看向荼白。 荼白摇了摇头,“还没有。” 昨日回来在城外遇到左靖成的时候,她还以为爹爹他们已经回来了,后来经过左靖成一说,这才知道是虚惊一场,害得她白白担心了许久。 不过左靖成也说了爹爹他们约莫七八日便到了,那这信应该也差不多了。 不过说到信...... “这些日子哥哥有写信给我吗?”邵华倾问道。 一说到这个荼白便觉着自己的火气一下子又上来了。 “有呢,而且十几封,郡主待会儿去瞧瞧,看看要如何跟世子解释。”荼白淡淡地道。 “啊?哥哥写了这么多?!”邵华倾瞪大了眼睛。 “是啊,本来奴婢们还想让紫檀仿着您的字去写写的,但您那字实在是......”荼白还不忘挖苦着。 邵华倾被她说得一囧。 咳,她的字确实是有些......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回荆阳城10 “郡主有空还是多练练吧,这以后要是到了夫家,您这字未来姑爷不笑才怪。”荼白继续道。 “好了好了,知道啦!”邵华倾连忙制止住。 荼白看了她一眼。 一顿早膳很快便用完了。 绿沈从门外走进来,“郡主,左公子他来找您,奴婢已经让他在花厅里等着了。” “靖成哥?”他来做什么?邵华倾想了想,随后点头起身道:“走吧,可能有什么事。” 到花厅时左靖成正坐在那儿喝着茶,见着邵华倾进门便抬起了头。 “靖成哥,今日前来可有什么事吗?”邵华倾跨进门。 左靖成被她这么一问神色倒是顿了顿。 刚刚一路上的心里暗示,好像是失效了。 怎么还突然有点紧张? 他缓了缓心神,对着邵华倾点头道:“确实是有点事。” 随后一边手伸进怀里拿东西,一边道:“想拿点东西给你。” 邵华倾看着眼前的匣子,愣了愣,“给我?” 左靖成不答,往前递了递。 邵华倾无法,只得接过手。 然后在左靖成的灼灼目光下,她缓缓打开了匣子。 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成色极好的桃花玉簪子,雕工十分细腻逼真,这般在匣子里躺着,倒像是刚从树枝上摘下来的。 “好美的簪子啊。”绿沈忍不住赞叹出声。 确实是美。 邵华倾想,若是在阳光下,定是会更美。 不过......这么贵重的礼,她无功不受禄啊...... “靖成哥,你这礼物也太......” “这是我那日在一摊子前瞧着好看便买下来的,值不了多少钱。郡主若喜欢便收着,若不喜欢便赏给下人吧。”左靖成面色淡然。 邵华倾有些无奈。 这玉看起来就不是一般的玉,更别说这么精美绝伦的雕工了,这簪子只怕是万金难求吧。 “好了,我也没事了,就先走了。”左靖成起身,准备离去。 “靖成哥,你这簪子太贵重了我不能收。”邵华倾将匣子递还给他。 左家这些年虽发展的也不错,但还有许多要开销的地方,她无功无劳的,就收下这么件贵重的礼物,实在不好。 “郡主要和我见外吗?”左靖成突然看她。 邵华倾张了张嘴。 虽说以前她也收到过不少左靖成送的礼物,但这簪子确实是贵重了。 她刚想开口,左靖成又道:“若郡主不和我见外,便收下。” 若是见外,便可以不收, 邵华倾叹了口气,这哪里是见外不见外的事情嘛...... “便当作是我送给你的及笄礼,可好?”左靖成声线变得有些温柔。 及笄礼? 好吧,他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她快要及笄了...... 这么一个理由,她倒是拒绝不了了。 “好吧,我收下。”邵华倾无奈。 左靖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谢谢靖成哥啦,不过以后可别再随便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啦,你还得好好攒钱攒老婆本呢。”邵华倾揶揄笑着。 左靖成顿了顿,眸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垂下眸道别:“那我就先走了。” 邵华倾点点头,“好。” 随后将左靖成送出了王府。 回到云霄阁时,绿沈和黛蓝两个正围着桃花簪瞧得仔细。 见到她走进来,连忙招呼道:“郡主快来,试试这个簪子!” 邵华倾走了过去,将桃花簪拿了起来。 刚刚在花厅时只是瞧了瞧,却没有拿起来。 这般一拿,才发现这玉浑身温润,拿在手里也都是温温的手感。 “来,给我簪上看看。”邵华倾放到黛蓝手上。 女儿家哪有不爱美的嘛,这般好看的簪子自然也是喜欢的啊。 黛蓝接过手,也十分高兴地给邵华倾戴上。 乌黑的发,粉白的玉簪,倾城的容貌,果真是美。 黛蓝喟叹了一声。 邵华倾自己拾起西洋镜走到了窗边,走在了阳光底下。 她刚刚就想这么做了,看看这桃花玉簪在阳光底下得是多美的风采。 果不其然,被阳光这一照,晶莹剔透熠熠生辉。 邵华倾更加喜爱了。 “左公子真会挑礼物呢!”绿沈笑道。 邵华倾闻言,却是开始犯难,她要选什么礼物才能配得上这样的簪子呢? ———— 许是在自己窝里过着无所事事的日子,这时间反倒是过得飞快。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有空练练字,当然这还是在荼白的监督之下才进行的。除了每天要喝药比较不好受外,邵华倾觉得自己这米虫生活过得太舒服了。 很快,就到了大军回城的日子。 邵华倾早早便起来洗漱梳妆了,然后跑到大门口翘首以盼,等待着爹爹和哥哥的归来。 邵康等人先是去了趟军营,将大军都安置好,颁下军令,这才带着儿子往府里回来。 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娇娇在府里过得怎么样,想不想他们。 这么一想,马蹄又跑得更快了。 身后拉着几车东西的车夫们看着王爷和世子的身影一溜烟地跑不见了,纷纷陷入了沉默。 王府的门口越来越近,邵康已经隐隐约约瞧到门口若隐若现的身影了。 邵华倾探了探头,瞧见了那忽然闯入眼中的身影,顿时眉开眼笑,撒开腿就往那边跑去。 “爹爹——”一边跑还一边笑喊着。 “哎!闺女!”邵康连忙往她那边跑去,然后拉住缰绳,弃了马,就将跑过来的女儿一把抱住。 啊,他的小闺女啊! 邵华倾笑得十分开心,从邵康怀里退出来后看到了后面来的邵璟渊,又咧着嘴笑道:“哥哥!” 朝他跑了过去。 邵璟渊跳下马车,也一把将妹妹抱住,“阿宛。”他叫得十分温柔。 “哥哥你们去了好久啊。”邵华倾嘟着嘴嘟囔道。 邵璟渊怜爱地抚了抚妹妹的发端,“京城里有事耽搁住了,一时脱不开身才晚些回来的。我写了好几封信给你呢,你怎么不回哥哥啊?” “哼,偏不回的。”邵华倾嘟了嘟嘴。 邵璟渊笑着抬头敲了敲她的头,“顽皮。” “唔!”邵华倾捂住头,然后看向邵康,告状道:“爹爹,你看哥哥!” 邵康哈哈一笑,随后将闺女拉回来,带着往府里去了。 邵华倾回头给了邵璟渊一个鬼脸。 邵璟渊笑着无奈地摇摇头。 转过头之后,邵华倾在心里松了口气。 呼......这没回信的事儿应该算过去了吧? 回到王府之后,邵康大手一挥,将宁老王妃给邵华倾准备的东西都让人直接搬到云霄阁去了。 “那些都是你祖母给你准备的,你待会儿有空了就去瞧瞧都有些什么。”邵康道。 邵华倾看着这一车一车地往她的云霄阁驶去,她张了张嘴。 “爹爹,我才给祖母送去了这么小一个盒子,”邵华倾抬手比了比,“祖母怎么就给我送来这么多啊?” 邵康倒是有些无所谓,“你祖母多的是这些东西呢,别担心。你看看喜欢就用着,不喜欢就放库房里。” “哦对了,爹还要跟你说个好消息。”邵康突然神神秘秘地笑道。 “什么呀?”邵华倾竖着耳朵凑了过去。 “逢年过节,你可以去京城里见见你祖母和外祖家啦。”邵康怜爱地摸了摸邵华倾的头。 她的女儿长大这么大,身边的疼她的亲人却寥寥无几,都是远在北方。 而他这些年忙于军务,其实也是疏忽了她的。 越想越觉得对不住女儿和......在天上的妻子。 “真的吗?!”邵华倾这下十分惊喜,她早就想去京城探望祖母外祖母这些亲人了,但爹爹说暂时不能去,要等着以后等着她长大。 这一等便是等了好些年,现在他终于说她可以去京城里了! 再者一个便是......她想去京城里找一找。 “是是是,爹还能骗你不成?”邵康虎着脸。 邵华倾一把将他抱住,软软娇娇地喊了一句:“爹爹。” 邵康表情便破功了,只剩下了笑。 “王爷,左公子......左将军求见。”管家上前来报。 圣旨已下且昭告天下,从此便要唤左公子为左将军了。 邵康点头,“让他先去花厅等一等,我稍后就去。” “是,王爷。”管家应下。 等到管家离去,邵康才从怀里拿出一个匣子来,递到了邵华倾手上。 面上十分的温柔,“这是你母亲留下的一些小物件,当年离开京城时没来得及好好收拾,这次我去京城,顺便去将这些东西取来,你留着吧,也当是你母亲陪着你。” 邵华倾伸手接了过来,轻轻地打开。 里面最显眼的是一对泥娃娃,一男一女,十分的圆润可爱。 邵华倾将它们拾起来瞧了瞧,忍不住笑了。 邵康也是陷入了回忆里,笑着道:“这是你娘自己做的呢,她当时在街上瞧着好玩,回府了便跟着一起捣鼓,做了些时日,才练就出这两个泥娃娃的。她说啊,这是你和你哥哥呢。” 邵华倾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嘴角扬起一抹笑,只是眼中有些湿润。 她对她娘亲的印象只是模模糊糊的几个片段,她离开时她还太小了,根本就记不清多少人多少事。 但这却也不妨碍着母亲在她的心目中是一个如何完美的女子的形象。 “爹爹,我会好好保管的。”邵华倾抬头道。 邵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随后邵华倾将其中一个男娃娃拿了出来,递给了一旁的邵璟渊,“哥哥,这个你保管。” 邵璟渊看着眼前的泥娃娃,随后笑了笑,接过了手,动作十分轻柔。 “好了,爹爹你们快去花厅吧,别让靖成哥等太久啦。”邵华倾催促着。 其实左靖成今日来倒也没有什么事,只是王爷和世子回府了,他过来看看。 再者,交代一下军中的一些事务。 ———— 邵华倾没想到,消失了好些天的师父竟然今日也回来了。 傍晚时分,颜如意翻着外墙便进了她的云霄阁。 手一伸,将一个匣子递给了她。 邵华倾看着这匣子,心里不由得想着,怎么最近都突然流行起送礼来了? “拿着呀,愣着做什么?”颜如意又往前递了递。 邵华倾伸手接过,“师父,这是什么啊?” “一些药,给你的伤用的。”颜如意做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嗯? 邵华倾打开了匣子,果然里面都是些瓶瓶罐罐。 “师父,您从哪儿弄来这些的啊?”邵华倾问。 “去了趟百毒门的藏药阁,拿了几瓶好用的回来。”颜如意淡淡地道。 只是差点被百药阁阁主揪着打罢了。 邵华倾打开了其中一瓶,放在鼻下闻了闻。 登时有些惊讶,“师父,这些药可是加了好些好药材啊,这一瓶,”邵华倾晃了晃,“价值不菲,药效绝佳啊。” “那当然,百药阁阁主亲自练的,能不好吗?”颜如意挑眉。 邵华倾立马盖上盖子,关上匣子,交给荼白让她好好放起来。 “还有过两日川柏就要过来了,到时候府里收拾个屋子给他住下,让他好好给你调理调理。”颜如意继续道。 “啊?林师兄?不用啦师父,左右我也没什么事了,只是点内伤和伤疤还没好,这些养一养就行了。况且林师兄他可是云游问诊的,你将他召过来倒是大材小用了。”邵华倾连忙拒绝道。 颜如意摆摆手,“反正他也是要回来的,来王府也是顺便。” “那......爹爹他们问起怎么回啊?”邵华倾试着问道。 颜如意顿了顿,随后淡淡道:“你别管,安心养身子便好了。” 邵华倾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 这句话! 师父在爹爹面前,这么硬气了吗?? 她顿时有些好奇颜如意究竟有些什么法子和借口。 “还有这两天你可别再跑出去了,乖着点,被你爹瞧出破绽了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颜如意训着她。 能瞒几天就瞒几天,趁着这段时间,赶忙将邵华倾的伤和背后的伤疤治好! “知道啦,师父您都说了几遍了。”邵华倾无奈。 “不说几遍你能长记性吗?说不定下一次路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跑出个熊瞎子来你也要挡一挡。”颜如意瞥了她一眼。 邵华倾闭上了嘴。 第一百六十章 回荆阳城11 “郡主,世子喊您过去吃饭啦。”绿沈从门外进来,笑着道。 “知道了,我们马上去。”邵华倾点点头。 然后转头看向颜如意,起身,“走吧师父,去吃饭吧。” 颜如意咳了咳,有些心虚,“我,我就不过去了吧,我还有些事,晚些再回来......”说着也站了起身准备出门。 “颜姨,王爷说了您也要过去。”绿沈连忙拦住她。 心里不由得感叹王爷真是料事如神。说颜姨若是要走,就要立马把她拦住。 果不其然! 颜姨真的转身就要跑! 颜如意闻言倒是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磕磕巴巴地问道:“王,王爷要我过去?”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绿沈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颜如意张大了嘴。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往日里不是恨不得她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好一辈子不在他面前出现,怎么这会儿却要叫她过去? 怎么突然这般反常? 难不成...... 去江南的事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了??!! 颜如意一想到这儿,不由得额头冒出了冷汗。 “走啦师父,我们快点过去。我听黛蓝说,她今晚要做琵琶大虾和桃花酱鸡呢。”邵华倾说着咽了咽口水。 说完也不给颜如意反悔的机会,拉着她就往前院去了。 其实这些年,爹爹和师父之间的关系如何她也看在眼里,没有机会的时候都要制造机会让两个人和平相处着,更何况现在还是爹爹亲自提起的,说不定今晚吃完这顿饭,就能快意泯恩仇了! 邵华倾心中想得十分之好。 到前厅时,圆桌上的菜肴已经上了一半了,大多都是些凉菜和羹汤。 凉菜不怕凉,羹汤不易凉。 这两样都是适合先上桌的。 邵家向来秉承着足够就好的原则,所以即使他们是王爷世子郡主,但在吃食方面都不会因一味追求奢侈就弄了许多菜肴。 简单几个菜加上美酒,一顿家常饭,足矣! “爹爹,哥哥。”邵华倾拉着颜如意踏进门,笑着叫道。 “妹妹,颜姨。”邵璟渊也笑着点点头。 邵康只是点了点头,未说话。 而颜如意一进门就开始沉默,动作都开始有些僵硬,只是看了邵康一眼,然后又朝邵璟渊扯了扯嘴角后,便没再说话了。 “上菜吧。”邵康吩咐道。 下人们纷纷将菜慢慢上了上来。 而邵华倾惦念着的琵琶大虾和桃花酱鸡也由黛蓝端着上了桌。 黛蓝祖父是御厨,而且还是那种顶级御厨,在御膳房是顶级大官的存在。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皇帝贬了,一路贬到了岭南。 据爹爹说,黛蓝还是在他们来荆阳城的路上捡到的。 为什么是用捡呢? 因为当时黛蓝的祖母抱着黛蓝奄奄一息地倒在路边,爹爹说娘亲看着心生可怜,走了过去给她们一些水粮,结果黛蓝的祖母手一递就将黛蓝托付给娘亲了。 就这样,黛蓝就被这样送出去了。 然后娘亲就牵着她的手回了王府。 说来也怪,黛蓝这一手厨艺约莫是祖传的天赋,从小在府里长大并没有他的御厨祖父传授厨艺,却一手厨艺人人称赞。 邵华倾夹起一只大虾放进了邵康碗里,再夹起一只放进颜如意碗里,最后再夹起一只邵璟渊碗里。 邵璟渊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 邵华倾满心期待地咬了一口,虾的鲜味一下子在嘴中蔓延开来,经过她的味蕾牙齿再弥漫整个口腔。“唔......太好吃了!黛蓝简直就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大厨!” 黛蓝一边布着菜一边笑了笑。 看着邵华倾那十分陶醉的模样,颜如意见着眼前的美食,顿时也觉着自己开始饿了,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不由得拾起筷子去夹大虾。 唔,其他的不管了,吃了再说! “哇,今日的桃花酱鸡也好好吃!” 这桃花酱鸡是从桂花酱鸡里衍生出来的,这时节没有桂花,黛蓝便将桃花摘了用来入味。 桃花入菜,竟也这般香甜! 邵华倾时常感慨,在黛蓝的手里,没有什么是不能用来做菜的。 一顿饭用得十分愉快。 邵华倾悄悄打了个饱嗝,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她抬眼看了看爹爹和师父两人。 虽说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但这顿饭至少用得还是挺愉快的,邵华倾不由得有些满意。 邵华倾刚准备开口说话,她爹突然看向了她师父。 只见他抬眸看向颜如意,淡淡地道:“你随我来一趟。” 邵华倾顿时瞪大了眼睛。 不止是她,颜如意也瞪大了眼睛。 “师,师父,我爹他走到前面去了。”邵华倾戳了戳还在惊愣中的颜如意。 这一戳,将颜如意戳回了神。 颜如意十分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后,起身跟在邵康身后去了。 看着颜如意离去的背影,邵华倾突然她师父身上看到了一种决绝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邵华倾眯眯眼摇了摇头。 一定是错觉。 ———— 跟着邵康往书房方向走的颜如意此时心情十分忐忑。 按照这情形,确实像是要来兴师问罪的...... 她待会儿该怎么说比较好? 丫头长大了,该带出去见见世面? 还是你们都出门了,只留着阿宛在府里无聊得很,所以她才将她带出去游玩的。 或者是...... 踏入书房,看着眼前的景象,她不由得开始想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都是十年前的事了,怎么她恍惚间好似是在昨日。 似乎她这么一踏出门,便能瞧见那个笑语嫣然的女子拎着食盒往门边走来...... “去了江南?”邵康突然开口问道。 颜如意倏地一下抬起了头,然后又迅速低下了头,“嗯......” 果然! 虽然知道早晚他都会知道的,但是没想到这也太早了吧! “去干嘛?”邵康又道。 颜如意抿了抿唇,“去,去看一看江南风景。” “江南风景?”邵康挑了挑眉,“当年还没看够?” 颜如意顿时被噎住。 书房内一时有些寂静。 过来一会,邵康才又开口道:“若不是瑶儿离开前托我照看你几分,我也不会去管你的事。况且你前去江南还带了阿宛一起,我更不能坐视不理了。” 说到这他顿了顿,随后抬眼看她,语气虽依旧淡淡,但颜如意却从其中感到了咄咄逼人。 “有些事断了就断了,再强行为之,别到时又害人害己。” 颜如意瞬间脸色变得苍白,许许多多被她尘封在角落里的往年记忆再次被揭起来,她手轻颤着,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么些年,还没有些长进吗?” ......... 离开的时候颜如意脑子里还是一片乱糟糟的,邵康后面的话她断断续续地听着,脸色越来越苍白。 最后邵康盯了她好一会儿,才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她一路浑浑噩噩地走到后院,走到云霄阁,看着屋内烛火摇曳,看着窗纸上映出的那一抹倩影。 她抿了抿唇,随后迅速转身,飞跃而去。 屋内。 邵华倾喝了一口黛蓝前些天捣鼓出来的花茶,随口问道:“师父还没回来吗?” 绿沈摇了摇头,“还没见着颜姨呢。” “郡主别太担心了,约莫是王爷有事交代颜姨。”荼白安慰道。 邵华倾点点头。 其实这么些年来,爹爹对着师父总是当成空气般视若无物,她看着总归有些难受的。 一个是她的爹爹,一个是她的师父,却是这般......似陌生人般相处。 不,连陌生人都不如。 她甚至有时候感觉到爹爹看向师父的眼神有些冷...... 而今天居然破天荒的,爹爹将师父唤去了书房,她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紧张什么呢,其实她自己也不知晓...... 就在她胡思乱想中,紫檀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郡主。” “嗯?”邵华倾抬起了头,“怎么了紫檀?” “颜姨刚刚翻墙离开了。”紫檀道。 “什么?”邵华倾有些惊讶。 师父怎么突然又离开了。 “师父有留下什么话吗?”邵华倾问。 紫檀摇摇头,“颜姨在门口站了站,奴婢本来想过去的,结果她一跃翻墙就走了。” 邵华倾不由得皱了皱眉。 难道,真的是爹爹吩咐师父去做事了?可是师父怎么也不来跟她说一声啊?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邵华倾点点头。 紫檀便退下去了。 紫檀和玄青都是暗卫出身,所以平日里也都是他们二人负责这邵华倾的安危。 而颜如意突然离开一事,紫檀自然便是第一个知晓的。 颜如意没有留下什么话,邵华倾便当做她是去忙着去了,也没有再去问她爹。 可谁知这一等,便是等了好几日。 等到林川柏都到王府了,颜如意依旧还没出现。 “郡主,门外有个姓林的公子说是前来找您的,还说......”荼白说到这,神色有些探究,“还说是您的师兄。” 邵华倾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快快快,将人请进来。” 这般神色匆忙,惹得荼白又看了她几眼。 荼白还未说什么,一旁的绿沈不由得惊呼道:“郡主,外头那人真的是您的师兄啊?颜姨不是说只有您一个弟子吗?!难道她是骗我们的?!” “不是啦,那是......”邵华倾顿时有些卡壳。 百药阁阁主和师父是什么关系来着? 绿沈探究地眼神瞧了过来。 “咳,那是师父的师姐的徒弟!对!”邵华倾点头道。 不知道什么关系的,一概按师父的师姐处理。 “噢......这么来说,颜姨倒是没有骗我们。”绿沈点头。 “哎呀走走走,我们先去见他。”邵华倾催促着。 一路到了前厅,下人们刚好上完茶,林川柏点头致谢着。 “林师兄。”邵华倾喊道。 林川柏听到她的声音,转头看她,起身行礼道:“少主。” “哎别这么多礼,我都说过多少次了。”邵华倾制止着。 待到两人都坐下,邵华倾才道:“林师兄这几日有和师父联系吗?她是准备如何安排的?” 王府里突然来了一个医术超群的师兄,而且这师兄每日还给她炖各种补身子的汤药,邵家父子二人不问才怪! 但是当时颜如意又信誓旦旦地说了这事交给她,邵华倾便再也没有忧心过。 可眼下,她人却又跑不见了! 林川柏闻言倒是微微一愣,随后摇头道:“并未,我与门主已好些日子无通信往来了。” “没有?那可怎么办啊......”邵华倾一时犯了难。 “可是有什么难处?”林川柏见她眉头紧蹙的模样,不由得开口问道。 “这......”邵华倾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说她想静悄悄地养伤? 不想受伤的事被家人发现。 “也没什么,只是上次师父说她来安排就好,可眼下却没有只言片语,我也不知道她是要如何安排。” 林川柏闻言沉吟了一番,“若不然我先在客栈住下......” “不。”邵华倾坚决地摇摇头,“怎么能都到这儿了还让师兄去住客栈呢,岂有这样的道理?我早早让人大扫出了客房,师兄便安心住下吧,其他的事我来安排便可。” 邵华倾一锤定音。 林川柏无法,只好点点头,“那好吧。” 就这样,林川柏便在王府的客房里住了下来,每日除了给邵华倾调理身子,便是研究着医书,然后出门到处问诊。 而邵家父子,对着这突然住进来的林川柏,也是询问了一番才堪堪放过。 “爹爹放心啦,林师兄可是赫赫有名的神医,他到这儿来只是来云游学习医术的,给女儿的那些汤药啊药膳什么的,也只是看女儿平日有些虚了,给我养养身子的而已。”邵华倾摇晃着邵康的手,企图蒙混过关。 邵康低头瞥了一眼双眼汪汪的的女儿,心中虽知道她的小九九,但就是虎不起脸来训她。 也只好,随她去了。 “爹爹知道了,不会再去问话的,放心吧。”邵康拍了拍女儿的头。 邵华倾这才咧嘴笑了笑。 等到邵康离开了,她才深深地松了口气。 呼......总算是蒙混过去了。 只是,师父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这烂摊子是专门留下来让她收拾的吗喂! 第一章 荆阳再遇 两年后。 元统十八年冬。京都早已在十月来临之前悄悄进入了冬天,而在离京都十万八千里的南方,才刚刚开始冷意来袭。 在荆阳城城里一处偏僻的角落里,一颗黝黑的头缓缓伸了出来,睁着一双灵动的眼睛,左顾右盼,最终确定前无敌情后无追兵,嗖的一声越上墙头,飞墙走壁......逃遁而去。 大约窜了半刻钟左右,忽然“铮”地一声,一只冷箭袭来,她拔剑砍去。“铿——” 冷箭落地,她看向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人,与她一样,也是一袭夜行衣,蒙着脸,虽看不清相貌,但看身形与他的吐息,似乎是个高手。 她顿时充满警惕。 打不打呢?打,好像打不过。不打,现在僵持着他待会出手了还不是得打!倒不如现在先发制人,然后待会趁他不备,拿出哥哥给她的逃跑法宝,然后...... 好!打! 想清楚的她立马抡起她的剑,快速地攻去。 先来一招仙人指路! 那人运气轻功向后退去,避开了她这一招。 那就再来一招青龙转身! “铮——” “锵——” “哐!”两人打得火热朝天! 但在交手过十几招之后,渐渐地有一方开始出现破绽,处于弱势。 顶多再二十招,她定会由于功力浅而败给他。她在心里想着。 “撕拉——”他的剑划破了她的衣衫,而且......还是在胸前的位置......她又惊又羞,捂住胸口,往后退去。 忍不住了!怒目而视。“你个臭流氓!” ........................... “阿宛?”一声轻唤响起。在静得只剩下她因羞恼而不均的重呼吸声中,这一呼唤似是在她的耳边响起。 她愣愣地看着他,脑袋当机...... 突然,她掏出一颗烟雾弹砸向他脚下,“咻”地一声,飞跃而去。 他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等醒过神来,她早已不见了。 他飞跃而起,俯瞰着这些街巷,极力地寻找那抹倩影。静默几秒后,他突然朝一方向掠去,随后落在一处阴暗的深巷子里,眸光似鹰般地搜寻了起来。 扫视一周,他皱起了英挺的眉头。须臾,纵身离去。 在他离开后不久,一个身影从墙角那堆杂物堆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咳咳咳——”她暗声咳嗽着,心想,怎么这么多灰尘啊! “嘶——”她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凉意,只见衣衫被利剑划破了一个口子,露出了雪白的肌肤...... 这个可恶的男人!她咬了咬嘴唇,捂住衣服,恨恨地瞪了眼他离开的方向,便纵身离去。 与此同时,在这一片大街小巷的另一个角落,男人还在不停地寻觅着...... 他皱着眉头,扫视着周围。他可以十分确定的是,刚刚那个女子,确实是阿宛。 他刚刚瞧见那身形有些熟悉,却没有深想,但现在细细一想便能发现就是她。 那声音不会错,那块玉也不会错。 不过......一想到他刚刚挑破了她的衣衫,便觉得有些赧然。 他刚刚好像不小心......咳咳咳! 他正了正神,把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想法挥去,思考起了阿宛会去哪里。想到两年前的事,他不由地神情黯然。 他想找到他,他想亲口跟她解释一切事情,说声对不起,他不是......故意负她的。 说完,然后呢? 他浑身满是枷锁只盼着有脱离的那一日。怎能,还让她来沦陷呢? 想到这,心忽然像被毒针扎到一般,密密麻麻地痛了起来。 荆阳城,宁王府内。 邵华倾越过墙头,避开巡逻的士兵,偷偷摸摸地往后院去了。再避过值夜的奴仆,闪身进入了云霄阁。又摸黑进入了主卧...... “咻——”一个后翻,避过了迎面而来的暗器,又顺手把银针抓回掷向源头,只见暗处闪出一个黑衣人,迅猛地扑了过来,与她交上了手。 只见两个人从小过招开始到大开大合...... “砰——”屏风被掀倒了在地上,在寂静的黑夜里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没一会儿杂乱的脚步声随之而至。 “郡主郡主?”外头传来丫鬟略带担忧着急的询问。 邵华倾有些头痛地看着地上的屏风,再望望身旁的人,只见某个人赖皮地摊了摊手。她捏了捏眉心,有些讪讪地回答:“没事没事!我不小心弄倒的。你快快回去睡吧!” 门外的荼白也是被惊醒,就赶忙跑了过来。而听到主子这么说,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想起了以往数不清个夜晚发生的一些不为他人所知的椅柜桌床翻倒声......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去了。对于这种事情,她们这些婢子都快免疫...... 屋内...... 两个人齐心协力地把刚刚弄翻的屏风扶回了它原来的位置..... 然后......黑衣人便当着她的面开始...... 脱衣服! 华倾有些头痛地捂了捂眼睛,无奈道:“师父......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啊......” “嘁!”只见那女子挑起眼睑睨她了一眼。然后便熟门熟路地挑拣起了柜子里的衣衫。挑起一件自己喜欢的穿上后,才懒洋洋地问道:“你这丫头,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去哪里了啊?” 她顿了顿,又十分好奇地说:“是不是......去会小情郎啦?”说完还揶揄地看了她一眼。 她被她说得表情一僵,颇有几分被戳中心思而恼羞成怒地嚷嚷:“师父你乱说什么呀!整天整天想着有的没的。还有啊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颜如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摸了摸下巴,暗道:这小丫头今晚有点不对劲啊。面上又是一脸正经地道:“我这不是前几日接到了荆阳城东现舍利子的消息吗。想着你定会想要,我便过来瞧瞧,顺便帮帮你呗。” 舍利子...... 所以他也是知道了消息才过来的是吗...... 可是以前也有许多舍利子现世的消息啊! 怎么以前就......从未遇到过他呢? “丫头?丫头!”颜如意在她眼前摆了摆手。 “啊??怎么啦师父!”邵华倾从胡思乱想中出来。 “我是问你,刚刚是不是去抢舍利子啦?怎么样!抢到手了没啊!”颜如意颇为激动地问道。 邵华倾被她问得又想起了刚刚的场景,抿了抿唇,有些懊恼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回她:“没呢!这又不是市集的大白菜!哪有那么容易抢的啊!” 颜如意被她瞪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嘿!你这丫头!今晚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旺!” “我这不是抢不到被气得吗!哎呀师父,很晚啦很晚啦,赶紧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时明日再说!”说完便把颜如意推出了屋子,然后迅速地关门上锁! 呼......真是好不容易松一口气啊! “???”门外的颜如意简直目瞪口呆了!“你这小妮子怎么回事啊!居然把老娘关在门外?安??” 守夜的荼白再次被惊醒,连忙从耳房出来。见到是颜如意,一点都不惊讶地说道:“颜姨,您过来了啊。您需要洗漱吗?东厢房那边婢子现在过去铺床,伺候您歇下吧?” 颜如意想了想,问:“现在什么时刻了啊小白?” 小白......... “已是子时一刻了...”荼白无奈道。 “这么晚了啊......”颜如意摸了摸下巴,“好吧那我先去睡了。明天再找这臭丫头算账!我自个过去就行,你不用跟过来了。”说完转身利落潇洒地走了。 “这......是。”荼白犹豫了一下,应了一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便转身进了耳房就寝去了。 正房内,邵华倾听着院子里喧闹消退,回归了安静。 深夜的寂静总是比青天白日更能使人思绪纷乱.... 望着镜子里自己衣物被划破,而有块玉佩在那里若隐若现。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便伸手把它拿了下来,放置在手里观看。 邵华倾细细地摩挲手里的玉。忽然觉得,这块把玩了两三年的玉,此时看来竟然有些陌生...... 终归不是自己的东西!她嘴角浮起一抹讽笑。 她也知道,他刚刚之所以可以认出她来,有一些原因自然是她开口...怒骂了他一句。想到这她便有些恼怒!这个人! 还有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自然就是这块玉佩了。刚刚他划的那一剑,把玉佩给划出来了,他应当也是看到了,才会把她认出。 玉是好玉,只是对于他来说是不是宝贵贴身之物,其实她也不算很清楚。 毕竟这块玉只是她当时昏迷混沌之时,胡乱扯下之物。想来也不甚珍贵心爱,不然怎能让她随便一扯就给扯下来呢! 只是她眼下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虽不想承认,但好歹断断续续找了他两年有余, 开始的日子她还心里还信着他是有苦衷才不得不离开,但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她也越来越心灰意冷了。 能有什么理由,是让他这般不管不顾离开两三年的呢? 所以她刚刚认出是他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不是和他相认,而是只想转身离开,不想见他。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近乡情更怯? 呸! 他算什么情啊! 随手就把手中的玉佩扔回盒子里去。 ———— 翌日。 这一觉真是睡到日上三更,颜如意前来砰砰砰地敲响门,她才慢慢爬起来。 荼白端着水盆进来的时候,被她双眼下的乌青吓了一跳。 “郡主,您眼下的乌青怎么这么重啊?昨夜是没睡好吗?”荼白有些担忧地轻声关心道。 邵华倾打了个哈欠。 凌晨寅时才堪堪闭上眼睡过去,睡了这一两个时辰,怎么可能睡好嘛...... “没事,只是昨晚做了噩梦,待会儿午后休憩一下便好了。”邵华倾顶着黑眼圈恹恹地安慰着荼白。 荼白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边伺候着邵华倾洗漱梳妆,一边想着待会儿让黛蓝做点滋补的东西。 走到前院时,颜如意已经坐在那喝着花茶了。 “起来了?”见到她进来,颜如意抬眼看她,然后看到她脸色不太好的模样,不由得皱眉问道:“怎么这副模样?” 邵华倾摆了摆手,随后在饭桌边坐下,开始吃起了接近午膳的早膳。 “爹爹回来了吗?”邵华倾看向身边的荼白。 昨日邵康去了军营后,说是有事要去处理,不会早回来让她不用等他们。 邵华倾自然也是因为邵康他们昨夜不在府中,才敢偷偷溜出去的...... 而颜如意,自然也是因为邵康不在府内,才这么安然地坐在这吃早饭喝花茶。 若不然,早就灰溜溜地跑了。 邵华倾时常在想,两年前爹爹将师父喊去书房到底说了些什么,以致于颜如意就那日离开后,过了整整两个月才回来。 回来时整个人与以往似乎又有了些不同,但邵华倾也说不出哪里不同。 只是至此之后,颜如意见着邵康便是绕路走了。 “还没呢。”荼白摇头。 “这么久......”邵华倾嘟囔了一声,若有所思。 心里不由得想起昨日在爹爹书房外听到的一些事情...... “黛蓝,待会儿准备点东西,我们去军营找爹爹。”邵华倾跟黛蓝道。 让她做点吃食,待会好带过去。 “是,郡主。”黛蓝应下。 “你要去军营?”颜如意手顿了顿。 “是啊,爹爹这么劳累我得给他送点吃的去。”邵华倾一边说着一边吃了一口包子。 颜如意闻言便不再说什么,端起了茶杯继续喝了起来。 “对了,你昨夜还没跟我说清楚城东舍利子的事呢。”颜如意瞥向邵华倾。 这丫头昨夜火气那么饱,准是发生了些什么事,但她让人去瞧了瞧又没发现什么。 邵华倾手僵了僵,“咳,没什么,只是前来夺宝的人有点多,徒儿打不过,就跑了。” 颜如意额头突突跳了跳。 这丫头什么时候把落荒而逃这种事情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了?! 她还记得她是个郡主而不是个江湖小流氓吗?! “也不知道你找这些能有个什么结果,要是这么容易找着那还用得着两年吗?”颜如意开始唠唠着。 这些年百花阁也是铆足了劲儿地在找人,可奇怪的是,这人似乎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怎么找都找不着。 “这天底下的树多的是,你就非得在一颗树上吊死,你......”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邵华倾连忙制止她。 第二章 前往军营 若是昨夜之前,颜如意说这些话,她或许会听听两句,再思考思考她话中的各种“真理”,但如今的她,却是一点都不想听到关于他的任何话题。 她一点都不想知道有关他的事,也一点都不想知道他在哪里,以前去了何处! 也许确切一点来说,是不敢。 她下意识的回避,连自己都都不知道的是,她怕昨夜的那场相遇,是一场梦。她若是一追究,梦也许久碎了。 因为她经历过那种梦醒时分,空落落的心和快要将她掩埋住的痛苦。 “那舍利子你还拿不拿?”颜如意问。 邵华倾:“......拿,吧。” 颜如意翻了个白眼。 所以她说了这么多也是没有用的,这胳膊要是想往外拐,谁都拦不住。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再去?”颜如意看向她。 “今晚。”邵华倾喝了一口粥,“昨夜其实动静不算多大,应该是许多人都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大概还在荆阳城里瞎逛呢,所以今晚再去一趟,或许能成。” “那昨夜舍利子是入了谁手你知道吗?”颜如意问。 邵华倾摇了摇头,“没有,还在那里。” 刚说完头上就传来了一阵剧痛。 “嗷!”邵华倾捂住头,瞪向颜如意,“师父你干嘛!” “昨夜不是跟我说打不过别人才跑回来的吗??那这舍利子还在那里你跑什么跑??”颜如意冷冷一笑。 邵华倾有些心虚地咳了咳。 颜如意冷哼一声。 “那你今晚还要去那,现在又去你爹那儿作甚么?” 邵华倾顿了顿,“当然是......去看望我爹的啦。他这样有急事去处理的,准是连饭都不好好吃,我自然就要带点吃的去给他啦。” 颜如意不太相信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便再也没说什么。 “师父你这是什么眼神?” 颜如意瞥了她一眼,“需不需要今晚和你去?” 邵华倾摇头,“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 “好吧,那我待会儿就走了。”颜如意端起茶杯。 “门里有事要处理?”邵华倾看她。 “是有点小事情,不算什么。”颜如意有些无所谓地说道。 她本来是直奔百毒门的,但半路上收到消息,说荆阳城东现舍利子,她便拐了个弯,朝宁王府奔来了。 但眼下看来,徒儿似乎不太想她插手。 那既如此...... 她便诈一诈她! 假装离开,然后今晚偷偷跟着她看她究竟在城东发生了些什么导致她昨夜火气爆涨今早起来还顶着两片乌青还时常失神魂不守舍! “待会儿就要走吗?”邵华倾皱了皱眉,“师父你这不是才来就又要走,这般奔波......既然门里的那些是小事就交给阁主门去处理不就好了吗?” 颜如意看了她一眼后,抿了一口茶,继续道:“是涉及了一些其他的事,事虽小但牵连较广,所以还是我回去处理比较妥当。” 她发誓,她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只是迟一两天去处理而已! “好吧。”邵华倾叹了口气。 前年时,颜如意不知去哪儿弄得一身伤回来,为此内功还受损。但邵华倾问她,她却只说遇到仇家了然后便什么都不再提。 但自那次之后,颜如意的身子便不如从前,开始奔波劳累过度就会生些小病。病虽小,但既然是病,无论是大小,都是要重视的。 所以也是那时候起,邵华倾因担心颜如意的身子,有时候会说颜如意两句。 ———— 前去军营,黛蓝准备了邵康比较喜欢的一些糕点外,还带了些其他东西,准备给军营里的副将们。 邵华倾回房换了一套骑装,方便待会儿骑马出行。 她去军营,向来都是骑马前去的。 小时候骑着小红马,长大了骑着大黑马小黑。 噢对了,之前在断崖边小黑逃脱了之后便直直往百花阁跑去了,期间差点被卖,好在百花阁的人瞧着这马眼熟得很,留意了几分,这才将小黑救回来的。 而后便给她送了过来。 骑上马,邵华倾便带着紫檀和黛蓝出门去了。 军营设立在城西边的丛林处。 由于荆阳城这边的地形是多山多水,所以想找到一块巨大的平地十分不容易,好在勘察了许久之后,发现了这样一处绝佳好地。 若是不小心误入或者是前来勘测的斥候,见到了重兵把守的入口,然后看到那座军旗飘扬的山丘,都会认为那便是军营所在地。 其实不然,再往里走,翻过这座山丘,会显出一个巨大的山谷,那个山谷,才是军营真正的所在地。 而山谷之上,那座山十分高,有一面还是断崖,所以想要从山顶上进入是不容易的,几乎不可能。 再加上那座上常年烟雾缭绕,这些烟雾,将山谷掩得若隐若现,从上往下看,跟本就瞧不起底下到底有多深,更别说要看清这山谷内的事物了,所以此处是十分隐蔽的。 来到山底时,远远望去便能瞧见那重兵把守的入口。不仅有兵将守着,山脚下更是设了许多机关陷阱,若是硬闯一个不慎便会丧命于此。 邵华倾驾着马直直往入口走去。 守卫自然识得她,远远见她一来,便已收起了拦门的长缨,稍稍往前一步。 “郡主。”守卫行了个军礼。 “吁——”邵华倾拉住缰绳,然后朝他点点头,伸手从怀里拿出了一块令牌递了给他。 守卫拿过手后,仔细地瞧了瞧,然后恭敬地双手递还了给她。 邵华倾接过手揣回怀里,又拉起缰绳,往里面奔去。 等到邵华倾三人离去,守卫站回原地,又恢复了刚刚的动作。 而这边骑马进来的邵华倾三人,到了山顶之后便将缰绳递给了马厩的人,然后三人拿着东西便往山谷去了。 山谷的入口自然也有重兵把守着,只不过大多是在暗处。 邵华倾将怀中的令牌又拿了出来,这回是几个兵将一起查看,然后才还给她,开道让她进去。 这一套检查的指令是邵康亲自颁布的。 无论官职大小,只要是进军营的,必要检查身份这一关。 这也是为了避免有人冒充,混进军营。 不仅如此,邵康自己也在检查身份的行列内,以身作则。 邵华倾一路走来,都有人跟她打招呼。她自小便随着邵康来军营里混,所以跟军营里的兵将们也算十分熟悉了。 “我爹在议事堂吗?”邵华倾拉住一个等级较高的士兵问。 士兵点点头,“是的郡主,大帅在议事堂和众位将军议事。” “好。”邵华倾点头。 随后便朝着议事堂的位置去了。 这虽是山谷,但谷内的东西应有尽有。 军营内也不是到处都是简陋的帐篷,而是沿着断崖壁建造了一间一间的瓦舍。 岭南之地都说前来是九死一生,这种说法主要是因为这丛林里的毒虫蛇蚁会咬死人。但只要克制住了这种情况,那么在此居住下便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所以当时在搭建的时候,邵康十分坚决要建房屋。虽历时久些,但安全度高。 除此之外邵璟渊外出游学,还带来了许多克制这恶劣环境的好法子和好东西。 邵华倾来到议事堂前时,门口正在士兵把守着。 “郡主。”门口的守卫连忙行礼。 邵华倾点点头,“大帅进去多久了?” “约莫有两个时辰了。”守卫回答。 邵华倾顿了顿,然后又看向他,“午膳都用过了吗?” 士兵摇了摇头,“还没有,大帅不让人进去打扰,也没有传饭。” 邵华倾抿了抿唇,随后转头看向黛蓝,“拿给我吧。” 黛蓝连忙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 邵华倾拿过手,然后朝士兵吩咐道:“你去厨房让人将饭菜热好后马上端过来。” 说完便往议事殿的大门走去了。 “郡主,您要......?”士兵有些迟疑地问道。 邵华倾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士兵无法,便只好听从邵华倾的命令了。 邵华倾踏上阶梯,抬手,敲了敲门。 “叩叩叩——” “谁?”里头立即传来一道十分威严的声音。 邵华倾抿嘴笑了笑,朝里头喊道:“爹爹,是我。” 里头立即静了静,随后邵康又开口道:“进来吧。” 这次的语气十分和蔼可亲。 邵华倾推开门,拎着东西走了进去。 议事堂内正坐着好些人,这些大多都是军中的副将,也是自小看着邵华倾长大的,所以邵华倾和他们都很熟悉。 “爹爹。”邵华倾先是甜甜地喊了邵康一句,再一个一个地喊这些副将,“黄伯伯,陈叔叔,陆叔叔......” 最后是这些将军里最年轻的一个——“靖成哥。” 左靖成面色缓和地与邵华倾打招呼:“郡主。” “小郡主怎么来了?想你爹了?” “还是在家里闲不住了?” 众副将们纷纷打趣。 “想我爹自然想,”邵华倾抬起头笑了笑,“不过嘛,也想伯伯叔叔们啊!”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邵华倾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的舆图上。 刚刚众将在此指点江山的舆图上,此时被邵华倾一盘一盘地放满了糕点。 “我刚刚听说爹爹你们都还没有传午膳呢!虽说大事要紧,但也不能因此废寝忘食嘛。”邵华倾一边将东西摆好一边埋怨道。 “唉,果然女儿才是贴心的小棉袄。我家那臭小子,简直就是一块硬邦邦的石头!还是那种又臭又硬是石头!”一个副将开始吐槽起自己的儿子。 “你也别这么说,你瞧瞧我家的,你看看她是块做小棉袄的料吗?”另一个副将也叹了口气。 这位副将长得虎背熊腰,但一张脸却也是白白净净算是还不错。而他嘴里的女儿偏偏,就只遗传到了他的虎背熊腰,他妻子的其貌不扬。 每日瞧见自个的女儿,他总是要长吁短叹几声。 邵康听完这话,更是得意了。 别人没有女儿,他有。别人有女儿,但没他的女儿好。 邵华倾笑了笑,道:“爹爹你们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我已经让人去将厨房的饭菜热好端过来了。” “好。”邵康笑得有些开心,伸手就拿了一块糕点。 左靖成也默默地伸手拿起了一块。 众副将也算是习惯了这样的场景,推脱也无地就拿起糕点吃了起来。 刚刚全身心都投入在议事之中,腹中如何并未觉得,这会儿放松心神,才觉得饥肠辘辘。 连连吃了好几块。 好在饭菜也很快端了上来,黛蓝和紫檀也帮忙端着菜进来。 军营里的饭菜也并非百姓眼里的十分艰苦,每顿都只有馒头和稀粥,时不时还要自己上山去采野菜。 相反的,军营里的饭菜是十分丰盛的。 寻常百姓家里只是偶尔才吃得上肉,而军营里却是每日都有一顿肉。上至大帅,下至士兵,都是吃同样的饭菜。 饭菜一端进来,邵华倾便让黛蓝将糕点都收了起来。 顿时,一群大老爷们眼巴巴地瞧着黛蓝手里的食盒,恋恋不舍。 邵华倾不由得好笑地道:“各位大将军你们放心,这些糕点只是收起来,放在一旁,你们吃完饭还可以再吃。” 众人听完这才安心地用起了饭菜。 邵华倾无奈地摇摇头。 哎,都怪黛蓝厨艺太好了。 趁着他们吃饭的空隙,邵华倾出去溜达溜达了一圈。 走到校场时,正好瞧见里面一位副将的儿子正在练射击。邵华倾便站在场外瞧了瞧,看他射了几箭之后点了点头便准备离开。 谁知那小子眼尖地很,一下子便叫住了她,“郡主姐姐!” 邵华倾只好收回离开的脚步,转身回去看他。 那小子一下子蹦到她面前,咧着嘴又喊道:“郡主姐姐!” 而被他这么一吵,场内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哦,不止是看过来,还是走了过来。 “郡主!” “郡主姐姐!” “小郡主!” 一个个还咧着嘴笑得十分开心。 邵华倾一时间头有些疼。 想起了某个罪魁祸首,不由得凶凶地瞪了他一眼 在某个罪魁祸首的无辜眼神中,她抬头对着众人笑了笑。 随后立即道:“我还有事呢,你们忙你们......” 第三章 郡主请命 “爹爹。”邵华倾先是甜甜地喊了邵康一句,再一个一个地喊这些副将,“黄伯伯,陈叔叔,陆叔叔......” 最后是这些将军里最年轻的一个——“靖成哥。” 左靖成面色缓和地与邵华倾打招呼:“郡主。” “小郡主怎么来了?想你爹了?” “还是在家里闲不住了?” 众副将们纷纷打趣。 “想我爹自然想,”邵华倾抬起头笑了笑,“不过嘛,也想伯伯叔叔们啊!”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邵华倾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的舆图上。 刚刚众将在此指点江山的舆图上,此时被邵华倾一盘一盘地放满了糕点。 “我刚刚听说爹爹你们都还没有传午膳呢!虽说大事要紧,但也不能因此废寝忘食嘛。”邵华倾一边将东西摆好一边埋怨道。 “唉,果然女儿才是贴心的小棉袄。我家那臭小子,简直就是一块硬邦邦的石头!还是那种又臭又硬是石头!”一个副将开始吐槽起自己的儿子。 “你也别这么说,你瞧瞧我家的,你看看她是块做小棉袄的料吗?”另一个副将也叹了口气。 这位副将长得虎背熊腰,但一张脸却也是白白净净算是还不错。而他嘴里的女儿偏偏,就只遗传到了他的虎背熊腰,他妻子的其貌不扬。 每日瞧见自个的女儿,他总是要长吁短叹几声。 邵康听完这话,更是得意了。 别人没有女儿,他有。别人有女儿,但没他的女儿好。 邵华倾笑了笑,道:“爹爹你们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我已经让人去将厨房的饭菜热好端过来了。” “好。”邵康笑得有些开心,伸手就拿了一块糕点。 左靖成也默默地伸手拿起了一块。 众副将也算是习惯了这样的场景,推脱也无地就拿起糕点吃了起来。 刚刚全身心都投入在议事之中,腹中如何并未觉得,这会儿放松心神,才觉得饥肠辘辘。 连连吃了好几块。 好在饭菜也很快端了上来,黛蓝和紫檀也帮忙端着菜进来。 军营里的饭菜也并非百姓眼里的十分艰苦,每顿都只有馒头和稀粥,时不时还要自己上山去采野菜。 相反的,军营里的饭菜是十分丰盛的。 寻常百姓家里只是偶尔才吃得上肉,而军营里却是每日都有一顿肉。上至大帅,下至士兵,都是吃同样的饭菜。 饭菜一端进来,邵华倾便让黛蓝将糕点都收了起来。 顿时,一群大老爷们眼巴巴地瞧着黛蓝手里的食盒,恋恋不舍。 邵华倾不由得好笑地道:“各位大将军你们放心,这些糕点只是收起来,放在一旁,你们吃完饭还可以再吃。” 众人听完这才安心地用起了饭菜。 邵华倾无奈地摇摇头。 哎,都怪黛蓝厨艺太好了。 趁着他们吃饭的空隙,邵华倾出去溜达溜达了一圈。 走到校场时,正好瞧见里面一位副将的儿子正在练射击。邵华倾便站在场外瞧了瞧,看他射了几箭之后点了点头便准备离开。 谁知那小子眼尖地很,一下子便叫住了她,“郡主姐姐!” 邵华倾只好收回离开的脚步,转身回去看他。 那小子一下子蹦到她面前,咧着嘴又喊道:“郡主姐姐!” 而被他这么一吵,场内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哦,不止是看过来,还是走了过来。 “郡主!” “郡主姐姐!” “小郡主!” 一个个还咧着嘴笑得十分开心。 邵华倾一时间头有些疼。 想起了某个罪魁祸首,不由得凶凶地瞪了他一眼 在某个罪魁祸首的无辜眼神中,她抬头对着众人笑了笑。 随后立即道:“我还有事呢,你们忙你们......” “郡主我们不忙!” “郡主姐姐我们现在是休息时间!我们有空!” “郡主姐姐,我们......” ............ 邵华倾不由得看向场外的紫檀,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紫檀默默地低下了头,假装看不见她。 邵华倾咬了咬牙。 然后便出现了这样一幕。 校场上的小士兵们拉着弓箭朝远处的箭靶瞄准,然后看向身边的人,眼睛汪汪地问道:“郡主姐姐,这样对吗?” “手抬高点,左手大点力气,要把弓拿稳了。”身边的人木着脸一字一句地校准他的姿势。 连续射了好几箭都中不了靶心,小士兵不由得有些气馁。 邵华倾看着他耷拉着头的模样,顿了顿,随后默默地从他手中拿过箭弓。 “我射给你看看,你跟着学。”邵华倾说了一句。 刚刚还耷拉着的小士兵顿时眼就亮了,立马将位置让给了邵华倾,还十分恭敬地将手中的三支箭矢双手奉上。 而其余人也立即正了正身子,严阵以待地看了过来。 邵华倾瞥了他们一眼,然后接过小士兵的箭矢,抬手,将箭弓举起,将箭搭了上去,拉开弓弦。 众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生怕一个眨眼,这箭突然就飞出去了。 邵华倾拉满弓弦,朝百步外的箭靶瞄准。 “唰——” 手一松,箭矢便飞了出去。 众人紧紧地盯着箭飞去的方向。 “砰——” 三支箭同时射中三个不同的箭靶,众人定睛一看,皆中靶心! “都是靶心!都是靶心!” “哇!郡主姐姐太厉害了!” “郡主真乃神射手!” “郡主天生神力!” “郡主姐姐是神射手!” “郡主姐姐......” 饶是邵华倾脸皮这么厚,每次被这些人这么一吹,都还是会小小的脸红一回儿。 只是随着次数的增长,脸红的时间便越来越短。 她从小便时常来军营,这校场上的十八般武器她都是耍过的,只是她最拿手的只有这射箭。 她的箭术似乎是无师自通,而且这个准劲儿,也似乎是天生便这么有天赋。 听她爹说,她第一次拿起弓箭时,随便一拉,随意一瞄,再随性一放,啪,就射中了靶心。 当时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自那之后邵康便有意无意地培养着邵华倾的箭术。 而校场上的这些人,是见过她拉着三支箭百步穿杨后, “郡主,大帅找您过去。”终于,爹爹派人来救场了!!! “咳,好,我知道了。”邵华倾清了清嗓子,随后看向校场上的人,“你们好好练,我先过去了。” 校场上的人顿时一片失望哀怨。 邵华倾摸了摸鼻子,随后在一众哀怨的眼神中扬长而去。 “呼......”松了口气。 每每被这么一观,她总有种被人当成猴看的错觉。 还好爹爹一见她出来这么久都没回去便知晓她定是被缠住了,连忙派人出来救她出火海! 一想到这,邵华倾不由得转头瞪了刚刚临阵投降的紫檀。 察觉到邵华倾的目光,紫檀抬起头对她讪讪地笑了笑。 “哼。”邵华倾哼哼了一下。 来到议事堂,邵华倾敲了敲门,“爹。” “进来。”邵康应道。 邵华倾推门走了进去。 相较于刚刚坐满了议事堂的一屋子人,眼下屋内只有寥寥几人。 屋内的这些人,便都是邵康的最亲近的心腹了。 左靖成便在其中。 “阿宛今日来可还有什么事啊?”邵康笑着问道。 知子莫若父,邵华倾今日前来定是有什么事。 邵华倾闻言嘿嘿一笑,“哎,果然瞒不过爹爹。” 邵康笑着摇了摇头,“说吧,什么事。” 邵华倾立即便收起了嬉皮笑脸,肃了肃神情,“爹,女儿知道您此次是发现了荆阳城内有一股势力强行参入,只是迟迟抓不到他们的尾巴。女儿此次前来,是有些线索想说给爹爹和各位伯伯叔叔们听的。” 被强行列入伯伯叔叔行列的左靖成:...... “小郡主是发现了什么?”其中一个副将开口问道。 邵华倾点了点头,“是的黄叔叔,我昨......昨日去城东逛时,发现了不少江湖人士聚集于此,我心中觉着有些怪异,便留了个心神,坐在茶楼内听了几耳朵。” “才发现......”邵华倾顿了顿。 “发现什么?”一副将追问。 “发现他们是要来此夺宝。”邵华倾看向那副将。 “可我们这儿哪里有什么宝值得这么江湖人前来夺?我便又听了听,才知道他们是前来寻找舍利子的。” 副将稍稍皱了皱眉,“可这......与我们想要调查的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查出那股势力并不是江湖来的势力啊、” “就是因为这个夺宝,才正正与这股势力有关系。”邵华倾道。 这话一出,屋内几人顿时都若有所思。 “阿宛的意思是,这股势力趁着这次江湖夺宝,偷偷渗了进来?”邵康看向邵华倾。 邵华倾点了点头,“是,女儿正是这么想的。若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而且那些人正是抓住了我们对江湖中人的宽和度高,平日里只要不伤及百姓便不管江湖中事的这个点,偷偷渗了进来。” 听到这儿,众人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邵华倾接着道:“所以女儿此次前来除了想告诉爹爹这件事之外,便还是想请求爹爹派些人给女儿,让女儿前去抓人。” “你要负责此事?”邵康有些惊讶。 邵康对于儿子女儿向来没有那一套迂腐的想法,相反的,他对待儿女都是一视同仁。 咳,好吧,对女儿更疼一些。 所以自小,邵璟渊学什么邵华倾自然也能学,甚至更多。而领兵,自然也在必学的课业里。 只是以往邵华倾虽对这些事也会时不时地提些意见什么的,但这般想全权负责的,少之又少。 一是她怕麻烦,二是她也没什么时间。 所以邵康才有此一问。 邵华倾点点头,“是,爹爹。若爹爹信得过我,便派些人给我吧,女儿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邵康沉吟不语。 他在思考着这任务的危险度是否会过高。 “大帅,属下认为,可派郡主前往,属下请命,与郡主同去。”左靖成突然开口请命说道。 “这……”邵康有些迟疑。 “大帅,属下觉得这可行。这股势力虽来势猛,但稍稍一探究便能发现弱中不足。郡主作为女子,前去也可降低那些人的警惕,方便行事。再者有左将军一同前往,郡主的安危也有所保障。”黄副将开口道。 邵康闻言想了想便点点头,“好,那便派你前去,左靖成一同前往。”随后又执笔写下指令,盖上章,递给邵华倾,“去调兵马吧。” “是,大帅!”邵华倾领命。 “一切小心。”邵康语重声长地叮嘱了一句。 邵华倾点头,笑道:“放心吧爹爹。” 随后转身出门,去调兵马。 这次,若不将你抓住,我便不姓邵! 还有你的身份,哼,我亲自来揭。 邵华倾嘴角轻轻勾了勾。 军营的兵将都是身负各样绝技的,而不是单单只是一个会上阵杀敌的兵。 伪装跟踪,隐藏踪迹,隐匿暗处都是他们必备的。 “郡主准备挑多少人?”左靖成走近,轻声问道。 “不用多,十几人变可。”邵华倾道。 “十几人?”左靖成惊讶地看向她,皱眉道:“那势力,可不止十几人,况且他们的武功只怕不差。” 邵华倾勾唇一笑:“谁说我要硬碰硬了?我们要智取。” “智取?”左靖成挑了挑眉。 “以十挑百,如何?”邵华倾看他。 左靖成顿了顿,然后想起邵华倾兜里的那一堆毒粉毒药,左靖成不由得为那些人默哀几瞬。 “走啦靖成哥。”邵华倾在前面催促道。 左靖成抬脚往前跟上。 他们一共挑了十七个人,个个都是行中能手,邵华倾最开心的便是其中一个会做人皮面具,给人乔装。 自从得知他的绝技之后,邵华倾脑子里便浮现了无数个计谋了。 “你们先收拾完东西然后在谷口等我,我稍后就到。”邵华倾对着十七个人说道。 这次出去约莫要好些时日,他们要带着行装。 “是,郡主!”十七个人应道,随后便退了下去,去收拾东西。 “我们去跟爹爹说一声,然后便出谷吧。”邵华倾看向左靖成。 左靖成点点头,应道:“好,郡主。” 随后两人便往议事堂而去。 第四章 城东夺宝 来到议事堂时,所有的副将都离去了,只剩下邵康一人,正坐在上首处理着军务。 眉头稍稍皱着,神情十分认真。 “爹爹。”邵华倾喊了一声。 邵康顿时便把注意力从军务中拉出来,对着眼前的女儿,咧出了笑容,轻声问道:“挑好了吗?都挑了哪些人啊?” 邵华倾点点头,随后便将自己挑的哪些人跟邵康仔细地说了说。 邵康听完后,有些不赞同地皱了皱眉,不满地道:“这么少人,不行。” 遇上危险了怎么办? 邵康越想越不赞同,“不行,你得再去挑多些人。不如我将神兵营的人都调给你吧。” “爹,您说将此事全权交由我处理的,那调多少人,这些人怎么安排,自然是我说了算,您说的,不算!”邵华倾据理力争。 邵康顿时便被噎住了,刚刚自己说出去的话,现在收回来还行吗?不由得满腹后悔。 “王爷,您放心,属下定会护郡主周全。”左靖成开口道,随后又看了邵华倾一眼,“再者,您要相信郡主会办好这件事的。” 邵华倾顿时便递给了他一个十分亮的眼神。 邵康无奈,“哎,好吧好吧。随你吧。” “那爹爹,我们先走啦!”邵华倾笑道。 邵康摆摆手。 然后邵华倾便和左靖成离开议事堂,来到了谷口处。 来到这里时,刚刚那十七个人已经整装完毕,立着军姿笔直地站在那儿等候着他们了。 邵华倾暗自点了点头。 “接下来这几日便要有劳各位啦。”邵华倾笑道。 “不敢不敢。”几人连忙道不敢。 “走吧,我们先回王府。” 她要先将他们安置好,再好安排其他事情。 ———— 不知道其余人怎么想,但荼白瞧着郡主身后这十几个人的时候,心中不由得开始心惊胆战起来。 郡主这又是要搞事情的节奏了吗? 但面上却只能无奈地听从邵华倾的命令,将这些身怀绝技的将士们安置在客房里。 好在王府的客房有很多间,不然还住不了这么多人。 邵华倾又对荼白吩咐了几句之后,便带着绿沈紫檀出门去了。 ———— 城东。 向来就热闹非凡的城东市集近日更是人声鼎沸,这里云集了许多江湖中人,各路英雄好汉。 问来意?皆为此次夺宝而来。 前些日子,城东的居民们因着冬季即将来临,恐到时候水源不足,便集聚了村内的青年前往后山挖井。 本来就是十分普遍的挖井一时,可谁知,就这么几锄头下去,竟挖出了一个还挺华丽的墓穴! 这下村民们纷纷不敢乱动了,一来他们无意冒犯,二来他们也没那个胆子。 可出了这样的奇事,村民们难免就要逢人就说两句。这一来二去,挖井挖出墓穴的事便被传了开来,这一来,也引来了盗墓贼。 当第一个盗墓贼从墓穴里拿出第一件宝物的消息被江湖中人知晓了之后,瞬间在江湖里掀起了一波风雨。 随后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士朝此地而来。 缘何? 只因那盗墓贼挖出了一把霜花剑。 霜花剑原是霜花居士的宝剑,可自她死后,世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霜花剑的风采了。所以世人纷纷猜测,是不是霜花剑被当成随葬品一起进了霜花居士的墓,但由于没有人知道霜花居士的墓究竟在何处,所以这霜花剑的下落也就不得而知了。 可此次,竟被一盗墓贼从一座十分普通的墓葬里拿到,所以这是不是也意味着,霜花居士便陨落于此? 得到这个猜想的众人,顿时便沸腾了,连忙收拾行李,迅速往荆阳城城东奔来。 可谁知这么一探,却发现并不是霜花居士的墓葬,反而更像是这墓葬主人死前将收集到的所有宝贝统统带到了地底下。 而最令人翘首以盼的便是,这墓葬里似乎有舍利子! 舍利子是何等宝物啊,通常只有大师圆寂才会化出这么一颗,而眼下看来,这墓穴里似乎不止一颗。 “哎呀刘兄,你也在这儿啊?咦,怎么瞧你这模样,似乎是才到啊?” “是啊是啊,我也是今日才赶到的,昨日夜里才收到消息,连行李都没收拾多少,拎着包便往这边跑来了。” “嘿,我也是昨日才到的,反正也不急,这东西啊,还没拿到多少呢。” “可瞧着这阵势,我们怕是得不到什么好处啊......这么多江湖赫赫有名的人云集于此,还有那些虽不知名堂,但一见就能看出来来头不小的人。” “哎......可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我昨夜在这瞧了许多,那些大宗子弟,其实也没讨到多少好处,更甚至有些武功低的,还受了不少的伤呢。” “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听兄弟这般问,便知晓你定是今日才到。” “是啊是啊,我确实是今日才到,不知这位兄台是?” “哈哈哈哈哈,我姓魏。” “哦,原来是魏兄啊,只是不知刚刚魏兄那番话是何意思?” “昨日那些可派出了不少人,结果呢,人还没走近,门外的机关一扫视,统统丢了性命。” “啊?门外还有机关?那之前那个盗墓贼是怎么回事?他不仅安然无恙,更是还取到了霜花剑?” “其实啊,确切点来说呢,是那个盗墓贼引发的机关。这盗墓贼也是命大得很,那些机关重重本就是为了防盗才设的,结果这盗墓贼却是误打误撞地就进了主墓,然后随手一拿又拿出了这绝顶好剑。至于为什么会触动机关呢,据说啊,是他走到了门口之后一个脚打滑,便将脚边的机关给触动了,而他呢,却是这么一滑,便给直直地滑出去了。然后站起身拍拍屁股,毫发无损地离开了。只留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 ......... “走吧。”茶楼内,一戴着帷帽的女子起身,朝着身边的人说道。 随后几人便跟着她一起出去了。 “郡主听到了什么消息啊?”绿沈见到邵华倾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不由得开口问道。 “刚刚那些人在说的时候你不也听了吗?”邵华倾朝绿沈挑了挑眉。 “啊?”绿沈挠了挠头。 她向来从不在这些问题上动脑子,哦准确点来说是,她没有那个脑子用在这些问题上,所以每次邵华倾发下什么指令她都一问不问,便立即执行。 反正郡主所说的,便是对的! 而这次这么一问,也只是随口一提。 “今晚就知道了。”邵华倾道。 但与其说她是在回答绿沈的话,倒不如说她是喃喃着给自己听的。 城东的一处客栈内。 城东的许多客栈此时早已人满为患,但这一间客栈,却是没有特别多人。 虽然客源不如其他客栈的多,但客栈的店主和小二却一点都不着急,除非有人叫唤,不然便是坐在那打着哈欠,磕着瓜子。 而在这客栈的后院内,此时正围满了人。 “你们今晚最好收敛点,别被抓住了马脚。”一道有些冷的声音响起。 仔细一瞧,说话的人正坐在上首,冷着一张脸,看着底下的人。 “六爷,这就不用您操心了,小的们都是有分寸的。您还是尽快完成您的事吧。”底下有一人突然笑了一声,虚情假意地说道。 这话一出,男子脸上有些怒意,不过一瞬又消失在脸上了。 “有分寸便可,你们最好是别露出马脚,若是露出马脚被抓住了,别想我拉你们出来。”男子起身,丢下这一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直到男子的身影完完全全消失在后院众人的眼里,这些人才松了松神情,随后又有人呲笑了一声,“嘁,他以为他是谁啊?刚出茅庐的......小子,以为仗着身份便能闯出什么名堂来嘛?” “是啊!也不瞧瞧我们是谁的人。”有人接话道。 “主子最厌烦的便是他了,若是此次能将他除去......”有人抬手在脖子上比了比。 “若是能将他除去,那我们不仅为主子解决了心腹大患,更是一步登天了.......”有人接话。 “对!” “不可!大家伙冷静冷静!他此次是奉了那位的命令,若是惨死在这里,那位必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若是牵连到主子,那便不好了。”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沉默了下来。 “哎......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而在他们议论之中的男子,离开客栈后骑上马便直接朝城外而去。 他此次前来,奉命调查案件是次要,查出某些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客栈里的那些人,他没空跟他们瞎扯。 他一路纵马狂奔,直直朝丛林而去。 一边跑还一边观测着周围,似是在勘察地形。 走到某一处时,他突然拉进缰绳,随后将马掉了个头,朝别的方向跑去了。 ...... 回到府了里的邵华倾,立即将十七人召过来,她有些事要交代他们。 “郡主。”十七人一进门见到邵华倾坐在上首,立即抱拳行礼。 韶华点点头,“不必多礼。” 随后又笑着问道:“东西安置好了?住的地方可还满意吗?” “很好,多谢郡主款待。”几人连忙抱拳道。 邵华倾摆摆手,随后招呼着他们坐下说话。 黛蓝几人也立即奉上了茶。 “郡主,王府里这些屋子可比我们在军中的住所好上十百倍呢。”坐下后,有一十三四岁的少年突然说道。 这个人虽年纪小,身上的功夫却一点都不小。他最擅长的便是隐匿行踪,所以年纪小更是他的长处之一。 邵华倾笑了笑,眨眼道:“既然王府这么好,不如留下来给我当差?这样便能日日住上这样的屋子了。” 少年似乎有那么一丝心动,但随后便坚定地摇摇头,“不行不行,我要跟着五爷他们好好学功夫的。” 邵华倾笑着摇了摇头。 随后正了正脸色,开始说起了正事。 “现在叫你们来,主要是有事要交代你们。”邵华倾看向几人。 几人纷纷直起了身子,洗耳恭听,“郡主请讲。” “知中擅伪装,今夜你给小于、刑澜还有你自己伪装一番,然后混进夺宝的人群里。”邵华倾点了三个人,“最好是能跟那些人打成一团,其余的便不用担心,静待我的指令便可。” “是。”三人起身,应道。 邵华倾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随后又朝其他人道:“你们隐匿在人群中,不必做什么,只需静待在一旁,看着这些人,有没有露出什么奇异之处便可。必要时看我指令行事。” 让这么多人盯着,也是邵华倾严谨,为了安全起见。不然单单那三人便已足够了。 “是。”其余人纷纷应下。 “好了,没其他事了,你们都先下去养精蓄锐吧,静待今晚出行。”邵华倾笑着说道。 “是,郡主。”几人起身,抱拳行礼,随后离去。 等到这些人离去,荼白才面上带着几分担忧地上前问道:“郡主,这般便可保证万无一失吗?” “唔......大概吧。”邵华倾端起茶盏说道。 听到这荼白的神色更担忧了。 这么没有肯定力的话,往往预示着郡主的行事要凉...... 呸呸呸,她瞎想什么呢! 邵华倾看着荼白脸色变了又变,变了再变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荼白啊,你这么操心,是会很快就变成老太太的!”邵华倾笑着摇摇头。 然后在荼白皱眉看她的眼光下,邵华倾不由得连忙坦白道:“哎呀你放心啦,这次保证是万无一失,绝对不会再出现什么状况的!” 看着荼白依旧没有松下去的眉头,邵华倾接着道:“你看刚刚十七个人,他们可是个个身怀绝技,功夫自然不弱,再者还有靖成哥也跟着一起,他可是答应了爹爹说要保护我的。而且再不济,郡主我还武功高强呢,难道还怕打不过别人?”邵华倾挑了挑眉。 “所以啊,荼白你可就别担心啦,你就应该学学绿沈,你瞧她眼里只有吃的,每日过得多开心啊。”邵华倾笑道。 第五章 城东夺宝2 这个人虽年纪小,身上的功夫却一点都不小。他最擅长的便是隐匿行踪,所以年纪小更是他的长处之一。 邵华倾笑了笑,眨眼道:“既然王府这么好,不如留下来给我当差?这样便能日日住上这样的屋子了。” 少年似乎有那么一丝心动,但随后便坚定地摇摇头,“不行不行,我要跟着五爷他们好好学功夫的。” 邵华倾笑着摇了摇头。 随后正了正脸色,开始说起了正事。 “现在叫你们来,主要是有事要交代你们。”邵华倾看向几人。 几人纷纷直起了身子,洗耳恭听,“郡主请讲。” “知中擅伪装,今夜你给小于、刑澜还有你自己伪装一番,然后混进夺宝的人群里。”邵华倾点了三个人,“最好是能跟那些人打成一团,其余的便不用担心,静待我的指令便可。” “是。”三人起身,应道。 邵华倾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随后又朝其他人道:“你们隐匿在人群中,不必做什么,只需静待在一旁,看着这些人,有没有露出什么奇异之处便可。必要时看我指令行事。” 让这么多人盯着,也是邵华倾严谨,为了安全起见。不然单单那三人便已足够了。 “是。”其余人纷纷应下。 “好了,没其他事了,你们都先下去养精蓄锐吧,静待今晚出行。”邵华倾笑着说道。 “是,郡主。”几人起身,抱拳行礼,随后离去。 等到这些人离去,荼白才面上带着几分担忧地上前问道:“郡主,这般便可保证万无一失吗?” “唔......大概吧。”邵华倾端起茶盏说道。 听到这荼白的神色更担忧了。 这么没有肯定力的话,往往预示着郡主的行事要凉...... 呸呸呸,她瞎想什么呢! 邵华倾看着荼白脸色变了又变,变了再变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荼白啊,你这么操心,是会很快就变成老太太的!”邵华倾笑着摇摇头。 然后在荼白皱眉看她的眼光下,邵华倾不由得连忙坦白道:“哎呀你放心啦,这次保证是万无一失,绝对不会再出现什么状况的!” 看着荼白依旧没有松下去的眉头,邵华倾接着道:“你看刚刚十七个人,他们可是个个身怀绝技,功夫自然不弱,再者还有靖成哥也跟着一起,他可是答应了爹爹说要保护我的。而且再不济,郡主我还武功高强呢,难道还怕打不过别人?”邵华倾挑了挑眉。 “所以啊,荼白你可就别担心啦,你就应该学学绿沈,你瞧她眼里只有吃的,每日过得多开心啊。”邵华倾笑道。 “郡主!”突然被点到名的绿沈竖耳朵一听,竟然是在说她的坏话!不由得对着邵华倾嗔道,“奴婢也是很担心郡主的好不好!” “好好好。”邵华倾笑呵呵地点着头。 而荼白则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说郡主说的也是在理,可她瞧着她这般乐呵的模样,心中却不由得越来越担心。 到了傍晚时分,邵华倾早在知中手下,涂涂抹抹扮成了一个十分普通的年轻女子模样。 整张脸,除了眼睛还能看出伪装前的几分神似之外,其他的竟是全然不同。 邵华倾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眨了眨眼睛。 这般神奇,竟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神兵营果然揽收了天下奇才啊!若是能将他留下来就好了。 邵华倾对着镜子里倒映出的知中的脸陷入了沉思。 “郡主?”知中伸手在邵华倾眼前摆了摆。 他一开始还不知道原来郡主也要跟着一起乔装打扮的,所以邵华倾刚刚提出来的时候他不由得吓了一跳。 他竟要在郡主的脸上涂涂抹抹? 想到这儿,再想到大帅那黑沉严肃的脸,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所以他下意识地就摇头拒绝,到最后在邵华倾的强烈要求之下,他只能迫于无奈地答应了。 随后在邵华倾的要求之下,便将她打扮成了这么一个平淡无奇的江湖女子。 一身廉价的青衣,有些宽松。头上的墨发被全然束起,甚至还拿出了淡绿色的头巾将其包住。一双纤细白嫩的素手,也在他的伪装之下,变得有些粗糙黝黑。 一张脸虽也纤瘦,但脸上的五官除去眼睛稍微好看点之外,其他的简直就是灾难。 鼻子有些大,鼻尖上还布满了斑斑点点。嘴巴有些歪,嘴唇干燥地爆裂起皮。然后便是这眉毛,若是长在男子脸上,那还觉着看得过去,可这又粗又长的眉毛,长在了这么一张小巧的脸上......真的是一言难尽! 邵华倾想了想,觉着约莫只有“歪瓜裂枣”四个字能与她现在的模样匹配。 不过她看着镜子里这么丑的自己,却是有些高兴又满意地点点头。 “唔,知中手真是巧。”邵华倾赞道。 不过这话也不是虚赞,除了她被伪装得这么成功之外,还有将自己、小于还有刑澜也被伪装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十分的具有江湖侠士的风范。 知中人如其名,长得便是十分的儒雅英俊,浅浅一笑颇具文人的风范,当然,这种文人风范是能忽略掉他那把会刮人脸皮的尖刀。 而他此次将自己稍稍装扮,便成了一个江湖游侠的模样,颇为英俊的脸也被涂涂画画地十分普通,身后再背上一把长剑。 小于与刑澜则是扮成了两兄弟,刑澜是冷面剑客,小于是热血中二少年。 当然,他们最重要也是相同的一点便是,都十分的其貌不扬! 而其余人则是稍稍收敛自己的气息,隐匿在人群之中。 邵华倾看着眼前这颇具一格的队伍,十分满意地摸了摸她的新发型。 随后拿起一把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剑,别在腰间。 “郡主,您这剑......”知中有些迟疑,虽说要伪装便要伪装彻底,但郡主的安危却也是重中之重,若是为了伪装将自己的宝剑也不佩,换成了这样一把可能被随便一砍就能被砍掉的破铜烂铁...... “哎,这剑虽看起来平平无奇,”邵华倾说着就把手中的剑稍稍拔出来些,“可它却也是一把好剑啊。”邵华倾看向知中。 “好剑?”知中眉梢挑了挑。 刑澜也被这话引来了目光,小于更是一下子蹦到剑面前,仔细地瞧了瞧。 可无论怎么瞧,这剑还是这般的平平无奇。 “可有听过银川剑?”邵华倾看向他们。 “自然是有。”知中点了点头。 随后又十分怀疑地看向邵华倾,“郡主不会是想说这剑就是银川剑吧?” 这话一出,小于登时瞪大了眼睛看向邵华倾,慢慢的不敢置信。 “当然不是啦。”邵华倾好笑地说道。 几人闻言纷纷松了口气。 在他们的认知里,银川剑是一把威风凛凛的宝剑,是那种此剑一出便能引啸山河的宝剑,可不是这样一把......看起来就十分廉价的铁剑...... 所以在得知这剑不是银川剑的时候,他们都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那,这剑跟银川剑有什么关系啊?”小于发问。 邵华倾将剑拔了出来,随手甩了甩,甩出了一手剑花。 剑在阳光下挥舞着,倒也算是熠熠生辉。 “这剑啊,和银川剑可是有着很大的关系,”邵华倾眨眨眼,买了个关子。 众人纷纷竖起耳朵来听。 邵华倾狡黠一笑,“可以说呢,若是没有这把剑,就没有银川剑的出世。” “哎呀,郡主您倒是说呀!这剑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小于急得催促道。 邵华倾这才咳了咳,一本正经地道:“制成这把剑的材料其实就是......” “成功炼出银川剑之前的那堆废料。” ??? 众人一脸意想不到的表情,小于更是张大了嘴。 “郡主你耍我们???”小于怒目而视。 “哈哈哈哈哈哈哈!”邵华倾哈哈大笑。 看着小于气得越发通红的脸蛋,邵华倾止了止笑,抹了抹笑出来的泪水,才开始说道:“哎你们别看它是废料炼出来的,那些可是炼成银川剑的废料,能一般吗?这剑啊,可是十分坚硬的。”说完她举起了剑,朝一旁的石椅砍了下去。 “砰——”石椅被砍掉了衣角。 “看吧,是不是很坚硬?”邵华倾转头,挑了挑眉,有些得意地看向他们。 “哎?”小于的眼睛亮了亮。 “这剑倒是还不错。”知中捏了捏下巴,道。 刑澜也默默地点了点头。 “所以啊,你们别担心啦。”邵华倾一边将剑收起来,一边说道。 有邵华倾露了这么一手,众人倒是安心了不少。 随后便一起往门外走去。 邵华倾一边走着一边总觉得自己好像还忘记了些什么事,可就是想不起来。 直到走到门口时,瞧见左靖成一步一步走了过来,邵华倾这才想起了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 抬手一拍脑袋,这破脑袋! 哎!怎么把靖成哥给忘了! 现在可怎么办? 难道就这样将左靖成也一起带过去? 邵华倾看着左靖成这张俊朗英气,走在路上便引得无数人频频注目的脸庞,陷入了沉思...... 要不,靖成哥你在府中静候我们的佳音? 邵华倾很想将这句话说出来。 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是被她咽了回去。 不行,她没这个胆啊。 唉...... 邵华倾刚要开口叫他,便见眼前的左靖成一眼都不瞧她,跟她擦肩而过,跨进了王府。 邵华倾:??? 她愣住在原地,看着左靖成的背影不由得有些惊愣。 随后脑子一转,哦!她现在这个模样恐怕连她亲爹都认不出吧。 她抿嘴一笑,刚想上去捉弄他一番。 谁知那头也不回便往前走的男人,突然停住脚步,倏地一下转过身来。 紧皱着眉头,盯着不远处的女子。 然后在邵华倾的注视之中,他一步步地走过来,走到邵华倾的面前,低沉着声,有些疑惑地叫道:“郡主?” 邵华倾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么快就被认出来了吗?!他怎么看出来的?! “靖成哥,你怎么认出来的?”邵华倾问出口。 左靖成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由得松了口气,然后看着她这般模样,又不由得皱紧了眉头,“郡主,你这是......” “哦,靖成哥,我们这是要混进那些人里头呢,这样打扮不引人注意。让知中帮你稍稍装扮一番吧?不然你这般模样,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邵华倾调侃着他。 这话一出,左靖成眼睛微亮,但想到了邵华倾话里的意思,不由得面上一僵。 但是看着邵华倾期待的眼神,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好。” 然后一行人只好又走回了府里。 好在知中手脚十分快,不出三刻钟,便将左靖成装扮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左靖成生的本就高大,这会子知中再在他的脸上糊上了一把络胡腮,眉眼又画得十分深邃,身上衣物一换,活脱脱就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 邵华倾在一旁看着左靖成一步步从一个俊朗小将军变成了一个络胡腮大汉,不由得笑出了声。 她还没见过左靖成这般模样呢,不由得十分新奇。 绕着他身边,盯着他的脸瞧了又瞧。 左靖成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其实他看完镜子中的自己也是十分的不惯,尤其是这一把胡子,简直是......有损他英俊的形象。 但介于邵华倾盯着他这么久的份上,他就忽略这种怪异的感觉吧。 “唔……整装完毕,我们出发吧!”邵华倾道。 由于再回去给左靖成乔装打扮又拖延了些时间,所以一行人再出来的时候,外头早已夜幕降临了。 “你们几人散开,装作互相不认识,等会儿有什么动作再看我指令行事。”邵华倾临出发前叮嘱了众人一番。 “是。”几人领命。 邵华倾叮嘱完几人,看向左靖成。 嘴里的话还没说出口,左靖成便不容她拒绝地说道:“郡主,末将不能离你三丈远,所以让末将跟你一起同行吧。” 邵华倾说不过他,只得无奈地点头应下。 第六章 梦中星眸 最后便是刑澜小于一队,邵华倾左靖成一队,而知中自己一个人一队。 其余人便是隐在人群中,充当看热闹的观众。 墓穴门口的机关差不多被毁掉了一半,所以陆陆续续地便有人往墓内走去。 最先进去的自然是那些江湖大宗派的子弟,随后便是零零散散的游侠或是结伴而行或是独自一人。 这一支队伍里聚集了好些来自不同地方的江湖侠客。他们相见恨晚了一番后,便结伴一起闯这墓穴了。 “哎刘大哥,这次来的宗派可真是多啊,难道这无名的墓穴竟这般吃香吗?”一身背短刀的小伙子问起了旁边的伙伴。 “其实内里是怎样的呢,恐怕这些宗门世家也不甚了解,但既然有人能从里头拿出了霜花剑,还说见过舍利子,自然就是不可小觑的。”身边的人解释着,“我们跟着这些宗派的人准就没错,只不过到时夺宝时得机灵着点,不能得罪了这些人,不然我们怕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哦哦哦。”小伙子连连点头,随后又一脸十分为难的神情问道:“只是我们兄弟俩刚刚出来闯荡江湖,其实也不懂哪些宗派的人......” 然后又换成一脸虚心求教的神情看向身边的人,十分诚恳地说道:“还望刘大哥跟我们提点提点两句,这样也好保住性命。” 那刘大哥显然十分受用,听完这话,便有些得意摇头晃脑地开始对身边的人介绍起了这些宗派的来头和做派。 身后负着长剑的高大冷面男子也随着他的话一下一下地点着头。 这下刘大哥更起兴了,一张嘴说个不停,恨不得把这些年的所见所闻都全盘拖出。 说到了一个段落,这才口干舌燥地停下了嘴,连忙拿起腰间的水壶咕噜咕噜就喝了起来。 而身边的两人却若有所思,还时不时地对一下眼神。 当然,这些刘大哥并不知晓。 这两人便是混进人群中的刑澜和小于。 “照刘大哥刚刚讲的这一些,是几乎把所有的宗派都跟小弟们讲了一番了,可......”小于皱着眉,拉长了语调。 刘大哥一听这话就有些不悦了,他刚刚讲了这么多,还有什么可是的?“可是什么?” “可是刚刚在门外瞧着的那一队身着蓝衣的人是何方神圣啊?难不成是小宗派?”小于挑了挑眉,说完这句话却又开始苦恼,“可是也不像啊,这些人的一举一动,似乎是高手来着,尤其是为首的那位青年男子,看起来就似乎不是一般人啊......” 刘大哥听这话脸上的不悦一下子就没了,反而是皱着眉头十分迷惑,“说来也怪,那一队人,我在江湖上似是从未见过,他们的名头我也不曾听过,还有那为首的男子......他们似乎喊他六爷。” 刑澜和小于听到这儿登时对视了一眼。 不出意外,就是这群人了! “不过刚刚听那位大兄弟说,这队人其实啊,是那些隐世的宗门,而今现世,听到这么一个消息,便赶过来凑凑热闹......” 然后在刘大哥的叨叨絮絮中,二人又将情绪藏了起来,然后有意无意地将一群人往刚刚那一队人离去的方向走去。 而邵华倾因为左靖成这幅凶狠大汉的模样怕吓着了别人,所以便拖迟了几分才去,到那里时,墓穴外的人已经进去了七七八八了。 两人抬脚,往里面走去。 “他们应该走不会很远,这墓**的机关,还有许多未被破解。”左靖成看向邵华倾,轻声说道。 邵华倾点了点头。 其实这个墓穴还算挺大的,除去主墓外,另还有小墓几间。这些小墓里其实也应该有着许多随葬品,并且看着墓穴的模样,只怕品貌还不低。 只是所有人,却只奔向主墓的位置。 主墓里的东西太诱人了,也许随随便便一样拿出来便是顶级兵器。所以这些人,即使是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也想冒死一试。 “我们直接去主墓那吧,知中他们大概已经要到了。”邵华倾偏头跟左靖成说道。 左靖成点头,“好。” 然后两人便寻着踪迹往主墓的位置走去。 一路走来,地上尸身无数,或是被机关射中,或是被敌对的人打死。 “小心点。”左靖成不由得又叮嘱了一句。 “知道啦。”邵华倾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这一路,左靖成简直是将她当成了易碎的陶瓷娃娃,处处小心谨慎。 当他们走近主墓时,里头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 打起来了! 看来墓里的东西都被发现了。 此时邵华倾倒是有些紧张了,那被当成随葬品的舍利子,此时不知到了谁的手中...... 身随心动,脚下一动,立即便跨了进去。 这一进去便完全瞧清了墓中的情形。 主墓倒是很大,能容得下这么多的人,还能容得下他们在这儿打斗。 墓中的棺椁早已被打开,里头的珍宝珠器都被拿了出来。在被众人争抢之时又洒落在了地上。 一群人打斗着哄抢着。 邵华倾在这些利器珠宝之中,目光如炬地搜素着。 终于,在一个宗派弟子的手上,瞧见了那一颗她窥觑已久的舍利子。 对着身边的左靖成低低地说了一声之后,便立即纵身往那个弟子跃去。 那个弟子刚刚抢到这颗舍利子,正十分得意地笑着,将要把它收起来,便感受到了身后传来一阵浓重的杀气。 他立即往下一躲。 “噌——”头上的发冠被突然刺来的剑打落在地,随着一起落地的,还有他一撮头发。 劫后重生的他摸了摸空无一物的头上,不由觉着有些凉飕飕的,咽了咽口水。 而就在这时间缝隙间,他身边的其他弟子也都围了过来。 所说同在一个门派或许有着或多或少的摩擦,但在对抗外人上面,他们还是能做到一致对外的。 邵华倾将手中的剑耍了耍,又纵身一跃,已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将剑刺了过去。 众弟子纷纷拿出宝剑与她对抗。 左靖成这时也来到了她的身边,手上的剑一挥,将这些弟子的剑全都给挥退了好几步。 一时间几人目露警惕地看着他。 而邵华倾则是看了他一眼,低声道:“靖成哥,我不是让你在一边等我吗?我处理完这些事就过去,你......” “是想要那人手里的那颗珠子吗?”邵华倾未说完的话被打断,只见男子直直地看向那弟子手中的舍利子。 邵华倾一时被噎住。 左靖成见她一直不回他,偏头看了她一眼。 邵华倾无奈,知道磕磕巴巴地说着:“我......我也不是说,非要夺过来,只是......” “我知道了。”左靖成点头。 随后挥着剑就往那弟子刺去了。 邵华倾:你知道什么了??? 无奈扶额,只得跟着提剑往前冲去。 隐在暗处的知中几人,看着突然出现在战场中央的郡主,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上还是不上。 最后几人都默默按耐住心中的蠢蠢欲动。 郡主既然没有指令,那便是要他们按兵不动。 他们不可随意出招,乱了她的计划。 虽然这一环节她都没有说过...... 而这边争夺着舍利子几人,由于左靖成的加入,局势渐渐往一边倒去。 很快,宗派弟子便败下阵来。 他们苦着脸有心向门派的长老们求救,但长老们此时也忙着夺宝,根本就没空理他们。 所以最后这颗舍利子,便被左靖成收入了怀中。 走到了邵华倾面前,左靖成手一伸,便将手中的舍利子递了过去。 邵华倾顿时有些踌躇。 刚要开口说话,便被左靖成塞到了手中,低声道:“快收好,待会别被人抢了。” 邵华倾无法只好收了起来。 转身刚想和左靖成走回角落里,谁知眼一抬,便瞧见了不远处那双在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星眸。 她刹时瞳孔急剧一缩,慌张地手都捏紧了。 左靖成看着突然停下脚步的邵华倾,不由得递过去了一个眼神。 但她却没有看他,即使她已经抬起脚往旁边走去,即使她收敛了刚刚那突如其的气息,他却还依旧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由得看向了刚刚邵华倾顿住脚步望向的位置。 那里,有一群身着蓝衣的人,为首的男子隐在阴暗之中,但在墓中幽幽烛光之下,却能瞥清其容貌几分,尤其是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眸。 左靖成眼睛眯了眯。 那人似乎一下子便发现了他的视线,顿时便看了过来,左靖成收回了视线。 而那人眼中此时却是有些疑惑,稍稍皱着眉想了想,却想不出些什么,只好收回眼神不再想了。 他神色平静,身后的人却不是这般。 好些人在看到眼前这些珠宝利器之后,眼神早已不如刚刚进来时那番无谓了,而是布满了欲望,一种对身外之物的欲望。 看着在为这些东西争破头皮的人,他们恨不得此时也冲上前去争抢,但无奈他们还是得听命与人,即使他们不想承认。 只好换个迂回的法子。 “六爷,既然我们是来凑凑热闹的,那就应该有个凑热闹的样子啊,我们就这般冷眼瞧着,也是会出破绽的,您说,是不是啊?”身后的人眼冒绿光地问道。 六爷偏头瞥了他一眼,不语。 身后的人面面相觑了一番,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试图着开口道:“六爷,您这沉默就是默认的意思了?” 六爷依旧不语。 身后的人又对视了好几眼,最后对着前面的人拱了拱手,“既如此,那属下们便当六爷是默认了。” 说完,对着身后的人示意了一眼,便哗啦啦地带走了一群人。 而其他不敢逾矩的人在原地也是面面相觑了一番,直到又有一人离开,而前面的人却依旧无动于衷后,便陆陆续续地一个一个接着走光了。 六爷瞧着这些人的背影,嘴角轻轻扯了扯。 而走回了墙角边的邵华倾此时面上虽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内心早已狂风骤雨波涛汹涌了。 “阿宛。” “阿宛?” 身边的左靖成连喊了两声,邵华倾才堪堪回神。 “啊?怎么了?”她有些微愣地看向他。 “你在想什么?”左靖成低沉着声,问道。 邵华倾连忙收了收心神,正正脸色,才开始道:“我们得先跟知中几人确定那股势力究竟是什么人,我们才好进行下一步动作。” 说到这儿,余光稍稍扫向了刚刚那人所在的位置。 结果这一扫才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邵华倾凝眉。 他去了哪儿? 其实她心里十有八九已经确认那股势力......应该就是他带过来的。也暗暗同自己说道,势要将他抓住,可这会儿真见到了他,心中却是乱的很...... 她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进行下去了。 察觉到这个想法,她连忙深吸了一口气。 打住打住!这次是要将这任务完美完成的! 那么接下来,便是去接收知中几人打探到的消息。 她暗中打了几个手势。 几人收到后,便作势要上前去争夺珠宝,随手抢到一些后便转身往门外跑去,一下子打得有些人措手不及。 至少刘大哥就是如此的。 看着他们兄弟俩的身影消失在主墓之中,他的神情还是怔怔然的。 邵华倾和左靖成也随意糊弄一番,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出了墓地,几人隐匿在了一旁后,便开始跟邵华倾说刚刚打探到的消息。 接收到这些消息后的邵华倾点了点头,随后又吩咐道:“你们先在这儿等着,待会儿那群人出来后,跟上他们,记得隐藏好自己。顺着他们找到他们窝藏的地点,还有他们主力军有多少人。” “是。”几人拱手领命。 “记住,别被发现了,我们此次任务的成败,就在此一举了。”邵华倾面上带了以往少有的严肃。 “是!”几人连忙也肃了神色。 邵华倾点头,“好,去吧。有什么异动记得立马回来禀报。” 几人领命,便纷纷退了下去,静待着那群蓝衣人出现,好悄悄跟在身后跟踪他们。 第七章 夜探客栈 几人领命,便纷纷退了下去,静待着那群蓝衣人出现,好悄悄跟在身后跟踪他们。 随后邵华倾往周围瞧了瞧,比了几个手势,便又跟着左靖成回到了墓穴里。 而蓝衣人如愿以偿地混进了争夺宝物的行列中,一开始还顾忌着身份,怕暴露了自己。但随着场面的白热化,统统变得眼睛都红了。 身上的功夫也不再隐藏,纷纷拿出看家的本领,最后收获颇盛。 一群人身上伤口无数,互相搀扶着,嘴角边带着得意的笑容离开了墓地,往来时的方向离去。 守在墓地外的几人见状,对视了一眼后立即敛气息,紧紧跟在后面。 前面的人依旧沉浸在夺到这么多珍宝的得意兴奋之中,根本就没有发现身后跟了人。 随后他们一行人,互相搀扶着走走停停地走进了一间客栈。 然后消失在身后几人的视线里。 几人立即奔到客栈边,抬头往上一瞧,只见那客栈的匾额上写着:悦来客栈。 几人对视了一眼后,立即分头行动。 而其余得到邵华倾手势指令的人,则从墓地处悄悄地跟到了客栈门口,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墓穴里。 “阿宛,我们还要在这儿做什么?”左靖成靠近邵华倾,小声地问道。 刚刚他以为邵华倾是要进来盯着拿群蓝衣人,但随着蓝衣人离去,主墓里的人也渐渐减少,而邵华倾却依旧在这墓穴之中没打算出去,左靖成便不由得开口问道。 邵华倾抿了抿唇。 她总觉得,刚刚他突然消失必定不是去抢夺珍宝的,而且刚刚那群人出去也不见他出现,她不由得开始觉得他可能会是一个大变数。 所以便想在这墓穴里找找他,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你要找什么吗?”左靖成又低声问道。 这会儿邵华倾总不好意思再沉默了,只好咬了咬牙,道:“刚刚那群人,为首的那个你有瞧见吗?” 左靖成听到邵华倾这么一问,想起刚刚那男子如鹰般的眼神,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总觉得,这个男人很危险。 “我没瞧清,但群殴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而且......他的武功,有些深不可测。”左靖成虽然不想承认,但看不清男子的武力值却是个事实。 邵华倾抿了抿唇,“他刚刚突然消失了,我怕会出什么变数.......” 左靖成凝眉,这倒也是...... “那我们在这里找找吧。”他看向了邵华倾。 邵华倾闻言垂下眼眸,点了点头,低声地应了一句:“嗯。” 随后两人便在这墓穴里寻找了起来。 虽然许多机关都被人破了,但这墓穴里却依旧是危机重重,二人搜了一番后,身上有些狼狈。 “找不到,应该已经离去了。”左靖成摇了摇头,对着邵华倾道。 邵华倾有些不甘,颇为懊恼地咬了咬唇。 她还想再找找,但也知道再找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便只好跟着左靖成一起离开了墓穴。 两人一阵收敛气息隐藏身影,最后越入了宁王府。 荼白几人早已有些焦急地在云霄阁里踱步等着,此时一见自家郡主与左将军双双伤痕累累地从窗外跃进来,不由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郡主!您怎么样了?!”几人纷纷围了上去。 邵华倾摆了摆手,“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随后又看向荼白,“带靖成哥去洗漱一番,然后给他上点药,他身上受了伤,有点严重。” 刚刚在墓穴里,触发了一些机关都是左靖成将她挡在身后,自己上前去毁机关。 所以他伤得比她重些,不过好在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 荼白闻言这才连忙带着左靖成往偏房而去。 随后又让两个小厮伺候左靖成沐浴更衣。 这里没有左靖成的衣裳,所以邵华倾让人去邵璟渊那里拿了几套。 为什么是几套呢?主要还是因为邵华倾不知道左靖成穿多大,所以她将她哥哥每个尺寸的衣裳都拿了一套。 若是按身高,那两人其实差不多。 但若是按身形,其实邵璟渊更瘦一些,而左靖成则是偏精壮的。 或许是常年舞刀弄枪的缘故,而哥哥拿手的兵器是剑,所以精瘦些。 邵华倾放空脑袋,胡思乱想着。 那人看着也是精瘦些的模样,不知是不是也是经常用剑的缘故,可他看着精瘦,身上却一点也不瘦,反而是臂上和腰腹肌肉结实,两年前给他敷药时便见过的了...... 啊!她在想什么啊! 邵华倾连忙甩甩头,捂了捂有些烫的脸颊。 “荼白荼白!”邵华倾朝外头大声喊着,企图赶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郡主。”荼白和绿沈推门进来。 随后给她擦干身子,然后给她涂上药粉,穿上衣裳。 刚刚瞧着邵华倾身上都是血迹,几人都有些紧张,倒是刚刚邵华倾脱下衣裳时,见到她身上的伤口不多,且都是细小的,这才纷纷松了口气。 “靖成哥上好药了吗?”穿戴好后,邵华倾看向身边的人问道。 “左将军早就在堂上坐着等郡主过去啦。”绿沈回道。 “走,我们过去。”邵华倾立即起身,往前厅走去。 背手看着窗外的左靖成听到声响,便转过身来。 “郡主。”他低声唤道。 刚刚是因为要掩饰身份,所以他唤她小名,可是现在,却没有理由再逾矩了。 郡主两个字在嘴中吐出,似乎有些涩涩的。 “靖成哥。”邵华倾点头,走到了旁边坐下,便开始说起了正事。 “那为首的人失去了行踪,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左靖成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那我派几个人去找找吧?”左靖成看向她。 邵华倾摇了摇头,“我让玄青去瞧瞧吧,他出自暗卫营,敛气和寻踪迹方面比较在行。” “也好。”左靖成点头,“那眼下便等着神兵营几个回来了。” “希望能成功探出他们的底细。”邵华倾道。 而他们几个确实也没有让邵华倾失望,凌晨时分,几人便纷纷回来了。 “可还顺利?”邵华倾往前跨出一步,有些焦急地问道。 几人连忙点头,“顺利,郡主放心吧!我们将他们此次的势力探出七八成了。” “那就好那就好。”邵华倾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接下来的计划才能进行。 “好,你们都将探到的同我说吧。”邵华倾看向他们。 随后几人便开始说起了刚刚探到的消息。 “那群人住在城东那一家快要倒闭的悦来客栈,他们一行人......还有......另外......”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队人马隐在暗处,属下几个不敢贸然试探,他们藏得很深,而且那些人比那群蓝衣人武功高的可不是一个档次。若不是小于精通此道,发现了那些人,我们怕是早就被抓住了。”说到这知中叹了口气。 “还有一队人马隐在暗处......”邵华倾皱眉。 而且还是藏得很深又武功高强的...... 那么这支队伍,是不是当年守在医馆外的那些人。 邵华倾不由得陷入沉思。 “那群藏在暗处的人对那群蓝衣人抢了一堆珍宝回去是个什么态度?”左靖成见邵华倾陷入了沉思,便看向知中几人开口问道。 这话一出,众人都纷纷看向小于。 小于精通此道,所以这样的问题,只有小于能给出正确的答案。 小于挠了挠后脑勺,“他们好像都很冷漠,感受不太到他们的气息紊乱。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们隐藏地太好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会不会是,两队不同的人马?”刑澜突然开口道。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知中赞同的点点头。 左靖成则看向了邵华倾。 邵华倾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他们十有八九就是一起的。” 军队的情报不可能出错。 那么出现了这种情况,而且还有那人有些漠然的无所谓...... “或许,那群蓝衣人,只是个幌子。”邵华倾缓缓地道。 “幌子?”小于有些惊到,“那,那群蓝衣人的武功已是不低了啊。这......这是要做什么?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确实,这么些武功不低的一群人被当成了幌子,然后进入这荆阳城内,吸引去了无数的目光,引得荆阳城内的人出手,最后暗地里的人才背着众人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邵华倾眯了眯眼。 他到底,想做什么? 而正在被邵华倾念着的某个人,此时正有些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走着。 街上人影皆无,长街寂静,唯有那打更的声音在远处传来。 他走着走着,走到了昨夜遇见她的小巷里。 看着周围有些杂乱的痕迹,然后看着地上被月光印下的身影,独他一人。 恍然间,似乎昨夜只是一场梦。 他依旧找不到她,她依旧只在他梦里。 但墙上那被她划出的剑痕又提醒着他,那不是梦,是真真正正发生过存在过。 只是,他找不到她的踪影而已...... 自昨夜遇到她之后,他便冒着被发现的危险,遣手下的人去满城满郡地找她,可依旧没有什么消息。 他叹了口气。 若是能让荆阳城的郡守派出人马一起找...... 想到这儿他便觉着自己痴心妄想。 此次前来的目的可是来搅荆阳城的局,藏好马脚还来不及,竟要主动露出来? 若是只有他一人,那他便没有什么可畏的。 但眼下他身后可是有着无数的人啊。 他再也不能像以往那般任性妄为了。 有些颓然地回到了客栈。 瞧着眼前这些得意地鼻孔都快朝天的人,心中不由得一阵厌烦。 前几日还有心等着瞧他们的狼狈,可现在却是恨不得这群人立马消失在他眼前。 眼中的危险正在酝酿着,可还没发出招,不远处便传来一阵细弱的鸟儿鸣叫声。若是旁人怕是听都听不见,可他本就习武,再加上耳力极佳,立马就听到了。 他耳朵动了动,敛了眼中的神色,抬起脚便往楼上跨去了。 走近房间,迅速地关上门。 立马便有人从暗处出现,手中捧着一张信纸,恭声道:“主子,京城来信。” 他眉头皱了皱,心下有些抵触。 但也无奈,只好抬手接了过来。 才看了两行,脸上便乌云密布。等到看完了信,他气得往地上掷去。 暗卫何曾见过如此失态的主子?见此连忙跪下,低声道:“主子息怒。” 随后眼睛匆匆地瞥向了地上的信纸一眼,他见到了两个字:速归。 那人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地上的信纸十分的厌恶。 尤其是触及到速归二字,眼中更是浮现了一抹悔恨的神情。 “将这信纸烧了,就当什么都没瞧见。”他冷冷地吩咐着。 暗卫似是被他这话给惊住了,有些愣地看着他。 “快点烧啊!看我做什么!”他有些气急败坏。 暗卫连忙低头,踌躇着说道:“可是主子,这信是......是......” 他冷笑了一声,“我自然知晓这信是谁送来的,可我既领命来到了这里,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为,我自是要应变行事,这般才能保证成功,而......而他在千里之外,怎能对此地全然了解?所以我劝你,既然跟我来到这儿,既然现在是叫我主子,那么就得听我的。若是不忿,那便收拾收拾,滚回京城去!” 他眼里闪过了厌烦的情绪。 暗卫连忙低头,“属下不敢。” “不敢最好。”他低头睨着暗卫,声音有些阴冷,“那么此刻,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暗卫手抖了抖,但在头顶上十分危险的目光下,只好拿起地上的信纸,起身,往桌上的烛光一凑。 瞬间,纸张便被燃烧了起来。 不出一会儿,纸张便被烧成了灰烬。 “很好。下去吧。”身后的人有些满意地开口道。 暗卫低头,离开了房间,往暗处隐去。 暗卫离去后,他目光沉沉地往桌上的灰烬盯了一会儿,然后面无表情地吹灭烛火,起身转身,朝床榻边走去。 而靠近窗边的桌子,被窗外的夜风一吹,桌上刚刚被燃烧后的灰烬便被吹得四处纷飞,最后不留一丝痕迹。 第七章 夜探客栈 几人领命,便纷纷退了下去,静待着那群蓝衣人出现,好悄悄跟在身后跟踪他们。随后邵华倾往周围瞧了瞧,比了几个手势,便又跟着左靖成回到了墓穴里。 而蓝衣人如愿以偿地混进了争夺宝物的行列中,一开始还顾忌着身份,怕暴露了自己。但随着场面的白热化,统统变得眼睛都红了。 身上的功夫也不再隐藏,纷纷拿出看家的本领,最后收获颇盛。 一群人身上伤口无数,互相搀扶着,嘴角边带着得意的笑容离开了墓地,往来时的方向离去。 守在墓地外的几人见状,对视了一眼后立即敛气息,紧紧跟在后面。 前面的人依旧沉浸在夺到这么多珍宝的得意兴奋之中,根本就没有发现身后跟了人。 随后他们一行人,互相搀扶着走走停停地走进了一间客栈。 然后消失在身后几人的视线里。 几人立即奔到客栈边,抬头往上一瞧,只见那客栈的匾额上写着:悦来客栈。 几人对视了一眼后,立即分头行动。 而其余得到邵华倾手势指令的人,则从墓地处悄悄地跟到了客栈门口,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墓穴里。 “阿宛,我们还要在这儿做什么?”左靖成靠近邵华倾,小声地问道。 刚刚他以为邵华倾是要进来盯着拿群蓝衣人,但随着蓝衣人离去,主墓里的人也渐渐减少,而邵华倾却依旧在这墓穴之中没打算出去,左靖成便不由得开口问道。 邵华倾抿了抿唇。 她总觉得,刚刚他突然消失必定不是去抢夺珍宝的,而且刚刚那群人出去也不见他出现,她不由得开始觉得他可能会是一个大变数。 所以便想在这墓穴里找找他,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你要找什么吗?”左靖成又低声问道。 这会儿邵华倾总不好意思再沉默了,只好咬了咬牙,道:“刚刚那群人,为首的那个你有瞧见吗?” 左靖成听到邵华倾这么一问,想起刚刚那男子如鹰般的眼神,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总觉得,这个男人很危险。 “我没瞧清,但群殴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而且......他的武功,有些深不可测。”左靖成虽然不想承认,但看不清男子的武力值却是个事实。 邵华倾抿了抿唇,“他刚刚突然消失了,我怕会出什么变数.......” 左靖成凝眉,这倒也是...... “那我们在这里找找吧。”他看向了邵华倾。 邵华倾闻言垂下眼眸,点了点头,低声地应了一句:“嗯。” 随后两人便在这墓穴里寻找了起来。 虽然许多机关都被人破了,但这墓穴里却依旧是危机重重,二人搜了一番后,身上有些狼狈。 “找不到,应该已经离去了。”左靖成摇了摇头,对着邵华倾道。 邵华倾有些不甘,颇为懊恼地咬了咬唇。 她还想再找找,但也知道再找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便只好跟着左靖成一起离开了墓穴。 两人一阵收敛气息隐藏身影,最后越入了宁王府。 荼白几人早已有些焦急地在云霄阁里踱步等着,此时一见自家郡主与左将军双双伤痕累累地从窗外跃进来,不由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郡主!您怎么样了?!”几人纷纷围了上去。 邵华倾摆了摆手,“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随后又看向荼白,“带靖成哥去洗漱一番,然后给他上点药,他身上受了伤,有点严重。” 刚刚在墓穴里,触发了一些机关都是左靖成将她挡在身后,自己上前去毁机关。 所以他伤得比她重些,不过好在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 荼白闻言这才连忙带着左靖成往偏房而去。 随后又让两个小厮伺候左靖成沐浴更衣。 这里没有左靖成的衣裳,所以邵华倾让人去邵璟渊那里拿了几套。 为什么是几套呢?主要还是因为邵华倾不知道左靖成穿多大,所以她将她哥哥每个尺寸的衣裳都拿了一套。 若是按身高,那两人其实差不多。 但若是按身形,其实邵璟渊更瘦一些,而左靖成则是偏精壮的。 或许是常年舞刀弄枪的缘故,而哥哥拿手的兵器是剑,所以精瘦些。 邵华倾放空脑袋,胡思乱想着。 那人看着也是精瘦些的模样,不知是不是也是经常用剑的缘故,可他看着精瘦,身上却一点也不瘦,反而是臂上和腰腹肌肉结实,两年前给他敷药时便见过的了...... 啊!她在想什么啊! 邵华倾连忙甩甩头,捂了捂有些烫的脸颊。 “荼白荼白!”邵华倾朝外头大声喊着,企图赶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郡主。”荼白和绿沈推门进来。 随后给她擦干身子,然后给她涂上药粉,穿上衣裳。 刚刚瞧着邵华倾身上都是血迹,几人都有些紧张,倒是刚刚邵华倾脱下衣裳时,见到她身上的伤口不多,且都是细小的,这才纷纷松了口气。 “靖成哥上好药了吗?”穿戴好后,邵华倾看向身边的人问道。 “左将军早就在堂上坐着等郡主过去啦。”绿沈回道。 “走,我们过去。”邵华倾立即起身,往前厅走去。 背手看着窗外的左靖成听到声响,便转过身来。 “郡主。”他低声唤道。 刚刚是因为要掩饰身份,所以他唤她小名,可是现在,却没有理由再逾矩了。 郡主两个字在嘴中吐出,似乎有些涩涩的。 “靖成哥。”邵华倾点头,走到了旁边坐下,便开始说起了正事。 “那为首的人失去了行踪,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左靖成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那我派几个人去找找吧?”左靖成看向她。 邵华倾摇了摇头,“我让玄青去瞧瞧吧,他出自暗卫营,敛气和寻踪迹方面比较在行。” “也好。”左靖成点头,“那眼下便等着神兵营几个回来了。” “希望能成功探出他们的底细。”邵华倾道。 而他们几个确实也没有让邵华倾失望,凌晨时分,几人便纷纷回来了。 “可还顺利?”邵华倾往前跨出一步,有些焦急地问道。 几人连忙点头,“顺利,郡主放心吧!我们将他们此次的势力探出七八成了。” “那就好那就好。”邵华倾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接下来的计划才能进行。 “好,你们都将探到的同我说吧。”邵华倾看向他们。 随后几人便开始说起了刚刚探到的消息。 “那群人住在城东那一家快要倒闭的悦来客栈,他们一行人......还有......另外......”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队人马隐在暗处,属下几个不敢贸然试探,他们藏得很深,而且那些人比那群蓝衣人武功高的可不是一个档次。若不是小于精通此道,发现了那些人,我们怕是早就被抓住了。”说到这知中叹了口气。 “还有一队人马隐在暗处......”邵华倾皱眉。 而且还是藏得很深又武功高强的...... 那么这支队伍,是不是当年守在医馆外的那些人。 邵华倾不由得陷入沉思。 “那群藏在暗处的人对那群蓝衣人抢了一堆珍宝回去是个什么态度?”左靖成见邵华倾陷入了沉思,便看向知中几人开口问道。 这话一出,众人都纷纷看向小于。 小于精通此道,所以这样的问题,只有小于能给出正确的答案。 小于挠了挠后脑勺,“他们好像都很冷漠,感受不太到他们的气息紊乱。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们隐藏地太好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会不会是,两队不同的人马?”刑澜突然开口道。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知中赞同的点点头。 左靖成则看向了邵华倾。 邵华倾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他们十有八九就是一起的。” 军队的情报不可能出错。 那么出现了这种情况,而且还有那人有些漠然的无所谓...... “或许,那群蓝衣人,只是个幌子。”邵华倾缓缓地道。 “幌子?”小于有些惊到,“那,那群蓝衣人的武功已是不低了啊。这......这是要做什么?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确实,这么些武功不低的一群人被当成了幌子,然后进入这荆阳城内,吸引去了无数的目光,引得荆阳城内的人出手,最后暗地里的人才背着众人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邵华倾眯了眯眼。 他到底,想做什么? 而正在被邵华倾念着的某个人,此时正有些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走着。 街上人影皆无,长街寂静,唯有那打更的声音在远处传来。 他走着走着,走到了昨夜遇见她的小巷里。 看着周围有些杂乱的痕迹,然后看着地上被月光印下的身影,独他一人。 恍然间,似乎昨夜只是一场梦。 他依旧找不到她,她依旧只在他梦里。 但墙上那被她划出的剑痕又提醒着他,那不是梦,是真真正正发生过存在过。 只是,他找不到她的踪影而已...... 自昨夜遇到她之后,他便冒着被发现的危险,遣手下的人去满城满郡地找她,可依旧没有什么消息。 他叹了口气。 若是能让荆阳城的郡守派出人马一起找...... 想到这儿他便觉着自己痴心妄想。 此次前来的目的可是来搅荆阳城的局,藏好马脚还来不及,竟要主动露出来? 若是只有他一人,那他便没有什么可畏的。 但眼下他身后可是有着无数的人啊。 他再也不能像以往那般任性妄为了。 有些颓然地回到了客栈。 瞧着眼前这些得意地鼻孔都快朝天的人,心中不由得一阵厌烦。 前几日还有心等着瞧他们的狼狈,可现在却是恨不得这群人立马消失在他眼前。 眼中的危险正在酝酿着,可还没发出招,不远处便传来一阵细弱的鸟儿鸣叫声。若是旁人怕是听都听不见,可他本就习武,再加上耳力极佳,立马就听到了。 他耳朵动了动,敛了眼中的神色,抬起脚便往楼上跨去了。 走近房间,迅速地关上门。 立马便有人从暗处出现,手中捧着一张信纸,恭声道:“主子,京城来信。” 他眉头皱了皱,心下有些抵触。 但也无奈,只好抬手接了过来。 才看了两行,脸上便乌云密布。等到看完了信,他气得往地上掷去。 暗卫何曾见过如此失态的主子?见此连忙跪下,低声道:“主子息怒。” 随后眼睛匆匆地瞥向了地上的信纸一眼,他见到了两个字:速归。 那人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地上的信纸十分的厌恶。 尤其是触及到速归二字,眼中更是浮现了一抹悔恨的神情。 “将这信纸烧了,就当什么都没瞧见。”他冷冷地吩咐着。 暗卫似是被他这话给惊住了,有些愣地看着他。 “快点烧啊!看我做什么!”他有些气急败坏。 暗卫连忙低头,踌躇着说道:“可是主子,这信是......是......” 他冷笑了一声,“我自然知晓这信是谁送来的,可我既领命来到了这里,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为,我自是要应变行事,这般才能保证成功,而......而他在千里之外,怎能对此地全然了解?所以我劝你,既然跟我来到这儿,既然现在是叫我主子,那么就得听我的。若是不忿,那便收拾收拾,滚回京城去!” 他眼里闪过了厌烦的情绪。 暗卫连忙低头,“属下不敢。” “不敢最好。”他低头睨着暗卫,声音有些阴冷,“那么此刻,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暗卫手抖了抖,但在头顶上十分危险的目光下,只好拿起地上的信纸,起身,往桌上的烛光一凑。 瞬间,纸张便被燃烧了起来。 不出一会儿,纸张便被烧成了灰烬。 “很好。下去吧。”身后的人有些满意地开口道。 暗卫低头,离开了房间,往暗处隐去。 暗卫离去后,他目光沉沉地往桌上的灰烬盯了一会儿,然后面无表情地吹灭烛火,起身转身,朝床榻边走去。 而靠近窗边的桌子,被窗外的夜风一吹,桌上刚刚被燃烧后的灰烬便被吹得四处纷飞,最后不留一丝痕迹。 第八章 为防因判断错误而导致全军覆没,邵华倾很谨慎地让人再去查探观察几日,得到更多的情报后再动手,以保证万无一失。 所以这几日皆按兵不动。 然而查探了好些天,只有那群蓝衣人不时地出行勘察着周围的地形地貌,还时不时地问周围的百姓一些问题,而那些隐在暗处的人他们都没再发现任何踪迹,几人更加小心谨慎了。 邵华倾在府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搁下笔之后立即往军营奔去。 而在她离开不久后,王府内迎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他们身着黑衣,隐在黑夜之中,迅速地在府内飞跳着。 最后落在了似是书房的地方。 十分谨慎地左右瞧了瞧,然后推开屋子的门,跨了进去。 一进门环顾了一周后,便在桌子,书柜上翻找了起来。 只是没过一会儿,离门边最近的黑衣人闪了过来,低声有些焦急地道:“主子,外面有人来了!” 那还在翻找着书桌的黑衣人闻言,眉头皱了皱,眼底闪过烦躁。 最后沉声地道:“走。” 随即一行人挑窗飞奔而去。 而在他们离开之时,房门立即被人打开。 有人提着灯笼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将剑拔出一截的人。 环看了一周后,一道清悦的女声响起:“刚刚有人来过!” 此话一出,身后的人立即将手中的剑拔了出来,一个警惕地盯着周围,一个向窗外跃去。 而那个提着灯笼的女子,将灯笼挂好之后,点亮了屋内的烛灯,然后连忙在屋内查看了一番。 幸好,那些黑衣人只是翻找了一番,并没有拿走什么东西。 女子看了一周发现没有丢失什么之后,立即松了口气。 但松完气之后又开始纳闷,那些人跑到郡主的书房里翻什么啊? 不得其解地摇了摇头,随后看着在跑去窗外寻找了一周没有什么结果而后回来的玄青,她轻声道:“记得让府内的侍卫加强巡逻,他们没有在郡主的书房里拿去什么,只怕还会再来一趟。” 玄青点点头,“我有。” 闻言,荼白又环顾了一周,随后看向紫檀玄青二人,“走吧。” 刚刚喧闹的书房又回归寂静。 而使得荼白百思不得其解的黑衣人几人,此时正在客栈内,也正百思不得其解着。 “确定刚刚那个位置就是主院?”有一人沉声问道。 边上的黑衣人点头,“是,那图纸上便是这般画着的,不会错。” 这话一出,那人更皱着眉了,“可刚刚瞧着那个书房......” 沉思了许久,那人才沉声道:“再探!” “是。”黑衣人纷纷领命。 ———— 远在军营之内的邵华倾,此时正在跟邵康等人商议着。 “只怕此次他们是冲着荆阳城的舆图来的。”邵华倾皱着眉,沉着声道。 这几日那群人一直在荆阳城境内走走停停,这边瞧一瞧那边问一问,这般的做法怕是只有为画出舆图的人才会做。 而那些暗处的人...... 她猜测这些蓝衣人是在明面上吸引注意力,去那些比较明显的地方,而那些暗处的人,则是去那些隐在隐僻之地,或是,不可被人发现的地方查探。 比如说......城门的防守。 而邵康显然想得比较深些,这些人除去想要荆阳城的舆图外,应该更想要另外一样东西。 那就是荆阳城内究竟有多少兵马,而且,整个军营究竟是如何布局的,他们应该也很感兴趣。 “阿宛,这事牵连较广,明日起你就不要再查了。”邵康看向邵华倾,脸色十分严肃地说道。 邵华倾显然没有想到邵康会这么说,惊得眼都瞪大了,连大帅都不喊了,“爹!” “听话!”邵康虎着脸。 “不行!我是下过军令的,说要办好此事就一定要办好,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邵华倾皱了皱眉。 “那日答应让你去是因为这事儿只是小打小闹,可眼下看来并非如此,我怎么可能还答应让你去?想都别想了。”邵康竖眉。 “爹!”邵华倾见邵康是来真的,连忙抓起他的袖子就撒娇。 邵康顿时脸上寒冰春融,都不好虎着脸了。 邵华倾见此连忙抓住机会道:“爹,你不让我再查,无非就是怕我危险受伤,那我当个打下手的总可以了吧?当个小喽啰就没有什么存在感,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你总不能让我就这样虎头蛇尾......不,连个结局都没有就离开吧?”说完她眨了眨眼。 邵康瞬间就摇摆不定了。 “好不好嘛!”邵华倾趁热打铁。 “哎!好好好。”邵康无法,只得答应。 对于女儿,他从来就不知道下限是个什么东西...... 最后这件事,就被交到了副将黄将军的手上,而左靖成是他的副手,而邵华倾呢,则是左靖成的副手,名副其实的小喽啰。 这还是邵康勉为其难才答应的。 看着最后这个结果,想到还在外面奔波跟踪的十七个人,邵华倾一时间有种无颜见江东父老的赶脚...... 等说完这个事儿之后,邵华倾就被赶出来了。 邵康美其名曰,女孩子家家的要早点休息才美。 ? 明明就是你们要背着我偷偷议事!!! 但鉴于眼下她是个边缘人物,只能耷拉着头,一步比一步沉着地走向谷内属于她的屋子。 今夜太晚了,就在这儿睡下了。 由于邵华倾经常出入军营,所以这里的屋子经常有人打扫,这会儿简单地收拾收拾便能睡了。 睡前她还想着,明日一早便赖在左靖成身边,定要跟着他们一起议事查探! 而议事堂内的几人,确实是在背着邵华倾议事。 这些陈年往事,邵康不太想让邵华倾知晓。 “这些人,十有八九是上面派来的。而且,怕是为了兵马而来。”邵康凝眉,沉声道。 这两年来,京城的动作是越来越多了,邵康一开始还装傻充愣地让底下的人先藏一藏便可,可随着次数越来越多,他实在是不耐烦了。 收拾过一两次,京城的动作便少了不少。 邵康当时不由得感叹,果然实力才是硬道理。 可谁知,眼下又派了些人过来。 他不让邵华倾再查的原因也是怕被京城的人对邵华倾不利。那人为了掣肘他,什么事都做了出来。 所以他才做下了这般决定。 “大帅,那我们......”黄将军请示道。 邵康眯了眯眼,眼底闪过危险。 “一网打尽。” ———— 而还在等着明日起来跟左靖成一行人一起出去的邵华倾,谁知睡完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早已被众人抛之脑后了。 找了一圈人都不见了! 徒留她在原地欲哭无泪。 爹,您真是雷厉风行...... 无法,只得又耷拉着脑袋骑着马回王府去了。 而一踏进王府,便听荼白禀报了昨夜有人夜闯书房的事。 她瞬间又皱起了眉头。 “有没有加强巡逻?”她沉声问道。 荼白点点头,“有,昨夜玄青已经吩咐下去了。” 邵华倾沉吟了一番,随后往书房的方向踏去,“走,去书房瞧瞧。” 她倒要看看,这些人要在她的书房里找什么。 昨夜荼白看了一周后,并没有将被翻乱的东西收拾好,而是留着等邵华倾回来。 邵华倾瞧了瞧,发现被翻找的位置都是书纸类放置的地方,当然也不乏一些抽屉柜子。 她皱着眉,想着从这些里他们能找到什么。 若是她没有想错,那么昨夜来这里的人只能是他的人。 或者是,他亲自出手。 那么他想找什么? 他作为一个世家子弟,突然出现在宁王府郡主的书房里,能找什么? 发现她的身份了? 那她有什么能让他费尽心思寻来的? 她回想了那夜遇到他的场景...... 他遇到她,打斗了一番,然后划破了她的衣裳,衣裳内...... 玉佩?! 她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是为了玉佩而来?! 难道是这块玉十分珍贵,他想要回去,但又不想被人知道,所以才采取这样的做法? 不想被人知道...... 她恍惚想起两年前听过的那些话。 家中订了门亲事...... 所以他是怕他现在的妻子知道,所以才要这般偷偷摸摸的吗? 这......这不可能吧...... 她一边劝慰着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一边又觉得这就是真相。 呼...... 停停停! 她深吸了一口气。 眼下显然不是乱想瞎想的时候,找到证据才是最紧要的。 “小于他们回来了吗?”邵华倾看向荼白。 “还没。”荼白摇摇头。 邵华倾不由得皱眉。 去查探的人都没回来,而想要商议的人又不知道在哪儿,想要亲自去查探,又怕被发现坏了计划,邵华倾顿时有些无力。 无法,只得在府内等待着消息。 然而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几人回来的消息。 她立马跑去左府找左靖成,这才知道这些人现在都不归她管了!! 气得她立马就想跑去军营,找她爹理论去。 左靖成连忙把她拦住。 “你若是想跟着一起,也不是不行,只是你不能出手,知道吗?” 最后的结果便是,邵华倾装扮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将士,跟在左靖成身边去抓人。 “这么快就能捣掉他们的老巢了?”邵华倾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为首的那个人也找着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有些紧张。 左靖成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我们发现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开始逐渐离去,而为首的人,已经好几天不见了。所以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人都跑光了。” 虽说无意惹事,但也得让他们清楚地知道,荆阳城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不,不见了?”邵华倾一时有些愣住。 “嗯。”左靖成点点头。 “好了,郡主,你不能再说话了。”左靖成看向她。 邵华倾只得讪讪地闭上嘴。 只是心里十分乱。 他又跑了? 这回,要去哪里才能逮着他? 所以她对于过了两年再遇到她一事,毫不重视,是吗? 那么当年他也是,自愿离去,自愿不再出现的,是吗? 那么,这两年来所谓的寻找,这些坚持,也都是她一厢情愿,是吗? 她抿了抿有些发白的唇。 而果不其然,直至神兵营将所有明处暗处的人都抓住的时候,她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就连他身边亲近的人,也都没有瞧见。 她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些人被抓住,看着一些人跪地求饶,看着一些人誓死拼搏,看着一些人咬毒自尽...... 最后直到左靖成站到她面前来,唤了她好几声,又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她才醒过神来。 对上左靖成那担忧的目光,她摇了摇头,表示她无事。 然后连等审讯结果都不想等,转身便离去了。 身后看着邵华倾离去的左靖成,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 他感觉得到邵华倾神情的波动,但却不知因何,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叹了口气。 而回到王府的邵华倾,将自己关在屋内,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 然后窝在床上,埋在杯子里,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床帏。 门外的荼白几人有些焦虑地在门外踱步。 郡主把自己一人关在屋内已经整整一天了,府内又没有主事的人,王爷在军营,世子又去游学了,颜姨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而经常来串门的左将军此时也在军营,所以眼下除了邵华倾根本就没有主子在王府。 她们倒是很想闯进去,可无奈郡主进去前就说了,不准打扰她。 所以眼下只能焦虑地等在门外。 可是这般等下去也不是个事,郡主都一天没吃东西了!最后还是绿沈咬了咬牙,往前一步,轻声地朝里头问道:“郡主,您......您不如先用些点心?黛蓝刚刚做了桃花糕,好吃得很呢......” 这话一出,几人纷纷竖起耳朵听里头的动静。 可等了许久,里面还是一点声响也无,顿时都有些气馁。 最后在众人顿感绝望,准备再进行一波攻击之时,紧紧关闭了一天的门,被人从里头打开了。 然后在几人惊愣的目光中,她们的郡主,顶着一个鸡窝头,一字一句地道:“我!要!吃!桃!花!糕!”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双倍桃花的那种!” 第九章 眼下显然不是乱想瞎想的时候,找到证据才是最紧要的。 “小于他们回来了吗?”邵华倾看向荼白。 “还没。”荼白摇摇头。 邵华倾不由得皱眉。 去查探的人都没回来,而想要商议的人又不知道在哪儿,想要亲自去查探,又怕被发现坏了计划,邵华倾顿时有些无力。 无法,只得在府内等待着消息。 然而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几人回来的消息。 她立马跑去左府找左靖成,这才知道这些人现在都不归她管了!! 气得她立马就想跑去军营,找她爹理论去。 左靖成连忙把她拦住。 “你若是想跟着一起,也不是不行,只是你不能出手,知道吗?” 最后的结果便是,邵华倾装扮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将士,跟在左靖成身边去抓人。 “这么快就能捣掉他们的老巢了?”邵华倾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为首的那个人也找着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有些紧张。 左靖成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我们发现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开始逐渐离去,而为首的人,已经好几天不见了。所以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人都跑光了。” 虽说无意惹事,但也得让他们清楚地知道,荆阳城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不,不见了?”邵华倾一时有些愣住。 “嗯。”左靖成点点头。 “好了,郡主,你不能再说话了。”左靖成看向她。 邵华倾只得讪讪地闭上嘴。 只是心里十分乱。 他又跑了? 这回,要去哪里才能逮着他? 所以她对于过了两年再遇到她一事,毫不重视,是吗? 那么当年他也是,自愿离去,自愿不再出现的,是吗? 那么,这两年来所谓的寻找,这些坚持,也都是她一厢情愿,是吗? 她抿了抿有些发白的唇。 而果不其然,直至神兵营将所有明处暗处的人都抓住的时候,她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就连他身边亲近的人,也都没有瞧见。 她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些人被抓住,看着一些人跪地求饶,看着一些人誓死拼搏,看着一些人咬毒自尽...... 最后直到左靖成站到她面前来,唤了她好几声,又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她才醒过神来。 对上左靖成那担忧的目光,她摇了摇头,表示她无事。 然后连等审讯结果都不想等,转身便离去了。 身后看着邵华倾离去的左靖成,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 他感觉得到邵华倾神情的波动,但却不知因何,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叹了口气。 而回到王府的邵华倾,将自己关在屋内,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 然后窝在床上,埋在杯子里,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床帏。 门外的荼白几人有些焦虑地在门外踱步。 郡主把自己一人关在屋内已经整整一天了,府内又没有主事的人,王爷在军营,世子又去游学了,颜姨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而经常来串门的左将军此时也在军营,所以眼下除了邵华倾根本就没有主子在王府。 她们倒是很想闯进去,可无奈郡主进去前就说了,不准打扰她。 所以眼下只能焦虑地等在门外。 可是这般等下去也不是个事,郡主都一天没吃东西了!最后还是绿沈咬了咬牙,往前一步,轻声地朝里头问道:“郡主,您......您不如先用些点心?黛蓝刚刚做了桃花糕,好吃得很呢......” 这话一出,几人纷纷竖起耳朵听里头的动静。 可等了许久,里面还是一点声响也无,顿时都有些气馁。 最后在众人顿感绝望,准备再进行一波攻击之时,紧紧关闭了一天的门,被人从里头打开了。 然后在几人惊愣的目光中,她们的郡主,顶着一个鸡窝头,一字一句地道:“我!要!吃!桃!花!糕!”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双倍桃花的那种!” 这事儿算是就这么过去了,可伺候着郡主的几人心中还是有几分惶惶,生怕突增饭量的郡主就这般又不吃饭了。 当然,也怕郡主这样吃下去给撑坏了。 可几人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反而是无所事事的邵华倾,越发地圆润了起来。 这日,是邵璟渊游学完归家。 邵华倾早早地便在门外等着了,她算了算,已经有三个月没见着兄长了,自然是想念地很。 邵璟渊这两年,温润书生的模样愈发深入人心。再加上他经常到各处游学,所以这温润公子的名声传遍云泽国。 而他不善武学行兵一事自然也是被传了出去。 宁王这般武将却生了一个只爱诗词的儿子,那赫赫有名的宁家军,该给谁继承啊?所以这事儿也算是被人津津乐道地谈论着。 但这并不妨碍着邵璟渊依旧我行我素地去游学。 马车摇摇晃晃地从远处驶来,最后停在了宁王府门口。 车帘被一只修长白皙,节骨分明的手撩了起来,随后露出了里面那张如冠玉般的脸,嘴边噙笑,温润且疏远。 但在看到马车边那个娇俏女子的时候,顿时就变成了阳光少年般的模样。 尤其是娇俏女子满心欢喜的甜甜喊了句:“哥哥!” 嘴角都快裂到耳根去了。 “阿宛!” 邵璟渊立即下了马车,一把将扑过来的邵华倾抱住。 “哎哟,阿宛最近是不是偷吃了,怎么重了这般多?还有这下巴啊......”邵璟渊佯装抱不动她。 边上的黛蓝几人纷纷捂嘴偷笑。 世子敢说出事实,待会儿就不怕被打吗? 果然,邵华倾顿时瞪他,“哥哥你说什么?!” 邵璟渊立即打哈哈,“没有没有,哥哥说我们的阿宛可爱呢!” 邵华倾依旧怀疑得扫视着他,然后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问道:“真的胖了?” 她这两天什么都不在意,只管吃吃喝喝却不练功。颜如意又不在,邵康又甚少回府,所以几乎没有人管着她。 只有荼白委婉地提了两句,却被她摆摆手无所谓地抛之脑后了。 可眼下,邵璟渊却一来就这般说,想来她是胖得有些明显了...... 但邵璟渊是这样严肃地说道:“没有,哥哥跟你开玩笑的。阿宛这样很好!” 小时候那个肉乎乎圆滚滚的妹妹他可是十分的怀念,眼下有机会再现当年盛况,他自然十分乐意! 而身后的荼白闻言,脸上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僵了僵。 世子您这样子真的好吗? 然而不管身后的荼白有多大的怨念,前面的兄妹二人高高兴兴地进了门。 “阿宛,这次我去了海外,还带了好些有趣的东西,待会儿让他们给你送到云霄阁去。” “海外!听说海外有人身鱼尾的美人是真的吗?哥哥你见过吗?” “这美人鱼哪里是那么容易遇到的啊?不过......” ...... 荼白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地跟上。 看来现在只有颜姨能阻止了...... 等邵璟渊跟邵华倾讲完此次去海外遇到的奇事后,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快快快,摆膳!”邵华倾立即吩咐下去。 又是一桌黛蓝的拿手好菜,色香味俱全,看得人直流口水。 “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邵璟渊一边吃着一边问着自家妹妹。 邵华倾将嘴里的红烧肉咽了下去,摇了摇头,“爹爹这些日子都很忙,没空回来。” “爹最近在忙些什么啊?”邵璟渊去海外游学,由于通信十分麻烦,所以许多书信往来都断了,因此也不知道最近荆阳城发生了些什么。 邵华倾闻言倒是顿了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又若无其事地道:“也没什么,只是前些日子城里出现了一些来闹事的人,被神兵营的人抓住了,所以眼下爹爹便在处理着这事。” 她说得语调平平,反倒是旁边的荼白几个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见她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松了口气。 “闹事的人?”邵璟渊皱起眉。 邵华倾随即便将前些日子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邵璟渊听妹妹讲完,眼睛眯了眯。 他比邵华倾想得多一些,而且这几年邵康也有意无意地培养着他的意识。所以他听完立即便反应过来,知道这些十有八九是京城来的。 而京城来的人越频繁,便越显示着他们双方撕破脸皮的日子也不远了,邵璟渊不由得有些担忧。 “哎呀哥哥你烦心什么,不就是一些小喽啰吗,这都被抓住了还能掀起什么波浪?快点吃饭。”邵华倾夹了块肉放到他的碗里,催促着说道。 邵璟渊无意让妹妹担忧,敛起神情笑了笑,便又吃了起来。 吃完饭后,兄妹俩又坐着一块喝了几盏茶。 就在他们准备各自回房歇息时,本不会出现在王府的邵康,突然出现了。 邵康回来的时候,面上的神色有些沉重,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爹爹,您怎么突然回来了?”邵华倾迎上去,见他的脸色不好,有些担忧地问道。 因着前些日子的事还没处理完,邵康昨日还让人回来说最近会很忙,不回府上住,可现在却突然出现在这里。 面上的神情还这般难看,只怕是有大事。 邵康看着眼前的儿女,伸手将信封递了过去。 邵华倾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急”一字,她连忙接了过来。 将信展开,仔细看了起来。 越往下看,脸上的神色越发不好。 “怎么了?”邵璟渊轻声问道。 邵华倾立即将手中的信递过去。 邵璟渊看完,面上的神情也变得难看起来。 他看向邵康,“爹,那我们……” 邵康此时的神情沉重且愧疚,对着邵璟渊点了点头,“你和阿宛准备准备,择日启程吧。” 他不能随意离开封地,没有圣旨擅自离去后果可想而知,所以只能让邵璟渊和邵华倾去。 邵璟渊点头,“好,爹。” “爹爹,您放心,女儿联系林师兄,有他一起前去定会好些的。”邵华倾安慰着。 邵康笑了笑摸摸她的头。 随即,宁王府上下便忙碌了起来。 宁老王妃病重,世子和郡主要前往京城探望的消息也被传了出去。 此次前去,世子与郡主只怕要长住了,所以下人们都纷纷忙碌着收拾二位主子的行李,还有安排一应前去的人选。 而邵华倾也忙着联系颜如意和林川柏,让人跟着一起去京城好给宁老王妃瞧一瞧。 所以一时间宁王府内都忙得脚不着地。 左靖成知道邵华倾等人要去京城的消息时,已经过去了两日了。 他在军营里一直忙着处理那些被抓住的暗卫,知道这消息还是从黄将军那里听到的。 “什么时候的事了?”左靖成的声音有些沉。 “前日了吧…”黄将军回想着,“那日大帅拿到信便立即回王府去了,这会子大概已经离开了吧……” 听完后他立即起身,牵过马便往宁王府的方向奔去。 大概是连老天都准备给他机会,等到他策马奔腾到宁王府门口时,邵华倾等人早已离开了。 “世子和郡主他们一个时辰前已经离开了,现在应该已经出了郊外了吧。”门房说道。 左靖成闻言,望着城门的方向,陷入了沉默。 许久,他都没有说话。 “左将军,您要进来坐坐吗?”门房见状,十分善意地问道。 左靖成回神,看向他,“郡主刚刚离开的时候......” 突然顿住,话截然而止。 “什么?”门房问。 “算了。”左靖成喃喃。 然后看向门房,“没什么,王爷在府内吗?” 门房摇摇头,“王爷送完世子和郡主后,便去了陵园。” 陵园是宁王为宁王妃所建,宁王前去,只怕是去祭拜。 “不必跟王爷说我来过。”叮嘱了一句后,左靖成拉着缰绳纵马掉头离去了。 只是离去的方向,却有些迷茫。 快到左府时,他突然拉住了缰绳。 马儿有些焦躁地踢踏着马蹄,在原地绕着。 左靖成拉了拉,掉了个头,往城门的方向奔去。 最后在满地桃花的林子里,拉住了缰绳,下马。 其实他也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只是突然很想来。 第十章 京城风云 京城。 北方的天,早已飘起了鹅毛大雪,处处都被白茫茫的雪给覆盖着,有些地方还结了冰。 路上行人寥寥,大约是太冷了,行走之时双手还相互摩擦着,以求换得一些热度。 就在这样的天气中,一行马车摇摇晃晃地停在了宁王府门前。 而守在门口的小厮奴婢们此时也是冷得相互搓着手。 看到马车停下,连忙往前一步。 只见一辆马车的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位身披大氅的温润公子。他跳下马车后,又往车厢内伸手。 一只素白的纤纤细手伸了出来,搭在他的手上,随后露出整个人。 宁王府的奴婢们连忙行礼,“世子安好,郡主安好!” 等妹妹稳稳当当地站到地上后,他才对着一众奴仆摆摆手,“不必多礼。” 随后又问道:“祖母的身子怎么样了?” 为首的嬷嬷闻言哽咽了一下,拭了拭眼角,道:“昨日有些好转了,奴婢们以为......可谁知今日辰时,老王妃又咳出了些血来,现下还......还昏迷不醒着呢。” 邵璟渊闻言狠狠地皱了下眉头。 邵华倾顿时红了眼眶。 想到自己还未曾在祖母跟前尽孝,祖母就这般...... 连忙瞥过头去,不敢再想。 邵璟渊摸了摸妹妹的头。 随后看向嬷嬷,“林嬷嬷,这些东西让人直接送去我们院中即刻,我们现在直接去看看祖母。” “好好好。”林嬷嬷连连点头。 邵璟渊拉起妹妹的手,往主院走去。 院中也是白素一片,在这样的时候更使人心中沉闷。 守在门外的下人们见二人走来,连忙屈身行礼。 邵璟渊摆手,随后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空气中除了清冽的梅香外还有着浓郁的药香。 林嬷嬷出去迎他们,留在屋内的便是曾嬷嬷。 她见到邵璟渊与邵华倾二人进来,十分的欣喜,又看向塌上昏睡着的老王妃,忍不住红了眼眶。 老王妃一直念叨着世子郡主们,眼下也都回来了。 连忙上前,行了一礼。 兄妹二人拦住她,“嬷嬷不必多礼,祖母......还未醒来吗?” “是。”曾嬷嬷红着眼眶点了点头,“昨夜里老王妃还在念叨着今日世子和郡主应该就到了,没想到今日晨起时却......” 邵璟渊抿了抿唇,随后和邵华倾走到宁老王妃塌前。 距离上一次见到宁老王妃已经要半年了,中秋佳节,兄妹俩来过一趟,然后就匆匆回去了。 当时老王妃的气色尚好,人也很精神,还跟着他们一起赏月折桂。可没想到这一别,再见竟是这般模样...... 她躺在床榻上面色有些青灰,脸上的皱纹也四处横生,本来饱满的脸颊此时却是有些凹陷进去,头上的发也白了好些。 邵华倾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了,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哭出声来。 而邵璟渊此时面色也难看得很,眼眶微红。 过了一会儿,稍稍控制了情绪之后,他才示意着身边的曾嬷嬷往外走去。 曾嬷嬷立刻反应过来,跟着邵璟渊便出了门。 来到廊下,邵璟渊才看向曾嬷嬷,沉着声问道:“嬷嬷,太医和大夫都怎么说?” 曾嬷嬷拭了拭眼泪,“宫里的太医和府内的大夫都说,老王妃这是陈年旧疾了,日积月累而成的,平日里虽也有些小病,但却也无碍,可这次.......被这场风寒将体内隐藏着的旧疾都给引发出来了,所以这才......这般严重,只怕......” 此话一出,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空气中也弥漫着有些窒人的气息。 曾嬷嬷这般说,可邵璟渊却不全然相信,明明平日里还十分健朗的人,却被一场风寒伤到至此,其中除了陈年旧疾,只怕还有些其他原因...... 邵璟渊眯了眯眼睛,吩咐道:“尽可能将这些日子祖母所食之物,所用之物皆报给我,还有,接触过祖母的人。” 曾嬷嬷愣了愣,随后想到什么,后背唰地一下起了一层冷汗,连忙道:“是,世子!” 邵璟渊点点头,然后转身又回了屋内。 屋子里的邵华倾此时正握着宁老王妃的手,轻轻地给她搭着脉。 她主攻毒术,对于医虽有涉猎却不深究,所以眼下也只能给宁老王妃把把脉,看看究竟如何,而其余的,只能等林川柏过几日到王府再说了。 邵璟渊没有打扰她,而是轻轻地站在她身后,等到她放下了手,他才温声问道:“阿宛,如何了?” 邵华倾轻蹙着眉,神色有些凝重,“哥哥,祖母这脉象,有几分奇怪,只是......”说着她摇了摇头,喃喃着,“看来还是得等林师兄过来好好商讨一番。” 而他们等待着的林川柏此时却是遇到了一些难事。 不过说起来也不算难事,只是作为大夫都会遇到的——上门求医问药。 若是寻常的求医问药,林川柏会看看病人的情况,非重疾难疾不医,非眼缘之人不医,排除完后便会出手。 但眼下他急着赶往宁王府,即使是眼前这人中了他规矩中的难疾,他也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因而冷着脸便拒绝了。 再者他此次的行踪也算十分隐蔽,不想却这样就被人截住,心中自然有些不悦。因为看着这群人是更加不爽了。 可谁知这群人竟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一开始他们还互不干扰地往前走着,后来竟频频前来骚扰! 他将他冷嘲热讽毒舌的本领发挥到极致,可这群人就像不要脸皮一般,无论他说什么都笑嘻嘻地,而且每日必前来相问:先生今日可医否? 这般不要脸,气得林川柏让人加快了速度,企图摆脱他们。 本以为这群不要脸的会立马追上来,可谁知都看见城门了,身后那群人连踪影都不见一个。 瞬间,脸色难看了许久的林川柏难得拨开云雾见月明。 而他们身后的那群人马也十分纳闷,本来想等这林先生往前赶一番他们才追上去的,谁知他们的主子竟说了句:不必了。 吓得他连忙上前好言相劝。 什么好不容易逮着他,什么您这病都拖了这么久了......最后都扯到您这身子可还怎么娶媳妇啊? 气得正值孱弱的主子又狠狠咳了两声。 他才作罢。 只是面上的神色十分遗憾。 孱弱的主子端起手边的茶喝了几口,顺了顺气,才十分嫌弃地道:“你没看见他往京城的方向去吗?只要进了京城,你还怕他跑了?” 旁边的人听完这话眼前一亮,“是啊!”然后又转头拍起主子的马屁:“还是主子厉害!想得周到!” “滚!”孱弱的主子笑骂了一声。 而进了城门的林川柏,立即吩咐着人往宁王府而去。 虽已快马加鞭,但书信送来递去,再将加上路上耽搁几天,到宁王府时已经不算早的了。 下了马车便立即往主院而去。 宁老王妃已经昏迷了两日了,期间迷迷糊糊地醒来过,随后又立即昏睡过去。 邵华倾等人尽力地喂食她一些水和稀粥,但也吃不下多少,塌上的人愈发地消瘦。 知道今日林川柏要来,所以早早地便让人在门外等着了,这会儿下人通传,兄妹二人连忙迎了上去。 “林师兄!”邵华倾在出发前便给他递了信,可等他收到信再往这边赶却也是要比她们慢的,所以她早已等得有些焦急了,尤其是宁老王妃那有些奇怪的脉象,却找不到一个能说清楚的人时,她心中更加焦急了。 “师妹。”林川柏嘴角轻勾,唤了一声,随后又对邵璟渊点了点头,“邵兄。” 前些年林川柏在荆阳城宁王府内住过一段时间,所以他们与林川柏都十分熟悉了。 邵璟渊也不客气,点头道:“你来了,赶紧去瞧瞧吧。” 林川柏点头,“好,你们别担心。” 随即便往屋内跨去。 曾嬷嬷与林嬷嬷和一些亲近的下人们早就听说郡主请了一位小神医过来,早已期盼了很久,这会儿终于到了要给宁老王妃诊脉了,她们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邵华倾也跟了进去,她有些问题想和林川柏商议。 林川柏先是给掀起了宁老王妃的眼皮瞧了瞧,再给她仔细地诊起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手,收起了脉枕。 “怎么样林师兄?”邵华倾连忙开口问道。 林川柏抬头有些严肃地看着她,低着声道:“师妹,宁老王妃这个情况,有些严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邵华倾闻言踉跄了一下,林川柏迅速将她拉住,连忙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一切还来得及。” 邵华倾闻言连忙看向他,“真的?” 林川柏点点头,“只是......想必你也给老王妃诊过脉了,大约也发现了她脉象之中的奇异之处。” “对对,我正要跟说这个!”邵华倾连忙点头. “师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原先还怕是有人下毒,可我哥哥让人将祖母这些日子吃穿用的东西都报了上来,我仔细检查了一番也没查出什么,还有这屋内的物件我也一一查看过了,可依旧没什么发现。” 她的心惶惶,一直抑制着自己不要往某些方向想去,可越诊脉,越发觉得祖母的脉象与两年前那些人的脉象竟有些相似! 若真是毒,那她尚有解毒医治的可能,但若是那样东西...... 她懂的那些皮毛又怎么能够解呢? 在她有些惶然的眼神中,林川柏点了点头,“确实不是毒。”随后面色有些难测地道:“而是,中了蛊。” 邵华倾倏然闭上眼睛。 果然! “老王妃的身子本就旧疾缠身,再加上前些日子冒了风寒,所以这这蛊虫发作得极快,一下子便让她昏迷不醒了。” 邵华倾磨了磨嘴皮,张了张嘴,呐呐地道:“可是师父她......闭关去了,现在又有谁能解?” 确实,中原几乎没有人会这样的东西。 自上次之后,颜如意将中原与西疆的一些事跟邵华倾提了提,所以眼下她也清楚。 “师兄,你......你有办法吗?”邵华倾面带希冀地看向他。 林川柏面上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我可以一试。” 他学得不深,所以许多东西也还没学透,但好在他刚刚诊过,宁老王妃脉象中的蛊毒不算严重。 “那就好那就好。”邵华倾瞬间松了口气,“师兄,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跟我说。” 林川柏点头,“好。” 随后开始给老王妃各处检查了起来。 邵华倾瞧了一会儿后,便退出去了。 邵璟渊还在廊下等着,见到妹妹出来便迎了上去。 “哥哥,”邵华倾唤了一声,“我有话要跟你说。” “去书房?”邵璟渊问。 邵华倾点了点头。 随后兄妹俩便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关上门,邵华倾简单地跟邵璟渊讲了讲,“.....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将祖母医治好。” 邵璟渊听完后,眼睛危险地眯了眯。 怪不得检查了所有东西都不曾发现什么,原来是在这儿出现了纰漏。 只是,究竟是谁这般处心积虑...... “祖母的病就交给你们两了,其余的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吧。”邵璟渊安抚着面色有些不好的妹妹,温声地说道。 无论是谁,都要将其揪出来! 还以为宁王府是这般可任人拿捏的吗? 邵华倾闻言抿着唇点了点头。 她也知道,哥哥的本领比她强,所以这事儿交给邵璟渊便是最好的。 “哥哥你自己多小心。”邵华倾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京城内势力错综复杂,个个又都是藏龙卧虎,他们虽在京城的势力也培养了些年,但总的还说,还是个初来乍到的新人。 还是怕一个不慎,落入别人的陷阱的。 “放心,哥哥会注意的。”邵璟渊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你就安心和川柏一起给祖母治病吧。” “嗯!”邵华倾点了点头。 所以这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邵华倾整日忙着和林川柏给宁老王妃解蛊毒,而邵璟渊则是忙着顺藤摸瓜,将下蛊之人找到,还要注意打草惊蛇。 第十一章 皇长孙 当夜,林川柏便让人去准备了解蛊的一应东西,准备当天夜里就将这蛊虫给引出来。 “师妹,待会儿还要你帮忙,助我一臂之力。”林川柏跟邵华倾说道。 邵华倾点了点头,“好。” 随后两人便进了屋内,且下命令不许任何人打扰。 邵华倾让玄青和紫檀守在了外面。 虽说宁王府内守卫也有不少,但就冲着宁老王妃好端端地都能中蛊这一事,邵华倾就不敢再随便相信这些人了,她怕里头有不少歪心思的。 若是待会儿解蛊时出现了什么意外,她想都不敢想。 紫檀和玄青领命,紧紧地盯着周围。 邵璟渊也派人前来守着,一时间这屋子犹如铜墙铁壁。 林川柏看了邵华倾一眼,邵华倾点了点头,“师兄,开始吧。” 随后林川柏便拿出东西,准备开始。 “这蛊不算是很有名的蛊毒,不过它也不算是毒,只是类似于迷药类的东西,这种蛊可以在人的身体里潜伏很久,一旦发作便是致使人昏迷不醒,最后在睡梦中死去。不过它有个前提条件,”林川柏顿了顿,“就是中蛊之人必须是身体虚弱,疾病缠身。” “而且......”说到这,林川柏不由得看向邵华倾,口中的话有些涩,“而且宁老王妃多年旧疾复发,本就身子有些受不住了,再被这蛊虫这么一发作,即使现在解了这蛊毒,也只怕是......时日不多的了。” 听到这,邵华倾通红的眼眶忍不住滴下了泪,她立即偏了偏头。 这话在邵华倾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祖母的身子状况她把过脉也清楚,人到老年,难免体弱多病,身体器官衰竭,更何况她还有那么些旧伤,还被人下了蛊,根本就是被坏了身子根底的了。 能治一日是一日,她早就料想到这般结果的,可眼下这么一听,还是忍不住落泪。 心中犹如有一双手,紧紧地揪着她的心,让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林川柏叹了口气,静静地等她缓过情绪来。 过了一会儿,邵华倾便擦了擦眼泪,重新抬眼看他,“现在先......”说出的声音竟哑地有些听不清。 她清了清嗓子,重新道:“现在先解蛊吧。” 林川柏盯了她几眼,轻声问道:“还好吗?” 他也不是非得说这些让她难受,只是她对脉象也是懂得的,早些跟她说清楚也好早些让她别再怀有侥幸之心,也好有心里准备。 以免得老王妃突然......到时候接受不了。 邵华倾摇了摇头,“我没事,开始吧。” 林川柏见她虽眼中依旧湿漉漉的,但神色还算正常,便点了点,准备开始。 西疆人下蛊最常见的便是用血作为引子,所以这次,林川柏也是准备用血来引蛊虫出来。 邵华倾看了看林川柏准备的东西,不由得轻声道:“两年前师父也曾用辣椒杀蛊。” 林川柏点头,“对,古医书上有此法。只是,还得将它引出来才有效。” 他先给宁老王妃服下秘药,然后再将她扶起来,示意邵华倾在她身后坐下,“师妹,你待会运气,慢慢地进入老王妃的经脉之中,找到蛊虫之后将它往手臂的方向引来。” 邵华倾坐下,点头:“好。” 随后便在宁老王妃身后运气,缓缓地输入她的体内。 过了一会儿,她倏然睁开眼睛,看向林川柏,“那蛊虫在祖母的心肺之内了!” 林川柏抿唇,这是他预想最坏的结果了。 但眼下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看向邵华倾,“能将它引出来吗?” 邵华倾的唇色有些白,但还是点点头,“我试试。” “小心些。”林川柏轻声叮嘱,“若是待会儿有什么意外,一定要马上停下来。” “好。”邵华倾应下。 然后小心翼翼地往心肺之中运气,试图将它引出来。 她不像颜如意的功力深厚,也不同她一般有经验,所以每走一步,她额角便会沁出冷汗。 这般小心翼翼,终于将这蛊虫引出了心肺。 稍稍松了口气后,准备将其引到手臂上时,那蛊虫似乎发现了什么,咻地一下又游了回去。 邵华倾瞬间惊愣在了原地,随后满心焦急地运气要将其引回来,可这会儿心不如刚刚平静,气息变得有些混乱,刹时,嘴角便流出了一丝血。 “师妹!停下!”林川柏见她的神情突然苍白便有些担心了,眼下看她竟是有些走火入魔的迹象,连忙喝止。 邵华倾被他这么一喝心神顿时清明,连忙收起了内力,但还是忍不住地呕出了一口血。 林川柏立即拿出银针给她扎了两针,再给她喂下。 邵华倾的脸色这才没刚刚那般苍白。 林川柏见状松了口气,随后看向宁老王妃,忍不住喃喃道:“看来只能划破皮肉了。” 他刚刚一直把手搭在老王妃的脉上,所以那蛊虫又游了回去他自然也知晓。 他没想到这蛊虫竟如此灵敏。 “划破皮肉?”邵华倾有听见这句话。 “只能这般了,那蛊虫已被惊扰了一次,再这样将它引到手上再以血诱之只怕是不太可能的了。”林川柏叹了口气,随后目光灼灼地看向邵华倾,“师妹可要一搏?” 邵华倾惊了惊,随后想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不由得抿了抿有些发白的唇,细细思考了一番后,抬眼看向林川柏,“搏!” ———— 邵璟渊从府内的下人开始查起,这些年,虽说宁老王妃一直坚守着不让其他势力的人手插进来,但哪有终日防贼的道理,终还是被混进了一些人。 再者,难保有一些府内的人就不会有叛主之举。 所以邵璟渊从这些人开始查起。 这一查,果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他眯了眯眼看着眼前的名单,随后让人前来,指着纸上的几个姓名,“盯紧着几个人,每日做了些什么,见了些什么人,都要一一记录下来,然后好好去查查他们的底细,包括与些什么人接触过,身世背景,全都给我查清了。” “是,世子!”手下的人立即应下,随后立即退下去查。 人要慢慢抓,切勿打草惊蛇。 邵璟渊勾了勾唇角。 宁老王妃醒过来的时候,已是过去了整整一日了。 林川柏和邵华倾二人联手十分成功,将那小小的蛊虫狠狠抓住了。 除去祸源的宁老王妃,自然便幽幽转醒了。 只是她昏迷多日,眼下醒来竟是还有些神志不清。 “祖母!”看着她双眼无神的模样,邵华倾不由得抓紧了她的手,眼眶微红。 宁老王妃听到她的声音,失神的双眼才开始渐渐聚焦。 眼前的人影越来越清晰,她眼中的神情也浮起了一抹生动的惊喜。 只是她嗓子太哑了,想说些什么话却发不出声音,只将嘴张了张,发出了嘶哑的“啊啊”两声。 邵华倾连忙制止她,“祖母您先别急,别说话!您的嗓子眼下还没恢复呢,慢慢来,不急!” 宁老王妃闻言,这才缓缓地点了点,不再说话,只是那慈爱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小孙女。 这时邵璟渊也上前轻唤了她一声,“祖母。” 宁老王妃便将眼神从邵华倾的脸上移了过去,发现是她的乖孙儿,脸上的神色更愉悦了。 林川柏从门外走了进来,邵华倾连忙让出了个位置给他。 刚刚宁老王妃悠悠转醒时,她便派人立即将林川柏请来,所以这会儿他是前来给宁老王妃复查的。 林川柏坐到床边,轻轻地搭上宁老王妃的脉上,仔细地诊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收回了手,对着面露紧张担忧的邵璟渊邵华倾兄妹二人点了点头,“老王妃已无大碍。”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太好了,定是上苍保佑!”林嬷嬷眼中溢满了泪水,双手置于胸前,哽咽着说道。 “幸好有世子郡主和林神医在。”曾嬷嬷也红着眼眶轻轻地说道。 林嬷嬷闻言连连点头,“是是是,幸好有世子郡主和林神医在!” “后续的疗养我会写下一些方子,让府里的人按着去抓就可以了。”林川柏看向邵华倾,轻声道。 “好。”邵华倾红着眼眶点了点头,“这次多亏林师兄了。” “你我客气什么?”林川柏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邵华倾抿着嘴笑了笑。 “只是,有些事你应该......要清楚着。”林川柏说出这话时,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忍。 邵华倾的眼眶顿时又红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道:“我清楚。” 他们现在正在廊下,没有在病患本人面前,说起话来也没有太多的顾忌。 “你清楚便好。”林川柏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我们也不做了什么逆反天地规则的事了,生老病死,本来就是人之常情。”邵华倾的声音有些低不可闻,“我也只能,在越来越少的日子里,常伴祖母左右了。” “再者便是,”话到这儿,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冷厉,“将那些罪魁祸首挫骨扬灰!” ———— 京里的除夕迎新向来是比别处更加热闹的,更何况今年的年末,诞生了皇帝的嫡长孙。 不过若要是深究起来,这嫡长孙其实也非是嫡。其父无非占了一个长字,只是迎来了孙子辈的第一人,皇帝自然不想深究那么多。 因着这个嫡长孙,连带着对长子的厌恶,也少去了不少,一连交给他不少政务。 一时间大皇子府门庭若市,大皇子云承和本人也面容焕发,十分精神。 今日正好是皇长孙的洗三之日,大皇子府门外停靠了许多马车,府内更是觥筹交错,笙歌不停。 “圣旨到——”外头传唱了一声,众人连忙起身。 大太监刘御手捧圣旨,一直走到大皇子面前,“皇长孙接旨。” 大皇子和大皇子妃连忙从乳娘手上接过自家儿子,然后跪在地上,静听旨意。 众宾客们也连忙跪了下来。 刘御见此才展开圣旨,缓缓读起了圣旨。 旨意无非就是皇帝喜得长孙,龙心甚悦,然后赏赐了一堆礼物。 大皇子接旨后,笑着挽留刘御一起饮宴。 刘御连忙婉拒,“圣上还等着奴才去回话呢,多谢大皇子盛情。” 大皇子云承和闻言也不敢再挽留他了,只能将他送到了门口。 看着大太监刘御的马车摇摇晃晃消失在眼前,他才意气风发地挥了挥袖子,往府内走去。 府内的人明显都在等着他回来,见他走了进来,连连起身恭贺。 云承和闻言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随后道:“快坐快坐,我们接着宴饮!” 说着又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与宾客们推盏着。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快活了!要是早知道一个儿子就能让他父皇对他的态度有如此转变,他早就生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个了! 不过眼下也不晚,一切才刚刚起步! 只不过若是能将那绊脚石处理掉...... 想到这他不由得偏头问身边的人:“六皇子府送来了些什么?” 身旁的人顿了顿,随后才有些踌躇地道:“送来一......一把金锁。” “什么?”大皇子忍不住提高了声线。 离他近些的人不由得都看了过来,只扫了一眼便又恢复了原状跟旁边的其他人又接着聊了起来。 只是余光总是不是地扫向这边,还有那稍稍竖起的耳朵,也时刻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也不知大皇子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是因为什么...... 大皇子这才突觉自个失态了,抬手饮了杯酒后,才继续问道:“就一把金锁?” 身旁的人点了点头。 “多大?”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身旁的人被他这话问的,手脚有些慌乱。 “多大?!”云承和加重了声音。 他才颤颤巍巍地抬手比划了一下。 这一下,将云承和气得将手中的杯盏狠狠地搁到了桌子上。 好在周围弦乐声,谈论声都不小,他的这个声响才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云承和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双手也紧紧握了握。 这个云承熙! 真的是越发肆意妄为了! 第十二章 陈留阮氏 京里的除夕迎新向来是比别处更加热闹的,更何况今年的年末,诞生了皇帝的嫡长孙。 不过若要是深究起来,这嫡长孙其实也非是嫡。其父无非占了一个长字,只是迎来了孙子辈的第一人,皇帝自然不想深究那么多。 因着这个嫡长孙,连带着对长子的厌恶,也少去了不少,一连交给他不少政务。 一时间大皇子府门庭若市,大皇子云承和本人也面容焕发,十分精神。 今日正好是皇长孙的洗三之日,大皇子府门外停靠了许多马车,府内更是觥筹交错,笙歌不停。 “圣旨到——”外头传唱了一声,众人连忙起身。 大太监刘御手捧圣旨,一直走到大皇子面前,“皇长孙接旨。” 大皇子和大皇子妃连忙从乳娘手上接过自家儿子,然后跪在地上,静听旨意。 众宾客们也连忙跪了下来。 刘御见此才展开圣旨,缓缓读起了圣旨。 旨意无非就是皇帝喜得长孙,龙心甚悦,然后赏赐了一堆礼物。 大皇子接旨后,笑着挽留刘御一起饮宴。 刘御连忙婉拒,“圣上还等着奴才去回话呢,多谢大皇子盛情。” 大皇子云承和闻言也不敢再挽留他了,只能将他送到了门口。 看着大太监刘御的马车摇摇晃晃消失在眼前,他才意气风发地挥了挥袖子,往府内走去。 府内的人明显都在等着他回来,见他走了进来,连连起身恭贺。 云承和闻言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随后道:“快坐快坐,我们接着宴饮!” 说着又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与宾客们推盏着。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快活了!要是早知道一个儿子就能让他父皇对他的态度有如此转变,他早就生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个了! 不过眼下也不晚,一切才刚刚起步! 只不过若是能将那绊脚石处理掉...... 想到这他不由得偏头问身边的人:“六皇子府送来了些什么?” 身旁的人顿了顿,随后才有些踌躇地道:“送来一......一把金锁。” “什么?”大皇子忍不住提高了声线。 离他近些的人不由得都看了过来,只扫了一眼便又恢复了原状跟旁边的其他人又接着聊了起来。 只是余光总是不是地扫向这边,还有那稍稍竖起的耳朵,也时刻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也不知大皇子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是因为什么...... 大皇子这才突觉自个失态了,抬手饮了杯酒后,才继续问道:“就一把金锁?” 身旁的人点了点头。 “多大?”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身旁的人被他这话问的,手脚有些慌乱。 “多大?!”云承和加重了声音。 他才颤颤巍巍地抬手比划了一下。 这一下,将云承和气得将手中的杯盏狠狠地搁到了桌子上。 好在周围弦乐声,谈论声都不小,他的这个声响才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云承和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双手也紧紧握了握。 这个云承熙! 真的是越发肆意妄为了! 不过眼下他这火也撒不了,想着宴席上还有这么多人盯着,只能忍了又忍,将火气压了下去。 “将那东西收拾得远远的,别再让本皇子见着。”云承和对身旁的人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将东西藏起来。 “是。”身旁的人连忙应下。 云承和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角,听到耳边传来儿子的哭声,神色才又恢复了神采。 他有儿子! 他有一个被父皇十分宠爱着的孩子! 心中又顺畅了几分。 抖了抖袖子走了过去,从大皇子妃手中接过了儿子,怜爱地哄了起来:“不哭不哭,孩儿乖不哭。” 有个长胡子的文士,听闻皇长孙的哭声,边抚着胡须边哈哈大笑:“皇长孙这哭声洪亮,看来以后是个无所畏惧顶天立地的男子啊!” 这话一出众人都纷纷十分善意地笑着打闹起哭啼不停的皇长孙来。 惹得大皇子更是哈哈大笑。 一时间,府内言笑晏晏。 而在隔了几条街之外的六皇子府,此时却是有些愁云惨淡。 府内的下人虽也神清气爽,但面上却没有几分笑意,这种有些凝固的气氛到了主院时更为严重。 屋内传来阵阵的咳嗽声,还时不时飘来一阵有些浓重的药味。 “咳咳咳——咳咳!” “主子,先喝药吧!”一男子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是一碗浓糊糊的药汤。 那被唤为主子的人此时正坐在床榻上,只着中衣,墨发披散,一只手执着一方帕子捂在嘴边,时轻时重地咳着。 听到手下的话,他稍微顿了顿,随后点点头。 正准备伸手去接,结果又重重地咳了起来。 手下的人连忙放下手中的托盘,然后抬手在他背后拍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那股咳才算过去。 那主子摆了摆手,示意他停下动作了。 手下的人立即领命,收回手又端了了汤药,递到了主子面前。 那主子看着眼前黑糊糊的一碗,然后又时不时地闻到飘来的阵阵奇异的味道。 瞬间腹中有些翻腾。 看到主子眼中的退意,手下的人立即又往前移了移,“主子,您快喝!待会儿凉了就不好了!” 主子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像是赴死一般端起碗,咕咚咕咚地就咽下去了。 喝完后,立即丢下药碗,抓起旁边的蜜枣丢进嘴里。 做完了一系列动作,面色发青的神色才渐渐有所好转。 手下的人见空了的药碗,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主子我先退下啦。” 主子立即摆手让他滚下去。 等到手下的人退下之后,他又再咳了好一会儿才堪堪停下。 随后他拿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便往书桌边走了过去。 望着眼前的笔墨呆愣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执起笔,在空白的宣纸上画了起来。 慢慢地,宣纸上浮现了一个女子的模样,然后越发地清晰、明朗。 只是最后在画女子的面目时,他顿了顿,犹豫了许久之后,才重新下笔。 最后,纸上跃起了一个二八年华的绝色少女,右手执着马鞭,腰间别这一把软剑,抬眼望着前方,神采奕奕,笑意妍妍。 他有些痴缠地望着画中的女子,忍不住抬手抚了抚。 可这画本就是刚刚画好,笔墨未干,被他这么一抚,画上女子的容易立即被摸糊了, 他见此顿时瞳孔一缩,指尖立即收缩回来。 良久,他才抿了抿苍白的唇,然后转身离去。 ———— 宁王府。 邵璟渊刚踏入门口,身边的亲信便立即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他顿时眼前一亮,“快,去书房。” 随后立即往书房而去。 到了书房后,他拿起那收集了不少信息的信纸,细细地观看了起来。 看到最后,却是皱了皱眉。 “这阮氏......”他沉吟不语,陷入了沉思。 信纸上所写的阮氏,是陈留阮氏,也算是比较有名号的世家,家族中出过不少权贵, 比如嫁给郑国公的郑阮氏,便是一品诰命夫人。 虽然这些年郑国公府已不如从前光辉,但终究是国公府,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所以也算是老牌权贵了。 而最近,渐渐衰败下去的郑国公府,却又出现了死灰复燃的迹象。 郑国公府的嫡次女,嫁给了大皇子为妃,然后还为皇室诞下了第一位皇孙。 由着大皇妃的地位直线上升,郑国公府也开始门庭若市起来了,而郑国公府的姻亲——陈留阮氏自然也是跟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更何况,陈留阮氏,还是大皇妃的外祖家。 大多数的证据都指向陈留阮氏,而阮氏又是大皇子一派,那么也就说明此次蛊虫一案是大皇子一派下的手? 可是,为什么? 邵璟渊不由得浮现许多疑问。 宁王府与大皇子一派的人向来无冤无仇,他是有什么原因,会对宁王府下手? 这事儿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邵璟渊眼中的神色有些昏暗。 “再去查,查查阮氏近来与那些人接触过。”邵璟渊吩咐着手下的人。 “是!”亲信立即应声,准备退下去。 “等等。”邵璟渊叫停了他,随后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再派人去查查,大皇子近来,有什么异样。” “是,世子!”亲信应道。 邵璟渊摆摆手,“去吧。” 亲信立即退了出去。 随后邵璟渊又在屋内静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往门外走去。 一路走到主院,刚跨进门口,不远处的曾嬷嬷瞧见连忙走过来,“世子。” 邵璟渊停下脚步,对她点了点头,“嬷嬷不必多礼。”说完又抬起脚,要往屋内走去。 “世子,”曾嬷嬷连忙笑道,“老王妃和郡主正在后花园里走走呢。” 今日是个难得的晴天,冬日当空,竟照得人暖洋洋的。 邵华倾在阳光底下闭着眼站了一会后跨进屋内便跟宁老王妃提议着,不如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宁老王妃的蛊毒已是清除了好几天了,再加上这些日子有林川柏给她调养和邵华倾的细心照料着,她恢复得还不错,面色好看了不少,腿脚也能下床走路了。 在屋内窝了好些天的老王妃听到这话,顿时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们出去走走!” 她可是在这屋内都快闷出病来了!巴不得立马出去!孙女这话简直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所以很快地,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后花园而去了。 邵璟渊也由此扑了空。 “祖母能走去后花园?”邵璟渊不由得有些担心。 曾嬷嬷笑道:“老王妃也不算是全走过去,只是走一段下人抬一段,也不会累着。” 邵璟渊闻言点了点头,“那就好。” 随后又道,“我去趟后花园。”说完便转身而去了。 来到后花园时,邵华倾正抬着手摘着树上的寒梅。 前些日子,雪下得有些大,竟将这些梅花压得摇摇欲坠。眼下树枝上的雪被冬日这一照,竟是融得七零八落。 而花蕊上也是挂着雪水,十分晶莹剔透。 邵华倾折了一支放在鼻下嗅了嗅,闻到那股凌冽了梅香之后,便笑着走到了宁老王妃身边,将手上的梅花往她鼻边凑了凑。 “祖母您问问看,这梅花可香了。”邵华倾笑道。 宁老王妃闻言,便笑着凑近了那梅花嗅了嗅,随即眼中一亮,连连对孙女道:“这梅花确实香。” 看着这幅其乐融融的景象,邵璟渊嘴边噙着笑,缓缓地走了过去。 “祖母,阿宛。”邵璟渊轻声唤道。 祖孙二人闻声立即偏头看了过来。 “是渊儿啊。”宁老王妃笑道。 “哥哥怎么有空来后花园啊。”邵华倾笑着眨了眨眼。 “自是,忙完了该忙的,便走出来逛一逛了。”邵璟渊也同样有些神秘地朝邵华倾眨了眨眼。 邵华倾顿时眼睛就亮了。 宁老王妃中蛊一事他们并没有传出去也没有告诉宁老王妃本人,她至今还以为自己是老了,身子不如从前硬朗了才会这般。 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也无非就是邵璟渊兄妹二人,林川柏,还有一些亲信。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知晓。 哦不,还有那下蛊之人。 “就该出来走走,可别为着看那些书看成了书呆子。”宁老王妃听到邵璟渊后面那句话,竟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而伴随着这句话的,还有宁老王妃那瞟向邵璟渊时,有些担忧的眼神。 邵璟渊顿时无奈地笑了笑,“祖母,您别这般看着孙儿,孙儿不会成为书呆子的,您就放心吧。” 宁老王妃闻言这才讪讪地收回了目光。 兄妹二人又陪着宁老王妃晒了一会儿太阳,然后便带着她回去了。 大病初愈,才第一次出门来,还是不要出来太久比较好。 毕竟宁老王妃此时的身体还是孱弱的。 而将宁老王妃送回屋内,又等着她喝完药睡下了之后,邵华倾这才起身,匆忙地往邵璟渊的书房而去。 守在门外的下人见是她来,连忙行礼。 “哥哥在里面吗?”邵华倾问道。 下人点了点头,还未说话,里头便传来了邵璟渊的声音:“是阿宛吗?进来吧。” 邵华倾听到他的声音,便立即踏上台阶,推开了书房的门。 第十三章 那主子看着眼前黑糊糊的一碗,然后又时不时地闻到飘来的阵阵奇异的味道。 瞬间腹中有些翻腾。 看到主子眼中的退意,手下的人立即又往前移了移,“主子,您快喝!待会儿凉了就不好了!” 主子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像是赴死一般端起碗,咕咚咕咚地就咽下去了。 喝完后,立即丢下药碗,抓起旁边的蜜枣丢进嘴里。 做完了一系列动作,面色发青的神色才渐渐有所好转。 手下的人见空了的药碗,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主子我先退下啦。” 主子立即摆手让他滚下去。 等到手下的人退下之后,他又再咳了好一会儿才堪堪停下。 随后他拿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便往书桌边走了过去。 望着眼前的笔墨呆愣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执起笔,在空白的宣纸上画了起来。 慢慢地,宣纸上浮现了一个女子的模样,然后越发地清晰、明朗。 只是最后在画女子的面目时,他顿了顿,犹豫了许久之后,才重新下笔。 最后,纸上跃起了一个二八年华的绝色少女,右手执着马鞭,腰间别这一把软剑,抬眼望着前方,神采奕奕,笑意妍妍。 他有些痴缠地望着画中的女子,忍不住抬手抚了抚。 可这画本就是刚刚画好,笔墨未干,被他这么一抚,画上女子的容易立即被摸糊了, 他见此顿时瞳孔一缩,指尖立即收缩回来。 良久,他才抿了抿苍白的唇,然后转身离去。 ———— 宁王府。 邵璟渊刚踏入门口,身边的亲信便立即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他顿时眼前一亮,“快,去书房。” 随后立即往书房而去。 到了书房后,他拿起那收集了不少信息的信纸,细细地观看了起来。 看到最后,却是皱了皱眉。 “这阮氏......”他沉吟不语,陷入了沉思。 信纸上所写的阮氏,是陈留阮氏,也算是比较有名号的世家,家族中出过不少权贵, 比如嫁给郑国公的郑阮氏,便是一品诰命夫人。 虽然这些年郑国公府已不如从前光辉,但终究是国公府,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所以也算是老牌权贵了。 而最近,渐渐衰败下去的郑国公府,却又出现了死灰复燃的迹象。 郑国公府的嫡次女,嫁给了大皇子为妃,然后还为皇室诞下了第一位皇孙。 由着大皇妃的地位直线上升,郑国公府也开始门庭若市起来了,而郑国公府的姻亲——陈留阮氏自然也是跟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更何况,陈留阮氏,还是大皇妃的外祖家。 大多数的证据都指向陈留阮氏,而阮氏又是大皇子一派,那么也就说明此次蛊虫一案是大皇子一派下的手? 可是,为什么? 邵璟渊不由得浮现许多疑问。 宁王府与大皇子一派的人向来无冤无仇,他是有什么原因,会对宁王府下手? 这事儿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邵璟渊眼中的神色有些昏暗。 “再去查,查查阮氏近来与那些人接触过。”邵璟渊吩咐着手下的人。 “是!”亲信立即应声,准备退下去。 “等等。”邵璟渊叫停了他,随后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再派人去查查,大皇子近来,有什么异样。” “是,世子!”亲信应道。 邵璟渊摆摆手,“去吧。” 亲信立即退了出去。 随后邵璟渊又在屋内静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往门外走去。 一路走到主院,刚跨进门口,不远处的曾嬷嬷瞧见连忙走过来,“世子。” 邵璟渊停下脚步,对她点了点头,“嬷嬷不必多礼。”说完又抬起脚,要往屋内走去。 “世子,”曾嬷嬷连忙笑道,“老王妃和郡主正在后花园里走走呢。” 今日是个难得的晴天,冬日当空,竟照得人暖洋洋的。 邵华倾在阳光底下闭着眼站了一会后跨进屋内便跟宁老王妃提议着,不如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宁老王妃的蛊毒已是清除了好几天了,再加上这些日子有林川柏给她调养和邵华倾的细心照料着,她恢复得还不错,面色好看了不少,腿脚也能下床走路了。 在屋内窝了好些天的老王妃听到这话,顿时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们出去走走!” 她可是在这屋内都快闷出病来了!巴不得立马出去!孙女这话简直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所以很快地,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后花园而去了。 邵璟渊也由此扑了空。 “祖母能走去后花园?”邵璟渊不由得有些担心。 曾嬷嬷笑道:“老王妃也不算是全走过去,只是走一段下人抬一段,也不会累着。” 邵璟渊闻言点了点头,“那就好。” 随后又道,“我去趟后花园。”说完便转身而去了。 来到后花园时,邵华倾正抬着手摘着树上的寒梅。 前些日子,雪下得有些大,竟将这些梅花压得摇摇欲坠。眼下树枝上的雪被冬日这一照,竟是融得七零八落。 而花蕊上也是挂着雪水,十分晶莹剔透。 邵华倾折了一支放在鼻下嗅了嗅,闻到那股凌冽了梅香之后,便笑着走到了宁老王妃身边,将手上的梅花往她鼻边凑了凑。 “祖母您问问看,这梅花可香了。”邵华倾笑道。 宁老王妃闻言,便笑着凑近了那梅花嗅了嗅,随即眼中一亮,连连对孙女道:“这梅花确实香。” 看着这幅其乐融融的景象,邵璟渊嘴边噙着笑,缓缓地走了过去。 “祖母,阿宛。”邵璟渊轻声唤道。 祖孙二人闻声立即偏头看了过来。 “是渊儿啊。”宁老王妃笑道。 “哥哥怎么有空来后花园啊。”邵华倾笑着眨了眨眼。 “自是,忙完了该忙的,便走出来逛一逛了。”邵璟渊也同样有些神秘地朝邵华倾眨了眨眼。 邵华倾顿时眼睛就亮了。 宁老王妃中蛊一事他们并没有传出去也没有告诉宁老王妃本人,她至今还以为自己是老了,身子不如从前硬朗了才会这般。 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也无非就是邵璟渊兄妹二人,林川柏,还有一些亲信。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知晓。 哦不,还有那下蛊之人。 “就该出来走走,可别为着看那些书看成了书呆子。”宁老王妃听到邵璟渊后面那句话,竟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而伴随着这句话的,还有宁老王妃那瞟向邵璟渊时,有些担忧的眼神。 邵璟渊顿时无奈地笑了笑,“祖母,您别这般看着孙儿,孙儿不会成为书呆子的,您就放心吧。” 宁老王妃闻言这才讪讪地收回了目光。 兄妹二人又陪着宁老王妃晒了一会儿太阳,然后便带着她回去了。 大病初愈,才第一次出门来,还是不要出来太久比较好。 毕竟宁老王妃此时的身体还是孱弱的。 而将宁老王妃送回屋内,又等着她喝完药睡下了之后,邵华倾这才起身,匆忙地往邵璟渊的书房而去。 守在门外的下人见是她来,连忙行礼。 “哥哥在里面吗?”邵华倾问道。 下人点了点头,还未说话,里头便传来了邵璟渊的声音:“是阿宛吗?进来吧。” 邵华倾听到他的声音,便立即踏上台阶,推开了书房的门。 “哥哥,是有线索了吗?”邵华倾有些迫不及待地朝邵璟渊问道。 邵璟渊点了点头,“对。”然后将桌上的信纸递了给她。 邵华倾立即迅速地看了起来。 “阮氏?”看完了信纸的邵华倾忍不住喃喃道。 “陈留阮氏。”邵璟渊提醒道。 “陈留阮氏?”邵华倾忍不住蹙眉,“陈留阮氏与我邵家,有什么恩怨吗?” 邵璟渊屈指轻叩着桌面,“陈留阮氏以前确实是与我邵家没有什么恩怨,这往后嘛,就不一定了。”他轻轻笑了一声。 邵华倾忍不住抬眼看他,“哥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邵璟渊笑道:“阿宛,利益恩怨自然也是恩怨。以往是井水不犯河水,眼下阮氏东山再起,自然就会想要更多的利益。而想要更多利益,自然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说到这儿他与邵华倾对视,“包括,当别人手中的刀。” 邵华倾忍不住凝眉。 “如果是这样,阮氏属于大皇子一派,自然就是效忠与大皇子,那么,这背后的指使着就是大皇子一派的了?” “虽还未有些什么证据,但我猜想,这背后之人,是也不是大皇子一派的。”邵璟渊沉吟。 “大约是,与什么人合作了。” 大皇子与邵家向来也是无冤无仇,那么因利益出手,最大的可能便是和别人交换了什么。 “若真是如此,那么这背后之人,其心可诛!”邵华倾沉下了脸。 “这一次,不能再放过了。”邵璟渊垂眸,低声道。 宁世子训练出来的人自然都是有本事的人,不出几天,便把陈留阮氏和大皇子府有来往的人查了出来,摆在了邵璟渊面前。 “可有被发现过?”邵璟渊一边拿起资料一边淡淡地问道。 下面的人立即低头恭声答道:“不曾。” “那就好。”邵璟渊将眼神转回了手中的资料。。 随后便细细地看起了手中的资料。 翻到有一页时,手顿了顿,抬眼问道:“大皇子进宫,都去了何处,我们的人有查探出来吗?” “有,属下们有将其记录下来,世子再往后翻两页便能见着了。”下面的人立即恭声道。 邵璟渊点了点头。 往后翻了翻,看了好一会儿,嘴角才轻轻扯出一个有些讽意的笑,“呵,果然是她。” 这个“她”是谁,下面的人不清楚也不敢问,只是头又往下低了低。 而上座上的邵璟渊却又恢复了温润的神情,继续翻看了起来。 又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放下手中的资料,抬眸对着手下的人道:“继续盯着大皇子的人,然后,”他拉成了语调,“然后再将以前大皇子犯过的蠢事丑事,都给我翻出来。” “是。”手下的人立即领命。 邵璟渊摆了摆手,“下去吧。” 底下的人立即退下。 宁老王妃这些日子恢复得很不错,约莫有一个月的功夫,她已经面色红润起来了。 闷在屋内的这些日子,她都在想着等她能出门了要带邵华倾去哪哪哪逛逛。 而且这个新年还是在汤药里度过的,府内也没有几分喜庆,所以她十分的嫌弃。 这一日,等到了个大晴天,她终于忍不住了。 “我瞧着今日的天色不错,不如我们收拾收拾出门逛逛吧。”宁老王妃笑瞅着眼向邵华倾提议道。 这些日子她日日被孙女管着,她都不知道,原来孙女竟是这般会管人! 所以眼下跟邵华倾说话,她总是有几分讪讪。 邵华倾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祖母,眼下正是冰雪消融之际,您别看外面这冬日高照的,外头的气温定是冷得很!您再忍忍,过两日气温回暖了,我们再出去,好不好?” 邵华倾打着商量。 只是听完这话,还有些兴致勃勃的宁老王妃立即便底下了头。 邵华倾瞧着,竟看出了几分委屈。 宁老王妃不知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还是怎的,病愈之后,这性情竟是越发地小孩子气了。 想到这儿,邵华倾不由得抿了抿唇,心中松动万分! “那,您真的想出去的话,得穿多两件,大氅也得披上,还有手炉......” “好好好,你说带什么就带什么!”宁老王妃立即应道。 这下,邵华倾想拒绝都没法拒绝了,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随后立即吩咐人带好一应物品,再给祖母紧紧地穿戴好,准备出门。 今日阳光甚好,虽天气寒冷,但还是有不少人出来游玩。 宁王府的马车缓缓地驶在路中央,朝云安寺的方向而去。 “祖母,到了,下车吧。”邵华倾轻声地对轻阖着眼的宁老王妃说道。 宁老王妃这个昏昏欲睡的后遗症,也是自上次留下的。 宁老王妃听到自家孙女的声音后,醒了醒神,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第十四章 “就该出来走走,可别为着看那些书看成了书呆子。”宁老王妃听到邵璟渊后面那句话,竟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而伴随着这句话的,还有宁老王妃那瞟向邵璟渊时,有些担忧的眼神。 邵璟渊顿时无奈地笑了笑,“祖母,您别这般看着孙儿,孙儿不会成为书呆子的,您就放心吧。” 宁老王妃闻言这才讪讪地收回了目光。 兄妹二人又陪着宁老王妃晒了一会儿太阳,然后便带着她回去了。 大病初愈,才第一次出门来,还是不要出来太久比较好。 毕竟宁老王妃此时的身体还是孱弱的。 而将宁老王妃送回屋内,又等着她喝完药睡下了之后,邵华倾这才起身,匆忙地往邵璟渊的书房而去。 守在门外的下人见是她来,连忙行礼。 “哥哥在里面吗?”邵华倾问道。 下人点了点头,还未说话,里头便传来了邵璟渊的声音:“是阿宛吗?进来吧。” 邵华倾听到他的声音,便立即踏上台阶,推开了书房的门。 “哥哥,是有线索了吗?”邵华倾有些迫不及待地朝邵璟渊问道。 邵璟渊点了点头,“对。”然后将桌上的信纸递了给她。 邵华倾立即迅速地看了起来。 “阮氏?”看完了信纸的邵华倾忍不住喃喃道。 “陈留阮氏。”邵璟渊提醒道。 “陈留阮氏?”邵华倾忍不住蹙眉,“陈留阮氏与我邵家,有什么恩怨吗?” 邵璟渊屈指轻叩着桌面,“陈留阮氏以前确实是与我邵家没有什么恩怨,这往后嘛,就不一定了。”他轻轻笑了一声。 邵华倾忍不住抬眼看他,“哥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邵璟渊笑道:“阿宛,利益恩怨自然也是恩怨。以往是井水不犯河水,眼下阮氏东山再起,自然就会想要更多的利益。而想要更多利益,自然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说到这儿他与邵华倾对视,“包括,当别人手中的刀。” 邵华倾忍不住凝眉。 “如果是这样,阮氏属于大皇子一派,自然就是效忠与大皇子,那么,这背后的指使着就是大皇子一派的了?” “虽还未有些什么证据,但我猜想,这背后之人,是也不是大皇子一派的。”邵璟渊沉吟。 “大约是,与什么人合作了。” 大皇子与邵家向来也是无冤无仇,那么因利益出手,最大的可能便是和别人交换了什么。 “若真是如此,那么这背后之人,其心可诛!”邵华倾沉下了脸。 “这一次,不能再放过了。”邵璟渊垂眸,低声道。 宁世子训练出来的人自然都是有本事的人,不出几天,便把陈留阮氏和大皇子府有来往的人查了出来,摆在了邵璟渊面前。 “可有被发现过?”邵璟渊一边拿起资料一边淡淡地问道。 下面的人立即低头恭声答道:“不曾。” “那就好。”邵璟渊将眼神转回了手中的资料。。 随后便细细地看起了手中的资料。 翻到有一页时,手顿了顿,抬眼问道:“大皇子进宫,都去了何处,我们的人有查探出来吗?” “有,属下们有将其记录下来,世子再往后翻两页便能见着了。”下面的人立即恭声道。 邵璟渊点了点头。 往后翻了翻,看了好一会儿,嘴角才轻轻扯出一个有些讽意的笑,“呵,果然是她。” 这个“她”是谁,下面的人不清楚也不敢问,只是头又往下低了低。 而上座上的邵璟渊却又恢复了温润的神情,继续翻看了起来。 又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放下手中的资料,抬眸对着手下的人道:“继续盯着大皇子的人,然后,”他拉成了语调,“然后再将以前大皇子犯过的蠢事丑事,都给我翻出来。” “是。”手下的人立即领命。 邵璟渊摆了摆手,“下去吧。” 底下的人立即退下。 宁老王妃这些日子恢复得很不错,约莫有一个月的功夫,她已经面色红润起来了。 闷在屋内的这些日子,她都在想着等她能出门了要带邵华倾去哪哪哪逛逛。 而且这个新年还是在汤药里度过的,府内也没有几分喜庆,所以她十分的嫌弃。 这一日,等到了个大晴天,她终于忍不住了。 “我瞧着今日的天色不错,不如我们收拾收拾出门逛逛吧。”宁老王妃笑瞅着眼向邵华倾提议道。 这些日子她日日被孙女管着,她都不知道,原来孙女竟是这般会管人! 所以眼下跟邵华倾说话,她总是有几分讪讪。 邵华倾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祖母,眼下正是冰雪消融之际,您别看外面这冬日高照的,外头的气温定是冷得很!您再忍忍,过两日气温回暖了,我们再出去,好不好?” 邵华倾打着商量。 只是听完这话,还有些兴致勃勃的宁老王妃立即便底下了头。 邵华倾瞧着,竟看出了几分委屈。 宁老王妃不知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还是怎的,病愈之后,这性情竟是越发地小孩子气了。 想到这儿,邵华倾不由得抿了抿唇,心中松动万分! “那,您真的想出去的话,得穿多两件,大氅也得披上,还有手炉......” “好好好,你说带什么就带什么!”宁老王妃立即应道。 这下,邵华倾想拒绝都没法拒绝了,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随后立即吩咐人带好一应物品,再给祖母紧紧地穿戴好,准备出门。 今日阳光甚好,虽天气寒冷,但还是有不少人出来游玩。 宁王府的马车缓缓地驶在路中央,朝云安寺的方向而去。 “祖母,到了,下车吧。”邵华倾轻声地对轻阖着眼的宁老王妃说道。 宁老王妃这个昏昏欲睡的后遗症,也是自上次留下的。 宁老王妃听到自家孙女的声音后,醒了醒神,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云安寺是皇家寺庙,即使是寒冷冬日,也依旧香火鼎盛。 邵华倾先宁老王妃一步下了马车,然后伸手将她扶了下来。 宁老王妃在府里闷了这么久,终于出门来,走进这人烟繁杂的地方,竟是十分满意地勾了勾唇。 将马车停在云安寺门口,然后一行人缓缓地往寺里走去。 一路上有不少的僧人执手对她们行佛法,宁老王妃倒是笑着点头致意,而在她身边的邵华倾,却是绷着脸目不斜视。 经过了好些个僧人,宁老王妃才发现了她的异样。忍不住偏头拿眼瞧了瞧她,“怎么了宛儿?” 邵华倾闻言确实僵了僵,随后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她明明,说过再不在乎了,可怎的还这般,情绪这么容易被牵扯到?还神色于形? “没呢祖母,只是刚下马车,觉着有些冷而已,待会儿就好了,您别担心。”邵华倾连忙扬起一抹笑,对着宁老王妃说道。 “有些冷?”宁老王妃立即担忧地轻蹙眉头,“赶紧让人去马车里取件厚的披风来。” 说完便要吩咐邵华倾身边的的荼白前去。 邵华倾连忙拦住她,“不用不用祖母,只是有些凉意罢了,待会儿走一走便热了。” 这话倒是实话,宁老王妃闻言想了想之后,便不再让人去马车里拿衣服了。 有了这次教训,邵华倾连忙将心中脑子的情绪赶跑,嘴边噙着笑,一路和云安寺内的僧人们问好。 一行人也算是浩浩荡荡地走进了大殿,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宁老王妃此次想要来云安寺主要还是她要前来还愿。所以她进了内殿之后,便有熟识的僧人上前走来,浅笑着对众人行了佛礼,“阿弥陀佛。” 宁老王妃一行人也立即还礼。 “施主此次前来,可是来还愿的?”那僧人法号念清,虽年纪轻轻,对佛法的研究却是很深。 “大师料事如神,老身此次前来确实是来还愿的。”宁老王妃闻言不由得笑道。 念清大师转着佛珠浅浅一笑,“贫僧见施主此次前来容光焕发,故有此一猜。”随后又对众人请道:“施主,请。” 随后一行人便跟着她往里头走去,前去还愿。 宁老王妃还完愿之后,又添了好些香火钱,这才走去大殿。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念清大师执手对她行了佛礼。 “大师不必送了,我们还要在寺内到处走走呢。”宁老王妃阻止道。 “既如此,那贫僧便不再相送了。”念清大师浅笑。 别过念清之后,一行人又往后山的方向走去。 云安寺有三绝,一绝是香火旺盛、十分灵验,二绝是为皇家寺,那么这第三绝,便是这满山的梅花。 一整座山丘都种满了梅树,每到冬日,大雪纷飞,傲梅绽放之时,这后山便成了绝美之境,令人一眼惊艳万分,再一眼流连忘返。 而这满山的梅花,除了小姐夫人们喜欢前来观赏外,那些才气满满的文人墨客们也很喜欢此地。 而他们在此地写下的诗句,有不少连百姓都耳目能详的。 “这里的梅花,果然还是比府里的好啊。”宁老王妃兴致很高地欣赏着梅花,顺便还贬评了家里的“家花”两句。 邵华倾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祖母眼下是瞧着外头的东西样样比家里的好了,只怕再过不久,她这个孙女都不如别人的孙女咯。 而邵华倾没想到的是,她一语成戳! 绕着山脚下走了一段路之后,宁老王妃便开始气喘吁吁了。 她连连摆着手,叹气道:“唉,果然是人老不中用了,才走了这么一会儿便累成这样。” 邵华倾闻言不由得嗔笑道:“祖母,您莫不是要比人家那十几岁的小姑娘啊?” 惹得宁老王妃拍了拍她的手背。 最后邵华倾还要调侃道:“不过啊,您还是跟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年轻的呢。” 一行人嬉笑打闹着,随后找到了一处亭子坐了下来。 而在不远处却渐渐走过来一群人。 主仆几个一下子便被吸引了目光,抬头望去。 只见那为首的女子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她们面前,然后温柔轻声地笑着朝她们问好行礼,“见过老王妃,见过郡主。” 而宁老王妃也瞧清了她的模样,立即让林嬷嬷去扶她起来,一边笑着道:“陈姑娘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这女子正是礼部尚书陈世安的女儿陈楚湘。 宁老王妃这两年一直在相看着各家的女儿,而这陈楚湘,是她最为看好的人选之一。 温柔贤淑,落落大方,行为举止也十分合宁老王妃的心意,况且还有一点便是,这小姑娘长得好看! 再加上世家清白,所以宁老王妃很是满意。 “刚刚便瞧见老王妃和郡主了,只是老王妃和郡主正在与念清大师谈话,楚湘便没有贸然上前问好。不曾想眼下却又在这梅林中相遇了。”陈楚湘轻柔地笑着解释道。 “陈姑娘也喜欢瞧这梅花吗?”宁老王妃笑得十分慈祥和蔼可亲。 陈楚湘抿唇笑了笑,“倒也不算特别喜欢,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瞧见这满山的梅花便忍不住观赏了起来。” 宁老王妃听这话哈哈一笑,“是极是极!” 她最喜欢这样诚恳真挚的小姑娘了! 真是越看越满意! 而陈楚湘与宁老王妃结束了这个话尾之后,便看向了邵华倾,浅笑着轻声地道:“知道郡主回京许久了,只是想着郡主大约是很忙,便没有上门前去打扰,还望郡主不要怪罪楚湘才是。” 邵华倾与她不算很熟,但比起与其他京中贵女的交情来却也算是深厚了,所以陈楚湘有这番话倒也不怪。 而她俩的交情却还是要从邵华倾第一次进京开始说起。 当时刚入京不久,虽她从小也接受过贵女礼仪的培训,但与京中的贵女却不相熟。再者宁王府的位置众人也都明白,不上不下有些尴尬。 所以她入京后的参加的第一场宴会,便没有什么人前来与她打招呼。她虽贵为郡主,但众女却因着家中的叮嘱不敢上前,再者她那副容貌,初见时没有几个女子不羡慕嫉妒。 但邵华倾也不在意,她乐得自在。 而唯独陈楚湘与她的表妹冯阳娣对她表示了善意,后来几次还帮她说话。 这一来一往,便也算是熟络了起来。 第十五章 主仆几个一下子便被吸引了目光,抬头望去。 只见那为首的女子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她们面前,然后温柔轻声地笑着朝她们问好行礼,“见过老王妃,见过郡主。” 而宁老王妃也瞧清了她的模样,立即让林嬷嬷去扶她起来,一边笑着道:“陈姑娘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这女子正是礼部尚书陈世安的女儿陈楚湘。 宁老王妃这两年一直在相看着各家的女儿,而这陈楚湘,是她最为看好的人选之一。 温柔贤淑,落落大方,行为举止也十分合宁老王妃的心意,况且还有一点便是,这小姑娘长得好看! 再加上世家清白,所以宁老王妃很是满意。 “刚刚便瞧见老王妃和郡主了,只是老王妃和郡主正在与念清大师谈话,楚湘便没有贸然上前问好。不曾想眼下却又在这梅林中相遇了。”陈楚湘轻柔地笑着解释道。 “陈姑娘也喜欢瞧这梅花吗?”宁老王妃笑得十分慈祥和蔼可亲。 陈楚湘抿唇笑了笑,“倒也不算特别喜欢,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瞧见这满山的梅花便忍不住观赏了起来。” 宁老王妃听这话哈哈一笑,“是极是极!” 她最喜欢这样诚恳真挚的小姑娘了! 真是越看越满意! 而陈楚湘与宁老王妃结束了这个话尾之后,便看向了邵华倾,浅笑着轻声地道:“知道郡主回京许久了,只是想着郡主大约是很忙,便没有上门前去打扰,还望郡主不要怪罪楚湘才是。” 邵华倾与她不算很熟,但比起与其他京中贵女的交情来却也算是深厚了,所以陈楚湘有这番话倒也不怪。 而她俩的交情却还是要从邵华倾第一次进京开始说起。 当时刚入京不久,虽她从小也接受过贵女礼仪的培训,但与京中的贵女却不相熟。再者宁王府的位置众人也都明白,不上不下有些尴尬。 所以她入京后的参加的第一场宴会,便没有什么人前来与她打招呼。她虽贵为郡主,但众女却因着家中的叮嘱不敢上前,再者她那副容貌,初见时没有几个女子不羡慕嫉妒。 但邵华倾也不在意,她乐得自在。 而唯独陈楚湘与她的表妹冯阳娣对她表示了善意,后来几次还帮她说话。 这一来一往,便也算是熟络了起来。 尤其是上岁宫宴时,那几个瞧她不顺眼的贵女们想联手捉弄她,准备给她下些药。 当时邵华倾对这种小把戏根本就不屑一顾,再加上皇室与宁王府之间那十分微妙的关系,邵华倾不欲惹事,所以便不想搭理她们,只是将下了药的酒解了而已。 谁知那几个见她毫发无损,又生一计。 这一次被陈楚湘知晓了,因而她便趁着邵华倾落单之际,将此事告知了她,而且还给了她建议,让她不如称病回去。 虽她不惧怕,但陈楚湘这般好意,却是难得。 所以自那之后,邵华倾对陈楚湘有着挺大的好感。 邵华倾笑道:“楚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自是不会怪你。不过嘛......等过些时日,定请你前来一聚。” “郡主盛邀,楚湘定当前往。”陈楚湘也笑着应下。 宁老王妃见她二人相处得这么融洽,心里快笑出花来了,只是脸上却只挂着慈祥的笑容。 “老王妃前来,可要折几支梅回去?”陈楚湘浅笑着看向宁老王妃。 “是有这想法呢。”宁老王妃笑呵呵地点头,“刚刚还只是想过来走走,眼下啊,却是不想回去了呢。” “此处确实令人流连忘返。”陈楚湘点头,随后又笑道:“正好我也要去折几支梅,顺便也给老王妃折几支吧?” 随后陈楚湘便笑着拉走了邵华倾,前去折梅。 虽说是折梅,但她们也只是瞧瞧那支好看,然后让奴仆们前去折摘,自不会自己动手。 “郡主这次前来准备住多久呢?”陈楚湘挑着梅花,一边笑着问道。 邵华倾摇了摇头,“还没确定呢。不过,两三月总是有的。” “那接下来郡主大概又要参加许多宴会了呢。”陈楚湘朝她眨眼笑道。 一说到这个邵华倾就头疼。 一开始吧,还有着新鲜感给她动力让她前去。但随着时间越往后推,那些女子不怀好意的眼神和越发肆无忌惮的手段,让她越来越厌烦。 她是想过拒绝掉好些不安好心的宴席,但瞧着宁老王妃那想让她多交些同龄朋友的眼神,她就下不去心拒绝了。 最后忍了忍,便又去了好几场。 而这次回京,前些日子是众人都知晓宁老王妃身子不行,所以没有什么人下请帖请她前去参宴,即使有也都被她回拒了。 她这次连宫中的宴席都不去了,更何况是这些? 所以也算是清静了一段时间。 但随着宁老王妃的身子好了,这些人大概也就开始要邀她去参加那些鸿门宴了。 邵华倾按了按眉心,“这些人怎么一天天的都不累呢?都那么有时间宴请宾客的吗?” 陈楚湘忍不住笑出了声。 也算从小过着这样的生活,所以应付起来也不觉着有什么。可郡主看起来便不一样,她对这样的事情厌烦得很。 邵华倾从小就没面临过这样的烦恼,在荆阳城地带宁王是龙头老大,而作为龙头老大的女儿,谁敢不要命地去算计她? 所以荆阳城的夫人小姐们,都是采取着最热情最好心最......的态度对待着邵华倾。所以在邵华倾的印象中,她从小见过的贵夫人都是和蔼可亲,千金小姐们都是可爱活泼,除了个别。 但这些个别根本就闹腾不到她面前去,才蹦跶几下的时候便被人处置了。 哪有现在这般,各个心中都千回百转,说出句话都要含沙射影,再往上点便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所以每次邵华倾都要为去宴会而头疼。 陈楚湘抿嘴一笑,“不过现在她们也不敢随便出手啦,以往那些都被郡主一一化解,而她们却都不知晓是如何被解的,所以郡主现在在她们眼里,可是高深莫测地很呢。”说完还揶揄地瞧了邵华倾一眼。 “那是她们蠢。”邵华倾冷笑一声,“下药的招数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我都快怀疑她们是不是只会下药这一招了。” 陈楚湘听到这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过邵华倾说的也算是实话,为首看她不顺眼的贵女是皇室宗亲简王的女儿,安顺郡主。简王是皇帝的堂兄,所以在身份上也是很尊贵的,而他的女儿安顺郡主,也是不多有封号郡主中的一位。 再加上她生得貌美,京中诸多世家子弟都对她颇为追捧 所以她向来眼高于顶,除了皇室中比她身份高的,对谁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在见到身份不逊于她,且又比她貌美的邵华倾时,顿生恶意的原因。 但她约莫是遗传到她父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胸无二两墨水脑无两三计谋,却是爱惹事得很。 而她第一次下手,是让人弄脏邵华倾的衣裳,准备在她换衣裳时让人“不小心”闯进去,然后“不小心”看到邵华倾衣衫不整的模样,再“不小心”弄得人尽皆知。 但计划实施的第一步——倒湿邵华倾的衣裳,便彻底地失败了。 这些年被师父炼出来的反应能力,这些人以为都是盖的吗?真是可笑! 然后接下来,便是玩大的了。 谋划着给她下药。 然而很不幸,这位郡主俨然是没什么好运的,连连设下的局,都是邵华倾玩剩的。 所以理所当然地,又失败了。 第三次,又下药。 理所当然地又又失败了。 第四次,还是下药。 毫无悬念地又又又失败了。 第四次,依旧是下药。 ......... 虽然失败了这么多次,但这位安顺郡主却依旧锲而不舍,屡败屡战,越挫越勇! 勇气可嘉! 所以这还不够蠢那还是什么??? 陈楚湘笑着摇摇头,好心提醒着,“郡主这话可不能被旁人听去啊,不然传到那位耳中,她怕是要火冒三丈直直冲去宁王府找郡主的麻烦了。” 邵华倾呲笑一声,“我还怕她不成?不出手动她只是不想惹麻烦懒得动手,不然,哼。” 但其实邵华倾也有出手过,只是在她眼里,那些根本就是些小儿科,根本就算不得出手。 她那是被烦得心中暴躁,便随手抖了点好东西给她们几个,而后也使得她们整整一个月都不敢出门。 等到她们再出来的时候,邵华倾早就离开京城了。 “走吧,这些也就够了。”邵华倾瞧着绿沈和陈楚湘婢女手中都有好些梅花了,便开口跟陈楚湘说道。 陈楚湘点了点头,“好,我们回去吧。老王妃应该也等久了。” 随后一行人便往宁老王妃所在的亭子走去。 “祖母,您瞧瞧这几支可好?”邵华倾从绿沈手中拿过几支梅花,走到了宁老王妃跟前笑着问道。 宁老王妃在她们这一辈,是数一数二的贵女,从小在皇后跟前养大,琴棋书画焚香弄花样样精通,所以邵华倾故有此一问。 宁老王妃闻言左右瞧了瞧,然后再看看陈楚湘婢女手中的,接着毫不留情地嫌弃着孙女,“你这梅花折得......你瞧瞧陈姑娘手里的那些可比你的好看多了。” 随手一指的邵华倾:...... 随手一摘的绿沈:...... 陈楚湘闻言,怕落了邵华倾面子,连忙上前道:“郡主这梅花却是有别番风味呢。” 邵华倾无所谓地摆摆手,“你别为我说好话了,反正我对这些也就那样,若是能做成梅花糕酿成梅花酒再做道梅花鲫鱼汤......”说着摸了摸下巴,“那可比插在瓶里好多了。” 身后的黛蓝听到这话顿时眼前一亮。 而陈楚湘显然没想到邵华倾说出这般话,倒是愣在了原地不知如何作答。 宁老王妃无奈地摇摇头,笑骂道:“就你馋!” “若是真做成了,难道祖母不想尝尝黛蓝的手艺吗?”邵华倾眨了眨眼。 “你这丫头!”宁老王妃笑骂。 一时间亭子里笑作一团。 而陈楚湘也回过神来,见此也笑出了声。 宁老王妃和郡主,果然是好相处得很。 只是不知...... 陈楚湘抿了抿唇。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出来这么久,宁老王妃也乏了。 “陈姑娘,有空就到我们那去坐坐,找阿宛聊聊天或是找她出去玩。”宁老王妃笑道看向陈楚湘。 陈楚湘立即往后退了两步,屈身行礼,浅笑道:“那楚湘便不打扰老王妃了,等过几日再到贵府上叨扰,到时候望老王妃和郡主不嫌弃楚湘才是。” “不会不会。”宁老王妃笑得很慈祥。 随后便走出了亭子。 邵华倾对陈楚湘点了点头,然后跟在宁老王妃身后渐渐走远了。 等到她们一行人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中,陈楚湘的婢女才上前开口问道:“小姐,我们也回去了吧?” 陈楚湘顿了顿,随后点点头,“好。” 上了马车之后,婢女忍不住还是开口道,“小姐,您这样与宁郡主交好,那些人都......” 自从陈楚湘对邵华倾表示善意之后,那些看邵华倾不顺眼的人顺带着也瞧着陈楚湘不顺眼起来,尤其是为首的安顺郡主,更是时不时地嘲讽她两句。 导致到现在,还能与她交好的依旧表妹和另一个发小了。 “您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啊?”婢女忍不住一问。 陈楚湘瞬间闭上了眼。 为了什么啊...... 其实她渐渐地也不再是因为一开始的理由了啊。 她是真心觉着邵华倾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朋友了,即使她们还不算多熟络,但与她相处,她总能十分轻松,说出的话,也无需在脑中转三转再说出来。 真心即刻! 所以她是真心喜欢,邵华倾这个朋友。 只是宁郡主,也不知道会不会把她当朋友。 而那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连她长什么样,唤作何名都不知晓。 陈楚湘不由得有些泄气。 第十六章 “若是真做成了,难道祖母不想尝尝黛蓝的手艺吗?”邵华倾眨了眨眼。 “你这丫头!”宁老王妃笑骂。 一时间亭子里笑作一团。 而陈楚湘也回过神来,见此也笑出了声。 宁老王妃和郡主,果然是好相处得很。 只是不知...... 陈楚湘抿了抿唇。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出来这么久,宁老王妃也乏了。 “陈姑娘,有空就到我们那去坐坐,找阿宛聊聊天或是找她出去玩。”宁老王妃笑道看向陈楚湘。 陈楚湘立即往后退了两步,屈身行礼,浅笑道:“那楚湘便不打扰老王妃了,等过几日再到贵府上叨扰,到时候望老王妃和郡主不嫌弃楚湘才是。” “不会不会。”宁老王妃笑得很慈祥。 随后便走出了亭子。 邵华倾对陈楚湘点了点头,然后跟在宁老王妃身后渐渐走远了。 等到她们一行人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中,陈楚湘的婢女才上前开口问道:“小姐,我们也回去了吧?” 陈楚湘顿了顿,随后点点头,“好。” 上了马车之后,婢女忍不住还是开口道,“小姐,您这样与宁郡主交好,那些人都......” 自从陈楚湘对邵华倾表示善意之后,那些看邵华倾不顺眼的人顺带着也瞧着陈楚湘不顺眼起来,尤其是为首的安顺郡主,更是时不时地嘲讽她两句。 导致到现在,还能与她交好的依旧表妹和另一个发小了。 “您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啊?”婢女忍不住一问。 陈楚湘瞬间闭上了眼。 为了什么啊...... 其实她渐渐地也不再是因为一开始的理由了啊。 她是真心觉着邵华倾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朋友了,即使她们还不算多熟络,但与她相处,她总能十分轻松,说出的话,也无需在脑中转三转再说出来。 真心即刻! 所以她是真心喜欢,邵华倾这个朋友。 只是宁郡主,也不知道会不会把她当朋友。 而那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连她长什么样,唤作何名都不知晓。 陈楚湘不由得有些泄气。 邵华倾回到王府时,正碰见见到急匆匆要出门的楚南,她一把将他拉住,“急匆匆地这是要去做什么呢?” 楚南连忙行礼问好,“见过老王妃,见过郡主。” 随后又有些踌躇地看了邵华倾一眼,“世子吩咐小弟去办点事。” 邵华倾立即反应过来,不由得眼前一亮。 看来哥哥查的事是有了新进展了! 随后对他点点头,“你去吧。” 然后便扶着宁老王妃回了主院。 刚刚出去兜了了一圈回来,现在宁老王妃便要歇会儿了。 邵华倾服侍她睡下之后,便起身走出了屋子。 “嬷嬷,哥哥现在在哪儿?”邵华倾看向曾嬷嬷。 曾嬷嬷笑着行礼回道:“郡主,世子在书房呢。” 邵华倾点了点头,随后往邵璟渊的书房走去了。 “叩叩叩——” “谁?”书房内传来邵璟渊的温润的声音。 “哥哥,是我。”邵华倾说道。 “阿宛?进来吧。” 随后邵华倾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不是陪祖母去云安寺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邵璟渊笑着看向自家妹妹。 “出去也有一段时间啦,还加上祖母现在才好,还是别再外面待太久比较好。”邵华倾解释道。 邵璟渊点了点头。 “哥哥,你是不是又查到了什么呀?”邵华倾朝邵璟渊凑了过去,好奇地问道。 邵璟渊摸了摸妹妹的头,无奈地笑道:“你怎么知道?” “我刚刚在门口遇到楚南了。”邵华倾有些得意地一笑,“我见他急匆匆的,便猜到哥哥定是查出了些什么。” 这件事本就是交给邵璟渊处理的,邵华倾也有好些天没有来问情况了,所以这件事进展如何,她倒是真的不知道。 邵璟渊闻言轻轻地敲了敲妹妹的额头,笑道:“看来阿宛很机灵嘛。” 随后又点头道:“确实,这件事我又查出了些东西。” “查到什么了?”邵华倾立即凑过去问道。 邵璟渊立即从旁边的匣子里拿出了一些纸张递给了邵华倾,“你看看。” 邵华倾立即接过手,细细地看了起来。 看到后面,她的神色越来越难看。 “这!”邵华倾气得握着纸张的手有些发抖,“她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啊!......难不成,是她的好儿子示意她这么做的?” 邵璟渊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他。” 眼下这情况,皇帝不会取宁老王妃的性命。 宁王驻扎在东南,且手上兵力昌盛,若是宁老王妃死在京中,恰恰是给宁王送去了起兵造反的理由,所以皇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这样的事。 那么,除去皇帝,便只有是太后本人出的手了。 “那是她自己?”邵华倾看向哥哥,“为什么?祖母跟她究竟有什么恩怨?” 她隐约感受到太后对她其实是怀有恶意的,而且这恶意,恐怕是冲着宁老王妃去的。 只是她不知道,太后与祖母,究竟是有什么恩怨。 邵璟渊闻言叹了口气,看向邵华倾的目光有些涩涩,“这也是上一辈的事了。你也知道,祖母从小在钦宗皇后身边长大,自小便是受尽宠爱,尤其是钦宗皇后与先皇,最是宠爱她。而太后,她......” 宁老王妃自小在姑母皇后的膝下长大。那时皇后的娘家张氏由于有着一个当国母的女儿,所以愈发地嚣张跋扈。皇后与钦宗举案齐眉、十分恩爱,钦宗看在皇后的面子上自然也没对张氏一族怎么样,向来都是只是小戒一番。 皇后感念钦宗恩亲,屡次对张氏一族说教。可他们都不怎么放在心上,觉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再加上看到钦宗对皇后的恩爱,便觉着皇帝不会怎么样,因此也养得族中的孩子愈发骄纵。 皇后看着火大,也看着他们不仅不听劝还愈发地嚣张,便心灰意冷不想再管了。 但宁老王妃是当时她哥哥的嫡长女,生母去世,只有继母照看着,但继母又是个爱慕虚荣且又面慈心苦的,所以她当时在家中时过得并不怎么快活。 有一次皇后因张氏一族惹事,前去家中训话时,听到了她叹息着家中族人这般,即使有个皇后姑姑,只怕也是不长久的。 这话听得皇后心中一动,她以前虽也知道侄女聪慧,但自从她生母去世后,便很少进宫见她了,而她因着张氏一事心生厌烦,连带着家中的子侄们都不太爱见。却不曾想,只有八九岁的大侄女竟有这般见地。 立即让人去查查她这几年的过往,调查她的性情。 这一查,心中便起了怜惜。 然后又想到自己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却没有女儿,便心中一动。 随后不久,一道懿旨,便将张家嫡长孙女接进了宫里,并养在宫中。 而张氏一族却因她将不太重视的嫡长孙女接进了宫里,便误以为她要将她嫁给皇子,那脸上的嚣张又上了一层楼。 皇后不是没想到这样的后果,只是当时也跟她的父兄说了,她只是喜欢这丫头,想接进宫里也好解解闷。却没想,她的父兄又当成了耳边风! 这般作风,气得她当夜便告诉钦宗,张氏一族,他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吧,不用看在她的面子上了。 她这样做在某些意义上其实也是为了防止张氏犯下更大的错,以致于日后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现在打击打击,或许还能让他们反省反省。 为了配合这事,她还跟钦宗商量着暂时先“冷落”她几个月,好让他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钦宗感念皇后,虽说对张氏下手,但却也没有多重,只是让他们几年内,没有再作妖的能力,好反省反省。 所以张氏一族,除了养在皇后身边的嫡长孙女没有被影响到,其他人都噤若寒蝉不敢轻举妄动了。 皇后见此松了好长一口气。 解决了这件事,钦宗自然不会再“冷落”皇后了,便又与皇后举案齐眉了。 而云泽国的太子,也就是皇后的儿子,他对着明眸善睐、惊才绝艳的表妹,其实从一开始便是动心的。 但他身为太子,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猜想着。一些小事他都不能意气用事,更何况是婚姻大事。 再者张氏一族,向来都让父皇头疼不已,若不是为了母后,就张氏一族所做之事,早就被满门抄斩了。眼下他们好不容易收敛些,若是再出一个皇后...... 只怕又要故伎重演了! 所以他从来只是以哥哥的方式对着她好,不曾表明过心迹,想要徐徐图之。 可直到她遇到了当时还是世子的宁王,又一起有了些奇遇。所以她一颗心便遗在了宁世子身上。 虽说当时是太子将两人救出,再将表妹送回宫的,但无奈,爱上了就是爱上了。 等到宁世子向皇后求娶张氏嫡长孙女,而他的表妹一脸羞涩的模样时,他顿感眼前霹雳。 醉酒了两日,被皇后知晓了此事,母子俩促膝长谈了一番,太子又想了一宿之后,终于想通了。 当时皇室与宁王府的关系还十分之好,太子与宁世子是一起长大的,俩人是很好的兄弟、君臣。所以在知道心爱的女子喜欢上了最好的兄弟时,太子是十分痛苦的。 但细细一想,他能不能娶她还当另说,皇后也跟他明说了,她没准备让侄女当太子妃当未来的皇后的,再者一个,宁世子的为人性情他十分清楚,将表妹交给这样他坦荡正义的好兄弟,他也能够放心。 所以就这样,太子怀着苦涩的心,将表妹交到了好兄弟手上。 而娶妻一事,他便再也没有理由也没有意思去回绝了。所以不久后,太子大婚,娶的时史国公的嫡女。 他的太子妃是他的父皇母后皇族宗亲给他挑选的,身份与性情都是堪当国母之人。但他,就是心中没有几分期待与欣喜。即使是大婚之夜,也只是表现出太子该有的进退有度,温和有礼罢了。 要当太子妃,她自然也是清楚着太子的许多事,其中自然便包括,太子对他的表妹十分好一事。但好在表妹早已嫁给宁世子当世子妃了,所以当时太子妃心中是不怎么在意的。 最多只是遇到宁世子妃时,热情礼待了几分。 而她第一次察觉太子有些异样是什么时候呢,是他捏着宁世子儿子的脸,喃喃道:“怎么长得这么像你爹呢?”说完这话,眼底还闪过一丝暗淡。 自那之后,太子妃总会有意无意地观察起表兄妹二人的相处。或许是她越想越多,或许本就是如此,她发现太子在对待表妹时,十分的温柔,眼中的笑意是与她在一起那流露在表面完全不同的。 然后随着她生了儿子,宁世子妃又生了儿子,然后太子对着这个长得越发像表妹的孩子越发喜爱的时候。 她心里的弦越崩越紧了。 一定有问题! 她越发的敏感多疑,对宁世子一家也越发地客套。太子其实也有察觉,但这是他的嫡妻,在她没有犯下任何大错之前,他不能随便就训她。 而随着太子继位,宁世子继承,邵家次子渐渐长大,皇后越来越觉着不是滋味。 他那长得有七分肖其母的容貌,意气潇洒的性子,深得他皇帝舅舅的喜爱,甚至是,超过了太子! 太子大约是随了母亲,竟也是生性多疑,且又度量不大。治国之才倒是好的,只是这性情...... 皇帝当时是每每想起便要长吁短叹一番,且还在宁王面前感叹过,若是太子的性子能有邵康几分便好了。而这话不知怎的,便传到了太子耳中。 太子本来就在父皇对邵康比对他还好一事耿耿于怀,心中对邵康十分厌烦。这会儿听到这种言论,一下子就对邵康连带着宁王一家和他的父皇怀恨在心。 眼底闪过的狠厉,心中的怨恨,是怎么止也止不住了。更别说皇后还时常在他耳边煽风点火,这下更是火上浇油。 第十七章 寻医问诊 从那之后,太子更是对宁王一家没有什么好脸色。甚至还做出了许多诬陷、残害宁王一家的事情来。 即使他做得再隐蔽,但架不住皇帝耳目众多,自然也知晓了此事。这一下气得将太子给废了,降为皇子,并禁足在府内不得出门。 而被废了的太子似乎是知错了,自那之后竟也安分了起来。 但皇后对宁王妃的恨意是在此时达到了极点! 因为太子被废前,是他让刺客去行刺正外出游学的邵康。但邵康能够只带一个小厮便云游四海,身上的功夫自然不弱,再加上他运气确实好,这么一次行刺也只是被追得有些狼狈罢了,除此之外受了些小伤,便再无其他损失了。 但这事被皇帝知道后,勃然大怒! 鉴于之前太子犯下的许多错误,他是忍了太子很久的了。总想着太子毕竟还小,没什么阅历,再加上堂堂太子总要有些颜面,不能随意便发落他。 所以皇帝忍了一次又一次,而这一次他终是忍不下这口气了! 堂堂太子,云泽国的储君,未来的皇帝!竟因善妒贤才,而雇杀手进行行刺!这般愚蠢的做法,这般毫无一国储君的气度! 他真的是忍不下这口气了! 所以一气之下便将太子给废了。 他又不止一个儿子,甚至不止他一个有治国之才的儿子,只不过是他循规蹈矩,尊重嫡长,尊重皇后,且又看他有几分才能,才会立他为太子。 可万万没想到,他竟是越发地荒唐! 若是这般性子的人真当上了一国之君,那这天下......可还有贤能忠诚之才?! 这是第一次,皇帝认认真真地思考着换个继承人的事。 而这也是为什么,皇后会对宁王妃和邵康的恨意达到了极点。儿子的太子之位不保,她这个皇后又能做多久呢? 但即使她再恨,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太子刚刚下台,皇帝眼下正是对他母子俩厌烦之际,若是她再做些什么让他厌烦的,恐怕连她的皇后之位也不保了!这些年皇帝对她越发的冷淡她也不是没看在眼里。 所以她此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咽下这口气。 但等到了几年后,皇帝突然重兵驾崩,自己的儿子成功夺得皇位,而远在西北打战的宁王父子战死沙场,繁荣昌盛、最是富贵的宁王府只剩下孤儿寡母时。 忍辱负重、呕心沥血成为太后的皇后,终于吐出了这口气。 在宁王与世子的尸首还进京时,便时常宣宁王妃进宫羞辱于她,若是不进宫,她便出宫去宁王府,无论怎样总要刺几句。 但当时局势还不稳,所以太后也有分寸地出气,只拿宁王妃丧夫丧子的事刺她。但宁王妃是什么人?她在皇后姑母身边、在皇宫长大的那些年,有什么是她没见过的?所以太后的话虽难听,但她从来只当耳边风。 这下更是激怒了太后。 她最厌恶的,就是她这番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云淡风轻谈笑风生的模样!因为她在先帝在时,不止一次听到他夸她这一点! 所以她越发地磋磨她了。 而等到了邵康继承宁王之位,去偏僻的荆阳城驻守后有了些成绩,太后才渐渐地有所收敛。 因为,宁王的势力越大,就代表着宁老王妃的作用越强。 但这一次,她竟然又下手!还是这般一招致命的狠毒! 若不是林川柏懂得几分蛊毒之术,只怕这一次,宁老王妃就会这么去了。 听完了邵璟渊的简单讲述,邵华倾赤红着双眼,怒火中烧又满眼心疼。 她竟不知道,祖母这些年是这么难过的。 “哥哥,只怕当年祖母和大伯的死,也与皇帝母子有关!”邵华倾红着眼看向邵璟渊。 邵璟渊闻言愣了愣,看向妹妹的眼神有几分异样,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确实是与他有关,我们这些年搜集的这些证据也都大部分指向了他。”然后又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邵华倾,“哥哥没想到,你竟能猜想出这个。” 邵华倾咬牙,“先皇与我们家应该是亲密得很,再者他废过太子,断不会是要为废太子清路而让祖父和大伯战死沙场的。而最恨宁王府的便只有皇帝和太后了,所以西北一战,只怕就是他们谋划的!” 说完她又立即抬头看向邵璟渊,赤红着眼睛道:“哥哥,我以前总过于浑浑噩噩,总想着有你跟爹爹护着,还有师父罩着,我再不济总能活得舒坦。也自然没有生出什么心思没有什么想法。”说着她顿了顿,“但眼下,我却是想知道,我们养在荆阳城里的那些兵,是不是为了有朝一日......” 说到这她停了下来,但眼睛却直直地盯着邵璟渊。 邵璟渊沉默了,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跟妹妹说起这样的话。 “哥哥你告诉我,你和爹爹这些年,在荆阳城所布的一切,是不是为了......能一雪前耻的?”邵华倾往前跨了一步。 邵璟渊看着眼前已是长成大姑娘,亭亭玉立倾国倾城的妹妹,不由得叹了口气,“我和爹是不想你掺和着这事儿,不想你因着这事伤神劳碌,只想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成长,然后再给你挑个信得过的夫婿,嫁过去相夫教子也好,想云游四方也罢,总有我们罩着你。” “而......那事,若是成了,爹爹依旧是权倾朝野的宁王,而你便是天底下最娇贵的女子,若是败了,你早已嫁人即使受牵连却也能保住性命,再者还有颜姨护着你,若是在夫家过不下去那便跟着颜姨去江湖百毒门当少主。” 先皇对宁王的好,种下的因,便有了无论怎样宁王都不会反了云家天下的果。 “但是哥哥,如果你和爹爹都......你觉得我能承受得了吗?更别说许多事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邵华倾红了眼眶。 邵璟渊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所以哥哥,我能和你们一起,为邵家报仇,为祖母报仇吗?”邵华倾红着眼睛问邵璟渊。 邵璟渊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话。 沉默了好久,在邵华倾恳求的眼神中,他才无奈地叹了口气,“好。” 邵华倾这才红着眼睛喜逐颜开。 “那我们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将那个恶心的女人拉下台!” 邵璟渊看着妹妹一脸奶凶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哄道:“好。” “既然她敢用蛊毒这一招,那便让她因此付出代价吧。”邵璟渊轻声笑着,只是眼底闪过狠厉。 自这次谈话之后,兄妹二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邵璟渊本来想将手中的势力给妹妹一半让她好指使,但邵华倾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百毒门在京城里也有着不小的势力,再者这两年来她有培养着自己的势力,所以她手下也有可用之人。 最重要的一点是,江湖中人行事会让京里的人更放松警惕。 所以两人便忙开了。 而这也导致了宁老王妃时常问着两个乖孙都去了哪里。 兄妹二人不想让宁老王妃担心,便只装作若无其事,每日多抽些时间来陪她。 而这一日,邵华倾和林川柏前来给宁老王妃把脉的时候,林嬷嬷面色怪异地拿了一张帖子进来。 看到屋内的人之后,更是欲言又止。 “怎么了林嬷嬷?”邵华倾忍不住问道。 林嬷嬷这才缓缓地将事情告知了屋内的主子们。 原来是六皇子手下的云侍长前来宁王府,说是听闻江湖中有名的小扁鹊林先生到了此处,想请林先生过去给六皇子看一看。 而林嬷嬷手中的帖子,便是六皇子的拜帖。 想要借走别人府上的神医,总要有些诚意的,所以六皇子便有此一举。 “六皇子?”邵华倾对着京中的这些皇子们没有什么了解兴趣,最多只知道他们分别是出自哪位嫔妃的肚子,再一些众所周知的事,除此之外便没什么了解的了。 尤其是这位六皇子,自她来京城便没见过他。眼下却突然到宁王府求医...... 宁老王妃喝完了手中的药,漱了漱口,才缓缓道:“这六皇子是已去了的皇后所出,自小养在皇帝身边,只是他以前,”说到这她指了指头,“这儿有些问题,但后来不知怎的又好了,甚至还表现出了惊人的才华,在众人本以为他会就此扶摇直上的时候,他突然病倒了。” 宁老王妃顿了顿,“而他这一病竟是在府中修养了整整一年多,才慢慢好起来。” “不过这好起来也不算是完全,据说他还时常发病,时好时坏。所以他经常寻访这些神医,以求得良药根除顽疾。” 邵华倾不由得有些咂舌,“这位六皇子看起来,像是命运坎坷啊。” 宁老王妃听她这般总结不由得笑出了声,随后又点头赞同道:“不过你说得也没错。” “那祖母,我们与这位六皇子有什么恩怨吗?”邵华倾现在遇到皇室的人都不由得有此一问。 宁老王妃笑出了声,“我们与六皇子能有什么恩怨啊。” 有恩怨的是他的长辈,与他无关。 不过只要他做出助纣为虐的事,那么便有了。 邵华倾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林川柏,“师兄有兴趣去看看吗?” 林川柏略微思索一番,点头道:“去去也无妨。早就听闻六皇子的奇症了,只是没有时间前来瞧一瞧,眼下老王妃的病也好了许多,我也有时间前去瞧瞧看。” “那行,那林嬷嬷你便去回了六皇子,说林先生过两日便去他府上瞧瞧,让他在府中静候便是。”邵华倾顿了顿,又补充道:“哦你让他不用过来了,就说我祖母喜静,不想见人。” 说完又看向祖母,笑着问道:“祖母,您看我这样安排可好?” 宁老王妃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好。” 她们都不愿见皇室的人,所以也乐得拒绝。 而在收到宁王府回信的六皇子府,此时正一派喜气洋洋。 尤其是六皇子身边的人,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太好了主子,小扁鹊答应过来瞧瞧了,有他出手,您的病也能很快好起来的。” 六皇子笑了笑,不答。 随后他又叽叽喳喳地说了好些话,六皇子淡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他的吵闹,“你这些日子给我离远点,别在林先生面前晃悠。” 那人顿时便僵住了,不可置信地问道:“为什么?!” 六皇子瞥了他一眼,“你忘了在进京的那些日子你是如何缠在林先生面前的?” 顿时晴天霹雳! 他只能耷拉着脸,哀怨地看着六皇子。 “去吧,现在下去收拾东西,早点出去,”六皇子轻轻地朝他摆摆手。 闻言,他的脸更丧了,但胳膊拗不过大腿,更何况还是他抱着的大腿! 也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在门口遇到一个同样穿着的男子时,双眼顿时充满了愤怒,瞪了他一眼后,愤愤地离开了。 徒留门口的男子摸不着头脑。 “回安,进来吧。”里头传来六皇子的声音,那唤做回安的男子连忙收敛神情,走了进去。 “主子。”恭敬地行了个礼。 六皇子摆摆手,看向他,问道:“安排地怎么样了?” “都安排妥当了,保证不会飞进一只蚊子!”回安肃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六皇子瞧他这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这倒也不必。” 随后又问道:“送给宁王府和林先生的礼呢?安排的怎么样了?” 回安连忙拿出一张礼单,递给了六皇子。 六皇子接过手,仔细瞧了瞧。 “再加上库房里那个玉枕还有那扇檀香木屏风在宁王府的单子上吧。然后林先生那......”他思忖了一番,“便将那几本古医书添上去吧。”说完,六皇子将手中的礼单拿给回安。 回安连忙应下。 宁老王妃既然不愿他们前去打扰,那便要备足了礼。 而后,六皇子的礼送了过去,不出两日,林川柏便收拾着东西往六皇子府而去了。 第十八章 宁老王妃顿了顿,“而他这一病竟是在府中修养了整整一年多,才慢慢好起来。” “不过这好起来也不算是完全,据说他还时常发病,时好时坏。所以他经常寻访这些神医,以求得良药根除顽疾。” 邵华倾不由得有些咂舌,“这位六皇子看起来,像是命运坎坷啊。” 宁老王妃听她这般总结不由得笑出了声,随后又点头赞同道:“不过你说得也没错。” “那祖母,我们与这位六皇子有什么恩怨吗?”邵华倾现在遇到皇室的人都不由得有此一问。 宁老王妃笑出了声,“我们与六皇子能有什么恩怨啊。” 有恩怨的是他的长辈,与他无关。 不过只要他做出助纣为虐的事,那么便有了。 邵华倾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林川柏,“师兄有兴趣去看看吗?” 林川柏略微思索一番,点头道:“去去也无妨。早就听闻六皇子的奇症了,只是没有时间前来瞧一瞧,眼下老王妃的病也好了许多,我也有时间前去瞧瞧看。” “那行,那林嬷嬷你便去回了六皇子,说林先生过两日便去他府上瞧瞧,让他在府中静候便是。”邵华倾顿了顿,又补充道:“哦你让他不用过来了,就说我祖母喜静,不想见人。” 说完又看向祖母,笑着问道:“祖母,您看我这样安排可好?” 宁老王妃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好。” 她们都不愿见皇室的人,所以也乐得拒绝。 而在收到宁王府回信的六皇子府,此时正一派喜气洋洋。 尤其是六皇子身边的人,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太好了主子,小扁鹊答应过来瞧瞧了,有他出手,您的病也能很快好起来的。” 六皇子笑了笑,不答。 随后他又叽叽喳喳地说了好些话,六皇子淡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他的吵闹,“你这些日子给我离远点,别在林先生面前晃悠。” 那人顿时便僵住了,不可置信地问道:“为什么?!” 六皇子瞥了他一眼,“你忘了在进京的那些日子你是如何缠在林先生面前的?” 顿时晴天霹雳! 他只能耷拉着脸,哀怨地看着六皇子。 “去吧,现在下去收拾东西,早点出去,”六皇子轻轻地朝他摆摆手。 闻言,他的脸更丧了,但胳膊拗不过大腿,更何况还是他抱着的大腿! 也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在门口遇到一个同样穿着的男子时,双眼顿时充满了愤怒,瞪了他一眼后,愤愤地离开了。 徒留门口的男子摸不着头脑。 “回安,进来吧。”里头传来六皇子的声音,那唤做回安的男子连忙收敛神情,走了进去。 “主子。”恭敬地行了个礼。 六皇子摆摆手,看向他,问道:“安排地怎么样了?” “都安排妥当了,保证不会飞进一只蚊子!”回安肃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六皇子瞧他这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这倒也不必。” 随后又问道:“送给宁王府和林先生的礼呢?安排的怎么样了?” 回安连忙拿出一张礼单,递给了六皇子。 六皇子接过手,仔细瞧了瞧。 “再加上库房里那个玉枕还有那扇檀香木屏风在宁王府的单子上吧。然后林先生那......”他思忖了一番,“便将那几本古医书添上去吧。”说完,六皇子将手中的礼单拿给回安。 回安连忙应下。 宁老王妃既然不愿他们前去打扰,那便要备足了礼。 而后,六皇子的礼送了过去,不出两日,林川柏便收拾着东西往六皇子府而去了。 林川柏到六皇子府的时候自报家门,府内的回安得知消息立即赶了出来,“林先生,您可来了!” 随后又立即将他请进门,“您这边请。” 一边带着他往主院而去一边道:“我们六皇子今日早起时症状更严重了,也不知是不是这天气的缘故。” 林川柏倒没说什么,只是点头,“待会儿看过便知道了。” “好好好,您请。”回安连忙将他引进去。 刚踏进主院,便闻到了随风而来的一阵阵药香,再走近些还能听到里头有些压抑的咳嗽声。 回安上前敲了敲门,“殿下,林先生来了。” “咳咳咳......进来吧。”里头传来六皇子云承熙的声音。 回安推开了门,将林川柏请了进去。 跨入门内,绕过屏风,便见到一个穿着中衣的男子斜躺在床榻上,面色虽苍白,却难掩其风采。 见林川柏出现,他抬眸看他,随后亲切地扬起一抹笑,对他点了点头,“林先生。” 林川柏立即执手行礼,“见过六皇子。” 云承熙摆摆手,笑道:“先生不必多礼。” 两人客套了一番后,林川柏上前给他诊脉。 只是过了一会儿后,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症状......他似乎听谁描述过类似的。 可究竟是谁呢,他却是一时想不起来。 他放下了六皇子的手,“殿下可否将以前喝过的药方都拿与在下一观?” 云承熙自然点头,随后看向守在一旁的回安,“回安,你去拿吧。” 回安犹豫了一瞬,随后点了点头便转身去拿了。 “先生,不知我这病,可有痊愈的可能?”云承熙收回视线,笑着朝林川柏问道。 林川柏却没有立即给出准确的答案,而是摇了摇头,道:“这个在下暂时不能保证。” 云承熙闻言,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这回答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内。 这两年请过多少神医,若是空口白话真的有用,他早就好了,何必还要时不时躺在这床榻上生不如死? 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晦暗。 回安很快便将药方都取了过来,交到林川柏的手上,让他可细细查看。 林川柏翻了好几张药方后,陷入了沉思。 云承熙与回安都没有打扰他。 过了好一会儿,林川柏才抬头道:“殿下,这些药方可否让在下拿去研究一日?这样也好对殿下的症状下药。” 云承熙自然不会拒绝,点头道:“无妨,你拿去吧。” “多谢殿下。”林川柏起身执手行礼。 随后便在回安的引路下,住进了六皇子府的客房。 在过来的时候邵华倾便跟他说了,宁老王妃那有她照看着让他不必担心,所以她便直接在六皇子府内住下了。 而云承熙也吩咐了,只要是林先生需要的药物不必来问他,直接给他便是。 所以两日后,林川柏便拿着一瓶药朝主院走了过来。 见到云承熙之后,林川柏直接了当地说这药是他眼下研究出来的,具体药效他只能保证有六成,其余的便还不知晓,问云承熙试不试。 云承熙低头想了想,随后点头笑道:“那就试一试吧。” 林川柏立即将手中的药丸奉上。 云承熙接过药丸,喝了一口水和着药丸吞下。 他吞下药丸之后,林川柏便紧紧地盯着他,手中还掏出了纸笔。 云承熙看着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 但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开始冒起了冷汗,疼痛让他紧皱着眉头,口中又咳嗽不已。 咳得狠时,面色都是紫红紫红的,额上青筋暴起,吓得回安便想过去点了他的睡穴。 林川柏抬手阻止他,“殿下这是药效起作用了才会这般,你不必担心。” 他话虽如此,但他神色却是十分深沉。 过了好一会儿,就连云承熙都以为他快要咳死了的时候,终于渐渐平静下来了。 他摊在床上,喘着气,面色苍白。 林川柏瞧他这幅模样,倒是悄悄松了口气,随后轻声地道:“恭喜殿下。” 云承熙闻言立即一顿,唰地抬头看他,连胸腔中的气息都被他屏住了,“先生,说什么?” 林川柏不由得扬唇一笑,“在下说,恭喜殿下,扛过来了,这药起作用了。” 云承熙一时间倒是听不懂这话似的,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扬起了一抹笑,喃喃道:“起作用了起作用了......” 看得一旁的回安不由得湿了眼眶。 而接下来的日子,林川柏制出更有效的药,每日都给云承熙送去。 —————— 很快,便来到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兄妹二人便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事,陪着宁老王妃。 二月二这一日,皇帝是需要带着皇后与一众皇子还有大臣们前去祭祀,祈求这一年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而寻常百姓家这一日便是要下田耕地,祈求这一年庄稼丰收五谷丰登。 街上也有不少舞龙舞狮耍杂技的人,热闹非凡。 还有云安寺举办的庙会,更是吸引了无数人前往。 所以今日,邵璟渊兄妹二人便要陪着宁老王妃出门凑凑热闹,人多的地方也好赶走身上的病气。 宁老王妃十分高兴,早早地便穿着打扮好等着出门了。 这么一打扮,再加上这些时日细心调养,竟也是将祖母的气色都养回来了,所以她此时精神十分不错,面上挂着笑。 “祖母,您今日可真好看呢!”邵华倾笑着赞道。 宁老王妃乐呵呵地笑了,“你这小丫头,这小嘴像摸了蜜似的!” 祖孙三人说笑着上了马车。 邵华倾与祖母一辆,邵璟渊自己一辆,随后缓缓地朝街道上驶去了。 本想着在马车上边走边瞧着街上的热闹便好了,谁知这街上竟如此热闹,人山人海,堵得马车都过不去。 一行人无法,只得下了马车,走入了人群中。 宁老王妃叹了口气,“我也是许久未二月二出来了,没想到这街巷竟这般热闹。” 邵华倾闻言,笑道:“所以祖母以后要多跟着我们出来逛逛才是。” 宁老王妃哈哈一笑,“好好好,都听你的。” 随后一行人便走街串巷地观看了起来。 “祖母您看这儿,在吹糖人呢!”邵华倾笑着牵了宁老王妃的手往那糖人摊子走去,一边还笑着道:“让他给祖母吹一个,吹个头戴簪花的!” “给我个老婆子吹什么?要吹糖人也要你们这样的小姑娘的!”宁老王妃嗔道。 邵华倾摇着她的手,“就要给您吹一个。” 然后便直接告诉那小摊主,给她们几人每人都吹一个,就连邵璟渊她都没放过。 最后邵璟渊只能无奈地接过妹妹手里递过来的小糖人,然后又无奈地咬上了一口。 咦!居然还挺好吃的! 咔嚓咔嚓两下,小糖人便被咬光了。 等到邵华倾转身回头看的时候,都惊呆了。 她瞪着眼睛,“哥哥,这糖人是拿来瞧着的!” 邵璟渊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这是糖做的,可不就是拿来吃的吗?” 邵华倾无语,只好收回了眼神。 然后又拉着宁老王妃往看舞龙的行列里去了。 她让绿沈塞给了离舞龙最近的一家茶馆小二几两银子,让他带她们去视角最佳的包厢里观看。 上了茶馆,推开窗户后,邵华倾便摘掉了碍事的帷帽,直接坐在靠窗边最近的椅子上看着下面的热闹。 好在这茶馆的窗户够大,包厢内的人瞧着下面几乎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小二茶壶瓜子等物一上,众人便边看着舞龙舞狮便喝起了茶水。 而一到精彩处,邵华倾瞧着瞧着便忍不住喝起了彩,渐渐地,跟着颜如意所学的那一股江湖豪迈气就出来了。 一手嗑着瓜子,一手撑在下巴处,嘴边勾着笑,不时地吆喝几声。 活脱脱就成了一个不谙世事跑出来闯江湖的武林世家娇女。 再加上她的颜色确实够绚丽,气质又出众。所以便引得不少人频频看来,还有些人叮嘱着身边的小厮前去打探。 邵璟渊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低声道:“阿宛,你给我收敛点!” 邵华倾听到哥哥的声音转头看了过去,瞧着哥哥眼里的暗示,她一时有些愣。 随后立即想起这是在京城!这是在祖母身边! 想到这连忙看了宁老王妃一眼。 果然,宁老王妃此时正已一种看不出情绪的眼神瞟她。 邵华倾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怎么办,一时间得意忘形,还在祖母面前这般嚣张了!怎么办! 第十八章 二月二 宁老王妃顿了顿,“而他这一病竟是在府中修养了整整一年多,才慢慢好起来。”“不过这好起来也不算是完全,据说他还时常发病,时好时坏。所以他经常寻访这些神医,以求得良药根除顽疾。” 邵华倾不由得有些咂舌,“这位六皇子看起来,像是命运坎坷啊。” 宁老王妃听她这般总结不由得笑出了声,随后又点头赞同道:“不过你说得也没错。” “那祖母,我们与这位六皇子有什么恩怨吗?”邵华倾现在遇到皇室的人都不由得有此一问。 宁老王妃笑出了声,“我们与六皇子能有什么恩怨啊。” 有恩怨的是他的长辈,与他无关。 不过只要他做出助纣为虐的事,那么便有了。 邵华倾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林川柏,“师兄有兴趣去看看吗?” 林川柏略微思索一番,点头道:“去去也无妨。早就听闻六皇子的奇症了,只是没有时间前来瞧一瞧,眼下老王妃的病也好了许多,我也有时间前去瞧瞧看。” “那行,那林嬷嬷你便去回了六皇子,说林先生过两日便去他府上瞧瞧,让他在府中静候便是。”邵华倾顿了顿,又补充道:“哦你让他不用过来了,就说我祖母喜静,不想见人。” 说完又看向祖母,笑着问道:“祖母,您看我这样安排可好?” 宁老王妃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好。” 她们都不愿见皇室的人,所以也乐得拒绝。 而在收到宁王府回信的六皇子府,此时正一派喜气洋洋。 尤其是六皇子身边的人,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太好了主子,小扁鹊答应过来瞧瞧了,有他出手,您的病也能很快好起来的。” 六皇子笑了笑,不答。 随后他又叽叽喳喳地说了好些话,六皇子淡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他的吵闹,“你这些日子给我离远点,别在林先生面前晃悠。” 那人顿时便僵住了,不可置信地问道:“为什么?!” 六皇子瞥了他一眼,“你忘了在进京的那些日子你是如何缠在林先生面前的?” 顿时晴天霹雳! 他只能耷拉着脸,哀怨地看着六皇子。 “去吧,现在下去收拾东西,早点出去,”六皇子轻轻地朝他摆摆手。 闻言,他的脸更丧了,但胳膊拗不过大腿,更何况还是他抱着的大腿! 也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在门口遇到一个同样穿着的男子时,双眼顿时充满了愤怒,瞪了他一眼后,愤愤地离开了。 徒留门口的男子摸不着头脑。 “回安,进来吧。”里头传来六皇子的声音,那唤做回安的男子连忙收敛神情,走了进去。 “主子。”恭敬地行了个礼。 六皇子摆摆手,看向他,问道:“安排地怎么样了?” “都安排妥当了,保证不会飞进一只蚊子!”回安肃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六皇子瞧他这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这倒也不必。” 随后又问道:“送给宁王府和林先生的礼呢?安排的怎么样了?” 回安连忙拿出一张礼单,递给了六皇子。 六皇子接过手,仔细瞧了瞧。 “再加上库房里那个玉枕还有那扇檀香木屏风在宁王府的单子上吧。然后林先生那......”他思忖了一番,“便将那几本古医书添上去吧。”说完,六皇子将手中的礼单拿给回安。 回安连忙应下。 宁老王妃既然不愿他们前去打扰,那便要备足了礼。 而后,六皇子的礼送了过去,不出两日,林川柏便收拾着东西往六皇子府而去了。 林川柏到六皇子府的时候自报家门,府内的回安得知消息立即赶了出来,“林先生,您可来了!” 随后又立即将他请进门,“您这边请。” 一边带着他往主院而去一边道:“我们六皇子今日早起时症状更严重了,也不知是不是这天气的缘故。” 林川柏倒没说什么,只是点头,“待会儿看过便知道了。” “好好好,您请。”回安连忙将他引进去。 刚踏进主院,便闻到了随风而来的一阵阵药香,再走近些还能听到里头有些压抑的咳嗽声。 回安上前敲了敲门,“殿下,林先生来了。” “咳咳咳......进来吧。”里头传来六皇子云承熙的声音。 回安推开了门,将林川柏请了进去。 跨入门内,绕过屏风,便见到一个穿着中衣的男子斜躺在床榻上,面色虽苍白,却难掩其风采。 见林川柏出现,他抬眸看他,随后亲切地扬起一抹笑,对他点了点头,“林先生。” 林川柏立即执手行礼,“见过六皇子。” 云承熙摆摆手,笑道:“先生不必多礼。” 两人客套了一番后,林川柏上前给他诊脉。 只是过了一会儿后,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症状......他似乎听谁描述过类似的。 可究竟是谁呢,他却是一时想不起来。 他放下了六皇子的手,“殿下可否将以前喝过的药方都拿与在下一观?” 云承熙自然点头,随后看向守在一旁的回安,“回安,你去拿吧。” 回安犹豫了一瞬,随后点了点头便转身去拿了。 “先生,不知我这病,可有痊愈的可能?”云承熙收回视线,笑着朝林川柏问道。 林川柏却没有立即给出准确的答案,而是摇了摇头,道:“这个在下暂时不能保证。” 云承熙闻言,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这回答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内。 这两年请过多少神医,若是空口白话真的有用,他早就好了,何必还要时不时躺在这床榻上生不如死? 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晦暗。 回安很快便将药方都取了过来,交到林川柏的手上,让他可细细查看。 林川柏翻了好几张药方后,陷入了沉思。 云承熙与回安都没有打扰他。 过了好一会儿,林川柏才抬头道:“殿下,这些药方可否让在下拿去研究一日?这样也好对殿下的症状下药。” 云承熙自然不会拒绝,点头道:“无妨,你拿去吧。” “多谢殿下。”林川柏起身执手行礼。 随后便在回安的引路下,住进了六皇子府的客房。 在过来的时候邵华倾便跟他说了,宁老王妃那有她照看着让他不必担心,所以她便直接在六皇子府内住下了。 而云承熙也吩咐了,只要是林先生需要的药物不必来问他,直接给他便是。 所以两日后,林川柏便拿着一瓶药朝主院走了过来。 见到云承熙之后,林川柏直接了当地说这药是他眼下研究出来的,具体药效他只能保证有六成,其余的便还不知晓,问云承熙试不试。 云承熙低头想了想,随后点头笑道:“那就试一试吧。” 林川柏立即将手中的药丸奉上。 云承熙接过药丸,喝了一口水和着药丸吞下。 他吞下药丸之后,林川柏便紧紧地盯着他,手中还掏出了纸笔。 云承熙看着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 但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开始冒起了冷汗,疼痛让他紧皱着眉头,口中又咳嗽不已。 咳得狠时,面色都是紫红紫红的,额上青筋暴起,吓得回安便想过去点了他的睡穴。 林川柏抬手阻止他,“殿下这是药效起作用了才会这般,你不必担心。” 他话虽如此,但他神色却是十分深沉。 过了好一会儿,就连云承熙都以为他快要咳死了的时候,终于渐渐平静下来了。 他摊在床上,喘着气,面色苍白。 林川柏瞧他这幅模样,倒是悄悄松了口气,随后轻声地道:“恭喜殿下。” 云承熙闻言立即一顿,唰地抬头看他,连胸腔中的气息都被他屏住了,“先生,说什么?” 林川柏不由得扬唇一笑,“在下说,恭喜殿下,扛过来了,这药起作用了。” 云承熙一时间倒是听不懂这话似的,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扬起了一抹笑,喃喃道:“起作用了起作用了......” 看得一旁的回安不由得湿了眼眶。 而接下来的日子,林川柏制出更有效的药,每日都给云承熙送去。 —————— 很快,便来到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兄妹二人便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事,陪着宁老王妃。 二月二这一日,皇帝是需要带着皇后与一众皇子还有大臣们前去祭祀,祈求这一年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而寻常百姓家这一日便是要下田耕地,祈求这一年庄稼丰收五谷丰登。 街上也有不少舞龙舞狮耍杂技的人,热闹非凡。 还有云安寺举办的庙会,更是吸引了无数人前往。 所以今日,邵璟渊兄妹二人便要陪着宁老王妃出门凑凑热闹,人多的地方也好赶走身上的病气。 宁老王妃十分高兴,早早地便穿着打扮好等着出门了。 这么一打扮,再加上这些时日细心调养,竟也是将祖母的气色都养回来了,所以她此时精神十分不错,面上挂着笑。 “祖母,您今日可真好看呢!”邵华倾笑着赞道。 宁老王妃乐呵呵地笑了,“你这小丫头,这小嘴像摸了蜜似的!” 祖孙三人说笑着上了马车。 邵华倾与祖母一辆,邵璟渊自己一辆,随后缓缓地朝街道上驶去了。 本想着在马车上边走边瞧着街上的热闹便好了,谁知这街上竟如此热闹,人山人海,堵得马车都过不去。 一行人无法,只得下了马车,走入了人群中。 宁老王妃叹了口气,“我也是许久未二月二出来了,没想到这街巷竟这般热闹。” 邵华倾闻言,笑道:“所以祖母以后要多跟着我们出来逛逛才是。” 宁老王妃哈哈一笑,“好好好,都听你的。” 随后一行人便走街串巷地观看了起来。 “祖母您看这儿,在吹糖人呢!”邵华倾笑着牵了宁老王妃的手往那糖人摊子走去,一边还笑着道:“让他给祖母吹一个,吹个头戴簪花的!” “给我个老婆子吹什么?要吹糖人也要你们这样的小姑娘的!”宁老王妃嗔道。 邵华倾摇着她的手,“就要给您吹一个。” 然后便直接告诉那小摊主,给她们几人每人都吹一个,就连邵璟渊她都没放过。 最后邵璟渊只能无奈地接过妹妹手里递过来的小糖人,然后又无奈地咬上了一口。 咦!居然还挺好吃的! 咔嚓咔嚓两下,小糖人便被咬光了。 等到邵华倾转身回头看的时候,都惊呆了。 她瞪着眼睛,“哥哥,这糖人是拿来瞧着的!” 邵璟渊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这是糖做的,可不就是拿来吃的吗?” 邵华倾无语,只好收回了眼神。 然后又拉着宁老王妃往看舞龙的行列里去了。 她让绿沈塞给了离舞龙最近的一家茶馆小二几两银子,让他带她们去视角最佳的包厢里观看。 上了茶馆,推开窗户后,邵华倾便摘掉了碍事的帷帽,直接坐在靠窗边最近的椅子上看着下面的热闹。 好在这茶馆的窗户够大,包厢内的人瞧着下面几乎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小二茶壶瓜子等物一上,众人便边看着舞龙舞狮便喝起了茶水。 而一到精彩处,邵华倾瞧着瞧着便忍不住喝起了彩,渐渐地,跟着颜如意所学的那一股江湖豪迈气就出来了。 一手嗑着瓜子,一手撑在下巴处,嘴边勾着笑,不时地吆喝几声。 活脱脱就成了一个不谙世事跑出来闯江湖的武林世家娇女。 再加上她的颜色确实够绚丽,气质又出众。所以便引得不少人频频看来,还有些人叮嘱着身边的小厮前去打探。 邵璟渊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低声道:“阿宛,你给我收敛点!” 邵华倾听到哥哥的声音转头看了过去,瞧着哥哥眼里的暗示,她一时有些愣。 随后立即想起这是在京城!这是在祖母身边! 想到这连忙看了宁老王妃一眼。 果然,宁老王妃此时正已一种看不出情绪的眼神瞟她。 邵华倾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怎么办,一时间得意忘形,还在祖母面前这般嚣张了!怎么办! 第十九章 云安庙会 不过好在宁老王妃只是看了邵华倾几眼之后便不再看她,也没说什么。 看了一会儿又喝了两盏茶,一行人才起身离开。 “祖母,我们再去逛逛庙会吧?”邵华倾提议。 宁老王妃有些犹豫,刚刚那马车还塞在那过不了,可怎么去云安寺逛庙会啊。 邵璟渊看得出祖母在犹豫着什么,轻笑道:“祖母,我们的马车让楚南他们绕点远路赶到那边去,然后我们走一段路过去,再去上马车也可以。” 宁老王妃思忖了一番,最后点了点头,“好。” 邵璟渊立即吩咐楚南等人将马车赶到那边去,然后一行人慢慢穿过人群往人少的那边走去。 很快便上了马车,往云安寺的方向而去。 庙会的人也是很多,聚集了许多信男信女,还有许多爱看热闹的。 林嬷嬷见邵华倾撩起了帘子往外瞧着,想起郡主不曾在京城看过庙会,便不由得跟她解释了起来,“这云安寺的庙会啊............还有那个主殿前的云安池,可是灵验得很呢。据说里头养了一头千年玄武,百来年还会浮现出来一次,而每每它浮现的时候,便是佛光普照的一年......” 邵华倾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有这故事?” 林嬷嬷连忙点头,“是啊是啊,若是想要许什么心愿,除了跟佛祖许下,还可以向这云安池许下呢。丢个几文铜板,就可以许一个心愿了。” “这般划算,那我待会儿可得去许许。”邵华倾哈哈一笑。 宁老王妃笑着指了指她的额头,“什么都能拿来说。” 邵华倾一把将她搂住,“哎呀祖母。” 一行人哈哈大笑。 邵璟渊与楚南坐在后面的马车里听到前面传来的娇笑声,也不由得扬起了一抹笑。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云安寺。 今日天气晴朗,再加上是二月二,所以不同于那日出来折梅时的人影寥寥,眼下可是热闹得很,云安寺外车水马龙。 女眷们戴上帷帽,随后一行人慢慢地随着人流走进去。 在经过一座桥时便随大流地摸了摸桥上的狮子头狮子尾狮子肚...... 在经过一颗菩提树时便随着大流朝着树边的排位烧柱香拜了拜...... 在经过一道裂沟时便随大流按着特定的脚步一蹦一跳跃了过去...... 在经过...... ...... 在经过了无数个随大流之后,宁老王妃终于朝着众人摆了摆手,“歇会儿吧歇会儿吧。” 邵华倾等人连忙找一个空亭子,扶着宁老王妃过去坐坐。 坐下一会儿后,宁老王妃便摆着手让他们各自玩各自的去,“你们去玩吧,等会儿玩累了来找祖母就行了。” 见邵华倾不肯,她便道:“这庙会祖母可不知来过多少回呢,你和你哥哥还是头一次来,自然要去好好逛逛,瞧个热闹也行,祖母就在这儿等你们啊。”说完还摸了摸她的头。 邵华倾想了想,最后才点头答应了。 然后便和邵璟渊,兄妹俩一起去凑凑热闹了。 边走边瞧,最后终于走到了林嬷嬷刚刚说的云安池旁边。 瞧着有不少人手里都拿着铜板在朝池子里扔,邵华倾不由得也兴起了兴趣。 她往前靠了靠,往那黑布隆冬的池水瞧了瞧,结果什么都没瞧清。 再拿过荼白手上找别人兑换来的铜板往下掷了几枚,结果也只是引起了一圈圈水纹。 邵华倾不由得有些沉思。 她刚刚扔下铜板,是带了几分内力扔下去的。 若是池底有什么生物,那必定会被她惊起来,可她都扔了好几枚下去了,底下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所以说这什么千年玄武,是骗人的? 可刚刚林嬷嬷又说过这千年玄武每百来年就会浮起来一次,而每一次都有不少人见过。那么如此说来,这池底下有玄武又是真的。 那么不是骗人,池底真的有玄武,但她几分内力又激不起来,那是不是这底下,有什么玄乎? 她顿时有些神秘兮兮地跟邵璟渊问着:“哥哥,你说这池底真的有玄武吗?” 邵璟渊瞧了她一眼,“你想做什么?” 邵华倾嘿嘿一笑,“若是这池底真的有玄武,那我布下几个小阵约莫是能将它激起来。” 刚说完头上就遭到了一个爆栗。 只见她哥哥笑骂着道:“你这鬼丫头又要闹什么了?” 邵华倾一把将他拉住,“哥哥......” 邵璟渊每每都敌不过妹妹的撒娇,所以这次也一样,很快便妥协了。 “好吧,那你只能布下一个小阵,若是一次没有什么反应,你便不能再玩了。”邵璟渊无奈地道。 他主要是怕闹出太大的动静会引起旁人的注意,毕竟这京城里藏龙卧虎的多的是。 邵华倾闻言连连点头,“嗯嗯嗯!” 随后便将荼白手里剩下的铜板都接了过来,眼睛扫了两圈池子,最后才捻起一枚,运起内力,朝离她最远的池水位置而去。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放放停停,嘴里还一张一合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若是不靠近她,从远处看倒还真像是在祈福着什么,然后扔下一枚铜板,再祈福着什么,再扔下一枚铜板。 顶多就是被人好奇着这人怎么有这么多心愿,除此之外再无破绽。 待到她这个阵的最后一个铜板落下,她便将手中剩余的铜板又递给了荼白后,满意地拍了拍手。 荼白连忙接住她递过来的荷包。 “布好了?”邵璟渊笑着问道。 行军布局、观天象布阵法......都是邵康倾心教过两个儿女的。邵璟渊似乎从小就是天才,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所以邵康从小就不用担心这个儿子的功课。 而女儿...... 约莫是太宠了,所以邵华倾学的好些东西都是她挑着学的。 所以邵康教的那些她虽也是跟着哥哥一起学,但她不敢兴趣的便都只学了皮毛。而她感兴趣的,比如说布阵法,她便学得还不错。 邵华倾朝邵璟渊点了点头,“嗯!布好了。还要再等等,看会有什么效果呢。” 邵璟渊无奈地摇了摇头。 既然是妹妹说的,那等等就等等吧! 可惜等了好一会儿,池底依旧是一片黑沉宁静,甚至比刚刚还要黑沉了。 邵华倾不由得有些气馁,瓮声道:“原来都是骗人的啊......哼我们走吧!” 说完便带着荼白几个转身了。 邵璟渊无奈地笑着,也跟在她后面准备离去。 而就在这时,周围的百姓们突然喧哗了起来,不是叫着闹着,便是喊着:“快看快看!” 这声音瞬间将周围的人引了过去,走了几步外的邵华倾闻言也立即折身跑了回来。 “有动静了?!”她有些惊喜地朝邵璟渊问道。 邵璟渊此时正眯着眼睨着那池子。 只见刚刚还是一派宁静的池子,此时正沸腾翻涌着。 底下似乎破了一个洞,接连了天上天地下地的水,不停地往外冒着。 很快,刚刚只有半个池子的水便被涌了一大半,若是照着这个情形下去,这池子的水必定会溢出来! 若是再汹涌些,那这云安寺内的人...... 看热闹的众人们似乎齐齐想到了这儿,不少人都抖了抖,背后冒起了冷汗。 “快!快去找云安寺的师傅们!”有人叫嚷着。 “对对对!快请大师们出来!” “快去快去!!”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而始作俑者的邵华倾此时正惊愕地瞧着那池底下,眼里的懵都快溢出眼眶了,只不过再细细瞧着,还能瞧见她眼里有几分惊喜。 她突然转头看向邵璟渊,有些惊喜又不可置信地问道:“哥哥!你......你瞧见了吗!” 邵璟渊此时也被惊到了,不过他很快敛了敛神情,看着妹妹的神情,不由得轻笑道:“看到啦看到啦。” 邵华倾顿时便咧开了嘴,还有几分飘飘然地道:“这原来......真的有啊......” 而周围百姓们焦急着的池水突涨也很快停了下来。 见到此情形的他们不由得松了口气。 可很快,这口气又被他们吸了回去。 他们惊愣地瞧着那黑沉沉的池底,慢慢地浮现起了一块黑沉沉的大石头,然后那石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哦不对,准确来说,是那块石头越浮越上,越现越多。 然后在众人惊愣的目光中,那块石头浮出占优池子的三分之二时...... 伸出了一个柱形的石头! 那块石头上还有两个闪着亮光的宝石...... 再然后,那个柱形的石头裂出了一个口,然后从那个口里...... “嘶——!!!” !!! “啊!!!” “唔......” “什么东西!!” 无数人捂着耳朵东歪西倒地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 “那是什么啊!!!” “好像不是一块石头!” “是......是那只千年玄武!” “什么?!!” 此话一出,全称一片哗然! “千年玄武?!” “玄武怎么突然出来了?!” “原来这云安池底下真的有玄武!” “天呐天呐!真是菩萨保佑,某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圣兽!” 或许是玄武圣兽的名声太过于强大,上一刻还怕得要死要活的百姓们此时早已怀揣着虔诚的心,面上一脸荣幸地瞧着那仰着头的玄武。 有的甚至还跪地朝拜,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保佑的话。 而远处,得知此动静的僧人们已连忙赶来,远远瞧着那浮在水面上的玄武,个个都惊愣在了原地。 还是为首的念清立即反应过来,迅速让僧人们将紧紧围在云安池边的百姓们劝退了好几步。 而邵璟渊见状,也凑到妹妹耳边道:“阿宛,我们先走了吧?” 眼下这些人一来,若是待会儿发现了什么,他们要脱身可就难了。 邵华倾显然也想到这一点,连忙点了点头,跟在邵璟渊身后离去了。 她本意也只是想看看着池底下是不是真的有玄武存在,后面的事......跑了再说!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宁老王妃所在的亭子。 宁老王妃见他们走来,不由得问道:“刚刚那边闹哄哄的,是发生了什么啊?” 这亭子离那云安池还是比较远的,所以宁老王妃听到的声响便没有在现场的人听到的大。但见到好多人都往那边赶,她才有此一问。 “祖母,我们先上马车,我待会儿再跟您说。”邵华倾神秘兮兮地凑在宁老王妃耳边说道。 宁老王妃顿时迟疑地看了她几眼,最后在邵华倾的催促下才离开了亭子。 随后一行人便上了马车,缓缓地朝来时的方向而去。 邵华倾也凑在宁老王妃身边,低声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乖乖地跟宁老王妃说清楚。 听完了前因后果的宁老王妃有些失语,瞧着邵华倾那乖巧的模样顿时不知道要说她些什么,捂了捂额头,最后气不过还是嚷嚷了一句:“怎么就跟你爹以前一样那般闹腾呢!” 邵华倾嘿嘿一笑,连忙拉住了宁老王妃的手,“祖母,我以后再也不闯祸了嘛~” 只闹事! 宁老王妃瞥了她一眼。 显然是不信的。 “你那阵法真的不会被查出是你弄的?”宁老王妃还是有些担忧。 云安池的千年玄武被逼出来一事可非同小可,若是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放心啦祖母,那个阵只是个小小的阵,而且那池底下多的是铜钱,我当时是用了几分力才将他们移到那些位置的,经过那玄武一闹腾,便什么都被闹乱了,还能查出些什么呢?”邵华倾安抚着宁老王妃,“所以您放心啦祖母!” 听到这儿,宁老王妃才慢慢缓了口气。 “祖母,那我们回去啦?”邵华倾问道。 宁老王妃瞪了她一眼,“不回去你还想去哪儿折腾呢?” 邵华倾连忙嘿嘿笑着抱住了她。 一行人笑笑闹闹地离开了云安寺。 这边她们欢欢喜喜地准备回府,而云安寺这边,一众僧人瞧着那还在云安池里翻涌的玄武,个个都面露凝重。 “师叔,这玄武出来得很是奇怪......这时间,根本就不是那......不是他该出来的时候啊。”一个僧人低声地跟为首的念清大师说着话。 念清大师闻言点了点头。 第二十章 然后在众人惊愣的目光中,那块石头浮出占优池子的三分之二时...... 伸出了一个柱形的石头! 那块石头上还有两个闪着亮光的宝石...... 再然后,那个柱形的石头裂出了一个口,然后从那个口里...... “嘶——!!!” !!! “啊!!!” “唔......” “什么东西!!” 无数人捂着耳朵东歪西倒地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 “那是什么啊!!!” “好像不是一块石头!” “是......是那只千年玄武!” “什么?!!” 此话一出,全称一片哗然! “千年玄武?!” “玄武怎么突然出来了?!” “原来这云安池底下真的有玄武!” “天呐天呐!真是菩萨保佑,某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圣兽!” 或许是玄武圣兽的名声太过于强大,上一刻还怕得要死要活的百姓们此时早已怀揣着虔诚的心,面上一脸荣幸地瞧着那仰着头的玄武。 有的甚至还跪地朝拜,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保佑的话。 而远处,得知此动静的僧人们已连忙赶来,远远瞧着那浮在水面上的玄武,个个都惊愣在了原地。 还是为首的念清立即反应过来,迅速让僧人们将紧紧围在云安池边的百姓们劝退了好几步。 而邵璟渊见状,也凑到妹妹耳边道:“阿宛,我们先走了吧?” 眼下这些人一来,若是待会儿发现了什么,他们要脱身可就难了。 邵华倾显然也想到这一点,连忙点了点头,跟在邵璟渊身后离去了。 她本意也只是想看看着池底下是不是真的有玄武存在,后面的事......跑了再说!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宁老王妃所在的亭子。 宁老王妃见他们走来,不由得问道:“刚刚那边闹哄哄的,是发生了什么啊?” 这亭子离那云安池还是比较远的,所以宁老王妃听到的声响便没有在现场的人听到的大。但见到好多人都往那边赶,她才有此一问。 “祖母,我们先上马车,我待会儿再跟您说。”邵华倾神秘兮兮地凑在宁老王妃耳边说道。 宁老王妃顿时迟疑地看了她几眼,最后在邵华倾的催促下才离开了亭子。 随后一行人便上了马车,缓缓地朝来时的方向而去。 邵华倾也凑在宁老王妃身边,低声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乖乖地跟宁老王妃说清楚。 听完了前因后果的宁老王妃有些失语,瞧着邵华倾那乖巧的模样顿时不知道要说她些什么,捂了捂额头,最后气不过还是嚷嚷了一句:“怎么就跟你爹以前一样那般闹腾呢!” 邵华倾嘿嘿一笑,连忙拉住了宁老王妃的手,“祖母,我以后再也不闯祸了嘛~” 只闹事! 宁老王妃瞥了她一眼。 显然是不信的。 “你那阵法真的不会被查出是你弄的?”宁老王妃还是有些担忧。 云安池的千年玄武被逼出来一事可非同小可,若是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放心啦祖母,那个阵只是个小小的阵,而且那池底下多的是铜钱,我当时是用了几分力才将他们移到那些位置的,经过那玄武一闹腾,便什么都被闹乱了,还能查出些什么呢?”邵华倾安抚着宁老王妃,“所以您放心啦祖母!” 听到这儿,宁老王妃才慢慢缓了口气。 “祖母,那我们回去啦?”邵华倾问道。 宁老王妃瞪了她一眼,“不回去你还想去哪儿折腾呢?” 邵华倾连忙嘿嘿笑着抱住了她。 一行人笑笑闹闹地离开了云安寺。 大街上依旧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邵璟渊吩咐他们绕了远路这才过去的。 马车缓缓地往前驶去。 过了好一会儿,马车突然开始慢了下来,车内的人都以为是因为周围百姓又多了,车夫怕撞到人所以才慢下来的,谁知楚南突然在车边低声地道:“老王妃,六皇子的马车正在前头,瞧见了这是宁王府的马车便派人过来问问是不是您,说林先生一事他还未前来拜谢您,若是,他想前来问个安。世子让小的来问问您,见不见?” 宁老王妃顿了顿,她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六皇子,想起今日的日子,不由得问道:“六皇子不是跟着皇上一起去祭祀了吗?” “......刚刚便散了,好像是说发生了些什么事。”楚南解释着。 闻言,宁老王妃略微思索了一番,又看了看身边的邵华倾。 心里思忖着,若是往日只她一人那定是无所谓,但今日阿宛也坐在这马车里...... 哎罢了罢了,拘泥那么多做什么。 这般一想,索性就答应了。 等楚南前去给六皇子回话,邵华倾才笑道:“林师兄的医术真是超凡,看样子六皇子是被他治好七七八八了。” 这话宁老王妃也同意,点头道:“林先生的医术确实不凡。” 祖孙二人说着话,很快六皇子的马车也来到了跟前。 因着要说几句话,所以一行人赶到角落边停了下来。 邵华倾耳力好,所以坐在马车里也能听见不远处有人打开了马车门,然后踩着凳子走了下来,缓缓走过来的同时还伴随着一两声的轻咳。 宁老王妃这边马车也在她的示意下打开了,邵华倾不想见什么五皇子六皇子的,索性就窝在马车里,假装看不见。 宁老王妃见此也随她去了。 她瞧着那如玉如竹般的人物渐渐靠近,见到她之后嘴边扬起了一抹温煦有礼的笑容,然后对着她稍稍行了一礼,问好道:“老王妃安。” 宁老王妃是有诰命在身的一品,而六皇子只是个光头皇子,再加上她是长辈,所以这礼她便受着了。 这礼她是淡然地受下了,可身旁的邵华倾,听到这个声音后却是唰地一下睁大了双眼,然后不可控制地朝缝隙里望过去。 那六皇子正在和宁老王妃说着话,突然感觉到马车内有一道有些锐利的视线朝他望去,不由得朝马车内扫了一眼。 他武功在身,所以走过来的时候便知道马车内有人,而这会儿一扫,瞧见了那绯红色的裙摆,立即就收回了眼光,继而跟宁老王妃说起话来。 “......说起来熙还没去拜见老王妃,一则是怕打搅到您清静,二则是熙多病缠身也怕这病气过给您。前些日子您病重,我也恰巧发了病,竟也是没去拜见您......” 他一边歉意地说着,一边又真诚地道着谢。 令得在场的人无一不称赞的。 身为皇子,却这般谦逊。 说到底宁王府与皇室的恩怨不过是上一辈人的恩怨,宁老王妃即使是恨,也只是恨那个始作俑者,与先皇何干?与这些先皇的孙辈们又何干? 若是论起来,她还是他们的祖姑奶奶呢! 再者,这位六皇子自生下来便是个命运多舛的。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慈祥地笑道:“哪能这样说?若是殿下能因此除去病疾,老身高兴还来不及呢!......若得了空,想来宁王府坐一坐便来坐一坐吧。” 几句话下来,她不由得越发喜欢这个谦逊有礼的六皇子,再加上家中儿子所谋之事,若是这个六皇子是个可塑之才,那么...... 邵璟渊也上前来见了礼,两人又寒暄了一番。 然后六皇子与宁老王妃道别后回了自己的马车,邵康也上了马车。 等主子们都坐安稳了,马车夫们才扬起马鞭,拽着缰绳往前驶去。 而邵华倾却神情恍惚。 刚刚宁老王妃、邵璟渊与六皇子说的话,她都只是模模糊糊地听见了那么几句,大多都是从她耳边绕过去。 她只记得祖母邀了六皇子有空前来,而六皇子也欣然答应。 而那六皇子的声音,还有她从缝隙里直愣愣盯了许久的身影和......样貌。 她瞧着,像是在她做过无数次的梦里。 在那梦里,他纵马而来,跑到她跟前,跳下马一把抱住她,紧紧地抱住她,不停地在她耳边说着:“阿宛我错了,再也不离开你了。” “这次都是我不好,你怎么打我都好。” “阿宛,我真的......没有骗你。” 她倏然惊醒! “宛儿?宛儿?”耳边传来宁老王妃的呼唤声。 她抬眼望去,看到了祖母眼底的担忧。 “你怎么了?我叫了你许久你都不曾有反应。”宁老王妃看着她。 邵华倾连忙扯起一抹笑,“没事呢祖母,只是刚刚听那......六皇子的声音有点耳熟。” “耳熟?”宁老王妃有些惊讶。 邵华倾点点头,随后又问道:“祖母,那六皇子......可曾离过京?” “离京?按道理来说他是没离过京的。但皇家的事哪能是按道理就能说清楚的?”宁老王妃笑了笑。 邵华倾顿时有些沉默。 “兴许是在哪儿听过也不一定。......宛儿是在哪里听过他的声音?”宁老王妃问。 “也有可能是我听错了。”邵华倾连忙道。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宁老王妃点了点头便没再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邵华倾突然问道:“祖母,那六皇子......外祖家姓什么?是哪个世家?” 宁老王妃闻言惊讶地看向她,“怎会有此一问?” 邵华倾沉默了一会儿,便笑道:“只是好奇。” 说完便看向宁老王妃,等待着她的答案。 而这回儿却是轮到宁老王妃沉默了。 “祖母,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邵华倾不由得问道。 宁老王妃神色有些怪异,不过倒也没有不回答邵华倾的话,只是摇了摇头,“也没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这其中......牵扯了许多事。” 她叹了口气,“那六皇子的外祖家姓梦。” “姓梦?”邵华倾顿时有些惊讶。 云泽国内,梦姓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更别说是出什么世家了。 所以这六皇子的母妃是出自白身? 可她怎么好像记得,六皇子是皇后之子呢...... “若只论在这尘世的,那自然没有多少人认识梦氏。但在我们探寻不到的地方,梦氏的影响力却是我们无法知晓的。”宁老王妃感叹道。 “那梦氏,是隐世家族?”邵华倾微惊。 宁老王妃点头,却又道:“不仅如此,这梦氏还有着......一些奇异之力。”说完摸了摸邵华倾的头发,温声道:“等以后有时间祖母再一一和你细讲吧。” 这些事牵扯到太多的东西,宁老王妃一时也说不清。 邵华倾只得点点头,“好。” 随后祖孙二人纷纷陷入了自己的沉思里,马车缓缓往宁王府而去。 很快,到了宁王府,邵华倾跟祖母哥哥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借口有些累了要回去休息为由回了自己的院子。 等回到屋内,坐到床榻上,邵华倾整个人都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而她的异样荼白与黛蓝都瞧在眼里,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但二人也没有上前询问。 主子想让她们知道的事自会跟她们说。 过了好一会儿,邵华倾才抬头看向她们几人,刚要说话,便发现嗓子有些哑,不由得清了清嗓子,“紫檀和玄青呢?让他们过来,我有事吩咐他们。” “是。”荼白立即应道,随后立即下去找二人。 很快,两人便跟随在荼白身后走了进来。 邵华倾站在窗边,瞧着窗外的景色出了神,就连荼白几个进来唤她,她都没有听见。 这下跟让荼白担忧了。 郡主是自小习武的,向来耳聪目明。平日里她们没踏进房门她便已知道了,可这会儿她们都到跟前,还唤她了,她却一无所知,依旧发着愣。 郡主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她不由得又唤了一声,“郡主,紫檀和玄青到了。” 邵华倾似乎这才醒过神来,转身看向她们。 她走到桌子边,端起了一杯茶抿了抿,随后才缓缓地道:“紫檀,玄青,你们两人这些日子,迅速、仔细地给我查出六皇子近年来的事。包括他是否离过京、去了哪里、发生了些什么事和......曾化过什么名都给我一一查清楚!” 然后又从身上掏出了一块少主令扔给他们,冷着声道:“百毒门的人你们随便去调遣,只要把事给我办成就行。” 他们许久不曾见到过这般动怒的郡主了,不由得立即应下,恭敬地道:“是,郡主!” 邵华倾摆摆手,让他们即刻去办。 两人连忙告退。 第二十一章 郡主是自小习武的,向来耳聪目明。平日里她们没踏进房门她便已知道了,可这会儿她们都到跟前,还唤她了,她却一无所知,依旧发着愣。 郡主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她不由得又唤了一声,“郡主,紫檀和玄青到了。” 邵华倾似乎这才醒过神来,转身看向她们。 她走到桌子边,端起了一杯茶抿了抿,随后才缓缓地道:“紫檀,玄青,你们两人这些日子,迅速、仔细地给我查出六皇子近年来的事。包括他是否离过京、去了哪里、发生了些什么事和......曾化过什么名都给我一一查清楚!” 然后又从身上掏出了一块少主令扔给他们,冷着声道:“百毒门的人你们随便去调遣,只要把事给我办成就行。” “你们也下去吧。”等到紫檀和玄青两人退下,邵华倾对荼白三人说道。 荼白等人对视一眼,随后屈身应下,“是,郡主。” 慢慢地退下去,顺手关了门。 屋内便只剩下邵华倾一人。 沉默良久,她走到了床榻边拿出了一个正正方方的檀木块。 若是旁人拿了,只以为是一块尚未雕琢的檀木罢了。 可是邵华倾将其拿出之后,抬手瞧了瞧,又翻一翻,随后便弹出一个锁。 她拔下头上的簪子插进锁里转了转,然后檀木匣子便被打开了。 她拿掉上面的顶盖,露出里头的东西。 檀木匣子里头放置了一颗颗浑体通透的珠子,那珠子如成年男子的大拇指般大小,在阳光下一照,熠熠生辉。 邵华倾抬手,抚过那一颗颗的珠子,喃喃:“两年,二十七颗舍利子......” “呵.......”她冷笑了一声。 突然,将那檀木匣子往地上摔去。 “哐当——” 檀木匣子被摔到了门边,里头的舍利子一颗颗从匣子里甩了出来,叮叮当当地四处碰壁。 那舍利子何其坚硬!被这般摔到地上,却依旧一颗不损。 只是散落在了屋内的各个角落。 邵华倾瞧着地上四处跳窜的舍利子,四处碰壁又立马往其他地方奔去、但又再次碰壁,循环反复...... 她不由得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何必呢何必呢...... 全都是一场骗局! 所有的话,有哪一句是真的呢? ...... ———— 云承熙回到府里之后,越发觉着那锐利的视线有些奇怪,不由得将回安喊来。 “你去查一查,今日坐在宁老王妃马车里的,还有些什么人。”云承熙吩咐着。 回安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快去!”云承熙瞥了他一眼。 “是!”回安立即低下头,领命。 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道视线让他有些心惶惶的,所以他才让回安去查。 想到宁王府,他便不由得想起父皇对宁王府的态度。 似厌又似恨。 可据他所知,先皇时期与宁王府的关系很是亲密,怎么到了这一代反倒是......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若是皇室与宁王府的关系不僵化,那么西北地区,岂还有外族人猖狂的机会? 但眼下想这些也无用,至少现在皇室与宁王府的关系,不会缓解到哪里去。 很快,回安便将今日宁老王妃马车内有些什么人都查清楚了。 “今日宁世子与郡主陪老王妃出门,逛完街之后还去了云安寺逛庙会,回来的时候宁老王妃的马车上坐了五个人,除去宁老王妃和她身边的仆妇林嬷嬷外,便还有宁郡主和她的两个婢女荼白、黛蓝。” 云承熙沉吟,随后问道:“宁郡主的闺名唤做什么?” 回安顿时沉默。 主子这是......春心萌动了?! 都问起人家小姑娘的闺名了! “嗯?问你呢。”云承熙踢了他一脚。 回安连忙答道:“唤、唤做邵华倾。” 嗷! 他直接唤出宁郡主的名字,主子会不会一个不悦打死他?! “邵华倾?”云承熙渐渐凝眉。 随后又抿了抿嘴,对回安摆摆手,“行了下去吧。” “是。”回安答道,随后便出了书房。 书房内的云承熙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望着桌上的茶盏微微出神。 “呼......”他呼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笑道:“你在想什么呢?” 闺阁里的千金小姐,都是弱不禁风一步三摇,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都是手持绣花针脚踩绣花鞋...... 更何况是一个郡主呢? 这是这个时代的弊端,女性能分到的只有后院那一亩三分地,而男性...... 他不由得摇了摇头。 也只有江湖儿女才能放肆些。 但在江湖混的人通常都是朝不保夕,十分危险。 想到这他又笑了。 难道在这些世家族门里就很安全吗?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数不胜数! 令人厌烦至极! 还不如在江湖里快活呢。 若是有一日、若是可以,他定要肆意纵马游畅于天地之间,与她一同。 嘴角轻轻浮起了一抹笑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叩叩叩——” 书房门突然被敲响。 “谁?”云承熙立即敛了神色,问道。 “主子,林先生求见”回安在门口恭声道。 “快请林先生进来。”云承熙立即道。 随后,回安便开了门,请林川柏进去。 “林先生找我可有何事?”云承熙扬起一抹温煦的笑容,问道。 林川柏点了点头,只是神色有些莫测。 “师门有事急召在下回去,恐怕要过些时日再回殿下府上了。”林川柏缓缓说道:“不过殿下不用担心,这段时日殿下所需的药在下都配好了,只需每日云大人细心煎药便可。” 云承熙点头,笑道:“好。既是师门有事,林先生理应回去。我这里林先生不用担心。” 随后林川柏便同云承熙告辞,出了六皇子府。 “主子,您今日的药也差不多该喝了。”回安提醒道。 云承熙的神色顿时有些苦,“知道了知道了。” 回安立即去药房将煎好的药端了过来,督促着云承熙咕噜咕噜地喝完了,才放心地端着药碗离开。 云承熙叹了口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 林川柏在宁王府书房等到邵华倾出现是时间里,还在想着是不是宁老王妃出现了什么问题。 但为什么师妹不是直接让他去宁老王妃那儿诊脉,反而是让他在这书房里等。 不过很快,邵华倾便出现了。 “林师兄,我找你是有些事想问问你。”邵华倾开门见山,直接说道。 林川柏虽有些诧异,不过还是轻笑着问道:“什么事你问吧。” “六皇子究竟是得了什么病?”邵华倾看着他。 这下林川柏便是很惊诧了,怎么突然,师妹关心起了六皇子的病?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略微地提了提,“......他的内脏有些受损,再加上以前许多御医和大夫都开错了方子,所以才导致他的身子迟迟不能恢复。......不过眼下我也只能探出他的病因六分,其他的......有些许奇异。” “不过好在那些没有觉醒的迹象,暂时先将他内脏的伤医好才是正理。” “内伤......”邵华倾喃喃。 “是......是怎样才受的内伤?”她不由得问道。 林川柏顿了顿,“这有很多可能,比如说被重物砸到、比如说从高处摔下、再比如说被什么挤压到......” 林川柏每说一句,邵华倾的神色便白一分。 到后面,林川柏都有些担忧地问道:“师妹,你怎么了?” 邵华倾回神,扯着笑摇了摇头,“没,没事。只是早些时候陪祖母出去了一趟,可能是累着了。” 这话说得林川柏很是怀疑,不过他看了看邵华倾的神色,除了有些白之外也没有其他问题,所以便没再追问。 只是点头道,“那你记得好好休息。” 邵华倾笑了笑,应下。 随后又想起了什么,连忙从袖子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林川柏,“师兄,这是阁主送过来的信,说是让你马上出发。” 她刚刚问的那些,其实也算是顺便问问,手里的这封信,才是将林川柏叫回来的主要原因。 林川柏接过手仔细瞧了瞧。 信中他师父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即刻启程,与百毒门的弟子接头一同前往。 “好,我知道了。”林川柏将信封收起。 “那我便不多留师兄了。”邵华倾笑道。 林川柏轻笑着点头,随后便告辞离开了宁王府。 林川柏离开后,邵华倾啊又在书房里呆了许久,直到宁老王妃派人来叫她去用晚膳,她才出了门。 “宛儿,我听她们说你回来后就在书房里呆了许久,你可得劳逸结合别把自己累坏了啊。”宁老王妃叮嘱道。 其实邵华倾拥有自己的势力一事她也算了解几分,邵家对子女的教诲向来都是一视同仁的,绝不会有厚此薄彼的可能。 只是看他们喜不喜欢、选择什么。 也有不少邵家子女选择了普普通通的一生,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手握重权的日子,恰巧,他们只喜欢平平静静的生活。 “知道啦祖母,宛儿会注意的。”邵华倾笑道。 宁老王妃这才点头,不再说什么。 又这般过了两日。 这一日邵璟渊神色有些奇异地来找邵华倾,说是有事跟她说。 “怎么了哥哥?”邵华倾瞧着他神色有些奇怪,问道。 邵璟渊瞧着妹妹,瞧到邵华倾有些发毛了才道:“阿宛,你还记得,前些天你在云安寺将那......给引出来的事吗?” 邵华倾不由得奇怪,“记得啊,这才过去了多少天啊,我当然记得了。怎么了吗?” 邵璟渊依旧神色怪异地瞧着她,话语涩涩,“你知道吗,那被你引出来的玄武,被众人传成了......是六皇子的福泽才使得那百年一出的玄武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的。” 邵华倾:??? “......你说什么?”邵华倾怀疑自己听错了。 邵璟渊咳了咳,瞟了眼妹妹。 他知道这几日邵华倾对六皇子的事儿比较上心,而且那个态度确实是有些.......恶劣。 所以在说出这事儿前便已预料到了邵华倾会是这幅神情了。 “咳,二月二那天,是由六皇子替皇上插了三炷香又跪拜了一番,而那日恰巧那预示着福运的玄武突然现世,所以才有了......这样的一个说法。”邵璟渊一边说着一边瞧着妹妹的神情。 邵华倾简直气得肝疼。 所以说,她那日随手布下的阵法引出的玄武,就这样便宜了那个混蛋?! 邵华倾伸手捏起了旁边的一个茶盏。 “阿宛,冷静冷静!”邵璟渊连忙安抚。 “你先冷静!,来来来,我们先放下这茶盏。” “呼......”邵华倾呼出了一口气。 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所以现在,便都是那六皇子的功劳了?是上苍预示着他是天之骄子了?”邵华倾问。 邵璟渊瞟了瞟她,随后点头。 “哐当——” 茶盏最终还是结束了它的生命。 ———— 而在自己府内的云承熙此时也是有点匪夷所思,还有点好笑。 怎么这玄武出世,也是被他引出来的了?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功能? 他还能召唤神兽不成? 要不他改天再去祭拜祭拜,看看能不能将青龙白虎朱雀这另外的三只也召唤出来。 越想越觉着好笑。 “主子,您这是欢喜傻了?”那个因林川柏而被调出去的人此时又回到了云承熙身边。 云承熙瞥了他一眼。 欢喜你个头! 这事儿显然就是有人有意而为之,他还真以为这玩意儿就是被他召唤出来的啊? 不过这事儿十有八九又是他父皇弄的吧。 这两年来也不知怎的,突然就往他身上堆一堆什么“拥有大气运”“天选之子”“福泽深厚”等标签。 害得他现在只要打着名头出去,就有不少百姓都拖家带口地前来朝拜他。 那神情就跟真见了上苍一样虔诚,弄得他都以为他是飞升了的人。 哦不是,飞升了的神。 云承熙扯了扯嘴角。 不过他也没那个兴趣按照他给的方向前进,所以有时候便装作不知道。 “行了,这事儿我们就当做不知道,我呢,乖乖呆在府里养伤,两耳不闻窗外事!”云承熙摆手。 “哦对了,改日送些时令水果到御书房去,别总说我不去瞧他。”云承熙叮嘱道。 回安憋笑,“是,主子。” 第二十二章 云承熙点头,笑道:“好。既是师门有事,林先生理应回去。我这里林先生不用担心。” 随后林川柏便同云承熙告辞,出了六皇子府。 “主子,您今日的药也差不多该喝了。”回安提醒道。 云承熙的神色顿时有些苦,“知道了知道了。” 回安立即去药房将煎好的药端了过来,督促着云承熙咕噜咕噜地喝完了,才放心地端着药碗离开。 云承熙叹了口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 林川柏在宁王府书房等到邵华倾出现是时间里,还在想着是不是宁老王妃出现了什么问题。 但为什么师妹不是直接让他去宁老王妃那儿诊脉,反而是让他在这书房里等。 不过很快,邵华倾便出现了。 “林师兄,我找你是有些事想问问你。”邵华倾开门见山,直接说道。 林川柏虽有些诧异,不过还是轻笑着问道:“什么事你问吧。” “六皇子究竟是得了什么病?”邵华倾看着他。 这下林川柏便是很惊诧了,怎么突然,师妹关心起了六皇子的病?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略微地提了提,“......他的内脏有些受损,再加上以前许多御医和大夫都开错了方子,所以才导致他的身子迟迟不能恢复。......不过眼下我也只能探出他的病因六分,其他的......有些许奇异。” “不过好在那些没有觉醒的迹象,暂时先将他内脏的伤医好才是正理。” “内伤......”邵华倾喃喃。 “是......是怎样才受的内伤?”她不由得问道。 林川柏顿了顿,“这有很多可能,比如说被重物砸到、比如说从高处摔下、再比如说被什么挤压到......” 林川柏每说一句,邵华倾的神色便白一分。 到后面,林川柏都有些担忧地问道:“师妹,你怎么了?” 邵华倾回神,扯着笑摇了摇头,“没,没事。只是早些时候陪祖母出去了一趟,可能是累着了。” 这话说得林川柏很是怀疑,不过他看了看邵华倾的神色,除了有些白之外也没有其他问题,所以便没再追问。 只是点头道,“那你记得好好休息。” 邵华倾笑了笑,应下。 随后又想起了什么,连忙从袖子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林川柏,“师兄,这是阁主送过来的信,说是让你马上出发。” 她刚刚问的那些,其实也算是顺便问问,手里的这封信,才是将林川柏叫回来的主要原因。 林川柏接过手仔细瞧了瞧。 信中他师父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即刻启程,与百毒门的弟子接头一同前往。 “好,我知道了。”林川柏将信封收起。 “那我便不多留师兄了。”邵华倾笑道。 林川柏轻笑着点头,随后便告辞离开了宁王府。 林川柏离开后,邵华倾啊又在书房里呆了许久,直到宁老王妃派人来叫她去用晚膳,她才出了门。 “宛儿,我听她们说你回来后就在书房里呆了许久,你可得劳逸结合别把自己累坏了啊。”宁老王妃叮嘱道。 其实邵华倾拥有自己的势力一事她也算了解几分,邵家对子女的教诲向来都是一视同仁的,绝不会有厚此薄彼的可能。 只是看他们喜不喜欢、选择什么。 也有不少邵家子女选择了普普通通的一生,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手握重权的日子,恰巧,他们只喜欢平平静静的生活。 “知道啦祖母,宛儿会注意的。”邵华倾笑道。 宁老王妃这才点头,不再说什么。 又这般过了两日。 这一日邵璟渊神色有些奇异地来找邵华倾,说是有事跟她说。 “怎么了哥哥?”邵华倾瞧着他神色有些奇怪,问道。 邵璟渊瞧着妹妹,瞧到邵华倾有些发毛了才道:“阿宛,你还记得,前些天你在云安寺将那......给引出来的事吗?” 邵华倾不由得奇怪,“记得啊,这才过去了多少天啊,我当然记得了。怎么了吗?” 邵璟渊依旧神色怪异地瞧着她,话语涩涩,“你知道吗,那被你引出来的玄武,被众人传成了......是六皇子的福泽才使得那百年一出的玄武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的。” 邵华倾:??? “......你说什么?”邵华倾怀疑自己听错了。 邵璟渊咳了咳,瞟了眼妹妹。 他知道这几日邵华倾对六皇子的事儿比较上心,而且那个态度确实是有些.......恶劣。 所以在说出这事儿前便已预料到了邵华倾会是这幅神情了。 “咳,二月二那天,是由六皇子替皇上插了三炷香又跪拜了一番,而那日恰巧那预示着福运的玄武突然现世,所以才有了......这样的一个说法。”邵璟渊一边说着一边瞧着妹妹的神情。 邵华倾简直气得肝疼。 所以说,她那日随手布下的阵法引出的玄武,就这样便宜了那个混蛋?! 邵华倾伸手捏起了旁边的一个茶盏。 “阿宛,冷静冷静!”邵璟渊连忙安抚。 “你先冷静!,来来来,我们先放下这茶盏。” “呼......”邵华倾呼出了一口气。 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所以现在,便都是那六皇子的功劳了?是上苍预示着他是天之骄子了?”邵华倾问。 邵璟渊瞟了瞟她,随后点头。 “哐当——” 茶盏最终还是结束了它的生命。 ———— 而在自己府内的云承熙此时也是有点匪夷所思,还有点好笑。 怎么这玄武出世,也是被他引出来的了?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功能? 他还能召唤神兽不成? 要不他改天再去祭拜祭拜,看看能不能将青龙白虎朱雀这另外的三只也召唤出来。 越想越觉着好笑。 “主子,您这是欢喜傻了?”那个因林川柏而被调出去的人此时又回到了云承熙身边。 云承熙瞥了他一眼。 欢喜你个头! 这事儿显然就是有人有意而为之,他还真以为这玩意儿就是被他召唤出来的啊? 不过这事儿十有八九又是他父皇弄的吧。 这两年来也不知怎的,突然就往他身上堆一堆什么“拥有大气运”“天选之子”“福泽深厚”等标签。 害得他现在只要打着名头出去,就有不少百姓都拖家带口地前来朝拜他。 那神情就跟真见了上苍一样虔诚,弄得他都以为他是飞升了的人。 哦不是,飞升了的神。 云承熙扯了扯嘴角。 不过他也没那个兴趣按照他给的方向前进,所以有时候便装作不知道。 “行了,这事儿我们就当做不知道,我呢,乖乖呆在府里养伤,两耳不闻窗外事!”云承熙摆手。 “哦对了,改日送些时令水果到御书房去,别总说我不去瞧他。”云承熙叮嘱道。 回安憋笑,“是,主子。” “主子,过几日是花朝节,宫里肯定会办大宴小宴,您亲自去瞧瞧不更好吗?”旁边那人打着岔。 “怎么快花朝节了?”云承熙有些惊讶。 “是啊是啊,您这几天都呆在府里不出门,这时日难免过得快些。” 云承熙不由得捏了捏下巴,思索一番后道:“那行吧,别去送了,免得那些人又跟防贼似的盯着我,过几日我自己去吧。” 其实这什么花朝节他也不是很想去,但他已经推脱了两三年了,这次皇帝直说了让他也去瞧瞧,不能又找什么理由推掉。 前两年他还有着有病在身不能出门的理由,但这一次,林川柏给他医治得有所成效的事皇帝早就知道了,所以这次他早早便让人来说这次的花朝节不准他推脱。 无法,只得去了。 云承熙叹了口气。 而在宁王府的邵华倾不久后也面临着这个问题。 她捏着宫里发出来的请柬,一时陷入了沉思。 自年前皇帝解了三公主云瑾瑜的禁足后,花朝节宫内办小宴的事项又是交到了三公主的手里,所以这次也是她操办的。 “阿宛,这次宴席你怕是得去了。除夕宫宴时你们兄妹俩因在家照顾我而推了宴席,这次怕是不能再推了。而且这是你第一次在这京里过花朝节,宫里的人怕是会着重邀你去。”宁老王妃说道。 邵华倾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不由得叹了口气。 但还是应道:“我知道了祖母,您安心养病,不用担心我。” 下蛊一事他们兄妹二人有了些眉目,想必过不久,便能慢慢收网了。 但宁老王妃的身子骨却大不如从前,所以眼下兄妹二人都不敢让她再操心些什么事,只安心养好身子便是。 “好好。”宁老王妃笑着应道。 随后祖孙二人聊了几句,邵华倾瞧着宁老王妃有些乏了,便伺候着她睡下之后,回了自己院子。 刚踏入院子不久,玄青便急匆匆地走进来了。 “可是查出了些什么?”邵华倾立即起身,朝他走去。 玄青立即点头,随后将查到的一些事情一一报了上来:“......六皇子两年前曾秘密出过京,至于去做什么,便还没查出,只知道他往南方而去,当时闭门谢客找的理由便是病了。而他去了约莫两三个月之后便回了京,只是我们的人查到,六皇子当时是身负重伤回来的,然后自那之后他便卧病在床不能起身,直到去年年中才有所好转。” 邵华倾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低着声问道:“没查出他曾化过什么名吗?” 玄青摇了摇头,“不曾。” “那......可查出他呆得最久的地方是哪里吗?”邵华倾声音很轻。 玄青略微想了想,道:“应该是在江南。只不过他所过之处的痕迹都被清理得很好,所以我们很难这么快便发现他的踪迹。” “而且百毒门的人还查到,六皇子是被追杀过的。”这句话玄青说得小声。 邵华倾慢慢阖上了双眼,哑着声道:“我知道了......” 过了好一会儿,邵华倾才朝玄青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是。”玄青低头应下。 准备离去的时候邵华倾又叫住了他,“六皇子那,不用再查了,让他们都撤了吧。” 玄青闻言倒是顿了顿,随后立即应道:“是。” 然后退下,关了门。 屋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外头阳光倒是温煦,只是被门窗一挡,照进来的便是寥寥无几了。 “果然是你......”静谧的屋内突然响起一声喃喃。 说完这句后,她便再无话语,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呆呆地望着窗外。 ———— 很快,便到了花朝节的日子。 花朝节举办的宴会是以着赏花为由所举办的,所以这宴会自然便是在白日举办了。 辰时初,邵华倾便被荼白唤起来梳妆打扮了。 一袭宫缎绯红百褶裙再搭上刺绣妆花广袖,腰间红玉腰带紧束,发绾凌云髻,再簪上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再简单地插上几支小珠花, 耳戴一双八宝琉璃耳坠,腰间垂下白玉禁步。 行走之间,步履轻盈,珊珊作响,摇曳生姿。 “郡主今日真好看。”绿沈在一旁盯着她喃喃道。 邵华倾瞧了她一眼,笑道:“难道我昨日便不好看了?” 她本就长得眉眼如画,今日还玉面淡拂、轻扫蛾眉,再一点朱红。 一颦一笑皆是劫,惹人心倾。 见她这么一笑,绿沈有些夸张地捂了捂自己自己的心脏,直道:“郡主您还是别笑了吧!” 惹得屋内众人哈哈大笑。 闹了一番后,见邵璟渊派人来问好了没,众人才连忙继续收拾了起来。 等到了前厅时,邵璟渊已在那等了许久了。 邵华倾抿唇笑着走到了他跟前,“哥哥,我好啦!” 邵璟渊见妹妹进来的时候便眼前一亮了,不由得笑道:“阿宛今日可用心打扮了。” 平日里邵华倾都是素面朝天地来来去去,虽她素面也美,但这略微地装扮了一番,使得她再添两分姿色。 邵璟渊不由得调侃道:“阿宛今日去宫里,往那花边一站,可是要比花还娇了。” “哥哥!”邵华倾嗔道。 邵璟渊哈哈一笑,随后便带着妹妹上了马车。 宁王府离皇宫近,所以无需多久,马车便到了宫门口。 第二十二章 花朝节 林川柏在宁王府书房等到邵华倾出现是时间里,还在想着是不是宁老王妃出现了什么问题。 但为什么师妹不是直接让他去宁老王妃那儿诊脉,反而是让他在这书房里等。 不过很快,邵华倾便出现了。 “林师兄,我找你是有些事想问问你。”邵华倾开门见山,直接说道。 林川柏虽有些诧异,不过还是轻笑着问道:“什么事你问吧。” “六皇子究竟是得了什么病?”邵华倾看着他。 这下林川柏便是很惊诧了,怎么突然,师妹关心起了六皇子的病?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略微地提了提,“......他的内脏有些受损,再加上以前许多御医和大夫都开错了方子,所以才导致他的身子迟迟不能恢复。......不过眼下我也只能探出他的病因六分,其他的......有些许奇异。” “不过好在那些没有觉醒的迹象,暂时先将他内脏的伤医好才是正理。” “内伤......”邵华倾喃喃。 “是......是怎样才受的内伤?”她不由得问道。 林川柏顿了顿,“这有很多可能,比如说被重物砸到、比如说从高处摔下、再比如说被什么挤压到......” 林川柏每说一句,邵华倾的神色便白一分。 到后面,林川柏都有些担忧地问道:“师妹,你怎么了?” 邵华倾回神,扯着笑摇了摇头,“没,没事。只是早些时候陪祖母出去了一趟,可能是累着了。” 这话说得林川柏很是怀疑,不过他看了看邵华倾的神色,除了有些白之外也没有其他问题,所以便没再追问。 只是点头道,“那你记得好好休息。” 邵华倾笑了笑,应下。 随后又想起了什么,连忙从袖子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林川柏,“师兄,这是阁主送过来的信,说是让你马上出发。” 她刚刚问的那些,其实也算是顺便问问,手里的这封信,才是将林川柏叫回来的主要原因。 林川柏接过手仔细瞧了瞧。 信中他师父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即刻启程,与百毒门的弟子接头一同前往。 “好,我知道了。”林川柏将信封收起。 “那我便不多留师兄了。”邵华倾笑道。 林川柏轻笑着点头,随后便告辞离开了宁王府。 林川柏离开后,邵华倾啊又在书房里呆了许久,直到宁老王妃派人来叫她去用晚膳,她才出了门。 “宛儿,我听她们说你回来后就在书房里呆了许久,你可得劳逸结合别把自己累坏了啊。”宁老王妃叮嘱道。 其实邵华倾拥有自己的势力一事她也算了解几分,邵家对子女的教诲向来都是一视同仁的,绝不会有厚此薄彼的可能。 只是看他们喜不喜欢、选择什么。 也有不少邵家子女选择了普普通通的一生,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手握重权的日子,恰巧,他们只喜欢平平静静的生活。 “知道啦祖母,宛儿会注意的。”邵华倾笑道。 宁老王妃这才点头,不再说什么。 又这般过了两日。 这一日邵璟渊神色有些奇异地来找邵华倾,说是有事跟她说。 “怎么了哥哥?”邵华倾瞧着他神色有些奇怪,问道。 邵璟渊瞧着妹妹,瞧到邵华倾有些发毛了才道:“阿宛,你还记得,前些天你在云安寺将那......给引出来的事吗?” 邵华倾不由得奇怪,“记得啊,这才过去了多少天啊,我当然记得了。怎么了吗?” 邵璟渊依旧神色怪异地瞧着她,话语涩涩,“你知道吗,那被你引出来的玄武,被众人传成了......是六皇子的福泽才使得那百年一出的玄武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的。” 邵华倾:??? “......你说什么?”邵华倾怀疑自己听错了。 邵璟渊咳了咳,瞟了眼妹妹。 他知道这几日邵华倾对六皇子的事儿比较上心,而且那个态度确实是有些.......恶劣。 所以在说出这事儿前便已预料到了邵华倾会是这幅神情了。 “咳,二月二那天,是由六皇子替皇上插了三炷香又跪拜了一番,而那日恰巧那预示着福运的玄武突然现世,所以才有了......这样的一个说法。”邵璟渊一边说着一边瞧着妹妹的神情。 邵华倾简直气得肝疼。 所以说,她那日随手布下的阵法引出的玄武,就这样便宜了那个混蛋?! 邵华倾伸手捏起了旁边的一个茶盏。 “阿宛,冷静冷静!”邵璟渊连忙安抚。 “你先冷静!,来来来,我们先放下这茶盏。” “呼......”邵华倾呼出了一口气。 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所以现在,便都是那六皇子的功劳了?是上苍预示着他是天之骄子了?”邵华倾问。 邵璟渊瞟了瞟她,随后点头。 “哐当——” 茶盏最终还是结束了它的生命。 ———— 而在自己府内的云承熙此时也是有点匪夷所思,还有点好笑。 怎么这玄武出世,也是被他引出来的了?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功能? 他还能召唤神兽不成? 要不他改天再去祭拜祭拜,看看能不能将青龙白虎朱雀这另外的三只也召唤出来。 越想越觉着好笑。 “主子,您这是欢喜傻了?”那个因林川柏而被调出去的人此时又回到了云承熙身边。 云承熙瞥了他一眼。 欢喜你个头! 这事儿显然就是有人有意而为之,他还真以为这玩意儿就是被他召唤出来的啊? 不过这事儿十有八九又是他父皇弄的吧。 这两年来也不知怎的,突然就往他身上堆一堆什么“拥有大气运”“天选之子”“福泽深厚”等标签。 害得他现在只要打着名头出去,就有不少百姓都拖家带口地前来朝拜他。 那神情就跟真见了上苍一样虔诚,弄得他都以为他是飞升了的人。 哦不是,飞升了的神。 云承熙扯了扯嘴角。 不过他也没那个兴趣按照他给的方向前进,所以有时候便装作不知道。 “行了,这事儿我们就当做不知道,我呢,乖乖呆在府里养伤,两耳不闻窗外事!”云承熙摆手。 “哦对了,改日送些时令水果到御书房去,别总说我不去瞧他。”云承熙叮嘱道。 回安憋笑,“是,主子。” “主子,过几日是花朝节,宫里肯定会办大宴小宴,您亲自去瞧瞧不更好吗?”旁边那人打着岔。 “怎么快花朝节了?”云承熙有些惊讶。 “是啊是啊,您这几天都呆在府里不出门,这时日难免过得快些。” 云承熙不由得捏了捏下巴,思索一番后道:“那行吧,别去送了,免得那些人又跟防贼似的盯着我,过几日我自己去吧。” 其实这什么花朝节他也不是很想去,但他已经推脱了两三年了,这次皇帝直说了让他也去瞧瞧,不能又找什么理由推掉。 前两年他还有着有病在身不能出门的理由,但这一次,林川柏给他医治得有所成效的事皇帝早就知道了,所以这次他早早便让人来说这次的花朝节不准他推脱。 无法,只得去了。 云承熙叹了口气。 而在宁王府的邵华倾不久后也面临着这个问题。 她捏着宫里发出来的请柬,一时陷入了沉思。 自年前皇帝解了三公主云瑾瑜的禁足后,花朝节宫内办小宴的事项又是交到了三公主的手里,所以这次也是她操办的。 “阿宛,这次宴席你怕是得去了。除夕宫宴时你们兄妹俩因在家照顾我而推了宴席,这次怕是不能再推了。而且这是你第一次在这京里过花朝节,宫里的人怕是会着重邀你去。”宁老王妃说道。 邵华倾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不由得叹了口气。 但还是应道:“我知道了祖母,您安心养病,不用担心我。” 下蛊一事他们兄妹二人有了些眉目,想必过不久,便能慢慢收网了。 但宁老王妃的身子骨却大不如从前,所以眼下兄妹二人都不敢让她再操心些什么事,只安心养好身子便是。 “好好。”宁老王妃笑着应道。 随后祖孙二人聊了几句,邵华倾瞧着宁老王妃有些乏了,便伺候着她睡下之后,回了自己院子。 刚踏入院子不久,玄青便急匆匆地走进来了。 “可是查出了些什么?”邵华倾立即起身,朝他走去。 玄青立即点头,随后将查到的一些事情一一报了上来:“......六皇子两年前曾秘密出过京,至于去做什么,便还没查出,只知道他往南方而去,当时闭门谢客找的理由便是病了。而他去了约莫两三个月之后便回了京,只是我们的人查到,六皇子当时是身负重伤回来的,然后自那之后他便卧病在床不能起身,直到去年年中才有所好转。” 邵华倾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低着声问道:“没查出他曾化过什么名吗?” 玄青摇了摇头,“不曾。” “那......可查出他呆得最久的地方是哪里吗?”邵华倾声音很轻。 玄青略微想了想,道:“应该是在江南。只不过他所过之处的痕迹都被清理得很好,所以我们很难这么快便发现他的踪迹。” “而且百毒门的人还查到,六皇子是被追杀过的。”这句话玄青说得小声。 邵华倾慢慢阖上了双眼,哑着声道:“我知道了......” 过了好一会儿,邵华倾才朝玄青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是。”玄青低头应下。 准备离去的时候邵华倾又叫住了他,“六皇子那,不用再查了,让他们都撤了吧。” 玄青闻言倒是顿了顿,随后立即应道:“是。” 然后退下,关了门。 屋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外头阳光倒是温煦,只是被门窗一挡,照进来的便是寥寥无几了。 “果然是你......”静谧的屋内突然响起一声喃喃。 说完这句后,她便再无话语,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呆呆地望着窗外。 ———— 很快,便到了花朝节的日子。 花朝节举办的宴会是以着赏花为由所举办的,所以这宴会自然便是在白日举办了。 辰时初,邵华倾便被荼白唤起来梳妆打扮了。 一袭宫缎绯红百褶裙再搭上刺绣妆花广袖,腰间红玉腰带紧束,发绾凌云髻,再簪上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再简单地插上几支小珠花, 耳戴一双八宝琉璃耳坠,腰间垂下白玉禁步。 行走之间,步履轻盈,珊珊作响,摇曳生姿。 “郡主今日真好看。”绿沈在一旁盯着她喃喃道。 邵华倾瞧了她一眼,笑道:“难道我昨日便不好看了?” 她本就长得眉眼如画,今日还玉面淡拂、轻扫蛾眉,再一点朱红。 一颦一笑皆是劫,惹人心倾。 见她这么一笑,绿沈有些夸张地捂了捂自己自己的心脏,直道:“郡主您还是别笑了吧!” 惹得屋内众人哈哈大笑。 闹了一番后,见邵璟渊派人来问好了没,众人才连忙继续收拾了起来。 等到了前厅时,邵璟渊已在那等了许久了。 邵华倾抿唇笑着走到了他跟前,“哥哥,我好啦!” 邵璟渊见妹妹进来的时候便眼前一亮了,不由得笑道:“阿宛今日可用心打扮了。” 平日里邵华倾都是素面朝天地来来去去,虽她素面也美,但这略微地装扮了一番,使得她再添两分姿色。 邵璟渊不由得调侃道:“阿宛今日去宫里,往那花边一站,可是要比花还娇了。” “哥哥!”邵华倾嗔道。 邵璟渊哈哈一笑,随后便带着妹妹上了马车。 宁王府离皇宫近,所以无需多久,马车便到了宫门口。 宫门外早已聚集了不少人,官家太太们见到熟识的人都凑在一起互相寒暄,随后又一行人缓缓走了进去。宁王府的马车到了的时候确实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马车一停,车内的主子要下来,顿时不少人都或用余光或直接瞧着。 车门被打开,从里头走出了几个女子,若不是她们朝里头喊着郡主,恐怕有不少人以为这是哪个府邸的千金。 而被她们唤了一声的郡主,伸出手轻轻地搭在其中一个婢女的手上,然后便慢慢走了出来。 “嘶——”不少人发出了惊艳的声响。 与此同时,宁世子也从身后的马车里走了下来。 兄妹二人的盛世美颜确实是给不少人带来了一番冲击。 “有一对惊才绝艳的父母,孩子能差到哪儿去呢?”有人不禁感叹。 “是啊,当年邵二公子的风采可是倾倒众生的。”有人怀念着。 “难道当年谢六姑娘的风采就不倾倒众生了?”有人打抱不平。 “好啦好啦别争啦,进去吧。”有人和稀泥。 随后一行人缓缓朝里头走去。 第二十三章 前两年他还有着有病在身不能出门的理由,但这一次,林川柏给他医治得有所成效的事皇帝早就知道了,所以这次他早早便让人来说这次的花朝节不准他推脱。 无法,只得去了。 云承熙叹了口气。 而在宁王府的邵华倾不久后也面临着这个问题。 她捏着宫里发出来的请柬,一时陷入了沉思。 自年前皇帝解了三公主云瑾瑜的禁足后,花朝节宫内办小宴的事项又是交到了三公主的手里,所以这次也是她操办的。 “阿宛,这次宴席你怕是得去了。除夕宫宴时你们兄妹俩因在家照顾我而推了宴席,这次怕是不能再推了。而且这是你第一次在这京里过花朝节,宫里的人怕是会着重邀你去。”宁老王妃说道。 邵华倾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不由得叹了口气。 但还是应道:“我知道了祖母,您安心养病,不用担心我。” 下蛊一事他们兄妹二人有了些眉目,想必过不久,便能慢慢收网了。 但宁老王妃的身子骨却大不如从前,所以眼下兄妹二人都不敢让她再操心些什么事,只安心养好身子便是。 “好好。”宁老王妃笑着应道。 随后祖孙二人聊了几句,邵华倾瞧着宁老王妃有些乏了,便伺候着她睡下之后,回了自己院子。 刚踏入院子不久,玄青便急匆匆地走进来了。 “可是查出了些什么?”邵华倾立即起身,朝他走去。 玄青立即点头,随后将查到的一些事情一一报了上来:“......六皇子两年前曾秘密出过京,至于去做什么,便还没查出,只知道他往南方而去,当时闭门谢客找的理由便是病了。而他去了约莫两三个月之后便回了京,只是我们的人查到,六皇子当时是身负重伤回来的,然后自那之后他便卧病在床不能起身,直到去年年中才有所好转。” 邵华倾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低着声问道:“没查出他曾化过什么名吗?” 玄青摇了摇头,“不曾。” “那......可查出他呆得最久的地方是哪里吗?”邵华倾声音很轻。 玄青略微想了想,道:“应该是在江南。只不过他所过之处的痕迹都被清理得很好,所以我们很难这么快便发现他的踪迹。” “而且百毒门的人还查到,六皇子是被追杀过的。”这句话玄青说得小声。 邵华倾慢慢阖上了双眼,哑着声道:“我知道了......” 过了好一会儿,邵华倾才朝玄青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是。”玄青低头应下。 准备离去的时候邵华倾又叫住了他,“六皇子那,不用再查了,让他们都撤了吧。” 玄青闻言倒是顿了顿,随后立即应道:“是。” 然后退下,关了门。 屋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外头阳光倒是温煦,只是被门窗一挡,照进来的便是寥寥无几了。 “果然是你......”静谧的屋内突然响起一声喃喃。 说完这句后,她便再无话语,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呆呆地望着窗外。 ———— 很快,便到了花朝节的日子。 花朝节举办的宴会是以着赏花为由所举办的,所以这宴会自然便是在白日举办了。 辰时初,邵华倾便被荼白唤起来梳妆打扮了。 一袭宫缎绯红百褶裙再搭上刺绣妆花广袖,腰间红玉腰带紧束,发绾凌云髻,再簪上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再简单地插上几支小珠花, 耳戴一双八宝琉璃耳坠,腰间垂下白玉禁步。 行走之间,步履轻盈,珊珊作响,摇曳生姿。 “郡主今日真好看。”绿沈在一旁盯着她喃喃道。 邵华倾瞧了她一眼,笑道:“难道我昨日便不好看了?” 她本就长得眉眼如画,今日还玉面淡拂、轻扫蛾眉,再一点朱红。 一颦一笑皆是劫,惹人心倾。 见她这么一笑,绿沈有些夸张地捂了捂自己自己的心脏,直道:“郡主您还是别笑了吧!” 惹得屋内众人哈哈大笑。 闹了一番后,见邵璟渊派人来问好了没,众人才连忙继续收拾了起来。 等到了前厅时,邵璟渊已在那等了许久了。 邵华倾抿唇笑着走到了他跟前,“哥哥,我好啦!” 邵璟渊见妹妹进来的时候便眼前一亮了,不由得笑道:“阿宛今日可用心打扮了。” 平日里邵华倾都是素面朝天地来来去去,虽她素面也美,但这略微地装扮了一番,使得她再添两分姿色。 邵璟渊不由得调侃道:“阿宛今日去宫里,往那花边一站,可是要比花还娇了。” “哥哥!”邵华倾嗔道。 邵璟渊哈哈一笑,随后便带着妹妹上了马车。 宁王府离皇宫近,所以无需多久,马车便到了宫门口。 宫门外早已聚集了不少人,官家太太们见到熟识的人都凑在一起互相寒暄,随后又一行人缓缓走了进去。宁王府的马车到了的时候确实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马车一停,车内的主子要下来,顿时不少人都或用余光或直接瞧着。 车门被打开,从里头走出了几个女子,若不是她们朝里头喊着郡主,恐怕有不少人以为这是哪个府邸的千金。 而被她们唤了一声的郡主,伸出手轻轻地搭在其中一个婢女的手上,然后便慢慢走了出来。 “嘶——”不少人发出了惊艳的声响。 与此同时,宁世子也从身后的马车里走了下来。 兄妹二人的盛世美颜确实是给不少人带来了一番冲击。 “有一对惊才绝艳的父母,孩子能差到哪儿去呢?”有人不禁感叹。 “是啊,当年邵二公子的风采可是倾倒众生的。”有人怀念着。 “难道当年谢六姑娘的风采就不倾倒众生了?”有人打抱不平。 “好啦好啦别争啦,进去吧。”有人和稀泥。 随后一行人缓缓朝里头走去。 花朝节的宴席是为了以赏花之名办的,所以这宴席自然依旧是设在御花园中。 宴席布置早已安排妥当,此时席间也坐满了不少人,依旧是左边为男席,右边为女席。 云泽国向来民风开放,女性的地位也不低,所以男女之间没有大防,只是分席而坐。 现在还未开宴,所以大多数人都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寒暄着。 不过今日这些世家小姐们讨论最多的还是破天荒出席宴会的六皇子。 从前小的时候,六皇子被皇上带在身边,而且又......不懂人情世故颇为单纯的人,所以大多数人都不怎么见过六皇子。 而终于六皇子突然开窍,颇具神通了起来,在惹得不少少女暗暗倾心之时,却又得了重病,据说差点就没命了。 想到这些的少女们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过今日六皇子出现在这席间却是让她们大大吃了一惊,而且瞧着六皇子的气色除了略微有些苍白外,几乎与常人无异。 再想起这些天听说六皇子府来了位十分厉害的神医据说治好了六皇子的病,想到这里,这些千金小姐们的心思顿时就活跃了起来。 而她们议论着的六皇子此时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席位上发着呆,还在想着林川柏什么时候回来,他的药都快吃完了...... “六皇兄,”有人坐到了他旁边,唤了他一声。 云承熙转头望去,正是云承玉坐在了他旁边。 他点了点头,“七皇弟。” “六皇兄身子如何了?”云承玉颇为关心地问了一句。 其实云承玉和云承熙的关系还算不错,云承玉性子寡淡,与许多人都聊不来,兄弟姐妹间唯独和云承熙还能说上几句,所以他也才有此一问。 云承熙无所谓地笑了笑,道:“还算可以,不像从前那样总得躺着了。” “那就好。”云承玉点头,想了想又道:“若是需要多年人参之类的可以来找我拿,我那还有一些。” 云承玉小的时候也是多病多灾,所以直到现在,府内常备药的习惯一直还留着。 “好,需要就去找你拿。”云承熙也不客气。 随后云承熙就端起了桌上的果酒慢慢呷了一口。 入口处不断有人进来,席间的人也来得差不多了。 外头的太监也高声传唱着那些皇亲国戚的名号。 而这一刻,他传唱的一声却引得好些人往那边望去。 “宁王府世子、郡主到——” 随即,面如冠玉、倾国倾城的一对兄妹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尽管众人都见过好几回,可每一回都忍不住被其惊艳一番。 云承熙本是有些懒散地坐着,瞧着众人的反应顿时觉着有些意思,便颇为好奇地朝那边望过去。 他倒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让这么些人都这般反应。 邵璟渊兄妹俩在宫女的指引下准备分席而坐,邵璟渊正细细地叮嘱着妹妹。 众人也都瞧着温文尔雅的宁世子噙着笑细细叮嘱着妹妹,而貌美动人的宁郡主正甜甜地跟哥哥说“知道啦”。 而这时,上首的位置却传来了一声“哐当——”的声音。 顿时,众人纷纷望去。 宴席上弄出这般大的声响,要么是礼仪还不够,要么就是来砸场的,而无论是哪种理由都是惹人注目的看点。 但他们没想到这一瞧,却瞧见了平时或是慵懒散漫、或是笑如春风、或是放荡不羁的六皇子,此时正呆愣愣地瞧着入口的位置,手还保持着握着酒杯的姿势。 瞧着他席前那被酒杯打乱的桌面,便能知道他刚刚是握不住酒杯摔下去的。 众人沿着他瞧去的方向,正是那倾国倾城的宁郡主。 她此时眼眸微垂,刚刚对着宁世子的笑此时也敛了,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艳感。 难不成,六皇子也被这倾国倾城的宁郡主给倾住了? 邵璟渊十分不悦地越过妹妹,站在了她面前,挡住云承熙那直愣愣的目光,然后带着冷气横了他一眼。 云承熙瞬间清醒过来。 只是他脑袋里还有些乱哄哄的,目光十分复杂地朝邵璟渊身后望去。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五皇子云承佑瞧瞧这个瞧瞧那个,然后朗声地对着云承熙调侃道:“六皇弟莫非是喝醉了?怎得连酒杯都握不住了?” 云承熙立即收回眼神,垂下眼眸,有些自嘲地笑道:“倒也不是,只是刚刚病痛发作,疼得我手发软呢,这手里的酒杯就握不住掉了下去。” 竟是这理由?! 众人狐疑,不过望眼瞧去,六皇子那比刚刚苍白了些的脸色,一时便相信了他的话。 邵璟渊也想起前些日子这六皇子向他家借林川柏过去医治呢,不由得脸色缓了缓。 但想着刚刚他那眼神......一时有有些不放心地瞧了一眼妹妹。 邵华倾浅笑着对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哥哥,没事。” 他才重新在宫女的指引下,一步三回头地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尽管她已经想象过无数次再遇的场景,也想到了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还是乱得很。 但眼下不是能流露出感情的时候,她只得轻扯起微笑,在人前保持着端正大方的姿态。 皇室的公主稀少,所以邵华倾这个郡主,席位也是排到了很前。 抬眼一瞧,竟在六皇子云承熙的斜对面 邵华倾堪堪坐下,便感受到对面有一道十分炽热的目光,她抬眼望去,某个人却又垂着眼眸,似是病得很重。 邵华倾撇了撇嘴角。 虚伪! 而在邵华倾落座之后,有些不曾见过她的小姐公子们纷纷与身旁的人打听着。 “那位就是宁王府郡主吗?”有人问道。 “可不就是,那名动京城的名号可不是谁都能称得上的。”有人酸溜溜地回答。 “嘿瞧你这话说的,人家郡主长得可不就是十分动人么?” “哎,我怎么瞧着六皇子真的像是对宁郡主有意啊?”有人十分八卦。 “唔......我也觉着有些猫腻。” “是吧是吧!” “嘁,不就是仗着一张脸到处......” “住口!”有人连忙捂住她的嘴,恨铁不成钢地低声说着:“这是在宫里呢,你说这种话!” 第二十四章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等云承熙回到席上时,却发现邵华倾的位置依旧空无一人。 他让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她刚刚回来跟云瑾瑜说了一声后便离席了。 云承熙望着邵华倾的席位,眼神有些幽暗。 随后不久,也借口自己身子不舒服要先行离席了。 “六皇兄,那你回去好好歇着吧。”云承玉颇为关心地道。 云承熙点头笑了笑,“好。” 而那边的云承和便没这么好心了,反而是阴阳怪气地说着:“六皇弟可得好好照顾自己啊,你从小就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别现在长大了还整天病恹恹的。” 云承熙眼下心情本就不好,听到他这阴阳怪气的话语,理都没理他转身就走了。 气得身后的大皇子脸都绿了。 而跟着妹妹一起回去的邵璟渊此时有些担忧地瞧着邵华倾,“阿宛,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邵华倾对他笑了笑,摇摇头,“我没事哥哥,只是呆得太无聊了,就想回去了。在那和那些人虚与委蛇还不如回去多制几样毒呢。” “真的?”邵璟渊有些怀疑,特别是想到刚刚六皇子那眼神时,神色更担忧了,“你跟哥哥说,是不是因为那个六皇子刚刚......” “哎呀哥哥,你可别忘啦我这两年跟着师父一直在江湖上游走,什么人没见过啊?所以哥哥你不用担心啦,我真的是因为太无聊了所以才想出来的。”邵华倾撒着娇。 邵璟渊被摇得无奈,只好相信了。 ———— 回到府里的云承熙,刚刚在书房坐下,便接到了皇帝赐下来的一堆药品。 带头的大太监刘御关心地问着他的病情。 云承熙有些无奈。 一定是刚刚他借口身体不适离席被父皇知道了,这才过了多久就派刘御送来这么些东西。 “我没事,只是刚刚在席间坐久了有些累所以才离席的。你去跟父皇说别担心,我已经好很多了。”云承熙无奈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殿下无碍就好。”刘御像是松了很大一口气,脸上都挂上笑容了。 “进来喝杯茶吧?来都来了。”云承熙笑着熟稔地邀约。 “不了不了,老奴还要去给皇上回话呢。多谢殿下盛意。”刘御连忙摆摆手推辞道。 云承熙见状只好送他到门口,见着宫里的马车缓缓离开视线,他才转身回了府里。 “主子,这些东西送到药房去吗?”归远指着那些药材问道。 云承熙顿了顿,有些沉默,随后道:“先锁到库房里吧。” “哦好。”归远闻言立即让人搬到库房去。 云承熙看着人影来去,有些发着呆。 他也不是没脑子,在这里混了这么久,怎么样也懂得了些政治手段。 皇帝这么对他好,其实他是不知道他是真的对他好还是只把他当成靶子,树立政敌的靶子。 好的这么明目张胆,即使他占着个嫡的名分,但谁都知道他没有母家势力的支撑,能在这场夺位大战里取得成功的可能性又有多高? 所以他对皇帝的这些关心,都是有所保留的。 只是他给的父爱实在是...... 让他在这冰冷的世界里有了那么一丝丝温暖。 只是这丝温暖是真心还是假意便不得而知了。 “主子,林先生回来了!”回安从外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林川柏。 云承熙立即回神,朝他们望去。 回安与林川柏纷纷向他行了一礼。 “不用多礼。”云承熙笑着上前。 两人直起了身。 林川柏细细地瞧了瞧云承熙的面色,却是有些苍白,不由得皱了皱眉,“殿下这几日是没有按时服药吗?怎的脸色这样苍白?” 云承熙的笑顿了顿,他想起不久前在御花园内邵华倾的那一掌,顿时有些沉默。 随后又有些讪讪地笑道:“咳,没想到这才没喝两次药便被先生瞧出来了。” 回安有些奇怪,好像每一次药他都是盯着主子喝下才走的啊,主子是不是记错了?这样会不会影响林先生的判断啊? 想到这回安急了,张开口便想说话,被云承熙瞪了一眼后便愣在了原地。 而林川柏在想着那药方需要改动的地方,便没有瞧见他们主仆俩的神情。 “先生还是先进来吧,你刚回来想必也是舟车劳顿,不如先去歇歇我们待会儿再说?”云承熙立马提议。 林川柏瞧了他一眼,随后摇摇头,“不用了。” 好不容易应付完林川柏将他送了出去,云承熙大大松了口气坐回椅子上。 然后开始细细地回想脑子里对于“宁王府郡主邵华倾”这号人的印象。 却发现脑袋里空空如也,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按了按眉心。 不应该啊。 阿宛作为宁王府郡主,一般皇室的宴席她应该都会出现才是,怎么他从未在这些宴席上见过她? 按道理说,只要他在京城里见过阿宛一面肯定不至于不记得的啊。 云承熙有些头疼。 “归远!”他朝门口喊了一句。 很快,归远便从门外窜了进来,“哎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云承熙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归远立即走到他面前。 “你去查查看,宁王府郡主这两年来的事迹。”云承熙吩咐着,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必须事无巨细统统给我查出来。” 可他话音落了一会儿也不见归远应声,不由得皱着眉向归远望去。 只见那归远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瞧着他,似乎不相信这话是他说出来的。 “主子!您......”归远似是气急,话都不会说了。 有些暴躁地挠了挠头,然后咬了咬牙像是要豁出去一般:“您是不是忘记阿宛姑娘了!您怎么可以去查那宁郡主的底细?!难道他们说您被宁郡主的美貌所惑是真的?!您怎么可以这样!......” 云承熙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着,握着手忍了忍才没有把归远打出去。 见他还在那逼逼赖赖地嚷嚷着,云承熙喝了一声:“闭嘴!” 归远立即噤声,但目光依旧像是看负心汉似地看着他。 云承熙深吸了一口气,劝自己冷静地说话:“你现在给我立马去查,要是敢再给我乱说一句话我就把你丢到寒渊去。” 听到这话,归远立即抖了抖身子,瞧着云承熙的神色咽了咽口水,像小媳妇似的低低应了声:“是主子。” 然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书房。 云承熙再一次质问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将他救下来? 但眼下却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吩咐完了归远,又立即将回安喊来:“你去让他们打探打探,看看今日御花园东南角那处幽音亭附近有没有人在那,若是有人瞧见了今日发生的一些事,无论什么手段务必让他闭嘴。” 说到这他声音有些冷。 他刚刚是见着了阿宛便什么顾不上想不到了,也没有去想在宫里会不会有人瞧见,即使是在偏僻的地方。 所以现在只能亡羊补牢,让回安去看看,只盼为时不晚。 而回安听到这话也有点懵。 但他向来将主子的话奉若圣旨,哦不,有时候圣旨都不比主子的话管用。 所以他即使糊涂着,却也立马应下:“是,主子。” 云承熙朝他摆摆手,“赶紧去办吧。” 回安立即退下。 而书房内的云承熙却又开始头疼了起来。 他把阿宛惹生气了,该怎么样才能让她原谅他呢? 眼下这事儿可是十万火急啊。 女孩子家都喜欢什么? 金银珠宝?华服美饰? 阿宛是宁王府郡主,自小应是骄纵着长大,什么好东西她没见过?哪会是他送这些东西就能原谅他的? 况且宁王邵康此人他也有所耳闻,虽是在他父皇有意无意抹黑他的情况下了解,但他对妻子的忠贞和对子女的爱护却是令云承熙十分钦佩的。 在这个年代,能有多少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还是邵康这种手握重权的王爷?这种真情便更难得了。 所以有宁王这样的人做父亲,阿宛自是不会为这些物质的东西所动了。 那只能,用真心打动阿宛了。 想到这云承熙叹了口气。 即使他有心将他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阿宛,可她不见他不听他说的话,那他这番作为又有什么用呢? 总得想想办法,见到阿宛才是啊。 云承熙用手撑起了下巴,沉思着。 最近京城里还会有什么大型宴会吗? 想到这他立即朝门外喊了一声:“归远!” 门外有人连忙应道:“殿下,归远大人刚刚出去了。” 云承熙这才想起他刚刚让归远去办事了。 “你进来。” 门外的下人连忙推门进来。 “最近京里有什么大型宴会吗?你去查查看,最好是有邀男女客的。”云承熙吩咐着。 随后想了想,宴会一定是人多眼杂,他和阿宛也都是引人注目的身份,一举一动说不定都被人盯着,想要说个话也是不方便得很。 更何况依照着阿宛的性子和身手,怕是要打他几掌才肯消气...... 到时候若是将那些人都引来....... 难道在她们面前表演一段六皇子被打却不敢还手的戏段吗? 云承熙有些尴尬。 “算了算了,你下去吧,不用查了。”有些烦躁地摆摆手,让他下去。 下人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情绪不好了起来,只好连忙应下退了出去。 徒留书房内的云承熙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唉......看来还是得重新想个法子。 而且还不能心急,得徐徐图之。 ———— 而宁王府内的宁老王妃瞧着这么早就回来的孙子孙女,一时间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是受了委屈。 “祖母,我就是呆在那觉得烦躁,才早早拉着哥哥回来的,您就别多想啦。”邵华倾撒着娇。 “真的?”宁老王妃有些不信。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去参加宫宴的经历啊,怎么之前就没有提前离席的? “真的啦,我在那实在无聊得很,想着在那无所事事地呆着还不如回来陪您呢,所以就拉着哥哥出宫了,您就别多想啦!”邵华倾晃了晃宁老王妃的胳膊。 “好好好,不想不想。”宁老王妃哈哈笑道。 随后祖孙三人又说了会儿话,邵华倾和邵璟渊才离开。 邵华倾离开后,宁老王妃笑着的神情便敛了下来,偏头沉着声吩咐着曾嬷嬷:“去打听打听,看看今日赏花宴是发生了些什么事。” “是。”曾嬷嬷立即应声,她知道宁老王妃想着什么。 郡主不是搅蛮任性之人,相反,她十分地善解人意。 她大约是知道一些宁王府与皇室的恩怨,所以在对上皇室一事上,向来颇有隐忍规矩也足,就怕自己给家里惹了事。 所以今日突然这么早离席应该是有原因的。 别人或许察觉不出,但宁老王妃怎会不知呢? “别惊扰到宛儿。”宁老王妃又叮嘱了一句。 “是。”曾嬷嬷应声,随后便下去办事了。 而离开里主院的邵华倾一把就将邵璟渊拉进了书房里。 细细地跟他说了她这些日子做的一些布置。 邵璟渊听完后十分惊喜地瞧着她。 他没想到阿宛也能有如此谋划了,不由得心里有些骄傲。 “你做得很好。”邵璟渊摸着她的头笑道。 随后又将自己的一些打算跟邵华倾说了说。 邵华倾听完也喜上眉梢,“看来再过不久,就能出结果了。” 邵璟渊也笑着点头。 兄妹俩又谈了好一会儿话。 直到宁老王妃派人来叫他们去吃饭,才惊觉竟已是傍晚了。 两人只好往宁老王妃那儿去。 而这边的宁老王妃听完了曾嬷嬷禀报着今日赏花宴发生的事后,有些想不明白。 见他们两人进来了,索性也不想了。 “你们兄妹俩一整个下午都在书房忙活些什么呢?快坐下来吃饭。有你们最爱的松鼠鱼呢。”宁老王妃笑着对他们二人招招手。 兄妹俩便笑着在她一左一右坐下。 “快吃快吃。”宁老王妃催促着。 然后便跟他们说着离京的事,“我这身子也算是好了,你们兄妹俩过段时间要不就回荆阳城去了吧。总是呆在京城也不好。” 听到这话,邵华倾不由得和邵璟渊对视了一眼。 第十二章 那主子看着眼前黑糊糊的一碗,然后又时不时地闻到飘来的阵阵奇异的味道。 瞬间腹中有些翻腾。 看到主子眼中的退意,手下的人立即又往前移了移,“主子,您快喝!待会儿凉了就不好了!” 主子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像是赴死一般端起碗,咕咚咕咚地就咽下去了。 喝完后,立即丢下药碗,抓起旁边的蜜枣丢进嘴里。 做完了一系列动作,面色发青的神色才渐渐有所好转。 手下的人见空了的药碗,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主子我先退下啦。” 主子立即摆手让他滚下去。 等到手下的人退下之后,他又再咳了好一会儿才堪堪停下。 随后他拿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便往书桌边走了过去。 望着眼前的笔墨呆愣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执起笔,在空白的宣纸上画了起来。 慢慢地,宣纸上浮现了一个女子的模样,然后越发地清晰、明朗。 只是最后在画女子的面目时,他顿了顿,犹豫了许久之后,才重新下笔。 最后,纸上跃起了一个二八年华的绝色少女,右手执着马鞭,腰间别这一把软剑,抬眼望着前方,神采奕奕,笑意妍妍。 他有些痴缠地望着画中的女子,忍不住抬手抚了抚。 可这画本就是刚刚画好,笔墨未干,被他这么一抚,画上女子的容易立即被摸糊了, 他见此顿时瞳孔一缩,指尖立即收缩回来。 良久,他才抿了抿苍白的唇,然后转身离去。 ———— 宁王府。 邵璟渊刚踏入门口,身边的亲信便立即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他顿时眼前一亮,“快,去书房。” 随后立即往书房而去。 到了书房后,他拿起那收集了不少信息的信纸,细细地观看了起来。 看到最后,却是皱了皱眉。 “这阮氏......”他沉吟不语,陷入了沉思。 信纸上所写的阮氏,是陈留阮氏,也算是比较有名号的世家,家族中出过不少权贵, 比如嫁给郑国公的郑阮氏,便是一品诰命夫人。 虽然这些年郑国公府已不如从前光辉,但终究是国公府,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所以也算是老牌权贵了。 而最近,渐渐衰败下去的郑国公府,却又出现了死灰复燃的迹象。 郑国公府的嫡次女,嫁给了大皇子为妃,然后还为皇室诞下了第一位皇孙。 由着大皇妃的地位直线上升,郑国公府也开始门庭若市起来了,而郑国公府的姻亲——陈留阮氏自然也是跟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更何况,陈留阮氏,还是大皇妃的外祖家。 大多数的证据都指向陈留阮氏,而阮氏又是大皇子一派,那么也就说明此次蛊虫一案是大皇子一派下的手? 可是,为什么? 邵璟渊不由得浮现许多疑问。 宁王府与大皇子一派的人向来无冤无仇,他是有什么原因,会对宁王府下手? 这事儿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邵璟渊眼中的神色有些昏暗。 “再去查,查查阮氏近来与那些人接触过。”邵璟渊吩咐着手下的人。 “是!”亲信立即应声,准备退下去。 “等等。”邵璟渊叫停了他,随后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再派人去查查,大皇子近来,有什么异样。” “是,世子!”亲信应道。 邵璟渊摆摆手,“去吧。” 亲信立即退了出去。 随后邵璟渊又在屋内静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往门外走去。 一路走到主院,刚跨进门口,不远处的曾嬷嬷瞧见连忙走过来,“世子。” 邵璟渊停下脚步,对她点了点头,“嬷嬷不必多礼。”说完又抬起脚,要往屋内走去。 “世子,”曾嬷嬷连忙笑道,“老王妃和郡主正在后花园里走走呢。” 今日是个难得的晴天,冬日当空,竟照得人暖洋洋的。 邵华倾在阳光底下闭着眼站了一会后跨进屋内便跟宁老王妃提议着,不如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宁老王妃的蛊毒已是清除了好几天了,再加上这些日子有林川柏给她调养和邵华倾的细心照料着,她恢复得还不错,面色好看了不少,腿脚也能下床走路了。 在屋内窝了好些天的老王妃听到这话,顿时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们出去走走!” 她可是在这屋内都快闷出病来了!巴不得立马出去!孙女这话简直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所以很快地,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后花园而去了。 邵璟渊也由此扑了空。 “祖母能走去后花园?”邵璟渊不由得有些担心。 曾嬷嬷笑道:“老王妃也不算是全走过去,只是走一段下人抬一段,也不会累着。” 邵璟渊闻言点了点头,“那就好。” 随后又道,“我去趟后花园。”说完便转身而去了。 来到后花园时,邵华倾正抬着手摘着树上的寒梅。 前些日子,雪下得有些大,竟将这些梅花压得摇摇欲坠。眼下树枝上的雪被冬日这一照,竟是融得七零八落。 而花蕊上也是挂着雪水,十分晶莹剔透。 邵华倾折了一支放在鼻下嗅了嗅,闻到那股凌冽了梅香之后,便笑着走到了宁老王妃身边,将手上的梅花往她鼻边凑了凑。 “祖母您问问看,这梅花可香了。”邵华倾笑道。 宁老王妃闻言,便笑着凑近了那梅花嗅了嗅,随即眼中一亮,连连对孙女道:“这梅花确实香。” 看着这幅其乐融融的景象,邵璟渊嘴边噙着笑,缓缓地走了过去。 “祖母,阿宛。”邵璟渊轻声唤道。 祖孙二人闻声立即偏头看了过来。 “是渊儿啊。”宁老王妃笑道。 “哥哥怎么有空来后花园啊。”邵华倾笑着眨了眨眼。 “自是,忙完了该忙的,便走出来逛一逛了。”邵璟渊也同样有些神秘地朝邵华倾眨了眨眼。 邵华倾顿时眼睛就亮了。 宁老王妃中蛊一事他们并没有传出去也没有告诉宁老王妃本人,她至今还以为自己是老了,身子不如从前硬朗了才会这般。 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也无非就是邵璟渊兄妹二人,林川柏,还有一些亲信。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知晓。 哦不,还有那下蛊之人。 “就该出来走走,可别为着看那些书看成了书呆子。”宁老王妃听到邵璟渊后面那句话,竟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而伴随着这句话的,还有宁老王妃那瞟向邵璟渊时,有些担忧的眼神。 邵璟渊顿时无奈地笑了笑,“祖母,您别这般看着孙儿,孙儿不会成为书呆子的,您就放心吧。” 宁老王妃闻言这才讪讪地收回了目光。 兄妹二人又陪着宁老王妃晒了一会儿太阳,然后便带着她回去了。 大病初愈,才第一次出门来,还是不要出来太久比较好。 毕竟宁老王妃此时的身体还是孱弱的。 而将宁老王妃送回屋内,又等着她喝完药睡下了之后,邵华倾这才起身,匆忙地往邵璟渊的书房而去。 守在门外的下人见是她来,连忙行礼。 “哥哥在里面吗?”邵华倾问道。 下人点了点头,还未说话,里头便传来了邵璟渊的声音:“是阿宛吗?进来吧。” 邵华倾听到他的声音,便立即踏上台阶,推开了书房的门。 “哥哥,是有线索了吗?”邵华倾有些迫不及待地朝邵璟渊问道。 邵璟渊点了点头,“对。”然后将桌上的信纸递了给她。 邵华倾立即迅速地看了起来。 “阮氏?”看完了信纸的邵华倾忍不住喃喃道。 “陈留阮氏。”邵璟渊提醒道。 “陈留阮氏?”邵华倾忍不住蹙眉,“陈留阮氏与我邵家,有什么恩怨吗?” 邵璟渊屈指轻叩着桌面,“陈留阮氏以前确实是与我邵家没有什么恩怨,这往后嘛,就不一定了。”他轻轻笑了一声。 邵华倾忍不住抬眼看他,“哥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邵璟渊笑道:“阿宛,利益恩怨自然也是恩怨。以往是井水不犯河水,眼下阮氏东山再起,自然就会想要更多的利益。而想要更多利益,自然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说到这儿他与邵华倾对视,“包括,当别人手中的刀。” 邵华倾忍不住凝眉。 “如果是这样,阮氏属于大皇子一派,自然就是效忠与大皇子,那么,这背后的指使着就是大皇子一派的了?” “虽还未有些什么证据,但我猜想,这背后之人,是也不是大皇子一派的。”邵璟渊沉吟。 “大约是,与什么人合作了。” 大皇子与邵家向来也是无冤无仇,那么因利益出手,最大的可能便是和别人交换了什么。 “若真是如此,那么这背后之人,其心可诛!”邵华倾沉下了脸。 “这一次,不能再放过了。”邵璟渊垂眸,低声道。 宁世子训练出来的人自然都是有本事的人,不出几天,便把陈留阮氏和大皇子府有来往的人查了出来,摆在了邵璟渊面前。 “可有被发现过?”邵璟渊一边拿起资料一边淡淡地问道。 下面的人立即低头恭声答道:“不曾。” “那就好。”邵璟渊将眼神转回了手中的资料。。 随后便细细地看起了手中的资料。 翻到有一页时,手顿了顿,抬眼问道:“大皇子进宫,都去了何处,我们的人有查探出来吗?” “有,属下们有将其记录下来,世子再往后翻两页便能见着了。”下面的人立即恭声道。 邵璟渊点了点头。 往后翻了翻,看了好一会儿,嘴角才轻轻扯出一个有些讽意的笑,“呵,果然是她。” 这个“她”是谁,下面的人不清楚也不敢问,只是头又往下低了低。 而上座上的邵璟渊却又恢复了温润的神情,继续翻看了起来。 又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放下手中的资料,抬眸对着手下的人道:“继续盯着大皇子的人,然后,”他拉成了语调,“然后再将以前大皇子犯过的蠢事丑事,都给我翻出来。” “是。”手下的人立即领命。 邵璟渊摆了摆手,“下去吧。” 底下的人立即退下。 宁老王妃这些日子恢复得很不错,约莫有一个月的功夫,她已经面色红润起来了。 闷在屋内的这些日子,她都在想着等她能出门了要带邵华倾去哪哪哪逛逛。 而且这个新年还是在汤药里度过的,府内也没有几分喜庆,所以她十分的嫌弃。 这一日,等到了个大晴天,她终于忍不住了。 “我瞧着今日的天色不错,不如我们收拾收拾出门逛逛吧。”宁老王妃笑瞅着眼向邵华倾提议道。 这些日子她日日被孙女管着,她都不知道,原来孙女竟是这般会管人! 所以眼下跟邵华倾说话,她总是有几分讪讪。 邵华倾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祖母,眼下正是冰雪消融之际,您别看外面这冬日高照的,外头的气温定是冷得很!您再忍忍,过两日气温回暖了,我们再出去,好不好?” 邵华倾打着商量。 只是听完这话,还有些兴致勃勃的宁老王妃立即便底下了头。 邵华倾瞧着,竟看出了几分委屈。 宁老王妃不知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还是怎的,病愈之后,这性情竟是越发地小孩子气了。 想到这儿,邵华倾不由得抿了抿唇,心中松动万分! “那,您真的想出去的话,得穿多两件,大氅也得披上,还有手炉......” “好好好,你说带什么就带什么!”宁老王妃立即应道。 这下,邵华倾想拒绝都没法拒绝了,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随后立即吩咐人带好一应物品,再给祖母紧紧地穿戴好,准备出门。 今日阳光甚好,虽天气寒冷,但还是有不少人出来游玩。 宁王府的马车缓缓地驶在路中央,朝云安寺的方向而去。 “祖母,到了,下车吧。”邵华倾轻声地对轻阖着眼的宁老王妃说道。 宁老王妃这个昏昏欲睡的后遗症,也是自上次留下的。 宁老王妃听到自家孙女的声音后,醒了醒神,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阿宛?到了吗?” 第二十七章 而宁王府内的宁老王妃瞧着这么早就回来的孙子孙女,一时间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是受了委屈。“祖母,我就是呆在那觉得烦躁,才早早拉着哥哥回来的,您就别多想啦。”邵华倾撒着娇。 “真的?”宁老王妃有些不信。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去参加宫宴的经历啊,怎么之前就没有提前离席的? “真的啦,我在那实在无聊得很,想着在那无所事事地呆着还不如回来陪您呢,所以就拉着哥哥出宫了,您就别多想啦!”邵华倾晃了晃宁老王妃的胳膊。 “好好好,不想不想。”宁老王妃哈哈笑道。 随后祖孙三人又说了会儿话,邵华倾和邵璟渊才离开。 邵华倾离开后,宁老王妃笑着的神情便敛了下来,偏头沉着声吩咐着曾嬷嬷:“去打听打听,看看今日赏花宴是发生了些什么事。” “是。”曾嬷嬷立即应声,她知道宁老王妃想着什么。 郡主不是搅蛮任性之人,相反,她十分地善解人意。 她大约是知道一些宁王府与皇室的恩怨,所以在对上皇室一事上,向来颇有隐忍规矩也足,就怕自己给家里惹了事。 所以今日突然这么早离席应该是有原因的。 别人或许察觉不出,但宁老王妃怎会不知呢? “别惊扰到宛儿。”宁老王妃又叮嘱了一句。 “是。”曾嬷嬷应声,随后便下去办事了。 而离开里主院的邵华倾一把就将邵璟渊拉进了书房里。 细细地跟他说了她这些日子做的一些布置。 邵璟渊听完后十分惊喜地瞧着她。 他没想到阿宛也能有如此谋划了,不由得心里有些骄傲。 “你做得很好。”邵璟渊摸着她的头笑道。 随后又将自己的一些打算跟邵华倾说了说。 邵华倾听完也喜上眉梢,“看来再过不久,就能出结果了。” 邵璟渊也笑着点头。 兄妹俩又谈了好一会儿话。 直到宁老王妃派人来叫他们去吃饭,才惊觉竟已是傍晚了。 两人只好往宁老王妃那儿去。 而这边的宁老王妃听完了曾嬷嬷禀报着今日赏花宴发生的事后,有些想不明白。 见他们两人进来了,索性也不想了。 “你们兄妹俩一整个下午都在书房忙活些什么呢?快坐下来吃饭。有你们最爱的松鼠鱼呢。”宁老王妃笑着对他们二人招招手。 兄妹俩便笑着在她一左一右坐下。 “快吃快吃。”宁老王妃催促着。 然后便跟他们说着离京的事,“我这身子也算是好了,你们兄妹俩过段时间要不就回荆阳城去了吧。总是呆在京城也不好。” 听到这话,邵华倾不由得和邵璟渊对视了一眼。 “祖母,我们就要在这儿住,赖下不走了!您怎么赶我们也没用!”邵华倾对着宁老王妃吐了吐舌头,笑道。 宁老王妃先是呆了呆,随后便被她逗笑了,指着她的额头笑道:“你这丫头!” “祖母,您就不用担心啦,荆阳城有我父王在,您啊,就安心在京城里养病。”邵璟渊温声对宁老王妃笑道。 孙子孙女都这么说,宁老王妃暂时也不再提离京之事,便笑哈哈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 京城的天变得很快,前不久才艳阳高照着,今日却是下起了倾盆大雨。 “今日怎的下起了这么大的雨?”大皇子在廊下瞧着院子里被大雨打得枝叶颤颤的迎春花,皱起了眉头。 他对着这雨有些不喜。 身后的幕僚见此却是一笑,“大皇子,这下春雨可是大好事,这春日雨水越多,庄稼便生长得越好,待到收成时自然也就收得越多。这可是皇长孙带来的福泽啊。” 他知道大皇子在想些什么,所以此话一出,大皇子那略带阴霾的心瞬间便比前些天的晴天更晴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的孩儿是个有福气的!”云承和哈哈一笑,“走走走,咱们去瞧瞧他去。” 云承和自懂事以来,都没有这些时日这般风光过,所以他几乎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孩子身上。 即使是,因为和那个人合作了才有机会得到这一切。 云承和与幕僚去瞧皇长孙时,他的乳娘刚给他喂完奶,孩子正躺在摇篮里咿呀咿呀地说着话。 见着他父王来了,瞬间咧开了小嘴笑。 看得云承和的心情更是大晴。 “哈哈哈这小子,知道你爹来笑得这么开心。”云承和哈哈一笑,弯腰便抱起了他。 又与幕僚一起逗弄了一番孩子,等到孩子打着哈欠要睡觉了,他才恋恋不舍地将孩子交给乳娘,随后便和幕僚去书房议事了。 “计划照旧,只是要更加小心行事,这次没有成功,恐怕会引起他们的警惕,但是这事她却还不肯罢休,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上了。还有,这些先别告诉母妃和二妹,我怕她们担心。”大皇子云承和低声说着。 话是怎么说,但幕僚也知道,他不是怕德妃和二公主担心,而是怕她们坏事。 随即他立即明白地点头:“殿下放心,在下省得。” “好,你下去布置吧。”云承和这个时候才稍稍露出了一点笑容。 这个幕僚是他最信任的人,往往他办事,云承和是最放心的。 “是。”幕僚应声,随即退了下去,冒着大雨去办事了。 云承和像往常一样,将事情吩咐下去后,便安心地回后院里逗孩子抱老婆了。 谁知过了几天,云承和与他的妻子便听到了郑国公触怒皇帝,一整家子都被打入大牢的事。 大皇子妃听完顿时便晕过去了,醒来之后便哭着让大皇子去宫内瞧瞧是个什么情形,救救郑国公一家。 云承和不用自个的妻子说也会去宫内求情,所以他安抚了大皇子妃几句之后,便匆忙地召集幕僚关进书房商讨了一番,然后马上往宫内去了。 但这事儿却是有些蹊跷。 郑国公府是大皇子的岳家,他们夫妻俩新婚燕尔,大皇子妃又刚刚生下皇长孙,按道理郑国公府若是有什么事他应该也知道一些消息才是,而且若是郑国公府真做错了些什么,皇帝也应该会给他们几分薄面,不至于整家子都给关到牢里去。 云承和百思不得其解。 等到到了御书房前,云承和让刘御进去传报,见着刘御那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云承和顿感后背有丝丝凉意。 “大皇子殿下,陛下唤您进去呢。”刘御有些尖锐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神绪。 他稍稍地扯了扯嘴角,然后便有些忐忑地踏了进去。 走到里面时,才看到皇帝正坐在案边拿着一纸奏折面无表情地瞧着。 云承和忍不住喉结滚了滚,随后才轻声道:“父皇。” 皇帝似是没瞧见他,依旧看着手里的奏折。 云承和又等了等,等到额头上有些细汗,他才又重新唤道:“父皇,儿臣......” 话还没说完,皇帝便抬头瞧他,那目光似是利剑穿刺而来,慑得云承和到了嘴边的话都说不出来咽了回去。 “来了?”皇帝的声音有些冷。 云承和简直是惶恐。 本来自他的儿子生下来之后,皇帝有了皇长孙,对于他的态度都好了许多,与以前相比较起来,那简直就是如沐春风。 而此时,他又再次感受到了寒风凌冽。 但即使他现在顶着寒风,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他低下头:“父,父皇,儿臣此次前来,是想......” 头上的皇帝依旧不等他说完,便开口打断他的话问道:“承和,这么些年,朕可有亏待过你?” 云承和闻言惊得立即往上位一看,随后便瞧见皇帝那冷漠的眼神,瞬间又底下了头。 “父,父皇何出此言?” “朕问你,你觉着这些年朕可有亏待过你?”皇帝的声音依旧是冷的。 “没,没有。”他的声音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怎么可能没有! 所有的事情只要落在他身上,皇帝给的便是最差的! 他甚至怀疑他都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不然怎会有这般厌恶儿子的父亲! 只是这些话,他不能说。 他低下了头,握紧了垂在袖子下面的手。 “你觉得没有?”上位的皇帝似乎轻笑了一声。 云承和有些惊愣地抬头瞧他,却见他嘴边扬起一抹有些嘲意的笑容,对着他一字一句,字字诛心地说道:“但是朕这些年就是亏待你,你是朕的第一个孩子,却也是朕最讨厌的孩子,朕恨不得你从未出现在这个世上,你的存在就是在提醒着朕,当年有多蠢! 所以朕对你,对你母妃,甚至对你妹妹,都是厌恶的情绪!朕就是亏待你,朕就是故意的。” 云承和面色煞白,每听一句话,他便往后踉跄,最后摔倒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他有些苍白无力地质问着皇帝,即使他知道这些年他父皇是厌恶他的,但话没从他嘴里直接说出来,便没有那么地刺人。 可此时,他被刺得遍体鳞伤。 “为什么?!!!”他不甘,他愤恨。 皇帝渐渐从位子上站起来,慢慢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瞧着他:“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厌恶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可是......可是我是你的孩子......”他的话有些无力。 “孩子?”皇帝冷哼一声,随后又蹲下来,凑近大皇子低声道:“老子朕都杀了,还会在乎你这个孩子?更何况还是你这种朕不想你存在的孩子?” 随后他也不理大皇子什么表情,起身便往外边走去,还吩咐着:“关到地牢去。” 而云承和神情恍惚,面色煞白。 父皇刚刚说什么了? 先皇...... 先皇真的是...... 随后便被人拽住胳膊,捂住了嘴巴,往外拖了出去。 而刘御跟在皇帝身边,往御花园逛去了。 此时他的神色有些纠结,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 “有什么话就说!”皇帝有些不悦。 刘御连忙低着头,斟酌着道:“皇上,毕竟大皇子也是您的孩子,您真的.....” 皇帝冷笑一声,随后瞧着他,“他们都要背叛朕了,朕还留着他们做什么?” 刘御还在斟酌着话语:“可大皇子毕竟是不知情,他......” 他最多就是别人手中的一把刀。 “哼,这般愚蠢无脑,届时若是被利用了,也是威胁我云家江山的蠢人!倒不如现在就没了这个威胁。”这话说得忒无情。 刘御抿了抿嘴唇,便不敢再说话了。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以后只抱好金大腿便是了。 而在家等着丈夫回来带来娘家好消息的大皇子妃,却焦急等了一天一夜后,等来了皇帝的圣旨。 大皇子与郑国公府私通敌国,意图造反。幸好事发前被抓住,随即便被打入大牢。大皇子一家贬为庶人关进宗人府,郑国公府上所有男子砍头,女眷则流放边境。 而随着宫内还传出的消息:太后恶疾突发,从慈宁宫移出,搬到云安寺静养。 大皇子妃抱着孩子又晕过去了,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人影晃晃,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她的屋内出现了许多宫人! 而且这些宫人还吆喝着搬离她屋内的东西!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她艰难地爬起来,面色难看地瞧着这些人。 领头的姑姑见她醒了,便操着一口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哟,大皇子妃醒了呀?哎呀呀,瞧我这记性,您是庶人云阮氏了呢。” “你!”阮氏气得胸口起伏。 “您既然醒了,那便配合着些搬到宗人府去,要不然,便不要怪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无情了。” “大皇子呢?我要见他!”阮氏喝道。 那领头的姑姑闻言哈哈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直不起腰,“你要想见大皇子,去宗人府不就见着了?到了宗人府,你们夫妻便相会了。” “不…不可能……大皇子不可能在宗人府!”阮氏脸色煞白。 领头姑姑冷冷笑了一声,随后便不在理她,又指挥众人搬东西。 跌坐在地上的阮氏面色苍白呆愣地瞧着他们将屋内不久前皇帝赏赐下来的东西一一搬尽。 第二十八 事发 大皇子与郑国公府私通敌国,意图造反。幸好事发前被抓住,随即便被打入大牢。大皇子一家贬为庶人关进宗人府,郑国公府上所有男子砍头,女眷则流放边境。 而随着宫内还传出的消息:太后恶疾突发,从慈宁宫移出,搬到云安寺静养。 大皇子妃抱着孩子又晕过去了,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人影晃晃,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她的屋内出现了许多宫人! 而且这些宫人还吆喝着搬离她屋内的东西!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她艰难地爬起来,面色难看地瞧着这些人。 领头的姑姑见她醒了,便操着一口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哟,大皇子妃醒了呀?哎呀呀,瞧我这记性,您是庶人云阮氏了呢。”“你!”阮氏气得胸口起伏。 “您既然醒了,那便配合着些搬到宗人府去,要不然,便不要怪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无情了。” “大皇子呢?我要见他!”阮氏喝道。 那领头的姑姑闻言哈哈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直不起腰,“你要想见大皇子,去宗人府不就见着了?到了宗人府,你们夫妻便相会了。” “不…不可能……大皇子不可能在宗人府!”阮氏脸色煞白。 领头姑姑冷冷笑了一声,随后便不在理她,又指挥众人搬东西。 跌坐在地上的阮氏面色苍白呆愣地瞧着他们将屋内不久前皇帝赏赐下来的东西一一搬尽。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阮氏白着脸嘴里喃喃道。 这一切简直就是一场噩梦,昨日还做着富贵权势梦,今日却沦为阶下囚了。 她父亲与大皇子怎么可能会通敌造反? 这根本就不可能! 这是在自寻死路,他们不可能这么愚蠢做出这种事情! 明明才与太后合作,渐渐在朝中有了些话语权,族中也有了些起色,怎么可能...... 等等! 太后! 她可以去见太后娘娘!去求求她! 若是真出了什么事,皇上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大约也会给几分情面。 这般一想,她简直又活了过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然后跌跌撞撞得朝那领头姑姑走去,紧紧得抓住她的手臂,面目狰狞地道:“我要见太后娘娘!带我去见太后娘娘!” 那领头姑姑倏然被她抓住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面色难看地想要甩开她的手,结果阮氏抓得十分紧,竟怎么甩都甩不开! 她只好面色难看地冷哼道:“你还见什么太后?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这样至少还给你几分尊严,若不然就别怪待会儿将你拖出去!” “我要见太后娘娘!我告诉你,若是你耽误了娘娘的大事!看到时候娘娘会不会拨你的皮!”阮氏像是有些疯魔,朝着领头姑姑吼叫的嘴脸十分狰狞,那姑姑一时间倒是被惊到了。 随后面色青白地喊人过来,将阮氏制在地上。 阮氏依旧凶狠地瞪着她。 领头姑姑这才有时间揉了揉被她抓疼了的手臂,感受着手臂的剧痛,她气得啐了阮氏一脸,怒道:“你现在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这般对我!还想见太后娘娘?哼!太后都自身不保还顾得上你?笑话!” 随后又对着抓住阮氏的人说道:“快点押过去!记得捂住她的嘴巴!” 说完便不再管地上的阮氏如何挣扎,径直便出了门。 只是身后还传来阮氏那尖锐的声音:“你个贱人!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太后娘娘......唔唔唔!” 随后,短暂风光一时的大皇子府与郑国公府就此落幕。 而被他们牵连到的势力,却不止几家人。 宫中的德妃也因教养不过,被贬入了冷宫,二公主云婕妍褫公主封号,降为郡主。 ———— 宁王府。 坐在书房内听着楚南禀报的邵璟渊兄妹二人,此时十分有闲情雅致地品着茶。 邵华倾正积极地卖弄着她不久前刚学会的茶艺。 等到楚南禀报完,邵华倾立即招他过来喝杯茶,“快来,这是新摘的茶叶,这杯茶定是新鲜甘甜得很。” 他虽是邵璟渊的心腹,但邵华倾向来指挥起他来也是毫不客气,所以他与邵华倾也很熟识。 对于邵华倾的邀请,他笑着行了一礼:“多谢郡主。”随后便不客气地坐在旁边品起了茶来。 他轻轻抿了一口,细细地品着。 “怎么样?好喝吗?”邵华倾立即问道。 楚南点头,笑道:“此茶很是香甜,郡主的手艺果然不赖。” 这会子邵华倾倒是谦虚了,“没有没有,是这茶叶好,还有这水,是云暮山上的冷泉水,所以这茶水才会这么甘甜。” 这话一落,楚南还未说什么,旁边的邵璟渊却是哈哈大笑,“你这丫头,不知道是谁前几日还在嚷嚷着茶叶不好泉水不好,害得你连茶都泡不好了,怎的今日便夸起来了?” 这话说得邵华倾有些窘,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他的话,毕竟前几日刚学的时候她确实是一直吐槽着茶叶不好泉水不行,想了想,只好瞪了邵璟渊一眼,“哥哥!” “好好,哥哥不说了不说了。”邵璟渊安抚着妹妹,只是嘴角边的笑却是怎么也停不下来。 楚南瞧着有些想笑,连忙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掩饰。 “快点喝茶。”邵华倾肃着脸,有些凶巴巴的瞧着他们。 楚南立即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邵璟渊瞧着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三人饮了几杯茶后,楚南便先退下去了,他还有些善后的工作要去处置。 “这一战,倒也算是我们来京城的首捷。”邵华倾对邵璟渊笑道。 邵璟渊轻轻一笑,“对,首仗告捷。” “但若不是他自己也想除去这些势力,我们怕也是不可能成功。”邵华倾叹了一声。 “不,阿宛,揣摩准别人的心思,也是一种本事。”邵璟渊笑着摇了摇头,否认妹妹的话,“没有这样的心思定还有别样的心思,只要找到弱点,什么都能被摧毁。” 这些年太后想要掌权的心思越来越重,起先还有点遮掩,到后来是直接拉帮结派,掺和到朝政里边去,野心是越发膨胀。 俗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这般的野心勃勃,即使是皇帝他自己的亲生母亲,他也未必能容得下。 可也正是因为太后是他的生母,又想着当年若是没有她,自己也不一定能坐得上这个皇位,这才容忍多时。 可这一次,太后联合大皇子、郑国公府,私通西疆人,试图将西北的势力收于麾下,这无疑让他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那场西北之佂。 当年,他私通外敌将宁王府打下来,而今,他的生身母亲,却要用同样的法子来对付他。 一时间怒气丛生。 不止如此,她还仗着与西疆人的关系,让他们给宁老王妃下蛊。 若真让她成功了,在东南镇守边关的宁王能不反了吗? 到时候西南被她收到麾下,东南又大乱,他这个君主还有什么威严可言? 所以这一次,桩桩件件都触及了他的逆鳞,他便不再容忍,以类迅不及之势将他们都收拾了。 而这举动,又将太后大皇子等人在宫内军中的势力都引了出来。 这更加让皇帝坚定了要除去他们的心。 邵璟渊和邵华倾只是在其中添油加醋,稍稍撩拨一番,便将这大患都给牵引出来了。 再搜罗些太后大皇子等人这些年做过的一些危及到皇帝地位的事,放到了皇帝跟前,他便爆发了。 “也是他心里有鬼,若他光明磊落,岂会因这些便定下了他们的罪?”邵华倾冷笑了一声。 她说的是皇帝知道了太后与西疆人有通信之事。 “所以,由此也可以证明,当年的事确确实实是他们母子俩主谋的!”邵璟渊的眼底俱是冷意。 当年宁王府差点毁于一旦,也是因为他的阴谋诡计。 还有当年先皇之死,说不定也是他们有意为之的! “可惜他现在根基甚稳,权势又紧握手中,我们想报十几年前那一仇,只怕......”邵华倾压着声叹道。 哪怕宁王府在东南的势力已然稳固,但他的势力却也不是那么随便就可撼动的。 时日只怕还需许久。 “不怕,这些事急不来,慢慢撬,难道还怕没有撬动的那一日?”邵璟渊笑着安慰她。 随后又有些感叹道:“而且,父王要的从来不是要覆了他云家的江山啊。” 先皇对邵康十分疼惜,再加上先皇与老宁王都是邵康心里都是敬爱的人物,所以在他们的影响下,邵康要的从来不是颠覆了云家的江山,相反的,他要守护着这江山。 所以在宁老王妃与邵康的计划中,最好的计划便是扶持一位心怀天下、善念的皇子上位,取代这一任皇帝。 所以这些年他们都有在暗地观察着这些皇子。 从前,觉得比较合适的有五皇子与七皇子,五皇子为人爽朗,出身又不凡,但若是要论出身,谁又能比得过当年是太子的皇帝呢?他不也照样成了这幅小肚鸡肠容不得人的气量? 可见出身这事儿最多只能是个参考。 再者七皇子,为人虽冷清,但向来待人接物都十分有礼,从来也没有做出什么荒唐事,背后的势力不大,也许更需要依靠势力。 不过近几年来他们的名单列表里又多出了一个人——六皇子。 六皇子儿时是个痴儿,但皇帝这次却是一反往常薄情的姿态,即使这孩子有疾,他也将他带在了身边养着,似乎对他怀着很大的期待? 不过却是让众人意外的是,六皇子在几年前却突然清醒了过来,而且不仅不再是痴儿,更是成了一个心有鸿沟的奇才! 让人叹为观止。 所以在观察了续集后,他们便将六皇子一同放入了这个名单内。 “叩叩叩——”兄妹二人都在想着事,书房门却被人敲响了。 “何事?”邵璟渊开口。 “世子,曾嬷嬷前来求见。”门外的人答道。 邵璟渊与妹妹对视了一眼,随后便朝门外道:“让曾嬷嬷进来。” “是。”门外的人应道。 随后便推开门将曾嬷嬷请了进去。 “世子,郡主。”曾嬷嬷笑着行礼。 “嬷嬷怎么来了?可是祖母有什么事要使唤我们呀?”邵华倾开口调皮道。 曾嬷嬷笑了笑,“郡主聪慧,却是是老王妃让奴婢过来的。” 随后她瞧了他们二人一眼,道:“老王妃让世子和郡主过去呢,她有些事想问问世子和郡主。” 邵华倾立即与邵璟渊对视了一眼,在他眼里瞧见了与她一般的意思。 “既然是祖母来唤,那我二人定是立即过去,还请嬷嬷稍等片刻,容渊拿些东西。”邵璟渊开口温和地道。 曾嬷嬷点头,笑道:“无事无事,世子慢慢来。” 说完便退出去门外等候了。 “哥哥,祖母是不是要问我们此次的事啊?”等到曾嬷嬷出了门,邵华倾才凑到在拿着东西的邵璟渊身边小声地问着。 瞧着妹妹这幅模样,邵璟渊有些好笑地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怕啦?” 邵华倾排掉他的手,皱了皱鼻子,道:“我才没有。” 邵璟渊轻轻笑了一声,安抚着妹妹道:“没事,不是还有哥哥在前头给你顶着吗?别怕。” 说完又拍了拍她的头,道:“走吧。” 随后便带着邵华倾出了门,跟着曾嬷嬷往主院去了。 刚踏进屋内,便瞧见宁老王妃神色不明地坐在塌边,眼眸垂下,似是在出神。就连他们进来了也没有发现。 直到曾嬷嬷走到了她身边,轻唤了一声:“老王妃,世子与郡主来了。” 她这才醒了醒神,抬头瞧他们。 “你们来了?”宁老王妃道。 “是啊祖母,您今日感觉如何啊?”邵华倾走过去坐在了她身边,轻声问道。 宁老王妃抬眼看着她,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她才一脸沧桑地叹了一声:“唉......” 邵华倾瞧着心里难受,忍不住握了握她的手,道:“祖母。” 宁老王妃便反握住她的手,怜爱地拍了拍,“宛儿啊。” 第二十九章 她只好面色难看地冷哼道:“你还见什么太后?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这样至少还给你几分尊严,若不然就别怪待会儿将你拖出去!” “我要见太后娘娘!我告诉你,若是你耽误了娘娘的大事!看到时候娘娘会不会拨你的皮!”阮氏像是有些疯魔,朝着领头姑姑吼叫的嘴脸十分狰狞,那姑姑一时间倒是被惊到了。 随后面色青白地喊人过来,将阮氏制在地上。 阮氏依旧凶狠地瞪着她。 领头姑姑这才有时间揉了揉被她抓疼了的手臂,感受着手臂的剧痛,她气得啐了阮氏一脸,怒道:“你现在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这般对我!还想见太后娘娘?哼!太后都自身不保还顾得上你?笑话!” 随后又对着抓住阮氏的人说道:“快点押过去!记得捂住她的嘴巴!” 说完便不再管地上的阮氏如何挣扎,径直便出了门。 只是身后还传来阮氏那尖锐的声音:“你个贱人!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太后娘娘......唔唔唔!” 随后,短暂风光一时的大皇子府与郑国公府就此落幕。 而被他们牵连到的势力,却不止几家人。 宫中的德妃也因教养不过,被贬入了冷宫,二公主云婕妍褫公主封号,降为郡主。 ———— 宁王府。 坐在书房内听着楚南禀报的邵璟渊兄妹二人,此时十分有闲情雅致地品着茶。 邵华倾正积极地卖弄着她不久前刚学会的茶艺。 等到楚南禀报完,邵华倾立即招他过来喝杯茶,“快来,这是新摘的茶叶,这杯茶定是新鲜甘甜得很。” 他虽是邵璟渊的心腹,但邵华倾向来指挥起他来也是毫不客气,所以他与邵华倾也很熟识。 对于邵华倾的邀请,他笑着行了一礼:“多谢郡主。”随后便不客气地坐在旁边品起了茶来。 他轻轻抿了一口,细细地品着。 “怎么样?好喝吗?”邵华倾立即问道。 楚南点头,笑道:“此茶很是香甜,郡主的手艺果然不赖。” 这会子邵华倾倒是谦虚了,“没有没有,是这茶叶好,还有这水,是云暮山上的冷泉水,所以这茶水才会这么甘甜。” 这话一落,楚南还未说什么,旁边的邵璟渊却是哈哈大笑,“你这丫头,不知道是谁前几日还在嚷嚷着茶叶不好泉水不好,害得你连茶都泡不好了,怎的今日便夸起来了?” 这话说得邵华倾有些窘,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他的话,毕竟前几日刚学的时候她确实是一直吐槽着茶叶不好泉水不行,想了想,只好瞪了邵璟渊一眼,“哥哥!” “好好,哥哥不说了不说了。”邵璟渊安抚着妹妹,只是嘴角边的笑却是怎么也停不下来。 楚南瞧着有些想笑,连忙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掩饰。 “快点喝茶。”邵华倾肃着脸,有些凶巴巴的瞧着他们。 楚南立即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邵璟渊瞧着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三人饮了几杯茶后,楚南便先退下去了,他还有些善后的工作要去处置。 “这一战,倒也算是我们来京城的首捷。”邵华倾对邵璟渊笑道。 邵璟渊轻轻一笑,“对,首仗告捷。” “但若不是他自己也想除去这些势力,我们怕也是不可能成功。”邵华倾叹了一声。 “不,阿宛,揣摩准别人的心思,也是一种本事。”邵璟渊笑着摇了摇头,否认妹妹的话,“没有这样的心思定还有别样的心思,只要找到弱点,什么都能被摧毁。” 这些年太后想要掌权的心思越来越重,起先还有点遮掩,到后来是直接拉帮结派,掺和到朝政里边去,野心是越发膨胀。 俗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这般的野心勃勃,即使是皇帝他自己的亲生母亲,他也未必能容得下。 可也正是因为太后是他的生母,又想着当年若是没有她,自己也不一定能坐得上这个皇位,这才容忍多时。 可这一次,太后联合大皇子、郑国公府,私通西疆人,试图将西北的势力收于麾下,这无疑让他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那场西北之佂。 当年,他私通外敌将宁王府打下来,而今,他的生身母亲,却要用同样的法子来对付他。 一时间怒气丛生。 不止如此,她还仗着与西疆人的关系,让他们给宁老王妃下蛊。 若真让她成功了,在东南镇守边关的宁王能不反了吗? 到时候西南被她收到麾下,东南又大乱,他这个君主还有什么威严可言? 所以这一次,桩桩件件都触及了他的逆鳞,他便不再容忍,以类迅不及之势将他们都收拾了。 而这举动,又将太后大皇子等人在宫内军中的势力都引了出来。 这更加让皇帝坚定了要除去他们的心。 邵璟渊和邵华倾只是在其中添油加醋,稍稍撩拨一番,便将这大患都给牵引出来了。 再搜罗些太后大皇子等人这些年做过的一些危及到皇帝地位的事,放到了皇帝跟前,他便爆发了。 “也是他心里有鬼,若他光明磊落,岂会因这些便定下了他们的罪?”邵华倾冷笑了一声。 她说的是皇帝知道了太后与西疆人有通信之事。 “所以,由此也可以证明,当年的事确确实实是他们母子俩主谋的!”邵璟渊的眼底俱是冷意。 当年宁王府差点毁于一旦,也是因为他的阴谋诡计。 还有当年先皇之死,说不定也是他们有意为之的! “可惜他现在根基甚稳,权势又紧握手中,我们想报十几年前那一仇,只怕......”邵华倾压着声叹道。 哪怕宁王府在东南的势力已然稳固,但他的势力却也不是那么随便就可撼动的。 时日只怕还需许久。 “不怕,这些事急不来,慢慢撬,难道还怕没有撬动的那一日?”邵璟渊笑着安慰她。 随后又有些感叹道:“而且,父王要的从来不是要覆了他云家的江山啊。” 先皇对邵康十分疼惜,再加上先皇与老宁王都是邵康心里都是敬爱的人物,所以在他们的影响下,邵康要的从来不是颠覆了云家的江山,相反的,他要守护着这江山。 所以在宁老王妃与邵康的计划中,最好的计划便是扶持一位心怀天下、善念的皇子上位,取代这一任皇帝。 所以这些年他们都有在暗地观察着这些皇子。 从前,觉得比较合适的有五皇子与七皇子,五皇子为人爽朗,出身又不凡,但若是要论出身,谁又能比得过当年是太子的皇帝呢?他不也照样成了这幅小肚鸡肠容不得人的气量? 可见出身这事儿最多只能是个参考。 再者七皇子,为人虽冷清,但向来待人接物都十分有礼,从来也没有做出什么荒唐事,背后的势力不大,也许更需要依靠势力。 不过近几年来他们的名单列表里又多出了一个人——六皇子。 六皇子儿时是个痴儿,但皇帝这次却是一反往常薄情的姿态,即使这孩子有疾,他也将他带在了身边养着,似乎对他怀着很大的期待? 不过却是让众人意外的是,六皇子在几年前却突然清醒了过来,而且不仅不再是痴儿,更是成了一个心有鸿沟的奇才! 让人叹为观止。 所以在观察了续集后,他们便将六皇子一同放入了这个名单内。 “叩叩叩——”兄妹二人都在想着事,书房门却被人敲响了。 “何事?”邵璟渊开口。 “世子,曾嬷嬷前来求见。”门外的人答道。 邵璟渊与妹妹对视了一眼,随后便朝门外道:“让曾嬷嬷进来。” “是。”门外的人应道。 随后便推开门将曾嬷嬷请了进去。 “世子,郡主。”曾嬷嬷笑着行礼。 “嬷嬷怎么来了?可是祖母有什么事要使唤我们呀?”邵华倾开口调皮道。 曾嬷嬷笑了笑,“郡主聪慧,却是是老王妃让奴婢过来的。” 随后她瞧了他们二人一眼,道:“老王妃让世子和郡主过去呢,她有些事想问问世子和郡主。” 邵华倾立即与邵璟渊对视了一眼,在他眼里瞧见了与她一般的意思。 “既然是祖母来唤,那我二人定是立即过去,还请嬷嬷稍等片刻,容渊拿些东西。”邵璟渊开口温和地道。 曾嬷嬷点头,笑道:“无事无事,世子慢慢来。” 说完便退出去门外等候了。 “哥哥,祖母是不是要问我们此次的事啊?”等到曾嬷嬷出了门,邵华倾才凑到在拿着东西的邵璟渊身边小声地问着。 瞧着妹妹这幅模样,邵璟渊有些好笑地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怕啦?” 邵华倾排掉他的手,皱了皱鼻子,道:“我才没有。” 邵璟渊轻轻笑了一声,安抚着妹妹道:“没事,不是还有哥哥在前头给你顶着吗?别怕。” 说完又拍了拍她的头,道:“走吧。” 随后便带着邵华倾出了门,跟着曾嬷嬷往主院去了。 刚踏进屋内,便瞧见宁老王妃神色不明地坐在塌边,眼眸垂下,似是在出神。就连他们进来了也没有发现。 直到曾嬷嬷走到了她身边,轻唤了一声:“老王妃,世子与郡主来了。” 她这才醒了醒神,抬头瞧他们。 “你们来了?”宁老王妃道。 “是啊祖母,您今日感觉如何啊?”邵华倾走过去坐在了她身边,轻声问道。 宁老王妃抬眼看着她,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她才一脸沧桑地叹了一声:“唉......” 邵华倾瞧着心里难受,忍不住握了握她的手,道:“祖母。” 宁老王妃便反握住她的手,怜爱地拍了拍,“宛儿啊。” 邵华倾面带歉意地说道:“祖母,是孙儿们不对,把这些事瞒着您。” “不,是祖母没用,才得让你们扛起这些......”宁老王妃说着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她向来身体还算健朗,这次突然病如山倒她其实也有怀疑过,但她病得太重了,有些事已经没有精力去追查了。 后来孙子孙女来了,将她的病治好,而后他们开始调查的时候她也知道一二,在开始布局的时候她也略知一二,便想着不如趁此次机会,也算是让他们历练历练。 她本想着,让那些人脱层皮也好。 可不曾想! 她的渊儿与宛儿,竟直接将这些人给拉下来了! 太后向来是她心里的一根刺,而如今,这刺竟然就这般被拔出来了! 所以她一时间百感交集。 一时间又是愧对,又是骄傲。 她一把拉住邵华倾和邵璟渊的手,连连说了好几声:“好好好,我们邵家的孩子就该有勇有谋,心有鸿沟,运筹帷幄。” ———— 而经过大皇子谋反一案的京城,却是一派寂静,谁让都不敢随意凑到皇帝的面前。 在皇子府的云承熙听闻此事后,却是愣了愣,眼底闪过疑惑。 云承和不是向来胆小如鼠吗?怎会做出这种事? 他可知道云承和面上那一副勇猛无谓的神情可都是装出来的。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触及到了皇帝哪片逆鳞,这才被贬为庶人关进宗人府的? 还有宫内的太后...... 他这些时日安心养伤,再者每日又研究着阿宛的事..... 倒是与这个世界脱离了. “归远!”云承熙朝门外喊了一声。 门外的归远闻言,立即推门进来。 “主子,怎么了?”他有些耷拉着脸。 自从那日云承熙让他去查邵华倾的资料后,他便整日里闷闷不乐的,对着谁都无精打采。 云承熙知道他是为什么,只是他也不点破,任由他自娱自乐,不对,是任由他自怨自艾。 他忍着嘴边的笑,对归远道:“你去查一查大皇子一案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宫里的太后,他们究竟是做了些什么才惹得父皇动怒的,都一一查清楚。” “啊?”归远有些呆,“不是说大皇子谋逆吗?” 云承熙不由得扶额,“那别人这么说你就信了吗?” “唉,归远啊,若你在网络之地,那定然是个推波助澜的好帮手。” “什么是网络之地啊?”归远化身好奇宝宝。 “没什么,你快去查我跟你说的这些事就行了!”云承熙头疼。 “好吧。”归远瘪了瘪嘴, “快去快去。”云承熙催促着他。 “那属下告退了......” 说完便下去办事了。 第三十章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触及到了皇帝哪片逆鳞,这才被贬为庶人关进宗人府的? 还有宫内的太后...... 他这些时日安心养伤,再者每日又研究着阿宛的事..... 倒是与这个世界脱离了. “归远!”云承熙朝门外喊了一声。 门外的归远闻言,立即推门进来。 “主子,怎么了?”他有些耷拉着脸。 自从那日云承熙让他去查邵华倾的资料后,他便整日里闷闷不乐的,对着谁都无精打采。 云承熙知道他是为什么,只是他也不点破,任由他自娱自乐,不对,是任由他自怨自艾。 他忍着嘴边的笑,对归远道:“你去查一查大皇子一案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宫里的太后,他们究竟是做了些什么才惹得父皇动怒的,都一一查清楚。” “啊?”归远有些呆,“不是说大皇子谋逆吗?” 云承熙不由得扶额,“那别人这么说你就信了吗?” “唉,归远啊,若你在网络之地,那定然是个推波助澜的好帮手。” “什么是网络之地啊?”归远化身好奇宝宝。 “没什么,你快去查我跟你说的这些事就行了!”云承熙头疼。 “好吧。”归远瘪了瘪嘴, “快去快去。”云承熙催促着他。 “那属下告退了......” 说完便下去办事了。 隔日,归远便带来了情报。 “说是太后和大皇子联手,又与西疆人有来往,要密谋西南的势力,而且还让西疆人给宁老王妃下蛊,所以皇上大怒,将大皇子贬为庶人,又抄了郑国公府,将太后移居云安寺。” “只是......”归远有些疑惑,“皇上此次下手,未免重了些。” 他的疑惑云承熙知道,太后与云承和的事虽是触犯天威,但怎么说都是他的母亲与他的儿子,这般作为却是是下手重了。 “再仔细探一探,应该还有我们没发现的。”云承熙吩咐道。 “是。”归远点头,应下了。 随后又有些纠结地皱着眉,蠕了蠕着嘴。 “怎么了?有什么事就说?”云承熙瞧见了他的异样,不由得有些好笑地开口道。 归远顿时便有些哀怨地看了他几眼,随后道:“今日,今日宁老王妃要去郊外踏青,还带着......宁郡主一起。” 这话说得不情不愿。 若是可以,他一点也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云承熙,甚至还要瞒地紧紧的! 但是前几日主子还特意叮嘱了他,若是有什么关于宁郡主的事被他漏报了,他就等着屁股开花吧! 所以他只好忍着哀怨,将邵华倾即将要出行的事跟云承熙说了。 果然,云承熙听完眼睛就亮了。 “咳咳,什么时辰啊?”云承熙轻咳了两声,正了正神情,不至于让自己瞧上去那么傻愣傻愣的。 “未时三刻......”归远依旧提不起精神。 未时三刻,现在还不到午时。 “快快快,让他们快点摆膳!本皇子饿了!”云承熙催促着。 归远愈发哀怨了,主子多少年没有这般愣头青的模样了!这会儿却是为了宁郡主变成这样! 阿宛姑娘可怎么办啊! 归远对宁郡主邵华倾的怨念又上了一层。 他心里将邵华倾视为破坏主子与阿宛姑娘之间美好爱情的罪魁祸首! 而在忙着吃饱穿好的云承熙此时一点也感受不到归远的怨念,他连自己待会儿该怎么做都紧张着!哪里还理得上他? “是白底镶金边的长袍好呢还是玄色窄袖蟒袍好呢......” “蓝白玉冠好还是紫金冠?” “这个玉坠会不会太花里胡哨了......” “要不佩个剑?可是佩剑又有点奇怪......” “我好似没有在她面前怎么英俊过......” 叨叨絮絮叨叨絮絮...... 归远简直要哭了! 这是他的主子吗! 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等云承熙挑完,沐浴更衣,细细地着装了一番后,已经是未时二刻了。 “咳,归远,我今日,瞧着怎么样?”云承熙在镜子里照了好一会儿后,又转身问旁边的归远,声音里有丝丝紧张。 归远此时已经面无表情了,他掀起眼皮,瞧了向来丰神俊朗,今日尤其丰神俊朗的主子,慢慢地点了点头,“好。” “啧,”云承熙显然对他这答案不满意,“什么叫好啊?你这也太敷衍了。” 不过他也不指望现在的归远能说出什么来,便转过头又瞧了瞧镜子,不再追问归远。 最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走吧!” 随后便走在前边出去了。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 这种纯情小男孩似的心情真的是...... 啧。 云承熙觉得有些牙疼,不过这也不妨碍他手心略微冒汗,心跳稍稍加速。 归远虽说对这件事颇有怨念,但主子吩咐下来的事,他是绝对执行的。 所以大门口早已停着了一辆大马车。 这两年云承熙在出行几乎都是坐着马车,除去他真的有时病得很严重外,他还想给自己贴上病弱的标签,所以他的大马车也都是铺着厚厚的一层毛毯,十分柔软舒适。 以前云承熙也是十分享受这种舒适,但是今日他瞧着有点碍眼。 阿宛瞧着了是不是也以为我就是个病秧子? 要是就这么误会了那可就不...... 哎?若是误会了...... 好似也可以是件好事...... 云承熙撑着下巴细细地思考了起来。 马车也摇摇晃晃地朝郊外驶去了。 今日天气晴朗,春暖花开,郊外的花草树木也被雨水浇灌地疯狂生长。 如今的郊区与冬日白茫茫的一片恍若两地。 所以这些时日出来踏青春游的人也是渐渐多了起来,远远望去,便有好几队人马聚在一起玩乐。 云承熙到的时候尚在远处瞧见这些人,便让亲卫停了下来,然后让人去打探宁王府的家眷大约在哪个方向。 这样便好直接过去,而不会一路找一路引起别人的注意。 很快便来报,宁王府等人在东南边的位置。 今日春风的方向是吹东南风,宁王府等人的位置在上风口,倒也是位置极佳。 云承熙让他们直接过去。 宁老王妃等人正其乐融融地说笑着。 “阿宛真是会选位置,这里风景尚好,位置极佳啊。”宁老王妃乐呵呵地笑着。 此处虽是上风口,但由于她们坐的位置在与一个小小的斜坡之下,所以这春风吹过来便是时有时无,清风徐徐。 再者这斜坡上种着几颗梨树,此时梨花微开,春风吹过带着几片花瓣飘落,真是人间美景。 邵华倾笑着细呷了一口温酒,眯着眼感受着透过梨花隙投下来的暖阳。 云承熙刚下马车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他的小姑娘像极了慵懒的猫,眯着眼晒着阳光。 他想起了两年前那几个早晨,他拉着她出来晒太阳,她便趴在桌子上,也是这样眯着眼嘴角微翘,慵懒地晒着太阳。 邵华倾沉浸在这温暖的阳光里,却突然感受到远处有一道不容忽视的目光一直盯着她。 她倏然睁开眼,朝视线投来的位置瞧去。 这一瞧,面色一变。 手指蜷缩着,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云承熙见她发现了他,却是一副警惕防备的眼神,一时间心中仿佛有根刺,不轻不重地扎着他。 但想起此次前来的目的,他抿了抿嘴,抬脚朝他们的位置走去。 而身后的归远早就傻了眼,呆愣愣地瞧着不远处那个女子。 “那那那,不是阿宛姑娘吗......”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宁老王妃也发现了云承熙的到来,神情微讶地瞧着他。 云承熙嘴边扬起一抹笑,随后执起手朝宁老王妃行了一礼,“姑祖母。” 这个称谓一出,简直震惊了全场。 虽说宁老王妃与先皇是表兄妹,但这一任皇帝与宁王府不合,太后又憎恨宁老王妃,因此太上皇的孩子孙子们基本都没有这般以亲戚间的称呼唤她了。 还有,若是要论起来,她却也不是云承熙的姑祖母,她还是表的呢...... 震惊虽震惊,但宁老王妃很快便收敛的神情,由着曾嬷嬷扶起身,连连摇头笑着对云承熙道:“六皇子这称谓老身可当不得。” 云承熙笑了笑,不甚在意地道:“只是个称呼罢了,姑祖母哪里当不得?您和皇祖父可是至亲的兄妹。” 随后不等宁老王妃说什么,便又道:“姑祖母也是与......表妹出来踏青吗?这春光倒是正好。” 宁老王妃的神情瞬间变得古怪,而邵华倾也是目瞪口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瞧着这场由六皇子主导的戏局。 这关系套乎的,连宁老王妃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咳,是啊,今日日头不错,我们便出来走走,六皇子也是出来游玩吗?” 云承熙笑了笑,“姑祖母不必如此见外,叫我承熙便好。” 随后又轻咳了两声,有些虚弱地道:“林先生说我大病初愈,理应出来晒晒太阳才好,所以今日便出来郊外走走,却不想在这儿遇到姑祖母和表妹。” 后面的称呼宁老王妃虽不想承认,但眼下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瞧着云承熙那还苍白着的唇色,连忙让他一起坐下来歇着,别吹太久的风。 云承熙毫不客气,道谢了两句便坐下了。 他们此时的位置倒有点像是个三角,只是刚刚邵华倾与祖母有点算对面而坐,所以此时云承熙坐下来,她便与他靠的有点近。 她面无表情地朝里边挪了挪。 云承熙立即转头看向她,声音温煦,但邵华倾却听出了满满的恶意! “那日听璟渊表哥唤表妹阿宛,不知熙可否有这个荣幸,也唤表妹一声阿宛?” 邵华倾简直拳头紧握,她极力地隐忍着,才制止住自己不上去揍他一顿。 她咬着牙,硬邦邦地说了三个字:“不可以。” 云承熙闻言,像是有些受伤瞧了她一眼后,叹了口气。 宁老王妃又是惊奇又是疑惑地瞧着他们俩。 而受了一次挫折的云承熙并不就此放弃,他改换战略,和宁老王妃谈了起来:“......多亏了林先生出手,才将熙从鬼门关拉回来,您和林先生,都是熙的救命恩人。” 他说的字字恳切,瞬间就给众人塑造出了一个突患重病,久不得治,险些丧命的美强惨形象,瞬间俘获了好几滴眼泪。 邵华倾压抑着自己那颗想要背叛的心,对他狠狠瞪了一眼,口中无声地说了句:“闭!嘴!” 云承熙立即给了她一个温煦的笑容,闪得她眼前阵阵光晕。 “现在殿下也算是苦尽甘来,大福在后呢。”宁老王妃的眼神比刚刚慈爱了很多。 这是先皇的孙子,是她皇帝表哥的孙子呢。 除去皇帝与宁王府的恩怨,她爱屋及乌,对着云家的孩子也是疼爱的。 云承熙闻言,垂眸一笑,道:“也不求以后多大福气,只是盼着身子好些,靠着身上浅薄的才学,为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宁老王妃对他的好感简直是蹭蹭蹭地往上涨了,谦逊有礼,温和待人,言语谈论间又博学多才,还长得这般好看! 不过宁老王妃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眼中看着云承熙的光越来越亮。 最后散场的时候,宁老王妃说着让他有空来宁王府坐坐。 而云承熙抬手便递给了她张帖子,邀请她们过几日去赴他的宴。 说是他病了好久,府内也是冷冷清清的没有人气,便想宴请众人去热闹热闹。 宁老王妃听完便答应了。 随后宁老王妃便带着邵华倾踏上马车了。 在她走之前,云承熙朝邵华倾咧着嘴笑了笑。 这个笑一反刚才的温煦、谦逊,反而是带着一点讨好。 邵华倾想着,若是他身后有条尾巴,应该会朝着她疯狂地摇着。 想到那个场面,她顿时便忍不住笑了出来,“噗呲——” “宛儿笑什么呢?” 耳边传来祖母的声音,她才回神过来,这是在马车里! 再想着她刚刚竟笑着云承熙笑了! 顿时神情五颜六色地变换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你这是唱戏呢?”宁老王妃瞧着孙女儿那变色盘似的脸色,不由得笑出了声。 第三十一章 云承熙毫不客气,道谢了两句便坐下了。 他们此时的位置倒有点像是个三角,只是刚刚邵华倾与祖母有点算对面而坐,所以此时云承熙坐下来,她便与他靠的有点近。 她面无表情地朝里边挪了挪。 云承熙立即转头看向她,声音温煦,但邵华倾却听出了满满的恶意! “那日听璟渊表哥唤表妹阿宛,不知熙可否有这个荣幸,也唤表妹一声阿宛?” 邵华倾简直拳头紧握,她极力地隐忍着,才制止住自己不上去揍他一顿。 她咬着牙,硬邦邦地说了三个字:“不可以。” 云承熙闻言,像是有些受伤瞧了她一眼后,叹了口气。 宁老王妃又是惊奇又是疑惑地瞧着他们俩。 而受了一次挫折的云承熙并不就此放弃,他改换战略,和宁老王妃谈了起来:“......多亏了林先生出手,才将熙从鬼门关拉回来,您和林先生,都是熙的救命恩人。” 他说的字字恳切,瞬间就给众人塑造出了一个突患重病,久不得治,险些丧命的美强惨形象,瞬间俘获了好几滴眼泪。 邵华倾压抑着自己那颗想要背叛的心,对他狠狠瞪了一眼,口中无声地说了句:“闭!嘴!” 云承熙立即给了她一个温煦的笑容,闪得她眼前阵阵光晕。 “现在殿下也算是苦尽甘来,大福在后呢。”宁老王妃的眼神比刚刚慈爱了很多。 这是先皇的孙子,是她皇帝表哥的孙子呢。 除去皇帝与宁王府的恩怨,她爱屋及乌,对着云家的孩子也是疼爱的。 云承熙闻言,垂眸一笑,道:“也不求以后多大福气,只是盼着身子好些,靠着身上浅薄的才学,为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宁老王妃对他的好感简直是蹭蹭蹭地往上涨了,谦逊有礼,温和待人,言语谈论间又博学多才,还长得这般好看! 不过宁老王妃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眼中看着云承熙的光越来越亮。 最后散场的时候,宁老王妃说着让他有空来宁王府坐坐。 而云承熙抬手便递给了她张帖子,邀请她们过几日去赴他的宴。 说是他病了好久,府内也是冷冷清清的没有人气,便想宴请众人去热闹热闹。 宁老王妃听完便答应了。 随后宁老王妃便带着邵华倾踏上马车了。 在她走之前,云承熙朝邵华倾咧着嘴笑了笑。 这个笑一反刚才的温煦、谦逊,反而是带着一点讨好。 邵华倾想着,若是他身后有条尾巴,应该会朝着她疯狂地摇着。 想到那个场面,她顿时便忍不住笑了出来,“噗呲——” “宛儿笑什么呢?” 耳边传来祖母的声音,她才回神过来,这是在马车里! 再想着她刚刚竟笑着云承熙笑了! 顿时神情五颜六色地变换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你这是唱戏呢?”宁老王妃瞧着孙女儿那变色盘似的脸色,不由得笑出了声。 “没......没什么。”邵华倾有些尴尬,“就是想起荆阳府里那只憨憨的狗,想起来觉着有些好笑。” 宁老王妃闻言便不再说什么了,因着邵华倾说起了荆阳城,反而跟她说起了邵康小时候的糗事。 邵华倾听得阵阵惊奇。 原来爹爹小时候也是这般调皮捣蛋啊! 唔,下次他再拘着她,她便将这些事一一说给他听。 回到府里之后,邵华倾便直奔自己的院子,随后将自己关在屋内,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她得好好思考思考,云承熙今日这一招是要干什么! 套近乎? 然后呢? 他一个十分得宠的皇子,何必与宁王府套近乎? 难道他不知道皇帝与宁王府不合吗? 邵华倾细细地思索着苦恼着。 而回到皇子府的云承熙却是春风得意,满面红光。 连前来复诊的林川柏瞧见了也忍不住说一声:“殿下今日气色尚佳啊。” 云承熙笑了笑,眼尾有着得意。 林川柏诊了诊脉,又开了张方子,叮嘱云承熙如何服用后,便离开了。 跟着一起出门又一起回来的归远此时神情有点麻木,但与其说麻木,却不如说是呆滞。 等到林川柏出了门,他好似才缓过神来,神情万分哀怨地瞪着云承熙,最后,大嗓门地吼出了一句话:“主子你骗我!!!!” 震得门前的牌匾都抖了三抖。 还未踏进门内的回安更是诧异,归远又发疯了? 但他还没踏进去,便瞧见里边有个人跌跌撞撞地以手掩面跑了出来。 回安定睛一看,竟是归远如同小媳妇受了气一样的姿态从里边跑了出来。 而屋内还传来主子的声音:“归远!” 只是回安似乎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隐忍的笑意。 回安踏进屋子,有些疑惑地问道:“主子,归远这是怎么了?” “唔......”云承熙撑着下巴,认真地想了想,道:“大约是被人骗了感情吧。” 回安有些惊恐,“那被骗钱了吗?” “那倒是没有。”云承熙摇了摇头。 回安又恢复了冷静,“噢那就好。” 云承熙忍不住笑出了声。 “噢对了,我叫你来,是想让你去找点东西。” 回安抬头看他。 云承熙从一旁的书桌上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回安。 “你带人去找这个,先去辽东找,那里应该会比较多。若是找着了你就先挖一些带回来,然后将那处地给封了,别让外人知晓。”云承熙想了想,又道:“隐蔽些,我不想太多人知道。” “是,主子!”回安立即领命。 “明日吧,今晚收拾一番,再让他们将手头上的事交接好,明日再出发。”云承熙叮嘱道。 “是,那属下先行告退。”回安道,准备退下。 “你顺便去把管家叫来。”云承熙道。 “是。”随后回安便退了下去。 等回安退下,云承熙又抽出一张纸涂涂画画。 管家很快就过来了,“殿下,不知唤小的可有什么吩咐?” “哦,本王过几日要举办一场宴席,你去准备准备。”云承熙放下笔,说道。 管家闻言十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您要举办宴席??” 举办宴席这件事若是放在其他皇亲贵族身上那可一点也不稀奇,但放在六皇子身上便显得特别地稀奇。 管家可是十分清楚,这几年来自家主子是十分讨厌这些宴席的。 去赴宴都觉着烦,更何况是自己开宴? 六皇子府都三年没有开过宴了! 可今日六皇子居然亲自主动地说要举办宴席? “不知殿下是以何名义......”管家踌躇着问道。 向来宴请都是有名义的,或家中有喜事,或是逢年过节,或是闲来无事想开宴的,也会以各种赏花、吟诗等名义来举办。 故而管家才有此一问。 “就说我大病初愈,想要热闹热闹,就当是庆祝一番。”云承熙笑道。 他可得慢慢地好起来,不能再把病秧子的名号放到头上了,若是再放下去,谁家敢把女儿嫁给他? 管家简直惊呆了,愣在了原地。 这理由??? “也不用请太多人,你斟酌着挑便好,不过宁王府是要请上的。”云承熙继续说着,“席间上的食物,便多以海货为主吧。” “哦哦哦,是殿下。”管家回过神来,连忙应下。 “场地布置的话......”云承熙沉思,“就放在南苑那边吧。” “是。”管家应声,随后又问道:“殿下,那具体时日是?” 云承熙想了想,道:“初十吧。” “是。” “没其他事了,你下去着手安排吧。”云承熙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那小的先行告退。”管家拱手退下。 一下子安排好了两桩事,云承熙心情还不错,又将那张图纸拿了出来,涂涂改改。 而退下去的管家心里还十分迷茫疑惑着,自家殿下怎的突然以这种理由开宴? 难不成,是要设什么局? 管家在心里暗戳戳地想着。 但手上的动作不停,很快便拟好了一份名单递给了云承熙。 云承熙瞧了两眼,便丢回给了他,“差不多就这样吧。” 不甚在意。 管家不敢多说什么,拿着拟好的名单便将请帖一一送出。 而受到六皇子殿下请帖的人家,也纷纷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六皇子宴请众人? 不过众人疑惑虽疑惑,但还是立即回了帖子说一定到。 宫里的皇帝也知晓了此事,惊诧了一番后,立即赐了好几个御厨给云承熙,顺便还让刘御带些上等的燕窝等物去六皇子府看看六皇子。 收到一堆赐品的云承熙有些哭笑不得,“父皇怎么又送了这么多东西来?” 想了想自己也好些天没去宫内请安了,便问刘御皇帝在做什么,忙不忙。 “陛下今日有些许空闲呢,殿下若是想请安,今日倒是不错。”刘御笑着回答。 云承熙点头,随后便道:“那我随刘公公一起进宫吧。” 刘御便笑了,连连应是。 六皇子最与众不同的一点便是向来想进宫便进宫,就像真的把皇宫当成一个亲生父亲的住所而已,从不思前想后,考虑旁人的目光。 皇帝也是最爱云承熙这一点。 而当云承熙踏入御书房,皇帝瞧见他时,果然欢喜得很。 “儿臣参见父皇。”云承熙笑吟吟地行礼。 皇帝抬手指了指他,“你这臭小子,果真是得给你点东西,你才记起朕来。” 云承熙笑着不接话。 “过来,跟朕手谈几局。”皇帝招手。 云承熙便上前坐在看皇帝对面。 刘御立即摆上棋盘。 云承熙瞧着这棋盘,笑看向皇帝道:“父皇新得的?” 皇帝哈哈一笑,“是啊,这玉颇为温润,颜色尚佳。” 云承熙笑笑,二人便开始认真下起了棋。 皇帝执黑子,云承熙执白子,一来二去,你来我往。 不久,一局结束,皇帝以三子得胜。 “再来!”云承熙拉了拉袖子。 皇帝眼中笑意满满。 第二局,两人下得比较久,不过最后获胜的还是皇帝。 云承熙叹了口气,“再来!” 皇帝哈哈大笑,又开始了新的一局。 这一局,云承熙更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最后以一子获胜。 云承熙舒了口气。 “皇儿不必气馁,你学棋的时日不多,能有这般成就已然不错了。”皇帝倒是温和地安慰着云承熙。 云承熙也自知在棋局上学不久,自来到这里才开始学,所以即使棋艺不精,他也不自怨自艾。 反而是笑嘻嘻地道:“这棋艺我也不想学多厉害,只要父皇多让让我就好了。” 皇帝闻言,没好气地笑骂了他一句:“没出息!” 云承熙笑。 父子二人又聊了些许话。 天渐渐黑了下来,皇帝便留云承熙一起用膳。 云承熙也没推脱,一口答应了。 刘御知道六皇子来了,皇上肯定要留饭,便早早就叮嘱御膳房的人安排好今日的饭菜。 用完饭之后,皇帝又留他说了会儿话,便让云承熙回去了。 云承熙便告退了。 只是在御书房门口,遇到了姚贵妃。 他对姚贵妃没什么印象,只是听旁人都说她与仙逝的皇后情同姐妹,而他作为皇后之子,多多少少也得对她友善些。 所以他停下了脚步,向她问安:“贵妃娘娘。” 姚贵妃也瞧见他,连忙避开了他这一礼,随后又浅笑着问道:“熙儿今日也进宫来吗?” 姚贵妃的态度倒是亲切,据说在他小的时候,姚贵妃还带过他一段时间。 不过,也? 云承熙想了想,应该是云承玉今日也进宫了。 他笑道:“是啊,今日无事,便前来给父皇请安了,听贵妃娘娘的语气,是七皇弟今日也进宫了?” 他向来不唤后宫妃子叫什么母妃,所以姚贵妃也没在意他的称呼。 “是啊,承玉明日要去云南办差了,所以今日进宫来跟我辞行。”姚贵妃道。 皇帝给云承玉派了个任务,要离京的,所以他今日前来辞行。 云承熙也知晓此事,便点了点头,笑道:“想必贵妃娘娘找父皇还有事,那我便不打扰贵妃娘娘了,告辞。” “好。”姚贵妃笑盈盈的应了一声。 第三十二章 而退下去的管家心里还十分迷茫疑惑着,自家殿下怎的突然以这种理由开宴?难不成,是要设什么局? 管家在心里暗戳戳地想着。 但手上的动作不停,很快便拟好了一份名单递给了云承熙。 云承熙瞧了两眼,便丢回给了他,“差不多就这样吧。” 不甚在意。 管家不敢多说什么,拿着拟好的名单便将请帖一一送出。 而受到六皇子殿下请帖的人家,也纷纷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六皇子宴请众人? 不过众人疑惑虽疑惑,但还是立即回了帖子说一定到。 宫里的皇帝也知晓了此事,惊诧了一番后,立即赐了好几个御厨给云承熙,顺便还让刘御带些上等的燕窝等物去六皇子府看看六皇子。 收到一堆赐品的云承熙有些哭笑不得,“父皇怎么又送了这么多东西来?” 想了想自己也好些天没去宫内请安了,便问刘御皇帝在做什么,忙不忙。 “陛下今日有些许空闲呢,殿下若是想请安,今日倒是不错。”刘御笑着回答。 云承熙点头,随后便道:“那我随刘公公一起进宫吧。” 刘御便笑了,连连应是。 六皇子最与众不同的一点便是向来想进宫便进宫,就像真的把皇宫当成一个亲生父亲的住所而已,从不思前想后,考虑旁人的目光。 皇帝也是最爱云承熙这一点。 而当云承熙踏入御书房,皇帝瞧见他时,果然欢喜得很。 “儿臣参见父皇。”云承熙笑吟吟地行礼。 皇帝抬手指了指他,“你这臭小子,果真是得给你点东西,你才记起朕来。” 云承熙笑着不接话。 “过来,跟朕手谈几局。”皇帝招手。 云承熙便上前坐在看皇帝对面。 刘御立即摆上棋盘。 云承熙瞧着这棋盘,笑看向皇帝道:“父皇新得的?” 皇帝哈哈一笑,“是啊,这玉颇为温润,颜色尚佳。” 云承熙笑笑,二人便开始认真下起了棋。 皇帝执黑子,云承熙执白子,一来二去,你来我往。 不久,一局结束,皇帝以三子得胜。 “再来!”云承熙拉了拉袖子。 皇帝眼中笑意满满。 第二局,两人下得比较久,不过最后获胜的还是皇帝。 云承熙叹了口气,“再来!” 皇帝哈哈大笑,又开始了新的一局。 这一局,云承熙更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最后以一子获胜。 云承熙舒了口气。 “皇儿不必气馁,你学棋的时日不多,能有这般成就已然不错了。”皇帝倒是温和地安慰着云承熙。 云承熙也自知在棋局上学不久,自来到这里才开始学,所以即使棋艺不精,他也不自怨自艾。 反而是笑嘻嘻地道:“这棋艺我也不想学多厉害,只要父皇多让让我就好了。” 皇帝闻言,没好气地笑骂了他一句:“没出息!” 云承熙笑。 父子二人又聊了些许话。 天渐渐黑了下来,皇帝便留云承熙一起用膳。 云承熙也没推脱,一口答应了。 刘御知道六皇子来了,皇上肯定要留饭,便早早就叮嘱御膳房的人安排好今日的饭菜。 用完饭之后,皇帝又留他说了会儿话,便让云承熙回去了。 云承熙便告退了。 只是在御书房门口,遇到了姚贵妃。 他对姚贵妃没什么印象,只是听旁人都说她与仙逝的皇后情同姐妹,而他作为皇后之子,多多少少也得对她友善些。 所以他停下了脚步,向她问安:“贵妃娘娘。” 姚贵妃也瞧见他,连忙避开了他这一礼,随后又浅笑着问道:“熙儿今日也进宫来吗?” 姚贵妃的态度倒是亲切,据说在他小的时候,姚贵妃还带过他一段时间。 不过,也? 云承熙想了想,应该是云承玉今日也进宫了。 他笑道:“是啊,今日无事,便前来给父皇请安了,听贵妃娘娘的语气,是七皇弟今日也进宫了?” 他向来不唤后宫妃子叫什么母妃,所以姚贵妃也没在意他的称呼。 “是啊,承玉明日要去云南办差了,所以今日进宫来跟我辞行。”姚贵妃道。 皇帝给云承玉派了个任务,要离京的,所以他今日前来辞行。 云承熙也知晓此事,便点了点头,笑道:“想必贵妃娘娘找父皇还有事,那我便不打扰贵妃娘娘了,告辞。” “好。”姚贵妃笑盈盈的应了一声。 很快,便来到了初十这一日。 虽猜不透六皇子开这个宴席的真正目的,但受邀人等都早早收拾好往六皇子府去了。 邵华倾其实是拒绝的,但宁老王妃却要拉着她一起去。 邵华倾无奈,便只好跟着一起去了。 来到六皇子府时,门口早已车水马龙。 她们一行人刚下马车,便有人前来引路。 来人是个很沉稳的中年男子,他自称姓刘,是这里的管事。 管事也分大小,但显然这个人看起来是个大管事。 因为他一路走来,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态度还很是和善。 能有这份体面的,只能是大管事了。 俗话说得好,相府门前七品官,更何况这皇子府的? 所以宁老王妃等人也唤他为刘管事,他连道不敢。 将宁老王妃引进门后,院内的云承熙听到消息连忙赶来,亲自迎接。 他的态度十分亲切,甚至是亲密,这简直吓掉了众人的眼睛。 只见他快步走了过来,嘴边噙着笑,亲切地朝宁老王妃唤了一声:“姑祖母。” 随后又朝宁老王妃身边的邵华倾望去,“阿宛表妹。” 不知为何,这四个字说得邵华倾耳尖有点烧。 她立即瞥了他一眼,警告他安分点。 云承熙笑了笑,随后立即将宁老王妃等人引到上座。 这一路又是左一句姑祖母又一句阿宛表妹,叫得宁老王妃既无奈又心软。 最后还坐到了宁老王妃身边唠嗑了好几句,等到宴席要开场了,他才坐到主位上去。 一时间众人纷纷猜测着六皇子为何与宁王府关系如此之好,这可是皇帝的意思? 皇上要结交宁王府了? 可是皇上与宁王府之间的那些恩恩怨怨,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和解的吧...... 众人想不出个所以然。 宴席开场,美酒佳肴上桌,轻歌曼舞上场,众人闲聊小酌三盏,便渐渐放松聊开了。 宁老王妃也是许久未出来赴宴,已经很久没见着曼妙的歌舞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时间竟看得津津有味。 旁边的侍女起身为客人斟酒。 邵华倾不知云承熙今日这一出是为了什么,所以自进来之后她便十分警惕,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侍女上前,为宁老王妃斟酒的时候她也注意到了,稍稍地凝着眉盯着她。 在侍女似是一个动作不小心,便要将手中的酒洒向宁老王妃时,邵华倾立即有了动作。 “祖母!”她立即探过身去,将袖子挡在了宁老王妃的面前。 侍女显然也被眼前的一切吓到了,苍白着脸连忙跪下,“老王妃恕罪......” 这是个小意外,再者宁老王妃因着邵华倾挡得及时,也没有被泼到酒,只是邵华倾的袖子此时沾染满了酒气。 宁老王妃瞧着有些不悦,却也没有罚这侍女,只是淡淡地道:“起来吧。” 靠的近一些的人也都瞧见了这一幕,纷纷将注意力投了过来。 在一旁盯着宴会的刘管事也发现了,立即走了过来,对着那侍女严肃地道:“下去领罚!” 随后又对宁老王妃等人道歉:“......那侍女照顾不周,着实是小人的不是。” 宁老王妃说无妨。 他便又让人过来,引宁郡主过去更衣室换了这被撒到酒的衣裳。 宁老王妃也正有此意,便点了点头。 邵华倾想了想,便带着荼白跟着那侍女过去了。 一路走过去,楼亭台阁,花草树木,皆是精致尚佳的极品。 “郡主,到了,您请。”侍女很有规矩,领着邵华倾到门口后便守在了门口,请邵华倾进去。 这更衣室离宴席的场地不算远,因而邵华倾放心地点了点头。 随后便带着荼白进了这更衣室。 一般女眷出门,随行的婢女都会带上几套衣物,所以荼白也带着邵华倾的衣物来颜色与款式都是差不多的。 酒水将邵华倾的袖子弄得湿透,所以需要整套换下来。 邵华倾先走到屏风后面将身上的衣物脱下来,荼白则在外头拿出新的衣裳。 而屏风后的邵华倾刚将长衫脱下来,便听到了屏风后面发生了点声响。 她立即皱起了眉头,沉着声喊道:“荼白?” 但屏风外无人回应。 邵华倾眼底闪过冷意。 她立即将衣物拢好,将发簪上的暗器取了下来,拧着眉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声响。 这人能不动声色地将荼白放倒还不被她发现,武功应该在她之上。 莫非是他? 可刚刚宴席上他神色尚有些苍白...... 忽然,她眸光一凝,转身跃出了屏风外,将手中的暗器丢了出去。 铛—— 暗器被拦截了下来。 而邵华倾也瞧清楚了屋内的一切。 荼白被人打晕,倒在桌边。 而那个罪魁祸首,一脸矜贵地站在那,扯着笑看她。 邵华倾大怒,赤手空拳就窜了上去,云承熙连忙接招,一时间你来我往,打得热火朝天。 “阿宛阿宛,我被你打两拳,你听听我解释好不好。”云承熙趁着空隙连忙说道。 邵华倾不理他,挥着拳头就往他身上砸。 云承熙眸光转了转,随后便被邵华倾打中了胸口,他脸色稍白,捂着胸口面露痛苦地往后退了两步,“唔......” 邵华倾脚步顿了顿,贝齿不由自主地咬了咬下唇。 随后她又立即冷冷地道:“你给我滚!” “阿宛......”神色无不可怜,“你,你听我解释解释可好?” “滚!”邵华倾依旧不想听他的鬼话。 “阿宛......”云承熙苦着脸不经意地往前踏了一步。 邵华倾撇过脸不瞧他,神色依旧冷漠。 “阿宛......”云承熙又唤了一声。 邵华倾依旧冷漠,正准备开口让他滚的时候,忽然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你!混蛋!!”邵华倾大怒。 这个登徒子! 竟然敢轻薄她! 她极力地挣扎着,只可惜她被云承熙紧紧锢着,动弹不得。 “阿宛,我好想你......”云承熙低沉的声音带着热气在她耳边响起,声音中带着眷恋、委屈、还有愧疚。 邵华倾一下子僵住了。 这个怀抱,这两年间,她在梦中梦见了好多回。 梦里的怀抱是那么温热,醒来后才发现只是梦一场,周围的被褥都是冷冰冰的。 顿时心又更凉了。 云承熙将头抵在她的肩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阿宛,对不起,两年前我不是故意要离开的,那日我是收到了一份信。”云承熙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来。 他一说起这件事,邵华倾整个人便清醒了,闻言,她冷笑了一声。 “好,你说,我倒要听听,你是有什么苦衷。” 云承熙一顿。 将他来历全部告诉邵华倾一事他早已想了很久,也想过见到的第一面便要将这些完完整整地跟她说,但是这一刻,他却有几分犹豫了。 万一阿宛不相信当他是疯了呢? 或者阿宛相信,当他是个妖物呢? 一时间他有些退缩了。 “哼,说不出来了吧?”耳边响起邵华倾有些嘲讽的声音。 云承熙抬头一看,邵华倾此时嘴边扯着一抹冷意的笑,像是瞧着仇人似的。 他忽然心有些扎痛。 他不想,不想跟阿宛落得个这样的局面。 他叹了口气,道:“没有,只是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吓着你,也可能你不会相信。但是阿宛,我发誓,接下来的话我一句都不会骗你。” 邵华倾依旧冷冷地瞧着他。 云承熙看着她有些冷冽的眼睛,突然很想亲亲她。 身随心动,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双眼。 邵华倾没想到他突然有这个动作,顿时瞪大了双眼。 随后又气得龇牙咧嘴地骂他:“流氓!” 云承熙瞧着她生动的神情,竟是十分的开心,顿时哈哈大笑。 “好啦阿宛,别闹啦,你听我将。”云承熙声音温柔。 第三十三章 “祖母!”她立即探过身去,将袖子挡在了宁老王妃的面前。 侍女显然也被眼前的一切吓到了,苍白着脸连忙跪下,“老王妃恕罪......” 这是个小意外,再者宁老王妃因着邵华倾挡得及时,也没有被泼到酒,只是邵华倾的袖子此时沾染满了酒气。 宁老王妃瞧着有些不悦,却也没有罚这侍女,只是淡淡地道:“起来吧。” 靠的近一些的人也都瞧见了这一幕,纷纷将注意力投了过来。 在一旁盯着宴会的刘管事也发现了,立即走了过来,对着那侍女严肃地道:“下去领罚!” 随后又对宁老王妃等人道歉:“......那侍女照顾不周,着实是小人的不是。” 宁老王妃说无妨。 他便又让人过来,引宁郡主过去更衣室换了这被撒到酒的衣裳。 宁老王妃也正有此意,便点了点头。 邵华倾想了想,便带着荼白跟着那侍女过去了。 一路走过去,楼亭台阁,花草树木,皆是精致尚佳的极品。 “郡主,到了,您请。”侍女很有规矩,领着邵华倾到门口后便守在了门口,请邵华倾进去。 这更衣室离宴席的场地不算远,因而邵华倾放心地点了点头。 随后便带着荼白进了这更衣室。 一般女眷出门,随行的婢女都会带上几套衣物,所以荼白也带着邵华倾的衣物来颜色与款式都是差不多的。 酒水将邵华倾的袖子弄得湿透,所以需要整套换下来。 邵华倾先走到屏风后面将身上的衣物脱下来,荼白则在外头拿出新的衣裳。 而屏风后的邵华倾刚将长衫脱下来,便听到了屏风后面发生了点声响。 她立即皱起了眉头,沉着声喊道:“荼白?” 但屏风外无人回应。 邵华倾眼底闪过冷意。 她立即将衣物拢好,将发簪上的暗器取了下来,拧着眉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声响。 这人能不动声色地将荼白放倒还不被她发现,武功应该在她之上。 莫非是他? 可刚刚宴席上他神色尚有些苍白...... 忽然,她眸光一凝,转身跃出了屏风外,将手中的暗器丢了出去。 铛—— 暗器被拦截了下来。 而邵华倾也瞧清楚了屋内的一切。 荼白被人打晕,倒在桌边。 而那个罪魁祸首,一脸矜贵地站在那,扯着笑看她。 邵华倾大怒,赤手空拳就窜了上去,云承熙连忙接招,一时间你来我往,打得热火朝天。 “阿宛阿宛,我被你打两拳,你听听我解释好不好。”云承熙趁着空隙连忙说道。 邵华倾不理他,挥着拳头就往他身上砸。 云承熙眸光转了转,随后便被邵华倾打中了胸口,他脸色稍白,捂着胸口面露痛苦地往后退了两步,“唔......” 邵华倾脚步顿了顿,贝齿不由自主地咬了咬下唇。 随后她又立即冷冷地道:“你给我滚!” “阿宛......”神色无不可怜,“你,你听我解释解释可好?” “滚!”邵华倾依旧不想听他的鬼话。 “阿宛......”云承熙苦着脸不经意地往前踏了一步。 邵华倾撇过脸不瞧他,神色依旧冷漠。 “阿宛......”云承熙又唤了一声。 邵华倾依旧冷漠,正准备开口让他滚的时候,忽然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你!混蛋!!”邵华倾大怒。 这个登徒子! 竟然敢轻薄她! 她极力地挣扎着,只可惜她被云承熙紧紧锢着,动弹不得。 “阿宛,我好想你......”云承熙低沉的声音带着热气在她耳边响起,声音中带着眷恋、委屈、还有愧疚。 邵华倾一下子僵住了。 这个怀抱,这两年间,她在梦中梦见了好多回。 梦里的怀抱是那么温热,醒来后才发现只是梦一场,周围的被褥都是冷冰冰的。 顿时心又更凉了。 云承熙将头抵在她的肩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阿宛,对不起,两年前我不是故意要离开的,那日我是收到了一份信。”云承熙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来。 他一说起这件事,邵华倾整个人便清醒了,闻言,她冷笑了一声。 “好,你说,我倒要听听,你是有什么苦衷。” 云承熙一顿。 将他来历全部告诉邵华倾一事他早已想了很久,也想过见到的第一面便要将这些完完整整地跟她说,但是这一刻,他却有几分犹豫了。 万一阿宛不相信当他是疯了呢? 或者阿宛相信,当他是个妖物呢? 一时间他有些退缩了。 “哼,说不出来了吧?”耳边响起邵华倾有些嘲讽的声音。 云承熙抬头一看,邵华倾此时嘴边扯着一抹冷意的笑,像是瞧着仇人似的。 他忽然心有些扎痛。 他不想,不想跟阿宛落得个这样的局面。 他叹了口气,道:“没有,只是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吓着你,也可能你不会相信。但是阿宛,我发誓,接下来的话我一句都不会骗你。” 邵华倾依旧冷冷地瞧着他。 云承熙看着她有些冷冽的眼睛,突然很想亲亲她。 身随心动,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双眼。 邵华倾没想到他突然有这个动作,顿时瞪大了双眼。 随后又气得龇牙咧嘴地骂他:“流氓!” 云承熙瞧着她生动的神情,竟是十分的开心,顿时哈哈大笑。 “好啦阿宛,别闹啦,你听我讲。”云承熙声音温柔。 邵华倾冷漠地瞧着他。 云承熙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你生在云泽,应当知道,皇家的六皇子小的时候,是个傻子。” 他开篇便说了这么一句话,邵华倾不由得心头一颤。 “你也应当调查过,六皇子,在他十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随后他的智力便随着那场大病都恢复全了。”说到这儿他停了一会儿,声音有些轻,似是在问她,又是在问自己:“很奇怪对不对?一个傻了十年的人,居然生了场病便恢复神志了。” 邵华倾不由得抬头看他。 瞧着他的双眼放空,她不由得有些怕,下意识地就拽紧了他胸前的衣襟。 云承熙回了神,望着她笑了笑,继续道:“而更奇怪的是,他恢复了神志之后,却不是懵懵懂懂的孩儿思想,而是像一个正常人,会说会笑,甚至颇有些才学。” 这些邵华倾查到的资料里面说过,六皇子自清醒之后,表现得尤为聪颖,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神童了。 这确实很奇怪,但邵华倾向来相信这些奇异的事,所以看过之后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但如今被云承熙一说,她便觉得确实蹊跷了。 她看向了他,等着他的答案。 云承熙也看着她,神色莫辨,声音轻飘飘地:“阿宛,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奇怪吗?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六皇子云承熙。” 邵华倾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说什么? 不是六皇子云承熙? 那是谁? “那你是谁?你冒名顶替他的身份?”邵华倾直皱起了眉头。 云承熙摇了摇头,“不是,云泽国的六皇子依旧是六皇子。” 这话说得十分深奥古怪,邵华倾神色不由得有些不耐。 他说自己不是六皇子云承熙,那么说明六皇子就是被人假冒的,那么真正的六皇子一定被他藏在某处,身份自然也隐藏着。 但他却又说六皇子依旧是六皇子。 这是来糊弄她的吧? 邵华倾开始不耐烦地挣扎起来。 “阿宛。”耳边传来云承熙无奈的声音,似乎她又做了些什么无理取闹的事情。 邵华倾瞪他。 “阿宛,你相信,人死后有灵魂在吗?”云承熙问。 “废话!”邵华倾怒。 云承熙不由得笑出了声。 “那你相信,人死后的灵魂会附在别的身体上吗?”云承熙问。 这话一出,邵华倾的怒火便被浇灭了,她的手臂上冒起了寒毛。 “你,你什么意思?”邵华倾愣愣地看向云承熙,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云承熙盯着她,缓缓叹了口气,随后又抱紧了她,道:“阿宛,我不叫云承熙,我叫林皓,在遇见你的第一面,我便把自己的真实姓名告诉了你。” 听到这话,邵华倾的思绪有些飘远。 她想她也是奇怪,第一次见面,也把只有家人才会唤她的小名告诉了他。 “我其实,不是云泽国人。准确点来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云承熙又道。 邵华倾瞪大了双眼,吸了一口凉气,嘴张了张,道:“难......难道,你是妖?” 她看过不少民间的奇异小说,也有三分信着这世上应当有这些东西,所以在云承熙说出这话的时候,她下意识便是想到了这个。 因为他是妖,所以才有这些难言之隐? 邵华倾愈发地相信了。 云承熙被她这话惊呆了,随后又好笑又好气地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骂道:“你这小脑袋瓜子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邵华倾皱着脸捂着了额头,不敢置信地瞧着他:“不是妖?那你是什么东西?” 云承熙气结,这话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说他自己不是东西? 这摆明不就是在骂自己吗? 那说他是个东西? 这不也是在骂自己吗? 一时间云承熙沉默了。 邵华倾依旧瞧着他,等着他给个答案。 “我,我还是人的。”云承熙叹了口气。 邵华倾简直糊涂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云承熙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洪荒宇宙有三千世界,而我,来自不同于这个世界的世界。时间、地点全然不同.......” 云承熙细细地跟她讲着这些不同:“我们那里,已经进化到了科技时代、民主时代......没有皇帝,也没有独揽重权,人人生而平等......那个世界还有汽车、有飞机、有高铁。” 邵华倾问这些是什么? 云承熙想了想,道:“是一些交通工具,如果搭飞机,从荆阳城到上京只需一两个时辰。” 邵华倾瞪大了双眼。 “......而且那里还没有战争,国与国之间虽有些暗潮汹涌,但还是相处融洽的,所以十分的和平。”云承熙眼中带着些许的怀念。 “那,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邵华倾问出这话的时候,手不由自主地攥了攥他胸前的衣襟。 云承熙看向窗外,思绪有些飘散。 他想起来到这里的前一晚,他当时与父母又吵了一架,随后约了一群狐朋狗友出门去四处晃荡,到半夜喝得醉醺醺准备回家时,他开着车撞向了桥上的护栏,随后翻进了江里,最后溺水身亡。 但他依稀地记得,他当时在躲避对面来的车辆时,他的刹车出现了问题,导致他刹不住车翻进了江里。 而等他睁开眼,便来到了这个世界。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一场意外,但后来越想越觉得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案。 目的是为了什么呢? 他想大抵是他父母的家产吧。 将他害死,随后父母伤心绝望之际出现了纰漏,行凶之人再乘人之危夺取财产。 毕竟林家的财产可不是小数目,那是排名国际前一百的,所以才有了这一通谋杀。 云承熙想了想,挑了几句跟邵华倾说了说。 “所以你是被人谋害,在那边死去了之后,才会到这里来的?”邵华倾一时间心头有些紧。 云承熙想了想,点头,“差不多这样。” 或许那边的世界他的身体还有生命的征兆,但是那又怎样呢? 他都决定不回去了,有没有生命的征兆都无所谓。 云承熙又说起了他来到这里之后的一些想法和作为,“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便只想着到处瞧一瞧玩一玩......而到后来,在见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之后我便想要回去了。” “......我遇到了一空大师,他自称通晓古今,也看出了我的异样,点出了我非当世人,随后又问我想不想回去,我那时当然想回去了,又想着他这样的高僧说不定有些办法,便和他交了底,而他跟我说了怎么回去的方法………他说需得集齐九九八十一颗舍利子,然后他用舍利子布阵将我送回去。”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在江南遇到你时,我便是去寻舍利子的。” 第三十四章 邵华倾大怒,赤手空拳就窜了上去,云承熙连忙接招,一时间你来我往,打得热火朝天。 “阿宛阿宛,我被你打两拳,你听听我解释好不好。”云承熙趁着空隙连忙说道。 邵华倾不理他,挥着拳头就往他身上砸。 云承熙眸光转了转,随后便被邵华倾打中了胸口,他脸色稍白,捂着胸口面露痛苦地往后退了两步,“唔......” 邵华倾脚步顿了顿,贝齿不由自主地咬了咬下唇。 随后她又立即冷冷地道:“你给我滚!” “阿宛......”神色无不可怜,“你,你听我解释解释可好?” “滚!”邵华倾依旧不想听他的鬼话。 “阿宛......”云承熙苦着脸不经意地往前踏了一步。 邵华倾撇过脸不瞧他,神色依旧冷漠。 “阿宛......”云承熙又唤了一声。 邵华倾依旧冷漠,正准备开口让他滚的时候,忽然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你!混蛋!!”邵华倾大怒。 这个登徒子! 竟然敢轻薄她! 她极力地挣扎着,只可惜她被云承熙紧紧锢着,动弹不得。 “阿宛,我好想你......”云承熙低沉的声音带着热气在她耳边响起,声音中带着眷恋、委屈、还有愧疚。 邵华倾一下子僵住了。 这个怀抱,这两年间,她在梦中梦见了好多回。 梦里的怀抱是那么温热,醒来后才发现只是梦一场,周围的被褥都是冷冰冰的。 顿时心又更凉了。 云承熙将头抵在她的肩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阿宛,对不起,两年前我不是故意要离开的,那日我是收到了一份信。”云承熙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来。 他一说起这件事,邵华倾整个人便清醒了,闻言,她冷笑了一声。 “好,你说,我倒要听听,你是有什么苦衷。” 云承熙一顿。 将他来历全部告诉邵华倾一事他早已想了很久,也想过见到的第一面便要将这些完完整整地跟她说,但是这一刻,他却有几分犹豫了。 万一阿宛不相信当他是疯了呢? 或者阿宛相信,当他是个妖物呢? 一时间他有些退缩了。 “哼,说不出来了吧?”耳边响起邵华倾有些嘲讽的声音。 云承熙抬头一看,邵华倾此时嘴边扯着一抹冷意的笑,像是瞧着仇人似的。 他忽然心有些扎痛。 他不想,不想跟阿宛落得个这样的局面。 他叹了口气,道:“没有,只是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吓着你,也可能你不会相信。但是阿宛,我发誓,接下来的话我一句都不会骗你。” 邵华倾依旧冷冷地瞧着他。 云承熙看着她有些冷冽的眼睛,突然很想亲亲她。 身随心动,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双眼。 邵华倾没想到他突然有这个动作,顿时瞪大了双眼。 随后又气得龇牙咧嘴地骂他:“流氓!” 云承熙瞧着她生动的神情,竟是十分的开心,顿时哈哈大笑。 “好啦阿宛,别闹啦,你听我讲。”云承熙声音温柔。 邵华倾冷漠地瞧着他。 云承熙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你生在云泽,应当知道,皇家的六皇子小的时候,是个傻子。” 他开篇便说了这么一句话,邵华倾不由得心头一颤。 “你也应当调查过,六皇子,在他十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随后他的智力便随着那场大病都恢复全了。”说到这儿他停了一会儿,声音有些轻,似是在问她,又是在问自己:“很奇怪对不对?一个傻了十年的人,居然生了场病便恢复神志了。” 邵华倾不由得抬头看他。 瞧着他的双眼放空,她不由得有些怕,下意识地就拽紧了他胸前的衣襟。 云承熙回了神,望着她笑了笑,继续道:“而更奇怪的是,他恢复了神志之后,却不是懵懵懂懂的孩儿思想,而是像一个正常人,会说会笑,甚至颇有些才学。” 这些邵华倾查到的资料里面说过,六皇子自清醒之后,表现得尤为聪颖,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神童了。 这确实很奇怪,但邵华倾向来相信这些奇异的事,所以看过之后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但如今被云承熙一说,她便觉得确实蹊跷了。 她看向了他,等着他的答案。 云承熙也看着她,神色莫辨,声音轻飘飘地:“阿宛,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奇怪吗?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六皇子云承熙。” 邵华倾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说什么? 不是六皇子云承熙? 那是谁? “那你是谁?你冒名顶替他的身份?”邵华倾直皱起了眉头。 云承熙摇了摇头,“不是,云泽国的六皇子依旧是六皇子。” 这话说得十分深奥古怪,邵华倾神色不由得有些不耐。 他说自己不是六皇子云承熙,那么说明六皇子就是被人假冒的,那么真正的六皇子一定被他藏在某处,身份自然也隐藏着。 但他却又说六皇子依旧是六皇子。 这是来糊弄她的吧? 邵华倾开始不耐烦地挣扎起来。 “阿宛。”耳边传来云承熙无奈的声音,似乎她又做了些什么无理取闹的事情。 邵华倾瞪他。 “阿宛,你相信,人死后有灵魂在吗?”云承熙问。 “废话!”邵华倾怒。 云承熙不由得笑出了声。 “那你相信,人死后的灵魂会附在别的身体上吗?”云承熙问。 这话一出,邵华倾的怒火便被浇灭了,她的手臂上冒起了寒毛。 “你,你什么意思?”邵华倾愣愣地看向云承熙,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云承熙盯着她,缓缓叹了口气,随后又抱紧了她,道:“阿宛,我不叫云承熙,我叫林皓,在遇见你的第一面,我便把自己的真实姓名告诉了你。” 听到这话,邵华倾的思绪有些飘远。 她想她也是奇怪,第一次见面,也把只有家人才会唤她的小名告诉了他。 “我其实,不是云泽国人。准确点来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云承熙又道。 邵华倾瞪大了双眼,吸了一口凉气,嘴张了张,道:“难......难道,你是妖?” 她看过不少民间的奇异小说,也有三分信着这世上应当有这些东西,所以在云承熙说出这话的时候,她下意识便是想到了这个。 因为他是妖,所以才有这些难言之隐? 邵华倾愈发地相信了。 云承熙被她这话惊呆了,随后又好笑又好气地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骂道:“你这小脑袋瓜子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邵华倾皱着脸捂着了额头,不敢置信地瞧着他:“不是妖?那你是什么东西?” 云承熙气结,这话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说他自己不是东西? 这摆明不就是在骂自己吗? 那说他是个东西? 这不也是在骂自己吗? 一时间云承熙沉默了。 邵华倾依旧瞧着他,等着他给个答案。 “我,我还是人的。”云承熙叹了口气。 邵华倾简直糊涂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云承熙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洪荒宇宙有三千世界,而我,来自不同于这个世界的世界。时间、地点全然不同.......” 云承熙细细地跟她讲着这些不同:“我们那里,已经进化到了科技时代、民主时代......没有皇帝,也没有独揽重权,人人生而平等......那个世界还有汽车、有飞机、有高铁。” 邵华倾问这些是什么? 云承熙想了想,道:“是一些交通工具,如果搭飞机,从荆阳城到上京只需一两个时辰。” 邵华倾瞪大了双眼。 “......而且那里还没有战争,国与国之间虽有些暗潮汹涌,但还是相处融洽的,所以十分的和平。”云承熙眼中带着些许的怀念。 “那,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邵华倾问出这话的时候,手不由自主地攥了攥他胸前的衣襟。 云承熙看向窗外,思绪有些飘散。 他想起来到这里的前一晚,他当时与父母又吵了一架,随后约了一群狐朋狗友出门去四处晃荡,到半夜喝得醉醺醺准备回家时,他开着车撞向了桥上的护栏,随后翻进了江里,最后溺水身亡。 但他依稀地记得,他当时在躲避对面来的车辆时,他的刹车出现了问题,导致他刹不住车翻进了江里。 而等他睁开眼,便来到了这个世界。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一场意外,但后来越想越觉得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案。 目的是为了什么呢? 他想大抵是他父母的家产吧。 将他害死,随后父母伤心绝望之际出现了纰漏,行凶之人再乘人之危夺取财产。 毕竟林家的财产可不是小数目,那是排名国际前一百的,所以才有了这一通谋杀。 云承熙想了想,挑了几句跟邵华倾说了说。 “所以你是被人谋害,在那边死去了之后,才会到这里来的?”邵华倾一时间心头有些紧。 云承熙想了想,点头,“差不多这样。” 或许那边的世界他的身体还有生命的征兆,但是那又怎样呢? 他都决定不回去了,有没有生命的征兆都无所谓。 云承熙又说起了他来到这里之后的一些想法和作为,“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便只想着到处瞧一瞧玩一玩......而到后来,在见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之后我便想要回去了。” “......我遇到了一空大师,他自称通晓古今,也看出了我的异样,点出了我非当世人,随后又问我想不想回去,我那时当然想回去了,又想着他这样的高僧说不定有些办法,便和他交了底,而他跟我说了怎么回去的方法………他说需得集齐九九八十一颗舍利子,然后他用舍利子布阵将我送回去。”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在江南遇到你时,我便是去寻舍利子的。当时我已寻得七十四颗,再多七颗,这阵便能布了。当时......我在江南找到了四颗,因为没有了其他的消息,所以本打算先回京的,却没想到遇到了一场刺杀。” “不过,我很庆幸。”云承熙看向邵华倾,很温柔地笑了,“还好有这场刺杀,才让我们有这样的缘分。” 邵华倾闻言,抿了抿嘴,想要反驳他,但望向他眼底那如同陷阱般的温柔,她连忙避开了眼。 云承熙又继续说道:“而后我们被刘大娘收留,后来辗转反侧又去了医馆。到医馆那里时,我本已下定决心不再回去,留在这儿好好地陪着你,但是却没想到,我会收到一空的信......” 他叹了口气,“他当时写信的语气很急,而且这么些年也是他帮着我东奔西走,我虽心里打算不回去,但是总归不好什么也不说就不去了,所以我便打算去赴约,跟他讲明一切。但没想到我跟表明了不再回去的决心后,他竟然突然偷袭,封住了我的功力,将我放置在阵中央,强制要将我弄回去。” “而我强行突破,全身经脉......几近断绝。” 邵华倾心头一震,她在知道云承熙曾受伤时便想过大约是很重的伤,但却没想到竟是这么重。 经脉几近断绝...... “所以阿宛,我从来都没有欺骗过你,也从来都没想过负你。”云承熙看着她,目光似是一张织密了的网,沉沉地将她包围住。 邵华倾不由得咬了咬唇。 “阿宛,原谅我了,好不好?”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邵华倾张了张嘴,她一时间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 “好不好?”云承熙逼近她,又再次问了一声。 邵华倾咬着唇,不语。 云承熙又将她抱了抱紧,想要再次开口,门外却突然响起了声音。 “就是到这儿的啊,怎么会不见了呢?” “再找找再找找!” “快点找,若是真丢了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门外响起了一片混乱声。 邵华倾瞬间抓住了云承熙胸前的衣襟,她有些紧张。 她总有一种错觉,这门似乎马上就会突然被人推开,而屋内的一切都会被瞧得一清二楚,包括她现在被云承熙抱在怀里。 她立马挣扎了起来,“快点放开我!” 第三十四章 解释 这个怀抱,这两年间,她在梦中梦见了好多回。 梦里的怀抱是那么温热,醒来后才发现只是梦一场,周围的被褥都是冷冰冰的。 顿时心又更凉了。 云承熙将头抵在她的肩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阿宛,对不起,两年前我不是故意要离开的,那日我是收到了一份信。”云承熙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来。 他一说起这件事,邵华倾整个人便清醒了,闻言,她冷笑了一声。 “好,你说,我倒要听听,你是有什么苦衷。” 云承熙一顿。 将他来历全部告诉邵华倾一事他早已想了很久,也想过见到的第一面便要将这些完完整整地跟她说,但是这一刻,他却有几分犹豫了。 万一阿宛不相信当他是疯了呢? 或者阿宛相信,当他是个妖物呢? 一时间他有些退缩了。 “哼,说不出来了吧?”耳边响起邵华倾有些嘲讽的声音。 云承熙抬头一看,邵华倾此时嘴边扯着一抹冷意的笑,像是瞧着仇人似的。 他忽然心有些扎痛。 他不想,不想跟阿宛落得个这样的局面。 他叹了口气,道:“没有,只是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吓着你,也可能你不会相信。但是阿宛,我发誓,接下来的话我一句都不会骗你。” 邵华倾依旧冷冷地瞧着他。 云承熙看着她有些冷冽的眼睛,突然很想亲亲她。 身随心动,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双眼。 邵华倾没想到他突然有这个动作,顿时瞪大了双眼。 随后又气得龇牙咧嘴地骂他:“流氓!” 云承熙瞧着她生动的神情,竟是十分的开心,顿时哈哈大笑。 “好啦阿宛,别闹啦,你听我讲。”云承熙声音温柔。 邵华倾冷漠地瞧着他。 云承熙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你生在云泽,应当知道,皇家的六皇子小的时候,是个傻子。” 他开篇便说了这么一句话,邵华倾不由得心头一颤。 “你也应当调查过,六皇子,在他十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随后他的智力便随着那场大病都恢复全了。”说到这儿他停了一会儿,声音有些轻,似是在问她,又是在问自己:“很奇怪对不对?一个傻了十年的人,居然生了场病便恢复神志了。” 邵华倾不由得抬头看他。 瞧着他的双眼放空,她不由得有些怕,下意识地就拽紧了他胸前的衣襟。 云承熙回了神,望着她笑了笑,继续道:“而更奇怪的是,他恢复了神志之后,却不是懵懵懂懂的孩儿思想,而是像一个正常人,会说会笑,甚至颇有些才学。” 这些邵华倾查到的资料里面说过,六皇子自清醒之后,表现得尤为聪颖,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神童了。 这确实很奇怪,但邵华倾向来相信这些奇异的事,所以看过之后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但如今被云承熙一说,她便觉得确实蹊跷了。 她看向了他,等着他的答案。 云承熙也看着她,神色莫辨,声音轻飘飘地:“阿宛,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奇怪吗?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六皇子云承熙。” 邵华倾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说什么? 不是六皇子云承熙? 那是谁? “那你是谁?你冒名顶替他的身份?”邵华倾直皱起了眉头。 云承熙摇了摇头,“不是,云泽国的六皇子依旧是六皇子。” 这话说得十分深奥古怪,邵华倾神色不由得有些不耐。 他说自己不是六皇子云承熙,那么说明六皇子就是被人假冒的,那么真正的六皇子一定被他藏在某处,身份自然也隐藏着。 但他却又说六皇子依旧是六皇子。 这是来糊弄她的吧? 邵华倾开始不耐烦地挣扎起来。 “阿宛。”耳边传来云承熙无奈的声音,似乎她又做了些什么无理取闹的事情。 邵华倾瞪他。 “阿宛,你相信,人死后有灵魂在吗?”云承熙问。 “废话!”邵华倾怒。 云承熙不由得笑出了声。 “那你相信,人死后的灵魂会附在别的身体上吗?”云承熙问。 这话一出,邵华倾的怒火便被浇灭了,她的手臂上冒起了寒毛。 “你,你什么意思?”邵华倾愣愣地看向云承熙,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云承熙盯着她,缓缓叹了口气,随后又抱紧了她,道:“阿宛,我不叫云承熙,我叫林皓,在遇见你的第一面,我便把自己的真实姓名告诉了你。” 听到这话,邵华倾的思绪有些飘远。 她想她也是奇怪,第一次见面,也把只有家人才会唤她的小名告诉了他。 “我其实,不是云泽国人。准确点来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云承熙又道。 邵华倾瞪大了双眼,吸了一口凉气,嘴张了张,道:“难......难道,你是妖?” 她看过不少民间的奇异小说,也有三分信着这世上应当有这些东西,所以在云承熙说出这话的时候,她下意识便是想到了这个。 因为他是妖,所以才有这些难言之隐? 邵华倾愈发地相信了。 云承熙被她这话惊呆了,随后又好笑又好气地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骂道:“你这小脑袋瓜子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邵华倾皱着脸捂着了额头,不敢置信地瞧着他:“不是妖?那你是什么东西?” 云承熙气结,这话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说他自己不是东西? 这摆明不就是在骂自己吗? 那说他是个东西? 这不也是在骂自己吗? 一时间云承熙沉默了。 邵华倾依旧瞧着他,等着他给个答案。 “我,我还是人的。”云承熙叹了口气。 邵华倾简直糊涂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云承熙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洪荒宇宙有三千世界,而我,来自不同于这个世界的世界。时间、地点全然不同.......” 云承熙细细地跟她讲着这些不同:“我们那里,已经进化到了科技时代、民主时代......没有皇帝,也没有独揽重权,人人生而平等......那个世界还有汽车、有飞机、有高铁。” 邵华倾问这些是什么? 云承熙想了想,道:“是一些交通工具,如果搭飞机,从荆阳城到上京只需一两个时辰。” 邵华倾瞪大了双眼。 “......而且那里还没有战争,国与国之间虽有些暗潮汹涌,但还是相处融洽的,所以十分的和平。”云承熙眼中带着些许的怀念。 “那,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邵华倾问出这话的时候,手不由自主地攥了攥他胸前的衣襟。 云承熙看向窗外,思绪有些飘散。 他想起来到这里的前一晚,他当时与父母又吵了一架,随后约了一群狐朋狗友出门去四处晃荡,到半夜喝得醉醺醺准备回家时,他开着车撞向了桥上的护栏,随后翻进了江里,最后溺水身亡。 但他依稀地记得,他当时在躲避对面来的车辆时,他的刹车出现了问题,导致他刹不住车翻进了江里。 而等他睁开眼,便来到了这个世界。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一场意外,但后来越想越觉得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案。 目的是为了什么呢? 他想大抵是他父母的家产吧。 将他害死,随后父母伤心绝望之际出现了纰漏,行凶之人再乘人之危夺取财产。 毕竟林家的财产可不是小数目,那是排名国际前一百的,所以才有了这一通谋杀。 云承熙想了想,挑了几句跟邵华倾说了说。 “所以你是被人谋害,在那边死去了之后,才会到这里来的?”邵华倾一时间心头有些紧。 云承熙想了想,点头,“差不多这样。” 或许那边的世界他的身体还有生命的征兆,但是那又怎样呢? 他都决定不回去了,有没有生命的征兆都无所谓。 云承熙又说起了他来到这里之后的一些想法和作为,“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便只想着到处瞧一瞧玩一玩......而到后来,在见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之后我便想要回去了。” “......我遇到了一空大师,他自称通晓古今,也看出了我的异样,点出了我非当世人,随后又问我想不想回去,我那时当然想回去了,又想着他这样的高僧说不定有些办法,便和他交了底,而他跟我说了怎么回去的方法………他说需得集齐九九八十一颗舍利子,然后他用舍利子布阵将我送回去。”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在江南遇到你时,我便是去寻舍利子的。当时我已寻得七十四颗,再多七颗,这阵便能布了。当时......我在江南找到了四颗,因为没有了其他的消息,所以本打算先回京的,却没想到遇到了一场刺杀。” “不过,我很庆幸。”云承熙看向邵华倾,很温柔地笑了,“还好有这场刺杀,才让我们有这样的缘分。” 邵华倾闻言,抿了抿嘴,想要反驳他,但望向他眼底那如同陷阱般的温柔,她连忙避开了眼。 云承熙又继续说道:“而后我们被刘大娘收留,后来辗转反侧又去了医馆。到医馆那里时,我本已下定决心不再回去,留在这儿好好地陪着你,但是却没想到,我会收到一空的信......” 他叹了口气,“他当时写信的语气很急,而且这么些年也是他帮着我东奔西走,我虽心里打算不回去,但是总归不好什么也不说就不去了,所以我便打算去赴约,跟他讲明一切。但没想到我跟表明了不再回去的决心后,他竟然突然偷袭,封住了我的功力,将我放置在阵中央,强制要将我弄回去。” “而我强行突破,全身经脉......几近断绝。” 邵华倾心头一震,她在知道云承熙曾受伤时便想过大约是很重的伤,但却没想到竟是这么重。 经脉几近断绝...... “所以阿宛,我从来都没有欺骗过你,也从来都没想过负你。”云承熙看着她,目光似是一张织密了的网,沉沉地将她包围住。 邵华倾不由得咬了咬唇。 “阿宛,原谅我了,好不好?”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邵华倾张了张嘴,她一时间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 “好不好?”云承熙逼近她,又再次问了一声。 邵华倾咬着唇,不语。 云承熙又将她抱了抱紧,想要再次开口,门外却突然响起了声音。 “就是到这儿的啊,怎么会不见了呢?” “再找找再找找!” “快点找,若是真丢了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门外响起了一片混乱声。 邵华倾瞬间抓住了云承熙胸前的衣襟,她有些紧张。 她总有一种错觉,这门似乎马上就会突然被人推开,而屋内的一切都会被瞧得一清二楚,包括她现在被云承熙抱在怀里。 她立马挣扎了起来,“快点放开我!” 云承熙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随后便放开了邵华倾。 邵华倾立即退了开来,往荼白倒下的地方走去。 “荼白,荼白。”邵华倾摇了摇她。 见她毫无反应,邵华倾微皱着眉,准备拿出银针。 想到云承熙还在这里,她转头看向他,“你,你先走。” “好。”这次云承熙倒是没有不肯,笑着便答应了。 随后他翻开后面的窗,跃了出去。 邵华倾莫名地舒了口气,接住拿出银针,给荼白扎了两针。 不一会儿,荼白悠悠转醒。 思绪回笼,她瞬间吓了一跳,立马坐了起来,十分紧张地看向邵华倾:“郡主!您没事吧?” 邵华倾心里微暖,笑了笑道:“没事荼白,我们换完衣裳出去吧。” 荼白松了口气,随后眸光微紧,问道:“郡主,究竟是何人偷袭?” 邵华倾闻言,抿了抿嘴,心里却恼怒这云承熙。 这厮怎么两年没见,怎么行事像土匪似的,说打晕人便打晕人。 “这......这事儿你先别管,日后我再告诉你。”这句话说得邵华倾脸颊发红,忒无理了! 荼白有些惊诧地微瞪了双眼,随后立马恢复正常,服从命令地点头道:“是,郡主。”便不再多问。 第三十五章 云承熙又说起了他来到这里之后的一些想法和作为,“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便只想着到处瞧一瞧玩一玩......而到后来,在见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之后我便想要回去了。” “......我遇到了一空大师,他自称通晓古今,也看出了我的异样,点出了我非当世人,随后又问我想不想回去,我那时当然想回去了,又想着他这样的高僧说不定有些办法,便和他交了底,而他跟我说了怎么回去的方法………他说需得集齐九九八十一颗舍利子,然后他用舍利子布阵将我送回去。”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在江南遇到你时,我便是去寻舍利子的。当时我已寻得七十四颗,再多七颗,这阵便能布了。当时......我在江南找到了四颗,因为没有了其他的消息,所以本打算先回京的,却没想到遇到了一场刺杀。” “不过,我很庆幸。”云承熙看向邵华倾,很温柔地笑了,“还好有这场刺杀,才让我们有这样的缘分。” 邵华倾闻言,抿了抿嘴,想要反驳他,但望向他眼底那如同陷阱般的温柔,她连忙避开了眼。 云承熙又继续说道:“而后我们被刘大娘收留,后来辗转反侧又去了医馆。到医馆那里时,我本已下定决心不再回去,留在这儿好好地陪着你,但是却没想到,我会收到一空的信......” 他叹了口气,“他当时写信的语气很急,而且这么些年也是他帮着我东奔西走,我虽心里打算不回去,但是总归不好什么也不说就不去了,所以我便打算去赴约,跟他讲明一切。但没想到我跟表明了不再回去的决心后,他竟然突然偷袭,封住了我的功力,将我放置在阵中央,强制要将我弄回去。” “而我强行突破,全身经脉......几近断绝。” 邵华倾心头一震,她在知道云承熙曾受伤时便想过大约是很重的伤,但却没想到竟是这么重。 经脉几近断绝...... “所以阿宛,我从来都没有欺骗过你,也从来都没想过负你。”云承熙看着她,目光似是一张织密了的网,沉沉地将她包围住。 邵华倾不由得咬了咬唇。 “阿宛,原谅我了,好不好?”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邵华倾张了张嘴,她一时间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 “好不好?”云承熙逼近她,又再次问了一声。 邵华倾咬着唇,不语。 云承熙又将她抱了抱紧,想要再次开口,门外却突然响起了声音。 “就是到这儿的啊,怎么会不见了呢?” “再找找再找找!” “快点找,若是真丢了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门外响起了一片混乱声。 邵华倾瞬间抓住了云承熙胸前的衣襟,她有些紧张。 她总有一种错觉,这门似乎马上就会突然被人推开,而屋内的一切都会被瞧得一清二楚,包括她现在被云承熙抱在怀里。 她立马挣扎了起来,“快点放开我!” 云承熙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随后便放开了邵华倾。邵华倾立即退了开来,往荼白倒下的地方走去。 “荼白,荼白。”邵华倾摇了摇她。 见她毫无反应,邵华倾微皱着眉,准备拿出银针。 想到云承熙还在这里,她转头看向他,“你,你先走。” “好。”这次云承熙倒是没有不肯,笑着便答应了。 随后他翻开后面的窗,跃了出去。 邵华倾莫名地舒了口气,接住拿出银针,给荼白扎了两针。 不一会儿,荼白悠悠转醒。 思绪回笼,她瞬间吓了一跳,立马坐了起来,十分紧张地看向邵华倾:“郡主!您没事吧?” 邵华倾心里微暖,笑了笑道:“没事荼白,我们换完衣裳出去吧。” 荼白松了口气,随后眸光微紧,问道:“郡主,究竟是何人偷袭?” 邵华倾闻言,抿了抿嘴,心里却恼怒这云承熙。 这厮怎么两年没见,怎么行事像土匪似的,说打晕人便打晕人。 “这......这事儿你先别管,日后我再告诉你。”这句话说得邵华倾脸颊发红,忒无理了! 荼白有些惊诧地微瞪了双眼,随后立马恢复正常,服从命令地点头道:“是,郡主。”便不再多问。 随后给邵华倾更了衣,二人便出去了。 出了门才知道原来刚刚在嚷嚷的下人们是在找顺安郡主的凤头钗。 顺安郡主刚刚出来走了一圈,回到宴席上时发现太后赏的凤头钗不见了,连忙让人出来找。 “你们这些狗奴才!快点给本郡主找!”不远处传来顺安郡主大发雷霆的声音。 邵华倾往前走的脚步顿了顿。 她虽不惧她,但却也不想跟她有什么交谈。 随即便准备掉头走别的路,结果顺安眼尖,立马就瞧见了她。 “邵华倾!你给我站住!”顺安颇为尖锐的声音响起。 邵华倾微微皱眉。 这女人太讨人厌了。 她正想着还没有下一步动作,顺安却三步作两步,便走到了她面前。 “邵华倾,你在这鬼鬼祟祟做什么?是不是你偷了我的凤头钗?”顺安郡主一上来,便劈头盖脸地质问。 邵华倾眼底闪过不耐,扯了扯嘴角呲笑道:“你自己弄丢了太后赏赐的凤头钗怕被责罚,便想随便乱扣别人罪名吗?是不是待会儿还找不着,这些帮你找的下人们一个个都有嫌疑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能顶罪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下人们纷纷一静,互相看了几眼。 顺安郡主简直要气炸了,她本想借着这事儿对邵华倾发火,结果却被她反将一军,惹得下人都开始对她猜忌。 “你闭嘴!”顺安郡主怒道。 邵华倾冷笑了一声,随后带着荼白绕过她便要离开。 “你给我站住!”顺安郡主怒极,伸手就想抓住她的手臂。 邵华倾反手一握,将她的手抓在手里,随后一推,顺安瞬间退后了好几步。 “你!”顺安瞪向她。 “你若再没事找事,就别怪我没警告你了。”邵华倾沉着声说道,眼底闪过寒意。 顺安被她这么一说,不由得想起之前她对那小姐射出的三支箭,一时间竟有些惧意。 她咬着嘴唇,虽瞪着她,却不再敢说什么。 邵华倾冷冷地瞧了她一眼后,便带着荼白离开了。 而却身后传来砸东西的声音,还有顺安郡主的怒骂声。 ———— 回到席上时,云承熙早已坐在上位,嘴角噙着笑,和宁老王妃说得起兴。 瞧见邵华倾过来了,便抬起头笑得十分温柔地问好:“阿宛表妹。” 邵华倾不由得立即握起了拳头。 这个表里不一、装模作样的登徒子! 但众目睽睽之下,她却只能对云承熙点了点头,问好:“六殿下。” 云承熙听到她这称呼,顿时笑了笑,道:“阿宛不必如此客气,唤我名字便可。” 邵华倾暗地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头浅笑道:“不敢。” “那......”云承熙拉长了语调。 邵华倾看他。 “那就唤作表哥吧?”云承熙微笑。 周围竖起耳朵听的人,差点将手中的筷子掉到地上。 邵华倾静默。 这人还要不要脸皮了?! 宁老王妃也有些惊讶,这六皇子对他们一家确实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 他......不怕皇帝对他心生不满吗? 宁老王妃有些沉思。 邵华倾依旧没有回答云承熙的话,只是看向他,眼底有着警告之意。 而云承熙显然也没等她的答案,似乎只是逗弄逗弄她,说完不久便又叫邵华倾坐下来了,“阿宛快坐下品尝佳肴吧。” 邵华倾悄悄地瞪了他一眼,随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周围的侍女又上前布菜斟酒,一切如常,没有再发生翻酒事件了。 这般想着,邵华倾又瞥了云承熙一眼。 刚刚那侍女不小心朝宁老王妃的位置撒酒,一定是云承熙安排的。而且是洒向了宁老王妃,而不是洒向邵华倾。 因为他知晓邵华倾身手敏捷,若是直接将酒洒到她身上,不一定就能成功,更有可能被她避了过去。 而洒向宁老王妃便不一样了,一是邵华倾进来后便紧盯着周围,伺候宁老王妃的侍女一旦有异动她便一定会知晓,在发现了侍女“不小心”将酒洒向宁老王妃时,邵华倾一定会挡在宁老王妃的面前,二是在隔了这么一段距离后,邵华倾想要挡住酒,只能“以身涉险”。她没有时间去想别的方法了。 所以才有了邵华倾去更衣,而云承熙突然出现在那里的一系列事情。 云承熙察觉到邵华倾的视线瞥向了她,立即转头看向她,温柔一笑。 邵华倾立即收回了目光。 云承熙也不恼,笑着便又跟宁老王妃聊了起来。 邵华倾立即竖起了耳朵听。 “......那日与阿宛表妹一见如故可见是有缘分的,我也是今日才知晓林先生是阿宛请来给姑祖母治病的......若不是阿宛,我只怕现在还疾病缠身卧病在床呢。” 邵华倾听着这话心里有些酸酸的,其实若是算起来,他这伤还是因她而受的。 可如今,他却说成他的命是她救回来的。 邵华倾觉着眼眶有些微热,连忙将头低了低。 “这是殿下的福分,和宛儿也没多大的关系。”宁老王妃笑道。 云承熙笑了笑,摇头道:“不,姑祖母,您是不知道我这两年来是如何难受,不说白日,便说夜晚,每每被这伤痛醒,便只能是独坐到天明了,这痛苦太煎熬了,简直是度日如年。” 云承熙打出了一张苦情牌。 见宁老王妃面露不忍,邵华倾的头又低了低,他便随后道:“而阿宛一来,便是给我带来了希望,若不是阿宛,我便宛若重生......林先生治好了我的病,我这日子也过得有滋味多了。” 他这话说得凌磨两可,宁老王妃听出了她的意思,邵华倾也听出了云承熙想要跟她说的意思。 她咬了咬唇,逼退眼中的泪,抬眸看他。 想要瞧瞧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结果一抬头,便瞧见他眼神十分温柔地看着她。 这一眼,似乎是如胶似漆。 云承熙黏糊糊地看了她一会儿之后,便又移开了。 邵华倾也重新低了低头。 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宴席结束后,邵华倾便有些心事重重地回去了。 在离开六皇子府时,是云承熙将他们送到了门口,随后他神情温柔地目送着邵华倾上车,目送着宁王府的马车缓缓离开,才转身回去。 府内的下人都在打扫着,归远有些纠结地走在云承熙身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有什么话快说。”云承熙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归远挠了挠头,道:“主子,您不是向来不跟旁人说这些......病痛的话的吗?怎么今日......” 向来都是主子一人硬扛着,他今日所说的这些确实是实实在在经历过,甚至是更严重,但云承熙从未说过,有时候还笑着安慰他们,说他又不是得了绝症要死了。 但当时的情况,可不就是得了绝症吗? 主子却说得轻轻松松。 可今日,却突然主动提起了这事儿,所以归远便觉得奇怪。 “唔......自然是想让听者心疼心疼。”云承熙捏了捏下巴。 归远诧异,随后又恍然大悟,瞪着一双闪着八卦之光的眼睛,围在云承熙旁边直问道:“您说的是阿宛姑娘吗?” 云承熙心情颇好,听他这话便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 而归远还绕在他周围追问着:“是吗主子?”“主子是吗?”“您说的是阿宛姑娘吗?” 云承熙回头,面上带着笑,神情颇为温柔地说了一句:“闭嘴。” 归远立即委委屈屈地捂住了嘴巴。 哎......他又失宠了...... 云承熙转身回了书房。 没有归远在身边叽叽喳喳,果然清静了很多。 他刚刚确实是故意在阿宛面前说那些话的。 他的小阿宛心软地很,他才说了不及二分之一的伤痛,她便已心乱如麻了。 云承熙叹了口气。 阿宛这般容易便心软,他一时间是又欢喜又心疼。 “阿宛,快点回到我身边,好吗?”云承熙喃喃道。 第三十六章 邵华倾一路有些心不在焉,垂眸沉思。 宁老王妃也在想着六皇子为何对她们这般热情,又是恐有诈,又是觉着他念着先皇的情分将她们视为亲戚,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欢喜。 因此回去的路上,车厢内有些安静。 直到到了宁王府,下了马车,门房便来说府内来了客人,说是来拜见郡主的。 “拜见我?”邵华倾有些疑惑。 “是啊,那公子说他来自江南顾家,与郡主向来交好。小的见他气度不凡说得有理有据,便连忙将他请到了花厅。”门房的下人连忙禀报。 是顾容! 邵华倾有些惊喜。 他怎么来了! 自两年前她离开江南后,顾容倒是时不时便让人带信给她,他们也因此有了联系。 直到后来有一次顾容心血来潮跑到了荆阳城去找她,这才知晓,她竟是宁王府的郡主! 当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怎么他的江湖挚友百毒门少主,摇身一变,就变成了皇亲贵族? 后来反应过来了,他整整三天不理她。 不过最后还是他自己上了门,宣布他们两个和解了的。 自那之后,他便知道了她不仅是百毒门少主,还是宁王府的郡主。 “你做得好,他确实是我的挚友。”邵华倾赞扬他。 “不敢不敢,这是小的该做的。”门房的下人连忙低头,不过却也高兴。 邵华倾笑了笑,随后一边往里走一边跟宁老王妃介绍道:“祖母,顾容是江南四大世家之首顾家的公子,两年前因缘际会之下与他相识,这两年来一直有通信往来,交情还算不错。他这次来,大概是来京城玩儿的。” 说到这儿她停了停,又道:“祖母您先回去歇着吧?我去见见他。” 宁老王妃点了点头,笑道:“好,不过既然来了,便留他下来住几日吧,我们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邵华倾没有直接答应,“唔,看他自己怎么安排吧。” 随后宁老王妃回了主院,邵华倾便往花厅去了。 一踏进门,便瞧见顾容有些吊儿郎当地坐着,依旧一身张扬的红衣,手里摇着那把白玉扇,偏着头欣赏着墙上的书画,这般远远望去,真真是那桀骜不羁的纨绔贵公子。 邵华倾不由得笑出了声。 顾容立即收回目光朝门口望去。 “阿宛!”顾容双眼顿时亮了起来,颇为惊喜地朝她喊道。 邵华倾笑着走了进去,看向他道:“你怎么来京城了?” 此话一出,顾容瞬间露出了些委屈,“我去荆阳城找你,结果却被告知你来了京城,我就只好又往回赶,再来到了京城。” “你找我做什么?跑这么远,就不能让人送个信吗?我看你就是傻。”邵华倾笑骂道,又好笑又好气。 顾容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嚷嚷道:“邵华倾你有没有点良心!本少爷跑这么远来看你哎!” “好好好小少爷,谢谢您来看我。”邵华倾有些好笑地道,安抚着有些炸毛的顾小公子。“今晚请您去百花阁逍遥一晚。” “这还差不多。”顾容闻言,这才扬起了下巴,颇为满意。 邵华倾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说吧,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啊。”邵华倾坐下,重新问起这个话题。 “唔......”顾容的眼神有些闪躲,声音有些飘忽,“没,没什么事啊,就是想找你玩。” 邵华倾瞥向他,“真的?” “对啊,我在家太无聊了,江南附近我也都玩够了,想去其他地方走走。”顾容说的振振有词。 “哦......”邵华倾有些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 “咳,京城有哪些地方好玩啊?我还没来过几次京城呢。”顾容轻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 说起这个,邵华倾倒是不甚清楚了。 “我也不太清楚,来京城的日子我都没怎么出去。”邵华倾道。 但其实她一开始还是挺有兴趣到处逛逛的,可每到一处遇到一些人,便要寒暄几句绕着弯子说话,有时候那些瞧你不顺眼的还会暗地里刺你两句。 似乎就将她当成不谙世事的傻子一样。 她什么都知道,就是不想理这些人。 可次数一多,她也烦得很,索性后来便不出去了,或者有的时候便去百花阁逛一逛,其余时间便都窝在府里。 “好吧,那我们就先去百花阁吧,然后再说吧。”顾容道。 邵华倾点头。 随后又想起祖母刚的话,便问道:“你来京城有住处了吗?” “没有!”顾容立即应道。 邵华倾狐疑地看着他。 顾家在京城没有买宅地?不太可能吧。 顾容依旧一脸“我现在什么都没有”的神情回视着邵华倾。 其实顾家在京城的产业宅地可是有不少的,随随便便去哪处他都能住下。 但眼下顾容想住在这儿,自然不会说他有住处了。 “那你就先在这儿住下吧。”邵华倾道。 顾容瞬间咧嘴笑了。 他十分满意! 自己乐呵了一会儿又道:“哦对了,老王妃现在有空吗?我还没去拜见她呢。” 邵华倾想了想,“这会儿祖母应该有空,你要是想去我便带你过去吧。” 顾容便跟着邵华倾来到了主院。 因着顾容又是男子又是小辈,所以来到主院后邵华倾让人先去通传一声。 在林嬷嬷亲自出来迎接,她才带着顾容进了门。 宁老王妃依旧坐在上座,靠着大迎枕,笑得慈祥地看着他们。 顾容一进门,立即给宁老王妃行了个大礼。 宁老王妃连忙让林嬷嬷扶他起来,笑道:“不用多礼不用多礼。” 顾容有些腼腆地笑了笑,道:“初次见到老王妃,这些礼数都是应该的。” 宁老王妃笑得十分和蔼,“不用这么多礼,我们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若是你不介意,就当我是你家里的长辈便好了。” 若是家中的长辈,便没有太多的礼数,反而是亲近了些。 顾容闻言连忙点头,“这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宁老王妃又问起了他来京城是有什么事,若是有能帮得上的便说。 顾容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来玩的。” “那就在这儿多住几日,让宛儿带你出去玩一玩。”宁老王妃盛情邀请。 顾容笑着便答应了,“好。” 随后三人又说了些话,便差不多到了晚膳的时辰了。 “摆在这儿就好了,一起吃个饭。”宁老王妃吩咐着下人,将饭菜摆在主院,留顾容一同用膳。 顾容盛情难却,便一同坐下来吃了晚膳。 邵璟渊去拜访师长问些学术上的问题了,所以今日便只有他们三人。 等用完了饭,再饮几盏茶,从主院处出来时,已是戌时了。 “怎么样?还要去百花阁吗?”邵华倾问道。 她是想着,或许顾容车途劳顿,想要歇息了。 “去啊,当然要去了!你下午可是答应好了的。”顾容这时候便发挥了他纨绔子弟的特性。 只要是吃喝玩乐,就是不可能累的。 邵华倾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地带着他出了门。 跟着一起的,还有紫檀和绿沈。 “哎,阿静呢?你怎么没带他一起来?”邵华倾这时才发现顾容身边没跟着阿静。 “唔,他啊,他有事要去办呢,我就没带他一起。”顾容道。 “阿静要去办事?”邵华倾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顾容支支吾吾地含糊过去了。 邵华倾愈发觉着他这一趟指定有鬼。 到了百花阁,这里早已灯火通明车水马龙恍如白日了。 邵华倾在京城还算是不少人认识她的,她不想待会儿还要跟那些人打交道,索性,她便带上了帷帽。 “走吧。”邵华倾下了车,带着顾容进门了。 刚走进门,便有人迎了上来。 是一名长相温婉的蓝衣女子。 “几位是想坐在大堂还是想去包间呢?”蓝衣女子笑着轻声问道。 邵华倾稍稍撩了一下帷帽,露出了自己的容颜,嘴边噙着有些戏谑的笑,道:“这位姐姐,我们想去包间呢。” 蓝衣女子瞬间眼睛睁大了些,随后又立即恢复了正常。 只是嘴边的笑比刚刚甜美多了,“好,几位请随我来。” 顾容瞧了瞧这个又瞧了瞧那个,最后挠着头跟她们上了二楼。 ———— 六皇子府。 云承熙刚喝完了药,正准备着再看几页兵书,门外便传来了归远有些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他略微紧张的声音,“哎呀,主子不好了!” 归远推门而进,快步走到了云承熙面前,“主子主子,出大事了!” 云承熙告诫自己要心平气和,随后瞥了他一眼,问道:“出什么大事了?” 归远连忙凑到了他跟前,贼兮兮地道:“主子,刚刚阿宛姑娘出门了。” 云承熙动作一顿,随手放下了兵书,正视着归远,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您知道她去了哪儿吗?”归远卖着关子。 “快讲。”云承熙睨着他,眼底闪过危险。 “咳,”归远轻咳了一声,随后老老实实地道:“阿宛姑娘去了百花阁。” 云承熙瞬间心头一动。 “但是,您知道阿宛姑娘跟谁一起的吗?”归远又开始贼兮兮地卖关子了。 云承熙看向他,心情还算不错,便给了他几分面子,应和着问道:“跟谁?” 归远瞬间露出了一个有些隐蔽但依旧能看得出他在表达着幸灾乐祸的情绪的表情,“同阿宛姑娘一起的,还有一个俊俏的小公子!” 随后便开始如滔滔江水般说起了那小公子,“那小公子一身红衣,面如冠玉,俊俏又潇洒得很......还有他与阿宛姑娘似是十分熟稔,一路有说有笑,二人亲密得很!” “你亲眼瞧见的?”云承熙睨着他。 归远瞬间噎住,但却不肯就此认栽,梗着脖子道:“我,我虽没亲眼瞧见,但他们汇报的话我却能将其描绘一二。” 云承熙嘲笑了一声。 “我看你最近是太闲了,不如跟着一起去辽东挖石头吧。”云承熙淡淡地说道。 归远瞬间瞪大了眼睛,“什么?!”随后又苦着脸,“不要啊主子......我再也不敢了......” 云承熙不理会他,依旧淡淡地道:“快去。” 语气虽淡,但却不容反驳。 归远见无果,只好耷拉着脸出门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作呢?真的是闲的没事干这般自讨苦吃? 云承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哼了一声。 这小子,不要以为他听不出来他话里话外说着那俊俏小公子活泼潇洒,暗讽着他整日病恹恹的没个活力。 哼,看他不把他抓去挖石头。 不过一提起那俊俏小公子,云承熙瞬间牙根有些痒。 啧,这事儿怎么听着让人这么不爽呢? “来人。”云承熙喊道。 门外立即有人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去备马车,本皇子要出门。”云承熙站了起身。 下人有些惊讶,殿下今日怎么要夜里出门了? 不过却也不敢乱问,连忙下去安排了。 云承熙又将衣柜翻了翻,看着这好几个色的衣裳,思绪飘了飘。 洒脱不羁、俊俏活泼是吧? 呵。 在屋内捣鼓了两刻钟,便挥着衣袖背着手,颇为满意地出门了。 从推开门那刻起,一路走到马车边,不少下人瞪大了眼睛吓脱了眼眶。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大大小小的疑问——殿下这是怎么了! 云承熙上了马车,又掏出了一面巴掌大的镜子,左右瞧了瞧,整了整自己的发饰衣物。 啧,真是越看越觉着自己风流倜傥。 怎么以前没想过这般装扮呢? 说不定可以迷倒更多的少女。 想到这儿他却有些郁闷。 唉...... 他想要迷倒的人只有阿宛,可阿宛却不正眼瞧他。 可见这幅皮囊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云承熙放下了镜子,抿着唇到了百花阁门前。 “殿下,百花阁到了。”外面的人禀报道。 云承熙拉开了车门,朝外头望去。 云泽国没有宵禁,所以晚上的街道也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而作为娱乐消遣之所的龙头老大百花阁,此时更是络绎不绝。 云承熙瞧了一会儿之后,便迈步下了马车。 第三十七章 “那你说吧,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啊。”邵华倾坐下,重新问起这个话题。 “唔......”顾容的眼神有些闪躲,声音有些飘忽,“没,没什么事啊,就是想找你玩。” 邵华倾瞥向他,“真的?” “对啊,我在家太无聊了,江南附近我也都玩够了,想去其他地方走走。”顾容说的振振有词。 “哦......”邵华倾有些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 “咳,京城有哪些地方好玩啊?我还没来过几次京城呢。”顾容轻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 说起这个,邵华倾倒是不甚清楚了。 “我也不太清楚,来京城的日子我都没怎么出去。”邵华倾道。 但其实她一开始还是挺有兴趣到处逛逛的,可每到一处遇到一些人,便要寒暄几句绕着弯子说话,有时候那些瞧你不顺眼的还会暗地里刺你两句。 似乎就将她当成不谙世事的傻子一样。 她什么都知道,就是不想理这些人。 可次数一多,她也烦得很,索性后来便不出去了,或者有的时候便去百花阁逛一逛,其余时间便都窝在府里。 “好吧,那我们就先去百花阁吧,然后再说吧。”顾容道。 邵华倾点头。 随后又想起祖母刚的话,便问道:“你来京城有住处了吗?” “没有!”顾容立即应道。 邵华倾狐疑地看着他。 顾家在京城没有买宅地?不太可能吧。 顾容依旧一脸“我现在什么都没有”的神情回视着邵华倾。 其实顾家在京城的产业宅地可是有不少的,随随便便去哪处他都能住下。 但眼下顾容想住在这儿,自然不会说他有住处了。 “那你就先在这儿住下吧。”邵华倾道。 顾容瞬间咧嘴笑了。 他十分满意! 自己乐呵了一会儿又道:“哦对了,老王妃现在有空吗?我还没去拜见她呢。” 邵华倾想了想,“这会儿祖母应该有空,你要是想去我便带你过去吧。” 顾容便跟着邵华倾来到了主院。 因着顾容又是男子又是小辈,所以来到主院后邵华倾让人先去通传一声。 在林嬷嬷亲自出来迎接,她才带着顾容进了门。 宁老王妃依旧坐在上座,靠着大迎枕,笑得慈祥地看着他们。 顾容一进门,立即给宁老王妃行了个大礼。 宁老王妃连忙让林嬷嬷扶他起来,笑道:“不用多礼不用多礼。” 顾容有些腼腆地笑了笑,道:“初次见到老王妃,这些礼数都是应该的。” 宁老王妃笑得十分和蔼,“不用这么多礼,我们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若是你不介意,就当我是你家里的长辈便好了。” 若是家中的长辈,便没有太多的礼数,反而是亲近了些。 顾容闻言连忙点头,“这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宁老王妃又问起了他来京城是有什么事,若是有能帮得上的便说。 顾容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来玩的。” “那就在这儿多住几日,让宛儿带你出去玩一玩。”宁老王妃盛情邀请。 顾容笑着便答应了,“好。” 随后三人又说了些话,便差不多到了晚膳的时辰了。 “摆在这儿就好了,一起吃个饭。”宁老王妃吩咐着下人,将饭菜摆在主院,留顾容一同用膳。 顾容盛情难却,便一同坐下来吃了晚膳。 邵璟渊去拜访师长问些学术上的问题了,所以今日便只有他们三人。 等用完了饭,再饮几盏茶,从主院处出来时,已是戌时了。 “怎么样?还要去百花阁吗?”邵华倾问道。 她是想着,或许顾容车途劳顿,想要歇息了。 “去啊,当然要去了!你下午可是答应好了的。”顾容这时候便发挥了他纨绔子弟的特性。 只要是吃喝玩乐,就是不可能累的。 邵华倾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地带着他出了门。 跟着一起的,还有紫檀和绿沈。 “哎,阿静呢?你怎么没带他一起来?”邵华倾这时才发现顾容身边没跟着阿静。 “唔,他啊,他有事要去办呢,我就没带他一起。”顾容道。 “阿静要去办事?”邵华倾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顾容支支吾吾地含糊过去了。 邵华倾愈发觉着他这一趟指定有鬼。 到了百花阁,这里早已灯火通明车水马龙恍如白日了。 邵华倾在京城还算是不少人认识她的,她不想待会儿还要跟那些人打交道,索性,她便带上了帷帽。 “走吧。”邵华倾下了车,带着顾容进门了。 刚走进门,便有人迎了上来。 是一名长相温婉的蓝衣女子。 “几位是想坐在大堂还是想去包间呢?”蓝衣女子笑着轻声问道。 邵华倾稍稍撩了一下帷帽,露出了自己的容颜,嘴边噙着有些戏谑的笑,道:“这位姐姐,我们想去包间呢。” 蓝衣女子瞬间眼睛睁大了些,随后又立即恢复了正常。 只是嘴边的笑比刚刚甜美多了,“好,几位请随我来。” 顾容瞧了瞧这个又瞧了瞧那个,最后挠着头跟她们上了二楼。 ———— 六皇子府。 云承熙刚喝完了药,正准备着再看几页兵书,门外便传来了归远有些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他略微紧张的声音,“哎呀,主子不好了!” 归远推门而进,快步走到了云承熙面前,“主子主子,出大事了!” 云承熙告诫自己要心平气和,随后瞥了他一眼,问道:“出什么大事了?” 归远连忙凑到了他跟前,贼兮兮地道:“主子,刚刚阿宛姑娘出门了。” 云承熙动作一顿,随手放下了兵书,正视着归远,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您知道她去了哪儿吗?”归远卖着关子。 “快讲。”云承熙睨着他,眼底闪过危险。 “咳,”归远轻咳了一声,随后老老实实地道:“阿宛姑娘去了百花阁。” 云承熙瞬间心头一动。 “但是,您知道阿宛姑娘跟谁一起的吗?”归远又开始贼兮兮地卖关子了。 云承熙看向他,心情还算不错,便给了他几分面子,应和着问道:“跟谁?” 归远瞬间露出了一个有些隐蔽但依旧能看得出他在表达着幸灾乐祸的情绪的表情,“同阿宛姑娘一起的,还有一个俊俏的小公子!” 随后便开始如滔滔江水般说起了那小公子,“那小公子一身红衣,面如冠玉,俊俏又潇洒得很......还有他与阿宛姑娘似是十分熟稔,一路有说有笑,二人亲密得很!” “你亲眼瞧见的?”云承熙睨着他。 归远瞬间噎住,但却不肯就此认栽,梗着脖子道:“我,我虽没亲眼瞧见,但他们汇报的话我却能将其描绘一二。” 云承熙嘲笑了一声。 “我看你最近是太闲了,不如跟着一起去辽东挖石头吧。”云承熙淡淡地说道。 归远瞬间瞪大了眼睛,“什么?!”随后又苦着脸,“不要啊主子......我再也不敢了......” 云承熙不理会他,依旧淡淡地道:“快去。” 语气虽淡,但却不容反驳。 归远见无果,只好耷拉着脸出门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作呢?真的是闲的没事干这般自讨苦吃? 云承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哼了一声。 这小子,不要以为他听不出来他话里话外说着那俊俏小公子活泼潇洒,暗讽着他整日病恹恹的没个活力。 哼,看他不把他抓去挖石头。 不过一提起那俊俏小公子,云承熙瞬间牙根有些痒。 啧,这事儿怎么听着让人这么不爽呢? “来人。”云承熙喊道。 门外立即有人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去备马车,本皇子要出门。”云承熙站了起身。 下人有些惊讶,殿下今日怎么要夜里出门了? 不过却也不敢乱问,连忙下去安排了。 云承熙又将衣柜翻了翻,看着这好几个色的衣裳,思绪飘了飘。 洒脱不羁、俊俏活泼是吧? 呵。 在屋内捣鼓了两刻钟,便挥着衣袖背着手,颇为满意地出门了。 从推开门那刻起,一路走到马车边,不少下人瞪大了眼睛吓脱了眼眶。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大大小小的疑问——殿下这是怎么了! 云承熙上了马车,又掏出了一面巴掌大的镜子,左右瞧了瞧,整了整自己的发饰衣物。 啧,真是越看越觉着自己风流倜傥。 怎么以前没想过这般装扮呢? 说不定可以迷倒更多的少女。 想到这儿他却有些郁闷。 唉...... 他想要迷倒的人只有阿宛,可阿宛却不正眼瞧他。 可见这幅皮囊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云承熙放下了镜子,抿着唇到了百花阁门前。 “殿下,百花阁到了。”外面的人禀报道。 云承熙拉开了车门,朝外头望去。 云泽国没有宵禁,所以晚上的街道也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而作为娱乐消遣之所的龙头老大百花阁,此时更是络绎不绝。 云承熙瞧了一会儿之后,便迈步下了马车。 邵华倾和顾容进了位置极佳的包间,那蓝衣女子见是少主来了,自然便直接将他们带到了这个包间。 随后又立马上了好茶好酒好菜。 在这里,只要稍稍往窗外一望,便几乎能看清这楼下的一切。 大堂的台上,此时有无数个肤白貌美的女子正在跳着霓裳羽衣舞。 举手投足之间,衣决缥缈,宛如天外飞仙。 顾容欣赏着歌舞,品尝着美酒佳肴,十分惬意。 “唔,这百花楼果然是名不虚传啊。”顾容赞叹道。 邵华倾有些好笑地瞥了他一眼,“说得你好像不曾去过百花楼似的。” “哎,非也非也。这江南的百花楼和上京的百花楼还是有些不同的。”顾容晃着头,打开了他那把骚包的扇子摇了摇。 “有什么不同?”邵华倾问。 “这上京的百花楼呢,比江南的多了几分雍容之气。反过来也是,江南的百花楼比上京的多了几分婉约之意。”顾容摇晃着扇子,说得头头是道。 邵华倾倒没想到他居然说得出个一二来,但仔细一想,却发现他这说法倒也有几分道理。 邵华倾笑了笑,戏谑道:“果然啊,风花雪月之事还是顾小公子道行深啊。” “咳咳,那,那也不是,我是以前爱去这些地方,我现在可不怎么去了。”顾容咳了两声,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又为自己解释着。 邵华倾笑着,不理他。 楼下一曲霓裳羽衣舞罢,许多看客又收回了视线,各自玩着自己刚刚手上的。 邵华倾也稍稍放下了窗帘,跟顾容吃着菜喝着酒,谈起了这些时日的事。 说着说着,发现楼下和包间外都有了些异动,好似是瞬间就吵吵嚷嚷了起来。 邵华倾不由得皱了皱眉,竖起了耳朵听是怎么回事。 这一听,便隐隐约约听见了别人在谈论着“六皇子殿下”“可真好看!”“他这是要做什么呢?” 邵华倾瞬间有点懵。 怎么回事? 云承熙? 他到这里来了??? 邵华倾唰地一下站了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帘子,往下瞧去。 这一瞧,邵华倾觉着自己被雷劈了个外焦里嫩。 ?!!! 那个坐在台子中央,穿着敞口绣金线红衣的骚包是谁???! 手边还抱着一把琴又是要做什么???! 邵华倾瞬间觉着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周围又围满了不少人。 若说刚刚看客男子比女子多些,那么现在,是女子比男子多了一倍不止! 而她们或是捂着脸或是咬着唇或是失声尖叫的神态,邵华倾都瞧得一清二楚。她们谈论的那些话,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六殿下今日这身红衣真的太好看了!!!” “六皇子今日是突然想起了他京城第一美男子的称号了吗?” “呜......我的六殿下终于回来了......” “殿下不仅回来了!还脱胎换骨般回来了!!” “六殿下今日太美了!” ...... 从前的云承熙几乎没怎么穿过红衣,多时玄衣紫衣与白衣。 今日这么一穿,还微敞着领口,青丝松松地半束着,其余青丝垂于后背,几缕有些调皮,垂到了胸前,微风拂过,青丝抚脸。 这种又慵懒又风流的姿态,简直是让这周遭的人纷纷迷了眼! 第三十八章 这一听,便隐隐约约听见了别人在谈论着“六皇子殿下”“可真好看!”“他这是要做什么呢?” 邵华倾瞬间有点懵。 怎么回事? 云承熙? 他到这里来了??? 邵华倾唰地一下站了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帘子,往下瞧去。 这一瞧,邵华倾觉着自己被雷劈了个外焦里嫩。 ?!!! 那个坐在台子中央,穿着敞口绣金线红衣的骚包是谁???! 手边还抱着一把琴又是要做什么???! 邵华倾瞬间觉着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周围又围满了不少人。 若说刚刚看客男子比女子多些,那么现在,是女子比男子多了一倍不止! 而她们或是捂着脸或是咬着唇或是失声尖叫的神态,邵华倾都瞧得一清二楚。她们谈论的那些话,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六殿下今日这身红衣真的太好看了!!!” “六皇子今日是突然想起了他京城第一美男子的称号了吗?” “呜......我的六殿下终于回来了......” “殿下不仅回来了!还脱胎换骨般回来了!!” “六殿下今日太美了!” ...... 从前的云承熙几乎没怎么穿过红衣,多时玄衣紫衣与白衣。 今日这么一穿,还微敞着领口,青丝松松地半束着,其余青丝垂于后背,几缕有些调皮,垂到了胸前,微风拂过,青丝抚脸。 这种又慵懒又风流的姿态,简直是让这周遭的人纷纷迷了眼! 邵华倾和顾容进了位置极佳的包间,那蓝衣女子见是少主来了,自然便直接将他们带到了这个包间。 随后又立马上了好茶好酒好菜。 在这里,只要稍稍往窗外一望,便几乎能看清这楼下的一切。 大堂的台上,此时有无数个肤白貌美的女子正在跳着霓裳羽衣舞。 举手投足之间,衣决缥缈,宛如天外飞仙。 顾容欣赏着歌舞,品尝着美酒佳肴,十分惬意。 “唔,这百花楼果然是名不虚传啊。”顾容赞叹道。 邵华倾有些好笑地瞥了他一眼,“说得你好像不曾去过百花楼似的。” “哎,非也非也。这江南的百花楼和上京的百花楼还是有些不同的。”顾容晃着头,打开了他那把骚包的扇子摇了摇。 “有什么不同?”邵华倾问。 “这上京的百花楼呢,比江南的多了几分雍容之气。反过来也是,江南的百花楼比上京的多了几分婉约之意。”顾容摇晃着扇子,说得头头是道。 邵华倾倒没想到他居然说得出个一二来,但仔细一想,却发现他这说法倒也有几分道理。 邵华倾笑了笑,戏谑道:“果然啊,风花雪月之事还是顾小公子道行深啊。” “咳咳,那,那也不是,我是以前爱去这些地方,我现在可不怎么去了。”顾容咳了两声,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又为自己解释着。 邵华倾笑着,不理他。 楼下一曲霓裳羽衣舞罢,许多看客又收回了视线,各自玩着自己刚刚手上的。 邵华倾也稍稍放下了窗帘,跟顾容吃着菜喝着酒,谈起了这些时日的事。 说着说着,发现楼下和包间外都有了些异动,好似是瞬间就吵吵嚷嚷了起来。 邵华倾不由得皱了皱眉,竖起了耳朵听是怎么回事。 这一听,便隐隐约约听见了别人在谈论着“六皇子殿下”“可真好看!”“他这是要做什么呢?” 邵华倾瞬间有点懵。 怎么回事? 云承熙? 他到这里来了??? 邵华倾唰地一下站了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帘子,往下瞧去。 这一瞧,邵华倾觉着自己被雷劈了个外焦里嫩。 ?!!! 那个坐在台子中央,穿着敞口绣金线红衣的骚包是谁???! 手边还抱着一把琴又是要做什么???! 邵华倾瞬间觉着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周围又围满了不少人。 若说刚刚看客男子比女子多些,那么现在,是女子比男子多了一倍不止! 而她们或是捂着脸或是咬着唇或是失声尖叫的神态,邵华倾都瞧得一清二楚。她们谈论的那些话,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六殿下今日这身红衣真的太好看了!!!” “六皇子今日是突然想起了他京城第一美男子的称号了吗?” “呜......我的六殿下终于回来了......” “殿下不仅回来了!还脱胎换骨般回来了!!” “六殿下今日太美了!” ...... 从前的云承熙几乎没怎么穿过红衣,多时玄衣紫衣与白衣。 今日这么一穿,还微敞着领口,青丝松松地半束着,其余青丝垂于后背,几缕有些调皮,垂到了胸前,微风拂过,青丝抚脸。 这种又慵懒又风流的姿态,简直是让这周遭的人纷纷迷了眼! 邵华倾又听到了周围不少人发出了“嘶”的一声。 但别说旁人了,刚刚的她也是心脏突然一跳。 而那罪魁祸首,惹完了一众人等之后,又收回了眼,望向自己面前的古琴。 宽大且节骨分明的手稍稍抬起,放在了那古琴之上。 随后,指尖轻轻拨动。 一道道古朴且韵味的声音似乎划破时空缓缓走来。 渐渐听清了云承熙所弹何曲的邵华倾,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边的窗棂。 他...... “啊!六殿下在弹《凤求凰》!”邵华倾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叫声。 “六皇子是在弹在哪个姑娘听吗!还是只是兴起所弹啊......” “呜.....我希望六殿下只是兴起......” “啊六殿下弹奏这首曲子的神情好温柔啊!” 四下里低低的议论声又纷纷起了。 而云承熙不为这些议论声所动,嘴角噙着笑,神态自若地弹完了一整首《凤求凰》。 最后一个音收尾,云承熙的手微微抬起,那琴边的香炉冒出的一缕缕焚烟也似缠绵地绕过他的指尖,往天外散去。 众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这样的云承熙,又风流又缥缈,又似淡漠的谪仙,又似多情的世家公子。 而这又多情又无情的六皇子殿下,他抬头朝正方勾唇一笑,瞬间大杀四方! 随后,他又招了招手,唤来了一个百花楼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百花楼的人似是被他这话给惊住了,瞪大了眼睛。 云承熙又轻声说了两句,那人便带着十分忐忑的神情离开,又上了二楼。 邵华倾瞧着这一幕,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云承熙,又想做什么吗? 这想法还没在脑子里转悠两圈,他们包间的门便被人敲响了。 邵华倾与顾容纷纷朝门望去。 二人又对视了一眼,发现都不是两人叫来或认识的之后,邵华倾便开口问道:“是谁?” “这,这位客人,是我。”门外响起了一道有些忐忑的声音。 邵华倾一听便听出了是谁的声音,立即道:“进来吧。” 包间的门被推开,露出了敲门的那个人。 正是刚刚邵华倾进来百花楼,将他们领上来的蓝衣女子。 她此时有些委屈巴巴地瞧着邵华倾。 “怎么了?”邵华倾有些诧异。 但蓝衣女子没有直接说,而是将目光移向了顾容。 顾容本来也是在等她说话,却没想到她居然先将目光移到了他身上。 这其中的意义他自然明白。 只是这女子...... 他不由得看向了邵华倾。 他不知道这女子与邵华倾的关系,也不知晓邵华倾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办,索性就让她决定好了。 邵华倾见此不由得凝眉。 难道是百毒门出了什么事? 怎么这般出现在她面前,紧张地要说些事情? 一想到此她便有些紧张,也不和顾容客气了,“阿容,你先在门外等我一会儿,我听听她要说些什么。” 顾容点头,“好。” 随后便起身往门外走去,随手又关上了门。 邵华倾才重新看向蓝衣女子,“有什么事你说吧。” “少......邵姑娘,楼下弹琴的那位六皇子,他.....让我前来传些话。”蓝衣女子捏着手指。 邵华倾闻言瞬间目光一凝,“什么?” 他这是又要做什么? “你说。”随后,邵华倾示意她说。 “六皇子说......说他想跟您说些话,若,若是您不答应,他等会儿就......就直接上来跟您说......”蓝衣女子有些忐忑地看了看自家少主。 邵华倾果然面色发青,握起手就朝桌子砸了一拳,“混蛋!” 这个云承熙!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又仗着自己吸引了这么多人的目光,让小蓝不得不上来传报,又让她不敢不答应,就怕他一犯浑这么一上来,等会儿她就成了这些人的焦点了! 她越想越气,忍不住又砸了一拳,“这个混蛋!” 小蓝缩着肩膀,躲在旁边不敢出声。 邵华倾深吸了几口气,暗示自己心平气和心平气和...... 既然你想见,那就别怪我给你准备些“好礼”了! “你把他带到后厢房,南角那一间。将他带到门口就好了,你不用将他带进去。带到之后马上离开,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进来!知道吗?”邵华倾看向她。 小蓝有些懵,但是邵华倾眼光一扫过来,她连忙点头应下,“是是少,邵姑娘!我明白了!” 随后便要离开。 “等一下,你让人守着去后院的门口,周围也守紧些,不准让任何人进去。”邵华倾吩咐着。 “是!”小蓝得令,连忙下去办事了。 小蓝推开门离开,门外的顾容便走了进来,笑着问道:“说完了?” 邵华倾点头,随后又道:“阿容,我要出去一趟,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了。” “你有事要办?”顾容问。 邵华倾点头。 顾容便摆摆手,“去吧去吧。人别丢了就行。” 随后邵华倾便出了门往后厢房而去了。 而楼下的云承熙,也等来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众人见刚刚那蓝衣女子去而复返,走到了六皇子的身边低声地说了两句话,六皇子顿时便露出了一个简直要倾倒众生的笑容。 随后又十分开心地站了起身,在蓝衣女子的带领下,往后厢房而去了。 瞬间许多人便要跟着六皇子身后往厢房而去,但通往后院的门口站着好几个魁梧大汉,他们此时举着武器站在那,挡着不让众人进去。 “后院乃百花楼重地,寻常人等不可入内。” “那刚刚六皇子怎么进去了!六皇子进去了我们也要进去!” “是啊是啊,我们跟着六殿下一起的!” 那几个魁梧大汉瞥了眼众人,面部表情虽未变,但众人却能看得出他们的嘲讽之意,“怎么?你们将自己与六皇子相提并论?” 众人瞬间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眼巴巴地往后院望去。 而进入后院的云承熙在小蓝的带领下,来到了南角边的厢房。 “六皇子,那位姑娘便在此屋内。”说完之后也不等云承熙有什么动作,便立马快步离开了。 云承熙瞧着那离开的蓝衣女子,又瞧了瞧这间厢房的门,嘴角边浮现了一抹趣味的笑。 随后便似温情多礼的贵公子似的,抬起手朝那门敲了敲:“叩叩叩——” 屋内没有人回应。 云承熙又瞧了三声,还朝屋里头轻唤着:“阿宛。” 屋内依旧没有人回应。 云承熙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抬手往自己身上点了两下之后便将门推开。 “咻——” 门内瞬间飞来一直利箭。 云承熙立即往后旁边走了一步,躲过了这一支利箭。 随即又抬起脚跨过门槛,朝里头走去。 两只脚堪堪跨入屋内,脚边便“咻”地一声缠过来了两根粗麻绳。 云承熙抬脚往地上一跺,两根束缚住他脚腕的绳子便四分五裂了。 他再往里走,刚走至屏风边,那屏风后面便突然冒出几枚暗器。 云承熙抓起别在腰间的纸扇便往前一扫。 “铛铛铛——”几枚暗器均钉在了他的那把纸扇的扇骨之上。 而那钉在扇骨上的暗器,此时发着幽幽的荧光。 有毒。 云承熙随手将扇子往旁边一扔,再继续往前走,准备绕过屏风。 谁知还没绕过,周围又飞来了几枚暗器。 这一次,是几枚银针。 云承熙翻了个身,躲过了几枚银针。 这银针细小,在空中飞过来时不会发出什么声音,若是警惕性不高的,恐怕就要中招了。 第三十九章 他不知道这女子与邵华倾的关系,也不知晓邵华倾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办,索性就让她决定好了。 邵华倾见此不由得凝眉。 难道是百毒门出了什么事? 怎么这般出现在她面前,紧张地要说些事情? 一想到此她便有些紧张,也不和顾容客气了,“阿容,你先在门外等我一会儿,我听听她要说些什么。” 顾容点头,“好。” 随后便起身往门外走去,随手又关上了门。 邵华倾才重新看向蓝衣女子,“有什么事你说吧。” “少......邵姑娘,楼下弹琴的那位六皇子,他.....让我前来传些话。”蓝衣女子捏着手指。 邵华倾闻言瞬间目光一凝,“什么?” 他这是又要做什么? “你说。”随后,邵华倾示意她说。 “六皇子说......说他想跟您说些话,若,若是您不答应,他等会儿就......就直接上来跟您说......”蓝衣女子有些忐忑地看了看自家少主。 邵华倾果然面色发青,握起手就朝桌子砸了一拳,“混蛋!” 这个云承熙!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又仗着自己吸引了这么多人的目光,让小蓝不得不上来传报,又让她不敢不答应,就怕他一犯浑这么一上来,等会儿她就成了这些人的焦点了! 她越想越气,忍不住又砸了一拳,“这个混蛋!” 小蓝缩着肩膀,躲在旁边不敢出声。 邵华倾深吸了几口气,暗示自己心平气和心平气和...... 既然你想见,那就别怪我给你准备些“好礼”了! “你把他带到后厢房,南角那一间。将他带到门口就好了,你不用将他带进去。带到之后马上离开,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进来!知道吗?”邵华倾看向她。 小蓝有些懵,但是邵华倾眼光一扫过来,她连忙点头应下,“是是少,邵姑娘!我明白了!” 随后便要离开。 “等一下,你让人守着去后院的门口,周围也守紧些,不准让任何人进去。”邵华倾吩咐着。 “是!”小蓝得令,连忙下去办事了。 小蓝推开门离开,门外的顾容便走了进来,笑着问道:“说完了?” 邵华倾点头,随后又道:“阿容,我要出去一趟,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了。” “你有事要办?”顾容问。 邵华倾点头。 顾容便摆摆手,“去吧去吧。人别丢了就行。” 随后邵华倾便出了门往后厢房而去了。 而楼下的云承熙,也等来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众人见刚刚那蓝衣女子去而复返,走到了六皇子的身边低声地说了两句话,六皇子顿时便露出了一个简直要倾倒众生的笑容。 随后又十分开心地站了起身,在蓝衣女子的带领下,往后厢房而去了。 瞬间许多人便要跟着六皇子身后往厢房而去,但通往后院的门口站着好几个魁梧大汉,他们此时举着武器站在那,挡着不让众人进去。 “后院乃百花楼重地,寻常人等不可入内。” “那刚刚六皇子怎么进去了!六皇子进去了我们也要进去!” “是啊是啊,我们跟着六殿下一起的!” 那几个魁梧大汉瞥了眼众人,面部表情虽未变,但众人却能看得出他们的嘲讽之意,“怎么?你们将自己与六皇子相提并论?” 众人瞬间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眼巴巴地往后院望去。 而进入后院的云承熙在小蓝的带领下,来到了南角边的厢房。 “六皇子,那位姑娘便在此屋内。”说完之后也不等云承熙有什么动作,便立马快步离开了。 云承熙瞧着那离开的蓝衣女子,又瞧了瞧这间厢房的门,嘴角边浮现了一抹趣味的笑。 随后便似温情多礼的贵公子似的,抬起手朝那门敲了敲:“叩叩叩——” 屋内没有人回应。 云承熙又瞧了三声,还朝屋里头轻唤着:“阿宛。” 屋内依旧没有人回应。 云承熙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抬手往自己身上点了两下之后便将门推开。 “咻——” 门内瞬间飞来一直利箭。 云承熙立即往后旁边走了一步,躲过了这一支利箭。 随即又抬起脚跨过门槛,朝里头走去。 两只脚堪堪跨入屋内,脚边便“咻”地一声缠过来了两根粗麻绳。 云承熙抬脚往地上一跺,两根束缚住他脚腕的绳子便四分五裂了。 他再往里走,刚走至屏风边,那屏风后面便突然冒出几枚暗器。 云承熙抓起别在腰间的纸扇便往前一扫。 “铛铛铛——”几枚暗器均钉在了他的那把纸扇的扇骨之上。 而那钉在扇骨上的暗器,此时发着幽幽的荧光。 有毒。 云承熙随手将扇子往旁边一扔,再继续往前走,准备绕过屏风。 谁知还没绕过,周围又飞来了几枚暗器。 这一次,是几枚银针。 云承熙翻了个身,躲过了几枚银针。 这银针细小,在空中飞过来时不会发出什么声音,若是警惕性不高的,恐怕就要中招了。 云承熙回头瞧了瞧那入木三分的银针,随后又往前走去。 绕过了屏风,迎接他的便是拂面而来的白色粉末,云承熙立即拉过身后的屏风一挡,便将那粉末纷纷挡在了屏风后面。 他还没来得及庆幸,他刚刚拉到前面挡粉末的屏风便瞬间被人撕开,从中刺出了一把利剑。 刚刚那白色粉末只是个引人上钩的诱饵! 真正的杀机,是这把利剑,还有那手持利剑的人。 云承熙一个不慎,躲避不及,立马便被那利剑划破的手臂。 “撕拉——”分不清是衣裳撕裂的声音还是皮肉被划破的声响。 只是被划伤的人眉头连皱都没皱一下,而那行刺之人执剑的手却握紧了三分。 邵华倾没想到他真的被她刺伤了,不由得咬了咬唇。 可......她布下这些暗器陷阱,不就是为了打伤他的吗? 如今自己这一番又是为何? 思及此,她立即咬了咬牙,挥剑又往前打去。 云承熙被刺伤了一剑,眼下也是警惕性提高了。 手上虽没拿着利器,但躲避邵华倾的软剑,还是避得轻松的。 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过了十几招。 最后邵华倾手中挥出一把药***得云承熙不由得退后了好几步。 在他挥散着粉末之时,邵华倾又挥着剑刺了过来。 云承熙连忙拿出腰间的佩剑,剑未开鞘地挡了一下。 邵华倾一见,更气了! 挥动软剑的手加快,势必要将云承熙的剑逼出来! 云承熙依旧不开剑鞘与她正面对打,左蹦右窜地避着她。 跳着跳着,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地给邵华倾赔不是:“阿宛,你看你打也打了,就消消气,好不好呀。......要不你往这儿再刺一剑,还有这儿,我绝不还手!” 他这话再配上他这身张扬至极的红衣,活脱脱就是到处拈花惹草还嬉皮笑脸道歉的纨绔子弟! 邵华倾看着火气更旺盛了! 挥出的剑只求快而猛,没有了章法。 “唰——”在云承熙的故意不躲避之下,他的手臂又被划了一剑,鲜血涌了出来。 邵华倾握剑的手刹时顿了顿,随后又刺了上去。 她一边砍一边往前走,而云承熙被逼地节节后退。 “哐——”这一剑,劈到了床架上,床帘被砍掉了一大段。 “哐——”这一剑,劈到了床榻上,床往下塌了一点。 云承熙也为了躲避她的剑,窜到了她的左边。 邵华倾继续抬手,将剑往左边一砍,云承熙连忙又往左退了一点点。 邵华倾大怒,准备再来一剑,抬手,挥剑,顺势抬脚。 但是在刚刚,她砍下的那几段床帘和散落的被褥,早已将她的脚埋住,再加上她挥的这几次剑,那些布早已将她的脚缠住了。 而她现在这样抬脚往前刺剑,必然会被绊倒。 仓皇之间,她抬手抓住了右边手的床帘。 只是这口气还没缓过来,便发现自己拽住的帘子也随着自己一起往后倒去。 云承熙见势不妙,立即往前,准备伸手揽着邵华倾的腰,但邵华倾倒下的势力太猛了,他一时间竟抓不稳,也跟着邵华倾一起倒了下去。 随着他们一倒,床帘床架也跟着一起乒铃乓啷地倒了下去。 世界,有那么一瞬间是寂静的。 等邵华倾反应过来后,发现自己做了一件有些蠢的事情,她不由得心中有些羞恼。 准备抬头看看云承熙是不是在嘲笑着她,结果却却发现,云承熙正神情痴缠一动不动地瞧着她,眼底暗潮汹涌。 她一时间被他眼底的神色煞住,竟也说不出话,直愣愣地回视着他。 只是胸腔处那颗跳动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云承熙缓缓地靠近她。 空气中的温度似乎越来越高,邵华倾只觉得自己的脸被他的呼吸熏得有些发热。 她有些口干舌燥。 而云承熙,似乎是那沙漠中给她送来了一缕甘泉的人。 她感觉到了唇上一丝清凉,他的唇碰上了她的唇。 只是这种清凉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温度越来越高。 他们似乎互换了角色。 好像她才是给沙漠中的他送来了甘泉的人,他疯狂地吸吮着这来之不易的甘甜。 而他又像是一个攻掠城池的将军,她在他的强力攻打下,成为了任他摆布的俘虏。 邵华倾在这场你追我赶的掠夺战中,就快要迷失了自我。 “哐——”一声不算大的声音响起,邵华倾猛然惊醒。 原来是那将断未断的床架掉了下来。 而云承熙却毫无反应。 邵华倾瞬间羞耻、懊恼、气愤等情绪涌了上来。 她张开嘴用力一咬。 “嘶......”云承熙不由得松开了邵华倾的唇,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唇,沁出了几滴血。 “阿宛,你属狗呢!”云承熙有些好笑地瞧着身下的人,却依旧没有放开她。 刚刚的声响他知晓,但是他却不愿放开她。 “混账!你起开!”邵华倾怒目而视。 “唔......我被你打伤了,现下身体无力,起不开。”云承熙瞬间委屈巴巴地搭在她的肩窝上说着话。 邵华倾耳朵被他灌满了热气,瞬间脖颈边手臂上的鸡婆疙瘩都浮起来了,“你你......你快离我远点!!!” 云承熙又在她的耳边轻轻一笑。 “那可不行,我起不来。”他继续无赖。 邵华倾大怒,挣扎着要推开他。 云承熙顿时暗哼了一声。 邵华倾也立马顿住。 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的手臂,感觉到了湿濡。 那是她刚刚用剑刺伤他的伤口流的血...... “云承熙你个混蛋......”邵华倾简直就是被擒住了七寸。 发火又发不得,消气又消不下。 云承熙稍稍抱紧了她,声音有些低沉,带着微微的沙哑,说道:“阿宛,我们不要再错过了,好不好?” 邵华倾咬住了唇。 所有的事情,他说也说过了,有什么误会他解释也解释了。 两年前重伤的事又不是他自己情愿。 这两年她过得不舒坦,他就过得很好吗? 他甚至比她更苦、更痛。 那些躺在床上不知生死的日子,她又怎知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现如今,他被她骂也骂了,打也打了,甚至还主动送上来给她刺两剑。 难道到这一步,还不够吗? 一切不过是她自己矫情,傲这一口气,不肯低下头罢了! 霎时间,她泪流满面。 云承熙听着她的哽咽声,连忙将脸从她的肩窝处抬起来,看向她。 看着她咬着自己的唇,满脸是泪的模样,心疼极了。 “阿宛阿宛,是我的不是,都是我的错,你要是不肯原谅我就不原谅我,我再也不犯浑了,别哭了好不好?别哭了......”云承熙手足无措地给她擦拭着眼里,嘴里的话有些语无伦次。 邵华倾见他这般,哭得更伤心了,到最后竟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似乎是想把这两年来的委屈心酸难过痛苦一股脑地全部哭出来。 云承熙此时简直快恨死自己了。 好好的又把阿宛给弄哭了! 手忙脚乱地一边擦拭地邵华倾的眼泪,一边低声地道着歉。 邵华倾抽抽泣泣地瞧着他这个样子,眼里的泪水还在流淌,她却再也忍不住了。 她一把将他抱住,紧紧的。 “林皓!”她哭出了声。 云承熙的心,瞬间软成一片。 第四十章 云承熙稍稍抱紧了她,声音有些低沉,带着微微的沙哑,说道:“阿宛,我们不要再错过了,好不好?” 邵华倾咬住了唇。 所有的事情,他说也说过了,有什么误会他解释也解释了。 两年前重伤的事又不是他自己情愿。 这两年她过得不舒坦,他就过得很好吗? 他甚至比她更苦、更痛。 那些躺在床上不知生死的日子,她又怎知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现如今,他被她骂也骂了,打也打了,甚至还主动送上来给她刺两剑。 难道到这一步,还不够吗? 一切不过是她自己矫情,傲这一口气,不肯低下头罢了! 霎时间,她泪流满面。 云承熙听着她的哽咽声,连忙将脸从她的肩窝处抬起来,看向她。 看着她咬着自己的唇,满脸是泪的模样,心疼极了。 “阿宛阿宛,是我的不是,都是我的错,你要是不肯原谅我就不原谅我,我再也不犯浑了,别哭了好不好?别哭了......”云承熙手足无措地给她擦拭着眼里,嘴里的话有些语无伦次。 邵华倾见他这般,哭得更伤心了,到最后竟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似乎是想把这两年来的委屈心酸难过痛苦一股脑地全部哭出来。 云承熙此时简直快恨死自己了。 好好的又把阿宛给弄哭了! 手忙脚乱地一边擦拭地邵华倾的眼泪,一边低声地道着歉。 邵华倾抽抽泣泣地瞧着他这个样子,眼里的泪水还在流淌,她却再也忍不住了。 她一把将他抱住,紧紧的。 “林皓!”她哭出了声。 云承熙的心,瞬间软成一片。 “我在我在,别哭阿宛。”云承熙的眼里满是心疼与柔软,将她抱在怀里,手轻轻地安抚着她的头。 他从她的口中,听到了那个阔别已久的名字,他也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了她这两年如一日的爱意。 他的阿宛,还是很在意他的。 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心头浮上雀跃欢喜。 “林皓......我......”邵华倾抽抽搭搭地想要止住眼泪,跟云承熙说话。 云承熙温柔一笑,轻轻地在她的唇上点了点,“你不用说,我都知道的。” 他知道邵华倾想要说什么,他们之间兜兜转转,本来就是无法预料的。 “不,我要说。”邵华倾瘪着嘴,委委屈屈的。 “好好,你说。”云承熙发笑,顺了她的意。 邵华倾又吸了吸鼻子,瓮声道:“你当日刚离开时,我就不相信你是故意离我而去的,只是有事儿耽搁住了暂时回不来,所以,我便在那里等了你好几日。即使是离开那儿的时候,还派人在附近守着,若是有你的消息就立马上报给我。但是,但是你......这一离去渺无音讯整整两年,我这两年来也算是寻遍了周遭,可也从未发现过你的踪迹。直到那次......在荆阳城惊现舍利子,我前去夺取,才在那发现了你。” 说到这儿,邵华倾停了下来,盯着他,问道:“你跟我说你当日是因为你拒绝了那大师,不肯回去才弄得一身重伤,那你......为何荆阳城惊现舍利子,你会出现在那里?” 邵华倾不是怀疑他,只是想知道真相。 云承熙抚了抚她的发端,斟酌着用词:“我那时......不是听闻舍利子出没才去的,而是,我父皇暗地里交代了我一些事要我前去处理,所以才会出现在荆阳城。” 说到这儿他有些感慨,“阿宛,你从前就跟我说过你家住在荆阳,我也曾派人去荆阳寻找过多次,可向来的目标都是寻找江湖中人,却不曾想......你竟是宁王府郡主。” 邵华倾闻言,抿了抿唇,嘟囔道:“我何尝不是,你以前只跟我说过你是大家族的子弟,谁知道你竟是皇帝的儿子。” 云承熙听到这儿哈哈大笑。“可见我们都被彼此误了事。” 笑完之后他又说起了这件事:“我当时没想过要在这里待多久,想着你只是个普通的江湖女子,知道了这些反而对你没有什么好处,所以我才没有跟你说实话。” 邵华倾咬了咬唇。 但其实,他的顾虑没有错,若她真的只是个江湖女子,那么知道太多对她而言反而是个坏处。 “那,当初你受重伤回来,便闭门不出吗?”邵华倾又问,“我自我爹打完胜仗回去后,我和哥哥每年便被特许逢年过节之时可来京城探望祖母,而这两年年的宫内大大小小的宫宴,我也去过不少,你作为皇子,理应也是要去的,为何我......从未见过你?” 这问题却也是云承熙想过的。 他叹了口气道:“一开始回来的时候,我是处于昏睡不醒的状态。我跟你说过了,我来这里只有我的灵魂过来,而一空既提出要将我送回去,那么他布的那个阵大约是通天地的,对于魂魄应是有一定的影响的。” “但是,我破了那个阵,我没有回去,就必然遭到反噬,因此我受完重伤之后,我的魂魄大约也被伤着了,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是昏睡不醒的。即使醒过来,也是马上昏迷了过去。” “这个状态持续了将近一个月,一个月后我清醒的时间才多了起来。但是身体却依旧重伤未好,那段时间我是连路都走不了,更别说出门了。大约是卧病在床将近一年,我才渐渐好起来。但是这好却也是好得不全,我时常会发病,一发病便虚弱得如同刚出生的婴儿般脆弱。”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随后语气颇为苦涩“荆阳城遇见你的那晚之后没两日,我便发病了,我本还想着这一次一定要找到你,可惜......我又再一次病得昏了过去,被人直接送回了京城。” 邵华倾忍不住握了握他的手臂。 云承熙报以一笑,安慰道:“没事,都过去了啊。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了吗?” 邵华倾也感到庆幸,呼了口气,“还好有林师兄在,不然的话还不知道怎么治好呢,我可没那么高的医术。” 云承熙闻言不由得眸光一闪,“嗯?师兄?” 邵华倾顿觉失言,连忙闭了嘴。 心中有几分懊恼,怎的她在他面前一点警惕性都没有,这下可怎么圆回来! “就,就他是我......我师伯的徒弟啊!按照长幼,我自然就唤他师兄嘛。”邵华倾眼珠子左右乱转,解释着。 云承熙闻言轻轻一笑,“他自然是与你的师门有关系你才会唤他师兄,可是阿宛,林川柏在江湖传言里不是没有师门的吗?怎的倒是与你做成了师兄妹了?” “那,那你也知道是江湖传言嘛,江湖传言的话自然就是不可尽信的了。”邵华倾用他的话反将了他一军。 云承熙不由得低低的笑出了声。 林川柏什么来头他知道个大概,他在江湖的人手也不算少,所以对于林川柏的底细还算清楚,那么他怀里的这个小姑娘唤他作师兄,那么他们两个的身份他大抵也能完全清楚了。 知晓了阿宛是宁王府郡主邵华倾,自然也能查到她的师父的一些资料。 他在江湖那不小的势力再顺藤摸瓜一查,自然也能查出几分猫腻,再加上之前要找林川柏求医对他进行查探的底细,两厢互证之下,他就能猜出个七八分了。 阿宛,是百毒门颜门主的徒弟,而据传闻,颜门主只有一个徒弟,那么这两年来风声雀起的百毒门少主,便是阿宛了。 而林川柏,要么是百药阁的弟子,要么是济世阁的弟子。 “你笑什么呢!”邵华倾被她笑得有些恼怒,抬手锤了他一下。 “没有没有。”云承熙摇着头笑着回道,“咳,就是想问你,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阿宛还没做好准备告诉他这件事,他也乐得维护着她的小秘密,因此便转移了话题。 这话一出,邵华倾便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你当年,是怎么过来的啊?” 那日在更衣室里,云承熙只是略微提起,并未详说,当时他跟她解释的都是两年前的事,所以她对她怎么过来一事还是好奇,想知道的。 “这事儿啊......”云承熙的这语气似是感慨又是有些不经意。 其实他前一世的记忆并不怎么美好,他来到这里之后虽后来想回去,但他向来不怎么去回忆从前的往事,他潜意识里是不想触及那一段时光的。 但邵华倾想知道,他自然是会说给她听的。 他躺在了邵华倾身边,将她搂在怀里,二人就着那半断不断的的床,躺在一堆被褥床帘之上,细细地说起了从前的事。 这些事看似在昨天,可回头一看时才发现,原来已经过了许多年了。 云承熙从他以前的生活说起。 他的父亲母亲,算是家族联姻下的牺牲品,二人虽在结婚前有相互了解谈过一段时间的恋爱,但性格不合这种问题本来就不是能靠一段时间的恋爱就能被消除掉的,更何况他们还是联姻,是带着利益性才在一起的婚姻,所以他们即使相爱,也只不过短短几年。 呆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两个人的怨气便越来越大,最后,在一次大吵之后,分居而住。 他们是不可能离婚的,为了家族为了利益,他们始终得绑在一起。 而算是他们爱情的结晶的林皓,或许童年还是很快乐的,但随着他长大,父母分居而住,他一开始还是二人关系的牵连线,一段时间在这边住一会儿一段时间在那边儿住一会儿。但到后来,他们又各自找到了真爱后,他便成了他们的麻烦。 他渐渐长大,也懂得了以前他的父母那些所谓的“难言之隐”。什么爸爸妈妈忙不怎么住在一起,什么这个是爸爸妈妈的好朋友,这个刘叔叔那个陈阿姨,一切不过是蒙骗他这个小孩子的谎言罢了。 那段时间可谓是他最黑暗的时间,也是从那时起,他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纨绔,吃喝嫖赌就差他没睡过女人了,其他的都玩过,打架也是家常便饭。 那段时间也是他父母心烦的时间,要忙着公司的事,要一边应付着对方和家族,要费心思和情人谈恋爱,最后还要为他所做的这些荒唐事收拾摊子,可谓是心力交瘁。 但是那时的林皓见着他们那番模样,竟觉得心底有几分幸灾乐祸。 那几分幸灾乐祸浮起的时候,他自己惊出了一声冷汗。 他怎么成了这样! 忽然之间,他对周围的一切事情都失去了兴趣,心中满满的都是厌烦感。 看着眼前那一边训着他一边看着手表还一边回着手机信息的父母,他心中一片灰色。 他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他厌烦极了。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他就跑到了国外去。 刚开始到国外的时候或许还有些不习惯,但是后来他也渐渐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那种有点真实的孤独感。 渐渐地,他也是清醒了过来,不再那么浑浑噩噩,有了清晰的目标,开始了他学习的生活。 他当时怎么想的呢。 大概就是觉得他总不能就这么浑浑噩噩,身上什么本事也没有,说是要摆脱他们,但还不是用他们的钱过日子? 他不想有朝一日他们二人决裂,视他为累赘,谁都不想养他,将他逐出家门的时候他要沦落到街头乞讨。 也不想再这样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这个唤他过来他便过来,那个叫他过去他便过去。 所以,他开始认真学习,开始用他运用所学知识赚到的第一桶金建立了公司,而后公司越发壮大。 但这些,他都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的父母也没空来理会这个纨绔儿子的琐碎事,因为,他的父亲,又有了一个孩子。 那是他的情妇给他生的,这个时间段,这对夫妻,正在对峙着谈条件。 最后,他的父亲将林氏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转让给他的母亲,以换取这个孩子的降生。 他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嘴边轻扯出了一抹讽笑。 这个孩子,可真是金贵呢。 第四十一章 那段时间也是他父母心烦的时间,要忙着公司的事,要一边应付着对方和家族,要费心思和情人谈恋爱,最后还要为他所做的这些荒唐事收拾摊子,可谓是心力交瘁。 但是那时的林皓见着他们那番模样,竟觉得心底有几分幸灾乐祸。 那几分幸灾乐祸浮起的时候,他自己惊出了一声冷汗。 他怎么成了这样! 忽然之间,他对周围的一切事情都失去了兴趣,心中满满的都是厌烦感。 看着眼前那一边训着他一边看着手表还一边回着手机信息的父母,他心中一片灰色。 他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他厌烦极了。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他就跑到了国外去。 刚开始到国外的时候或许还有些不习惯,但是后来他也渐渐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那种有点真实的孤独感。 渐渐地,他也是清醒了过来,不再那么浑浑噩噩,有了清晰的目标,开始了他学习的生活。 他当时怎么想的呢。 大概就是觉得他总不能就这么浑浑噩噩,身上什么本事也没有,说是要摆脱他们,但还不是用他们的钱过日子? 他不想有朝一日他们二人决裂,视他为累赘,谁都不想养他,将他逐出家门的时候他要沦落到街头乞讨。 也不想再这样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这个唤他过来他便过来,那个叫他过去他便过去。 所以,他开始认真学习,开始用他运用所学知识赚到的第一桶金建立了公司,而后公司越发壮大。 但这些,他都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的父母也没空来理会这个纨绔儿子的琐碎事,因为,他的父亲,又有了一个孩子。 那是他的情妇给他生的,这个时间段,这对夫妻,正在对峙着谈条件。 最后,他的父亲将林氏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转让给他的母亲,以换取这个孩子的降生。 他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嘴边轻扯出了一抹讽笑。 这个孩子,可真是金贵呢。 这件事也没给他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影响,而后他又忙碌起了自己的事情。 他的父母也没再找过他。 直到他爷爷的七十大寿,他飞回了国,他们才又再次见面。 爷爷是最宠他的亲人了,在他过得浑浑噩噩的那些年,是他依旧以一种慈爱的目光对待他,而不是像旁人一样,认为他只是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废物。 所以爷爷的七十大寿,他是要回去的。 可这一次他回来,他觉得自己又失去了一个亲人。 他的爷爷,用着一种歉疚又期盼的眼光看着他,说他老了,想要儿孙绕膝,又说他对不起他。 那一瞬间,他便知道他爷爷要说什么了。 他无声地阖上了双眼,随后再睁开时,眼中已无水光。 他轻扯着嘴边的笑容,像以往对着他一般,却又似对着生疏的陌生人,温着声道:“我知道的,您不用担心,我不在意。” 说完后便跟他告辞下去了。 他连一声“爷爷”,也不再唤他了。 也许是他冷情,可作为一个站在他阵营里二十几年的人,突然离他而去,要他立刻理解他原谅他。 他做不到。 果不其然,林氏掌权人在他的七十大寿宴席上,公开宣布了他还有一个小孙子。 只是生母是何人,他却没有说。 但在座的众人又有哪一个是傻子呢? 前几年轰轰烈烈的股权转让案他们还记得一清二楚。 那么今日这个男孩嘛...... 必然就是那件事的核心人物了。 本来林氏嫡孙辈只有一人,可眼下又增添了一个...... 众人霎时看向林皓的目光或明或暗都带着探究和看戏。 而他却似是周遭的事与他无关,似乎他自己今日也只是个看客,神情自然而和煦地瞧着眼前的一幕幕。 有人打量的目光明显了些,他便寻着那目光回望过去,再报以微笑。 好似不为所动! 见着他这副神情,或多或少有些小心思的众人都纷纷敛了起来。 林少爷这副神情,要么是林少爷在家中的地位不受这小少爷威胁,林老爷子依旧把他当成继承人,所以他胜券在握。要么就是他自己有足够的势力,没把这小少爷放在眼里,神情控制自如。 但无论是哪一种,却都不是他们能随随便打主意的。 所以绝大多数人暂时都敛了心思。 这日子,还长嘛。 只是他们虽没想要惹林皓,但宴会上的事该传的还是传出去了。 不过林皓也不在乎,他隔日便出了国。 他们都对他有愧,所以都不敢留他。 他便顺顺利利地去国外发展了。 等到父子俩再一次见面,是在一次会议上,林皓作为林氏要合作的公司代表,坐到了他父亲面前。 那一刻林父的内心无疑是怀疑和震惊的。 这个被放任自生自灭的儿子,今日竟取到了这般成就? 哪怕这个公司还不算多大的规模,但是其前途却是无量的。 但别说林父自己了,就是林氏的这些高层们哪个不认识林皓啊? 所以这一刻,他们也同林父一般,十分震惊。 一行人签完了合约之后,林皓点头致意离开,林父连忙将他拦住。 说他这些年不在家里,他爷爷想他得很,说要不就回家吃顿饭吧。 林皓笑得有些淡漠,推辞着说工作上还有些事没办完,转身便走了。 他虽是走了,但他的事迹却在公司里渐渐传开了。 林老爷子知道这件事后也下了调令,让公司全力与林皓的公司合作。 而公司众人也都差不多知晓了前因后果。 他们一向认为是纨绔子弟的大少爷,前些年跑到了国外去留学,顺手建立了一个前途无量的公司,现在又以林氏合作方的身份来签合约。 一时间众人对他的好奇与好感都飙升了起来。 而就在众人以为他会一直顺风顺水下去,日后直接继承林氏的时候。 他突然出了车祸,生死未卜。 而后一睁眼,他就来到了这里。 “是......意外还是人为?”邵华倾听到这儿面色有点苍白。 云承熙闻言,有些无所谓地耸耸肩道:“还是有不少人盼着我死的。” 邵华倾抿了抿唇,有些沉默。 云承熙见她这幅模样,不由得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都过去将近十年了,我什么都忘得差不多了。” 邵华倾知道,可即使是过去了十年,还是抹不掉他是被人害死的事实啊。 云承熙叹了口气,“阿宛,也许一开始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是在意的,但现在,我早已不在乎了。” 他向来惜命,不可能会开车将自己撞死,而且当日他的刹车出现了问题,必定是有人在他的车上做了手脚才导致他身亡。 而想他死的人,无非就是想争夺林氏的财产。 可人死如灯灭,那些身外之物又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况且,我现在只想和你在这个世界里一起到老,我又不回去了,想着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不是吗?”云承熙温声地跟邵华倾说道。 这话使得邵华倾十分动容,她眸里有着水光,喃喃着:“林皓......” “嘘......”云承熙突然以食指碰了碰她的唇。 邵华倾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阿宛,既然我已决定用云承熙的身份生活下去,那么从今以后,林皓这个人便只能存在脑海里,我也只能是云承熙。”云承熙道。 随后他又谈起了六皇子云承熙,“我来后找周围的人打听过了,六皇子当年是生了一场大病,昏睡了许多日后突然没了气息,当时太医也确诊了。可不过几息的时间,那个被判断已然死去的六皇子又活了过来,嚷嚷着要喝水,当时把殿内许多人都吓了一大跳。” 说到这儿他不由得笑了起来,“不过好在他们的六皇子不是诈尸,而是真正地活了过来。” “也就是我,从那个时候过来的。” “所以我想,原来的小云承熙,应该早就在那场大病中死去了,不然这么多年来他也从未出现在这具身体里。” “而我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这里,或许是天意,但既然是小云承熙给了我这一线生机,那么从此以后,云承熙便是我,我便是云承熙。” “阿宛,你懂吗?”云承熙此时神情有些肃穆。 邵华倾点了点头,“我懂。” 随后又想了想,唤道:“云承熙。” 云承熙瞬间轻扬起嘴角,笑了起来,“哎,我的郡主。” 两人瞬间都笑了起来。 误会解开,两人的感情也迅速攀升了起来。 他们闲谈着这两年来的种种,说着说着,云承熙便扯到了他们以后的日子。 还开始描绘着以后的院内要种什么花,一年要几次出门去游玩...... 邵华倾惊愕。 这人想得未免也太长了吧! 他是没把眼下的问题困难当回事儿吗?!! 还是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不应该啊...... 邵华倾不由得踌躇着给他泼了泼冷水,“但是......皇上和我们邵家的关系似乎......有点恶劣啊......” 云承熙瞬间如同从千尺之上的云端掉下来一般。 僵住了很久,才默默地叹出了一口气:“唉......” 邵华倾便知道他也知晓此事,只是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了。 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父皇他......有心结,在对待宁王府一事上他永远是偏激的情绪。”云承熙叹了一声。 “但无妨,天底下所有事情总有个解决的办法的,现在想不出来,我们慢慢想,总会想出来的。”云承熙的气馁也只是暂时的,很快他又满血复活了。 但邵华倾却没他这么乐观。 皇帝与宁王府的恩怨,只能是以一方死亡才能结束。 若是说要为了政治妥协,皇帝只怕是做不到的,而宁王府也绝不会咽下这口气。 当年西北一战,多少邵家人牺牲在那儿,皇帝手中又有多少邵家亡魂,这都是解不开的。 这些想法涌上来,她的情绪也不由得有些悲观。 云承熙感受到怀中的人儿情绪有些变化,也知道定是刚刚的事情让她烦闷,索性便坐了起来,再将她拉起,“走走走,我带你出去玩,再去吃好吃的。” 邵华倾被他拉了起来,两人终于离开了这杂乱不堪的破床。 而邵华倾这会儿才有心思打量起靠她这么近的云承熙。 “你这一身红衣,倒是风流得很啊。”邵华倾啧啧称道,只是想到刚刚不少女子在那痴迷着他,心中便有些酸。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云承熙的醋坛也打翻了,抖了抖身上的衣裳,说得阴阳怪气的:“唉,也不晓得哪个女人喜欢上了穿红衣服的小公子,我这为了夺回我的宠爱不惜牺牲色相,才堪堪赢回来了。” 这衣裳可是他搭配了好一会儿才搭配好的,还有这头发和身上的配饰什么的,那可是严格按照魏晋美男风穿搭的,十分有名士的那种风流。 而邵华倾听完简直目瞪口呆,随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最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在他刚出现的时候,她是在脑海中浮现过这个想法,但也想过云承熙这人没这么无聊吧! 不曾想,还真是! 而且他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这么的......如同那些争宠的妖艳贱货! 邵华倾简直笑得都快要直不起腰了! 云承熙却是被她这个态度气笑了,抬手就往她的屁股上轻轻地打了一下。 这一下,把两个人都打懵了。 别看他们两人像是经历了不少爱爱恨恨的,但仅有的接触还只停留在脖子以上。 更别说是...... 而云承熙他其实下意识还是把阿宛当成一个小姑娘,小姑娘既然不听话,那就只好打屁股咯。 但是阿宛可不是以前那个世界里普通的小姑娘啊...... 邵华倾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羞好还是该怒好,脸色疯狂变幻着。 本来云承熙面上还带着几分尴尬,可这会儿见到邵华倾疯狂变幻的脸色,不由得又笑出了声。 邵华倾登时怒目而视。 云承熙连忙安抚她:“好啦好啦阿宛,是我不是,我不该......咳!走走,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第四十二章 随后他又谈起了六皇子云承熙,“我来后找周围的人打听过了,六皇子当年是生了一场大病,昏睡了许多日后突然没了气息,当时太医也确诊了。可不过几息的时间,那个被判断已然死去的六皇子又活了过来,嚷嚷着要喝水,当时把殿内许多人都吓了一大跳。” 说到这儿他不由得笑了起来,“不过好在他们的六皇子不是诈尸,而是真正地活了过来。” “也就是我,从那个时候过来的。” “所以我想,原来的小云承熙,应该早就在那场大病中死去了,不然这么多年来他也从未出现在这具身体里。” “而我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这里,或许是天意,但既然是小云承熙给了我这一线生机,那么从此以后,云承熙便是我,我便是云承熙。” “阿宛,你懂吗?”云承熙此时神情有些肃穆。 邵华倾点了点头,“我懂。” 随后又想了想,唤道:“云承熙。” 云承熙瞬间轻扬起嘴角,笑了起来,“哎,我的郡主。” 两人瞬间都笑了起来。 误会解开,两人的感情也迅速攀升了起来。 他们闲谈着这两年来的种种,说着说着,云承熙便扯到了他们以后的日子。 还开始描绘着以后的院内要种什么花,一年要几次出门去游玩...... 邵华倾惊愕。 这人想得未免也太长了吧! 他是没把眼下的问题困难当回事儿吗?!! 还是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不应该啊...... 邵华倾不由得踌躇着给他泼了泼冷水,“但是......皇上和我们邵家的关系似乎......有点恶劣啊......” 云承熙瞬间如同从千尺之上的云端掉下来一般。 僵住了很久,才默默地叹出了一口气:“唉......” 邵华倾便知道他也知晓此事,只是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了。 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父皇他......有心结,在对待宁王府一事上他永远是偏激的情绪。”云承熙叹了一声。 “但无妨,天底下所有事情总有个解决的办法的,现在想不出来,我们慢慢想,总会想出来的。”云承熙的气馁也只是暂时的,很快他又满血复活了。 但邵华倾却没他这么乐观。 皇帝与宁王府的恩怨,只能是以一方死亡才能结束。 若是说要为了政治妥协,皇帝只怕是做不到的,而宁王府也绝不会咽下这口气。 当年西北一战,多少邵家人牺牲在那儿,皇帝手中又有多少邵家亡魂,这都是解不开的。 这些想法涌上来,她的情绪也不由得有些悲观。 云承熙感受到怀中的人儿情绪有些变化,也知道定是刚刚的事情让她烦闷,索性便坐了起来,再将她拉起,“走走走,我带你出去玩,再去吃好吃的。” 邵华倾被他拉了起来,两人终于离开了这杂乱不堪的破床。 而邵华倾这会儿才有心思打量起靠她这么近的云承熙。 “你这一身红衣,倒是风流得很啊。”邵华倾啧啧称道,只是想到刚刚不少女子在那痴迷着他,心中便有些酸。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云承熙的醋坛也打翻了,抖了抖身上的衣裳,说得阴阳怪气的:“唉,也不晓得哪个女人喜欢上了穿红衣服的小公子,我这为了夺回我的宠爱不惜牺牲色相,才堪堪赢回来了。” 这衣裳可是他搭配了好一会儿才搭配好的,还有这头发和身上的配饰什么的,那可是严格按照魏晋美男风穿搭的,十分有名士的那种风流。 而邵华倾听完简直目瞪口呆,随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最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在他刚出现的时候,她是在脑海中浮现过这个想法,但也想过云承熙这人没这么无聊吧! 不曾想,还真是! 而且他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这么的......如同那些争宠的妖艳贱货! 邵华倾简直笑得都快要直不起腰了! 云承熙却是被她这个态度气笑了,抬手就往她的屁股上轻轻地打了一下。 这一下,把两个人都打懵了。 别看他们两人像是经历了不少爱爱恨恨的,但仅有的接触还只停留在脖子以上。 更别说是...... 而云承熙他其实下意识还是把阿宛当成一个小姑娘,小姑娘既然不听话,那就只好打屁股咯。 但是阿宛可不是以前那个世界里普通的小姑娘啊...... 邵华倾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羞好还是该怒好,脸色疯狂变幻着。 本来云承熙面上还带着几分尴尬,可这会儿见到邵华倾疯狂变幻的脸色,不由得又笑出了声。 邵华倾登时怒目而视。 云承熙连忙安抚她:“好啦好啦阿宛,是我不是,我不该......咳!走走,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说着就要把邵华倾推搡出去。 “啊不行不行!”邵华倾一边被他推到了门口一边说道。 “嗯?为什么不行?”云承熙停下了动作,问她。 “顾容还在这儿呢,我怎么能放他自己在这儿然后我离开呢?”邵华倾道。 云承熙闻言,眯起了双眼。 “那个小白脸,叫顾容?” 邵华倾啪叽一下打了他的手背,笑骂道:“说什么呢你!” “哦,不是小白脸,那是什么?”云承熙环胸看着她。 “他是我朋友。”邵华倾解释着。 “嗯哼?什么朋友?”云承熙又道。 “他是我在江南认识的一个朋友,他是江南顾家的人,此次前来京城大概是有事儿要办。他既然来了这里,我总该尽地主之谊吧。”邵华倾细细解释着。 云承熙虽还是觉着不爽,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人他才追回来,万一一个不慎又给跑了怎么办! 所以他轻轻哼了一声表示不满后,便没再说什么了。 “那,要不你先回去?”邵华倾试探着问道。 云承熙立即瞪向她。 “咳,那,那你说要怎么办嘛。”邵华倾有些无奈。 云承熙听着话,生气的小火苗顿时又冒起了一点点。 “我,跟着你一起去!”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不容置喙。 邵华倾一听,有些愣,“你,你要跟我们一起?” 云承熙盯着她眯了眯眼睛,“不是我跟你们一起。是,我们,跟他一起吃个饭!” 邵华倾缩了缩脖子。 心里嘀咕着,这男人怎么这么爱打翻醋瓶啊。 嘴上只好无奈地答应了,“好吧好吧,那我们就一起过去吧。” 说着就要带他出门。 “等等!”邵华倾忽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上下打量着他。 “怎么了?”云承熙被她打量地有些发毛。 “你这一出去定是万众瞩目的,要不带个帷帽或者换套衣裳?”邵华倾问道,“还有你。你这伤口也得包扎包扎。” 这话她说得有些不自然,所有话说开了之后,这两道剑伤倒是她无理取闹之下的杰作。 云承熙闻言也上下瞧了瞧自己。 他刚刚是想着以最耀眼的姿态出现,自然是往最风骚的样子打扮的,可现在这一身嘛...... 好像有点...... 云承熙轻咳了一声,“咳,换身衣裳倒也可以,只是......” 他是怕这里找不到适合他穿的衣服。 邵华倾想了想,将他拉了出门,去了另外一间厢房里,“你过来。” 云承熙便踏进了门。 邵华倾将门掩上后,便开始在屋内的笼箱了翻找。 最后拿出了一件蓝白相间的衣裳递给了云承熙。 云承熙接过手,瞧了瞧手中的衣裳。 手中的触感十分不错,这衣裳的用料可以说是顶好的了。 “这是谁的衣服啊?”云承熙不经意地问道。 “哦这是七......哎呀你别管啦,反正有得穿就好啦,赶紧去换上赶紧去换上!”邵华倾开始催促他。 云承熙瞥了她一眼后,慢吞吞地便要往屏风后走去。 “哎等等!”邵华倾又立马将他拦住,“我先给你包扎伤口!” 随后又往柜子里翻出了些东西来。 云承熙瞧了瞧,有纱布,有剪刀,几瓶药以及一些针线。 邵华倾示意他将手臂伸过来,随后又拿起剪刀,将他伤口周围的衣裳剪掉。 她刚刚是在他的手臂上划了两剑,不过好在她下手不重,眼下他手臂上的伤就是被划破了皮肉,流了些血。 但是邵华倾瞧着,还是忍不住抿了抿嘴。 云承熙瞧着她的神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随即轻笑着调侃邵华倾道:“阿宛,你这两年是不是没好好练剑法呢,你瞧瞧你这划的,啧。” “你闭嘴。”邵华倾瓮声道。 云承熙不由得笑出了声,“哎我真的不疼了,再晚点我这伤口它都要自己愈合了,你......” “对不起......”邵华倾忽然说道。 云承熙下面的话顿时就说不出了,心中软成了一片,不由得抬起了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傻瓜,我真的不疼。” 邵华倾不说话,抿着嘴给他包扎伤口。 虽然知道这点伤可能对他来说没什么,但这些却是她亲手划上去的,她便心中有些内疚和心疼。 云承熙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包扎。 很快,邵华倾便将他的伤口处理妥当,又催促着他去换衣裳了。 收拾完地上的东西,邵华倾便坐在外间等。 只是她坐下来之后,发现屋内有些安静,好像除了云承熙换衣裳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外,便只有屋外一两只雀儿的叫声了。 莫名的,邵华倾的心思便被屏风处的声响引起,她听着听着,心脏就跳得有些快,耳朵连带着脖子也渐渐粉红了起来。 云承熙换得还是很快的,只是邵华倾坐在那儿等着便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等到云承熙换完衣裳从屏风处出来时,她还在思绪乱飞。 云承熙走到了她身边,唤道:“阿宛。” 邵华倾才立即惊醒,连忙站了起来,“啊!噢噢你换好了啊。” “你怎么,脸有点红啊?”云承熙凑近了她,低声问道。 “咳,我,这屋内有些闷,所以我才,才有点热.....” “喔......那我们快点出去吧。”云承熙说的这一句,邵华倾总觉得他似乎在笑。 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可他面色依旧如常。 这一眼也让邵华倾认真打量起了他现在这身装扮。 蓝白相间的宽袖长袍,头发一半束起一半披在肩上,倒是有几分温意公子的气质。 邵华倾瞧了瞧,又从旁边拿起一把纸扇塞给了他。 “待会儿呢,若是有人瞧你,你就用这个挡一挡脸,我们很快就到包间的。”邵华倾道。 云承熙接过手瞧了瞧,点点头,“好。” 随后邵华倾又给自己整了整着装,再戴上帷帽,拉着云承熙便出了门。 他们自然不是走刚刚进来的那条道路,邵华倾带着他饶了个弯,往另一个出口出了后院,又一路快速上了楼梯。 快步走到他们的包间,砰地一下打开了门,立马将云承熙拽了进来,再迅速地关上了房门。 本来坐在那饮茶看戏十分惬意的顾容,被她这一系列动作下来,弄得十分懵。 怎么回事???! 门突然被踹开,阿宛突然回来了,一个男子突然被阿宛塞了进来,门突然又被关上了。 邵华倾趴在门上又听了听外面的声响,确保没有异样后,才松了口气站起来,往屋内走去。 这才瞧见了顾容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两人,准确点来说是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阿宛,你这是干嘛呢?”顾容瞧了瞧她,又瞧了瞧她身边的男人。 “咳,阿容啊,”邵华倾讪笑着,走到了顾容面前。 只是她没发现身后的云承熙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嗯? 阿容? “......我们遇到了点麻烦,所以才急匆匆的。”邵华倾跟顾容解释着。 顾容知道她去办事了,却不知道她去办什么事,所以对她的话也没有怀疑。 他眼睛又瞟向了云承熙,话却问着邵华倾:“他是?” “哦,他是我朋友,叫......叫林熙!”邵华倾道。 云承熙看了她一眼,随后又轻笑着对顾容道:“对,我叫林熙,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顾容又打量了他几眼。 他总觉得这林熙长得有点眼熟。 “我叫顾容,平时阿宛唤我作阿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这么唤我。” 云承熙笑着点了点头,没说好与不好,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第四十三章 “那,要不你先回去?”邵华倾试探着问道。 云承熙立即瞪向她。 “咳,那,那你说要怎么办嘛。”邵华倾有些无奈。 云承熙听着话,生气的小火苗顿时又冒起了一点点。 “我,跟着你一起去!”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不容置喙。 邵华倾一听,有些愣,“你,你要跟我们一起?” 云承熙盯着她眯了眯眼睛,“不是我跟你们一起。是,我们,跟他一起吃个饭!” 邵华倾缩了缩脖子。 心里嘀咕着,这男人怎么这么爱打翻醋瓶啊。 嘴上只好无奈地答应了,“好吧好吧,那我们就一起过去吧。” 说着就要带他出门。 “等等!”邵华倾忽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上下打量着他。 “怎么了?”云承熙被她打量地有些发毛。 “你这一出去定是万众瞩目的,要不带个帷帽或者换套衣裳?”邵华倾问道,“还有你。你这伤口也得包扎包扎。” 这话她说得有些不自然,所有话说开了之后,这两道剑伤倒是她无理取闹之下的杰作。 云承熙闻言也上下瞧了瞧自己。 他刚刚是想着以最耀眼的姿态出现,自然是往最风骚的样子打扮的,可现在这一身嘛...... 好像有点...... 云承熙轻咳了一声,“咳,换身衣裳倒也可以,只是......” 他是怕这里找不到适合他穿的衣服。 邵华倾想了想,将他拉了出门,去了另外一间厢房里,“你过来。” 云承熙便踏进了门。 邵华倾将门掩上后,便开始在屋内的笼箱了翻找。 最后拿出了一件蓝白相间的衣裳递给了云承熙。 云承熙接过手,瞧了瞧手中的衣裳。 手中的触感十分不错,这衣裳的用料可以说是顶好的了。 “这是谁的衣服啊?”云承熙不经意地问道。 “哦这是七......哎呀你别管啦,反正有得穿就好啦,赶紧去换上赶紧去换上!”邵华倾开始催促他。 云承熙瞥了她一眼后,慢吞吞地便要往屏风后走去。 “哎等等!”邵华倾又立马将他拦住,“我先给你包扎伤口!” 随后又往柜子里翻出了些东西来。 云承熙瞧了瞧,有纱布,有剪刀,几瓶药以及一些针线。 邵华倾示意他将手臂伸过来,随后又拿起剪刀,将他伤口周围的衣裳剪掉。 她刚刚是在他的手臂上划了两剑,不过好在她下手不重,眼下他手臂上的伤就是被划破了皮肉,流了些血。 但是邵华倾瞧着,还是忍不住抿了抿嘴。 云承熙瞧着她的神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随即轻笑着调侃邵华倾道:“阿宛,你这两年是不是没好好练剑法呢,你瞧瞧你这划的,啧。” “你闭嘴。”邵华倾瓮声道。 云承熙不由得笑出了声,“哎我真的不疼了,再晚点我这伤口它都要自己愈合了,你......” “对不起......”邵华倾忽然说道。 云承熙下面的话顿时就说不出了,心中软成了一片,不由得抬起了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傻瓜,我真的不疼。” 邵华倾不说话,抿着嘴给他包扎伤口。 虽然知道这点伤可能对他来说没什么,但这些却是她亲手划上去的,她便心中有些内疚和心疼。 云承熙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包扎。 很快,邵华倾便将他的伤口处理妥当,又催促着他去换衣裳了。 收拾完地上的东西,邵华倾便坐在外间等。 只是她坐下来之后,发现屋内有些安静,好像除了云承熙换衣裳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外,便只有屋外一两只雀儿的叫声了。 莫名的,邵华倾的心思便被屏风处的声响引起,她听着听着,心脏就跳得有些快,耳朵连带着脖子也渐渐粉红了起来。 云承熙换得还是很快的,只是邵华倾坐在那儿等着便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等到云承熙换完衣裳从屏风处出来时,她还在思绪乱飞。 云承熙走到了她身边,唤道:“阿宛。” 邵华倾才立即惊醒,连忙站了起来,“啊!噢噢你换好了啊。” “你怎么,脸有点红啊?”云承熙凑近了她,低声问道。 “咳,我,这屋内有些闷,所以我才,才有点热.....” “喔......那我们快点出去吧。”云承熙说的这一句,邵华倾总觉得他似乎在笑。 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可他面色依旧如常。 这一眼也让邵华倾认真打量起了他现在这身装扮。 蓝白相间的宽袖长袍,头发一半束起一半披在肩上,倒是有几分温意公子的气质。 邵华倾瞧了瞧,又从旁边拿起一把纸扇塞给了他。 “待会儿呢,若是有人瞧你,你就用这个挡一挡脸,我们很快就到包间的。”邵华倾道。 云承熙接过手瞧了瞧,点点头,“好。” 随后邵华倾又给自己整了整着装,再戴上帷帽,拉着云承熙便出了门。 他们自然不是走刚刚进来的那条道路,邵华倾带着他饶了个弯,往另一个出口出了后院,又一路快速上了楼梯。 快步走到他们的包间,砰地一下打开了门,立马将云承熙拽了进来,再迅速地关上了房门。 本来坐在那饮茶看戏十分惬意的顾容,被她这一系列动作下来,弄得十分懵。 怎么回事???! 门突然被踹开,阿宛突然回来了,一个男子突然被阿宛塞了进来,门突然又被关上了。 邵华倾趴在门上又听了听外面的声响,确保没有异样后,才松了口气站起来,往屋内走去。 这才瞧见了顾容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两人,准确点来说是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阿宛,你这是干嘛呢?”顾容瞧了瞧她,又瞧了瞧她身边的男人。 “咳,阿容啊,”邵华倾讪笑着,走到了顾容面前。 只是她没发现身后的云承熙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嗯? 阿容? “......我们遇到了点麻烦,所以才急匆匆的。”邵华倾跟顾容解释着。 顾容知道她去办事了,却不知道她去办什么事,所以对她的话也没有怀疑。 他眼睛又瞟向了云承熙,话却问着邵华倾:“他是?” “哦,他是我朋友,叫......叫林熙!”邵华倾道。 云承熙看了她一眼,随后又轻笑着对顾容道:“对,我叫林熙,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顾容又打量了他几眼。 他总觉得这林熙长得有点眼熟。 “我叫顾容,平时阿宛唤我作阿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这么唤我。” 云承熙笑着点了点头,没说好与不好,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随后三人坐了下来,邵华倾又让人上了些菜。 顾容依旧时不时地拿眼打量着云承熙。 云承熙直接抬头问道:“顾公子总看着我做什么?” 闻言,邵华倾也抬头看向顾容,有些紧张。 顾容倒是十分坦荡,直视着云承熙说道:“哦,我是瞧着你有点熟悉,可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是谁来着。” 刚刚云承熙在楼下弄了那么大的阵仗,顾容只是好奇地瞥了两眼,随后又坐回去喝酒了。 他对云承熙的容貌瞧得不太仔细,因而现在认不出他来。 邵华倾连忙打着哈哈,“哎这天底下总归有着长相相似的人,你应该是认错了。” 顾容想着,这倒也是,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邵华倾登时暗地里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完,便听见下面的议论声越发大了起来。 她侧耳一听,发现她们在议论的,竟然还是云承熙! “六皇子究竟去了哪里呀......” “六殿下怎么还不回来呢!” “六殿下刚刚是跟那人说了什么话?怎的去了这么久后院还不回来!” 说着便有人提议要去找小蓝。 而顾容一开始没在听,只是楼下的声音越发大了,他便听见了一两句。 什么六皇子六殿下的,哦刚刚那个弹琴的男人。 等一下!!! 他倏然抬起头,猛地一转看向云承熙。 看见他这个动作的邵华倾便知道,完了。 事情败露了!!! 果不其然,顾容指着云承熙,有些磕磕巴巴地说着:“你你你!你是!” 云承熙抬头看他,无论是刚刚他觉得他长得眼熟,还是现在发现了他的身份,他都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甚至还对着顾容偏头一笑,“嗯?” “你,你......”顾容没想到他是这幅神情,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话了。 邵华倾连忙将拉着坐了下来,“阿容阿容!冷静冷静!!!” 顾容又突然看向了邵华倾,“阿宛!你骗我呢!” 神情又气愤又委屈。 邵华倾有些讪讪,“咳,不是,我......” “那他到底是何人?”顾容逼问着。 “他......”邵华倾有些为难。 旁边的云承熙突然轻笑一声,“那你觉着我是谁呢?” 邵华倾瞪了他一眼,真是不嫌事大! 顾容立即转头盯着他。 盯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我管你是谁!反正阿宛是小爷我的人,你最好离她远点!” 顾容一边说着还一边将邵华倾挡在身后。 一副老母鸡护崽的神情。 云承熙却不回应他的话,反而是意味深长地看向了邵华倾。 邵华倾简直是脑壳痛。 这,这叫什么事儿嘛。 “哎好啦好啦,我们坐下,好好聊,行不行啊?”邵华倾试图着缓和屋内的气氛。 “不行!” “嗯?聊什么?” 邵华倾:...... 无奈地叹了口气后,自己抛开了那两个在斗鸡眼的男人,坐到旁边喝起了茶。 两个斗鸡眼的男人斗累了之后,也纷纷收回了目光在邵华倾的身边坐下。 “肯坐下聊一聊了?”邵华倾挑眉。 二人不语,饮着茶。 “这才对嘛!”邵华倾抚掌。 随后便跟他们两人介绍起了对方。 首先是跟顾容说,“这位是,六皇子,云承熙。” 顾容闻言,瞬间用一种果然骗我!的表情瞪向了邵华倾。 邵华倾摸了摸鼻子,随后又道:“刚刚呢,出现了点状况,所以我才将他拉了上来。” “是我们,出现了点状况。”云承熙微笑着补充道。 邵华倾感觉顾容的眼神更有杀伤力了。 她咳了一声,警告着云承熙。 “你们,你们很熟吗!你知不知道,你今日是带我出来玩的!”顾容太委屈了,一眨眼欢快的二人行就变成了憋屈三人行。 “我们.....” “对啊,我们可熟了。”邵华倾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云承熙截去了话头。 顾容看向邵华倾的眼神更哀怨了。 “哎呀你安静点!”邵华倾立即转头瞪向云承熙。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幼稚爱捣乱呢! 云承熙闭了嘴,摇晃着扇子不再说话。 邵华倾这才重新看向顾容,斟酌着怎样说才能不将他的火气引起来,“咳我们,确实还挺熟的......” 就这一句话,顾容立即怒火中烧。 邵华倾连忙接着下一句:“我跟你也佷熟呀!” 立即将顾容的怒火浇成小火苗。 颇为得意地看了云承熙一眼。 云承熙依旧不语,只是眼底闪过一丝危险。 邵华倾再接再厉,神一般地总结:“所以,我们都是朋友!” 顿时,洋洋得意的顾容和被强制闭麦的云承熙纷纷面色一僵。 邵华倾再次总结,“那既然是朋友,我们就不能随便吵架是不是?” 僵化的二人纷纷深吸了一口气。 “嗯?是不是?”邵华倾再次问道。 “......是。”二人有气无力地应道。 邵华倾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了,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邵华倾接着提议,“我们好好坐下来好好吃菜看歌舞?” “我没问题。”云承熙立即笑着接话。 “我也没问题!”顾容不甘示弱,接了第二棒。 “好好好,吃菜吃菜!”邵华倾立即笑眯眯地给他们夹菜。 暗地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小魔王被制止住了,不然待会儿闹起来,他们这个包厢指定被人围观,随后云承熙在这里的事也立马被发现。 然后不用两日,他们两人的桃色消息指定被传出不少! 想到这儿邵华倾便不由得瞪了云承熙一眼。 叫你这么招摇! 云承熙有些无辜地看向她,似乎不知道她突然瞪他是为什么。 第四十三章 发现 “那,要不你先回去?”邵华倾试探着问道。 云承熙立即瞪向她。 “咳,那,那你说要怎么办嘛。”邵华倾有些无奈。 云承熙听着话,生气的小火苗顿时又冒起了一点点。 “我,跟着你一起去!”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不容置喙。 邵华倾一听,有些愣,“你,你要跟我们一起?” 云承熙盯着她眯了眯眼睛,“不是我跟你们一起。是,我们,跟他一起吃个饭!” 邵华倾缩了缩脖子。 心里嘀咕着,这男人怎么这么爱打翻醋瓶啊。 嘴上只好无奈地答应了,“好吧好吧,那我们就一起过去吧。” 说着就要带他出门。 “等等!”邵华倾忽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上下打量着他。 “怎么了?”云承熙被她打量地有些发毛。 “你这一出去定是万众瞩目的,要不带个帷帽或者换套衣裳?”邵华倾问道,“还有你。你这伤口也得包扎包扎。” 这话她说得有些不自然,所有话说开了之后,这两道剑伤倒是她无理取闹之下的杰作。 云承熙闻言也上下瞧了瞧自己。 他刚刚是想着以最耀眼的姿态出现,自然是往最风骚的样子打扮的,可现在这一身嘛...... 好像有点...... 云承熙轻咳了一声,“咳,换身衣裳倒也可以,只是......” 他是怕这里找不到适合他穿的衣服。 邵华倾想了想,将他拉了出门,去了另外一间厢房里,“你过来。” 云承熙便踏进了门。 邵华倾将门掩上后,便开始在屋内的笼箱了翻找。 最后拿出了一件蓝白相间的衣裳递给了云承熙。 云承熙接过手,瞧了瞧手中的衣裳。 手中的触感十分不错,这衣裳的用料可以说是顶好的了。 “这是谁的衣服啊?”云承熙不经意地问道。 “哦这是七......哎呀你别管啦,反正有得穿就好啦,赶紧去换上赶紧去换上!”邵华倾开始催促他。 云承熙瞥了她一眼后,慢吞吞地便要往屏风后走去。 “哎等等!”邵华倾又立马将他拦住,“我先给你包扎伤口!” 随后又往柜子里翻出了些东西来。 云承熙瞧了瞧,有纱布,有剪刀,几瓶药以及一些针线。 邵华倾示意他将手臂伸过来,随后又拿起剪刀,将他伤口周围的衣裳剪掉。 她刚刚是在他的手臂上划了两剑,不过好在她下手不重,眼下他手臂上的伤就是被划破了皮肉,流了些血。 但是邵华倾瞧着,还是忍不住抿了抿嘴。 云承熙瞧着她的神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随即轻笑着调侃邵华倾道:“阿宛,你这两年是不是没好好练剑法呢,你瞧瞧你这划的,啧。” “你闭嘴。”邵华倾瓮声道。 云承熙不由得笑出了声,“哎我真的不疼了,再晚点我这伤口它都要自己愈合了,你......” “对不起......”邵华倾忽然说道。 云承熙下面的话顿时就说不出了,心中软成了一片,不由得抬起了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傻瓜,我真的不疼。” 邵华倾不说话,抿着嘴给他包扎伤口。 虽然知道这点伤可能对他来说没什么,但这些却是她亲手划上去的,她便心中有些内疚和心疼。 云承熙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包扎。 很快,邵华倾便将他的伤口处理妥当,又催促着他去换衣裳了。 收拾完地上的东西,邵华倾便坐在外间等。 只是她坐下来之后,发现屋内有些安静,好像除了云承熙换衣裳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外,便只有屋外一两只雀儿的叫声了。 莫名的,邵华倾的心思便被屏风处的声响引起,她听着听着,心脏就跳得有些快,耳朵连带着脖子也渐渐粉红了起来。 云承熙换得还是很快的,只是邵华倾坐在那儿等着便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等到云承熙换完衣裳从屏风处出来时,她还在思绪乱飞。 云承熙走到了她身边,唤道:“阿宛。” 邵华倾才立即惊醒,连忙站了起来,“啊!噢噢你换好了啊。” “你怎么,脸有点红啊?”云承熙凑近了她,低声问道。 “咳,我,这屋内有些闷,所以我才,才有点热.....” “喔......那我们快点出去吧。”云承熙说的这一句,邵华倾总觉得他似乎在笑。 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可他面色依旧如常。 这一眼也让邵华倾认真打量起了他现在这身装扮。 蓝白相间的宽袖长袍,头发一半束起一半披在肩上,倒是有几分温意公子的气质。 邵华倾瞧了瞧,又从旁边拿起一把纸扇塞给了他。 “待会儿呢,若是有人瞧你,你就用这个挡一挡脸,我们很快就到包间的。”邵华倾道。 云承熙接过手瞧了瞧,点点头,“好。” 随后邵华倾又给自己整了整着装,再戴上帷帽,拉着云承熙便出了门。 他们自然不是走刚刚进来的那条道路,邵华倾带着他饶了个弯,往另一个出口出了后院,又一路快速上了楼梯。 快步走到他们的包间,砰地一下打开了门,立马将云承熙拽了进来,再迅速地关上了房门。 本来坐在那饮茶看戏十分惬意的顾容,被她这一系列动作下来,弄得十分懵。 怎么回事???! 门突然被踹开,阿宛突然回来了,一个男子突然被阿宛塞了进来,门突然又被关上了。 邵华倾趴在门上又听了听外面的声响,确保没有异样后,才松了口气站起来,往屋内走去。 这才瞧见了顾容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两人,准确点来说是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阿宛,你这是干嘛呢?”顾容瞧了瞧她,又瞧了瞧她身边的男人。 “咳,阿容啊,”邵华倾讪笑着,走到了顾容面前。 只是她没发现身后的云承熙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嗯? 阿容? “......我们遇到了点麻烦,所以才急匆匆的。”邵华倾跟顾容解释着。 顾容知道她去办事了,却不知道她去办什么事,所以对她的话也没有怀疑。 他眼睛又瞟向了云承熙,话却问着邵华倾:“他是?” “哦,他是我朋友,叫......叫林熙!”邵华倾道。 云承熙看了她一眼,随后又轻笑着对顾容道:“对,我叫林熙,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顾容又打量了他几眼。 他总觉得这林熙长得有点眼熟。 “我叫顾容,平时阿宛唤我作阿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这么唤我。” 云承熙笑着点了点头,没说好与不好,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随后三人坐了下来,邵华倾又让人上了些菜。 顾容依旧时不时地拿眼打量着云承熙。 云承熙直接抬头问道:“顾公子总看着我做什么?” 闻言,邵华倾也抬头看向顾容,有些紧张。 顾容倒是十分坦荡,直视着云承熙说道:“哦,我是瞧着你有点熟悉,可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是谁来着。” 刚刚云承熙在楼下弄了那么大的阵仗,顾容只是好奇地瞥了两眼,随后又坐回去喝酒了。 他对云承熙的容貌瞧得不太仔细,因而现在认不出他来。 邵华倾连忙打着哈哈,“哎这天底下总归有着长相相似的人,你应该是认错了。” 顾容想着,这倒也是,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邵华倾登时暗地里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完,便听见下面的议论声越发大了起来。 她侧耳一听,发现她们在议论的,竟然还是云承熙! “六皇子究竟去了哪里呀......” “六殿下怎么还不回来呢!” “六殿下刚刚是跟那人说了什么话?怎的去了这么久后院还不回来!” 说着便有人提议要去找小蓝。 而顾容一开始没在听,只是楼下的声音越发大了,他便听见了一两句。 什么六皇子六殿下的,哦刚刚那个弹琴的男人。 等一下!!! 他倏然抬起头,猛地一转看向云承熙。 看见他这个动作的邵华倾便知道,完了。 事情败露了!!! 果不其然,顾容指着云承熙,有些磕磕巴巴地说着:“你你你!你是!” 云承熙抬头看他,无论是刚刚他觉得他长得眼熟,还是现在发现了他的身份,他都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甚至还对着顾容偏头一笑,“嗯?” “你,你......”顾容没想到他是这幅神情,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话了。 邵华倾连忙将拉着坐了下来,“阿容阿容!冷静冷静!!!” 顾容又突然看向了邵华倾,“阿宛!你骗我呢!” 神情又气愤又委屈。 邵华倾有些讪讪,“咳,不是,我......” “那他到底是何人?”顾容逼问着。 “他......”邵华倾有些为难。 旁边的云承熙突然轻笑一声,“那你觉着我是谁呢?” 邵华倾瞪了他一眼,真是不嫌事大! 顾容立即转头盯着他。 盯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我管你是谁!反正阿宛是小爷我的人,你最好离她远点!” 顾容一边说着还一边将邵华倾挡在身后。 一副老母鸡护崽的神情。 云承熙却不回应他的话,反而是意味深长地看向了邵华倾。 邵华倾简直是脑壳痛。 这,这叫什么事儿嘛。 “哎好啦好啦,我们坐下,好好聊,行不行啊?”邵华倾试图着缓和屋内的气氛。 “不行!” “嗯?聊什么?” 邵华倾:...... 无奈地叹了口气后,自己抛开了那两个在斗鸡眼的男人,坐到旁边喝起了茶。 两个斗鸡眼的男人斗累了之后,也纷纷收回了目光在邵华倾的身边坐下。 “肯坐下聊一聊了?”邵华倾挑眉。 二人不语,饮着茶。 “这才对嘛!”邵华倾抚掌。 随后便跟他们两人介绍起了对方。 首先是跟顾容说,“这位是,六皇子,云承熙。” 顾容闻言,瞬间用一种果然骗我!的表情瞪向了邵华倾。 邵华倾摸了摸鼻子,随后又道:“刚刚呢,出现了点状况,所以我才将他拉了上来。” “是我们,出现了点状况。”云承熙微笑着补充道。 邵华倾感觉顾容的眼神更有杀伤力了。 她咳了一声,警告着云承熙。 “你们,你们很熟吗!你知不知道,你今日是带我出来玩的!”顾容太委屈了,一眨眼欢快的二人行就变成了憋屈三人行。 “我们.....” “对啊,我们可熟了。”邵华倾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云承熙截去了话头。 顾容看向邵华倾的眼神更哀怨了。 “哎呀你安静点!”邵华倾立即转头瞪向云承熙。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幼稚爱捣乱呢! 云承熙闭了嘴,摇晃着扇子不再说话。 邵华倾这才重新看向顾容,斟酌着怎样说才能不将他的火气引起来,“咳我们,确实还挺熟的......” 就这一句话,顾容立即怒火中烧。 邵华倾连忙接着下一句:“我跟你也佷熟呀!” 立即将顾容的怒火浇成小火苗。 颇为得意地看了云承熙一眼。 云承熙依旧不语,只是眼底闪过一丝危险。 邵华倾再接再厉,神一般地总结:“所以,我们都是朋友!” 顿时,洋洋得意的顾容和被强制闭麦的云承熙纷纷面色一僵。 邵华倾再次总结,“那既然是朋友,我们就不能随便吵架是不是?” 僵化的二人纷纷深吸了一口气。 “嗯?是不是?”邵华倾再次问道。 “......是。”二人有气无力地应道。 邵华倾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了,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邵华倾接着提议,“我们好好坐下来好好吃菜看歌舞?” “我没问题。”云承熙立即笑着接话。 “我也没问题!”顾容不甘示弱,接了第二棒。 “好好好,吃菜吃菜!”邵华倾立即笑眯眯地给他们夹菜。 暗地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小魔王被制止住了,不然待会儿闹起来,他们这个包厢指定被人围观,随后云承熙在这里的事也立马被发现。 然后不用两日,他们两人的桃色消息指定被传出不少! 想到这儿邵华倾便不由得瞪了云承熙一眼。 叫你这么招摇! 云承熙有些无辜地看向她,似乎不知道她突然瞪他是为什么。 第三十五 “那,要不你先回去?”邵华倾试探着问道。云承熙立即瞪向她。 “咳,那,那你说要怎么办嘛。”邵华倾有些无奈。 云承熙听着话,生气的小火苗顿时又冒起了一点点。 “我,跟着你一起去!”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不容置喙。 邵华倾一听,有些愣,“你,你要跟我们一起?” 云承熙盯着她眯了眯眼睛,“不是我跟你们一起。是,我们,跟他一起吃个饭!” 邵华倾缩了缩脖子。 心里嘀咕着,这男人怎么这么爱打翻醋瓶啊。 嘴上只好无奈地答应了,“好吧好吧,那我们就一起过去吧。” 说着就要带他出门。 “等等!”邵华倾忽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上下打量着他。 “怎么了?”云承熙被她打量地有些发毛。 “你这一出去定是万众瞩目的,要不带个帷帽或者换套衣裳?”邵华倾问道,“还有你。你这伤口也得包扎包扎。” 这话她说得有些不自然,所有话说开了之后,这两道剑伤倒是她无理取闹之下的杰作。 云承熙闻言也上下瞧了瞧自己。 他刚刚是想着以最耀眼的姿态出现,自然是往最风骚的样子打扮的,可现在这一身嘛...... 好像有点...... 云承熙轻咳了一声,“咳,换身衣裳倒也可以,只是......” 他是怕这里找不到适合他穿的衣服。 邵华倾想了想,将他拉了出门,去了另外一间厢房里,“你过来。” 云承熙便踏进了门。 邵华倾将门掩上后,便开始在屋内的笼箱了翻找。 最后拿出了一件蓝白相间的衣裳递给了云承熙。 云承熙接过手,瞧了瞧手中的衣裳。 手中的触感十分不错,这衣裳的用料可以说是顶好的了。 “这是谁的衣服啊?”云承熙不经意地问道。 “哦这是七......哎呀你别管啦,反正有得穿就好啦,赶紧去换上赶紧去换上!”邵华倾开始催促他。 云承熙瞥了她一眼后,慢吞吞地便要往屏风后走去。 “哎等等!”邵华倾又立马将他拦住,“我先给你包扎伤口!” 随后又往柜子里翻出了些东西来。 云承熙瞧了瞧,有纱布,有剪刀,几瓶药以及一些针线。 邵华倾示意他将手臂伸过来,随后又拿起剪刀,将他伤口周围的衣裳剪掉。 她刚刚是在他的手臂上划了两剑,不过好在她下手不重,眼下他手臂上的伤就是被划破了皮肉,流了些血。 但是邵华倾瞧着,还是忍不住抿了抿嘴。 云承熙瞧着她的神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随即轻笑着调侃邵华倾道:“阿宛,你这两年是不是没好好练剑法呢,你瞧瞧你这划的,啧。” “你闭嘴。”邵华倾瓮声道。 云承熙不由得笑出了声,“哎我真的不疼了,再晚点我这伤口它都要自己愈合了,你......” “对不起......”邵华倾忽然说道。 云承熙下面的话顿时就说不出了,心中软成了一片,不由得抬起了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傻瓜,我真的不疼。” 邵华倾不说话,抿着嘴给他包扎伤口。 虽然知道这点伤可能对他来说没什么,但这些却是她亲手划上去的,她便心中有些内疚和心疼。 云承熙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包扎。 很快,邵华倾便将他的伤口处理妥当,又催促着他去换衣裳了。 收拾完地上的东西,邵华倾便坐在外间等。 只是她坐下来之后,发现屋内有些安静,好像除了云承熙换衣裳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外,便只有屋外一两只雀儿的叫声了。 莫名的,邵华倾的心思便被屏风处的声响引起,她听着听着,心脏就跳得有些快,耳朵连带着脖子也渐渐粉红了起来。 云承熙换得还是很快的,只是邵华倾坐在那儿等着便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等到云承熙换完衣裳从屏风处出来时,她还在思绪乱飞。 云承熙走到了她身边,唤道:“阿宛。” 邵华倾才立即惊醒,连忙站了起来,“啊!噢噢你换好了啊。” “你怎么,脸有点红啊?”云承熙凑近了她,低声问道。 “咳,我,这屋内有些闷,所以我才,才有点热.....” “喔......那我们快点出去吧。”云承熙说的这一句,邵华倾总觉得他似乎在笑。 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可他面色依旧如常。 这一眼也让邵华倾认真打量起了他现在这身装扮。 蓝白相间的宽袖长袍,头发一半束起一半披在肩上,倒是有几分温意公子的气质。 邵华倾瞧了瞧,又从旁边拿起一把纸扇塞给了他。 “待会儿呢,若是有人瞧你,你就用这个挡一挡脸,我们很快就到包间的。”邵华倾道。 云承熙接过手瞧了瞧,点点头,“好。” 随后邵华倾又给自己整了整着装,再戴上帷帽,拉着云承熙便出了门。 他们自然不是走刚刚进来的那条道路,邵华倾带着他饶了个弯,往另一个出口出了后院,又一路快速上了楼梯。 快步走到他们的包间,砰地一下打开了门,立马将云承熙拽了进来,再迅速地关上了房门。 本来坐在那饮茶看戏十分惬意的顾容,被她这一系列动作下来,弄得十分懵。 怎么回事???! 门突然被踹开,阿宛突然回来了,一个男子突然被阿宛塞了进来,门突然又被关上了。 邵华倾趴在门上又听了听外面的声响,确保没有异样后,才松了口气站起来,往屋内走去。 这才瞧见了顾容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两人,准确点来说是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阿宛,你这是干嘛呢?”顾容瞧了瞧她,又瞧了瞧她身边的男人。 “咳,阿容啊,”邵华倾讪笑着,走到了顾容面前。 只是她没发现身后的云承熙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嗯? 阿容? “......我们遇到了点麻烦,所以才急匆匆的。”邵华倾跟顾容解释着。 顾容知道她去办事了,却不知道她去办什么事,所以对她的话也没有怀疑。 他眼睛又瞟向了云承熙,话却问着邵华倾:“他是?” “哦,他是我朋友,叫......叫林熙!”邵华倾道。 云承熙看了她一眼,随后又轻笑着对顾容道:“对,我叫林熙,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顾容又打量了他几眼。 他总觉得这林熙长得有点眼熟。 “我叫顾容,平时阿宛唤我作阿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这么唤我。” 云承熙笑着点了点头,没说好与不好,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随后三人坐了下来,邵华倾又让人上了些菜。 顾容依旧时不时地拿眼打量着云承熙。 云承熙直接抬头问道:“顾公子总看着我做什么?” 闻言,邵华倾也抬头看向顾容,有些紧张。 顾容倒是十分坦荡,直视着云承熙说道:“哦,我是瞧着你有点熟悉,可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是谁来着。” 刚刚云承熙在楼下弄了那么大的阵仗,顾容只是好奇地瞥了两眼,随后又坐回去喝酒了。 他对云承熙的容貌瞧得不太仔细,因而现在认不出他来。 邵华倾连忙打着哈哈,“哎这天底下总归有着长相相似的人,你应该是认错了。” 顾容想着,这倒也是,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邵华倾登时暗地里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完,便听见下面的议论声越发大了起来。 她侧耳一听,发现她们在议论的,竟然还是云承熙! “六皇子究竟去了哪里呀......” “六殿下怎么还不回来呢!” “六殿下刚刚是跟那人说了什么话?怎的去了这么久后院还不回来!” 说着便有人提议要去找小蓝。 而顾容一开始没在听,只是楼下的声音越发大了,他便听见了一两句。 什么六皇子六殿下的,哦刚刚那个弹琴的男人。 等一下!!! 他倏然抬起头,猛地一转看向云承熙。 看见他这个动作的邵华倾便知道,完了。 事情败露了!!! 果不其然,顾容指着云承熙,有些磕磕巴巴地说着:“你你你!你是!” 云承熙抬头看他,无论是刚刚他觉得他长得眼熟,还是现在发现了他的身份,他都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甚至还对着顾容偏头一笑,“嗯?” “你,你......”顾容没想到他是这幅神情,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话了。 邵华倾连忙将拉着坐了下来,“阿容阿容!冷静冷静!!!” 顾容又突然看向了邵华倾,“阿宛!你骗我呢!” 神情又气愤又委屈。 邵华倾有些讪讪,“咳,不是,我......” “那他到底是何人?”顾容逼问着。 “他......”邵华倾有些为难。 旁边的云承熙突然轻笑一声,“那你觉着我是谁呢?” 邵华倾瞪了他一眼,真是不嫌事大! 顾容立即转头盯着他。 盯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我管你是谁!反正阿宛是小爷我的人,你最好离她远点!” 顾容一边说着还一边将邵华倾挡在身后。 一副老母鸡护崽的神情。 云承熙却不回应他的话,反而是意味深长地看向了邵华倾。 邵华倾简直是脑壳痛。 这,这叫什么事儿嘛。 “哎好啦好啦,我们坐下,好好聊,行不行啊?”邵华倾试图着缓和屋内的气氛。 “不行!” “嗯?聊什么?” 邵华倾:...... 无奈地叹了口气后,自己抛开了那两个在斗鸡眼的男人,坐到旁边喝起了茶。 两个斗鸡眼的男人斗累了之后,也纷纷收回了目光在邵华倾的身边坐下。 “肯坐下聊一聊了?”邵华倾挑眉。 二人不语,饮着茶。 “这才对嘛!”邵华倾抚掌。 随后便跟他们两人介绍起了对方。 首先是跟顾容说,“这位是,六皇子,云承熙。” 顾容闻言,瞬间用一种果然骗我!的表情瞪向了邵华倾。 邵华倾摸了摸鼻子,随后又道:“刚刚呢,出现了点状况,所以我才将他拉了上来。” “是我们,出现了点状况。”云承熙微笑着补充道。 邵华倾感觉顾容的眼神更有杀伤力了。 她咳了一声,警告着云承熙。 “你们,你们很熟吗!你知不知道,你今日是带我出来玩的!”顾容太委屈了,一眨眼欢快的二人行就变成了憋屈三人行。 “我们.....” “对啊,我们可熟了。”邵华倾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云承熙截去了话头。 顾容看向邵华倾的眼神更哀怨了。 “哎呀你安静点!”邵华倾立即转头瞪向云承熙。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幼稚爱捣乱呢! 云承熙闭了嘴,摇晃着扇子不再说话。 邵华倾这才重新看向顾容,斟酌着怎样说才能不将他的火气引起来,“咳我们,确实还挺熟的......” 就这一句话,顾容立即怒火中烧。 邵华倾连忙接着下一句:“我跟你也佷熟呀!” 立即将顾容的怒火浇成小火苗。 颇为得意地看了云承熙一眼。 云承熙依旧不语,只是眼底闪过一丝危险。 邵华倾再接再厉,神一般地总结:“所以,我们都是朋友!” 顿时,洋洋得意的顾容和被强制闭麦的云承熙纷纷面色一僵。 邵华倾再次总结,“那既然是朋友,我们就不能随便吵架是不是?” 僵化的二人纷纷深吸了一口气。 “嗯?是不是?”邵华倾再次问道。 “......是。”二人有气无力地应道。 邵华倾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了,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邵华倾接着提议,“我们好好坐下来好好吃菜看歌舞?” “我没问题。”云承熙立即笑着接话。 “我也没问题!”顾容不甘示弱,接了第二棒。 “好好好,吃菜吃菜!”邵华倾立即笑眯眯地给他们夹菜。 暗地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小魔王被制止住了,不然待会儿闹起来,他们这个包厢指定被人围观,随后云承熙在这里的事也立马被发现。 然后不用两日,他们两人的桃色消息指定被传出不少! 想到这儿邵华倾便不由得瞪了云承熙一眼。 叫你这么招摇! 云承熙有些无辜地看向她,似乎不知道她突然瞪他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