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留下来》 一 忆 这是一个异常冷的冬天,即使农历新年春节到了,浓烈的节日氛围都未能把冬天的寒冷褪去一些。 学生生涯的最后一个寒假已经过了大半,不出意外,春节后我将由表哥带去南方苏市一家公司做实习生。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是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一来人生地不熟,二来各种风俗饮食等与我们这个中原小城有很大差别。而我呢?是一个内心很排斥新环境的人,可见,到了那座陌生的城市,我要想融入进去并顺利留下来,得需要多大勇气和改变。 先来说说我的表哥吧!他是一位非常要强、好面子又能说会道且擅于阿谀奉承的人,除了他的亲哥哥,他是我妈娘家亲戚里第二个考上大学的人。毕业后,他去了苏市,那座人人艳羡的江南水乡。自此后,他只在每年的春节回老家一次,呆上个五六天,把各个亲戚家串完,正月初六会准时返苏。亲戚们都把他捧上了天,把他当成大人物,当成家里最有出息的人看待。每次春节到我家来,他都把外面的世界吹得天花乱坠,当然,这次也不例外,他跟我爸妈说只要我到了苏市,我的好工作好前程由他来安排。他常常跟我爸妈聊他在单位多么厉害,苏市多么好,我们的家乡多么落后等等。说多了,亲戚和我爸妈自然都信了。听表哥天花乱坠的吹完后,在我妈心里,她或许早就打算好了我的前程:毕业让表哥带去苏市闯荡,多赚些钱回来给她,一部分留着以后给自己当嫁妆,一部分留给弟、妹结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那么喜欢我妈了,有时候心里竟会对她产生一丝丝的厌恶。我讨厌她的重男轻女,讨厌她的脾气暴躁,讨厌她的自私自利和爱慕虚荣。我想不明白,像我爸这样人品好、三观正的人怎么会娶这样的女人当媳妇。后来我才看透,原来我姥爷姥姥的儿女们和我爷爷奶奶的儿子们都是同一类人:爱慕虚荣、自私自利、阿谀奉承、互相攀比...这样的家庭,这样的成长环境,令我痛苦不堪,纵然我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春节后跟表哥去苏市,可回头想想自己又那么迫切想要逃离这令人作呕的原生成长环境,最终我还是在正月初六的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凌晨三四点钟,坐着表哥刚贷款买的不知在亲戚面前炫耀少次的小别克,出发去我曾经只有在书里见到过的江南鱼米之乡苏市了。 那天早晨,天还漆黑一片,我妈骑着电动三轮车,拉着我的行李和我,一路上各种嘱咐:“到那了好好干,别给你哥丢人。争取升职加薪,多挣钱,你放心,你挣的钱,我一分不留,你们几个谁挣的就是谁的,我跟你爸一分不会要...”一路上,我妈说的最多的还是钱,在她的生活里,钱比一切都重要。真是可悲!是什么样的生活经历让一个原本不争不抢的女人变得如此世俗、虚荣、自私?我只安安静静的听她说,不反驳也不会应声,知道我们到了姥姥家。大舅家灯火通明,隔壁二舅家一样灯火通明,大姨、小姨和小姨夫比我们早到了。姥姥和二舅妈在厨房忙着给我们做早饭,米汤、馒头、炒菜,都热乎乎的冒着烟。大舅家,堂屋的东间床上躺着偏瘫了十多年的大舅妈,表哥站在他妈床边,看着他的妈妈,内心的五味杂陈早已写在了脸上。看到我妈和我进来,他喊了我妈一声“二姑”,然后又看向我,“这衣服是你自己买的?”“嗯,上学时候在洛城买的,”我回答。“还行,比前两天去你家见你穿的那套好看多了,”说完他继续跟小姨夫聊起来。东间屋人太多了,我看了大舅妈后就出来了,站在院子里,听着屋里的他们合计着今年要怎么挣钱,做什么能挣大钱... 早饭做好后,我们几个要远行的人开始吃了起来。因为是第一次出远门,又因为气的太早,我没什么食欲,喝了几口米汤后就去大门外的车边等他们了。约半小时后,他们一个个都吃好了,收拾行李往后备箱装,小小的后备箱被塞得满满当当,有吃的有喝的有用的,还有我妈用蛇皮口袋装的一大袋子我的行囊。行李收拾完,跟姥姥、我妈、大舅、二舅、二舅妈、大表哥大表嫂道别后,表哥、表弟、我、大姨、小姨和小姨父一一上车,关车门、车发动缓缓前行。车子在村道上缓缓开着,每遇到熟人,表哥就挥手跟人道别,直到开上主路。对于车里的他们而言,苏市早已不陌生,他们几个都已经在苏市打拼多年,一路上他们都在呼呼大睡着。于我而言,苏市是陌生的,是新鲜的,我怀揣一颗好奇的心,左右环顾着。开心、激动、兴奋的同时又失落、迷茫、无助。别了,家,是你先不要我的... 二 一只小白兔 说出来自己都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活了二十一年,头一回坐在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的车里。车,以前倒是经常坐,电瓶车、三轮车、小轿车、公交车、大巴车、火车。当我扭头一直望着窗外飞闪而过的树、村庄、荒田时,我知道,以后家乡再也不是家乡,慢慢的它会变成回忆里的故乡。车里,表哥在专心地开着车,我在专注地注视着窗外,其他人全在呼呼大睡着。 很快,家乡熟悉的景象慢慢褪去,随之而来的是高楼大厦、高层住宅、工业厂房,一栋栋、一片片,就像之前电视剧里看到的一样。它是我不曾见过的另一个‘新世界’。看到与家乡完全不同的景象,我很吃惊,这是一个年代吗?这是同一片天下吗?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差距?难怪老家出去的人混得好的再也不会回来,难怪表哥每次串亲戚都侃侃而谈,他有吹牛的成分,可都建立在事实之上再稍微的添些而已。 “侄儿,你表弟把他的地址发给我了,你看看,要不要导航下?”大姨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 “温贝,你给我看下,念给我听,我重新导航下,”表哥眼睛直视前方。 “长市沙都区旧学路清泉苑18栋1203”,我从大姨手里拿过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 表哥边开车边导航搜索着目的地,看着他那不娴熟的动作,我害怕极了,真怕他一不小心没看清追尾了前面的那辆奥迪。都说男人不能一心二用,可我却不这么认为,他们在开车时候,经常打电话啊、重新导航啊、聊天啊之类的,这是多年后我开车时怎么也学不到的‘分心’本领。 下午两三点钟,我们终于到了大姨儿子的住处,这是一套没有任何装修的毛坯房,开门迎接我们的还有这个小表弟的新女友,闲聊时候听说她是隔壁省的,家里有两个哥哥,家里对她很是疼爱。她肤色白皙,浓眉大眼,瓜子脸,是我们老家长辈眼中典型的漂亮姑娘。只可惜,这么小的年龄不爱学习,去了服装厂打工,认识了我的小表弟,然后两人就同居至今。当她告诉我她才17岁时,我瞬间觉得人间不是我想象的那样美了。大姨到了后,把后备箱给他们带的家乡特产及其他食物一并往厨房堆,整理好携带的物品,她和小姨开始给我们做饭。一直到吃完饭我们准备启程继续往下一个目的地去,大姨都没怎么正眼看一眼那个姑娘。这,又一次刷新了我的三观,她明明那么美,那么爱小表弟,说话那么温柔,又那么有礼貌,大姨怎么还不待见她?多年后,当那个姑娘成了大姨的儿媳妇,我从我妈嘴里得知,大姨很封建传统,她最瞧不上的就是未婚同居的,当然她也很看不上外地人。纵然她儿媳妇家经济条件那么好,她也觉得那姑娘配不上她儿子。后来,他们的婆媳关系及其家庭生活如我当时所想,一地鸡毛... 车后排座位少了大姨一个人,我感觉宽敞多了,要知道,这一路上我都是半蹲姿势紧紧抱着前排座椅靠背的。这下好了,少了个人,我终于可以松松身体坐下来好好看我从未见过的‘新世界’了。过了长市是吴市,一直听说苏吴长是江省的经济大市。果不其然,这儿的工业太发达了,一路上基本没有农田,没有小平房,也看不到小作坊,就连高速路两边醒目的大广告牌看着都那么赏心悦目。很快,夜幕降临,路两边的灯开始亮起来,橙黄色,很是温馨。不知路过的那座桥叫什么名字,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闪烁着,那是我不曾见过的美。表哥和表弟、小姨、小姨父他们都见惯了吧,因为看不到他们一点激动兴奋的表情。下了高速,七拐八弯的不知道兜兜绕绕到什么地方,终于在晚上九十点钟的样子到了小姨和小姨父他们在在这座城市的落脚点。那是一个待拆迁的村落,房子破旧,物品杂乱的摆放着,这里大部分的本地人都搬走了,住在这的都是外来务工者。小姨他们租了这个院子的其中一间,一个月两百元,十来平米的房间堆满了日常吃喝拉撒睡的一应物品。我和表弟、表哥把小姨的行李放好后,说了一会儿话,我们仨就继续出发了。 下一站,是送二舅家的表弟到他打工的台资电子厂,那家电子厂,曾经表哥也呆过的,听说表哥在那里做到人事课长后就辞职跳槽到了现在的这家企业。表弟能进这家电子厂,全是托表哥的人情。约十一点钟,表弟也安全到他的宿舍,我们简单寒暄几句后,我和表哥继续出发,去他在苏市的住处。路上,表哥终于开口跟我聊天,他先长舒一口气,“给你介绍的这家是物业公司,你去那里做前台,离你毕业还有半年,到时候面试问你工资什么的,你都不要主动开口,一切听从他们的。我跟他们认识主管是朋友,年前打过招呼了,进去了好好干,别给我丢脸...”“嗯,”表哥的一番话让我感到压抑。初入社会,初入职场,被他这么一交代,我突然莫名其妙的自卑起来。我望着前排专心开车的表哥,突然不那么讨厌他了,甚至有点心疼他。是啊,这一大家子亲戚里,那么多人,他的确是第一个走出去并且明确说一定要在外立足的。这是一个内心多么要强的人啊,他得多累啊?他得多苦啊?他怎么一点怨言没有呢?多年后,表哥告诉我,越是在外呆久了的人,越是讨厌回故乡,也越来越不喜欢与老家的亲戚打交道... 三 哦,夏冰! 虽然我的家乡不是名气在外,但也不至于像深山老林似的那么落后。可当我到了苏市,我发现,这儿的人过的才叫生活,我们那儿还是相对落后的。这儿很少能看到村子,取而代之的是某某新村、某某家园等等。表哥目前的住处是山河家园,这是一个很大的安置小区,有上百栋之多,每栋楼房地面一层是两米的车库,车库之上有四层正房,四层之上是一层阁楼,纯楼梯房。居住在这里的人一大部分是外来工作者中混的相对好些的,另外一部分是混的相对差些的本地人又没有能力在外购置商品住宅而不得已继续住在这里。当然,我哥属于前者。 表哥把车停在免费的车位上,我俩下车从后备箱把从老家带来的行李及其吃食一一往楼上搬。他打开大门,告诉我,“今晚你跟我室友住一起”,然后收拾好东西后,表哥就进了他的房间,再也没有出来。我傻傻的站公共卫生间门口处,不知如何是好。这还是我印象中的表哥吗?他在老家时候可是很健谈的,又热情,尤其是在我家时候,根本不是这样子啊。怎么一到苏市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看着他的房门紧闭着,也听不到任何声响,想必他是很累了,睡着了?我正在胡思乱想时候,他的室友从最里面的那间大主卧里出来了。 “你好,小妹妹,我叫夏冰,前几天你哥哥告诉我说你要跟我住几天?” “嗯?哦,是的,我叫温贝,夏冰姐,我来苏市实习,这几天要麻烦你了,”之前我以为我哥的住处有我可以落脚的地方,原来真的有,只是与想象中相差甚远。我第一次知道了‘合租’这个词。原来远行在外的人在他乡过得并没有他们回老家时候嘴中说的那么好,原来人人生活都不容易。我想我的这位表哥这些年在外过的也一样艰辛,只是家里人并不知晓而已。不然,三十岁了,怎么还在与人合租呢? 直觉告诉我眼前的这位夏冰姐,跟我哥并非室友那么简单的关系,只是初来乍到,与她还不是很熟,也不好多打听什么。一面是进门就把自己房间门紧闭的亲表哥,一面是热情的帮助我拿这个拿那个的陌生姐姐,我突然有点晕乎,不知该不该敲敲门跟我哥说一声我先去休息了之类的话。夏冰姐像是能看穿我心里所想似的,“你哥这人,就那样儿,他想搭理你时候话特别多,天南海北的能跟你扯很久,他不想搭理人的时候,就门一关,即使你敲门,他也不会有回应,我都习惯了...”夏冰姐一边说着,一边给我拿新的洗漱用品,“走,咱别搭理他,咱俩洗洗刷刷躺床上聊天,”说完,她主动牵起我的手,她的手是那么的暖。 洗漱完毕,换上睡衣,关上灯,我们俩开始聊起来,“听你哥说,你的工作单位在方区,跟这边正好相反,方区在苏市的最东边,这儿是长区,在苏市的最西边,到时候你上班怎么去啊?” “前一两天先坐公交车吧,等顺利入职后我问下公司有没有员工宿舍,没的话到时候在公司附近租,”我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被这个混大都市好多年的姐姐笑话。 “这样打算也行,公司有宿舍最好,一年下来能省不少房租呢,”夏冰姐继续说道,“我来苏市很多年了,这套三居室里来来回回换了好多拨租客了,就你哥哥和我住得最久,”她突然扭过头来,一说到我哥,满脸的兴奋。 “我哥...一直住在这里的吗?” “哪有啊,他之前好像是住在吴区的,三四年前才搬过来这边。” “那你们是在这里认识的?” “嗯,都是住在一个屋檐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时间久了,自然就熟了,”夏冰姐说道,“哎,问你个事,你哥哥在家也是这样的德行吗?” “不是,他在家很健谈,很热情,家里人都蛮看重他的,”我笑笑继续答,“我们家亲戚很多,又都很八卦,他每年回家基本是报喜不报忧,听到的都是外面的各种好...” “其实在外工作很心酸的,只是你哥是个很要强又好面子的人,估计从没跟家人说过他的艰难处境,”夏冰姐低声说,“他习惯不拖累任何人,你最好别什么事都问他,不懂的来问我...” “嗯嗯,好的,谢谢姐。” “睡吧,快两点了,明天带你出去转转,”夏冰姐说道。 “好的,晚安。” “安,”夏冰姐扭过头,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应该是发给我哥的吧。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照到我的枕头边,我揉了揉眼睛,顺手拿手机看下时间,九点多了。我起身坐起,夏冰姐不在。换好衣服,我穿着夏冰姐的粉色小兔子棉拖走出房门,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厨房里,夏冰姐正在煎鸡蛋,“你起来啦?” “嗯。” “快去洗漱,等下就可以吃早饭了,对了,洗漱完记得喊你哥。” “嗯,好的。” 我走向洗手间,梳洗完毕,走出来准备敲我哥的房间门,他刚好开门,看都没看我一眼,径自走向洗手间,“啪”的一声,洗手间玻璃门紧闭,“哥,夏冰姐喊你吃早饭,哥?” “知道了!”他不耐烦的说。 我坐在餐桌前,等着洗漱的我哥和去房间换衣服的夏冰姐,不一会儿,两人都收拾好走过来,“好啦,人齐了,开动吧,”夏冰姐开心的说。整个过程,我哥都摆着脸子,不知又是谁招他惹他了,“你能不能收起你的臭脸子?摆给谁看呢?”夏冰姐有点不开心的说。我哥呢?听完夏冰姐的训后,给她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笑。我被他俩的对话吓得不敢喘气,只低头闷闷的吃着夏冰姐做的美味早餐。吃完后,我动身准备帮夏冰姐一起收拾碗筷,她忙制止道,“不用你沾手,几个碗筷我一会儿就洗好,你去玩吧。”我很不好意思的从厨房走了出来。 “小贝,你过来,”我哥在他的房间里喊我。我轻声走进去,第一次见一个男生的房间,原来这么整洁干净。“你怎么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来这是干嘛的?蹭吃蹭喝吗?吃喝完了连简单的收拾都不会?” “我刚去帮忙了,夏冰姐说不用,所以...” “所以你就真的啥都不做,就出来了?要知道你是个女生,以后到婆家结婚生子,家务都要做的,哪个人家会娶一个懒媳妇儿?还有,以后到公司上班,要眼里有活,不要做什么都指望着领导和上司来喊你,我可丢不起这人!” “哦,我知道了,”莫名其妙挨一顿训,心里五味杂陈,怎么在我哥眼里我就是一无是处呢?眼泪在我眼眶里打转,我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听到我哥在训我,收拾完厨房的夏冰姐连围裙连围裙都没来得及摘,就冲进来,“朱志伟,你有病吧!?吃饱撑的啊?一大早都不让人安宁?这不是你们厂,她也不是你的下属,你也不是她的上司,至于这么上纲上线的吗?”夏冰姐下意识的推了一把我哥,“你起开!小贝,咱们走,我带你出去逛街去!”夏冰姐拉着我走出了我哥的房间,同时嘴里还在斥责着我哥,“哪有这么说自己妹妹的,你哥就是个神经病!大男子主义,太强势了...” 四 逛逛大城市的街 夏冰姐带我来到市区的步行街,这个步行街有个有趣的名字--石头街,至少我这么认为。夏冰姐说石头街是苏市目前最大的购物、娱乐休闲场所。她的话,我信。这个地方比我们那儿的步行街大多了卖服装的集中在一栋楼,卖鞋子的集中在一栋楼,卖手机电脑等电子产品的集中在一栋楼,卖各种小吃的又集中在一栋楼...这儿的规划真好,想买什么直奔那栋楼去即可。夏冰姐想买一双高跟鞋,她说马上开春了,她缺一双高跟鞋。于是我俩直奔卖鞋子的那栋楼,当我进去,我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各个品牌都有,从高档到低档,什么跟也都有,高跟、中跟、低跟、粗跟、坡跟,款式齐全,鱼嘴、尖头、浅口、及踝等等。我看得眼花缭乱,夏冰姐时不时的会在某个品牌的柜台前驻足,看中了就让服务员拿过来试一下,来回走几步,然后脱掉又坏给服务员。等我们走后,她会在我耳边悄声说她对刚试穿的那双鞋子的整体感受,比如大小是否合脚、款式是否前卫、材质是否良好等等。终于在试穿了大概十多个品牌的二三十双鞋子后,她选择了一双她认为很时髦又性价比极高的黑色鱼嘴及踝高跟鞋。当她问我好不好看时候,我说好看,其实我本人并不喜欢鱼嘴款,我反倒觉得简单大方不花哨的才好看。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审美有差异吧。 用了近两个小时,我们买好了一双鞋子。接着,我又随夏冰姐去了**服装的那栋楼。她这次倒是很利索,牵着我的手直奔三楼,看来应该是有熟悉的品牌,并且之前也经常来消费。这是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女装品牌---oy,趁夏冰姐去试衣间试衣服的间隙,我四处逛了一下,趁服务员不注意,我悄悄看了一眼一件我自认为很漂亮的连衣裙的价格标签---699元!天哪!这么贵啊?我赶紧把标签塞回衣服里,大脑飞快的计算着夏冰姐的月收入,粗略计算,她每月收入应该在六千以上。你看那双鞋子就花去了八百多元,她试穿的衣服大概一套下来要一千五左右,她租的那间向阳主卧至少一千,外加每月生活费、交通费...这样杂七杂八算下来,她每月消费至少四千。天哪!这座城市的消费水平真高!夏冰姐从试衣间出来,她让我看她身上这件衣服怎么样?我说挺不错的,她笑眯眯的对我说,“怎么问你什么你都觉得不错啊?能不能给点建设性的意见?”“啊?这件衣服真的挺好看,”我认真打量一番确定的说。她走回试衣间,换回自己的衣服走出来,“服务员,这件衣服我要了,结账。” 逛了很久,终于陪夏冰姐把开春要穿的行头置办齐全了。接下来,她带我去了美食楼。我又一次大开眼界,不得不说,大城市真的是大城市,连小吃都五花八门。除了麻辣烫我在学校外的那条小街吃过外,其他很多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吃了。夏冰姐说她请客,我随便点。可是我站在每个摊位前,看了又看,根本不知道该点什么。夏冰姐看出了我心思说,“这样吧,我看你也不是那种挑食的女孩,我点什么你就吃什么怎么样?”一次又一次帮我解尴尬之围,我心里对夏冰姐的好感蹭蹭的往上飙升。我找了个空位坐下,夏冰姐在不同摊位前点了很多美食:烤鱿鱼、虾扯蛋、酸辣粉、酥饼、糖粥、赤豆丸子、鸭肠、鹅翅、、麻辣猪血。我看着她一份一份的把每种小吃端到桌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咱们能吃完吗?”“必须能,吃不完不许走哈!”夏冰姐对我笑笑,“开个玩笑,这些都很好吃的,你都尝尝...” 说出来自己都觉得这是个笑话,我和夏冰姐真的是都吃撑到不行才出来的。“你肚子撑不撑?”“嗯,撑。”“我也是,哈哈。”“哈哈。”我们拎着衣物互相看着对方圆鼓鼓的肚子,又互相追逐打闹着往公交站台方向走去。公交来了,我俩找了哥最后面的座位坐下,不一会儿,在公交车晃晃悠悠前行中,我俩都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这一睡直接到终点。要不是公交车师傅喊“终点站到了”,我俩估计还能再睡会儿。下了公交车,夏冰姐说“咱们走回去吧,一站路,不远,刚好消消食。”“好的,姐你心态真好...”“出门在外,做什么事要想自己心里舒坦,全靠好心态顶着,过几天你上班了,在公司遇到事,不要怕,把心态调整好,你只管努力好好做,结果一定是好的。”“嗯,我记住了,姐,谢谢你...”“跟我别客气,都是一家人。”什么?我没听错吧?跟我是一家人?难道她跟我哥是...一对儿?没错!肯定是的!不然怎么敢吼我哥?怎么对我这么关照?她是我哥女朋友,太好啦! 回到住处,我哥的房门依旧紧闭着,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我和夏冰姐也没有敲他的门,我俩直接回夏冰姐的房间了。关上房门,打开空调,夏冰姐把她的新鞋子放进衣柜最底层里。她又拿出衣服,递给我,“小贝,这是送你的,希望你不要嫌弃。”我瞪大双眼,吃惊的看着夏冰姐,“送给我?可是你不是很喜欢吗?”“我才不喜欢这样的款式呢?所以我那会儿试穿时候再三跟你确认它好不好看,既然你说好看,那就买下它送你。”“谢谢姐,那我收下了,等我发工资了我也要送你一份礼物...”“你这小丫头,等你发工资先养活自己再说,”夏冰姐边说边把衣服撑开,“来,试试,你穿上一定很好看,”我按照夏冰姐的吩咐照做,穿上新裙子给她看,“真漂亮啊,小贝,你真是个漂亮的姑娘,你穿连衣裙真的很美!”“真的吗?”我害羞的小声问。“当然!以后你少穿牛仔服之类的中性化衣服,多穿连衣裙之类的,多好看啊,再说,社会又不是学校,人靠衣装,第一印象很重要的。你生的这么漂亮,这也是你立足的资本呢,要用起来,不能避开它,要好好发挥它的作用...” 我看着镜子里穿着连衣裙的自己,真的是与之前不同。印象中这应该是我小学后第一次穿呢。之前初中高中,爸妈都不让穿,说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他们都是被我买裤子、夹克之类的。大学呢,其实也是想穿穿裙子的,可是习惯了多年穿裤装,即使那时候有要穿裙子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真正为之付诸行动。今天,多亏了夏冰姐,我突然发现我以后是应该要多穿裙子了,毕竟是个女孩子,也有一颗爱美的心,最重要的是,爸妈远在家乡,管不着我的穿着打扮... 五 五味杂陈的心情 江南不愧是江南,来了几天只见到过一次太阳,今天又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滴答滴答的下个不停,朦朦胧胧的天青色一眼望不到边。早饭后,表哥带我去小区外的一家打印店打印我的求职简历。他穿着过年回老家时候穿的那件黑色的羊绒大衣,两手插裤兜,快步走在前面。而我,像个小丑一样,小跑着跟在他后面,一路上,他丝毫没有要跟我聊天的意向。到了打印点,老板问我们要打印几份,我表哥扭头示意我跟老板说。“五份吧,”我小声说。专业的大型打印复印扫描一体机就是快,‘嗖嗖嗖’几下子五份简历就打出来了。“十块钱,”老板边说边把简历理顺递给我。我用余光扫了一眼身旁的表哥,他依旧双手插兜站着,没有要替我付打印费的意思。我从双肩包里拿出钱包,又从钱包里拿出我妈在老家给我准备好坐公交的零钱,数了十个硬币递给老板,“谢谢你。” 回去路上,表哥依旧快步走在前,同样也是全程无任何交流,那一刻我感觉他应该很讨厌我,毕竟我还不能离开他,毕竟我还得有几次需要麻烦他的时候,毕竟他还得照顾我这个拖油瓶几天。他其实是一位很不愿意帮助别人又很自私自大的家伙,他现在的样子是我从未再老家见过的。要知道,他在老家时候,对亲戚是多么热情,多么能说会道,而现在,连跟我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是一种莫大的耻辱吧。在他面前,我就像是一个小丑似的村姑,即使上了大学,可没有任何社会经验,出门东西南北都分不清,穿着打扮又老土,不懂得时尚,不懂得用餐礼仪,不懂得如何少给别人添麻烦...一路跟在他屁股后面小跑着,我心里委屈极了,想哭又不敢哭,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越下越紧,他走得更快,我小跑得也更快。我必须紧紧得跟着他,没带手机,万一他一个转身我没看清,跟丢了怎么办?到时候打电话告诉他,他岂不是又要高高在上的数落我一番?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想哭。要是今天夏冰姐带我出来,绝对不是这个景象,真是奇怪,表哥哪里好,夏冰姐竟然能看得上他?! 回到住处,他进了自己房间,‘啪’得一声,紧紧关上房间门。我站在大门口,不知所措,这一刻,我又深深地被嫌弃了吧?我捋了捋头发上的小小的雨珠,掸了掸肩上刚再楼道里蹭到的白石灰,“哥,谢谢你”,我隔着他的房门向他道了声谢谢,等了大概一分钟,他没有回应,算了,没回应就没回应吧。理解他,我毕竟不是他的亲妹妹,谁愿意去照顾一个亲戚呢?如今这个社会,每个人都在奔波着,忙碌着,有人忙着生,有人忙着死,有人忙着生不如死。他是十多年的社会人了,在他眼里,我只不过是个小菜鸟而已,谁会把心思和精力投放在一个小菜鸟身上呢?可是每个王者不都是从小菜鸟升级上去的吗?之前幻想着来到苏市有表哥的照顾我可以稍微轻松点,现在看来,没指望了。多么愚蠢的自己啊,竟然有那样天真的想法。以后,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晚上六点多,夏冰姐下班回来了,她的工作单位挺好的,外企,有班车接送。她进屋里告诉我,“小贝,今晚咱们下馆子。”“嗯?”我疑惑,难道是有什么好事情。“你哥请!”她笑笑。听夏冰姐这么说,我心里突然又开心起来,看来我哥还是蛮好的,只是不会表达而已。当我们被我哥带到一家快餐店门前时,我发现我又一次被自己的天真打败了,有的人,抠门真的是源自于骨髓里,源自于娘胎里。快餐?好吧,算我之前多想了。我们进去,我哥让我和夏冰姐俩人点单,我没点,说“夏冰姐,你点吧,我不挑食的,什么都可以。”话音刚落,我哥开口了,“叫你点,你就点好了,一个人点一个菜,够吃就行!”我看他那样子,拿过菜单,看了看,点了一个最普通的菜,西红柿炒鸡蛋。夏冰姐点了一个麻婆豆腐。我哥点了一个香菇青菜。一人一份米饭,汤,是免费的。 饭桌上,我听着我哥和夏冰姐互相聊着他们各自厂里的各种有趣的事和烦心的事,后来我哥又聊到我以后找男友的事,他说,“想你这么单纯的女孩,以后找对象要擦亮双眼,千万不要被渣男骗了...”我害羞的低下头,自顾自的吃着碗里的饭。大米饭真香啊,我最爱吃的就是大米饭了,雪白雪白的一粒粒,每一粒都冒着香气。“小贝她还小,不着急找对象的,过几年也不迟,”夏冰姐对我哥说。“总之女孩找对象不要超过25岁,过了25,就很难再找了,”我哥冷冰冰的说,“小贝,你现在多大?”“21岁”我抬起头,小声说。“那是不着急找,过两年再找不迟。”我哥继续说。他们俩又继续聊起来,总感觉这样的场合很尴尬,后来我才发现自己在那顿饭里充当着明晃晃的一个电灯泡的角色。 饭后,我们就回到住处了,因为明天我要被我哥带着去他介绍的那家公司去面试。说是面试,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我有点紧张,有点害怕。于是洗漱完就早早的睡下了。虽然身体躺在床上,可思绪还在飞舞乱窜着。我在想明天是谁面试我?他或者她会面试我什么问题?我应该如何回答才能被顺利留下来?还有,明天去面试我应该穿什么衣服?穿什么鞋子?要不要画个小淡妆?还是素颜直接过去?想着想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时候,我睡着了。就连夏冰姐什么时候回来睡觉的我都不知道。当然,也不知道我们回来后我哥他俩又出去干啥去了,或许是偷偷猫到某个免费的隐秘角落享受二人世界去了吧! 六 面试 夏冰姐一大早就起床去赶班车上班了,我和我哥两人简单吃了点老家带来的速食小面包,收拾妥当,出门去那家公司面试。我哥想往常一样,一路上没什么话跟我说,车里安静的氛围令我紧张得要窒息。我正准备要把车窗开一点点小缝隙透透气,我哥突然开口了,“待会儿面试,面试官提什么要求,你都要答应,并向她保证能做好。”“嗯,”我小声回应。几十分钟的车程,我们终于到了这家公司。这家公司租在一栋相对比较破的六层写字楼里的第五层的一个拐角处办公室。办公室面积约一百多平,规模不大,看上去它应该是处于刚起步阶段。我跟在我哥屁股后面,走到这家公司的门口,玻璃门把手边上贴着‘拉’字,可是我像是没看见似的,使劲往里推就是推不动。我哥看到着急的小声提示我说“拉!拉!”我这看到把手边上那个‘拉’字。打开门,正对着的是公司前台办公区,约两三平方大小。见又人进来,前台那个穿着绿色棉服的小女生站起来礼貌性微笑“你好,找哪位?”“哦,我找张女士,”我有点紧张的说。“哪个张女士?”“呃...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负责面试的张女士,”我含糊说不清。“好的,你稍等,我电话问问。”前台这位漂亮的小女生示意我到一旁的休息椅那等待,她正电话里跟领导汇报着。不一会儿,她走上前来,“你是叫温贝是吗?张主管说了,你先到会议室稍等下,她在回公司的路上了。”“好的,谢谢。”我拿上包包,随前台小姑娘一起挪到会议室等张主管。 十来分钟后,一男一女前后脚回到公司,看精神面貌和神情,男士应该是这家公司老总。紧跟在他身后的那位非常有气质的女士应该就是我哥的朋友张女士。她前台那里,跟前台小声交谈了几句,然后看向会议室这边。约两分钟后,她从自己的办公室走向我所在的会议室。“温贝是吧?”一进门刚坐下,她就主动跟我打招呼。“是的,姐,你好,”我急忙起身。“不用太拘谨,咱们坐下聊,”她一边看着我的简历一边跟我说,见她坐下后,我也坐下来了。“你和朱志伟是什么关系?”“他是我舅舅家的儿子。”“哦,是这样啊。我大概了解一些你的情况,你现是今年6月份毕业是吗?”“是的。”“那现在的话就应该算是实习,实习期间呢工资不会太高,等你拿到大学毕业证,到时候咱们再详谈薪资。这样,你先做个自我介绍吧。”“嗯,好,张姐你好,我叫温贝,今年21岁。”“没了?”“嗯,没了。”我看到张姐尴尬的一笑。“好吧,你跟我来,”她带我走到办公区,找了一台空电脑,“你把这张表格做出来,做好了喊我。”“好的。”我开始用word做起那张他们公司的应聘表格。以前在学校,觉得自己办公自动化用得很熟悉的,怎么一到这个场合,竟然手生得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笨蛋。表格,当然是用excel做快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第一时间竟然是打开word,用插入表格的方式。结果如我和张姐所料,一张表格我做了快半个小时。当她走到我身边时候,我还没有做完,我抬头看她时候,两人互相尴尬一笑。她让我跟她去了老板的办公室。 走进总经理办公室,我看到一位仪表堂堂的男士,眉眼间流露着他的野心。他手里拿着我的简历,见张姐领我进来,他示意我坐下,“温贝?”“是我,领导。”“你是河省人?”“嗯,我老家是河省商市。”“哦,还蛮有缘,我太太也是你们河省商市人。”他脸上挂着平易近人的笑容,一点老板架子没有,声音也尽量低柔。“来这边上班,你有住的地方吗?”“哦,暂时还没有,等定下来我再租附近或者公司有宿舍的话暂时先住宿舍里也行。”“嗯,咱们公司是有宿舍的,就是宿舍里住的都是案场的人,卫生条件恐怕不太好...”“没关系,我能克服。”“哦,听上去你适应能力应该还蛮强的...”跟老板聊了大概十来分钟后,我觉得他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不像我哥,整天摆着哥臭脸子。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张姐又把我带到会议室,细说了一遍入职体检、食宿和薪资等一切相关事宜后,她微笑着送我走出公司。那个前台也对我微笑挥手。 走出那栋写字楼,我开始四处张望寻找我哥的车,我哥应该是看到我了,他按喇叭示意。我顺着车鸣笛声走向前去。坐到车里,车门还未关好,我哥就开始数落我“你办公自动化不熟啊?怎么不在家多练习练习?以后上班了自己私下多花点时间好好练练,办公室常用的软件都得精通!”说完,他启动车子我们朝着住处方向去了。我心里本来还因为遇到了一位不那么严肃的老板而窃喜呢,突然冷不丁的被我哥一通训,又失落起来。“明天我就上班了,体检的话你自己坐公交车来,记得不要坐反向了。”“哦,好的,”我应了一声,头扭向窗外望去。 来苏市两三天,我哥都不说利用空余时间带我到我要上班的地方熟悉熟悉,现在突然这么一交代,我心里又开始慌了。体检地方就在公司附近,可我现在还迷着方向,东西南北分不清。明天能不能顺利办完事,真不好说。要是连坐公交去体检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回头我哥又该骂我了,越想心里越害怕越紧张。回到住处,我哥把车停好,带我去了小区外一家快餐店简单吃了午饭,吃完饭后我们就回去了。他回他的房间,我到夏冰姐的房间,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如果顺利的话,明天体检完,我就可以搬去公司宿舍住了。想到这里,就想到位看上去平易近人的老板和那位笑容满面的张姐。这湿冷的江南的早春里,我想人人都需要像那位老板和张姐那样温暖的笑容来治愈冰冷的躯体和内心。若人人都像我哥那样,整天耷拉着脸,那这个地方岂不是显得更加阴森森、凉飕飕?或许,我哥也并不完全是这样,或许他只是对我比较冷罢了,或许他面对有益于他的一切人和事的时候,也会像那个老板和张姐一样,脸上洋溢着夏天般热情的笑容。 七 是阿姨呀! 夜幕降临,家家户户开始亮起灯,厨房飘起各种食物的美味。我有点饿了,拿起桌上一个小面包啃起来。不一会儿,夏冰姐回来了,“饿了吧?真不好意思啊小贝,我们今天盘点,临时加了会儿班,我现在马上做饭,”说着她准备走进厨房去张罗晚饭。“别做了,先送她去宿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我哥突然打开他的房门,不耐烦的说。夏冰姐一时不知该怎么办,看看我哥又尴尬的望望我。“姐,我刚吃了点东西,也不怎么饿,你别做饭了,先送我去宿舍吧...”我忙替夏冰姐打圆场。 这几天发生的事,每件都令我吃惊、令我措手不及,有的令我失落万分,有的令我感动不已。其他不说,就说那天去体检,我本来做好了一个人坐公去的,结果发现夏冰姐没去上班,她说她请假了,不放心我一个人,决定陪我一起去。那时候我正在洗脸,听到她说的那句话,我的眼泪刷的一下就就忍不住流了出来,混着自来水一起在脸上抹了又抹。要知道当一个人来到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时,本就会因为陌生的环境而每天惴惴不安,吃不香,睡不好,而我呢,又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晕头转向,分不清东西南北。当那天我哥说他没空陪我,要我自己一个人去那家医院体检时候,我心里是多么想让他关心下我,哪怕他只告诉坐几路公交车,到哪一站下也好。可是他没有,没有一丁点的关心,领冰冰的连个陌生人都不如。算了,那时候我已下定决心要自己去了,虽然害怕。人,总要成长的,终究是要一个人扛下所有的。 送我去宿舍的路上,我和夏冰姐坐后排,听她聊着她们车间里的趣闻。我竟然笑了。余光瞥了一眼后视镜,镜子里的我哥依旧板着脸认真的开着车,全程他没理我,也没理会夏冰姐。那一刻,我私心的想,夏冰姐这么好的女孩,我哥不配,哪天他们分手了,我一定替夏冰姐开心。几十分钟的车程后,我们终于到了宿舍附近,我哥开着导航在这附近转悠了十多圈,最终他终于找到宿舍所在的小区了。哎!他又要发火了,我心想。到了我们宿舍,推门一看,我傻眼了,这是一套六七十平的毛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所有住在这里的姑娘的们的东西杂乱无章的堆放在客厅里,像一座垃圾山一样。其中一间卧室住满了,我走进另一间卧室,三套上下铺,已经住了五个人,还剩靠门边的一张上铺。夏冰姐看到这样脏乱差的居住环境,一脸嫌弃的撇撇嘴,“小贝,要不还是先暂时住我那吧...”“就住这,出来工作的,又不是来享清福的!”我哥忙接话,然后把我的行李拿进来。“没事,这儿也挺好的,我等下好好收拾收拾就行,谢谢姐,你们先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我微笑着对夏冰姐说。“那你后面有什么事一定电话联系,”夏冰姐临出门前继续交代着。“嗯嗯,好,我会的,哥、姐再见。”目送他们车子远去,我心里五味杂陈,看着二楼卧室亮着的鹅黄色灯光,我无奈地笑笑。这儿,是我的第一块根据地,苏市,以后我会在这里拥有更多! 回到宿舍,我先是把自己的床铺整理了下,床板和扶手上落满了灰尘,上面也堆满了其他室友暂时用不到的物品。我一一把那些东西拿下来,放在一张空着的凳子上面。我先用纸巾把灰尘抹了一遍,又用毛巾蘸了掺有消毒液的清水,一擦拭了两边,最后又用清水擦了一边。我傻乎乎的用扇子给床板扇风,待床板干了,我开始铺褥子、床单、枕头、被子。又一一把我的衣物地方整齐放在床的另一头。收拾好后,我下去找了一张小凳子坐下来,这么冷的天,竟然热出一身汗。不会一会儿,其他室友陆陆续续下班回来了。她们有说有笑,大大咧咧的个性甚是招人喜欢。我见她们进来,忙上去打招呼,“你们好,我是新来的,我叫温贝,希望多关照,”我害羞的说。“哦,客气了,我叫小静,她叫杨丽,”小静说。打完招呼,她们轮流去洗漱,我爬到自己床铺上,傻傻的发呆。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年龄稍大的阿姨进来了,她看上去应该有四十多岁,我忙打招呼,“阿姨,你好,我是新来的温贝,希望你以后多关照。”阿姨抬头看看上铺的我,一脸笑意,“你住我上面呀,你是哪里人?”“商市,”“哦,有缘,我是你们隔壁州市的,”她兴奋的说,“你多大了?”“21,今年夏天毕业。”“蛮好,我女儿20岁,后年毕业。”“你应该不是案场上班吧?”“嗯,我是公司前台。”“真好,有文化真好,不像我们,每天累的要死...” 就这样跟阿姨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聊着聊着她就主动的要带我去外面买些日常生活用品,我一开始有些后怕,毕竟刚认识,还不太信任她,想推拖,又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索性就跟她后面去了。一路上,她有路灯的地方不走,一直带我走着黑灯瞎火的近道小路。我走在她后面,害怕极了,心里想要是她是坏人,我就一刀子捅死她然后逃跑。想着手就不自觉地往包里去拿那把防身地小刀。事实是,这位阿姨是我来苏市认识地第二位真心关照我地人,她是一位非常善良、厚道又极具亲和力的人。后面在宿舍一起住,住的久了,两人就自然熟悉了。我听她讲她们家乡(她本是四川人,婆家是我们隔壁州市的)的趣闻,听她讲她是怎么与她老公相识结为夫妻的,听她讲她的一双儿女的是如何的成绩好令她骄傲的...阿姨是公司食堂的帮厨,每天晚上下班,她都会带一些鸡腿啊、鱼排啊、红烧肉啊、狮子头啊、鸭翅啊等等大荤菜到宿舍,等我回来了,就悄悄地拿给我并小声说:“快,趁她们没回来,赶紧吃,看你瘦的,多吃点,吃饱就会想家...”我承认,每当那时听她这么说,我的鼻子就会泛酸,真不是我想家,也不是我真的像她说的那样瘦,是我感到有股被关照的爱流朝我涌来,让我觉得一个人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不那么孤单,不那么落寞。 八 不是他乡遇故知 睡在我下铺的阿姨,是一位心地善良又温柔的女人。都说上天是公平的,可我却不这么认为,至少我身边有很多例心善的人得不到眷顾,冷酷无情的人却混的如鱼得水。阿姨一开始说只告诉我她的娘家婆家,那时候聊的少,我一直以为她过的很幸福。慢慢的我俩越来越熟悉,她告诉我的有关她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有时候也会向我倾诉她心里的苦。听得多了,我越发觉得这是位苦命的人。她是经由她的姑姑介绍,才嫁到我们老家那边的。说来也奇怪,她的故乡,人们一直觉得那是个穷乡僻壤、靠山靠天吃饭的地方,那时候我也这么认为,后来她说的多了,我开始对她描述的她的故乡有好感和好奇之心。渐渐的,我发现我开始向往那里的生活。那是一个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旅游胜地。一年四季,那里到处是吃不完的时令美食和喝不完的小闲茶。阿姨每每说起她的故乡,眼里放着光,脸上洋溢着眷恋,或许,她是想家了。“故乡那么好,怎么十多年都不回去看看呢?”有一次她又跟我聊她的故乡时候,我突然问了一个世纪难题。“回去?怎么回呢?现在拖家带口不方便啊,”她眼睛里闪烁着一丝丝惆怅。“怎么会哦,高铁、飞机、大巴都很方便啊,只要想回,随时都可以呢,”我给她推荐自认为方便的交通工具。后来,才知道,她不是不想回,是身不由己回不去。早些年她和她的丈夫刚结婚时候,婆家忌惮她是外地媳妇,怕过不长久跑了,处处防着她。后来她有了一儿一女,日常照料一双儿女的吃喝拉撒,已经忙得她没空想娘家了。再后来,儿女长大成人,她为了贴补家用,跟着他丈夫就出来南方打零工了。由于不识字,没文化,她只能做最底层里最脏最累得活儿,并且拿着最低得薪资。她说,当她第一次出来,拿到第一个月发的六百元工资时候,她开心极了。 “小贝,以后你找对象嫁人,千万不要找太远的婆家,不然,哎...”她叹了一口气,显然她今天很累,急需要休息。 “阿姨,我以后即使嫁的远了,我也会经常回娘家的,”无知的我不知何来的底气说出这样的话。多年后,我如自己心愿嫁给自己喜欢的外地人,同他一起定居在苏市后才懂当年阿姨那一声无奈的长叹。 隔壁卧室那个叫小静的女孩,是老板的外甥女。不要问我为什么刚到宿舍就知道,实在是她太高调了。她是宿舍里说话声音最大的、是最没礼貌的、是最趾高气昂的、是最目中无人的、是其他小姑娘们每天嬉皮笑脸得溜须拍马屁的对象。有个叫小娟的女孩,每天都会洗衣服时候把小静换下来的脏衣服一起洗了。那个叫小薇的女孩呢,每天下班都会给小静买一份小吃,几乎一周都不重样。阿姨告诉我,小静是这个宿舍里老板的眼睛,只要一发生什么事,或者谁在宿舍说了公司和老板不好的话,第二天,项目经理绝对会在晨会上一顿狠批。我听了阿姨的提醒后,从此跟小静和其他与她关系好的姑娘走的更远了。亦或是我压根不属于这个群体。我一直认为,哪怕自己现在只是小公司的一个前台,但我的上升空间很大,不像她们,一直混迹在案场,没有学历没有姣好的容貌,即使上班十年,也还是老样子。而我就不一样了,现在我是前台,明年我就有可能调走去行政部或者人事部,后年我可能会带新人,再过几年我可能就升为部门主管...想想都挺美。 两居室的房子里,住着七八个小女孩,等她们全都回来,可想而知,是怎么样的乱糟糟又闹腾得场面。上厕所排队、洗澡排队、洗衣服排队,等轮到我和阿姨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阿姨让我先洗,我看她上班累一天了,就让她先洗。等我最后一个进洗手间,映入我眼前的景象令我呆住了,本就毛坯房不干净的洗手间更凌乱不堪了:毛巾长短不一的搭在一根墙上的竹竿上,使用过的厕纸凌乱的堆在马桶边上,洗手台上的水洒得到处都是,地上湿漉漉的,还有没流入地漏的洗衣服的泡沫水。我有点想要吐,尤其是看到那一堆堆成小山的用过的厕纸,令我恶心至极。我急忙离开,跑去楼下小超市买了一双橡胶手套、刷子和一套扫把及拖斗。趁她们都熟睡了,我开始对洗手间大扫除起来,先是将那堆厕纸一点点装入大号垃圾袋,然后又把地面上的脏水扫入地漏,最后又用刷子把洗手台尚的水刷到池子里。看到洗手间稍微干净点后,我悄悄走进房间,从床底下拿出自己的盆和牙膏牙刷及毛巾等,端着走进洗手间准备洗漱。洗漱完毕,我又悄悄地进入房间,爬上床,准备好好睡个觉。“收拾了也没用,她们卫生习惯不好的,等你在这住久了你就知道了,”阿姨小声对我说。我笑着回了句:“晚安,阿姨。” 爬上床,我拿出我的手机,那是最老款的诺基亚,是我最宝贝的通讯工具。我找到时钟,定了时。躺下,辗转难眠。明天,将是我职业生涯的第一天,该怎么与同事相处呢?要不要主动跟人家打招呼?打招呼说点啥呢?说错了会不会被笑话?还有,明天领导会安排什么工作给我呢?如果我做的不好或者压根不会做,她是不是会马上让我离开?第一天上班,我绝对不能迟到,我得早点起。可是明天穿什么衣服呢?上次面试扫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人,她们穿着打扮有的潮流前卫、有的保守、有的简洁大方,那座位初入职场实习的小白,我该怎么穿衣搭配呢?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在我脑海里闪现,我更加睡不着了,我开始躁动不安,我开始紧张发抖,我继续胡思乱想着... 九 如履薄冰的小白 闹钟还没响,我就睡不着了。其实,这一夜,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没睡,亦或是半睡半醒状态。五点,天还不亮,我蹑手蹑脚的穿衣、洗漱,生怕把那些晚睡的室友吵醒了。收拾完毕,我又悄悄地开门轻轻的下楼等公交了。这是个四通八达地地方,去每个方向的公交都有。我走带站台前,看了每一条线路,一共有9条线路通往公司和公司附近站点。我拿出小本子和笔,记下来。最早的一班车是六点十五分,现在才五点五十,时间还有空余,我去边上早点摊位买了一份早点,煎饼果子,最便宜的3三块五一个,我要了最便宜的一个。老板没好脸色,瞅瞅我,她大概在想,这是哪个穷乡僻壤来的村姑,连个肉串都舍不得加。银行卡里总共还有三千来块钱,距离能领到第一个月工资还有五十多天,所以每一分钱都得花在刀刃上,能省的决不能浪费。随便早点老板如何白眼,我不在乎。 约六点二十多分时候,我可以坐的那班公交进站了,它停好,我上去。车里空荡荡的,除了最后排有一位正在睡觉的乘客和司机外,我是这辆公交车里第三个喘气儿的。我看了下电子显示屏是投币两元,就把在家事先准备好的小零钱包拿出来,从里面掏俩硬币投进去了。我找了个方便下车的位子坐好,拿出我的煎饼果子,小口咬起来。这煎饼果子真好吃,酥酥脆脆的,大概是昨晚没吃晚饭的缘故,所以我感觉很饿,吃的很快。吃完后,我把塑料袋扔到我边上的垃圾桶里。我好奇的看着窗外,苏醒中的苏市真美啊,这班公交环望湖大半圈,这湖里的水清澈极了,湖边的树啊、草啊都还没有开始发芽,虽然已经是早春了,但苏市还是有点阴冷的,都怪它整天淅淅沥沥的下不完的小绵绵雨。但凡有点太阳,这树和花及草一定开始冒新芽。 虽然我一路上都很留意,可最令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我坐过站了。还好,只坐过了两站。我决定步行走到公司去。我沿着刚坐的那辆公交车来时的路,掉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半小时后,我到公司楼下。才七点多,应该不会有人提前一小时到公司的。我按了电梯,走上去,等我到公司门口,果不其然,公司玻璃大门紧锁着,里面黑乎乎的,外面走廊也是有点暗。没人,我是第一个到的。看来,久混职场的前辈,都深谙职场潜规则,他们,是不会早到的。能提前一小时到公司等着开门的,也只有我这样的职场小白了。 等待是漫长的,内心是焦虑的,为了缓解第一天上班的紧张情绪和心里的不安。我故作镇定的在走廊里来回踱着,看看它的楼梯出口、公厕位置等。别的公司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到了,又的公司应该是八点上班,因为七点五十八九分时候,电梯人特多,电梯门一开,他们都蜂拥而下朝公司奔去。这点卡的真是绝了。八点二十左右,我们公司的人陆陆续续到了,现在的前台在八点二十七分时候小跑着也来了,大家都在等她开门,她气喘吁吁的说:“对不住,对不住,今天起晚了,”她打开门后,大家都你挤我我挤你的往前台去签到。我走在最后,看他们都回到自己部门的办公室或者办公座位,我走到前台,对前台姑娘说,“你好美女,我是今天新入职的。”前台喝了一口手里的酸酸乳,抬头看我一眼,“哦,对对对,你是那个?叫什么来着?”“温贝,”我赶紧说。“对,温贝,你就坐在我旁边,我下周就离职走了,这周主要任务是一边带带你,一边跟你交接前台的一切事宜。”“好的,那我以后叫你师父吧。”“叫啥都行,一个称呼而已,”她快速的喝完酸酸乳,然后开始投入工作。 “小温,你看这个表格这样做...” “哎呀,小温,你看你,又弄错了...” “小温,你把大家的工作餐拎到会议室...” “小温,你把公共区域垃圾倒下...” “小温!来一下...” “小温...” 看上去,我的这位领路师父并没有比我大几岁,但当她称呼我小温的时候,我觉得我喊她师父是最正确的。与她,有种说不出的距离感,或许是她要急着去下家的缘故,很多东西教都不教,就直接让我上手做,而我呢?大部分时候都是稀里糊涂的,一天下来,只知道自己一直手忙脚乱,没有停下一刻,具体做了什么,可却说不清。下班了,人都走了,我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的前台那,回想着今天做的一切和发生的一切及看到的一切。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师父有问题,直觉告诉我她不会真心的教我,要想学会,只能靠自己了。我努力回忆着今天做的一切事情,把它们列出来,分类,找相同与不同。 当我正思索入迷时候,一个身影进来了,我抬头一看,是老板。“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经理好,我等下就走,”说着我急忙收起我的小本子。“写的什么,给我看看?”“没...没什么,”我往身后藏了藏。“我猜应该是与工作有关的吧?如果方便的话可以拿给我看看,或许我能帮到你呢?”老板笑笑。我看了看他,迟疑一会儿,还是决定不给他看。都说职场水深,为了避免留人口舌,我赶紧拿起包包跟老板说再见后,一溜烟跑走了。进了电梯,我深呼一口气,想着明天该如何做,才能让师父传授点真本事。 大街上,已经看不到什么人影儿了,这个点,到家的都在吃晚饭了吧。肚子饿得咕噜噜叫。回到宿舍恐怕要九点多,不如干脆在这附近找个小面馆把晚饭解决了。我以公司为点沿着附近东西南北哥哥街道走个遍,发现这附近好吃的小店还挺多。最终,我选了一家牛肉粉丝店。点了一个小份的牛肉粉丝汤,又加了一个小烧饼。等餐的人还挺多,都是年轻人,他们应该都和我差不多吧,不,应该比我强些。因为他们点的是大份还额外加牛肉了。老爸端上来,小份真的是小份,碗很小,不过够我一人吃了。我边吃着,边想着第一天上班的总体感受... 十 捉摸不透 我像昨天一样,摸黑起床,蹑手蹑脚地收拾完后轻轻的开门离开宿舍。依旧是那个点出门,依旧是买最便宜的煎饼果子,依旧站在那里等公交。今天的气温有点低,看远处没有公交开来,我打开塑料袋,吃起热气腾腾的煎饼果子。双手捧着煎饼果子,双脚来回踱着,有时候停下来会跺一会儿脚。实在太冷了,一哈气,都能看到白烟。今天公交是怎么了?难道抛锚了?我的早点都吃完了,它还没有来,我继续等。半小时后来了一辆车,我一看它也经过公司附近,就上了车。这辆车比昨天那个班次快多了,约二十分钟就到了。我下车看了下时间,比昨天晚了近半小时,我赶紧小跑向公司,当我到公司门口时候,我又是第一个到的,等吧!等拿钥匙的人开门,不然怎样?还能像孙悟空似的变成个小虫子从门缝里飞进去不成?我一边等着一边想着今天该如何跟师父相处的事。一会儿,有位穿职业套装的隔壁公司的美女从我身边经过,她妆容很精致,面带微笑看着我,我也微笑回应她。她走过的地方空气中都飘着扑鼻的脂粉味儿,她们公司是做化妆品的贸易公司,每天进进出出的全是美女,甚是养眼。 今天我师父来的早,大概八点二十五左右就到了,她慢悠悠的从电梯处走来,听高跟鞋声音,她今日情绪应该不太好。我心里想着,今天一定腰嘴巴甜点,手脚快点,头脑放机灵点,不然撞枪口了可有受不完的窝囊气。“师父,早上好!”我小跑迎上前,一面微笑着问好,一面帮她拎她手里的东西。“哎,累死我了,一大早就被那个女魔头电话吵醒,让我去仓库拿保安服...”我师父嘟嘟囔囔。她嘴里的‘女魔头’不是别人,正是我哥的朋友。我倒不觉得她是女魔头,反之,我还很崇拜她,她做事有条理,干脆利索,为人又有底线,还极具亲和力。所以这也就是她为什么回事领导,而我的师父是前台的缘故。职场人,是有差距的。 师父打开门,把她的包包一扔,“你把这一大包衣服放仓库去,哦,今天我们就先交接下仓库,等下午财务不忙了,咱们一起去仓库盘点。”“好的师父,那仓库盘点都需要注意哪些?”“不要问这么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按她吩咐,先把手上的这一大包衣服放入办公室里的小仓库。当我打开仓库门,我傻眼了,大约两三平方的地方,满满当当堆满了各种物品,看上去它们都整齐的排列在货架上,其实堆得杂乱无章。各个型号的衣服成堆的放在一起,办公用品也没有按照细类摆放,地上还有一堆脏衣服,过道显得异常狭窄,不!是压根放不下双脚。“这么小的仓库都乱七八糟的,那外面那个大仓库可想而知,也好不到哪儿去,哎,干吧,早晚都得接手,”我心里想着,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乱糟糟的小仓库。 仓库外,有几块玻璃和木板,看来这块公共区域是要被隔成一两个办公室给专人用的。这儿也有点乱,有装修垃圾,还有一个黑色的大垃圾袋。“师父,这儿的卫生要不要搞下?”我师父边吃着面包边慢悠悠的走来,“不用,不是咱的活儿别瞎做。”“哦,”我跟在师父后面朝前台方向走去,心里总觉得这一堆垃圾很碍眼,不把它们扔掉不舒服,可师父有交代不让动,也只好走开。 其他同事陆陆续续来了,他们依旧像昨天一样,挤巴在前台排队等着签到。说来也真是奇怪,就不能早一两分钟到吗?也不至于都挤在同一个时间点过来一起签到。他们签完到就各自回各自的办公位了。有一位皮肤黝黑、头发毛躁、穿着很土气的女孩,每次都是八点三十五左右到,她每次签到都面无表情,亦或对人爱答不理,看上去不热情,事实上不但不热情,工作能力一般,为人也不太好。她的位子在办公区域最里面的一个最隐秘的角落。后来听师父说,不能招惹她,她让做的一定尽快做。“为什么?”我好奇的问。“因为她是关系户,咱们公司关系户多的很,尤其是案场,以后呆的时间久了,各种信息你都会知道的...”“那,她是谁的关系户?”我继续追问师父。“女魔头的表妹,嘘!”我还想八卦的继续追问,师父突然站起身,还不忘用胳膊肘怼我一下“老板早,主管早,”是两位当家的过来了。“早,”老板说,签完字他就去自己办公室了。“早,”主管说,她1签完字抬头冲我微笑一下,也进去了。 “你是怎么到这家公司的?”师父一边教我做报表,一边打探。“投简历来的,”我谨遵我哥和他朋友的叮嘱,不敢往外说其实自己也是关系户。“哎,那你以后有的磨练了,什么脏活累活吃力不讨好的活都是你的,关键吧有时候你做的多了大家会以为是你应该做的,你不做,他们又会指责你...”师父边利索的做着报表边跟我吐槽这家公司的种种‘非人待遇’。她说完后,我心里开始失落起来。原来她半年前就想走了,只是这边薪资太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老板就一直不放她走,直到年前有一天,她口中的‘女魔头’告诉她,不出意外的话,年后合适的人会到岗,到时候我师父就可以走了。一直以为,这份工作是我哥为我精挑细选又适合我的,原来是他临时找的将就应付曾经在我爸妈面前吹过的牛话。我曾经还以年后要到苏市工作而自豪呢,呵呵!多么愚蠢,多么悲哀,原来自己早已是他们袋中的羔羊、板上的鱼肉... 师父看出了我脸上神情有变,“怎么?知道的多了是不是不想呆了?即使不想干了,也别现在走,你现在走了那不是坑我吗?”“放心,我不会走的,我是来实习的,不怕吃苦,”我微笑着看着师父,她担心我要走似的那个表情渐渐从脸上褪去。“那就好,不过有一点,做的多会的就多,做多了自然什么都会,你是大学生,很聪明,真不怕苦不怕累的话,建议你在这里做个一年半载的,以你的天赋,到时候你能学到不少真本事。”“谢谢师父指点,我会的,”我对师父保证,同时我也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加油。我一定要混出来,必须学到真本事,不能让我的付出打水漂。 十一 现实不打脸 一上午,由于老板和主管外出投标没到办公室的缘故,大家都有点松懈。年轻点的嘻嘻笑笑、打打闹闹。稍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即使一本正经的坐在办公位上,也是在看网络小说亦或是聊天。我在前台坐着,认真的做着师父交接过来的各种报表。她说了教过的不管我熟悉与否,都要自己做,她不再做,只负责监督检查。由于对办公自动化软件应用不熟练的缘由,每做一张看似简单的表格,我都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师父有时候在一旁看着会觉得没劲儿,不耐烦。大部分时候,她教过我之后都会跑去后面的办公区域跟其他同事侃大山,然后留下我一个人在摸索各种做报表的好方法。 很快,公司食堂送来了工作午餐,今天的菜很丰盛,大荤是鱼排,素菜是清炒水芹和茭白毛豆。我很好奇,水芹是什么味道,茭白又是什么味道的。大家一一拿过饭菜后,都去大会议室吃了,我拿了饭菜也往会议室走去,,到门口,看座位都没有了,他们也都吃着笑着聊着,没人抬头往门口看一眼。既然没位子了,那我就去自己前台吃吧,余光扫了一眼办公区,主管的表妹也一个人坐在自己位子那吃着呢。后来接触多了,才慢慢发现,她岂止是不合群呀,还很歧视外地人。或许是第一次吃水芹,我觉得它非常好吃,虽然油水少得可怜,但丝毫不影响我的食欲欲。“小温啊,吃完后吧会议室餐盒收拾下,完了再把会议室大桌子清洁下,”师父一边用餐巾纸擦嘴一边告诉我。我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说“好的”,小前台嘛,没人会看得上,再所有同事眼里,前台就是为他们服务为他们打杂的,什么倒垃圾呀、打扫公共区域卫生呀、分发报纸呀、换水呀等等。他们都认为前台就是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却无人用心对待前台上的人,我也是你们的同事啊,虽然我刚毕业,虽然我不谙世事,虽然我生性善良,但这不是你们这么对我理由,难道就因为我是前台?我决定我不可以永远做前台,我要尽快成长起来... 饭后,她们各自趴在自己办公位上休息,我的师父也想趴着眯一会儿,奈何她的这个徒儿我压根不是那种偷懒的人,我做了一上午报表,涉及面还挺广泛,自然记下来一堆我不懂或者不清楚的问题,这个时候正是请教她的好机会。我从我包包里拿出一瓶昨晚超市里买的饮料,递给她,“师父,我看你经常喜欢喝这款饮料,这个送你,咱俩一人一瓶,”我小声说。师父见有好喝的,喜笑颜开,“小温,一上午做报表有什么不懂的吗?我现在刚好有空,有问题可以问我,我知无不言。”真是现实的女人。“我想想哦,还真是有几个问题想你请教,师父,采购订单的落款...”我看她心情不错,马忙假装想问题问她,其实那些需要她解答的问题早就印在脑子里了。我一口气问了七八个问题,占用了她大半的午休时间。“师父,我没问题了,谢谢你这么详细的解答,你是我最好的师父了,”看她有点快绷不住了,我停止了继续问问题。“客气了,”她边喝着我送她的饮料边望一眼墙上的时钟,“再过五分钟,咱们喝财务一起去仓库盘点,今天盘点完后,以后仓库这块就全权交给你了。” 仓库距离公司一千米左右,她和财务的同事走在前面有说有笑,听她们聊天,俩人应该很熟。我跟在她们后面,不敢插话,也没有话题可聊。毕竟他们是很多年的社会人了,而我只是刚校园没几天的小白。她们一路上聊着去下个东家的事情,聊着老板的糗事,聊着主管的糗事,聊着公司其他同事的糗事,顺带着还不忘骂着公司多么抠,多么不近人情等等。这样的聊天内容,我听着就很不舒服,即使公司再不好,它也提供了一个给你们生存的下去的平台啊,你们自己抓不住机遇,混得不好,怎么还都怪罪到公司和老板及领导的头上了呢?我想反驳,但欲言又止,我决定只听不发表任何看法。就这么一路,她俩都在各种吐槽,哎,真是够八的! 仓库在一个小区里的一楼车库里,顺道走去,它在最里面,这是一间高两米长三四米宽约三米的小车库,打开门,伸手不见五指,师父又摸着墙找灯的开关,开灯我看到前所未见的景象,工作服一摞接一摞的用绳子捆着堆的直顶着天花板,边上还有一套上下铺的铁床。其他物品乱七八糟的散落一地。“开始盘吧,”师父告诉我。“师父,这个怎么盘啊?”“什么怎么盘?一件一件数数啊,记数量!”她极其不耐烦的说。或许我不该问这么幼稚的问题。我按照她们的指令一件一件的拿起地上的各种落满灰尘的物品,把物品名称及规格型号一一报给她们。她们俩,一个下午只负责站在低矮不透气的仓库门口侃大山,并在我报备之后再纸上记录一下。而我呢?一个下午,爬上爬下,弯腰低头,不是扒拉就是拎的,一件件的把所有物品全部报备给她们,“白衬衫,xl,一件;蓝衬衫,l,五件...”快下班时,她们就一直催,让我加快速速。可是盘点不要仔细认真点吗?不要数量准确无误吗?我的速度都不到她们要求,他她们有点不耐烦了,“等下再闷就可以回去了,明天再来,这个仓库盘完,去宿舍的仓库盘,”我听到宿舍还有个仓库的时候,脑子嗡嗡的,不用想,也比这边好不到哪儿去。 回去路上,她俩吃着路变摊买的小吃快步走在前,我揉着弯了一下午的腰慢吞吞的走在后面。她们丝毫没有要等我的意思,我也不喊她们,随他们去吧。我看着指甲盖缝隙里因为拿放各种物品而存留的灰,长舒一口气。不就是盘几个仓库吗?不就是没人帮忙有点累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呀,姐们儿一定妥妥的完成任务。 十二 人间 我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到公司时候,公司里的人都已经下班走完了,师父把办公室钥匙也交接给我了,这意味着从明天开始我每天都要早点到给大家开门,也意味着即使我每天来得很早也不会再像之前那几天一样一直在门外等了。我看着钥匙和钥匙底下师父留给我的提示贴及提示贴底下那几张盘点数据,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什么狗屁师父,要不是想让你多教我点东西,交接时候别黑我,这种冷漠、势力、又虚伪的女人,死在大街上我都不会瞅一眼! 今晚主动加班!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我锁上门,出去洗手间上个厕所又洗个手,外出去买些吃的,走到超市门口,有个卖手抓饼的,我要了一个最便宜的,然后拎着手抓饼回公司了。我边走边吃,等到了公司,手抓饼也吃完了,开门我打开前台的灯,开电脑,开饮水机,给自己倒了一杯温热水,大口咕嘟咕嘟喝几口后,我转身把办公室门从里面反锁。然后我坐在电脑前,开始按照她们的要求把盘点的数据录入系统。数据录完后,我又开始把半天接触到的人员异动表、入职表、项目表、采购清单、仓库进出单、招聘初审表...一一打开,复制粘贴到桌面,我一遍又一遍的摸索着,不会的公式和快捷键就百度问度娘。我突然发现度娘都比那个我一口一口亲切的叫师父的女人贴心,我问度娘什么问题,它都很准确的给我答案。人心啊,难测。机器永远是机器,人却不一定永远是人! 我按照自己的工作习惯,把师父交接给我的那堆表格分门别类归纳,与采购有关的建一个文件夹,与仓库有关的建一个文件,与人事有关的建一个文件夹,与行政有关的建一个文件夹,与项目有关的进一个文件...与分好类的纸质文件存档型相对应的又一个个建电子文件夹。总文件夹以我的姓名首字母命名。这样看起来,一目了然,一点不混乱。所有我涉及都得工作内容,我又列了一个表,每天要做的有哪些,每周要做的又哪些,每月固定日期做的又有哪些,我把自己的工作内容一一列出来,看着被我列的一清二楚的表格,我心里一丝欣慰。要是我那个师父也这样跟我交接,也不至于每天浪费大家那么多时间。她是个无厘头的人,做什么说什么没一点头绪,给人感觉就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 工作内容按照类别看的清清楚楚。我把这些文件夹收拾好放在文件筐里。看了下时间,快十点了,我急忙收拾自己东西准备回宿舍。门锁打开,开门,关门,上锁。楼道里黑布隆冬的,我有点害怕,一边快步往电梯方向走去一边故意的大声咳嗽着。很快电梯上来了,我走进电梯,按一层,电梯门关上,我深吸一口气,缓解下刚才我紧张的情绪。出了写字楼大门,一股寒风吹来,我打了个冷寒颤,我把衣服裹紧,大步走向公交站台,不知道现在这个点还有没有公交车,我快步走着,生怕错过了末班车。当我走到公交站台时候,刚好有一辆公交车驶来,我一看是经过宿舍的那班车,就上了车,投币,找个靠车窗的位子坐下。公交车缓缓起步,继而加速往终点开去。一路上,我走心的听着公交喇叭里的报站声、温馨提示声,眼睛却一直专注的望着窗外。华灯下,这座城市是真的美。路两边的霓虹灯,五颜六色的,甚是迷人。树枝被绿色的霓虹灯照着,树干被白色的霓虹灯照着,草坪被蓝的紫的黄的照着。真是好看极了,这景象,在我们老家从未见过。我突然不觉得累了,专心欣赏着窗外的美景。 不一会儿我要下车的站点到了,我走下车,路边的人行道上和小区大门口有很多卖宵夜的小摊贩,有烤鱿鱼、武汉鸭脖、包饼、炸串、炒饭炒粉炒面、凉皮凉面、卤菜、水果...比老家赶集的场面还要有烟火气息。每个小摊位都有个小灯泡照着,一有人从他们摊前经过,老板就会喊上几嗓子,生怕错过了一笔大生意。被各种香味环绕,本不饿的我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叫起来,实在忍不住,我走向包饼摊儿,要了一份包饼炸串。菜品自取,放入小篮子,老板把炸好的菜妨碍平铺抹过各种酱的饼上,一卷,放入食品袋,就可以直接吃了。我接过来,咬了一口,真的是太好吃了!正当我站在路边吃得津津有味时,不知谁眼尖大喊了一声,“城管来了!” 这时,我看见所有的摊贩慌慌张张的收拾着自己的菜品和物品,有的还正做着的半成品也一并被他们的铜手铁臂从热锅上、热板上拿下来。场面混乱不堪。穿制服的城管们就像饿瘪了肚子似的大灰狼快速从车上下来,猛扑向一个个摊位。小贩儿们就像小绵羊一样,眼神里充满了慌张和惊恐,他们抢啊、打砸、拉扯啊,凡是被城管摸到的,全部被扔到了皮卡车的后箱。混乱不堪的场面里夹杂着女摊贩的哭声、男摊贩的吼声、城管的飙骂声,还有已经付了钱还没拿到熟品的顾客的抱怨声... 我咽下嘴巴里的那一口,赶紧把手里剩下一半包饼的塞进包里,生怕被城管也抢了去。我怀着八卦的心站在原地静悄悄的观察着。耳朵伸老长,偷听着边上几个老头儿的聊天内容,本来这边是没有城管来管的,好像是这边上的商户生意受影响了,有人举报,所以城管就来了。那些个被城管拖上车的摊贩的小三轮车、菜品想要赎回来,赎金至少两千起。我倒吸一口凉气,两千?我一个月工资也才一千二,这也忒狠了点吧?最可恶还得数那个匿名举报的! 这场面看得令我心里失落极了,我也不再继续听那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老头儿们嚼舌根了。我往宿舍走去,拿出我刚剩下的那一半包饼继续吃起来,咦,这味儿怎么没有刚刚吃的好吃了呢?生活,真不容易,我以为大城市里会很好呢,原来它不止有人人艳羡的夜夜笙歌,同样有大部分人想逃却逃不掉的人间疾苦。 十三 蚁 吃完最后一口包饼,我才走到小区的小公园那儿,已经十点钟了,稀稀拉拉的隐约看见几个人影。大概是天气还未转暖的缘故,跳广场舞的人不多,健身的人也不多。我找了个空的长椅,坐下来,望着满天繁星的夜空。哪一颗星属于我呢?城管从四面八方围堵小摊贩的那一幕深深的刻在了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小商贩们怒吼声、哭泣声在我脑子里一直回旋着。以后,我是不是也混的如此下场?亦或连这些小摊贩都不如?从不出远门的老家里的人永远都体会不到在外为了挣那一分钱的心酸和苦楚吧?毕竟每当逢年过节时候,在外漂泊的人回老家都是穿得像暴发户似的,说的外面都是温柔乡似的。当我们习惯了向家人及亲朋好友报喜不报忧时,我觉得我们对自己是不负责任的,对他们也是不负责任的。我们一直这样下去,会给他们一种刻板的印象:你看他混的多好?多有出息?他对我好点给我买点好吃的不是应该的吗?我借点他的钱晚点还不是应该的吗?他在外混的那么光鲜回来,付出点不是应该的吗? 胡思乱想是多数少女的一大通病,当然也包括我在内。正当我思绪乱飞瞎胡想着的时候,睡在我下铺的阿姨回来了。她拖着疲倦的身子,感觉再多走一步都要倒下了似的。“阿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看到她喊了一声,显然她还没有看见我。侧身扭头看见我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她走过来,笑着说:“明天中午大荤是狮子头,今天我跟李师傅就提前把明儿中午要用的肉丸做出来了,所以耽误点时间。”她四处看看,确定没人亦或是没我们认识的人后,从手提兜里拿出一个塑料饭盒,“赶紧趁热吃,可好吃了,”阿姨小声说。我看到她的眼睛里放着光,一种母亲照顾孩子似的慈爱的光。“咱俩一起吃吧?”我望着她。“我吃过了,干帮厨最大的好处就是饿不着,不像你们,看似一个个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打着表格的,其实兜里没几个子儿...”阿姨这话说的实在太形象了。当她直到我的工资一个月只有一千二的时候,她嘴巴张得大大得,都能吞下碗口,“什么?!才一千二,我都两千多呢,他们案场得加加班啥得也得个小三千,你工资开的也忒低了...”阿姨一边抱怨一边想着各种损招让我去跟老板重新谈工资。“算了,阿姨,我现在还是实习生,连毕业证都还没拿到,我已经很知足了,只要提供给我一个学习得己会和平台,其他得都不算什么的。等我拿到毕业证,老板最起码的也得给开三千块,”我边吃着丸子,边望着星空憧憬着美好的未来,“阿姨,等我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咱俩一起出去大吃一顿,我请你!”“算了吧,你这点钱,载着生活下去都难哦,还好现在住宿舍,不然,这份工作你非得倒贴不可。” 我吃着阿姨顺来的肉丸子,心里暖暖的。“阿姨,以后不要再给我带了,被别人看到对你影响不好。”“没事,厨房里的俩主厨都是老板的亲戚,我是帮厨,他们啊,恐怕家里的一日三餐都是食堂带的呢,”阿姨揉着退不屑的说。我看着她累的腰都玩不起来了似的,放下手里的饭盒,起身去给阿姨捏肩膀,一开始她不好意思,各种推脱。后来拗不过我,还是从了我。我边给她捶着后背,边听她说着食堂里的趣事。原来食堂里俩主厨今天因为饭菜口味的问题差点动起手来。“他们要动手了,你帮谁?”“我谁也不帮,我得赶紧跑啊,俩都是皇亲国戚,谁都得罪不起!”说完,阿姨哈哈大笑起来,回头看我一脸懵懂,她又接着说:“真是个傻妮子,刚给你开玩笑呢,他俩腰动起手来,我肯定得拉架啊,你想,厨房到处都是刀啊、锅铲子、各种餐具的,真要动真格的了,没人拉架,那还不得出人命?”“阿姨,你真善良。”“善良顶个屁用,老板又看不到,即使看到也跟没看到似的,你都不知道,食堂里一天忙到晚的,就数我了,他们俩只负责炒个菜,其他啥都不干。我这一天天累的跟老黄牛似的,头都抬不起来。有时候想想这么累,才这么点工钱,都不想干了...”听阿姨说她又不想干的念头,我急忙停下来双手,“阿姨,你可别走,你走了我回到宿舍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知道的我跟那些案场的小姑娘们说不到一起去的。”“所以阿姨不走啊,阿姨也跟那些个丫头没话说,别看她们平时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私下那个脏啊,哎,想想都觉得恶心。你看咱们宿舍厕所,除了你和我打扫,她们都跟没长眼似的,垃圾堆成山,该干嘛还是干嘛,人家就是不收拾!”阿姨说道气愤处,手都有带你想要攥起来似的,“说到底,人啊还是要多读书,才有素质,我就喜欢跟你这样有素质懂道理又有教养的丫头聊天...”“哎呀,阿姨。我没你说的那么好,别拿我打趣了,”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俩一起坐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吧,就回去睡觉了,毕竟明天还有各自地工作等着做呢。走到楼下,抬头望去,看两个房间灯都熄灭了,我和阿姨悄悄地上楼,开门,又悄悄地洗漱,尽量不发出声音影响案场地同事。她们是要六点就得到现场交接班的,与她们相比,我觉得自己的这份工作真的很不错了。躺在床上,睡不着,我想着明天到公司师父又会教我点啥亦或又会交接点啥给我。职场人,大概都有自己不愿为人知的一面,所以同事之间成为不了朋友,所以同事之间也不真心相待。多么可怕,人人戴着面具示人,算计着别人,又被别人算计着。 十四 再见,打酱油的小师父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五个工作日就过完了,今天是师父在公司的最后一天,今天下班后她将不再是这家公司的一分子,据说新东家她已经找好了,工作岗位也不再是她认为的最没技术含量最不受人尊重的前台岗位。她的单位是她认为的说出去很有面儿的贸易公司,职位是跟单。具体做什么,她没有仔细向大家透露,只说每个月工资比这边高出一千块,做的好还有奖金和提成。一下午,她都没有认真与我交接剩下的工作事项,也没有嘱咐我日后该注意哪些事项细节。我一个人坐在前台,忙碌着各种本周要出的报表。她,在隔断墙后的办公区域与其他同事侃侃而谈着。我没有仔细听他们的聊天内容,首先我不是一个爱窥探别人隐私的人,其次,作为初入职场的小白我觉得认真做好各项工作积累更多工作经验比去跟别人瞎吹牛要靠谱的多。 正当她们聊得正起劲儿,出去谈业务的老板和主管二人回来了,老板阴着脸走在前,主管面无表情抱着电脑走在后,显然,今天外出会客很不顺利。“老板好,主管好,”我忙起身大声打招呼,老板眼神示意我坐下。主管走到我面前小声对我说;“小贝,不错,小脑袋很灵光哇,”说完她微笑着走开,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怎么都停下了?接着聊啊,你们继续,”她走在办公区先是细声细语的说,转而变了个人似的大声训斥,“我们这是私企,不是国企,你们一个个就这样虚度时光?就用这种态度对待工作?”大家都默不作声,坐在自己位子上的假装在看资料似的盯着显示屏,只有我师父,一个人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站在原地也不是,回到前台也不妥,那会儿,她应该浑身不自在吧!“小贝,跟我到会议室来一趟,”训斥大家,主管吧电脑放进自己办公室,拿着一个记事本和笔走入会议室。我赢了一声后,也拿着记事本和笔进去了。“主管,”我微笑道。“把门关上,”我按照她的吩咐把会议室们关上。“上班一个星期了,有什么心得和体会?”主管柔声细语的说,更刚才在办公区大声呵斥其他同事时候判若两人。“我不太懂,姐你能说下具体哪方面吗?”“现在呢,咱俩之前就当姐妹聊,因为你也是刚到苏市来,我呢正好是苏市本地人,你就跟我随便聊聊,比如现在这份工作你觉得怎么样?以后职业生涯打算怎么走?有没有意向定居在咱们苏市?” 都说一个公司无论大小,坐行政人事部门领导的都不是简单好对付的,他们说的每句话,问的每个问题有可能都在窥探你内心最深处。然后他们会根据自己的判断来决定是否好好栽培你。我看着坐在我对面穿着丝绸断面衬衫的主管,虽然她是我哥的朋友,但他们具体关系好到什么地步我不清楚。再看看她一直微笑着望着我的表情,似乎想要通过我了解她和老板不在时候公司里其他同事是否都在认真工作。这几个问题问的堪称完美,我大脑飞速转动,想着怎样回答既能让她对我有更多的好感又能不让她窥探到我的隐私。“之前我哥一直在我面前说起你,职场上,你是我的偶像,姐,我会一直向你学习的。我哥已经在苏市定居了,希望我也能在苏市定居。我很喜欢这里。”我看到主管脸上的表情变化,由此猜到以后她应该不会再问我类似问题,她或许也在疑问,我所说的很喜欢这里,是单单喜欢这座城市还是也这家公司。会议室,我们小声聊了很久。从会议室出来,主管对大家说,为了欢迎我这个新成员加入也为了欢送我师父的,今天下班后大家一起聚餐。单身的听到这个消息都很开心,有家有室的听到这个消息貌似脸上有一丝丝的不悦,毕竟今天西安办就周末休息了,他们更愿意跟家人多相处。纵然不悦,也没人敢反驳。 每到临近下班时间点前几分钟,每个人都很忙似的,尤其是当老板和主管都在公司的时候,他们像是忙的都没喘气的机会一样。今天亦如此。老板和主管收拾好各自的随身物品,走到办公区域,“大家都别忙了,都准备准备了,小风光酒楼302包间,不见不散。”说完他俩一前一后先出去了。其他同事在讨论着怎么过去,这地方距离公司一公里左右,有电瓶车的骑电瓶车,没电瓶车的有的说一起走过去,有的说叫出租拼车,有的说出租太贵坐公交,他们在办公区七嘴八舌的争论着,为了省下那几两碎银,至于吗?我觉得没必要这样争论来争论去的,如果意见不合,那就各走各的呗,干嘛非要在老板面前装的跟姐妹淘、好兄弟似的的呢?“小贝啊,你怎么过去?”师父图像想起来前台还有我这个大活人。“我听师父安排,”我笑着说。“那咱俩走就走过去吧,顺便还能锻炼锻炼身体,你说呢?”“还是师父机智,”我微笑道。一会儿,大家都定好了各自出发前去的出行方式,他们一个个签完到后相继离开,我和师父最后走,我把公司大门锁好,小跑向电梯口,师父已经在电梯里等我了。 “不好意思啊师父,那个锁我还没用太顺手,所以锁门有带你不太顺利,你久等了。” “没事,那么客气干嘛,再说了今天出了公司大门,以后我就不是你师父了,你以后叫我姐就行。” “那哪行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是职场生涯第一任师父,什么时候见到你我都得喊师父,”我对师父笑笑,她听我这么说,心情变得更加愉悦了。脸上也不那么阴沉了, “你这张小嘴呀,每天跟抹了蜜似的,我每天对你那么凶,你都不生气?” “当然不生气啦,师父这是在给我乱练的机会,如果你对我太宽松,那我还真学不到什么呢,你一走,我不就睁眼瞎了?师父,谢谢你...”我上前,抱了抱她,“认识你真好。” “哎呀,好好走路了,别肉麻了,去晚了就没好吃的了。” “好的,我不肉麻了,师父。” “之前几天个别时候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我向你道个歉,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不过以后,你在公司要多留个心眼,说话做事都要当心,不要入了别人给你挖的坑,还有,后面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一定及时问,不要擅自做主,你可以问林山和许飞,他们俩最热情助人。” “林山?那个整天没正形的男孩?” “嗯呢,别看他整天吊儿郎当的,他真本事可多着呢,公司的万事通。许飞呢,是市场部的,虽然平时看上去话不多,但人品还是很好的,也可以多请教他。” “好的师父,我记住了。” “其他人呢,就算了,尤其是女同事,咱们部门那几个女同事,跟她们对接工作一定当心,她们最擅长的就是推卸责任,我之前就因为太过相信她们,莫须有的背了好几次黑锅,想想都来气!”师父说到之前痛处,狠狠咬牙又一跺脚。 “谢谢你师父,告诉我这么多保身秘籍...”头一次,我不觉得这个师父令人讨厌,我反而更喜欢她了。 十五 第一次聚餐 我和师父虽是走过来的,但来的还挺早。之后的十来分钟时间里,其他同事和老板及主管陆陆续续都到。“怎么不点菜呢,别拘束,点菜...”老板看着大家说。但是依旧没人敢拿起菜单点,最终,还是老板和主管两人负责点菜。 “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处理案场突发状况,耽误点时间,”说这话的是大区项目经理,我第一次见。这个人光头、皮肤锃亮略黑,眼中带着狼一样的烈光,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以后工作中,他交代的活儿要麻溜儿的做完,做完后,一定主动告诉他结果,千万别让他催你...”师父在我耳边小声嘀咕着。 “嗯,好的,我记下了...” “人都到齐了,我先说两句,今天是新年后大家首次聚一起,由新成员加入,也有老人离开...”老板端着果汁杯,柔声地说着,具体说的什么我也没听太清楚,主要还是师父一直在我耳边嘀咕着老板而后主管多么的不好之类地话。“现在,大家一起举杯!”说着,大家都站起来端起各自眼前地果汁杯,“干杯!” “你们这群人啊,这就吃上了?也不说等等我们...”大家都已经动筷子了,一个身材发福地三十岁左右地人走进来,他笑眯眯地看着大家,最后目光停在了我身上,我对他也微笑一下,“看来办公室又有新成员加入啦!” “他是另一个大区的项目经理,人缘好得很,很随和,食堂其中一个主厨是他老丈人...”师父继续在我耳边小声嘀咕着。 满满一桌子好吃的,都是我没有见过的美味佳肴。或许他们已经见惯了也吃腻了,可对我来说,这一切都是新鲜的。他们边吃边聊边互相敬着酒。人人都举杯敬老板、敬主管、敬两位大区项目经理。然后,又按顺时针或逆时针的顺序敬各位同事整个席间,我时不时的会盯着主管看上几眼,看看她是如何敬大家的,后来我摸出了道道。见大家基本都敬酒结束了,我端起酒杯,小心翼翼、紧张兮兮的起身:“老板,初来乍到,以后多关照...”老板见我敬他,很是诧异,紧接着他眉开眼笑,他端起眼前的酒杯,对我微笑示意。接着我敬主管、敬大区项目经理、又一一敬各位同事。一轮下来,老板全程面带姨妈笑,目光也一直在我身上,感觉他像是在思虑什么似的。 “真棒,你竟然记得所有人的的姓名,称呼也完全正确,好样的,徒儿!”师父在我耳边小声表扬我。 “师父教的好,我只是现学现卖...”我微笑着小声对师父说,“师父,再敬你一杯...” 全程,大家你敬我我敬你,只有主管的表妹除了敬老板和大区项目经理及主管外,没有回敬任何其他同事。席间,我听着老板讲述着他的发家史,他的打工辛酸史,他和他老婆的恋爱史等。他讲完了,又听两个大区经理讲他们各自的奋斗史。我和其他同事都只安静的听着,听到带劲处会“啊?怎么这样啊?真的吗?你好厉害啊?”之类的附和着。其实,更多的人心里想着,你怎么还不快点说啊,说完我还急着回家呢,你倒是快完呀... 晚上近十点钟时候,聚餐终于结束了。大家一处酒楼门口就各自散去,各回各家了。“你怎么回去?”一位男同事突然在身后问我,我被吓了一跳,竟然忘记他的姓名了。 “没公交车了,就打车吧,你呢,前辈?”我问。 “我骑电瓶车,我顺路,要不带你?” “你也住员工宿舍?” “不,我员工宿舍附近,自己跟朋友一起合租的房子。”见我犹豫不定,亦或他看出了我心里的顾虑,“放心,我不是坏人,准把你安全送到宿舍的,一起吧。” 我坐在他的小电驴后座上,电瓶车显得更加小了。一路上,我既担心两个人把电瓶车车胎压瘪了,又担心他心怀不轨,时时刻刻提防着该如何应付想象中突如其来的意外状况。风吹在我脸上,凉飕飕的,像刀子在刮擦似的。无处安放的双手只好揣在自己衣兜里。他骑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小区大门口了,“谢谢你,”我对他表达谢意。“客气了,举手之劳,再见。”目送他消失在黑夜里,我转身往宿舍走去。想想也是后怕,自己也忒大胆了,怎么可以在大晚上独自一人坐陌生人的车子呢?真要发生什么不测,可怎么办?以后千万不能再做这不过脑子的事了。 我到宿舍,宿舍里只有阿姨一个人。其他人应该都是去逛街去了吧。“今天回来的晚啊,加班?”阿姨问。 “办公室的人聚餐,就晚了点,”边说着,我边摘下包包挂在墙上的挂钩上,“阿姨,今天我才算认识完公司的大人物,有几位之前见都没见过...” “是嘛?我除了老板和那个主厨的女婿外,其他都不认识,嘿嘿,我们一般也接触不到他们,我们每天就是埋头干活的...” “你说的是西区项目经理吗?他是范师傅的女婿?” “对呀,人挺好的,每次见他都笑咪咪的,也没见他发过脾气...” “他多大了?” “二十六七岁吧,有个女儿有个儿子,对了她媳妇也在咱们公司一个案场做接待员,”阿姨说完去洗手间洗漱去了。 二十六七岁?年轻有为啊!我心里想着,为什么会突然对他印象这么深呢?因为聚餐全程他很会照顾人,给每个同事夹菜,全程都斯斯文文的,不像东区的那个项目经理,一说话满嘴的江湖味儿。也不像老板,虽然看着斯文,但总让人觉得缺点什么似的,或许是老板都高高在上,不太接地气吧,所以才有距离感和神秘感。 “阿姨,明天你休息吗?”我喊道。 “上午不休,下午休息,咋啦?” “那下午咱俩一起去逛街玩玩呗,我来这一个礼拜了,都还没有好好转转呢,”我说道。 “行啊,到时候你在宿舍等我,我回来换身衣服,咱俩一起出去溜溜,”阿姨回道。 “好的,一言为定...” 十六 母爱是这样吗? 难得周末,我决定要好好补个觉,当我一觉醒来,已经日晒三杆了。我被刺眼的太阳光晃醒,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宿舍里静静的,除了我应该没有人在了,她们都是轮休的,很少能在周六周日休息。我披上外套,走到窗台往外望去,“啊,我爱你,阳光!”我大喊一声。然后就听到楼上窗户吱呀打开的声音,估计楼上住户在想是哪个神经蛋子在瞎咋呼呢,管他呢,我开心就要大声喊出来,毕竟在这个烟雨朦胧的江南小城能享受到如此温暖的阳光的照耀,是很难得的。看了下时间,快十一点钟了。我懒洋洋的换好衣服,洗漱完毕,等着阿姨回来。十二点钟时候,她从食堂回来了。公司食堂距离宿舍很近,就在对面小区的一楼车库里。 我和阿姨像母女一样手牵手慢悠悠地走在人行道上。她的心情和今天的天气一样,明媚、爽朗、美好。我的心情亦如此。这是一双勤劳的手,粗糙且长满了茧子,一点不像四十岁女人的手。我突然想起我妈,印象中我跟我妈好像从未牵着手逛过街。母爱的表达方式有很多种,我妈偏偏把最暴力最严肃的那一种留给了我,还美其名曰:你个小南瓜妞子,懂个屁,我这都是为你好!但她对妹妹和弟弟却相当的温柔,每次看他们一起聊天、谈心,我会想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心里落差大到极点。因为受成长环境的影响,我虽长相温柔、甜美,但其实骨子里死犟死犟的,个性又要强得很。坦白讲,有时候我打心底里恨我妈,我从不否认她是位好妈妈,但至少她不是我的好妈妈! “小贝,打算去哪逛?这附近我都熟的,”阿姨打算我的胡思乱想。 “就往前先走走吧,这一个星期我都是公司、宿舍两点一线的,真把我一个人放在那儿,我可能都找不到回宿舍的路,”我指着前面的十字路口对阿姨说。 “那咱们先去大广场那儿转转,它虽不是多高档华丽的地方,但对于咱们这些初来乍到的人来说,这是个物美价廉的地方,吃喝拉撒住用行,凡是你想要买的,基本都能在这找到...”正说着,绿灯亮了,阿姨握紧我的手牵着我往马路对面去。 真如阿姨所说,这个放大的百货市场,卖啥的都有,各个商家扩音器分贝大到震耳。来这消费的人还真不少,三三两两,成群结队。这儿极具烟火气息,各种小餐馆、照相馆、打印复印店、成人用品店、药店、杂货铺子、便利店、中介公司、电子产品店、黄金加工回收店、服装店、鞋店、水果店等等。各式各样的广告牌闪烁着七彩霓虹灯光,看得眼花缭乱,逛的晕头转向。阿姨一路上都牵着我的手,一刻也不曾放开,她像是拉着她自己女儿的手一样吧。我心里有股暖暖的热流想要涌出,这是另一种母爱的感觉吗?要是我妈也这样,那该多好? 我们走到一家服装店,看里面正在搞开业大促销活动,我跟阿姨就走了进去,我们俩挑挑选选,她试衣服我帮她当参谋,我试衣服,她给我建议。最终我买了一套春装,她什么都没给自己买,只给她女儿买了一件打折的外套,“人成家有了儿女,所有的心思也就都放在还子身上了。还子花销一年下来还挺多呢...”我什么都没问,阿姨却一直跟我说着生活的艰辛和不易。 “你老公呢?” “前几年他在工地上腰受伤了,后来就一直在家里,照料老人孩子和地里的农活...” “阿姨,中午你想吃点啥?我请你,”我说。 “啥你请我,我请你吧,冲你小嘴儿甜甜阿姨长阿姨短的叫着,也该阿姨请你吃顿便饭,”她笑道。 “下次你请我,这次我请你,平常你那么照顾我,我必须好好请你吃顿好的,”我执拗着。 “好,好,好,拗不过你这小妮子,要不咱们去吃面吧,都是北方人,抵挡不了面食的诱惑,”阿姨建议道。 哪有什么抵挡不了面食的诱惑之说啊,阿姨只是不想让我太破费。她得心思,我懂。我们找了一家遍布各个角落得面馆,一人点了一份炒刀削面。等餐中,我看到食客一波一波离开的离开,新入的新入。这儿的面,味道一定很好吃。不一会儿,服务员端着我俩的面上来了,“请慢用。” “真好吃,这是我今年第一次在外面吃,”阿姨边吃边说,“那几个小丫头基本不吃食堂的饭菜,说没味儿,几乎天天外面吃,哎,年少不知愁滋味,她们不知道钱要节约着花...” “那我以后每周都请你吃一次,好不?” “不不不,那哪行,下次,该阿姨付钱请你。”我俩说说笑笑,一盘面,吃了近一个小时。 吃完午饭,已经快下午四点了,我俩又到小区附近的公园里转转。西下的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像巨人。我们说着今年各自的目标,她的目标是到年底存个三四万块钱,带回家,来年开春一部分用来给俩孩子当学杂费和生活费,一部分拿去修缮老房子。我的目标是尽快上手,争取能在工作中独当一面,等拿到毕业证,好去跟老板谈加薪。我俩正聊得兴起,我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是谁呢?我接通,那头说:你好呀,小温,能听出我是谁吗? “听不出来,不好意思,你是?” “许飞,昨晚你坐我电瓶车来着。” “哦哦,你好,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没什么大事,就是问你明天方便不方便,到我家来聚聚,哦,你别误会啊,还有你师父和其他同事。” “可以啊,几点?” “九十点钟吧,到时候一起吃午饭。” “好的,谢谢你,明天见。” “明天见。” 十七 非彼肖邦 因为昨天已经答应同事今天去他家聚餐,所以不能再睡懒觉了。阿姨和其他室友早上六七点钟都已经走完了。六十七平的两居室宿舍又剩下孤零零的我一个。睡意已无,我起身洗漱、简单打扮、换衣。天以已经回暖了,我穿上新买的风衣类型的米白色毛线衣外套,对着镜子臭美一番。“原来好好打扮一下,还是挺耐看的,”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许飞的住处距离女生宿舍真的不远,就在一条马路之隔的另一个小区,奈何公交车太绕,多兜了两个路口,令我误以为他家很远。这个小区真大,跟我哥租住的那个小区类似,也是拆迁安置小区,但大部分都是租户。许飞电话里告诉我他住在八十栋,我仔细看了大门口小区楼栋示意图后,朝着八十栋走去。不知道是自己方向感有问题还是自己真的太笨,我兜兜绕绕转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八十栋,有些着急的我赶紧拿出手机跟许飞联系,电话打了好几个,就是没人接。正当我晕头转向找不到方向也找不到八十栋在哪里的时候,那个叫林山的家伙也正在找八十栋。 “巧了,你是不是也在找八十栋啊?” “嗯,我没找到,你呢?”我笑着望着传说中幽默诙谐的林山。 “哥要是找到了,还能在这转悠?”说完他又朝前方大喊一声,“许飞,露个头!”我俩一前一后,在八十一栋、一百二十东、八十三栋、七十八栋和七十九栋之间晃悠来晃悠去,来来回回好几趟,就是看不到八十栋。“难道八十栋在天上?”林山有急了,掏出手机联系许飞,他前前后后打了十来通电话,许飞依旧没接,“见鬼了真是,不接!” “那咱们在找找吧,我去问下那个老爷爷,”我往七十九栋墙根那儿正晒太太阳的老爷爷走去,“大爷,您知道八十栋在哪里吗?” “侬港啥呀?拂晓得!”他大声说着吴侬软语,我一脸懵相看着后边得林山。 “他说你说什么,他不知道。” “你能听懂这边方言?” “一点点,我住得小区都是本地人,他们平常讲当地话。”说着,我俩继续往前走去,穿过小桥,我们看了看都已经一百三十多栋了。哎!心里不免失落起来。“许飞!露个头!许飞!你大爷的!”林山一片走,一边喊,不一会儿,在小河的另一头的最里面,有个声音传来,“这儿呢!嘿!这儿...”我和林山望去,原来八十栋就在我们刚刚兜兜转转的那个最里面那一栋,我们以为那是八十四栋,所以就没去看,哎!等我和林山到了许飞的住处,开门的是与他一起合租的室友,一位个子高高瘦瘦的、脸白白净净的穿着海军蓝色高领拉链毛衣的精神小伙。他高挺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我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他的手与他的长相严重不符,那么清秀的一位小伙儿却长着一双手背厚厚的、手指也像胡萝卜似的手,真是一双难看的手啊。 推开厨房门,许飞正在炒菜,看样子他是要好好露一手呢。“电话打爆,咋不接?” “嗯?有吗?”许飞关火,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我靠,我什么时候调成静音了!” “小仙女,今日一别,下次何时再见呢?”林山怼完许飞,又到卧室去挑逗我师父。我师父可不是好惹的,她一个白眼儿扫过来,林山忙说,“你继续看你的电影,哥保证,绝不打扰你...” 林山说着正要走出去,我师父一个飞毛腿和一阵乱舞拳过来,林山躲闪不及,“哎呦,小贝呀,你可得给我作证,你师父她...她...她要谋害你亲哥呀!”林山假装全身疼痛,非让我师父给她按摩,我师父趁机对林山又是一顿狂揍,“我说哥啊,妹子好好给你按摩啊,过了今日可再也享受不到了...”师父说着,上去就是一通掐啊、捏啊的。他俩在房间里追逐打闹。我和另外两个同事及许飞的室友站在阳台笑着观望。阳台上的洗衣机正在不停的“嗡嗡”转动着。 “你好,小温,我是许飞的室友,我叫萧邦。” “什么?”我吃惊的问。 “我可不会弹钢琴哦,”他见我睁大双眼,急忙打趣道,“我只会打扫卫生。” “你好,我叫温贝,我是商市人,你老家是哪里的?” “江北的,听说你刚来苏市?都还习惯吗?” “挺好的...”我和萧邦站在阳台望着外面聊着。突然洗衣机叫起来,原来是衣服洗好了。他对我微微一笑,然后去晾衣服了,看他一件一件把衣服从洗衣机了拿出来,又抖抖平整,按长短依次挂起来,我突然对眼前这个男生有了莫名其妙的好感。“这么干净的孩儿?少见...”我在心里想。或许我一直注视着他,他也感觉到了,他挂完最后一件衣服,抬头看向我,我目光赶紧转移到洗衣机上,“你们这儿还有洗衣机呢,真好,我们宿舍是毛坯房,什么都没有...” “民营私企小公司为了节约成本,一般对员工不太好的,你可以现在这家学学经验,以后跳槽到更好的公司去,”萧邦建议。 “跳槽啊?我没想过,估计我真要跳槽,有些人会不开心吧...”我低下头摆弄着衣服尚的小装饰。 “开饭啦!”许飞一声大喊,我们陆续走到客厅,一大桌子菜呈现在我面前,“许飞,你真厉害啊,会做这么多菜?”我高兴得说道。 “做菜谁不会,改天到山哥家,尝尝哥的手艺!”林山见我夸许飞,他有点吃醋。一旁的饿许飞有点不好意思了,“哦,我忘记给你们拿碗筷了,稍等一会儿啊,马上来...”许飞正说着,萧邦把洗好的碗筷拿出来了,他一一给大家分发好,最后又去厨房把已经煮好的米饭锅的插头给拔了。 “嘿,哥们儿,别忙活了,抓紧入座!”林山显然饿得不行了,“一大早起床,早饭都没吃,我得多吃点...” “欢迎大家赏脸来我这聚,这样的,能喝酒的喝酒,不能喝酒的喝果汁,来,大家举杯,走一个!”许飞开心的说道。 “干杯!”大家一起举杯,纷纷向许飞表达谢意,更多的是对他做的菜赞不绝口,许飞被夸得不好意思,脸通红通红的。 十八 是心动呀 整个午饭间,我的同事们聊着对公司的各种看法,聊着老板和张主管的各种不是。坦白讲,听太多负面消息对我这样的职场小白而言是不利的,代入感太强了,我也会时不时的感觉老板和张主管确实做得不太对。可事后再想想,假若自己是老板或者是张主管,未必有他们做的好。在其位谋其职,不在其位不知其位的不易。看来世间所有有的一切真的没有什么所谓的感同身受,只有亲身体会。我实在不想听那些带有抱怨情绪的负面信息,又无权阻止。我索性埋头自顾自的多吃饭。 “许飞,你烧的鱼真好吃,很入味,”我突然打断他们说,大家都盯着我看看又都盯着鱼看看。 “嘿,还别说,确实可以呀,”林山夹了一筷子放入嘴巴。 “你们有谁要吃米饭吗?我去帮你们盛饭?”萧邦开口道。 “这么多菜,谁还吃饭呀,你这个人真是的...”师父继续说道,“小贝,多吃点菜,吃饱饱的,吃不完的打包。” “师父...”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两三个小时候,午饭终于结束。洗碗收拾残局的的活儿被萧邦一个人独揽了。他真是个勤快的男生,至少我这么认为。当我所有的同事都在卧室和客厅来回走动、吹牛、玩乐的时候,萧邦一个人忙前忙后,又是洗碗又是擦桌的,完了最后收尾还把地用毛巾踩了一遍。他讲究卫生到什么地步?到我看着都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女孩子都不如他细致,真替自己感到羞愧!这样一位男孩实实在在的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承认,我对他新生喜欢之情,就是不知他是否还是单身?是否也看得上我这样的女孩? “你们先聊着,我下去丢垃圾...”萧邦收拾完后对大家说。 “我跟你一起吧,”我突然很主动的说,看到大家看我的眼神,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拉架三包,还有一对瓶子,他一个人一趟拿不完啊,要不你们谁去?”我说完看向大家,大家都推脱说自己累了要休息,有的说自己要追剧,我暗自窃喜。 “算了,还是我去吧,”正当我要出门时,许飞突然说。我想要跟萧邦独处的心思被许飞给破坏了,“这个许飞,真是没眼力劲儿,”我心里想着,把手中的一包垃圾递给了许飞。 “小贝,你是不是对那个萧邦有意思啊?”林山见他们俩出去了,对我说。 “哪有,哥你多想了,”我突然不好意思了。 “晚了,他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林山突然大声说。 “啊?”我大惊,继而失落起来。师父看到我情绪有变化,狠狠的踹了林山一脚,“林胖子,你能不能别瞎扯?他哪有孩子?许飞上次不还说他和他室友都是单身吗?” “单身不单身的不知道,反正他这号的人肯定花花肠子不少,不像我,踏实男一枚,你看我对我女朋友多专心,高中到现在,我都没劈腿...” “你那是找不到下家,真搞不懂你女朋友那么漂亮一姑娘,咋还就看上你这头肥猪了,真眼拙!” “欸!哥有魅力呀,由内而外的散发着迷人的独特魅力!” “哎呀,天花板上怎么冒出一头大水牛呀?别闪着自己舌头了。林胖子!”我师父和林山两人互相打趣着。据说他们在公司就经常拿对方互怼。 我一直等着萧邦回来,感觉他们下去丢个垃圾怎么用那么久时间呢?还是我太心急了?许久之后,萧邦和许飞两人拎着很多零食回来了,“买了点小零食,大家来吃!”萧邦一边把各种零食往外拿,一边喊大家。这时候我和师父正在追剧《爱情公寓》,真是一部搞笑的电视剧,我俩正看得入迷,就没去客厅。萧邦见我们没动静,就把零食和一个小凳子拿到了我俩跟前,“看得这么入迷?小零食放着了,边吃边看...” “谢啦!”师父头也不回的说。 “谢谢,”我很不好意思的站起起身。 我们在许飞家呆了将近下午五点时才离开。我人虽然在卧室里看剧,耳朵却在偷听着外面男孩子们的聊天。他们的聊天内容真丰富啊,上天文下地理,人间疾苦,公司大业的,什么都聊,最后还聊以后自己要如何如何。真是一群意气风发的上进好青年。要离开了,我最后一个出门的,“你好,萧哥,能留个联系方式吗?今天真的很感谢你和许飞的热情款待,”我实在编不出什么理由了,这样一个幼稚的理由一眼就被他看穿了。“没问题,我手机号是...还有qq是...” “谢谢,回头联系,”我兴奋的要飞起来,蹦跶着下楼远去。“既然没有结婚,那我就把他追到手!”我心里想着,脸上洋溢着阳光般温暖的笑容。这时候,也不觉得江南的天阴冷潮湿了,也不觉得宿舍距离有点远了,也不害怕天黑了...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脑子里回想着今天萧邦的种种表现,再三确定他是我喜欢的类型后。我发了一条短信给他:谢谢你们的大餐和零食,今天过的很开心,很高兴认识你。我发完信息后,心里怦怦跳个不停,焦急的等待着他的回复,许久他回信息过来:客气了,欢迎以后常来。短短几个字,把我激动的不行,我胡思乱想着,脸发红,手也慢慢变热乎起来,这感觉,是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一想到他,会不自觉地笑起来,再幻想假若真和他走到一起了,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地事情。咿呀!不能想,要矜持!可是,可是已经迈出了大胆地第一步,还怎么矜持呢?不能矜持!万一一矜持,他成了别人家的男朋友,那岂不是我的损失?一想到这,我赶紧回了条信息:好的,我周六周日都有空的,随时约!我毫不犹豫地把这条信息发了出去,等着他的回复,很久很久,他没有回信息,我的都睡着了他也没有回信息,第二天早期上班,我一醒来就看手机,他还是没回信息,哎!这是怎么回事?是没看到吗?不能够啊,应该看得到的。我心中疑惑万千。算了,不想了,不回信息可能真的没看到,或者他还没想好怎么回复。对,就当他还没想好怎么回复吧。哈哈!这个男孩子呀,真是可爱... 十九 与老板聊了个寂寞 江南的春,来的不早不晚正当时。习惯了整日烟雨朦胧、阴雨连绵的天,突然一下子晴空万里、微风拂动,我还有点不太习惯。这一周,周一到周五,我依旧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六点一刻准时在公交站台等公交,七点半左右准时第一个到公司,开灯、开饮水机、把所有垃圾桶垃圾清掉、会议室等公共区域卫生搞好,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左右,我开始进入工作状态。对照着我用心做的工作任务表,今天该做什么、该如何做、需要用到那些材料、需要去哪些部门沟通等等,我在心里熟悉一遍又一遍,生怕出差错给同事们带来不便。前台的工作并不轻松,至少我的这个前台做的相当累,工作量大、工作内容繁琐、涉及面多。与其他公司只接接电话、登记登记表格的前台比,我的这个前台做的太多了。所有同事认为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琐碎活儿都交给我,我也不拒绝,我就是来学习的,不就是天天加班吗?不就是熬时间吗?怕什么?做的多了自然就熟悉了,做的多了自然就会的多了。苍天不负有心人,短短两周时间,我摸清了公司整个架构、各个流程,除了财务不涉及,其他该学的都到了。我不得不承认,魔羯座的我对工作看得很重,也的确很拼命。很快,我天生的聪慧及对工作的认真负责和那股子拼劲儿被老板和主管及两位大区项目经理看到了。他们开始抢人了,有的明目张胆直接告诉我后面实习期过了到他身边去,有的含蓄委婉说做的不错有没有意向考虑往项目发展。我知道,踏实、吃苦耐劳、勤奋是我的优势,这年头儿,像我这样的姑娘不多了。 一天,大家都如往常一样到点下班,我也如往常一样,下班先去附近买了份手抓饼,边走边吃,吃完也到公司了,去洗手间洗洗手,又回到公司,把门从里面反锁,继续我的加班,其实加班,对我来说是件好事,没人在的时候,是我内心最安静,内心最渴望快速成长的时候,我刚好可以趁机把公司网盘里其他我看得到的文件都看一遍,把材料室所有我能接触到的材料都熟悉一边,了解了解公司的发展历程及日后走向。我必须承认自己是真的喜欢工作并且愿意为了工作放弃自己的私人时间。没有哪个小前台肯这么认真对待这份工作的。领导之所以都喜欢我,是的确看到了我和师父的之间的差别,我俩相比,单工作能力及态度,我明显胜出。 文件柜尚的文件没有任何分门别类,乱糟糟的堆在一起,各个部门也没有分开放。强迫症的我看得有点不顺眼了,看看时间也才六点,我决定撸起袖子大干一场。我猜到凳子上,把文件柜上所有的文件都拿下来,清空整个文件柜。然后按照各部门、各项目、日期前后、文件保密程度等裂了一张表,又按照此表将文件找出来,重新放入我标注好的文件夹。我一份一份不厌其烦地整理着,那堆乱七八糟堆放地文件越来越少,反而文件柜尚编排有序地文件越来越多,时间滴答滴答一秒一秒地走着,等我整理完全部文件时,我伸了个懒腰,看着眼前文件柜上有序排放的资料,心里也不觉得累了。我最喜欢在安静的时候一个人整理东西,这样既可以让我安安静静的做事情,又能在做事情的过程中思考如何把这件事情做得更好。 看看时间又快到十点了,我也该回宿舍了。我急忙收拾东西,开锁,出门。门外,站着一个人,是老板。“怎么还没有?”他见我这么晚还没走,略有疑虑。 “老板好,趁大家都下班,整理了一下材料室,”我小声说。 “材料室?不是都放得好好得,有什么可整理的?” “放好不代表放的地方大家都找的到,很多文件都是杂乱无章的往上放,找的时候不好找,我发现按每次同事们找文件都翻箱倒柜的找好久,我按照各个部门、项目、文件类别、重要程度等详细分类了一下,这样方便大家找...” “你还真是个细心的小姑娘,难得啊...” “谢谢老板,我该走了,再见,”说完,我赶紧跑向电梯处,再耽误时间,恐怕要错过最后一班公交车了。 当我着急忙慌的一路奔跑到公交站台时,最后一班车刚刚走,我狂追,愣是没追上,哎!我有点失落,都怪这该死的老板,问什么问,有什么好问的,害我错过回宿舍的末班车,今天加班代价有点大了。没办法,我只好回到公交站台那里,打算叫出租。既然已经错过了末班车,我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往公交站台走去。十字路口,一辆黑色轿车朝我这边靠近,我越往路边,他也跟着我往路边,我瞪了一眼,准备开吼。车窗开了,“没车了吧?上来,我送你回去,正好我顺路,”老板说。 “啊,不用了,我叫个出租就行了。” “大晚上也不**全,快上车吧,我家也在宿舍附近,”他继续说道。 我上车,坐在了副驾驶,之前在学校,商务礼仪老师有教过,车后排都是留给大人物坐的。我系好安全带,“谢谢老板。” “还没吃饭吧,想吃点什么?” “我吃过了,谢谢老板,”除了谢谢我不敢多说话,毕竟是老板,生怕哪句话说错了被炒鱿鱼了,那我岂不是真的要流落街头了? “你多大了?” “21岁。” “年轻真好,那个小姚应该比你大一岁,你知道的吧?” “您是说小姚姐?” “是的,你觉得她怎么样?” “挺好的,怎么了?” “哦,没什么,她是你们张主管的妹妹,这个你知道的吧?” “嗯?”我假装不知道,露出吃惊的表情。老板微微一笑,没有继续再聊。许久,他又问“怎么一个女孩子家跑来这么远的地方工作?” “我有个亲戚在这边,本来是打算投靠他的...” “哦,我想起来了,之前你到公司面试时候有说过,张主管也跟我提过,是你表哥是吧?这份工作还是他托张主管介绍给你的,你看我这记性...” “谢谢您和张主管能给我这个机会,”我再次对老板表达感谢之情,真搞不懂,堂堂一位大老板,有什么可以直接问啊,干嘛要弯弯绕呢? “到了,”老板把车停靠在路边。 “谢谢老板,再见。” “嗯。” 二十 哥的关心是对的 直到老板的车消失在路尽头看不见,我才转身往宿舍走去。想想这个老板也是奇怪,他大概是想要从我嘴里打探什么吧,奈何我是位不爱八卦也不稀罕传话的人。我边走边想着明天要做的工作内容和晚上要加班整理的东西。宿舍楼下,一辆熟悉的车子熄火停在那儿,看这车牌号,像是我哥。饿哦凑近车窗往里望去,驾驶座上我哥正在看手机上的新闻。我巧了敲车窗,他回头往外看,一看是我,面露微笑。打开门,走出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上班这么久了,感觉怎么样?”他边问边王后备箱走去。 “挺好的,就是有的还不太熟悉,不过我会慢慢学的,”我怕他再次训我急忙说。 “做什么都要一步一步来,不熟悉的多问领导和同事,自己私下多练习,”他打开后备箱,拿出一箱饮料,“我们公司发的,给你一份,这么多天,应该也都熟悉了。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先走了。” “好的,对了哥,你认识我们老板吗?” “不认识,怎么了?” “没什么,他今晚送我回来的,说顺路,”我说。 “离他远点,这样的中年男人,满脑子如意算盘打着,以后自己坐公交上下班,还有啊,不要总是一个人加班到那么晚,工作事永远做不完的,要学会忙里偷闲,学回劳逸结合,不能让工作把所有私人空间占完了,”我哥边说着边开车门,“我还有事,先走了,记住我说的话。” “嗯,哥再见,”我对他说。 目送我哥的车子远去,我拎着一大箱子饮料上楼,宿舍里室友们都回来了,我打开饮料箱,一人分发一瓶,“我哥刚拿来的,一起尝尝...”她们结果饮料后有的人对我说谢谢,有的人还给我吃她们自己的小零食。还剩下一大半,等阿姨回来了,我要把剩下的都留给她。我想着这些饮料放哪里,突然手机响了,是我哥,我接通,只听他那头在大声说,“离你们这个老板远点,他挺花心的,之前就听你们张主管说他私下经常找你们张主管,千万记住了,有什么事,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挂了电话,看来我哥还是很挂念我的。只是他的表达方式我不太能接受,都那么关心自己妹妹了,还不会好好说话,还这么大吼大嚷的。人啊,真是个奇怪的物种,把好的一面都留给了外人,把最凶狠最难看的一面却留给了家人。 “阿姨,你今天也加班啊?” “是啊,明天中午鸡腿,我想着今晚提前炸好了,明天能轻松些,”她拖着疲倦的身子,到宿舍一屁股躺在床上,看样子今天是真的累坏了。 “我哥刚刚来看我,呆了一箱饮料,其他室友都分过了,这些,你全部拿去喝吧,”我指着剩下的饮料对阿姨说。 “这么啊,我一个人哪喝得完?我拿两瓶,剩下的你当早饭喝,阿姨领你心意了,谢谢你啊小贝,”看阿姨真得只拿两瓶,我又往她手里塞了几瓶,她知道我的执拗,也不好推脱,就全收下了。 “之前你说你哥是干啥的?” “外企高管,他们单位行政总监,”我边收拾着边说。 “真好啊,拿工资是不是也很高啊?” “听说还蛮高的,他拿年薪的,年底还有分红喝其他奖励,一年下来收入还挺可观的。” “真是羡慕你们,学历高,有本事,能挣大钱,不像我,一年到头累得半死,也就混口饭吃,我一定得好好教育我儿子喝我女儿,让他们好好读书,穷人家的孩子只有读书才是出路...”阿姨一边羡慕着我哥,一边跟我说着。她侧躺着,有气无力的,眼神空洞。 “学历是块敲门砖,现在干啥都要求学历、资历。” “那你哥成家没?” “没呢,有对象,应该快了,”我突然想起了夏冰姐,“他女朋友是一位非常漂亮、善良又温柔的女孩,对我特别好。” “哦,那真是的,优秀的人会选同样优秀的人一起共度余生的,”阿姨望着我说,“你以后的对象也差不到哪里去。” “阿姨!”我有点不好意思。 关于贫穷与富有,关于优秀与卑劣,好像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分割线。大体都是相对而言。相对于阿姨的年收入三两万而言,我哥年收入二三十万,那真的是很不错。可在他们公司里,他所属的部门地位并不高,他的收入也一般。在我眼里,我哥并不是那么优秀的人,可在阿姨看来,只要工资高了,他就算是优秀的。这样说来,也并非有错,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穷人,永远都在想着如何解决温饱,想着如何靠自己的体力多挣钱多存点钱,然后换个新车子买套新房子。富人在想什么在干什么,我不知道吗,因为我自认为我身边没有富人,确切的说,生活里我所遇到的,大体都与我的生活差不多,或许他现在工资高,那不算什么,只是比我多出社会几年而已,几年后,我会成为他,到那时,我也将被二十一二岁的小妹妹小弟弟们仰慕。所以,我不羡慕我哥,我也不羡慕张主管,因为只需要三五年的光景,我也会变得强大,我也会有属于我的‘地盘’,在那里,我可以大挥拳脚,一展我的才华和实力,并获得我应有的报酬。而现在,我只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成长。 我哥的提醒是对的,跟各个同事混熟了,老板的一些有的没的的小道消息都汇聚到我这里了。说他二婚,二婚老婆比他小十岁,说他并不是本科毕业而是初中毕业就去了北京闯荡,说他忘恩负义起家全靠坑蒙拐骗,还有的说他和张主管不清不楚有一腿的...当然这些负面消息,听得多了,也就麻木了,丝毫不影响我对这位老板的主观判断,我看到的他确实是一位全身心投入在事业上的上进青年,也是一位在孩子面前慈爱的父亲,更是一位对妻子宠爱有加的丈夫。既然在其位要谋其职,那手段是否阴险歹毒谁会在意呢?大多数人还是只看结果的,结果好他就是位好老板,结果要是不好呢?手段再光明磊落到头来不还是被员工说成这老板办事不行,没能力,不靠谱诸如此类?所以啊,别人说什么,就去说吧,嘴是他们的,我们无权过问。但,我有权决定自己哪些消息可以听并且信,哪些八卦不去听并且不信。也有权决定自己将要要去追随谁,以及如何去追随... 二十一 第一次约会 近一个月都是好天气。阳春三月,各种树开始冒出新的嫩叶,各种花的花骨朵也开始蠢蠢欲动的要随时绽放。这是个阳光刺眼的星期六,与往常的星期六没有不同却又大大不同,因为昨天下班前我突然收到萧邦的短信,说今天一起出去玩。看到短信,我狂喜不已,但我还是尽量克制了那份喜悦的外露。我相信,在这个人人各怀鬼胎的办公室里,你的开心快乐没人在乎,也没人真正愿意分享你的快乐。可对于我来说,到苏市近两个月时间,他的出现,与我而言是莫大的欢喜。自从上次见到他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吃饭时候想,睡觉时候想,工作时候想,坐车时候想,甚至过马路时都会想。我承认,我被他的细节打动了,被他干净的面孔吸引了,被他的柔声细语给缠住了。 九点一刻,我到公交站台时,萧邦已经在站台那等着了,他说他刚来一会儿,可我看着不太像,或许他等很久了吧。“今天去哪里啊?” “小园子!” “都说这儿的园子甲天下,今天我可得好好看一下,不过我是路痴,你可得好好看紧我,别一转眼把我弄丢了,”我开玩笑说。 “放心,一定把你看得紧紧的,”萧邦笑道。 不一会儿,旅游专线巴士缓缓停下,我俩上车,他替我投了两枚币,找了个后排座位,我俩刚做好,车子就发动了。激动的心在怦怦加速跳动着,颤抖的双手无处安放在互相搓着。我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花花草草树树,看着路两旁叫不上名的河流湖泊。怎么今天这座城,看着格外美呢?车子一路由东向西,由新城到古城。明明几分钟前它还穿梭在处处摩天大楼的宽敞街道上,现在却慢悠悠像个拄着拐杖的弯腰驼背的老太太似的一步一步挤在狭窄的古城道上,左挪挪右挪挪。 “这儿的古城是全国保存最完好的古城之一了,这儿的**很明智,他们造新城不是像别的地方那样把古城全拆了,而是在古城边上造新城...”巴士一进古城,萧邦就开始给我讲解他在这里的见闻,“你看,进入护城河,江南气息就很浓厚了,这就是这座城的特色...” 我望向窗外,真的是像穿梭在古代的大街上,白墙黑瓦、像棋子一样的广告牌,人群里还有穿汉服的人...很快,我们到站了。下了车,就被动的被涌进了人群,我有点慌张,急忙喊“萧邦”,他被人群夹杂着在后面,看到我,他打了个手势,说来也奇怪,我竟然看懂了他那个手势的意思。我在前面第二棵柳树下的小桥墩子那儿等他,不一会儿他也从人群中出来了,“震撼吧?!”看到我吃惊的表情,他说。 “天哪,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啊?” “不是今天哦,听说每天都这么多人...” “啊?阴天下雨也这么多人?” “阴天下雨人应该更多。” “为什么?” “烟雨江南嘛,更多的人是来感受意境的,你想啊,天空飘着蒙蒙细雨,撑一把油纸伞,踩在被很多代人走过的石板上,那是种什么的心情...” “这个我还没感受过,不过想象下,应该很唯美。” “我先去取票,你站在这别走远。” “你已经买过票了?” “昨天网上预约好的,今天去取就行,省的排队。” “你太有心啦!”我笑着对他说。 很快,萧邦拿着两张票过来了,我跟他一起进入到小园子。哇!一墙之隔,小园子竟然显得格外的静,走过圆圆的屏风墙,视野更加开阔,人更加多,这儿的很多花都开了,黄的迎春、分的蔷薇、红的月季、蓝的叫不上名的野花...水面游着成双结对的鸳鸯,水底游来游去的还有红色、黑色、白色和金色的观赏鲤鱼。小园子的鹅卵石路上,铺着各种图案,天鹅、飞鸟、荷花...再往里走一点,有一排竹林。“这儿好大啊,我感觉我会转晕的,”我看着我从未见过的各种花花草草,边走边对身旁的萧邦说。 “晕了就出不去喽!”说着,他递给我一包糖炒栗子,“尝尝,蛮好吃的。” “谢谢,”我拿了一颗,咬开,吃掉,壳又给了他,他把壳放入事先准备好的垃圾袋里,就这样,一路上我边逛边吃,他边陪我逛边给我装板栗壳。 “你这么贴心的男孩子,女朋友也一定很优秀吧!”明明打听过他没女友,我却故意问。 “目前还没处女友哦,我是想要处的对象一定是以结婚为目的的,毕竟我年龄也不小了,”他说。 “你多大了?” “二十六。” “男人三十结婚都不晚,你才二十六岁呀,急什么?” “家里催啊,亲戚邻居跟我大小差不多的娃都会打酱油了,我还单着呢,哎。” “哈哈,别急,再等等,能遇到更好的。” “借你吉言。你想找什么的男朋友?” “我?”我看着他,迟疑一会儿,“三观和,人品正,最好个头高点皮肤白点...” “你性格蛮好的。” “是嘛?谢谢。” 到一处假山,很多人都在拍照,萧邦也给我拍了很多,我也给他拍了很多,后来,他找个人给我俩拍了几张合影。那紧挨的站姿和喜悦的表情,俨然一对情侣模样。“你们俩真般配,郎才女貌,祝福你们哦!”替我们拍照的陌生人拍完后对我俩说。我很不好意思的底下啊了头,萧邦却大大方方的向人家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之情。 “回去后照片发你,”他说。 “好的!”我爽快的答应。 接下来一个月,每逢周末周日,萧邦都毁约我出去玩,有时候是我俩单独,有时候是跟他的室友一起。去爬山、去野餐、去他同学家聚会...知道有一天,他终于开口了,“小贝,我觉得你是一位非常善良温柔的女生,我...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吗?”说完后,他好像害羞了,头埋得低低的,一直在等着我的回答。 我听到后,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原本我是再等一周后向他表白的。这突如其来小幸福,令我心里美滋滋的,高兴过头却找不着北了。我竟然一直没回应,就傻乎乎的站在那儿。 “你不用着急给我答案...” “或许可以试试...” 他抬头惊喜的看着我,“真的吗?” “嗯...”我害羞地低下头。 “太好啦!”他高兴的跳起来,“那我...我...” “明天我还要早起上班,你送我先回宿舍吧,”我说。 “送!送!以后天天接送...”我俩肩并肩走着,好像都有些不自在。不知什么时候,他牵起了我的手,攥得紧紧的,往前走去... 二十二 分公司的主管 大部分时候,很多人、事、物不能夸,比如你不能常常把‘我很健康’、‘我几乎没生病过’挂在嘴边,但凡你一说出口,病就找上门了。比如我吧,最近就遇到一件很邪门的事儿,前几天我和同学聊天,刚说过苏市晴空万里,天天大太阳,晒得暖烘烘的。今天就开始半阴半雨的,一查天气预报,未来半个月都是这样的天。看来又要穿吹风机吹干的衣物了。 大家都按约定的时间点准时到公司集合了。今天,我们这些小兵小将们将跟随老板和张主管一起去隔壁市,参加分公司剪彩仪式。第一次参加这样重要的场合,我还有点小紧张,看其他同事都跟没事儿人似的,我也慢慢放松心情。不一会儿,老板和张主管一前一后到公司,一共五辆车,老板开一辆、张主管开一辆,司机师傅开一辆,东西两大区项目经理各开一辆,大部队载一路向西,直奔分公司。我、许飞、林山和公司的出纳陈姐被安排坐公司司机师傅的车。这样的安排,简直太好了,我们可以大声的八卦、大声的嗨歌、大声的吹牛,完全不用顾及是否能被老板和主管听到,亦或我们的聊天内容是否会被传到两位领导的耳里。 “小贝呀,听说你被萧邦那小子拿下了?”林山坐在座位上一边跟随动感音乐晃动着身体和脑袋,一边问我。 “昂呢,你有意见啊哥?”我说道,跟他混久了,互相熟悉起来,我说话也不像之前那样拘谨了。 “意见没有,我说你咋会喜欢他那样的呢?办公室这么多优质男你都没看着啊?比如许飞。” “许飞啊?他太优秀了,我配不上,”我朝许飞看了一眼,他怪不好意思。“许飞将来的女友一定是人中龙凤级别的。” “过奖了,嘿嘿,”许飞憨厚一笑,“我说小贝,你可得好好感谢我,要不是我请你去我家做客,你能认识我室友萧邦?” “是的啊,小贝请客,一人一杯奶茶,大杯的!”陈姐也起哄。 “必须的,等回到公司一人一杯,见者有份!”我开心的说。 迎着倒春寒的凉风,车子飞速行驶往前去。车窗外,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这天真是奇怪,你说它要下雨就痛痛快快的好好下一场大雨,要不下,就出个太阳,实在不行多云天也好啊,偏偏经常这样半阴不雨的。“怎么今天去分公司剪裁啊?” “无知了吧!这你都不知道?老板找高人算过,今天是黄道吉日!”林山继续随着动感单嗨着。 “还有这讲究?” “越往南方,人越信风水,据说在**,风水可是门大学问,上到富豪下到小老百姓,但凡遇到了啥事或者要去干点啥事,那一定得先找风水学先生看上一卦...”司机师傅说。 “再过段时间,新出纳来了,我就解放了,”陈姐突然说。 “你找好下家了?” “差不多了。” “多少大洋?” “比这边多一千。” “可以啊,陈掌柜,回头你到新东家了,看看那儿有没有适合我的位子,给我推荐下,”林山说道。 “咱这的工资很低吗?”我突然问道,他们都瞪了我一眼。 “小贝呀,原本是看你单纯善良,不想告诉你实话,今天哥就给你普及下这儿的薪资标准,在苏市,咱们公司的给每个人开的工资都是最低的,但凡你出去,闭着眼找一家公司,那工资都比这高不少。” “真的假的?” “喏,你问她,”林山朝陈姐看了看,陈姐向我点点头。“我打个比方啊,你见过哪家公司前台既要做前台又要兼做行政、人事和采购助理,完了还要管仓库的?你说让你一个人敢这么多就算了,关键工资开的还史上最低,你师父一天晃荡来晃荡去一个月还两千呢,你这才多少来着?” “一千五。” “一千五?!这不明摆着剥削阶级压榨穷苦大众吗?他们呀,也就坑坑你这样傻不啦叽的的实习生,但凡你现在拿到毕业证,你也不会在这呆下去的。”林山情绪明显有点波动。 “那你们呢?也会辞职吗?”我问林山和许飞。 “这儿,只是我的一块跳板,有好的下家,眼都不带眨一下的,直接走人。”许飞说。 “哥也一样想法,只是哥这份工作是人情啊,得还,还完了,哥就撤!”林山说。 我突然对许飞他们没什么好感了,在我看来,无论公司怎样,领导怎样,作为一名下属职工,首要品质是忠诚。可是他们却各怀鬼胎,各有各的算盘算计着。老板再有各种不是,可他也不容易啊,谁能体谅他呢?他每天一睁眼,公司一大堆人等着他养活,一大堆麻烦等着他解决。员工只看到老板严肃的一面、抠门儿的一面,却没看到老板无形中为社会做的贡献。这一刻,我感觉我上错了车。没关系,随他们怎么去说吧,我保持初心不变就好。 原本我以为分公司是和公司差不多大小的办公室,奈何我多想了。分公司目前只有一位主管,办公场所还是在公寓里。所谓的分公司,只是挂个牌而已,它目前还是个空壳。分公司的主管,事为很有气质的女性,目测三十五岁左右,穿着黑色的羊皮风衣,一头乌黑的波浪卷长发,她画着精致的妆容,就连走起路都带风似的。她一定是叱咤职场多年的女强人吧!我心里想着,随着大家伙儿一起进去参观分公司办公场所的布置。 “来来来,进来随便做,我这里的办公设施,一切从简。大家都是总公司的得力干将,不要嫌弃哦,”她一边说着一边给我们端茶水。她的声音好听极了,跟张主管的声音一样柔美。她们应该是同一类人,实力不是听分贝高低的,看来以后还是要多跟职场牛人学习处事待人之道。至于林山、许飞、陈姐他们,除了侃大山瞎聊外,有些还是不要跟他们学了。 二十三 欧阳暮春 “不好意思啊,等很久了吧,”一下公交车,我就直奔萧邦而去,“本来可以早点回来的,吃完饭后老板他们一直在聊,我们也不好说要走。刚到公司我和许飞就坐公交回来了,是吧许飞?” “对对对,我们路上都没敢耽搁时间,你定的是哪家ktv?” “麦霸呀!,我叫的出租快到了,你俩缓缓气,不至于的啊,就是真的迟到了,也没什么的,”萧邦帮我拎着包,我们仨站在马路牙子附近等出租,不一会儿车到了,木讷的许飞开后门,萧邦“咳咳咳”了几声,他才反应过来,“萧总啊,您上车!”他打趣道。原来大家眼中憨厚木讷的许飞也有诙谐幽默的时候,“萧夫人,您也请!”他又说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有点正形啊,”萧邦看我羞红了脸,用胳膊肘怼了一下许飞。 “哎呦,我肋骨好像断了,你得负责...” “负责负责,放心,这辈子我养你!别贫了,赶紧的!” 司机师傅是位看上去五十岁上下的人,他的黑色头发丝里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撮一撮的白发。他手上戴着白手套,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脚踩一双运动鞋。看样子,是一位开出租多年的老司机了。“小伙子,把安全带系好,”他提醒前排的许飞,接着又提醒后排的我和萧邦,“后排理应也要系的,要是嫌不方便,就抓好扶手。” “谢谢师傅,”萧邦礼貌的说道。 一直以为这家ktv是叫麦霸,原来真的叫‘麦霸呀!’。它醒目的门头广告牌设计的特别有特色,不像是一家平民ktv。许飞走在前面,我跟着萧邦走在后面,,推开大门,我看见前台两位漂亮的小姐姐和以为帅气的小哥哥,他们穿着特有得制服,头戴兔耳朵发箍。见我门进来,很热情的鞠躬,“欢迎光临麦霸呀!请问有预约吗?” “有的,萧先生,”萧邦说道。 “好的,您稍等,我帮您查下,”服务生弯腰查看电脑里的预约记录,“您好萧先生,您订的是m1880中包4--6人座,现在已经有一位您的客人在里面了,请跟我来...” “你还叫了别人?” “嗯,许飞的大学同学,也是我们的好哥们儿,等下间了你就知道了。” “哦,那你们仨男生,救我一个女生,会不会不太合适啊?要不你们仨玩,我先回去?” “合适,你是我女朋友,带女朋友见哥们是必须的,”萧邦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我的手,我们仨跟着服务生往里走。这是一条星空路,天花板上,闪闪烁烁的是迷人的星空灯,墙面应该也是请专人涂鸦的,路面是铺的鹅卵石。服务生带我撒到包间处,推开门,“请进,祝您玩的开心!”许飞进去就一屁股坐在点歌台,点个不停,看他点歌轻车熟路的样子应该是这儿的常客。“老萧和他女朋友呢?”只听见有人问。 “这儿呢!”萧邦上去跟他的好哥们儿打招呼,“隆重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温贝,小贝这就是我刚跟你提起的,欧阳暮春。” “你好,欧阳大哥,以后多关照,”我伸出手。 “不敢不敢,难得****聚在一起,以后互相照顾,”他伸出手跟我握了握手,然后又凑到萧邦跟前小声嘀咕:“你可以啊,老牛吃嫩草,这么小的妹子你都不放过...” 后面的话我就没听到了,因为许飞突然把音乐开到最大,他开始准备放声高歌了。我被突如其来的大分贝吓到了,我下意识的捂住耳朵,缓了几秒钟,又把手放下了。萧邦和欧阳暮春坐在那儿不知聊着什么,俩人一脸的喜悦,那个欧阳暮春呢,一边聊着一边还时不时的偷瞄我一眼,我的余光看得清楚他脸上的坏笑,他贴近萧邦耳朵,笑眯眯的嘀咕着什么。不一会儿,服务生端上来一盘水果拼盘、一盘混合坚果和几瓶酒水。萧邦靠近我坐下,“你想吃点什么?”他大声说。我笑笑,用手指了下水果里的猕猴桃。萧邦拿水果叉叉起一片猕猴桃递给我。“放松点,想吃什么自己拿,别拘谨,都不是外人!我去点歌了,”他指了指点歌台。平时在公司老实巴交的许飞只会傻笑,只会闷头做标书。原来私下竟是个妥妥的麦霸,他炒的男高音实在太好听了,关键是声调竟然比原唱唱的还高。精忠报国、青藏高原、死了都要爱、离歌...每一首高音他都把自己飙得脸突红、脖子青筋凸起。 萧邦示意我去点歌,我向他挥挥手,告诉他我不会唱歌。他竟然信了,然后欧阳暮春也继续点了几首歌。两小时下来,我算是摸清了这三位小哥的风格,许飞是男高音一绝,萧邦是走柔情路线的粤语控,不信你听他唱的歌,海阔天空、遥远的她、潮水、护花使者、浪子心声、真的爱你、大地...欧阳暮春就很混搭了,他好像什么歌都会,最炫民族风、铁血丹心、奢香夫人、后来、稻香... 一场盛大的听觉盛宴在“嘀嘀嘀”声中嘎然而止,时间到了,音乐停了,仨人还意犹未尽。临走了许飞还不忘再吼几嗓子。出了ktv大门,我脑子里突然清醒很多,那种嗡嗡嗡的回声也一点点被夜晚的凉风带走。“下一站,无极小食!”萧邦拉起我的手往前走。 “距离这里远吗?” “不远的,就再附近,大概三四百米距离,你累了?”萧邦问。 “没有,今天让你破费了,”我对他说,“等我发工资了,我请你吃大餐,哎,原本上周都要发的,听说公司经常拖欠,尤其是我们办公室里的,几乎每次都要拖两三周,等于两个多月才发一次工资...” “什么破公司,你们炒老板鱿鱼!”欧阳暮春附和。 “我才不呢,我还得好好在这学习呢,”我说。 “哎呀,前台有什么好学的呢,很多工作知道就行,”许飞说。 “看你说的,咱们公司前台跟其他公司的能一样吗?我的要求是不止会,各项都要精通。要做,就要尽善尽美,做到最好!” 我反驳。 “那你以后有的累有的加班了,某人该担心喽...”许飞说着,他和欧阳一起看向萧邦。 “女孩子嘛,有梦想就去追,但不要让自己太累了就好,我支持你!”萧邦看着我说。 “谢谢,还是你懂我,”我对萧邦甜甜一笑,又扭头怼许飞和欧阳,“你们俩,堕落青年!” “就是,说得好,堕落!”萧邦附和道。 “对,我们是堕落青年,你最上进!”许飞和欧阳朝俩人一起用胳膊怼萧邦。只见仨大小伙子在人行道上你追我,我追他,你调侃我,我八卦他。路灯下的人行道上,他们开心的笑着、愉快的跳着,哪像混迹职场多年的社会人呢?活脱脱似刚放学回家的小学生,个个脸上洋溢着春日里暖阳般的笑容... 二十四 再见倾心 晚饭后,许飞和欧阳暮春知趣的先离开了。我和萧邦俩人又折返回ktv附近,那儿有一个湖,夜景很美。 没有其他人在,我俩可以大大方方的手牵手,萧邦突然亲吻一下我的额头,我有点惊,转而又有点害羞。路上,形人都慢悠悠的溜达着,有一家人一起推着婴儿车出来散步的,有情侣互相依偎着散步的,有一个人牵着小狗散步的,也有学生党嘻哈追逐打闹的。**的基建工程里,老百姓最受益的也就属健身步道了吧。男女老少皆宜,它最具有包容心。 我俩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夜晚的湖景。微风起,浪打岸,湖水叮咚叮咚来来回回翻跟头。“这虽然不是苏市最大的湖,但却是苏市最美的湖,你看那边还有摩天轮,”萧邦指着湖的另一边。 “好美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漂亮的湖景呢,”我笑着对萧邦说。 “累不累?” “还好。” “你体力真不错,我好像有点累了,咱们到前面那个小亭子里休息一会儿?” “行啊。” 走到前面小凉亭,坐下来,灯下有两只小虫子在飞来飞去。我俩刚坐下来不久,有一家四口还带着一只小泰迪也到凉亭里来了。看来,萧邦的小心思实现不了了。这应该是很有爱的一家人,爸爸的眼里全是妈妈,给妈妈把水打开,给妈妈剥香蕉皮。八九岁模样的哥哥在一旁开心的逗着小推车里的妹妹,那个小妹妹应该还不到一岁,她穿着粉色的小裙子,里面一条白色的打底裤,外套是件雪白的披肩,头上带着一个很卡哇伊的帽子,她的眼睛又大又圆又清澈。哥哥一逗她,她就开心的咯咯咯笑哥不停,她的小声是那么清脆,那么迷人。妈妈手里的小泰迪也很安静,安静的一会儿看看小推车里的小主人,一会儿看看其他主人。 “好可爱的小宝宝啊,”我说道,“你看她的小脸儿,肥嘟嘟肉乎乎的,还有她的眼睛,多美...” “嗯,小孩子看上去真是可爱极了,”萧邦也看着那个小女孩说。 “叔叔阿姨,他是我的妹妹,我要永远保护她,谁都不能欺负她!”听到我们在他的小妹妹,那个哥哥突然走到我们跟前。 “是嘛?那你打算怎么保护你妹妹?” “要是有人打她,我要把打她的人送到公安局让警察叔叔把她他抓起来。要是有人抢我妹妹的吃,我要替她抢回来。要是有人惹我妹妹哭,我要去揍他!还得让他给我妹妹道歉!” “哇,你真是一位好哥哥,你的妹妹一定会很高兴。” “我妹妹今天夸我了,”小男孩说,“她说‘哥哥,棒,哥哥,棒棒’,你看我妹妹是不是又可爱又聪明?” “是的哦,你妹妹真是个聪明的小宝宝。” “小羊,我们该走了,跟大哥哥大姐姐再见,”一旁的爸爸妈妈一直都没有打断我们的聊天,直到快走时候,那位妈妈才开口。 “哥哥姐姐再见!” “再见,小朋友!” “再见哦!” “再见。” “哎,你听了吗?刚那小男孩一开始喊我阿姨,天哪,我第一次听到别人喊我阿姨,当时心里就蜜蜂蛰了一下似的...” “嗨,一个称为而已,再说了你二十一岁,人家才八九岁,喊你阿姨也正常的。” “什么呀,我觉得三十岁后被叫阿姨还差不多,我才不要被叫阿姨呢!真是郁闷...” “我刚不也被他叫叔叔呀,多大点事儿,再说了刚刚他妈妈不是让他跟大哥哥大姐姐说再见嘛?” “还是他妈妈会说话,这个臭小子,妥妥的妹妹控。要是我哥能像他十分之一那样,我...” “你那是表哥,人家是亲哥,没有可比性的,别胡思乱想了啊,”说完,萧邦摸了摸我的头,就像一个长辈在开导一个钻牛角尖的孩子似的。 我看着他,他望着我,情到浓处,一切来的都那么顺其自然。 “陪我走到摩天轮那,行吗?” “摩天轮?距离这边至少五六公里呢,你确定你能走到那儿?” “试试,万一能坚持到那儿呢,走吧...” 这一次,换成我猴急的拉着萧邦的手往前走。 五千米,之前在在学校不开心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在操场的跑道上一直走,具体走多少圈没数过,走了多远也算过。我是一个不善言辞又爱钻牛角尖的人,所以在学校时候,经常一个人在操场压路再正常不过了。 “萧邦,”我小心翼翼地问,“你之前谈过几个女朋友?” 都说聪明的女人不问过往,可见我是有多傻多笨多愚蠢。 “我要是说在你之前正式交往的一个都没有,你信吗?” 我笑了笑,他也笑了笑。 “那未见光的呢?或者夭折的呢?” “那就多了去了,”萧邦随口说道,我却认真了。 “说来听听。” “听过后你别发火或者别郁闷哦。” “放心,就当闲聊啦,我不会的,”我嘴上保证着,心里却犯咯噔了。 “八九十来个吧,大部分是家里介绍相亲,仅限于见一面,没什么好感,就夭折了。” “啊,那都是你看不上人家啊?” “也有人家看不上我的,”萧邦笑笑说,“现在人都现实的,结婚哪有容易的,你看,结婚得准备车吧,得要房吧,还得有固定工作有存款吧,婚后还得有能力养家糊口吧,即使这些都具备了,”他继续说道,“女方也不一定会同意,因为身边有条件更好的,一对比,心里就犯酸了,思想就动摇了,所以啊,出了社会的女生还是挺那啥的...” “那啥是什么?”我不解的问道。 “挺现实的。” “哦,可是一起奋斗不是更有意义吗?”我天真的说。萧邦先是瞪大了眼睛,转而满脸喜悦,“你愿意跟我一起奋斗吗?” “当然!选择你做我的男朋友,看中的是你的人品,物质都是次要的...” “可是现在,我一无所有。” “我也一无所有啊,所以咱俩绝配!”我笑着对他说,“你是不是搞不定出社会好多年的女生,所以才对我下手...”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萧邦忙解释道,“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上了你,我觉得你跟她们不一样,你看去很温柔很善良,又不物质,所以...” “所以就决定把我纳入囊中?” “不能这么,我是真的喜欢你!”萧邦急红了脸。 “哈哈,逗你玩呢,看你,紧张什么呀!” “你!你这是逗我玩啊?招招致命,都是送命的题...” “那你不回答的天衣无缝,我连找茬的机会都没有,”我说道。 “以后,不许再问这些无聊的问题,还有,所有不利于感情融洽的问题一律不准问,”萧邦说道。 “好,不问就不问呗,放心吧,我以后才没时间问你呢,我要把大把的时间都放在工作上,”我说道。 二十五 江湖很危险 太阳每天从东方升起,从西方落下,我一如既往的早上比其他同事早到一到一个半小时,晚上加班三四个小时。工作会上瘾,会带给我成就感,这大概就是魔羯座的本性吧,可以没有私生活,但必须得有工作。而且,不能随便应付工作,每项工作都得认真对待,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来不得半点马虎。 每周五下午三点开始,是公司办公室所有人员及其各项目案场领导开例会的固定时间。老板选在每周五开例会,是很明智的,一个星期结束了,总结本周工作经验,说说下周工作计划,即使开会开到晚上七八点钟,也没人抱怨。大家都想着,反正开会结束我们就双休啦,心情多美啊,拖一会儿没事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张主管把布置会议室的这项工作交给了我,确切地说是从她表妹手里移交给了我,她说她表妹要接新的工作。具体是什么,她没说。很久以后我发现,即使我也是她带进来的,但我跟她的关系与她和她表妹的关系还是不同的,她把所有担责小、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全交给她表妹做,她表妹如果不会,她还会趁大家都休息时候手把手的去教她。想想她表妹是何等幸运啊,一个技校出来的什么都不会的女孩子,整天还耷拉着脸。而我,正儿八经本科毕业,却每天做着端茶倒水、叫餐、分发报纸、接听电话、管仓库的活儿,大部分同事替我打抱不平。我心里却无所谓,一个人,能走多远,想要站在什么位置,全靠自己的真本事的,单凭别人帮助,自己不用心,即使被扶到一定位置,也会摔得得头破血流。 下午两点五十分,我准时布置会议室,把大概要用到的椅子、水、笔、记事本等一一分类排好摆摆整齐。三点钟,大家陆陆续续到会议室开会,带人到的差不多时候,老板黑着脸,张主管小心翼翼地走在后面,俩人一前一后进来了。大家都是混社会混职场地老人儿了,看到这幅情景,自然没人再敢大声说话了,而我,被老板这阴森森地脸吓得喘气都觉得困难。 “她呢?”老板扫了一眼,没看到张主管地表妹。 张主管一个眼神示意我去叫她表妹,我走到办公区看到她表妹正在自己地工位上劈里啪啦地拿着计算器算着什么,她也是一脸阴相。“姐,老板喊你,”我站在林山地工位上,隔着屏风对她说。 “知道了,”她头都不抬一下,自然也没正眼看我一眼。 “人呢?”见我走进会议室,老板问我。 “马上到,”我小声的说。 “我告诉你,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下个月工资再算错,你直接走人!”老板见张主管的表妹进来,她还没坐好,老板就开始发飙了,他面目狰狞,狠狠的摔了一下桌子上的水笔。张主管低着头,看着空白页的记事本,她表妹也低着头,各个项目的负责人及财务也不敢看老板。 “各个项目,现在开始汇报本周工作,顺便把下周的计划说一说,”老板缓缓气,继续用他平时的柔声细语开始讲话。 “我们这边呢,这周主要问题是大园的绿化收尾,完了还有他们那的尾款...”东区大区项目经理开始娓娓道来。东区讲完,西区讲,西区讲完分公司讲,分公司讲完,办公室财务讲... “今天就先这样,”老板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我再次提醒大家,咱们这是民营,我这费劲巴哈的给公司找业务谋出路,不容易的,也请你们认真对待这份工作,从下周起,想干的就好好干,不想干的,麻溜的,滚蛋!”说完,大家陆续离开,老板也破天荒第一次在开会结束后就走了,张主管也走了,各个项目负责人及办公司的同事们也都走了。空荡荡的办公室就剩下我、林山和许飞。 “小贝呀,知道她犯了什么致命的错误了吗?” “不知道,”我摇摇头。 “她呀,这已经是第二次把项目上的人员工资算错了,算错了就算了,还把工资条搞混淆了,这下好了,同工不同酬,底下人都闹起来了,”林山叹气,“你说没那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儿,仗着自己表姐是主管,瞅她那每天吊丧的脸,一天天的,看着都晦气!” “山哥,别这么说,她也不是故意的,”我替她解释。 “这个时候,你还替她说话呢,看来你还是忒单纯了,你知道不,老板意思本来是要她管仓库,你来做人员工资,结果那个女巫婆插一杠子,现在好了,看他怎么在老板面前替她表妹解脱吧,连个顶包背黑锅的都没有,哈哈。” “就是呀,你一个大学生,悟性好,学习力强,什么都一点就明白,放在前台不好好重用。她一个技校出来的,连最起码的跟同事打招呼都懒得张嘴的人,没有对比就没有失望啊!”许飞也开始叨叨起来。 “差不多行了,你俩别背后说三道四的了,或许我呆的时间还不够长,张主管还不太了解我,等她认可我的时候,她自然会把更有分量的工作交给我做的。” “嘿,你这小娃,你就好好等着那一天吧,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哎呀,走啦走啦,明儿周末,睡到地老天荒,哥这一个星期累得够呛!”林山打了个哈欠。 “山哥,你每天都干啥呢,整天哈欠不停,跟没睡觉似的,”我追问。 “当夜猫子,抓耗子,”林山笑道。 “说人话!” “不知道哪个王八蛋给老板出的招儿,现在每天晚上让我到各个项目巡检,看看有没有上夜班的偷懒,有偷懒的拍照,扣绩效。” “啊?这不是吃力不讨好还得罪人的活儿嘛?” “可不咋地,今儿早上我发现我的自行车轮胎就被扎了,妈的!” “哈哈,活该,让你整天拍,”许飞一边收拾,一边取笑林山。 我仨一起离开公司,到楼下,许飞说让我坐他的顺丰电动车,我欣然答应。 许飞,我的同事,萧邦的室友,我和萧邦的月老。我对他满怀感恩之心。 二十六 有一位姑娘 “今晚就别加班了,早点回来,欧阳暮春新交了女朋友,今天大家聚餐,”手机‘叮咚’一声,我看到了萧邦发来的短信息。 “好的,”我回复。 欧阳暮春,一个科班出身的书法老师,刚毕业时候是在一家培训机构做书法老师,据萧邦说去年他辞职了,还悄悄地把他们班的学生都带走了,然后今年就有了自己的书法班。书法班开在小区的一套三居室里,老板是他,书法老师也是他。他平常很清闲,下午三四点放学后才陆续有学生过来学,目前学书法的学生也就二三十人。 他是苏北人,可他的父亲却是地道的上海人,因为特殊时期被迫留在了苏北市,在那里遇到了他的妈妈。在他父母近四十岁时候,他才出生。因为中年得子的缘故,据说打小他就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欧阳暮春人没有什么坏心眼儿,就是性子急。贪玩、打麻将、泡吧、撩妹样样精通。人群堆里一站,他要不说自己是书法老师,还真没人猜得出他的职业。 “他不是有女朋友吗?”一见到萧邦,我就问,“怎么又交了新女朋友?” “之前那个啊,不合适,分了,这不前几天朋友又介绍了一个,现在她还在江城工作,听说好像是做中医美容的。” “哦,她几点到啊?” “说是晚上七点到,具体不清楚呢,欧阳已经去车站接了。” “真好奇,欧阳以后会娶什么样的女生回家,他那么花心,哎。” “他,还好吧,男孩子嘛,都爱玩的,就像你们女生闲下来喜欢逛街、喝奶茶一样,男生闲下来,要么打打游戏,要么约三两好友小聚。” “我不喜欢花心男,我希望你以后能对我是专一的,你之前什么样子我不在乎,如果咱们在一起你被我发现跟别的女人又勾勾搭搭的行为,你等着吧!” “嗨,看你,又胡思乱想了不是,我的女友那么懂事那么温柔,我好好珍惜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自寻死路呢,别多想了,”萧邦拉着我的手走进欧阳订好的饭店。 包间里,已经有大概六七位男男女女在等了,萧邦一一给我介绍,他们都是欧阳在苏市的朋友,当然萧邦也认识他们,只是关系不那么密而已。我坐下来,仔细打量着每个人,他们年纪都相仿,都是三十岁前二十五岁后这个年龄段的,看上去应该都还在奋斗阶段,还没有哪个人在事业上有一番成就的。听他们讲话,就觉得很稚嫩又年少轻狂,他们聊的全是些玩啊、麻将啊、老家啊、之前学校啊之类的事情。这些,都不是我想用心听的,大概八点半左右,欧阳带着他的新女友出现在大家眼前。 “介绍下,这是我女朋友,马艺慧,”欧阳腼腆地说。 “你们好,真是不好意思,车晚点,让你们久等了,”说着,一个身穿翠绿羊绒大衣,一头棕色波浪大卷,头戴海军蓝蝴蝶结地女生从欧阳身后出来。她身材微胖,浓眉大眼,唇红齿白,笑起来相当迷人。看来,欧阳这次是认真的了。从没见过欧阳如此紧张、害羞、小心翼翼。他的每个朋友都跟苟艺慧打招呼,有的还揭欧阳的短,欧阳那个表情啊,紧张兮兮的样子,生怕哪个没心没肺的愣头青嘴不把门把他的之前的事全秃噜出来。 这顿饭吃的并不那么顺当,中途有人走也有新的朋友来。因为时间实在是太晚了,大家第二天都还要上班,所以后面的娱乐就取消了。送走所有的朋友后,剩下欧阳、许飞、萧邦、我和欧阳的新女友。“你好,慧姐,我叫温贝,以后你就叫我小贝吧,”我友好地说。 “她是萧夫人,”许飞和欧阳打趣道。 “对,我女友,”萧邦说。 “看出来了,刚吃饭时候就看到他一直早不停的给你夹菜,你们俩挺有夫妻相的,”苟艺慧说完又看了一眼欧阳,“这点你就没有这位帅哥做的好了,”她看了看萧邦。 “我的错,我的错,以后我会注意。” “今晚你住哪儿?要不住我们宿...”我还没说完,萧邦一把捂住我的嘴。 “你们宿舍不是没有空床位了吗?那个,欧阳、许飞,我先送她回宿舍,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哦,对了许飞,到家烧壶开水,”萧邦拉起我就走。 “今晚她住哪儿啊?” “你说住哪儿啊?哎我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什么意思?我不懂,那她不是从江城来吗?吃饭时候不也说欧阳还没订酒店?” “对啊,有地方住,干嘛住酒店?” “住哪?” “住哪?当然住欧阳那了!傻瓜,你还让她住你宿舍,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坏了欧阳的好事..” “什么?!他俩第一次见面就住一起啊?” “谁说他俩第一次见面了?可能...可能是第一跟大家见面,私下或许见过了呢,”雄安帮头扭向一边。 “我才不信,怎么可以这样,这不非法同居嘛!” “你!温贝,我的大小姐,先不说这是苏市,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什么非法同居啊?人家那叫两情相悦,心甘情愿。你这个小脑瓜子啊,这儿不是学校,是社会啊,再说了,学校里同居的不也很多?” “我们学校没有啊!” “人家同居会告诉你啊,会大声嚷嚷的人人都知道啊?你啊你,上班都上傻了吧,哎,我真是命苦啊,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你什么意思?” “你猜!”说完萧邦大步快走。 “我猜不出来。” “猜不出来就算啦,留点脑细胞好后工作,你啊,终究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片子...” “你还毛头小子呢!” “好好好,不跟你贫了,我是毛头小子,你是丫头片子,咱俩啊,绝配!” 萧邦牵着我的手往宿舍方向走去。热恋中的人,幸福时时刻刻挂在脸上,即使一句话不说,心里也甜甜的、美美的。 二十七 不再是孩子 这是个令人想起来心里就犯暖意的春天,它悄没声的就过去了。温度一天比一天高起来,夏天渐渐的向我们靠近。天气变热了,人的心也跟着浮躁起来。中不知怎的,中午老犯困,尤其是吃饱后,那脑瓜子里的瞌睡虫撵都撵不走,心头上睡意朦朦胧胧,有时候我会想,饭后给我一张床,我可以睡到地老天荒。 这是个清闲得不能再清闲得星期四,与往日无长,它如约而至。有与往日不同,它是每周项目上的保安、保洁等人员的工作离职日。公司规定,每周四是所有打过辞职报告的项目人员到公司进行物品交接、工资核实的日子。说来也真是奇怪,一个上午过去了,都没有几个人来办离职,难道下午也不会有人来?我心中正窃喜,突然有敲门声,我打开门,一位身材偏瘦、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外,“你好,卧室来办离职的,”他不慌不忙的说。 “好的,您请跟我来,”我把他带到会议室,按常规流程进行物品清点:保安服、帽子、腰带、领带等,核实无误后,又去财务把他的工资表拿出来,工资也确认无误,“没什么问题了,你可以回去了。” “我的这些工资什么时候发?” “下个薪资发放日工资会统一发到工资卡上。” “不行,我现在就要拿到这些工资!”他听我说完后,情绪有点激动。 “对不起,这个不是我说了算,工资规定是离职后,剩余工资统一在下个薪资发放日发。” “你现在就得给我,不然我就不走了!” “我都跟你说了,什么时候发工资不是我决定的,你在这里等也没用的啊!”还有其他事要做,我说完就朝前台走去。 “不把我的工资给我,你也别想走!”之间那个男人一把扯住了我的胳膊,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我生气地大吼:“再给你说一遍,工资多少,什么时候发工资,跟我没关系,我只负责办理交接手续,你吼我也没用!”我哭了起来,胳膊用力一甩,把他带地保安服等朝他身上砸去。林山和财务室新来的出纳听到会议室有争执,大步走来。 “怎么了,小贝?怎么哭了?”林山看到我在哭,忙上前问。 “我说我不负责发工资,他就不让我离开,”我委屈的哭道,新来的出纳也是刚大学毕业来实习,她拿纸巾给我擦眼泪。 “是这样兄弟,咱公司呢办事都有流程的,一切按照流程来,你在这为难一个小姑娘也没用的,她确实不负责发工资...”林山转身对这个男子说。 “我不管,我既然辞职了,就得把所有工资拿到,万一你们不发了呢!” “那你在这好好等着吧,咱们走,”林山对我和出纳说。 我走到前台自己的工位上,依旧觉得很委屈,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人?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我这么认真的对待工作,他怎么不理解?越想越憋屈,越想越觉得失落、难过,眼泪也不争气的哗啦啦流个不停。 “委屈了?”林山看着我,“多大点事儿?不至于啊,有哥在公司,没人敢欺负你!” “我只是觉得他...”还没等我说完,老板和张主管从外面谈业务回来,看到我这样,老板和张主管先是大吃一惊,回过神,问林山,“发生什么事了?” 林山朝会议室方向努努嘴,张主管和老板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张主管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然后去了一趟老板办公室,之后又去了财务室,让会计给那个人把工资结清。张主管处理完外面的事后回到办公室,看着眼睛红肿的像个小兔子的我说,“是不是很委屈?想哭就哭吧...” “姐,我不想干了,这人怎么都这样啊,我都跟他说了他还是纠缠不清的,我害怕,”我边哭边说,“我真的不想干了,姐...” “我同意你辞职,哭一会儿吧,难过、委屈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张主管递给我一张纸巾,“你很善良,又是刚出社会,这样的情况恐怕是第一次遇到,心里难免会失落...”张主管一直在不停的安慰我,我只顾着哭了,也没听清楚她究竟都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她带我到老板办公室,“付总,你要马上打电话给老王,你看他底下的人,什么素质,离职就离职,干嘛纠缠我们的小贝?她被吓得都要辞职了!”张主管在老板面前半生气半撒娇的说。 “小贝,这个事情不是什么大事情,社会上这样的人多的很,像他这样的人,为了避免继续纠缠不清的,直接当场给他结工资就是了,能省不少事儿,”看我继续抽泣着,老板接着说,“你这么善良,一定是被吓到了,再说了在公司怕什么,有大家伙儿保护你,我们都是你坚强的后盾,不怕。什么时候有空啊,到我家坐坐,让你嫂子给你做点你们的家乡菜...” 老板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刚才冒冒失失的提辞职很是不妥,一面自责自己还不能够在工作中独当一面,一面也在愧疚,如果辞职了,首先对不住的就是我哥和张主管。我低下了头,摆弄着手指... “姐,对不起,我收回刚才的话...”再次回到张主管办公室,她示意我坐下,我说道。 “真的?太好啦,小贝,你当真是个聪慧的女孩,前途无量,好好干!有什么不懂的及时问同事或者问我,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从张主管办公室出来,路过财务室,门开着,会计正对新来的出纳,那个刚给我递纸巾的实习生说,“看看你,多幸福,这工作多好,每天就坐在电脑前,再看看别人,一天干活累得半死不活,还得莫名其妙的受窝囊气...” 我知道,会计嘴里的‘别人’不是其他人,正是我。这一次,我也彻底看清了每个人的真面目,办公室就那么点大地方,我在会议室对那个男人吼,敢出头替我解围的只有林山和新来的出纳,其他人,就像没听见似的。个个事不关己一副冷漠的表情,那些个无情的面孔,烙在我心里很久很久都不曾褪去。人啊,怎么可以视而不见、冷酷无情到这个地步?我是陌生人吗?我不是!我是天天给你们每个人到垃圾、叫水、订餐、随叫随到的同事啊!在我最害怕、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如蛇蝎一般冷漠呢?人啊,人! 二十八 被迫走人 主管分公司的女领导生病了,听说是**癌,但还好,早期的。她来公司请假那天我去了仓库,所有没有见到她本人。据说整个人瘦了一圈,不似从前那般油有精神有干劲儿。下班后我回到公司,想着大家都走完了我好一个人清静一下,好好想想那个大仓库的一堆堆物品该怎么快速整理、分类。到公司,里面张主管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咦?难道她忘记关灯了?我走过去推开门,张主管正在里面坐着办公,“累了吧?来,先喝杯玫瑰花水,我刚买的,你尝尝...” “谢谢姐,”我说。 “小贝,那天分公司剪彩你也去了,说说对分公司那边的想法,”她把电脑关机说。 “那边挺好的,”我随口说。 “是这样的,那边主管生病了,还蛮严重的,需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我跟老板商量了一下,考虑临时再招人也不一定招到合适的,你这几个月的表现呢,我们都看在眼里,很不错。所以我们决定派你去分公司协助那位主管一起处理日常事务...” “姐,这个不太好吧,我还只是个实习生,况且我确实没什么经验,真的要去那边吗?” “是的,我们这个决定也是商量很久才定下来的,你最合适,”她看着我说。 “可是,我对那边不熟悉,而且我比较喜欢苏市,我想继续在这边发展...” “这样,你也先别急着拒绝,回去好好考虑下,决定去了告诉我,我来跟那边讲一下,今天也没什么背的事,早点下班回去休息吧!”她说。 “哦,好的,”我小声说。 说实话,我不想去那里,从未想过来到苏市后要离开再去适应另外一座新的城市。内心里,我虽极度排斥,但又飘忽不定,不知道究竟是去好还是不去好。到了宿舍,我没有马上上楼,而是找了一个躺椅,坐下来,拿出手机,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喂!”电话那头我妈的声音冰冷冷的。 “妈,是我,”我说, “哦,下班了?有啥事?” “也没什么事,最近家里都好吗?有没有去看我姥姥,她身体好不好?” “别瞎操心家里,她好着呢,整天闲不住,身体结实着呢!你发工资了?” “嗯,上周发了。” “省点花,过年带家来,我给你保管。” “工资低,勉强够生活,可能存不下来...” “存不下来?那咱庄一个个出去打工的,你看看人家谁不是一到过年回来弄个几万的?咋到你这,就存不住了呢?外边挣不完的钱,有本事就好好使劲儿干!” “哦...” “公司管吃管喝管住的,还有啥花钱地方,给你说啊,不要浪费!” “哦,妈,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公司打算让我去分公司那边...” “去,一切听领导安排,只要工资给到位,干啥都行!”还没等我说完我的想法,我妈就不耐烦的说了她的想法,在她眼里在她心里,或许只有钱和儿子吧。我、我妹、我爸、我姥姥,她或许早都不关心了。 “去那边不加工资,你能不能关心关心我?别每次打电话就事工资涨没涨、过年带钱回来?!”我吼道。 “我叫你给我打电话了?你给我打电话弄啥?以后没吊事别给我瞎嘟囔!”啪的一声,电话挂断了。意料之中,每次都是这样,我苦笑着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多美,多梦幻。 我不想做她挣钱的傀儡,也不想以后像她那样眼里只有钱。可是又能怎样,摆脱不了也摆脱不掉,毕竟我是她亲生的,天下女人那么多,为什么当初瞎了眼投到了她的腹中呢?! “萧邦,老板让我区分公司。”拨通萧邦的电话,我开口说。 “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犹豫不决,想去又不想去...其实我更想留在这儿。” “那就直接拒绝老板,说你不去,让他们再另选他人。”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们说必须我去,不去就得离职呢?” “那就离职,也不是什么好公司,你这么优秀的员工到哪里都会被老板发现的。” “好,明天一早到公司我就去说。” “嗯。” 其实,我心里是有主意的,只是需要一个肯定的声音告诉我坚持自己想做的,坚持自己的初心。当然,打给我妈的那通电话是今晚最不应该做的一件蠢事。 一大早到公司,忙忙碌碌一上午,午饭时间,大家都在讨论着我去不去分公司的事情,有的说是好事,有的说不应该去。当然,我心里早已有自己的想法,随便他们说去吧,这群冷漠无情的行尸走肉,上次事件就看透了他们的本性,她们也就喜欢八卦,那就让她们八卦去吧。 “小贝,其实你可以去的,那边多好多轻松啊,又不在老板眼皮子底下,想干啥干啥,想回这来就跟着项目经理的车子一起回来,不像在这里,干什么都得被老板和主管盯着...”会计边吃边说。她本事和主管一起到公司的,奈何自己太过于有板有眼儿的,公司主管的位置让被人抢了去,但凡她有点眼力劲儿不那么的死板,公司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非她莫属。 “我还在考虑,”我礼貌性的笑着回答。 “可千万别去,那边主管一住院,分公司什么都不完善,有你累的,累不说,到时候那边项目上缺点啥东西的,都得你自己掏腰包垫付。要知道咱们办公室报销可是要走很久流程的,你想,你这一个月工资就那么点,顾自己吃喝拉撒都够呛的,完了还得给公司垫付买东西,到时候你生活怎么办?如果你不买耽误了公司的事儿,那就是你工作做得不到位,给公司带来损失了,到时候老板和主管骂起人来,那阵仗你可是见识过的...” “我知道,山哥,我是不会去的,”林山说完,我笑声的凑到他跟前说了自己的想法。他听后对我笑了笑。 下午,老板娘和张主管一前一后回到公司。约半小时后,张主管把我叫进会议室,“考虑得怎么样?没什么问题的话今晚收拾下,明天一早就跟着项目经理过去吧...” “谢谢主管和老板对我的厚爱,我考虑了下,我还是想留在这儿,不去别的地方,”我微笑着说。 “确定不改变这个想法?其实那边真的很不错的...” “姐,我不去那边,我喜欢这座城市,我只想在这座城市发展。” “既然这样,我也帮不了你,老板意思是如果你不去的话,可能要...” “我懂,辞职是吗?”看了一眼张主管的表情,我大概知道了今天应该是我最后一天呆在这里,“那我等下写个辞职报告。” “确定不再考虑一下吗?” “是的姐,不考虑。” 二十九 初恋不是甜的 天气异常的炎热,比我们老家的夏天要热得多。我收拾好所有个人物品,准备离开。回想下近几个月辛勤的付出竟然换来这个结局,内心很不甘。我抱着一丝幻想,等着张主管开口说:“既然不想去那就留下吧,我们再选其他人去。”事实证明,这是一场心理博弈,双方都在赌,赌谁先妥协退让。我早已权衡过利弊,也早已看透张主管和老板得心思,所以我决不妥协。一份工作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凭我一贯的作风和工作习惯及其自身天赋和对公司得忠诚度,离开这家随便去哪家都一样可以得到领导的赏识。 站好最后一班岗,做事有始有终,既然他们已经招到合适的前台了,那我也做一回前辈,认认真真地做好最后地工作交接。新前台是一位混迹职场多年地老油条,她面试时候告诉张主管已婚已育,有丰富的工作经验,事实是几个月后,她的一系列谎言被拆穿,她怀孕了,却不敢告诉张主管,她很多办公软件用的不熟,又不愿意加班提升,导致很多工作堆积没法继续开展。种种这些,都是在我回学校拿毕业证时候林山在qq上聊天告诉我的。回学校领毕业证期间,老板和张主管也私下都联系过我,问我什么时候再回苏市,后续又有什么打算之类的。我是诚实的女孩,当然也会如实说出我的内心想法。看来,他们对我还是很认可的。刚毕业的大学生没经验又怎样?谁还不是一步一个台阶的往前走的呢? 回到学校,我去附近的步行街买了一个爱心十字绣抱枕,我决定这几天空当的时间绣一个简单的十字绣送给萧邦。我们彼此相爱已经一百天了,他还在等我回去呢!我恨不得马上领毕业证就走,可是学校一堆事,拍毕业照、吃散伙饭、跟老师道别、归还学生证等。明明一上午可以做完的事情,非要拖拖拉拉一天做一件,大好的时光就这么一点点被浪费掉。体制内的人,或许早已习惯这样磨磨蹭蹭的混日子,反正他们的工资是**财政发,反正他们早一点晚一点、多做一点少做一点没有任何区别,所以他们不在乎时间。他们,应该没有青春吧,亦或他们不知道什么是青春,因为他们二十多岁就开始一杯茶、一张报纸、一上午侃大山的熬时间呢... “回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去接你,”黄思约我到宿舍楼下,见到我说,“你穿裙子真漂亮,以前可从来都没穿过...” “去年放假前不是你说的吗?我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我回不回来干嘛告诉你?还有我之前是穿过裙子的,只是那时候你的眼里没有我,”我没好气的说。黄思,我大学里谈了四年的的男朋友,不,确切地说是三年或者两年半吧。这段感情里,我自认为我付出的多,我对他的爱,小心翼翼,不敢声张,这是他要求的,他说他是学生会会长,希望我能听话一点、乖一点、懂事一点、多体谅他一点。于是,我按照他说饿一一照做。结果,我应该是全世界最傻的傻瓜了吧,他劈腿,他脚踩多只船、他移情别恋,我一次又一次的妥协、原谅,最后换来得经是他对我得大吼:“你除了学习还会干什么?看看你,不好好打扮自己,不解风情,不懂人情世故...看不惯就分手!” 印象中,上个学期,我每天度日如年。每天我都在盼着,快点放假吧,快点放假吧,我多想逃离这个肮脏的校园,逃离这个肮脏的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在他眼里在他心里竟变成了这样不堪的人,不喜欢了就告诉我啊,不爱了就直接说啊,干嘛把所有的问题都抛给我呢。还有,学校就是学习的,不学习干嘛呢?都像他和他们学生会的那些嫩瓜蛋子一样吗?整天牛气哄哄的在校园里晃荡,仗着自己学生会成员的身份欺负学习好的学生?我不喜欢!我讨厌那群人!我一直认为,每个阶段都是由每个阶段该做的事,学生就是要以学习为主,成绩不好,其他一切都是瞎扯!“没有我跟老师打招呼,你能每学年都拿到奖学金吗?知足吧你!”在我们又一次的争吵中,他大声说,他抹去我所有的努力,我凭自己成绩所得的一切都被他认为是他的功劳。我傻笑,狂吼:“我谢谢你!...” “想想咱们以前,真是幼稚,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个没完没了,”我从之前的回忆里回到现实中,看着身穿白t恤的黄思说,“我向你道歉,你也欠我一个道歉。” “对不起,小贝,我,之前是我的问题,对不起...” “我原谅你啦,”我笑笑说。看着他,想起了萧邦,两人性格相差竟如此大。这一次,希望我的选择没有错。 “小贝,我们...我们还能...” “我...现在是别人的女朋友了...”抬起头,看着黄思惊讶有落寞的脸,“当初是你说不要我的...” “我那是气头上的话,而且我跟她们真的没什么,都是逢场作戏,真的小贝,你跟他分手,回到我身边好吗?求求你...我不能没有你...” “都过去了,我已经不在乎了,黄思,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宿舍了,祝你前程似锦...”说完,转身往宿舍方向去。快到宿舍门口,我突然觉得有些想法是应该跟黄思说,我回过头,见他还在一直望着我,“其实,我从未想过有一天咱们会分手,我原本打算...打算毕业就跟你结婚,一起奋斗,当初有这样的想法,我是不是很傻?” “小贝!小贝...”黄思大概是真的难过了吧。现在的社会,人是多么的现实啊,这么现实的世界里,竟然还有我这样傻乎乎始终相信爱情有始有终的女孩。我承认,我难过了,我哭了,我终于勇敢的站在他面前跟他彻底告别,过去,再也不见! 接下来的几天,我不吃不喝不睡,疯狂绣十字绣。萧邦说回苏市那天,他回去接我,我答应他送他一个小礼物。所以,我必须在回苏市前完工,不然,我就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我可不想做那样的人。 萧邦,我来了!苏市,我来了!未来,我来了! 三十 我爱你 一同南下的还有另外两位同学,一位是去魔都一家保险公司上班,一位是去投奔她远在长市的父母,据说他的父母在长市做小本买卖。我们仨一路上有说有笑、各自为自己打算着,幻想着美好的未来。以往觉得慢吞吞的绿皮火车,今夜也不觉得它慢了。 “温贝,这个爱心抱枕是送给哪位帅哥的?” “哎呀,还用问吗?看她那一脸花痴样,肯定是送给她的情哥哥喽!” “你们,别瞎说啊...”我有点不好意思,红了脸,低下头。 “真的不打算跟黄思再续前缘了?其实我觉得你俩还是很般配的,你想啊哪个男人不犯错,更何况他那么英俊又有实力,你小鸟依人,他大男子主义,我觉得你俩还是很登对的...” “你是他派来的说客吗?我跟他不可能了,永远不可能,我最讨厌背叛感情、不忠诚的人!” “小贝,有可能是误会呢?你不在学校这一学期,他也没做什么出格或者对不起你的事呢,要不再给他一次机会吧,他已经知道错了。” “现在我已心有所属,它有新的主人了,”我看着眼前我夜以继日赶工绣的爱心抱枕说,“他是一位很有风度、儒雅、有修养的男生,我觉得这一次我的选择是对的。” “哎,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为零,恋爱中的男女都只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他又不是圣人,难道他还没点缺点?” “对了,小贝,他是做什么的?” “销售。” “啊?销售最花心了!” 对于我的两位同学的叮嘱,我基本没听到心里去,他们说的对,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为零。更何况像我这种在家庭里得不到足够关爱,前男友有劈腿移情别恋的女人,稍微有个人对我嘘寒问暖一下,我都会觉得他是世界上最暖心的人。更何况萧邦本身就是一位心思细腻又懂得照顾人的男人呢? 苏市的火车站,是全国最美、最有特色的火车站。下了车,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仔细搜寻着萧邦的身影。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他,几分钟后,他先看到了我,他喊我的名字,我听到了,回过头,我飞奔跑向他。“萧邦!”我一下扑进他的怀里,他抱起我在原理转了一个大圈。这一刻,我想彼此心里都很挂念对方吧。“我一位你来接我只是说着玩的呢?今天事工作日,你还真的来了。” “销售是不受固定时间点限制的,偶尔翘个班也不会被发现,”他小声说,一首半弓拎着包包,一首揽着我往前走。 “我想先回宿舍,既然已经不在那家公司工作了,我得把我宿舍的东西搬出来,放那几天还怪不好意思的。” “行,我跟你一起收拾,收拾完放我那,这几天你就先住我那儿。” “谢谢你,我会尽快找工作,一定下来我马上搬走,”我对他说。 “好好好,找工作不急,慢慢来,遇到合适的再去做,我又不会赶你走,其实...不用着急搬走的...”萧邦小声对我说。我听后,羞红了脸,低下头摆弄着衣角。因为不是上下班高峰,公交上空荡荡的,萧邦把我揽在怀里。 收拾好自己的个人物品,我吧宿舍钥匙放在指定位置,拍个照发给张主管,然后我和萧邦就打了一辆车回他的住处了。四楼,虽说不高,但在炎热的七月扛着一大包行李爬上去也累得够呛。萧邦满头大汗,后背的衣服也被汗浸湿了。到房间里,他轻轻的将行李放在阳台,“好啦,你我去冰箱给你拿个冷饮吃,等着哦。”说完他往客厅走去。 “萧邦,”我叫他,“晚一会儿再去拿吧,我现在还不想吃,”我看着他说,“你休息会儿吧,看你,满头汗。”说着我拿自己的衣服去擦帮他擦额头的汗珠。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两人互相望着对方。他亲吻着我的额头,我害羞的地下了头。 “我们...” “小贝,谢谢你给我做你男朋友的机会,我一定好好保护你...”萧邦抱起我说。情到深处,你侬我侬时,突然他的手机响了。我俩互相尴尬一笑。 “你好,小于...”他们公司的销售助理,看来是什么事情,他微笑着看了我一眼,去阳台聊工作去了。 之前经常到他这儿来,倒没怎么仔细看他的房间,这是一间带阳台的主卧,通透采光刺眼,干净整洁。一张床、套桌椅柜子。打开衣柜,他的衣服按照颜色深浅分开挂着,内裤和袜子都收纳在不同的小盒子里。“生活习惯还挺好的嘛!”我望着他的背影想。再回头看床上,一张暖席平平整整的铺着,上面一个夏被子,一个枕头。可是,如果我来了,我俩怎么睡呢?难道...难道要俩人同睡一张床?!不不不!绝不可以! 萧邦挂了电话,走进来,“怎么了?” “这儿...就一张床?” “对啊,我一个人睡,肯定一张床喽。” “那...那...那这几天我...” “你睡床,我睡地上,放心,我是不会欺负你的,”萧邦看出我的心思。 我低下头,真是一头猪啊,怎么会有这么弱智的想法。“不不不,你睡床上,我打地铺就好,你每天还要上班,休息不好的话会有影响的...” “你这么体贴的女孩,真是少见了哦,放心吧,我身强体壮,没事的,倒是你,小女生一个,不能睡地上的,万一那什么了...” “嗯?什么?” “你们女生每月都有生理期,不好睡凉地上,不然会肚子痛的...” 听他讲完,我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哎,温贝啊温贝!“那...先谢谢你了,”我说。 “不用客气,你是我女朋友,照顾你是我的义务,”萧邦一边从衣柜里拿出地垫铺在地上,一边抬头对我说,“打算做什么工作?求职简历有没有写好?” “哦,都写好了,我还是比较喜欢从事行政人事类的内勤工作,我打算往这方面找。” “嗯,不错,有想法,你比较认真,心思也细腻,适合做这个。那别愣着了,用我电脑先网上投简历吧,周六我在和你一起去人才市场看看,咱们网络、现场双管齐下,找到心仪的工作指日可待!” “谢谢亲爱的!”我激动的说。 “你...刚喊我什么?” 我看着萧邦吃惊的眼神,自己也害羞的地下了头。“我刚刚太激动了,所以...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还是叫你的名字吧。” “喜欢,喜欢!”萧邦红着脸说,“我当然喜欢!” 三十一 混社会,难 之前就一直听老师、同学、前同事们说过: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这句话,是我这几天最深刻的切身体会。为了早点找到合适的工作,我疯狂的投简历,行政助理、人事助理、后勤助理、行政人事专员等凡是我觉得适合我并且我能胜任的,一家公司我都不想错过。可是一天过去、两三过去、三天过去...接到的面试电话少之又少。萧邦替我分析了一下,主要原因应该是工作经验太少。没关系,我很乐观,只要有公司收了我,我就本着公司不倒我不走的原则一干到底! 一周后,面试了一家软件科技公司,这是一家刚起步的小公司,小到目前只有老板一个人。一切都恰到好处,我愿意在这里陪公司一起成长。薪资也还可以,虽然不高,但至少比那家搞了一千块呢,可是一千块呢,一千块能买很多很多好吃的呢! “太好啦,今晚我下厨,你想吃什么?”当我告诉萧邦我工作定了的消息,他抱着我在客厅转了一圈又一圈,“快放我下来,待会儿被人回来了看到不好...” “怕什么?你是我正牌女友,我就要全世界都知道!” “好好好,我是正牌的,你也是正牌的,如假包换!”我高兴的说,“小萧子,去,给本宫炒个西红柿炒蛋、麻婆豆腐...” “就这些?” “嗯嗯,这俩菜是我的最爱!你要记住啦,我可以天天吃都吃不腻的...” “你这个小妮子啊,还怪好养活,”萧邦笑眯眯的嘀咕着出去了。 “你干嘛去呀?”我问,“能不能带上我?” “菜市场买豆腐,外面热,你在家带着吧。” “我想跟你一起去...” “真想去?不怕晒黑黑?” “嗯,不怕!”我使劲儿点头。 我俩一人拿了一个冷饮,一边吃着一边下楼,“这个小布丁真好吃,我还想再吃...”吃完自己的小布丁,我盯着萧邦剩下的一半说。 “这个我吃过了哦。” “我不嫌弃。”我握住萧邦的手,大咬了一口。 “可是我嫌弃啊!”萧邦看着只剩下一点点的冰棍,故作伤心。 “等我领工资了,给你买一箱!”我豪爽的说。 “好咧,我可等着呢,到时候,我吃一根,拿一根,坐在冰箱门口好好吃个够!” “看你,小样儿的...” “你小样儿的...” “你小样儿的...” 我俩打打闹闹的往小区菜市场走去,都说工资越低的单身人士,幸福感越强。我认同这个观点,就像现在,我一毛工资没有,可心里每天乐呵的跟开花了似的。 “老板娘,来块豆腐!”萧邦对正在守摊儿的一位中年身材发福的大姐说。 “来了,帅哥,打算怎么吃?” “做麻婆豆腐,适合选什么样的?” “嫩豆腐,这个小妮子是?”她看了看我,笑眯眯的问。 “我女朋友!”萧邦骄傲地说。 “真有眼光,小妮子长得俊呢。嘿,你俩还别说,挺有夫妻相的!你看是不是?”老板娘反过来问我。 “嗯嗯,是的是的,谢谢大姐...”我害羞的低下了头。 买完豆腐,萧邦又去蔬菜摊买西红柿,买完西红柿他又去买鸡蛋。缝人就自豪的介绍着我是他女朋友,整的我跟他屁股后都不好意思见人了。“以后不跟你出来了,看你,到处说!” “人家问我你是谁,难道我说不认识?那不是打我自己脸么?再说了,你本来就是我女朋友,,我就要让认识我的每个人都知道你的存在!” “低调低调,你要知道,这年头,很多人都还单着呢,别招人嫉妒招人恨呀!” “对对对,你说的对,以后我得低调,卖菜大姐都说了你这么标致的可人儿,可得好好把握,一不小心就会被别的狼盯上...” “别贫了,你跟他们都很熟啊?” “熟谈不上,经常买东西,时间久了就认识了。” 回到住处,萧邦把房间空调打开,让我在里面看电视。他一个人去厨房忙活了,许久,她的处女作西红柿炒蛋和麻婆豆腐出锅了,他端到房间里,我俩一起在房间里吃起来。 “好吃!真的太好吃了!” “真的吗?我尝尝...” “嘿,还别说,我还真有做饭的天赋,这豆腐太好吃了。” “你在家不做饭吗?” “不做,我妈不给我机会啊,她总是嫌弃我和我爸家务、饭菜啥都做不好,每次回家,我俩索性都闲着等吃现成的。” “可是你真的很会做家务做饭呀,那阿姨是不是很挑剔呀?” “挑!挑得很!既清高眼光又高,经常跟我爸爸吵架,我印象中他们年年吵架打架的。我可心疼我爸爸了...”说着萧邦叹口气,“以后我结婚了,我一定不吵架...” “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往事了,”我说,“那你以后会找什么样的女孩当老婆?” “你这样的...”萧邦看着我说,“你温柔、善良、可爱又聪明...” “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好,只不过是刚在一起罢了,时间了你会发现我也有很多缺点...” “我会包容的!”还没等我说完,萧邦就迫不及待地说。 “萧邦,我是认真的,如果你烦了腻了倦怠了或者看上别人了,告诉我,我会消失在你的生活里...”我还没说完,萧邦一把抱住我,“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怎么会腻呢,每天稀罕你还来不及呢。再说,哪个不长眼的会看上我这样的穷小子呢?也就你,傻乎乎的!”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吃饭吧,菜都凉了。” “不欺少年穷,咱们一起奋斗...” “好...吃饭...”萧邦低下头。 这是怎样一个社会,人人只向钱看。有钱就是大爷,有钱就是成功,钱越多成就越大。人人出门在外、回到家里,亲戚邻里、朋友同学,谈论的不是谁为社会做了多少贡献,不是谁的三观多正,不是谁多么孝顺勤俭。他们谈你今年挣了多少,他今年挣了多少,你开的什么车住多大房子,他又换了什么车又换了什么房...可悲吧?!这样一个大染缸,污渍满满,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熏染得变了原来的模样。我,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初入社会的小女子,就要保持初心不变,就要做那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莲... 三十二 酸菜鱼,好吃 缘分这个东西是讲不清道不明的,新公司距离上家公司一条小路之隔。我一大早到公司,公司大门紧闭,还没人来,八点多,老板来了。过没多久,俩小伙子也先后而到,原来他俩也是最近刚入职。他俩是销售,我是助理。没有具体告诉我做什么,老板只说公司转型刚起步,作为助理,基本打杂都是我的活儿了。我欣然接受。每天我都很很认真的做着各项工作,编辑文档、打扫公共区域卫生、招聘面试新员工等等。这样忙碌而充实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过得飞快。我每天都带着开心和快乐去上班,我终于可以靠自己养活自己了,再也不用像上学那会儿,为了管爸妈要点生活费,难为死人!想想真是可悲,一个月两千多块钱,生活在这个城市的最底层,我每天竟然还笑得那么甜。可不是笑得甜嘛?上大学那会儿每两周爸妈才给五十块钱生活费,要知道那可是大学里。都说穷养儿子富养女,在我们这样重男轻女的家庭,完全反着来了。说不恨父母,那是不可能的,他们这样子对我,让我在同学面前、在男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每次到第十三四天时候,我都会管最好的室友借五元或者十元,等下次生活费打过来,我再还。现在想想,一个月自己能挣两千多工资,我多开心啊,我多知足啊... 一次,工作日的午餐时间,去楼下吃饭,刚好遇到了林山。他讲了一个关于我的事情,听完后,我突然觉得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他说,老板当时还对我那么上心,其实是看上我了,但凡我稍微动摇一下,我就变成了他的囊中物。他现在的老婆就是这样的套路讨回来的。一开始,我是不相信的,后来林山给我放了一段录音,一段老板和张主管的对话。我才相信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原来张主管和老板是那样的人。呵!温贝啊温贝,还好你决绝地拒绝了去分公司,不然现在你在哪儿你是谁的谁还不一定。 自从上次拒绝去分公司工作,公司里都传言是我听了男朋友的话,才不去的。都说我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生,没那么多主见的。心疼萧邦莫须有的被人说三道四。我回去把这些事情告诉萧邦,他不但不生气,反倒安慰我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嘴是别人的,随他们说去吧,只要自己内心足够强大,任何人的任何话都影响不了你的。” 说实话,萧邦真的是一位很儒雅、很有修养的人。真好奇什么样的家庭能教养出这样一位暖男来。 新工作一直顺顺利利的,一天老板让我把公司的新产品写出介绍,并把文档编辑好发给他。做事太较真时候,工作效率自然不高。本身也好久没用word了,外加文档好几十页。我一点一点的弄啊、排版啊、更改错别字啊等等。 午饭后,我回到工位继续校对文字。老板突然走到我后面:“你之前用过办公自动化软件吗?” “用过啊,上班一直用,excel用的多,word和ppt用的比较少...” “我看你这工作效率也忒低了,这么点文字要这么久时间啊?” “对不起老板,后面我加快速度,”我忙解释道。说完他会自己办公室了。其实老板每天来都是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具体干什么,没人知道。 “欸!别太认真啦,随便弄弄发给他就完了,你这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放过的看,自己累不说,也不讨好...”同事说。 我对同事笑笑,没说话。工作,要做就好好做,不然就不要做。对待工作,我一直是这个原则。或许老板现在还没看到我的优点,或许他只是个急性子的人。但我不能改变我的作风和底线。指不定哪天,老板就看到我的闪光点了?没有什么是一帆风顺的,但凡做着不顺手的,都会让你进步,因只有在愈挫和逆路上,才能学到更多。 很快,试用期已经过去一个月,还没等到两个月试用期结束,老板就提前给我转正了,工资加了几百块。我高兴极了。“萧邦,我提前转正啦!” “恭喜你,我在去客户那儿的路上,晚上见!” “晚上见!”晚上,我俩如约到一家经常来的小饭馆,小庆祝一下,我照旧点了我喜欢的西红柿炒蛋和麻婆豆腐,他呆腻了一个香菇青菜,一份酸菜鱼和一个甜汤。等餐时,我们互相告诉对方今天的见闻。喷香的饭菜陆陆续续上齐,“这个雨真好吃,我还是投一次吃这样的鱼呢!” “这个叫酸菜鱼,鱼是黑鱼片...” “你也尝尝,”我夹一块鱼片放入萧邦的米饭碗里。“好吃吗?” “嗯,不错,味道还真不错!” 一直到元旦,我和萧邦都是平时各上各的班,偶尔有空了一起出去吃点好吃的。当然,在工作稳定后,我并没有搬出萧邦的房间,不是我不搬,是他不让。但我们也没有睡在一张床上,近三四个月时间,他都打地铺呢!说出来或许自己都不信,正处于干柴烈火的两人,竟然能如此把持得住。有时候我怀疑是不是自己有问题亦或是他也有问题? 可能是我之前的想法太传统了吧!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男女只有结婚了才可以住一起。后来上班久了,接触的人多了,见多识广了,发现我的真是太保守了。这儿上班的男男女女,只要是出双入对的,哪对儿不是同居?节操,,在这个年代,呵!或许多年后的词典里再也不会出现这俩字了吧!有时候,看着萧邦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我会想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要不就以身相许了吧!可又回头一想,不行啊,我们还未结婚,有些东西不应留在让人想起来就觉得甜的洞房花烛夜吗?可有时候,看着他,真的是太令人痴迷了。内心常常像被蚂蚁啃噬一般,煎熬着、纠结着... 三十三 哦,肚子痛! 这年头,房子不好卖的时候,房租就一路飙涨,我们一直暗自窃喜,萧邦的房东和我的房东都没有给我们涨价,大概是我们都是干净讲究卫生的租户吧!秋高气爽的一天,再坚持今天一天,明天就是祖国妈妈的生日了,七天长假!想想都觉得美好。别问我这个假期是如何安排的,当然是档期满满!因为,我最最最亲爱的妹妹要来苏市看我啦! “小妹来这儿,你打算带她去哪里玩?” “各个有名气的景点先逛一圈,江南古镇走一走,特色小吃来一波,再给我妹妹买几身漂亮衣服穿!” “你跟你妹妹感情真好...” “那是,她可是我亲妹,以前上大学时候,我妈给的生活费不够,都是她接济我,后来我才知道,她每月两百元生活费,我每月才一百元,哎,我妈呀,恨不得我上学一分钱生活费不花,每天靠喝空气生活呢!” “那你恨你妈吗?” “恨,恨之入骨!可又能怎样呢?她是我亲妈,或许她又她的难处吧...还好,我爸和我妹还有我弟弟对我都特别好,我弟第一次出去挣钱,第一个月的工资一分都没花,全给我了。那时候我记得我是上高三,他不好好学习,小小年纪就混社会了。其实我俩弟弟都很聪明的,又善良,就是青春期叛逆,家里又疏于管教,菜导致后面他们成绩下滑,然后厌学,后来都早早出去工作...” “这么一说,你在你家地位真低呀,好可怜哦...” “是呢,所以你得对我好点,”我对萧邦说。 “放心,既然选了你,就一定对你负责到底...” “哎呀!哎呦!”我蹲下来,紧捂着肚子,脸突然煞白,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的往外冒。 “怎么了?怎么了?小贝?”萧邦见我这样子,被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我。 “别动我,我蹲一会儿,我站不起来,肚子好疼...” “那...那...那我背你,来,小心...” 这突如其来的腹痛,他自然是不知怎么回事。把我背到住处,他也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我躺在床上,萧邦给我盖好被子,有趣给我倒热水。“小贝,现在好点了吗?起来喝点热水,可能会好点...” “谢谢你,等下你可以去超市帮我买点东西吗?”说着,我凑近他耳边,小声告诉他要买什么样的卫生巾。 “好的,我马上去,”说完,萧邦就急匆匆出门了。不一会儿,他拎着好几包东西我要的东西回来,“我一着急,忘记你说的了,就买了好几种,你看...” “嗯,谢谢你,我想先躺一会儿,你要不先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你还要赶时间回老家...” “没事,不着急,你睡吧,我看着你,”萧邦坐到我的床上,我头枕着她的腿,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月一次的生理期,对于我来说每次都是心理和肉体的双重折磨。我的小伙伴们很多都是十三四岁身上就来了,可是我却不同了,高一身上才来。第一次,没有任何感觉。从第二次开始,月月来月月痛,痛得死去活来。每次在学校时候都会请一天假休息。那时候,同学们都觉得我矫情,可是那种痛只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才懂吧。大学时候,黄思不懂,只觉得我矫情,“别人也没像你这样啊,那你多喝点热水!”总是这样一句话打发我,那时候在想,算了,终究他是个男生,不懂这些的。现在看来,是在他心里,我不够重要吧。关心你的人,自然把你看得很重,关心你的一切,就像萧邦,大概他是南方的男生,心思本身也细腻很多,可他终究也是男生啊,为什么我一说点什么,他就那么上心呢?人和人还是有区别的! “几点了?天都黑了...” “还疼吗?” “好多了...” “刚你睡着了,额头全是汗,我给你擦了擦...” “天哪,你会一直让我枕着你的腿吧?那么长时间,都麻了吧?”我赶紧起身,给萧邦揉他的腿。 “嗨,没事儿,看你好不容易睡着,不忍心打扰你,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萧邦...”我看着他腿一瘸一瘸的,忍不住哭了起来,恋爱中的女人都是洪水做的吧,整天多愁善感得很,动不动就会哭。 “真没事,不信我走两步给你看...” “以后别这么傻了,我会心疼的...”我抱着他,“咱们一起出去吃吧,我还想吃那家的酸菜鱼...” “今天不行,你这样子不能吃生冷辛辣的,你好好躺着别动,我去大包些粥和清淡的菜回来。” 萧邦出去了,我又继续躺在床上,无聊的刷着手机尚的新闻,刷完新闻又看看q好友动态。大家都毕业了,也都各奔东西了。空了时候就翻翻好友动态,看看大家现在各自的生活,偶尔评论评论互动互动。之前宿舍里那么要好的室友,这才分开多久啊,感觉都好陌生,有时候连主动打个招呼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像之前那样聊天吹牛侃大山了。 “我回来啦...” “我想吃这个,”我指着南瓜小米粥说。 “你还是吃这个吧,这个好,”萧邦指着红枣粥说。 “不!我就要吃这个,”我倔强的说。 “行行行,要不这样的,这俩你都吃点,可以不?” “嗯。” 很快,我吃饱了,萧邦收拾好餐桌,“我陪你坐一会儿...” “不用了,我好多了,你看我脸色都变回来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就不送你了,我还得去另一个车站接我妹妹...” “要分开七天呢,舍不得你,”萧邦腻歪道。 “一个大男人,别唧唧歪歪的啦,好啦好啦,这样可以了吧?”我亲了一下他。 “不够,还有这边。” “这样总行了吧,”他的脸、额头、手心都留下我的唇印。我们互相看着对方,仿佛这一别要很久很久见不到似的,萧邦紧紧的抱着我,亲吻着我的额头、我的脸颊、我的唇... “有事第一时间联系我,这几天自己照顾好自己...”他像一一叮嘱。 “我会每天想你的,亲爱的...” “我早点回来,等我...” “嗯...” 我们依旧紧紧相拥着,亲吻着... 三十四 温暖来啦 “温暖,小暖,小暖,这儿!这儿...”人潮中,我一眼就瞅见了我妹,发黄的软绵绵的长发被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粉色上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白色帆布鞋,正儿八经一副学生模样。 “哇,姐,这火车站真酷啊!”小暖背着双肩包,四周环顾着,“从没见过这么干净敞亮的火车站,像大商场一样!” “瞅你那傻缺样儿,”我笑着说,“跟我第一次见到它时候一模一样,哈哈!” “那你还说我傻缺?你不也傻缺呀!” “我可从不否认我是个傻缺女青年,包里都背的啥呀,那么鼓?” “换洗衣服、洗漱用品,还有给你呆了一点我们学校那边的特产。” “不会又是什么酥什么饼吧?” “你咋知道的?还真是酥饼!” “我天哪,全国各地土特产都有个某某酥某某饼...” “你不吃没关系,回头你送给我那个准姐夫吃呗!”小暖调侃。 “八字没一撇呢!哎,我说真的,你感觉他怎么样?” “我又没接触过,我哪知道啊,不过看着挺帅的,清秀、儒雅,”小暖对着我说,“姐,你脸色好像有点不太好。” “生理期,昨天疼的受不了,今天好多了...” “啊,那你还来接我啊,你hi不如在家躺着呢,告诉我坐哪辆公交车,我直接过去找你...” “你这话说的,你可是我亲妹,我能舍得让你一个人稀里糊涂的在一座陌生的城市乱坐车啊?万一丢了,我上哪找你去?” “我多大了,还能丢?再说了,我这长相,绝对安全,放大街上都没人瞅一眼,”小暖自己调侃着自己。 “切!那你在大街上站一晚试试去?” “姐,等下我去超市给你买包红糖喝吧,这样能缓解下你的腹痛...” “家里都有,昨天萧邦买的。” “呦呵,这个准姐夫可以啊,心思还挺细呢!” “我个人觉得他这个人真不错,三观正、人可靠...” “看你,一说起自己的心上人小脸儿都红了,哈哈...” 小暖往前跑着,我在后面追着,“姐,坐几路公交车啊?”她突然回头问我。 “就不告诉你!” 这是一辆神奇的公交,从古城穿越道新城。我们可以透过车窗看外面不同的风景,古城的古色古香古韵,新城的摩登神秘,窗外的所有风景都尽收眼底。我看着妹妹的表情,一会儿‘哇’一会儿‘哦’一会儿‘太美啦’...看来在她心里她应该也很喜欢这座城市。这个季节,到处飘着桂花香,车里车外、人的身上,每一个角落都没落下,因为你吸上一口空气,它都是桂花的淡淡清香味儿。 “姐,这是什么花的味道,好香啊...” “桂花,咱老家可没有这花香。” “咱老家有黄土的芬芳呐!” “不过咱家的月季花还是很香的...” “你再回去,就闻不到了,咱妈全砍掉了...” “为啥?” “她说那些月季花碍眼儿...” “那咱爸就让她砍?” “那能咋办?难不成俩人再因为这吵一架?” “吵架?我都习惯了,从咱们小时候就吵,吵到现在了,逢年过节就吵架,哎,我可事越来越烦,你呢?” “我也烦啊,我以后都不打算结婚,省事!” “你这想法不对啊,感情事要好好经营的,有事情及时沟通就能避免吵架...” “看来你很有经验了嘛!”小暖打趣道,“姐,跟你之前的那个比,萧邦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是完美男人一枚?” “至少我这么认为!”我骄傲地说。 “那就好,希望他事真心待你的,提前祝福你啦,姐姐!” “谢谢妹妹!”我开心的说,“走,把包包放家里后,姐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好咧,最爱我姐啦!” 我和小暖把包放回住处后,我带小暖去吃了我和萧邦经常吃的那家酸菜鱼,“贵不贵,姐?” “不贵,敞开了吃。” 不一会儿老板娘亲自端着酸菜鱼来了,“来,小贝,尝尝,”她放下酸菜鱼,看了一眼我妹妹,“这个小妮子瞅着眼生,是?” “张姐,她是我妹妹,温暖,”说着我给问黁一个眼色,温暖见机给张姐打招呼。 “哦哦,姐妹俩,长得不太像哈,”张姐笑着说。 “是的,我爸妈偏心,都把颜值全给我姐了,”小暖说道。 “哈哈,你这小妮儿,小嘴儿还挺厉害,不过看上去你小脑瓜子很灵光呀!” “她现在读研一,”我对张姐说。 “哦呦,不得了了,女孩子能考上研究生当真厉害呢。你们慢慢吃,看你妹妹学霸的份儿上,今天打个大折!” “谢谢张姐!” 我和妹妹边吃边聊,我问她这酸菜鱼味道如何,她说第一次吃,感觉还不错。“那你多吃点,如果还想吃,晚上咱们再来!” 我看着妹妹吃的津津有味,就没再继续问东问西的。既然第一次吃,又觉得不错,何不让她专心吃完呢?我放下筷子,拿起眼前的杯子,喝了口水,放下杯子,继续看妹妹吃酸菜鱼。 这应该是一道有灵魂的酸菜鱼吧,酸菜腌的刚刚好,鱼又是现杀的新鲜鱼,汤汁调的浓稠,配菜金针菇和土豆粉都是妹妹和我爱吃的。 妹妹在学校一定很节俭,看她穿的外套和牛仔裤还有脚上这双开胶不知拿去修鞋匠那儿封了几次的帆布鞋就知道,妈妈给她的生活费显然不够她花。是啊,现在已经上研究生了,不同于本科单纯的学习,她要跟同学聚餐、跟导师聚餐,这些平常都要aa制吧?去了,就要花钱,钱从哪儿来?只能从自己的生活费里抠,私下做兼职赚了。如果不去,那么同学和导师势必会对她有看法。以我对妹妹的了解,她这么一位善良单纯的女孩,肯定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哎!可怜的妹妹,爸妈一定不知道你在学校很节俭吧?他们心里眼里只有那俩小时候调皮捣蛋长大后又惹是生非还不省心的儿子吧。虽然我知道俩弟弟心也不是真的坏,但他俩的不懂事真的让家里大人操心啊,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俩弟弟能成熟点、懂事些,少让家里费点心思... 三十五 是江南呀 江南古镇,名声在外的有很多很多,但它们中大部分都被商业化了,在我看来,那些地方缺少了他原有的韵味。我没有带小暖去那些已经被商业化到认不出原来面貌的古镇,一是黄金周游客太多,人头攒动的,即使去了也是看人景儿。二是门票太贵,我觉得不值。我和小暖商量好后,我们决定出发去一个我很熟悉,又相对没有被过度商业化而且还不要门票的古镇。 这个古镇,古色古香,居住在这儿的原著居民尤其是年龄大的老人,他们还穿着当地本土的特色服饰,那是一种介于海蓝和天蓝之间的一种蓝色花布,蓝的布底儿,白色的小碎花,看上去很柔和。无论男的还是女的,老人家的头顶都光秃秃的,锃亮的头皮和脸一样光溜。有的老奶奶会把长发完成一个发髻,发髻上还用发卡别着一束用毛线绳子编的花儿。 河里有当地人划着的小船,河上有被不知多少代人走来走去的台阶都磨得没了棱角的石桥,河两岸还有各种杨柳树、香樟树、桂花树。紧接着是一排排的铺子,有卖乌米饭的、有卖酥糖的、有卖工艺品的、有卖桂花糕海棠糕的、有卖糖粥和鸡爪的、还有卖珍珠和丝绸及蚕丝被的... 虽没有被开发,也不收门票,但它确实地地道道的江南古镇。传说有位清朝皇帝曾经六次下江南到这儿来,古镇里有一座很气派的私家小园林,就是那位皇帝歇脚的地方。这座小别院至今保存完好,我和妹妹各买了一张票进去逛了逛,小院不大但布置得井井有条。导游说,这儿是那位皇帝在江南藏娇的金屋。我信!因为再往里走的寝房,有很多那个年代女孩用的东西,胭脂、镜子、绣花鞋、肚兜... “姐,你看,那皇帝难怪老年后骄奢淫逸,你瞅瞅这都是啥呀,堂堂一皇帝,不好好为民执政,估计都在这夜夜笙歌了...” “嘘!用眼多看,嘴少说,等会儿出去说...” 小暖和我没有跟着园里的导游一一走,我俩走马观花似的大概看一遍就出去了,虽说这座园子曾经有天子的阳气在,但历经几百年岁月摧残后,多少还是有点阴森森的感觉,听说之所以大家有这种感觉,是因为那位女子在皇帝驾崩后吊死在那间寝房... 自古多情女子风流郎,平民百姓如此,皇帝亦如此。别说皇帝深情,都是扯淡!他们要是深情,哪来的那么多寥落古行宫?行宫里指不定锁着多少痴情女子在日思夜盼的等着他呢! “姐,你看,他们在拍古装照呢!” “你要不要拍一套?” “好,要不咱俩一起拍?” “你拍,我有的是机会,以后拍。” “那我可不客气了,我去拍了哈!” “去吧,姐买单!” “我姐最好!” 我和小暖朝一家写真店走去,“老板,怎么收费?” “十元一张,一套衣服最低拍五张。” “我们选两套衣服,”我说着,拉小暖进去选衣服,“这套怎么样?” “停好看,姐你看这套,好看不?” “好看,要不就这两套?” “行,姐你坐那儿等我。”小暖选了一套汉服,我给她选了一套旗袍。 化妆师认真的给小暖化着妆,期间还时不时的跟小暖聊天,她们有说有笑的,好像是在聊一个明星。 “那位美女是你亲姐?” “对,我亲姐!” “她可真漂亮,要是她也在我们这拍一组的话,我估计老板会把她的照片挂在店里展示...” “我姐打小就不喜欢面对镜头,她不太喜欢拍照。” “哦,是这样啊?看,你打扮起来好漂亮啊!” “谢谢,是你化妆技术高。” 化妆师给小暖化好妆,我跟着她们一起出去了,到了外面,随便哪个角落一站,随便哪面墙一扶,随便哪座桥上一回头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这儿的写真店收入一定很可观,不信你看,她们的店也就几个平方,满满当当挂的全是衣服,拍照全部外面取景,咔擦咔擦快门一按,一按就是十元。几分钟功夫,一百元到手。我们算是消费少的,有的自恋又臭美的男男女女一选都是几十张,那就是几百元啊! 很快,小暖拍好照,选好照片,换衣服的空挡,照片就塑封好了。小暖拿在手里走一路看一路,心里那个美啊,全写在脸上了。“你看,姐,多好看,都快赶上我偶像了。姐,你看这张,还有这张,时不时很好看,我这要放在汉朝,竟然是这么美的女子啊!” “别自恋了啊,你这样倔的,放在汉朝,早拉出去砍头了!” “切!那你岂不是跟我也差不多命运?都被砍头好几回!哈哈...” “我至少比你好点吧?没你那么倔!” “我不倔啊,我只是比较坚持己见,关键是我的想法是对的,又没啥错,对不姐?” “对对对,你说啥做啥都对,走,去前面吃点小吃去!” “这儿有啥好吃的?” “你想吃啥?” “啥都想吃一遍!” “行,今天吃个遍!” 我带着小暖,一路走一路买一路吃,赤豆丸子、桂花糖藕、五香豆干、糖粥、梅花糕、海棠糕、酥糖... “吃不下了,姐。” “这才吃多少啊,再吃点!” “好吧...” “前面还有好几家没尝呢,你看那家乌米饭,看上就去不错,等下也得买一份尝尝...” “那买一份打包吧,我真吃不下了,姐,”小暖打了个嗝儿说,“我刚是跟你说着玩的。” “姐可是当真的,等下我们吃饱饱的,去爬山,就那座!”我指着西边那座山,“几百米高吧,速度快的话上下一个小时左右...” “那我还是再吃点吧,不然半山腰饿了上不去下不来的,尴尬!” “哈哈,你这个小妮儿啊...” 小暖才逛一天,才去一个地方,就喜欢上这座城市了,说它空气好,说它干净。“但是我可能毕业了不会到这儿来,我还是想去家附近的城市,这样离咱家近,方便以后照顾爸妈...”小暖说着,又扭头看向我,“姐,你会跟他结婚吗?” “应该会吧,我觉得他值得托付终生...”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咱爸妈说你现在谈对象了?” “不知道,还没想好,估计说了爸妈也不在乎吧,小时候咱妈一发脾气不都老说让咱们滚,都滚远点儿,最好都死外面别回家吗?” “咱妈就那脾气,她心里还是有咱俩的...” “他的心里有你们仨,可没我,要不是咱姥对我那么好,我都怀疑我是咱爸跟背的女人的孩子。” “哈哈,之前我也这么想,感觉咱妈有时候对你有点过分了,不过结婚是大事,还是要跟家人说下的。” “那肯定的,我现在还没想好怎么跟爸妈说呢,等春节回家了,我再好好跟爸妈说。” “他们要不同意咋办?” “他们会同意的,放心...” “姐,你多跟他接触接触,多了解了解,别上当了。” “嗯嗯,好的,别担心我啦,快,加速度,往上爬...” 三十六 一只进了笼子的小白兔 “小贝,明天去看你小姨,记得早点起。”和小暖逛了一天,睡前突然收到表哥的短信。“好的。”我回复。 “明天去小姨那儿,你去不?” “不去,姐,别跟他们说我来苏市了,”小暖懒洋洋的说,“我明天好好在家睡大觉...” “那你一个人怎么吃饭?” “嗨,姐你就别操心我啦,饿不着的!” “别乱跑,等我回来昂,”我继续叮嘱道。 “哎呀呀,知道了,真啰嗦...” 城市里的清晨,没有袅袅炊烟、没有粗茶淡饭,也没有小狗汪汪的叫声和小鸭小鸡的叽叽嘎嘎声。走到小区外的公交站台那,我坐下等我哥。约十来分钟后,他开着车子过来了,前方红绿灯处调个头,看到我摆手,他缓缓停下,“我姐她不跟咱们一起去?” “她去干什么?没必要...安全带系上。” “哦。” “咱们先去接小表弟,然后再一起去你小姨那儿。” “我去买点东西吧,空着手也不太好...” “后备箱都有,不用再浪费钱了。” “哦。” “听说你谈对象了?” “嗯。” “他是做什么的?” “销售。” “这种人要当心,做销售跑业务的整天油嘴滑舌、花言巧语的,不要被骗了。” “好。” “他老家哪里的?” “徽州。” “家里什么情况都了解吗?” “独生子,父母都是农民工...” “这个趁早分了算了,你怎么也要找个父母双职工有退休金的,以后过日子能省不少事...” “哥,他人挺好的,三观正,性格温和,很儒雅...” “做销售的人整天花言巧语的,以后生活上你会很伤神,最好能找个当地人,做技术或者研发的比较踏实。” “我觉得他挺好的,对他父母很孝顺,对我也还不错...” “咋那么倔呢?我这都是为你好,你才出社会多久?他出社会多久了?他这不明摆着欺骗女学生吗?还有啊,他买车了吗?再苏市有没有买房?” “没有...” “要啥没啥,一无所有,你跟着他干嘛?找罪受啊?”我哥越说越激动,突然狠狠的巧了一下方向盘,“温贝,既然你跟我出来了,什么事情都要跟我说,你说你找对象,哥不反对,你好歹找个家境稍微好点的,虽然你家孩子多,但你妈是搞养殖的,你爸是个公务员,你觉得你找个家里爸妈都是农民工、关键他还一无所有,你这不是瞎吗?回头回老家了,你让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哥,现在还只是在处对象阶段,没说要结婚,所以没考虑那么多...” “你,我还不了解?又固执又倔脾气的,你要不看上他你会搭理他?” “我...” “哥不同意你跟这孩子再继续交往下去,找个合适的机会,分了!” “这不太好吧?他又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你就说不合适!” “我没觉得不合适啊,我觉得他挺合适的,他能包容我,尊重我,对我也很上心...” 小表弟突然上车来了,打断了我和哥的对话,“姐,哥...” “不是告诉你早点起床吗?吃饭没?”我哥瞪了一眼小表弟。 “没...” “这儿又小面包,先垫吧垫吧,到小姑家还得几十分钟呢,”表哥启动车子。 “你跟你对象处得咋样?” “还不错,刚还送我来着,嘿嘿!” “觉得不错,就搬出去住好了,两人一起上下班,一起生活,还能增进感情...”一路上,我哥对二舅家的小表弟说着如何哄女友的招数,跟刚才对我说话的态度完全两码事。 同样都是处对象,他唆使十九岁的小表弟跟他对象同居,却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我不许让萧邦占我便宜。哎!那时候,不懂我哥的良苦用心,后来慢慢长大了经历的多了,开始懂他的不易。小表弟初中都没上完,舅舅家又穷的不像样,他能厂里勾搭个女友自然做堂哥的肯定得为他出招一起搞定那个单纯善良又无知的女孩。果不其然,没多久,小表弟在社交群里告诉家人他有对象了,不!是有媳妇儿和孩子了。孩子?那女孩未婚先孕了!同我的小表弟一样,她也才十九岁。 这边,我哥隔三岔五的开始关心我,问我和萧邦出的怎么样,问我的新工作是否顺利等等。还告诉我种种女孩要保护好自己之类的话。我觉得挺可笑,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己的感情一塌糊涂,他拖着夏冰姐一直不结婚,他怂恿小表弟跟他的女友同居,他又各种警告我不许跟萧邦走的太近,他自己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很矛盾吗?同样都是人,为何要区别对待呢?小表弟的女友是个重感情的、夏冰姐是个重感情的、我更是个重感情的,凭什么他要拼死的保护不受伤害,却要小表弟去伤害那个女孩,他也在无形中伤害着夏冰姐呢?人啊,真是可怜又可悲! 两月后,家里的社交群收到了小表弟的结婚请柬,他们奉子成婚了,在舅舅家穷得连在村里重新翻新瞎旧房子的钱都拿不出更不要说去城里买新房子的时候,那个一脸稚嫩的外地女孩挺着三四个月的孕肚嫁进了这个一穷二白的农村小家里。那天,所有的亲戚都高兴得合不拢嘴,都夸小表弟有本事,能不花家里一分钱就娶来这么漂亮的小媳妇儿。唢呐乐队吹吹打打,热闹了一整天。婚礼结束后,小表弟和我哥又踏上了去外地的路,表弟媳妇儿则留在舅舅家---待产。 “你看,小飞多能,有本事啊!” “就是的,以后你们都得向他学习,你看,咱嫂子这下好了,心里的负担也没有了...” “可不嘛!这个媳妇给她省多少钱呢!”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小飞能,出去打工挣钱不挣钱的无所谓,领个媳妇回来是对爹妈最好的报答...” “回头你儿也一样,到时候都让他们出去打工去,看上谁,就搬出去住,生米一煮成熟饭,小妮儿自然就妥协了...” 很久很久,我的脑子里一直嗡嗡嗡的,不停的回放着酒席桌上几位姨妈的聊天内容。多么可悲啊!你们都不是女人吗?结婚,是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了吧?那么敷衍这个善良的女孩,你们的良心不痛吗?倘若有一天,小表弟媳妇儿看透了一向好吃懒做的舅舅一家,她会不会心寒?会不会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不心疼头也不回的就走了?那时候,你们这些做姑姑的,还会觉得你们的娘家侄儿有本事?!呵呵!笑话!天大的笑话! 哥的反对加速了我和萧邦的感情升温,可同时我又担心自己像小表弟媳妇儿那样的结局。所以我一直没有搬去萧邦那里住。我何尝不想呢?可是一想到姨妈们那么说小表弟媳妇儿,我心里就有一块大石头似的,堵得慌!或许,萧邦对我是真心的。或许,他也像小表弟那样跟我同居,然后我也未婚先孕,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我会妥协一切,跟他回老家结婚,在他们的老家跟一群不认识的一起生活,然后他继续出来工作。不!不不不!这绝不可以!我应该得到更好的爱和更好的生活,那样的日子绝不是我想要的。 我和萧邦继续处着,像很多甜蜜的恋人一样,该有的仪式感、该过的节日,我该收到的礼物,一个都没有少。在我内心深处,我是一定要留在苏市的,我的下一代也一定要在我身边长大。所以,这个想法,我一直在不停的灌输给萧邦,而他,也从未想过要离开苏市... 三十七 夏冰,有缘再见 农历新年越来越近了,时间过得真快。以前,上学时候,老师经常用时光如梭、光阴似箭形容时间在悄悄流逝。那时候太小,体会不了,只想着时间快点过、快点过,盼着长大,长大后出去闯荡。现在,也只是毕业半年而已,心境就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去学校的操场上转圈圈,一圈一圈又一圈一直走,只要没人打扰,我可以从天亮一直走到天黑。现在,遇到事情即使心里再难过,也找不到像学校操场那样的可以安心溜达的地方。以前,心里不爽可以不用搭理任何人,图书馆里拿本书一看局势一整天。现在,心里再憋屈,也要强颜欢笑,因为身份变了,不再是学生了,大家都把你当成独立的社会人了。既然是社会人,就要承担一切。 “小暖,还有生活费吗?我刚给你卡里打了五百块钱,别省,想吃啥去买...” “姐,谢谢你,你以后不用惦记着给我打生活费,我够花的,我们研究生每月都有好几百补助呢,平常跟导师一起做项目,也会有费用划拨给我们的,姐,你在那边照顾好自己啊,过年回家见。” “好的,过年见!” “小贝,在干嘛?”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的清晨,夏冰姐发来信息,“好久没联系你了,这两天有没有时间?我去找你玩?” “快来,姐姐,欢迎!”我回复,然后起床,收拾好自己又收拾自己的房间。这是一间有灵魂的房间,因为我的到来,它变得如此温馨。处处都是粉色的,粉色的床品三件套,粉色的窗帘,如果房东允许,我可能会把墙也涂成粉色。没办法,大概是心里住着一公主梦吧,我对粉色没有任何抗拒,那种淡淡的粉色令我神魂颠倒。打开衣柜,衣柜里又粉色的毛衣、粉色的外套、白色的羽绒服...工作之余,我会窝在被窝里,穿着厚重的粉色睡衣,拿一本小说翻看。当然这场景是在萧邦不约我出去一个人的时候,大部分时候,周末都是去萧邦那里蹭吃喝。 “亲爱的,今天不约,我有佳人约啦...”电话里我告诉萧邦,“你跟你哥们儿过周末吧。” “谁?谁约你?男的女的?” “你猜!” “猜你个大头鬼啊,我猜出来你嫁给我呀?快说,是谁?” “看你,一大早的那么大火气呢?” “不是,咱不是说好的今天去看电影吗?” “我哥女友,好像有什么事,这样,你跟许飞去看吧,我这边万事了去找你们...”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那个,别总让你哥女友买单。” “嗯嗯,我知道啦!” 挂完电话,我出门去小区外面的公交站台那儿等夏冰姐,“嗨,姐,姐!这儿!”看到夏冰姐下公交,我招手大喊。 “等久了吧,走去你那看看,我还头一次到你住处这呢。” “好的,我哥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他...他应该在忙吧。” “你俩不是住一起的嘛?他周末有啥好忙的?” 夏冰姐面带微笑,往前走着,刻意回避着不回答。 “姐,快进来,看看我的温馨小屋,怎么样?” “哇,真的不错哦,你这心里住着哥小女孩呢,你看这一屋子的粉粉嫩嫩的...” “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行,去吧,正好我也有点渴了...” “姐,给,”我把水递给夏冰姐。 “小贝,我跟你哥...我跟你哥分手了,明天我就回老家了,以后不打算再回来,走之前来看看你,看你现在过得还不错,我就放心啦...” “为什么?你们...” “双方都有原因吧,不能赖一个,有缘无份...”夏冰姐深呼一口气,“对了,听你哥说你现在谈了个对象?” “嗯。” “只要你觉得他合适,就好好处,别信你哥那一套,人和人交往是要真心相待的。物质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就永远没有。” “嗯,我会的,姐,那你...是不死我哥待你不好?” “不是...”夏冰姐喝了一口水,看向窗外,“我们都有问题,最主要的是现在俩人的三观不合吧...” “我哥,大男子主义,还势利眼,你跟他分了挺好,看他以后能找啥样的!”我气愤的说。 “别这么说你哥哥,这么些年,他也不容易的...” “姐,什么时候了,你还体谅他?我才不管呢,以前上学时候我小不懂,现在我发现,他是真的大男子主义,你说他有啥好豪横的?不就是一个厂里的部门小领导吗?至于的每次看到咱们都各种指手画脚的?!” “好啦,小贝,不说他了,咱们出去吃好的,姐请你...” “冰姐,我现在有工资啦,今天就让我请你吃大餐吧!” “你的那点工资啊,交了房租,去掉生活费,也剩不下多少,省着点,姐请你吃,别跟姐姐争啊。” “那,那好吧...” 我们去了一家汉堡店,一人点了一个汉堡、一杯牛奶、一份薯条。两人都没吃早饭,十来点钟算是吃的早午餐吧!我们边吃边聊,我认真的听着夏冰姐以后的规划,她说她要回老家的市里跟她的同学一起开一家化妆品店,这些年她在苏市工作,存了点钱。用作自己的创业启动资金,完全够了。她还说,再过个几年,她的店有起色了,她就找个合适的人把自己嫁出去,以后在家好好相夫教子... 我听着她对未来的规划,心里羡慕极了。同时,心里又是落到极点。我哥,我们家,算是错过了一位知书达理的姑娘。 两人拥抱之后,我目送她坐上公交车远去,转身,眼里哗哗直流。在这个陌生的钢筋水泥大都市里,吃上的第一口热饭热菜和热汤,出自她之手。第一次去医院体检分不清东西南北,是她一路带着我。第一次穿漂亮的连衣裙,是她买给我...夏冰姐,再见... 三十八 情侣银戒指 “回来吧,坐你哥的车一起,又不费事...”往家里打电话,说过年不回去了,结果我妈竟然让回去。正常情况下我们小孩要说不回去了,她肯定说不会就不回来,回来也没啥事之类的。 “那...那好吧,”我挂了电话,既然过年要回家,已经上班一年了,自然不能空着手回去。趁着休息日,我去超市买了很多苏市的特产,又去商场给妈妈买了一件羊绒大衣,给妹妹买了一件棉服外套,给爸爸买了一套保暖内衣,又到鞋店给俩弟弟各买了一双运动鞋。所有人都有我买的新年礼物,想想还是挺开心的,自己终于可以解决自己衣食的同时还能拿自己整的钱给家里人买东西了。我大概粗算了一下,这一趟逛街花了几千块呢。本想再给自己置办一身新年的衣服呢,看看卡里的余额,还是算了吧,等节后回来发工资了再给自己买吧,那时候已经立春,冬装会打折的... 回老家过春节的前一晚,萧邦陪我去逛了一圈商场。“新年了,我送你一套新衣服穿,你看这家店怎么样?服装设计得比较有特色...” “别花那些冤枉钱了,我有衣服穿,等节后回来再买吧,那时候肯定打折,打骨折...”我笑着说。 “那作为你的准男友,过节送点东西给自己的女朋友不是很正常吗?如果你不喜欢衣服的话,咱们再看看别的?” “也是啊,不能便宜了你,我想想要点什么好呢?”我假装思索,“有了,咱们去买一对对戒吧?” “钻戒?” “想哪儿去啦?我是说情侣对戒,就刚刚路过的那个专柜,银的,有意义还实惠,怎么样?” “行,你觉得好就行。” 我拉着萧邦原路返回,去了刚路过的那个银饰专柜,我俩在众多银饰里挑了一对相对简洁的圈圈银饰,往各自手上一带,“还别说,真挺好看的!”我把带着银圈的手在萧邦面前晃荡着。 “美女,你的手修长纤细又白净,戴着自然好看呢,”柜员又望着萧邦说,“小伙子,你真有眼光,你这个女朋友一定是个会过日子的人,你看这么多银饰里,她挑的这对价格最便宜...” “我是真觉得它好看才选的它俩,”我望着萧邦说。 “以后,我会加倍补偿你...”萧邦红着脸说,说完就去买单了。 “你的男朋友很帅哟,”柜员对我笑着说,“你们真是一对般配的情侣呢!” “谢谢,他...确实挺不错的。” 买完单,我们首饰盒什么的都没要,直接就把银圈戴在手上了,萧邦给我戴,我给萧邦戴,“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要是又背的女孩喜欢你,你只要把这只手往她面前一晃悠,她就懂了!” “嗨,看你,谁能看上我呢,也就你这个小妮子...”萧邦一脸幸福的模样,“走,带你吃好吃的去!” “我想吃麻辣烫了。” “行,那咱就去吃麻辣烫!” 人在心情极度好的时候,时间过得就会愈发的快。当然,还有一个词叫乐极生悲,就是说人不能太乐呵了,不然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个词用来形容吃麻辣烫的我再合适不过了。当服务生把一碗滚烫的麻辣烫端过来时候,我正手舞足蹈的跟萧邦讲着新公司的趣闻。不知道是因为后脑勺没长眼睛的缘故还是服务神有点疲倦的缘故,,一碗滚烫的麻辣烫洒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啊’的一声大叫,吸引了不少食客的目光。萧邦、麻辣烫小店的老板、服务生和其他食客都被吓得不轻,尤其是那个服务生,都快吓哭了。 “没事没事,今天穿得多,还好刚才没把外套脱下来,不然肩膀都得烫秃噜皮!”我安慰着服务生,“真的没事,你去忙吧...” “实在不好意思,要不我赔你衣服钱吧?” “是啊是啊,她可能有点累了,所以,刚才没断稳,确定没事吗?要不要去医院拍个片子?”老板也在焦急的说。 “不用了,真的没事,你看,里面毛衣都还干着呢,还好这件外套厚...” “小贝,确定没事吗?其他地方有没有被溅到?”萧邦忙查看着我的脖子、手腕等。 “真没事,哎呀,别担心昂!” “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样,今天你们二位面单,我现在再让后厨给你们重新做一份,”老板给服务生使了个颜色,“还不快去?!” “好的,老板,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要在凶她了,你看我这都好好的,真没什么事的...” “好好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凶她了,实在对不住了二位...” 老板和服务生去后厨忙活了,萧邦见她们走开,“你呀,心也忒善良了,这要是我们公司那个小助理,恨不得能把人家店都给讹走...” “本来就没啥事呀,年关了,就不要没事找茬了,大家都开开心心的过个平安年,多好,是吧?” “嗯,你以后聊天别比划了,尤其是在外面吃饭,万一到时候再...” “嗯嗯,我记住了,你真啰嗦,像唐僧似的,叨叨个没完没了的...” 不久,我们新的那份麻辣烫做好了,这次老板亲自端过来,“小妹妹,小兄弟,你们慢慢吃啊,这两瓶饮料也是送给你们的,今天真的是...” “谢谢老板,您去忙吧!”萧邦看着老板说。 “好好好,有什么事随叫啊!” “嗯。” “好吃,味道真好!”我赞不绝口。 “那是自然,这家店据说开了快十年了,人家这汤底都是大骨汤,那大骨汤都要提前一天熬好几个小时呢。” “这么好吃的店,要不是我说我想吃麻辣烫,你是不是还没打算带我来尝尝呢?” “我一直以为你会不喜欢吃这种小店的,之前你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孩子,喜欢西餐牛排呢...” “哈哈,有钱人家?”我笑笑,“以前我家确实蛮有钱的,只是现在没钱了,自打落我爸魄了,我家彻底变成无产阶级了,哎...” “你爸爸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邮政局上班的,那时候,通讯什么的都还不发达,邮政系统的油水多呢...” “现在呢?” “现在啊,我爸那会儿好像站错了队伍,他的领导犯事了,株连九族啊,牵涉到他了...还好没坐牢,她们好多同事都进去了...” “那说明你爸真的是没做错事,是清白的。” “其实也没那么清白吧,不然怎么会被停职呢?”我苦笑,“好啦,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了,好好享用咱们的大骨汤麻辣烫吧!” 三十九 爸妈的那些年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这句话有多少人能说到做到呢?当今社会,又有多少人能心无杂念的开开心心过个年呢?或许有吧,但至少我们这个大家庭、我的亲戚们是心有念的。记忆中,爸妈每到过年除夕夜就会吵个不停,为钱、为婆媳、为妯娌、为那些沾亲带故的七大姑八大姨... 我爸这辈子一定很苦吧。爷爷奶奶一连生了九个儿子,我爸排行老五,头上四个亲哥哥,脚下四个亲弟弟,中间那个就是民间c常传言的‘爹不管娘不问’的。以前,听说我爸小时候大冬天掉水缸里了,家里大人都没人去捞一下,那时候,那贫瘠的年代,家里少个半大不小的小子,对那样的家庭来说,一年能省不少口粮吧。所以,有的至亲希望他就这样被活活淹死算了。可偏偏,他命大,被同村一个七八十岁又弯腰驼背的善良的老头儿给救了。说起救人的办法,也是好笑,那老头儿哪有力气在寒冬腊月天理把大水缸里的皮小子给捞起来呢?他一定是个念过书的聪明人,他学司马光砸缸,把缸里的冰水全给放出去了。 长大后的我爸,通过自己的刻苦努力,考上了最好的中专,毕业分配到了镇上的邮政所。这是一份多么光宗耀祖的工作啊,那个年代据说一月能领一二十块钱薪水呢。他终于可以挣钱了,挣的钱不属于他,他得上交,交给他老娘,就是我的那位凶神恶煞的奶奶,那位带给我妈无限痛苦的女人。因为工作的便利,我爸开始培养他的最小的两位小弟,给他们订书订报,偶尔也会给他们零花钱,那些钱都是我爸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花,全贡献给了他的小弟们。 适婚年龄,爷爷给我爸介绍了一位姑娘,是爷爷同事的女儿,长相一般,个儿也不高,我爸虽然没有大本事,但是找对象的眼光还是很高的。他一口否决了这门亲事。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反抗他的父母。原因很简单,他宁愿一辈子打光棍也不去那家人家做上门女婿!看看,都来看看!老两口的偏心是永远不会变得,都说心长得本来就偏,那你们倒是偏向我的那位受苦受难的爹呀。没有,什么好事都轮不到我爸头上,轮到他的全是些腌臜事儿、丢人事儿!就这样的爹妈,就这样的偏心对待,我爸竟然还是没有坏里良心,他依旧孝顺父母、照顾兄弟,还有,对当年那位救他的恩人,也是不薄,每逢过年过节,他一定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看望那老头儿。 我妈,是我爸自己挑的媳妇,不为啥,纯属她好看!我姥爷是个文化人,姥爷家当年是那一带的名门大户,听姥姥说闹饥荒的年代,他家都悄悄地给孩子们吃白面呢,真了不起!我爸经常给我姥爷送报纸,一来二往的,就认识了我妈。姥爷觉得我爸虽然个不高,长相一般,但是人品极好,值得托付,于是他是允许自己的女儿跟这个隔壁村穷苦人家的小邮差来往的。我妈,她这样的人,只适合嫁给独生子家庭,或许那样还能过的好些。自从她二十一岁嫁给我爸后,可想而知她的凄惨命运也就开始了。她这样性格的女人,怎么能适应得了那样的穷苦又整天争来斗去的家庭呢?因为她不善于阿谀奉承、不善于虚伪待人,不善于花言巧语,所以她不受婆婆待见,妯娌关系也一般,慢慢的生活的各种琐碎事令她喘不过气,她开始变得孤僻,却一直要强。她不相信亲情,更不相信任何人,她只信自己。苦哈哈的日子过惯了,她开始变得节俭过度、精打细算。她这样,直接影响了我、妹、和弟弟的三观... 回忆都是苦的。坐在车上,我尽量不想那些不开心的过往。窗外灰蒙蒙的天夹杂着丝丝细雨,这样阴雨连绵的日子持续了小一个月。我们这都要回老家了,还是这样的臭天气!表哥开着车,车里有我、有小表弟,现在是要去接小姨和小姨父。 “你行李箱装的什么好吃的,那么重?” “啥都没有,给家人买的衣服啥的...” “我不信,让我打开看看,”说着小表弟就想扒拉我的箱子,我赶紧护住。 “你这都要当爸的人了,怎么没一点正形呢?真搞不懂,那么漂亮一大姑娘,咋就瞎了眼看上你这德性的人...” “我滴乖乖!我姐这上班一年,你真事变化不小啊,我记得你年初刚来时候,都不敢跟我们大声说话的,怎么现在都会骂人了呢?” “以前是不想跟你一般见识,后来发现你很得瑟,我就喜欢打击像你这样瞎得瑟的人!” “好了,你俩别斗嘴了,等会儿到了你把你表姐的箱子放后备箱,你坐后排去,”大概是受不了我俩在车里叽叽喳喳的,我哥开口说。 “我不给她放,让她自己放!” “我还不想让你放呢,毛手毛脚的,再给我捯饬坏了...” “行了,都少说两句!” 我和小表弟都闭上嘴,我假装睡觉。不一会儿到了小姨的住处。 “小贝,你知道吗你小姨做完还上夜班呢,今早刚出厂,多辛苦,”小姨和小姨父上车后,我哥对我说。 “小姨,给你,”我把一直放在衣兜里的早点掏出来递到我小姨手上。 “乖乖,你自己吃没?” “我吃过了,你快趁热吃,小姨父,你也吃点...” “还是闺女有心,”小姨父说,“谢谢小贝了。” “我的呢?”小表弟扭头问我。 “滚!没有!”我把一份递给我哥,“哥,这是你的。” “温贝,行!你真行!” “小样儿的,瞅你那样儿的,还不经逗呢?”我看着闭上眼装睡的小表弟,“这儿呢,好吃的还能少了你的?” “拿走,不要!”他一甩手。 “真不要?” “要...要不是看你买的吃不完剩下浪费了,我还真不稀罕吃...”小表弟又伸手去拿。 “行行行,不给你斗嘴了,看在我是你姐的份儿上,让你一回。” “小贝这次办事妥当,我都没想起来给大家买早点,都吃吧,吃饱了咱们一起出发...”我哥夸奖我。 车窗虽然开着,但车里还是弥漫着菜包子、手抓饼、油条、豆浆、胡辣汤的味儿,这些味道串在一起,一点儿也不难闻,这是人间烟火味儿,这是姥姥家的那份亲情味儿,这是在外辛苦一年后回家的味儿... 四十 回家 平常六七个小时的车程,因为是春节的缘故,我们大概路上耗了近十个小时。春运,切身体会到了。大概每一辆满载而归的小车里都有欢声笑语和对家的期盼吧。家,是每个远去他乡的人永远惦记的地方,是每个在外打拼的人不顺时都会想起的地方。虽然我不喜欢我的家,可是,那儿有我日夜惦记的人,我的姥姥、我的爸爸、我的妹妹。越是快到家时候,心里越是扑腾扑腾加速跳动个不停,古人的近乡情更怯也不过如此吧。 我们先到了姥姥家,姥姥、大舅、二舅、二舅妈,早已在大门口等很久了,看到我们回来,他们开心极了。是啊,谁家的孩子谁惦记,谁家的孩子谁心疼,姥姥和舅妈早就烧好了很多饭菜,挺着大肚子的表弟媳妇儿也跟前跟后的忙活。 “小芳,你歇着吧,有我跟你妈呢,”姥姥关心着她的孙媳妇,姥姥是个很勤快的老太婆,一辈子心疼这个、关心那个的,一辈子也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 “没事的奶奶,你去跟俺小贝姐说话去吧,一年没见了,你之前不老念叨她吗?”小芳回头看向我,“小贝姐,俺奶之前老念叨你呢,说你一年了不知道有没有变样,在外舍不舍得吃...” “我都好着哪,你看,外面的大米饭好吃,我都胖不少呢!”我对着姥姥说。 “胖点好,胖点有福气,那干吧瘦的多难看,到时候找婆家都不好找...”小时候我是跟着姥姥长大的,她怎么叨叨我,我都不嫌烦,并且我很享受她的唠叨,越是长大越喜欢听她叨叨我。 “吃饭啦!”小芳大嗓门一喊,堂屋里聊天的小姨、小姨父、大舅、二舅、表弟、表哥、表嫂们陆续走到饭厅。二舅妈烧的一手好菜我最喜欢吃了,“妗子,你做的饭菜真香!” “小贝这小嘴,整天都跟抹了蜜似的,”大表嫂边吃边说,“以后找了婆家,不得整天把婆婆哄得乐呵呵的!” “嫂子,你说啥呢,我才不找婆家呢,我得好好疼俺姥呢...” “说啥傻话呢,恁姥有俺们伺候呢,再说你看她,都七八十了,还能跑能溜达的,小妮儿不要瞎操心...”大舅说我。 “哦...” “抓紧吃饭,吃完叫你哥送你们回去...” 乡村的单行水泥道上,对面驶来一辆车,我哥和他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谁也不肯让谁。 “孩儿,你往边上靠靠,让他先过去,”小姨说。 “凭什么?我就不让!”我哥没好气的说。 又过了几分钟,对面那辆车一直往后倒,拐进编一个小胡同,我哥的车才开走。呵!多牛哄哄的一个人啊,不就是一个厂里的部门小领导吗?至于回家摆谱到这地步?有些人啊,骨子里都流淌着不干净的血液,更不要提他的思想了。 我们村距离姥姥家也就二里地吧,我哥把我的行李放下后,连我家门都没进,就去送小姨和小姨父了。我以为我爸妈都会在家等我呢,当我拖着行李进屋里,发现屋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又去偏房,妹妹一个人在看书,“姐!你怎么回来了?” “给你个惊喜呗,惊喜不?哈哈!” “惊喜,太惊喜了!”小暖帮我拿箱子,我俩一起去堂屋,打开箱子,我把买给她的棉服、巧克力给她,“剩下的都是爸妈和弟弟的。” “谢谢姐,让你破费了哈!” “咱爸咱妈呢?” “咱妈去超市了,咱爸去叔家了,明儿堂弟结婚...” “啊?还好我今天回来了,还能蹭吃一顿大餐!” “你要不现在去叔家看看?堂弟的新房整的可好看了...” “行,我这就去!” 出门太匆忙,我竟然忘记拿矿灯了。摸黑走在路上,大冬天的大晚上,寒风飕飕的吹,我有点害怕。我家到叔家有一段路要经过坟头地,那一大片地方,埋着我们村死去的所有男女老少。有安详去世的老人、有因婆媳不和上吊的女人、有在楼板厂上班被电死的男人、有因病未及时看死去的小婴孩...想到这,我心里愈发的慌乱,手心在出汗,我想快点跑,可是看不清路又怕掉水泥路两旁的沟里。越想心里越害怕,越想越感觉后边有人跟着我似的。我飞快地跑起来,掉沟里就自认倒霉,我跑啊跑,一直跑,跑了好几分钟,两三分钟的路,感觉跑了很久似的。 叔家,灯火通明,姓温的所有长辈、小孩们大多数都在他家聚集。大家应该是吃过饭了,女人们在后边厨房忙活,男人们都在商量着明天结亲的事宜。我推开门,笑眯眯的走进来。 “呦,小贝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一旁抽烟的大爷先看到我了。 “刚回来,大爷好!” “吃饭没?后边有热乎饭菜,去让你大娘跟你婶儿给你弄点...” “我在俺姥家吃过了,不用张罗,大爷,”我说道。 “哦,跟你老表一起回来的?” “嗯。” “在外边咋样?” “还行,都还好。” “那就中,我给你说,刚上班要踏实点,勤奋点,有点眼力劲儿,别偷懒...” 七八个叔叔、大爷,你一句他一句的跟我说着各种如何自保、如何好好工作的事。 “好好好,我都记下了,我去后边看看俺婶儿去...”我趁机找个借口,溜去了后边厨房。 “俺婶儿、俺大娘们!” “呀!妮儿,你咋回来了?吃没?给你整点吃的...” “别忙活,我吃过了,明儿堂弟结婚呢,我得来看看,”我说。 “恁堂姐堂哥堂弟堂妹们都在楼上呢。” “哦,那我去找他们玩啊,你们忙着...”说着我就去上二楼了,刚一到扶梯那儿,就闻到了新房味儿呢。墙上贴满了大红喜字、一对新人的婚纱照、还有彩带、红绸子、红色的气球... “小贝姐,你回来啦?”先看到我的小堂弟大声嚷,“快看,咱小贝姐回来啦!” 堂弟堂妹们都超我挤过来,“我可没带好吃的啊!”我说道,“去,继续看你们的动画片...” “小贝,一年不见了,外边都还好?” “都挺好,姐,你呢?” “我也还好,考过编了,等出成绩...” “那我先预祝你考编通过哈!” “好嘞!” “新郎官,新婚快乐哦,”我对堂弟说,“呢!这个红包,姐的一片心意,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谢谢小贝姐,明儿早点来。 “好,我明天早点起床,”说完,我跟堂姐一起去别的房间转悠了。 四十一 人间处处是深渊 还在睡梦中的我,被突然的鞭炮声、唢呐的锣鼓喧天声吵醒。看来是长辈们带着堂弟来上坟敬先人了。别的地方的婚俗是怎样的我不清楚,在我们那一带,结婚当天要鞭炮唢呐锣鼓喧天先去坟上敬祖先,不能空着手,得带着一应吃食去。 我一看时间,“呀,七点多了!”我赶紧穿衣洗漱,“小暖,你怎么不叫我啊?” “看你睡的香,想叫你多睡会儿啊,咱只是去‘吃桌’(老家方言吃酒席),又不是让你去领新娘子。” “去你的!” “姐,你赶紧收拾啊,一会儿堂姐和堂妹来咱家找你玩。” “谁说的?” “昨晚你睡着了,大娘打电话说的。” “哦,那我麻溜点。” 我洗漱完,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必要洗洗头发,毕竟明天除夕和大年初一是不能洗头发的,于是,我让小暖帮我烧了一壶热水,找不到合适的洗头盆,我就随手拿了哥边沿脏兮兮的不锈钢大盆。寒冬腊月的大冷天里,盆里的洗头水直冒热气,我脱下外套冻得直哆嗦,赶赶紧洗洗冲冲,拿起不知道谁的毛巾,一通乱擦。跑回堂屋,我赶紧穿上外套,找到吹风机,对着爸妈结婚时妈妈陪嫁的大柜子上的大镜子吹头发。 “小贝姐,吃饭没?” 正吹着头发,堂妹进屋里了,“这么快就来了?” “小贝,起晚了吧?” “嘿嘿,姐,太累了,睡过头了,你们怎么回来那么早啊?” “哦,婶儿让俺妈去接新媳妇,我们一大早就往老家赶啊,刚早饭还是在叔家吃的呢!” 接新媳妇,一般都是新郎的婶子大娘,没有婶子大娘的就会让姑啊姨啊妗子的去接。如果新郎的婶子大娘比较多,一般去接新媳妇的人也比较多,那样显得热闹。我妈,没有去接新媳妇,婶儿没请她。不请她,是因为他们妯娌关系一般,不亲密。 发现没,当今社会一个很打脸的现实。一般谁家媳妇跟谁关系好的,男人们走的都会很近。如果媳妇们关系一般或者不好的,即使是亲兄弟,关系也会慢慢疏远。我家,因为我妈的缘故吧,暂且这么说,她婆家亲戚处得一般,所以我们家孩子跟堂兄弟姐姐妹们关系就很淡。早些年,我爸有钱的时候,她的娘家人跟我家走的很近,那时候,我们表亲都很亲的。后来因为几次经济纠纷和争吵,表亲越来越远了。有时候,真替我妈感到悲哀,一个女人,毁了我爸、毁了我们,后续她的想法和观念有可能还会殃及她的孙辈。可我妈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一辈子没有得到父母和公婆的喜爱。 “你先吹着头发,我们先去大娘家看看。” “行,你们先去,等我咱们在婶儿家汇合,”大概是吹风机的声音太吵,堂姐和堂妹有点受不了了。我关上吹风机跟他们说。 这个小号吹风机,是我三年前拿到国家奖学金时候,回到家里第一一时间去超市买地,挺贵的呢!那时候都花了我七八十元。我记得我在柜台前,来回踱步,来回看啊比啊的,最终还是选了一个价格最便宜的。这是我家第一个吹风机,有了它,大冬天我家人洗头发再也不用被冻得冰碴子掺着头发丝儿了。我以为我妈也会用它吹头发,后来发现我想多了,我妈真的太节俭了,她从未用过,怕费电。在我们家,很多食物不是被吃掉的,而是被放过期吃掉的,很多用品不是被用掉的,而是被放坏了扔掉的。我妈,实在是太会过了,什么都精打细算,什么都舍不得,除了给自己买换季衣服时不眨眼外,其他一切开支都精细得很。 接亲的车队回来了,又是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一会儿功夫,婶儿门前就聚集了乌泱泱的很多人。有我们新郎这边的亲人朋友,还有从车上一一走下来的新娘那边的送亲的人。 “吉时到,现在请新郎新娘上台!”隆重的开拜仪式正式开始了,司仪是村里最有威望的人。 一对新人,对着上台坐下来的长辈们一一改口鞠躬,长辈们则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红包放进聚宝盆里。从爷爷奶奶到九叔九婶儿,从新郎的姥姥姥爷到六舅六舅妈,再从二奶奶到其他七大姑八大姨们,不一会儿功夫,聚宝盆里的改口费满满当当。旁人看着眼红的、嫉妒的、吃醋的啥样想法的人都有,或许里面也夹杂着真心为新人祝福的人吧。 “天哪!他家这么多亲戚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太震撼了吧...”一位送亲里面的小姑娘,对着她身旁的同伴说。 我们老温家,在这个小村庄里,是大户人家呢。村里一大半都是我们的人,可不就是大户人家啊!开拜仪式持续了近一个小时,终于结束了。正式坐席开吃,我和我的堂姐堂妹们坐一起。室内的‘雅座’都是留给送亲的贵客的。新郎这边的亲戚,就是我们这些人,只能等贵客们都落座后,剩下院子里、大门口的那些犄角旮旯的地方,才能轮到我们坐。我们坐在大门口的风口处,但凡上来一道菜,无论再怎么热气腾腾,一两分钟功夫保证凉冰冰的,从开始到结束,我们这一桌,就没吃上一口热乎的,哎! 婚宴结束,我们去了本家一个小奶奶家那里坐坐聊天,我和我妹及我妈去的时候,我九婶儿也在。她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印象中很随和。我跟她打了招呼,她也客客气气的回应了。我还像以前那样儿想跟她套近乎,“婶儿,笑一个,给你拍个照...” “别拍了,拍啥,我不拍!”她突然对我大吼。我一脸尴尬的看着他,笑容都是僵的。无处安放的双手和手里的手机就这么在半空中停着。许久,小暖喊我去小奶奶家屋里玩,我才给自己打圆场溜开。 虽然在屋里,一向敏感的我一直留意着外面院子里的我妈、小奶奶和我九婶儿。她们仨的对话是那样奇怪,仿佛我妈不该出现在这里,我妈也不怎么会聊天,小奶奶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着我妈,九婶儿更是从头至尾跟我妈俩人没互动一句。如果我是我妈,我一定会找个借口赶紧走,因为这场面实在是太尴尬了,很明显,人家俩人不热乎我妈啊。我宁愿我妈没感觉到这怪异的氛围,因为她实在是找不到走开的理由,她这样一个不合适的人出现在这样一个不合适的地方显得她多么的不懂人情世故。 “俺妈,你带我去超市逛下吧,俺姐没带牙刷,家里没牙刷了,我想给俺姐买个牙刷去,”小暖走到院里对我妈说。 “行,那咱走吧。婶子,俺先走?”我妈试探着问。 “中,恁走吧!”小奶奶利索的说。九婶儿依旧一句话没有。从头至尾,没搭理我妈一句。或许她和我妈又有什么误会或者隔阂了吧,不然不至于自己婆家的五嫂在这那么长时间,她都不带搭理一句的。 我多想回到小时候,十岁前,那时候爸爸有钱,妈妈有颜,十里八村的人和亲戚邻居都很敬重我们家。那时候的爸爸妈妈夫唱妇随。那时候的亲戚邻居们谁家有急事都会到我家管我爸妈借钱,无论借多少,爸妈都不眨眼,甚至连借条都不用打。不知什么时候,爸爸出事了,家里的顶梁柱断了,亲戚邻居们一夜之间就不怎么搭理我们了,仿佛都跟我们家不认识似的。外人还好,最扎心的还是爸妈的兄弟姐妹,翻脸比翻书还快。大概就是那时候,妈妈性格开始变了,变得不温柔了,开始和爸爸经常吵架,心里不舒服时候还会经常打我们。童年,虽有美好的记忆,更多的却是爸妈常年无休止的争吵、妈妈隔三岔五对我们毒打辱骂... 人,一旦陷入绝望的深渊,深渊外的看官们大多是不会伸出援助之手拉你上上岸的,他们中更多的会往深渊里吐上两口唾沫、再往里扔些石头,恨不得把你埋得严严实实,让你永远爬不出来。深渊里的人呢?想要出来,只能凭着强大的内心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凭着坚定的信念,一点一点往深渊外爬。没有梯子没关系,可以用手扒,哪怕十指扒的血肉模糊,也没关系,只要能出去!妈妈的身心早已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吧,所以她不再相信任何人,于她而言,人间就是地狱... 四十二 年的味道 爸爸陪酒,喝多了,回到家就躺床上休息了。 妈妈和小暖真的去超市了,不止给我买洗漱用品,还得去买些瓜子花生糖果,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今晚全家人要坐一起,电视机前看春晚。 弟弟也不知道去哪儿玩儿了,他们经常这样,关键时刻找不到人,我都习惯了。 回到家,看见水池里还有几条大鱼没杀,也不知道妈和小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自作主张撸起袖子,系上围裙,去厨房拿起刀,开始准备大干一场。我想给我妈和我爸他们一个惊喜,希望等他们一个睡觉醒来、一个溜超市回来看到鱼都处理好了,那时他们的表情应该非常吃惊。 杀鱼,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这样冷风飕飕吹的冬日的傍晚时分。鱼鳞怎么去除?第一刀是开肚子吗?怎么开?我摸索了许久,一开始,我只会傻乎乎的用指甲抠鱼鳞,一片一片的,很慢很慢,后来终于找到了诀窍,可以用筷子棱角刮啊,那速度,贼快!不一会儿功夫,六条大鱼的鱼鳞全部去除。我用压水井重新压了一盆干净水,把所有的鱼全部冲洗一遍,冻得拔凉的双手放入暖暖的井水里,瞬间十指更加灵活了。旁边一个不锈钢大盆里,乖乖地躺着六条睡着了似的大鱼。它们,不一会儿都将被开膛破肚啦! 第一次杀鱼,属实手生。每一刀不是歪向左就是歪向右,总之没有一条鱼是横平竖直被划拉开肚子的。鱼肚里的东西都被掏出扔掉后,又开始处理鱼鳃等。所有鱼都被弄好后,最后一边大清洗。我一遍又一遍的给它们洗啊洗,洗好后,用绳子从鱼鳃处穿进去,到嘴巴里走出来,打个死结,挂在墙上的钉子上控水。一条,两条,三条,四条,五条,六条。一条不多,一条不少,正常情况下,这些鱼等会儿会被爸妈过油锅油炸一下,然后从大年初一开始每天吃一条,一直吃到大年初六。 “呀!姐,你也太牛了吧?!”小暖和妈妈回来后,看到墙上挂着的一排鱼,对我赞不绝口。 “你姐终于懂事了,知道给家里干点活儿了,”妈岁嘴上没夸,但眼神里都是欢喜。 “喏,给你们买的新年礼物,都试试,看看合身不,昨晚忘记拿出来了,”我望着摆在沙发上的很多衣物对妈妈说。 “人回来就行了,还买啥东西,净花钱...”她嘴上说着浪费,手却开始铺整她的大衣。这是一件军绿色的羊绒大衣,我觉得很好看,当时想象中我妈穿上一定很漂亮,她一定会很喜欢。 “咋这色?黑不黑,绿不绿的,真不咋好看...”我妈开始各种挑三拣四,看完她的有趣看爸爸和妹妹及弟弟的。总之,所有衣服好像都不入她法眼。 “给你买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小暖看到我脸上表情有变化,开始说妈,“我的就挺好看的,你看多漂亮,关键还很合身,谢谢你,有个姐真好!” “别贫了,你喜欢就行,下次还给你买!” “你姐眼光其实还不错,估计灯光暗,显得我那件衣服颜色不正,不过样式不难看。” “俺姐眼光本来就不差,是吧姐?”小暖打趣道,“俺姐还给我买一大盒巧克力呢!” “那到时候开学了带学校去吃。” “不用,带一半就行,等下晚上看春晚时候一尺尝尝,俺爸你们肯定都没吃过,贵着呢!” “小贝,以后可别瞎胡买了,挣钱不容易,以后花钱地方多呢,我跟你爸又不缺吃穿的...” “嗯,我知道了妈。” 半小时后,爸爸酒醒了也睡醒了,喝了一大杯开水后,跟妈一起去厨房‘过油’(方言,春节前家家户户都会炸各种小食,叫过油)。芝麻叶、馓子、藕夹、酥肉、丸子、大鱼、烧鸡...不一会儿功夫,一大筐小食被爸爸端到了堂屋。食物的美味扑鼻而来,弟弟应该是闻着味儿回来的,我、妹和俩弟弟看到好吃的都一拥而上,各自盛了一碗,端着吃起来。 “小孩到多大都是小孩,你看他几个,那吃相,还跟小时一模一样,个个狼吞虎咽的,嘿嘿!”爸爸走到厨房跟灶台后烧锅的妈妈说。 “那可不,谁家小孩谁稀罕,你看小贝,这一年在外,都瘦不少,这几天多给她做点好吃的补补,俺娘家侄儿说初六一大早就走...” “管!明天先炖个大鱼,再炖只鸡,你来看看这面活得硬不?” “中,不软不硬,刚好!”妈妈从灶台后走去案板那儿摸了摸爸爸活的饺子皮面团,“再醒一会儿,你先把那油盛出来...” “中,我马上弄...” “呦,几个小孩儿,这些东西够恁几个吃不?味儿咋样?” “好吃!” “简直太美味了!” “妈,俺爸恁俩可以出去开饭点了,太好吃了,俺爸做饭简直了!” “那能光恁爸的功劳?火是我烧的,火候也很重要。” “是是是,看你们仨,咱爸做饭是好吃,那没咱妈烧火,咱爸做出来的饭能好吃?!主要还是得看咱妈,掌握住火候很重要...”大弟天生就是个马屁精,聚聚说到妈心坎里。 “赶紧来,开始包!”爸爸再厨房喊妈。 “别嗷了,这都来!” 妈妈吃了一个丸子,又给爸爸拿了一个藕夹,朝厨房走去。 他们俩在厨房一个擀皮,一个包。一会儿说笑,一会儿吵吵。大概是年龄大了,亦或是很多事想通了看透了,他们今天竟然没大吵。 “瞅见没?今天还没吵架呢,难道他们不吵了以后?” “咦!咋可能,肯定等看春晚时候吵。” “保不齐,明儿早吵。” “静观其变。” “我也是。” “说好了啊,如果他们不吵架就算了,如果还是像之前那样吵吵的话,咱们还都装作没听见,谁也别去劝...” “好。” “来端碗,饺子熟了!”爸爸在厨房喊。俩弟弟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去帮忙了。我和小暖继续坐在沙发尚的被窝里看电视。 “赶紧!爸,妈,春晚开始了!”小暖突然大喊。 “来了来了!” “我也好了!” “快,坐好,边吃边看...” “新年快乐!”我们一家人一起举杯。 “挣大钱!!” ...... 四十三 爱的丸子汤 大概真的是我们都长大了吧。爸妈除夕夜竟然没有像往常那样大吵大闹。所谓的大吵大闹也不过是妈在一旁吼啊喊啊各种倾诉委屈啊,爸只负责听,向来是默不作声。 零点开始,鞭炮声就劈里啪啦的一直持续个不停。这样热闹的声音,这样浓厚的春节氛围会一直持续到元宵节。虽然法定假期正月初七就得上岗,但在我们老家,那样说偏僻不偏僻,说便利也不便利的小村,不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是很少有人外出的。 初一到十五,家家户户都是在走亲戚、吃、喝、聊天、打牌中度过。坦白讲,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简直是在浪费生命。可世世代代都是这样过节的,怎能凭一己之力来改变这个不太好的现象呢? 趁着节日的氛围正浓,趁着大家心情都很美好,也趁着全家人都热闹地在一起,我拿出手机,找出萧邦的照片,拿给爸妈看,并且很正式的告诉他们,我正在跟他处对象,以后,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我会跟他结婚。 这样的消息,对我弟、妹来说,常理之中,他们觉得我已经工作了,可以找个合适的对象谈着,过不了几年也到谈婚论嫁的年龄,总比那时候再急着相亲来的划算。 “哇,这人好帅啊,妈,你看,他长得多清秀,”小暖先开口,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一直站在我这一边,从未背叛过我。 “我看看,咦,这孩儿,在南方那边也就一般长相,你看他眼睛,忒小了...”小弟看样子是要倒戈,“不过他皮肤很白啊。” “找对象,不能光看白不白,帅不帅的,帅又不能当饭吃,得多接触,”大弟像个过来人似的各种叨叨。 “这不正在接触中嘛?咱姐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好的,”妹又和大弟开怼,俩人年龄相差一岁,从小怼到大。 “你看中不中?”妈盯着手机屏幕看萧邦的照片,看了许久,甚至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放过。 “忒远了,不管...”爸瞅都没瞅一眼,就一口否决了。 “他性格好,我这样性格的就适合找这样温和脾气的人,”我说。 “家里啥情况你都清楚吗?” “不清楚,这不才刚开始交往嘛,谁会一上来就打听家里情况啊,那么直接,多尴尬。” “那给他说咱家啥情况吗?” “也没有,哎呀爸,还没到谈婚论嫁那一步呢,我们现在只是在相处阶段,他没问,我也没说。” “哦,那找对象,双方家里晒情况都不关心,你们整天谈啥?” “谈天说地,吃吃喝喝,溜溜逛逛...”小弟补刀。 “去你的,我们平时很少见的,就休息天有时候会一起吃个饭出去玩玩之类的。” “女孩子,还是得矜持点,不能太主动。再说,咱家家大人多,你们更不能乱来,啥事都得跟家里商量...” “哎呀,知道了。” “女大不中留,儿大不由娘,别瞎操心了,至少她认识个人还能告诉咱,说明还是信得过咱的,咱以后只需要给他们几个好好把关就行。” “哎...” 初六一大早,妈像去年一样,早早的把我送到姥姥家,姥姥家依旧像去年初六的情景,天不亮,舅舅家就灯火通明,做饭炒菜,等我们吃完,就一起出发去苏市。 早饭吃过后,一切都准备好了,车子也发动已经走了几米远,突然瘫痪在床十几年的大舅妈突然被大舅和姥姥搀扶着除了大门,她大喊着哥的小名儿,“峰,峰...”哥从后视镜看到他妈,“俺妈咋还出来了?恁冷的天!”他停好车,下车去把他妈搀扶回屋里。出来时候,我看到他眼角湿润,应该是大舅妈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什么了吧。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大舅妈瘫痪了两次,十几年卧床不起,神志不清,但她心里明镜儿似的。哥或许永远想不到,今天是最后扶他妈妈卧床,这一别便是永远。 我们回苏市的路,还是原来的路线,但这一次不知为何,我不激动也不亢奋了,或许是已经看过了这两旁的风景了吧,它们不再令我惊喜。 晚上八九点钟,哥把我送到住处,我拎着爸妈给我收拾的小食和一些换洗衣服上楼了。楼下就看到我的房间亮着灯,一定是萧邦在!走之前,我把我的钥匙给了他。我飞快上楼,敲门,“亲爱的!”萧邦一把抱住我,“好想你啊...”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回来?” “猜的,去年你不就是初六跟你哥一起来的嘛?我猜今年估计也是这几天。” “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我上午到的,把你的被褥都晒了晒,床单也给你洗过了,不过你放心,我昨天没在你这住,铺好床我就回去了。本来我打算十点钟就走呢...” 没等萧邦说完,我主动地吻住他的嘴,他吃惊的看着我,然后抱起我。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说的就是现在的我俩吧。 “我老家带了些我爸妈做的小食,你尝尝,”许久之后,我突然想起还没吃晚饭,就去把爸妈准备的食物拿出来跟萧邦一起分享。 “是什么好吃的?” “等下你就知道了!”爸妈把小食包了一层一层又一层,“看!” “哇,好香啊!”说着,萧邦直接上手去拿了一个丸子放嘴里,“好吃,好吃...” “这都凉了,已经不算好吃了,刚出锅热乎乎的时候,才好吃呢。我和我妹我弟弟每人都吃好多...” “听你这么说,你家过年好热闹啊。” “人多肯定热闹,你快别吃了,等下我给你做一份丸子汤,凉丸子适合做丸子汤,很好喝的,你等着啊...” “原来你会做饭啊,我以为你...” “以为我光会吃?”我瞥了一眼萧邦,“你还是得好好花时间了解我呀,今年过年我家的大鱼都是我杀的。” “什么?!”萧邦睁大眼,“你还会杀鱼?” “昂,一开始不会,杀着杀着就会了。” “你也忒令我刮目相看了!” “来,丸子汤好啦,尝尝!”我端着一碗丸子汤,里面放了白菜、木耳,小葱和香菜,完了又滴了几滴芝麻香油。 “怎么样?好不好喝?”我期待着萧邦的认同。 他喝一口,咂摸咂摸味儿,又吃一个丸子,接着又吃木耳喝粉丝及白菜,就是不说话。 “到底咋样啊,好不好吃嘛?” “我用行动证明了它是有多美味!”萧邦喝完最后一口汤,告诉我。 “这还差不多...” “我还想再吃点,要不...”萧邦开始打我面前的丸子汤的注意。 “给,你吃吧!”我爽快地说。 “今天很大方呀,小吃货。” “那是,看在你替我晒被子洗床单的份儿上,必须大方一次。” “一起吃,来,”萧邦捞一颗丸子往我嘴巴里递来.... 四十四 初遇,不愉快 还是有很多很多人崇洋媚外的,所以西方的节日要比传统佳节更来的更精彩、更热闹、更隆重。商人们自然不会放过每一个能带来巨大收益的节日,他们才不管什么洋节或者传统节日呢。 农历新年刚过,元宵节刚过,紧接着苏市的各大商场、大街小巷、校园兴起了过情人节的浪潮。卖玫瑰花的、卖情侣饰品的、卖保健用品的,都打着买就打折、买就送的旗号招揽着小年轻们。 我不喜欢洋节,甚至有点排斥,来苏市一年了,都还没有吃过西餐。一次都没有吃过。说来也奇怪,我的同学们毕业后去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的,她们的社交圈隔三岔五的会晒各种很精致有高大上的场景,比如在西餐厅一边摇晃着红酒杯一边切牛排,再比如出入各大奢侈品店晒各种名牌包包等。我看到心里不但不会酸,反而觉得这人混得真不错,这么快就靠自己得能力实现阶层转变了。 上学时候,老师曾说过,我们在座的各位以后都是百万富翁,还说不出三五年,每个人得差距就会拉开并且差距很明显。那时候,我不信,其他同学也不信,觉得百万富翁距离我们是很遥远的,怎么可能呢?还有,我们一直天真的以为即使毕业很多年也还是同学情谊深厚,也还会隔三岔五的互相骚扰。可现实呢?现实给了我们狠狠一个接一个的响亮的耳光。 “小贝,刚我家里来电话,我奶奶去世了,我得回趟老家,”电话那头,萧邦急慌慌的说,“那个...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一趟?” “去你老家?” “嗯,我妈说当年我姐夫的奶奶去世的适合,我姐也跟着去送老人家了,那时候他们也是在处对象...” “我...” “没事,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也不勉强,那我明天自己先回去,这几天你照顾好自己。” “好,路上注意安全。” 虽已立春,但天还是出奇的冷。倒春寒,寒到骨髓里。挂完电话,我在思虑着要不要跟着萧邦回去送他奶奶最后一程。去吧,依赖不好意思,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候一忙,萧邦哪顾得上我呢?不去吧,又觉得会令萧邦太失望。在我们老家,可没这规矩,哪有还没过门的小媳妇去男方家参加丧事的,那要说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真是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啊!胡思乱想了一夜,浑浑噩噩,也不知道是睡是醒,就这样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清晨,闹钟响起,我起床洗漱,到站台去坐开往长途客运站的公交,还好,第一班车还没到发车时间。等萧邦来了看到我一定很吃惊。 “咦,你怎么来了?” “你猜?” “送我去车站?” “不对,再猜。” “去你哥那儿?” “去你哥大头鬼啊!我决定了,跟你一起去你老家!” “什么?真的?!” “真的,不然我起一大早干嘛呀?站这冻着好玩啊?” “可是...可是我昨晚电话里...” “昨晚我好好想了一下,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躲是躲不掉的,你不说你们那只要是男女朋友,就当家人对待吗?你的奶奶就是我的奶奶,她不在了,我理应去送最后一程...”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这一路上还想着回到家怎么跟我家人说呢,这下好了,嘿嘿!” “你奶奶都不在了,你还能笑得出来?” “我今年九十了,算喜丧,临终前有交代,不要大家伤心...” “哦,这么多讲究啊,我还是头一次参加丧礼,到时候你得跟我一起,不能不管我,你们那我是第一区,方言什么的都听不懂...” “好,放心,我一定时时刻刻陪着你。” 长途车站,我们买了票,历经四个小时,终于到了萧邦的老家市区。他家在乡下,我们又去城乡公交站买票,一路站着,半小时后到了他们村口。 “失望了吧?” “我也是农村的,还好,预料之中,但还是有一丢丢的小失落,不过可没你想的那样失望。” “一会让到了,嘴巴甜一点哈,我叫什么你就叫什么。” “哦。” 走到他们家后边一哥小池塘处,两妇女正在池塘边刷竹篮,“小子回来了,”一位约五十岁的圆脸中年女人,抬头看着萧邦说。 “怎么那么快就到了,我们还以为得等到晚上呢!”另一位三十岁上下的瓜子脸、身材瘦小的女人说。 “妈,嫂子,”萧邦笑嘻嘻的,“这是小贝。”他又暗自戳了戳我,让我随着他喊人。 “那个...阿姨好,嫂子好...”我腼腆地说,瞬间红了脸。 “好,好,”他的妈妈盯着我笑,他的嫂子也盯着我笑。 “我们先回去,等下去祭拜奶奶?” “行,快回去吧。” 他们家,前三间后三间,中间是院子,这是我见过的最破落不堪的农户。镂空的木门早已褪去原本的颜色,窗户的防护钢筋棍处处生着铁锈。堂屋没有沙发、没有茶几,没有椅子,只有一张桌腿乱晃的八仙桌和八仙桌配套的一条长凳,看样子,它们也是年代久远的物件了。 萧邦的房间,二十平米左右,推开吱吱嘎嘎作响的木门,屋里除了一张连床头都没有的木板床外,再没有第二件家具。 “这下是不是失望了?” “何止啊,简直令我大跌眼镜!你家怎么会是这样的?” “不然是什么样的?农村不都是这样吗?” “不是,我是说,”我上下打量着这空荡荡的屋子。 “这房子是我五岁时候我爸妈建的,现在都已经二十多年了,破点很正常呀。” “那你们平时家里来个客人啥的,都怎么招待?” “就前头八仙桌上吃饭啊。” “我以为我家够寒酸了,没想到你家...” “老宅子一般都不收拾了,现在都去城里买房了,城里收拾好都住城里了...” “我可不稀罕你们这边的房子,我要留在苏市的,咱们要是结婚,必须得在苏市安家...” “好,苏市也会买的。” 不一会人功夫,萧邦的妈妈走进来,毫不忌讳的往萧邦床边一坐,“马上你奶奶入土后,叫人去她家提亲,赶紧给你俩结婚!” “结婚?”虽是方言,虽然说的也很快,但我还是听到结婚这个词了。 “是的,我们这的风俗,老人去世了,未婚的孩子必须在四十九天内结婚,不然要等三年后。三年肯定等不了,三年后他都三十了!” “可是我...”话还没说出来,萧邦扯了扯我衣袖,示意我不要说什么。 “妈妈,结婚还不着急,再说了现在咱家这情况,估计人家爸妈也不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咱城里买过房了,凭啥不同意?”他妈大喊。 “你不要喊嘛,结婚又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人家妈妈要求在苏市有房子...” “家里不是刚买过吗?那我打电话去问她妈妈...” “你看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日他妈的,你这长相,哪个不敢同意?!”他妈继续大声嚷嚷。 “阿姨,你怎么还骂人呢?” “我没有骂人,我讲话就这个样子,你不要在意。” “可我刚才明明听到你骂人了。我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打算,你们不要商量了,再说了结婚也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定了事...” “没结婚的打算啊?没结婚的打算你跟我儿子处什么对象呢?不结婚你就不要处对象!”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专横啊?谁规定不结婚就不能处对象了?阿姨,你说话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我说的是事实,你说你不结婚你干嘛缠着我儿子?还来我家干嘛?不害臊啊?真是的,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爸妈在家怎么教的?!”萧邦妈妈说完眼睛一瞥,头一扭。 “对不起,阿姨,不给你添堵了,”说完我看了一旁的萧邦一眼,拎起包就朝外走去。 任凭萧邦怎么劝说,我都不愿在这里多呆一分钟,“你能把我送到车站吗?我想回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问萧邦。 “好,我送你,小贝,对不起。我妈她就是那样的人,说话直接还不顾忌别人感受,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好吗?” “没事,说我可以,但不能骂人,不能攻击我的家人...” “是是是,都是我妈的错,我替她向你道歉。” “不用,咱们快走。早告诉我你妈是这样的人,我一定不会跟你回来...” 四十五 还是不美好 初次见萧邦的妈妈,以这样的结局收尾,是我所未能预料的。之前,萧邦就经常告诉我,他的妈妈只是心直口快、清高强势。那时候,我当耳旁风,以为没什么,不就是说话不太会估计别人感受吗?不都说心直口快的人没有坏心眼儿吗?我一定搞得定她。 现在看来,那时的自己这种想法得多傻,多幼稚,多无知。我有什么能力搞定这样一个思想顽固的女人?她在家一辈子作威作福的,凭什么会听一个黄毛丫头的? 返苏的路上,大巴车窗外早已是暮色。据说要晚上九点钟左右才能到苏市。我透过窗外,望着远方渐行渐远的风景,不,不是风景,风景看了应该会令人心旷神怡,如果不能,至少也应该令人眼前一亮。这儿算什么风景呢,称其量算我眼中的一个铁钉子,瞅一眼心里就会咯噔一下。这个地方,应该与我八字不合,不然怎会莫名其妙的如此讨厌它呢? 越靠近苏市,工业越发达,等灯火越通明。车一停稳,我就迫不及待地下去了,我得抓紧跑到外面的公交站台,乘末班车回去。如果错过了末班车,我至少要花好几十块的打的费才能到我住的地方。几十块呢,于我而言,它是一个星期的早饭钱,我不舍得。看吧,我那么讨厌的原生家庭的影子,永远跟随着我,节俭过度的妈妈她的消费观念也像是烙在我心头的印记一般,甩不掉、抹不去。 “到住处了吗?”手机铃声响起,萧邦发来信息。我看了一眼,删掉。 “今天实在抱歉,我没想到我妈会对你这么说,她其实没有坏心眼儿,她就是不会讲话。”“小贝,再次替她向你道歉,对不起。”... 萧邦的信息一条接着一条的发过来,我心烦意乱,干脆关机。闭上眼,靠着车窗,想着我和萧邦还有没有可能继续走下去。他那样的家庭,至少目前我不能接受。 回到住处,简单煮了一份面条,吃完后冲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心有杂念的随意翻着还没看完的《倾城之恋》。实在是无心看下去,我又将手机开机,萧邦的信息也没有看完,我就直接回复他“我觉得咱们不太合适,算了,分手吧...” 盯着手机看了许久,都没有回复。大概是一天奔波太累了,不知什么时候,我竟然稀里糊涂的睡着了。再醒来时,已是凌晨一点多,我被手机铃声吵醒,看都没看,拿起手机接听“分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吗?你知道你这样对我很残忍的,我不能改变我妈的想法,但我以后娶谁我可以作主的,你一句分手,就想简单了事?真的不要我了吗?...”电话那头,萧邦鼻音很重。 “我...即使以后结婚,我可能也和你妈处不好,其实你还是不太了解我,我脾气也蛮大的...再说了,我不想那么早结婚...” “那咱们就先不结婚,至少不要急着否定了咱俩,好吗?” “可是...我也不太想让你夹在中间太为难,我看你妈一直在催你,要不你...” “让她催她的去吧,我们好好处我们的,你这几天好好的,过几天我就回来了...” “萧邦...” “怎么了?” “对不起,我收回刚才的话,之前的决定太鲁莽,没想到你会这么难过,真的对不起...” “没事,以后再别抛弃我。” “嗯,你早点休息吧。” “好,晚安!” “安...” 我以为这次风波就这样平息了。所以还是我太单纯,想得太简单。一周后,我接到萧邦电话“咱们结婚吧?” “为什么?你妈又催你了?” “不全是,我爱你,所以我想跟你共度一生...” “彩礼十万,还有得在苏市买房...”甜言蜜语听多了,也没有乱了我的心智,我想让萧邦知难而退,没成想他不但没退,反而想往上冲。 “行,都行,你先跟你爸妈商量下...” 挂了萧邦的电话,我赶紧给我爸妈打电话,“妈,我要结婚了,你们准备下...” “什么?” “我要跟萧邦结婚了,彩礼十万,以后会在苏市买房,你们这几天准备下啊,过两天他父母去咱家提亲。” “你去过他家看看没,你知道他父母啥样的人不?家啥样你见过没?” “前几天去了一次,没见着他爸,见他妈了,比较凶,不过没关系,我能搞得定,肖邦说以后也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男人的话你也信?你真决定好了?” “嗯,决定好了。” “那他们啥时候来咱这看看?” “过两天时间定了,我告诉你们。” 结婚?对,没错,我要和萧邦结婚了!这是我俩突然决定的,那时候,我一直以为萧邦一切都会以我为中心,结婚也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后来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他的心里还是很在乎他们那儿的风俗的,也很在乎他爸妈的。他妈妈不想他三年后三十岁结婚,那样会被村里人笑话,他多孝顺啊,多听他妈妈的话。 距离定好的结婚日子还有二十来天,这二十来天时间里,我们做了很多事,他们家人开车去几百公里外的我家提亲,我俩拍婚纱照等等,每天都像上了发条似的,一睁眼就有很多事情亲历亲为。我以为他们全家会很感激我在他家一穷二白的时候嫁过来,没成想,我太傻,活该我受罪! 提亲那天,萧邦的父母请了他们家亲戚里最有钱的一个亲戚,打算开车去我家。说好的八点出发,我家那边,爸妈亲戚早就准时等候了。结果,他们一家真是的,九点了还没上高速,提亲的礼品也只是随便超市里买的烟和酒。高速上,他们又说肚子饿了,服务区吃顿午饭。我归心似箭,家里爸妈亲戚都在等着呢,一口也吃不下,他们倒好,不急不慢的。“你们能快点吗?我家人都在等着你们呢,早都跟你们说了午饭家里也都准备好了,为什么你们总要拖延时间呢?”我终于耐不住性子抱怨起来。 听我抱怨后,萧邦的女性亲戚和他妈开始用方言继续交流起来。一路上,除了萧邦,其他人并不待见我。我也能感受到这不友好的氛围。一时间我想说算了就不要去了吧,但是又想想我家人都在等了,就这样失约对我父母来说,他们在亲戚面前以后得多丢人、多抬不起头。我承认,这个时候,我的心思变了,我随时做好要跟萧邦家人大吵一场的准备。他的妈妈应该非常不喜欢我,但又碍于儿子爱的死去活来,没办法,她也只好依了儿子。这一定是一位清高、强势惯了的女人吧,家里一定人人都让着她吧,不然怎么会是这样的脾气秉性呢?都说,啥样的婆婆领啥样的儿媳妇,巧了,刚好我骨子里也是要强的人,以后我到这个家了,那可有好戏看了。我愿意继续装温柔下去,那一定相安无事,我不愿意装了,我本性暴露了,我不想忍让任何人了,那恐怕要天下大乱了。 一路上,一直有个邪恶的念头在我脑海里萦绕,“喜不喜欢萧邦都无所谓了,女人男人只要想结婚,嫁给谁,娶了谁,跟谁一起过,都一样。既然他妈那么不待见我,那我就一定得嫁给萧邦,不要问我为什么,我说不出来...” 四十六 本就不完美 “这么快到了,快进屋里歇歇!”爸妈看到车子停下,急忙上前迎接。大门口,好多家人站在那里迎接着萧邦一家人。我家能有这么多亲人,这样的场面很久没见过了。 “来的都是他什么人?”妈见下车,凑近我,小声问。 “他爸妈和他姨、姨父。烦人的很,真是讨厌的一家子!”我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烦恼,看到妈,委屈的想要哭。 “别瞎扯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别出洋相,不知道的一位你咋了呢?”说着,妈又笑脸相迎。 不一会儿功夫,堂屋里坐满了人,我的叔、伯,婶儿、大娘、堂兄弟姐妹,还有我最亲爱的弟弟妹妹。他们时而上下打量着萧邦,时而看看萧邦的家人,时而又往那一点少的可怜的提亲礼望去。 坦白讲,或许萧邦的家人真心不喜欢我这个外地女孩吧,所以我总感觉他家人一直很敷衍。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准得吓人,以前我不信的,慢慢的我开始信了。但凡萧邦的妈妈和姨妈对我态度稍微好一点,稍微的不那么趾高气扬,或许我会在彩礼上打个折扣,甚至一礼金不要。这也只是想想罢了,事实可不是这样呢。 我幻想过无数次我未来的丈夫一家人去我家提亲的场面,也幻无数次的幻想过我结婚的场面得多温馨浪漫。现实总是那么滑稽,它经常会给你意想不到的失望至极,让你一次次陷入绝望的深渊,让你对人与人之间感情产生各种怀疑。 我爸妈的热情招待并没有换来萧邦妈妈和姨妈的好态度,反而让她们觉得是我高攀了他们家。整个饭桌上,我妈一遍又一遍的偷瞄着萧邦,并面露喜悦之情。这让一幕让本就高傲的肖邦姨妈看在眼里。饭后,她出去喝萧邦妈妈们不知用方言在商量着什么。 饭后再次回到我们家,大家坐在一起,一开始还都客客气气,突然话锋一转,提到正题。 “他奶奶去世了,他们必须在一个月内结婚,不然就得等三年!”萧邦妈妈大嗓门说着。 我爸妈和亲戚都愣住了,不是说好的来提亲吗?这怎么还就得马上结婚了呢? “这是我们那儿的风俗,得按照我们那边来,”萧邦姨妈附和着说。 “小孩还小,得先干事业,好好挣纪念钱再说,现在提结婚有点早了...”一向不爱言语的妈,突然开口了。她心里应该是想让我多挣点钱,补贴给家里吧,觉得供我上大学了,我必须得为家里做贡献,不然白养我了。 亲戚们你一句他一句,各有各的道理,叽叽喳喳的讨论个不停。 “这样,让俩小孩去商量商量,他们自己做决定。”我爸开口道。 我和萧邦去了里面我住的那间昏暗的小屋,商量许久,“你俩决定好了吗,这婚是结还是不结?”大弟进来问。 “结,当然得结!”我大声说。 “那出来跟长辈们说一声。” “我们决定好了,结婚,”萧邦对双方长辈说。只见他们家亲戚开心的笑着,我妈听到后,尴尬一笑,脸色瞬间变了。 “那中,要不先这样,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去县城订个包厢,后边事慢慢商量。今晚还得请你们住酒店了,家里实在是住不下...”我爸开口说。 “让你们破费了,”萧邦姨父说。 到了县城,我们先去饭店吃饭。爸爸是个实在人,点的菜啊酒啊全是最好的。等我的叔伯们都到齐了,晚饭正式开始。 “你们是远道而来的贵宾,按我们这的规矩,我们先干三杯,你们随意...”爸爸的九个兄弟,一个接着一个,每人敬酒前先喝三杯,然后又倒上酒去敬萧邦的爸爸和他的姨父。一轮下来,他爸和他姨父就满脸红彤彤的了。 “俺小孩到恁家,有啥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们多担待...”婶儿对萧邦妈妈说。 “那是自然,我不会跟她计较的,都是小孩嘛!”萧邦妈笑着说。 我听后心里更加不舒服,想着来的路上他们的种种行为,心里很不是滋味。这顿饭,虽然我是主角儿,可我全程没说一句话,又长辈在,也轮不到我说话。我听着他们天南海北的聊着各种我听不懂也不感兴趣的话题,时间实在是难熬极了。终于,几个小时后可以回酒店休息了。 我本以为到酒店可以好好休息了,我本以为到酒店就相安无事了,万万没想到,还有一个重头戏在等着我。 你有见过一个女孩子单枪匹马的跟四个年过半百的老家伙因为婚礼各种争吵吗? 你有见过提亲时抱着侥幸心理砍彩礼的价的吗? 你有见过一个亲妈以死相逼让自己的儿子在媳妇和妈之间做选择的吗? ...... 那一刻,我的头分分钟要爆炸。我这是怎么了?这是想要好好结婚的吗?是不是婆家都有这种心态,一分钱不出最好倒贴,那才更美?这样的局面,我的亲人们竟然没有一个上前来为我力争的,个个当起了缩头乌龟。我爸,平常那个看似很关心我的人,竟然为十万块钱低头折腰。他们或许早已想好了这十万块钱未来的用处吧。 “彩礼多少你们跟小贝商量吧,我不掺和...”爸的一句花把所有难题都推给了我。 “小贝,你看能不能再少点?等以后我们挣的钱都给你...” “不行,一分不能少,这是我们这的规矩,”还没结婚,都已撕破了脸,这个时候,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利益受损呢?明知道这份利益不会属于自己。 再三较量下,彩礼十万,一分不少。后续婚礼一应开支,男方出男方的,女方出女方的。 心累!为生在这样的家庭和为嫁去那样的家庭。大概这就是宿命了吧。金钱面前,看他们那一副副嘴脸,令我恶心至极!我心里清楚着呢,没人真正关心我以后生活的幸福不幸福,甚至萧邦,我都需要好好花时间再次去了解他。 如我所料,前脚婆家给的彩礼,第二天爸就交给了一个叔说让他拿去给我弟买个公差。他说我的钱以后会还给我,一分不少的还给我,我该信吗? 也在我意料之中的,结婚爸妈除了给准备了几床被子,啥都没陪送,婆婆是个精明人,嘴上不说,可见我日后好过不到哪里去。 那时候,怎么了,鬼迷了心窍还是妖乱了心智?除了小暖,人人都盯着那份钱呢。都说家是温馨的港湾,人间美好值得一来。我却想着一死百了。狗屁温馨的港湾,狗屁美好的人间...... 四十七 现实的骨感 所谓的婚礼,大概只是幻想罢了。我觉得两家人并不那么的重视,没人真正懂我的心思。我多希望这一辈子结的这唯一一次婚,能有个浪漫的婚礼。呵呵,真是幼稚到极致,怎么可能呢?两家都是农村的,经济条件到底如何先不讨论,至少他们看上去都穷搜搜的。物质穷,心更穷! 距离定好的结婚日子还有十来天,我和萧邦都很激动。我们俩在网上挑选婚纱摄影,在网上挑选结婚当日要穿的婚纱及其他衣服。也许,这场婚姻里,以后真的只是我俩才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什么爸妈,什么公婆,什么老丈人岳母,全是扯淡!他们,眼里只有自己罢了。看到好处,个个的眼睛都像恶狼一样放着贪婪的光。 我必须承认,我和萧邦都不是铺张浪费的人。婚纱照,我们选了全网最便宜的一家。婚纱,我们挑了全市场最便宜的一件。 拍婚纱照那天,天异常的冷,淅淅沥沥的小毛毛雨忽而下忽而停。湖边,风很大。萧邦穿着西装都被冻得瑟瑟发抖,更不要说我穿的不是露腿就是露胳膊的裙装了。最后一组照片,萧邦把他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肩膀上,那一组照片是所有照片里最好看的! “小子!跟你讲,不要乱花钱,你都不晓得你爸爸妈妈为你结婚签了多少外债,头年刚买了房,他们家又要了这么多彩礼,你知道你爸妈后面背负多少债务吗?你们还拍婚纱照?还买婚纱?这不是浪费吗?这么大个人,怎么就不懂父母的不容易呢?”萧邦正在马桶上上大号,电话那头他的姨妈上来就是一通劈扣大训,就像训一个三两岁的小孩儿,丝毫不给萧邦说一句话的机会。 “怎么了?你姨妈训你了?” “没事...”萧邦低垂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结婚都要拍照的,再说咱们选的都是最便宜的,也没破费呀,她凭什么多管闲事?” “哎,你不懂,我妈妈她们感情好...” “感情好就可以插手别人家的事吗?” “好了,又没说你,你别管了,”萧邦不耐烦。 “这不是间接的在说我吗?如果不同意咱俩结婚,当初在我家彩礼也别给,那不更省事...” “温贝!你说什么呢?我姨妈事关心我们家才说我几句的,你至于这么揪着叨叨个没完吗?再说了,她是长辈,她说什么就听着好了...” “你刚喊我什么?” “对不起,我刚才情绪不太好,我出去一趟,”说着萧邦换血了准备往外走。 “不许出去!”我扯住他衣服。 “你干嘛?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怎么那么凶?” “怎么?还没结婚就嫌弃我凶了?那干脆这婚就不要结了!”我走进房间,狠狠的关上房门。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小贝,”门外萧邦一直道歉,“我不出去了,行吗?” 气头上的女人,有几个是理智的?本想着今晚住在萧邦这里,没想到他的心里还是他家人重要。越想越来气,我收拾好自己的包包,就开门往外走。 “你这是?” “既然你那么在乎你亲戚说的,你就跟你亲戚过一辈子去吧,我不在你这住了,我回去!” “别啊,刚是我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 “不好意思,晚了!”我推开萧邦。 “那我送你吧。” “不用,我有腿!” “你看你,怎么还那么倔呢?这么晚了,万一被坏人盯上...” 一说到坏人,我有点害怕了,“送我可以,把我背到我住的地方,我就原谅你今天的错...” “好,我背,那咱现在走还是过一会儿再走?” “现在!立刻!马上!” “好好好,马上马上...” 我和萧邦下了楼,“来,上背!”萧邦蹲下。 “算了,还是一起走着吧,你那么瘦,怎么能背得动?”我瞥了他一眼。 “真的不要背?” “刚我说的也是气话,走吧。”我边走边思虑着,“萧邦,你家亲戚都这么爱管闲事吗?” “这哪能叫管闲事呢?他们是关心我家,所以才多说了几句...” “哦,关心,你用词真恰当。可是你不觉得这关心有点过了吗?” “没有啊,我打小就习惯了...” “可是我不习惯啊,我不喜欢别人插手我们的事。你说咱们拍个婚纱照而已,至于这么大火气把你怼成这样吗?” “算了,小贝,不提这不开心的事情了行吗?” “真不知道以后结婚了,会是什么样的生活,我感觉我刚从火坑里爬出来,好像又要跳进一个更大的火坑...” “瞎说!有你老公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你?算了吧!这几天跟你家人接触,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在家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哎...” “那,以后咱们二人世界的小家里,你给点地位让我感受下家的温暖呗?” “行!那必须的!以后咱家什么都你作主,但是必须跟我这报备,怎么样?” “好好好,还是我媳妇儿通情达理,不像我妈我姨妈她们专横霸道...” 初春,漆黑的夜冷风吹得人头皮凉飕飕的。鹅黄色的路灯散发着迷人的光晕。萧邦搂着我往前走着,我们幻想着婚后美好的二人世界,也商量着婚后如何发家致富。 “先说好了啊,不在苏市买房不生孩子,”我再次跟萧邦强调。 “都听你的。” “什么都听我的?你看啊,咱俩现在这情况,你工作不稳定,我又刚毕业刚换了新工作,咱俩没一点存款,养活自己都困难,要是这时候来了孩子,那他不得跟着咱们吃苦受罪啊?” “那不一定呢,家里有爱比什么物质充裕都强...” “呸!你想得美!物质都满足不了,你还要爱?到时候穷得叮当响,我这脾气不得天台你跟你吵啊闹啊的?到那会儿,别说家里充满爱了,天天充满仇恨!恨死你!” “也对哦,你这么一分析,确实是啊。不能生...” “咱们俩虽然认识好几个月了,可是认识你就去外地了,正儿八经的没交往多久呢,我想和你好好谈一场恋爱,一场有法律保护的恋爱!”我望着萧邦,撅起小嘴儿撒娇。 “都依你!”萧邦亲了我一下,“那咱们就谈一场有法律保护的恋爱,好好过二人世界,什么时候你过够了二人世界,咱们再过一家三口的日子...” 四十八 挤不进去的世界 虚荣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再那样时时事事都有的比较的家庭环境里长大,再想保持一颗纯洁的心灵,那也是不可能的。 坦白讲,我多希望我的婚礼能带给我开心、快乐,提起它能令我说上三天三夜都还意犹未尽。可事实不是那样的,于我而言,萧邦家准备的婚礼,在我们那儿连‘小娶’都算不上。 我知道有些事情一定是预料之中。所以我尽力阻止爸妈和娘家人在我结婚那天去萧邦家。可他们不听啊,说什么拉一大巴车人去是去给我撑场面的,看到这么多亲人,以后婆家人不敢欺负我之类的。呵呵,谁还不知道他们的那点小心思呢。 他们,所谓的我的娘家人,以为萧邦家得多么隆重的招待他们呢。真是想多了。萧邦家开了最便宜的宾馆,晚饭也安排再一般得饭馆。他的爸妈甚至都没有露面。 这一夜,过得甚是漫长。我爸妈,尤其是我妈,从未跟我讲过这么多话,也从未见她这么心平气和过。头一次觉得我妈像个妈妈一样存在,不再张口闭口就是你要多给家里挣钱啊混不好被人看不起啊之类的。或许是那十万块的彩礼让她心情好了许多吧。 我本想睡个好觉,奈何亲戚们你来一下聊两句刚走,她又来一下说几句的。一夜未眠,清晨四五点中,我又和小暖及俩同学一起去化妆。婚纱自己的、婚饰自己的,简单化个妆,八十八元。在我看来,这真的是一场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婚礼了。 化妆后,我们又回到酒店,不,是宾馆。坐在房间里乖乖等我的萧邦来接我。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直到近十二点钟,依稀听见稀稀拉拉几个小鞭炮的声音。是接我的车队没错了。我欣喜、我雀跃。弟弟本还想堵着门要几个红包呢,结果我说,“别堵门了,直接让他们进来!” 结亲的人来了,没有想象中的司仪、没有热闹的抢亲场面、甚至连个拍张照留下纪念的摄影师都没有。 婚车,也都是亲戚家东拼西凑的,一共四辆车,大众、尼桑、qq和比亚迪,呵呵,真是令我吃惊极了。 我头也不回的坐进婚车里,炮仗都没有,车就开走了。直到萧邦家,我都没有说一句话。 “我跟你讲,不让你说话的时候千万别说话...”萧邦那个多管闲事的姨娘又开始交代着。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也不至于这样,你不让我说话我就不说话了吗?你那么爱管闲事,你怎么不给萧邦把彩礼出了呢?”我瞥了她一眼。 “你这个女孩子,怎么说话那么难听呢!” “我说话难听你别听啊,你可以装聋作哑啊,没人让你听!” 还没过门,又开仗了,可见以后的争吵少不了。本以为找个独生子,可以少点是是非非,是我想多了,是我大意了。 车子开过一段坑坑洼洼的泥巴路,停在了萧邦的家门口。透过车窗望去,没有一点结婚该有的喜庆氛围,门上也没有喜字。车停稳,萧邦妈妈穿着平时穿的那间衣服笑嘻嘻的来开车门接我下去。 “让萧邦来抱我下去!”我生气的说道。 “她还不让我接呢,”萧邦妈妈走开。不一会儿萧邦过来,抱着我进了里屋。 里屋,还是那间屋,依旧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不知道这是他们这里特有的结婚风俗还是真心的不待见我所以才不好好准备。一霎那间,我竟然委屈得哭了。 娘家人,自然是没跟着一起来,他们由萧邦的父亲陪着在宾馆附近吃午饭,吃完午饭就坐着大巴回去了。 这边,午饭也开始了,我坐在一群我不认识的人群中,看他们嬉笑划拳,听他们大声讲着听不懂的方言。 “姐,祝你幸福,一定好好过,把日子过好了,给那些瞧不起你的人看看!”小暖突然发来信息。 “嗯,谢谢小暖,怎么说出这种话啊?是不是咱家亲戚又说啥了?” “没有,别多想,我就是气的慌...”我给小暖打回去电话,那头,小暖略带哭腔,“只是觉得他们说话太气人...” “没事,嘴长在别人身上,随他们说去...” 我知道,我的这场婚礼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场闹剧,他们,都是来看笑话的。刚好,萧邦家这样的招待正入他们下怀。 夜幕时分,一墙之隔的隔壁房间,萧邦的亲戚,还在吃吃喝喝、打牌嬉闹。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趁此刻没人来。我坐在床边,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睡得很沉很沉。 “小温,小温,起来吃饭了...”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喊我,但又不确定是不是在做梦。索性不回应,累了那么些天,就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许久,感觉有人在动我头上的发饰,好像还有人在给我洗脸,我努力让自己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萧邦...” “看你困得,刚妈妈喊你吃饭都没有回应,你不饿啊?” “嗯,不饿,我就是很困...” “睡吧,好好睡一觉...” 不知萧邦什么时候走了,再次醒来,已是夜半。我们屋里的灯亮着,萧邦睡在我旁边,正看着我。 “你干嘛?” “不干嘛,你今天真好看...” “睡觉了,好困呢,”我翻个身... “就这睡了?” “嗯,不然呢?”我嘀咕着,分分钟要再次入梦乡。 “小贝,小贝,”萧邦紧紧的搂着我。 他亲吻着我的脖颈,轻抚着我每一寸皮肤,“咱们竟然结婚了,像做梦一样...” “你想干嘛?”我故意问。 “洞房花烛夜,干点正事!”萧邦一下子爬到我身上。 “啊”我喊了一声,萧邦急忙捂住我的嘴。“小点声儿,爸妈还在隔壁睡呢” “你压着我头发了,好疼啊,”我小声说。 “嘿嘿,第一次,没经验,我动作小点...” “我怕...” “怕什么?” “听说会很痛,我怕,夜怕怀孕...” “我轻轻的,还有,你等着,”萧邦去裤兜里拿什么东西,“你看...” “你...”我羞红了脸,扯住被子把头埋在被窝里。 萧邦也钻进被窝,“还真害羞了,脸那么烫啊?” “萧邦,以后我就是你老婆了,你一定要对我好,不能欺负我...” “嗯,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萧邦边说着,边亲吻着、抚摸着... “我爱你...” “我爱你...” 关灯,享受属于我们的第一次肌肤之亲,这美好时光,属实令人怀恋... 四十九 车库啊车库 终身大事算是了解了。期间虽然有各种不愉快产生,但最终我和萧邦还是走到了一起。回门后,我们又返回萧邦的家乡,去领了结婚证。拿到结婚证的那一刻,才算真正意义上的结婚,拍结婚证件照时,我俩都开心的笑了。 又开启了正常上下班的日子。一大早,我来到公司,老板已经在他办公室了。我照旧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打扫卫生,自己的桌位及其公共区域和老板的办公室。 “新婚快乐,温贝,”老板见我进他办公室打扫卫生,抬头说,“这是公司给员工的新婚祝福红包,祝你们夫妻同心协力,日子红红火火。” “谢谢老板!”我收下红包,笑着说。 “哦,对了,等下忙完,再来一趟我办公室,有点事情跟你说。” “好的。” 我把卫生搞好,垃圾清掉,去洗手间洗了洗双手。然后快步走向公司,走进老板办公室。 “把门带上,”老板往沙发处走去。 我顺手把门关上。 “这婚后可又生娃的计划?”老板笑着问。 “暂时没有,先把工作做好,稳定了再说。” “哦,那结婚了不生娃家里不催啊?” “我自己的事我作主,老板,您放心,我说过三五年内不考虑生子,我能做到。” 老板微笑着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行,公司没有硬性规定不能生娃,真要有那个计划时候,提前说一声,我好安排下一步工作。” “好的,谢谢老板,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忙了。” “好,去忙吧。” 我轻轻的关上老板办公室的门,转身看到有的同事已经来了。深呼吸,调整下紧绷的神经,用最短的时间进入工作状态。民营小公司,当真是各方面都精打细算。我何尝不清楚老板的心思呢?没有哪个小公司愿意养闲人,倘若我过不了多久真的怀孕了,公司是不会按照国家法规给我休产假的,他们一定会使各种办法让我主动离职。 我很看重这份工作,正因为它是起步阶段的小公司,作为公司唯一的助理我可以做的更多的同时能学到更多。所以,近几年内我不能有也绝不允许有怀孕生子的想法和计划。 在老板看来,或许我只是说着玩的,这种事情谁能保证的了呢? 我一直以为老板都是财大气粗的,没想到我的这位老板是个穷苦人家出身,穷就算了,他还是个工科技术男。可想而知,后面公司的业务得多难开展。 有的人出身不好,可能说会道,有的人不会说话,但有财力。我的老板,既不会说好听的话也没财力支撑。所以他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抠、小气、精打细算。工资一拖再拖,公司首个快递,外包装的纸壳都得拆了留着要么当废品卖要么再次利用。除非是给客户送的报价单和资料,否则公司打印的所有内部文件一律用二手纸。还有,公司几乎不聚餐... 眼瞅着同事一批又一批的来呀走呀的,我心里竟然像装了一根定海神针似的,丝毫没有要辞职的迹象。 很多同事辞职大都是因为老板比较抠,工资发不出来等。我信老板不是故意拖延工资,他或许真的是囊中羞涩,但凡他有,一定不会拖。 创业维艰,做员工的有几个能真正体会到老板的不易呢?打工的只要每月不少工资,过一天少三晌。可老板不行啊,他一睁开眼,公司房租、人员工资、社保税费、原材料等等一大堆支出等着他,更要命的是还得绞尽脑汁去找业务。瞅着他头发日渐稀少的头顶,不知道的以为他五十岁了呢,其实这个整日劳力劳心的老板也才三十岁而已。 公司那一头不顺当,工资都不能按时发,更不要说加薪了,更是无望啊。 开不了源,只能节流了。我跟萧邦商量了一下,把我们现在住的七百一个月租金的单间退了,换成了四百一个月的隔板房,半年后,我又把四百一个月租金的隔板房换成了车库。租金两百四一个月的车库,窗户朝北,阴暗潮湿,四四方方也就八九个平方吧。 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租车库住。之前就听说车库里经常会死人,就是那些当地的老头老太太,上了年纪都喜欢住在车库里,自然也就寿终正寝在车库里。 一开始我还担心我们租的车库死过人,后来发现是房东一直放杂物的。租来后,我和萧邦趁着周末好好打扫一番,又买了墙纸和地贴,简单装饰一番,看上去干净多了。 “完工大吉!”贴好最后一张墙纸,我兴奋的喊。 “对不起,委屈你了,刚结婚就从单间搬到这么寒碜的车库里...” “我乐意住,再说了,谁跟钱有仇啊,咱们啊还是好好攒钱留着付首付买房,你看之前那一年算下来要小一万呢,这个多便宜啊,才...”我掰着手指头算着,“才两三千块,一年能剩下五六千,十年就是五六万啊!” “十年?你不会觉得咱们十年后还是住在这车库里吧?” “呸!你十年后才住车库呢!最多给你五年时间,不然,你给我等着瞧!” “好,我努力,可是家里的房子刚买,还有几十万按揭要还...” “那我不管,家里是金山,我也不要,我就想留在苏市,这个城市多好啊,空气宜人,多适合居住啊...”我闭上眼,仿佛闻到了花香似的,“萧邦,你一定要努力啊,不然你都对不起我这陪你住车库的兴奋劲儿...” “嗯,我知道,”萧邦擦着床边,“晚上要不要喊许飞和欧阳一起来吃饭?” “可是我不会做饭啊。” “出去吃呗!” “出去吃多贵啊,这样的,给我一个星期时间,我每天下班多练习,等我厨艺练好了,你再喊他们来。” “你确定你一个星期能把厨艺练好?” “能!放心...” 住车库的好处就是不用每天爬楼,不用跟人共用卫生间和厨房,隐私也不会被窥探。一开始很排斥,慢慢习惯了,这车库一住竟然是五年。直到我的儿子出生,担心小孩在车库里晒不到太阳,我们才狠下心花重金租了一套一居室。 车库里的五年,是我最美好的青春年华,有成长的痛和眼泪,也有欢声笑语。那五年,我、萧邦、欧阳、苟艺慧、许飞和许飞一个又一个的女友,我们一起度过了潇潇洒洒的五年、自由自在的五年、成长带着刺的五年... 五十 学做饭 “听说你结婚了?”正在上班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虽是陌生号,但声音很熟悉。 “嗯。” “那...那恭喜你,祝你幸福...” “谢谢,还有事吗?没事的话以后不要再联系了,”我说道,“我在上班。” “哦哦,好的,你忙吧,”电话那头,他清了清嗓子,“小贝,他要对你不好,告诉我,我会让他好看!” “他很好,你多虑了,也祝你早日觅得佳人。” 挂上电话,我长舒一口气。因为结婚是突然决定的,所以全程都很仓促,除了双方家人外,亲朋好友都没有告诉。前两天还在跟萧邦商量要不要补请下朋友们。萧邦说等五一假期时候再说。一时间突然从单身汪变成二人世界,内心还是有点小欣喜的。手一抖,就把已婚的消息在社交网上昭告好友们了。 电话被打爆,祝福收了一大筐,更多的是很多人看到这个消息很吃惊,觉得我这样性格的女孩是不会早早结婚成家的。尤其是我的同学和室友们,她们都觉得我骨子里是一位女强人,事业上不混出个成绩来,怎么可会去结婚? 哈哈,没想到我这一结婚,竟然伤了那么多人的心。 “你人缘很好呀!”看着我发的状态后面的一波又一波的评论,萧邦有点吃醋了。 “承让了兄弟,跟你比,我这才哪到哪呀,”我调侃道。 “今晚想吃什么,我去做。” “你别!”我大声阻止,“我做!之前说好的你当小白鼠,我做的菜啊汤啊的你主要负责品尝,然后给出和力建议...” “算了吧,这都几点了,等你做好,我都饿得前胸贴贴后背了,你还是歇着吧,我来做,一会让就好。” “不行!说好得,我做,你去那呆着去!” 说完,我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抢过萧邦手里得围裙系在自己腰间。 床和所谓的厨房只是一个屏风隔着而已,所谓的厨房,也只是墙的一角有一块砖砌的台面,台面边上有一个小水池,小水池是我们平时洗菜、洗漱、洗衣、洗澡都用的。小水边上紧挨着墙的另一角,是一个发黄了的马桶。透过格子间屏风,萧邦正乖乖的坐在床上,看折叠桌上电脑里放着的综艺节目。这个长六十公分,宽四十公分,高二十公分的折叠桌也是我们的小饭桌。床一旁,放着一个小小的鞋架,鞋架上整齐的几双当季常穿的鞋子。 今晚,我决定做个酸辣白菜,再做一个紫菜蛋花汤。 我把下班到家前买好的那颗白菜拿出来,撕了几片叶子放入洗菜盆,小辣椒和小葱也一起放进去。洗了洗,揉了揉,搓了搓,沥水,然后又把洗菜水倒入一旁的马桶。控干水,我一本正经的拿起刀切起来,提刀那一刻,突然想不起来白菜该横着切还是竖着切还是斜着切。算了,就横着切吧,切出来的菜有大块、有小块、有长的、有短的。 “准备起锅热油了,你把门打开下,通风跑跑烟,”我对萧邦说。 “好嘞!”萧邦一股脑儿坐起,把门打开后,他走到我身后,“确定不需要我帮忙?” “哎呀,你要对我有信心,你等着吃现成的就行!”我信心满满地说。 ‘啪’的一声,热油遇到带水渍的白菜发出巨大声响,吓得我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待半分钟后,确定油不往外炸了,我又靠近电磁灶,拿起锅铲有模有样的翻炒着锅里的白菜,“真香啊!”闻着锅内散发出来的白菜味儿,我自言自语道。 眼看白菜都要出锅了,突然想起忘记放小辣椒和葱花。哎!算了,撒点盐出锅吧。 计划中的酸辣白菜摇身一变成了清炒白菜。紫菜蛋花汤我得好好做,不能再大意了。 想象很美好,做起来真不容易。紫菜蛋花汤本该只放点葱花的,结果一不小心连切好的小辣椒一起放进去了。 一菜一汤都以失败告终,那人生中第一吃煮的米饭一定不会令我失望。我拔了电饭煲插头,打开盖子,米饭的清香扑鼻而来。吹一吹缭绕的烟,映入眼帘的是粥不是粥,干饭不是干饭,介于粥和饭之间的一种黏糊饭。顿时,整个人,心情都不美了。 “那个...我今天做的有点...”我让萧邦把电脑拿下来,折叠桌往床沿放一放,准备吃饭。 “我都饿了,赶紧的上菜!” “你别笑我啊。” “只要是你做的,我保证全部光盘!” “那,你去端...” “这是?”萧邦过去端菜,看着米饭笑起来,“你这是嫌我牙口不好呀,饭煮的不错,下次稍微少放点水就行啦。” 我羞红了脸,望着菜和汤,示意他也去尝一尝。 “嗯,不错,白菜很好吃,”他嚼着嘴里的白菜,“汤看着不错啊,我也尝一口,”说着,他拿起汤勺,舀了一勺,一刺溜,大半勺辣辣的紫菜汤进肚,“这是改良版的?” “那个...真是对不住啊,我...我放错料了,我本来是要做酸辣白菜的,结果辣椒和醋忘记放了,然后...又不小心把辣椒放汤里了,是不是很难吃?” “嗯,太难吃了,”萧邦看着我说。 “那...那倒掉吧,被吃坏肚子了,”我正准备去倒,萧邦一把拉住我的手,“逗你玩呢,不难吃,别有一番滋味,真的。” “真的?” “真的,不信你尝尝,”萧邦顺势舀了一点汤给我喝,“我小时候,我家连这些都没得吃呢,这饭虽然水放多了,那就当白水泡饭吃,我小时候经常这样吃饭,”萧邦大口吃着,“白菜也不错哦,我其实没那么多讲究的,只要饭菜熟了能吃就行。” 不知是为了证明我做饭菜好吃还是鼓励我,萧邦大口吃着饭菜。 “我网上买了一本菜谱,等菜谱到了,我一定好好学烧饭菜给你吃...”我略带哭腔。 “好啦好啦,看你,怎么还自己委屈上了呢?” “那么难吃的饭菜你都吃,我就是心疼你嘛!”我放声大哭。 萧邦一把把我漏搂入怀里,“我不觉得难吃呢,我觉得很不错了。咱家倾家荡产花巨资娶的媳妇儿真能干,谁都有第一次,你 要是经常做,肯定比大厨做的都好吃!好啦好啦,乖啊,别哭了,再哭被隔壁听到,以为我欺负你呢!”萧邦替我擦着眼泪。 “我太笨了,连饭都不会煮...” “不笨不笨,你聪明着呢,不哭了啊...”萧邦继续抱着我安慰着。 看着眼前失败的饭菜汤,恨不得把盘子都一起扔了... 五十一 两地分居 “贝贝,我打算跟领导去江城,到时候挣了钱你就不用去上班了...”一天下班到家,萧邦说他们那一组的人都辞职了,他也辞职了,他辞职的理由是他要跟他组长一起去江城闯荡闯荡。 “你怎么说辞职就辞职啊?事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我气愤道。 “这不在跟你说嘛!” “都已经辞了,说有啥用!” “我不也想多挣点钱呀,你知道的我们做业务的只有自己单干才能挣得多。公司里跟别人干,拿到的提成少得可怜.” “既然你决定了,我尊重你的决定,只是我们才刚结婚,就两地分居...” “高铁一个小时车程,来回也方便的。你周末了可以去找我,不想去的时候,周末我也可以回来看你。” “那我也不太喜欢异地,总感觉时间久了两人会生分...” “不会的,放心!等我在那边安定下来,你也可以考虑去江城发展。” “我不去,我喜欢苏市,就想在这座城市里,其他地方不考虑,”我斩钉截铁的说。 新婚燕尔,还没有好好享受够两人相处的温馨甜蜜的感觉,就这样我们要分开了。周日的傍晚,我和萧邦乘公交到火车站,送他去江城。 苏市到江城的高铁从早到晚,几乎几分钟一班。交通是很方便。 “你看,只要你想去看我或者我想回来看你,那太容易了,每天有那么多班次高铁。” “高铁贵呀,往返高铁快够咱们一月房租了,我可不去找你!” “那我回来看你。” “算了,好好挣钱吧,别回来瞎折腾了,”我蔫儿蔫儿的说,心里盘算着事情。 “那我进去了,一个人注意安全,晚上别给陌生人开门,有急事联系欧阳和许飞...”开始检票了,萧邦叮嘱道。 “嗯...”我目送萧邦进去,看着他消失在人群中。 算算日子,已经结婚一个多月了。感觉自己的生活并没有因为结婚了而又多大改变。萧邦一走,更觉得自己还是单身状态。一个人上下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过周末、一个人睡觉... 有时候,真想矫情的发发脾气。每每下班回到阴暗的车库里,心情就会很失落。凭什么要我在二十一二岁的青春大好年华里住在这一年四季都见不到阳光的车库里?凭什么要我缩衣节舍不得买这舍不得买那的存钱?凭什么要我承受本不该我这个年纪承受的一切呢? 每天晚上八点钟左右,萧邦会准时给我打电话。一开始,我会接并且每天都会聊很晚,时间久了或者真的有点烦这样的日子吧,我竟然选择不接电话,任凭他一个接着一个的打,我就是不接。我承认,我是在故意找茬呢。 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一个季度、半年,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又到国庆节了。近半年时间里,萧邦回来过好多次,每次走前我俩都会大吵。半年,没见到他一分收入。这半年里,我俩的所有开支全是我一个人在支撑。我心里难过极了,我本想着一年下来能存个万儿八千的,可是每每看到卡里的余额,心都会塞得要命。 “你回来,就不能在苏市找份工作好好干吗?” “这儿也挺好的。” “可是半年都不开工资,你确定你要一直这样下去?” “怎么了?生气了啦?” “限你一周内回来,如果你不回来的话就离婚!” 我说出了一直压抑在内心里最想说的那句话,挂了电话后,关机,睡觉。一周后,萧邦带着他的行李回来了。 “对不起,忽略了你的感受,”睡前,萧邦抱着我说,“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 “这样下去,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买的起房子,猴年马月!”我依旧生气。 “你好像变了,怎么一张嘴就是房子啊钱啊的?” “婚前你说的要在苏市买房子的,不然我也不会跟你结婚!没钱怎么活啊?供你你喝西北风吗?” “我看我真是不该回来,你别太较真了啊...” “我就较真!不想待在这就赶紧滚!” “你,真是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别睡我铺好的床,滚蛋!” 说着,我使劲儿蹬萧邦,“真是瞎了眼,看上你!天天住在这个破地方,烦都烦死了!” 萧邦只闭着眼静静的躺着,任凭我说出多么难听的话,任凭我如何掐他腰、踢他腿、咬他胳膊,他都不反抗一下。大概是自己一个人说累了,我竟慢慢没了声响,默默的流着眼泪,死死的盯着一直闭着眼的萧邦。 “解气了吗?”萧邦睁开眼。 “对不起,”我哭着说,看着萧邦胳膊被我咬得红红的,腰被我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我竟然开始心疼眼前这个男人。 他为什么不反抗,他明明可以狠狠打我一顿好好教训下我。他凭什么不反抗。 “没关系,只要你心里不生闷气就好,”萧邦看着我,“我知道你对这样的生活失望至极,可是我也在改啊,你说让我回来,好,我立马就回来了,那下一步,就是找工作。我总得找到新的工作才能挣到钱吧?” “那你倒是快点找啊!” “这不是今天刚回来我就开始投简历了嘛。” 我用睡衣袖口抹着眼泪,大概是真的压抑得太久需要发泄吧,没有什么是一场大哭解决不了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且哦竟然学会了用哭的方式来排泄心中的怨气。 “躺下吧,明天你还要早起上班,别再哭了,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萧邦拉我躺下,也用袖口帮我擦着眼角的眼泪。 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如果吵架了闹矛盾了,那就一起用个套套吧。没有什么问题是一个套套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用一个! 小别胜新欢,一番云雨之后,之前的忧愁全都烟消云散。我又恢复到之前那样没心没肺的状态。躺在他怀里,枕着他的臂膀,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摸着他扎手的小胡渣子,两人说着眼前事和未来想要去做的事。 “对不起,老公,刚才不应该跟你说那么多难听的话,请你原谅我...” “看你这臭脾气,一发火,什么脏话都说得出口,可得好好改改。” “嗯,我改,一定改...” 五十二 堵车了 今年是个吉祥年,中秋和国庆双节在同一天。下一次可要等八年后了呢。萧邦一直没有面试到合适的工作,国庆前他就提前回老家了。我则是等到国庆那天,买了早上六点多的客运车票回去。 堵车,世纪大堵车! 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或许是回家的次数太少了吧。 一大早,我就起床洗漱,简单收拾换洗衣服,一路狂奔向公交站台。公交车满满的一车人,能挤进去全凭一股子狠劲儿。到了长途汽车站,乌泱泱的全是人。我拿出票,看了下进站口,朝那个方向走去。还有半小时发车,我站在检票口边上等着。哨子声一响,本来我后边没什么人的,突然一下子窜出来好多人。“原来这么多人都回老家啊,这些人难道都是萧邦老家那边的?”我心里想着。 “上车没?”萧邦打电话过来。 “刚坐上车,今天好多人啊。” “能准时到吗?我提前去接你。” “应该能吧,我也不清楚。” “那你车上注意安全,困了就睡一会儿。” “嗯,好,快到站我联系你。” “行,那我挂了啊。” “嗯。” 我的座位在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发车时间到,车子缓缓驶出客运站,一路向北。 “你老家哪个镇的?”旁边一位年龄相仿的小哥哥从上车就想搭讪,终于熬到现在开口了。 “我不是你们那儿的,我老公是你们那的,”我微笑着回答。 “哦,那你这是去婆婆家?” “嗯。” “怎么你老公没跟你一起?” “他前几天提前回去了,等下到站他会来接我。” “哦哦,那蛮好,”眼瞅着话题终于快要打住了,他又找别的话题,“你老家是哪里的?” “商市。” “哦,没去过,不过听名字像是个好地方,美女你来苏市多久了?” “一年多点。” “那你跟你老公是同学?” “不是,我们是别人介绍的。” “哦哦,蛮好的。” “那个...我想休息会儿了。” “好好好你休息吧,我也眯会儿。” 起一大早赶车,实在是犯困,我头靠着窗户,看着窗外非闪而过花草树木和各种建筑物。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我,我拿出手机看了下,是萧邦打来的。 “到哪啦?” “还在高速上,一直堵车,车开得挺慢的。” “哦,那我晚一点去接你,快到站时候告诉我。” “嗯。” “你在车上都干嘛?” “不干嘛呀,睡觉呢。” “小心别睡过头了,”萧邦开玩笑说。 “怎么会,这趟车终点不就是你们那儿吗?” “是啊,万一大家都下车了,就剩你一个,刚好司机又没看到,到站还要返程的,再把你拉回苏市。” “不会吧?” “有这种可能哦。” “那我不睡了,”我突然来了精神。挂了萧邦的电话,我眼睛继续望向窗外。车子慢得像蜗牛在爬行一样。忽而停好久不动,忽而缓缓动一下。 “别看啦,到站早着呢!”边上的小哥哥眯闭着眼说。 “上次好像四个小时就到了。” “那是不堵车的情况下,今天啊,恐怕没个八九个小时车子是不会驶出高速的。” “啊!这么堵吗?” “你不看新闻的?”他睁开眼,坐直,“前天晚上就开始堵车了。” 我尴尬一笑,头继续扭向窗外。没几分钟,车子突然熄火了。“大家都下去走走,活动一下身子啊,照这速度,今晚上能到就不错啦!快,想抽烟的、想撒尿的,去路边!”司机高喊着。 只见很多男士一个个排队似的有序走下车。女生没有下车的,我们都乖乖的坐在位子上。有的戴着耳机听音乐,有的看着平板上提前下载好的电影。只有我,这种没有坐车经验的小白,傻不拉几的无聊到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抠抠手指,一会儿瞅瞅大家。“下次再坐车,我也要带个耳机什么的,”我心里想着。一个小时过去了,车子停在原地纹丝不动的,令人看不到任何希望。 “老公,车子又停了,都一个小时没动了。” “啊?堵得这么厉害?” “刚司机师傅说好像要晚上才能到。” “什么?晚上啊?” “嗯,你不会已经在车站等我了吧?” “嗯,刚到一会儿,那要不我再回去?” “回去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呢,太坑了,以后再也不去你家了!我屁股都坐麻了...” “小点声儿,不知道害臊啊,这话让边上的人听到回笑话你的。” “我边上没人,车上的男生都下车去抽烟了。” “那你也下去走走啊,活动下。” “我不去,万一车子开走了,把我扔在高速上,那不悲剧了?” “不会的,放心吧。” “那我也不去,我就坐着等。” “那你在车上伸伸懒腰,哦对了,你带吃了的吗?” “没有,我以为回跟之前一样,四个小时就能到呢,所以...” “你呀,太没社会经验了。那这样,回头看看你边上人有没有带吃的,他要是有,你问他借点,等到站了,我再买点别的还给他。” “这个...我不敢,算了还是不要吃了,我还是忍忍吧。” “不能,胃会不舒服的,听我话。” “哦,那好吧,等他上来了我问问,”我蔫儿蔫儿的说,“老公,我好想你...” “哪里想?” “哪里都想...” “我也想你,我不回去了,在车站等你。” “嗯。” 又过了近一个小时,车子终于要发动了。司机和刚下去的乘客们都上车来。我边上的小哥哥也回来了,他看看我,“你没下去活动活动啊?” “哦,没有,”我微笑着说。 “耐性真强,要是我,根本坐不住的,这都快俩小时了...”他说着,“对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我带的面包?” “谢谢,不用了,我不饿,”我看着他手里的面包,咽了一下口水。我承认,我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可是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相信他是个好人,万一他要是坏人,面包里有猫腻,那我岂不是要遭殃了? “你真是有眼光,嫁到我们那里,我们那儿的男孩子都蛮好的,倒是女孩子嘛,比较凶,不像你这么温柔...”他吃着面包看了我一眼。 “是吗?”我笑笑。 “当然!我妈、我妹、我的亲戚们,那些女人,我就没见到一个会好好说话的,每次跟她们聊天,她们那声音都跟大喇叭似的。” “那样的女孩好,性格好。” “估计你老公也是看上你的温柔了。” “或许吧...”我又望向窗外,心里想着萧邦,想着他在车站来回徘徊的样子。 五十三 小聚 “老公!”一下车,我就看到了萧邦,他一个一个瞅着下车的人。 “这也太离谱了吧,整整开了九个小时?” “嗯,我屁股都坐麻了,”我揉着自己没有知觉的小屁股。 “害不害臊啊,大庭广众的,”萧邦搂着我往城乡巴士站台去。 一路颠簸,终到了萧邦的老家。金秋十月,一望无际的成熟稻田,低垂着的稻穗随风飘摇,看来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婶儿好,爸妈好,”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三婶和公婆正坐在门廊外闲聊。 “终于回来了,小子都接你三四趟了,才把你这个大活人接回来,真是太不容易了,”婆婆说完起身去厨房烧晚饭。 我腼腆一笑,去我和萧邦的房间放包包。刚推开房门,就感觉不对劲,“妈妈平常睡咱们这屋?”看到衣柜里婆婆的睡衣,我问萧邦。 “嗯,怎么了?” “没...没什么,”瞬时,感觉心情不那么美好了。再怎么寒碜,也是我的婚床呀,招呼都不打就睡了大半年,哎! “两三天不见你,都想死你了,”我正在整理枕头,萧邦突然从身后一把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呢喃。 “哎呀,快松开,门都没有关,等下被爸妈看到不好,”我想挣脱却挣脱不掉。 “怕什么,看到就看到呗,又不是外人,”萧邦顺势朝我嘴唇问了一下。 “万一被撞见,我尴尬呀,快松开,别闹了,晚上,晚上,好吗?” “我不,再亲一下,”萧邦又要上嘴,突然听到他妈大声喊他,“咿呀!真是烦人,我听见了,来了!”萧邦不情愿的朝厨房走去。 婆婆喊萧邦竟然是因为炒菜突然没了酱料,让他去村头小店买酱料。可是公公不是正在院子里闲着吗?怎么不叫公公去呢?好奇怪! “老婆,吃饭啦,”约一小时候,萧邦来房间喊我去吃饭。或许是坐了一天车太累的缘故,萧邦被婆婆喊走后我敬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又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喊我,眼睛怎么睁都睁不开,突然又没了声音,我又睡着了。 “媳妇儿?媳妇儿?老婆,老婆?起来吃晚饭啦,”萧邦一边轻轻揉捏着我的耳垂,一边柔声细语的想要喊醒熟睡中的我。 “我好困,能不能不吃啊?你们先吃吧,我想睡觉,”半睡半醒的状态下,具体都嘀咕着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这不太好吧,婚后才头一次回来,好歹给个面子呀,妈做了红烧鱼,可好吃了...” 萧邦把我抱起,坐一会儿,终于清醒一些,“走吧,吃饭。”我说道。 “不好意啊爸妈,刚才睡着了,”看到婆婆做的一桌子美味,突然还真饿了。 “赶紧吃饭吧,都凉了,”婆婆已经把他们的米饭盛好了,“小子说你不吃米饭,那我就不给你盛了。” “嗯,给我各空碗就行,我平时吃菜比较多,基本上不吃米饭的,妈妈你做的菜真香,”我吃了一口鱼说道。 “就随便做做呗,都是家常菜,经常做,都能做的很好吃。” 这是我和婆婆婚后第一次见面,第一次一起吃饭。平时也基本不联系。感觉很陌生,有时候想找话题聊,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对了,妈妈,今年夏天苏市特别热,我们租的房子没有空调,又不通透,那段时间我和萧邦整晚都睡不着,有时候我俩大半夜都出去外面呆着,听着有空调的房间那空调外机在呼啦呼啦的转,真羡慕人家...” “羡慕什么?经常吹空调对身体不好,出出汗多好,出汗还排毒养颜,”我话音未落,婆婆突然打断我说,她头也不抬的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往嘴里去,“没空调,这一个夏天不也照样度过。” 空气像结冰了一样,突然安静得吓人。除了他们嘴里咀嚼米饭和菜的声响外,在听不到其他声音。 “如果明年还这么热的话,咱们明年也买台空调用,”萧邦见氛围不对劲,开口说,“空调又不贵,是吧爸妈?” 婆婆狠狠瞪了一眼萧邦,公公还是一言不发,专心吃着饭。 都说千年婆媳千年敌,我不信。我一直想着如何与自己的婆婆相处好。平时给她打电话吧,不是不接,就是说在忙,还没寒暄几句,就急匆匆的挂掉了。今天,我只是随口提了下我和萧邦的日常,她的反应令我吃惊、令我绝望。我突然不想认真处婆媳了。我感觉我分分钟都呆不下去。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笑着说,“对了妈妈,听说多做家务可以预防老年痴呆,等下这些碗筷你来洗哈,辛苦你啦!” 说完,我转身就往房间走去。直觉告诉我,她应该很生气,她应该一直用白眼瞪着我。 没多大功夫,萧邦拎着夜壶、洗脸盆、洗脚盆及热水和冷水到房间来,“生气啦?”看到我面无表情的在看着电视剧,他蹭过来说。 “没有,就是有点小郁闷。感觉妈妈很奇怪,说话怪怪的。” “别跟她那样,我们都让着她,你别跟她计较,咱们一年也就回来几天,过两天咱们就走了,来洗漱下,洗完了再看。” “嗯,老公,我真怕我跟妈妈突然哪一天会吵架。” “不怕,有我在,不会让你们吵的,有什么不开心的都跟我说,别憋着。” “我想家了,我想我爸妈和我姥了...”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刷的一下往下掉。 “那咱们下个假期去看他们好吗?不哭了,乖,”萧邦一边替我抹着眼泪,一边给我擦脚,“你先坐被窝,我去把洗脚水倒掉。” “你怎么不倒外面啊,干嘛倒在夜壶里?” “这你就不懂了吧,去味儿的。” “去什么味儿?” “你猜?”萧邦邪魅一笑朝我扑来,“刚我都给你洗脚了,现在是不是也该轮到你伺候伺候本大爷了?” “我不要,”我把头埋进被窝里,萧邦也跟着钻了进来,“哎呀,你干嘛,爸妈会听到的...” “咱们小点声,别动...” “啊...”我叫出声,萧邦一手捂着我的嘴巴,一手放肆的胡乱摸着、揉捏着,“老公...” “我爱你...” “我爱你...” 五十四 新生儿 “恭喜恭喜,”一进休息室门,就看到苟艺慧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脸色发黄,嘴唇煞白,“慧姐,辛苦了。” “女人都要经历这一遭,还好,整个产程都很顺利,没太遭罪,”她虚弱的说,“你去看看我生的小宝宝。” 我绕过病床,走到小推车跟前,摇篮里躺着一个肥嘟嘟的小宝宝,乌黑的头发,嘟着小嘴,拳头紧握,粉嫩的小脸儿粉嫩的小手,看上去可爱极了,“好想亲一下他,小婴儿的皮肤真好呀!” “那就去亲下,没事的,你又不是外人,”苟艺慧侧着头说。 “不能亲,不能亲,小宝宝娇嫩,不能亲,你嘴巴里会有病毒带给他!”我正要再次凑上前,她婆婆突然大喊道并一下子窜到我前面,吓得我赶紧后退了几步,一个踉跄,差点摔跤,还好萧邦及时扶了一下。 “没事吧?”萧邦着急得问。 “没...没事,”我尴尬地望着病床上的苟艺慧,她正一脸生气的模样,“慧姐,成人好像是不能亲小婴儿呢,还好阿姨提醒了我一下,等他长大一点我再亲他,”我微笑着说。 “亲一下能怎么啊,那么娇贵干嘛!”苟艺慧躺在床上话里话外指着着对她婆婆的各种不满,“把孩子抱过来,我要喂奶了!” 只见她的婆婆小心翼翼地托起孩子,抱稳,往苟艺慧床前走去。 “你们都出去吧,我喂奶,你们在这杵着也不合适,”她说,“小贝,你留下来。” “哦,好的,”我看看萧邦和欧阳,示意萧邦离开。他和欧阳及欧阳地爸爸妈妈前后脚一起出去了。 “你说不就生个小男孩吗?哪就那么娇贵了,整的跟生了个太子似的!谁来探望,她都是堵在跟前,不让摸不让碰的,那朋友来,就是看孩子的,气死我了!”苟艺慧边说着,边撩起衣服准备喂奶,“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婆婆,真是烦死了!” “你婆婆也是替孩子着想,她也是好意,之前我好像看书上说孩子小时候大人是不能亲的,刚才也怪我,对不起啊慧姐,要不是我鲁莽,你也不会跟你婆婆呛呛,”我看着她说。 “不怪你,就怪那个老太婆,事多!” “好了,别生气了,书上说生气对产妇不好,开开心心的,你看你儿子多可爱啊,”我看着吮吸着母乳的宝宝,“是不是呀,宝宝,你要快快长大,长大了阿姨带你出去玩,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 “哈哈,他才刚出生几个小时,能听懂这些话吗?” “书上说能,我觉得肯定能,他可是一个小生命呀,”我小声说着,手忍不住轻轻的摸了一下他嫩嫩的的手指。 “哎,你,”苟艺慧朝我肚子方向努努嘴,“有动静没?” “没呢。” “你俩谁的问题?” “哎呀,想哪去了,我们现在不打算要孩子。” “那什么时候要,咱们一起结婚的,这都结婚快一年了,他们家里不催啊?” “应催啊,怎么不催呢,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嘛,他那个表妹在我刚结婚第二个月就直白白的问我有没有怀孕,还问我为啥不怀孕...” “我知道,就那次你告诉我的那个女人?” “嗯。” “他妈的!要是那个女人敢这么说我,我直接撕烂她的嘴,她纯属多管闲事的搅屎棍,你说你们两口子啥时候要孩子她凭什么干涉,还给你说纳闷多难听话!” “都过去,我也不在乎了,随便她怎么说吧!” “他什么想法?” “他,没什么想法吧,主要是现在他工作还不稳定,我的工资也刚够自己开销,我们这条件...” “让他爸妈出首付,赶紧在苏市买,你们付贷款。” “房子在他们家是不能提的,一提这个话题,他爸妈就不开心,他们说老家已经买了,早晚都要回来的...” “那你想回去?还是他想回去?” “我不想回去,其实我觉得苏市非常好,很宜居。他,应该也不太想回吧。” “既然你俩都不想回去,那就好办了,你们多努力,等过两年自己买,回头钱不够了,我们给你凑点!” “谢谢慧姐,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到时候看吧,”正说着,小宝宝突然呛奶了,“慧姐,宝宝好像呛到了。” “哎呦呦,乖乖,妈妈不好,妈妈光顾着聊天了,对不起哦...”苟艺慧一边用纸巾擦着包包脖颈处的奶渍,一边说着自责的话。 年来苏市,同一年结婚,我和苟艺慧真的是太有缘分了。看着眼前这温馨的画面,我也好想跟萧邦马上生一个小宝宝出来。可是,现实啊!真的是我思虑太多吗?假若我现在怀孕了,我婆婆会不会像她的婆婆那样来照顾我呢?我想应该不会吧。人与人之间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她的婆婆一直主张他们留在苏市,她觉得只要子女生活得幸福,无论在哪都一样。我的婆婆却不那么想,她希望自己的孩子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她觉得哪都没有他们老家好。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们的差距或许从父母辈的想法那儿就已经拉开了距离。欧阳他们买房子子,他的父母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给他们付首付款,他们想让欧阳以后日子过的不那么紧巴巴,又借遍各个亲戚。我们,呵呵,每年回去一提到想在苏市买房安家的话题,萧邦的爸妈上来先是一顿飙吼,转而又是各种洗脑,什么银行利息付的多啊什么月供付的多啊什么外地不是家啊之类的。总之一句话,全宇宙,他们老家最好,其他地方都不如他们那儿! 慢慢的,在我们家,两代人的思想碰撞越来越激烈,分歧越来越大,知道有一天,我失望的对萧邦说,“以后别再爸妈面前提这个话题了,咱们俩自己奋斗吧,自己攒首付,自己张罗。什么时候有房子了,咱们再考虑生孩子...” 五十五 多管闲事 你身边有没有这样一群所谓的亲人。正事指望不上,多管闲事瞎掺和比谁都能耐。或许你的世界比较美好,没有这样的人存在,或许你们的亲情不掺杂任何杂质,令人永远艳羡。我多希望我打小也能生活在那样的氛围里,这样我就不会活得那么心累,也不会那么的不信任别人。 有多少女人是同我一样的心思,觉得在娘家没有被认真对待,没有得到足够的母爱和来自家庭的关照。期望着婚后能嫁到一个好婆家,遇到一位真心疼爱自己的好婆婆的?我承认,这个想法,一开始就是错的,大错特错!婆婆不是生你养你的人,怎么可能会真心实意的对待你,视你如己出呢? 这个异常炎热的夏天,过得很不顺心。与其说夏天过的不顺心,不如说是自己的婚后生活过的不尽人意。我承认,我的能力有限,不会左右逢源,不会甜言蜜语,自然得不到婆家人的青睐。 一来是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真心对待他们家的每一位亲朋好友,他们也一定会真心对待我。刚出校门不久的我,尽管已经有半年的实习经验,但在某些事上还是草率了许多。比如,我怎么能把暂时不怀孕生子的想法告诉萧邦的表妹呢?我怎么能把不打算回他们老家生活的想法告诉这个多事的女人呢? 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大都很可怜吧。是不是有时候也会像我一样,对生活感到绝望,对世界不抱希望,对一切人和事都疑神疑鬼。 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大都很无助吧。是不是有时候也会像我一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眼角的眼泪早已浸湿了大半个枕头。 一个女人,无论二十岁、三十岁还是四十岁,只要没结婚,就永远是人见人爱,永远值得被呵护被照顾被温柔以待。但凡结婚了,她就必须学会承受本不该属于她的那份痛楚。这,大概就是婚姻赋予女人的最大的意义。你结婚了,你已经不再事小孩子了,你有自己的家室了,你得会洗衣做饭,你得能工作挣大钱,你得照顾好老的小的,你还得不能落下把柄被人说来道去...所以,女人,你累了吧?!没关系,这才到哪一步呢?以后会更累! “在?”正在工作的我突然社交网上收到萧邦表妹的弹出消息。 “嗯嗯。” “忙不忙,不忙聊会儿。” “好呀。” “你怀孕了吗?” “没有,暂时没要孩子的计划。” “晕死!不生孩子结什么婚呀!” “没说不生,只是现在条件不允许,自己都养不活,要是现在生孩子的话,那对他太不负责了。” “没钱也可以生啊,生下来丢家里,给我姨妈带,也不耽误你们出去工作。” “呵呵,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事留守儿童,我希望我可以亲自照顾他。” “那你这结婚了不生孩子又不回我们这的,我姨妈在村里得多没面子啊。” “我想在苏市安家,有房子了再考虑孩子。” “就你们这能力,还想在苏市买房子,听我的,回来上班,生个孩子,别再外面瞎折腾了。” “我喜欢苏市...” “我还喜欢北上广呢,你的想法不现实。你这结婚了不生孩子不回来的,不是给我们家丢丢面子吗?不是让我姨妈难看吗?你也太不懂事了!” “或许吧,感觉你姨妈也不怎么喜欢我,我觉得暂时还是不要回去了,以免产生矛盾。” “本来你也不招人待见,你说你一外地的,结婚了也不生个小孩,还不回我们这里来生活,你说叫我们怎么喜欢你?” “我回去你们就会喜欢我了吗?生个孩子就会喜欢我了?” “那也说不定,谁会喜欢外地媳妇呢?” “呵呵...我看在你是萧邦表妹的份儿上,不跟你吵,我觉得你说话有带你不尊重人,请你以后注意自己的言行。” “我怎么了,自己结婚不生孩子还不允许别人说了?” “我要了忙了,改天聊,再见。” 清楚的记得,刚结婚两个月时,被萧邦表妹咄咄逼人的气势气哭了。看着电脑屏幕上她的话,想象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我浑身发冷,手脚颤抖个不停。 下班后,我没有回到住处,一个人在中途下了车,走到湖边,找一个长椅,坐下。冷冷的湖水随着大风一波又一波的吹打着边上礁石。我就这么傻傻的坐着,听着水打礁石的声音,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委屈啥呢?天知道! 那时候,我多想替自己辩解一下啊,虽已婚俩月,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三天,纵使我想结个果儿,也得有人播种吧,播种人都不在,哪来的果子收呢?! 那时候,还好我没辩解。与那样没素质的人多说一句话,我都觉得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湖边安静的很,那一刻,我想到了不如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吧。多傻的想法! 很晚很晚,才回到住处,打开门,灯是亮的,萧邦竟然在家! “这么晚回来,加班?” “我累了,不想说话。” “怎么了,眼睛怎么还红红的?是感冒了吗?” “可能是吧,老公,我先睡了。” “饭还没吃呢,还没洗漱呢...” 随萧邦怎么说,我钻进被窝,蒙头不愿看他一眼,也不想听他说话。 “老婆,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钻进被窝,晃着我的身体,“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眼泪刷一下子突然就冒出来了,“没什么,我想让你一直抱着我...” “好。” 我无声的流着泪,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开始跟萧邦说事情的原委。 “太气人了,明天我就警告她,再这么对你,看我怎么吼她!” “算了,你就当不知道好了,别问了。” “可是你看你,眼睛都哭肿了,一定委屈极了吧?” “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说我,再说了,我又没说不生孩子,她就一直逼问...” “她这个人啊,哎,整天没大没小的,脾气还臭得要死,以后别搭理她!” “嗯...” 五十六 她病了 来到这座城市快两年了。慢慢得习惯了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有三百会下雨。春日里有贵如油的绵绵细雨,夏日里有夹杂着电闪雷鸣的滂沱大雨,秋日里有瑟瑟发抖的细刀子雨,冬日里有潮湿的冷雨。 比起热得令人喘不过气得夏日,我还是喜欢冬天,尽管它冷的令人心生厌烦,至少冷了可以多穿件衣裳保暖。 “慧姐,你看,小宝宝都会笑了,你快看,他笑得多甜呀,”无论我怎么在苟艺慧跟前夸她的宝宝,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一副眼神空洞的样子望着墙面,时而痴颠时而狂躁时而不言语。看到她这样子,我心如刀绞,如果杀人不犯法,我会立刻、马上一刀子捅死欧阳和他的父母。 是的,慧姐生病了。她得了一种叫作产后抑郁症的病,重度!这个病,我第一次听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我真没想到,我承认我是贪玩,但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每次去欧阳家看望他们,欧阳总会自责的说。 “你放屁!你不知道月子里的女人最需要人照顾吗?你不知道我们远嫁的女人最需要老公的关心和疼爱吗?你们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娶到老婆呢?我真是不明白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终于有一次,我对着欧阳大吼。 我心疼那个呆呆地坐在床上眼神一动不动地苟艺慧,我心疼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我无能的大吼,更是担心有一天自己也将是第二个苟艺慧。 “好了小贝,欧阳也知道自己错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咱们要听医生的,好好照顾她,想办法让她配合治疗,”萧邦说。 “后面有什么计划吗?”许飞也追问欧阳。 “没有,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样照顾她,孩子有我爸妈照顾呢,倒没什么,主要就是艺慧...” “实在没什么办法,我先跟公司请几天假,每天过来陪着她,跟她多聊聊天,开到开导她....” “真的谢谢你,万分感谢,”欧阳红着脸说。 “这样,咱们几个后面只要下班就赶过来,周末呢也排一下时间,谁有空谁就来,”萧邦说着。 “行!”许飞答道。 ...... 动不动就大发脾气,一想到不顺心的事就哭个不停,这就是几个月里我们见到的不一样的慧姐。当她病好后,我们小聚,告诉她,她竟浑然不知,“怎么可能,你们说的还是我吗?我不至于那么脆弱吧?!” “早知道手机给你录下来,让你看看了,多亏了小贝,一得空就去照顾你,陪你聊天...” “谢谢你,小贝,我一直觉得你很小,没想到在我最难的时候是你一直照顾我,”慧姐眼含泪水,端起眼前的酒杯,“我先干为敬,以后你有什么事我能帮得到,一定说,我在所不辞!” “客气了,都是朋友,再说了我在苏市就你这么一个好朋友,你生病了我不照顾谁照顾呢。” 大家聊着过往和今年一年彼此的收获,有喜有忧。 “许飞,咱们哥几个就差你了啊,祝你早日脱单!” “借你吉言!” “许飞是个好男人,一定能遇到一位好女生的,”慧姐说。 “就是,你们仨里,数许飞最踏实可靠,”我笑着说。 “嘿,你什么意思?感情你老公我不靠谱是咋?”萧邦假装生气问。 “靠谱,当然靠谱!”我夹了一块红烧肉往萧邦嘴里塞,“这个肉特别好吃,给你...” “这波狗狼洒得,满地都是!”欧阳打趣道。 “慧姐,你不还在哺乳期吗?” “是啊,怎么了?” “刚刚你好像喝酒了...” “没事,又不是天天喝顿顿喝,”她边夹菜边说。 “哦。” “真羡慕你,永远活自己,不像我,身不由己,哎,每天都好累啊,”她继续说。 “你们现在一家三代其乐融融的,多好,别胡思乱想了啊,好好生活,以后日子都是甜的,”我安慰她道。 “你累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家怪你哥...” “你有完没完?不吃了,我先走了!”欧阳还没说完,苟艺慧就把筷子一摔,扭身走了,剩下我们几个不知所措的望着欧阳。 “让她走吧,不用理她,她们家的破事,哎,真是烦死了!” “夫妻之间要相互体谅和包容,欧阳,你要多体谅她...” “我没有不体谅她啊,她的父母我愿意赡养,那你说她哥欠下的债务凭什么要管我们要钱还呢?关键是我们现在刚买了房子,又刚生了孩子,我爸妈为了给我们在苏市买房,也欠了不少钱,她就想着挣的钱都往她娘家贴补,”说着,欧阳一杯白酒下肚,“之前我爸妈不知道这事,后来有一次我爸妈知道了,现在我爸妈心里也不舒服。” “那...那你现在确实挺为难的啊,要不你回家跟她好好商量下,等你们手头宽裕了再说。” “她根本不给商量的余地,他哥借我们的钱从来都没还过。哦对了,上个礼拜,她又给她侄子和侄女一人买了一部手机,你们觉得,上初中的孩子有必要用那么好的手机吗?” “听你这么一说,她们娘家确实有点...”萧邦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看我干什么?” “没事,突然觉得你真好!” “是突然觉得我真省钱真省事吧?” “你这话说的,你要不好,我能愿意花重金娶你?” “滚!” “许飞,以后你找对象一定了解清楚了,千万不要找那种家里事多的,我烦都烦死了...”欧阳对许飞说。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还是单身好,”许飞边嚼着菜边说。 “欧阳,你也别跟慧姐怄气,她现在哺乳期,什么事都顺着她,让着她点,不然她心情不好,好像会回奶什么的,到时候,你儿子的口粮可就没了,”我说。 “就是,等过了这段特殊时期再说,她们家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完的。” “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如果你觉得她做的不对,你就好好反思自己,一定是自己错了...”许飞啃着肉骨头说。 “嘿,你一单身汉,懂得还挺多呢!” “那必须的!” 五十七 新年了 年关将至,超市里热闹非凡。过年,在我们这个有着几千年历史文明的国度,它是最重要的节日,没有之一,也不接受反驳。不信你看,无论什么身份的人,上至一方父母官,下至老百姓,只要一有空,这几天都忙着东奔西窜的置办各种年货。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人人心里都乐开了花似的。 这个时候,老人和孩子往往最开心,因为老人能够见到他们日思夜想的孩儿们。孩子呢,则在这几天能迟到各种好吃的、玩各种好玩的,并且还会收到长辈们给或多或少的压岁钱... 这个时候,刚参加工作的人、单身汉和结婚不久的小夫妻们最难熬,他们每走一家亲戚都要被七大姑八大姨各种盘问,一月工资多少啊,什么时候有对象啊,什么时候结婚啊,什么时候生娃呀... 这个时候,略有小成就的其他人以为自己终于不会再被盘问动盘问西了,可事实上,他们一样会被揪住问个没完没了的,你家房子买哪里呀,面积多呀,孩子上的是不是贵族学校呀,娃的成绩好不好呀,什么时候在升职加薪呀,什么时候再换大房子呀... 你看,这样一个节日,热闹吧!你想清闲一会儿,那不可能,任凭你多么的高冷,热情洋溢的节日氛围都会把你带动起来的。 “你看这个怎么样?爸妈估计都还没有尝过燕窝的味道要不咱们带一盒给他们?”我看到货架上摆放整齐的燕窝,想想公婆一辈子都省吃俭用的,这个年龄,该吃点好的用点好的了。 “这个...这个就算了吧,爸妈应该不大喜欢,他们节约惯了,平常都粗茶淡饭的...” “就是平常不舍得吃啊用啊的,现在才更应该买,看你,这儿子当的,一点都不称职,问你爸妈喜欢什么吧,你也不知道,问你他们的生日在哪一天吧,你也不清楚的...” “买了也是浪费,他们肯定会趁着过节走亲戚送人的。” “我不信,儿媳妇买的,宝贝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舍得送人呢?” “所以啊,你还是不太了解他们。他们其实不在乎这些的。” “那,他们在乎什么?” “钱,孙子,回老家,这些实实在在的...” “呵呵,这些,我一样都给不了,我还是买些礼品吧,你是他们的儿子,我和你不一样的,要不要是他们的事,送不送是我的事。”我认真挑选了燕窝、中老年补品、按摩仪等,“看!这些够不够?不够的话走前再来一趟,再买些...” “够了够了,这要花不少钱呢吧?” “你呀,放心,不花你的钱,我们发的年终奖金够用了。” “你也给自己买点东西呢!” “我就算了吧,我除了衣服包包什么的,别的也不缺,再说了,元旦不是刚买过新衣服嘛,凑合穿吧!”说着,我挽着萧邦胳膊,他推着购物车,俩人往钱继续走去,“倒是你,你的衣服鞋子该换新啦,走,咱们去前面看看,遇到合适的,你只负责挑,我买单!” “呦呵,你这是发了多少年终奖啊,出售这么阔绰?” “那不能告诉你!” “嘿!我可告诉你啊,咱俩现在是合法夫妻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咱们经济这块是不是得透明下?你都知道我收入,我这连你发多少年终奖都不清楚,你说你是不是...” “你说什么狗屁话呢?我的永远是我的,你的也永远是我的,你全家的都是我的!记住了!”我狠狠瞪了一眼萧邦。 “好吧,我记住了...” 超市逛完了,推着一购物车的年货,我们又去商场的男装店和鞋店逛了一下,兜兜转转好几圈,终于挑选到了合适的鞋、服。 “咋样?帅不?” “帅呀!人真的要经常床新衣,看上去精神!” “那是,也不看这身行头谁掏钱买的,哈!”萧邦调侃道,“你说你,多好的命,我这么一帅小伙儿,竟然被你收入囊中了。” “呸!要点脸啊,不自夸能死啊!我说你帅你才帅,我要觉得你不帅了,你就是丑八怪!” “好好好,我丑八怪,再丑这不也有人稀罕咱呀!” “你...我不跟你斗嘴了,你太会辩解了!” 长途跋涉,做了几个小时的大巴,感觉整个人上半身都僵硬了。萧邦说爸会道村头接我们,当时我心里那个美啊,心想有人接太好啦,终于不用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那么长的路了。 当我们下了城乡巴士,爸果真是道路口接,不知道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再寒风中站了多久,脸都被冷风吹红了。 “怎么这么慢呀,你电话里说到市里了,我就出来了,这都过去好几趟车子了...” “爸,”我四下望了望,除了爸一个人,路变再无其他。 “小贝,家里冷,要多穿点衣服,”爸看我穿的单薄,关切的说。 “嗯,咱们怎么回去?” “走回去,来东西都给我,我力气大,能拎!”说着,爸一把拿过我手里的各种东西,“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又不是外人,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有钱存着,以后用钱地方多呢。” “小贝说你和妈妈过节了,得吃点好的,她就买了。”萧邦笑着说。 “我跟你妈年纪都大了,以后帮不了你们什么大忙,自己在外过日子要精细过,不要铺张浪费...”一路上,萧邦和爸爸父子俩 拎着大包小包的走在前头,我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后面。听着他们父子俩聊家长里短的,这场面,甚是美好。 “妈妈,”见到婆婆正在门口拔鸭毛,我主动喊。 “回来了?快去屋里歇着,等下晚饭就好啊!”婆婆用她特有的大嗓门喊着。 “我帮你一起弄吧?” “不要不要!你走开!我自己就可以,你别沾手了,弄一身味儿!”我正要蹲下,婆婆一把把我往一边推。她有一颗爱子的心,可回回都毁在她那张说话难听的嘴上。见她这架势,我也没什么兴致去帮着做家务了,直奔后头里屋看电视去了。 五十八 十里不同俗 “小子!来啊!端碗!”每次,萧邦想在屋里对我图谋不轨的时候,都会被婆婆的大嗓门打断。 “来了!”萧邦不耐烦的说,“我妈真的是,回回坏我正事...”说着,他不情愿的往厨房走去。 我也换了一件厚衣服,跟了出去。只见公公在认真的擦着堂屋里的那张四条腿都不一样齐整的八仙桌。他擦好后,恭恭敬敬的 把一尊观音像从他们屋里请了出来,规规矩矩的摆放在八仙桌的一边。观音菩萨摆好后,他又拿了一个烛台,插上红蜡烛,点燃烛心,烛火开始燃起来。这时候,萧邦双手端着好几碗饭进来,放下后,他又去端了一趟,我数了下,一共七碗饭。他把每一碗盛的圆溜溜的饭按顺序摆好,又分别在每碗饭中间,插上一双筷子,筷子笔直地立在饭上。筷子立好,婆婆把烧好的鱼、豆腐、萝卜肉端上来,并齐放好。 “谁先来?”把香火也拿出来了,正对着八仙桌的地面上放着一个跪垫。 “我先来,”婆婆大声说着,扑通一声跪在观音像前,“菩萨保佑,我们家来年i按个大孙子,他们在外平安,多挣大钱...”她手里拿着香火,举过头顶,连着三鞠躬,恩头都要着地了。紧接着,起身又去炭火盆前烧纸钱,一边烧,一边小声嘀咕着我听不懂的方言。 婆婆是家里当家的人,她第一个敬神,应该的!可是,不应该男人先敬神吗?我心里犯嘀咕,但一直没敢问。后来公公和萧邦一一敬过后,我最后一个跪在观音前,草草三鞠躬后就起身了。全程,我看着他们毕恭毕敬的样子,心里又迷惑,更多的是觉得这是一种伪科学的行为。 敬神结束后,萧邦和公公又在婆婆的指引下一一撤回饭和菜,公公也把观音像请走了,家里恢复如初。我们也开始准备吃完饭。 “敬神的菜,烧的时候不能尝,放盐全凭感觉...”婆婆见我进了厨房,告诉我做这些菜的流程,“我现在我还能动,这都不用你操心,等哪天我不在了,这些你都得会。” “哦,好的,那我以后好好跟你学。” “很简单的,不用太费心思去学这个。” “哦。” “去,去后边喊他们吃饭。” “好。” 我去后面喊萧邦和爸吃饭,刚进去,就听到他们在用方言聊着什么,或许是在说过去一年各自的收入吧,也可能实在聊年后有什么新的打算。 “吃饭了,”我看着他们说,“快点哦,不然妈又要吼你们了。” 他们俩一听,麻溜地往厨房去。我又像刚才那样,屁颠儿的跟在他们腚后。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脑子像是进了浆糊似的,总是莫名其妙地说着不符合场合的话。一家子都在吃饭,正吃得好好得,我突然好奇的问了一句,“这个是加餐吗?晚上是不是再吃年夜饭?” “你讲什么?这个就是晚饭了,什么加餐?”婆婆停下下筷子,瞪大眼睛说。 “这么早就吃晚饭啊?这些不是刚刚...”我望着桌上刚敬神的菜。 “敬神的菜,神赏给咱们吃了,吃了明年就能平安、挣大钱,快吃,别瞎问了!”婆婆不耐烦的说。 “可是除夕夜不应该包饺子吗?然后一家人围在电视机前边看春晚边吃年夜饭?” “你事儿真多!我们这就这样过的,我一辈子都是这么过的,我们这不包饺子,晚上也不看春晚,要看你们看,我吃完还得去打麻将呢!” “哦...” “跟你们那边风俗有带你不一样,是不是还不习惯?”爸忙问。 “还好,还好...” “快吃吧,小贝,等下我带你去大娘家串串门儿...”萧邦看着我,似乎有别的话想要说。 “这就是年夜饭了?真的吗?”去大娘家的路上,我问萧邦。 “嗯,我们这儿吃神饭时候,是不能说话了,不然,敬神时候许的心愿就不灵了,”萧邦说,“所以钢刺啊妈妈跟你讲话态度才有点急...” “没事,她说话不一直那个语气嘛,我没事的,就是刚一听的时候不太舒服,听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那等她打完麻将回来,我告诉她,她能改掉的。” “可别,她会多心的,到时候再吼你,反正咱也待不了几天,你就别操心了,我就当适应新环境了。” “你真这么想?” “嗯。” “谢谢你,小贝,你真是哥好媳妇儿!” “好啦,别这样,会被人看到的...”萧邦正想要亲我额头,我用胳膊挡了一下。 “对了,待会到了大娘家,你把这个红包给她,她对我最好了,小时候都是她照顾我长大的...”说着,萧邦把一个红包塞进我兜里。 “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你看,”我从另一个衣兜里掏出一个红包,“我放了五百块,不知道她会不会嫌少。” “你有心了,”萧邦一把揽我入他怀中,“给我几年时间,我一定给你一哥美好的未来。” “我也有手有脚呀,咱们一起奋斗,”我望着他说。 “好...” “大娘!我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也不过如此。萧邦还再门外,就开始大喊。看来,人真的是小时候谁带大,长大后就跟谁最亲。 “你们回来了,快进来,吃瓜子,吃水果...”爱屋及乌吧,大娘因为爱萧邦的缘故,对我这个侄媳妇甚是看重。看她望我的眼神,就能猜出个七八分,她一定很喜欢我。 “谢谢大娘,”我笑着说。 “冷不冷啊乖乖,要不到后边烤烤火?” “不冷的,大娘,别忙乎了,我们坐一会儿就走,”大娘拉着我的手,我很不好意思的看着萧邦说。 “就是的大娘,我们一会儿就走,”肖萧邦附和道。 “不着急走,吃了年夜饭再回去,你妈妈一定没好好张罗年夜饭,她急着出去打麻将呢!”大娘笑着说。 “啊?”我现实一愣,看了看萧邦,他也一脸不好意思。 “不忙乎了大娘,你来,”萧邦对我使了个眼色,我知道该把兜里的红包给大娘了,我起身,把红包拿出来,给大娘。 “咦,傻孩子,大娘不缺钱,家里啥都有,不能要你们小孩的...”大娘又把红包装进我兜里,我又掏出来,“大娘,我知道你对萧邦、对我都很好,小时候萧邦都是你一手带大的,他都跟我说了,这是我俩的一片心意,你收下吧,你要不收下,他心里该不舒服了,”我看了一眼身旁的萧邦。 “收下吧,大娘,以后挣大钱了,再给你大红包。”萧邦也附和着说。 “那...那我就先收着,等你们急用钱时候,再来问大娘这要。” “好!”我笑着说,萧邦一脸宠溺的看着我,大娘也拉着我的手一脸欢喜地望着我。 五十九 结梁子 二十二岁,已婚一年,远嫁外地,新年这样热闹地节日氛围并没有令我多开心。一个人地时候,甚至想要好好哭一场,为什么呢?大概是想那个不那么美好的家和家里个别令我挂念的人吧! 说来也奇怪,我一直以为我不会想家的,一直以为即使我客死他乡爸妈应该都不会心痛的。曾经,我深深地相信,即使我走到天涯海角,都不会有人挂念我,同样,我也不会惦记那个一直想摆脱却永远也摆脱不掉的原生家庭。可是,我这才结婚一年而已,其实嫁的也不算太远,四五百公里的样子,为何在这样一个传统佳节里,我竟然那么的想那个曾经我厌恶至极的家呢? 每天,我和萧邦都去走亲戚,走他家的亲戚,舅、姑、姨、叔、伯、婶...并不是所有亲戚我都会去的,比如那个曾经隔着电脑屏幕羞辱我的他的表妹家,我就没去,顺带着与他那个表妹相关的所有舅和姨家我都没去。婆婆觉得我太过于计较了,说什么都是一家人,她不信她的外甥女会那么说我。因为这句话,我与婆婆也或多或少的有了不少隔阂。 “问你爸爸要不要娶来吃饭?”婆婆耷拉着脸,盛着饭。 “他不吃,说头晕,就想睡会儿,”萧邦去里屋问了酒后的公公,“大家都去了?” “除了你俩,都去了,可闹热了,”婆婆一脸傲气,仿佛她的娘家是皇宫里的后代似的,“你姨娘做不少菜,本来他们打算留我在那儿吃晚饭呢,都怪你爸,不能喝酒,非逞能喝什么酒,我要不是担心他睡在你一娘家再吐了,我才不回来呢!” “妈妈,爸爸喝酒了本身身体就不舒服,你不应该总是凶他,得给他留点面子,”我随口说。 “面子?面子值几个钱?能当饭吃?你看你姨父,多有本事,再瞅瞅你爸,一辈子窝窝囊囊...”婆婆开始抱怨。 “多少年了过去了,还在叨叨,你要真看不上我爸爸,干脆离婚,你再去找个有本事的老公!”萧邦见婆婆没完没了的抱怨,开始斥责她。 “你好好意思讲我,你跟你爸爸一个熊样儿!”婆婆看了我一眼,“小温,你也是,表妹说你几句,你听听就算了,她也是为你好,干嘛还这么上纲上线的,你都不知道,今天她哭的多伤心...” “啊?她哭了?为什么?”我放下筷子问。 “心里委屈呗,一心为你,你还不领情,你这孩子啊,”婆婆边吃边说。 “妈,你这么说我就得跟你好好掰扯掰扯了,我怎么,我又没把她怎么样,既然不喜欢我,那我干嘛还要舔着脸去她家呢?她委屈?她有什么好委屈的?我还委屈呢,我跟谁说啊!你都不知道,她当时跟我说的那些话多难听...” “不可能,表妹虽然嘴巴凶了点,她不可能那么讲你的,她这个人,我心里还是有数的,”婆婆又往嘴里扒了一口米饭。 “你意思是我说谎了?等下我把聊天记录翻出来,你自己看!”我气愤的说。 “呵呵,我又不认识字。” “没关系啊,家里有仨认识字的,你随便指个人,读给你听!看看你心目中的完美外甥女是如何语言中伤你儿媳妇的!”说着,我气氛的拿出手机,翻着之前的聊天截图。 “好了算了算了,我信你,也别拿给我看了。” “那怎么行,你得看,不但得看,还得好好看!之前想图个清静,想着嫁一个独生子吧,没想到婚后我竟然有一堆姑子...”生气至极,手都在颤抖,我边扒拉着保存的图片,边凝噎,“都在这了,念给你妈听,一个字都不许错不粗漏掉!” 萧邦一脸无奈的看着我,“要不算了吧,就不要读了,我信你,一直信你,你看上次事后我酒再也没跟她们联系过了,敢对我媳妇儿说那么难听的话,我肯定不能善罢甘休。” “你信有什么用,你妈不信啊,她不是觉得你表妹人品好吗?人品好的人会多管闲事?读给她听!” “嘘,说什么呢,什么我妈?是咱妈,”萧邦见我越来越气氛,自己说话的语气也低了不少。 “随便,本来媳妇也不是我亲生的,爱咋说咋说,”婆婆见我拿出聊天截图,也放低了声音,“你们不想跟她处就不处,我也不强求。” “早说啊,早这样不就好了吗?非要我拿出白纸黑字的证据,要是我当初不截图保存下来,是不是今天就是另一番景象?”我哭着说,“你们亲戚关系好,你们处,该怎么走动怎么走动,但是我,是永远不会跟他们走动的,以后我的后代也一样!”说完,我哭着回屋了。 白天去婶儿家串门时候,看到他们一大家子人用方言交流着,时而大声争执、时而欢声笑语的,我已经心生落寞。没想到晚上回家吃顿饭,婆婆又挑出一档子旧事。 突然觉得,自己真真儿的像个外人。他们当地人对外地人的称呼也近乎羞辱,叫‘小侉子’。多难听,多刺耳! 恋爱时多甜蜜,想着两个人要永远幸福的走下去。 结婚时多幸福,想着两个人终于冲破重重阻拦走到一起,太不容易,来之不易的东西都要好好珍惜。于是我们都小心翼翼地深爱着对方。萧邦怕我到他们家不习惯,我们就一年到头地只在节假日回去小住三两日。我怕萧邦去我地老家不习惯,我就擅自做主一年都没有回过娘家。我们俩,就像被胶水黏在一起似的,一年四季,一日三餐,走到哪儿,都尽量两个人,手牵手,肩并肩。 有时候会私心的想,如果就我们俩,仅仅只是我们俩,那该多好,没有多管闲事的七大姑八大姨,没有满是心机的婆婆妈妈。那样,我俩的小日子或许比现在过的更欢乐吧! 有时候,有些事想想就算了,可是又不能就那样算了。人,都喜欢捏软柿子。我,婚后的我,不能当婆家的那个软柿子。不然我会被捏死的。我本想一直保持着温柔善良的形象,可是慢慢的发现萧邦保护不了我,他要保护我的心应该一直都有吧,奈何家里爱管闲事的人太多,他的那颗坚定的心时而会摇晃。他每每摇晃一下,我们就会冷战或者吵一架。慢慢地,我就像一只刺猬,人人触摸不得,开心时候,就会伸展四肢往前多走几步,但凡感知到前方有危险,立马缩起来,全身刺。那一根根坚挺的刺,不为扎人,只为自保。 六十 她的往事 节前盼着过节,节还没过完,分分钟就想走,确切地说是一秒钟都不想呆在这里。娘家不是家,婆家更不是家,那哪里是自己的家呢?也许是上辈子孽太深吧,一次投胎,投到重男轻女的原生家庭,二次头抬又投到不受待见的地方。从没有过这样浓烈的渴望,那一刻,我是如此渴望能快些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它不需要多大,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即可;成员不需要多多,有我有萧邦再有个可爱的饿孩子就行。 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娘家不重视你,婆家也防着你?除了金钱至上和切身利益,你对于他们而言,可有可无。 感受不到来自婆婆真心的关爱,我是那么的想要快些离开这个地方。萧邦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但也只是嘴上安慰安慰,哄哄我,并没有什么实际的行动。他只说,节日就几天,一眨眼就过了,再忍忍,来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我知道,这是他的家乡,他对它有感情。我忍,看在我们真心为对方,真心相爱的份儿上,我当然要忍,不能有情绪,不能发脾气,最起码的场面上要过得去。 “老婆,委屈你了,后天咱们就走,好吗?” “为什么不明天走呢?这样后天我还能休息一天。” “明天要去姐姐家,姐姐一直很关照我的,你知道的,她是大娘的女儿...” “好吧,那你可不可以自己去,我真的不太想去,你们都是说方言,我又听不懂,饭菜我也吃的不习惯...” “不太好吧,我自己去算什么呀,到时候别人肯定会问‘小子,你媳妇儿呢?是不是你惹她不开心啦...’” “行了,我去,别贫了。” “还是我老婆通情达理,等回苏市,我还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可别,你还是赶紧把工作的事情落实了,这样我心里也踏实些,你总不能让我一个女人上班养你吧?” “哎,这也是我的一块心病,合适的工作不好找啊。” “那就随便找份工作先干着,能挣一分是一分,算算时间,你都大半年没去工作了,天天窝在家里打游戏...” “行,听你的,回去我马上就去上班。”说着,萧邦把我抱入怀中,他靠着床头,我靠着他,看着大块头电视机里放的电视剧,“我跟你讲讲妈妈爸爸妈妈的故事,你要不要听?” “你要想说,我就听,如果你不说,我也不会问。我以后不想跟她住一起,我觉得她不好相处。” “嗯,这个到时候看实际情况,如果几年后咱们手头宽裕,完全没问题,说实话,我也不太喜欢我妈。”萧邦看了我一眼,继续说:“妈妈十岁的时候,我外公就过世了,好像是被雷劈死的。那个年代,我外婆一哥女人带着仨孩子,想把日子过下去,真的很难,后来她就改嫁了。对方不要我妈和我俩舅舅过去,于是外婆就把妈妈和俩舅舅抛下了。” “天哪,你外婆好狠心啊。” “还好,外婆改嫁到同村的一个人,偶尔也能照顾到仨孩子。我妈妈和俩舅舅就相依为命生活在自己的草房子里,那时候舅舅一个八岁,一个六岁。” “可是,仨小孩怎么生活啊?” “妈妈是老大,什么都得做,出去像个男孩似的挖河、种地挣工分,后来分田到个人,她们仨又分了几亩地,都是妈妈领着俩兄弟干活。你知道的,村里的人,总喜欢欺负孤儿,嘲笑孤儿,那时候,妈妈和舅舅没少受欺负。亲戚们帮助他们最多的就是那个表妹的外公家,那几个姨娘和舅舅给了妈妈他们不少资助。” “难怪我告诉妈妈表妹那样,她还不信。” “她们是共患难的,妈妈心里一直都偏向他们那边的。” “后来呢?” “后来妈妈长大一点,变得更凶了,谁家占了她的地,谁家娃偷了她种的菜,她都会去骂街,其实她也需要人保护的,如果有人保护她,她肯定不想这样。你想啊,她一个姐姐外面要顾全庄稼活,家里还得照顾俩弟弟,俩弟弟的吃喝拉撒都靠她,多难啊。” “你这么一说,我还有带你心疼她。” “再后来,长大了,爸爸去他们村里干活,遇到了妈妈,于是他们俩就成亲了。” “你是说爸妈是自由恋爱?” “对啊,那个时候,你看他俩多有勇气。可是婚后,妈妈和奶奶婆媳处的很糟糕,爸爸一直受夹板气,我也成了他们吵架的牺牲品。” “为什么呀,你可是妈妈亲生的。” “妈妈觉得我奶奶不公道,她说我小时候,奶奶谁家的孩子都帮忙看,就是不帮忙照顾我。爸爸又是哥好脾气的人,于是妈妈就经常把这股子怨气吐给爸爸,时间久了,夫妻俩就会有矛盾啊,他们在我小时候经常打架的。” “啊?看不出来啊,爸爸脾气那么好,会对妈妈动手?” “会的,我亲眼看到过,我小时候,他们吵架打架都是家常便饭,这也是为什么我是大娘家长大的,那时候只要爸妈一打架,邻居就会跑去告诉大娘,大娘就会把我抱他们家去。” “为啥呀?大娘不全权吗?” “劝了也没人听啊,俩人老打架吵架的,都不管我。大娘心疼我,就把我领他家养了。” “后来呢?” “后来,奶奶老了生病了不能动了,大伯要求几个儿子轮流照顾,不照顾奶奶的要每月给奶奶些生活费,也不多,就几十块钱吧。妈妈因为年轻时候受气,她就不出那份钱。于是爸妈又开始大战...” “按理说要给的,那爸爸私下给呢。” “我就让爸爸私下给,结果被妈妈发现了,又是吵啊闹啊的,哎...”萧邦说道痛处,眼睛湿润,“那时候我就在想,有一天我长大了,我一定不给我媳妇吵架,我一定找个温柔的女人。” “可是生活会把温柔的女人变成泼妇的。” “或许吧,后来一次,我喝了酒,就说了妈妈,结果她哭了,她哭着说起她的一生多难多苦,你说本来是我在说她,结果她一吐苦水,我又心软了,又倒回去安慰她。” “你说妈妈她不难过啊?” “当然难过,骂我没出息,说白养我这个儿了...” “老公,对不起,我不知道妈妈这一生过的这么难,以后我不会在她面前发脾气了。咱们以后好好挣钱,一起孝顺她。” “没事,妈妈脾气不好是事实,但她心思不坏,就是清高,希望人人都听她的。你以后不想跟她一起住,咱们到时候就分开,保持距离挺好的,能少很多矛盾...” “对不起,老公,我又让你操心了,以后我一定改...”我望着萧邦,他手拿着遥控器正要关电视。 “不用改,你做的很好了,不早了,睡吧。” “嗯,”我往被窝里钻,“你抱着我睡。” “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抱着我睡吧,我想咬你耳朵...” “抱可以,但能不能不要再玩我耳朵了?耳朵都被你玩成招风耳了。” “不,我就要,就要...” 六十一 另一种母爱 返程的大巴上,我靠着萧邦,头枕着他的肩膀,座位下的一包塑料袋里,装的全是大娘和婆婆及其他亲人们给清洗好的土鸡、老鸭、蔬菜、鸡蛋等。我望着窗外,回想着昨晚萧邦讲的小故事,突然不那么讨厌婆婆了,心里反倒对她产生了敬佩之情。倘若我是她,我能做到的不及她一分。我开始懂她每天为什么总是咋咋呼呼的,也渐渐明白为何她的娘家亲人都那么听她的话。她的确是个脾气不好的女人,所以她的老公遭殃,连带着她的儿子也跟着一起受罪,但她的心中三观也还算正正,娘家人面前又有威望。那所谓的威望,全来自于她能吃苦耐劳,照顾大俩弟弟,所以我们作小辈的人必须尊重她,不能反抗她。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你看今年的小青菜,长得多好!”大娘蹲在地上一边用剪刀剪着小青菜的根,一边揪着青菜根上的黄叶子。 “是呢,可惜小子不爱吃菜,从小就只爱吃点白饭,”婆婆面前已经一堆被掐掉黄叶子去掉泥巴根的干净菜了。 “小贝爱吃,这些菜啊,放不老,你看她到谁家都是吃点青菜,喝点汤。” “他们那儿人主食吃面,很少吃大米的。” “等下个节庆他们回来了,我给你家媳妇蒸点馒头包子,这光吃菜也不行啊,不顶饿。” “瞎讲,哪能让你去蒸?我空了自己给她做点,我们又不吃那些,就她一个人吃,稍微整点就行。 “那你这些年都没做过了,包子还会做吗?” “会的,就活活面,调馅儿,一包就完事嘛。实在不行,让她自己去街上买点回来吃。” “你啊,当婆婆的人了,以后注意点,人家小媳妇刚过门...” “我注意什么,我没什么要改的,刚过门咋了?我跟他爸结婚第二天就下地干活了!” “你看你,这一说,还来劲儿了。” “本来就是,我就这么个人,就这么个脾气性格,她嫁给我儿子,就得适应我家得生活,还没听说谁家去了儿媳全家都顺着儿媳的!” “哎,你啊,以后你们家有的折腾了,”大娘起身,又准备去菜园子挖大白菜。 一大早,无意间听到他她们的聊天内容,心里还挺不是滋味儿的。庆幸自己婚后没有跟婆婆一起住,不然,恐怕真得像大娘说的那样---生命不息,折腾不止。 “想什么呢?”萧邦捏了捏我厚厚的耳垂,又顺便把我的刘海往一边捋了捋。 “没什么,我在想咱们那儿没有冰箱,这些肉啊、菜啊怎么储存?” “现在气温还行,天天吃就行,到时候,估计要坏点呢。” “要不是我拦着,大娘还要把那几颗大白菜给咱带来呢。嗯...要不这样,等到苏市,我把这些菜分一下,给欧阳家一份,给许飞一份,你想想看你还有什么朋友需要送去的,我都分好,一起送了。” “行,听你安排,其他人就算了,不远不近的关系,这些虽然都是有机土特产,恐怕他们也不太喜欢呢,就分三份把,一份咱们自己吃,一份给欧阳,另外一份给许飞。” “好的,鸡蛋和鸡肉多分点给欧阳,他家儿子多吃点鸡蛋、多喝点鸡汤好。那个鸭一只给许飞一只咱们自己留着吃。” “行!” “那个...我不太会烧鸭子,要不...” “到时候我来烧,你等着吃就行。” “真的啊,那我可要好好偷懒等吃啦!” “睡会儿吧,时间还早呢,到了我喊你,”萧邦搂着我说。 “嗯,”我打了个哈欠。 每次回苏市,都是阴雨连绵的天。这样的天气,一开始我很讨厌,慢慢习惯了,竟然无比喜欢它。有时候会天真的想象着自己有一天是不是也会撑起一把油纸伞,走在又窄又长又湿哒哒的巷子里... “哦,我突然想起来了,你说我要不要分一份给我老板啊?他家也有小孩子的。” “别一惊一乍的,我个人建议还是不要,你们老板家本身就是农村的,他们回老家也会带的。” “可是农村跟农村不一样啊,他们那儿的水土跟咱们这的水土孕育出来的菜口感不一样的好不。” “哈哈,你想的还挺多。不过你要学会揣摩人家的心思,听我的,你老板家就算了,他不会稀罕的。” “为什么呀?” “因为我比你更懂他。” “嗯?说来我听听。” “不能告诉你,以后你会知道的。” “哎,那好吧,那咱们留着自己吃吧。” “其实,你可以考虑送一份给你关系比较好的同事。” “我们公司除了我跟另外一个绘图师外,其他都是男的。” “那你就没有关系近一点的同事?” “有啊,就是那个绘图师,我俩经常一起出去吃午饭。关系么,算不上太亲近,但也从未有过矛盾。” “哦,那还是算了吧,咱留着自己吃。” “刚你不还说让我送同事的嘛?” “同事也分关系远近的,听你这么一说,你跟你这个同事关系一般,那就没要送了。要不送你哥?” “他?!我才不呢!” “为什么,你之前不一直念叨他吗?” “自从他结婚娶的不是我夏冰姐,你数数我去年一年去他家几次?” “好像是蛮少的哦。” “一次,就一次!还是去送结婚礼物给他们,感觉他们还不怎么喜欢我亲手做的手工,要知道,那个手工可是我加班加点熬夜赶制出来的。” “算了,不给他们送了。我也不太喜欢去他家。” “是呀,他又没说让咱们去,咱们去那儿干嘛呀,你看上次,咱俩屁颠儿屁颠儿的去了,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那个嫂子从头至尾都不怎么说话,也不知道她本身就这性格还是不喜欢我哥家人去他们那儿。” “这个就不清楚了,得多接触才能了解一个人。” “直觉告诉我,那个嫂子跟我成不了好朋友。” “你直觉这么准?” “嗯。” 六十二 作女来了 表嫂,一个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我曾一直想着用各种方法与她接近,希望能跟她成为最亲密的朋友,无话不谈的那种。毕竟再苏市,她一个外乡人也没什么亲朋好友。 后来发现,我想多了。她虽然也是苏北某市一农村姑娘,但是苏市一所大学毕业的,她一直以此为傲。每次跟她聊天,都被她那高高在上又虚假做作的样子和语言恶心到不行。于我而言,我不喜欢她。或许她也不喜欢我吧,毕竟她有她所谓的闺蜜团。她和我哥是怎么认识的,我不清楚,但是他们突然结婚了,听到这个消息,我着实感到意外。 盛夏酷暑,炎热无比。坐在办公室里都能听到外面路两边的香樟树和小河边的柳树上知了在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公司里除了老板和我,再无他人。老板在他的办公室,门紧紧关着,但清晰的听得到他敲击键盘劈里啪啦的声音,他的手机铃声时而响起,但都被他挂掉了。公共办公区,我一个人,在认真的校对着文档。这份产品介绍文档必须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差的认真校对,因为明天要把它上传公司网站上。 “贝贝,你大舅妈走了,你回来不,你二舅家俩表姐都在赶回来的路上了,”电话那头,妈妈淡淡的说着。 “我最近比较忙,回不去啊。” “那就别回来,也没啥大事。我意思是如果你想回来,可以趁你哥车一起,省的再买车票瞎折腾了。” “那我等下联系他吧。” “嗯,跟他可别瞎胡扯。” “好,我知道了。” 挂了妈妈的电话,我马上联系表哥,怎么打都没人接。算了,还是发个信息吧,“哥,在哪里?最近还好吗?” 我不时地望一眼手机,一直没有回复。算了,还是认真工作吧。 大舅妈去世了,这个身患偏瘫地女人,床上一躺就是十几年。她走了,这并不令我吃惊,因为上次见她时候,就感觉她要不行了地样子。大舅算是对得起她了,数十年如一日的悉心照料着。端屎端尿、清洗身子,陪着做康复训练,外加每月几千块昂贵的药吃着。这在农村,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要不是大舅会做点小生意手里有俩钱,她或许早就一命呜呼了。 她就这样悄没声儿的走了,有人欢喜有人忧,就恐怕内心欢喜的人更多。比如,大表嫂。那个泼辣的乡村教师。在这之前,有几次大舅妈犯病,刚一被送往医院,她就在家准备白布、桌子啥的,逢人就说婆婆不中了,要办后事了。大舅妈呢,每次总是诈胡,医院住个个把月又抢救回来了,又拉回家来。舅舅继续照顾着这个半死不活的发妻。 “我的亲娘哎,你怎么就舍得这样走了,你走了我们几个咋办啊,你真是狠心呀...”丧礼那天,接亲人迎来送往的哭丧人堆里,数大表嫂声音哭的最感天动地。 可是,大舅妈生前她一次屎和尿都没端过,一顿饭都没做过,也没给大舅妈擦洗过一次身子。她嫁给大表哥的前一年大舅妈患病,到现在十几年,她就像是家里的祖宗一样,人人都供着她、奉着她、让着她、捧着她。她说什么都是对的,她做什么也都是对的。因为她是文化人啊,哪怕只是个中专毕业的教乡村小学的语文老师,那也是文化人,她是吃公粮的! 令她在婆家的地位更加稳固的,是她婚后生了俩儿子,对,没错,是俩儿子!这可不得了了,一天天的,牛气的不行,神气的不行!她在人前享尽了无限风光,背后呢?却还是大舅照顾着这一双孙儿。什么奶粉钱,大舅出。穿戴钱,大舅出。孩子的一应开支,全是大舅出。大舅不但出,还得出的心甘情愿、出的理所应当。 这还不算完啊,还得去城里给她买套房,美其名曰:“城里教育资源好,我这都是为了俩孩子以后上学,我又不住。”因为这一句话,大舅借遍了亲戚邻居所有人,外加自己的棺材本儿,凑齐了全款,给大表嫂在城里买了一套三居室。自从有个城里的这套房,这个女人,言行举止越发的放肆了... “俺亲妈,俺亲娘,你起来,我还想再照顾,俺的亲娘...”所有人都没声儿,她还在扒着棺材哀嚎。 “二侄,去安慰安慰你嫂子,让她比在难受了,人死了,再哭也活不回来,”三姨让表哥去劝劝大表嫂。 “我不去,她装的真像,让她嚎去吧!”表哥牵着他女友回偏房休息了。 他的领回大舅妈葬礼上的那个女孩们就是他日后要娶的媳妇,那个高傲的苏北农村独生女。她的出现,让大表嫂有了危机感。她不漂亮,但胜在学历高上。葬礼上出现了新媳妇的影子,这场葬礼自然就不那么令人难过了。她的出现,吸引了村里人和亲戚们的目光。或许是她听不懂我们商城的方言吧,她在的那几天基本上很少开口说话,我哥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这样的画面令家里人津津乐道,都夸她懂事、识大局、不是爱戳事的人,是个好孩子。 “妮儿,你见过小贝吗?” “什么?她说什么?”她回头问身边的表哥。 “我姑问你见过表妹没。” “哦,姑妈,我还没见过,等回去了,我约她,请她到我家吃饭。” “中,真是个好孩子,以后结婚了,常回来啊,小两口在外好好过。” “嗯,谢谢姑妈,我们会的。” 亲戚们都夸她,是个懂事的好姑娘。可是亲戚们后来都傻眼了,她才是个硬茬,才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她几乎要了大舅的命! “小贝啊,你哥那个女友说请你去她家吃饭,你去了吗?”电话那头,妈妈激动的问。 “什么时候?他们没联系我啊。” “哦,那估计他们忙,你啊,多跟人家学学,看人家那小嘴儿多甜。” “哦,我知道了。” “你哥去那女孩家提亲,有没有对你讲?” “没有,我们很久没联系了。提亲不应该是带着长辈一起吗?” “他之前回来说,到时候经常让你去他家吃饭,你得去啊,别不去。” “妈!我都跟你说了,我们很久都没联系了,再说了他最近也没说让我去他家吃饭,我哪有不去啊?他要喊我,我肯定去。你怎么老师帮着他说话呢?” “我就是提醒你,别没大没小的,到时候见到他媳妇,要喊人,另外,其他事别瞎说。” “他什么事我都不知道,能瞎说什么呢?再说了我跟那个女孩也不熟悉,好了妈,还有其他事吗?” “其他没大事。” “没事我先挂了,我还在加班呢。你啊,别一听风就是雨的,他们只是客气一下那么随口一说。” 在妈眼里和心里,她这个侄子就是大人物。他说什么,妈都信。曾经我也信他说的,可是来苏市两年了,与他接触也稍微多了点,我开始重新审视我们这段亲情... 六十三 三观不合 “在吗?”社交网跳出字幕。 “在的,嫂子,什么事?” “啊,没什么哦,就是看看你在不在,在干什么?” “上班啊,你呢?” “我也在上班,你忙吗?” “忙,什么时候,直接说。” “哦哦,没事,我无聊啊,想找个人聊聊。” “找你老公,他不是高管嘛,独立办公室,多自由...” “他不理我呀。” “今天真的没空,晚点联系。” “行,你忙吧,我追剧了,改天带你去吃烤肉。” “好。” 哥嫂结婚,办三场,我老家一场,嫂子老家一场,苏市有些朋友同事,又请了一场。三场,没有一场叫上我和萧邦。哪怕开口说一声让我们去帮帮忙,也好呀,可是没有,或许他们俩能搞得定,或许他们有自己的生活圈,不希望我们过多参与吧! 婚后,哥给嫂子介绍了一家公司去做文职,那是一个闲职,一天到晚没什么好忙的,她每天靠追剧打发上班时间。偶尔会冷不丁的蹦跶出来跟我驴头不对马嘴的扯上几句,每次都是草草收场。毕竟我与她是真的没有共同话题。 我突然想起了夏冰姐,想起她在时候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和与她相处时的轻松及快乐。如果哥的老婆是夏冰姐,或许我与哥的关系会更加亲密吧,可惜了,事实是往后余生,我与哥因为嫂子的缘故,一点点的渐行渐远了。 “你工作定了吗?”忙碌一天,下班看到萧邦坐在床上打游戏,我压抑着内心那团正要往外冒得火气。 “还没,”他劈里啪啦的用力敲击着键盘,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头也不回。 “那什么时候能定呢?你看你都回苏市半年了...” “哎呀,不着急,等我打完这盘游戏再说!”萧邦不耐烦的说。 “你再说一遍!我上班一天累得死去活来,凭什么你在家打游戏?” “别嚷嚷了行吗?打都打了,就不能让我把这盘游戏打完再说吗?” “不行,现在就得说好!”我一恼火,把电脑关了。 “你他妈今天抽什么风啊?有病啊?”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我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嫁给你这样的熊人!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就知道窝在家里打游戏...” “我不正在找吗?工作哪能那么好找的?” “都半年了!你出过家门吗?早知道你这么懒,过年回家我就不该替你打圆场,我就该在你爸妈面前有啥说啥,真是烦透了! 你看看周围亲朋好友,哪一个像咱俩这样的,婚后生活没一点起色。再瞅瞅你身边的女孩,这个年代,有几个能像我这样的,情愿跟着你吃苦,住在这个一年四都见不到阳光的破车库里!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该这样!...”我愤怒的大吼。 “你还有完没完?不久工作吗?我明天就出去,行了吧!这样你满意了吧!”萧邦也在生气。 “算了,我也不想跟你嚷嚷了,我感觉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离婚吧...”平复好内心愤怒的情绪后,我哭着说。 “你说什么?” “离婚。” “你想好了再说!”萧邦‘啪’地一下摔门而去。 我是个很能隐忍的人,一般不轻易发火。可是,已经大半年了,眼瞅着这一个春天都要过半了,每天到家,萧邦都在打游戏,要么刷手机。心里好烦,烦透了! 自己呢?就像个老妈子,每天婆婆妈妈罗里吧嗦的,不是看他这不顺眼,就是瞅他那不得劲儿的。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不小心就把日子过成这样了呢? 真羡慕那些单身的女孩们,那么自由自在。 真羡慕那些甜蜜的情侣们,他们睡在楼上有阳光照耀的房间,晚上用有淋浴的卫生间,吃饭有不用折叠的桌椅,真好! 更羡慕那些在苏市有房的人,无论大小,那都是个家。家,听上去多么温馨的字眼,可是它离我怎么就那么遥不可及呢? 晚上,我照旧烧了一菜一汤,哭着洗菜、切菜、炒菜。有萧邦的那份,可是等了好久,他都没有回来。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死在外边好了,最好永远别回来!”心里狠狠的想。 把电脑放在床上,把折叠桌往床沿拉,把菜和汤放在小桌子上,我一个人吃起来。 仔细想想,这好像是婚后我和萧邦第一次吵架。更确切地说,是我第一次产生对他不满的情绪而发火。一个人嚼着菜,咽着汤,无味。 萧邦会去哪里?他今晚真的不会回来吗?不回来他住哪里?虽已是春天,但晚上还是很凉的,他出门时候好像脸外套都没有穿。他会不会冻着? 随便吃了几口,简单收拾下,我随手带上钥匙出门准备去找他。 楼道口拐弯处,一个黑黢黢的影子,是萧邦吗?走上前看,突然蹿出一只流浪猫,吓我一跳,原来是一堆杂物! 阴暗潮湿的过道里,没有一丝丝灯光,忘记带手机的我,凭感觉摸黑往出口出走去,两三米的过道,平常几个大步子就能走过,我竟然被吓得一手心汗。 走出来后,我先去小区的小公园、篮球场、和公共健身器材处找萧邦,仔仔细细看个遍,没有他的影子。“那还能去哪儿呢?”我心里犯嘀咕,“难道又去外面网吧?”想到这,我情绪有点激动,朝小区大门口走去,如果真的在网吧找到他,我一定会气的吐血吧! 现在租住的地方,这个小区真大,近两百栋居民楼,里面住得满满当当全是人,据说算上当地人和外来常驻人口,有好几万。通往小区大门口得主干道,每到夜晚,路两旁的灯光下就会有很多小摊贩推着三轮车摆摊儿,武汉鸭脖、杂粮煎饼、凉皮凉面、、烤红薯、烤鱿鱼、包饼、炸串、水果、炒饭...香气扑鼻,如果手头足够宽裕,我会每个摊儿都买一份回去好好吃上一顿。可惜,我从未买过,太贵了,不如买菜回去自己烧着吃。 六十四 吵了个寂寞 估摸估摸时间,快八点了吧。不然小区大门口外不会各个厂的厂车一辆接着一辆的驶来又远去。那些身穿厂服头戴厂帽的年轻男男女女,上上下下。真热闹! 上一天白班的下车了,又有一条长龙似的队伍等着上车去上夜班。下班的男男女女们,有的手牵手、有的肩搭肩,有的是情侣,有的是小夫妻,有的是闺蜜、哥们儿。他们一下车,就游走在路两旁的各个小吃摊儿前,驻足在自己喜欢的小吃摊前,低头摔着手机或者三三两两说笑着等老板们给自己制作着所买的小吃。 我真羡慕他们,可以天天吃昂贵的小吃。我更羡慕他们,活得竟是如此洒脱。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像他们那样,想吃的就买,那该多好! 穿过人流,穿过车流,穿过斑马线,走到对面,走上人行道,我朝着前面的广场走去,那儿有我知道的唯一一家网吧。我希望萧邦在里面,又不希望他在里面。他若在,我就放心了,终于不用再绞尽脑汁想他到底去了哪儿,可也会因此我会更加生气。他若不在,我想我会更着急,更担心... 我快步往前走着,人行道上人很多,有刚下班慢悠悠往前面去吃饭的,也有快步向前小跑着去固定地点坐厂车的。 商业广场人头攒动,比我们老家赶集大会人还多。我随着人流超前走去,看到网吧酒再不远处,我有些激动。深呼吸,我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您好,请问几位?” “不好意思美女,我不是来上网的,我来找个人,但是...但是我不确定他是否在里面...” “是你朋友?” “不是,是我老公。” “那你报下他的身份证号,我来看看他有没有在里面。” “实在太感谢你了,他身份证号是xxxxxx” “稍等...没有,没有这个人。” “哦,那好吧,谢谢你。”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驻足在网吧门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在心里想着,萧邦到底能去哪儿呢?平时,除了见他喜欢打打游戏、刷刷新闻外,好像他也没什么其他爱好了。“要让我找到你,非把你弄死不可!”我急得直跺脚,“还能去哪儿呢?” “慧姐,欧阳在家吗?”病急乱投医,我小跑回家,拿出手机,开始一一给我和萧邦认识的人打电话。 “他不在,出去打麻将了,怎么了,有事?” “哦,也没什么大事,本来是想问你萧邦是不是去你家找欧阳了。” “吵架了?” “也没有,就是拌了几句嘴...” “我告诉你欧阳电话号码,你打去问下,我没跟欧阳一起出去,下课后我就回家当奶牛,正奶娃呢!你记下...” “好的,谢谢慧姐,”挂上苟艺慧的电话,我急忙拨欧阳的手机号。 “喂,欧阳,是我,温贝,萧邦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没,我跟张成和他的朋友一起呢,咋的了,萧邦没在家啊?” “嗯,晚上出去了,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那你问问许飞,看看他们有没有在一起。” “好的,谢谢。”挂上电话,我又拨通了许飞的电话号码,“许飞,是我,萧邦去你那儿了吗?” “来了,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咋了他还没到家啊?” “没。” “听说你俩吵架了?” “一点小矛盾,就拌了几句嘴...” “哎呀,没啥大事,不要吵吵,吵多了,就会变成一种习惯,到时候吵着吵着感情就吵没了...” “嗯嗯,我知道,谢谢你,今晚确实是我不太好,以后我会注意的。” “别着急,他可能一会让就到家了。” “嗯,那我先挂了,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他...” “好。” 温贝啊温贝,你真是个大傻瓜,怎么能把离婚挂在嘴边呢?明知道萧邦是个内心敏感的人,还在他面前说那么难听的话。不就是半年没上班吗,不就是居住环境寒碜了点吗?至于发那么大火气吗?这下好了,那么难听的话说出来,把人家气走了吧,你担心了吧! 萧邦也是的,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就那么小心眼呢,不久媳妇说了几句吗?至于摔门而出到现在都不回来吗?害的媳妇到处找人不说,心里得多担心他呢! 夫妻相处是一门学问,一门大学问,得好好琢磨,好好研究。 挂上电话,我加了一件外套。把手机和钥匙装包里,穿上鞋子,准备出门再去找一圈。鞋带刚系好,起身正要出门,门开了,萧邦回来了。 我先是一脸惊喜,转而又继续生起气来。萧邦嬉皮笑脸的看着我,“这是要出去找夫君呀?” “滚!有多远滚多远,妈的,回来干嘛?死外边呗!” “那不能够啊,我媳妇貌美如花,温柔乡我还没呆够,我可不想那么早死,”萧邦说着,伸手捋了捋我的头发,“媳妇,对不起,害你担心我了,原谅我好不好?” “我才不担心你呢!” “看你,承认你担心我能死啊?我还没吃饭,做饭没,没做的话我出去吃一口。” “本来是做了的,没人吃,我就倒掉了。” “你也没吃晚饭?” “我当然吃了!” “那我出去吃口饭,马上回来,等我,给我开门啊。” “你说你,哪家夫妻不拌嘴,谁家没矛盾,我不就说了你几句吗?况且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至于跟我甩脸色摔门就走吗?你这样子做,有想过我感受吗?我平常省吃俭用的,不是为了咱们以后快些买房吗?你看你,那么久了都不去上班,我天天看着心里多不是滋味...”我坐在床沿哭着说。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媳妇,跟着我你受苦了,刚我出去就是联系朋友了,让他们也帮着介绍份工作,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后工作就能落实,不难受了,好吗?”萧邦抱着我,我的眼泪鼻涕全抹在了他胸前。 “你知道吗?你一直在家闲着,每次我爸妈问起你现在做什么,我都在撒谎,每次都要编谎话骗他们,我心里压抑得很,都快喘不过气了,我这刚上班两年,本就没什么积蓄,你又不上班,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房子啊,什么时候才能生孩子啊...”我继续哭诉着,心里得憋屈一股脑儿地全说出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好,我忽略地你的感受,对不起媳妇儿...” 六十五 都是帅哥 城市是什么?是钢筋堆积起来的方块牢笼,外来的乡下人都想着挤进去,土著城里人也从未想过要离开。于是乎,牢笼里的人愈来愈多。 城市是什么?于当地人而言,它是家;于外来人而言,希望它变成家,可它终究又不是家。 我们这一代人,一直被诟病着。其实,我们这一代人,很好,我们可以为了留在陌生的城市奋发图强、自力更生,我们也可以选择回到小时候的家乡,安逸的过后半生。想要以后过生么样的生活,全凭一己之念。 “干嘛呢?下班一起回去,坐刘壮的车,然后一起吃个饭,”萧邦电话里说。 “刘壮?” “是啊,你不记得他了?咱们结婚时候还一起吃饭呢!” “哦哦,记得记得,可是我们不熟啊,要不你自己去吧,我就不跟着了,不好意思。” “没什么,都是熟人,顺便他会再介绍几个朋友认识,一起来吧,下班老地方等我。” 刘壮,身高一米八左右,皮肤白净,瘦、高。徽州大山里出来的。这两年在苏市认识的所有人里,混的风生水起的,他算一个。仔细想想,身边朋友目前经济条件好些的,好像也只有他。美资外企销售,年收入二三十万左右。哦,对了,他刚结婚不久,老婆是苏北的独生女,据说家境还不错。 他和萧邦是前同事,曾经都是上家公司的实习生,后来他觉得自己学历高,在那儿屈才了,就跳槽到现在的一家美资企业,萧邦呢,则还是留在那家公司,之后后来因为对制度不满辞职。 算算时间,他们已经认识四五年了吧。初次见刘壮,还是我们结婚时候,对他印象特别好,侃侃而谈,觉得他是个满腹经纶的销售人才,他的女友也就是现任老婆,则不怎么说话,全程一直闷头吃。想想也有一年多没见了,不知道再见面他是否有变化。 “温贝,温贝!这儿!”在约定好的地方正等着,一辆小黄车停在对面,萧邦摇下车窗对我喊。 我看了下左右无车,穿过马路,上车,“你好,刘大哥。” “好啊,萧媳妇,待会儿一起吃个饭,我老婆也去的。” “嗯好的,谢谢。” 我坐在后排,和萧邦并肩。萧邦的脸红得像个苹果,他笑眯眯地看着我,“下周一我就上班喽,说来咱们得好好感谢一下刘壮,他介绍地呢...” “是吗?谢谢刘大哥。”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前几天我俩联系,聊起工作的事,刚好我们代理商那儿有职位空缺,就举荐了过去,说来还是你老公优秀,一下就被那边老板相中了!” “哪有,主要还是刘壮的关系,谢谢你啊兄弟。” “嗨,跟我还客气呢!” “听上去你们关系很亲密啊,以后咱们常联系。”我对刘壮说。 “那必须得常联系。” 到目的地后,刘壮把车子停好,我们相继走下来。 “怎么才来?我都等十几分钟了!”他媳妇见我们进来,突然起身,上来就是一通吼。 “那个,接萧媳妇,中间又有点别的事,耽搁了,”刘壮小声弱弱地解释。 “不好意思啊,姐,我们下班稍微晚点,等着急了吧?今天我买单,你随便点,”我急忙上前安抚。 “没有没有,我以为他又去搓麻将了呢!” “菜齐喽!您几位慢用!”一个幽默的服务生笑着说。 “帅哥,再加双碗筷,还有个朋友晚点到。” “好咧,您稍等,马上来!”说完,服务生去拿碗筷。 “说曹操曹操到,正说你呢,就来了,快坐,介绍下,这是周毅,我的合伙人。这是萧邦,我前同事,以后都是混一起的哦!”刘壮介绍着。 “你好,萧邦,萧邦的萧,萧邦的邦,”萧邦笑着说。 “你好,周毅,周毅的周,周毅的毅,”周毅像是见到了老友一般。 “你好,周大哥,我是萧邦的老婆,温贝,您可以叫我小贝,”我连忙起身。 “你小子有福气啊,老婆这么年轻漂亮!”周毅对萧邦说。 “还行,还行哈,”萧邦笑着看了我一眼,腼腆地说,顺便又给我夹了一些菜放我面前的碗里。 席间,我听他们仨大男人说着曾经的过往,时而愤怒的要拳头捶桌子,时而柔声细语的小声嘀咕着行业秘密。萧邦在他们里事年龄最小的,周毅年龄最大。 “欸,王峰最近干嘛呢?”周毅问。 “那小子在跟他的合伙人一起搞医药研发呢,喏,小黄车就是他的,”刘壮朝窗外的小黄车方向努努嘴。 “什么时候约出来,哥几个都很久没聚了,得常来往,不然都生分了。” “我一直以为小萧还在江城呢,这不前几天联系了下,小萧也算归队了,日后哥几个没事常聚聚...” “好的,好的,多谢两位哥哥照顾,”萧邦说着起身一一敬酒。 饭后,他们相约一起去棋牌室打麻将。看得出,刘壮和周毅是常客,也是麻将老手了,不过刘壮媳妇往位子上一座,倒是令我很吃惊,一个小女生竟然会搓麻将,而且和一群男人们,最要的是技术还很高超,把把赢。我和萧邦看了一会儿,我出去给大家各买了一瓶水,然后就找借口提前离开回家了。他们那个圈子,都是在苏市有房有车有稳定收入的,我和萧邦确实不太适合一直呆在这里。一,我们没有赌资上桌玩,二,我自认为自己是个文艺女生,不喜欢抽烟喝酒打麻将的。 时间了久了,对女生打麻将见惯不怪,如果我会,那我和婆婆的关系也多少会更近一些吧。毕竟我婆婆也是棋牌室的常客,麻将桌上的高手之一。 “你会打吗,老公?” “会一点点,但没有瘾,打牌嘛,小玩怡情,大玩害人害己...” “那你以后跟他们混在一起,会不会也赌博啊?” “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再说了,上次的教训,令我很深刻,我想我应该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我不喜欢他们那样子,希望你以后不要变成那样。” “放心,不会的,但是如果以后工作和业务上涉及到,你得理解我。” “嗯,但是不能太出格,不然我不能接受。” “好,我一定注意...” 六十六 他陷进去了 今年,与我而言,应该是个好年头吧。萧邦的工作有着落了,也不再闲着瞎捣鼓了。曾经有那么些时候会想,到今年年底,我们俩是不是会有一笔小小的存款呢。如果能有积蓄,那我们会拿这第一笔积蓄去做点什么或者买些什么好呢?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来了,感觉每天刮的风、出的太阳、下的雨都带着丝丝甜和点点蜜。 可是一想到去年下半年,还是心有余悸,对萧邦多少还是有些不信任。说好的去江城好好闯荡,跟着领导好好开拓市场跑业务,结果呢,领导不是个混正路的,萧邦也整天窝在房间里打游戏、网上赌博。 要知道,婚后我们一分钱都没有,我家的人情份子钱连同婆婆给的彩礼钱都被我爸妈扣下了,婆家的人情份子钱也被公婆留在了他们自己手里。别人结婚都富得流油,我俩结婚,是穷得叮当响。 本想着我结婚了,爸妈会把婆家的彩礼钱给我带着,顺带着也会给我点嫁妆钱。事实是,我还是太嫩了点,怎么也想不到爸妈连自己女儿的彩礼钱都算计,转手就把这份钱拿去给熟人,让熟人去给弟弟买工作打点关系用了。听到这样的消息后,我是真的恨自己,怎么会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呢?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呢? 婚后,关于这份钱,我也亲自开口管爸妈要了,要么找各种理由推脱,死活不给,要么直接干脆地说没有,晚点再给。总之,他们像个大爷似的,那份钱用的心安理得。我呢?也自食其果,在婆家这边,抬不起头,每每公婆问起这笔钱地去处,我都找各种理由搪塞,这笔钱,就像是一跨大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跟谁提?跟谁说?不能提!也不能说! “你干嘛呀?你要是敢把这一千块钱汇给他,我们就离婚!”眼看着萧邦玩网络赌博走火入迷,我却无能为力。 “放心好了,牛哥不是外人,是我们群里的老大,他会给我翻本的,”萧邦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 “不许汇,你都不认识他,万一他是骗子呢?” “没事,不会的,”萧邦不听我的劝告,要知道,他已经输了好几万了,一心想着把输掉的给赢回来,可是怎么可能呢?一千块,对被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是于我而言,是我近半个月的工资。我眼瞅着萧邦要八千打给那个陌生人,心里难过的不得了,感觉要窒息。 “萧邦,如果今天你把钱汇给他,咱们的婚姻就结束了!”我大喊。 “那行吧,回家,听你的,不汇了,走吧,”萧邦见我是真的生气了,扭身跟我回家了。 我以为一切到此结束,可现实又给了我狠狠一巴掌。萧邦趁我午睡,悄悄地溜回去,又去自主存取款机子前,按照那个人说地地址,把一千块给那个陌生人汇去了。当然,这笔汇款记录我是在后面一段时间才发现的。一次无意间看到了萧邦的社交网聊天记录,他确确实实是被骗了,他一直在网上追问着牛哥的下落,最终,那一千块钱和所谓的牛哥就像是石沉大海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骗我!” “对不起,当时是鬼迷了心窍,就一心想着要把输得钱给赢回来就收手,可是我也没想到他是个骗子啊...” “我不会再相信你说得了,我们离婚吧,这样得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 “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发誓,以后我绝不碰这些了,我已经醒悟了,真的!求求你了,小贝,不要这样好吗?别丢下我不管,我真的会改正的,真的!” “上次你也这么说的,每次都这么说,你改了吗?一次都没有!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真的受够了!受够了你,受够了你妈,受够了你全家!”我歇斯底里的大吼。 “对不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对不起,躲对不起...” “说,到底透支了多少钱,输了多少?给我说实话!” “三万多...” “什么?你是想让我去死吗?我一个月工资才两千多,供着咱俩的吃喝拉撒,你头至信用卡,玩赌博,一下子输掉那么多,萧邦,你在搞什么?你心里到底咋想的?” “对不起,媳妇,我当时真的是鬼迷了心窍,你知道吗一开始那几天,每天都紧张两三百,我心想着这来钱这么快啊,于是我就加大码了,没想到回回输,可是我甘心,总得把输掉的给赢回来啊,于是越陷越深...” “那我之前给你说那么多,你都当耳旁风了吗?你为什么信一个陌生人都不信我呢?我会害你吗?三万多,我一年工资都没有这么多,你说,现在怎么办?怎么还这笔账?像我们这样子,什么时候才能脱贫?什么时候才能在苏市买得起房?你明知道我不想回你老家,这下好了,你家人要知道了,他们岂不是要嘲笑我一辈子?你是打算让我永远活在别人的嘲讽里吗?” “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对不起有什么用?对不起信用卡就不用还了么?”我嚎啕大哭,满心怨气和委屈,像个怨妇一样。什么时候,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竟然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类女人。 “这笔钱,我自己还,我分期,慢慢还,不用你操心。你就别生气了吧...” “你挣的钱还债,我挣的钱养家糊口?你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凭什么呀!凭什么吃苦受罪都是我,凭什么呀!?” “可不也是没别的办法了,我总不能跟爸妈说我赌博欠债了,让他们还吧?小贝,求求你了,千万不要告诉我爸妈好吗?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我...”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才是一家人,不想让他们担心你,就让我担心你是吗?他们是人我就不是人了?他们跟你是亲人,我就不是你该挂念得人了?烂摊子就该我收拾是吗?萧邦,你真聪明,你真是爸妈得好儿子!回去积蓄做你爸妈得好儿子吧,你不需要我,我以后也不需要你...”说着我摔门而出,一个人跑搭配小河边,傻傻地坐了一下午,哭了一下午,胡思乱想了一下午... 一想到那个时候,那个自己,那个萧邦,心里就会泛起涟漪,平静不了。希望今年,不,希望以后的每一天,他都能上进,希望我俩的小日子能过的越来越好,希望我再也没有离婚的念头... 六十七 人逢喜事精神爽 五月的天,像婴孩的可爱的笑脸一般,阳光里洒着甜,微风里拂着蜜。停下匆匆行走的脚步,抬头看一眼漫天作雪飞的杨花,它随着微风飘啊飘、摇啊摇,虽无百般红紫斗芳菲的景象,但也似片片雪花一般清雅、洁白。我虽不喜欢姹紫嫣红的花花朵朵,但今日再看它们,却也不似往日般排斥。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晴空万里,雪白的云朵像膨胀的棉花糖一样,被微风吹顶在空中,如果我的个头足高,说不定搬个云梯,我爬上去,一伸手就能摘下一朵呢! “这样子穿挺好看,显得很干练,”萧邦穿戴整齐,在镜子钱走来走去,好久没有见到过他这如此神清气爽了。 “第一天上班,得穿戴规整一些,给老板同事们留个好印象。” “可以啦,你本来就帅气呢,随便一捯饬,绝对秒杀一众人等,嘿嘿!”我笑着说。 “你准备好了吗?” “好啦!” “出发!” “走,出发!”我们以后真的可以夫妻双双把家还了,萧邦入职的公司就在我上班的地方,只是不再同一座写字楼里。 早上七点半,出行高峰期,小区大门口机动车道排起了长龙,自行车道也一样,人行道更不用说,来来回回的全是人,甚是热闹。萧邦背着双肩包,我挎着自己新买的帆布包,俩人手牵手随着外出的人流往公交站台走去。 “公交车来了咱们坐一起吧?” “这个点,有座位都不错了,哪来的好运气还能坐一起?” “万一刚好有挨着的俩空位子呢?” “到时候看啊。” “哎我告诉你个小秘密,上公交后,一直往后走,坐后面的位子。” “为什么?” “因为等下还会上来更多的人,万一有老人小孩的,你不得让座啊?” “你呀,小心思还挺多,如果上车的老人孩子都往后挤了,他们刚好站在你跟前,你让不让?” “我...” “你会让座的,你这么善良的姑娘,怎么会看着老人孩子站着你一个青年坐着呢?” “跟你说实话吧,我还真不想让座,不过即使心里再不想,身体也会很诚实的站起来,把座位让给有需要的人。” “那不就完了嘛,所以说上车后,坐前面和坐后面,对你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听你这么一分析,还挺对的呢,之前我一个人坐公交的时候,都是往后面去的,有时候会给被人让座,打大多数时候都会坐到站呢。” 正说着,公交车来了,车子还没停稳,等公交上班的、上学的、出门买菜的人们就一拥而上。我也随着人流往公交车里钻,“萧邦,快上开=来,这儿!”我回头对萧邦大喊。 他已经很久没有坐过上下班高峰期的公交车了,看到眼前这景象,像是被吓到了似的,“这么多人啊?!” “今天算人少的呢,下一班车人更多!” “你怎么知道?” “之前有一次我没挤上去,就等了下一班车,结果差点把我挤成肉饼,不过还好,我瘦,有空子就钻,总算是上车了。” “你每天都这样啊?” “嗯,不然呢?大家也都是这个点上下班啊,下班时候还好,那时候学生早都放学了,也没这么多老人。” “看来我真的是脱离社会好久了。” “你再在家里闲俩月,估计社会都把你抛弃了呢!” “小心!”车子一个急刹车,还好萧邦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不然我就摔倒挤在别人身上了。 “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手抓着吊环呢,你抱着我腰,这样比较稳...” “我还是抓着那个座椅后背吧,”我红了脸,看了萧邦一眼。 “怕什么?你是我媳妇儿!来,抱着我腰...” 以往,如果司机急刹车晃到我,我可能会在心里诅咒那个不守交规的人。要知道公交车上满满一车人都是急着上班的,万一除了事情,得多麻烦!今天没有。大概是今天心情好吧! 提前一站下了公交车,我和萧邦来到美食城吃早饭。 “你每天的早饭都是在这儿解决的?” “嗯,大部分时候是,有时候也会在小区门口买一份手抓饼带着车上吃。” “这儿都有什么呀?” “你想吃什么呀?这儿的早饭种类多着呢!” “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你看着点吧!” “什么?你意思是说你在家一直都不吃早饭的?” “嗯。” “那你在苏市的时候起床了也不吃早饭?” “对啊。” “天哪!我竟然不知道你有这个坏习惯,不吃早饭哪行啊,早饭多少都得吃点,不然对胃不好的。” “我都习惯了,没事的。” “不行,今天开始,你必须吃早饭,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说着,我拉着萧邦去了我常去的那家早点摊儿。 “来啦小贝?”老板娘热情的招呼着,“这位是你男朋友?” “早啊,老板娘,他是我老公,今天开始也在这附近上班,还是老样子,嗯...来两份!” “你眼光真好,你老公太帅啦,先去个位子坐,稍等一会儿就好啊!” 我拉着萧邦,找了个靠角落的位子,“这家店老板和老板娘是我们老家那儿的,你看早点也都是我们老家那边常吃的,水煎包、胡辣汤、粉丝汤、油条、豆浆、锅贴、煎饼...”我指着门头牌子说。 “你这个小吃货,是不是早都尝了个遍?” “那可不,特别好吃!”说着,我把报摘下来,伸个懒腰,“人生啊,唯有吃不可辜负呢!” “真是善变,之前还说你的一生唯有我不可辜负呢!” “你不是已经到手了嘛!那吃的还没到手,我是不是得多吃啊?” “哦,原来你是这逻辑啊,真是机灵鬼...” “水煎包来喽!”老板娘像往日一样,见谁都热情洋溢,“小心烫嘴啊!” “谢谢老板娘!” “胡辣汤来喽!” “谢谢,”萧邦说道。 “怎么样?好吃吧?” “好吃,味道不错,”萧邦边吃边说, “你再尝尝胡辣汤,看看喝着习惯不。” “好喝,”萧邦说。 “你还真觉得好喝呀?” “嗯,真的好喝呢!” “之前带我同事来,她说‘这是什么呀?怎么汤嗨勾芡呢?’喝了一口,她就吐了,白白浪费了我一碗胡辣汤...” “每个人口味不一样啊,再说了我得口味好像也变了,近墨者黑呀!” “就要带你吃遍我们那儿的所有美食!让你跟我一样‘黑’!” 六十八 差点打起来 “早!” “早!今天心情很好呀?” “还行吧,凑合!”我哼着小曲儿,摘下包,坐在电脑前,带着好心情开启一天的工作,“早上好,老板!”刚坐下没多久,老板行色匆匆的走进来,我赶紧起身打招呼。 “早!” 老板走进办公室,把门紧紧关上。我和绘图师阿莉两人相互望了望彼此,然后蹑手蹑脚的坐坐好,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没过多久,老板的弟弟也到办公室来,一脸严肃,像是谁欠他钱似的。他先去了自己办公室,然后又去了老板办公室,他进去后,同样把门关的严严的,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那种严实。 隐隐约约,只听到他俩在里面你嘀咕一句,我嘀咕一句的,具体说什么,我和阿莉都听不清楚。 “贝贝,是不是公司有啥事?”电脑屏幕上,社交网里弹出阿莉的消息。 “不知道啊,看样子肯定是遇到什么大事了。” “什么大事能让他们这样生气呢?” “钱,一定跟钱有关。” “嘘,他们出来了。” “温贝,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老板喊。 “好的,来了!” “把门关上。” 我把门关好,“老板,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等下你通知所有业务员下午四点前准时到公司开会,任何人不得缺席。” “好的,我这就去通知。其他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想,哦还有一件事,明天起你接手候三手上所有的工作,他从明天开始主抓业务。” “那他...” “放心,等下我会跟他说清楚的,下午你们对接下。” “好的。” 出了老板办公室,我把门带上,办公室四个人,没一点声音。唯有老板办公室传来的劈里啪啦的敲击键盘的声音。 侯三,老板的亲弟弟。没文化、没学历、小心眼、爱找茬。这是我对他最初的印象,然而一年多过去了,这个印象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更深的刻印在我脑海里。 据说他是家中排行老三,父母在生了俩儿子后看到刚出生的第三胎又是个男孩儿,连起名字都懒得敷衍一下,随口一说,户口本上就上了侯三这个名儿。老板是家中排行老大的大哥,座位大哥,他学历高,博士毕业,本来是留校任教的,碍于家中父母说辞,狠心辞掉铁饭碗,出来苏市创业,至今已有四五年。 老板是个聪明人,虽没有在公司里上过一天班,但依靠着天赋他赚到了第一桶金。按理说,有钱了第一时间应该赶紧买套房吧,他偏不,拿着那一沓沓毛爷爷又去股市开辟新天地了。股市,自古就有。在那里,有人一夜间暴富,有人顷刻间跌落悬崖,那儿是一个每天上演着无数场悲欢离合故事的地方。 老板自以为很聪明,结果赔的倾家荡产。无奈之下,又去找同乡人中资本比较雄厚的,说破了嘴,又借到一部分钱,他用这笔钱继续创业,什么挣钱做什么,他认为深恶来钱快就去投什么。凭着自己一股子的干劲儿,很快一两年就翻身了。他连本带利的把所有账目清掉后,又给老家父母在村里修了一栋乡野小别墅。那家伙招来不少人的艳羡和嫉妒。 他父母人认为,座位家中老大,有钱了要帮衬兄弟,于是老板征求父母意见后,把父母眼中最无能的三弟带走了,带来苏市跟他一起干。侯三从小山村来到苏市后,心里慌得不行,以为到自己哥哥公司,怎么说也算是皇亲国戚吧,本以为可以清闲自在的浑天熬晌呢。没成想,老板是个狠角儿,给侯三一台电脑,让他自学,学不会的问度娘,每天交给侯三许多的任务,做不完就加班加点干,干不好或者不能按时交上来,不用说,一定是当头一棒,老板会不顾及任何人的存在直接劈头盖脸的把候三一顿臭骂。侯三在这样的环境下,在这样的大哥带领下,自然不敢松懈半分,不久,他学到了不少真实本领和技能。毫不夸张地说,侯三的技术能力不在本科生之下,他缺的就是一张文凭,一张跨入门槛的敲门砖。奈何他学文化知识,属实不是那块料。 在自己哥哥公司上班,侯三有真才实能加持在身,每每老板不在,他就神气得腰飞上天似的,跟这个同事吹牛,跟那个同事侃大山的。同事们也都碍于他是老板的亲弟弟,明面上自然给他几分面子,可私下里,大家仿佛都看不起他,毕竟,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整天仗势欺人、大王不在耀武扬威的猴子!... “大家都到齐了,我宣布个事,”老板清了清嗓子,“经慎重决定,公司今天与朱元正事解除合同,暂扣朱元所有未结清的工资及提成。朱元,对于这个决定,你可有异议?” “我不同意!” “理由?” “山水天下的业务被抢,我承认我有失误,但是候三也有脱不了的干系!” “嗯?如何说起?” “你让他自己说!” “侯三,怎么回事?”老板问。 “跟我有什么关系,明明自己没本事丢掉大单子,还想帅锅给我啊?” “侯总,我觉得你弟弟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来这个单子马上要签,他那天不是提前去看工地了吗?一个安装师傅跟他聊天,结果他把低价透露给那个人了,你猜那个人跟业主什么关系?人家俩是连襟!”朱元狠狠的摔了一下手中的水笔,其他人每一个敢吱声的。 “侯三,有这回事?” “他瞎说的...哥你别信他!”侯三支支吾吾的说。 “你敢发誓,你没有把产品底价透露出去?” “发誓就发誓,我没有,”侯三辩驳。 “你这种人,要不是看在侯总面子上,早就收拾你了!”正说着,朱元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揍侯三。 “住手!还有完没完了?这是公司,不是打架的地方,想打架下班后出去打!”老板拍了拍桌子。 “侯总,您这样偏袒您弟弟,不是在保护他,您是在害他!”朱元激动的说,“今儿饿哦看在大家伙儿和侯总的面子上,我不收拾你,有种的,下班等着!” “等着就等着!我还怕你不成?”侯三叫嚣道。 六十九 两菜一汤 “老公,这儿!”整整一个礼拜,每天上下班都是双出双入,这感觉真好! “明儿周末,想好怎么过了吗?” “没呢!问你事呢,你都上班一个星期了感觉怎么样啊?” “还不错哦!” “那...” “小样儿,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底薪四千五,提成是两个点,业务涉及的费用实报实销,公司按每月实际工资缴纳五险一金。” “哇,真的吗?太好啦,等下让我算算,一个月四千五,一年就是五万多,要是业绩做得好的话,一百万是两万,五百万就是...十万!天哪,你们坐业务的果真来钱都很快啊!我都羡慕了...”我痴痴地望着萧邦。 “你羡慕?要不你也转行坐业务?” “那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我的性格更适合坐行政内勤。” “说正事,周末怎么安排?” “要不这样吧,咱们很久没跟许飞和欧阳他们联系了,现在你也上班了,我打算明天做一桌子菜,到咱们这小聚一下,你看...” “五个大人,挤不下啊,咱俩挤巴挤巴还好,再加一个人也还凑合能坐下,再多俩人的话恐怕...” “那明天中午就先喊上许飞,完了晚上等欧阳他们下课了,咱们再请他们出去吃,怎么样?” “这个主意不错,等下到家我先约许飞,快,车来了,赶紧...” “老公,咱们到后面去吧,奇怪了,今天这班车怎么这么空啊?” “很多人周五下班一般都是去聚餐呢,所以回家的人少啊,这车子不就空了吗?” “哦哦,难怪呢!” “要不咱们也出去搓一顿?” “不了,外面吃太费钱,外面吃一顿,一个月房租就没了,再说了,明晚也要出去吃的,留着明晚去吧!” “其实你不用这么节俭的,你看我这工作慢慢就稳定了,以后收入也就稳定了,是不是?” “那也不能太浪费了,咱还得买车买房呢!” “嗨,一顿饭的钱而已,去吧,等下咱们到美食城提前下车,吃点你喜欢吃的小吃,怎么样?” “不!我要回家买菜自己做,你想去的话你自己去吧...” “你都不去,我一个人去吃有什么意思啊,那我也不去了。” “这还差不多,你说我给你做饭,吃着不香嘛?” “香,可是我不是想让你少点累吗,做一顿饭又是洗又是切的,多麻烦...” “不麻烦,我是你老婆,这是我作为你老婆应该承担的。” “就你小嘴儿会说,”萧邦揽我入怀,依偎在他怀抱里,我幸福的望着车窗外的美景。 一大早,屋后面的树林里小鸟们就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看了下时间,“呀,七点多了,我得赶紧起床去买菜,老公,快别睡了,咱们得赶紧去买菜了,不然中午开饭时间点就晚了...” “哎呀,你再让我睡会儿吧,我还没睡醒...” “快,别睡了啊,我先洗漱,等下就你了,抓紧穿衣服。” “都赖你,昨晚不好好睡,腻腻歪歪的,我这一点力气都没有,今天中午得多做点好吃的给我补补...” “好啦好啦,放心,我一定多做些好吃的给你吃,行吧?快,别再赖床了,快起来吧...”我从衣架上拿起萧邦的衣服递给他。 “今天外面什么天气?我要不要穿短袖?” “穿短袖?还早吧!虽然气温上来了,但是早晚还是很凉的,就穿这件长袖吧。” 俩人急匆匆洗漱完毕,一起出门。走出阴暗车库连廊,走到外面,真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啊!长时间住在朝北的车路里,平上班白天又很少出公司大门,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刺眼的阳光了。我驻足,闭上双眼,屏住呼吸,抬头,让整个人都被阳光照耀着,原地转一圈,又一圈,再一圈... “阳光真好!” “感觉好像很久都没有感受过这么温暖的阳光了...”我闭着眼说。 “媳妇儿,要不咱们考虑换个房子吧?” “什么?换房子?” “嗯,你看之前是我一直没收入,现在我这块也多了不少收入,咱们也租一间正常的房子住,有阳光的那种,这样只要天气好,你就能晒到阳光了...” “不行!现在一个月房子菜两百多,搬到正常的房间去那一个月要八九百呢!不行不行...” “好好考虑下我的建议,居住环境也会影响一个人的心情啊,你就不怕长久住在阴暗潮湿的环境里,你心里压抑的慌啊?” “我内心藏着一团火,会把周围烤得暖烘烘的,放心!走吧,快去买菜呀!”我拉着萧邦,换房的事情就此打住。 周末的上午,菜市场人气很旺,嘈杂的人声、车声混在一起,不靠近每一个摊位的老板,根本听不清大家在说什么。 我拿出昨晚提前写好的采购清单,照着上面的记录,一一挑选着我想要买的食材:排骨两根、五花肉半斤、洋葱一个、青椒一个、蒜头一个、生姜一块、玉米一根、冬瓜一块、小葱一把、豆角一把、杏鲍菇一个、胡萝卜两根、生抽、豆瓣酱、冰糖... “哇!这么多啊?”我和萧邦买完所有的食材后,走到菜市场外面。看到地上一堆摆放凌乱的食材,萧邦吃惊地说,“你确定咱们中午能吃完这些?” “能啊,一个汤,俩菜,再煮一锅米饭,能吃完的,放心,那个许飞胃口大着呢,不能让人家来了饿肚子吧?” “也是哈,那个死胖子,越来越能吃了...” “老公,我拎这些,你拎蔬菜。”我指着肉和调料说。 “你跟着我走就行,这点菜我还是拎得动的!” “别逞能了,回头手都被塑料袋勒红了,给我一部分吧...” “真要拎?” “嗯。” “喏,那两瓶玻璃瓶的调料你拿着吧,一手拿一瓶,”萧邦看着生抽和老抽说,“今天没有红烧的菜吧?怎么嗨买老抽呀?” “备着,万一哪天用到呢!” 七十 车库里的日子 建筑面积大概在九十九平米的车库,被一条宽一米左右的走廊一分为二,难免两间一间向阳,一间向阳还南北通透,北面两间一件十几平大小,一间就是我们现在所租住的,最便宜最朝里,最小,大概几个平方吧。 小,有小的好处,房租最低,打扫卫生最容易,也最有人气不是!目前,我也只能这么乐观的想了。谁不想住个好点的地方呢?我当然想,可是,那得付出更多金钱。钱,真是个好东西,它能解决世人大部分的烦恼和忧虑,所以大家都向往有钱人的生活,也都使着各种劲儿朝金钱靠拢。小钱好得,大钱难有啊。有钱人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没钱人在夹缝里苟且偷生着,我属于后者,至少近阶段我必须保持好心态,苟且偷生也是生啊,那总比死了强吧!法律没有规定穷人不可以活,法律也没有规定穷人就永远是穷人,我相信,并且始终坚信,我和那些芸芸众生里费劲巴哈活着的人们,我们只是暂时的物质匮乏而已,,总有一日,我们都会过上自己向往的那种生活! “门别关了,窗户也打开,不然待会儿少烧菜时候会有油烟...”我放下调料对萧邦说。 “咱之前的那个小风扇呢?”萧邦把窗户打开后,盯着窗户莫名其妙地问。 “床底下呢,所有不是当季的用品,我都收纳在塑料盒里放床底了,干嘛呀?你热?” “不热,我给你做个简易的抽油烟机...” “得了吧,别瞎折腾了。” “我说真的,这边放个插线盘,那个小风扇对着窗外吹,背后这个空可以把炒菜时候的油烟吸到外面去的,等着啊...”萧邦说着就开始动手弄起来,我在一旁的水池里洗着菜。 “齐活!你看!”只见风扇启动,萧邦拿一个小纸条在那儿坐着实验,小纸条被风吸着想要往外跑似的。 “天哪,你太有才了吧!”我仰慕着萧邦。 “小意思,嘿嘿!” “现在没你什么事了,你去床上坐着去吧,别在这晃悠碍我事...” “那我去外面坐着了,有什么事叫我就行,”萧邦拿起手机。 “嗯,去吧。” 我先把肉摊老板斩断好的排骨用清洗后放入盘子里,又把其他食材一并洗好,分类放好。今天做玉米排骨冬瓜汤、回锅肉和杏鲍菇炒肉丝。“哎,怎么忘记买肉丝了呢?”我心里嘀咕着,“有了,从排骨上削点肉下来吧!”心里得意的很,排骨上的肉炖汤了也不一定好吃,削一点下来当作肉丝也挺好的。 我把杏鲍菇先切片后切丝装盘备用,胡萝卜先切片后切丝装盘备用,肉丝也单独放一个碗里备用。 紧接着又把五花肉焯水捞出切薄片,青椒切片,洋葱切片,备用。 最后又我又把剥好的蒜头、生姜切一切,分别装不同的碗里放着。 电炖锅里此时已经炖着排骨汤了,电饭煲里也在煮着香喷喷的大米饭。我把炒锅从台面底下的收纳箱里拿出来,洗一洗,起火,热锅,倒入油,放入生姜蒜泥,开始炒起来... “妹妹,侬做啥子,香的来!”住在南北通透的大车库里那个已经八九十岁的老奶奶打开她的车库门问我。 “我炒菜呢,奶奶,你要不要吃一点?” “佛(不)、佛(不),香的来...”她说着我听不太懂的方言,迈着慢悠悠的步伐朝外面走去。这个老奶奶和他的老公住在我们隔壁她儿子的车库里。平时非常照顾我们,我们有些废纸盒、饮料瓶什么的都会存着给她。 也许,我天生就受老年人和小孩子喜爱吧。曾经读大学时候,老师家的孩子经常去宿舍找我,让我陪她玩。出来工作了,现在租住在这儿,邻居老奶奶经常给我吃她做的各种好吃的当地美食,什么大肉粽子、赤豆圆子、鸡头米甜水... “哎呀!大厨啊,真牛!”不知什么时候,许飞和萧邦走进来。 “菜不多,凑合吃啊,多提宝贵意见...”我对许飞说。 “起来,挪一下,我把桌子支开,”萧邦用拳头怼了一下啊许飞。 “我往这一站,你们这小屋显得更小了,哈哈!” “好意思说呢,你瞅瞅你现在这熊样儿,胖的跟憨熊似的!” “嘿,温贝,好好管管你家老萧,说话越来越不中听了!” “行,等你走了我好好收拾他!”我笑着说,“快别站着了,桌子摆好了吗?我准备端菜了...” “好了,我来端,”萧邦说着就要往这走。 “别动!你别过来了,我端就行,地方不大,再把我做的菜给弄洒了。” “啊,真香啊,有米饭吗?” “有有有,我给忘记盛饭了,等着啊!” “新工作怎么样?” “还行,试用期,在学习产品知识。”萧邦说着,“你呢?最近都干嘛?” “加班做标书呗,还能干嘛!” “有对象没?” “没有,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许飞吃着说,“有对象了一定带来给你们认识。” “许飞,你要抓紧呢,别拖了大家的后腿!”我说。 “我一单身汉怕啥,到时你们,什么时候考虑生个娃玩玩啊?” “早呢!我俩二人世界还没过够呢,晚两年再说...” “也是,感觉咱几个都还小呢,不过欧阳可不小了,他比咱们大。” “欧阳比你大?他不是和你同学吗?” “是啊,那小子是我们班最大的,比我们大三四岁呢!” “啊?” “恐怕是留级的!哈哈哈!” 席间,萧邦和许飞聊着俩人曾经的趣事,也放着欧阳的猛料。一直以为欧阳作为一名教师很正人君子,没想到私下他的生活如此不堪入耳。 “老师?他可不算!” “对对对,教艺术的老师都不算老师,哈哈!” “就是!” “为什么呀?为什么不算?”我好奇的问。萧邦和许飞相视一笑。 “哎呀,你还小,少儿不宜,别打听了,以后接触多了你就知道啦!” “不说拉倒!”我夹了一块玉米,“哎,许飞,你怎么没从事你学的专业啊?” “哎!一言难尽啊!往事不能提,说来全是苦水...” “看你说了,有那么惨啊?” “以后我告诉你他凄惨的求职生涯,媳妇儿,快吃菜,尽二这俩菜不错,相当好吃!” 七十一 水中望月 午后的天空,湛蓝。午后的阳光,慵懒。饭后,许飞和萧邦要帮我洗碗,我拒绝了。让他们俩去外面聊天,我自己打扫饭后‘战场’。坦白讲,自己婚后确实进步了不少,比如从之前的一份菜都不会做到现在随手能做一桌子家常菜,再比如,曾经用一瓶清洁剂洗一个碗到现在瓶底子的清洁剂用完我都会兑水晃一晃再用... 婚姻是什么?婚姻,可以让一个婚前大手大脚的女孩婚后缩衣节食;婚姻,可以让一个原本心无杂念的女孩别念的精打细算...至少我的婚姻,它让我明白,什么都得靠自己。 走在去欧阳工作室的的路上,暮春的阳光照得人身上暖暖的,心也随之热乎乎的。我、萧邦和许飞肩并肩走在人行道上,我虽听着他俩吹牛侃大山,但心早已飞到欧阳工作室了。认识欧阳和苟艺慧也一两年了,虽经常来往,但今天却是头一次去他们的工作室。 “哎呀!忘记给小宝带礼物了,就这么空手去啊?”我突然说。 “我说温贝,咱能不能说事前招呼一声,你这一惊一乍的,我中午喝的排骨汤都要被你吓出来了!”许飞说。 “切,你让它出来,我看看...” “快看,夕阳!” 我们仨驻足在小桥上,看夕阳把投射在小河里,河水被晕染成喝夕阳一样的颜色,胳膊肘趴在桥的石头围栏,撅着腚,微闭着眼。“波光粼粼,”我睁开眼说,“你们看这是不是波光粼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景呢!” “你们老家没有?” “有啊,有夕阳西下的枯藤老树昏鸦,我们那没有河,所以很难看到波光粼粼的景象。” “哦,欸,邦哥,你家应该看得到吧?” “我家当然看的到啊,我家附近到处是小河、小池塘,不远处还有一个水库,每次天气好的时候,清晨的朝阳和日暮的夕阳光影投射到水库上面,那景儿,比这壮观多了!” “真的啊?那回老家时候你怎么不带我去看?”我拍了一下萧邦胳膊。 “我以为你见过呢!” “你都没带我去看,我怎么会见过呢?” “那有啥好看的,打小就经常见,早都看腻了。” “可是我没见过啊...” “下次回去带你看。”萧邦扭头对许飞说,“她家那景色好看呢,哇,一望无际的全是大平原,那地可平了,就像是在一张平纸上。” “我靠!真的啊?那什么时候一起去那儿走走?” “等放假呗,一起,怎样?” “你俩,我真是服了!你去我家看到的那就是庄稼地。” “我们这可见不到,那第一次看见当然吃惊又欣喜了...” “我老家那也是河流啊、池塘啊、水库啊、小湖泊啊的,我要是见到平原,我也会惊叫的!”许飞说。 “真是井底之蛙,”我笑道,“我也是一只井底之蛙。” “哈哈!” “哈哈!” “哈哈!” 三人相视大笑。 欣赏完大自然赏赐的视觉盛宴后,我们继续朝欧阳工作室走去。一路上,三人有说有笑,还有小打小闹。 “嗨!慧姐,”下课后,见学生们一一走出教室,我走进教室去跟苟艺慧和欧阳打招呼。 “怎么过来的?” “我们仨走着来的。” “天哪,体力真好,要是我,估计都累死在半路上了。” “那不能够,你体力也可以的。”我四处看着画室,“你们这装修的真好,像是穿越到古代似的。” “还行吧,五一后还得重新装修下,一般都是两年重装一次,给家长和学生换换环境。” “现在学生多少了?” “七八十个了,现在分好几个班了。” “还是你跟欧阳俩人带课?” “是的,招一个老师每月就得一大笔开支,关键是开支出去了也不见得新老师能用心教学生,现在学生不多,有我俩足够了,等哪天真忙不过来时候,我们再考虑招人。”说着,苟艺慧看了看我,“你字写的真么样?要不要考虑来我们这儿练练,到时候你也来代课?” “啊?我啊!我不行啊,我字写的不好,萧邦的字不错,可以让他来试试。” “那你回头跟他说说?可以考虑来这兼职,有偿的哦!” “嗨,见外了,等回头我来问问他,”我翻着学生课堂上练的字说,“慧姐,小宝最近怎么样?” “他啊?他最近变化很大呢,半岁多了,能吃得很!”苟艺慧边整理笔墨纸砚边说,“他们俩呢?” “去超市给小宝买吃的去了。” “这俩人真是的!来就来呗,给他买什么东西呢,他还小,吃不了的!你去喊他们,叫他们别破费了...” “我们来啦!”萧邦在门口喊,“呀!苟老师好!” “滚!没正形的!” “那不喊你老师,叫你什么啊?姐们儿?嫂子?欧阳媳妇儿?” “妈得!你别跑,我追上非把你脸挠花!”苟艺慧边说着,边追着前面围着桌椅跑圈圈的萧邦。 “加油!加油!”许飞和欧阳在一旁起哄,也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加油是为谁喊。 欧阳的画室,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镜中看’。其实,到现在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教书法的地方被叫作画室。欧阳和苟艺慧夫妻俩经营的这家画室,目前规模不大,它开在小区的居民楼里,目前还处于起步阶段,有七八十个学生,老板是他俩,老师也是他俩。在这儿学习书法的孩子们家一般都在这个小区。欧阳是科班出身,据说他三岁就开始学书法了,大学读的也是书法专业,写得一手好字,专业水准很高,没得质疑。苟艺慧嘛,半路出身,一个初中毕业的人现在能跟在欧阳屁股后面教书法,不知道她心里虚不虚。她不教学,只负责看课堂的上学生,提醒学生不要捣乱,维持纪律。 一只以为那些校外的培训班老师都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实力没得质疑。自从解除了苟艺慧,慢慢的对课外培训机构有了很大看法,原来很多所谓的美术班啊、书法班啊、早教中心啊等等,老师都是随便招的,他们中从事这行的大部分从业者,要么是因为爱好,要么是为了兼职多挣钱。确实,培训行业水深,没人知道它到底多暴利。反正欧阳他们靠着违规开在居民区的书法班,三年内在苏市买了三套房,两部车... 七十二 想起二锅头 晚餐很丰盛。我们五大一小专门找个一个包间。菜陆陆续续上来,有荤有素,有凉有热有汤羹。记不清上次下馆子这样吃是什么时候了,好像也是与欧阳他们一起。 “小贝,看看还需要加点什么?” “咱们五个人差不多呢,等下不够再加,你们觉得呢?” “够啦够啦,这些都吃不完呢,邦哥。” “今天聚餐什么主题啊?”欧阳正在一一回复家长信息,突然抬头问了一句。 “就是啊,今天是有什么好事要公布吗?” “嘿!还真被你猜对啦!” “小贝有了?”苟艺慧继续问。 “再猜猜...” “那是你们要买房啦?” “都不是,算了还是我公布吧,萧邦正式上班啦!” “啊,真的啊?那今天得多喝点,这真是件大好事!”欧阳放下手机说。 是啊,于我而言,没有什么消息能比得上这个消息令我开心了。他工作稳定了,收入也会随之稳定,那我们在苏市买房买车不就指日可待了吗?等手里小优存款,生孩子不是想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吗? “今天高兴,慧姐,我先敬你一杯,我干了,你随意!”说着,我咕嘟一下,把眼前的一杯啤酒喝了下去。 “慢点喝,咱们都老朋友了,不要那么见外,”苟艺慧说着也拿起眼前的啤酒,一饮而尽。 “哇哦!中原女人都这么猛吗?”欧阳在萧邦耳边小声嘀咕。 “猛不猛,你不比我清楚?” “我是说你家温贝,头一次见她这么豪放。” “我也是头一次见她这样...” “说什么呢?大老爷们儿有话敞亮说,别嘀嘀咕咕的!”苟艺慧掐了一下欧阳。 “你妈...” “咋的?” “皮都掐紫了,你看!”说着,欧阳瞪了一眼苟艺慧。 “好了好了,来,欧阳老师,我敬你!”我起身“萧邦和我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许飞,来吧,咱俩咋喝?”我说道。 “你定,”许飞说。 “我喝一个,你喝仨,”我笑道。 “嘿,你还挺奸诈啊,凭啥到我这就得喝仨啊?” “你代表你未来媳妇儿和儿子呢。” “哦,对哦,喝,别墨迹,快喝!”欧阳怂恿道。 一圈下来,最后剩萧邦,我倒上酒,端起酒杯,“老公,余生一起并肩作战!” “好,”萧邦咕嘟一杯下肚,“你今儿怎么了?” “没什么呀,高兴呗!” 吃饱喝足,我开始逗小宝玩,他们四人继续吃喝说笑。看着小宝天真可爱的笑容和清澈透明的眼神,我在想着我和萧邦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像小宝一样小脸肉嘟嘟、小手肉乎乎的可爱呢? “叫阿姨,小宝,阿...姨...”,我教着他,他只看着我笑,并不开口。“小宝,你看,那是谁呀?是妈妈,你叫,叫妈...妈...”小宝并不听我指令,只笑眯眯的望着我。 “慧姐,小孩子要多久会开口说话?” “不知道,应该呀一岁左右吧。” “啊?那么晚开口吗?” “这个是要看个人的,有的孩子开口早,有的孩子开口晚,我感觉小宝应该是属于后者。” “为什么?” “我们两口子都不怎么健谈,在家里他爷爷奶奶又经常讲方言,小宝听不懂的,一会儿普通话一会儿方言的,他的大脑接收信息太多,不知道该吸收哪一个...” “啊?这么神奇啊,”我又回头去逗小宝,“宝贝呀,你可要快快长大哦,等你长大了,阿姨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 小宝像是听懂了我说的话似的,对我笑个不停,嘴里一只‘啊’、‘呜’、‘哦’个不停... 饭后,我们几个又去附近的小公园光了一会让,然后就此分别。回家的路上,萧邦时不时的扭头看看我。 “你怎么一直看我啊?” “我看你是不是喝多了。” “嘿嘿!怎么会,那点酒,还不至于。”我看了看萧邦,“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 “之前大学时候,每到冬天特别冷的日子,我们宿舍人就会去超市买二锅头喝。” “什么?!” “看你,大惊小怪的样儿,我是说我们宿舍人之前经常喝二锅头!” “我去!就是结婚来咱家的那个女孩?” “对啊。” “二锅头不是读书很高吗?你们喝了不头晕?不会醉吗?” “一开始会,后来就不会了,感觉自己要飘的时候,就停下不喝了呗...” “牛!你们真能耐!” “嘿嘿,还行吧,凑合。”我笑道,“你们之前在学校时候都干嘛啊?” “吃泡面,喝雪碧,打游戏,看小说。” “不聚聚餐喝点啊?” “没有,我们都没那习惯,哪像你们啊,还女生呢,这也太...” “女生怎么了?法律又没有规定女生不能喝酒。” “你也喝吗?” “喝啊,我跟你说,我之前酒量可大了呢!” “那现在呢?” “现在也还行,不过肯定跟之前没法比,毕竟婚后从未喝过酒...” 我的这番话,着实吓到萧邦了,他或许没想到,自己一只认为的的乖乖女媳妇儿,竟然会喝酒,酒量还那么大。我看着他脸上表情由吃惊到若有所思,也大概猜出他在想什么了。 “放心,我以后不会经常喝酒的,我没有酒瘾。” “经常喝酒对身体不好,以后非必要场合不要再像今天这样喝了,尤其是我不在的时候。” “嗯,我知道啦!”我晃了晃牵着我手的他的胳膊,“你担心我啊?” “废话!你是我媳妇,我不担心你担心谁啊?你说你,还有你们那些室友,都咋想的,你们可都是小女孩啊,怎么还喝酒呢?关键是还喝二锅头,不嫌烧心得慌啊?” “哎呀,好啦好啦,早知道你听后是这样得反应,我就不给你说了,这都过去得事了,你看,现在不也没什么事嘛!” “那听着心里也瘆得慌啊,宿舍里的床都是上铺,万一掉下来,不得摔得凄惨?” “你不说我没想起来,是有一次,我们宿舍老大喝太多,睡到半夜从床上掉下来了,‘噗通’一声,都把我们吓坏了...” 七十三 阿莉 “今天简短开个小会,这样的,我们公司新接一笔业务,与现做业务类似,但稍有不同,主要是嘿华北一家制衣厂做制衣节拍系统...”老板临时把大家召集到会议室,开始说起来。 “什么是制衣节拍系统?” “简单讲就是服装厂用到的一种智能检测系统。这个说起来比较复杂,在一定硬件支撑下,还需要嵌入特定软件...” “哦,我大概明白了,”绘图师阿莉说。 “它还是比较复杂的,可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哦。”老板清了清嗓子,“考虑后面硬件有些零配件需要手工组装,我是这么分配的,温贝,硬件组装由你负责,我会配俩人给你。阿莉,你的图纸后续一定要核对无误,这个图纸是我们发给代工厂开孔的,一丁点的错误就有可能导致开孔报废,所以你后面任务更重。” “我呢?我做什么?”侯三问。 “你主要负责所有零配件的采购、询价等,另外,报价这块你快点移交到温贝这儿。” “哦,我看温贝这工作量蛮大的,要不...”侯三支支吾吾。 “谢谢老板对我的信任,放心,我一定不负重托!”我急忙起身说道。阿莉悄悄对我竖起大拇指,其他业务员也给予我肯定的眼神。 “贝姐,你再老板的心中,地位越来越重要了,以后可要罩着我啊,”会议结束,去洗手间的路上,阿莉说。 “哪里,我只是想多做点,接触的多了学的就多,”我说道。 “你看刚开会时候,侯三脸色都变了。” “他负责的东西今天被老板分出一点,明天被分出一点的,他自己当然清楚老板为什么会这么做呢!”我整理了下鬓角的头发,“不知道老板会给我配什么样的人来。” “那还用问吗?肯定又是他的亲戚呗,咱这公司,咱这待遇,想招到人,太难了...” “哎,也是啊,处于起步阶段的公司,都挺难的。只希望他弄过来的人踏实可靠,有没有眼力劲儿无所谓,只要别拖我后退就行。” “放心吧姐,再是个歪瓜裂枣儿的,经你一**,还是拿得出手的。” “哈哈,你这小嘴儿真会说!走啦,回去干活儿!” 制衣厂用到的这个产品,说起来也没那么难做,就是费时间费力气。控制系统老板早已研发出来,现在就差一台组装好的成品来做实验。为了不耽误产品进度,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所有人都在加班加点赶工,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每一个环节老板都亲自把关,生怕出一点纰漏。所有的零部件都到齐后,我和老板按照图纸组装起来,各种电器元器件、各种五金零配件、各种部件,拧螺丝,焊接,校对...实验了无数次后,一个九点钟的夜晚,成品该亮红灯的亮红灯,该亮绿灯的亮绿灯,该亮黄灯的亮黄灯。 “哇,太好啦,成功啦!!”我欢呼道, “太好啦,终于成功啦!”阿莉在一旁,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终于不用再加班了...” “大家辛苦了,今天就到这吧,都收拾收拾赶紧回去休息,明早都睡到自然醒再来上班,辛苦!”老板感激的说。 “谢谢老板!”阿莉和其他同事说,说完,几个人就陆续离开了。 “侯总,还有其他事要做吗?”办公室空荡荡的,老板又回到他电脑前,劈里啪啦的敲击着键盘。 “还有一份操作说明,我在做,别的也没什么了,你先回去吧!” “操作步骤和说明,我之前一直都有记录,这样,你先回去陪嫂子和孩子吧,我来整理,整理好了我发你邮箱。” “这...那好吧,感谢你温贝,你真是我的得力助手!” “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我先回去了,等下你走的时候记得把门窗关紧锁好,”老板交代。 “好的,放心。” 老板离开后,我回到自己工位上,放好包,新建新文档,把执勤的记录找出来,开始分步骤把操作流程和说明整理成固定文档...许久,终于把文档弄好了,我伸了个懒腰,又重新校对一遍,确认无误后,把最终版发送至老板邮箱。关上电脑,关窗,关灯,锁门,我往电梯走去。等电梯间隙,手机收到信息,“到家了吗?”是萧邦发来的。 “刚出公司,等电梯,大概十点半左右,”我回复。 “回去买点宵夜吃,就别再做饭了,我今晚不在,你一个人把门窗关好。” “嗯,等你明天回来。” “好。” 急匆匆跑到公交站台,末班车还有一分钟就到,等车时候,看看四周,除了忽明忽暗的路灯和偶尔飞驰而过的小汽车,路上再无其他。街边大部分的商铺也都打烊了,偶尔有几家小餐馆还开着。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好像过去吃一顿啊,可是又不能去,去了会错过末班车的。算了!还是忍着吧,等到了小区门口再买点吃的吧。正想着,公交车‘刷’的一下停在我面前,门开后,我上了车。 “师傅,我今天坐的是专车啊!”我坐在司机师傅后面那个座位,打趣道。 “是啊,恭喜你,小姑娘,这么晚乘车,是出门还是回家?” “加班,回家。” “哦,那蛮辛苦哇,像你这个年纪就这么拼的,少见哇!” “还好吧,工作起来很充实。” “听口音你不是当地人哇?” “我是商市的,来这儿两三年了。” “定居在这啦?” “正在努力中,希望不久的将来能定居在此,我很喜欢苏市...” “好哇,我们苏市欢迎每一位有志青年,这儿空气好,宜居,希望你能早日在这儿安家。” “谢谢师傅,我会的。”说着,我又继续问道,“师傅,你们开公交也很辛苦吧?” “年轻时候开么,还蛮好,体力跟得上。现在年龄上来了,有时候会吃不消啊,家里上有下有小,得干哪!” “听说你们当地人拆迁会分很多房子的,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拼的...” “本来是不用那么拼的,这不曾经走过邪道,现在得拼。” “邪道?” “小姑娘,反正你也不认识我,跟你说了也没什么,”师傅请了清嗓子,“当年我家地和房屋征收,**么赔偿力度大的,我家算人口算面积一共分了六套房哦。” “哇,这么多啊!” “可不,按理说,平常人家好好过日子,不蛮好哇?!可惜了,我那时候年轻,贪玩,误入迷途,走上赌博这条道儿,你应该不知道赌徒的心理吧?输了想赢回来,赢了还想赢更多...”他顿了顿继续说,“房子被我一套一套的赌掉,老婆也跟人跑了,家里剩么现在有个儿子和老娘...” 师傅见我低着头不说话,“怎么?你身边也有玩赌博的?” “没...没有。” “小姑娘,我可告诉你啊,人啊,还是得走正道儿...” 七十四 皇亲国戚来了 “小姑娘,再会啊,下车当心!” “师傅见,谢谢你今天跟我说这么多。” “再会再会,有缘再会。” 望着公交车远去,我也往小区大门口走去。从东门走到北门,以我的速度,至少要十分钟。东门这边安静得只能听得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当我走到北门时,那儿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摊贩吆喝的嘈杂声、热油兹拉兹拉的炸串声、、厂车的大喇叭声、上下班的人们来来回回的脚步声...这不就是生活吗?不!这不是生活,这只是底层人的生活百态。富人是不会这样的,至少富人熬夜是为了享受,这个点还没回家的富人一定是在某个温馨的酒吧里摇晃着红酒杯,享受着纸醉金迷的浪漫。 转了一圈,看来看去,最低配的煎饼果子都要三块五了。“算了,还是回去吧!”闻着小吃散发的迷人香味,我咽了咽口水,在心里嘀咕着。最低配的煎饼果子,一勺面糊、一个鸡蛋,一片生菜。不是买不起,是我觉得它不值那么多钱,要是两块钱,或许我可以考虑买一个吃。有时候想想,活这么大吗,最对不住的就是自己了,喜欢的衣服看看不敢买,喜欢的吃的闻闻味不舍得吃,心疼自己,怎么生活就把我变成这样了呢? 小区里北门到家的路,路灯不知道是坏了还是到点就关了,一路上黑漆漆的,前后没有一个人,我快步往前走,近乎小跑。我怕漆黑的夜里突然会窜出一个野猫野狗之类的,也怕电闪雷鸣的声音会一下子把我住的地方劈倒。不知道小时候经历过什么,竟如此怕黑怕雷声怕被冷落被抛弃。 回到家,打开灯,简单洗漱后,喝了一杯热水,换上睡衣,我躺在床上。灯开着,我看着发霉的天花板,想着公交车上司机师傅的话。哎,他真是个败家子儿!怎么就一不小心误入歧途把那么多房子都赌掉了呢! 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再醒来时候已是半夜两点多,见灯没关,我心中不禁自责起来,“真是猪脑子,怎么就睡着了呢?好几个小时开着灯,得浪费多少电,哎...”我起身,随手把灯关上,又昏昏沉沉睡下。 六点半的闹钟准时叫醒沉睡中的我,我没有耽搁半点时间,像往常一样,匆匆洗漱,穿戴整齐后外出乘公交。尽管老板说今天不用去太早,可是责任心容不得我对工作有一丁点儿的怠慢,我还是照往常的时间准时到公司。 “咦,门怎么开了?”我心里犯嘀咕,“我记得昨晚明明锁好了呀...”开门我走进公司,公共区域的灯还没开,但是老板办公室的灯亮着。“侯总,早上好!” “早!怎么来那么早,我坐听不是说今天大家都可以晚点来嘛。” “我习惯了早起,就早点过来,顺便再整理整理昨天的东西...” “你这个工作习惯好,从不拖泥带水,还跟得上我的节奏,我喜欢!” “谢谢侯总对我的认可。”我说道,“我先去忙了,有事叫我。” “好,去忙吧!” 十点左右,公司其他同事陆续到公司来,有的睡眼惺忪,有的吃着早点,有的啃着面包速食。 “早啊,姐!”阿莉摘下耳机说。 “早!”我指着老板办公室,示意她不要乱说话,老板已经在公司了。 “你好,我是新来的...”这时,突然有两个身材中等、穿戴很普通的女孩进来。 “哦,快进来,先坐一会儿,”我走上前,然后又往老板办公室走去。 “她俩就是我给你配的人,以后你带她们俩,”老板听到声音已经从办公室走出来。 “哦,好的,”我跟在老板后面,“来,你坐这儿,那个,你坐这边,怎么称呼你们?” “我叫张艺,”一个女孩说道,“她叫王可,是我二嫂。” “嗯?你俩是亲戚?” “是啊,侯总是我大哥,”张艺看一眼老板说。 “以后公司只有同事和上下属,没有什么大哥、二嫂的!”老板等了一眼张艺,又示意我跟他到办公室。 “张艺是侯三的老婆,王可是我二弟的老婆,你知道这层关系就行,但是工作上,得掩个要求,不能因为是我的亲戚,就特殊对待。” “好的,放心。” “你们俩到会议室来一下,”我说道,“王可,把门关上。” “既然你们都是老板娘的亲戚,也应该知道来这做什么,你们俩谁办公软件用的好?” “我之前看过门面,会一点点,”王可说。 “你呢?”我问张艺。 “我...我不会...我之前是坐操作工的...” “没关系,那这样吧,后面所有订单的产品组装,你俩多动手,张艺你负责焊接,我和王可负责组装,王可你负责拼接板子,我负责壳子,我们每天有任务量的,所以在保证质量的前替下,手速一定要快...” “这个没问题,我之前坐操作工,那儿工资都是计件的,我手速可以的,就是我二嫂...”张艺停了一下,“王可她没做过,可能会比较慢。” “没关系,她慢的时候我们俩帮她一下,到时候咱门仨一定得好好配合。” “好的。” 我到底还是高估了这俩搭档的能力,无论是理解能力还是个人实力,完全跟不上我的节奏。仅仅一上午,就挤压了一堆半成品和做废掉的板子。 “对不起,温贝,我...我...”张艺支支吾吾说,“我没看清图纸,所以...” “没关系,你先去吃饭吧,回来重新返工一下,快点!”我看着一堆报废的板子,压抑住内心的怒火。 张艺和王可俩人悄悄溜出去吃饭了。 “姐,你今天吃啥,我给你带?” “不吃了,改板子!” “这又不是你做错的,你干嘛要帮她们呢,再说了你都忙一上午了,饭还是得吃的,要劳逸结合。” “不行,这批成品老板明天要发出去的,现在都还没有拼好,下午时间恐怕不够,你先去吃吧,记得给我带个手抓饼,最低配的。”我低头弄着板子说。 “好吧,那我先去了啊?” “嗯,好。” “哦,对了,如果遇到了张艺和王可,让她们吃饭吃快点,不要耽误时间...” 七十五 她叫朱珠 春已去,夏又来。天越来越热,燥热。原本很喜欢夏天的我,因为婚后搬到了这个小车库后,慢慢的不那么喜欢夏天了,甚至有些讨厌过夏天。春秋两季就不说了,它们最受人欢迎。冬天呢,虽然冷,但可以一件一件加衣服啊,门一关,小小的格子间里暖烘烘的。夏天,是我的噩梦,去年夏天,有一段时间,晚上热得睡不着,我和萧邦每到半夜时分,就会溜到外面,坐在外面的休息躺椅上,听着别人家空调外机呼啦呼啦转动的声响,心里羡慕极了。今天年夏天,更不得了,怎么感觉一天比一天热呢,我们这个小屋,属实呆不下去了,除了晚上回来躺一会儿外,全天都不想到这里。多希望夏天快些走,秋天快点过来。 与我而言,夏天唯一的好,就是可以借助炽热的阳光好好晒一晒衣物,毕竟一年四季的衣物都收纳在床底下,长久不见光,会发霉有异味。 一个阳光刺眼的日子,我负责把所有衣服搬到床上,一件一件挂在衣架上,萧邦负责把撑开的衣服拿出去挂在我们提前绑在两棵大树中间的晾衣绳上。 “你们女人啊,一到换季就说没衣服穿,你看看,外面全是你你衣服,这都是啥时候买的?” “这里面啊,大部分都是你给我买的衣服,我都说了我不是大部分女人中间的那一个,,别算我啊!” “那你也是女人,怎么还有啊?我都快累垮了...” “快了快了,没几件衣服了,这一箱是被子和床单之类的,也得拿出来让它们享受夏日暖暖的日光浴。” “我说媳妇儿,你还真会收纳,这么点大箱子,能装下两床被子呢!” “别提了,当时把它们五花大绑的时候,我手都勒出血印子了,今天好啦,下午收被子时候,你负责绑它们。” “行,这重活儿都交给我,你边上指挥就行。” “呦呵!两口子说啥呢,有说有笑的?”许飞突然从门外探出头。 “嘿!你怎么来了?不是今天去加班的吗?” “临时改主意了,不加了,”说着,他扭身,“没事的,进来吧,都是我比较好的朋友。” “谁呀?”我问。 “你好,小贝,我是朱珠,许飞的朋友...”一个身高和我差不多,体型偏胖,肤色白皙的长发女孩站在门口。 “你好你好,我是温贝,这是我老公萧邦,我们是许飞的好朋友,你看,”我在衣服上抹了抹双手,“家里地方小,要不到门口坐吧?”我向萧邦使了个眼色,萧邦赶紧把折叠凳往门口处搬。 “你们先聊着,我把这俩被子抱出去晒晒,”说着我赶紧抱被子出去。 “不着急,你先忙,没事的,”朱珠说。 “你多大了?” “二十四,刚毕业,跟许飞一个单位。” “哦,是嘛?我之前也在许飞现在的公司上班,后来结婚了就辞职了,你是做什么的?” “跟你之前同岗,”朱珠看了一眼许飞,笑道。 “哦哦,有前途。我可跟你说啊,别小看了前台岗位,把这个岗位做好了,以后你转岗做什么都妥妥儿的!” “真的?” “真的!我之前好多技能都是在那儿学的。” “你这么一说,我以后还真得好好珍惜这份工作呢,本来我都打算要换工作了...” “怎么?做的不开心?” “一方面吧,主要是工作量太大,每天都得加班,真心累的慌。” “再换工作,你想干什么呢?” “我还没想好,就是想先辞了,然后再慢慢找份轻松点的工作。” “轻松的工作学不到东西的,做的多才能学的多呢!” “别说我了,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我?助理,说的好听点,是总经理助理或者老板助理,或者大内总管,说的难听点,就是杂役,哈哈!” “那累不累?” “看你怎么想了,别人可能会觉得我比较累,但是我觉得我还好,再给我点工作,我也能应付得了...” 眼前这个女孩,第一眼看不出什么,大概是因为许飞是我们的好朋友的缘故,我对她也有丝丝好感。毕竟,爱屋及乌嘛。可是随着一点点的接触,慢慢发现,她是个与我三观完全不合的人。三观不合就算了,反正也不是很要好的朋友或者家人,影响不到我什么的,可日后她的种种作为,回想起来真是令人作呕。她,几乎要了许飞的命... “今天我请客,那个小吃货,你可以尽情点,敞开肚皮吃!”许飞一脸坏笑。 “你说的哦?我手下可不留情了哈!”我看了许飞,笑着说,“大份酸菜鱼、毛血旺、干煸四季豆,好啦,就这仨,其他的你们点吧!” “你确定你就吃这仨?” “哦,再加个糖醋小排、夫妻肺片和西湖牛肉羹!” “这才像平时的你啊!” “朱珠,你看你想吃点什么?” “我?我就点个西芹百吧,其他不要了。” “再加个麻婆豆腐,西红柿蛋汤,好了,先点这些吧,不够再加。”许飞把菜谱给服务生。 “别干瞪眼啊,来来来,聊起来!...”我起哄说,“说,你俩是不是在处对象?” “没...还没...”朱珠脸红红的。许许飞的脸更红。 “那许飞是不是在追你?”我卡呢一眼许飞,问朱珠。 “...” “哈,你看,我就说嘛!”我望着萧邦,“许飞这个从不近女色的人,能把一陌生女孩带给咱们看,指定是喜欢人家!” 一开始,大家都很拘谨,主要是朱珠,恐怕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吧!我大口吃着自己喜欢的美味,他们聊天我也不怎么参与,耳朵只听,嘴巴只吃。 “你们先聊着,我去下洗手间,”我擦了擦嘴,带着手机朝前台方向去,“美女,那桌,”我指着我们的座位,“结账,多少钱?” “稍等,您好,一共五百一十八元,您给五百就行,”服务员微笑着说。 “好,我支付宝付。” “好了,**您拿好,慢走!” “怎么样,都吃饱了嘛?吃饱了咱们出去消消食?”我走到大家面前说。 “你吃好了吗?”许飞问朱珠。 “好了,走吧,”朱珠小声说。 “走吧,你们门口等我,我去买单,”许飞说。 “单我买过了,走吧!”我微笑着说。 “什么?你这孩子!” “第一次带女朋友来,我必须好好招待啊,”我牵着萧邦的手说,“是吧,老公?” “那必须的!” “怎么样,够给你面儿不?”见朱珠走在前,萧邦拉住许飞,在他耳旁小声嘀咕。 “绝对够面儿,谢啦兄弟,你媳妇儿真给力!” “夸我不能大点声啊,哈哈!...” 七十六 急火攻心,忍! 这是一个怎样的社会呢?单纯,不再是褒义词,老实,不再是褒义词。当有人用诸如此类的词语评价你时,你会不那么开心,反倒会觉得这是在侮辱你。可是,人人又希望身边的亲朋好友、同事同学是这样的人。 魔羯座的我,忠诚、有责任心是源自骨髓里,流淌在血液里的,尤其是对待工作。我有一个远大梦想,就是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叱咤职场,做一位事业女强人,骨子里我想掌控一切,也想保护一切,我是那么的爱多管闲事,爱揽事到自己身上。仿佛我是铁打的,钢筋水泥做的,永远累不倒。 朱珠,最终没能和许飞走到一起,他们分分合合很多回,因为各种原因,眼瞅着就要领证入洞房,最终还是分道扬镳,各走各的人生路了。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和朱珠也故意互相疏远,因为各自女人的缘故,萧邦和许飞数十年的兄弟友谊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这样的局面,不是大家想要的,也不是我想要的,它令我心里很压抑,神池喘不过气。我必须承认,我是个感性的人,情绪很容易受周围的人和环境影响。 我真的很讨厌那些自作聪明又耍小心思的人,就像朱珠那样的,除了我哥的老婆外,她是第二个令我想起来就作呕的女人。当我告诉萧邦我讨厌这类人的时候,萧邦总是说,人人都有自己的为人处事风格,你不喜欢的正事大家所艳羡俺的,你不喜欢可以少接触,但不能试着去改变她们,因为,她们现在的性格是成长环境造就的。 “你看啊,这个数码管子这样穿是不是更快更牢固?”看着张艺和王可俩人磨磨唧唧、笨手笨脚的样子,我忍住心中的怒火,压低自己的声音,好声好气的一点点教,如果不是看在老板的面子上,她们俩早就被收拾了。 “你这办法真好用,果真数码管子变牢固了!” “后面,你俩在上管子时候,也可以多想想别的办法,不一定非得按照我的思路和现在这个办法来,如果有更好的想法记得一定说出来....” “我俩不用想了,就你刚说的这个办法挺好的。” 我见过木讷的,但没见过像她们这样手脚又慢、又没主见还总喜欢拖延的木讷家伙儿。照我们老家话说,这俩小妮儿没别的大毛病,她们就是‘肉’,得多等等她们。可是,时间是有限的,眼瞅着交货期间临近,我也不能干等着。我承认现在两人的活,质量上是有所提高,但是速度实在是不敢恭维。 匆匆去外面吃了碗麻辣烫,晚饭暂且这么解决吧!原本打算顺道乘公交回家的,想想不行啊,还是返回公司,替她们组装产品。盛夏爱,炎热,要落山的太阳的火红色的余辉随着高温烤着公司的玻璃。我把遮阳窗帘拉下,可是又太暗了,算了,热就热点吧,至少光线好。一个人加班,开中央空调又太浪费了,天还一篇大亮,索性把门窗都打开。手机播放着轻音乐。我把所有配件都拖到我座位旁,一手拿着线路板,一手拿着镊子,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六七八个的上着数码管子。 我必须承认,我是个有脑子的人,与她们不一样,至少在遇到阻碍时候,我回主动去想办法来解决。而她们,更愿意被牵着鼻子走,听人发号施令,按部就班照做。 “咦,你怎么还没走?” “侯总好,本来要走的,想着还有一批产品没组装,干脆组装完再走,省的明天再沾手了。老板,你怎么也回来了?”我急忙关上轻音乐。 “哦,我钥匙落在办公室了,回来拿。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手速快,很快就弄好。” “哦,那等下走时候记得把门窗都关好。”老板说着又回头,“刚那首曲子听着不错。” “侯总再见,”见老板走出办公室,我又打开手机,继续播放音乐。 不一会儿一块块的半成品呈现在我眼前,我拿塑料泡沫纸把它们包好,一块一块轻轻的放入纸箱,明天一早,这一箱子半成品将被拉到公司仓库,再由专人负责送到指定地方做最后一道焊接工艺。 伸个懒腰,搓搓手,我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子,“出这么汗啊?裙子领口都被浸湿了,”我心里嘀咕着,“还好裙子没有被钉子划破,不然真是损失大了...” 再次走出办公室,走到公交站台前等车时候,已是完善七点多,这时天还没黑透,一道道的晚霞还挂在天际。不一会儿再抬头望去,天已黑,路灯突然一下子齐刷刷的亮起来。我坐的公交车还没来,再等等吧。 生活里有个很奇怪的现象,当你等公交时候,你不坐的车,一辆接着一辆的停下、驶离,你开始羡慕,你开始心里犯嘀咕,“这路车真快!”你要乘坐的那路车,总是让你等啊等,望穿了眼,等很久才缓缓停下。于是你在心里一定会羡慕那些你不坐的公交车上的乘客们,羡慕他们运气那么好。殊不知,他们和你是一样的心理,或许在你还没来之前,人家就已经早早等候在此了。 上车后,我找了个靠窗又距离后门很近的位子坐下,拿出手机和耳机,把耳机塞进耳朵眼里,点开音乐软件,它随机播放着我平时听的流行音乐: 天黑了 孤独又慢慢割着 有人的心又开始疼了 爱很远了 很久没再见了 就这样竟然也能活着 你听寂寞在唱歌 轻轻的狠狠的 歌声是这麽残忍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 谁说的 人非要快乐不可 好像快乐 由得人选择 找不到的 那个人来不来呢 我会是谁的谁是我的 你听寂寞在唱歌 轻轻的狠狠的 歌声是这麽残忍 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 你听寂寞在唱歌 温柔的疯狂的 悲伤越来越深刻 怎样才能够让它停呢 ... “小贝,到哪了?”电话那头,萧邦激动又兴奋的问。 “还有两站路,就到了,怎么了?” “好,我去站台接你!” “有事?” “哈,是有个事跟你商量...” “咋了?什么事?” “别担心,是好事,我在站台等你!” 七十七 是酸菜鱼呀 蝉在鸣,树叶纹丝不动,风里吹着的全是热浪。 我在想到底是什么好事能让萧邦迫不及待地电话一遍又一遍的打来。 “什么事啊,这么兴奋?” “快跟我回家看,到家你就知道啦,快快快!”萧邦边说着边把我包包拿去背在自己肩膀上。 “别卖关子了,快说,被你这么一整,我也跟着要兴奋起来了。” “到家你就知道啦!” “哎,屋里太热了,我都不太想回去呢,我宁愿在公司多加班...” “那要不咱考虑换房子?” “不换!看在房租这么低的份儿上,热据热吧,反正夏天也快过了。” “你啊,你这是何必呢,一边隔三岔五的叨叨热,住着心里也不爽快,一边吧,又惦念着房租低,勉强自己继续住。甘蔗哪有两头甜的?”萧邦继续说着,“现在我一个月算算底薪加提成也又不少收入,咱们完全可以住个朝阳还带空调的独立主卧...” “算了吧,那一年房租水电就要一两万,我舍不得...” “你看你,我一说吧,你又心疼钱,这舍不得,那舍不得的。” 快到家门口,萧邦让我停下脚步,他先去开门,“进来吧!当当当当,看!”他指着折叠桌上的一套黄金首饰,“上次见你走到柜台前看了很久,我猜你一定很喜欢,就...就自作主张买了,喜欢吗?” 金戒指、金耳钉、金项链、金坠子、金手镯,看得我心里慌慌的,我急忙把门关上,把窗户关上。 “干嘛呀?屋里不透气,多热!快打开门...” “等等!现在家里有值钱东西了,先别,我先把它们放起来...” “你不戴?” “不戴,戴它们干嘛,每天摘来戴去的,麻烦,况且黄金更适合中老年人戴。” 萧邦见我看到金首饰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开心和快乐,脸色逐渐变失落。我见机说。“谢谢你老公,你有心啦,我很喜欢,咱们把它们藏起来放好,等我三十五岁以后再拿出来戴,怎么样?” “那好吧,买时候我倒没想到黄金不适合小年轻,只好放起来了。” “说不定放几年,黄金还会涨价呢!” “嗨!能涨哪儿去,现在都两百多一克呢,还不算工本费。” ...... 我小心翼翼地把人生第一套比较齐全的收拾放好后,突然回头问萧邦,“这一套多少钱?” “小两万。” “什么!这么贵啊?你哪来这么钱?” “第一笔提成和这个月工资一共发了两万多,喏,剩下的全取出来了,晚饭后咱们去存上吧!” “以后买东西别再这么大手脚了,咱们当务之急是买房。” “嗯,不会耽误的,放心。走!哥们儿带你出去吃顿好的去!” “我想吃酸菜鱼了...” “安排!” 出去吃饭的路上,平常听着心躁的蝉鸣声这时也不觉得它闹人心了,风里的热浪也不像平时那么烤人脸了。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欣喜。果真是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 “许飞!”萧邦人群中突然大喊,前面炒饭摊儿钱一人回头,还真是许飞。 “你们这是?” “出去吃饭啊,走呗,一起!” “不了,我已经买了炒饭,”他看向正在炒饭的老板继续说,“喏,还有个鸭腿。” “你小子,少吃点啊,你看你都胖成啥样了?” “呦呵!你最近不也朝我这儿块发展嘛!” “我再胖,也能够到你这吨位,哈哈!” “我靠!打击我啊?那我得再加一份炒面,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说真的,一起去呗!” “不了,哎,你们去吧,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哎,对了许飞,朱珠呢?”我问道,“好久没见她了,下次带她来啊,咱门一起出去玩。” “她啊,最近忙吧,行呢,回头我给她捎话儿。” “你小子,真特么能装蒜啊,你俩补一个公司吗?她忙不忙,你心里没数啊?再说了,她要忙的话,你私下多帮衬呢...” “呵呵,”许飞傻笑。 “那我们走了啊,回见!” “回头见!” 总觉得许飞有心事,可又不好意思过问太多。女人,不能太八卦,太八卦了会令人反感。可是女人天生第六感就很准,直觉告诉我,许飞一定遇到事儿了。如果今天是萧邦一个人,他也许会说些。 “你有没有觉得许飞今天很不正常?” “有吗?没觉得啊!你看他那胃口,不还跟平时一个熊样儿,能吃能喝的!” “我感觉他好像遇到事儿了,要不你回头问问,关心一下。” “嗯,行,回头我问问他。” 从小到大,我家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吃鱼,而且每次都是先把鱼炸一下,然后放在锅里蒸或者烧汤。我一直理所当然的认为,鱼只有老家的那两种吃法。直到我来到苏市,才发现,可以端上餐桌的鱼有那么多种类:鲈鱼、鲫鱼、鳊鱼、昂刺鱼、鳜鱼、白鱼、黑鱼...鱼也有不同的做法,昂刺鱼和鲫鱼烧汤最好,鳊鱼红烧最好,白鱼和鲈鱼清蒸最好,鳜鱼做甜酸口味最好,黑鱼削片做酸菜鱼最好,慢慢的,我又吃到各种海产鱼,鳕鱼、鲅鱼、八宝鱼... 这么多以鱼为基础食材的菜肴里,我最喜欢吃的还是酸菜鱼。第一次吃,味蕾就被它彻底征服了。鱼爽滑,酸菜够味儿,末了,连汤底都会被我一口不剩的喝光。 “你看你,跟没吃过似的,有那么好吃吗?” “当然!我最喜欢吃酸菜鱼了,而且我发现每家店的酸菜鱼口感上多少都有些差别,但是无论哪家店做出来的酸菜鱼,我都喜欢吃,就是感觉它巨好吃,巨美味!” “要不以后嗨天天带你出来吃酸菜鱼,就跟刚认识你那会儿追你时候一样?” “不行,偶尔吃一次就可以了呢,天天下馆子吃,那得多浪费钱啊!” “切!你之前咋不嫌浪费钱呢?” “之前不是你在追我嘛?我想着也不能回回都拒绝你不是,我有没被的爱好,就喜欢吃,那还不得好好陪你吃啊!再说了,你看,你也就天天请吃酸菜鱼,吃一个月而已,我不就成你女朋友啦?你这笔生意,稳赚不赔,几千块钱就脱单了!” “听上去还是我占便宜了?” “本来就是!哈哈...” 七十八 弟弟妹妹 秋渐浓,风瑟瑟,花已凋,叶已枯。 突然想起上学时候,每当秋季新学期开学,全校师生表彰及总结大会上,校长都会坐在演讲台前,嘴对着绑着红布头的麦克风,“咳咳,喂喂,有声儿的啊,这个,同学们好,各位教职工好,在这秋高气爽的日子里,我们迎来了新学期...” 那时候,每天都盼着快些长大,快些毕业,毕业后就可以远走他乡去闯荡。有时候和同学一起三三两两的走在校园路上,会遇到某个打扮得很时髦的年轻女老师,我们就会说,“以后咱长大了,比她还时髦!哈哈...” 那时候的日子啊,云淡风轻,甜甜的、纯纯的。 依稀记得,我们姐妹四个,小学时候成绩最好的是我,中学时候成绩最好的是我妹妹,我那俩弟弟啊,别提了,说出来就是一把辛酸泪呢。妹妹成绩好,好到什么地步?她上初二,我上初三,我不会的数学题都是她给我辅导,那时候的我妈,极为看重她,也相当讨厌我。全校大部分师生都认识我妹妹这个优等生,大部分都不认识她还有个毕业班的姐姐我。每学期表彰大会,每每都是第一个上台领奖的,她每次领了奖状后都悄悄地把奖状藏起来,不带回家,因为我妈是个爱炫耀的人,她这么做,一来是为了保护我不让我妈因为成绩骂我,二来是不想成为我妈嘴里炫耀的资本。 两弟弟呢,上学不好好学,打架斗殴、吸烟喝酒、上网吧、敲诈勒索别的同学钱财...爸妈一位内他俩,老脸都丢尽了吧。 “姐,你说我毕业还要不要继续考研?” “考,只要能考上,就一直上,真工作了再去学习,可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了。” “前几天给咱妈打电话,听她那意思不太想让我再考了...” “她想让你工作挣钱?” “嗯。” “那你什么想法?” “我还想再上个研究生。” “小暖,别分心,好好备考,只要能考上,你的学费,姐出!” “不能用你的钱,姐,你都结婚了,呗姐夫他们家人知道,不好...” “我自己挣的钱,我有权支配,谁有意见,当我面说,看我不怼死他们!” “谢谢你姐,那我好好复习了,等考完咱们再联系。” “好的,一定专心复习,其他不要多想,提前祝你金榜题名!” “谢谢姐,你真好。” “我也就对你好,因为你是我妹!不说了,我要忙了,改天聊。” “好的姐,再见。” “再见。” 妈妈多希望妹妹本科毕业就不要再继续念书了,她心里多希望妹妹能快些上班,这样就可以为家里挣钱了。其实她不知道,现在年轻人压力也很大,我们一不是富二代,二不是拆二代,三不是***。代代务农的农三代,我们想要再城市立足,是那么的难!没有人脉,没有经济基础,唯一有的那点儿上学时成绩好带来的自信也会在时间的车轴中慢慢被消磨掉。 “大姐,你干啥呢?” “上班。” “哦,最近忙不忙?” “咋了,有事说事!”我一向对弟弟很严格。 “你有钱吗?借我点,过段时间还你。” “没有!” “哦,那算了,你忙吧!” 大弟,初一都没上完,就辍学了,刚出去打工时候,爸妈那个担心啊,后来实在是思念儿子心切,弟弟在外也吃不了苦,又回来了。回来干嘛呢?去亲戚家的一个小店工作,推销卖副食品。于他而言,这最适合他不过了,他能说会道,小嘴儿就像是抹蜜了一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神仙和佛噗通就跪下。记得他第一个月领到的工资,一分没花,全去学校找我,交给我了。那时候,我是多么喜欢我的这个弟弟,他虽上学少,但是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儿的坏毛病。后来,慢慢的在社会上混久了,就又开始研烟酒不离身,也因为喝酒出过车祸、打过群架...所以他管我借钱,我从来不借给他... 小弟,比大弟好点,我说的事文凭,他至少混个大专毕业证,可他一样不省心。上学时候经常组织学生去南方打工,自己也去打工,多多少少算下来总体自己亏钱。在学校也惹过事,派出所也被拘留过。后来听妹妹说,他上学这几年都没交过学费,爸妈给的学费以为他交了,结果全让他挥霍一空。临毕业那年,学费不补齐,毕业证就拿不到,他把所有情况如实说给了爸妈听。妈妈气哭了,一边哭着一边去镇上的银行点取钱给他补学费,听说,那一天,小弟也哭得很伤心。 小弟每次来打寒假工或者暑假工,都是到苏市,或者附近城市,每次我知道了,都会先给他转些生活费,三百、五百、八百、一千不等,然后再会找个休息天去他打工的地方看他。那时候,我会买很多吃的,比如小面包啊、泡面啊、饮料啊等等,满满一大包,声怕他在外饿着了。有一年暑假,他没找到合适包吃住的厂,就在我们附近一个美食城找了一份端盘子的活儿。我就决定让他住在我们屋里,毕竟可以省一份房租钱。那时候,我们已经换了一个稍微大点的车库,一个月二百多房租的车库已经成为过去,那时候住的是一个月五百的带空调和油烟机的车库。 看似平常的秋天,总令人感到不安,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儿,可就是每天心里像是藏着事似的。 “不好了,小贝,出事了!”一个安静的周末,我和萧邦正数着要存到银行里的那千儿八百块钱,多希望数着数着能多出来几张啊。这时候,许飞突然来电话。 “好,好,我马上来,”萧邦挂上电话,“朱珠她妈晕倒了!我先去那边,哦对了,你这个钱,先别存了,带身上,等下到医院肯可能会用到。” “我跟你一起去。” “你衣服还没换,我先走,救护车送哪个医院还不知道呢,等到了医院,我告诉你。” “那你们当心点,别着急。” “好,”说完,萧邦快步跑了出去。我心里一慌,手一抖,那丁点儿钱散落一地。 七十九 病了 癌症,你听说过这个词吗?如果你听说过,那你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是什么时候? 都说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于朱珠而言,这个秋天,一定令她终生难忘。 是的,她妈妈被确诊了,乳腺癌。一个月后的秋末冬初,她爸爸也被确诊了,胃癌。 在此之前,许飞每日忧心忡忡原因是朱珠怀孕了,又人流掉了。某种意义上讲,她不是个称职的女友,亦或说在她心里,她并不爱许飞,只是把许飞当成备胎。可是许飞呢?朱珠是他的初恋,他几乎倾尽所有来真心对待朱珠、对待朱珠的三个妹妹和一双患癌的父母。 医院里,有的人在着急的小跑,有的人在慢悠悠的走,有的人脸上挂着丝丝笑容,有的人又忧心忡忡。有的人忙着生,有的人忙着死,有的人忙忙碌碌却生不如死。 担架上,一个被货车碾压得面目全非的孩子躺在上面,每一根手指、每一个毛孔都在流着血,一个眼珠子紧连着一丝肉线,耷拉在太阳穴那儿。急救医生和护士一路大喊着“让开!让开!快让开!”狂奔,他们在跟死神赛跑,他们想从死神那里把孩子的命抢回来。人人都能听到后面一个女人和男人绝望的哀嚎,“我的儿啊,我的儿!...” 走廊上,无论病患还是家属,还是其他医生护士,都自觉的靠边,看到那个孩子后,他们都目瞪口呆,有的替那个孩子惋惜,有的为那个孩子祈求,更多的是被这一幕吓到腿发软、脸发白、手发抖。推车经过的地面,血流成一道线。 我隐约听到她微弱的声音,“妈妈,爸爸,我怕,冷...” 就快要到手术室门前时,她的手突然一下子落了下来,“孩子?!孩子!别睡啊,听话,你别睡啊!孩子...” “快!快!...”我听到手术室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我又听到那个男人大喊着“老婆!你怎么了?老婆!医生,快来人啊!” 那个女人昏迷了,当她再次醒来,她没了女儿。 “朱珠妈妈被确诊了,乳腺癌,”萧邦把我拉到一个角落,失落的说。 “那...我刚来的时候看到...看到一个女孩被...被...”我语无伦次,我承认,我从未见到那样的血淋淋的画面,我承认,我以为自己内心很强大,可我终究还是被吓到了。 “别害怕,”萧邦抱着我,“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 “她妈妈怎么会得癌症呢?”许久,我问道。 “原因很复杂,还好是早期,可以干预,要么化疗要么切**。” “他们人呢?我想去看看。” “在十三楼,我带你去。” 十三楼,一整个楼层,都是乳腺疾病患者。大多都是被下了死亡通知的,一部分是早期和中期的。 女人,一辈子,真的太难了。 你看那些穿着病号服,面无表情在走廊里晃悠的,再看那个拿着报告单一字一字仔仔细细,生怕看错了结果的,还有那些即使被确诊了是早期依然有活下去的希望的。她们或坐在椅子上苦笑、或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发呆、或蹲下来缩成一团抱头痛哭流涕。 生活有多难,女人活着就有多不容易。 早期,即使看好了,头发也会被一次次化疗给整的一根不剩。好啊,你说我不要化疗,我切乳,有几个女人敢勇于面对身体的不完整呢?纵使看好了,医生说二次病发的几率依旧存在,不但存在,还很高。 正往朱珠妈妈病房走去的路上,正对面一辆推车,白布下盖着刚刚过世的一位患乳腺癌晚期的女人。车身后,跟着她的家人,她的爸、妈、公、婆、丈夫,还有一位看上去也才五六岁的儿子。 听说她来医院就被确诊是晚期了,听说她还没有三十岁,听说她是一位很上进的在职硕士研究生,听说下个月的今天是她儿子的生日,听说他是独生女,听说她生前婚后过得并不那么幸福,听说... 我听到那个可爱的小男孩哭着喊着要妈妈,我听到她的妈妈绝望的哀嚎,看到她的爸爸无声的抽泣。我还看到她老公及其她公婆也很难过的样子。 “妈妈!妈妈!我要我的妈妈活过来!爸爸,我要妈妈活过来!我要妈妈陪我!...”被抱在怀里的小男孩,挣扎着、扭动着,头仰天,两行泪。 短短一两个小时时间,我的世界里,突然就少了两个人。我虽不认识她们,可我依旧心痛。痛到喘不过气,痛到我想马上离开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我还要去看朱珠的妈妈,她被确诊了。她会不会很难过?还是心态很好的从容面对? “阿姨好,”进去靠门边的病床上,躺着朱珠的妈妈。朱珠的爸爸坐在床尾,朱珠和许飞靠墙站着。许飞面无表情,朱珠眼神呆滞。 “嗯,”朱珠的妈妈扭头的应了一声后,又把头扭向里面。 她是哭了吗?他的眼睛红红的、肿肿的。 这样的场合,我第一次见,我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或做些什么事,可以让他们一家不那么难过。 礼貌性的寒暄几句后,我和萧邦把本要存起来的一千块钱留给了朱珠,那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好好照顾阿姨,后面有什么事情我们能帮上忙的,及时说,”电梯口,萧邦对朱珠和许飞说。 “好,谢谢你,萧邦,”朱珠说道。 “你俩先回去吧,今天辛苦你了,”许飞对萧邦说。 “那我们先走了。” 出了医院大门,我反胃得厉害,急忙跑到马路对面的一棵树下,吐了起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萧邦急忙问,一只手帮我拍着背。 中午本就吃的少,胃里的早就背吐空了,可却一直干呕着。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老公,我好怕...” “别害怕,什么事都有我呢,别害怕,”萧邦抱着我。 我怕了,真的怕了。人人都避免不了要发生意外,或严重或无关紧要,病魔会附体每个人身上,或大或小或要命。我怕有一天我也成为了那个白布下的女人,我怕有一天我在乎的亲人会突然离世,我更担心萧邦... 八十 许飞是好人 朱珠的爸爸,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人,怎么也想不到他的脾气是如此的暴躁和执拗。他的胃被切掉了大半,以后的日子仅能吃流食。术后出院回到家,他摔碎了家里所有能摔碎的锅、碗、瓢、盆、勺、杯,他说他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两口子都患癌。 朱珠,刚人流不久,我猜她之前也做过不少次人流吧,因为她的一切行为都说明着许飞不是她唯一的男人,但却是可以和她一起照顾她这个家的男人。 “叔叔,您会慢慢好起来的,”一个周末,去看朱珠爸爸时,我说道,“现在医疗越来越发达,您和阿姨的病都会好的。” “嗯,”他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闭着眼,冷冷的应了一声。 厨房里,许飞和朱珠正在忙着做午饭。他们家,一日三餐,必须有汤羹、必须有两病人爱吃的,还得有肉和豆制品。 你能想象得到吗?许飞,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为了朱珠,改变了太多。他可也是家里的独苗啊,他之前何时下过厨呢?哪一一顿不是外面吃? 三室两厅两卫的大房子,一个月租金要好几千,一家子伙食费,两位癌症病人的营养费、康复费、医保报销后的医药费等等,全是许飞一人承担。朱珠,在两个月前就已经辞职了,社交网也更新了状态: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她对父母的陪伴,经济依托在许飞身上。许飞用情至深至切,他的家人也爱屋及乌,一家子忙着照顾朱珠的父母,许飞父母给朱珠父母去乡下买最新新鲜、最正宗的土鸡蛋、老鸭、鸡子等,回回都是上午亲自乘车送到苏市,下午再匆匆赶回去。 朱珠的父母,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无论对我们还是对许飞的家人。一开始,我们以为他们是接受不了现实所以才这样子,后来接触久了才发现,这一家人啊,真是奇葩得令人发指! “爸、妈,吃饭了,”朱珠喊道。 “哇,朱珠,你俩的厨艺真棒,这才多久啊,就能烧这么多好吃的!”我看着眼前饭桌上的菜、汤、和饭。一碟子一碗的,香气扑鼻。 “都是许飞烧的,我只是替他打了个下手,”朱珠说道。 “哪有,朱珠配的菜,我按照她说的步骤烧,”许飞满眼宠溺地望着朱珠。 朱珠的妈妈从卧室出来,她的爸爸也从阳台的躺椅上起身。两人眼里丝毫看不到家里其他人的存在,一屁股坐在桌前,连声客气的话都不说,就闷头吃了起来。吃完,又招呼都不打一声,回卧室了。 许飞见他们离开,赶紧又把他们用过的碗筷和碟子收到厨房。 “我爸妈不太会说话,你们别介意,”朱珠说道,“咱们吃吧!” “哦,没事,”我尴尬地笑笑。 “许飞,你别忙了,先吃饭吧,”朱珠喊道。 “好咧!”许飞摘下围裙,坐到桌前。 “你们每天都这样啊?要不考虑找个人帮忙?” “找个人,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现在做家政的都是按小时收费,很贵的,”许飞大口吃着饭菜。 “哪就贵了?”朱珠反驳,“你咋不说你抠呢!” “你看咱们现在一月开支一万多,就那有时候还打不住呢!对了,珠儿,你要不要考虑下你那块的开销稍微控制...” “我开销什么了?花你钱了?!”许飞还没说完,朱珠猛地大声嚷道。 “吃饭吧,我这又没说啥,你还生气了?” “你还没说啥?!你还想说什么?!” “朱珠,吃饭吧,你们的厨艺真棒,”我打断朱珠。 饭后回家,一路上萧邦都沉默着。 “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朱珠一家人啊,有点儿不厚道,你看许飞,i平时忙着上班,下班就马不停蹄的往家赶,照顾他们一家,也从没抱怨过啥。怎么朱珠她们一家,不但不感激,反而还觉得是理所应当的呢?” “是有点不太好,要不我哪天找机会跟朱珠说说?我们也算是好朋友了,她应该听得进去。” “咱们还是别淌这趟浑水了,你看朱珠一家像是讲理的人吗?刚许飞说他爸妈来送土鸡蛋和鸭子,朱珠爸妈一句话都不搭理他父母,人家父母这才匆匆来匆匆走了,不然在这杵着多尴尬,再看看自己儿子,一个人忙前忙后,累得跟孙子似的,他爸妈心里怎么想?” “哎,许飞以后有的罪受了,这才只是男女朋友关系,做的比女婿儿子都多,朱珠以后嫁给许飞,得幸福得冒泡。” “俩人能不能结婚还不一定呢!” “啊?许飞都做到这份儿上,俩人为啥不能结婚?” “算了,有些事儿啊,不能跟你说,说多了你胡思乱想,万一你这一身正义之气上来再去找朱珠理论,我怕你搂不住,那许飞到时候夹在女友和朋友之间,多难做啊...” 别卖关子了,快说,他们俩有啥事你瞒着我?把我当你哥们儿的话就快说,不然,咱俩友谊的小船今天,不,此刻就翻了!” “那你保证,我说了你听后一不许动气,二不许去找朱珠。” “好,我发誓,我保证听后心平气和的当什么事都不知道。快说吧!” “事情是这样的...”萧邦准备像讲故事似的说起来。 “直接说重点,别废话!” “有仨事儿,一个事是朱珠上次做人流,流掉的孩子可能不是许飞的,是她前男友的,有一次许飞撞见朱珠私下和她前男友幽会。一个事是朱珠花钱非常大手大脚,这也就算了,许飞发现朱珠现在开始管她同学借钱买各种奢侈品。最重要的一个事,朱珠父母说俩人结婚可以,必须得买车,房子装修好,完了婚礼得在五星酒店办,完了彩礼还不能少一分...” “什么?!妈的!我去找她!她算什么!她们一家子也太欺负人了吧!”听完,我掉头就往回走。 “你等等,你别去,你去理论算什么?咱们只是许飞的朋友,你今儿要去闹了,许飞以后日子更不好过,”萧邦一把拉住我说。 “就是因为是朋友,咱们是局外人,看得清,才更要帮助许飞,许飞必须得早点脱离苦海,让她们一家子自生自灭去吧!” “温贝!你给我站住!刚才你怎么保证的?许飞心里都清楚的,还用得着你去说?许飞只是太爱朱珠了,这种事,咱们别插手,等哪天他自己彻底明白了,他会处理好的,听我的,能不能别意气用事?这些事,许飞只跟我和欧阳说了,你要去这么一闹,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我心意已决,必须为朋友两肋插刀。奈何有个绊脚石萧邦在这叽里呱啦絮絮叨叨个不停。 “那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那走吧,回家...” 八十一 能动手的绝不吵吵 一路上,我和萧邦几乎零交流。他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个社会真是病了。 那些我们小时候开始到现在一直被倡导的要勤俭节约、要一心一意、要尊老爱幼、要... 那些从小到大听到的最多的褒义词像什么憨厚老实、忠诚、有责任心... 都乱套了,全乱套了。自从认识朱珠一家人,她们一家人的所作所为彻底颠覆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先来说说她私下幽会前男友的事吧。 许飞的责任心,大家有目共睹。一双患癌的父母,每次去社区医院扎针、换药都是许飞跟着忙前忙后。这样一个特殊时期,朱珠那颗不安分的心和不知道装的是什么的脑子究竟怎么想的,竟然偷偷跑出去和前男友幽会。 “肮脏!无耻!不要脸!出门别说你认识她!”苟艺慧听到这个消息后,手里的筷子狠狠一摔。又直勾勾地看着许飞,“你什么时候跟她分?你要不跟她分,咱们朋友就到此结束!” “也不是说不能分,只是现在她家这个情况,她一个女孩子,抗不了的,况且她底下的仨妹妹还都在上学...”许飞一杯白酒下肚,低垂头说。 “这是你该担心的吗?她跟那个贱男人滚床单的时想过你正在照顾她爸妈吗?!”苟艺慧看到许飞一副仁慈的样子,心中怒火分分钟就要爆发,我、萧邦和欧阳都低着头吃着饭菜,没人吱声。 “她是我的初恋啊,我对她们一家人怎么样,你们也都看得到。可是我就是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咋想的...” “你就是全天下最傻的大傻冒,她心里想拿你当备胎,备着,用到你就招呼你,用不到时候,一脚把你踢开!” “一说起谈婚论嫁的事,他爸妈就板着脸,要我买钻石、买五金、房子必须装修好、彩礼不能少,婚宴还得酒店办,你们说,我现在哪还有钱做这些?我每月工资供她家一家子吃喝拉撒...”许飞眼睛湿润,“这也就算了,关键是她竟然私下去找她前男友,这算什么事呢?我现在都怀疑上次她去医院打掉的压根不是我的...” “她跟你在一起后打胎几回了?” “带这次三回。” “那你们平时就不能注意点,采取下措施,这样对她身体也不啊!”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的。” “一个都不是你的?” “嗯。” “你怎么知道的?” “偷看了她和她前男友的聊天记录...” “她都这样的人了,你还想着跟她结婚?你是脑子有病吗?” “有时候想着只要她改了就行,我就既往不咎了。” “狗改不了吃屎,猫改不了偷腥,你难道不知道吗?”苟艺慧生气到手发抖,“你今天就搬出来,先去我家住,跟她彻底划清界限!” 朱珠的确是许飞的初恋,可朱珠的初恋却不是许飞,是她的前男友。初恋啊,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苏市的冬天,很冷。湿冷那种冷。这儿的天气很奇怪,它要是晴天,一晴能晴半个月。它要是阴天,再夹杂着细如绣花针的毛毛雨,一下能下俩三月。 一个冷得令人骨头都打颤的下午,我和苟艺慧如约去了朱珠家,趁许飞还没下班。我俩私下决定帮他解决下当前的困难。 “等下进去了你先别说话,我探探情况,”苟艺慧在电梯里对我说。 “慧姐,你之前遇到过这样的事没?” “我十几岁就混社会了,啥人没见过?朱珠一家子,还真是头一次见!” 门开了,朱珠穿着厚厚的、毛茸茸的睡衣,她打了个哈欠,“你俩怎么这个点来了?” “你好,朱珠,叔叔阿姨不在家啊?” “哦,他们去超市买东西了,刚走没一会儿,等下啊,我给我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们多买点菜,晚上你俩就别走了,在这吃。” “不用了,朱珠,我们今天来找你说点事,一会儿就走。” “哦,那去我房间我,我房间开着空调呢!”说着,朱珠走在前,苟艺慧跟在后,我又走在苟艺慧后面。 真暖和啊!空调的暖风吹得整个房间像温暖的晚春。我冻得突红的手指不一会儿就变得正常了。 “你这屋里真暖和啊,你爸妈那屋也开着呢吧?” “肯定开着啊,那么冷的天不开空调不得冻死人啊!” “哦,也是,那这一天开下来电费都不少呢,”苟艺慧四下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都是许飞交。” “朱珠啊,听说你前几天去医院了,是身体不舒服妈?” “没有,去打胎,意外怀孕,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不能要,生下来跟着我们也是受罪!” “谁的孩子?”苟艺慧突然问道,朱珠一脸惊愕,我也被吓到了。 “跟谁睡就是谁的!”朱珠说道。 “你前男友?” “呵呵,许飞告诉你们的?” “他没说,他忙着给你一家人挣钱呢,我猜的。” “是又怎样?” “你还真坦诚,既然这样,我觉得你也是明白人,你心里装着谁要不你就去找谁吧,放过许飞,别做的太过分了。” “就是啊,朱珠,你既然不喜欢许飞,也不打算跟他结婚,你一家子吃喝拉撒都还依靠他干嘛呢?”我也附和道。 “你们俩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啊?”朱珠笑道,“我是不喜欢许飞,怎么了?他乐意啊!再说了,他不也没吃亏吗?我不肉偿了吗!” “妈的!真不要脸,我的生活里怎么就闯入个你这样的贱货!”说着苟艺慧上去一把揪住朱珠的头发,两人扭打在一起。我见势上前作劝架模样,从后面抱住朱珠,“别打了,别打了,”我说道。 “好你个温贝,看你平常文文弱弱的,竟然拉偏架,你放开我!” “我没拉偏架,你别伤到她了,她怀孕了!” “怀孕了?我诅咒她生个残疾出来!” 苟艺慧一听,心里火气顿时冒出来,撸起袖子,上去对着朱珠的脸,胡乱一通挠。房间里,朱珠哀嚎惨叫着。 八十二 暴脾气 这一场因为许飞引起的三个女人之间的大战,结束了。我和苟艺慧也因此跟朱珠渐行渐远。 “我跟说,要不是你拦着,我非撕破她的嘴!你听听她都说些什么,心眼儿怎么那么坏呢?嘴也忒歹毒了!” “已经知道她什么样的人,对许飞和她们未来什么样的打算,咱以后离她远点。” “骂我打的她,她可以骂我,但不可以诅咒我的孩子!”苟艺慧边走边气氛地说,“她是不是还说我家大宝是残次品?” “啊?” “你没听到吗?我听得可清清楚楚!” “当时只顾着拉偏架保护你了,没注意她都在骂什么,不过朱珠也真是的,嘴巴确实厉害!” “你说,我家大宝那么可爱,怎么就是残次品了?不就是还不会说话吗?你说这个死朱珠,她怎么是这样的人?”苟艺慧停下来,眼睛湿润。 她和欧阳的大宝贝,那个婴儿期肉嘟嘟、肥乎乎的小男孩儿,现在快两岁了,还不会开口讲话。他有个好听的名字,欧阳秋彦。我们都很喜欢他,因为他笑起来可爱极了! 两岁还不会开口说话,最常见的称谓像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阿姨叔叔等也都不会叫。 曾经我心里也犯嘀咕,小欧阳是不是哑巴亦或说他只是语言发育迟缓?偶尔会不经意间对苟艺慧提起,但他们两口子都不在乎,他们说这个现象叫‘贵人语迟’,然后还会一番解释,说他们的小欧阳是个好命的人,让大家不要担心。 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苟艺慧和欧阳带着小秋彦还是去了魔都上海的一家语言干预中心。他们心里,或许也开始有所顾虑了吧,尤其是当小秋彦身边比他还小的孩子说话都开始溜起来的时候。他们挂了最贵的专家号,光是体检就花了大几千专家问了很多问题,他们都一一如实回答,最后专家说,“放心吧,只要改变他的语言环境,他很快就会像其他孩子那样开口的。你们家四个大人,说三种语言,其中还有两种大部分人听不懂的方言,你们想,小孩子该选择哪个语言去表达?”说着,专家喝了口水,“还有,平时一定要多跟孩子用语言交流,能说的绝不用动作,你们说的多,他听的自然多,再加上经常互动互动,慢慢就好了...” “小贝,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专家说我家大宝没问题,没问题!”电话那头苟艺慧心情异常激动,她应该是在哭吧,她心里的心结终于被解开,她一定如释重负。“今晚下班,别回家,老地聚,你跟邦哥说一声!” “好,”我挂上电话。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我的身上,光影照着的地方,能看到极其细微的小颗粒、小毛茸茸等,漂浮在光线里,好看极了。这样的暖阳,今年入冬一来还是头一次遇见呢!我微闭双眼,背靠着座椅,想放空自己,好好休息一下。 “在吗?”社交网有消息弹出,我睁开眼,是嫂子发来的。 “在。” “忙不忙?” “刚吃过午饭,在休息,有什么事吗?” “告诉你个好消息,你明年要当姑姑啦!” “你怀孕了?” “嗯,已经好几个月了,之前一直没跟你说,预产期是明年五月份。” “恭喜你和哥,晋级当爸妈。” “别说我啦,说说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再过几年吧,现在我还小,想多享受享受二人世界的甜蜜日子。” “那有啥好享受的,我跟你说啊,要孩子要趁早,你看我,现在怀孕了,想吃啥你哥就得去给我买啥,猜猜我现在在吃什么?” “猜不出来。” “车厘子,进口的,你吃过没?” “没。” “我跟说啊,这进口的车厘子真是甜,就是有点小贵,一颗要一块五左右呢,就那么小一粒!” “既然甜,你多吃点,好像孕妇多吃水果对胎儿皮肤很好。” “可不就是嘛,我这一怀孕啊,全身不舒服,什么都干不了,家里家外的都得你哥操持,我就当家里的皇太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羡慕。” “我跟你说啊,这个车厘子可是进口的呢,可贵了,你哥说让我使劲儿吃,只要我吃得下,吃完再买。” “我哥真疼你,你真幸福。”听着她一有点什么就无休止的炫耀,这一次我终于忍不住打住了,“嫂子,我要上班了,空了聊。” “这么快就上班了?” 看着屏幕上弹出的消息,我没回复。如果我回复了,她会继续无休止的炫耀这个显摆那个。她一定会显摆自己的老公多么爱她疼她,她的一切吃穿用度多么昂贵等等,她常常把‘进口的’挂在嘴边。她一定是个内心和大脑都非常空虚和无聊的女人,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明年,不出意外,我应该要出很多份子钱。两个大学室友结婚,首先我得去,还得给红包,这一来一回每个人至少要一千打底。哥加的孩子出生得买礼物,加上红包也得一千打底。小小欧也要出生,这个红包也是少不了的。这些,都是自己门儿清的必须得出的。还有那些突然横一杠子的份儿钱呢?哎,人活着,真的是太麻烦了! “萧,几点回?晚上欧阳请吃饭,老地方。” “你先去吧,我恐怕要晚一点,记得给小秋彦买个玩具带着。” “怎么又要买啊,上次不刚买过嘛?” “人家请你吃饭,你空着手去好意思啊?” “不是好朋友吗?不用吧?” “买个带上,礼多人不怪,关系再好也不能空手,不呢个让人家挑咱的不是。” “行,你想的真周到,我下班去玩具店看看。”正说着,老板外面吃饭回来了,“不跟你聊了,我要上班了,老板都来了。” “今天阳光这么好,怎么你俩都窝在办公室呢?下去走走,晒晒...” “啊?” “咱们公司虽然小,但是我不是那苛责的人,该做的工作做完做好,你们完全可以做点自己的事,一个冬天都没出太阳了,今天难得,还不出去溜溜?”老板对我和阿莉说。 “那...下午还到公司来吗?” “已经快两点了,不用回来了,今天放你们假,带薪!” “谢谢侯总!”阿莉兴奋地说。 “谢谢侯总!”我微笑道,“那你呢,侯总?” “我给客户回个邮件,一会儿也回去,带我儿子和女儿出去玩!” 阿莉边收拾个人物品,边哼着小曲儿。听老板这么说,我心里也美滋滋的,真是一位好领导,关心员工还顾家。活该他事业有成! 八十三 变色龙 你一定想不到吧,这样一位绅士、有风度、幽默有趣、爱家又事业小有成就的高学历知识分子,在他老婆眼里他是那么的不堪。人人敬仰的侯总,私下竟然是是一位常常家暴、发脾气的山野村夫。不但如此,他还经常出入各种色情场所。这是我从未想到过的。如果不是多年后他和他老婆离婚,他的老婆打电话告诉我这些,我可能会一直认为我曾经追随、辅佐的侯总,是爸妈眼中的孝子,是弟弟们眼中的摇钱树,是亲朋好友眼中的拼搏哥。他做的很好,一切做的都很好。他会给刚初识的女同志倒茶水,他会给公司每一位女同胞发妇女节红包,他还会对同学、朋友笑脸相迎。可他唯独把自己最凶神恶煞的一面呈现给了为他生儿育女的妻子眼前。他打她、骂她、欺骗她,想方设法地用尽各种难听的字眼羞辱她。 世人都说一个女人的改变,是有原因的。那一个正常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起,突然信佛了、在家念经了、对家里的一切甚至孩子都不管不顾了,会因为什么呢?如果,一个女人,什么都不要,甚至连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都不要,也要快些结束这段令她想起来满是酸楚的婚姻,她得多绝望啊! 旧的一年终于在整个不是阴雨连绵就是天灰蒙蒙的寒冬结束了。新年又到了,在外打拼一年的我们这个时候又要去大超市各种买买买了。我多希望我一分钱不花就能悄没声儿的过‘劫’。可是,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脑海里昙花一现。毕竟,我早已结婚成家。没人再把我当个孩子看待,甚至自己的父母。不信,你空着手回去个试试?表面上,他们会对你笑脸相迎,说着什么“家里啥都有,不用买那些没用的...”当你走后,他们指不定怎么戳着脊梁骨说你呢,并且各种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 “你们明天有什么安排?”萧邦的堂姐初二回娘家,临走时候问我。 “没什么安排,在家看看电视。” “回去拿件换洗的衣服去,跟我一起去我家,姐给你们做好吃的!” “我得问问你弟弟,看他要不要去,”说着我往大娘厨房走去,“姐让咱们去她家,你去不?”我问正在帮大娘烧锅的萧邦。 “现在?”萧邦把一把干稻草塞进灶里。 “嗯。” “你想去不?” “我都行,听你安排,咱家你当家。” “哈哈,小贝贝讲话真是的,句句都说说得中听!”大娘回头笑着。 “走呗,姐得新家我还没去过呢!” “那你在这等我,我回家拿件换洗的衣裳。” “好,顺便帮我也带条内裤!”萧邦大喊。 我羞红了脸,“大姐,等我,我去拿件衣裳,马上就来。” “好啊。” 我匆匆往家赶,找个干净的塑料袋,装好衣服后,把门关严,又匆匆往大娘家去。 “走吧!” “大姐,你车新买的?多少钱?”萧邦四处打量着内饰。 “二手的,八万。” “值。” “明年换新车,当时买这部车主要是为了上下学接孩子,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但是开一段时间,发现空间小了。” “你还是买个suv吧,你个子高。” “嗯,你姐夫也这么说的。” “对了,今天姐夫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别提他!提他我就来气!一年到头家里待不了几天,还天天出去打麻将喝酒的,昨晚出去,今早凌晨四点多才回来,满身酒气、烟味儿...” “男人嘛,在外都辛苦的,也就过年在家这几天会轻松些,你就别管他太多了。” “你也是男人,你怎么不出去鬼混?你说这一天天的不着家,回来干嘛?还不如别回来!” “好了,姐姐,等下到家不要再这么大火气呢,不然你俩吵起来,我跟小贝在你家待着多尴尬?” “放心,我才不跟他吵呢,我现在看都懒得看他一眼,那样的鸟人,趁早去死吧!”说着,大姐拼命的按喇叭,我抬头往前看,前面有一辆车正在侧方位停车,占用了大姐正常行驶的道儿。 “这么大的烟味?哪来的?我记得我走时候明明开了窗户的?”大姐一进家门,脱掉鞋子,光着脚丫就四处找烟味源头,“你给我滚出去!跟你说多少遍了,不要在家里抽烟,你就是不听!” 只听见‘啪’的一声,门关上了,我还听到门关上后从里面被反锁的声音。然后,我和萧邦就听到里劈里啪啦的打斗声,不一会儿,大姐像个胜利者似的从里面走出来。紧跟在后面的是穿着睡衣,脸被挠出血印子的姐夫。 “我告诉你,你再这么凶巴巴的,我就...”狠话还没放完,他突然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我和萧邦,话音一转,他哀怨道,“小子,你俩给我评评理,你看你姐姐,多专横霸道,我刚点一根烟,半根都还没抽完,她就闯进来把我的烟给扔了,还把我的烟灰缸给摔了,”说着,姐夫‘哎呦’了一声,“你看我这脸,你们看看,被你姐给挠成啥样了,这以后我还怎么出门,怎么见人?我没没脸了我!” “脸早都没了!就你这种人,要脸干嘛?!”姐姐大声呵斥着。 “妈妈,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小外甥从另一个房间出来,他揉着眼睛。 “是不是又在打游戏?” “嗯。” “个你说多少遍?不要打游戏,怎么跟你爸一个样子,屡教不改!”大姐生气极了,“去!把你作业拿出来,今晚写到第十五页,写不完,别吃饭了!” “哦,写就写,干嘛那么凶?一点都不温柔,你看我舅妈,多温柔!” “还顶嘴?!”说着,姐姐像是要找什么东西似的,小外甥见状,赶紧跑回了屋里,门被反锁了。任凭姐姐怎么敲、怎么踢,他就是不开,“想打我啊?没门儿!”门里的小外甥叫嚣着,门外的姐姐拿着鸡毛掸子气的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八十四 姐姐的心事 这场风波,像龙卷风似的,来得太突然,结束的也相当利索。我和萧邦都还没来得及劝谁一句,他们一家三口很快就又重归于好了。姐夫坐在沙发上和萧邦聊着过去一年的所见所闻,小外甥的房间门开着,他在认真的写着作业,我和姐姐在厨房为晚上的晚餐忙碌着,她掌勺,我打下手。 已婚两年,对这座城市的一切,有的我很排斥,有的我很喜欢。这儿的女人个个都像是饿虎投胎一样,说话咋咋呼呼、行事莽莽匆匆,无论什么事,什么场合,女人们总是叽里呱啦、吆五喝六、管得多且管得宽。看来,这边的女人们家庭地位都很高,不然怎么都一个样子呢? 姐夫在魔都上海,跟他的朋友合伙开着一家环境工程小公司。乍一听还挺高大上。你一定不知道他们主要是做什么的,其实,就是卖杀虫药、上门灭虫子的。这家公司的启动资金,他出的那份儿,是姐姐给他的。你一定想不到,现在这个整日为儿子成绩发愁的大姐,曾也是职场女强人。 “你们这个业务不好做啊,竞争大呢!”姐夫抿了一口茶。 “是的,慢慢做吧,急不来,”萧邦说,“等节后回去,再找找其他路子。” 客厅里,他们一边看着电影,一边聊着工作。 厨房里,锅里的油热起来了,‘兹拉兹拉’直响。约一个小时候后,餐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牛肉粉丝丸子汤、红烧鱼、雪菜粉皮、杭椒牛柳、麻辣鸡爪... “过来吃饭了,”我喊正聊得尽兴的两爷们儿,完了又转身去房间喊小外甥。 “妈妈,有没有我喜欢的醋溜白菜?” “有呢,这不在这儿呢!”姐姐翻炒着最后一道菜,也是小外甥最喜欢吃的。 “来来来,大家一起举杯,希望咱们在新的一年都能收获满满!干杯!” “干杯!” “妈妈,我还想再喝一杯果汁,”小外甥撅着嘴儿。 “一杯够了,太凉,喝汤,”姐姐顺手拿起碗和勺子,给小外甥舀汤。 看得出来,这个家,当家作主、说一不二的是姐姐。谁说不是呢?她太爱操心了,又擅长社交,今年是她从上海返回老家的第二年。仅仅一年功夫,她这老家这个小城里就混一帮姐们儿。 这一波买房大军中,有姐姐、有萧邦。每天天一亮再到晚上七八点时候,几乎都能听得到装修的声音。姐姐家和萧邦那套房子不在一个小区。萧邦的房子所在的小区,有她舅舅、姨娘、表妹、表弟,不用想,买在那儿一定是他妈家亲戚撺掇的。那一群人,也不是至亲,都是婆婆的堂兄弟姐妹。那套房子,至今也没有装修,不知为什么,我想原因不用我说,你也一定门儿清吧! 姐姐家,一百四十多平的四室两厅,装修得富丽堂皇,像宫殿似的。据说花了四五十万,可是这套房子当时买得时候也才四十多万。每个人喜欢得装修风格不同,她家看上去华丽奢侈,其实在我心里,我不喜欢这样的风格。家,应该是温馨的、简约的。 晚上洗过澡,萧邦陪着小外甥,睡在小外甥的房间。姐夫一个人睡在另一个房间。我和姐姐睡在她的主卧。 两个已婚女人,开始聊着各自的婚后生活。 你一定想象不到,一个身高一米七多的女人,平时总是在大家面前一副强势霸道的样子,她说起她婚后的日子,竟哭的像个孩子,令人心疼。 “姐姐也不想回来的,我在那个公司已经工作九年了,那么好的公司,那么丰厚的待遇,说辞职就辞职,你说我不难过,那是不可能的,我走的那天,我心伤心极了。” “那干嘛还辞职呢,就不能想想办法把孩子弄到上海去?” “怎么弄呢?没有办法,家人都以为我们在外混的多好,过的多好,究竟好不好,自己心里不更清楚?你们结婚也有两年了吧,一直不要孩子,是不是怕孩子成留守儿童?” “是的,我不想让我的孩子跟我分开,所以目前没能力,坚决不生。” “我儿子出生后,就丢在老家跟他奶奶一起生活,现在上小学了,成绩差的一塌糊涂,”说着姐姐突然哽咽起来,“都想着挣钱是为了孩子,可孩子真正需要的是陪伴,孩子小时候哪个懂钱呢?不过是大人的虚荣心在作祟罢了,这家买车了,那家换大房子了,自己心里酸了,美其名曰为孩子以后有个好生活,得出去工作,挣大钱...” “其实外面的钱并不好挣,是吧,姐姐?” “谁说不是呢?我跟你姐夫之前虽然都在上海,但是我们并不在一个地方,距离差的远着呢!他从来都不去看我,每次星期天了,都是我去看他,你说嫁给这样的男人,我心里啥滋味。” “你们是相亲吗?” “网恋。” “啊?十几年前,网恋?” “嗯。” “大姐,你太潮了!你都不怕他把你骗到山沟沟里卖了啊?” “那时候没想那么多,后来想想挺可怕的,那时候他还在部队,我在老家村上小学教书,哦对了,我还教过你老公呢!” “这个我知道,他跟我说了。” “后来你姐夫退伍了,我跟他结婚后就去上海闯荡了,我拿出了所有的积蓄给他创业,之前他那小公司都不挣钱的,现在这两年才好一点。” “姐,你真厉害。” “我家镇上那套房子,还有现在这套房子的首付和装修,都是我这些年的积蓄,现在好了,银行卡里一毛不剩。” “镇上那套房子也挺大的呢!” “是的,买时候都是想着以后跟老人一起住的,谁知道我公婆,尤其是我公公忒不是个东西!我已经把镇上那套房子挂中介了,等卖掉,姐姐换个新车开。” “你公公人不好啊?” “不是不好,是良心坏透了,欺骗外人就算了,连带着家里人一起骗!你说这样的糟老头子还活着干嘛呢,不如去死!我每天都诅咒他好多遍,恨不得他分分钟被车给撞死算了!” 八十五 意难平 姐姐一提起他的公公,心里的怨气就不打一处来。 “嫁到他们家时,他们家就两间破土房子,就是那种七八十年代的,你应该没见过,现在谁家还住那样的房子呢!” “小时候老家村里有一户人家是那样的房子,土垒的。” “对,就是那样的,房顶都是稻草做的,”她说着,“我没嫌弃他家穷,也嫁过去了。结婚时候说好的给我们两万块钱,让我们自己看着花,到现在,都没见着那两万块的影子。” “后来呢?” “后来我不怀孕了嘛,没办法,还在总不能没个家吧,我就拿了六万块钱给我公公,当时我们看上镇上那套房了,让他把钱给人家交首付,他电话里答应得好好的,可事实上他压根就没付,他拿着我辛苦挣的钱去赌博!”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过年回家我去开发商那拿钥匙,人家说你们都没交钱,拿什么钥匙。听到这,我心里那个火气大的呀,你小外甥在肚子里估计感觉到我在生气了,他不停的踢打着我肚皮。我冲到家,当面质问他,一开始,他死不承认,后来我让他去开发商那儿对峙,他才说实话。你能想象到姐姐当时多绝望吗?” “一定很气坏了吧?” “确实气坏了,挺着个大肚子,我把他家全砸了!然后我就一个人到车站,买了张返程票,回上海了。” “啊?你自己啊?姐夫呢?” “你姐夫也气得不行,他没办法啊,那是他亲爹,他总不至于向我一样撒泼摔砸吧,他就只把他爸爸说了一通。” “就这样完了?” “不然能怎么办呢?钱已经被赌掉了,跟他要,他又没有。” “那你们那个房子后来买的?” “你大娘出钱交的首付,后来装修钱是我们又存的,你说那套房子,买了真不划算,孩子偶尔去住住,大多时候都是跟他奶奶住村上的土房子,我们也就逢年过节回来住个三五天的。” “那你婆婆嘞?她老公赌钱她都不管的?” “你不是见我我婆婆吗?她那样的,啥事都不操心,她也不当家。年轻时候,老公在外花天酒地把外面的女人带回家,她都跟没事儿人似的。” “我真佩服这样的女人。” “别说你佩服,谁听说了都佩服她!” “哎,真是不容易,”我感慨道。 “她什么都好,脾气好、性格好,让她干啥就干啥,就是有时候心大。” “出过事?” “我儿子小时候,那时候也就一岁多刚会走吧,孩子睡着了,她就把孩子一个人锁在家里,自己去大门口的菜园子摘菜。不知怎的,孩子突然醒了,看周围没人在,估计想要去找奶奶,就从床上摔下来了,刚好后脑勺着地,摔在床边的一块砖头上,当时听到孩子‘哇哇’大哭,她就急忙跑回屋里,看见孩子躺在地上,头下一滩血,她吓坏了。抱着孩子就往村里卫生室去,村医给孩子简单消毒包扎一下,让她去镇上医院缝针。你知道我儿子多遭罪吗?”姐姐突然又哭了起来,“他那么小,镇上卫生院又没麻药,就那么活生生的被缝了十来针,他哭得都岔气晕过去了...” 姐姐说到这,已经哽咽得再也描述不下去了,她一边拿着纸巾擦着鼻涕眼泪,一边尽量让自己恢复平静。 “孩子出了这么大事,她都不告诉我。可能也是怕我知道了指责她吧。过年回家,给孩子洗澡,发现他头上有道疤,我问了,她就那么轻描淡写得说了几句。后来,还是一个邻居告诉我,说了孩子当时缝针的情况,我听后,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自己当妈太不称职了,这罪就该我替他去受!” 姐姐又低声抽噎起来。 “孩子磕磕绊绊总算长大了,还好后面再也没有过类似意外。” “照顾孩子真不能大意,听着我心都揪起来了。” “我跟你说啊,我们现在这个家,我婆婆经常来,我公公一次都没来过。” “为什么啊?” “我不让他来,他来了我也不开门!” “还是因为之前那件事?” “那件事就算了,后面他做过很多龌龊事,他骗我们大人就算了,他经常骗你外甥。整天满嘴跑火车,嘴里没一句靠谱的话。现在我回来带孩子了,我可不想让我儿子受他影响。你都不知道,我刚回来接收带孩子时候,小孩一身坏习惯,那段时间为了一点一点纠正他的各种坏毛病,我身心疲惫。” “姐,你太不容易了,辛苦了。以前的事以后就不要提了,现在你家多幸福啊,一家三口,多和睦,我真羡慕!” “羡慕个屁!外人都觉得我这一天三晌,也就接送下娃娃上下学,没其他事,闲着多好。到底幸福不幸福,自己心里清楚。” “你不幸福吗?哪天我能过上你这样的生活就好了...” “你觉得姐姐幸福吗?” “我觉得你挺幸福的啊。” “那事你不知道其他事,你姐夫有那样的爸爸,你姐夫再好,也多少有几分似他爸。” “姐夫也骗你钱?” “我俩不知道能走到哪一步呢,走一步算一步吧!刚回来时候说好的,他在上海整的钱扣掉开支,其他的都得拿家来,一开始他还能每月都把赚的钱打回来,慢慢的就不遵守最初的约定了,总之各种原因推脱。每次我问他要钱,都发好大火。” “是不是生意上资金周转不开?” “不知道啊,他生意上的事,我一般不怎么过问的,问了他每次都说‘你能不能别瞎操心,好好在家带孩子就行’,敷衍我,我俩啊,我感觉越来越没有共同话题了。” “姐夫看着不像是他爸爸那样的人,在外应该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这个谁知道呢,他烟瘾大呢,有爱打麻将,有次他睡着后,我偷偷翻看了他手机,赌资越来越大了...” “啊?这个是要管管啊,我发现这边人都爱打麻将,连女人都打得溜溜的。在我们老家那儿,谁要是聚众赌博打牌打麻将啥的,只要举报,民警来的可快了,凡是参与的,哪怕站一边看的,都得被抓走,然后交罚款...” “你们那儿管那么严啊?那你们平时娱乐都做什么?” “印象中没啥娱乐项目,基本上逢年过节都是亲戚邻居围一起,嗑嗑瓜子、聊聊天儿,” “有那么多话要说啊?” “差不多吧,说说这,扯扯那的,时间过的可快了。” “你会打牌吗?” “不会。” “难怪你婆不怎么喜欢你呢,你要事会搓麻将,那你俩的关系就更近了。” “我宁愿跟他关系远点,也不希望自己陪着她打牌。” “呵呵,你倒是个性子刚烈正直的妞儿。好好跟我弟弟过日子,别让他在外学坏了。” “嗯,放心,姐姐。你跟姐夫也好好的。” “我们?哎,看吧...” 八十六 被迫挪窝 姐夫,确切地说是堂姐夫。某种意义上讲,他干什么都与我跟我八竿子打不着边,我属实没那必要去多余问一嘴。 男人有钱就变坏,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吧。 后面几年,他的生意一年比一年好,可是他和姐姐的婚姻却一天不如一天。以往,每个法定的节假日。他都会赶回老家,美其名曰想老婆孩子了,回去看看,事实上每次回来都是夜夜搓麻将到后半夜,甚至通宵达旦。姐姐对此很是不满。 “你回来是照顾我的吗?你给我做过一顿饭吗?给我洗过一次衣服吗?家里的地你拖过一回吗?!你给我滚,死在外面算了,以后不要回来了!老娘不需要你的照顾,马上给我滚出去!!”姐姐车祸胳膊断了,姐夫回家依旧是老样子,天天约三五小友,这样欢聚,那样皮腾的,姐姐心里一定很失望吧,不然也不至于在医院那么亲戚面前对姐夫破口大骂。 “你吃我的、用我的,家里每一分开销都是我挣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跟我嚷嚷?我打麻将怎么了?难道让我天天在这看着你?我跟你讲,你说话注意点,我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这么嚣张,有你好看的!”说毕,姐夫狠狠一摔门,走了。 自此以后,他们的夫妻算是彻底淡了。姐姐从不提姐夫,姐夫也只是在春节时候露个脸。姐姐的婚姻,一地鸡毛。离吧,有孩子,舍不得孩子变成单亲家庭的娃,不离吧,却又过不好。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年,直到姐姐三十九岁,做了高龄产妇,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姐夫才稍微改变了下对姐姐的态度,他又恢复到很多年以前的状态,每个节假日都会回来看女儿,还在家里装了监控,说在上海想闺女时候,可以随时看到她。 女人,只要没结婚生子,无论多大年龄都不算长大。只有结一次婚、怀一次孕,生一次孩子,这这样以后,才能称得上真正意义上的长大。 谁在家里不是爸妈的宝贝呢?谁曾经还不是个温柔善良、不谙世事的傻白甜呢? 我就不明白了,凭什么婚姻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它能把一个善良的、温柔的、孝顺的、通情达理的、安静的女孩变成一个满腹牢骚的、暴躁的、哀声怨气的、歇斯底里怒吼的、蛮横不讲理的女人?凭什么?! 女人成长的代价,太大! “我来数一数一共多少钱,留出这个月固定的开支,其余全部存起来,”我像个守财奴一样,能让我眼睛放光的,也只有眼前的钞票了,哪怕一角钱,在我眼里都是如此迷人。 “多少?” “你猜?”我激动的看着萧邦,“一万两千三百六十八!” “这么多啊。” “有段时间没存了,还有一些在奶茶店兼职挣的。” “那咱俩晚饭后去存?” “行。” 两人的晚餐,很好做,一菜一汤,萧邦吃米饭,我就煮上。他不吃米饭时候,我就去买四个热腾腾的馒头,一人吃俩。 “吃饭哪小伙子?”门口,房东阿姨探头微笑道。 “房东,有什么事?”萧邦放下筷子。 “是这样,我妈妈从老家来,家里不太方便住,就...就想跟你们商量下,你们能不能这个月搬走?”房东看着我和萧邦吃惊的表情,“放心,我给给你们找房子的时间,半个月免租,你们看...” “没事的,阿姨,那我们回头赶紧去找房子,”萧邦说。 “小伙子,实在太感谢你了,真是对不住你们啊!” “您客气了,我们尽快去找,等定好了我们告诉您。” “好好好,真的太感谢你们,按道理说,你们还在合约期,我这么做确实不厚道,但是,阿姨现在是真的有难处...” “没事的阿姨,我理解您。” “那行,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说完,房东阿姨走了,刚走没多远,她的手机响了,她说道,“囡囡,都跟他们讲过了,你不要催嘛,她可是你外婆我的亲妈啊,你就暂且忍几天,好吗?” “看来是她女儿不让她外婆跟她们一起住,”萧邦继续夹菜。 “我说前两天怎么总有个老太太往咱们这看,还笑眯眯的,原来是房东她妈啊,她不当家吗?自己亲妈都住不了楼上,还得被弄到车库里住?” “哎,这边的人啊,都是拆迁户,之前也都是泥腿子呢,有几个孝顺的?还有啊,老年人住楼上爬上爬下的也确实不方便,哪有住车库舒服?” “可那个老太太看上去也就六十岁上下。” “你可别忘了,房东阿姨是外地嫁过来的,她在家能有说话权吗?你看她女儿,这么小就这么不讲理,以后房东老了也好受不到哪儿去。快吃吧,吃完咱们事多着呢!” “啥事啊?” “你忘了?一存钱,二找房子啊。” “哦,是哦,我把这事给忘脑后了,嘿嘿!” “嘿嘿,嘿嘿,你这一天天的,就知道嘿嘿嘿嘿的傻笑,那点钱就把你乐呵成这样?” “嗯,咋了,我就开心,不行吗?” “行,委屈你了,媳妇儿...” “不委屈,你是我亲自选的,我们当初说好的一起奋斗的,我不后悔!” “我会再加把劲儿,用不了多久,咱们的日子就会好起来的。” “现在也不错啊,差哪儿啦吗?” “只是觉得这样的生活配不上你,你看你你同学她们...” “哎呀!提她们干嘛?关起门来各过各的日子,好不好自己心里知道就行。我们是物质上跟她们比不了,但我们精神富足啊,我们的心不穷,咱俩的心是黏在一起的,咱俩的劲儿是往一处使的,她们,可就说不准了...” “那你看着她们整日的在你跟前各种炫耀的,你不眼红?” “眼红?哈哈,你也忒小看我了,我会眼红她们?她们私下不知道怎么偷偷哭呢!指不定夜深人静时,你搂着我咱俩一起进入梦乡时,她们的泪水正浸湿着她们的枕头呢...” “不会吧?” “你啊,你还是不懂我那些室友,以后告诉你。” 八十七 找房子 “等一下!”我突然大喊一声,萧邦愣了一下。 “怎么了?” “咱们是不是得多留几百出来?万一现在房租开支多了呢?” “哎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你想的真周到!”萧邦从一沓钞票里,抽出五张百元大钞,“一、二、三、四、五,给!” “五百块,还一张一张的数啊?” “你三块五块的不还一张一张数嘛?”萧邦扭头笑着说,“咱俩都是‘见钱眼开’的家伙!” “哈哈!” “拿好小票。” “数额对就行,扔了吧。” “走,赶紧回家去网上看看房子,这个时节找房子,有点难哦。” “谁说不是呢!刚过完年,回城工作的多,房价也跟着涨,房东真是的,咋不过年前跟咱们说啊,哎!” “她也是事发突然嘛!你看她妈妈的样子,像是个健康的老太太吗?估计身子有毛病。” “这次打算租什么样的?” “现在咱们比以前条件稍微好点了,要不咱们租标准的房间?跟人家合租?” “那是不是很贵?” “稍微贵那么一丢丢,但是感觉不一样啊,你看啊,咱们要是住在楼上,一年四季只要有太阳,窗帘一拉开,那采光,绝对刺瞎眼!” “楼上的房子有你说的那么好啊?” “嗨,好不好,自己先去住,感受下不就知道了嘛!” 回到家,开了电脑,我俩开始再租房网上看房子,锁定地理范围,填好价格区间,搜索,“哇!好贵啊!毛坯的,不向阳还要七百呢!” “别着急,再看看。” 萧邦一条一条的看,一页一页的往下翻着,“你看,这个精装修,朝南,八百五,要不要联系看看?” “八百五?在哪儿?” “两条马路之隔,不远。” “那...联系看看,”我心里多想住一间向阳的房子啊,可又心疼一个月八百五的房租。 “你好,我再租房网上看到你那有房子要出租,想问下房子租出去了吗?” “还没有,你们几个人住?” “夫妻俩。” “那来看看吧,我在家的。” “好的,半小时后到,”萧邦挂了电话,“走吧,去看看。” “我心疼钱,钥匙租了的话,一个月八百五,加上水电燃气的均摊,差不要九百,一年就是...”我掰着手指头,“一万多啊!” “看看,先去看看,看看又不会马上决定,万一看中了,咱们还还价,便宜个百儿八十的,那一年不也省下来几件新衣服嘛,是吧?走吧,看看去...” “我跟你说啊,说好了先看看,咱们这找房子还有一段时间,不用急着那么早定下来的。” “行,听你的。” 到了那个小区,萧邦按照房东电话里说的,找到了那栋房子。开门的是一个跟我们年纪相仿的小伙子,“你好,你们是刚刚带你花里跟我联系过的是吧?” “嗯,是的。” “喏,就是这一间,”他指着门边正对着洗手间的那间房子,“其他两间都有人住了,目前主卧是我和我老婆在住,朝北那间是我的一个同事,单身小伙子,”他说着又往客厅处走,“你们随便看看吧,看你们也是讲究卫生的人,钥匙看中了可以考虑租下来。” 我和萧邦四处打量着,房间方方正正,真是个好房间,宽敞又明亮。客厅还算比较干净,电视柜那儿有一台还没拆箱的洗衣机,厨房里,一位年轻的小姑娘正在炒菜,见我们进来,忙关火打招呼。 “这是我老婆,”小伙子介绍着。他的老婆笑眯眯的看着我们,“你们好,如果有缘的话,我们以后就是合租的室友了。” “嗯嗯,你好,姐姐,”我看着她说,“你烧的菜真香!” “要不等下一起吃?” “哦,不用了,我们吃过饭来的。” “行,今天就这样,我跟我老婆回去商量下,到时候联系,”萧邦说。 “好,如果看中了,那个房租可以适当的降点。” “好的,谢谢,麻烦了。” “再见!” “再见!” 我和萧邦出来后,俩人的脸都红红的,说实话,我们真想租下来,就是房租太贵了,要是一月租金六百的话,说不定我会考虑定了。但看样子,显然不可能,那个小伙儿一不是原房东,他是租的一整套,他每月也要付租金的,他给我们便宜了,那不等于他要多贴房租进去了吗?我和萧邦心里都明白,我们肯定不会租下来,可我们又是那么喜欢这间房。 “咱们去小区告示栏那儿看看吧,说不定那儿能遇到合适的,”萧邦说。 “好啊,走!” 告示栏那儿,被五颜六色的租房信息贴得满满当当。这种小广告尚的租房信息,不用看,肯定是二房东。二房东,就是所谓的中介,但又不是中介。房产中介一般只收一个月中介费,但二房东就不同了,它可是一个相当挣钱的行当。做二房东的人,他们会用最便宜的价格租整套整套的房子,租期一般都是五年之久。拿到房子后,他们会把原本的户型重新翻修、做隔断,一居室改成两居室,两居室改成三居室,三居室改成五居室,每间房子都装上电表。 这样一改,他们水电燃气会赚一部分,房房租会赚大部分。原本三五毛的电费,他们会收租客一块多。原本两三块的水费,他们会收租客四五块,燃气费就更不用说了,一样翻倍... “老公,你看这个,是不是一房东发的?” “我来电话问下。” “快,赶紧问,别被人家租掉了。” “你好,你们那儿有一间车库要出租?” “是的。” “现在能去看看吗?” “没有冰箱和热水器,不能洗澡。” “哦,没事这个我们可以自己解决。” “行,那来看看吧。” “走,就在前面,我知道位置,”萧邦挂了电话,拉起我的手,边走边说,“又住车库啊?希望不是朝北的。” “你猜房租非多少钱一个月?” “那得看朝向和面积,还有事毛坯的还是装修过的。” “刚是你们打电话的?” “喏,这间,看看,能看上不?” “房租多少钱一个月?” “五百五。” “包水电?” “水电另算。” “大叔啊,能不能便宜点?我诚心租的,”我说道。 “看你们小夫妻面善,这样吧,五百,水电按照交费单正常价算。” “四百五吧,大叔,我们刚出来打工没啥积蓄的。” “那不行的,这个车库大的,又向阳,你看,采光还是可以的,”大叔若有所思,“这样吧,你们诚心租,我也不漫天要价,四百八十,不能再少了。” “行,我先给您四百押金,明天我们签合同,”说着我翻开包,掏出四百元押金。 “好,等我一下,我上楼给你写个收条,”大叔转身出去了,只听到他快步上楼的脚步声。 “你还价真在行!”我小声夸萧邦。 “嘘!”萧邦打了手势,“回家说。” “收条拿好啊,这个是钥匙,你们空了可以搬东西过来了,明天我下班联系你们,到时候咱们再签合同。” “好的,谢谢您,大叔。” “不用客气的,以后都常来常往了,不用客气的啊,希望你们小夫妻把它当成自己的家对待,有啥东西坏了不好用了,跟我说,我都换的。也祝你们早日在苏市安家立业!” “谢谢您大叔,借您吉言,我们一定努力...” 八十八 下馆子 “喏,这个是合同,你们看看,没问题的话签下字,咱们各保留一份。” 萧邦接过房东手里的合同,仔细看了下比较重要的条款:押金、房租支付方式、水电付费等说明,“没问题的,给,”签完字,一份给了房东,一份我们自留。 “是这样,我看你们小夫妻人蛮好的,明天又刚好周末,这两天就不算进合同里了,给你们两天时间简单收拾下,以后自己住着也舒服。” “多谢您,大叔!”我激动的说。 “不要客气,以后有事情即使电话沟通。” 房东走后,我们随手关了灯,锁了门。夜已深,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不知谁家在烧菜,“好香啊!是青椒炒蛋的味道。咱们等下吃呆点什么?”我问萧邦。 “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顿好的,一下子付出去那么房租,我这心里有点不舒服,我想吃顿好的压压惊...” “行,咱们去美食城点炒菜。” “这顿结束后,以后更得缩衣节食了,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不能大手大脚。以后每周吃一次肉,蔬菜只买时令的,当季的菜便宜吃着还健康。” “好,先办眼前这顿解决了,我也饿了呢!” 我和萧邦往小区外不远处的美食城走去,两人心里都美滋滋的。四八百一个月的车库,毛坯,向阳,有抽油烟机,对了,还有空调!够了够了!除了房租令我觉得肉疼外,其他一切我都很知足。终于,我也可以睡在有偶尔有阳光照射进来的屋子里了。 “其实,那间八百五的楼上的房间,也不错,市场价在那儿摆着呢,人家也没乱要价。” “把你能的!八百多呢,一个月算上水电燃气,就要九百多,一年一万多啊!不贵?你知道咱俩多就才能存一万块钱吗?” “不知道。” “要俩仨月呢!”我大声说着,“你有提成时候,还好,钥匙提成没发,至少得三四个月。” “说白了,咱还是挣得少,存钱,得存到猴年马月啊?” “挣得少就韶华少存,等挣得多的时候,就多花多存呗!” “你看的真开。” “不然咧?跟你干架啊?” “我到还想真让你撒泼跟我偶尔吵吵,这样还能激发下我无穷的斗志。” “行!以后隔三岔五的我就对你几句,我发现你这人,真是脑回路不正常...” 到了小餐馆,我们点了一个麻婆豆腐,萧邦点了一个西红柿炒蛋,我们又点了一份紫菜蛋花汤和一个凉拌黄瓜。迅速吃完后,我们又去百货铺子买了壁纸、地贴纸、新的席子和消毒液。我俩决定明天一大早先去那边大扫除、消毒,然后再简单装饰一下墙面和地面,周日把所有东西都搬过去后,这边租的就退掉。 这个几个平方的小暗室,我们住了这么久,如果不是房东阿姨说,我们从未想过要搬离。它承载着我们这一两年所有的喜怒哀乐。现在突然要搬走,还真有点舍不得。 这一夜,真漫长。我辗转反侧,思虑万千,一旁的萧邦早已熟睡,他呼吸均匀,偶有鼾声,他的梦里一定是有甜蜜的景象吧,不然怎会睡得如此香? 屋内,拉上那个长九十公分左右,宽六十公分左右的用旧毛巾做的‘窗帘’,漆黑一片。屋外,偶有大车来回路过的声响。我睁着眼,想着事,不知不觉间竟也迷迷糊糊的睡了... 闹钟想起,已是清晨六点半。 “快洗漱啦,咱俩好好分工一下,你负责整体卫生,我负责那些犄角旮旯的卫生死角,卫生结束,后清水把床和柜子、空调、油烟机、马桶擦一遍,然后再用消毒水擦一遍,之后再用清水擦一遍。都干净后,咱俩一起贴壁纸和地贴纸,你看这样行吗?” “行,就按你说的办。” “那你快点穿衣服啊,今天上午不做完不许吃饭,什么时候活儿干完了,什么时候去吃饭。” “慢慢做,不着急,时间来得及呢。” “不行,上午能把所有的弄好,下午咱们就可以收拾物品一点一点往那搬了!”说着,我使劲儿戳了一下萧邦,“你快点儿!” “你啊,这猴急的个性,你们公司人怎么受得了呢?” “老板就喜欢我这样的,言必行,行必果,从不拖泥带水的,我的工作效率高着呢!” “你就是为工作而生的,你就不能慢下来,看看人生的风景,好好欣赏下周边美好的事物吗?” “我有病啊,还是你有病啊?有什么好欣赏的?有那功夫,不如多做几份兼职,多挣点钱,早日攒够首付来得实在。” “哎,你这不说,我还忘记问了,咱俩到底存多少钱了?” “干嘛问这个?” “我就随口问问嘛,夫妻共同财产,得知道个大概。” “放屁!什么共同财产?你听清楚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我的,我们的还是我的,你就是劳动力,别打我钱的歪心思!” “我就问下嘛,你给透个底儿呗!”萧邦扭捏着,“好媳妇儿,我没有使用权,我是不得有知情权啊?快说...” “这么多,”我小声说着,深处几根手指。 “真的啊?” “妈的!你小点声...”我急忙捂住萧邦的嘴,“嚷嚷啥?看你这样儿,早知道不告诉你了。” “都存这么多了,你咋不早说啊?” “你之前不也没问吗?” “怎么有这么多啊?早知道我就定那间八百五的楼上房间了。” “还哈没告诉你,看你着败家子儿的熊样儿,钱要交给你,早都给霍霍完了。” “这也没多长时间啊,咋存这么多呢?” “省吃俭用呗@牙缝里抠呗!勒紧裤腰带挤呗!还能咋存?” 萧邦一脸雀跃。我俩拿着各种用得到的东西朝新住处走去,他步子轻的能飞起来似的。 “你等等我啊!” “你那小短腿儿,快点走,我这一身劲儿,就等着用哪!” “你到那了,也进不去,你又没钥匙,不还得等我?” “那你把钥匙给我,我先去,你后边慢慢走就行,等你到了,我差不多也能把地面和台面的卫生搞完。” “也行,给,”我把钥匙递给萧邦。 这个小区,将近两百栋房,都是多层,据说住了好几万人。你能想象得到吗?我从现在住处走到新住处差不多花了半小时,这速度还是紧赶慢赶一秒没停歇。 八十九 大扫除 等我气喘吁吁到了的时候,手脚向来麻利的萧邦早已把该搞得卫生都搞了一遍。 “我来消毒,你去把空调打开,扇叶上应该有灰尘的,卸下来,擦一擦。” “用不着吧?” “用得着,咱又不知道这之前住的是什么人,再说了空调肯定得清洗下,长时间不搞,它里面不知道得多脏呢!” “那行吧,我打开看看。” 萧邦先四下看了下空调,然后找到卡口出,手指轻轻一掰,就打来了。扇叶特别脏,应该是装上后一次都没有清洗过。他又小心翼翼地把每一片扇叶轻轻的卸下来,放入水池中。 打开水龙头,控制好水流速度,萧邦一手拿着刷子,一手拿着脏兮兮的扇叶,刷啊刷,摩啊摩的,“你说的真对,这怎么那么脏啊?全是灰尘,你看,都积成灰垢了...” “之前我看到过一则新闻,说是空调要定期清洗,不然风一吹,里面的灰尘细菌就吹到屋内了,人吸入了就会生病。” “刷好的放哪里晾凉?” “就放窗台吧,咱们都还在这儿,没人敢拿的。” 萧邦把刷好的扇叶一片一片分开摆放在窗台。一个操着一口方言的老太太这时候突然从门口探出头,四下打量了一下,笑眯眯地说:“清爽,蛮清爽!” “什么意思?”我问萧邦。 “就是说咱俩是爱干净的人。” “哦,她说的好像是‘清爽’?” “真是当地人对居室搞得干净的一种表达。” “你能听懂他们这儿的方言不?” “听不懂。” “你不是来好多年了嘛?” “我又不跟当地人住一起,当然听不懂了。” “你真是的,也不私下学学。” “学它干嘛,当地人小孩子都不怎么会讲当地话了。” “把扇叶拿过来,我用消毒水擦一擦,”我对萧邦说。 “卫生搞一遍就行了,用不着来来回回的弄吧?” “那哪行啊,自己住,必须得弄得干净,住着舒服,不然我心里不得劲儿!把剩下得扇叶全部拿来,我消毒水擦过得,你再过一遍清水,然后装上去。” “行。” 所有的死角都搞好后,我和萧邦开始贴墙纸和地贴。我们俩小心翼翼地撕开背胶,又小心翼翼地对准,一点一点贴。毕竟不是专业的,成品处多少还是能看到拼接的缝隙。 贴完墙纸,又铺地贴纸,地贴没有背胶,即使有也不黏。整齐铺平后,我俩又在每两块拼接处牢牢地粘上胶带。 “嗯,不错,看着温馨多了,有家的样子了,”我俩站在门口欣赏着一上午的劳动成果,萧邦满脸欣慰。 “快别磨蹭了,走,赶紧回去打包衣物!” “你不是说今天上午就先搞卫生,下午再搬吗?” “是啊,我是说下午再搬,可是现在不u把东西打包好,下午怎么搬?” “你这,都不给人喘气儿的机会啊?这样,西媳妇儿,你看啊,咱们俩都忙一上午了,你也挺累的吧?咱们先去外面吃饭,吃饱下午不是更有力气干活嘛?” “我不饿!” “我饿啊,我上午都没吃,你怎么能不饿呢?你上午不也没吃吗?” “我吃了,我过来时候,走到菜市场买了个大饼,”我笑着说。 “你,你真是的,我说呢,你怎么那么晚才过来。不行,我必须费先吃饭,不然我下午罢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想先吃饭,我真的饿了,媳妇儿...” “哎呀,真是的,懒人上磨屎尿多,走走走,赶紧去吃,吃完赶紧回来,一堆活儿等着呢!” “还是我媳妇儿通情达理,走!” 饭后,我们借了隔壁老奶奶的脚蹬三轮,我和萧邦总共拉了三趟,终于把我们的东西全部搬走了。 “真没想到,这么小的地方能装下这么多东西呢!”房东阿姨看着我们给她打扫得干干净净得车库,满脸欢喜,“这是退你们得押金、还有这个月的房租,水电就不收了,突然结束合约,我心里停对不住你们的。” “谢谢阿姨,认识您真好,这个月我们还住了很久呢,房租您还是收下吧,不然...” “不能收,当是给你们的违约赔偿,你们小两口,真勤快,以后日子过得一定很红火。” “借您吉言,阿姨,那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啊,再见。” “再见,有空常回来玩啊!” “好咧,再见阿姨。” 再次回到新住处,大门开着,萧邦正在里面整理着我们搬过来的物品。我默不作声地站在门口看着他。真是个顾家地好男人,可惜原生家庭拖累了他。他这个年纪的,但凡家里父母有点头脑的,但凡家里父母不那么死心眼儿的,谁还不在外置办套属于自己的小窝呢!或许只剩下我们俩了吧,两个同病相怜的家伙,互相抱团取暖,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在这里有一套属于我们的小窝。 “哎呀妈!”萧邦转身突然大喊一声,“你干嘛啊,一声不吭的,吓死我了!” “钱取出来买辆车吧,你以后出去跑业务方便。” “你说什么?” “你不想买?不想就算了,我可就这一时的念头。” “想,想想想,谢谢你媳妇儿!”萧邦‘啪’的一声关上门,紧紧抱着我。 “对不起,帮不了你太多,总感觉是我拖累了你,你这么优秀,要是娶别人,说不定现在都住着大别墅、开着豪车、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我低声抽泣。 “你才是最好的,哪根筋不对劲儿了,这么伤感?”萧邦低头看着我。 “不知道啊,就觉得咱俩这样都挺委屈的。” “咱俩好着呢,你看咱俩虽然没有欧阳他们有钱,但咱俩日子比他们甜蜜啊,这叫啥?这叫穷开心,是不?”萧邦抚摸着我,“再不济,你看咱们至少父母没伸手管咱们要钱吧?咱们是不是比许飞强点啊?你看他,背多大个累赘...” “等咱有钱了,我一定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我要把所有我舍不得吃的东西全买回来吃一遍!我要杂粮煎饼里夹上我所有喜欢的菜,我要天天吃麻辣烫、吃火锅、喝奶茶、吃鸭脖、吃烤鱿鱼、吃烤面筋、吃小布丁、吃大鸡腿...” “好,咱俩一起吃!” “嗯,”我破涕为笑,“嘿嘿...” “嘿嘿,看你,那点出息,好了,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你相信我。” “嗯,我信你。” 九十 该不该忠诚? 欧阳、许飞和萧邦本是关系非常要好的哥们儿。我和苟艺慧呢,也因为男人的关系走的一直很近。朱珠,自从上次三个女人因为许飞大打出手之后,她再也没有跟我们有过任何联系。一般有什么事,我们也都会看在许飞的面子上,该露头时候露头,该出力时候出力。大家心里都清楚,如果不是许飞,我们这些朋友里哪个会愿意帮助她呢? 大概是八小时之外我去做兼职的缘故吧,每天总感觉觉不够睡,时间不顾用。还没来得及好好踏踏青、赏赏花、听听鸟鸣和虫语,春天就已接近尾声。 气温一天天高起来,厚衣物洗洗晒晒一件件被真空收纳好放入箱子,再把箱子放入床底。 “老公,要不约下大家,看看明天他们有没有时间,有空的话来咱们这聚聚现在咱们这地方大了,方便。” “行,我等下电话问问。” “现在就问,”我放下手里的衣服,“明天要是不约的话我就去兼职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多挣点钱就能多存点。” “行行行,我现在就问,”萧邦说着拿起手机开始联系他们。 “欧阳,干嘛呢?” “今天周六,上课啊,怎么了?” “明甜下课,晚饭来我家吃?” “好的一定到。” “许飞,嘛呢?” “准备陪她爸娶社区卫生室打针,怎么了?” “明晚有空啊,聚聚?小半年没见了都。” “这个...到时候看,欧阳他们去吗?” “两口子都来,你也带上朱珠一起吧!” “行,我跟她说下。” “好,那说定了啊,明晚见。” “好的。” 萧邦放下手机,“都来,明天准备咋吃饭?” “天气不冷不热,我做炒菜吧,晚上欧阳他们下课晚,我们稍微晚点开饭。” “行,那你收拾好,下午咱们出去转转?好久没出去逛了。” “去哪儿呀?” “教堂,不知道那儿的蔷薇还开着没。” 午后,暖阳正浓,我和萧邦乘公交来到湖边的教堂。因为是周末,很多人来这儿小聚,草坪上铺一块毯子,放些吃的喝的,大人们聊着天,小孩们互相追逐着、嬉笑着、打闹着。 越靠近湖边,越能感受到湖风的存在,阳光洒在望不到对面边际的湖水上,波光粼粼,水随着晚春的风,晃动着,美极了。 蔚蓝的天空中,有被风吹散的像扯开了的棉花似的薄薄的云。时而还有一只、两只的白鹭在空中飞翔。 “这儿风景真美,这边的小区一定很贵吧?” “那是自然,这边是当地**花重金打造的高教区,这儿的小区里住着的大多都是大学教授啊、企业高管啊、公司老总之类的人,而且这附近的上班族,一般也都是小白领呢!” “哎,什么时候我也能来这儿上班就好了,你看这边出来玩的,都是小年轻,青春有活力。” “不对呀,咱们也是小年轻呢,咱不也一样正直青春嘛?” “能一样嘛?你看他们,像是一日三餐自己亲手做、为生活发愁的样子吗?”我眼望着不远处树林里一群正在打牌的和我年纪相仿的人,他们应该是一群朋友,或者是某个公司的一个团队。 “生活都是自己选的,你也可以像他们那样轻松些,只是你自己不愿意罢了。” “咱要有花不完的钱,我才不上班呢!可惜,你有吗?” “一个人的生活态度跟钱没多大关系,”萧邦辩驳。 “你不睁眼说瞎话,纯在这瞎胡扯吗?有钱才能选择过什么样的生活。没钱,你想吃想喝,吃个屁啊?喝个毛啊?” “看你,最近怎么满嘴脏话?” “累的!” “哎,看来今天不适合聊天。” “那就别跟我聊,省的听着不顺你心,”我突然停下脚步,“你不能也去找份兼职吗?那样咱们不久可以存更多钱了?” “不去,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哪儿好啊,你不想在这安家啊?” “想啊,买房是需要一大笔首付的,哪能说买就买的了的?你啊,别想太多,别把自己整的太累了,一步一步来嘛...” “最烦你这种生活态度,没一点上进心,没一点干劲儿!”我发火了,快步走在前面,任凭萧邦在后边怎么说,我就是不搭理他。 蔷薇开了,粉的、红的、紫的。在阳光的照耀下,在绿叶的映衬下,一簇簇蔷蔷薇你紧挨着我,我挤巴着你,争相斗艳。跟蔷薇合照的人特别多,大家都像是有备而来,有漂亮的女大学生披着乌黑的长发、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蔷薇跟前拍的。有已至暮年、满头白色卷发、脖颈处系着漂亮的玫红色丝巾、身穿绿色的风衣的老人。她们摆着各种姿势,她们的男朋友、老公手拿单反相机,‘咔嚓、咔嚓’个不停。 “别生气了,有什么呀,屁大点事,不有点分歧嘛!”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尽快在苏市安家,我不想这么一只租房子住下去。” “嗯,我知道的你的心思。” “你最近是不是又经常打游戏?” “偶尔,我发誓。” “以后把游戏给我戒了!” “好,都听你的,别生气了,好吗?难得出来一趟,走,等她们走了,你也站那儿,我给你拍几张照片,你看这花儿开得多美!” “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了,反正我还是要继续做兼职的。我们这个公司啊,也不知道到底赚不赚钱,我的工资每年就涨那么一点点,真是愁死人!” “那是老板该考虑的,老板挣钱了也不会告诉你们的,天侠有几个老板不精打细算的,也就你这样的人,死心塌地的在一个坑里呆着,人挪活,要不你挪动挪动?” “不挪,我还就不信了,我这么忠诚又有责任心,老板他看不到?” “他当然能看到,但看到了可以装作没看到啊。” “滚一边儿去!我们老板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我的傻媳妇儿啊,你啊,算了,你好好忠诚于这家公司好好辅佐你们老板啊,看看他什么时候能给你翻倍加薪?” “指日可待!” “行,我等着。” “快快快,她们走了,走,咱们赶紧,别等下又来好多人!” “走!” 九十一 家宴 拿着昨晚拟好的菜谱,我和萧邦去了附近那个农贸市场。都说那边的菜啊、肉啊的比较便宜还新鲜。我们决定去逛逛。 第一次去农贸市场,内心还有点小激动。 真大!进门是干货酱料区,紧挨着就是豆制品、动物血啊内脏的铺子。再往里走,一连好几排,几十个铺子全是蔬菜,蔬菜的里面是水果,水果区对面是肉、鱼虾的铺子。 人山人海! “菜谱呢?” “这儿,咱们先去买肉吧?” “行,我看看啊,鸡翅、筒骨、鲫鱼,走,往前继续走!” 买好肉品,又区蔬菜区,买了很多蔬菜,紧接着又买了些调料和水果。 “要不要买些酒和果汁?”萧邦突然问。 “买点呗,你们仨大男人也好久没见了,可以小酌下。” “那得去趟超市看看,酒水去超市买有保障。” “你先把我和这些食材送回家,你再骑车子去超市怎么样?” “行,走吧。” 萧邦把我送到家,又把所有的食材拎到屋里,他就出发去超市了。 我照着菜谱把所有的菜和肉分盘装好,可乐鸡翅、筒骨汤、红烧鲫鱼、凉拌莴苣丝、西红柿炒蛋、山药木耳、爆炒海带丝、麻辣鸭血、秘制凉粉。 菜一一分好后,开始洗、切。“这么好的天,这么美的心情,怎么能少得了音乐呢?”我心里想着,放下手里的盘子,打开手机和小音箱,蓝牙连接好后,点开音乐播放软件: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 以及冬天的落阳 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 曾经无知的这么想 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里 它天天的流转 风花雪月的诗句里 我在年年的成长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 改变了一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 等待的青春 遥远的路程昨日的梦 以及远去的笑声 再次的见面 我们又历经了多少的路程 不再是旧日熟悉的我 有着旧日狂热的梦 也不是旧日熟悉的你 有着依然的笑容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 改变了我们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 回忆的青春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 改变了我们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 回忆的青春 我随着熟悉的旋律哼唱着,手却没闲着,一直不停的洗啊切啊的。葱姜蒜和干辣椒切丝的切丝,切泥的切泥,切末的切末,分开装好备用... 正在第三次清洗鲫鱼,萧邦拎着果汁和啤酒回来了,“这么快就洗好了?” “嗯,提前都切好,等下炒的时候就比较快了。我跟你说哦,我总结出一个做饭的秘诀。” “什么秘诀?” “炒菜很简单,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就是准备阶段耗时耗力,洗啊切啊的,忒消磨人性子了。” “想着我回来跟你一起做呢,我洗我切你只负责炒好出锅装盘就行。” “哈哈,那你今天没机会了,等下次吧!”我笑着说,“对了,你把折叠凳拿出来,擦一擦,还有啊,拉一个收纳箱出来,看看哪个装的衣物最满,就拉哪个。” “怎么了?” “给许飞坐啊,他那吨位,折叠凳能承载得了?” “哈哈!好,我这就拉一个收纳箱出来。” 我在台面前给鲫鱼划着刀花,萧邦在一个一个的擦着凳子,手机里在放着我们经常听的歌儿: 仍然倚在失眠夜望天边星宿 仍然听见小提琴如泣似诉再挑逗 为何只剩一弯月留在我的天空 这晚以后音讯隔绝 人如天上的明月是不可拥有 情如曲过只遗留无可挽救再分别 为何只是失望填密我的空虚 这晚夜没有吻别 仍在说永久想不到是借口 从未意会要分手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 她似这月儿仍然是不开口 提琴独奏独奏着明月半倚深秋 我的牵挂我的渴望直至以后 仍然倚在失眠夜望天边星宿 仍然听见小提琴如泣似诉再挑逗 为何只剩一弯月留在我的天空 这晚以后音讯隔绝 人如天上的明月是不可拥有 情如曲过只遗留无可挽救再分别 为何只是失望填密我的空虚 这晚夜没有吻别 仍在说永久想不到是借口 从未意会要分手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 她似这月儿仍然是不开口 提琴独奏独奏着明月半倚深秋 我的牵挂我的渴望直至以后 仍在说永久想不到是借口 从未意会要分手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 她似这月儿仍然是不开口 提琴独奏独奏着明月半倚深秋 我的牵挂我的渴望直至以后 这感觉,美极了,这画面,温馨极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时间差不多了,开始炒菜吧,媳妇儿!” “好咧!” 油锅‘兹拉’一声响,我开始爆香葱姜蒜和干辣椒,拌凉粉的佐料,少不了锅里的这份热油料。 “真香啊,都做的什么好吃的?”门外,许飞探着头问,“鞋子脱了放外面没事吧?” “没事,你那臭烘烘的鞋子,谁稀罕似的!”我回头,“朱珠呢?” “跟她同学出去了,来不了。” “不会吧?是不是心里还记恨着上次的事?” “没有,别多想。” “今晚喝点?”萧邦笑着说。 “那必须的呀,半年没见了,最近咋样啊?” “都挺好,你呢?” “老样子。” ‘兹拉’海带丝下锅,又一声巨响,我快速翻炒着,电磁炉炒菜,必须勤翻着,不然很容易糊。一旁的电炖锅里,冒着沁人心脾的骨汤香,电饭煲里喷香的大米饭也早已煮好了。海带丝炒好,还剩下一个西红柿炒蛋。 “欧阳他们大概几点到?” “他说八点。” “那快了啊,我还是把西红柿给炒了吧!”我看了下时间,关上音乐。 欧阳说八点到,结果我慌里慌张的把菜炒出来,我、萧邦和许飞仨人,等到快九点他和苟艺慧才到。 “实在不好意思,久等了,”欧阳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这个熊人,我们都懂你哈,快坐,菜都凉了,”许飞说道。 “慧姐,我给你盛一碗汤,先润润喉咙,忙一天了,肯定累了吧?”我把汤放在她面前。 “谢谢你,你真贴心,”说着她喝起来,“汤里是不是放鸡精了?” “嗯,出锅后放了一点,提味儿。” “下次可以放糖提鲜,调料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行,下次我试试,”我笑笑。欧阳尴尬的看着我又望了一眼萧邦喝许飞。 晚餐吃到一半,我们都以为这顿晚饭会顺顺利利的吃下去,我、萧邦和许飞三人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进肚子里了,因为欧阳两口子没有一点要开战的征兆。 他们两口子,哎,就像是冤家一样,每次都会在饭局上斗嘴神甚至大打出手。不是因为苟艺慧哥哥的事就是因为欧阳的妈妈的事。这么多年,我们仨习惯了做调解员,也早已习惯了他们夫妻的脾气秉性。磨合期,这是夫妻磨合期的典型症状,总会因为一代女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个没完没了。 你以为今晚这顿饭我仨真的能幸运的躲过当调解员吗?那你真是大错特错了。 一场夫妻大战,一触即发。 九十二 她的痛 欧阳和苟艺慧,无论生辰八字还是生肖,怎么算,都算得上是绝佳的一对夫妻。可是,就是这样人人眼中最完美的结合,他们的婚姻里却一直充斥着争吵、打闹。 因为婚后一直跟公婆住在一起的缘故,苟艺慧自打嫁进欧阳家,婆媳就经常吵吵闹闹,这种鸡飞狗跳的日子在小秋彦出生后变得愈发难熬。 现在,她又怀了二胎。同一年来苏市,同一年结婚,欧阳他们按部就班的走着人生路,买房、生娃、生二胎,工作和传宗接代两不误。 我和萧邦,不知是在修补哪个环节,一直在存钱啊、兼职啊,可总也凑不够买房的首付。眼瞅着房价一年一年噌噌噌的往上涨,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儿。 有时候,真羡慕欧阳他们,无论再怎么吵,两口子在苏市有属于自己的家,每天家里有老人和孩子在等着他们回去。有时候,也还羡慕许飞,它即使背着这么重的包袱,每天过的依旧有奔头,他不敢休息一天,他也有房贷要还。我真羡慕他们,每天活得有压力有奔头。 回头再看看我和萧邦,这么多年了,小车库换大车库,没阳光的换向阳的,有时候看着他在打游戏,刷手机,真的想就离婚算了吧,这样的日子凭什么要我搭上自己的青春陪着他虚度呢?可是又反过来想一想,他也还算上进,他心里应该也有不为人知的难言之隐吧,他也一定想在苏市安家吧,可是首付哪里来呢?是啊,我们与他们之间,差的不就是父母出的那份首付款吗?不,不仅仅前的事,还有情...... “现在,她哥又要管我们借钱,之前借的,从来都没还过,”欧阳就像聊家常一样当着苟艺慧的面儿说着她哥的不是。 是啊,摊上这么一个大舅哥儿,不知是欧阳上辈子造了孽还是他们家祖上没积德,苟艺慧的哥哥,就像是一块狗皮膏药一样,死死的黏在欧阳和苟艺慧身上,撕都撕不下来。今儿借几万还账,明儿借几万要做小本买卖的。每次都说还,次次都不还。 这个男人,是欧阳和苟艺慧婚姻里的一大块绊脚石。据说他签了不少外债,那些钱,还都是借的亲戚们的,亲戚们见不着他本人,自然去骚扰苟艺慧的父母。就当苟艺慧心疼自己爸妈吧,每年都要替她那个哥哥还贷。具体欠了多少钱,没人知道,“总之,我每月给他爸妈打三千块生活费,每年年底回去,还得给他爸妈几万,完了还要给她俩侄子买各种昂贵的礼物,”欧阳一杯酒下肚,说着他的烦恼,“孝顺她父母的钱,我愿意出,从没说过一个‘不’字,但是,我凭什么要一直替她哥还债呢?” “别说了!”苟艺慧大声喊道。 “凭什么不说?我就是要说出来让大家评评理!” “我们也不是外人,艺慧,他也有压力的,你要体谅下,”许飞说道。 “我凭什么体谅他?他家他爸妈平常都怎么对我的?再说了,这钱是我们夫妻挣的,我有一半的权力决定钱的去处!” “你挣的?没我,你去挣个看看?你挣的个屁啊!你一个文盲!” ‘啪’的一声,苟艺慧一巴掌打在欧阳脸上。欧阳顿时愣住了,我、萧邦和许飞着实吓了一跳。 “没有我,你的培训班等着倒闭吧,就你这样不自律的熊人,你还有脸说我?!”说着,苟艺慧把碗筷狠狠的一摔,她眼前的碗碎了,汤撒得桌子上、地上到处都是。 “好了好了,咱们是来吃饭得,消消气啊,你还怀着孕呢!”我抚摸着她的肚子,手明显得感觉到她肚里的胎儿在踢打着她的肚皮,她的手也颤抖个不停。“慧姐,咱们出去透透气,你看我们这小车库,比不上你家的大房子,人多就显得很闷,”说着我扶着她走了出去。我回头给萧邦和许飞使个眼色,示意他们安慰下欧阳。 “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娘家一堆烂摊子,婆婆也不体贴我,我这还怀着孕呢,那个贱人还来气我,每天不气气我,他都过不去是吗?”我们来到小区中间的小公园这,坐在长椅上,苟艺慧哭了起来。 “听说你爸爸身体不太好?” “年轻时候经常喝酒,现在上了年纪了,有后遗症了,前段时间得偏瘫了,现在都是我妈一个人伺候他。” “那你哥嫂...” “他们那种没有良心的人,怎么可能会回家伺候呢?我嫂子自从嫁到我们家,就没给我妈一个好脸色过,我哥有是怕媳妇的人,我爸生病,他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你都不知道,当时我爸要是再晚送一会儿,命都没了...” “你哥哥嫂子做的确实有点过分了。” “现在我爸每月光吃药都得好几千,都是我们出,以前,他还愿意出,最近不知道咋的,他爸妈知道了,也不知道他爸妈都跟他说什么了,他最近脾气可大了,钱也不愿意出,每次让他给我爸妈打钱,他都心不甘情不愿的。” 漆黑的夜里,虽是暮春,但晚上的气温还是有些凉意。路灯下,我看着苟艺慧双眼空洞的望着远方流着泪。她无声的哭泣,带动着全身跟着抽动。我抱抱她,想给她一点温暖,“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你是爸妈的好女儿,你也是个好妻子好儿媳好妈妈,别太难过了,好吗?” “我真是恨我自己,我真是恨透了我哥,凭什么担子都要我承担?!” “慧姐,你做的很好,真的,别自责了好吗?你现在怀着孕呢,不能生气,你心情不好,你肚里的宝宝能感受到,他在你肚里也会难过也会哭的,看在肚里小二子的份儿上,善待自己,好吗?不哭了啊!”我抱着她,拍拍她的背。她,愈发的难过了,哭的更伤心。 没有谁的婚姻是一帆风顺的,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我们总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坎坎坷坷,可是,生活不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吗?沟沟壑壑,坎坎坷坷.. 九十三 不百年,未好合 这顿饭吃的,心里五味杂陈。早知这样,我就不怂恿萧邦攒这个局了。可是,回过头再想想,只要我们几个聚餐,不管在谁家还是在哪个饭馆,欧阳他们夫妻不照样该撕破脸时候一分钟都忍不了说开战就开战吗? “你们去送送他们,我来收拾碗筷,”我对萧邦和许飞说。 “确定不要帮忙?”许飞问。 “不用,这点儿小活儿,一会儿就收拾完,去吧!” 萧邦和许飞一前一后走了出去,“小贝,再见,谢谢你今晚的款待,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很抱歉。”苟艺慧隔着窗户说。 “咱们这关系,别客气,下次有空还约,”我笑道。 “好的,那我们先走了。” “嗯,路上开车慢点。” 欧阳喝了酒,不能开车。苟艺慧的驾照刚拿到没多久,许飞和萧邦一人站在一边,指挥着苟艺慧倒车、转弯。 不久,他们走远了,萧邦和许飞也回来了。 “哎,这俩人,真是的,咱家又碎了个碗,”萧邦无奈地叹气。 “你这不算啥,上次在我家,你忘了?锅都给掀了,这个苟艺慧也真是的,脾气上来,都不能控制下自己吗?每次都是摔咱们的锅碗瓢盆的。” “她怀孕了,好像孕妇情绪都不太稳定,再说了,欧阳说话也忒难听了,欧阳要是不刺激她,她也不至于这样子。什么文盲,她不就是没上大学吗?你看看现在他们的培训班,苟艺慧管得多好,要是欧阳一人管,现在还真说不准是啥样,欧阳应该多体谅苟艺慧,再怎么着,也得看在她是孕妇得份儿上,让着她些。”我边洗碗边说。 “来,喝点茶,这个茶叶是我同学给寄过来的,尝尝,”萧邦拍了三杯茶,“媳妇儿,别忙活了,放那儿,等会儿我来洗,过来咱仨吹吹牛。” “我马上好,你们先吹着,我听得见,”我笑着说。收拾完,我擦了擦手,摘下围裙,坐了过去。 半年不见,许飞瘦了,肉眼可见的瘦。如果不是朱珠,我们至少会一周约一次,要么出去打打球,要么出去唱唱歌,要么去某个犄角旮旯的小吃店聚聚。 “别说他们了,你最近怎么样?”萧邦突然话锋一转,问得许飞脸一红。 “朱珠今天没跟你一起来,一定是不想撞见苟艺慧吧?” “我们说了,等她爸妈做完最后一次康复,就分手...” “你真的想通了?” “我...我就是不甘心,你们说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她哪个前男友?” “她离开你是她的损失,以后她会后悔的,”我安慰道,“你们从认识到现在,你对她、对她家的付出我们都看在眼里,是她不懂事,你不要多想,以后你会遇到比她更好的女孩子的。” “我之前都跟她说了,以前的事既往不咎,我不会提,她也不许再跟她前男友联系。她也答应了,春节时候,我们订婚了,我家人也去她家了,彩礼、钻戒,别人有的,我一样也没少。结果前段时间,我又撞见他们...他们就在我们住的地方楼下...” “这个朱珠,真实的,怎么是这样的人?!”萧邦生气道,“你决定分手了,那得把让她把聘礼、钻戒、还有这两年花你的钱全部还给你,不能便宜了她们一家子!” “算了,钱什么的就不要了,再说她家这个情况,哪还能拿的出来呢?” “你不要,你爸妈心里怎么想?” “他们也说了,就当资助了远方素不相识的人,当做了件善事吧!” “你爸妈真是好人,朱珠一家有眼无珠,以后有她们一家子受罪的时候。” “对了,有件事,还得请你帮个忙,后天你能不能抽个空,开欧阳家的车带我们去医院?” “怎么了,你不舒服?” “不是,是朱珠,”许飞看了我一眼,“朱珠她爸爸还得再去做个大检查。” “她不会自己打车吗?萧邦也要上班呢!” “别说了,我们是再帮许飞,又不是帮她,”萧邦说道,“欧阳那边你说好了吗?” “说过了,对了你可不能把这事告诉苟艺慧啊,不然她又该去找朱珠理论了。” “放心,我嘴巴严着呢,”我说道。 三人各自抿了一口茶,又说了些各自工作上的事情,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间快十二点了。 “别看了,心里没你的人是不会给你打电话的,”这期间许飞大概看了十几次手机。他的手机就像是关机了似的,没有一条信息、没有一个电话,他心里一定极其渴望朱珠的信息或者电话,哪怕骂他的都行,可是没有,直到走,手机也没有一丝动静,“即使你今晚不回去,她也不会担心你的。” “兴许是睡了呢,这个点了都,”萧邦戳我一下。 把许飞送到大门口,他坐夜路公交回去了,我和萧邦手牵手,走在路灯下。小区门口,如往常一样热闹,空气里充盈着各种小吃的诱人味道。 “来一串?”萧邦指着串串摊儿问我。 “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上班,”我说道。 “我知道你喜欢吃这个,走,咱们买一份去!”说着,萧邦拉着我往串串摊儿前去。“老板,来一串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还有那个丸子,好了就这些,多收钱?” “九块,小伙子,再送你一串海带,好吃下次再来啊!” “好咧,多谢您。” 接过老板手里的串串,萧邦一串一串递给我,我吃完一串,他递一串新的给我,“好吃不?” “你也吃一下看看呢!” “我不吃这玩意儿,这都是你们小女孩吃的,我一大老爷们儿,吃这个,被人看见了笑话呢!” “尝尝呢,保你吃了还想下顿,吃!”我把一串豆皮塞进萧邦嘴里。 “嘿!还真好吃,难怪你爱吃这个,再给我一串!” 我和萧邦吃着串串往家走去,此时,感觉自己真幸福。“老公,以后你可不要像欧阳那样似的,在外人面前跟我吵架。” “放心,不会的,我又不是他,你也不是苟艺慧,咱们的日子和他们的不一样,你别一看到什么不好的一面,就往咱俩身上联想。咱们啊,绝对不会遇到他们家那样的破事儿的!” 九十四 一部新车子呀 “温贝!媳妇儿!温贝!这儿,这儿哪!”公交站台对面,一辆崭新的棕色小轿车停在树下。里面开车的人正喊着我的名字。我一看是萧邦,赶紧趁路上没车,跑了过去。 “谁的车啊?” “咱的,你的!”萧邦兴奋地说,“咋样?这颜色,这款式,喜欢不?” “嗯,喜欢!” “以后哥天天接送你上下班啊,咱以后再也不挤那破公交了!” “你得瑟啥呢?不久买了一辆小破车吗?至于乐呵成这样?” “新车,新车好不?崭新的,刚拿到手的!” “好好好,我说错了,新车,好吧?!” “说,去哪儿庆祝?” “回家呗,你好好开啊,我可是第一次坐你开的车,紧张呢!” “放心,把心踏踏实实的放肚子里啊,你老公我是谁啊,我的车技,包你满意!安全带系好,走起!” 端午节前,我们有了人生中的第一辆家用小汽车。我和萧邦都很开心,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那种开心。这是我们夫妻婚后买的第一个大件物品。很久以后,我终于记住了萧邦告诉我的有关这部车子的一些信息。东风标致,301,手动挡,棕色。 我清楚的记得,每个周末,我们都会把车开到河边,两人亲自洗啊擦啊,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前后左右,任何一个犄角旮旯都不放过,我们爱它,胜于一切。我们珍惜它,胜于一切。我们在网上精挑细选,买了车座的护垫,买了很多小车饰。每当早上开车时候,如果看到车上有落叶,我们就会赶紧把落叶拿掉。我们是那么的喜欢它! ‘咚’的一声巨响,我和萧邦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被撞了?” “别急别急,是边上这条道儿,追尾了,咱们没事,没事...”萧邦扶着方向盘的手颤抖着,脸红了起来。 “你紧张了?” “我才不紧张呢!” “那你脸那么红?” “你靠我太近了!”萧邦笑道。 “不近啊,哪近了?” “就近!” “准备走了,前面车动了。” “我看得见。” “不是怕你看不见吗?”我说着,“刚真是吓到我了,我以为你撞到人家车了呢,那么大声!我告诉你啊,你以后开车,一定当心,不能开逞能车,不能看i英雄车,不许抢路加塞,不许抢黄灯闯红灯...” “好好好,我都记下来。” “总之一句话,开车要当心。哦,还有,不许酒后驾驶,也不能疲劳驾驶!” “好的,我知道了。” “光知道还不行,得遵守,谨遵啊,一定切记!” 我们,终于成为有车一族了,往后的大部分上下班时间,萧邦都准时接送我。除非他出差不在苏市,我会坐公交。有部车子,真是方便太多,萧邦跑业务更勤快了,去的地方更远了,范围更大了,提成也更多了。 除去固定上班日,我依旧每周末去奶茶店兼职。我们的存款也慢慢多起来。每当夜深人静,萧邦酣睡,我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都会在心里盘算着,距离首付款,还差多少钱。这样的日子,真有奔头,因为我算过了,顶多再一年吧,我们就可以拿得出首付,买的起房子啦! “您好,欢迎光临,请问喝点什么?” “一杯珍珠奶茶,热的,谢谢。” “好的稍等。” ...... “你是,我好像认识你哦,你是我一个朋友的老婆吗?”眼前这个帅气小伙儿飞速转动着他的大脑,使劲儿想着,“对,你是萧邦老婆,是不是?” “是啊,你认识他?” “咱们见过啊,就在欧阳的大公子办满月酒时候...” “好像是有点印象啊,”我笑着说。 “你不是在公司上班的吗?怎么在坐柜员啊?” “兼职啊,想多挣点钱啊,你今天怎么来这啦?” “朋友介绍了个女孩,一起出来逛逛,喏,这杯奶茶就是买给她的,”他指着手里的奶茶说。 “哦,漂亮吗?”我凑前小声问。 “还行吧,嘿嘿!” “那...祝你马到成功哦。” “谢谢啊,回见。” “再见。” 这时,一个身材苗条,穿着白色连衣裙,挎着红色小包包的女孩跟他一起并排往前走去。他把手里的奶茶递给身旁那个女孩,女孩腼腆一笑。 下班时萧邦过来接我,我看到他开着车来,心里顿时冒起火气,“这么点路,不能走着来啊,还开车,多费油!” “走着多累,再说了你站一天,腿不疼啊?” “不疼啊,一点都不疼,要不是商场关门,我还能再站呢!” “就嘴硬吧你,我还不知道你,死撑着,累也不说。” “真的不累,以后别开车接我了啊,费钱!” “我要不兼职跑网约车咋样?” “靠谱吗?” “听说很挣钱,也有的说是违法的,不过网约车是个趋势,要不我空时候兼职跑跑?” “咱们这可是新车啊,我舍不得呢!” “以后有钱了,买更好的,就这么定了,你一直兼职,我也不能周末闲着啊。” “行吧,遇到刁难的客户,别置气啊,和气生财。” “嗯,我知道的,放心好啦,安全带系上,我们回家。” 回到家,洗漱好,关了灯,躺在床上,萧邦给我讲了好多有关网约车的消息。他说有的人一天跑网约车能赚好几百,他还说有的人兼职跑网约车一一个月挣得比上班还多。他说的很带劲,我听得心里澎湃,“注册,赶紧注册,你也去跑,别闲着,以后下班别接我,我自己坐公交回来。” “你看你,别激动,我是这么打算的,我平时该上班上班该接你送你时候还是得接你送你,周末和节假日去跑车,你看怎么样?” “那晚上呢?你一般十一二点才睡,我们五点下班,这中间好几个小时呢,利用起来呗!” “嘿!你这是要把我当牛使啊?不给点休息时间?” “不给!当务之急是挣钱存钱,首付够了,你就可以歇歇了。” “你哈真会精打细算,那行吧,我听你的,每天把你接回家,吃了饭我就出去跑几单,行吧?” “行,以后每天晚上给你坐好吃的,身体第一位的。” 说干就干,第二天,萧邦就注册了网约车信息,此后很久一段时间,我们俩的都是各自上各自的班,下班后吃了饭,各自去做各自的兼职。那段时间,存钱的数额一个月比一个月多。希望之光越来越亮,在苏市买房,不再是计划,它即将变成现实...... 九十五 工资涨了一丢丢 这个夏天,过的很充实。我和萧邦除了做好自己的全职工作外,兼职也没落下一天。网约车是真的挣钱啊,可每天也担惊受怕的。传言网约车是大势所趋,可也有人说相关部门已经出手开始打压网约车,说网约车是违法的。 经常在网上看到各种消息,今儿这边的出租车罢工了,明儿那边的出租车司机聚集在一起把网约车总部给堵了... “下班接你,等我,”萧邦发来信息。 “今天不跑单?” “见面再说。” 公司最近正忙着搬家,从写字楼搬到产业园,将原来的办公室、厂房两个地方合并到一个地方去,为的是方便后续工作的进展。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写字楼的租金一年比一年高,老板原计划把我们办公室的人都挪到现在厂房那儿去的,奈何那边条件实在是寒碜。迫不得已,老板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把两边合并,搬到既可以办公又可以进行简单组装生产的产业园里。 除了阿莉和我,其他人都辞职了,理由五花八门,但最主要的还是工资低、距离远,相对以前的办公环境,新办公点,略显寒酸。 “温贝,你过来下,”正在打包办公室的东西,老板突然叫我。走到一个拐角处,他问,“你现在工资多少?还有阿莉,她现在是多少?” “我的是两千三,她是两千五。” “这样的,从下个月开始,你们俩每月都提到两千七,往后每年工资涨百分之十。” “谢谢侯总。” “好好干。” 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阿莉,她不屑的说,“我妹现在一个月五千左右,哎,咱们老板真是抠啊!” “行啦,涨总比不涨或者扣强吧?快把你的办公用品都打包下,贴上标签,别回头找不到,一会儿侯三他叫的车就来了。” 新办公室,简单做了一个隔断,一墙之隔,一边是办公,一边是组装车间。办公的这边,有个总经理办公室、财务室、会议室和大的办公区域,大的办公区域有八个工位,一个工位用来放打印机,其他的办公位老板说随便我和阿莉挑。我和阿莉还是按照原来的座位选,她坐里面,我坐外面。 因为刚刚装修好就搬来了,装修时候用的装修材料也不是最环保的,办公室多少还是有点装修的味道。摆放好所有办公用品,收拾好所有的卫生后,老板发话了,让我和阿莉早点回去。 我和阿莉看老板应该是有什么事跟侯三交代,我们自然识趣的早早离开了。 “你说,老板他们会合计什么事?”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你觉得呢?” “肯定是不打算招组装的人,让咱俩去隔壁帮忙,”阿莉说。 “应该不会吧,我们平常也很忙的。” “下周晨会就知道了,我打赌,肯定会跟咱们说这个事。” “我老公来了,我先走了,周末愉快,”我看到萧邦,跟阿莉说了几句后,就朝萧邦走去。 “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我以为我得等一会儿你才能到呢!” “刚那一单,刚好到前面那个小区的,送了客人,我就来了。” “下午你要告诉我什么事的?” “最近查的严,群里有哥们儿说被抓到跑网约车,一次罚款好几千,你说咱还要不要继续跑?” “你看到有人被抓了?” “没亲眼看到,都是群里一起跑车的人说的,最近好像是不太对劲儿。” “那这段时间就别出去跑车,别挣的钱全交罚款了。” “可是这一单下来有事奖励又是公里数的,诱人啊!” “等过了这段时间看看情况再说,你也休息休息呢,”我看着萧邦说,他眼睛盯着前方,专心地开着车。 “也行吧,我这闲下来了,你又没时间陪我,我就一个人在家啊?” “去找许飞和欧阳玩啊,你们几个也好久没见了呢!” “晚上问问他们都在干什么呢,这俩家伙,真不知道搞什么,整天见不着人。” “忙呢呗!欧阳他们得上课吧?许飞,得伺候那一大家子吧?你以为他们都有你这好命啊,一点压力没有?” “瞎说,我也是压力地好不?我不得挣钱养媳妇儿啊?”萧邦开玩笑道。 “滚吧!我有手有脚地,用不着你养活。” “就是就是,我媳妇儿是天下最勤劳地姑娘,嘿嘿!” 车窗外,绿树葱葱,行人匆匆。这个夏天,是这几年过的最舒心的。租的屋里有空调,新办公室也装了空调。开心,无以言表的开心。 一开始,屋里开空调会心疼,舍不得那几度电的电费。可是,空调真是个好家伙呀,它呼呼一吹,一小会儿功夫,屋里就凉快了。慢慢习惯了这丝丝凉意,哪还会惦记着那几度电的电费呀! 萧邦闲下来的双休日和晚上,他都会把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每当我兼职回到家,他就会把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桌,两个人,一菜一汤,一个小平板,吹着空调,吃着可口的饭菜,看着平板里放着的我们爱看电视剧或者娱乐节目。这样的日子,真的惬意极了。 “我洗碗吧,”饭后,我说,“你做饭,我就洗碗,怎么样?” “咱俩是两口子,你去看电视吧,这俩碗,还能累着?去,边儿呆着去!”萧邦系上围裙,洗起碗来。 “谢谢你老公,你真好!”我双手搂住他的腰,头紧紧的靠在他后背。 “哎呀呀,多大人了,别耽误我干活儿啊。” 松开双手,他洗碗,我看着他洗碗,嘴巴还不停的跟他讲着今天兼职遇到的各种各样的人。 “你知道嘛?那个小女孩特别喜欢吃我们店里的珍珠,店长见她是常客,一杯奶茶里有大半杯都是珍珠呢!” “那还能喝着奶茶吗?” “能啊,不还有一点奶茶的嘛,哈哈!” “好了,洗碗了,上床,睡觉!” “啊?这么早就要睡?” “早吗?不早了,走走走,上床!” “咱俩还没洗澡呢?” “洗什么澡啊,不洗了,我不嫌弃你。” “可是我嫌弃你啊!”我怼了一下萧邦的大肚腩,“你看你,都有大肚腩了,丑!” “说谁丑?谁丑!”萧邦挠我胳肢窝。 “哎呀,痒啊,好痒啊!”我笑着说,“我丑,我丑...” 九十六 未遂 平板里放着最近很火的电视剧,男女主人翁真是人人艳羡的一对神仙眷侣啊。一番云雨后,萧邦紧紧的搂着我,“把兼职辞了吧。” “为什么啊?” “你们公司最近那么忙,你下班了还得马不停蹄的往奶茶店赶,最近看你都消瘦了不少...” “哎呀,没事的,这两份工作我都喜欢,不想辞。” “那你觉得累啊?” “不累啊!你看我去店里兼职,每天都能免费畅饮各种奶茶喝果汁,这要是花钱去买,我还舍不得呢!” “你当初不会是冲着每天都能喝到奶茶,才去兼职的吧?” “不然咧?” “你!真是的,我真是服了你了,果真吃货本性不改啊!” “我有点困了,那个...每次那个之后都好困啊...”我的身体像抹了油似的往夏被里缩去。 “别啊,你不追你的男神了?” “不追了,不追了,你才是我的男神...” 迷迷糊糊,进入梦乡。梦里,我和萧邦来到一片一望无际的花海中,两个人跑啊、跳啊,说啊、笑啊。 “小贝,小贝,你手机响了,苟艺慧的电话...”睡梦中,呗萧邦叫醒,我揉了揉瞌睡得睁不开得双眼,“谁呀?” “苟艺慧,这个点,估计是有什么要紧得的事。” “温贝,呜呜呜...”刚接通,电话那头,苟艺慧哭的撕心裂肺。 “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我安抚着苟艺慧的情绪,“你别乱来啊,等我,我马上来,你坐那儿好好的,等我!”说完,我边穿衣服边催萧邦,“款穿衣服,苟艺慧在湖边,她说她不想活了!快点啊...” 也来不及穿戴整齐,我和萧邦随手拿了睡衣、睡裙,胡乱往身上一套,“哎呀你穿反了,换一下,”萧邦说。 “来不及了,大晚上了,没人看得到,快走!” 一路上,我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苟艺慧的电话,电话那头一直事同样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带你花已关机... “一直关机,怎么办?” “打给欧阳,看看他俩是不是在一起。” “快接呀,”我心急如焚,“欧阳,苟艺慧电话一直关机,她在湖边!” “不会吧,刚我下课走时候,她说她回家啊。” “不信你打电话给你爸妈问问看。”扭头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你仙子啊在哪里?” “在打麻将啊,跟几个朋友一起,怎么了?” “欧阳,你听我说,苟艺慧真的在河边,她刚刚跟我打电话诉苦,说不想活了,我再打过去,她的手机一直关机,你别玩了,快去找她,我们在去湖边的路上了,你也快点吧!” “哎呀,没事的,她故意吓唬你们吓唬我的,”那头,有人催着欧阳出牌。 “欧阳!你他妈要是还有点良心,马上去湖边,她要真出事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挂了电话,我更着急了,“他怎么一点都不关心慧姐?她现在怀着孕呢,不知道孕妇会经常有情绪吗?” “别着急,前面转弯就到了。” “前面停车,我从这个小路过去,你去把车停好,”我指着前面的小路对萧邦说。 “好,等下我打你电话,你小心点。” 我看了看时间,快十二点了。去哪儿找呢?那么大的湖,她究竟会哪儿呢?湖水使劲儿的拍打着湖边的石头,一股一股的热浪也随之而来。进了退,退了再进。五颜六色的景观灯照着每一棵树、每一簇花草。湖边的大道上,偶尔会疾驰而来一辆两辆的车子。 夜,静的可怕。突然没有一丝风,杨柳树的树叶纹丝不动。湖里,一条鱼蹦跶了一下又窜进湖里去了。 “慧姐?!苟艺慧!”我一遍一遍大声呼喊着,“听到给个回音啊!” 手机响了,是萧邦,“我在有一块大帆布的地方,我在这等你。” 不一会儿,萧邦气喘吁吁的跑来,“怎么样?找了了吗?” 我摇摇头,萧邦见这么找下去没什么进展,“你等着,我打电话给许飞和欧阳。” 电话那头,许飞说他马上到,朱珠也一起来。欧阳依旧说,苟艺慧没事,不用担心,“欧阳,你能别再玩了吗?麻将中重要还是媳妇儿重要?我跟你说,你要是不来,我他妈就没你这哥们儿!什么人哪这是!”萧邦发火骂道。 “怎么说?” “走,咱们往前走走再找找,他们一会儿到。” 不远处,一个像人非人的东西在往湖中心移动,我和萧邦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着看了一眼,“慧姐!”我跑过去,“苟艺慧,你快上来,快点啊!萧邦,那是慧姐,是苟艺慧!”萧邦快速下水,“苟艺慧,你听我说,有什么事跟我们说,别做傻事啊,快拉我手!” “别管我!都别管我!我受够了,我该死!我该死!...” “我知道你不容易,我们都懂你,先上来,好吗?有话好好说。” “凭什么?凭什么他下课就去玩,我就得回家照顾他们一家老小?凭什么这么待我?!” “欧阳做的不对,都是欧阳的错,他马上就到,你先上来,好吗?湖水不干净,你就是不考虑你自己,你想想你肚里的孩子啊。” “干嘛呢?!快上来!别犯傻!”许飞和朱珠气喘吁吁跑来,见苟艺慧没动静,许飞也下水,慢慢靠近苟艺慧。 “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真的死给你们看!” “行,你去死吧,你死了,你就不应该活着,你死了也没人管你爸妈了,你死了你家秋彦以后天天活在后妈的毒打谩骂声中,你死了欧阳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那些小三小四在一起了,你去死吧!”许飞说着各种恶毒难听的话刺激着苟艺慧。 “啊!!!”苟艺慧捂着耳朵,大声怒吼着。萧邦和许飞见机行事,一把拽住苟艺慧,人拽一边,拖着她一点一点往岸边来。 朱珠脱下吊带裙外的罩衫,用罩衫包住全身湿透的苟艺慧。 “没事了,没事了,慧姐,没事了,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我知道你心里苦...”我和朱珠抱着苟艺慧,拍着她的肩膀,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个不停,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先显得这个夜更加寂静。 九十七 欧阳变坏了 “艺慧,无论欧阳做什么,你都不能这么虐待自己啊,你这不是犯傻吗?”朱珠一边帮苟艺慧擦着被湖水浸湿的衣服,一边给她捂手,“你一死百了,心里记挂里的爸妈、孩子,还有我们这些朋友,得多伤心?” “他不是人!”许久之后,d大概是眼泪流干了,苟艺慧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的确不是人,他就像个畜生,总惹你生气,咱不跟他置气,他不就是爱玩吗,让他玩去,以后咱们也天天去玩,咱也不管家里老小,好吗?” “他只是玩吗?你们知道他最近都在干什么吗?”苟艺慧看着我们,我和朱珠看向许飞和萧邦,“你们俩可能不知道,但是他俩绝对知道!” “你都知道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扭头问萧邦,站在一旁的萧邦和许飞,显得异常拘谨,看样子,他们知道最近欧阳的行踪。 “那个熊人,他在外面包养小三儿!”苟艺慧大喊道,“你们俩知道是不是?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有的事,艺慧。你别多想,他只是跟那个女的走得有些近了,并没有为她花多少钱,真的!”许飞解释道。 “你看,他们是不是知道?经常隔三岔五的给那个女人发红包、转账,那不是钱吗?还给她买礼物,带她出去玩,花的不是钱吗?我挺着大肚子一节课一节课的站着看学生,他呢?他倒好,外面逍遥自在去了,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哪点对不住他、对不住他家了?!”说着,苟艺慧又哭了起来,“你们知道吗?我现在已经算是孕晚期了,手脚浮肿不说,晚上本就睡不好,白天还要上课。他从来不体谅我,还指责我矫情。我哪里矫情了我?!” “我虽然没生过孩子,但是我见过我们公司的孕妇,孕妈妈确实挺不容易的,我能理解你,辛苦了,慧姐,”我和朱珠听着,两人的眼泪也不自觉掉下来。 “我真是傻,生一个就够了,为什么明知道他一身臭毛病,还坚信他能改呢?我真想抽自己几个耳光,”说着,我们一个不注意,苟艺慧‘啪啪’两下,狠用自己的手,狠狠地扇着自己的脸。 “你别着这样对子好吗?不是你的错,是欧阳的问题,萧邦!”我阻止着苟艺慧继续对自己下手,一边喊着萧邦,萧邦急忙再次拨打欧阳的电话。 “我家条件是不好,我哥是没本事,但是瘫在床上的是我爸啊,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痛苦的死去吗?你们说,我哥不出钱不出力,我要是再不管我爸妈,我还算是个人吗?每次给我爸妈寄点钱回去,我都像个乞丐似的,对她各种哀求、好话说尽,难道画室挣的钱没我的份儿吗?你们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 “大宝说话不利索,他爸妈也怪我,说我不好好陪伴孩子,说我当妈不称职。我不想多花点时间陪儿子吗?我会分身术吗?我不要去画室看学生吗?下课了哪天不是我第一个到家陪儿子?他呢?他死哪儿去了呢?他怎么不管儿子呢?凭什么儿子现在语言发育迟缓他爸妈都把问题推卸到我身上?凭什么啊?!” “他每天都出去打牌,喝酒,说要放松放松,我俩每天同进同出,他站一天累,难道我不累吗?你们知道他现在打麻将玩多大吗?一晚上好几万的输,输钱了心情不好,回家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凭什么给我甩脸子?我就该看着他脸色活是吗?” “还有,你们俩知道他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们是不是看着我好欺负?是不是觉得我就像个小丑?你们都知道,都不告诉我,把我蒙在鼓里,看我笑话是吗?”苟艺慧各种反问,问得萧邦和许飞哑口无言。我和朱珠听到这些,也着实愣住了。在我们眼里,欧阳虽是爱玩了点,但至少对朋友出手很大方。他现在经济条件这么好,怎么可能舍不得出每月那三两千块钱的生活费给他老丈人呢?我们眼中、我们心中,一直羡慕的苟艺慧,原来活得这么痛苦,心里竟然装着这么多事,得多累啊!我和朱珠不知该如何安慰苟艺慧,此刻,多么暖心的话,都温暖不了她那颗对婚姻、对生活失望透顶的冰凉的心。 许久之后,欧阳终于出现了,他看着眼前的苟艺慧,竟没有一丝的悔改之心。他只对我们表达了感谢之情,然后他上前准备拉苟艺慧上车,一起回家。此刻的苟艺慧,怎么可能会坐他的车回去呢。 “这样吧,欧阳,你去送许飞和朱珠,慧姐坐我们的车,放心,我们一定把她送到家,”我看了一眼萧邦,“老公,你去开车,我和慧姐在这等你。” “行,好好劝劝她。” “嗯。” “艺慧,别胡思乱想了,回去好好休息啊,我们先走了,”朱珠对苟艺慧说,苟艺慧只眼神空洞的望着远方,并不接话。 “你们先回吧,有我在,放心,改天再联系,今晚辛苦你们了。” “哪儿的话,先走了啊,”许飞答道。 剩下我和苟艺慧两人,此时已经凌晨两点了。我抱着她,她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我就这样紧紧的抱着她。我想给她一丝丝温暖,暖热她的心。一个人真的寒了心,凉了意,她的灵魂也会随之飞远。不,她早就没了灵魂了吧! 这些年,她一定活得很压抑。时间不自由,经济不独立,每天早出晚归的跟着欧阳画室里忙前忙后,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呢?现在的她才是真的她吧,她哭诉的样子是那么的令人心疼,她哭的声音是那么的哀怨。睡梦中的小秋彦,知道他的妈妈正在经历着的这一切吗?远方她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女儿所承受的痛苦吗?还有她那双没有良心的哥嫂,知道自己的妹妹现在过的生不如死吗?他们应该都不知道吧。唯一能感受到她心痛的,应该只有她肚里的胎儿吧。肚里的胎儿是何等的无辜,竟要陪着妈妈承受着这一切不好的情绪! 夜,依旧深沉... 九十八 胡思乱想 送苟艺慧回家的路上,她头一直紧贴着车窗。窗外什么都没有,她在看什么呢?她又在想什么呢?我看到她脸颊的泪痕还在,那是之前流泪留下的还是她刚刚又哭过了? 一路上,直到她家门口,车里的三个人都没说一句话。 “慧姐,到了。” “这么快?”她环顾四周,“谢谢你们,你们回去吧,今晚很抱歉。” “别这么说,我送你到楼上吧?” “不用了,这么晚了,你们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她下了车,车外,欧阳站在那儿在等她。 “你要提提速啊,我都到好久了,也等你们好久了,”他对欧阳说。 “你这家伙,应该减减速,不聊了,人我交给你了啊,回去好好说,好好哄哄,我们俩先走了。” “些,今晚谢谢你们。” 欧阳去扶苟艺慧,苟艺慧一把推开他,一个人朝前走去。欧阳急忙跟上,又给扭头给萧邦打了个手势。 “他是什么意思?”坐进车里,我问萧邦。 “没啥,向咱们表达感谢,哎,走吧,折腾一晚了,回去赶紧睡,你还得上班。” “嗯。” 清晨,火辣的阳光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我睡眼惺忪,半睁半闭,洗漱换衣,“老公,你好了吗?” “好了,走吧,看你,眼睛黑眼圈都跑出来了。” “啊?真的啊?那这样呢?还有吗?”我使劲儿揉了揉双眼。 “傻啊,你以为揉一揉黑眼圈就会消失吗?”萧邦宠溺地摸了下我的头,“带个小面包和牛奶,车上吃。” “你不吃吗?”我看到桌子上就准备了一份早饭,疑惑地问,“你不饿啊?” “我不饿,刚早上出去跑步时候,吃了一根油条,喝了一碗胡辣汤。” “那你怎么不叫我一起啊?吃独食,哼!” “你睡得那么香,女人啊,要多睡,快走吧,再不走要堵车了。” “哦,”我拿上纯牛奶和面包,背上包,跟着萧邦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这世上的万事万物,都有灵魂吗?我想应该没有吧!不然你看,昨晚苟艺慧差点死掉,今早的太阳不照样升起,和昨天的一样,火辣辣的照着大地万物。蝉也一刻不停的聒噪的叫着。人人都照常,挤公交的挤公交,开车的开车,走路的走路,骑车的骑车。谁能想到,谁会想到,昨晚,酒再他们身边,差点一尸两命呢? 大自然是在报复人类吗?一年比一年热。这新闻上,这个夏天已经热死了好多人。 “你说,以后,我们会像他们那样吗?是不是有一天我也会像苟艺慧那样,被婚姻伤得遍体鳞伤?” “你想多了,别一遇到别人得什么破事儿就往自己身上联想,你不是苟艺慧,我也不是欧阳。” “我真害怕。” “怕什么?” “怕有一天,我和公婆之间也有各种矛盾,怕以后照顾不好咱们的孩子,怕我爸妈哪天生病了我也拿不出赡养他们的生活费来,怕有一天你也会在外拈花惹草...” “不会的,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你要信我。” “哦。” 一路上,我望着车窗外那些骑电动车、骑自行车上班的人,也会仔细盯着一起并排等红灯的公交车上的被挤得像人肉饼似的上班族。比起他们,我幸运多了,至少我上班的大部分时候不骑车被风吹日晒,不挤公交被颠得想要吐。我怎么吧苟艺慧身上得狗血经历往自己身上联想呢?不不不!我以后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她经历的一切,一定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不容许那样痛苦的经历在我身上上演! “我到了,晚上见。” “中午多吃点,下班接你。” “嗯,”我亲了一下萧邦的脸颊。 “嘿,调皮!”萧邦羞红了脸。 到公司,老板和侯三还有老板的俩弟媳已经在办公室了。我刚进去时候,他们正聊得兴起。见我进来,突然没了声音。 “早啊!”我向他们打招呼。 “早。”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生活在一点点变好,可是这家公司却一直是老样子,半死不活,没有一点质的飞跃,几年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不知道老板心里是什么打算,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规划这家公司的未来的。 家族公司,全公司也就十来个人,除了我和阿莉,还有新来的那位老板的大学同学外,其他全都是老板的亲戚啊、老板村里的人啊之类的。在这样的公司上班,每天都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话被传到老板耳朵里,更怕做错了事被很多人指责。真是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步步小心谨慎。 “你们今天蛮早呀!” “是的,我们坐老大的车来的,等下老大有事儿跟你说哦,”老板的二弟媳妇笑着对我说。 “什么事啊?这么神秘?” “总之,你等下问老大吧,他会告诉你的。” “那好吧。” “温贝,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老板像是从洗手间过来,他的手上沾着水。 “侯总,什么事?” “是这样的,这个月咱们公司又接了一个新项目,后面我是这么打算的,组装人手不够的时候,你跟阿莉去隔壁帮帮忙,每月给你俩再各加二百块工资,你觉得呢?” “我这边没问题,阿莉那边的话...我得征求下她意见,”我说道。 “行,她那边问题应该不大,其他没什么事,你去工作吧,哦,把我门带上。” “好的。” 从老板办公室出来,他们几个都笑眯眯的看着我,“以后我也加入你们啦,忙不过来时候就喊我,”我笑着说。 “那必须呀,你手速快,一个人顶两个人!” “哎呀,走啦,咱们快去隔壁干活吧,”侯三的老婆戳了戳她二嫂的胳膊肘。 “我也要忙起来了,中午楼下食堂见。” “好咧!” 阿莉踩点到办公室,我看到她,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老板已经在办公室了。她静悄悄地走到座位上,打开电脑。 “老板说给咱俩在现在工资的基础上,每月每人再加两百块,前替事让咱们在隔壁忙的时候去帮忙干活。”我在社交网上给阿莉发来一条信息。 “被我猜对了吧?上周我就说过,肯定不会再招人的,现在招一个人至少要三千块吧,他那么抠,哎!” “你有意见没?没意见的话,我就告诉老板,你同意。” “有意见也得感到过年再说啊,现在先这么干着吧。” “行,哪我一会儿告诉老板,咱俩都同意。” “真是抠门抠到家了,就不能加三百嘛,让咱俩的工资彻底摆脱二字头,迈向三字头,这老板啊,真是太抠了!” “嘘,回头说。” 九十九 阿莉的小心思 老板的抠,是有目共睹的。我和阿莉都理解,毕竟没有哪个老板是不精打细算的。但是能把自己对员工的抠说的理所当然,他算是头一个。我和阿莉经常开玩笑说,“咱俩也是奇葩,那么抠的老板,每天有那么多奇葩的要求,咱俩都能听从然后还照做,你说咱俩是不是也是奇葩的员工啊?”妹妹听到这,阿莉都会苦笑,“谁说不是呢?谁还不是为了那几两碎银呢?哎,生活啊,我去他大爷的!” 来苏市这么多年,真心的朋友没有几个,能从同事处到可以谈真心话当朋友的,阿莉是唯一一个。大概是我俩磁场互相吸引、志同道合、三观一致吧。她比我小一岁,跟我差不多时间结婚,但是她的女儿已经快两岁了。他的老公,是某工程公司的一个项目经理,拿年薪的。我真羡慕他们夫妻。婆婆在老家给他们专心带孩子,她在苏市每月拿着可以养活自己的工资,老公呢,则随着公司,今年在这个工地,明年去那个工地的。虽两地分居,但小别胜新欢,每次节假日,她都会做高铁甚至去上海坐飞机去她老公工作的地方看他。而每当节假日后第一天上班,她一定会带那个地方的特产给我。我真是被上帝一直眷顾的女人,我的身边,每个人对我都是那么的好。 “阿贝啊,我今天不能去隔壁帮忙了,我下班就得回去,我婆婆带着我女儿来这儿看我了,我得早点回家陪她。那个...”阿贝,是阿莉对我的最甜的昵称,我也很喜欢她这儿称呼我。 “没事,你把心放肚子里,安心陪女女儿,那些线材,我会缠好再下班回去的,你的那份我也会一起做完。” “太爱你了,你真是我的福星!” “别贫了,马上下班了,快收拾下,赶紧走吧,老板这边有我帮你顶着,赶紧收拾包包,回去吧。” “那我走了啊,”阿莉悄悄地溜了。 下班时间到了,我也要把办公室的门锁好,去隔壁帮忙缠线材了。我带上自己的水杯和包包,来到隔壁,推开门,见她们俩正在低头干活,“你们手速蛮快的呀,今天缠了这么多捆?” “还行吧,欸?阿莉呢?” “哦,她今天不舒服,就先回家了,她那份我帮她缠,放心,今天出的量只多不少,”我对老板的弟媳妇说,他的两弟媳互相看了一眼对方,又继续干活了。 我放下包包和水杯,戴上手套,坐到她们边上,拿起滚筒和线材,一圈一圈的绕起来。 起初,她俩并没有与我搭话,见差不多快六点半了,估计感觉到这个点儿老板也不会回公司了,她们就开始跟我聊天了。 “听说你们老家是商市的?” “嗯。” “你们那儿主食是面食还是大米啊?” “面食,各种各样的面食,做的很好吃。 “真羡慕,面食养胃。我们那儿啊,一日三餐都以米饭为主食,跟这边一样。就是菜,味道与这儿的不同,我们那儿的人很能吃辣椒,各种菜啊汤啊都得放些辣椒或者辣椒酱,不然没人吃。” “那小孩子怎么办啊?也跟着吃辣吗?” “对啊,我们那儿的孩子打小就能吃辣呢!” “哇,真牛啊!哎,我偶尔吃一点点辣还可以,吃多了会上火,脸上就会长痘痘。” “那说明你吃的少,多吃点,习惯了就好了呢!” “对了,我在这上班这么多年了,都没有见过老板娘长啥样,是不是很漂亮啊?” “还行吧,她不怎么出门的,在家照顾孩子呢,你还不知道吧,老板家又要添娃了。” “啊?他不是已经有三个了吗?” “是啊,这个再出生就是四个了,老板希望是个儿子,那样就是两男两女,真正意义上的‘儿女双全’啦。” “我的天啊,真厉害,现在也刚刚开放二胎而已,咯版和老板娘也忒牛了吧,不怕交罚款啊?” “怕什么,我们那儿都信奉多子多福,有人才有希望,交点罚款,不算什么的。” “你俩也这么认为?” “嗯,我俩打算明年怀孕后年生二胎。” 我哑口无言。我必须承认,我和她们没有共同的三观,即使有,也只是一致认为工作需要认真对待,仅此而已。孩子,于我而言,是奢侈品。于她们而言,孩子就是希望,孩子也仅仅只是孩子,自己这一带实现不了的,可以把它寄托在孩子身上。可是,那样的话,孩子岂不是打小就要背负着父母的寄托生活了吗?拿孩子还会快乐吗?孩子还会活得像自己吗? 她们说,她们的嫂子,也就是老板娘,是个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是个吃饭很讲究的人(据说她只吃素,少油少盐),是个只在家刷手机不做家务不管孩子的人,是个从不回她们婆家的人,是个从不懂得孝顺公婆的人,是个从不给外人面子的人......她们怎么会知道这些呢?她们又不跟她一起生活。现在想想,他们一大家子,都是仰仗着老板的照顾,工作是老板给的,生活是老板给的,她们各自的孩子有什么事也都是老板出面给摆平的,那老板说他媳妇是什么样的人,她们就信老板娘是什么样的人,连怀疑都不会怀疑一下。真是忠诚的追随者啊,这得是在老板那儿得了多大的好处,才能如此维护老板的尊严,如此诋毁她们的妯娌? “你们现在都在上班,你们俩的孩子怎么办?” “我婆婆照顾着啊,我婆婆每天负责带我们两家的孩子,给孩子们做吃的,小孩儿现在都胖了不少呢!” “那你婆婆真是蛮好的啊,她一定很辛苦吧,那么多孙子孙女要带,一天下来挺累的呢!” “也还好吧,老大家的她不带的,只带我们两家的。” “额?为什么呀?” “老大家,嫂子不是闲着呢吗,她又不上班,她自己可以带的。” “刚你们不是说她怀孕了吗?” “怀孕了也可以带啊,怀孕也就只是肚里多了小生命而已,又不是生命不能动了...” 我再次无言以对。女人一生需要被照顾的时刻没有几个,怀孕应该算是大事吧!难道孕期的孕妈妈不需要家人多点关爱给她吗?...... 一百 神秘的老板娘 这个年代,科技如此发达,人们的思想个个如此开放、前卫。你能想象得到,在某个地方,有那么一群人,即使学历再高,也还是有着很严重的大男子主义情结、男尊女卑的思想依旧根深蒂固吗? 我愈发地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老板娘好奇了。听说她曾经还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大学老师呢。她得多爱老板,才能冒着被单位开除公职的风险为她的老公超生三个孩子?那时候,常常想,她和老板的感情一定很深厚,不然怎会如此支持这个男人呢? “昨天你没去隔壁,我告诉她们你身体不舒服,待会如果有人问你,记得别说穿帮了啊!”见阿莉到公司,我发了信息告诉她,“看完删除,总感觉有人动咱们的电脑。” “好咧,多谢了姐们儿!” 半小时后,老板到公司,他先是倒了一杯开水,放到他办公桌,然后又走到阿莉办公座位对面,“听说你昨天不舒服了?” “是的,侯总,身体有点小毛病。” “那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昨晚到家吃了点药,好多了。” “身体不舒服不要硬扛着,得去医院看一看,如果实在支撑不了,随时请假。” “好的,谢谢侯总关心。”阿莉朝我看了一眼,“侯总,你人真好,你对我们员工都这么体贴,你一定也很爱你老婆吧?” 老板听到阿莉这么问,现实一愣,转而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那是自然,就是她没你们独立,她总想着在家闲着,不想出来上班。” “老板娘不都不上班吗?要是我老公是老板,我也不上班!”阿莉兴奋地说。 “女人,还是得出去上班的,不需要挣多少钱,最起码得有养自己的本事吧?” “你会给你老婆零花钱吗?” “当然,每月给她额度五万块的信用卡,随便她刷。她就是不花啊,她都不出门的。” “那有什么呀,现在网购多方便啊,足不出户,一样消费。真羡慕老板娘,每月有那么多零花钱,哎,我这一年都挣不到五万呢!”阿莉感慨道。 “你们不错了,好好干,以后公司上市了,每人都有股份,到时候我让你和温贝两人个个成为富婆!” “谢谢老板。” 我整理着公司新出的产品的最新版的文档,听着阿莉和老板的聊天,心中疑虑重重。老板真的会每月给她老婆那么多零花钱吗?且不说公司现在怎么样,真要上市了,老板那么抠的人舍得给我们股份?呵呵!这饼画得那么大,我一时半会儿竟消化不了呢! 午饭时,我和阿莉去附近商场吃酸辣粉,回来的路上,阿莉突然问我,“侯总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 “监工告状了呗!” “真是可恶!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这都是啥人呢!太无语了!还好你提前给我说了下,谢谢你阿贝。” “没事的,你女儿难得来,回去陪陪她不是应该的嘛?” “我跟你说啊,我女儿最近变化好大啊,都会背好几首唐诗了呢!”阿莉提到她的女儿,满脸欣慰。 我听着阿莉跟我描述着她的女儿的点点滴滴,那个俏皮、机灵又可爱的小女孩仿佛就在我面前似的。那一刻,我承认,我酸了。我羡慕、我嫉妒。我多想也有一个这样的女儿呀,虽然养着费钱费精力,但是她也能带给我很多欢声笑语呢! 阿莉有个好婆婆,是我此生一直想拥有却求之不得的那种好婆婆。她的婆婆承担了他们家所有的家务,什么洗衣做饭带孩子,她基本不操心。她的婆婆烧得一手好菜,红烧鱼、红烧肉、凉拌菜、自制小咸菜,每次阿莉带到公司的婆婆为她做的美味午餐,她都会第一时间分享给我,“你吃呢!你多吃点呢!我挤还有,这些都是给你带的,吃,别客气!”每次她都把大部分好吃的菜让给我吃,她只吃点米饭。 “你婆婆对你真好啊,我都有点嫉妒你了,”每次吃完她的菜,我都会顺带说上一嘴。 “哎呀,你婆婆也不错啊,你不是说你婆婆烧饭也很好吃的吗?只是你们没有住在一起,等以后你有孩子了,说不定你婆婆对你比我婆婆对我还要好呢!” “我感觉不会哎,我婆她比较强势。” “哦,那你到时候药嘴巴甜点,多哄哄她,把她哄好了,你就可以做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交给她去做。” “哎,到时候看吧,婆媳朝夕相处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呢,说实话,我可不想跟她一起住,总感觉她怪怪的。” “其实我婆婆跟我有时候也会拌嘴的,哪有不吵架的家庭呢,家家都有事儿的。” “我就是觉得你命好,有个那么可爱的女儿,。” “你也生啊,到时候你生出来的孩子比我家的还要可爱!” “我们现在还没房子,等以后有个安稳的窝了,再生吧!” “我们在这不也没房吗?哦,对了,我们最近在看房子,好像房价又涨了不少,哎,真是气人!” “又涨价了?涨多少啊?” “翻倍了要,烦死了!” 一听到房价又涨了,我的心里不淡定了,扑通扑通的。回到公司,坐到电脑前,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看看现在的房价。 电脑前,我睁大了双眼,看着屏幕上的数字,我冷不丁的问阿莉,“这房价是真实的吗?” “当然了,你看看这个区的,才高呢!你说现在房价,刚需有多少买得起的?....” 我承认我被电脑屏幕上的数字吓懵了,脑子嗡嗡的,一片空白。我没听清楚阿莉到底在说什么。我心里盘算着,我和萧邦的那点存款,本以为再过个一年半载的,首付是没问题的。现在看看,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房子,什么时候变成了人人炫耀的资本,它不应该失去它本来的功能。可是,它却渐渐失去了它原有的功能。不知什么时候起,大街小巷,人人议论着房价走势。那些个走在大街上,腰板挺得直直的人,一定是手里有个三五套房子、吃喝不愁的。那些个缩头缩脑,快步疾走的人,一定是还在为房子奔波的。有房子的人,因为房价一路飙升,变相的身价也跟着高起来。没房我们,某种意义上看,与他们的财富差距越来越大...... 一百零一 验孕棒? 拖拖拉拉这些日子,许飞终于下定了决心舍得与朱珠分手了。但在他心里,他还是那么的渴望朱珠能改,能再次回到他身边。真是个笑话,他是世界上最傻的人,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我们也都这么说他。兜兜转转一大圈,两年了,许飞为了朱珠一家付出了那么多的精力和钱财,到头来,人财两空。他呢?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他自己很伟大,他被自己为朱珠一家所做的一切感动着,他沉浸在内,无法自拔。 “这些验孕棒送你吧,谢谢你和萧邦对我家人的照顾,以后希望你们能和许飞继续做朋友,他是个好人。”一个日下西山的黄昏,下班后,朱珠约我到一家奶茶店,点了一杯冰饮给我,她自己则点了一杯昂贵的咖啡。 “送我这些干嘛?我们最近没有要孩子的计划,”我看着纸袋里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几个验孕棒。 “它又不会过期,过我打赌,近两年内,你们会有孩子的。” “我的底线是没房子不生孩子,你不知道吗?” “人的底线会随着现实改变的。温贝,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没事的,你畅所欲言,我洗耳恭听。” “我觉得你很自私,你真的是个非常自私又不懂事的人。你一直说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也经常把没房子不生孩子的花挂在嘴边,你觉得你这样对的起萧邦对你的爱吗?我承认我没有资格评判你,因为我做女朋友没有你够资格,但是旁观者清,你知道萧邦有多维护你,多想要个孩子吗?” “要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没钱生什么孩子啊?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生啊?” “照你这么说,世界上的穷人都不该结婚生子了?” “至少我这么认为,别人怎么想,我不管。我的孩子一定要拥有最好的,最起码的物质条件要有。” “你的想法真是太极端了,那你们要是一直买不起房子呢?” “那就一直不生呗!” “萧邦呢?你让他的家人和朋友怎么看待他?怎么看待你们?”朱珠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放下,“他对你的爱,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你真的很不懂事,你太自私了,你这样的人不适合结婚,确切地说不适合跟穷人结婚,你应该嫁给有钱啊,如果萧邦很有钱,你是不是会对他俯首称臣?是不是他放个屁,你都觉得很香?” “是,怎么了?你有意见?”我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我们俩选择怎么过,是我们俩自己的事,你凭什么对我说这么难听的话,你又有什么资格替萧邦打抱不平?说白了,你和我不是同一类人吗?你不也嫌贫爱富吗?是,我承认我自私,我不顾及萧邦感受,但至少我敢跟他结婚,我愿意与他一起奋斗,他是穷,至少我不嫌弃,我愿意付出青春与他一起拼搏。你呢?许飞一家对你、对你家人怎么样,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不照样一只脚踩两只船吗?你不照样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吗?你不一样嫌贫爱富吗?你伟大,你高尚,那你跟许飞结婚啊,你连跟穷人结婚的勇气都没有,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装模做样的当个胜利者似的来指责我呢?”我承认我气急败坏了,喝了一口冰饮,“女人,嫁给谁都觉得不值得。你以为你抛弃许飞跟你前任重归于好你会幸福?你醒醒吧!还有心思管我呢,好好管管自己吧,自己都过不明白,还在着喝咖啡,真是的,我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遇到你这样的人?!”说完,我拿着冷饮起身,“这杯冷饮,我不感谢你买单,它是我应得的!” “温贝,你站住!”朱珠追上前,拉住我,“你听我把话说完,行吗?” “跟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甩开她。 “我有自己的难处,你不懂,你们都不懂!” “那是你咎由自取,你活该!” “是我活该,你说的都对,我是没有你这样的勇气,可是许飞难道没有问题吗?你们怎么能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到我头上呢?” “他有问题也是被你、被你的姘头逼的!对了,你不许飞我还想不起来呢,既然你都不打算嫁给他,他给你的聘礼、给你买的钻戒,你为什么不还给他?你不知道那些钱他都是借的吗?” “什么?”朱珠愣了。 “朱珠,我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劝你什么事不要做的太绝,尤其是与许飞有关的。”见朱珠一脸懵,“你还不知道吧?许飞这两年伺候你一家吃喝拉撒,他早就靠在外借债度日了。这些他都没告诉你吧?为什么呢?不就是爱你吗?怕你知道了你跟着上火,他让我们保密。我这才守口如瓶的。你知道吗,每次想想你做的那些丑事,我们恨不得把你活剥了下油锅炸了!再看看你爸妈,许飞在她们生病期间忙前忙后,哪次去医院许飞没跟着?哪次做康复许飞没陪着?他算什么啊,他连女婿都不是,做的比亲儿子还到位。你爸妈呢?在想什么啊?结婚要那么多聘礼,还要什么都得置办齐全了,还说什么婚礼得在星级酒店办,你配吗?你们家配吗?!”我换了口气,“你知道许飞私下在公司都吃什么吗?白米饭配开水!你知道他为什么经常加班吗?为了给你们家多挣点钱!为了还债!你知道我们这些朋友都怎么看待他吗?我们都觉得他傻到无药可救,他还觉得自己付出的是值得的!你去好好打听打听,他身边的人,但凡知道点你和你家事儿的,哪个不是磨破了嘴皮子劝他跟你分的?他多难啊,这两年,他心里承受着多大压力啊?!现在好了,不知哪根筋搭上了,终于下定决心要跟你分了,我们都替他开心,真的,我巴不得他早日摆脱你们这一家子累赘!曾经,我心疼你,真心的心疼你,现在看看,你活该,你们全家人都活该!一想起你们做的那些破事儿,都觉得恶心!......” 一百零二 谁的孩子? “对不起,温贝,我不知道这些,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借的钱。他一直跟我说是项目提成......” “你当我傻啊?你不知道?你装不知道吧!” “真的温贝,我真的不知道,我对天发誓!” “你最好别发誓,老天爷会一个雷劈死你的!”我恶狠狠的说,“以后,你也别跟我联系了,既然你们已经分了,那就彻底点,别再给他留任何念想,也希望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还有,不要再买东西让我给许飞带过去,他不缺你那点假惺惺的爱!” “我...我怀孕了...”朱珠低下头。 “真是搞笑,回回都是这一出!” “真的,这一次,我不想打掉,我知道我做了很多对不起许飞的事,可是...” “可是你又想跟你前男友在一起是吗?想给你肚里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是吗?那你还招惹许飞这样的老实人干嘛呢?你把他当什么了?免费,不倒贴的保姆?!朱珠,你真是厚颜无耻啊,劝你以后做人本分点,别再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儿,给你肚里的孩子多积点德吧!”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走了。又怀孕了?刚刚不还在喝咖啡呢吗?难道她不着调怀孕了喝咖啡对胎儿发育不好?呵!管她呢!随她去吧! 几个月后,听说朱珠流产了,她伤心欲绝,再之后,听说她离开了苏市,去了哪儿,是不是跟她心爱的人还在一起,我们都不知晓。 “活该!她那样的人能生出孩子?别做梦了!哪个孩子会那么衰,能投胎当她的孩子啊!”病床上,苟艺慧一边看着婴儿车里的儿子,一边义愤填膺的说,“我早就全续费跟她分,许飞哪个大傻子,就是不分,现在好了,啥也不是!” “哎呀,好了好了,你这刚从产房出来,哪来的那么多力气说话呢?快躺下好好休息吧。”我看着眼前的粉嫩的小婴儿,“二宝,你要快快长大哦,到时候好好保护妈妈,好不好?” “他哪听得懂?” “听不懂也要多跟他说啊,说多了不久听懂了嘛!”我坐到苟艺慧兵船边沿,“欧阳呢?怎么没见他人?” “回家接秋彦和他妈去了。” “心真大,就这么把你和二宝仍在这儿啊?那要是你有事喊谁啊?他妈也真是的,就不能自己打个车过来吗?” “别说他们了,提他们家人我就生气,以后封肚了,再也不生,这次好险,生产过程中二伯有点小意外....” “别跟我说这些,我听了害怕。” “你们还不要孩子啊?要拖到什么时候?” “等买了房子就生。” “拿他家人说什么时候买房子吗?” 我摇摇头,苟艺慧叹气道,“买房子越来越难了,你们要加把劲儿了。对了,等你们买房时候,要是差钱,问欧阳借,至少借给你们十万。” “你真阔啊!借那么多,我哪还得起呢?” “不催你们还,也不要利息,啥时候有啥时候给。” “我谢谢你的好心,你能这么说我已经很开心了,我们再等等看吧,最近也再看房子,等手上差不多凑够首付了,就买,到时候可能真的会管你们张口呢!” “虽是开口,都给你们呢预备着呢!” “慧姐,你真好!” “我的这条命都是你们给的,那点钱算什么。要不,你给我儿子当干妈吧?他属相旺你们夫妻俩!” “你还懂这些啊?可是我怕我当不好这个干妈... “嗨,咱们没那么多礼节,我之前找人给他算过,他得找个属虎的干爹护他才能平安长大,我响了周围一圈人,萧邦就是属虎的呀,回头你跟萧邦说说啊。” “行,等他回来我跟他说。他最近可忙了,经常出差,我都好几天没见着他人了...”我低下头,叹气。 “怎么,俩人天天腻歪在一起,还没腻歪够啊?想他了?” 我腼腆一笑,“还真有点儿...” “想他就告诉他,给他打电话,让他知道你这个小娇妻想他了。”说着苟艺慧起身靠着床头坐下,“我真羡慕你们俩,这都结婚好几年了,感情还跟小情侣似的。要是我和欧阳也能这样,那该多好...” “你们现在不也挺好的?我看他上次那回事之后,变化蛮大呢,好好做你的阔太太吧!” “哎...”苟艺慧叹气。 “她们怎么还不来啊?”正说着,病房的门开了,“妈妈,妈妈!”小秋彦大喊着,“弟弟、弟弟!”他被欧阳抱着,凑向婴儿车,看着自己的弟弟酣睡着,他兴奋地的大喊。 “嘘,弟弟在睡觉,咱们小点声儿啊...”欧阳跟小秋彦打着手势。 “要妈妈,妈妈抱抱,妈妈抱抱!”看完弟弟,小秋彦又扭向妈妈,伸手要苟艺慧抱,苟艺慧强撑着,坐直,小秋彦坐到她怀里,“想妈妈没有啊?宝贝,你当哥哥啦,以后跟妈妈一起照顾弟弟好不好?” “好...弟弟可爱...爱妈妈,爱爸爸...” “秋彦真乖....” 看他们一家子其乐融融,我一个外人实在不好意思再叨扰他们,“我先回去了,你好休息。” “让欧阳送你,省的坐公交颠得慌!” “不用了,有直达公交,方便的,欧阳,好好照顾慧姐,阿姨,我先走了,下次见,小秋彦,再见哦...” “阿姨再见...” 出了医院大门,夜色已降临。走到公交站台,公交车还没来。我掏出耳机,拨通了萧邦的电话,“老公,今晚回来吗?” “估计回不来呢,明天吧,看看明天能不能回去,你在哪?” “我刚从医院出来。” “你怎么了?” “我没事,苟艺慧二宝今天出生了,是个男孩儿,很可爱...” “哦,又是个男孩儿啊?” “嗯,”我突然沉默。 “你怎么了,媳妇儿?” “我...我想你了...”想要强忍住,却还是没有忍住,我声音低沉,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 “我也很想你...我争取明天办完事就回来,好吗?是不是又哭了?” “没有... “就嘴巴硬吧,我都听出来了,等我,明天我一定回来好不好?” “好...” 一百零三 静,结婚了 最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人,究竟要怎样活,才能不虚度此生呢?现在这样的生活是我想要的吗?每月的工资和每个月兼职挣来的外快,出去计划好的正常开支外,多一分都舍不得花。明明步行街那个橱窗里挂着自己最喜欢的连衣裙,却也只是驻足看了一遍又一遍,不舍得买,甚至连进店去试穿一下的勇气都没有。明明上班穿的那双高跟鞋,已经是很多年前买的了,鞋底和鞋跟不知不了多少次,却舍不得扔了买双新的。 这样省吃俭用,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也还是租住在车库里,生活,看上去并没有因为我的努力而改变多少。也不知还要继续这样坚持到什么时候,更不清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突然有那么一瞬间,也会想着,不如干脆生个孩子吧。当个孕妈妈多轻松啊,有人伺候吃有人伺候喝的。曾经,朱珠的话虽然难听,但我后来还是花很久时间去认真想过那个问题,我是否真像她说的那样偏执、自私?我这样坚持是否真的毫无意义,也更对不起萧邦?有没有一种可能,当我和萧邦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会加倍努力工作,他的家人也会看在孙儿的份儿上,对我们伸出援助之手,就在苏市帮我们一起把房子置办了呢? 我是真的喜欢这座小城,它既宜居又有大把工作的机会。萧邦是真的喜欢我,才一次又一次用各种理由推拖着不回老家发展,无论他的亲人怎么给他施加压力,那些压力到他那儿就会戛然而止,什么难听的话都不会传到我的耳里,全让他一个人拦截扛下了。我懂他,我更心疼他。可我却不愿为了他向生活低头,也不愿做丝毫让步。我们不想回老家,也在苏市安不了家,我们俩就这样不上不下的又继续往前走着。 一个安静的周末的午后,我站在收银台前看着稀稀拉拉的过商场的人。突然,手机有人发来短信。是我大学时关系最好的室友之一,静。她发来信息说她要结婚了,希望我能去参加她的婚礼。 静,大学宿舍六个人,她、朵儿和我三人关系最亲密。静是我的同乡,她和她的初恋终于幸福地走到了一起。这么多年,两人冲破重重阻碍,如今能喜结连理,真是太不容易了! “恭喜你啊,祝你们幸福,放心,我一定会到的。对了,你把日期告诉我,我好买票。” “好呀,等下我发你手机上,对了,咱们宿舍人到时候都会来的,他的朋友也会到,那个....可能....“ “他也会去,是吗?” “嗯。小贝,虽然你已经结婚很多年了,可是他心里一直都还有你,他现在好像依旧是单身...” “希望他以后能遇到他的真爱,我已经结婚了,而且过得很幸福。静,到时候我会提前去,到了联系你,你可不可以去接车站接我?” “那是肯定的啊,朵儿说到时候她跟你同一天来。” “好的,我先忙了,晚点联系,”匆忙放下手机,“您好,请问需要喝点什么?” “一杯双拼,少糖,去冰,谢谢。” “好的,您稍等。” “您的双拼好了,慢走...” 大学时候,过的多单纯啊,每天不是去上课,就是去图书馆的路上。我和室友们亲眼见证着静和她男朋友相处的点点滴滴。那时的我,真羡慕他们那份人人知晓的爱情,他们的爱情是那么的甜,他们甚至都没有吵过架。他们每逢周末就会去洛城的各个地方、景点游玩。我和朵儿偶尔会去当电灯泡,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静和她的男朋友身后,给他们拍照,给他们当免费的‘保镖’。再后来,朵儿也在网上与一个网友发展成了男女朋友,慢慢地,朵儿每逢周末和节假日也会去她男朋友的城市玩,有时候她的男朋友也会来找朵儿。宿舍的三剑客,俩已名花有主。她俩为了不让我显得尴尬,开始给我物色男朋友,其实呢,他们不知道,我早在她俩之前,就开始跟一个人处着了,只是那个人,他不希望我们的恋情被人知晓,他从不在白天约我,他甚至不愿意告诉他的哥们儿有我的存在......他,大概是不爱我吧,直到毕业,我都这么认为。 初恋,于我而言,就像一杯烈酒,狠狠地灼伤着我。有时候,还会觉得它像一杯苦咖啡,苦得我直掉眼泪。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 曾经最爱哭的你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 猜不出问题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 才想起同桌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看了你的日记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你从前总是很小心 问我借半块橡皮 你也曾无意中说起 喜欢和我在一起 那时候天总是很蓝 日子总过得太慢 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 转眼就各奔东西 谁遇到多愁善感的你 谁安慰爱哭的你 谁看了我给你写的信 谁把它丢在风里 从前的日子都远去 我也将有我的妻 我也会给她看相片 给她讲同桌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安慰爱哭的你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嘿美女,来杯奶茶!”我正听着音乐沉浸在大学的回忆中,苟艺慧抱着秋源突然敲了敲吧台,我被惊到了。 “吓死我了!你怎么有空出来玩啦?今天没课啊?” “我们那儿前两天不是刚招了个新人嘛,今天他正式上班,我这才有空出来逛呢,不然咧,你一位我会撇下学生们不管啊?他们可是我的财神爷呢!”苟艺慧边逗乐着秋源,边对我说。 “小秋源,你好呀,”我摸着小秋源的手,“你看,他的手肉乎乎的,好像比秋彦小时候还可爱呢!好想咬他一口啊!” “想吃肉了?可不能对你干儿子下手啊,想开荤晚上找你家萧邦去!” “哎呀,你说什么呢!小点声儿...”我对苟艺慧使了个手势,示意她身后有人。 “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呀?怕什么哦,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她喝了一口奶茶,“你几点下班啊?我等你,有事跟你商量。” “差不多还要一个小时吧,我得等接我班的店员过来我才能走,她今天有点事,要晚一点才能到。” “那行,你先忙吧,我去楼上转转,你这边忙完了到楼上找我。” “去吧,一会儿见哦干儿子!” “来,宝贝,跟干妈摆手,”苟艺慧拿着小秋源的手,跟我挥手再见。 一百零四 兼职 “实在抱歉,温贝,我儿子在培训班耽误了点时间,实在不好意思啊,这样你多上的一个小时,我明儿跟店长说,到时候那一个小时的工资从我工资里扣掉补给你,”接班的红姐气喘吁吁的说。 “没关系的红姐,谁还没个私事,你不用跟店长说,省得她做工资麻烦。” “那...那回头我在家里做了好吃的,带给你好吗?” “这个可以有哦!”我和红姐都笑了。“对了,你儿子怎么了?” “哎,现在孩子上学真是的,一个孩子上就算了,全家都得跟着忙活。你知道吗,他现在才小学二年级,数学题我一道都不会,前段时间不是给他报了培训班吗?本来是说好的每次我们可以提前半小时去的,结果今天去了,前台小姑娘硬是不让进,说那儿一直都没这个规矩,不能开这个先例,这下把我气的啊,我着急上班啊,我没忍住就跟前台小姑娘吵起来了,要不是他们销售过来跟前台说,我恐怕还得晚一会儿才能到店里。” “啊,那个前台也忒不会来事儿了吧? “谁说不是呢!嗨,她就一小姑娘,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吧,我本来不打算跟她一般见识的,谁知道她嘴巴那个厉害呀!” “那你儿子呢?现在在家还是在培训班?” “培训班呢!哎,现在孩子啊,上个学真是累呢!” “有那么夸张吗?” “拜托,请你把‘吗’字去掉好吗?算了,我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体会不了,等你以后生娃了,娃上小学了,你就知道现在的日子多幸福多轻松了,好好珍惜当下吧!你安心走吧!” “那我走了啊,下次见。” 跟红姐交接好工作之后,我直奔楼上去找我的干儿子和他亲妈。 “这儿呢!温贝!”还没下电梯,苟艺慧就在一家童装店门口冲我招手。“给,你抱会儿,我去个洗手间,憋死了!” “哎你快点啊!我没经验的,万一他哭了,我哄不好的!” “哎呀呀,你干儿子,你多抱会儿不应该吗?好好抱着啊,当心他不老实摔着。” “哦。” 苟艺慧急匆匆的往洗手间跑去。我抱着小秋源,“干儿子,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的干妈温贝大美女呀,叫干妈...”我逗着小秋源,“小秋源,你要快快长大哦,长大了干妈带你去爬山、带你去动物园、带你去打球好不好?” 小秋源听着我对他说话,一会儿‘啊’,一会儿‘哦’,一会儿‘呜’的,仿佛他都记下了似的。 虽然我没有亲自生养过孩子,但是带孩子,我还是有经验的,当然,也有耐心。苟艺慧去洗手间整整去了半个小时。这扮个小时里,小秋源在我怀里,就像是我亲生的似的,我们俩互动得非常愉快。他一会儿‘咯咯’地笑,一会儿又皱起眉头像是思考着什么。我抱着他,丝毫不敢松懈,此时手肘已经发麻没了知觉,我紧紧地攥着自己衣角,生怕小秋源从我怀里掉下来。 “呦呵!挺会哄小孩的嘛!这么有经验啊?趁早生一个呗!”苟艺慧湿着双手从洗手间出来。 “你快擦擦手,接着他,我胳膊麻了,没劲儿了....” “等着啊,”苟艺慧随手在衣服上磨蹭了两下子,“来吧,儿子,妈妈抱哦!” “你刚才...”我支支吾吾的说,“你擦手都不用纸巾的?就在衣服上擦?” “大惊小怪了不是?这有啥?急的时候,饭都吃不到嘴里,带娃嘛,肯定以娃为主了,等你以后有娃了,你就知道了。” 我从上到下,来回敲打着胳膊,“刚你说有事告诉我?什么事?” “我家隔壁有个新盘,好像最近要开盘了,你们要不要去看看,去那儿买呗,做邻居,以后来往方便。我打听过价格了,你们可以选那个中间户,两居室,七十平左右,现在均价是一万三,具体一房一价,我帮你们算过,三成首付的话,你们差不多准备三十万首付就够了,你看看你会去要不要跟萧邦商量下....” “存款不够首付啊,”我对苟艺慧说。 “差多少?” “差十来万呢!” “差的我们借给你,你们先不急着还,你回去跟萧邦商量下,我说真的,房价以后还会涨的,现在不买,以后更买不起,你看我们当时买的时候,才七千,这才两年吧,再开盘的都要一万三了,想想真可怕,房价涨的太猛......” “行,那我晚上跟萧邦说一下。他最近太忙了,经常出差。” “一个业务员,有那么忙吗?他在忙什么呀,你倒是问问呢!” “哎,他工作上的事,我都不怎么问的,我又不懂那些...” “你老公,大周末的都不着急家,你这老婆当的不称职啊!就是不懂,才更要问,这样显得你关心他呀!” “我怕我问多了他万一要烦呢?” “他敢!他一个小白脸儿,还想造反不成?” “嘘!你小点声儿,别吓着我干儿子了,还有啊,你以后别再我干儿子面前说脏话,什么小白脸儿啊,多难听,他不就皮肤白了点儿嘛!” “成成成!我不说啊!妈妈刚才替你干妈着急了啊宝贝,可不能跟妈妈学哈!”苟艺慧逗着小秋源。 我给苟艺慧叫了一辆网约车,把她和小秋源送走后,我自己步行往家走去。平常一公里的路,一会儿就能到家,怎么今儿感觉走了那么久都还没有到家呢?我边走边想,要怎么开口跟萧邦说他才愿意接受苟艺慧和欧阳的援助。坦白讲,男人骨子里都比女人要强、要面子多了,萧邦也不例外。如果前两年他愿意像欧阳借钱几万块钱,我们或许早就在苏市安家了。 夜色降临,路灯突然’‘刷’一下子全都亮了起来。天边火红的晚霞,一片连着一片。黄昏下,鹅黄色的灯光是那么的好看。这么多年,只顾着低头一直往前走了,殊不知错过了多少大自然恩赐的美景呢!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感觉我和萧邦,马上就会在这个城市有个属于自己的小窝了,真的!真的希望那一天快些到来,哪怕为此负债累累,我也在所不辞!...... 一百零五 狠一次 这世上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是有尊严的!并且男人的尊严是不能被轻易践踏的。人人都说都说女人心思重啊、小心眼啊、敏感啊,这些词用来形容男人,不一样很贴切吗? 我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开口跟萧邦说这件事情,我怕一不小心触犯到他那仅存的一点男人的自尊。有时候,真觉得他比很多女人都敏感。 都说强势的妈妈培养出来的一定是懦弱的儿子和彪悍的女儿,一开始我不信,慢慢地,我竟信了。因为萧邦就是那个别人口中‘懦弱的儿子’。 生活中,他很少有自己的主见,即使有,也不会第一时间说出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比如,他明明很早之前就想买车了,可就是迟迟不行动,他在等,在等着我下决定。比如,他从不会主动要求我做他爱吃的菜,而是我做什么他吃什么。他,只是表面上看上去对任何人和事没有任何要求,也仅仅只是表面上看上去而已,实则不然。如果我的决定刚好符合他的想法,他一定会开心的笑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如果我的决定不符合他的心意,他也不会急赤白脸地与我争论,他会尊重我的决定,然后好多天都闷闷不乐。 他一定是想在苏市安家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我俩的心里都是那么的渴望早些买房、早些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只是这些事他基本不提。曾经我会经常在他耳边碎碎念,慢慢地偶尔叨一句,再到现在,基本也不提了。上次与他讨论管遇房子和孩子的事,应该是半年前或者更久的时间了吧! “电话里说有事情跟我商量,什么事啊?”萧邦喝了口水,放下杯子问。 “欧阳家附近有个楼盘新开盘,折扣力度也大,要不咱们去看看?”我试探道。 “首付攒够了?” “还差点,去看看呗,买不买另一说。” “钱不到位,凑什么热闹啊,再等等吧!” “等等!等等!每次都是等啊等的,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突然莫名其妙的发火。 “你怎么了,今天哪根筋搭错了?”萧邦苦笑道。 “房子早晚都要买,我知道你不想给自己太大压力,不想背负太多房贷,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房价跌了吗?再不买,以后真的买不起了!” “谁跟你说什么了吗?” “谁都没说什么,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想法,谁家买房不贷款?不把信用卡刷爆?怎么就到你这,就不行了呢?你当年赌博那信用卡不刷爆过吗?怎么一提买房你就不乐意了呢?” “温贝!有事说事,不要翻旧账!”一提到曾经那段阴暗的过往,萧邦就会情绪激动,显然,那是一段他不想任何人再提起的不堪的过往。 “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今年必须买房子!” “那要是不买呢?” “离婚!”我毫不犹豫的说出了最伤已婚男人的自尊的词。 萧邦沉默,我也沉默。他坐在折叠凳上,刷着手机新闻,我坐在床沿,那个肩膀上九块九网购的包包都没来得及挂在门后。我承认,我累了。无数个睡不着的深夜,我不但会想着如何多兼职多挣钱,偶尔也还会想加入有一天我和萧邦的婚姻走到了尽头,会是因为什么事,他会怎样怎样做抉择,我又该何去何从。 男人,是不是都一样?追女孩子时候,嘴巴每天都像是抹了蜜似的,齁到心尖儿的甜言蜜语一波接一波的说不尽。女孩追到手,偶尔闹矛盾,也一样用尽各种心思去哄。可是为何婚后,男人就失去了这项技能呢?急性子的我,最讨厌被人冷落的感觉。可每次与萧邦在某些事上有分歧,两人闹矛盾置气的时候,他最擅长的就是冷战,短则三两天,长则数十天。 他曾说,小时候他的父母经常吵架啊打架啊,他对那样的生活厌恶至极。他曾说,他以后结婚了是不会与他的媳妇儿吵架的,更不会动手打架。所以,但凡我们有点什么隔阂,他就会选择沉默不语、一言不发。凭什么我就该承受着被冷战、被忽略呢?明明你眼前有这么个大活人,明明不大的屋里有两个喘气儿的,可你就是听不到他的声音,无论你做什么、说什么,他都不会搭理你。在他眼里,你就像是空气一样,他选择看不见、选择听不见。你越是气急败坏,他就越忽视你的存在。你故意找茬骂他,他不还嘴;挠他,他不还手。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到什么时候?到我主动开口跟他道歉,或者我在他面前大哭,他会突然意识到自己做得确实过分了,来哄一哄。呵!可笑吧,我们或多或少也是朋友眼中被羡慕的一对儿,他们羡慕的只是面子的好看,他们怎会懂得,有时候,里子的不好过呢? 原生家庭里发生的一切,会伴随着我们过一生,甚至影响到我们的下一代。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我懂他内心的敏感,他也知我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于是,我们都小心翼翼地爱着对方,用尽心思、想尽办法维护着不知什么时候说散就会散了的婚姻。当爱变得卑微的时候,人也慢慢地不那么自信了。到现在为止,我们两人的感情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可是,又好像处处都漏着风。 这一次,终究是我口无遮拦,做的不对,不该提起他那段无知的过往。明明知道他很在乎,我竟不经意间又提起,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不是在践踏他的尊严吗? 可是,我又觉得我并没有做错什么。蹦一蹦够得着的目标,为什么不不蹦跶一下把它抓住呢?压力,谁没有?我差哪儿了?凭什么要我永远住在这租来的车库里呢?我也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力啊?现在它近在眼前,我不想再次错过,我想抓住它,拥有它,有错吗? 这一次,我下定了决心,也铁了心,不开口向他道歉。我没错...... 一百零六 冷战 三天、七天、十五天、二十二天...... 我们每天各自上着各自的班,都早出晚归,也还睡着同一张床,谁也不搭理谁。 坦白讲,急性子的我是撑不了那么久的,我曾试着先开口。可是每当看到萧邦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我就没了勇气,也懒得开口了。他每天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了,一开始我还会担心他的安危,慢慢地,竟也习惯了,晚就晚吧,随他去吧。至少他不在,我也不觉得那么压抑。生活啊,怎么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活成了个心有怨气的人呢? “阿贝,好多天没见到你老公来接你了,他出差了?”一天午饭时,阿莉突然问我。 “他最近忙,没空。” “哦,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呢!看你最近精神状态也不太好。” “有吗?” “当然有啊,你看你最近,黑眼圈、眼袋都出跑出来了?晚上休息不好吗?” “嗯,最近经常做噩梦,哎,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睡得香一些?” “你问我啊?我肯定没有了,我最近不也熬得跟个黄脸婆似的嘛?你看,你看,”阿莉指着自己得眼睛,“昨晚我快一点才睡。” “追剧啊?” “追个毛啊!看楼盘啊,我老公他们家答应在苏市买房了,要不咱们一起做邻居?” “真羡慕你,婆家这么开明。” “屁!你知道吗?我老公那脑子简直就是榆木疙瘩,我为了让他早点在这买房,不知道跟他吵了多少回,每次视频我俩都吵,吵了快一年了,现在终于同意了。” “啊?你老公不是一直都同意买的吗?” “同意是同意,就是不行动啊,每次都是说‘再等等’,我前几天就直接发火,再等,就等着离婚,这才答应马上买呢!” “原来你也够狠啊。” “我最近在看整个苏市的楼盘价格,这个区的太贵了,买不起啊,我们打算去西边买,每平米便宜两千块呢!” “我现在连看的勇气都没有,不瞒你说,最近也因为买房的事跟我老公在置气,”我边吃饭边说。 “你看,我就说嘛,你最近状态不好,肯定与你老公有关,但凡你心情好时候,哪天不把老公挂嘴边念叨个百八十遍的,最近可是很少听你提起你老公呢。” “他都惹我生气了,我还关心他干嘛?他每天都不理我,我也不理他!” “你看,你这犯傻了不是?男人嘛,都是要脸面的,尤其是你老公那样的,你越是跟他来硬的,他越是冷酷。你得想招儿顺毛驴似的捋他。” “我不会啊,怎么顺?我就这性格,撒娇啊?我才拉不下那脸呢!” “你不放下身段发嗲,难道让他一个大男人在你面前哭鼻子啊?”阿莉放下筷子,“夫妻没有隔夜仇,虽说人人的婚姻多少都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但是你们夫妻俩,我看的出来,都是真心爱着彼此的。阿贝,别犯傻,你那么聪明个女孩,不用我明说,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不能每次都是我道歉吧?俩人闹矛盾都有问题,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不大度点呢?低头认错能死吗?” “夫妻间,谁先道歉说明谁大度,知道吗?” “哦。” “昨天上午你出去跑工商税务的事时候,办公室来了个女的,我感觉像是侯总的老婆,”阿莉四下张望后,小声说。 “你见了?” “嗯。” “长什么样?是不是很有气质?” “有个屁的气质啊,素颜,干吧瘦,一脸的怨气。” “她们不都说她在家什么都不干的吗?之前老板不还说每月给他媳妇好多零花钱啊?按理说老板娘应该养尊处优、满身珠光宝气,浑身散发着人民币的味道呀。” “切,直觉告诉我,他们的婚姻一定有问题。她来了之后,没多久就走了。我感觉老板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爱媳妇爱家庭。” “管他呢,只要不少咱们工资就行,哎,每月工资都不按时发,烦死了!”我抱怨道。 “谁说不是呢,我这个月给我女儿买奶粉,都是网上打的白条,哎......” “走吧,差不多到点了,别回去晚了,老板又催。” “欸,刚我跟你说的,好琢磨琢磨啊。” “说的什么?” “你跟我装傻是吧?”阿莉戳了下我肋骨,“你说刚跟你说的什么?” “哦,我知道了。” “光知道不行,得行动,明天等你好消息啊。” “哦。” 下班时,我和阿莉肩并肩刚走到一楼大厅,远远的就看到萧邦的车子停在公交站台附近。 “你看,你老公还是爱你的,喏!” “那我先走了?” “再见,记得我中午说的话啊,”阿莉小声说。 坐到副驾驶,关上门,系上安全带。萧邦一脸愧疚朝我看了一眼,“还生气呢?” “没有,”我端着,把阿莉中午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好吗?” “你多能耐啊,敢冷落我二十多天,有本事你继续啊,别搭理我,接我干嘛,我自己不会回去吗?”萧邦一说自己错了,我瞬间绷不住了,刷一下子,眼泪哗哗直流,“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不喜欢被冷落的感觉,我也不喜欢冷战,你怎么回回这么虐我?你看我好欺负是吗?” “我哪敢啊,你当时说话不也很难听吗?再说了那我总得把自己心结打开了自愈吧?我事怕我气头上说错了话,那你岂不是更生气?” “你放屁!你就是个混蛋!”我大吼。 “好好好,我混蛋,这次是我做的不对,我向你道歉,不生气了好吗?”萧邦拿纸巾给我擦着脸上的眼泪,“你还真能忍啊,我要是今天不来接你,你是不是还不打算搭理我呢?” “你都不理我,我凭什么要理你呢?”我继续置气。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看我都来接你了,就不要再生气了吧,咱们回家好吗?” “你做饭,你洗碗,以后家务活你全包!” “行,只要你不再生气了,让我干什么都行。” 一百零七 可不可以不吵架? 每次矛盾之后,两人重归于好,感情也会更加亲密。这大概就是相濡以沫的夫妻吧! 萧邦能这一次能憋着二十多天不理我,下一次再有矛盾,我们一定会冷战得更久。他怎么突然来接我了?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自愈了,心结打开了?还是背后有高人指点了?管他呢!他都放下身段来接我下班了,我也要识趣点儿,不能再置气了。像我们这样夫妻俩都是外地的人,在这本就无依无靠的,如果夫妻间再不一心,那生活是该多难熬啊。 我说归说,但两人一起从菜市场回来,我还是主动地系上围裙,去洗菜炒菜,“你最近跑单也挺累的,歇会儿吧,我来烧菜。” “刚不是说以后都我做家务吗?” “什么都你做了,那你娶我干嘛?当祖宗供着啊?”我怼他,“夫妻间什么事都是相互的,家是两个人的,一起付出...” 我话还没说完,萧邦眼睛湿润,他擤了一下鼻涕,“对不起媳妇儿,以后家里都听你的。” 我回头看他,竟笑了起来,“一言为定!” 两人像往常一样吃完饭,我收拾桌子,萧邦洗碗,一切收拾好,我们手牵手围着小区转了一圈。回到住处,洗漱完毕,关灯,躺床上。 谁也没有先开口说一句话,我依偎在他怀里,他紧紧的搂着我。就这样,挺好。吵架,真的伤人、伤感情。多希望以后的日子里再也不要闹矛盾、不要吵架。可是这个想法太不现实,毕竟两个人,两颗心,三观再怎么合,遇到某些事的时候,多还还是会有些许分歧的。 “我们以后不要吵架了,好吗?” “这个看你了,我是不会主动你跟吵的。” “可是你擅长冷战啊。” “那不是怕说了不该说的话伤到你吗?”萧邦抚摸着我的肩膀、我的后背、我的...... “对不起,”我轻声说。 “你没错,我的问题,以后我会改的,”他突然爬到我身上,“以后不许再说那俩字!也不许抛下我......” “嗯,我知道错了。” 我突然抽噎起来,“怎么了?是弄疼了吗?”萧邦听到,停下不安分的双手。 “没有...其实我一直想跟你道歉,我知道那天我说的话伤到你了,可是每天都回来那么晚,又不搭理我,我...”萧邦的嘴不等我把话说完,就猛烈的凑了上来,“对不起,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婚姻里,是否该辩证的看待两人每一次的矛盾、吵架和冷战?至少我和萧邦,每次吵架之后都会比以往更爱彼此。我们深深懂得,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他是我的依靠,我是他的依靠。不是谁离不开谁,而是早已习惯了有对方的存在,早已习惯了时时、事事想着对方。这大概是磁场相对的人,互相吸引着吧! 一面,两人干柴烈火、欲罢不能。一面,不知是我的还是他的手机一直‘叮咚’响个不停。“不管它,别耽误我好事......”“嗯......” “拿下手机呗,看看刚是谁的信息?”我趴在萧邦身上,抱着他。 “你趴在我身上呢,不方便啊,要不你先起来?” “不要,那还是等下再看吧!”我听着萧邦的心跳,微微一笑。 “算了,我还是够一下吧!”萧邦一手搂住我,一手伸向床头边的柜子,“你的,看看是谁啊?好多条信息呢!” “我嫂子,他说她生了,男孩儿。” “呦,不错啊,你哥这下子肯定开心。” “肯定啊,他思想那么保守的人,最重男轻女了,”我突然问萧邦,“你呢?” “我什么啊?” “你是喜欢男孩多一点还是喜欢女孩多一点?” “都一样,自己亲生的,男孩女孩都一样。” “我不信。” “那你呢?” “我当然喜欢女孩了,你看,女孩子能穿漂亮的衣服,能留长长的头发....”我描述着心中喜欢的女孩的形象。 “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真的啊?” “等以后咱们有孩子了,要是生了个小女孩,我就辞职在家好好照顾她,天天把她打扮得像个小公主一样,给她买漂亮的衣服、给她扎漂亮的头发、给她做好吃的、带她去周游世界......” “那...要是一不小心生了男孩呢?” “必须生女孩!只能生女孩!不许生男孩!” “哈哈,看你,还急眼了呢?”萧邦搂着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把眼前的事做好。” “眼前什么事啊?” “你说什么事?你忘了咱俩这次因为啥冷战了?” “没忘,你感觉你对买房这件事不那么上心......” “咱们现在有多少存款?” “存折上有十七万五千,我卡里还有几千,兼职那边还有二十来天的工资没结呢,哦,对了,这个月我们工资还没发,算算的话能凑到十八万。你那边呢?” “我这边工资提成都是一分不剩的交给你的,网约车这儿有个小一万没提取呢,那这样算下来,咱们就是有十九万左右是吗?” “嗯。” “周末你跟店里请个假,咱们去欧阳家附近那个楼盘看看去,合适的话,就把房子的事给定了。” “真的啊?!”我兴奋的坐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吗,老公?” “真的,我这几天也好好想了想,你看,咱们以前有十万时候,首付差十万,现在有二十万了,首付还是差,存款永远跟不上上涨的房价的脚步,就像你说的,房子早晚都得买,何不早点买呢?房价跌了,咱还有个住处,房价涨了,咱还能赚了。” “我太爱你啦,老公,你真帅!”我兴奋地说,“好激动啊,睡不着了,”我紧紧的抱着萧邦。 萧邦的这个决定,来的太突然。他一定假设过很多种可能,但他终究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真的,他心里一直都是爱我的! 一百零八 他的同学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大早,闹钟还没响,我就睡不着了。起床、洗漱,我催萧邦起床,让他早点送我去公司。 “再让我睡几分钟吧,我好累......”大概是昨晚用力过猛了吧,萧邦无精打采,整个人蔫儿蔫儿的,他经不起我的软磨硬泡,更忍不了我的手挠、嘴亲,“哎呀呀,我起来,我马上起来。” “爱你,晚上见!”到公司楼下,我亲了一下萧邦,开心的下车。 “晚上见,”萧邦笑着说。 这个点儿,还没人来上班。我打开公司大门,放下包包,坐下来。脸上抑制不住发自内心的欣喜。阿莉怎么还不来啊?我一遍又一遍的看时间。我想告诉她,我和萧邦和好如初了,我最想告诉她的,是我们这周就会去看房的消息。 “呦呵,看你这一脸的得意,昨儿把他拿下了?”阿莉坏笑着问。 “嗯,”我笑着说,“谢谢你啊,你真是我的军事。” “悠着点,别把你老公榨干了,”阿莉走到自己座位前,放下包,“我真羡慕你们啊,不像我们,谈恋爱时候异地,婚后吧,又两地分居,哎......” “你们感情那么好,怕什么啊?” “再好的感情,摸不着,时间久了也会淡的。” “小别胜新欢,最起码你们不会吵架。” “吵架?那算什么事啊,哪对夫妻不吵架?再说了,夫妻吵架怎么了?两口子之间没有什么是一个套套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继续再来一个套套!” “你...说什么呢?不害臊啊?”我小声说着,庆幸门外没人。 “怕什么啊,对了,你们缺不缺套套?我可以送给你,我那儿好多,放着也是浪费......” “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不一会儿,老板的监工们来了,她们有说有笑的。我和阿莉停止了刚才的话题。当然,我们要买房的消息我也没告诉阿莉。 这一天,实在是漫长。漫长得像是过了一整年似的。下班前,我趁她们去洗手间的功夫,还是把我的好事悄悄地告诉了阿莉。 “真的啊?!”阿莉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反应跟我想象中一模一样,“你老公也太给力了吧!我本来还打算再给你出招呢,这下终于好了,房子要是能定了,你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嗯,我昨晚激动得一整夜都没睡好。” “我说今天你的黑眼圈怎么这么重,原来你跟你老公是前半夜肉体摩擦,后半夜灵魂互换啊!” “哪有啊,”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那你们房子定了,是不是就打算要孩子了?” “不知道,应该没有那么快,要真是定了房子,我俩得背负外债喝好一段时间地西北风呢,你说现在适合要孩子吗?” “要孩子,还分什么适合不适合啊?要是意外有了呢?难道你还忍心丢掉不要?” “怎么会呢,肯定得要啊,我可舍不得!” “就是说嘛,要是你俩决定好了,现在还不要,以后那个的时候,一定要做好防范措施......人流对女人的身体危害更大。” “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聊什么话题,话说不到三句就能扯到两性话题上来?说,是不是春心荡漾了?” “滚吧!我好心提醒你呢!” “那我谢谢你哈!” 终于下班了,这周终于结束了。明天,不,明儿一大早,我和萧邦就要去看房子了,好激动啊! “你怎么在啊?昨晚你不是说今天出差要晚点回来吗?” “事办完了,就赶回来了,还好你还没走,我刚到,你看,车子都没熄火,快上来,今晚有饭局,一起去。” “跟谁啊?我能不能不去?我还想着去店里兼职呢!” “我大学同学,从上海过来,他也带老婆,你总不至于让我落单吧?” “哦,那好吧,可是,陌生人面前,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吃就行了,不用说什么的。” “那好吧,”我系上安全带,“我要不要回家换身衣服?” “不用,我媳妇儿啊,天生丽质,就这样,很漂亮!” “你们跑业务的人,嘴巴是不是都那么甜啊?”我笑着问,眼睛盯着前方,“对了,咱们等下去哪儿吃?” “老街,打算带他们去川菜馆,我那个同学啊,上学时候很喜欢吃辣的呢!” “你真有心,还能记得上学时候的事情。” “那是自然,不是我吹,我们班每个人名字现在我都还记得呢!” “结婚这么多年,我都没问过你,你以前在学校是不是招女生喜欢啊,小白脸儿嘛!” “那是自然,身后天天跟一群小姑娘啊,哎,可惜了当时哥们儿开窍晚,不然哪能轮到你啊!” “我才不信呢!就吹吧你!”我头扭向一边。 “嘿嘿,吃醋了?” “当然吃醋了!我才不管你以前怎么样你,要是以后让我发现你在外边跟别的女人不三不四的,我可告诉你,我不是苟艺慧,到时候有你好看!” “看你,这小心眼儿的样儿。我怎么会瞎搞呢!乱搞不要花钱的啊?咱家又没钱...” "那你意思是要有钱你乱搞呗?" “没有没有,我当然不敢,我心里、眼里这辈子,只你一个啊,放心,我家没那花心的基因。” 怎么会聊这么无聊又敏感的话题,我真想抽自己几个耳光,也太敏感多疑了吧!我们早到了近半个小时,看看菜单,看看酒水。萧邦让我点菜,“要不咱们等下再点吧,看看你同学老婆喜欢吃什么。” “也行,那边有洗手间,你要不要去?” “不去。” 萧邦低头刷手机,我也掏出手机,玩起来。不一会儿,进来一男一女,“嗨,这儿!”萧邦抬头,笑着招手。 “好久不见啊,”两个大男人互相拥抱,我起身,对他同学的老婆说,“你好,我叫温贝,萧邦的老婆。” “你好啊,小妹妹,你皮肤真好!”她夸赞道,“萧邦,你可以啊,老牛吃嫩草,行啊你!” “你们认识?” “啊,我们都是大学同学,只是我跟他们不一个系,我可是见证了大学里你老公跟那些女生的风花雪月的故事哦!”他同学的老婆笑着说。 “完啦,看来我我今晚回家得跪搓衣板啦!”萧邦笑着自嘲。 “姐,看看你喜欢吃什么,我们刚刚随便点了些,剩下的你来点吧!” “小嘴儿真甜!”她接过菜单,“冲你这声姐,以后萧邦要是敢欺负你,你一个电话,我立马杀过来!” “嗯,好,”我腼腆笑着。 “呦呵,这就攀上亲戚了?!”他同学说道,“老同学,今晚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一百零九 大事,好事 “起床啦,快起啦,老公!”我一边大喊,一边挤着牙膏,“你的牙膏给你挤好了,快起来,咱们早点过去。” “哎呀,不着急,售楼处九点才上班,你这才七点,早着呢!” “那玩意路上堵车呢?” “今儿周末大姐,能堵车?就算是堵车,还能堵一个小时?” “哎呀,你怎么那么多理由呢!快点,我都好了啊,等你。” 坐到车上,我和萧邦都对着后视镜又重新整理了下自己的妆容,今天,对我们,尤其是于我而言,太重要了。两天前,我就电话里告诉苟艺慧了,今天她也去,带着借给我们的钱一起。 “出发?” “出发!” 平常半小时的路程,萧邦硬是二十分钟就开到了,“你看,我就说吧,一路畅通无阻!” “好吧,你厉害。” “下车啊,磨蹭啥呢?刚在家那一通催啊,现在咋磨蹭起来了呢?” “我...我有点紧张,我腿使不上劲儿......”我哆嗦着说。 “我说,我的傻媳妇儿啊,咱只是定个鸽子笼而已,还身背一屁股外债,你有点出息,行吗?别让人看笑话。”萧邦准备扶我下车。 “等一下,让我再调整下情绪,”我闭上眼,深呼吸,“走吧......” “哎呀,你们怎么才来啊?你看前面,好多人排队!”苟艺慧指着前面长长的队伍,“还好我机智,我让我公公去给你们先排着,不然,得等到下午!” “这都是来买房的?” “不然咧?难不成是托儿啊?再说了,就算里面有托儿,你们是刚需,怕啥?” “也是,咱们是刚需,嘿嘿!”萧邦傻笑道,“那个,谢谢你跟欧阳的支持,你放心,我半年内,一定把钱全部还给你们。” “我们当时买房,你们不也倾尽所有把存款都借给我们了吗?再说了,现在我们挣的多了,生活不差这十万块钱,你们先用,以后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别太放在心上,孩儿他干爹!” 曾经,我只当苟艺慧是说着玩的,没想到,她真的一下子让欧阳拿出十万块钱借给我们。 “您好,这是您的购房合同,没什么问题的话您二位请在这边签字。另外,九八折后,首付一共需要付三十一万二千,是刷卡还是现金?” “奥,刷卡,给,”萧邦把银行卡递给售楼处工作人员。 “您稍等!” 合同、银行卡都交到工作人员手中,我、萧邦、苟艺慧和欧阳的父亲,四人围着一个小圆桌坐下。每人面前一杯温热水。我紧紧的攥着萧邦的手,我俩的手里,满手心的汗。萧邦看上去很淡定,但他的内心里也应该跟我一样忐忑不安吧!每一秒都是煎熬,生怕那个工作人员突然说,房价又涨了,或者其他什么的。我万分焦急的等着,心里一秒一秒地数着时间...... “不好意思,”那个人过来了。 “怎么了?”我突然起身。 “让你们久等了,这是您的合同,请拿好,银行那边的话,不用担心,刚我也问过了,你们信用都很好,流程不会太慢....” "好的,再见。" “再见。” 出了售楼处,我往那片人和机器都在热火朝天的干着的工地望去。两年后,那儿,有一小块地方,它将是我渴望已久的家。坐到车里,我和萧邦没有启动车子,我们一页一页的看着手里的合同。看着看着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再看着看着眼睛又都湿润了起来。我看到萧邦摘下眼镜,抹了下眼角的泪。 “看你,一个大男人,咋还哭了呢?”我笑他太弱,我笑着笑着竟也痛哭流涕起来,萧邦放下手里的合同,抱着我,安慰道,“还说我呢,你怎么也这么没出息啊?” “我终于有房子了,对不对?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小窝了,对不对?” “对......” “好难啊,挣钱好难,存钱好难,活着好难。” “以后都会好起来的,媳妇儿,委屈你了。” 车门车窗紧闭,我和萧邦就这么抱头痛哭。“你说咱的房子会不会烂尾?到时候会不会延期交付?”我突然问道。 “不会的,放心,一定不会的,”萧邦擦了擦眼泪,“回家?” “回家!”我长叹一口气。 一路上,我和萧邦幻想着两年后拿到房子时,怎么装修,买什么样的家具。我们还计划着下一步出了现有的工作和兼职外,还有什恶魔路子能再多挣点钱,毕竟银行贷款一下来,每个月又要多几千块的开支。 “我粗算过,一个月差不多还三千五左右吧,”萧邦说。 “那我们以后真不能闲着了,这样,以后每天一下班和所有的双休日及节假日,我都去店里,一个月下来至少可以挣三千。” “你也不用这么累,该休息还是要休息的,我这边今年跟的俩项目,应该问题不大,看到年底看吧,看看能拿多少提成,到时候先把欧阳那十万块还了。” “哦对了,忘记跟你说了,我晚上约了许飞、欧阳和苟艺慧到咱家吃饭。这次买房,没有他们两口子的帮助,咱们还真得发愁。” “是啊,朋友之间就是互相帮助,他们这次出手真是大方,这份恩情,咱俩得记着,以后慢慢还。” “嗯。” 车载广播里,播放着应景的音乐: 这些年一个人 风也过雨也走 有过泪有过错 还记得坚持什么 真爱过才会懂 会寂寞会回首 终有梦终有你在心中 朋友一生一起走 那些日子不再有 一句话一辈子 一生情一杯酒 朋友不曾孤单过 一声朋友你会懂 还有伤还有痛 还要走还有我 这些年一个人 风也过雨也走 有过泪有过错 还记得坚持什么 真爱过才会懂 会寂寞会回首 终有梦终有你在心中 朋友一生一起走 那些日子不再有 一句话一辈子 一生情一杯酒 朋友不曾孤单过 一声朋友你会懂 还有伤还有痛 还要走还有我 朋友一生一起走 那些日子不再有 一句话一辈子 一生情一杯酒 朋友不曾孤单过 一声朋友你会懂 还有伤还有痛 还要走还有我 朋友一生一起走 那些日子不再有 一句话一辈子 一生情一杯酒 朋友不曾孤单过 一声朋友你会懂 还有伤还有痛 还要走还有我 一句话一辈子 一生情一杯酒 “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萧邦大声地跟着唱,我也随着音乐,摇着头...... 一百一十 偏偏喜欢你 每逢周末,小区的菜市场都比往常热闹。我和萧邦来到我们常来的摊位前,老板娘正热情的招呼着其他熟客。见我们走来,大声嚷着,“呦,你们一起来了?今天想吃点什么菜?” “大姐,你这儿的人气每天都很旺啊!”萧邦笑着说。 “还行吧,都是老顾客了,好久没见你了,美女,”大姐笑着说。 “我下班在外面做兼职,最近都是他来买菜,”我笑着对大姐说,“姐,给我个大点的袋子,今天得多买点。” “家里来客?” “嗯,晚上家里有朋友过来。” “奥,给,俩袋子套一起,结实!”说着,老板娘把两个大袋子套在一起,“看看,想吃啥菜,这边儿有新到的菌菇。” 我和萧邦挑着菜,我们把每一种选好的菜都单独放一个小塑料袋里拎到老板娘面前。老板娘将菜一一过秤后,统一装进刚套在一起的那俩大袋子里。 “一共四十三,给四十吧,喏,这个袋子里是送你们的葱、姜、蒜、辣椒和香菜!” “谢谢大姐。” “不要客气,下次再来啊!” 买好菜,我们又买了一块五花肉、一条鲈鱼。 到屋里,我开始为晚上的大餐做准备。洗、切、装盘。所有的食材都备好,就等着欧阳他们的到来。 “对了媳妇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老丈人他们,咱们买房了?” “等贷款下来吧,你觉得呢?” “我现在就想跟我爸妈打电话说,”萧邦兴奋的说。 “那你就打呗,他们知道了指不定多开心呢!” “爸爸,告诉你个事情,我们今天在苏市按揭买了套小房子,”萧邦笑着看着我,“首付付了三十一万多点,有十万是管朋友借的......”电话那头,不知公公跟他说了什么,他只低下头,手在桌子上划拉着,“哦,哦,我晓得呢!没别的事情,那我挂了。” “怎么啦?老爸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很开心?” “应该吧,他说咱们这样搞得压力太大了,哎早知道不给他说了。” “没事,有压力咱俩一起扛,怕啥?” 不一会儿,萧邦手机响起,他刚喊了一声“妈妈”,婆婆就在电话那头连说带骂的咋呼开,“你们这不是乱来吗?家里明明准备好了房子,你们不回来,非在外折腾什么?你这是打算一辈子在外不回来了是吗?” “没有啊,我们以后逢年过节还是要回去的,外面一直租房的话每年房租也花不少呢。” “你呀你呀,你一个大男人,一点主见没有,就被人牵着鼻子走一辈子吧!没出息的家伙!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呢?跟你爸爸一样,没本事!”电话突然挂掉了,我尴尬的看着萧邦,他的脸滚烫,红红的,“我妈说话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媳妇儿......” “没事儿,放心吧,我不生气,我理解她,就是你,总是因为我挨妈妈臭骂......” “嗨,她从小骂到大,我和我爸爸都习惯了,我无所谓的,她是我妈,骂就骂吧,我总不至于跟她置气吧?” “你妈这么厉害,你还能这么身心健康的活着,真是不容易,要是我,早都得神经病了。” “那怎么办呢?其实我也可讨厌她,再讨厌她,她也是生我的亲妈啊,忍着吧!” “以后我会跟你一起好好孝顺她的......”我深情地望着萧邦。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萧邦长舒一口气,“放首歌听吧?” “放呗,反正也不耽误我做饭,”我笑道。 愁绪挥不去苦闷散不去 为何我心一片空虚 感情已失去一切都失去 满腔恨愁不可消除 为何你的嘴里总是那一句 为何我的心不会死 偏偏喜欢你曲谱 偏偏喜欢你曲谱 明白到爱失去一切都不对 我又为何偏偏喜欢你 爱已是负累相爱似受罪 心底如今满苦泪 旧日情如醉此际怕再追 偏偏痴心想见你 为何我心分秒想着过去 为何你一点都不记起 情义已失去恩爱都失去 我却为何偏偏喜欢你 爱已是负累相爱似受罪 心底如今满苦泪 旧日情如醉此际怕再追 偏偏痴心想见你 为何我心分秒想着过去 为何你一点都不记起 情义已失去恩爱都失去 我却为何偏偏喜欢你 情义已失去恩爱都失去 我却为何偏偏喜欢你 “我发现你很喜欢粤语老歌呢!” “经典粤语歌曲都好听呀,现在的流行音乐听不来,没有内涵,”萧邦继续跟着哼唱。 “切,说得好像你很懂音乐似的,”我把切好的姜末放进小碟子里,“你来下呢,帮我开下水龙头。” “好咧,来了,”萧邦看着台面上摆满了盘子,“确定要做这么多?” “不多啊,我还嫌少呢!咱们可是五个成年人呢!” “其实我们男人啊,喝酒有盘花生米就够了,我们主要是吹吹牛,侃侃大山,其他菜吃不了多少的。” “那你不早说,我这都切好,就等着等下下锅炒了。” “锅里什么汤啊?好香...”萧邦凑近闻了闻。 “海带肉丝汤,我小时候,我姥姥经常做这个汤给我喝。” “等下你多喝几碗,看看有没有姥姥做的好喝,”萧邦笑着说。 约八点半左右,欧阳和苟艺慧下课后从画室匆匆赶来,“真是不好意思,每次都让你们仨等这么久,”苟艺慧一进门就说,“锅里什么汤啊,好香,先给我来一碗!” “你的在这,早都给你盛出来晾着了,知道你们周末忙,午饭吃不好,今晚多吃点。” “温贝,你真贤惠啊!我真羡慕你,要是我也像你一样,多好,”苟艺慧说完喝了一口汤,“真好喝,你的厨艺越来越棒了!” “那你多喝点,”我笑着说。 “今儿呢,把大家聚到这儿,有件好事要宣布!”萧邦故意提高声音,卖起关子,“我,温贝,我们终于在苏市有个属于自己的小窝啦!” “我草,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不知道?你们买的哪儿?”许飞一脸懵。 “跟我家一条马路之隔,”苟艺慧说,“以后我们两家可以天天见,你要不要考虑把你那边的房子卖了,也换回来?” “你们,真是的,咋不买我那边啊?跟我做邻居不比跟他们做邻居好啊?!”许飞笑道,“来,萧总,小贝,我先干为敬,你们终于熬出头了!” “是啊,多亏了你们相助,慧姐,谢谢你,欧阳,谢谢你,”突然,我眼睛湿润,我抬头,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尽量不让它掉下来,不在大家面前出丑。 “来,大家一起举杯,希望咱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天长地久!” “长长久久!” “干了!” “你特么太猛了吧?悠着点儿啊!” “哈哈,你不也一样?” “你俩二货!” “哈哈!......” 一百一十一 重聚 “贝贝,我们在这儿!贝贝!”绿皮火车刚停稳,朵儿、静和静的准老公就在月台对我大声呼喊。 人们一个接着一个,各自拎着自己的行李有序地往车下走。“小心脚下啊、小心脚下,不要挤,时间足够的啊!”列车服务员站在车厢门口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我们。 “累坏了吧?把包给我,我帮你拎着!”静和朵儿走上前,我们三人相拥而泣,“好久不见。” “你也真是的,结婚后怎么跟我们联系那么少啊?宿舍群里每次大家聊天也不见你参与,艾特你也不回复,你这几年都在干嘛呀?很忙吗?”朵儿擦了擦激动得泪水,上来就是劈里啪啦的对着我一通盘问,“以前咱们仨在宿舍关系多好啊,现在你们一个个的,哎,话都没几句了,我感觉咱们的群过不了多久就会死掉,哎!” “是有点忙,工作比较多吧,虽然我在群里不插话,但是你们聊的内容我都有看啊,从头至尾,一句都不落下的看完。有时候是想回复下你们,但是一看时间估计你们也都忙着,就想着不要打扰你们了,所以...就,联系就越来越少了,其实心里一直装着你们的。” “你心里啊,恐怕只装着你那个帅气又多金的老公吧!”静和朵儿哈哈大笑。 “嗯?多金?什么多金?” “你老公家是不是江城的?” “是啊,怎么了?” “那边经济条件那么好,他家难道没钱?”静问着,“反正啊,咱们班同学好多人都羡慕你呢,都说你嫁了个好人家,后半辈子不用奋斗不用出门上班的呢!” “嗨,真是谣传啊,我老公是帅气了点,但是可没钱呢,他家是村里的,他们那村子跟咱们这的村子差不多,一家子都是普通老百姓,哪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啊,要真是多金,我还用得着天天上班呀,我肯定家里闲着当少奶奶呢!” “村里的?是不是以后会拆迁啊?那你们岂不是要一夜暴富了?”朵儿瞪着大眼睛,“富婆,求包养,求抱抱!” “他们家啊,远着呢!咱们这拆了,估计都轮不到他们那儿,哎呀,别打听了,反正婚后这几年,我过的一般,我老公也不是他们谣传的金主儿,我这个当事人说的都是真的,你俩啊,要信我说的。”我看向静,“我结婚时,你不是去了吗?你也见过他和他家人的?” “当时只顾着吃了,没仔细瞅,哈!” “你!”我跺脚,“我真是服了你!” “我说几位大美女,咱们是不是先回去啊,完了到家边吃边聊,你们看怎么样?”身后,静的老公说。 “好久不见,班长,”我微微一笑,礼貌地伸出手。 “哎呀,什么班长啊,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静的老公伸出手。“你这嫁到江南富庶之地,也不打算跟我们处朋友了是嘛?都不联系我们。” “没有没有,之前是我疏忽了,脱离了大部队,现在我不归队了嘛,以后咱们常联系。” “你把我们仨的包包看好了,尤其是小贝的,走,咱们得先去客运站坐车到他们县城,然后再从县城坐城乡巴士到他们镇上,大估摸着到家至少还得三四个小时吧,小贝,你感觉你还能坐这么久吗?如果撑不住的话咱们今晚在市里开几间房,明儿一大早再回去也不迟。” “没事的,咱们走吧,按你们原计划来,”我、静和朵儿三人走在前,静的老公,曾经的班长,一个人拎着我们仨的包包,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我们后面,“行啊你,把他治得这么听话,想想以前上学时候,他那高傲的劲儿,呵!” “你看你,结婚这么多年,只顾着上班过自己的小日子,都不好好打听打听现在的社会现状的?”静拉着我的手,“现在男多女少,尤其是咱们这儿,去娶个媳妇基本要倾家荡产的,女人地位都可高了呢!” “哪像你们江南的,女人又要上班又要做家务带娃的,婆婆么,还甩脸子不帮衬小两口。”朵儿牵着我的另一只手,“静的婆婆对她可客气了,现在她是她婆家的菩萨,时时刻刻都得供着!” “啊?真的啊?”我扭头看向静。 “哪有你说的那样啊?”静越过我去挠朵儿,“只是都把我当宝儿罢了,但是我也不像别的女孩那样作啊,他们不让我干这不让我做那的,我不也照样搭把手嘛!” “电视剧上演的你们南方人,尤其是婆婆,哎呀妈,看的我都想抽她们几个耳刮子,你婆婆是不是也跟电视上演的那样?” “她还好吧,就只是强势了点,我们又没住一起,还不太了解她,”我说着。 “你这儿一直没动静?”朵儿摸了摸我肚子,“这都结婚三四年了吧?他们家不催你?” “以前催的,有一次不是吵架了嘛,后来就没再催了,可能他们不稀罕我生不生孩子吧,也可能他们心里着急只是不说。” “你们防范措施做的真好啊,这么多年都没一次意外?” “没。” “天哪,你们是怎么避孕的?快告诉我,我也学着点!”静突然大声说。 “小点声儿啊!”我着急说,“后边还跟着你老公呢!” “怕什么呀,他又不是外人。” “那我是啊,”我压低了声音说,“避孕不就是每次都用套套吗?” “就这?” “不然咧?我也只是才结婚几年而已,我哪有经验啊?” “那得多费钱哪,我们也大损晚两年要孩子,我打算去医院放环,省事。” “啊?那个...不是很伤身体吗?” “你干脆结扎算了,要什么孩子啊,你看人家小贝跟他老公,二人世界,小日子过得甜着呢!”朵儿突然说。 “不要孩子哪行啊,家里得传宗接代啊,我们结婚后至少得生俩!”班长突然插话。 “你不还有弟弟的吗?让你弟弟他们去传宗接代好了,我说班长啊,你家是不是金矿?还是你家有王位要世袭?”朵儿打趣道。 “那你也不能跟静出馊主意让她去结扎啊,这女人结扎了,就不能生孩子了。” “要不你去结扎?还省得静身体遭罪了。” “我不去,我结了,那静不一样生不了娃了?我不去!” “班长,我们刚刚是在开玩笑,你别当真啊,”我赶紧说,“婚后呢,过过二人世界停好的,不过有个孩子的话,家里可能会显得更欢乐些......” “对了,你这结婚都好几年了吧?你咋还不生孩子?” “我?”我支支吾吾,“过两年再说吧,还没过够二人世界呢!” “是不是有病生不了?之前上学时候,你就经常胃病去吊针。” 班长还是像从前那般直接,静听到后狠狠地瞪了一眼他,“你才有病呢,生孩子要用胃的吗?你个二百五!信球货!” “我不是那意思,温贝,你别往心里去啊,我这是关心你,就是表达欠缺了点儿,”班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没事,就当我有病了好啦,快上车吧!” “再瞎逼逼,撕烂你的臭嘴!”上车后,我和朵儿坐在前排,静和班长坐在后排,我们听到她教训着昔日威风凛凛的直男班长,我和朵儿都用手捂紧了嘴巴,偷偷地笑。 车子驶离市区,上了省道,速度也快了不少,车窗外,路边的树,忽闪忽闪一棵一颗被落在后面...... 一百一十二 静的愿望 夜色降临,我们在坐了大巴、转城乡巴士,再坐一辆人力三轮后,终于到了静和班长的婚房这儿。 婚房,坐落在班长老家的镇上。但它又不在镇中心,它在靠边缘的地方。我们穿过几条水和土混在一起的泥巴小路,又走过一条刚被石子渣子垫好的小路,来到一座小楼房前。两层的小楼房,外面还是一层冰冷冷的水泥,应该是刚建好不久吧!不然,怎么没有涂些涂料装饰一下呢? 大门是红色的铁皮大门,进门的右手边是偏房,用来做饭、吃饭。大门的左手边是厕所。小院子里堂屋边上种着一棵石榴树,看上去像是今年刚栽的,细细的枝干、细细的藤条。是了,我们老家不一直都是这样的房子吗? “快进来歇歇,别客气啊,当是自己家,我去给你们拿些瓜子和糖果!”一个五十岁上下的阿姨,热情地招呼着我们。不用问,一定是静的婆婆,班长的妈。“听说你是从苏市来的啊?你看这皮肤,真水灵,那儿的空气就是养人啊!”她抓了一把瓜子放在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 “是的阿姨,那边也还好吧,跟咱们这儿一样,都是好水土,养人。你看静,上学时候就漂亮,现在更有气质了,”我笑着说。 “咦,那哪能跟你们那比呀,我家静啊是漂亮呢,也就她能管住我儿子,他们俩能结婚啊,我真是开心!” “我们也开心,大家都开心。” “吃啊丫头,别客气,哦,对了,那儿还有奶茶,渴了就自己去冲啊!”静的婆婆热情的招待着。“你们姐妹几个先玩着,我去做饭啊,等下饭好了,我叫你们。” “俺妈,我去帮你吧,”静准备起身。 “瞎扯,”她婆婆大声说,“人大老远跑来的,你们毕业后也不常见,好好招待着,等下你姨也来。” “你婆婆好热情啊,”朵儿见阿姨出去了,磕着瓜子对静说。 “那是,这一点,不是我吹,我婆婆绝对秒杀小贝的婆婆,她那婆婆啊,哎!” “她婆婆咋了,惹火你了?” “她结婚时候,我不是去了吗?她那婆婆啊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人,身材么,保养的是不错,有模有样的,比温贝,差不到哪儿去。就是给人感觉很冷,不热情,一脸的清高气傲,我最讨厌那样的人了!” “完了,贝贝,你以后要是跟你婆婆住一起,你分分钟被虐死,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集就得挂,哈哈!” “她只是看起来那样子,其实心眼儿不坏的。” “别在我们跟前这么维护她,我看人很准的,反正啊劝你以后不要跟她住一起,不然到时候有你哭着找我们诉苦的时候。” “好你个静,你咒我啊?”我拿起沙发上的靠枕,向静扔去。“那我也咒你,咒你过不久二人世界,祝你早生贵子!” “呸呸呸!收回你的祝福,我不要!” “哎呀,你俩差不多行了啊,打打闹闹的,还没完了,走,去楼上看看去,”朵儿把茶几上咦一堆瓜子壳扔进垃圾桶。 “也是哦,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呢!走,去你们的洞房看看!” “来吧,姑娘们,跟上啊!” 二楼,除了静和班长的睡觉的那间房简单装修了下之外,其他都是毛坯状态,我和朵儿看到,顿时懵了,好歹也刷下墙面啊!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班长家也太敷衍人了吧!大概是看出了我和朵儿尴尬的一面,静苦笑着说,“他家买这套房子的钱都是借的,能装修下一楼的客厅和我们的房间,我很知足了。” “他以前在学校那牛哄哄的样子,没想到他家这么穷啊?” “我知道的,刚处对象那会儿他如实告诉我了,不过没关系啊,他们一家人人品好。” “人品好能当饭吃啊?那么穷,什么时候才能脱贫呢?”朵儿心疼的说。 “我来了,他们家就会脱贫的,我跟他商量好了,婚后,我们都不上班,我们去咱们大学边上的美食街摆摊卖小吃。” “啊?可是,你还这么年轻,摆摊儿很辛苦的,”朵儿眼看着就要哭了。 “勤劳才能发家致富啊,我总不能看着以后我的孩子过着和他爹当年一样的穷日子吧?再说了,我不怕吃苦,放心,你俩别担心我,我小时候酒经常跟我爸一起出摊儿卖豆腐,你们忘了?” “我支持你,静,你们好好干,趁年轻,多挣钱,以后都会好起来的,”我看着静说,又扭头看向朵儿,“看你这样,有那么伤感吗?你以为谁家都跟你家似的,打小生活在温馨的环境里?” “你当初要告诉我们他家这情况,我说什么都得把你俩拆散了!” “好啦,朵儿,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我和朵儿互相使了个眼色,“静,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红包,祝你们永远幸福!” “还有我的,给,一定要幸福,如果他有一天对不住你了,告诉我们,我和贝都会杀过来的,我们就是你强大的后盾!”朵儿攥紧了拳头,“他以后要欺负你,我揍死他!” “你们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谢谢你们,祝福手下,红包...我也收下了,谢谢你们,”三人在房间里紧紧相拥,头低抵着头,手搭着肩。 “静啊!静?静静?”楼下,静热情的婆婆在亲昵地呼喊着静的名字。 “咋啦,妈?” “叫上你们同学,下来吃饭了!” “好的,我们马上下来。”说完,静扭头看向我俩,“好了啦,快擦擦你们的眼泪,别让他妈看到了,不然她又该伤心了。” “你婆婆做饭好吃吗?” “我觉得挺好吃的,等下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好吃得很呢,我吃过两顿了,每次都吃撑!” “朵儿,咱能不能别再向学校里那样了?咱们走得是淑女风,知道吗?矜持点啊,”我交代道。 “俺是混在中原大地的纯女汉子,你要矜持,你自己矜持去,我就要豪放些!” 厨房里,一张矮矮的旧桌子,棱角偶读被磨平了,看样子是有些年头的。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菜,又凉拌菜、有炒菜,有馒头,还有汤。灶台边,静的婆婆还在炒着另外一个叫不上名字的菜。 “阿姨,别忙活了,一起吃吧!”我走上前,“哇,这个菜好香啊!” “多吃点啊,你看瘦的,干巴巴的,去,你们先吃,我等会儿的啊。” 我再次走到桌前,朵儿已经动筷子了,她大口大口的吃着酸辣土豆丝儿,“哎呀妈,真好吃,够酸够辣椒,就是这味道!” “你男朋友知道你是个小吃货吗?” “他?管他呢!民以食为天,人间最不能辜负的就是美味佳肴啊,你快尝尝,她婆婆做的真好吃!”说着,朵儿夹了一筷子酸辣土豆丝放到我面前的碗里,“这要说一个人会不会做饭菜,那得看她家常菜烧的如何,我鉴定过了,你婆婆是个牛人!”朵儿边吃着,边对静竖起大拇指。静看看我,我看看静,两人又一起朝朵儿看了一眼,笑起来。 “你老公呢?”我突然问静。 “他去接人了。” “这么晚还有车到这儿?” “应该是最后一班车吧,放心,他们今晚不来家吃饭,他们在外面小聚,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肯定有吹不完的牛,侃不完的大山。” “哦,那你要给他打个电话,关心关心他,不能喝太多酒了,不然明早要头晕的。” 静低头吃着,没接话。 一百一十三 她的婆婆 “朵儿,你说的对,她婆婆做饭真的好吃呢!我今天要多吃些,我好久没这样大吃过了,”我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你婆婆的厨艺真不错,以后你要跟她好好学学哦,下次我们再来,你掌勺怎么样?” “行,我尽力哈,不过,到时候我做的不好吃,你们可别叨叨我。” “不会的,有的吃就不错啦,”我笑着说。 “做的不好吃,那必须得跟提意见啊,不然你怎么进步咧?”朵儿啃着骨头说,“你婆婆坐做的大棒骨,太香啦,”说着,她打了个嗝儿。 “矜持点,矜持点好不好?我们宿舍人的淑女形象都让你毁尽了,”我小声嘀咕。 “嗨,静的家就是咱的家,咱的家就是咱们大家的家,怕啥,你洗澡时候脱光光我都看到过呢!” “你!”我急红了脸,“算了,不跟你斗嘴了,说不过你。” “快吃吧,吃完咱们还得去宾馆呢!今晚有好几同学都到了,你们住一个宾馆,今晚我和他也祝宾馆里,咱们通宵啊!” “我熬不了夜的,我恐怕不一会儿就会睡着,做了近二十个小时的车,好累啊!”我放下筷子,伸了个懒腰。 “妈妈,辛苦你了,我们先去宾馆了。” “去吧去吧,拿上这些,”静的婆婆拎着一大兜子瓜子花生和糖果,“这些给你同学带上,省得再出去买了。” “咱俩一起抬着吧,”我接过一边,“真的蛮重呢!” 静的婆婆站在大门口向我们挥手。 “你婆婆一直在忙,都没吃饭,她不饿吗?” “她等下会把我们剩下的菜吃了。” “啊?” “啊什么啊,她一辈子节俭惯了,以前我也叫她一起吃,她都不吃的,家里每顿饭她只吃剩的。” “那要是没剩下呢?” “她就啃个馒头,嚼点咸菜,喝口水,一顿饭就过去了。” “你婆婆呢,是不是她不上桌,你们都不能动筷子?”朵儿突然问。 “你怎么知道?” “我神通广大,当然知道!”朵儿手揣兜,“要我说啊,贝贝,你就不该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她,不服就干呗,怕啥?” “那是我老公的妈妈,我爱他,肯定要尊重他爸妈了。” “可是他爸妈到现在不还是不接受你这个外地媳妇吗?” “时间久了就好了吧?他爸爸还好,就是他妈妈确实难搞。” “婆媳之间都是相互的,没有什么是一顿干架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狠狠地挠她一顿,你不能一直这么忍让,你的善良只会让她得寸进尺。” “算了,我不想然我老公夹在中间受夹板气。再说了,我又没损失什么。你看,我这不好好的站在你们跟前的嘛?” “看得出来,你老公是真的爱你。我就不明白了,他爱你什么呀?爱你单纯、爱你傻啊?” “对啊,他之前是说我单纯,傻。”我笑了笑,“他们做业务的人,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他那么聪明,当然知道选择什么样的女人结婚了。” “刚好你倒霉,一到苏市就被他盯上了,哎。” “也不能这么说啊,我也很爱他,我第一眼看到他一样很喜欢他呀。一群人中,白白净净的、绅士还懂得照顾人......” “你看她,你看你看,一说起她那个小白脸儿老公,眼里都是光啊!”朵儿大声说着,“南方男人终究还是不大气,小气吧啦的,不像咱们这的,个个都有男子汉气质。” “我觉得他适合我就行,我不喜欢大男子主义的,什么男子汉气魄啊,指示人干这干那的,我觉得婚姻里男女平等,地位平等,最好。” “那个,他今晚会到吗?”朵儿小声问静。 “我哪知道啊,我老公不是去接了吗,不知道是不是他,还是别的什么朋友。” “你俩说什么呢?带我听听呀!” “那个...贝,跟你说个事,我们结婚,那个...”静支支吾吾。 “他,你前男友,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也来!”朵儿大声嚷着,“直接说,有什么呀,小贝现在已经是人家的了,他还能霸王硬上弓?再说了,今晚这么多同学都在,他敢犯浑?当年,小贝为忍受了多少委屈啊,他都做了什么,一件接着一件的破事,哪件事值得原谅?”朵儿提到他,气不打一处来,“你家这口子也是的,明知道小贝会来参加你们婚礼,还请他来干嘛?” “哎呀,他们不是哥们儿吗?再说了,他一直都很忙的,当时也没想到他能来。”朵儿和静争执着。 “没关系,我早就不把他放心上了,那些事也都过去了。走吧......” 过去了吗?怎么可能过得去呢?那些一想到就会委屈得掉眼泪的日子,那些每天都像吃了苦胆似的日子,再次回想起来,依旧觉得他不该被原谅。可是,我总不能因为恨他,要记他一辈子吧?人人都说,爱的对立面不是恨,是遗忘。但是遗忘也要时间啊!我曾以为我早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事实上,听到朵儿刚才对他破口大骂,心还是‘咯噔’了一下。 “你俩去饭店找咱们同学吧,我坐了这么久的车,实在是太累了,我想先上去休息一会儿。我就不去了,反正明早也会见到到家,到时候我再跟他们道歉。”宾馆楼下,我转身对朵儿和静说,“这个瓜子和糖果我拿上去,你们俩就不用跟来了。” “那你一个人啊?能行吗?” “没问题的,对了朵儿,你等下回来睡觉时候,敲门大点声儿,我怕我到时候睡着了听不见。” “放心,我到时候上脚踹,哈哈!” “小样儿!”我笑着说,“快去吧,别让大家一直等着了。” “那我俩真去了啊?你好好休息吧,等下我们就过来。” “好,待会儿见。” 拖着重重一大兜瓜子和糖果,整个人感觉像是被掏空了似的,没有一点力气。“应该让她俩把东西帮着拎上来,”我在心里暗暗想着,“好重啊,三楼呢,我还是先坐楼梯上休息一下吧!”看着手上被袋子勒得红红的一道印子,我心疼着自己,抬起手,靠向嘴边,我轻轻吹着。 “小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拎不动啊?”一个上了年纪的保洁阿姨,拿着拖把从楼上走下来。 “嗯,还好,拿得动的。” “要不我来帮你拎吧,看你干巴巴瘦的,哪有力气拎这些重家伙?” “不用了阿姨,我等下手有力气了我再拎,我可以的,不麻烦你了阿姨,谢谢你,”我揉着手上的红印子,笑着说。 “哎呀,你这孩子,手上咋还勒这么红呢!走,跟我走,我给你拎上去!你说你这孩子,真是倔啊,你住几号房?”说着,保洁阿姨放下拖把。 “316,谢谢你了阿姨。” “小心!”我正要起身,突然有人上前一把扶住我,这个声音,好熟悉。我低着头不敢抬起来看他一眼,长长的头发遮挡着我半边脸。 “谢谢。” “阿姨,你把东西给我吧,我送她上去,”他把小食从阿姨手里拿过来。 “小姑娘,你认识他不?” “嗯,”我朝保洁阿姨点点头,“我们是......同学,”我看了他一眼。 “对对对,我们是同学,阿姨,我们是一起来参加其他同学婚礼的!”附和着说。 “那就好,那就好,我说要是不认识么,孤男寡女的一起总归不好,既然你们认识,那我久下去了,你送吧,小伙子。你这个女同学啊,手都勒红了,这个倔个妮儿啊,刚我要帮她,她还一直推拖呢,哎!” “她一直这样子,放心阿姨,等下我会照顾好她的,谢谢你。” 一百一十四 洛丽塔 他拎着重物走在前,我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跟在后。楼梯口到三一六房间,两人再没说任何话。走廊上,白炽灯光亮得刺眼。 “好久不见,这么多年,过得好吗?”到房间门口,他放下东西,驻足,转身看着我。 “挺好的,”我低着头,左手大拇指使劲儿揉搓着右手被勒红的关节处。 “我看看,”他看到,拿起我的手。 “不用了,没事的”我急忙挣脱,把双手背身后,“那个...谢谢你,我先进去了。”我慌乱地翻着包包,想快些找到房卡,拿出房卡,我快速地刷开门,进去,转身‘砰’的一声把门紧紧关上。 背靠着门,低着头,望着手里的房卡,不争气的眼泪,滴答滴答的掉着。我承认,在内心深处,我还留着他。他只要出现在我面前,脑子还能清晰的想起我们曾经的点点滴滴,那些温暖的、冰冷的,那些甜的、苦的,还有那些撕心裂肺的、绝望无助的...... 和我跳舞吧lolita 白色的海边的沙 爱情还是要继续吧 十七岁漫长夏 喜欢一个人lolita 只喜欢一天好吗 或许从没有爱上他 只是爱了童话 那个野菊花开了的窗台 窗帘卷起我的发 我把红舞鞋轻轻的丢下 不在乎了lolita (窗子外面) (冰蓝色的穹苍) (遥不可及) (怀里的洋娃娃) (迷离在眼里) (我的洛丽塔) (指尖轻触玻璃) (蚀骨的寒) (远去的年华) (抛下了遗世的公主) (和古老的荒凉) (苍白的窗帘) (拂过微卷的长发) (风是海的味道) 田野金黄了lolita 舞台就快搭好了 我们一样吗lolita 对孤单习惯了 如果我不做自己的观众 还以为在爱着他 我坐着飞机到海边找他 多疯狂啊lolita (记得吗) (十七岁的夏天) (海风微咸) (被空落落的海滩遗忘) (梦想穿过) (眸子般深邃的海水) (被过滤成失望) (海很美) (但水却是无限脆弱的) (飞机的白色尘埃) (永远是便签纸上) (漫不经心地一划) (看着白天的红润) (吻出一钩残月) (牵扯出的) (是永恒的迷茫) (那个发誓要等我的人) (可和我一样) (望断天涯) (失落的心) (打碎在海滩上) (被月光) (穿透成琉璃) (泡进年华的空觞) (我的洛丽塔) 喜欢一个人lolita 只喜欢一天好吗 爱情还是要继续吧 十七岁漫长夏 那个野菊花开了的窗台 窗帘卷起我的发 我把红舞鞋轻轻的丢下 不在乎了lolita 如果我不做自己的观众 还以为在爱着他 我坐着飞机到海边找他 多疯狂啊lolita 都会忘记吗lolita 来不及带走的花 努力开放了一整夏 十七岁海边他 爱情还是要继续吧 十七岁漫长夏 我多么想像静和她的男朋友那样,大大方方地手牵手走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我真羡慕那宿舍楼下的情侣们,每当他们分别时候,他们都会抱抱、亲亲,那样亲昵的行为,他们才不在乎有没有人看到,更不在意是百态你还是黑夜。而我们,明明是很般配的一对啊,为什么就不能手牵手一起在操场上走一走呢?为什么接吻只能选择在黑不见五指的深夜的小树林里或者他的学生会办公室呢? 我们明明很相爱,我能感受得到他爱我,就像我爱他一样。可是,我们中间又像是隔着什么似的,一道小小的沟?还是万水千山? 我们互相爱了对方三四年,我们却在任何值得情侣间庆祝的节日都没有为对方准备过任何礼物。我没有收到过一件他的礼物,除了经常带我出去校外吃晚饭外,他好像并不那么的关心我。 室友都以为我单身,大家都张罗着给我介绍对象,我把这些消息告诉他时,他除了说“不许接触别的男生!”外,还会再吃醋似的狠狠训我一顿。那时候,我感觉我是名花有主的人,也仅仅只是在那个时候才有这种感觉。 后来,他的班主任也是我们这个专业课的老师,慢慢地知道他身边有我这样一个无名小卒的存在,“带来,我给你把把关。” “老师,”当我和他第一次出现在我们老师眼前时,他红着脸,我们十指紧扣。 “是你呀,真没想到,他一直藏着掖着小心翼翼保护着的姑娘是你哦,”我们的老师像个孩子一样兴奋,“你俩很般配,毕业就结婚把=吧,到时候老师送你们一份大礼!” “谢谢老师,我们会的,”他深情地看着我,我眼里放光,直勾勾的望着他。 我一直以为,就算不公之于众,我们的感情也是坚不可摧的。他常常说,“爱情是两个人的,别不需要别人知道。”曾经,我还会以此为傲,我觉得我们像是地下党一样,很神秘。直到后来,大家传言他跟这个女生打情骂俏,他为了那个女生出风头,他又约某个女生出去玩。 “她们跟你不一样,你才是我的女朋友,她们都是学生会里的,我跟她们仅仅只是工作上有交集而已,你不要信那些谣言好吗?”每每问起,他都这样说,“你在我心中,无人能及,你要信我,不要整天疑神疑鬼的,好吗?”他摇晃着我的肩膀。 “走啊,老地方,”他快速拉我朝学生会办公室方向走去。 “不去!”我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却被他攥得死死的,“你弄疼我了,放开好吗?” “那你答应跟我走,”他霸道的说。 “我很累,我想回宿舍休息,”我解释道,“下次好吗,今天真的没心情...” “不行,”他把我搂进怀里,用他黑色的大衣罩着我,往他的办公室走去。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反锁。整个办公室黑乎乎的,仅靠窗的办公桌那儿有些外面的光照进来。他肆意的放纵着,如恶狼一般。他的手揉捏过的我的每一寸肌肤,都灼热的生疼,他总是这样,每次都不顾及我的感受,不问问我是否愿意,是否感觉到舒服。每每那个时候,我都觉得他是自私的。 “我不想,今天真的没心情,”当他火热的双唇再次靠近我时,我有点不耐烦了。 “别动......”他丝毫感受不到我已经生气了。 “我说了,我不想,我今天不舒服,我要告诉你多少遍?!”我猛地推开他。他没了兴致,扭头走向门口处,打开灯。 他脱下外套,狠狠地将外套摔在椅子上。随手拿起桌上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喝着。拧紧矿泉水瓶盖,他坐下,看着站在墙角边低垂着头的我,“哪里不舒服,过来,我看看......” 我抬头,看了看他,走向前,站在他旁边。他抱住我,头紧贴在我的肚子上,“这儿吗?是那个来了?” “没有,”我低头看着他说。 “那是这儿了?”他狡猾一笑,不安分的双手伸向不该被触摸的地方。 “你不要这样对我好吗?” “你是我的人......” “我要跟你说多少遍,你才能懂?!”心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我弯腰狠狠的在他脖颈处咬了一口。 “啊,”他大声惨叫,缩回双手,“你他妈今天犯神经病啊?”他朝我大吼,“你这样我明天怎么见人?!”他望着镜子里脖颈处的血红的牙印。 “你为什么总是跟她们勾三搭四?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大声质问,“我们,你总是藏着掖着的,算什么?我算你的什么人啊?你见不得人的姘头还是你随叫随到、任你xy上来随意摆布的玩物?!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 一百一十五 回忆,伤 “够了,你闹够了没有?” “我闹?!我跟你闹了吗?” “你是不是又听谁瞎说什么了?”说着,他起身,抱住我,“别听他们胡说,你是我唯一爱的女人。” “你放开我!”我挣脱开,往后退了几步,“我都看到了,我亲眼看到你,你们......”我情绪激动得说不出话,眼泪刷刷的留着,“你就是骗子,彻头彻尾的大骗子!我们分手吧,还你自由!”我开门准备离开。 “小贝,小贝!”他推开我,一把把门关上,又去把窗帘拉上,“你听我,我跟她是清白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我不听,我不听!”我捂紧了耳朵,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他大概是没辙了,他紧张,他无措,他握紧了拳头狠狠地捶向墙面,“要我怎么解释,你才肯信我?你起来,听我把话说完行吗?!” “说啊,你说啊!”我流着泪,看着他。他眼睛湿润,望着我,“是她纠缠我的,我跟她真的没什么。” “呵,说完了吗?”我擦了擦眼泪,看了看他,又环顾了下这间办公室,“这儿,是你的猎艳密室吧?我也只不过是你众多猎物中的一个吧?真的都是她们纠缠你吗?”我傻笑着,眼里流着泪,“我们分手吧,去跟你真心喜欢的女孩在一起,我感觉,我像你生活里的一个累赘,我的存在,只会耽误你猎奇。三年了,我听到的、见到的,你和那些人的破事,数都数不过来!你给她们买那么多可爱的玩偶时,你带着一个又一个女生去外面玩的时候,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凭什么我要像个没事儿的人似的,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我都知道的,你的那些破事,我全都知道!!” “小贝,我...我之前是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是=事,可是现在,我在改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不要放弃我们的感情好吗?”见我是真的生气了,他开始坦白。 “感情?呵,我们有吗?”我抬头,望着掉了漆的天花板,“是你先丢掉它的,你都不要,我为什么还要死皮赖脸的留着?” “不,我要的,真的,以前,我是贪玩,我......“ “春节后,我就不回学校了,苏市有一份很不错的实习工作,我哥打算带我去那边。你好好猎奇吧,我们......我们就这样算了吧,以后不要再联系了......”我低头说。 “不要去那边,好吗?我们之前不是说的吗?咱们去省城,你陪我,好不好,不要去苏市。” “我凭什么听你的,我就要去!” 都说毕业季才是分手季,我们还没毕业,就要各奔东西了。他一直以为我是说着玩的,一直以为我即使去了苏市,心里还会有他,会一直爱他,还会回来去找他。他太自以为是了,他一定想不到我会那么快结婚,成了别人的人吧! 人,都是善变的,都会见异思迁,更会移情别恋。一辈子,那么长,我凭什么要等你?你又凭什么自信地认为我还会再回到你身边,再续孽缘? 当你见过最美的迷人的月时,你还会惦记着偶尔闪烁一下的星吗?感情的空档期,萧邦就像那道皎洁又永恒的月光,纵使心中时常想起曾经的微微星光,可我还是被眼前日日出现的迷人的月色深深吸走了。 再回首云遮断归途 再回首荆棘密布 今夜不会再有难舍的旧梦 曾经与你有的梦 今后要向谁诉说 再回首背影已远走 再回首泪眼朦胧 不管明天面对 寒夜温暖我 不管明天要面对多少伤痛和迷惑 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 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 再回首恍然如梦 再回首我心依旧 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 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 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 再回首恍然如梦 再回首我心依旧 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 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 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 再回首恍然如梦 再回首我心依旧 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 “小贝,听得见吗?”门外,他的声音打断了我痛苦的回忆,“东西在门外,我先去那边了?” 许久之后,感觉外面没有声音了,我轻轻的开了门,走向外。四处看了下,走廊里空无一人。我弯腰把东西提到房间里。关上房门,关上灯,只留了一个床头灯,我静静地躺在白色的床单上,头枕着白色的枕头,睁着眼,流着泪,看着天花板。 “老公,”我拨通了萧邦的电话。 “到你同学家了?” “嗯,她们去吃饭了,我在宾馆,”我抽噎了一下,“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是感冒了吗?鼻音那么重,”萧邦着急的问,“要不要紧的?” “没事,就是跟同学在一起,突然想起了以前的大学时光,心里有点酸。” “哦,没感冒就好,既然去了,就好好玩两天吧,放松放松,记得替我向你同学道声祝福啊。” “嗯。” “回来提前说,我去接你。” “好,你吃饭了吗?你在干嘛呢?” “吃了,买了一份蛋炒饭,我啊,正在大马路边车里呢,等单子呗!” “辛苦你了。” “嗨,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愁善感呀,可不像平日里的你呢!” “可能是坐车累了吧,我做了十六个小时的火车,又坐了三个多小时的汽车,还坐了一个多小时的三轮车......” “你早点休息,多睡会儿,睡饱了就不觉得累了,奥,不跟你说了,来单子了,”电话那头,突然没了萧邦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手机里的‘嘟嘟’声。 我已经结婚了,我早就是别人的老婆了,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我不能再想曾经的那颗星了,他早已不属于我,他是别人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过去的美好与糟糕,就都留在过去吧,不要回忆,不要留恋,不要再触摸,不要动它...... 天才灰朦朦亮,朵儿在一旁睡得正香。我起床洗漱后,拿出了包里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和笔,给静留了一封简短的信。写完,我撕下来,把那张写满字的道别的纸压在电视机角下。我相信,静是懂我的,朵儿也会理解我的不辞而别。 生活,终归是要向前看的,终归是要向前走的。我给睡觉不老实的朵儿掖了掖被角,轻轻地关上房门,转身往更亮的地方走去...... 一百一十六 天使没翅膀 静: 静,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以这样一种方式与你们道别,我想你能懂我,朵儿也一定会理解我。 静,那些曾经铭刻于心的伤痛,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会忘记。即使忘不掉,至少我不会再刻意的想起。可事实上呢?我终究还是忘不掉那些不堪的过往,我始终是被动的。 静,我曾幻想过无数次与他相遇的场面。来之前,我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是当我突然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眼神时,我慌了,心乱如麻。尽管我早已是别人的人,可是我始终还是忘不掉他。怎么办?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伤了不该伤的人。 静,想想曾经,那几年美好的大学时光,我更多的欢乐是你和朵儿带来的。谢谢你和朵儿曾经在我最孤独无助的时候,陪着我、照顾着我。 静,我多想像你一样,拥有一份见光的初恋,你知道吗?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感觉我是嫉妒你的。你们的爱情,才是温暖的、正常的。 静,曾经,我也一直认为,看在爱的份儿上,我会一直听他的,只要我爱他,我会忍着一切。我一直幻想着一毕业就穿上美丽的嫁衣,嫁给他,同他一起去他喜欢的地方奋斗。后来我发现啊,我是真的太傻。我们的爱,是畸形的、是冰冷的,可就是那样,我也时常想起他,我又试图幻想着有一天他能放下所谓的男人的面子,来苏市找我,看看我,哪怕匆匆一眼,我都会心甘情愿的跟他走。 静,你说,我是不是心理变态啊?还是我太傻?亦或是我又犯贱?我已经结婚很多年了,怎么还会想起曾经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呢?我这算不算是精神出轨? 静,在我内心深处,一直埋着一根针,好痛啊!那时候,我对他怎么样,他又是如何对待我的,你都知道的对不对?我承认我倔强,我眼里容不下沙子,我爱吃醋,我敏感多疑......可我也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正常人啊,这些,不都是听到或者看到那些我心里不愿面对的事实时,该有的正常反应吗? 静,你们当时还劝我,要大度,要懂他的不易,要做个乖一点的女朋友,不要总是没事找事。可是静,你不知道,他每次对我口出狂言时候,我都是在外面一个人哭完才回宿舍,我怕你们说我,又怕你们担心我。 静,后来你和朵儿在外面亲眼看到过他,后来你们帮我出气,我一直都感激你们的。 静,我曾经深深的爱着他,胜过一切。我一直告诉自己,他需要时间,他还是个小男孩,他会改的。我就一直等着、忍着...可我爱的太卑微,是我自作自受,我活该被他那样对待。静,我的头好痛...... 静,其实...其实我还爱着他,我不曾忘记过他,无论从前、现在还是将来...... 静,我有了新生活,新生活里的人对我很好,我不能负他。静,我那不争气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静,告诉他,忘了吧,把一切都忘了吧。 静,一个不注意就跟你诉了这么多苦水。我昨晚悄悄的买了返程票,,我突然想早点回去了,你和班长的婚礼我就不参加了,这一趟,来得很值。你嫁给了你最爱的初恋,好吧,我又要心里酸一阵子了,但是我对你的祝福是真的。听好了,我和萧邦祝你们永远幸福,白头偕老! 静、朵儿,后会有期! 小贝 “你他妈谁让你来的?!你不知道她这次回来心里多纠结吗?”朵儿看着信,对着他大吼,“你曾经的那些破事儿,也就小贝能忍,你他妈简直就是个畜生!”朵儿一腔怒火,“还有你,结个婚,非得喊他干嘛?你知道我们姐仨聚一次多不容易吗?”朵儿趴床上,闷头大哭。 他衣衫不整的冲了出去,一定是昨晚跟同学玩的太晚了吧。他给三轮车加钱,他狂奔向汽车站,他疯狂的跑向火车站,他不顾别人投来的异样眼光,他大声呼喊着“温贝,小贝!温贝!” “旅客朋友们,开往上海的k000次列车检票进站了......” 他听到广播里的声音,他冲进闸机,他顾不上跟安保人员解释一个字,他冲进人群,他一遍又一遍大声呼唤着她名字。 他无能为力,他攥紧了拳头,他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他也一定还深深的爱着她吧,可他们最终还是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落叶随风将要去何方 只留给天空美丽一场 曾飞舞的声音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幸福的过往 爱曾经来到过的地方 依稀留着昨天的芬芳 那熟悉的温暖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无边的思量 相信你还在这里从不曾离去 我的爱像天使守护你 若生命只到这里从此没有我 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 爱曾经来到过的地方 依稀留着昨天的芬芳 那熟悉的温暖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无边的思量 相信你还在这里从不曾离去 我的爱像天使守护你 若生命只到这里从此没有我 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 你还在这里从不曾离去 我的爱像天使守护你 若生命只到这里从此没有我 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 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 耳机里怎么会随机播放了这样一首伤感的歌啊,我竟还能跟上节奏哼唱起来。心里有一丝丝的难过啊! 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的响起,屏幕上闪动着的数字,是那个能倒背如流出来的号码。“不接,不接,不能接...”我心慌、乱如麻。摘下耳机,手机调静音,干脆关机! 列车缓缓开动,‘逛哒-逛哒-逛哒’。火车的轨道真好看,错综复杂,但好像从未听说过有哪列火车上错了轨道,也没听说过有什么车脱轨的。它们都是朝着正确的终点驶去的...... 一百一十七 萧邦的压力 “大姐,干嘛呢?” 上大学的小弟发来信息,不用想,他一定是要来这儿打短工挣生活费了。两天后,我和萧邦去车站接了他,“你跟你姐夫俩人睡床,我睡地上,这一个月,坚持下。” “还是你俩睡床吧,我睡地上就行,”小弟一股脑儿地往地铺上一躺。 “你还没洗澡呢?我出去,我先去外面呆着,你洗好了叫我,我再进来,”说着我关上门出去了,所谓的洗澡,也就是烧盆水,简单擦一擦,这个车库里,只有空调和抽油烟机。 “大姐,我哥什么时候回来?他每天都这么晚吗?” “一般十一二点吧,你先睡吧,我等他。” “那我跟你一起。” 小弟执意要同我一起等萧邦,我拗不过他,就和他一起外面坐着我俩聊着老家里的事,聊着小时候的是,聊着以后要如何如何的话题。 “你给我大哥打个电话吧,”小弟看了看时间。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拨通萧邦的电话,刚问一句,就被挂断了。 “陪客户,晚点,你先睡,”手机收到信息。 我和小弟先回屋里去休息了,我躺在床上,睁着眼。小弟躺在地上,侧着身子玩手机。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十二点、一点、凌晨两点,手机响起,是个陌生号码,我接通了,“萧邦是你老公啊?” “对,您是?” “我是出租车司机,在门小区大门口,你家住几栋的?” “18栋3单元。” 我和小弟到门口等萧邦,出租车上被吐得一塌糊涂,“你得多加一百块给我,今晚我没法拉活了,你看这吐得,我得去洗车......” 多给了出租车一百块,我和小弟两人驾着喝得不省人事的萧邦,一步一步往屋里去,刚到屋里,他又要呕吐,小弟急忙拿了垃圾桶,萧邦头埋进垃圾桶,吐得死去活来,眼泪都呕出来了。 “媳妇儿!媳妇儿!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喝太多酒了,他一定很难受。 “我知道,来喝点水,喝点水胃会舒服些,”我抱着他,小弟给他喂水。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才能醉成这个样子。我心疼极了。 “对不起,让你一直住在这里,不过!”他突然大笑,“哈哈,客户付款款了,我马上就能拿到提成,先去给你买个包,好包!” “好好好,买包,买包,你快躺下啊!”我和小弟把他的鞋子脱了,一起用力把他的身体往床里挪。 “吃香的喝辣的!”萧邦又突然大声说。 “好,都听你,快睡吧,睡一觉就好了啊,”我接过小弟拧好的热毛巾,擦拭着萧邦的脸、脖颈、和手。 “你也赶紧睡吧,折腾了这么久,哎,你姐夫平时不这样的,”我对小弟说。 “男人都有压力,平时不说,都放心里了。” “你个小屁孩,懂得还挺多,快睡吧!” “好,你也睡吧大姐,明早你还要早起上班。” 关了灯,我躺在萧邦身边,靠着他热腾腾的身体。他一动不动,喘着很粗的气,显然,他已经睡着了。这么多天,工作日上班,晚上和周末去开网约车,他每天的睡眠严重不足。他这么马不停蹄的赚钱,就是为了半年内把欧阳家的外债还清。 萧邦是个及其负责任又守诚信的人。他一定累坏了。哎,真恨自己,赚钱能力那么弱,要是我每月工资高点,那该多好!我搂着他,竟也再迷迷糊糊中睡着了一会儿。 闹钟一直响,我实在爬不起来。小弟把门和窗打开,突然窜进一股子凉风,风一吹,我清醒了。萧邦还在呼呼大睡。我悄悄地从他身边迈过去生怕吵醒了他。 “几点了?”萧邦突然迷迷糊糊地问。 “七点,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就是头有点晕晕的。” “那你今天要不跟你们老板请假吧,在家休息一天,好啊后睡一觉。” “不用,我门做业务的,就是时间自由,你等我,我开车送你。” “今天就别送了,你这样子,我不放心。” “大哥,给你水,喝点水就好了,”小弟倒了一杯水,递给萧邦。 “谢啦,你一个小男生,还挺会照顾人呢!” “之前我爸在家就老喝醉,都是我给他倒水喝,我妈都不管......” “你是几点上班?”我打断小弟的话。 “十点,早着呢,咋啦?” “那你等下去早餐铺子那儿买点早餐回来,你哥你俩吃,我先走了。” “好咧,你放心吧大姐,我一定把大哥照顾好。” 好久没坐过公交车了,公交上还是那么多人。到公司中途还得再转一次车。我没敢带耳机听音乐,我怕我一不小心下错了站,我死死的盯着外面,心里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再次坐上直达公司门口的公交,我掏出耳机,戴上。听着音乐,头靠着车窗玻璃,眼睛随意的看着外面的景儿。 “温贝,把前天发给客户的快递查下,看看到哪里了,客户说现在还没收到快递,”老板到公司,就火急火燎的说。 “好的,我现在查下。” 因为是到付件,我没有留底单,我承认,我疏忽了。 “温贝,你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你不知道凡是快递给客户的东西,都要记录下来吗?你说,现在怎么办?!” “对不起侯总,是我大意了,我以为能......” “你以为?你以为什么?还不快去联系快递公司?!”老板大声训斥。 “好,我马上去,”我赶紧网上搜快递公司的电话。当客服问我要单号时,我突然发现,我提供不了。 整整一天,老板因为这个快递,不知发了多少次火。知道临下班前,客户说快递昨天就到了,一直放在门卫传达室,保安换班时候忘记交代了...... “收到就好,还好没丢件,”我在心里安慰自己,长舒一口气,拎起包准备下班,突然发现老板站在我后面,“侯总,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没有,那个...今天实在对不住啊。” “没事,我的疏忽导致的,以后我会注意的,你教训的都对。”我看着老板,“侯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好,明儿见。” “明天见。” 一百一十八 突然喜欢她 侯总,一个不轻易对员工发火的人。今天竟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快递,如此生气。一定是有其他原因。可是,究竟是有什么原因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哎呀,别想了,想那么多干嘛呀?他发火就发火呗,又不是头一次发火,再说了,每个月就给咱们开那么点工资,还要求那么高。咱们又不是神仙,哪能保证一点疏漏没有啊?别想了啊!”公交车上,阿莉坐在我旁边,一直叨叨个不停。 “感觉老板最近像是有心事似的,你发现了吗?” “我关心他干嘛呀,我自己家一大推事儿呢,我没看出来。” “对了,你们房子首付交了吗?” “交个毛啊,我们看上的那个楼盘,售罄了。二期要明年开盘呢!” “那,要不要考虑去我们买房那儿?一起做邻居呗!” “不去,你们那太远了,关进是户型还小,你想啊,一大家子人,挤在七八十平米的小房子里,我心脏受不了的啊!” “好吧,那你们现在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等二期开盘呗,”阿莉扭头继续对我说,“其实也并不是非那边不可,主要事那儿附近住着我几个亲戚喝同学,我想着我跟她们住的近了,以后走动也方便。” “这倒也是,我们买那儿也是奔着朋友去的。” “你们是不是贷款都下来了?” “嗯,一个月还三千多呢,这边一个月的工资都搭进去我还得倒贴几百块,”我小声说,“我都想换工作了。” “那你现在开始找下家了吗?” “没呢!哪有时间啊,你看我平时下班了去奶茶店干几个小时,周末周日也都耗在奶茶店呢,没空啊!” “不行请假,反正请一天也扣不了多少钱,”阿莉说。 “那哪行啊,本来工资就不高,再请假,不用活了。” “还别说,你们贷款下来的还挺快呢!” “嗯,看房、交定金、到银行贷款办下来,一个多月吧。现在我和我老公每个人都是全职、兼职一起干,一分钟都不敢闲着。哎,每天早晨,一睁眼欠银行房贷一百多,车贷一百多,房租水电得几十,还有借朋友的十万外债,想想都累的慌。不过一想到过两年我们就能住在自己的小窝里了,累也值得!” “我真是佩服你们两口子,太拼了,要是我啊,我都撑不下来。我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我老公身上,我逼着他多加班多考证,多挣钱,我嘛,就做做这简单的小文员行啦!” 阿莉说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是啊,她老公是项目经理,是拿年薪的。她才不会看得上几十平米的刚需房呢!她们家,要么不买房,要买就得是一百三四十平的大房子。她一贯的想法就是,家里人多,房子小了住着憋屈。 如果,我的爸妈公婆也给力,也多少支持一下我们,我俩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天累的半死不活,不过还好,我和萧邦一直都很乐观,我们这叫自食其力,不丢人! 哥家的孩子满月了。打电话来叫我们去他家玩。萧邦关了网约车的端口,我也跟奶茶店请了假。我们一起去母婴店精心挑选了一套衣服和一件玩具。“这样应该差不多够了吧?” “够了,七八百呢,你也真够舍得的!” “虽然我不喜欢那个嫂子,但是孩子是我哥的,东西是买给孩子的,孩子用的,得买好点儿的,不能亏了他。” “红包你打算包多少啊?” “啊?都买这么多东西了还要给红包啊?” “那当然了,怎么着你也是当姑姑的人了,你不得给你表侄表示表示啊?” “这个我还真没想到,你觉得给多少合适?” “我们那儿都是给两百,你要不给五百吧!” “多不多?” “还行,毕竟是你表侄,差不多就行。” “那咱还得回趟家我去拿个红包,包里只有现金。” “行,我在前面十字路口掉头。” 到了哥家,他丈母娘不在。哥也不在。嫂子一个人抱着小婴儿在客厅里晃来走去的。“好可爱啊!你看这小脑袋,肉乎乎的!”小侄子睡梦里一定是遇到开心的事了,睡着了小嘴巴还咧着笑呢。 “你们也赶紧生一个啊,你看孩子多可爱,”嫂子生完孩子后就像变了个人,不爱发圈炫耀什么吃的喝的都是进口的了,她开始不停地刷屏晒着小侄子的点点滴滴。什么吃了多少奶,什么又拉臭臭了,什么长大是要做大事的人啦...... 总之,她的生活里又多了个值得她逢人就炫耀的资本。 哥不在家,原来是去送他丈母娘到车站,他丈母娘要回老家一趟,据说是他老丈人心脏病又犯了。 萧邦跟嫂子打完招呼后,一个人很拘谨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你老公看着蛮斯文的,你们以后生个女儿一定很白,你看你俩皮肤都又白又嫩的,”嫂子在房间里抱着娃来回走动着。 “这个哪说得准啊。” “等下你表姐跟你小姨他们也过来,待会儿让她们帮着看孩子,咱俩烧菜啊。” “你行吗?这才刚出月子,要不你去休息,我自己去做饭,我现在多少也能炒几个菜端上桌的。” “没关系的,我就站一会儿炒炒菜,我没那么矫情的。” 我突然不那么讨厌眼前这个女人了。人嘛,谁还没带你虚荣心?谁不都想活成众人眼中的焦点吗?大家都是凡夫俗子,那点心思,多多少少,谁都会有。我不也经常在阿莉面前显摆我的老公多爱我,我的老公多么的有本事吗? 有些事,听听就算了,别当真,也别较真。有些人,简单处处就行了,少往来,别深交。你不在乎,任凭她怎么显摆炫耀的,也影响不了你什么,但凡你看不惯的,一定是你太过想要、太过在意,又得不到的,所以你才会嫉妒、会诋毁、会吃不到葡萄觉得葡萄酸...... 一百一十九 她想离婚了 別几天就想念 心上人儿总是远 一抹烟来窗前 原来是碗里的面 一拨弦惊起燕 那人那天那姻缘 湖上面静静圆 我们画的涟漪线 雨落下 桥那边人家 叮叮铛踩屋檐 热闹的人间 云破月明露出了脸 花开苏州人团圆 一拨弦惊起燕 那人那天那姻缘 湖上面静静圆 我们画的涟漪线 雨落下 桥那边人家 叮叮铛踩屋檐 热闹的人间 云破月明露出了脸 花开苏州人团圆 雨落下 桥那边人家 叮叮铛踩屋檐 热闹的人间 云破月明露出了脸 花开苏州人团圆 花开苏州人团圆 “咱们也要个孩子吧?”从哥家回来,车载广播里放着熟悉的音乐声。 “嗯?怎么提这个?” “没有啊,我就是突然想到小秋彦、小秋源他们俩小时候了,今天又看到我哥家的孩子,我就在想,他们的孩子怎么都那么可爱啊?要是咱俩也生一个,是不是比他们的都可爱?” “哈哈,父母都觉得自己的娃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你真的决定好了,现在要?” “还没,就是想一想。” “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会做那些没计划的事。害我瞎激动一场。” “等咱们交房了,咱们再生,怎么样?” “行吧,听你的,只是到那时候,万一要生不出来怎么办?” “怎么会呢?!你身心健康,我也身心健康,我们又都年轻体壮的?不可能的!”我坚定的说。 “你呀你,是不是看你嫂子总是跟你面前炫耀来炫耀去的,心里酸了,刚刚才那么说?” “嗯,是有点儿酸。你说她,跟我差不多大,嫁给我哥,什么都是我哥准备的,她有什么好炫耀的,真是无语!” “哎,你看你,说不较真,又较真起来,不至于啊,我都当听笑话,你看我吃饭全程都一句花不说的,你就也当是听个笑话了,她又不跟过一辈子,你管她那么多干嘛。” “可是我心疼我哥啊,她要是以后真不上班了,我哥一个人养家糊口,多累?” “我看未必,或许你哥很享受这种感觉呢?” “那他不是神经病嘛?” “人人都有选择过什么样的生活的权力,我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不要瞎操心了。你感觉你哥累,他觉得那是一种幸福,他不觉得。知道吗?” “哎,要是我哥娶的是夏冰姐就好了,说不定我每天都会他家蹭饭,哪至于是现在这样子,一年到头见不了几回,每次来他家吧,都被他媳妇说话气的不行,还不能反驳,还得一本正经的装模做样听她把话说完,哎!” “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等会去哪儿?” “好久没见到我干儿子了,我来电话问问苟艺慧在哪儿,我想去看看秋源。”掏出手机,我联系了苟艺慧,约好半小时后到她家,“直接娶她家,她现在在家。奇怪了,怎么她不带课吗?” “兴许是欧阳忙得过来呢,她上次不说她们那儿有新来的老师了。” “嗯,就一个啊,今天周末,一般周末的课都很多的,她不会轻易翘课的。” 不会是又吵架了吧?我心里越想越不安,可又不能催萧邦。 到了她家,开门的是欧阳的妈妈,“你们怎么来啦?好久没见你们了,都忙啥呢,也不来看看我和你叔叔?” “阿姨,我俩都在做兼职,那个,以后我们常来啊,欧阳他们在家吗?”萧邦红着脸问。 “欧阳上课去了,艺慧在她房间,快进来,今天晚饭在我家吃啊,我给你烧好吃的,你看你俩,都瘦了,干巴巴的,这小体格以后怎么能怀得上孩子?”欧阳的妈妈一边给我拿拖鞋,一遍关切地絮叨着。 “不麻烦你俩阿姨,我们待一会儿就汇去了。” “那哪行啊,来都来了,不差这一顿饭啊。你们玩去吧,我去准备晚饭,一定不能走,吃了晚饭再走。” “好,那麻烦你了阿姨,谢谢啊。” “不要客气,当这儿是自己家。” 推开房间门,苟艺慧正在床上给秋彦喂母乳,我一把把门关上,“你去客厅看电视吧,她在喂奶,你等会让再来。” “哦,”萧邦往沙发处走去。 “我的干儿子呦,干妈来看你啦,”我说着往小秋源处走去,“怎么了你?” “我想离婚,过不下去了,”苟艺慧抽噎着,“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犯同样的错,我不想忍他了。” “他又怎么了?” “他昨晚很晚才回来,我看他睡着了,就偷偷看了他手机,他现在又勾搭着一个足疗女。今早他醒来,我问他,他死不承认,我俩就吵起来了,我气的把电视机都砸了,”苟艺慧情绪激动的说,“你有认识的律师吗?这次我一定得给他教训,我要让他净身出户,孩子、房子、车、存款,他一分都别想得到!” “你先别激动,等他回来我让萧邦问问他,看看到底咋回事。”我安抚着苟艺慧,“你们两口子啊,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不要当着孩子和老人的面吵架,就是不听,你们这样做,自己一时痛快了,他爸妈看着心里多担心多难受?小秋彦看到你们发疯,他心里多害怕?”我说着,往门口处去,“萧,你来。”我叫来萧邦,“他们又吵架了,她说欧阳现在跟一个足疗女瞎勾搭呢,你问问欧阳,到底咋回事?他不知道他媳妇现在还在哺乳期吗?他还能不能好好过了,不能的话趁早滚蛋!” 吃完奶,小秋源又睡着了,我尽量压低了声音去安慰苟艺慧,“你也别太难过了,等他回来我给你出气!”我抱了抱她,想给她一丝温暖。 “足疗女?不能吧?他眼光有那么差劲?”萧邦调侃道,“以他现在的身价,咋的也得找个带得出去的啊?” “你闭嘴!”我狠狠瞪了一眼萧邦。“慧姐,你别听萧邦瞎说啊,他逗你呢,他是想让你开心点。” “哼,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包括你!”苟艺慧恶狠狠的说。 “我怎么了我?我又没做对不住小贝的事儿,”萧邦突然紧张起来。 “你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苟艺慧显然不想放过萧邦。 “你做什么了,萧邦?”我回头疑惑地问他。 一百二十 那叫肮脏 “我真不知道啊?什么事?”萧邦反问苟艺慧。 “你跟他,你们都是一类人,狗改不了吃屎,猫改不了偷腥!” “我真没做对不住你的事,真的媳妇儿,我对天发誓!”我看着萧邦,他急红了脸。 “上次你们一起去足疗店,你有没有摸那个女的?”苟艺慧问萧邦。 “什么时候?” “就是上次温贝去参加她同学婚礼的时候,你、许飞、欧阳还有我,咱们四个,你和欧阳一个房间,你说,有没有?” “我真不记得了,”萧邦使劲儿的回忆着。 “萧邦,你!”我气愤极了,“你说啊,有没有,到底有没有?” “你听我说,媳妇儿,我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那天喝多了,然后他们就说一起去做足疗,后面我真的不记得了...” 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我压制着心中的怒火,“我现在没空理你,回家我再跟你算账!欧阳呢?他什么时候回来?赶去给他打电话,叫他下课马上回来!” “哦,好好好,我这就去给他打电话,”萧邦说着,快步离开了苟艺慧的房间往客厅去了。 这注定是一顿吃得不安生的晚饭。欧阳回来路上又去卤味店买了几个凉菜。我们先让欧阳的父母吃完去房间里带孩子,“叔叔阿姨,等下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带孩子出来啊,放心有我们子在,欧阳和苟艺慧不会有事的。” “哎,我的这个儿子啊,我们心里清楚,他没坏心思的,就是贪玩了点,艺慧跟着她受苦了,你们是朋友,帮忙好好劝劝啊。” “放心吧,叔叔,我一定会劝和的。”快把门关上吧! 餐桌上,我、苟艺慧坐在萧邦和欧阳的对面,我俩低头吃着,一言不发。余光扫到对面俩男人的表情,紧张、不安、无措。 “这个笋好吃,海带也不错,你多吃点,”苟艺慧夹了很多菜放我碗里。 “慧姐,这个辣,你少吃点。” “那个,咱们有日子没见了,要不一起举杯,以果汁代酒,怎么样?”欧阳小心翼翼地问。 只见苟艺慧咽下嘴里地米饭,她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和手。起身往客厅处走去。我们都以为她是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想到,她突然转身,端起桌上地一碗汤,直接倒在欧阳头上,碗被‘砰’地一声摔得稀巴碎。接着,她又拿起凳子,朝电视机砸去,砸完电视机又朝空调砸去,空调砸完,又朝阳台地玻璃门砸去...客厅被她砸得乱七八糟,她显然是还没解气,看着沙发后面墙上得婚纱照,她站在沙发上,把它摘下来,狠狠地摔在地板上。婚纱照,碎了...... “啊!”我被她的这一举动,吓得大叫一声。萧邦急忙走到我跟前,捂住我的耳朵和眼睛,我紧紧的抱着萧邦的腰。 “不过了是吧?好,砸,你继续砸!来,朝这儿砸,你砸啊!”欧阳指着自己脑袋瓜冲苟艺慧大吼。 苟艺慧拎起凳子准备朝欧阳脑袋砸去,说时迟那时快,萧邦猛地上前,用胳膊挡住了砸向欧阳脑袋方向的凳子,“啊!”萧邦惨叫一声。 “老公,你怎么了?”我急忙上前扶着他,欧阳和苟艺慧回过神儿来,都凑向萧邦,“是断了吗?呜呜呜......”我吓哭了。 “对不起,萧邦,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苟艺慧支支吾吾地说。 “快,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欧阳催着萧邦。 “这样解气吗?”萧邦反问苟艺慧,“哎呦,疼死我了!”他揉着自己的胳膊肘。 “解气吗?你觉得呢?你也是该砸,这一凳子算是我替温贝砸的!”苟艺慧气氛的说,“你们,你们俩,都不是好东西!欧阳我要跟你离婚!今天你要是不同意,哪儿也别想去,还有你,胳膊疼,活该,给我忍着!” “至于吗?至于吗?!”欧阳发飙,“我不就是跟人家随便多聊几句吗?你至于这么敏感多疑吗?你简直脑子有病!” “是!我有病!我当初真是下了眼!”苟艺慧大吼,“必须离婚,我一分钟都不想看见你!看见你我就会觉得恶心!” “好啊,要离婚随你,但是孩子跟财产,你一样都别想带走,哦对了,离就离呗,反正离婚了我也解脱了,再也不用成天的想着给你爹妈寄钱了。离,谁不离谁是孙子!” “好,谁不离谁是孙子!”苟艺慧大声吼着,‘砰’的一声,又一个碗被摔碎了。 “不能离啊,儿子,不能离啊艺慧,算妈求求你们了,别作了好吗?”突然,欧阳得爸妈扑通一声跪在苟艺慧面前,“我儿子做的不对,我门替他给你道歉。你们不能离啊,你们离了孩子可怜哪!艺慧啊,我的儿,你不走......”欧阳妈妈哭着说着,还不停地抱着苟艺慧的腿,晃动着。苟艺慧没有任何反应,任凭欧阳爸妈怎么哀求,她都不说一句话。 “爸妈,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求她干嘛,让她走,让她去找好男人去,离了我看哪个男人愿意每月给她爹妈寄几千块钱!你们快起来,别在这丢人现眼!”欧阳见苟艺慧没任何反应,他走上前劝他父母不要这样。 “叔叔阿姨,你们快起来啊,你们这样,欧阳他们会伤心的,快别这样,”欧阳拖着疼痛的胳膊,也上前去扶欧阳爸妈。 “慧姐,慧姐,你快说句话啊,慧姐!”我焦急地喊她,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无声地留着眼泪。房间里,秋彦在看着动画片,秋源应该是被吓醒了,大声哭着。 “慧姐,秋源哭了,咱们一起去看看他吧,慧姐?!”我又叫了几声,她依旧无动于衷。我快步走向卧室,秋源正撕心裂肺的大声哭着,“秋彦,弟弟哭了,你怎么也不哄一哄呀?” “弟弟哭,妈妈吼,妈妈吼,爸爸吼,爸爸吼,奶奶哭,爷爷哭,秋彦怕怕,秋彦怕怕......” “不怕不怕,小贝阿姨在呢,爸爸妈妈在谈事情,他们一会儿就会来抱你,好不好?秋彦不怕啊!不知怎的,我也掉起眼泪,一只手拍着床上的秋源,一只手抚摸着秋彦的头。 这世上,有没有谁的婚姻,是一帆风顺的?有没有谁的家里,是永远一团和睦的?有没有哪个女人,是婚后只有笑颜没有流过眼泪的? 萧邦摸着一只手揉着胳膊的红肿处走进来,我抬头,流着眼泪,看着他。他,眼睛湿润,“对不起,媳妇儿,我错了......” 一百二十一 一个悲伤的故事 我们安抚好欧阳的爸妈,劝好欧阳让他答应我们今晚不离家,哄睡了秋彦和秋源,也把苟艺慧拖进了卧室。客厅里,一片狼藉,我和萧邦帮着欧阳一起收拾着,“谢谢你们,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能整好。” “别再吵了,都冷静几天,好好反思下。” “嗯,路上慢点。” “好,有事打电话。” 坐进车里,下榜没有立即启动车子,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一句话。夜,安静的很,除了车窗外树叶被风吹得哗啦啦的响声外,其他再无异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怪异味道。萧邦长叹一口气,“我想跟你解释一下,”他看着我,小心翼翼的说。 “胳膊还疼吗?” “嗯?”萧邦愣了一下,“不疼,不疼了,媳妇儿,我......” “先回家吧,到家再说。” “哦,好,回家。” 车载广播里,不知是哪个心痛的女人大半夜给自己点了这样一首伤感的曲子: 路上行人匆匆过 没有人会回头看一眼 我只是个流着泪 走在大街上的陌生人 如今我对你来说 也只不过是个陌生人 看见我走在雨里 你也不会再为我心疼 曾经心痛为何变成陌生 我只想要和你一起飞翔 管他地久天长 只要曾经拥有 我是真的这么想 曾经心痛为何变成陌生 爱情就像人生不能重来 这些道理我懂 可是真正面对 教我如何放得下 如今我对你来说 也只不过是个陌生人 看见我走在雨里 你也不会再为我心疼 曾经心痛为何变成陌生 我只想要和你一起飞翔 管他地久天长 只要曾经拥有 我是真的这么想 曾经心痛为何变成陌生 爱情就像人生不能重来 这些道理我懂 可是真正面对 教我如何放得下 ...... “把衣服脱下来,我看看,”回到家,有关苟艺慧说的那件事,我没提一个字。萧邦的胳膊红肿了一片,看样子只是伤到些皮肉。“别动,”我往萧邦胳膊红肿处,抹着药膏。“这两天别碰水,等消肿不疼了再洗澡。”我把药膏放进药箱里。 “小贝,我能跟你说说那件事吗?” 我没说话,洗漱,脱衣服,上床躺下,“关灯,睡觉吧!”我把身体侧向墙面。 “对不起,媳妇儿,请你原谅我。” 我继续不吭声假装没听见。可心里巴不得他快点坦白,又怕他说的不是实话。见我一直没动静,他也就没继续往下说,没一会儿竟然‘呼呼’睡着了。啊!我内心那个狂躁啊,听着他酣睡的呼噜声,恨不得上去抽他几个耳光。 不知道苟艺慧和欧阳此刻在干什么?他们是否能听得进我对他们的劝告,是否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秋彦和秋源睡得是否踏实?他们俩有没有再次被惊醒?欧阳爸妈今夜是否睡得着? 秋彦也才两岁多吧,话还说不利索,竟然记得爸妈吼啊、吵啊的,看样子他们家是一刻都没安宁过。 我记得,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的爸妈也经常吵架。他们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因为婆媳,更因为经济条件不好。每次吵架都是因为钱。钱、钱、钱,钱是万恶的根源...... 我记得那时候,每当他们吵起来,骂起来,打起来的时候,我和弟弟妹妹都很害怕,我们躲得远远的。可是家就那么大,再远,能远到哪里去呢? 有一次,大冬天里,妈妈又因为钱跟爸爸大吵了起来,连说带骂的,各种难听侮辱人的词,她都说得出口,爸爸被骂得一无是处,无奈之下,动手狠狠打了妈妈。妈妈被打得满地打滚求饶。爸爸这才罢休,“我告诉你,早就想收拾你了,再骂人,嘴给你撕烂!”爸爸丢下恶狠狠的话,第一次,他没有在家里过夜。漆黑的夜,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被冻着。爸爸没走时候,妈妈还大声的哀嚎,爸爸走了,她可能也觉得没意思了吧,从地上爬起来不哭了也不叫了。 我和弟弟妹妹钻到床底下,每个人缩成一团,我们咬着手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我害怕,弟弟妹妹也害怕。我们都害怕妈妈突然会把所有的怨气撒到我们身上,更害怕她会拿起笤帚或者解开腰带,扒光了我们的衣服,挨个的对着我们一顿痛打。 有只老鼠突然从我的脖子那爬过,它爬向妹妹脖子,又爬向两个弟弟的脖子。我们四个狠狠咬着自己的手指。就这样,漫长的一个冬夜,我们被冻得直哆嗦。天亮时,我们从床底下爬出来,小弟的手指全是血...... 为什么夫妻就不能好好的过呢?非要打、非要骂,非要把生活的怨气撒向孩子? 钱,都是钱惹的祸!我暗自发誓,长大了我一定要挣很多很多钱,我一定不会让我的孩子像我那样整日心惊胆战地度过童年。我曾偏执的认为,有钱的人家是不会吵架的,有钱的人家永远都是一团和气的,投胎到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好命的。 直到我和苟艺慧成为能说得上知心话的朋友,我才慢慢发现。夫妻,有的夫妻是夫妻,有的夫妻是冤家。有的夫妻人前是恩爱的一对,人后却各有各的去处。有的夫妻,你看着是看不出什么的,你觉得他们很幸福,你会投去艳羡的目光。殊不知,他们的婚姻就像蜘蛛结网上的一根丝线,吹弹即破。 我一直认为苟艺慧和欧阳,他们经济条件那么好,相对的,他们的婚姻也一定会过得很幸福。这些,也仅仅都是我以为的而已。几年后,他们最终还是分道扬镳了,孩子一人一个,房子一人两套。秋彦一直不开口讲话,也不合群,医生说他因惊吓过度,生病了。欧阳爸妈也因他们的事相继含泪而去。 “你怎么了,媳妇儿,媳妇儿?”我在睡梦中哭了,哭声惊醒了萧邦,他把我唤醒,我看着他,“你知道我最讨厌男人在外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你还那样?!”我突然对他大吼,我抱着他痛哭,“我害怕,怕失去你,怕有一天我们也会分开......”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会那样了,请你原谅我,”萧邦哽咽。 漆黑的夜,静得可怕。 一百二十二 深陷其中 我们,不该成为金钱的奴隶。我们,不该成为感情的奴隶。我们,更不应该为了任何人、任何事,失去自我。我们应该有尊严地活着,也应有尊严地死去。可是我们,最终还是在追求金钱、声望、地位中慢慢地失去了自我,最终还是成为了它们的傀儡,不是吗? 人们常说,当你感觉不到快乐的时候,当你对生活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你需要停下来,远离你的交际圈,远离你的同龄人。你应该去多跟六岁以下的孩子玩一玩,也应该去多接触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听他们说一说。 是啊,多跟孩子玩,他们天真无邪,他们的快乐是发内心的,他们不高兴了,他们的哭声也是有着极强的穿透力的。不信你看,他们的眼睛,清澈、透明,眼神里没有一丝杂念。 老人呢?无论他是碌碌无为、苟延残喘过一生,还是功成名就、桃李满天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去跟他聊一聊,他们说,你只管静静地的听,听着听着你就会心静,就会释怀,人嘛,一生嘛,不过如此。 可是,我们又都是凡夫俗子,我们终将心甘情愿或者被逼无奈做着喜欢亦或不喜欢的事,说着中听亦或违背良心的话。我相信你我的内心还没有强大到足以承受一切突如其来的疾风劲雨。任何人在遇到突发状况时,心里都会‘咯噔’一下吧?都会不知所措吧?都会目瞪口呆吧?都会六神无主吧? 当爹妈,几乎人人都有机会。但,当个合格的爹妈,有几个是称职的?有谁敢拍着胸脯自豪地说“我是全世界嘴称职的爸爸\妈妈”?我想,没有,纵使他是一代伟人,他有统领全宇宙的强大本领,他也不敢说自己是合格称职的爹妈。 所以,既然你都想到这了,那么做父母,偶尔不称职时候,就不要太过自责了,因为意外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意外之所以是意外,是因为它的发生不在我们意料之中,它的一切不受我们掌控。 欧阳和苟艺慧之间,慢慢地没了爱,没了温暖,没了互相间对彼此的鼓励。他们,每天依旧斥责着对方,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如意。这样的婚姻,离了,她舍不得俩孩子分开。不离,他不愿做个他自以为的冤大头继续与她一起承担娘家的重担。 无数个夜深人静的上半夜,无数个失眠数着手指头等天亮的后半夜,苟艺慧都都是一边流着泪啊、一边拍着秋源的后背啊。泪水浸湿了这半边的枕头,她就转个身,或者换个枕头。 无声的哭泣,最令人绝望。就像沉默不语比千言万语来的更令人心慌一样。她在合计着一件大事,她想要掌管他们夫妻的画室。她想做个真正的老板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虚有老板娘的身份。可是,那对她来说,很难。她在想,欧阳得软肋到底在哪,她要悄悄地、狠狠地给他重重一击。 “你要管钱啊,管住你家所有的进账,”又一个半夜三更时,沉睡中的我被电话惊醒。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我在做什么,只要是苟艺慧的电话,我一定第一时间接听。不为别的,只为还人情,还她当时爽快的拿出十万块借给我买房的人情。这一辈子,她对我的这份恩情,不是钱还完就可以了了的。因为,往后的每一年,房价都在噌噌噌的翻倍上涨,如果不是那时候她曾私下悄悄地给萧邦各种分析抓紧时间买房的优势,完了又把萧邦狠狠痛骂一顿,萧邦也不会如此痛快的答应买房。我们,倘若错过了那次买房的机会,后面,苏市的房子于我们而言,就是神话了,遥不可及的神话。 “怎么管呢?学生交的学费都在他那儿,”苟艺慧唉声叹气道。 “你先明确的告诉他,你来管画室的账目,如果他不同意,我再帮你想想别的办法。”我站在窗口跟前,另一只手摆弄着头发,“对了,你现在也每天都去上课的,给你开工资吗?” “没有,开什么工资啊?都是一家人。 “一直都没开工资?” “是啊,怎么了? “亲,你不要告诉我,你上班这么多年,一份工资都没有?” “哎呀,两口子,没分那么清楚过,这画室是我家的,还开什么工资啊?” “现在,你什么都别说,先听我说,”我清了清嗓子,“首先,你明天到画室见到他跟他说每月支付你五千工资,跟其他老师一样准时准点发放。其次,你跟他说,你从今天开始,会像其他老师一样,到点来,准点走。第三,如果他再出去玩,你也出去玩,孩子是两个人的,他不管,你也不管。如果他不同意这三点,你明天立马掉头走人。” “啊?现在画室本来就缺老师,我要事再不去,那他...” “如果你心软,那你以后每次给你爸妈寄生活费,都得低头弯腰看他脸色,那以后你再因为这心情不好,就别找我了,我管不了。” “这个...明天我试试吧,万一他要不同意呢?” “他不会不同意,他只会给你工资打个折扣。” “他不是那样的人,”苟艺慧说道。 “上次在你家,你说天下男人每一个好东西,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了?” “其实你这句话说不通的,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是不假,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是谁把男人变成坏东西的?是女人。” “嗯? “时间不早了,你赶紧睡吧!好好想想我刚跟你说的话。”我准备挂电话,“对了,还有,明天他要以最近手头紧之类的话搪塞你,你只管你记住,工资最低每月至少三千五,决不妥协。我明天等你好消息。” 挂上电话,我在想,苟艺慧明天是否能谈判成功?如果成了,她每月三千五的工资,两千寄回老家给他父亲买药,一千五她可以攒着,或者当作自己的零花钱。欧阳,最近确实太过分了。男人贪玩是天性,看怎么玩,玩什么,但要玩女人,那就是本质坏了。这一次,我决定,不再做个和事佬。我选择站在苟艺慧这一边,我下定决心,要一步一步将他们画室的财政大权从欧阳手里转移到苟艺慧手里。 男人?呸!...... 一百二十三 女人 女人啊,不被生活伤得千疮百孔,她就永远称不上女人。 女人啊,想要成熟得快些,想要快些长大,那就结一次婚,生一次小孩,婆媳大干几场,夫妻大闹几回。当你跌入生活的万丈深渊,当你对你亲挑选的男人绝望透顶,当你被家庭的琐碎和工作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这时候,慢慢地你就会发现,你会变,变得你自己都不认识你自己。那些个不堪,分分钟让你成熟,分分钟让你像个真正的大人模样。 “在干嘛?”正上班时,苟艺慧发来信息,“真被你猜中了,他说最近手头紧,工资最多每月给三千,多一份都免谈。你说我现在该怎么说?要不我同意了吧?三千对我来说已经够多了。” “记住,对他、对画室而言,你的存在很重要。不叫松口,不要给他一种你是可以虽是讨价还价的感觉,你直接告诉他,如果不给三千五,你就出去找工作,随便找份什么工作,管吃管住也得四五千。” “你再你们公司干那么久,你现在不也才三千吗?” “别扯我,我们公司另当别论,以后告诉你原因,快直接告诉他。” “好,我现在就去说。” 午饭间,苟艺慧打来电话,“你太牛了,你简直是我的军师,他答应了!”电话里,苟艺慧兴奋得像个孩子,“以后,我每月给我爸妈寄钱,再也不用看他脸色了。谢谢你,温贝,你什么时候空,我请你吃饭。” “现在别高兴的太早,另外两条跟他说了吗?” “哎呀,我一激动给忘了?怎么办呢?要不我下课后去说?” “忘了就算了吧,不要说了,再去找他谈,他会觉得你得寸进尺。”我想了想,“这样吧,后面我们约一下,你、欧阳、许飞、我和萧邦,咱们一起,找个大家都空闲的时候,到时候后面两条我直接跟他谈。” “真的吗?就算你说的他都同意,那他出去玩我真的也要出去玩吗?” “你出去或者不出去,是你的自由。我的目的是给你争取到更多属于你的自由支配时间,再你自由支配时间段里,你可以选择出去灯红酒绿,也可以选择在家带娃。” “那我肯定回家照顾孩子啊!” “可以啊,完全没问题。但是,你照顾孩子是你自己选的,你就不要再因为他不在家而发火抱怨个不停了。我说的,能理解吗?” “不能,他也因该照顾孩子,尽父亲该有的责任。” “没关系,多想想,想着想着就会明白的。” “哦,那咱们什么时候聚啊?要不今晚吧?” “这周都不行,你现在有点兴奋,下周吧,我看时间,到时候我来约欧阳和许飞。” “好的,谢谢你啊,温贝,你真好。” “客气了,在你眼里我是个好人,可是在欧阳眼里,我看未必。只要你们夫妻能永远和睦,我愿意做你背后那个‘坏军师’。身边能有你这么大款,我还不得好好伺候着?” “嗨,看你说的,以后缺钱告诉我一声儿啊,只要你缺,只要欧阳那儿有,我会让他一分不差的拿给你应急。 “以后应该不会缺了,大家的生活都会往好的一面去。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上次你们夫妻的慷慨相助。我都知道了,你给小邦打电话、又把他臭骂一顿,不然......” “哎呀,行啦行啦,我也就是起个助推剂的作用,说到底还是萧邦心里有你,他要铁定心不买,我就是骂他祖宗三代,也没用啊,是不是?” “都是,都是,你们都爱我,我也爱你们。不说了啊,我要上班了。” “你忙吧。下周记得约啊!” “好。” 萧邦,当年我亲自为自己选的老公,现在,我竟越来越不懂他,看不穿她的心思,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或许真的像许飞说的,“你们啊,啥也不缺,就缺个孩子”吧?在我们把欧阳的十万外债还清之后,他不再跑网约车了。休息日他都在干什么,我一无所知。平日里,我上下班,他会车接车送。周末,我去奶茶店,他也会陪着我走一段路。 他太善于伪装自己了。每次晚归都说跟几个哥们儿吃饭,难道一顿饭需要吃上个七八个小时吗?后来慢慢的发现,他说的事实,但又不全是。每一次,他们都是先去吃饭,吃饭后又换场子,要么去酒吧,要么去ktv,要么去足疗按摩。 女人有压力,会找几个朋友倾诉、会去逛街、会去各种买买买。男人也一样有压力的,他们不会像我们女人似的罗里吧嗦说个不完,他们选择喝酒、泡吧、按摩。可以啊,至少我不反对,也不严管。人嘛,总归要找一个排解自己压力的方式。我一直单纯的认为,只要他回家,不管多晚,门永远为他开。 也许,我的想法给了萧邦无限的自由,他开始飘了,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他越来越肆无忌惮。每一次晚归得时间都在往后推,凌晨十二点、凌晨一点、凌晨一点半、凌晨两点.... 他醉醺醺的,他眼神色迷迷的,他就那么摇晃着站不稳的身体,看着你,跟你讲着今晚这个谁跟谁怎么了,那个谁跟谁怎么了。 女人也是善变的,尤其是女人的想法,今天这样,明天不一定就这样了呢!我终究是忍受不了他常常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我面前,“咱俩谈谈吧?” “好的,谈谈,谈什么呀?”萧邦好奇的凑近我。 “离我远点儿!”我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哎呦,你他么下手真狠啊,”他揉着被掐红的皮扶,“有屁快放!再不说老子要睡了!” “放你大爷!你怎么跟我说话呢?”我气愤道。 “啥事,你快说,”大概是真的掐疼了,他才这么不耐烦。 “从明天起,每晚十点前准时到家,迟到一小时,罚款五百,迟到两小时罚款一千,凌诚十二点以后归家,罚款五千,签字吧!”我从柜子伤拿出在办公室里打印好的晚归罚款协议。 “五千啊?我哪有那么多钱啊?”他看着纸上的每一条协议,“你这要求也忒苛刻了吧?我不签!”他把协议扔给我。 “真不签?”我看了他一眼,“好啊,就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过期不候。五分钟后,你要不签字,我打电话告诉你爸妈,把你上次那个破事和最近的行为都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管,我就直接开怼!” “别别别,我签,好吧?你别大半夜神经兮兮的叨扰我爸妈,这点小事儿,怎么还能麻烦他们呢?我签我签,”说着,萧邦拿起笔,极不情愿地在协议上签下了他的名字。 一百二十四 生个宝宝吧? “跟你说啊,光签了字还不行,我可没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你啊,要是有钱呢,随便玩,不着家都行,要是没钱呢,就老老实实地给我麻溜地滚回来!” “切,哥们儿上半夜的‘款子’还是交得起的!” “行啊,好好交啊!”我起身去抽屉拿出了印尼。 “干嘛啊?” “都说了光签字还不够,按手印!快点的!” “你这人,真是的,按就按!”萧邦狠狠的按上自己大拇指的手印。 “玩儿去吧!” “不去不去,睡觉,睡觉最省钱!”萧邦蒙头大睡。 我看着协议,突然觉得真好笑。这天底下,哪有什么驭夫术啊?那不过都是打掉牙齿往肚里咽的委屈的另一种呈现方式罢了!协议一签,效果很明显。萧邦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每天都会早早回家,像之前那样,买买菜、做做饭,饭后陪我四处走走散散步、聊聊天。 “我们生个宝宝吧!”走到广场附近,看到一群正在教练指导下学习轮滑的小男生,我俩驻足,萧邦看着那些孩子说,“男人都是长不大的孩子,要想‘孩子’乖一点、听话点,就得让他天天忙得像个陀螺,那样他就不会到处玩了。” “你是认真的吗?”我有带你吃惊的问,毕竟这是我们结婚的第五个年头了,今天之前,他从未主动提及过这个话题。 “嗯,我突然好像感受感受当爸爸的滋味,你不想当妈妈吗?” “想啊,一直都很想,只是早些年咱们不是条件不允许嘛?” “你看,明年咱们就拿到房子了,一拿房咱们就装修,完了再搁置半年,到时候咱们乔迁、生娃双喜临门,怎么样?”萧邦兴奋地说。 “不怎么样!”我狠狠地捏了一下他的手掌,“你简直是个大傻瓜,无知!” “怎么了嘛?这计划多好啊?” “好个什么呀好?你见过谁怀孕一下子怀两年的?那生出来的岂不是哪吒的小弟了?” 萧邦迷瞪着,手挠着头,一脸困惑。 “怀孕,不是按照自然越算的,十月怀胎,是二百八十天,二十八天算一个月,懂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萧邦掰着手指头,“那咱们现在可以准备准备了呢!” “是可以准备准备了,我想把孩子生在硕果累累的秋天,那时候天气不冷不热的,要是这样算的话,咱们到年底,再那个的时候就...就不用避孕了...”我小声说着。 “啊,还要等半年啊?” “等半年怎么了?那么多年都等了,还差这半年?时间过得很快的,一眨眼半年就过去了呢!” “哪有你说的那么快啊,你眨眼给我看看你,是不是半年就能马上过去?” “你看啊,”我一眨眼,“老公,我有了!” 萧邦看我这样子,一脸宠溺,他扭头笑了,我也笑了。 “你说,欧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躺在萧邦怀里,他搂着我。 “他啊,就是爱玩了些,人不坏的。你说我们,我们几个真没那心思外面胡搞,我顶多了也就嘴贱,随便瞎吹吹牛。真要那啥,谁也没那胆儿,”萧邦抚摸着我的肩膀,“他们几个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敢,你这么凶,再把我大卸八块,不值。” “切,把自己说的多伟大似的,”我不屑。 “那可不,这些年我抵挡住多少诱惑,你难道不清楚?” “别提你那些破事儿行吗?煞风景!” “你们女人啊,算了,不说了,说多了你又要多想,你还是一直这样子挺好,简单工作、简单生活。” “再跟你提个醒,你要是在外瞎搞,我跟你没完!” “放心,我不会,也没那胆儿,睡吧啊,我搂着你......” 二人世界,我还没过够。萧邦却突然想要孩子了,这在我预料之内。曾经,他是没有提及过,但每次他见到邻居和朋友家孩子,尤其是秋彦和秋源。他就像个有照顾孩子经验的人似的,陪孩子疯玩,给孩子喂水、喂饭。他是那么的有耐心,又是那么的仔细认真。 每当我看到他在跟别人家孩子一起玩的画面时,我都会陷入无尽的遐想之中。我幻想着有一天他会带着我和我们的孩子一起去郊外野炊、一起在下雪的日子堆雪人、一起去游泳馆戏水,他也会单独陪着孩子,带孩子去疯跑、去打游戏...... 是啊,一想到结婚这么多年了。是时候考虑两人合伙造个可爱的小人儿出来了。二人世界没过够又怎样?说不定三口之家会更欢乐呢? 我开始备孕,开始调整自己的时间作息,开始注意饮食。科学生育,就要从科学备孕开始嘛!我一面自己严格要求着自己,一面时时刻刻盯着萧邦。不许他抽烟,不许他喝酒,更不许他熬夜。我们俩,在之后的几个月里,像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似的,每天做什么都按时按点的,就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了。 “最近奶茶店没有好玩的事吗?好久没听到你说管遇奶茶店的事了呢?”阿莉边吃边问。 “辞了,”我低头吃着菜。 “为什么啊?不能免费畅饮了?” “嗯,”我抬头,看到阿莉吃惊的张着嘴。。“逗你玩呢!还当真了。” “那是因为啥啊?你在那干了那么多年,兼职工资都比这的全职还高。” “我准备要孩子了,嘘,”我小声说。 “真的啊?你现在怀孕了?” “还没,就是有这个计划,我老公说他想当爸爸了,”我笑着说。 “那快要啊,有这想法的男人,一般都能当个好爹。” “为什么啊?” “他有这个意识啊。还有啊,你即使你老公没这个意识,他也能做个好爸爸,你看他每次来接你时候,都跟隔壁小孩玩,玩的多开心。” “是吗?那他要是带娃很给力的话,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休产假,生完就出来上班?” “上你个大头鬼啊!”阿莉用筷子猛地敲了我一下,“女人生孩子都跟事去鬼门关走一遭似的,生完后面事儿还多着呢!你不得好好坐月子?不得好好休息调理身体?不得好啊后当奶牛喂奶啊?” “老外不都不坐月子嘛?我看电视上,老外生娃当天还上班呢,生完还继续回工作呢!” “能一样吗?人家打小吃生牛肉长大,你呢?吃草长大的,”阿莉瞪了我一眼,“女人坐月子,得用心,好好坐,不然,月子病可治不好的。” “啊,这么恐怖啊?” “谁说不是呢,你看我,不老跟你说头痛吗?就是月子里总是胡思乱想,想事情想得多,休息不好,现在,他妈的一动脑子思考问题就头疼,跟废了似的!“ 一百二十五 听说一种病叫作月子病 “那怎么办啊?去医院看看呢!” “你以为我没去过啊?去年严重的时候,我头吃中药了,哎,我这么年轻,竟然跟中药杠上了,你说,气人不?” “真的没得治吗?” “有,月子病月子治,再生一个重新坐月子,好好坐。” “啊?” “所以啊,我前段时间还在想,要不要跟我老公商量下,我们再生一个,反正现在二胎开放了,我家老大又是女儿,我们没什么压力的。” “要不,咱们一起生怎么样?” “你老公你俩整天这么腻歪,说不定哪天就擦枪走火了,我家那口啊,现在不知道在工地上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蹲着当监工呢!咋一起生啊?我倒是想,难啊!” “生孩子有那么容易啊?你们不备孕吗?” “备孕?有什么好备的?我们都这么年轻体壮的,又不是说身体有病,就平常注意点就行啦,没必要可以去为了生孩子这不能干,那不能吃的。倒时候心理压力一大,反倒还会怀不上。” “听你这么一说啊,我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我备孕,感觉自己都快魔怔了,我不能做很多这啊那啊的,我也管着我老公不让他出去喝酒,不让他出去玩,不让他熬夜的,我是不是有点太过于焦虑了?” “是啊,你这样,心里不觉得很压抑很拘谨吗?” “有时候会有这种感觉,可是,大家不都说生孩子要科学备孕、科学育儿吗?” “大家是提倡科学,但没让你这么焦虑啊?你这整天为了备孕这儿不去,那儿不吃的,到时候你要一下就怀上了还好,要是没怀上,你是不是就该回怀疑自己或者你老公有病了?” “估以我的性格,我估计会发疯,我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毕竟结婚这么多年了,现在我年龄也不算小了。” “所以啊,放轻松,不要把它当回事,也不要再刻意去备孕,身心都放轻松,说不定到时候一下子就能怀上。” “好吧,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谢谢你阿莉,你懂的真多。” “嗨,说哪儿的话,这都是常识,只是你用不到也没关注,以后你就都会知道的。” “你们在聊什么呀,聊的那么嗨?”老板的一个弟媳妇缓缓走来,慢慢坐到阿莉旁边。她已经怀孕五六个月了。 “没聊什么呀,我在跟阿贝说我以前怀我女儿、生我女儿的事情,”阿莉朝我挤了挤眼睛。 “你见过她女儿吗?特别可爱!”我对老板弟媳妇说。 “没见过,但是经常听你们谈,我感觉你女儿的样子都印在我脑子里了,希望我肚里的也是个女儿,这样我我就儿女双全啦,我也就知足啦,”她抚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轻轻声地说。 "你现在喜欢吃什么口味?会经常呕吐吗?" “我什么口味都喜欢,从来没吐过,怎么了?” “哦,没事,我随便问问,”阿莉尴尬地看着我笑了笑。 “你们赶紧吃吧,吃完了早点上来给我帮帮忙,我先上去了,”老板弟媳妇起身。 “好的,等下我们就上来,你慢点。” “我跟你赌五块钱的,我赌她肚里的是男孩。” “那我也赌男孩。” “你赌女孩,男孩我赌,”阿莉说。 “你赌啥我就赌啥,我信你。” “切,那多没意思。” “真的有那么神?” “百分之八九十吧!我怀我女儿时候,都不能吃东西,一吃就吐,最后吐得黄疸都要出来了。” “啊?怀孕好辛苦啊!那你还怀二胎啊?” “我跟她想法一样,也想儿女双全啊。” “你们呀,真是,不说了,走吧,上去了,没看出来人家刚是来催咱们的。” “没有,我刚眼瞎了,失明了一会儿。” “哈哈!”“哈哈!”我和阿莉收拾好各自的饭盒,笑着回公司去了。 备孕,生孩子,要当爸妈。这些字眼真整天在脑子里跳跃,来回翻腾着。有时候白天想的多一点,晚上就会做梦,有时候梦是甜的,梦里,我生了个漂亮的小女孩,萧邦每天都亲历亲为的伺候着我和我们的女儿。有时候,梦是咸的,梦里,我生了个皮小子,长大后他每天都把我气得半死。也有的时候,我做梦会梦到自己挺着大肚子走在前,萧邦跟在我身后。总之,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总是做些与怀孕生子有关的奇奇怪怪的梦。 “你啊,别想太多,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生个啥就是啥,生个小猪,咱也得养着不是?” “你放屁,你才生个小猪呢!” “好好好,我生个小猪,不对呀,我生不出小猪来的,我是雄性动物,身体没有孕育小生命的功能啊,还得靠你。” “你!”我拿起枕头扔向萧邦。 “好啦,媳妇儿,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最近因为这个事整日焦虑。你看你,最近脸上的笑容都比以前少了很多。不就是生孩子嘛?到时候,咱们也不避孕了,有咱就要,没有,咱就慢慢要,不急在那一时半会儿的啊。” “那要是永远没有呢?” “那咱就继续享受咱们的二人世界,多好啊,你说是吧?” “可是,我现在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自私,咱们毕竟结婚这么多年了,你一定替我挡了不少你家那边的压力吧?”我望着萧邦说,“对不起,老公。” “没事,我早都习惯了,她们说就让她们说去呗,日子是咱俩的,只要咱俩过得开心就行。”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现在真的是这么想的。你看啊,前几年呢,你我都在忙着上班、忙着兼职,说是为了自己,对没错,是为了自己。那不也是为了下一代出生时候有个自己的地方住嘛?我以前呢,有时候是不理解你,觉得你那样做自私,不懂事。后来我就不那么人为了。你是个做任何事情都有规划的人,而且你也会一直按照你的计划走。你一点都不自私,你只是在遵守着你自己的原则,按照你的原则行事罢了。我嘛!这两年也不安分,总是喜欢出去玩,也挺让你伤神的,我理解你。换作我是女的,我也不喜欢我的老公整天外面吃喝玩乐不着家。我懂你的,媳妇儿,我爱你” “天哪,你这说的太煽情了,我都要哭了,呜呜呜......“ “有点出息啊,不至于。” “你以后对我好点,即使以后咱们有孩子了,你心里的第一个位置,也只能放我!” “这个嘛?再议再议哈......” “不行,我要你现在就答应我!” “好,我答应,我答应,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做点正事啊?” “”什么啊? “再给我装,你再给我装!”萧邦使劲儿挠着我胳肢窝。 “好痒啊,我认输,我投降,老公我知道了,我知道的老公......”我一边大笑,一边不停的求饶。 夜,一片静谧。 一百二十六 出大事了 公司出事了,出大事了。 跑完工商,刚回到公司,就看到老板阴着脸,侯三和和他媳妇在那儿站着,低头不语。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在社交网上问阿莉。 “上周发出去的那批货,出问题了。” “不会吧?他们做事不是很严谨的吗?怎么会出问题呢?” “所有的螺丝都没拧螺帽,物流运输过程中一晃荡,里面的线路板全掉了出来,有的外壳也被压碎了,这批货基本是报废。” “那老板有没有说什么?” “赔偿客户呗,刚还在跟客户赔不是呢,现在他不想自己承担全部责任,又跟物流公司扯皮呢!” “真是无语,明明自己的错,跟物流有什么关系啊?上次那个样品也是的,一想到他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就来火,把人家快递揽件员怼得一无是处。他们难道不是打工的啊?” “谁说不是呢!去洗手间不?” “走。” 我和阿莉俩人悄悄地离开办公室,我们选择去楼下的洗手间。 “要是公司倒闭了,你会不会管老板要赔偿?” “不至于吧?一单生意能把这公司拖垮?” “怎么不至于啊?你你知道吗?这笔单子,光原材料成本就几十万,”阿莉悄悄地说。 “你怎么知道的?” “我来时候,侯总正大声训斥着他们,他自己说的。” “你呢?你会要赔偿吗?” “想要,人家估计也不一定给,咱俩势单力薄啊!” “我倒没想那么多,可能这笔生意没了,老板会去开拓别的业务,他不最擅长转行吗?你看我最初到公司时候,那时候他们是坐互联网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公司竟然变成小作坊了,开始有组装和加工的业务,哎,你看我的手,经常被拉去干活,都糙了,”我伸出手,在阿莉眼前晃荡。 “都一样,我们都是身兼数职,别说你俩,我的爪子也好不到哪儿去,你说支援干活也就算了,关键是还没加班费,没加班费也就算了,工资还那么低,咱俩哪天要是辞职不干了,这公司会不会倒闭啊?” “你想多了,怎么可能呢?咱俩有那么重要?” “阿贝,我想跟你说个事,我......” “怎么了,有事直说。” “我可能再干一段时间,真得辞职了,”阿莉黯然伤神,“你也知道的,我女儿在老家一直是我婆婆再照看。最近我婆婆身体出了些问题,她一个人既要照顾她的孙女,又要照顾她自己的婆婆,还要做所有的家务活和农活,实在是太累了。前两天跟我老公视频,他不太想染我一个人在这上班了。也是啊,我吧,上班上班的,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有时候还倒贴。他虽没有明说然我辞职,但听他那意思就是我们做儿女的应该帮衬父母一起分担家里的重担,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父母身上,你说他这话,不就是告诉我,要我辞职回家帮他妈妈吗?” “那你是怎么想的啊?你也辞职吗?” “说实话,这家公司我也呆了两年,前途和钱途,我都没有看到。之前老板面试时候,说的真好听,事实上,哎,其他不提,就说工资吧,你看咱俩的工资,加起来都没我妹的高,你说这样的工作干着还有什么劲儿啊?我心里也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辞职,辞了吧,可能我的职业生涯真的到此结束了,不辞吧,干着不挣钱,心里还憋屈。最主要的是咱俩投缘,要不是跟你关系好,我可能去年就辞职了。” “你既然心里也不愿在这做了,那就干脆些,辞了也没什么损失的。至于咱们嘛,谁说辞职了就不能继续再联系了呢?咱们可以周末不上班的时候联系啊,你看我现在也不在奶茶店兼职了,周末都有时间的,我们可以随时约起来。” “我辞职了,近一两年都在老家呢,怎么约啊?再说了,我们在这还没买房,我这边一辞,那边租的房子也会退掉的,铺盖卷一打包,就回老家村里了,我还有点舍不得你。” “没事的,短暂的分别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聚,我在苏市等你,好吗?”我抱抱阿莉,别看她平时叽叽喳喳的,其实她骨子里一直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咱们等午饭时再聊,先回公司吧,别回头老板看不到咱俩人影儿,再发火,他一下子损失那么钱,现在正上头呢!” “活该!谁让他平时那么抠的?现在好了,没个一年半载的,他可翻不了身。” “你啊,心眼好,就是嘴巴太毒。我劝你啊,以后别这么说,你说老板有钱还抠呢,那他要是没钱了,咱们的工资还发的出来吗?到时候,可不是你想不想辞职的问题了,估计辞职了工资也拿不到。” “拿不到?敢扣我一分钱,我都得跟他没完!” “行啦行啦,不说了啊,咱们快走吧。” 公司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正常运转。本来是每月十二号发工资的,侯三总是拖到十五号以后。这下好了,后面几个月,每次发工资都是在二十号以后了。阿莉和我都是呀交房租的人,我们为此,每月发工资的日子都会不停地催侯三,“侯三啊,今天能发工资吗?我房东都在催我了,再交不上房租,我都要没地方住了。” “呀,你们房东这么牛啊,你就不交,看他能把你咋滴?” “那总是这么拖着,也不好啊,再说了,房租交不出来,我生活费也没了,都没钱吃饭了。” “放心,这两天就发,别催了,”侯三走开。 阿莉和我都是很较真的人,侯三说这两天发,我们就真的每天盼星星盼月亮,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四天、五天,一周后,两周后,终于在月底时候,工资发了。 “妈的!我要辞职,本想着干到年底的,现在看,一天我都熬不住了,你呢?哟不雅一起辞职?这种人,这种公司,不倒闭才怪!”阿莉气愤道。 “我再等等吧,都走了,老板心里岂不是更郁闷?” “那你继续干吧,周一到公司我就跟侯总交辞职报告,”阿莉边说着,边在网上找辞职报告模板。 一百二十七 不能说的秘密 “你觉得咱们这个公司怎么样?” “还行啊,为什么这么问,侯总?” “那除了你之外,大家怎么都一个个的辞职了呢?你能跟我说说你知道原因吗?” 我不知该如何开口跟他讲,说我知道的真实原因吗?还是随便编几句谎言告诉他?是啊,为什么大家都会辞职呢?为什么我不辞职呢? 其实,在我内心里,我曾无数次的想着,哪天老娘干得不顺心了,也一拍屁股走人。可是,我又没那个胆量裸辞。我这个年纪,已婚未育,这边辞了,再去别家应聘,应该很难吧?学历不算太高,又没有什么过硬的技术在手,也不担任公司要职,说不定哪天还会一不小心就怀孕生子了。私企小公司的老板们,都是精打细算的。因为小、因为一人独大,因为没钱,他必须抠啊,招女员工,最好已婚育。招男员工,最好乖乖听指挥,老板的枪指哪儿他就去打哪儿。 我承认,这么几年,我是有点浪费自己的生命了。可是,当初我正是看上这家公司刚起步,我愿意跟着一起学习一起成长的啊?怎么一不小心,这公司眼瞅着就要断气了似的呢?我自认为,我还没有在这学到什么,我的能力更没任何提升。要说有没有什么收获,那多少还是有一点的,就是这公司进进出出都是皇亲国戚,我一个外人,能够在他们发生矛盾时候独善其身。 “侯总,可能是大家都有自己的职业规划吧,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陪着一个小公司慢慢成长的,你说呢?大家总归是要生活的,那当然要看眼前的更多一些了。” “你为什么不辞职?” “我?”我睁大了眼睛,没想到一项不苟言笑的侯总,会这么直接的问,“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之前来就是看上公司处于起步阶段,我刚好又是刚毕业,一起成长不是更好吗?” “哦,看来你跟他们是不一样,洪浩干,等以后公司发展好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谢谢侯总。” 员工和老板终归不是一路人。至少现在的我和侯总不能说真心话,他是个如此精于算计的人,我真怕我哪句话说的不对,一不小心的得罪了他。 侯总,一个大山里出来的凤凰男。全家人的希望都在他身上。如果不是原生家庭拖累着他,他完全可以找一份轻轻松松的外企或者考个公务员之类的,那样的工作一定会轻松很多。可是他不能啊,他背上的担子太重,他甚至不能好好休息,不能好好吃饭,他必须时刻保持头脑清醒,他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差错,无论走到哪一步,他都不允许自己有丝毫懈怠。 山区,我一直对这个词有偏见。偏见也都是爸妈打小灌输的。“不能一个人外出,人贩子会把你卖到山里的。”“不能找那边的人结婚,那儿很穷。”......这样的话深深的因在我的脑子里,工作中每次遇到大山里走出来的人,我都会保持高度警惕。 老板的爸妈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家里穷得九十年代时候,都还没有安一个电灯泡。纵使是这样的环境,他们还是一直生啊生的,一连生了六个孩子,其中一个送给了亲戚。剩下五个,三男两女,自己留下养着。老板在家中排行老大,底下两弟两妹。有一次饭后闲聊,他告诉我,他的爸妈经常打架、吵架,哪怕是他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当着他老婆的面儿,他的爸爸还是会动不动就把他妈妈一顿飙吼或者一顿狂揍。 “那你们不管吗?” “不管的,我们都习以为常了,小时候会怕,慢慢长大了就想着早点逃离那个家,所以我成绩很好的哦!” 的确是,那样的家庭环境,任谁都会逃离。老板是学习的那块料,求学的路也很顺畅,某985高校博士毕业,学的专业也是当下最热门的互联网。手握一张好牌,明明有是西安阶层跨越的机会,可他还是放弃了。他放弃了年薪几十万的外企工作,也放弃了考国家公务员的机会。他选择了创业这条最艰辛、最难走的路。 我不知道他的第一桶金是怎么赚到的,更不清楚他的创业基金是哪儿来的,但我知道,自从我进这家公司来,他所挣的钱基本都在贴补着他的弟弟妹妹们,贴补着他的原生家庭。每当公司账面上有一点钱的时候,他都会拿走。有一次拿了五十万,去老家给他的父母修建了一栋四层小楼,还有一次拿了七十万给他的弟弟买房。那时候,真羡慕他的弟弟妹妹,有这么好的哥哥,也羡慕他的父母,摊上个这么孝顺的儿子。更多时候,我会对他老婆产生巨大的好奇,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婆家这样的烂摊子她都不嫌弃,她的老公一次又一次的无条件地帮衬着他的原生家庭,她竟然都没怨言?我很佩服她,胸襟宽广,识大体,她这个长嫂,做的属实合格。我更羡慕她和老板的感情,一定是用情至深的女人吧,才能放弃自己的工作心甘情愿的做老板背后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打理着后方庭院的一切琐碎事。我一直这么认为,我时不时的会向周围的人提起,“我们侯总,很棒的,他很伟大,他不但学历高,他对家人非常用心!” “我离婚了,我知道你不会说出去的,所以我就告诉你一个人,”离职两年后,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里,侯总突然约我出去吃饭。 “为什么啊?” “我老婆有问题,她很久不上班了,与社会脱轨了,你不知道她私下都在干什么,”吃完饭,侯总一件事一件事的抖落着他老婆的种种不是。 “侯总,我觉得老板娘现在一定很伤心,你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啊?你们离婚了,孩子以后就要受苦了,”作为女人,一个有了孩子的母亲,我听不得,也不愿听到这样的消息。 你看,现实多残酷。老板一无所有打拼的时候,他老婆为他默默付出那么多,他都看不到。现在他有钱了、小有名望了,第一件事做的就是与他的发妻离婚。离婚就离婚啊,光明正大的离,她也一定会同意。干嘛要用那么龌龊的手段呢?干嘛要如此诋毁她呢? 一百二十八 属于自己的小窝 “媳妇,你看我这样穿行不?”萧邦换了一身又一身的衣服,换来换去,不是这不满意,就是那看着不爽。 “挺好看的啊,人帅,穿什么都好看,”我笑着说。 “回回都这么说,就不能给点实用的建议?” “你本来就很帅呀,我说的都是大实话,要是这件衣服给被人穿,那一定很丑,”我画风一转,“但是,穿在你身上,特帅,很精神!” “那行吧,我就穿这件了,你快点,别捯饬你那脸了,”萧邦穿戴整齐,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催促,“哎呀,不就是交房嘛,别捯饬了,我在车上等你。” “马上就好,你去车上等我,”我画着眼影。 是的,今天交房了,我们终于要有属于自己的小窝了。我开心啊,我当然要好好捯饬一下了。其实萧邦比我更开心,他昨晚睡得那么晚,今天一大早就醒了,他心里指不定多兴奋呢! 整整一年半,每天数手指头算着日子过。这期间,我和萧邦神经兮兮的不知来这多少回开心时候来,看看房子建到第几层了,心情失落的时候也来,看看外墙有没有粉刷好。放假的时候来,看看这儿的工人有没有房价,大晚上的的也来过,看看这儿的有没有为了偷工减料晚上赶工的...... 它是我和萧邦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挣来的。萧邦为了它不知多少次喝倒在陪客户的酒桌上,你说,我们能不兴奋吗?上次因为它没出息的掉眼泪还是一年半以前吧,我记得那天是签完合同,我和萧邦俩人坐在车里,哭的像个孩子。 这次不一样了,我俩虽激动,虽兴奋,但是我们昨晚就说好了,“不许哭啊,别再跟上次似的,没出息。不就是套鸽子笼吗?以后哥们儿挣大钱了,咱们直接换别墅,那种带后花园和室内游泳池的别墅!” “你就吹吧!” “我没吹,这几年,政策利好,我一定要抓住机遇。” “别墅我可不敢想,什么时候把这儿的按揭清掉,再换个稍微大点的、地段好点的,我就知足啦!” “会的,媳妇儿,到时候把爸妈一起接过来,给咱们照顾孩子,咱们一家人住一起,其乐融融。” “啊,要接爸妈来啊?”我支支吾吾,“那个...那我要是跟你妈闹矛盾了,你帮谁?” “你?”萧邦瞥了一眼,“那不能够够,你这些年跟谁吵过架啊?再说了,你也不是那没素质的人啊。” “别转移话题,加入我跟你妈吵架了,到时候你帮谁?” “当然是帮你了,帮我亲媳妇啊!” “嘿嘿,熊样儿!”我笑道,“放心吧,即使以后住一起了,我也不会跟你妈闹矛盾的,不过要是我心情不好的话,你得陪我出去溜溜,我怕我议室忍不住发起火来吓到你们。” “会的。哎,其实每家都有问题的,咱们现在至少俩人一起过,虽然结婚这么年了,但是你跟我妈处的日子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你俩真要住一起了,说不定也是各种矛盾。” “挠我就看在她是你妈的份上,看在她是孩子奶奶的份上,我让着她,她要叨叨,我不放心上,就是了。” “你真是我的亲媳妇!” “少来这套,以后对我好点儿啊!” “那必须的!” 一路上,我们都在幻想着以后一大家子住一起的美好日子。看得出来,萧邦是那么渴望能一家三代住一起,他虽有时候嘴上会说他妈妈多凶多霸道,但是那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他骨子里还是很爱她、很疼她的。 交房很顺利,我拿到钥匙后,又一次开门进去,看了又看,“这儿,媳妇儿!这儿,我打算做个酒柜,再整个吧台,到时候欧阳、许飞、苟艺慧咱们几个小聚就不用去饭店了,就把每次聚会放在咱家......”他每走到一处,都说着心里对这处的想法。主卧怎么装,次卧怎么装,客厅怎么装,厨房怎么装...... “行,都听你的,我对装修没什么想法,你来负责就行,只是,”我顿了顿,“要是全部按照你的意思来,这装修下来得花不少钱吧?” “二三十万吧,小意思,”萧邦得瑟地说。 “那么多啊?咱哪有那么多钱啊?” “我都算过了,你看你啊,你妈那不是有咱结婚时候的十万彩礼吗?问她要来,加上咱们仙子啊手上的存款,足够!” “那...那她要是不给呢?” “不给?凭什么不给?她之前不是说咱们办大事时候就把钱给咱吗?” “我妈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进不出的,你看咱们上次买房,我告诉她,她都没说把钱给咱,这次装修啊,我看也玄呢!” “不给的话,到时候再想办法吧,你要了她不给,那就是她的问题了。” 我没再接话,我不想因为一提彩礼这件事,扫了萧邦的兴。我妈,有时候我真希望她去死了算了。有的人的妈妈是妈妈,时时处处都为自己的额孩子打算着。可我的妈妈不是啊,她时时刻刻都算计着我们每一个小孩。她是那么自私。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一直扣着我和萧邦的那份彩礼,日后会给我带来多少麻烦。在她眼里,钱比任何人都重要,她才不会体谅我的难处呢!她更不会关心我过得好不好。 多少次,我曾做梦都想要个真正懂我、真正爱我、真正关心我的妈妈。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啊,你越想要的,老天偏不给。妈妈对我们子女苛刻就算了,她还是那么的没有一丁点儿的孝心,她和她的兄弟姐妹们一样,都是自私自利、爱慕虚荣、及其虚伪的人。每到逢年过节,去看望姥姥,我们都会给她些生活费,可那些生活费,总是再我们走后,落到妈妈和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们手中,一想到她们那在金钱面前露出的贪婪的眼神,我就觉得恶心! 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群人的存在?他们,为何每天还能过得如此舒心?我想不明白,也猜不透...... 一百二十九 姥姥的往事 我是姥姥带大的孩子。都说,被姥姥带大的孩子是幸福的。我也这么认为。我身上的那些优良品质都是姥姥教的。如果说有一天我变成了十恶不赦的人,那么内心里仅存的一丝丝善良,也一定是姥姥给的。 姥姥出生在日本鬼子侵略中国的那一年。她常常给我讲起她小时候的故事。那是个烽烟四起的战乱年代。日本鬼子被赶走了,她以为天下就会太平,奈何两党相争,又起了内战。 “我的爹,就是被日本鬼子的炮弹炸死的,那时候俺娘肚里还怀着你舅老爷,他是墓生啊(父亲死后出生的孩子)!”姥姥回忆往事,“俺们家条件还是很好的,但是家族大,人多,墓生的孩子不吉利,俺大爷再俺爹死后,就把俺娘、俺姐、我和俺弟赶出去了。” “姥,那恁都咋活啊?” “村口有个庙,俺们就在那过日子......后来遇到恁姥爷了,他看上俺了,俺就嫁给他了。” “我姥爷年轻时候帅不帅?” “啥叫帅?” “就是好看不?” “好看类很!”姥姥继续回忆,“俺结婚,坐的是大花轿,恁姥爷是个文化人,他家条件好。” “姥,你是个好人,心眼儿好,才能嫁到好人家。” “跟恁姥爷一辈子,没受过罪,没吃过苦,想着这一辈子都这么好呢,谁知道恁姥爷他先走了呢,撇下恁些半大不小的娃......” 人的一生,都是公平的。有人先苦后甜,有人先甜后苦,有的人一生都很苦,有的人一生都很甜。姥姥的一生,却不是这样,她其实过得非常苦,可是她硬是不说自己苦,她逢人就说她过得多好,曾经的日子多甜。她只是知足罢了! 姥爷在我一岁多点的时候,就因病走了。那时候,三姨妈、四姨妈、小姨妈都还是几岁的孩子。妈妈和大姨已经结婚,三个舅舅也结婚了。姥爷刚入土,大舅就做了一件很伤天害理的事。他把家换了,把姥姥和姨妈们赶到了自己的土房子里,他们一家四口住到了姥爷生前的砖头房。 砖头房,现在看是不觉得那是多好的住处,但是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家家户户大部分人都还住着土房子时候,姥姥家是砖头房子,可见姥爷生前的工作得多好,他家的物质条件得多优渥。 我出生的那一年的那一月,姥姥家还有个小表姐和小表哥,我们仨同一个月出生。姥爷生前最喜欢我,据说,他活着时候,经常把我们仨放在席子一头,让我们比赛往另一头爬。那时候,我动作最麻利,每次都是第一个爬到头,但我却是仨孩子里最小的。 小时候,我也是仨孩子里最调皮的,姥姥和姨妈们在穿辣椒时候,她们会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我们去碰那些火红的尖辣椒,小表哥和小表姐都会乖乖的,一动不动,也不碰。而我,偏不,总是趁她们不注意,把每个手指上都套上尖辣椒,然后还会好奇地尝一尝。“哇”的一声大哭,总是打断正在认真干农活的姥姥和姨妈们。 “这个闹人精,什么时候回她自己家,真是烦死了!”二舅妈每次都会在我大声哭闹时候狠狠的凶我,指责姥姥和姨妈们。姥姥不说话、姨妈们不说话,他们不是不说,而是不敢吭声。这个家,自从姥爷走后,干活的永远都是姥姥和姨妈们,大声吆五喝六在那装模做样瞎指挥的,却是舅舅和舅妈们。 你一定想象不到,曾经吃穿不愁、被爸妈和哥嫂宠着的姨妈们,突然生活变了个样,她们小小的内心里是多么的煎熬。大人都承受不了的,她们却在默默承受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最小的小姨妈,她生病了。“快看快看,那个神经又出来了,快跑啊!”每次小姨妈傻愣愣的一出门,外面的小孩都会起哄,嘲笑她。小孩子懂什么呢?无非家里大人常在他们买年前提起,他们就记下了。他们说小姨是个疯子,说小姨是个神经,说小姨是个不正常的人,以后嫁不出去的。 “你才是疯子,她只是生病了,她吃了药会好的!”一次,一群调皮的小孩又围着小姨起哄,我拿起身旁的一块砖头砸向他们中那个带头的家伙,“你们不要说我小姨,再说我就不客气了!” “呸呸呸!”他们朝我吐着口水,“外来的!外来的!滚回你们村!滚回你们村!” 我被激怒了,我搬起石头向他们砸去,奈何石头太重,砸住了自己的脚,脚下瞬间一片血红,脚趾甲被砸掉了。我强忍着疼痛,一声不哭。“这个指甲得拔掉,不然它会耽误新的长出来,你忍着啊,会比较疼,”医生给了我一块布,让我咬在嘴里。 再次醒来时候,是躺在架子车上,小姨拉着走在前面,一遍一遍念叨着我的名字,架子车两边跟着三姨妈和四姨妈。“你真是傻,他们说就让他们说去,你不搭理他们就是了,这下好了吧,自己脚趾头都快砸断了,”三姨妈训着我。 “疼不疼?贝儿,你想吃点啥不?我等下到小店给你买,好吗?”四姨妈心疼的问。 “我想姥姥,我想回家,”我哭着说。 “到家,找姥姥,找姥姥,”小姨妈在前面使劲拉着车,像头拉犁的老黄牛。三姨和四姨扶着两边,使劲往前推。架子车实在太重了,上坡的路,真不好走。 到了家,姥姥早就做好了我爱喝的米汤,她用漏勺把大半的米粒全捞进我碗里,姨妈们喝她的碗里则全是清汤寡水,就这馒头和咸菜,我们吃起了晚餐。三姨妈、四姨妈、小姨妈低头,掉眼泪,我能清晰的听到眼泪‘滴答滴答’打在木桌上的声音。 “哭啥,慢慢就熬过去了,都别哭了,困难都是暂时的,挺挺就过去了......” 没有花香 没有树高 我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 从不寂寞从不烦恼 你看我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 春风啊春风 你把我吹绿 阳光啊阳光 你把我照耀 河流啊山川 你哺育了我 大地啊母亲 把我紧紧拥抱 没有花香 没有树高 我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 从不寂寞从不烦恼 你看我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 春风啊春风 你把我吹绿 阳光啊阳光 你把我照耀 河流啊山川 你哺育了我 大地啊母亲 把我紧紧拥抱 春风啊春风 你把我吹绿 阳光啊阳光 你把我照耀 河流啊山川 你哺育了我 大地啊母亲 把我紧紧拥抱 河流啊山川 你哺育了我 大地啊母亲 把我紧紧拥抱 “大地啊母亲,把我紧紧拥抱,”我唱完了,你学会了吗? “再唱一遍,姨儿,我还想听。”床上,我给小姨缠着线团,她边织毛衣边教我唱歌。姥姥在地上纺棉花线,纺棉花的木制圆圈机子‘吱呀吱呀’的叫着,姥姥手里的棉花溜子一点点被吸进去,变成细细的白线...... 一百三十 被催生 “姥,你咋来了?累不累啊?”哥打电话说,三姨陪着姥姥坐高铁来苏市了。本想周末睡个懒觉的我,突然没了一丁点儿的睡意。我催促萧邦快些起床,来不及好好打扮一番,随便穿了件连衣裙就出门了。到哥家,姥姥、俩姨妈、哥和嫂子还有小侄子都在,哥家显得异常热闹。二十平的客厅也显得异常拥挤。 “瘦了,妮儿,不好好吃饭是咋?” “哎呀,没瘦啊,就是最近减肥呢!” “减啥肥?甭减肥,好好多吃点,圆溜溜的小脸儿多好看,你看这,瘦的都露出骨头了!” “行,听你的,我以后不减肥了啊,姥。” “结婚有些年了吧?” “嗯,四五年了。” “该添个孩儿了,不然等你们老了,家里得多凄凉?” “嗯,准备着呢,等有了,跟你说。” “等有了,姥给你孩儿准备一份大红包啊。” “中!” 半年没来哥家了,小侄子又长大了不少。肉眼可见的变化,小脸儿更圆乎了,小身板更肉嘟嘟了。到厨房跟正在炒菜的嫂子简单打个招呼后,我又到客厅来,坐在姥姥身边。认真地听她跟哥和姨妈们聊家常理短。 “啥苦日子不苦日子的,这不都熬过来了吗?看看你们现在过得都多好,要珍惜,”她一句一句的说,哥和姨妈们都认真地听。 “小贝,你们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吧,你姥姥这有我们陪着呢,”吃饭时,哥突然说,我听后一愣,心想,我没事呀,大家一起走走玩玩不是更好吗? “行,这几天辛苦你跟嫂子了,”我放下碗筷,“萧邦,你下午不是还约了客户区踢球吗?时间也不早了,是不是该出发了?”我掐了一下萧邦的胳膊。 “姥姥、姨妈、哥、嫂子,那我们就先走了啊,下次再聚,”萧邦客气的道别。 表哥表嫂两口子,都是极其虚伪要面子的人,他们带着姥姥四处游玩,肯定不希望我和萧邦跟着。不然,他们怎么好意思吹嘘呢?我和萧邦是识趣的人,我们也猜得出他们什么想法,这顿饭吃得,哎,憋屈! “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跟我打什么电话呢,就不叫我来!”我坐在副驾驶,气愤道。 “他估计想着你也在这,姥姥难得来一趟,想让你们见一见。” “以后我再也不来他们家了,真是烦透了这种人!” “别生气了啊,不喜欢他们,以后少来往就是了,没必要置气。” 是啊,又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呢?本来也是,我跟他只不过是表亲而已,又不是亲哥,再说了,即使是亲哥,那又怎样?他这样的为人,早晚身边不会有一个真心的朋友。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 既然你说留不住你 回去的路有些黑暗 担心让你一个人走 我想是因为我不够温柔 不能分担你的忧愁 如果这样说不出口 就把遗憾放在心中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 你的美丽让你带走 从此以后我再没有 快乐起来的理由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 你的美丽让你带走 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 可不可以你也会想起我 是不是可以牵你的手啊 从来没有这样要求 怕你难过转身就走 那就这样吧我会了解的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 你的美丽让你带走 从此以后我再没有 快乐起来的理由 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 假装生命中没有你 从此以后我在这里 日夜等待你的消息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 既然你说留不住你 无论你在天涯海角 时不时的偶尔会想起我 可不可以你也会想起我 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 “这歌听得我心都要碎了,能不能换一首欢快点的啊?”我大声说。 “好好好,换一首就是了,这都是随机播放的,你自己调下呢!” oohshe''ssouglyohyeahshe''sauglygirl oohshe’ssouglyohyeahshe''sauglygirl ina…..oohoh…oohohohna….oohoh…oohohoh (男)星期六我去逛街逛来逛去看到一位小姐 一头乌溜溜的长头发她一转过来 oh!mygod她的脖子有点歪歪的她的眼神也是怪怪的 我突然有点想要跑因为她已经开口对我笑 oohshe''ssouglyohyeahshe''saugly ohyeahshe''sauglygirlohyeahshe''saugly (女)不好意思吓到你我知道你喜欢大美女 可是请你看我看仔细其实我是超级“耐看型!” 我的脖子是故意有点歪我想这样看来比较可爱 我的眼神一点儿也不怪只是放电的速度稍显快 (男)小姐小姐真的不要如果你再过来我就要叫 (女)先生先生你不要跑我答应一定会对你好 (男)已经超重十几公斤还在猛喝这鸡精 想要减肥真对不起连媚登峰都不要你 dohshe''ssouglyohyeahshe''sauglygirl oohshe’suglyohyeahshe''sauglygirl oohshe’suglyohyeahshe''sauglygirl oohshe’suglyohyeahshe''sauglygirl na….oohoh….ohoh na……oohohoh na…oohoh…oohohoh na……oohoh…oohohoh (女)你也没有真的这么帅你的头发颜色也很怪 怪腔怪调的abc整天没事只会打屁 其实你要多照镜子算清楚脸上的痘子 不要李奥那多或王子可是我就是爱你爱到死 (男)奇怪奇怪真的奇怪这机车女孩越看越可爱 没看到她就high不起来甚至开始想念她的身材 我不相信不相信这件事实在不可思议 机车女孩你在哪里我今晚就想看到你 “就要这么带感的!大周末的,必须好心情,飞起来啦!”我随着动感的音乐,摇头晃脑着。 “怎么了阿莉?”手机响起,“你别哭啊,你慢慢说,”我示意萧邦关掉音乐,“好,好的,我知道了。” “你同事怎么了?”萧邦关心的问。 “她不是辞职了吗,现在住的房子也要退了,她这一两年暂时不在这了,现在她房东呢就是不想给她退押金......” 一百三十一 传说中的二房东 “为社么不给退啊?这房东有点过分了,”萧邦说道,“你同事住在哪儿,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她?” “先别去了吧,因为这事,她亲戚都在呢,跟房东又是吵又是闹的,咱们就别去给她添堵了。” 二房东,一个提起就会令大部租客恨之入骨的一群人。阿莉的押金是基本上要不回来完的,现在就看二房东怎么扣了。多年前,我和萧邦也跟二房东打过交道,那时候,我们都比较幼稚,一不小心租了二房东的房子,还好租的地方小,还要押金和房租都比较少,我清楚的记得那时候押金是四百块。因为他们自己的原因,我们被迫得去重新找房子,按理说,我交房租时候痛痛快快的交,你退房时候,押金是不是也得麻溜地退呢? 那个女人倒好,她偏不,今儿说身上没现金,明儿收没空的,后儿又说这事找她老公。那时候,我们也缺钱,为了这四百块钱,我天天给房东打电话,好话说尽,一口一个叔的叫着,一口一个姨的喊着。终于在我们搬走后的第三周,那个坏女人才答应把押金退给我们。我感激涕零啊,拎着提前买好的水果去找她,好在一切都还顺利,四百块押金里被扣掉了五十元,理由是厨房的燃气灶坏了,合租的每间屋各出五十元。我认栽,扣就扣吧,总比一份不退的强吧?在那之后,我和萧邦宁愿租不到房子住地下库,也不会再去租二房东手里的好房。被二房东坑过的,不止我们,还有许飞,还有欧阳,还有我的另外一位同事...... “妈的,当时咱们都太傻了,咱们应该把那些二房东告了,看他们还敢做坑蒙拐骗的事?”许飞喝多了,杯子猛地一放。 “你那八百块要回来了吗?” “要个屁啊,那二房东后来直接把我电话拉黑,不接了。” “你当时应该不交那最后一个月的房租,让他们从押金里扣就完了。” “咱都是守规矩的良民啊,当时哪有那脑子呢?!” 欧阳、许飞和萧邦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另一边,秋源像是身体不舒服,一个劲儿的哭,“不哭了啊,不哭了啊,妈妈抱起来走一走好不好?”苟艺慧边走动边哄着,可是越哄,秋源哭得越是伤心,“你们快点吃,吃完赶紧撤!”她终于忍不住对着仨男士大声嚷起来。 “嚷什么啊,连小孩都哄不了,还能干点啥?!”欧阳狠狠地瞪了一眼苟艺慧。 “你凶什么凶?有本事你来哄!”说着苟艺慧把小秋源猛地往欧阳身上一丢。 “我就不哄,”欧阳顺势把双腿打来,小秋源刚巧掉在地上,头撞到了椅子角儿,‘啪’一声,整个人摔在地上。 我们被小秋源撕心裂肺地哭声吓坏了,苟艺慧见状,忙上前抱起小秋源,“对不起,对不起,儿子,妈妈错了,”她哭喊着,“欧阳,你他妈是猪吗?你地心被狗吃了吗?”她破口大骂,欧阳一脸阴沉,“是你先撒手地,谁让你撒手的?”说着一个巴掌响当当的落在了苟艺慧脸上,“物品告诉你,我儿子要没事还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有你好看的!”欧阳抱着小秋源就往外跑,小秋源的哭声,狠狠地揪着我们每个人的心。 “你说,孩子不会有事吧?”被吓得六神无主的许飞盯着椅子下的血问道。 “应该...应该只是破了点皮,应该...应该没事的,”萧邦支支吾吾。 “起来吧,慧姐,”我扶起瘫坐在地上的苟艺慧,“许飞,你去追欧阳,坐他车,我和慧姐坐萧邦车,快去!”这个时候,只有我头脑拎得清,我大声说着。许飞缓过神儿来,快步向前去追欧阳。 “你说,这样的日子,过着还有什什么劲儿?不如死了算了!”苟艺慧哭嚎,“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老天爷对我真是太不公平了!” “你也是的,你明知道欧阳不会接孩子,你干嘛还药把孩子往他身上扔呢?!你们俩真是的,孩子跟着你们,真受罪!”萧邦指责着苟艺慧。 “我就是药给他一个教训,凭什么不分场合的指责我,对我吆五喝六的,我早就受够了!” “你受够了你们可以离婚啊,干嘛伤害孩子呢?” “好了萧邦,不要再说了,她不是故意的,她不也没想到欧阳不会接吗?要是知道欧阳不接孩子,她克定不会扔的。”我打断萧邦对苟艺慧的训斥,我知道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小秋源受伤的事实。 “医生,快看看我儿子,快救救他,他的头一直在流血!”医院里,欧阳抱着小秋源一路狂奔。医生接过他手里的小秋源就往手术室跑去,“家长在外等候!”‘啪’的一声,手术室的门关上了。 一小时、两小时,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走着。一开始,我们能清晰的听到手术室里小秋源的哭喊声,大概是哭累了,也许是睡着了,手术室里再没有任何声音。 “你还有脸来?你来干嘛?你怎么不去死呢?!你大爷的!”欧阳见到苟艺慧,指着她大骂。 “你呢?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吗?你一点错没有吗?我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呢?”苟艺慧反骂道。一个不留神,两人扭打在一起,我、萧邦和许飞急忙上前制止,“够了!别吵了!别打了!”我把包包狠狠地摔在地上,“你们俩还有完没完?孩子还在里面躺着呢!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至于吗?两口子至于每次都这样闹吗?”我大声训斥道,“过不下去了就离,干嘛呀?啊?非得虐死对方虐死孩子是吗?”我气的一屁股坐在手术室外等候的椅子上。 欧阳不说话了,苟艺慧也不说话了,萧邦和许飞也被我的样子吓得不敢吱声。相识到现在,我是第一次在他们买年前发这么大火气。是的,我是真的忍受不了了,小秋源,那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摊上这样的爹妈呢?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闹,非得散了才好是吗?你看看你们,哪一次出来不是吵不是骂的?啊?哪一次不是老人孩子跟着你们担惊受怕的?你们不觉得这样做太过分了吗?你们就不能多点包容、多点爱吗?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干嘛爱得死去活来非得结婚呢?......” 大家都不再言语靠墙站着的、椅子上抱头坐着的,都心急如焚地等着,等着手术室的门开的那一刻... 一百三十二 谁变了 一段婚姻,过得好不好,看看孩子的眼神就知道了。 每次看到小秋源额头上长长的疤痕,苟艺慧都会痛苦万分,欧阳对苟艺慧的憎恶也是只增不减。 “又要钱?不是刚转过去没几天吗?”欧阳不顾其他老师在场,在画室大发雷霆。 “那是你欠我的上上个月的工资,现在要的是上个月该发给我的,你现在就得给我,马上给我转!” 欧阳,你的生活里,一定也有像他这样的人吧?他对朋友、对爸妈、对儿子、对员工,甚至对任何一个陌生人,态度好得都没话说。唯独对他的妻子苟艺慧,百般挑剔、各种看不顺眼。 我曾一直以为欧阳是个很有涵养的男人,他对我们都如此慷慨大方,那对苟艺慧和苟艺慧的家人一定也差不到哪儿去。最初的几年,每每他们两人吵架、打架,我嘴上一直帮衬着苟艺慧,可内心里是站在欧阳那一边的。那时候,我觉得苟艺慧是不是有点没事找事了呢?她是不是有点作呢? 直到亲眼看见欧阳在特殊的日子里,给一个陌生的女人转一三一四和五二零的红包时,我觉得我真是眼瞎啊!我要不要告诉苟艺慧?告诉她,只会增加她内心的痛苦,不告诉她,就这样把她一个人蒙在鼓里真的好吗? 还好,当我还在纠结要不要说,以及该怎样开口时,苟艺慧发现了。那一次,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哭闹、大吵大骂。她表现的很淡定,淡定得令人担心她是否心理出了问题。 出柜,只不过是性取向得问题,而出轨,就是一个人道德层面出了问题。作为有原则的人,你或许看不惯出柜的人,觉得他们很另类、很变态。但你一定更痛恨出轨的人某种意义上讲,无论精神出轨还是肉体出轨,那都是对感情的背叛! 男人之于出轨,分两种,一种是实实在在的肉体互博,一种是垂涎三尺的精神意淫。欧阳是哪一种呢?除了他,无人知晓。他还没有幼稚到把具体细节讲给许飞和萧邦听。 “我跟她真的只是闲聊,”欧阳当着大家的面,面对苟艺慧的质疑,辩驳着。 “那红包呢?怎么解释?” “她让我发的啊,我就发了。 “那些敏感的数字也是她选的吗?你不知道那些数字的意义吗?你发什么数字不好,非要发那些数字?” 我、萧邦和许飞听到苟艺慧这么盘问,都愣住了。她是怎么了,好像真的是精神除了问题。她是在给欧阳暗示吗? “慧姐,”桌子下,我踩了踩她的脚。 “什么数字都不能发,一分钱都不能发!”她还是拎得清的,她拍着桌子大喊,那一刻,我真心疼我家的折叠桌。 “今天你俩来这,主要是来解决问题的。先不要发火,今天我们心平气和地把你们所有的问题都尽量解决掉,你看这样行吗?”萧邦看向苟艺慧,她的眼神里透露着随时要爆发的怒火。 “说好的工资,不给我,现在我不要工资了,我要管账!” “那不可能,学生那么多,你也管不了,会乱掉的,”欧阳急忙反驳。 “这样吧,欧阳,你们现在不是有个教学点吗?你们一人管一个,教学呢,还是按照现在的节奏来,”许飞看了一眼苟艺慧又看了一眼欧阳。 “你们看看,现在这个时候了,他孩子啊跟那些贱女人瞎聊呢!”苟艺慧见欧阳一直低头发着信息,破口大骂。 “是学生家长,好吗?”欧阳尽量压低了声音。 “敢把手机拿出来给大家看吗?”苟艺慧显然没有要放过欧阳的意思。 “看!”欧阳猛地把手机摔在桌子上,“随便看!”他狂躁起来,恶狠狠的瞪着苟艺慧。 我们都没有看欧阳的手机,苟艺慧也没有看。大家都安静起来,怎么办?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欧阳,刚许飞的建议,你觉得行吗?”萧邦问。 “我不同意,她管钱,她能把所有的钱都揣道她家兜里!你们不知道,她有好多事没告诉你们,不是我不给她管钱,是我实在不放心。别的不说,就说她哥,那个无底洞,我他妈凭什么要替他还债还个没完没了啊?如果我家有花不完的钱,那也就算了,但是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也要养家糊口的啊!” “那你就忍心看着那些追债的去骚扰我爸妈吗?”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让他们去骚扰你爹妈的!” “要不这样吧,艺慧,你看看你你爸妈能不能来这跟着你们生活呢?”萧邦见苟艺慧要发火,赶紧说。 “之前跟他们提起过,他们不来,舍不得老家,再说了就是来了,他们也不习惯,我也不习惯。” “你看吧,她就是这样自私的人,这就不是我的问题了,是她的问题!”欧阳像是抓住了把柄似的,一直絮叨个没完没了。 “如果不把钱交给我管,那就离婚!” “离就离!” “真要离婚啊?”许飞大声问道,他知道,他们两口子是不会离婚的,“离婚的话,你们家财产对半分。” “我同意,”苟艺慧听了眼睛放光。 “我不同意,我不离,还有,你以后没有工资,上课爱上不上,不上我再招老师!” 苟艺慧和欧阳又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许飞、萧邦和我一直看着他们,束手无策。还好,不是当着家里老人和还在面,吵吧,说不定互相指责、痛骂对方一顿,彼此的心里会好受些呢? 我们租的这个车库,每次他们来,一定会大吵一场,这还不算完,那些个无辜的碗啊、碟子啊,也会随之死掉几个。 “啊!”苟艺慧拿起眼前的饭碗,使劲砸向欧阳,欧阳一个闪躲,碗和米饭落在了一旁的许飞身上,我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得大叫一声。 “你们不要这样好不好?这要是你们那儿的学生家长看到,谁还敢把孩子送到你们那学呢?”许飞假装淡定的收拾着身上的米粒,“还有啊,看你们这样,我以后都不敢结婚了......” “婚还是要结的,我们俩就不吵,”萧邦小声嘀咕着。 “我真害怕有一天,我们也会像你们这样,”看着气得手发抖的苟艺慧,我竟胡思乱想,胡乱瞎说起来。 一百三十三 有事了 欧阳说的对,我们没有把柄,没有事实证据,就不能说他跟那些女人有什么。那些发出去的红包,也并不能证明什么。是啊,能证明什么呢? “买个录音笔吧,放他包里,”我承认作为女人,我看不得苟艺慧委屈,无论怎样,女人的直觉是不会撒谎的,她只是没有证据。 “会被他发现吗?” “把包包最里层,剪开个口子,打开笔,放进去,再缝好。” “这样能行吗?” “在他车上放个追踪器,”我边再网上搜着产品,边说,“这一次,必须让他交出一个画室的财政大权。” “可是...可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苟艺慧支支吾吾,“算了吧,温贝,别看了,我担心他知道会发火,你也看到过他发起火来就跟犯病似的。” “你决定吧,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你都不上心,我就没必要瞎操心了。”我猜不透苟艺慧的心思,直觉告诉我,她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但欧阳肯定知道。 夫妻间不能向外人说的秘密有很多。比如羞羞的过程,再比如对方身体的缺陷。这些是隐私,我觉得不应该被夫妻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但是苟艺慧却丝毫不顾及欧阳的脸面,在大家面前肆无忌惮地揭着欧阳的短。 “你不也一样啊?贱人!”欧阳起身,指着苟艺慧破口大骂,“每月要我转给你妈那么多钱,有一半都是在养着那个野种吧!” “欧阳!说什么呢?”萧邦使劲拉着他胳膊。 “你还有脸说我?你呢?你之前都干了什么事,你当我不知道吗?”苟艺慧藏在心底的秘密被欧阳说了出来,她显然很生气,“你不也跟别人上床无数次,那个女人不也为你打胎好几回?!” “至少我没有累赘!”欧阳气氛地说着,“我跟她没有半点瓜葛!” “你放屁!”苟艺慧又开始爆粗口,“你敢说你心里没她?你们全家人都以她为傲吧?看你妈每次提起她时候那个得意洋洋的样子!要不要脸啊?” “你要脸?你要脸你悄悄地养着野种?!你要脸你婚前对我隐瞒真相?!” “你!”说着,苟艺慧一杯茶水洒向欧阳,“我再不要脸,我也没有戕害生命!我就不要脸了,你能把我咋的?”苟艺慧揪住欧阳地头发,另一只手狠狠的挠着欧阳的脸。欧阳也不是吃素的,丝毫不顾及苟艺慧是个女人,两人扭打在一起。 许飞和萧邦忙上前拉架。 我无动于衷。安静地坐着看眼前混乱不堪的场面。原来是这样啊! 男人,都有处女情结吧。每个男人都希望自己得到那个女孩是完美无损的。他们都希望,女孩的初吻、初夜、初孕都完好地保留着。可是,现在哪还有这样好的事情呢?纵使那个女孩有,那你就配拥有吗? 社会就是这个样子。二十一世纪了,依然有人脑子里有男尊女卑的思想在,依然有人对处女恋恋不舍。可是,假若女人是处女,那男人就一定是童男吗? 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是不分地域的。欧阳可是根正苗红的魔都人,他可以玩弄无数女性,为何苟艺慧就不能有私生子?某种意义上讲,我觉得他们俩真是相当般配的一对儿。他不是童男子,她也不是处女身。所以她们都像对方隐瞒了曾经的过往,彼此的心里都有秘密,只是结婚时候没坦白的说出来而已。 婚姻,该怎样去维持,才能保鲜,才能没有争吵? 有钱是并不能减少婚姻里的争吵的。欧阳和苟艺慧就是个例子。那感情呢?欧阳和苟艺慧是自由恋爱啊,也说不通!我想不明白了,越想越往死胡同里拐去,算了,不想了,时间久了或许就会通了呢? 有的人,被婚姻改变了,变得越来越好,时时容光焕发。有的人,也被婚姻改变了,变得越来越糟糕,日日蓬头垢面。很显然,苟艺慧属于后者。她之前长发及腰的大波浪卷,被剪去了。她的高跟鞋被收到鞋柜的最里面了。她的脸上,再也没了发自内心的笑,眼神里也没了光。 婚姻,本身是没错的。选择步入婚姻殿堂的人,一开始也没有错。错的是已婚后的两个人,她和他的心态出错了。他和她的想法出错了。 当他们的日子过得生不如死、水深火热时,他们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只要离开了对方,选择另外一个人,日子就会风生水起。其实不然,你以为你跟这个人过不好,你跟那个人就能过得好吗?呵!真是天大的笑话! “以后聚餐别再放在你们家了,回回都是你家损失惨重,看你们呢明儿又得去买碗和碟子了,”许飞将地上的碗碟的碎渣一点点扔进垃圾桶里。 “那去哪儿呢?他家啊?那他爸妈和俩孩子不又跟着担惊受怕?”萧邦也蹲在地上收拾,“去饭店?哪个老板见过一次后敢再让去二次?” “去我那呗,看看他们能不能把屋顶掀翻,”许飞笑道。 “保不齐还真能。” “他们这样不觉得累吗?怎么不干脆点,离了算了,我都看烦了,劝都劝腻了,”我蔫蔫儿地说。 “你当苟艺慧傻还是欧阳傻?” “他俩啊,世界末日了,人类灭亡了,他们俩也不会离的!” “为什么?” “各取所需呗。苟艺慧离了欧阳,还能再找到第二个像欧阳这样的金主吗?欧阳离开苟艺慧,外面那些个花花草草会像苟艺慧那样服侍他爸妈吗?” “放心,他俩就是打炸天,也不会离的。” “那以后我就不管他们的破事儿了,这么多年了,来来回回就这几档子事,不是要钱不给就是他又外面瞎勾搭的,听着心烦。” 夜深了,许飞也上楼回去睡觉了。哦,对了,许飞现在搬到我们这一栋了,他也还在勒紧裤腰带还债呢,所以他租了一间阁楼。没有欧阳和苟艺慧在的时候,我、萧邦和许飞三人顿顿晚餐吃得都很愉悦。我们说的、聊的全是各自工作中的欢乐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一百三十四 马拉松 马拉松。能报名参加跑马拉松的人,不一定是热爱生活的人,但一定是热爱跑步运动的人,且耐力很好。 “哥几个准备报名参加跑个半马,你觉得怎么样?”萧邦打开网上报名页面,一边仔细看着一边问我。 “你们之前都没跑过步,能行吗?再跑虚脱了。” “所以我们几个打算报名后,每天去湖边跑它几圈,先锻炼锻炼。” “想跑就报名呗,到时候那天也带上我,感受下现场那热情的氛围。” “你啊?还是在家睡觉等我吧,好像是八点就开跑,太湖边上呢,远着呢,我五六点钟就得走了。大冷天的,你起得来吗?” “起得来啊,多早我都起得来,主要是我从没见过那场面,想见识见识,嘿!” “那行吧,看在你是我亲媳妇儿的份儿上,那天我带上你。” “谢谢啦!” “报名成功!” 接下来的很久一段时间,萧邦和他的朋友们几乎每天都会到湖边跑步。萧邦为这次半马,还特意买了专业的跑鞋和跑服。周一到周五晚上,他们约着一起去跑。周六和周日全天,萧邦也不在家,不是去踢球了,就是去跑步了。那段时间,我俩只有晚上睡觉才能见着对方。他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一身臭汗,脸红红的,汗珠子直滴。 “今天闯祸了,”他边洗澡边说。 “怎么了?”我按了平板的暂停键。 “今天踢球不小心把一位老哥给撞倒了。” “哦,撞受伤了?” “嗯,肩膀那块,骨折了。” “啊?!那怎么啊?你有没有去医院看他?我们要赔钱的吧?” “嗯,刚就是从医院回来的。过两天打算买点补品跟他的手下一起去看他。” “哦,那...那我们要赔医疗费吧?” “他有保险的,说不用,他年龄比我们大点。” “多大啊?” “六十岁左右。” “什么?六十岁还踢球啊?那随便一倒下,就会骨折的,年龄大的人骨头最容易受伤。” “谁说不是呢!他啊,是他们公司的总监,他们那一对都是他们公司的,人家都不敢靠近他,我当时也不知道,只想着抢球了。” “你呀,真是,人家都不抢,就你傻乎乎的。” “那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啊,哎,过两天给我支点经费啊,人家不让咱赔医疗费什么的,礼品得多买点。” “那肯定得多买些,不然咱们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医院有人照顾他吗?” “请了护工,过两天他老婆回来。他老婆孩子都定居加拿大了,国内就他一个人。” “要不你这两天去医院照顾他吧?” “我今天本来是要留下的,人家不让,说没啥大事。” “真是遇见好人了,要是遇到讹人的,估计得赔好几万。” “可不是吗。” “那我明天给你取五千块钱,你去买点好的补品带给他。” “用不了那么多吧?到时候我看着买,用不完钱再还给你。” 被萧邦在球场上撞倒的人,是某跨国公司的外企高管。后来,我和萧邦都亲切的称呼他金大叔。这一撞,也撞出了我们和金大叔的缘分。后来,他在业务上帮了萧邦不少的忙。我也会时常做几个拿手的家常菜,请他到我们租住的车库里来吃饭。 “你们小小年纪就懂得节俭过日子,可以啊,小伙子!” “金大叔,您多吃菜,别光顾着聊天,”我笑着说,“感谢您这段时间对萧邦的关照,他现在这笔单子,我都听他说了,要不是您在中间......” “小贝啊,不要这么客气,都是举手之劳,再说了,生意给谁都是做,刚好我认识客户嘛,就随口提了一下。最主要的啊,还是你老公有那个能力啊!” “金叔,您过奖了,”萧邦腼腆的笑着。 “来,金大叔,尝尝我的做的红烧鱼。” “嗯,不错,好吃,”他放下筷子,长叹,“哎,这说起来啊,我这小老头还不如你们年轻人会生活。我已经好久没下过厨了,等休假了,我要好好为家人做顿饭......” 那天,我们和金大叔聊了很多,也聊了很久。他说,他和他的太太是在英国留学认识的。他的太太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相对她,他们家条件就很一般了。 “别看我现在头上有白发,脸上有褶子了,我年轻时候,可是很帅气的哦,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叫什么来这?” “校草,奶油小生。” “对,校草,奶油小生。那时候我的长相可是那个级别的呢!况且,真正打动我太太的,是我学习成绩优异,勤奋刻苦......” 金大叔说,他在留学期间生活费都是自己打工挣的。他的太太看他成绩好,身上的优良品质又多,就在众多的追求者中选中了他。 “她说她可以试着跟我交往时,我听到那句话,我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着!” 原来,金大叔的太太也是美人胚子一个。纵使已经都这个年纪了,他回忆起往事,想起初见他太太的情景,眼里依旧泛光,崇拜和仰慕的光。“就是放在现在,我太太也很出众的,她是个非常称职的妻子,也是个非常合格的妈妈!” 他的太太一定是被岁月宠着的女人。小时候家境那么好,长大了又遇到爱他一生一世的男人。真好! “要不为了女儿的前途,为了好好照顾她,我和我太太也不至于两地分居的,你们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挂念她,”金大叔低下头,黯然伤神。 那一刻,我承认,我很嫉妒金大叔的太太。我看了一眼身旁的萧邦,两人四目对视了一会儿。他一定是看穿了我心思,轻轻替我捋了一下额前的头发。 “哦,对了,听说你们还没有孩子啊?” “嗯,新房还没拿到,想等着拿了房再要孩子。” “这没有关系的呀,你们现在正是生育的最佳年龄,可以考虑啦。不要像我们,当年我太太生我女儿时候,差点出意外的,都吓死我了......” 金大叔又忆起往昔,这一次,他眼泪汪汪地讲述着他的太太为了给他生儿女、养女儿的种种过往。这真是个用情至深的男人啊。 一百三十五 认识一个人 天还乌漆嘛黑一片,萧邦的朋友就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催着他起床。 我们开车接上他朋友,一路往今天跑马拉松的地点奔去。 “呦呵,萧夫人也在啊,你怎么起得来了?” “她啊,比我还激动,你打第一个电话时候,她就爬起来了,”萧邦笑着说,眼一直看着前方。 “叫我小贝,实在不行,叫我温贝也行,不许再像刚才那样叫我,不然,我把你扔下去!” “萧老板,你真是好福气啊,跑个马拉松这老婆还跟着,你俩感情很甜呀!” “那是!”萧邦得意地笑着,“你家那位呢?” “睡觉,她才不去呢!说冷,我出门时候,我儿子也醒了,要跟我来呢!” “亲儿子啊!” “可不嘛,我在家也就我儿子看我当个人,我老婆,哎,别提了,反正你以后也会明白的。” “我不明白啊,你说说。” “算了不说了,说多了你两口子再干架,”萧邦的朋友往后扭头看了我一眼。 “你不说啊,我也知道,我媳妇儿跟你媳妇儿是不同的人,放心吧,我以后不会落到你那个地步的!”萧邦笑着说,“是吧,媳妇儿?” “嗯嗯,你在家永远是领导!” “不装能死啊!不装能死啊!”萧邦的朋友不顾萧邦再开车,掐了他一下胳膊。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到了目的地。意料之中的车多、人多。不幸中的万幸,我们瞪大了圆溜溜的三双眼,在兜兜转转好多圈后,终于瞄到了一个车位。萧邦猛踩油门,‘嗖’的一声,将车子开到车位前,慢慢悠悠地把车子倒进车位上。 冷!第一感觉就是,萧邦朋友的老婆真是聪明。我虽然做好了挨冻的准备,但没想到,冬日的清晨是那么冷。湿冷的空气夹杂着湿冷的风,吹的我嘴唇一会儿就变成了紫色。 我一会儿在原地蹦蹦跳跳,一会儿捂着手跺脚,一会儿又用双手去搓两个也早已被冻得突红的耳朵。 “不听话,挨冻了吧?我昨晚跟你说今天可能比较冷,不听,海菲雅跟着来,”萧邦虽嘴上指责着,但双手却在解大衣的扣子。 “还好,就是脚有点冷,你干嘛啊?” “衣服给你穿,我去那边跑跑,热热身。” “你穿上呀,别跑个步,再给身体整出毛病了。” “你快披上,去那个角落站着,看了到了吗?就是那个有广告牌的角落。” “你们现在就要入场了吗?” “再等几分钟吧,还有家伙在附近酒店捯饬头型呢!” “是嘛?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是那个他呀?” “那货,走到哪都不忘臭美!”萧邦脱下大衣,显然,他很冷,他不停地蹦跶着,“我马上要进去了,你打算在哪里等我?” “就你说的那个角儿那呗,你跑完记得过来找我啊,一定别把我忘了。” “怎么会,你一个大活人,还能把你忘了?”萧邦小了起来,“我进去了啊?” “嗯,”我看着萧邦和他的朋友,“萧邦!”我大声喊,“老公,加油!” 萧邦回头冲我笑了笑,还给我比了个胜利者的手势。 进场前,萧邦把车钥匙留给了我。可惜,我对这个地方不熟悉,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压根找不到停车场在哪里。即使找到了停车场,那停车场里也不一定停着我们家的车。 我没有乖乖站在那个角落等萧邦。枪响的那一刻,人声鼎沸,我被这热闹的声音吸引了。我一点点往起点走去。哇!人山人海! 每个人都穿着这次马拉松赛事的套头衫,有跑a组全马的,有跑b组半马的,有跑c组迷你马拉松的。 跑全马的在最前面,全马全程四十多公里。排在第一排的,是几个外国友人,他们黑色皮肤,像是抹了什么油吧,全身发着亮光。他们身后有序的站着其他运动员,看上去,应该都是专业的赛手。 跑半马的在中间,半马有二十几公里的样子。这些人,都是热爱跑步运动的。也有不少像萧邦他们那样的吧,为了跑一下,为了参与一下,临时抱抱佛脚。呵,想起来真是好笑! 跑迷你马拉松的在后面,迷你马拉松全程五公里。原来迷你马拉松里有很多小学生模样的面孔。真厉害! 咦?!画风怎么突然变了? 原本都是一本正经穿着赛事套头衫的队伍,怎么后面有好多奇奇怪怪的装扮的?你看,那一队是西游记里的师徒组合吗?有穿唐僧和尚服的,有打扮的像孙悟空的,还有挑担子的沙师弟和肩扛耙子的猪八戒! 再看那儿,那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吗?他们不是化蝶双飞了嘛?原来是飞到马拉松赛事上来啦啊?! 哦,天哪!那是男神天团嘛?那一组全部穿着最近热播的韩剧里的军服呀!?? 我望着穿得帅帅的那一队人,正犯着花痴样,突然,窜出一群穿旗袍的美女,天哪!这身段,这小步子,我一个女人都艳羡万分,男人们得使多的劲儿才能把持住呀! 咦,那是群什么造型的啊?当她们走进我,哦,原来是大观园里的姑娘们呀!不对呀,大观园里的姑娘们个个都身姿曼妙呢,怎么这几个小厮儿都肚圆腰粗的?哦!我的妈呀!原来是一群大老爷们儿扮的啊! 听说这场赛事有来自全球各地的上万长跑爱好者参与。上万人?!没错,参赛者上万人。现场,医疗救援队、物资供给组、啦啦队,还有各家新闻媒体及广告商。你能想象的到吗?我走着走着竟然在这迷失了方向。 这该死的天,阴沉沉的想要下雨,没有大太阳的晌午,我压根找不到东西南北。我没有目的的胡乱走着,一会儿往这边看看,一会儿去那里瞅瞅,一会儿听到广播的大喇叭声里传来劲歌热舞声再跑去凑热闹......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听说,全马的那个黑人运动员,马上要到终点了。 天哪!他这么厉害吗? 约二三十分钟后,全马的第一名、第二名相继到终点,他们再人群的欢呼声中被礼仪小姐给戴上胜利的花环,他们手拿奖杯与很多人合影留念。 不知道萧邦他们跑到哪,忍不想要给他打个电话。“算了,还是不是打扰他了......” 我站在终点的位置,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参赛者跑到这儿,他们虽然累的气喘吁吁,但是他们心里一定很开心、很激动吧!真羡慕他们,什么时候我能像他们那样,该多好啊! 一百三十六 李飒?呵! 打车到萧邦指定的酒店里,我在大厅遇到了昨晚就住在这儿的,他的那个喜欢臭美的朋友的老婆,还有他的丈母娘及一个快一岁的女儿。 那个五十岁上下的阿姨正在一口一口的喂着小女孩吃白米粥。他朋友的老婆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低头刷着手机。 “你好,是李飒吗?我是萧邦的老婆,温贝,”我走上前轻声的问。 “啊,我是,你就是小萧的老婆啊?我刚在在起点那儿看到你了,早知道是你的话,我开车一起把你带回来了。”李飒大声说着。 “呵,没事,完美的错过了哈,”我笑着跟阿姨打声招呼,“你好阿姨。” “你好呀,小姑娘。” “你女儿真可爱,多大了?” “快一岁了,”李飒答道,笑着望着自己的女儿,“她不吃算了,就不要再喂了。” “你好呀,小朋友,你真漂亮,”我对小女孩说,虽然我知道,一岁的孩子还不会跟人交流。 “她还不会说话呢!但是她都听得懂的,你看,你一夸她漂亮,她还笑呢!” 小女孩咯咯咯咯的笑着,我一逗她,她就小哥不停,“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跟阿姨讲,你说我脚贝拉...”贝拉的外婆柔声地说,“听我女婿讲,你和小萧结婚好多年了呀?” “嗯,五年了,”我微笑着说,继续逗这小贝拉。 “那怎么不考虑要个孩子呢?我看你跟我女儿差不多的啊呀?” “以前我俩都忙,就没想这个,等过段时间吧,过段时间就要了。” “是的呀,现在的年轻人么,都压力大的哇,不过,阿姨还是要讲讲你哦,孩子早晚都要生的,工作再忙,也要生个孩子的。我们老一辈人么,总归是会在你们忙的时候搭把手的呀,这个你放心好了。” “嗯嗯,我和萧邦最近在考虑这件事了。” “就是说嘛,阿姨一说你就懂得了,是吧?你是个好孩子呢!小萧也不错呢,是个靠得住的人。”贝拉的外婆,继续追问,“那个,你们要是生孩子了,谁来照顾孩子?” “应该是我婆吧,我妈妈比较忙,应该脱不开身......” “哎呀,不要这样讲了啦,不管妈妈来还是婆婆来,总归有人替你照看宝宝,你们小夫妻会好很多。” “阿姨,你是退休了吗?” “哪有呀,我办的内退!哎呦,说起这个,我就心烦呢!你说我们家李飒摊上的这个婆婆呀,真是的,不能提,她什么事都不帮的。喏,你看呢!现在轮到我来照顾小贝拉了,”说着她逗着贝拉,“是不啦,囡囡?真乖哦!外婆喜欢你的呀!外婆最喜欢我小贝拉的呀!” 我跟贝拉的外婆还不熟,今天也才只是第一见面而已。不知哪个话题,就聊到了李飒的婆家。这个话匣子一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女人嘛,无论什么年龄段,只要提起婆家,那全是说不完的糟心事。 “我跟你讲啊,就我女儿的那个婆婆啊,奇葩!简直奇葩到家了她!”小贝拉的外婆把小贝拉放到儿童游乐区里,我们俩脱了鞋,坐在一旁,她滔滔不绝的讲起来,“她肯定是嫌弃小贝拉是个女孩,她们山区里的人啊,都重男轻女的,我跟你讲!” “可能...可能她是真的身体不好,带不了,”我小心翼翼地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我女儿怀孕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呢!我女儿进产房那天,她也没有讲她身体不舒服呀!怎么小贝拉刚一出生,她就身体不好了?你讲,她是不是装的呀?” “村里的人常年劳作,上了年纪身体一般多少都有些毛病的,阿姨。” “姑娘啊,你真是单纯呀,话可不是你这样讲的,那...那我们城里的,年轻时候也一样要工作的呀!我们现在也会头疼发热的呀,我都没有跟我女儿抱怨呢!” “阿姨,你是心疼你女儿,你是个好妈妈,”我夸着她,“您照顾小贝拉是最好的,您看您有知识有文化,又年轻,小贝拉被您带得多洋气啊!” “哈哈,哪有你说得那么好呀,也就凑合吧!你懂我得不容易得奥?”贝拉外婆朝她女儿忘了一眼,“他们呀,他们不懂的呀!我真是白养了我这个女儿,小时候么,照顾她,这老了老了,又要给她带女儿,我真是,我跟你讲呀,我命苦的呀!” 我抱了抱小贝拉的外婆,“辛苦你了,阿姨,他们以后会懂你的,也会好好孝顺你的,放心吧!” “什么味儿?你闻到了吗?”小贝拉的外婆突然嗅着鼻子到处闻,“呀,不好了呀,小贝拉拉臭臭了!女儿,快来,女儿!” 只听见贝拉的的外婆一声喊,她直接冲进了儿童游乐区,抱起贝拉,鼻子往贝拉的裤裆处嗅了嗅,“你个小家伙,怎么又拉了呀?”说着,她抱起贝拉往一旁的母婴室走去。 我承认,我看到她仔仔细细地给小贝拉处理着便便时,我感觉我分分钟要吐。大概是还没有当妈妈吧,也没有亲手照料过不能自理的小婴孩,我做不到感同身受。我屏住呼吸,跑了出去。跑向酒店大厅外,我使劲呼吸着夹杂着雾霾的空气。一向讨厌雾霾天的我,那一刻闻着夹着雾霾的空气,我竟如此欢喜。 相比小孩子臭臭的味道,这空气,算是大自然此刻对我最好的恩赐。 约几分钟后,她们应该也处理好了吧?我慢悠悠的走过去。一切恢复如初,于李飒和她妈妈而言,换个纸尿裤,小意思。 “被熏到了吧?”贝拉外婆不好意思的看着我。 “还好,还好,”我尴尬一笑。 “没事的呀,贝拉都半岁了,我女儿也没有帮她擦一次屁股呢!说什么,太臭啦,受不了啦,你说,哪个孩子不拉不尿呀?是不是的啊?” “嗯,是的,是的,我没带过孩子,所以刚才,我...我...”我支支吾吾,想解释,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没关系的呀,阿姨懂你的,不要紧的呀,”阿姨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跟讲呀,我们这边人,奶奶不带的孩子,外婆是要去帮着带的,你说,都不帮的话,那小两口还能过得下去吗?” 我认真的听着阿姨说的每一句,“就让你婆婆来,叫她来好了呀,叫她好好照顾你们宝宝,她要是不用心,你就跟她吵好了呀,不要怕的,晓得拉?”贝拉外婆继续说着,“奶奶么,不能光嘴上说说的,总归是要付出点什么的。哎呀,我现在只恨我这个女儿呀,不争气的呀,婆婆么不来照看孙女,钱也一分不出的,你说这样的倒霉事,怎么全轮到我女儿头顶上啦?哎呦,真是的,我都不能想的,我一想到这些呀,我就上头呀!” 一百三十七 生个娃玩玩 我承认,我被现实打脸了。我承认,我要食言了。我承认,当年那个我最讨厌的叫朱珠的女孩说的话应验了。 很长一段时间了,我整日心不在焉的。心思不在工作上,也不在自考上。无论看到什么,无论做什么,都能与怀孕啊、孩子啊联想到一起。 静婚后就有了孩子。朵儿,没那么幸运,她结婚两年了,她说他们从未采取过避孕措施,可就是怀不上。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她和她的老公曾悄悄地去过医院,检查下来,两人也都没有问题,“放心,你们这样的情况,很多夫妻都有的,不要有心理压力,孩子该来的时候就会来的。”每次,医生都会这么安慰他们两口子。 “你说我会不会这辈子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啊?贝儿,我好难过......”电话那头,朵儿一定是伤心极了,她哭的那么大声。 “不要着急,医生不也说了吗,你们俩都没问题的。一定是你们的孩子太懂事,她还不想这么早来叨扰爸妈的二人世界,既然她还不想来,你们也就别太想她了,好吗?”我试着安慰朵儿。 挂了电话,我的心情很复杂。我和萧邦,已婚五年了,虽说每次那个的时候都采取避孕措施,但也有几次是漏掉的。 虽然事后我会立马吃紧急避孕药,可是有时候我竟是那么想意外怀孕。很不幸,一定是防范措施太到位了,这些年过去,没有我想象中的意外发生。 “你真的想好了?” “嗯。” “算了,你还是在考虑考虑吧,别回头又后悔,”萧邦原本兴奋的表情,突然就消失了。 “我早就想跟你生个属于咱们自己的孩子了,谁知道每次那个时候,你防范措施都做的那么好,一次意外都没有,”我说着,挠着他的手心。 “有时候啊,真想在套套上扎几个洞。你知道哥们儿有多想当爹吗?” “不知道,你又没说。” “看你那坚决的样子,我哪还敢提啊。再说了,我不是没想过让你意外怀孕,万一意外有了,你是不是会去医院打胎?到时候我孩子没了,你还得跟着受罪。想想就算了,什么事都依你吧!” “啊?你还真有那想法啊?” “当然了!你知道我爸妈私下都怎么催我吗?亲戚都看不下去了,每次回老家,他们都避开你,数落我的同时还给我想着各种阴招,让你意外怀孕,”萧邦说着,“不过呢,哥们儿知道你是个做什么事都有计划的人,哥们儿表面上顺从,心里才不听她们的呢!” “让你受委屈了,老公,我不知道你私下都帮我扛了那么多,委屈你了,”我露出同情的面孔,“要不,咱们今晚就......” “今晚?现在吗?” “试试吧,已经害你晚当了五年的爸爸,我现在也想早点当妈妈了,怎么你不想?” “想,想想想,你等我啊,”萧邦兴奋地下床,起清洗他的小屁屁。 期间,我看着萧邦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在我们内心深处,早都渴望着当爸爸妈妈了。 “别笑,认真点儿!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萧邦一本正经的说。 “哎呀,非要一次就中吗?” “一次就中当然好了,马上过年了,全当这是给我爸妈的新年礼物了。” “那要是没中呢?” “那就下次再战!”萧邦突然抬头,“呸呸呸!我在说什么啊?放心,你现在是排卵期,必须一发击中啊!” “哼!你把自己想得太厉害了吧?” “哥们儿厉不厉害,你最有发言权,嘘......” 一番折腾后,萧邦下床又去做事后清洁工作,“你不要动,千万不要动,我等下来帮你。” “啊?那个...我自己可以的...” “别动!”萧邦突然大声呵斥,“我帮你,你别动就行了。” “为什么呀?” “你一起身,我刚才的努力就白费了,这不耽误事吗?” “什么跟什么呀?”我羞红了脸。 “你呀,无知了吧?我都在网上查过了,事后......”萧邦一脸认真的说着他在网上查阅到的资料。 “你还去网上查?” “这有什么啊,要相信科学,好吗,姑娘?!” “哎呀别说了,我现在能动了吗?再不翻个身,我感觉我的这条腿要麻了......” “亲媳妇儿,为了让咱儿子早日与咱俩相见,你再忍五分钟,好吧?我来给你揉揉,是这吗?” “对,在往上一点,对就是这儿!” 萧邦一定比我更想快些见到自己的孩子。这之前,他网上查了很多资料。他准确地记录着我每个月的经期,再推算出我的排卵期。这个月,我们夫妻像是刚结婚时候那样,每天腻腻歪歪。 这个月,他一定很累吧!我心里迫不及待地想要快些怀上我们的小宝宝。毕竟要过年了,如果年前怀上了,那对他、对他家人来说,这无疑是最开心的事了。 “阿贝,你测了吗?有没有?”已经确认怀孕一个月的阿莉,几乎隔两天就会发来信息问我一下。 “没,昨天早上测了,没有,”我蔫儿蔫儿的回复着阿莉的信息。 “哎呀,没事的,算算日子,你这还早,再过两天的,到时候再测测。” “你说我会不会也像我同学那样,怀不上啊?” “呸呸呸,瞎说!你们身体都好好的,怎么可能呢!你别着急啊,怀孕又不像其他事,有的人婚后一二十年才有孩子呢!” “是吗?跟你说啊,我们上个月都可累了,各种姿势都用上了。我们期望可大了,要是怀不上,那对我来说打击真是有点大。” “嗨,怀上最好,怀不上,别有心理压力,下个月,再战。心理压力越大,越怀不上。” 跟阿莉聊了聊,心里反倒没那么压抑了。再想想这个月经期的日子也到了,它已经推迟了一周,是不是好事将近了呢? 一百三十八 高效率啊 萧邦又出差了,人活一世,谁不为几两碎银折腰?我们,又怎能脱俗呢? 下班后,一个人懒洋洋的回到家。冰冷的屋里,没有一丝烟火气,也提不起做饭的兴致。“算了,出去吃饺子吧,”我在心里想,“想念的一个人的时候,要吃饺子,吃着吃着,你心里就不会再想他了。” “为什么呢?” “因为他已经出现在你面前了呀!”朵儿笑着说。以前,上学时候,朵儿经常再我想一个人的时候,这么逗我。 “老板,一大份荠菜虾仁馅儿的,”我看了看饺子馆墙上的价目表,要了一份最贵的。 鬼知道,一向节俭的我今天是抽哪门子的风啊。这要是搁在平常,我逗舍不得下馆子的,更不要说点这么贵的虾仁饺子了,还是大份的。 “小姑娘啊,要不你先点份小份?咱吃完了,再加?” “我能吃得完!” 老板娘尴尬一笑,她一定在想,我是在吹牛吧,这么瘦小的身子骨,怎么可能吃得下一大份二十五个的水饺? 我的大胃口令老板娘大吃一惊,“这么能吃的呀?是不是怀宝宝了?” 我一愣,是啊,胃口怎么这么好呢?可是昨天明明测过了,没有怀啊! 我付了钱,离开饺子馆。路过一家药房,我驻足,“要不要再去买些验孕棒呢?家里好像只有一个了,买吧,该花钱是一分省不掉的。” “您好,需要什么药?” “那个...我买验孕棒,”我小声的说。 “哦,稍等啊,”店员去柜台上拿了几个,“每个都不一样,价钱也不一样,你看你想要哪个?” “都要,”我急忙说,“多少钱?” “等一下,我扫码看下,一共一百二十五。” 付了钱,我拎着一把各种样式挤、各种用法的验孕棒往家走去。 一个人洗漱完毕,睡前又喝了一杯水。 晨尿,晨尿相对最准确。我心里想着,辗转反侧,不知不觉间,迷迷糊糊的竟也睡着了。 最近这几天,是有些反常啊,睡不醒,总是感觉睡眠不足。即使是在公司,明明是上午啊,却一副瞌睡模样。 闹钟一直响个不停,“天哪,七点半了!”我一看手机,立刻坐了起来。 洗漱,上厕所。哦,等下,再着急也不能忘了每天早起后的大事,验晨尿! “哎,还是没有,”望着醒目的一条杠杠,我多希望它边上跟它并排的那一条也亮起来啊。我把验孕棒扔进垃圾桶,穿戴整齐后,准备要出门。 出门前,我往垃圾桶里看了一眼。捡起来,我又重新看了一眼,我使劲儿揉着双眼,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两条杠!没看错吧?我打开灯,放在灯光下照着,真的是两条杠呢!萧邦,也太厉害了吧?! 激动,内心无比的激动! 我想第一时间把这个事情告诉萧邦,我顾不得上班要迟到,我急忙拨通萧邦的电话,“告诉你个事,你真的很厉害,我好像...好像怀了...” “不会吧?你怎么知道的?”萧邦应该是还没睡醒,电话里,他的声音懒懒的。 “验孕棒啊,验孕棒测的,哦对了,我拍照发给你看啊!”我挂了电话,把手里的验孕棒放在床上,‘咔擦’,一声。这张照片,我同时发给了萧邦、我妹妹温暖和阿莉。我真的太开心了,我恨不得全世界的人与我一起分享怀孕这份喜悦。 “真的吗?姐!我要当小姨了?那我得好好准备存钱了,我得给我小外甥一个大红包!”温暖第一时间打来电话,电话里,她比我还要激动,“姐,你真厉害,好好养身子,等孩子出生了,堵上那些人胡说八道的嘴!”小暖电话里喜极而泣。 “我知道的,放心吧啊!我先挂了,我马上到公司,白天就不要打我电话了,老板还不知道我怀孕这事呢!” 我知道,结婚这么多年没有孩子,背后一定有很多所谓的亲戚在七嘴八舌的议论、胡乱猜测。她们一向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聊。她们纵使打着为你好、替你着想的心思虚情假意地关心着你,殊不知,她们的嘴,最歹毒。但凡你稍微在意了,你一定会被那些闲言碎语淹死! 亲戚嘛,那样的关系,我早就看透了。他们是一群神奇的存在。你过得好了,她们眼红,巴不得哪天你坠入深渊。你过得不好了,他们又嫌弃,生怕你沾上她们。所以奇怪吧?亲戚也曾是亲兄弟姐妹啊,不应该像我们的父母一样,打心眼里真心的爱我们吗?不!当然不会了,她们才不会! “阿贝,在吗?” “在的,在的,什么事?” “恭喜你啊,真的,我是真心替你高兴呢!” “谢谢啊,咱俩真有缘,怀孕还能前后脚一起,以后我要向你多讨教育儿知识啦!” “互相学习,我第一胎也没什么经验,这一胎,我要好好科学孕育。” “不说了啊,老板来了。” “早,侯总!”我起身站起,微笑着打招呼。 “早!你今天心情不错哦?有什么好事,分享下。” “没有没有,可能是今早的早餐比较好吃吧,吃了好吃早点,心情自然也好。” “真没其他事?” “嗯,没有。” “那行吧,我这有件听起来对你来说是好事的事情。” “什么事情啊?” “咱们今年业绩不错,我呢,跟大老板商量了下,今年春节提前放假,你们呢,都把手头上的工作好好安排下,咱们最迟腊月初十放假。” “真的啊?太好了,谢谢侯总,谢谢大老板!”阿莉走后,新招了个绘图师,她激动不已,“咱公司真的很人性化啊,这福利,真好!” 我坐到位子上,手不自觉地去抚摸自己的肚子。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好事接二连三呢? 真是神奇啊,我的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与我同呼吸,与我一起感受我的喜怒哀乐...... 这样的感觉,真好!早知道怀孕对我来说是这样开心的一件事,那我早早就生娃了。要是一结婚就生娃,我的孩子早都该上幼儿园了吧...... 嘿嘿,真好! 一百三十九 真的是真的 “真的假的?这个准确吗”萧邦看着那两条杠,疑惑、欣喜。 “你不信啊?那我再给你测一下,你等着啊。”我又去小便,这次不是晨尿,是夜尿。 “明天去医院,还是做个b超比较靠谱,别是诈胡。” 萧邦虽嘴上各种怀疑,但脸上洋溢着喜悦,“欧阳,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可能要当爹啦!” “胖子,在哪呢?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可能要当爹啦!” ...... 凡是他能告诉的人,好像一个都没落下,除了他的父母。 大概是周末休息日的缘故吧,医院里,人山人海。我和萧邦终究还是大意了,我们应该早一点来的,这样就能早一点挂号,早一点看医生啦。 “你去那边坐会儿,我来排队,”取到号,我们根据医院大厅的提示去了妇产科。 二胎开放了,生孩子的人也变得多了起来。无论到什么时代,多子多福的思想,还是深深地刻印在很多人的脑海里。 明年,又是接下来的这几年里十二生肖属相中最讨人喜欢的一年,猴年。小猴子,一向是被人称赞的,聪明、机灵、俏皮、可爱...... 来这儿的,大多都是孕妇。有的是来确认是否怀孕的,有的是来产检的,还有的正在产检突然羊水破了的...... 有的人,是有好多人陪着一起来的。有的人,比如说我,是只有一个人陪着来的。 我羡慕那些一怀孕就被当个宝贝似的被全家人精心呵护的女人。我承认,这是我这辈子都不会有的待遇。我所能拥有的来自家人的关爱,仅仅只有萧邦,或许,他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爱我,他爱的,是的下一代,而刚好,他的下一代,正在我的肚子里。我一直这么认为,我就像是那只乌鸦吧,萧邦只是爱屋及乌而已。 “末次经期是什么时候?” “十二月25号。” “已经推迟半个月了,拿着这个单子,先去交费,然后去做个b超。” 出了诊室的门,萧邦急忙上前,关切的问,“是不是确定有了?” “还不确定,医生让先去做b超,然后拿过来给她看。” “几楼?” “三楼。” “那咱快些去吧!” 萧邦把缴费单给了三楼前台的护士,她把我的信息录进去了,接下来就是等着了,等着叫号进去。 医院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气吧,我以为三楼人会相对少一些,没想到到三楼做b超的人更多。 只要是被要求去做超声波的人,都要到三楼来。 我空腹,坐在椅子上等叫号。对急性子的我来说,漫长的等待真是一种煎熬。 很久很久之后,终于轮到我,我按照医生的指令,躺在躺床上,把衣服往上撩起。她在我的肚皮上抹了一层黏糊糊的东西...... “你怀孕了,四十五天左右,孩子要吗?”医生冷冰冰的问。 “要的,”我答,医生突然回头眼里充满光,看着我。 “一个月后过来建卡,给你开点叶酸、钙片,按照说明书要求吃,注意多休息。” 我拿着一堆单子,又出来了。 “是不是确定有了?”萧邦走向前来。 “嗯,医生说四十多天了,年后过来建卡,”我微笑。 “太好了,太好了,你去那儿等我,我去缴费拿药!”萧邦显然很开心,他掏出手机,“妈,小贝怀孕了......” 婆婆一向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她听到这个消息,首先做的就是告诉所有她认识的亲戚邻居。是的,在春节回家前,她并没有打来一个关心问候的电话。哪怕虚情假意的问一下,都没有。她就是这样,一向都是端着的,而且也端得住。我曾无数次假设,她其实是关心我的,只是她不善表达而已。事实证明,我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确定怀孕了,本该是件开心的事,而我却开心不起来。苟艺慧告诉我说,萧邦在怀疑,这是不是他的孩子,怎么就那么厉害,一下子就中了。 我没有找萧邦理论,也没有发火。我看书上说,孕妇要保持好心情,胎儿才能在肚子里健康发育。可是终于有一天,我和萧邦还是为此起了争执。 “苟艺慧说的,你去问她啊!” “她在嫉妒你,你看不出来吗?” “我没看出来!既然你觉得这孩子不是你得,那就去医院打掉吧!” “我他妈这是招谁惹谁了?!凭什么她说啥你都信,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你就那么相信她说的话!?” “我信。” “好,要打胎是吗?明天就去,谁他妈不去谁就是王八蛋!!”萧邦摔门而出。 这是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他发火,他看上去像是真的很生气。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呵!管他呢! 我不知道苟艺慧对我说这些,目的何在,但我知道,其实在我内心深处,我好像并没有那么爱萧邦,他应该也不那么爱我吧? 你看他,听到我怀孕的消息,并没有对我有多么细心的照料,反而是再三确认后,去告诉他的父母。他嘴上虽说,不喜欢他妈妈的强势,可是他的行为出卖了他。再不喜欢,那个强势的女人依旧是他时时刻刻牵挂着的人,他的喜悦、他的快乐,第一时间,他还是主动去跟她分享,而不是与我分享。 肚里的胎儿,依旧在我的肚子里。我没那个勇气去堕胎,我选择相信萧邦没有那个念头,我用各种假设麻痹自己,我不断地暗示自己,那些话都是苟艺慧杜撰的,她只是不想看到我的日子越来越好,她只是个塑料闺蜜而已。 就在要回老家过节的前一天,萧邦拿到了二十万的项目提成。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现金,金钱的味道真是太好闻了。 “不要数了,少不了,放心啊。”我一张一张的数着,丝毫顾不上听萧邦在说什么。 “万一少了呢!还是得数清楚,哎呀,我刚数到哪了?”我指责萧邦打断了我,“别再叨叨了,再嘟囔就把你赶出去!” “我打算把这些钱存起来,交房时候还要交税钱,装修也得用。或者,节后来了再去郊区看看,有没有适合的房子,拿去付首付也不错,”我数着床上的钱,说着心里对这笔巨款的想法。 “明年还会再挣的,拿十万到老家去,今年家里的那套房子不也装修了吗,不能光让我爸妈出钱,咱们也出点。” “我不同意,家里本来就没人住,不让他们装,要面子,非要花那么多钱去装,我不想出这份钱,出了也是打水漂。” 我和萧邦又起了争执。 一百四十 钱,分歧 萧邦不语,我也沉默。 我知道,他外出这么多年没往家里带去一分钱。现在,突然有一笔钱摆在他面前,他心里一定是想着他父母的。 我太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我是你老婆哎,我才是那个要与你一起共度余生的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这是最和力的安排,你们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咱们留十万,给我爸妈十万,就这么定了!”显然,萧邦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 “那你就全拿走吧,全部给他们好了,我不需要!” “你说的啊,你不要后悔!” “萧邦,你是不是觉得你有二十万很了不起啊?你觉得自己很伟大是吗?我告诉你,要么这些钱,全部留下,要么,你全拿走,我不稀罕!” “我就是了不起啊,我有能力挣钱,我就有权利决定它的归宿,这是我挣的。” “你有本事!你挣的,都是你挣的,好吧?你自己回你老家吧,我不去了!”我拿枕头砸向他。 我坐在床上哭,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哭的如此伤心。或许是太压抑了吧! 明年要生孩子、要交房、要装修,样样都是大支出。二十万远远不够! 我懂萧邦,他无非是想放一摞钱在他父母跟前,以此证明他是有能力的。再加上他的妈妈又是那样性格的人,他一定是太急于想证明给他爸妈看吧!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了,他怎能回轻易放过呢? 可是,他到底是心智不够成熟,纵然已经三十岁,那又怎样,心里依旧是个孩子而已。 也许,这是他的生活态度,有一分花一分,不擅长理财,也不考虑以后。 可是,我做不到他那样啊,我本就是个敏感的女人,现在肚里又有个小生命,愈发的敏感、多虑了。 只要一天没有离婚,就还是夫妻,还是两口子吧!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还是跟着萧邦去他的老家过年了。当然,他出了带着我,还带着那一摞崭新的钞票。 都说这天底下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无私的,是毫无保留的。可我却不这么认为,那只是大部分的父母会那样做吧,我的爸妈公婆就是个例外啊,他们不但吝啬,还极度虚伪。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一定不会选择投胎为人,结婚生子。因为,那太苦了、太难了。那份苦和难,是没有谁能感同身受得到,只有亲身体会罢了。 萧邦的妈妈,我的婆婆,依旧是那副嘴脸,那样的表情。她心里一定很高兴吧,高兴自己终于要当奶奶了,可是她为什么不把那份喜悦挂在脸上呢?她的表情,看上去,永远的那么冰冷,那么拒人千里之外,就算是笑,都令人生畏。 意料之中,晚饭后,萧邦把那一摞崭新的钞票放在了他的父母眼前,“这个是我和小贝的决定的,家里装修我俩也出一份。” “不用啊!不用啊!留着自己花呢!”他妈妈嘴上说着不用,脸上却挂着从未见到过的笑容,眼里放着扎人的光芒。 谁不喜欢钱啊,谁都喜欢。看吧!金钱就是一面镜子,是人是妖,一试便知。 我看着萧邦、看着萧邦的父母。本想说点什么,但想想还是算了,有些话,是不能说的,说了,就是你不懂事,就是你不识大局。 我肚子里,与我共呼吸的小胎儿,一定是感受到了我此时的痛苦。从未呕吐过的我,那天晚上,吐得死去活来,胃里空空的,眼泪也跟着直流。 我趴在痰盂上,萧邦拍着我的后背。我掉着眼泪,我能清晰地听到,每一滴眼泪打在痰盂里的声音。 “要不要擦一下,好点了吗?” 我不言语。 “小贝?现在好点了吗?” 我继续沉默。 “妈妈说怀孕的女人都这样,这是正常的妊娠反应,妈妈说等过了这头几个月就好了......” “妈妈说!妈妈说!”我大声吼着,“你妈说什么都是对的!你跟你妈过一辈子啊!你当初还招惹我干嘛?!” “你这是怎了?” “我心情不好,你能闭嘴吗?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 萧邦沉默不语了。他把纸巾放在痰盂边上,自己上床去了。 这一年的春晚,我没看。也是从这一年开始,后面每年的春晚,都没再看过。对于一个中原人来说,除夕夜边吃饺子边看春晚才算是过年。 都想好好的过个好年吧?可是从此,我再也没有过过一个像样的年。 一面,是我整日郁郁寡欢。一面,是萧邦一家欢声笑语。 你不喜欢一个人,无论他多好,你都不屑一顾。 你喜欢一个人,无论他多么不堪,你都稀罕得要死。 我必须承认,即使结婚五年了,我始终对这个地方没有丝毫的喜欢,甚至有些讨厌。 大家都心照不宣,草草的过了一个年后,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快些离开这里。我真地很讨厌这个地方,一分钟,一秒钟都呆不下去。 “我打算明早就走,你送我到车站吧?” “好,你回去路上小心点。” 天灰蒙蒙刚亮,我就坐萧邦地车去市里搭乘最早的那一班去苏市的大巴。“到家里,给我发个信息!”车窗外,萧邦大声说着。 我冲他点点头,又示意他快些回去,早饭前,还能再睡个回笼觉。 没了我这个外地媳妇的存在,他们一家三口,一定过得其乐融融吧!他的爸妈在他面前一定会肆无忌惮的盘问来盘问去吧!他在他的爸妈面前也一定很轻松吧!至少,他们是能吃到一起的。 想想也真是好笑啊!我们连吃都不愿将就对方的两个人,竟然能把这段婚姻维持五年,真是不易啊! 每一次新年后去苏市的那一天,天都是阴阴的。今天倒是奇怪了,我以为又是个阴雨连绵的一天呢!没想到,苏市是个大太阳的天。冬日的暖阳,暖烘烘的照着这里的一切。 我拉着行李箱,往公交站台走去。 行李箱里,装着的是我这几天换下来的脏衣服。没有多一件,也没有少一件。 萧邦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他没告诉我,我也没问...... 一百四十一 那个叫牛红的女人 萧邦是合格的丈夫,至少在我整个孕期,他的所作所为无可挑剔。完美,鸡蛋里挑骨头都挑不出的完美。 可是,两人的心,怎么感觉愈来愈远了呢?是我处于特殊时期想多了吧,亦或是我太敏感了? 春暖花开的时候,我的肚子也一点点变大了。胃口很好,好得离谱。除了上次在他老家猛烈地一番呕吐外,再没有第二回了。 “你怎么这么能吃啊?”公司新来的业务员牛红,是个整天叽叽喳喳的强势的女人,她不爱多管闲事,但却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然后再去另一拨人群中无聊的八卦。 “还好吧?”每次她这么问起,我都不知道嘴里的那口苹果或者面包是该吐出来还是咽下去。 “我怀孕时候,跟你不一样的。我那时候每天都是定点吃,不像你,什么时候见到你都是在吃这吃那的。” “你女儿现在多大了?” “马上一岁了,”每次提起她女儿,她都很骄傲,在她眼里,她女儿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可爱的。“你看她的头型,睡得多好,圆溜溜的,一点都不偏,”她拿出手机,翻出她女儿一俩月时候的照片。 “你拍得真仔细啊,小宝宝一个头,前后左右各个角度都不落下呢!” “那可不,你看,我女儿,漂亮吧?” “嗯,肉嘟嘟的,蛮可爱呢,”她每次问我她女儿漂不漂亮,我都说可爱。其实,她的女儿长得真的很丑。小小的眼睛,肉眼皮,眼间距又宽,脸型么,也不好看,特别方。看一眼牛红的长相,你就能猜出她女儿的长相。 牛红,一个嘴皮子能把人说成鬼,把鬼说成神的女人,总之,我和她成为不了好朋友,她满嘴跑火车,在我看来,她不值得信任、不值得深交。 但是,任何人和物都要一分为二看,她人品是大家公认的不怎样。但是她的业务能力,在公司绝对是值得竖起大拇指的。 她八面玲珑,她左右逢源,她给每个客户打电话时,都是嬉皮笑脸的,但只要一把电话挂上,她立马露出面目狰狞、尖酸刻薄的表情,她破口大骂,骂刚电话里那个客户的祖宗八辈儿!什么污言秽语,她都骂得出口,她丝毫不顾及其他同事在场。 “牛红,小点声儿啊,我这肚里怀着宝宝呢,他要是一出生就会骂人,我可要找你算账的,”每次她无休止的骂客户时候,我都会冷不丁地提醒一下她。 毕竟,这是公司,老板和其他同事都在,她这样的行为的确不太好。 “贝贝,走,去洗手间!”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竟如此亲切的称呼我。 “哎,你说侯总,就他那个弟弟呀,简直是个废物!” “怎么了?” “每个项目,都是卡在他那儿,报价出不了,图纸出不了,你说留他在公司干嘛?当菩萨供着吗?他奶奶的!我真想一巴掌呼死他!”牛红恶狠狠地说,原来她心里,对侯三早就厌恶至极。 “他就那样,跟他对接的工作,你得多催,一遍一遍的催,不然,你等着吧,等到黄花菜都凉了,他指不定还在悠哉游哉的喝茶呢!” “他老婆生了,你知道吗?” “啊?什么时候的事?我不知道啊。” “这你都不知道啊?” “天哪,你这个八卦女人没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嘛?男孩女孩?”我虽不喜欢牛红,但是她的工作效率我是认可的。 外人都传言,在这家公司,侯总有他的左膀右臂,对外业务上有牛红那个叽叽喳喳的个女人,对内的一切内勤上,有我这个做事效率极高的孕妇。我们俩,成就今天的侯总。 “男孩,哈哈!” “啊?男孩啊?他家老大就是男孩呢!这下好了,他以后的压力小不了呢!” “活该!那种不要脸的人,活该他压力大,压死他!” “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我指了指隔壁的男厕所。 “怕什么,我敢说,我就敢承认,不服的,来跟我理论啊!”牛红丝毫不顾及隔壁是否有人,她提高了大嗓门,“你说,咱们公司要不是有我,能有今天?哪个项目不是我拿下来的?就侯总他们那业务能力,哼!早凉凉了!” “你确实很棒,要是再斯文些、含蓄些、稳当些,就更厉害了。” 牛红是有办公室政治斗争经验的人。她的迷之自信来自哪儿?来自她极强的业务能力。她说她是大专毕业,后来我查了下,她的大专只是后来自考的。 她说她曾在台资企业干过很多年客户经理。后来也被证实了,她的确在台资干过很多年,但只是个小助理。 她和她老公的婚姻,是骗来的。她老公是魔都交大的高材生,他们曾是同事。是的,一个没学历的打工妹能把高材生同事搞到手,一定很有手段吧? 她的那张嘴,像是双刃剑。成就了她,也几乎毁掉了她。 我们在洗手间的聊天内容,最终还是传到了老板的耳里。谁传的,我们都心知肚明,那自然是老板的同学,刚来公司做项目经理的池建。 池建,号称是中原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后来发现,他也是水货罢了。每次与他聊天,他都会提起曾经的工作,曾经的辉煌,曾经的种种牛逼的过往。 你倒是发挥你的万丈光芒啊,你有本事倒是使出来啊! 在来我们公司的第一天,池建就和牛红杠上了。一个猖狂的不服管,一个想迫切做出点成绩却连个业务员都管不住。俩人经常在晨会、周例会、项目会议上互掐、互相推诿责任。 “我就是想收拾下牛红,她太狂了,”一次,就老板、池建和我在公司的时候,老板喊池建和我去他办公室喝茶,池建一脸愤怒的说,“她这个女人,必须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说公司业务没了她就全凉凉......” “池总,再给你续一杯?”我打断他,一面看向老板。老板的脸色明显不太好。 “好,谢谢。我俩大男人实在太不好意思了,竟让你一个孕妇给我们倒茶水。” “为两位领导服务,是我应该做的,”尽管在这家公司,除了老板,我是资历最深的员工。但我丝毫没有傲娇,我始终认为打工的就是打工的,老板就是老板,我们,永远是雇佣关系。 一百四十二 办公室的暗斗 “她就是这么个人,平常咋咋呼呼的,其实没啥坏心眼儿,你要时刻记住,你是来帮我管理公司的,你的身份要比她高。她只是个业务员,来我这打工的。” “今儿我去案场了,我客厅说了啊,她现在对外都以老总自称了,你要小心了。” “侯总,池总,我手上还有几份合同要校对,我先出去忙了,你们慢慢聊,”我起身。 “不再喝点?” “孕妇是不能喝茶的,”我笑着说,“你们接着喝。” 走出侯总办公室,我轻轻地带上门。深吸一口气,他们,看样子是真的要收拾一下牛红了。 是谁说的,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这话,一点不假。我多希望我们这个公司里,没有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但怎么可能呢? 接下来的一周,老板每天都没有来办公室,有时候即使过来了,也是呆一会儿就走了。倒是平常只周一见得到人影儿的牛红,最近常常回公司,要么一呆一下午,要么一呆一整天。 “最近很闲啊?” “是啊,客户约不上,烦死了!” “怎么了,之前不都很顺利吗?” “我哪知道啊,给客户打电话,不是直接挂掉就是委婉拒绝的,奶奶的,等老娘拿下他们,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什么事啊,发那么大火气,小红红?”池建到公司去材料,看到牛红在,故意问。 “谁发火了?我没发火啊!我跟贝贝正在聊客户呢!你怎么这个点也回来了?” “取个材料,一会儿就走,要不一起?” “谁跟你一起?不顺路!” “奥,也是啊,最近没客户跑了吧?”池建挑衅道。 “要你管啊!滚!” “要我说啊,有些人就是太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了。咱们侯总一出马,还有其他人什么事?呵呵......” 老板之所以能成为老板,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短短一周,他把公司所有潜在的客户变成实打实的客户,每一个项目都是大单子。牛红被晾一边了,很久一段时间,她只拿底薪。没了提成,她就买不起折扣店里过季的所谓名牌包包到处炫耀了。她哪能就这样死等下去呢?她向老板妥协了,她终于有所收敛了。 “侯总,你来呢!你看看这个报价该怎么弄合适?”她嗓门喊着老板,略带撒娇口吻。 “这个交给侯三去做,我在忙,不要再叫了啊,”老板在他的办公室,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我猜,此刻,他的脸上一定挂着胜利者的狂傲表情,他这样的凤凰男,最喜欢证明自己了。 “要不要脸啊?你说他要不要脸啊?一个老板,跟员工抢单子,你说他还是不是个人了?”牛红在洗手间大声的嚎着,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他是老板呀,你能怎么办?以后你注意点。” “凭什么,凭什么我注意点?你不觉得他们这样做很过分吗?” “咱们是打工的,无论能力多大,都不要功高盖主,你现在不但盖主了,还很傲慢,你说,你是不是要注意点了?” “我狂我有资本啊,我有能力啊。” “那现在他一出马,直接在上层给你把所有路都堵上了,你有天大的能力,也没处使啊,是不?” 牛红沉默不语,我想我刚说的话,她是听进去的。 我承认我不喜欢牛红,她狂傲不羁的时候,她目中无人的时候,我也曾想过让老板收拾一下她。但是,当她真的被两个所谓的大男人暗算了一把时,我在心里开始心疼她。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这份工作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要和她老公一起还房贷、还车贷、养孩子,她还得买各种过时的名牌包包装有钱人,以在回老家时候能在亲戚面前显摆自己在外混的多好。 “你这样,不累吗?”一天,办公室就我和牛红,手上没什么要紧工作了,我和她闲聊起来。 “累?当然累了!谁不累啊?也就你吧,看看你,哎,怀个孕,老公天天车接车送的,他都不上班的吗?” “你说错了,不怀孕时候,他也是车接车送,哈哈!”我打趣道。不知何时起,我和牛红竟然也会开开玩笑。 “滚蛋!你这个死女人!”她凶凶地说,“对了,你预产期在什么时候啊?我看你肚子蛮大的了。” “还有俩月,顺产痛不痛?” “痛不痛?当然疼了!疼得你都想去死!” “那你有计划要二胎吗?” “不要,一个压力就够大的了,还要俩?我可不想被孩子拖垮了。” “你女儿不是蛮可爱的嘛?” “是可爱啊,可爱的时候能把你的心暖化,调皮的时候能把你气个半死,要不是亲生的,我早把她扔了!” 一说起她的女儿,牛红就会滔滔不绝。我因为也要做妈妈了,自然听得津津有味。 “我跟说啊,孩子在出生后头六个月,一切都很好的,一过了半岁,不是这病,就是那病的,要不就是意外,哎!”她叹气,“我女儿有一次从床上掉下来,突然脑袋就起了一个特别大的包。把我给吓得啊!我大半夜的开车就往儿童医院赶,拍片子、做ct的,生怕她留下什么后遗症。我跟你说啊,你是不知道,当时我女儿哭的啊,我的心都碎了......” “看来养孩子真是不容易。” “可不是嘛?本我是上家公司辞职后打算自己带我女儿的。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带了半年,就受不了了,现在交给我妈带呢,我每年给我妈几万块钱。” “你妈帮你带孩子还要你的钱啊?” “我不还有个弟弟没结婚呢吗?我弟弟不结婚,她就一直在外打工挣钱,她现在帮我带孩子,我就当死在给我打工,那我不得出钱啊?” “你婆呢?怎么不喊她帮你照看孩子啊?” “她死了!别在我面前提她,提她晦气,呸呸呸!”牛红狠狠地往她身旁的垃圾桶里吐了几下口水。 一百四十三 她们的战争 看来这又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啊! “别这么说啊,再怎么着她也是你老公的妈妈,你爱你老公,你多少也要顾及下你老公的面子呢!” “放屁!”牛红每句话都离不开脏字,“我顾及他的面子?那个不要脸的,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高材生分两种,一种是懂得如何混迹于江湖的,一种是书呆子。在牛红嘴里,她的高材生老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书呆子,“念书都念傻了,你知道吧?还不如不念!” “他要不念书,就不会到你们公司去,不到你们公司去,你不就嫁不了他了?” “那样最好!你都不知道他那一家子,哎!” 牛红提起她的婆家,除了唉声叹气,就是大声辱骂。 “我老公家是西南山区的,家里还有个比他小一岁的兄弟。他家穷得啊,”牛红喝了口水,“我第一次跟他去他家,我惊呆了,你见茅草房吗?” “没有。” “他那时候住的竟然是茅草房。你说我公公婆婆得多窝囊啊?这都什么年代了,家里穷得还住茅草房?” “你去他家干嘛啊?见长辈?” “废话!不见长辈见什么啊?看了他家那样,我回到苏市就跟他提分手了,他啊,就是不分,说结婚会在苏市买房的,要我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你们现在住的不就是你老公买的吗?多好啊?” “好个屁!鸽子笼一套,你知道我妹吗?她一结婚,买的就是一百多平的花园洋房,她婆家有钱还会来事,哪像我公婆,抠得要死!” “哎呀,也不能这么说。那不是没有钱吗,要是他们有钱的话,肯定也舍得给孩子花的。” “就说啊,没钱就不要整天想幺蛾子了,自己老两口,一毛没有,还总想着在村里盖房子。我老公那个贱人,那个该死的东西,背着我给他爸妈汇了十几万回去,你知道吗?我家后来装修,都是这个月添个桌子,下个月买个空调的,信用卡都刷爆了......” “你老公真是个孝子啊!你不是说他还有个弟弟吗?他弟弟应该也出钱了吧?” “出了,出了两万。人家女朋友厉害呀,他敢往家多寄一分钱,人家就要分手的。你说当时我是不是个大傻逼啊?我感觉我那时候的脑子肯定是叫驴给啃了。” “瞎说!怎么这么说自己呢!你这是识大体,懂事。你婆婆俩儿媳妇,经过老家建房子这一出,她心里肯定更喜欢你多一点。” “我才不要她喜欢我呢!你都不知道,一个农村妇女,啥都不会。来这住了几天,每天上厕所不冲马桶,地也拖不干净,洗衣服从来不甩水,楼下邻居都上来找我好几回了。这也就算了,关键是还不能说她,你一说她,她不是哭就是嚎的,整的跟瘦了多大委屈似的!” “你们住一起过?” “住过小半年,我差点要抑郁,那时候都想把孩子打掉,离婚算了。” “你好狠啊,竟然想对自己肚里的宝宝下手。” “被他妈逼得啊!你以为我想啊?”牛红继续说,“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是羡慕你这个死女人啊!你说你怎么那么好的命,摊上这么好的婆家!” “我哪里好命了?” “你还不好命啊?你看你老公,天天接你送你的。我怀孕那时候啊,我老公月月出差。每次饭后我都是一个人去散步,人家有的两口子看到我一个大肚婆在慢悠悠的晃荡着,都以为我是被那个大款养在这儿的小三儿呢!” “哈哈,真的啊?” “不骗你,真的!” “后来呢?” “后来月份大了,我跟老公说让他爸妈来照顾我一段时间。你知道的,孕晚期很危险的,指不定天肚子发作,孩子要出生,你说我一个人,到时候咋弄?” “是很危险呢,确实需要人照顾下。” “他们,不来还好,一来,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公公,就那个泥腿子的糟老头子,大男子主义得很,整天在我跟前对我婆婆吆五喝六的,使唤使唤去。他这样也就算了,还唆使我老公使唤我。你说我老公那个贱人啊,他可听他爸妈话了,竟让我挺着大肚子给他爸妈做饭,你说他要不要脸啊?” “那你做了吗?” “我做个屁啊!我当然不做。我不但不做,我还大发雷霆,我把桌子都掀翻了。那天,我跟我公婆大吵了一架。你知道吗?这不吵架还好,一吵架啊,我算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他们说,这房子是他儿子买的,他儿子买的就是他们家的。让我滚出去。我一听,火气更大了,我指着他们鼻子把他们臭骂了一顿。” 说到痛处,牛红突然站了起来,她手叉腰,“我就这样,一遍抚摸着肚里的宝宝,一边骂他爸,骂完他爸,我又回头去骂他妈,这还不解气,我又把我老公挠了一顿,我把他脸都挠烂了!” “你真牛啊,那你公婆岂不是很伤心啊?” “关我屁事!我婆婆厚礼哭了,窗户一开,她站在窗户边,大声嚎叫,哭着跟她姐打电话,说我欺负她,说我骂她,说我打她儿子。你都不知道,整栋楼都知道我家在干架,后来想想都觉得丢人,丢死人了!” 牛红说着,有又提到她的两个妹妹。 “我就是命苦啊,你看我俩妹,一个比一个嫁的好。我二妹婆家在当地小有名气,她和她老公一结婚,她婆家就在省城给他们买了一套一百多平的婚房,豪装的哦!我三妹,跟我一个小区,她婆家虽然也是农村的,但她公婆都是有头脑的人,镇上有十几间门面房,家里有好多房子,她一结婚,也是住大房子,开好车。你再看看我,我他妈就是黄连转世啊,活这么大,吃得全是苦!” “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嘛?要知足哦。” “凭什么知足?我就不知足!我也要住大房子,开好车。哎,一想起我家那个鸽子笼还那个小破车,我就来气!我真是气我老公啊,他那个脑子啊,简直就是个榆木疙瘩,你说他上学有什么用啊,简直就是窝囊废一个!废物!没一点用!” 原来,与邻居们家的男人相比,他的老公只是比价保守,不擅长做营销。所以当邻居们家都一个个的换了大房子,换了好车时候,牛红心里不平衡了。不平衡又能怎样呢?经济基础摆在这儿,底子差啊,只能靠自己多努力了。可偏偏她的老公不似邻居家,人家个个头脑灵活,私下会赚外快。而她的老公,只会按部就班的上班,对老东家死心塌地的献着忠心。 一百四十四 开心呢 “我有点喘不上气,”我呼哧呼哧的,萧邦在一旁搀扶着我。 “要不你去那边坐着等我吧?” “不行呀,这么重要的时刻,我得参与,”我深呼一口气,“对了,钱带齐了吗?” “带齐了,放心。” 期盼已久的房子,今天终于要拿到手了。层高二十二,我们的在十八层。我必须承认,当我们拿到钥匙时候,我和萧邦开心得简直要飞起来。 “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嗯,嗯嗯,”萧邦使劲点着头。 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家了。 “欧阳,我们今天拿到房子了,你有没有朋友是做家装的,给介绍下?”穿过一排装修公司的摊位,萧邦最终还是决定打电话咨询下欧阳。 “装修啊?还真有,有个学生家长是开装修公司的,稍等我帮你问问啊。” 挂了电话,把新房钥匙装在包包的最里层,我们开车往家赶。 “媳妇儿,你看啊,你这也快要生了,要不要我把妈接过来照顾你?最近我也挺忙的,出差又频繁。” “她不是还在上班吗?你现在要她打辞职报告,她愿意啊?” “放心!都要当奶奶了,她心里开心着呢!” “我最近也觉得做家务比较吃力,她要是愿意来的话,我还是挺开心的,你安排吧!” “行,不过,咱得重新租房子了,倒是仨大人外加一个小婴儿,怎么也得租个两居室吧?” “两居室啊?那一个月房租就要要两千五左右呢!”我想了想,扭头说,“要不这样吧,租个一居室,客厅放张床,怎么样?这样一个月下来可以省一千块房租。” “一居室啊?妈睡客厅?” “嗯。” “也行啊,省倒是省点,就是生活总觉得不太方便。” “一室一厅很好了好不?五十平呢!比咱们这车库大多了,有啥不方便的,很不错了呢!” 最近的事还真是多,婆婆要来,得提前把房子找好。新房要装修,花钱还得费神。预产期也一天天的接近。 这一天,真是累得够呛!我拖着大肚子,跑工商、跑税务、跑代账会计、跑社保,这一圈下来,已经下午四点了。到公司时,只有池建和老板两人在。他们在老板的办公室喝茶闲聊。 我拿起水杯到饮水机那儿接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坐在椅子上,我头靠着椅背,闭着眼,小憩。 “怎么了这是?身体不舒服?”不知道老板什么时候站在我身旁。 “还好,还好,我可能今天走太多路了,休息下就没事了,”我睁开眼,身体坐直。 “要不你先回去吧,这会儿也没啥事了。” “没事的,不急在这一会儿了,”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了,还有半小时,就下班了。 这个时候,萧邦已经在公司门外路边等着了吧?整个孕期,他只要不出差,每天都会亲自接送,晚饭后两人还会手牵手一起散步。有时候在想,自己真是好命啊,能遇到这么贴心的老公。至少跟牛红的老公比起来,萧邦做的非常好。 有时候,萧邦出差不在家,他会叮嘱我打车去公司。用脚趾头想,我也不会打车呀!路程那么远,一趟得多贵呢! 有一次,我乘公交,刚一出小区门,就看见我要乘坐那班车,情急之下,我竟然忘了自己是个孕妇,急匆匆的跑向公交车。我一边摆着手,一边提着饭盒跑。司机师傅一定是看到了,车子没启动,他一定是在等我。 “谢谢师傅,谢谢你!”我刷过公交卡后,再三跟司机师傅道谢。 “都不想上班了是吗?没有人看到有个大肚婆上来了?麻烦坐着的乘客给这位大肚婆让个位子!”司机大声说着,“大肚婆坐好了,车子就发动。她坐不好,咱就这么停着啊!” 好多乘客起身,都要把自己的座位让给我。那一刻,心里暖暖的。 “谢谢啊,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坐下后,车子缓缓启动,我跟让座的小伙子不停地道谢。 为什么会感动呢?因为他是陌生人,陌生人的一个小小的善举,足以令我们感动老半天。 如若是家人,心中还会有这份感动在吗? 曾经,我觉得萧邦每晚没我散步,做饭洗衣,那都是他应该承担的。因为我怀的是他的孩子,他应该这么照料我。有时候还会觉得,我跟他是夫妻,他照顾我是理所应当的。 这种心态不能有,我应该对他报以感激之情。他为我做的实在是太多了。 人与人之间,无论做什么,都是相互的。爱是相互的、伤害也是相互的。 “今天回来吗?我想你...”公交车上的广播里,播报着下一站要停靠的地方,我拿出手机,给萧邦发了一条信息。 许久,没有回复。他一定还在睡觉吧?昨晚是不是喝了很多酒?我胡思乱想着...... 都说女人不易。其实,男人不也一样很累吗? 女人累了,心情不好了,她可以去逛街,去购物,去约上三两好友各种吐槽。 男人累了呢?他们排解压力的方式又是什么? 别的人,我不知道。萧邦,他不抽烟、不打牌,唯独喜好踢足球、偶尔刷刷视频、与朋友们小酌几杯。这样的爱好,他保留了很多年。慢慢的,游戏也不见他打了。每周会与朋友出去两三次,聚聚餐、喝喝小酒。 每次他出门,无论深夜多晚归,我都不会给他脸色。因为我知道,在他内心里,也一定有他不想让我知道的压力存在,他想成为我永远的依靠,所以他选择一个人扛,所以他不说。 我也很识趣,他不说的,我也从不过问。很多事,我们心照不宣。 夫妻,究竟要怎样做,才称得上是神仙眷侣?我们,是不是还差的很远? 其实,这样的状态,挺好。 最近,迷上了听书。 于是,每晚睡前都会戴上耳机,听上一段,听三国、听水浒、听红楼,听天文、听地理、听时事政治...... 一百四十五 先闻其声 “贝贝!”一大早到公司,屁股还没坐热,就被牛红扯着嗓子的喊声惊到了。 “怎么了,我说你能不能小点声啊,整天一惊一乍的!” “哎!烦死了,你看我这个蝴蝶结,怎么都系不好,你给我系下呗!” 牛红穿着新买的连体衣,丝毫不放过每个可以显摆的机会。 “你这件衣服真漂亮,一定很贵吧?” “还行吧,打完折五百多!” “天哪,真舍得,不过很适合你,好了,”我帮她把蝴蝶结扎好。显然,她在我面前炫耀的效果达到了。 在一个身处孕晚期,手脚浮肿的女人面前,牛红相当高姿态。看着她每天不是穿漂亮的裙子就是穿好看的短裤时,我真是羡慕极了。等我生完娃,我也要美美的打扮一番! “你们房子开始装修了吗?” “合同签好了,估计快了吧。” “哎,装修坑很多的,眼睛可要睁大了。” “什么坑啊?我们签的好像是全包。” “哦,那也要当心点,小心装修公司在装修建材上动手脚。” “合同里都写得清清楚楚的,还能动手脚?” “当然能了!总之啊,没事的时候,多去工地转转,盯着点就对了。” “哦,谢谢你提醒我,下班跟我老公说下啊。刚好他妈妈也要来,到时候没事可以去帮多盯着些。” “你婆婆要来?”牛红瞪大了眼,“她来干嘛啊?” “我这不快要到预产期了嘛,想着她来能帮忙互相照应下。” “你啊,之前跟你说了那么多,你都忘了?她能照顾你?你别天真了好吗?!” “哎呀,我婆婆跟你婆婆不一样的,放心,我家不会有哪些婆媳矛盾的,即使发生争执了,我也会让着她的。” “行啊,我等着你被现实打脸啊,到时候别找我哭诉!” 萧邦的车还是停在老地方,见我步履蹒跚的出来,他忙下车过来搀扶我。最后一个月了,一定要坚持。 “今天我同事说,装修猫腻比较多,你要不要提前把妈接来,让她去帮咱们盯着些?” “行,回家我给她打电话,坐好了啊?” “肚子有点不太舒服,”我拽着安全带,准备系上。 “那别坐了,我给你把靠椅调整一下,可以躺的。” “可以躺啊?那你不早说,少躺了好多回!” “我以为你知道呢!”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啊,走吧,回家。” 晚饭后,萧邦牵着我的手,俩人又围着小区压马路了。这样惬意的时刻没几回了。孩子一出生,到时候全家人就要围着孩子转了。 “给妈打电话了吗?” “哦,忘记了,我现在打,”萧邦掏出手机,“妈,最近怎么样?” “能怎么样,就那样,什么事?说。” “你...要不这两天把家里安顿下,就过来?” “不是还有一个月呢?急什么?” “新房开始装修了,你来帮着盯着些呗。” “我又不懂装修的,去了也没用!” “家里好好安顿下,早点过来吧,早晚都得来,非得拖到孩子生出来了再来,也不合适,是不?” “哪就不合适了?不合适叫她妈妈伺候去!我还不想伺候呢!” ...... 他们母子,又闲扯些别的话题。挂了电话,萧邦一脸尴尬,“我妈她就那样的人,其实没啥坏心眼儿。” “嗯,我知道,我不会在意的,走吧,再走一圈咱就回去,今天,感觉有点累。” “好,等到家里了,你躺床上,我给你捏捏脚。” 萧邦的妈妈,且当她就是那样的人吧。但她对家人的态度实在是应该改一改了,每次说话都那么冲,就像我们都欠她什么似的。 我妈,是不可能来的。也绝对不会来。想都不用想! 前段时间,想着结婚也这么多年了,刚好又逢装修,就寻思把那十万彩礼钱给要来。这刚一开口,她那就开始各种诉苦,总之就是没有。有没有还真不知道,不想给倒是真的。最后,或许是听出我的不耐烦了吧,竟在电话里对我破口大骂,“花你点钱咋了?不该花的吗?你这一毕业就结婚了,你上学花了家里那么多钱,你给家里做了什么贡献?你还好意思来要?没钱装修就别装修,睡大街上去!......” 挂上电话,我在厕所里哭了很久。如果我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这种人,当初就该一分彩礼不要,未婚先孕,把他们的老脸丢尽,又能奈我何?! “算了,别难过了,咱不是不缺那份装修的钱吗?不给就不给吧,怎么说那也是你父母,不能撕破脸的,以后还要相处的,”萧邦安慰道,“以后他们再有难处,咱不帮他们!” “难为死他们,也不会出一分钱的!”我哭着,狠狠地说。 预产期的前十天,我向公司请了产假。每天上下班,实在是走不动,实在是累。不想动就想床上躺着,或者椅子上坐着。我们新租的一室一厅,在四楼,每次爬上去、爬下来,都累的满头大汗。 一次,萧邦不在家。家里一根菜叶子都没有,肚子又饿得咕咕叫。我挎上包包就出门了。 来到菜市场,买了些新鲜的蔬菜、水果,拎着它们慢悠悠地往家走去。 到楼下,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想想忍忍吧,一口气爬到四楼就好了。 我一只手拎着蔬菜和水果,一只手扶着栏杆,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上爬。到二楼了,背靠着墙,闭上眼,深呼吸。继 继续,上三楼,到了三楼,背靠着扶手,喘着粗气,闭上眼,休息半分钟。 接着,往四楼爬去。每一步,都是那么的难迈。每往上爬一个台阶,我都会驶出最大的力气。 终于到了家门口,我靠着大门,喘着粗气,汗浸湿了衣裙。 我闭着眼,哭了。 孕妇的情绪总是反复无常,你不知道哪个时刻,哪个点,会触动她,令她开怀大笑,亦或令她嚎啕大哭。 开了门,顾不上把新买的蔬菜和水果往冰箱里搁,我缓缓挪动着脚步,往卧室走去,轻轻地躺下,睡一觉吧,睡着后再醒来,全身就会有力气了。 一百四十六 梦 沉睡中,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萧邦的妈妈非要把我刚生下的小女孩给扔掉,她说她家只允许有男孩出生。女孩,他们家不要。梦里,我大声哀求,求萧邦一定把扔掉的孩子找回来。梦里,我大声哭,无论我哭的多大声,都没人过来安慰我一下。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想起,它真是响得太及时了,它打断了那个吓得我全身是汗得噩梦。 “干嘛呢?开门,我给你送点水果!”苟艺慧在电话里大声说着。 我打开灯,起身开了门。 “你一个人在家啊?萧呢?” “他昨天出差了,还没回来。” “那你怎么不喊我过来陪你啊?一个人多危险?这要是大半夜的肚子发动了,你怎么办?” “还有几天呢,没事的。” 苟艺慧我俩正闲聊着,那个噩梦才说到一半,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应该是萧邦吧?” “你他妈真是心大啊?把温贝一个人放家里,两条人命难道比不上你一个项目值钱?”萧邦还没打开门,苟艺慧冲到门旁,从里面把门开了,对着萧邦就是一顿飙吼。 “我走时候,都交代好了的,再说,预产期不还有几天的嘛?” “无知,愚蠢至极!预产期前后十来天都有可能生的!” “啊?!”萧邦脸色大变,看着坐在客厅床上的我,“小贝,这两天感觉还好吗?没事吧?” “没事,”我微笑道。 “脸色好像不太好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对疼不疼?” “真的没事,可能是刚刚出去买了些,拎着重了些,没事的,我刚已经睡了一会儿了。” “等下欧阳也过来,咱们一起去吃饭,你想吃点什么,‘国宝’?” “我都行啊,你们喜欢吃什么我顺带着吃两口就行了,最近没什么胃口。” “那行,刚发现一家好吃的鱼火锅,今晚吃那个,怎么样?放心,有你最爱的豆腐和生菜。” “行,我去换身衣服,等我一下啊。” 我换上了最好看的孕妇装,白色的打底裤,粉色的套裙。照着镜子,我又将自己的头发绑成一个高噶的马尾。抹上一点淡淡的口红,脸色看上去精神很多。 “你看,我媳妇儿,怀孕都还那么美!”萧邦夸赞道。 “别秀恩爱了,产前多吃几顿,吃一顿少一顿,等孩子一出生,头一个月要坐月子,不能乱吃的。后面又要哺乳,更不能乱吃。哎呀,我真是替你发愁啊,你说到时候你能不能忍受得了呢?” “当然能啊,为了我家孩子的健康,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可别说大话了,好多妈妈,包括我在内,月子里都得抑郁症了。” “有我在,你不会得那个奇怪得毛病的,”萧邦帮我穿鞋,抬头宠溺的看了我一眼。 “他到楼下了,咱们走吧,”苟艺慧看了一眼手机。 “小心点,扶着我,”楼梯上,萧邦对我说。 车上,欧阳当司机,萧邦坐副驾驶,他俩聊着最新款的凯迪拉克和最新款的阿特兹。后排,我和苟艺慧聊着那个没说完的噩梦。 “你最近是不是有些紧张啊?”苟艺慧问道。 “还好吧。” “放心,梦都是相反的,梦里的都是假的。” “可是我想生个女儿,这个想法是真的。” “有个现象可奇怪了,你越是想生女儿,你肯定生儿子。你越是想要儿子,你生的就是女儿。你这一胎啊,”苟艺慧摸着我的肚子,“男孩!肯定是男孩!” “可是我不想要男孩啊?”我突然认真起来,“我准备的小衣服,都是女孩用的。” “婴儿穿衣服没那么多讲究的,放心,不会浪费的,”苟艺慧又问萧邦,“你爸妈是不是特想要个孙子?” “他们还好吧?只要是自己家的,都喜欢。” “吹吧就,肯定想要孙子,你家就你一个,怎么可能不盼孙子?” “你妈还没来啊?”欧阳突然问萧邦,萧邦微闭双眼,长叹一口气。 “应该就这几天了吧,”我见萧邦不吭声,“她在老家还上班呢,估计得等替班的到岗。” “哎呦,你婆婆在厂里担这么重要的岗位啊?那厂子离了她还不转了?我看啊,她就是成心的,故意不来,等着你开口求她。你一求她,她就占了上风,以后来了,啥都得听她的。不听她的,她肯定会给你们撂挑子!这种农村老太太,我见多了。我门学生家长里,好多那样的奶奶,我可烦她们那样的人了!” 我和萧邦都没有接苟艺慧的话,反倒是苟艺慧这么一说,欧阳和苟艺慧又拌起了嘴。苟艺慧说的,我还没有感受到。但是萧邦在这之前不止打过一次电话,催他妈妈快些来苏市照顾我。他妈每次都会用各种理由推拖,她是没有诚意的,这一点,我看到了,萧邦也看到了。 我和萧邦,某种意义上讲,算是同病相怜吧。很多时候,我们刻意避开某些话题不谈。比如那十万块的彩礼钱,比如他的妈妈什么时候来苏市。太敏感的话题,不适合我们拿出来畅聊。因为我和他内心深处都是很敏感的人。我们一定都很害怕,怕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惹得对方心里不痛快。 我们小心翼翼地,爱着对方。 可是,这样终究会很累。 “他妈就是这样的人!”苟艺慧大喊道。 “你怎么知道她是那样的人?她要真是有事耽搁了呢?再说了,他妈不也没说不来吗?”欧阳敲了一下方向盘。 “你们两口子,别因为我家的事吵了啊,欧阳,好好开车,”萧邦说道。 “少说两句,慧姐,等会儿多吃点啊。” “他妈就是那样的人!我最讨厌那种女人!” “好好好,我婆婆就是你讨厌的那类人,你心里讨厌就行了,干嘛还老挂在嘴边呢?”我给苟艺慧试了颜色,示意她萧邦听到她这么说自己的妈妈,他心里会不舒服的。 苟艺慧是个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她那才不会顾及萧邦的感受。此刻,坐在副驾驶上的萧邦,心里一定纠结万分吧? 一百四十七 吃火锅 商场里人山人海,明明是星期三啊,怎么会那么多人呢?大家明天都不要去上班的吗? 也许,每个人对生活都有不同的追求吧!我的性格,是绝不允许我在工作日闲逛的,工作日,哪怕下班了,也得想着工作。 我们一行四人,来到欧阳提前预定好位子的鱼火锅餐厅。幸好欧阳提前预定了位子,不然,看着门外排起的长龙,我一定会选择别家,一顿饭而已,吃什么不是填肚子呢?何必非要把大好的时光浪费在排队等候上呢? “服务员,再加一份豆腐,一份腐竹,一份豆皮,哦再加两份生菜,”苟艺慧看着菜单,又叫住了服务员。 这家鱼火锅,她一定吃常客。看她点菜的动作如此娴熟就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你的餐具也拿来,我开水烫一下,”我把餐具递给苟艺慧,她吃饭越来越讲究了。无论到什么地方吃,都要把眼前的餐具烫一下。 哎,如果心里觉得人家店里的餐具不卫生,那就不要出来吃啊,既然出来吃了,就不要那么多事好吗? 这家店,特色菜就是现杀的活鱼。不一会儿,我们的菜品齐了,煮熟了之后,我们开吃起来。 总感觉肚子不舒服,莫名其妙的疼痛,那种疼,还在我的忍受范围内。我实在是太饿了,顾不上与他们三人搭话,闷头吃起来。 “你家温贝......”欧阳看了看我,捂着嘴不好意思的笑着。“不好意思啊,你真能吃啊!” “还好吧?我怎么没觉得啊?”我扭头问萧邦,“我很能吃吗?” “还好还好,”萧邦也忍不住笑起来。 “这是正常现象啊,女人怀孕时候,胃口是比平时大些呢!有什么好笑的?!”苟艺慧瞪了一眼欧阳,欧阳稍微有些收敛,但还是会时不时的笑出声。 “我给你拍个照啊,以后你看到一定会觉得搞笑,”说着,欧阳拿出手机,‘咔擦’一声,我那史上巨丑的吃相永远保留在他的手机里了。 你一定想象不到,刚才提到的肚子一阵一阵的疼,其实是产前的阵痛。我竟然忍着产前阵痛吃完了这顿饭。 “我肚子好疼啊!”之前还是十几分钟疼一次的,现在竟然四五分钟疼一次,而且疼痛感很明显。 “会不会是吃撑了?”萧邦的第一反应着实令我吃了一惊。 “不像啊,就是肚子痛,我想去下洗手间,你去吗?”我问苟艺慧。 “好啊。” 疼痛感消失,我快步往前走,刚走到洗手间,又是一阵猛烈的疼痛。我咬着牙,忍着疼痛,费了好大力气把裤子脱下来,小便后,疼痛感消失,我赶紧提裤子,洗手,往餐厅走。 “不对劲儿,感觉是产前发作,你这样子就是要生了,快!”苟艺慧扶着我往前走,“你俩别吃了,快走吧,温贝像是要生了!” 欧阳和萧邦听后,先是一愣,然后俩人快速回过神儿来,一人去买单,一人过来搀扶我另一只手臂。 “现在去哪儿啊?” “医院!笨蛋!”苟艺慧大声说着,“萧邦,小孩的义务都准备好了吗?放哪了?等下把你们送到医院,我去你家取。” “都在卧室门旁的那个收纳箱,鹅黄色的收纳箱,”萧邦显然很紧张,“钥匙...钥匙给你。” 产前阵痛,顺产不打无痛针的妈妈们,一定印象深刻。五分钟一次,三分钟一次,两分钟一次,一分钟一次,半分钟一次,一直疼,疼得无法走路,疼得不想说话,疼得无法呼吸,疼得想去死...... 我以为我抗疼痛能力很强,实际上,当疼得躺在床上直冒汗时,我问医生的第一句话就是,“能给我剖吗?医生,疼死了,给我剖吧!求求你了...” “医生,你看你她怎么流血了?!”见红时,萧邦像个傻子一样,吓得大声问医生,医生却不搭理他。 “安排个b超,再去检查一下,你还能走得了吗?” “不...不能,”我产前的阵痛,痛得我连说话得力气都没有。 这时,来了一个专门负责接生的医生,“还检查什么呀,快推进产房,再不抓紧时间,就要生在裤裆里了!快点!” 萧邦手站在一旁,看着医生们一起把我推向产房,他害怕极了。事后他告诉我,他之所以害怕,是因为看见我流血了,不知道那是产前见红,以为我出意外要没命了,所以他才害怕。 我坐在轮椅上,被医生推进了产房,我以为我会直接被推上产床,其实不是。我现实被医生推到一间待产室,那儿有几张床,可以躺一会儿。我被安排躺在最靠边的一张床上,“插上氧气管,这样会舒服些,”一个眉眼漂亮的女护士走过来,为我插上氧气。 “谢谢...”虚弱的说。痛,已经痛到令我怀疑人生。 “再等等,在过几分钟上产床,你是一胎啊?” “是...” “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头胎都比较难生。” 我听到隔壁传来一个婴儿的哭声,那声音真是洪亮。 “你还能走吗?如果能的话,跟我走过去,”漂亮的小护士说。 “医生,”我忍着剧烈的疼痛说,“慢点,好吗?” 待产室到产室,两两三米的距离,我走了好几分钟,每一步都是那么难,没走一步,肚子都是那么痛,我咬着牙,大脑飞速转动着,之前有看过,产前阵痛时候的一种呼吸法,是怎么呼吸的来着?我使劲儿想,我终于想起来了。呼气...吸气...呼气... 终于,走到产室门口,“进来呀,杵在那儿干嘛?”一个医生没好气儿的说,“去,自己躺倒里面那个产床上。” 她一定是见惯了到这间房生孩子的各种女人吧,所以在她眼里,生孩子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了吧?所以,她说话才那么的冰冷,没有一点温度。 “怎么了?” “医生,我肚子很疼,我...我能等过了...这阵子阵痛再上去吗?”我断断续续的说,阵痛已经痛得我全身没了知觉。 “行,上去了说一声,我教你如何发力,省的做无用功。” “谢...谢谢...” 一百四十八 痛 如果你还没有生过孩子,或者你即使生过孩子,但不是顺产。你一定感受不到那种痛,你没有亲身体会,所以你做不到感同身受。 我深吸一口气,咬着牙,爬上了产床。 “手扶在这里,腿弯起来,好,保持啊!听我说,我让你用力,你就用力,不让你用力,你就憋住。当你有要大便的感觉时,一定告诉我!记住了吗?” 我点点头。 接生的医生又再次俯身检查了一下我的身体,“用力!”我用尽全身力气。 “你用力啊,头都要出来了,你在干嘛?听好了啊,当感觉有阵痛时候,用力,一定要用力!” “好,很好,继续,用力,使劲儿!” “医生,我有大便....” “好,用力!”医生转身,“快,接住!你停,憋住,不要再用力了。” “快点,快点!” “医生,我真的憋不住了...” ‘哇哇哇’的哭声,我听到了一个小婴儿更加响亮的哭声。医生高高举着他,“胎盘要吗?” “不要。” “体重三点四五千克,身长五十公分,来,留下脚印。二零一六年十月一日凌晨一点十分,男孩。”医生说着,又交代那个护士,“抱给他妈妈看下。” “喏,你看,这是你的儿子。一切都好,就一点啊,你刚刚最后没憋住,用力太猛,孩子头被你挤得,都尖了。” 我看着护士怀里抱着的小婴儿,他皮肤白白净净的,头发乌黑,粉嫩的小嘴正唆着小手。眼泪不觉得流了下来,“谢谢你们,谢谢。” “你这是头一胎啊?” “嗯。” “那你还蛮快的,你平常运动量一定很大吧?” “还好,一直在上班。” “忍着点啊,可能会有些疼。” “这是?” “你刚用力过猛,下体有些二撕裂,得缝合下,没上麻药,你稍微忍着些啊。” “嗯,”我咬紧了牙。 因为孕期高血糖的缘故,医生建议孩子放新生儿科几天,我签了字,让护士帮我把手机拿来,我给萧邦发了个信息,“孩子生了,男孩。” “谁的?” “你的!”我突然觉得萧邦真是好笑,是不是熬夜熬傻了?竟然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 伤口缝合好后,我被抬下产床,躺在病床上上,医生给我改好被子,又把我推向了产后观察室。 “妈,孩子出生了,男孩,母子平安。”我给妈妈发了一条信息。 “温暖,你的小外甥出生啦!”我给妹妹发了一条信息。 “慧姐,孩子出生了,男孩,一切都好。”我给慧姐发了一条信息。 ...... 我想把我此时此刻喜得贵子的喜悦分享给所有我认识的和我不认识的人! 观察室躺了两小时后,我终于被褪去了病房。“还好,终于没什么事了,刚刚吓死我们了,你产后有些大出血,还好止住了......” “温贝家属?”产房大门开了,医生喊着,“温贝家属在哪里?” “这儿!我是,”萧邦忙跑向前。 “孩子刚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 “帮着把你老婆推病房去吧,现在一切都好,刚刚有些大出血迹象,就观察了两小时,现在没事了。到病房后,记得小便,小便之后告诉护士。另外,多注意休息。” “好,好好好,谢谢!” 几个护士和萧邦一起将我抬到病床上,护士交代了产后护理事宜后,回护士站了。萧邦上前,“怎么样,她们刚说你大出血?” “哎呀,没事了。这不好好的吗?” “哪就好好的了?你看你脸色,没一点血色,嘴唇都还白着...”萧邦哭了。 你能想象得到吗?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一个大男人,竟然趴在盖在我身上的被子上哭的稀里哗啦的。丢死人了,简直丢死人了! “好了,好了,老公,别这样好吗?”我手轻抚着他的头,安慰着,“女人不都要经历这一遭吗?再说了,我不没事吗》这不还好好的躺在你面前?别哭了行吗?让人看见,笑话呢!” 他依旧趴在床上抽泣着,许久,他抬起头,“早知道生孩子这么痛,这么危险,我才不让你生呢!谁爱生谁生去!” “我爱你,所以我愿意为你生孩子。对了,你刚看到宝宝了吗?” “看见了,怎么那么丑啊?一身的味儿!” “哪里丑了?哎呀,刚出生的孩子,估计都长那样,等抱回家养一养,会变的。他一点都不丑,我仔细看了一遍,像你,以后长大也是个大帅哥...” “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吗?” “不饿,有点口渴,你帮我倒杯热水吧。刚医生说让尽快小便,我得多喝些热水。” “好,你等着啊,我现在就去给你倒水去。” 萧邦去护士站倒热水去了。病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长舒一口气,闭上眼。本想好好休息一下,缓缓劲儿。 突然,我睁开眼,还有一件大事没做。起名字,宝宝的小名儿、大名都还没定。既然现在还没有睡意,何不好好找一下,给他起个好名字? 我拿出手机,下载了一个起名字的客户端。 根据软件的提示,我认真填着宝宝的生辰八字。得分最高的名字我截图留下了。寓意最好的名字我也截图留下了。念起来很好听的名字,我一样截图留下来。一共八个名字,三个大名,五个小名儿,我看看这个,再品品那个。感觉每个都很好。想要在这些里面挑一个大名和一个小名儿,真是太难了。 等萧邦来吧!等他来了让他选。 很久,萧邦才带着一壶水过来。 “那么久啊?” “护士站没热水了,我去开水房打的,一壶,够喝一天的。” “你把水倒上,我给你看几个名字。” “什么名字?” “咱宝宝的呀,大名喝小名儿都有,我找了好几个呢,不知道选哪两个好,要不你来选吧!” “我?”萧邦帮我吹着热水,“你选吧,你生孩子辛苦了。孩子的名字,你来定!” “真的吗?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选啊,你看,”我把手机递向萧邦,“这是我刚刚选的几个,你看看你,哪个好?” 萧邦虽嘴上说让我定孩子的名字,可当我把备选的名字拿给他看时候,他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久,“就这俩,这俩不但寓意好,念出来听上去也好听。” 我看着他选的那个孩子的大名喝小名儿,心里乐开了花,原来我俩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他选的,正是我喜欢的...... 一百四十九 儿子呀 儿子是我的福星,他是来报恩的。不信你看,生产过程是那么的快。从感觉到疼痛到他出生也不过四五个小时而已。 这一夜,太折腾了。 萧邦也累得够呛,我让他回家休息,他不去,“你回去睡一会儿吧,顺便给我煮些粥带来。” 拗不过我,他再三叮嘱后,才肯回去。 他走了,我也彻底心静了,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一号床,醒一醒,”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晃着我的身体,我是那么的累、那么的困,一定是挣扎了很久,我终于大脑清醒,顺带着眼睛也慢慢睁开。“你小便了吗?” “还没。” “怎么还不小便啊?去小便!”她扯着嗓子,“你家人呢?” “我老公回家休息一会,等会儿过来。” “没有其他人了吗?” “嗯。” “哎,算了,我扶你,真是的,搞什么啊,这生孩子虽说是个正常现象,但是产妇是需要人随时照顾的!”她一边随着我的步子慢慢往洗手间移着,一边对我的家人各种抱怨。 实在没有小便,我对自己也够狠的,我让她帮我拿了一杯水,是的,凉水,我咕嘟咕嘟一饮而尽,不一会儿,小便总算是出来了。她虽大嗓门,脾气看上去有些暴躁,但她很有爱心,她不嫌弃我,帮我擦着屁股,那一刻,我几乎要哭出来,“谢谢你,真是不好意思了,谢谢...” “给你家人联系下,病床跟前怎么的得来个人,这天一亮,病号一多,我也不能光盯着你一个服侍了!” “好,我马上联系。” 清晨的五点多钟,萧邦应该还在家里熬粥或者在补觉吧?我想了想,他也是陪着我熬了一夜的,除了没进产房,没上产床外,这一夜,他也没合眼。算了,不要这个时候催他了,他会来的。 八点钟,有两位待产妇被安排到与我同一个病房,一个产妇是生二胎的,预产期也是在这几天,全家好几口人围着她。另外一个产妇,是其他医院转过来的,看上去也就二十一二岁的样子,一起来的只有她的老公喝她的爸妈。 产后第一天,真是难熬。一批又一批的医生护士,查房,检查身体,给伤口消毒,按压肚子。 “你真厉害!”苟艺慧和欧阳一大早就来医院看我,欧阳手里还提着他的妈妈为我煲的汤。 “让你们担心了,替我谢谢你妈啊,等空了我带孩子去看她,”我喝着汤,心里暖暖的,鼻子酸酸的,眼泪哗哗流。 我承认,那一刻,我心底恨透了我的父母和公婆。在我人生最危险关头,在我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他们一个都不在身边。 “对不起啊媳妇儿,我睡着了,我真该死!”萧邦急匆匆跑到病房时,已经九点多了,他拎着保温饭盒,饭盒里盛着他熬的粥,“本来我是洗个澡坐在客厅等粥的,不知怎的,就睡着了......” “没事,我吃过早饭了,欧阳妈妈熬的汤,”我微笑着,“你把粥放那吧,等中午喝。” “他们来了?人呢?” “去洗手间了,两口子真奇怪,上个洗手间,还一起,”我看着萧邦,萧邦坐在床边看着我。 “呦,你来了,不会是在家睡过头了吧?” 萧邦见苟艺慧问得如此直接,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妈她什么时候到?”苟艺慧坐下来,“再不来,孙子都长大了!那就永远别来了!” “今天一大早的车,下午一点左右到,到时候我去接她来医院,”萧邦说着,又看了看我。 我没吱声。我正专心地看着隔壁床,真羡慕这个女人啊,一家子围着她一个人转。 “你妈这次做的有点过了啊,再怎么着,这哈子都要生了,咋的也得提前来几天照顾照顾啊,”欧阳在萧邦耳边小声说着。 “孩子什么时候能见到啊?”苟艺慧没好气儿的问。 “每周一三五的下午两点钟,”萧邦急忙答道。 “今天周几?” “周三,今天下午能见着,”萧邦激动的看向我,“下午咱们一起去新生儿科看孩子,怎么样?” “你不是要去接你妈吗?到时候让慧姐陪我去好了。” “她一点就能到,倒是和带她一起去看。” 我微笑,看了一眼苟艺慧,她正心疼的看着我。 “以前吧,我只觉得我公婆这做的不好,那做的不如意的。今天我不这么想了,我觉得我的婆婆真是为我们做的太多了,我今天回家,一定要好好感谢感谢她,我要抱抱她,我要亲自做一顿午饭,让她休息休息,”眼瞅着她要落泪,突然话锋一转,分贝也高了很多,“萧邦,你妈真是太过分了!” “是是是,她做的确实不太好,”萧邦低头哈腰。 “她难道不是女人吗?她不足hi到生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危险吗?她有没有想过,假如你也不在,温贝会怎样,孩子会怎样?今天,一切都顺利,也就罢了。万一大出血,一尸两命,怎么办?啊?!” “大出血很危险吗?” “你说呢?血一直流,止不住的流,流到人死去......”苟艺慧显然情绪已经很不好了,“你们男人,当爹只需呀一秒钟。我们女人呢?几乎要付出整条命的!” 萧邦不说话了,欧阳也不敢吭声。 我的身体一直往被窝里缩,头也埋进被窝里。身体一直在发抖,冷,冷极了。 原来大出血,止不住会死人啊?原来我在产后观察使观察的那几个小时,其实是医生们在一边分散我的注意力,一边救治我啊?难怪那个接生的医生一直好声好气的跟我聊这聊那的,原来,她在鬼门关,跟阎王抢人啊? 好冷,这感觉,真熟悉。昨天产后,好像有一阵子,也是这样的感觉,我笑着对医生说,“医生,我感觉好冷啊。”她听后,立马扭头跟她的助手去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后来,我应该是睡着了吧! 冷,这个季节,哪里就冷了?苟艺慧不还穿着裙子的吗?欧阳和萧邦不还穿着短袖的吗?同一个病房的那两位待产的准妈妈不也穿着短袖和短裤的吗?别人都不冷,怎么就我感觉冷呢? 产后的身体,太虚弱。血流的多了,所以身体感觉冷。 心呢?也是凉的...... 一百五十 新生儿科的故事 新生儿科,有很多人。 有的是来把孩子接走的,有的是要把孩子送来的,还有的是带着新生儿过来看医生的。 我站在护士站外,焦急的等待着。想必,萧邦和他妈妈心里也与我一样,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早些看到孩子吧! “温贝!”护士推着我儿子出来,大声喊着。 “在呢!在呢!”看到孩子,我的身体朝前倾斜着,恨不得一脚迈过护士站。 我看着推车里被浅蓝色的包被紧紧包裹着的熟睡中的儿子,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是我的儿子,是我几乎耗尽生命换来的,他真可爱,皮肤白的像雪一样,眉眼俊俏如萧邦。 “乖乖!我的乖乖哦!大孙子,奶奶来看你了,你怎么睡着了呢?快醒醒!”婆婆大声说着。 “嘘!小点声儿!他睡着呢!”萧邦急忙制止他的妈妈。 “你管得真宽,我逗逗我大孙子,还不行了啊?” “孩子目前情况很平稳,出生到现在,吃了五毫升奶,期间也有换过纸尿裤,一切都很好,请你们放心......”护士说的话,我几乎没怎么用心听。 我的眼里全是那个熟睡的小婴孩儿,我的小可爱,好想现在就要抱你回到我身边! 探视时间很快就到了,我亲眼看着护士将我的儿子又推回去,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那堵墙后面。我还是不想走,还想再看看,哪怕再多看一眼也行。 “走吧,等后天探视时间到了,咱们再来。” 我步履蹒跚,由萧邦搀扶着往病房走去。每一步走的都是那么艰辛,疼。应该是步子跨得太大,撕扯到伤口了吧!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矫情,生个孩子跟生一场大病似的。想想我们年轻那时候啊,生完孩子就下地干活了......” 婆婆终究不是亲妈,假若是亲妈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我可能会立马回怼过去。但她不是啊。我甩开萧邦的手,强忍着疼痛,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走。 终于到电梯口了,我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发明电梯的那个人,他的名字值得被世人永远铭记于心。有了电梯,三楼到十二楼,‘嗖’的一下,就到了。 “你先送妈回家休息吧,病房人多,声音吵,”我虚弱的说。 “不急在这一时了,先把你送到病房。” “小姑娘啊,你这是要生了哇?肚子蛮大的!”一起搭乘电梯的一个阿姨盯着我的肚子,笑着说。 “阿姨,我生过了,今早刚生的,”我略带尴尬。 “哎呦,生过的肚子么,看上去比那些待产的还要大哇,你这个到时候减肥蛮难的......” 减肥?我还没想过。我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我刚看到的那个可爱的小人儿,他,真的是从我肚里跑出来的吗? “我先去送妈,你一个人呆一会儿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带。” “没有,没胃口,你早上熬的粥还在呢,等下我将就喝些粥吧。” “那我走了?” “嗯,路上慢点开车。” 婆婆,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一种很神奇的物种。你一定想象不到吧?她从到医院,再到回去,都没有真正关心的对我有过一句嘘寒问暖的话。她的眼里,全是她的儿子、孙子。她说她的儿子怎么看上去又瘦又憔悴?她说她的孙子怎么就被放新生儿科了呢? 她不关心我,真的,在她眼里,我就像是空气一样,透明的,看不到。 我不知道她能在这里呆多久,我也不知道她能帮我做些什么,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与她讲第一句话。我和她,原本就像世界上的两条平行线,原本不会、也不可能有交集。奈何,我看上了她的儿子,她的儿子又非我不娶。 午饭时间,同病房的另外两位待产妈妈,胃口好得很。她们才不吃医院里的饭菜呢,她们点的外卖。外卖的饭菜,香气飘得满屋子都是。她们都是一大家子围着那个小饭桌,吃着、聊着。 我强忍着伤口的疼痛,一个人拿起保温饭盒,打开它,一口一口喝着萧邦早上熬的粥。 “姐,你婆婆去照顾你了吗?”妹妹温暖发来信息。 “嗯。” “那就好,妈说你婆婆去了,她就不去了,咱弟媳月份也大了,她也不方便去你那儿。” “告诉她,我没事,别来回折腾了,在家都好好的。” “姐?” “怎么了?” “妈今天蹲在院子里哭了,说四个孩子中最对不住的就是你。她说,她没办法,你是老大,这是你当老大该承受的。她哭得可伤心了,哭了好久好久......” 我没有回复小暖,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些字,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了,它们刚好落在我面前的盛着粥的饭盒里。我混着粥,把它们一勺一勺往肚里填。 “姐,你好好休息,别盯着手机看,对眼睛不好。” “好,我睡会儿。” 粥吃完了,空饭盒我又放到床头柜上。 “你生完孩子就吃这个啊?”隔壁床那个年轻的待产妈妈关心的问我。 “嗯,刚生完孩子,没什么胃口,吃不下。” “那多少得荤素搭配着吃啊,光喝粥能有啥营养啊?再说了,吃的不好,母乳就没什么营养,到时候孩子跟着也发育不好......” 可能是刚生完孩子,也可能是当妈了,心思变得更加敏感。只要一听到对孩子不好的,我的心都会跟着揪一下。下一餐,我要好好吃。 原本喝完粥准备躺下闭目养神的我,此时没了困意。我顾不上小暖的叮嘱,拿出手机,搜着月子食谱。 是啊,孩子生完,就是月子阶段了。坐月子,对我来说不难,难的是坐好月子,它不容易。我指望谁来照顾我?我又能指望得上谁来照顾我? 未来一个月,谁给我端茶倒水?谁给我洗衣做饭?谁给我带孩子?谁又能一点不嫌弃的替我清理伤口,给它上药消毒?...... 头,好痛,钻心的痛。 一百五十一 意外 “医生!医生!快来人哪!医生!”我扶着走廊的墙,一点一点走路,突然听到前方有个病房传来大声的呼救。 很多人都往那儿凑,看闹热吧! 怎么感觉像是我住的那间病房? 好奇心驱使我快速踱着小碎步,那一会儿,我像是感觉不到伤口撕裂的疼痛了似的,只想往病房去,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一下!让一下!快让开!”好几个医生,陆续跑来。 “医生,快看看我老婆这是怎么了?快!”传来一个男人近乎哀嚎的声音。 “她今天都吃了什么?” “吃了...吃...早上吃的小笼包,喝了一碗粥。中午,我想想,”男人紧张的直搓手,“中午吃的外卖,我们外面点了一份麻辣鱼。我老婆说她嘴里没味儿,想吃点辣的......” 床上,那个女人肚子疼得缩成一团,她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有气无力的说着,“疼...疼...” “准备送产房,快,叫推车!” 原来,她是辣的吃得太多,肚里的宝宝受不了了,恐怕是要提前出来。 她被医生和护士簇拥着,推进了产房。她的老公,站在产房外,焦急的来回走着。他一定很爱他的妻子吧,不然怎么会担心的一头汗呢?萧邦,是否也曾像他一样,站在产房外焦急的等我出来? 许久,我听到产房的们开了,医生走出来,“早产,胎位不正,急需剖宫产手术,家属请在告知书上签字!” 那个男人,双手颤抖到拿不住笔,“她现在还好吗?” “你现在赶紧签字你签了字我们就能拿上手术,你站在这多浪费一分钟,她在里面就得多忍一分钟的疼痛!” “好,我签,我马上签,”只见那个男人,手颤抖得更加厉害。 产房的门,又关上了。 那个男人,又像刚才那样,看是搓着手,来回的走动。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走着。 突然,一波又一波的医护人员往产房去,大家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很多人来到走廊上,走向产房门口,都想打探点什么消息。 一个医生走出来,很严肃的告诉那个男人,“你马上跟我来,你老婆快不行了,她要见你!” 男人一个踉跄,幸好身边的人眼疾手快,一下子扶住了他。 羊水栓塞,产科医生们听了都会害怕的词。它怎么就偏偏盯上了那个年轻的妈妈呢?它要了她的命,他怎么办?他和她刚出生的孩子怎么办? 我听到产房里传来那个男人撕心裂的惨哭,她大声哭着,唤着她老婆的名字。他一定恨透了老天,怎么偏偏要了他最爱的女人的命。 “听说了吗?有个女人生孩子死了,”回病房的路上,有俩老阿姨在窃窃私语,她们小声嘀咕着,生怕被第三个人知道。 我快步走着,我心跳加速,我感觉我快要窒息了。 怎么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那个人,她不久前还叮嘱我要吃好点,对自己好点。怎么一转眼功夫,她就被阎王领走了? 那个撕裂的伤口,又痛了起来。我想马上爬到床上,可又没力气。我的屁股一点一点的往床中间挪去。 我钻进被窝,一根头发丝儿都不想露出来,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 她真的死了吗?就因为生个孩子?应该不至于啊,现在的医疗技术水平那么高,她一定还有救的吧?医生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吧? 她怎么能说死就死呢?她死了,她那个刚出生的孩子怎么办啊?那个新生儿,还那么小,她怎么就可以这么忍心说死就死了呢? 我头里的血管,像是要一根根爆了似的,疼,胀,难受,想吐。我全身发冷,一阵一阵的。我想蜷缩成一团,可伤口又疼得厉害。 “小姑娘?小姑娘?”被子外面,有人唤我,“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隔壁床,那个准妈妈的婆婆掀开我的被子。 她见我一脸泪水,惊得站在原地,“你这是怎么了,小姑娘?” “阿姨,我怕,”我抬头,哭着说。 “不怕,不怕,咱们女人哪,都要过这一关,过去了就是重生,过不去的,就...” 阿姨帮我倒了一杯热水,“来,抿一口,暖暖。听说你生产也出了点意外?” “一点点大出血,没事的,谢谢阿姨。” “大出血?”阿姨惊愕,“那...那你真是好命...” 阿姨说,三年前,她们小区,有一位准妈妈,大出血,没救回来,“孩子可怜啊,现在被送去乡下外婆家养着。他那个爸啊,前段时间又新娶了个老婆,哎!” “他老婆为他生孩子命都没了,他怎么还能再娶呢?” “这不是很正常吗?活着的人总不能一辈子都活在伤痛中吧?不然,那一辈子活得多煎熬。”阿姨坐在我的床边,看着她的儿媳,又西澳盛告诉我,“我跟你说,别看现在那个床她男人苦得死去活来的,过不了几年,他也会再娶的。” “会吗?” “会。”阿姨起身,喝了一水,放下杯子,“小姑娘啊,我看你这两天都郁郁寡欢的,是不是心情不好?” “嗯,有点,可能是这两天想的有点多吧。” “人活一世,不要太在乎别的人,好好照顾自己个的身子。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更不能钻牛角尖儿......” “阿姨,我懂你的意思。谢谢你开导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你一看啊,就是个聪明的丫头。有些话啊,不用我说的太透,你自然就悟到了。”阿姨笑了笑,“我看你老公是个不错的人,这两天他一直忙前忙后的,你们小两口感情一定很好吧?” “嗯,还行。” “这过日子啊,只要两口子心在一起,就行啦。老天爷的安排都很公平的,你有个知冷知热的贴心汉子,就不可能再有个尽心尽力的婆婆的。” “可是你做的就很好啊,”我反驳。 “我儿子混啊,我要再不好好伺候着,那这个家不就散了吗?” 我和阿姨聊了很久,她告诉我很多如何跟婆婆想处的道道儿,我都一一铭记于心。 “阿姨,谢谢你。” “遇见了,就是缘分。小丫头,记住了,以后的日子,要靠自己。别人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切记不要动怒,更不要生闷气......” 一百五十二 想你了 从不想麻烦任何人,就想一切都靠自己。这是怎样的一种心态?事事都想亲历亲为,那注定活得身心俱疲。 太过思念我的那个可爱的小人儿,在我一再央求下,萧邦终于答应提前从新生儿科抱回我身边。 “我跟你一起去,”我捂着肚子。 “你躺着,我自己去就行,别担心。” “我就要去,我就要跟你一起去!” “好,别急,你先穿上鞋子,披上外套,”萧邦蹲下身,帮我喜欢着鞋子,又把外套披在我的身上。“提前抱回来,要办个手续,到时候你先去那边等我,不要走动,好好坐着啊。” “嗯。” 我知道,他从我肚子里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属于我一个人。他是大家的。他是他爷爷奶奶的孙子,是他姥姥姥爷的外孙,是他舅舅舅妈、小姨们的外甥,是我和萧邦的儿子。但他又是独立的个体,他是他自己。 萧邦去了很久,我也胡思乱想了很久。这两天他有没有哭?有没有想妈妈?有没有想爸爸?有没有冻着、饿着?有没有...... “好了,走,”萧邦喘着气。显然,他是跑过来的。 新生儿科门前,正值护士交换班,有的人穿着制服进去,有的人换上便衣出来。 “你们是干嘛的?今天不是探视时间。” “哦,我们,我们是来接孩子的,刚已经把单子给另外一位护士了,”萧邦忙说。 “哦,那先等一会儿吧,得给孩子穿好衣,包好了才能抱出来。” “嗯,谢谢。” “你想不想他?”我好奇地问萧邦。 “想,特别想,这连天一直都在想他,担心他...” “我也是。” 萧邦看了我一眼,揽我入怀,“马上就能见到了。” “那他跟我们走了之后,晚上你照顾他?” “好,你只需要安心睡觉,其他的交给我。” “呵,喂奶也交给你?” “交给我。” “我说喂奶?你有?” “那...那到时候我叫你,”萧邦一脸尴尬,“我以为你说的是喂奶粉呢!” “吃母乳,都说吃母乳比较好,我想把最好的都给他。” “好,你以后会是个好妈妈的。” “真的吗?” “真的。” “温贝,”护士看了一眼单子,“你是温贝吧?” “是我。” “孩子这两天各方面指标都很稳定,没什么疑问的话在这签字。” 萧邦看了一遍单子,签上了他的名字。然后又从护手手中接过孩子。 我们的孩子,今天终于可以好好的看看你了。萧邦小心翼翼地抱着他,我走在萧邦一边,满眼宠溺地盯着他看。“怎么感觉跟昨天见到地不一样啊?确定是咱的孩子吗?” “是的,放心,你看他的小鼻子,跟我的一模一样。” “我感觉他好像瘦了不少。” “一天只给喝那么点奶,能不瘦嘛?等咱们到病房了给他多喂点。” “嗯,”我看了一眼孩子的手,“你看,这手怎么还绑着胶带啊?” “估计是怕他自己把自己脸挠了吧,”萧邦有些心疼。 我,心疼极了,这么小的孩子,也才出生两天而已,她们那群护士,怎么下得了手去用胶带绑孩子的手呢?真是一群禽兽! 当孩子与我同躺在一个病房时,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初为人母的喜悦。我的脸上,明显比前两天笑容多了许多。 “哎呀呀,真是个可爱的小孩儿啊,你看他,这小脸儿,肉嘟嘟的,真好!”阿姨一边看着,一边笑着,一边各种夸着。 “阿姨,等你们家孩子出生,会比他还可爱,”我笑着说。 “孩子嘛,都一样的,一样的可爱。” 自从孩子被抱回来,萧邦一刻不离身。一会儿看看孩子,转一圈,屁股还没坐热,又起身过来看看他儿子。他太紧张了,他生怕突然窜出一阵妖风,把他儿子卷走。 “我就是喜欢他,稀罕他,怎么了?他可是我儿子!”孩子睡得正香,萧邦又突然站起身,走过来,目不转睛地宠溺的盯着孩子。 “好好好,不跟你说了,说的好像我不喜欢、不稀罕他似的,”我故作生气,“我可告诉你,你再喜欢他,你心里,也得把我房子啊第一位,不然,我跟你没完!” “看你,多大人了,还跟个孩子抢地位。” “呦呵,说什么呢?聊的这么带劲儿?”正说着,许飞突然从门外探出头。 “嘘!嘘嘘嘘!小点声!”萧邦见许飞进来,急忙打着手势。 许飞见到,蹑手蹑脚的往我喝宝宝这边走,他身后,跟着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 “你好,你是?”我忙起身坐起来。 “我女朋友,王菲儿,”许飞看着小宝宝说,“好可爱啊。” “你好,贝姐,”王菲儿笑起来,脸上两个酒窝,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上去,迷人极了。 “快坐,”我忙招呼她坐床边,“这么晚了还过来,真是的...” “没事的,姐,我今天休息。” “嗯?” “我是再商场做奢侈品导购的,上一休一。” “哦,是吗?看你这气质,就跟我们不一样,我们这些坐办公司敲字的,都是苦逼,”我笑道。 “你们学历高,肯定坐办公室,我们没怎么上学,还好爸妈给了副好容颜,吃吃青春饭。” “看你说的,那什么,萧邦,去倒杯水给王菲儿。” “别了,我们坐一会儿就走,主要是想来看看小宝宝。” “没事的,你们多待一会儿呗,陪我聊聊天,这几天,天天呆在医院里,闷死了。” 王菲儿,老家距离我的老家不远。她是经别人介绍才认识许飞的。看她喝许飞的说话聊天的样子,能感觉到,她很喜欢许飞,但许飞好像并不那么热乎她。 许飞,和萧邦年龄相仿,眼瞅着身边的朋友们一个个的都结婚生子了,他心里也一定开始着急了吧? 或许是病急乱投医,无论别人谁给他介绍,他都不会拒绝。王菲儿,是他今年带给我们看到的第四个想处的女朋友。直觉告诉我,只要许飞点头,王菲儿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放低身段嫁给他。 王菲儿是干嘛的啊?她是个聪明人,她见惯了那些花花公子哥儿,也见惯了那些一夜爆发的暴发户。她一定也处过不少男朋友吧?只是像许飞这样憨厚、可靠的,她是第一次遇见。 真爱?是的,真爱!王菲儿是真的爱许飞。 “我也不小了,我知道什么样的人适合谈恋爱,什么样的人适合结婚,所以,我见到许飞的第一眼就确定了他就是我要嫁的人。”多年后,我和王菲儿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一次酒后,王菲儿向我说出了她嫁给许飞的真正原因,“我爱他,所以我不在乎他的过往......” 一百五十三 泡沫 一想到明天就能出院回家,心情自然好很多。 我看着推车里熟睡的宝宝,原来看到小婴儿心情真的会很愉悦啊! “你早点睡吧,我来守着他,”萧邦小声说着。 我挪开不舍的眼神,上床,轻轻的躺下。 “我睡不着啊,”我告诉萧邦。 “你戴上耳机,听着音乐,听着听着就会睡着的。” 那个住我肚里的孩子已经与我分离两天了,现在,他就躺在我的边上。叫我怎么睡得着?我满心里、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与他有关的事。 因为那道伤口的原因,不能侧着睡,不能趴着睡,只能躺着睡。可是,一个姿势躺久了,睡觉便成了一种煎熬。 我戴上耳机,手机音乐软件里随机播放着安眠曲。 不知什么时候,我竟在轻音乐的催眠下睡着了。又不知是什么时候,我又被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吵醒了。 婴儿的啼哭声?是我儿子! 我起身抬头看,萧邦正在安抚他,可是越是安抚,他越是哭闹得厉害。没办法,萧邦轻轻抱起他,将他抱入怀中,“不哭啊,宝贝,妈妈在睡觉,我们不能吵醒她,你乖乖的,好不好?” 他在萧邦的怀里,是那么的小。 “我来抱会儿吧!” “你怎么醒了?快睡快睡。” “睡不着了,给我吧,你休息会儿。” 我坐起来,把枕头往后背放,萧邦轻轻的把孩子放入我怀里。说来也奇怪,第一次,我觉得我抱这么小的孩子竟是这么的自然。印象中,上次抱孩子,还是抱小秋源,他那时候已经六七个月了。 在没生孩子之前,我害怕不会抱他,害怕力气大了不小心误伤了他。可当他实实在在就在我面前时候,那些担心,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怀里抱着个刚出生两天的小婴儿,我也真真切切像个做母亲的样子了。 “你看他的眼神好有爱啊,”萧邦望着我说。 “那当然了,他可是我生的,他是我儿子,”我望着怀里的儿子说,“你怎么不去睡呢?去眯一会儿吧,等下我累了我会喊你的。” “我跟你一起熬。” “别了,咱俩轮班,我熬不住了,你来。你熬不住了,叫我。怎么样?” “行吧,那我坐那眯会儿,抱累了记得喊我啊,”萧邦终于同意去陪护椅上眯会儿。 “小宝宝,睡觉觉,一觉醒来长高高...小宝宝,快快睡......”我哼唱着怀孕时候学的摇篮曲。不一会儿功夫,这个小小的人儿也熟睡了。 夜深人静,病房里偶尔传来隔壁床那个阿姨的呼噜声。 我低着头,满眼宠溺的望着怀里的这个熟睡的小人儿。他的小脸儿像是注水了一样,吹弹可破。他的一双小手,白里透着粉嫩。他紧闭着双眼,他匀称地呼吸着。他睡得多香啊! 抱了一个多小时,胳膊酸起来。我想叫醒萧邦,他一定是太累了,他睡得很沉,算了,还是再忍忍吧,等忍不住的时候再叫他。 “萧邦?萧邦?”我小声唤着他,他丝毫没有醒的迹象。 “怎么了姑娘?是不有啥事?” “阿姨,不好意思啊,把你吵醒了。我想叫我老公起来,让他把孩子放推车里,孩子睡着了。” “哦,我帮你把孩子放推车里吧,让你老公多睡会儿,”说着,阿姨起身,轻轻地接过孩子。 她将孩子抱入怀中,蹑手蹑脚的走向一旁的婴儿推车,又轻轻地将婴儿放入推车里,待孩子躺好,她给孩子盖了毯子,又轻轻地拍了几下。 “谢谢你,阿姨。” “甭客气,”她说完,又回到躺椅上睡觉去了。 我盯着我儿子的推车,忘了许久,才又躺下,戴上耳机,继续听音乐。 阳光下的泡沫是彩色的 就像被骗的我是幸福的 追究什么对错你的谎言 基于你还爱我 美丽的泡沫虽然一刹花火 你所有承诺虽然都太脆弱 但爱像泡沫如果能够看破 有什么难过 早该知道泡沫一触就破 就像已伤的心不胜折磨 也不是谁的错谎言再多 基于你还爱我 美丽的泡沫虽然一刹花火 你所有承诺虽然都太脆弱 爱本是泡沫如果能够看破 有什么难过 再美的花朵盛开过就凋落 再亮眼的星一闪过就坠落 爱本是泡沫如果能够看破 有什么难过 为什么难过有什么难过 为什么难过 全都是泡沫只一刹的花火 你所有承诺全部都太脆弱 而你的轮廓怪我没有看破 才如此难过 相爱的把握要如何再搜索 相拥着寂寞难道就不寂寞 爱本是泡沫怪我没有看破 才如此难过 在雨下的泡沫一触就破 当初炽热的心早已沉没 说什么你爱我如果骗我 我宁愿你沉默 前几年很火的一档综艺节目,火了hk女孩邓紫棋。她和我同龄,两种命运,两种生活。 真羡慕她,小小的个头儿,藏着一颗铁肺,她的爆发力是那么强,强到一夜间火遍大江南北。 后来,看到过有关她的采访,据说她在小时候其实是上海人,只是后来搬去了hk,在hk长大。她的父母视她如珍宝,花了大心思和很多精力陪着她,这才有了今天屏幕上的她。 我的父母,没有精心培养过我。 我不能像他们那样,我不能让我的孩子走我的老路。 我要让我的孩子生活和睦的家庭里,我要让他感受到爱。我要给他最好的物质,更要好好陪伴他。 我要参与他的成长让他的童年在欢声笑语度过。 我要努力做一个乐观豁达的妈妈,用我的好情绪去感染他,让他也成为一个开朗乐观的孩子。 我不需要他唯唯诺诺,我不要他八面玲珑,我不需要他为家为国争什么光。我只求他健健康康,我只求他快快乐乐,我只求他做自己,我只求他一世安好! 我平躺着身体,头却侧向他那一边。我看着推车,想着推车里他熟睡的面孔。我又想多了,这真不是个好习惯。 病房里,很安静。大家都在熟睡,也都在做梦吧?梦里一定都是好事连连...... 一百五十四 吵 “来,我们到家喽!”萧邦拎着住院期间带到医院里的各种物品走在前,我抱着孩子走在后。 卧室的床,褥子被婆婆换掉了,她觉得我们之前铺的那个不厚实,所以她私下给直接换掉了。“我床头的那摞书呢?”我环顾卧室的四周,桌子上,床头、床位、阳台,都没看到。 “你说那堆书啊?昨天我给收拾收拾压柜子底下了,你啊,现在已经当妈妈了,就不要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了,要把所有心思收回来,好好照顾我大孙子。” 我很生气,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没有一点界限感,不知道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碰吗? “妈,以后我们这屋里的东西你别碰,”萧邦看出了我的不悦,上前对他妈妈说。 “啥你们屋里?我这忙里忙外的还倒成坏人了?你们要看不惯我,那就送我回去!”婆婆在家一向说一不二,现在她的儿子竟敢在我这个儿媳妇面前说她,她感觉很没面子。 “好了好了,别吵了行吗?再把孩子吵醒了!” 萧邦和婆婆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我将孩子放好,看他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来,我也把门关上后来到客厅。婆婆一脸不悦的坐在床边,萧邦坐在饭桌前的凳子上。 “中午吃什么?” “随你们,你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婆婆气哄哄的说。 “你这是怎么了?能不能好好说话?说你的人是你儿子,又不是我。” “我怎么不好好说话了?我讲话就这个样子,你想听你就听,你不想听你把耳朵捂上!” “你再说一遍?!” “小贝,”萧邦急忙起身,“你先回屋休息,我跟妈说点事。” “什么事还要避着我说?有什么话,当面说,干嘛遮遮掩掩的?” “我儿子就是被你教唆的,都被带坏了!他之前在家从不敢这么对我的,他现在不听我的话,都是你指使的!” “你放屁!”我大吼,“如果你不想留在这儿,你可以走,马上走!还有,你儿子,他已经是成年人了,他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我怎么可能干涉的了?你最好别神经兮兮的把屎盆子都扣我头上,我告诉你,我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是我家,这房子是我租的,你最好识趣点!” “你看,你看你找的什么女人?”婆婆开始对萧邦破口大骂:“我真是白养了你这个儿子,你媳妇这么说我,你都不提我说句话?!” “好了,妈妈,别闹了行吗?”萧邦安抚着他妈妈的情绪,“小贝,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少说两句行吗?” 我回屋里,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流,胸前的衣服也湿了两大片,漏奶了,看来,我是真的情绪不太好。 我擦了擦眼泪,急忙拿出隔乳垫贴在内衣上。深呼吸,一遍又一遍的深呼吸,许久,心情逐渐平复。 “我闹了吗?我哪儿闹了?你个白眼狼!你个废物,连个媳妇都管不住!你看看她,刚才都跟我说什么,啊?!”萧邦的妈妈再客厅里大声嚷着。 “小点声行吗?孩子睡着呢!” “我偏不,我就这么大声,嫌我吵啊?嫌我吵,你打电话叫我来干什么?”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萧邦突然大声呵斥他的妈妈,“她生孩子,你不来,来了也不去医院照顾,她心里有气,不让发出来,难道还要对你笑脸相迎?现在她要坐月子,你又这样子,你让我怎么办?但凡你能搭把手,她至于这个态度对你?但凡你呢个帮帮我,我至于那么累?妈,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从小到大不给一个好脸色,我欠你的吗?!” 萧邦心里一定很苦很累,他是第一次这么说他妈妈,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 “你说说你,来了都来了,你就不能好好待着吗?不去医院照顾她,就不能去新房那帮我盯着点吗?这儿也不如你心意,那儿你也看不顺眼的,你想干嘛呢?妈,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是当奶奶的人了!” “你个没良心的家伙,哪有孩子这么说自己妈妈的,你这样子讲我,我心里多不是滋味儿,呜呜呜......”婆婆掩面大哭。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哭,或许,是内疚吧!她对我,确实没一点真心实意,我认了。可是对萧邦,她是否需要付出一点真情呢?毕竟,他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啊!没有,一样的没有真心实意。她太自私,她只顾自己心情好不好,她只顾自己过得舒坦不舒坦...... 萧邦推门进屋,看见我坐在床边掉着眼泪,他也坐在床边,紧挨着我。我低着头,无助地搓着手,眼泪掉一滴,我用手搓一搓,再掉一滴,再用手搓一搓。房间里,除了我伤心的小声哭时鼻子一抽一抽的声响和孩子匀称的呼之外,再没有任何声音。 我们俩就这么紧挨着对方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一句话。屋外,他妈妈在嚎啕大哭...... 她为什么哭啊?她凭什么哭啊?该哭的人是我啊! “要不这样吧,你把工作辞了,让她回家?”这个决定一定是萧邦思虑很久后,才敢说出口的。 我没有给萧邦任何回应,我只感觉我的眼泪一直不停的掉,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无助、失落、难过。“你决定好了吗?如果你决定好了,休完产假我就去跟老板说,”我低着头。“那这一个月,怎么办?” “我照顾你,照顾孩子,”萧邦眼睛湿润,看着我,小声说。 我抬头,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你白天要上班,又要盯着工地,再来照顾我和孩子,你不累吗?你不怕自己被活活累死吗?”我像发疯了一样,不停的质问他,“你死了,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你不会真的觉得我不心疼你吧?其实我一直不想麻烦你的,可是现在我这个样子,照顾不了孩子,也照顾不好自己,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咬着牙,压低了声音,哭着说。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我现在心里特别恨你,更恨我自己!孩子那么小,就跟着我们受罪,凭什么?你说你妈怎么就那样呢?她怎么就不能忍一忍呢?她不是整天叫嚷着爱她大孙子吗?这是爱?这叫爱?”我拿纸巾擦了一下眼泪,“我不辞职,我也不要你照顾,把我之前打印出来的菜谱拿给你妈,让她给我按照上面的做,好好做,一日三餐,一顿也不能少!” “别再招惹她了,我来照顾你,好吗?” “我告诉你,萧邦,她来,不是来享乐的,她是来干活的,我就不让你伺候,她必须按照我的要求,给我好好干活,不然,我让她没一天好日子过!”我压低了声音,说完,我将头深深的埋进被窝里。哭,放声大哭,谁不会啊?我凭什么要忍着?我偏不! 一百五十五 他是陀螺 新手妈妈最大的尴尬莫过于娃儿饿的哇哇直哭,你却不是个合格的奶牛。母乳不足,确切地说是没有母乳。 我听着小宝儿一阵又一阵急促的哭声,心里难过极了。真失败,当妈失败,当媳妇失败,当自己,更失败。 “萧邦,你给孩子冲奶粉吧!”又一次母乳后,孩子吃不饱开始大哭时,我终于松口不再坚持纯母乳喂养了。 “行,我马上冲奶粉,”萧邦走出去,把厨房的保温水壶和凉水杯拿到卧室。对不起,儿子,你在刚出生一周后,就开吃吃奶粉,是妈妈的错! “你冲好奶粉,我来喂,你赶紧去上班吧。对了,中午就不要在往家跑了,去新房那儿看看,”我看着萧邦忙碌的身影,这几天,他一定累坏了吧! “我不回来,你吃什么?” “我自己随便吃点,放心,饿不着。” “温度刚刚好,”萧邦滴了一滴牛奶在手腕上,“那我先走了啊。那个...别跟她置气,好吗?等我回来。” “好,放心。” “妈,我上班去了,”客厅里,萧邦给他妈妈打招呼,但他妈没有任何回应。 一门之隔,客厅,是他妈妈的活动场所。卧室,是我和小宝儿的自有天地。我除了去洗手间洗漱、上厕所,去厨房作自己的饭菜外,几乎全天,我都把自己闷在卧室里。他妈妈除了到卧室的阳台摘她的衣服,几乎一天都不会进卧室。 无论小宝是否醒着还是睡下,她都不会来看一眼。我们,就像是有深仇大恨的仇人,萧邦不在家的时候,谁也不会搭理谁。 “萧凉儿,萧凉儿?宝宝,这个名字好不好听啊?这可是爸爸给你选的呢!”小宝咕嘟咕嘟喝着奶,我看着他,不停的跟他说话。早教书上说,只要孩子睁着眼,就要不停地跟他交流,虽然他不会说,但是他都听得懂。我也在不知道真假,于是每天就照着书上的来跟小宝友好相处。 奶粉喝完,他心满意足。我在我的肩膀上垫了一块方巾,将小宝的头轻轻的靠着,我给他从上往下啊空掌心拍嗝。还真是神奇啊!不一会儿,他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那声音,真是响亮啊。 “妈妈抱你抱得胳膊都酸了,咱们床上睡一会儿,好不好?” 我假装他听得懂,又假装他同意了,将他放在床上。我用双手撑着床,靠近他,再靠近他,就差趴在他身上了。“小宝,我是妈妈,妈妈...”我用手指在他眼前慢慢晃动,一会儿往这边移动,一会儿往那边移动。 他慢慢地扭动着脖子喝头,视线追踪着我的手指头,嘴里偶尔还会发出丝丝‘婴语’。 “好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好不好?”我躺在他身边,看着他的小脸儿,摸轻轻摸着他的小手,果真是自己的孩子怎么看都是顺眼的,怎么看都是满心欢喜的,怎么看都觉得他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娃。 客厅里,萧邦的妈妈应该是在看电视吧,她把平板声音调到最大。卧室门虽然关着,但电视剧里那些人说话的声音,我听得清清楚楚。 她喜欢看苦情剧,喜欢看宫斗剧。或许她觉得她的一生比较苦吧! 电视剧的大声音,丝毫没有影响到小宝。我给他清洗了小屁屁,换上新的尿不湿后,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又睡着了。 收拾好孩子,我也有些饿。悄悄地下床,轻轻地关门。西安去了洗手间洗漱,又去了厨房给自己做饭。 都说月子里,产妇不能碰凉水,不能吃生冷地东西,不能干活,要多休息。可是,我却是个例外,不能碰的凉水我碰了,因为要自己给自己做饭吃。不能吃的生冷的东西,我吃了,因为当小宝醒着和我肚子饿着出现在同一时间,我总不至于把孩子一个人晾在屋里,自己去厨房做饭吧?那他不得哭死?所以,那个时候,会吃点小面包啊、小水果啊之类的。 好好休息?我没有过,我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命,他哭得哇哇叫时候,我哪还顾得上自己累不累、伤口疼不疼的,第一时间就是去安抚他,抱抱他、哄哄他。 趁着小宝睡着了,我快速洗着西红柿,我想吃西红柿鸡蛋面了。面,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做出来。我不能耽搁一秒钟,万一他中途醒了,我是吃还是不吃? 洗好的西红柿,来不及控水,放砧板上,切成丁,这样好炒出汤汁。 西红柿鸡蛋面做好了,真香啊!大概是太饿了吧,这都十点多了,早饭也没吃,就当它是早午餐吧。我扒拉扒拉几口就把一大碗面和汤吃得干干净净。 洗好碗筷后,我从厨房出来了。“妈,平板小点声儿,会吵醒小宝的。” 不知婆婆是否听到我说话,她身体侧向平板方向,一动不动,也没有要去调小音量的动作。 “我说话你听到了吗?”我扒拉了一下她的身体,“麻烦你把平板的声音调小一点儿。” “小了我听不见,外面那么吵。” “外面吵,你可以关上窗啊,你这么大声,我和小宝怎么休息?” “哪儿吵了?孩子不睡的很沉吗?” “可是我也需要安静啊?我也需要休息啊?” “你休息什么?大白天的!” 我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我再说最后一遍,把平板声音调小一点儿。” “我就这个样子,我是长辈,凭什么听你指使?” “前两天,我跟你说了,你要不想在这待着,你就走,别整天跟个神经病似的!没人稀罕你!” “我就不走,你们让我来我就来说让我走,我就走?没门儿!还反了你们啊!” “你来,是你儿子的给你的打的电话,是他的意思,不是我,知道吗?别我们,我从没说过让你来的话!现在,我跟你扯这些没用的,我要休息,我就问你,要不要调声音?” “不调!” 我一怒之下,把正在播着电视剧的平板电脑,狠狠地摔在地上,“它是我买的,我有权处置它。还有,我告诉你,这儿的房租,每个月都是我在交,你要是住,你好好的,别犯神经,你再给我甩脸子,你给我走着瞧!”说着,我望着昨晚我换下来的那身居家服,“去,把我的衣服给我洗干净了,还有家里的地拖一遍,所有的鞋子刷一遍!我的家,不养闲人!” 一百五十六 斗 “你有什么资格指使我?我就不干,你能把怎么样?”萧邦的妈妈继续挑衅我。 我走进卧室,拿出一把剪刀,“你不干,现在就打包走人!”说着,我用剪刀剪着她的衣服。 “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吧,我不如死了算了,你这样的人,简直是个畜生!” “对啊,我就是畜生,没办法,你不积德,你还想要什么的样的好儿媳?我现在终于明白萧邦之前跟我说的话了,原来你还真是个奇葩啊?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忍你的,没有萧邦,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才不是个东西!” “你是东西,就你是个东西,看看你离开你家,谁会忍着你、让你你?你要是有病啊,好好去治病,别在我跟前犯神经!今天我给你安排的这些家务活,你可以不干,你不做的,等你儿子回来做,我累死他!” “你敢咒我儿子?你真歹毒!” “这没办法啊,谁让他摊上这么个贱兮兮的老娘呢?该着爹妈做的,爹妈不做,那不得他一个人做啊?活该他受累!”说完了,她的那件毛衣也被我剪得稀碎。 我关上卧室门,将剪刀放入衣柜得抽屉里。 躺在床上,心里长舒一口气。轻松,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在客厅里放声大哭,边哭边骂骂咧咧。我不知道她骂的是什么,但她心里一定恨透了我这个儿媳妇吧。许久之后,我听到洗手间哗啦啦的流水声。她去洗衣服了。纵使她心中一万个不甘心,她还是去洗衣服、去拖地、去做我指定让她做的那些家务了。 我知道她为什么去做。她不是听从了我的话,她只是心疼她儿子而已。 就像那天,萧邦做在我边上,低头不语,他的心里也心疼着他妈一样。 “干嘛呢?”苟艺慧打来电话。 “睡觉。” “你怎么了?” “没事啊,在睡觉,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啊?快开门,我在你家门外了。” 我开了门,苟艺慧打包了很多饭菜,“还真是在睡觉啊?我以为你说着玩呢!”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进来把门带上,”我先进了卧室。 苟艺慧先去卫生间跟萧邦的妈妈打了声招呼,“阿姨,你真勤快啊,小贝坐月子,辛苦你了。” “哪里的话,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嘛?你快进去玩吧!”婆婆头也没抬,继续搓着盆里的衣服。 “你婆婆最近进步不小啊,用的什么招儿?” “我们刚吵过架,我把她骂哭了,还把她衣服剪碎了。” “什么?”苟艺慧瞪大了双眼,“我不信,你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我不信!” “不信你去看外面的垃圾桶,你去看她的眼睛,你来之前,她还哭着骂我呢。” “她为什么骂你?” “早上没饭吃,我刚自己做了一份西红柿鸡蛋面。她看电视声音太大,我让她小点声,她不调,我就把平板摔了...” “等等,你刚说什么?你没吃早饭,你自己做饭?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我每天都没有早饭吃,我吃的每一顿饭,都是我自己做的!”我故意提高了嗓门,这句话说给苟艺慧听,也说给外面洗衣服的婆婆听。 “你别傻了,你好好跟她说些好话,哄哄她,让她给你做,你这还坐月子呢!怎么能自己去做这些呢?月子坐不好,会落下毛病的,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不用到时候,现在每天就经常浑浑噩噩的,头痛,腰痛。” “小宝胖了呢,你奶水挺好啊。” “他现在吃奶粉了,没有母乳。” “啊?怎么这样呢?” “不知道啊,之前,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的生活会是这样,可笑吧?” “这是咱们女人必经的,我没法帮你,只能自愈,”苟艺慧抱着我,“但是我可以经常过来给你送饭菜,这样总比你还要下床一个人去做饭好吧?” “你今天就只是来给我送饭啊?没被的事?” “没...没有,”苟艺慧不敢看我的眼睛,“真没。” “你在撒谎,说吧,什么事?” “我哥又来找我借钱了,你说我借不借?” “不借,”我看了一眼苟艺慧,她一脸失落。 “你要是能做到不借,你和欧阳之间也不至于隔三岔五的吵啊吵的,其实你心里也早就烦透了你哥吧?只是你碍于兄妹情面,不好统辖决定。慧姐,如果是我,我一定不借。钱,是救急不救穷的。我觉得你哥现在是习惯了一没钱就找你借。” “可他是我哥啊。” “就因为是你哥,他才不能总是拖累你。他不知道你有自己的小家吗?他不知道他这样一次次没皮没脸的来找你借钱,给你的生活带来多大困扰吗?” “我...那我再最后借给他这一次,以后,我就真不借给他了。” “这是你自己的事,别人说再多都只是建议,你觉得有用,你就采纳,不过最终还是看你的决定。” “咱俩吃饭吧,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对了,要不要叫上你婆婆?” “你买的,你决定。”我低着头,自顾自地吃着。 “那还是算了吧,之前听萧邦说他妈妈口味重,这几个菜都是清淡的,也不见得合她胃口,咱们吃吧。” 苟艺慧拿起筷子给我夹了一块鸡肉,“多吃点你看你这才一俩周不见,瘦成啥样了。” “谢谢,这是我产后第一次吃肉,”我低着头,眼泪掉在碗里的饭菜上,饭菜混着泪珠子一起往嘴里咽。 “小贝,”苟艺慧停下,“不是我说你,你们这婆媳处的也忒尴尬了,你属萧邦在家还好,他还能中间说和说和,他这一天天的不在家,你和他妈妈你俩这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心里舒服吗?” “我什么性格,你不清楚吗?之前我对她,你也知道的,敢大声说一句话吗?可是人家不吃你那一套啊。我现在跟她每天在家呆着,反正她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她都不搭理我,我干嘛要搭理她呢?总不能每次都我贱兮兮的去找她聊吧?再说了,俩人本来就不对付,没必要非得拧巴着装什么好人!” “她很多事做的是不对,但是你也有错啊,作为晚辈,对长辈最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得,不然让她抓住把柄,你这坏媳妇得名声,得传到她老家去。” “传呗,我不在乎别人说我什么。但是再让我受气,那是不可能的了。” 一百五十七 孤独 “好吧,我知道你心里苦。那么倔,我也说不动你,不过我可给你提个醒啊,男人,再不喜欢自己的妈,他们心里也都是很维护自己妈妈的,你可以跟你婆婆开战,但是别太过分了。别因为婆媳那点破事儿,再影响了你们夫妻的感情。” “我知道。” “你睡会儿吧,我先走了。” “我不送你了,帮我把垃圾带走呗。” “切,这还用你说?” 苟艺慧走出卧室,“阿姨,辛苦你了,小贝有你照顾,我们都放心。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她现在处于特殊时期嘛!” “那是自然,我肯定担待。” 小宝还在熟睡,我趁他熟睡,也想快些眯一会儿,我戴上耳机,听着伤感的歌: 天黑了 孤独又慢慢割着 有人的心又开始疼了 爱很远了很久没再见了 就这样竟然也能活着 你听寂寞在唱歌 轻轻的狠狠的 歌声是这么残忍 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 谁说的 人非要快乐不可 好像快乐由得人选择 找不到的那个人来不来呢 我会是谁的谁是我的 你听寂寞在唱歌 轻轻的狠狠的 歌声是这么残忍 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 你听寂寞在唱歌 温柔的疯狂的 悲伤越来越深刻 怎样才能够让它停呢 你听寂寞在唱歌 轻轻的狠狠的 歌声是这么残忍 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 你听寂寞在唱歌 温柔的疯狂的 悲伤越来越深刻 怎样才能够让它停呢 你听寂寞在唱歌 轻轻的狠狠的 歌声是这么残忍 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 你听寂寞在唱歌 温柔的疯狂的 悲伤越来越深刻 谁能帮个忙让它停呢 he 天黑得像不会再天亮了 明不明天也无所谓了 就静静的看青春难依难舍 泪还是热的泪痕冷了 阿桑都经历过什么呀?为什么她的每一首歌听上去都那么的想哭呢?她生前一定不快乐。如果人活着不快乐,那死了是否就可以解脱了呢? 死亡,这是个值得深思的词。记得上次有想死的念头,是被萧邦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表妹说的一无是处的时候。那时候傻啊,不谙世事啊,玻璃心啊,别人一说点什么,就觉得是天大的事,就认真的不行。慢慢的,我发现,无论你做什么,做多好,不喜欢你的人依旧不会喜欢你。无论你犯多大错,喜欢你的人,他心里一定会放着你。 人活一世,谁都不易。你不懂得我的难,我不理解你的苦。所以我们磁场不相吸,所以我们成不了朋友。 整个月子期间,我像个疯子、像个傻子、像个怨妇、泼妇。萧邦嘴上虽没有说,但他心里一定这么想。我和他妈妈不知吵过多少回,骂过多少回。当着他面,他妈妈一副楚楚可怜模样,任凭我怎么吼、怎么骂,她都不会还口。可他不在家时候,他的妈妈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张牙舞爪、面目狰狞,什么污言秽语都骂得出口。 “温贝,我们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 萧邦长叹气,没再说话。许久,他像是忍不住了吧,开口道:“你不觉得你对我妈有点过分吗?” “哪里过分了?”我平静的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可就在刚刚不久前,我还当着萧邦的面,指着他妈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萧邦侧身过去。 “我也没想到我是这样的人,不都是被你妈逼得吗?她只是在你面前装的楚楚可怜,你不在家时候,她是怎么对我的?她又是怎么骂我的?你怎么不去问问她呢?” “再怎么样,她都是我妈啊,你是不是稍微尊重一下?” “我不尊重吗?我够尊重的了!你还要我怎样?” “可能在她每天伺候你和孩子的份儿上,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再作了,行吗?” “她伺候我?她伺候孩子?我作?”我冷笑一声,“你现在去问问她,她到底有没有伺候我?这一个月有没有给孩子换一次尿布?我作,我作什么了我?就算我作,也是被你们逼的。你去问我呢苟艺慧,她给我送了多少次午饭,你出差的时候,她晚上又给我过来煲过多少次汤?还有,你再去别人家打听打听,人家的产妇月子都在干嘛?你再看看我,我每天不分黑夜白天的,我在干嘛?!说我作,你还有脸指责我!” “我不是每天都在给你洗你和宝宝的衣服吗?我怎么就没照顾你了?”婆婆突然冲进来,帮着萧邦说话。 “你给我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爹妈没教过你不经别人允许不要进别人房门吗?!”我大声吼着。 “我儿子的房间,我就进!” “你儿子的房间,是吧?好啊!我让你儿子!你儿子!”我拿着手机往萧邦脸上砸去,“都给我去死吧!”我歇斯底里的大吼,“不让我好过,你们谁也别想好过,去死啊!去死!!” 孩子被吓醒了,吓得哇哇哭,萧邦忙去抱孩子,我制止,“给我放下,他是我生的!你,还有你,都给我滚!”我抱起小宝,哭着指着萧邦和她的妈妈大吼,“你们马上给我滚出去,这辈子,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我把卧室的门从里面反锁,我抱着小宝在房间里来回踱着,“不哭了啊,不哭,宝贝,对不起,吓到了你了,对不起...”我流着泪,泪水顺着脸颊滴答滴答一滴滴全滴在小宝的衣服上。 小宝一定是感受到了我伤心、痛苦、绝望,他一直哭。无论我怎么哄他,怎么安抚他,他都停不下他那响亮的哭声。我心里内疚极了,同时,也恨透了萧邦,恨透他妈,恨透了与他有关的一切。 我一遍又一遍的跟小宝说着对不起。 门外,萧邦一直在敲门,“温贝!开开门,好吗?让我进去,我来抱抱他,说不定他就不哭了,好吗?小贝?” 任凭萧邦怎么敲门,我就是不开。 月子,就像是一面照妖镜。你不坐一次月子,你就不能看清谁是人,谁是妖,谁又是魔。毕竟,大家都戴着面具人模人样的...... 一百五十八 想逃离 我想解脱,我想尽快脱离这个令我生厌的环境。离婚,是我想到唯一能永远远离这样的人的最好的办法。可是,离婚了,小宝怎么办?把他交给我父母?那他岂不是又走了我的老路,成了留守儿童?他到时候会不会也像我小时候一样,被成群成群不懂事的小孩儿欺负? 如果我自己带他,可是我就不能去上班,不能上班就没有经济来源,没有钱,哪还有能力抚养他长大成人呢? 我的思绪在飞快地转着,我该怎么办?怎么一不小心就把生活过得如此糟糕? 有了,离婚。离婚后找个保姆带小宝,我去上班。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等等,也不行啊,前段时间新闻上刚爆出来一个孩子被保姆长期喂食安眠药导致终生残疾的新闻。不行啊,保姆不靠谱的,万一她也对我的小宝小手呢? 怎么办?怎么办?脑子如一团乱麻,疼,针扎似的疼,一阵阵的,猛烈。 “小贝,开门,是我,我来看看小宝和你,”卧室门外,是苟艺慧在说话。 “温贝,我们想小宝了,我们看看就走,”欧阳也附和着说。 我不应声,也不开门。 “不会出意外了吧?”欧阳突然问。 “温贝!开门!再不开门,我就踹门了!温贝?”萧邦大声喊着。 “咣当,”一声,门锁掉了,“温贝?” “你怎么了这是?萧邦,快把孩子抱床上去睡,来,你起来,干嘛坐地上,地上多凉?快起来!”苟艺慧大喊。她和欧阳一起拉我。 死沉死沉的,描述的就是此刻的我吧?心如死灰,晚万念俱灭。身体自然沉得像块大石头一样。 “傻妹妹啊,你怎么那么傻呢?你这样,不正合了她心意了吗?别人巴不得看你出丑,看你伤心难过呢!你这样子,她的目的就达到了啊!快给我起来啊!” “媳妇,先起来好吗?咱有话好好说,刚刚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指责你,来,起来,好吗?” 恐怕泪早就流干了吧,我不言语,也不动。我就那么傻呆呆的坐在冰凉的地砖上,看着烟台那面墙上的小黑点,“你之前不是一直想死吗?要不咱俩今晚就死了算了吧?”我突然说话,大家都目瞪口呆。 “都看我干嘛,我想明白了,”我自己爬起来,掸了下屁股,其实屁股上根本没有灰,“萧邦,离婚吧!房、车,归你。小宝,归我。”我很平静的说,平静的超乎我想象。我曾幻想再看到萧邦,我会上去就是狠狠的把他的脸挠破,但是我没有。他是无辜的,他也在一直受着夹板气。与其对他大吼大叫,撒泼耍赖,不如心平气和的说出自己的决定。 “我不离,我们不是一直都挺好吗?我不离。” “说什么傻话,离婚了你和孩子怎么过?你看欧阳那么混,我不还跟着他的吗?萧邦这样的好男人,你不能撒手的。” “我是认真的,真的,我受不了你妈,我也不想让你再受夹板气了。” “我不离,”萧邦抱着我,低声说,“求求你,不要丢下我,我不离婚...” “你们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怎么就闹到这一步了?温贝,别闹了啊,我们男人养家糊口,不容易的,”欧阳说着。 “你放什么驴屁呢?你脑子叫驴踢了还是叫狗叼走了?什么你们男人养家糊口不容易?你不容易吗?还是他不容易?”苟艺慧突然发飙了,“你们男人懂个屁!一群废物!”说着她又把萧邦从我身边拉开,“我告诉你,她这样,都是被你、被妈逼的!你知道你妈这一个月都是怎恶魔对她的吗?你知道你不在家,她都吃什么吗?你知道你出差的不在的时候,她晚上都是怎么照顾孩子的吗?你们还不容易了,哪不容易啊?挣钱,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的事!” “还有你,”说着,苟艺慧又指着欧阳鼻子破口大骂:“你那些破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最近往这跑得勤,没心思管你。等我有空了,再收拾你!还有,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别跟着这瞎逼逼!” “辛苦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向你保证,我会让我妈改的,真的。” “我不信你,你不就是什么都保证不了才在这发誓的吗?” “我以后尽量早回家,我来照顾小宝,行吗?” “这样的,萧邦,反正下周她就回去上班了,小宝这边的事,你来跟你妈交接,你要好好教教你妈,告诉她怎么冲奶粉,怎么换尿不湿。小贝呢,这几天跟我走,去我那儿住,等过几天我再给你送来,行吗?” “我哪也不去,评审我跟你走,这房子是我租的,该走的是她,不是我!” “好好好,是她是她,”苟艺慧关上卧室门,“傻妹妹,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这都决定回去上班了,你孩子谁给你看?就当她是免费的保姆好了,以后你要觉得她做的不好,你告诉萧邦,让他去跟他妈说,你不掺和,不久炒不起来了吗?” “是啊,艺慧说的没错,以后孩子的事,我来跟我妈说,行吗?” “就是,母子吵架是不会记仇的,媳妇总归是外人,婆婆都这么认为的,你看我婆婆,我平常看她辛苦给她买这买那的,她不还一样对我有意见?天下婆婆都一样。吵架很正常,不能一吵架,就闹离婚,你要真离婚了,最受苦的是谁啊,不还是咱家小宝?你舍得你儿子这么小就没爹?” “不舍得,”提到小宝,我突然鼻子一酸又哭了。 “我知道你的不容易,我都懂。可是,咱们女人必须过这一关,过去了,就好了,真的。”苟艺慧抱着我,抽噎着说,“你不能再这样折磨自己了,人最大的犯傻就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不值得,真的,妹妹。你这么聪明,你怎么还就转不过来这个弯儿呢?” 我们俩就这么互相抱着对方,“我就是觉得委屈,我感觉我快活不下去了,真的......” “我懂你,哭吧,姐懂你,哭出来就好了,别什么事都一个人硬扛着,过几天就要去上班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逛街,我给你当参谋,整几套新衣服穿,”苟艺慧抱着我,双手轻拍着我的肩膀。 欧阳和萧邦两人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我们。 一百五十九 上班 “妈呀!哎呀妈呀!你怎么来了?你不休产假吗?”牛红看到我出现在办公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使劲儿揉搓着双眼。 “太想你了呀,就...就提前回来上班了,”我笑道。 “纯瞎扯,不吹牛逼能死啊?” 所有人都陆续到公司了,老板召集大家开会。晨会后,池建和老板将我叫到老板的办公室,“这样的,”老板先开口了,“你这刚生完孩子就能回公司上班,我很感激你,最近这一段时间,你先做着轻松的活儿,出去跑腿儿的那些,移交到池建这儿。” 池建听了后,怔住了,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出去跑那些工商税务,“侯总,这个...” “就这么定了。” 我打心里感激老板,至少这个时候,我不得身体还不准许我一天到晚的来回走路,来回坐车颠簸。 “你最近怎么样啊?公司最近怎么样?”洗手间镜子前,我整理着我额前的头发。 “不怎么样,一坨烂泥,一盘散沙!”牛红气冲冲的说,“那群废物,整天让我给他们擦屁股。你都不知道,昨天大周末的,我正陪我女儿睡午觉,突然一个客户打电话过来,把我一顿臭骂,我当时那个火气啊,我要不是看在他是我财神爷的份儿上,我都想冲过去,撕烂他的臭嘴!” “怎么了,客户发那么大火?” “咱们家工人的问题,哎!你说,干活,要么好好干,干的漂亮些,对吧?要不干就别干了!每次都是虎头蛇尾的,开始时候吧,给人家客户保证的多好,结果做着做着,越做越垃圾。那客户又拿他们没办法,气全都撒到我头上,你活我冤不冤?” “不冤,谁让他是你的客户了,客户是上帝,你没服务好。” “你滚蛋!” “我要是客户,我管谁买的,我肯定找谁啊。工人做的活质量不过关,说明咱们公司内部把控不严,这个问题你应该跟侯总去说,想办法把质量提上去,而不是忍着。再说了,你要真觉得他们做的不好,你可以对他们发火啊。” “哼!我可不敢,一群山村野夫,再围殴我。” “哈好,哪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啊?” “当然有,我跟你说个事啊,就前几天发生在我身上的。” “什么事?” “有一天早上,我乘电梯下楼,电梯里一个老头在抽烟,我就说了句‘大爷,电梯里不能抽烟的’,他不但不把烟头掐掉,差点打我,我的妈呀!你瞅瞅我们小区,住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那一个个的,素质真的是,哎!” “他敢打你?你不得上去撕烂他的嘴啊?” “我哪敢呀,电梯里就我俩,我再大的力气,也干不过那老头啊!再说了,万一他地上一躺,我不得赔钱啊?” “也是呢!还好你机智,不然后果不堪想象。” “对了,你之前说你婆婆来了,她在家照顾你儿子和你,照顾的怎么样?” “总体还行吧,现在我跟我老公出来上班,孩子在家都是她在照看。” “那你就放心?不想你儿子?” “想啊,怎么可能不想呢?这不是老板说公司最近忙吗,我就提前回来呗!” “你这产假都牺牲了,有双倍工资吗?” “没有,正常工资。” “要是我,我就不回来上班,在家照顾孩子,每天看着一个小可爱躺在边上,多好啊。” “你现在这么说,那你女儿你不还是照顾了几个月就受不了了?当初是谁急乎乎的非要早点出来工作的?” “嗨,提当年干嘛呀?当年年轻,母爱少。现在不一样了,你平常有没有一种感觉,就是你特母爱泛滥的那种?不能听到与孩子有关的任何负面消息,一听到,心里就咯噔咯噔的,老担心这种情况会发生在自家孩子身上?” “有啊,之前本来打算找个保姆带孩子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吧,工资高不说,也不见得比自己家里人带的好。” 牛红就像是只窥探别人隐私的小苍蝇,嗡嗡嗡的问个不停。孩子吃什么奶粉,孩子用什么品牌的尿不湿,孩子穿什么品牌的衣服...... “我们就是普通人家,给孩子吃得用的,都是大众化的,我真没给他买过什么高级的东西呢,真的。” “看你,小气吧啦的,我给我女儿吃的草莓都是日本进口的,我女儿喝的奶粉也是海淘的,她穿的衣服啊、鞋子啊全是耐克、阿迪达斯买的......” 一月不见,牛红还是那个喜欢窥探被人隐私、喜欢处处炫耀的牛红。可是,她或许想不到,她眼前的温贝早已不是一月前的那个温贝了吧? “你们家条件好,你对孩子也舍得,你是个好妈妈,”我口是心非的说着,其实,我心里对她厌恶至极。 “嘿嘿,还行吧,我就是觉得不能亏了孩子,我家就这么一个娃,我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说着,她又回头问我,“你打算什么时候生二胎?” “二胎?” “对啊。” “你什么时候生?” “我不生二胎的,之前不都告诉过你了。我家又没人帮带,我妈带我女儿自己都累得够呛!” “你不生,那我也不生,我向你看齐。” “滚吧,别瞎扯了。你婆婆帮你们带,你就生呗,反正又不要你照顾的。” “可是要我生啊,顺产多疼,你又不是没体验过。” “你顺产啊?” “嗯。” “那你儿子出生时多重?” “七斤。” “我靠!这么重啊?” “还行吧,医院里好几个孩子都比他还重,可能现在的饮食好,胎儿发育的都好。” “那你侧切了?” “没,只是生产时有一点点的撕裂,其他还好。” “我真佩服你,你果真是个牛人啊!顺产疼吧?” “还好,还能忍受,不顾有那么一会儿确实挺疼的,我都想剖了。” 我和牛红,每次午饭后,去洗手间,都会聊很久才回办公室。之前,因为没有孩子,话题也相对少一些。现在我也升级当妈妈了,我俩的话题瞬间读了很多。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围绕着孩子,聊一些与孩子有关的,比如孩子的吃喝拉撒,比如孩子的早教,比如孩子的玩伴之类的...... 一百六十 喜欢阿桑 她是个大嘴巴,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当八卦到处说的毛病一点没改,所以我家的那些鸡飞狗跳的日子里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告诉她呢?倘若她知道,真是不敢想象,会有多少个版本的窦娥出现。 再次返回职场,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如果离开这家公司,能否找到更高新的工作?除了现在所从事的这份职业外,我还能做些什么? 说来也奇怪,一上班,整个人心情都好了。满脑子也不再想那些婆媳间的矛盾,偶尔一念间脑子里闪过萧邦妈妈的身影,我也不伤心了,也不恨她了,反倒我还挺感激她的存在,感激她每天白天帮我照顾孩子。 mylove晚安就别再为难 别管我会受伤 想开体谅我已经习惯 不然又能怎样 这个城市太会说谎爱情只是昂贵的橱窗 沿路华丽灿烂陈列甜美幻象 谁当真谁就上当 竟然以为你会不一样但凭什么你要不一样 因为寂寞太冷虚构出的温暖 没理由能撑到天亮 前进转弯我跌跌撞撞 在这迷宫打转 死心失望会比较简单 却又心有不甘 这个城市太会伪装爱情就像霓虹灯一样 谁离开之后却把灯忘了关让梦作得太辉煌 以为能够留你在身旁但是谁肯留在谁身旁 一首情歌都比一个亲吻更长 这就叫做好聚好散 别说你对我感到愧疚别说你会永远想念我 我很知道孤单这条路怎么走 请你不要安慰我 mylove晚安别放在心上 我只受了点伤 下班回家的公交车上,挤满了人。因为我在公交始发站坐车,所以有位子。我每次都是选择最后边的最角落位置,戴上耳机,闭上眼睛亦或扭头望着车窗外,听几首歌,就能到家。 从不追星的我,最近很喜欢阿桑。我喜欢听她的每一首歌,不管流行还是不流行,不管出名还是不出名。她一定是个忧郁又有才华的女孩,可惜天妒英才,那么年轻就去了天堂。 产后再次回到公司。每天上下班,萧邦再没接送过。有时候会,他想接送,我拒绝了,“你多陪会儿孩子吧!”慢慢的,他习惯了早早下班抱孩子,逗孩子,我也习惯一个人慢悠悠的坐公交车上下班。 我感觉,我们之间像是有隔阂,但又好像没有。 他的妈妈,在上次大闹之后,有所改变。那一丁点儿的改变,我不知道是萧邦费了多大力气换来的。有改变就是好的,既然她能改,那我一样也可以为了这个家做些改变。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的。 不知是悲伤的歌代入感太强,还是身体出了毛病。一路上,我头眩晕得很、胃里翻腾着,我感到很不舒服。我想瞎扯,可又心疼再次坐车又要刷一次公交卡。于是我咬紧牙,闭紧嘴,强忍着撑到小区门口的公交站。 下了车,我快速走到绿化带跟前,‘哗啦’一阵,我吐得满地都是。我拿纸巾擦了擦嘴,起身往家走去。 开了门,我看见穿着家居服正抱着小宝再客厅来回走着,“小宝,你看是谁回来了?是妈妈呀...妈妈回来了,你开不开心?”婆婆哄着小宝。 “妈,我得先躺一会儿,我头晕,”等不及婆婆回应,我就一屁股躺在床上,蒙上被子。 “妈妈身体不舒服了,妈妈一定是累坏了,奶奶再抱你一会儿好不好?等妈妈好了,妈妈会抱小宝的哦...”客厅里,婆婆在跟小宝交流着,语气舒缓柔和。 是我做错了吗?这还是之前那个对我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婆婆吗?判若两人!完全判若两人!如果她月子里也这般模样,我会对她不尊重吗?我会指着她的鼻子像个泼妇似的破口大骂吗?不会,一定不会。 在床上躺了大概又一个小时的样子,感觉舒服多了,头也不那么晕了,我起身,“孩子给我吧,你休息会儿。” “行啊,晚上你想吃点什么?我来做。” “胃不太舒服,熬点粥吧。” “行,你带上宝宝先去屋里歇着,粥好了我叫你。” 我带着小宝回到卧室,我抱着他坐在床边,拿出手机,给他播放着舒缓的音乐。我和小宝随着音乐的节奏慢慢摇晃着身体。不一会儿,小宝被音乐催眠了,他睡着了。 “小贝啊,粥好了,你先去吃吧,我来看孩子。” “孩子睡了,咱一起吃吧。” 婆婆把粥、饼和小菜端到桌上,“粥趁热喝,凉了喝对胃不好,快喝。” “谢谢妈,”我看着她,微笑着说。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 “谢谢你给我熬粥,谢谢你给我带孩子。” “你都那样了,我还能看着你死啊?再说了,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他不也是我的大孙子吗?我能不稀罕?”婆婆低着头说。 “咱们以后别置气了,有话好好说,争取把这个家过好,”我说道。 “我这边没事的,主要看你,你别给我儿子生气,我做什么都行,”婆婆突然看着我,“你总觉得我不喜欢你,是的,没错,我是不喜欢你。可是我儿子喜欢你啊,他喜欢,我就算爱屋及乌,野爹对你好点。前段时间,我是做的有点过分,但咱都是凡夫俗子,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犯错呢?再说了,我做的不对,你不也都扳回来了吗?你看你这张小嘴儿,骂起人来,给哪个留面子了?”婆婆笑了。 “对不起,妈妈,之前我...” “好了,快吃饭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要你们小两口好好的,只要你别总是给我甩脸子,我会在这好好带孩子的。” “那你也别给我甩脸子。”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我和婆婆都笑了。这顿饭,虽然简单,但却是我这几个月来在家吃的最舒心的一顿。她总归是萧邦的妈妈,是小宝的奶奶,这条血缘,是永远割不断的。是人,都会犯错。我们要学会接受不完美,接受不圆满,接受不美好...... “不得了,我大孙子好像哭呢,你吃啊,我去哄哄他,”说着婆婆急忙放下碗筷,一抹嘴,起身,去卧室看小宝,“乖乖,咋还哭了呢?奶奶抱啊,不哭了乖乖,奶奶抱啊......” 一百六十一 新家 “快进来看看,怎么样?”历时三个月,新房总算是完工了。萧邦迫不及待的带着我、小宝和婆婆到新房参观。虽是小两房的鸽子笼一套,但我和萧邦很知足了。我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每一个角落,“辛苦你啦!”我对萧邦说。 “不辛苦,前几天的事,妈都跟我说了,她说你们俩和好啦,只要你们处的好,我心里就开心。” “嗯。” “哎呀呀,你们这买的什么房子啊?就这么点儿大?没有老家舒服!”婆婆转了一圈后,开始嚷嚷起来。她说卧室太小又太少,客厅也不大气,厨房装修的也不好看,卫生间也小得不行。 “不小了,刚需嘛,以后有条件了,再置换大的,”萧邦抱着小宝说。 “依我说,你们就不该在这买,反正早晚都得回老家,买它干啥,没用。” “怎么没用了?租房住每月也得交房租,我们虽然是贷款的,但是每月还的贷款跟房租差不多。以后孩子上学方便。” “什么?孩子不在老家上学啊?” “为什么要去老家上学?他就留在这上学了,我们在哪儿,他在哪儿。怎么可能让他回老家上学呢?”我尴尬一笑。 “你不是说让小宝回老家上学的吗?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婆婆突然扭头对着萧邦大喊。 “哎呀,孩子不还小呢吗?长大再说,一天到晚的为这点小事掰扯来掰扯去的,你们俩还有完没完了?” “没完,你个兔崽子!你连我都敢骗,骗我好玩是吗?” 婆婆又露出了她以往的令人生厌的咄咄逼人的气势。我说最近怎么对我态度那么好,原来是萧邦对她讲小宝以后是要回老家上学的,哎!我没有再接下话,现在孩子还小,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 “马上那边通通风,抓紧搬过去住,还省一份房租!”回家的路上,婆婆在车上对萧邦说。 “等等吧,至少通风半年,等明年五一后再说。” “要那么久吗?就那么空置着?” “嗯。” “那不行,要不我去那边住!” “妈,你想什么呢?”等红灯时,萧邦向后扭头对他妈说,“别整天想一出是一出了,行吗?” “小贝啊,你是什么想法?” “我听你儿子的,”我时刻谨记苟艺慧的交代,把所有难题都推给萧邦,他们母子吵翻天,婆婆也不会记仇。 坦白讲,我心里是不想让我婆婆去我的新房住的。我不喜欢她,讨厌她的孤傲清高、讨厌她的咄咄逼人,更讨厌她在任何时候都要占上风的样子。 新房里的一切,都是我和萧邦辛苦挣来的。她一不出钱二没出力,凭什么说住就住? “她是不是嘴上随便说说的?”苟艺慧吃了一口慕斯问。 “看着不像昂,应该是认真的吧!” “你别担心,哪天我去你家,我打探打探,看看这个老妖婆又想作什么妖。” “算了,你就别掺和了。我问你个事啊,你有没有认识的中医?靠谱点的。” “怎么,谁病了?” “我啊。” “你?你怎么了?”苟艺慧突然紧张起来。 “不知怎么了,产后开始上班,就一直头痛,尤其是风吹或者动脑思考问题时,疼的厉害。” “你这不会是月子病啊?还有其他什么症状吗?” “有时候会头晕、反胃。” “怎么跟我婆婆的症状很像啊?我上次带她去看过中医,医生说上了年纪的女性,难免的。你这,不会是得了老年病吧?” “哎呀,你回头把那个中医的联系方式发我,我到时候去看看,最近疼的厉害,感觉撑不住了。” “好,我回家给你看下。对了,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啊,你呢?你们两口子是不是不再整天吵吵了?” “你看我们俩像是能过长久的人吗?最近是不吵吵了,但是我们开始冷战。他能好几天不着家、不搭理我。我竟然也能忍得住,心里不但不挂念他,还想着他最好别回家,我还清净了呢!你说我们这算什么?我感觉再冷一段时间,我俩真的要分道扬镳了,”苟艺慧搅着杯子里的苦咖啡。 “你是不是外面也有人了?” “呵,算是吧!我现在啊也想通了,他既然能出去找这个找那个的,我为什么不可以?我也需要有个人倾听我心里的苦啊。本来想着永远把苦水倒给你呢,你看你现在,过得也水深火热,我还是不要给你找麻烦了。” “你傻啊,他们男人又不吃亏的,你这样,吃亏的不就是你了吗?” “我们只是聊聊,没有见过面,也没发生过实质性的什么。” “你啊,糊涂了啊!” “我们现在的日子是离吧离不了,过吧又过不好。我们家事夫妻间感情出了问题,没办法修复。你们家就不一样了,你现在虽然水深火热的,但你们家也仅仅只是婆媳矛盾,婆媳间的问题,说化解就能化解。只要你们不生活在一起,就不会有矛盾。” “也是啊,我和萧邦结婚这么多年,都没什么的。就是他妈妈一来,看我这不爽,瞅我那不爽的。你知道吗?前几天萧邦应酬,后半夜才到家。第二天,他妈那脸色可难看了,说什么我不爱她儿子,不关心她儿子。说她儿子都喝成那样了,我也不打个电话关心关心。” “啊?他妈是不是恋子啊?” “我觉得是。后来又说萧邦现在都不听她话之类的。我听了就笑笑,我都没接她话。我怕我一不小心又说了不该说的,她听了心里记恨我。她可记仇了。她和她婆婆的那些陈年旧事,她还记得清清楚楚,你说她婆婆都去世那么多年了,她连死人都不放过。之前我跟她吵架,她心里指不定恨我多久呢!” “以我对这种人的了解,她到死心里都会一直恨着你。恭喜你啊,永远活在她心中了!” “去你的!” “你最近周末很闲吗?” “是啊,不过下周开始就不闲了,我报了驾证。” “哇哦,你好上进啊,你不累吗?每天像个陀螺一样转来转去的?” “累啊,就是要累一些,才能不去想家里那堆烂摊子。不然,我和他妈不得天天开战啊!” “好吧,祝你逢考必过!” “谢谢!” “来,以咖啡代酒,敬苦逼的过往,敬狗血的现在,也敬未知的未来!” “你干了,我一小口,”我笑着说。 苟艺慧将一杯苦咖啡一饮而尽,呵!她表面是光鲜亮丽的,心里却是苦的,她的痛,欧阳不懂,即使懂,也会装作不懂。 一百六十二 战术 初为人父母,纵使百般小心,也会有做得的不周到的地方。我和萧邦每天白天忙于工作,婆婆负责照顾小宝。晚上,小宝则跟着我们同睡。 “你看他睡得多香啊,好可爱呀!”看着熟睡种的小宝,吧唧吧唧着小嘴儿。 “那肯定了,人生最幸福的事就是吃饱饱睡觉觉,小孩是世界上最能感受都幸福的人,”萧邦眼睛一刻不停的看着小宝。 “为什么啊?” “他们还没有被社会这个大染缸污染啊,所以越简单、越单纯,才能更快乐。” “也是啊,你看,他们饿了就哭,开心就笑,不像咱们成年人,处处戴着面具。” “最近你和妈关系处的不错啊?是不是有高人背后指点?” “没有。” “那以你的性格,再加上我妈爱作的样子,家里应该三天一小战,五天一大战啊。” “忍。她说什么就去说,我不在乎也不接话就吵不起来,她自己觉得没趣,也不会再说下去。” “有道理。” “这周开始,我要练车了,你周末在家多带带小宝,带他楼下见见人,我发现他长时间闷在屋里,见到人就撇嘴爱哭。” “陌生啊,心里害怕。” 说来也奇怪,我和萧邦的妈妈确实是很久没有拌过嘴了呢!虽然她依旧不喜欢我,我也打心里不稀罕她。但是,我和她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都希望萧邦好,希望小宝好。 虽然我们做不到像母女那样亲密,但是保持距离也未尝不是好事。 我以为我们家会永远一团和气,我我以为我和她以后不会再为任何小事发生争执。正当我每天开心快乐的活在自己以为的幸福世界里时候,一场巨大的婆媳风暴正悄然来袭。 “哎呀,你看小宝手怎么一搓就蜕皮啊?” “我看看,我看看?”萧邦仔细打量着,“嗨,这是灰,哈!” “咱们多久没给他洗澡了?” “我算算啊,有一个月了,不对,好像一个半月了。” “什么?!”我大声喊,“那他身上岂不是要变臭了?” “那倒不至于,咱们不天天给他换着衣服呢吗?” “那也得经常洗澡啊,天哪,咱们真是太粗心大意了,不行我得去找找附近的母婴馆,看看哪家有婴儿洗澡的地方。” 我带着愧疚出去给小宝找母婴馆,家附近的那个商场里刚好有一家,我给他办了张卡。 “吃完饭咱们就带小宝去洗吧?”饭桌上,大口吃着饭菜,“我给他办了张卡,以后天也凉了,每周带他去洗两次。” “办卡多少钱啊?”婆婆问。 “三百,二十次。” “多少钱?”婆婆大声问。 “三百啊,咋了?” “那贵啊?就不能在家把空调打开,自己洗吗?一个小孩,花那没用的钱!” “不一样的,人家婴儿浴室里洗完了还给做一次全身抚触,孩子舒服啊。家里洗的花,万一室温和水温控制不好,再给孩子整感冒了。” “小子小的时候,冬天从来不洗澡的,也没见有啥啊,现在的孩子真是娇气!” “三百不算贵,孩子该花的还得花,”萧邦看出了我脸上的不悦,急忙说,“咱们抓紧时间吃,吃完给孩子喂点奶,等走到那儿,也差不多半小时,妈,你等下要不要一起去?” “我不去,有那点时间,小孩子洗澡有什么好玩的,我还不如在家躺会儿呢!你们去吧!” 虽是初冬,但晚上的天儿还是有些凉的。我们决定抱着小宝走过去,“咱们就当饭后消食了,小宝也得消消食,别回头洗着洗着再吐了。” “你一个大男人,育儿知识懂得还不少啊。” “那是,我私下可是做足了功课的,我买了一本育儿百科,我觉得你有必要看一下。” “实用吗?” “相当实用,朋友推荐给我的。”萧邦说着,看了我一眼,“那个,媳妇儿,晚饭妈又叨叨,你别放心上啊,她这人吧,节俭惯了的。” “没事啊,在我不想让她走之前,我是不会跟她撕破脸的。不过哪天我不想让她带孩子了,我肯定会跟她大战一场,不然我这些日子受得憋屈气不能白受!” 萧邦看着我,不说话。 “逗你呢!看在你的买女子上,我尽量忍。她在家带孩子,一天天的也不容易的,我理解。她想说什么就随便说吧,反正我不把她的话放心上就是了。” 萧邦笑笑,“真的?” “真的。” “小宝,你看妈妈,多聪明啊,你以后长大也要像妈妈一样聪明,好不好?”萧邦对着怀里的孩子说。 “你累不累?我抱会儿?” “不累,一点儿都不累!”萧邦开心的说,“走,咱们洗澡去喽!” 母婴馆,没什人,大概是工作日的缘故。老板说我们来的是时候,孩子洗澡游泳结束后可以多给孩子按摩一会儿。他还说,千万不要周末来,那时候人都爆满,室内的空气污浊,对孩子不利。 “我这个人,就喜欢实话实说,虽然我是做生意的,但是我得对我的客户负责。你讲,是不是这个道理了?” “嗯,是的。” “很多新手爸妈都不懂的,跟他们说么,也说不通,再一个呢,大家都是上班族,也确实只有周密有空。你们夫妻俩据蛮好的嘛,带小孩子平常过来,多好。”老板一边放水试水温,一边跟我说。 “那个,姐,我儿子出生后第一次到这儿,等下他会不会害怕?” “可能会有点,但是孩子都喜欢水的。你们在边上拿玩具逗逗他,几分钟就好了。” 萧邦在给孩子脱衣服,脱完后老板拿了一个脖圈给孩子戴上,“来,你抱他先用脚点点水,然后再往他身上湿湿水......”老板在仔细的教萧邦,萧邦边听边做,“对,就是这样,你看,孩子不哭吧?” “真的呢!你看他小脚丫蹬得多块!”水里,小宝不停的在扑腾着双腿,像个小青蛙似的。 “快快快,拿你手机给他录个视频,等下发给爸妈看,真好玩啊!” “小宝,小宝,看爸爸,爸爸在这儿呢,看爸爸,笑一个!”萧邦一边逗着小宝,一边录视频。水池里的小宝,乐呵的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努嘴,好一个可爱的小人儿啊! 一百六十三 别了,堂弟 人死了,不可怕,也不可惜,这说的是老人,尤其是活得很久很久的老人,或者卧床很多年的病人,他们死了,不但不觉得可怕、可惜,反倒来说,对于他们活着的亲人是一种解脱。 可是,如果正当年的年轻人死了呢?那他的家人得多伤心?多痛苦?我还年轻,我还感受不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种痛。但是当我知道我的堂弟因为一场小手术导致肺部感染,发烧,昏迷,脑死亡,紧接着连呼吸也没了的时候,我一个人躲在厕所,哭了很久。 他还很年轻,他不是英才,可是老天怎么就那么快把他收走了呢? 他才二十六岁,他的孩子也才两岁不到。 整个冬天,我们那个家就像是被笼罩上了一层阴魂不散的毒物。我不能想,也不敢想,多少个睡不着的夜半时分,叔和婶该怎么熬。堂弟媳妇在她老公入土后的第二个月就出去打工了。 她说,家里突然没了人气。她说,屋里突然冷冰冰的。她说,她不知道以后她和孩子该怎么办?她说,她得好好挣钱了,没了顶梁柱,她得顶上,她不能让这个家倒下。她说,她不能在家呆着,她看到孩子就想起那个黄土里埋着的人。她说,她的公婆白天人前笑,夜半被窝痛哭。她说,她不能闲下来,她最好二十四小时都像个机器一样,因为一闲下来,她就想他,想自己也跟着死了算了...... “你怎么住院了?这是什么?”家族群里,堂弟发了一张图,图上是一个约一公分长的塑料笔帽。大家看到了,都在不停的问。 “肺里取出来的,不知道啥时候吸进肺里的,这么多年不是喘就是闷的,估计跟这个有关。” “小时候就数你最皮,这下好了,找到病根了,以后可以活蹦乱跳了。” “等出院了,一起喝点。” “那必须得喝点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好好休息吧,别瞎扯了,难得住回院,好好睡好好吃啊。” “我都想今天就出院了,医院里呆着太无聊。” “好好呆着,等这周末空了,我去看你,对了,你在哪个医院?” “中原医院,十八楼,1814.” “我靠,这楼层,这房间号,真是的,能把我吓出一身汗来。” “你想多了,我这恢复得贼快!明儿都能下地了。” “别逞能,好好歇着!” ...... 家族群,一直嘀嘀嘀的,信息蹦跶个不停。我正全神贯注的校对合同,这份合同涉及的项目是年前最后一个了,得做的漂亮些。等项目一结束,大家就都可以早些放假,早些回家,回家好好过个吉祥幸福年! “谁知道恁六叔的电话?辰有点新情况,急!”家族群,小叔发来一条信息。 “咋了,他怎么了?不是手术很成功吗?” “手术是很成功,今早突然发高烧,肺,术后感染了......” “那,那咋办?” “正在抢救,家人不要担心,有啥情况我会及时说。还有,不要告诉恁婶子。” 一天过去了,群里没有任何消息。第二天,还是没有消息。第三天,有消息了,“医生让回家,时候不多了,叫张罗后事......”小叔群里发来信息。 家族群,几十号人,没有一个人回复。我想,大家一定都在想,“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前几天不还发着视频,大家一起互相侃大山呢吗?怎么突然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呢?” 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堂兄弟姐妹们都不能接受。长辈们也一样,没人能接受这个事实。但我们必须被迫接受这个事实——堂弟没了。 “我的侄儿,你叫恁叔咋活?啊?你叫俺这些活着的人以后咋过啊?我的儿啊!!” “摘吧,摘了吧...”叔的声音颤抖,说完掩面低声抽泣,“呜呜呜呜...儿啊...呜呜呜呜...儿啊!”叔终于爆发,这么多天,他亲眼看着他的儿子从一个大活人变成病人,从病人,变成没了气的死人。 我们都希望奇迹能发生,哪怕他的手指头动一下也行啊,没有,他一动不动,闭着眼,躺在那儿。 叔是个明白人,脑死亡,就是个死人了,戴着氧气罩,也是没啥用的。可是,堂弟是他唯一的孩子啊!孩子没了,他和婶儿后半生该怎么活下去? 我因为刚生了孩子,风俗不允许我参加堂弟的葬礼。我没回去,可是那天,我心神不宁,我的眼睛一直掉眼泪。我忍不住,给堂弟媳妇打了个电话,“小涵,你还好吗?我是你贝姐。” “贝姐,没事啊,他没事,医生说过几天就能出院了,你们在外面好好工作,不要担心他啊,我和俺爸都轮流照顾着他呢,家里也别操心,孩子俺妈看着呢,没事的,姐...”说着说着,电话那头突然抽噎起来,“姐啊,姐......” “姐知道,你心里苦,姐都知道。” “我不敢在家里哭,我怕俺爸俺妈看见心里难受,俺孩子现在整天的找爸爸,叫爸爸,整天问俺‘爸爸去哪了’,你说,我咋给他说,他还那么小。他还那么年轻,怎么说没就没了?呜呜呜呜......” “......”我沉默无言,我就那么一声不吭的流着泪,听着小涵在电话的那一头放声痛哭。 “恁不是说一看就好了吗?我说不治,你非要带他去治,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婶儿大声吼着叔。 叔蹲在坟前,抱头痛哭,他每次想儿子了,就会悄悄地跑到堂弟的坟前,要么蹲一会儿,要么坐一会儿,要么随便给堂弟唠两句,“恁妈又想你了,”“小涵出去打工了,”“儿啊,爸想你了......” “你最近可别在群里瞎扯,现在家里人心里都难受,你看恁叔恁婶儿瘦成啥样了?哎,”电话里,妈妈叹气道,“你们在外头,可得当紧自己的身体,有个头疼发热的,赶紧去看医生。小宝有啥毛病,不要拖,恁都当紧自己的身体。” “嗯,你和爸在家照顾好自己。” “我们都好着呢,你不要挂念,上次听你妹说你总头疼,现在你还头疼不?” “好多了,在吃药。” “月子没坐好,落下的病根儿。妮儿啊,妈对不住你,下辈子头胎,去个好人家。你说我要是只顾你,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儿,咋办啊?我不能光顾了你一个,底下仨小的就不管是吧?你懂事,你有事老大,妮儿,你懂妈的不容易不?” “懂。” “啊,懂就好,你是个懂事儿的孩儿,以后,等以后你弟弟妹妹都办完事了,妈好好补偿你啊。” 一百六十四 小甜蜜 “你看,这套沙发怎么样?”家居馆,萧邦被那套带着浅色纹路的沙发吸引了,他驻足,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质感很不错呢!你坐上去试试。”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是不是有点贵啊?”我看了价格,在他耳边小声说,“再看看别的的吧!” “沙发要买质量好的,经常坐,万一哪天你把我赶出卧室了,我不得睡那?”萧邦笑着说。 “哦!原来是这个原因啊,对自己还真舍得,这套不买,再看看别的!” 我和萧邦,在诺大的家居馆一直逛啊逛啊,看床、看餐桌、看茶几、看沙发、看电视柜,每一样都细细的看,每一样都慢慢的琢磨,“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贵了,再看看别的。”“质量不错,就是有点贵了,再看看别的吧!”这是我一上午对萧邦说的最多的话。 好看的、质量好的,买不起。买得起的又看不上眼。纠结,矛盾! “找你这么下午,逛到晚上也买不成啊,要不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就是我和萧邦在做任何决定犹豫不决的时候,拿出硬币,抛硬币。数字朝上听我的,花朝上听他的。 “行,老样子!” “预备,开始!” 硬币被萧邦抛了出去,“字儿,字儿!字儿!”我嘴里喊着。 “花儿,花儿,花儿!”萧邦嘴里喊着。“哈哈,你看,花!走吧,媳妇儿,去结账!”萧邦得意的笑着。 “不是我不想结,你有没有算过,这些加起来好几万呢,太贵了,我舍不得!”我磨磨蹭蹭。 “家具,自己用,得买点好的,再说了,质量好的,用的时间也久啊,是不?你选的那些啊,都过时了,咱们可是新房啊!” “算了,愿赌服输,走吧!” 订好所有的家具后,我们俩又去附近的一家商场逛了逛,苏市近年发展势头很猛。综合性的大型商场多的很。这家,是我们头一次来。 “想吃点什么?” “随便吃点吧,今天支出太多,我得缓缓。” “瞅瞅你这没出息的样儿,钱花了心里还不得劲儿!要是我啊,我就把心踏踏实实的放肚里,该吃吃该喝喝,啥都不往心里搁!” “你当我是你啊,下个月让你喝西北风!小宝要买奶粉和尿不湿,房贷、车贷和房租,你都算过了?这些都是下个月要支出的呢,你要是现在甩我面前十万八万的,我肯定吃嘛嘛香,关键是现在咱俩的银行卡都见底儿了!” “这么快就都花光了?” “可不嘛,你最近只顾的花了,都没仔细算吧?” “这我还真没算,我就知道花钱贼爽!” “下个月让你哭!” “好好好,我哭,到下个月再说啊,走,先去吃饭,今儿就咱俩,好啊后吃顿好的!” 自从生了小宝,我和萧邦再没有属于两人的自由时间了。今天还真是第一次两个人出来吃饭呢!原本应该开心、轻松啊,可是一顿饭下来,吃得一点不安宁。我心里一直想着小宝,想着他在家有没有喝奶,有没有睡午觉,有没有拉臭臭,奶奶有没有及时给他更换尿不湿...... “快点吃,吃完赶紧回家!” “干嘛那么着急啊?今天周末,难得咱俩一起出来。” “我心里老惦记着小宝,吃得不踏实,早知道回家把妈和小宝一起接来了。” “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会跟咱一起出来?到时候不还是把小宝甩给咱?”萧邦说着,夹了一些鱼放我眼前的碗里,“既来之,则安之。你出都出来了,这菜也都上了。就踏踏实实的把这顿吃完,好吗?以后咱们再出去,一定带上小宝和妈。” 当妈后,事事、时时都在为别人考虑着,却很少想到自己的感受。有时候,都在想,自己真的是铁打的吗?不累吗?偷个懒能怎样?地球离了你还不转了? 我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我总觉得家里和外面,没了我,他们不行。家里没我,萧邦和婆婆照顾不好小宝。公司没我,基本上会瘫痪。后来发现,我真是太高估了自己的价值。家里没我的时候,他们一家三代其乐融融,欢声笑语的。公司没我的时候,大家都像是少了一个监管他们的监控,别提有多放松了。 我想,我应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重新认识一下周围的人,重新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了。我并没有那么重要,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有能力。我,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尘埃,随风来,随风去。 在萧邦的劝解下,我的心里开始不那么想着小宝了。菜很香,吃下去的每一口,都是美味。“好久没有这么轻松的吃一顿饭了,”我边吃着,边说。 “你每天把自己弄得像个陀螺似的,能轻松吗?你说你啊,好好的几个月产假,在家休息呗。偏不,非要提前去上班。是,上班是能拿到双倍工资,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以后,万一你以后身体不好了,去趟医院,花的可不止双倍工资。” “哎呀,哪就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啊?我可不仅仅是为了双倍工资,还有年终奖呢!我这产假啊,不是时候,刚休完产假就过年了,你说我要是这么就不去上班,年底还能有年终奖拿吗?” “那点钱,能有你身体重要?” “我觉得比我身体重要。” “好吧,拗不过你,总之以后别整天风风火火的了,公司又不是你的,也不是离了就转不了了。你看你坐月子那一个月,没你在,你们公司不是转的相当麻溜儿吗?” “我对这家公司有感情,不一样的好吗?” “遇到你这样的员工,真是你们老板祖上冒青烟了!” “咱们打工的,有没有能力先不说,那最起码的得忠诚于公司吧?得有责任心吧?得时时刻刻想着老板的难处吧?” “你说的都对,我意思就是叫你别太拼了,咱家不缺你每月的那几两碎银,有我呢!” “你?”我看了一眼萧邦,“算了吧!饿哦可不想当个寄生虫,除了吃就是睡得那种!” “你...瞧不上家庭主妇?”萧邦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啊,如果家庭主妇能把一家人的吃喝拉撒搞得井井有条,我觉得这也是一种能力,毕竟不是所有女人都能耐得住寂寞在家做个安分的家庭主妇的。至少,现在的我是做不到,我还没那个勇气放弃工作回家相夫教子。” “哦,懂了。” “你懂什么了?”我笑着问,“要不你回家做煮夫怎么样?” “咦,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哦,我可以考虑一下,嘿......” “没出息!” 一百六十五 失踪? “在哪,小秋源不见了!老萧,怎么办?!”电话那头,欧阳火急火燎,话也没说几句。 “你不要急啊,把你们地址发我,我这就赶过来!”萧邦急忙说,“快别吃了,秋源不见了!” “什么?”我愣住了,“怎么回事啊?” “具体我也不清楚,我们快去那边找他们!” 孩子不见了?是真的吗?不能够啊,也就一眨眼的功夫,怎能说丢就丢了呢?我心急如焚,“你快点开啊!” “红灯,总不能飞过去吧?!”萧邦也着急起来,“没事的,他才两岁,跑不远的。可能就是跑着玩自己也找不到回来的路了,没事的,一定没事的......”萧邦嘴里碎碎念。 “许飞,你们在哪呢?”我想着人多力量大,就给许飞打了个电话。 “在家捯饬头型呢,今天菲儿不当班,一会儿约她出去吃顿饭。我说大姐啊,你能不能有点你眼力劲儿,别耽误哥们儿约会好吗?” “欧阳家出事了,快过来!” “瞎扯啥呢?你可别吓唬哥们儿,哥们儿还小呢!” “秋源不见了!” “别急,你们在哪?” “我们在去他家的路上。” “好,你们先去,我这就出门!” 到了欧阳家,苟艺慧瘫坐在地上,欧阳的父母在自己的卧室里,卧室门紧锁着。 “怎么回事?报警了吗?” “警察说二十四小时候立案,现在还不能确定就是被拐走了......”欧阳发着短信,“我告诉你,苟艺慧,如果孩子找不到,你也别活了!!”欧阳用拳头狠狠地砸向餐桌。 “对不起,老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苟艺慧掩面而泣。 “到底怎么回事?” “你问她,回回都是她!”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苟艺慧哭着说,“早上我带他出去玩,就在后面那个小公园,我哥给我打电话,我真的只是接了一分钟,不信你们可以看我的通话记录。我以为,秋源在我旁边,可是我挂了电话,怎么也找不到,所有人我都问遍了,就是找不到......” “那保安呢?有没有问保安?” “看监控了,他跟着一个人带着帽子的女人出了公园...呜呜呜...” “这样啊,咱们现在分头去找,你告诉你爸妈,让他们留在家里,一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联系你。温贝,你去汽车站,我去火车站。苟艺慧你去高铁站。欧阳你再去公园附近看看。走啊!还愣着干什么啊?”萧邦大声嚷起来。 “没用了,别找了,等着警方立案吧,他是早上走失的,现在都几点了?”欧阳垂头丧气的说。 “我来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许飞和王菲儿一前一后。看着我们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王菲儿凑近我,“听说秋源不见了,怎么回事?” “慧姐带他出去玩,不小心走散了。可能他是跟错了人...” “不会吧,两岁了呢!怎么也会认识自己的妈妈的。会不会被人贩子拐走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苟艺慧突然歇斯底里大喊,“不可能的,他会回来的!” “别说了,”我小声告诉王菲儿,然后又走向苟艺慧,安慰道,“他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我是,我是,有孩子的消息了吗?”欧阳接通电话,应该是派出所的,“好,那......好,求求你们,一定帮我找到孩子,求求你们...”欧阳低声抽泣,挂了电话,“都别去找了,他跟那个戴帽子的女人上了一辆开往四川的火车。” “那我们也赶紧买票跟上去吧!” “来不及了,监控显示她尚的那烈火车,民警没有找到她和孩子......” “肯定是换装了,也可能是提前下车了,这下找起来,难度就大多了,”王菲儿说。 许飞朝王菲儿瞪了一眼,“闭嘴!” “叫我闭嘴有用吗?我闭嘴了孩子就能马上回来吗?不是你叫我过来一起帮忙的吗?我这还不能说话了?早知道不来了!” “菲儿,不要再说了,大家想想办法,看看接下来咱们还能做些什么?”我说道。 “这样吧,我先去拟个寻人启事,对了,艺慧,秋源今早穿的什么衣服?” “黑色的皮夹克,棕色的裤子,蓝色的运动鞋,”苟艺慧使劲儿回忆着,“他手里还拿着水壶,绿色的。” “好,我知道了,把秋源的照片发一些给我。我和欧阳再去趟派出所,了解下情况。那个,许飞,这儿也没咱们什么事了,你先送菲儿回去吧,她明天不还要当班呢吗?今天就好好回去休息。温贝,你在这儿照顾好苟艺慧,等下再去房间看看叔叔阿姨,记住了啊,一定等我和欧阳回来。”萧邦一边交代一边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知道,他是怕苟艺慧做傻事,让我好好看着她。 “好,你们快去快回。” “那我先送她回去?” “嗯,回去吧。” “温贝,我先走了,”王菲儿跟我打招呼,“别让她太难过了。” 我朝王菲儿微笑一下。该出去的人都出去了,我关上门,反锁。又把家里所有我认为比较危险的物品,比如剪刀、指甲钳、绳子之类的全部收到一起,我担心苟艺慧做傻事。我更担心卧室里的那老两口儿。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叔叔、阿姨,我是小贝啊,你们开下门,我给你们倒点热水喝,”我耳朵紧贴门,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叔叔、阿姨,你们还好吗?” 许久,门开了,开门的是欧阳的父亲,她弓着背,一步一步走着,“小贝啊,你说这小秋源能跑哪儿去呢?他是不是跟咱们躲猫猫呢?你们再去公园找找去啊!” “去了,欧阳喝萧邦都去了,他调皮呢,故意惹咱们担心,没事的啊,叔叔,一会儿就回来了!”欧阳的父亲有带你耳背,我大声说着。 “都是那个女人,祸害我家!都是那个女人,她嫁到我家来,我家就没安生过!”欧阳的妈妈躺在床上,破口大骂。我知道,她心里一定恨极了苟艺慧,“你说平常也不见她照顾孩子。今天抽什么风啊,非要带着孩子去公园跑步,跑什么步啊跑!我的孙子啊,没有了,我的孙子啊!...”欧阳妈妈拍着大腿哭起来。 “瞎讲!咋就没有了?他是躲起来了,对不,小贝啊?”欧阳父亲突然对我笑着,“咦,小贝,你怎么到我家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啊?我,叔,我一直都在啊。” “咦,你阿姨怎么还哭了?哭什么?是不是儿媳妇又骂你了?别哭了啊,我去讲她!” “叔,叔,你......” 一百六十六 不对劲儿啊 “慧姐,慧姐,你公公好像出问题了,”见欧阳父亲举止不对,我忙去客厅告诉苟艺慧。 苟艺慧一定想不到,自己的一时疏忽,竟然会让家里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因为着急孩子的下落,欧阳年迈的父亲,患上了老年痴呆。 对于独生子的欧阳来说,父亲病了,是他从未想到的,他手足无措。他停了近一个月的课,专心陪着父母和秋彦,“在没有找到二子下落前,这个家,你就不要再进来了,有多远,滚多远!”这是欧阳常常对苟艺慧说的一句花。 “让我帮着一起照顾爸吧,真的,我心里一直都很自责,也很愧疚,我知道,我该死,但是现在家里这个情况,你也应付不过来啊!” “是欧阳吗?”派出所的电话。 “我是,我是,是不是孩子有下落了?” “根据你们提供的信息,我们在追踪了近半个月后,在徽州与江城搭界的地方,发现了一名疑似欧阳秋源的孩子,现在请你们配合确认。” “我有空,我都有空的!”欧阳激动不已,挂了电话,和萧邦一起去了派出所,他们将和民警一起驱车去当地的派出所确认。 “你们别担心家里,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那边有消息了,一定通知我,无论好坏。”我发信息给萧邦。 “辛苦了你。” 我向公司请了一周假,一面忙着照顾我自己的小家,儿子、婆婆。一面每天又往苟艺慧家跑,帮着苟艺慧照顾秋彦、照顾她的公婆。 “这个是早上去菜市场买的现杀的老母鸡,你们锅在哪里,我去处理了,煲汤给你公婆和秋彦喝,”我拎着一些蔬菜和水果,还有略带温度的老母鸡到了苟艺慧家。 “厨房的用具都被我婆婆收纳在厨房阳台上的柜子里,你去找找看,”苟艺慧一边给秋彦穿衣服,一边说。 “你婆婆今天情绪怎么样?” “老样子,还是不怎么搭理我。” “没事,等欧阳他们把秋源带回来就好了,老人家还是太担心孩子了。” “谢谢你啊,这几天你也很累,要不你把东西放这,今天早点回去照顾小宝吧,你婆婆那样的,你天天耗在这儿,她会有意见的。” “没事的,来都来了,今天我替你一起照顾着他们,我多陪陪你,也省得你一个人闲了胡思乱想。” 苟艺慧泪目,抱着我,“你说,那个孩子是不是秋源?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我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把秋源带走,你说他会不会打秋源?我真的,我跟你说,我几天啊,眼都不能闭,只要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秋源在哭的画面...” “放心,他们会找到秋源的,你也别太担心了。现在到处装的是监控,咱们要相信民警,好吗?”我拍了拍苟艺慧的肩膀,“好了,你陪着秋彦,我去那边看看你公公婆婆,然后我再去烧午饭。” 苟艺慧背着秋彦,抹了抹眼泪,长叹一口气,转身,笑着对秋彦说:“儿子,走,妈妈呆腻去客厅,咱么去搭积木好不好?” “好,好妈妈,搭积木,”已经四岁的秋彦,语言上多少还是有些障碍。 “叔叔、阿姨,我来看你们了,今天买了你们爱吃的杏鲍菇,肉丝、还有西兰花和山药,等下我烧给你们啊,”我微笑着说。 “我们不饿,你别忙了,小贝啊,你说他们能找到小二子吗?” “肯定能的,放心吧阿姨,一定能找得到。” 与欧阳的父母聊了一会儿后,我去厨房准备午饭,西兰花山药片、杏鲍菇炒肉丝、老鸡汤,还有一个猪血豆腐,这个菜是专门给苟艺慧做的,她最近脸色特别不好。 午饭做好,我挨个叫他们出来吃。“那个女人呢?” “一起吃吧,阿姨,她这几天也不好过,您别这样,”我劝说着。 “她吃,我就不吃!” “我也不吃,哼!我不吃!”欧阳的父亲耍起脾气。 “阿姨,孩子找不到,大家心里都不舒服,慧姐已经很自责了。你们再这样对她的话,她真的没法活下去了,你们知道吗,他从孩子失踪那天起,就没合过眼,阿姨,您看,您是长辈,我们小的都跟着您学呢,我知道您心里惦记孙子,我都知道的。慧姐是他妈妈啊,她心里也煎熬啊,阿姨,”我抱了抱阿姨,她哭了,我帮她擦眼泪。 “我就是惦记我孙子啊,他克斯我一手带大的,你说我的孙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哪还有心思吃饭呐?” “阿姨,您别这么说,你不好好吃饭,就抵抗力就会下降。抵抗力差了,您就会生病,到时候,秋源回来,您要是病着,谁照顾他?为了能继续照顾秋源,咱得好好吃饭,把自己先照顾好了,好不好?走咱去吃饭,好吗?” “嗯,好吧,”欧阳妈妈扭头看着欧阳得爸爸,“吃饭了,老头子!” 欧阳的爸爸被确诊得了老年痴呆后,他唯一记得的人就是他的老婆,无论什么事情,也只听他老婆的。 “你就是个扫把星,等我儿子回来,我一定让他给你离婚,你赶紧滚出我家,我家不需要你,我孙子没有你这样粗心大意的妈!”看见苟艺慧坐在客厅,阿姨上去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阿姨,孩子在呢,咱好啊后吃饭,好吗?” “好,”她对我笑了笑,又扭头对苟艺慧说,“我看在小贝和秋彦的面子上,不叨你,反正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对不起,妈,”苟艺慧低头。 “别叫我妈,我没你这样的儿媳妇!” “好了,好了,大家快吃饭吧!” 虽然,欧阳的妈妈对苟艺慧没有一点好脸色,但是与前几日相比,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最起码,她愿意走出房间出来吃饭,她也开口骂苟艺慧了。我和苟艺慧心里多少都缓了口气,终于不用再神经紧绷的想着他们老两口了。 “我知道我儿子爱玩,做了许多对不住你的事。但是我们老两口,一直在为你们这个小家付出,替我儿子弥补。你说,你嫁到我家到现在,你做过一顿饭吗?你拖过一次地吗?你洗过一次衣服吗?俩孩子断奶后,你看过一次吗?哪样家务事不是我们给你做的齐齐整整?你还这样作!我跟你说,苟艺慧,要是秋源找回来,我就不说什么了,要是秋源找不回来,我跟你没完!别说我现在还活着,就是我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欧阳妈妈喝着汤,突然,鼻子一酸,哭着痛斥苟艺慧。 “不放过你!做鬼也不放过你!”欧阳的爸爸也附和着说。 “对不起,爸妈,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看孩子一定当心,对不起......” 一百六十七 她是个狠角儿 回到家,小宝还在睡着,婆婆躺在客厅的床上,一脸不悦。我知道,她心里对我一定有很大的意见。最近萧邦不在,我又不在,她一个人照顾小宝,明显很累。 “他们那边忙完了?” “嗯。” “小贝啊,你又不是他家亲戚,你们两口子至于这样全部精力都放在他家吗?孩子丢了,说找就能找得回来啊?” “妈,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以后别再这样说了,人家苟艺慧一家听到了得多难过?” “我话糙理不糙,自己带孩子不当心,这下好了,丢了吧!你们俩啊,真是傻,再事好朋友,也不能这么个帮法啊,工作都不干了,家也不照顾,我这几天真是累的全身疼...” “我们买房,三十万的首付,他家借给我们十万,就冲这个,他家有任何事,我都得帮。” “哦呦,钱就那么重要啊?朋友笔自己儿子还重要?” “你要非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我累了,先去休息会儿。” 我不能再和婆婆聊下去,如果再聊,我想我一定会发脾气。她不懂我们和欧阳、许飞之间的友情,就像我不懂她和她的堂兄弟姐妹之间的亲情一样。她宁愿将公公辛苦赚的血汗钱拿去替她的堂妹夫还债,也不愿出一分钱给我们在苏市安家。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就像她也永远不懂我为什么非要在苏市买房一样。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来,我迷迷糊糊接通,“媳妇儿,死秋源,事小秋源!!”电话那头,萧邦喜极而泣。我猛地坐起来,“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我们这两天就回来,”电话里,有欧阳的哭声传来,有小秋源的哭声传来。欧阳,是开心的。小秋源,一定是受了惊吓的。 一个月,孩子失踪的近一个月里,我们每个人度日如年。这下终于好了,孩子总算是找到了。可是,欧阳一家还能回到从前吗?我想,不会了。 “儿子,你怎么能跟陌生人走呢?妈妈到处在找你,你知道吗?!”派出所里,见到秋源,苟艺慧一把抱住,紧紧的抱着,哭着,“你以后再跟陌生人走,我打断你的腿!” “他是被你开除的于老师带走的,于老师只是想给你个教训,把秋源带回她老家了,并没有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欧阳说着,“以后,咱们尽量跟老师保持距离,老板和员工之间,是不能成为朋友的,也不能无话不谈。” “那个贱人,她竟然敢拐走我儿子,她现在在哪儿?” “已经被羁押了,回家吧!”欧阳再三跟民警道谢之后,准备抱起小秋源往外走,不知是脚下踩空,还是怎的,他突然倒了下来。 “欧阳!欧阳!”快,打120!萧邦大喊。 “老公,老公,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爸爸,爸爸...” 医院里,欧阳突然醒来,“儿子!”他大喊。 “放心睡吧,秋源在家呢!爸妈在照看着,”苟艺慧抚着欧阳的额头,“饿不饿?这儿有萧邦他们带来的粥,来,起来喝一口,”苟艺慧说着,吹着保温盒里的粥。 “这几天辛苦你们两口子了,我这儿没事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行,你们两口子好好聊,我俩就先回了啊?” “好,谢谢。” “客气了。” 这段时间,苟艺慧彻夜不眠的夜晚,欧阳也一样没合过眼,只是两人谁也不曾想到会去体谅一下谁。或许有想到过对方,但也会碍于面子,关心对方的念头只放在心里,并没有付诸行动。 他们今晚具体会聊些什么,我和萧邦尚且不知,但是,我们都能猜得到,他们,终究还是走上了离婚的这条路。我能想象得到,苟艺慧会多么的痛苦、无助,我也能想象得到,欧阳会多么的冷酷、决绝。一段婚姻,说没,就没了。 “有一天,我要是不小心把小宝弄丢了,你会恨我吗?”回家路上,萧邦专心开车,我突然问。 “会”他淡淡的回。 意料之中的答案,他是我认识的所有父亲里,最称职的父亲,没有之一。他对小宝的悉心照料和付出,外人虽不知,但是我都看在眼里。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都干嘛去了?”婆婆抱着小宝,见我们回来,大声问“他家的事了了?” “嗯,我先睡会儿,”萧邦这两天忙前忙后,一定没休息好,眼睛红红的。 “看你那眼珠子,跟个兔子眼似的,快去睡吧!”婆婆心疼万分,“小贝,你抱孩子,我去做饭。” “今天就外面吃吧,等萧邦睡醒了,咱们一起。” “涨工资了?” “没。” “那么点工资,外边吃什么吃?你要是月入过万吧,你说你偶尔出去吃顿饭,也就算了。你这一个月几千块钱,你怎恶魔好意思出去吃呢?” “你去做吧,孩子给我,”我不想再接话,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抱着小宝去了卧室。 “别吵醒了我儿子!” “知道了!”我有些烦躁。 我和婆婆之间,我们都清楚,都在忍着对方。真的等到哪一天忍无可忍的时候,一定是一场大战。我明显的感觉到,我不再像以前那样体谅她在这儿帮我带孩子的辛苦,她也常常口无遮拦的各种言语打压我。如果不是萧邦和小宝,或许我们早就大动干戈了吧! “在干嘛?”王菲儿发来信息。 “带娃。” “我想跟你了解些事情,有关许飞的过去,我总觉得他心里住着别人。” “你不像是揪住过往不放的人啊,怎么今天有空问这个?”小宝睡了,我开始和王菲儿聊起来。 “那个女人对他很重要吧?” “许飞的初恋。” “呵,难怪!” “怎么?你们吵架了?” “不是,感觉是要分手了。” “因为那个女人?” “也不全是吧,还有别的事。” “选择在一起,就要互相坦诚,忠诚于对方。” “我和他之间,还差点忠诚。” “那个女人来找过他?” “嗯。” “你吃醋?” “有点。” “等会儿,我先接个电话,苟艺慧打来的。”我接通,“怎么了?” “孩子爷爷出事了......” 挂上电话,我叫醒萧邦,下了楼,就差把车当飞机开了。婆婆在阳台大喊,“一天天的,他家怎么那么多事儿啊?真是不省心!”婆婆一定不知道,从此这个世界上,有个人,他永远没了爸爸... 一百六十八 没了 清湖边,风吹着岸上的枝桠。冷,一阵阵的寒风,吹得脸疼。不知道是哪股妖风又从神仙的罐子里逃了出来祸害人类了。我们到湖边时,有看热闹的围观人群七嘴八舌,有欧阳妈妈的撕心裂肺的哀嚎,有欧阳的麻木无情和苟艺慧的不知所措,就连小秋彦和小秋源,也哭闹不止。地上,一具刚从湖里捞上来的尸体,被白布盖着。 “初步判断,死者属于自杀,请节哀,”办案的民警眼神里流露出对欧阳和苟艺慧的不满,这个小警察一定是刚工作不久,他一定认为老人是被他的孩子们逼得活不下去了,才选择轻生的。 “老头子啊!老头子啊!你起来啊,你起来看看,孙子回来了,孙子真的回来了!啊啊啊!”欧阳的妈妈趴在白布遮住的尸体上,撕心裂肺的痛哭。 “妈,起来吧,妈,”苟艺慧想要扶起欧阳的妈妈,欧阳妈妈一甩手,指着鼻子开始骂起苟艺慧,“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把我孙子弄丢,他能得病?他能轻生?”说着转头继续哭涕,“大冬天的,湖水多凉啊,你怎么下了得了这个狠心?你就这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吗?你叫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我和萧邦,一左一右,站在欧阳的两侧,看着他毫无表情的脸,我们不忍心开口多问一句,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什么节哀顺变?什么保重?都是扯淡!失去至亲的痛,只有曾经失去过至亲的人才能深有体会。 “怎么回事,刚咱俩聊天你不还说他们一家都好好的吗?怎么才一个下午就这样了?”王菲儿和许飞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王菲儿不停的问,我们都没有人回应她。 “菲儿,少问两句吧,你看他们都正在伤心呢!”我小声说,“你不是今天当班吗?” “这儿除了这么大的事,我哪还有心思看店啊,临时给主管请了假,”王菲儿眼睛一直盯着那块白布遮住的尸体,“确定是欧阳大叔?” 我点了点头。 “我一直以为他是个乐观的小老头儿,没想到他的内心竟如此脆弱,”王菲儿看着我说,“第一次觉得死亡距离我是那么的近,还真有点害怕。” “人生老病死本是常态,只是他突然间说没就没了,令人有点措手不及。你看他们一家人,恐怕得好一段时间才能从这个事中走出来,毕竟,什么年龄段的人以轻生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都会被亲戚邻居议论很久。他这么往湖里一跳,也只是丢了条命而已,活着那些家人,才生不如死,自私!” “你嘴这么毒啊,人都死了还说那么难听的话。”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不喜欢听可以捂住耳朵别听。” “切,懒得搭理你!”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一样没有停歇,每天依旧早出晚归。欧阳父亲被火化之后,欧阳为他父亲选了殡仪馆最昂贵的一个骨灰盒。他们一家人,带着他父亲的骨灰,回老家了。 葬礼那天,萧邦、我、许飞和王菲儿,我们四人也驱车赶往了欧阳父亲的葬礼现场。欧阳父亲生前没什么亲朋好友,欧阳家是属于那种几代单传的,所以葬礼没多久就结束了。 “你么把她一起带回苏市吧,我和我妈还有俩孩子再在家陪我爸爸一段时间,”葬礼结束后,送走稀稀拉拉的所有宾客,欧阳对萧邦说。 “欧阳,你别这样做,有点过了,”我急忙说,“慧姐是有错,之前她不该大意,要是小秋源不走丢,你爸爸也不会出事,但是现在人死了不能复活,你们活着的人就不要互相折磨了,行吗?” “是啊,说得好像都是苟艺慧的错,你一点问题没有似的!”王菲儿附和道。 “我跟你们先走,”正当我们为此跟欧阳争论不休时,苟艺慧很平静告诉我们,她今天要跟我一起去苏市。 “你不能跟我们走,你这身上带着孝呢!不能坐我们的车,不吉利!”王菲儿大喊。 我们都哑口无言,苟艺慧冷笑,“我和许飞的矫情,还轮不到你在这瞎讲!” “我没有瞎讲,我们老家有规矩的,带孝的人是不能坐别人的车,不能去别人家的,你这样子会把丧气带给人家的!”王菲儿继续说着她的歪理,“总之,无论怎样,你都不能跟我们一起同行,你要想回去也可以,你自己去买票坐大巴车。” “许飞,这是你意思?”苟艺慧望向许飞,又转身看一眼萧邦,“还是你也有这意思?” “你别多想了,艺慧。你什么时候跟我们走,我们都带上你的,只是现在你真的决定要走吗?”许飞再次确认。 “走。” “好,那咱们下午三点准时出发,”许飞看了一眼萧邦。 “许飞,你怎么不听我的?她要是坐这车子,那我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我自己买票坐大巴,你们等着半路上出事吧!”王菲儿说着,转身离去。 “这样的女人,不能娶,趁早分了吧!”萧邦小声对许飞说,“太自私了。” “慧姐,你要不要回去收拾收拾?”我问道, “不用,这儿没我什么东西,连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想想都觉得悲哀,嫁过来五年了,婆婆老家竟然没有我一件衣服,难怪这个家不属于我。”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这儿永远是你的家,以后这种负气的话不要再说了,好吗?等过了这阵子,他们心情好些了,就没什么事了。” “凭什么要等他们心情好,凭什么什么事情都得看他们脸色?我早就受够了这一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我早离婚了!” “慧姐!”我大声呵斥。 “我是认真的,上次在医院,我们俩谈过了。孩子,我一个都不带走,财产一人一半!”苟艺慧说着,看了看我,“我终于解脱了,再也不用忍着他那奇葩的爹妈和不正混的他了。这五年来,你知道我有多煎熬吗?你知道我三更半夜的,哭醒过多少回吗?所以,小贝,你不要劝我,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真的!” 返程的路上,萧邦专心开着车,许飞坐在副驾驶,我和苟艺慧坐在后排,我时不时的看向她,她头紧贴着车窗,望着床外,目无表情,她是在想什么吧?在想什么呢?我想,我能猜得出。 一百六十九 她不换衣服 小宝出生后,迎来的第一个冬天。特别冷。婆婆每天只带她在家里晃来晃去,从客厅走到卧室,从卧室走到客厅。祖孙俩,就这么在四十几个平方的一居室里,来来回回兜兜转转的。 我给婆婆买了一套冬季加厚的家居服,印象中,整个冬天,她就一直穿着,好像没换下来洗过一次。 “你抽空跟妈说,让她把自己的睡衣换下来洗洗吧,好像一次都没洗过。” “行,等周末了,我来告诉她,”晚上,我和萧邦哄逗着床上的小宝,他已经会翻身了,整天小腿儿蹬啊蹬的。只要他醒着,必须有个人时时刻刻看护着,不然,一不小心就会从床上滚下来。 养育一个孩子,真是操碎了心。但是每天精疲力尽的回到家,看到他纯真灿烂的笑容,你就会觉得这个世界上,你就是那个最幸福的人。有了孩子,女人的幸福就不会只被定义为索取才幸福。心甘情愿的付出,也是一种付出。 “妈妈,你衣服穿了好了吧?要不换下来去洗洗,这两天大晴天呢,”周末的一早,我还在床上陪着小宝玩耍,听到外面客厅萧邦小心翼翼地说着。 “又不脏,不洗!”婆婆刺啦刺啦地喝着碗里的粥。 “洗洗吧,都没见你洗过一次。一直穿,有味儿。” “你放屁!有什么味儿?日你妈的!你这一大早没事找事是吧?滚!” 萧邦没在吱声,不一会儿,他应该是吃完早饭了,回屋来,“我看小宝,你去喝点粥吧。” “我不饿啊,不吃了,中午咱们带小宝去逛商场,问问妈,她要不要一起?” “妈,中午一起出去逛逛?”萧邦在卧室朝着外面喊。 “不去!我有味儿,别沾你们身上了!” 萧邦看着我,尴尬一笑。我们都没再说话。 “宝宝,我们出去玩啦,今天妈妈给你穿的帅帅的,好不好?”小宝在床上不停的使劲儿朝前上方蹬着双腿,嘴里还一直发着‘呜呜呜呜’的声响。 “乖乖!乖乖!我大孙子长大也是个调皮的家伙,乖乖!奶奶揍!奶奶狠狠的揍!”婆婆洗好碗筷,走进卧室,见我正在给小宝穿衣服,她走进来,拍着小宝像一节节藕节似的双腿,一脸宠溺的看着小宝。 “妈,今天天起好,咱们一起出转转呗,一直呆在家里,不闷得慌?” “不去,你们去吧,我在家躺会儿,追追剧,前段时间你们为了欧阳家的事一直忙不停,我一个人带小宝儿,累得慌呢!” “辛苦你了,以后你要是实在太累了,就说,我到时候请几天假,你休息休息。” “真的啊?”婆婆眼睛一亮。 “真的。” “还是算了,你那点工资,本来就少得可怜,再请假,这扣扣,那扣扣的,就没啥了,到时候喝西北风啊?还是好好上班吧!” 我尴尬一笑。婆婆一向对我的工资不满,不但心里不满,还时常挂在嘴边。只要是聊到与工资挂钩的事儿,她指定会毫不留情面的奚落我一番。我又不能反驳,毕竟她说的都是真的。就连我自己也这么认为,我的工资是少得可怜。 “你妈,今天又在我面前说我,说工资低,你能不能告诉她,别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行吗?她之前上班时候工资高吗?她要是养得起家,你爸干嘛还一年到头的在外四处奔波?都是女人,怎么嘴巴一直这么毒呢?我告诉你啊,我一直忍着呢,哪天我忍无可忍了,我肯定要怼回去的!”商场里,中央空调的温度至少二十五六度,我怀里的小宝有些燥,我也有些燥。 “你看儿子是不是热啊?小脸儿红扑扑的,给他脱掉外套吧,这儿太热了,”萧邦不接我下话。 “别转移话题!” “好,你说的我都记住了,我抽空跟她说,现在咱先把儿子外套脱了,行吗?”萧邦一只手伸向小宝衣服里,“你看,后背都流汗了。” “是有点热啊,我心里总感觉燥得慌,”我也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你来抱儿子,我推婴儿车。” “便宜都让你占了。” “随让你妈说话口无遮拦,故意气我?她气我,你就得多干活!” “她那人就那样,说话一向口无遮拦、咋咋呼呼的,你又不是头一天知道,干嘛生那么大气?再说了,她又没坏心,你看,在这这么久了,处处替咱省钱。你知道她为什么不跟咱们出来吗?” “为什么?” “怕花钱呗!咱们一出来就得在外面吃午饭吧,外面吃饭那么贵,她心里指定想着,能少一个人,就少一个人的钱。” “不会吧?我看她平时打麻将玩得还挺大呢!” “人,谁还没点爱好,她也就那么点花钱的爱好了。” “照你这么说,还是我不理解她、我误会她了?” “你说呢?”萧邦得意忘形。 “说你妹啊!我说,你就是欠吼了!你有病啊,你还是脑子叫驴啃了?你再这么嗡嗡嗡的跟个唐僧似的说我,看我不把你嘴缝上!”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咱带儿子去那儿坐坐旋转木马?”萧邦指向游乐园旋转木马的方向。 “他那么小,坐不了的。” “哎呀没让他一个人坐,我抱着他,我俩一起坐。” “你今天怎么那么不要脸啊?你怎么不说让我抱着他一起坐,凭什么让我站在一边看着你俩坐?不坐!找地方吃饭去!” “看你,想的真多,是吧儿子,你妈又开始发神经了,走,爹带你吃好吃的去,咱不理她!”萧邦抱着小宝儿走在前,我推车小宝的婴儿车走在后。 最心仪的那家服装店,橱窗里模特身穿一件看上去特别飒的风衣,我驻足,一直盯着看个不停。我想象着,这件风衣要是穿在我身上,一定比穿在模特身上好看许多。那我到时候要是穿着这件风衣出现再办公室,牛红不得眼红得像个小白兔似的?她心里不得酸得像打翻了陈年老醋似的?我想着,嘴角微微上扬,竟不知不觉笑出了声儿。 “大傻子,傻乐呵什么呢?喊你都不搭理我?”萧邦掉头回来。 “你看这件风衣,要是穿我身上,得多拉风啊!”我没有看萧邦,眼睛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橱窗里地模特身上地那件风衣。 “你?”萧邦笑出了声,“你这小短腿儿,你这水桶腰,你这大粗胳膊肘,再把这风衣给撑裂了,哈哈!” “你!你个死男人,滚!老娘为啥会变成这样啊?还不是为你生儿子搞得?!你还有脸嘲笑我,让你再笑!”我一脚踢向萧邦,奈何他反应太快,我只踢了个空,还差点把自己撂倒。 一百七十 脱单了 许飞终于脱单了,确切的说是终于跟随我们的脚步,最终也踏入了婚姻的坟墓。有句话说的特别真实,婚姻就像一座围城,城外内的人好奇里面是什么,总想着冲进来一探究竟。可是,城墙内的人,却一直想着法儿的逃脱。 如果说我们这群人里,谁的婚姻最值得艳羡,那一定是我和萧邦。外人眼里,我们夫妻感情稳定,婆媳无矛盾,家里一团和睦。殊不知,我们为了维护这个小家庭,都在承担着我们自认为本不该属于自己的那份担子。就像结婚,父母没有给准备婚房,我们就得自己咬紧牙,勒紧裤腰带,省钱,买。就像我们经济基础薄弱,我必须在生产之后,立刻回到工作岗位,孩子要交给婆婆照看。就像萧邦,没够过硬的后台,常常陪客户到半夜三更,喝的晕头转向,还不一定拿得下项目。 我们本不该活得那么身心俱疲,我们原本可以潇潇洒洒过一生。可终究还是抵挡不住现实中的流言蜚语。我们,终究都会向社会妥协,向现实弯腰,与过往和解。 许飞向现实弯了腰,王菲儿与过往和了解,终于,在他们相识、相恋一年之后,他们宣布他们将要结婚了。 “这么快啊,我记得他们没认识多久啊?”萧邦吃饭间隙提了一嘴许飞要结婚的事,婆婆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一年了,是吧?” “好像是,”我回道,“他们酒席是安排在老家还是这边?” “应该是老家,在许飞老家。王菲儿老家不办。” “为什么啊?王菲儿老家距离我们老家不远啊,我们那儿都要办酒席的。” “哎呀,总之呢,他们俩结婚,我不看好。很多事,你不明白。” “女方要了多少彩礼啊?”婆婆问。 “不知道,这个,谁会告诉你啊。” “肯定不多,”婆婆嘴巴撇了一下。 “就是一分不要,也没什么。许飞在苏市有房有车,这就够了,”我太懂婆婆的心思了,“要是你家在苏市有房有车,我就不会要。” “那你当初还要那么多?” “因为你当初说你死了都不会在苏市给你儿子买房子啊,既然你不出钱买婚房,那我肯定要多要些钱了。结婚的聘礼,自古就有,凭什么到你家娶媳妇,你就一分不想出呢?哪来的底气?” “你这个人讲话,真是的,我要是跟你抬杠,咱俩得天天吵架,”婆婆说道。 “你不也一样吗?整天话里有话的,有什么事,敞亮了说,干嘛整天说个话,不阴不阳的?你对我什么态度,我就对你什么态度,同时,你对我的态度,决定了我对你儿子的态度。” “你啊,”婆婆不说话。 “好了,说人家事呢,怎么你俩又杠上了?” 我和婆婆都不说话,我俩心里都门儿清,要不是一个为了儿子,一个为了男人,这样的女人,走在大街上俩人都不会瞅对方一眼的。 “喏,你看,日子定在正月初六,他说到时候叫咱们全家都去。” “我不去,你们自己去吧!” “那你到时候在家带小宝吧,我俩去,当天去当天回。” “我带不了他,你们把他带上。” “行啊,到时候咱们把小宝带上,”萧邦见氛围不对,忙说道,“小贝,去给小宝穿件外套,你抱他出去溜溜。” 如若不是萧邦在,今天我和婆婆很可能会大吵一架。大家都忍对方很久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大家也早就厌恶透了对方。我给小宝穿上外套,抱着他下楼了。自从婆婆来到这,好像每个周末我都没在家呆过,不是去图书馆,就是去商场,要么一个人,要么带着她的儿子和我的儿子。有时候,是在刻意避免,尽量不和她有过多的接触,少接触,就会少些口舌之争。 “你讲话不要总是那么冲,好吗?既然做不到把她当亲闺女对待,那就当她是个外人,你平时对外人啥态度你对她也那个态度就行了,每次说点什么都得跟她争个高低的,有没有点长辈的样子啊?”门外,我听着本不该我听到的话。 “你就向着她吧,白眼狼,我白养你!说我说话难听,她讲话不也不好听吗?你看看老家,哪个媳妇敢这么对老婆婆的?你再瞅瞅她,整天不着家,回来也对我爱答不理的,我这一天天的给你们带孩子,给你们烧饭,我还有错了?” “没讲你有错,但是你不要每次都怼她,你怼她干嘛呢?” “我讲话就这个样子,中意听就多听,不中意就少听,我又没叫她听!” “妈,我这是在给你好好沟通啊,你什么时候能听进去呢?” “听什么听?我这个人就这样,我有什么好改的?看我不顺眼,那就送我回家,我早就不想在这了,也早就带够了孩子,谁稀罕谁去带好了!” “咱这就事论事说事,怎么又扯到回老家了呢?你汇去了,孩子谁带?” “叫她自己带!” “那她不上班了?” “不上就不上,自己有本事生,怎么就没本事带了呢?没本事带生他干嘛!” “当初生孩子不是你们一直催的吗?怎么你现在说这种话?” “我催啊?我催你们就生了?怎么就那么听我话?那我现在叫你给她离婚跟我回老家,你走不?” “妈!越说越过分了!” 里面,母子俩激烈的争执着。外面,我听得心拔凉。一个不喜欢你的人,无论你做什么,无论你为她改变多少,她都不会喜欢你,她连正眼瞅你一眼都懒得瞅。心似海底针,你又怎么可能知道她心里是怎么看你的呢? “今天就当你没说这些话,反正她也没听到,以后你该看孩子还得看孩子。妈,你照顾孩子,不是为了她,是为了我,为了你儿子。我刚给你说的话,你好好想一想,我先出去找她们了,中午饭就别带我们做了,我们出去吃,你多休息会儿吧!” 听到萧邦要出来,我赶紧抱着希奥包往下走,还好我走到楼下时他还没出门。我假装镇定,看见他,竟还笑得出来,“你怎么下来了?” “跟你一起溜儿子啊,走,咱们去商场逛逛,商场里暖和,顺便外面吃了再回来。” “不在家里吃啊?妈不跟着一起去吗?” “她不去,咱们去吧,今天想吃什么?” “哎呀,不知道啊,哪还有心思吃呢,想着我的工资什么时候能翻倍就好了。” “就你们老板那样的?”萧邦笑笑,“等着吧,他那么抠!”萧邦打开车门,我坐进去,他把孩子放到我身上,“走喽!咱们玩去啊,宝宝。” 一百七十一 菲儿 “我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位女生,可以让他如此念念不忘,”王菲儿还是开口了,问我一些她曾说过她不会在意的许飞的过往。 街角的咖啡馆,我偶尔会去坐坐,但不常来。我觉得那样一个地方,它不属于我这类人。它,适合真小资或者凡尔赛。而我,一月几千块钱,还拖家带口养育个孩子,到这儿来消费,于我而言,奢侈。 王菲儿是真小资还是凡尔赛,我尚且不知。但她一向对自己出手阔绰。她舍得为自己购买那些大牌,咖啡馆也是她常去的地方。今天,她约我来,无非是觉得我会告诉她许飞的过往,毕竟吃人家的嘴短,多少要说些她愿意听的。 “许飞对你不好吗?” “好。” “那你是看到他与她有过联络?” “没。” “那为什么好奇?” “女人的第六感,”王菲儿用小勺子,轻轻挖了一勺眼前的抹茶蛋糕,“我们婚期马上就到了,我总觉得他很敷衍,他的心里就像是住着一个人似的,但那个人又不是我,你说,这婚我还要不要结?” “你为什么会选择他?” “什么?” “为什么选许飞做你的老公?” “老实、可靠。” “那不就行了?人,都有过往的。你只能不在乎,你做不到让他马上忘掉,毕竟那段感情里付出最多的是他,受伤最大的也是他,更何况,她还是他的初恋,初恋,你懂的,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了呢?”我看着精致的盘子里的那块慕斯,“你忘得了你的初恋吗?” 王菲儿嘴角上扬,听到初恋二字,眼里散发着亮亮的光,“以后会忘记吧。” “骗子。”我抿了一口咖啡,妈的,这玩意儿真苦。 “你忘不了你的初恋,就像他忘不了他的初恋一样,你们心底都藏着一个人,却不是对方,所以你们对对方不够坦诚。我觉得你们结婚得慎重,不然,以后有的满地鸡毛飞。婚姻生活,可不像现在这样,吃点喝点,拉拉手、接接吻、拥拥抱、撒撒娇的,它是实实在在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你别吓我。” “我是已婚五年的人,你看我像是在吓唬你吗?”看着王菲儿那张捉摸不透的脸,“婚姻赋予女人的意义,很大。”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日子都定了,喜帖都撒出去了,还能收回来不成?既然选择了,那就迎难而上!”很显然,王菲儿相当有自信,。 “你的名字真好听,谁给你起的?” “我自己。” “嗯?” “以前我叫王花,”她笑着看了我一眼,“很土吧?这是我爸妈起的,说一个小女孩叫王花,多好听啊,花儿那么美。后来我出来工作,就把名字改了,改成现在这个,这个名字才配得上我现在职业。你说我一个做奢侈品专柜的,叫王花,这要是被我那些客户知道,不笑掉大牙才怪!” “也是哦。做你们这行的,是不是经常遇见富太太啊?就是那种腰缠万贯的。” “我跟你说实话吧。真正白手起家的女人很少到我们这儿买奢侈品的。你想,那些包包啊、皮带啊、首饰啊,卖的都是品牌。摘了那个响当当的牌子,价格标零头都不一定卖得出去。” “那都是什么人起买啊?” “二、三、四、五、六之类的,还有富二代、暴发户、拆迁户,那些曾经很穷,突然有钱了的人。还有有钱的男人,呵呵。” “糟糠之妻果真都很惨,比不过后来者。” “谁说不是呢?就说昨天吧,有个五六十岁的男人带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你说他们什么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女人啊,一身的胭脂水粉味儿,打扮的妖里妖气的。没办法啊,自古男人有钱就变坏啊。” “那你不觉得恶心吗?” “恶心?不觉得啊!人嘛,各取所取。如果青春值钱,那些女孩只不过将她们的青春最大化利用了,也不错啊。至少他们胆大吧,比你我都有种。你敢去做三吗?你肯定不敢吧?你连这个道德底线都过不去,你翻身越级的机会不就比她们少了很多?” “我才不呢!我的生活还没缺钱到那个地步,再说了,生活又不是只有钱多才快乐。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就挺好。你呢?” “我?”王菲儿笑笑。 意料之中,王菲儿曾经也是某个大佬万花丛中的一朵。那个时候,她刚步入社会,她觉得她命真好,她觉得老天对她真是眷顾有加。她用情至深,深似海。要不说,感情里谁较真谁输得惨呢?她被伤得体无完肤。 “我曾经想过自杀,可笑吧?” 她一面担心着被世人唾弃,一面又坐享其成着。她常常矛盾,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她在破坏他得家庭。每每他留宿在她这儿,她都会想,他的老婆孩子一定还在傻傻等着他回家吧,他怎么能这么做?她又怎么能这么做?她还是又良心的,不然,她怎么就会这样想呢? “我花他的钱,我心情好的时候花,心情不好的时候花的更多。你不知道,那种生活,呵呵,纸醉金迷。除了不是他老婆外,除了不能公之于众外,我和他做了所有夫妻间该做的事。我也曾想过,要不我狠一点,彻底把他的家庭搅黄了,把那个女人踢走了,这样我不久名正言顺了吗?后来,发现,我不是三啊,我可能连老十都排不上号吧!”王菲儿眼朝上看着,微微一笑,就像说的事别人的故事似的。 “那你跟许飞是怎么认识的?” “熟人介绍。” “你还能生育吗?” 王菲儿惊愕,她一定想不到我的脑回路是这样的,“不知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她看着我,继续说道,“没有私生子,也没有私生女,跟那个男人也彻底断了来往。” “坦诚。许飞知道这些吗?” “仅限于你知道,我的家人都不知道。” “你就不怕有一天我突然说漏嘴了,把你这个大秘密昭告天下?” “你不会。” “你太信任我,怎么你们都把苦水倒在我这,我又不是垃圾站。” 我笑笑,王菲儿也笑笑。 “你不要活得太累哦,女人可以活得很潇洒的,你完全可以辞职在家全职照顾小宝,你不要舍不得男人辛苦。男人,天生就是劳力,要学会用劳力挣钱,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懂,但需要时间慢慢改。” 一百七十二 她很能,却搞不定 许飞和王菲儿的婚期如期而至。这一天,我们早早起床,从苏市奔赴许飞的老家。 “小宝还睡着,要不就把他留在家里吧?这么早,折腾他,不太好呢!” “行,让妈照顾着。”萧邦说完,就去客厅告诉他妈,婆婆也应了一声。我们收拾完,就出发了。高速上,一辆车都没有。 “你们到哪里了?回来别去了!”萧邦电话突然响起,婆婆在那头大声嚷着,“孩子一直哭,我整不了他,你们要么现在回来把他带上,要么留一个人在家!” “我们在高速上了,你哄哄他啊,哄哄就好了。” “哄不了,要是能哄好,我还给你打电话啊,赶紧回来!” 无奈,我们在最近的一个高速出口折返。 “那我留下吧,你把我送到家,你自己去吧,到时候你给他们解释一下,哎!” “妈也真是的,”萧邦有些气愤,“那我到时候给你带些好吃的?” “不用啊,我又不是没吃过,只是跟许飞王菲儿说好的,现在突然又不去了,还挺不好意思。” “没事,他们会理解的。” 车开到楼下,萧邦把我放下,又折返回去。我上楼,小宝正在床上睡着,“你什么意思?你觉得你这样做很好玩是吗?” “什么什么意思?都当妈的人了,光顾着自己出去玩啊,孩子都不管?” “我什么时候不管了?那不是许飞和王菲儿结婚吗?” “你们俩去一个不行啊?非得两口子都去?我都说了叫你们带上小宝,你们怎么不带?” “这么冷的天,把孩子折腾起来,你觉得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们是他的父母,走哪儿都得带着,不然要你们这样的父母有何用?” “萧邦要你这样的妈,有什么用?我要你对这样的婆婆又有什么用?!你是成心想找茬是吗?你说说你,活一把年纪了,一天到晚的还跟个小孩儿似的,有意思吗?” “我要你管啊!家里还没人敢这么说我。” “那是以前,我跟你说,如果你想在这带小孩,你给我好好带。如果你不想带,马上给我打包滚蛋!这儿是我的家,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就不走,你们让我来我就来,让我走我就得走啊?我凭什么听你的,这是我儿子家我儿子家就是我的家我就不走!”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摊上你这么的婆婆,我呸!什么玩意儿!我跟你讲,你要再这么刺儿,我有你好看!”说着,我把饭桌上的所有杯子打翻在地,“我不开心,你们谁也别想好过,尤其是你!再给你说一遍,在这,你要么好好给我带小孩,要么给我滚蛋!” 一定是压抑太久了吧!一定是忍无可忍了吧!既然我们都在乎的那个人,他不在,那就没必要装着笑脸了。萧邦一定想不到我在生气时候是如此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是如此的撒泼吧? 都说婆媳相处是一门学问。何止是一门学问啊,简直是一门大学问。婆媳相处,要两个人都是好脾气的,都是好说话的,但凡有一个不好相处的,那这段婆媳注定处不好。 一门之隔,我在房间的床上陪着小宝睡觉,婆婆在客厅的床上哭着给她老公打电话。“她叫我滚啊,她骂我啊,她凭什么骂我,我一天天的,给他们带孩子,给他们烧饭做家务的,我哪里做的不好了?”婆婆呜咽。 “你说你哪里做的不好?你还要不要脸了?家里脏成什么样子,你眼瞎吗?你还做家务!你能不能不说谎啊?孩子都是你一个人带的吗?萧邦白天带了多少?我们晚上让你哄过一次吗?你知足吧!还有脸哭,他不是你家的孩子吗?带孩子是你的义务,你不但要带,还得带好!”我开了门,冲着她嚷起来。 “你听听,你听见了吗?这就你的好儿子找的媳妇,你看看,咱们那儿哪有这样的凶女人你听听,她都说的什么!” “我凶也是被你逼的!不要脸!一家子不要脸的东西!”我气性大发,什么污言秽语都骂得出口。 不一会儿,婆婆挂了电话,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是公公打来的,我接通,“好孩子,你妈妈脾气不好,我晓得,你让着她些,好吗?都说家和万事兴,你们处好了,我在外也能安心挣钱,你们处不好,我在外心里也不踏实。” “我凭什么让着她?她算个什么东西!都怪你们,一辈子让着她,顺着她!要不是你们一辈子顺着她,她能这么狂?凭什么要我来承受她的暴脾气,整天跟个神经病似的,我凭什么要忍着她?!” “你想啊,你得叫她给你看孩子不是,你多少忍着点,等孩子大了,好吧?” “我不忍,过段时间我辞职,我自己带,她这样的女人,就该孤独终老,让她滚回老家,好好享受去吧,以后老了病了死了,我瞅都不会瞅她一眼!”我哭了,委屈吧,一定是委屈。 公公是个好人,勤劳、不找事、好脾气。他的上半辈子夹在他的妈妈和媳妇中间受了不少夹板气。他妈妈都去世十多年了,他媳妇还整天不放过他妈妈,嘴巴毒得像是一把剑,什么话难听,说什么话,什么咒恶毒,赌什么咒。 在我临产前半月,公公隔三岔五的往家里打电话,叫婆婆来苏市照顾我,她不是这事就是那事,总之就是不想来。我直到,我不是她心中中意的儿媳。那时候想想,不来就算了,自己辞职照顾。可是谁曾想,她又哪根筋搭错了,屁颠儿屁颠儿的过来了。来都来了,就好好伺候呗,人家偏不,一天到晚的,不知道是谁在伺候谁。 女人心中一旦有了怨气,那股子怨气早晚都要发作的。它不发出来,就永远是个隐患。今天算是发出来了。发泄一下,心情好很多。原来,女人是不能憋气的。怪不得婆婆经常大吼大叫的,怪不得呢!以后我也要像她学习。我凭什么忍着啊,我就不!都说母慈子孝,母都不慈,子也没必要孝。 我承认,有时候我会故意找茬,我故意气她。我就是想让她感受一下,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被她吆喝来吆喝去的。她既然对家人没一点好脸色,她就得接受家里的鸡犬不宁,这是她造成的,与我无干! 接下来的将近一年时间里,我们经常吵架,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个没完没了。不就是泼妇骂街吗?谁不会呢!脸皮够厚,什么污言秽语自然也就说得出口。 我严重怀疑我生病了,这还是我吗?这一定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体了,这不是我。这生活,也不是我想要的。我讨厌现在的自己,讨厌周围的一切,讨厌现在的生活。 我恨,我恨萧邦,恨萧邦的妈妈,更恨自己! 一百七十三 忆往昔 我曾说过,我的婚礼之后我不会再参加任何人的婚礼,因为只要看到那些喜庆的婚宴场面,于我而言,心中都是一种屈辱。错过了许飞和王菲儿的婚礼,虽心中有些许的不悦,但也不至于感到遗憾。那样热闹又开心的场面,是我这个已婚多年的女人不曾有过的。我多希望,我能像大部分女孩那样,拥有一场热闹的婚礼。拜婆家所赐,我结婚时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就像发丧,不!比发丧还要冷清许多。 三间破瓦房,没有喜糖瓜子,没有喜字,没有鞭炮锣鼓,该有的不该有的全都没有。 所以,我现在还要忍受这样一个变态的老太婆在我的地盘作妖吗?如果我再忍受下去,我一定也是个奇葩!我的反击,是压抑了多年的怨气一起冲出来了,它不能呗触及,只要一不小心被触及,那我就像是炸毛了一样,随时发脾气,随时破口大骂。 春节假期还剩下一天,这一天,萧邦也不在家。我该怎么过呢?索性带上儿子,叫了辆出租车,去我的新家看一看。有段时间没去了,不知道装修的味道有没有散去许多,我内心极度渴望早些搬进去,那是我和萧邦倾尽所有为自己安置的小窝。它能为我遮风挡雨,它能带给我安全感,有了它,以后我儿子的户口和上学都不再是问题。我能不开心吗?我一想到它的存在能带给我这么多快乐,我半夜都能笑着醒来。 早习惯了苏市这半阴不晴的鬼天气。心情好的时候,我会觉得这就像诗里的一样,今天心情不好,它就是鬼天气,值得诅咒谩骂的鬼天气,再这么湿哒哒的毛毛雨下个不停,我儿子的衣服都要用吹风机烘干了。 到了新家的小区,我站在大门外,驻足,仰望天空。这儿的空气比有老太婆在的那儿地方,好闻多了。 “儿子,妈妈带你去咱们的新家看一看哦,以后啊,这儿就是咱们的家了,我们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搬到这边来住。你以后会在这里认识很多小伙伴,在这儿上学...”我娓娓道来,虽然他还不会说话,但我相信,他是听得懂的。 “你好,请问您是业主还是访客?” “业主,8幢1201,”我是业主,高姿态的业主,自然声音也提高不少。 “好的,稍等,”保安把门打开,我进去。 乘坐电梯到十二楼,隔壁1203在装修,看来也是急着住进来的,应该也是和我们年龄相仿的小年轻吧。他们家的门没有关,装修的声音显得异常大。我捂住小宝的耳朵,快速走到我的家门口,开了门,紧紧关上。 开窗,开灯。我带着小宝仔细打量着家里的每个角落。真好! 我站在阳台,望着窗外,前面那一栋是洋房,层高只有六层,都是被不差钱或者讲究生活质量的人买去了吧。 “小宝,妈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你是不是也讨厌这样的妈妈?”除了小宝儿,没有外人在,我终于不用紧绷着做个泼妇咋呼了,我可以肆无忌惮的哭,我可以想哭到什么时候就哭到什么时候,我完全可以不用再在乎任何人会突然闯进来,看到我这狼狈不堪的样子,因为我把大门反锁了。 小宝看着我流泪,自己也撇着小嘴儿,不只是感应到了自己妈妈的心里的难过还是他也要陪着我一起哭,总之他也哭起来,他撅着小嘴巴,‘呜呜’哭起来,小脸上一会儿就流出两道泪痕。 “哦哦哦,不哭,不哭,妈妈不好,妈妈是超人,怎么能在小宝面前哭呢?妈妈错了啊,妈妈不哭了,妈妈笑好不好?”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笑得如此僵硬。小宝终于不哭了,但他还是一抽一抽的,慢慢的,他也‘咯咯咯’的笑起来。 都说童声是最纯的声音,这样纯的笑声,它能治愈一切成年人的烦恼和忧伤。我被小宝的笑声触动,我也开始真的笑起来,我逗着他,“我是妈妈,最美的妈妈对不对?” “呜,啊,奥”,他嘴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婴语,但是我却能懂他的心思,他现在是开心呢的。孩子是纯真的,不做作的,伤心时就哭,说哭就哭。开心时就笑,说笑就笑。我想我应该多像小宝学习,真实点,不要总是戴着面具,那样,真的很累。 一条马路之隔的那个小区,是欧阳家,却不再是苟艺慧的家了。 算算日子,好久没与苟艺慧联系了。自从欧阳他们离婚后,再加上我自己也要照顾孩子和上班,我们见面的机会更少了。 我拿出手机,拨通苟艺慧的号码,“在哪呢?我在我们新房这,你要不要来看看?” “都有谁在啊?我在这附近呢!” “我和我儿子。” “好,十分钟左右到。” 等人是我讨厌的做的事,却是我做的最多的。我想,时间那么宝贵,干嘛都要浪费在等字上呢?我抱着小宝,一会儿坐坐新沙发,一会儿拿着他的手,一起摸摸新餐桌,“喏,宝宝,这间以后就给你住了,等你再大一点,就要自己睡喽!”他笑,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令我心中所有的烦闷全部烟消云散。 “你果真是我的吉祥物啊,你知道吗?妈妈的幸幸运物是孩子,谢谢你哦,”我亲了亲他的额头。 有人敲门,一定是苟艺慧,来得还挺快,“这么快就到了?呀,小秋源吗,你也来啦?快进来!”我抱着小宝,小秋源看到我,笑起来,“阿姨。” “哎,你好棒啊,宝贝!你看,阿姨抱着的是谁啊?” “弟弟,小宝,弟弟,”小秋源已经两岁多了,说话还像是发电报似的,最多俩字。 “阿姨很快就要搬来这边住了,到时候你每天到这儿来,跟弟弟一起玩,好不好?” “好,哥哥,哥哥。” “哦,对对对,哥哥也要一起来,好吗?你们兄弟仨一起玩,好吧?” “好,棒!”小秋源拍手。 “最近还好?”我红着眼,问苟艺慧。 “你哭了?心里有事?” “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烦神罢了。之前吧,看你们生气,吵架,我觉得不可思议,那点小事,至于吗?现在好了,我也和你当初一样了,原来我也有搞不定事情的时候,也有搞不定的人的时候,也有一个人委屈的大哭的时候。” “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们只是婆媳矛盾而已,她以后走了,你的好日子不就又回来了?忍着吧。”苟艺慧接过我怀里的小宝,她抱着小宝,开导着我。 “你呢,最近怎么样?” “我们复婚了,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但还没有好好跟对方说过一句话。我现在的日子,才叫生不如死。他妈又各种找事,你知道的,那次事情后,他和他妈都对我防备得很,我现在带孩子去哪儿都得跟他妈报备,呵,悲哀吧?” “你很伟大,是个好妈妈。既然做不了好儿媳,做不了好老婆,那就努力做个好妈妈,做最好的自己。我现在想明白了,没必要死皮赖脸、费劲巴哈得去讨好别人,她喜欢你,你放个屁都是香的。她讨厌你,你做什么都是错的。既然做不打破她心中那样子,那干脆不做,就做真实的自己。” “还是你有魄力。这是刚想通?” “刚大哭了一场,心里舒坦多了。” “哭又不交税,也不犯法。想哭就哭。” “对。” 一百七十四 她们,有过节 “他们结婚,你怎么没去?”我接过苟艺慧手中的小宝儿,小秋源在沙发上蹦来蹦去,显然,他是把沙发当成蹦床了。 “我去?我才不去呢!再说了,万一去了,人家再把我赶出来,到时候多丢人啊,我可丢不起那人!” “你是说菲儿啊?她,应该不会吧,你想多了。” “我哪有想多啊?上次你不也在场吗?发现她这个人吧,年龄不大,忌讳还挺多。”苟艺慧仔细瞅着客厅的窗帘,“哎,你说,她一个做奢侈品柜姐的,怎么就看上了许飞呢?你说她是不是传说中的那类富人玩腻了的,找个老实人接盘?” “哪有啊,其实她人很好的,只是你们俩之间有些误会,到时候我来攒局,你们当场说开了就好了。” “可别,我可不去!我一看见她那虚情假意的样子,我就作呕,我怕我一不小心戳穿了她,到时候你不好收场。” 苟艺慧和王菲儿之间的误会,是很多次积攒下来的大误会。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她们当事人都不愿下个台阶给对方留面子,这个铃,什么时候能解开,还真不好说。 “你们画室什么时候开课?” “还不知道呢!上次不是停了很久吗?好多家长都以为我们要倒闭了,走了不少学生。那出事啊,真是让我们损失了不少钱。现在在重新装修,我想着重新装修一下,赶走那些霉运,到时候选个好日子,再开张。” “你是个有想法的人,欧阳那儿要真没了你,哪能挣那么多钱啊,他那么贪玩,估计画室早黄了!” “最近新来的老师不省心。” “女的?” “嗯。” “那你要当心了,狗是改不了吃屎的这个歌臭毛病的,就像猫改不了偷腥一样。” “你说我怎么防啊?” “你是老板娘,高姿态端起来,别整天唯唯诺诺的。” “可是我没上过学啊。” “你只是没上大学而已,再说了,那些个上大学的也不见得就比你强哪儿去啊!你怕什么?” “哎呀,我怕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之前不都早告诉你了,去自考些文凭,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的,自己的事自己上点心啊,这种我又不能替你,我要是能替你,我早替你去考了。” 欧阳和苟艺慧复婚了,这是我预料之中的。毕竟俩孩子在那摆着呢,离婚是要平分家产的,欧阳那么爱财的人,怎么可能会把一半的家产白分给了苟艺慧呢? 就算是家产一半分给了苟艺慧,那苟艺慧有钱了,还真不一定守得住。她那个拿她当摇钱树的原生家庭,还不得分分钟想着法儿的把她榨干啊! 欧阳是聪明的,苟艺慧也不是傻子,两人复婚是最正确的决定,即能保住钱财,孩子又有亲妈疼着、照顾着。纵使苟艺慧再不好,也好过世间千千万万的后妈吧? 只是他们两口子私下还有没有什么协议,那就是她们两口子的事儿了。他们不说,我们外人自然不晓得。真想让我们知道,不用急着问,他们也会说的。 “温贝,我,”苟艺慧欲言又止。 “什么啊,有事说,吞吞吐吐的可不像是你的性格。” “我在婚前有跟过别的男人。” “我知道啊,之前你不是告诉过我吗?再说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同居啊、前任啊什么的,很正常啊,欧阳不还搞大了他前任的肚子吗?你不是说你结婚后,你婆婆有一次还开玩笑说什么早知道娶了你这么个没学历的,不如让欧阳前女友把还生下来。” “他只是让他前女友怀了孕,我比他过了一点,我是生下了。” “废话,你不生下来,秋彦和秋源还能永远留在你肚里啊,真是的!” “我有个私生子,在老家,我父母养着,所以每月我都会往家里寄钱,不单是给我爸妈的生活费,还有给孩子的,”苟艺慧像是做了错事一样,低垂着头。 “你,”我惊愕,无言。 “你也觉得我很随便是吗?” “没有,我不觉得你是个随随便便的女人。” “那不怪我的,我们本来要结婚了,我都住到他家了,我怀孕在身,还给他一家子做饭。他们觉得我低贱,他们不懂得珍惜我。尤其是他,明知道我怀孕了心情不好,还出去花天酒地,跟别的女人鬼混,我抓了现行,他也不否认。你想我都怀孕六七个月了,这孩子是无辜的啊,我不舍得打掉他,他就在我肚子里,与我共呼吸,同命运,我舍不得...”苟艺慧抽噎。 “欧阳知道吗?”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他妈也知道了,我想把孩子从老家接过来,他们不同意,说他家清白,家风正,不能留野种,你说,他们好歹也是念过书的文化人,怎么说话这么恶毒呢?” “这个你不能怪他们,等过一段时间,得慢慢让他们接受这个事实,事情都是一步一步来的,急不得。” 苟艺慧看着窗外,想着我不知道的事情,她或许在给那个孩子打算着将来吧,也有可能是在想如何多挣些钱,贴补给娘家。她身上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可她心里的担子,比她身上的还要重得多。 “一直觉得你有心事,有事瞒着我,原来真的有,”我说道。 “你不要告诉萧邦和王菲儿啊。” “我肯定不会说的,你能保证欧阳和你婆婆不往外说吗?欧阳那个大嘴巴,微醺上头后,什么事什么话不都说的出来,他什么时候分过场合?” “我之前是不打算告诉他的,你想瞒都瞒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再多几年了,可是最近我爸又犯病,他不愿意多给钱,非要我把我爸吃药的收费单拍给他看,这才牵扯出我儿子的。” “什么?儿子?” “嗯,也是儿子。” “你上辈子一定是受了莫大的苦吧?今生一群儿子来保护你。” “可能吧,秋源前面打掉的那个,也是儿子。” “这段时间,你就不要提家里的那个事情了,欧阳虽然性子急,贪玩,但是本质不坏。有些事啊,他得自己想明白,他自己个儿想明白了,他也就认了,到时候,再不愿意出钱,再不愿意把孩子接来,他也会出钱养他,也会接他古来跟你们一起生活的。他只是现在心里别扭而已,你多给他点时间,让他好好消化消化。” “我们复婚后,他从未碰过我,你说他是不是外头有人了?” “他外头断过吗?”我冷笑,“你结婚前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结婚后,他只会变得更加猖狂,不会因为结婚了,喜欢你而有所收敛的。再说了,我说句实话,你也别不爱听,你该好好捯饬捯饬自己了,不然啊,哎,我真是担心你们以后会再次...” “离婚?” “一切都是未知数。我只是胡乱猜的。” “你和萧邦都是怎么维系感情的?” “我们?我家穷啊,没钱挥霍,要是他有钱啊,指不定比欧阳还得瑟呢!” “我不信,我觉得萧邦不是那样的人。” “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即使是生你养你的亲生父亲和你亲自生养的儿子,他们也都会花心,也都会对不同的女人包邮好奇心。你走在大街上,看到一个苗条的背影,你是不是还好奇她长什么样呢?” “是啊,我经常看别人。” “你一个女人都色,更何况女人肚里生出来的男人呢?色,本性也。” 苟艺慧不言语,许久,她问:“要是萧邦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怎么办?” “离婚。” “为什么?” “我有洁癖,不想恶心自己。” 苟艺慧不语,我们一起望着窗外,看着灰蒙蒙的天,还没到七年,婚姻就已把我们变得面目全非。 一百七十五 暗斗 当我抱着小宝开心的从新房回到家时,萧邦已经从许飞的老家回来了,婆婆躺在床上,身子侧向简折叠小桌子上的平板方向,她正在追剧,一部很苦的苦情剧,记不清楚男女主角叫什么,那个电视剧演的是什么,我也忘记了,总之是一部婆媳苦情剧,最终媳妇向婆婆俯首称臣的那种。 她不搭理我,我自然也不会舔着脸喊她一声‘妈’。我们婆媳之间,关系很紧张,家里每天弥漫着令人窒息似的紧张氛围。萧邦在房间里,他正坐在阳台的凳子上看手机。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一会儿,你们俩去哪了?” “新房那边看看,回来也不给我打电话,偷闲啊?” 萧邦略笑。他起身,将卧室门关上,“你跟妈斗嘴了?” “嗯,”我将小宝递给萧邦,解开腰凳,又将腰凳放在床头边的架子上,这个四层置物架,是专门用来放小宝的所有用品的,奶粉、尿不湿、药箱、衣服、玩具... “有什么事不能等我回来吗?看你把她气得,她说她两天没吃饭了。” “关我屁事?我不让她吃了?”我瞪了一眼萧邦,“我带了一天孩子,我也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你现在说话真是越来越尖酸刻薄了,简直没法沟通,”萧邦抱着小宝往阳台走去。 “我尖酸刻薄?”我气的将小宝的衣服往床狠狠一甩,“那也是拜你所赐!拜外面那个死老太婆所赐!” “我们俩这说事,你能不能别扯上我妈?” “事因她而起,为什么不扯她,”我故意扯着嗓门,“背后告状不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当面吵啊!不要脸的贱货!一家子都不要脸!怎么不去死呢!活着有什么用!小孩小孩带不好,家务家务做不好,还有脸活着!整天懒得跟个死猪一样,呸!” “温贝,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是,你一点道理都不讲的,我不跟你吵,我看在我儿子的份儿上我让着你,随便骂,只要你开心,怎么样都行,”萧邦的妈妈终于忍耐不住,发声。 “我开心?我想让你去死,你死了我就真的开心了,你怎么不去死呢?死去啊!” “那么我就去死!”萧邦的妈妈突然从床上站起来,走向我。 “去啊,最好快点死!”我就差东手挠她了。 “温贝!”萧邦对我大吼一声,然后狠狠的拽着我的手腕往卧室走去,“你他妈有病啊,那是我妈!” “你拽我干嘛?你才有病呢!不要脸的臭男人!臭不要脸的!”我破口大骂,“有本事拽我,咋没本事管管你那个老不死的妈呢!你问问她昨晚是怎么跟我吵的,你就光听她告状吧!让她好好演吧!” “你冷静点好吗?” “怎么不让你妈冷静?管我干什么啊,整天你妈你妈的,你妈逼的你们一家子都不是个东西,都不得好死!我告诉你,萧邦,你要是想跟我过,就让你妈滚,不然,咱们就离婚!”我冷笑,小宝在萧邦怀里哭,他一定是被我的歇斯底里的大吼吓到了。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孩子都被吓哭了。” “把孩子还给我!”我扑向萧邦,强行将小宝从他怀里抢过来,他不放手,“你不要这样,行吗?会吓到孩子的。” 小宝的哭声更大,恐惧更深。他不停的哇哇大哭。 这一定是萧邦的妈妈想看到的结果吧,她心里一定美滋滋的吧,她赢了。她假作哭腔,走来,“好贝贝,好孩子,别吓到孩子,行吗?算妈妈求你了,你怎样对我,我都没怨言,你别这么吓孩子,行吗?” “你给我滚出去!啊啊!”我就像个疯子似的大吼。不,我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逼,是个真疯子。我承认,我的内心是崩溃的,我的情绪完全不受我控制,我不能听到她的声音,不能看见她那张虚伪做作的脸。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我怎么可以这样呢?不,我不可以这样,我不能吓到我的儿子,他是无辜的。 “把孩子给我!他是我生的!你给我!”我想控制自己,可声音依旧歇斯底里的在怒吼。 “好好好,我给,你轻点,”萧邦最终妥协,将孩子放入我怀里,我抱着孩子痛哭起来,除了眼泪不停的流之外,再没有一点声音。小宝不哭了,应该是哭累了,或者是觉得又回到妈妈怀抱里有安全感了。 我抱着还没睡熟的小宝儿,轻轻走着,带着哭腔哼唱着摇篮曲,我不能大声哭,尤其是在有萧邦妈妈存在的地方,那是懦弱的表现,那是败将该有的。我不能被她击倒,我一定要将她赶出去! 孩子睡着,我将他轻轻放到床上。关上卧室门,我来到客厅,倒了一杯水,坐下。 我想,我的坏情绪应该发泄出来,我觉得有些事情是不能只让我一个人承受的。 “今天,我门好好算算帐,既然撕破脸了,那就没必要再要脸了,要什么脸呢!”我喝了一口水,“萧邦,你妈平时是怎么对我的,你比谁都清楚。我月子里是怎么过的?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我对你、对你们这个家,还要怎样?我刚出月子就去上班?为什么?” 萧邦低垂着头,他妈侧着身子。 “但凡你他妈多挣几千块钱,我就不会这样子!还有你,你不喜欢我,你早说啊,你不喜欢我的话,有本事让你儿子别娶我啊。他娶了,你就得接受!你们本地的女人好,有本事去找个本地媳妇啊,就你这样的,就你家那样的条件,找得到吗?要不要脸,整天在我跟前作妖,作给谁看啊?” 萧邦长叹一口气。 “我自打毕业就嫁到你家,我的工资,你清楚的,我兼职挣多少,你也清楚的。我自打进了你家门,我闲过一天吗?我每天累的像条狗一样,凭什么叫我受这些罪?我生孩子,你去医院伺候我一天吗?我大出血差点死在产床上,你们担心过我吗?之前不是说把我当亲闺女疼的吗?你亲闺女差点死在产房啊,你这个亲妈怎么不去瞅一眼呢?你亲闺女尾声了省钱凑首付曾经吃喝拉撒住在几个平方的车库里,夏天热的成宿成宿睡不着,大半夜蹲在外面听别人家空调呼啦呼啦转动的时候,你心疼我吗?” 我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你们家怎么对我的?敷衍!各种敷衍!结婚婚礼不如人家发丧的!买房一分钱都不出!就连生了孩子都不愿过来伺候。孩子有什么罪?他不是你家的血脉吗?这就是你家待晚辈的道道?” “别说了,”萧邦突然发生。 “我就要说!”我狠狠瞪了一眼萧邦,“你真以为你儿子老实巴交的?他这些年都干过什么你知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整天咋呼,像个神经病似的作死!我凭什么要忍受你?还有你找个贱人,以后,你再敢指责我一句,你跟着她一起给我滚蛋!” 一百七十六 烦了 萧邦的妈妈,一声不吭。她应该听都没用心听我那些无关她痛痒的哭诉吧。 她事一天学没上过的农村老太太,可她又不是一般的农村老太太。但凡她认识几个字,我的下场可能比今天更凄惨。 我承认,任何一段关系中,谁先情绪失控,谁先开口破口大骂,谁先发火,谁就输了。 是的,我输了。我自认为自己是个还算有点脑子的人,但是我在处理婆媳问题上,还是太刚烈了,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我应该继续忍的,应该大半夜枕头上哭哭啼啼醒来,然后往萧邦怀里一躺,什么也不说,只梨花带雨的。那样,比我现在这样像个疯狗似的乱叫嚷,结果要好很多。 我到底还是年轻了些,到底还是嫩了些,到底还是不如她。 我想离婚了,成宿成宿睡不着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在想的,没有别的,只有离婚。这段婚姻,太难,太苦,太煎熬。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明明前几年还好啊,明明现在比之前要轻松很多啊,你看,我每天下班后,不用再跑去兼职。房子也定了。孩子也有了。可怎么就越过越心累呢? 你睡得香甜怎样,睡不着失眠了又怎样?新的一天才不管你上一天发生了什么,它不照样该来还是来了? 我红肿的双眼,像是被谁走了似的,眼皮厚的没法看。 今天,假若我去了公司,被牛红那个八婆看到我这个样子,她一定会各种幻想,然后再添油加醋的对其他人八卦,“一定是两口子干架了!要不就是婆媳干架了!肯定的,我不骗人的!”我脑子里回响着她那聒噪的声音。 “侯总,不好意思一道早打扰你,我想请一天假,我今天有些头晕,”电话里,我尽量克制压低声音。 “行,好好休息,今天第一天开工,也没什事。” “谢谢老板。” 挂了电话,我重返回家里,“你怎么回来了?”萧邦见到我,吃惊的问,“你们今天不是开始上班了吗?” “要你管啊!”我把包包挂在门后的钩子上,换上家居服。小宝已经醒了,萧邦给他换过尿不湿了,也喝过牛奶了。 “你要在家?” “这是我租的,我想在我就在,我愿意待多久我就待我多久!” “我西安去公司处理点事,妈说她昨晚没睡好,头晕,你,你不要再骂她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好吗?” 我看着萧邦,冷笑一声。他一脸茫然,见我不接话,不知所措。 “我走了啊。”萧邦说,我没理他。 “妈,我上班去了,”萧邦说,他妈也没搭理他。 他轻轻的关了大门,他就这样早饭都没吃就上班去了。不对啊,我家什么时候吃过早饭?我家从来没有早饭吃的。 我抱着小宝儿,站在阳台,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看着他开车远去。突然鼻子一酸,那该死的眼泪又像喷泉似的,蹦了出来。 “儿子,对不起啊,昨晚妈妈吓到你了,对不起,”我紧紧的抱着孩子,“爸爸好可怜啊,他妈妈不爱他,以后咱们俩多爱爸爸,好不好?” “奥、啊、呜呜,”小宝发着婴语。 “妈妈答应你,以后妈妈尽量改,不再发火,也不骂爸爸了,妈妈以后好好爱你、爱爸爸,好不好?”我知道他听不懂,可是我又想说。 我多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大哭一场,可是这个世界上,处处是人。我不想让人家看到我的无能、无助、失落、迷茫、焦虑。 我是不是太失败了?做妈妈失败,做老婆失败,做儿媳,呵,更他妈失败得一塌糊涂。 我多想家里其乐融融,也仅仅只能想想罢了。 突然听到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得声音,她出去了。你看吧,多会演。我说我的家里常常有一条变色龙,一点不为过吧!我站在阳台,看着外面。萧邦的妈妈一秒不差的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她穿着修身的米色羽绒服,脚踩酒红色马丁靴,手揣兜。她出去了,这个家,她来去自由。她一定是出去吃好吃的去了。她儿子不在家的时候,她常常不做饭的,因为她儿子不在,家里也就没人了。我?在她眼里,我什么时候是个人呢?我常常被当作空气一样,被她忽略不计。 一个月子里都不会为你做一顿饭的人,你还指望她月子后能好好照顾这个家?别做梦了! 她是个好妈妈,以后或许也是个好奶奶,可她不是个好婆婆。她不是,她永远不是。就像她不接受我是她的儿媳妇一样,我的心里也接受不了家里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我想让她快些离开,至少我可以活得不那么心累。可是,她不在这儿了,白天谁来照顾小宝儿? 又进入死胡同,又要面临两难抉择的窘境。你看吧,她一定猜的到我的心思,我是一面恨透了她,一面又离不开她。所以,她肆无忌惮啊,她作威作福啊。她知道,我舍不得辞掉工作。这就是她不动声色将我拿得死死的的过人之处。她太懂我了,因为我与她是一类人。我现在的窘境,曾经她也深有体会过。 她在用她婆婆的那一套来制服我,她好歹是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而我,才刚开始做妈妈而已。她是要我走一遍她曾经走的那些苦的、痛的路。而我,现在在岔路口蹲着呢。 意料之中,她出去吃了饭,又买些自己中午要吃的东西回来了。她走路的样子是那么的轻盈,一点不像是昨晚刚跟自己媳妇闹过矛盾似的。 门开了,她回来了。 她没有问我吃没吃早饭,她也没有要帮我带一带小宝儿的意思,我听到她脱鞋子脱衣服,又换家居服的声音。我听到她躺到床上,又打开平板的声音。不用去亲自瞅上一眼,我就知道她还是那个姿势,一躺就是一上午,出了上个厕所,她动都不会动一下的。 萧邦不是说她头痛还是头晕吗?为什么开始追剧啊?身体不适的人不应该卧床静养吗?平板里,播放着的电视剧声音那么大,她如何静养得了? 我在卧室里,走来走去。小宝得一会儿咯咯咯地笑,一会儿啊呜啊呜地面向我仿佛要说什么似的。我且当他是懂我的人,我用啊呜啊呜的婴语回应着他。看到我的回应,他大笑,他的笑,令我心里宽慰许多。这世上,我唯一深爱着的,除了我妹妹温暖外,就是他了。 不信你看,一个啊呜啊呜说婴语的婴孩都看得出他的妈妈心情不好,猜得出他的妈妈过得不好,他都懂得来哄一哄抱着他的人。有些人却当你是死了一样。 她听不见孩子的声音吗?她真的一点不惦念孩子吗?她的心真狠啊。 “妈妈爱你,宝贝,”我轻轻的亲了一下小宝儿的额头。他笑,我也笑。他激动的蹬腿,我紧紧的抱着他。 一百七十七 菲儿的心事 “感谢大家来参加我和许飞的婚礼,再次感谢你们对我们俩的祝福,请你们放心,你们的许飞交给我,我一定让他的生活幸福和睦!”ktv包厢里,王菲儿拿着话筒,依偎在许飞怀里,一脸幸福模样。“今晚,让我们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欧阳起哄,苟艺慧在一旁,不似从前那般对欧阳横眉竖眼。他们虽已复婚数日,但总感觉他们夫妻间像是隔着一道厚厚的屏障,看着像两口子,又不像两口子。 今晚的主角儿是许飞和王菲儿,自然他们俩点歌最多,笑得最开心。毕竟新婚嘛!哪对新婚得小夫妻不是恩恩爱爱、和和睦睦的呢! “看吧,过不了多久,他们家也是一地鸡毛,比起咱们啊,好不到哪儿去!”苟艺慧用竹签叉了一块西瓜吃起,“我从来不信王菲儿嫁给许飞是单纯的因为爱,肯定是把许飞当成接盘侠!” “好啦,你看他们仨里,许飞算是会处事的了,以后他们家那些婆媳矛盾啊、夫妻矛盾啊一定比咱们少,许飞多懂得包容啊。” “切,拉倒吧。有婆媳的地方,就有烈火浓烟。我不信他有这个本事能管住他妈和王菲儿。你看着吧,到时候啊,他家不见得能比你家婆媳处的好哪儿去!” 我笑笑,没再接话。王菲儿唱歌真是好听。她的声音是那么的甜美,她的舞姿是那么的勾人。她笑起来的样子,我看着都痴迷,更不要说男人了。不知道她跟许飞能走到哪一步。许飞真的把朱珠忘得一干二净了吗?还是藏得更深了呢?王菲儿真的不会再怀恋曾经的纸醉金迷的生活了吗?还是只是与许飞结婚来感受下贫穷? 内心里,对他们的结合,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心。可作为朋友,我还是友好的送上了最诚挚的祝福,我真心的希望他们俩能百年好合,更希望他们俩早生贵子。孩子,能拖住大部分的女人,无论婚姻好坏,无论物质富足还是贫乏,婚姻里,只要女人有了孩子,她就会为了孩子向现实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我是这样,苟艺慧也是这样。直觉告诉我,王菲儿也会这样。 命运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你越是希望他们怎样,他们越不会怎样。比如我多么希望王菲儿早些怀孕做妈妈。可是他们偏偏没有传出好孕的消息,很久很久了吧,突然有一天,苟艺慧在一次聚餐中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们这结婚也快半年了,怎么,是现在不打算要孩子?还是你俩谁有问题?”她一向在最熟悉的人面前,口无遮拦。 “也才半年而已,急什么呀,那我跟萧邦不结婚五年后才计划要娃吗?”我看到王菲儿地脸色有变,许飞也沉默不语,“多享受二人世界,三口之家固然欢乐多,但是照顾孩子可是一件很不容易地事呢!” “他妈人好,又不像你婆婆那样,他们只需要生就行了。” “慧姐,这个海藻丝好吃,你快尝尝,”我忙打断苟艺慧。 “我去趟洗手间,”王菲儿显然脸色很不好了。 “我也想去,咱俩一起吧,”我忙起身。 “你们女人啊,真是好玩,连上厕所都要结伴,你不去?”萧邦看着苟艺慧说。 “我不去,她们去吧,我得多吃点这个海藻丝,这家店的这个菜做的很不错。” “菲儿,”我抱着站在镜子前流泪的王菲儿,“她就是那样的人,一向说话直来直去的,你不要多想了。” “她说的没错,是我的问题,我事自作自受,我活该,我愿意接受老天的惩罚,可是许飞是无辜的,我不想他有太大压力,他家人最近催我们催得紧,我看着许飞那样,我心里很愧疚。” “要不,要不你们魔都或者首都去看看医生吧,一线大都市,医疗水平肯定也是最好的。” “他只知道我曾经跟别人有过同居史,我还没告诉他我打过很多次胎...” “你从没告诉过他?” “没,”王菲儿擦了擦眼泪,“我是真的爱许飞,我不想错过他。结婚前,我本来是要告诉他这些的,但是,我又怕他知道了跟我提分手,所以...” “所以就选择了隐瞒?” 王菲儿低头不语,她双手十指,每个指甲都做了最美的美甲,她浑身散发着胭脂水粉的味道,她的披肩大波浪卷长发被染成了栗棕色。她手腕上戴着当季最新款的某大牌名表,她的脖颈里也带着漂亮的幸运草坠饰。你一定想象不到,一向高傲的她,这个时候竟然会为了怀不上许飞的孩子而躲在厕所里无助的哭。 “无所谓了,”许久她抬头整理妆容,补妆的手法娴熟至极,“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离婚净身出户。”她转身对我笑笑,“不对呀,这房子和车本来就是婚前许飞买的,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啊,是吧?” “婚姻不是儿戏,许飞是很重感情的人。他既然选择与你步入婚姻的殿堂,你是不是考虑这件事情不要再一个人扛着,说不定你告诉他了,他会跟你一起想办法,一起面对呢?” “一起面对?怎么面对?”王菲儿冷笑,“你知道他妈有多强势吗?你知道他爸有多豪横吗?照理说,我这新媳妇儿不该吐槽公婆那些破事儿,但是,我现在被逼的没办法啊!” “他爸妈不是在老家吗?来这儿住了?” “每周都来住几天,我本想着周末啊或者休息天我和他好好果果二人世界,甜蜜蜜的。屁!毛都过不成!被那俩多事的老家伙搅和得一塌糊涂!” “啊?他爸妈都是退休领工资得,应该不是一般农村老头老太太啊?” “是啊,就因为此,他爸妈整天吊个脸,各种看不上我,说什么她儿子是大学生,我不配。说什么以后生了孩子,学习不好,一定是我拉低了他家的智商。妈得,他们是不是欠骂啊?还有啊,他妈妈,管的特别多,什么都管,我都烦死了!” “好了好了,佳佳都一样,处婆媳,需要动脑子的。走吧,咱们快回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我要不是看在许飞的面子上,我一分钟都忍不了那俩老家伙!” “不忍也得忍,忍到忍无可忍时候再说,知道了吗?别再饭桌上说这些,男人很反感这个话题的。” “哎,我现在心里可愧疚了,你说我要是一辈子都不孕,那许飞岂不是要受一辈子夹板气?他爸妈几乎每天都打电话问这个。” “你别多想了,也别有心里负担。一切顺其自然。等哪天有空了,我让萧邦跟许飞聊聊。” “我以为你俩掉进去了呢!都准备叫救援了。”苟艺慧见我和王菲儿回来,一脸的酸相,“嘀嘀咕咕说那么久,又合计着害谁呢?” “就不告诉你!”王菲儿啊故意气苟艺慧。 “你!好啊,你告诉我,我还不稀罕听呢!” 一百七十八 随和的小老头 熬过了令人作呕的湿冷的寒冬,莺歌燕舞的春天终于如期而至。杨柳仿佛是一瞬间露出了新的嫩叶,花儿也是一夜间全都开好了。人的心情会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化吧,至少,春天里的我,每天都是快乐的。 面向暖阳,微闭双眼,伸开双手,深呼吸,“真好!” “什么真好?快上车了,妈已经做好饭了,等咱们回去吃呢!” 不知从何时起,萧邦又开始每天接送我上下班,我一面享受着,一面又抱怨着他该早些回去陪小宝儿。 “你这驾证也拿到了,要不你来开开?” “我?”我惊愕,“我可不敢,手动挡的车太难开,这上下班高峰期的,我不行的,万一撞了人或者被人家追尾了,耽误事呢,我不开。” “哎呀,多大事呢,早晚都得迈出这一步。这样,我坐副驾驶,你来试试,我全程给你指挥着,怎么样?” “不行!不行!”我急忙挥手,“赶紧回家,我想儿子了!” “拉倒吧你,想儿子?”萧邦笑笑,他启动车子,我们往家的方向驶去。 公司来了两位新员工,一男一女,男孩是做技术研发,女孩是做制图的。尤其是这位女孩,一大把的技能证书在手,我真是佩服她。想来也惭愧,我与她年龄相仿,我感觉我给她提鞋子都不配。女人当真是结婚生娃误终生啊! 我望着前方叹气。萧邦有所察觉,问道,“怎么了?工作累?” “不是,公司新来了一个女的,可厉害了,跟我差不多大。她竟然考了好多的技能证书。我真是打心底里佩服她啊!” “佩服她干嘛啊?你要是愿意,你也可以考很多证书的。” “说得轻巧,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啊?我回家不要洗衣服带娃啊?上班一天久已经够累的了,晚上一整晚一整晚的照顾娃,觉都睡不好呢!” “要不儿子晚上跟着妈睡,咱俩也稍微放松放松。” “放松个屁!妈白天带一天也够累的了,你要是晚上也把孩子给她,你信不信,她熬不过两天就得跟你杠,”我辩驳,“早知道生个娃这么多事,我就再晚几年生了,都赖你!” “怎么还赖我呢?这生孩子不是咱俩说好的吗?” “就赖你,效率太高!” “哈哈!” “让你笑,让你笑,”我掐了一下萧邦的胳膊。 回到家,婆婆做了一大桌子丰盛的菜肴,萧邦和我都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今天什么日子啊?你做饭,谁带小宝了?”萧邦问婆婆。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小宝有人带,来吃喽!”婆婆端着压轴硬菜红烧鱼,朝卧室喊。卧室门开了,公公抱着小宝出来。 “爸爸,你怎么来啦?”萧邦激动不已,这是春节后萧邦第一次见他的爸爸。 “我想念我的孙子了,下个工地在这附近,我就想着顺道过来看看我的孙子。” “那你来也不提前说一声,知道你来,就不让妈在家做饭了,咱们一起出去吃,多省事啊,”萧邦边说,边给公公搬凳子。 “家里吃着实惠,出去吃多浪费,都是一家,不用浪费那个钱,留着给我大孙子买奶粉喝,是吧宝宝?”公公一向柔声细语。这个家,女人们都是急性子,炸脾气。男人们倒像是女人一样柔声细语、好性子。 我们一家三代五口人,边吃边聊,边聊边逗小宝,“你看,小宝多可怜哦,我们都在吃,他一个人躺在小车上看着咱们吃,等你长大了,奶奶给你做好的啊,乖乖!”婆婆的笑脸,几乎全给了她的孙子。 “小孩慢慢长大了,你们婆媳两个要好好相处,家里和睦了,我也就能安心在外头挣钱了,”公公边吃边说。 “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一天到晚的叨叨个没完没了的,像个什么样子!”婆婆正笑脸对着小宝儿,听公公这么说,扭头对公公一顿训斥,公公不再说话。 我们各自顾着各自吃饭,饭后,我抱着小宝儿,婆婆在厨房洗刷,公公和萧邦坐在客厅的床上聊天,“明天到新房看看啊?” “看看呗,我跟你妈妈也没帮上什么忙,按理讲,我们俩是没这个老脸过去看的,但是咱家那套房子也有外债,我得挣钱还,你们能懂我们的心思不?我们挣的以后都是你们的,我们也花不了几个的,以后我们老了,我们就回村里的老家住,市里的房子还是六给你们,”公公每每提到房子,总是一脸歉意,他觉得他没帮儿子在苏市买房,他终究是对不住自己的儿子的。其实,萧邦从未因为这个埋怨过他的父母。 “没事的,都是过去的事了,爸爸,我和温贝对你和妈妈从未有过怨言,是吧温贝?” “是的爸,您别有心里负担,明天咱们一起去看新房,装修得可好看了,都是萧邦的功劳,他眼光真是不错。” “装修的是个什么玩意儿,黑白配,你看看谁家装修黑白配?冷冷清清的,明天你们几个去,我不去,没什么好看的。” “那你不去的话,你在家做午饭?”公公说。 “我不做谁做?你做啊?你做的能吃吗?”婆婆的嘴里,永远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话,尤其是对我们仨,仿佛我仨欠她什么似的。 周末的清晨,阳光和煦,春风微微,家后面的小公园里,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我们几个吃了早饭,就出发了。婆婆一人在家,既然她不愿意去,我们也没人再勉强她去。 “宝宝,我们这是去哪儿呀?”一路上,公公都抱着他的孙子,满脸怜爱,满眼宠溺,“去咱们的新房,是不是?新房事爸爸妈妈给宝宝买来上学用的,以后宝宝要好好学习,长大上清华大学奥......” “能考上高中我就开心了,”萧邦听到公公对小宝儿说的话后,笑道,“这边上学难呢,尤其是考高中。” “那,把户口挪过来也没有什么照顾?” “没有,竞争大的很。” “那是可惜了,咱家孬好还是有个高中上的,要不到时让宝宝回老家上学?” “那还是算了吧,等小宝儿长大了,我和温贝好好培养他。” “小孩子啊,不能管的太严,有的孩子天生就是读书的料,有的孩子,你别看他怪机灵,他不一定是读书的苗子。要是宝宝不愿意读书,你们以后也别硬逼他,别到时候他想不通再做傻事,现在的孩子,都脆弱,说不得太难听的话,得顺着捋......” “爸爸,孩子还小呢,别操心了啊,他上学还得好几年呢!”我听了公公的话,总觉得好笑,但我又尽量憋住不让自己笑。 公公是个好人,老实、勤快、顾家、厚道。他说什么,我都不会与他争论。他和萧邦一样,都值得被温柔以待。他一辈子太不容易了... 一百七十九 硝烟四起 公司里,气氛异常安静。牛红一脸火气,薪来的制图报价员吴欣也一脸不悦。她俩是吵架了吗?还是有矛盾? “我告诉你,你要做就好好做,不做就给我滚蛋!” “公司是你家的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这里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牛红一拍桌子。 “泼妇!”吴欣冷笑道。 “我泼妇?我就是泼妇!那也比你强,三十的老女人了,还嫁不出去!” “我再嫁不出去,也是凭实力单身,你嫁得出去,你有本事,你有本事靠老公养啊,还出来打工干嘛?” “你他妈的今天找茬是吗?” “你他妈的不正在作死吗?” “好了,干嘛啊?大家都是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一点小事,至于这样吗?牛红,你少说两句,吴欣,你也不要再说了!”我制止她们,显然,我是制止不了两个都有脾气的女人的。她们开始也只是争吵,慢慢争吵已经不满足她们发泄,她们动起手来,女人动手胡乱撕挠的场面,真是壮观。我出去,给侯总发了个信息。 “侯总,牛红和吴欣两人打起了,你给牛红打个电话劝劝吧。” “好。” 我到公司时,两人已不再争吵,但都还未消气。牛红正在接电话,是老板打给她的,“你说,她什么人啊!什么本事没有,还整天拽的不行,凭什么让着她?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蛋。公司不养闲人!公司里,谁给公司带来的效益多,谁就是老大!...我就是生气,什么玩意儿啊她!”吴欣和老板的另外一个亲信去洗手间了,牛红在电话里说着吴欣的种种不是。 是啊,牛红是谁?公司里的销售一姐。谁敢招惹她呢?她一向爱显摆,加上自身本就业务能力超强,她每天除了睁眼瞅一眼老板,她把公司里的任何都都不放在心上的。她有那个底气牛哄哄啊! 公司一向她最牛气,现在来了个与她能力相当的人,还是个女人。你说她心里是个什么心态?一山不容二虎,现在公司又两只母老虎,以后啊,办公室里有的笑话看了。 临下班前,老板提着公文包从外面回来。看到吴欣,他笑笑,“怎么啦?是不是跟牛红吵架了?你到办公室来一趟,温贝,你也过来。” 我和吴欣放下各自手中的活儿,一前一后跟着老板到他的办公室。老板放下公文包,示意我们坐下,“说说,什么原因?” “在做一个项目的合同和报价,我让她把项目地址、联系人和项目名称发给我,她就是一直拖延,不给。今天一到公司,她又催我要报价,你说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不给我,我怎么往上填呢?然后我们俩就吵起来了。” “就这?”老板朝我完了一眼。 “主要是牛红先人身攻击,就事论事的说也不至于动手,”我看着老板说。 “人身攻击肯定是不对的,她那个人脾气就那样,你多接触就知道了,”老板安慰吴欣,“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那样的人。” 很显然,在老板心里,牛红很重要,无论她脾气如何,为人处事怎样。至少她每年能给公司做出几百万的业绩。她是老板眼中的香饽饽。 “侯总,我是不会跟她再有任何工作上的联系,你帮我安排下吧!”吴欣不能接受老板这么偏袒牛红,她也是个有脾气不好招惹的人。 “那怎么可能咧?你们的工作本就是一环扣一环的,你说不与她有任何交集,单工作上论,还真不现实。” “那你想办法吧,我是不会跟这种人搭班的。” “这样的,温贝,要不你在中间做个枢纽,以后牛红需要做的合同和报价,你整理好所有信息后,给到吴欣。吴欣把做好的东西再发给你,你再发给牛红。”老板看着我说。 我先是一脸惊愕,然后快速恢复平静,“行。” 我心里恨透了吴欣和牛红。我本就工作繁忙,每天忙的连午饭都顾不上吃,现在她们俩这么一闹,我又多了一份闹心的工作。虽然只是在我这儿转个手,但是也要花心思和时间的啊!真是两个该死的女人! 管理是一门大学问。看样子我们公司没有人是擅长做管理的,侯总也不例外。他总是自吹自己多牛,自己的同学多牛。可他连公司这俩神经病似的女人都管不住。 这么一闹,牛红和吴欣工作上再没任何交集,她们,只要对对方有任何不满,都来找我。 “贝贝,那个报价好了吗?客户催呢!你快点给我啊!”牛红打来电话。 “吴欣,那份报价你快些做出来,客户催了。”我挂了电话又去催吴欣。 “怎么你们每个人都要围着她转呢?事事被她牵着鼻子走,我烦都烦死了,你不嫌烦吗?” “工作而已,快点做吧!”我能说烦吗?我怎么可能会不烦呢?可是这份烦心的差事不就是你们俩扔给我的吗? 我去洗手间,给萧邦打了个电话,我告诉他今晚不要来接我,我又要加班。他很吃惊,“你一个助理,有什么好加班的,怎么天天加班啊?” “琐碎的事多啊,”我抱怨道,“我先挂了。” 回到公司,吴欣已经准备要下班,“你把报价发我了吗?”我问道。 “今天做不完,东西比较多,明天给你。” “不行,下班前给我。” “怎么?现在已经下班了,我加班你给加班费吗?”吴欣突然听到我这么坚决,有点吃惊的问。 “加班费你可以照侯总谈,今天这份报价我已经答应牛红给到她的,我不能食言。” “你就是现在发给她,她也不一定会给客户。她那种人,最会做面子活儿。” “那就是她的问题了。你现在还是快些做报价吧,我等你。” 吴欣一脸不悦,把包一甩,她又重新打开做了一大半的报价表,接着做下去,“真是烦死了,一群什么人呢!整天催催催的,都跟催命鬼似的!” 我知道,她嘴里的催命鬼有我,我很生气,我想与她说些什么,但是我忍住了没说。同事之间,没必要为了一点小小的工作而争得面红耳赤。直觉告诉我,吴欣在这儿做不了多久时间了。她太自以为是,她与牛红本质上是一类人,可牛红至少对客户很负责,这是牛红唯一的有点。这个优点,并不是所有员工都有的,比如吴欣,她从不把客户放在心上。她觉得最好客户都按照她的意思来,她一向讨厌客户让她改方案、改报价。 办公室里所有的微妙变化,我都能感受得到。但是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我的感觉。工作,也仅仅只是工作而已。同事,也仅仅只是同事而已。你揣摩不透她们的心思,就像你永远不懂老板在想什么一样。我只需要兢兢业业,踏踏实实的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仅此而已。 一百八十 有点意见 吴欣是个没有情商的女孩。至少在我们公司这段时间,我是这么认为的。或许是她在上家公司里地位比较重要吧,她从入职的第一天起,就把自己摆在了很高的位置上。其实,我们公司所有职位,都是听命于老板的。私企嘛,一人独大。老板开心了,你的工作做起来也会顺手很多,老板不开心,你是一分钟都呆不下去的。 公司里的人,人人都是戴着面具的。你不知道当面对你笑脸相迎的人私下会如何甩锅给你背。公司里的人,也都长着第三只眼。那只眼,最毒。老板喜欢谁,不喜欢谁,他们分辨的一清二楚。老板喜欢的、看重的员工,他们会巴结。老板不喜欢的员工,他们会与老板一个展现,各种藐视,各种诋毁。 吴欣与牛红之间的暗斗,不,是明斗,很显然,老板心里是偏袒牛红的。大家也都清楚,牛红一年能给公司做几百万的业绩,这是吴欣再怎么努力都追赶不上的。所以牛红可以每天在公司里牛气哄哄的大声暄嚷,她可以对每个人指手画脚,她可以随意评论任何人,老板都只是点头哈腰一笑而过。 老板真的不知道牛红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我想他是知道的,他只是在装作不知道而已。他那么精于算计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牛红是哪一类人呢? “温贝,我把报价发你邮箱了,你转给牛红吧!”我正为新的合同和税务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吴欣这时候让我把报价转发给牛红,我很生气,我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 “这次你先自己发给她,我很忙。” 她没再接我下话,我也不吱声。许久,我发现,她并没有把报价发给牛红,“你怎么还没把报价发出去?” “侯总上次说了饿,我只负责做报价,做好了发给你,你再发给她。这不是我份内的事,我干嘛要做?再说了,我是不会跟她那样的人打交道的。”吴欣吃着小零食,看着视频。 “吴欣,我觉得我们都是成年人,大家都是同事,你没必要这么做吧?你也看到了,我今天很忙,你只需要随手敲下键盘而已,至于这样较真吗? “当然,我说了,我是不会与她那样的人再有任何交集的。” 看样子,我是说不过她的,我也没那个权力指使她去做任何事。我抽了几张抽纸,去洗手间。真是莫名其妙,这都是什么人啊,怎么会有这么自私的人呢?不知道团队协作很重要吗? 我从洗手间回来时,吴欣还在吃着小零食。不一会儿,她收拾下桌面,一个人去洗手间了。她的社交界面没有关,我看到她给老板发的信息,“侯总,你之前告诉我以后我做的报价都发给温贝,温贝再转发给牛红,我刚刚把报价发给她,她不发。我说过的,我是不可能跟牛红那样的人打交道的。” 老板没有回复她的信息。 我在想,侯总一定是理解我的。 下班了,大家都陆陆续续走了。办公室又只剩下我一个。这已经是第无数次自己一个人留在办公室加班了吧。七份合同对应七份报价单,要今天快递出去。而现在,我连合同都还没有做好。 我有些焦虑,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儿子等着我回家。 算算时间,全部做完,再把文件拿到快递公司寄出去,至少要晚上八点半以后了。 “干活!”我咕嘟咕嘟喝了许多水后,脱下高跟鞋换上平底鞋,让自己的双脚处于最放松的状态。我一一核对着报价单、汇总单、合同上的金额。 吴欣虽是个有点本事的人,但她有时候做的报价还是会出错,比如不小心用错了公式,或者误删了某行某列。现在所有校对的活儿都堆在我这里。只要除了差错,大家自然也都会甩锅到我头上。是啊,我是最终的把关者,不找我找谁呢?我每天就像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脑子时时刻刻紧绷着,不允许自己有分毫差错,尤其是对外的数据。 “你们先吃吧,晚上不用等我,我还要一会儿才能走呢!”萧邦打来电话,电话那头,小宝儿在咿咿呀呀嘟嚷着。 “那我等吃完饭后去接你,”萧邦说。 “行。” 挂了电话,我又继续投入到工作当中。对于我这样急性子的人,我是不允许自己今天的事拖拉到明天再做的。尽管天色已晚,尽管整个产业园里没剩几个人,尽管我是那么的害怕天黑。我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我在这家公司一直做下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驱使我隔三岔五的义务加班到很晚才能回家。大概是责任心吧,也有可能是我比较忠诚于老板和这家公司。 “走,先去快递公司,前面路口左转,然后再右转。”我拿着一摞文件,坐进车里。 “你呀,把自己累死算了。你们老板知道你经常加班吗?” “不知道啊,怎么了?” “你应该告诉他,让他知道。” “这有什么好说的,本来就是分内工作,白天做不完,肯定得加班做啊。” “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你今天做了五份文件,明天你们老板就会甩给你六七份文件来的。因为他知道,无论多少工作,交给你,你都会完成。” “你多想了,我们老板不是那样的人。” “你呀,傻瓜一个。”萧邦停好车,我去了快递公司,把所有文件及合同都快递出去后,我把每一份快递底单拍下来,牛红的客户,我就发给牛红。老板的客户,我就发给老板。 “侯总,合同及、汇总清单及其报价单均已寄出,单号发到你手机了,注意查收。” “牛红,合同及、汇总清单及其报价单均已寄出,单号发到你手机了,注意查收。” 牛红向来不回复我信息,没一会儿老板回来信息,“好的,我知道了。你还没走?” “准备走了。” “加班做的啊?” “是,明天见。” “我说,你要不要跟你老板提提加点工资啊?你这一个人干好几个人的活儿,亏啊。哪有助理做这么多的?” “哎呀,算了,刚按工龄涨的没多久,现在再提加薪,万一老板不同意,我多尴尬啊?” “提不提是你的事,同意不同意是他的事。再说了,你不向老板提加薪,他永远当作不知道。尤其是你们这样的私企老板。” “那要不等周末,我提下?” “嗯。付出和收获不能悬殊太大。你要是哪天辞职了,我估计你们老板再也招不到你这么忠心耿耿的助理了。” “哪就有你说的那么神啊?这公司离开我还转不动了?” “转的动,但是得很长一段时间转的不快,哈哈。” “看把你给能的。”我笑道,“儿子睡了吗?” “我来时候妈抱着呢,他想你呢!你看你哪次加班他都是哼哼唧唧的不睡,明明已经很困了,就是不睡觉。估计是再等你...” 一百八十一 小吵 我没接话,萧邦也不再说,他只顾专心开车。对于儿子,我一直觉得我是有愧的。他刚满月,我就去上班了。每天一个小时的哺乳假,我也用来去学车了。现在已经七八个月的儿子,除了每天我准点下班时候,到家会抱抱他,跟他互动互动外,仔细想想,确实是照顾他照顾得太少。 作为妈妈,我是不合格的,是不称职的。 作为老婆呢?我一样不称职。萧邦与我已经许久没有单独好啊后吃一顿饭了。我大概有半年多都没有过问过萧邦有关他的工作、他的心情、他的日常。 作为儿媳,更不用说,我也从来未曾合格过。 “真想把工作辞了,好好回家带儿子,可是我又舍不得,你说我要是在家带儿子,会不会变得像个唠叨的怨妇?” “会,你本来就有唠叨的潜质,你还是上班吧,至少上班能分散你很多精力和注意力。” “你就那么不想让我休息啊?你想把我累死啊?” “我可没有啊,我一直很关心你的,我要是不关心你,你说我这大晚上的干嘛还跑出来接你呢?在家陪儿子玩多好。” “嘿嘿,你为我付出的一切,我都记着呢。” 我开心的看着萧邦的侧颜,他仿佛不再似多年前那么稚嫩了。他的脸上多了些岁月的沧桑,“看你,最近也没好好休息吧?脸上都张皱纹了。” “哪儿?在哪儿?真的吗?” “逗你玩呢!” “滚!我这开车呢,别分散我注意力啊,小心把你带沟里去。” “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家啊?新房已经晾半年多了呢!我都等不及要住进去了。” “这么迫不及待?” “废话!搬到新房,咱每月不就少一份房租的支出吗?这样你压力也会小一点啊。你看,最近小宝奶量还挺大,每月奶粉都是一大笔开支。” “养孩子嘛,那是甜蜜的负担,你安心上班就好,我只要你们每天都好好的,我不觉得累的,我乐在其中,为了你们奋斗,我开心呢!”萧邦看了看我,“搬家的话,要不等到五一前后吧,还有个把月时间,一眨眼功夫就过了。新装修的房子,多散散味儿,总归是好的。” “那咱们搬家到时候要不要请大家吃饭啊?” “就喊欧阳一家和许飞一家吧,没必要大张旗鼓的。到时候我找人挑个好日子。” “行,你又要费心啦,老公。” “哈,你好久没这么称呼我了。”萧邦红了脸。 “啊,有吗?我记得我经常喊你老公啊。” “瞎扯,你都是直呼我大名好吗?萧邦这什么什么,萧邦那什么什么的,像个大嗓门的狮子。” “哦,那可能是我一时性子急,着急找你邦忙。以后我注意哈。”我笑了笑,“不对啊,你也好久没喊我老婆了呢!你也是直接喊我大名!” “有吗?” “当然有!” 一路上,我和萧邦有说有笑,聊过去,聊现在,聊未来。不知不觉间,我们到家了。我抬头望,家里的卧室灯还未关,看样子小宝还没睡。 进了家门,走进卧室,婆婆正在床上哄这小宝,见我们回来,一脸不悦,“天天那么晚,不知道自己都是当妈妈的人了?工作能比孩子还重要?” “不上怎么挣钱啊?没钱怎么还房贷,怎么还车贷,怎么养孩子?” “就是啊,没那个能力海菲要贷款买房子,买房子干什么?租着住不是挺好的吗?” “妈,你去休息吧,”萧邦制止婆婆。婆婆瞪了一眼萧邦,朝外走去。 “我也不想加班的啊,我也想早点回来啊,可是我今天的活儿干不完,就得堆到明天,明天会有更多的活,那不是恶性循环了吗?”我小声对萧邦说,“咱家要是有花不完的钱,我才懒得去上班呢!” “好了好了,妈妈说话一向那样子,你就看在她现在帮咱们带孩子的份儿上,别跟她计较了,快去洗洗,准备睡吧,你不睡,你看小宝也死撑着不睡呢!” 床上,小宝哈欠一个接着一个的,就是不把眼睛闭上,他嘴里嘟嘟嚷嚷的,看样子,就像是在指责我回来太晚了似的。 “妈妈以后早点回来,好不好?快睡吧,宝贝,”我轻拍着小宝儿,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宝儿睡了吗?”萧邦轻声问。 “嘘!刚睡着,别说话,”我瞪了一眼萧邦。萧邦拿出手机,“我给你叫点吃的垫垫肚子?” “别了,这么晚了,明早再一起吃吧。我现在也没什么食欲,快睡吧,我都困了。” 有了孩子后,我们的床也变有些拥挤。于是我们横着睡,小宝儿水最里面,我睡再中间,萧邦睡在外面。我常常侧着身子抱着小宝儿,萧邦常常侧着身子,搂着我。 孩子和妈妈真是最有心灵感应的一对。只要我起床,小宝就一定会醒来。所以我晚上一般很少吃饭,很少喝水,为的就是夜间少起身。 这些个月龄的婴儿都很胖吗?小宝儿最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猛长着肉。他的胳膊和腿都是一节一节的,像藕节一样。通说孩子太胖了,不好。每次告诉婆婆不要给小宝喂太饱时候,她总是说,“不吃饱怎么长身体?大人饿了还难受呢?更何况小孩子?再说了,现在胖点没事的,以后会瘦的,等他会走了,你就顿顿给他喝油水,他都不胖的。” 对于婆婆的话,其实她自己应该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只是大家都这么说,她也就这么说给我听而已。 夜半,我被萧邦弄醒,“干嘛啊,今天很累啊。” “做点有意义的事呗,嘘!小点声,不要被妈听到了...” 一家三代住在一起,最不方便的就是处在干柴烈火时期的我们了吧。一面,我们小心翼翼的,声怕熟睡的小宝突然醒来。一面,我们又紧张兮兮的,万一婆婆突然闯进来,该如何是好? “哎,烦死了,像做贼一样,”我抱怨道。 “速战速决!” “滚!”我小声说。 穿好衣服,躺在床上,我喝萧邦仔细看着小宝,耳朵又偷听这外面是否有婆婆的动静,“还好,还好,咱们也睡吧!” “睡你个毛线球啊!我睡不着!” “那你玩会儿手机,我先睡了,”萧邦搂着我。他是太累了吗?竟然一秒入睡! 男人相比于女人,他们的想法更单纯。所以,他们活得也自然快乐许多。 一百八十二 摊上事儿了 老板对吴欣越来越不满。到底是从哪件事开始对她产生不满的,我尚且不知。但是,我明显的感觉到,最近吴欣上班不积极,做事不认真,工作的纰漏也愈来愈多。 一大早,牛红早早的到公司来。这令我着实一惊,按常理讲,她要么不来公司,要么来,也是迟到,然后会找一堆借口各种说。 “妈的!气死我了!”牛红将自己新买的某大牌包包狠狠地往座位上一摔。公司的办公座椅都是软包的,即使用最大力气往上摔东西,东西也不会坏。 “怎得了?”她巴不得我来关心她,我刚好也好奇她未喝如此动怒。 “给客户做的铁板,全部报废!” “啊?为什么啊?那批铁板,原材料都是最好的了啊,怎么会报废呢?” “问她啊!”她看了一眼吴欣的办公位,“你说,我真是搞不懂,侯总照这样的人到公司来干什么,闲养着吗?妈得,你都不知道,我昨晚都没睡好,客户一个接一个的,打我电话。这个凶我,那个吼我的,我去他大爷的,我要不是看在我们有错,我非得跟他们开撕。大爷的!” “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问车间了,车间主任说他们是按照图纸来的,图纸上尺寸标注什么样子,他们就照着做处什么样子。图纸上什么尺寸,他们就出什么尺寸的成品。” “图纸有问题?” “何止啊!问题大了去了!”见吴欣走来,牛红故意加大了嗓门儿,“真不知道之前都是怎么忽悠上家单位的,就这点能耐,还整天那么拽!拽个屁啊!”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等老板来了,一起想办法,看看怎么跟客户那边交代。” “谁的错谁去说,我才不去呢!” 吴欣全程听着牛红在那指桑骂槐,她仔细地看着自己做地图纸,又仔细的翻着她与业务们的聊天记录。不一会,老板很严肃的走来,他后面跟着池建,池建一脸衰相,不敢吱声。 “都放下手中的工作,到会议室,开会。”老板严肃的说。 我们都拿上记事本和笔,挨个走进会议室,坐下,没人言语。这时,老板走来,他坐好后,开始问大家,“都说说吧,怎么回事?你先说,”他对牛红说。 “我说什么?我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客户那边现在很火,我不知道怎么弄。” “吴欣,你觉得是那块出了问题?” “我刚又仔细看了下绘图,我出的图纸没任何问题。图纸上的数据都是小侯总给我的,我不承担任何责任。” “行啊,你们都挺厉害的,这除了漏子,都把锅甩给公司,自己一点责任都不担?”老板笔一摔,身体往后一靠。“这样的,这个月你、牛红、侯三,你们仨,每人扣五百工资。” “凭什么,我只是负责销售而已,板子不是出的图,也不是我做的成品,凭什么扣我的工资?我不同意!”牛红生气道。 “不同意扣五百,那就每人扣一千!” “侯总,你这是不讲道理啊。你知道主要责任在于你弟弟,你这是在包庇他!”吴欣冷笑道。 “这个项目,你虽是只负责业务,你明明知道有些细节要跟客户再三核实,你怎么不去核实?”老板冲牛红发火,“还有你,你凭什么觉得你不想跟她有任何交集,你就把活儿都推到温贝身上?”侯总突然提到我的名字,我一惊,难道这个也要牵涉到我吗? “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是这公司我说了算。想干的就留下来好好干,不想干的,赶紧给我收拾收拾滚蛋!公司不养闲人,你们要是谁觉得自己在这屈才了,我不留,趁早走人。哪儿庙大,去哪儿,我不拦着!” 我们都哑口无言。 这个临时会议,是个批斗会,批评牛红自私,批评吴欣不识大局。会议结束,池建屁颠儿的跟在侯总身后,俩人一起进入侯总的办公室,门被紧紧地关上。 办公区域,我小心翼翼地,心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牛红气的将记事本和笔摔在桌子上,她翘起二郎腿,拿起手机,开始刷起小视频。吴欣也气的脸红红的,有人给她打电话,她拿着手机出去了。 临近午饭时,侯三来到公司,他快步走着,没有搭理我们任何一个人。他走到侯总办公室,关上门,三人在侯总的办公室不知在合计什么大事。 我小心翼翼的做着今天该做的事情,声怕再出了什么差错刺激到老板。 侯三出来,“温贝,侯总叫你你来一下,”他喊我。我应了一声吼,拿着笔和记事本,“侯总,什么事?” “这样的,你今天跟吴欣谈谈,叫她主动离职。这个事情,必须有人负责,她责任最大。别想什么事都推卸到侯三身上。” 我看了一眼侯三,他得意忘形,嘴角上扬。 “你也少不了干系,我告诉你,你再有下次,直接给我滚蛋!”老板突然抬头对侯三说道。 “其他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先出去忙了。” “行,你先去忙吧。” 我出来时候,吴欣也刚好从外面打完电话回到座位上,她脸上露着难以掩盖的喜悦。是什么事让她如此开心?难道她新交了男友还是工作上找好了下家?我只胡乱猜着。 吴欣不急不躁的敲着字,辞职申请。是的,我还没找她,她就主动提出来了,这是好事。也省得我在中间为难了。她将辞职申请打印出来,径自走向侯总的办公室,“侯总,我要辞职,请您批准。” “为什么?” “干的不爽,没必要委屈自己,一份工作而已。” “行,既然干的不爽,那我也就不留你了。等下让温贝给你算下工资,记得告诉她让她在工资里口扣掉一千块。” “不是扣五百吗?怎么又变成一千了?” “一千,多一份都不发。” “五百,你多扣一分,我都不会配合交接工作的。”吴欣是个狠角儿,敢跟侯总对着干的,我还是头一次见,除了她,没第二个。 “那就随你便了,你给我造成这么大的经济损失和名誉损失,我没把你工资全扣了算是给你最大的面子了,你现在倒好,敢威胁起我了。我告诉你,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的!” “我也是头一次见识你这样的老板,护犊子不说,还不讲道理。问题的根源在哪里,不好好去找,一出问题就是扣工资,呵!” 一百八十三 牛人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瞎掰扯,你这边交接去跟池建对接。什么时候把工作交接好了,什么时候算工资!”侯总手机响起,“喂,刘部长,是我,是我,嗯,我知道,真是不好意思,我知道...”他示意吴欣离开。 吴欣知趣的走回到自己座位上。她早就想辞职了,她走,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平常柔柔弱弱的外表下,竟藏着一颗如此强大的内心。 “我靠,真是个傻逼啊!敢老板这么说话,我还是头一次见,我平常这么拽,都不敢跟老板对着干。你说,她哪来的底气跟老板谈条件?”洗手间,牛红一边蹲着茅坑,一边大声嚷着。我站在镜子前整理着妆容。 “她单身啊,没有房贷、没有车贷,不用养家糊口的,又没什么生活压力,一份工作而已,在哪儿干不是干呢。这边干的不舒心,工资再高,她也做的不爽啊。又不像咱们俩,一边苦哈哈的天天抱怨着,一边又不舍得辞职。” “哈哈!贝贝啊贝贝,你真是个实诚人,你怎么这么爱说实话呢?你就不能别戳穿现实啊,让我活在虚构的美好世界里多幻想一会儿不好吗?” “你?”我冷笑,“吴欣辞职,你也没少在中间起润滑剂的作用吧?”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又没让她走。” “你整天跟人家对着干。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你就不能对新来的员工客气点吗?” “我就这样的人,我客气不了。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病?她平常都不长眼睛的吗?拎不清公司是个什么情况吗?我去,干整天跟我横,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这是变相的承认,这次板子你是故意不跟客户沟通细节的?” “我...我可没这么说。侯总不是让侯三去复合了吗?侯三的问题,他去复合,该好好全方位的去弄,我只是负责跑业务的,后续的事,我才不想揽呢!” “你啊你,你真是滑头啊!你说你这么聪明,怎么到现在还在打工呢?你该是个大老板啊!你在这窝着,更屈才。” “你以为我不想走吗?我早就想走了。还不是我有家有口的,有车贷房贷要还,有女儿要养活。我实话跟你说吧,要不是这份工作方便我接送我女儿,我早就走了。” “真是自私啊!” “你家儿子没上学,你家儿子又有婆婆带。你不懂我。你要是我,你比我更狠。你想我妈一个人带我女儿,那么累,那么苦就算了。要是再接送她上下学,万一老太太在途中出个意外,我不是更糟心啊?” “你妈妈真伟大。” “可不嘛,这辈子,我亏欠最多的人就是我妈。等今年年底,我打算给我妈买个金镯子。她老早就想要了。” “想要就买呗,还用等到年底?现在就去买呢!” “你以为我不想啊,钱呢?钱从哪儿来?我什么都想买,可是我没钱啊。你知道吗,侯总那个贱人,压着我好多提成不发,我要被他气死了!” “慢慢要,想法办法要。” “走,吃饭去!边吃边聊。” “你恶不恶心啊?这在洗手间呢,提什么吃饭啊?哪还有食欲?你真是讨厌!” “爱去不去,你不起我自己去!” “去事肯定要去的,不吃饭哪来的力气干活啊,下午一堆事呢,走吧。” 我和牛红先去了趟办公室,办公室里该在的人都在,我俩跟侯总打个招呼,就出去了。 牛红和我,本质上事一类人。我们都是急性子,对待工作尽心尽责。我与她唯一的区别在于,我不轻易发火,我没有她头脑灵活。她每天除了发火,就是想着害人甩锅。大家都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品。现在公司里除了吴欣,就我一个女人,所以她自然与我走得近了些。 她骨子里应该是瞧不上我的,可是,她又没有人说得上话,她只能找我。她每次都跟我说些负面情绪很重的话,我其实并不想听,可碍于是同事,我不得不听。有时候,那些负面情绪会影响到我的心情,我真是打心眼里厌恶透了牛红这类人。我想摆脱她,可她就像是块被粘在身上的狗皮膏药,如影随形,走哪儿,都甩不掉。 “吃哪家?” “这家吧,我最爱吃辣的!”牛红指着酸辣粉店说。 进了店,她看到柜面上有店家自制的免费吃的小食,开心极了,“走,咱们拿些过来,我最喜欢吃这个泡椒罗卜了!”她取了两碟子萝卜,一碟子瓜子,端过来,边吃边等餐,“我靠,真好吃啊。这味儿够辣!老板,老板?!”她大声叫着。 “你好,怎么了?” “我能打包一份你家的萝卜吗?真的太好吃了,我想给我家人带点吃。” 老板不好意思的笑笑,“能能能,这没什么的,等下你们走时候自己拿个打包盒装些带走就是了。” “谢谢啊!” 不一会儿,我们的酸辣粉和砂锅端上来了。牛红要了一份酸辣粉和一份米饭。我点了一份砂锅粉。 “好吃哦!真不错呢!以后就这家了!”她边吃边赞不绝口。 “是的呢!以后你到公司,午饭咱们就来这吃,怎么样?” “好。” 饭后,牛红果真打包了满满一大盒萝卜,人家总共也就做了一小盆,她几乎是连盆端。店家看着她一直往打包盒里夹萝卜,估计心里都在悄悄地咒骂她呢!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妈最喜欢给我们做萝卜吃了,经济还实惠。萝卜不是冬天才有吗?怎么这个季节这家店还有萝卜啊?” “你才想起来啊?你都不知道你刚才在夹萝卜时候,人家店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一下装那么多,还真不客气。这少说得一二十块钱成本。中午咱俩在人家那儿消费也才三十块。今天这单买卖啊,人家清赔!” “是吗?哈哈哈!我不知道啊。你怎么不提醒我呢?” “我不戳你胳膊肘了吗?” “哎呀,你就不能狠狠的掐我一下啊,你那跟蜻蜓点水似的,不痛不痒的,我哪感觉得到啊?哎呀,真是对不住那家店家了,我今年工作餐就在他家吃了。不然我都对不住这盒萝卜。” “哈哈,你真是的!” 一百八十四 内讧 我和牛红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办公室里安静得很,没人说话。池建坐在自己的办公位,吴欣坐在自己地位办公位,侯三也坐在自己的办公位。侯总在他办公室里劈里啪啦的敲击着键盘。 牛红大声嚷着,“来来来,特地给你们带的泡椒萝卜,给,尝尝,”她打来盖子,让池建吃。 “拿一边去,没看着我正忙着呢吗?”池建不耐烦的说。 “神经病啊,不吃就不吃,不能好好说话吗?我他妈就是犯贱,我要是再给你吃一点我的东西,我都跟你姓!”牛红气哄哄的将盖子盖严实后,把萝卜放入冰箱,“贝贝,下班时候记得提醒我把萝卜带走。” “嗯。” 我话音刚落,侯总从他办公室走出来,“吴欣,你到会议室来一趟。” 两人一前一后,“把门带上!”老板大声说,“我不管你有什么想法,你只要在这一天,你领的是我发给你的工资,那么你就必须得听我的安排。你既然不辞职,你就得好好给我干活。我让你给客户做报价,这是你应该做的事,你哪来的底气和理由拒绝?” “我是要辞职的,这不是你不批准吗?” “你把工作交接好,我立马让你走人!” “工资算的不对,我不签字!”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呵呵,”吴欣冷笑,“你以为我是被吓唬大的吗?” 原来,在我和牛红出去吃饭的间隙,老板和吴欣之间又有了一些争执。听来听去无非就是一位内被扣工资的事,吴欣能接受扣五百,侯总说她的责任最大,必须得扣一千。员工和老板之间,因五百块钱,互不相让。 吴欣到底还是拗不过老板,甘愿吃亏也要马上辞职,因为她答应了下家入职的日子越来越近。她跟池建交接着手里的工作。池建是个粗心的老爷们儿,自然不会一一核对每项工作。 “你确认好,没任何问题的话签字,我走了之后不要给我打电话问东问西的,即使你们打电话过来,我也不会回应你们的!”吴欣走时候,生气的很。因为在她心里,她觉得最不该被扣工资的是她,而她却被扣的工资最多。她恨透了这家公司,恨透了这家公司里的每个人。 “放心吧,我都核实了,谢谢你配合交接工作,谢谢啊!”池建对吴欣感激不尽。 之后的每天,大家都各自做着各自手里的工作。直到有一天,侯总突然要吴欣之前的做的报价和图纸。池建把那些已经发给客户的报价单全部抄送给侯总。侯总看后大发雷霆!“你是干什么吃的?我之所以叫你跟她对接工作,就是让你给我仔细盯着每个数据,你看看,这是她做的发给客户的报价单,你再看看她发给我的,同一样一份单子,价格相差数万元!池建,你给我解释解释,你是怎么核对的?” 池建一脸懵,不知该如何说,也不知该如何做,老板从未对他发过如此大的火,这是第一次,他一定是被吓到了。 “你干什么吃的?啊!你就是这么对待工作的?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你当初失业还不起房贷车贷养不起家的时候,谁给你的机会?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是!我承认是我一时疏忽,大意了。可是我对公司从无二心。你非要这么说我的话,我也不反驳,我自认倒霉。”池建辩驳。 “你还有脸辩驳?” “侯总,我叫您一声侯总,是尊重您。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至于发这么大火气吗?不就是一份报价单?我现在去改还不行吗?” “改?你怎么改?你说说,你怎么改!谁给你机会改?他妈的这是多久的发的了?客户这边尾款都结了,你现在改,有意义吗?你知道这十几份订单,我损失多少钱吗?你算过吗?”侯总将文件狠狠地往地上一摔,“给我滚出去!” “砰”的一声,侯总办公室的门被紧紧的关严实。白纸黑字红章,改,是不可能改了。牛红看了一眼池建,又跟我使了个眼色,她示意我跟她一起去洗手间。 我们刚一出门,她就拉着我的胳膊往楼下去,“去楼下。”到了楼下洗手间,她一个门一个门的打开,确认洗手间就我俩之后,她开怀哈哈哈大笑,“我他妈这段时间真是太开心了,你看公司里,谁跟我作对,谁就没有好下场。你看平时那个池建牛逼的样子的,同学怎么了,同学一场犯错了不也被骂狗血喷头的啊,哈哈!骂的好!解气!” “你啊,别幸灾乐祸的。我感觉最近老板有点不太正常啊。他不会有什么事吧?之前从不发火的,你看最近,隔三岔五的发火,不是骂这个就是训那个的。” “废话!你看你又犯迷糊了不是。你想想,公司里什么事能让老板动怒?” “钱?” “这不就对了嘛!上次,那批铁板,我们不但赔了本钱,还赔了好几万的违约金给客户。仙子啊那批废掉的铁板据说还躺在仓库里睡觉呢!现在好了,给客户的报价又出问题,每笔单子都少好几万,这么多家,你想想,得少赚多少钱?” “几十万啊?” “哎呀,你们这学霸果真脑子灵光,什么东西,一点就通。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你这不正常得很嘛!” “滚!”我洗手,“真的少挣几十万?” “几十万都少说了,要是再仔细对对账,吴欣的每份报价单,都能把侯总气得吐血。这个吴欣啊,果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够狠的。人都走那么久了,还能让公司损失这么多钱,你说老板要是大街上遇见她,会不会把她拉到某个角落,弄死她?” “你怎么那么狠?杀人可是犯法的。” “你不知道侯总最爱钱吗?那么扣个人,一下子损失这么多,他得一段时间缓缓呢!”牛红甩了甩受手上的水,“活该!” “什么活该?” “老板活该!平时对咱们那么扣,这下好了,报应来了吧!” “呵呵,你别幸灾乐祸的,说不定他损失这么多钱,以后会对咱们更扣。” “啊?不会吧?” “这有什么不会的?他肯定得=会想办法把自己损失的钱补上啊,你想,他会怎么补?” “我想不出来,你快说。” “开源节流呗!” “什么意思?” “你啊,后面的日子不好过喽!” “好贝贝,别卖关子了,给我明说行吗?” “还用我说吗?他肯定会让你卯足了劲儿多出去拉业务,你拉的业务多,提成可不见的会多多少他肯定会克扣你的提成的。另外啊,我的日子估计也不好过了,看样子下半年的福利什么的得要减半了...” “他妈的,他敢!他要敢克扣我的提成,我一定跟他没完!” “拉倒吧你!你也就现在嘴巴凶凶,这些年,扣你的提成,扣的还少吗?他就是压着一分不发给你,你又能把他怎么样?你辞职?你还是骂他?你辞职了,一分要不回来。你要是像吴欣那样跟他对着干,你的下场能好吗?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牛红陷入沉思,她是个聪明人。她一定在想如何维护好自身的利益不受损。 一百八十五 五一 如果清明时节雨纷纷不适合出行的话,那么五一劳动节一定适合拖家带口外出游玩。此时莺歌燕舞、此时红紫斗艳。 提前与欧阳一家、许飞一家约好了,我们三家决定趁着大好的春光,去沿着古城外围徒步。毕竟,我们几家人也有很久一段时间没有团聚了。 想想曾经,那时候日子多美好啊,没有孩子老人在身边,我们想什么时候聚,说聚就会聚的。现在好了,没想到也有一天,出去玩一下都会惦记着家里的老、小是否吃饱穿暖,心情是否很好... 那时候,不懂苟艺慧为何每次都在聚餐吃到大半的时候一遍又一遍的催着欧阳快些回家,现在懂了。女人一旦有了孩子,这辈子,基本就是为孩子而活的。孩子是大部分女人一生走到哪儿都会想着的人。 “我们出发了,九点准时集合哦。”我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变相的提醒大家,不要迟到。昨晚,我特地查了一下徒步攻略,一圈下来差不多要四五个小时。加上有几个孩子,我们步子稍微会慢些,那就算五个小时吧。中午还要找地方吃饭再扣除俩小时。算算时间,这一天,满满当当的呢! “两娃还没起床,你们这么快啊?”欧阳回复。 “我去!昨晚不是说好的吗?今早九点集合,不然时间赶不及啊。” “哎呀,我家的俩少爷,磨蹭啊,我想我们今天要不就不去了,你们去吧!”苟艺慧在群里发声,“等下我还得给他们做早饭,一家都还没吃早饭呢!” “行啊,那咱们下次再约,这次就我们两家了,”我回复,“呼叫许飞,你们到哪里了?” “导航显示还有十分钟,快了。” “你们小两口倒是够快的啊,我们也快了,到时候见哈。” “好嘞!” 市区的路,本就狭窄。恰逢节日,人和车多的数不清,这条通往市区的路上异常的拥堵。萧邦专心开车,婆婆坐在副驾驶,她说她晕车。她本不想与我们一起出来,实在拗不过她儿子的各种说辞,最终还是同意一起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我抱着小宝儿坐在后座,小宝儿的小脸儿在阳光下看上去通透、粉嫩。“宝贝,这是哪儿啊?妈妈告诉你啊,这是市区,古城区哦,你看,外面到处都是古宅子...”我指着外面的一花一草一树,一屋一宅一院落,所有我和小宝儿能看得到的,我都指给他看,并一一说给他听。 他很激动,一路上活跃得很,他坐在我身上也不老实,蹦跶来蹦跶去的。他一定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谁说不是呢?这可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外出呢!之前,每次带他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到小区里的公共健身器材那儿。 “前面右转,对,”我跟萧邦指着路,“找个位子停,停在车位上啊。” “不得了,怎么这么多人啊?”婆婆吃惊的望着外面,地铁口,一波又一波的人往外涌。 “那可不,据说苏市常住人口一千五百多万呢!大城市哦。” “狗屁的大城市,你看着些破房子,也不拆了重建,多丑!” “妈妈,这可不会拆了,这儿首席按拆不起。其次,zf也不会拆,人家这都被列为非遗了,重点保护呢!” “妈的!就这破地方,还没咱们老家好呢!还重点保护?保护个什么啊?有啥好保护的?谁还能偷了一块砖头一块瓦片不成?” “这是这座城市的特色,苏市是旅游城市、全国文明城市,怎么能是老家所比得了的?”我不屑地说。“一座城市好不好,不是你说好就好,也不是他说好就好的,是要看流入人口的。你光说你们老家好,全国就你们老家最好。你爱家乡这很好,但是你不能诋毁别的城市。在你眼里,你老家再好,可是没外地人去啊,那说明你老家还是不好,还是没有苏市好。” “我老家不好,那你还找我儿子结婚干嘛?” “当初眼瞎!” 婆婆不说话。有时候,我与婆婆之间是不能讲话的,她一开口我就觉得莫名其妙的不舒服。我一开口,自然也会怼她。这大概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吧!恐怕我们俩再说下去,势必ui引起争执,然后再转化为人身攻击、地域抹黑。她索性不接下话,我亦是知趣的人,也不再理她。 “咱们到目的地了,儿子,来,爸爸抱!”萧邦停好车,熄了火。他帮我开了车门,接过儿子。我稍微收拾下被小宝儿揪得凌乱得头发,整理好裙摆,也下了车,“许飞他们到了吗?”我问。 “不知道啊,你群里问问看。” “你们到哪里了?”刚准备发消息,许飞打来电话。 “地铁口往里一点的停车场,你们呢?” “巧了,我也把车停在这儿呢!我没看着你们人啊?” 我四下张望,“回头,我们在你们后面!”我朝许飞和王菲儿招手。挂了电话,我们朝他们走去,王菲儿身穿一套休闲服,黄色的徒步鞋,显得异常扎眼,“你这双鞋子,真个性,很酷哦!” “谢谢,昨晚刚买的,就是为了今天徒步穿。” “那你真是够下血本的啊!” “还行吧,”王菲儿笑笑,“宝宝,你好呀,宝宝,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曾经照顾过你一天的菲儿阿姨啊,叫阿姨...”王菲儿逗着小宝儿,她一会儿摸摸小宝儿的手,一会儿轻捏小宝儿的小脸儿,满眼里都是对小宝的喜欢。 “你带过我孙子啊?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去年春节前,你不是有一次回老家一个星期吗?温贝有一天公司有急事,没办法,她就打电话给我了,我刚好那天休息,就照顾了你家孙子一天。” “哦,原来是这样啊。” “阿姨,你怎么经常回老家啊?是老家有什么事吗?” “我们儿有风俗习惯的,得敬神,敬老祖宗。他们会保佑我们的。差不多每个月都得回去一趟吧。” “那你敬他们要敬一个礼拜啊?” “不用,半天就够了!” “那你每次回去那么久干嘛啊?”王菲儿并排跟我婆婆一起走着,“阿姨啊,不是我说你啊,你这样不行的。你们那儿外出的人难道次次都要回去敬吗?” “有的回,有的不回。” “你每个约回去一次,每次一个礼拜,温贝每个月都要因为这个跟公司请假的话,她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辞退的。” “啊?那她说她请假方便的。” “她是为你想得多,你得懂她。你不能总由着自己的性子来,阿姨,你看你来这是为了给他们分担负担的,你这来了吧,我怎么感觉她活得更累了呢?” “她不像你这么敞亮,她小心眼儿,心里搁事儿。” “阿姨,话可不是您这么说的。这婆媳啊,相处是门大学问。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跟我娘家妈妈太像了,所以我懂你的心里想的什么。可是,有时候不能做的太过了。你想想看,你儿子那么爱她,你总跟她对着干的话,你儿子以后怎么看你?还有,温贝要是跟你吵,你吵得过她吗?她要是骂了你,你不得哭炸天啊?你一哭,你儿子不得难过啊?你儿子难过了,那他们两口子不得为你吵架吗?想想你儿子中间受夹板气的样子,他岂不是很冤?” “那倒是,可是我们这关系吧,已经很尴尬了,我...” “阿姨啊,事在人为,以后往好了做就行。” 一百八十六 较量 王菲儿是个营销高手,听许飞说,她底薪也就三四千块,但她每个月提成有一万多。她的业绩,全靠她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她能把死人说成活的,把活人说成神。 她会哄人,哄人开心是她的绝活儿。这一点,是我永远学不来的,也是我永远学不会的。我必须承认,有时候学历和能力是两码事。你别看王菲儿是我们这些人当中学历最低的,但她的能力和她的情商,她要数二,我们几个里没人敢数一。 她与我婆婆并排走在我门前面,她的胳膊挽着我婆婆的胳膊,两人像是一对儿亲母女似的,他们有说有笑。从我婆婆到这儿来的第一天起,我从未见过我婆婆这么开怀大笑过。 王菲儿这是给她施了什么魔法,能令我婆婆如此开心、如此欢愉?我真想像她学习学习。 “贝贝啊,你把小宝儿给我吧,你们年轻有话聊,我就负责带孩子就行,”婆婆突然转身对我说,她一脸笑意。我和萧邦都惊呆了,她在家可是从不给我们笑脸的。我看了看萧邦,萧邦和许飞看了看王菲儿,王菲儿正得意的比划着胜利者的手势。 “谢谢妈妈,”我笑着将小宝交给婆婆。 “乖乖,大孙子哦,奶奶抱啊,奶奶抱累了爸爸抱,爸爸抱累了你就坐推车里哦,叫妈妈跟阿姨他们一起玩啊,咱们今天好好玩啊...”婆婆对小宝左一句右一句的说着。 “真有你的啊,谢谢啦!”萧邦对王菲儿说,“跟我妈说什么了,看把她哄得那么开心?” “也没说什么啊,就随便聊聊家常,说些她爱听的而已,”王菲儿看看我,“温贝,你最近憔悴不少,是不是太累?” “她啊?”萧邦提高了嗓门,“最近天天加班到深夜,老板拿她一个人当一群人使唤呢!” “你这出了月子就去上班,到现在都还没有好好休息过吧?” “是啊,没时间啊,我哪有时间歇着呢?本来想着每天可以趁一小时的哺乳假早点回去,我这人吧,也活该受累。我把那些假积攒起来了,去学了个驾证。前几天刚拿到证。” “我靠,我真佩服你,你不累啊?我听着都累得慌!” “可能是习惯了吧,没觉得累。” “跟你婆婆最近处的怎么样?”她凑近我,压低了声音问,生怕后面带着小宝得婆婆听到。 “不怎么样,反正萧邦不在家时候,我俩是互不搭理对方的。刚刚在车上差点吵起来。我觉得她对任何人都有笑脸,唯独对我和萧邦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整天给我们摆个臭脸子,我看着都烦得很,我又不欠她的,凭什么整天给我甩脸子啊?” “那你不也经常给她甩脸色吗?” “她不给我摆臭脸子我会平白无故的甩脸子给她看吗?你都不知道,她可懒了,在家做什么都不用心。我每次回到家看到家里乱糟糟的一团,我就心烦呢!” “你婆婆有问题,这是我们都知道的。当初你月子里她那么对你,我们也都看到了,说实话,也就你能忍,这要是搁在我我身上,我婆婆敢这么对我的话,我一天让她呆不下去的。”王菲儿与我共情,“但是,你也有不少问题。你不能总是记着她的那些不好,你得放下。你得向前看,你要多想她的好。你看她在这帮你看孩子,你是不是就可以安心上班了?最起码,她笔雇来的保姆靠谱吧?还有,找保姆是不得给钱啊?她,你们不用出钱吧?我还真就不信了,天下有害孙子的奶奶。” “我也没有说她不好,我就是...” “你就是看不惯她很多习惯是吗?” “嗯。” “看得惯的就多看两眼,看不惯的就闭上眼,当自己瞎了,别看!看在萧邦那么爱你的份儿上,你就当爱屋及乌了。我跟你说,以我对你家萧邦的了解,你要是经常跟他妈置气,他心里一定会厌恶你的。” “厌恶我?”我冷笑,“我早就在心里烦透了他,真要厌恶我,直说,正好一拍两散,互不相欠,也省得我整日看到他妈就心烦。” “你看你,又说傻话了不是。你舍得离婚?舍得你儿子生活在单亲家庭?你连你儿子放老家都不舍得呢!你就嘴硬吧!” 我不说话,我和王菲儿并肩走着,“你是女人,不要总是那么要强,也不要什么事总是想着自己扛。你得学回用男人,更要学会用男人的家人,懂吗?” “懂,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学不来啊?我总是拿捏不好那个分寸啊!” 我跟王菲儿举例子。我告诉她我前段时间跟婆婆买了好几件衣服,这么多衣服里,她竟然一件都没看上。“你看,她今天穿的就是她在老家时候穿的,都好多年前的衣服了,我觉得我买的比她身上这件好看多了,她就是不穿。” “有问她原因吗?” “说什么有的花纹不好看,有的领口不好看,有的是背的问题,总之,件件都有问题。” “以后不要再给她买了,你之前是不是也经常给她买东西的?” “嗯,每次买,都没有买到过符合她心意的,无论是衣服、鞋子还是首饰。总之,她任何一件东西都能挑出毛病来。之前每次买的东西都是换来换去的,人家店家都对我有意见了。” “你看,你又犯傻了吧?第一次挑你毛病的时候,下次就不要再买了。你这还去给她调货,你简直是世界上做媳妇做得最失败的大傻子!”王菲儿压低了声音,“你婆婆这是在给你下马威,她这样做,是要在你面前树立做婆婆的威风呢!她希望以此控制你,让你听她的。结果你看,正中人家下怀了吧?” “她没上过学,有那么多心眼儿?” “我还没你学历高呢!我这每个月不比你挣得多太多啊?你啊,不要总是以为学历高就会怎样。你婆婆,得亏没上过学。她要是但凡认识几个字,你在这个家,呵呵!”王菲儿冷笑,“我都不是她对手。” “其实我也不想每次都跟她对着干,我觉得挺损我面子的,可是每次她说话都话里有话的,我听着就上火,以上或就来气,一来气吧,我就压不住,我就会吼啊、发飙啊。” “她呢?什么反应?” “平静得很,一点反应都没有,要是萧邦在家的话,她有时候还会躺在床上哭。你说明明是她先怼我的,她一哭,整得像是我把她怎么着了似的,我也很冤的啊,我心里也很委屈的。” “你家婆婆段位蛮高的,你不是她对手,记着,以后不要跟她发生任何正面冲突。你有什么事,直接跟萧邦说。让你老公区跟他妈掰扯,他们事母子,他们就是打起来,彼此心里也不会记仇的。你就不同了,你是外人,你是走不进她的心里的,无论你做什么,她都会挑毛病的。” “为什么啊?” “因为你不是她理想中的儿媳妇啊。就算是你是,她一样会挑刺儿。” “你说她怎么这么豪横啊?就不怕她儿子美好的婚姻葬送在她手里?” “你婆婆啊?她才不会这么想呢!你看看你老公比你大四岁,你俩站一起,人家指定说你大。你婆婆心里骄傲清高着呢!她知道她儿子形象好、人品好又有能力,没了你,又不是找不到了。” “我真有你说的这么老啊?” “嗯,可老了,你看你这眼袋重的,还有这黑眼圈。还有啊,你的脸色没一点血色,整个人就像是被掏空了似的。你啊,真得好好休息休息了,别总是这么拼。你说你这么拼,你还要男人干嘛?你把他养的白白嫩嫩的,你自己像个黄脸婆,你就不怕有一天他飘了?” “他敢飘?弄死他!” “哈哈,你啊,就是嘴硬。以后得好好学着怎么样做个温柔的人,学着控制自己的情绪。” “哎,这个恐怕有些难呢。我是个急性子,脾气一点就炸的那种。” 一百八十七 拒绝二胎 婆婆抱着小宝走在最前,萧邦推着小宝的婴儿车和许飞并肩走在中间,我和王菲儿走在最后,与萧邦和许飞隔着很长一段路。远远的我看到他们停下来了,是的,他们在等我们。 “你们最近怎么样啊?你这儿,有没有动静?”我朝王菲儿的肚子看去。 “不知道这次会不会中奖,反正我俩从未采取过任何避孕措施。”王菲儿叹口气,“哎,你说我这个人吧,平常说别人一道一道的,什么事轮到自己头上了,我他妈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就说上次,你属让我跟许飞坦白,我到现在都没那个勇气。我私下又区看了几个医生,医生也没直接说我这辈子不会再有孩子。她们都说,生育能力是有的的,只是多少会有些影响。你说,医生这么说是不是代表我还没有被判死刑?” “嗯,你心里也别太有压力了。我听说好像就是正常人心里有压力的话,也会影响到生育的。” “你什么意思?你说我不正常?” “不不不,你别误会啊,菲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忙解释。 王菲儿看着我着急解释的样子,突然大笑起来,“我逗你玩儿呢!你真是可爱啊!难怪萧邦走到哪儿都带着你,见谁都提起你,你果真是个极品。” “王菲儿!”我大吼。 “控制,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脾气。你看,我刚还给你说着呢,你这又全忘光了?” 我忙捂嘴,我照着王菲儿教我的办法,微闭双眼,深呼吸,“对了,就是这样,呼气,好,吸气,情绪是不是不那么激动了?” “好像真的有用呢!”我笑着说,“这个呼吸法跟我生孩子时候学的那个缓解阵痛的呼吸法有点像呢!” “有个事问你啊,”王菲儿有些脸红,“生孩子痛不痛?” “那我也有个事问你,打胎痛不痛?” “你,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会不会聊天?还能不能聊了?” “我没那意思,我就是想给你打个比方,打个比方而已。” “疼,每次都疼,本身我是很怕疼的那种人再加上心理作用,会令我觉得更痛。” “我抗痛能力比较强,当我感觉到疼的时候都快要生了。不过阵痛真的很疼,疼的连呼吸都觉得要死了似的。” “啊?那你还会要二胎吗?” “不会。” “如果意外怀孕了了呢?” “我和萧邦,我俩不会有意外的。” “这个谁说的准呢?你给我讲讲你生娃的经历呗,让我提前感受下,我权当多做做心理准备了。” “这有什么好说的,每个人的经历都不一样,总之只要把孩子生出来就完了。” “就这?” “嗯,不然咧?”我看着一脸扫兴的王菲儿,“我产后大出血。” “我靠?怎么回事?那你是不是像电视剧里那样,急救,然后全身插满管子?” “那倒没有,我只是觉得全身很冷。医生给给我加被子,还在观察室观察了好几个小时,确定忍没问题了,才告诉我的,她们心理素质很好的,全程当我没事人似的,跟我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闲聊。你知道吗?当时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一直笑嘻嘻的跟人家医生和护士聊天。” “亏得你不知道,你要是知道,吓都吓死了,还有心闲聊?那医生和护士倒真是不错啊,牛人。” “谁说不是呢!事后,尤其是最近,一想到那件事,我挺后怕的。你说我要是死在产床上,我儿子以后可怎么办啊?萧邦会不会很痛苦?还是过个三两年的又娶妻生子?那他要是娶了小老婆,我儿子岂不是要有个后妈?后妈会对他好吗?咦,啧啧啧,真不敢想...” “这件事,他们家人知道吗?” “以前不知道,后来有一次我和我婆婆吵架,我随口提了一嘴。不知道她又饿米有听到。” “那,萧邦知道吗?” “知道啊,他之前不觉得有什么的,后来有一次看电视,有个关于女人生孩子的纪录片,他看了一集后,突然怕得要命。有段时间,他经常做噩梦,说梦到我死了,他哭的可伤心了,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怎么不梦到自己死了呢!” “哈哈,你家老公对你也真是用情至深啊,是不是哭着从梦里醒来啊?” “嗯,眼泪哗哗得,丢死人了。大半夜得,我还得安慰他!” 走到萧邦、许飞和我婆婆跟前,他们一个个的瞪着大眼,“你俩这一路,吹什么呢?干脆住下得了,就你俩这蜗牛似的散步,咱们得走到天黑。”许飞抱怨道。 “放屁!等会儿怎么了?要你命了吗?你当初追老娘的时候可是很有耐心的,怎么,现在是结婚了,人到手了,也不在乎了是吗?” 王菲儿吼着许飞,“我告诉你,许胖子,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再敢唧唧歪歪的,我他妈弄死你!” 我故意干咳了几声,“注意影响啊,文明用语,这刚才谁说我呢,叫我控制情绪。你看看你这榜样在这搁着,我以后是发脾气呢还是发脾气呢?”我哈哈大笑。 王菲儿一脸红,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人嘛,都是有血有肉的,该发火时候还得发火,不能忍着,尤其是女人。经常憋气在心里,会生病的。就是得那个叫什么来着?”王菲儿想着,“乳腺癌!对,就是乳腺癌!”她转身,扭头冲许飞嚷,“告诉你啊,我还没活够,我可不想被你气的得乳腺癌死去,你以后给我听话点!” 许飞不说话,一脸黯然。萧邦看出了许飞的心思,我也看出了许飞在想什么。他一定是想到了朱珠,想到了朱珠一家,想到了曾经那些年与朱珠在一起的日子。 “想什么呢,你们?”王菲儿又与我婆婆并肩走在前,“快走啊,三个大傻冒!” “你们从未联系过?”我问。 “嗯,那之后,再也没联系过了。” “你们女人真是够狠心的啊!说不联系,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好歹逢年过节的问候一声啊。”想帮附和着。 “不联系最好,你已经结婚了,她估计也结婚了吧,你以后好好对待王菲儿,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儿呢!” “她啊?”许飞笑笑,“我尽量。” “我说,你们这结婚也有许久日子了,什么时候要娃啊?要抓紧时间啊,得跟得上咱哥几个的步伐。”萧邦说。 “你这是什么人啊,自己结婚五六年才生,还有脸催许飞?”我掐了一下萧邦的胳膊。 “我们随缘吧,你说我俩一直也没避孕,怎么就一直没有呢?会不会像是人家说的精卵不结合啊?” “什么精卵不结合?” “就是我看电视上有播放过一个案例,夫妻结婚很多年,四处求医,就是没孩子。后来俩人离婚了,又各自成了家,彼此都有了孩子。” “你想多了,你们会有孩子的。许飞,你那么想要孩子啊?” “也不是非得生不可。现在这个念头,你知道的。活着压力就很大了。我和菲儿对孩子都没那么的渴望。主要就是我爸妈,催得紧。我家就我一个,他们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呢!你说我家的香火不能到我这说断就断了不是?” “哈哈,我靠,你这说的你家像是有座金山要继承似的。” “别有心里压力,孩子自然就来了。你越是想着,他越是不来。” “我到也没什么压力,主要是菲儿,我爸妈总是盯着她不放,最近她压力倒是挺大的,经常失眠。哎...” “你多关心关心她,好好保护她。”我说道,我想把菲儿的情况跟许飞坦白了,可又欲言又止,我不能说。毕竟,那是件很重要的事情,我相信,总有一天,菲儿会跟许飞说的。她一定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所以才一直隐瞒着。 一百八十八 甜蜜蜜 春游的人真多,环河徒步道上,来来往往的全是人。老人、中年、青年、小孩儿,还有各种叫不上名的猫啊、狗啊的萌宠。 我们已经走了很久很久,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我的脚发热发烫生疼,看样子是磨破了皮。“找个地方先吃午饭呗,顺便也休息休息呢!” “怎么?走不动了?”婆婆突然关心的问,我心里竟然起了涟漪,她是在关心我吗? “嗯,有点累。” “我就说嘛,你这体格,干啥啥不行的,还逞能非要来走一圈,这一圈下来得个十多公里呢,你不得累残废了?”她晃着怀里的小宝儿,“看你妈妈,多没出息哦,还没奶奶体制好呢!奶奶都不觉得她=累,她倒累的走不动了。” 看吧,你说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话说的我都想找个地缝钻下去。我哪里就没出息了?就因为我说累了,要休息休息?就因为我说要先吃饭?她终究是不会关心我的,在这个家,她时时刻刻想着如何打压我,以彰显得她多能干。 我只笑笑,没再接话。我觉得没必要再与她整个高低,那样,显得我没礼貌。况且,有菲儿和许飞在场,我不想让她下不来台。我知道,到家都知道,虽然我不善言谈,但是我一开,也是往死里怼人的。 “阿姨,我们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的,我们哪像你们那时候啊,你们年轻时候都是地里扛锄头的,我们现在都是屋里一坐坐一天的,不能跟你比的。我们几个早都累了呢!”王菲儿笑着说,她走进我,压低了声音,面露微笑,“你婆婆当真是个爱显摆,喜欢打压人的角儿啊,我要不是看在你和萧邦的面子上我早就开怼了。那什么,以后不要让着她,该干就干,这老娘们儿,非得气气她。” “前面有家餐厅,要不就前面边吃边歇会儿?”萧邦建议道。 “行,我也得好好补给补给了,我感觉我的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许飞气喘吁吁,他实在是太胖了。 “你还补给啊?你该好好的饿几天,你看看你胖的,还有点人样子没有?”王菲儿怼许飞。接着又对我说,“你还能走吗?” “慢慢往前挪吧。” “那什么,萧邦,你过来背你媳妇儿,我估摸着啊,她这脚应该磨了不少泡!不能走,再走着走着磨破了,会发炎的。”王菲儿扯着大嗓门,“阿姨啊,你看你教养了一位多好的儿子啊,那么爱媳妇呢!你门做老人的,看着我们小辈儿恩爱一团和气的,你们心里是不是也老开心了?” “是啊是啊,那是自然,我一直叫我儿子好好爱贝贝呢!”婆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笑,她的眼里却充满着不满。 “哎呀,看得我都酸了。胖子,你要不也背着我走一段吧,你看萧邦和温贝,他们真是令人羡慕呢!” “我才不背你呢!她多重?你多重啊?人家算上衣服也就八九十斤,你呢,裸着都一百二!我不干!” “你大爷得!谁让你说我体重了?你怎么不说我多高呢?我比温贝还高十公分呢!我这体重和身高刚合适!” “那我也不背!我嫌累得慌!” “你背不背?你说,你到底背不背?” “不背,就不背!”许飞往前跑去,王菲儿在后面追着。 “他还不背,当初朱珠可比王菲儿重多了,他背起来不是跑得贼快啊?”萧邦笑着说。 “嘘!说什么呢?嘴巴怎么一点不把门儿啊?要是叫王菲儿听到,她不得气死?” “谁是朱珠?”婆婆突然问道。 “许飞之前的女朋友。你问这个干嘛呀妈妈?” “闲聊天呗,你们聊到这人,我想着日常里没见过这个人啊,就随口问问。” “哦,那你可不要在王菲儿面前提啊,她只知道许飞有个前女友,但她不足回调许飞对这位前女友是用情至深啊!” “多深?比你对你媳妇还深?” “呵!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朱珠只要现在回来找许飞,许飞一定会跟王菲儿离婚,与他再续前缘!” “哦?这真是能人,这个女孩子是干嘛的?” “之前什么都不敢,许飞圈养着的。” “啊?这么个家伙女,许飞还稀罕啊?那一定很漂亮?” “一般般,不及你儿媳妇一半。” “切,瞎讲,那许飞图她什么?他傻啊?” “还真被你说中了,许飞傻啊,犯傻!”我说道,“累不累啊老公?你把我放下吧,我可以自己走的。” “就是,一直背着,肯定累的,把她放下来自己走走,能走就自己走,后边还有一小半路呢,难道还能一直背着不成?”婆婆瞥了我俩一眼。 “走什么走?我不累,你抱紧我脖子啊。” 婆婆听到萧邦这么说,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可又能怎样呢?她知道他的儿子有多么爱我,也知道我在她儿子心中的地位。她就这么推着小推车和我们一起往前走着,小宝早已在小推车里睡熟了。 “小子,你来推推车子,我这个膀子酸疼的很,”婆婆蔫蔫的说。 “啊?怎么回事啊?刚不还好好的吗?我这也没手啊?” “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能自己走的。” “这样的,你把小推车推我面前,媳妇儿,你抱紧我了啊,我可没手拖住你了,你小心不要掉下来。” “这样不行的!”婆婆大喊,“这样肯定不行的,算了算了,我再推一会儿吧!”她猛地一使劲儿,自顾自地推着小宝儿往前走去。 “妈妈,你慢点啊,小心不要吵醒了宝宝,妈!”萧邦喊着。 “知道了,不用你操心!”破哦不耐烦的说。 “老公,你这样做不太好吧?妈心里现在肯定恨死我了。” “我就要这样做,我不这样做,她指不定到家又怎么怼你呢!放心,以后我在家,什么事你都不要操心,有我呢!” “嗯,谢谢你。” “嗨,我是你老公啊,我不心疼你,我心疼谁啊?” “你真不累吗?” “不累,我要加快速速了哦?”萧邦喘着粗气,快速往前,去追婆婆和许飞他们。 “哈哈,你别颠我啊,我感觉像是在坐花轿一样,哈哈!” “小样儿,咱这是人肉花轿,那轿子能跟咱这比?” “不能,不能,你慢点啊!” “放心,我心里有数,你掉不下来的。” “我担心我裙子走光啊!” “不会的,我手大,拖得住!” “你!”我故意生气道,“你是在嫌我屁股小吗?” “你说呢?” “你!” 萧邦哈哈大笑,“不小,不小,大着呢!大着呢!” 一百八十九 特色菜 弄堂里,当地菜口感最好的一家餐厅,没有之一。在这座城市的每个大街小巷,都能看到它的身影。它就像是苏市的一张明信片,外地游客来了,导游一定会推荐在弄堂里就餐。 “咱们吃这家还是再往里走走看看别家?”许飞问我们。 萧邦将我放下,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你觉得呢,媳妇?” “我都行的,我不挑食。” “哎呀呀,别磨磨唧唧的,就这家行了,点几个特色菜,再点几个家常菜,随便吃吃好了。”王菲儿一定是饿了,她的一只脚已经进去了。 许飞紧随其后,萧邦和婆婆一起抬着婴儿车进店,我一瘸一拐的走在最后。 “美女,你们这儿有没有创可贴啊?” “有的呢。” “能不能送我几个?” “可以的呀,我去给您取啊。” “真是太感谢了,”我激动地说。 我拿着创可贴去了洗手间,脱下鞋袜,好惨!右脚上被磨出了好几个水泡。同样一双鞋,怎么左脚一点问题没有呢?一定是右脚得问题,这该死得右脚!我简单清洗一下,用纸巾吸掉水分,在每个水泡上贴上创可贴。穿上袜子和鞋子,站了站,走一走。好像不那么疼了呢! 待我走到餐桌,桌上已经摆了好几个菜,“你们吃啊,不要等我呢!” “你可算是出来了,我以为你掉进去了呢!我先动筷子了啊,我都饿得直不起腰来了!”王菲儿大声说着,筷子已经夹了许多菜在自己面前得碗里。 “吃吧吃吧,再不吃都凉了!”婆婆催我,“温贝,吃这个,这个鱼看着好吃呢!” “好。” 弄堂里的特色菜,松鼠桂鱼,手剥河虾仁,银鱼莼菜羹,松子鸡头米。每道菜,都是价格不菲。这顿下来,看样子萧邦要大出血了。谁让我家人多呢! 饭后,我们继续往前走,还有差不多四分之一的路程就到终点。我们都很累,但我们几个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个个都很兴奋。 “前面是最后一个城门了,要不要在那儿歇一会儿啊?” “行啊,你看那儿好像有茶馆呢,咱们也去品一杯呗?” “可以啊,走!” 婆婆与萧邦并肩,许飞与王菲儿并肩,我因为走路慢,推着小宝儿走在最后。 “把推车给我,你自己走,”萧邦突然回头走过来,“脚还疼吗?” “不疼,我没事的,你去加入他们几个吧!反正你们到前面也要停下来的,我追得上。” “那我真去了啊?” “快去吧!” 萧邦一步三回头的,又想快些追上他们,又舍不得我一个人在后面慢悠悠的走。我其实并非真的想慢悠悠的走,鹅卵石路推车容易晃动,我不想把小宝惊醒,所以我尽量能多慢就多慢,能多稳当就多稳当。 手机不停的在响,我心里想,是谁啊?我驻足,看手机,呵!原来是我们几个人的群里有新消息,是苟艺慧发来的。 “你们几个玩的怎么样啊?”“哎,我现在一个人在家。”“他们都不在,他们祖孙三代去上香了。”“你说这一家子都什么人啊,这不明摆着欺负我吗?”“这日子,真是够够的。” “自己作,就别怪我不客气,今早你跟我妈说什么,看你说话的态度和语气,我没动手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容忍了!”欧阳在群里回复。 “你放屁,你妈嘴里说什么了你怎么不去问问清楚呢?” “我妈说什么都是对的,她是我妈!” “不要脸!一家子贱人!跟你妈过去吧!死在庙里别回来了!” 欧阳与苟艺慧复婚后,日子与之前也并没有什么改变。欧阳更爱出去玩了,变本加厉。他打麻将、他玩彩票、他甚至玩女人。苟艺慧呢?也不似从前般纠缠不清了,她或许知道,自己是不会离开欧阳,也不会离开这个家的。想过下去,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忍着了。 “你看看,这两口子,像个什么样子!”王菲儿看着信息说,“苟艺慧是不是提前早更了?怎么什么都说的?一点面子都不给欧阳留,我们再是很亲近的朋友,那欧阳也是要面子的啊,他是男人。” “他家的事啊,多着呢!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他们家无非就是玩啊,变心啊,这都很正常啊。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王菲儿显然想一探究竟,可许飞却言其他了,“萧邦,你们新房收拾好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吧?什么时候搬家?” “快了,就这几天吧。” “搬家记得喊我们哦!” “一定得挑个吉日,搬家选日子很重要的。”王菲儿插话。 “放心,到时候一定叫上你们,”萧邦看着我,“你可算走过来了,逞能吧?不叫你推车,非要推,走得那么慢,我们这茶水都续了好几杯了。” “喝呗,中午吃那么多,喝喝茶,刮刮肠。”我微笑。 “温贝,到这里坐!”王菲儿招呼我,“阿姨啊,小宝你多盯着些啊!” “好啊好啊,”一旁正嗑瓜子的婆婆,放下手里的瓜子,走下台阶,去看小宝,“乖乖,睡醒了?熊样儿!还笑呢!那么开心啊?你在笑什么呀?”婆婆逗着小宝,她将小宝从推车里抱起,“哎呦,乖乖,头上出这么多汗啊?奶奶给你擦擦啊!” 一觉醒来,小宝满血复活,他那强有劲儿的双腿不停的扑腾着,他一会儿大喊,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又左望望右瞧瞧的。这儿,对他来说,又是一片从未见过的新天地。 “好可爱哦,你看你儿子,脑袋瓜子真大,耳垂子提溜长厚的,长大一定很聪明!”王菲儿夸着小宝儿,她的嘴一向只说好听的。无论真假,她这么夸我儿子,我这个老母亲心里竟开心的要命。 “以后你们的孩子比他还要可爱!”萧邦说着。 王菲儿一阵作呕,“就死胖子那样的啊?”她又继续干呕。 “我去!我至于令你恶心成这样?”许飞郁闷,端起眼前的一小杯茶水,一饮而尽。 “这茶有毒啊?我怎么一闻到这个味道就恶心呢?” “不会啊,这不挺好闻的嘛?多清香啊,”萧邦凑向前,闻了闻,一饮而下。 “你们俩这也太浪费茶了吧?都不品一品的?当是啤酒啊,咕嘟咕嘟一杯一杯又一杯的?” “哈哈,我们是爽快人,喝快茶!” “去你的!” 一百九十 怀孕了? 到终点,王菲儿又干呕起来。 “你不会是怀孕了吧?”我递水给她,她弯着腰,红着脸,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不说话。 “许飞,菲儿可能是怀孕了,你们要不去做个检查吧!确认下比较保险。” “什么?”许飞急忙走过来,“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这个月我例假还没来,不过我例假一向不准时,这个你也知道的。哎呀,可能是吃坏肚子了也不一定,算了算了,都别大惊小怪紧张兮兮的了,我没事,喝口水顺顺就行。” “你怀孕时候好像不是这反应啊?”萧邦问我。 “我没反应。”我又想了想,“好像有反应,嗜睡。整天睡不醒,困得要命!” 再三与王菲儿确认后,确保她除了偶尔会有些干呕,没其他问题。我们两家人各自开车往各自家回。刚坐上车没多久,婆婆就睡着了。她一定很累,不然也不会睡的这么熟。 我抱着小宝坐在后排,“儿子,乖乖的哦,奶奶睡着了,咱们别吵醒了她哦。”我轻声说着。 “妈就是这么个要强的人,刚还问她今天累不累,她死犟说不累。你看,一上车就睡着了吧,指不定累成什么样子呢!”萧邦边开车边说,“晚上我做饭,你带儿子,让妈好好睡一觉。” “行啊,”我对着小宝说,“妈妈到家带你去小公园玩怎么样?” 我架着小宝的胳肢窝,他的腿蹬在我的腿上,很有劲儿。一路上,我逗着他,还时不时的与萧邦聊着家长里短。 快到家时,手机铃声响起,我看了下,是陌生号码,我挂断。没多久,同样的号码再次打来。我接通,“你好,哪位?” “是温贝吗?” “您是?” “你猜猜。” “猜不出来,不说我要挂了。” “这么没耐心啊?可不像从前的你哦。” “你到底是谁啊,我不是没耐心,我手里抱着孩子呢,不太方便拿手机...”我话音未落,那头说,“夏冰。” “夏冰,夏冰姐?是你吗?” “是我啊。” “你怎么换手机号码了?你之前的那个手机号不用了吗?” “那个早就不用了,还好你的手机号没有换,不然咱们就真的走散在人海啦。” “你在哪?” “苏市,今晚有空吗?约一下?” “好,地址发我,我去找你。” 挂了电话,我内心澎湃,脸发烫,“萧,是夏冰姐!你知道吗?就是那个夏冰,夏冰姐啊!” “我知道呢!认识你,你告诉我多少遍,她的名字啊,我都能倒背如流。” “滚蛋吧你,她名字总共就俩字,我也能倒背如流。” “哪个人啊?这么大声,你这一惊一乍的,把我吓一跳!”婆婆被我吵醒了,“到哪了?我竟然睡着了?” “你一上车就睡着了,要不是我打电话啊,你估计得睡到天黑,妈,刚给我打电话的是我姐,今晚,我要出去吃饭。万饭就别做我的那份儿了。” “又要出去啊?这一天,一顿都没在家吃啊?” “这不很正常吗?” “一个女人,整天不着家的,像个什么样子!” 随便她说什么,我只要不接话,就吵不起来。见我不作声,她果真没再继续往下唠叨。 这个世界上,如果谁对我最真心,除了我的姥姥、温暖,就属夏冰了吧!萧邦也才排第末位。当然,在我心里,夏冰也是很重要的存在。她可以消失很多年,我们可以很久很久不联系。但是,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方,只要她联系我,或者只要我联系她,我们还会像从前那般,无话不谈。 苏市的西区,很久没来过了。哥家虽然在这儿,但是碍于嫂子不是热情的女主人,他们有了孩子后,我和哥的往来次数,掰手指头都能数的清。如果今天不是夏冰,我可能未来几年还不会到这儿来。 简餐厅里,播放着撩人的英文曲子,不大的店,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坐着我一眼就能认出来的背影,“姐!” “好久不见,”夏冰姐起身,看着我,满眼宠爱,依旧像从前那般,“瘦了,怎么这么瘦?吃不好还是休息不好?” “我还好,这个是?”我看向她里面的那个约六七岁模样的小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皮肤白白嫩嫩的,她头上扎着两个小髻髻,额前别着一个孩童发卡,甚是可爱。 “来,坐下来,慢慢说,”她招呼服务生,“服务员,点单。” 夏冰姐俨然女主人模样,她点单娴熟,像是这儿的常客一样。“你看看你还有要加的没?” “我都行,不用加了,”我笑着说,但是眼睛一直不停的看向那个小女孩,她正在专心的看手机播放着的动画片。 “你还是从前那般,什么都喜欢听别人安排。”夏冰姐笑笑,“可欣,这么没礼貌,叫姑姑。” “姑姑,”小女孩抬头,甜甜的、柔柔的喊了一声。 姑姑?为什么叫姑姑?为什么不是叫阿姨或者叫大姐姐?怎么会叫我姑姑呢?从哪里论资排辈我也因该是被叫作阿姨或者小姨的啊?夏冰姐看出了我的疑惑,她抿了一口杯子里的热水,“你是可欣的姑姑,你看她跟你哥哥多像?他们有着同样的大眼睛,有着同样的高挺鼻梁。” “夏冰姐,你?”我目瞪口呆,我无言。 “可欣是我和你哥的孩子,”夏冰姐又一次平静的说。 “你等会儿,你让我好好捋捋,”我端起眼前的水杯,咕嘟咕嘟地喝着杯子里的水。水很烫,我竟然毫无察觉,我一向是怕冷怕热的人,这么热的水我一下子就喝光了,“她是你和我哥的孩子,你当年走的时候,她已经在你肚子里了?是吗?” 夏冰点点头。天哪!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真的?”我再次确认,我肯定眼前的这个叫作可欣的女孩一定是我哥的孩子,她和他是那么的相像,可是我却傻乎乎的又一次问。 “当年,我和你哥哥之间有些误会,那时候分手也是在气头上。之后我发现我怀孕了,我也很矛盾,要不要将这个孩子留下。”夏冰姐喝了一口水,“小贝,你知道的,我是个软心肠的人。” 一百九十一 啊,夏冰姐! “那你有没有来找过我哥?” “有啊,我发现自己有了我和你哥哥的孩子后,我开心极了。我恨不得立马过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我想他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可是当他看到我出现在他面前时候,你猜他说什么?” “不知道,我猜不透他那个人。” “他说他是认真的,分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说我一个没有文凭的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他,更何况那时候他已经升部门经理了。”夏冰姐回忆着往事,“我知道,学历是我的短板,你哥是个好面子的人,这你知道的吧?” “知道啊,大男子主义、爱慕虚荣、死要面子。我i之这么说他!” “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找过他。” 夏冰姐看了看身旁乖巧懂事的女儿,“小贝,这次我必须得来告诉你哥哥,他还有个女儿叫可欣。我的时间不多了,真的,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可欣被送往福利院,你不知道,那个地方有多恐怖。她不能生活在那里的!” “姐,你怎么了,你慢慢说,你刚在说什么啊?什么你的日子不多了?你要去哪里?” “妈妈生病了,妈妈很快就会被带走的,”可欣天真的看着我,“姑姑,妈妈说,我的爸爸很爱我,他只是太忙了,是吗?” 我握着被杯子的双手,颤抖着,“夏冰姐,你到底怎么了?你说清楚啊!”我突然提大了嗓音。 “宫颈癌,晚期,”她笑道。就像是在说着别人一样。“我什么都不牵挂,唯独放心不下她,”她深情地看着着一旁的可欣。 我瘫坐在卡座上,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知道癌症,各种各样的癌症。也知道患癌症晚期的人都是被判了死刑的。我明明知道,可是我不能接受。 我不能接受眼前这个打扮的珠光宝气、神采奕奕的女人说没就没了。任何人都可以被上帝夺去生命,唯独她不行。她还很年轻,她有大好的前途,她还需要照顾她的女儿。她不能死,真的,她不能死的! 夏冰姐点的菜意义上齐,我没动筷子,她没没动筷子,她只劝着可欣,“欣儿,吃这个,这个有营养的。”“欣儿,来,尝尝这个,这儿味道不错哦,跟咱们家门口那家店做的味道一样,对不对?” “妈妈,你也吃吧?” “乖,你好好吃,妈妈有话跟姑姑聊。”她抚摸着可欣的头。 “小贝,我的日子不多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我。” “我不答应,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我忍住眼泪,我知道,她是要我将可欣带到哥哥家。 “小贝,”夏冰姐剧烈的咳嗽,“你知道的,我恨他!这辈子,我不想再看他一眼。可是,欣儿,她是无辜的。你哥哥再怎么讨厌我,他是不会不管欣儿的。那是他的亲生骨肉。” 夏冰姐这些年,过得如同在地狱一般。她说,当她父母知道她怀孕了,又不知道肚里的孩子是谁家的时候,她的父母狠狠的毒打并用极其恶毒的语言羞辱她。他们威胁她,要她将孩子打掉。她不肯,于是她被赶出了家门。 她不甘,她去了市里,用在苏市打工存的钱,租了一间店,她终于还是自己一个人承担了所有。“你知道吗?我白天照顾店里的生意,晚上就在店里打个地铺,那是时候,交了房租,身上已经没什么钱再去租一间屋子住了。” 她轻描淡写的说着那些年她遭遇的一切,就像说着别人的故事似的,“我怀孕到生,我没去医院做过一次产检,我担心的要命,其实我是害怕的,我怕孩子万一发育不健全,到时候生下来我是要还是不要。” 她说她生产那天,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医生告诉我是个女孩,我开心极了,我心里想着我一定将我的花店做大,等我的女儿长大了,我要把这份家业留给她当嫁妆!” “你真傻,你比我还傻!”我瞪着她,“你不知道生孩子很危险吗?你要她做什么?争她那个坏重爹的遗产吗?” “你不懂,小贝。他是我初恋啊。我知道,在你哥眼里和心里,或许我是他交往的所有女友里最不堪的一个,可是我不在乎,我愿意为赴汤蹈火。你看,欣儿多好看啊!” “夏冰!”我吼道,店里其他就餐的人突然被我的大吼声吸引,我尽量压低了声音,“对不起,姐。你这样做何苦呢?我哥已经结婚了,也有孩子了。”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他的房子,本是我们的婚房,我们一起出钱买的。我知道,现在住在里面的那个女人,他很稀罕她,男人嘛,都喜欢小的。她比你哥哥小十岁,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我其实每年都会来苏市一趟两趟的,有时候会去你家附近走一走,看看是否能遇到你。更多的时候,是在你哥家附近的餐厅坐着,等他出来,看一眼,只看上一眼。” “他知道吗?他知道你每年都来看他吗?他知道可欣吗?这些,他都不知道!他的钱,他的一切,都是供养着那个女人啊!你呢?你看看你,你想想这些年你吃的苦,受的罪,值得吗?” “值得,”夏冰姐笑笑,“我就是这样的人,我认定的人和事,我决不辜负。” “你这是傻子行为。”我喝了一口水,“就算你我将欣儿交给他,他现在的老婆会同意吗?她莫名其妙的做了后妈,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会疯的。” “小贝,我不能将欣儿留在我家,你知道的,我爸妈一直都没有接受她,仙子啊我弟弟也结婚了。哪天我真的走了,欣儿在我家的话,会比在福利院还凄惨...” “当初你就不应该把她生下来。” “现在再做选择,我一样会选择生下她,照顾她。只是,我没想到,自己的命是这样的短...” “这趟来,什么时候走?” “不确定,我想看看欣儿在这的生活,她能不能适应没我的日子。” “你太狠了,姐,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孩子呢?当奶牛我刚来苏市,那年我二十一岁,我一个人,你知道吗?哥和你走后,我常常怕的躲在被窝里哭。你说,我二十多岁的成年人都适应不了的被遗弃感,你叫一个六岁的孩子去面对,你说,她心里该多害怕、多孤独?”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暂时不走,我只偷偷的看着她。” “那她也是被你遗弃的!她会恨你一辈子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别说了。”夏冰姐将头扭向一边,“快吃点才=菜吧,小贝,这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你的口味有没有变。这些菜,大多都是你曾经爱吃的。” 看着眼前的西红柿炒蛋、麻婆豆腐,还有那条糖醋鱼,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姐,”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哗啦啦的一涌而出。 一百九十二 欣儿 “萧,我今晚不回去了,在酒店陪夏冰姐,你晚上好好照顾小宝啊!” “要不要给你送件换洗的衣服?” “不用,明天一早我再回去换。” 挂了电话,我听着洗手间哗啦啦的流水声和欣儿与夏冰姐的打闹声,陷入沉思。我怎么开口将这件事情告诉我哥? “妈妈,姑姑没有你漂亮。” “姑姑也很漂亮啊,她只是今天没有化妆,妈妈是化妆了的,其实姑姑比妈妈好看多了。” “那爸爸是不是和姑姑长得一样呀?” “有点像哦,你和爸爸长得才像呢!” “爸爸喜欢我吗?” “爸爸非常喜欢欣儿呢。” “那爸爸今天为什么不来看我?” “爸爸很忙的,他是大领导,大领导的时间都是被提前安排好的。” “我不希望爸爸是大领导。” “为什么呀?” “我想爸爸和妈妈天天与欣儿在一起。” 除了流水声,再没听到夏冰姐的声音,许久,她哽咽着说,“好啊,妈妈天天陪着欣儿。” 算算时间,我与哥也有小两年没联系了。我至少有两三年没再去过他家。我不喜欢他现在的媳妇,无论走到哪儿,无论谁向我谈起我哥,我都会说,我不喜欢他现在的媳妇。 老家里,亲戚们大多都不知道夏冰姐的存在。他们眼里,因为我哥的缘故,他媳妇也是个香饽饽!可是只有我知道,他媳妇是个死作又爱攀比炫耀的女人。我打骨子里讨厌这样的人。 哄睡了可欣,夏冰姐开了一瓶红酒,“一起喝一杯?” “你不能喝酒。” “都是将死的人了,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做的?”夏冰姐冷笑,“确定不要来一杯?” “我不喝酒的。” “你真是个乖乖女,你老公是不是你之前处的那个对象?” “嗯。” “真好。你哥之前就没阻拦过你?” “有。” “是不是嫌人家穷,在苏市没车没房,是不是还说他是个跑业务的,会花心之类的?”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看你表情我就知道十有八九他会这么说,他一向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不过这次,他瞎了。”夏冰姐笑道,“看得出来你与你老公感情很好。” “还行吧,偶尔也会有矛盾。” “人与人之间,只要相处,总会有矛盾的。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 “姐,你怎么会开花店啊?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比较喜欢美妆呢。” “机缘巧合吧!我是喜欢美妆,可我更爱花。你也是女人,难道你不喜欢花吗?” “喜欢。” “女人都爱花,爱收男人送的花。即使男人不送,她爱到骨子里,会自己买花回家养着。与美妆相比,花更深的男人和女人喜欢。我们常常会看到男人出没于花店,你可有常常见到男人进出美妆店的?”夏冰姐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红酒在被子里打转,她略微抿一口,“说说你现在的小嫂子呗,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竟能让你哥那么狠心一脚踢开我。” “我不喜欢她,也不想说她,说起她,我会情绪激动的,我怕我待会儿控制不住自己再损坏了房间里的东西。” “这么讨厌她?” “还不是因为你啊!你对我那么好我总是拿你与她作比较,她呢,就像个小孩似的,不成熟。” “呵呵,可不就是个小孩儿吗?还没你大呢吧?” “嗯。” “原来你哥哥喜欢这样的,”夏冰姐若有所思。 男人,喜欢被崇拜,喜欢被敬仰,喜欢照顾人。现在的小嫂子比夏冰小许多。她不会做饭,不会做家务,但她非常崇拜我哥,在她心里,我哥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对的,她心里,我哥就是英雄。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她只需要撒撒娇发发嗲,我哥就会臣服于她。 夏冰姐,那么能吃苦耐劳的一个女人,独立有想法,我哥是控制不住她的,所以他们分开,是早晚的事,只是当年分手分的太突然,这令夏冰一度伤心欲绝,她想不通,自己那么精心照顾着的男人,为何会如此狠心。看她今晚的样子,她一定是想明白了。 “姐,你今天打扮的真好看,你不说,真没人能看得出...”我欲言又止。 “没事,再怎么涂抹脂粉,也盖不住癌症晚期的事实,说吧,今晚咱们畅所欲言。” “你好像变了,跟以前有些不一样。” “是吗?我没发觉啊。我觉得我还是跟从前一般,心里永远装着你这个小妹妹。”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做点小生意,赚了些小钱,自然身上会多些铜臭味儿,与之前的穷酸气是有些不一样呢!” “那你凭自己能力赚的,干净。” “哈哈哈,也有不干净的哦!”夏冰看着我,她又一眼看穿了我心里的疑惑,“倒也没你心里想的那么脏兮兮的,姐是有原则的人,有什么事该做,什么人该接触,姐一直都有分寸的。” “姐,”我看着她,“如果我哥不要欣儿,怎么办?” “你还是不够了解你哥,他虽然有很多不好的品质,但他骨子里还算是个有情义的男人,放心,他不但会接受欣儿,还会将欣儿视若珍宝。” “真的吗?” “真的。” “别打听我了,你这些年都在干嘛,说给我听听。” “我?”我耸耸肩,“就像你看到的这样,上上班,带带娃,我感觉我的生活一直很枯燥无味,没有任何改变。” “怎么会?你们呢现在都有房有车了吧?” “贷款的,”我笑道,“这一生注定是金钱的奴隶。” “一样啊,谁不都是为几两碎银折腰吗?你老公呢?他的事业可有起色?” “年前跟朋友一起开了间公司,目前处在养活自己阶段。” “你哥打眼了,呵呵。” “我也这么认为。” “不过,我可跟你提个醒,以后要好好捯饬自己。这世上的男人,唯一的区别在于有钱和没钱,其他都是一样的。” “不懂。” “你懂的,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活着真累,有时候真想好好大睡一觉,永远不醒来。” “你是在羡慕我吗?我过不了多久就是那样子哦。”夏冰笑笑,“可是,我多不想一闭眼永远醒不来啊。我唯一放心不下的还是欣儿。” “我知道,现在我也是妈妈了,我们做妈妈的女人,一向坚强,只是卖你对孩子时,心都很脆弱。” 我们相拥在深夜,眼泪在各自的眼里打转,“如果大哭一场能让你接受这个现实,现在,你可以大哭。欣儿睡得沉,她不会被惊醒的,苦吧,小贝,不要憋着...” 命运为何如此捉弄人?为何对我这么不公平?好的女人,人人都惦记着,就连上帝也要与人间的人争抢吗?上帝一定是觉得夏冰姐在人间太苦了,他心疼了,于是他要将她带走,带离人间,摆脱一切凡事苦恼。可是,她在人间有份永远的牵挂啊,欣儿,她的欣儿... 一百九十三 日记和信 二零一七年七月七日??晴?? 妈妈,你不要欣儿了吗?你是世界上最坏的人!你不要欣儿了,欣儿也不要你了,哼! 二零一七年八月一日多云 妈妈,今天爸爸带我去逛大商场了,那个商场真大。它里卖弄还有一间花店呢!我带爸爸去花店,我告诉他我能叫上来所有花的名字。爸爸不相信,于是我和爸爸打赌我每说出一种花的名字,他就会满足我一个心愿。妈妈,我记得你交给我的所有的花的名字:百合、玫瑰、郁金香、满天星、康乃馨、非洲菊、兰花...爸爸说他说到做到,于是我告诉他我的心愿,妈妈,我想你回到我身边,我想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妈妈,你说过的,你会永远在我身边的,你撒谎,我决定以后不再喜欢你了,哼! 二零一七年九月十日??小雨 妈妈,今天是我来新学校的第好几天。今天是老师们的节日。我们的语文老师是一位爱笑的大姐姐。她下课时候问我为什么趴在桌子上。妈妈,我没有告诉她我想你了。我怕被别的同学知道我没有妈妈在身边,他们会笑话我的。妈妈,那个大姐姐涂了指甲油,那是你喜欢的颜色,指甲盖上还有一个小星星呢!妈妈,欣儿想你了。你是去天堂旅游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看我啊? 二零一七年十一月九日??阴 妈妈,外婆今天对着一个小土丘哭了,她说我再也没妈妈了,她再也没有女儿了。妈妈,舅舅和外公一起骂爸爸。妈妈,你不是说爸爸是个很好的爸爸吗?那他们为什么都打着爸爸哭呢?妈妈,表妹说你早就死了,我说她撒谎,我狠狠地抓了她的脸。妈妈,表妹哭了,舅妈骂我了。妈妈,什么是一百天?他们说今天是你的一百天,我问爸爸,爸爸说你只是去一个叫作天堂的地方旅游,已经去玩一百天了,你还会回来的,是吗?妈妈,欣儿想你了。你快回来吧,我不要礼物,我只要你快些回来。都一百天了,你还不回来,再不回来看我都要把你忘记了。 二零一七年??十二月二日晴 妈妈,我想你了。今天爸爸不在家,小妈妈要生宝宝了,他们都去医院了。今天晚上是姑姑给我做的饭,她说妈妈最喜欢给姑姑做西红柿炒鸡蛋,姑姑也喜欢给欣儿做西红柿炒鸡蛋。妈妈,姑姑做的西红柿炒鸡蛋一点儿都不好吃。妈妈,我偷偷的看到姑姑一个人坐在马桶上哭,她可伤心了。妈妈,姑姑是想她的妈妈了吗?她是不是犯错了?她都不敢大声哭。妈妈,姑姑从洗手间出来,洗了脸对我笑,可是我刚刚明明看到她在哭啊。哎!你们大人真是变色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二零一八年一月一日??大雪 妈妈,下雪了。我想你了。我和爸爸瞧瞧的堆了一个雪人,我告诉爸爸,那是我的妈妈。我妈妈就长这个样子。爸爸拿了一条红色围巾给你绑在脖子上,他说,欣儿的妈妈最喜欢在冬天系红色的围巾。妈妈,我跟爸爸吵架了,我说我妈妈最讨厌红色,她喜欢白色和粉色。妈妈,小妈妈和爸爸生的弟弟很调皮,他总是欺负我。妈妈,爸爸有一天打了弟弟屁股。妈妈,我还是很想你,你再不回来,我就真的把你忘记了。 小贝: 见笔如见已故人。 我与你哥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奈何月老牵错了红绳子。我忘不了他,纵使他对我讲话是那样的难听,我都觉得这是我该着的。小贝,不要恨你哥,他也有他的难处。他是个男人,又是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他是那么的要面子、要尊严,你要留些面子和尊严给他,看在我还是你夏冰姐的份儿上,今后不要再揭他短,好吗? 小贝,你哥哥的老婆,她其实是个没坏心眼儿的女人。当她接受欣儿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欣儿以后是不会吃苦的。你不喜欢她,是因为对我印象太好。倘若你初次来苏市,遇见的是她,你一样会对她产生好印象。你该改改你的主观判断了,就像你说的,且当她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可是她是有本事的人,你看,你哥哥不是变化很大吗? 小贝,我曾经是瞧不上你的,虽然我也是农村来的姑娘。我觉得你很土,很稚嫩。我之所以对你好,百般关心你,其实都是看在你哥哥的份儿上。对不起,小贝,我今天终于说出了我心里的实话,这话说出来,我心里就像是被移走了一块大石头一般轻松。跟你接触久了,我才慢慢喜欢你,你实在是个有趣又可爱的女孩。欣儿和你很像,她像你一般单纯、善良、嫉恶如仇,你以后,待她好些,行吗? 小贝,你的先生是个人品极好的男人,你要珍惜。我虽与他只有一面之缘,但足以断定他的的确确是个好脾气的。小贝,你要时刻记得,男人不是用来供奉着的,男人是用来好好用的,男人需要被仰慕,男人骨子里都渴望被认同、被赞赏、被需要。日后,你要改一改,你不要纵使那么的勤劳,家里的事,不要总是亲历亲为。你留些,交给他做。无论他做的好坏,你都只赞美他,他心里一定开心得像花儿一般美滋滋的。 小贝,我终生未嫁做他人妇,不知婆媳之间究竟会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以至于隔三岔五的吵个不停。但是,姐姐要告诉你,你爱你的先生就要接受他的一切。男人都是爱妈妈的,你不要与他的妈妈有正面冲突,也不要让他在你们中间做选择。你要学着温柔,学着梨花带雨,学者吹吹枕边风,这些,比你张牙舞爪的狂吼,看上去有素质得多。 小贝,你是个骨子里都不会拒绝别人的人,你是个热心肠的老好人。职场要小心小人暗算你。我听你说你们公司的事,我就断定你再你老板心中地位很重要。你做的很对,你没有恃宠而骄。牛红那个人,你要远离她,如果不能远离她,也要与她保持距离。生活中处处是她那样的可怜人。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很多事,是她咎由自取。她是个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家伙,以后她会栽大跟头的。你一定要当心她。 小贝,我很开心,人间走一遭,能遇到你这样的好妹妹。答应姐姐,好好生活,好好爱自己。姐姐拜托你,一定待欣儿如自己亲生的,好吗?今生的恩,我报不了。来世,咱们再续姐妹情缘。 贝,我走了,勿念...... 夏冰 二零一七年七月六日 一百九十四 我讨厌她 江南地带,很少下雪。今年,它很奇怪,一入冬,不是下雨就是下雪。雪,像鹅毛一般,下得很大。算算时间,今年是我来苏市的第七个年头。萧邦呢?他已在这个地方整整十年了。十年,是啊!人的一生中,究竟有多少个十年呢?一晃一眨眼,十年说过就过去了。 小时候,日日期盼着快些长大,长大了就可以有自己的家,可以自己挣钱,可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以不再被长辈们约束着,可以无忧无虑。可真的等长大了,才发现小时候,才是最快乐的。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 我不会发现我难受 怎么说出口 也不过是分手 如果对于明天没有要求 牵牵手就像旅游 成千上万个门口 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怀抱既然不能逗留 何不在离开的时候 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十年之前 我不认识你 你不属于我 我们还是一样 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十年之后 我们是朋友 还可以问候 只是那种温柔 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怀抱既然不能逗留 何不在离开的时候 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十年之前 我不认识你 你不属于我 我们还是一样 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 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 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直到和你做了多年朋友 才明白我的眼泪 不是为你而流 也为别人而流 这该死的音乐软件,怎么随机循环到这首曲子了?这样的天起,听它,也未免太伤感了些。 我是个如此倔强的人,我又一次没忍住,与萧邦的妈妈发生了争执。对,很大很大的争执。如果不出意外,我想她会恨我一辈子。如果不出意外,我想,她的亲朋好友,小区里的四邻,很快就会知道,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媳妇。 究竟要怎样做,才能令每一个人对你都满意?我想,我这样的人,是做不到的。尤其是在处理家庭中的婆媳关系时,我一向处于被动地位。 大概是天气转凉的原因,暂且这么认为吧。一向不注重保养身体的婆婆,突然在某个清晨醒来时,发现她的嘴是歪的,眼睛是斜的。她面瘫了。 “呜呜,啊啊,呜呜,这个房子风水不好,这个房子克我,你们这个房子与我八字不合,刚搬进来就伤得我面瘫...”婆婆发现自己身体出了异样,第一反应就是找外因,她把所有问题都归咎于我们这套房子。要知道,这套房子,纵使它缺点千千万万,那它在我心中也是很重要的。 “不怪自己心眼不正,怪起房子来了,我们怎么就没事啊?就你事多,你怎么不说你平常嘴太毒,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的,你这是遭报应了!”我没好气的说,大周末的,本想睡个懒觉,现在一点兴致没有,小宝也被她吵吵嚷嚷的声音惊醒。 “妈妈,怕怕,妈妈,抱抱,呜呜,”小宝似哭非哭,他是在逗我吗? “萧邦,你带妈去医院看看医生,该打针打针,该吃药吃药,面瘫得好好治,”我叫萧邦,他显然不想动,翻了个身,昨晚喝到半夜三更才回来,这个点儿,他的头一定还晕乎着。 “哎呀,别烦我,再睡会儿,等会儿再说,”他拽了被子,蒙住头,嘟嘟囔囔的。 “你起来呀!你妈现在已经发火,你再不重视,等会儿她又要埋怨了!我可不想刚搬过来没多久,就让周围四邻觉得咱们家是鸡飞狗跳的一家子!快点起来,带你妈去医院!” “哎呀!好了,我知道了!五分钟,再睡五分钟,行吗?我保证起!” 我给小宝穿好衣服,抱着他到洗漱间,清理口腔、洗手、洗脸,最后又在他脸上抹上儿童专用面霜。一岁多的孩子,长着一颗好奇的心,只要他醒着,他一定是一刻不闲,摸摸这,捣鼓捣鼓那,没事的时候再在地上打个滚儿,偶尔翻翻垃圾桶,爬爬茶几,把沙发当作蹦床或者当作滑梯,家里所有他看得到的一切物品,都可以是他的玩具。他如果喜欢,他可以专注的玩上很久很久。即使他不喜欢,他也能捯饬上老半天。 “妈,你看着点宝宝,我做早饭,你想吃什么?饼还是水煮蛋?” “整天不是饼就是水煮蛋,我不吃,没心情!”婆婆生气,我权当作这是因为她面瘫了的缘故,暂且不与她置气。 “等会儿萧邦起来带你去医院看看,面瘫不是什么大毛病,打打针、吃吃药就好了。” “怎么就不是大毛病了?你面瘫一个试试,看你着急不着急!你们一个个的啊,一点都不关心我。没有一个人关心我,都不关心我的死活,啊!就你们,一群白眼狼!我要回老家!小子!”萧邦的妈妈喊着萧邦的乳名,“你妈逼的赶紧起床,送我回老家!我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待着,我要回老家!” “哎呀,一大早的,能不能别呛呛啊,回什么老家啊?这还有一俩月就过年了,过年再回。” “我要回老家治病,我这都是累的,我告诉你们,你们做子女的不孝,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你是故意找茬是吗?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你,你怎么还愈发的得寸进尺呢?你不觉得你这样很不友好吗?”我摔了锅铲子,走到客厅,小宝正在沙发上专注的扒拉着他的洞洞书。“当着孩子的面儿,我不想跟你大吼大叫的,你也别逼我撒泼。” “你讲什么话,你跟长辈讲话就这么个态度?” “你对我的态度决定了我对你说话的语气,你要不想在这待着,你可以走啊,没人拦着!” “你叫我走我就得走啊?我就不走!” “不走就好好待着,别没事找茬,谁都不是好惹的!”我气愤至极,“萧邦,你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快些带她去看病,顺便挂个精神科,看看脑子是不是也出问题了!” “你说谁脑子出问题了?你脑子才出问题了呢!” “少抬杠吧,留点力气将自己的病情说给医生听。嘴巴都歪成那样了,还有力气叽里呱啦的瞎扯,就不怕到时候全身瘫痪么?” “你咒我?” “对,我就是在咒你!我巴不得你快点去死呢!” 我和她,每次都是以互相诋毁、恶语中伤对方结束两人的交流。 “你哥臭不要脸的,要不是你当初勾搭我儿子,我儿子能死乞白赖的留在这个地方?” “你才不要脸!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你算个什么玩意儿,在我家撒泼,给我滚!马上给我滚出去!”我大吼,吼声吓到了小宝,他哇哇哭。萧邦从洗漱间走出来,一把将我拉到卧室,“你注意点自己的言行,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什么了?你妈先骂我的!你拉我干嘛?你怎么不去拉她呢!你给我走开!”我想挣脱,奈何萧邦双手力气实在是大,我是根本无法挣脱的。“小宝在哭,我要去把他抱过来!” 一百九十五 关于婆媳 萧邦安抚好我的情绪,“你在家好好照顾儿子,我很快就回来。温贝,看在我们是夫妻的份儿上,看在我妈生病的份儿上,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好吗?你们别再吵架了,行吗?你知道我在中间多难做吗?一个,是生我养我的亲妈。一个,是你。你说,你们一直这样下去,叫我怎么办?” 小宝在柔软的爬行垫上坐着,他自顾自的玩着自己的玩具。我坐在床上,低着头,抽泣着。萧邦说了什么,我好像并没有听得清楚,我听到的,大致意思就是要我不要跟她吵,让我忍着。“凭什么?我就该受她的气?你自己看她,隔三岔五的发神经,就因为是你亲妈,你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下去?她怎么就不想想你和我的压力,还有难处呢?每次一吵架,就威胁我要回老家。回啊!回吧!” “小贝,不要这样,再怎么说,日子是咱俩过,等小宝在大一些,等他再大一些,咱们就让妈回去,行吗?” 我只顾着哭,压根听不进去萧邦在说些什么。 “在家等我,我们那边结束就回来,好吗?别哭了。”临出发前,萧邦抱了抱我,替我抹去脸上的眼泪。 我听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我隐约感觉得到车子发动的声音。我走向阳台,我看到萧邦驾着车,缓缓驶出小区。我与她,本任何实质性的深仇大恨。可为何每次总是说不到几句话,就会大吵起来呢?究竟是我有问题,还是她有问题?亦或是我们这个家有问题? 我陷入死胡同一般的沉思当中。我拼命的想,可就是想不出原因。可能,一开始就注定是个悲剧吧!我就不该嫁给萧邦,萧邦就该听她的话,娶个他们当地的人。可是,就算萧邦娶了她中意的人,她们就会永远和睦相处吗?她们就真的一点矛盾都没有吗?我想,未必。 “你在哪儿呢?”苟艺慧打来电话,自从搬了新家,我们俩隔三岔五小聚。 “家,”我依旧再抽泣。 “你怎么了?是哭了吗?” “嗯。” “萧邦还是他妈?” “他妈。” “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我走到小宝的爬行垫边,低着头,看小宝在一个人玩着积木。“妈妈,高高,城堡,”他已经会说话。虽不会说很长很长的句子,但是他能听懂我告诉他的每句话,并且还会作出正确的回应。 “宝宝在搭高高的城堡啊?”我蹲下来,看着他,笑着问,“城堡给谁住啊?” “公主。” “哦?是吗?谁是公主啊?” “妈妈,公主。”他笑着说,孩子的笑脸,真是好看极了。 “慧阿姨来了,妈妈去开门啊,”我听到门铃响,起身去开门。 见到苟艺慧,我眼泪又刷的一下子全掉出来,委屈?憋屈?气愤?无助?郁闷?绝望?都有吧,总是,我就是想哭了,我想着只要眼泪足够多,只要它愿意留出来,我今天是不会保留一滴在眼里的。 “哭吧,哭一哭就好了,不要太压抑自己,生活就是这样,哪能时时刻刻顺心如意呢?”我们坐在沙发上,我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她轻拍着我的肩。“以前,我经常靠着你的肩膀哭,现在好了。轮到你靠着我的肩膀抹眼泪了。” 我噗呲一笑,“滚蛋!我一定要干死她!” “今天又因为什么呢?”苟艺慧不紧不慢的问,“能把你气成这样?你看你的眼,肿的跟核桃似的。” “她一觉醒来面瘫了。” “啊?”苟艺慧先是吃惊,转而又平静下来,“活该,你看,恶人自有天收。” “她看到自己这样,就怪我们这房子的风水不好。说什么房子对她不利。然后又开始各种发牢骚。后来我也每搭理她,不是要做早饭吗?我问她吃什么,她跟我甩脸子。我就不高兴了。就这样吵起来了。你说斗嘴就斗嘴,她竟然骂我,说我当年勾引她儿子!” “什么?”苟艺慧听到我这么描述,练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她不知道其实她儿子很喜欢你的吗?” “我能让她白骂啊?我也骂她了!” “呵呵,你真是长本事了啊,你骂她,萧邦岂不是很生气?” “谁说不是呢!他使劲儿攥住我的手腕,一把把我推到卧室去了。你说这个贱人,平时说的多好听,爱我,保护我的。大爷的,每次跟他妈吵吵,他都偏袒他妈!你看,我手腕现在还红着呢!”我撸起袖口,将手腕那道被萧邦攥得红红的勒痕露出来给苟艺慧看。 “你们家啊,婆媳矛盾是蛮严重得,我怎么感觉自你婆婆过来,你家就没安宁过。人家家里有矛盾啥的,都是夫妻间的,吵架啊、打架的。你们倒好,直接越过男人,婆媳斗起来了。你斗得过她吗?她可是个很有心眼的女人呢!” “斗不过也得斗啊,我总不能白白挨骂吧?”我生气道,“我感觉他妈精神有问题。真的,我今天虽然嘴上说着玩,但其实心里早就想让萧邦带他妈去看看心理医生了。我一直觉得他妈妈心理不正常。” “他妈本来就有问题啊,我之前她刚一来的时候不是告诉过你吗?你还不当回事,现在知道了吧?” “平常她总是丢三落四的,有时候忘性还很大。我们提醒她,她还跟我们吼,说我们嫌弃她。你知道吗?我都不敢在家跟萧邦亲热,我总觉得每次我们那个时候,她都在门外偷听。” “恋子癖?” “不知道,反正她也从没正眼瞅过我,每次看我都是斜着眼。” “你婆婆是个清高冷傲的人,难相处呢!与她的成长经历和成长环境有关。既然你怎么做都走不到她心里去,以后就正常相处就行,不要刻意讨好她。你越是讨好她,她越得寸进尺。” “哎,我现在的日子,每天都是煎熬。烦死了!” “听说上次你们去徒步,萧邦背着你,她老不开心了?” “谁跟你说的?是不是菲儿?” “除了她还能有谁?难道许飞会告诉我这些?” “都是菲儿啊,挑唆的,我那天其实是可以走的。她非让萧邦背着我。我婆婆后来俩仨月都没给我好脸子看,我都快气死了。那算时间忙着处理夏冰和我哥的事,没顾上跟她置气。不然,我俩免不了大干架。”我回头盯着苟艺慧,“你和菲儿什么时候走的那么近了啊?” “嗨,女人嘛!想走得近些,总归是能找得到理由的呀。” “你不讨厌她了?” “以前是讨厌,接触多了,发现她其实是个不错的女人呢!就不讨厌了呗!”苟艺慧笑着说,“她之前不也对我有看法嘛?现在,喏,你看,不也改变了对我的偏见?” 我笑笑,苟艺慧也笑笑,“渡吧,生活中该着渡的劫难,一道都不会落下的。没人能帮得了你,只能自己渡自己。” “我知道,谢谢你。”我和苟艺慧再次相拥。 一百九十六 三剑客?不! 我们聊着家长里短,我们聊着各自对未来生活的打算。“你哥哥那边现在怎么样了?欣儿还适应吗?他这个小媳妇对欣儿好不好?会不会是传说中的恶毒后妈?”苟艺慧突然一连串的问题,又将我带入悲恸中。 “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如果她不接受欣儿的话,我想将欣儿接来我家,我来抚养她长大。后来我仔细观察过细节,她对欣儿还不错,应该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的。” “你哥呢?当时看到欣儿有没有大吃一惊?” “何止啊?你说你生活的好好的,突然有一天有个六岁的小女孩站在面前叫你爸爸,你害怕不害怕?吓都要吓死了呢!”我看着苟艺慧,“我哥欠夏冰姐的太多,所以他必须好好待欣儿,更何况欣儿是他的亲生女儿,长女!” “你这小嫂子还蛮有意思啊,之前听你说你一直不太喜欢她的呢!” “现在我开始喜欢她了,经过这次事情之后,我对她的看法有很大的改变。她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爱作、爱攀比、爱炫耀的,但是她心眼很好,善良。你知道吗?我哥家不是小三房吗?” “是啊,这么突然冷不丁的多一个人,还真有点住不下呢!” “她把主卧腾出来,给欣儿住呢。伟大吧?要是我,我都做不到呢。看样子,她也是真心爱我哥啊。哎你说啊,就我哥那样的男人,怎么遇到的全是痴情又善良的好女人呢?” “那说明你哥身上有好的品质在,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呸!就他?大男子主义,爱慕虚荣的,我一想到他,就来气!” “小宝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喏,你看,自己一个人再给我搭城堡呢!他说我是公主,嘿嘿!” “你儿子长大肯定是个高情商的家伙,这么点点大就能说这么多词。” “是啊,我跟你说啊,他每天都给我惊喜呢!经常说新词出来,我每次听到他说了新的句子或者词后,我都激动得不行。” “哎,你说我怎么办啊?俩孩子现在一个样子,语言发育不太好。秋彦现在都五岁了,有些话还说不清呢。秋源吧,是比秋彦好一点,但是他不爱与人打交道,又很没安全感的样子,我真是担心...” “吉人自有天相,你不要太担心了,你只要做好该做的就行。对了,你们,卧室说欧阳你俩,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吧,我也不指望他能改变多少了。我最近在看书,提升自己。既然改变不了别人,就改变自己吧。你说已经这个样子了,我能怎么办?他爸爸也走好几年了,我还能给他变出个爸来不行?” “真没想到,欧阳竟然这么依恋他爸。他妈妈对你呢?有没有些改变?” “他妈倒是对我比之前好很多。你知道的,画室那边,不是我盯着,怎么会赚这么多钱?他妈是个懂大局观的老太太。,心里明镜儿似的,拎得清楚着呢!” “好好抓牢你婆婆这棵大树,欧阳蹦跶不起来的。他虽然爱玩,但是他心里很看重他爸妈。” “是的,我就在想,哪天我要掌管财政大权了,我看他还能乱蹦跶到什么时候?没钱,蹦跶个屁啊!” “屁!屁!”小宝儿学话,苟艺慧看着我,尴尬一笑。 “我们都尽量克制自己,不在他面前说脏话的,他学的可快了。而且,学过之后,还不会忘记的那种。” “我嘞个天,你儿子的语言天赋可以啊,要是匀一半给我家俩小家伙就好了。” “哈哈,你去匀吧!” “中午去我家吃饭?” “你们今天没课吗?” “我没课,我老板娘,上什么课啊?现在老师招的多,我都把我的课调出去了,我现在啊,每天就随便转悠转悠,做监工!” “真的啊?那欧阳呢?” “他上课的啊,毛笔字还得他来教。他虽然其他方面不咋地,但是教学水平还是挺高的。家长对他的评价也都很不错。” 我换了衣服,抱起小宝,与苟艺慧一起朝她家走去。我们家所在的小区与她家所在的小区,虽只有一墙之隔。但是要是步行过去,至少要走半小时左右。 我与她并肩走着。风呼呼的吹着,“今晚可能会下雪呢!” “确定?” “天气预报上那么说的,绝具体能不能下得下来,就是另一说了。要是下大雪了,到时候咱们约上王菲儿一起堆雪人,怎么样?” “好啊。你们俩最近联系得很密切啊?都直接跳过我了?” “嗨,都是自家姐妹儿,咱们仨啊,友谊地久天长!” “她能不能出来还是另一说呢,大着肚子,不方便。” 菲儿怀孕了。惊喜吧?她怀孕了,她不是最开心的人。最高兴的莫过于许飞的父母。要是菲儿这一胎生个男孩,那许飞爸妈指定高兴得夜不能寐。 因为我怀孕时候没有呕吐现象,所以那次徒步,我不确定菲儿是否真的怀孕,她倒是很淡定。可许飞不淡定啊,他买了很多验孕棒,一遍又一遍得测,确定菲儿真的怀孕了,他开心得像个孩子。就像当初萧邦知道我怀孕了一样,到处的打电话报喜。 当他在群里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我们时候,我们反应平平,不就是怀个孕嘛,谁没怀过似的。课苟艺慧却很热情的各种嘱咐菲儿,怀孕了不能化妆,不能穿高跟鞋,要穿宽松衣服,饮食要忌口... 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和菲儿两人的关系开始升温。 “你不说,我也知道,许飞是接盘侠。菲儿是混社会玩够了想找个老实人嫁了的。” “你怎么知道?” “她有纹身,我见过。” “啊?” “那是一串英文字母,直觉告诉我她将她深爱的人的英文名字纹在了她的身上。” “你观察得真仔细啊,咱们上次去汗蒸,洗澡时候,我都没仔细看她。” “你只顾着自己快点冲,冲完后好去七十五摄氏度的高温蒸房里排汗呢,你那时候哪顾得上看她啊?我是担心她会跌倒,你想,一个孕妇,挺个大肚子,一不小心摔跤,那还得了啊?” “后来呢?” “后来我搀扶她,她将手递给我,我就好奇啊,我发誓我是真的好奇,就看了一眼她圆鼓鼓的大肚子,她肚脐下方纹着一串英文。你说许飞知不知道?” “你都能看得到的,他们整天睡一张床的,当然知道啊!” “他都不疑惑?他也不问问?” “这咱们哪知道啊?或许早问了呢!也没必要事事都向你汇报啊,你真是太八卦了!” 一百九十七 家长里短 “是哈?最近我也感觉自己有点太八了,以后我得注意下,不能整天跟个狗仔队似的。”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苟艺慧的小区大门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买些熟食卤菜。” “你家没菜了吗?” “有,我婆婆炒的菜都是小孩子口味,少盐又少油的,不适合咱俩吃。咱俩今天得喝点,顺便来些重口味的下酒菜。” “我不喝酒的啊,你少买点!”我冲已经到卤菜店门口的苟艺慧喊。 她背对着我,朝我摆摆手。 我抱着小宝,站在小区大门口等苟艺慧,我晃动着身体,真是太冷了。“你冷不冷啊?”我笑着问小宝。 “呼呼,”小宝吹一口气,将双手放在我的脖颈处。 “呀,你是在用妈妈的脖子捂自己的小手吗?” 他点点头,他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好看极了。他的眼睛是那么的清澈,一点杂质都没有。或许,人都是认为自己的孩子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最好看的吧!自从有了小宝,我觉得他是世界上最乖、最可爱、最贴心的娃,虽然别人家的孩子也可爱,可我始终觉得别的孩子都不及他一分好。 “走啦,小宝贝!”苟艺慧逗着小宝,“今天去阿姨家吃饭饭哦,到时候你可要乖一些呢!” 小宝躲趴在我在的肩膀上,害羞的咯咯咯笑个不停。 “人啊,真是没对比就没有伤害。你看你婆婆,一天到晚的,勤快得很呢!再瞅瞅我家那位,我他妈一定是上辈子造孽了,这辈子赐我这么个婆婆来收拾我。” “你就是不懂得服软,她说什么叫她说去,她骂什么叫她骂去,你不搭理她就是了。” “可是她懒啊,叫她干什么都不愿意,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看电视、刷手机的。你说,我总不至于每天上班累一天了,回来再伺候她,给她洗衣做饭吧?那还不如我干脆辞职自己在家带娃呢!” “这是不错的好主意哦!要不你把工作辞了,叫她回老家呆着去吧!” “凭什么啊?好事都让她摊了,再说了,我喜欢工作,还没有要辞职的意向。我家这条件,与你家不能比啊,你家日进斗金。什么时候缺钱了,收收学费就好了。我家呢?我们得太难太难朝九晚五的准时准点上下班,遇到特殊时期,还得经常义务加班来挣钱。不一样的,好吧?” “你啊,就是想得太多。菲儿说的没错,你该好好把萧邦用起来,他一个大男人整天那么闲。你凭什么这么累啊?都是一家子,就该他承担的多些!” “我也想他多承担些啊,这不是他也在找机会嘛!我总不能逼他吧?他这个人啊,深恶都好,就是太懒散,没什么大志向和追求。” “上次听欧阳说他现在在跟朋友合伙做事情?” “合伙开了一间公司,走走货什么的?” “挣钱吗?” “挣什么钱啊?毛都没有!” “不挣钱那还守着干嘛?不如再重新找份工作,踏踏实实的干。再说了他们销售,工作时间不固定的,又不耽误这边的活儿,你说呢?” “我跟他说了啊,他那样的人,什么事都得我发飙,他才重视。我还没找到合适机会呢,什么时候找个合适机会,大发雷霆,他就会动一动的。” 到苟艺慧家,开门的是她婆婆。“阿姨好,我来蹭饭啦!”我笑嘻嘻的说。 “早该来啦,天天来家里才闹热哦,快进来。哎呦喂,这个大胖小子啊,长那么大了。不是我说你啊温贝,你都多久没来看阿姨了?就不想我?不想我做的饭菜?” “对不起啊,是我疏忽了,最近实在是忙,家里事情又多...” “以后啊,我给你规定,一个星期必须来一次,带着孩子一起来!” “好好好,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一定。” “好的,一定。” “那什么,大宝、二宝,你们看看谁来找你们玩了?是小弟弟啊,都快出来,别光顾着看电视了!”苟艺慧的婆婆精神状态特别好,看上去一点不像七十岁的人。她一声吆喝,秋彦和秋源一前一后从屋里跑了出来。 “阿姨,你跟妈妈去玩吧,我们带着小弟弟玩,我们都是男生,男生跟男生玩,女生跟女生玩。” “你去陪温贝说话,我来张罗午饭。”苟艺慧的婆婆见苟艺慧在厨房忙活,急忙制止。 眼前的这一幕,看的我心里酸溜溜的。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婆媳和睦相处的模式吗?我该带上婆婆一起来,来看看着这些正常的婆媳是怎么处的,来跟她们取取经。 苟艺慧擦了手,带我去了她的卧室,“随便坐。” “真羡慕你们婆媳,跟母女似的。” “呵呵,我之前哭的时候,你不也见到过吗?以后你们家也会像我们家一样的,不要羡慕,我还羡慕你呢!你看你老公你对你多体贴啊?所以上帝都是公平的,给你一个知冷知热的体贴人儿,就不会再给你其他的了,不然的话,你太幸福,别人不嫉妒,上帝也会嫉妒的。” “你要羡慕我,你把萧邦拿去,我不稀罕!”我哈哈大笑。 “真的?”苟艺慧笑了笑,“那我可真拿走喽!” “拿去!顺带着把他妈一起拿去。” “那还是算了吧,他妈,我可从没想过要同那样的人一起生活。我会被活活气死的。” 要说有个好夫婿又摊上个好婆婆的,我身边的还真有这样一个幸福的女人,阿丽。她老公不但能挣钱,还很爱她。她的婆婆也非常的好相处,她和她婆婆之间处的比亲母女还要融洽。可惜,那时候我家没这些琐碎事,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遇到这么多糟心事。早知道的话,我一定趁阿丽在公司上班的时候,多向她取经。 “菲儿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啊?” “早呢!好像是年底。还有一个月呢,怎么了,你怎么也关心起她了?”苟艺慧修剪着指甲问我。 “不知道啊,今天感觉怪怪的,总是莫名其妙的就想起她,你说她不上班一个人在家怎么打发时间啊?” “人家会享受着呢!与她接触久了,我才发现,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啊。我们得好好向她学习。” “学什么啊?” “她很会驾驭男人。你不觉得许飞跟她结婚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吗?”苟艺慧将指甲钳放进抽屉,“你说,许飞心里到底还有没有那个女人?” “朱珠啊?”我反问,“你觉得呢?” “肯定有,许飞会装呢!别看他整天嘻嘻哈哈的看着啥都不在乎,其实他精着呢!” “不会吧?他要是有脑子还能被朱珠欺骗这么久?” “那是他心甘情愿的,你看着吧,菲儿可不是朱珠。以后他们家要是有问题,菲儿绝对是受伤的那一个。许飞这个人,才不会像包容朱珠一样无条件的包容王菲儿呢!” “你怎么这么肯定?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直觉。你懂吗?女人的第六感,它告诉我的。”苟艺慧又掏耳朵,“哦,我忘记了,像你这样的工作狂,是不能被列为女人行列的,你是女汉子,女汉子其实是汉子,不是女人。你是没有第六感的。” “你信不信我把推你一下你就会变成聋子了?” “你没那害人的心,但凡你有点害人之心,你婆婆也不至于这么造反。” 我扭头,不搭理苟艺慧。 一百九十八 她的他,走了 我掏出手机,刷着社交圈,突然,我看到阿丽的一条动态:我最亲爱的,从此世上再没你!配图是一张她们一家四口的全家福。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我心慌,不知所措,我忙翻着通讯录,我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阿丽的手机号,不是无人接听,就是被挂断。 “阿贝,我老公不在了,最近不要联系我。”阿丽发来一条信息。 我瞬间泪崩,“你怎么了?”苟艺慧以为是她开玩笑过头了刺激到我,忙安慰我,“我刚是开玩笑的,其实你还挺有女人味的,你看你平时穿搭,我都好羡慕的。” 我只一直掉眼泪,不作声。她见情况不对,急了,“我向你道歉,好吗?” “我以前的同事,阿丽。你还记得吗?” “当然,一个被上帝宠着的女人,老公多金又爱她,婆婆也宠她。我都嫉妒死她了呢!” “她家出事了。他老公没了...” “啊?怎么回事啊?” “我不知道啊,她没说。我突然好难过啊,她家老二才跟小宝一样大。这么小就没了爸爸,好可怜。” “她老公是做什么的?” “工地上,项目经理。之前听说工作挺忙的。” “那可能是发生意外了吧。你也别太难过了,看你,哭的,像是死了自己的男人似的!” 自那之后,阿丽的社交圈再没任何动态。她一向喜欢什么事都发社交圈的,突然就这么沉默了,我实在是担心她。许多少次,我想与她联系,但是又害怕打扰了她,于是我压抑着自己。 许久之后,我实在放心不下,我去了她家,我去找她。我看到她时,她正在给老二讲故事。本以为她会伤心痛哭,没想到,与她聊起天,她像个没事儿的人似的。看样子是我多想了,我在心里说。 饭后,我与她去了她大女儿的房间,房间里摆放着一张全家福,唯一的一张全家福,她的老公抱着大女儿,她抱着二女儿依偎在她老公肩膀上,那一家子,看上去幸福极了。 “他是被活活累死的,猝劳,你知道吗?” 我摇摇头。“我要是知道他工作那么累,我就不催他了,我一定好好体谅他。你知道吗,他还没有三十岁。你说就这么个大活人,怎么突然说没就没了呢?”她终于还是避开两个孩子和她的婆婆,在我买年前痛哭起来。 “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难过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这个家。” “太可惜了啊,这么年轻,死了太可惜了。你看到我婆婆没?你看她现在的样子,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似的。她整宿整宿的失眠...” “阿丽,”我抱着她,“以后都会好起来的,真的,你要振作。你还有孩子要养活,还有老人要照顾,你得好好保重自己。” “嗯。” 阿丽的老公,去世时候还没有三十岁。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就凭着自己的能力和实力混到了项目经理一职,如果他活着,那么他一定前途无量。 所谓天妒英才,不过如此。优秀的人,上帝也喜欢。太过幸福的人,上帝也嫉妒。所以,这是人生。谁的一生都不会顺风顺水,谁的一生都要经历各种磨难。你看似逃过了一劫,其实你是逃不掉的,它会以别样的方式加倍对待你。 这几年,我是怎么了?我自认为自己是个平庸的丢在人海里都不会被瞅上一眼的女人,怎么上帝开始盯着我不放了呢?堂弟、夏冰姐、阿丽的老公。每个人的离去都令我伤痛万分。我有哪里做的不对吗?如果我做错了什么,请来惩罚我自己吧,不要再叫我身边的人受苦受难,也不要再将我身边的人带走了。 我头痛欲裂,我心慌得厉害。我一晃三摇摆的从公交站台走到家,推开门,我看到了令我终生难忘的危险画面。小宝,这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正一摇一摆地朝我走来,他依旧笑着,他丝毫没有觉得手里的刀对他来说是件很危险的物品。我心怦怦怦地跳着,嗓子眼儿像是被堵住了似的,说不上话。我想快步走上前,将他手里的菜刀夺了去,可是怎么都迈不开步子,脚已经不听使唤,它僵住了。 小宝摇摇晃晃的走到我面前,“妈妈,刀!刀!” “小宝乖,给妈妈哦,”我见他站稳,从他手中一把抢过刀,我冷静下来,气凶凶的走进厨房,婆婆正在厨房择菜,“你怎么能把刀拿给他玩呢?” “我什么时候给他刀了?”婆婆看了一眼垃圾桶,“咦?刀呢?刚我还再砍菜根子呢,我明明放在这儿了的。”她四处找着刀。 “刀在这!”我大吼,“什么东西用过之后放回原处,你不懂吗?跟你说了多少遍,怎么就记不住呢?!刀被小宝拿去了,你想过没,他要是摔跤了,会怎样?!”我大吼。 “你发什么神经啊?又不是我给他的,你冲我吼什么?” “你在照看孩子,你连个孩子都看不好,你择什么菜呢!”我一生气,将婆婆择好的菜洒了一地。 “不吃了,这日子也别过了!你妈的你要上天啊?”婆婆破口大骂。 “我上不上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在这待不了几天了。我再警告你一遍,你是来带孩子的,你要是能带,你就给我好好带,你要是不能照顾,你早说,我趁早如了你心意,你回老家,我决不拦你!” “你这是赶我走?” “我没那意思!” “我就不走,你叫我走,我就走啊?这是我儿子买的房子,要走,你走!” “你再说一遍?” “你想走,你走!我就不走!” 我气急败坏,我听不得她撒泼耍赖,尤其听不得她叔房子是她儿子买的这样的话。房子,呵!没有我,她儿子下辈子也买不了房子! “滚!收拾你的东西,给我马上滚!”我像个疯子,不,我就是个疯子。我发疯了,我将她所有的衣物全部拿出来,一件一件扔在地上。我将冰箱里她包好冷冻着的馄饨和饺子一个个全部扔进垃圾桶。我拿着菜刀,砍着我砍着不顺眼的一切:柜子、门框、抽屉、电器... 小宝在哇哇大哭,撕心裂肺的大哭,他断了气似的一阵抽抽一阵抽抽的,“小宝,妈妈带你走,好不好?妈妈带你走...” “不要抱走我孙子,要死要走你自己去,不要带我孙子!”她的声音,像是索命的,句句想要了我的命。 “死?”我冷笑,“我怎么可能会死呢?这世界上,最该死的人,是你!”我拿起菜刀,朝她扑去,就像豺狼饿虎扑向待宰的羔羊一般。 “温贝!”萧邦一把攥住我砍向他妈妈的高高举起的胳膊,菜刀被他夺了去。‘咣当’一声,刀被萧邦仍在地砖上,扔的远远的。“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 是啊,我这是怎么了?我情绪不受控制,时而亢奋,时而低落。我是疯了吗?我想我是生病了,病得很严重。我大哭,我嚎啕大哭,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抱着头,哀嚎... 一百九十九 终于,吵架 下雪了,雪很大很大。 从小就被灌输家里很穷、长大后要好好往家里挣钱、没钱任何人都瞧不上你...钱、钱、钱,满脑子都是负罪感。自卑是由骨子里散发至皮肤外的。 婆婆回老家了,她说她死都不会再来这儿给我们带小孩,“你们放心,我到死都不会叫你们问我一句的,我就算是死在家里,也比在这舒坦!” “希望下次再见你,是给你发丧!!”我再也没有任何好话说给她听,我是那么讨厌她,讨厌现在的生活。 “温贝!你有病啊?她是我妈,你对她能不能尊重些?” “不能!我凭什么尊重一个把我的生活搅和得像一团乱麻的人?!” “还不是你自己作?你不没事找事,会这样吗?” “我没事找事?我怎么没事找事了?啊!你儿子,手里拿把菜刀,摇摇晃晃的在那儿走着,你说,这是我找事还是她不用心?!你在这嚷我,怎么不敢去训你妈呢!你冲我嚷嚷有什么用?!”我将遥控器狠狠地摔在地上。 “你们不要吵了,都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我伺候不了你们,我没那个本事在这呆下去,我走,我走还不行吗?”婆婆一向喜欢在萧邦面前向我示弱,就像没事找茬的永远是我一样。 “收起你那副令人作呕的嘴脸,装什么呀装?” “你再说我妈一句试试?”萧邦气愤至极,瞪着我。 “神经病,变态,不要脸,虚伪做作!”我口吐恶语,“我说了,你能把我怎样?”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的落在我的脸上。我的眼里充满仇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看着萧邦,“我走!你跟你妈好好过去吧!” 我恨什么呢?我自己都不知道。大概是生活太令人不如意了吧。萧邦,这个人人称赞的好男人,竟敢为了他妈对我动手。眼瞎了,一定是眼瞎了,才遇人不淑。家暴,这是很明显的家暴!我要离婚,我一定要离婚。 我收拾自己的东西,将我和小宝的衣服,一件一件往行李箱里装。心里委屈极了,呵!没想到,我们也将以离婚收场。生活,我去他妈的生活! 出门后,才发现,自己厚重的大棉服里穿的竟是睡衣睡裤。包袋里,小宝似睡非睡,我那只拖着行李箱的手早已冻得发红,也早已没了知觉。去哪儿呢?我能去哪儿呢?离开那个冰冷的房子,在这座城市,竟然没第二个去处。 行李箱的轱辘压在雪地上,压出深深的一道道印子。真好看。我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这还算是个好时代,科技改变了人的生活。出门只需要带上手机就能解决基本问题。大雪天里,实在无处可去,我狠下心,去了最好的酒店,开了七日房。 不就是钱吗?花呗!挣钱不就是好好享受生活的吗?可是三十岁的我,有好好享受过一天吗?婚前没有,婚后更无。我本以为萧邦就是别人嘴里的、我心里的那个永远的萧邦。其实,我是高估了他。他终究也是个凡人,也有着七情六欲,有着自己的压力和烦恼。 谁说不是呢!任何一个男人都接受不了自己媳妇当着自己的面辱骂自己的妈妈吧!我这是怎么了?怎了连装都装不下去了呢?我应该忍着的,我应该梨花带雨的在枕边哭着向萧邦诉苦啊,我应该把所有我看不惯的都转移给萧邦啊。他们是母子,他们即使骂炸天也不会有今天这样惨的结局。 我曾以为我吃得了生活中所有的苦,只要萧邦对我是一心一意的。今天看来,我在他心中应该是排末位的。 酒店里,中央空调开着的温度是最适宜人体的温度。暖,从皮肤渗入到骨髓。 “你好女士,这是您的房卡,前面右转乘坐电梯。” “谢谢。” 这儿的服务员训练有素,丝毫没有瞧不上我这样穿搭的女人。他们对我微笑,我也报以微笑对他们。人与人之间,不就该这样吗?为何非要刀枪打打杀杀呢?为何非要阴阳怪气、鸡犬不宁呢? 我乘电梯到了我的房间,1208。我喜欢这个数字,这是我的生日。下周,我就要一个人过生日了,三十岁,一个人过,呵! 小宝一定是被热醒的,他小脸儿红扑扑的,搓热双手,伸进他的后背,后背有汗,我急忙拿他的小方巾放入他的后背,将出的汗吸掉。“宝贝,未来一周,咱们住在这,好不好?这可是妈妈花了近一万块才定到的呢!一日三餐都有人给咱们送进来,咱们还不用打扫卫生。怎么样?” 小宝摇摇晃晃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一定是开心的,因为他在笑。 我拿出手机,给老板请了假,“侯总,家中有急事,想跟您请假一周,望批准。” 许久,手机有信息发来,“好。” 公司里,我渐渐成为了老板的心腹。他的想法,他对公司的计划,他都会告诉我。大概是在他面前一向是柔弱的形象,他一直觉得我是个温柔体贴的女人。他很羡慕萧邦,他曾说,任何男人娶了我,都会很幸福。 一个星期的假,我要被扣掉两千块工资吧?仔细算算,这一波婆媳大战,我真是损失惨重。管他呢!就当是破财消灾了。萧邦的电话一直打进来,一个接一个。我早已将手机调了静音,打去吧,我才不会接。他的一巴掌,彻底将我打醒。什么要懂得隐忍?什么夫妻要一心?什么要顾全大局?什么看在孩子得份儿?什么感情深厚?我去他的!统统给我滚蛋吧! “妈妈,电视!”小宝扶着电视柜,左一趟,右一趟的来回走着。 “你想看动画片吗?”我笑着问,“小猪佩奇好不好?” “乔治,乔治!”小宝欢呼雀跃,他最喜欢看小猪佩奇了,他还学会了猪的声音,他最喜欢小猪佩奇里乔治的那个小恐龙,“恐龙,恐龙!” “好,你等妈妈啊,妈妈上了先去嘘嘘,然后给你开电视,好不好?” “好,等妈妈。” 洗手间是透明的,我即使坐在马桶上,也能看到小宝的一举一动。他对我笑,我对他笑。他一跳一跳的,其实是跳不起来的。我望着他,心里莫名的心酸,投胎到我家,真是苦了他,长这么大,都还没有穿过什么好衣服、好鞋子。 “小宝呢?小宝在哪里呀?妈妈来找小宝了哦?!”他再跟我玩捉迷藏,他将自己的头埋进被子里,整个身子全露在外面。小孩子真是天真,我当然全程配合,一趟一趟的走来走去,假装看不到他,“哎呀呀,妈妈找不到小宝,妈妈好着急啊,妈妈看不到宝宝,妈妈要哭了哦,”我作呜呜假哭。 他突然拨开被子,“妈妈,我在这!妈妈不哭!”他到我跟前,抱着我,安慰我,“妈妈,勇敢!” “好,妈妈不哭了,妈妈勇敢。妈妈看到小宝就开心。”我笑了起来,他也大笑起来,“妈妈,佩奇,乔治,恐龙。” “好好好,妈妈真是搞笑呀,竟然忘记给宝宝打开电视机了。我们一起看佩奇,好不好?” “好。爱妈妈!”他的小嘴儿嘟起来,亲向我的脸颊,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口水都留在我脸上了。 二百 酒店 好的婚姻,是婚姻里两人一起成长、一起进步,一起面对生活的一切磨难。坏的婚姻,是什么呢?再差劲也不过如此了吧?我又一次想离婚了,天天想。想要永远摆脱掉萧邦的妈妈,或许只有离婚,才能永远不见她。这个女人,已然成为了我生活中最大的噩梦。她的脸,我只要一想起,就会莫名其妙的心烦意乱,就会作呕。 离婚,我是一定要儿子的。我在心里暗下决心,倘若他的家人敢与我抢孩子,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每一天,萧邦都会打来上百个电话。他不上班吗?他怎么那么闲啊?电话我不接,他又发信息来。他凭什么发信息来呢?他是觉得我会一字不差的看,是吗?那他真是太高估了自己对我的了解。一直在气头上的我,是不会看一眼他发的信息的。 住酒店的第三天,雪还在下。 听说这是数十年一遇的大暴雪。也是啊,江南地暖,又不似陇西寒的。这儿突然下场雪,又这么大,可不是令全国上下的老百姓挂念这边的人啊。 妈妈打来电话,问我近况。“我看天气预报,你们那儿这几天下大雪?” “嗯。”我语气平和,我与妈的母女情缘,薄。 “孩子可得当紧点,照顾好,穿厚些,别冻着了。” “嗯。” “你也穿暖些。” “嗯。” “你方便视频不?” “不方便。” “哦,那算了,我也没啥事,挂了吧。” 我挂了电话。除了小宝,我不再想与任何人说一句话,我感到莫名其妙的心累。我总觉得有人想套我的话,想向我打听些他们想知道的消息。我不想再应付任何人。这几天,我只想放空自己,让自己彻底与世隔绝。如果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在这儿,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到时候,我是一点损失没有,只是可惜了这家酒店,可能会令他们的名声受损。 我和小宝独处的这几日,他每天睡醒了玩,玩累了睡。饿了渴了就吃喝。偶尔看看动画片。他不粘着我的时候,我会胡思乱想,我想到过死亡,我想到过离婚,我想到过我即使不死也不离婚我该如何去与萧邦相处。我想到过许多许多,可就是没一件是好的。 人间就这么不值得吗?真的就没什么值得我去留恋的吗?亲情?友情?爱情?母子情?同事交情? 不,我还不能就这么草草结束我的生命。我是没有一双好父母,再次投胎也没遇到好婆婆,但是我有真心为我着想的妹妹温暖啊。我是没有成群结队的好友,但是我有偶尔能说得上知心话的苟艺慧喝王菲儿啊。我还有心里眼里脑子里时刻都装着我的小宝。还有阿丽,虽然已是前同事,但也关系要好。 这样看来,我并没有失去什么,我只是失去了一个萧邦而已。他不爱我,自然有人爱我。他爱他妈,那是人之常情,可是他再爱他妈,他动手打了我,打了我,爱情也就打没了,什么都打没了。他都不爱我,我何必再自作多情去想着他,爱着他呢? “姐,你这是在哪啊?”小暖与我视频,她看着视频里环境不对,满脸疑惑。 “酒店,五星级大酒店的客房,姐过来享受享受。我开了七天,今天是第四天了。”我转动着手机,把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照给小暖看。 “那很贵吧?” “还行,一万左右吧。” “什么?!这么贵啊?你真舍得啊!你是彩票中奖了吗?” “那倒没有,彩票没中大奖,倒是前几天脸上挂彩了!破财消灾!” “姐,发生什么事了?” “跟你姐夫妈干一架,我骂他妈了,被他打了一巴掌。” “他打他妈?” “打我。”我淡淡的说,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之前一直觉得被打的那一面脸很疼,如今倒也不觉得疼了。 “姐,”小暖突然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她大哭起来,“他们凭什么欺负你啊?你又上班又带孩子的。我要去找他们!” “好了啊,你别掺和了,”我安抚小暖,“我给你说件事,我打算离婚了。到时候,你帮我一起抚养小宝呗?” “离!跟他离!这种渣男,必须马上离!” “呵呵!你还真是姐的跟屁虫。” “姐,把你现在住的地址发我。” “干嘛?” “我给小宝和你买些吃的寄过去,姐,”小暖又哭了起来。 小暖已经研究生毕业两年了,今年是她参加工作的第二年。她是一位很尽职的中学老师。可她太单纯善良,经常被班里的学生气哭。爱!真是没出息! 前不久,她又被班里一个调皮的男孩气哭了。她大半夜的哭着给我打电话,“姐,我不想干了。我要换工作。你都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可造次儿了!一个个的能得上天了要!他们可会伪装了,在我面前一个样,回家又是一个样。关键是,我跟家长沟通,如是反映情况,有的家长还不领情,竟然去学校告我,说我对学生不好...姐,你说,现在的人怎么都这样啊?我真是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小暖的善良是源自骨髓里的,她是被爸妈一路呵护着长大的。她从小就是个乖乖女,爸妈眼里的骄傲,老师眼里的学霸。她一直都没看到过世上的险恶。虽然她已二十九岁,可她的心理年龄,像是一直处在十七八岁的感觉。她单纯得要命,有时候,我都会觉得她有些傻。 她参加工作后,我担心她。于是我经常告诉她各种为人处世的道道,虽然我也不怎么圆滑世故,但至少我比她多了好多年的社会工作经验。 “姐?姐?美人儿姐姐?还在不在啊?怎么不说话?” “在呢!在呢!刚去给小宝换了个尿不湿。东西别快递了,我们随时都可能会退房回家的。” “你回去干嘛啊?” “把他们都赶走啊!那是我的家,凭什么我离家出走啊?我得把他们全赶走!这几天我是想得明明白白的。我才不做任人宰割的小白兔呢!我要做猛兽,人见人惧的猛兽!” “呵,你做不到的,你其实很善良的。” “屁,我以后只顾自己!他们,哼!都给我去死吧!敢惹我不开心,谁也别想好过!” “姐,你这样,我好怕你啊!” “别怕,我是不会这么对你的。” 二百零一 被开导 “在哪呢?这几天这么神秘?你们呢吵架归吵架,怎么连我的电话也不接?”午睡正甜,美梦被苟艺慧的催命电话打断。 “我正与帅哥约会呢!你干嘛?有事快说。” “跟谁约会啊?你心真大!萧邦出事了,快回来去看他。” “与我无关!”我冷笑,“你要是想我,就与我聊聊家常。要是为他,以后别与我联系。” “小贝!”苟艺慧明显着急了,“萧邦昨晚醉酒,摔伤了。你带着孩子到底跑哪儿去了?他联系你不到你,担心你,也担心孩子。你知道吗,他现在没个人样子。你闹也闹了,气消了快回来吧!我们也都轮番说你婆婆了,她说了,以后她会改的。” “我没闹啊,慧姐。我决定好了,我要离婚。” “大冷天的,你放什么狗屁呢!你离婚了,小宝怎么办?” “我带走。” “带去哪儿?你父母家?你爸妈连你都不爱,会用心照顾你的孩子?”苟艺慧换了口气,“退一万步讲,就算你爸妈愿意照顾小宝,你舍得?如果你不舍得将他放老家当留守儿童,那么你带他,你怎么上班?不上班哪来的收入?没钱,你吃什么,小宝吃什么?” 我无言。我承认我想到过这些问题,但是我只是在气头上,并没有深入去想这些。苟艺慧是离婚又复婚的人,她之所以复婚,一定是之前离婚后过得并不如意,苦了自己也苦了孩子。 “好妹妹,你还当我是姐的话,就听我一句劝,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离婚。你们家,其实真没什么矛盾的,尤其是你和萧邦,一直是我们的楷模,我们都把你们夫妻当榜样的,这你是知道的。是,这次是他做的不对,他不该情急之下动手。但是,温贝,你触怒了男人的底线,他再爱你,你也不能当着他面,辱骂他妈。任何一个男人,都容忍不了的,更何况萧邦那么在乎家人的人呢?” “他心里只有他家人,只有他妈,呵!” “别傻了啊,在哪呢?我去接你。” “我开了酒店,还有两天呢,不用接我,我到时候会回去的。” “那说定了啊,可不许反悔。哎,我真想让你快些回来,看看你男人,他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了,胡子拉碴、衣衫不整的。你吵完骂完,抱着小宝,一拍屁股走人了,你知道吗,从你走后,他再也没搭理过他妈。” “这不关我事。” “你这么说就太没良心了!他要是不爱你,心里不在乎你,他会用这个态度对待他妈?小贝,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自己平时对你婆婆的态度也不怎么友好。你之所以对你婆婆那样,不也是仰仗着萧邦对你的爱吗?两个都仰仗着一个男人对自己的爱,去戕害另外一个女人,你赢了如何?她赢了如何?你们俩赢了又如何?你们失去了萧邦对你们的信任,知道吗?” 我只听着,并不作答。苟艺慧说的没错。有时候,生活里,确实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总想着让全家人都听命于我,奈何萧邦的妈妈非要处处与我作对。某种意义上讲,我与她是同一类人,不是吗?我是自作孽不可活,她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只是难为了萧邦,在中间一直调和着,一直受着夹板气。 “等我这边日子到了,我会回去的,你放心。” “那太好了。回来告诉我,我去接你。” “不用,我打的就行。” “哦,对了,最近菲儿与你联系过没?” “之前打过几次电话,那时候心情不好,我都没接。怎么了?” “没事啊,她也挺惦记你的。她预产期就这几天了。你空了给她回个电话,别叫人家一个大肚子孕妇整天想着你。” “好,谢谢你,慧姐。” “谢我什么?谁还没有点难处啊?再说了,当时我要死死不成,要活活不好的时候,不还是你在一旁各种劝慰我吗?”苟艺慧咳嗽了几声,“现在啊,轮到你了吧?咱们女人啊,都是命苦的。有些个辛酸苦楚,你我懂就行,你别指望男人和其他人懂你,体谅你。那是不可能呢。” “嗯,我知道了。” “小宝怎么样了?这几天吃得好不好?有没有闹人?” “他啊?他正在看动画片。别担心我们了,我俩这几天过得可舒服了,酒店贵真是有贵的道理,这钱花得值!” “哼!你啊,就嘴硬!我还不知道你?你指不定心里多后悔呢?后悔这钱花的冤枉。” “呵呵!知我莫若你也。” “说真的,真不让我去看看你?” “哎呀,真不用,我好着呢!”有人能按门铃,也不是送餐得点儿啊。“不说了,有人来,我去开门。” 门外,萧邦胡子拉碴的杵在那儿,他眼睛湿润,面色发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一动不动。 “爸爸,爸爸!”小宝见门外是自己的爸爸,兴奋地一摇一摆小跑着着扑过去。“爸爸,想你,宝宝想你,妈妈想你,妈妈哭。”他学着我哭的样子给萧邦看。 “哦,妈妈哭了?那你有没有哄哄妈妈啊?” “哄,我吹吹,我擦眼泪。” “宝宝真棒,爸爸不在妈宝宝会照顾妈妈了。你真棒。谢谢你替爸爸照顾妈妈。等会儿爸爸带你去买好吃的,好不好?你想吃什么?告诉爸爸,爸爸都给你买。” “糖,棒棒糖。” “好咧,爸爸到时候给宝宝买一大包棒棒糖,好不好?” “好,爸爸棒棒!” 小宝挣脱萧邦的怀抱,因为萧邦的胡子实在是太扎人了,他下去,又跑到床上,自顾自的看起动画片。萧邦看着我,脸红。我望着他,“你有本事啊,怎么找来了?” “你个傻鸟!你微信绑定的是我的信用卡,我当天就知道你住在这。本例想着当天过来找你呢,想想算算了,让你好好在外静静吧!没想到啊,你还真舍得,一万块眼都不眨一下的就刷了?” “呵!我也该好好享受享受了。反正又不是我的卡,我没刷爆就不错了!” “刷,刷,该买的买,该花的花。只要你能消气,做什么我都支持!”萧邦嬉皮笑脸。 “滚你大爷的!消气?放屁,你敢打我,我这辈子都不会消气的!” “好了,对不起。我是来格尼道歉的。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好吗?你说当时我也是情急之下才...也怪你,谁让你那么骂我妈了?” “我就骂,怎么了?她骂我的时候你咋不打她呢?” “她什么时候骂你了?全程你都像个泼妇似的在那骂她,你看你,骂起人来,像个什么样子?我之前都跟你说了,有什么事,她做的不对的,你告诉我。你不要与她起冲突。你看你,偏不听。这下好了,你生气花钱能解气。她那么清高冷傲的,这次你差点把她气死。她再不好,也是我妈啊!” “左一个你妈,右一个你妈的,滚你妈的!你这是又来吵架吗?还是来找不痛快?你要想吵,我奉陪到底!” “你看你,还能不能听人一句劝了?我这是来给你赔不是的,媳妇,对不起,我错了,你说我这手真是欠啊,要不,你回家拿菜刀,给它剁了?” “去你的!”我笑道,转而又摆起脸子,“苟艺慧说你摔伤了?怎么回事?” “哎,想你,想儿子。整日买醉,前两天喝太多,摔着了。没事,我结实,抗摔。”萧邦见我关心他,红着脸,笑了。 二百零二 道歉? 他凑近我,见我并没有要躲避的意思,一把抱着我,“对不起,是我混蛋。请你原谅我。” 我那不争气的眼泪刷的一下子就滴答滴答落个不停。 “你知道吗,我这几天整晚整晚的睡不着,我担心你,也担心小宝。我真怕你一时想不开出了意外。” “你咒我死啊?” “没有,温贝,我不能没有你。真的。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跟妈商量了,你俩实在处不下去,让她回老家。” “她同意?” “同意,说只要咱俩没什么问题,她做什么都行。你看,我妈其实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那是在你面前,她一向善于伪装。在我面前她就像个猛虎,恨不得吃了我。” 我和婆婆之间,这些年的矛盾,大大小小,不是一句和解的话,两人说和解就和解得了的。我不指望她能为我做什么。她心里也一定从未指望过我什么吧。就这样吧,算了吧,何必再计较。 “你看看,年后如果妈真的不再过来了,到时候,小宝怎么办?是你辞职还是咱们找个人看?” “辞职。” 萧邦听到我回答,大吃一惊。他一定想不到,我那么在乎工作,那么在乎经济独立的一个女人,得下多大决心,才能说出‘辞职’二字。“我想好了,孩子最关键的也就这几年,我已经错过了许多,我不想再错过更多,我想做一个合格的妈妈,参与他的成长。我不想给他、给我,留遗憾。” “行,那你老板那边?” “还没说,年后再说吧!这段时间,你先跟你妈好好沟通下,让她好好照顾着小宝,放心,用不了多久,她会自由的。” “对不起,媳妇,害你没了工作。” “没事,我不在乎,这是我的命。” 三十岁,辞职回家带娃。等孩子上学了,我也差不多三十五左右。这个社会,每天都在快速走着。我注定是要被社会遗弃了。我曾是那么的讨厌家庭妇女、全职妈妈那一群人。可现在,我竟然也变成了这类人中的一分子。可悲吧?可恨吧?可又能怎么样呢?一切都怪自己。怪自己太年轻,没有斗争经验。假如,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一定不会结婚生子。不是婚姻不够好,不是孩子不够可爱。而是自己实在没那个能力承受这一切。 我知道,我一旦辞职,一旦回归家庭。我将会变。变得家长里短,变得罗里吧嗦,变得令萧邦作呕。那些干练、雷厉风行的职场形象,将不再属于我。我将围着锅台转,围着孩子转,围着家里那片巴掌大的地方转来转去。我将不再有雄心壮志,我将不再是我。 我害怕,我害怕那一天的到来。可那一天正一点点的向我逼近。我常常做噩梦,梦里总是有个声音,很恐怖,“来吧!到我怀里来!你输了!输得一塌糊涂!你认命吧!这就是你的命!”我从梦里醒来,被惊醒的,一身冷汗。 环顾四周,我还在酒店的大床上躺着,边中间睡着小宝,边上多了个人,是萧邦。我起身,倒了一杯水,抿一口,润润喉。中央空调一直开着,整个房间都暖烘烘的。 “你社么时候醒的?站在那儿干嘛啊?快到被窝里来,”萧邦唤着我,我正握着玻璃水杯,望着窗外。 “你看外面的景色,多美啊!”我没回头看萧邦。 “别发神经了,大半夜的,才三点啊。”萧邦看了看手机,“咱俩小点声,别吵醒了小宝。” 三点,酒店周围是湖、是风景区,所以显得异常安静。其实,三点,是众生的三点。有人在睡觉,有人刚睡觉,有人已起床,有人在回家的路上,有人在出门赶路... “我并不想辞职,可又觉得你妈带小宝照顾得不好,所以我现在很矛盾,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都怨你,你要是每天日进斗金得,我就不用面对这么多难以抉择得时候了!” “你太要强了。甘蔗没有两头甜。你顾得上工作,就不顾了家。顾了家就会坐不好工作。我知道你想什么事都做好,什么事都亲历亲为,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小贝,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无论从前、现在还是以后,我对你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说的好听,你倒是替我解决各种难题啊!别总是叫我面对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你其实可以不必那么有责任心的。你看你,心里总是念着小宝,所以谁照顾你都不放心。心里总是想着工作,这都开这么贵的酒店,你不还是住的不踏实吗?你得改变自己的想法和态度。你这么一直紧绷着神经,会活得很累的。” “我不累,我乐在其中。” “别嘴硬。我想做你的依靠,你完全可以将所有问题都甩给我的,你要相信我一个大男人,能处理好一切。” “你?我信你个鬼啊!” 手机响起,是群里的消息。“吾儿出世,七斤八两,顺产,母子平安!”许飞在群里发的,她的儿子出生了,出生在这个寒冬腊月天里的大黑夜中。 “恭喜恭喜!”我回复。 “有是个男孩?哎,咱们这群人,没一个生女儿的,以后怎么找媳妇啊?”苟艺慧回复,“产妇好好休息,家属多用心照顾。” “我去!大半夜的,怎么都没睡啊?” “我睡醒了,正陪媳妇儿聊家常呢!”萧邦得瑟。 “呦呵,老萧这是满血复活,又活过来了?”欧阳打趣道。 “那是自然。” “这段时间害大家担心我们俩,对不对啊,我们没事了,一切都很好。”我在群里说。 “自作多情,我们才不担心你呢!我们只是一群吃瓜群众而已,我们巴不得看你们笑话呢!”苟艺慧说。 “产妇呢?产妇出来说两句啊,这都为老许家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人了,怎么还低调起来了呢?” “来了来了,刚给我娘家妈妈视频呢!”王菲儿回复。 “菲儿,恭喜。”我说。 “谢谢,本打算这两天去看你呢!没想到肚子提前发动了,看样子,未来个把月,咱们是约不了啦!” “我们去看你。” “对对对,我们去看你。看宝宝。”苟艺慧说,“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生孩子啊?鬼门关走一圈,感受如何?” “嗨!这有什么啊?跟拉屎一样简单!还没便秘痛呢!” “好吧,你厉害。” “可能是我年轻吧,哈哈!” “说的我们多老似的!切!” “可不是嘛?你们几个可不就是老了嘛?现在是我们九零后的天下,八零后们,请退下,哈哈!” 今晚的夜,并不似从前几天那般冷了。反而处处涌着一股股的热流,烤着人的心,心里暖烘烘的。我们几个闲聊着,你一句,我一句,她一句的。有尬聊,有抬杠。但字里行间都充满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充满着对彼此的惦记和牵挂。 “小贝,你们家又开战了?听说你离家出走了?”王菲儿私信我。 “是,可悲吧?像我这样的傻女人,世界上都绝迹了吧?” “干呢!之前不是都跟你说过吗?” “干不过他们母子啊!我这才开口,就被萧邦一巴掌给打回去了。” “什么?他敢动手?为了他妈?” “嗯。人之常情。我不怪他,我只怪自己,当初眼下,没好好给自己挑个好婆家。二次投胎,以失败告终,悲哀。” “小贝,你婆婆那样的人,我见的多了。你与她相处,就看谁能压得住谁了。她是个狠角儿。你不能跟她来硬的。你得学回服软,你没事多吹枕边风,让萧邦去跟他妈周旋。你不能跟她起正面冲突。” “菲儿,这次不一样啊。你知道吗?我回到家看到我儿子拿着把菜刀,我吓得腿都软了。你想啊,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后果真是不敢想。我在气头上,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就这她还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她一句一句的激怒我,将我往不理智的悬崖边推去。要不是萧邦回来的及时,我心在哪还会在酒店里住着呢?我他么早在牢房里里蹲着了!” “你也够憨的!还真拿刀砍啊?” “我没办法,我说不过她。她一句又一句的刺激我,句句话像刀子一样往我心窝子戳。你说,叫我怎么办?” “她这是典型的杀人不见血啊。是不是她儿子一回来,立马弱的像个蔫鸡,哭哭啼啼的?” “你怎么知道?” “都说,我生活中见多像你婆婆这样的人。你怎么就不听我之前给你说的话呢?” “我...” “笨啊你!活该受这气。你还出息了呢!竟然离家出走。你该把他们轰出去!那是你家,凭什么叫你走?要走,也是他们走!” “所以我现在后悔了啊。我这几天算是想通了,以后我可不会再这么傻了。我举鼎辞职了,年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同老板讲。” “为什么?” “我想做个称职的妈妈,我不想自己的生活一地鸡毛。我想换种活法...”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姐们儿我都支持你。” 二百零三 新生命的到来 妇产科的病房区,来来回回走动的都是人。有探视的,有陪同的。搞不懂为什么生了孩子后被拉去的是病房,就不能改改称呼吗?哪怕叫作产妇休息室也可以啊。生孩子,明明是件欢喜的事情。 我们一家和苟艺慧一家相约同时到医院看菲儿。 她虽年轻体壮,但生产后身体明显是虚脱的,她的眼窝深陷,面色也不像往日般有光泽。“你们这么快啊?都说了出院了去家里,生个孩子而已,没必要这样子呀!”王菲儿见我们一群人过来看望她,激动不已。 “躺下,躺下,快躺下!”苟艺慧忙去搀扶,“孕妇需要好好卧床休息,尤其不能久坐,不然以后经常会腰疼腰酸的,不信你问温贝。” “真的?” “我是经常腰酸背痛的,不知道是不是与产后没好好休息有关,这个还需要好好深究,”我笑笑。病房里很热闹,许飞一家人都在,他的爸爸妈妈也特地从老家赶了过来。 “你们都是菲儿的朋友啊?”许飞的妈妈热情的招呼着我们,一会儿倒茶水,一会儿削苹果的。“经常听他们小两口提起你们,你们几个感情处得好呢!比亲兄弟姐妹还好。” “十多年的交情了,阿姨,叔叔。”欧阳笑着答道。 “对哦,咱俩认识也快十年了呢!”萧邦看着许飞说,“这下好了,底下的孩子们又可以续上这份交情了。以后啊,咱们就是世交,哈哈!” “你瞅瞅那三张不害臊的脸,还世交,笑死谁呢这是?”苟艺慧冲欧阳嚷嚷,“我说今天叫你不要带秋彦秋源来,你看,得听了我的,来了也见不着小弟弟。” “孩子是怎么回事啊?” “有点缺氧,送去新生儿科了,没什么大问题。” “哦,我儿子出生时候也送去新生儿科观察了两天,花了两千多,”我望了一眼小宝,他正啃着手里的苹果。 “啊?这么贵吗?是不是你当时那家是私立医院?” “不清楚哎,当时缴费后给了我们一个费用清单,哎呀,反正很多项目都看不懂的。” “钱花多少无所谓的,只要孩子健康就行。喏,你看,一眨眼功夫,咱儿子都满地跑了。”萧邦笑嘻嘻的说。 “钱是大风刮来的啊?医院就吃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以后啊,真得少来,我们老百姓是生不起病,住不起医院的,太奢侈。” “就是呢!我这几天下来估计每个万把块,是打不住。慧姐,你当时生俩孩子时顺利不?” “我啊?”苟艺慧翻着眼睛,“听你俩这么一说,我生娃为他家省了不少钱呢,我生俩加一起的生产费用也没一万块啊。” “我去!你是个牛人!”王菲儿笑着,竖起大拇指。“你们是怎么过来的?一辆车还是两辆车?” “一辆策车啊,住的近就这点方便。只要约,去哪儿都是一辆车。” “真羡慕你们。”王菲儿忽然将头转向许飞和萧邦及欧阳,他们仨正聊着我们女人听不懂的暗语,“死胖子,要不咱们也把这儿的房子卖了吧?咱们换区她们那儿,方便走动。” “那不行的!”许飞的妈妈突然大声说,我和苟艺慧被惊到了,“那肯定不行的。这装修啊费老大功夫了,你这折腾来折腾去的,不合适。我儿子会很累的!” “我也就这么随口一说,你还真当真,无语!”王菲儿瞪了一眼许飞的妈妈。 “你看,家家婆媳都有问题的,你猜她们家的问题谁大?”苟艺慧小生在我耳边嘀咕。 我只笑着,并未回应。 回去的路上,小宝早已睡熟,“哎,女人为什么要结婚呢?真是昏了头才跳进婚姻这个火坑!”苟艺慧自言自语道。 “没人让你昏头啊,也没人抱你脚,你倒是跳出去啊!”欧阳怼苟艺慧。 “小贝,你觉得他家睡地问题大?” “菲儿比较强势,她婆婆也蛮厉害的,我还真看不出来。”我轻抚了一下小宝的额头。“你觉得呢?”我问萧邦。 “我?”萧邦耸耸肩,“我怎么知道啊?你们女人真是事多,一句话就能引起误会和争吵,真是麻烦哦。” “就是,还是咱们男人简单!”欧阳附和道, “你简单吗?你简单个屁!你只是最近收敛了些,也不想想你之前都干的什么事!你还简单?你们几个,没一个好东西!”苟艺慧突然破口大骂。 “别带我啊,我可是很老实的。”萧邦忙解释。 “你老实?你也只是当爹后有所收敛,别以为你们的那些小心思我不知道!我给你留着面子呢!哪天把你们一个个戳穿,估计都没脸活在这个世上!” “什么事啊?说来我听听,他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便你们瞎捏造故事,我挡得住!” “说菲儿家的事呢!怎么被他俩贱人带跑偏了呢?”苟艺慧突然话锋一转,“你说菲儿和她婆婆以后会不会像你家似的,经常干?” “不会。” “为什么?” “她会冷战。你别看她年纪不大,拿捏人这块,还是很有分寸的。她会折磨她婆婆,我感觉,以后许飞的日子好不过不到哪儿去。” “难道比我俩还凄惨?” “滚你大爷的,谁叫你插嘴了,好好开你的车!”苟艺慧揪了一下欧阳的耳朵,“再插嘴打断我俩聊天,把你嘴撕烂!” “泼妇,”欧阳小声嘀咕。 “呵呵,你这地位,什么时候从王子变成太监了?哈哈!” “你不一直是伺候人的?”欧阳怼萧邦,萧邦瞬间憋住坏笑。 “总觉得吧,菲儿和许飞之间有隔阂,却又说不上来。你别看他俩在咱们面前恩恩爱爱的,私下估计早就分房了。许飞那么在乎他爸妈的感受,菲儿又是个嘴下毫不留情的人,以后啊,他家有的好戏看喽!”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我感觉他们家氛围挺好啊,没看出来有哪里不对劲儿。她不久无心随口怼了她婆婆一句吗?” “说你傻,你还真是傻啊!你真的就一点看不出来端倪?” “什么?” “咱们在那儿差不多三个小时,你看到她婆婆关心一下菲儿吗?还有,菲儿是怎么称呼她婆婆的?句句都是‘他妈这,他妈那的’。你平时跟你婆婆有矛盾,你还称呼她妈呢。你看菲儿,人家压根不带喊一声的。看着吧,他家啊,‘火’大着呢!” “我说你能不能别总是跟温贝聊这些变态的负面话题吗?你不要自己是个不快乐的人,也把这不快乐情绪带给别人。人家温贝跟你不一样的!” “闭嘴!好好开你车!” “萧邦,以后尽量管着你媳妇,不要叫她跟苟艺慧有过多来往,苟艺慧心理变态!” “你才变态,你全家都变态!”苟艺慧大吼。 “嘘!你俩小点声儿掐架,别把我儿子吵醒啦!”萧邦坏笑。 二百零四 厌了 雪下的愈来愈大,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冷不冷?很冰对不对?”萧邦搓了一个小雪球,放到小宝的手心里。 “呜呼呼,呜呼呼,冰!”小宝激动万分。这场雪,是他人生中遇到的第一场雪,他兴奋的再雪地上跑来跑去,小脸儿迎着风雪,被吹打的红扑扑的。 “我来堆个大雪人,你帮我把那坨大雪块搬过来,”我指挥着萧邦。“小宝,不许捣乱哦,妈妈给你做一个雪人小伙伴,怎么样?” “好,”小宝蹦着拍着双手。 暮色,大家都开着私家车往各自的家中赶去。偌大的草地上,一眼望去,空旷得很。 “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开心!” “快乐吗?” “快乐!” “爱爸爸妈妈吗?” “爱妈妈,爱爸爸!”小宝的快乐和开心是发自内心的。童真、童趣。我羡慕。 “妈妈,你没给我们留饭啊?” “哪个晓得你们要回来吃?出去玩就不知道在外面吃完再回来吗?”萧邦的妈妈躺在沙发上,正追着剧。 “走时候不是告诉你,我们要回来吃晚饭的嘛?” “自己做去!这么冷的天,又是洗菜又是切的,麻烦。” “咱们去小区门口简单吃点吧?”我对萧邦说。 “也行。妈,我们出去吃点,小宝放家里?” “你们把他带上!” 我忍着一肚子的怒火,我觉得我要是再晚一分钟出去,我一定会爆发出来,就像上次那样,或许比上次来得还要猛烈。 “不要生气了,再忍忍,年后妈就不跟咱们一起过来了,再忍忍啊。” “没事,随便她吧。” 我和萧邦走到小区门口的商业街,我们去了一家面馆。这么冷的天,吃上一份热气腾腾的烩面,心里和身体都暖烘烘的。 “儿子要补牙吃一根尝尝味儿?“ “你去拿个小碗,我给他弄断凉一凉。” 小宝吧唧、吧唧吃着美味的烩面,不一会儿功夫,两三根面条下肚,他脸上露出知足的表情。 周一的早晨,阳光明媚,异常的明媚。大雪过后的艳阳,并没有将积存的冰雪融化掉,气温还是零下,冷。 我是第一个到办公室的,办公室里像个冰窟窿一样,处处透着寒气。我打开电脑后,又开了空调。没有特殊情况时,我一向是第一个到公司,这么多年,天天如此。我习惯在八点半前将一切准备工作做好。 老板很抠,但是在半年前却给我加薪了,翻倍加薪。虽意料之中,但也有些意外。 加薪的原因很简单,大家都下班时,我在加班。大家都在美滋滋的过周末时,我在加班。我是主动的、默默的为公司付出。 “妈的!侯三来了吗?” “这么冷的天都压不住你的火气啊?小心气出毛病来。他没到呢!怎么了?” “卑鄙!无耻!下流!”牛红将自己新买的某大牌包包狠狠往座椅上一摔,“他抢我单子!你说,他这个贱人是不是活腻歪了?妈的!敢抢我单子。你瞅瞅公司都是一群什么男人啊,屁本事没有,就知道抢我单子,有本事自己开拓新客户啊!” “老远就听见你在嚷嚷,叨叨什么呢?”池建进来,将背包放座位上,嬉皮笑脸的问牛红。“损失多少啊?” “关你屁事!” “呵!能耐啊!是不关我事,我就是过来看热闹的!你能把他怎样?” “你怎么不去死呢?你活着就是来气我的吗?你他妈是来找骂的吗?” “哈哈!随便啊,狂人自有天收!你有证据证明侯三抢你单子吗?” “没有,但凭什么他一个做售后的,要去接我的客户那边的新单?那单子是我的!” 这时,老板和侯三一前一后走进来。侯三看都没看一眼我们。牛红气哄哄的瞪着侯三。“你兄弟抢我单子,这事你说怎么整?”牛红跟在老板身后,与老板一前一后进入老板的办公室,她们也不关,直接开怼。 “单子谁接都一样,总是肥水不流到外人田里就好。你的怎样?他的又怎样?不都还是公司的吗?” “呵呵!你在搞笑吗?我一个业务员,我是靠拿提成吃饭的。他在明目张胆的抢我的单子!你作为公司的老板,不但不主持公道,现在还这么说。侯总,我很生气!”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你看你,一个女人,一大早的嚷嚷个没完没了的。你不觉得很丢面儿吗?侯三这边呢,我去了解了解,看看他怎么回事,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好吧?” 牛红不再说话,只模模糊糊听到老板在跟她嘀咕着什么,许久,牛红从老板的办公室出来,她依旧生气至极。“贝贝,走上洗手间。” 我没说话,但是我跟着她去了。她一定是要破口大骂了,她需要一个听众。 “我可能干不了多久就要辞职了。老板太欺负人了!受不了!你等着看吧,我辞职了,我叫他们公司运营不起来。我一年给公司做多少业绩,他们才做多少。笑话!天大的笑话!” 她是认真的吗?说辞职就是是认真的还是一时兴起随口一说?我尚且不知。我只知道,今天或者近段时间,我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向老板提辞职。 “老板不会放你走的,你对公司太重要了。没了你,哪来的业绩啊?” “就是说啊,你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我在公司的重要性。他们却合起火来欺负我。你看看他们仨,哪个的作为像个男人该有的?” “你别跟他们置气,你是个有能力的。”我安慰着牛红,心里却觉一直看不上她,她一向狂傲自大,目中无人。 职场上,生活中,她这样的男人、女人多如牛毛。与她相处,一分真话不能说。她的话,且当随心听听,不能当真。你压根不知道她哪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她辞职?一定是假的。这家公司,纵使在她眼里一无是处。但却是最适合她的一家公司,没有之一。我敢打包票,只要这家公司在,老板走了,她都不会辞职的。 呵!职场上,往往那些经常将辞职挂嘴边的人是铁定不会辞职的。反倒是那些默不作声的,他会说走就走,一点不犹豫。 二百零五 辞职 “别人提辞职,我不觉得有什么。你这冷不丁的提辞职,还真是令我吃惊。真的只是家里有事?”午饭后,见侯总不忙,我走进他的办公室,关上门,向他口头说了我要离职的意愿。 “侯总,其实我也很不舍。但是工作和孩子之间,我现在必须放下工作回归家庭,好好照顾孩子。” “家里没人看孩子?” “嗯,也不全是。主要是我觉得老人照顾孩子,一方面她们体力确实跟不上。另一方面,我个人要求比较高,她们照顾得令我不太满意。” “真的决定了要走?” “是的。” “这样吧,等我找到合适的人你看行吗?” “行。侯总,谢谢您的体谅。” 十年。我记得我刚进这家公司时候,也才刚毕业没多久,那时候脸上留有学生的稚气,眼神里全是怼美好生活的向往。真快啊,十年,一眨眼怎么就十年了呢? 十年里,我目睹老板为事业而付诸的所有心血。三次转型,第三次,终于小有成就。这家公司,除了老板,我是呆的最久的员工,没有之一。大家对我都是那么的尊敬,就算是每日狂傲自大、目中无人的牛红,也对我敬让三分。我知道,他们之所以尊敬我,是因为老板看重我。职场上,哪有什么真交,不过是一群随风倒的墙头草罢了。老板喜欢谁、看重谁,那群人就会倒向谁。 猛然间提了辞职,我还真的有些难过。以后,该何去何从。恐怕再没有公司愿意给我时间去成长了吧?距离真正打包走人还有小半年时间,这段时间里,我要站好最后一班岗。我依旧兢兢业业的对待工作。 “谈谈你之前的工作吧。”新一轮面试开始了,我身上的工作,要拆分给四个人做。 “哦,我之前主要是做跟单的,跟客户打交道比较多。” “办公软件用的怎么样?” “很熟。”面试的女孩,已经有两年的工作经验,她未婚未育,她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和自信。那张脸,真熟悉,是我曾经也拥有过的。 “你跟我来,”我走到一张空的办公座位前,“你做下这份表格和这份文件。” “好,要计时吗?” “不用,随意做就好,做完了通知我。” 我又叫上另外一位面时助理的小女生到会议室,“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你好,我叫...”青春就是资本。我看着她们那一张张散发着青春气息的脸,和脸上随时能洋溢起来的甜甜的笑。我承认,我不再是十年前的二十岁,我三十岁了,拖家带口。 倘若在家带了五年娃,再次回归社会,那时候,社会上还有我的一席之地吗? “就这些,”哪个女生已经说完了她之前的工作经历,“你好,领导?” “哦,不好意思,那么轻松的一份工作,怎么就不想做了呢?”我尴尬一笑,随便找了话题。 “青春是用来奋斗的,我不想在该奋斗的年纪选择安逸,那样的话,获得不值得。” 我微笑,她也微笑。 “稍等,十分钟后老板会与你复试。” 外面那个做着表格的小女生,正劈里啪啦的敲击着键盘上的按键。她的办公自动化软件,一定很娴熟,因为我用余光扫了一眼,她都没有看键盘。盲打,很厉害! 初试、实操、复试之后,我们最终录用了这一轮面试人群中的两位女生。他们有着共同的特点:青春、爱笑、不安于现状、有干劲儿。 “这俩女生,身上有你当年的影子,这是我决定用她们的关键。” “但愿她们的工作能力不让您失望。”我笑笑,离开老板的办公室。 侯总还是与十年前一样,岁月不曾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没有任何变化。男人四十一枝花,他正风华正茂。呵!青春啊,我的青春去哪儿了? 回想近两年,这日子过得人非人,鬼非鬼。我站在洗手台前,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女人真是老的快啊,我该好好保养保养自己了。修身、养性,一样不能落下。 “温贝!”牛红大喊。 “干嘛?小点声,隔壁男厕所都能听到你声音。”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上厕所也不喊我,不够意思啊!” “刚看你在打电话啊,就没叫你。反正你看不到我,也会自己过来的。” “滚!”牛红‘砰’的一声关着洗手间的门。“公司怎么招人了?这个时候,招什么人啊?马上都要放春节假期了。” “老板的意思,我们就不要瞎揣摩了。” “尼玛!侯总最近有点飘啊!你发现没?” “怎么说?” “这两年公司销售额提高了不少,他一定赚不少。手里有俩臭钱了呗!男人,有钱就得瑟!你看着吧,过不了几年,他指定该换媳妇了!” “没有根据的事,瞎说什么呢?” “我可没瞎说,不信跟你打赌。” “赌不起。” “你最近心里有事啊?怎么看你最近黑眼圈很重啊,还是休息不好?” “晚上带娃睡觉,休息不好。我儿子最近睡觉不踏实,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他要生病。” “去看看医生呢!小孩子一般生病前都会有异常的。” “但是精神状态又很好。” “那就再缓缓。”牛红大大咧咧的,使劲儿甩着手上的水,“当妈了,这滋味是不是很酸爽啊?” “何止啊?还透心凉呢!” 关于牛红,我对她的感觉是又爱又恨吧。我想告诉她我准备辞职了,明年中大概就要走了。但是,我又不能告诉她。她是个大嘴巴,如果不说真实的离职原因,她一定会胡乱猜测。如果说了,她也不见得就会相信。在她印象里,我是不可能回归家庭去照顾孩子的。 有时候,人真的要改变自己对他人和他物的刻板印象及看法。除非我们的直觉很准。 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牛红我要辞职,我们每日依旧开心的聊天,她在公司的时候,一起吃工作午餐。她丝毫未察觉我有任何异样。 我们之间,比普通同事之间的关系要密些,可又没达到要做朋友的地步。差些什么呢?我想是信任吧! 二百零六 她女儿病了 马伊利在发现自己老公文章出轨的时候,说了一句当时大家耳熟能详话:恋爱虽易,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其实,我决的不对。恋爱虽易,婚姻虽易,生娃养娃不容易啊! 我与萧邦的十年,是我们一起奋斗的十年,一起成长的十年。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栽在婆媳关系处不好这个坑里。我能隐忍公司里所有的的不悦,却忍不了婆婆对我说出的一句有心无心的难听话。女人,真是个奇葩的存在,尤其是生娃后的女人。 “温贝,我请假一周。”牛红电话里很着急的说,“刚没打通侯总的电话,他到公司了你记得替我转达下。” “好的,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女儿生病了。” “很严重吗?” “肺炎,先住院一周看看情况。” “那你要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我竟然开始心疼并关心这个平时刀枪不入的女汉子。 任何一个女人,谁都不是一出生就被标签上女汉子的。生活,会活生生的将温柔的女人逼迫成女汉子。我么年本不想成为世人口中的女汉子,我们多想被生活温柔以待。可是,生活不放过我们啊!它一点点的撕去我们的稚嫩、我们的柔弱。 “侯总,你能把我的提成发给我吗?我女儿生病了,很严重,我已经交了好几万块钱了,现在又要交费,我真的没办法了...” 老板是什么心理?他的员工,一个一年能给他带来几百万业绩的员工,现在身无分文,走投无路,她近乎哭腔的求着老板讲提成发给她,她好给她女儿交医药费。可是老板呢?将这通电话开了免提,全公司人都听得到。他听后,开怀大笑,“那我就大发慈悲,先给你转点?” “谢谢,谢谢,”电话里,牛红再三道谢。 “呵呵!瞅她平日里那威风的样子,这下好了,不神气了吧?看她还得瑟!”池建坐在会议桌前,手里转动着中性水笔。 “谁说不是呢!我早都看她不顺眼了。不就是多拉几笔业务吗?至于整日牛气哄哄的吗?你看她,除了将侯总放在眼里外,会正眼瞅谁?整天那眼睛啊,都是长在天上的!”侯三附和道。 “好了,你们俩够了,不要再嚷嚷了。你先说说你这周的工作计划。”侯总对侯三说。 “我这周还是得去下a客户那里,他们那儿的产品还得再调试一下。” “就这?” “嗯。” 老板将笔一摔,身体向后倾斜了倾,背靠在椅背上,“我说你啊,要不是在我这干,你早八百年失业了!”他大吼,“这么多年了,开会要说什么,怎么说。不知道吗?这个还要我来教你?我要的是你这周的工作计划,汇报给我听!你刚说的是什么?你这一周,七天,七天就干这一件事?” 侯三低头不语。他是个没文化的人,一个初中都没念完的大老粗。你能指望他在会议上说什么呢? “我是不说,但是我干的多啊!那有好些问题都是后发的,你叫我现在说,我怎么说的出来?” “有些问题是可以预见的,你可以去想办法干预啊,不让它发生不就完了?” “我不会。你找别人干预吧!”侯三是个有脾气的,他每次说不过侯总的时候,就会两手一摊,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侯总,我还没有收到转账通知。”老板的手机响起,牛红着急的说。 “你急什么,我说转你,又没说现在。正在开会,晚点儿!”老板挂上电话,一脸严肃,“说说你这边的情况。” “我这边主要有以下六个问题...”池建娓娓道来。作为老板本科生时期的同学,池建说话办事比侯三不知强了多少倍。“大致是这几个问题。后续再有什么变动,我会及时与你汇报。” “听见没?听见没?这才是开会该有的态度!你看看你,像个生么样子!” “我就这样,看我不顺的话,你再招人吧!”侯三一脸傲气。 “呀!你敢威胁我?”老板冷笑,“你以为我不敢?” 我正认真修改着会议记录。“温贝,等下会议结束,去招聘网发布新职位,招俩售后技术支持。”老板不像是再开玩笑。 “好的。” “侯总,我在缴费口排队,侯总,真的。你能不能快点啊?” “好了好了,不要催,催什么?” “我女儿现在躺在icu,生死未卜。你说我催什么?再说了,提成是我凭自己本事挣来的,你为什么一周扣押着不发给我?!你马上把提成一份不少的转给我!我要给我女儿交医药费!”电话那头,牛红近乎咆哮。可是老板却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看下公司账上还有多少钱?” 我开公司网银账户,“四十二万九千一百五十六。” “给她转一万,备注工资。告诉她,要交税的。” “好。” 我离开老板办公室,后背发凉。牛红的提成,至少有十万还没发。这老板,之前一直以为他是有情有义的人,如今看来,辞职是正确的。提成,本就该一分不少的发给员工,账上没钱就算了,现在有,为什么还不发呢?关键,这笔钱,是牛红拿去救她女儿的。 我心烦意乱。这是什么老板?简直是个禽兽!而我,竟然鞍前马后的为这个禽兽奉献了十年的青春。 “牛红,你女儿怎么突然转去icu了?” “病情恶化了,”她憔悴的说。 “你别太担心,你女儿吉人自有天相,她会好起来的。”我说着,“我刚给你卡上转了两千块钱,钱不多我的一点心意,希望能帮到你。” “谢谢你,温贝。” “那个,你工资卡收到公账转的提成了吗?” “手到了。我问你个事,公账真的没钱吗?” 我默不作声。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侯总,你说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你别跟他来硬的,胳膊拧不过大腿。你想从他那儿拿到钱,你得想办法。” “那是我辛辛苦苦的挣得,凭什么他扣着不给我,啊?凭什么!!”牛红突然崩溃大吼。 二百零七 出了个主意 “我知道你现在心急如焚。你担心你女儿,这我能理解。你在这上班这么久了,老板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听我的,牛红,不要与他作对,不要硬碰硬,不然你真的一分钱都拿不到。” “妈的!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老板?他怎么不去死呢!他奶奶的!我就跟他来硬的,看他能把我怎样!” “牛红,你与其气势汹汹的,不如示弱,他那样的人,你只有与他示弱,你才能保全你的利益。” 挂了电话,回到公司,公司里空无一人。池建、侯三与老板应该是去楼下吃饭了吧。 我将自己带的便当拿到会议室,微波炉热一热就能吃。公司里的小冰箱和微波炉应该是为我一人准备的。其他人从未带过饭菜到公司,他们都是去楼下的餐厅吃。 穷,穷得叮当响。用来形容现在的我一点不为过。我其实不想带饭菜的,可是楼下的餐厅,一顿饭就要二十多。我吃不起。偶尔一顿可以,久了真的吃不起。二十多块,我可以买很多菜,那些菜可以做很多顿。 我虽穷,可一转手又给了牛红两千块的慰问金。那两千块,我拿出手时,眼睛都没眨一下。我想,我还是善良的。至少骨子里、内心里,都还是善良的。 曾也很犹豫,要不要真的辞职。自从牛红女儿住院,她问老板要提成,我看透了老板的本性。我觉得我这个时候选择辞职,是最明智的。真不能再拖了。 两周后,牛红的女儿转危为安。她终于转去了普通病房。 “侯总,公司要不要出面去医院探望下牛红的女儿?”我试探性的问,“毕竟牛红一年为公司做了不少业绩的。” “不用。谁想去看的话,以自己名义去就好。” 我自顾自的低头吃菜,不再作声。 “你们俩最近走的很近啊?” “还好吧?可能都是当妈妈的人,在育儿这方面,有共同话题聊。”我笑道。 “我家小女儿也与她女儿同岁。”老板低头吃着饭菜,“哎,可惜我老婆不让孩子们上幼儿园。他们要是在幼儿园里,肯定很受老师和同学喜欢。” “老板娘会自己在家教,你们的孩子一定比其他孩子都优秀。” “瞎扯。她才没那心思管娃呢!” “为什么啊?” “一言难尽。我老婆啊,简直就是奇葩。你知道吗?她迷恋上信佛,最近我发现她有时候在家烧香念经,你说,这不是神经病吗?” “可能这是她的信仰吧。她也不容易的,你们创业这么多年,她在家里操持家里的一切,还得管着几个孩子的吃喝拉撒。你要体谅她。” “我够体谅的,她就是个冷血动物。她才不管孩子呢!孩子都是我妈在管。” 我从老板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他对她的老婆非常不满。他说他老婆不喜欢家里有人去做客。他说他老婆从不打扫家里的卫生。他说他老婆从不管孩子们。他说他老婆从不做饭。他说他老婆从不出门。他还说他老婆衣衫不整、邋里邋遢、从不出门...总之,现在在他眼里,他老婆一无是处。 “你一定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了吧?”我笑着,半认真半开玩笑说。 “我这么爱家爱孩子的好男人,怎么可能做对不起她的事呢?她啊,就是在家太闲了!” “侯总,以后别在外人面前说你老婆这不好那不行的了。她再不好,也是你选的老婆啊!给你生儿育女的,功劳大着呢!” 侯总笑笑,不再作声。 两人关系紧张,我从不信一个人的话。因为,大家总喜欢将一切问题都抛给对方,又将自己择的清清的,仿佛自己一点错都没有。这是什么鬼逻辑? “周末带上你老公和儿子一起去我家玩?” “啊?”我有些吃惊,老板为何要邀请我们一家? “去我家坐坐,顺便开导开导你姐,你好好说说她。” “那我得回家问问我老公,看看他有没有时间。晚上回复你哈。” “行。” “老板邀请咱们一家去他家做客,你去不去?”我给萧邦发信。 “不去。”他秒回。 “为什么?不好意思?” “不熟,没话聊。再说了,你们老板那样的人,我不太喜欢与他打交道。” “哦。那我就拒了?” “好。下班接你,等我。” “好的。” 本以为下雪事最冷的了。没想到,雪停后更冷。大白天的温度竟然零下。 “我到了,下来。” 我一路小跑,萧邦的车停在路变,并没有熄火,“空调口对着你,暖和,先烘烘手。” “今天好冷啊!” “你老板怎么想起来约咱们一家了?” “叔让我去开导开导他媳妇。你知道吗?他今天又在我面前说他媳妇这不好那不是的,我听了可烦了。要是有一天你再外人面前这么说我的话,我非得把你嘴巴用胶带黏上!真是的,哪有这么损自己老婆的。老婆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千挑万选的啊!这么说自己媳妇的种种不是,那不是在打自己脸吗?” “以后离你老板远点,他什么人哪这是?听得我都窝火!” “晚上给他回信息,就说我忙,有事,去不了。” “好。” “上次听你说他那么对你那个同事,我就觉得他人品不好。这种人啊,不能有钱,有点小钱就会飘。没有财商。驾驭不了金钱。” “你是说牛红吗?” “我不知道啊,就是你说得那个孩子住院的。” “就是牛红啊,我还想着哪天去医院看看他家孩子呢,一直没抽出空来。” “你跟她关系很好?” “一般般吧,同事有点过,朋友还未到的那种。” “你要想去你随时可以去,到时候我送你。” “不用啊,你在家照顾小宝就好。我自己可以的。” 高架上,堵车了。天早就黑头了。一辆辆等着通过的车子,都很着急。时不时的会有人按喇叭催促。可是前方丝毫没有动一下的痕迹。 “估计车祸。”萧邦淡淡地说。 “你平常开车要多注意,你看这出事了,耽误自己不说,还耽误其他人。” “今天路况不好,估计是追尾。” 二百零八 探望一个小女孩 是追尾没错了。萧邦猜对前方堵车的原因。我们走近时候,我看了一眼,“天哪!六辆车啊!” “你看看,全是女司机!” “女司机怎么了?” “女司机开车出事故的频率高,网上调查说的,你可别怼我啊!”萧邦看了我一眼。 我看着萧邦,笑了笑。“突然发现你真好哦。” “滚,才发现吗?都陪你睡了十年了呢!” “你到家自己先上去吧,我开车去医院看看牛红的女儿。” “不上去吃口饭再去?” “不用,我外面吃点就行,我早去早回。” 到了小区门口,萧邦下车,“路上当心啊!” “知道啦!”我关上车窗。调个头,驶向医院的方向。 医院里,人山人海。冬天,孩子最容易生病。我真是听不得这样哭得撕心裂肺的声音。我是一个妈妈,真的听不得,也见不得。我没那么强大的内心。 “之前电话里也不方便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一开始只是咳嗽,没太在意。没想到熬成了肺炎。我真是后悔啊。突然觉得自己当妈真是不合格,真想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病房外,牛红隔着玻璃看着床上正睡着的女儿。“你怎么这个点儿过来了?还没回家呢吧?” “没有,想着早晚都得来一趟,我就趁下班过来了。” “公司最近怎么样?” “什么意思?” “少了我,是不是基本转不动了?大家是不是都闲下来了?” “好像是呢!你对公司太重要了。你这些天不上班呢,公司都没活儿了。”我看着牛红,她脸上露出曾经的得意模样。其实,这公司,离了谁都一样转,真不能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你的提成,老板都给了吗?” “给了。” “你真厉害,你是怎么要到的?” “听了你的话,哭呗!”牛红低头,“想想真是悲哀啊,自己的提成,自己光明正大挣的钱,还得想着法儿的装孙子去要。什么世道!” “好了,钱拿到手就行了。不要再抱怨了。以后啊,记得及时跟公司结提成。你积压的钱越多,老板越不想给。你想啊,一下子出去那么钱,老板肉疼的!” “妈妈,妈妈,”牛红的女儿醒了,喊着妈妈。 “阿姨你好,我是牛红的同事,温贝。” “我知道你的,你快坐,你快坐!”牛红的妈妈忙招呼我,又是倒水又是让座的。“小孩子病了,家里一团乱。这么就没去上班,她给公司添不少麻烦吧?” “没有。”我笑了笑,“孩子最当紧。你好啊,小朋友。” “阿姨好,妈妈,她是哪个阿姨?” “我同事啊,之前不是告诉你了吗?” “哦,就是你经常在家说的漂亮阿姨是吗?” “对啊。” “那阿姨问你,是阿姨漂亮还是你妈妈漂亮?”我笑着问牛红的女儿。 “当然是我妈妈,她最美!” 牛红哈哈大笑,我也哈哈大笑,“小鬼,真机灵!”我看和牛红的女儿,她正在喝粥,“小朋友,等你病好了,阿姨带一个小弟弟陪你一起玩,好不好?阿姨家有个小弟弟呢。” “好呀,好呀!我最喜欢跟小弟弟小妹妹玩啦!” 一番聊天之后,牛红到电梯口,“你回去吧,别让你儿子等久了。小孩子心里都会想着大人呢!” “那我走了啊,你也赶紧回去陪你女儿吧!” 坐进车里,我启动车子,但并没有及时离去。我拿出手机给老板发了一条信息:侯总,很抱歉。我老公明天有别的安排,等他以后有空了,我们再去你家做客。 很快手机有信息来:好,改天再约。 将手机放包里,我驾着车朝家赶去,我儿子肯定等不及我了吧?他一定在想着他的妈妈怎么还不回来呢?我虽归家心切,但车子开得还是很慢。路有些滑,我得小心些。 到家已是深夜九点多。我开了门,婆婆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瞥我一眼,“这么晚才回来?不回来吃饭也不说一声,害我明天又吃剩饭!” 我没说话,我本想怼她,但想想还是算了吧。她不好好说话,难道我要用同样的房是去对她吗?那样得话,我和她岂不是同一类人了?我不想成为她那样的人,我也不能成为她那样的人。我换了鞋,朝卧室走去。 “哑巴啊?什么态度?对长辈没有一点起码的尊重!” “你妈是吃枪药了吗?我也不欠她钱啊!”我半开玩笑半生气。 “我回来时候,没看到你。说你不会回来吃饭要跟她提前说。不说她得吃剩饭了。我就说了她几句。估计朝你撒气呢!别理她。你不接她下话,她自己也就没兴趣嚷嚷了。” “宝贝呀,你都要睡觉了啊?妈妈今天去医院看一个小姐姐,耽误点时间,对不起哦,宝宝!”我对床上淌着的小宝说。 “你去洗澡呢,洗完早点睡。” “不想洗了,太累了。” “不行,从医院那种地方回来,得洗,快去。” “去!洗澡!”小宝大声说。 “好,妈妈去洗,等我啊,马上回来。” 客厅里,婆婆还在追剧。这是一部很老很老的港台剧了,《金枝欲孽》。里面,两演员正在恶斗。我本想让婆婆将电视机的声音调小一些,想想算了。还是不要再给自己找不痛快了。真不晓得哪一句话会令她抓狂,然后她撒泼,我飙吼。忍一忍吧,没几个月了,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马上就熬过去了。 我将浴霸水温调得热热的,我想好好蒸一蒸自己,我想让热水将我身上的霉气统统冲掉。 牛红每年给公司带来那么多的业绩,老板还这么对待她。我觉得老板做的有些不仁。可我仅仅只是个打工的,我不能说穿,更不能跟老板提意见。这种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既然他们当事人双方都在演着和谐,我一个外人,干嘛要当那出头鸟呢? 想想牛红,也真是够累的。女儿生病住院那么久,里里外外的就她和她的妈妈两个人再忙活。她老公呢?难道又出差了吗?自己女儿都进icu了,都不知道请假照顾照顾? 牛红瘦的不像样子,一定是整日吃不好、睡不好,又心里忧心忡忡的。不然怎么会瘦呢? 孩子,是母亲最割舍不下,又时时刻刻记挂的人。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以前不懂也不理解现在是真真儿的悟透了这句话。 希望我的儿子不要有病,不要有意外,希望他健康成长事事顺利。希望全天下的孩子们都远离病魔的缠身,希望全天下的孩子们,都快乐、健康的成长。 二百零九 被催款 “温女士,我你看上批款什么时候能给我们结一下?”供应商一遍又一遍的催款,公司账上却一分没有。 “别着急,快了。” “那你倒是给个准信啊。我们也要周转的啊,你们不能一直这么拖拖拉拉的吧?这样做生意不好的。这样下去的话,生意没法做的。” “放心,放假钱一定给您结清!” “您再稍微宽限我们两天,就这几天了,真的!” 我用同样的话,敷衍着所有追账的供应商。我知道,年前不一定付的出来,可是,万一账上有钱了呢?那不就可以给各个供应商结清了吗?年关将至,大家都等着钱回家过年呢! “侯总,”我关上老板办公室的门,“供应商一直在催了,您看?” “不着急,催去吧,你急什么?你知道外头有多少家供应商要给我做生意吗?他们这群人真是的,有钱都不转。这点小钱,还好意思来催?” 我不言语。我觉得某些时候,侯总的做法不敞亮,不大气。我虽不认同,但我也并没有要反对或者直接说出来,他这样做是不对的。毕竟,他是老板,我只是个打工的。 我的工作机,么每天响个不停,都是各种供应商催债。这几天,我夜夜失眠睡不好。 “你看你,跟着我干了这么多年,什么都好,就是心理素质这块有待提高。你不知道吗?有本事的人都欠外债的。”侯总这是在搞笑吗? “你这边还有多少账?”我温侯总,“还有牛红那边,放假前,还能结清多少?” “这个还没算。等下她过来你问问她。我先到客户那边去。” 无午饭后,牛红来了,“侯总呢?” “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上午就出去了啊,怎么了?” “妈的,那他刚电话里叫我过来干嘛呀?” “是不是他等会儿还过来啊?你要不等会儿?” “来都来了,等会儿呗。正好跟他算算的我提成。” “对了,你还有多少账,过两天放假了,抓紧催啊。” “我催什么?我没账了啊!” “哦,那就好,我可告诉你啊,公司账上一分钱没有。你的提成啊,哎...” “钱呢?你属这一笔一笔又一笔的?钱都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啊。” “公司账户你不是能看到的吗?” “又不是我一个人看得到。最近催债的多啊,几十万的货款,还有这半年的人工,你说,钱都去哪儿了?” “我去!我感觉我的提成无望了。”牛红正抱怨,老板突然拎着包从外面走来。“侯总!你干嘛去了?” “要账去了。不要账,怎么给你们发工资发提成呢?” “你来,给我算算我还剩多少提成?” “你没看到我很忙吗?这个节骨眼儿,就别跟我提这事了。你的提成,年后再说!” “不行啊,侯总。我过年得给我妈几万块钱呢,她给我看了一年孩子,我不能一点表示没有。” “没钱,年后再说。” 牛红生气了,她狠狠的甩了工作机。“走,去洗手间!” 我俩去了楼下的洗手间,我知道她又要破口大骂了。 “你说,他什么玩意儿啊!有病!妈的!”她上完厕所,狠狠地关了门,“今年吧,我老公不知抽什么风,非要叫我跟他一起回老家,说什么我要是不回,就离婚。你说现在的男人怎么个个都那么矫情呢?一言不合就离婚。妈的!离呀,谁怕谁啊!” “你是不是没去过你婆婆家?” “婚后去过一次啊,去一次我就够够的,你都不知道,他们那儿是山村,做什么都不方便。” “回去吧,男人都要面子的。你总不能叫人家觉得你老公是个没出息的,连媳妇儿都带不回去。你婆婆公公也得要脸面的,农村,最喜欢攀比这个了。” “说实话,我真不想回。” “上次忘了问你了,你女儿住院,怎么你老公都不去医院陪床的?叫你一个人忙活,他干什么去了?” “出差啊!他工资高,不能请假,请一天扣好几百呢!” “你也真是够可以的。” “不然怎么办啊?你说,我家房贷、车贷,保险,吃喝拉撒,哪样不花钱?我现在都不能闲一天,我感觉只要我俩闲一天,我家就转不动了。” “别绷得太紧了,该休息时候还是呀好好休息的。跟你说个事啊,这个月你没工资的,请了一个月的事假,老板意思,社保钱公司就不让你倒贴了,从下个月工资里扣。” “我靠!够绝的!” “上次在医院那个是你妈啊?” “嗯。” “你妈妈看上去是位好妈妈。” “废话!我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人品好、温柔,对我们几个小孩还好。哪像我婆婆,妈的!自私自利的,我女儿生病,我叫她过来帮忙,她都不来。你等着看吧,我以后叫她进不了我的家门。” “哎呀,行了。别一说你婆婆,你就跟炸毛的狮子似的,好歹她也是你老公的妈妈啊。” “你知道吗,我女儿这次生病,给我妈熬的不像样子。我女儿刚出院,她就累到了。这几天我都早早的回去照顾她,我看着都心疼。” “你妈真好。” “要是我婆婆像你你婆婆一样,但凡给我看看小孩什么的,我也不至于这么讨厌她。我不能提她,一提起她,我就恨之入骨。我烦死她了!” 我呵呵一笑。我婆婆?不都一样吗?我只是没将她的种种不好的一面说与人听罢了。我不是牛红,我也不大嘴巴,我干嘛要将自己的生活窘境说与外人听呢?外人听了只会当个笑话,一传十十传百的。 我一面羡慕着牛红,她活得真实。她的累是真的,有能力也是真的。另一面,我又及其讨厌她。她吹牛不打草稿的,我不知道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一起共事两年看,我甚至看不透她。我觉得她人品不好,可有时候她又是那么的负责任。大概人都又两面性吧,都会伪装吧。我对她不再似从前般那么厌恶至极,但也不是有好感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还有一周就要放假了,这一周的每一天都是在煎熬中度过。供应商催债的电话像是阎王来锁魂似的,一个接着一个。不接吧,心里愧疚。接吧,一接通他们就是问“款什么时候到啊?”“你不是说这两天吗?这都过三天了!”“年后再也不与你们家做生意!”... 头要炸了!真的,分分钟要爆炸的感觉。 二百一十 放假 终于等来放假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我内心起了些小涟漪。一大早,我就到了公司。在连续一周疯狂加班之后,这最后一天,说什么也得过得有些仪式感。 “温贝,想想年前还有什么事是没有做的?”老板看着窗外思虑着。“工人工资结了、供应商货款结了、房租水电结了...哦,对了,还有你的年终奖。” 我笑笑,老板整日日理万机的,还惦记着我的年终奖。“你看,现在公司这个情况,你的年终奖要不等到明年中?” “好。”年终奖?是不可能发给我了。我一向了解侯总的做事风格,一旦是一拖再拖的,基本就是没有的。我并没有因为年前没有拿到年终奖而消极怠工。即使是年前最后一班岗,我也尽心尽责。 终于熬到下班,我竟然用熬来形容,可见我现在是多么讨厌上班的日子。我急匆匆的回家,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婆婆,“我们放假了,今晚你可以收拾收拾,明天先回家吧。” “我是你说赶走就赶得走的吗?”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着快些回家吗?现在我们放假了,距离春节还有七八天呢,你可以先回去了啊?” “我还就不回了呢!我跟你们一起走!” “随便。” 我们之间,从未好好说话过一次。每次都像是吃了炮仗一样。我俩不能聊天,一张口就自带爆炸的味儿,分分钟要爆炸。 “你怎么才回来?不知道家里有一家老小在吗?”只听见萧邦开门的声音,婆婆就开始训起来。她一向不把自己的儿子当个独立的个体看待。在她面前,萧邦是没有任何脸面和尊严的。 “年底了啊,应酬多。” “整日喝,怎么不喝死在外头呢?”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心情不好的话多看会儿电视。” “明儿个送我到车站,有人要赶我走了!”婆婆加大嗓门,故意说给我听。 “怎么会?小贝还要上班,你走了,小宝怎么办?” “随你们便!” 萧邦进卧室,“妈说她明早要走?怎么回事,你们又吵架了?” “没有啊,我只是跟她说我们已经放假了,她之前不是一直想回去吗?我就说她明天可以回去了。” “她说你要赶她走。” “呵呵,随便,爱走不走。刚你回来前还跟我说就不走呢!怎么又要走?我在这个家不当家,我能赶走她?开玩笑!” “你们没吵架就行,我去跟她好好说下。” “说什么呢?有什么好说的呢?她想回去就回去,要是不想回去到时候跟咱们一起回去。” 萧邦听出了我的不悦,他没再说话。我一直心疼这个男人,觉得他一直夹在婆媳之间受着窝囊气,我总想着为了他忍一忍,可是总也忍不住。我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啊,我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喜怒哀乐。心情不好,难免会表现出来。 “你啊你,就是个没出息的人,连家都不当,还能做些什么?我真命不好,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客厅里,婆婆在破口大骂着萧邦。 清晨,阳光格外的刺眼。难得的好天气,看到冬日里的暖阳总会令人欣喜若狂。“宝贝,起床啦...”我柔声柔气的喊着小宝,他翻了个身,“妈妈,睡。”他嘀嘀咕咕的又睡着了。 我起床。趁着小宝熟睡,我准备将家中里里外外的卫生彻底清理一遍。妈呀!这一遍年前大扫除,我几乎扔了半个家的感觉。塑料袋、用光了调料的瓶瓶罐罐、油桶...光是一个厨房,我就花了近一个小时,一个小时都还没有将卫生清扫好。此时,小宝已睡醒,他在一遍又一遍的唤着我。 “妈妈来啦!”我笑着说,“妈妈刚才去整理厨房,等下跟妈妈一起去楼下倒垃圾好不好?” “好,”小宝的小奶音最具魔力,“妈妈,爸爸呢?” “爸爸呀?爸爸去送奶奶到车站,他一会儿就会回来的。等爸爸回来,咱们一起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好。喝奶奶。” “好,妈妈先给你穿衣服,衣服穿好了,妈妈就给你冲奶奶喝,好不好?” “妈妈,棒!”小宝对着我竖起大拇指。他笑,我也笑。 早就该辞职回家带他了,这么贴心,这么暖,又这么的可爱。孩子长得真是够快的,一眨眼就要一岁半了,哎!我真是个不称职的妈妈,我感觉我还没有为他做任何事情呢,他就要长大了。 “爸爸!是爸爸!爸爸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喝牛奶的小宝,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激动起来。“爸爸!” “哎呦!你起来了?你在喝什么呀?” “奶。妈妈冲。” “哦,妈妈给你冲的牛奶啊?好喝吗?” “好喝。” “来,到爸爸腿上坐,爸爸抱着你喝,好不好?” “好。” 我看着萧邦,萧邦望着小宝,小宝专心喝着牛奶。这样温馨的画面,真是难得一见。婆婆在的时候,沙发几乎被她一个人整日霸占着。她在沙发上放了一床被子,空了就追剧。有时候,实在太累了,她会就着沙发躺下。我白天上班,出门时候看到的是她正在追剧的情景。晚上下班回来的时候,看到的还是她追剧的画面。有时候都在想,她的眼睛不累吗?她的精力真旺盛啊。电视剧演的什么啊?就那么值得她日夜追个没完没了? “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嗯,我们掐着点的。妈走时候还抹眼泪呢!” “为什么?” “说一周见不到她孙子,心里想得慌。” “啊?”我惊得嘴巴张得大大的,“至于吗?咱们又不是不回去了。” “真不是你赶她走的?”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没有,我看她走时候,心情很不好。好像很不情愿似的。” “你妈啊,真该去演戏。她要是演员啊,那年年的大奖,必须得给她!就这么一辈子做个小老百姓,真是白瞎了她那一身的演技!” “你看你,怎么说话越来越尖酸刻薄了呢?她人都不在这儿了,你还这么说她,有意思没?” “有意思!当然有意思!你看看厨房,现在脏成什么样子了?!”我生气道。“平时有空躺在那儿追剧,就没空收拾收拾卫生吗?这可是自己的家啊,怎么就不知道爱惜呢?弄得干干净净的,住着多舒服?非得搞得像个猪窝一样脏兮兮的那才好?” “你看不惯你收拾好了。反正现在她也不在,你可以使出你的洪荒之力了,化愤怒位巨大能量,将厨房换个新样儿!” 二百一十一 倦了 萧邦是在抱怨我吗?还是对我早就厌倦了?之前,无论我在他面前说他妈什么,他都不会吱声的,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来指责我了。 变了,究竟是我变了还是他变了,亦或是我们两人都变了? 记不清具体的时间,但总觉得我和萧邦之间有很久很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 “中午出去吃?顺便给你补过下生日?”萧邦看出我的不悦,他小心翼翼地问。我这是怎么了,一定是心理出了问题,怎么看什么都不顺眼,做什么都不顺心呢? “不去了,只见过生日提前过的,还没听说过生日可以补的。” “前几天不是忙吗?本来是记得的,不知怎的,到了那天,竟然忘记了。” “说明我在你心里可有可无。” “你要非这么说,那就太没意思了。我这好心给你补,是你自己不要去的,以后不要拿这个说事。” “我没你想的那么小心眼儿。”我将厨房所有用不到的杂物全部堆到一个箱子里,“我突然想欣儿了,好久没去看她了。等下我去我哥家看看她,你要不要带着小宝一起?” “一起呗!”萧邦见我给他抛了橄榄枝,笑起来,“儿子,一会儿啊,咱们去你表舅家,去找哥哥姐姐喝妹妹们玩,好不好?” 小宝自顾自的搭建着积木城堡,头都没抬的说,“好,哥哥!” “那你赶紧换身衣服。这些都是要扔掉的吗?”萧邦看着地上慢慢一纸箱杂物。 “对,全部扔掉。” “你呀,就知道扔东西。我看有些是可以留着的,万一以后用到了呢?” “半年都想不起来用的东西,你还会再用吗?扔了,全部扔掉!” 大概是周末的原因吧,去哥家的高架路上,车很多,也很堵。“今天天气好,大家都想着去郊外啊、山上啊、岛上啊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呢。咱们到你哥家恐怕得十一二点的样子。” “没事,你当心点开就好了,”我关心萧邦。 “媳妇,咱俩多久没好好聊天了?” “很久了吧。” “聊聊?” “你说,我听着呢!”我抱着小宝儿,望着窗外。他对没见过的事物感到好奇。 “感觉你最近心情很不好,总是莫名其妙的发脾气,能说说因为什么事烦心吗?” “不知道。可能是前段时间工作上烦心事比较多吧。” “你最近回家都不爱说话了。” “有吗?” “嗯,之前每次回到家,叽叽喳喳的。最近都是耷拉着脸。” “呵呵,人是会变的。” “你不说实话。” 说实话?怎么说实话?说了他就会信?我能说都是因为他妈,我看他妈不顺眼?我不能。与其说了找不痛快。不如闭嘴一句话不说。这样,大家至少面子上看,还算是和睦的。 到哥家时,他人不在,欣儿也不在。家里只有小嫂子她们娘儿仨。小侄子在地上正玩着赛车。五六个月大的小侄女躺在阳台上的推车里晒太阳。 “你哥去买菜了,你们去看会儿电视吧,等一会儿他就回来了。”小嫂子一向不热情,今天也如此。这是我不喜欢到他家来的主要原因。 小宝看到地上的赛车,很激动,他跑去一把拿起赛道上的其中一辆,“哇!” “你别动我的车,这是我的!”小侄子一把从小宝手里抢过小汽车。小宝‘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给他玩!谁让你抢了?”小嫂子放下手机,一脸不悦的走过来,训着自己的儿子。“他是客人,你要让着他!快,拿出来!不然就别玩了!” “没事的,没事的,嫂子,别凶孩子了。”我尴尬的说,“这样,我们带着小宝去楼下玩会儿。” 我示意萧邦将小宝带出去,楼道里,萧邦有些生气,“你这个小嫂子一向不怎么欢迎咱们啊,以后咱们还是尽量少来往。” “要不是看欣儿,我才不来呢!”我也生气,“你说她这样,能对欣儿好吗?” “之前你不是说她对欣儿还不错吗?”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人是会变的。” 楼下,我和萧邦一起追着小宝玩。我们跑啊、叫啊的。约半小时后,哥一只手牵着欣儿的手,一只手拎着菜,“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去家里啊?” “刚下来,等你们。” “姑姑!”欣儿一脸兴奋的跑向我,“姑姑是来看欣儿的吗?” “是啊,有没有想我?”我抱起欣儿,半年不见,她长高了,身上也长肉了。 欣儿一直点着头。“我给你买了新玩具和新衣服,都放你房间了。” “姑姑,你是要走了吗?”欣儿抬头问。“爸爸买了好多菜,咱们一起到我家吃饭吧?” “姑姑还有些事,等下次,姑姑单独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好不好?今天,姑姑就不在你家吃饭了。” 欣儿低头不语,自顾自的抠着手,她哭了,眼泪滴答滴答的掉到她的手上。 “好欣儿,不哭了啊,”我替她抹去脸上的眼泪。“小女生哭鼻子就不漂亮了。” 萧邦和哥正聊着工作和家常,他时不时的将眼神投向一旁独自玩耍的小宝。“你儿子体质看上去不错啊。”哥投去羡慕的目光。 “还行吧,主要是温贝照顾的好。” “你妈妈呢?” “今早的长途车,刚回老家。” “那这几天谁带孩子?” “温贝已经放假了,她带。” “哦。”哥若有所思,“小贝,”他喊我。“你们这么早就放假了?” “嗯,今年算放假晚的。往年都是腊月十五左右就放假。” “那个,”哥欲言又止。 “我今天来是有事想跟你商量,你看我这几天也不忙,小嫂子照顾俩孩子挺累的。我想把欣儿接去我家住几天...” “耶!我要去姑姑家!爸爸!我要去姑姑家!”欣儿听到开心的蹦蹦跳跳。 “爸爸答应你,但是不许捣乱。到那儿了要听话,知道吗?” “放心吧爸爸,我一定听话!” 哥看着欣儿开心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笑容。 我有许多话,要问欣儿。可是碍于哥在场,我还是忍住那一串串的疑问。接下来的几天,我与欣儿独出的时间多着呢,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 二百一十二 作妖 车上,欣儿使出浑身解数,哄着小宝。小宝与她虽只有两三面之缘,但也并不怕她。两个孩子一路上,一会儿嘻嘻哈哈的笑,一会儿各自撇嘴作生气模样。 “你这也太突然了,事先应该跟我说一声,我好有个心理准备啊。” “我也是突然决定的。反正看一个小孩是看,看俩也是看。欣儿也大了,至少她能帮着我一起带小宝。” “这倒也是。” 手机有响声,我掏出来,是哥发来的,“小贝,谢谢你能照顾欣儿。这几天让她好好在你那儿玩。我需要腾出时间跟你嫂子处理些事情,等我忙完,我就去你家接欣儿。” “你有事就去忙,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我回复。 我从哥的眼神里,和他与我们聊天的语气中,听得出来他最近过得不太好。他的家庭出了问题,很大的问题。一种不祥的预感冒出来,“我感觉我哥会与小嫂子离婚。” “年尾了,不要瞎嚷嚷,你都不能盼你哥嫂好点?” “真的。” “哥,不要离婚,除非真的过不下去了。”我给哥发去信息,许久许久,他都没有回。 这来回折腾的,肚子饿的咕咕叫。我们两大两小没有回家,而是直奔商场,选了一家不排队的餐厅。 “看看,想吃些什么。” “你看着点,我超饿,说话的力气都快用尽了。” “我也是,我也没力气说话了。”欣儿附和。 “你没吃早饭吗?” “没有。小妈妈没做。” “为什么啊?” “她说她心情不好。” 欣儿还是很单纯的孩子,她一定还看不出来她嘴里的小妈妈早就厌烦了她。我摸了摸她的头,“正好,姑姑也没吃早饭。咱们今天多点一些,慢慢吃,吃得饱饱的再回家,怎么样?” “谢谢姑姑。” “不用客气,你去跟小弟弟玩,我和姑父一起点单。” 欣儿朝小宝边上坐了去,我和萧邦看了一遍菜单。我们点了菜、汤、甜品、主食。 “你要体谅你嫂子,她也不容易的。你看这么年轻就要窝在家里照顾孩子,还是三个。”萧邦喝了一口水。 “又没人让她生那么多,自己有本事生,就得做好照顾孩子受苦受累的准备。” “你这人啊,真是一点不懂得体谅人。等年后你辞职了,自己带孩子了。可不要找我抱怨照顾孩子的辛苦啊。” “放心,就算我累死,也不找你说一句。不就是带个孩子吗?怎么就那么矫情呢!” 我还不能体会到全职妈妈的累和心酸。我不能理解,怎么有的妈妈带个孩子就把自己带出一身毛病,什么腰酸背痛啊、什么抑郁啊、什么暴躁焦虑啊... 小孩子多可爱啊!多天真无邪啊!怎么好好的一个大人,还能被孩子折磨得不像样子呢? 我回想着哥家看到的那一幕,小嫂子衣衫不整,小侄子一定脸都没洗。小侄女呢?更不用说了,她的妈妈坐一旁刷手机都不去逗逗她她只能一个人傻乎乎的躺在推车里晒太阳。 “我不活了!你哥这个白眼狼,他凭什么这么对我啊?!”等餐时,小嫂子突然给我打电话,电话里她大声哭着嚷着。我虽没听清楚具体说的什么,但是凭着断断续续的语音,我知道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哥要与她离婚。 “你跟谁打电话都没用!你瞅瞅你一天天的,在家都在干什么!不是刷手机就是跟别人闲聊,你能不能干点正事?你是仨孩子的妈了,你不是单身贵族。整天装什么啊?我娶你是干什么的?我娶你是照顾我的日常起居,照顾我的孩子的,你说,你哪一样做的令我满意?你要是再沉迷于刷小视频,你信不信我把你手机摔碎!”电话里,哥对小嫂子怒吼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当初嫁给你时,你怎么说的?你现在变卦!” “能过就过,过不了就离婚。我告诉你,离婚你给我净身出户!你别想在我这儿捞到任何好处!” “离就离!你个渣男!我早就受够你了!”我听到小侄子和小侄女的哭声,他们一定是被爸爸妈妈的争吵声吓到了。 我急忙挂了电话,喝了一水,闭上眼,深呼吸。 “怎么了?”萧邦问。 “没事,哥和嫂子在吵架。” “姑姑,他们会离婚吗?”欣儿抬头问我。 我笑笑,“大人的事,小孩子不用担心的。他们会处理好的,放心。” “是因为我吗?” “当然不是了!”我急忙答道,“欣儿是个好孩子,他们是自己出了问题,跟你没关系的。” 菜终于上齐了,我夹了许多放在欣儿碗里,我看着她大口大口的吃的是如此香。我突然想夏冰了。要是夏冰还活着,要是夏冰是我的嫂子。我哥的生活是不是就是另一番景象? 我自始至终都不清楚当年我哥为何会选择与现在的这个小嫂子结婚。难道仅仅因为她是苏市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像我哥这么会权衡利弊的男人,一定还有其他原因吧。 算了,不要想他们了,再想他们,饭都吃不下去了。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谁家都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存在。哥和这哥小嫂子,当年的结合注定就是个悲剧。我早就预感他们早晚会离婚。只是当他们现在真的要离婚了,我反而有些不解。都已经有两个亲生的孩子了,没必要这么折腾吧?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了,再有一天,就是农历新年了。我给欣儿和小宝、公公婆婆、萧邦和我各置办了一套过年的新衣服。哥说一会儿他就到,来接欣儿回家。 门铃响了,“爸爸来了!”欣儿开心的跑去开门。“爸爸!”欣儿一把抱住我哥。 哥亲吻着欣儿的头,“这几天乖不乖?”他问欣儿。 “乖的,特别乖,还帮我一起照顾弟弟呢!”我笑着说。“进来,吃了晚饭再走。” “不了,你小侄子还在家等着呢!” “小侄子?嫂子不在?” “不在,以后都不在,”哥淡淡的说。“我们离婚了。俩孩子和房子归我,车子和存款归她。” “因为她?”我看向欣儿问。 “也不全是。”哥说,“她不配做妈妈!” 许久之后,我才得知,原来小嫂子自从辞职在家后,并没有像别的妈妈那样一日三餐好好给孩子做,也并没有将家里收拾地井井有条。她沉迷于日日刷小视频,沉迷于不停地购物,买各种所谓的大牌。她天天在社交圈里炫耀着各种自己的吃穿用度。她的种种行为,令哥极为恼火。 他们两口子终因各种琐事,将自己的婚姻毁掉了。 二百一十三 冷 农历新年,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那样喜庆的场面只是存在于电视上罢了! 婆婆虽然提前一个月回了老家,但她并没有很积极的去置办年货,也并没有因为她的大孙子回来了儿开心。我们驱车赶了几百公里路到老家时,天已黑。 婆婆不在家,公公也不在家。看样子,晚饭是没着落了。 “我给妈大哥电话,”萧邦拿出手机,“妈妈,我们到家了。你在哪儿?” 萧邦说,婆婆在棋牌室打麻将,他说她一会儿就回来。于是我带着小宝等。等啊等,等了近两个小时。这期间,萧邦已打去三四通电话。 “走,去市里。” “不在家吃饭了啊?” “去市里吃,吃完回去睡觉,累一天了。”我尽量压住心中的怒火。 我自讨没趣的在萧邦的老家又过了一个乏味的春节。我曾经无数次的发誓,不去他家,可是每次都不知因为什么,总会跟他回老家。就算心中一百个一万个不乐意,我也是随他去他们老家。 “明年春节,去我家。” “行啊,我怎样都行,只是你习惯吗?” 我沉默。是啊,回自己老家过年,这话能从我嘴里说出来?这不是扯淡吗?! 那样的亲戚,那样的父母。呵!还是算了吧!女人,是没有家的,尤其是已婚的女人。娘家不是家,婆家也不是家。 萧邦开了一天的高速,一定累坏了。他一进家门,澡都没有洗,就摊在沙发上打起鼾声。我带着小宝,给他洗澡、换衣。如果说,婆家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一定是市里的这套房子。真是自私又现实的女人啊! 很久之前,我就开始打这套房子的主意了,我要把它卖掉,变现。钱,只有攥在自己手里的,才是能自由支配的。想想也是,这套房子,一年也就春节回来住上个几天,它自己动不了,动不了的,就不产生价值。既然它自己不能产生价值,那我何必又要留它? 心里仅仅只是有这个想法,我并没有将这个想法告诉任何人,包括萧邦。 很快,几天春节假在不痛不痒中度过了。我们返程回苏的路上,婆婆一脸不悦,“哎呀,还是自己家舒服。我真是不想去你们那个地方,一想到那个地方,我就浑身没劲儿!” “你自己的孙子,你不带谁带?”萧邦不知怎的了,竟然敢怼他妈。婆婆听到,一脸愕然。 “我叫你生了?我叫你生了吗?”婆婆反击,“有本事自己带啊,指望我干什么?” 萧邦不再说话,我知道他心里一定纠结死了。我真的辞职不上班了,那家里的一切开支就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到时候,他一定会觉得更加累吧! 其实,我也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辞职。辞了,以后就真的不会再去工作了。没有收入,也就意味着以后再花的每一分都是手心朝上管人家要的。那个滋味,一定不好受。 不辞,这样的婆婆我能一直忍的下去吗?我不能。 “回来了吗?一起出来吃个饭吧?”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手机响,我看了下,是小嫂子发的信息。 “今天刚到,什么时候?” “明天中午,清湖边上的那家弄堂里。” “好。” 开工前的最后一天假期,我以为我会好好睡个懒觉,没想到竟被小嫂子约了去。 “新年过的还好?”小嫂子搅拌着眼前的咖啡,“想喝点什么?” “还好。白开水。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一个人呆着无聊,突然想到你了。” “那你真是约错人了。我很忙的,我要照顾孩子,要做家务,还要准备明天老板的工作行程。嫂子,不,我该改口了,姐,你要是真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先回去了?”我起身,准备离开。 “你知道我们离婚了?” “知道啊。” “你哥事把孩子带老家去了吗?” “嗯。他要工作的,他得挣钱,他不把孩子送去老家,难道在这被活活饿死吗?” “就不能请个人照顾?” “请人?”我冷笑,“你真是搞笑啊,我真怀疑孩子是不是你亲生的。要不是我哥告诉我,我真不敢相信,你一天都不给孩子做一顿饭。你整天给几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吃什么方便面和零食啊?你不知道零食对孩子身体不好吗?” “又不是我亲生的,我管那么多干嘛?”她放下勺子,喝了一口咖啡。 “小侄子不是你亲生的吗?你这人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想法?你把他们都活活饿死,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要是没那个担当,就不要结婚生子,不要祸害我哥。他已经够苦的了!”我终于忍不住,朝她吼。 “我想我的孩子,我想见见他们,你帮帮我好不好?” “对不起,我做不到。” “把你老家地址告诉我,我自己去,真的,我不会做出格的事情,我真的只是看看他们,看一眼就走,行吗?小贝,算我求你了,你也是妈妈,你能懂我的心思。” “你们离婚时候,协议里有写你自愿放弃孩子的抚养权和探视权,你现在又来这出,你是耍我吗?还是觉得你很聪明?” “那时候,我,是我鬼迷心窍,真的。小贝,我后悔了。” “我帮不了你的,真的,舅舅带着他们去外地了,也并不在老家。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我哥和我舅舅带着仨孩子去了夏冰的老家,他年年带欣儿去给夏冰上坟。他心里一定后悔极了,他失去了一个好女人。他现在真是活该啊,全是自作自受! “小贝,”纵使她已经离婚,她还是端着自己。在外人面前尽显一副无所谓又不缺吃喝的样子。“欣儿的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女人,很好的女人。” “你哥他们曾经是不是很相爱?” “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很爱我哥。不然也不会悄悄生下欣儿。” “哦。” “没别的事了吧?没事的话我呀先回去了。” “哦,你回去吧,”她又端起咖啡,“哎呀,你这衣服哪儿买的?多少钱?” “不知道,我老公买的。”我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衣。“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以后不要再作了,好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你要不作,你们也不至于离婚。不过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我一直觉得一位母亲,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先顾自己的孩子。看样子,我还是不够了解你。” “人嘛!及时行乐。我生孩子是为了向大家证明,我有那个生育能力。我又没有像谁保证,我的一生非得搭在孩子身上。要我去一辈子围着老公孩子转,那怎么可能呢?哼!”她依旧趾高气昂。 “你!”我被她毁三观的话气的不行,“以后不要再联系我!” 二百一十四 纹眉 “你说,她这是什么人啊!真是气死我了!我要是再接她电话,我就不姓温!”坐进车里,我一边删除她的一切联系方式,一边向萧邦抱怨,“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我的世界里怎么能遇到三观这么不正的人!” “好了,好了,你这个人啊,真是的。人家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人家什么事都没有,你倒好,自己把自己气得半死不活的。” “到了吗?这么快啊?”我看着高的抬头都看不到顶的写字楼。 “就是这吧?你电话联系下。” 我终于下定决心,要去纹眉。苟艺慧推荐的地方,这家店是她的一个学生家长开的。 “你是上去等我,还是在这等?” “我就别上去了,我车里等你。” 我自己上去,保安给我刷了楼层卡,我到二十七楼,走进这家店。这是一家将店开在写字楼里的纹绣店,纹眉眼、纹嘴唇,微整形... 老板是位很有气质、说话又很温柔的人。“你是苟老师的妹妹?” “嗯,”我先是一惊,继而答道。 “那给你个内部价吧,眉眼一起的话,三千块。” “好,谢谢。” “哎呀呀,你这身材真是好啊。你的五官也蛮漂亮呢!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鼻梁这儿有些不太协调,要不要今天一起做个鼻子?你看啊,这儿稍微垫高一点点,你的鼻子看起来就更加的挺了呢。” “暂时不用,先纹眉眼吧。” “那好,你稍微等一下啊。” 见我拒绝了微调鼻子,她走进里间,去准备做眉毛的工具和用料。 “进来吧,”她换我。我走进去,里间,有两张美容床,她示意我睡在边上那张。 整个过程,大概用了近一个半小时。萧邦一直在楼下的车里等我。我纹眉眼后,与这个老板道别。我坐进车里,萧邦微笑,“确实好看了不少呢!” “那要不我再上去垫垫鼻子?” “那还是不要了吧?你五官很好看的。” “她说我鼻子这儿有点低。” “在做微整形的人眼中,任何人五官都需要动刀子。不然,他们不就没生意了?傻啊你!” “哦。还好我没做,我差点都被她说心动了。” “说明你还是有些脑子的,你要真是将鼻子垫了,她们还会让你顺带把脸整整。”萧邦说着,掉头,我们往家赶。 一进家门,小宝就指着我的眉毛,笑起来,“妈妈,眉毛长出来了!”他笑着盯着我的眉毛。 “好看吗?” “好看。”小宝笑着说。 “好看个屁,花多少钱?”婆婆说。 “三千。” “三千?!” “对啊,怎么了?” “三千就纹个眉毛?” “嗯。” “你可真是败家子啊!挣钱多难,你都不能省着些花吗?三千块,说花酒花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三千块能买一年的菜吃了!” “我自己挣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又没花你的钱,你有什么好嚷嚷的?” “你挣的?你挣的也是我家的钱。” “你别蹬鼻子上脸啊,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吵。哪天我要是心烦了,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萧邦冲洗手间出来,“现在年轻人,都纹眉的,你就少说两句吧。再说了,年轻就是要好好打扮打扮的,不然老了再打扮,打扮给谁看啊。” 婆婆不再说话,我也领着小宝去了卧室。我们之间,真的是不能多说一句话,但凡多说一句,那就会多余的要吵起来。我坐在梳妆台前,一遍又一遍的仔细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明天到公司,大家一定会对着我的眉毛各种夸吧! “在哪呢?”苟艺慧打来电话。 “家里。” “你眉毛做好了?” “嗯。” “疼不疼啊?” “不疼,不是上麻药了吗?” “哦,你真是能扛得住啊,我当时纹眉的时候,疼的眼泪都掉出来了。”苟艺慧不紧不慢的说,“出来走走呗。” “好,去哪儿?” “我就在你们小区大门口呢” “等我,马上到。”我挂了电话,“萧邦,我出去玩会儿,你好好看着点儿小宝啊。到点儿哄他睡觉。”我换上鞋子,出去了。 “神经病啊,一天到晚的往外跑,整日不着家的,结婚生孩子干嘛呢?这不是祸害人吗!”婆婆在家里抱怨。 “哎呀,你能不能别一天天的就盯着她不放啊?她是个人,又不是物品。她要去哪儿,要干什么,随她。你说你叨叨什么呢?我就不明白了,你有什么好叨叨的?不嫌自己烦吗?” “你烦我啊?你这是嫌弃我?”婆婆质问。 “我没说。” “你嫌弃我你叫我来干嘛?你倒是把我送走啊。你别叫我给你们带孩子!” “妈!你还有完没完了?!”萧邦大吼,他心里一定生气极了。“你当她会怕你,会怕你威胁她吗?以后这话就不要再说了,她真要辞职了,那咱们家里一年就会少十几万的收入。到时候,这些钱,你填补吗?” “我凭什么填补?她一年工资十几万啊?这么高?”婆婆吃惊,“她之前不是一个月才三千块?” “她骗你的。人家早就升职加薪了。现在家里房贷全靠她还呢!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总是没事找茬啊?你还想不想让你儿子好过了?” “我找茬怎么了?哪个婆婆不是从媳妇儿熬出来的。再说了,她是我家媳妇。我家媳妇就得熬着!” “妈!”萧邦大吼。 “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啊?”我一路小跑到小区门口,“你看我的眉毛怎么样?” “好看。呀,你的眼线纹的真不错,妖娆!” “去你的!刚我婆婆在家还说我纹眉纹的不好看,钱花的不值。我气死了要,我差点没忍住又跟她干起来。” “你婆婆啊,巴不得全世界的东西都白送她,那她才觉得值。你别搭理她那么多,你少接她几句话,你们就吵不起来。” “我知道,我时刻记着菲儿和你告诉我的秘诀呢!”我搓了搓手,“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那找你就非得有事啊?” “可不嘛,这么多年,你过得顺心的时候,什么时候想到过我啊?说吧,是不是又闹不痛快了?” “哎...你说生活怎么就那么的烦呢?!我真是活得够够的,一天都不想多活。死吧,有没那个勇气。” “到底咋了?别在这儿拽词儿了,快说。”我迫不及待的问。 二百一十五 心事 苟艺慧支支吾吾半天,想说又像是碍于某些原因说不出口。我们俩就这样套着各自的大衣,走在冷风中。围着小区外围,转了一圈又一圈。 我知道,但凡她的烦心事,要么是他哥又开口找他她借钱,要么是欧阳又在外面鬼混。 “你们最近怎么样?” “我们?我和萧邦还是我和他妈?” “都说说呗。” 我看了一眼苟艺慧,笑了笑,继续朝前走去。我们家什么样,我的生活状态和表情会告诉她的。“你觉得呢?” “看你最近又是买买买又是开怀大笑的,应该很不错吧?” “或许是换了一种心态面对吧,我感觉新生活在向我招手。” “什么新生活?” “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你要离婚?” “这话从何说起?”我瞪大了眼睛,驻足,看着苟艺慧。“我的婚姻,目前很好。” “那你刚才说新生活。什么意思?” 我看着苟艺慧笑了笑,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聊天不在一个频道上?“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啊?再不说,这一圈马上又要溜完了。” “那个,我说了,你不要告诉别人。” “你何时见过我将你们的秘密透露给第三个人的?” 苟艺慧在酝酿,她一定是在想该如何开口对我说。究竟是什么事,令她如此难以启齿? “我最近在跟一个比较有魅力的男人聊天。” “然后呢?” “我觉得他很有涵养,是我仰慕的那一类男人。” “你们上床了?” “那倒没有,只是聊天而已。” “精神出轨,你这是精神出轨,知道吗?你是要报复欧阳吗?” “我不知道。夜那么长,谁能守得住自己的心不飘向远方呢?你敢说你心里除了萧邦没有别的人?” “还真没有。” “你自己都不信你现在说的话吧?”苟艺慧笑笑。“其实,我跟他只是随便聊聊,我就很开心了。如果现实生活中,真的见上一面,接触接触,你说他的出现会不会令我的生活更加多姿多彩?” “多姿多彩我不敢保证,但欧阳知道了,你们会多很多不必要的争吵,这是一定的。到时候,搞不定了,可不要叫我们啊!”我没好气的说。 苟艺慧正处在矛和盾的中介点,向前一步不见得就是快活的好日子。但向后一步,她和欧阳的婚姻,她确实没必要再一个人坚守。都是成年人了,大家心知肚明,他不忠,她也没必要标贞节牌坊。这个年代,怎么快活怎么过,怎么潇洒怎么活,不是吗? “你为什么喜欢跟他聊天啊?” “他很有趣。他的话能令我全身心放松,令我发自内心的快乐。” “真好奇,你们都说什么,你看你现在,一说起他,眼里全是光,万丈光芒啊!” “是吗?我感觉我像是在与他恋爱一般。” “他有家庭吗?” “有。” “你想毁掉两个家庭?让好几个孩子打小生活在单亲家庭里?苟艺慧!”我大喊,“你要真这么做的话,咱俩绝交!”自从做了妈妈,我最讨厌一类人就是带给孩子伤痛的人。 “哎呀,你小点声啊。我又没说非要跟他怎么样。他说他很爱他老婆的,他是不会做伤害他老婆的事情的。” “他这是在放屁!他现在这样,就是在做对不起他老婆的事!” “聊聊而已嘛!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那你敢保证以后不会?”我看着苟艺慧,她一脸的春光,“你今天找我来,是不是想问我你要不要跟他见面?” “嗯,一方面是这个,还有别的事情。” “慧姐,听我的,就此打住。翻篇,好吗?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你在玩火,好大一团火!你就不怕把你烧成灰?” “我不怕。他不一直在玩吗?怎么不见别人劝劝他呢?现在,我脑子有些懵,男人随便撩妹,就可以。我只是找个知心的人说说话,就不行。凭什么?” “你...”我竟无言以对。是啊,男人花天酒地、左拥右抱,夜夜笙歌,可以。为何女人非要守着家、守着孩子呢?“因为你是妈妈啊!除非你不爱你的孩子,你不想再珍惜这个家。那随你便,你爱怎样就怎样吧。以后也别跟我说这些,我听着就烦。” “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你的生活和你这个人,都是那么的纯。我不该将这些污秽的事情告诉你的。” “你也别这么说。你跟他断了往来,你有什么事你可以说与我听啊,如果你觉得我不能带给你什么快乐的话,你可以去找菲儿啊。她一定可以帮你想办法解决你的一切难题的。” “也对啊,我今晚就不该来找你。我应该去找菲儿。她要是听了,一定不会反对,反而会支持我,还会给我出各种点子去甄别这个男人到底是真男人还是真渣人。” “我去!当我今晚没提菲儿。最近她正坐月子,你不要打扰她。还有什么事,说。” “欧阳又跟别的女人厮混了。”苟艺慧淡淡的说,就像欧阳不是她的枕边人,是人家的一样。“二十岁的小女生,据说还没毕业。呵呵,可笑吧?你说现在的小女孩都不长眼的吗?怎么会看上欧阳这么渣的人呢?他哪里有闪光点,竟然吸引着一波又一波的小女孩?” “他有钱。”我看了一眼苟艺慧,她面无表情。“他改不了的,你管得住钱,他也就不会再外面拈花惹草了。” “我管不住,他也不给我管。”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其实你根本就不想管。你心里早就没了欧阳,是吗?你只是心疼孩子,是吗?” 苟艺慧不语。我们继续围着小区外围转啊转圈圈。 她是孤独的,她的生活早已没了方向。她不知道该做什么,该如何做。她和欧阳的婚姻,一眼就看到了结局。她和他,分分钟就会离婚。 我该支持她去约会那个令她笑起来的男人吗?如果我支持她,那说明我骨子里也流淌着对婚姻不忠的血液。如果我不支持,我就一定会忠诚于自己的婚姻吗?她会因为我的极力反对而不再与那个男人往来吗? 她是那么的讨厌外面的花花草草,可她不正在做着外面的花花草草里的一个吗? 人们常常将‘要懂得换位思考’挂在嘴边。可是,她与那个男人开心的聊天的时候,有想到过他的老婆的心情吗?精神出轨已然是事实。我想,我没必要去阻拦,越是阻拦,越会助增她与他见一面的动力。 “慧姐,”我叫住归家的苟艺慧,她停下,回头。“去做你喜欢做的事,去见你喜欢见的人,只要你开心就好。” 她对我笑笑,我对她笑笑。生活,本就该快快乐乐。 二百一十六 那个叫牛红的女人 婚姻是什么?怎样的婚姻才算是好的婚姻?已婚十年,我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滑稽、可笑。明明深陷在婚姻的泥坑里数年,却从未想过如何脱身。真是幼稚至极、愚蠢到家。 苟艺慧走后,我并没有回家。我又一个人在小区里转悠了很久,一圈一圈又一圈。我在想一个问题,一个一直困扰所有已婚人士的问题。 某种意义上讲,她是自由的了,比如思想、比如精神、比如心灵。她比我活得洒脱许多。我何尝不想像她一样,但是总感觉有什么在拽着我双脚,我终究是无法迈出传统思想的束缚和牢笼。 如果有一天,萧邦像欧阳一样,花天酒地、夜夜笙歌,朝三暮四,我会怎样?我是否能做到如今的苟艺慧那样呢?我想,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终于等来辞职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我像往常一样,一样的着装,一样的表情,一样的柔声细语。同事丝毫看不出我是要辞职的人。就连与我朝夕相处两年的牛红,她都看不出一点破绽。 “中午一起吃饭?” “吃什么啊,”牛红玩着手游,头也没抬。 “你定,我请客。” “哎呦呵,今天这是唱哪一出啊?” “看你最近跟客户打交道,状态累,犒劳你下。” “那我可要狠狠宰你一顿!” “行啊。”我对牛红,一直是爱恨交加的状态。我喜欢她的雷厉风行,喜欢她对工作的负责。我又厌恶着她的为人处世和不值得一提的人品。 “你去年的提成都拿到了吗?” “屁!”牛红嚼着嘴里的米饭,差点要喷出来。“还有好几万呢!” “以后跟老板,不要硬碰硬。” “你今儿怎么了?像是交代后事似的,你是要归西了吗?” 我笑笑,不语。最后一天,职场生涯,彻底结束,可不就是归西了?再出现她面前,就是重生,另一个温贝。 “公司最近招那么多人干嘛?办公室用得着那么多人吗?真想不通老板咋想的,养一堆闲人,不如你一个。” “老板的心思,咱们就不要揣摩了,他自有打算。” 我的工作,拆分了四份,财务、工程助理、采购、行政助理。这四个职位在我走后将有四个人承担。原来自己真能干,一人身兼数职。可是,就算拆分了,她们几个就能做好吗?悬啊! “听说你要辞职?为什么啊?你辞职后就专职在家带你儿子吗?那得多屈才啊?”饭后,菲儿一连串的问题,隔着手机屏幕,我都能感觉到她心急如焚的样子,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我为何辞职的答案。 “我不想再错过我儿子成长的每一天,我想做个称职的好妈妈。” “我不信。你这样的性格,你在家待不了几天就会疯的。” “我会做的很好,不用担心我。” “温贝,你是又和你婆婆吵架了吗?” “这次真没有,我家最近很太平。” “真的决定了吗?” “嗯。要不你也一起加入?一起做全职妈妈?” “哈,我就不用了,在我的字典里,钱最重要,胜于一切。” 还有一下午,我将结束我的职场生涯。预感,纯属预感,我以后再也找不到这么适合自己的工作了。我心慌,烦闷,焦虑,莫名其妙的心情不悦。 我将新来的四位接替我工作的人,一一叫进会议室,关上门呢,我和她们一一谈话。就像临终嘱咐各种放心不下的事一样。我千叮咛万嘱咐的,瞎子都能感受得到我是多么的不舍得这份工作,我是多么的不舍得离开职场。可那又能怎样,我已然被逼无奈,已然走上了这条路。 没关系啊!我在心里安慰自己。不就是一份工作嘛!将全职妈妈当成一份工作来做好了。全职妈妈何尝不是一份很有分量的工作呢?照料孩子是容不得半点疏忽和懒散的。挑战,新的挑战在向我招手。 一下午,老板都不在公司。我给他发了信息,总之就是表达下自己心里的感激吧,感谢他这些年对我的照顾之类的。他倒回复了,想必心中也是万分不舍。 萧邦一定是早早就来到了公司楼下,他将车子熄了火。“今天下班很准时啊?” “那是,从未感受到正点下班的快乐了。原来这么爽!” 车上,我们俩再没说一句话。他在想什么?我在想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的心思。关于我辞职。萧邦嘴上虽不说什么,但他心里应该是反对的吧,只是他不说而已。他知道,说了也没用。既然说了没用的话,不如憋在心里不说,省的说出来招人心烦。萧邦最会看人脸色了,他也最懂我。我为何辞职,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咦,今天你们倒是挺快啊?”婆婆抱着小宝,在楼下正和邻居聊天。 “妈,回家,有点事跟你说。” “这儿不能说啊?” “回家说。” 婆婆将小宝放下,“那你们再玩一会儿?” “嗯。”我应了一声。我在想,萧邦今天告诉她明天她就自由了,以后再也不用看孙子了,她听到这个消息,是否会开心得跳起来。 有时候,我不很不理解萧邦的一些行为。原本计划好的明早送婆婆回老家,他非要现在就收拾东西将自己的妈妈送回去。我带着小宝到家时,婆婆正一边红着脸一边收拾自己的衣物。 “小宝,再见,以后奶奶再也见不到你了。”临走前,她抱着小宝,亲了又亲,十分不舍。 我曾一直抱怨,觉得萧邦不会做事,这样急匆匆的将婆婆送回老家,这不是告诉她是我容不下她吗?后来,我终于明白,萧邦是在给他妈留面子。大晚上回家,周围邻居看不到,就不会被说闲话。呵! 萧邦的小心思,一向很多。这一回,我算是彻底认清了,原来在他心中,妈妈才是他最爱的那个女人。我算什么啊,我什么都不是。我背次黑锅能怎么样?又不会少跟头发丝儿! 他不懂我,他不理解我,他最擅长用冷战的方式去处理夫妻间的问题。他妈妈回老家后的将近一个月时间里,我们都没有好好沟通过,有时候说句话,都显得异常多余。 身体累了,睡一觉,就能恢复能量。可,心累了呢?那该怎样休养呢?我有点理解苟艺慧了。她一定是经过无数次我现在这个时候的困境,才决定找一个让心放松的好法子。 二百一十七 温贝从此开启了生活的新篇章。将家庭当作新的职场,将全职妈妈当作一种伟大而高尚的职业。她,活得更累了。 今日,好好捋捋头绪。 温贝、苟艺慧、王菲儿,萧邦、欧阳、许飞。无论一地鸡毛,还是幸福美满,他们的生活仍在继续... 二百一十八 新生活 新的一天,我元气满满。天越来越暖和,春天是真的到了。换上卫衣、牛仔裤和运动鞋,又准备好小宝大半天所需的水、牛奶、尿不湿和小零食。我静待小宝醒来。 我看着熟睡中的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儿,满心欢喜。这是我的儿子,未来的每一天,我将同他一起成长。看看时间,快九点了。急性子了的我实在等不了了,我用手轻轻的挠着小宝的手心、脖颈、后背和脚心。他醒来,哼哼唧唧,一看就不是自然醒的样子。 “早上好啊,宝贝!”我故意办了鬼脸,逗他。他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盯着我看,“妈妈。”终于,他像是从沉睡中彻底清醒一样。 “妈妈今天带你去逛小园子,好不好?你看,咱们的东西妈妈都准备好了。来,妈妈给你换衣服。”我抱起小宝,给他脱了睡袋,换了新的尿不湿。 衣服换好,我又给他冲了一壶牛奶,“喝牛奶,喝完妈妈给你洗脸刷牙。” 他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只看着我傻笑。“奶奶呢?” 我吃惊,果真是奶奶带的孩子,脑子清醒了,首先惦记的人是奶奶。 “奶奶回老家了,以后每天妈妈带宝贝。” “妈妈!”他大喊一声,又笑笑。 周末的园林里,挤满了从四面八方来看景儿的游客。我将小宝紧紧抱在怀里,就怕一不留神他与我走散了。我们刷了园林卡,走进园子里。哇!好多人! “哇!鸭子!鸭子!嘎嘎嘎嘎!”小宝一眼看到小河里的几只鸭子在游啊游。“面包,喂鸭子!”他的手翻腾着背包,他要将自己的零食面包拿去投喂鸭子。 “妈妈给你拿,你不要着急啊。你看你,像这样,将面包掰碎,小鸭子能吃得下去。一、二、扔!”我给小宝示范着正确的喂鸭子的动作。他倒也学的快,两三下就记住了要领。一个小面包喂完了,又拿一个小面包。 “咱们去那边看看,好不好?小鸭子不能吃太多,吃太多会撑的,小鸭子的肚肚会不舒服的。” “花!花花!”小宝又被一旁的稻草屋附近的花儿吸引。那是许多我叫不上名字的花儿,黄的、蓝的、紫的、红的、白的、粉的...真的是五颜六色。小宝置身于花丛中的小道上,一朵朵盛开的花儿映衬得小宝像个羞涩得小姑娘似的,他笑嘻嘻得眯起眼睛,“妈妈,拍照。” “啊?”我竟然没反应过来。看来平常一定是我们大人经常在小宝面前各种自拍,不然他怎会说出拍照二字呢?“好的,你不要动啊,妈妈给你拍照。”我拿出手机,卡擦卡擦的一顿狂拍。 “来,喝点水。”我将水杯给小宝,他抱起水杯,咕嘟咕嘟大口喝起来。 春日的小园子里,一草一木都自带勃勃生机。花儿争着开,草儿争着绿,各种树争着长高长大。 游客越来越多,园子还是那么大的园子,根本承载不了这么多的游客一波又一波的往里涌入。不一会儿,园子里的角角落落都挤满了人。有的是跟团的,有的是自助散客。我时刻盯着正在玩弄木门边上的木头墩子的小宝。我精神高度紧绷,丝毫不敢放松。就怕一个不留神,小宝消失在我眼皮子底下。 “小宝,咱们去那边屋里看看吧?看看那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宝贝?好吗?” “正在玩儿呢!”他低着头。我多想此时有个人能替换我一分钟,让我上个厕所,实在是憋得慌! 终于还是熬到憋不住的那一刻,我不顾小宝的反对,将他抱起,同我一起去了洗手间。“等妈妈啊,等妈妈好了也给小宝换个新的尿不湿,好吗?” “妈妈,要玩。我要玩!”小宝也是个急性子。他踢打着洗手间的门。 “好,宝贝不着急,等妈妈给你换个新的尿不湿啊!”我安抚他急躁上来得情绪。其实自己心里更加得着急。月十着急,越手忙脚乱。我一不小心将背包里小宝得水杯打落在了地上。‘咣当’一声巨响,小宝被吓得不敢吱声,他乖乖的躺在婴儿台面上。 我心里有些难受,怎么当个妈妈,会如此失败?换个尿不湿都还能吓到孩子。我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好啦,你看,是不是舒服很多啊?你看看,旧的尿不湿上你尿了好多啊!幸亏妈妈给你换掉了,再不换掉,小屁屁都捂出味儿了呢!”我故意将换下来的脏尿不湿拿到小宝面前晃荡。 “咿呀,臭臭!”小宝将头扭向一边。 “来,妈妈给你洗个手,然后咱们就可以再出去玩啦!” 小宝倒也乖,顺着我的手势,到水龙头边,我放水给他将手洗得干干净净。 “妈妈,肚肚饿,”小宝刚从洗手间出来,就对我说。 “啊?你饿了啊?你不是刚吃过小鱼饼干吗?要不,你再喝些水?” “不,吃好吃的。”他手指向背包。 “那好吧,我看看包里还有什么好吃的,”我打开背包,背包里只剩下两盒纯牛奶。“喏,你看,就只剩下牛奶了,它还有些凉,我拿出来让太阳晒晒,温一些再喝,好不好?” “好。” “小宝真乖,那你现在去玩小木墩子吧,妈妈拿着牛奶晒一晒啊,好了我就喊你。” 小宝乐呵呵的跑向之前玩的木墩子处。我真是好奇,一个朽木墩子,上面千疮百孔的,有什么好把玩的?小宝围着木墩子,一会儿站起身,一会跪在一旁,一会儿又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手在不停的抠着木墩子,嘴里还念念有词。也不知道他在与谁对话。 小孩子的快乐,是源自内心的。一个小木墩子就能令他玩得不亦乐乎。我该向他学习,学习做一个快乐的人。 “宝贝,来,喝牛奶。”他把玩木墩子期间,我并没有打断他。直到他再次起身,要走向另一个地方时候,我叫了他一声。“妈妈先给你用湿巾擦擦手啊,呀你,你看,这是谁的小手手啊,脏兮兮的呢!” “宝宝的,”小宝笑嘻嘻的说,“喝奶奶!” “给,小心,要这样拿,对,就是这样,一直喝啊,喝完把纸盒扔到垃圾桶,喏,那边那个垃圾桶。” 小宝一定是饿了,他咕嘟咕嘟的喝起来。不一会儿,一盒二百五十毫升的牛奶被他一饮而尽。“扔垃圾桶,”他边走边念念有词。 “真棒!”他从垃圾桶方向,朝我走来。我向他竖起大拇指。“棒棒哒!” 二百一十九 春天 春天是犯困的季节。大家都像是打了犯困针似的,在午后暖阳的照耀下,个个打起哈欠。这时候,园子里的游客更加的多了。“妈妈,困了,”小宝不停的打瞌睡。 “困了啊?那咱们先回家好不好啊?” “好。” “来,坐小推车。困了就睡吧,妈妈推着你。”我将他放入小推车后,背起背包,推着小推车往出口方向走去。 这是一条有很多热门景点的街,出了小园子,街上依旧人山人海。我推着小宝夹在出去的人潮里,随着人潮往外走。到公交站台等车。 很快,公交车来了,原本很多人,这一站,几乎下去大半。我找了个稍微好下车的位子坐下,固定好小推车,将车篷放下,小宝就这么乖乖的午睡起来。 公交车走走停停、晃晃悠悠。一定是起得太早,要么就是昨晚睡得也太迟。从不打瞌睡的我,竟然哈欠连篇。我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醒来时,已经坐过了一个公交站。一个公交站而已,走走就到家了。 “我们都睡着了,哈哈!”小宝醒来,我逗他,“宝宝睡着了,妈妈也睡着了呢!” “耶!妈妈棒棒!”小宝激动。我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让他激动万分,总之他开心得很。 到家后,我将小宝穿了大半天的衣服换下,他在园林里倚着墙、靠着石头得,这身衣服早已沾满了灰尘,是一定得快些换下来的。 “你乖乖喝奶,妈妈将你的衣服放洗手间去啊,等我。” 小宝没理我。我当作他已经同意。 “妈妈!”我还没出卧室门,他就大喊,“爱妈妈!” “妈妈也爱你,爱宝贝!”我们相视而笑。 公交车颠得我胃里翻腾不易,吐又吐不出来,头晕乎乎的,“咋们再睡一会儿吧?妈妈陪你睡觉觉,好不好?等咱们睡醒了,妈妈给你做好吃的。”我对小宝说,他一壶牛奶下肚,浑身充满了能量。 哄睡,尤其是哄一个能量满满的孩子睡觉,是一件很难熬的事。他已经在公交车上睡了近一个小时,再次入睡,是有些困难的。可如果不让他午睡睡足两个小时,那下午和晚上,他虽睁着眼,但一定会闹人。 家里就我和小宝,我不想让他闹我,我决定好好哄他再睡一会儿。 “妈妈,讲故事,讲。” “好,妈妈给你讲个故事,你就乖乖睡觉,好不好?” “好,”小宝笑嘻嘻的说。 “从前,有十个小调皮...”我读着故事书上的字,声情并茂。他听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要睡觉的意思。讲完一本,我又讲一本,一本结束,又来一本...故事讲得我都要睡着了。直到讲第五个故事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小宝不再与我各种互动了,我低头,侧身一眼,他睡着了。天哪!好累!终于睡着了。 趁他睡着的功夫,我赶紧将他换下来的脏衣服和鞋子洗了洗,刷了刷。顺带着,我又将家里的卫生简单收拾了一下。“看样子,一时半会儿醒不了,接下来再做些什么呢?不如给自己下份面条吃吧!”我在心里嘀咕着。 冰箱里,很干净。出了俩鸡蛋和一个西红柿外,也就只剩下一瓶酱了。我拿了一枚鸡蛋和仅剩的一颗西红柿。西红柿鸡蛋面,从小吃到大的食物。记忆中,上次吃面条,还是一年前吧。婆婆向来不爱吃面食,更不要说她会主动做面食给我吃了。馋,一想到马上就能迟到西红柿鸡蛋面,嘴里不自觉地要流口水似的。 锅里水烧开,将西红柿地外皮烫掉,然后西红柿切小丁,装碗里备用。锅中倒入油,油热下西红柿丁翻炒至浓稠,倒入适量水,水开下面条煮。正当我要将搅好地鸡蛋液撒入锅里时,小宝穿着睡衣,赤着脚跑向了厨房。 “呀!小乖乖!你怎么跑出来了?快去被窝里,等下妈妈给你穿衣服。” 他撅嘴,委屈的哭了起来,“妈妈,找妈妈!”他大哭。 我放下勺子,抱起他,“不哭不哭,妈妈在呢!你看,妈妈在做好吃地面条,等煮熟了,咱们俩一起吃,好不好?” “不,妈妈抱,要妈妈,妈妈抱抱!”他依旧大哭。情急之下,没办法,我只好先抱起小宝往卧室去。我陪他聊天我安抚他不安的情绪。好大一会儿功夫,他才平静下来。我给他换了衣服后,穿袜子时,突然想起厨房的灶上还煮着面条。我忙跑向厨房,赶紧关火。 真是一片狼藉。整个灶台上,全是面条汤。锅里,只剩下一坨糊了的面条。我擦了一遍又一遍,一面心疼着我的这锅面条,一面又心疼着被面条汤污了的灶台。 “妈妈,汤汤!” “对不起啊,宝贝,咱们俩的面条泡汤了。你看,糊了!”我端起锅,放到地面上,给他看。 “不能吃,不能用手抓啊!”我急忙制止他深入锅里的小手,虽已没了汤,但锅还是热的,糊掉的那一坨面条也还是热的。“小心烫手!” “吃!妈妈吃!宝宝吃!”小宝喊着,眼睛朝筷笼方向看去,他事示意我给他取叉子。 “不能吃了,糊了的食物是不能吃的,宝贝。走,妈妈给你拿个小面包吃,好不好?” “不要!”说什么,他都不离开。非赖在厨房,要吃糊掉的那一坨面条。 “要不,你尝一根?不好吃就吐出来,好不好?” “耶!”他作蹦跶模样。“好吃!”他刺溜一下,将一根面条吸金嘴巴里。“还要,宝宝还要!” “啊?这个真的好吃啊?”我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自己也夹了一根。“嘿!还别说,除了有点糊的味道,还真不错呢!” 我将那一坨煮糊了的面条用锅铲子铲到碗里,“来,坐到你的位子上,咱们一起吃糊了的美味。”我分一小部分到小宝的碗里,他用手抓着大口往嘴里放。他吃得津津有味,吃得很欢! 我看着他的吃相,不禁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睛竟湿润起来。真是悲催的一天,要知道,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好好吃上一顿热乎饭。哎!全职妈妈真是不好当啊! 二百二十 初识她 夜幕降临,小宝晚餐吃得饱饱的,我随便吃了些东西,就带他去广场玩了。小区自带的广场,每到晚上,人都会很多。因为这儿,有一支广场舞队。领舞的是一位很年轻的妈妈,看上去也就三十岁上下。 据说,她家经济基础雄厚,平时也不怎么上班,闲来无事就网上学学跳舞,结果越跳越上瘾,慢慢的她就发展出了一支舞队。真是厉害,同样的年纪,却有着不同的生活。 “小宝,你好啊!”一位穿着很前卫的宝妈向小宝打招呼,她笑起来真好看,脸上有两个小酒窝。她正跟在一个与小宝年龄相仿的小女孩身后。 “你好,你认识我儿子啊?” “当然啦,之前他奶奶带他出来玩,我们经常一起玩的。” “哦哦,这是你家女儿?” “是呢,比你儿子小一个月,她叫悠悠。悠悠岁月的悠悠。”她介绍完自己的女儿,又向我介绍她自己,“我叫周珊,你一看就是小宝的妈妈吧?你叫什么名字啊?” “温贝。”我笑着答道。 “你婆婆呢?” “她回老家了,以后孩子我带。” “你辞职了?” “嗯。” “好伟大啊。之前听你婆婆说你工资可高了,你怎么舍得辞职呢?” “啊?”我惊了一下,“都是打工啊,照顾孩子比较重要,等他大了,再出去工作。” “也是,孩子还是自己带比较好。你的选择是对的。”她笑着说,“你看我女儿跟你儿子玩的多开心。”我们看着俩小孩在你追我赶的跑着圈圈。“我有个宝妈群,都是咱们这个小区的全职妈妈,你要不要进群啊?可以一起聊家长里短,一份分享育儿经。” “呃?我今天出门急,没带手机,要不改天吧?” “好,到时候你提醒我就行。” 周珊,是我辞职后认识的第一位全职妈妈。她学历不高,但人品极佳,几乎所有的全职妈妈都喜欢她。她心地善良,为人诚恳。她经常在群里分享一些她的育儿经,分享她位孩子做的美味辅食。与她渐渐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后,才知道,她可不单单是我们看上去的那般幸福,她的生活,简直可以用美好去形容。她没有婆媳矛盾,她们一家,除了她全职在家带娃,她的老公、婆婆和公公都上班。她的家人非常宠她。尽管已经是一岁多孩子的妈妈了,可她的脸上丝毫没有被生活折磨过的痕迹。我在她身上和脸上,看到了幸福的模样。原来,幸福的人是这样的! “欢迎新进宝妈,你做个自我介绍呗!”当我被周珊拉进群,她在群里起哄。 “大家好,我叫温贝,今年三十一岁,是小宝的妈妈。初来乍到,希望姐妹们多关照,谢谢。”我的自我介绍,客套得不行。 紧接着,群里几个宝妈发出各种表情,有欢迎的,有捂脸偷笑的。还有私下加我为好友的。突然进入这个群体,我还有些不适应。曾经是那么的排斥这个群体,声怕有一天自己堕落到至此。这下好了,越是害怕的,来的却越快。 “明天上午去小公园玩啊?” “好。” “我也去。” “带我一个。” ...... 我很少在群里发言,大家一定都觉得我是个木讷、不善言辞的人。其实不是,我的小嘴巴可甜了,可会说了。我的一腔热情只会对着熟悉的人。感觉与她们还不熟悉,所以总觉得找不到合适的话题聊。 小宝早已睡熟,我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时候,就拿出手机刷一刷,看看他们群里的消息。真是一群可爱的人。 清晨,太阳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卧室来。不用看,一定是个阳光刺眼的大晴天。我趁小宝还没醒,静悄悄的穿衣,洗漱后,又给自己准备了一份简单的早餐,热牛奶和吐司。 “早上好,宝贝!”就在我快要吃完早餐的时候,小宝穿着滑稽可爱的恐龙造型的睡袋走到我面前。他一向很爱笑,笑点也低。他笑眯眯的看着我,“妈妈,太阳!” “太阳公公出来啦?是太阳公公的光把你照醒了是吗?” “嗯,太阳公公!” “来,妈妈抱。”我咕嘟咕嘟大口喝完杯子里的牛奶后,抱起小宝,朝卧室去。我给他换上了新买的春装和鞋子。“哇!好帅气的小朋友啊!你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多帅啊!” 小宝一摇一摆的小跑到穿衣镜前,“哇!哇哇!”他开心的朝我看,“帅!宝宝帅!” “妈妈带宝宝去洗脸刷牙,好不好?不但要帅,还要干干净净,好吗?” 他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我身后,我俩一起走向洗手间,“悠悠是谁啊?”我看着镜子里的小宝,他又笑了起来。“悠悠和小宝是好朋友,对不对?” “嗯,”他答道。 “那我们宝宝喝过牛奶后,跟妈妈一起去小公园找悠悠玩,好不好?” “好。” “吃鸡蛋。” “啊?你还要吃鸡蛋啊?” “嗯。” “好的,你乖乖等妈妈,去那边先玩积木。妈妈一会儿就能把鸡蛋煮好。” 我到冰箱拿了一枚鸡蛋,丢进锅里,锅里加水,开火,煮。一会儿,我将带着小宝去小公园玩,到时候,我就能见到许多的宝妈们。初当全职妈妈,我还有许多地方要向她们学习。比如孩子的辅食怎么做,零食如何挑选,衣服穿搭等等。 “鸡蛋好啦,快来吃,宝贝!”我唤着小宝。他或许早已玩腻了积木,我一喊他,他就朝我跑了来。 我将捣碎掺了水的蛋黄一勺一勺往他嘴里送去,他吃得津津有味,一个蛋黄下肚,又喝了一大杯牛奶后,他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肚肚饱。”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饱了啊?那咱们出门吧!哦,还得等一下,差点忘记宝宝的水杯,”我又往厨房走去,将保温水杯注满了温水。“这下好了,走吧!出发!” “出!发!”小宝学着我的样子,他浑身充满了巨大能量。 我和小宝到小公园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人。本想着在群里催一下,但碍于是刚进群的新人,想想还是算了吧。既然答应要出来的,那早晚都会到的。我和小宝玩起捡树叶的游戏。我们捡了很多树叶放在石凳子上,不一会儿功夫,石凳子上堆起一个树叶小山来。 “小宝!” “悠!悠悠!”小宝看见远处的悠悠,拍着手,笑着,蹦跶着。 她们来了,真是大部队啊!五位年龄不一的宝妈,五位年龄相仿的小宝宝,五辆样式各异的婴儿推车。 “嗨!”我向她们招手。她们都面带微笑,推着各自的推车,朝我和小宝走来。 二百二十一 宝妈群 我开始爱上这群人,我的意思是并不是只是喜欢她们几个,而是全世界那些为了亲自照顾孩子可以放弃工作的人。这是一群伟大的人,至少在我的三观里,我认为她们是非常伟大的。 我曾经以为,做个全职妈妈,真的是自甘堕落。认识了她们,走进了她们,了解她们,你就像是走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慢慢地,你会发现,生活不止有工作、挣钱、同事、客户、供应商,还有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孩子的吃喝拉撒,还有一堆堆一边放着音乐一边要整理的家务。 “小宝妈妈,你好,我是允儿的妈妈,王美娜,欢迎你加入我们哦!” “欢迎哈,刘凤娇,”壮壮妈刘凤娇说。 “欢迎哦,”沐沐妈妈乔玉说。 “听说你是辞职了?牛人啊!”小灵儿的妈妈张妍笑着说。 “人家是为了好好照顾孩子,哪像咱们啊,一个个自甘堕落。”悠悠的妈妈周珊看了看大家,又突然问我,“你怎么不再群里说话呀?” “啊?我...”我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我竟然会脸红,竟然会害羞。 “你是不是睡觉很早啊?” “嗯,我昨晚很早就睡了,今早看到群里的信息,本想回复的,又怕打扰大家美梦...” “没事呀,咱们这个群,无论何时何地,都畅所欲言的!”允儿妈妈说。她一定是个快言快语的人,她的声音很尖。她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很长,差不多要到臀部了。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看上去是个很利索的女人。再仔细瞅瞅其他宝妈,她们个个穿着前卫,面容精致,一根头发丝都不曾散落。这哪儿是我想象中的带娃的老妈子呀,分明是一群时尚辣妈! 除了不穿高跟鞋,她们的一切装扮与职场一族无任何异样。甚至,有时候,她们比职场人还要潮。 算上我的儿子小宝,一共六个孩子。他们都是同一年出生的,只是月份大小不同。六个孩子里,四个女孩,小宝和壮壮是男孩。 慢慢的与大家熟络起来,我们彼此不再称呼各自的姓名,取而代之的是小宝妈、悠悠妈、允儿妈、壮壮妈、灵儿妈、沐沐妈。呵!之前,有人叫我温贝,有人叫我贝贝,有人叫我小贝,有人叫我小温,有人叫我妹子,有人叫我贝姐,有人叫我温姐,甚至还有人叫我萧邦媳妇儿、萧夫人。今天,又多了称呼,小宝妈! 这个称呼,真是亲切又好听。我瞬间心里多了一份责任。我是一位妈妈了,要有做妈妈的样子,要时时刻刻给这群孩子们做个好榜样。 再也没有什么称呼比得上小宝妈这个称谓接地气了。我整个人,被冠上这个称谓,瞬间心里踏实不少。 “小宝妈,你怎么突然想自己带孩子了?”壮壮妈妈,一个个子高高的、身形胖胖的女人,她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脸上和眼神里写满了好奇与八卦。她的嘴角是向下弯的,她脸上还有些横肉,她的眼睛小小的,眼皮也是单的,还略带着肿眼泡。 “就是觉得上班比较累,辞职也是很突然的决定。我今天是全职带娃的第二天,我觉得带娃比上班还要累,昨天一天我偶没有吃上热乎饭。”我向她说着我昨天的窘境,并没有说我辞职带娃是因为我与婆婆关系不睦,她不愿意再帮我带娃,我也不愿意她再继续住在我家。 “啊?你儿子都一岁半了吧,你之前没带过?” “有带过的,基本是晚上和周末及其节假日的时候。那时候,我老公也在的,我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单独带他,也就是昨天才开始。说出来都不怕你笑话,我昨天煮面条差点把家给点了。”我轻描淡写,并微笑。 “什么?那你儿子平常都吃什么啊?” “喝奶粉啊。有时候会给他吃个蛋黄。” “我我嘞个去!你这妈妈,以后有的时间好好修炼了!这样不行的,小孩子六个月左右就要开始添加辅食了!”壮壮妈突然站起来,“她家儿子到现在也就只吃个蛋黄啥的,平常还是以喝奶粉为主,我去,这个真是,我惊到了啊!”她对着大家说。大家突然开始七嘴八舌的与我聊起婴幼儿的辅食问题。 “小宝妈,你婆婆之前带小宝的时候,不给小宝吃别的吗?” “好像没有吃什么吧?”我使劲儿回忆着,“我们有时候下班早,回家吃完饭。也没见我婆婆给孩子做什么辅食啊?就是喝奶。他奶粉吃得可多了,三四天就要吃一罐。” “什么?我靠!我家娃一个月都喝不掉一罐呢!” “你们这样喂孩子是不行的,孩子得吃水果、吃蔬菜、吃主食。” “是的呀,我女儿也是早早就吃了辅食的,你看她小身板多结实。” “你婆婆那么带孩子,你都没意见啊?” “其实,我也不太会照顾孩子的。”我看着大家一张张疑惑的脸,瞬间心里失落到极点。“你们都是怎么给孩子做辅食啊?能不能教教我?我跟你们学。” “哎呀,你这说话的态度,太客气了。整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辅食很简单的呀!今天中午你要不去我家吃饭?我做辅食的时候,你在边儿上看着,怎么样?你亲眼看一遍,比我给你说十遍,你凭空想有效果得多呢!”悠悠妈是个热心肠的人,她听到小宝至今都没吃过辅食后,极为震惊。她恨不得现在就要回家,做一份美味辅食给小宝和其他孩子们吃。 “这个,不太方便吧?”我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心里是很想去的。 “方便,什么时候去我家都方便,我家今天没人的,他们都去上班了。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啊!等下你带着小宝去我家吃,俩孩子玩的时候,咱们就可以动手做饭了。” “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下次请你们到我家吃。” “哈哈,客气啦!” “我们都是一群老娘们儿,不要跟我文绉绉的,以后啊,有什么说什么。咱们都是各个地方来到苏市这个地方的,既然相遇了,那就是缘分。是吧?”小灵儿妈妈说。“以后咱们是妈妈团,既然是一个团,就要团结一致。谁平时有个什么急事不方便照看孩子的,群里吆喝一声,有空的就搭把手帮忙带带。” “就是!” 二百二十二 快乐 “是的呀!谁不想做饭了,说一声,我家的大门随时为你们敞开着,我家厨房里的吃的,随便你们吃!”允儿妈扯着她那尖尖的嗓子说。 “我家是跟人家合租的,不太方便做饭什么的,但是我家玩具很多,小孩子想玩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给你们带来。”沐沐妈是个木讷少言的人,她看上去很斯文,她身材瘦小,鼻梁上架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 “我可以为大家免费做饭哈!我家穷,我虽然出不了钱,但我有力气,我掌勺做的菜,保你们人人能干三碗饭!”壮壮妈笑着说。“不过有一点啊,我吃的也挺多的。喏!”她指着自己的大肚腩,“这都生娃一年半了,我这肚子看着还像是怀孕好几个月的似的。愁死我了!可是我又管不住嘴,你们说,怎么办啊?” 大家都哈哈大笑。我被这群热情又热心的宝妈们感动的都要哭了。可是冷静下来,我又想下,她们不会是人贩子吧?一唱一和的,说的都是好听的,我还是要留个心眼比较好。 “那个,悠悠妈,我等下可能不能跟你一起去你家了。我老公刚发信息,他一会儿到家,我得提前回去给他开门,他忘记带钥匙了。”这真是个太牵强的理由了,我实在是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借口。 “这样啊?也行,你们一家三口吃吧!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 “那个,你能不能给我说个辅食的做法?我想今天在家给孩子尝试着做一份。” “我今天打算给我悠悠做紫薯饼、肉丸汤。等下我把做法发到你手机上。” “真的吗?谢谢你啊!”我由衷的表达着我对悠悠妈的感激之情。虽然心里对她们有些许的防备,但丝毫影响不了我对她们的好感。 六个孩子,俩一对,仨成群的玩着树叶,玩着小公园里的花花草草,有时候他们几个还会突然间疯狂的你追我跑。他们玩得开心往我的时候,还会因为你手里的草是我摘得,我要抢回来而争执,继而大打出手,然后哇哇大哭。 “哇”壮壮的哭声吸引了我们几个正在聊天的宝妈。 “怎么了,儿子?” “花花,我的!他抢!呜呜呜!”他在告状,小宝抢了他手里的一个花瓣。 “哦,没事,都是好朋友,不许哭。妈妈告诉你啊,小宝喜欢你手里的这朵花,下次他再抢的时候,你要不想给他玩,你就保护好花,然后跑,怎么样?” “呜呜呜,不要,不要,我要花花,我的!” “哎呀,差不多行了啊。来,妈妈给你吃个奶片。”壮壮这才没了哭声。“去,你去给大家一人一颗,你去发。” 壮壮拿着一包奶片,他一摇一晃的朝小伙伴们走去。他走路的样子,一点不像是一岁半的孩子,看上去就像是刚会走一样。“你们看他,哈哈!摇摇晃晃的!”壮壮妈看着自己儿子的走路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跟个不倒翁似的,总担心他要摔倒,就是摔不了!”允儿妈的尖声突然蹦出来,我感觉我的耳朵要被炸掉。 “你儿子比我家小宝大多少啊?” “二十多天。你看,他现在走路还不稳,你家孩子都说话溜溜的了,哎,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我都怀疑是不是他做疝气手术的后遗症。” “疝气?”我一脸疑惑。 “她儿子几个月时候,做了个小手术。你不知道疝气是什么?”允儿妈妈问我。我摇头,表示一无所知。“疝气就是有的小男孩大声哭的时候,会憋得脸突红,小蛋蛋鼓鼓囊囊的的,这个是要手术的,不然以后会有影响。” “哦,我好像知道些,但不是特别了解。” “哎呀,小毛病没什么好了解的!” 另一边,小灵儿妈妈和沐沐妈妈正在聊着她们合租的事情。“我们房东今年涨价了,我们那间主卧一个月多加了两百块!”小灵儿妈妈说着,“我老公昨晚差点跟房东吵起来。明明合同还没到期,太无语了!” “现在租房的多,我们那间也加了五十块。” “小宝妈,听说你们是买的房子啊?”小灵儿妈妈突然问我。 “嗯。” “哎呀,真是羡慕你们这些有房的啊,再等我家小灵儿大一点,我们就要回老家了。” “为什么啊?” “这边房租高,工资低,没房子的话,孩子上学麻烦啊!” “你们几家都是有房的,不用担心,我们几家没房的,以后恐怕都得随着孩子一起回老家。要是将孩子留在老家给老人照看,我还不放心呢!”悠悠妈说。“悠悠自打出生,就是我一个人照顾的,我可舍不得!” “谁说不是呢!你们别看我家是个顽皮的小子,我也不舍得将他仍在老家。” “我家小灵儿,我更舍不得呢!”小灵儿妈妈感慨道,“都怪我老公,那个死男人,不听话!非要将房子卖了创业,这下好了,房子没了,钱也全赔光了!真是想想都觉得窝火!” “没事的,你老公有头脑的,以后他还会东山再起。”沐沐妈虽然话不多,但每句话说的都令人暖心。“我家开始装修了,我们装修的钱都是套信用卡,现在穷的都要喝西北风了。” “啊?我家装修也是套信用卡呀!哈哈!咱俩以后搭伴喝西北风吧,你一口我一口,怎么样?” “好啊。” “喂喂喂!你们几个有房一族,能不能别得瑟了。你们再喝西北风,也是在苏市落了脚的,比我们强多了!我们倒是想喝西北风,可是没那个机会啊!上帝啊,给我一次做房奴喝卡奴的机会吧!”悠悠妈假作悲催模样。 “去你的!你幸福的都要冒泡泡!”壮壮妈用她壮实的大粗胳膊肘怼了一下悠悠妈的肚子。 “我草!你就不怕把我的肚皮怼裂了啊?你这劲儿也忒大了吧?” “滚!我都没用力好吧?” “哎,给你们看看,你看,都红了!”悠悠妈撩起衣服让我们看她的肚皮。 “悠悠妈,你这也...”我有些不好意思,没凑上前看。“这是小公园,还有监控摄像头呢,快把衣服放下来吧。” “怕什么?当初我们几个可是随时随地都撩起衣服的!” “为什么啊?” “母乳喂娃啊!她随时饿了随时都要吃的,可不得随时撩起衣服奶娃娃啊!” 二百二十三 七嘴八舌 “你们都是母乳喂孩子啊?”我挨个看向大家,好奇的问。 她们个个都像是看到了外星人似的,一张张好奇的脸,全充满着疑惑。 “不用问,你看她那样子,她一定没又母乳喂养。”壮壮妈脸上写着不屑。“你们之前上班很忙吗?你不会连吸奶的时间都没有吧?” “我没奶,小宝一出生就吃奶粉。”看着大家一脸疑惑,我小声说。 “不会吧?突然觉得你家娃好可怜啊!”小灵儿妈妈感叹。 “我也觉得他蛮可怜的,所以我就下决心辞职回来带他。我之前出了月子就去上班了,心思都在工作上,没怎么关心过他。”我看着蹲在地上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的小宝,“以前,我为他做的确实不多,以后我尽量做个称职的妈妈。” “我知道的,你婆婆告诉我,有一次她问我孩子吃什么,我说母乳。她说是你不喂母乳。”允儿妈大声说着。 “没有奶,怎么喂啊?”我尴尬一笑。 “反正我觉得你婆婆不怎么好相处,她看我们都是斜着眼,从不正眼瞅人家的。” “是的呢!有一次咱们一起玩啊,她婆婆只顾着跟人家聊天,都是说她坏话,她儿子从小推里翻掉出来了,她才知道,哎,真是搞不懂这个老太太。” “不会吧?她没跟我说过哎!”我吃惊,突然心疼我小宝受的罪,“她在家从没说过这些。” “她肯定不会说的,你想啊,她又不是你妈,要是告诉你,她没看好,你儿子从车里掉出来了,你不得发火跟她吵啊?你不得记恨她啊?” “也是啊,你们婆媳处得怎么样?” “还行吧,”谈到婆媳,我闭口不提我那些心酸的往事,虽然永远忘不掉,但我可以选择不说出来。 “当时我们都很好奇,小宝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又不喂奶,孩子头都摔个大包,也不关心孩子,这个女人真是的!”小灵儿妈妈说道。“我们心里对你可都有看法的。” 我微笑,不作声。听着她们讲述那些发生在小宝身上,而我却不知道的很多意外。 “其实我之前对她也有看法的,你想啊,咱们都是先认识的她婆婆,那肯定她婆婆说什么咱们自然就会信的,因为说的多嘛!”悠悠妈看了看我,“我接触过你几次后,发现你是个不错的人,你婆婆确实蛮事儿的!” “那也比我婆婆强啊,他妈的那个老东西活着就是来气我的,她重男轻女,见我生了个女孩,别说照顾了,看都没看一眼呢!我家允儿现在都两岁多了,从未见过她奶奶。我心里想,娘的!她不来看我们,我就当她死了!每允儿问我,我都说她没奶奶,她爸爸是孤儿!”允儿妈妈气呼呼的说。 “我婆婆也差不多,我基本当她不存在。既然处不来,就不要勉强非要将两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人死绑在一起。”壮壮妈说,眼睛看着远方。 “我先不发言,我婆婆对我也不好。”沐沐吗附和。 “哎呀,看样子就咱们三家婆媳处的好啊!”小灵儿妈妈看着我和悠悠妈说。我心里其实想告诉她,我的婆媳处的也是一地鸡毛。只是碍于头一次见面,我不能开口就说我曾将的窘境吧? 原来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原来大部分的婆媳处的都不愉快。壮壮妈虽然看着是个爱找茬的人,但她有句话,我觉得说得很在理。两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人,如果相处不来,最好保持距离。是的,距离产生美嘛! “你好,侯总,”我的手机响起,我看是原东家侯总的电话,我走到树林里去接听。 “你最近怎么样啊?在家带娃是否顺利?” “很多问题,慢慢适应。” “哦,有个事情啊,你还记得公司网站后台的登陆密码吗?” “我写的交接清单上有没有?” “她们说没有。” “哦,那你试试888,公司所有登陆密码基本都是这个。如果这个不对的话,就是你的身份证号码后四位加上公司大写字母。” “好,我来登录下啊,好了。谢谢你啊!” “不客气,应该的。” 一番寒暄之后,我挂了电话。走向这群叽叽喳喳的宝妈们。她们的话题非常多,接电话前她们还在说着各自的婆媳关系。现在怎么又聊到买菜的话题了呢? “哎呀!听我的,就去菜场最中间那家,那个大姐家的菜啊新鲜又实惠。关键是不管买什么,她都会送好多小辣椒和葱姜蒜。我都在她家买了好几年的菜了!”壮壮妈说。 “我也是啊,我们从搬到这边住,就吃她家的菜。”悠悠妈附和。 “你们是说那个胖胖的大姐吗?年纪不大,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我将手机放包里。 “对啊,她们老家是我们那儿的!”壮壮妈说。 “我们也是在她家买菜,不过我们是一周去买一次,每次都买好多,她人真的会做生意。每次都送好多辣椒、葱姜蒜和香菜。” “你们一周才去买一次啊?平常不去啊?” “之前上班忙啊,没有时间的。基本都是周末买好了放冰箱。” “你婆婆不是有空的吗?” “她没买过。” “放冰箱一周的菜,吃着还会新鲜吗?” “我不知道啊,我们一直这样的。” “我去!你家的生活模式怎么处处不像是个有孩子的家庭啊?得改!”允儿妈说。 与她们的生活习惯相比,我家确实不像有孩子的家庭。今天一番讨论,我确实意识到我家有许多的问题。比如我们从未吃过新鲜的瓜果蔬菜和肉。单这一点,就令人匪夷所思。 “你家所有电器中,是不是就属冰箱最实用啊?” “还有洗衣机和电饭煲,用的次数也挺多。” “哈哈,你还挺实在,我还没问,你就全说出来了。”小灵儿妈妈笑起来,嘴角上扬,美极了。 时间过得真快,几个女人,叽叽渣渣的,不一会儿功夫就到中午了。我曾以为我的全职妈妈生涯开启后,每天都会在煎熬中度过。看今天这样子,我是杞人忧天了。煎熬?那是不存在的!以后带娃的每天,都是在蜜和甜中度过。 二百二十四 厨艺? 我们推着各自的小推车,小推车上坐着各家的娃,两两并排朝小区的方向走去。这一定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我们大声谈论着娃日常中的吃喝拉撒和各种好玩有趣的事情。 “你们今儿中午都吃什么啊?最近总为吃什么发愁,哎!”壮壮妈叹气。“不吃吧,饿!吃吧,又不知道吃什么。吃了吧,心里又慢慢的负罪感,你们说我是不是神经了?” “你哪天正常过啊?天天犯神经!”悠悠妈怼道。 “滚你的!”壮壮妈故作生气模样,“你还不是仗着有个好婆婆伺候啊!” “那是,我就是比你多个好婆婆呢!你羡慕啊?不对哦,你一直嫉妒!是不是?” “我嫉妒死!”壮壮妈大声嚷着。她们几个一定是非常熟的老相识了。不然互相之间绝不可能随便的互怼,随便的拿对方开涮。 “我们家到了,我先上去了哈,改天我请大家到我家做客。”我客气道。 “哪天啊?”小灵儿妈妈突然笑着问。我一愣,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反正不是今天和明天。”允儿妈笑眯眯的说。 “等我厨艺练的好一些时候,怎么样?最多一个月。”我认真的说。 “快走吧,别堵在路上了,各回各家,孩子们都等着被投食呢!”沐沐妈明显在替我解围。 “悠悠妈妈,等下麻烦你将你家今天的辅食做法发给我啊,谢谢哦。” “不要跟她客气。她要是忘记发你,告诉我,我揍她!”壮壮妈笑道。 “放心,我到家就发你。” 刚到家门口,大门敞开着,客厅里很多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也不说一声。”我看到萧邦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爸爸!爸爸!”两天没见,小宝激动的跑向他。“爸爸!” “想爸爸没有?”萧邦开心的抱起儿子,“宝宝两天没见小宝,爸爸一直想着小宝呢!” 我看着父子俩有爱的互动着,我微笑着说,“小宝告诉爸爸,有没有想爸爸?” “想。” “哇!小宝真是爸爸的好儿子呢,爸爸亲亲。”萧邦的嘴巴朝小宝的额头凑去。 “回去带这么多菜啊?”我整理着桌子上的各种蔬菜。“还有鸡蛋?这是买的吧?” “嗯。”萧邦没看我,冷冷的应了一声。“走,儿子,爸爸带你去搭城堡。”他抱着小宝朝次卧走去。婆婆走的那天,我将所有的被褥全晒好,收进了衣柜。次卧从此变成了小宝的玩具屋。 他们在搭积木。我将地上和桌子上的肉、鸡蛋、蔬菜,一一分装进小袋子,再分别放进冰箱。整理好所有的物品后,我洗了洗手。“中午吃什么啊?我来做。” “随便。”萧邦头也没抬,随口说了一句。 我尴尬一笑,感觉空气都是冷的。他的心里一定在恨我吧?他恨我不能包容他妈妈的一切,恨我小心眼儿的将他妈妈赶回了老家,恨我决绝的辞职,从此他一个人背负家庭所有的开支。 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萧邦虽嘴上不说,他心里其实是对我最近这一系列的所作所为很有看法。他也知道,我和他妈妈的关系已经是冰火难相融了,这个家,有我就不能有他妈。现在,他妈妈回老家了,现在我成为了这个小家里真正意义上的女主人。 婆婆走了,我心里其实并不开心。她走了,我付出的是亲手毁掉了我自己的职业生涯啊!我也牺牲了很多呢! 我是懂萧邦的,他不会永远这个态度对我。他只是暂时还不能接受现在的事实。他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他心里的不悦和一切坏情绪。我愿意给他时间,只要我们还能像从前那般感情和睦。 今天,他对我的这个态度,我并不反感。男人,是有小脾气的。再成熟有担当的男人,也有耍小孩脾气的时候。作为他的妻子,这个时候,我们就要像一位母亲包对待自己孩子一般来对待他。欲允许他作妖刷孩子性子,但又要掌握分寸,不能令他因此而尾巴翘上了天。 手机铃声响起,我走进,拿起来一看。是悠悠妈发给我的辅食制作方法。 “小宝妈妈,里面有错别字啊,你别笑话我,我只是初中毕业的,没文化,你将就着看。” “肉丸制作方法:将五花肉放入搅碎机绞成肉泥,然后倒入碗里,放入生姜汁和盐,再加一点点生粉。拿筷子顺着一个方向搅拌,使劲儿搅拌,直到它变得有劲道。锅里放凉水,小火煮,一只手抓肉泥,从虎口处挤出小丸子,一个一个放入水里。记得,一定小火啊!” “紫薯饼做法:紫薯去皮,切小块,放入锅里蒸熟,晾凉。凉透的紫薯捣成泥状,根据个人口味家入一些牛奶和白糖。调好的紫薯泥馅料用小勺子挖一些放入饺子皮里,就像捏包子一样,一个个包好后,再轻轻一按。平底锅刷一点点油,一调好火候,一个个平铺上去,每个上面再撒一些芝麻,黑芝麻和白芝麻都行,看个人喜好。一面煎熟后,翻另一面,煎至金黄,即可出锅。” “做好的肉丸,盛出来,晾凉后可以放入冰箱冷藏、冷冻都行。我今天给悠悠做肉丸汤,里面撒了青菜碎和蛋花。” “谢谢哈,我家没有绞肉机和平底锅,我今晚去超市买。” 我回复悠悠妈后,将手机装兜里。从冰箱拿了一把青菜和一把长豇豆,又拿了一块肉和俩鸡蛋。中午,我打算给萧邦炒个香菇青菜、长豇豆肉丝,再做一个紫菜蛋花汤。 所有菜,洗洗切切后,我装盘备炒。次卧里传出小宝一阵阵的哈哈大笑声。我关上厨房的门,开了油烟机和灶。锅中放油,油热放菜,每道菜的程序都和以往一样。很快两菜一汤和喷香的白米饭做好了。我摘下围裙,又用清水冲洗了碗筷。盛好的饭菜被我端到餐桌上。“吃饭啦!”我喊着他们父子俩。 “饭饭,吃饭饭,爸爸,饭饭!”小宝玩了一上午,一定是饿坏了。他听到我的喊声,放下所有的积木,朝客厅跑来。 “先洗手,宝贝,来妈妈给你撸撸袖子。”我带小宝到水龙头边洗手。萧邦在收拾着满地的积木。 二百二十五 又一次吵架 他收拾好小宝的积木,径自朝洗手间走去,他去洗手了。他经过坐在餐桌前的我和小宝跟前,并没有看我一眼。而我仰着脸,对他的微笑,像是僵硬了一般,卡在空气中,尴尬。 “饭菜合胃口吗?” “挺好。” “好久没下厨了,都忘记怎么烧菜了。”我没话找话说。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我。 “小宝要不要吃个青菜啊?” “不要。” “那吃个豆角吧,香喷喷的,可好吃了呢!” “不要。”小宝将头往一边难扭。 “好好吃米饭吧,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以后身体就不结实了!”萧邦严肃的对他说,他不懂的,只吃着碗里的米饭。他的餐椅上、围兜里,掉的到处是饭粒。 “昨天我带小宝去园林逛了逛,今天又带他去后面的小公园玩了一下,认识了很多全职带宝宝的妈妈。”见他与小宝说话,我开始跟他讲起这两天我和小宝的日常。 “哦,”他低头吃饭,只随便应了一声。 他一定是不想与我交谈,至少现在是这样。他是开车太累了吗?饭菜虽香,到我嘴里却索然无味。很快,他吃完了,看小宝的小碗米饭也快没了,他给小宝盛了一点清汤,“来,小心,对,就这样喝,慢慢的。”他是个好爸爸,一直都是,他的爱全给了小宝。他一直慈爱的看着小宝,一勺又一勺的耐心的喂小宝喝汤。 没关系,他心里至少还是有爱的,只是他将心里的爱全给了小宝,没留给我半分。无所谓了,只要对孩子上心,就行。我总不至于刚将他妈妈变相逼走,就要求他嬉皮笑脸的对我吧?那他岂不是是个很没良心的人? “你给小宝清洗后,去哄他午睡吧,餐具我来清洗。”萧邦依旧不看我一眼,但他主动与我说了话。这足以令我开心许久。 “那,辛苦你了。”我笑着对他说。他低头收拾着餐桌上的剩菜残羹。“小宝,来,跟妈妈来,咱们去洗洗小手、擦擦小嘴儿,一会儿睡午觉了啊。” 小宝倒也是个乖孩子,也有可能是上午玩了一上午,太累的缘故。他很乖的配合我,然后换上睡袋,我还准备给他讲个故事呢,书还没去拿,他躺在床上,笑着笑着,竟然睡着了。孩子就是孩子,他们的内心世界是纯净的,不然怎么会一秒就入睡呢?我给他盖了被子,关上房门,走了出来。 “你去躺会儿吧,我来收拾厨房。”我到厨房,对萧邦说。 “不用,快弄好了。儿子睡了?” “嗯。” “那你也去睡吧。” “我不午睡的,午睡了晚上会失眠。” 萧邦将洗干净的碗碟一个个擦净,放入架子上,他又将灶台尚的水擦干。脱下围裙,他朝次卧走去,“最近我先睡这屋,这段时间你带儿子睡。” “你这是要与我分房了吗?”我有些失落,“我就那么令你心生厌恶?连睡在一张床上,都不愿意了?” “你想多了。” “我不得不多想。你看你今天,我一直给你好脸色,你呢?一直爱答不理的。我承认我变相逼走了你妈,可是,她在这,不好好做家务、不好好带孩子,你知道儿子为什么一口菜都不吃吗?你知道儿子为什么只吃米饭和牛奶吗?”我一连串的发问,我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急性子的我一分钟都忍不了他的样子。 “她都已经回老家了,什么都如你心愿了,你就不要再提了,好吗?既然你觉得她做的不够好,那好啊,现在,以后,你全盘负责!我看你能做得多完美!”萧邦一脸怒气。 “呵!”我冷笑,“看样子,在你心中,还是你妈重要。” “对!就是我妈重要,我妈再怎么样,都永远是我妈!” “你冲我嚷嚷什么啊!你妈你妈!整天张嘴闭嘴都是你妈!你妈那么好,怎额不跟你妈过一辈子呢!跟我结婚干嘛呀!还回来干嘛啊!回老家跟你妈过去啊!”急性子的我是真的忍不下去了,我本以为我会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我承认,任何人只要在我面前提到我的婆婆,我都会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咆哮、怒吼。“不是你妈,我能失业?我能有今天?!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你妈!她是我心头的一根刺,提到她我心里就会作痛!” “简直不可理喻!” “你才可不可理喻!” “你出去!我要睡觉了,开了几个小时的长途,我很累。”萧邦推我。 “我凭什么出去?我就不出去!这是我家!我想在哪儿就在哪儿!”我冲他大吼,“你累?你累什么啊?你累我就不累吗?你知道这两天我过的什么日子吗?我一个人搞孩子,我不累吗?” “你自作自受,你活该!你自找的!”他一把将我推到门外,‘砰’的一声,门被紧紧关上。我听到他从里面反锁的声音。 “萧邦!”我大吼,“我恨你!离婚!我一天都不想跟你过下去!你给我把门打开!”我发疯似的大吼,使劲儿踢打着门。无论我怎么嚷嚷,怎么踹门,他都不开,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妈妈!”小宝眼泪汪汪的从卧室出来,他抱着我的腿,仰着头,哭着看我,“妈妈!” “对不起儿子,妈妈吵醒你了。走,妈妈陪你睡觉觉。对不起...”我抱起小宝,亲了亲他的额头,他将头伏在我的肩膀,抽噎着。“找爸爸,爸爸!爸爸哪去了?” “爸爸出去工作了,晚上他会回来的。” “妈妈睡,宝宝睡!” “好,妈妈也睡,好不好。” 他用热乎乎的小手抹着我眼角的眼泪,“妈妈不哭。” “妈妈不哭,妈妈不哭,侧过去,快睡吧!”我带着哭腔,安慰他,手轻轻的拍着他,不一会儿,他一抽一抽的睡着了。小宝整个午睡,我都在躺在他身旁。我不敢再下床,生怕他又醒来。看不到我,他会哭。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小宝变得特别没有安全感。他一眼看不到我,尤其是睡觉醒来看不到我,一定会哇哇大哭。我欠他的太多,我不是个好妈妈,更不配做他的妈妈。我想着刚刚与萧邦的对话,忍不眼泪又刷刷的掉下来,我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傻! 真是个傻逼!为什么要结婚呢?为什么要生孩子呢?明知道他妈妈是那样的人,明知道以后自己不会有人帮衬,哪来的底气结婚生子?就像他说的,我自作自受,我活该!是啊,我是活该!我真是自作孽,活该受着这一切! 二百二十六 小宝 午睡?确切的说是我根本没有睡着,我只是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而已。我看着熟睡中的小宝,掉着那不值分文的眼泪。生活会放过谁呢?它只会将人往万丈深渊中推去。 另一个房间里,不知道萧邦究竟睡了没有,他对我为何是这个态度?就因为他妈,还是有别的原因?我尚且不知。气头上,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离婚。是啊,这段婚姻令我感到窒息,我不觉得它有多美好,我总觉得只要我逃脱了,我就能拥抱自由和幸福,就能开启生活的新篇章。我将生活中所有的不顺和心中所有的不悦全部归结于萧邦,我偏执的认为,这一切的伤痛,都是他带给我的。离开他,我也就离开了所有伤痛和不悦。 想想曾经,多美好。那种日子,虽然身体疲惫,但还不至于心累。怎么一不小心,就将日子过成了最讨厌的那般模样呢?我该好好反思还是他需要改变自己? 我没有苟艺慧的那种魄力和洒脱,我感觉我一直被什么东西束缚着。其实,我也一直在挣扎着想要逃脱,可我最终还是下不了那个决心。我的这个小家,来之不易,我怎能就这么轻易毁了它、轻易逃离它呢?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在死撑着、苦熬着。是为了小宝吗?还是为了那一文不值的所谓的爱情?鬼知道! “妈妈...”睡梦中,小宝喃喃自语。他脸上的模样告诉我他一定是正在做着一个令他痛苦不堪的梦。他眉头紧锁,他拳头握得紧紧的,“妈妈...呜呜呜...” “妈妈在呢,妈妈在呢,小宝,妈妈永远在啊,”我顺着他的姿势,侧身,轻拍着他的肚子。“宝宝不怕,妈妈一直在。” 我看到窗帘缝隙里的光线有变化,它从直直的变成斜斜的。是夕阳了吧?光线那么柔和,没有一点温暖的感觉。“妈妈!”小宝自然醒来,精神好得很。他转动着他炯炯有神的眼珠子,“找爸爸!”他不等我起身,一股脑儿地从床位爬下去,赤着脚,哒哒哒地往外跑去。 “爸爸!爸爸!爸爸!”他使出浑身的劲儿,握起他肉乎乎的小拳头,敲打着次卧的门。 “呀!小宝睡醒了?睡得香不香啊?” “香。”小宝在萧邦的怀里,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妈妈呜呜呜!”他扒拉着萧邦的脸,他挣脱萧邦的怀抱,他拉着萧邦的手往我这边走来。“爸爸抱!” “好啊,来,爸爸抱宝贝!” “不!爸爸,抱!”他指着我,告诉萧邦,“抱,妈妈。” “妈妈在睡觉,不能打扰她,爸爸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不好!要妈妈!”小宝爬到我的身上,他亲了亲我的额头,“妈妈,爱你!” “我也爱你,”他钻进我的怀里,看着我,我看着他。 “你跟妈妈一起玩吧,爸爸出去一会儿。”萧邦对小宝说。 “爸爸!抱!”小宝生气的从床上爬起来,他真是个固执的孩子。萧邦拗不过他,坐到床边,侧身躺下,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身上,“好,爸爸抱妈妈。你看,爸爸抱了啊!” 小宝看到萧邦的样子,笑了起来。“妈妈笑笑。” 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其实,萧邦仅仅只是做个抱的样子,他的胳膊和手只是靠近我,根本没碰到我。就这样一个假动作,竟然骗得小宝开心拍手。 萧邦起身,“来,爸爸给你换衣服,带你出去玩。” “要妈妈。” “那好吧!那爸爸在客厅等你。” “乖一点,一下子就能穿好。”我起身,给小宝将睡袋换下来。春夏相交的换季时刻,多穿一件热,少穿一件冷。早晚凉,中午出汗。我给小宝穿好衣服后,又给他套了个单薄的小马甲。“真帅啊!” 他听到我夸他,眯着眼睛,笑起来。 “给他带着水,两小时后回来吃晚饭。”我没看萧邦,我想他也一定不愿正眼瞅我一眼吧! “哦。” 他们出门了。他没有给我抛一根示好的橄榄枝,我的心刷的一下子,冷到极点。什么玩意儿!指望我给你道歉吗?我呸!我急忙走到阳台前,探出头往下望,“小宝!记得早点回来吃晚饭哦!”小宝听到我的声音,他开心的抬头往上望。不一会儿,他就跑远了。 镜子前,我看着自己那双哭得红肿的双眼。傻笑。 既然辞职了,既然决定好好照顾孩子,那就要有个全职妈妈的样子。扎好头发,揉了揉眼睛,我走到鞋柜前,将所有的高跟鞋全部收进鞋柜的最里层。 我要像她们一样,做个心中温暖,眼里有光的好妈妈。 我的脑子突然一下子清醒了似的。我干嘛要为过去的烦心事与萧邦争吵呢?我的全部心思应该放在照顾孩子身上啊?我辞职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照顾孩子的吗? 整整两天,我发现小宝身上有很多毛病,比如吃饭必须得看着动画片、一丁点儿的蔬菜和肉食都不吃。这两点事当下急需纠正的。“破壁机和平底锅!”我心里突然想起了中午悠悠妈说的。等晚饭后,我得去趟超市,将做饭的家伙什儿置办齐全了,以后好给小宝做辅食。 打开冰箱门,满满一冰箱的食物。我想晚上做个蔬菜汤,看看小宝是否喝得下去。 蔬菜碎?既然他不爱吃整块的蔬菜,那我将蔬菜切得碎碎的,他是否就能吃得下了呢?脑子就像是突然开了光,我兴奋起来。 青菜、香菇和胡萝卜,都被我切得碎碎的。锅中刷油,翻炒后加入水。水开撒入一些面粉,又放一些盐调味。“还挺好喝!”我尝了一口,心中不免自夸。 中午的剩菜简单热了一下,又煮了些米饭。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顿晚餐做好了。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我也没闲着,我将凉晒干的衣物收回来,全部叠放整齐。 “妈妈!送你花花!”听到敲门声,我开门。小宝手里拿着一朵我叫不上名字的黄色的野花,他一脸欣喜,望着我。 “好漂亮的花儿,谢谢你!”我抱起他,“妈妈给你洗洗手,咱们准备吃饭饭啦!” 二百二十七 平平淡淡日子 餐桌上,小宝嚷着要一边看动画片一边吃饭饭。“不行!”我很严肃的拒绝了他。他开始大哭,一口米饭堵在嘴巴里,无论萧邦怎么与他好好商量,他都不往下咽。 “从今天开始,我们都不看电视,尤其是吃饭的时候!谁看电视,妈妈就要收拾谁!”我依旧严肃,眼睛瞪着他,“咱们家吃饭的规矩就是,要吃就好好吃,不吃就饿着,总之,到点就收!” “快咽下去,妈妈生气了。你要不吃饱,晚上会饿肚肚的。”萧邦哄着他。 “喝奶。” “没有奶!” 这一顿晚饭,全程都是我大声呵斥,小宝在哭,萧邦在一边叹气一边哄小宝。 饭后,他照例收拾剩菜残羹。我们俩这个习惯又回来了,就像多年前一样,我做饭,他洗碗。“你今天抽风啊?”他边洗碗边嚷我,“孩子还小,干嘛非要那么上纲上线的呢?” “我生的我养的,我想怎么管教他就怎么管教他,你管不着!” “好。我不管!” 我将小宝的水杯倒满,拿了备用车钥匙,抱着他出去了。 近几年,做的最正确的一个选择莫过于报名学开车。女人会开车真是衣间幸福的事。想去哪儿,一脚油门,就去哪儿,谁也管不着! 超市里,人山人海。就像小时候老家的集市上有庙会一样。我推着购物车,购物车上坐着小宝,车筐里还有一个我精挑细选的平底锅。我们俩来到小家电区,产品真多啊! 各式各样的电饭煲、豆浆机、电炖锅、榨汁机、破壁机...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一个面带微笑、头扎高马尾的小姐姐走到我跟前。 “哦,我想买个破壁机,平时可以绞肉之类的,给孩子做辅食用。” “这个不错,您看看,”她给我推荐了一款新上市的破壁机。“它功能很齐全。” 我仔细看了用途,确实适合。“有活动吗?” “今天买的话,可以送您五十元代金券。” “行,你帮我拿一台新的。” “好嘞!” “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我看着购物车里这个破壁机,心中窃喜,像是捡了个大便宜似的。其实,它还蛮贵的,好几百块呢!“走,宝贝,明天起,妈妈要给你好好做好吃的啦!” “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萧邦看到我和小宝进门,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他正在看球赛。 “去超市买破壁机,以后给小宝打辅食。” “哦,”他没动,“多少钱啊?” “七百。” “多少?” “你叫唤什么,七百!” “七百你都买啊?你怎么花钱这么大手脚?就这么个小玩意儿,值七百?!”他上下打量着破壁机。“你不知道咱家什么情况吗?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吗?” “不知道。”我漫不经心的说,往沙发上一躺,“又没花你钱!” “呵!”萧邦冷笑,“是啊!你本事大呢!你知道家里现在一个月的开支吗?房贷、车贷,还有小宝的奶粉、尿不湿,哪一样不花钱?我现在,工作又不稳定,你就不能给我省点心吗?” “我凭什么给你省心?我花的是我自己挣得!” “你自己挣得?就你那点工资,呵呵!” “是,就我那点工资!就我那点工资一年年存下来,不靠你,我一样活得精彩!”我瞪了他一眼,“有本事自己还车贷和房贷去吧!看你下个月哪来的钱支出!” 萧邦不再说话。许久,他像是平复好了情绪似的,“我没别的意思,家里该买的买,不该买的就不要再乱花钱了。日子还是要精打细算着过的。你以后不能开源,那你是不是得想着法儿节流啊?” “我不节。我没那个义务。” “哎!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是油盐不进啊?你非得让我跟你急眼是吗?” “对啊!”我挑衅着他的底线。 “你知道的,我刚创业,没有稳定收入...”他尽量压着不对我发火。 “关我什么事?我让你创业了?我让你辞职了?我让你收入不稳定了?没钱你结什么婚呢?这不是害人害己吗?” “温贝!”他咆哮,“你他妈是有病吗?我忍你很久了!我告诉你,请你不要说话这么尖酸刻薄,我不是为了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吗?我不为了这个家越来越好吗?你总得给我时间吧?” “我没给你吗?十年了,你混出个什么了?”我冷笑。“我见过废物,可像你这样的废物,我还真是头一次见,真是窝囊到家!” “你!”他气急,无话可说。我只觉得头一阵嗡嗡作响。 “你敢打我?”我捂着脸。 “打你?我告诉你,以后说话给我注意点,你要再这么闹下去,你试试的!”这是萧邦第一次,不因为任何人,纯属因为我俩之间,他动手了。 他终于动手了,他终于对我恶语相向了。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吧?呵呵,伪装啊,继续伪装啊!终于装不下去了吧?一个打小生活在父母经常打架、吵骂的环境中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家暴的倾向?我从不相信他骨子里是个儒雅的男人。 贫贱夫妻百事哀。用这句话形容我和他,再合适不过了。辞职时,我以为我卡里的几万块存款能花两三年。那时候,我计划的特别好,我在家带宝宝一年,等他稍微大一些,将他送去托班。我再出去工作。可实际上,现实生活将我的脸打稀巴烂。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萧邦总会因为我买了这买了那儿争吵。 没钱。兜里比脸还干净。你能想象到曾经一发工资就去商场购物的我,现在已经半年没给自己添置一件衣服的那种滋味吗? “叫你少花点,少花点,就是不听!” “你怎么不说你挣得不多呢?我就是再省吃俭用,还能省出一座金山来?” “呵呵,我就等着你花光所有的积蓄,到时候别哭着求我给你钱啊!” “放心,我没钱花的时候,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好,看你到时候还嘴硬!” 二百二十八 她家又起火了 “最近干嘛呢?带娃的日子过得可还爽?”两三个月没联系的苟艺慧,突然打来电话。她现在的日子,正滋润。半年前,欧阳被捉奸在床,苟艺慧的智慧在于,她常常会不动声色的将欧阳手里的一切转移到自己手中。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个暴雪的夜晚,她哭哭啼啼的打电话给我们所有人。当大家赶往她指定的地点时,她正哭的死去活来,“妈,你说的我的日子该怎么过?以后叫他再给你找个新儿媳妇吧!” “放心,今天要是他在里头,你看我不打断他的腿!”苟艺慧的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听从苟艺慧。我曾经看不上的这个女人,原来她是这么的有手段。 酒店的门开了,欧阳包裹着浴巾,双人床上,正躺着一位妙龄女孩。“你们...你们怎么来了?”欧阳惊慌,不知所措,他急忙关门,奈何苟艺慧的脚早已卡在门框处。 “你个败家子儿!你个不正混的东西!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啊?!”欧阳的妈妈在房间里用衣架狠狠地抽打着欧阳,他的肩膀被打得红肿,他的脸也被打得肿起来。 “你他妈还真玩火啊!”萧邦和许飞都站到了苟艺慧这一边。他们也在指责欧阳。 “求求你,只要不离婚,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知道,这次你真的生气了。艺慧,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看在俩儿子的份儿上...”苟艺慧家,欧阳跪在地上哀求。 “以后我要管着家里所有的钱。” “行!”欧阳的妈妈一口答应,欧阳眼睛挣得大大的。“怎么?你不同意?” “同...同意。”欧阳一失足,彻底失去了财政大权。 这个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一点都不假。苟艺慧掌控了财政大权,她摇身一变成了金主。这下子,欧阳老实了不少。 ...... “喂喂喂,你在听我说话吗?”电话那头,苟艺慧嚷嚷着。 “我在听呢,刚小宝正拉臭臭,我给他擦屁股去了。” “带着孩子到我这儿来,中午一起吃饭。” “你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一起吃个饭啊?” “不是。小孩子还小,骑车子我怕他喝了凉风再生病...” “哎呀呀,你怎么变得这么优柔寡断的?之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啊!不说了,早点过来啊!” 尽管已经是晚春时节,我还是给小宝穿上了厚厚的外套。毕竟,春风也是脾气的,他吹出毛病了,跟着熬夜的还不是我?到了苟艺慧那儿,她正坐在电脑前,“你可算是到了,快给我做下这个表格!” “你帮我盯着点小宝,”我坐到电脑前,看了看这份表格。 “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相信任何一个人能照顾好孩子,除了孩子的亲生母亲。就在表格快要做完的前一秒钟的感觉,小宝突然哇哇大哭起来。我听到他的哭声,点了保存按钮,忙起身跑向外面。“小宝!”他躺在台地面上,鼻子一直留着血。“小宝,怎么了?来,妈妈看看!”我紧张万分。 “哎呀!他好像是从台阶上摔倒了,没事,小伤口,简单处理下就好。不要哭了,男子汉,要勇敢。”苟艺慧不紧不慢的说着一些无用的话。我心中懊恼万分,我他妈真是脑子有病,怎么能信她呢? “你们这儿有碘伏和棉签吗?” “没有。有湿纸巾。” “不行,得医用棉签处理。” 小宝哇哇大哭着,我抱起他,将他的头靠向我的肩,“妈妈抱抱啊,不哭了宝贝,摔疼了是吧?下次咱们再下台阶,小心些,好不好?”我来回走着,安抚他被吓到的恐惧情绪。许久,他终于不再哭,我放他下来,仔细看他的鼻子,还好还好,只是磨到了表皮。 “没事的,小孩子摔摔打打才能长大。”苟艺慧慢悠悠的走过来,“表格你做好了吗?” “做好了,我们先回去了。”我突然感觉,我与苟艺慧之间像是有了什么隔阂一样。我们,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好像关系不那么的对等了。 “行吧,我也不留你们吃饭了,你回去帮他清理下伤口吧。等下次有空了,再约。” 我抱起小宝,往停电瓶车的方向走去。今天要是不答应她来这儿,小宝也不会摔破脸。真是倒霉到家。 回到家中,我给小宝下了一份我早晨刚包好的鲜肉小馄饨,“今天妈妈喂,好不好?” “受伤了,”小宝指着自己的鼻子。 “是啊,小宝以后走路要小心些,就不会受伤了,好不好?” “好吃。”小孩子的单纯就在于,嘴里有好吃的,他就会秒忘脸上的伤。 喂饱小宝,我给他清洗了双手,换上睡袋,我轻拍着,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小宝的睡眠习惯特别好,这一点,一直令我很欣慰。我将侧着身子的他,轻轻的扶正。打开家里的医药箱,我拿出医用棉球、清理伤口的专用水和碘伏。我轻轻的擦拭着他那被磨破表皮的鼻翼,血渍清理干净,我看到小拇指盖大小的伤口。心痛,真的很自责,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巴掌,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让孩子受了伤。 抹好碘伏,我将医药箱整理好,关上房门,我去收拾餐桌,顺便给自己下了一份清水面条。 苟艺慧变了,还是我变了?有可能是我们俩都变了吧。我们不再似从前那般亲密,她现在的很多想法也不会告诉我,因为她有更多的朋友了。我呢?自从她掌管了家里的财政大权后,少了许多为钱发愁的烦心事,自然也不会令她常常想起了。我和她的友情,曾经以为会地久天长,永不变质。 其实,只是时机未到而已。慢慢的,我们从一周不联系对方,到一个月,三个月,半年... 有的人,就是这样,走着走着就散了。你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就悄悄的下了你人生的这列火车。当你回头望去,仅剩回忆,苦涩的回忆,没有一丝丝甜。 二百二十九 认了 我们终将都会向现实妥协,或主动低头认输,或逆来顺受的忍着本该或者本不该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担子。 萧邦在我辞职后的第三个月,终于找了一份工作,并成功入职。虽与他之前的做的跨行业,但销售岗位,至少都是都相通的。了解产品、熟悉产品后,他开始每天按部就班的上下班。他和他朋友合伙开的那个一直不温不火的公司也还活着。虽年年不挣钱,但存在即合理,之所以留着它,是因为它还有些许价值值得被留着。 当萧邦到家,看到鼻翼处有血疤的儿子,他心疼不已。他心里一定是想指责我的,可是他始终没有说一句抱怨我的话,是什么压制他心中的怒火呢?我多想他能将心里的火气发出来,至少他冲我发火了,我也就不用胡思乱想了。 胡思乱想。辞职回家带娃后,我最喜欢的做的一件事就是胡思乱想。想原公司有没有因为我的离去而乱成一锅粥,想萧邦在外究竟都做些什么,想婆婆回老家是否过得很滋润,想什么时候我才可以重新回到职场... “以后没什么大事,不要往苟艺慧那边跑。她自己的俩儿子她都没用心带过,你想想,她能会照看好小宝?”饭桌上,萧邦开口对我说。 “嗯,你不怨我?” “怎么能不怨你?可是指责你就能让儿子的脸马上没了伤口吗?”萧邦有些变了。是因为工作不顺心吗? “你最近工作怎么样?” “凑合干吧,拿一份工资是一份工资。” “自己的公司呢?” “它活着就行。没有人脉,做什么都很难,起步难。” 我们,许久没这么心平气和的聊天了。 “以后你自己的工资留着还贷款吧,不用每月打给我。” “不打给你,家里开销你哪来?” “还有点私房钱,还能撑一阵子。”我看了他一眼,“你在外面是不是欠了不少钱?”萧邦听到我这么问他,筷子顿了一下,“嗯。” “欠多少?” “十几万吧。” “怎么会欠那么多啊?你都干什么了?”我急了。 “每月车贷、房贷,办公室房租、财务代账费,还有家里的开销,都要花钱的啊。本来吧,你上班,好好的,我创业,妈看孩子。这下好了,你作啊,非要辞职自己带孩子。” “怎么又扯我身上?你们不是一直看不上我那点工资吗?我这才辞职多久啊?你就欠了这么多钱!” “之前就跟你讲过,家里得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呵!感情家里欠了这么多外债,怪我了?” “你说呢?!你不按常理出牌啊,你想一出是一出的。你要不辞职,我一门心思创业,说不定现在咱家早发了。” “你放屁!”我大吼,“你发不发与我何干?我还挡着你财路了?” “之前是谁啊,总嫌弃我妈看孩子看得不好,自己不也照顾不好孩子吗?整天不是磕着脸就是摔着头的!” “滚你妈逼的!”我将碗筷狠狠一摔。我心里委屈,孩子,是我托付给苟艺慧,她没看住才摔伤的,怎么这也能怪罪到我头上呢?他一屁股外债,也怪罪到我头上,凭什么? 萧邦见我发火,也不吃了,他随便扒拉几口,抱起儿子出门了。 满地的米粒、菜渣,看着心烦意乱。 又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我这是怎么了,我们究竟怎么了?怎么就不能像以前,好好说话呢?家庭中,最忌讳的就是夫妻无休止的争吵,他不体谅我在家带娃的心酸,我不懂他在外挣钱的不易。我们互不体谅对方,也不愿好好沟通。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苟且偷生着。 我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情绪变得一点不受控制。我常常莫名其妙的发火,摔东西。 “你他妈倒是吃呀!往肚里咽啊!你吃的是屎吗?吃屎都没这么难!给我咽下去!不许吐!你要是吐出来,我非打烂你的嘴!”我异常的狂躁,看着小宝嘴里的那口饭,一直嚼着不往肚子咽,我对他怒吼。 “妈妈...”他的眼里,透着恐惧。他一定很害怕,他怕我。“吃!你妈逼的!给我吃啊!”我面目狰狞,冲他继续发飙怒吼。他终于忍不住,被吓哭了。他呕了,好不容易吃进肚里的半碗卤肉饭,全部被吐了出来。他涨红了脸,鼻涕眼泪,还有呕吐物,弄得身上、地上,到处都是。 “我让你不好好吃饭!你是找死吗?我非打死你!”我拿起拖鞋,狠狠的抽打着他的屁股和大腿。他一定很疼吧,他哭得撕心裂肺。“滚蛋!给我滚远点儿!死一边儿去!你怎么不去死呢!”我用自己说得出的所有污言秽语,狠狠的骂着他。他吓得蜷缩成一团,躲在沙发一角,看着我,默不作声的看着我。他不敢再哭了,因为他知道,他再哭,我就会打他,狠狠地打他。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这么狠?他还是个孩子啊!也才一岁多的孩子。我怎么能用成人的标准去要求他呢?不就是吃饭慢了点吗?不就是挑食了点吗?他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被莫名其妙的挨一顿顿的毒打辱骂吧? 很久一段时间里,我像个恶狗、像个疯子,几乎每天都会因为小宝不好好吃饭、不乖,而对他痛下狠手。轻则用各种污言秽语辱骂他,重则随意拿到什么就是一顿毒打。 他是那么爱我,尽管他每天挨揍挨骂,他一如既往的爱我。我病了,丧心病狂。我疯了,失心疯。我心情不好,就会拿他出气。我这是怎么了,究竟怎么了?他是我大出血拿命换来的,我说过我要好好爱他,保护他的。可是,现在,每天,家里都上演着同样的画面,我打他,他哭,他越哭闹,我越烦躁,然后会下手更重。 我不想这样,我说过我要做个好妈妈,可是我怎么做才能做个好妈妈?我苦恼不已。我现在的样子,一定是世界上最令人讨厌的。后妈都比我强百倍!我恨自己!我恨现在的一切! 二百三十 疯子 “宝贝,对不起,妈妈其实不想这样的。你知道吗,这排骨汤,妈妈都舍不得喝一口,全部留给你。你看看你,好不容易喝进肚子里,又全吐了。你这是怎么了啊?”我终于忍不住,看着小宝呕吐,我哭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照顾他,我已经很用心了,可就是感觉做的不够好。我希望他多吃点,每次他吃完后要么吐了,要么不舒服。 “快喝点水。”他吐完后,眼神里充满恐惧,往后退缩,“妈妈,不要打了吧?” “妈妈不打,妈妈不打,好吗?来,抱抱。”他不敢靠近我,他一定想让我抱抱他,可他心里怕我,怕我又毒打他。他站在原地,眼里含着泪,“妈妈,肚肚不舒服了。” 看着眼前的小宝,他瘦瘦的。“过来,妈妈抱抱,好不好?”我哭了,他也哭了,我蹲下来,他终于走进我,趴在我的肩膀上,“妈妈不哭,宝宝乖...” “好,妈妈不哭,”许久,我擦干自己的眼泪,强忍着委屈和无助,勉强对他笑笑。“小宝,妈妈向你道歉,妈妈错了。这段时间,妈妈心情不好,妈妈把所有的怨气都发在你身上,对不起。请你原谅妈妈好吗?妈妈真的想做个好妈妈,可是妈妈总是犯错,你说妈妈该怎么办啊?妈妈就是忍不住,妈妈真该死...”我在小宝面前,狂抽自己脸。 “妈妈不要...”他抓住我的手,“妈妈,我害怕。”他抱紧我,大哭。我紧紧搂着他,也哭。 “以后,妈妈一定改,妈妈绝不对抱抱大吼大叫,也不再打。好不好?”我看着他,他破涕为笑。“妈妈,地上脏脏,宝宝吐了。” “没关系,妈妈收拾,好吗?”我抽纸巾,把地上的呕吐物一点一点的擦掉扔进垃圾桶。小宝已经忘记刚刚的痛苦和恐惧了吧,他趴在沙发上,玩着自己的新玩具,时不时的还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我看着他小小的身影,我自责,愧疚。我自认为我不是个恶魔,可想想我最近这段时间干的事,件件事情都不是人干的。我怎么能拿拖鞋抽他脸呢?我怎么能用衣架打他屁股呢?我怎么就下得了手狠狠的掐他呢?他是我亲生的,他每天妈妈长妈妈短的唤着我,我怎么了?我本应该像个天使一样好好守护他成长啊。可是现在呢?看看现在的我,到底在干什么?魔鬼!像个发疯的魔鬼一样在戕害着他。 我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这副丧尸般的丑陋的脸。我拿起曾经打小宝脸的拖鞋,我狠狠的抽打着自己的脸,疼。我又拿起衣架,狠狠的抽着自己的大腿,疼。我再次用力,用指甲使劲儿掐着、拧着我的脸、我的腿、我的胳膊,疼。 那么疼。他的内心得多强大,才能向暴风雨一般随时扑来的毒打。我要记住这份疼,我要记住这段像魔鬼一样的自己,我不是人!我他妈下油锅、下十八层地狱、被活剥了都不足以平息我带给小宝的心理和肉体上的伤害。 “妈妈,你在干嘛?”小宝敲洗手间的门。我停止了对自己的毒打。我打开门,眼含泪水,冲他笑,“没事,妈妈在洗手。” “妈妈哭了。” “宝宝,妈妈都是怎么打你的?” “就这样,”他示范着,他狠狠的打我的脸,掐我的脸。我面带微笑哭着,不躲避。 “妈妈好像病了,宝贝,其实妈妈并不像打你的,妈妈就是为了要亲自好啊后照顾你才辞掉心爱的工作。妈妈也不知道妈妈是怎么了,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我抱着他哭了起来。我不是个好妈妈,我没带给他快乐,他的痛苦全是我造成的。 “妈妈不哭,宝宝不打,”他轻拍着我的肩膀,就像平时我安慰他时候一样。他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玩玩具吧?”他递给我他最心爱的小恐龙。这是温暖买给他的,他最心爱的玩具,没有之一。他平时睡觉、吃饭,走到哪儿都会带着的。他竟然给我玩。他的心里得多爱我? “啊啊啊啊!”我关上洗手间的门,躲在里面痛哭。我用手狠狠地抽打着自己的脸,不是人!生而为人,却像魔鬼一样。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想我是病了,我好想去医院挂个精神科的号,我好像去看看医生。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妈妈,肚肚饿了。”小宝又开始敲门。 “妈妈马上出来啊!”我回应他。脸浸在凉水里,冰了许久,这一刻,我像是恢复正常一样。我心里想着以后该如何好好去始爱他,疼他。 “擦擦,妈妈。”他主动踮起脚尖伸手够毛巾。 “谢谢你,来,抱抱。”我抱着他,他紧紧搂着我的脖子。“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吃面面,刺溜刺溜,面面。” “好,妈妈给小宝去做西红柿鸡蛋面,你乖乖玩玩具,等我好吗?” “妈妈!”他用他的头抵着我的头,“我爱妈妈,我爱爸爸。” “妈妈爱你。” 我抹去眼角的泪,我的心隐隐作痛。我一面痛恨自己,一面心疼着小宝这段时间遭受的一切,而这一切,竟然全出自我手。 “小宝,面面好了,快过来,妈妈给你系上围兜。”我将他抱上他的餐椅,给他系上围兜。吹凉每一根面条,放在他的小碗里。他用手抓着,往嘴里搁。“好吃。”他说。 “喝口汤,来,小心烫啊,”我吹一吹,他的嘴凑近来,“咕嘟咕嘟”喝起来。 他吃饱,我给他清洗了手和嘴巴,摘下围兜,他又跑去玩玩具。我收拾剩菜残羹,我将他碗里剩下的几根面条往自己嘴里扒,又喝了他剩下的面汤。 生活不会再比现在更糟糕了吧?心情不会再比现在更失落了吧?我多想变出三头六臂来,我多想拥有一个分身术的本领。那样的话,一个我累了,另一个我就能顶上去。一个我要是心情郁闷了,无助了,另一个我就会帮她一下。 可是,那都是假想的,现实中哪有什么分身术,谁会长着三头六臂? 我需要好好调整自己,真的,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然,我真的会死去...... 二百三十一 一群人 江南地已暖。已经扎根在此好多年,慢慢的也习惯了它的忽冷忽热的天。昨天还是晴空万里、无风无云,今早起来,拉开窗帘,发现外面竟然淅淅沥沥下起了绵绵细雨。 你且看窗外的街,经小雨这么一滋润,它像抹了酥油一般锃亮锃亮的。再看那远处的花儿啊、草儿啊的,仿佛消失了一般。都说一年之计在于春,春雨又贵如油,那今天岂不是春日里最好的一天?此情此景,千金不换,它出现的恰逢其时。 “哎呀呀,怎么一早就下雨了呢?我最讨厌下雨天,你们呢?”壮壮妈最先在群里发声。不一会儿,大家都像是被召唤醒了一般,一个个的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我喜欢雨天,皮扶都湿润了,不干燥。” “呀,你这癖好,我还是喜欢晴天多一点,真的没有阳光,半阴不晴的也好,总比这下雨天强百倍。看样子,我家的一副今天都得用吹风机吹了。” “你们都起这么早啊?早饭都吃了吗?都给娃们做的什么好吃的啊?” “我们还没起床,刚睡醒,被你们一条条信息惊醒的。” “那个谁呢?小宝妈妈怎么不说话啊?好几天没见她和小宝了。你们有谁留意到她没?” “没有。” “我也好几天没见到了。” “前几天晚上在广场那儿看到了,她和小宝俩人。” “我感觉我也是好久没见她了呢!” “嗨,估计是在忙吧,也有可能是回老家了?” 我看着这几位妈妈们,在群力你一句我一句的揣度着我最近几日消失的事情,我小了起来。原来在苏市,竟然还有一群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在念叨着我。无论她们出于好奇八卦还是真的关心我。至少,她们让我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温暖。 “我在呢,我在呢!最近家里有事,就没出去。等天晴了,一起出来玩哈。”我终于在群里冒泡了。我不能跟她们说我最近在与萧邦冷战,我也不能跟她们讲前段时间几乎天天因为心情不好而毒打辱骂小宝,更不能说我的无助和绝望。 我与她们,聊的最多的话题就是孩子的一日吃喝拉撒。接触这么久下来,最值得信任的人是悠悠妈周珊、小灵儿妈妈张妍和沐沐妈妈乔玉。她们仨身上自带吸引人的气息,有时候会或多或少的与她们说一些家长里短。她们是善良的,她们从不背地里说任何人的坏话。 允儿妈妈王美娜和壮壮妈刘凤娇,她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取得我的信任。许多话题,我是从不主动开口与她们聊的。尤其是所有全职妈妈一听就有千言万语要诉诸于众的婆媳、姑嫂、妯娌等等。 “你可算是出声了,再不说句话,我都准备要把你踢出去了!”壮壮妈是这个群的群主,她曾要求大家每天都在群里说点什么,不至于令这个群看着像是个摆设。 “今天不好外出啊,你们都在家干嘛呢?”我好奇地问大家。 “床上躺着呢。” “正准备拖地。” “我在给悠悠包馄饨和饺子。” “我在给小灵儿扎辫子,一会儿带她到楼道里放放风,她在家呆不住的。” “你在干嘛呢?小宝妈,你家小宝最近吃得怎么样?有没有比之前胃口好一些?”悠悠妈语音问我。她的女儿悠悠一定是在看动画片,我听到了最近火遍大江南北地小猪佩奇地配乐声。 “吃也能吃得下,只要喂他,他也张嘴吃的。就是经常会在吃饭时候呕吐。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你带他去医院看了吗?” “没有,他这样是病了吗?” “建议你最好带他去医院看看医生,看看他是不是脾胃有毛病。如果一切都好的话,那应该是你给他喂的太多了,他吃撑了,也会吐的。” “你每天给他吃几顿饭啊?每次都吃多少?” “一天三顿,跟着我们大人的节奏,每次就是米饭大半碗,汤一碗,偶尔吃点菜。” “我草!你这妈妈,当的有点粗糙啊!”允儿妈突然炸起来。“小孩子要少食多餐,你不能一顿喂得太饱,你这一顿喂得饱饱的,他吃完就跑来跑去的,肯定会吐的。” “哎呀,人家不是没经验嘛?说不定啊,她儿子每次饭都都被喂到了嗓子眼儿那。”壮壮妈打趣道。 “啊?这个,我...”我支支吾吾,竟无言以对。 “小宝妈妈,你看看小宝的舌苔什么样子,告诉我们。”沐沐的妈妈说。我急忙走向正在搭积木的小宝,让他张大嘴巴将舌头伸出来给我看。 “舌苔白白的,他这是生病了吗?”我有些心慌。 “你平时的喂养方式有些问题,他可能是积食了。你平时多注意下,多给他喝水,最近给他少吃些油腻食物,适当的饿一饿也没关系的。有句老话儿说的好,要想小儿安,三分饥与寒嘛!”沐沐妈给我建议。 “就是啊,你可能是看到他开始吃辅食了,你开心,一开心就想让他多吃点。是不是?” “是的啊,我就怕饿着他,每次他下了餐桌,我都嗨再追着喂几勺。” “哈哈,咱们当妈的,心都是为孩子好的。以后给他少食多餐,多运动,晚上少吃点,夜奶也尽量戒掉,孩子不积食了,再吃东西肯定香的。”悠悠妈说。“悠悠每次我都尽量控制她的饮食,她不爱动,我就怕她积食了。” “哦哦,好的,谢谢你们啊,我应该早些告诉你们的,最近因为小宝不好好吃饭,我都有些生气,我都开始吼他了。”我没说因为小宝不好好吃饭我每天都毒打他,我怕她们围攻我。 “哎呀,孩子一顿不吃没事的,饿不死。”壮壮妈一向言简意赅。 “看你这样子,以后还得多向我们取取经啊,你这育儿能力还有待提高。”允儿妈说完又在群里发了个偷笑的表情。“姐妹们,以后咱们多讨论育儿知识,凡是大家觉得有利于孩子的妙招,都可以发群里。一方面,可以让小宝妈妈看看,另一方面,咱们也可以试试用在自己家娃身上。时代在进步,知识在更新,我们不能被动,尤其是育儿方面,一定不能大意了。职场上月入过万的女人不算有本事,能把自己孩子养育好的女人,那才真有本事。” “哈哈,允儿妈,你可以去做讲师了。” “哈哈。” “我也这么觉得。” 二百三十二 尾巴 辞职有一段时间了,公司里还是经常有人打来电话问我这样和那样的问题。在我看来,她们纹的问题真是的小儿科。可是,就是这样的小儿科问题,出于礼貌,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看到她们的信息,听到她们打来的电话,我都会认真回复。直到有一天,那天我清楚的记得,我心情不好,很不好。我看到了原老板新来的顶替我的那个助理发来的信息,我没有第一时间回复,我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她一定是无措了,她打我的手机,一遍又一遍拨打。 “这个我也不知道,过去很久时间了,你去问问财务吧。”我客气道。 “财务说让我问你。” “小妹妹,我辞职时候有做过一份交接清单的,那上面没有记录的,我一定不知道,你今天问的这个问题,我是真的没印象。我现在在照顾我儿子,你看要不...”我话音未落,她倒先挂了电话。 “温贝,你之前在你们公司做什么的啊?怎么到现在了还有人给你打电话?”坐在我旁边的悠悠妈,看着远处一起玩耍的悠悠和小宝。 “助理。”我淡淡的说。 “助理?”她吃惊,“我不信。我们之前公司的助理啊、文员啊,我看她们都可清闲了,每天到了就是打个卡,然后吃吃零食、喝喝咖啡、聊聊天的,一晃过一天,可爽了。” “哦,我最开始做助理的第一年,也是那样过的,后来公司就忙起来了,我也跟着忙起来了。” “你的助理是不是跟她们那种不一样啊?我感觉你懂的好多,你每次接电话还能对你没见过的前公司的现任同事这么客气,你之前究竟是什么职位啊?” “助理啊。” “我不信。说说呗,我也听听。我自从怀孕就没再上班了。真心好奇职场的女人。” 看着周珊一脸的好奇又渴望快些知道我之前究竟在公司做什么而表露出来的急切,我笑了笑看了一眼悠悠和小宝,见他们俩玩得正开心。我开始给悠悠妈讲起我在职场时候的事情。 “这是我人生的第二份工作,我一直很珍惜。辞职走的时候,我都有些难以接受,你不知道刚辞职不上班的那些段日子,我每天都感觉像是来人间凑数的似的。” “哈哈,我倒没那个感觉,在家带带孩子,做点好吃的,多好啊。” “我是总经理助理。前公司是接工程活的,公司规模不大。除了直接的销售和技术研发这俩职位我没做过,其他职位我全都做过。行政、人事、财务、采购、内勤...基本上是公司哪儿缺人手,我一定是第一个顶上去的。” “哇!你好厉害啊,难怪你同事经常打电话问你这、问你那的。” “其实我做的这些都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活儿,我也不知道现在她们怎么就做不好。稍微认真点,有些责任心,积极主动点,再有些担当,那些工作根本不难做的。你知道吗,我辞职走了,老板招了四个人,呵!四个人都做不了我一个人之前做的那些工作。” “你看着就是有责任心又爱工作的人,在你们公司,你一定很受大家欢迎吧?” “应该吧,除了老板,我的工龄最长。我还经常给人背黑锅。大家有时候尊重我应该都是看在老板的面子上,他应该很中意我。不过最开始进公司的时候,他对我有看法的,那时候我记得我的办公自动化软件用的不熟练,他差点要将我辞掉。” “哈哈!你老板还好留下了你,不然,他这辈子岂不是错失了一位好员工?” “他在公司总是将我当标杆,让大家向我学习,哎,我也头大的。其实我真的没什么大本事的,就是平常心对待工作,认真了些,负责了些,对公司忠诚些而已。” “这就够了啊,你看我,那时候,我是做操作工的,你不要笑话我啊。我都不愿服从线长安排的,你说我一个打工的,我又不是把自己卖给厂里了,干嘛要那么拼呢!” “所以你是个幸福的小女人啊。你的这份幸福,是我这辈子都渴望却得不到的。” “什么意思啊?” 我扭头,看了看周珊,她才二十一岁。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说告诉她我生活里的那些不顺心的繁琐事。“你别看我在你们面前,文文弱弱的,其实我骨子里是个大女人,我很要强的,我也很独立。我一直觉得手心朝上问家人要钱花,是件很丢人的事。”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啊?结婚不就是找个依靠吗?你说我嫁给他,嫁到他家里,他们一家子就该养我啊,再说了我们女人即使不上班,也没天天闲着啊,我平时还做做家务呢,我还专职带孩子呢!你知道不,仙子找个人带孩子,最便宜也得五千起步,还得包吃住。” 我吃惊,“这么贵啊?你听谁说的?” “就你家后边那一栋,有个叫蜜拉的小女孩,有印象吗?” “有啊,比悠悠和小宝稍微小了几个月,经常穿粉色裙子和白色打底裤,是那个吗?” “对对对,就是她。每天带她出来玩的,那个阿姨,就是她家找的保姆。这个阿姨只负责每天八小时照顾蜜拉的日常,管吃管住,工资五千块。蜜拉爸妈偶尔还给她买礼物。” “天哪!那以后等我儿子长大了,我也去给人家当保姆好了,整天乐呵呵的,比混在职场强好多。我们公司好大学生,一个月还拿不到五千块呢!” “所以啊,现在都是凭本事吃饭的。那阿姨做保姆十几年了呢!她之前在上海做的,说那儿工资基本都是一万起步。”周珊看着我吃惊的样子,她话锋一转,笑眯眯的问,“你之前做那么多,老板给你开多少工资啊?” “也没多少,够家里开销,勉强过过日子。” “那到底是多少嘛?”她像个孩子似的,摇晃着我的胳膊,撒娇。 “基本工资一万,公司当年度的销售额的五个点是我的提成,年底发。不过我去年的年终奖就没拿到,呵呵。” “我去,好高啊!那你辞职你家人都同意啊?” “照顾孩子嘛,不同意也没办法啊。钱和孩子,谁重要?” 二百三十三 有趣 周珊的确是个有趣的年轻人。我之所以那么信任她,是因为她其实和我是同一类人。她很能守得住话,没人问起的,她从不主动说。她每次都会带给大家好消息。与她聊天,丝毫不用带着戒备心理,很轻松。 “你婆婆就这么回老家了,以后真的不来了?” “嗯,大概率是这样吧,”我望着小宝和悠悠。“其实我挺羡慕你的,我可想当个被人永远呵护的小女人了。” “你老公对你不是挺好的嘛?你看他,长得又高又帅,听说还多金,你已经很幸福了。” “多金?这从何说起?”我疑惑的看着悠悠的妈妈。 “你婆婆之前跟谁聊天说的,她说她儿子开公司的,后来大家一传十,十传百的,很多人都知道的。你看,咱们这群人里,也就你们家住的是自己买的房子呢!” 我笑笑,并不做任何解释。这套房子,想必也被婆婆说成了是她儿子挣来的吧!她一定是将所有好的一面都安在她儿子头上,所有不好的都套在我身上。“你知道我为什么结婚十年了,孩子才那么点儿大妈?” “身体有病?” “不是啊,是刚结婚的时候,一无所有。那时候,我和我老公一边工作,一边还都兼职,买房子时,手抚凑不够,还向一个朋友借了十来万。那几年,我们过的可凄惨了。那时候我工资也没这么高的。” “啊?你家房子不是你婆家出钱买的吗?我明明听到你婆婆之前亲口告诉我们的,她还说你家可抠了,结婚什么都没陪嫁之类的。” “呵呵,我婆婆就是那样的人。她一向将自己描绘的很伟大,别人都不好,也都不如她。” “你之前有没有跟你婆婆吵过架?” “你问的好直接啊,我得好好想该怎么回答你。” “哎呀呀,咱们都这么熟了,你就实话实说呗。” “那不行啊,我得把我描绘得好一些呀。你说我今天私下给你说我婆婆不好的话,算不算背地说人坏话,会不会被老天爷惩罚?” “不会的,我保证!” “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与任何人相处,只要处不好,一定是双方都有问题。我家的婆媳矛盾在于,我承认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可是我婆婆从不承认她有问题。她总是让我顺着她,一切都听她的。你觉得这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了。你们因为什么事吵架?” “可多了呢!”我回忆着,“不过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有时候因为生活习惯和饮食,有时候会因为照顾孩子方面。你没经常接触过她,她很清高,又强势。她在家里经常不给我们好脸色。哎,不说了吧,总之一言难尽,说出来都是泪。我之前跟她大吵过好几次,我辞职就是想让她走,我不想跟她一起住。憋屈得慌!” 婆媳,是我掩藏于心底的最不愿与人说的话题。如果非让我说,我能说上几天几夜。我不知别人家婆媳都是怎么处的。反正我家婆媳只要在一起,就冰与火,永远是对立的。某种意义上讲,我与她都是外姓人,她也只不过是早几十年先于我嫁入这个家庭。我们两个外姓人难道不应该好好团结起来,把这个家过好吗? 可是,她偏不啊!我总觉得她处处与我作对,她也总觉得我时时刻刻再找她的茬儿,挑她的不是。时间久了,谁都不服气谁,谁都不想包容谁。毕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干嘛要忍着对方呢?于是我们经常横眉竖眼、我们经常大吵大闹,我们甚至大打出手。每次战争,皆因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起。 任何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需要一个磨合期。这个磨合期可长可短,全看自己与双方是否在同一个磁场。我死在与婆婆的磨合期上。我不知道是她先放弃了我,还是我先放弃了她。总之,我们双方谁都不愿意多一点包容,大家都是自私的,谁都不愿意为了所谓的这个家而再去无私的付出。如果非要将我们两人硬生生的捆绑在一起,那我们也不一定会天天吵,有可能时间久了还能成为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可是,究竟要多长时间呢?我们都不愿为此冒险。因为,时间实在是太珍贵了,一不小心,就耗尽了一生。 没有谁的人生是愿意白白浪费掉的。人人都想活得精彩,活出自我,活得更有价值。就像我,我直到现在也还不能完完全全的接受我已经是个全职妈妈的事实,我还总想着有一天我一定得回归职场,我得挣钱,靠自己挣的钱花着才踏实。可是,我每天都活在自责和愧疚当中,我总觉得我每天只负责照顾小宝是在浪费青春、浪费生命。至少现在,我还不觉得当全职妈妈有多么的光荣和伟大。 常常有人说,我在家照顾孩子啊,那我要是出去工作过了,孩子谁带啊。我带孩子也是有功劳和苦劳的好吗?找保姆不得花钱哪?....可是,女人们啊,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要为了家庭和孩子而放弃自我和职场。女人的一生,不应该只有老公、孩子、家长里短。眼界,你要有眼界。 你要将自己的眼光放得长远些,你一定要相信你自己,你可以为这个社会创造更大的价值! “你婆婆对我们都还算客气,她平时出来吧,除了不正眼看人外,她一直都对我们笑呵呵的。我其实也不怎恶魔喜欢你婆婆,可能是我觉得她老了吧。不过我最讨厌她之前的一个行为,”悠悠妈顿了顿,“反正她以后也不会来了,我就告诉你吧。你儿子之前在小推车摔下来好几次呢!每次都是掉下来,她才看到。” “真的啊?” “昂,她可喜欢跟那些老人聊天了。她们当婆婆的在一起,每次说的都是各自家媳妇儿多不好,自己的儿子多有本事之类的话。哎,我都不听的,我听着都上火呢!”悠悠妈喝了口水,“有一次,你儿子在小推车里站起来了,一下子头着地,栽到了就这样的水泥地上。哎呦,当时他哭得撕心裂肺的,把我们几个吓得啊,你婆婆哄了好久,他才不哭。” 我听了悠悠妈的描述,脑子里想象着那个画面,心里慌得不行,一手心的汗。“她之前在的时候从未说过这个事。” 二百三十四 她幸福的童年 “妈妈!” “妈妈!” 小宝和悠悠同时朝我们跑来。我和悠悠妈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我们不约而同的都蹲下来,伸开双臂,迎接各自的心肝宝贝入怀。 “你们在那儿玩什么呢?”悠悠妈问悠悠,她小脸儿红扑扑的,“手里拿的什么啊?给妈妈看看。” 悠悠将手背向身后,“宝藏,不给!” “你手里也有啊?”我笑着看向小宝的手,他的手攥的紧紧的,见我好奇,他也照着悠悠的模样,将自己的双手背向身后。“妈妈,是宝贝!” “哇,原来是你们的宝贝啊?呜呜,谁爱妈妈,就快快讲宝贝拿出来给妈妈看吧!”悠悠妈温柔的说,她作撒娇模样,“谁给我看她的宝贝,我就一直爱谁,谁不给我看,我就不分享好吃的给她。” “你看!” “妈妈,看!” 哈!原来,两个孩子的宝贝是两颗小石子啊!我看到,本想着让他们扔掉,我觉得他们手里的小石子不干净。这时候,悠悠妈开口了,“好漂亮的宝石啊,咱们等一会儿将它们带回家好不好?到时候给它洗个澡,把它收藏起来,怎么样?悠悠,你真棒,又寻得一个大宝贝!”她对着她的女儿竖起大拇指,又对我儿子竖起大拇指,“小宝的宝石也很酷呀!你打算怎么保护你的宝石啊?” “藏起来!” 小宝听到悠悠妈夸赞他,脸上露着开心的笑容。 之前,我一直说周珊是个奇女子,她身上处处散发着迷人的光芒。曾经只觉得她初中毕业,没什么文化,也不见得会懂得多少育儿知识。没想到,今天我算是大开了眼界,我以后得好好向她学习。并不是学历高的人就能带好小孩,也不是所有没念过太多书的人就活得不愉快。你看周珊,她不就活得很潇洒自在吗?关键,她还很会带孩子。 与她接触多了,慢慢发现,她是个很踏实可靠又心地善良的女孩,请允许我叫她女孩,她一直配得上这个称呼,她虽然早已做了妈妈,但是她有着少女般纯洁心灵。她常常夸奖孩子、崇拜孩子,她又常常与孩子们共情。 与人共情,是我一直没学到的本领。她虽初中文化,但她却懂得与人打交道时,与对方共情。你看,她每次跟孩子讲话的时候,都是蹲着,不是一脸的崇拜模样,就是跟孩子们撒娇。当孩子哭了、闹人了,或者孩子们之间有争执时候,她又会装成孩子般委屈的模样,耐心倾听,合理引导。 我要向她好好学习,尤其是这一点。 “你们再去玩一会儿吧,再玩一会儿咱们就该回家吃午饭啦,好不好?” “好。” “好。” 小宝和悠悠又跑去一边玩耍了。他们像是又去捡石子了。“你等着看吧,咱们等下都得替他们拿石子。”悠悠妈望着俩孩子的身影,笑着说。 “你真会跟孩子聊天,以后我得向你学习。” “嗨!你还向我学习,我有什么值得你去学的啊?我一个没文化的人,心里脑子里,天天想的都是些吃喝拉撒。不像你们有学历的,有想法,有主见。” “你性格这么好,不用猜就知道,你爸妈是不是很宠你?” “嗯啊,是的呢!我爸爸很疼我,我妈妈也很疼我。我还有个妹妹,你知道的,在农村里,生不出儿子的女人,大多都过得不太好。不过,我爸爸不封建的,我家又没什么皇位啊、金山啊的要继承,即使我妈生了俩女儿,他一样很爱我妈妈。我告诉你个我爸妈之间的糗事啊,他们俩啊,都是四十多了,晚上睡觉还得互相抱着睡。哎呀,可腻歪了!” “哈哈,这哪是什么糗事啊?这是恩爱好不。说明你爸妈都深爱着对方啊。” “这倒也是,我家里什么家务活啊、农活啊,基本都是我爸爸做。我妈就只负责吃喝玩的那种。” “你爸爸倒是个很有担当很有爱的人啊。你看你在爱的环境下长大,性格都比我好呢!” “你性格也不错啊,你都辞职这么久了,还那么有耐心的教着公司的新人。这在我之前那家公司啊,那同事一直辞职,直接都把公司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删掉,就算是有事找他,他们都不回复的。” “我当时走的匆忙,也不知道那四个人能不能胜任各自的工作。想着大家都是打工的,能帮的就帮帮吧,何必为难人家呢,你说是不是?” “你心眼真好。” “瞎扯,我没心眼的好吧!”我哈哈大笑,悠悠妈也哈哈大笑。“哎呀,你笑起来真好看,脸上还有酒窝呢!”我笑着说。 “你太不关心我了啊?才不会是今天才看到我脸上的酒窝吧?” “不呢!早就看到过,只是今天近距离看了,觉得更好看。” “我这个不叫酒窝。” “嗯?那叫什么啊?” “人家说这是泪窝。酒窝是在脸颊上的,你看我这个,它们都是在我眼睛下。” “那也挺好看的。我家弟弟脸上有俩深深的大酒窝,他一笑,感觉脸颊都要陷进去了,酒窝特别的大。” “酒窝会遗传的。” “我小侄子脸上一出生就看得到那酒窝。” “哎,我家悠悠,你看她那张大脸,一点没遗传我。隔代遗传了她奶奶的相貌。希望她长大后能有个好性格。你说这女孩,要是长得不好看,是不是得有个好性格才受欢迎啊?” “悠悠长得多好看啊?你怎么能说她不好看呢?” “哎呀,她只是眼睛大,显得好看。等她长大了,你就知道了,她的脸型太方了,不好看。要是男孩子嘛,长个方脸,还不错,你说她一女孩,那脸四四方方的,堪忧啊。”悠悠感慨道,“我之前还跟我老公商量,叫他们多挣些钱,以后留一部分备着,等悠悠长大了,带她去韩国微调下脸型。嘿嘿!” 周珊真是思想前卫的妈妈啊,我感觉我不能接受整容,微调也不行。想想在自己脸上动刀子,那得是件多恐怖的事。“以后给她学学跳舞、唱歌什么的,多写才艺在身。琴棋书画样样在行,到时候,她身后能跟一群爱慕者呢!” “哈哈,真的嘛?那我可要好好培养她了。” 二百三十五 和好没如初 两小孩玩了一上午,个个头上直冒汗,一摸他们后背,身上也是汗滋滋的。午饭时分,我和悠悠妈走在后,俩孩子手牵手走在前,他们有说有笑,我们也是有说有笑。 “下午和晚上你们还出来吗?” “出来,你和悠悠出来吗?” “我还不知道呢!下午肯定是会出来的,晚上就不一定了。悠悠不睡午觉的,但她晚上睡得早。我下午出来还去老地方,你们午觉醒来要是出来的话,就能看到我们。” “好的。”我牵着小宝的手,“宝贝,跟妹妹和阿姨说再见。” “再见,”小宝朝悠悠摆摆手,悠悠也朝小宝摆摆手。“妈妈,抱抱。”小宝突然停下脚步,伸开双臂。 “累了?” “嗯,”他点点头。 “来,妈妈抱。”我俯身蹲下,抱起他,朝家走去。“喜欢悠悠吗?” “喜欢。” “那妈妈以后经常带你去找她玩,好不好呀?” “好。”小宝手里攥着石子,“宝藏,藏起来。” “好的,等下到家,妈妈和你一起将它们藏起来,怎么样?” “妈妈,我爱你。”小宝亲了我的额头,“我爱你。” “我也爱你,”我笑起来,这个每天向我表白无数次的小娃,真是可爱极了。 “爸爸!”小宝进门,看到萧邦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爸爸回来了!妈妈,看,爸爸。”他激动不已。我也有些吃惊,“你怎么回来了?有事啊?” “回来陪你们吃个午饭。” “谁信呢!” “爱信不信,我陪儿子!”萧邦将小宝高高举起,小宝欢呼。 我和萧邦,还没有完全和好如初。和好是早晚的事情,但是如初,应该再也不可能。人都是会变的,真的,曾经我不信,现在我深信不疑。有时候,有些事,真的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就算有人能懂你,那也是她曾亲身有过这样的体会而已。 自从离职后,婆婆离开苏市,萧邦就再没像从前那般对我热情过。我曾想或许是我们结婚多年的缘故,已经老夫老妻了,已经熟悉的都可以穿同一条裤衩了,没必要举案齐眉、没必要恭恭敬敬、没必要相敬如宾。可是我却不曾想过,我们会争吵不断,因为钱、因为家庭琐事、因为他那早已回老家去的妈... “中午我们吃水饺,你吃几颗?”我走进冰箱,一边数着我和小宝要吃的水饺的量,一边问萧邦。 “随便,几个都行。” “家里没有随便。你吃几个,我就煮几个。”他不好好说话时,我也不会好声好气。 “你是更年期了吗?之前用这种态度跟我妈妈讲话,现在她已经不在这儿了,你又拿这种态度跟我说?” “你不也一样?你妈走后,你给我过好脸色吗?之前你妈没给我过好脸色,你妈好不容易走了,你又天天阴阳怪气的对我?” 我猛的关上冰箱门,朝厨房走去。 萧邦先是愣了一下,他若有所思。转而,他继续跟小宝互动,他们俩一直玩,直到我将煮好的水饺端上餐桌。“来,坐坐好,爸爸给你讲饺子凉一凉啊!”他将小宝的那份水饺端到自己眼前,大口大口吹气。 “你别吹了,你有口腔溃疡,不卫生,再把病毒带给小宝了!”我制止。“给他洗手了吗?” “没洗,要洗吗?” “你说呢?”我有些生气,“饭前便后都要洗手的,你难道不知道?好的卫生习惯要从小养起。” “走,洗手去!”萧邦呵呵一笑,“看你妈,真是事儿啊!” 我没说话,我坐在桌子前,自顾自的先吃起来。他回来得刚好,他在家,我就省心些,至少我能吃上一顿热乎的饭。我快速并且大口大口得扒拉着,不一会儿,一盘水饺吃完了。 “锅里没了?”萧邦在厨房喊,他又走出来,“你带没带我的啊?” “你不是吃随便吗?家里没有随便这个食物。” “你!”萧邦很生气,“那你至少再问我一下啊!” “你是三岁小孩吗?我又不是你的老妈子,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呢?”我一边给吃饱了的小宝解围兜,一边怼着萧邦。 他一定很生气很郁闷,心里也一定觉得很好笑。“温贝!你确定你今天要用这个态度来对我?” “哪个态度?你这些天不都是这么对我的吗?我这样做,有错?如果没错,请你闭嘴,我一分钟都不愿面对你这副嘴脸。如果你觉得我有错,你可以打我啊,可以继续冷落我啊,可以继续骂我啊!...”我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儿子就在跟前,“萧邦,如果你觉得咱们俩过不下去了,你随时跟我提离婚,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如果你还想继续过,请你收起你的傲慢,在我面前,你和你全家都没这个资格来这么对待我!!我早就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如果不是孩子,我一分钟都不愿与你在一起。我早就烦透你了!看到你,想起你妈,我就觉得恶心至极!!” 萧邦一定是被谁指点了吧,他面对今天我的咆哮,没有还击我。他只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听着我诉这心里的各种委屈和不满。“说完了?” “呵!说完了?怎么可能!”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掉了眼泪。可见,我心里的是多委屈。我擦了下脸上的泪水,“我最讨厌别人冷落我、误解我。而你,每天都这么对待我。如果看我不顺眼,干脆离婚,趁早离,你去找你的幸福去,找你妈喜欢的女人去!别每天假惺惺的装模做样,充什么好丈夫好父亲的人设啊!做样子给谁看呢!我不稀罕,儿子也不稀罕!” 他突然走向我,红了脸,湿了眼,就像很久很久之前那样。他一把将我紧紧抱住,“对不起,我错了。我知道,我又惹你生气了。对不起,你跟着我受委屈了。可是,我也是人啊,我也有血有肉有情绪,你总不能让我笑着赶我妈妈走吧?你总得给我些时间来消化家里这一连串的变故吧?你是我千挑万选的女人,你是我人群中一眼认定的,我直到我最近对你的态度不好,可是我从未想过要与你分开。你看你,怎么一生气就要同我离婚呢?你就真的狠心抛弃我?抛弃儿子?” 小宝见萧邦抱我,他跑向我,使劲儿推着萧邦,“我妈妈!我的!我的妈妈!走开!”他恶狠狠的瞪着萧邦。萧邦不好意思的笑笑,跟小宝较劲儿,“我不,我就不,我媳妇儿,他是我的!”他假作争风吃醋模样。 “我的!我的妈妈!” “我的!我的老婆!” “不是你的!我的!” “就是我的!不是你的!” ...... 二百三十六 爱上小宝 与小宝朝夕相处了几个月,他对我的依赖越来越强。他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人,如果不是我,他一定会哭。育儿书上说,孩子谁生的不重要,谁每天照顾他、陪伴他,在他心里才最重要。我将他哄睡着后,盖好薄被,轻轻关上卧室门。 “小宝睡了?”萧邦放下手机,从沙发上起身,他走向电视机柜,从第一个抽屉拿出一个黑色的袋子。里面像是装着什么东西。 “嗯。里面是什么啊?”我好奇。 这是萧邦的妈妈走后,我和萧邦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对话。两个多月里,我们之间没有好好讲过一次话。不是互看对方不顺眼,就是一张嘴对彼此各种挑刺儿。当然,我们也两个多月没有睡在同一张床上,没有肌肤之亲。呵!真是可悲。 都说人性是最不能正眼去看的。那男人的心呢?你总以为你的枕边男人,他心里最爱的一定是你。如果一直是这样的想法,那你得多傻呢!男人的心里,是不会将女人放在第一位的,更不会将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人放在第一位。 当日子一地鸡毛的时候,谁还会在意情情爱爱、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呢?说实话,我真的打算放弃了,放弃这段我至今都经营不好婚姻,放弃眼前这个男人和床上正熟睡的那个小家伙。我对这样的日子,毫无好感。我的内心,一直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只需要一个声音,一个肯定的声音,我想我就会说走就走。 “五万块钱,给你。”萧邦递给我的同时,他的脸上挂着一丝得意。那表情,像是在对我说,“你看,哥们儿还是可以的!你不上班能怎的?哥们儿养得起这个家!” “哪儿来的?” “银行抢的!”他笑起来。我看着他,我们这是要和好了吗?难道冷落我两个多月,五万块钱的补偿就算了? “你还是拿去还你的外债吧,我不需要,我还有存款。” 萧邦脸上没了刚才的神气。我是喜欢钱,是爱钱,是一见到钱就开心的不行。可那又怎样?我是他随便五万块钱就打发的吗?我的开心、我的笑就值五万块?更何况,即使今天我收了这五万块,过不了几天,他又回找各种理由要回去。就算不要走,他一定会在下次两人争吵的时候说,“不是给你钱了吗?...” 这种一眼就看得到尽头的日子,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该如何脱身逃离。我也才三十岁,这个一生中最有价值的年纪,我在干嘛? “我的外债,我自己会想办法还掉的,这笔钱是之前一个项目的提成,前几天刚回款,今天一拿到提成我就赶紧回来了。”萧邦看着我说,“你不是最喜欢存钱的吗?拿去存起来,以后当家用,慢慢花,想买什么就去买什么。” 我看着萧邦的脸,依旧是那么的熟悉。可我却猜不透他的心。“十几万的外债,你打算想什么办法还?透支信用卡?还是网贷?拆东墙补西墙吗?” “我今天心情很好,所以我提早半天回来,我觉得我们不应该破坏这高兴的氛围,”他走进我,想要做什么?我太清楚不过。 “滚!带着你的钱,带上你所有的东西,给我滚!”我恶狠狠的小声说,眼里早已充盈着泪水,懊恼?悔恨?不甘?绝望?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我也不清楚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总之我不想看见他,也不想再继续为一些琐事争吵、怒吼。 “你怎么了?感觉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之前的你你是这样的啊!” “萧邦,你觉得我还会像从前那般?我现在状态很不好,我每天都在想着离婚,如果没有后顾之忧,就算你不离,我也会走的。你说,咱们俩这样继续下去,还有意思吗?” “怎么就没意思了?谁家没有争吵啊?你总不至于因为吵了一次就离婚吧?” “我不想再跟你一起生活了。”我抬头看了看这个家里,我唯一做主挑选的吊灯,“想想真是悲哀,我曾经是那么想留下来,现在却是那么想要逃离。你说,究竟为什么呢?” “我不离婚,小贝,求求你,别走,好吗?”萧邦走近我,抓住我的手,“你知道的,我在努力了。我也在改变着自己,你都看得到,不是吗?你说你和我妈妈处不来,你一辞职我就把我妈送走了。现在,咱们一家三口,多好。以后咱们的日子会更好的。你要相信我能带给你和小宝好的生活。” 我冷笑,他用手擦掉我脸上的泪。“你别碰我!我嫌你恶心!” “你这是怎么了啊?就因为我冷你了这些日子?” “你自己心知肚明。” “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他着急,“如果是因为这些日我对你的态度不好,我再次向你道歉。行吗?”他一直看着我。 “她是谁啊?在你的眼里啊,我就是吃醋、敏感、多疑的人?你有没有按照她的要求,好好将她的照片保存起来?啊?!”我挣脱萧邦的双手,走到餐桌前,拿出自己的手机。 “你又偷看我手机!” “不做亏心事,你干嘛总是换手机密码呢?萧邦,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啊?你说话啊!哑巴了吗?!”我将手机摔在桌子上。 原本,这次婆媳之间的较量,我会觉得自己是胜利者。婆婆被送走的那一刻,我就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再也不像之那样紧绷着了。我想着,就算萧邦不理我,我也能懂他,最多一个月呗!他不愿说话的时候,我大不了带着小宝出去就是了。不就是冷战吗?谁还没经历过啊。 我一直天真的认为,萧邦冷落我是因为我逼走了他的妈妈。其实我心里,对萧邦,是有愧疚的。我总觉得,我这次做的不对。 两个礼拜前,我无意间发现了他手机里的秘密。当我看到他与别的女人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和那个女人发给他的照片时,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我想,婆媳之间再怎么折腾,也不至于伤了夫妻间的情谊。我终究还是嫩了些。 “我家那位不似你这么体贴,她比较敏感,又爱吃醋。” “那你好好把照片保管好了,不要被那个爱吃醋的女人看到哦。” ...... 二百三十七 猜忌? “媳妇,你听我说!”萧邦像个苍蝇似的,在我身后跟着。 “你别叫我!我不是你媳妇!”我一边吼他,一弯腰拖地。平常小宝将玩具丢一地的时候,我都不觉得它乱糟糟的,今天,我觉得家里又脏又乱。我恨不得要把家给拆了重装。 “真的,我跟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她只是我之前去外地出差时认识的一个人而已。况且...况且她早已结婚生子。我承认她之前对我有意思,可是我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 “你闭嘴!”我将拖把扔在地上。“你走!马上消失!我不想再看到你!” “小贝...” “滚!!” “只要你能消气,我马上走。你别生气了,我现在就走,好吗?” 大门紧闭,萧邦除了车钥匙,其他什么都没带,出去了。他要去哪儿,去干什么,这一刻,我竟然不再似从前般胡思乱想。心里真的在乎一个人时,才会胡思乱想。 我竟然开始不在乎他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不知道。 趁小宝还在熟睡,我将他上午穿脏的衣服洗了洗。我端着洗干净的衣服走到阳台。楼下的石凳子上,萧邦正坐在那儿不知与谁发信息还是聊天。 我的手机响了,是萧邦发来的信息:小贝,我知道我这段时间对你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但是,我拿自己的性命发誓,我与她真的什么都没有,我真的只是与她随便聊聊而已。最近你心情不好,我也心情不好啊。我也不知道那天为什么会与她聊。对不起,我不应该在外人面前说你的不是。请你原谅我。还有,我不知道你最近是怎么了,还是别人跟你说了什么,总之,以后不要再提离婚了。这俩字我听着心里不舒服。我觉得咱们之间没有任何矛盾,既然我妈已经走了,希望咱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和好如初,咱们以后好后生活,好吗?真的对不起,最近忽略了你的感受。请你原谅我。 离婚?是啊,最近我是怎么了?我怎么总想着要离婚呢?其实我自己都不清楚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我只知道,我辞职回家带孩子这段时间,我每天过得都不痛快,我不开心。我心情不好,我对自己的儿子也没好脸色。我觉得他受委屈,他本不该承受这些我带给他的伤害。可是,我又为什么心情不好呢? 我仔细地想了想,我心情不好,是因为萧邦。他不搭理我,他故意冷落我。我以为他就是这样的人。直到我看了他的手机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活得是多失败。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只是不搭理我而已。 我的性格,怎么可能会一直装不知道似的忍下去呢?我每天失眠,即使睡着了,也会做噩梦。我整日脑子像浆糊一般,浑浑噩噩的。这样状态下的我,能心情好吗?能照顾好小宝吗? “妈妈!妈妈!妈妈在哪里!我要妈妈!呜呜呜...”房间里,小宝睡醒,一眼没看到我,他大哭起来。当我走进房间时,他的脸上全是泪水。“妈妈,我在找你。” “小宝睡醒啦?妈妈去晒衣服了啊,妈妈一直在家呢!来,抱抱啊,不哭不哭。小宝心里一直想着妈妈是不是?” “嗯。”他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哭得稀里哗啦。 “好啦,”我轻拍着他的后背,“妈妈很爱小宝的,妈妈是不会丢下小宝不管的,不哭了,好不好?你再哭,妈妈也要难过的哭了。” 许久,他终于平复心情,破涕为笑。“妈妈,爸爸呢?”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爸爸。 “爸爸,他去上班了。”我话音未落,大门开了,萧邦舔着个脸朝卧室探头,他笑嘻嘻的,“儿子!你醒啦?爸爸回来啦!” “爸爸!”小宝看见萧邦,欢呼。 “小宝,别动,衣服还没扣好,别动啊。” “爸爸,棒棒!爸爸,棒棒!”他继续扭来扭去。 “我来给他穿吧!”萧邦走近我,他嬉皮笑脸的看着我。“哎呀,别生气了,我真的跟他没什么。求求你了,别生气了,好吗?”他蹲下来给小宝穿袜子,“小宝,是不是你惹妈妈生气了?你看,妈妈都不笑。” “爸爸惹!小宝惹!”小宝看了看我,“妈妈,像这样,笑,哈哈哈哈...”小宝真是可爱极了,他给我示范如何哈哈大笑,我正紧绷的脸,突然就绷不住了,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爸爸,妈妈笑!”他揪着萧邦的头发,把萧邦的头转向我这边。 “哎呦,好疼啊!”萧邦放下手里的另一只袜子,揉着自己的头顶。“小宝,你的力气真大,爸爸的头发都快被你揪掉了。以后可不许用这么大的力气对妈妈啊,妈妈怕疼。知道吗?” “他把我头发揪掉完,我也开心。我用不着你关心!”我还是没好气的说。 “要的要的,你是我媳妇儿,关心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事。”萧邦起身,背对着小宝,抱住我。一个不注意,我的额头被他的嘴叮了一下。 “滚一边儿去!”我红了脸,朝鞋柜走去。 这场持续了两三个月的家庭危机,终于结束了。女人都是心软着说出最狠的话,只要男人足够死皮不要脸,家,永远不会散掉。倘若那天,萧邦不死皮赖脸的缠着我一个劲儿的道歉,我想我们真的早就离婚了吧! 已婚女人的可怜,都是自作自受。心软,舍不得孩子,放心不下的又太多。所以,我们都在一边流着泪,一边又假想着以后一定会更加幸福。 “我还以为你们不出来了呢!”悠悠妈一个人坐在石凳子上,看到我、萧邦和小宝,笑起来。“小宝爸爸,好久不见啊,最近又变帅了许多。” “哈哈,是吗?我一直都很帅的啊!”萧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宝,走,爸爸带你去跟悠悠妹妹玩。”他跟在小宝屁股后,朝不远处的悠悠走去。 “你老公真有爱,那么喜欢带孩子。回头你们再生个,给他生个小棉袄!” “还是算了吧!我最近带孩子,都快魔怔了。再生个,哎,只怕到时候我的命都没了。” “我看你也挺喜欢孩子的啊。带一个是带,带俩也是带。反正闲着也没事啊,不如生生娃,带带娃,多有成就感。” “咿呀,我可不想被孩子绑住手脚一辈子。” 二百三十八 乌鸦 我看着不远处萧邦正与悠悠和小宝互动。心里想着,其实再生一个,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谁来照顾孩子呢?我一直都是喜欢孩子的,可是,亲身体会了二十四小时不离身影的照顾孩子的日子后,我就再没了要二胎的打算。累,实在是太累了。 “我觉得到时候不会累的,你看啊,到时候,小宝大了,他可以带着弟弟妹妹玩,你不就想做点什么就去做什么呀!” “生孩子也很痛苦啊。怀孕也不容易啊。” “你当时生孩子不是很快的吗?你婆婆之前跟我们说,你生孩子一点罪没受,比人家拉屎的还快。” “她的嘴啊,真是害她一生。”我看了一眼周珊,“我生的是挺快,从阵痛到生出来,差不多也就三个小时吧。” “真羡慕你啊。” “产后出了些小状况。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事后想想还挺害怕的。” “什么?” “产后大出血。” “啊?很严重?” “也还好吧,不算很严重,只是在产房很久,我儿子是凌晨零点出生的,我是早上五点才被推出来。”我淡淡地说,悠悠妈脸上一听到产后大出血,顿时没了笑意。“你会考虑生二胎吗?” “不用考虑,肯定会生。” “有想法哦。”我笑笑。 “我公公婆婆家就我老公一个小孩,你看我们悠悠又是女孩。肯定得再生一个啊!” “他们重男轻女?” “他们嘴上从没说过,他们之说无论男女,到时候再要一个。一个小孩,太孤单。” “那你自己的想法呢?” “其实我不想再出去上班了。那你说等悠悠上幼儿园了,我总不能在家闲着吧?我也想生二胎的。照顾孩子是我的优势,我喜欢跟孩子在一起。”悠悠妈从包里拿出水杯,“给你带的小零食,酸梅子,可好吃了。趁俩小孩不再,快吃。” “谢谢啦。”我剥开外包装,“真挺好吃呢!在哪儿买的?” “就小区大门口那个便利店,这家店是夫妻店,老板两口子人挺好。他们与你年龄差不多,女的负责守店,男的负责每日进货。他们店现在还卖蔬菜呢,东西越来越齐全了。哦,对了,他们两口子好像是你们那的人。” “不会吧?” “我也不太清楚。之前壮壮妈跟我说的。” “她们几个都不出来吗?今天一天都还没见到她们人呢!” 何止今天,大概有两三天的样子了,我们几个宝妈都没聚齐过。虽心里不太喜欢允儿妈和壮壮妈那样叽叽喳喳的性子,但是一两天不见见她们,心里总觉得少点什么似的。与这两位叽叽喳喳的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欢沐沐妈、小灵儿妈妈和悠悠妈,安安静静的,多好,这才是女人该有的样子呢! “那不是吗?朝咱们这儿走着呢!” 顺着悠悠妈的眼神,我往左前方的远处看去,果真俩大嗓门推着各自的孩子朝我们走来。 “壮壮妈今天穿新衣服了,哎呀呀,真好看。要是她再瘦点,都可以去当模特了,那么大个头,真是浪费了。” “允儿妈妈好像很喜欢扎高马尾啊,她今天又是扎高马尾。”我看着向我们走来的两个人说。 “她的头发是接的。” “为什么接头发啊?” “她头发都快掉光了,没头发。” “产后脱发?” “嗯。她吧,家里也一堆烂事,她整天上火呢!她家允儿,能长这么大,也不容易的。” 我看着两位辣妈笑眯眯的朝我们走来,心中不免羡慕她们的随遇而安。没生孩子前,谁不都是职场上的一敢拼敢闯的女人吗?人家怎么就能耐得住性子、放得下架子好好在家带娃呢?怎么到我这儿了,就总是觉得不工作就像白活了一样呢?说来道去,谁都怨不得,还是怪自己,内心不够强大,心态没调整好。 “你们真是的,出来玩,也不在群里嗷一嗓子!”几米开外,壮壮妈大嗓门嚷着。 “就是,你们俩是不是最近经常私约啊?怎么不叫我们啊?我们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一起出来吹吹牛,多爽!” “哎呀呀,那不是想着你们都是懒虫吗?你们呢早上几点起?我们两家可都是八点就能收拾好出来的。”悠悠妈妈问允儿妈和壮壮妈。 “八点?我去你的!八点还没出太阳吧?” “哈哈,你是当这儿是西域边塞?”壮壮妈怼允儿妈,“我家八点肯定有太阳照进来,关键是,我儿子他起不来啊。你说,他都不起,我醒了干嘛要起来啊?我还不如躺床上耍会儿手机呢!” “就是说嘛!我们两家都出的来,依我看,咱们以后也不用群里喊,谁出来的早,谁就先玩着。真要哪天出去玩,再提前约。”悠悠妈妈建议。 “下午好啊,大家!”小灵儿妈妈穿着一件红裙子,推着小灵儿走来。 “阿姨好,”沐沐妈也到了,沐沐竟然主动开口给我们打招呼。 “沐沐好,沐沐你别走呢!你说,我们里面谁最漂亮,快说,是不是我啊?是不是?”壮壮妈逗着沐沐,沐沐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得直往她妈妈身后躲藏,她心里一定想:这个阿姨怎么了,是不是犯病了。 “你哪儿好看啊?你看你肥的,龙卷风都卷不起来。”允儿妈呛壮壮妈。 “人家这微胖,微胖,你可懂?你这瘦的跟猴儿似的,你老公摸着手感能好?” “哈哈,你们真是的,这守着小孩,别瞎说好吗?” “就是,我还小,听不得这些。”悠悠妈笑着说。 “你滚蛋吧!搁在古代,你这年纪都差不多该当奶奶了。” “也是哦,那你岂不是要做老太了?”悠悠妈笑着问我。 “啊?还真是呢!” “那个男的是谁啊?”允儿妈指着萧邦问,“就是跟悠悠和小宝一起玩的那个男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小宝爸爸。”悠悠妈告诉允儿妈。 “哦,他不上班吗?” “哦,他今天没事,提前回来了。”我解释道。 二百三十九 随便聊聊? 确定小宝睡熟后,我和萧邦聊起来。“你别往这挤了,再挤,我就压到小宝了!” “嘘!”他一把捂住我的嘴,“你小点声儿啊,把他吵醒怎么办啊?”萧邦侧身搂着我,“这个小崽子,精力真旺盛!” “你想干嘛?老实点...” “不行,不许动...” 一番云雨之后,我又像很久很久之前那样,紧紧依偎着萧邦,“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是啊,之前租房时候,一张床,还睡着个孩子。既担心吵醒了孩子,还担心吵醒了外面客厅里的我妈。不过以后好了,就咱们一家三口。”萧邦搂着我,他深情的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的耳朵还是那么柔软,并没有因为已经过去了十年之久,而变得老硬起来。 “你妈在的时候,每次我都感觉像是再做贼一样,心虚得很。” “能说说你最近是怎么了吗?我想听听,我觉得而有时候,咱们还是需要好好沟通的。” “你对我态度不好可我也不会对你好态度,就这么简单。” “真的?”萧邦笑笑,“那你真是个报复心重的人。” “你跟那个女人真的没什么?” “没有,就是刚好我这段时间也心情不好,随便聊聊而已。”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总是到目前为止,我没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 “那也不能说明你从未出轨,精神出轨也是出轨。” “哈,你要这么说的话,你岂不是每天都在背叛我?” “我什么时候背叛过你啊?” “看你,最近整天追剧,一口一个小哇的叫着,我跟你说啊,追追剧就算了,男明星的形象都是塑造的。私下的生活,人家指不定还不如咱们这些素人呢!” “不许说我的男神!”我一下子趴在肖邦身上,紧捂着他的嘴巴。我们就这样四目相视,转而又是一番云雨折腾。 我睡着了,睡得很沉,睡得很香。这大概是这两三个月以来,我睡得最踏实的一次。当我被萧邦敲击键盘的声音吵醒来时,已是凌晨一点多。“这么晚写报告啊?”我走到他跟前,“真羡慕你们上班族。” “要不,我在家当奶爸,你回归职场?”他将我拉到他跟前,我坐在他腿上。“最近与我同学联系了下,就是上次你见过的那个,他现在可不得了,升职了。我想着他那边有没有什么活儿,私下接些小单子,给儿子赚些奶粉和尿不湿的钱,总归是没问题的。” “瞅你那点出息!”我看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你在看车啊?” “想着明天跟你说呢,既然你现在也醒了,不如咱们现在商量下,我打算换辆车。你看,这款,新出的,很适合咱们。” “多少钱啊?”我看着他打开的页面,车是好车,漂亮,很大气的红色,看着还腻。 “上路二十多万吧。” “这么贵啊?你有那么多钱吗?” “你那儿还有多少存款?我算算,咱们现在这辆车折旧能卖个四五万,嗯,我账户里还有些...” “你这喜欢,那还是将那五万块拿走吧。” “今天这么大方啊?” “跑业务的,总归要置换一辆像样的车子,这部车,这个价格,与咱们很适合。别犹豫,明天就去买了。” “真的吗?”下榜瞪大了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刚才的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我哥们儿昨儿还说你不一定会同意...” “我同意啊,我也觉得这辆车配得上咱们。再说了,换了新车,以后我也是要开的。现在这辆车,太旧了,颜色也不好看。”我看了看萧邦,他显然很开心,“趁我现在正在兴头上,你明天一早就去定了吧,免得我反悔。” “放心,绝不给你反悔的机会。” 手机闹钟吵醒了熟睡中的我和小宝,我的胳膊往外一扒拉,发现萧邦不在床上。“爸爸出来,你猜猜,他是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小宝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妈妈,还要睡。” “好,你再睡会儿吧,妈妈去给你准备早餐,等下过来给你穿衣服,好不好?妈妈就在家里呢!放心。” “不要,妈妈一起睡!”小宝勾住我的脖子,勾得紧紧的。 无奈,我直好在床上陪小宝玩了一会儿,待他彻底没了再睡的欲望,我给他换下睡袋,穿戴整齐,“今天咱们穿的hi小衬衫,对不对?英伦风,很酷哦!”七分袖的衬衫,不大不小正适合小宝的身高。人靠衣装,小宝穿着真是精神得很。“你去镜子里照一下,看看自己,今天得穿着,真的很酷哦!” 我给他穿上鞋子后,他兴奋地跑向镜子前,“酷!”他笑嘻嘻的说。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其实还不懂得审美。他们对自己的穿着根本没有什么要求。哪怕我给他穿睡衣出去,他也不觉得与别人有何不同。他们眼里,关注最多的是玩具,能吸引他的玩具。 “老公,你人呢?”我拨通萧邦的电话。 “去订车啊,昨晚你忘了?” “哦,没忘。大周末的,4s店有人?” “切,人家全年无休的好吧!等我啊,回头到家说。” 挂了电话,我嘴角上扬。我们要换新车啦,想想都开心呢!我给小宝下了八个小馄饨,下馄饨的汤是之前熬了很久的鸡汤,“小宝,来跟妈妈一起去洗手,吃完饭咱们出去找悠悠玩,快点哦!” 他许久没有回应我。我也没再喊他,而是自己先吃。过一会儿,他走来,“肚肚饿了,妈妈。” “饿了啊?那走吧,先洗手,再吃东西。” 一份小馄饨下肚,又喝了许多牛奶,小宝‘嗝’了一声,他看着我,脸色略带不好意思,他笑了笑,“饱了,妈妈。” 我将他的围兜摘下来,趁他又去玩的空挡,迅速清理碗筷和灶台。“小宝,走了,选一个你喜欢的玩具,咱们要出门喽!” 他手里拿着一辆小汽车,朝我走来。“滴滴滴滴滴...” “慢点哦,等妈妈,小心不要摔跤!”平整的正道他不走,非要穿绿化里的小台阶、小石子路。 二百四十 允儿 “你可算出来了,再不出来我们都要去你家堵门了!”壮壮妈难得这么早出来,见到我就开始嚷嚷。 “怎么了啊?”我问悠悠妈,她正在给谁发信息,头都没抬起来。 “我跟你说吧,允儿奶奶来了,”壮壮妈有些气愤,“这个老太婆,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现在允儿大了,她才出现。” “那不挺好吗?来了还能帮住允儿妈做些家务什么的,她也好休息休息。”我不紧不慢的说。 “帮助个屁啊!允儿妈昨晚与她老公打起来了,她老公下手也真是没个轻重,嘴角都打出血了。你看!”壮壮妈拿出手机,我们群里,有好几张允儿妈发的照片,还有配文:家暴男,妈宝男,我要离婚!! “你昨晚干嘛呢?昨晚群消息一直响个不停,你睡得着?”悠悠妈突然问我,我的脸一下红了,我不知该如何说。 “我...我昨晚实在是困,睡得早,手机又调了静音,今早还没来得及看信息。” “我也真是服了你,感觉你跟古墓里出来的人似的!”壮壮妈大声嚷道,“她俩怎么还不来,等下人到齐了,咱们一起去允儿家看看。” “啊?” “啊什么啊?咱们不是朋友吗?现在她心里指不定多难过呢!咱们去跟她聊聊,开导开导她,顺便接触接触她婆婆,看看这个老妖婆到底使了什么法术,竟然能令儿子动手打媳妇。”壮壮妈说着,咽了一口口水,“我跟你们说啊,我这暴脾气,我忍不住想挠她婆婆!神什么世道了,还能有男人敢动手打媳妇的,真是无语!” “好了好了,待会儿你到那儿,少说两句,我们是去看自己朋友,安慰她的,不是去给她添乱的。你要是动手了,那她老公要是知道,不得对允儿妈有看法啊?”悠悠妈给壮壮妈分析着,“允儿妈平时说话也没个遮拦,估计她对她婆婆态度也不怎么好,不然,允儿爸爸是不会动手的。男人再怎么犯浑,也不至于打女人,他指定是被刺激得顶不住才打的。” “我说你这人,怎么胳膊肘还往外拐呢?咋还替她老公说话呢?无论怎样,动手先打人就是不对!” “壮壮妈,你放心,允儿妈像是吃亏的人吗?”悠悠妈虽是我们这群人中年纪最小的,但却是家庭关系处理的最好的。 “哎呀,不好意思,灵儿一大早的嚷嚷着非要吃煎饼,我给她做了一些,喏,袋子里的是给孩子们拿的,等下一起吃。”小灵儿妈妈应该是小跑过来的,就算不是小跑,也一定是快步走来的,她正气喘吁吁的。不一会儿,沐沐妈领着沐沐也走来了。 “走!到那儿都别嚷嚷,咱们先听听允儿妈怎么说。”壮壮妈一再的交代着我们。 “只要你不嚷嚷,我们几个绝不出声儿,管住自己就行。”悠悠妈笑着说。“你们啊,也别担心,以我对允儿妈的了解,她吃不了亏的。放心好啦!” 允儿家到了,开门的应该是允儿的奶奶。她各自高高的,肤色黝黑,满头银发。“找谁?” “让她们进来,找我的。”允儿妈扯着嗓子在卧室说。 一听是允儿妈的朋友们,允儿的奶奶瞬间收回对我们的笑脸。“阿姨好,”我们一一给她打招呼。她连头都没回一下,就朝自己的那间屋走去。 “呦呵!你在家呢!”看卧室里,允儿妈正躺在床上,窗户跟前,站着允儿的爸爸。壮壮妈一看允儿的爸爸还在家,忙说道,“听说你们家昨晚上演了一场大戏?真不够意思,也不叫上我们过来一起围观。” “一家子,都什么玩意儿啊。该死的不死!活着不是浪费空气吗!”允儿妈见我们这群后援军到了,开始飙起来,“有本事继续朝我我挥拳头啊,打死我呀!打不死我你都别想出这个门!不要脸的!结婚干嘛,跟你妈过去呗!让她好好服侍你去呗!” “过分了啊,你们听听,她这样的,哎!”允儿的爸爸突然开口。 “再怎样,你也不能动手先打人!”壮壮妈看着允儿妈肿起来的嘴角,心疼了。“打人就是你的不对,你给她道歉,快点!” “我不道歉。我凭什么要道歉?她先挠的我,你们看看,这都是她挠的,还有这,她咬得!”允儿爸爸扒拉开他额前的长发,他的额头和左侧的脸,被允儿妈长长的指甲挠得不像样子。还有他得手腕和胳膊,全是血红得牙印子。“你说,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出门?我还有一点尊严吗?”他继续气愤道,“还有,既然你们都是她的好朋友,你们问问她,她都是怎么对我爸妈的?她要不口出狂言,不打我妈,我至于会跟她动手?” “啊?允儿妈,你打你婆婆了?”悠悠妈张大了嘴巴,“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我为什么动手?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妈!在我嚷我干什么!你去问她啊,看她都在家说我什么?她凭什么说我?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算什么东西!有本事当着我面说啊,继续瞎掰扯啊!” “我妈都说了,那些话不是她说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刘卫东,你就是全天下最傻的大傻叉!我真是瞎了眼,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你大爷的,去给我死去吧!”允儿妈突然发飙怒吼,她拿起身边的遥控器朝允儿爸爸砸去。 “你们都看看,看看啊!她简直是个泼妇!”他一扭头,遥控器砸到了他身后的玻璃上。“我滚?我就不滚!要滚,你滚!带上你一身的戾气,给我滚!”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允儿妈从床上跳起,她快速走向允儿爸爸。她头发凌乱的披在肩膀上,她低着头,闭着眼,对着允儿爸爸的脸,上去就是胡乱一通挠。“你个该死的!老娘今天跟你拼了!啊啊啊啊!” “你还敢打我儿子!”隔壁屋,她的婆婆听到这边的动静,跑过来,一把揪住允儿妈的头发,两个女人在地上扭打。 “快住手,别打了!” “允儿妈,快松手。”我 上前拉,“阿姨,有话好好说,你快松开她的头发。” “别这样,你们都快松手,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啊!”悠悠妈着急的说。 “放屁!我今天要不揪掉=光你的毛,我都不是刘卫东的妈!”允儿的奶奶,当真不是个善茬儿。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阿姨,我告诉你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你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壮壮妈上前,一脸火气。 “我家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给我滚!别在我家待着!” “我叫你瞎叫唤!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我早就想收拾你了!”壮壮妈一屁股坐再允儿奶奶身上,她用力掰开允儿奶奶的双手,允儿妈妈见自己脱身,拿起拖鞋就往允儿奶奶的脸上扇去。 “王美娜!刘凤娇!你们!我跟你们拼了!!”允儿爸爸见自己妈妈受如此大的屈辱,他飙吼着,朝允儿妈扑过来。 二百四十一 哦,警察叔叔 允儿已经是两岁多的小姑娘了,她是这群孩子当中最大的。卧室里发生的一切,孩子们没有亲眼看到,那时候卧室门紧紧关着,他们正在客厅里嬉笑打闹。他们也一定在想,卧室里的声音也许是大人在玩耍吧。 警察的到来给这混乱不堪的局面按了暂停键。“谁是刘志国?” “我是,”身后,允儿的爷爷发声。我一直觉得他是个不善言辞的慈祥老人,原来最安静的人才最有魄力。亏得他今日报警,不然,这样的场面,真的很难收场。 “你电话里说有人打架斗殴,怎么回事?” “是这样,我老婆和我儿子与儿媳妇和她的朋友们打起来了,你们到,他们这才消停。” “是这样吗?”警察回头看着我们,我们没人说话。允儿妈撩了一下她那一头乱发:“他们母子合伙打我,你看,我的嘴,他家暴!” “你放屁,明明是你们先动手打我儿子的!” 允儿妈妈和允儿奶奶又吵了起来。 “好了!停!”警察大声吼。“一家人,当和睦相处。守着一群孩子,在他们面前做出这样的举动,配当爹妈吗?配当长辈吗?!”警察叔叔一边训斥着允儿妈妈、允儿爸爸、允儿奶奶,一边又像个劝和佬,各种宽慰允儿妈和允儿奶奶。“行了,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既然是家务事,我们就不做笔录了。不过,再有下次,要以寻衅挑事处理!” “你们还不各回各家?还打算继续为你们的好姐妹出气是吗?”另一位民警一脸严肃的看着我们。 “这就走,这就走,谢谢警察叔叔啊!”悠悠妈陪着笑脸。 我们带着各自的娃,一一下楼。等警车走了,壮壮妈又上去,她把允儿妈叫了下来,“这几天你就别回去了,到我家住!” “允儿还在家,”允儿妈带着一顶鸭舌帽和黑色口罩,她这样子会稍微好些,至少被人看不到她脸上的伤。这要是被那些爱嚼舌根的老太太们看到了,指不定有多少个版本被传来传去呢! “你都这个熊样了,你还管她干嘛啊?她是老刘家的人,又不跟你姓王!”壮壮妈一脸气愤,“你早就该将孩子都给他们了,让他们好好感受下带孩子的辛苦。” “去我家也行,我婆婆和公公这几天回老家了,刚好他们的房间空着,”悠悠妈说。 “允儿妈,别难过了,咱们姐妹几个都是你坚强的后盾,只要你开口,我们能帮的,一定帮到底!” “我可以做饭给你吃,”我小声说,“虽然我做的不太好吃,但是你想吃什么,我可以现学。” 她们几个盯着我,个个笑出声来,就连允儿妈也笑起来。“行啦,你们的好意我心领啦,你呢也不用给我现学做饭菜,你们呢,我也不会去你们家住的。我凭什么要离家出走啊?那房子是我花钱租的,要走,也是他们走!”允儿妈恢复了以往的大嗓门儿,“其实啊,我没吃亏。哈哈!我就是要当着那个死男人的面儿故意找他妈的茬儿,我的家,不经过我允许,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门儿!” “你们看,你们看,就这么个泼辣货色,哎呀,我真是心疼老刘家的老太太一秒钟啊!”壮壮弯腰捡起壮壮不小心仍在地上的玩具,“走吧,咱们去那边坐会儿,孩子们也能撒腿儿跑跑。” 小区的广场上,空荡荡的。除了我们几个女人和各自的孩子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这么热的天,大中午的,谁还会傻乎乎的出来晒啊? “这儿没什么人,跟我说说,你真的没吃亏?你确定要离婚?”壮壮妈究竟是抱着八卦的心态还是真的打心里关心允儿妈,我尚且不知。 “离!这婚早晚都得离!”允儿妈一定是在说气话吧,她刚刚还担心着允儿呢。 “哎呀,别一吵架就将离婚挂在嘴边,有的话啊不能常说,说着说着就成真的了,你离婚,一拍屁股走了,允儿怎么办?”小灵儿妈妈边给孩子们分葡萄干,边说。她边上围着壮壮、小宝、灵儿、悠悠和沐沐。小孩子们最喜欢吃零食,见到零食,个个眼里放着光。 “就是,你和你老公本身也没什么问题的,你婆婆不在的时候,你们过得不是很好吗?” “你们看着我们家是没什么问题,那只是我想让你们看到得一面。”允儿妈妈低下头,“其实,有很多事,我是不想让你们知道,所以我也从没说过。” “大家都是朋友了,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呢?我们只知道你平常叽叽喳喳的、没心没肺的,你不说你的难处,我们当然不知道了!” 允儿妈低头,捋着着自己的长发,“妈的!他老娘竟然把我接的头发都快薅光了!我一定不会饶了她!”她摘下鸭舌帽,她的头上,发量确实少了许多。原来她产后脱发比我们几个都严重。“本来头上就没几根毛,这下好了,我又可以去接头发了!”允儿妈打趣道。 “美娜,别绷着了,我们都是真的关心你的人,你要心情不好,你可以在我们面前哭,我们绝对不会笑话你...”沐沐妈向来说话一语中的,她话音还未落下,允儿妈妈就已蹲在石凳子上哭了起来,她呜咽着,她还不敢放声大哭,她不是怕我们,她是怕被路过的人听到看她笑话。 已婚女人的悲哀,哭,都要压抑着。 壮壮妈走到她跟前,也蹲下身,轻拍着她,然后又抱着她。平时两个最爱叽叽喳喳的女人,竟然会掉眼泪。我一直以为,她们这样的性格,绝对的刀枪不入。谁能伤害得了她们呢!她们与之前的同事牛红,性格是那么的相似。这是我一直想学,却一直学不来的。 “我陪你一起哭,不就是掉眼泪吗?不丢人!他妈的生活就是这样子,怎么可能让咱们一直笑着活一辈子呢?该哭时候就得哭,怕什么!放声哭出来,大哭一场,一切就都好了!”壮壮妈也红了眼,她没一点女人的温柔模样,连安慰人都是那么的霸气。 我、悠悠妈和沐沐妈,我们三人站在她们俩一侧。小灵儿妈妈在与孩子们玩。 二百四十二 关于那个情结 这个年代,也是混乱的,比如男女关系。 允儿妈说她本以为自己嫁给刘卫东,婚后她会是个幸福的小女人。事实上,她表面上呈现给大家的,确实是个看上去很幸福的小女人。她们家,没有婆媳矛盾,也不用为物质发愁,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和和美美。 “我从未想过,你们知道吗?允儿都两岁多了,他还在因为我嫁给他时候不是处女而生气。这样的男人,一辈子那么长,我怎么可能熬得下去?” 我们听到这样的话,各有各的表情。从表情上看,我一眼就能猜得出谁将少女最美好的第一次坚持留到了新婚洞房花烛夜。 沐沐妈和悠悠妈,她们睁大了双眼,“啊,你之前跟别人同居过啊?” “你俩是古墓里钻出来的?”小灵儿妈妈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现在同居很正常啊,别说社会人了,那些个高中生、大学生不都偷偷出去过夜吗?你说孤男寡女出去干嘛啊?难道斗地主?” “你眼前上大学的时候,是不是也跟别人出去过?”壮壮妈突然扭头问我。 “啊?”我顿时红了脸,“我没有...” “切,瞎扯!你这样的,会没有追求者?大忽悠。” 没有追求着?怎么可能呢!我记得上学时,很多人喜欢我啊,可是我并不喜欢他们。我喜欢的人,他其实也是喜欢我的,只是我们最终没能走到一起罢了。 “现在的学生都这么乱吗?” “不是现在的学生乱,是一直都很乱啊。离开了学校,哪还能遇得到真爱呢!谁结婚不是为了凑合过日子呢?” “我不是,我跟我老公是一见钟情。”我急着回答壮壮妈。 “我也是。” “我也是。” 悠悠妈和沐沐妈紧随其后发声。 “你们都是奇葩!”小灵儿妈妈说,“傻,傻女人!怎么能为了一棵大树,放弃整片森林呢?树与树是不同的,不多去亲身感受,怎么就知道你选这棵刚好适合你呢?” “哎呀,你这是缪论,我们当时可没想那么多,再说了,选定了就不能换,朝三暮四不是我们几个的性格,是不是啊小宝妈妈?” “啊?” “你啊什么啊?她问你话呢!” “哦,我刚开小差了,没仔细听,不好意思啊!” “小宝妈妈,你是不是在想你的男人啊?”壮壮妈一脸坏笑。 “没有没有,”我急忙否认,其实,我的心里还真的在想他。“是不是处女,有那么重要吗?” “很多男人觉得这个很重要。其实男人的小心眼和嫉妒心,比咱们女人多多了!”小灵儿妈妈说,“我很不能理解,你说俩人处对象,不同居的话怎么能真正了解一个人呢?那既然选择与他同居,我想大家都是奔着想与他结婚去的。同居中发现了问题,没办法磨合的,那只好分手喽!这总比以后结婚有孩子了再因为各种不和而离婚,损失小得多吧?” “我老公每次都不愿碰我,他说我不干净,呵!干净?什么是干净?就因为我的第一次没留给他,我就不是干净的女人?”允儿妈擦着眼泪,“不瞒你们说,我们婚后同房的次数手指头都数的清,有了允儿后,更是像戒掉了一样。我是个正常的女人啊,你们懂我吗?我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一坨屎!” “别这么说自己。他就没有那方面的需求吗?” “或许有,自己解决了吧!” “怎么解决啊?”我突然问,大家突然一起看向我。“都看我干嘛?” “温贝,你是真的无知还是装作无知啊?你不是哪个大学正儿八经毕业的大学生吗?你不会连这些都不知道吧?” “我又不是学这个专业的。” “哈哈,你真搞笑,哪个学校会开这样的专业啊?那要真是有这样的专业,老师怎么讲?学生怎么听?”壮壮妈一直对我笑,“你和你公多久一次?” “嗯?什么?” “你说什么啊?就男女之间那点事儿啊!” “哦,两三天吧!”我随口一说,大家又都看向我。 “难怪你整日满面春光的,原来秘诀在这儿啊!” “哎呀,人家老公有钱又有闲,咱们比不得!” “就是,温贝,你和你老公很登对啊!真是佩服你们,体力真好啊!” “你们!”我才发现大家都笑我,我做到允儿妈身旁,“咱俩挨着,不理她们了。” 她们去孩子那儿玩,剩下我和允儿妈。我们聊了许久许久。 她因为自己嫁给她老公的时候不是处女,一直愧疚着。“他是处男?” “嗯。” “你怎么知道?” “感觉。” “哦。” 婚前,她其实也只是交往过两个男友而已,就像小灵儿妈妈说的那样,女孩子在恋爱的时候,都是奔着要结婚去的。同居、试婚,再正常不过。美娜的老公之所以心里不痛快,一定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是处男,想当然的自己娶的女人也必须是处女。 “小灵儿妈妈也不是处女啊,人家老公怎么就不找事呢!我他妈真是遇人不淑,前任吧,一个比一个渣,本以为他是个值得托付的,没想到,他的处女情结这么深。早知道是这样,我还不如找个渣男结婚呢!” 美娜想不通,同样都是女人,为何允儿爸爸非要死揪着这个事不放。既然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那为何还要与她生子呢?早早结束这段不合适的婚姻,岂不是更好? “他这是在报复我,你知道吗?他一定是在报复我!” “别这么想,你老公其实很爱你的,”我自己都觉得这种话说出来假得很。 “爱?”允儿妈冷笑一声,“比起身体的伤痛,心里的折磨才最令我绝望!他一定是在报复我,他心理有问题!” 我看着允儿妈妈空洞的双眼,她的眼里早就没了对生活充满热爱的光,她也早就弄丢了自己。女人是否被爱滋润着,外人一眼就看得出。如果不是允儿,她或许早就离开这个家了吧? 二百四十三 原来他们并不快乐 妹妹温暖研究生如期毕业,毕业这年,她顺利考取了事业编制,成为一名人民教师。父母常常将此事挂在嘴边,逢人就各种炫耀,自己的女儿出息了,高学历高收入。 “姐,你在干嘛呢?”温暖发信息给我时,我正在给小宝做午饭。“我们放假了,暑假好长啊,还不知道怎么打发呢!我想去你家住几天。” “好啊,欢迎随时叨扰!”放下手机,我兴奋地对小宝说,“儿子,小姨要来咱们家啦,你开心吗?” “哦!小姨来了!”小宝兴奋的拍手。小宝最喜欢的人除了爸爸妈妈外,就数他的小姨温暖了。 自从温暖参加工作,她就经常给小宝买各种玩具、零食、衣服,我很感激她,在我囊中羞涩时,她能慷慨解囊给我儿子买那么多心爱物,“别跟我客气,姐,当初要不是你鼓励我,我早就放弃继续深造了。还有啊,你之前可是经常给我买衣服,给我生活费的呢!就当这些是我回报你的吧!” 爸妈一定是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温暖吧?她一点不像农村出来的孩子,她单纯、善良,为人耿直。任谁和她想处,都会觉得很轻松。 我就不一样了,我打小就被寄养在姥姥家,看惯了别人的冷眼,也听多了亲戚的嘲讽和挖苦。 每当温暖哭着给我打电话,说一些在我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时,我都会认真听完,先安慰她,然后再趁机好好教育她。她在我的眼里,就像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虽然我才比她大一岁而已。可我,每次与她交谈都像是母女交流似的,对她各种嘱咐,各种交代的。 两弟弟自幼也是生活在爸妈怀抱里的,按理说,在那样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我的弟弟应该会很开心的过完童年。可是他们俩,却早早踏入社会,外出闯荡了。他们不喜欢在家的理由很简单,妈妈太专横霸道、不讲道理,爸爸太弱懦无能。 他们一直想着尽早逃离这个家,尤其是大弟,他喜欢所有的人,唯独看不上自己的父母。在他眼里,任何他认识的人都比我的父母强百倍。他常常不分场合、不顾及爸妈脸面,劈头盖脸上来就是对爸妈一通说。 小弟呢?虽浑浑噩噩的混了个大专文凭,但他有一点比大弟强,至少他不会在外人面前说父母的任何不是。 “他没上过学,书念的不多,说话也没什么水平,都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每当大弟无意或者有意怼爸妈时,他们总是像小时候一样护犊子似的依旧护着他,为他开脱。 “姐!小宝!”还是这个火车站,还是同一个出口,我和小宝早早的就在等温暖了。她一出来,我就看到她了,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不用问,一定都是买给小宝的零食啊、衣服啊、玩具啊之类的。 “不是跟你说了嘛,不要乱花钱买东西,小宝现在什么都不缺,你上次买的零食都还没吃完呢!”我训她,发自内心的,“以后学着攒钱,给自己在那儿买套房。别总是花钱大手大脚的!记住没?!” “哎呀呀,知道了,你怎么当了妈后变得愈发的罗嗦了?真是讨厌!”说完,她一脸兴奋的看着小宝,“”小宝,妈妈是不是很罗嗦啊?走!小姨牵着你。 “不!”小宝虽很喜欢温暖,但是只要有我在,他是不会选择其他人的。 “嘿!你真个白眼狼啊,你知道这里面都是什么嘛?叫小姨抱抱,里面的好吃的就都给你。” “小姨,”小宝投降,竟还不好意思的看看我。 “喏,亲亲小姨!”温暖指着自己的脸颊。小宝都没犹豫一下,对着温暖的脸颊,狠狠的亲了一口。 “爱小姨不?” “爱小姨。” “爱妈妈还是爱小姨?” “爱妈妈爱小姨。” “只能选一个。” “爱妈妈。” “不爱小姨啊?那你选了妈妈,那算了,吃的还是小姨自己吃吧!” “选小姨,爱小姨。”小宝为了吃的,真是一点节操都没有。就像个变色龙似的,说变就变。 “你们什么时候开学?” “教职工八月十五号到校,学生九月一号。全国的学生都是九月一号开学。” “天哪!暑假这么长时间啊?那你的小日子真是够滋润的啊!要不你干脆这一个暑假都在我这得了!帮着我一起带带小宝,怎么样?” “你想得美!我还打算趁暑假到处溜达溜达呢!世界那么大,腰包也不空,我得趁机出去看看。” “别飘啊!” “我有飘的资本啊,有钱又有闲,关键还没拖油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飘得起来干嘛还要死赖在地上呢?哈哈!” 温暖的变化真的蛮大,她脸上洋溢着的迷之自信不就是从前我每天的模样吗?当真是单身贵族,二人一世界,三口就是小家庭啊!“你打算去哪儿?”公交车上,我抱着小宝。小宝手里拿着风车糖。这糖,是温暖在她们学校对面的小店里买的。 “我想去杭州,咱们一起?” “杭州啊?怎么去?” “坐高铁呗!方便。” 我迟疑,高铁当然方便,可是,高铁还贵呢!自从辞职在家,我开始缩衣节食,除了小宝的必需品,我几乎不再花钱。因为没有了经济来源,自己心里也没了底气,脸上也没了自信与往日的傲气。 “怎么了,姐?你不方便?” “方便,要不咱们去水乡古镇玩吧?杭州没什么好玩的呢!” “哪个古镇?不出名我可不去啊!” “你啊,真是的,我给你推荐的,保证令你满意。东塘,听过没?距离这儿很近,开车的话个把小时就能到。去不去?要是去的话,咱们趁周末去,到时候让你姐夫开车带咱们,一起,怎么样?” “行啊。反正江南都是一个样子,去一个地方,看看就行。我也没打算所有的地方都逛个遍。” “回头咱们再好好玩玩苏市,你有两年没来了吧?” “嗯,两年了,上次来还是小宝刚出生时候,那时候你在做月子,又没陪我好好玩,这次你得陪我好好玩。” “放心,一定把让你玩得尽兴!” “小宝!给我吃一口,我这儿可还有其他好吃的呢!”温暖笑着逗小宝,小宝一听还有其他好吃的,很爽快的将风车糖递到温暖面前。 二百四十四 两个小孩子 温暖这一次,来的很值得。每天,我们的行程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我们重新逛了一遍苏市的代表性园林,又去湖边和古城边走了走。平时呢,几乎隔天就会去吃一顿地道的特色菜。短短数日,温暖的腰围胖了一圈,她的脸上,也圆润了不少。 “姐,我不能再吃了,真的!从明天开始,别做我的饭啊,我要减肥。不然,我这身材,回家咱妈都不一定认识我。”晚饭,她将一整条红烧鱼吃个精光,我和小宝只吃了些青菜,喝了点汤。 “你还好意思说啊,一条鱼都被你吃光了,小宝连个鱼尾巴都没吃到!” “啊?真的吗?” “你自己看,瞅瞅你面的鱼骨头,拼拼肯定能拼出一条鱼来!” “哈哈,对不住啊小宝,你妈妈做的红烧鱼,实在是太好吃啦。小姨一个不注意,就吃了个精光,下次,小姨保证下次一定将好吃都留给小宝,好不好?” 小宝见自己没鱼吃,小嘴儿委屈的撇了撇,分分钟要嚎啕大哭。 “宝贝,咱们的青菜比小姨的鱼好吃多了,你看,”我示范着,大口吃青菜。小宝终究是个好哄骗的孩子,他见我吃青菜的表情,一定认为青菜是真的好吃。我给他夹了一些放他碗里,他大口吃起来。 “小宝这食欲不错啊,青菜都吃得那么香!” “最近刚刚有些起色。以前可是除了大米饭和奶粉,其他一点都不吃的。” “姐,辛苦你了。” “哈!这是我当妈的该做的,逃不掉的!等你以后结婚生子,当了妈妈,你就懂啦!” “嗨!我还早呢!我才不想结婚生子呢我还没玩够。等我哪天走遍了大江南北,玩腻了,我再找个人一起组建个家庭。” 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父母总是教导我们,不要谈恋爱,不要找对象,要好好学习,不要把大号的青春都浪费在玩上面。以后毕业了,自然能遇到好人家。 “你也老大不小,遇到合适的,该处的时候就处处。”我收拾碗筷,温暖坐在沙发上追剧,小宝在卧室玩玩具。 “不处,对婚姻和家庭目前还没有任何好感。”小暖看都没看我一眼,“姐,问你个事。” “什么事?” “你过得幸福吗?” “为什么这么问?” “感觉你成熟了很多。之前我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一段婚姻里,女人如果变得成熟了、理智了,说明这段婚姻她过得不好。她承受的太多,失去的太多...” 我放慢擦桌子的速度,我过得幸福吗?这个问题,好像从未想过。我应该不幸福吧,虽然现在没了一地鸡毛,可之前的种种,早就令我元气大伤。 幸福?什么是幸福?我应该是许久都没体会到了吧。不然怎会回答不了温暖的这个问题呢? “婚姻嘛,就是搭伙过日子,凑合过呗,跟谁过都是过,别计较太多,俩人都互相包容些,就行了。” “这不是你性格。呵呵!”小暖调小饿音量,“姐,我其实并不是不想处对象。很多时候,看到同学和同事,她们个个脱单,个个出双入对的,我心里可羡慕了。可是我恐婚。我不敢面对婚姻。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都是对对方不负责,我不想做个坏人,所以我暂时还是不要去处对象了。” “你恐婚?”我吃惊的看着小暖,“你恐什么婚啊?” “你不是一直羡慕我吗?羡慕爸妈都把爱给我了我。其实,我私下才羡慕你呢!你幸亏没在家长大,不然,你现在也是一只单身汪!” “什么意思?” “我们小时候,我们仨,比你经历的要多得多。至少心理上的创伤,我们仨比你多太多。你在姥姥家,也只是缺点吃的,偶尔被人家冷眼嘲讽下。你知道我们仨都是怎么过来的吗?爸妈经常打架、吵架,全年无休止的争吵,尤其是到了节日,那吵得更厉害。” “真的?可是我回家后,他们好像不怎么吵了啊。” “或许是他们都向现实妥协了吧。之前妈妈和爸爸还经常闹离婚呢!” “因为什么啊?” “因为钱,因为家长里短、婆媳不和、妯娌不睦。” 看吧!原生家庭带给一个人的伤害是伴随终生的。我曾经一直不理解为何他们仨都急于逃脱爸妈的怀抱,那哪是怀抱啊?分明就是狼窝,害人害己的狼窝! 父母辈的恩恩怨怨,我尚且不全知。但是,他们都是没脑子的人,每次吵架、打架都是当着他们仨的面儿。“有一次爸妈打起来了,我们仨吓得躲在床底下一晚上,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天是除夕夜,就因为爸给奶奶一百块钱,被妈妈发现了。她觉得奶奶不配!” “小暖,婚姻也有好的,你要相信你只要好好去经营,你就能拥有好的婚姻。” “你的婚姻好吗?” “我觉得剔除婆媳矛盾那个点外,我的婚姻还是很好的。你姐夫心里有我、有这个家。我也时时刻刻在心里想着他,事事也都会与他沟通。这不挺好吗?” “那是因为你现在没上班。你但凡上班了,挣得比他多的时候,你心里还会想着他?事事还会与他沟通?哈哈!姐,你可别逗了,你骨子里那么强势的女人,我可不信你会什么事都与姐夫商量着来。” 我承认,被岁月一番洗礼之后,我虽骨子里还存留有些强势的因子,但是,至少我表面上已经相当柔弱了,人人都说我是个小鸟依人型的。我也很喜欢被人这么评价。这不正是我一直渴望的吗?有个依靠,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家,有个可爱的孩子,有个爱我的老公。我呢?则安安心心在家相夫教子。 “你不会一直赋闲在家的,敢不敢给我打赌?” “赌什么?” “我赌你熬不了一年就会出去上班。” 呵呵,我去上班?我上班了,孩子谁管啊?小暖到底还是不了解我,或者说还是不了解已经做了妈妈的我。女人一旦为人母,她是会为了孩子放弃一切的。区区一份工作而已,怎可与孩子相提并论? “其实,我也挺想再次回归职场,可是,小宝怎么办?” 小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她扭头不在看我,她继续盯着电视追剧,我则低头继续擦餐桌。 二百四十五 菲儿!菲儿! 菲儿哭着打电话给我,“我感觉我快撑不下去了...” “你在哪儿?我马上来!”车站与温暖匆匆道别。“小暖,我朋友好像出事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信息。” “去吧,别担心我,姐,倒是你和小宝,当心点。” 我抱着小宝,快步往公交站走去。他越来越重了,我的胳膊不一会儿就酸麻,“小宝,来,跟妈妈走一会儿,咱们比赛跑步怎么样?”我话音未落,小宝早已开跑。如果不是我俩手腕上套着同一根绳子,我真担心他就这么消失在人群中。“慢点,慢点!等等妈妈!”我开始心慌,我突然觉得我的这个决定是错误的。我怎么能让小宝在这样一个场合下与我一起奔跑呢?就算我再累,胳臂累得再没知觉,也不能将他放下啊,太危险,真的太危险! “好啦好啦,小宝跑得真快啊!表扬!来,到妈妈怀里来,妈妈送你大抱抱!”我蹲下身子,对小宝说,他是猜不出我的心思的。他怎么会知道刚刚那一刻,我的心是有多慌乱呢?他一脸笑眯眯的模样,朝我跑来。“妈妈一直抱着你,好不好?” “好,”小宝亲了亲我的额头,“渴了,妈妈。” “渴了啊?”我抱起他,“那我们坐到公交车上,妈妈再给你拿水,好不好?”只要外出,背包里一定会装上小宝的水、小饼干之类的吃食。 小宝趴在我的肩膀上,我抱着他继续往前走,累,真心觉得胳臂很累,没办法,我的两只胳膊交叉死死的抓着衣角,我真怕我一个不小心,胳膊散开,小宝从我怀里掉下来。“抱紧妈妈啊,咱们要爬楼梯了。” 等公交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外来游客。苏市是江南一带最具有代表性的城市,外地游客一般到江南一带来游玩,它是必到的地方之一。 “车!车来了!妈妈!”见一辆公交车缓缓驶入,小宝兴奋大喊。 “哇,小宝,你的眼睛真尖啊,真的是我们要坐的那班,”我回应着。公交车停稳,我抱着小宝,刷卡,走到相对方便下车的一个座位,坐好,“妈妈给你拿水壶啊,你抓紧妈妈。”我的两腿紧紧夹住小宝,他被我衣服上的图案吸引,两只小手绕着图案来回转圈圈,嘴里还时不时的嘟囔着我听不懂的儿语。 一路上,我都在想王菲儿到底怎么了?难道是她身体不舒服?还是她儿子发生了意外?我心急如焚,越是着急,越觉得公交车开得太慢。 一路上,小宝倒也还算乖巧,他不哭不闹,喝完水又要吃饼干,吃完饼干又要喝水的。不一会儿,他就被公交车颠得哈欠连天,“妈妈哄睡睡,好不好?”我抱着他,他的手指划拉着车窗玻璃,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哎呦,小姑娘,小孩子不好这样的,你得给他盖着些肚子,当心着凉了哇,空调么打得那么低,小孩子受不住的!”一旁的阿姨见小宝睡着,她提醒我。这时,我才感觉到,车上的空调开得是有些冷。 “啊?我...我没带多余的衣物,”我尴尬的说。 “喏,用我的丝巾我帽子,多少丁些用,小肚子么一着凉,孩子就要拉肚。哎呦,到时候大人也要跟着心急的。”她一边解自己的丝巾,一边说。她将自己的丝巾抖一抖,叠平,搭再小宝肚子上,然后又将自己大帽檐的遮阳帽摘下来放到丝巾上,“喏,这样会好些啊。” “谢谢阿姨,真的谢谢你啊,”我由衷的表达着我的谢意。 “不要客气的,我家也又这么大孩子,刚好么我有经验哇。”她笑着与我聊天,“你这是自己带孩子?” “嗯,自己带的,带了有三四个月吧。” “那之前呢?外婆带还是奶奶带?” “之前是奶奶带,她身体不太舒服,我就辞职了。” “哦呦,你看看,我们老人家么,大多都是带不了小孩的,我们身体吃不消的,现在的孩子又都皮呢!” “是的。” “能自己带还是尽量自己带,自己带的孩子好。这小孩子也是奇怪的,谁生的不重要的,谁照顾他长大,他心里才最在乎谁呢!” “真的啊?” “你现在感觉不到的,等你的儿子长大些,你就明白了。” “那我以后好好照顾他,”我笑着对这个热心肠的阿姨说。 苏市的老人,分好几种,有的很排外,比如像那种突然因拆迁爆发的,再比如一直认为自己是土生土长的苏市人,心里又优越感的。像这位阿姨这样和善又热情的,少见。 “小姑娘,你口音不像是当地人哇?” “卧室北方的,来这儿差不多十年了。” “定居了?” “嗯。” “那好哇,咱们苏市山清水秀,养人呢!来了么就不要走了,咱们这儿最宜居。” “嗯,不走了。” 一路上,我和这位热心的阿姨聊着天,她告诉我苏市的各种特色美食,“我跟你讲呀,吃咱们当地的特色小吃,不要到商业街去。那些地方么都太商业化了,要吃还是要去那些犄角旮旯的小巷子啊、小弄堂啊去找,好吃的都藏在那儿呢!”她一路上介绍着当地的种种美味佳肴,还告诉我各种风土人情。不知不觉间,我到站了。 “巧了呀,我家也是这个小区。怎么平时没见过你?” “我是到朋友家,她今天家里有事。” “哦。”她讲遮阳帽和丝巾拿好,下车,我紧随其后。“当心啊,当心!” “谢谢你,阿姨,你人真好。” “是吗?哈哈,也还好啦,我们这个年纪的,什么苦都吃了,什么甜也都尝过的,你说我刚上车看到你孩子就那么露着肚脐眼睡着了,我啊能不管的呀?我得关心关心呐!” 我们边走边聊,“阿姨,我到了,谢谢您。” “不要客气的,与你有缘,再会啊!” “再见。”我望着这个陌生的热心肠阿姨园区的背影,真是越有钱的人家,越热心肠。她的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刚刚盖再小宝肚子上的丝巾是某奢侈品大牌,就连那顶帽子,也同样价格不菲。有的人啊,活该她一辈子大富大贵、平平安安! 二百四十六 女人的战争 到菲儿家大门口,我按了门铃。开门的是菲儿的婆婆,许飞的妈妈。“阿姨好!”我又让小宝叫奶奶。 “哎呀,你们好,你们好,真是好久不见了,怎么今天来了啊?” “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小宝突然想弟弟,刚好我们今天就在附近玩,我就想着要不来看看你家大孙子。”菲儿的婆婆丝毫没有让我进屋的意思。“菲儿她们娘俩呢?” “哦,她们呀,在卧室睡觉呢吧!那个,进来坐吧。”她转身,我和小宝随着她进去,“阿姨,你家有多余的拖鞋吗?” “不用换了,反正今天家里也乱糟糟的,一会儿我也要搞卫生的。” 菲儿家,客厅里一片狼藉,沙发上的靠枕丢在地上,餐桌上乱七八糟的,有碎菜、饭粒,客厅一角的绿植也被推倒在地。“阿姨,这...” “哎,我们家啊,不知道是造什么孽了,竟娶了个这样得泼妇!你看看,我这手,都被她抓得一道道红印子。”菲儿得婆婆向我抱怨,“不瞒你说,小温啊,还是你和小慧看着是个过日子的女孩。她呀!”菲儿的婆婆眼睛朝卧室方向瞥了一眼,“花钱大手大脚,整日的就这么闲在家里,又不上班,你说买那些衣服啊、包包啊的,买了干嘛?多浪费!” “你们吵架了?叔呢?” “床上躺着呢!我没跟她吵,你叔跟她吵了,我这不是去劝架吗?她非说我偏心,说我俩欺负她一个。这样的女人,真不知道我儿子娶她干嘛!你看看这个家,让她给折腾的,还有个家样子吗?现在我儿子整日的加班挣钱,一个人养家糊口,多辛苦啊,她一点都不知道心疼自己老公就知道整天买买买的,哎!造孽啊!我老许家造孽啊!” “阿姨,别难过了,我先去看看她们母子啊?” “去吧,回头你好好说说她,叫她别再大手大脚的了。她要是再乱花钱乱买东西,你叔还会给她把东西扔了的!” 我尴尬一笑,走向卧室,我敲了敲门,没有声音。我轻轻推门进去,菲儿正躺在床上哄着她的儿子入睡。她,一脸两行泪,默默抽噎着。 “小宝,咱们小点儿声啊,弟弟睡了,你去玩那个玩具,记住了,只许玩,不许大声啊。”小宝点头示意。 我走到床的一侧,王菲儿见孩子睡熟了,她坐起来,拿张纸巾,抹了抹眼泪,“这么快到了?” “刚在车站,去送小暖。” “你妹妹走了?” “嗯。”我看了看王菲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老不死的糟老头子,把我一万多买的包给绞了!我跟他没完!”菲儿恶狠狠的说。还在哺乳期的菲儿,脸还有些浮肿,腰还有些粗,两侧的双乳很大,一个顶我俩。 “为什么给你绞了?” “说什么我一个在家喂奶的女人花钱大手大脚,说我不体谅他儿子,说我不会过日子....”王菲儿起身,从床头柜上拿了水杯,喝了一口水后,她继续说,“你是知道我的,我之前工资高,我就算现在不上班,那我也没花他儿子挣的一分钱。我花的都是我自己之前的存款,这有错吗?说我不会过日子,他会过日子啊?我只不过是爱买包包和衣服,他呢?他不也爱花钱啊,他不整天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啊?说我闲着,我哪里闲着了?我不是再哺乳吗?他们老不死的不都在闲着呢吗?我儿子有我照顾着,我不需要他们整日的在我眼前晃悠,他们怎么就不知道出去找份工作替他们儿子减轻养家的负担呢?一个个不要脸的,大家都是一类人,有什么资格舔着个逼脸在那教训我呢?!我呸!”王菲儿故意扯大了嗓门,这话她一定是说给她公婆听的。 “好了好了,家和万事兴,既然出不来,要不你们分开住吧,分开住会少许多矛盾的。你看我和我婆婆之前,不也是经常吵吵闹闹的吗?现在我门分开住了,距离产生美,关系倒缓和了不少呢!” “人家说了,要走我走,这是他们花钱买的房子,人家不走!”王菲儿气愤的说。 “这话啊,你别跟他们说,等你老公回来了,你让你老公去跟他爸妈说,知道吗?你呀,真是傻,你之前是怎么说我的?怎么这事到自己头上了,还就拎不清了呢?”我看了一眼小宝,回头劝菲儿。 “我他妈哪知道有文化的人更不讲道理呢?之前吧,觉得你婆婆做的真是够绝的,那些个事啊,真不是人干的。我还想着我公婆是有文化的,领退休工资的,绝不会向你婆婆那样的,谁知道,他们合起伙儿来怼我啊,我一对二啊!就刚才,要不是我儿子醒了哭闹,我非得把那个糟老头子的头发全揪下来不可!” “你别这么大火气,注意点自己的淑女形象,你这样子要是被你的vip客户看到,那你可真是亏大发了,以后谁还去找你买东西啊?别跟他们较真儿,稍微的忍着点啊!” “我不忍!凭什么叫我忍受他们?他们怎么就不知道管好自己,少找事儿呢?你看见我家客厅了吗?” “你家客厅都是你砸的?” “昂,电视机、空调,一个不剩,本来想把玻璃移门砸了了呢,想想万一玻璃渣子再落到我头上了,算了,不砸了!” “菲儿,别这样。你还喂奶呢,你说你心情不好,你的奶水能保质保量吗?小孩子啊,你别看他小,他们都懂咱们的,以后别再这样了,好吗?有什么事,跟你老公说,别与你公婆起正面冲突。伤和气不说,还影响你们夫妻感情。家和万事兴,懂吗?” “我也想家和啊,关键是我在这个家没份量,是我说了算的吗?不是啊!还有,那个死逼男人,你知道吗,他可向着他爹妈了。哎,眼瞎啊,之前只觉得他老实可靠,没想到是这么个愚孝的人!” 二百四十七 许飞的愤怒 “他必须给我爸妈道歉!不然,就离婚!”微醺之后,许飞向萧邦和欧阳吐露着自己的心声,“她不是朱珠,我也不可能再像之前爱朱珠那样,去无条件的爱一个女人了...” “哥们儿,不能这样想,你这话啊,今天咱几个听听就算了,以后不要再说了。王菲儿是谁啊?她是你老婆,是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女人,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萧邦明显心里对许飞这样说很不满。 “就是,朱珠哪能跟王菲儿比?朱珠简直就是个祸害精好吗?你忘了她们当初一家子是怎么对你的?你这都当爹了,怎么还惦记着她呢?”欧阳喝了一口小酒,他最近受一部电视剧的影响,蓄起了胡须,丑,实在是丑。 朱珠,是许飞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某某某吧!初恋,纵使她做种种伤许飞的事,许飞到头来不还是心心念念的想着她无条件的为一个人付出,无条件的爱一个人,没错,错的事许飞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他不知道,他的后院起火的真正原因。他一味的指责王菲儿,从不说他父母半句不是。在他心中,很明显,他的父母才是他需要保护的。 “朱珠?呵呵!原来你们都知道朱珠?许飞,你说是我傻呢还是你傻呢还是她是个阴魂不散的魔鬼呢?”不知什么时候,王菲儿站在许飞、萧邦和欧阳的身后。他们三人回头时,正看到王菲儿一脸怒相。“朱珠,朱珠!你他妈的心里原来一直装着她啊,你娶干嘛?你去找她啊!你大爷的!”说着,王菲儿顺手拎起桌上的空酒瓶,朝许飞头上砸去。说时迟那时快,萧邦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王菲儿的手,“快放下,小心出人命!”欧阳见机一把将王菲儿手里的酒瓶子夺了去。 “都别管她,让她砸!!”续许飞怒吼,“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这样的婚姻,不要也罢!我早就受够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王王菲儿简直不看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事听错了吗?还是幻觉?“儿子你也不要?” “儿子留下,你给我滚!”许飞继续刺激着正在气头上的王菲儿,“不给我爸妈道歉,不把他们哄好了,你休想叫我给你好脸色!” “你放屁!你他妈全家都不是人!我凭什么哄他们啊?我凭什么给他们道歉啊?许飞,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男人,我呸!你算什么男人,死去吧!”说着王菲儿一把甩开萧邦,恶狠狠的朝许飞扑去。 灯光昏暗又迷人的静吧里,原本大家都在和着各自的小酒,聊着各自的小天儿。一下子目光都投向了这边,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转而又都窃窃私语。他们一定是在说,“这个女人疯了!这是什么女人啊,不能要!...” “你图清净,下班了躲在这儿吃喝玩乐!你把家里的烂摊子全部丢给我,凭什么要我吃苦受罪!”王菲儿狠狠扇了一巴掌许飞,“你简直不是人!我嫁给你,是享福的,不是到你家受委屈受罪受累的!你要是想让我伺候你一家子,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没门儿!”王菲儿不愧是阅人无数的,她骂完许飞,又朝萧邦和欧阳望去,“你们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哎呀,差不多行了,别再让大家看笑话了,行吗?” “就是,快回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欧阳头一次见王菲儿发这么大火气,抱着看笑话的心态,“许飞,不听话的女人,不能要,休了她!” “你再说一遍?”王菲儿眼里充斥着狼性的凶光,她走近欧阳,“欧阳暮春,别以为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不知道,你有本事在这看笑话,你小心哪天我将你所有的龌龊事全部公之于众,小心你的身份!”王菲儿威胁欧阳。 “呦呵,我这还劝错了?” “两个礼拜前,是谁搂着一个女人去了欧丽餐厅?” “你怎么知道?” “呵呵!我跟踪你啊,”王菲儿邪魅一笑,“萧邦,我一直一位你是个正人君子,你怎么会有这样上不了台面的朋友呢?可见你私下也不是什么好家伙吧?你这下班了不回家帮着媳妇带孩子,你跑这儿来干嘛?你怎么也变了呢?怎么就不懂得心疼下温贝呢?她为了照顾你们的儿子,连最心爱的工作都狠心辞了,你可不要做什么伤害她的事,小心我知道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不敢,我这不是安慰你老公的嘛?他最近心情不好,你也知道的。我一会儿就走,一会儿就走啊!”萧邦笑嘻嘻的说。 王菲儿的魄力,是我和苟艺慧永远学不来的。婚前,她就见过很多人世间的恶,也见过男男女女之间的种种见不得光的事,她不在乎的。她丝毫不在乎许飞心里藏了谁,藏多久。她清楚的知道,人人心中都会藏个人。许飞心里永远住着朱珠,她有时候提起会难过一下,但她不会像悲的女人那样,闹个没完没了。 王菲儿当务之急最需要解决掉的人是她最看不惯的公婆。她与他们,水火不容。她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无奈,她只好继续与她讨厌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 “阿姨,你们家做的饭菜真香啊!”苟艺慧最喜欢说一些违心的话,明明饭菜一般般,她非得说好吃。不知什么时候起,她也变了,变得不再同我讲真心话、真心感受,更多的时候,她很淡定稳当,表面上看去,她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似的。 “那你多吃点!”王菲儿的婆婆亲切的关心着苟艺慧和我,“小温啊,你最近瘦了不少呢!你家就你一个人照顾孩子,真是有本事啊,你真是个好妈妈。” “还好吧,我需要改进的地方还很多,”我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王菲儿,她脸上的表情,是我曾经有过的。那时候,我婆婆眼里,她和苟艺慧都是一等一的的好媳妇、好妈妈。那个时候,在我婆婆的眼里,我也一样处处不得她欢心。 “可惜啊,你家祖坟埋得不是地方,上辈子一定是你们造孽太深,这不,老天派我来收拾你们!”王菲儿没好气的说。 “王菲儿!许飞大声呵斥。 二百四十八 乱了套 王菲儿将碗筷一摔,“许飞,我告诉你,你妈的好态度全给了外人。你听听,她刚是怎么夸人家的?人家媳妇个个比我好,有本事把人家媳妇也弄到你家给你当媳妇啊!” “你说够了没?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是吗?” “呵!怎么?听不下去了?听不下去也得听啊,谁叫我嫁到这个家来了呢!一辈子,长着呢!这才哪到哪啊?腻了?烦了?之前是谁说的要跟我离婚来着?有本事离啊!离了好去找你的朱珠呢!” 许飞起身,狠狠的朝王菲儿脸上打了一巴掌。萧邦、欧阳、苟艺慧和我,顿时都惊住了。 “你敢打我?”王菲儿眼泪刷的一下子掉下来,她捂着脸,恶狠狠的看向许飞。“我叫你打我!你他妈是活腻了吗?你敢打我?!有本事再打一下试试!”王菲儿扑棱着一头长发,手胡乱的挠着许飞的脸。 “你凭什么挠我儿子啊,你不能打他,他明天还要上班的啊!”许飞的妈妈护子心切,揪了王菲儿的头发。 “你们看看,你们都看看,这不是泼妇这是什么?婚前伪装的真好,哦都是装的,都是装的啊!”许飞的爸爸将碗筷一摔,嚎啕大吼。 “你松手,王菲儿,松开我妈!”许飞大叫。 “放你娘的狗屁!你们一家子都欺负我啊,我叫你们一家子都欺负我!”王菲儿拽着许飞妈妈的头发。 “菲儿,快松手,菲儿!”苟艺慧上前劝架。 “阿姨,你也松开,你别扯她头发,你看她脸都憋红了,阿姨,快松开!”我着急的说。 欧阳和萧邦按着许飞,生怕许飞从他们手里挣脱掉去打王菲儿。“你们扯我干嘛?你看她,把我妈头发都揪掉了!你们快去把她拉开!”许飞大声嚎叫,他心里一定恨死了王菲儿,也一定很心疼他妈妈。 “菲儿,松手,快松手,菲儿!”我和苟艺慧都劝着王菲儿,“就算她有错,你不能这样对她,她是许飞的妈妈啊!她还是你儿子的奶奶!” “我不松,凭什么我要受她的气,我就不松!” 卧室传来小孩的哭声,秋彦、秋源和小宝跑出来,“弟弟哭,妈妈,弟弟掉下来了!”小宝大声说着。 “啊?儿子!妈来了,妈妈来了!”王菲儿听到小宝说她儿子掉下来了,她一把松开揪着她婆婆头发的手,朝卧室快步走去。“儿子,怎么,是不是摔疼了?妈妈抱,妈妈抱,不哭啊,不哭,宝宝乖!”王菲儿抱起他的儿子,在卧室来回踱步,她听着自己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也情不自禁的掉眼泪。“都是妈妈不好,不哭了啊,乖乖。妈妈该死,爸爸也该死,爷爷奶奶都该死!” “我的大孙子啊,这是摔哪儿了?给我!” “滚!死一边去!” “你把孩子给我抱,你是个当妈的人吗?有你这样当妈的吗?”许飞的妈妈和爸爸一起走进卧室,向强行将王菲儿怀里的孩子抱走。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滚!”王菲儿像发疯了一样,大吼着,原本还在哭闹的小宝宝,这个时候应该是被吓到了,哭声更大。 “你发什么疯?吓到我孙子了!” “从此刻起,他不是你孙子,滚!我叫你们给我滚出去!滚!都给我滚出去!” “阿姨,叔叔,你们先出去,我们来劝劝她啊,放心。”苟艺慧将王菲儿的公公和婆婆往往门外推,“放心啊,我们会好好开导她的。” “菲儿,”我看着掉眼泪的菲儿,想着刚才饭桌上发生的那一幕,又联想到之前自己婆婆在的时候,自己受的种种委屈,我那不争气的眼泪,刷的一下子掉了出来。 “你哭什么,快擦擦,别添乱啊!”苟艺慧见我这样子,她脸上也起了心疼模样,“”菲儿,怎么半年不见,你竟然将自己的日子过成了这样?要不是温贝前几天提了一嘴,我一直都以为你过得很幸福... “呵!我才不怕他们呢!要不是为了小孩,我一分钟都不会呆在这个家里!” “以后你得改,你怎么能当着许飞的面那么说你婆婆呢?你这样说,他心里肯定想你这不是在诅咒他爸妈吗?他是个男人,在父母面前得给人家留些面子的,不然,他不跟你急他跟谁急啊?” “你这么说,是在帮他了?你意思是今天我做的不对?” “也不全赖你,不过你要不那么说你婆婆,今天也不至于这样啊,你说是不是?” “呵!苟艺慧。你能别站在道德的高点上去指责别人吗?你之前的日子好过?你之前不也跟我一样处处作难,日日想寻死吗?你的日子啊,也只过是最近这几年才好些,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好,我不说了,算我多管闲事,行了吧?” “你可不就是在多管闲事吗?你说,大家都有同样的遭遇,大家又都是女人,你怎么就不替我着想呢?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婆婆派来的奸细!” “你今天心情也不太好,饭也没吃几口,一定累了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过几天再来看你,温贝,咱们先走吧。”苟艺慧一脸尴尬。 “等会儿,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给你透露点你家那口子的小秘密,他外头又有人了,学绘画的大学生,我和我归迷亲眼看到他们出双入对,他们的蜜窝就在你家对面那个小区。”王菲儿先是胜利者一般,“姐妹一场,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其他的窝不方便多说。” 我听到王菲儿这么说,心里很是担心苟艺慧会在这儿做出出格的事情,“菲儿,没有证据的事,你别瞎说!” “我当然有证据,你看,”王菲儿拿起床头柜的手机她找到图库,将那几张欧阳与那个女孩卿卿我我的图片给苟艺慧看。“信不信,在你。自己家一直漏风漏雨的,就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好好修补自己家的墙吧!” 苟艺慧看到这些图片,明显的手在抖,想必她的心里也一定很凉吧!我以为她会冲出去对着欧阳就是一个打耳光,没成想,她不但忍住了心中的怒火,还一脸笑意的对王菲儿说,“男人都一样。温贝,咱们先走。” 二百四十九 公开的秘密 回去的路上,欧阳开车,萧邦坐在副驾驶,我、苟艺慧、秋源、秋彦和小宝则坐在后排。她的头一直看着窗外。这是一部新车,四五十万吧,是欧阳几个月前新换的。 七八年前,欧阳曾说过,等苟艺慧三十岁的时候,他会送苟艺慧一台宝马。可是,苟艺慧三十岁那一年,是她过得最凄惨、最不值得的一年。 “这车内饰不错啊,真皮座椅坐着就是比咱们的人造皮革的舒服哈?”萧邦往后看,看着我,笑着说。“欧阳,你这车平时谁开得多?” “本来是买给艺慧的,她开了一次后说,不好开。说什么车太宽,听停车不方便。这不,我又捡了个大便宜。”欧阳一脸喜悦,他丝毫不知苟艺慧已经知道他在外包养小三的事情。 “慧姐?慧姐?”我喊她,“累了就靠在我肩膀上一会儿吧,到家还早呢!” “好,谢谢你。”苟艺慧将头枕在我的肩膀上,“欧阳,车里怎么一股女人的脂粉味儿?” “啊?”欧阳突然一惊,“有吗?” “没有啊?哪有什么脂粉味?我说艺慧啊,你是不是在家闲着太无聊了,出现幻觉了?”萧邦调侃,“实在无聊的话,平时多去我家坐坐,帮着我媳妇带带孩子呗?” “萧邦!”我大喊一声,“慧姐现在很忙的,她哪有时间啊,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培训班多亏了有慧姐在,不然,欧阳哪有那本事与每个家长保持好联络呢?” “是嘛?” “当然。”我又对欧阳说,“好好开车,都别再说话了,孩子们好像都犯困了。” “你们俩带孩子们先去我家玩吧,我和温贝出去坐坐,今天他家发生的事太多了,我的脑子嗡嗡的,得好好消化下。”东了小区,欧阳、萧邦和仨孩子下车,苟艺慧坐到主驾驶上。 “多久回来,真不带我们?” “不带,好好看孩子啊,让妈给孩子们晚饭做丰盛些,他们几个中午就没好好吃饭。”一脚油门,苟艺慧带着我来到了我们常去的餐厅。 “你和萧邦最近怎么样?”苟艺慧用开水烫了烫她的餐具。 “最近还好。”我看着苟艺慧,“菲儿的话,你别太放在心上,有可能...” “你不用安慰我,我只是刚听到时候有些吃惊,他跟那个女的之间我早就知道。以前只是怀疑,不太确定,今天菲儿给我看了照片,我只是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而已。”苟艺慧喝了一口水,“他常常夜不归宿,即使回家,也是后半夜。他每次都说跟朋友打牌,你觉得可信吗?”苟艺慧冷笑一声。“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慧姐,那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呢?为了俩孩子,为了我父母每月的医药费,为了我那个私生子在老家能顺利拿到我每月寄过去的生活费,忍呗。” “可是,你这样...” “好了,你也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就好了。我是身不由己,但凡身上的担子轻一些,我也不至于任由他在外胡作非为。你说,我听到这样的消息,我能不难过吗?我当然也很心痛的,自己选的老公,一身的臭毛病,永远改不掉。可是,我得活下去啊,我目前还不能独立,我还得依附于他而活啊。刚回来的路上,我恨不得去打他一顿,我忍住了,我不能揭穿他。小贝,你能懂我吗?” “暂时还不能懂你。几个月前,萧邦在网上跟一个女人聊暧昧,被我发现了,我当时就气的不行,本想着忍忍算了,可是忍了没俩星期,我就跟他吵起来了。” “呵呵,”苟艺慧看着我,“你是性情中人,婚姻里是被他呵护着的。你就不要作了。” “我哪有作啊?我觉得既然俩人结婚了,就要互相忠诚于对方,不能再与别的异性有暧昧,精神出轨和精神上的意淫也是对婚姻的侮辱。” “真没想到,你竟是个如此看重婚姻和感情的女人,之前我一直一位你比我小,可能很多事情比我看得更开一些呢。那要是我家这情况,你岂不是要闹离婚?” “离!必须得离!还得让他净身出户。”我气愤的说。 “谁离婚谁傻。”苟艺慧笑笑,她真是个我猜不透的女人。“欧阳的价值很大,我现在要跟他离婚了,说就算他净身出户,他以后挣得也比现在我拥有的多。只要我不离婚,我就一直掌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那些小钱啊,就随他挥霍去吧只要我不让位,任凭外面的女人多嫩,嫩出水来,她不照样是见不得光的吗?男人骨子里都是小孩子,都是喜欢寻求刺激的,他喜欢我与他玩猫捉老鼠又捉不到的游戏,那我就陪他好好玩,只要钱在我手里,随他怎么作妖。” “你就真的不在乎?不怕他在外染上什么性病?” “在乎?我怎么会在乎一个与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呢?”苟艺慧抿了一口眼前的水,“之前有一段时间,我不就是被他传染上性病了吗?那段时间我真是痛不欲生。” “啊?真的啊?那你怎么没告诉我啊,我好陪你一起去看医生。” “这种丢人的家丑,有什么好说的?” “慧姐,你变了。” “是吗?我只是不想再像从前那般了,你说之前我是不是傻?干嘛时时刻刻都哟啊想着掌控他,与他作对呢?你看现在,我的日子多好啊,有钱又有闲,想去哪儿,一脚油门就到。” “那秋源和秋彦呢?你也不打算好好管了吗?” “不管,他都不管,我也不打算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你要知道,咱们活一辈子,也就短短几十年而已,怎么潇洒怎么活吧!我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傻了。什么整日寻寻死啊,整日争吵啊的,呵呵,不值,想想那时候的自己,都觉得很无知很愚蠢很幼稚。” “好吧,我暂时还做不到你这样,不管孩子,单这一点,我就做不到。” “你和我不同。你之前是干净的,萧邦也是干净的,你们的结合是正确的,你们的三观也是在一条道道上的。而我和欧阳,甚至王菲儿和许飞,我们与你们不同。他们男人会觉得我和菲儿这样的是不值得被保护、不值得被爱的。其实我和菲儿何尝不想得到一个人的全部的爱呢?不然,我们干嘛会与他们结婚呢?你说是不是?” 我点点头。 “可是,他们男人不那么想啊,他们觉得我们的第一次,没有留给他们。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我们不值得那样干净的爱。既然他给不了我纯洁又神圣的爱,那我何必再纠缠不清,再钻牛角尖儿呢?有钱就行,看在钱的份儿上,他想干嘛就去干嘛吧。” “慧姐...”我有些心疼她。 “我知道,你心疼我,你不必心疼我,我好着呢!” 二百五十 预防针 儿科防疫站,人声鼎沸。大多都是孩子的哭闹声和大人哄骗孩子的声音。第一次独自一人带小宝来这个地方,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我怕待会儿小宝打预防针的时候,我抱不住他,他挣脱掉。我更怕他一哭,我也忍不住的掉眼泪。 “小宝,妈妈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小朋友要想不生病,都得来打预防针,等下医生阿姨会拿个小东西再你胳膊上轻轻一碰,就好啦。” “疼。” “不疼的,你只要不哭,就不疼。”我抱着小宝,一边走一边给他洗脑。其实,我并不清楚他是否听得进去,是否听得懂。总之一路上我都在说啊说。 “看下注意事项,以上情况近两周内有没有发生?”护士冷冰冰地说。 “没有。” “没有的话在右下角签字,然后带着这个区那边排队等叫号。” “谢谢。”尽管护士不热情,我依旧对她说了声谢谢。 小宝有些抗拒,尤其是听到别的小朋友的哭声,看到别的小朋友的表情,他本能的想要往外逃。“小宝!”我看到他往外跑,大声喊他名字。“小宝,不要跑,等下找不到妈妈了!”他驻足,回头,看向我。 “妈妈,会疼。” “一下子就好,很快的,等打好预防针了,妈妈带小宝去买好吃的,好不好,你想吃什么?”我将小宝抱在怀里,不能再放他下来,不然他又要跑出去了。 “棒棒糖。” “好,等下只要小宝乖乖配合医生阿姨打预防针,妈妈就给小宝买棒棒糖,好不好?” “请xxx向前来。”广播里呼叫着小宝的大名。我听到后,抱着他往前走。 “你坐好了,抱紧他。把他左胳膊袖子脱掉。”医生也不热情,就与之前那个人一样,一脸冷冰冰的模样。我按照她的要求将小宝的左衣袖脱下。“稳住,攥紧他胳膊!”见小宝再扭动,医生大声嚷。只听小宝‘哇’的一声,他哭了,一定很疼。记得小时候,我们打预防针,那时候感觉也是很疼很疼的。 “小宝,你真勇敢,只哭了一声就不哭了,很棒!”预防针打好,我边给他整理衣服,边表扬他。他倒还好,一会儿就不哭了。预防针打完还不能马上走,得留下来观察半小时。 我带小宝走到医院的院子里,那儿有许多的小朋友,看上去应该都是打完预防针的。 “小宝!”一个陌生的女人喊着小宝,“你好呀,你也来打预防针吗?” “嗯,是的,你认识我家孩子啊?”我好奇的问。 “是呀,之前不是他奶奶带的吗?今天你休息?”她看上去四十上下,身材偏胖,肤色稍黑。她的头发是我最不喜欢的那种,一半是染了黄色的,一半是新长出来的黑色。 “我婆婆回老家了,以后都是我带他,”我笑着说,“我辞职了,以后不上班。” “哦,那小宝真是幸福哦,以后可以天天跟妈妈一起啦!是不是啊,小宝?”她俯下身子,笑着逗小宝。 “这是你家孩子?”我看着一旁与小宝正玩耍的小女孩,她穿着一件红裙子,上身披着雪白的披肩,一头的麻花小辫子,甚是好看。 “是的,我女儿,一诺。比你家小宝大半岁。” “看样子你们之前经常一起玩啊?” “是呀,跟你婆婆可熟了。”她笑起来,眼睛都挤没了,“你婆婆怎么突然回老家了?”不知道她为何为这样问,且当她是随口问的吧。 “她身体不太好,有高血压,还经常头晕。” “哦,老年人身体经常各种毛病的,看孩子是个耗体力耗精力耗脑力的活儿,不太适合久干。” “我叫温贝,怎么称呼你啊?” “我比你大,叫我吴姐就好,”她没有告诉我她的大名。“或者叫我诺妈、一诺妈,都行。” “好嘞!” 闲聊过程中,我得知她以前是医生,婚后怀孕,为了养胎和亲自照顾女儿,就把铁饭碗给丢了,辞职后随丈夫一起南下到苏市谋生。“我老公是做汽车维修的,以后你家车子要是休要保养啊、维修啊的,记得找我哈,给你打折!” “恩恩,好。” “我们时间差不多了,你们的时间是不是也到了?” “好像到了。” “你们怎么来的?” “走着。” “那太好了,一起回去呗。” “好呀,认识你真高兴。” 回家的路上,我和一诺妈闲聊着。因为跟着俩小孩子的缘故,我们走走停停,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程,愣是被我们走了近一个小时。“哎呀,不错啦,以往我自己带她走,差不多要两个小时呢!今天幸好遇见你们,你看,他俩最起码还能你追我赶的跑一跑呢!” “我之前很少见到你啊,你们是刚搬来的吗?” “搬来有小半年了吧,之前你不是上班嘛,我们几个跟你婆婆很熟的,之前你婆婆出来的时候,几个小孩经常一起玩。” “哦。那以后咱们就可以经常玩了。我辞职后带他,小区里刚认识几个带孩子的宝妈,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她们。” “一般带娃的妈妈,我都认识的,你说来我听听。” “悠悠、壮壮、沐沐、允儿、小灵儿,你认识吗?” “嗨,熟,熟得很呢!” 原来,全职带娃的宝妈在这个小区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她们互相间都很熟悉。她们聊孩子、聊老公、聊婆媳,也八卦曾经各自职场上的事。 “那你认识月月妈和小猴儿妈吗?” “月月我认识的,小猴儿是谁啊,好像没见过,”我说。 “她们都认识你啊。” “哦,那可能是我忘记了,回头我得好好认识认识大家。” “要的,反正你以后也不上班了,没事多出来溜达,大家一起带娃,一起育儿。” “我带娃只是暂时的,我以后还是要回去上班的。”我急忙说。原来,潜意识里,我还是那么的渴望去上班。尽管已经带娃半年了,尽管也入了带娃的队伍,可是,我总觉得自己一身本事就这么浪费在陪娃这件事上,多少心里有些亏。 一诺妈笑笑,没再接下话,她是过来人,所以她是不会说什么的。我们两个大人,闲聊了一路。前面一会儿跑一会儿走的俩小孩,倒是玩得很欢。“要不要去我家吃午饭?”一诺妈开口。 “不用啦,下次咱们找时间再聚。” “那行。小宝,再见哦!” “跟阿姨和一诺再见。”我对小宝说,他腼腆地笑笑,冲一诺和一诺的妈妈挥挥手。 “下次见啊。” “下次见。” 二百五十一 朱珠? 朱珠?那个背影是朱珠吗?是不是我看错了?“朱珠!”我大喊一声,前面的那个穿着连衣裙的女孩停下脚步。她一定对这个声音很熟悉,不然怎么会不敢回头看我呢? “真的是你啊?”我走到她面前,激动不已。他乡遇故知,心情自然很澎湃。 “好久不见。”她微笑,只见她挺着个大肚子,脸上很憔悴。 “你要当妈妈了?”我吃惊。曾经以为再次见到她一定会不搭理她,藐视她。事实上,我还是心善的,遇到了故人,我还是会主动、热情的打招呼。“这儿空调打得低啊,你出门怎么不带件披肩呢?孕妇不能着凉得,身体不舒服会很不好受的。” “快点啊,怎么回事你,脚丫子踩钉子了啊!”前面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催促朱珠。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周汉。”朱珠又将眼神看向我,“这是我曾经的一位挚友,温贝。” “你好。”我与朱珠的老公的打招呼。 “你好你好,真没想到啊,她还能有朋友。” 我疑惑,看着朱珠,五年了。她就像是人间消失了一般,突然就没了踪迹。她的脸上写着不快乐、不幸福。“你先带着丫丫去前面玩一会儿,我跟朋友简单聊几句,”朱珠扭头对她的老公周汉说。 “行行行,你们慢慢聊啊,”说着,周汉朝前方娃娃机方向的小女孩走去,那个小女孩看上去四五岁的模样。 我们找了个长椅,坐下。“我这是二胎了,医生说是个女孩,呵呵,你说,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上天对我真是太不公平。”朱珠低头看着自己圆溜溜的肚子,“你们,最近都还好?” “大家都挺好。”我看着她,捂嘴笑了起来,“本以为再见到你会不搭理你呢,没想到看见你还是会送上问候,你们也是到这儿游玩的吗?” “这儿是他老家,离开苏市后我就随他回来了,本以为是初恋,日子会过的很甜,谁知道一不小心竟把日子过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 “你女儿很可爱啊。” “还好吧,他是独苗,全家都盼着这一胎是个男孩。怪我,是我的肚子不争气...” “生男生女是由男人决定的,与你无关。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你心情不好,肚里的小胎儿是能感受得到的。”我试着安慰朱珠。眼前的她,不再似从前般自信、落落大方。假若当年许飞遇到的是现在的朱珠,他还会倾尽所有的爱她、照顾她一家子吗? “他也挺好的,我们大家的日子过得都还好。”看着朱珠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想问我什么。“你后悔吗?” “说不后悔,那是假的,其实女人嫁给谁都一样,如果生活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想我会好好把握。”朱珠长叹一口气,“别说我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一个人?萧邦没跟你一起?” “嗯,我是跟团来的,大晚上的睡不着,只好出来逛逛了,本想着给我儿子买些特产呢,溜达了易全也没发现什么好玩的、好吃的,索性就一个人来商场里吹吹凉气。这地方真是闷热得很!” “你生宝宝了?” “是啊,快两岁了。” “天哪!长得真秀气,简直是萧邦的缩小版!”朱珠看着手机上小宝的照片,不停的夸赞着他。 想与已婚育女人打成一团,很简单,学朱珠,向她学习,你只要往死里夸孩子,一定能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且,再生疏的关系,也会因此迅速升温。 “你呀,真是好福气,哎!”朱珠继续说。 “你跟他来这做什么工作?” “一直在家带孩子,本以为孩子大了就可以出去了,谁知道这又怀上了。”朱珠看着远处她的老公喝她的女儿的背影,“我是易孕体质,她上面流了俩...” “那你要注意点啊,流产对身体也不好的。” “我知道,可是...”朱珠叹气,“有些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是个贱骨头!” 我听着朱珠这么说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其实我是想提醒她,夫妻生活一定要做好防范措施。不过,大家都是同龄人,有些时候,有些事不用我一个外人去说,她自然懂。可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知行合一的。 “你爸妈身体还好吗?” “他们,都不在世了,我们全家回老家后的第二年,爸爸就去世了。妈妈太伤心,乳腺癌虽然治好了,后来又查出了宫颈癌,你知道的,晚期是没必要浪费钱财的,我们姊妹仨陪她度过了人生的最后一程...” “你那个两个妹妹呢?三妹现在应该还未成年吧?” “二妹已经工作一年了。三妹上初一了,就在我家附近。我是不是憔悴了许多?” “还好,岁月从不败美人,你底子好,只是现在在孕期,难免肤色会有些差。等娃生了,就好了。” “呵呵,你不用安慰我,我身上的担子很重,心里的压力也大,以后生活可能永远这样了。” “怕什么啊,不是有你老公的嘛!什么事都让他去做,你只需要好好养身体就行。” “他不是他,他与他不同。如果可以,我愿意回苏市找他...”朱珠激动的说。 “朱珠!”我大声呵斥。“你最好不要再有这个念头。他早就不在你的世界里了,也不可能在=再与你有任何交集。你不要想,也不要去做伤害另外一个女人的事!” “他结婚了?”朱珠看着我的表情,她瞬间懂了一切,“是不是也有孩子了?” “是的。他们很幸福。是我们圈里的模范夫妻。”我昧着良心说。不然我该跟朱珠说什么呢?说许飞过得不好?说许飞心里还想着朱珠?说许飞那一地鸡毛的家事?以我对朱珠的了解,她若听了这些,今晚就会包车去苏市找许飞。 “真好,真好,”朱珠眼神呆滞。“他过得幸福就行,他过得幸福就行,”她又继续喃喃自语。 “朱珠,生活都是自己选的,自己选的路,要好好往下走,不能辜负了枕边人。就算现在你的生活不如意,慢慢熬着吧,熬过了这段时间,一切就都好了。好好跟他过吧,不为别的,只为你的一双女儿有个完整的家,你一定不想你的孩子生活在单亲家庭吧?” 朱珠只默不作声地听我说,我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五年前猜不透她的心思,五年后依旧猜不透她的心思。 二百五十二 猜不透 猜不透 你最近时好时坏的沉默 我也不想去追问太多 让试探为彼此的心上了锁 猜不透 相处会比分开还寂寞 两个人都只是得过且过 无法感受每次触摸是真的是热的 如果忽远忽近的洒脱 是你要的自由 那我宁愿回到一个人生活 如果忽冷忽热的温柔 是你的借口 那我宁愿对你从没认真过 猜不透 相处会比分开还寂寞 两个人都只是得过且过 无法感受每次触摸是真的是热的 如果忽远忽近的洒脱 是你要的自由 那我宁愿回到一个人生活 如果忽冷忽热的温柔 是你的借口 那我宁愿对你从没认真过 如果忽远忽近的洒脱 是你要的自由 那我宁愿回到一个人生活 朱珠还是那个朱珠,人的本性天注定。她熟记着与许飞有关的一切,社交帐号、手机号码,甚至许飞与王菲儿家的门牌号。二胎生完半年后,她又重新回到苏市,回到大家的世界里。两年后,许飞与王菲儿的婚姻以离婚收场。这是我们每个人都能预料得到的结局,有朱珠在的世界,许飞的心里便不会再爱任何女人。 他的轻狂留在 某一节车厢 地下铁里的风 比回忆还重 整座城市一直等着我 有一段感情还在漂泊 对他唯一遗憾 是分手那天 我奔腾的眼泪 都停不下来 若那一刻重来我不哭 让他知道我可以很好 我爱他轰轰烈烈最疯狂 我的梦狠狠碎过却不会忘 曾为他相信明天就是未来 情节有多坏都不肯醒来 我爱他跌跌撞撞到绝望 我的心深深伤过却不会忘 我和他不再属于这个地方 最初的天堂最终的荒唐 如果还有遗憾 又怎么样呢 伤了痛了懂了 就能好了吗 曾经依靠彼此的肩膀 如今各自在人海流浪 我爱他轰轰烈烈最疯狂 我的梦狠狠碎过却不会忘 逃不开爱越深越互相伤害 越深的依赖越多的空白 该怎么去爱 我爱他轰轰烈烈最疯狂 我的梦狠狠碎过却不会忘 曾为他相信明天就是未来 情节有多坏都不肯醒来 我爱他跌跌撞撞到绝望 我的心深深伤过却不会忘 我和他不再属于这个地方 最初的天堂最终的荒唐 如果还有遗憾 是分手那天 我奔腾的眼泪 都停不下来 若那一刻重来我不哭 让他知道我可以很好 当我还是大学生的时候,我最喜欢听丁当的歌,那时候,听它们,我会眼泪哗哗的流个不停。歌词里写的不正是我与他的那段最酸涩的时光吗? “我们有着共同的爱好,我们都喜欢听丁当的歌,所以你心里不但有萧邦,还藏着别人吧?”朱珠再次回到苏市的第二天,她约我到了五年前的那个咖啡馆。咖啡馆里,播着忧伤的钢琴曲,她突然再次挑衅,激起我心中的怒火。我们的世界,因为这个女人的再次出现,突然不太平了。 “妈妈!妈妈回来了!爸爸!妈妈回来了!”小宝看到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兴奋不已,他一面大声喊着萧邦,一面紧紧抱着我,“妈妈,想你!” “我也想你,宝贝!”我放下他,“看妈妈给你带什么啦?当当当!” “哇!赛车!赛车!我最爱赛车!”小宝拿着赛车不停的欢呼。 “呀,金主儿回来了?看你这精神面貌,这一趟玩得很爽嘛?”萧邦调侃,他穿着夏天的睡衣,“你倒是外面潇洒得不行,你知道这几天我带儿子有多累吗?” “带个孩子而已,有什么好累的?”我故意激怒他。 “不累吗?我这一天下来,腰都酸疼,完了还得趁着他睡着了再去做家务。你知道吗?这几天,我连顿热乎饭都没吃到嘴里,每次都是趁他午睡或者玩玩具时候,随便扒拉几口垫吧垫吧肚子。哎,照顾孩子真是累啊!” “是吗?是谁之前的说的‘你不就是带个娃吗?他睡你也睡好了,又什么累的?’”我看了看萧邦,“这下体会到了带娃的辛苦了吧?你这才带两三天而已,我可是带了大半年了呢!” “这回我算是体会到了,辛苦你了媳妇儿!以后我尽量少在外玩,多回家陪你和小宝。” “喏,给你带的茶叶,山上农户家里买的,据说是纯天然的,你喝喝看。” “还有我的礼物啊!”萧邦拿着那盒茶叶,“谢啦!” “小宝,你能拼装好吗?不会的话可以请爸爸帮助你哦!”我试探的问小宝,他正胡乱拼装赛道,以我对他的了解,就他这急性子,过不了一分钟,他就会因为拼接不好赛道而急得发火。 “爸爸!帮我拼!”他急着喊道。 “好呀!”萧邦回道,“那你夸夸爸爸。” “爸爸帅!” “还有呢?” “爸爸帅!”小宝又说了一遍,走近萧邦,亲了亲萧邦的脸颊,亲完后他又嫌弃的抹了抹自己的嘴。 “嘿!你小子,这么小就开始嫌弃爸爸了?” “有毒!”小宝指着萧邦的脸颊。 “哈哈!” “哈哈!”我和萧邦都笑了起来。 谁规定全职妈妈就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守在家里,围着锅台、围着老公和孩子转悠呢?既然没有明文规定全职妈妈必须这样做,那聪明的女人是不是可以偷偷懒,享享清闲呢?就像我这样,趁着周末萧邦休息,将孩子和家全部抛诸脑后,给自放个假。报个团,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女人,无论哪个阶段,无论身处何种窘境,都不要被眼前的磨难所困。女人的眼光,要看得长远些。女人的心,要随性些。毕竟人活一世,也不过短短数十载,大好的年华不能浪费在整日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上。 上班怎样?不上又怎样?职场妈妈又职场妈妈的价值所在,全职妈妈有全职妈妈的价值所在。在其位谋其职,身在职场时候,不能辜负了老板和公司。身在家时,亦不能负了孩子、老公和这个家。 都说鱼的记忆有七秒,人要脱胎换骨需要三五年。其实,你真的想要快些脱胎换骨,哪还需要三五年呢?短则三五日,最长也不过半年之久,你就会自内而外、由上及下的脱胎大换骨。 我开始不再惦念职场的好,慢慢习惯了全职妈妈的日子,我开始接受现实,接受自己身边的一切变化。萧邦自从上次我外出游玩体验了一个人带娃、做家务的辛苦后,他变得更加顾家、爱子爱妻了。是啊,有时候说一千道一万不如亲身体会一下。这世上,没有感同身受,只有亲身体会。他爱我,体现在每个细节里。 二百五十三 作女又来 金秋十月,丹桂飘香的季节。我照着食谱做了许多的桂花甜酱。树上摘下最新鲜的桂花,抹上盐,杀菌。控干水分后,一层蜂蜜一层桂花装入干净的玻璃瓶,最后密封保存。三五日后,一罐甜甜的桂花甜酱便呈现在餐桌上。从此后的月余,每天早餐上的面包里都会抹上一勺桂花蜜,一口下去,嘴里、心里全是幸福的甜蜜。它是这个季节,大自然恩赐于我们的最好的礼物。 “好几天没见你和小宝了,你们最近去哪儿啦?”小区的广场上,悠悠和小宝在一边你追我赶的疯跑,我和悠悠妈坐在石凳上闲聊。 “前几天我出去玩了一趟,”我笑着说,“我买了几盒茶叶,这盒送给你,其他人没有,你快装好。”我将包里的一盒茶叶掏出来,交给悠悠妈。 “哎呀,谢谢啊,回去我尝尝,其实我不懂茶的,喝了也是浪费呢!”她忙将茶叶装进自己的背包。 “我也不懂,喝着玩呗,总比喝白开水有味儿。”我看着她说,“这个季节,山里也没什么土特产,除了春天的茶叶农户还能留着卖卖,其他的野果什么的都还没熟。要是再晚几天去,说不定能带回来好多山货。” “你们一家三口一起去的?小宝能坐那么久长途车?” “我自己去的。” “啊?你自己啊?那小宝他?” “他爸爸看着。” “我真是佩服你,你是个牛人!你怎么舍得离开孩子好几天呢?要是我,我就算出去了,也玩得不开心。我肯定心里惦记着悠悠。” “除了自己,谁都不会永远属于你一个人。你要经常给自己这样洗脑,洗着洗着你就你会改变心里的想法的。之前我也觉得我可能会想孩子、想着家里,后来发现,我其实还挺自私的。外面玩了那么多天,竟然都没想他们爷俩。” “哈哈,好吧,你是个厉害的人。我暂时还做不到。”说着,悠悠妈‘哎呦’一声,紧捂着肚子。 “怎么了?” “生理期,肚子疼。” “喝些热水,能缓解。” “没用的,我自打第一次来,回回都疼得不得了,以前我妈还说生了孩子就会好的,都是骗人的,照样疼。哎,投胎成为女人,真是受罪啊!” “就是,要不下辈子咱们都投胎成为男人?” “哈哈,好,拉钩,咱们做兄弟!”悠悠妈忍忍着腹痛与我拉钩。 电话铃声响起,我拿出手机,是哥的电话,“你在哪儿,快去我家!”他声音急促,像是家里出了大事一般。 哥与嫂子离婚后的半年,又复婚了,说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嫂子也答应,一定当欣儿是自己亲生的对待。有那么一段日子,哥是真的看到了嫂子的变化,嫂子每天早起给孩子们做丰盛又营养的早餐,接送孩子们上下学。哥的眼里渐渐有了光,那种生活处处是蜜的光。 我也觉得嫂子是真的变了,也理所当然的认为她真的改变了。谁都没想到,她的报复心是那么重,她的心里是那么的阴暗。她可以在哺乳期选择离婚,她可以离婚只要钱喝东西而不要孩子,可想而知,她的心是多么的狠。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哥自始至终都猜不透,也捉摸不透,嫂子与他复婚,究竟为何。直到今日,家里发声的一切,他方才懂得,嫂子下了一盘大棋,一盘鱼死网破的大棋,一盘我得不到就要毁掉它的大棋。 我家与哥家,隔着整个苏城。挂了电话,我第一时间叫了一辆网约车,“师傅,快,麻烦您再开快点!” “美女啊,不能再快了,再快都要飞起来了。” 车上,我心急如焚,小宝想必也是玩累了,他刚才在广场上与悠悠一起疯跑,没少费体力。他闹困,哼哼唧唧,我一边抱着他,一边用手轻拍着他,不一会儿,他睡着了。 “谢谢,”我下车,关上车门,抱着小宝就往哥哥家跑,说是跑,也没比走快多少。毕竟,小宝已经二十多斤了,负重二十多斤,能跑多快? 哥哥家楼下,停着警车,草坪被警戒线拦着,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大家嘴里都在细声议论着:“后妈呀,到那个时代都是后妈,你能指望她像亲妈一样对待你?” “就是就是,这孩子啊,肯定事被后妈推下来的。” “孩子爸爸不在家时候,这孩子经常被打呢!” “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女儿说的啊,她与我女儿是同学,有一次我亲眼看到她胳膊上的烫伤,我问她,她支支吾吾不愿说,后来我说我不会说出去,她才告诉我,说是小妈妈心情不好,拿烟头烫的。还不许她告爸爸,说是告诉爸爸,就把爸爸弄死...” “哎呀呀,这个蛇蝎心肠的狠毒女人啊,咱们小区怎么会出这样的败类!” “看着她平时装模做样的挺文邹邹的,真想不到私下竟是这样狠毒啊,她怎么忍心对孩子下毒手呢?” “嗨!听说她自己孩子也经常挨她毒打的...” 什么?我没听错吧?是欣儿吗?我穿过人群,走进电梯,电梯停在哥哥家那一层,我急忙按下去键,等电梯时,我心里慌得很。 哥哥家,有好几位警察在,哥哥呆坐在餐桌前,嫂子正在接受警察的盘问。 “她掉下去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我正在追剧,警察大哥,真的不是我!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干的!” “妈妈早上打了姐姐,姐姐说不能告诉爸爸...”小侄子突然说,“妈妈天天打我、打妹妹、打姐姐...” “黄警官,初步鉴定,死者坠楼前已经身亡。身上有多处烫伤、骨折。死者...死者...”法医和另外一位警察走近哥家。 “怎么了?” “死者下体被钝器戳裂,双手十指...有...七根手指被折断....” “她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你怎么可以!”哥突然窜起,双手死死的攥紧嫂子的脖子。嫂子被勒得面红耳赤。“放手!快放手!”数个警察一起将哥得手掰开,嫂子这才得以喘气。 “哈哈!哈哈!”嫂子眼含泪,恶狠狠的笑起来,“你不是爱她吗?她不该活着!她该死!”手铐‘咔擦’一声铐住嫂子的双手,她被警察带走了。小侄子和小侄女看着妈妈被警察带走,吓得哇哇大哭。楼道里,涌满了看热闹的人。 二百五十四 欣儿!欣儿! 欣儿!欣儿!这不是真的,这是梦!一定是我在做梦!欣儿!“欣儿!”我从床上坐起,我怎么会在医院?小宝呢?“小宝!” “小宝,快去,妈妈在喊你,”萧邦声音低沉。 “老公,我刚刚做了梦,梦见欣儿...”我一把抓住萧邦的胳膊,“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你去,你去把欣儿接过来,我要见欣儿!你去!你快去!”我哭着大喊。 “小贝,小贝,”萧邦抹了一下眼角的泪,“小贝,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不要这样,好不好,有我在,小宝也在,你不要这样,好吗?”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答应过夏冰要好好照顾欣儿的,我答应过夏冰的,为什么啊,为什么!”萧邦抱着我,我在他怀里大声哀嚎,“欣儿还那么小,她得多疼,她心里得多害怕啊!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欣儿?”我抹了抹眼泪,“我要亲口问她,她现在在哪儿?我要去找她!我要亲口问问她!”我起身下床,头眩晕。天在转动,地在摇晃,我根本站不起来。 “小贝,”哥眼睛红肿,走进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跟她复婚?是你!是你杀了欣儿!是你与她一起杀了欣儿!你走!你滚啊!”我揪着哥的衣领,大声怒吼。 “小贝!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的,你冷静些好吗?不要这样。欣儿是我女儿呢,我没了女儿呢,我比你心里更难过....” “我答应过夏冰姐要好好照顾欣儿的,我答应过她的!我失职!我不是人!我该死!我该死!我没脸活着!我该死!”我突然疯狂的用力抽自己耳光。萧邦被吓得不知所措,突然他反应过来,紧进抱住我,我挣扎,无力,晕厥,再醒来时,已是夜半时分。此时,萧邦、小宝和哥都趴在我的床边。 有个美丽的女孩 她的名字叫做阿果吉曲莫 她清澈的眼神 美过泸沽湖的水 让我流连忘返 她转过身 她甜美的笑容似 阳光轻轻温暖着心房 她的善良温暖着整个村庄 我想过爸爸妈妈也喜欢 冬天终究还是来了 村庄传来忧伤的歌谣 她即将开始她的新的人生 她美丽的嫁衣 天就快亮了 我的心却哭了 酒却始终喝不醉 我不敢再看你 多一眼都是痛 啊吧吧吧啊古则 哇吧吧吧啊古则 是的我错过了你 可思念又何曾放过我 或许有天都来不及道别 而你注定是我的牵挂 而你注定是我的牵挂 而你注定成为我牵挂 天就快亮了 我的心却哭了 酒却始终喝不醉 我不敢再看你 多一眼都是痛 啊吧吧吧啊古昨 哇吧吧吧啊黑莫 天就快亮了 我的心却哭了 酒却始终喝不醉 我不敢再看你 多一眼都是痛 啊吧吧吧啊古昨 哇吧吧吧啊黑莫 欣儿,对不起,姑姑没能保护好你。天堂没有磨难和痛苦,妈妈也在那儿等着你呢。欣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欣儿!不要啊!欣儿!”欣儿被推进火化的那一刻,我大叫,大喊,再次昏迷。 “我想送她最后一程,我得去!”我对萧邦说。 “你别去了,你最近的身体,不适合去那种地方,到时候你再...” “我得去!我得去谢罪!” 夏冰坟前,早已长满了野草和野花,一旁的坑,是欣儿长眠的地方。 “我苦命的孩子啊!!”欣儿的外婆是真的心痛了吧,中年丧夫,老年丧女、丧孙。“留我这个老太婆在世上还有什用啊,我的孩子啊!我的冰冰!我的欣儿!” 夏冰坟前,哥哥长跪不起。欣儿已入土为安,萧邦极力劝说,哥才起身。 ‘扑通’一声,我跪在夏冰姐坟前,“姐,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死!我没能照顾好欣儿。姐,欣儿去找你了,夏冰!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我大哭,“姐,你要是显灵,让那个害死欣儿的女人不得好死!夏冰!姐!”我嚎啕大哭。 秋去冬来,树叶没了,花儿没了,草也早就枯萎了。这个冬天怎么就那么冷呢?我的身体像是被什么掏空了似的,整天的没劲,是活着没劲吧? 我常常梦到欣儿,我常常梦里哭着醒来。“姑姑,我是去找妈妈了,你不要难过,姑姑,你要照顾好自己。”欣儿常常在我要去牵她手的时候,突然身后长出翅膀,慢慢飞上天,无论我怎么呼唤,她都不下来,她向我招手,“姑姑,照顾好自己。” “欣儿!欣儿!你不要走...欣儿!!”我又从梦中醒来,惊,一身汗,坐起。 “梦到欣儿了?”萧邦起身,安抚我。“快躺下,枕着我胳膊,我抱着你,欣儿知道你疼她,欣儿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子。小贝,放下吧...” “什么时候开庭?”我突然问。 “嗯?”萧邦吃惊,“后天。你要去?” “去。” “你,到时候无论是什么结果,你都要接受,不能闹事。” “我要她死!” 我心如死灰,法官在说什么,辩护律师在说什么,我都没有听清楚。整个过程,我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她必须偿命。要她去死!她必须得死! “本庭宣布,被告人...” “等等,”她突然开口。“我怀孕了...”观众席,大家交头接耳。“我现在是孕妇。” 法律优待孕妇。法律保护的不是她,是她肚子里无辜的胎儿。 “欣儿,对不起,姑姑没用。欣儿,对不起,姑姑没用。害死你的人她现在还不能接受法律的制裁。欣儿!...”欣儿坟前,我嚎啕大哭,任凭萧邦与哥如何劝说,我就是跪着不起身。“夏冰姐,对不起,夏冰姐......” 天渐渐凉了,江南地也不暖了。一整个冬日,天都是阴阴的。我每天手脚冰凉,我常常躲在被窝里。我让小宝一个人在家里玩玩具。记不清有多少天了,我没有迈出家门一步...... “妈妈,肚子饿了。妈妈,我要吃饭饭。”小宝唤我,看了看时间,天哪,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我打了个寒颤,顿时脑子清醒了些。我仔细打量着小宝,这些日子,因为我的心情不好,他跟着我也吃了不少苦,受饿了不少罪。他已经很多没有正点吃过一日三餐了,也许就没有带他去找他的小伙伴玩了。 “小宝!”我下床,抱住他,哭了。“对不起,小宝。妈妈最近心情不好,也忽略了对你的照顾。对不起,妈妈检讨。妈妈现在就去给小宝做饭,好不好?” 小宝用他那肥嘟嘟的小手替我抹去了脸上的眼泪,他笑笑。“妈妈不哭。” 二百五十五 舅舅啊舅舅 突然没了欣儿的那段日子,除了我,就数哥最难过了吧。女人伤心了、难过了,可以大哭、可以大闹,因为不会有人觉得这很另类,顶多在不知晓原因的人的嘴里,我会被他们说成是神经病之类的。 哥呢?他是化伤痛为力量了吗?他整日默不作声,按时按点上下班。家里的一切也都托付给舅舅了。舅舅也还是哪个舅舅,可是他最近做了太多不省心的事,他交往的小女友,整日的催着他回老家。已是老人,自己的黄昏恋难道比亲孙子亲孙女还重要?那个尚存风韵的半老徐娘难道比哥的这个家还重要? 舅舅对欣儿事没什么感情的,当欣儿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甚至怀疑这是个陷阱,是夏冰要害哥。外加上那个女人的枕边风,舅舅向来对苏市、对哥一家没什么好感。他愈发的抱怨,说什么一个大男人被困在这儿带孩子,说出去丢人现眼。说什么哥现在有钱有房的,该找还得再找个续弦的。 “你要不想帮我照顾他俩,你走,收拾东西,马上走!”饭桌上,哥终于还是忍不住发火。他一定是好几十年都没有用这种语气对自己的父亲讲话了。 “你吼我啊,儿子?”舅舅满脸的委屈。“我又没说不帮你照顾家,我难道还不能有点自由时间?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况且我还没老得到任凭你吼来呵斥去的地步!你要不稀罕我在这,你趁早说,有人稀罕我!”舅舅也不甘示弱。 “你就那么信那个女人的话?” “怎么?我夜才六十几岁而已。我大半辈子都搭在你妈身上了,她走了,我有个伴儿,有人对我嘘寒问暖的,不好吗?” “她凭什么对你嘘寒问暖啊?还不是因为你一个月有几千块的退休工资?你要是哥没钱没收入没本事的老头,你试试,你看她会不会分分钟离开你!” “哼!不许这么说你姨!她再不好,也比你哥俩儿强多了。你妈妈=走后,你们谁对我嘘寒问暖了?谁关心关心我了?我已经决定了,你要再这个态度对我,我...我就收拾东西,回老家。” “你走!你现在就走!我不拦你!”哥拍桌子,大吼。两孩子被吓得哇哇哭。 “好了好了,哥哥,少说两句。”我起身劝哥,“舅舅,你也是的,哥现在心情不好,你要多体谅他。你走了,两手一甩,什么都不管了,他又要当爹又要当妈的,不累吗?难道你想看着自己的儿子活活累死吗?”我说着,给舅舅夹了一块肉,“舅舅,我知道你心里想着我那个小舅妈,但是困难是暂时的,你帮哥挺过这一段难过的日子,等他心情好些,日子顺些,到时候,你再回老家,也不迟啊,是不是?” 卧室里,哥低头看着手机里欣儿的照片。 “那...那我就将就着再带带孙子孙女。你哥呀,这辈子,什么都好,就是眼光差,看人、选人的眼光差!” “好了舅舅,少说两句吧,你看俩孩子吓得,”我一边劝说着舅舅,一边安抚着小侄子小侄女的情绪。饭后,我将哥家的卫生全部打扫了一遍,“跟姑姑再见,改天再来看你们。” “姑姑,再见。”小侄子说,小侄女见自己的哥哥与我讲再见,她也猫在小侄子身后与我挥手。 地铁里,暖气开得很高,很暖很暖。我将大衣脱下,拿在手里。不是末班车,却似末班车。晚上十点钟,已经没什么人乘坐地铁了。我闭上眼,头紧靠着座椅,深呼吸,仿佛轻松了些许,再深呼吸。 仍然倚在失眠夜望天边星宿 仍然听见小提琴如泣似诉再挑逗 为何只剩一弯月留在我的天空 这晚以后音讯隔绝 人如天上的明月是不可拥有 情如曲过只遗留无可挽救再分别 为何只是失望填密我的空虚 这晚夜没有吻别 仍在说永久想不到是借口 从未意会要分手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 她似这月儿仍然是不开口 提琴独奏独奏着明月半倚深秋 我的牵挂我的渴望直至以后 仍然倚在失眠夜望天边星宿 仍然听见小提琴如泣似诉再挑逗 为何只剩一弯月留在我的天空 这晚以后音讯隔绝 人如天上的明月是不可拥有 情如曲过只遗留无可挽救再分别 为何只是失望填密我的空虚 这晚夜没有吻别 仍在说永久想不到是借口 从未意会要分手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 她似这月儿仍然是不开口 提琴独奏独奏着明月半倚深秋 我的牵挂我的渴望直至以后 仍在说永久想不到是借口 从未意会要分手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 她似这月儿仍然是不开口 提琴独奏独奏着明月半倚深秋 我的牵挂我的渴望直至以后 一个学生模样的小男孩,大概二十岁上下,他抱着吉他,弹唱着。这节车厢不再是只有‘刺啦刺啦’车响。我睁开眼,头靠着扶手,望着他。 “谢谢,”车到站前,我扫了他胸前的二维码,一百块。他向我道谢。 我觉得值,他唱得真的好听。 “温贝,”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不敢转身。朱珠走到我面前,“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我疑惑,她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我又回来啦!五年了,苏市变化真大。” “全家一起?” 她笑笑。“我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了。” 我上下打量着她,她变了。又如五年前一般,脸上迷之自信,眼神里充斥着贪婪。我瞬间懂了,她为何而来。“朱珠,你不要去叨扰他们。菲儿不是你惹得起的,她同你不一样。朱珠...” 朱珠看着我惊慌失措的模样,大笑。“你放心,我来,是为了讨生活。不是为了抢谁的人。有些东西、有些人,是你的终究是你的,别人抢不走的。但凡别人抢走的,他一定不属于你,只是暂时交由你保管、享用而已。” 二百五十六 狠 “你来多久了?” “生完孩子一周后,就离婚了。我净身出户,不要车子、房子、票子、孩子。出了月子,我就来苏市了。” “你是说你已经来这儿快半年了?你住哪儿?” “苟艺慧家隔壁那一栋。”朱珠笑着说。 “你?”我吃惊,“那你是经常看得到我们了?也经常见许飞和王菲儿到苟艺慧家?” “我还没你想的那么阴暗,不过,经常见到他们到苟艺慧家倒是真的。你别说啊,许飞挑女人的眼光真low啊,怎么回找那样的女人呢?王菲儿?嗯,这名字,还有她那长相,一看就不是个正经的女人。”夜路公交上,空荡荡的车厢里,除了我和朱珠,就只有司机师傅了。 “她人其实挺好的。看人不能看表面。” “我看人很准的哦,敢不敢与我打赌?” “什么?” “我赌许飞她们不出两年一定离婚。” “朱珠,你!” 朱珠见我生气,哈哈大笑,“生气了?这就生气了?看样子你们关系很好啊。告诉我,她是不是成为了你的挚友?和苟艺慧,你们仨是不是闺蜜?”一路上,我不再搭理朱珠,她想干什么?苏市那么大,她为何要选择租住在苟艺慧家的小区。难道,她想报复苟艺慧? “跟你说件事儿,叫你那个苟艺慧好友啊好好管管自己的老公,再不管啊,就者的人财两空了。” “什么意思?” “你不懂?”朱珠呵呵一笑,朝窗外望去。她又回头看我,“温贝,你是真的单纯还是在装傻呢?欧阳出轨了,三儿可比苟艺慧年轻貌美多了。关键是人家发起嗲来,欧阳一定混身酥软。” “她知道的,很久之前她就知道了。她只是装作不知道。” “是嘛?看来是我多嘴了。哎呀呀,只是你那个苟艺慧闺蜜知道她的老公在昨天下午已经花巨资给三儿买了一套花园洋房了吗?全款哦!” 我简直不敢相信朱珠说的话。“你怎么知道?你别瞎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欧阳几年前就不管培训班的账了,他哪来的那么多钱?” “我是看在你当年帮助我的份儿上,我才跟你说这个。我现在在售楼处上班。就在昨天,我没看错,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五百多万,全款付清。”猪猪见我不说话,“要不要说与她,你自己权衡。我呢,之前跟她是敌人,以后也不会成为朋友。苟艺慧不是挺有能耐的吗?怎么五年过去了,在驾驭自己男人这方面,还是不行呢?啧啧啧,这一点啊,她完败,不如你!” “朱珠,你瞎说什么呢!” “哦哪有瞎说啊,你看你和萧邦,那恩爱模样,哎呀呀,真是羡煞旁人。”朱珠继续说,“温贝,虽然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很讨厌你,但我知道你内心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不说其他,单凭你每次叫萧邦开车载着我父母去医院化疗,我就断定,你与苟艺慧不是一路人。她是笑面虎,她嘴巴甜,可她心不善。她其实是个很有心机的人。欧阳也一定早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她们离婚又复婚,除了为了孩子,也就只是表面上作给学生家长和你们这些朋友看而已。”她停顿了一会儿,又看着我说,“而你,你就不一样了,你善良、单纯。人的本性都是天注定的。你活该被萧邦宠着、爱着。” “过去的事我早就忘了。”我说着违心的话,当年,且哦二u是挺讨厌朱珠的所作所为,但是他爹妈是病人,我们那时候没钱,看在许飞的面子上,也只能出出力。 “我知道那时候,你们是看在许飞的面子上,但那时候你的所作所为也足以令我感动。你放心,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日后,你有什么困难,尽管对我说。” “我能有什么困难,我一个家庭妇女。” “你们呢就不打算再买套房子或者置换一套更大些的?” “没钱。兜里比脸还干净,没想过这事。” “行,我不跟你多说了,以后换房子,找我,你看上的房子,只要事新盘,告诉我一声,我保你以最低价拿到手。”我先回去了,哪天空了详聊。 我不敢相信,短短数月,朱珠又满血复活。她确实是个有能力的女人。多年后我才得知,她当年再回到苏市,去了一家地产公司,她凭着自己那张能说会道的小嘴儿,月月成为案场的销售冠军。很久一段日子里,她是各大公司争抢的销售奇才。 都说光鲜的背后不是沧桑就是肮脏。朱珠在业界的有了一定的好名声,她的成名,既有沧桑也有肮脏。是的,她是地产公司某位董事的小三儿。她乐在其中。她从不觉得她的这个身对她来说是耻辱的,她一向喜欢被人在公司里称呼她为‘某某某的人’。 “那又怎样?各凭本事吃饭。有本事,你也上了他的床啊!你上不了的床,我上去了。你承受不了羞辱,我承受了。所以,我比你强!”她常常这样对我说。“我想留下来,我总得找出路吧?装柔弱?职场上,你又不是没呆过,那些个女人,像开不完的花儿一样,我总得拿出些我的看家本领吧!” “那你也不能破坏别人家庭啊!”我常常这样说。 “温贝啊温贝,你说这世上怎么还会有你这样的人呢?萧邦家的祖坟真是冒了青烟,娶到你,他家稳赚不赔!”朱珠喝了一口咖啡,“世间的险恶,我还是不要说给你听好。对了,苟艺慧最近怎么样?” “许久没联系了,怎么了?” “她是个有歪心思的人,以后她的话,不要全当真。知道吗?” “你对她还是有偏见啊?朱珠,咱们就不能像当年刚认识的时候那样,单纯的相处,单纯的做朋友、做姐妹,不行吗?” “呵呵,”朱珠冷笑挨,“人人都想与你相处,与你做朋友,是因为与你在一起,轻松。她?算了吧!大部分的人,都会变的。她属于大部分人中的一个。单我买了,公司有事,我先走了。” 看着朱珠远去的背影,甚是迷人。我这样的女人都被她的倩影深深吸引,更何况那群恶狼呢? 二百五十七 哦,小宝! 农历新年如期而至,家家户户照例在除夕夜的时候燃起鞭炮和烟花。又是一个不回娘家只回婆家过的春节。像我这样的人,真的少见吧! 女人婚后是没有家的,不信你且听,旁人问起关于家的时候,都是说‘你娘家怎样怎样’‘你婆家怎样怎样’诸如此类。难道,我们已婚女人,就不配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有时候,有房子不代表有家。家,在某种意义上而言,是一种特殊的存在,它是房子不能比拟的。 过节即是过劫,顺顺当当地过去了,这一年也就顺顺当当地。过节时发生了不悦,那这一年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个节日,我们过的并不顺利,小宝病了。如果不是看在萧邦的面子上,我是不可能也绝不会来这个地方的。每次来这儿,不是发生这事,就是发生那事,总之没有一件事顺心的,没有一件事是令我开心的。 “哎呀,有点严重,你们还是尽快去江城的儿童医院吧,那里更专业。”萧邦老家市里的医院,一位医生照了照小宝的瞳孔后说。 “快点啊,别再磨蹭了行吗?”我心急如焚。 “我给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们晚饭先吃。” “什么事重要?你拎不清吗?!”我急吼。小宝自从回来的第三天起,就开始食欲不振、无精打采、咳嗽低烧。当时以为他只是普通的咳嗽或者感冒,就没在意,随便在药店拿了些药给他吃。三五天过去了,还不见好,反倒看上去更加严重了,我和萧邦这才开始担心起来。 萧邦听了我的,他一脚油门,载着我和小宝往江城的儿童医院去。 除夕夜,几家欢喜几家愁。医院里孩子们的哭声听得令人心焦、烦躁。“不是肺炎。”医生看了片子吼告诉我们。 “太好了。”萧邦缓一口气。 “是支气管炎,蛮严重的,我先给你们开三天的药水,每隔二十四小时过来挂水,连续挂三天,看看效果。” “医生,什么是支气管炎啊?” “你看,他的支气管发言多严重,就是这些,”医生将片子继续放回灯光出,指给我看。“先去缴费,把单子交给医生,她们会安排你们挂水。” “谢谢。” 萧邦抱着小宝,我抱着小宝的棉衣、水杯。小宝趴在萧邦的肩膀上,蔫儿蔫儿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小朋友,你几岁了?”扎针的护士小姐姐温柔的问。她在转移小宝的注意力。 “我两岁。” “哇,你两岁啊,你真棒,你衣服上的图案是恐龙吗?” “嗯。”只听小宝嗯了一声,护士就已经将针扎好了。 “你看,阿姨是不是没骗你啊?勇敢的宝宝扎针不疼,是不是啊?” “我勇敢。” “好了,跟爸爸妈妈一起去那边找个地方坐着,等这瓶水打完,记得让妈妈喊我哦。” 如果所有的医护人员,都像这位护士一样,既会哄孩子,扎针技术又好的话,那该多好。“这儿!”我冲萧邦大喊,“小宝、萧邦!这儿有位子!”萧邦听见,一手高举着小宝的吊针瓶子,一手牵着小宝往前走。 儿童医院里,病了的全是孩子。发烧的、感冒的、咳嗽的、肺炎的、支气管炎的、意外的... “小宝,是爸爸抱还是妈妈抱?” “妈妈抱,”小宝咳嗽了几声,涨红了脸。 “好,妈妈抱,”我脱下外套,坐在椅子上。萧邦将吊瓶挂在椅子边的支撑杆上,他去茶水房接开水。“感觉好些了吗?” “妈妈不说话。”小宝依旧蔫儿蔫儿的,无精打采的样子看的我心疼极了。这样吵吵嚷嚷的环境里,他不一会儿功夫竟然睡着了。睡吧,睡一觉说不定就好了呢? 小宝躺在我怀里,我看着他那红扑扑的小脸儿,偶尔睡梦中还会传来几声剧烈的咳嗽。我多想替他受这苦啊! 萧邦将小宝的水杯灌满了热水,他拧开被盖子,想让水快些变温。“你去买瓶矿泉水,一兑不就温了?”我对他说。他有穿过拥挤的人群,朝自助售货机前走去。 “爸妈刚打电话问小宝怎么样了。”萧邦走来,对我说。 “我都说以后没什么事不要回来,不要回来。你偏不听,一个穷乡僻壤的破地方,有什么好惦记的?以后要回你自己回,别再嚷着叫我和小宝回来。你看,哪次回来小宝都受罪,真是烦死了!”我抱怨。 “这不是意外吗?之前回来不也没什么事啊?” “上次回来不是拉肚子了吗?一个多月他都没好。你忘了?” “那不是在车里吹空调吹得着凉了吗?” “不回来会坐那么久车吗?不坐那么久的车能吹那么久空调吗?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 “孩子生病正常,每生一次病,他的抵抗力也变得更加强了,”萧邦解释道。 “你放屁!你怎么不生病呢?”我吼萧邦。“你抱会儿,我胳膊都麻了!”我轻轻的将小宝往萧邦怀里挪,小宝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接住小宝后,他坐下来。“点滴快没了,你去叫护士过来换第二瓶。” 我一看,当真是快没了。我着急地往护士站去,“医生,我们那儿边点滴没了,麻烦帮忙换下。” “好的,我马上去。” 护士走近,换了第二瓶,“这瓶打完,你们今天就可以回去了。下次是二十四小时之后打,时间你们自行安排。” “好地,谢谢。” 整个春节,除夕夜、初一、初二,我们往返于江城地儿童医院和萧邦的老家。累是真的累。但看到小宝的病情一天天慢慢好转起来,累也是值得的。 “还行啊,恢复的不错,建议你们再吊两天,彻底好利索了比较好。” “行。”我不等萧邦发问,就爽快地答应了医生。她又给小宝开了两天的药水。初三、初四连着两天我们又是两地奔波。 “明天收拾收拾东西,咱们该回去了,”最后一次吊水,回去的路上,小宝睡着,我建议萧邦初五就回苏市。 “我们初七才上班,回去那么早干嘛?” “那你非得等初六那天返程高峰走吗?到时候再堵车,小宝万一又晕车、身体不适的,”我着急。 “那我这次回来,都没走亲戚。” “亲戚重要还是你儿子的健康重要?!”我有些不太懂萧邦的脑回路。“年年节日年年回,年年回年年走亲戚,走亲戚不就这家吃吃喝喝,那家打打牌的?有什么意思呢!”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我们是有根的人,不像你们家,没根。” 二百五十八 明白人 朱珠一个人在苏市过年。她没有回老家自己家也没有去前夫家看孩子们。春节,她给她的三妹和两个孩子各买了几身新衣服寄回了老家。 “这次出来,我没有退路。不混出个样子来,那我出来就没有任何意义。”还是熟悉的小餐馆,老板人也没换,朱珠约我出来,请我吃了新的一年第一顿麻辣烫。“单纯的女孩都喜欢吃麻辣烫是吗?” “你是在提醒我我是个傻子吗?” “哈哈!”她大笑,“我可没这么说啊,是你自己说的。”怎么也想不到,我慢慢的竟然和她走的越来越近,我发现她虽还似从前那般不招人喜欢,但我慢慢接受她骨子里其实是个很有趣的人。 与苟艺慧之间,不知道怎么的,慢慢联系越来越少。可能是大家都忙吧!“她忙个屁啊!她是利用你拿到该拿的东西后,过河拆桥了呢!” “不可能,再说了,我当年也只是她不开心时候安慰安慰她,顺便说说欧阳而已。我并做什么。” “她太想管家里的财政大权了,她又不愿亲口说。直好借你的口说与欧阳。你敢否认,当年你没对欧阳说?” “我不否认,那时候的确是我告诉欧阳,我说他们家里的钱,交给苟艺慧管。” “你看,你上当了吧。” “也不是啊,欧阳是爱苟艺慧的,心里也是有苟艺慧的。不然,就算我再怎么苦口婆心的劝,也不见得他就会放权呢。” “不管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实就是你全欧阳将财政大权交给了苟艺慧。现在呢,苟艺慧有钱了,她得到自己该得到的东西了。你在她眼里也就没什么价值了。” “你是在挑拨离间吗?” “你们之间,还用我挑吗?等着看吧,你们俩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你们只会渐行渐远。”朱珠喝了一口眼前的水,“我问你啊,当初你们买房,她借钱给你们了吗?” “嗯。” “你还完了吗?” “嗯。”我抿了一口汤汁,“我挺感激她的,感觉这辈子都报不完她当初的恩情。” “现在再去借个试试呢!她指定回推三阻四,就算借你,也是你说借十万她只借给你两万。”朱珠笑笑。“她的本性是恶,你看到的她,只是她愿意展示给你看的那一面。她心里实在是太阴暗了。真是心疼欧阳,这么多年,枕边人竟然是这样的。” “人家夫妻间的事,我们就不药评头论足了。说不定人家过的很开心呢!” “哈哈!你是在搞笑吗?”朱珠看着我,“眼神是不会骗人的,你看吧,苟艺慧在培训班指定老端着个架子,摆谱。你说她那儿的学生家长要是知道她其实连高红都没上过,你猜会怎样?” 我至今都不清楚,世界那么大,朱珠为何非要回到苏市来,难道其他地方都不适合她?她是有目的的,直觉告诉我,她一定会将我们的生活搅和得乱七八糟。 “朱珠,苟艺慧和欧阳,许飞和王菲儿,我和萧邦,我们几家人现在生活都挺好,真的。你不要乱猜测,好吗?” “你和萧邦真的很好吗?”朱珠不屑,“看你着厚重得眼袋就知道你这个春节过得不咋地。发生什么事了,说来听听。”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春节不是去萧邦老家了吗,我儿子生病了,每天开车几个小时到江城得儿童医院去给他打针,来回奔波,没怎么休息好。” “你们俩去?” “是啊。” “那你公婆呢?” “他俩在老家啊。” “傻逼!你说你结婚差不多十年了吧?你怎么到现在还是什么事都自己扛呢?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他不单单是你儿子,还是他们的孙子。你该把照顾孩子的担子分一部分出去给他们!” “算了吧,我婆婆照顾孩子不行的,她不上心。把孩子交给她,我不放心。” “那你活该受累!”朱珠是心疼我吗?所以她才口无遮拦的这样指责我。“有没有跟他们家联系?” “谁?” “许飞。”朱珠一脸平淡的说。 “有啊,我每逢节假日都会与大家发信息。” “春节期间,且哦去他家了,”朱珠说。“不过没遇到他,我见着他老婆了,叫王菲儿是吗?” “你去...” “哎呀,看把你吓得,我只是当闲溜达去的,又不是直奔他家。” “你想干什么啊,朱珠?”我着急。“他们一家生活很幸福,他们有孩子了,你别做破坏别人家庭的事,好吗?” “你怕什么?我又没招惹你家。”朱珠见我着急的脸红,她竟然笑起来。“抛开其他不说,我其实事想找许飞谈一份合作。” “合作什么?” “我现在已经不在案场了,调去行政了。我们公司呢,新楼盘交房后,需要找一些资质比较好的物业去,他不还是在做物业这块吗?想着他能不能将我引荐给他们老总。” 朱珠的话,我半信半疑。我不信曾经同床共枕三年的人,再次见到对方,心里不会泛起涟漪。就算朱珠不会,许飞那个有执念的人也会做出出格的事,到时候,他们俩旧情复燃了,王菲儿会怎样?许飞苦心经营了几年的小家又会怎样?我有些慌了。 “朱珠,你们公司没有其他人对接这个事了吗?你也可以去联系别家物业啊?干嘛非得找许飞呢?” “你在担心什么啊?放心,我知道你心里在担心什么,我是不会伤害无辜的。”饭后,我们一起到一家咖啡馆,各点了一杯咖啡,“苏市变化真大,我离开也才五年而已。很多地方,我都快不认识了呢!” “你可以趁着休息日慢慢逛,这儿附近修了好多休闲的地方,都是免费的。” “真会过日子,温贝,”朱珠顿了顿,“我这儿有一份很适合你的工作。你要不要考虑下?” “我儿子怎么办?” “把你婆婆叫过来,让她带。” “之前萧邦有跟她提过,她不想来,也不愿意照顾孩子。” “那你可以考虑将孩子放托班。” “我舍不得。” “要舍得,有舍才有得。” “可是,我...我已经一年没上班了,我感觉我已经跟不上职场的快节奏了。” “你这是怎么了?”朱珠苦笑,“一年怎么了?我不还回村五年呢吗?再说了,之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啊,你之前可胆大包天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这是怎么了?要对自己有信心!” “这个,我得回去与萧邦商量下,毕竟这是大事。” “呵呵,不容易啊,一个骨子里大女人的人,竟然会为了自己是否继续工作还得跑回家跟自己男人商量?” “你不用激我,激我也没用。之前因为冲动吃过许多亏,现在不一样了。你之前不是说过吗,人都是会变的。我也不例外。” 朱珠笑笑,我也笑笑。 二百五十九 凌乱 家里很冷,尤其是晚上,更冷。当初刚拿到房子时候,经济紧张,就没有安装地暖之类的取暖设备。空调吧,一直吹,又干。在我们家,冬天真的很难熬。 回到家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小宝早就睡着了。“嘘!动静小点儿,睡前哭呢,嚷嚷着找妈妈,”我想凑上前,亲一亲小宝,被萧邦拒绝了,“好不容易睡着了的,别再给弄醒了。你快去洗澡...” “想跟你商量件事儿,”思虑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了。 “什么啊?” “我想去上班。” “你说什么?上班?”萧邦提高了音量。“你去上班,小宝怎么办?”他有些着急,男人果真都是善变的,有了孩子,心里的第一位永远事牵挂着孩子。 “你听我把话说完呢,”我不慌不忙的说,“朱珠公司有个职位,挺适合我,我想去那儿上班。” “朱珠?”萧邦吃惊。“你不是最讨厌她吗?最近跟她走的很近啊。” “以前是讨厌她,现在不是不一样了吗?她变化挺大的,也不像从前那般,我觉得她现在特别有气场。今天她跟我说她们公司缺个人事主管,如果我愿意的话,她能帮我争取到这个职位。你说,我要不要去?” “她与咱们都一样,都是打工的。她能怎么帮你争取啊?那么大一家地产公司,老总又不是她爹,还能听她的不成...”萧邦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难道她...她当了三儿?” 我恍然大悟,难怪最近她花钱大手大脚,是这样了,没错。“不会吧?他可是很老的老头了,朱珠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朱珠那样的,爱慕虚荣永远改不了。怪不得最近每次约你,都换包包开豪车的。我就说嘛,一个一线业务员,提成再高,也不至于半年内又开豪车又出入各种高档会所的,自己的钱挣得不易,怎么舍得挥霍呢!感情都是挥霍的人家的啊!” “那你说我还药去她们那儿上班吗?” “别去了,不干不净的,你与她又是朋友,到时候东窗事发,再影响到你。”萧邦顿了顿,“你要真想上班,等明年小宝上幼儿园了,你到时候就在家附近找一份轻松简单的工作,累不着的,也能打发时间。你看怎么样?”萧邦心里比谁都清楚,我其实还是迷恋职场的,尽管我已经在家带娃一年多了,可我的心,偶尔还会晃荡。 “好吧,那明天我联系她。” “早点睡吧,明天我还要早起上班,你跟小宝在家,就不要外出了,外面太冷。” “嗯。” 清晨,雾蒙蒙的,空气中也湿哒哒的。 “早上好,宝贝!”正在刷手机的我,突然一扭头,看见小宝睁着眼睛,他的目光也盯着我的手机,我是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妈妈,继续。”他是让我继续看手机。 “不能哦,看久了眼睛疼。”我放下手机,侧身,“要不要起床穿衣服啊?爸爸说今天不让咱们出去,外面空气不太好。” “不起,再睡会儿,一起睡。” “那好吧,妈妈和小宝再睡会儿,睡大觉!” 手机铃声响起,是苟艺慧。奇怪哦,一大早,她是有什么事吗?上次她联系我已是半年前的样子。“怎么了,艺慧?”不知什么时候起,我不再称呼她慧姐,而是叫她名字。 “回苏市了吗?” “回来了,前天晚上到的,这两天在家休息,累啊。” “哦,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打电话看看你们回来没有。晚上到我家吃饭,叫上萧邦,一起来。” “晚上啊?” “嗯,怎么,没空?” “有,那我得等萧邦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挂了电话,我接着给萧邦发了一条信息,“晚上去欧阳家吃饭,早点回。” “好。”萧邦每次回复信息都是简单的一两个字。 “你们画室什么时候开班?”沙发上,萧邦和欧阳正坐在那儿聊天。 “元宵节后。”欧阳一直拿着手机回复着信息,手机那头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去!那你们还有一个礼拜的假期啊?我说欧阳,没什么事的话,可以趁着这个假期,带家人出去玩玩,散散心,不要总是抱着个手机,那手机上能有什么!”萧邦干咳了几声,他是在提醒欧阳吗?很快欧阳放下手机,专心于萧邦聊天,顺带着还时不时的逗着小宝、秋源和秋彦。 “等一会儿有个老友过来,”厨房里,苟艺慧、我和苟艺慧的婆婆三个女人在忙着菜、切菜、装盘。 “谁?” “你见了就知道了。”苟艺慧话音刚落,门铃响了,“来了,我去开门。” “新年好啊!”朱珠欢乐的声音传到我耳里。“还是人多热闹呀,我得借着你们这人气好好过个年!” “桌上有零食,随便吃,你先坐着,饭菜一会儿就好。” “确定不用我帮忙?”朱珠站在厨房门口,“新年好,温贝。” “节日好。” “要是能站得开仨人,你肯定得过来帮忙,关键是这厨房太小啊。” “也是,你们啊得去感受感受那大开间的花园洋房呢!那厨房,那客厅,敞亮!”朱珠故意大嗓门,这话一说出口,欧阳听到立马涨红了脸。“是吧,欧阳?” “啊?我哪知道?!” 朱珠往沙发出走去。 “你怎么把她叫过来了?”我看了一眼客厅方向,“等下菲儿和许飞来了,多尴尬?” “嗨,菲儿只知道许飞心里有别人,她又不知道是朱珠。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不就好了吗?” “那也不能这样啊,你这不是乱来吗!”我生气道,“这要是叫菲儿知道了,大家都知道的事,单瞒她一人。以后咱们还怎么相处?” “那就不处。你以为,我今天不叫她来,以后她和许飞就永远见不上面儿?”苟艺慧将切好的芹菜往锅里一丢,芹菜就着热油,法出刺啦刺啦的声响。我们的聊天,就此终结。 二百六十 心疼菲儿 许飞、菲儿和他们的儿子,还有许飞的父母,他们一行五人,前后脚进来。大家互相打着招呼。“好久不见。”朱珠从洗手间出来,见到许飞,她平静的说。那一刻,空气像是静止了一般,许飞一家人都呆住了,“叔叔阿姨,好久不见。” “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啊孩子?”许飞的妈妈热情的拉住朱珠的手,她们坐在沙发上,唠家常。 “她是谁啊?我婆婆怎么那么稀罕她呢?”王菲儿走到厨房,见有菜已经炒熟装盘,她顺手拿起往嘴里放。 “一位老朋友。” “你的?还是你们的?” “大家的,大家的,”我紧张到不行。 “哦,我还以为是死胖子的前女友呢!” 这一刻,我心疼王菲儿。她为许飞家生儿育女,她一直没得到的公婆的好脸色,而朱珠却一直都有。许飞的父母真的是太势力眼了,王菲儿不就是没文凭吗?也不至于这个场合,当着自己儿媳的面儿,对自己儿子的前女友这么热情吧? “艺慧,你这样做不太好吧?”见菲儿离开厨房去客厅,我有些不爽,对苟艺慧的这个做法很有意见。 “大家早晚都要见的。再说了,我家比你家大,容得的下这么多人,在我家最合适。”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我放下盛菜的盘子,“你跟菲儿是有什么过节吗?你干嘛要这样耍她?” “你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啊,我哪里耍她了?她不是火眼金睛本事大吗?自家院子都药起大火了,怎么还不见她有动静呢?”苟艺慧继续翻炒锅里的菜,“小贝,我可告诉你啊,当年你家买房我借给你那么多钱,你可是前我恩情的。什么事啊,你都得站在我这边。就当还我的当年对你的恩了。” “艺慧!”我大声,“你真的变了。” 客厅里的那些人,丝毫没有察觉处我和苟艺慧之间已经崩塌的友谊。就像之前朱珠和王菲儿说的那样,苟艺慧真的是个善于伪装的人。 “来来来,大家都快坐吧,都别站着了,快坐。朱珠,快坐,阿姨叔叔,你们也坐,萧邦、许飞,菲儿,快坐快坐!”苟艺慧招呼大家一一落座。她的安排真是很有趣,朱珠坐在续费父母中间,许飞紧挨着他的妈妈,王菲儿与许飞中间隔着个他们的孩子。“小贝啊,小贝,你也别忙活了,剩下一个汤,就让它在锅里小伙慢慢炖吧,快来了,咱们开动了。” “新的一年,很感谢大家能齐聚到我家,什么煽情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这样啊,我先干为敬,大家都随意。”苟艺慧端起眼前的白酒杯,一饮而尽。“朱珠,欢迎回来。” “谢谢。” “朱珠?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啊?好像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名字,在哪儿呢?”菲儿使劲儿地想着。“小贝,她是怎么认识我公公婆婆的?你看那俩老东西,这不知道的啊,还以为她是他家的儿媳妇呢!” “许飞,敬你!”朱珠起身,端着白酒敬许飞。许飞脸红的像秋日里大丰收的红苹果。“叔叔阿姨,我也敬你们老两口一杯,祝您们健康长寿,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 “好好好!哎呀呀,真是懂礼数,是个好孩子啊!快坐下,快坐下。”许飞的父亲忙招呼着朱珠。 “不要脸,显摆什么啊!”菲儿小声说。 “菲...菲儿,敬你!”终于轮到菲儿,一圈下来,最后一个人,朱珠敬的是菲儿。“好好照顾许飞哦。” 王菲儿尴尬一笑。 “既然大家都是老相识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那什么,菲儿,”苟艺慧看向菲儿,“我们于朱珠都是老相识了。这一桌子人里,也就你与她不熟悉。我给你介绍下啊。朱珠,徽州人,许飞的前女友。”苟艺慧邪魅一笑。 屋子里突然冰冷到极点,大家都安静,没人敢吱声。苟艺慧一定是想看王菲儿的笑话,闹啊,吵啊,打起来啊。王菲儿,怎么可能因为苟艺慧这句话,失了分寸呢? “哈哈!我儿子当年啊,可是做了许多好事呢!朱珠,你还不知道吧,当年你们分手后他有多伤心。哎,可惜阿姨没福气,娶不到你这样的儿媳妇进家门来。” “妈,别瞎说,都过去的事了。” “我哪有瞎说啊,当年啊,有许多事,朱珠是不知道的。” “不会吧,是什么事啊?”朱珠好奇的问。 “许飞这小子啊,每次回到家就跟我提你,为了尽早娶到你,他差点将工作辞了。” “呃?” “哎呀,可惜后来啊,你们没走到一起。可要了他半条命啊,整日的茶饭不思...” “够了!”王菲儿猛拍桌子,“到人家家里做客,还有没有点规矩啊?大过年的,不能说点吉利的话吗?” 苟艺慧见王菲儿发火,忙上前制止,“好了好了,大家快尝尝这个汤,很美味的。来,菲儿,把你碗给我。” “苟艺慧,你什么意思?你故意的是吗?你是这样做有意思吗?你不就是想让我在大家面前出丑吗?行啊,你的目的达到了,我很生气,但是,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咱们之间友谊的小船,翻了!”说着,王菲儿起身,抱起她的儿子,换鞋,就要往外走。 “菲儿,别在这丢人现眼,快回去坐,等会让再走。”许飞上前劝王菲儿。 “我丢人现眼?”王菲儿冷笑一声,“是啊,我给你丢人现眼了,我不配坐在这,我走,总行了吧?”说着,她又朝苟艺慧看了看,“哎呀,有些人啊,自己一身骚,还说别人不干净。自家火已经都扑不灭了,还看别人家的热闹。真不知道她得多大心啊,这老公外面私生子眼瞅着都要蹦跶出来了,还有心思在这儿坑害别人。哼!有那心思啊,还是好好管好自家的事儿吧!” “王菲儿!你太过分了啊!”许飞见苟艺慧被王菲儿的话气的手发抖。他忙呵斥菲儿。 “我过分?”王菲儿大怒,“你在家不护着我就算了,在外也不打算给我留半分情面是吗?你自己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今天,到底是谁先没事找事的?!” 二百六十一 女人的心思 苟艺慧还是太轻敌了。她只觉得自己聪明,她还是不太懂王菲儿的内心。她的这些小伎俩,她本十想看朱珠和王菲儿之间的热闹,想看许飞一家的热闹。谁承想,王菲儿先发制敌,一张嘴,全把欧阳在外面的那些个糗事全说了出来。 “小菲啊,你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啊?你是我我家有事?谁有私生子啊?”欧阳的妈妈突然急了。 “阿姨啊,你家人丁兴旺,你就好好当你的管事老太太就行。其他的啊,你不要管呢!不过,欧阳与谁生的孩子,都是你的孙子不是?家里添丁进口,那是好事,到时候啊,我一定亲自前来道贺,奉上大红包!”王菲儿一脸得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她扭头问许飞。 “要走,你就赶紧走,别在这儿惹事了,行吗?” “许飞,你给我等着,我看在儿子的份儿上,我不给你难堪,我在家等你,有些事情,你要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有你好看!”王菲儿凑近许飞,笑着说出了最狠的话。她的心,一定很痛吧。 朱珠只当自己是个没事儿的人似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她愈发的有定力了。整个席间,她没与许飞有什么正面交往,她只需要余光看许飞一眼,许飞的魂就已经被勾去了。 “艺慧啊,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她就是个没文化的村姑,她不懂规矩的,你不要跟她记仇啊!”许飞的妈妈安慰着苟艺慧。苟艺慧一脸尴尬地笑笑,她何尝不是许飞妈妈嘴里地那个不懂事的没文化的人呢! 饭后,许飞的爸爸妈妈和欧阳的妈妈,三位老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喝茶聊往事。许飞、萧邦和欧阳则在书房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议论什么,时而还大笑。四个孩子在欧阳妈妈的房间玩玩具。 “苟艺慧,你今天这局是为了欢迎我吗?”朱珠笑着说。 “那当然,都是你的老友,老友相聚,自然会聊起往事啊。”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我可提醒你啊,我虽未与她打过交道,但我一眼就能看得出,她不是个善茬。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下次,如若让我发现,你拿我开涮,我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威胁我啊?”苟艺慧笑了笑,“你看我是那种你三两句话就能被吓到的人吗?” “你现在长本事了啊,借着温贝的嘴,要到了家里的财政大权。现在又想借着我,去跟王菲儿斗。我真是搞不懂你这个人啊,得亏你没上过多少学,这你要是念了大学,那得有多少人遭殃啊?” “那也比不上你这只狐媚子啊,短短半年,就跳阶层了。不过,世人皆是讨厌不正经的女人的。你得不到什么好的。” “是吗?好好管好欧阳,看严点儿。” “哎呀,我说你俩能别吵吵了吗?多少年前见面就掐,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还掐,有意思吗?”我生气道。“艺慧,你看你今天,吃饭就好好吃饭啊,干嘛要当着王菲儿面说朱珠是许飞的前女友呢?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说错了吗?我说的都是事实啊!再说了,就算我今天不说,那菲儿以后也是要知道的。与其她很久之后才知道,我不如早些告诉她,早晚都要被知晓的,早知道比晚知道要好。” “王菲儿比你想象中心理素质更强大,你以为这点破事就能击垮她?与你家的相比,她家这根本不算什么的。” “温贝,你这可是刚吃了我的东西的,怎么嘴里还说不出好听的呢?” “我说什么了啊?你能不能别那么敏感啊!” “我哪就敏感了?我只不过是问你而已,这再正常不过了。” “你们俩啊,先闲聊着,我先回去了。”朱珠见我和苟艺慧起争执,她是个聪明的人,想趁机快溜。“叔叔阿姨们,你们闲歇着,我家里还有些事,我就先走了啊!”她礼貌的跟大家道别。 “菲儿是不是说欧阳有私生子了?” “别人的事,别闲操心,没用!” “那苟艺慧真就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 “我哪知道啊。”回去路上我和萧邦,你一句我一句的揣度着王菲儿的话。“我跟你讲啊,以后少与苟艺慧、王菲儿和朱珠来往,那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善茬。今天真是担心死我了,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真是三跟人一台戏啊!” “你担心什么啊,你有没犯事。” “怕就纳了闷儿了,你说欧阳的事,苟艺慧都不知道的,王菲儿和朱珠怎么就了解的那么清楚?”萧邦抱着小宝,我偶在萧邦一侧,“真怀疑她俩是不是在欧阳身边安插间谍了。” “呸!还间谍?他也配?” “小贝,我再给你提个醒儿,以后欧阳家的事,你不要插手去管,别回头事没管好,还惹一通抱怨。整个苟艺慧啊,变了,她跟之前不一样了。” “我也感觉到了。尤其是她今天在饭桌上介绍朱珠的时候,我都担心死王菲儿了,生怕她一冲动将桌子掀了。” “王菲儿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放心,她不会做出格的事,也不会就这么被苟艺慧白白耍了一次,她啊,肯定会狠狠的报复苟艺慧的。” 小宝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到家后,萧邦将小宝轻轻放床上。 “小贝,她说的时候是真的吗?欧阳和那个女的真的有孩子了?”苟艺慧打来电话,我只听她问,不回答。“她不是大学还没毕业呢吗?你说我都那么容忍他了,他怎么就不知道收敛呢?小贝,我该怎么办?小贝?你在听吗?” “我在听。”我清了清嗓子,“我也不知道,你还是去问问别人吧。” “哎,除了你,我哪还有说得上话的知心人呢。你快给我想想办法吧,给我出出主意,行吗?我现在心里慌得很。” “艺慧,我真的没办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们都是职场精英,遇到事肯定比我这个家庭主妇更有主见,你不该将你的坏情绪总说给我听。我不是你的垃圾桶...” “那行吧,我再自己好好想想,你忙吧,不打扰你了。”她先挂了电话。 相识十多年,我头一次拒绝替苟艺慧解决难题。也是从这一次开始,我和苟艺慧之间就像是有个隔阂似的,渐行渐远。 二百六十二 挑衅 “怎么?一个个的又都回来了呢?脸还是不够白啊,人家怎么也没请你们去她那温柔乡里坐坐啊!”王菲儿见许飞和许飞的父母回家,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各种讽刺挖苦。“我当那个贱人是谁呢?感情今天饭桌上,就我一个外人啊!我说你们怎么还有脸回来呢?” “够了,别再指桑骂槐了,你可以说我,我没任何怨言。你要再这么说我爸妈,我有你好看!”许飞见菲儿不但骂自己,连同自己的父母也跟着遭殃,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试试!”王菲儿将手里的遥控器砸向电视机,只听‘啪’的一声,电视机屏幕上一个大坑。 “妈妈,妈妈,妈妈...”菲儿的儿子被她的这一疯狂的举动吓到,哇哇大哭起来。 “像个什么样子,泼妇!”许飞的父亲开始职责王菲儿,“没有文化的人啊,真是可怕。” “你再说一遍!”王菲儿恶狠狠的瞪着许飞的父亲,“你个老不死的糟老头子,我的家,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王菲儿!”许飞大声呵斥,“请你嘴巴放干净些,他是我爸,就算他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也不能这么说他!” 许飞、许飞的父亲和许飞的母亲,三人像是拧紧的一股绳子,每次许飞与王菲儿闹别扭的时候,王菲儿都是单枪匹马对付他们一家三口。这儿,不是王菲儿的家,是他们的家。甚至房产证上,都还没有加进王菲儿的名字。曾经王菲儿自信满满,她不在乎这一星半点儿的财产,今天从苟艺慧家回来的路上,她突然不那么想了。 倘若有一天,她和许飞的婚姻走到了尽头,她会怎么办?她在想,如果许飞跟朱珠旧情复燃,她一定让续费净身出户。可是,净身出户,哪就那么容易呢?家里还有俩军师呢!当务之急,她必须将这俩军师干掉! 她用各种污言秽语,侮辱并试着激怒许飞的父母,她丝毫不介意许飞在场,她也不在乎这些难听话被他们的儿子学了去。“有本事,别回来啊!去找那个贱人去!不是老相好的吗?有本事你们一家子都去人家被窝里去啊!老子玩完给儿子爽,儿子爽了再留着给孙子用!一家子什么玩意儿!一个个的臭不要脸!”骂完许飞父子,她又扭头骂许飞的妈妈,“还有你个老东西!活着有什么用?你怎么不去死呢?自己的老公管不住,自己的儿子管不住,你说你活着能干什么?不要脸的贱人!” “你不要脸!”许飞的妈妈实在受不了王菲儿没事找事。 “你才不要脸,你全家都不要脸,你个老东西!给我滚!都给我滚!死外边去!” “好,我们都滚!这个家,你好好呆着吧!”许飞说着,推着自己父母,抱着自己的儿子就往外走,“她就是个疯子!别搭理她!咱们走,兜里有钱,还能睡大街上?爸妈,咱们走!” “去死吧!”王菲儿手拿水果盘砸向许飞,也就差那么一毫米的距离吧,要不是许飞走的快,他的头上一定会被砸破。 楼下,朱珠的车熄了火正停在一个空的停车位上,见许飞一家下来,她忙下车,“许飞。”许飞、许飞的父母都愣住了。他们根本不知道朱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 “总觉得今晚你家不太平,所以就跟了来,走吧,今晚我收留你们。来,叔叔阿姨,上车。”她开了后车门,许飞的父母很不好意思的坐进车里。 “对不起啊,让你看笑话了。其实菲儿平常不这样的。”许飞忙解释。 “呵呵!”朱珠一脸平淡,“女人嘛,都是情绪动物。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惹女人生气的本事依旧还在啊?不应该啊,我印象中,你该学会了如何哄女人啊!” “哄?”许飞脸红,“不会。” “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呢,任凭哪个好脾气的女人跟了他,都不会幸福的,她得有足够强大的包容心才能将日子过下去。当年要不是...” “什么?” “当年,那晚我只是去见饿了他一面而已,要不是非逼着承认那些我从未做过的事,我也不会故意气你,索性后来接着找他...” “朱珠,你?” “你啊,真得好好改改你这臭脾气了。说你老实厚道的那些人啊,其实根本不了解你,真要了解你啊,就不会这么说了。” 一路上,他们像是一家三代五口似的,一会儿回忆往事,一会儿聊各自的工作,一会儿又向彼此吐槽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朱珠啊,你们公司跟物业公司打交道不?要是有需要帮忙的,你直接找许飞,他在这块,路子多。”许飞的妈妈一脸笑眯眯模样,“你这车子得值不少钱吧?坐车舒服呢!” “没有阿姨,公司的车,百十来万吧,我凑合开,你们凑合坐。” “什么?这么贵啊?”许飞的父亲,眼睛瞪得大大的。“别抠了,再给你朱珠阿姨把车抠坏了。” “呵呵,没事的叔叔,小孩子嘛,都好动的,你让他随手抠着玩好了。”朱珠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你儿子多大了?”她问许飞。 “一岁多。” “哦,跟我儿子稍微大一些,现在的小孩真可爱。” “你也有孩子了?你们?” “这很奇怪吗?我还有个女儿呢,她已经六岁了。哎,这么冷不丁的一提,我还真有点想那俩小家伙呢!”朱珠叹口气,她也有自己的苦恼和不为人知的伤痛。“到啦,来,下车小心。” 朱珠开车载着许飞一家三代到了她在苏市郊外的一栋别墅里,“我这儿一般不怎么助人的,也就年前简单收拾了下。叔叔阿姨,不要嫌弃哦。” “不嫌弃不嫌弃,朱珠啊,你这是发什么大财了?”许飞的妈妈上下打量着房子里的一切,她眼冒金光。“哎呦呦,你真是有本事了啊,阿姨当年果真没看错人。” “阿姨啊,这几天你和叔叔还有孩子就暂时住在这儿,附近有个超市,简单生活什么的,是没问题的,先静静心,等许飞和菲儿过了这段矛盾期,你们再回去也不迟。” “哎,我那个儿媳妇啊,真的是泼辣啊!哎!造孽啊我们!!” 二百六十三 旧情人 “当着我爸妈面儿,我也没好意思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许飞和朱珠坐在车里。“你哪来那么多钱买这栋房子?是不是?” “是!”朱珠大声说,“如你想的一样!” “对不起,朱珠。我...”许飞深情地看着朱珠,“当年是我错怪了你。你还愿意与我在一起吗?只要你一句话,我马上和她离婚,真的!” “等你把家里那些烂摊子收拾好了再说吧!”朱珠看都没看一眼许飞,“安全带系好。” “去哪儿?” “送你回家啊!”朱珠突然觉得许飞真是个榆木疙瘩,当年自己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人,“怎么?不想回?” “我,”许飞支支吾吾。“回去干什么呢?又要吵,又要骂的。” “许飞,只要她还是你的老婆,你就得面对她。吵、骂、打,能怎样?该着你受着!” “凭什么,我才不会顺着她。要不是当初我爸妈催着我赶紧找个人结婚,我才不会...” “你不爱她?” “不爱。” 朱珠突然急刹车,“作为女人,听到男人这么说,我还是有些心痛的,她得多失败,竟得不到你一丁点儿的爱。不过,我不是一般女人,你这么说,我很开心。那你爱谁?”朱珠邪魅一笑。 “你。”许飞看着朱珠,朱珠看着许飞。 “哈!我很荣幸。”突然,朱珠大笑。 “小贝,我跟你说,这一次,我一定要跟他拼个鱼死网破。我要让他净身出户!你都不知道,他爸妈有多么猖狂,每次我和许飞吵架,都是我一个人对付他们一家子!你说,他们凭什么这么对我啊?就算我脾气再不好,平时花钱在大手大脚,那又怎样?我花的都是我挣的。我对这个家,没功劳也有苦劳吧?当初,当初生孩子,你也知道的,我多受罪啊,你说,他们,他们怎么就不念我一点儿好呢!”电话里,王菲儿的声音很大,我将手机搁在枕头一边,不开免提,都还听得清清楚楚。“还有那个苟艺慧,她今天就是故意的。我跟你说小贝,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你知道吗,欧阳和那个女孩的孩子马上就出生了,到时候,我看她苟艺慧还能蹦跶几天!我平常又没得罪她,她凭什么莫名其妙的摆我一道呢?” “菲儿,好好睡一觉吧,睡一觉,头脑清醒一下,这些对你来说都不是事儿,”我实在是困得不行,萧邦在一旁不停的暗示我已经很晚了,看了看时间,马上就要半夜十二点。 “不说了,他们好像回来了,你看吧,出去还得回来,没地儿住!晚点跟你说啊!” 挂了电话,我迷迷糊糊的对萧邦说,“菲儿和许飞好像又吵架了,你有时间了去劝劝许飞。” “我才不劝呢!有朱珠在的地方,他能听得进去我们的话?这许飞啊,千万别犯糊涂与菲儿离婚,不然真的是损失大了,哎!哎!你别睡啊,找你有事呢!”萧邦摇晃着我的身体。 “困,我要睡觉。” “别啊,媳妇儿?醒醒啊,来做点有意义的事呗....” “哎呀,真的困了。让我睡会儿再说...” 萧邦依旧不老实,随意动手动脚的,突然没了睡意,“家伙呢?去拿呀。” “早都搁枕头下了,别动...” “刚你说许飞和菲儿离婚?”我窝在萧邦怀里,“我今天吃饭时候,偷偷观察许飞,他的眼里全是朱珠。是不是在你们男人心里,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得到的,就不珍惜?” “看人的好吧?朱珠啊,是许飞的初恋,初恋,你懂吗?” “你懂啊?” “对啊,我当然懂,比如你,我去哪儿心里都惦记着你,很怕失去你。” “大半夜的你能别说鬼话吗?”我揪了一下萧邦的肚皮,他‘哎呦’一声惨叫,“妈的,我是你亲夫啊,你下手真狠!” “给你揉揉,行吧?”我笑着说。 只要是半夜醒来,我一定是失眠,胡思乱想着等着天亮。我们一家三口的日子,最近很顺,萧邦上班,我带娃。分工很合理也很明确。外人眼里,我们渐渐的也成为了她们羡慕的模范夫妻。一时半会儿,我想,只要我们愿意,我们的日子将会一直这样平淡又甜蜜的过下去。 菲儿和许飞,我开始担心他俩。朱珠,回来了,许飞看到朱珠的那一刻,刚好被我看到。当真是他的心里一直都藏着朱珠。我心疼菲儿这两三年的付出,菲儿对许飞,是动了心的。他们结婚那天的录像里和照片上,菲儿处处微笑、大笑。许飞的表情,就像是被迫结婚似的。谁说不是呢,如果不是他爸妈逼得急,他怎么可能会娶菲儿呢? 可是,现在朱珠又出现了。处处展现着她温柔又能干的一面。许飞的父母一直是喜欢朱珠的。许飞呢?他的心早填满了与朱珠有关的一切吧! 想必今晚彻夜无眠的人,除了我和菲儿,还有苟艺慧吧!倘若欧阳真的有了私生子,抱回了家,她即使再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也得被迫接受这个结果。家里,突然多了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她的心一定恨极了欧阳。可是,她为了生活,为了养娘家,她不得不受着这莫大的屈辱。她不能闹,还不能抱怨,到时候,就算欧阳将那个年轻的女孩接来家里,她恐怕也得笑脸相迎、以姐妹相称。 她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又怎样?也仅仅只是管着,她还未自由到家里的钱随便她怎么花的地步,毕竟在她上头,还有欧阳的亲妈呢!那个老太太啊,真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儿,天天装聋作哑的,心里明镜儿似的呢! 天渐渐亮了,谁家养小公鸡了,我竟然听到了公鸡打鸣的声音。是幻觉吗?我穿上衣服,悄悄起床,走到厨房,今天,我决定给萧邦和小宝做一份爱心早餐,丰盛些、好吃些、更有爱些...... 二百六十四 摊牌 早已立春数十日,这个时候,往年的江南圣地早已是天街小雨润如酥模样。今年,也不知怎的,突然一阵倒春寒,将那些本已露头的嫩草芽和准备盛开的小花苞全部冻掉了。夜风,呼呼的吹着,冷得人直接打颤。 “许飞,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你看见我就觉得恶心吧?”咖啡厅里,仅剩下许飞和王菲儿了,幽暗的灯光,照在王菲儿脸上。这些日子,她一定心乱如麻,她一定没睡过一次整夜的觉。尽管她画着精致的妆容,脂粉再厚,也掩盖不了她憔悴的模样。 “什么事,直接说。”许飞头都抬,只顾着看手机。 “家,当真不打算要了?” “不要。” “那儿子呢?” “你要想要,都给你。” “那个女人,就那么值得你抛弃一切?” “嗯。” 王菲儿身子往后靠了靠,她曾经自信的以为,她找的这个人,是不会负她。两年,民政局登记也才两年而已,这段婚姻就要夭折了。她喝了一口眼前的咖啡,放下杯子,她望着窗外霓虹灯的五彩斑斓,若有所思。“离婚。”她微笑着说。“但是有几个条件得你答应。” “不用说了,我都答应。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去民政局把证扯了。” “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见。”王菲儿拎着包,转身走去。 王菲儿的条件都没来得及说,许飞就爽快的答应离婚。可想而知,朱珠在许飞心里是多么的有分量。“她同意离婚了,明天就办手续。”许飞第一时间将这个他自认为的好消息告诉朱珠。他焦急的等待着朱珠的回复,许久也没等到她的回复。 “今晚,你爸妈必须离开我家。车、房、存款、儿子,全部归我。否则,明天我是不会出现在民政局的。”王菲儿给许飞发了信息。 “好,我这就把我爸妈接走。” 许飞到家时,王菲儿正坐在餐桌前为孩子吃东西,她一脸微笑模样,仿佛她也早就厌倦了这段婚姻。许飞没有跟她打招呼,他只用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脸儿,“儿子,等爸爸有空了回来看你。” “你们这是又闹哪出?”许飞的父亲见许飞回来,不耐烦的问。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许飞朝他父母住的卧室望,“你们的呃东西,全部装行李箱,我叫了网约车,一会人就到。” “这房子可是咱们家买的啊,怎么你说让给她就给她了?我心里不服气!”许飞的妈妈生气道。“要走,也是她打包走人,干嘛要将咱们撵走?” “妈,以后咱们会住更大更好的房子的,走。” “孙子呢?他可是我一手带大的,我舍不得...”许飞妈妈提起孩子,开始掉眼泪,“他是咱老许家的后啊。儿子,你真是傻啊!什么都给她,你真是傻啊!” “爸妈,车到了,走吧。”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王菲儿听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时,心里也跟着‘咯噔’一下。“儿子,等妈妈一下啊,妈妈去把大门反锁上。” 菲儿的儿子很乖巧,他不哭不闹,他笑着看着妈妈去反锁大门。“妈妈,”他开心的喊着,“妈妈,来!” “店长,家中临时有急事,请假五天,谢谢。” “爸妈,我带宝宝出去玩几天,勿扰。” “小贝,最近忙,不方便接听你电话,信息回复不及时,勿怪。” 王菲儿拿出手机,请了假,联系了爸妈,又莫名其妙的给我发了一条信息。我看信息时,正准备给小宝讲睡前故事,我当往常一样,也没及时回复她。 原本天气预报说今天是个大晴天,我昨晚睡觉前,洗了积攒几天的脏衣服,床单也换下来洗了。当天亮时,我发现,这该死的天,变脸真快。又不是夏天,怎么还下起雨,打起雷了呢? “轰隆、轰隆隆!”雷声震得耳朵疼,“妈妈!我怕!”正在玩玩具的小宝,突然被吓哭了,他跑过来,钻到我怀里,我手上的书,那本看了一年的《倾城之恋》,突然一下子掉在地上。 “不害怕啊,小宝,这是雷声,老天爷在打雷呢,春雷。”莫名其妙的心慌,又乱如麻。总感觉有什么事,又想不出。 “妈妈,为什么下雨?” “因为老天爷哭了啊,它一哭,就会掉眼泪,这雨滴就是它的眼泪。” “它为什么哭?” “嗯...”我思索着,想着该怎么编理由,“应该是遇到伤心的事了吧。” “它为什么伤心?” “有人气它了吧。” “为什么?”“......”小宝开始一连串的问我为什么。终于我自己也编不出答案了。“小宝,你听,是不是没有打雷声了?去玩吧,自己玩啊,妈妈把最后几页看完就去陪你一起搭城堡。” “不是城堡,是车车。” “好,等下妈妈给你搭车车。”小宝乖乖的又去玩积木。我再次拿起这本书,看起来。 手机铃声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你好,请问你是温贝女士吗?” “是我。” “王菲儿与你什么关系?” “我朋友,怎么了,您是?” “我是办案警察,麻烦您尽快到槟城公馆来一趟...” 警察?办案警察?怎么了?王菲儿犯法了?不会啊,她虽平时脾气暴躁了些,但不至于犯法啊?就算她没什么文化,她也不至于愚昧到铤而走险犯法啊?犯法?犯什么法?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槟城公馆,不是许飞和王菲儿家吗?去那儿干嘛? “萧邦,刚有个办案的民警打我联系我,叫我尽快到菲儿家,我正在赶往她家的路上,我有些心慌,我害怕,你在哪儿,能不能快点过来?”网约车上,我声音颤抖,给萧邦打电话。 “小宝呢?” “我把小宝放苟艺慧家了,欧阳妈妈在帮忙照看着。老公,我心慌的厉害,我感觉他们家出事了...” “你别害怕,警察问你什么,你就如实回答。我现在就赶过来,别担心。” 挂了电话,我心乱如麻,究竟什么事,到底怎么了?“师傅,麻烦再快点,谢谢。” “好,你坐稳了!”司机师傅是个小年轻,他猛踩油门,就差飞起来。 二百六十五 出事了 春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时不时的还有几声要震聋了耳朵的春雷声响。雨,丝毫每遇要停下来的意思。我到菲儿家楼下,那里,停着两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楼道里,有许多看着热闹的人挤在电梯口等电梯。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我大声说。 “小姑娘,是你呀,你怎么来了?”一个五六十岁的阿姨,穿着打扮很时尚,她很面熟。“是我呀,你不记得我了?去年夏天,在公交上,我借给你围巾的...” “阿姨?你怎么在这?”我突然想起来,笑着问她。 “哎呦呦,不得了了呀,这儿出大事了哇!哎呦呦,天晓得是怎么回事,听说这栋楼里有母子俩死掉了!”阿姨一脸惊恐,“你阿晓得?死了年轻女人和小孩的地方,都不吉利的啊,我们这儿房子要掉价了呀,这栋以后肯定没人买的!” “什么?你说什么?”电梯一直停在菲儿家那层,我抓着阿姨的胳膊,“阿姨,没有证据的是不能乱说。” “你看哇,外面救护车都来老长时间了,大人和小孩都断气了,没得救了哇!” 我一口气爬了十几层,到菲儿家门口,腿早已酥软,我扶着墙,走进去。护士、医生、警察、许飞父母,还有许飞。“初步确认,死者是凌晨服用过量安眠药......” “我的孙孙啊,我的小孙孙啊,这个狠毒的女人,要死自己去死好了,为什么要把我的大孙子也带走啊,我的大孙子啊!”许飞父母趴在白布遮盖下的孩子尸体上,恸哭不已。 “我们本来是约定今早九点到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的,我等了一个多小时,她也没到。我打她电话,没人接听。我想着她可能是反悔了不愿意离婚,我就过来找她,没想到...”许飞父母曾经住过的房间里,警察正在盘问许飞。 “喂!站住!案发现场,不得随意出入!”一个女民警,见我要去卧室,她呵斥。 “我是王菲儿朋友,温贝。”我浑身发冷,“我的朋友呢?她在哪儿?” “你是温贝?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请你如实回答。” “好。” “你最近一次见王菲儿事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我想想,”我思索着,“三天前,下午,她约我出去逛街。” “那时候,你有没有看出她的情绪变化?” “她很开心,她还送我一条围巾。” “是这样的,温女士。我们发现她自杀身亡前最后一条信息是发给你的,你知道她要自杀吗?” “自杀?不可能。她很乐观的,她不可能自杀的!她在哪儿,我要见她!”我突然情绪激动。“王菲儿是个很阳光的女孩,她除了有点脾气外,她其实很好的,她也很热爱生活....” 致爱我的人: 爸妈,对不起,女儿不孝。我知道,我从小就叛逆难管教,让你们操心了一辈子。此刻起,你们不用再为我操心了。爸妈,不要太累了,你们年纪大了,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小贝,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中,你的出现,让我对世界有了新的看法。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让你一见就会笑得女孩。谢谢你温暖的笑,谢谢你在我最失落的时候,安慰我、关心我。认识那么多人里,你最懂我,你总能一眼看透我的心思,与你相处的这两三年,是我今生最轻松、最快乐的。我送你的围巾,可是很贵的哦,我们店今年的新款,也是经典款,无论你哪一年拿出来戴,都不会过时的,千万千万要记得常拿出来戴戴哦,可不能送人呀。 短短一生,我不后悔自己做的任何决定。尽管我的婚姻过得一地鸡毛。离婚?呵呵!我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的将许太太这个位子拱手让人呢!初恋,那又怎样,只要我到死都不腾地儿,她就永远进不来! 小贝,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纠结吗?我亲手喂了很多安眠药给我儿子,我是不是天下最狠毒的女人啊?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是我竟然亲手杀了我的儿子,他可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怀上的,我能不爱他?我爱他,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我走了留他一个在人间,所以,我忍着心痛和眼泪,我把一大把药片碾碎了,放他奶瓶里,他喝了,他很快睡着了。小贝,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儿子没了呼吸,小贝,我...我一定是疯了,呵呵! 命该至此,人间不值得!小贝,好好与萧邦过日子,我真是羡慕你。没有婆媳矛盾,夫妻恩爱,儿子还可爱。你说你这个女人,怎么就那么的好命呢!反正也要死了,我就说实话吧,有时候,我真是嫉妒你啊!看在你是我朋友的份儿上,算了我还是会真心祝福你的。 不说了,大家,我数了数瓶子里的安眠药,你们猜,有多少片?我要死的有尊严,就算是去地狱,我也得保着全尸。今晚,我画了我认为是我画得最美的妆,我要去见阎王爷了,我的到来,一定为让阴曹地府变得有光彩。因为我美啊!我就是这么自信! 再见,大家! 菲儿 遗书里,丝毫没有提及许飞。也没有提起朱珠、苟艺慧。我始终认为,苟艺慧和朱珠是杀死菲儿的隐形杀手。如果不是那天的晚餐,如果不是朱珠的突然出现。许飞和菲儿再怎么争吵打闹,也不至于被逼的离婚,也不至于就这样殒命。 “你干的好事!你们干的好事!是你,是你们,让她活不下去!你知道她当时嫁给你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吗?你竟然这么对待她,你凭什么这样逼她?你不爱她,你早说啊,你干嘛要娶她呢!许飞!!”我使劲捶打着许飞,“你知道菲儿有多爱你吗?你知道她私下是多么小心翼翼吗?你们一家子,都该去死!是你们逼死她的!” “关我儿子什么事啊,你这样说他,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他。”许飞的妈妈又护短。 “阿姨,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我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警察,我能看一眼她吗?就一眼,行吗?” 警察左右为难。 “求求你了,警察叔叔,就看一眼,好吗?” 我站在窗边,法医轻轻揭开那层白布。“菲儿...”我捂着自己的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儿。她当真是将自己打扮得很精致当下最时尚的妆容,还有那天我们一起逛街时她新买的连衣裙。 “小贝,好看吗?”她在试衣镜前优雅的转了一个圈。 “好美啊,多少钱?” “两万八。” “啊?那么贵啊?你真舍得买啊?快脱了去,别给人家弄脏了。” “服务员,这件裙子我要了,包起来。”她对服务员的态度很好。“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好看,一切都值得。” “你呀,真是。要是我有这么贵的裙子,我得天天穿,穿到死,才不亏。” “哈哈!是吗?那我也穿到死,到时候去见阎王爷,他指定眼前一亮‘呦呵,人间最美的妞儿,来啦?快!到我身边来!’哈哈...” “呸呸呸,快别说这丧气话!” “小贝,你说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温暖的女孩呢?”王菲儿抱着我,“下辈子,咱俩还做朋友呗!” “好,生生世世都做好姐妹!” ...... 二百六十六 生命诚可贵? 世界上,什么最可贵?亲情?友情?爱情?世界上,什么最值得留恋?父母?兄弟姐妹?爱人?子女?世界上,真的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也没什么是可贵的,至少,王菲儿在想着了结自己和他儿子的生命的那一刻,她就不再爱人间的一切了。 安眠药,真是个好东西,量大致死。她一定是早早就不想活了吧?不然,怎么就悄悄存下了那么多的安眠药呢?许飞是真的不爱王菲儿,不然,他怎么就一点感觉不到王菲儿的变化呢? 枕边人?枕边人又怎样,他们不还是同床共枕了两年之久吗?许飞当真是糊涂!当真是该死!甚至他的爹妈,都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一家子,活着就是对这个世界最大的侮辱!对了,海域苟艺慧和朱珠,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可能呢?安眠药是得吃很多才能致死的。天哪,她心思真是难猜啊,她得存多久的安眠药啊!”苟艺慧接二连三的给我打电话,躲是躲不掉的,我还是接了。她在电话里问我有关王菲儿的事情。 “艺慧,她人都没了,你怎么还对她有成见呢?你就不能存点好心?多积点口德?” “哎呀,你也别太难过了。咱们认识多久了?你跟她才认识多久呢?许飞都不伤心了,你这还没过来呢,不至于啊!逝者安息,生者还是得好好生活的。”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挂了,我得带小宝下楼了。” “哦,那你先忙吧,空了到我家来吃饭。” 我挂了电话,并没有带着小宝出去。他很乖,他一定感受得到我最近的心情很失落。他常常一个人玩积木、玩小汽车、玩小火车、玩恐龙。只有饿的时候,他才悄悄走到我跟前,“妈妈,肚子饿了。”那时候,我便不再沉思,像个没了魂儿的行尸一般,机械地去冰箱拿食物,到厨房给他简单加工,成品端到他面前,他自己吃。 “妈妈,不难过了,宝宝爱你,宝宝保护妈妈!”小宝会安慰我了,他每天会重复说许多次这样暖心的话,他一定是害怕我也像他的菲儿阿姨那样突然做了傻事。“妈妈!小宝害怕!妈妈,抱抱!”小宝突然大哭。 “怎么了,小宝?” “烫!嘴巴疼!” 他的哭声,彻底将我从深沉的沉思中带出来。我喝了一口汤,“哎呦!”烫,真的是烫,我太大意了!“妈妈给你吹吹啊,对不起,小宝,妈妈大意了,忘记给小宝吹吹了,来,快让妈妈看,小嘴巴有没有问题。” “还好还好,你先等一会儿啊,妈妈给你凉一凉。”他张大嘴巴,我看了四周,没有烫伤,我开始给他凉汤。 “妈妈?”他看着我,唤我,“小宝爱妈妈!最爱妈妈!” 我笑着看着他,“妈妈也爱小宝,爱爸爸,爱姥姥姥爷,爱爷爷奶奶,爱大家...” 人死不能复生,我看着小宝一口一口美滋滋的喝汤,突然想起了菲儿的儿子。如果他还在世,这个点儿,也应该像小宝一般正在美滋滋的吃饭喝汤呢吧?菲儿真是糊涂啊!真是傻啊! “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她还那么年轻啊,你把她还给我!”许飞给我打电话,菲儿的父母和兄弟又去他家闹了。两个月过去了,最伤心、最不愿接受现实的还是菲儿的父母和兄弟。 “阿姨,您节哀,”我抱着她,任凭她趴在我肩上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阿姨,您要好好照顾自己,菲儿是不愿看到您这样子得,她倘若地下有知,她会心痛的...” “闺女啊,我女儿生得那么漂亮,她那么心宽一个孩子,你说,他得做得多决绝,才能让我女儿连命都不想要啊....” 菲儿得父母瘫坐在地,失声痛哭,菲儿得兄弟紧紧的攥着拳头,“要不是杀人犯法,要不是我还上有老下有小,我非得将你全家碎尸,给我姐陪葬!”菲儿得兄弟一拳头打向许飞,只见许飞一个踉跄,他并不还手。他知道,他不能还手,他欠菲儿一家的。 “你倒是还手啊!”菲儿的兄弟怒吼着。 “老公,别打了,算了,老公,住手!”菲儿的弟媳拉着她老公,一家子,就数她脑子和心里还算清楚。是啊,死的又不是她的至亲,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虽伤心,也只是一阵子而已。 “对不起,对不起爸妈,你们打我吧,只要你们心里能解气,随便你们!”许飞跪在菲儿父亲面前。菲儿的父亲,在知道菲儿出事后,他第一时间赶来。那次见他,还是一头乌黑发,怎么今天见,脸上竟沧桑了许多,头上也长满了银发呢? “你起来吧,这是法制社会了,我们是不能把你怎么样的。哎!只可惜了,我那个傻闺女啊!她怎么就这么犟呢...呜呜呜...”菲儿的父亲,掩面而泣。 “我先回去了,你好自为之,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也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临走前,我当着许飞的面儿,将所有与他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的拉黑、删除的删除。 “对不起,小贝。” “你不用跟我道歉,你又没伤我分毫,留着你的愧疚之心,好好去安慰菲儿一家人吧!”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我撑着伞,走在去往菲儿墓地的小路上,怀里的花,是她生前最爱的百合。“我最喜欢的其实不是玫瑰,是白百合。只是,我觉得白百合很纯洁,我不配。”耳边萦绕着菲儿生前的话,“要是有一天,我先你一步去了阴曹地府,你记得清明时,在我坟前放一束白百合,好吗?” “菲儿,你看,他的心里根本不懂你。菲儿,你真是傻啊!”菲儿的墓地前,放着一束红玫瑰,不用想,就知道是许飞来过。“菲儿,我来看你了。你看,我带来了你最喜欢的白百合,多香啊。你看它开得多好看......” “菲儿,你和孩子都还好吗?你是不是把我忘记了?你要还记得我,给我拖个梦,告诉我,你很好,孩子也很好。这样我就不担心你了,菲儿......”我擦拭着脸上的泪,“菲儿,我好想你......” 二百六十七 小灵儿 从此,清明是每年意最难平的时节。菲儿、菲儿的儿子、夏冰、欣儿。我自认为我没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为何苍天非要夺走我身边的知心人?如果我有罪,请老天爷来惩罚我,而不是一个个的将她们从我身边带走! “小贝,小贝,”萧邦唤着我,“小贝,怎么了?做噩梦了?怎么还哭了?” “啊?有吗?”我醒来,头昏昏沉沉的。“你帮我倒杯水吧。” 萧邦起身,去客厅帮我倒水,“给。”他将水杯递给我。“我都说那些地方不要常去,你偏不听,等天亮,咱们一起去寺里烧柱香。” “我没事,可能是感冒了,这几天也没休息好。”我咳嗽几声。“刚刚,我梦到我姥姥没了,我心里可难受了......” “这是吉祥梦,你是太想念她了,等五一放假,咱们回去看她。” “好。” 天亮,拗不过萧邦的性子,我们一家三口还是去了苏市最有名的寺里。他买了最贵的香,我们虔诚的跪在佛前。我看了一眼萧邦,他闭着眼,一定是在许着什么心愿。小宝也学着他的样子,跪在佛前,双手合十。 我看着我叫不出名字的菩萨,我本不信这一套,可是我却很虔诚的跪在它面前:大慈大悲的菩萨,请你保佑我的姥姥、爸妈,我身边所有的人,请你保佑他们一世平平安安,无罪无灾...... “今天是春节后我第一次见你啊,小宝妈妈,你门去哪儿了,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群里的消息,你都看到了吗?也不在群里发发声。”悠悠妈见我带着小宝到广场,她急忙挪了挪身子,“来,坐会儿,我都捂热了。” “小宝!”悠悠大声唤着小宝。 “悠悠!”小宝也大声叫着悠悠。两个孩子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一般,跑向对方,他们拥抱着,然后又手拉手兴奋的在原地转着圈圈。 “你看他俩,真是搞笑,”悠悠妈笑着看着不远处的悠悠和小宝。 “妈妈,小宝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要天天跟他玩!”悠悠和小宝手牵手跑向我们。 “我也要天天跟悠悠玩。” “好,你们去玩吧,以后天天一起玩,好不好?”悠悠的妈妈俯下身子,笑着对俩孩子说。见孩子跑远,她看饿了看我,“你怎么瘦了很多啊?减肥吗?” “没有啊,最近事多,睡得也不好,吃饭也不香。” “不会是怀孕了吧?” “大姨妈刚走,”我笑笑。 “群里的消息,你都看到了吗?”悠悠妈望着俩孩子说。“小灵儿家出事了。” “怎么了?”我扭头好奇的问,“前段时间有事,没仔细瞅群里的消息。” “他爸爸赌博,把房子输掉了。现在零二妈妈每天都可难过了,她想离婚呢,又舍不得小灵儿。不离吧,她老公经常赌博,这辈子恐怕是戒不掉这个坏习惯了。你说,她怎么办啊?” “男人不能沾染黄赌毒,不然真的很难戒掉。要我看啊,离婚,带着小灵儿走。” “她跟我一样,好多年不上班了,除了带孩子,基本什么都不会做。你再让她出去,她找什么样的工作呢?她也害怕再次踏入社会...” “那总不能跟着一个赌鬼过一辈子吧?”我看着悠悠妈,“怎么赌的啊,还能把房子赌没了?” “之前就听说她老公偶尔赌赌钱,后来不是陷进去了吗?输的太多了,他想着捞回本钱,结果,越赌输得越多。他是悄悄地借了高利贷,利滚利地还不上了,没办法,这才把房子给卖了。要不是人家中介去看房子,灵儿妈妈还不知道呢!” “天哪,这男人也不是个省心的啊!小灵儿妈妈平常难道就没发现一点儿蛛丝马迹?” “那谁知道呢。这个她不说,咱们肯定不会知道了。” “你是怎么知道她家买房卖房的?” “壮壮妈说的,最近灵儿妈妈不是总不出来吗?就算是出来,也不见她打扮。壮壮妈就问她了,这一问,她才说。我跟你说啊,什么事只要壮壮妈知道了,那就等于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她那个大嘴巴啊,真是的,不带把门儿的!” “今天灵儿她们出来吗?” “说是一会儿到。她们几家啊,向来早上爱睡懒觉。” 悠悠妈跟我说这近半年来的身边趣闻和生活琐事。“哎呀,不容易啊,你这是去哪儿修炼了,终于回人间了?”壮壮妈扯着大嗓门调侃我。 “前段时间有事,处理处理。” “大忙人,你可算露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又换新房搬家了呢!”允儿妈附和着说。 “哈哈,借你吉言,争取早日有大钱换新房!” “灵儿妈还没出来?” “没呢!” “哎,这个点儿了,估计不会出来了。” “不一定啊,昨天晚上我家烙饼了,哎呀,老香了,我吃了好几张,结果撑的睡不着。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下。”壮壮妈揉着自己的大肚子。“你们看,我这像不像是怀孕五六个月的?” “滚吧!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子了好不?你这哪是五六个月的呢?人家快生的也没你肚子大!”允儿妈哈哈大笑。壮壮妈追着允儿妈围着我们跑圈圈。“我要抓到你,我非把你嘴撕叉!老娘们儿!” “她们来了,”悠悠妈突然喊。“她们两家住的近,能一起出来。”远处,沐沐妈和灵儿妈各自推着小推车,并肩走着,朝我们这个方向来。 “待会儿别问她家事啊,”悠悠妈小声对我说。 “我知道,”我回道。 “灵儿,沐沐,快去,你看小伙伴们都在等你们俩了。”悠悠妈招呼着两个小朋友。她们手牵手朝悠悠、小宝、壮壮和允儿走去。 “你家房子卖掉了吗?”壮壮妈上来就问灵儿妈妈。 “卖掉了,这周末搬家。”灵儿妈妈附身,将背包放入小推车里。“哎,娘的!真是倒霉!你们说,我眼光真么这么差,找了个什么玩意儿啊!” “哎呀,家家都一样,各有一本难念的经。你是怎么打算的?离婚还是不离婚?” “昨晚他给我下跪保证,再去赌,随我怎么收拾。我看在孩子的面儿上,再给他一次机会。要是再让我发现他又赌,我二话不说,离婚!绝对离婚,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我去,你对你老公真是仁慈啊!” “不然能怎样呢?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难道输掉的钱和房子还能再飞回来不成?我只能看他以后表现了。希望他不要再做令我失望的事......” 二百六十八 碎了 “你滚!你马上滚!!”小灵儿妈妈在厨房一阵摔砸,碎一地的碗、碟和摔断了把手的调羹,零乱的躺在厨房冰冷的地砖上。她大声咆哮、歇斯底里的怒吼。可那又能怎样,她终究不是那个可以让自己老公为了自己改掉自身的一切坏毛病的女人。 现实想要打谁的脸,分分钟就会上演。就在昨天下午,小灵儿妈妈还在广场上得意的告诉大家,她老公已经金盆洗手很久了,早就不赌、不耍了。奈何晚上临睡前,她无意间看到她老公手机的新短信,小额贷,又欠了五六万。 她头晕目眩,她突然觉得生活没有任何意义。她香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可是,她偏偏看到了。“你手机上刚有信息过来。”她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告诉刚洗完澡出来的老公。那一刻,她希望她的老公对她坦白,但凡他能说一个字给他听,她都会选择再次原谅。 “哦,没事,一朋友叫我去吃饭,算了,我这澡都洗过了,还是在家陪你你们娘俩吧!”小灵儿爸爸拿着手机,坐到床上,与正在床上独自玩耍的小灵儿说话,“宝贝,爸爸想和你一起玩,好不好?” “好呀!” “你确定没话与我说?”冲完澡后,小灵儿妈妈还是没有忍住,坐在床上问。 “天天上班,除了上班就是回家,两点一线的生活。这些你都知道的,我能就不用说了吧?” “我说的不是这。” “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 “你自己说,你心知肚明别在这儿跟我装糊涂!”小灵儿妈妈不耐烦。“我是真心愿意与你一起携手共度余生的,我希望我们夫妻间不要欺瞒对方...” “我没管住自己,是我不好!”小灵儿爸爸当着灵儿和灵儿妈妈的面儿,狂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我只是,我只是想把之前输掉的赢回来。你看....”他开始花言巧语的哄小灵儿妈妈。 “我不听!你马上消失,我不想看见你!”小灵儿妈妈换上衣服,下了床,拿出大行李箱,开始一件一件的将自己与小灵儿的衣物装入行李箱。 “老婆,你别走,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发誓,真的!我对天发誓,以后我要是再赌,我就把自己蒂饿手剁了!”小灵儿爸爸苦苦哀求。 小灵儿妈妈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她不哭不喊也不闹,只顾着收拾衣物。“我带小灵儿回娘家住几天,你好自为之!就在刚刚,我已经买好了明天一早的火车票。” “老婆,对不起,你别走,行不行啊,算我求了,好吗?”任凭小灵儿爸爸怎么哀求,小灵儿妈妈至始至终都不发一言。 “好啊,走就走!你走,我也走!他妈的谁还每个老家啊!”说着小灵儿爸爸甩手将门狠狠关上。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它很微妙。一旦破裂,几乎再无复合的可能。这世上,多的是和好,却很少有如初。小灵儿妈妈这一刻终于绷不住了,她放声哭起来,“宝宝,咱们以后怎么办啊?呜呜呜......” “我该怎么办?我又发现他在外赌博了,又欠了一笔外债...”群里,小灵儿妈妈大半夜发的消息,没有人回复。那个点儿,正常的人都正在梦乡吧! 不知道她这一夜是怎么熬过来的,有没有很绝望?有没有动离婚的念头?有没有活不下去的感觉? 清晨,太阳火辣辣的,才七八点钟,就已经热得不行了。我们相约到她家。自从她们自己的房子卖了之后,她们就一直租住在这儿,三居室,她们家租了其中的一间主卧。因为跟着小孩,当时我很清楚地记得,她们还多交了五百地押金,就是保证孩子绝不会弄脏房间里地墙面。 “你要是想搞破坏,就摔摔自己家地东西就行,可别把你们房东家地东西欸损坏了,不然到时候你退房,那押金指定不给你。”壮壮妈半真半假的说。 “是的呀,看你平时文静的样子,没想到这老实巴交的人一发火,比咱们杀伤力大多了!”允儿妈妈附和着说。“咱们要是心情不爽了,都是撸起袖子,干他一架,干嘛摔东西啊,你瞅瞅这一地,你家的碗碟都叫你毁坏完了吧?”允儿妈到客厅拿笤帚,“以后吃饭不用了?” “怎么可能,难道就着锅吃啊?” “我要离婚,”小灵儿妈妈终于在我们面前哭了,她一定是绷不住了,“可惜以后苦了我的小灵儿...”她趴在壮壮妈怀里,嚎啕大哭,像个受了很大委屈的孩子似的。 “好了好了,别哭了啊,瞅你这点出息,我以为你得多大能耐呢!你昨晚就那么让他一个人出去了?” “嗯。” “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能去哪儿,要么附近宾馆开间房,要么网吧坐一夜。”小灵儿妈妈抹着眼泪回答壮壮妈。 “你想好了,真要离婚?你要是离婚了,灵儿跟谁?” “肯定跟我。” “你没收入,这是事实。法院是不会主动将孩子判给你的。就算他赌博成瘾,他在工作,他有固定的收入,还有,他爸妈工资也不低的。所以,你要是真要离婚,你得好好合计合计。”沐沐妈语出惊人。 “我去,你一个家庭主妇,懂得还真多啊!”允儿妈打趣道。 “像咱们这个群体,才真的是社会上最弱势的一个群体。全职妈妈,都以为全职妈妈是享福的,其实呢,比做牛做马都累么!关键,累啊苦啊的倒也无所为,家人和社会上的大部分人还不认同我们的付出及我们存在的价值。” “就是,你看看外面,找个保姆一个月也得好几千块。” “谁说不是呢,专门看孩子的,一月都六千起步了,还得包吃住。” “像咱们,二十四小时全程陪护孩子,养、育、教,还要做家务。你说,要是佳佳聘一个这样的人,那不得一万多开支啊?” “所以啊,全职妈妈是社会上最弱势的群体,付出最多,受伤害最大。法律条文那么多,都没一条是保护全职妈妈的。悲哀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有的在替小灵儿妈妈出主意,有的则是站在中立的角度去分析小灵儿跟着谁获益最大。 二百六十九 犹豫不决 我开始担心自己的未来。小灵儿家距离我家,差不多要走上五分钟左右,可今天从她家出来,我竟然走了十几分钟。小宝走在我一侧,他一会儿捡绿化里的小树枝,一会儿又蹲在鹅卵石的小道上抠石子。他停下来的时候,我也会驻足,他在玩的时候,我就会胡思乱想。 怎么办?如果以后我也落得如此下场,那小宝岂不是要被法官判给萧邦一家?他可是我耗了半条命换来的,为了亲自照顾他,我不惜辞去最爱的工作。为了他,我断了所有的后路,假若有一天,我会因为没有经济来源而失去他,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我想跟你商量件事,”萧邦下班,准时到家,他拖鞋还没穿好,我就走到他面前,着急的说。 “什么事啊,脸都能急红?” “我想去上班。” “又听谁瞎扯什么了?上次不是说好的,等小宝上了幼儿园,你再去上班嘛?一年时间都等不及啊?” “嗯。我就是想快点出去上班。” “你这是怎么了?”我和萧邦坐到沙发上,他有些不解。“是被什么刺激到了?说说,我听听。” “也没什么,”我支支吾吾,终于,我还是如实说了今天的变化,“小灵儿爸妈要离婚了,法官会因为小灵儿妈妈没经济来源将孩子判给她爸爸抚养。我不想以后与小宝分开,小宝是我生的我养大的,我不能想自己以后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说完了?” “说完了。”我低下头。 “傻!你啊你,真是小心思多的很呀,再说了,咱们家是不会走到那一步的,把心放在肚子里,放踏实了。别人家发生些什么不好的事,你听了都要往自己身上联想,你这不是自寻烦恼吗?” “那我也要出去上班。” “行,你要真是等不到明年小宝上幼儿园,可以去找份工作,就是,小宝这边咱们还得好好安排一下。” “我都想好了,把他送去托班,提前适应集体生活。” “托班啊?他还小呢,那儿的老师能照顾好吗?” “哎呀,你放心,肯定能,那么多孩子都去托班呢。” “人家孩子去托班是因为爸妈都是双职工,没得人照顾。咱家不一样啊,你可以照顾的,我有点舍不得儿子...”萧邦脸上没了劲头。“他思虑许久,“这样吧,你既然想出去工作,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先找着工作,等工作确定了,咱们再去给小宝物色托班。” “行,暂停先这么定。”我开心的都要飞起来,可是看着萧邦脸色很不悦的样子,我忍住心中的喜悦。“我西安去做晚饭,你去陪孩子玩吧。” “小宝,你在干嘛呢?” “玩啊。” 边切菜边想工作。一年半了,我终于又要重回职场啦!开心,掩盖不住的开心。工作,还要找吗?朱珠那的,还有原东家那儿,一直都在给我不断的暗示,暗示我想要工作了,可以直接联系他们。我决定去朱珠那边,那是家大地产公司,直觉告诉我,想要自身有质的飞跃和变化,必须到大的平台去历练。如果不是要开始烧菜了,我恨不得马上拿起手机就与朱珠联系。 “爸爸,怎么了?”正吃饭,远在他乡的公公的突然给萧邦打电话。 “你妈妈出车祸了,她闯红灯,被车撞了!你赶紧帮我再网上买张票,我马上赶回去。” “啊?严重吗?” “不晓得,据说是腿断了,现在医院里你大娘再守着她。” “好,我马上给你订票。”萧邦电话都没有挂断,直接在手机app客户端订票。“爸爸,能听到吗?” “能。” “最早的一班车是晚上九点钟的,你能赶得及吗?现在已经七点了。” “能。” “怎么好好路不走,偏要闯红灯呢?”萧邦嘀咕着。 “怎么了?” “妈妈腿被撞断了,在医院呢!” “严重吗?需要回去照顾她吗?” “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等爸爸到家了,我再打电话问问看。” 我想都没想,就告诉萧邦,明天一早,我决定带着小宝回去照顾婆婆。“你?带着小宝一起回去?”萧邦惊讶。“算了吧,等爸爸电话,要是不严重的话,用不着回去。” “你也要回去看看她。我回去是应该的,现在家里亲戚都知道我没上班,牙事不回去照顾她,不得落人把柄?那看热的人还指不定怎么叨叨咱们家这婆媳关系呢!” “你带着小宝,不方便的。他离不开人,算了吧,你还是在这儿好好照顾孩子吧,等周末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我决定好了,明早我俩就出发,等下吃过饭,你带孩子出去玩玩,我收拾我俩的衣服。”其实,我是有私心的,我想通过这一次,好好表现自己,争取能让我婆婆对我之前的看法有变化,我希望她能快些好起来,然后主动过来再给我照顾孩子,这样的话,我上班后,就不用再担心小宝的一日吃喝拉撒了。毕竟,照顾小宝,做得再不周到的婆婆,也比将他送托班强吧? 天还未亮,我和小宝就已经在高铁站候车室了,“小宝,跟爸爸再见。”他迷迷糊糊,摆着手。 “路上注意安全啊,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萧邦千叮咛万嘱咐。 高铁票之所以贵,是因为它真的快,一个小时不到,就到站了。我一手拉着又大又重的行李箱,一手拖着紧抱我脖子的小宝,“妈妈实在是抱不动了,你坐在行李箱上,我推着你,怎么样?” “好!”小宝睡了一路,清醒后,他如往常一般,活跃。 地铁,要坐两个半小时的地铁,天哪!我是没问题的,就是不知道小宝是否能坚持得住。“小宝,刚刚啊,咱们坐的是高铁,它很快哦。一会儿呢,咱们要坐的,叫地铁。你可要记住了,等下到奶奶家,你可以告诉她,今天咱们回来都乘坐了哪些交通工具。好不好?” “好!妈妈,地铁来了!”小宝指着远处。地铁真的来了。他的眼睛真尖啊!“哇!好酷呀!妈妈,快看!地铁有人开!” 是啊,地铁肯定得有人驾驶呀。我将小宝从行李箱上抱下来,上了地铁,我们找个靠边儿的地方,我把行李箱放倒,他坐在上面,一会儿左看看,一会儿右瞧瞧,一会儿上瞄瞄,一会儿下望望的,他对车里的一切,都很好奇。 二百七十 她住院了 我推着行李箱,行李箱上坐着小宝,我们母子俩艰难前行着。终于走到家,我将行李箱放下,就抱着小宝往医院赶去。“小宝,待会儿见到爷爷奶奶,要主动打招呼,好不好?” “好。” 医院的病房里,躺着许多病人,婆婆在的那一层,基本都是跌打撞伤的,多以骨折的为主。不到医院不知道,原来每天有那么多人因各种原因发生意外。 “奶奶!”小宝先看到了婆婆,他大声喊。 “哎呦,你怎么回来了?”婆婆喜出望外,欲起身。 “爸、妈,”我也喊了一声。 “小贝回来了,不是叫你们不要回来吗?你妈妈没什么大事的。”公公抱起小宝,“小宝,你跟妈妈回来了?回来看奶奶啊?” “嗯,”小宝笑嘻嘻的说。“我想吃,”他看到床头有一兜儿桔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 “来,爷爷给你剥皮啊,剥了皮就可以吃。” “我会剥。”小宝拿起一个桔子,自己用手指头抠着。 “怎么会撞到?”我实在是与婆婆没什么话说,如果不是把小宝带来,我可能会觉得自己站在这儿都很尴尬。 “开车的人不长眼!不得好死!” “不是你闯的红灯吗?” “他抢黄灯啊,他不抢黄灯的话,我也不会被撞到啊!” “医生检查身体了吗?交警怎么判?” “检查了,大腿骨折。交警那儿还没结果,都是那个人在说,我被救护车拉走了,我现在不沾光。那个路口又没有监控。” “这个事情呢,恐怕到时候大家各分一半责任,没有监控,没有证人。你妈妈讲他抢黄灯,他说你妈妈闯红灯。叫你平时骑电动车慢一点,你平常不听啊,这下好了,被撞了吧?” “你说什么,怪我吗?我在那儿走得好好的,他不长眼啊,不长眼的东西,开什么车呢!”婆婆破口大骂。是谁说的,一个总爱骂人的人,其实内心是很没底气的。婆婆一定知道是自己做的不对,又碍于好强心,不愿低头承认自己有错罢了。 “你们休息吧,我带小宝回去也睡会儿,我们今早一大早就起床赶车。”不想听婆婆聒噪的争吵声,我觉得公公真是个受气包,还得伺候她,还得受着气。哎! “回去吧,在这儿呆着也没什么事!明天想来就来,不想来就算了。”婆婆说话一向不会好声好气。就算现在她躺在床上,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她还是那么的豪横。真搞不懂,她为何如此蛮横。 “小宝,咱们走了!”我唤他,他正在玩床的升降摇把儿。 “不嘛不嘛,再玩一会儿。”他对一切新鲜的东西感到好奇,他一定要玩个痛快,玩个过瘾。 “那你再玩两分钟,妈妈先去下洗手间,等下我出来,咱们就得走了。” “好。” “那个老太太啊,真是暴脾气。你说她老公伺候的多周到,还整天嫌这儿整的不好,嫌弃那儿做的不合心意的。这要我说啊,她老公就不该回来伺候她,让一个人好好受着。” “就是,听说她有个儿子,这都两三天了,也不见儿子一家人过来探望,啧啧啧,恐怕啊是婆媳不和。” “看她那样子,谁给她当儿媳妇啊,真是够倒霉的!” “哎呀,走吧走吧,”两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人,从洗手间出来。 她们嘴里说的那个老太太是我婆婆吗?难道她在这住院也跟人闹矛盾了?算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我匆匆上完洗手间,洗了手,急忙往病房去。巧了,那俩女人是婆婆边上那个床的家属,她们看见我,瞬间变了脸色,一个个的一脸尴尬相。 “走了小宝,咱们该回去了,”我催促小宝。 “小宝,快,跟妈妈回家睡午觉,等明天再来啊,”公公好好跟希奥包商量。 “哎呀,快点!快跟妈妈回家,再不回去,以后就别来了!”婆婆吓唬小宝。 小宝很不情愿的跟我走了,“妈妈,抱抱!”刚下电梯,小宝突然抱住我的腿,他不走了,他实在是累了,又犯困,没了精神。 “好,妈妈抱,好不好?” “爱妈妈!”小宝亲了亲我的脸颊,公交车还没来,他就趴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小孩终究是小孩,开心就笑,难过就哭,饿了就吃,困了就睡。 有时候,我真的羡慕小宝,有这样一位好妈妈。只要他不高兴了、不开心了,他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场所,说哭就哭。他哭了,他的妈妈不但不会训斥他,反而还会安慰他、拥抱他、开导他。而我,记忆中,小时候从未在自己的妈妈面前哭过。她不喜欢,我要真的哭了,她也一定是狠狠的揍我。 到家后,我将依旧在熟睡中的小宝轻轻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瞧瞧走出来。他午睡,一般要睡上三个小时左右。我坐在沙发上,网上认真的对比着保温饭盒。我打算买一套饭盒,给公婆往医院送饭菜。 “妈妈!妈妈!呜呜呜...”我听到小宝的哭声,是那种想要强忍却忍不住的哭声。“妈妈,你快来!妈妈,你在哪儿,你快来,小宝醒了......” “妈妈在呢!妈妈在呢!小宝,怎么了?”我推开房门,他头发凌乱,坐着,眼泪汪汪。“妈妈,我在找你,我看不到你......” “哦,看不到妈妈就哭了?不哭不哭啊,妈妈在客厅沙发上坐着呢!妈妈在给爷爷奶奶买保温饭盒,你睡醒了?” “这是哪儿?” “这儿啊!是小宝的老家啊,你不记得了?在你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曾经带你回来过呢!” “哦,妈妈,一起睡。” “好,妈妈陪抱抱一起睡,好吗?”小宝用胳膊勾着我的脖子,抱得紧紧的,生怕我再消失不见了一样。不一会儿,他又进入梦乡,我轻轻的将他的手拿开,又出去到客厅沙发上坐着。 这一次,大概一个多小时吧,感觉小宝要醒了,我提前走进来,坐在床边,看着他,等他醒,“妈妈!”他甜甜的喊了一声,“奶奶呢?爷爷呢?” “爷爷奶奶在医院啊?你要去看望他们吗?” “要。” “那咱们晚饭后再去那儿好不好?”我帮他捋着头发,“来,起床,等下跟妈妈一起去对面超市买菜、买肉、买水果,好吗?” “好。”小宝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妈妈,我爱你哟!”他突然来了精神。 “我也爱你哟!” 二百七十一 老家 “你们是过来走亲戚的?”小区门口的蔬果店,看上去像是老板娘的女人笑眯眯的问。 “不是,我家住这儿的,平常在外地,最近家里有事,就回来了。” “哦,我说呢,这个小区的住户基本都是在我家买菜的,你倒是头一回见呢,生脸儿。” “我们今天刚回来。” “吃好了,以后常来啊。我家菜啊、肉啊、果品啊之类的,保证都是当日新鲜货!” “好的,谢谢。” “再见,小朋友。” “再见,”小宝朝老板娘笑笑,牵着我的手往家走。“妈妈,抱抱!”他又不走了,我手里拎着大兜小兜的菜和水果,还有几瓶调味料。实在是腾不出手抱他。“妈妈手里东西太多了,抱不了。自己走,好吗?” “抱!妈妈抱!累了,妈妈抱。”他哼哼唧唧,半步都不想走。 “这样好不好,妈妈背你,怎么样?” “好呀好呀,”他兴奋。“妈妈蹲下。”我蹲下,他爬到我后背上,“你抱紧妈妈脖子啊,千万不要松手,不然会掉下去的。”我虽这么说,可双手还是下后面拖着他的小屁股。一两百米的距离,我愣是走了十几分钟。当时心里那个火气啊,妈得!我去他的生活,我是脑子有病吗,干嘛要舔着脸回来呢?娘的,我自己不嫌累吗?! “到了,快下来,再不下来,妈妈的脖子要被你抓断了。”小宝从我后背下来,我深呼一口气。轻松,前所未有的轻松。想想自己真是个神经病,干嘛要回来呢?自己带孩子就已经够累的了,就算是回来,也照顾不了她啊!更何况,她之前是怎么对我的,都忘了吗?应该让她自生自灭! “爸,晚上我们就不去那边了,小宝一会儿洗个澡就该睡觉了。”我给公公打电话,“明早几点手术啊?我和小宝尽早赶过去。” “不用来,你们在家好好休息,这儿有我呢!” “那行吧,那明早我等小宝醒了再过去。” 哄睡了小宝,我给萧邦回电话,“怎么了,有事啊?”我有些不耐烦,因为今天实在是累。 “没事,就问问你们几点到家的?妈身体怎么样?” “没事,都怀疑她再装,一点事没有,吼起你爸,跟训孙子似的!” “你心情不好?” “没有。” “我都听出来了。” “可能是太累了吧,还有其他事吗?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确定不要我回去看看?” “反正她是你妈,你妈的脾气,你最清楚。你想回来就回来,你要是觉得没什么的话,不回来也没什么。我个人是觉得她没什么事,可能是装作很严重吧,想讹人家些钱。” “哎,我这个老妈啊,真的是,算了啥也不说了。” “我先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去医院送饭。” “那好吧,照顾好自己和小宝,不要太累了。” 清晨,最先叫醒我的不是闹钟,是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和电话铃声。“谁呀?”我睡眼惺忪,一定是太累了,所以昨晚才睡得那么沉。 “你好,快递。” “稍等啊。”我系好纽扣,开了门。 “您是温贝女士?” “是我。” “您的快递,麻烦您签收下。” “谢谢,”我签好字,关上门,拆快递,是昨天买的保温饭盒。“这么快就到了?真是神奇!”我心里犯嘀咕。 “妈妈!”小宝唤我,“妈妈,快来!”他大声喊着我。 “你醒啦?是不是妈妈刚才关门太大声了,吵醒了你?” “嗯,‘砰’一声,”小宝再给我模仿着他听到这个巨大关门声时的表情。 “对不起哦,吓到小宝了。以吼妈妈关门一定小点声音,好不好?” “好。” “来,起床,妈妈给你穿衣服。”我拿好衣服,等他起身,他在被窝里滚来滚去,根本没有要穿衣服起床的意思。“i西安在不穿的话,那妈妈出去做早饭了,要不等下做好早饭再给你穿?” “不要!”他突然将头露出来,大喊。“现在穿。” “现在穿,就要好好配合妈妈,行吗?” “好。” 天越来越冷了,这儿比苏市温度低些,幸亏来的时候给小宝带了好几件厚衣服,不然,这突然降温,可真能将我们冻感冒。小宝两岁了,不再是两个月时那样听话。他越来越调皮,他每天都有使不完的精力,除非睡着了,否则,他一刻不停。手脚不停,小嘴儿也不停。 不知道别人家两岁的孩子是怎样的一个状态,可能是我家小宝相对更活跃些吧,有时候,会觉得带着带得很累,精疲力尽得感觉。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很喜欢和他黏在一起得,就像他一眼看不到我会哭着找我一样。我们朝夕相处了近一年时间,现在在对方心里,都有了举足轻重的位置。 “爸爸哪去了?” “爸爸?”我突然吃惊,转而有笑起来,“小宝是想爸爸了吗?” “嗯,想爸爸。” “爸爸在上班啊,咱门到晚上给爸爸视频,好不好?” “好。” 早饭很简单,一个炖蛋、一份水果,外加一壶牛奶,小宝吃得津津有味。我的早餐更简单,一张鸡蛋液摊的鸡蛋饼,一杯温热水。早饭简简单单有营养最好,中午饭,才是重头戏。 红烧肉、蒜泥茄子、西红柿蛋花汤,白米饭。简简单单几道家常菜,我愣是忙活了一上午。装到饭盒里,我抱着小宝去赶公交,今天开始,我们要给爷爷奶奶送午饭了。 “香,妈妈!” “是不是肚子饿了?” “嗯。” “那等一会儿到医院,你跟爷爷奶奶一起吃,好不好?” “好。”小宝是真的饿了,他早上吃的其实并不多,中午又一直在疯狂的跑啊跑,此刻,他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叫了。 “爷爷、奶奶,饭!肉肉!香!”刚到病房,小宝就迫不及待地拿着筷子,等着要开饭了。 “乖乖,这是饿了啊,等下啊,爷爷给你吹吹,烫,”公公小心翼翼地将一块红烧肉夹碎,放入小宝地嘴里。“好不好吃?” “好吃,妈妈棒!”他转身给我竖着大拇指。 “妈,你怎么不吃啊?”我看着病床上无精打采地婆婆问道, “人家今天将,怎么你这都要做手术了,你家人都还没来呢?” “不是你们电话里叫我晚点过来吗?”我犯迷糊,“再说了,一个小手术而已,没必要跟坐月子似的!”我没好气地说。 二百七十三 挑刺儿 我和婆婆,终究是水火不容的。任何两个女人成为了婆媳关系,我想都不见得会处的多好吧?有时候,我在想,要是我婆婆是我亲妈,会怎样?打小我就生活在她身边,我对她的脾气秉性很了解,那我是不是就能接受她的一切不好?再假如,我是她的亲戚,我与她一起长大,看在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我是不是也会包容她的坏脾气? 人,真是个奇怪的物种。人类将自己的坏脾气、坏情绪全部留给了身边最亲近的人,却将最好的一面都留给了外人。你说奇怪不奇怪?搞不懂,实在是搞不懂。 “这青菜就不能切一切吗?那么长一个叶子,怎么吃?”婆婆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青菜。今晚的青菜面,是她说要吃的。她要吃,那我就做,做出来了,饭端到她跟前,她又各种挑三拣四。我忍,我打算忍到忍无可忍。 “做鱼,丢锅里就行了,不要老是来回翻,你翻它干嘛呢?一条鱼,翻的稀碎,谁吃得下?端走,一点食欲没有,我不吃!”婆婆将筷子一放,脸拉得老长。 “你确定不吃?” “不吃。” “小宝,走,妈妈带你到餐桌那儿去,咱们去那儿吃!”我将鱼汤端走,喊上小宝。留婆婆一个人在她的卧室。很快,我们吃完晚饭,就出去了,我狠狠的摔了门,‘砰’的一声巨响。 “妈妈,你怎么了?”黑灯瞎火的楼道里,我在抽泣,小宝听到我的哭声,他着急的问。 “有个小虫子跑进妈妈眼里了,帮我吹吹,”我蹲下身,小宝有模有样的对着我的眼睛吹气。“好了,谢谢小宝,走妈妈带你去那个小公园玩。” “找姐姐吗?” “也行啊,找姐姐去!”我们又掉头往返方向走,打算去堂姐坐一会儿。堂姐的女儿比小宝大一岁,两小孩在一起玩,也玩得来。 “又干嘛?整天打电话,不嫌烦吗?”萧邦又视频,我抱着小宝,不方便拿手机,他一遍又一遍的视频,我不耐烦的接通,上来就是一顿指责。 “怎么生气了?” “你妈!那个女人!烦死了,天天找茬!今天又说我做的鱼腥,鱼烂了,没吃饭!气死我了!” “哎呀,你多担待,她心情不好,别跟她一般见识。” “凭什么叫我一直担待啊?我又不欠她的!” “那你怎么打算?” “我忍呗!忍无可忍的时候,罢工!老娘不伺候了!” “别啊,她现在还不能生活自理,你得管她啊!” “我又没说现在不管她。她要再敢挑刺儿,我指定怼她!” 我将心里的怒火全部发泄在萧邦身上,瞬间心里不觉得压抑了。“小宝,今天咱们就现在这儿玩吧,明天再去找姐姐玩,好不好?你看现在都已经八点多了,姐姐要睡觉了呢,小宝等一会儿也要回家睡觉了。” “好。”小宝手里把玩着地上捡的石子,只要有玩的,他就不会缠着我。 回到家时,已经九点多了。楼下望去,婆婆的卧室,没有灯光。她可能也睡了吧!“奶奶睡着了,轻轻的啊,”我叮嘱小宝,他倒是很乖,蹑手蹑脚的,朝我们的卧室走去,关了卧室门,我们俩嗨起来,“好啦好啦,妈妈给你讲个故事,咱们就准备睡觉觉好不好?” “好,三只小猪的故事。” “行。”我给他换了睡袋,自己也换好睡衣。“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猪妈妈,它生了三个可爱的猪宝宝......”故事还没讲完,小宝就已经睡着了,他趴在我的怀里,睡袋很香很甜。我就这么看着他,许久,我也有了困意,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做饭啊!怎么还不起床做饭!几点了!起床啊!”一大早,我听到婆婆在用拐杖敲我房间的门。 “你有病吧你!这不是能爬起来吗?我又不饿,不做!”我吼道,“你要再敢敲我的门,我就使劲儿踹你的伤口!” “你!”婆婆被气得哑口无言,“好呀,好呀,不做是吧?行,你等着。”她掏出手机,给她的堂姊妹打电话,“快来看看我吧,给我带点吃的来,我都好几顿没吃上热乎饭了,呜呜呜...” “妈妈,我怕...”小宝下床,走到我的跟前。 “不怕,妈妈在呢,小宝,不害怕啊,”我抱起他,关上房门。约一个小时,婆婆的堂妹来了,带了许多的早餐,“小温啊,起床了吗?我们来看你妈妈,顺便给你喝孩子带了份早餐,你们出来一起吃。” “不用了,阿姨。我在收拾东西,等下我们就回去了。” “啊?怎么就回去了呢?”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不要装模做样了行吗?前几天,我不幸听到了你们的悄悄话。既然你们姊妹情深,那以后你六i西安来好好照顾她。”我边往行李箱装衣服,边说。“对了,这套房子,我虽然没出钱。但是装修我是出了钱的。还有,房产证上写的也是我和萧邦的名字,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们,今天下午六点之前,你帮着她搬出去,我已经将这套房子挂中介了。从明天开始,这套房子,要空着。” “什么?你再说一遍!” “好,你听清楚了。”我清了清嗓子,“从明天开始,这套房子就会陆续有人过来看,我已经将它挂到中介了,不久,它就是别人的家了。” “我不搬!” “呵呵!随便你,晚上中介会过来清点。” “小温啊,你听阿姨一句劝啊,你婆婆呢,她其实没什么坏心眼的,之前都是我们给她出的馊主意。这样的,你看啊,这套房子,能不能等你婆婆腿好了再卖啊?你说你这突然一下子把房子卖了,她住哪儿啊?” “这儿,我说了算。她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 “哎呀,小温啊,做人要留些情面的,是不是?不然以后大家再见,多尴尬?” “我没打算再与你们相见啊!再说了,就算是日后见到你们了,我也不觉得尴尬。只要我不尴尬,别人,我才不管呢!”我给小宝穿戴整齐,拉着行李箱,准备往外走,“对了,你的那把大门钥匙,我已经从你钥匙扣上卸下来了。趁现在有力气、有时间,快些收拾吧,这套房子,我是全权交给中介处理的。他们晚上过来,如果见到房间里还有人的话,我是允许他们作报警处理的。” “你!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婆婆破口大骂,“不讲理!你这个不讲理的女人......” 二百七十二 无言以对 “我这可是腿断了,腿断了啊!你们一个个地都不关心我!” “我昨晚问你们了,今早要不要过来,你们说不用,现在又怪我?谁不关心你了?你能不能别把一点小毛病放大吗?一家子都守着你,你的腿就能马上好了?”我生气道。 “不诚心回来干嘛?” “这儿有我的家,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啊立,你管得着吗?” 婆婆平时强势惯了,她心里一定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回来看她吧,可是萧邦自始至终都没有回来。知道出院那天,她还嘀咕着,“我真是后悔啊,早知道当年就孙超生交罚款,我也得生个女儿。养儿子有什么用!” “你儿子不在跟前,就不要瞎叨叨了,你叨叨他也听不见。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呢?你是怪我和爸没照顾好你?有本事你自己下床蹦跶啊,不要叫我们回来照顾你!” “我不跟你这个人说话,你也别来烦我。我要回村里!把我送村里去。” “婶婶,”堂姐突然呵斥,“他们当晚辈的有当晚辈的难处,你就不要再没事找事了。温贝这还带着个孩子呢,什么照顾的不周到的地方,你别计较,给你一口吃的,就不错了。当初她生孩子,你不也没照顾她吗?” “我哪是没照顾她啊,我不还给她做过几顿饭呢吗?” “呵!”我苦笑,“大姐,你听到了?一个月子里,做了几顿饭。你知道那几顿饭她做的多不情愿吗?我记得不是六顿就是七顿,总之呢,这次,按理说,我不该回来的。想想算了,一家人,没必要计较那么多,你听听,她一路上都在瞎嚷嚷什么。” “说什么了,我就是吐槽一下还不行吗?照你这么说,我还没点说话权了?” “你闭嘴吧你!你儿子为什么不回来,你心里没数吗?还有脸在这叫嚣,嚷嚷什么呢?” 男人的脑回路与女人不同,他不觉得腿骨折是多大的问题。他们只觉得,世上除了生死,都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他们在任何事降临的时候,都可以一秒入睡。他们心里到底担不担心,也许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萧邦心里到底担不担心他妈妈,我不知道,总之,他是没回来。 “今天妈妈出院了?”临睡前,萧邦视频,“你去妈妈房间,叫我看看。” “他们睡了,”我走出去,看到婆婆房间的门紧关着。 “那算了吧,辛苦你了,”不知萧邦这句话是真是假。 “我不辛苦,你爸爸才辛苦。要是你妈敢每天这么对我,我早走了!” “怎么了?” “你爸整天那么用心的伺候她,她一不但不感激,反而还整日的挑刺儿,不是说饭菜不合胃口,就是这了那了的,我烦得慌!” “哎呀,她就那脾气,你们多担待就好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的就是现在我和萧邦的状态吧,“别没话找话说了,行吗?你知道我今天多累吗?我先睡了。”我挂了电话,心里莫名其妙的烦躁。可能与生理期有关吧,我暗示自己,要冷静,不要被她带沟里去了,日日打嘴仗,没有任何意义。 我一遍又一遍的暗示自己,要好好伺候她,以后要让她帮着带孩子的,所以她现在是大爷!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要反驳就是了。她爱怎样就怎样,只当她是陌生人就行了。 “小贝,”一大早,公公就煮好了杂粮粥,“我去医院给你妈妈拿药,早饭都在锅里。你跟小宝起床了,自己热一热吃啊。” 我看了看时间,才六点半。“好的,爸。这么早啊?医院上班了吗?” “七点上班,我早点去排队。” 八点左右,小宝醒来,我给他穿衣、洗漱、喂食,把他收拾好了,自己才去吃饭。如果当年婆婆在苏市的时候,也能像公公这样勤快,我们也不至于关系处得如此僵。 “一家子,女人都没用,全靠男人!”婆婆不知哪根筋又搭错了,她实在找事吗?我全当没听见,吃完饭,洗碗、收拾卫生。“人家娶媳妇都是娶个勤快的,我家倒好,娶个懒蛋!”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我说你,懒!” “我向你学习。” “我现在是病人,不能动,我要是能动,我比你勤快!” “那你先勤快个试试,别整天耍嘴皮子,有什么用?再说了,我向你学习。你什么样,我就什么样,我一切都向你看齐。”我瞪了婆婆一眼,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接下来的三五天里,我基本没怎么跟婆婆讲话。公公在家的时候,他会逗小宝,一家三代,看上去倒也其乐融融。公公不在的时候,我和婆婆各自绷着脸,谁也不会主动先去搭理谁。尽管小宝一趟一趟的往她房间跑,她开心时候会逗两句,她不开心时候,小宝哇哇大哭,她都当没听见似的。本以为,我这次回来能用心照顾她,谁承想,结局又同曾经一样,不美好。 “小贝,明早我就外出了,家里,你妈妈你帮着好好照顾啊,她想吃什么,你给她做些。” “放心吧,爸,我一定好好照顾我妈。”我笑着对公公说。公公在家照顾婆婆差不多两三周的时间,他着急外出务工,一天好几百的工费,他一天都舍不得耽误。他一辈子都是个勤快的人,勤勤恳恳的,从没见过他大手大脚浪费过一分钱。这个家,若不是他在撑着,真不知道会怎样。 婆婆心情不好,说她心慌,公公马上给她冲了一碗糖水,她喝了后,好许多。“我这都要了死了,也没个人伺候!” “不要整天讲话那么难听,有什么话,当面沟通,别整天背地里较劲儿!你是当长辈的,要有个长辈样子!我不在家了,什么事,有点分寸,不然,你把她气走了,你自己在家,谁管你?”公婆房间里,公公正在说着婆婆。公公到底是个明事理的老人,他的话,我即使不服气,也会听。不为别的,只觉得他属实值得人尊重。 人与人只见,一切都是相互的,你敬我,我必爱你。你都看不上我,那我何必还要出现在你面前呢?这个道道,婆婆不懂,她只觉得只要是家里人,就都得听她的。不听她的,就不行,就是与她作对! 二百七十四 回 回苏市,要做一个小时公交,再做两个小时地铁,然后再乘一个小时高铁,到苏市后,还要从高铁站做一个多小时地铁转公交才能到家。现在,高铁票还没买。不能买,因为公交的时间是不可控的,如果买早了,人未到,车走了,浪费。如果买晚了,还要在候车厅等,拖着行李带着孩子,实在是不方便。 公交上,我抱着小宝,眼里忍不住的留下来,我感觉有有人在看我。她没上前安慰,她或许懂我吧!小宝睡着了,小宝一直有个习惯,只要一坐车,就会睡觉,不知道这算是个好习惯,还是个坏习惯。睡着也好,他睡着了,我的耳根子也就清净了。至少我不用再与他一路聊天了。 “你怎么了,小姑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看你一直在哭。”那个约四十岁上下的大姐,终于忍不住,过来问我。 “没事,就是家务事,烦心,没事的,我没事。”我擦拭着眼泪,真是丢人。 “哎呀,那就好,我以为你是丢了钱活着手机了呢!你说现在出门,没个手机的,多不方便。家家都有事,小姑娘,你还年轻,以后啊,妈那美女很多事就都看开了,不要去在乎那些糟糕的事。” “嗯,谢谢大姐。” “哈哈,我都当奶奶了,我家的小孙女与你儿子差不多大呢!” “是吗?我看你很年轻。” “哎呀,不年轻了,四十四了,过了年就四十五了。” 与她一行的几个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聊起家常来。原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时候,有些坎儿,只能自己一个人迈过去,旁人,是帮不了你的。“小姑娘啊,不要烦心奥,我看你面善,恐怕你家婆婆也不是个好招惹的人。哎呀,我们这儿的人啊,尤其是她们那些上了年纪的,那个年代,注定那代人个个暴脾气,你不要与她们对着干就是了。” “就是呀,你就当她是个陌生人。再不济,当她是个疯子,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记住了,谢谢几位大姐。”我由衷的感谢这群陌生人给我的鼓励和开导。 “哈哈,她喊我大姐,你们听到了吗?” “切,又不是喊你一个,喊咱们大家好不好?” “真是小嘴儿甜的呀!” “你们是去游玩?” “对啊,我们几个啊,是邻居。约好了一起出去玩玩,当天去当天回,白天玩一天了,晚上到家也不耽误给孩子们做家务。”这是一群思想前卫的阿姨。她们带大的孩子,一定会很幸福。我想,做她们的儿女,也一定很幸福、很轻松吧! “我把房子挂出去了,等卖掉了,到苏市再置换套大点的活着再购置一套。”我给萧邦发了信息,也就是刚发出,他就打来了电话。 “怎么回事啊?你实在逗我玩吗?” “我认真的,我已经跟中介签了合同,”我淡淡地说。 “你在哪儿?这么吵啊?” “地铁站。” “地铁?你回来了?” “嗯。” “那我妈呢?” “你姨妈照顾着呢!别担心,她好着呢!” “温贝,你怎么能把我妈一个人放家里呢?还有啊,你卖房子,至少要提前跟我、跟我爸妈商量一下啊,怎么可以一个人擅自做决定呢?” “商量?”我冷笑一声,“你去年给你妈十万块钱,你跟我商量了吗?你前年给你妈六万块钱,你给我商量了吗?” “你,你怎么知道?” “萧邦,你真是大孝子啊!” “妈妈告诉你的?” “哼!她怎么会告诉我呢?”我一边盯着小宝,一边讲电话,“萧邦,等我回去,咱们再好好算账!” 婆婆是个好姐姐,在她的堂姊妹眼里,她就是权威。她年年接济几个姐妹,却不曾想过自己的儿子还背负着几十万的房贷度日。萧邦是个好儿子,背着我竟然私下给家里二十多万。我在苏市,一个人带孩子,省吃俭用,各种舍不得,没想到我从牙缝里省下来的,却被他拿了去给他妈。这日子,真是扯淡啊! 如果不是恰巧听到婆婆与她妹妹的聊天,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哎呀,放心吧,她啊,糊涂着呢!小子这两年给我二十几万了,我有钱。你们用不着急着还我,先紧着别人家的外债还!” “姐啊,谢谢你。不过,外地的小媳妇,你还是要留些心眼的。她要不听你的,你故意找茬,气气她。她那样的,我见多了。她要是再对你不好,你打电话给我,我来说她!” “好了好了,别说了,一会儿再叫她听见了。” ...... 生活不会善待任何一个人。无论她曾经多么善良,还是作恶多端。 路上行人匆匆过没有人会回头看一眼 我只是个流着泪走在大街上的陌生人 如今我对你来说也只不过是个陌生人 看见我走在雨里你也不会再为我心疼 曾经心痛为何变成陌生 我只想要和你一起飞翔 管它地久天长只要曾经拥有 我是真的这么想 曾经心疼为何变成陌生 爱情就像人生不能重来 这些道理我懂可是真正面对 教我如何放得下 如今我对你来说也只不过是个陌生人 看见我走在雨里你也不会再为我心疼 曾经心痛为何变成陌生 我只想要和你一起飞翔 管它地久天长只要曾经拥有 我是真的这么想 曾经心疼为何变成陌生 爱情就像人生不能重来 这些道理我懂可是真正面对 教我如何放得下 这该死的鬼天气,明明看的是阴天啊,怎么又下起雨来了呢?出了高铁站,大雨哗啦啦下个不停。我叫了一辆网约车,坐到家差不多要一百块吧!一百块而已,心疼什么呢?他不是一二十万都往家悄悄地转移吗?区区一百块,花了就花了,有什么好心疼的? 靠着车窗,我思虑万千。我再一次动了离婚的念头。婚姻里,连最起码的互相坦诚、忠诚、信任都不曾有了。那这段婚姻,留着还有何用?作样子给别人看吗?我不需要! 二百七十五 欺骗 “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害的我白跑一趟,”萧邦进家门,边换鞋子边说,“小宝,你回来啦?在老家玩得开心不开心啊?” “开心!”小宝见萧邦回来,兴奋至极,“爸爸回来了,妈妈,爸爸回来了。爸爸,你身上有水!”小宝指着萧邦湿漉漉的衣服说。“去擦擦,擦擦。” “我需要一个解释,”我盯着电视机里正播放的电视剧,看都没看一眼萧邦。 “什么解释?” “你说什么。” “哦,你是说给妈妈的钱是吗?”萧邦装作难为情样子,“前两年妈妈不是在这带小宝吗,我想着也不能让她白带不是,刚好后面有个项目提成下来了,你五万,她五万。” “还有呢?” “没了。” “萧邦,我希望咱们夫妻之间能够坦诚些。” “还有...还有一笔十万的和一笔六万的,”萧邦见我听到后脸色大变,他忙解释道,“那是拿去给家里装修用的。” “萧邦!你个混蛋!你们全家都是混蛋!” “小贝,我,对不起,小贝,我就知道你听了会生气,所以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不敢告诉你的原因。” “你不是说家里装修都是你父母出钱吗?感情咱俩结婚,老家那套房子,都是我们婚后的钱装修的?” “那时候家里经济紧张,装修的钱都是借的,后来爸妈身体也不太好,赚的也不多,没法还账。其实这也没什么啊,反正以后房子什么的都是留给咱们的。还说我呢,你做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你干嘛要卖房子呢?你缺钱?” “缺!本来是不打算卖方的,我要是再不卖的话,恐怕那房子都是不是我们的了。” “什么意思?” “你妈决定悄悄地将房子抵押。” “不可能,再说了,就算她去抵押,那房子不还有你名字呢嘛,你不签字,也抵押不了啊。” “那我也要卖掉!” 不知什么时候起,当我很生气的时候,我会全身发抖,意识模糊,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说什么。你有听到过心碎的声音吗?我听到过。之前萧邦妈妈的种种作为,我就不提了,毕竟以后不会与她过一辈子。可是萧邦,他竟然敢欺骗我,瞒着我往家里拿去了那么多钱。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还有多少事,是背着我做的? 我曾幻想过无数次,等我卡上有三四十万的时候,我要再去付首付给小宝购置一套房子,哪怕它很小,但也是固定资产,就算改朝换代,它也是有价值的。每当我看着卡里的余额在那儿焦虑的时候,我想尽早去上班多挣些钱的时候,我都有一种愧疚于小宝的心。我觉得他投胎到我家实在是委屈,别的孩子一出生就有的东西,他没有。不但没有,他可能以后还要背负很多父辈的债务。 我在为钱发愁,为这个家筹谋的时候,没想到家里竟然出现了家贼,他正一点点将家里的钱往外移,多么可怕,多么好笑,多么令人绝望啊! 哄睡了小宝,我辗转反侧,这一夜,注定不眠。我越来越看不懂萧邦了,也越来越走不进他的内心。我甚至不知道他明天要去哪儿,穿什么衣服,吃什么饭菜。这样细微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的生活里,全是小宝的影子,我只关注着他的一日变化和三餐。 萧邦睡着了吗?隔壁房间一点动静都没有,也听不到他的呼噜声。人与人分开不可怕,可怕的是两颗心慢慢渐行渐远。我们,注定将成为世上最熟悉彼此的陌生人。 “小贝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做令你很失望,可是当时家里需要钱,那时候,你跟我妈妈处的又很僵,我要是告诉你了,你肯定不会同意的,所以我就擅自做主了。我知道,这对你的打击和伤害很大,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但求你不要再这么生闷气了。”这一次,萧邦没有像往常那样犯错了死皮赖脸的求和,他仿佛在向我宣示主权,他这条信息,实在告诉我,钱是他挣的,他有权决定钱的去处。 我反复的看这条信息,并会回复他。我在揣测其他被隐藏起来的含义。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它还在说,反正我一个家庭主妇,又不挣钱,白吃白喝的,有什么资格来干涉老子挣的钱,老子想花去哪儿就花去哪儿,老子想给谁就给谁,你管不着! 细数与萧邦的这十年,我并未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而他呢?我所有得不开心、不快乐都是他带来的!我开始觉得委屈,我开始觉得生活对我并不公平,哪怕相对的公平,也不曾有过半分。他终于装不下去了,他终于对我有了厌倦之情,他要一点点露出破绽了。十年,他装的不累吗? 我用十年的青春,换回了什么?洗衣、做饭、拖地、带孩子、刷马桶... 他是在暗示我,如果我愿意离婚,他会尊重我的决定?哼!想得美! 两年,也才两年而已,做了两年的全职妈妈,也意味着我与职场脱离两年了。我开始不自信,变得唯唯诺诺、胆怯怕事。我慢慢的开始不愿与人交流,哪怕与人多说一句话,我都觉得很烧脑子。我是不是病了我尚且不知,总之,我急需一个人走近我,带带我,将我的斗志再燃起来,将我带离这个不太适合我的生活圈。尽管它很美,可是,我不想要。 “好久不联系了,最近还好?”朱珠打来电话。王菲儿走后,我主动与朱珠和苟艺慧断了一切往来,不管她们承认与否,菲儿的自杀与她们都有着抹不去的牵连。这辈子,她们欠菲儿的! “挺好的,什么事?” “半年前我与说的事,还记得吗?” “不记得。”我对朱珠,连最起码的尊重,我都不愿意装。我只觉得,我与她不是一路人,我自然不想同她讲一句话。多说一个字,都令我感到心累。 “到我们这儿上班啊!你忘了?不会吧,大姐!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忘了?” “没忘。”其实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二百七十六 伤 我答应朱珠在春暖花开时入职她们公司的人事主管一职。在这之前,我最需要解决的是如何将小宝安顿好。此时,小宝已经两岁半。小嘴儿能说会道,眼睛炯炯有神,妥妥的一个顽皮小子。他每日脑子里除了吃喝就是如何玩出新花样。他依旧对一切新鲜事物感到无比好奇,他的好奇心曾让他折了一次胳膊,那样钻心的疼痛,他都没有长记性,胳膊好了之后,依旧调皮捣蛋。 “妈妈,看我!”我亲眼看着小宝骑着滑板车,从台阶上摔下来,他本十想炫他的滑行车技给我看,奈何摔了个狗吃屎,他胳膊着地,瞬间大哭,我抱起他,安慰他,无用。他只哭着说,“胳膊疼,这儿疼!”待我将他外套脱下,撸起袖子看时候,他的胳膊已经肿得老高。 “天哪!快去医院看看吧!估计骨折了!”悠悠妈大惊失色,“悠悠,走,咱们跟小宝一起。快!” “我叫车!” “你别叫车了,我老公今天在家休息,我让他开车载咱们去!”允儿妈的大嗓门,瞬间吸引了许多在广场上晒太阳的孩子、大爷、大妈。大多凑过来都是看热闹的。 “不得了,这下不得了,恐怕要打石膏!”一个老奶奶小声嘀咕着。 “咿呀,那可不!这得拍片看看,万一有碎渣在里面,还得把胳膊皮剪开,取骨头渣子!” 我被他们可怕的聊天吓到腿发软,我在悠悠妈妈的搀扶下,勉强抱得动小宝,我走在前,她和悠悠走在后,“上车,小心点,不要碰到他胳膊,小心!”悠悠妈千叮咛万嘱咐。“悠悠,你靠妈妈近一些,别碰到小宝的胳膊了。” “小宝,你怎么哭了?”悠悠奶声奶气的问。 “胳膊断了,疼,”小宝略带哭腔。 “让妈妈买棒棒糖吃,就不疼了。” “不能吃糖,牙长虫子。” “哦,那你到我家,我给你吃饼干。” “妈妈,我想去悠悠家,”小宝与悠悠聊了一路,反而忘记了疼痛似的。 “好,等下咱们从医院回来,再去悠悠家,好不好?” “好。” 医院里,无论何时来,都是人山人海。这儿,最不缺的就是人气。“骨折,但是孩子太小,不适合打石膏,影响生长,这样吧,你们回家,给他将胳膊吊起,平常多注意。这个只能慢慢养。” “医生,”我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允儿妈拉住了。“好的医生,谢谢您。”允儿妈带着允儿拉着我,允儿爸爸帮我抱着小宝,我们走了出来。“医生说的是对的,你要是强行给小宝打石膏,他们也会根据你的意愿给孩子打,但是他说的是对的,你只能吊,多注意,这样最有利于小宝的生长。” “什么意思?万一不小心撞到了怎么办?” “所以要多注意啊。之前我家允儿脚断了,就是打了石膏,你看到现在她的左右脚都不一样大,这就是后遗症。” “哦。” “她伤的是脚,还好。小宝不一样啊,是胳膊,万一到时候一个胳膊长,一个胳膊短,那时候你再后悔,哭都没地儿!” “谢谢你啊,允儿妈,今天多亏了你们跟我一起来,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谢谢,允儿爸爸!”我由衷的表达着我的谢意。 “客气了,刚好我今天休息。” 萧邦还不知情,他出差了,我也没有给他打电话,一来是怕他知道了担心,开车分神,二来,即使告诉了他,他也不能第一时间回来。 中午饭,我们是在悠悠家吃的,允儿、悠悠和小宝三人吃的是悠悠妈做的鸡丝小馄饨。我们三大人吃的是麻婆豆腐、酸辣土豆丝还有椒麻金针菇。 “都是家常菜,讲究吃哈!”悠悠妈一边盛饭一边说。 “哈哈,终于又来你家蹭饭了,我一直惦记着你自创的这道椒麻金针菇呢!” “是吗?那你多吃点!” “这玩意儿,好吃是好吃,就是中间夹着许多花椒与麻椒,要是能把花椒和麻椒碾成碎末就好了。” “小宝妈妈,别担心了,放心,每个孩子都得磕磕碰碰才能长大...”允儿妈看出了我担心小宝的心情,她一直安慰道,“我家允儿,你问问悠悠妈,打小受了多少罪!” “是啊,小宝妈,快吃饭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真好吃,你做的麻婆豆腐比我之前在学校吃的还好吃呢!”我尝了一口眼前的麻婆豆腐,真的是好吃。瞬间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灵儿判给谁了,你们知道吗?” “她妈妈?”悠悠妈看着允儿妈,一脸疑惑,“不会是她爸爸吧?” “是啊,灵儿妈一没存款,二妹经济来源,法官酌情判,灵儿现在跟她爸爸了,好像被她奶奶带回老家了。” “啊?那灵儿妈妈得多伤心啊?” “这个没办法啊,灵儿已经大了。现在灵儿妈去工厂上班了,她上次跟壮壮妈聊天,说等攒了钱,她要上诉,灵儿可是她一手带大的。” “过段时间,我腰去上班了,”我突然说。 “什么?你去上班?你上班小宝谁带啊?” “送去托班。” “哎呀,托班不行的啊,他还小,托班照顾的不细致的,先不说哭了闹了有没有人哄,就是能不能吃好,都还是个问题。那儿的老师,有几个能做到像待自己孩子一样用心的?” “就是啊,我看经常有新闻爆出来孩子被虐的消息,我都不能看那种新闻,我一看啊,我的胸口就堵得慌!” “小宝妈妈,你是怎么想的?你的心还是真够狠的呀,孩子这么小,你竟然想把他送去托班。你是怎么了?家里缺你那份工资啊?”允儿妈有些不解。 “小宝现在胳膊还受伤了,你就是送,也尽量等他胳膊恢复好了再送去。” “嗯,我知道。你们别担心,把他送去托班,是我考虑很久的,他现在已经两岁半了,生活基本能自理,我到时候给他好好找个靠谱点的托班。” “你是有什么事吗?”悠悠妈问。“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说给我听,或许我能帮到你。” 我只笑笑,我能说什么呢?我能说我带孩子带烦了腻了,我不想再闲在家里?我能说萧邦将家里的存款都拿去给他妈妈?我能说我回去照顾婆婆又与她闹不和?我能说我真的是囊中羞涩了?悠悠妈是个善良天真的人,我不能将生活中的这些阴暗和见不得人的一面告诉她,她的世界是温暖的、是充满阳光的,我怎能与她说这些呢? 二百七十七 隔阂 萧邦出差回来,果不其然,当他得知小宝的胳膊因为我看护不周而摔骨折的时候,他大发雷霆,他恼羞成怒,他恨不得将我大卸八块。我知道,作为父亲,他是看不得自己的孩子受半点儿的委屈与伤害。可是,我也不是故意为之啊,至于将这么大的火气都发到我身上吗? “你是发神经吗?” “我发什么神经?你这在家带小孩,你不好好带,整天眼睛都长哪儿了?钻裤裆里去了吗?!” “去你妈的!你的眼才长裤裆里了呢!”我也不甘示弱。我承认,这是十年来,我们吵得最凶的一次。 他曾经,一直都忍让我的。这一次,他没有,他终于释放了自己的天性。我就说嘛!打小在家暴环境中长大的人,怎么可能会一直绅士呢?他骨子里流淌着带有暴力倾向的血液,这是任何时候都存在的隐患。只不过他曾经愿意将它隐藏起来,而如今,他觉得没必要了。他一定觉得,我一个家庭主妇,不配拥有他的绅士。 “我告诉你,温贝!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萧邦怒吼,“你说你一天天的在家,还能干点什么?回老家,我妈伺候不好。回来吧,我儿子,又照顾不好。你说,我要你干什么!外面随便摸个瞎子瘸子来,都比你强百倍!” ‘砰’的一生巨响,我将花瓶重重地摔在地面上,“你再说一遍!” “摔,我让你摔!摔呀!他妈地谁还不会摔似的!”他随手拿起隔断架伤地全家福,只听‘啪’的一声,相框被摔得稀碎。“我让你摔!不就是摔吗?谁还不会是咋的?”他又走进厨房,拎起碗碟就是一阵摔。“我告诉你,这日子,你要过,就老老实实的好好过,不想过,趁早给我滚蛋!没了你,我他妈照样娶小姑娘!!”萧邦摔门而出。 厨房一片狼藉。客厅一片凌乱。小宝也被吓得哇哇大哭。我坐在沙发上,蓬头垢面,泪流不止。 我也曾是温柔的女孩,我虽未曾得到过父母的温柔呵护,但我至少也是在姥姥的保护中长大的。萧邦为何会如此大怒?真的是因为我没有照顾好小宝吗?还是他故意在找茬? 一周后,我终于知道他为何那天大发雷霆。原来有人逼着他离婚。当真是没了我,他有的是小姑娘跟着啊! 我一直认为,我的婚姻是很牢固的,坚不可摧的那种牢固。因为我觉得我们俩一没钱,二他也不似从前般俊秀,就算是他对别人有意,人家也微闭会看得上他这样的油腻的中年大叔。后来我才明白,人,他只要想,他会为了令他心动的人去改变的。至少,他可以装,他装作很绅士、很友好、很温和、很儒雅。他把最糟糕的一面全部留在家里,把最好的一面全部留到外面。怪不得他不再想向我妥协,我已然没了任何价值,所以留我何用? “朱珠,我可以今早去上班,你帮我安排。”我主动拨了朱珠的电话,她是现在唯一能将我拉出泥潭的人。 “小宝安顿好了?” “嗯,托班,一个月四千五。” “这么贵啊?” “也有一两千的,我不太放心,我愿意花这份钱。他明天就去托班了,我先陪他适应一周。差不多两周后我可以入职。” “好,nr地产欢迎你的加入。”朱珠虽是三儿,但她却不是那种只贪图钱财和享乐的女人,她用自己的青春换来了大好前途,至少她现在在职场,混的风生水起。 “小宝,妈妈今天带你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那儿有许多的小朋友,你们可以一起吃饭、一起做游戏,等晚上妈妈会准时来接你。” “我不,我要跟妈妈在一起。” “小宝乖,你在那儿能认识许多的好朋友,到时候回家,把他们介绍给妈妈,好不好?” “不嘛不嘛,妈妈,我乖,我不调皮了,你别把我丢在这儿,好不好,妈妈?妈妈,我真的很爱你,我很爱你的,妈妈!你别丢下小宝,妈妈!”小宝被老师抱去的时候,他死死的扒着我脖子不松手,他哭得撕心裂肺。我得心里也难受极了。 “你好,麻烦您将监控打开一下,我想看看他在教室里得情况。” “好,稍等,”漂亮得前台姑娘把监控显示屏打开,我看见小宝依旧在抹眼泪,他在挣扎,他想要逃跑。奈何,班级的门被反锁了,他是跑不出去的。 我看到有个老师走向他,那个老师蹲下身,安慰他,他依旧反抗,他哭,他一定是在哭,我看到他趴在老师的肩膀上,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抹着。那老师应该是个有耐心的人,她丝毫没有嫌弃小宝这样的行为,她抱起他,抱他入怀,她拍着小宝的后背,像是在安抚小宝。她在教室里来回走动,不一会儿,小宝睡着了,他一定是哭累了,才睡着的。 世界上没有比我再心狠的妈妈了吧?也没有比我当妈再不称职的女人了吧?可是我没有办法啊,我要是再不出去上班,在萧邦面前,我将没有一丝尊严。我不能也不允许那样的惨象发生在我身上。 小宝,妈妈是爱你的,真的,妈妈如果不爱你,怎么会花最多的钱将你送去最有保障的托班呢?一个月四千多,我舍得,我希望你在这儿能开心快乐的度过每一天。小宝,对不起,妈妈真的是没有办法,才将小小你送去托班,希望你能懂妈妈的一片心思。 “老师,我家孩子之前骨折过,麻烦你们多看着些,谢谢了。万分感谢。”我近乎哭求,“我实在是没办法,不然我真的舍不得将他送来,他才两岁多...” “小宝妈妈,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您别难过,每个孩子都要走这一步的,小宝看上去很不错的,你要相信他能行的。真的,你要对他有信心。” “好,谢谢你们,辛苦你们了。那我先回去了,下午我来接他。” “好的,您慢走。” 我走在大街上,像个游魂似的,漫无目的。这一天,是如此漫长,我好想知道,小宝中午吃了什么,他吃得好不好,他有没有哭,有没有找妈妈,有没有午睡,睡得香不香,醒来时候是否哭着找妈妈,他口渴了会不会喊老师,老师照顾的是否细致...... “妈妈!妈妈!”小宝看到我,眼睛放着光,他跑向我,我一把抱住他,他哭,我也哭。“妈妈,小宝想你...” “妈妈也想你,你很棒,今天很棒!”我安慰他、表扬他。“走,回家,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妈妈,我爱你...” 二百七十八 托班 一周结束,小宝只有头三天在与我分开时候会哭,慢慢的他就不哭了。他心里一定是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妈妈是不会白天一直陪我了,我是大孩子了,大孩子就要上托班。 “小宝,妈妈告诉你个秘密,”我轻声说,睡前,我们母子每天都会聊一会儿。 “是什么,妈妈?”他好奇地扭头问我。 “只有表现棒的孩子才能去托班,你就是表现棒,才有资格去托班呢!” “真的吗?” “真的。那你明天还要去吗?” “我还是要妈妈陪...”小宝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小宝棒棒,我腰去托班,找豆豆老师。”他又看向我,“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爸爸出差了,等他忙完了就会回来的。你想爸爸了?” “嗯,想爸爸。” 上次大吵之后,我和萧邦谁都没有先低头给对方认错的意思,我们就这么僵持着。我知道,他无数个不回家的夜,一定是是去了那个温柔乡了吧!算了,抓不住的东西,一定是不属于自己的。 小宝终于睡熟了,我悄悄地走到客厅,将洗澡换下的脏衣服全部丢进洗衣机,洗衣机在转动的时候,我也没闲着,家里的地面拖一遍,桌椅擦一擦,小宝睡前玩的玩具整理一下,他的图画书归归类。 萧邦开门进来,他一身酒气,醉醺醺的。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径自朝次卧走去,我听到他‘砰’的一声,他一定是倒在了地板上。奇怪,为何我的心没有一丁点儿的痛呢? 我想直面我的内心,我承认,我对他没了一点感情。如果说这辈子我与他还有些瓜葛,那也仅仅只是我是小宝的妈妈,他是小宝的爸爸,仅此而已。我们既没有再继续争吵,也没有再好好说过一句话。 “离婚吧,车、房和孩子都归你,我知道我犯了错,你是不会原谅我的,我净身出户。”终于有一天,萧邦清醒的回到家。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个阴天,刮着妖风,我送小宝去托班的路上,我俩包着厚厚的围巾。萧邦彻夜未归,他黑眼圈很重,他的胡子也有好几天没刮了。他坐在沙发上,听到我开门声,他甚至都等不到我将鞋子换下来。他迫不及待的说出了他心里最想说的话。 我只当没听见似的,我换好鞋子,走到餐桌前,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咕嘟咕嘟,我如谈觉得口渴,我发疯似地喝水,我用这样的方式掩盖着我心里的忐忑不安。“我不离!” “为什么?你觉得咱俩这样下去还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我冷笑,我尽量保持平静,“萧邦,你真的是令我刮目相看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吗?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不就是想尽快与我离了,同外面那个女人结婚吗?你不就是想让她尽早见到光吗?你做梦去吧,只要我不离婚,你随便去外面瞎搞,那些花花草草,再香,她也是野的!她是永远见不得光的!!” “你!”萧邦气的说不出话,“你简直不可理喻!我真是瞎了眼啊,当初怎么看上你这样难缠的女人!” “打眼了吧?你又不是圣人,打回眼,正常。”说完,我走到进卧室,去整理小宝我俩的床。萧邦收拾了些自己的衣服,摔门而出,这一次,他像是不打算再进这个家了。 我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我的心‘咯噔’一下,终于踏实了。我放下手里的毯子,低垂着头,默默地哭。除了哭,我还能怎样,我不是那种见人就会说自己的苦楚的人,我不喜欢向人诉苦。生活本就没好好善待任何人,我们更不应该把自己心里的伤心事说与她人听。 日子,究竟要怎么过,才能顺遂心意?这样的日子,是我想要的吗?我为何要一直死死揪着那张可有可无的结婚证不放过萧邦?他早已不在心里,也早已不值得我牵挂。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以后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心乱如麻,脑子像是一团浆糊,我不足回调该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我撕心裂肺的狂吼,我使劲儿捶打着床头。反正这是我的家,反正家里除了我,再无旁人,反正小宝也不在。我就想哭,除了哭,我也做不了什么。女人的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妈妈!豆豆老师说,我们小朋友表现棒棒的,给我们放假两天。妈妈,豆豆老师说,放假了就是陪爸爸妈妈的,妈妈,你爱我吗?” “爱呀,妈妈当然爱小宝啦!” “那你是很爱还是一丢丢爱?” “一级爱!” “什么是一级爱?” “一级爱就是比很爱还要爱得那种爱。” “那我也一级爱妈妈!” “好。来,妈妈抱一会儿好不好?”我俯下身子,问小宝。 “我还不累,我还可以再继续走呢!妈妈,”小宝突然停下,“妈妈,送给你!” 一朵叫不上名字的紫色的小花,被小宝采了递到我手中。“谢谢你哦,宝贝。只是下次不要再摘花了,好不好?” “为什么啊?妈妈最喜欢花呀。” “妈妈是很喜欢花,妈妈要是喜欢的话,妈妈就去花店买。你看,你将这朵小花摘了,它的妈妈会难过的。我们要爱护花草树木,不能踩、不能摘,如果喜欢,腰去花店买。记住了吗?” “我记下了,妈妈。”小宝说完,又低下头,“小花的妈妈,对不起,请你原谅我,以后我不会再摘你的孩子了。对不起,小花的妈妈...” 孩子的天真、单纯和善良,是最值得保护的。我不能让我的儿子受到任何伤害。你看你他是那么诚恳的请求小花妈妈的原谅,他是那么的真心。 “小宝,小花的妈妈会原谅你的,咱们走吧!” “可是,它没有说啊。” “它不会说话,但是它刚刚摇摆了一下,那意思就是说‘我原谅你了小朋友,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那好吧,妈妈,爸爸呢?爸爸怎么不来接我啊?” “爸爸啊?”我看着前方,“爸爸最近很忙,出去给小宝挣大钱买玩具啊。” “哦,那我想要一辆坦克车,就是带大炮的那种坦克,可以攻打敌人的。” “好。” “妈妈,你爱不爱我?” “爱。” “有多爱?” “一级爱。” “妈妈,我也是一级爱你。爱你呦!”小宝比了个心给我看。我笑着抱起他,往家走。“妈妈,我想去逛园子,就是那个园子,带走廊的。” “行,明天妈妈带你去,好不好?” “好。”小宝在我的额头亲了亲。 二百七十九 昙花一现 nr地产,多年前还是一家小得即使打了广告也没多少人知道的公司,而如今,几乎大街小巷随便抓个人都叫得出它的名字。它之所以能在三五年内家喻户晓,一方面,它有一支很懂得营销策略的团队,另一方面,它其实是家很有实力的大公司。放眼望去,苏市的各个片区,只要是规划了生活用地的地方,掘地而起的楼盘里,一定有nr的身影。就算那楼盘不是nr投资的,也多少都会与nr有牵连。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无论我之前又多讨厌朱珠,我必须承认,她现在早已是我高攀不起的那个牛人。当她脚踩高跟鞋、一身时尚职业装、脸画着最精致的妆容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没有吃惊,我一脸淡然,转而微笑。“欢迎!”她伸出友谊的手,我也伸出友谊的手。 “其实你不用特地过来看我,我只需要调整下自己的心情,很快就会进入状态。”我看着她说。 她笑笑,看着我,并不说话,有人找她签字,刚好化解了我俩之间的尴尬。“诸位!”她招呼大家,“温贝是我多年的好友,日后还请各位同仁好生照顾,多谢!”她双手合十,向大家鞠躬。 大家都连声应和,“好的好的,朱总。”“一定,朱总。”“放心,朱总。” “你先忙,中午一起吃饭。”朱珠转身离开。我看着她的背影,这哪儿是生过俩孩子的女人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再看看我,又是个什么样子! “温贝姐,原来你和朱总是朋友啊?”同事小张见朱珠离开,凑近我,小声问,“那,那公司有关她和大老板的传闻,事真的吗?” “小张,你把公司近一个月的人员变动统计出来,午后拿给我,”我笑笑,“小姑娘,,要多做事,少说话,尤其是没有根据的八卦。” 小张蔫儿蔫儿的挪回到自己的办公位上,“哎呀,别问了,人家可都是关系户啊,你就算是问了,她能告诉你,还是好好干活吧!希望她不要像那个朱魔头那样!” “就是就是,人事主管的位子一直空着,我以为会外招个帅哥来呢,没想到啊,还是被朱魔头抢了先,安插了自己人。以后啊,咱们人事部也不是个干净的地方了!” 人事部的三个八卦精,除了小张是实习生外,刘岩与何华都是工作数年的老油条了。她们经常指使小张做这个、做那个。我最看不惯工作能力一般还懒散的人,但碍于自己是内荐的过来的,彼此还不熟悉大家的路子,也不好说什么。 她们对我有意见,我是可以理解的,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我是不是强龙,还不一定。我不着急展示我的工作能力,有时候,真的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人事这样一个相对清闲的部门,本就用不到太多人,我来了,朱珠一定是想让刘岩与何华走。那些职场老油条,只会混日子,并不能给公司带来什么价值,留着,实在是没用。没用的东西,就应该果断扔掉! “怎么样,一上午,都熟悉得差不多了吧?”楼下的简餐厅,朱珠早已点好了餐,她笑着,她的红唇实在是诱人。 “还好吧,还差点感觉,你知道的,我已经快两年没上班了,需要一个缓冲期。” “多久?” “最多三天,最快明天进入状态。” “好,不愧是我认识的那个温贝。看样子,我的赌注要赢了。” “赌注?” “我跟他,”朱珠顿了顿,“我跟贺总打赌,我介绍到公司的这个人事主管一定不会令他失望。” “贺总?你是说贺之年?” 朱珠微笑,“是,你之前只知道我是别人的三,但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现在知道了吧?我也不打算瞒你,贺之年,等他离婚了,我们会马上登记结婚。”朱珠边吃边说,“刘岩与何华,我不打算留,她们俩留在公司,始终是个祸患,她们是贺之年老丈人那边的亲戚。” “我知道,一个月内,我会让她们走人。” “等你好消息。”朱珠抬头看了我一眼,她又微笑,“你最近还好?” “挺好的。” “别装了,你家里出了问题?” “嗯。”我看着她,“我所有的心思都会放在工作和孩子身上,其他人,死活与我无关。” “不至于这么绝望吧?萧邦在外吃屎了?” “天晓得。” “那你们是已经离婚了?” “离婚?”我冷笑,“怎么可能?就算他在外吃屎了,我也不会离婚。只要我不离,他们就永远见不得光,他就永远亏欠我。” “温贝,你这是何苦呢?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不值。离,跟他离婚!我给你介绍金龟婿。” “算了,我可不喜欢老家伙。” “切,说的好像谁喜欢老家伙似的。” “那你与贺之年...” “他不同,我与他,也并不完全向大家嘴里说的那样。他让我成长,他给我足够的安全感,还有,他让我感到轻松。”朱珠微闭双眼,彷佛贺之年,我们公司的大老板,那个一年也不见得会到公司一趟的老头就在她面前似的。 “其实,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敢爱敢恨,不像我,执念太深,放不下的又太多,只能苦了自己。”我喝了一口温水,“我不像让小宝这么小就没了爸爸,也不想他生活再单亲家庭。他不回来的每个夜晚,临睡前我都会告诉小宝,他爸爸出差了,长期出差......” “你这是自欺欺人,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干嘛死磕一棵歪脖子树呢?” “所以我心累啊。对了,你还与许飞联系吗?” “许飞?”朱珠想了想,“早不联系了。他?哼!傻子一个!” “什么意思,你之前不是很在意他?” “哈哈!我在意他?”朱珠莫名其妙的大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意他?” “你不在乎他,之前把他家搅得鸡犬不宁的?” “那是他们一家子自作自受,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逼死他老婆孩子的。” “朱珠,我一直都看不懂你。” “你最好不要懂我,反正只要我在你面前能放松就好,其他,你不要干涉太多。知道的太多,对你不利。” 二百八十 我爱你 “妈妈!”小宝由老师领着从楼上教室下来,一见到我,他开心的朝我飞奔过来。“妈妈,今天老师教我画画了,你看!”他举起手中的涂色画给我看。“漂亮吗?” “真漂亮,你自己的涂的吗?” “嗯,我自己涂,老师说要把它送给最喜欢的人,妈妈,我最喜欢你,我最爱你,送给你!” “谢谢宝贝,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我会好好保存的!”我摸了摸他的头顶,“走吧,跟老师再见,咱们回家。” “豆豆老师再见!大家再见!” “明天见哦小宝!”豆豆老师一脸微笑。 春的盎然,让世界充满了勃勃生机。大概是上班了的缘故吧,我的心情慢慢好转起来。人,果真不能闲着,一闲着就会胡思乱想。你看现在,多好啊,每天像个陀螺似的转啊转的,虽然累得要命,但至少感觉自己还是有价值的。 “妈妈,你今天真漂亮!”小宝夸赞着我,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甜,我看着他笑,我心所有的累都烟消云散了。 “是吗?那你意思是说妈妈昨天不漂亮了?”我故意逗他。 “不是不是!”他慌忙解释,却怎么也解释不清楚,“你永远都漂亮,我的妈妈是世界上最美的!” “真的啊?” “嗯。”我和小宝肩并肩、手拉手走着。花儿已开,草已绿,鸟儿也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这样的好时节,当真是一年中最值得停下脚步慢慢欣赏的。“妈妈,我有点儿累了。” “哦,那妈妈抱?” “可是你穿着高跟鞋呢!”小宝看了看我的双脚。 “没关系啊,我可以换成平跟鞋啊,你看!”我从包里拿出备用的平跟鞋换上,“这样就好啦!” “可是,”小宝犹豫,他又累,又不想让我抱,“爸爸怎么不来接我?” “爸爸啊?爸爸在忙,等他有空了,他会来接你的。” “哦。” “抱起!”我一把抱起他,小宝当真是重了不少,抱着他时间久了,还真的有些吃力。 小宝是我的天,是我的地,是我生命的全部。如果我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留恋,一定是他。假如没有他,我的生命也将不再有任何意义。我无法想象有一天,小宝突然不在了,我会怎样。呸呸呸!怎么会有那么悲观的想法呢?世界那么大,生命那强,我们都会平安无恙。 “妈妈,我们班里有一对双胞胎,他俩长得一模一样,哥哥叫小南弟弟叫小北。”小宝跟我聊着托班里的趣闻。“妈妈,小橘子今天不好好吃饭,老师说不吃饭就请出去。”“妈妈,我中午睡觉是自己脱鞋子,我还学会了穿裤裤呢!”“妈妈...”“妈妈!是爸爸,你看,是爸爸!”小宝突然扒拉着我的脸,让我朝他看到的方向去看。“爸爸!”他从我怀里正脱掉,跑向萧邦。“爸爸!爸爸!” “儿子!”萧邦一把抱起,将他举得高高的。小宝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他心里,一定很开心吧,毕竟有一两个月没有见到自己的爸爸了。他还不知道他的爸爸妈妈以后不会再生活在一起了,他现在只知道见到爸爸妈妈就很高兴。 “爸爸,我好想你。你去哪儿了?” “爸爸出差,以后爸爸会经常出差,你跟妈妈在家,乖乖听妈妈话,好不好?” “爸爸,你有没有给我买坦克?带大炮的坦克?” “嗯?” “妈妈说,爸爸出差回来会给我买坦克玩具。” “好,爸爸记下来,下次爸爸回来,就给你买,好不好?” “好,爸爸,”小宝亲昵的对萧邦说。 “小宝,我们该回家了,一会儿太阳公公要下山了。”我站在远处喊他。 “爸爸,走,回家。” “爸爸还要去工作,你跟妈妈回去吧,等下次爸爸再回来一定给你带坦克,好不好?” “不嘛不嘛,爸爸妈妈一起回家。” “小宝乖,听妈妈话,快跟妈妈回去吧!”萧邦整理了下肩上的双肩包,他看着小宝朝我走来,他一直面带微笑的看着小宝,也有可能是在看我吧。没想到,时隔近俩月,我们再次见面,竟然没一句花要与对方说。陌生,很奇怪的一种陌生与距离感就这样悄悄地横在了我与萧邦中间。 这世上,所有的关系,无论如何修复,只有何好,却回不到如初。我现在看见萧邦,就像是看到一个陌生人,不,如果他是陌生人我可能还会点头微笑,但对于他,我连做人最起码的基本礼仪都不愿示他。都说爱的对立面是恨,我却不这么认为,爱的对立面,应该是无视与冷漠吧! “妈妈,爸爸回来了,你怎么不跟他说话啊?” “嗯,妈妈把时间都留给小宝,妈妈不说话,你们说话的时间就变多了啊,你们刚刚都在说什么呀?” “我告诉爸爸我想要坦克。” “然后呢?” “爸爸说下次就买。” “爸爸真爱你哦!” “嗯,我也爱爸爸。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真的吗?” “嗯。” 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是吗?或许是吧!可他却不是世界上最好的丈夫。 “辛苦你了。”手机铃声响,我看到萧邦发来的信息。我没删也没回复,我觉得无视最能代表我对他的态度。 我想尽快开启新生活,我想尽快将他抛诸脑后,可是,这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真想做一条鱼,只有七秒记忆的鱼,那样,我就不会活得如此心累了吧! 这是一首简单的歌 没有什么独特 试着代入我的心事 它那么幼稚 像个顽皮的孩子 多么可笑的心事 只剩我还在坚持 谁能看透我的眼睛 让我能够不再失明 我要记住你的样子 像鱼记住水的拥抱 像云在天空中停靠 夜晚的来到 也不会忘了阳光的温暖 我要忘了你的样子 像鱼忘了海的味道 放下所有梦和烦恼 却放不下回忆的乞讨 多么可笑的心事 只剩我还在坚持 谁能看透我的眼睛 让我能够不再失明 记住你的样子 像鱼记住水的拥抱 像云在天空中停靠 夜晚的来到 也不会忘了阳光的温暖 我要忘了你的样子 像鱼忘了海的味道 放下所有梦和烦恼 却放不下回忆的乞讨 只剩自己就好 “哎呀,妈妈!换一首歌听嘛!这首歌不好听,不好听!”小宝拿着手机,朝我走来。 “妈妈觉得挺好听的啊,再听一会儿嘛!” “不嘛不嘛!再听我就要哭了。难过!” “那好吧,咱们换一首,你想听什么?” “捉泥鳅!” “好,妈妈给你找啊,稍等。” 二百八十一 没有商量的余地 “姐,外面好像有人在等你。”小张抱着一摞文件,走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 “哦,这是何华姐让我去帮她复印的上次项目部要的资料。” “何华,上个月项目部人员变动资料及其个人档案不是已经都归档了吗?这是谁要的?还有,你是与公司其他部门直接对接的,这些资料你自己去复印,小张虽然是实习生,但她不受你差遣。”我走到何华办公位时候,心平气和的对她说。“小张,人事部,你只听从我的命令,做好自己的事情!”余光看到了何华与刘岩在交头接耳,她们一定在想,“这又是难啃的硬骨头!女魔头!” 我走到大厅,大厅的等候沙发上,萧邦正低头看手机,新闻还是小视频?也有可能的是那个女人给他发的信息吧!“什么事?” “我跟你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不接,我只好到这儿来碰碰运气了。你最近还好?” “找我什么事?”我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心会如此平静。按理说,知道他在外的那些破事儿,以我以往的作风,我应该大吼大叫、破口大骂,可是我没有。我想,女人一旦有了经济基础,一旦有了独立活下去的底气,就不会再对任何人抱有任何幻想,也不会与任何人纠缠不清了吧! “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过几天我妈妈来,我想,”萧邦犹犹豫豫,“我想跟你商量下,能不能让她见见小宝?” “可以。”我看着他,“以后,没事不要来找我。你,或者你的家人想要见小宝的话,你发信息告诉我,晚上睡前,我会同意回复所有私人信息。” “小贝,我...”萧邦叫住我,支支吾吾,“我们,能不能...” “离婚?” 萧邦不说话,他愧疚的看着我,“我知道,这话说出来一定很伤你,可是,你知道一直这样干耗着对你我都没好处。” “是吗?”我冷笑。“萧邦,我若不离呢?我告诉你吧,离婚,你休想,这辈子都不可能,我就算是耗,也要耗死你们!你们不是真心相爱吗?你们不是情投意合吗?那好啊,你们好好相亲相爱,好好让她给你生儿育女!” “温贝,你变了,你太强势了,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拜你所赐。”我看着萧邦,“你妈什么时候来?” “她周末中午到。” “周末早上你过来接小宝,晚上五点前把他安全送回来。”我转身准备离去,“还有啊,以后不要再出现在这个地方。” 离婚?我为什么要离婚?我就不离婚!女人,怎么过不是一生?为何他犯错了,我就要离婚放开他呢?我偏不!放了他,他岂不是活得更逍遥自在?凭什么他犯错了,净身出户就可以?我要让他,让她,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名存实亡的婚姻,也是婚姻,只要我和他的婚姻关系还受法律保护,他和她之间的一切就永远见不到正义的光! “姐,刚才那个人是你老公?” “嗯,怎么了?” “哇,他好帅啊!” “帅吗?” “当然!”小张跟在我屁股后面,“你们是大学同学就还是青梅竹马?” “都不是,偶遇,闪婚。” “真的吗?哇,好幸福哦!” “呵呵!”我看了一眼犯花痴的小张,“你喜欢这款?” “喜欢,又不喜欢。” “怎么说?” “我驾驭不了,我感觉帅哥都花心,不如找个老实可靠的。” “男人是否花心,与长相无关。不过,你那么单纯善良,倒是有几分像十多年前的我。要是在工作上再有些拼劲儿和闯劲儿,那就更好了。忙去吧,我这儿暂时没什么事,别再我再瞎转悠了。” “哦,好吧。”小张突然回头,“姐,中午你吃什么?咱俩一起呗,我请你。” “都行,你决定。”我微笑。 我站在窗前,看着萧邦渐渐远去的背影,还别说,假若不了解他,单这个背影,就足以吸引到我的目光。男人和女人,大部分都始于脸红终于眼红吧!初见他,害羞,想多看一眼又害怕被他发现,那时候的爱情,真简单。时间真是一剂毒药,明明很相爱的两个人,明明幸福的一家三口,怎么说散就散了呢? 我开始莫名其妙的好奇起来,那个女人,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竟然毫无察觉。她一定是个很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女人吧,不然怎会令他神魂颠倒呢?反观我,一个奔四的中年女人,在家带娃的时候,几乎每日都是不修边幅的模样,那一年,一支口红都没用完。 好像也不能将这段糟糕的婚姻里出现的纰漏全归咎于我,毕竟,我一心一意全在他身上、在小宝身上、在这个家身上,可唯独没将心思放在我身上丝毫。是我大意了,是的,我大意了。 “姐,姐?”小张不知什么时候又进来。“走啊,吃饭啦!” “好,”我微笑。 “姐,你之前真的是在家带孩子啊?” “是啊,怎么了?” “你真牛,你都不怕被社会抛弃了?” “怕,可是当时没有办法啊。孩子与工作之间,我只能选择一个,那时候辞职挺不舍得的,好一阵子才适应家庭主妇的生活。” “哎呀,你老公真好,你当家庭主妇了,他都没有嫌弃你,也没有抛弃你。” “你也觉得当家庭主妇是个很危险的事情吗?” “那当然啊。你看啊,每天出入职场的女人,就算每月的薪水不多,那每天也会很开心啊。因为每天都能遇到不同的人和事。不像整天憋在家里带孩子的女人,除了孩子的吃喝拉撒,还能与别人聊些什么呢?职场上的女人,每天可是有聊不完的话题呢!” “真没想到,你一个还没毕业的小丫头,竟然会懂找个大道理。可惜啊,我当时怎么就没悟到这一点呢?”我低头,扒拉着眼前的工作简餐。 “姐,你和朱总真的是老友啊?” “嗯,我们,认识差不多也近十年了吧!”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你越来越八卦了哦,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姐,我想跟你好好学习,我以后打算一直从事人事行政方面的工作,我不打算转行。” “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尝试着去做销售,那个更有挑战性。” “没人带我啊。”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将你引荐给朱总,她应该会喜欢你。” “她?”小张瞪大了双眼,“还是算了吧!我可不要跟着她。她...” “怎么?你不愿意?” “不是,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跟你在一起工作更好。” 二百八十二 金银花 一大早,萧邦就过来接小宝了。他身穿休闲套装,脚踩白色休闲鞋,俨然一副要去度假的样子。“跟妈妈再见,儿子。”萧邦让小宝与我说再见,小宝不开心了,“爸爸,不带妈妈一起去吗?” “妈妈,”萧邦犹豫,“妈妈她...” “妈妈一会儿还要去加班,今天没有时间陪你,你跟爸爸好好玩,等妈妈忙完了,我去接你,或者让爸爸送你回来,好不好?” “可是妈妈,我想咱们三个一起...” “小宝,听话,快去吧!” “那好吧,妈妈,祝你周末愉快。” “也祝你玩得开心宝贝。” 小宝依依不舍,但还是跟着萧邦进了电梯。我急忙关上门,跑向阳台,掀开窗帘,往下望去,等着小宝和萧邦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在心里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果真,萧邦的步子还是与从前一样。上次他到小区里来,应该是半年前了吧!“爸爸,奶奶是想我了吗?”我听到小宝大声的与萧邦聊天。 “是啊,我们都很想你。” “你为什么总是出差啊?” “嗯?出差?” “我晚上睡觉会想你,每次告诉妈妈,妈妈都说你出差了,上班了,爸爸,你可不可以不要上班了,你在家陪我好不好?” “妈妈告诉你我是出差了?”萧邦蹲下身子,看着小宝。他突然抬头往家的阳台方向望去,我急忙躲到窗帘后,是心虚吗?我在心虚什么?我又没看他,我只是关心我的儿子,我想多看他一眼而已。不知道萧邦与小宝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小宝与萧邦聊了什么,俩人手拉手,拉拉勾,我看到萧邦开心的抱起小宝,朝小区大门口走去。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中,突然一下子,我的心空落落的,没有小宝陪在我身边的周末,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儿似的。 当你走进这欢乐场 背上所有的梦与想 各色的脸上各色的妆 没人记得你的模样 三巡酒过你在角落 固执地唱着苦涩的歌 听他在喧嚣里被淹没 你拿起酒杯对自己说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 唤醒我的向往温柔了寒窗 于是可以不回头地逆风飞翔 不怕心头有雨眼底有霜 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 守着我的善良催着我成长 所以南北的路从此不再漫长 灵魂不再无处安放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宽重我的身体厚重了肩膀 虽然从不相信所谓山高水长 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宽恕我的平凡驱散了迷惘 好吧天亮之后总是潦草离场 清醒的人最荒唐 好吧天亮之后总是潦草离场 清醒的人最荒唐 音响里放着一直很火的歌曲,很强的代入感,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忧伤,深深的忧伤从心里要跳出来。毛不易当真是个才子,幸好他没出生在古代,不然,念书的时候恐怕又要多背许多的古文了。 我喜欢在周末的时候穿着舒服的家居服,随机听着音乐,将家里的卫生彻底大扫除。除了周末和节假日,真的腾不出时间和精力来想着把家里的卫生搞一遍。周末大扫除,是我和萧邦婚后一直有的好习惯,现在他退场了,就算是我一个人,我也要将家里彻底清扫干净。倘若那个周末没有搞卫生,我的心里就会一直惦记着,吃不好睡不着的,总之,它就是像是每周必做的任务一般。 这个家,没了男人的气息,略感阴凉。慢慢的,这儿将不再有萧邦的影踪,哪怕联想,都想不起与他有关的一丁点儿。衣橱里,是我和小宝的衣服。鞋柜里,是我和小宝的鞋子。洗手间里,是我和小宝的洗漱用品。照片,曾经所有的合照,也在最后一次歇斯底里的怒吼之后,他摔门而出,我拿起剪刀,剪得稀碎,扔了。 除了小宝,我们,不再有任何牵连。 当你抱着享受的态度去做一些自己不愿做的事情的时候,你就不会觉得被逼无奈或者心情很烦闷。我本就是个勤快的人,又是个要求很高的人,还是个有些小洁癖的人,卫生,是一定要好好打扫的。 一个房间一到俩小时,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一天下来,两室一厅的小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除了身体感觉有些许的疲劳之外,其他一切都好。好心情决定一切,当真如此,就算一天下来累得直不起腰,只要我心情好,那我感觉自己还是能量满满。 金银花水早就泡好了,也晾温了。我坐到沙发上,脱下拖鞋,将双脚放到茶几上,我一只手端着茶杯,一只手拿起遥控器,随便点了个电视剧,微闭双眼,小口抿着花茶水,电视剧嘛,主要听声儿。 现实生活中发生的种种,远比电视剧里演的那些情节狗血得多。 “最近忙吗?”我看到手机上是苟艺慧发来的信息。我没有回复。 那次聚餐后,确切地说是菲儿出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任何联系了。是我单方面的拒绝了一次又一次抛来的求和的橄榄枝。我不愿再与她有任何瓜葛,就算曾今我们关系是多么的铁,那又怎样?人都是会变的,她变了,我不也一样变了吗?情谊,真是经不起时间的考量。曾经真是单纯啊,单纯的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友,单纯的以为我们都不会忘了初心。可是,现在呢?看看现在的自己,还有几分像从前?都变了! “温贝,我知道你还在恨我,可是你要懂我的难处,温贝,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求你看在曾经姐妹一场的份儿上,不要再这样可以回避我,好吗?” “温贝我听说你和萧邦之间出了问题,有需要我帮助的吗?如果有,说一声,我一定挺身而出。” “温贝,我的日子真是难熬啊,想必你现在过得也不顺心,你说咱们姐妹这是怎么了,怎么总得不到上天的眷顾呢?” 我看着苟艺慧一条又一条的信息不断地蹦跶出来,心里开始不不安静了。我从不认为她是我的姐妹,有时候,她故意带给我痛苦。这是真姐妹该有的作为吗? “我很好,勿扰,谢谢。”出于礼貌与个人修养,我简短恢复了几个字,希望她日后不要再来叨扰我。 二百八十三 掺和 “当初叫你不要娶外地的,不听话,这下好了,被我说中了吧?过不下去了吧?”萧邦的妈妈从坐上车的那一刻,就一直在唠叨个不停。“那你们现在是离婚还是怎么办?” “离婚。” “那财产怎么分?当初这车子、房子,你可是除了大部分的钱的,还有啊,最主要的,我这大孙子,不能给她。” “哎呀妈,等会儿再说行吗?”萧邦有些不耐烦,网约车上,司机师傅一定没有专心开车,就在前一秒,他差点追尾前面那辆车。“师傅,当心!” “好好好,不好意思,昨晚没睡好。” “哎呀,没睡好,接什么单哪?这不是害人吗?你可当心点啊,我一家三代全在你车上!”萧邦的妈妈大声说。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司机不停的道歉。 萧邦的妈妈一向如此强势,不过对于外人,她倒还是客气不少,这要是萧邦开车,恐怕这一路都得听她絮叨个没完。小宝与她之间,明显有些生疏。毕竟近一年没见了,他又是那么小。尽管在很久很久之前,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与小宝朝夕相处,那又怎样。孩子的世界是纯的,他与谁天天相处,他的眼里、心里、话语间才会时时刻刻提到谁。 “我妈妈每天送我上小托班,放学还接我。我妈妈每天给我做好吃的小饼,还给我煮牛奶。我妈妈每天晚上陪我睡觉。我妈妈每天与我聊天,还给我讲故事。我妈妈很漂亮,我是他她的儿子,我是她千挑万选的......”小宝三句离不开妈妈这、妈妈那,萧邦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满脸喜悦。 “妈妈这妈妈那的,就你妈妈照顾你啊?爸爸难道没照顾你吗?爸爸不是经常给你买各种玩具,经常带你出去玩吗?还有啊,你很小的时候,奶奶还照顾你呢!怎么心里全是妈妈?怎么不惦记些我们的好呢?”萧邦的妈妈不悦,她不开心了,她一定要说出来的,就算是是个孩子,她也要一较高低。 “哼!你是坏人!打死你!”小宝作拿手枪姿势,朝萧邦的妈妈开枪。 “嘿!你个小东西!你个狗腿子!你妈不就带你一年多吗,你现在怎么这么没教养?是不是你妈教你这么说我的?” “不是,是我自己要说的。你是坏人!你就坏人!谁说我妈妈,谁就是坏人!打死你!” “小宝!不许这样对奶奶,这样不礼貌!”萧邦训斥小宝。 “我要妈妈,我要回家,我要找妈妈,我要妈妈!爸爸,我要回家找妈妈!”小宝大哭。 “好了好了,奶奶刚才逗你呢!咱们今天吃完午饭呢,奶奶和爸爸带你娶游乐园玩,然后下午再回去,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要妈妈!爸爸蜜窝要回家找妈妈!我想妈妈了......” 网约车师傅实在看不惯萧邦的妈妈在小宝面前这样说,他很委婉地插句嘴,“阿姨,孩子的心啊很纯,他的世界也是干净的,有些话,不适合说出来给孩子听,尤其是诋毁他爸爸妈妈的话......” “我就讲讲玩,你一个外人听不得就捂住耳朵不要听!” “妈!”萧邦生气,“不好意思师傅,我妈这个人讲话没轻重,您不要放心上。” “嗨!我无所谓的啊,倒是你啊小伙子,自己的媳妇儿终归得自己心疼。不过啊,刚好象听懂你们在说离婚啊?也好,离了好,离了就脱离苦海了!” “你这个人啊,儿子,给他差评!不好好开车,净听墙角!” 游历在大街和楼房 心中是骏马和猎场 最了不起的脆弱迷惘 不过就这样 天外有天有无常 山外有山有他乡 跌了撞了心还是回老地方 游离于城市的痛痒 错过了心爱的姑娘 宣告世界的那个理想 已不知去向 为所欲为是轻狂 防不胜防是悲伤 后来才把成熟当偏方 当所有想的说的要的爱的 都挤在心脏 行李箱里装不下我想去的远方 这来的去的给的欠的算一种褒奖 风吹草低见惆怅抬头至少还有光 游历在大街和楼房 心中是骏马和猎场 最了不起的脆弱迷惘 不过就这样 天外有天有无常 山外有山有他乡 跌了撞了心还是回老地方 游离于城市的痛痒 错过了心爱的姑娘 宣告世界的那个理想 已不知去向 为所欲为是轻狂 防不胜防是悲伤 后来才把成熟当偏方 当所有想的说的要的爱的 都挤在心脏 行李箱里装不下我想去的远方 这来的去的给的欠的算一种褒奖 风吹草低见惆怅 抬头至少还有光 把烦恼痛了吞了认了算了 不对别人讲 谁还没有辜负几段昂贵的时光 若男孩笑了哭了累了 说要去流浪 留下大人的模样 看岁月剑拔弩张 总会有个人成为你的远方 ‘亲爱的听众朋友们,下期再会!’车载广播里,主持人的声音很甜美。 “你说这么年轻的主持人,怎么会选择这样一首曲子作结尾曲,真是听得我这心里啊,哎!”到目的地,师傅突然对萧邦说,“小伙子,看你面善,听过来人一句劝。这婚姻呐,得经营。兜兜转转一圈,到头来啊,你就知道,还是原配好!” “谢谢您,可能,我不配吧。”萧邦向司机师傅挥手。 “哎呀,走啦走啦,一个开车的,你跟他叨叨个没完没了的干什么,能帮你争财产啊?”萧邦的妈妈催促萧邦,“我可跟你讲真的,你们离婚,可以。但是,孩子得归咱家,车子房子怎么说,也得分你一半。不然,哼,没门儿!” “妈!你就不要掺和了。”萧邦低头发着信息。 “你是我儿子,我能不掺和吗?我怎么不管别人啊?真是越大越不省心!”萧邦的妈妈一边骂着萧邦,一边喂着小宝,“大孙子啊,来,奶奶喂你吃啊,你不要自己用手拿啊,你看看你这小手,弄得多脏啊!” “我自己可以的!我要自己拿着吃。” “哎呀呀,听话啊,奶奶喂你吃。” “不要!”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犟呢?!”萧邦的妈妈突然提高了声调。“大的不省心,小的也不省心,一个个的,都随谁呢!一家子,个个叫我操心!我真是苦命!” “爸爸,爸爸,我想妈妈了,我想回家......”小宝被吓到,扯着萧邦的衣角,胆怯的说。 “想妈妈了?那等咱们吃完饭,爸爸就送你回去找妈妈,好不好?” “好。妈妈最温柔了,妈妈从来不大声说话。妈妈说,太大声,吵到别人,不礼貌。爸爸,妈妈很温柔,对不对?” “温柔,屁的温柔,你妈就会装!” “不许说我妈妈!你是坏人!我讨厌你!”小宝大哭。在他心里,妈妈是神圣不可侵的,谁说他的妈妈,谁就是他的敌人。 二百八十四 粘合剂 我正在追剧,当下最火的一部剧。我和女主有着相似的出身和相似的原生家庭环境,但是我却没有在一毕业的时候遇到我事业上真正的伯乐。可能,我不是千里马吧!女主的哥哥又在欺负女主,我恨得咬牙切齿,“还击啊,打他啊!”我竟然从沙发上坐起来,我竟然对着电视机说话,说出我心里的愤怒。她太像我,不是软弱无能,是太顾及亲情,不愿还击。 “我把小宝送回来了,”萧邦在电话里说,“你下来接他还是我送他上去?” “我下来。” 我慌忙披上防晒衣,穿着拖鞋就出来了。初秋的午后,虽有阳光,但还是火辣辣的晒人。许久不曾见到这么炙热的光了,有些不适应,我用手挡在眼睛上方,望,小宝呢? “妈妈!”小宝突然从一棵树后窜出来,他见到我,极度兴奋、开心。“妈妈,我回来了!” “这么早啊?你吃午饭了吗?” “吃了,不好吃,肚肚还是饿。” “那妈妈到家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好。那爸爸呢?他肚子也咕咕叫。” 我看了一眼一旁的萧邦,对小宝说,“爸爸一会儿还有事,咱们先回家,走吧!” “爸爸没事,妈妈,爸爸说他下午都有时间的,你就给他也做一份好吃的吧。好不好呀?好不好呀?”小宝哀求我,我知道,这一定是萧邦让他这么做的。 “那好吧。”我答应小宝,他兴奋的与萧邦击掌,“耶!爸爸,走吧!我要走中间,你们牵着我,飞高高!”多么幸福的一家三口,此时看到我们背影的人,一定会很羡慕我们吧?有时候,眼见的也不一定是事实,就像现在。 “还保留着周末大扫除的习惯?”萧邦四处打量着一尘不染的居室,“挺好。”他叹气。 “你以为我会因为你一蹶不振?整日哭天喊地?”我从冰箱拿了西红柿和鸡蛋,“小宝,妈妈给你做西红柿鸡蛋面好不好?” “好。爸爸,你喜欢吃吗?妈妈做的西红柿鸡蛋面是全世界最好吃的美味呢!” “爸爸喜欢,去玩吧,爸爸跟妈妈聊会儿天。” “那好吧,妈妈,面条做好了记得喊我,爸爸,你不许偷吃哦!” “好,爸爸和你一起吃。” 电视机里还播放着我刚才看的那部剧,只是声音调小许多。只有我小宝在的时候,电视机就是摆设,我们都不看的。“你去看电视吧!别在这儿杵着了。” “没事,我不爱追剧。”萧邦立在厨房门口,“小宝马上三岁了,生日怎么过?” “我自己给他过。你不适合经常往这边跑,省的你的那位起疑!”我挖苦萧邦。 “我过来看我儿子,谁敢有意见?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是吗?”我呵呵一笑,将切好的西红柿装盘备用。“去跟小宝玩吧,这儿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说了不算,她说了也不算。” 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心平气和的与萧邦说话了,之前,每次见到他或者看到他发来的信息、打来的电话,不是吼他,就是直接拒绝沟通。那时候,我的心里应该还是有他的吧,现在,心里除了自己、工作和小宝外,真的没地方再去装其他的了。 他还是老样子,说话斯斯文文,或许他的日子过得正欢吧!人,最难得是春风得意时。我仔细回想,我们之间好像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就算是在苏市安家了,那时候,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还贷,并未感受过真正的快乐。 女人,结婚还是要找物质条件好一些的家庭,至少没有爱的时候,物质的充裕也能带给人安全感、愉悦感。当然,如果有爱,那最好。我是真的傻,当初应该找个大自己许多岁的所谓成功人士,他爱不爱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小小年纪就一直替物质发愁,我可以尽情享受生活,享受美好。 人生几十年,一步棋走错了,没关系,后面,当心点,谨慎点,将错的那个棋子拿掉,好好下剩下的棋就行。我可不是那种因为犯了一个错而整日忧心忡忡、忏愧到睡不着的人。 “小宝,洗手吃饭啦!”我将西红柿鸡蛋面端上餐桌,这是我最拿手的,也是最好做的食物。 “来啦!”小宝当真在我面前最开心。 “小宝在你面前就像个孩子。”萧邦看着小宝说。 “他本来就是孩子啊,三岁还没到,你想要他像成年人那样怎么可能!” “也是啊,吃饭,托儿子的福,今天能吃放到你做的饭。” “不合你胃口,你将就吃吧。”我朝洗手间走去,“怎么了,又在玩水啊?快擦手,吃完饭了妈妈陪你睡午觉。” “还要讲个故事,然后脱光光睡。” “那看你表现哦,如果吃饭很棒的话,可以考虑。” 我将小宝抱到宝宝椅上,他有自己的专属儿童餐具,所谓的儿童餐具,就是那些掉地上摔不碎的。“香!”小宝最喜欢夸奖别人,尤其喜欢夸我,各种夸得那种。无论我做什么,他都觉得好、不错、可以,行。 “你好,哪位?”一个陌生的手机号打进来。 “你好,请问你是温贝吗?” “是我,您是?” “我是邱水派出所的,你认识苟艺慧吗?” “认识。” “麻烦你尽快到她家来一趟。” “我再陪儿子吃饭,是有什么事吗?能不能电话里说?” “找个...不太方便,您还是尽快到她家来,请配合我们办案。” “办案?她怎么了?” “是这样的温贝女士,苟艺慧于今日凌晨一点三十分左右死于家中,她的右手腕有伤口,经我们初步判断,她是割腕自杀。她在生前最后一条信息是发给您的,所以,我们需要向您了解一下她的情况。” “我马上到。” 我的心砰砰直跳,手脚发抖,浑身发冷,我哆哆嗦嗦的将手机放在桌子上,转身进卧室换衣服。“小宝,跟爸爸在家,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苟艺慧,苟艺慧她...自杀了,”我看着萧邦,他满眼里都是不可思议和吃惊。 二百八十五 怎么了 警车、救护车,围观看热闹的人群。这样的场景已经是第三次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心生巨痛,怎么会如此痛呢?“听说了没?” “什么?” “自杀,还是个年轻的女人,房价要跌啊!凶宅!” “哎,你说现在的人,死就死呗,还连累四邻,真是晦气!” “就是呀,他们家啊,一年到头的不是吵就是打的,男、女都不省心。” “可惜了俩孩子,还那么小,等着吧,她这一死啊,那男人过不了仨月指定再找。” “听说他外头有人,不然家里这位也不会这样,常年积郁成疾。” “恐怕就是一时想不开才自杀的。” “哎呀呀,你们都住嘴吧,你们知道吗?那死相可凄惨了。” “怎么?你见了?” “我倒是没见,她对门邻居看到了一点,哎呀呀,都赶紧搬家吧,这地儿啊,没个三五年,这冤魂呐,散不了。” 我走进苟艺慧家,欧阳正在配合警察问话,两小孩正坐在奶奶身旁,欧阳的妈妈一手护一个,“没事啊,乖乖,不怕,妈妈是睡着了,她身体不舒服,她睡得沉,不怕啊,乖乖,不害怕,有奶奶在呢。” “阿姨,”我喊了一声,欧阳的妈妈眼含泪水,“你可来了,去看看她。” “温贝阿姨,我妈妈的手受伤了,她睡着了,医生都在里面看着她。”秋彦起身对我说,“阿姨,我妈妈什么时候醒来啊?” “很快,好好跟着奶奶,等下阿姨过来陪你们。”我拿出手机,给小邦打电话,“萧邦,你带着小宝过来,把秋彦和秋源还有欧阳妈妈领咱家去,快点!” “咱家?” “听不懂吗?叫你快点!” “好,我马上来。” 咱家?随口说出的话,是不是代表心也是这么想的?我之所以耗着不离婚,是不是心里还想于萧邦重归于好? “您好,我是温贝。”欧阳和民警从书房一起出来。 “请坐,我有几个问题想向您了解下。” “您请问。” “苟艺慧生前有严重的抑郁症,你知道吗?” “不知道。” “据她手机里的信息和往来记录看,她与一位魏姓男子关系亲密,你是否知道?” “知道一点。” “他们事什么关系?” “情人,大概保持三四年了吧。” “她生前为何与你一直发信息?” “我也不知道,一年前我们因为一些原因关系有些疏远,后来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据我们了解到的信息,你是她在苏市唯一的朋友,她死前写了一封遗书,是给你的。”民警示意另外一位民警将苟艺慧生前写的遗书拿给我。 塑料袋里,一张粉色的信纸。“温贝女士,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您,您的朋友苟艺慧女士于凌晨死于割腕自杀,她再割腕前,引用了大量的白酒,另外,她在清醒状态时用家中的男士剃须刀将自己的头发全部剃光。” 温贝: 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与你不辞而别。我累了,真的,身心俱疲。我真的是一分钟都撑不下去了。 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会原谅我,你心里恨我,恨我故意气菲儿。我不否认,菲儿的死,与我有一定的关系,如果当初我不自私的将朱珠约来与许飞一家人见面,菲儿就不会受刺激,她也不至于那样。温贝,你知道王菲儿有多讨厌吗?她其实不是个干净的女人,她不配与许飞在一起,她比朱珠还龌龊呢!你怎么就看不清她呢? 我跟他,牵过手、接过吻、上过床,有过他的孩子,又打掉了。你说,我这样的女人,在这个世上,是不是有很多很多?别看我平时穿金带银、浓妆艳抹,其实我不配与你做朋友,真的,我知道,我不是个好女人,你也这么想我的吧? 我都不自爱,更何况让别人来爱我呢?我不恨欧阳,我们扯平了。其实我与他是一类人,我总说他不顾家、不爱孩子,其实,我每天下班到家,人虽然在家里,心却一直没回来。 我不想当他们的摇钱树了,真的,其实我一直不想这样做的,可是我没有办法啊,你说我摊上那样的家庭,刚好又有点小钱,你说,我怎么办?我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爸死在床上吗?我不能! 我很矛盾,我很纠结,我常常失眠,每个睡不着的夜半时分,我都在想着我该如何解脱。我想啊想,想啊想,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死。只有我死了,我才能远离那么多的痛苦和疲惫。 都想投胎当人,可是做人真的好难啊。下辈子,再有机会,我绝不投胎当人,就算投胎当人了,我也要出家,远离红尘的是是非非。 温贝,我走了,我知道,你是不会难过的。你一定觉得我这是罪有应得吧。好吧,就当我是替菲儿偿命了。对了,我剃光了自己的头发,我想以女僧的模样面见阎王,希望他不要记得我在人间做的恶。 温贝,我走了,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苟艺慧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啊?妈妈?”小宝在门口大喊。“妈妈,你在哪里呀?” “阿姨,萧邦来接你们了,你带着俩孩子先去我家等着,等这边我们处理完,咱们在我家集合。”欧阳妈妈一手牵着秋源,一手牵着秋彦。 “小贝,你还好吗?”萧邦见我红着眼,关心的问。他那极温柔的嗓音,是我许久不曾听到过的,那一刻,我好像投入他怀抱,在他怀里大哭一场。可是我不能,他已经不属于我,他是别人的人,他现在仅仅只是小宝的爸爸而已。 “我没事,你带他们先回去,在家等我。”我把钥匙给了萧邦。 警车走了,救护车走了,灵车停在楼下,不知道欧阳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只默不作声。他向来喜欢默不作声,我猜不透他的心思,这样的结局,他到底是喜还是悲呢? 欧阳选了最便宜的骨灰盒,用来装苟艺慧的骨灰。你能想象得到吗?曾经是那么爱美的一个女人,火炉一进,再出来竟然只是一把灰。“无耻!下流!”欧阳用最难听的话说与苟艺慧的骨灰听。 二百八十六 爱? 你能想象得到一个男人明明不爱你,却一直装作爱你,等你死了他是什么样的一副嘴脸吗?欧阳,他又一次刷新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他让我觉得男人才是世界上最绝情的物种,男人才是世界上最不值得被爱的东西。 “就撒在这儿吧,她之前不是最喜欢往这边走,最想留在这吗?”欧阳掀开骨灰盒,将骨灰倒入苟艺慧曾经想要跳湖自杀的金湖里。他没有一丝丝的留恋,动作娴熟,像是演练过似的。那个几百块钱买的盒子,也被他随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走吧。”他掸掸衣服,又抖了抖双手。 我还想着苟艺慧至少应该有个体面的葬礼吧,她生前那么多的好友,欧阳怎么说也得让他的发妻走的体面一些吧?没有,我想象的全都没有。甚至连一顿散伙饭都没吃到。 “我送你吧,”欧阳和许飞相继离开后,我坐进车里,头趴在方向盘上,突然萧邦坐进副驾驶。 “你怎么上来的?” “你啊,车都不锁。” “我没事,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那我可不放心,你别再想不开,万一你要...” “你关心错人了,我们早就没关系了,就算我有什么,也用不着你操心,下去!” “不下。” “我叫你下去!”我大吼,我终于绷不住了,我泪如泉涌,我头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痛哭。“为什么啊?啊?凭什么啊?凭什么男人犯了错,女人就得死?好好活着不行吗?不行吗?!男人都是贱骨头!明明有老婆孩子,明明有家,为什么非要去外面拈花惹草?为什么啊?呜呜呜......” “你知道她有多怕疼吗?当初我们去纹眉毛,明明上了麻药,她都疼的哭了。你说,她割腕,她怎么这么狠心对自己?她那么爱惜自己的头发,她一根不剩的全给剪掉了,她是不是傻啊?你说,她为什么要这样!” “都是欧阳和她家逼的,钱钱钱,整天就知道钱。没钱就不活了吗?凭什么所有事情都要她以恶个人扛啊?欧阳不也外头有人吗,他怎么不去死呢?为什么她要死啊?同样都犯错了,同样都偷腥了,同样都愧对于家庭和孩子,他怎么不去死啊?他才是那个该死的人!” “还有你,你看看现在的你,跟他们有什么区别?当初是谁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的?是谁哭着跪在地上死也要娶我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丢下我和小宝不管不顾,凭什么你在温柔乡里酣睡我要大半夜抱着发高烧的小宝去医院打点滴?凭什么叫我一个人承受这一切?当初你说好,咱们一起白头偕老的,你为什么要中途下车?!为什么!你和他们一样,你们都是一类人!你们都是坏人!!坏蛋!!!” 我哀嚎,我怒吼,我使劲捶打萧邦。我觉得已婚女人真的怎么过这一生都逃不过命运安排的苦。 “对不起,小贝,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对不起,我该死,我该打,只要你心里能好受些,你打我吧...” 我趴在方向盘上,我多想停止这无助的哀怨和哭嚎,可是,我就像是呗一个怨妇附体了一般,我说着自己都不愿听的怨言,我留着自己都不愿擦的眼泪。苦涩的...... 路上行人匆匆过 没有人会回头看一眼 我只是个流着泪 走在大街上的陌生人 如今我对你来说 也只不过是个陌生人 看见我走在雨里 你也不会再为我心疼 曾经心痛为何变成陌生 我只想要和你一起飞翔 管他地久天长 只要曾经拥有 我是真的这么想 曾经心痛为何变成陌生 爱情就像人生不能重来 这些道理我懂 可是真正面对 教我如何放得下 如今我对你来说 也只不过是个陌生人 看见我走在雨里 你也不会再为我心疼 曾经心痛为何变成陌生 我只想要和你一起飞翔 管他地久天长 只要曾经拥有 我是真的这么想 曾经心痛为何变成陌生 爱情就像人生不能重来 这些道理我懂 可是真正面对 教我如何放得下 我走在大街上,像个游魂和幽灵一般,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眼睛肿得鼓鼓的、红红的。有人对我指指点点,他们从我身边经过,还会小声嘀咕,一定是在说我。 知道萧邦在外有人的那天起,我经常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大街小巷。大概有一个多月吧,如若不是小宝和那群宝妈们,我可能也早就变成一把灰,被萧邦开心的扔进某个湖或者某条河里了。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你下去吧,我自己可以回去。” “小贝,我,”萧邦欲言又止。 “我们,我不会离婚,也不会与你重归于好,我不会为了小宝而迁就你的过错。错了就是错了,我要你的一生都活在愧疚中,这是你欠我的!下车!” 萧邦下了车,我并未启动车子,我上了锁,我继续闭上眼,靠着座椅,默默流着泪。何苦呢?放过他岂不是更好?为何要这样死死揪着不放?我到底在做什么?为何我会有如此强的报复心? “小温啊,你在哪儿啊?”欧阳的妈妈打来电话。 “阿姨,我马上到家,实在不好意思啊,你再帮我看一会儿小宝。” “你快回来吧,阿姨年纪大了,实在是看不了仨孩子啊,你说你们一个个的都跑出去,叫我一个老太婆整三个孩子,我怎么顾得过来呢?快回来啊。” “好,我马上回来。”我擦了眼泪和鼻涕,深呼吸,启动车子,朝家赶去。 我的家,算不上豪华,但至少是一尘不染、窗明几净的,当我开了门,走进来,我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沙发上乱七八糟,餐桌上堆着中午他们的剩菜残羹。此时,三个孩子为了抢玩具正大打出手,有吼声、有哭声。“你松手我先拿到的!” “不,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他是我最爱的玩具。” “你再不松手,我要打你了!” “那我也打你!” “哥哥,我们一起打他!” “好,打你!打你!松手,打你!” “我咬你!咬死你!” 我听到小宝哇的大哭,我还听到欧阳妈妈在训斥小宝,“一个玩具,给哥哥怎么了?快松手,再不松手,秋源哥哥还会咬你的!” 二百八十七 小情人 睡觉前,我抱着小宝,他蜷缩成一团,背着我,他还在生气。他一定在恨我,为什么自己的妈妈不帮着自己,明明自己是被打的那个,妈妈还要维护球员和秋彦两个哥哥。 “小宝,心情有没有好一点?”我轻轻拍着他,小声问。 “哼!坏妈妈!我就不要把玩具分享给他们,那是我最心爱的玩具,我要自己玩。”小宝终于理我了,虽然他还在生气,但至少他与我讲话了。 我装哭,“呜呜呜,我的儿子不理我,我好难过啊。” “哎呀妈妈,你是大人了,你就不要哭了好吗?我爱你啊,我理你了,好不好?咱们和好吧?拉勾勾怎么样?妈妈?”他不停的哄我,“妈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过时不候哦。” “那好吧,拉勾勾,以后不许不理妈妈,好不好?你可是妈妈最爱的孩子。” “好吧,我理你。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我要永远理妈妈。”听着小宝的小奶音,我最近所有的坏情绪全部烟消云散。“妈妈,可是我还要惩罚你,你要给我讲个故事,我才肯睡觉。” “可是我门已经关灯了哦?” “那讲个你脑子里的故事呗。” “那好吧,这是故事啊,需要你配合。” “好,我配合。” “闭上眼睛,”我看了一眼小宝,他果真闭上眼睛,我开始胡编乱造,“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漂亮的小女孩,她拎着自己心爱的大箱子,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游玩......”我听到小宝均匀的呼吸声,睁开眼,我看到他双手抱着自己的小恐龙,甜甜的睡着了,他嘴角上扬,一定是在做梦吧,梦里是不是有我刚才编的那个小女孩? 我轻轻起身,披上衣服,关上房门,来到卧室。我坐在电脑前,打开邮件,一一查阅、回复。夜半时分,终于将本周积攒的工作做完,我伸了个懒腰,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水。 “欧阳要结婚了,周日在金倾城酒店设宴,到时候你带着小宝一起。”萧邦发来信息。 真的要做的这样决绝吗?苟艺慧的骨灰还没有被风吹走,他就那么迫不及待地要娶?还有,就算他要娶,那随便,叫我去干什么?我才不去!那样的场合,那样龌龊的人,一想到我就觉得恶心! “不去!” “哦,你要是不去的话,我自己去,我也不在那儿吃饭,我去随个份子就回来。” “与我无关。” 闹钟想起时,天已经亮了,有阳光透着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早上好,宝贝。”见小宝睁开双眼,我微笑着与他打招呼。有些习惯,不能死板的与小孩子规定,得用起来。我们常常教孩子要有礼貌,可是我们大人之间有几个能做得到天天见人就主动问好的呢?说十遍不如做一遍,言传身教很重要。 “早上好,妈妈,你有没有做好早餐啊?” “当然,是美味的番茄酱鸡蛋皮、水果沙拉和温牛奶哦,都是你最爱吃的。” “妈妈,我明天想吃水煮蛋,”小宝打了个哈欠,我给他穿衣服时,他又伸了个懒腰。“妈妈,水煮蛋我要自己剥皮。” “好呀,那明天咱们就吃水煮蛋,好不好?” “嗯。” “走,刷牙洗脸。” “我记下了,牙齿要刷三分钟,手要七步内外夹弓大立腕,脸要抹三遍。” “真棒!”我一边整理被子,一边夸奖小宝。 早餐,我们很快就吃完了。我像往常一样,先送小宝到托班,然后再去公司。今天的天,格外的晴朗,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据说过两天要有一场大降温,不知真假。 地库里,我刚停好车走下来,就看到一群很陌生的人朝电梯快步走去,他们像是来找事的,找谁的事呢?我不是个爱八卦的人,好奇心也不再像多年前那样重,我以为他们是去这栋楼的某家公司的,我从未想过他们是去找朱珠的。如果知道他们是去找朱珠的,我一定我想方设法的拖延时间,我一定找各种办法通知朱珠让她快些躲开。 “姐,你在哪儿呢,快点来啊!公司出事了!”等电梯时,小张的催命电话打进来。 “怎么了?” “朱总,朱总被人打了!” “什么?在哪里?” “在公司,好像是贺总的老婆找的人,姐,你在哪儿,你快点来。” “我马上到,这样,小张,你快叫保安,还有,赶紧打120!”看了下电梯,电梯一直停在我们公司所在楼层,一时半会儿是不会下来的,我脱掉高跟鞋,换上包里随时备用的平跟鞋,我大力爬楼梯,当我爬到十四楼时,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我,站在原地,深呼吸,闭上双眼,继续深呼吸,换上高跟鞋,我走进公司。 前台和办公区,一片凌乱,显然是被那群人打砸过。大家有的蹲在地上整理文件,有的在修理饮水机,有的在交头接耳。“姐,你可算来了。” “朱总呢?她人呢?” “刚被120拉走。” “哪家医院?” “镜湖医院。” “诸位,今天的事,凡是看到或者听到的,到此为止,如果让我发现有谁私下再口口相传或者胡乱揣测的,开除走人!”我走进办公室,放下包,“小张,你过来。” 小张一定是被吓得不轻,她还有些心惊,“姐,怎么了?” “取消我今天所有的工作行程和安排,等下小贺总过来,你想办法帮我拖住他。” “你去哪儿啊姐?” “去医院。” “姐,你别去,你听我的,姐,现在人人都再与朱总撇清关系,姐,你就不要趟这趟浑水了,不然恐怕你以后在这做不下去的。” “是吗?”我微微一笑,拿起包,无论如何,想办法拖住小贺总,不要让他进我办公室,更不要让他进朱总办公室。 “好的姐,放心,您路上慢点开车。” 越是着急赶路,红灯越多。此刻,我很担心朱珠,我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医院去,我不知道她的伤势究竟怎样,我心乱如麻。我狂按喇叭。 “有病啊,有本事飞过去啊!”前面的车主一定是被我的喇叭声吵到二零吧,他探出头,骂骂咧咧。 二百八十八 icu 医院里,人山人海。“不好意思,请问刚刚有没有一辆急诊车回来,病人叫朱珠。” “有,走到头左拐,icu。” “她伤的很严重吗?”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你还是去问主治医生吧。” “好,多谢您。” 我快步走向icu,门紧闭着,手术中三个大字亮着。没有一个家属在等外面等朱珠。我来回徘徊,心急如焚,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我一遍又一遍的看手腕上的手表指针。终于,门开了,医生走出来,“医生,病人怎么样了?” “你是她什么人?” “哦,我是她朋友。” “你能联系到她的家属吗?” “这个,我来想想办法。她到底什么情况?能先跟我说说吗?” “由于外力过猛,她的左眼球被打碎,头部遭受重创,大量淤血压迫头部血管和神经,还有,她的脊椎严重受损,右腿骨折,神经受严重,很有可能...很有可能,”医生支支吾吾。 “可能怎样?你倒是说啊,”我抓着医生的手。 “脑死亡,就算是有奇迹出现,她的后半生也将在轮椅上度过。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医生向我鞠躬。 “什么叫脑死亡?医生,你们得尽力啊,你们得好好治疗啊,她还那么年轻,对了,她还有孩子,她老家还有两个孩子在等她回家过年呢,医生!求求你们,救救她,好不好?”我跪下,无论我如何哀求,医生们都是摇头摆手,“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你还是尽快联系她的家属,过来签字。” “我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嘴里插着管子的朱珠,她脸上血肉模糊,分不清五官的样子,她的头发也被剃了去......”扑通一声,我狠狠摔倒在地。 “朱珠!”我惊坐起来,“你怎么在这儿?”萧邦坐在窗前,握着我的手,“松手,我要去看朱珠。” “温贝!你不要折腾了,好不好?她死活与你无关,是她自作自受!” ‘啪’的一声巨响,我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我狠狠的扇了萧邦一巴掌,“你的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毒?她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诅咒她?” “你就是去,也见不到她了,你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她老公这时候恐怕早已签了字领了公司得抚恤金把她带去火化了。” “什么?” “温贝,认清现实吧,就算她老公不拔管子,她也是没了的。” 我坐在床上,呆若木鸡。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小宝呢?儿子呢?” “放心吧,这几天我妈照顾他,他在家挺好的。” “你妈?” “她,她还住之前那间卧室。” “叫她滚!叫她滚!我可以的我可以一个人照顾小宝、照顾家,我不需要她来,叫她马上滚蛋!”我强忍着头痛,挣扎着要起身,奈何我头晕得厉害,只觉得天和地与我一同转动,我根本站不住。 “别闹了小贝,好好休息,等你好了她就走,放心,她不会赖着不走的。你要想照顾小宝,那你得快些好起来,你现在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哪来的力气照顾小宝呢?来,躺下,”萧邦搀扶着我,我不再挣扎,不再怒吼,我乖乖的躺在床上,闭着眼,流着泪。 我揪着被子,蒙住头,身体使劲往里缩。我在被窝里放声大哭,哭命运为何如此对我,为何将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全带走?无论天堂还是地狱,我想,都不及人间半分美好。她们,在那儿过得是否安好? 夏冰,欣儿,苟艺慧,现在又是朱珠。头疼,头晕,头胀,我感觉我的头分分钟要爆炸。不能想,不能想,温贝,不能想,你需要休息,你需要好好睡一觉,睡吧,睡吧,睡吧! 再次醒来,已是两天后,小宝站在床边,握着我的手,“妈妈,我想你了...”他哭了,“妈妈,你是不要小宝了吗?小宝乖乖,小宝再也不调皮了,妈妈,我要你回家。” “好,妈妈今天就回家,好不好?” “嗯。” “头还晕?医生说你这是太瘦了,我就说吧,平时不要减肥,不听话,这下好了,晕了吧?钱都糟蹋进医院了吧?”萧邦的妈妈絮叨个不停。“小宝怎么不爱吃米饭了呢?我记得他最喜欢吃大米饭的啊,这两天我孙子都饿瘦了,你看,这小手,一点点粗,哎,我真是心疼我大孙子啊。” “妈,你带小宝先到外面玩玩,这里面人多,空气不流通。” “我不要,我要跟着妈妈,我就要跟妈妈。我不要跟奶奶!” “小宝,乖,听话,快跟奶奶去外面玩一会儿。妈妈答应你,今天一定跟你回家。”小宝很不情愿的跟着萧邦的妈妈出去了。“去给我办出院手续,我要回家。” “你说什么呢?你这情况,还是在这儿好好观察观察吧,别回头到家又晕倒了。” “你要是不帮我,那我我就自己去。” “行行行,拗不过你,这个是很好,还是不听人劝,我去,行吧?”萧邦拗不过我,最终还是去给我办理出院手续了。 一个多小时后,萧邦带着一大包药进来,“医生说这是给你开的药,吃完情况没有好转的话,还是得过来住院治疗。” “谢谢。”虽然能站起来,但还是感觉有些头晕,不过比之前要好许多。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心里太过于悲恸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最近几乎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这一次晕倒,恐怕真的是被饿的。想想真是好笑,一个三十几岁的大活人,一个当妈妈三年的女人,竟然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真是可悲又可笑。 萧邦驾着车,萧邦的妈妈坐在副驾驶,我和小宝坐在后排。“这样才像一家子嘛,温贝,是个男人都会犯错的,再说了这次又不是我儿子主动的,都是你那个朋友朱珠一手安排的。你就原谅我儿子吧,他也知道错了,他是真心悔过啊。” “朱珠?” “是啊,就是那个死去的好友,要我说啊,这人呐,就是不能村歹念,做恶事,你看,这下被人活活打死了吧!活该!” “萧邦,怎么回事?” “哎呀,没什么,别听我妈瞎说。” “我哪里瞎说了,明明就是朱珠为了让温贝去她那儿上班,故意安排人勾搭你的,你们不吵架她能想着出去上班挣钱养家糊口?她能答应朱珠去上班?” “妈!”萧邦大声呵斥,“你的话太多了。” “你呀你,就是不识好歹,禁不住诱惑。两口子都是傻瓜,被人耍了吧?” 二百八十九 爱是悲哀 朱珠见不得曾经那么拼命工作、又那么热爱工作的我赋闲在家,她想帮我重新走进职场的心是好的,但方法却是最不堪的。她约了萧邦,在确定萧邦有不愿让我再出去工作的心思后,她觉得是时候让我看清萧邦的心思。于是,后面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朱珠毕竟还是不够了解我,她一定不知道我是死都不会离婚的女人,鬼知道我是出于什么目的这样做呢?所以她以为她帮了我,其实,她才是那个害我的始作俑者。就像萧邦的妈妈说的那样,活该她有今天。就i想萧邦说的那样,她自食其果。 女人,都想趁着自己青春年少,用青春和美貌换取金钱、利益。殊不知,谁都有机关算尽却马失前蹄的那一天。你以为你能力大的可以一手遮天,要知道,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有能力的人。 小贺总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父亲与朱珠的一举一动,他早已知晓。他曾想过放弃继承家产,带着母亲去一个没人知道他们的地方,隐姓埋名,轻松过一生。奈何,朱珠是个赶尽杀绝的人,她想上位的心,愈发的明显,她步步紧逼着小贺总的母亲,那个早已年老色衰的女人,那个陪贺之年吃尽了苦头的女人。 俗话说,做事不能太绝了,要给自己留后路。朱珠一定想不到,她的死竟然牵涉到故意杀人、私吞公款、高利贷等诸多罪名吧?小贺总的心狠手辣是人人皆知的。朱珠,毕竟还是欠了些火候,她不是小贺总的对手,就算她在公司风光出尽,那又怎样?她的荣华富贵还不是全仰仗着贺之年那个老头子。 “你确定没事?”萧邦扶我躺到床上 “没事,躺一会儿就好了。对了,你把病历单给我看下。” 萧邦拿出我在医院这几天的所有病病历单、费用清单。“你看吧,所有的住院资料都在这了。” 椎-基底动脉供血不足,眩晕症,气血两亏。这是什么鬼?晕是真的晕,犯起病来,天旋地转的,站都站不住,一睁眼就想吐。可气血怎么会两亏呢?“医生说了,你这是产后的落下的病根,产后没有好好调理,你需要好好休息。”萧邦端着一杯水走进来。 “小宝都快三岁了,怎么还跟产后扯上关系了呢?我已经生娃三年了好吗?” “不管几年,身体是不会骗人的。总之你的身体,与你的实际年龄,严重不相符。妈说这几天她就不走了,她留下来照顾你和小宝。我,我也留下。” “什么?”我将病历单、片子放一边,冷冷的笑了一下,“你们是在开玩笑吗?谢谢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你们还是早点离开吧,我现在就联系家政公司,找个保姆。” “温贝,我跟她已经,已经...” “不管你们怎样,都与我无关。还有,今生我不离婚,也不会与你生活在一起。带着你妈,快点走吧。等下保姆来了,她住次卧。” 萧邦的妈妈向来喜欢听墙角,我们这番聊天,又被她听了去。她觉得她的儿子受了莫大的委屈,也可能觉得自己的一腔热情贴了我的冷脸,她依旧还是早些年的作风,门都不敲,直接冲了进来,“温贝,你这样讲话就太伤人了。我儿子对你,那是没得说。是人都会犯错,更何况他是个男人,他长得帅,就算他不主动,那也架不住别人硬往上扑啊。你要大度些,原谅他这一回。再说了,我这么大老远来,就是来伺候你的,你这还挑三拣四起来了?还有啊,你们要是不打算再在一起,就痛痛快快的离婚,要是不离婚,就不要敢我儿子出去。” “他对我好吗?他对我真心吗?他一心一意对我了吗?我出于礼貌,叫你一声阿姨,你听好了,这是我的家,不是他的,也不是你的!这一年来,他在外都做了什么,你自去问问他。你们,不要总在这道德绑架!” “就你,还能值得我去道德绑架?算了吧!” “滚!都给我滚!”我将病历资料洒了一地,杯子也打翻了。 大度?告诉我,怎么大度?原谅?我凭什么要原谅一个伤害我的人?是啊,她是萧邦的妈妈,她是小宝的奶奶,她觉得最好她认识的所有人都听她的话,那才最完美。她的老公出轨试试,她会原谅吗?她会大度吗?她满脑子对我全是算计,她是照顾我的?别扯淡了,她是来找我事儿的吧! “我跟你讲,温贝,这趟来,我就是要你做个选择,你要么给我儿子离婚,孙子归我们,家产一人一半。你要么与我儿子何好,你再这样下去,我第一个不答应,凭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啊?” “你给我滚蛋,让你妈滚蛋!”我捂着头,胃里翻江倒海,心也如刀绞一般。 “妈!你能不能别添乱了!”萧邦呵斥他的妈妈。 小宝从隔壁跑来,看到我捂着头,他愤怒的朝萧邦的妈妈撞去,“你是坏人!不许在我家,你出去!”他使劲儿往门口推着萧邦的妈妈。 “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啊!怎么这么没教养!真是什么样的人教出什么样的的孩子!” “妈,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你等我下,”萧邦又走进卧室,“温贝,我知错了,请你原谅我。我妈说话向来是这样口无遮拦,请你不要记恨她。我们这就走,你放心,我们马上走。你记得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小宝,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他看着我,我捂着头,并未抬头看他一眼。 “小宝,爸爸和奶奶先走了,你在家照顾好妈妈,还有啊,一会儿会有个阿姨过来,到时候,你们一起照顾妈妈,知道吗?” “爸爸,你是不要小宝和妈妈了吗?” “是你妈不要你爸爸了!” “妈!你能不能别跟孩子瞎说!”萧邦呵斥。“小宝爸爸要出去一段时间,爸爸永远是保护小宝和妈妈,爸爸不在家,你是家里的男子汉,你要替爸爸好好照顾妈妈,好吗?等爸爸回来,给小宝买赛车,好不好?” “爸爸,我不想让你走。”小宝小声嘀咕着。“让奶奶走!”他指着萧邦的妈妈说。 二百九十 桂花香 人人都要经历难熬的日子,那种咬着牙艰难度日的感受,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懂。大病初愈,心情慢慢好转,脸色也渐渐恢复了神采。 “妈妈,楼下的桂花好香啊,咱们去楼下闻一闻吧?”小宝一早就跑搭配我房间来,他趴在我的床头,奶声奶气的问我。他已经近一个月没去上托班了,我病了一个月,他在家陪我一个月。 “小宝,妈妈需要休息,阿姨带你下去,好不好?”李姐笑眯眯的走来。 李姐,是我出院那天,在网上找的临时保姆。如果经济基础足够雄厚,我真想一直将她留在身边。她是个心底很善良得人,她对孩子、对我都很好,几乎是掏心掏肺般好。她四十六岁,幼年丧父,早年丧夫,中年丧子,命运对她,从未有过眷顾。她已经这样了,上帝还是不愿放过她,三年前,她查出早期胃癌,好在她一向乐观开朗,她痊愈了。这才能站在我的跟前。“命运自有安排,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坚强吗?” “为什么?”我好奇的问。 “就是为了有一天来你家,伺候你啊,我的主人。”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生命只有一次,你想怎么活?” 李姐绝非普通人,我对她的身世愈来愈好奇,以至于当我病痊愈,我们合约期满,她要走的时候,我突然不舍,又续了三个月。我给她将每月工资由原来的六千块加到现在每月八千块。她一口拒绝。“看在你我有缘的份儿上,我也喜欢咱家小宝这孩子,这样,我留下,再伺候你们娘俩仨月,工资么,就不要涨了,还是老样子。” “那不行,你做的太多了,我心里过意不去。” “哎呀呀,我就是要你心里觉得欠我的,这样你才能记得我的好呀!” 我看着李姐,她看着我,她眼睛湿润,走上前,她抱了抱我,“小温啊,前段日子,我可真是担心你啊,我真怕你突然哪天想不开,半夜里就那么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你都不知道,我整宿整宿睡不踏实,每天半夜我都会悄悄到你卧室一趟,看看你是否还在...” “对不起姐,让你担惊受怕了。” “傻姑娘,不就是一份工作嘛?不就是一个男人嘛?不值得这样的,知道吗?大千世界,美得很,你要多出去走走,看了更大的世界,遇到更好的人,你就会觉得,人间值得。” “嗯,谢谢。”我替李姐抹去了她脸上的眼泪,“那今天小宝还得麻烦你接送了,我先去公司。” “接送小宝上下学,这是我分内的事,你放心吧!温贝,加油,无论什么结局,姐都挺你!” “妈妈,加油,我最爱你!”小宝突然走出来,站在李姐一旁,两人都笑着送我出门。 短短一俩月,公司来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大变革。朱珠的那间办公室,被改成了茶水间,这对死去的她来说真是莫大的耻辱。“姐,姐,恭喜你痊愈,贺总说你到了去他办公室一趟。” “贺之年?” “是,是小贺总。” “好,我知道了。” 我来到小贺总的办公室门前,他办公室的突然开了,“请进。” 我坐在他对面,他看着我,“温姐,谢谢你,这次要不是你,我还不能这么顺利的扳倒朱珠,还有,我爸已经答应将半山郡项目的所有rds业务外包给萧邦先生名下的一贝公司。” “好,今天我就办理离职手续,老贺总那边,你放心,我是一个字不会透露的。祝你前程似锦。” “祝好。” “姐,姐,姐,”小张急匆匆的跑来,“听说你要辞职?” “是啊,”我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个人物品,一边笑着看了下小张,这个善良又勤快的姑娘,但愿她能像我一样,也不要像我一样。 “不是,为什么呀?你走了,谁带我啊?” “明天新上任的周总,是hr科班出身,之前的履历一直很漂亮,她与我是多年故交,以后你跟着她,会比跟着我,学到的更多。” “姐,我舍不得你。” “好了啦,你看我,身体确实支撑不了了,我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回家好好躺着静养。你不是知道我我家住址的吗?以后啊,我几乎天天在家,你要是想我了,就去找我,怎么样?到时候,我给你做好吃的,行吗?”我笑着说,“好了,别抹眼泪了。让有心的人看到,以为你与我一个派系呢,这个节骨眼儿,我可不想连累你。”我替小张抹去了她眼角的泪。 “姐,再见,我周末就去你家看你。” “随时恭候。” 我看着这箱子,它是当初我刚进公司时朱珠送我的,没想到这么块就用上了。朱珠与小贺总是明着斗。我与小贺总是暗里互帮。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朱珠。是的,她以为我的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一定算不到,我是个誓死捍卫自己婚姻的女人。 我不是她们,我不会容忍任何人做伤害我的小家庭的事情。但凡有人对我家里的一丝一毫东了邪念,我一定出手还击,我要给她重重的一击。 你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哪怕是你的至亲至爱,ta会背叛你,会利用你。人,本就是个行为奇怪、想法复杂的物种。庵人不一定了解女人在想什么,女也不一定悟透了男人的心思再琢磨什么。唯有为了共同利益的人们,抱团,方能给共同的敌人致命一击。 真想回到小时候那个无忧无虑的年龄。妹妹看到小宝天真的开怀大笑,我都好生羡慕啊。我在他这个年龄时,并不曾这样幸福的笑吧,因为那时候,我还寄人篱下,我要每天看着别人的脸色,我一定不敢大哭,不敢大笑,不敢表露自己真实的情绪。 萧邦永远不会知道为何天上掉了块大馅饼,偏偏落在了他的怀里。而我们,也始终没有离婚,没有在一起。就这样,挺好的。我们,有关系,却也再无任何联系...... 二百九十一 再见 职场生涯再一次被迫结束,不,确切的说,是我主动断送了它的生命。 倘若不是这一次,我还不能发现,原来自己的身体是如此的亏。我自认为,我不欠任何人一分一毫一厘,唯独亏欠自己太多太多。我需要好好调整自己的状态。 我的穿着打扮,并不像是全职在家看孩子的妈妈,至少站在接孩子的人群中,我是最显眼、最‘另类’的一个。“妈妈!”小宝见是我来接他,他兴奋得朝我跑过来。“李阿姨呢?今天怎么你来接我了?” “李阿姨在家给你做好吃的呢!是哪个小馋猫早上告诉李阿姨说晚上要是自己手工包的水饺的?” “是我,是我!”小宝开心的一蹦一跳,幼儿园已经开学很久了,我还是第一来接小宝,我这个妈,当得真是不够格啊。“妈妈,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把耳朵凑过来,”小宝小声说,“老师今天表扬我了。” “真的吗?”我蹲下身子,听到他那么说,我假装很想知道。“你是哪一个环节做的很出色?” “我吃饭那个环节,还有我睡午觉哪个环节,还有我学本领哪个环节。我每个环节都很出色的。” “真的呀?” “昂。” “你真棒,那晚上妈妈和李阿姨也表扬你一下,我们带你去逛逛超市,到时候你可以选两样你喜欢的东西,怎么样?” “任何我喜欢的,只要我看上,你就买?” “没错。” “太好啦,我一定选我最想要的。” “那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最喜欢什么啊?” “这是个秘密,不能说的。秘密是不能与人分享的。” “可是,你刚才不还告诉我你在学校收到了老师的表扬那个秘密吗?” “哎呀妈妈,那个秘密是可以告诉你的。有的秘密能告诉大人,有的秘密只适合小朋友自己知道。” “那好吧,咱们回家。” “咱们走着吗?” “对啊。” “可是你的高跟鞋会不会被弄脏脏?” “没关系,脏了再换新的。” “妈妈,你今天真漂亮,我喜欢穿裙子的妈妈。” “以后,妈妈天天穿裙子,好不好?” “好。” 小宝的幼儿园,距离家很近,只需要过一个红绿灯就能到小区。这对我来说,很方便,以后接送他,我们可以选择走着,可以选择骑单车,可以选择骑电动自行车,可以选择开车,也可以选择坐公交车。 非机动车道上,一位老奶奶骑着带敞篷的脚蹬三轮车,车后座坐着一位可爱的小姑娘。“妈妈,她是我们班的,她叫李小寒。” “是吗?你这么快就能叫得出同学的名字了?” “这很简单啊,老师每天都会点名,用心记住她们的样子和名字,就不会错。”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感叹,小宝当真是个记性好的孩子。 “妈妈,你可不可以也买一辆那样的车子来接我啊?真的很酷呢!” “啊?” “我说那辆车子很酷,”小宝一直盯着前方那辆脚蹬三轮敞篷车。 “可是它不实用啊,太小了,咱们家车子很多呢,什么样的车都有。” “可是没有敞篷的啊。” “这个得再议,妈妈得好好想一想。” “我就想要,”小宝有些耍赖皮,“我就是想要。” 一路上,因为我没有点头同意给他买一辆那样的三轮车,小宝一路上都再碎碎念。不是唧唧歪歪不想走,就是要停下来看看风景看看车流的。 “李姐,我们回来啦!” “李阿姨,我回来啦!” “小宝,你回来啦?快去洗手,一会儿饺子就好了啊!”李姐在厨房一边往开水里下水饺,一边大声与小宝讲话。我换了鞋子,扎起头发,往厨房走去,“我来打下手。” “你去玩吧,这儿没什么要帮忙的,等会儿饺子好了,你们娘俩先吃。” “你不吃吗?” “我,我,我还不饿,我等会儿再吃。你们吃着,我今天活的面多,馅料也做的多,我多包一些,放冰箱冷冻。”李姐支支吾吾,像是有心事。见她又是下饺子又是用勺子翻饺子的,我也没多问。 “来!饺子好啦,你和妈妈先吃啊,阿姨再给你包一些房冰箱里。” “哇,好香的水饺啊,李阿姨,你真棒!”小宝之所以讨人喜欢,全凭这张能说会道的小嘴儿。 饭后,小宝去玩积木,他最喜欢用积木搭汽车之类的。李姐在收拾厨房的卫生。“李姐,你忙完了来一下,我有事想跟你说。”我在卧室朝李姐喊。 “好咧!”她一如既往的爽快,她的声音依旧像刚来的时候那般清脆。 我拿出了生日红包,两千块钱,还有昨晚去商场特地为李姐挑选的一支口红和一盒护手霜。我想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给她一个小小的惊喜。不要问我是如何知晓她生日的,如果想知道,有千万个办法。 “什么事啊,小温?” “当当当!送给你,祝你生快,乐祝你生快乐,祝你生快乐,祝你生快乐!”我拍着手,小宝被我的歌声吸引,我听到积木哗啦一阵响声,他也跑来,“生日快乐,李阿姨!这个送给你!”他将自己的一个积木送给李姐,那个积木上,印着心形的图案。 不知李姐是被我们娘俩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还是感动到,她竟然捂着脸抽泣。“李阿姨,对不起,是不是我和妈妈给你选的礼物你不喜欢啊?你要是不喜欢的话,等下咱们去超市,你挑,你喜欢什么就让妈妈给你买什么,好吗?” “你个傻孩子,阿姨喜欢你们的礼物,阿姨是感动的,阿姨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生日。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家政,也遇到过不少人,要说有心的啊,你数头一个。” “谢谢李姐,当初要不是你照顾我们娘俩,恐怕...” “哎呀,好啦好啦,都过去的事了,不要再提了。”李姐接过小宝手里的积木,“宝儿,你去那屋玩,阿姨与妈妈有事商量。” “那好吧,我走了。” 见小宝离开,李姐突然低下头,“小温啊,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太合适,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你知道的,我老家还有个老母亲,她孤身一人,一辈子也蛮可怜的。现在她被确诊换上了肝癌,恐怕没多少日子了。我想,我想,你看我能不能...” “能,妈妈最重要,你回去好好照顾她。那你什么时候启程?” “明天一早,我买了票。” “好,那咱们今晚就不出逛街了,你好好收拾下,明早我去送你。” “谢谢你体谅我。” “哎呀,不要这样说,李姐,见外了。” 二百九十二 李姐 李姐的老家,距离苏市千里有余。我将她送到车站,看着她进站后,过了大概约半小时的样子,我给她打了电话,“李姐,你包里有五千块钱,我的一点心意,你回家好好照顾老人,等你回来。” “哎呀呀,你这人,真是的,你跟小宝娘俩日子过的也不宽裕,你看你这,真是的!等我回来,我再还给你。” 一番客套后,我最终说服李姐,列车已经开走了,“妈妈,李阿姨去干什么了?” “她的妈妈生病了,需要人照顾,李阿姨回家照顾她的妈妈。” “哦,之前妈妈身体不舒服时候,我也照顾妈妈了。” “小宝乖,坐坐好,咱们回家。” 天已亮堂堂的,许久没见到这么好看的日出了,它出来的地方,周围的天全被染成了橙红色。小宝睡着了,他从未起这么早过,他一定困得不行。前方堵车,我拉上手刹,往后看了一眼,小宝张着嘴巴,头靠着座椅,还好小宝习惯了坐安全座椅,不然,一个急刹策划或者一脚油门,他一定会歪倒。 小家伙睡得很香甜,我不打算把他叫醒,到家后,我没有抱他上楼,车子也没熄火,他睡着的样子,真的很好看。“这么快到家了,妈妈?”他四处张望了下,我见他醒来,熄了火。 “是啊,小宝,你真能睡啊,你都睡了一个多小时了呢!” “妈妈,李阿姨呢?” “李阿姨走了呀,今天起,妈妈每天陪你,接送你上下学。” “哦,那好吧。” “怎么,不开心啊?”他蔫儿的一声回应着我,我有些好奇。“你很喜欢李阿姨?” “嗯,她很爱我,我也很爱她。” “那,等你放假了,咱们去李阿姨的老家看望她,好不好?” “好。” 回到家,我将李姐屋里的床整理了一下,被罩、床单、枕套全部拆了放洗衣机清洗,被子褥子和枕头也都拿到阳台晾晒。我想,等她下次再回来,还她一个更加清爽的居室环境。“小宝,来帮妈妈一下,把那个枕芯给妈妈拿过来。” “来啦,妈妈!” “谢谢你,小伙子,你真能干,生个儿子真好,儿子能帮妈妈不少忙呢!”我由衷的夸赞着小宝,他是个调皮的孩子,只要别人一夸他,他就开心的不行。 “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遇到你的小伙伴,”我和小宝带着零食,拎着小宝的水壶,我们往小区的广场走去,“如果没有你认识的小伙伴,怎么办啊?” “那我就跟其他小朋友玩。” “那你怎么跟人家说?” “我就说,你好,我叫小宝,请你问我能和你加朋友吗???他要是同意我就与他一起玩,他要是不同意,我就自己玩。” “啊,真的吗?谁教你这样说的?” “李阿姨。妈妈,这招儿可灵了,李阿姨特意施了魔法的呢!” “小宝真棒,咱们走吧。”李姐当真是个有心的人,能这么用心的照顾小宝。 远远的,我就看到了悠悠妈和允儿妈的身影,她们坐在石凳子上,正聊着什么开心的事情。这么远,我就能听到允儿妈一阵阵的笑声,真想知道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她们这么开心的大笑。 “允儿,悠悠!我来啦!”小宝大喊,打乱了我的计划,我本想悄悄地走到她们身后,轻轻无助她们其中一个人的眼睛,让她猜猜我是谁呢! “稀客呀!大忙人,你怎么舍得出来浪费生命啦?”允儿妈见我走来,大声说。 “快来,坐这儿晒晒太阳,你看今天的阳光,多好啊,刺眼!”悠悠妈赶紧疼了点儿地方,还要我瘦,挤挤总能坐得下。 “也就你,屁股小,这要是壮壮妈,得把我俩挤下去!”允儿妈哈哈大笑。 “你们说什么好事呢,看你刚才一阵阵的笑个不停。” “啊?你听见了?” “我没听见你俩聊什么,但是我听到你笑了。” “哈哈,是吗?我们刚在聊壮壮妈和壮壮爸干架的事情,你可不知道,当时那场面,哎呀,真是的,你要是在,你都不好意思去拉架。” 我一脸吃惊,望着悠悠妈,“她在说什么?打架还能笑起来?他们两口子为什么吵架啊?” “没什么,小打小闹,为了他家的狗和猫。” “嗯?” “哎呀,我来说!”允儿妈打断悠悠妈,悠悠妈笑起来。“他们家不是养了许多狗和猫卖的吗?那天壮壮妈不知发什么神经,突然问他老公狗和猫杂交生出来的宝宝是狗还是猫?壮壮爸听了觉得他媳妇脑子不正常,就随口说了句,是壮壮妈。壮壮妈这一下没反应过来,后来反应过来了,上去就是一同拳打脚踢,我们当时都在她家,我们俩啊,你不知道,可尴尬了,你说我们拉架,向着谁呢?你都不知道,壮壮爸被壮壮妈揍得,鼻青脸肿的。哎呀呀,笑死我了!” “壮壮妈那块头,一般人可不是她对手,她老公也真是的,估计当时是跟她开玩笑呢,结果引火上身了。” “天哪,那她老公这几天不得请假在家休息啊?”我好奇的问。 “没请假,人家不但不请假,到公司同事问起,她老公竟然说是狗挠的。他们同事听后都还附和着说,你家狗真是凶猛啊,得好好拴住。”允儿妈笑得前俯后仰的,“你说在公司的事,就不要说给壮壮妈听了。她听后,更来气,最近这几天都没出门,在家绝食减肥呢!哈哈哈!” “啊?绝食减肥啊?那要是饿晕了怎么办?” “哎呀呀,放心吧,她所谓的绝食,可不是整日的滴水不进。她就是再怎么控制一顿的饭量也比你一天的饭量吃得多。我早都习惯她这做派了,回回一说到减肥,就是绝食。结果呢,绝食没几天,受不了了,开始暴饮暴食,然后再见他到她,指定更胖更圆润。你等着看,过不了几天,她指定约着出来玩,倒时候,嘿嘿,那个大圆脸啊,啧啧啧!” “允儿妈,别说了,说的我都有点想要去她家看看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呢!我主要是想念她做的美食,你说她这几天不会是在家研究怎么吃呢吧?” “鬼知道啊!” 二百九十三 闲聊 允儿和悠悠在同一所幼儿园,他们上的是私立的,相对小宝的公立幼儿园,每月的学费,贵的可不止一点点。“没办法啊,我们家又没房子,上不了公办幼儿园。哎!”悠悠妈叹气。“我其实挺想在这儿买房的,可是我哦老公他们家人都不同意,说贷款那么多,不划算。我想想也是的,钱都白白给了银行,确实不舍得。不买就不买吧,我也无所谓的。” “你傻,也就你这好脾气,这要是放在任何人身上,人家都会想着法儿的让婆婆给出钱买套房子的。你可知道,自己奋斗,得奋斗到猴年马月啊?你个大傻瓜!”允儿妈说悠悠妈。然后又感慨自己家。“我驾驶买了房,可惜了,还没交房,说是明年十一后,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又延期,我可真担心这中间出什么乱子。哎,小宝妈,你们当时在买的也是期房吗?” “嗯,好像刚买一年就交房了,不过,二期的业主就没我们幸运了,那时候开发商的资金链出了些问题,当时二期延期了半年才交房。” “哎呀,你说我家那个楼盘会不会也延期啊?” “哎呀呀,别自己吓唬自己,买都买了,钱也交了,就算延期,咋的,你还能退了?” “人家不是担心嘛!你这人,真是的,什么事都不操心,整天就对张嘴,除了吃喝,你还能对什么上点心?”允儿妈怼悠悠妈。她丝毫没有看出,她的话,已经伤到悠悠妈的心了,我看得出,悠悠妈的表情有些许的变化,她只尴尬一笑,不再说话。 “妈妈,小宝和我们学的儿歌是一样的。”悠悠跑来,“等下我要和小宝一起唱歌给你们听。” 悠悠妈抚了抚悠悠额前的头发,“好呀,那我们到时候当你们的小观众,好不好?” “好!”悠悠转身,“小宝!允儿!快来呀!唱歌啦!”只听她扯着嗓子大喊,远处的小宝和晕染依旧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玩什么。 “悠悠,不能这样喊,这样喊,嗓子会疼的,你去他们面前,他们就能听到你说话了,”悠悠妈说,“小心点,不要跑太急了。” 小白小白上楼梯 打开电视机 拉拉小天线 调调小频道 电视不好看 关掉电视机 小白小白下楼梯 来到肯德基 汉堡呀汉堡 薯条呀薯条 鸡翅膀呀鸡翅膀 可乐呀可乐 啵儿(打开瓶子的声音)!咕咚咕咚... 嗝儿!吃饱啦 “唱完啦!”小宝得瑟的仰着脸。 “好听吗?”悠悠问我们。 “怎么不鼓掌呀?”允儿笑嘻嘻的问。 我们举起双手,鼓掌,各种夸奖,三个孩子听到我们的肯定和夸奖,更兴奋了。“我还有更好听的歌呢,我们老师刚教的。” “我也有,我的老师也教我们了。” “我的老师也教我了。”三个孩子开始争先恐后的说,你一句我一句的,谁都不甘示弱,都想争个第一。 “停!”允儿妈一声大喊,“脑子都被你们叫懵了,一个一个说。”仨孩子见允儿妈发飙了,都闭口不言了。 “不早了,该回家了,咱们回去吧?”悠悠妈征求悠悠的意见。 “明天见,允儿,走了!”允儿妈一屁股坐起来,拎着允儿的水杯先走了。她一向不是个有耐心的妈妈,她虽然是个大嗓门,但她尤其讨厌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许久没与大家朝夕相处了,总感觉这群宝妈之间像是有什么隔阂似的。“悠悠妈,今天带悠悠去卧家吃饺子,怎么样?” “啊?那,你老公在家吗?” “他?”我有些迟疑,许久没有人在我面前提起萧邦了,“他不在,就咱们俩大人和小宝、悠悠。” “那好吧,我今天也有点懒,不想做,我老公在家睡觉呢,他最近上夜班。” “悠悠,一会儿到阿姨家吃水饺,你到阿姨家后不能乱翻,好吗?” “好,那我和小宝一起玩玩具。” “小宝,你同意将自己的玩具分享给悠悠一起玩吗?” “同意。妈妈,我同意!”小宝是个人来疯,只要听说有人到我家做客,他指定激动、兴奋。 “我一直上班,也没跟大家接触太多,最近大家都好吗?” 见我这么问,悠悠妈叹了口气,“怎么样算好呢?你知道的,咱们几家,就数你家经济条件好些。人啊,最见不得身边人好了。我说了你可别生气,你上班后,她们经常议论你,说你这了说你那了的。有时候听不惯,就会怼她们几句。慢慢的,允儿妈和壮壮妈与我好像有隔阂了似的。你听到允儿妈今天说我的话了吗?” “听到了,我看出来了你有些很难为情。” “她们经常这样说,口无遮拦的。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她们婆媳处得不好,也希望我与婆婆干架、与老公吵架,最好我家耶天天不是吵架就是打架,这样她们心里才舒服。沐沐她们搬走之后,我基本上没了说知心话的人,你呢,有去上班了,哎,我夹在她们当中,可别扭了。你知道我的,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八卦别人的事了。”悠悠妈看了我一眼,“你今天怎么休息了?单位不忙了?” “我辞职了,”我笑了笑,看了她一眼。 “辞职?为什么啊?” “身体不太好,回来休息一段时间,年前这段时间基本都在家,你以后要是没地方去,来我家玩。” “好啊,”悠悠妈突然开心起来,然后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那个,你老公要是在家的话,我去,岂不是扰了你们的二人世界?” “哈!不会。他不会回来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他工作比较忙,长期驻外地。”我随便编的理由,悠悠妈会信吗?她这样单纯的人,是不适合知道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的。其实,我多想将自己曾经那段差点熬不过去的日子讲给她听,但又怕刺激到她。她是个善良的人,她的婚姻是那么的幸福,她们家是那么的和睦。算了,还是不要说了,就算她是我的朋友,就算她能守口如瓶,我也不能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她,她适合活在干净的世界里。 “哎呀,都说两地分居不利于夫妻感情和睦,那你以后要常去他那儿看看,或者规定他隔段时间回来,不然的话,俩人感情就淡了。”悠悠妈边走边说,“前段时间,隔壁小区发生了一起命案,你知道吗?” “什么?”我假装不知道,其实,她说的很有可能就是我知道的吧。 “有个女的自杀了,割腕自杀,她刚死没多久,她老公就娶新媳妇了,你说,那女的死是不是因为他老公有外遇?” “这个,还真不好说,我前段时间忙得连吃饭都不能按时按点,”我朝前走着,没看她,生怕她看出我的心思。其实,悠悠妈是看不出我心所想的。她虽是个妈妈,但她涉世未深,学历低,她从不会揣度人的心思。就像允儿妈说的那样,除了吃喝,她真的是什么都不关心的。 “那以后不上班了,咱们俩一起做吃的,怎么样?好好给你补补,你看你,脸色一直都不太好。” “行,到时候咱俩只研究吃的。” “两位可爱的小朋友,欢迎!”悠悠妈笑着说,“去玩玩具吧,等饺子煮好了,我喊你们哦。” “耶!悠悠,你来,我给你介绍我的‘朋友们’!”小宝拉着悠悠的手,朝他的玩具朋友们走去。我和悠悠妈看着俩小家伙,都笑了起来。 二百九十四 饺子 悠悠妈最近清瘦不少,不似从前般圆润。她原本高挑的个头,因为愈发清瘦的缘故,显得更加高挑了。“悠悠妈,你有多高啊?”我很没礼貌的直截了当的问。她笑起来,眼下两个小梨涡耶蹦出来了。 “一米七二吧,具体很久没测量过了,不知道有没有长个子,我总感觉我生了悠悠后好像又长高了,因为之前的裤子,穿着都短一截。” “真的假的?” “真的啊,有的女人生完孩子后会二次发育的。比如突然长个子,或者胸突然增大。”她有些害羞。 “看来我不属于那部分人,我之前多高,现在还是多高,之前胸多大,现在比以前,好像更小了呢!你说这是什么原因?” “你没抓住二次发育机会呗。你肯定是月子里吃得不好。” “嗨,我那能叫坐月子吗?我月子里吃得还不如平时有营养呢!” 我们俩女人,站在厨房,守着一锅待煮开的水和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冷冻水饺,聊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知怎的,突然聊起了沐沐妈,那个向来寡言的宝妈,因为她很少言语,沐沐那个小女孩也像她的名字一样,除了爱笑,平时话少得可怜。“沐沐她们家自从搬走之后,我们就再没怎么聊过了,你有没有发现,咱们当初那个群,现在‘死’了。” “呵呵,是吗?一般社交群都是这样,一开始,人人七嘴八舌的,可热情。时间一久,群自然就没了声,慢慢就死掉了呗,有的人什么时候退群的,咱都不知道。”我边说,边将锅盖掀开。“你帮我下饺子,我用锅铲翻,别黏锅底了。”我对悠悠妈说。 “你家饺子包得真好看,没想到你这么忙,还有功夫包水饺啊?” “不是我做的,是我家之前请得那个阿姨做的,她可会做饭菜了。我印象中,她在我家两个多月里,好像都没怎么吃过重样的。就是同一个食材,比如黄瓜,她今天拍黄瓜做小凉菜,下次一定是黄瓜炒蛋,腌黄瓜,玉米黄瓜丁炒虾仁之类的。” “哇,那你怎么舍得她走啊?” 舍得?怎么可能啊,李姐走了,我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了。可是,人家妈妈生病了啊,我能阻挠人家回家照顾自己的妈妈?我不能。“不舍得也得让她走啊,她家里有急事。” “她啊,也就遇到你这样心善好说话的东家,不然,这合同都没到期,得赔偿你损失呢!” “算了吧,人家确实是遇到事了,做人不能这样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大活人不能被死规矩给框没了人情味。” “哎呦,好烫!”悠悠妈尝了一个水饺,“好吃!真好吃,熟了!”她朝俩孩子走去,“走,洗手,吃饺子了。”她领着俩孩子出来,往洗手间走去。 “小宝,你是哥哥,你把你的宝宝餐椅让给悠悠妹妹坐好不好?她今天是你的小客人,你是小主人,行吗?”我试探性的问,本以为小宝会霸道的回绝,没想到他爽快的一口答应了。 “好,妈妈,悠悠是妹妹对不对?” “对啊。” “给她。” “小宝,你真棒!”悠悠妈笑着夸赞小宝,这一夸不得了,够小宝得瑟好久。 两小娃面前,一人一盘,每个盘子里盛了十只饺子。“吃完了要是还想吃,告诉我,我再给你们盛。”他们大口大口吃起来,李姐包的水饺,是测量了小孩子的嘴巴的尺寸后才包的吗?每颗饺子,他们俩都是两口吃完。 小孩子吃饭,最可爱之处莫过于你我互相比着吃,我看你吃得多,我也不甘示弱,我也得多吃一个。你看我吃完了,你也不甘心,也赶紧往嘴里放。这顿午饭,是小宝最近这段日子,吃得最快、最赶紧、最满意的一餐。“妈妈,饱了。”小宝打了个饱嗝,他看着悠悠,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打嗝了!”他笑着说。 “小宝,打嗝了就不能吃了,吃多了会撑破肚皮的。”悠悠一边吃一边说。“妈妈,我也吃饱了。” “你没饱,你都没打嗝。” “我是女生,不打嗝,我饱了。” “饱了是吗?那你们俩下来吧,去洗个手,擦个嘴,”我招呼俩孩子。待他们手洗好,嘴巴擦干净后,我领着他俩往玩具积木处走去,“妈妈和阿姨要吃饭了,你们俩好好玩,不能争抢玩具,要一起玩,好不好?” “好。” “去玩吧。” “你越来越会哄小孩了,都快赶上我了,”悠悠妈见我坐下,将新盛的一盘饺子忘我面前推。 “你吃呢,我饭量小,随便吃两三个就够了。”我笑说,“我哪会哄小孩啊,跟你比,差得远呢。不过,每次我想对小宝发火时,我就会想起你的样子。” “我的样子?” “我就能响起你对孩子们很有耐心的样子,我就不生气了,要么我就忍,闭上眼,默数几秒钟。你知道吗,这个办法还真的很灵验,我只要闭上眼睛,心里默默数几秒钟,再睁开眼,看小宝,心情真的会平复许多呢。” “你是内心强大的女人,你会自己给自己调节情绪。你这招啊,我可不会。我有时候,也会生气的。比如我来大姨妈时,感觉腰酸背痛的,悠悠要是腻腻歪歪闹人,我就有些受不了,那时候我会对她发火。” “大吼大叫?” “不是,就是没有耐心哄她,不像平常那样会好好跟她讲话。”悠悠妈又吃了一个水饺,“其实我性格也还行,不是那种叽叽喳喳的,我大部分时候都会很有耐心的,不管对孩子还是对家人。我有时候真的羡慕你、羡慕壮壮妈和允儿妈。我觉得你们仨还是挺厉害的。不过,我更羡慕你,我感觉你比她俩更有能力。” “我?”我哈哈大笑,“真的吗?我怎么没觉得?哎,我要是有能力啊,我就不会过得这么凄惨了。你看我,不招婆婆喜欢,也不招老公疼爱的。挣钱的能力也一般,我现在最发愁就是明年我要做些什么,不能总这么在家闲着吧?” “哪闲着了?你这一天天在家带娃做家务的,那付出的不都是时间与精力吗?这要是在别人家做这些,你说一个月不得给你开个万儿八千的?” “那倒也是。李姐在我家这仨月,我给她两万块。不过她人好,做事情也仔细。我可能没她那个耐心,我性子有些急。干不了那些细致活儿。” “你真是太谦虚了,小宝妈,你是个好人。” 我看着悠悠妈吃饺子的样子,她真是个可爱的人啊。 二百九十五 她的哀 悠悠妈显然已经吃不下了,她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小宝妈,你看我,刚盛多了,这...” “我吃,刚好我没吃饱。”我丝毫不嫌弃她剩下得那几个饺子,我将自己面前的空盘子往边上一推,又将她面前的盘子挪到我眼前。我大口吃起来。 “你真是个贤惠的女人,我一位你会说不吃就倒掉呢。”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啊?我其实很节俭的。” “看你平时穿着打扮很讲究,我就以为,以为你吃饭也...” “这是自己家做的,干净卫生,要是外面的,可能我会倒掉。” 悠悠妈看着我吃,她喝了一口水,“小宝妈,你平时跟沐沐妈妈聊天聊的多吗?” “不多,总共也没几次,我跟她不是特别熟,估计还没你俩关系亲密呢。怎么了?”饺子吃完,我也喝口水,顺顺。我拿起自己的专用水杯,咕嘟咕嘟喝起来,许久没有吃这么饱了,我感觉自己的肚子特别撑,今晚的晚饭,我可以省了。 “她老公出轨了。”悠悠妈小声说,平时她的声音就不大,刚刚那句话,声音压得更低,生怕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知道似的。 “什么?出轨了?为什么?” “嘘嘘嘘!小点声儿,别让孩子们听见,听见了他们会学话往外说的。” “哦,”我赶紧捂上嘴吧,“什么原因?”我将卧室的门关上,走到餐桌前,问悠悠妈。 “没有什么原因,就是觉得外面的女人比自己的媳妇好,所以就跟人家鬼混去了。” “她告诉你的?” “嗯,你没发现吗?她都好久没在群里说一句话了。” “她平时话也不多啊。穿着打扮也很朴素,我记得去年夏天,一整个夏天,她好像就两身衣服,来回换着穿,是吧?” “嗯,她平时可节俭了,舍不得吃,也舍不得用的,除了给沐沐买必需品之外,她是一点什么都不给自己置办。你知道她才多大吗?”悠悠妈问我,我摇摇头,我是真的不知道沐沐妈妈的年龄,我甚至记不清她的姓名。原来曾经那么熟悉的一个人,真的有一天远走了,你连她的名字都记不得。 “她比我大一岁,你看她,平时出来时,脸上从没画过妆,夏天的衣服就两身,春秋好像也是两套,冬天么,什么时候见她都是穿那个紫色的棉衣。哎,女人真是不值得,自己节俭成这样子,省下来的全拱手让给了小三儿!太无语了。”悠悠妈义愤填膺,“我觉得沐沐爸爸做得真绝,你说他老婆为他生儿育女,照顾孩子照顾家的,自己心爱的工作也丢了,她牺牲了那么多,你说他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怎么就不能好好待他媳妇呢?”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他们只会喜欢好看的女人,他们才不管你私下为家庭付出多少,为家庭做了多大的牺牲呢,他们是不看这些的。他们就认为,这个家是他门在挣钱养着,你在家就是闲着的,就是吃闲饭的。其实我们在家照顾孩子的女人,不比职场女人轻松多少,但是,男人,他们大部分人是看不到我们的隐形价值的,他们甚至认为,你出去工作,每月挣个两三千,都比在家照顾小孩强得多。” “啊?真的吗?你老公也这样想?” “应该吧。我觉得他是这样想的。如果我出去上班,一个月挣两千,花五千,他都觉得我每天很不容易。但是我要是在家带小宝,我每月一分钱不花,我做家务、收拾孩子,累得腰酸腿疼手抽筋,他都觉得我就是在家闲着的。” “天哪,不会吧,你说我老公会不会这样想啊?” “你们私下又聊过这个话题吗?” “之前没结婚的时候,他与我聊过的。我是真的不想上班,刚好我婆婆又不想在家照顾孩子,那正好,家里四个大人,仨上班的,我照看悠悠。之前我老公说无论我做什么决定,他都支持我,现在看来,我俩还好,没吵过架,也没有过什么矛盾。” “那以后呢?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以后?”悠悠吗思虑了一下,“再生个孩子,照顾他。” “要是再生的孩子也大了,去上学了呢?” “那,那我也上不了班啊,你看我到时候得接送吧?一个孩子就够忙的了,两个,岂不是要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如果你老公一家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心疼你、体谅你,那最好。不然,到时候你们要是有矛盾了、吵架了。你这么多年为这个家所做的付出和牺牲,在他们眼里,是一文不值的。” “小宝妈,你和你老公是,是...”悠悠妈见我这么说,她有些担心我,想问,又不敢开口。 “我们前段时间吵架了。闹得也蛮凶的。”我笑笑,喝了口水。 “就是因为你现在在家带孩子?” “是,也不是全是,我们家的事,比较复杂,这个以后再告诉你吧。对了,沐沐妈现在怎么样了?” “哦,她啊,她最近在学驾照呢。她老公经常不着家,除了每月固定的房贷和沐沐的生活费会按时按点的打到她卡上,其他事,她老公什么都不管的。估计每天除了上班,剩下的时间都在跟那个女人厮混呢吧。” “沐沐妈什么态度?” “能有什么态度啊?闹吧,她那样的性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知道她老公有外遇后,每天就是生闷气,后来实在是憋不住了吧,心里觉得委屈,大半夜的,跟我聊天说了。她是想离婚的,但是她一想到自己现在没有任何收入,她怕到时候,沐沐跟不了她,或者跟着她受罪。现在,她跟她老公是分房睡,她家房子可大了。这一点,倒是挺好的。” “那你私下好好安慰安慰她,不要让她胡思乱想。” “我是这么劝她的,但是感觉她心理上好像有些不对劲。她现在很矛盾,每天想着离婚,又舍不得沐沐。你知道小灵儿妈妈吗?她现在在一家厂里上班,每天拼死拼活的干,就是想多挣点钱,到时候好好把小灵儿要回来。” “这个很难吧,小孩大了,也要看孩子的意愿的,得尊重孩子的想法,小灵儿奶奶那么会做人,私下恐怕经常给小灵儿洗脑。” “就是就是,上次跟灵儿妈妈聊天,她说她给灵儿视频,小灵儿都不喊她,也不正眼看她,对她的态度明显冷了许多。” 我以为只有我在经历着人间疾苦,原来大家都一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世界,到底怎么了?记得小时候,我们都很快乐啊,只有大人才经常吵吵闹闹的。哦,原来如此,原来我们都长大了,也该轮到我们吵吵闹闹了。 二百九十六 列车 李姐已经走了近四个月,还没有要回苏市的意思。小宝实在是太思念他的李阿姨,我也一样想念李姐,刚好,我们所思所想所念的人是同一个,我们决定,去她的老家,看望她。 我带着小宝,坐上了开往李姐老家的高铁,全程七个多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很激动,小宝也很激动,我们幻想着,李姐见到我和小宝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也很激动吧。“妈妈,我们给阿姨一个惊喜,怎么样?” “这个,万一阿姨看到你,被你吓到了怎么办?咱们还是提前给阿姨大哥电话吧!” “哎呀,妈妈,听我的,给阿姨一个惊喜。你看,这是我给她画的画,你给她的礼物呢?要拿在手里,不能放包里,别压坏了。”小宝从除了家门那一刻,双手就一直握着他给李姐画的画。那是一幅很神奇的画。“李阿姨看到了,她的妈妈就会好起来。真的,这幅画,充满了巨大的魔力哦!” “是吗?那你可要好好保管了。” “我一定小心保护它,不能让它被弄坏了。” “哎呀,完了,忘了一件大事。”我慌忙掏出手机。 “怎么了妈妈?忘了什么事?” “忘记给你请假了,”我尴尬地看你这小宝。 “哎呀,妈妈,你真是个粗心大意地妈妈。那你快点跟我的夏老师大哥电话呀!”小宝听到我没有给他请假,他比我还着急。“老师说了,小朋友有事情不能去幼儿园的时候,要爸爸妈妈给老师倾家。妈妈,你快点啊!” “好,别着急,我来找下老师的电话,”我快速翻着通讯录,“找到了,”我拨通夏老师的电话,“你好夏老师,我是小宝的妈妈,家里有事,我们得出趟远门,给小宝请一周假。” “一周啊?”电话那头,小宝的老师显得很难为情,“那行吧,我跟园长上报下。” “好的,多谢您。”我挂了电话,小宝一直盯着我看。 “老师同意了吗?”小宝急切地问。 “老师说,老师说,”我故意捉弄小宝,他以为老师没同意,急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老师同意啦!” “真的吗?” “真的。” “那太好了,我可以去看望我的李阿姨了。” “坐妈妈腿上,睡会儿吧,等到站了,我会喊你的。”小宝不停的打哈欠,他早上起了一大早,此刻肯定是困了。 “妈妈,你一定得叫我啊,千万不要忘记了,还有你得听着大喇叭,不能坐过站了,”小宝像个唐僧似的,絮絮叨叨,他是个爱操心的孩子,长大后,一定闲不住。哎,劳心命的孩子啊,你就不能像别家的孩子那样,少管事? 当你要走的某天请不必慰问 常道初恋终必分手总会变心 当你要走的某天也不必抱憾 让我他朝好好追忆那需遗憾 爱永远有些缺憾 不必找出那原因 爱永远有些悔恨 可知相识也是缘份 何妨让我倚靠在你身边 缠绵梦里痴心永远 明晨若要分手带走伤感 无谓让这初恋留恨 何妨让你倚靠在我的心 柔情热爱痴心永远 明晨若要分手带走伤感 祈求莫要别离我心 当你要走的某天请不必慰问 常道初恋终必分手总会变心 当你要走的某天也不必抱憾 让我他朝好好追忆那需遗憾 爱永远有些缺憾 不必找出那原因 爱永远有些悔恨 可知相识也是缘份 何妨让我倚靠在你身边 缠绵梦里痴心永远 明晨若要分手带走伤感 无谓让这初恋留恨 何妨让你倚靠在我的心 柔情热爱痴心永远 明晨若要分手带走伤感 祈求莫要别离我心 何妨让我倚靠在你身边 缠绵梦里痴心永远 明晨若要分手带走伤感 无谓让这初恋留恨 何妨让你倚靠在我的心 柔情热爱痴心永远 明晨若要分手带走伤感 祈求莫要别离我心 小宝睡着了,我也无聊得很,索性听听音乐,放松一下。很经典的一首老歌,最近又被带得大火起来。粤语听不大懂,只听听调调就能让人提神的,一定是好曲子。因为这首曲子,我慢慢喜欢上刘小慧,喜欢上刘小慧年轻时的那个年代,她的嘴唇,真是性感极了。 时光从不败美人,那个年代,能被称得上美的女人,一定是真的美。比如梅兰芳、比如刘嘉玲、比如蓝洁瑛、比如周慧敏、比如林青霞...还有许多许多叫不上名的,但是看过一眼却再也不曾忘记的面孔。 我常常想,女人是为何而生。为了悦人?为了悦己?无论悦人悦己,都得需生得一副好皮囊。 现在这个年代的女人,嗨,怎么说呢?就算没得好皮囊,有有趣的灵魂,那也是招人喜欢的。人人都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才万里挑一。是真的吗?假若真的是这样,那为何,男人们还会被那些所谓的好看的皮囊吸引了去? 高铁真的快,急闪而过,车窗外,高楼大厦慢慢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村庄、田野、孤零零的树,还有一排排的电线杆子。李姐,不知道几个月未见,她现在是否还像从前那般笑容满面,她是否还依旧是个内心积极阳光的人。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前方即将到达西都站,请需要下车的朋友提前做好准备,祝您旅途愉快...”喇叭里播报着下一站停靠的站点名。 “到站了?”小宝突然经醒,“走,妈妈,快下车。” “别着急,小宝,还得几分钟呢,妈妈先把背包背上,你不要乱动啊,小心你的画。” 本来想往前走的小宝一听到我说画,他又乖乖的坐回了原位子。他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这一路,七个多小时的车程,他至少睡了五个小时。不知道这算是个好习惯还是坏习惯,无论做什么车,只要一上车,用不了多长时间,小宝就会呼呼大睡。 “小心脚下,小朋友!”列车员站在门外,提醒小宝。 “谢谢姐姐!”小宝大声道谢,列车员微笑起来。 “哇,小宝,你看,天上的云,都变红了呢!” “妈妈,这是夕阳无限好的夕阳吗?” “是啊,也可以叫它们晚霞。你觉得是夕阳好听还是晚霞好听?” “都好听。” “你这个小屁孩,越来越有趣了!” 二百九十七 话家常 因为之前往李姐家给她的妈妈快递过营养品,所以我知道她们现在的居住地址。我们打了车,“师傅,望和区舟山路8号韩城家园。” “好咧!”司机看上去约六十岁上下。 “师傅,您看上去得有些岁数了。” “是啊,早些年退休了,闲着也无事可做,想着孩子们生活压力大,又是养孩子又是还车贷房贷的,我就想趁着胳膊腿儿还灵活,挣钱=俩外快,贴补他们。听口音,您不像是当地人啊?” “爷爷,我们是去李阿姨家看望李阿姨的。”小宝抢了先,回答道。 “哦有,小朋友,你几岁了?” “我四岁。” “跟我孙女一样大。你怎么没上幼儿园啊?” “我妈妈给夏老师请假了,所以我不用去幼儿园。” “现在的孩子啊,难带哦!”司机师傅一边开始一边给我们聊家常。他是个很亲切、随和的人。想必,他对他的家人,也一定很好吧。 “谢谢师傅,”下了车,我们与司机师傅道谢。“再见,司机爷爷,谢谢您。”小宝大声说。 “再见啊,小孩朋友,祝你玩得愉快。”司机师傅掉了头,一脚油门,开走了。 “妈妈,咱们悄悄的,一定要给李阿姨一个惊喜哦,嘘!”小宝蹑手蹑脚的上楼梯,我也不敢大声喘气。 我敲门,小宝也敲门。“谁呀?”许久,才有人回应。像是李姐的声音,但又不像,这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无力。门开了,是李姐,她脸色苍白,嘴唇也白白的,她看见我们,就像是看见了怪物一般,她吃惊的望着我和小宝,手颤抖,激动得说不出话。许久,她掉眼泪,“你们,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快进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李阿姨,这是送你的,我亲自为你画的哦,它充满了巨大的魔法能量,你看了它,你的妈妈就会好起来,你也会变得更加漂亮哦!”小宝一上来就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阿姨,你是伤心了吗?你怎么哭了?” “阿姨不是伤心,是高兴,真的,阿姨见到小宝,高兴!”李姐吃力的抱起小宝,亲了又亲,“小宝,你怎么来啦?你不上学吗?” “妈妈给我请了一个长长的假。我想你了,阿姨,你什么时候回家,妈妈也想你了。” “阿姨过段时间,好不好?” 李姐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她一定是身体出了毛病,她不似从前那般,她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小宝,快下来,你去那儿玩,妈妈跟阿姨聊会儿天。” “不,我要阿姨抱,我要阿姨举高高!”小宝撒娇,搂着李姐的脖子,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小宝,听话,你看阿姨都咳嗽了,小宝现在长高了,也变得更加重了,阿姨抱不动呢!快下来,听话,好不好?” “那好吧,”小宝看了一眼李姐,“阿姨,你家有玩具吗?” “呃?这个,没有啊,”李姐显得很尴尬,“不过,我家电视机里有动画片,是你没看过的,你要不要看一会儿?” “我可以看会让电视吗,妈妈?”小宝征求我意见。我想快些二与李姐聊天,索性答应了小宝,“可以,去吧!” 李姐领着小宝走到电视机跟前,她拿着遥控器,调出了动画片,“你想看哪个?” “米奇妙妙屋。” “来,小宝,坐坐好,自己看啊,阿姨跟妈妈聊天,你要是渴了饿了,这些都可以吃的,”李姐指着茶几上的饼干、坚果。 我看着一直忙前忙后的李姐,看着她细心招待小宝的样子,鼻子酸溜溜的,眼泪不争气,刷的一下子流出来,“是你病了,是吗?” “对不起,温贝,当时走的急,又怕你不答应,我就,我就撒了谎,其实我在很多年前就没了妈妈...” “那你生病了,你告诉我啊,我可以给你放假,你就在我家好好调理好好休息,干嘛要回来呢?你看看你,脸色一点血丝儿都没有,你这是什么病啊?” “肝癌,晚期。”李姐一脸淡然,她给我倒了一杯水,放在我面前,“喝点热水,这边比苏市冷,热热身子。” 我只吃惊的望着她,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说的话。“怎么可能呢?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走的时候你还,你还...” “没事的,温贝,你别担心我了。刚去你家半个月的时候,就查出来了。”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那时候你不正处于特殊时期嘛,也需要人照顾。我想着我要是说了,你再换人,还得重新适应,索性,我这条命,怎么活也就这三五个月的时间了,不如多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我看得开,我不在乎的,真的。说实话,我还得谢谢你和小宝呢,尤其是小宝,他带给我许多欢乐。” “李姐,你别这么说。” “你说,我一个保姆,要是就这么冷不丁的死在你家,得给你带来多大的麻烦啊。所以我就回来了,反正啊,我也没几个月了,”她又咳了几声,“我家,也没什么亲戚,难得你来看我,谢谢你。” “李姐,我带你去医院,走!”我说着,就起身。 “坐下,”李姐微微一笑,“不把钱浪费在那没用的地方。你也难得来一趟,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不走了,我这就把票退了,我留下来照顾你。” “瞎说,不用,我请了钟点工,一日三餐有人做。你买的票什么时候走到时候,就按点走。小宝啊,也需要人照顾的,再说了,你的身体,也经不起过度劳累和折腾...”李姐喝了一口水,“咱们这几天啊,好好聊聊天,就当你送我一程了。”李姐微笑。她看了小宝,又看了看我。 我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哭声引来小宝的注意,他忙跑来,扒拉我,“妈妈,妈妈你怎恶魔哭了?你哭什么?妈妈?”小宝着急,“妈妈,你是怎么了?阿姨,我妈妈怎么哭了?” “来,宝儿,到阿姨这儿来。妈妈啊,是遇到难过的事了,让她哭一会儿,她哭一会儿就好了,咱们不打扰她,好不好?” “阿姨,我妈妈最好了,我最爱我的妈妈,我不能没有她,我不想让她哭,阿姨,我想妈妈快点笑......” “宝儿真是个懂事的乖孩子,妈妈一会儿就好,阿姨陪你一起看动画片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要和妈妈在一起,我要妈妈陪我......”小宝也放声大哭,我依旧趴在桌子上,并没有理会大哭的小宝。 二百九十八 别离 某种意义上,我应该感谢小宝。如果不是他吵着闹着非要我带着他来找他的李阿姨,或许我的人生又将留下一大遗憾。上辈子,一定是造孽太多,不然,这辈子为何身边的人不是被病痛折磨就是意外而亡呢?李姐,我的李姐,我的生命里即将没了你,怎么办? 原本,我事打算带小宝看了李姐后,好好在这座古都游玩一番。计划一下子全被打乱了,我的心也跟着乱起来。毫无头绪,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感动上天让李姐多活一天。 “温贝,你来,”李姐在她的卧室,喊我进去,我放下手里的衣服,走她的卧室。 “这个,给小宝。”她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我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不能收,姐,你这是干嘛?是要赶我们走吗?” “明天啊,你们吃了早饭就回去吧,你看我这儿,也确实不需要你们在。” “怎么就不需要了?那钟点工,做的根本就好,你看那饭菜烧的,一点不合你胃口。我不走,我得照顾你,我不能看着你这样,你这样子,我就是走了,我心里也不踏实。”我坐在窗边,低着头,抠着手,掉着泪。 李姐看出了我的心思,她强忍着心里的难过,她试着劝说我,“你看你这个妮儿,怎么那么倔强呢?难怪你老公当时隔三岔五的联系我,叫我好好开导你。你说你,整天在这哭哭啼啼的,你这不是耽误我静养吗?”她递给我一张纸巾,“把眼泪擦擦!” “小贝,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可是你这性子,真得改改。你这怎么一点大事都扛不住呢?我这条命,是早晚都得交给阎王爷的,阎王爷要我三更走,我就不能拖到五更离开,你说是不,这是命,你得认!”李姐说到激动处,她声音颤抖,“我早都不想活了,我并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坚强,我这一生,活得太累、太苦、太不值得。得病了也挺好,最起码死后别人顶多说我是个病死的。” “我就是心里难受,我不能看到你这样受病魔缠身,我看着心里不舒服。” “所以你该走时候,就带着小宝走,你在这看我干嘛?你多看我一眼,那阎王还能叫我多活一天是咋?” “我,”我说不出别的话来,我只哭着看着李姐。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个有心的人,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呢,不难受了啊,等你回去了,去庙里上柱香,去去身上的晦气。看看你,最近是怎么了,接二连三的坏事情,都来找你,这可不是好兆头。”李姐替我抹去脸上的泪,“这个,不是给你的,你也别想花。这是我给小宝留的,不为别的,纯属因为我喜欢这孩子,还有啊,他应该得的,你不知道他那几个月带给我多少欢乐。” 我只低着头,抠着手指头,并不说话。 “别再这样了,你再这样,我走得不安生,我也放心不下你。姐有件事得问问清楚。” “你问,” “你跟你老公是怎么回事?我看他怪担心你的。”李姐见我没说话,仿佛看穿了我心里所想,“这男人啊,没有不犯错的。作为女人,你不能光着自己,你得像个有包容心的母亲一般,在他犯错的时候,对他多些包容,他的心里才会更加愧疚,以后才能更懂得珍惜你、爱你。像你这样一直冷着他,不搭理他,还跟他发火,你这不是把他往外推吗?” “他先出轨的,他先动手打我的,他根本不懂得珍惜我,他一点不在乎我的感受!他上别的女人的床的时候,他怎么不想想,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我凭什么要包容他?他刀刀往我心窝子里戳,他这是要我死!”我泪如泉涌,不知是哭自己还是因李姐而难过。 “傻孩子,”李姐身子往前倾了下,她抱着我。“如果你心里还有他,你就得原谅他。就算他有千错万错,你得记住,他是小宝的爸爸,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比他更爱你的孩子。单凭这一点,你得学着放下心里的仇恨。你这样一直冷着他,心里又放不下过往的,以后日子长着呢,你活得得多苦、多累?你说,你是不是傻?” 李姐抱着我,拍着我的肩膀,“我也跟小宝爸爸接触过几次的,我能看得出来,他啊,是有些花花肠子,但是你要是硬往外推他,你说,他不找别的女人,难不成他要去找男人?这两口子过日子,是门学问。咱们做女人的,该温柔似水的时候要往死里温啊柔啊,该强硬如铁的时候,再强硬。你这样,都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也不给他弥补过错的机会,你叫他一个好面子的大男人怎么办?我可听说了,他一直都是住在你一个朋友家的空房子里的。” “情人之间嘛,男人一般都不会当真。就算他当真了,他们也有腻了的那一天啊,情人之间要是永远保持风花雪月,不谈柴米油盐,那真不好搞了。同样都是女人,选择做别人情人的女人就怕傻乎乎的不好好做情人,非要动了非分之想要男人给自己个名分,那,你说,男人与谁过不是一辈子?男人也不傻的,他们才不会轻易离婚呢!” “可是,他之前还找我离婚,要与那个女人结婚。”我继续抽泣着说。 “他就算是当时鬼迷了心窍,那现在你们不是还没离婚吗?这一点,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不离婚的,我觉得你做的对。小贝,做女人,要懂得拿捏分寸,你不是个笨女人啊,你一定懂姐在说什么。”李姐抱着我说。 “我就是生气,我就是不想原谅他,我就要耗死他!” “呵呵,傻妮儿,又在犯傻了。”李姐松开我,“不哭了,你呀你,真是替你操不完的心,我这死都死得不安生。中午咱们不外面吃了,你去给我做份午饭吧,我记得你西红柿鸡蛋面做的很好吃?” “嗯,哄哄小宝还行,估计做出来你吃了也觉得味道一般般。” “你去做吧,我等着吃。来,把这个收起来,姐姐对小宝的一片心意,全在这了。” “李姐,”我不能看到她,只要看到她的脸,我的眼泪就会止不住的往外流。 二百九十九 蔷薇 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周遭的一切人和物。究竟,怎样活着,才算不枉此生?花、草、树、木的一生,要经历风吹雨打日晒,它们要在春的生机盎然中发芽,在夏的热情怀抱里成长,在秋的凉凉夜色中摇曳,在冬的寒风瑟瑟中凋零。而我们呢?该怎样,要怎样,又能怎样?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我的身体慢慢好起来,曾经那种眩晕到天旋地转的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体验过了。 送了小宝到幼儿园后,我一个人漫步在回家的小道上。虽是热闹的都市,但路两旁还是留着带土的地方,给那些花花草草一个家,一个不大不小,略带一点点温暖的家。 “小宝妈妈,今天出来玩不呀?”悠悠妈发来信息。她是不用接送孩子上下学的,悠悠念的是私立幼儿园,有专门的校车接送,真是幸福的女人,单纯即快乐,简单即幸福。 “你在哪儿?” “我还在家呢,咱们要不要去蔷薇园逛逛呀?不知道那边的花都开没开?” “好,在家等我,我到了去你家找你。” 我不再漫不经心的闲晃悠,而是加快步伐,朝小区走去,近乎小跑。我到悠悠家楼下的时候,悠悠妈已经在楼下等我了,她坐在电动车上,“上来,妹子带你兜风去!”她递给我一个头盔,一看就是悠悠的,粉色的头盔上,贴着爱莎公主、小猪佩奇、粉红猪小妹的贴纸。 小女孩都喜欢粉色吗?悠悠有很多粉色的衣服、裙子、玩具。我去过悠悠家,悠悠的房间也被布置得粉粉的,一进去,就感觉很温暖。色彩,真是够神奇的。你看到黑色,就会觉得严肃、压抑。你看到白色,就会感觉纯洁、干净。你看到红色就会觉得人情洋溢。你看到绿色就会有种重生的感觉。 我也曾很喜欢粉色,粉色的衣服,粉色的床单,粉色的被罩,粉色的枕头,粉色的一切......后来不知怎得,开始不喜欢粉色,慢慢的,不但不喜欢甚至还有些讨厌了。现在又好了,虽不喜欢粉色,但也不至于讨厌它。看,人是有多善变啊,想法会变,心态会变。 我坐在电动车的后座上,悠悠妈的长头发,被风吹得往后飘,一簇簇的黑发将我的双眼完全遮住。起初,我是揪着她的衣服,后来,她加快速度,我有些心慌,急忙抱了她的腰。“哈哈!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这么没有安全感啊?放心吧,我骑车的技术可高超了,,是不会把你甩掉的!”她朝后扭了一下头,大声对我说。 “那也不行,我还是抱紧点比较好。” “行吧,我家悠悠每次坐后座,也是紧紧搂着我的腰。看来,你心里还是住着一个小女孩呀!” 悠悠妈的一切,都都羡慕,但我不嫉妒。与她成为了好朋友,大概是近几年最令我幸福的一件事吧。她对生活的态度,她的想法,以及她教养悠悠的言行举止,时时刻刻影响着我。我从她身上学到了学校里不曾学到的东西,也从她身上,发现生活中点点滴滴的美。至真、至善、至美,她全占了。 “咱们是沿着内圈走,还是沿着外圈走?”她停好电动车,动作娴熟,又将钥匙拔了,俩头盔,一个放前面的框里,一个放在踏板上。 “你经常来这儿?”我好奇地望着四周。 “是啊,你看,距离咱们小区,是不是很近?十几分钟就到了。之前你们上班的时候,我们几个经常带孩子过来玩呢!” “听你安排。” “那行,往前走,咱们先走沿湖内圈,等下回来的时候,再走外圈,怎么样?” “都行啊,走吧。” 我突然觉得苏市不再是小家碧玉型的一座城。它究竟还有多少散心、游玩的好去处,是我不知道的?远了不说,就说家门口的,老街、奥体中心、各个大大小小的公园、邻里中心、两个自然湖...... “你呀,真是白活哦,你看周围,全是景儿,你不会一次都没来过吧?”悠悠妈看着我满脸惊喜的样子问。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还真是头一次到这儿来呢,”我驻足,张开双臂,微闭双眼,深呼吸,吸气,吐气。 悠悠妈没有叨扰我,她只是再一旁默默的看着我。许久,我睁开眼,阳光突然暖起来,刺眼。 “温贝,”接触久了,悠悠妈开始不再叫我小宝妈,而是喊我的名字,她说我的姓名很好听,叫着更顺口。“你是不是与你老公闹别扭了?” “是啊,”我笑了笑,与她并肩往前走。 “两口子,不能总是这样,吵吵闹闹的,家里就感觉清冷。还有啊,也影响孩子的情绪。” “是吗?” “当然了,小孩子,都机灵着呢!你看他们嘻嘻哈哈的,其实他们是能感受得到爸爸妈妈的情绪的,我看你老公很久都没回来了吧?” “嗯。” “这样不好的,女人一个人带孩子照顾家庭,时间久了,就会感到疲惫,情绪也会不稳定,到时候,心情不好,一定会将心里的怒火和怨气发到孩子身上......”悠悠妈说着,我听着,我觉得她说的就是我。我曾经不是有段时间,经常打小宝吗?原来是心里积怨已久,无处发泄,刚好他在我身边,我就把所有心里的怨气都发泄到他身上。 “周珊,”我突然停下脚步,“其实我,心里压力蛮大的,我一直都在克制,我尽量不在小宝面前发脾气,我一直紧绷着。我也不知道我能忍到什么时候。” “你们俩到底怎么了?” “我们,就当我们离婚了吧!”我随口一说,周珊吓得眼睛瞪得大大的。 “为什么啊?我一直觉得你们很般配,你知道吗,我可羡慕你们家了。我觉得你和你老公都很好啊,为什么要离婚?” “现在还没办手续,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办手续。我们分居很久了。他偶尔会回来看看小宝。” “那小宝知道吗?” “不知道,他还小,等过几年,我会告诉他,他也是家里的一分子,他应该有知情权。” “哎呀,怎么会这样?真是的!” “这没什么啊,对于小宝来说,他并没有损失什么,他的爸爸妈妈依旧爱他,只是她的爸爸妈妈不相爱了,不能再睡一张床了而已。” “你呀,要是心里也这么坦然就好了,我看你是放不下的,不然你整天的愁眉苦脸。你心情好不好,可全都写在脸上了呢!” “我会的,只是需要时间。” “开了!”周珊突然大声喊,“你看前面,全开了!”周珊往蔷薇花跑去。 蔷薇都开了,真是美极了。蔷薇做的拱门,一拱门的蔷薇花,粉粉嫩嫩的。“温贝,快来快来,我给你拍几张照,留个纪念!” “啊?我好久没有拍照了,还是不要了吧,我都不会摆姿势。” “哎呀,生活照而已,快过来,你不用刻意摆姿势的,就这样,挺好。”周珊拿着手机,‘咔嚓咔嚓’的声响,我听得清清楚楚。“等下啊,你站到这边来,好,就这样,保持,微笑。” “你看,漂亮吧?你今天穿的这样黄色外套,衬得你的皮扶特别白呢!”周珊给我展示着她手机里的我。我还是我,可我却再也不是我了。眼角多了些许的细纹,眼神里也不再似十多年前般有光。 “谢谢你啊,大摄影师!” “哈哈,不客气,我喜欢你这么称呼我。” “要不要我给你拍几张啊?不过,可能拍不出你的美。” “好啊,没事的,你就蹲着拍,显得我腿长,还有啊,你多去找找角度,感受感受,其实拍照很简单的......“ 三百 有趣的女人 “中午去我家吃饭怎么样?今天我家没人,他们都去上班了。”回去的路上,周珊说着她家最近的情况,像是在与我汇报工作一样。“我老公最近可忙了。不过忙点好,天天加班也不错,他们加班费多。我婆婆厂里啊,效益就没之前好了,这个月就没怎么加班过,她平常下班了,都去隔壁那个小作坊里干私活,她说她每天干私活也能挣不少呢。我公公还是老样子,工资很多年也没涨,工作量也不大,他就是本着在这养老去的。你说,我公婆一家,仨人挣得没你老公一个人多。是不是也没你之前上班时候挣得多啊?” “挺好的,”我笑了笑。一个家,幸福与否,与钱有关,好像又与钱无关。都说,结婚一定要找个物质条件好的,周珊的婆家,物质条件谈不上差,但也没好到钱随便她花的地步。但她的眼里、她的脸上,写满了我这辈子都得不到的幸福和快乐。我看着,我打心里羡慕她的生活。这世上,一个小家的欢乐,一个小女人的幸福,不过如此。 “哎呀,好什么呀,我上次看上一件连衣裙,我都舍不得买,我试穿了好久,最终还是很不舍的走开了。我想好了,等换季的时候,一定会降价的,到时候,我再去把它买回来。” “哈哈!一件裙子没多少钱的,真的喜欢的话,买就好了。万一到时候它被人家买走了呢?” “哎呀,那件衣服不一样,三百多呢!你看,多贵啊,三百多,我可以给悠悠买好多草莓,给我家买好多面粉做大饼吃。算了,我还是等降价的时候再买吧。如果到时候真的被人家买走了,我就当给家里省了三百多块钱了,那想想,心里也挺美的。” “你的这个想法,真是蛮奇特的。” “问你个事,”周珊边走边玩弄着手里摘的花。 “什么?” “你说我老公以后会不会有外遇?” 我看着她,并不说话,我们依旧并肩朝前走着。 “会,也不会。这个不好说,得看出现在她面前的女孩值不值得他为了她抛弃你们母女。” “啊?那到时候他要是不要我和悠悠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别胡思乱想了。你老公对你很好的,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放心吧。” “那谁说的准呢,你老公之前不是也对你死心塌地的吗?现在你们怎么说分居就分居了?” “我们与你们家情况不一样,你看,同样都是花,桃花与梨花有什么区别?” “什么区别?”周珊看了看眼里的那朵花,“这是桃花?” 我只笑笑,并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回去的路上,我没有搂着周珊的腰,我信她,就算她提速到最大,她也不会将我甩掉的,她是个可靠的人。人与人之间,越来越难取得对方的信任。一个人,也越来越难走进对方的内心。我认识周珊两年了,她终于在今天成功的走入我的内心,成为我心里认定的好友。或许她早早就把我当作好朋友了了,只是那时候,我还并不百分之百的信任她。 “咱俩今天吃千层饼,我出门的时候,就把面活好了。”她将电动车停好,走在我前面,上楼开门。“家里有点乱,实在不好意思啊。” “没事,这样挺好,像个家该有的样子。”乱一点不好吗?当然好啊,家不就该凌乱一些吗?整天将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处处物品都摆放得井井有条,倒是有些不那么温馨了。 “温贝,你会做什么菜?” “我?”我有些迟疑,我在想,她要我做什么菜。“我会一些简单得家常小炒,哦,我还会切果盘。”我笑着说。 “咱俩,吃什么果盘啊,这样吧,我烙饼,你帮我炒俩菜,我家得食材,都在这儿了,你看着呗。” “好啊。”我走进周珊家的厨房,满眼的生活烟火气息。她家的厨房不大,但是食材、调料却非常多。“你们经常在家做饭啊?” “是啊,一般我婆婆早上走的时候会把我和悠悠的早饭做好,我们俩起床,他们仨都走了。我呢,主要负责做晚饭,慢慢菜啊,炒一炒,等着他们下班全都回来了,我们一家人一起吃。” “真羡慕你,”我由衷的说着心里话,我多想也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就算房子是租的,那又怎样,幸福感满满,生活才会有滋有味。 看着周珊用力揣面团的样子,我突然有些想念我的姥姥了,那个我心里常常挂念的人。我内心仅存的一丝丝善良,是她教给我的。记得小时候,在姥姥家,姥姥经常给我做馒头啊、面条啊、大饼啊之类的面食。偶尔,我门会改善改善生活,晚上抓一把米放锅里,煮稀饭喝。那时候,觉得米饭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于是心里暗自发誓,长大了一定要去天天可以吃米饭的地方。后来,如愿来了这儿,可再也不吃一粒米饭了。 没有小时候的那个味道,没有姥姥在身边,所有的米饭,都不香。 “我老家距离你们老家,其实挺近的。你看我们那儿的饮食,也是以面食为主。我跟我老公结婚后,他们家就将主食大米改成了我们那儿的面食。我婆婆经常做面食,什么大饼啊、馒头啊、面条啊、面汤啊、水饺啊,她都会的。我家悠悠打小就喜欢吃她奶奶做的各种小面食,我现在做面食的水平,都不如我婆婆。”周珊随口说的,在我听来,全是她婚后生活幸福的写照。她的婆婆,我越来越好奇那个女人,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太会做人了。 “你婆婆平常不是上班到很晚才回来吗?她不累啊?” “她说她不累。她每次回来都是晚上八九点。我不让弄的,她非得说只要我喝悠悠喜欢吃,她累也不觉得累。你说,我婆婆是不是很好啊?” “何止很好啊,亲妈都不一定做到这个样子。你以后可得好好爱你婆婆。” “那是自然。每次我婆婆休息的时候,我、她和悠悠,我们仨都会一起去逛街。有时候,我舍不得买的,她看到了,她都会眼睛不眨一下的给我买。想想真是的,我的福气挺好的,婚前有个好爸爸好妈妈,婚后又遇到了好公婆。”周珊开始擀面了,她把面团成一个个小团子,一个一个的擀得薄薄的留着备用。“温贝,那个箱子里有芝麻,你给我拿一下。” 什么是幸福?我曾以为,只要我尽最大努力多挣钱,越有钱我就越觉得幸福。今天听了周珊的话,看了她的生活常态,我想,我该重新给幸福下个定义了。我,从未幸福过。就算有,那也是昙花一现的虚构假象而已。婚前不曾快乐、不曾幸福。婚后,也从未真正体会到一家人其乐融融的那种感觉。 究竟是哪里除了问题?同样都是女人。我扪心自问,我不比周珊笨,也不比她丑,单从个人上讲,我甚至比她优秀许多。可是,你看,她的生活过得是多么的有滋有味?我的生活,为何一直处在水深火热的边缘呢?为何我的生活,不是在这个火坑里被灼烧,就是在那个冰窟窿力被恶冻呢?是我的问题?对,是我的问题。一切错误的根源,都在于我。我想,是我的心态出了错,是我的选择出了错,是我这个人,有千错万错! “温贝,你看,好看不?” 一个个圆圆的大饼,呈现在我的眼前。每张饼上面都洒满了芝麻。“等下,电饼档热了,稍微刷一点点油,这饼啊,往上面一放,盖上盖子,调好温度,咱们就等着吃吧!”周珊看了看我,“哎呀,你这速度也太慢了吧!你去看电视吧,我来炒菜!” 三百零一 作妖了 “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我给你将孩子带到上幼儿园,你就放我回去。你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老二马上都要上中班了,你什么时候放我走?我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儿呆着!我就要回去,我要回老家!”舅舅大声嚷着,小侄子和小侄女被吓得躲在房间不敢出来,房门紧紧关着。客厅里,哥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愁眉苦脸。烟的缭绕,映衬得他的愁绪更加得浓重。 “儿子啊,你就放过我吧,你爹我这辈子真是命苦啊!我中年没了亲爹,我就开始当爹似的管着你姑和你叔。我想着只要你小姑嫁人了,我身上的担子也就没了。你可知道,你小姑还没结婚,你妈就瘫了?她瘫了多少年,你可算过?我这辈子活得都不如个光棍汉!这老了老了,好不容遇到了知冷知热的人,你们,你说你和你哥你们俩,现在这样做,你们的心就不痛吗?” “走!走!现在就走!行吧?”哥将烟头往烟灰缸里狠狠一按,“走,现在就走。那个女人比你的孙子、孙女重要多了,走!我亲自送你走!” 舅舅被哥突然的勃然大怒吓到,竟一时半会儿没了话说。过了没多久,舅舅缓过神来,开始数落哥,“人家家力没老人的,不也过得顺顺当当?你们哪,就是自私自利,你们这代人,脑子都是有问题的!” 我捂着小侄子和小侄女的耳朵,尽量不让他们听到外面的争吵声。“不怕啊,姑姑在呢,不怕。” “姑姑,爷爷说他要回老家了,他再也不来我们家了。你说,他走了,谁来送我和哥哥上学呀?” “爷爷不会走的,放心吧,他只是今天心情不好。等他发泄完了,就没事了。” “老师说,心情不好要慢慢沟通,不能大声嚷嚷,打扰别人是不礼貌的。爷爷现在很不礼貌,他太吵了,我和哥哥都怕了。” 小侄子和小侄女都依偎在我的怀里。没妈的孩子,真的是可怜啊。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哥哥现在刚辞了他的高管工作,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非要一股脑儿的要去创业。这个年代,创业,谈何容易? “不走也行,把你霞姨接来。我娶了人家,我总不能让人家一直在老家没日没夜的等我这个糟老头子吧?我得照顾她!”舅舅倔强的像个孩子,说出了他心里最想说的话。 “家就这么点大,她来了,住哪儿?” “住我房间啊。” “住你房间?那你孙子孙女住哪儿?” “你们仨住一间啊。” “爸!”哥哥大吼,“一个女人,一个外人,比你的亲孙子孙女还重要?你不知道我最近整天早出晚归,我这样的作息时间,会影响到孩子们的!” “那,要是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俩到时候搬出住,你出钱,给我们租套房子,这样,总行吧?” 哥哥摇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小贝啊,你得好好劝劝你哥,你看他那个倔强的样子,整天给我摆脸色。你抽空了,好好跟他说一说,就直接告诉他,要是再对我态度不好,我就真的回老家了,我不管他这一烂摊子!”小区门口,舅舅站着对我说,“想想养儿子有什么用?还是你霞姨好,人家自从进了咱家门,就没冷过我一次。哼!这个臭小子,我白养活他几十年,没用!” “好了,舅舅。哥现在事业和工作上都需要有人搭把手,你是他爸爸,你能帮衬多少就帮衬多少吧,如果真的帮不上,那到时候再说。你呀,以后不要再一心情不好,就威胁他要回老家。你要真的走了,你说我哥一人带孩子,又要挣钱还得顾家,他得多累啊?你体谅体谅他,好吗?回头我抽空,好好说说他,他的臭脾气,随谁啊,不还是随你呀!” “你这小妮子,说话越来越不中听了,你是再帮谁说话呢?我可是你舅舅!” “就因为你是我舅舅,我才这么说你呢,你要是随便大街上走着的一人,你掉坑里我都不见得会帮助你。”我看了公交车得方向,有车子缓缓驶入,“别生气了,好好沟通啊。我先回去了,小宝还在家等我呢!” “回去路上注意点,下次带小宝过来玩啊!” 我向舅舅挥挥手。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能与人说的,唯有二三。可是,这句话,套再现在得哥哥身上,一点都不适合。他的不如意,是件件事情都不如意。他好不容易从没了欣儿的伤痛中走出来,又遇到了公司前所未有的大裁员。外企裁人,是不看情分的,无论你曾经多么的忠心耿耿,外企要裁员,分分钟从上到下,裁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就算你是曾经走到哪儿都受公司人追捧得高管,那又怎样。在老外眼里,你也不过是个打工仔。 一开始,哥还不愿与我说,他创业的真正原因,我当时真是生气极了,那么好的工作,那么高的年薪,那么诱人的福利。“说辞就辞啊?你都不考虑后果吗?你现在已经四十多了,去哪儿再找这样好的工作啊?” “我要创业了,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最近都挺忙的,你空了,记得多去我家,帮着你舅舅照顾下俩孩子。”说完,哥买了单,就出去了,剩我一个人坐在那儿,不知所措。 他创业,什么项目?具体做什么?我一概不知。哥永远都是那么的神秘,他是最不愿将自己吃得苦头说与家人听的。每次回老家,他都光鲜耀眼,他说的全是外面种种好,自己多么的有能力。殊不知,这些年,他一个人在外,活得是有多艰辛。他太要面子了,他的自尊心太强了。他容不得任何人践踏他的脸面和自尊。可是,创业,真的适合他吗?他拉的下脸皮去乞求别人来用他的产品吗? 时间是一剂良药,它能治愈所有人曾经的伤痛和不悦。人们只会看得到今人灿烂的笑颜,却不曾想起旧人的哀怨。世界之大,大到无边无际。可它又很小,小得你一抬头,就能遇到故人。 “温贝!”赵颖激动不已,“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人呢!你怎么在这儿啊?” “你,”我使劲儿回忆,“赵颖!你也在苏市吗?” “是啊,毕业后我不是签了一家上海的公司嘛,那儿太不适合我了,五年前我就来苏市了。你呢?毕业一直在苏市?” “实习的时候就来了,太好了,以后咱们近了,有的玩啦!” 赵颖,我大学里的同班同学,她是我们班的班长,那时候,追她的人,排着长长的队伍。我印象中,她好像是与隔壁班的班长处对象了,再后来,我就提前一个学期出来实习了,他们一直留在学校,再后来,我对大家的生活就一无所知了。 “我去,你可别告诉我你家住这个小区,”我们在同一个公交站下了车。她吃惊的望着我。 “我住隔壁小区,”我笑了笑。“去我家坐坐?” “不了不了,今天外面逛一天了,娃还等我我这头奶牛回家喂呢!” “你结婚了?”我吃惊,“是隔壁班的那个班长吗?” “呸,我怎么可能会嫁给那样穷的人,我现在的老公啊,家境还不错,个人也有能力,我家现在每天日进斗金,”她小声说。“今天我就不请你到我家去了,改天我约你,来,加一下好友。” “哦,”我看着她的样子,穿着打扮及妆容,确实不像普通的工薪阶层。她老公到底是做什么的,日进斗金?呵!真能吹啊。 “温贝,我先回去了,改天约啊!”一定是有人在不停的催她,她一边接电话,一边朝我挥手。 班长不愧是班长,我与她,在学校的时候,谈不上关系有多好。不过有一次,我倒是记得很清楚,她为了与我争抢那个学年度的奖学金,可是对我痛下杀手。要不是...要不是他,那年的奖学金,怎么会轮得到我拿呢? 三百零二 往昔 班级里,鸦雀无声。一辅导员一脸严肃,站在讲台上。“这个,我说两句啊,按理说,奖学金呢,是发给成绩优异、品行良好的学生的。但是呢,今年啊,有这么个情况,学校里呢,考虑到每个班的班干部,是为大家做了不少工作的,所以呢,今年的奖学金评选规则,稍有些变动。”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切,等着看吧,成绩第一的,还是得不到。” “就是就是,指定是被班干部截胡了。” “你说这次咱班成绩谁是第一?” “还用问吗?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她啊!”她们,一群爱嚼舌根的人,朝我看。“你看骂人家当事人一点都不激动,就像哥没事人似的。” “或许人家已经胸有成竹了吧,担心什么啊,人家虽不是班干,但人家也有靠山的好不。” “切,算了吧,那靠山啊,手可不够长,他能管得到咱们班?” “说不准啊,人家不是学生会会长吗?” “我去,你们能不能别八卦啊。学生会会长,能看上一个啥都不是就只知道整天闷头看书的人?” “哎呀呀,你这是吃哪门子醋啊?好酸哦。” “我可在校外看到过他们。” “是不是,看看这次她能不能得到奖学金就知道了。” 辅导员见大家一个个情绪都不稳定,他敲了敲桌子,“好了好了。不要再议论了。大家心里有什么想法啊,最好说出来,现在不说,以后不要定下来人选了你们再心里不痛快,到时候,再说,我可不认了啊!” 赵颖作为班长,她上台讲班里的第一名的成绩和班干的成绩一一列出来,她自己一定也没想到,她与我的成绩,仅差了三分。这时,我看到她脸上泛起红光,她心里一定起了涟漪,她一定是在想如何得到这次的奖学金。毕竟,八千块,对我们来说,可是个大数字。 “哦呦,不错啊,大家的成绩都很稳定啊,单科成绩很平稳,总成绩呢,这次还是温贝多一些,比第二名赵颖搞了多少?” “辅导员,三分。” “哦,是吗?我再算算。”辅导员嘴里嘀嘀咕咕,“哦,还真是三分。”他放下粉笔,面向大家。“这样啊,具体班里这次能给几个名额,我们都不清楚。当然啦,像往年一样,两个名额,那最好了。我明天呢,就把温贝和赵颖的名字报到系里,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有。” 那时候的我,脸上看不出一丝的紧张与不安,其实心里,别提有多担心了。班会结束的第一时间我就打电话给他,“你在哪?” “外面,跟几个哥们儿吃饭,怎么了。” “我想快点见到你,我有事告诉你。” “什么事,电话里说,我这走不开。”电话那头,他极其不耐烦,我的电话,打得不是时候,搅了他喝酒的好兴致。“花挂了,有事明天再说。” 挂上电话,我心灰意冷。可是,我真的又太需要这笔钱。于是我到校门口等他,冬天的夜晚,冷。寒风吹得手脚冰凉。尽管我穿着雪地靴,戴着他送的厚厚的手套和围巾,依旧觉得冷,冷到心里和骨髓里的那种。 我从晚上八点多等到晚上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我看到他与一群人说说笑笑的走回来。不是哥们儿吗?为什么还有女生?他们在干嘛?打情骂俏吗?我远远的看到他与她打来闹去,她的眼神,她的笑,我看得清清楚楚。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他们这是?这是? 我赶紧回头,我想快点逃离。 “欸,那不是你家那位吗?”有人提醒他,他看见我转身走掉,他向我跑来。他好像也顾不得那个女生在喊他吧,总之,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跑过来追我。“听我解释!”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疼,他从来都不会温柔的对我,就算有时候某些情侣间亲密的举动,他也会将我弄得生疼。 “你放开!”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真的!我们都是学生会的,你信我!” “你放开,”我扭动着,奈何根本挣脱不掉,“你再不放开,我喊人了。救命啊!救命!”我眼含泪水,恨他,也很自己。有保安跑来,“怎么了,干什么的?大晚上的,都回各自的寝室去!” “叔,是我,没事,女朋友生气了,闹着玩儿呢!”他和学校的每个人职工都很熟悉,就算是看门的保安,他们也熟悉的像朋友一般。 “哦哦,小年轻们,都年轻气盛哪!我说小姑娘,要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日子,这以后啊出了社会,可找不到这么甜的爱情了。”保安灭了手里的电筒,朝门卫室走去。 “我不接你电话,是不方便,还有,你不要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就觉得我又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也是个独立的人,我也需要社交的啊,我跟你不一样,我不可能天天拿本书本,闷在图书馆一呆就是一天的。” “那你当初就不该跟我在一起,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你为什么就是记不住,为什么又去喝酒?” “最后一次,好吧?别生气了,好吗?”他的身体一点点逼近我。 “滚蛋!”我趁他不注意,挣脱开他双手,朝宿舍方向走去。 “喂!等我啊!小心前面又怪物哦!”他追上来,一把抱住我。我知道,他这是酒劲上来了,他脑子里一定晕乎的不行了。“小贝,”他喘着粗气,“咱们出去住,好不好?”他想要亲吻我,我将头扭向一边。“你打我电话什么事啊?说啊。” “没事,”我淡淡的说,“你喝多了,回去吧。我困了,我想回去睡觉了。” “咱们出去住吧,他们都出去住了。好不好嘛?”他在撒娇吗?男人发起嗲,真的会令人长满全身的鸡皮疙瘩。 “不去!你还是趁早断了不该有的念想!”我使劲儿甩开他,径直朝宿舍走。 “喂!喂!要不要这样子啊?”他生气。 清晨,阳光照进宿舍,我起床,洗漱,收拾好自己,拎着水壶往开水房去。“早啊!”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 “你怎么来了?你们班不是有课吗?” “老师有事,调了。水壶给我。”他夺了我手里的水壶。 “你还是离我远点吧,你不是最不愿别人看到我们吗?” “谁说的,你是我的人,我就是大庭广众之下啃你,也没人敢阻止,好不好?”他看着我,他的眼有些许的肿,一定是没睡好的缘故。“你找我是不是关于奖学金的事?” “你怎么知道的?” “我去问了你们班的团支书啊,他说赵颖和你,老师都报上去了。你当时为什么不反驳,奖学金是给成绩好的学生的,与班干无关好吗?” “赵颖只比我少了三分,”我朝前走。 “放心,这个事情,交给我了。记得到时候拿到了奖学金,好好犒劳我。”他坏坏的笑起来。 “你,还是算了吧,你不管了,我不想落人嘴舌。别人会议论的。” “你管那么多干嘛,有钱不拿,你傻啊?再说了,这个奖学金,本来就是属于你的。赵颖算什么啊,谁敢欺负我的人,我就叫谁吃不了兜着走!”他看着我说。“哦哦呦,水流出来,我草!烫死我啦!” “我看看,”我着急,“一把拉起他的手,“叫你乱讲话,瞎得瑟什么呀。这下好了吧,你看,都烫红了!”我心疼极了,将嘴巴靠近,使劲给他吹。 他抚了抚我的头发,一把搂我入怀,“昨晚的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要相信我,不管我在外做什么,都是逢场作戏。我的心里,只有你。” 我再一次被他的甜言蜜语背叛,那时候我也清楚,我是不能选择与他分手的。我需要他时时刻刻地保护着。奖学金,如大家所愿,还是发给了我。那天,赵颖一脸的阴沉,“温贝,不要以为你得了奖学金就多了地了不起,大家都知道,你是怎么得到的,你赢得不光彩!”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班长,”我看着赵颖。 “他还是真是有能耐啊,手够长的啊,这一次,算你走了狗屎运!拿着这份奖学金,好好与你的那滩臭狗屎一起浪去吧!” “请你不要人身攻击,我只是得了我应得的。” “装什么清纯呢!最看不得你这副什么都不在乎的嘴脸了。” 三百零三 赵颖? 若不是在这儿看到赵颖,真没发现时间过得如此快。十多年,悄悄地没了。 “谢谢你,你可以走了。”回到家,萧邦正与小宝一起做游戏。小宝的脸红扑扑的。“小宝,过来妈妈摸摸身上是不是出了汗。” “奥,我刚给他背上垫了一块吸汗巾,应该没凉到。”萧邦急忙解释。小宝有很严重的过敏性鼻炎,没得良药医治,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前预防,比如不能接触过敏源,不能着凉感冒。 天冷的时候和两季节交替换季的时候是我过得最提心吊胆的时候,我每天都会担心小宝的身体。小宝走近我,我摸了下,他的背上,没什么汗,还好,还好。“谢谢。”我对萧邦说。 “小宝是我儿子,我对他的心思与你一样。行了,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也该走了。”萧邦换上鞋子,“儿子,再见!” “爸爸,你可不可以不走?再陪我玩一会儿嘛!”小宝央求。萧邦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宝。“爸爸不在,要听妈妈话,好吗?等下次,爸爸再陪你玩。” “妈妈,妈妈,可不可以不要让爸爸走?我还想跟爸爸一起玩,他是我最好的爸爸,求你了,妈妈!”小宝跑来央求我,他抱着我的腿,不停的摇晃。我不知道该如何做决定,萧邦见小宝如此哀求我,我依旧无动于衷,他站起身,推开门。 “那好吧,就让爸爸再陪你玩一会让,等他吃过晚饭,再走,行吗?” “太好了,妈妈。你真是我的好妈妈!爸爸,快来换鞋子,咱们继续去玩。妈妈,你要把晚饭做得美味一些哦!走吧,爸爸!”小宝拉着萧邦的,往他的玩具赛车处走去。 作为父亲,萧邦从未有一天是不称职的。就算他对我冷言冷语的那段日子,他对小宝依旧父爱不减。或许,他是真的喜欢孩子吧!“看着啊,儿子,不要眨眼哦,嗖!跑起!”萧邦喊着,小宝在一旁高兴的手舞足蹈。“爸爸,你真牛!”他对萧邦竖起大拇指,父子俩的欢声笑语,让这个家,瞬间温暖了许多。 冰箱里,食材很多。本想做自己喜欢吃的西红柿鸡蛋面,其实,小宝也爱吃。我却不只拿了西红柿、鸡蛋,还拿了胡萝卜、山药、西兰花。 萧邦不爱吃面食,他一直都不爱吃面食。他是每顿饭都离不开米饭、炒菜和汤的人。真是搞笑,怎么还会记得他的饮食喜好?我洗着食材,无奈的笑了笑,摇摇头。 小宝是我和他爱的结晶,我一直这么认为。曾经,我们一家三口,有那么一段日子,过得简直幸福得冒泡。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分道扬镳得如此快。他有他的生活,滋润、甜蜜。我有我的烟火,满地鸡毛,身心俱疲。可就算那样,我不也是熬过来了吗?现在,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祝福他,也祝愿我,各自安好。 “洗手吃饭啦!”我开心的喊。 “哇,妈妈做的菜好丰盛哦,小宝,你要多吃些,不挑食,才能身体棒棒!”萧邦的话,几分真几分假,我尚不知。曾经他也是这样夸我做的菜多好吃的。后来,他不是说,我做的饭菜难以下咽吗?他还当着我和小宝的面,直接将碗筷都摔掉地上呢! “我想通了,我答应你。”我低头吃着碗里的菜,并没有看他。 “什么?”他放下筷子。 “我答应离婚。”我看着他说。“我承认之前是我一直在怄气,我就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惩罚你,惩罚她。可是慢慢的我发现,这样做对你们丝毫没有影响,反而令我更加的难以释怀。既然你不属于我了,与其死皮赖脸的一直紧紧攥着不放手,不如放开你,还你自由。” “温贝,你,”萧邦愕然。 “下周找个空闲,咱们就去把手续办了吧!趁我现在突然想通了,又好说话。” “我不离,”萧邦斩钉截铁的说。 “你说什么?”我冷笑,“萧邦,你是在玩我吗?” “没有,我不离。我知道之前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是我已经在改了。我承认之前是我鬼迷心窍,我犯糊涂,我该死。我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跟她真的早就不联系了。不信你可以为我身边朋友,他们可以为我作证。小贝,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想毁了这个家。” “妈妈,我今晚可以跟爸爸睡吗?” 我扭头,抹了一下眼角的泪,又装作开心模样,我笑着对小宝说,“好像不行啊,爸爸一会儿又该赶车了,他要出差。” “爸爸说他不出差了。爸爸说只要我想爸爸了,他会一直在。妈妈,就让爸爸陪我睡吧,我想和爸爸妈妈一起睡。” “小宝,先吃饭,”我看了一眼萧邦,又往小宝碗里夹了些菜。 饭后,萧邦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要为了小宝原谅他吗?男人犯了一次错,就会再犯第二次错,第三次,第四次......我不相信萧邦会改。可小宝的话,听得我又心里难受至极。 “小宝,今晚爸爸不走了,但是,你要是想跟爸爸睡的话,那你们俩睡这边的房间。” 小宝看了看萧邦,萧邦一脸胜利的喜悦,他冲小宝点点头。“好呀,妈妈!你真是个好妈妈!”他想我竖起大拇指。这样暖心的举动,应该是萧邦教的吧!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只担心这小宝有没有踢被子,有没有将自己的睡袋拉链拉开。萧邦那样宠他,他万一答应了小宝,那小宝半夜岂不是要被冻着了?我干脆起身,跑去那个房间,一探究竟。 客厅的沙发上,萧邦正腰板挺得直直的坐在那儿,他的目光一直看着我。“我出来看看小宝有没有踢被子。”我淡淡的说。 “他睡得很香,没踢被子,也没讲睡袋拉链解开。我答应他,只要乖乖睡觉,以后都会与他一起睡。”萧邦起身。 “你松手!”我尽量压低声音,奈何使了最大的力气,还是挣脱不掉萧邦的双手。“你再不松手,我喊人了!” “我不松,小贝,对不起...”萧邦紧紧的抱着我,他的头低垂着,靠在我的肩颈处,小声呢喃。“对不起,我错了,真的对不起,我发誓,以后,我一定不再犯浑,不再惹你生气,小贝,对不起......” 三百零四 隐忍 女人,尤其是已婚做了妈妈的女人。她向来像是个披着盔甲的战士,常常以坚强的一面示人。别人打我、骂我、诅咒我,我不见的会心软,会哭。可是,萧邦突然这样,令我不知所措。我以为,我真的释怀,放下了。他抱着我,这么说,我竟然一下子心里又委屈起来。我哭了,低声抽噎,我多想放声大哭,狠狠打他一顿。 我也想抱抱他,可是我却举不起双手,在我心里,那根刺,是永远拔不掉的。我可以忍受一切,我可以吃尽这世上所有的苦头,但我唯独不能原谅他的背叛。他曾经是那么诋毁我,那么想要尽快将我甩掉,将这个家抛弃。 现在,是他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一笔勾销的吗?凭什么! 我隐忍着心中的委屈,默默流着泪。我听着他娓娓道来,他是在向我诉苦吗?他这样说,意思是我也有错了?我有什么错?我为这个家,我为他,我为他的儿子,我付出的太多。是不是就因为我付出的太多,所以才给了他出去吃屎的机会? 女人的心,都是软的。嘴上怎么说,不重要。重要的是身体很诚实,它不会骗自己。这一夜,我们并没有怎么睡,甚至几乎都没睡吧。我躺在他的怀里,听他说着他近一年的我不曾参与的他的生活。 “听说你辞了工作?” “之前身体透支太多,现在它罢工了。” “那就先在家休养一段时间吧,有我在呢。” “你?”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刚好,他也正盯着我看,“靠得住吗?不知道哪天,又会历史重演。” “过分了,刚不都说好了吗,不许揭伤疤。” “呵呵。” 拂晓时分,小宝突然醒来,他不知哭了多久,他满脸的泪,赤着脚,到我们卧室来。他并没有叫醒我和萧邦,他一直盯着我们,他继续流着泪。我隐隐约约听到有孩子的抽泣声,我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小宝,你怎么哭了?快到床上来,妈妈抱抱。”我安抚他的情绪,他反而哭得更加伤心。 “妈妈,我想你了,我想爸爸了,爸爸是不是又走了?我想他,我要爸爸陪我睡觉...”他伤心极了。 我一脚踢醒了萧邦,“儿子哭得不行了,你快起来!” “怎么了,儿子?来,爸爸抱抱,”萧邦迷迷瞪瞪的,双眼都没有完全睁开。 “爸爸,”小宝扑进萧邦的怀里,“我想你,我刚才没有看见你,我就哭了。” “哦,爸爸一直在呢。爸爸看你睡着了,妈妈还没睡着,爸爸就来哄妈妈睡觉了。你想爸爸,是不是?” “嗯。” “小宝是个好孩子,爸爸是不是走的,就算爸爸去哪里,也会告诉小宝。好不好?” “好。” “咱们再睡一会儿,等天亮了,爸爸带你出去玩。好吗?” “好。” “睡吧。”萧邦拍着小宝,小宝不一会儿功夫,就又进入梦乡。 “他很没有安全感,以后你答应他的事,要作到,不然,他心里会很难过。”我侧着身,抬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小宝,轻声对萧邦说。“天亮了,去把你的衣物都拿回来吧。” “好,”小萧邦叹气,“以后,我会好好对你和小宝的。” “用不着,你东西拿回来,你睡那个房间。” “不要吧,咱俩可是两口子,必须睡一张床。” 我必须承认,我不得不向现实妥协。小宝需要一个完整的家,而我,也需要在某个时刻有人来安慰我。我输了,输得一塌糊涂。现实,永远是胜利者。 有那么几个时刻,我会胡思乱想,假若没了小宝,我还会和萧邦继续睡在一起吗?还会像亲密的两口子似的坐在一起吃饭吗?我使劲儿的想,想啊想,好像,真的在没孩子的时候,萧邦也在外有过对不起我的行为,只是那时候,我是为何原谅他的?我想不出来,我真的想不出来。 是了,男人,都是视觉动物。食色,性也。这一次风波渐渐平息之后,我开始注重自己的穿着打扮和妆容。我开始大肆挥霍金钱,不再似从前般节俭度日。 “媳妇儿啊,你给老师说,我说我是小宝的爸爸,她们不相信,非要我拿什么卡。” “哦哦,接孩子是要带接送卡的,你没带?” “我接我自己儿子,我带什么卡啊。这该死的臭小子,刚才竟然告诉老师说不认识我!” 萧邦去接小宝,因为眼睛是变色的,刚一进去的时候,就像是戴着墨镜一般,老师问小宝,他是谁。小宝竟然说,不认识。哈哈!“小宝,我是谁?!”萧邦摘下眼睛,一脸严肃。 “爸爸!” “他真的是你爸爸?” “嗯。” “等一下,我需要跟小宝的妈妈视频确认一下。” 回到家,父子俩还在为刚才的乌龙事件争来吵去。“小宝,你今天的做法是对的,除了爸爸妈妈,任何人接你放学,都不可以跟着走,知道吗?” “嗯,我知道的,爸爸。这些妈妈都教我了。妈妈之前一直教我的,就算是亲爹来接,没有妈妈的允许,也不能跟着走。” “嗯?”萧邦扭头看向我,“你教的?” “特殊时期,特殊教育。”我尴尬一笑。“小宝,以后爸爸不出差了,可能会经常接你。爸爸去接你,你要跟他一起回来的。” “我知道了,妈妈。”小宝将书包往椅子上一放。“爸爸,我今天又得到老师奖励的小贴纸了。” “哇,真的呢!你是哪方面表现的好得到的?” “我今天吃饭光盘,我没有挑食哦。”小宝得意,“对了,我穿衣服很快,我穿鞋子也很快。我们班其他小朋友,好多都不会呢,这些我都会做。妈妈教我的。” “妈妈真棒,你有个好妈妈!”萧邦笑着看着我说。 “那当然了,她是我们班最美的妈妈,她是我最好的妈妈,我最爱她了。我心里第一个爱的人永远是我妈妈。长大了,我要娶她当媳妇儿!” “那不行,她是我的媳妇了。”萧邦故作生气,与小宝争。 “我的!” “我的!” ...... 三百零五 想你 一年了,如果世上真的有轮回,你也该一岁了吧!湖边野草丛生,没有一朵小花。不是花儿不愿长在这儿,是这儿的野草生长能力实在太强了,根本没有花儿的容身之地。我想悼念你,我真的很想,我想在每个属于你的日子去看看你,可是,我却找不到你。我不知道你是随风飘向了远方,还是由着冰冷的湖水的性子,被它击打至淤泥里了。 慧姐,我原谅你了。你可曾听到我半夜里为你哭?那个人,不值得你为此付出你的生命。 一年没见,欧阳还是如从前般,满面红光,满眼春风得意。“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今天接小宝,路上堵了一会儿,真是对不住啊,待会儿啊,我自罚三杯!”萧邦牵着小宝的手,走在前。我拎着包,跟在后。说心里话,今天的局,我一点不想参与。看到欧阳与许飞,我就会想起苟艺慧与王菲儿,还有那个自以为是的朱珠。 要知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度日如年。她们一个个没了,对我来说打击是有多大,我是怎么走出那一段段阴影的,他们根本想象不到。 “温贝!”赵颖兴奋的大喊。“原来萧邦是你老公啊?天哪,真是,这世界啊,当真是圆的。快来,坐我这边。”她热情的招呼我。她的存在,令我有些许的不安。难道,她是,她是欧阳的? “介绍一下,我老婆,赵颖。”欧阳说话依旧文质彬彬,他的语调与他的长相,完全不相符。“温贝。萧邦夫人。” “哎呀,不用你介绍,我们熟着呢!”赵颖大声嚷着。 除了我与她,其他人都一脸愕然。赵颖见大家如此表情,“我们是大学同学。怎么,难道忘了,之前不是常常给你提起吗?她就是那个年年靠着男友那棵大树,拿国家奖学金的人!”赵颖好像意识到自己突然说错了话,她看了看萧邦,萧邦一脸尴尬。“不过呀,还是老萧厉害,能把你拿下,一定是下了不少功夫吧?” “坐坐坐,大家边吃边聊。”欧阳打断赵颖的话,忙招呼我。“温贝,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淡淡地说,我将外套脱下来,挂在椅子的靠背上。 “最近忙什么呢,好久不见。”许飞终于抬头,与我打招呼。 “在家睡觉。” “呵呵,你还是那么有趣。” “是吗?”我看了一眼萧邦,有对许飞说,“听说你要结婚了?” “嗯。” “那先恭喜你啊!” “到时候与萧邦一起来。” “恐怕不行,我怕我去了,对不住地下的那位故人。” “小贝,有你爱吃的海藻丝,多吃点。”萧邦突然打断我。我瞪了一眼萧邦,拿起筷子,一筷子下去,一盘海藻丝几乎被我夹去了大半。 这场局里,如坐针毡的恐怕不止我一个。看他们表情,他们一定也是今天才知道我与赵颖是大学同学。只是我很好奇,赵颖是如何认识欧阳的?她的孩子,难道是与欧阳一起生的?当初,令苟艺慧彻夜难眠的被欧阳圈养在外的不是年轻的大学生吗?那苟艺慧,到底知不知道赵颖的存在?还有,赵颖,是否知道欧阳的前妻是如何没了的? 我心里一连串的疑问。我恨不得一一问出来,我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可是今天这样的场合,我实在不能任凭自己耍性子、发脾气。毕竟,时间终将会抹去所有人心中的痛。 “温贝,没想到你和欧阳、许飞你们都是十多年的老友了。真是的,上次见你,也没听你提起他们啊。” “你不也没问吗?我又不是那种大嘴巴的人。”我心里依旧对欧阳和许飞有怨气,所以,与他们有关的人,我一向没好气。 “你啊你,怎么说话还是那么冲啊?还和当年一个性子。要知道,现在大家都是出来混社会的,不是在学校了,再说了,你也没了保护伞哦!” “赵颖!”欧阳瞪了一眼赵颖,又看了看萧邦和我,“八宝鸭好吃呢,温贝,萧邦,你们俩尝尝。我记得我第一次吃八宝鸭,还是在你们的婚宴上,那时候,真觉得一桌子菜啊,就数那道八宝鸭好吃!” 没话找话说,真的会令现场的氛围尴尬至极。我全程冷着脸,我想尽量给大家一丝丝微笑,可是我做不到。尤其是赵颖又时不时的总提起我在学校与前男友之间的过往。这一度令萧邦也极为尴尬。要知道,我们,虽已和好,但还没到如初的那个地步。我与萧邦的关系,就像两个人牵手走在冰上一样,我们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谁又掉进了冰窟里。 “温贝,拜托你件事,”局散后,地库里,赵颖坐在车上。欧阳看了她一眼,红着脸对我说,“能不能不要将我的过往告诉她?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想她受伤害。她跟我的时候,她,她还是,第一次。我想永远保护她。我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 “你说什么?第一次?”我看了看欧阳车里,副驾驶上一脸春光的赵颖。第一次?怎么可能!她明明在学校时候... “算我求了,我真的与之前不一样了。而且,我这次是奔着与她好好过日子去的。我们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放心,我不是爱挑事儿的人。我也不会将你们之前的破事抖出去。不过,她要是不安分的话,我会让她死的很难看!”我上车,萧邦一个油门,轰的一声,我们朝家去。 “我想跟你解释一下,”睡前,萧邦很明显,他很在意,但他又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睡吧,人人都有过往,我不在乎你的过去。” “真的吗?可是我感觉你心里很不舒服。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与你说一下。”我不知道侧身睡着的萧邦,究竟有没有听,我就哗啦啦全说了出来。“他是我初恋,曾经,我很爱他。就像现在我很爱你一样。赵颖说的没错,他是我在学校的靠山、保护伞。但是,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想,你也我不曾知道的往事吧?” “初听,是有些酸。没想到我的媳妇在学校还是个风云人物啊?”萧邦将身子扭过来,“我说不在乎,那都是假的。只是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及就行。” “睡觉吧。”我看了看萧邦。我们,终究是不会和好如初了,我和他,就算同睡一张床,心里也将永远隔着一座越不过去的山。 三百零六 叶子 午后的阳光,慵懒、温热。我正坐在阳台上看一本名叫《人间失格》的书。说实话,我最近的情绪,有些受它影响。太宰治一定是个内心很忧郁的人吧。不然,他的书里,描绘的社会,怎会是那样的阴暗呢?无论怎样,我都不否认,他是个有才华的人。 我喜欢听老歌,那些越老的歌,我听得越有感觉。我不觉得当下的流行音乐有什么不好。哪一首老歌不是曾经那个年代最流行的呢? 叶子是不会飞翔的翅膀 翅膀是落在天上的叶子 天堂原来应该不是妄想 只是我早已经遗忘 当初怎么开始飞翔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 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爱情原来的开始是陪伴 但我也渐渐地遗忘 当时是怎样有人陪伴 我一个人吃饭旅行 到处走走停停 也一个人看书写信 自己对话谈心 只是心又飘到了哪里 就连自己看也看不清 我想我不仅仅是失去你 我一个人吃饭旅行 到处走走停停 也一个人看书写信 自己对话谈心 只是心又飘到了哪里 就连自己看也看不清 我想我不仅仅是失去你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 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爱情原来的开始是陪伴 但我也渐渐地遗忘 当时是怎样有人陪伴 我一个人吃饭旅行 到处走走停停 也一个人看书写信 自己对话谈心 只是心又飘到了哪里 就连自己看也看不清 我想我不仅仅是失去你 我一个人吃饭旅行 到处走走停停 也一个人看书写信 自己对话谈心 只是心又飘到了哪里 就连自己看也看不清 我想我不仅仅是失去你 叶子是不会飞翔的翅膀 翅膀是落在天上的叶子 太宰治的世界和阿桑的世界,是没有温暖与阳光的世界。就算有,也是微弱的,不足称道的,不然,怎就不能温暖温暖他们呢?一个自杀,一个患癌,人间的美好终究是没有留住他们。 “今天有时间吗?失忆约。我在那儿等你。”赵颖发来信息。如我所料,她终究是坐不住了吧?她一定是怕我将曾经她那些风流韵事告诉欧阳吧?我真是奇怪,欧阳,为何偏偏对她如此的死心塌地?她没有苟艺慧积极阳光,她没有苟艺慧正直善良,她甚至没有苟艺慧的半分姿色。欧阳,究竟爱她什么?男人,终究是我捉摸不透的一个物种。 失忆咖啡馆,据说老板是个多才多艺的女人,她好像有四十岁上下吧。风韵犹存。年轻时,是不是受了很多的伤,才给自己的咖啡馆取了这样一个名字?这家店,四季恒温,常年播着听了就叫人心情忧郁的曲子,有的,我叫得出名字,大多数,是我不曾听过的外文曲。 “温贝,”赵颖见我来啦,起身。 “我们是老同学了,不必这么客气。” “呵呵,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虽然是老同学,我想你并不了解我吧?就像当年我们大家都不能理解你为何那么决绝的要与他分开。” “你喜欢他?” “听真话还是假话?” “随便。” “当年,学校里,他是光,哪个女生不喜欢?哪个女生知道了你的存在,都会嫉妒的。”赵颖过得应该没我想象中幸福。可是,欧阳不是很爱她吗?为何她今天会如此失落呢? “我们之间的事,无论怎样,都是过去的事。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与他有关的,我也不想听。如果你是来叙旧的,可以说说咱们班其他事,如果是来要我封口的,我想,我这个人你最了解,你别太过分,有些事,我是永远不会让欧阳知道。” “你在威胁我?”赵颖笑了笑,看我一眼。她拿起小勺子,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一股浓浓的苦香。“欧阳,是个有处女情结的人。在我认识他不久之后,我便知道了。他曾说,他之所以与前妻离婚,是因为他的前妻在与他结婚时不是处女,这就算了,婚后,他的前妻不止一次出轨。” “这是他说的?”我愕然。“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前妻后来怎样了?” “说是去外地发展了,他说他这辈子都不会再与他前妻有任何联系。” “他说的没错,他这辈子是不会再与他前妻联系。”我冷冷的笑了笑。服务员端上来我要的白开水,温热。 “我真是佩服你,在苏市生活了十几年,怎么有的习惯一点没变?” “什么?” “学校里时,你就爱喝白温水,现在,还那么纯啊,我可不需要你为我省钱。欧阳的画室,挣得多着呢!” “我喜欢白水,就像你喜欢咖啡一样,我记得你之前喜欢绿茶的,怎么仙子啊喜欢咖啡了呢?洋玩意儿,我喝不惯。” “人都是会随着现实改变的嘛,难道你没有改变?” “大部分习惯,一直在。” “那剩下的小部分呢?” “偶尔会怀疑人生。” “萧邦对你不好?” “还行。” “一个人快乐与否,眼神里能看出来。你不快乐,至少,现在你不快乐。你们,婚姻出了问题?” “算是吧。比不得你现在的日子,说真的,我还真是挺羡慕你的,之前在学校就比较有能力,搞得定一切。现在,你与欧阳结婚了,一定很幸福吧!” “幸福?”赵颖苦笑了一声。“你认识欧阳十几年了,你比我最清楚他的家庭情况。他是能挣钱,但是你知道他有个特别难搞的老娘吗?对了,他还有俩儿子。呵!如果不是看在有永远花不完的钱和物质充裕的份儿上,我才不会嫁给他。” “你也是老样子,依旧物质至上。” “我的成长环境,我的原生家庭,打小灌输在我骨子里的思想,就是钱比一切都重要。你说,我这一生,会幸福吗?就算我现在每日有人伺候着,穿金带银,那又怎样,我依旧感觉不到幸福。” “没关系,幸不幸福无所谓,只要你有钱就行。钱,至少能带给你更大的安全感。” “你说这话,倒是说我心坎儿里去了。我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数钱。你可别嫌我庸俗,这是我每天活着,做得最有意义的一件事了。” “你知道欧阳很爱你吗?” “知道啊。不就是我的第一次给了他,”赵颖得意地说。她看我一脸严肃的望着她,“哎呀,我的第一次,早就没了。所谓的第一次,只不过是决定与他在一起后,又发现他处女情结那么重。我瞒着他做了个小手术而已。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吗?” 我冷笑一声,望向窗外。这世界,真是越来越令人看不懂了。 三百零七 发疯 我与赵颖,虽是同窗,但却不是好友。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日后自然也成不了朋友。我以为她会气势上咄咄逼人,但没有。她一点曾经那种要强的架子都没有。或许是做了妈妈的缘故吧,当了妈妈的女人,更懂得在温柔与刚强之间切换自如。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最会拿捏男人,而且拿捏得恰到好处的分寸,令欧阳倍加珍惜眼前他所谓的干净的女人。就算哪天我在欧阳面前说了赵颖的什么,他也不会信。他只会觉得,我是在找茬。 有时候,人心是一辈子都看不透的。因为有的人实在是太会伪装了。 “我们把房子卖了吧!”吃晚饭的餐桌上,萧邦正哄着小宝吃蔬菜,一种小宝最不爱吃的蔬菜。我突然提出卖房,令萧邦猛的一惊。 “怎么了?”他放下碗筷,认真的看着我。 “你现在业务做的越来越大了,赚的也比之前多。我想换个大点的,带着你爸妈一起买,以后他们年龄大了,终归是要接过来与咱们一起住的。” “可是,你不是最讨厌。” “人都会变的,就算讨厌你妈,也不能否认她是你妈的事实,更何况,我已经不那么讨厌她了。以前的事,过去了就算了。以后,她别再那样做就行了。” “这个得再好好商量商量。毕竟卖房子买房子,是大事。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别的事情瞒着我?” “我,我不想住在这了,经常出门遇见欧阳和赵颖,我心里不舒服,我最近睡得也不踏实,总是梦见苟艺慧。”我自作聪明,拿死人当挡箭牌。但愿萧邦没有看穿。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个心里装不住事的人。 我承认,我不能看见赵颖,我一看见她出现在我面前,我心里就烦得慌。我想搬家是真的,我也不想让萧邦以后与欧阳走得太近。 “嗨,要是因为她就把房子卖了,那不显得你小心眼儿嘛!这个事啊,咱们再商议。” “萧邦,你为什么总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呢?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我现在每天过得都不快乐,我不快乐!”我突然失去了理智,竟然当着小宝的面,大吼。 “妈妈,你怎么了?” “对不起,妈妈情绪刚刚有些激动,对不起,儿子。”我起身,去了洗手间。我用冰凉的水,猛地往自己脸上扑。我想以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越来越觉得生活不如意?为什么萧邦回来,反而我更不快乐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你还好吗?”萧邦推门进来。“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心情不好。”我低下头,看着水龙头里一直往外流的自来水。“萧邦,答应我,把房子尽快卖掉,行吗?我真的不想在这儿住下去了。” “房子是大件物品,就算卖,也得先去了解了解现在的行情,挂多少价,还有成交周期,就算是着急,也得需要一段时间,”萧邦慢慢解释。 “你能不能不要说那么多废话?我就是想尽快搬走,我一分钟都住不下去。我不想看到他们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你要是不同意,那我搬出去!” “小宝怎么办?房子卖了,小宝上学怎么办?我搬到远的地方去,那附近有没有适合小宝的幼儿园?这些现实的问题,你总得考虑吧?”萧邦说。“不卖,可以。这不是问题。” “那你现在就去中介那儿,把房子挂出去。” “小贝,你冷静一下,好不好?”萧邦大喊。“你不要总是因为别人的一点什么,就胡思乱想,你这样,影响的是自己的正常生活,影响的是我和小宝的正常生活。被折腾了行吗?咱们都好好的,好不好?” “不好!我不要!我就要卖房子,我不要住在这儿!”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情绪时而大怒,时而低落。 萧邦终于觉察到我的异常,他带我去了医院。是的,抑郁症。笑话,天大的笑话,我一个看上去那么阳光,那么热爱生活的人,怎么会得这个叫作抑郁症得精神病呢? “医生,这个能根治吗?” “不好说,看病人自己得意志力。有的快的一个月就好了,有的慢的,三五年也不见得能好利索。它会复发。”医生说着,写了许多的药单,“去交了费后,先吃吃这些药吧。看看病人病情是否能有好转。” “好的,多谢您,”萧邦一手牵着小宝,一手紧紧的拉着我。 我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天,总之萧邦在我生病的那些日子里,过得一定很累很累。当我彻底好了之后,我发现先,他整个人瘦了一圈,“你减肥啊?多吃点!”突然,我像个正常人一样,呵斥萧邦。“嫌我做的不好吃?不好吃也得吃完,不能浪费,浪费可耻。” “就是的,爸爸,不能浪费食物,浪费可耻!”小宝附和道。 “小宝,把那个芹菜再往你爸爸碗里夹一些。” 萧邦哭了,突然放下碗筷,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 “哎呀,算了算了,至于难吃得令你大哭?”我尝了一口,咸,齁咸齁咸的。“真是难吃死了,算了我再去回锅加点水,重新炒一下。” “媳妇儿,我是谁?”萧邦突然走进厨房,问我。 “你有病啊,萧邦,你来炒?” “他是谁?” “他是你祖宗,你大爷的!”我用锅铲敲了萧邦一下。他又大哭。 “小宝,妈妈好了,妈妈病好了!”萧邦大声说,擦拭着自己脸上的泪。 “什么跟什么啊,你才有病呢!你干嘛咒我?” “妈妈,我爱你,你终于认想起我了,妈妈...” 小宝睡着后,萧邦讲述了我患病期间家里发生的一切。“我真以为,这辈子,你就这样了呢!你说你,你当时心情不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可以找我聊天啊,你告诉我,我带你出去兜风,我带着小宝,咱们一家三口,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干嘛非要把自己逼得神志不清呢?!”萧邦抱怨道,“你知道小宝和我多想你快些好起来吗?!” “媳妇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之前太忙了,忽略了你的感受,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三百零八 记不得 厨房里,萧邦正忙前忙后。他正在为我这个大病初愈的人准备丰盛的午餐。他说他的厨艺大有长进,他说一定得要我好好品尝一下。“不用你打下手,你去陪小宝玩就行!”他将我往厨房外推去。 “你不会是要在汤里下毒吧?”我调侃。 “切,就你?值得我下毒?把你卖了都不够买毒药的。玩去吧,真的不需要你帮忙,你们等着吃就行。” 其实我早就像个正常人了,精神疾病,大多是心病,突然爆发的心病。 我从不觉得抑郁症之类的精神疾病是什么大病,因为,身边,隐藏着无数的这类病人。 “妈妈,有人敲门。” “我先玩着,我去开门,看看是谁。”我起身,剩小宝一个人在那儿堆积木城堡,他说,他要堆一个世界上最大的城堡,送给他最爱的妈妈。 “怎么?不欢迎啊?”还没等我开口,赵颖抱着她与欧阳的女儿就进来了,欧阳跟在赵颖身后,拎着水果、零食和一箱进口牛奶。“萧邦呢?”欧阳放下东西,问我。 “厨房。” “温贝啊,你这一场大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啊。都怀疑你是不是装的。”赵颖见小宝在玩玩具,“小宝,过来带妹妹玩。” 赵颖与欧阳的女儿,一岁不到,搀扶着胳膊,稍微能走几步。这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她很会遗传,她遗传了妈妈的白皮肤,遗传了爸爸的大眼睛,遗传了妈妈的高鼻梁。“叫哥哥。” “哥哥,哥哥。”小女孩欢乐的唤着小宝。小宝俨然一副大哥哥模样,牵着她一只手,往自己的半成品城堡处走去。 “赵颖阿姨,妹妹会将我的城堡推倒吗?” “嗯...应该不会吧,她很乖的。不过,要真的将你的城堡推到了,你会生气吗?” “会,这可是我精心为我妈妈堆的城堡,我肯定会非常生气。” “哦,是吗?那小宝要是非常生气,会对妹妹怎样?” 小宝思索着,“我要惩罚她,不许靠近我的城堡!” “哈哈!”赵颖大笑,“妹妹交给你了,你来负责照顾她、管她。” 厨房里,欧阳和萧邦不知在嘀咕什么。我和赵颖坐在沙发,电视里放着当下很火的一档综艺节目。“温贝?”赵勇突然喊。 “你们今天怎么来了?” “我们几乎天天来你家啊,你不会真的不记得了吧?我去!你别吓唬我啊!” 我摇摇头,关于她说的,我表示并不知情。“萧邦昨天开心的都哭了。” “能不哭吗?要是我,我可不止哭,我有可能得跑到楼顶上,对着天空呐喊。”赵颖剥了一个橘子,“一个男人,这么长时间什么都不干。就围着一个半疯半傻的老婆和一个上幼儿园的孩子转,除了做家务,就是不停的给你各种聊,试图通过过去的美好回忆将你唤醒。你呀,真是命好,摊上了这样的男人。你这情况,要是放在我们老家那儿,婆家早把你撵出去了,谁会伺候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清醒的人呢!” “你们老家的人,都那么的无情吗?”我看了她一眼,“幸好我没有嫁到你们那儿,还有你,你也得亏没找个老家的人结婚。” 我和赵颖,随便聊着驴头不对马嘴的话题。客厅里,弥漫着解不开的尴尬。 “吃饭,”萧邦端着菜往外走。变了,萧邦的确变得挺多。他竟然会做我喜欢吃的那几道菜,西红柿炒蛋、麻婆豆腐、酸菜鱼,乌鸡汤。 “哪来的大馒头和包子啊?”锅里的蒸笼上,蒸满了包子和馒头。麦香扑鼻。 “前几天我在家做的,给你们家送了些。没想到人家萧邦不爱吃面食,”赵颖夹菜。餐桌上,我们四个大人,各自吃着。并没有人主动开口说要将俩孩子喊过来一起吃。我们心里都明白,大人先吃吧,吃完了才有力气照顾孩子。如果他们俩现在上桌了,那我们几个也没法聊天吹牛了。 “好吃。”我夸赞着。“好久没吃过馒头和包子了。以后咱们家的伙食,也得变变花样,不能总是炒菜和米饭。我都吃腻了。” “行,你要是喜欢的话,到时候我经常去超市买就好了。” “你们家老公对你真不错啊,我真是佩服他的耐心。要是我,”欧阳突然戛然而止,闭口不言。 “要是你,会怎样?”赵颖穷追不舍。“欧阳,你是不是也盼着我得神经病,咋的?我要是生病了,你不愿意照顾?” “愿意,谁说不愿意了?愿意倒是愿意,就是那么久时间,我怕自己没耐心。” “没耐心?”赵颖冷笑,“等你病了,我直接给扔出去!我比你更没耐心!” “好了好了,对不起,我有耐心,我有耐心,别生气啊,快尝尝萧邦做的酸菜鱼,可好吃了。我今天来,就是冲着他的酸菜鱼来的。”说着,欧阳夹了许多鱼片放到赵颖面前。 “我去!你也忒不厚道了!你多少留点儿啊,我媳妇儿还没吃呢!”萧邦见酸菜鱼里的鱼片都快被欧阳夹完了,他急忙勺子筷子一起上,“来,媳妇儿,这些给你。” “我更喜欢吃酸菜,”我看着盆里的酸菜。 “你们怎么不叫我和妹妹?”小宝看到我们在吃饭,生气极了。“哼!不理你们了!” “小宝,小宝,”我喊他,他将房门猛地关上,不理我。“生气了,”我看着大家,尴尬一笑。 “人不大,气性倒是还不小!萧邦,可得好好管管你儿子了,不然,长大还得了?”赵颖边吃边说,“我家秋彦和秋源,就很好,性格很温和,很少见他们发脾气。是吧,老公?” 欧阳只呵呵一笑,并不说其他话。 “我们下个月恐怕就要搬走了,以后咱们见面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勤了。” “搬走?搬去哪里?”欧阳愕然,问萧邦。 “这房子我们卖了,准备再置换套稍微大些的,带着爸妈一起买的。新房也基本定了,谐和公馆。” “离这儿远吗?” “还好吧,开车十来分钟。” 三百零九 看房 “温姐,我建议您一步到位,直接换一百六十平的横厅大四房,您看啊,它是所有房间都朝南的。最关键的是,这个区域的花园洋房,新楼盘,我们是最后一家了。未来三五年内,基本不会再有新盘开售。您看,您和萧哥,要不要再考虑下?”售楼处,以为很阳光的难生,在给我们作着详细的分析。 “我之前也有所了解,您这边主要是考虑以后一大家人居住的,咱们这个一百六十平的大四房,再适合您不过了。” “这样吧,小伙子,你给我算下首付款、税费、月供,我好好看下。”萧邦心动,业务员介绍的这个户型,确实很令人心动。我们,本打算是买一百二十平的那个三居室的。 “好的,您二位稍等。” “你真的要买这么大的啊?”见业务员离开,我凑过去,小声问萧邦,“咱们预算差的多呢!根本凑不出来这么多首付啊!” “看看,看看你再说,蹦一蹦够得着的,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努力一把的,毕竟这套房子,咱们是打算一直住下去的。”萧邦面不改色,胸有成竹。“放心,钱的事,你不要愁,有我呢。” “你有私房钱?” “倒是有那么一丢丢,”萧邦一脸坏笑。 “你敢藏私房钱?!”我有些惊讶,“你不是你每月的挣的都交给我了吗?” “嗨,男人的话,听听就算了,还当真的,也只有你这个傻瓜。”他搂了我一下,“不要乱问,你听着就行。”见业务员朝我们走来,他对我说。 “刚我去财务问过了,哥,姐。首付款三百二十万,到时候交房的话税费有几万块钱。月供两万二左右,具体要看到时候银行的最新贷款利率。” “好,我想想啊,”萧邦拿着业务员算出来的清单,思虑几分钟。“我们就定这个户型吧。”他说。我吃惊的睁大眼睛,看着他。他只握了下我的手腕,“你在这等我,我先去交钱。”萧邦起身,随业务员一同前往财务处。 三百多万,可是我们的房子也才卖了二百多万啊!还有近一百万的缺口,难道,他有一百万的私房钱? 我坐立不安。刚才给我们做介绍的业务员,端着茶食向我走过来,“温姐,你之前应该早告诉我你们的预算的。” “我,我们本来是冲着那个三居室来的,一直没有买四房的计划。” “嗨,姐啊,你太低调了。放心吧,房子,无论你什么时候买,都不会亏的。以后房价涨了,面积越大,赚的越多。就算它不涨价,那自住,也是舒服的。” “小于,你来苏市多久了?”我笑着听他讲完,问道。 “三年。” “在苏市安家了?” “嗯。去年买了套小两房,目前每天努力工作,争取多挣钱,等我女友朋友毕业了,我们就结婚,到时候,给她争取换一套大的。” “你真是个上进的好青年。” “谢谢姐。您先坐,我去萧哥那边看看。” “好,去吧。” 我一个人坐着,等着萧邦,中途,我只去签了字,其他一概不清楚。三个小时,一晃过去了。回家的路上,我终于还是没忍住,直截了当的对萧邦道,“你对我不忠诚。” “哪有,我并没有多少私房钱。” “到底藏了多少?” “五六万吧。” “这么点啊?那你还牛气哄哄的定那么大面积的房子?”我大声说。 “哎呀,你不要一遇到事,就炸,好吗?安静,听我跟你说。”车停了,红灯应该很长。“你看啊,咱们西汉在账户上有两百四十万,爸妈那儿呢,现在有个七八十万的存款,他们说了,咱们要是换房子,钱紧张,他们出一部分。我这儿呢,这些日子,确实是悄悄地留了些私房钱,但是我保证,我真的是一分都还没花。” “你妈同意出钱?” “妈妈她虽然嘴巴凶,平时爱挑事,但是,她对咱们的心,还是好的,她愿意的,放心吧。” “可是还要贷款三百多万啊,每个月房贷都要那么多,我到时候,恐怕天天晚上做噩梦。” “放心,我今年手上这几个项目,顺利的话,今年底贷款能清掉。” 我吃惊的望着萧邦,什么时候,他开始努力挣钱了? “你工作上的事情,好久都没跟我说过了,我们认识十二年了,我感觉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也不懂你...” “我工作上的事,怎么说呢,有时候是想跟你说说的,但是看你每天忙着照顾小宝,恐怕我愿意说,你也不太想听。还有啊,你最近,多休息休息。等身体好些了,要是还想出去上班的话,就在家门口找份轻松的工作。以后家里挣钱养家的担子,我来扛。你不用操心。” “说得轻巧,那我作为你的媳妇儿,天天在夹闲着,什么都不干啊?我心里都会看上这样的自己。你你知道,我是不会一直闲在家里的。” 接小宝的路上,我和萧邦聊许多。我感觉,上一次两人这样敞开心扉的聊,应该是很多年之前了吧。“以前觉得三十岁很遥远,没想到,现在竟然三十多了。时间过得真快。这些年白活了,一无所获,除了丢了很多宝贵的时间,我感觉我一点长进都没有。” “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不是收获了我、喜提一枚可爱的儿子,买了两台车,还有啊,咱们马上要住上大房子了,这些,不都是近几年的收货吗?” “我说的是我个人,我感觉我个人并没有成长多少。” “你要真么成长?你已经很不错了。记得刚认识你那会儿,你都不会烧菜的,现在,你烧的家常菜好吃极了。” “是吗?” “当然,媳妇儿,”萧邦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你是个闲不住的人,我也知道你一直想出去上班。但是,你先的身体条件不允许你再像从前那般拼命。还有,咱们这个家,以后靠我,你放心,我绝对担得起来的。你就踏踏实实的在家好好修养。别胡思乱想了,行吗?” 安心?像我这样的人,能安安心心在家闲着吗?上一次,都没安心闲着,他不还是在外乱来了。假若我要是一直这么闲下去,我会不会第二次被他要了半条命?到那时候,我再哭,我再闹,会怎样? “好啊,那我就踏踏实实做个不闻窗外事的女人吧,”我看了萧邦一眼,微笑。“小宝快要放学了,咱们直接去学校吧。” “好。” 三百一十 热情的人儿 悠悠妈是第一个知道我们卖房后腰重新找房子的人。她很热情的帮助我们打听我们这个小区和附近小区的房源信息。“小宝妈妈,咱们小区出来一套房源,快过来看看!”我正在将一些不是当季的衣物打包装箱,悠悠妈打来电话。 “在哪儿啊?” “八栋八零二,我现在就在这儿呢,你快来。” “好。”我放下手里的衣服,拿了钥匙往外走。还有一个星期,我们要在这一个星期内,找到房子,真是有些急啊。 我到了那儿,悠悠妈正与允儿妈妈一起,与一个身材高大,体型偏胖的男中介聊天。“两位姐,要租房子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来啊,我这还约了别的客户呢!” “快了快了,马上到。” “这样,咱们再等三分钟,好吧?她要是再不来的话,我真得走了,我那边要迟到了。” “行。” “周珊,”大门敞开着,我敲了敲门,三人回头朝我看。 我只觉得这男的声音很耳熟,好似在哪儿听到过,但一时半会儿就是想不起来。他的背影,看着也很熟悉,似曾相识,依旧想不起他是谁。但当他回头看我时,我和他都惊呆了。 “是你!” “是你!” 我们异口同声。 “你们,认识?”悠悠妈妈问。 “嗯,他是我大学同学,隔壁班的班长,虽然不是一个班的,但是我们同一个专业,又是同一个辅导员带的。” “哦,那就好办了,我说,小哥哥,你同学租你房子,是不是得给个折扣啊?”允儿妈妈打趣道。 “一定,一定。”王坤城害羞道。“十多年不见,你还是跟当年学校里一样,没变。” “是吗?你怎么这儿啊?什么时候来苏市的?我记得当年毕业,你和赵,你和她一起去了上海。” “那儿的生活节奏太快,压力也大,我来这人有几年了。一直听痛学传言,你在苏市。一直想联系你,没想到你就像是刃剑蒸发了一样,班级群都退了。” “我只是不太擅长社交,最近这些年也比较忙,所以,所以跟大家联系也不多。”我看到允儿妈妈和悠悠妈妈用异样的眼光盯着我。“哦,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学同学,王坤城。”说完我又对王坤城说,“她们都是我的朋友。” “你有这样的朋友,真是幸运。” “嗯?” “她们啊,在你还没来的时候,各种缠着我,让我再等等你。” “这套房子是你的还是?” “我只是中介,房东报价三千二,你要是愿意租的话,房东那边我再跟他谈谈价格,三千应该没问题。” “我们租,租两年。” “那么久?” “新房一年半左右交房,到时候再放一放,差不多要两年时间。” “行,稍微等我一下。我先跟房东大哥电话。”王坤城对我们仨笑笑,他去卧室,关上房门。 “小宝妈,行啊你,老实交代,学生时代你们俩是不是有一腿?”允儿妈妈突然凑到我跟前。 “别瞎说,没有的事。他当年的女友可是我们班班长。” “鬼才信,你看他刚才瞅你那眼神,眼里全是光,差点没闪瞎我俩的眼,是不是悠悠妈妈?” “我感觉吧,他应该是喜欢过你的,可能没说。”悠悠妈妈说。 “你们啊,可别瞎说。”我对悠悠妈妈和允儿妈妈说。不一会人,王坤城出来了。 “三千,押一付三,”他说着,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租房合同。“中介费的话,我就不要了。” “那可不行,不能让你白忙活一场。” “没事,到时候请我吃顿饭就好。” “行吧。”我很不好意思的说。“不过,要过几天了,这几天得赶紧搬家。” “看下合同,没疑问的话在这签字。还有,这是钥匙,”王坤城将钥匙给我。“几位美女,你们先聊,我先走一步。”他又回头对我说,“改天联系。” “再见。”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当年,他和赵颖可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他们,是那么的般配。赵颖,对,赵颖知道他也来苏市了吗?如果她知道,他们是否还有联系? 都说分手后,最合格的前任就是如死了一般消失没了踪迹。不知道他们俩是否还有联系。嗨,算了,想别人的事干嘛,真是自寻烦恼。 “小宝妈妈,那个,你大学同学,还挺帅的呀!”允儿妈妈回家后,我和悠悠妈妈俩人走着去附近的商业街吃午饭。 “帅吗?”我笑了笑。“当年在学校,他和我们班长,可是走到哪儿都是回头率超高的一对儿呢!我那时候可羡慕他们了。” “你在学校谈恋爱没?” “没。”我面不改色。 “天哪,真的啊?那有人追你吗?” “没。” “我不信。我能感觉到刚你那个同学,好像很喜欢你。” “别瞎说了,我现在可是小宝的妈妈呢。” “还是萧邦的亲媳妇儿!” 哈哈!我俩不约而同的大笑。 你说,快乐是什么?快乐就是与快乐的人在一起,吃一顿街边摊,随便尬聊着八卦的过往。这便是快乐。很久很久,额米有这么轻松的感觉了,我也不知道上次发自内心的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总之,现在能让我发自内心的笑起来的人,好像只有悠悠妈妈。虽有十岁年龄差,我们一点隔阂没有,倒像是姊妹花一般。 “这家的麻辣烫串串,可好吃了,要不要尝一尝?”悠悠妈站在麻辣烫店前,走不动路。我心里是有些芥蒂的,我总觉得它不干净,不卫生,不适合我们女人吃。 “走嘛,尝一尝呗,又不是天天吃。” 实在拗不过悠悠妈的热情,我跟她进去了。“喏,自选菜。”悠悠妈妈递给我一个夹子和一个小塑料筐。她走在前,我跟在她身后。她选了很多,荤素都有。而我,只选了几串素菜。 “你确定你能吃饱?”悠悠妈妈看着我选的几串菜,吃惊。 “早饭吃得晚,还不太饿。” “你不会是空着肚子等你同学一起出去吃大餐吧?” “当然不是。”我急忙辩驳。 “啧啧啧,看你,还来劲了。”她将选好的菜递给服务员。 “您好,你的这份是三十二。这份是九块。你们是各付各的,还是一起付?” “一起付,我来。”我第一时间打开二维码。 “哎,又蹭了你一顿。” “你帮我找房子,我还不知道怎么谢你呢。等我老公休息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出去吃饭。” “哎呀,不用那么客气,我们都很熟了,邻里之间,不就是该互帮互助吗?” 悠悠妈笑起来,真好看。颧骨上的两个小梨涡,美极了。 三百一十一 怀孕了? “萧邦,我租好房子了,”饭后到家,看着待收拾的物品和那些打包箱,我给萧邦发了信息。 “今晚不回家,等我回来再搬。”他很忙,经常出差。一开始,我不习惯样的生活状态,后来慢慢的,竟也接受了。 曾经,我最不能接受的夫妻间或者情侣间的想处模式是常常异地。记得刚结婚时,我就告诉萧邦,我不能接受夫妻两地分居,那样,我会受不了的。奈何现在,我们几乎很受能见到彼此,身背几百万的房贷,他必须得马不停蹄的跑客户,赚提成。 “在外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我回复他。他没有再发信息过来。 其实,东西都好打包的。算了,还是先去那边将卫生清洁一下吧。我拿起盆、方巾、消毒水、拖把等,换了鞋子和衣服,开了门,往外走去。 “干嘛去啊?”允儿妈妈已经出来闲逛了。允儿上学走后,她也没有再去找工作。她不是不想工作,只是,允儿的上下学时间点,与大部分的工作时间点,有冲突。她没得选择,必须得在家等着接允儿,送允儿。 “你不午睡啊?” “睡不着,不如出来闲逛,你这是,去打扫卫生?” “嗯。” “走,我跟你一起。” “这个,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啊,走吧。”她抢过我手里的拖把。“哦,对了,我再约下悠悠妈,看她干嘛呢。” “别了,她应该在睡午觉,她最近经常犯困。” “不是吧?体力这么不好?”允儿妈边走边和我聊,“你说她不会是又怀孕了吧?” “怀孕?”我停住脚步,“不会吧。我们中午还吃着麻辣烫呢,她碗里放了好多辣椒酱和醋。” “我感觉像,她之前从没有午睡的习惯。等下次出来,我问问她。” 我和允儿妈妈朝我刚租的那套房子走去。“最近我老公经常出差,不然,这卫生也轮不到我来做。” “你老公好像很忙啊,我今年都没怎么见到过他。” “是有些忙,忙点好,多挣钱。”我笑了笑。 “男人啊,就怕一天到晚不着家,不止是为了挣钱。”允儿妈妈看了我一眼,“你对你老公很放心啊。” “嗯。我信他。” “真是羡慕你们夫妻。” 羡慕我们?我们有什么好羡慕的。曾经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只没有将自己那段不堪的过往说与她听而已。看样子,悠悠妈的嘴巴也很严,她并没有将我和我老公之前分居的那些事说与旁人听。 再次走进我们租的这套房里,我站在客厅,四处环顾,我在想,该怎么收拾先从哪里下手为好。“想什么呢?我拖地,你擦桌椅柜子。” “好。”我尴尬一笑。允儿妈妈去洗手间洗拖把。 “房主应该也是个爱干净的人,你看他们家,保养的还挺好呢!” “自己的房子,一般都会很爱惜。不过,我搬来后我也会像它的主人那样,爱惜它。” “我信你。”允儿妈抬头看我一眼。“看看你家,就知道你是有洁癖的。” “家里干净一点不好吗?” “好是好,但是太干净了,不觉得很不自在吗?家里不应该稍微乱一些吗?你不觉得家里稍微乱乱的才有家的味道?” “没有。我确实有些强迫症,我最看不得乱七八糟的场面。” 我和允儿妈聊着各种各样的话题。聊家里是否该一直干干净净的,聊孩子的教、养,聊各自的老公,聊彼此的娘家,聊曾经的学生时代,聊未来自己打算做什么。 “你可以考虑生二胎啊,你们经济条件可以的,不用愁。”允儿妈妈说。 “哪有啊,我们现在房子换了,你知道那边房贷,每月要两三万啊,好吓人。” “嗨,这有什么好可怕的,你老公能挣钱,你担心什么呢。” “只是现在业务好一些。谁能保证他永远都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呢。”我擦拭着茶几的边边角角。“你们家最近怎么样?” “能怎样啊?还是老样子!”晕允儿妈妈停止拖地。“我婆婆那个人,你是知道的。我老公又是个愚孝的人,哎,为了孩子,凑合着过吧,真等哪一天,过不下去了,到时候一拍两散,各过各的。” “好日子都是过出来的,好好过,别想那些没用的。” “你最近见壮壮妈了吗?” “很久没见了,怎么了?” “她怀孕了。” “啊?”我吃惊。“她家不是很...” “所以啊,现在生孩子,分两个极端。越是有钱的越生,越是穷的,越生。苦逼的是中间那一截的人,生吧,又怕影响了现在的生活质量。不生吧,心里又像是少了些什么似的。你有没有这感觉?” “目前还没有,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我笑着说。“休息会儿吧,来,半个椅子,咱们去阳台晒晒太阳。” “你说,人活着,为什么会那么累呢?” “因为累是留给活人的啊。或者就是要受累的。死人舒服,不用干活,不用担心未来。” “算了,我还是受累多活几年吧,我可不想那么早就去陪阎王下棋。”说着允儿妈拿出手机,她在骚扰悠悠妈。 “干嘛,我睡得正香。” “你是不是怀孕了,怎么那么瞌睡啊?你看我们现在在干嘛?”她将手机摄像头调换了一下,照着客厅。 “你们又去干嘛了?” “保洁大开荒啊,赶紧起床,过来一起晒太阳。她家虽然楼层低,但是采光很好。” “哎呀,不行动,犯困,最近不知怎的,总是睡不醒。” “要不要买个试纸测试一下?” “那你们等下买了,给我送来。晚上在我家吃饭。小孩们回来,都接到我家。怎么样?” “好啊。”允儿妈一口答应了。挂了电话,她对我说。“你接娃的时间是不是快到了?” “哎呀,再不去就要迟到了。”我看了下时间,惊了。忙起身。“你帮我扫下尾,我得赶紧走了。” “去吧。回来直接去悠悠家,别回家做饭了。” “知道了。” 三百一十二 真的! “我去!不会吧?这么准啊?”悠悠妈在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手里拿着验孕试纸。都说晨尿最准,她等不到明早清晨,于是撕了一个,测了一下。 “你掉厕所啦?怎么还不出来啊?”允儿妈怀着好奇的心,一遍又一遍的敲门。见悠悠妈出来,她忙问,“有没有?” “到底有没有啊?”我也很好奇,凑上去。 悠悠妈将验孕试纸递给允儿妈,只见她看饿了一眼后,大叫,“我草!你老公真厉害啊,你之前不是说你们就一次没做防护措施吗?这么牛啊!佩服!” “那,那你别忙着做饭菜了,我我们要不去我家吃?” “你家?”悠悠妈妈准备系上围裙,“你家现在恐怕连站的地方都没有。没事,早期,不耽误干活。再说了,我也没那么矫情。” “我来掌勺,小宝妈妈,你帮我打下手。你去看着小孩,别让们打架。”允儿妈妈抢过悠悠妈妈手里的围裙,系在自己腰上。 “那多不好意思啊,让你们来我家吃饭,这反而还让你们伺候上我了。” “先恭喜你啦!”我笑着说。“你想要个男孩还是女孩?” “都行。” “屁!你肯定是想要男孩,谁都想儿女双全,你怎能例外?”允儿妈妈口无遮拦。 “你不想要个儿子吗?”悠悠妈妈笑嘻嘻的说。“你不想要,允儿还想要个弟弟呢!” “滚蛋!我可不会生二胎。当时生允儿的时候,差点要了我命,那样痛苦的经历,我还是不要再经历了。”说着,允儿妈朝厨房走去,我跟着她也去了厨房。 “悠悠,把你的打地鼠新玩具拿出来,给小伙伴们一起玩,好吗?”房间里,悠悠妈用她那极具温柔的声音哄着三个小孩。 “妈妈,我不想跟小宝玩,小宝力气太大了。你看,他都把我的芭比娃娃头发扯乱了。” “小宝是男孩子他不喜欢这样的玩具,你换一个给他。”说着,悠悠妈又问小宝,“小宝,你喜欢什么样的玩具?” “小汽车,霸王龙,飞机,坦克,大炮,火箭,”说着,小宝翻了翻眼睛,“对了阿姨,我还喜欢恐龙。乔治的那个绿色的恐龙。你家有没有?” “哎呀,真是不巧,我家没这些。你看看这个玩具怎么样?”悠悠妈拿着一列高铁模型,给小宝。 “哇!超酷!我去姥姥家,就是坐这个高铁的!”他对高铁模型爱不释手,“谢谢阿姨。” 我人虽在厨房,但眼却一直看着仨孩子。“周珊真会哄孩子。她应该去当幼儿园老师。” “切!小孩少,好带。那幼儿园,一个班二十多,有的一个班级三四十个,可不好带呢。都说,一个孩子是天使一群孩子是恶魔,知道吗?恶魔!每天叽里呱啦,乌泱泱一群,头都会炸的。” “你对幼儿园有偏见哦。” “之前没结婚的时候,在老家的幼儿园做过一个月。我感觉我的人生都不美好了。你可不要觉得幼师是多么美好的职业,幼师可没你看到的那样轻松。” “怎么回事啊?” “别人眼中的幼师,就是陪孩子唱唱歌,跳跳舞,玩玩游戏。实际上,幼师一天的工作量可大了。她们得给孩子擦屁股、哄睡、喂饭,搞卫生,做环创,还要应付学校的各种班级评比啊,教师与教师之间的评比啊之类的。活多着呢!” “不会吧?那得多累啊?” “这么跟你说吧,那时候我去做幼师前一百一十三斤,一个月,你猜我出来时候,多少斤?” “一百?” “九十六。” “这么累?” “主要是我太把所有的事当成事了,有的老教师,人家有经验,会好些。但是年轻的老师,一般都要经历许多的磨难,不然,很难带好一个班级的。还有啊,幼师经常威胁、打孩子。” “啊?”我吃惊的嘴巴都要掉下来。 “啊什么啊?这是潜规则。有些孩子实在调皮不听话,老师也没办法的,只能体罚。” “天哪,你说我家小宝会不会经常在学校被老师威胁、恐吓,被老师揍啊?” “这个嘛,不好说。回头你问问他呢。” 允儿妈妈向来是知道什么说什么。她从不懂得含蓄的说。我被她的一番话,惊到了。我开始有些担心小宝,他最近是乖很多,我一直认为是老师教导有方,没成想,原来幼儿园还存在这样的现象。 “小宝之前上的那个托班,隔壁班有个孩子因为午睡不好好睡,你猜老师最后怎么收拾的?” “不知道。” “她们主班老师直接抱起孩子将她摔在地上。” “你怎么知道?” “我家允儿说的,后来人家家长发现自己的孩子经常半夜噩梦、哭,被惊醒,就问了孩子。孩子说老师打她。家长就去调取监控,这才被曝光。” “我儿子有段时间也经常睡不安稳。” “你儿子肯定被收拾过。” “不会吧,当时每次去接送孩子时,那老师都笑眯眯的。” “老师,可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她们最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你想啊,咱们当妈妈的,有时候一个孩子调皮捣蛋,都还烦躁呢。更何况一群孩子调皮,你说,老师能有什么好办法?还有啊,大部分做幼师的,都是小年轻,未婚未育的,你说她们自己都还是孩子呢,她们能有多少耐心来对待咱们的小孩?” “别说了,再说,我的心情都沉闷了。我最听不得这样的黑幕。” “嗨,你瞅瞅你那点心理素质,真是的。” 我不想再听下去。我的脑子里浮想联翩,我想象着,小宝一定被老师打过无数次,一定被关过小黑屋,一定被威胁恐吓过无数次。哎!天哪!怎麽会这样? “各行各业都有见不得光的一面,只是有的会让人知晓一些,你不知道的,才是一座大冰山呢!” “这就是你后来一直不愿再做幼师的原因?” “算是吧。” “那辛苦考的教师资格证,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浪费就浪费呗。等我家允儿再大一些,我想去找个轻松些的工作,其实一直在家闲着,真的很无聊。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有。我无聊的时候,会看看书,研究研究菜谱。” “你倒是蛮会生活。书我是看不下去的,我一看书就犯困,打游戏还差不多,通宵打游戏我都不困。” “哎呀呀,你们做什么好吃的呢?好了没啊?我都饿了!”悠悠妈妈站在厨房门口。 “好了好了,最后一道菜。”允儿妈妈说。“你去把餐桌收拾出来,还有领着孩子们洗个手。” 我来到孩子玩的卧室,一片狼藉,玩具被丢得到处都是。“孩子们,准备吃饭了。现在我有个任务,谁收拾玩具收的多,等下啊,阿姨就给谁一个大大的奖励。” “什么奖励?” “暂时保密哦。” 小孩最喜欢神秘的惊喜,他们仨争着抢着收玩具,不一会儿,所有地上的玩具都被装如玩具箱。“什么奖励?”小宝先跑来问。 “都闭上眼睛,伸出双手。”我装模做样。 “睁开眼睛。” “哇,真是太神奇了。” “我的这个更好看呢,你看,像是一朵花。” 在他们闭上眼睛的时候,我用彩笔在他们每个人的掌手腕上画了花、草、树的手表图案。 三百一十三 小蝶 正吃饭,电话响起。我看到是陌生的号码,挂断了。没多久,电话又响起来。“您好,哪位?” “老同学,怎么不记得我了?” “哦,是你啊。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 “嗨,合同啊。” “哦,对对对。” “约个晚饭?”王坤城说。“要是不方便的话,就改天。” “好。” 挂了电话,我带着小宝,“我得走了,你们先吃。小宝,快,背上书包,妈妈有急事。” “什么事啊,不能吃了晚饭再走?” “肯定是有约啊!”允儿妈妈调侃道。 “还真被你猜中了,”我笑着说。“你们慢慢吃啊。” 我叫了一辆网约车,“师傅,老街弄堂里。” “安全带系上。” “好的,谢谢。”我和小宝都系上安全带。“小宝,待会让妈妈和一位叔叔聊天,你不要叨扰我们,到时候,我给你放个动画片看,好不好?” “那好吧?我要看小猪佩奇。” 正是晚饭时分,弄堂里,一向是人气最旺的一家苏菜餐厅。“温贝!”王坤城朝我挥手,他微笑着,站着,他身边还坐着一位小姑娘,看上去十岁左右。“叫阿姨,小蝶。” “阿姨好,小弟弟,你好。” “你好啊,小朋友,你的头发扎得真好看,你几岁啦?” “阿姨,我十二岁。” “哇,马上是大姑娘了。” “爸爸,可以叫服务员上菜了吗?我都饿了。”小蝶喊王坤城爸爸,我听到后,差点没将刚喝的水吐出来。 “她是你女儿?”我吃惊的问,“你结婚了?” “我和赵颖一毕业就结婚了,那时候她已经怀孕了,没办法,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孩子一直养在老家的,前些年,转来苏市上学。” “小蝶是你和赵颖?” “嗯。” “可是赵颖现在不是?不是?” “我知道。我们三年前离婚了,她在外有了别人,不是说爱一个人就要成全她吗?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希望余生她能幸福。” “那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有啊,我们每周都会联系,女儿越大,越需要妈妈。我一个大男人,总归是有许多地方不方便的。” 天哪!此刻,我真的是的担心欧阳。如果,他知道被他宠上天的那个所谓的第一次都还在的赵颖,与前夫的女儿已经是个十二岁的大姑娘了,他会不会疯掉? 赵颖真的是为了钱,什么都敢去做啊。 “你儿子蛮可爱,上幼儿园了吧?” “嗯,小班。” “当初你跟,”王坤城看了一眼小宝,“你们分手后,大家都以为你是个事业型的女人,是不会早早结婚的,没想到,你是班里第一个先结婚的人。” “遇到合适的就结呗,错过了万一后悔怎么办?” “他还是单身。” “与我无关。” “好吧,我知道你对过往是不怀念的。来,尝尝这个,这家店新出的,味道很不错。” “谢谢。” 我们吃完后,我又喂小宝喝了一碗汤。“没想到,你还是个贤妻良母。娶你的那个人,一定很幸福吧?” “还好吧。当妈妈了,肯定事以孩子的事为主。”我笑了笑。放下碗,我喝了一口水。 “你跟赵颖有联系吗?” “有。她现在的老公与我老公是多年好友,我们之前见面蛮多,但是她并没有跟我提起你和小蝶。” “呵呵!她一向擅长伪装,现实又虚伪。”王坤城身体往后靠了靠。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小蝶,若有所思,“小蝶,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我们也该走了。” “我送你们。” “不用了,我叫辆车就行,很方便的。对了,你们家在哪儿?” “塘湖一号。” 塘湖一号?那不是,那不是,欧阳最近刚定的新房那边吗?赵颖真是机关算尽啊,她也太明目张胆了吧?“怎么了老同学?” “没事。那个小区蛮好的。” “你知道?” “听说过,不过不太熟。” 王坤城笑笑。“既然你们叫了网约车,那我们就先走了,小蝶明天还要早起上学。” “阿姨,再见。小弟弟,再见哦。”小蝶笑起来,与赵颖简直一模一样。 “再见,小蝶。” “妈妈,那个姐姐是谁啊?她的头发真长。”车上,小宝打了个哈欠,突然问我。“妈妈,你什么时候给我生妹妹?” “妹妹?你想要个妹妹啊?” “嗯,悠悠的妈妈肚子里已经有个妹妹了,悠悠都要当姐姐了,我也想当哥哥。” “那你以后和悠悠一起照顾她的妹妹,到时候,她会喊你哥哥。” ”不行,妈妈!那是悠悠家的,我想要自己家的。“ “哈哈!你个小调皮,事儿还真多。”我笑起来,“快睡吧,到家了我会喊你的。” “现在的小孩子啊,都早熟呢!可不好带。”司机师傅搭讪,她是一位看上去与我年龄相仿的女人。但是,我比她,脸上少了些生活的忧愁。 “是啊。您家也有这么大的孩子?” “有,三胞胎。” “命真好。” “好什么啊。拜他们所赐,我这下了班还得开网约车兼职给他们几个挣奶粉钱。” “都不容易啊。” 到了楼下,我与网约车司机师傅说再见,然后抱着熟睡的小宝上电梯。家里的客厅,几乎没有站脚的地方。我江晓宝轻轻的放到床上,关了门,我去客厅继续收拾东西。 “赵颖不想让人知道我们有孩子,我们见面的事,希望你不要告诉她,谢谢。”王坤城发来信息。我看了,删掉。赵颖,才是被生活和上帝眷顾的女人吧?当年被王坤城宠成公主,现在又被欧阳捧在手心里。真是人生赢家! 同样是女人,为何人与人的差距会如此大?我隐隐约约感觉到,苟艺慧的死,与赵颖一定有关系。她这样精明的人,会不了解欧阳的过往?她只是不愿说出来罢了! 欧阳真是执念太深,第一次,真的就那么重要?苟艺慧不是,赵颖也不是啊。他怎么就看不清楚女人的心呢? 三百一十四 规矩 三天后,萧邦终于出差回来,他见我把所有的物品都打包好了,脸上有些不悦。“不是说等我回来再搬吗?干嘛一个人弄这些呢?万一我不在家,你又犯了头晕,怎么办?” “我没事,我只是将这些小零碎的东西打包了。你回来的正好,吃完饭咱们就开始往那儿搬。” “不行!”他大声说。“我看过今天的黄历了,不宜搬家。后天才是搬家的好日子。” “别那么迷信好吗?咱们又不是搬新家,只是将东西往租的房子里送去而已。” “那也不行。我是做生意的。我得注意这些。” “你!”我生气,“算了,我不管了,你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吧。” 我与萧邦之间,感情并没有回到从前。揉皱了的纸团,就算将它铺平,用熨斗熨烫,也不可能平得像当初的模样。饭后,萧邦带着小宝下楼散步,我一个人在家,看着这些我着急忙慌一一打包好的箱子,我心里无比烦闷。我真想全部给它们都拆了。真是手贱,人家都不稀罕,你打包个什么劲啊! “在哪儿?晚上八点约。失忆咖啡。”赵颖发来信息。 约我?做什么?我已经许久都不与她联系了。虽然我们是大学同窗,虽然我们现在又住的很近,虽然她现在的老公与我萧邦是哥们儿,但这些都没有将我们的距离拉得更近。反而,我想快些逃离有她在的地方。我想,她一定不想我常常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隔着玻璃,我看到赵颖打扮的雍容华贵,她端坐在那儿,脸上全是慌张的神情。她不停的搓着手。明明不冷啊,她在紧张什么?她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哎呀,你怎么才来啊!”见我走过来,她忙起身。“喏,你的白开水。”她搅着陶瓷杯里的咖啡,一股苦苦的咖啡香。“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什么?” “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瞒着欧阳,野蛮这大家。恐怕以后是瞒不住了。” “小蝶?” “你怎么知道?”她愕然。“你,见过王坤城?” “嗯。”我看着赵颖。她放松了许多。 “温贝,我知道,这件事如果被欧阳知道了,对他打击一定很大,可是,我现在没有办法。你知道吗,欧阳新买了一套房子。” “塘湖一号?” “是的,王坤城业主在那个小区。你说,到时候,怎么办啊?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欧阳说半个月后就可以搬家了。可是我真的,我真的不想搬走。我更不想让欧阳知道我的过往,要是她知道小蝶是我的女儿,他肯定会疯的。他那个人,你比我了解,他性子那么急,到时候,真怕做出什么傻事来。小贝,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你们在这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啊?” “哎呀,这个说了还都是赖你们家。要不是你们,欧阳也不会再想着买房子。他说这附近没有哥们儿玩,你们一搬走,到时候他一个人,更孤单。他不是想离你们近一些啊。” “真是幼稚。” “他买房子,我根本不知道,但凡他透露一点信息,我肯定不会让他买那儿的。” “所以,你是变相的承认了你经常与王坤城见面,与小蝶见面?” “我,我没有。” “赵颖,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欧阳真的单纯。他其实心里很会盘算的。你是被他发现了你以前的那些事,你们肯定会离婚的。他是不会要你的。” “我知道,我就是因为太担心这个了,我这才来找你的嘛!你快给我想想办法吧。我都急死了。” “我哪有什么办法啊?我也没办法。” 我和赵颖,虽大学时代就相识,但是那时候并不了解她。与她接触,也是在自己患病那段时间,据萧邦说,她经常做一些家乡的面食拿到我家。那时候,我也并不怎么清楚她的秉性。慢慢解除了一段时间,发现她其实挺可怜的,自幼丧父,凭着姐姐在外地打工的挣的钱,她算是熬到了大学文凭。 她,太需要钱了。她渴望攀上大树,罩着她。无论是在学校时候还是步入社会。她从不掩饰她对金钱的渴望。唯一令她不受控的,是她太过于贪图男欢女爱,早早奉子成婚生下了小蝶。这也是她为何一直痛恨王坤城的地方。“当初要不是他故意让我怀孕,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他就是怕我毕业与他分手,他太卑鄙了!” “可是,我明明感觉得到,王坤城是真的爱你啊。” “爱?你告诉我,爱是什么?我已经三年十多岁了,我不是那个一二十岁没有爱就活不下去的小丫头,我需要的是钱啊,温贝。难道你不是吗?萧邦如果现在穷的身无分文,你还会跟他在一起?” 我笑了笑,没说话。只听着赵颖诉着她心里压抑的那份苦。“说实话,欧阳如果没有钱,我也不会与他在一起。我受够了那种穷苦的日子,真的,你是体会不到的。” “可是欧阳对你动了情的,他除了比王坤城有钱,他对你的爱,并不比王坤城少。” “呵呵!算了吧!我才不在乎。” “赵颖,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天欧阳知道了你的过往,也知道了你背叛他,到时候你怎么办?” “携款而逃,带着女儿一起。” “真是最毒妇人心。他女儿你带着干嘛?” “是我女儿,”赵颖低下头。 “你,你与王坤城的?”好奇。 赵颖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但她的眼神告诉我,那个在家被欧阳宠着的小公主,被欧阳妈妈和家里请来的俩保姆整日供着的小公主,并不姓欧阳。 “你简直疯了!”我小声说。 “所以,温贝,我希望你能帮我,我不想看到欧阳伤心欲绝,我真的担心他。我知道,你比我更了解他,你一定有办法的...” “我没有!”我起身,“还有,以后不要再约我出来。你好自为之。” “温贝!”赵颖大声喊。 我并未回头,只顾着朝外走去。胸闷,头疼,心慌,手心,全是汗。我在害怕什么?我在担心什么? 三百一十五 惨 “贱人!烂货!”欧阳使出全身的力气,朝赵颖的头部、腹部用力踹。“说,钱都弄到哪里去了?是不是都给那个混蛋了?你说话啊,你说啊!”欧阳一把揪住赵颖的衣领。赵颖鼻子里流着血,嘴角也流着血。她眼角,还留着泪,但是欧阳,就像是没看见一样。欧阳眼里,充满了怨恨的怒气。此刻,他恨不得将赵颖弄死在这儿! “温贝,温贝,救我,救我...”夜半,我睡得迷迷糊糊,接了电话。我内心忐忑不安,“萧邦,不好了,赵颖出事了,快!” “怎么了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哎呀,你快起来啊,赵颖好像出事了。” 我们匆匆出门,顾不得隔壁房间的小宝还一个人熟睡着。我和萧邦来到隔壁小区欧阳家。我们使劲按门铃,疯狂敲门。“你们两口子,大半夜不睡觉,这是要干嘛?”欧阳的妈妈给我们开了门,她披着披肩,弓着背。快八十岁的老太太,早已满头银发。 “阿姨,欧阳和赵颖不在家?” “他们昨晚没回这边住,已经搬去塘湖一号了。” “孩子呢?” “孩子们都睡着了,怎么了这是?” “哦,没事,我们俩就是想找他们玩。”萧邦捂住我的嘴。“这样啊,阿姨,您先睡,,既然他们不在,我们先走。”萧邦拉着我,赶紧下楼,上车。“完了,要出大事!” “那我刚才准备要说呢,你干嘛捂我嘴巴?” “她一七八十的老太太,你冷不丁的这么一说,她不得吓个半死啊?你啊你,真是,怎么只见你长年龄,也不长点脑子呢?”萧邦边开车,边数落我。 “哎呀,小宝还在家,怎么办?” “没事,他晚上睡得沉,应该不会醒。”萧邦猛踩油门,就差闯红灯。如果车子带翅膀,他一定会驾驶车子飞起来。 “慢点。” “我着急啊,我真担心欧阳对赵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一路上,我们都很担心,一面担心着赵颖的安危,一面又担心着欧阳会不会脑子一热做了什么傻事。 “开门!快开门!”萧邦打欧阳的电话,他不接。打赵颖的电话,也没人接听。我们砰砰砰的不停敲门,叨扰到对门邻居休息了。“这深更半夜的,我说,小伙子,是不是您要找的人不在家啊?要是在家的话,早该开门了。您别再敲了,我家有老人,睡眠轻。”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萧邦拱手,对欧阳的新邻居说着各种抱歉的话。 终于,门开了,欧阳满脸憔悴,满眼绝望。他只给我们开了门,并不说一句话,径自往沙发处走去。“温贝说赵颖给她打电话,叫她救救她,怎么回事?赵颖人呢?” “卧室。” “你们家这是?”萧邦走到客厅,客厅里一片狼藉,东西被砸的砸,丢的丢。超大的液晶显示屏也被砸得处处事窟窿和裂纹。 我走进卧室,“啊!赵颖!赵颖,你这是怎么了?”我被眼前得一幕吓到了,我现实退缩了一下大叫,而后我快速走到赵颖身旁,她鼻子离、嘴巴里流着血。她头发凌乱。卧室的墙面上,有很多血渍。卧室的地板上,有被揪下来的头发。“赵颖,你醒醒,赵颖!”我摇晃着她的身体,她没有任何回应。“萧邦,你快来啊!萧邦!”我近乎哭声,大喊。 “快,别愣着,打120!赶紧!”萧邦进来,看见眼前躺在地上的赵颖。 我赶紧拿了手机,拨打了120。等救护车来的的时候,真是煎熬。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是如此煎熬。“快,小心,小心!” “还愣着干嘛,快走啊!”萧邦拉起坐在沙发上的欧阳。我和欧阳坐在救护车里,萧邦独自开车紧随其后。 “让一让!快!让开!都让一下!”护士推着车,疯狂往前跑,她们一边跑一边大喊着。 氛围突然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我的心怦怦直跳,我感觉很不好。我呼吸不畅,我有些头晕。“老公,我有些担心小宝,”萧邦抱着我。 “别怕,别怕,她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赵颖在抢救室中抢救。萧邦陪着欧阳,在手术室外等着。我一个人开车往家赶。漆黑的夜,除了路两旁的夜灯,连个人影都没有。恐惧、不安,油然而生。 欧阳终究还是知道了一切,知道了有关赵颖的一切。 “妈妈,爸爸,你们去哪里了?爸爸妈妈,你们快回来,好不好?我害怕...”一出电梯的门,我就听到小宝的哭声,我忙开门。“小宝,妈妈回来了,不害怕啊,小宝不怕,爸爸妈妈出去有点事,你怎么醒了?” “妈妈,我想尿尿,可是我打不开洗手间的门,妈妈。我尿裤裤了,呜呜呜...”小宝委屈极了。“爸爸呢?” “爸爸有点事,和欧阳叔叔在一起呢。来,妈妈给你把脏裤子换下来。”我抱着小宝,他的身体还在不停的抽动。那一刻,我心里难受极了。“今晚跟妈妈睡,好不好?” “好,”躺在床上,小宝紧紧的搂着我的脖子,生怕我又出去。 这一夜,真是煎熬。我没有一丝丝的睡意。我就那么睁着眼,等天亮。四点钟,五点钟,六点钟。终于,拂晓时分,萧邦打来电话。“你报警了?” “没有啊,怎么了?” “警察怎么来医院了,把欧阳带走了。” “萧邦,替我照顾好我妈跟我儿子!”欧阳被拷上手铐那一刻,扭头对萧邦大声说。 再次到医院,赵颖手术已经做完,脑部的淤血也被清除。她除了头部受重创外,她的肋骨被打断了四根,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各种伤。病房里,王坤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他此刻是喜还是悲。小蝶趴在赵颖身上,伤心的痛哭,“妈妈!妈妈,你快醒醒啊,妈妈!” “小蝶,到阿姨这儿来,”我尽量安抚她,可是,毕竟她是个大孩子了,有些事,是根本没法隐瞒的。 “阿姨,我恨那个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妈妈?” “大人之间的事,等你以后长大了就明白了,阿姨带你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我不去,我要在这儿陪我妈妈!” 三百一十六 他有心事 楼梯口,王坤城正在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小佳是你的孩子?”我走上前,他将烟掐灭,我直截了当的问,他有些惊。 “赵颖告诉你的?还是那个欧阳?” “没人告诉我,我猜的。赵颖是不是将欧阳的钱都转到你那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俩之前设计好的,欧阳老早就成了你们的眼中猎物,是吗?” “不是。”王坤城的辩解,毫无力度,他将眼神转移开。 “不是,你心虚什么?” “是她自作自受是她活该!与我有什么关系?!” “警察已经把欧阳带走了,到时候,一切就都会清楚的。” “温贝!温贝!”萧邦在病房门口大喊。 我走到病房门口,“你去哪了?咱们该走了,她前夫呢?” “在那抽烟,”我说道。 “我去打声招呼。” “别去了,咱们走吧,我刚跟他说过了。” 一路上,萧邦都没有与我讲一句话。“红灯!”我抬头,大喊。萧邦猛的一个急刹车,还好,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你怎么了?差点撞上那辆车!” “没事,没事没事,刚打了个瞌睡,太危险了。没事没事,还好没事...”萧邦使劲摇晃了几下头。 “谁报的警?” “欧阳。” “为什么?” “哎呀,你别管了。总之你这个同学,真是够厉害的。他们这可不是简单的家暴案子。有可能涉及刑事犯罪。” “谁?” “赵颖和他那个,叫什么来着?” “王坤城。” “对。我昨晚听下来,大致意思是赵颖伙同王坤城,私下转走了欧阳近四百万的存款。还有啊,这个你不能说给别人听,”萧邦停顿了一下,好像不愿说出口。 “小佳的亲生父亲不是欧阳,是王坤城。”我看着前方,安静的说。 “你怎么知道?赵颖告诉你的,还是她前夫告诉你的?” “我猜的,很早之前我就猜到了。我一直很担心赵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路上,萧邦告诉我,欧阳这几年的收入,几乎全盘交给赵颖打理。要不是前段时间他们搬家到塘湖一号,欧阳无意间发现赵颖遗留在车上的开房小票,他可能还会继续被蒙在鼓里。 欧阳知道赵颖跟他时候不是处女,可是他实在是爱她啊,他可以忍。但是,当得知小佳不是自己的孩子的时候,他精神上有些受不了了。他继续忍着。直到前几天,他突然想入手一套价格不菲的红木家具,他查了家庭账户,惊然所剩无几。他开始慌了,他一遍又一遍的质问赵颖。赵颖一开始还撒谎各种隐瞒,后来实在是不耐烦了,与欧阳大吵了起来。“要不是看你有俩臭钱,老娘连瞅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你再说一遍!” “我就说了,怎么的吧?还能吃了我不成?” “我是不能吃了你,但是我可以弄死你!”欧阳被赵颖的言语刺激得失了理智,他心中怒火和怨恨将他百年城恶魔一般,他挥起拳头,猛地朝赵颖的头伤砸去,“贱人!烂货!说,你把我的钱都弄哪儿去了?!”“你到底在外养了几个男人?!”“那个小野种到底是谁的?!” 一开始,我会隔天或者天天抽空去医院看一眼赵颖,慢慢的,突然觉得,她躺在那儿,也挺好的。至少不用去坐牢吧? 欧阳因家暴,被判了五年九个月。王坤城因涉嫌私吞他人财物,也被判了好几年。赵颖,因为一直昏迷不醒,这才得以免去牢狱之灾。“醒了也是要去坐牢的,不如就这么医院里躺着吧!”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唉声叹气道,“人啊,不能造孽。” 这位打扫卫生的清洁阿姨,竟然是赵颖的妈妈。她为了照顾女儿,在医院里找了份清洁工的活儿。“这样,我就能每天看道我的女儿了,你说,好好活着不好吗?干嘛非要有那些个非分之想呢?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这下好了吧,不折腾了吧?我苦命的孩子...”她躲在墙角边,低声抽泣,不敢让人看到。她怕别人看到说她们母女闲话。 “小佳是我孙女,你们不能抱她走!小佳!”小佳被王坤城的家人强行抱走时,欧阳得妈妈哭得像个孩子。“小佳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不能没有她啊...” “奶奶,奶奶,奶奶,”小佳哭得眼泪鼻涕直流。都说孩子小,什么都不懂。真的吗?那为何小佳会哭的如此伤心呢? 欧阳入狱后,萧邦与许飞一起,帮着欧阳善后了许多事情。他们俩根据欧阳的意思,遣散了画室的员工,又将画室转租出去。欧阳的妈妈带着两孙子,回了老家。“这几年哪,你们要多替我去看看我儿子,我就那么一个儿子,他是我的命啊!”欧阳的妈妈,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你们告诉他,叫他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来,重新做人。让他放心,我会帮他带好俩孩子的。” “阿姨,您照顾好自己,以后节假日,我们会过来看您和俩孩子。” “能不来,就不来吧,省的我看着你们想我的儿...” 塘湖一号,欧阳为赵颖购置的爱巢,因为许久没有按时还贷和其他原因,成了法拍房。据说,拍走这套房子的,是一位煤老板。他财大气粗,当场就付了全款。而后,他又将那套房子,送给了他的不知排第几位的情人... “嗨!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个小区,住的人,没几个是干净的。” “别这么说,再这么传下去,咱们这房价要跌的。” “这是实话,到什么时候,我也是这么说。” 塘湖一号自带的商业街附近,一对看上去像是住在这儿的业主,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我说,咱们要不也把房子赶紧挂出去吧,早卖了早踏实。” “怕什么?咱们一身正气的,有什么好怕的。” “哎呀呀,你这个人啊,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到底卖不卖?” “不卖,当年买它可是花了我血本的。” “你当真不卖?” “不卖!”男人一脸硬气。 “我叫你不卖!我叫你不卖!”女人一把揪起男人的耳朵。 “卖!卖!都听你的,卖还不行吗?疼啊...” 三百一十七 婉拒 小假期结束,送完小宝,我返回家中。泡了一杯玫瑰花茶,花茶香味四溢,它在变凉,我在等它凉。 “最近可好?”莫名其妙,已经两三年不联系的侯总,突然发来信息。 出于礼貌,我回了电话。“侯总。” “最近在做什么?小孩子也上学了,是不是考虑回来上班?”侯总很直接。 “恐怕不行,孩子上下学需要人接送。” “这样好了,你早上送完孩子过来,下午小孩放学前一小时,你下班。”侯对我,表面上依旧大方。“空了到公司坐坐,当自己的看待。” 我挂了电话,心里只觉得有人认可我的工作能力,是因为我曾是那么的是认真对待工作,侯总一定也觉得我是个很可靠的人吧。至少,我认为,自己在任何一份工作当中,都是忠诚的、有责任心的、有服务意识的。 我没有直接拒绝他的好意,也没有直接答应要去上班。我在等,在等一个既可以兼顾家庭又可以施展自己才华的平台,尽管自己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才华。 两天后,侯总约我一起吃午饭。“要不我去接你?” “不用,我就快到了。” 约定的地点,我专门挑了一个相对安静又隐蔽的角落。沿河景观,最里面、最尽头的一个桌位。“您好,待会儿会有一位侯先生过来,你告诉他,他约的人在沿河景观最里面。”我叮嘱服务生。 “好。” 一整排景观桌位,除了我,还有一桌客人在,他们一行四人,三男一女。他们的桌位距离我和侯总的桌位,中间只隔着一个桌位。好在每张桌子都很大,距离上看,很远。他们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只见有个男的,一直色迷迷的朝我看。 “哇,你找的这个位子,真是够安静的。”侯总意气风发,看样子最近这两三年,没少挣钱。 “节假日这边都订不到位子的,今天是工作日,又是中午,人比较少。餐具都烫过了,开水是我刚倒的。”侯总坐下,我也坐下。“我点了一个鸡汁白鱼,一个开胃小菜,一个一头米,你看你喜欢吃什么,”我将菜单递给侯总,他仔细地看着。他们是无辣不欢地,不出意外,他应该会点一份很辣的菜吧。 “你能吃辣吗?”他很绅士的问。 “还行。” 侯总看了一边菜单,他加了一个干锅花菜,一份杭椒牛柳。这俩菜,辣。 “那桌好像是某局的财务总监,”他仔细看。“就是他,我来问问是他请客还是人家请他,要是他请客,我直帮他买单。”侯总一脸狡黠。他借去洗手间之名,与刚才那个色迷迷盯着我看的男人互相点了点头,那个男人,不久也起身出去了。 “哎呀,你还真是我的财神啊,我正愁找不到合适机会与他打交道呢,今天真是运气爆棚。” 一个人,只要他中意另一个人,无论另一个人做什么,他都觉得是好的。在侯总眼里,我就是另一个人的代表。自我离职后,他换了不下十个助理,目前为止,没有一个是令他满意的。 “你说,不就是一份助理的活儿吗?她们怎么就做不好呢?” “可能是没有把所有心思放在工作上吧,现在您这边也做的很大,工作量也比之前多了许多,新来的人,需要时间适应,更需要与您多磨合...” “你下个月回来上班。”侯总喝了一口。 “不行啊,侯总,真的是走不开,要是走得开,不用你张口,我一定去。” 菜慢慢上齐,“你还是一点辣都不吃啊?” “嗯,吃辣会长痘,会上火。”我微笑。 “你还真是个不错的女人,要是你姐能像你这样就好了。” “你们,又吵架了?”他口中的我姐,是他老婆,与他一起吃苦打拼的发妻。曾经在他公司上班时,我常常喊她姐。其实,与她也并未见过几次,算算也就见过两次吧。我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我们这日子啊,过得很心累。” “离婚了?” “假离婚,为了给孩子置办学区房,以她名义买,首付少付些。你知道的,摊子铺的越大,资金上,越是得精打细算。” “哪有假离婚啊?恐怕你们是借着买学区房的名义,真的离婚吧?侯总,你不会是以后都不打算管老板娘了吧?” “那我管她干嘛?都已经离婚了。前段时间,在谈与一个九零后谈,我发现,我这人不适合谈恋爱。”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我有些吃惊。 “侯总,你真够刺激的,九零后,你搞得定吗?” “嗨,不就是钱嘛!” 饭后,我们面对面坐着,我听他说着这两三年他的生活、公司的业务。“你说,我一个正常的男人,三年都没有过夫妻生活。你觉得这还能算是夫妻吗?” 我只尴尬一笑。 “我发现她并不关心我,她心里根本没我。有一次我发烧,躺在床上,我让她帮我倒杯水,拿下药,她都不愿意。我喊她,她就像是没听见一样。我当时真是心灰意冷啊。” “姐同意离婚吗?” “她肯定同意啊。早些年,她就嚷着要离婚。她求之不得。” “侯总,你们这样,真的令我很意外。” “她不关心我,不关心孩子,不关心我的家人。你有没有发现,我的亲朋好友们越来越不愿到我家去,为什么?女人人她不热情啊!你说,我俩过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能是她心中的积攒的怨恨太多了吧,所以,她对你和你的一切都不再关注。” “更奇葩的是,她竟然在家里念经,你说,正常吗?这是个正常女人该有的作为吗?”侯总喝了一口水。“我带着孩子出去,在别人眼里,我的孩子就像个没妈的孩子似的,看着可怜巴巴的。” “如果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那就好聚好散,只是你们大人之间的事情,不要连累了孩子。孩子是无辜的。”我劝慰。 侯总,把我当个垃圾桶,倾诉着他心里的苦闷。在我听来,不细琢磨,他的确是个伟大的男人。一个人撑起一个家的顶天地里的好男儿。可是,都说两人之间有问题了,不能总是怪一个人,我不信,他的老婆如他描述一般。他,现在是得多讨厌他的发妻,才如此诋毁她呢? “谢谢侯总,路上慢点。”我下车,向他挥手。 侯总开着象征着男人地位的豪车,一脚油门,远去。 三百一十八 老板娘现身了 “侯总,谢谢今天中午的盛情款待,希望你和老板娘都能有各自的新生活。哪天空了,我去看看老板娘。这些年,你不容易,她一样也不容易。” “客气了。去的时候提前告诉我。还有啊,不要在她面前提起我们离婚的事,她不愿别人知道的。” “嗯。” 放学接了孩子,我给侯总发信息。他的回复,真是令人不解。既然已经离婚了,那有什么不好告诉别人的呢?又不是偷情,见不得人。 日子就这样平平静静的过着,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小温,你在干嘛?”刚送完小宝,八点十分的早晨,太阳并没有想象中的温暖。老板娘给我打电话,我有些吃惊。 “好久不见啊姐,我刚送完孩子,他现在在这边上幼儿园。” “哦,那你现在是已经到家了还是在回家的路上?” “回家路上,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先回家,到家了我再联系你。” “好的。” 到家后,我还没有将拖鞋穿好,老板娘的电话再次打来。“到家了吗?” “我到家了,姐,你最近还好吗?我正想着什么时候去你家看看你呢。你这电话就打来了。” “来我家就不必了,我最近身体不太好,也不方便招待你。是这样的,我想找你聊聊。” “嗯,你说。” “我跟他离婚了,可是我心里很不甘心。你说离婚就离婚,好好跟我说,我也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女人,我一定会同意的。但是他用欺骗的手段骗我离婚,我心里过不去。” “你们离婚了?为什么?”我明明已经知道,却还装作不知。 “年初的时候,他说孩子成绩不太好,打算给孩子买学区房。说用我的名字,三成首付。我当时也没多想,就同意了。现在,都过去快一年了,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我这才发现事情不对。有一次,我们在家聊天,他说我的财产以后都是他的。我就觉得他有问题,我就问他,夫妻的不是共同的吗?什么我的财产都是你?” “小温,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既然大家都打算不好好过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认识他,就是个错误,我现在真后悔,我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姐,你别这么说自己。就算离婚了,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的。”我试着安慰,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话,对于一个心被伤透的女人来说都是没用的。 “我与他是大学时候认识的,那时候,我是他的老师,后来他考研去了外地,我就把工作辞了,所有的积蓄拿给他当生活费和学费。结果,你知道他那那些钱干什么了吗?他拿去炒股,几万块钱,炒股亏的就剩一千块。剩下的一千块,他不想着我在出租屋里过得多不好,不想着给我改善下伙食啊、改善下居住环境之类的,他竟然将仅剩的一千块寄给他弟弟。” “他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两个弟弟,就像是个无底洞一样。无论谁有什么事,都要找他。你说,没他这个人,他们一家字就不过了吗?他弟弟后来拿那一千块钱去请老家来的一个女孩吃饭,一顿饭就给吃光了。一千块钱,你知道在十几年前,一千块真的很多啊。我当时因为这个与他大吵了一架,你猜,你们的侯总,对我做了什么?” “什么?” “他竟然动手打我,让我滚。一个陌生的城市,举目无亲,身无分文,当时我又怀孕了,你说,我能去哪儿?”我只听得电话那头,老板娘有些鼻音,她应该是哭了吧。我并没有安慰她,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他研究生毕业那年,他们村上一个在外混的不错的有钱人给他投资,他与他同学一起来了苏市创业。小温,那时候你还没来这上班,你不知道那一年我们过的多么的苦。我跟他租一间不足十平米的房子住,吃喝拉撒全在那个狭小的车库里,我们第一个孩子,也是在那儿出生的。你别看他白天在公司人模人样的,他在外对别的女人有多么的热情、绅士,回到家对我就有多么的冷漠、蛮横。”老板娘应该是想到了从前的艰难,她的鼻音越来越重。 “姐,你是哭了吗?” “没有,就是想想以前吧,觉得自己的付出太不值得。”她擤了几下鼻子。“我坐月子,没人照顾我,他妈一次都没有来过。我跟他这些年,生了三个孩子,中间又打过两次胎,没有一次,是有人照顾的。我刚生完孩子,就要自己做给自己吃,自己给孩子洗尿布、喂奶。孩子哭了,饿了,他从来都不管。” “小温,你也是女人,你也当了妈妈。咱们女人生孩子后身体不如从前,这个你应该有体会吧?” “嗯,我有。” “月子里,他都不放过我,他让我每餐给他坐四菜一汤,米饭还不能煮的过软。只要一点不如他心意,他就会在家里摔东西,动手打我。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挨他打的次数,数都数不清。” “什么?侯总打你?”我吃惊。“那你当时应该报警啊。” “没用,如果我报警,下次,他会下手更重。现在我头伤,还有一道很长很长的伤疤,就是有一次他让我给他做饭,我实在是身体不舒服,起不来。我就没做。他当时一把拽住我的头发,将我从床上拖到地上。他当时恨不得打死我。我头上的那道疤是他用铲子砸的,当时血直流,吓得几个孩子哇哇哭。哎,小温,你不知道,这些年我过得是有多苦...” 我听着,幻想着那种画面。侯总面目狰狞,像个魔鬼一般,。老板娘,像是个将死的待宰羔羊,任由他宰割。几个孩子,内心极度恐惧,个个都吓得缩成一团,哇哇大哭。他们一边喊着“爸爸,不要再打妈妈了。”一边用身体保护着受伤的妈妈。 这是我认识的侯总吗?直觉告诉我他并不是个尊重女性的男人,但也不至于动手打自己的老婆吧?我很疑惑,他们两口子,究竟是谁说了实话,又是谁撒了谎? 三百一十九 另一面 “小温,你知道高知分子,也不能说所有的高知分子,就是他们那群人,有多么的肮脏,有多么的龌龊吗?” “怎么了?” “他们一起南下,玩多人运动。他们还将找来的女人互换着玩。在他的眼里,我们女人就是商品。他就是乡野莽夫,别看他平时对人家都客客气气的,其实他骨子里,既专横又粗鲁。他玩就算了,他还拍照,把照片发给我。刺激我。我变成今天这样,都是拜他所赐,都是被他逼的!” “还有,早些年,我知道他身上这些不好的行为,我当时就跟他提离婚。他拖着、耗着不跟我离。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他那时候是看我还有些利用价值,能给他带好孩子。所以他才不跟我离婚。现在孩子们也都大了,他现在想一脚把我踢开了。” “他们家,也是有问题的。他爸打年轻时候就动不动打他妈。他们几个兄弟,不但不保护他妈,还觉得他妈该打。他们认为是他妈说了难听的话,冲撞了他爸。你说,这个年代,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家庭呢?我生第一个孩子时,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孩子六个月,我去了他们老家。他爸当着我这个儿媳妇的面,不止一次动手打他妈。晚上吃饭时,他竟然气冲冲的对我说,他家就这个条件,想走随时滚蛋。不想走,就老实呆着。” “他当时那么威胁你,你怎么没走?”我好奇的问。 “我舍不得我的孩子,他才刚几个月大。我心里担心他,我担心他从小没妈被人欺负怎么办?就算我吃些苦,我也不想让我儿子吃苦。” “姐,你真是个好妈妈。你很伟大。你也是个好妻子。我很细疼你,好想抱抱你,”我被她的话触动。“其实照顾孩子,真的很累的。侯总可能没什么体会,所以他不理解你,不懂你。我知道,姐,我懂你的心酸和不容易。” 她终于放声大哭。许久,她擦了眼泪,“我不是因为离婚伤心,我只是突然想到以前一个人亲自照顾几个孩子时候的难熬的日子了。” “他的龌龊事,实在事太多了。有许多,我说了你可能都不信。他经常带着你们施工队的一些同事去外面瞎搞,什么单人的,多人的,他常常喝的烂醉,还向我想要他在外征服了多少女人。就在不久前,他竟然当着我的面,跟别的女人视频亲昵。你说,他这是在恶心我吗?” “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他外面有人,只是那时候,他还不敢明目张胆。现在事离婚证握在手了,他倒什么都不忌惮了。他就不怕遭报应吗?”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我现在是这样想的,小孩,我一个都不要。我这辈子,已经被他们的爹毁了,我的青春也搭给他们几个十多年。他不要,我也不要。凭什么一个月给我几千块钱,叫我给他养孩子,他在外花天酒地呢?他当时离婚协议上写了一次性给我两百万,那就算其他的我不跟他争抢,他总得把那两百万先给我吧?” “还有,小温,他真的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骗走了我名下公司所有的股份。大家都知道现在这家公司挣钱,我真是太傻了,我当时竟然信了他的鬼话!”说着,老板娘像是在狠狠的捶打着自己的身体。 “说到钱,我不得不再跟你说说之前还有一档子事儿。十年前,我们当时手上有三十万存款。那时候,也没什么用,我们就去看房子,你知道吗,现在的富人区,那时候一平米才七八千块钱。那笔钱,付首付,绰绰有余。可是他不听我的,我知道自己说多了也没用。我就说让他把钱拿回老家,建房子吧。他还真是开心啊,直接给老家建了一栋四层的,又将前面的路修了。这一下子,花了近七十万。四十万的亏空,很久时间才补上。” “现在想想,我都想弄死自己。每次只要见到他妈,他妈都说‘我老家的房子怎么怎么之类的话’。你说,那钱明明是我和他出的啊。他爸妈从不懂得感谢我们。哪怕说一句感谢的话,我也不至于这么寒心。在他们那个家,人人都得靠他照应着,我在他心里的地位,几乎没有。算上他爹妈山上养的鸡鸭鹅,我都是排在末位的那个!你说,作为他的老婆,我心里能不恨?能不怨?” “还有一件更令我难过的事。我们孩子大了,我想着我终于熬出了头,再也不用拖着大的,带着小的了。我想着趁着自己有空了,好好调养下自己的身体,结果呢,他总觉得我在家闲着没事。他竟然把他兄弟家的孩子都弄到我家来,让我给他兄弟家看孩子。我算什么啊?我是他们的保姆吗?就算是保姆,也总得给发工资吧?他呢?他给我什么了?我当时一口拒绝,我不干。你猜他怎样?” “又对你东手了?”我小心翼翼的问。 “他当着他爹妈、他兄弟、兄弟媳妇和一群孩子的面儿。上来就给我一个耳光。我当时被他一巴掌扇得一下子倒在地上。那么多人,看我出丑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扶我一把。他骂我,他用最肮脏的字眼骂我。我心里真是恨极了!” “在他们家里,他就是权威,他就是那个说一不二的人。他一点都不尊重他的父母,他常常心情不好就对他爸妈不是拳打脚踢就是恶语辱骂。他常常摔家里的东西,你说,这样的人,不是变态是什么?” “他在外搞女人就算了,他卫平要将女人带到家里来?他凭什么这么侮辱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自问我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他、对不起他家的事,他凭什么叫我活得生不如死?” “姐,”我略带哭腔,假若现在挂了电话,我一定会大哭。有些事,我是感同身受。比如月子之苦,育儿之难,比如男人在外的那些野花野草。“你不能这样想,你现在应该好好调整状态。好好活。” “我现在想明白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钱,把那协议上写的两百万给我,我从此与他一刀两断!” “孩子呢?一个都不要?” “不要,一个都不要!现在几个孩子被他们的奶奶蛊惑的,都不愿回家来住。我要他们干什么啊?你说,我含辛茹苦的把他们养大,他们在我最难的时候,不但不帮助我,还站在他们那边,一起来气我。我要他们何用?不要!一个都不要!除了钱,什么都不要!”一个女人,一个妈妈,内心得多绝望,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三百二十 女人啊女人 “妈妈,我饿了。”电话那头,应该是他们最小的孩子在说话。 “等下,妈妈马上给你做饭。”老板娘像是又擦了眼泪似的,“小温,先不说了,我先给孩子弄点吃的。咱们改天再聊。” “姐,保重。” 挂了电话,我看了下时间,三个小时。她竟然给我打了三个小时的电话。我大口喝着水。‘咕嘟咕嘟’,口渴。许久没有人这样给我通电话了。 且不说老板娘的话有几分真,就算打一折,想了想也会令人心里作呕。“我们女儿,现在很敏感。你都不知道,我是多爱她,她现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她常常哭。只要我们一说点什么,她都以为是在针对她。她觉得他爸爸和我都不爱她。你知道吗,她成绩很好的,真的,她长得又漂亮。可是她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实在是我不愿看到的。”没多久,不出意料,老板娘又打来电话。 “姐,你看你心里其实还是有你的孩子的,不如这样好不好?你先把孩子们都接回来,你和侯总之间的事,你们再慢慢协商??? “不行!我再也不能白白替他养孩子了!他们现在都搬出去了,只留了最小的孩子在我这儿。” “阿姨,爸爸一回来就跟妈妈吵架,他们天天因为离婚的事吵架。”小女孩在电话里头冲我喊。 “你听到我女儿说什么吗?” “嗯,姐,我觉得你们这样不太好,对孩子的伤害太大。” “他都不担心,我怕什么。我就等着他遭报应的那一天。佛说了,妻子是一个男人的天,他现在触了天怒,他就等着一点点走背运吧!让他在外好好玩弄别的女人去吧,等他的女儿长大了,也会被人家玩弄的!” “姐!”我大声斥责,“你说过了。不别这样说你们的孩子。” 她一定是绝望、无助。否则,怎会连自己的孩子都诅咒呢?她没再继续说话,她只电话那头嚎啕大哭。她的哭声,是那样的惨。 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个心不定的人。接下来的好几天,我都被她的话深深的影响着。我的生活也被她这一通电话,搅和得一团糟糕。大概有一两个星期吧,我的内心都是忐忑的,患得患失的。 我将她对侯总的那些描述,全部假想成是萧邦在外做过的事。我甚至还幻想着,是否有一天,我也会像她一样,萧邦也会像侯总一样,我们的日子也会像他们现在的日子一样。 “哎呀,不雅再胡思乱想了。你不能这样想的,你这样想,那日子就没法过了。”又一次用异样的目光和奇怪的口吻与萧邦聊天,说着说着竟然又扯到侯总的事上。萧邦大概是听烦了,也倦了我这样与他聊天。“你要是有能力,就去帮你前老板娘找个律师,好好惩治一下那个姓侯的,别再我买年前总是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听着就来气!”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别包括我啊,人与人是不一样的。” “你跟他就是一样的,别以为你在外的那些破事就可以一笔勾销。”我瞪了萧邦一眼。 萧邦很不喜欢我跟他说这些事情,他尤其讨厌我旧事重提。可是女人,怎会轻而易举的忘掉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和事呢?女人天生就是没有安全感的,天生就是敏感多疑的。我曾试着学着大度些、宽容些、少些斤斤计较。可是我真的做不到。直觉告诉我萧邦有问题的时候,他就一定有问题。 侯总,该怎么说他这个人呢?也许在我们她的兄弟、父母眼里,他是个了不起的家人。他一次次无私的资助着那个原生家庭。他是伟大的,毫无疑问。 在我们这些下属、同事、他同学和朋友的眼中,他除了抠,也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坏毛病。 在他外面的那些女人眼中,他除了不够帅之外,再无其他缺点。他有钱啊,他愿意为她们挥霍,买名牌包包、去高档餐厅... 可是,他又是那样的不堪,他是个绝顶的可耻之徒。他背叛,他欺骗,他家暴...... 老板娘也是有自己的问题,就算她有千错万错,她也不该被生活如此对待。 “小温,男人都是一样的,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在有钱的时候,总是挥金如土,左拥右抱。他是看我年老色衰了,满足不了他的性需求了,他这才将我一脚踢开。全世界的男人,都该去死!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她再次发来信息,心中有多恨,语言就有多狠。 我没继续看下文,急忙删除了。我不想在因为她的事,因为她的话,自己的情绪和心境又被左右了。我是个很容易对号入座的女人,敏感又多疑。我的生活里不能出现太多这样阴暗的东西。我需要阳光时时刻刻照耀着我,暖着我的身体和心灵。 “我想重新诉讼,你有认识的律师吗?”两周后,老板娘发来信息。我看到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许久之后,我才回复她,“不好意思啊,姐,在忙,刚看到信息。我不认识什么律师,要不,你再问问别的人?”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与我取得过任何联系。也许,老板娘真的如侯总说的那样,她已经是个十几年不出门的人了,她的思想很奇怪的。可能,一开始,她向我诉苦的时候,她觉得我是值得依靠的。后来我没有及时回复她信息,回了又婉言拒绝了帮助她。她心里不再觉得我是她的朋友。 总之,这样挺好,她不再与我联系。 生而为人,活着不易。生而为女人,活着更不易。女人,人人都追求活得漂亮,活得光鲜。可是,女人,单是想顺顺当当的活着,就已经很难很难了。 她有什么罪?有什么错?竟遭他如此对待,遭命运如此对待? “你老公认不认识dr的人?”一次,半夜,侯总发来信息。我看到,并没有回复。第二天清晨,我回复,“不认识。” 我在刻意躲避侯总,这样的人,我不屑与他为伍,更不愿与他有任何生活、工作上的往来。 三百二十一 听说 小宝曾经再托班里,被老师认为是个问题孩子。比如老师常常说他好动、坐不住、吃饭吃得脏兮兮的...... 他上了幼儿园,我一直很担心。我希望与老师沟通,又害怕老师找我沟通。我不知道,究竟是我的小宝有这些问题,还是大家的孩子再这个年龄段,基本都是这样。 周末总是令人期盼的。我期待着周末,萧邦也期待着周末。“我不想要在家啊,我要去学校,陪老师!”周五放学,萧邦我们接了小宝,他在车上,很是生气。 “老师也要休息啊,周一到周五去学校陪着老师,周六周日是要在家陪爸爸妈妈的。” “不要,我明天还想来!” 萧邦笑了,“小宝,能告诉爸爸,你为什么还想来吗?” “幼儿园里很好,有许多小朋友,老师不凶我,它里面的菜菜很好吃。我吃光盘,老师还会奖励我小贴纸。” “哦,那咱们明天还来,好不好?” “好!”小宝激动。 “但是有一条,咱们可说好了,要是明天爸爸妈妈送你来了,学校没开门,你要保证,不能哭鼻子。” “放心吧老爸,学校不开门,我就跟你们回家。” “你还真打算明天带他过来啊?”我看着萧邦,“你太宠他了,这样会把他宠坏的。” “小男孩,你不能跟他对着干。你得想办法,取得他的信任。明天来了,他一看,不开门。以后,自然不会再在周末的时候吵着要来学校了。这一次啊,你就听我的,我保证把他治得服服帖帖。” 一进门,小宝就往地上一坐,脱鞋子,脱袜子,赤脚哒哒哒得跑向零食盒子。“妈妈,今天吃点什么?” “嗯,”我假作思考,“俩枣子,五颗葡萄干,一根香蕉。怎么样?” “好咧!妈妈,你真是我得好妈妈!”小宝生得一副会说话的小嘴儿。 “好好吃啊,吃完了咱们开始学古诗。”我将准备好的小零食放到小宝面前。他端坐着,一点点吃起来。“不错,这小葡萄干,吃着真好呀!”他一边吃一边得瑟。 萧邦还在车上,我教小宝学古诗的时候,他是不参与的。 “准备好了吗?”我问小宝,他端坐在小椅子上。 “准备好了,妈妈老师。”他调皮。 “你叫我什么?” “妈妈老师啊。” “为什么叫我妈妈老师啊?” “你是我的妈妈,你又教我学习,我就叫你妈妈老师。” 逻辑很清晰,四岁,倒像个小大人模样了。看样子,以后不能再像哄小孩似的对待他了。 《夜雪》?????? 白居易 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我将今天要学的新诗一笔一画的板书在白板上。 “夜雪,白居易,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我诵读一遍后说,“什么意思呢?我给你解释一遍。已讶衾枕冷:枕头床单突然很凉,这令我很惊讶,怎回事呀?复见窗户明:又看到窗户外面很亮很亮。夜深知雪重:大晚上的,原来是下大雪了。时闻折竹声:我是怎么知道下雪了的呢?是我不断地听到有珠子折断的声音。雪太大,把竹子都压断了。”我顺带着做了相关的动作与表情。 “妈妈,竹子被压断了是不是发出这样的声音‘嘎嘣嘎嘣’?”小宝笑着问。 “对,就是这样声音。”我笑着看了他一眼。“来跟妈妈一起读啊,我读一句,你读一句。记住了吗?” “记住了。” 《夜雪》 白居易 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当天的新诗学完,我们有复习了往日的已经学过的古诗,很快,学习古诗的时间结束。“好了,今天表现很不错,表扬!”我竖起大拇指,又在他额头点了个赞。 “妈妈,今天有没有揍?” “今天没有啊。” “为什么今天没有?” “因为你的表现实在是太棒了。我没有机会啊。要不下次学习时候,你调皮,给我一次揍你的机会?” “才不呢!你以后都没有揍我的机会啦,我不给!”他冲我扮了个鬼脸,朝自己的玩具箱走去。“妈妈,今天我想听十万个为什么的故事,你可以给我用手机放一下吗?” “当然可以啊。”我打开手机,找到十万个为什么。“我去做饭了,你好好玩啊,记得,不许动手机。” “好咧!” 正吃晚饭,小宝的主班老师发来信息:小宝妈妈,周一记得早点宋小宝过来,给他排练升旗仪式,记得穿园服哦。 “好的,谢谢您对小宝的照顾,老师,孩子在园里表现怎么样?” “他很聪明,学习力很强,尤其是在班级对外活动中,他表现很棒,是我的好帮手。要是在能够有些约束力的话,一定非常不错。” “谢谢老师,这孩子有些调皮,该严厉的时候要严厉些。” “好的。” 我关了手机,看着小宝,“小宝,你在学校还帮老师干活呢?” “嗯,我可是小组长呢!我还是升旗手!等我早操练好了,老师说还让我当领操员呢!” “哇!真的吗?那你都帮老师做什么?” “我帮老师给小朋友发衣服,发材料,发食物,我还帮助老师哄小九儿睡觉呢!” “是吗?你真棒,原来你帮老师做这么多事情呀?” “嗯,我还要当大家的榜样,我要吃光盘,不挑食,一口菜一口饭,就像这样,”他作示范给我和萧邦看。“爸爸,勺子要这样拿,碗要对着嘴巴,不能把米饭掉在桌子上,粒粒皆辛苦,农民伯伯种大米很辛苦的。” “好好好,爸爸以后要像小宝学习。”萧邦和我看着小宝都小声笑了起来。 “表扬!这样,今天小宝吃饭吃得很干净,又没有挑食。我决定,从今天起,家里倒垃圾这项光荣的劳动任务奖励给小宝啦!” “耶!我拥有了倒垃圾的资格!爸爸,我牛不牛?”小宝激动得就差蹦跶起来了。 “牛,哈哈,你妈真是的,真会哄人啊!”萧邦看着我,笑了起来。 饭后,小宝抢着要去洗碗,“洗完是我的活,这是之前妈妈就分给我的!”他使劲儿挤着萧邦。 “碗是你的,锅和盘子是我的,我洗好给你腾地方,行吗?” “不行锅我也要洗,盘子我也要洗,它们和碗是好朋友,都是我的活儿,你走开呀,爸爸!” “哎呀,好吧好吧,有需要帮助,记得喊我啊。来,把围裙系上。”萧邦将围裙系在小宝身上。小宝不耐烦,“哎呀爸爸,你快走开吧,我可以的!” “嘿,你行啊,你来,你来啊!”萧邦走出厨房。 三百二十二 他们 “邀请你假期后到公司上班。”侯总又发来信息。 “实在走不开,抱歉,侯总。” “你可以随时回去接孩子。” “真的抱歉。”我回复了信息后,将手机调成静音。何时,什么时候起,我成了香饽饽? 再次与侯总见面,是在他家。是老板娘先约的我,要我无论如何都要去她家坐坐。“我已经十几年不上班了,虽然在苏市居住了十几年,但是基本上没什么朋友。之前一直觉得你是值得信赖的人,后来发现其实我们俩之间也做不了朋友。我最近实在是孤独无助,我就想找个能听我说心里话的人。我知道,这样唐突,你可能会觉得有些惊讶,希望你今天中午,无论如何都要到我家来,好吗?” “好,我送孩子到幼儿园后,就去你家。”挂了电话,我并没觉得这通电话有什么异常,无非就是老板娘可能真的需要一个听她倾诉的人吧。 查了路线,我稍作打扮一番,还好,地铁直达。到她家时,偌大的房子,没有一丝丝的人气。侯总不在家,其他三个孩子也去上学了。家里,只有她和最小的女儿在。“你先坐吧,我去把孩子的饭碗洗一下。”我们,并不像许久未见的亲密朋友般表现得那样亲密。她这么一说,我反倒有些局促不安,我杵在那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姐,来的路上给孩子们带了些水果,我放桌上了啊,”我找话题。 “放那地上吧,桌子刚擦过。” 尴尬至极。我的脸有些发烫。“行,那我放这儿了啊。”我微笑,企图用挤出来的微笑掩盖我脸上的尴尬和心里的不舒服。她还真是不太会招待人啊。 “侯总,我在你家了,空了记得回来哈。”我发了信息。 “好,马上。” “姐,最近怎么样?”我坐在沙发上,他们家的沙发是土黄色的,看不出脏也看不出干净。 “老样子啊,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除了现在这家公司,他好像还有其他公司,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三家,这三家公司你不都有股份在吗?” “这三家,基本都是空壳。真正挣钱的,是别的。他的防备心还真是重啊。”说着,老板娘也坐在沙发上,她并没紧挨着我坐下,而是隔了一个位子坐。“前两天我去公司了,问财务,财务也不清楚。你知道吗?你辞职后他换了不下五个财务。助理换了十来个。现在,我想了解些公司的事情,问谁,谁都说不清楚。也是,她们都是刚来,自然不知道以前的事。你当真不知道他在外的其他公司?” “姐,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你今天要不说,我一直以为侯总你们名下只有这三家公司呢。” “哎,算了。那没其他事了。你可以走了。” “嗯?”我愕然。什么?就问这一句话,然后就让我走了?这是什么逻辑啊? “哦,还有一件事,你等我下,”她起身,去了房间。她带着一张地图过来,“现在你家的位置在哪儿?” “这儿,”她将一支笔递给我,我在地图上将我家的位置圈了出来。 “地段不错,学区怎么样?” “听说不太好。” “那你儿子以后上学怎么办?” “目前还没想那么远,他现在才幼儿园小班。” “哦,也是,你们反正家里条件好的,不在这儿上,也可以去别的地方上。”正说着,大门开了,侯总拎着公文包回来了。我起身,“侯总好,好久不见啊。” “坐坐坐,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他笑着说,换饿了拖鞋,将包放在桌上。“都不知道给她倒杯水?”侯总看都没看一眼他的老婆,他的声音低沉。 “没事,我正准备走呢,就不麻烦了。”我尴尬的笑笑。 “你先别走,”老板娘以为我要走,猛地拉住我的胳膊,“当着你最满意的助理面儿,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把钱转移到哪儿去了?”老板娘突然提高了她的音量,她脸上却一点变化都没有。 “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侯总脸红,尴尬的看着我。“最近公司用钱的地方多,工程,你们都知道的,钱一般都要年底才能结清,这青黄不接的季节,账上没钱,很正常啊。” “你撒谎!”老板娘大吼,“离婚协议上,写的很清楚,两百万,一分都不能少!你快点给我!” “你再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咱们又不是真的离婚,咱们不是为了给孩子们买学区房,假离婚吗?”侯总脸色变了。 “你这个骗子!你快点把钱给我!” “爸爸妈妈,你们能别吵了吗?天天吵,烦不烦啊?!”小女孩从房间里出来,一脸不耐烦。她并没有觉得眼前的一幕令她吃惊,她像是早已习惯了似的。“爸爸,你以后别再回来了,妈妈不欢迎你,我也不欢迎你。”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跟爸爸说话呢?过来,爸爸抱抱。妈妈是个疯子,她疯了,咱们不理她!” “不行,我不让你抱我,你还是赶紧离开我家吧!” “老四,你确定要赶爸爸走?” “走吧走吧,你走了,妈妈就不会生气也不会大吼了。” “温贝,你看看,这就是一口一个姐的叫着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毁了我就算了。还要毁掉我的女儿呢。你看看她在家都教孩子些什么东西!”侯总大发雷霆。“我告诉你,钱,你一分都别想要。从今天开始,我是不会给你转一分钱的!” “那我就不搬走!” “爱搬不搬!你以为我稀罕回来似的!我告诉你,就算你不走,上赶着往老子身上贴的女人依旧多了去了!你最好掂量掂量你的自己,瞅瞅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逼的!你给我滚!”老板娘再一次被刺激到像是疯了一般,她大吼。 “爸爸,你快走吧,你再不走,妈妈又要发火了!”小女儿气愤的指责侯总,她将侯总的包拎给侯总,“快走!以后别再回来了!” “没事了,姐,没事,”我拭着靠近她,抱着她。我多想找一些华丽的词安慰她,可是嘴太笨,实在说不出别的话来。这一刻,作为女人,我是真的心疼她。 她在作最后的垂死挣扎。“你听到他都说什么了吗?”她哭着说。 “我听到了,”我安慰她。 “他这样的人,一定不得好死!”老板娘恶狠狠的说。 三百二十三 她的衰 回家的路上,我满脑子都是老板娘的衰相。她孤独无助的眼神,她绝望的表情。啊!头疼,要想,温贝,别人的事,不要多想!我一遍又一遍的暗示自己: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不要想!那不是你能管的着的! 我以为我会守口如瓶,我会将这种见不得光的阴暗、龌龊之事永远烂在肚子里。可是我没做到,我开始告诉身边的人,我告诉他们,我曾经的老板出轨了、家暴了、嫖娼了、欠债了。我心里,如老板娘心里一样,我希望这样的男人尽早遭到报应,他不配活在人间。他该死! 可是,他死了,他的那一家子人怎么办呢?他的几个孩子、他的父母、他的兄弟姐妹以及他兄弟姐妹的孩子们,该怎么办?所以,他还不能出事,他还不能死。就算他作恶多端,他活着也还是有活着的价值的。 我严重怀疑我是个精神分裂的女人,我一面希望他尽快遭到报应,这样他的老婆心里就会好受许多。一面,我又是那么希望他今后一切顺利,毕竟,依靠他的人实在是太多。 “你在哪呢?今天天起这么好,怎么没见你出来玩啊?”周珊发来语音,她温柔的声音将我从浮想联翩中带了出来。我终于不再对老板家的事胡思乱想了, “我出去了一下,正在回家的路上了。你在哪儿?” “我在小区广场这儿呢!还有别人哦,我们等你?” “好。” 到家,远远的,我就看见悠悠妈、壮壮妈和允儿妈妈,她们仨并排坐着。“嘿!”悄悄地靠近她们,轻拍了一下壮壮妈的肩膀。“好久没见到你了,减肥成功了吗?” “我去!减肥?那不是上辈子的事吗?”她瞪了我一眼。“你最近都在干嘛啊,总见不着你人影。” “不会啊,我天天都在家啊。倒是我很少见到你。” “放屁啊,你们说她是不是很久没出来了?” “是啊,小宝妈妈,我感觉有半个月没见到你了。你不会是闭门造娃呢吧?”允儿妈看着我的肚子,奸笑。 “哎,我倒是想啊,可是我自己也造不出来啊。” “你看看我,有没有变化?”壮壮妈起身,她在我面前转了一圈。 “好像,又,胖了?” “你看看她啊,还是当妈的人呢,你这什么眼神啊。我有了!有了!”壮壮妈满脸的喜悦。 “啊?真的啊?什么时候的事啊?几个月了?”我摸了摸她微微隆起的肚子。 “四个多月了。” “你这保密工作做的真够严的。四个多月?”我思虑,“那不是比周珊还早一个月?” “嗯。”壮壮妈难得害羞,她脸红,低下头,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她呀,就是那段减肥时候怀上的,怪不得那时候天天不出门,原来是关着门在家造娃呢!”悠悠妈笑起来。“哎呀,你们俩什么时候准备要二胎啊?抓紧呀,跟上步伐呢!” “我可不生!”允儿妈倔强的说。 “我其实也不想生,但是万一要是意外有了,我也不会不要。”我笑着说。 曾经的宝妈群,六位宝妈,那两位一年前已经搬走退出了。今天,我们四个人,难得聚齐。我们天南海北的瞎扯着。又说着各自最近的情况。“几年前隔壁小区发生的那起命案,你们还记得吗?” “几年前啊?” “反正有两年左右吧。”允儿妈小声嘀咕。“我跟你们说啊,那女的,死的可冤了。” “不是说是自杀吗?” “屁!小道消息,她老公外面养人了,私生子都有,她是被逼的没法儿活下去了,听说死相可难看了。” “允儿妈妈,别说这种吓人的事了,我们俩这肚里都有娃了,孩子听了不好。” “这要是平常,我还不说呢。这不今天太阳好啊,能镇得住。不然,我才懒得说呢!”她清了清嗓子,“现在呢,那男的遭报应了。” “什么啊?” “他坐牢了。” “为什么啊?” “听说他外面养的那个女人生的孩子不是他的,好像还有别的什么事吧,总之这对狗男女下场惨着呢!” “所以啊,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得老实点。结婚了就不要在外瞎搞,不然,这报应一来,躲都躲不掉!”壮壮妈大声说。“小宝妈,你们之前公司那么多俊男靓女,像你们公司,有没有人乱搞婚外情、办公室恋情的?” “不知道。”我冷冷的答。 “切,肯定有,说给我们听听呗!” “这个,我真的没去关注。下回再见到我以前的同事,我帮你们打听打听。” “先说好了啊,是你主动去打听的,我们可都不好奇的。你要是说呢,我们呀,就听听。你要是不说呢,我们不着急问,反正我们可以聊别的八卦,是吧?”允儿妈妈哈哈大笑。悠悠妈和壮壮妈都笑起来。 “你们都吃午饭了吗?”我突然问。 “我说大姐啊,这都几点了?当然吃过了。” “我还没吃呢,要不你们先八卦着,我回家吃点东西,再过来?” “哎呀呀,回家吃什么呀?我这儿有现成的。喏,吃点垫垫肚子吧,一个人回家做饭,多烦人啊。”壮壮妈从包里拿出去许多孩子的零食,什么小饼干啊、小牛奶片啊、小面包啊、葡萄干啊。她全摊在石椅上。“随便吃!” “那,我就不客气啦?”我笑了笑。 “问你家小宝了吗?” “什么?” “就是他们老师怎么样,打不打孩子,有没有耐心?” “我问了,他说他很喜欢他们老师,每个老师他都喜欢。他最近上学的兴致很高。我感觉应该没有什么体罚之类的吧。” “都是假象,肯定被老师封口了。” “哎,你呀,以后别跟她说这些。我们也不愿意听。你说咱们一个人看一个孩子,那孩子调皮捣蛋的时候,咱们还会凶啊吼啊揍啊的,幼儿园老师,一个班级二三十个孩子,要是不严厉些,她们岂不是要被这群孩子给闹腾死啊?”悠悠妈说。“我觉得幼儿园里,老师宽严相济,挺好的。做的好表扬,做的不对受批评,正常。” 三百二十四 是欧阳的妈妈 “周末约上许飞,咱们一起去看看欧阳妈妈和俩孩子吧?很久没见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在老家生活得怎么样。”睡觉前,我对萧邦说,他正盯着手机。 “行,你约他还是我约他?” “你打电话吧。” “那你保证见了面,不要再给他脸色了。你看,菲儿的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许飞也一直没再娶妻生子,说明他是真的在改了。” “哼!我可不信。要是朱珠没死呢?他们是不是这会儿正缠绵在一起?”我扭身。每次听到萧邦提续费开脱,我都很生气。 “对了,赵颖那儿,你这周去看了没?” “没去。我没时间。”我又转过身,萧邦正看手机,见我转身过来,他赶紧将手机关掉。“你在跟谁聊天?给我看看!”我生气。 “没谁,睡吧!”他将手机放枕头底下,用被子蒙头。 “把手机拿出来,给我看看!”我大声说。 “哎呀,你说你怎么就那么的多疑呢?给你看,给你看!”他不耐烦的将手机扔给我。我拿起手机,输了密码。短信、邮件、信息、社交软件,我一一查看,却并未发现有什么端倪。我将手机还给他,但心里却很不踏实。 “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我只是觉得我们既然是夫妻,有些事还是不雅隐瞒对方比较好。坦诚一点,不行吗?” “等你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你还是找个班上吧,整天盯着,我很不自在的!”他并没有将身子转过来。 “不上,我现在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每天接送小宝、做做家务,悠哉游哉的,这样挺好。我要是再去上班的话,时间太赶了,我还真不喜欢那样过。” “可是,你在家,就要老老实实的,能不能不要总是疑神疑鬼的?你这样,我很不自在啊!”他转过身,对我说。 “你不自在,是你自找的。谁让你之前背叛我?”我生气。 “你看,你又提旧事!”他很生气,又转过身。 “不想让我提,就不要做。做过就是做过,再不提起,也掩盖不了做过的事实!” “别再说了,行吗?怎么越说越来劲啊?” “我凭什么不说啊?你有本事做,凭什么不要我说?我心里不舒服,它就是那根时不时戳我一下的刺!拔都拔不掉!” “那你要我怎样?!”萧邦一把掀开杯子,起身,大吼。“要不我以死谢罪?” “死啊,谁稀罕你活着似的!” “温贝,我最近工作上的事很多,也很烦。我不想跟你吵架,这样,这几天我跟小宝睡,你自己在这睡,行吧?”说着,萧邦起身,朝小宝卧室走去。 “滚吧!烦人!” 绵绵细雨,我最讨厌这样的天。萧邦驾着车,许飞坐在副驾驶。我和小宝坐在后排。去欧阳老家的路上,我们几乎没说一句话。我不知道前面两个男人心里次事在想什么。总之我抱着睡着了的小宝,心里想的是王菲儿和苟艺慧,还有那个该死的朱珠。 我越想心里越烦,心里越烦,越控制不住想要怼许飞和萧邦。“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是啊,我们都不是好东西,好像女人都是好东西似的!”萧邦得瑟。 “你妈逼的!你有病啊!你脑子叫驴踢了吗?谁让你接我话了?”我猛地揪了一下萧邦的耳朵。 “你干嘛?想死吗?我在开车啊!高速上!温贝,你是不是神经病啊,大爷的!刚差点开到另一个车道!要是刚好有车,咱们早都一起死了!”萧邦大吼。 我有些后怕,没了骂人的气势。我可不想就这样死了。 “温贝,对不起,我知道你心里还在因为那件事,怨我,恨我。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你放心,等回来的时候,我就不坐你们车了。”许飞扭头,他低声说。 “哼!爱坐不坐!” “我再次警告你温贝,平常你爱耍脾气就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但是,以后我在开车的时候,请你管好你自己!你要是想早点死,那你就作吧!”萧邦再次生气道。 我没再说话。许飞和萧邦也都没在吱声。 夜半风雨声 惊醒梦中人 谁在立秋之后 时常来叩门 若终其一生 仍为情所困 宁愿开始 就只一个人 清晨一盏灯 照亮了前尘 谁在大雪之前 以手来赶针 若心有余温 从不感觉冷 虽然最终 都还一个人 前路漫漫雨纷纷 谁在痴痴等 任其心头千般恨 不做负心人 若爱得越真 就陷得越深 断了缘分 就只剩离分 清晨一盏灯 照亮了前尘 谁在大雪之前 以手来赶针 若心有余温 从不感觉冷 虽然最终 都还一个人 前路漫漫雨纷纷 谁在痴痴等 任其心头千般恨 不做负心人 若爱得越真 就陷得越深 断了缘分 就只剩离分 回程无期夜无声 回头也无人 只闻身后一阵阵 莫名的心疼 若是有来生 你是否虔诚 苦守一生 只为她转身 若是有来生 你是否虔诚 苦守一生 只为她转身 只是今生 劝你别再等 “哎呀,能不能不要听这么伤感的曲子,换一个!”我不耐烦的说。 萧邦关了音乐。没多久,我们就到了欧阳的老家。“乖乖啊,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进来!”欧阳妈妈开了门,见是我们几个,她脸上一下子冒出惊喜之情。“哎呀呀,这小家伙,长高了不少。” “叫奶奶,小宝。”我对小宝说。 “奶奶好,哥哥呢?” “你好,小宝。哥哥在里屋呢。秋彦、秋源,你们看谁来找你们玩了?”欧阳的妈妈扯着大嗓门。 上次一别,算算已经是很久之前了。今天再见面,三个小家伙有些生疏感。不过他们笑着,好在玩了一会儿后,三个人又像从前般熟识起来。你追我赶,这个家里,一下子有了人气。 “阿姨,身体还好?”萧邦问。 “好,都好。快坐。”欧阳的妈妈将倒的茶水端到我们面前。 “谢谢阿姨,别忙活了,你也坐,咱们说说话。”许飞说。 “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做饭。” “不用不用,阿姨,我们就是来看看您和孩子,坐一会儿就走。别忙活了。”我们忙起身,拉住了欧阳的妈妈。 三百二十五 母亲的牵挂 欧阳的妈妈,脸上多了许多沧桑和疲倦。毕竟它已经七八十岁了,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一点休息的时候没有不说,还要天天操持俩半大不小的孙子。“你们去看欧阳了吗?” “两个月前去看过一次。”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瘦没?” “他一切都好。阿姨您放心吧。” “你们一定告诉他,要他好好改造,千万不要再生什么乱子了。”欧阳的妈妈说着,眼睛湿润起来。许飞和萧邦一人握着她的一只手。“那个人,醒了吗?” 萧邦和许飞都看我,我看着他们,“看我干什么,我又不知道,我好久没去医院了。” “小佳呢?小佳现在好不好?”欧阳的妈妈心里记挂着他们每一个人。 “小佳应该还好吧,等下次,我抽空,去她老家看看,到时候我拍几张照片,给您,行吗?阿姨,您要好好保重身体,总有团圆的的一天的,您得等着。” “嗯,我等着。”欧阳的妈妈抹眼泪。时间不早了,我们赶时间,匆匆拜别了欧阳的妈妈后,就往苏市去。 雨,一直下。没有停的意思。我望着窗外。这条高速,这十几年来,我不知道走了多少次,总之数都数不清。“许飞,遇见合适的,就谈谈吧,人死不能复生,我选择原谅你。”我突然说。萧邦一愣,看向许飞。许飞低垂着头,并不说话。 许久,他开始痛哭。为什么?他为什么哭?哭自己活该自作自受还是替死去的朱珠哭?王菲儿,他是根本不在乎的,他当然不会为了菲儿哭。有可能,他是为了自己与菲儿的孩子哭吧! “先送你们回家,我公司还有些事,得过去处理下。”到了苏市,萧邦先送了许飞,又将我和小宝送到家。“再见,儿子!”他没与我道别,甚至都没看我一眼。 “爸爸,再见!早点回来哦!”小宝挥手。 一脚油门,车子远去。“走吧,妈妈给你做西红柿鸡蛋面吃,行吗?”我牵着小宝的手,进电梯。 “妈妈,我不想吃西红柿鸡蛋面。我想吃意大利面。” “好啊,那就意大利面?” “嗯。”小宝愈发的乖巧懂事。他一天不调皮捣蛋,我反倒一天浑身不自在。 “谢谢你肯原谅我,我知道我今天失态了。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再娶妻生子的。我的老婆只有一个,她叫王菲儿。”许飞发来信息。我看了,许久之后才回复他。“从此,我与你,友尽。” 我站在阳台,低垂着头,眼泪直流。有些事,有些人,该放下的还是要放下。你一直怨啊恨啊,解决不了的问题的,只会徒增烦恼。放下怨恨,放过自己与他人。 “妈妈!你怎么还在站着啊,我的肚子都咕噜咕噜叫了!”小宝拿着高铁模型,站在我身后。上次玩了悠悠的高铁模型后,他一直惦记着这个玩具,我答应他只要得了十颗老师奖励的小贴纸就给他买。结果,一个多星期后,他果然凭着自己的表现赢得了这两高铁模型。 “妈妈这就,刚妈妈在回复消息。对不起啊,小宝。妈妈马上去做意大利面。”我擦了下脸上的泪。朝厨房走去。 餐桌上,小宝吃得津津有味,他一定是饿极了。一天不是在车上就是在路上的,他虽然吃了些小零食,但并不能阻挡饥饿的袭来。“妈妈,你做的意大利面,实在是太好吃啦!” “那你多吃些。”我痴迷地望着自己生的这个甜嘴儿小家伙。真是温暖可爱是你,调皮捣蛋也是你啊。暖心的时候,句句话说得你心窝子里一股股的暖流涌入。气人的时候几乎要了你的命。母子一场,当真要好好修行啊! “小宝妈,你在家吗?”悠悠妈妈突然打来电话,她声音极具痛苦。 “我在呢,你怎么了?”我有些担心。 “我拖地,滑倒了,你快来...”她痛苦的说着。“快来...” “好,你别动啊,我马上过来。”我心慌得不行,忙对小宝说,“小宝,快下来,等会儿回来再吃。阿姨受伤了,快跟妈妈走!” “哪个阿姨?” “悠悠的妈妈!” 等电梯,我万分焦急。出来,我跑,小宝也跟着跑。“妈妈,你慢点,我跟不上了。”他喘着粗气。 “不行啊,阿姨有危险。”我索性抱起小宝,跑起来。 悠悠开的门,“妈妈呢?”我问悠悠。 “阿姨,妈妈流血了,呜呜呜...”悠悠一定是被吓到了。 “别怕,有阿姨在,不害怕啊。” “悠悠,你别哭了,我妈妈来了,她会保护你和你的妈妈的。”小宝用袖口替悠悠抹着眼泪。“牵我手。”他对悠悠说。 “周珊,来,小心,慢一点,”我使劲将周珊扶起,我们慢慢挪动着,朝沙发去。“你躺好,别动,我马上打120!” “我刚才,打过了。”她满头大汗,嘴唇发白,“你,去拿我手机,给我老公和打电话,快...” “密码多少?” “987231,”她痛苦的说着,眼角流着泪。“好疼啊...” “你好,是周珊老公吗?” “我是。” “你老婆摔倒了,你赶紧到医院。我们在医院见。” “什么?严重吗?摔哪儿了?” “看样子,应该很严重,你到医院去,120已经在楼下了。”我听到急救车的声音。忙去开门。 “小心,平躺!不能动啊,千万不要动!来大家搭把手!”我带着小宝和悠悠,陪着周珊一起坐上了急救车。 “没事的,别担心,没事的,”我抓住周珊的手,她脸上全是汗,头发也被汗浸湿了。 “让一下!快让开!都让一下!”医生、护士,推着周珊在前面快跑向抢救室。“你是她家属吗?” “不是,她老公在来的路上了。” “胎儿保不住了,我们需要马上手术!” “医生,医生,我老婆怎么样了?”这时,周珊的老公喘着粗气跑来。 “胎儿保不住了,我们需要马山手术,请您签字。” “好,我签,我签!”他双手颤抖,“医生,拜托一定要救救我老婆啊!”他双手合十,就差下跪在地。 “爸爸,”悠悠小声唤着。 三百二十六 那个大哥哥 “悠悠,他是你的爸爸?”小宝见悠悠喊爸爸,他突然好奇的问。“他不是那个在篮球场教咱们打球的大哥哥吗?” “他是我的爸爸,”悠悠小声说。 “来,到爸爸这儿来,妈妈会没事的,别害怕,”悠悠的爸爸抱起悠悠,他抚摸着悠悠的头。“妈妈会没事的,放心,妈妈会没事的。”他来回踱步,嘴里还不断地重复着,“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手术室里,医生和护士正在抢救着周珊。突然,门开了,一位护士急忙跑出去。“血库o型血,80!快!” “怎么了?”我和悠悠的爸爸都好奇。 “她不会有事吧?”悠悠的爸爸紧张的问我。 “不会的,你老婆那么单纯、善良,放心,她不会有事的。”我安慰着悠悠的爸爸,可我的心却跳的更加快了。 我们只看见不断地有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她们个个脸色凝重、紧张。 “医生,医生,我老婆现在怎么样了?”一位医生,满手是血,从手术室走出来。悠悠的爸爸实在是憋不住了,他一把抓住医生的胳膊。 “病人的命算是保住了,只是,只是”医生支支吾吾。 “只是什么,您说。” “病人摘除了zg,以后没有生育能力了。”医生见悠悠的爸爸听了呆若木鸡,他又劝慰,“好在啊你们已经有孩子了。病人失血过多,待会儿到病房,不要过多的叨扰她,还有这个消息...” “谢谢您,辛苦您了,医生。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许久,护士推着周珊从手术室出来,她面色苍白,“病人还在昏迷中,你们哪位是她的家属?过来签个字。”护士问我和悠悠的爸爸。 “我是。谢谢您。”他很难过,不知是难过自己的老婆受了如此大的罪还是因为以后自己的老婆再也无法生育。总之,我猜不透他那张难过的脸,是为何而难过。周珊之前一直说,她老公是个不错的人,对她也很好。我且当他是因为他老婆受这等罪而难过吧。 他签了字,突然回头看我,“我家香火断了,我爸妈知道了肯定会很难受。” 香火?呵呵!男人啊! 深夜十一点多,萧邦到家,见我和小宝都不在,他打电话过来。“我们在医院,周珊的孩子没了。”我往病房看了一眼,周珊的老公坐在病床边上,不知道在与谁不停的发信息。悠悠和小宝都睡着了,他们俩躺在周珊隔壁那个空床上。 “我去接你们。” “好。” 挂了电话,我并没有回病房,我只在外看着周珊老公的背影,这个男人,脑子里在想什么?香火?难道周珊的命,还抵不过他家的香火?他家有金山还是有铜矿?还是有皇位? 我无声的冷笑,摇了摇头。 “乖乖啊,怎么回事啊?珊珊,珊珊!”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探头望。 “阿姨,周珊在这儿,”我走上前。 “啊,你是小宝妈妈吧?我家媳妇怎么样了?” “孩子没了,好在大人的命保住了。” “哎呀呀,大人的命保住就行,孩子算什么,没了就没了。以后再生。她还小,身体恢复的快。哎呀,这把我给吓得啊,我一接到我儿子的电话,我全身发抖啊。你说说好好在家待着,拖什么地啊!”她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 “您要不进去看看?” “哦,对对对我得进去瞧一眼。”悠悠的奶奶进了病房。我只看得到他们母子在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什么。想必,是悠悠的爸爸在告诉悠悠的奶奶,以后悠悠的妈妈再也生不了孩子的事吧。 “什么?!”悠悠的奶奶突然大声咋呼。 “嘘!小点声儿,她失血过多,孩子啊昏睡,需要静养。”说着,悠悠的爸爸拉着悠悠的奶奶往外走。 “那可怎么办啊?哎呀呀,”悠悠的奶奶瘫坐在地上。她伤心痛哭,哭自己以后再也抱不了孙子了。“我的命啊,怎么那么苦啊!你说说她,好端端的在家,干嘛要去拖地呢!啊?!我的老天爷啊,你这是要绝了我家的后啊!” “妈!”悠悠的爸爸拉悠悠的奶奶,“你起来,地上冷,起来,坐椅子上行吗?” “我不起,我就是心里难受。你说我这前几天还跟我同事说呢,我要抱大孙子了,你说说到时候,我怎么见人呢?我都没脸活了我,我也没脸见老祖宗了啊!”她大声嚷着。 “那位家属,小点声,现在病人都休息了,请你注意下!”护士站的一个女护士,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呵斥悠悠的奶奶。“什么人呢!不是自己亲生的,果真不一样,命抢救回来都不错了,人还没苏醒呢,也不说关心关心大人。这都神恶魔年代了,还这么封建!真是的!”她对一旁的同事抱怨。 “哎呀,见惯不怪,我都习惯了。婆婆有几个真心心疼儿媳妇的?上周有个女的产妇生孩子,难产,医生问家属保大还是保小,人家婆婆直接说保护小。要不是周医生妙手回春啊,那孩子一出生就是个没妈的孩子呢!” “就是啊,后来听说她娘家人来了,闹没?” “你说呢?两家人恐怕已经因为这事在闹离婚了吧。当时那女的家哥哥过来,上去就是一拳头,那女的老公,都不敢还手的。” “打得好!这样的家庭,就该有人收拾收拾他们。” 医院里,见惯了生生死死的医生和护士,说起生死这样的大事,就像个没事的人似的。也是,她们一天要经历那么多场的生生死死,要是她们都像我一样,每一场都哭哭啼啼,岂不是眼睛变成核桃了? 悠悠的奶奶不再大声嚷嚷哭了,她呆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小声抽泣。悠悠的爸爸,杵在他妈妈跟前,像个木头似的。 “怎么回事?”萧邦急匆匆赶来,忙问。 我给他使了个眼色,他便不再继续追问。“小宝呢?” “我去抱他出来。”我悄悄的走进病房。看了一眼周珊。她的眼角,怎么会有眼泪?她是醒了?她什么时候醒的?她是不是听到了刚才她婆婆的哭喊? 我假作没看见,轻轻的将她身上的被子掖了掖。我抱起小宝,走了出来。“好好照顾你老婆。”我对悠悠的爸爸说。 “阿姨,您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萧邦问悠悠的奶奶。 “不了,你们先走吧。那个,小宝妈妈,今天谢谢你啊。” “应该的,阿姨,那我们先走了。” “好,你们路上当心。” 三百二十七 香火是什么 “悠悠妈妈到底怎么回事?”回去路上,我略显疲惫,头枕在车窗上,闭着眼,想睡却睡不着。萧邦问我时,我竟不知该如何对他说。 “她zg还是输卵管,被切除了,以后都不能在生孩子。”我记不清到底是她的zg没了还是输卵管没了,总之,又深恶区别呢?这对于一个正常的女人来说,它们中的任何一个没了,都是致命的打击。 “无语,现在医疗水平这么高,简单的意外流产都能治成这样?” “你也说了,意外。意外是不在我们控制范围内的。” “哎,那她婆家岂不是要炸天啊?悠悠是女孩,她老公又是几代单传的独子。命运啊,怎么这么喜欢捉弄人呢?哎,真是的,难道要绝后?哎...” “香火对你们男人来说就那么重要?” “那当然,没个儿子,你说我们整日累得半死的挣钱,干嘛呀?” “比女人的命还重要?”我再次发问,萧邦沉默不语。 承认吧!这就是现实!女性,无论社会进步到什么阶段,都不及男性有分量。穷的家庭,如果没有男孩子出生,那这个家庭的女人将会一直在怀孕、生子的路上走,直到她胜出男孩为止。富的家庭,也同样很喜欢男孩的降临,纵使他们生了女孩,他们喜笑颜开,但私下,他们一定是极度渴望家里有个男孩的。人性,终究是不能深入窥探的。 半个月后,周珊出院回家,她每天都是卧床状态。她心里,比谁都难过。无论那个意外没了的胎儿是男是女,都是她曾经天天细心呵护的珍宝。突然就这么没了,她最愧疚、最自责、最伤心。 这还不算完,她知道自己今后再也无法生育时,她整个人就像是掉入了万丈深渊一般,她内心抓狂、无助、绝望。刚出院回到家的前几天,她的公婆、老公还会很用心得照顾她的日常饮食和起居,慢慢的,也就三四天吧,他们就开始甩脸子给周珊了。尤其是周珊往日嘴里的好婆婆,这时候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她常常在周珊面前有意无意的提起老家亲戚中谁家生了大胖小子,谁家生了双胎儿子之类的。她还常常暗示周珊以后就是那只下不了蛋的老母鸡,该挪窝时要有点儿眼力劲儿,挪窝! “妈妈,”周珊终于忍受不了身体与心理上的痛,她拨通了自己亲妈的电话。“我流产了,你来照顾我几天吧!”她哭泣。 “乖乖啊,怎么流产了啊?”电话那头,周珊的妈妈很紧张,“你别怕啊,宝贝,妈妈马上叫你爸爸订票,我们这就过来,你好好的啊,闺女!” “叫你妈妈来伺候你啊?”周珊的婆婆偷听了周珊的电话。“你这是嫌弃我了?嫌我照顾的不好?”她故意找茬。可周珊并没有接话。“那行啊,既然你这么嫌弃我,我就上班去!你记住了,是你先嫌弃我的,不是我不愿意照顾你!”周珊的婆婆不依不饶,她终于露出她那斤斤计较的尖酸刻薄模样。 她猛地将门一关,周珊听到关门声,心都跟着‘咯噔’一下。“温贝,你在家吗?” “在呢。” “你能来陪陪我吗?我很害怕...” “别哭,我马上到。”周珊抽搐的声音,令我很担心。我放下手里的拖把,换了鞋,朝她家去。 她忍着腹痛,给我开了门,她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浑身力气一般。都说小房子里人气旺,怎么她家小小的两居室,没人气就算了,反而给我一种阴森森、冰冷冷的感觉呢? “来,小心,慢慢,好,再慢一点。”她躺下,我将被子盖在她身上,并给她遮了被角。 “我一直以为,我是婚姻中那一少部分过得幸福的一个。呵呵!现在看来,我与别人并没什么两样。他们开始嫌弃我了,他们今天都给我甩脸子,不搭理我,还故意说难听的话气我。你说,我以后该怎么办啊?”周珊说着,眼角哗啦啦流起眼泪。“你说,我也不是故意摔跤的,孩子没了,我难道不难过吗?你说,我现在都这样了,他们怎么还那么狠心呢?这样对我,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怎么说呢?其实我现在一点不想说好听的话安慰你,我反而觉得这次意外对你来说,是好的。不然,你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看清楚他们一家人的嘴脸呢?之前他们对你好、关心你,是因为你还能再生孩子,有孩子,才是他们对你好的根源。你现在没孩子了,而且以后都不会再生育了,对他们来说,你现在就是一点价值都没有的女人,他们在你身上得不到任何好处,再对你好,那他们不是傻吗?” 我说着,周珊哭着。我说完了,她还在哭。我多想抱抱她,曾几何时,我也似她这般无助、绝望。真是佩服那时候的自己,厉害,竟然一个人坚挺的熬过来了。 我放下想要拥抱她的双手,我看着她忘我的哭。女人,嚎啕大哭不一定伤心。低垂着头,眼泪止不住的流,那才令人心生怜。 “其实,周珊,”我清了清嗓子,“你应该为自己以后好好打算一下。不要令自己在这个家永远处于被动位置。”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继续哭。我再一次给她递了张纸巾。“我身上穿的、嘴里吃的、平时用的,都是他们挣的,我哪有什么说话的份儿?我也想主动,可是主动不了啊!” “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调整自己的状态,好好养身体。等身体好了,出去工作。经济独立了,到时候不管他们怎么对你,你都不会太过于被动。哪怕就算你,就算你...” “离婚?”她抬头眼泪汪汪的看着我。 “是,就算你离婚,只要你经济独立,你也能与他们对簿公堂争得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我,我还不想离婚。悠悠生活在健全的家庭,她的身心才能健康。不,我不能离婚的。还有,我不能出去上班的,悠悠她习惯了吃我做的饭菜和小食...” “周珊,你真的是,哎!算了,先好好养身体吧,后面的事,以后再说。” 三百二十八 全职妈妈 全职妈妈,一个世界上最伟大却最不被人认可的高危职业。这个群体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她们背后是多么的心酸,且让我与大家分享几个案例。 1、有人热爱工作,放弃上班让她们非常痛苦。 hk妈妈amy,因为保姆教育孩子出现种种问题,她不想让保姆代替她成为孩子的妈妈,所以忍痛辞了职。 原先她在hk一家大公司做客服部经理,搬到顺义做全职妈妈前,她一层楼一层楼和同事道别。 在记者面前回忆起这一幕时,她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泪:“我好爱工作啊,舍不得,坐在别人办公室里哭,走都走不动。” 2、有人死活抽不出两小时去看一场想看的电影。 她原本以为辞职回家只是一段过渡期,没想到这一口气就“歇了11年”。说是“歇”,其实不然。全职妈妈是一个厨娘+保姆、司机+陪练、教师+秘书的混合岗位,而且是7天24小时工作,没有周末,没有假期,看不到头。 两年前某影片上映的时候,她想去看场电影,死活抽不出两小时。 那时,她大女儿已经进入青春期,特别敏感,小女孩2岁,刚进入幼儿反叛期,这个淘气的孩子曾经一个月创下了看医生的纪录:鼻子里塞进异物,门牙磕坏,上吐下泻…… 她通常早上4点多醒来,有时夜里12点还没有坐下来喘口气。孩子生病时,更是只能整宿抱着孩子坐着。 “累还在其次,最难受的是,我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鲜有坐下来一个人发会儿呆的工夫。” 3、有人想方设法巧立名目,就是为了更自尊地向丈夫拿点钱。 她发现周围的全职妈妈都“报虚帐”“做假预算”: 譬如买菜的预算是按照超市标准,却是到便宜的早市买菜。 譬如同学聚会aa制时,一定热情付账,刷卡买单,而后收取现金,称为“套现”。 譬如悄悄地在每月家庭开销里扣下一笔,当然,前提是数量不至于大到引起先生注意。 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维系自己的自尊心,攒下一笔可供自己自由支配的钱。 有朋友告诉她,她的目标是攒出一笔自己的养老金,将来老了,不至于给孙子买颗糖都得问先生和孩子伸手。 4、有人感觉失落和空虚,却怕被人说成矫情。 她是大龄产妇,怀孕后当了主妇。孩子小的时候事情多,还没感觉出什么,孩子稍微大一点,她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说起来特别矫情,我每天吃得饱穿得暖,想买什么也买得起,可我看什么都不顺眼,觉得全世界欠了我。以前小时候看哲学家要追问''我是谁?'',我只觉得好假。可是到一定的年龄,我也开始问自己:我是谁,我什么也不是!别人一到年底有奖金、开年会,我连个组织都没有。“ 5、又一个她的故事---我原来不喜欢工作,觉得当主妇会很轻松,很幸福。 你知道的,我每份工作都干不长,当初要么觉得辛苦,要么觉得投入产出不高,最长的那份工也就打了两年半。 没想到,我这样懒散的人,“全职妈妈”这份工,我一打就是11年零10个月。 一开始还有点新鲜感,过了两年简直是度日如年,现在是熬得习惯了。 无数次都想回单位去上班,但是还回的去吗?我被套牢了,家里有两个孩子要人照顾。就是我想回去,也没有公司要我,我已经超过40了,在家里都呆傻了。 我当年上班时,但凡能拿出三分之一现在当全职妈妈的吃苦精神,我早就当上首席设计师了。 我现在被两个娃训练出来了。你就让我去街上当清洁工人,我都没问题,扫地真的比当全职妈妈轻松多了,至少不用应付这么多头疼的状况。 关键是,带孩子的投入,不像工作的投入,是看得见产出的,还有工资和奖金拿,干好了还能升职,还有成就感。 现在哥哥成绩不好,我就觉得自己很失败,全职妈妈,还带不好孩子…… 我好奇地问了她一句: 总还是有开心的时候吧? 她倒没有犹豫,重重地摇了摇头:没有。 ...... 诸如此类的案例,多不胜数。你看,全职妈妈,这个职业,是多危险。 女人,一旦了做了母亲,就算是再危险的事,只要是为了孩子,她都会为之赴汤蹈火。我知道,周珊还没有从自己的伤痛中抽离出来。她虽学历低了些,她虽单纯了些,但这并不能否定她是个聪明女人的事实。我想,她和曾经的我一样,她也需要时间,去斩断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 太阳出来红艳艳 红艳艳红艳艳 我们劳动在田间 在田间在田间 吃完早饭么事干 街上转片片含传 这样活在人世间 人世间人的世间 我们都在努力的活着 我们都在坚强的活着 我们都在勤劳的活着 我们活着是为了哎呀活着 太阳出来红艳艳 红艳艳红艳艳 靠在墙上晒暖暖 晒暖暖抽袋旱烟 谁家常来谁家断 谁家常来谁家断 我们活在人世间 人世间人的世间 我们都在努力的活着 我们都在坚强的活着 我们都在勤劳的活着 我们活着是为了哎呀活着 我要活我要活 我要活他个星光灿烂 我要活我要活 我要活他个和你不一般 我要活我要活 我要活他个星光灿烂 我要活我要活 我要活在人的世间 我要活我要活 我要活他个星光灿烂 我要活我要活 我要活他个和你不一般 我要活我要活 我要活他个星光灿烂 我要活我要活 我要活在人的世间 太阳出来红艳艳 红艳艳红艳艳 我们劳动在田间 在田间在田间 吃完早饭么事干 街上转片片含传 这样活在人世间 人世间人的世间 “周珊,我建议放一些听上去能令你心情愉悦的曲子。这首歌,听着,实在是,”我尽量委婉的说,因为周珊听着哭着,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也是沉落了谷底那般。 “我知道,可是我实在是开心不起来。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笑了...” “你别这么说。你会好起来的,真的,你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要相信你自己,没有什么坎儿是挺不过去的。” 三百二十九 心疼 “女儿啊,宝贝啊,你这是怎么了?啊?”周珊的父母乘坐最早的一班车,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周珊面前。 “妈妈!”周珊见自己的爸妈来看望她,她竟然躲在自己妈妈怀里,放声大哭,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我见不得这样伤感的画面,它太有感染力,它分分钟催我泪下。 “孩子没了,她心里难受,你看哭得,哎!”周珊的婆婆做尽了好人。“不哭了啊乖,你想吃什么,妈去给你做。” “我不饿,妈,你去忙别的吧,我想跟我爸妈待会儿。”周珊的妈妈替自己女儿抹着脸上的泪,她见自己女儿哭成这样子,自己心里也难受极了。 “叔叔阿姨,既然你们都来了,那你们好好陪周珊。我先回了,我明天再来看你,好好的,”我摸了摸周珊的手。微笑着与她爸妈辞别。 “好,丫头,谢谢你照顾我家珊珊啊。” 房间门,紧紧关着。周珊的婆婆和周珊老公俩人在厨房忙着做晚饭,他们得多做些菜啊饭啊的,毕竟家里多了俩成人。“你说,都是一家子,说个话,还把门关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还不能给我们听了?你说你老丈人他们是不是合计坑咱家什么啊?” “哎呀,妈,你就不要多想了,咱家有什么,他们就算是坑,也没东西坑啊!” “还真把闺女家当自己家了,来了俩人白吃白喝的。一点东西都不带。真是没规矩!空着俩爪子,走亲戚,自己不觉得丢人吗?”周珊的婆婆切着菜,菜刀剁菜板的声音响的刺耳。 “妈妈,我想回家,”周珊哭着对自己的爸妈说。“我想离婚,我想带着悠悠一起走。” “怎么了乖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怎么还提离婚呢?他们对你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你看你,自打结婚了,从没上过班,吃的喝的用的,哪一样不都是他们供着你?听妈妈劝啊,这女人啊,就是遭罪的命。这孩子留得住,跟咱们是缘分。留不住的,都是没缘的,随他去吧。你还年轻,等妈妈回家,去给你抓些滋补的汤药,好好调理调理,你们以后啊,还会再有孩子的,好吗?” “不会再有孩子了。”周珊空洞的眼神,望着白白的墙。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妈妈,我以后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周珊再次钻进被窝里,她用被子死死的蒙住自己的头,她在被窝里,嚎啕大哭。 “为什么啊?” 周珊简单告诉了她妈妈,自己目前的真实身体状况。“他们一家,现在都看我不顺眼。觉得我以后生不了孩子了,没用了,整天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妈妈,昨天,我就吃了一顿饭,还是冷的。我全身都疼,我整晚整晚睡不好,他们都没人关心我。” “什么?你说什么?他们当真这么待你?”周珊的爸爸是个急性子。他面红耳赤,走出房间。“亲家,小子,你们凭什么这么对待我女儿!?”他撸起袖子,上去给周珊的老公一个拳头,只见周珊老公鼻子里鲜血直往外冒。 “你这个糟老头子!你干嘛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人,都是护犊子。周珊的婆婆见儿子被揍了一拳,她将菜刀往砧板上一放,就往周珊的爸爸身上扑去。“我跟你拼了!你在我家,还敢打我儿子!你个王八蛋!我今儿非挠烂的脸!” 顿时,周珊家,像是炸锅了一样。“别打了,哎呦喂,别打了!”周珊的妈妈出来劝架。 “你拉我干什么啊?他们欺负咱女儿,你该跟我一起,打死他们!放开我!”周珊的爸爸,他被周珊老公和周珊的妈妈紧紧的抱着。 “别打了,老公,别闹事,行吗?” “对不起爸,是我的错,我没照顾好珊珊。” “你给我闭嘴,你个王八羔子,你妈欺负我女儿时,你死哪儿去了?你现在叫我爸,算什么?以后别叫我爸,我没你这么个混账女婿!” “非礼啊,打人啦!你个糟老头子,你不得好死啊你!你凭什么揪我头发?啊啊啊!”周珊的婆婆,头像鸡窝一样乱糟糟的,她原本是扎着大辫子的,被周珊的爸爸,一把给扯掉了。解气!实在是解气! ‘哗’只听一声响,“你们,别闹了,再闹,我就死给你们看!”周珊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起来,她有气无力的,身体紧贴着墙面,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拿着一个摔碎的花瓶瓶颈。“爸妈,别跟他们吵了,我决定了,”她强忍着眼泪,嘴唇泛白,“我不耽误你家香火,咱们,离婚吧,”她对她老公说。 这时候,一向咋咋呼呼的她的婆婆也不吱声了。她的老公听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目无表情的看着她。或许,他也想到了,周珊早晚都会这么做,只是,这一刻,来的有些早,也有些突然,他竟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我支持你,女儿!跟他离婚!敢对老丈人动手的男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今天敢对我动手,指不定哪天,我们不在时候,就会对你下毒手。与其到那时,你受罪,不如现在,来个痛快!” “我们不想离婚的啊,生不了孩子就不生,大不了到时候外面抱一个回来,或者,叫我儿子跟人家再生个,是不是啊?这怎么还扯上离婚了呢?”周珊的婆婆装作无辜的受害者模样。“你这冷不丁提离婚,对我儿子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她瞅了瞅周珊爸妈一眼。“亲家公亲家母,既然珊珊这么提了,我们家,尊重她的决定。可是,我跟她除了这些年,早都有感情了的,以后,当不了我家媳妇,那就给我当女儿吧!” “你闭嘴!”周珊每说一句话,肚子都会隐隐作痛一回。“你怎么能任一只不下蛋的老母鸡当女儿呢?岂不是给你丢脸?”她一手扶着墙,一手负着自己的妈妈。“爸妈,收拾东西,等悠悠放学了咱们就回家。” “好,我这就收拾,等着啊女儿。” “那不行!”周珊的婆婆突然一下子窜到卧室门口,她伸开双臂,挡住周珊爸爸的去路。“你们可以随时走,悠悠是我家的,她是我孙女,她得留在我家,她不能跟你们走!” 三百三十 悠悠啊 “悠悠必须跟我们走,她是我女儿用命换来的!你们没有资格留下她!”周珊的爸爸咆哮、怒吼。他的样子,吓得周珊的婆婆往后退了几步。 “我不跟你这个不讲道理的老头子说,等我老公回来,咱们好好掰扯!” “你说谁老头呢?你才是老头!你全家都是老头!”周珊的爸爸气急败坏,他最讨厌别人喊他老头、老人家。他只不过是少白头,其实,他也才四十五岁而已。 “我就叫你老头!糟老头子坏得很!你个糟老头子!” “你!”周珊的爸爸彻底被激怒,他吵不过周珊的婆婆,再次将拳头紧攥。 “妈!”已经卧床的周珊,使出全身力气,喊她婆婆。“看在咱们相处四五年的份儿上,我再叫您一声妈。妈,您别这么欺负人行吗?”她哭了,“爸爸,别跟她吵了,咱们暂时先别走了,我的身体真的不允许我再来回折腾,您和妈妈先在这儿住几天,等我稍微好些,咱们两家再协商悠悠跟谁行吗?” “女儿啊,爸爸不跟这个老婆子吵了,对不起啊,女儿呢,爸爸太鲁莽了,惹你不开心了。可是女儿啊,你这样子,爸爸爸看着心里难受!”一个身高近一米八的硬汉,竟然捂着脸哭起来。“噫噫噫,呜呜呜,啊啊啊!我的女儿遭罪受苦,我这个当爸爸的却一点忙都帮不上,我该死!我真该死!”周珊的爸爸用自己的拳头捶打着自己的头。 “爸爸,您别这样!” “哎呀,孩他爸,你这是矫情给谁看呢?快别这样了,丢人现眼儿的!”周珊的妈妈急忙拉住周珊爸爸的手。 “咱们家,总共也就两个房间,你们留下住,住哪儿啊?”周珊的婆婆再次开口。“睡客厅吧,我们这大半夜起来上个厕所什么的,也不方便。这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哎...” “放心,我们是有骨气的,不会住你家的,老婆,咱们到外面住宾馆!” “妈,这,这不太好吧?”周珊的老公,小声支支吾吾说。 “你个小屁孩,别瞎说话!你懂什么?他们爱住哪儿就住哪儿去,咱们管不着!” “珊珊,我,”周珊的老公坐在床边,“对不起,我不想惹我妈妈生气,这样吧,爸爸妈妈住宾馆这几天的费用,我出。” “滚!”周珊咬牙切齿,“你给我滚!” “温贝,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你是否方便?”刚到家没多久,也就吃个饭的功夫。手机响起,我看到是周珊发来的,忙回复道“你说。” “我婆婆不让我爸妈住在我家,你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爸妈暂时借助在你家几天?你放心,我门会出钱给你的。我实在不放心我爸爸妈妈每天宾馆、我家两地跑。他们第一次来苏市,对这边不熟悉。” “行,我现在收拾下小宝的房间,你爸妈这几天就先住我家吧!” “谢谢你,谢谢。” “别客气,等我收拾好房间,我去你家,把你爸妈带过来。” 我放下手机,忙将小宝的衣物全部收到柜子里。又从衣柜里拿出新的床单、枕套等,我将次卧的床上用品换了个遍。“应该差不多了。”我看盯着床看。 再次敲响周珊家的门,开门的是周珊的老公。那个个子一米八几的男人,见是我来,忙笑脸相迎,“小宝妈妈,实在是太感谢你啦!” “你不用感谢我,我只是进了自己一点微薄之力,帮周珊而已。” “哪里的话,周珊是我老婆,你帮她就是帮我,帮我家。我肯定要感谢你的。” 我冷笑,转身看着他,“行啊,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我,”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哼!所以呢?你并没有想好要如何谢谢我,对吧?还是单单一句感谢的话就完事?” “那个,”他局促不安,双手来回搓着。 “你还是个孩子,你一点不适合娶妻生子。你不适合当丈夫,更不适合当父亲。”说完,我走进卧室,“叔叔阿姨,这几天就先住我家吧,我家也在这个小区,方便你们过来照顾周珊。” “谢谢你啊,真的是,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的话,丫头,你真是个热心肠的好姑娘。”周珊的妈妈握着我的手,哭了起来。 “你们吃过饭了吗?”我突然问,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人家也没打算叫我们在这儿吃啊!”周珊的爸爸一说话,就是那种能将人噎死的。 “谁气谁啊,你还气我呢!”周珊的婆婆在客厅,听到周珊爸爸的话,她回怼。 “这样吧,要不你们先跟我回去?”我试探着问,“我家有速冻饺子和汤圆,我煮一些给你们吃?” 周珊的父母看了看床上的周珊,他们没吃上饭,他们的女儿何尝不是还在饿着肚子呢? “我不饿,也没什么胃口,爸妈,你们跟温贝先去她家休息,等明早再过来,好吗?我没有力气,我只想睡觉,”周珊看着自己的父母,心疼父母却并无他法。 “爸妈,要不吃了饭再过去?厨房里菜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下锅炒,很快的,真的。我现在就去做。”周珊的老公往厨房走去。 “别做了,我们哪有什么心情吃饭?我女儿都这样了,你们还能顿顿满汉全席的吃,你们的良心都不痛吗?” “叔叔阿姨,先跟我走吧,”我再次开口。周珊的父母此刻非常不适合呆在这里,她的爸爸就像是个定时zd,不知道待会周珊的婆婆说了什么话,触怒到他,他再爆发,那时候,真是不敢想象。他们夫妻,此时最需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觉,头脑清醒了,才能想个良策来帮助周珊夺得悠悠的抚养权。 我带着周珊的爸爸妈妈回到家时,萧邦和小宝已经在家了。“妈妈!”小宝见到我,开心的朝我怀里撞。 “小宝,今天anna老师教了什么?”我一边换鞋子,一边问。“阿姨,叔叔,快进来。”周珊的父母站在门外,显得很紧张。“别拘束,当自己家。”我请周珊的父母到沙发上坐。 “有客人?”萧邦从洗手间探出头。 三百三十一 尴尬 萧邦见是他不认识的,忙将洗手间的门关上。过了一会儿,他出来,一脸不好意思,“刚上厕所,那个,你们是?” “奥,我是周珊的妈妈,他是周珊的爸爸,我们这两天借住在你家,给你们添麻烦了啊,实在是不好意思。”周珊的爸妈忙起身。 “没事没事,您坐,您坐!”萧邦招呼着。他又跑到厨房,我正在烧开水,准备给周珊的爸妈煮水饺和汤圆。“什么情况?周珊是谁啊?” “你真不知道?”我愕然。 “不知道。” “悠悠妈妈啊。他们是悠悠的姥姥姥爷。周珊现在不是需要人照顾嘛,他们今天刚急匆匆的从老家赶过来。他们那一家子啊,竟然不让老两口住那儿,说什么不方便。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自私的人家呢?” “所以你就把他们领咱家了?” “嗯。” “他们住那儿?” “小宝那个房间。” “小宝呢?” “跟咱们睡呗!” “你!”萧邦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他往外看了看周珊的父母,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你怎么不过你我商量一下啊?这么大的事,你,真是的!”萧邦用手指指了指我。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我跟周珊关系那么好,他爸妈没地方去,住我这几天,不行吗?” “没说不行。就是家里突然多了俩人,还是陌生人,我有些不习惯。” “你别矫情,行吗?适应适应就习惯了!”我瞪了萧邦一眼,去外面冰下拿食材。 很快水饺和汤圆煮好,“叔叔阿姨,你们趁热吃。” “丫头,你太客气了。”周珊的妈妈,看着热气腾腾的水饺和汤圆,眼泪哗啦啦的又流出来。“我家女儿真是命不好啊,摊上这么个婆家,哎...” “当初我说不让她嫁那么远,你非说我没事找事,你看,现在,怎么办?要是当时嫁到咱们家附近,闺女有个什么事,咱们指定服侍的好好的。” “你就一点错没有,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周珊的妈妈满心委屈。她明明心里已经很难受了,因为女儿受了苦和罪。现在,她老公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儿,又指责她。她实在事憋屈得很。 “叔叔、阿姨,咱们先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先吃饭,吃完饭了,你们去洗个澡,早点睡,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咱们还得去照顾周珊呢!” “对对对,丫头说的对。快吃饭。” “妈妈妈妈!”小宝跑来,急得面红耳赤,“我的床不见了!” “没有啊,妈妈把小宝的床品拆了,拿去洗了。这几天,小宝跟爸爸妈妈睡,好不好?” “耶!太好啦!我终于又可以跟我最爱的爸爸妈妈一起睡觉啦!”小宝看着周珊的父母,“叔叔阿姨,我妈妈煮的饺子和汤圆好吃不?” “好吃,好吃。” “你这孩子,不能再叫我们叔叔阿姨了,你该叫我们姥姥姥爷。” “你们才不是我的姥姥姥爷呢!我有自己的姥姥姥爷!” “哈哈!这小家伙,小嘴巴真厉害!长大不得了哦!” 萧邦憋着气睡着了,我知道,我擅作主张,将外人带家里来,令他不开心了。家里突然多了俩陌生人,别说萧邦,就是我自己,也觉得生活不方便了。比如上厕所,比如洗漱、洗澡。我们都要一个个的排队。萧邦平时喜欢赤脚走在地板上,现在也不敢光着脚丫子来回溜达了。还有,萧邦这几天,也不敢‘媳妇儿、媳妇儿’的叫我了。 哄睡了小宝,我轻轻关上房门,去洗手间,洗澡。 我穿着睡衣出来,周珊的妈妈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她呆坐在沙发上,低声抽泣。 “阿姨,您怎么醒了?是不是我吵到您了?” “没有,没有,丫头,我睡不着啊。我心里老惦记我女儿,我真的响去瞅她一眼,看看她睡着没。”她抹着眼泪。“我的女儿,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罪,你说,她心里那么脆弱,她能扛过去吗?” “一切都会过去的,阿姨,放心。周珊是个聪明的女孩,她知道以后该怎么为自己打算。” “你不知道,丫头,有些事啊,我们都没跟外人说过。珊珊啊,她,”周珊的妈妈支支吾吾。“她不是我们亲生的。她的亲生父亲与我老公是战友,牺牲了。她妈妈那时候与我关系也好得如姐妹一样。她妈妈受不了打击,后来也吃药随她爸爸去了。”周珊的妈妈说着,泪流满面。我赶紧拿了纸巾,替她擦拭脸上的泪。 “我们打小都当她是亲生的对待,小时候她在我们家,真的是一点苦头都没吃过的。你知道吗,我们农村种地,人家家里都是尽情的使唤闺女干各种农活、家务活。我家珊珊,我们真是舍不得她做那些的。这孩子,脾气好,人缘也好。”周珊的妈妈边说边哭,边哭边说。 “你说我家珊珊,好端端的干嘛要找个外地孩子结婚啊?老家那么多好人家的孩子,她偏偏选了这个,呜呜呜...” “阿姨,别难过了,她个人感情这个事情,你们是做不了主的。” “说的就是啊,你不知道她结婚那天我心里多难受。她要是过得好,也就不说什么了,她要过不好,你说,我们怎么对得起她的亲爹亲妈啊?就是百年后,我们到地下,见了他爸妈,我们都没脸啊!”周珊的妈妈痛哭。“这些话啊,我都不能跟我老公说,我就怕他急脾气上来,做了出格的事。你别看他这个性子不好,他一直都疼珊珊的,他比我还心疼珊珊...” “你们真打算带周珊和悠悠走吗?” “我老公刚临睡前还跟我说了,无论如何,都得将珊珊和悠悠带走。不能再在这儿受气了。他打算明儿联系联系他们战友,看看有没有熟悉的律师。我们做好了随时打官司的准备。悠悠是我女儿的命,没有悠悠,她一定活不下去。她不能离开悠悠的,你知道的,悠悠是她一手带大的。”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阿姨,您别太伤神了,您也要保重身体,不然,您自己熬垮了身体,您还怎么照顾周珊呢?” “丫头啊,我也不想伤神啊,可是你说,珊珊是我的女儿啊,她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安心睡着...”周珊的妈妈说着,又开始掉眼泪。 三百三十二 萧邦的烦恼 安抚好周珊妈妈的情绪,我回到卧室。萧邦侧着身子,假作睡着。“我知道你没睡着,聊聊?”我轻声问。许久,他都没有理我。“不聊的话,那我可要睡了?”我再次发声问。 “以后往家里领人,能不能事先跟我说一声?”他转过身。 “小心眼儿!” “睡觉!” “睡觉就睡觉!”他憋着气,我也带着气。 怎么就不能回到曾经那种快乐、简单又美好的生活里了呢?像个孩子一样,简单点,少些计较,不好吗? 我睡不着,身子在被窝里扭来扭去,原来周珊,是个心里藏得住事情的人。 我与她,认识大概有两三年了吧!她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她的身世,想必,她也不会跟其他人说。 清晨,最先叫醒我的不是闹钟,不是一缕阳光,而是周珊爸爸早起洗漱的声响,他在家大概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哎呀,我说你小点声音啊,这又不是在自己家,你这么叮叮咣咣的,人家一家三口还要不要睡觉了?”周珊的妈妈,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丈夫。 “我就是个粗人,我已经尽量让自己小点声了,可是,那也不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来这家偷东西的贼呢!” “就你?是当贼的料吗?” “我是当过兵的,我就算饿死,也不能干偷鸡摸狗给军人脸上抹黑的行当!” “早啊,叔叔阿姨!” “早上好,丫头啊,是不是我们俩把你吵醒了?” “没有没有,我一般也是这个点醒,那个你们先洗漱,我去给你们简单弄些早餐。” “不用!”周珊妈妈急忙阻止,“奥,我是说不用麻烦了你了,我们等下就去珊珊那儿。她昨晚恐怕就没吃,今早啊,我想着给她做些吃的,我们陪着她一起吃,不然啊,这孩子,哎!” “那也行,等我收拾好,我也过去。” 周珊的父母急匆匆的洗漱完,就出门了。大门刚关上,萧邦就从卧室走出来,他阴着脸,“一大早,吵死了!周末睡个懒觉,都睡不成!”他往洗手间去。“这马桶,用过了也不知道冲一下啊!”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呀?”小宝在卧室喊我。萧邦在洗手间絮叨。我在厨房忙着早餐。不知是心情不好还是手生疏了,煎蛋糊了,“该死!”我骂道。“哎!” “爸爸妈妈?我醒了!”小宝又大喊。 “儿子喊你,你是聋了吗?”萧邦从洗手间出来,到我跟前。 “你不也一样啊!有什么资格说我?”我用锅铲铲着烧焦的煎蛋。厨房里、客厅里弥漫着一股子烧焦味。 “爸爸,妈妈做的什么啊?好难闻!”萧邦给小宝整理衣服,小宝坐在床边,问他。 “嘘!你妈今天抽风,咱们小心点,别惹她。” “什么是抽风?” “就是犯神经病。” “奥,那生病了为什么不去医院?” “医院治不了,得她自己慢慢好。” “那好吧,可是我早上吃什么呀?” “爸爸带你出去吃。” “谢谢爸爸,你是最好的爸爸!”说着,小宝亲了亲萧邦的额头。 我承认,我也不喜欢家里有太多人。要不是一大早肚子里憋着屎和尿去煎蛋,蛋也不会糊掉。清洗好锅具,我去洗漱,等我回到卧室,小宝和萧邦早就没了踪迹。“你们去哪了?”我打电话。 “今天我俩出去嗨玩,你去悠悠家吧,自己解决一日三餐。” “出门都不告诉我一声啊?你们俩真是!” “妈妈,爸爸刚才给我买了小米粥和荷包蛋,还有一个大饼。”小宝大声说。 “那今天跟爸爸好好玩,晚上回来,妈妈再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好的妈妈,我先挂电话喽,你不要想我哦,也不要想你的老公哦,我们晚上就回来了。” 我挂了电话,换了衣服,坐在餐桌前,吃起小宝的小饼干,又喝了一杯牛奶。 周珊家,只有她爸妈和她。“你公婆、你老公和悠悠呢?” “哼!他们一家子,当然是出去浪了!”周珊的爸爸生气道。 周珊的妈妈正端着一碗清汤面,一口一口的喂卧床的周珊吃。周珊的眼睛,红肿。昨天流泪太多,今天红肿,正常。她比昨天,看上去,气色有所好转。女人在身体或者心里受了巨大创伤时,最应该服侍她的人,一定是她心里最喜欢的为好。这样,她恢复起来,才快。 “妈妈,我饱了。”周珊看着她的妈妈。“你和爸爸去吃吧,我跟温贝聊会儿天。” “吃这么一点点就饱了?再吃点面,喝点汤,身体暖起来,心情也会变好,来,”说着,周珊的妈妈又夹起一些面往周珊嘴巴边送去。不知怎的,周珊突然又哭起来,她低垂着头,身体一抽一抽的。“不要难过了,女儿,爸妈都在这呢,你放心,我们一定不再让你受委屈。来,乖,不难受了啊!”周珊的妈妈将碗筷放在床头柜上,她凑近周珊,搂抱着她。 “你放心,妞,爸爸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一定找个好律师帮你将悠悠的抚养权争取过来。咱们啊,好好调理身子,不想这些破事儿!”周珊的爸爸开口说。“那什么,咱们去吃饭,让俩姑娘说会儿话。对了丫头,”他转身看向我,“你吃早饭了吗?” “我吃过了,叔叔。” “可别客气,再一起吃点吧?” “不用了,你们去吃饭吧,我来陪着她。”我笑着对周珊的父母说。她的父母先后离开卧室,轻轻将房门关上。我走到周珊跟前。“温贝,你快坐,”周珊指着床边。 “怎么样?睡一觉,有没有感觉好些?” “昨晚,我没睡。” “为什么?” “睡不着,也不想睡。可能是白天睡得太多了,昨晚失眠。”她看着我,“我昨晚一个人,想了很多,关于我跟他和他家的事。” “你,当真要离?” “离。这样的家庭,那样的婆婆和老公,不要也罢。” 三百三十三 后悔了? 周珊看着窗外,阳光透着玻璃刺进来。“我真后悔,当初要是听我爸爸的话,不嫁那么远,也不会有今天这出丑事了,自己也不会遭这么大的罪。” “别想那么多,好好调理身子,等身体恢复好了,你们和他家还有一场硬仗打呢!” “你说的对,我是得好好爱惜自己了。”周珊挪了挪坐久了的屁股,她被窝里缩了缩身子,“今早,若不是我爸妈来,我可能又没早饭吃。你说,当初卧室那么幸福的给你们说我的婆婆对我多好,我的老公对我多好,现在,真是打脸打得响当当啊。” “或许之前他们对你,是真的用心。只是现在,突然变了。” “前几天,我发现了他手机上的秘密。可笑吧?” “你老公?” “嗯。” “真是该死!这个时候,他是怎么想的?我真搞不懂你老公哎!” “他妈妈昨晚明确告诉我了,孙子,她必须得有。只要是她儿子的种,无论哪个女人生的,她都无所谓的。你说,这个时候,她还在我面前这么说,她是什么意,我自然清楚。与其纠缠着不放手,不如一刀两断,痛快点,大家好聚好散。” “你婆婆比我婆婆还奇葩!” “她对我什么态度,我其实并不在乎的。我更在意他的想法。你知道的,我跟他结婚后就怀孕了,这些年也一直没有去上班,可是我不上班不代表我对这个家一点贡献没有啊!我生孩子,我亲自照顾孩子,我给他们一家子做一日三餐,我洗衣服做家务,这些,都是我做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自从嫁给他的那天起,我都没有回过一次我妈妈家。”周珊回忆着。 “我也曾是爸爸妈妈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我虽然学历不高,我虽然是农村出来的,但是我没有嫁给他之前,我爸妈在家从不让我的手沾一滴凉水,从不让我做一点家务活的!我嫁到他们家,这四年来,你知道我是怎么熬每一个睡不着的夜晚的吗?我数星星,我数月亮,我数着一切我可以数的到的东西。他呢?他早在我怀孕的时候就在外偷腥,我一直忍着!” “周珊,别想那些了,好吗?也别说了。” “没事,我没事的,我只是给你诉诉苦而已。”她拿了纸巾,擦拭着眼角的泪。“你们知道的,都是我说的。我在外,无论谁问起,我都是说我他对我对我多好,他爸妈对我多好。其实,好不好,只有我心里最清楚。之前,你们几个一聊起婆媳,都是骂婆婆的,你听过我说他妈妈一次坏话吗?” “没有。你是个善良的女人,你很好。” “可是,他们家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我不能理解,我很烦!真的,我心里烦透了!” “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有问题。周珊,你别这样。”周珊低垂着头,左手使劲抠着自己的右手指头。 “温贝,我心里很难受,真的,我就是觉得憋屈。”她继续哭诉。“离婚,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悠悠。我不能没有她,真的,没有悠悠,我会活不下去的。你说,法院会判给我吗?” “你爸妈在找律师了,还有,他是过错方,你得把他出轨的证据拍下来。不然,你凭空说,就算我信你,人家法院的人不见得会信你啊,是不是?” “我不想拍,我觉得恶心。我不能看见他们的聊天记录,那会让我觉得我是个失败者。” 我看着周珊,想起了自己曾经那段一个人咬牙苦熬的灰暗日子。与我相比,她还算是幸运的,至少,她的父母能过来天天陪着她,会时时刻刻想着自己女儿不能再受委屈。我就不同了,我一直都都是单枪匹马对抗一个人,谁帮过我呢? “昨晚,我跟你妈妈聊了许多,听她说,你爸爸正在给你找律师,他们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协商不成,你们很可能会法庭上解决。悠悠现在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法官会听取她的意见的,最近,你要叮嘱你爸妈多与悠悠在一起。” “她不会选她爸爸的,她是我一手带大的。” “这可不一定,小孩子的心,最容易被收买。” “他们要是那样,我就死给他们看!” “你傻!呸呸呸!你死了便宜了谁啊?还不是他们家?!到时候,最伤心的除了你爸妈,没别人!我劝你,最好没了这个念头,你真要死了,悠悠肯定是他家的!”我呵斥周珊。她继续哭。 “女儿啊,你可不能有那个念头啊,你要是没了,叫我们怎么办?啊?你这不是要和你爸爸的命吗?”周珊的妈妈突然闯进来,哭着说。 “阿姨,您?” “丫头啊,你好好劝劝她,阿姨求你了,行吗?你说我们家珊珊怎么这么命苦啊!” “阿姨,您别这样,我会好好劝她的。” “那个混蛋,等他回来,我非打断他的腿!你也是,真是够窝囊的,你这些年在他家过得这是什么日子啊?你个傻孩子,你怎么不告诉爸爸?!”周珊的爸爸攥紧了拳头。 “你不要整天打啊吼啊的,你那个战友,有没有回话啊?我现在只想快些带珊珊走。” “有,有有有。珊珊,你放心,等今天他们回来,我跟你妈妈就与他们家协商,要是商量不成,我明天就去法院,告他们!” “乖女儿,你受苦了啊!你真是个傻孩子,妈妈之前怎么跟你说的?有委屈了,不要憋在肚子里,要告诉爸爸妈妈,我们会给你撑腰的,你看看你现在,啊,你这个傻孩子,你这样子,你这不是叫我们心里自责吗?”周珊的妈妈坐在床边,她拿着纸巾,替周珊抹着脸上的泪。 “我没事的,妈妈,真的,我就是说说而已。”周珊闭上眼,深呼吸,“温贝,”她喊我。“谢谢你。” “嗯?” “我爸妈这两天给你家添麻烦了,谢谢。” “你太客气了。咱们是朋友,我应该做的。” “妈妈,我扶我一下,我想去窗户边晒晒太阳。” “好,好好好,她爸,快过来,搭把手,扶女儿一把。” “行,你别动,爸爸抱你过去!来,搂紧爸爸脖子,好,”周珊的爸爸一下子抱起周珊。 三百三十四 原来都一样 这一刻,我心里酸了。我嫉妒周珊有这样一心为她着想的爸妈。亲生父母也不见得能做到这样。 我离开周珊家,往小区的小广场走去。有阳光的每一个日子,小广场上都会聚集许多人。男女老少,都有。我坐在曾经我们经常一起坐的那个石凳子上,看着眼前的小孩,三五一群,两个一双的,他们跑着、笑着,追逐打闹。 婚姻,究竟赋予女人何种意义呢?有没有谁的婚姻,是一直顺风顺水的,一直幸福甜蜜的?我使劲儿的想就是想不出身边有谁的婚姻值得我去膜拜。 曾经,我一度认为,周珊是那个最令我羡慕的小女人。原来,小女人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她只不过是说了自己好的一面给大家听,那些见不得光的,那些灰暗无色彩的,她只是藏在了自己心底。 “什么?”允儿妈妈瞪大了双眼,张大嘴巴。“怎么会这样啊?我说最近几天不见她出来,发信息她也不回。那,现在怎么办啊?咱们要不去买些东西,看看她?” “哎呀,过几天吧,我这肚子在她买年前晃悠,她看了再伤心。”壮壮妈的肚子愈发的大了。“你也是个嘴巴严实的人,这都好几天了,你才告诉我们,你说平时一起玩,关系都挺好的,你该早点告诉我们。” “我,”我竟然不知道该不该再说周珊准备要离婚了的消息,还有,我只是告诉允儿妈妈和壮壮妈妈,周珊流产了。关于她今后再也无法生育的事,我只字未提。“你们要不过几天再去看她吧,现在他爸妈都在他家,人多。” “就是,咱们等她爸妈走了再去看她,流产也得好好坐月子,我听说流产对身体伤害也挺大的。” “就是啊,小宝妈,你想要二胎吗?”允儿妈妈问我。 “不想要。” “你之前不是说你很喜欢孩子的嘛?既然喜欢,就多生几个呗!” “我怕死,”我看着她俩,笑了笑。“我怂。” “我不怕死,就算是我死在产房,我也得多生几个,多子多福,我得趁我年轻,给我老公多下几个蛋。万一老天开了眼,我家娃里有个成才的,那我家以后就发达了。一个带一家,发家致富奔小康!”壮壮妈抚摸着她那圆溜溜的肚子说。 “你就不怕一连串的全是儿子啊?到时候再一个不如一个,等你和你老公老了,恐怕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我呸!”壮壮瞪了一眼允儿妈妈,“那也比你好,至少,我替他家开枝散叶了。瞅瞅你,你再不要二胎,小心你婆婆还过来挠你!” “哈哈!让她来!看看谁挠谁!我真是搞不懂那些做婆婆的女人,你说他们有什么可豪横的?家里有矿还是家里有爵位要世袭?奶奶的!整天盯着要二胎,要孙子的。呸!既然那么喜欢孩子,他们自己年轻时候怎么不多生几个呢?” “他们那时候计划生育,不能生二胎,这不是二胎开放了嘛,所以逼着咱们这一代人生呗,顺带着圆了他们年轻时候的梦想。” “你当真不要二胎?”允儿妈再次问我。 “不要,以前是犹豫不定,顺其自然。这几天突然想明白了,坚决不要。” “好吧。”允儿妈用手摸了摸壮壮妈的肚子,“小家伙啊,你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啊?给个回应呗!满足下我的好奇心。” “去去去!她要是会回应你,那不得吓死我啊!” “她踢我,你看!”允儿妈将壮壮妈妈的收手放在她的手边上,“又踢我,是不是?嘿嘿!” 她俩的手来回抚摸着大肚子,与肚里的胎儿互动。 都说怀孕的女人最美,其实不是指孕妇的外表,而是说孕妇的心情。一个身体,装着两颗跳动的心脏,共呼吸,同命运。神奇! “妈,什么事?”我妈突然打电话过来,她是个寡言的人,一般没事她是不会主动与我联系的,我们母女,有时候可以半年不通一个电话。 “你回来一趟吧,你奶奶不行了,恐怕就这几天的事了。” “我没空。”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带着萧邦和小宝,一起回来,好歹露个面儿,不要落人话柄。” 我起身,往没人的地方走去,“打小你就给我们灌输,她对你多不好,对我们多不好,我从小对她就没什么感情。在我心里,她连个陌生人都不如。现在她要死了,你叫我回去,我回去干什么啊?我又不是男的,我不回去!” “温贝!”妈妈在电话里大吼,“你这人,怎么越来越冷漠呢?你不回来,亲戚邻居怎么看我和你爸?你这不是叫我们丢人现眼儿吗?回来,赶紧!” 妈妈挂了电话。我再拨回去,她拒接。 奶奶?印象中,她可是个巫婆一样存在的女人。现在,她死了,我使劲的回想,我与她之间的交集。没有,真的没有,一丁点只言片语的印记都没有。你说,我回去,干什么?她不缺为她吊唁的孙子孙女。 爸妈自私为己的一面,又一次显露出来。原来,回去是要上礼的,奶奶那么多儿子里,谁的人情礼,归谁。 “哎呀,你们也没什么钱,怎么上这么多啊?”丧事结束,爸妈看着礼单,虚情假意,嘴角露着笑,原来,萧邦随了两千。 “以后,这个家,谁死,都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你这孩子,怎么越活越偏激呢?结婚了嫁人了,娘家人就不走动了?人情就可以断了?真是不像话!”妈妈训斥。 “你心里怎么对我的,你比谁都清楚。干嘛要那么虚假呢?”我生气道,摘下胳膊上的白布。“萧邦,你不是明天还要去谈客户吗?收拾下,咱们走。” “啊?”萧邦愕然,但他还是懂我的,“爸妈,我们得先回了,与客户约好了时间,不好改的。” “路上当心啊,不要开太快,安全第一。”爸妈叮嘱他。 “其实,我觉得你爸妈还是爱你的,你有时候,别什么事都想得那么绝对。”路上,萧邦开始碎碎念。“你奶奶生前为人应该不错,我爱hi是头一回见道这么盛大的丧礼。” “我累了,你好好开车。”我抱着小宝,微闭双眼。 三百三十五 我恨你 “除了悠悠,我什么都不要。”再一次与公婆家协商,周珊依旧坚持只要带走悠悠。 “不可能!我告诉你吧,周珊,这绝对不可能,悠悠,是我家的孩子,无论走到哪儿,她都是我家的!”悠悠的奶奶强势回击。 “我都已经这样了,我也答应你们了,什么都不要,凭什么你们还要死死霸占着悠悠呢?她是我生的,是我一手带大的,凭什么就不能跟我啊?” “因为她生下来不姓周。” “你告诉你妈!你说话啊!你是哑巴了吗?你当着大家的面,你说,把你那些破事全给我说出来!”周珊大吼悠悠的爸爸。这个毫无担当的男人,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你干嘛逼我儿子啊,他这刚下夜班,脑子都不清醒的,你叫他说什么!” “夜班?”周珊冷笑。“你上夜班?你去那个女人那儿上夜班,是吗?”她一把抢过他的手机,“来,你们自己看看,这就是你们一直宝贝的好儿子!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周珊将手机摔在悠悠爷爷奶奶面前。他们儿子与那个女人露骨的聊天记录,还有那个女人发给他的两人的床照,甚至刺眼。悠悠的爷爷,是个话不多的老实人。他看了这些,猛地坐起,一拳头打在自己儿子身上。“你什么时候学坏的恶?我之前都白教你了,你怎么能这么做?你这是要毁了这个家啊!” “不怪我,是她先勾搭我的,”他用胳膊挡着悠悠爷爷的拳头。 “哎呀呀,教训也教训了,差不多就行了。儿子都说了不是他的错,那个女人硬要往上扑,咱儿子也没法拒绝啊!”悠悠的奶奶起身,拦着悠悠的爷爷。 “别在我面前装模做样了,你们一家人,真是令我恶心透顶。今天,你要是不同意将悠悠的抚养权给我,咱们就法院见。到时候,我可不是只要悠悠的抚养权了,这个家的一分一毫,只要是属于我的,我都得带走!”说完,周珊回了卧室。 “你呀你,哎!"悠悠的爷爷气得直跺脚。“还有你,你看看你教出来得好儿子,丢人!” “跟嚷嚷什么啊!儿子长得好,外面的女人惦记他,这是难免的!”说着她冲周珊的房间大吼,“有的人啊,除了吃喝,一点本事没有,连自家男人都管不住,有什么用!” 周珊知道,她实在说自己。她蒙着头,看着手机里拍下的证据,她心里泛起一阵阵的恶心。 当婚姻走到尽头,你说,是谁的错?男人?女人?还是所有人? “要我说,孩子不要就不要吧,咱儿子条件这在摆着呢!带个孩子干嘛呀,以后还不好找。给她算了!她自己不也说了吗,只要孩子。” “我说,你是越活越糊涂啊?人家都是劝和不劝分,他们可是你的儿子、儿媳、孙女啊,你平时强势,咋呼的,也就算了。这样的话,你怎么说的出口?你的良心叫狗吃了?” “那能怎么办?难道要分一半家产给她啊?她为这个家挣钱了吗?一分都没有!这个家的一砖一瓦,都是咱们仨挣的!”悠悠的奶奶生气,“孩子给她,叫她明天就搬走!省的我看着心烦!真是扫把星!我最近做什么都顺心,烦死了!” 晚饭后,周珊家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丝的声响。地上掉根绣花针,好像都能听见。“孩子啊,我能进来跟你说几句吗?”悠悠的爷爷敲门。 “进来吧,”周珊开了门。“您坐,爸。” “哎!”悠悠的爷爷眼睛湿润,“你别叫我爸,我担不起。卧我替她们母子给你赔个不是,我代替我家向你道歉。我们教子无方,养了个畜生,惹你生气了,对不起啊,孩子。” “爸,您别这么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不怪您。” “我们答应你的条件,就是,我有个小小的请求,说了你不要生气。” “您说,”周珊看着这个通情理的中年人,他身上没有任何缺点,他被他的老婆管了一辈子,甚至连一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 “悠悠,你带走。我心里难受。你知道的,我是真的心疼那娃。你带她走,以后我们能不能随时探望她?” “您可以的,”周珊一口答应,她的爽快,令悠悠的爷爷很吃惊。“那就好,我没什么说的了。”他起身,走到门前,又转身,深鞠躬,“是我家对不起你,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您别这样,爸,”周珊湿了双眼,急忙搀扶悠悠的爷爷。 反锁房间门,蹲下,无声的哭。 她开始收拾自己和悠悠的衣物,衣柜里,好像全都能带走,又好像一件不带,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悠悠,你喜欢这个小雪人吗?这是我妈妈帮我做的。”小宝拿着我给他做的粘土雪人,问悠悠。 “喜欢,你妈妈真厉害,比我的老师做的还好看呢!” “送给你,你可要好好保护它。”小宝叮嘱,“你看它的腿,可细了,千万不能断了。” “哈哈,小宝,雪人不能有腿,雪人只有大肚子。” “我这个雪人是充满神秘能量的,它的腿可以给他神秘能量。” “那好吧,我会保护好的。” 悠悠和小宝在开心的聊着。我与周珊的父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们一会儿看看俩孩子,一会儿看啊可能墙上的挂钟。“哎呀,不行,我还是着急,我得去看看,这都这么长时间了,是不是他们不答应闺女的条件啊?”周珊的爸爸起身。 “哎呀,你就放心吧,他们肯定会答应的,证据确凿,那个女人那么爱财,她就算再舍不得孩子,也会选钱财的。” “是的,叔叔,您别担心,恐怕这会儿周珊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对了,他们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这个还不知道,等下见了女儿,我问问她。” “悠悠,我妈妈说你姥姥家有一个大果园,是真的吗?” “真的呀,春天果树会开很多花,可漂亮了。” “那你可以邀请我去果园做客吗?” “可以啊,”悠悠突然放下手种的玩具,看着小宝,“小宝,欢迎你来我姥姥家的果园里做客!” “妈妈!妈妈!悠悠邀请我去果园做客,我们什么时候去啊?”小宝跑到客厅,摇晃着我,“妈妈,我想摘许多果子,我要一直摘果子!” “等放假了,好吗?到时候爸爸妈妈带你去看悠悠,好不好?” 三百三十六 再见 “就送到这儿吧!”周珊对我笑了笑,突然,她抱着我,“谢谢你,谢谢你前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可能还会继续装傻充楞,我也不会那么快就振作起来。” “好啦,是你内心强大,”我湿润了双眼,“哎呀,这是最好的结果,我们应该笑起来。看你,干嘛惹我哭呢!” “嘿嘿!”周珊也抹了抹自己的眼角,“欢迎随时到我家的果园来,到时候我一定请你吃全世界最好吃、最新鲜的水果。” “好,一定去。” “再见!”周珊再次拥抱我,“认识你真好,可以一辈子都当我的姐姐吗?” “当然,一路顺风,到家给我个信息。” “姐,再见。”周珊、周珊的父母和悠悠向我挥手。 “悠悠,再见,我会马上去你家的果园找你的,你等着我!”小宝大喊。我看着他们一行人,进了车站。这一别,下次再见,希望她还是从前那个快乐又善良的姑娘。 “走啦?什么时候走的啊?她为什么要走啊?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啊?”允儿妈妈听到我告诉她周珊走了的消息,咋咋呼呼,一连串的问题从她嘴里蹦出来。 “哎呦,你小点声行吗?边上还有个孕妇呢!” “她跟她老公离婚了,她带着悠悠回老家了。”我淡淡的说。 “为什么啊?” “不会是因为流产了,就闹离婚吧?” 我看了看眼前这俩八卦的女人,并没有将周珊这段时间家里的事告诉她们。我的嘴,也是很严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该与谁说,不该与谁说,我有分寸。 “就剩咱仨了,完了,这群得死,”壮壮妈妈看着她曾经建的宝妈群。“一个多礼拜都没动静了,你说这群,我是现在解除了还是就这么晾着它呢?” “晾着呗,万一哪天大家再找咱们呢?” “切!找你干什么啊?你是有钱还是能出力?隔着那么老远的距离,她们真有个什么事,肯定是跟身边的人说啊,还找得到你说?真是自作多情!” “壮壮妈妈,你预产期什么时候?” “明年四月份。” “真好,春暖花开的时候,适合产妇坐月子,更适合新生儿生长,”我笑着说。 “散了呗,该接娃了,到时间了,”允儿妈妈看了看手机。 “周末去探望欧阳,你要一起吗?”萧邦发来信息。 “好。” 接娃大军里,很少有年轻人。我站在长长的队伍中,显得格格不入。我早就习惯了那些奶奶们看我的眼神。“小宝妈妈啊?” “嗯,”我笑着,前面的老奶奶回头与我聊天。 “你不上班的吧?” “不上。” “哎呦,年轻人还是要去上班的,不上班哪行啊,男人自己挣钱养家,很累的呀!” “孩子上学放学需要人接送,我家没有老人在。不方便上班。” “那你是好福气了,这要是在我家啊,我是看不惯的!我肯定心疼我儿子一个人养家,现在这个时代啊,处处要花钱,俩人挣钱花,总比一个人挣钱花,要好些。” 我没再接话,在她们这群奶奶眼里,我就是个闲在家里的享福人。 “妈妈!”小宝看见我,朝我跑来。“妈妈,今天你是怎么来的?” “走着呀,”我蹲下身,将他的书包摘下来,又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今天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讲给我听听呗!” “等爸爸回来,晚上一起听,怎么样?” “好啊。” “妈妈!”小宝叫我,“为什么我没有哥哥姐姐和弟弟妹妹?” “嗯?”我一愣,“怎么啦?” “我的朋友徐子涵就有妹妹,我也想要一个妹妹。” “呃,”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你想当哥哥?” “一丢丢想。” “那,等你非常想的时候,咱们再讨论这个话题怎么样?” “等我十八岁怎么样?那时候我就是个大哥哥了,我可以照顾好我的妹妹。” “哈哈!”我大笑,“等你十八岁,我想想啊,行啊!” “妈妈,明天你和爸爸带我去哪里玩?” “明天啊,咱们得去看欧阳叔叔了,”我说道。 一大早,我们接上许飞,就直奔第四监狱去。探望时间,是萧邦早就约好的。“你们最近还好?” “挺好的,你呢?”我问许飞。 “老样子。” 我们不再说话。 我们等着欧阳,不一会儿,他被狱警带着,坐下,他望着我们,眼神里不似从前那般有光泽,他被剃去了头发。许久,他拿起话筒,“我妈和孩子,都还好吗?” “一切都好,好好表现,争取再次减刑,大家都等着你呢!” “谢谢。” 我们眼睛都湿润。小孩犯错了,可以惩罚他站立,可以惩罚他不许吃自己最爱的零食。这个世界,对谁都很温柔,却偏偏不会善待每一个成年人。他们犯了错,就是犯了错,他们就得为犯下的错付出代价。 “好好的,哥们儿等着给你接风洗尘!” “好,”欧阳放下听筒,转身离开。 “萧邦,你那个客户谈得怎么样了?”许飞问萧邦,好像他俩并不是一个行业的,怎么,他俩还有牵扯? “难攻啊!”萧邦叹气,“你说,他真是油盐不进吗?我这黄疙瘩都上了,他都不心动,现在,我也头大,不知道该怎么从哪儿挖了。” “他是江城人,我们办公室新来一个同事与他是同乡,要不我帮你搭个线?” “行,只要能啃动他,到时候赚的分一份。” “那倒不用,要不是你上次提起,我还不知道他也是你的客户呢。” “你们说的是谁啊?”我插话。 “姜航,zk的项目总监。”萧邦说。“我是头一回与这样的人打交道。你说之前吧,无论大大小小的客户,不是贪财就是好色,总能找到软肋,攻一攻。这个姜航,哎,我真想踹他几脚!他妈的!搞得我最近,吃不好,睡不香的。” “切,晚上睡觉,呼噜声比猪声都大,还睡不香?鬼才信!”我说。 “这个项目,关系到咱们的房子尾款今年能不能付清,拿下他,就等于抱住了一棵大大的摇钱树。” 三百三十七 欧阳! 姜航?一个宠妻狂魔,一个不贪财不好色的工程项目总监。至今为止,他是萧邦眼里最干净的男人。用许飞的话说,就是“除了他老婆和他老娘,他没正眼瞅过任何一个女人!” “切!哥们儿不信,一定是咱们还有什么没做到位的,再合计合计,合计合计啊!”饭桌上,萧邦绞尽脑汁。不知什么时候起,他有了抽烟的习惯。本就不大,也不通透的的客厅,烟雾缭绕。 “咳咳咳!”小宝在卧室用力咳嗽。“呛死了吧!爸爸!这是什么?” “烟,你要不要来一根?”萧邦将一根烟递到小宝面前。 “不要不要!危险!有火!”小宝往后退,他最害怕火。 “小宝,你几岁了?”许飞笑着问。 “我四周岁,虚五岁。你几岁了?” “我三十多周岁,虚三十多岁!”许飞哈哈大笑。 “哇,你的数字真大!你赢了!” “什么?” “他最近喜欢比较数字之间的大小,你刚不是说三十多嘛?他说四岁,他的意思是你的数字比他的大,所以你赢了!”我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解释道。 “就是这个道理,叔叔,你记住了吗?” “哦,我知道了,哈哈!” “哈哈!”萧邦也大笑。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人忘记过往的而一切欢喜与不悦。只要时间足够长,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放不下的。就算曾经再大的深仇大恨,也会被时间消磨得没有一点儿踪迹。一晃,几年过去。我以为我在心里会永远祭奠王菲儿和她的儿子,还有苟艺慧。但是,没有。我想,一定是我与她们的感情还不是那么的深厚,不然我怎么会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原谅了许飞,原谅了欧阳呢? “两个月后,欧阳就出来了,到时候,咱们安排一桌,给他接风洗尘!” “去哪儿?这次我订位子。”许飞说。 “要不就在咱家吧,到时候我做些家常菜,都是你们之前爱吃的,你们好好喝一下。”我边给小宝夹菜,边说。许飞盯着我,很是惊讶。“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又没长花。” 萧邦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许飞,“吃菜,许飞。”他笑了。这一次,我在心里,与许飞、欧阳,冰释前嫌。 “哎呀,我这半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找个哥你这么通情达理的媳妇儿!谢谢你。”萧邦走进厨房,帮我一起洗碗。“你真的不再恨他们了?” “有用吗?恨他们的同时,我不也没放过我自己吗?再说了,我要一直不理他们,你夹在中间,不也很难做吗?” “你真这么想?”萧邦有些不信我说的话。 “我自己想通了,与其怨恨一辈子,不如放下怨恨,好好过以后的每一天。她们,”我顿了顿,“她们当年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其实不是恨许飞和欧阳,我只是自己心里过不去,过不去那道坎儿,你知道吗?”我关上水龙头,看着窗外,“我们女人,其实很难的。真的,你能懂吗?” “我知道。” “无论当年实在职场上,还是现在在家里,我们都很难。如果自己的老公不正混,那我们真的是度日如年。不说别的,你自己想想,那些年,许飞和朱珠厮混,欧阳和那么多女人鬼混,王菲儿和苟艺慧心里,真的就一点不在乎吗?还有你。”我看着萧邦,“如果我当时再往死胡同里多想一点,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不是我了,我早就挂在墙上了!”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你看我,这些年表现不是一直令你很满意吗?对吧?我一直再弥补当年的过错,”萧邦看着我说。 “爸爸妈妈,你们是在吵架吗?”小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厨房门外。 “没有,爸爸妈妈在讨论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人生的大问题?” “什么是人生?” “人生啊,就是,哎呀呀,这个,我解释不了啊,走,爸爸带你查字典去!”萧邦抱起小宝,往卧室走去。 我转身,抹了一下眼角的泪。 风吹不走往事,也带不走回忆。 “这是新衣服,从头到脚,全新!走,先去理个发,从头做人!”萧邦和许飞早早的等候在监狱大门口。欧阳出来,抬头望了一眼蔚蓝的天空,他闭着眼,深呼吸。萧邦和许飞走上前,三人相视,低头相拥。 “温贝她?”车上,欧阳问起我。 “她在家做饭,为你接风洗尘。” “我没脸见她。” “嗨!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她上次已经说了,原谅你,你们。”萧邦看了看许飞和欧阳。 “剃光头,”欧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谢谢。”他对理发师说。 “欧阳叔叔,你怎么剃光头了啊?老师说,头发可以保护头皮,不能把头发剃光的!”一进门,欧阳见了小宝,抱起他。他一定是想念自己的孩子了吧。 “欧阳叔叔要从头再来,重新做人。” “哥哥呢?” “哥哥过几天来找你玩,好不好?” “欢迎回来,”我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张开双臂,欧阳愣了一下,他也张开双臂。 “这是你媳妇先勾搭我的啊,我可没占她便宜,”欧阳笑着对萧邦说。 “哈哈!” “你们先吃吧,还有一个汤。”我说。 “等你一起来。”萧邦看着我说。 “干杯!从今以后,只做人该做的事,与畜生行为说再见!” “干杯!” “我回来了!!”欧阳大喊一声,一饮而尽。这一顿团圆饭,我们等了一千多个日夜。“谢谢你们这些年对我妈和我儿子的照顾,这份恩情,以后我慢慢还!” “都是兄弟,应该的。”萧邦吃着菜,“下一步,什么打算?” “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我还打算继续开培训班。” “好事。只是,现在不比当年了,创业,很难。” “放心,我会一步一步来的,我有信心做好、做大。” “需要人手,说一声,我可以义务为你打工哦,欧阳老板!”我笑着说。 “我也是,可以义务去教课,虽然毕业到现在,专业一直丢着,但是咱毕竟是科班出身,专业素养在那摆着呢!” “我也能帮你,欧阳叔叔。我可以帮你陪哥哥一起玩。”小宝说。 “是吗?” “嗯,我最喜欢秋源哥哥和秋彦哥哥了!” 三百三十八 大人物? “我们等你,”萧邦与与许飞送欧阳到车站。 “放心,他们接过来,我这心里才踏实。”欧阳背着包,光头上戴着帽子。“回去吧!” “到了打电话,哥们儿来接你!”萧邦冲着欧阳的背影大喊。欧阳抬起手臂,挥了挥。潇洒的背影,急切地脚步。 “姜航还是没有突破口?”许飞问。 “没,难啃。我在想,他当真在苏市一没安家,二没亲友吗?”萧邦思索着,“一定会有突破口,只是这突破口到底在哪儿呢?”他百思不解。 “神秘,太神秘,”许飞笑了笑,“大概是觉得自己位高权重,一旦被人知道自己的隐私,家的大门估计得被踏破。” “你们与他是什么业务往来?” “他们集团名下最近在物业大换血,但是需要招标,据说他是最终拍板的。我们头儿想着接触他,把我们搞进去。” “物业?这也没几个钱啊?”萧邦看了一眼许飞。 “目光短了,他们是整个集团物业大换血,他们在全国又多少写字楼、厂房、小区,你可知道?” “不知。” “算了不说了,说出来吓死你。” “切!”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假如我们能拿下他们集团的所有物业,一年的收入,抵得上现在所有客户两三年的。” “真的?”萧邦看了看许飞肯定的眼神,“那,你们老板是得上点儿心啊。” “招数多的是,现在跟你一样,找不到他突破口。”许飞一脸愁容,“你见过他?” “一面之缘,看上去很随和一人。” 十几年了,苏市的变化真是大。以某地的楼盘价格为例,萧邦实习那年刚来,那个楼盘还是当地人眼中所说的偏远地区,郊外,乡下。那时候,萧邦租住在那儿,衣间带独卫的主卧,一月房租夜才三百多。那时候的房价是四五千吧。如今,它是这个区的cbd,政务、商务、学区的香饽饽小区,你猜房价是多少?五六万!哈!真是羡慕当年那些因为穷买不起别的地方选了那儿安家的人。他们,是被时代和上帝宠着的一群人。 “那你当时怎么不买啊?”睡前,我和萧邦闲聊。 “当时年龄小,眼光不够长远,再说了,当时也没想在这安家的,你知道的,我爸妈一直不希望我在外地。要不是,哥们儿老早在老家混了。” “还怪我咯?” “没那意思。” “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你出来了,遇到外地人的机会就更多,留在外地的机会也多。” “是是是,你说的对。” “哎对了,你们上次提的那个叫什么姜的,有进展吗?” “目前还没有。” 萧邦见我不吱声,“你有办法?” “你都搞不定的,我怎么会有办法呀!” “我以为你会给我惊喜呢!嗨,睡觉。” 我是个心里有事藏不住的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难道生而为人,一点人间烟火都不沾?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明知道萧邦的工作我帮不上任何忙,但是他说出来的,我都会用心去记。萧邦不知什么时候,已熟睡,人至中年,他渐渐的没了二十几岁时那样的旺盛精力。他身材开始发福,大肚腩,粗臂膊。睡着时,他会打鼾。 “你倒是做啊!瞅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有字!写!快点写!”舅舅叫我带上小宝去他家吃晚饭,说是哥买了条白鱼,他照着食谱,做成了鸡汁白鱼。我接了小宝,直奔地铁站。 我家虽然距离他家远,但是好在是有地铁直达,这真是方便极了。 “舅姥爷好,哥哥好,姐姐好!”小宝热情的打招呼。这是我在路上叮嘱了好几遍的成果。 “好好好!你先和妈妈去客厅看电视,我们马上好啊。”舅舅停止呵斥孙子的声音。听哥哥说,最近舅舅又开始闹脾气,要回老家。原因是,孙子大了,上学了,他实在是辅导不了。他说他多在这儿呆一天,他的寿命就会少一天。呵!真是越老越像个孩子,净叫人操心! “你看啊,写字,是要横平竖直的,你看,我写出来的,是不是横平竖直?”舅舅大声说。 “是,可是爷爷,这个没有起笔的痕迹,老师说...”小侄子正想与自己的爷爷说老师的教的,却被舅舅打断了。“老师教的是错的!按照我这个写。汉字就要横平竖直。你这一会儿顿,一会儿点的,那一横,被你写成了三画,错了!擦掉,重新写!”舅舅用手里的衣撑狠狠的敲了一下小侄子的后背。“认真点!坐直了!” 舅舅走出来,他一脸怒火,“现在的老师,到底会不会教学,啊?这不是误人子弟吗!”说着,他先喝了口水,“你去帮我里面的盯着点那滑头小子,我去做饭,今晚咱们吃鱼。小乖乖,你爱吃鱼不?”舅舅一下子笑起来,弯腰,上前,问小宝。 “嗯,”小宝没看,因为电视里的动画片,更吸引他。 “丫儿,喝水!”他大声对小侄女说。“小心点啊!” “姑姑,”见我进来,小侄子笑起来。 “疼不疼?” “不疼,我都习惯了。我爷爷真凶!我不喜欢他!”他又低下头写字。 “慢慢写,不着急。”我坐在一旁,一边盯着他写字,一边翻看着他的教材。“老师每天都布置很多作业吗?” “这是爷爷要求我写的。老师布置的作业我都已经写好了。爷爷要求我每天写两页汉字,他说我写的字还不如我爸爸小时候写的好,他说我不能输给我爸爸。” “你爸爸小时候可是学霸,大家都很崇拜他的呢!” “那现在呢?” “现在?”我笑了笑,“现在他也很棒啊,还是有很多人喜欢他。” “哦,有个阿姨就很喜欢他。今晚他们去约会了。” “你怎么知道的?” “爸爸对我和妹妹很严肃,偶尔才会笑一笑,但是对那个阿姨却很好,只要那个阿姨打电话给他,他就会很开心的笑。他今天走的时候,告诉爷爷了,说不回来吃晚饭。”说着,小侄子若有所思,“姑姑,爸爸是要给我和妹妹找新妈妈了吗?” “你个小脑瓜子,好好写字,想那么远干嘛!”我对他笑了笑。 三四年了,哥真的放下了吗?欣儿、夏冰还有那个在服刑的前妻,过去的一切,他真的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三百三十九 舅舅的烦恼 “你们小时候啊,可不像现在这么费劲。那时候,你们上学,都是三五一群俩一对儿的,就跑去了。现在这个时代,我搞不懂了,一个孩子上学,全家都得跟着后边忙!都说社会在进步,这哪叫进步啊,这叫折腾人!”饭桌上,舅舅边吃边抱怨。“你哥,整天不着家,我一个老头儿,搞不了俩孩子的。我这一天天的,光忙孩子就脚不着地,一点自由时间都没有!” “好了舅舅,当着孩子面儿,你就不要说这些了。”我看了看侄子、侄女和小宝。 “你哥最近交个女人,你知道吗?”舅舅小声跟我嘀咕。 “不知道,我有一段时间没跟他联系了。” “回头你问问他,那女的是干什么的,俩人到哪一步了。要是能成,抓紧把证领了,把事儿办了。我这心里啊,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舅舅,你是不是想让哥快点找个人,你好早些回老家啊?”我笑了笑。 “瞎说!我可是为你哥哥好。” “鱼不错,好吃。小宝,你们多吃些。”我给每个孩子夹了许多,放在他们各自的碗里。“舅舅,你也多吃点。” “你呀你,就是想用这些个菜啊鱼啊的,堵住我的嘴,是不是?” “没有没有。我哪敢啊!” 饭后,我替舅舅收拾厨房的卫生,三个孩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舅舅,”我喝了些水,“以后对你孙子多点耐心。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你的思想也得改变一下。比如,他做作业时,你不能总是一直否定他、吼他。这样久了,他会对学习产生厌倦情绪的。管的太严了,也不太好。” “你懂什么?别看你当妈的人了,你这心里啊,还是个孩子。我要是不管的严厉些,他们啊,早都上天了!再说了,我这管的还不算严,你没见过那些家教严的家庭。” “宽严总得有个度吧?你看小丫头现在都不怎么爱说话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都像你爸妈管你弟弟那样的?那这社会上得多多少个造粪机器!我管教人,要么严厉,要么不管。在教育孩子这一块,你爸妈远不及我。” 我不再接舅舅下话,他太传统、封建、迷信、大男子主义又爱互相攀比。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小宝,准备回家喽!”我唤小宝。 “姑姑,你和弟弟下次什么时候来?”出门前换鞋的时候,小侄女突然问我。从来到现在,这是她与我讲的第四句话。 “你不想姑姑走?” “爷爷太凶,我怕。哥哥也怕。”她扭头朝后看,见自己的爷爷不在客厅,悄声说。 “丫儿不怕,回头姑姑跟你爸爸打电话,我让他说说你爷爷,好不好?” “不能不能,”小侄女忙摆手,“爸爸天天不在家,爸爸说让我和哥哥乖乖听爷爷话。” “是不是告我状呢?去!睡觉去!”舅舅突然出来,呵斥小侄女。 “不用送了,我先走了,”我对舅舅说。 晚上八点多的地铁上,人很多。每一站,都有许多的人下车,也有许多的人上车。两年了,我已经两年没有上班了。我看着那些行色匆匆的年龄各异的人,我羡慕至极。他们和她们,每天的生活一定都很精彩吧!精致的妆容、或时尚或保守的服饰,举手投足间的自信与阳光,真是好看。 这一刻,我瞅着每一个加班到现在才回家的打工人,尽管他们大多会露出疲惫的表情,但我还是觉得他们很好看。至少,他们月月有工资领着,他们是可以为家庭产生看得到的直接的价值的那群人。不像我,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总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吃闲饭的闲人,每活一天,都像是来人间凑数一般。 “妈妈?妈妈?”小宝喊我。 “怎么了?”我低下头,看着他,没有人给他让位子,我们从一上车就一直负着扶手站着。 “那儿有个位子,咱们要不要去坐?” “你去吧,妈妈不累。” “一起呗,你坐位子,我坐在你身上,怎么样?” “呃,那好吧。”我和小宝朝那个空位子走去。 “来家里吃饭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到家你们刚走,早知道你们来我就早点回来了。”哥发来信息。 “小宝明天还要早起上学,所以就没等你回来。哥,听说你在与一个女孩交往?” “嗯,你舅舅告诉你的?” “你儿子也告诉我了。”我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她还在监狱,你们办得了离婚证吗?” “这个不妨碍的。” “如果这个女孩真的喜欢你,对你动了心,你最好不要欺骗她,也别隐瞒你的过去。我觉得两个人想处,彼此间多谢坦诚,最好。” “别操心了,到家发信给我。” “哦。” 关于哥的想法,我一直不懂。与他有近十岁的年龄差,一方面,有代沟。另一方面,他最讨厌家人、亲人窥探他的私生活。十年前不懂,十年后依旧不懂。十年前不懂狱里的那位为何会与他喜结连理,现在更不懂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又是看上了他什么。 “妈妈,哪些人可以坐在位置上?”小宝看着座位边上的标识,一个一个解释给我听。“老爷爷可以、小朋友可以、大肚子的阿姨也可以。” “是吗?那我们要是遇到了这些人上车,小宝会不会主动给他们让座?” “会!”他大声说。 车厢里,最起码这一节车厢里,大部人要么低头看手机,要么闭眼小憩。我抱着小宝,我试图让他闭上眼睡一会儿,毕竟,距离下车还有至少半小时呢! “阿姨,这个位子给你了!”一位大肚子走上来,她左手拎着饭盒,右手拎着包。 “哦,谢谢!谢谢!小朋友,你坐吧,阿姨一会儿两站就下车,谢谢你哦!”她满眼宠溺的看着小宝。 “你坐下吧阿姨,你肚子里有小宝宝,这上面说了,肚子里有小宝宝的阿姨得坐着。” “那好吧,你真是个有爱心的小朋友。” “我不是小朋友了,我是大孩子,我都上幼儿园小班了呢!”小宝倔强的辩驳。 “是嘛?你真棒!”她夸赞。“你儿子真可爱!” “谢谢,”我笑着对她说。“现在的小孩子都一样,都蛮可爱的。你这是快要生了吧?我看你肚子蛮大的了。” “快了,还有二十天左右吧。”她坐在我们让给她的位子上,看着自己鼓鼓的大肚子。 两站路,这位孕晚期的准妈妈一直在和小宝聊天。他俩聊太空上的冥王星,聊西游记里的孙悟空,还聊当下狠多孩子都在看的小猪佩奇。“哇,小朋友,你懂得可真多啊!阿姨好佩服你哦!” “还行吧,阿姨,你要是不懂的,都可以问我,我懂的可多了呢!我爸爸妈妈每天晚上都给我讲故事呢!我这些都是故事里的。对了阿姨,你肚子里的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啊?” “那你喜欢弟弟还是喜欢妹妹?” “弟弟!”小宝兴奋的说。 “那阿姨到时候生的可能就是弟弟哦。” “真的吗?那简直太好了。”小宝抬头望着我,“妈妈,阿姨要是生弟弟了,咱们可以去探望他吗?” 我笑了笑,看向那位坐着的孕妇。她开心的说,“当然可以!” 三百四十 是她? 欧阳将自己的妈妈和俩儿子接回苏市的第二天,他一个人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去了医院。是的,他是去看赵颖。她至今还处在昏迷状态。 欧阳隔着门窗,只深情的望着,他并未走进病房。“怎么瘦成这个样子?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他呢?他应该早就出狱了,他为何没有守在你身边?” 牢狱之灾过后,欧阳看淡了许多事,也选择原谅许多人。只是,他至今不明白赵颖为何要如此欺骗他。 这还不简单吗?他有钱啊,她只是看上了他的钱而已,仅此而已。 从医院出来,欧阳沿着路,一个人走啊走,他朝湖边走去。那儿,是苟艺慧最后停留的地方。人死一把灰,她早就不在那儿了。欧阳此时,心里万分忏悔,对苟艺慧,他心里有说不完的愧疚。他一路走,一路回忆与苟艺慧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们,曾也是被人艳羡的恩爱情侣、模范夫妻,缘何就走到了最不该有的那一步? “我真是该死!我就是和混蛋!”他在心里骂自己。他终于觉得自己曾经对苟艺慧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过分至极! 诺大的湖,湖中央的栈桥上,风呼哧呼哧的吹。欧阳的穿着,略显单薄。“冻一冻,也好,让自己头脑清醒些,免得日后再昏花了双眼。” “嘿,欧阳?”身后突然传来一位女人的声音。欧阳对这声音,很熟,他不敢回头,他怕,怕极了。他加快脚步,急忙往前走。 “欧阳暮春!有种的你就给我站住!你别跑!”她跑着追上来,停在欧阳面前。“还真是你啊!世界真小啊,大晚上跑个步,都能遇见你!” 她,薛瑜,欧阳大学时期的初恋女友。情窦初开的年纪,偷食了禁果,她被父母当着全班痛学的面儿痛骂一顿后的第二天,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悄无踪迹。那时候的欧阳,因为自责和愧疚,几乎荒废了学业。好在时间是个好东西,时间久了,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怎么?看见老情人,不敢面对啊?”薛瑜挑逗着刚出狱没几天的欧阳。他一步步后退,他不敢再似从前般滥情。“一个大男人,还戴帽子?”说着,薛瑜一把摘下来。 “给我!”欧阳大声喊。 “哈哈!我说,你的品味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我记得当时你可是最讨厌头上没毛的!” “把帽子给我!”欧阳继续大喊,他脸上露出生气的神情。 “切!不就是一顶帽子吗?至于发火吗?给你!”薛瑜将欧阳的帽子往欧阳身上一甩。“快二十年了,还是那个样子,一遇到事就控制不住的发火,真是小孩子模样!” 欧阳戴好帽子,整理了下。并不理会薛瑜,他径自往前走。 “喂!等一下啊!欧阳暮春!”薛瑜大喊。“你干嘛总是阴沉个脸啊?十几年不见,也不至于像陌生人吧?” “我,我有事,得先走。”欧阳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理由。 “呵呵!”薛瑜冷笑,“我说,老情人,你是不会撒谎的。告诉我,这些年,你还好吗?” “挺好的,”欧阳这次,总算是仔细地看了一眼薛瑜。她没变,一点没变。岁月没有在她身上和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还是那张俏皮的脸,还是那个纤细的腰,她的手还是那样白,她的唇还是那样红。大概是跑步的原因,她的脸透着红,冒着微汗。 “可是我看你状态,很不好。我要听实话!”薛瑜撒娇,口气略带严肃。 “我是监狱里刚放出来的劳改犯,你最好不要跟我走的太近,省的再给你惹麻烦。” 薛瑜听到,懵了。“你不是,你不是毕业就来苏市,然后有自己的画室经营吗?你?你?” “三年前,因为过失致人伤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探你隐私的,我,”薛瑜急忙解释。 “没关系,反正以后大家慢慢都会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过也没必要可以隐瞒。”欧阳和薛瑜肩并肩走着,“你,这些年还好?” “挺好的!”薛瑜开心的说。“那次事情之后,我去广东打工了,在那边赚了些小钱。后来再次回到那,你们都毕业走了,听说你去了苏市。第二年我也来苏市发展了。你知道的,没有文凭,很难混。好在来苏市的一年后,遇到了现在的老板,工作事一直都还不错。只是个人感情,不是很顺。” “怎么?” “你看我现在与从前有什么区别?”薛瑜突然站到欧阳面前,笑着问。 “没区别,和从前一样美。”这话,应该是欧阳的真心话。任何一个人的心里,初恋都是白月光般永远存在的。 “哈哈!是吗?我可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了!” “三个?” “别误会,两个自己的,一个是收养的。” “收养?” “嗯。”薛瑜看了一眼欧阳,“我觉得上辈子的孽太重了,所以我想多做些善事。比如收养弃婴,比如定期买些鱼啊去湖边放生。” “求个心理上的安慰?” “算是吧,求个心安。”薛瑜说着,看了一眼欧阳,“你,和你老婆应该很幸福吧?听说这些年你可是赚了不少钱。” “除了老娘和俩儿子外,一无所有。” “乱讲,呵呵!” “真的。”欧阳有偷瞄了一眼薛瑜,“你们呢?” “我们?我和谁?” “你家那位啊!” “我一个人,单亲妈妈,五年前就开始做单亲妈妈了。”薛瑜笑着说,她看着欧阳。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切都是天意。 欧阳驻足,笑了笑,眼睛看向前方。 “这么晚回来啊?去哪了?”欧阳送薛瑜到家,自己才返回暂时租住的地方。欧阳的妈妈还一直给他留着晚饭。“我再去给你热一热。”她端着盘子,朝厨房去。 “不用了妈妈,我不饿,孩子呢?” “都睡了,明天你去找找人,想办法给孩子们把上学的问题解决了。” “好,你快去睡吧,”欧阳笑着对他的妈妈说。我见过的最好的妈妈、最无私奉献的妈妈,也就是欧阳的妈妈了。 “今天很开心啊儿子,遇到什么好事情了?” “没事妈,就遇到一位老同学。” “哈哈!是吗?一位老同学?是谁啊?你同学我基本都是认识的,说来听听。” “我先睡觉了,妈,你也早点睡。”欧阳笑着往卧室去。 三百四十一 老同学 欧阳与薛瑜,二人的进展之快,快到令人瞠目乍舌。“介绍下,这是我女友,薛瑜。”我和萧邦忙起身,笑着。“你好,温贝。”我说道。 “萧邦,欧阳的朋友。” “来晚了,对不住,临下班被老板按住改了个方案,不好意思啊。”许飞急匆匆的走进来,他一边脱着外套,一边说。 “好久不见,老同学,”薛瑜先开口,许飞抬头,一愣。“我去!你!你!”他摸着头,脸泛红,“你从哪儿冒出来的?”他看了一眼薛瑜身旁的欧阳,恍然大悟,“你们?你们”他拍手,“懂了!” “什么情况?你们是同学啊?”萧邦好奇的问许飞。 “大学同学,只是后来那什么嘛,你懂的,她被迫退学了,我记得当时是大一都没上完,是吧?”学许飞向欧阳确认。 “你倒记得清楚,怎么?你是对我有意思还是对他有意见?”薛瑜开玩笑。 “不敢不敢。”许飞忙起身,上前给薛瑜倒了一杯水,“你俩是不知道啊,她当时可是我们班的班花级别的人物,也不知道这小子给她下了什么药,他俩竟然成了一对儿,你说,是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薛瑜,你当时怎么会看上欧阳啊?”我好奇的问,又看了一眼欧阳,他竟然害羞起来,一个近四十岁的男人,害羞起来还满招人怜的。 “那时候傻呗,你们别看他长得不怎样,但是他可是很会哄人开心呢!体贴!”薛瑜提起当年,还是一脸幸福模样。 “什么?!”我吃惊,失态地大喊,“他体贴个屁啊!我认识他十几年,从没见过他对谁体贴过呢!” “温贝,”萧邦扯了下我的衣角。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欧阳此时,脸上带着些许尴尬。“为喜欢的人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 我不再接下话。许飞、欧阳和薛瑜,三人既然是同学,那自然这顿饭局有的聊了。萧邦偶尔会插一句话,大部分时候,我和萧邦都在听他们三人讲当年他们学校、他们班级里的趣闻。 这顿饭,虽是欧阳请的,确实薛瑜结的账。我肯定她这些年,心里一直是想着欧阳的,我也敢断定,她才是拿的住欧阳的那个女人。 爱一个人,眼神是不会骗人。她的心里和眼里一直都吃欧阳。欧阳的满脑子里装的也全是她吧。真是羡慕。原来,一个男人看自己真正爱的人,是这样的眼神。苟艺慧输了,赵颖输了,她们俩加起来,都抵不过这个叫作薛瑜的女人。 “我出钱,”薛瑜淡定的说。“几十万,不是问题。刚好我有。”她看着欧阳,笑着说。“你做任何事情,我都会支持,我信你,只要你用心,一切都能好起来。” 欧阳一直看着薛瑜,并未说话,他心里一定爱死了这个女人吧? “瞅瞅人家,”萧邦突然那我开涮,“再看看你。我创业,你除了嘴皮子上说了两句,何时像这位姐这样大方过?哎呀呀,欧阳,哥们儿真是羡慕你啊!” “我也没钱啊,你心里没点逼数吗?你要羡慕,你也去找你的初恋情人去啊!”我生气。 “吃菜,吃菜,”薛瑜见我脸色有变,忙夹了许多菜放在我面前的碗里。“你儿子上幼儿园了吧?”她问我。 “嗯。” “真是可爱。自己带还是有老人帮衬?” “自己带。”我笑着。“小宝,快吃,碗里的饭菜吃完,妈妈就奖励你看一集动画片。” “好吧!” “孩子还是自己带比较好,你看你儿子,被你带的多好。”她夸赞,不知是真心这么认为还是随便敷衍。 “许飞,你们老板找到姜航的突破口了吗?” “没有,哪就那么容易啊?你呢?有什么进展?” “哎!”萧邦摇了摇头。 “你们说的姜航,可是那个xxx公司的姜航?”薛瑜突然打断许飞与萧邦的聊天。 “对啊,你认识啊?”许飞随口问。 “何止认识啊,他是我姐夫!”薛瑜漫不经心的说,许飞和肖邦听到,忙停下筷子,都看向薛瑜。薛瑜见状,紧张起来,“真的是我姐夫啊。我姐,薛雪,当年上学时,也是咱们学校的,只是她跟咱们不是一个系的,你们好像还见过呢?没印象了?”她问许飞和欧阳。 “我想起来了,当时上晚自习,你姐经常在咱们班门口等你,是吧?” “对啊。她毕业又去读研了,跟我姐夫是研究生时期的同学,一毕业她俩就结婚了,现在他们女儿都上幼儿园了。”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许飞激动得就差蹦跶起来。“你可知道姜航,不,你姐夫,现在是做什么的?” “废话!我当然知道。项目总监啊。逢年过节的,他家的大门都被送礼的人塔破。怎么?你们难道跟他也有业务往来?” “嗨!你去苏市打听打听,这边的人,谁不想与他有业务往来?”许飞说了,突然蔫儿了,“哎,可惜啊我们根本接触不到他。就算是接触到了,他也是严格按照章程办事,一点都不顾及人情的。” “他就是那么个人,不过要是你们的产品啊、服务啊真的不错,他还是会考虑的。” “你这么一说吧,我感觉自己又有希望了。”萧邦举起酒杯,“来,贵人,我先干为敬!” “哎呀呀,太客气了,既然你是欧阳的哥们儿,那以后也就是我的哥们儿了,不用客气。干了!”薛瑜的豪爽,是我所未能料到的。“我姐最近一直在为他们两地分居而发愁呢。要是来苏市吧,孩子上学又是个大问题。没房子没户口的,又是插班生过来,难办哎!我姐夫最近估计也为这事着急呢!” “这样,薛瑜,你可方便讲你姐姐和你姐夫还有他们孩子的事情,讲详细些?我看看我这边是否能帮得上忙。”萧邦像是抱上了一棵摇钱树似的,低声下气。 薛瑜从她姐姐薛雪与姜航相识讲起,一直讲啊讲,半小时、一小时、俩小时...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我们在坐的所有人都在听着一个我们并不感兴趣的故事。 三百四十二 裂痕 回家的路上,小宝早已睡着,我和萧邦一开始并没有说什么。不知是谁先起了头。突然聊到薛瑜,“真是个不一般的女人。你说她怎么不早些出现呢?她就是我的贵人啊!我的姑奶奶!这以后啊,你多约她出来玩,跟她好好搞关系。可不能冷落了她。” “既然是你的贵人,是你的姑奶奶,你该把她带到家里,好好供着啊!”我没好气的说。 “你看你这人,怎么越来越小心眼呢?我可跟你说啊,你真得好好跟她混混,看看人家那气场,那派头,绝对是见过大世面的!不像你,走哪儿都是一副小家子气。我说,下次再跟我一起出来,你能不能好好捯饬捯饬自己啊?” “萧邦,你是不是喝多了没事找茬啊?你要是没话说,就闭嘴,闭眼,一会儿就到家。你要是再胡扯,我会不开心的。”我开车猛踩油门。 “马路杀手!”他欲抽烟,正要点燃,我呵斥,“小宝在后面,别抽烟!” “你啊,管的还真多!” “没有关系,我就不会管你。有本事,离婚啊!” “又来!还有完没完了?” “没完!”我大声嚷,小宝突然哼唧一声,我不再说话。绿灯亮了,我踩油门,朝前走。 到家,我轻轻将小宝抱下车。萧邦饭局上与许飞、欧阳和薛瑜喝了不少酒,他一下车,就吐得一塌糊涂。“你他妈开车太猛,你这个老娘们儿!老子哪天有钱了,非把你一脚踢了!” 我锁上车,抱着小宝朝家去,并不理会醉酒的萧邦。 “乖乖睡吧,妈妈拍拍,”小宝欲醒,我躺在他身旁,轻拍着他,很快,他再次睡着。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萧邦歪歪扭扭的朝卧室走来,“啪嗒”一声,他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呼噜声像是雷声一般响起来,酒气瞬间弥漫整个卧室。“你去沙发上睡!”我猛踹着萧邦,奈何,他睡得如死猪一般沉。 我心里带着气,从柜子里取了被子,抱着被子朝客厅去。 清晨,一缕阳光照射到房间,我做好简餐,轻轻唤醒小宝,“小乖乖,起床啦,再不起床,上学就要迟到喽!” “妈妈,”他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爸爸说要把你踢了。” “啊?什么时候说的?” “就晚上,他还吐了!她是喝酒了才吐的。爸爸呢?” “爸爸还没睡醒呢!咱们先吃饭不等他。”我将食物端到桌上,“先去洗漱。” “爸爸!爸爸!起床啦!太阳公公晒屁股啦!”小宝洗完,用湿哒哒的手去摸萧邦的脸。 “呃,别闹,你去吃饭,吃完饭跟妈妈去上学,爸爸再睡会儿啊,别闹...”萧邦用被子蒙住头。 “小宝,过来吃饭啦!” “妈妈,你和爸爸会离婚吗?”上学路上,小宝突然问我,我有些愕然,停下脚步,“为什么这么问啊?” “你和爸爸吵架,我觉得你们就要离婚了。” “不会的,我们没有吵架,我们只是在争论,就是,就是声音有些大。” “小桃的爸爸就和他的妈妈离婚了,他们就是吵架了就离婚了。” 我抱起小宝,亲了亲他额头,“爸爸妈妈不会离婚的,你这个小脑瓜,每天都在想什么呀?” “真的吗?” “真的。” “那太好了。” “妈妈再见!” “再见!”我看着小宝背着书包的小小身影,心里竟然慌起来。离婚?谁能保证一辈子不离婚呢?曾经我觉得我结婚了就不会离婚,现在,不好说了,真的,我没那个自信,也没那个底气。 “还知道起来?我以为你会睡死过去呢!”对萧邦,没一点好态度,不是从昨晚开始的,而是从很久之前就这样了,总有些日子,不能看见他出现在我面前,看到他,就会莫名其妙的心情烦躁。这,大概就是对他产生的厌了、倦了的感觉吧? “你啊,”他冷笑,朝洗手间走去。洗漱完,他坐在我面前,吃起早餐,他吃的早餐,一般都是小宝吃不完剩下的。“头晕,昨晚的酒,口感也不好。” “怎么不喝死你们呢?”我没好气的说。“以后,再在我面乱七八糟的说话,我就把你的嘴给你缝上!” “真歹毒!” “你知道小宝刚刚上学路上问我什么吗?” “问什么?” “他问我,咱俩吵架了是不是就要离婚了。他说小桃的爸妈就是吵架后离婚的。你说说你,一个当爹的,能不能别整天喝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不能给孩子留点好印象吗?” “他真这么问?” “骗你干嘛?有钱花啊!”我瞪了他一眼,“赶紧吃吃完赶紧滚蛋!瞅见你就心烦!” 萧邦换了衣服,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走了。 他现在满脑子没有我、没有孩子,更没有这个家。因为,至少有十多天的时间吧,我基本上看不到他人影,我甚至不确定他晚上是否回来睡觉了。 他在忙着给姜航的孩子找学校。说实话,他也并不是万能的,他上下都需要用钱打点关系。他一定是每晚都在外喝啊、玩啊、陪唱啊之类的。知道有一天,大半夜的,有人‘砰砰砰’敲门,我被吵醒,去开门,萧邦醉醺醺的,“媳妇儿!”他忘我身上一摊,像一堆烂泥。 “哎呀,又去哪儿喝了?熏死人了!”我使劲拖着他,将他拖到客厅,实在是没力气将他拖到沙发上,我从卧室抱了被子,给他盖好,就这样,他在地上躺了一夜。那一夜,我整夜无眠,怕他突然吐得到处都是,又怕他踢了被子着凉生病。每隔半小时或者一小时,我都会去看他一眼。 烦他是真的,此时此刻的关心,也是真的。这大概就是夫妻吧。 失眠的人,等天亮,真的是一种煎熬。我拿了手机,戴上耳机,追剧。不知不觉间,竟迷迷糊糊睡着了。再次醒来,是闹钟不停的在响,我得像往常一样,早起,给小宝准备早餐。 客厅里,被子胡乱放在沙发上,洗手间的门关着,萧邦应该是在里面了。“醒了?早上吃饭吗?” “不吃。”萧邦淡淡的说。他从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偶尔吃,也是觉得小宝没吃完,倒掉浪费,他会将剩下的吃掉。 三百四十三 烦了 “最近是不是都没回来?” “嗯。” “我说我怎么睡觉没有听到过你的动静。干嘛去了?” “工作应酬。” “昨天跟谁喝的?又喝那么多。”我抱怨。“想把你弄到沙发上,又弄不动,一晚都没睡好,就怕你踢被子受凉了。” “你真关心我?”萧邦看了我一眼,冷笑。“之前不是一直盼着我去死呢吗?” “你!”我生气,“是的,巴不得你早点去死呢!整天不着家,孩子也不管,我一个人弄小孩,收拾家里,我多累啊!” “谁叫你收拾了,你可以放着别管啊!” “萧邦!你个王八蛋!”我生气,将筷子往他身上扔,他来不及躲闪,筷子上的油渍沾到了他的衣服上。“你!泼妇!简直是个泼妇!”说着,他往房间走,去换衣服。 我依旧不依不饶,追着他到卧室,“收拾你的东西,给我滚蛋!死外边永远别进家门!”我心情不好,我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发火,我只知道,我根本控制不住突然蹭上来的火气。或许是每个月的固定的那几天要来了的缘故,我给自己找借口。 “你别太过分了啊!这可是你逼我的!” “滚蛋!我发疯似的怒吼。” 男人,为何不懂得让一下女人,哄一下女人呢?为什么非要跟女人争个高低呢?难道,他们不知道大部分的女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哄哄就好了。明明说一句甜甜的话就可以解决的,为何非要争吵呢? 萧邦很听话,他当真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摔门而出。这一走,又是近二十天。 那些他不出现在我面前的日子里,我的心情并没有因为他的不出现而有所好转,反而,更加的烦闷。他是故意的,我一直在心里这么想,他就是故意气我的。 “这是你家的车吗?”许久未联系的牛红,曾经的同事,睡前突然发了几张我家车的图片。它出现在不该它出现的地方,洗浴中心、娱乐会所。 “不是,”我简单的回复。 “奥,那算了,我当时以为是你家车呢!我看见一个男的搂着一个女的进去了。我以为是你呢,所有就给你发了信息。你干嘛呢?” “准备睡了。” “好吧,你睡吧,真是幸福的小女人,我还在这儿陪客户呢!哎,一群色狼,真他娘的肮脏!” “你注意安全,改天约。” 那是我家的车,那个男人应该是萧邦,那个应该是萧邦的男人搂在怀里的肯定不是我,她是谁,我不知道。我想马上过去弄清楚,我多想立马证实牛红说的不是真的,抑或是真的,那个男人也不是萧邦。 我将大门反锁,我甚至忘记了换掉拖鞋。打了车,急忙往那儿去。是了,我家的车。颜色、车牌,一模一样。“说不定是萧邦将车借给了别人,”我心里的声音,连自己都欺骗不了。我远远的躲在一旁,眼睛一直盯着那儿的大门口。半夜十一点多,十二点多,凌晨一点多,进进出出,男男女女,他们那么亲昵,是夫妻吗? 终于,我又一次看见我不该看见的画面。这世界,撒谎了。 我看着他和她相拥着,说笑着,一起上了车,又不知驶往哪里去。寒风,刺骨,冷。 像没了魂儿的行尸走肉,跌跌撞撞,我回到家,开了门,钥匙放在桌上。“妈妈!你去哪里了?”小宝已经醒了,他从我的卧室走出来。“妈妈,我这一次没有哭,我很勇敢对不对?”他看着我,他应该是是感觉到了我的心情并不好,“妈妈,你怎么了?” “没事,小宝,今天咱们不做早餐了,咱们去楼下买一些吃好吗?” “可是你不是说楼下的早餐不卫生吗?” “我刚看到楼下有个卖包子的,你不是最想吃包子吗?今天妈妈就给你买。” “哇!太好了,妈妈,你真好!” 一年来,我第一次将自己精心打扮一番,换上我一直舍不得穿的大衣,高跟鞋。“妈妈,你今天真漂亮,就像很久之前那个样子,你简直太美了!” “以后,妈妈都会这样美的,”我蹲下身,笑着对小宝说。 送了小宝,我打了车,“师傅,往前开。” “去哪儿?” “您一直往前开吧,到地方了我会喊停的,谢谢。” 司机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她一定看得出我的心情是不美好的。她很识趣的关了广播,一路上,她专心开车,并不与我讲一句话。我眼神空洞,望着前方,我在想,萧邦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你和你老公关系好吗?”我突然张口问。 “至今单身十三年。”司机淡淡的答。 “离婚后的日子,好过吗?” “一开始难,慢慢就好了。” “多少钱,大姐?” “一百五十四。” “谢谢,再见。” “再见。” 生活,欠我一个解释。我不曾做过任何愧对于生活的事情,可它偏偏总令我的日子不美好。我来到常去的那家咖啡管,“来了,姐,老样子?” “好。” “姐,你今天打扮得真好看,是要出门办事?” “小叶,我以前是不是穿的太随意了?” “呃,也不是,就是你突然一化妆吧,让我眼前一亮,我有些惊呢!”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坐一会儿就走。” “好,那你有事叫我啊。” 还是那个僻静得角落,还是那杯苦咖啡。今天再喝,竟不觉得它苦得难以下咽。 我翻看着萧邦的社交圈,原来,他一直都是老样子,他并未忠诚于我一人。他是怎么做到的?我好奇。最近的动态里,有两个女性与他互动频繁。是了,那天晚上的那位,不就是这个他社交圈里炫耀的吗?知己?呵!知己! 原来,他在家寡言的模样,不是他本性。他只是不愿与我多说而已。 我哪里做的不对?没上班?不打扮?还是与社会脱轨了?其实,我离开职场也不过两年而已啊。现实至于这样令人窒息吗? 删,删掉他的手机号,拉黑与他有关的所有社交账号。我双手颤抖,我多想大哭一场,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被熟悉我的那个小叶看到,我怕她到处乱讲。 你不必担心一个夜不归宿的男人,他不是不归宿,只是,他不再回有你的地方。你以为你赢了,其实,你输的一塌糊涂。他心里,才是真的早就对你厌了、倦了。 三百四十四 度假 我收拾行李,我的、小宝的。小宝放学时候,我拎着行李箱,出现在幼儿园大门口,“小宝!”我开心的迎上前。 “妈妈,你怎么推着旅行箱啊?” “你不是一直都想看大海,捡贝壳,玩沙子吗?今晚咱们就出发,去大海边上玩!” “要坐飞机吗?” “要的,走吧,妈妈打的车在路边等着咱们了。” “哇,太好了!我终于可以见到大海了!妈妈,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小宝抱着我的脖子,亲了又亲。 “是你,大姐?”我激动,这不是我上午刚乘坐的那部车,那位开车的大姐? “巧了,缘分。想明白了?” “是的。” “去前面还是有目的地?” “机场。” 我给老师发信息,给小宝请了长假。手机没有关机,我知道,这期间,萧邦一定会联系我。这一次,我要做个内心真正安静的女人,无论发生什么,哪怕天塌下来,都与我无关! “哇,妈妈,你是什么时候订的机票啊?” “不告诉你,惊喜不惊喜?” “简直太惊喜了吧!哇,妈妈,你快看,我们是不是已经在天上了?” “对啊,云之上。” “这一次,我赢过小桃了,他还没坐过飞机呢!我比他先坐了。等我回到幼儿园,我要讲给他听。” “好啊。”小宝坐的位子,刚好靠窗。可惜不是商务舱,如果商务舱还有余位,我一定会升商务舱。钱真是个好东西,花钱,真是一种美好的享受。接下来的十天半个月,我要好好享受,享受金钱带给我的一切快感! “弟妹啊,你们在哪儿呢?”睡眼惺忪的我,看了一眼手机,是萧邦的堂姐发来的一连串信息。 “快回来啊,你婆婆出事了,不行了,我弟弟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 “你们两口子在搞什么啊?你们不跟老人一起生活,拜托晚上就不要有关机的习惯好不好?出个事,都找不到你们。” “看到信息,快恢复,你婆婆不行了,想见孙子和儿子最后一面。” 我看了所有萧邦堂姐发来的信息,看完之后一一删除,我并没有回复她。与我何干? “妈妈,是谁啊?” “垃圾信息,早啊,儿子!” “早,妈妈!今天我想去寻找宝藏,故事里说,宝藏都藏在沙子里。我要找到最漂亮的宝石,送给你。” “真的吗?那妈妈先谢谢宝贝哦。走,咱们洗漱,然后去吃早餐,吃完早餐才有力气去挖宝藏呢!” “好的妈妈!” 我买了一个塑料保护壳,将手机调成震动之后装进去。小宝穿着泳裤,带着泳帽和胳膊圈,拿着挖沙玩具,早已迫不及待的朝海边跑去了,我紧随其后,“慢一点,小宝,不要摔了!”我担心的喊,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他,“小心,小心脚下!慢一点哦!” 手机开始不停的震动,我扫了一眼,是萧邦的手机号。尽管将他删除了,可他的手机号,我还是记得的。我没接,我就看听着手机在那儿震动,一分钟都不间断的震动。我要等他打到第九十九个电话,我才决定接。果不其然,他一直再打。 “去哪儿了?妈出事了,快,我半小时左右到家,先去接你,再去学校接小宝,一起回老家!”他心急如焚。不等我回话,他就将电话挂了。 死者为大。我闭上双眼,在心里为那个所谓的婆婆祈祷了一下,希望她下辈子再投胎,投到好人家,不要再那么强势。 “小宝!接招!”我用小宝的塑料玩具桶盛了一桶水,朝他泼去。 “没泼到吧!”他得瑟。“妈妈,你看,我刚才找到了一个贝壳,它可漂亮了呢!咱们把它带回家好不好?” “带回家干嘛呀?” “我用彩蜡笔给他图上彩虹色,它就会变成彩虹色贝壳,到时候送给你呀!” “可是,妈妈该把它戴在哪里呢?” “脖子上,”小宝看看我,又看看贝壳,“好像不行,它得找一根绳子穿起来才能待脖子上。” 这时候,手机又开始不停的震动。约半小时后,我接通,只听到萧邦在那头飙吼,“你他妈怎么还不下来啊?刚不是告诉你,让你下来等的吗?真是耽误事!赶紧给我下来!” “你在跟我说话吗?” “你脑子有病吧?我现在没工夫跟你闲扯,赶紧下来。” “我不在家。” “什么?”他惊,“你不在家?那你在那儿?不在家刚才怎么不告诉我啊?害我白跑一趟,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小宝也不会跟你回去的。这几天,你不用找我们,我俩在外度假。” “温贝!”萧邦怒吼,“我他妈真是看走眼了啊!我妈马上不行了,你竟然还有闲心带着小宝出去浪?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是,很硬的石头。萧邦,等你妈的事处理完了,回来,告诉我一声,我们离婚。” “你告诉我,你和儿子现在在哪儿?喂?喂?”萧邦急得大吼。原来,他也是会说脏话,会骂人,会发脾气啊。他也并不是永远都一副斯文儒雅模样。 所以人和人,有什么区别呢?并无任何区别。 他再次不停的打来电话。“你不去,算什么?你是她儿媳妇,她死了你不回去,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很合适啊,你可以叫你的知己与你一起回去嘛!”我冷笑。“哦,对了,知己现在还不能见光呢,你还没把我踢开,她还算不上你家的人。怎么办呢?你好可怜哦!”我望着大海的边际,它根本没有边际。“啊啊啊!”我大声吼,没有回声,远处的小宝回头看了我一眼,“妈妈!”他以为我在叫他,他挥着手,回应我。 纵使心中万般委屈与不甘,在大海面前,都不值一提。你哭啊、你痴癫的傻笑啊、你疯狂的跑啊,反正没人看得见。就算看得见,那又怎样,他们与你素不相识。只要你愿意,无论你做什么,它都不会吱声。尽情的怒吼吧,把心中所有的不悦,全部吐出来。“啊啊啊啊!我恨你!!”“生活,你欠我的,我一定要你统统还给我!!”“再也不见!!” 我笑着,哭着,呐喊着,驻足站立着。 三百四十五 他 萧邦看着像睡着了一样的母亲,他无言、无泪。他只抚了抚她的额头,轻轻摸了摸她冰凉的手。待亲人散去,他趴在她的肚子上,隐忍着,痛哭。“对不起,妈,我无能。妈啊!妈啊!妈...” 萧邦的堂姐走上前来,那个在婆家生活的并不如意的女人,在娘家可是个会管事、会来事的。“你一个人回来?你媳妇和你儿子呢?”她四处看了下,并未寻得我和小宝的踪影。“她们娘俩怎么不回来啊!”她大声质问。 “今天就要火化吗?” “对啊,时间都已经定好了。咱们这儿的规矩,老奶奶火化钱,孙子要给她手上系根白绳子,白绳子要由儿媳妇亲自剪断。现在你一个人回来,有什么用啊?你妈妈怎么能瞑目?” “就当我是个单身汉子,行了吧?姐姐,你不要再说了,我现在心里很烦!我妈的丧事,一切从简。”萧邦看着他的堂姐说。 “行,只要你心里过意的去,你说怎么办,我就按照你的意思通知亲友。” 自己母亲的丧事、与姜航的业务大事,突然聚集到一起了。萧邦有些应付不过来。他不能失去这单生意,所以他和自己的父亲草草办了母亲的丧事。仅仅过了头七,他就返程回苏了。 据说,她死的凄惨,被车撞得面目全非,死前,她死死抓着医生的手,叫医生无论如何都要救救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唤着自己的儿子、孙子,骂着自己的儿媳。呵!这样的女人啊! “姜总,合作愉快!”庆功宴上,萧邦举着酒杯,露出胜利的微笑。伴在他身旁的,是他社交圈里的那位‘知己’。 “哪里话,你是薛瑜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生意给谁做都是做,陌生人嘛,我还要考验,费时费力,交给你,我放心。不过呢,有一点,价格不是问题,我只要质量上有足够的保证。” “放心,所有产品,质量包您满意。” “那就好,那就好!”姜航笑了笑,色迷迷的看着萧邦的‘知己。’这一幕,恰好被萧邦看在眼里。 床上,没有永恒的知己,只有永远的互惠互利。 “哥,今儿喝的有些猛啊,上头了?” “没,没!”姜航已然醉得不成样子,有可能也是装醉。“你啊你,别看我整日一副随和模样。其实啊,我这心里,烦心的事,多呢!”他打了个嗝,“之前,我只是与你不熟悉,现在既然都是朋友了,我不妨说与你听。”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姜航,说的是真是假。“救我那个老婆啊,我早就腻了!要不是顾及孩子,我真是一天都不愿回家。你说现在都什么社会了,她竟然还像个傻大学生似的。你知道吗?之前哥哥我,是,翻了个小错误。她知道了,揪住我这一点,死死不放。” 姜航越讲越来劲,“我们,我和她,白天是恩爱夫妻,晚上是合租的室友。室友,你懂吗?哈哈!我一个正常的男人,我正当年啊我,我两年没跟她那什么过了,你说,我们俩,以后会怎样?”他趴在萧邦的肩上。“兄弟我心里一直烦闷啊!我们体制内的人,不能轻易离婚的,牵涉的东西太多,太多!”说着,他猛地往椅子上一坐,端起酒杯,‘咕嘟’一饮而尽。 “哥,别这么说,嫂子想必也是有苦衷。女人,得多哄哄。哄哄就好了啊!” “哄?她是一般的女人吗?她不是啊!我这钱也给了,东西也送了,人家都不看在眼里。在她眼里,哼,我恐怕连只苍蝇都不如。哪像你们,一看就是家和,外头也睦的!”姜航眯着眼,红着脸,“你小子,我可是看得透透的,你跟她,”姜航拍了拍萧邦的肩膀,“不一般吧?” 萧邦只笑了笑。“普通朋友而已,普通朋友而已。” 饭局结束,男人们摇摇晃晃往外出,“你负责把咱哥安全送到住处,”萧邦对他的知己说。那女人,自然懂萧邦的意思。“好呀!” 萧邦看着姜航的司机载着姜航和那个女人驱车远去,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给我叫辆车,”他折回酒店大厅,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他大口大口的吸,又轻飘飘的吐着烟圈。他拿出手机,试图想从朋友圈里找到我和小宝的蛛丝马迹。 笑话,天大的笑话。 “我同意离婚,回来,去办手续。”他给我发了信息,关上手机,他头枕着沙发靠背,微闭双眼,小憩。 七年之痒,十年之痛,我们,都熬了过来。婚姻的第十二个年头,终于散场。 这半个月,对萧邦来说,想必也是煎熬至极。怪谁呢? 旅程的最后一天,我选择带着小宝在酒店美美的睡一觉。这些天,他玩的很痛快。“妈妈,下次,我还要来。”去机场的路上,他依旧兴奋不已。“妈妈!”他突然大叫,“我送你给的贝壳忘记了,我得回去拿!” “这儿呢!”我从包里掏出来,他看到,欣喜不已,他将贝壳放在自己的小书包里,“我得好好保管它,不能再丢了。” “你好,帮我升商务舱。” “稍等,我帮您查一下,”服务员过一会儿笑着对我说,“好了,请拿好证件。” “小心!”小宝在原地转圈圈,大概是转太久了,头晕了,突然停下,他差点摔倒。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士,一把扶住了他。 “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我急忙起身。 “没事的,妈妈,我在玩呢!搞不搞笑?” “一点都不搞笑,太危险了!”我略带生气。站起来,“谢谢啊,孩子太调皮。” “不客气,小男孩调皮一点蛮好。”他微笑。 准备登机,我背着包,牵着小宝的手,“这儿是咱们座位,来,坐坐好。” “好巧,”他说。 “是你啊!”我抬头。笑着。“哦,那个,实在不好意思,我以为这个位子没人呢,所以,”我急忙将自己的包包和手机从那个空位子上挪到自己身上。 “你好,叔叔!这是你的位子吗?” “是啊,怎么,你想坐?” “我有自己的位子。” “哦,她是谁啊?”他看了我一眼,问小宝。 “我妈妈!世界上最美的妈妈!” “是吗?”他看着小宝,笑了笑,“可是,她在大海边大吼的时候,可不美。” “你胡说!我妈妈是最温柔的!她从来不大吼的。”小宝生气,背过身,不理他。 “你?”我惊愕。 “巧了,那天你在海边吼啊、哭啊的,我都看到了,实在是抱歉。” ...... 三百四十六 离婚 “怎么称呼你?”下了飞机,我笑着问。 “叫我老颜,”他微笑。“确定不要送?” “谢谢,不用了。再见,老颜。”我笑着,牵着小宝的手往外走。他向我挥挥手。 回到家,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了,他,不在家。“小宝,快,先去洗个澡,妈妈给你热一杯牛奶,喝了睡觉。”我一边放行李,一边用皮筋将头发绑起来。 “不要嘛,早上不是在酒店洗过了嘛?” “那是早上,现在是要睡觉了,快去。”我假作生气,“再不去的话,妈妈要生气了。” “哎,女人真是呐!你总是生气生气的,你再生气,我也去学校,不回来了。”他很不情愿的朝洗手间去。“爸爸不不回来,我也不回来,那妈妈不就不生气了?”他嘀嘀咕咕。 “你说什么呢?” “妈妈,爸爸不回来,你就不生气。那我也去学校,一直不回来,你是不是也不会再生气了?” 我听了,吃惊,“乱讲话,快去洗澡!” 手机响起,是个陌生号码,“你好,哪位?” “是我,老颜。” “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 “简单。这是我私人手机号,存起来。” “好。” “再约?” “好。” “妈妈!”小宝大喊。“我儿子喊我,我先挂了。”匆匆挂了电话,我朝洗手间走去。“怎么了?” “妈妈,我的牙膏没有了。” “等着啊,我再去拿一管新的。” 睡前,我给小宝讲了一个自编的故事,故事的名字叫作鹅宝宝的爸爸妈妈。“小宝没你要是鹅宝宝,那你是选择鹅妈妈还是选择鹅爸爸?” “两个都选。” “呃,要是只能选一个呢?” “那我选妈妈!”他突然抱着我的腰,“妈妈,你和爸爸会离婚吗?” “可能会吧。” “哦,那我可不会像鹅宝宝那样哭鼻子的。” “为什么啊?” “因为我坚强。”小宝躺下,他手指头缠绕着我的头发,“妈妈,大人为什么要离婚?” “很多原因吧。比如,他们在一起总是吵架,分开,就不会吵了。再比如,他们不相爱了。” “我可是不会跟你离婚的,我会永远爱你!”小宝大声说。“我会永远永远爱你的,妈妈。” “谢谢你,快睡觉吧!晚安,儿子。” “晚安妈咪小宝贝儿!”小宝扭了身子,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清晨的光,刺眼。我轻声叫醒小宝,他扭了扭身子,伸伸懒腰,他闭着眼,配合我给她穿衣。“小宝是个大孩子了呢!” 他打哈欠,“妈妈,我爱你!” “我也爱你!” 几乎每天,都沉浸在小宝的甜言蜜语中,什么洋的、土的,他能说的出来的,他每天都重复很多遍,有时候,我都听得麻木了,可他好像还没说够似的。 早早来到我与萧邦事先约定好的地方,我叫服务员倒了一杯白水。“谢谢。”我笑着说。 我不喜欢迟到,就像我很讨厌长时间的等人一样。今天真是怪了,我竟然可以这么有耐心的等他。他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五分钟。“你迟到了,”我笑了笑。 “最近工作忙,有点事耽误了。”萧邦坐下,“告诉我,为什么?” “腻了、烦了、厌了、倦了,”我看着他。“房子、车子,归你。孩子、存款,归我。” “这不像你风格啊,搁以往,我得净身出户啊。” “萧邦,你还记得当年我们住在那个不到十平米的车库里时候的日子吗?那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想成为有钱人,我希望家里有很多很多钱,永远都花不完的那种。你还记得你当时怎么跟我说的吗?你说我心里就知道钱,不关心你。呵!” “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你呢?” “我那只是,我跟她们都是逢场作戏罢了!我从不当真的!我这都是为了挣钱,我是身不由己!还有,你最近带着小宝去哪了?” “度假,圆小宝一个梦,也圆自己一个梦。” “我答应你,离婚。但是,我有条件的,小宝得归我。其他的,你全部拿去。” “她会同意小宝跟着你吗?”说着,我拿出手机,点开被萧邦藏了不知多少年的那个人的社交网。“她,也是逢场作戏?” “你查我?” “你可以这么想。萧邦,咱们好聚好散,我不想再跟你纠缠不清。你不在家的每一天我都知道你去了哪儿,去干什么了,跟谁在一起。”我从包里拿出硬盘。“这个送你了,留个纪念吧!” 爱一个人时有多疯狂,不爱的时候就有多决绝。我是个傻子,浪费青春与生命的傻子。人生最不值得做的事,就是花大把的时间去与一些烂人破事纠缠不清。 一周后,我与萧邦出现在民政局,结婚证上那张曾经花了五十块钱加急拍的两寸证件合照,那时候,笑得多甜。那时候,两人的眼里都是彼此。它被收走,换了一人一本离婚证。他眼里,还有光,还有人,别人。 “你答应我的一定做到,我随时都有探视小宝的权利。” “所以呢?” “所以你不能再之前那样好多天不接我电话,我找你,除了看小宝,没别的事。” 萧邦走了,从此在我的世界里,他永远消失了。我很感激他,没有在离婚的时候跟我吵、跟我吼,也没有因为小宝的抚养权问题与我纠缠不清。他很爽快。那一年,我二十一岁,今年,我三十三岁。十二年,再见,过往。 “小宝!”我换了发型,出现在小宝面前,他现实好奇,转而笑起来,“妈妈,你的头发怎么变得弯弯曲曲的?” “漂亮吗?” “漂亮。” “咱们今天去吃大餐,妈妈在网上订好了。” “吃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来,牵着手。”我伸出左手食指。小宝紧紧的攥着。 路上,我一直在想,之所以没有一句争吵,他一定是看了硬盘里的所有影像,也听了所有的录音吧。他一定会觉得我是个心机深重的女人吧?他一定会觉得趁早离开我,对他来说,是好事吧?无论怎样,好聚好散是我想要的结果。 “妈妈,”小宝走着,“我有点想爸爸了。” “吃完饭,妈妈去给你买个电话手表,以后,你只要想爸爸了,就可以给他打电话,好不好?” “好吧。”小宝看着我,“爸爸再也不回家了吗?就像小桃的爸爸那样?” “嗯,不过,爸爸答应你只要你想他,他就会出现。” “哼,我才不想他!我以后再也不想他了!” 三百四十七 没有报应 “什么?!”欧阳一下子从凳子上摔下来,他顾不得身上的痛,捂着胳膊,大吼,“萧邦!你小子怎么能做出这么混账的事情啊?你!”欧阳摇摇头,“你就等着遭报应吧!” “她那脾气什么样子,你们都知道的,我不怕遭报应。再说了,她就一点错没有?她心毒着呢,你们知道她这些年都对我做了什么吗?” “做什么?”薛瑜卷了卷袖子,又继续替欧阳揉胳膊。 萧邦欲言又止,“算了,没什么不能说的。她送我一份大礼!这十几年来,我一直活在她的眼皮底下哎,她监视我!呵!真是最毒妇人心呐!” “看样子,一定是你伤她太深,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做呢?还有啊,爱你才这么做呢!” “她这哪是爱啊,她这是绑架,道德绑架!难道我结婚了就不能社交了?不能跟别的女人说一句话?”萧邦倔强,“与其那样,早知道我就不结婚了。” “别犯混!现在去找她,还有挽回的余地,快去!” “不去!挽回不了了,”萧邦说。“她应该是外面也有人了吧! “什么?”薛瑜吃惊,“不可能,温贝很是个思想很保守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我告诉你萧邦,你可不要乱讲!”突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拿起手机,“是我姐姐。” “姐?怎么了?你别哭你别哭,慢慢说。”许久,薛瑜,挂了电话。她气冲冲的走来,瞪了一眼萧邦,“说,姜航跟那个女人的事,你知道多少?” “哪个女人啊?”萧邦装作不知。见薛瑜真的生气了,“奥,你是说我那个朋友希亚是吗?” “我不管她是希亚还是东亚的,叫她立刻、马上从姜航的世界里消失。我告诉你,萧邦,还有你,许飞!不管你们怎么样想与姜航套近乎,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但是,你们的手段要是伤害到我姐姐,我跟你们没完!”说着,她解下围裙,朝外走去。 “你干嘛去?”欧阳问。 “去陪我姐啊,她都要寻死了!”薛瑜第一次在这几男人面前大喊。 “什么?我陪你!” “不用!你们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儿!”萧邦、欧阳、许飞没人敢动弹一下。 “萧邦,你们,是真的?”许飞终于开口问。“你这样做,忒不厚道。” “我哪有不厚道啊?她什么样的人,你们最清楚。我要是死皮赖脸的就不离婚,她不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呢!等着吧,离了也好,让她一个人洪浩感受下挣钱、顾家的难处。到时候,她工作做不好,孩子也照顾不好的时候,就会想到我的。” “你真是脸皮够厚!” “没办法啊,女人,她不撞南墙都不回头,那我得叫她撞一回南墙。你们说,哪个男人在外不玩啊,人家媳妇都能忍,她怎么就不能忍呢?”萧邦替自己辩解,“还有你们俩,好意思说我啊?之前不也,”他看了一眼他们,欧阳与许飞正在瞪着他。萧邦不再说下去,“那什么,我现在也知错了,等找个合适的机会,我会亲自跟她道歉的,放心,我们还会复合的。” 姜航与薛雪的临时住处,距离欧阳和薛瑜的新画室,仅一条马路之隔。薛瑜到姐姐家时,姐姐薛雪正泪流满面的瘫坐在沙发上。客厅里,一片狼藉额。“小姨!”薛雪的女儿姜依依见小姨来了,一头扎薛瑜的怀里。 “怎么了,宝贝?不怕不怕啊!”她一边安抚姜依依,一边问沙发上沉默不作声的姐姐,“姜航呢?”薛瑜一向这么没大没小,她从不把姜航这样的男人放在眼里,甚至,她不会将任何一个男人放在眼里,除了欧阳。 “爸爸上班去了,”依依小声说,“小姨,刚刚妈妈发疯了,她到处乱扔东西,她把爸爸气走了。妈妈还吼我了。” “不怕,乖乖!”薛瑜抚着依依的头,“去,你去房间里玩小姨上次给你买的芭比娃娃,我跟妈妈说说话。”依依看了一眼妈妈,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怎么回事啊姐?你们最近怎么老是吵架呢?” “小瑜,他外头有人了!真的,他外头有人了!我亲耳听到他早上躲在洗手间跟那个女人打电话。你去帮我查清楚,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我亲手撕碎她!”薛雪像是发疯了一样,摇晃着薛瑜。 “姐姐姐!你冷静一下!”薛瑜见薛雪的情绪依旧不好,她忙抱着薛雪,“姐,你真傻啊!你怎么能当面儿质问他呢?你不该揭他短的,男人都是要面子的,你得让他心里永远因为这个件事,愧对于你。这些下好了,你这么一闹,他肯定心里更加烦你啊!你这不是逼着他往人家那边去吗?” “我没逼他!是他逼我的!我毕业到现在,为这个家,为他,付出了多少?你是知道的!我研究生毕业,一天班没上。当初是他叫我不要去上班的,是他叫我回来当全职妈妈的,他说过他要养活我一辈子的。现在是他先做了对不起我的事的,你怎么还站在他那头替他说话呢?” “姐!”薛瑜大喊,“你冷静一下,好不好?”她将薛雪的头发往耳后捋了捋。“现在不是追究当初谁怎样的时候。当务之急,你要想办法,将他的人和心,再拉到家里来。你这个样子,整天不是吼就是嗷嗷的,哪个男人受得了?别说男人了,就是我,见了也得躲着你啊!” “你躲啊!你走啊!你还来看我干嘛!你走啊!你走!”薛瑜的话,再一次刺激到薛雪的神经。“你们都走!走!” “姐,我是你妹妹,我不能看着你变成这样子。听我的,这样,你最近,不要与他联系,好好打扮自己,出去多逛逛街,行吗?”见姐姐不说话,薛瑜又拉起她的手,“姐,无论你发生任何事,跟我说任何难听的话,我都不会不管你的。”他抱着薛雪。“你是我姐,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讨回个公道来。” “小瑜,”薛雪失声痛哭。“我真后悔嫁给他,后悔当初听了他的话。” “姐,不难过啊,姐,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好吗?” “好,”薛雪低声说。薛瑜看着自己的姐姐受委屈,心里万分恼火,她极力压抑着这份火气,不在姐姐面前发泄。 三百四十八 找姐夫算账 薛瑜憋着一肚子火气,直奔姜航的公司去。“薛小姐,您真的不能进去,姜总正在与客户沟通,薛小姐!”姜航的秘书百般阻挠,说什么都不让薛瑜往办公室去。 “哼!放什么狗屁!姜航,你给我出来!姜航?!”薛瑜一路走,一路喊,直到她猛地推开姜航的办公室门,眼前一幕,令她愕然:一对狗男女,像是刚完事了一样,正在慌慌张张的收拾战场,沙发上,略有被人睡压过的痕迹。 “你大爷!”薛瑜上去给姜航一个响亮的耳光。“我一直当我姐是胡搅蛮缠、多疑敏感。感情你是真的在玩火啊!”她欲要去撕挠那个女人,奈何,那女人被姜航护得严严实实。“当初娶我姐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家的?啊?!”薛瑜气不打一处来。 “快,把她领走!”姜航趁薛发飙时,小声对他的秘书说。 “站住!你别走!”薛瑜见那个女人被秘书领走,她欲上前追。姜航一把抱住她。“你放开我!” “闹够了没有?!”姜航见她已走远,松开薛瑜。“再这样下去,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姜航,你!”薛瑜被气得说不出话。 “你姐姐闲再什么样,你最清楚,你家人最清楚!”姜航做到大班台后的真皮椅子上,他喝了一口茶水。“我是被逼无奈!你知道你姐,”他欲言又止。“算了,不跟你说了,反正你是站在你姐那一边的,说说了也没用。” “你放屁!我不站在我姐那边,我站在你这边啊!你在外乱搞,你还有理了?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啊?我姐,自从嫁给你,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眼瞅着你们生活变好了,你倒好,开始乱搞了。我说姜航姜总!你就不怕我把你这些丑闻告到你们集团总部去吗?” “去啊!你去告!正好我他妈也不想干了!”姜航将文件一摔。“你别刺激我,我实话告诉你吧。这都是你姐逼的!她啊,她...” “编,继续编啊!怎么?编不出来了?你倒是往外吐啊,我看你这狗嘴里能吐出什么来!” “你姐心理有病!” “你说什么?” “小瑜,你是当妈妈的人了,有些话,我碍于你是女人不方便说。今天,我就跟你摊牌。你姐,心理有病,至少我是这这么认为的。其他不说,我和你姐,至少三年没有那什么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薛瑜不解。 “几年前,我只是陪客户吃了个饭而已,人家客户小姑娘俏皮,随便跟我开了几句玩笑话而已。你姐啊,这些年死死抓住不放,说什么我一定是天天在外瞎搞。你说,我有吗?我敢吗?”姜航说到痛处,“这之后,我们一直分床、分房。说我脏啊,说她有洁癖啊之类的。我们俩这个状态,你觉得像是正常夫妻该有的吗?薛瑜你,在外别的男人随便拿你开了句玩笑,你会当真吗?” “我姐是最近有些变化,但这也不至于让你在外乱搞!” “我没乱搞!”姜航焦躁不安。 “那刚才那女的,跑什么啊?还有,这儿!怎么回事,你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我,”姜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薛瑜亲眼见证了姐姐和姐夫这一路走来是多么不容易。当年一毕业,姐姐执意要嫁给眼前这个穷小子,美其名曰嫁给爱情。那时候,她记得很清楚,父母是极力反对,尤其是母亲,更是以死相逼。奈何,姐姐心意已决,任凭家人如何劝说,都没用。 “既然你决意要嫁给他,我们也不再说什么。不过女儿,爸爸还是要提醒你,穷乡僻壤出来的穷小子,他一直平淡无奇还好,一旦他发财有权势了,到时候,遭殃的可是你。” “好了,爸妈,我会幸福的,你们放心,他不是你们说的那样的人。”薛雪一脸幸福模样,那时候,她怎么会听得进去爸妈的劝导呢。她早已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更何况,姜航是她的初恋。 薛瑜亲眼见证了婚后姐姐眼里的光慢慢消失。姐姐虽嘴上说生活还不错,事实上,她的生活很无聊。她一直没有工作,因为前几年经济条件不太好,怀孕了就会打胎。再怀孕了,再打胎。直到医生告诉她,如果再打胎,很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在怀孕,他们这才决定将孩子生下来。 在薛瑜看来,姐姐的孕期,也不如别人那样被重视。姜航的事业处于上升期,整日的早出晚归,不是喝得酩酊大醉就是夜不归宿的。都说孕妇更加多疑敏感,那时候起,姐姐开始变了,变得不再似从前般温柔体贴。他们,安康市吵架,大事吵,小事吵,微乎其微的事,也吵。 夫妻间,最忌讳的是两人不能好好的沟通。他们,一直走在雷上。 后来,姐姐生了孩子,重心也慢慢从姜航身上转移到孩子身上,近几年,他们的感情,比前些年,好太多。至少,争吵少了许多呢! “姐夫,”薛瑜慢慢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看在你和我姐还是夫妻的份儿上,我希望你跟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断了往来。我姐那边,我会好好劝她。你放心,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再踏入你们公司半步。” “薛瑜,你这么说就见外了。薛雪是你姐,但也是我合法的妻子,哦就算不顾及其他,我看在女儿的份儿上,我也不会跟她离婚的。” “那些外面的花花草草呢?” “我与她,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你们不要随意猜测,也不要诋毁她。”姜航又开始护着她。“对了,你呀,劝劝你姐,这都什么年代了。别总是那么保守封建,哪个男人不爱玩?我们只是玩玩而已,不会走火入魔的。哦,你还不知道吧,就你那个朋友,叫叫萧邦的,你看人家,人家媳妇就从来不管他的,无论他在外玩到深夜几点钟,就算是夜不归宿,人家老婆都不带管的。那样的女人啊,才叫有格局!回头啊,你介绍给你姐认识认识,好好跟人家学习学习。一个女人,整天憋在家里,不打扮不收拾,又不社交。怎叫人喜欢得上?”姜航点燃一支烟。 “我懂你意思了。”薛瑜笑了笑。“姐夫,你跟萧邦很熟?” “拜你所赐,马上成穿一条裤子的人了。” “那,他离婚了,你知道吗?” “什么?”姜航掐将香烟按在烟灰缸里,“不可能!前几天我还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呢!” “他们前几天刚离的。”薛瑜冷笑。“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如果有,那她一定是还没有想好退路。” 三百四十九 薛雪的心事 回到姐姐家,薛瑜看到姐姐正在打扫凌乱不堪的战场。她坐在地板上,将扔的满地都是的书和报纸捡起来,重新放回书架上。茶几上,已经被收拾好了,碎掉的玻璃杯也被姐姐细心包裹好扔进了垃圾桶。 见妹妹薛瑜进来,薛雪捋了捋额前的发,她微笑。“你一定觉得我是个婚姻的失败者,是个生活的失败者吧?”她起身,从茶几里的抽屉拿出一包玫瑰花茶,给薛瑜泡上。“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可有可无的。那个玻璃杯碎了,它是我们当初度蜜月时买的。我记得一套是四个杯子,它是最后一个被摔碎的。”薛雪笑了笑,“我的婚姻马上要完蛋了。” “姐,”薛瑜心疼极了。“你别多想。从现在开始,改变自己,只做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 “你去找他了,他说什么?”薛雪问。 “没,也没说什么。随便聊了聊。” “他一定说我是个神经病吧?说我敏感多疑,说我不正常,说我们不是正常的夫妻,说我的种种不是。” “你怎么知道?” “呵!这些话,是他近几年每次吵架对我说的最多的。”薛雪将书放好后,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到薛瑜身旁,“小瑜,你信他还是信我?” “我,”薛瑜支支吾吾。 “你看,每一个听他发过牢骚的人都会对我产生质疑,会同情他,怜悯他,觉得他才是被生活绑架的人。现在,你也这样想了吧?” “姐,你们,你们,”薛瑜不知如何开口。“你们真的分房很久了?” “很奇怪吗?你不也离婚好多年没再找吗?那方面的需求真的很重要吗?” “姐,”薛瑜打断,“我直到这些年你心里苦,可是你这样做,不是明摆着将他往外推吗?” “小瑜,你不能这样说我!”薛雪终于不再心平气和,她可以被任何人误解,但薛雪不懂她,她有些难过。薛雪极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发火,她喝水,咕嘟咕嘟的大口喝水。她知道,这个喝水的动作很不雅,但是她顾不得这些,此时,她想,与其像个疯子似的发火,大口咕嘟咕嘟喝水显得更加斯文些。 “我最好的青春年华全给了他,我是信他的,我一直信他,可是他呢?他一点点践踏我对他的爱。这让我感到我的爱,一文不值。我不配吗?我也是爸妈曾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啊!” “这些年,你南下,你跟不知道我卧室怎么熬过来的,每一个他不回来的夜晚,我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等着天亮。他每天都很忙的样子,他从第一年上班起,他就开始在外乱搞了,我一直在忍!” “他衣服上的香水味,他衬衫领口上的口红印,他后背被女人长指甲划过的痕迹,他脖颈处的‘草莓’,他车上副驾驶缝隙里的橡皮筋和不知谁故意留下的口红...这些,我都没有揭穿。我一直在忍,我一直在等,我看在我爱他的份上,我宁愿编织一千个、一万个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来欺骗自己,我信他不会背叛我。你猜我等来的是什么?”薛雪眼里全是恨。 “他说我敏感多疑,他说我就是个疑神疑鬼的神经病。他甚至还说我是个倒贴货。说当年没人求着我嫁给他,都是我活该!” “他说我是世界上最傻的女人。” “小瑜,我为他打掉了八个孩子,八个!最小的六十多天,最大的近四个月。你知道一个人担惊受怕的躺在手术台上的滋味吗?你知道我一个人忍着腹痛从手术室里扶着墙一点一点往外走时心里在想什么吗?你知道那时候,他在干什么吗?” “小瑜,你是我妹妹,你不能这样认为我,你更不能这样说我,我觉得,这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对我有误解,你不可以,你最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薛雪流着泪,她没有要擦眼泪的意向。 “世界上的男人真的都像他这样吗?我不信。我不相信人人都如他一样。我每次告诉他我身体不舒服,他都会对我发火,有时候甚至会对我动手。那么多的孤男、寡女,为什么偏偏他的欲望如此强?我承认,我有自己的错,但这不能全怪我啊。我害怕,我真的害怕。小瑜,我害怕再次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 “我懂,姐,我懂你。” “你不懂,我心里的痛,我心里的苦,我这段婚姻里那些见不得人的,你是永远不会懂得。” “姐,对不起,这些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说?跟谁说?跟爸妈说还是跟别人说?我说了,会有人信吗?你看你不是也被他得话蛊惑了吗?这些年,他事业上是有很大的起色,对爸妈自然也比之前更阔绰。现在爸妈眼里,他就是个香饽饽。就算我说了,他们也不会信。” “小瑜,姐真的很难。我也想出去上班。可是我从毕业到现在都没有工作过,我又害怕踏入职场。还有,宝宝才三岁,我舍不得将她交给外人照顾。我从生下她起,就没有离开过她,我不敢想象,没有我在身边的日子,她会怎样。我很难,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姐,你别担心。你那么心善,只要你愿意做改变,你会变得比现在更好,你相信我。” “哎,还是算了吧,我想等宝宝再大一些,我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出路。我真是个失败者,败得一塌糊涂!”薛雪低垂着头。她不再是多年前那个脸上洋溢着自信的薛雪。此时的她,完全是另一副模样。 “这个畜生!他混蛋!跟他离婚!姐,说什么都得跟他离婚!这样的婚姻,不要也罢!”薛瑜破口大骂。“爸妈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去说。姜航这个王八蛋!我非让他身败名裂不可!” “算了,小瑜,他能走到今天,也不容易的。你别去惹他了。等再过一段时间,我想看看我们之间是否还有继续下去的可能,如果,如果真的走不下去了,到时候再说吧!” “都这样了,你还菩萨心肠?你自身都难保了,你管他那么多干嘛呢?” “他是我女儿的爸爸,我不能让我女儿生活没有爸爸,就算他对我再不好,但是他对宝宝的爱是真的。” “愚蠢!” 三百五十 希亚 “哎哎哎!你轻点儿啊!我说,我可是孤男一枚,你不要乱来啊,否则,我告你非礼!轻点啊,我的姑奶奶,松手松手,快松手!”薛瑜带着满腔怒火,杀到萧邦的公司,一脚踢开萧邦办公室的门。萧邦一脸茫然,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薛瑜上手揪住了自己的耳朵。 “说,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她在哪儿?我告诉你,萧邦,今天,你要不把她给我交出来,我一定让你死在这儿!”萧邦办公室的大门开着,门外,同事们七嘴八舌,无人敢上前劝阻。 “薛瑜,你先松手!” “你先说!” “你等我把门关上行吗?丑事就不要到处宣扬了!” 薛瑜见门外看热闹的仨一堆,俩一对儿的在交头接耳,她也觉得这样做有损萧邦尊严,她松手。萧邦捂着被揪红了耳朵去关门,“看什么看!手上都没活儿了是吗?没活的话都给我去工地支援工人去!”他吼道,随手关上门。 “消消气啊,多大事儿啊,至于嘛?” “你懂个屁!我要不把他搞得身败名裂,我就不叫薛瑜!” “哎呦!你可不能这样做,你知道他养活了多少人吗?他下台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还能顶替他上去是怎么?傻!”萧邦端着茶,递给薛瑜。“你说我要是把你今天的这副模样说给欧阳听,你猜猜他会是什么反应?” “你敢!”薛瑜听到萧邦提欧阳,心里怂了,但嘴还还是硬如石。“她是谁?告诉我!” “她,没谁啊,就一普通小姑娘嘛,人家当初只是关心了一下姜总,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你的人?”薛瑜问。“好啊你,萧邦,真没想到啊,你还挺能耐啊!”见萧邦不说话,薛瑜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今天,你要不把她交出来,明天,我一定让你的公司关门大吉!” “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吗?”萧邦喝了一口水,“希亚。” “希亚?”薛瑜吃惊,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会在这儿?你跟她什么关系?” “同事,纯属同事。”萧邦解释,“第一次约了你姐夫嘛,那时候没多想,真的啊,我发誓。谁知道他会看上她呢!早知道,我就不带她了。”萧邦见薛瑜不说话,小心翼翼地问,“他们俩,是真的?” “滚你妈的!”薛瑜发飙,“你就是那个始作俑者!把她叫来,我要当面问清楚!” “这,不太好吧?人家可与你不一样,你这样的,再把人家吓出个好歹来,到时候,你姐夫那边,我不好交代啊。” “萧邦,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么交人,要么死!你选一个。” “好好好,我拗不过你,你牛逼,好吧?我交人,我马上去叫她过来,行吧?”萧邦出门。 希亚,薛瑜再熟悉不过了。只是,她怎么会?怎么可能呢?不不不!这绝对不可能? “人不在,去拜访客户了,”萧邦话还没说完,薛瑜就冲了出去。客户?一定是他!没错,不出意外,肯定就在他那儿!这对狗男女,今天,一定不能让她再跑掉!薛瑜一脚油门,飞一样的朝姜航公司驶去。 “对不起,姜总,我实在是拦不住薛小姐,”秘书支支吾吾。 “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果真是你!”说着,薛瑜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个茶杯径自朝希亚身上扑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姜航一个箭步,一把夺去薛瑜手里的茶杯。“放下!我告诉你,这是我的地盘,她是我的女人,你要是再这么放肆,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老姜,看样子,你今天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呢,那我先走一步,改天再约,”希亚微笑着说,又凑近姜航,在他耳边轻轻一吻。“家事无大小,慢慢处理,只是不要动气上了身子。” “狐狸精!你别走啊!你给我站住!”薛瑜破口大骂。姜航死死抱住薛瑜,任凭她在自己怀里挣扎,就是挣脱不掉。 “够了!”姜航关上门,“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不说什么。她,我是一定要保护的,当然,你姐姐,我也不会主动与她离婚。要是她不愿跟我过下去,条件随便她开,我都答应。” “你个王八蛋!你混蛋!你不是人!我去你妈的!”薛瑜止不住心中的怒火,破口大骂。 “泼妇!” “原来你还真是人面兽心啊,变色龙都没你变的快,好啊,姜航,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让你身败名裂!我呸!”薛瑜愤怒不已。她摔门而出。 刚走到车旁,欧阳和萧邦急匆匆跑来,“没事吧?萧邦说你来找姜航,我放下手里的活就赶过来了,”欧阳气喘吁吁。 “你看,我说吧,你不要担心,她是谁啊,能吃亏?”萧邦在一旁打趣。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王八蛋!”薛瑜破口大骂,萧邦一副贱兮兮的笑脸。“骂的好,只要你解气,我都听着。” “你怎么能认识这样的人?啊?”薛瑜又过来指责欧阳,“跟这样的人鬼魂,对你有什么好处?从今天起,你必须跟他绝交!” “好好好,绝交,你先消消气,咱们回去再商量姐姐姐的事,行吗?” 坐进车里,薛瑜越想越不对劲,她下车,朝萧邦的车走去,她猛地敲打着萧邦的车窗。萧邦急忙下车。“又怎么了姑奶奶?你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社么都没干啊,你说我冤不冤?” “她住哪里?说!” “这个,”萧邦支支吾吾,“透露别人隐私,犯法啊。” “你到底说不说啊?!”薛瑜一把揪住萧邦的耳朵。 “我说,我说!”萧邦疼的不行,“江湾一号2栋。你姐夫刚购置的一栋别墅!” “好啊!萧邦,你知道这么多,竟然一直瞒着我!你是真不把我放在眼里啊。欧阳!”薛瑜大喊。欧阳急忙跑上前。“你是不是也知道?说话!”欧阳从未见薛瑜如此大怒,他神色慌张,看了看萧邦,又看了看薛瑜。他终于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对不住啊哥们儿,你就多兜着些吧!”欧阳很不好意思地看着萧邦。 “重色忘友的家伙!”萧邦瞪欧阳。“早知道你嘴巴这么不严,我肯定不告诉你这些!” 三百五十一 偶遇温贝 江湾一号,苏市最奢华的私家府邸。居住在此的,非富即贵。姜航能买得起这个地方的别墅,可见他此时是多么权重财多。薛瑜一路上,想了许多。“妈的!我真是个傻逼!”她猛地一踹。专心开车的欧阳被吓到。“怎么了?” “四年前,我就该想到的。当时我管他借钱,他一下子给我了我两百万,那时候我以为那些钱真像他说的那样,都是他借公司的钱,感情,他是真的有钱啊!大爷的!” “之前没见过他时候,不清楚。见他第一面,我就知道他不是个普通人。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姐姐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男人这么有钱。” “哼!恐怕啊,她还真不知道!她满脑子都是依依,她也从不管钱的。真是,我姐真是傻啊!”薛瑜说着,“快点开。” “那个,小瑜,我想再跟你说件事,”欧阳支支吾吾。 “有屁快放!” “但是你得保证,听了不许生气。”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说服我姐跟他离婚,怎么让他净身出户,我可没那闲心听你胡扯啊,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要跟我说!” “他们,”欧阳顿了顿,“他们有孩子。” “我当然知道啊,依依可是他姜航的亲生女儿,唯一的女儿!” “不,我是说,他跟那个希亚,他们,有个儿子,”欧阳不敢看薛瑜。他不知道他把这个藏在心里许久的秘密说出来,薛瑜此刻会是什么样的心情,还有,他不能保证薛雪知道了这个消息,是否还能有信息在这个世界上继续活下去。 “哈哈!”薛瑜大笑,“哈哈!好啊,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清楚!” 欧阳开车带着薛瑜,到了江湾一号大门口。“您好,访客,2栋,姜航、希亚。” “好的,稍等。”门岗的保安,目测身高一米八五,他屈身拿起话筒,与电话那一头的人说着什么。不一会儿,他从门岗出来,“不好意思,先生,希亚女士的管家说今日家中没有访客。抱歉!” “什么?!”薛瑜大吼,“你把电话给我!” “很抱歉女士,保安鞠躬。” 欧阳倒车,“我就说进不去的。”他调个头,欲驱车离开。“你干嘛啊?靠边停下,我要在这儿死等!我就不信,他们永远不出门!” 欧阳拗不过,将车停在江湾一号正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他们时不时的往大门处望去。“喵的!还真不出门啊!真能憋啊!你说住在这儿的人,是不是脑子都有病啊?怎么老半天,一个人影儿都看不到?” “你也是住过别墅的人,你难道不知道?”欧阳反问。 “哼!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死等,我倒要看看,这对狗男女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三个小时的时间里,江湾一号里一共出来两辆豪车,人影儿,依旧没看到一个。 又过了约半个多小时,一辆出租车停在江湾一号大门口。“呦呵!这有钱人出门还打车啊?你看那女人,啧啧啧!手里还捧着一束花,真是的,装模做样的,一定是个不正经的货色!”薛瑜污言秽语辱骂着从出租车上走下来的女人。 “这背影,好熟啊。难道是?”欧阳看着薛瑜,“温贝?” 薛瑜仔细看着,温贝?她怎么会在这里?薛瑜忙下车,欧阳来不及熄火,紧跟着也下车。“温贝!温贝!”薛瑜大喊。 “好久不见啊,你们这是?”温贝听到远处有人唤自己的名字,驻足,转身,她看到薛瑜和欧阳一前一后快步走向自己,她抱着花,朝他们走了几步。 “我们是捉,”薛瑜还没说完,欧阳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我们去附近办事,刚好路过这里。” “对对对,你怎么在这儿啊?”薛瑜尴尬一笑。“你这是,给客户送花?” “奥,不是。我,我到一个朋友家。”温贝微笑着说。“一起进去喝杯茶?” “不用了,改天的啊,改天咱们再聚。”欧阳忙拒绝。 “那,我先进去了,”温贝笑着说。 “再见。”薛瑜看着温贝的身影。“一定不是一般的朋友,欧阳你说她不会是有下家了吧?” “别瞎猜!”欧阳拉着薛瑜,朝他们的车走去。“回头我我呢我呢萧邦。” 温贝走到正门,刚才那个对欧阳和薛瑜一脸严肃的保安,见来人是温贝,忙笑脸相迎,“姐,来了?” “刚才那两人是找谁的?” “哦,2栋希亚女士和姜航先生。很奇怪,他们家的管家说并不认识这俩人。”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温贝朝保安微笑。“这是我做的小孩的吃的小饼,送给你女儿的。” “谢谢姐,您对我女儿真是太照顾了,谢谢温姐。” “不用客气,我与她有缘,我喜欢她。下次记得带她过来玩。” “一定一定。”保安手提着小饼,望着温贝远去的背影。“有的女人,活该她被宠着,活该她幸福一辈子!” 温贝走到2栋门前,里面传来保姆和管家哄逗孩子的声音和孩子银铃般的笑声。她上前,按了门铃,“小舅妈!快进来!”希亚穿着华丽的家居服,她的大波浪长发被完成一个发髻搁在脑后。“去给我姐倒杯水,白水,什么都不放。”她使唤一个保姆。 “路过花店,你最喜欢的玫瑰,”温贝将一束红玫瑰交给希亚的管家,“你小舅最喜欢向日葵,这个我得带走。” “行行行,都带走,你说我真是搞不懂你,他一个小老头,你怎么就那么宠他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妈呢!” “你这是也在说我老了?” “呸!我嘴欠!”希亚赤脚走在柔软的毯子上。“我活这么大,也就见我小舅对你这样。对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嫁给他啊,我可等着你当我的正牌小舅妈呢!” “这样挺好,”温贝说着,逗着孩子,“小不点,快快长大哦!”说着,她用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脚丫,“小小脚丫肉乎乎的,真可爱哦。”她看了看希亚,“我去看看他,”温贝微笑。 “哎哎哎!小舅妈!这就走了?不再陪我聊会儿?” “以后不许这样称呼我,你还像以前那样叫我温贝就行。”温贝抱着那一束向日葵,朝江湾一号的楼王8栋走去。 三百五十二 摇摇欲坠 “我不听!我不听!”薛雪捂着自己的耳朵,她以为只有这样,薛瑜的话才不至于进了她的耳朵里。 “薛雪!”薛瑜大喊,“姐,你不要再麻痹自己了,好吗?你要认清现实。当下,我们最重要的事,就是收集一切对他不利的证据,只有证据充足,你们离婚时你才能得到依依的抚养权,才能分到更多的家产。” “我们没有什么钱啊,这些年,他的工资,我都清楚的。除了老家那套房子,没什么可挣的。” “姐!”薛瑜大吼,“姜航他有私生子!他在江湾一号有一栋别墅!江湾一号,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薛瑜,你住口!让我再想想,好吗?” “你!”薛瑜急得面红耳赤,“薛雪,我是为你好。从此刻起,你只需要记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依依!”说完,薛雪摔门而出。 “温贝最近在做什么?”欧阳冷不丁的一问,萧邦反而不知该如何回答。“有段时间没联系了。我哪知道啊。人家现在是有钱有闲的,说不定整日的带着希奥包到处游玩呢!” “你真的将所有存款都给了她?” “你知道的,我心里一直都觉得愧对于她,尤其是刚结婚那几年,一个女人,愿意陪你一起吃苦,难得。钱财,身外物,都给她,一分没留。” “她最近状态好像不错,”欧阳漫不经心的说。 “你小子,想说什么啊?” “前几天我在江湾一号见到她了,她,”欧阳支支吾吾。 “嗨!不可能,那儿的房子,她没那个财力。”萧邦不屑。 “我和薛瑜亲眼看见她走进去的。保安跟她好像很熟悉呢!” 萧邦不再说话,他若有所思。“我儿子呢?” “那倒没看着。” “跟你打听个事啊,姜航,他到底一年能有多少收入?”欧阳问。萧邦看着欧阳,笑了笑。“你问这个干嘛?人家的收入跟你又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实话告诉你吧,薛雪可能要跟他离婚了。薛瑜最近一直在为他姐姐的事烦心。” “我这么跟你说吧,我每年在他那儿的业务,一大半都进了他的口袋。在苏市,他们的业务很多,像我这样的人,也很多,你说,他到底有多少?”萧邦笑了笑。“人家啊,什么都不用干,动动嘴皮子就行了,他这几年的收入,具体多少,确实是个谜。我最近可听说了,他现在可是深得他们集团老总的信任,据说还要给他往上提拔提拔呢!这个时候离婚,薛雪是不是傻啊?” “女人,你懂的。” “哎,有的女人,是真傻!有些个事情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非得闹得鱼死网破,对她们有什么好处?他们集团,觊觎姜航位子的人可多着呢!我跟你提个醒,你呀,私下好好劝劝你家那位,别整天风风火火的,干嘛呀这是!让她啊也劝劝她那个不开窍的姐姐,只要她不挪窝,外面的,再怎么威风受宠,那也是不能把她怎么着的。” “你小子,不厚道。老实说,跟温贝离婚,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萧邦想了想,“说实话,还真有一点。外头玩腻了,发现还是家里的好。哎,可惜了。” “哈哈!”欧阳终于面露本色,终于,他又像从前一样了。 “你告诉我,小瑜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啊?!”薛雪发疯似地大吼,她使劲儿摇晃着姜航。今天,是这个月姜航第三次回家。“姜航,你告诉我。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信,我只信你。你告诉我,小瑜她是在诬陷你,姜航,你告诉我,她说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薛雪大哭。 “够了!”姜航一脸不耐烦,“如果不是女儿,这个家,我一天都不想呆!”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吵了,我害怕,爸爸,”依依小心翼翼地从窗帘后露出头。 “薛雪,你要是再这么下去,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你看看你,把女儿吓成什么样了!”姜航收起对薛雪地狰狞嘴脸,转而笑嘻嘻地望着依依,“来,乖女儿,到爸爸这儿来。”依依看了看了妈妈,快速扑进爸爸怀里。“爸爸,不要走了吧,我害怕妈妈。” “好,爸爸今晚不走,爸爸陪着依依,好不好? “好。” “告诉爸爸,想吃什么?” “我想吃披萨,有许多水果地披萨。” “爸爸带你出去吃,好吗?” “好的,爸爸我爱你。”依依亲了亲姜航。 “替我转告你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她要是再这么胡闹,把我的名声搞臭了,你们都别想好过!”姜航抱着依依,摔门而出。薛雪呆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她穿着结婚时买的那套家居服。她哭,无声的流着泪。 “董事长来了,他怎么来了?”姜航刚到公司,就听到员工们嘀咕着。“姜总好。” “手里都没活儿了是吗?”姜航怒,员工四下散去。他走进办公室,老颜背对着他。“颜董,您怎么来了?” “小姜,怎么回事?”老颜将一封举报信交给姜航,姜航打开一看,顿时神色慌张。“对不起,颜董,我会将我的家事处理好的。” “堂堂分公司的老总,竟然处理不了自己的家务事。现在集团总部上上下下,人人都知道你的这些丑事。我给你五天时间,不处理好家务事,这间办公室,恐怕要易主了。”老颜私下打量了下姜航的办公室。 “别!”姜航急忙说。“您放心,我会处理好我的私事,请您放心。”姜航鞠躬。 老颜朝外走去,突然,他驻足,“希亚到底是个不懂事的丫头。她若冒犯了她人,你作为过错方,多给她些补偿。” “好的。” 目送老颜和他的秘书远去,公司里的人继续交头接耳的。姜航关上办公室的门,他手里握着那封实名举报信: 我叫薛雪,我实名举报我的丈夫姜航先生。我与我的先生已结婚九年,这九年来.... “该死!”姜航将举报信撕得稀碎。“马律师,立刻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姜航,早自从傍上了希亚这棵大树后,他在集团的地位更加稳固了。没有人知道希亚是谁,除了他自己外。大部分人,只知道希亚是那个萧邦引荐的妙龄女子。 三百五十三 一个大瓜 “不可能,你不要乱讲,你姐夫他绝不可能是那种人!”薛瑜将姐姐薛雪这些年的生活状态如实告诉了父母,奈何父母根本不信。 “小瑜啊,我知道你最近对姜航有些看法,也一心想替你姐打抱不平。你有这份心思,我替你姐姐感到高兴。但是,不能随便捏造谎言,肆意诋毁他人。”薛瑜的妈妈一边说着,一边继续修剪她养的花。“不是我多想,你是不是觉得你姐姐家现子日子好了,超过了你和那个混账东西,你心里不舒服啊?” “妈!”薛瑜大吼,“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我姐,她现在的状态真的很不好。反正今天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帮不帮她我管不着,反正,我是肯定要帮她的。”说着薛瑜欲起身,“对了,下个月我们要去领证,我希望到时候你和爸爸能真心的祝福我们。” 二老听了薛瑜的话,没人吭声。“过去,我们都年轻,不懂事,那时候犯错很正常。我辍学,与他无关。以后,是一家人了,就不要再提过去的事了。”薛瑜说完,走了。 见薛瑜离开,薛瑜的妈妈终于忍不住,流泪,“雪儿这孩子,打小就善良,没那么多的小心思。当初我怎么说来着,不要她跟姜航结婚,非不听,这下好了,以后孤儿寡母的,她们娘俩该怎么过?” “怎么过是她自己的事,反正咱们这儿,离了婚的女人,是不能回娘家来的。”老头倔强的说。“他们真要离婚了,姜航肯定会补偿她一笔钱,到时候,你跟她商量商量,让她重新再购置一套房子,自己的窝,住着总比租来的舒服。” “你说你,怎么那么狠的心呢?当年小瑜那事你嫌丢人,现在又来。雪儿她不是小瑜,她没那么强大的内心!” “反正不管怎么说,离了婚的女人,是不能进娘家门的!” “你!”老太婆气急,“你个糟老头子!一辈子老顽固!老封建!” 很快,姜航的律师联系了薛雪。她内心紧张又慌乱,“这样吧,你今天说的,我都知道了。麻烦你转告他,给我一天时间。后天上午,我联系你。”她故作镇定。律师可不是吃素的,马律师像是看穿了薛雪的心思似的,“姜太太,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也很残忍。但是,如果你拒绝了这些,恐怕...” “我懂你的意思,谢谢你。” 马律师走后,薛雪紧张的手脚都在发抖,她踉跄着朝卧室走去,拿了手机,“小瑜,你给我找最好的律师,我要告他!我绝不私下协商!” “姐,你先别急,我在去你家的路上,等我啊,任何人找你,无论他们说什么,都不要答应!”薛瑜挂了电话,猛踩油门。 “什么!?这个姜航,果真是藏了不少私房钱啊,五百万的补偿就想把你甩掉?”薛雪把马律师的话复述了一遍。薛瑜听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找到了,找到了!”薛瑜开了门,欧阳气喘吁吁的站在大门口。“我先是找了萧邦,萧邦又托人打听了。这些,基本齐全。”欧阳不知去了哪儿,打印了许多有关姜航的资料。 江湾一号独栋别墅,市值八千万。湖滨家园四室两厅,市值一千五百万。蓝山涵郡联排别墅,市值两千二百万。名下十三间商铺,股票、期货...还有三家公司,占股的占股,独资的独资... 薛雪看了欧阳搜集来的姜航名下的这些,她不仅打了个冷颤,她瘫坐在沙发上。“小瑜,你帮我,帮我找最好的律师。” “姐,这些,你不会真的都不知道吧?” “他一直告诉我,没钱没钱,即使有钱也全部垫出去了!那这些,又该怎么解释呢?他骗我!我就是世界上最傻的那个女人,我竟然还一直信他!离!”薛雪失望至极。自己心心念念的记挂的丈夫,怎会如此对她?“你们是不是见过她了?” 欧阳看了看薛瑜,薛瑜看着姐姐,点了点头。“她是谁?” “希亚。”薛瑜看了姐姐一眼,“姐,都不重要了,当务之急,离婚,争更多的家产和依依的抚养权才最重要。” “希亚?”薛雪若有所思。突然,她恍悟,“中学时,你的同学,希亚?”她不解,她与希亚无冤无仇,为何希亚要毁掉她的家庭。 两天过去了,一向沉稳的姜航有些坐不住了。老颜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这个集团是他的,希亚又是他的外甥女,姜航无论再怎么有能力,也不敢与老颜抗衡。他必须尽快与薛雪离婚。 “小依呢?” “薛瑜带她出去了。”薛雪看着姜航,越看越觉得姜航很陌生。她起身,欲摸姜航的脸,姜航躲开。这一次,两人没有争吵。难得,真是难得。 “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 “没有,我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薛雪突然飙吼,这一嗓子嗷出来,姜航总算将心搁肚里了。他早习惯了薛雪对他吼来吼去。“那个女人,就那么令你痴迷?你知道吗?你毁了我的一生,你毁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所以我今天是带着最大的诚意来的,只要你答应离婚,一切都好商量。” “好啊,”薛瑜抹去了眼角的泪,“除了你这个人,其他的我都要!” “老家的那套房子给你,依依的抚养权给你,另外,我再给你一百万,一共六百万,全给你。行吧?就算是你出工作,十年,你能挣六百万?”姜航言语中略带嘲讽。 “这不是你的全部,我要这上面的,全部。”薛雪将昨晚她失眠时列的清单拿出来,放在姜航面前。姜航笑了笑,拿起,看着看着突然脸色大变,“你查我?!”他愤怒。 “这是我们婚姻存续期间的夫妻共同财产,我有权分一半。现在你是过错方,你净身出户,是理所应当的!” “我有什么错,啊?难道你一点错没有?” “我有错?你告诉我,我哪里错了?你说啊!” “薛雪!”姜航飙吼,“我告诉你,别得寸进尺,不然的话,你一个子儿都得不到!” “好啊,那这婚,我就不离了。” “你!” 姜航生气,他背过身去,若有所思。 三百五十四 世纪婚礼 姜航心知肚明,继续与薛雪纠缠不清,对自己,百害无一好处。此刻,他需要尽快将这件事处理好,给集团,给老颜一个交代。 “江湾一号那套房子留给我,其他的,都给你。薛雪,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你总不至于让我流落街头吧?你知道你那封举报信给我造成了多大损失吗?” “哼!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 “什么时候办手续?” “明天上午十点。” “好,一言为定。” 薛雪离婚,摇身一变,成为了苏市赫赫有名的小富婆,无人知晓她的前夫是谁,更多人只是好奇,她的这些家产的来路。她比薛瑜想象中要坚强许多,她并没有因为离婚整日浑浑噩噩,反而,她开始注重提升自己。“你以为我离婚了我就活不下去了?”薛雪笑。 “姐,当时我真担心你,还好,谢天谢地,反正你现在有的是花不完的钱。” “以后你和欧阳缺钱了,找我。” 欧洲一座城堡里,花香四溢,亲朋满座。人在花海中,花簇拥着人。希亚最喜欢的红玫瑰,铺满了城堡的每一个角角落落。今天,是她和姜航的大婚之日。 “真漂亮,恭喜!”温贝替希亚整理着她的头纱。雪白的婚纱上镶满了珍珠。希亚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你说,他以后不会也这么对我吧?”她突然问温贝。 “他不敢,人人都是捡软柿子捏。不过他离婚不也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吗?你呀,别胡思乱想了,今天可是你人生重最重要的一天,多想些好的,好吗?” “小舅妈,”希亚喊,温贝瞪了她一眼。“哦,温贝,你之前为什么离婚啊?” “我?”温贝,笑了笑,“我出轨了。”她悄声说。 “什么?你?”希亚扭身,“我才不信!”她笑着,“你什么时候嫁给我小舅啊?我可等着喊你小舅妈呢!” “这个问题,我得好好想想。” “妈妈!妈妈!你们准备好了吗?”小宝穿着西装,拎着花篮,闯进来。他第一次给别人做花童。 “哇靠!小宝,你真今天真是帅爆了!我都想嫁给你了!”希亚惊喜。 “不要乱讲,我可不想要你这样叛逆的儿媳!” “哎呀,反正呢,咱们有缘,怎么绕,都会成为一家人,跑不掉的!” “希亚姐姐,你今天真漂亮!” “真的嘛?”希亚看了我一眼,逗小宝,“比你妈妈还漂亮?” “那没有,还差一点!我妈妈是世界上第一漂亮。你是第二。这样排列行不行?” “行吧!我认输,谁叫她是你妈妈呢!”希亚抚了抚自己的头发,“小宝,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觉得老颜叔叔怎么样?” “不错。” “那,他给你当爸爸,行不行?” “我有爸爸了,一个人只能有一个爸爸,我不需要了,希亚姐姐。” “奥,那好吧。” “小宝,好像有人喊你,快去出去吧,我们一会儿就出来了。”外面的人喊小宝,应该是那个小女孩。“准备好了吗?” “嗯,”希亚尽管平日里大大咧咧,这一刻,她还是有些紧张、激动。 “走吧,挽着老颜的胳膊,”老颜走来,看着希亚,他眼睛湿润。“不要这样,今天是她的好日子。”我微笑着看着老颜和希亚。 “舅舅,”希亚小声。 “来,我的公主,”老颜伸出胳膊,希亚挽着,等待着。 同样为人,却是不同人不同命。这是我十几年前与萧邦结婚后第一次参加别人的婚礼。我曾发誓,自己婚后,,此生不再参加任何人的婚礼,那时候,我也确实做到了,我弟弟结婚、我同学结婚,我逗没有出现在他们婚礼上。这一次,不同了。我想,人总要学会改变自己,不能总是生活在过去的阴影中。 尽管已经三年十多岁,可是我心里还像是个小女生一样,我羡慕希亚。羡慕她出身好,羡慕她有人疼。姜航是否真的爱她,我想,明眼人都看得出,比起希亚,他更在乎的是一个身份。大家逗心知肚明,姜航只不过是想借着希亚,往更高处爬罢了。 希亚呢,向来大大咧咧。她虽是个女孩子,却又与其他女孩不同。她是有能力的。她也是聪明的。她比薛雪更适合做姜航的老婆。因为她,虽年龄小,但经历的事多,社会经验更丰富,她知道如何驾驭一个男人。 “你,羡慕?”老颜举着酒杯,走近我。 “当然。” “我给你办一场?”他笑。 “没有新郎。” “考虑考虑我呗。” “哈哈!”我忍不住大笑。“我们这样,挺好。” “你还是放不下过去?” “没有,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状态。” “巧了,我也更喜欢现在。“两人四目相视,碰杯。 绿色的天然草坪,望不到边际。小宝在前面追着球跑,我在后面追着小宝跑。“妈妈!快来追我呀!妈妈!” “我来啦!我马上追到你哦!”我像个孩子,像个与小宝同龄的孩子,在草坪上狂奔。 老颜坐在遮阳伞下,戴着墨镜,微笑着,看着我和小宝。 萧邦一脸惊愕,他看着希亚,希亚满脸甜蜜的笑。“我去!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给你带的喜糖,待会儿替我跟大家发一下。” “一定一定。我说,你这忒不够姐们儿了啊,这结婚也说一声,就这么悄悄的办了。怎的?我是出不起那份份子钱还是买不起去那儿的机票?” “哎呀呀,后面,我找时间,给大家把这顿饭补上。别像个女人似的罗里吧嗦了,我先去忙了啊!”说着,希亚转身朝外去。 萧邦与希亚,是工作上的伙伴。他们对待工作的态度和一些事情的看法,常常出乎人意料的一致。他们都是雷厉风行的那种,他们更是说一不二的那种。他们在工作,相当合拍。有时候,萧邦和希亚会互开玩笑,“要不是太熟悉你这个人啊,都想把你搞回家,一起搭伙过日子了!” 希亚身上,有温贝的影子,确切的说是有曾经那个温贝的影子在。她为人善良,她嗜工作如命,所以,在萧邦眼里,她是个香饽饽。 “萧哥,真好奇你前妻,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你这都离了这么久了,还不找。要不我给你介绍个?” “去!手里没活儿了?” “有,有,有,看你,还生气呢?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她还念念不忘啊?”希亚趴在门缝处。 “你!”萧邦欲起身。 三百五十五 一树梨花开 “悠悠!悠悠!”车站,小宝一眼就看见了悠悠。他兴奋的大喊。 “小宝!小宝!我在这里!你从这边出来,小宝!”悠悠也大喊,用手指着通道,示意小宝快些出来。 两个小孩子,一见面,兴奋的抱在一起。“我比你高!” “我比你头发长!” “你是女孩子,我是男孩子,男孩子是不能有长头发的,我要是女孩子,我的头发也会很长很长!” “小宝,我家的梨花都开了,可漂亮了,你们要是再不来,它们就要败了。” “哎呀,我答应你的一定说到做到,我早就想来了,我妈妈工作太忙,是她耽误时间。” 两小孩,手牵手,朝周珊停车的地方走去。“好久不见,气色真好。”我由衷的赞美周珊。她比以前,看上去更加令人想要亲近。“在忙什么?” “嗨,瞎忙。赶这互联网和小视频的潮流,拍些小视频啊,网上卖卖土特产和水果。” “哇!你可以啊!”周珊面前,我可以释放自我,做自己。她单纯,我也不必戴着面具示她。“你的粉丝现在很多吗?” “还行吧,大概有二十多万了。” “真的啊?”我张大了嘴巴。“你怎么这么厉害啊?我得向你学习!” “两位小可爱,上车吧!”周珊打开车门,车厢里一股梨花的淡淡清香。“我回来后,先学了驾照,一开始我真是排斥学驾照的,后来想想,以后也不打算做任何人的副驾驶,早晚都要学,不如趁早学了它。” “你这是脱胎换骨了啊!牛!” “别说我了,你最近怎么样?跟你老公关系都还好吗?” “我们,离婚了。”我小声说,又往身后望了一眼俩孩子,还好,俩孩子应该是没听见,他们正专心玩着玩具。 “为什么?”周珊不解,但她却表现出很平静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腻了吧。”我维护着萧邦的尊严。 “好吧,其实一个人过,也挺好的。” “对呀!”我笑了笑,“我以后也不打算再结婚了。一个人,挺好。” 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片。梨花,如期绽放。“这是我家的梨园,十七亩地呢!怎么样,够豪吧?” “你家这么多土地啊?” “自己家的也就七八亩,另外的是我和我爸妈承包的。我想借着好时代,干一番事业。对了,给你看看这个。”周珊说着,从包里取出手机,她点开自己的小视频账号,“你看。” 每一个小视频,她都配上励志的文字和欢快的音乐。每一个小视频,点击量都是数以万计。 “看你这样子,我心里很开心。我真怕再见到你,你还会像之前那样,”我看着周珊。 “不会的。我这个人,不会沉迷于过去的伤痛中太久的。只是那时候,不能接受他的那些作为。后来我就想通了。自己也有问题。我们还是要顺势而为比较好。” “难得你能这么想,看样子,我提前准备的好多开导你的话,没必要吐出来了。”我笑,周珊也笑。“给你簪朵花,好看!” 小宝和悠悠,在满是梨花的果园里,疯狂的跑啊、尖叫啊。他们,才是真的释放天性呢!“悠悠,来追我呀!你来呀!”小宝躲在一棵树后,挑衅悠悠。 “哼!你等着,小宝,我追到你,你就输定了!” “你来呀!你来呀!”小宝扮鬼脸。 周珊看着俩孩子玩疯了的模样,她笑起来,“你离婚,你们不是还有套新房没交房呢吗?怎么处理了?” “给他。” “凭什么啊?” “你知道的,那套房子,还贷压力很大。我目前没有那个实力啊。家里的存款他都留给了我。” “这还差不多。不过,存款也没多少啊,哪有那套房子值钱呢?” “差不多。房子再之前,以后升值的部分与我也没什么关系了。” “说的也是。这样也好,一刀两断,比纠扯不清的,好太多。最起码的,心不累。”我和周珊漫步在满地梨花瓣的小路上,“你真不打算再找一个?” “暂时没打算。” “温贝,其实,你真的是个好人。你说,上天为什么总是不放过咱们这些好人呢?它总是给咱们出难题,哎!” “可能是咱们上辈子造孽太深了,这辈子还得还。”我笑着,她听了也笑起来。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妈妈现在有很多钱,”悠悠和小宝手牵手,走在我们前面,她小声告诉小宝。 “啊?这个秘密真是很神秘啊!那你有没有存钱罐?你可以让你妈妈给你买一个存钱罐,把她的钱都存你的小猪里。” “我还没买呢!” “我家就有一个小猪,我的钱都存小猪里了。等你去找我玩的时候,我可以分享给你一些钱。” “你有没有秘密?” “我没有秘密,我只有小猪和小猪里的钱,好多钱呢!都是钢镚哦!有好多呢!” 小孩子的世界,真是快乐又美好。真希望时间可以慢一些,再慢一些,让他们多留在童年,好好的享受这份纯纯的快乐与美好。 “我爸妈听说你们今天要来,昨天就开始准备食材了,走吧,咱们先回去吃午饭。” “你爸妈太客气啦!” “爷爷奶奶好!”小宝先给周珊的父母打招呼。 “好,你好啊小帅哥!欢迎你到我家做客!你看,这是什么?” “哇!水果拔丝!”小宝兴奋,“妈妈,是甜品哦!” “叔叔好,阿姨好,”我笑着与周珊的父母打招呼。“小宝、悠悠,先去洗手,洗过手才能吃饭。” “丫头!你可来了!”周珊的妈妈很热情的握着我的手。“阿姨心里一直都惦记着你呢!”说着,她竟然抹起了眼泪。想必,她是又想起了那时候的那些伤心的往事。 “阿姨,别这样,周珊现在不挺好嘛?你看,你们一家人,日子多好啊?”我安抚她。 “就是,哭哭啼啼的干嘛,别叫闺女看到了又伤心。快擦眼泪!”周珊的爸爸小声呵斥。 “一路上累了吧?赶紧,先进屋,等着啊,最后一个菜,马上就好。” “还好,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没有,你就等着吃,啊!快进屋去。” 周珊的妈妈将我往堂屋里领。“先吃些小零食,一会儿菜就齐。等着哈!” “姥姥,我都饿了,你和姥爷要快些呀!” “妞儿饿了?再耐心等一下下啊,马上就好!”说着周珊的妈妈又赶紧往厨房去。 三百五十六 冤家相聚 一连玩了三天,分别时,小宝与悠悠都哭得稀里哗啦。离别总是令人心中失落的。“悠悠,你别难过了,你要是想我的话,你就给我视频,这样,你就能看到我了。” “小宝,等梨子丰收的时候,我让妈妈给你们快递一大箱子酥梨,好不好?” “一言为定。” “就到这吧,保重!”我抱了抱周珊。 “再见,好好的。” 回到苏市,已是夜幕。“小宝!”我牵着小宝准备上一辆出租车,突然听到有人唤小宝,我和小宝扭头望,是萧邦。 “爸爸!爸爸!”小宝朝萧邦奔去。“爸爸,你怎么来了?你是来接我和妈妈的吗?” “对啊!我在心里一想,我的儿子今天肯定会出现在这儿,我就来啦!” “错了,你说错了!” “哪里错了?” “还有你的老婆!” “哦。”萧邦朝我看了看。“送你们?” “不用了,太晚了。我们打车回去就行。小宝,快下来吧,跟妈妈回家。” “之前说明天陪小宝玩一天的,现在有些变故。所以你看明天能不能,”萧邦有些不好意思。 “可以。” “那,谢谢你。”萧邦看着我,“你好像变了。不像从前那样刚了,呃,比以前温柔许多。” “是吗?”我看了一眼小宝。“我一直是这样,只是你当初没发现。小宝,按照你们该回去了,再不回去的话,我要扣故事了。”我企图通过威胁的方式,让小宝快些从萧邦的怀抱里下来。 “妈妈,明天又不上学,我可不可以跟爸爸走?” “呃?这,好像不太好吧?爸爸很忙的,”我说。 “不忙,不忙,要不今晚小宝跟我走吧,明早我再给你送来,你看这样行吗?” “那好吧。正好我这几天也挺累的,今晚可以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休息,求之不得。” “耶!妈妈!我太爱你了!爸爸,走吧!”小宝催促萧邦,“妈妈再见!” 我上了出租车,车子载着我朝家去。没有小宝在耳旁嗡嗡嗡的说个不停,突然家里冷清了许多。我将行李放好,又将这几天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去洗衣机里。开了热水器,我关上洗手间的门。 “明天中午,我要宴请朋友们,补顿大餐,你要不要过来帮帮我啊?” “说话!人到底在不在啊?” “难道失踪了?再不回消息,我可要报警了!温贝?” “小舅妈?” “老颜的小情人儿?” “哎!” 吹干头发,躺在床上,我逐条看着希亚发来的信息。“都是你的同事和朋友,我就不去了,我不认识他们。今天刚到家,蛮累呢!过几天再约你。” “那好吧!” 清晨,一缕阳光照进卧室,被子上也被它射出一道光的印子。“小宝上去了,你开门接下。”萧邦打电话来。 “妈妈!早上好!”小宝换了个发型,换了身衣服。他手里拎着昨天穿的那套。“我帅不帅?” “这是?” “昨晚我和爸爸去购物了,爸爸说我的头发太长了,就让发型师从新给我整了下,怎么样妈妈?儿子帅不帅?” “帅!”我看着小宝一头的小卷发。我拿了手机,“你怎么能带他去烫染头发呢?他还是个小孩子啊,多伤头发!”我生气。 “一次性的,只要一洗,就好了。”萧邦解释。“不说了,我朋友今儿婚宴,我得帮着盯着些。” “怎么才到啊?快入席!”希亚见萧邦,忙招呼。“老姜那一桌,你帮我好好招待啊!” “她怎么也来了?” “没事!她今儿要是敢惹事,我一定叫她吃不了兜着走!”希亚笑着,望着薛瑜、许飞和欧阳那一桌。“听说你跟他们关系相当铁啊?” “十几年的朋友了。” “切!感情我是后闯进来的?” “咱们穿一条裤子的交情,他们,比不得,比不得!”萧邦笑嘻嘻的看着希亚。 “你说老姜也是的,他的朋友一下子来这么多,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还好我多备了两桌,不然,咱们公司的人到了,都没得地方坐了!” “哎呀呀,我说你今天主要是负责美美的示人,消消气儿,消消气儿啊!那什么,我先进去了。” “去吧!” “恭喜恭喜啊!”萧邦笑嘻嘻的迎上去,“老姜,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呐!没想到你俩竟然还能,”萧邦不再说下去,此时,薛瑜的眼睛里装着锋利的刀子似的,她狠狠的瞪着萧邦。 “老萧,这儿坐!”许飞招呼他。 “我可没招惹你啊,我告诉你,今儿来的可都是他们两口子的熟人、朋友。你别作妖!”萧邦小声对薛瑜说。 “你放心,这点儿素质,我还是有的。今天不来我还不知道呢,原来你们一个个的都与他是狐朋狗友啊!还有你,你怎么能认识这种人呢?”说着,薛瑜掐了一下欧阳的胳膊。 “哎呦!你轻点!”欧阳一定是被掐疼了。“当初认识他,不还是你给大家介绍的吗?再说了,我们哪知道他会跟你姐离婚啊。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当初你介绍,我们也不一定会去。” “怪我喽?”薛瑜看向许飞,又看看萧邦,“你们这钱赚了,朋友也交了,现在是怎的?反过来要怪我啊?” “不敢不敢!” “哼!量你们也不敢!离婚了也是我前姐夫!妈的!早知道他这么有钱,我就该叫我姐再狠狠的刮他一笔!” “来敬酒了,别乱说话啊。” “来来来,欢迎你们的到来,吃好喝好啊!”希亚举着酒杯。“老同学,欢迎。”她又敬了一下薛瑜。 “看吧,这才叫宰相肚里能撑船!”看着一对新人的背影,萧邦说。“你呀,到底还是小肚鸡肠!” “你放屁!再瞎嚷嚷,我把你嘴撕烂!” “行行行,我不说了啊。”萧邦看向欧阳,“我说哥们儿啊,以后咱们聚餐,别叫她跟着,瞅着我怵得慌!她那俩眼一转悠,我的后背就发凉。” “这场风波,你姐可是躺赢,”许飞说。 “不是还漏了一套吗?”薛瑜说,“我姐都这样了,你们不会觉得她是赚大发了吧?”她看向三人。三个男人一言不发。“那是我姐应得的,她是用青春和命换来的!”她看着憋笑的萧邦,“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你这个废柴!我真是替温贝感到庆幸。你说说你,真是抠门啊,离婚竟然只了她一点存款。没良心!” “哎,你不懂,别瞎说。”欧阳制止薛瑜。 “我怎么不懂啊?我有眼睛,我会看!” 三百五十七 一盘水饺 “真是够倒霉的!你为什么要请他过来?还有啊,你不是说你的而朋友最多三十桌吗?怎么一下子多出那么多?还好我交代酒店多备了几桌,不然,今天真是难以收场!”梳妆台前,希亚一边摘耳环,一边向姜航抱怨着。 “老姜,我可告诉你,我不是薛雪。你以后,外面的那些个人和事,不要太过分。不然,后果怎样,你懂的。”她威胁姜航。醉醺醺的姜航,躺在床上,早已鼾声四起。“我说话你听到没有啊?”希亚转身,看着醉酒的姜航,突然笑了一下。“真是个傻子!”她帮姜航盖好被子,关上房门,下楼去了。 “今晚我去朋友家,你们照顾好孩子。”希亚换了舒适的休闲服,开门而出。 “你怎么过来了?今天不是你们宴请?”温贝一边拿拖鞋一边问。“你一个人你出来的?老姜呢?” “他呀,喝的烂醉!我到你这儿找点吃的。” “这么晚了,我这儿哪还有吃的啊?算了,我给你下一份饺子吧!”温贝往厨房走去。她接了水,开了燃气灶。 “小宝呢?” “早睡了。” “还真是啊,都九点多了。” “我都准备要睡了,要不是你提前打电话啊,我都反锁门了。” “你这么没有安全感啊?”希亚坐在餐桌前,等饺子上桌。“要不干脆搬过去住得了!还省得经常两头跑了!” “说什么呢你,再乱讲,以后不要到我这儿来了。” “好了,我不说了,行吧?” 温贝将热气腾腾的水饺端上桌,“尝尝,这是我前两天刚包的。我自己都还没有吃过呢!” “要不一起?” “不了,我晚上不吃东西的。你自己吃吧。”温贝看着希亚,“你真是个孩子!” “什么?”希亚鼓着嘴,“你没比我大几岁好不?” “那你也是个孩子,没大没小的。不过,我喜欢你的洒脱和率真。”温贝看着希亚一口一个水饺往下咽,“慢点,不够吃,冰箱里还有。” “太好吃了,真是太好吃了。我好久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了!” “你呀!真是的,你这是饿了一天,累了一天,自然吃什么都是香的。”温贝看着希亚,“今天宾客很多?” “还行,一两百人吧!主要都是老姜的人脉,我那头,只叫了比较亲近的朋友和公司里的同事。” “你真的不介意老姜是二婚?” “当然!我爱他,他爱我,管他几婚呢!只要俩人相爱,就够了,不结婚我都能接受!” “可是你是第一次结婚啊。” “我说温贝,你这思想不对啊。”希亚拿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油,“你太保守了。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跟老颜结婚,你是不是觉得你是二婚,配不上他?还是心里也忌讳他是丧偶的男人?” 我只看着她,并不说话。这个比我小好几岁的丫头,人生看得比我还透彻,我必须承认,这一点,她比我强太多。 “只要心里有爱,那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坦坦荡荡的在一起。干嘛非要那么在乎别人的目光呢?一辈子那么短,谁爱你,你就跟谁在一起你,不就行了吗?”她吃完水饺,将空盘子往一边一推,“今天老姜前妻的妹妹也去了,你说我能不生气嘛?我心里当时很不爽的。不过,后来我想了想,有什么大不了的呀,只要她不惹事,来者都是客,我就会好好招待!” “你是说薛瑜去参加你们的婚宴了?” “对啊!她之前是我同学呢!以前上学时候,老欺负我。哼!哎,不对啊,你怎么认识她?” “那个,我。” “你不要告诉我你们旧相识。” “还真是,”我喝了一口水。“她老公与我前夫是朋友。所以,我跟她后来也处得不错。” “她老公?你前夫?”希亚细想,“欧阳?许飞?萧邦?”她大叫,“萧邦是你前夫?!” “嗯,怎么了?” “我去!你怎么不早说啊!你这个女人呀,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萧邦是你前夫啊?” “为什么要告诉你啊?再说了你不也一直没问吗?” “哎呀!”希亚激动,“你知道我老板是谁吗?” “我哪知道啊?你又没跟我说过。再说了,你舅舅给你挣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你去上班,真是的,哪个不长眼的老板能看上你这么个事儿妈。”我故意说。 “萧邦!萧总!” “谁?” “就是你前夫萧邦,他是我老板啊!哈哈!”我关上水龙头,希亚跟在我身后,“哎呀呀,你说这是不是命中注定的啊?真没想到,咱们俩竟然还有这层关系在这。完了完了,你前夫是萧邦,那,那我小舅岂不是处境很难?” “不要瞎说,好吗?我跟你小舅真的只是朋友而已。” “确定没上过床?”希亚调皮。我瞪了她一眼,“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我有些不悦。 “好啦好啦!”希亚绕着手指,“妈呀,感情绕一圈,都是自家人啊!哎,我老板知道你最近跟我小舅打的火热吗?” “你!”我扭身。“哦,呸呸呸!”希亚就差扇自己巴掌。“他知道你跟我小舅是知己吗?” “应该不知道吧,我没跟他提起过。” “真是想不到啊,原来花花肠子一肚子的人,竟然还能是个好父亲。你知道吗,之前小宝一在我面前提起他的爸爸,他都有说不完的话,仿佛他爸爸就是英雄一样。原来这个大英雄竟然是萧邦,哈哈,看我周一上班怎么调侃他!” “他确实是个合格的父亲。”我给希亚冲了一杯花茶,“这个很好喝,你尝尝。” “你买的?” “不是。” “哦,那我就知道了,老颜送你的!” “希亚,结婚了,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知道吗?” “切!我只是结个婚而已,我又不是卖给姜航了。我还是我。以前什么样,以后还会是什么样!你放心吧,这一点,我是不会改的!” “你已经是妈妈了,该有个当妈妈的样子。” “那怎么能行呢?我可不想被任何人合作和生活束缚。我要自由,我要洒脱!我可不像你,满脑子都是些什么规规矩矩啊、条条框框的。” “算了,没得聊,你什么时候走?” “我没说要走啊!我先睡了!你收拾下茶杯。”说着,希亚朝我的床去。 “哎!你,你洗澡了没有啊,你不能这样的!你!哎!”我拿希亚没一点办法。不过,我心里还是很喜欢这个女人。她的与众不同,她的一些奇怪的观点,常常令我钦佩。生活里,又一个奇女子般存在的女人啊! 三百五十八 重头再来 晴空万里,微风习习。水漫花城小区大门口的商业街上,连着三间商铺,被大大的红色拱门围着。今日,雅斋---欧阳的新根据地,开业了。 “欢迎啊,里面请!”薛瑜热情的招呼着每一位前来道贺的宾客。 “可以啊,这派头,投资不少吧?”许飞和萧邦进去,楼下到楼上,看了又看。 “还行,小瑜说要干,就好好的大干一场。前期的租金、装修等,都是她出的。”欧阳将许飞和萧邦带到他的办公室。 楼下,正在举行开业典礼,薛瑜作为雅斋的实际控股人、管理者,她站在台上,正兴热情的与前来报名的家长们讲着雅斋的‘前世今生’。“咱们店啊,高进聘请了高级教师五位,他们每个人都有着丰富的教学经验。今天,您把孩子送雅斋,请您放心,每一位到雅斋来的孩子......” “你是真的打算除了教书,其他一概不管?”萧邦贼着眼,“店交给她管理,你当放心?” “她与她们,不同。”欧阳替许飞和萧邦倒茶。“我信她。” “呵!”许飞笑嘻嘻的看了一眼欧阳,“薛瑜的人品,还是可以的。萧邦,这往后啊,咱们就不用替他操心了。好好干,哥们儿挺你!” “你小子,真不把兄弟们当自己人,悄悄领了证,真不打算办几桌?” “不办了,半路夫妻,往后活得是个心安。只要我俩真心相爱,不差那几桌酒席。幸福是种感觉,自己觉得好就行。没必要活在别人心里和嘴里。” “明白人!” “欧阳!欧阳!”薛瑜楼下大喊着欧阳。欧阳出来,探出头,“咋了?” “有贵客到,快下来接待。” “谁啊?” “下来就知道了!” “我先去楼下,搞得还挺神秘!”欧阳对学费和萧邦说。 “去吧去吧!” “真是贵客啊!欢迎,快请进!”欧阳和薛瑜见温贝牵着小宝,忙上前打招呼。“小宝,还记得我吗?”薛瑜扯着嗓门。 “小瑜姐姐好!”“欧阳叔叔好!” “哈哈!我就喜欢听小宝喊我姐姐!”薛瑜笑得合不拢嘴,“冲你这张小嘴儿,以后要是想来这儿学习,终身免费!” “恭喜!”温贝将事先准备好的红包递上。“今天就是带小宝来报名的。你们可得给大哥折扣啊!” “哈哈!你真逗!小宝随来随学,免费!”薛瑜笑着。她拉着温贝往一边走,“他在楼上,”薛瑜笑着看着别处在温贝耳旁小声嘀咕。 “那我就不上去了,小瑜,给小宝排上课,我打算让他跟着欧阳好好学习。” “真要学啊?” “嗯。” “那行吧,我今天下班前一定给他把课排好。” 薛瑜与温贝聊着,欧阳带着小宝早就去了楼上。“儿子?!”萧邦见是小宝,激动。“你怎么来的?” “爸爸,你怎么也在这儿啊?”小宝的眼神被桌上的茶杯吸引。“这个挺漂亮的嘛!” “告诉爸爸,你怎么来这儿了?” “妈妈带我来的呀!妈妈说我已经是大孩儿了,以后要经常过来跟着欧阳叔叔学习。所以啊,老爸,以后我可要经常来这儿呢!” “嘿!不许叫老爸!我才不老!” “恭喜啊,老同学!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希亚挽着姜航的胳膊,一脸笑意。“老姜,红包呢?” “恭喜!”姜航掏出红包,递给薛瑜。薛瑜瞪了他一眼。“小瑜,”温贝提醒她,“今天都和和气气的,好吗?” “欧阳在上面,你们先去上面喝茶,我一会儿就到。” “小瑜!”薛雪领着依依。“小姨!”依依大喊。 “好久不见,薛雪,又变漂亮了哦!”温贝笑着。 “哎呀,今天,人算是齐了!看样子,欧阳的面子还是挺大的啊,一个小小的店开张而已,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啊!” “什么意思?”薛雪不解,看着温贝。 “咱们俩,上去的话,应该会很尴尬。”温贝不知将双手放在何处。 “哦,我懂!今天我妹妹和我妹夫的店开业,我于情于理都应该一脸和气的对每一位来客。上去吧,咱们又不是见不得人的。走!”薛雪离婚后,没多久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她不再似从前那般,现在的她,可是人人想要攀的主儿。 “好久不见啊,前夫!”薛雪先开口打招呼。她披着长长的波浪大卷发,连衣裙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合体。 “里面请,姐,你怎么来了?” “她是谁啊,爸爸?”小宝指着依依问萧邦。 “她是薛雪阿姨的女儿,你们愿意交朋友吗?” “也行吧,可惜她是女孩子!” “好久不见,”我看了一眼许飞。 “温贝!”希亚大喊,“你怎么来了?”她看了看周围的人,“哦,我明白了,原来如此!老板!”希亚将胳膊搭在萧邦肩膀上。萧邦下意识的赶紧躲开,“别没大没小的啊!我可告诉你,你老公在这儿呢,小心他吃醋!”萧邦一脸坏笑,看了看姜航。 姜航尴尬一笑。“她在你手下做事,给你添麻烦了,以后还得你多带带她啊!” “应该的,哥!”萧邦看着姜航说。他又看向温贝,“最近还好?我刚听儿子说你要让他在这学习?” “嗯。” “他那么活泼好动,能坐得住吗?” “习惯都是慢慢培养的,”温贝说着,“以后你想见他,可以到这儿来。不必再去家里。” “你们是?”姜航一脸懵。“你们认识?” “嗨!何止认识啊!他们可熟了呢!”希亚打趣。“老姜,你不是一直好奇萧邦的前妻吗?”希亚看着温贝笑了笑。 “不是吧,你,你,”姜航结结巴巴,说不出话。“难道你是?”他恍然大悟。“对不住,我眼拙。可是你现在不是跟老颜,”姜航突然憋住。 “什么老颜?”萧邦问姜航。 “哦,没有。真是缘分啊,原来大家都相识。”姜航转身,跟薛雪打招呼,“一段时间不见,你变了许多。要是以前...” “以前是我太傻,关心身边所有人,却唯独把自己给忘了。以后不会了。” “听说你在新豪汇买了几间商铺?” “打算开间花店,以前想做一直没时间做的事,现在终于可以去大胆尝试了。” “我知道你喜欢花,可是开花店很辛苦的。”姜航关心起前妻。希亚不高兴了。“过分了啊!”她瞪了一眼姜航。 三百五十九 何谓知己? 认识老颜,是我的荣幸。五十岁的他,是孤独的。我的出现,让他的生活了多了些许的色彩。他是至今为止我都看不懂的男人,在他内心深处,他怎样看我,我更不知晓。 像朋友?不像。像恋人?不像?像兄妹?不像。像知己?知己! “为什么一直要不停歇的赚钱?你又没有孩子。那么多钱,花不完,也很苦恼的。”我笑。 “为我自己啊。”我们边走边聊,没有手牵手,只是肩并肩。不说他的年龄,我猜很多人会误以为他最多不过四十五岁上下。“小时候,家里太穷。我记得当时我妈妈,奥,就是希亚的外婆,我爸爸后来娶的那个女人。她总是把我爸爸外面带来的好吃的,分成三份,一小份,两大份。小份的永远是我的,那两份大的,一份是希亚的妈妈的,一份是我爸爸和她的。” “为什么不告诉希亚,你和她妈妈并不是亲兄妹?” “没必要。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的,真是个好人。你知道吗?她常常把她那一份大食物悄悄留一半给我。她很爱我的,真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亲妹妹啊,我一直这么认为。” 老颜讲起他的小时候,总有说不完的话。他的小时候,带给他温暖的从不是那个家里的他的亲爸、后妈。而是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很善良。你不知道她对我有多好。后来去外地读书,她还给我写信,告诉我,她已经藏了许多食物,等我回来给我吃。每次等我回来,她都会将那些被她藏起来的食物拿给我。哈哈,现在想起来还挺好笑,食物都坏掉了,不能吃。我扔掉又不舍得,你猜我怎么处理那些发霉的食物?” “怎么处理啊?” “喂鸡鸭。” “你不怕鸡鸭吃了死掉?” “不怕。鸡鸭比咱们人类的体制要好很多。”他笑,我也笑。我们继续往前走。 “为什么一直不结婚?”我突然问。 “忙。” “借口。” “是真的忙。不想耽误了任何一个女人。” “鬼才信!”我瞪他一眼。 “好吧,我说了你可不要笑话我。其实,我心目中的妻子的最佳人选一直是我那个妹妹。但是我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你才对希亚视如己出?” “一部分原因吧。不过希亚这孩子,有我当年的影子在,我喜欢有个性个人。”老颜说着,继续朝前走着。“你不觉得现在这个社会很奇怪吗?人人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说着几乎一样的话,做着一样的事,甚至连表达的内心想法都是一样的。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大家都是凡人啊,你不是。” “哈哈,我也是,我只不过比他们多了些不一样的想法。”老颜看了我一眼,“比如我跟你。我从不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任何事,就专这样,挺好。”他继续朝前走。“你也是个奇女子。” “我不是。希亚才是,她是我一直想成为却一直成为不了的那类女人。” “你做事比她周到,她还需要历练。” 我们就这样,继续朝前走着。周末的午后,公园里散步的人很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一家三代几口的,也有卿卿我我的小情侣,还有那些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一类。他们有说有笑,有的跑有的叫。这,是人间。 “萧邦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老颜突然说。“你心里还放不下他?”他问我。 “没有。” “今天天气不错,再陪我走一圈?” “好。” 我婉拒了老颜的盛情款待,公园与老颜分开,我打车去了雅斋,此时,小宝应该还在上课。“到的挺早啊,他们班还没下课,不过也快了。”薛瑜从电脑后伸出头。“喝什么?” “白水。”我笑着说。“我自己倒就行,你忙吧!” “你儿子很有天赋哦!真没想到,平常他调皮捣蛋又活泼好动的,这认真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你看见了?” “那当然!在我这儿的每个学生,什么性格,课堂上什么状态,我都会一一观察并做好记录反馈给家长。” “没想到,你竟是个天生的教育者。” “人家本来就是科班出身呀!只不过当年,”她见有家长过来,不再说下去。 我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边看边等小宝。 “妈妈!”小宝放学从楼上下来。“爸爸呢?” “爸爸?” “他说他今天来看我的,他又把我忘记了!”小宝生气。 “可能是在忙吧,走吧,晚上想吃什么?” “我想吃些垃圾食品!”小宝朝我笑了笑。“爸爸说了,每周吃一次垃圾食品也是很不错的呢!妈妈,你同意吗?” “好吧!想吃什么垃圾食品?” “xxx吧!好久没吃过了,”小宝边走边说。 “小宝!这儿!”小宝坐在车里,冲我们大喊。“儿子!” “老爸!老爸!”小宝见是萧邦,兴奋朝他跑去。“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放心,老爸答应你的事,一定说到做到!今天有点事,耽误了,对不起啊儿子,下次,爸爸一定准时。”说着,萧邦看了我一眼。“赏个脸,一起吃晚饭吧?” “妈妈,答应爸爸吧!他可是我最好的爸爸呢!他是世界上最棒的爸爸!妈妈,你就答应吧!”小宝的眼里充满渴望。 “好啊,走吧。” 萧邦见我应了,他比小宝还兴奋。他忙走在前,像个侍从一般给我开车门。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想,他一定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吧! “听说你最近与老颜打得火热?”他边吃,边问我。 “朋友。” “嗨!这话,你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我,你还是说实话吧!”萧邦放下筷子,“他老谋深算的,离他远点,别到时候自己受伤了,可不值。” “是吗?”我笑了下,“比起你和你们家之前带给我的那些伤,还能更猛?” “我啊,只是给你提个醒。并没有要阻止你与他交往的意思。我觉得你要是真的想开启新生活,以你现在的状态,你完全可以找个年轻的。他一土埋半截身子的老头儿了,不划算。” “萧邦,你以前可是很讨厌我在你面前说别人坏话的。” “你当年,太多疑。我今天跟你说这些,都是为你好。” “你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为我好?再说了,我好着呢!用不着你替我着想。” “我说你这人,怎么还是老样子呢?犟脾气一点都没改。儿子以后慢慢大了,你得给他树立好榜样,尤其是脾气秉性这块,他可是跟着你照样学的。” 萧邦今日,很反常。不过我懂他的心思。只是,他不说,我也没必要主动开口提。 三百六十 弟弟和弟媳 如果没有半夜三更突然响起的那通电话,我差点就要忘记我也曾是一个小地方出来的丫头。都说时间会让一个人脱胎换骨,我认为,这句话是对的。至少,我的身上,慢慢没了从前的影子。过去的过去,都渐行渐远。与老家有关的一切,我不提,身边的人几乎也不会提起。 三十多岁的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与父母心的距离是那样远。我们从不互通电话,甚至在网络如此发达的时代,我和他们,一个月也不见得会通一次视频。在我内心深处,几乎没有父母的位置,我想,在他们心里,我也是那个可有可无的孩子吧! 女人,最怕投错了胎,嫁错了人。可是我,这两项,都占了。呵! 当我遇到任何难题,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想逃离,我总觉得只要我不勇于面对,它就不会揪住我不放。所以,我这是什么心态呢?我这是什么逻辑呢?哎! 我的世界,突然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下子,安静了。静得吓人! 很长一段时间,我不能理解,为什么突然就没人来找我了。当我慢慢习惯了这种日子,我也不觉得它有什么不好。总之,只要给我足够多的适应时间,我可以适应任何我曾经认为我一直适应不了的生活。 “姐!”半夜三更,我早已熟睡,隔壁房间的小宝也早已在梦想与他的小女同学约会。 “咋了?”我用方言问弟弟。 “赶紧给我打两万块钱,我妮儿早产了,现在急需钱交费。”弟弟电话催促我,像是我应该出这份钱似的。“你放心,等我们出院了,办完事,收了礼钱后,就还你。” 我心里一直都很反感,别人跟我借钱。尤其是家人,我又不欠他们的,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可是没有伸出过援助之手的。现在,仿佛我是他们的救命稻草,无论是谁,一出事用到钱,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我。 后来我仔细想了下,大概是他们认为我是大城市里的人了,一定比他们挣钱容易的多,我自然也比他们有钱。所以,三万五万的,是不会影响到我生活的。 “卡号给我,马上给你转过去。”我心里烦死了,但想想这是救急的钱,还是得借。明明自己没什么存款的,明明自己的日子过得也不那么好,却怀揣着一颗菩萨心肠,帮助这个,操心那个的。 我起身,给自己加了一件衣服。打开电脑,查了余额,按照弟弟发来的银行账户信息,立马将两万块钱给他打了过去。“两万已转,到账了给我说一声。” “姐,收到了。明天再给我打两万吧,妮儿住保温箱了,每天两千多,俺媳妇儿现在身体状况也不太好,可能...” “好,稍等。”对于家人,就算是再讨厌,我也是有求必应。然而,我的余额仅剩一万多。这个时候,我竟然会为了弟弟联系萧邦,脑海深处,第一个涌现出来我觉得可以向我伸出援助之手的人,是萧邦。 “我弟弟家生孩子,出了些意外,你现在方便给我转一万块钱吗?” “好,我马上转给你。” 很快,萧邦给我转了五万块。“不够再告诉我。” “谢谢。” 我又给弟弟的银行账户打了两万块。他应该是收到了,但是他一直都没有给我再次发来信息。天一亮,我就带着小宝直奔车站,买了最早的一班车往老家赶。我担心那个一生下来就被送往保温箱的小侄女,也担心那个为了生孩子连命都不顾惜的弟媳妇。 你说,女人之所以犯傻,是因为她们常常会为了一条崭新的生命,就算是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她也在所不惜。可是,当这一切渐渐成为过去,谁还会记得她们曾经为之付出的代价呢? 我妈,在当妈妈的时候不是个合格的好妈妈,自然,做了婆婆,也没有成为儿媳妇口中的好婆婆。不过,她却是个很称职的奶奶。这真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情! “舅妈!”小宝见弟媳躺在病床上,弟弟站在一旁,妈妈坐在床边。“你怎么了?有没有好一些?” “我没事,小宝,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困不困啊?” “我不困,我和妈妈一起来的,我们在高铁上补觉了,舅妈,你要好好休息。” “姐,你平时够忙的了,没必要跑这一趟,”弟媳看着我说。“借你的钱,过几天我们会还你的。” “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真的,只是多出了些血。我就是担心咱小妮儿...” “不用担心,早产儿都要住保温箱的,不足月,抵抗力弱。你放心,她没事的。” “这医院真是不能来!住一天两三千块!这哪家老百姓能承受得了啊?回头多问问医生,看能不能早点出来。没啥大毛病,咱们抓紧抱出来!”妈妈说的每句话,都像是在往弟媳心口撒盐一样,她和孩子最需要家人关心的时候,我妈没一点做长辈的样子,这也是日后她们婆媳不和的一大隐患。 “哎呀,你能不能别嚷嚷了!”弟弟一脸不耐烦。“要是好好的,你就是想住保温箱,医生也不会叫你去住的!说的好像我们愿意住似的!” “你这个熊种不!老的交代你什么都当耳旁风,行了,我不说,行吧!”妈妈生气。 “我不搭理你,你也别搭理我,咱俩就当谁也不认识谁,你要是想在这儿伺候,你就伺候,你要是不想伺候,你赶紧走 !啥都指望不上,要这样的爹娘干什么!”弟弟没上过什么学,他的话,有时候听起来,真的刺耳。我想,我妈的自尊心一定是被他的话伤到了,她生气的走出病房。一个人,坐在外面的楼梯口那儿,落寞、无助。 “姐,你躺会儿吧,起一大早,又坐那么久车,怪累的,”弟媳往里挪了挪身子,给我腾出一片地方。 “我不困,”我转身唤小宝,“小宝,你来舅妈这儿睡一会儿吧。” “我睡不着啊妈妈。” “你先好好躺着休息,我带小宝到外面走走,”我对弟媳妇说。 我牵着小宝的手,出了病房。妈还是一个人坐在冰凉的楼梯上。“妈,他们的话,别放在心上。还有啊,弟弟结婚了,有自己的家了,以后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你多上点心。不该说的话,烂在肚里,也不要说。说出来了,就是个隐患。” “那活得得多憋屈?” “这是你作为别人婆婆该有的修行,你得这么做。不然我弟弟,你儿子他夹在亲妈和媳妇中间,左右为难。” “你说,我这一辈子,咋恁难啊!” 三百六十一 弟弟和弟媳(二) “奶奶的大孙女哦,终于出院了,咱们回家,妮妮,咱们终于可以回家喽!”小侄女在住了十四天保温箱后,终于出院了。那天,最开心的是爸妈,最恼火的是弟媳妇。她觉得,她的婆婆根本不在乎她,不在乎她生的孩子。她一直认为,谁爱她的孩子,谁就应该出孩子的那份医药费,谁就应该继续让她的孩子在保温箱里住着。 “我怎么可能不爱妮妮呢?我是她奶奶,我不爱她,我干嘛大半夜的跑去医院伺候你,惦记她呢?你能说出这种话,真是太没良心了!”我妈终于不再隐忍了。她一辈子,在娘家时候,不得爸妈的喜欢,嫁给爸爸后,更不得公婆喜欢,可是,她嫁了个好丈夫,我爸爸一直把她捧在手心里,几十年如一日的敬着她,由着她性子做任何事。她就算这辈子再不得长辈喜欢,但她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难怪亲戚邻居不跟你沾边,你这样的女人,活着就是个错误!”月子里弟媳妇对妈妈百般挑剔。她不喜欢我妈做的饭菜她觉得不合胃口。她不喜欢我妈跟她说话,更不喜欢我妈抱她的孩子。 “这个家,是我的家,不是你的家,你要是想找茬,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我不但得活着,我还得长命百岁,你这么年轻的孩子,怎么说的出这么歹毒的话?亏你还是个上过大学的人,你这样的行为,你爹妈知道吗?你要是嫌弃我,嫌弃我家,有本事,你回你娘家啊,叫你娘家爹妈伺候去!我还不乐意伺候你呢!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家叫唤?!”十里八村的,我妈是出了名的得理不饶人的那个。她好心伺候弟媳妇坐月子,没黑没白的熬着,反倒头还被各种嫌弃,这是她不能忍的。 “收拾东西,回家!”弟媳妇哭着从洗手间走出来,她忍着腹痛,开始收拾孩子和她的衣服。“我真是瞎了眼,嫁到这样的家庭!我告诉你,从今天起,到死我都会再进你这个家门半步!” “行啊!你说的话,你最好记住了!”妈妈不甘示弱。 弟弟和爸爸两个大男人,一个坐在沙发上假装很忙的样子在那儿回复信息。一个呢,站在房门边上,看着自己的媳妇哭着整理衣物,连上去搭把手的意思都没有。 妈妈对弟媳妇,也是有意见的。据说是她和弟弟结婚时,没有将当初我家给她的彩礼带过来。还有啊,我妈一直看不惯弟媳妇的娘家爸妈的作为,她认为,自己女儿生孩子,当姥姥和姥爷的人,最起码的得给孩子两万见面礼。因为,多年前,她就给了小宝好几万。或许是弟媳妇那边的规矩吧,她生孩子,她爸妈也没有出现在医院,孩子满月酒时,她爸妈只给了孩子两千块钱的见面礼。 “两千?真是抠门!怎么好意思拿得出手呢?你这个当姑姑的都给孩子五千块,他们怎么好意思拿两千块出来呢?要是我,就不要!要它干啥,恶心谁呢?”妈妈知道自己孙女的姥姥就给孙女两千块见面礼时,她心里烦透了。 “哎呀,你小点声行吗?你这样说,被她听到了,心里又该不痛快了。”弟弟制止妈妈。但为时已晚,这话,还是被弟媳妇听了去。 人与人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怨恨。我妈和我弟媳妇之间,怨恨全来自于生活中的琐碎小事。我常常想,要是我爸或者我弟弟当中,有一个男人敢站出来,制止一下,那这两个女人的矛盾也不至于愈演愈烈。 “妮妮还是个新生儿,你怎么能给她吃大人的退烧药呢?”弟媳妇发现我妈给小孩吃的是大人的退烧药时,她火冒三丈。她觉得我妈简直是世界上最恶毒的女人,没有之一。她当面指责我妈后,又对我弟破口大骂:“你们一家子,简直都是神经病!变态!都该死!” “你说你自己就行,不要带着我家人。在你没进门前,我家一直都很和谐,怎么你一个外人进来了,就各种找事呢?这大半夜的,小孩发烧了,家里只有大人的退烧药,我是担心她烧坏了脑子,我给她吃药,也是减量的。你不领情就算了,你别血口喷人行吗?真是活了几十年,头一回见你这么不讲理的儿媳妇!娶你,真是我家倒了八辈子血霉!” “你!”弟媳妇嘴上的骂人功夫,跟我妈比,还是稍微差了些的。“你们一家子,早晚都会挨报应!等着吧!”夜深人静得夜晚,家家户户都灭了灯,安然得熟睡着,唯独我家,争吵不停。 这一晚,大门敞开着,弟媳妇抱着刚出生二十二天的小侄女,一个人走在黑色中。“别这样,给姐个面子,你还在月子里呢。你这样以后身子落了病根,还不是你自己受着?听姐一句劝,带着妮妮回去,二十天都忍了,还差那十来天吗?回去吧,行吗?”我尽量与她共情,奈何,并没有什么用。 “姐,谢谢你在我们最难的时候帮了我和妮妮一把,我会记得你的这份恩情。可是姐,妈她实在是做的太过分了!” “我知道,都是妈不好,她一辈子都是那个样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没文化,没读多少书。你多担待,行吗?”我说着,她哭着。“月子里不能哭,不能过劳,胳膊酸了吧?我帮你抱妮妮,你歇会儿,行吗?” 最终,她听了我的劝,折返回到家中。我抱着小侄女,心里酸酸的。将她们母女安抚好,我关上她们的房门,把爸妈和弟弟叫去了厨房,“你们是真的想要这个家散了是吗?妈,你看在她是个小孩的份儿上,就不要整天说那么多难听的话了,行吗?你作为老人,你应该给她做个榜样,你这样子,以后叫她怎么做?她就是想孝顺你,你到时候配得上她的那份孝心吗?” “我不指望她!我才不叫她孝顺我,我有闺女有儿子,我不稀罕她一个外人!” “妈!”我大吼,“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啊?你自己一辈子过得啥也不是。现在又要来毁害下一代人是吗?早知道你有这个想法,那你干嘛还给我弟弟张罗着结婚娶媳妇呢?嫁到你家就该受气是吗?妈,你是个当奶奶的人了,别那么任性了,也别那么自私了,行吗?能不能改一改啊?为了这个家,哪怕改一点,行吧?” “我不改!我凭什么改?我就这么个性格,适应得了就适应,适应不了趁早走人!” “妮妮以后找个你这样的婆婆,你心里什么滋味儿?!”我冲妈妈大吼。“人啊,要懂得换位思考,要将心比心,她也曾是人家捧在手心里的孩子,你这样做,就不怕报应吗?!” 三百六十二 同病相怜 “姐,我要不是看在妮妮的份儿上,我早走了。这样的家庭,我呆这儿有什么意义?都说婚姻是女人第二次投胎,我刚从一个火坑里跳出来,我开心极了,没想到我又跳进了更大的火坑。这不是逼着我去死吗?”弟媳妇哭着,说着,说着,哭着。她怀里,已经百天的妮妮,因为一直营养不良,看上去就像是个刚满月的孩子。 “让你受委屈了,姐这次来,是想好好与你聊聊的,别把我当这个家里的人,当我是个陌生人,我想听你说实话,你放心,我不是个传话筒,我也不是个八婆,你说的一字一句,我都不会透露出去的。”我看着弟媳怀里熟睡的妮妮,“妮儿睡着了,把她放到床上吧,你一直抱着,胳膊会疼的,还有啊,不要总是一直坐着,长时间久坐,腰会出毛病的。” “姐,谢谢你关心我,我没事。我习惯了。” 她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照顾孩子,她早已习惯了自己做给自己吃,她早已习惯了一边听着孩子大哭一边做家务。不是她愿意这样做,是她实在没办法,如果有分身术,我想,她一定会那个最想拥有这项特殊本领的人。我妈,就是她的婆婆,不说了,那样一个女人,你能指望她为她做些什么呢?什么都指望不上,不来给她找事,就已经很不错了。用弟媳妇的话说,“我从来没想过,我会这样讨厌一个女人。”可见,在她内心深处,她得是多绝望。 弟媳妇的妈妈呢?那更是个什么都指望不上的女人。我虽从未见过她本人,单看她照片上的样子,就知道她与我妈有得一拼。 某种意义上,我同情弟媳妇现在的遭遇,可能是我多年前与她有着同样的生活轨迹吧! “我妈是个地道的农村妇女,她其实没什么大本事的,只不过是陪我爸出去送了几次货,她常常认为自己是个见过世面的女人,其实,她的眼界,连井底之蛙都不如。我在家里,排行老三,上面俩哥。呵呵!人家家里,最小一般都是被彭枣手心里长大的,我可不是。” “我一直以为你是呢。”我们躺在床上。 “我从小就被灌输,家里穷啊,没钱啊,小女孩不用上学啊,早点出去打工啊,挣钱拿回家给哥哥娶媳妇啊...”她说着,竟然开始流泪。“其实我家在我小的时候并不穷。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在我们那儿的十里八村,经济算得上中上等。可是我妈就觉得,养女儿没用,养女儿都是给人家养的。所以她生下我那天起,就不怎么喜欢我。再加上,我嘴巴又笨,不会说那些好听的话给父母,他们,越来越不喜欢我。” “不会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的。只是他们表达爱的方式不同罢了。如果真不爱你,就把你送人了。” “当时就是把我送人了,只是后来人家见我长得不好看,黑,还丑,他们又给送回来了。当时我爸妈觉得真是太丢人了,他们因为这件事,好久都没在村里露脸。可笑吧?他们不应该关心关心我的心理健康吗?没有,那时候,真没有。他们太爱面子了。” “不会吧?你好惨啊!” “后来我上学,每学期的学费都是老师催了又催,他们菜给我交。好在我成绩好,每次都是第一名。老师都说,要不是看在我成绩好的份儿上,学校早就把我劝退了。” “你们学校还真的是现实啊。” “学校也要生存的啊,学费收不上来,老师的工资就没着落啊。” “那后来呢?” “后来?”她扭头看了看我。“我就拼命好好学啊,考上大学,那时候拿到通知书,我可开心了。我觉得我的命运从此终于要自己掌控了。哎,还是太年轻了!一纸文凭,根本改变不了什么的。我毕业找工作,处处碰壁。有段时间,感觉自己的状态特别不好。” “你跟我弟弟怎么认识的?” “温暖啊!” “啊?” “我跟温暖是高中同学。她没告诉你?” “天哪!她还真没跟我说啊。” “有一次我们同学聚会,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取消了。那时候,就剩我俩,她就把我带到这儿,我们买了几个菜,来人蹲在地上吃。她告诉我,这套房子,是她未来的弟媳妇的。后来,我跟你弟弟处对象,她可吃惊了,她还傻乎乎的阻止我呢!说他没文凭,配不上我。哈哈!那时候,脑子就想着,是不是再给我下套,让我知难而退啊,我偏不。真没想到,温暖真是个实诚女孩,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跟你说咱家的事了?” “嗯。她说妈脾气不太好,可能不太好相处之类的。还说,家里其实并没有什么钱,家里孩子多,父母负担重,以后结婚了,可能父母帮不上什么忙。哎,姐,你知道吗?当时我真没想那么多,要是当时有点脑子的话,也不至于现在这么被动了。” “你是个很不错的女孩,我弟弟娶到你,是我家的福气。以后你们两口子好好过,等孩子大了就好了。” “我还没想那么远,有时候也真是觉得自己奇怪。明明不是什么大事,偏偏会跟她吵起来。可能是心理作祟吧,就想争个先。”她将头扭向我,“你最近生活好吗?我看你都不怎么跟家里联系。” “我挺好的。”我看着她,“以前我跟你的想法挺像的,后来我就强迫自己改。我跟我婆婆也处不来的呃,既然处不来,那就分开住。少见面,矛盾自然就少许多。” “你跟你老公呢?现在是怎么分配家里的家务?” “他?”我没告诉弟媳妇我们早就离婚了。“他主外,我主内。” “他好久没来咱家里,下次来了,我得好好招待他,当初要不是你们救急,妮妮恐怕小命都不保。” “别这么说,妮儿命大,有福。你们娘俩以后每天还得多增加营养,其他事,不要想。” “姐,我感觉我的命一点都不好。” “那以后好好修行,争取自己渡自己。” “嗯。我真羡慕温暖,一个人多好啊,不结婚,少许多烦恼。” “她也有她的苦衷,只是她不告诉咱们而已。估计是看咱俩都生活得水深火热的,不好意思再拿咱俩当垃圾桶,给咱们吐槽了。” “可能是吧,嘿嘿。” “睡吧,明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别了姐,你到我家来,是客人,还是我早点起给你做吧。”说着她扭过身子,给妮儿遮了下被角。“你看,咱妞儿,睡得多香啊!哎,小妮妮,快些长大呀,长大了可要好好疼姑姑哦...” 三百六十三 小白啊小白 正视频,突然温暖哭了起来。“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啊?” “姐,我被人撞了,那人现在不理我了。” “啊?什么时候啊?在哪儿撞的?严重吗?”我担心极了。“视频拍全身,叫我看看,转个身子,快!” “哎,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当时我骑着电瓶车,他那个车上后排上的人突然开车门下车,就把我给撞到了。我看人家还抱着个孩子,自己伤的也不那么严重,我就让他走了,不过我们留了手机号,我也拍了他车。” “哦,那你现在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啊?” “就是我后来发现我的电瓶车大灯和底板都给撞坏了,我联系他让他陪,他说我讹人。你说,我根本就没讹他,我只是说了事实而已。” “要是我,我也不会赔的,这都过去多少天了,你来说这事。之前不是跟你交代过吗?无论发生任何意外,第一时间报警处理。” “我,”小暖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也不想太麻烦,现在的人zeeman都这样啊,真是烦死了!” “这个事情呢,要怪就怪你自己!” “算了,不跟你说了。”小暖挂了视频,我再打过去,她拒接。 我开始联系弟弟,联系爸妈。他们的手机都不打不通。我慌了。 “啥事?”终于,妈打来电话。“是有啥事?” “小暖骑着电瓶车叫人家撞了,你看看你和我爸你们谁有空,去帮着她处理下。现在人家对方不理她。” “我知道了,你们啊,看着人模人样的,遇到事,还是不行。关键时候,还得找爹娘!”挂了电话,妈应该是第一时间就让爸买了去小暖那儿的车票。 后来,他们还是选择报警处理。好在当时的案发现场有监控,民警调出来事发时的监控,对方全责。 “都处理好了,别担心,你妹妹没事。”视频时候,爸爸对我说。“这不是什么大事,知道吧?她就是脚踝稍微崴了一下。” “我妹妹呢?” “在厨房做饭呢。” 与爸寒暄几句后,他就说没啥事就挂了吧,可能是他自己以为手机已经挂断,其实我俩还是处于视频通话中。视频里,妹妹应该是端着菜出来了,“爸,吃饭吧。” “你呀你,从小就不省心,一点脑子没有!这都三十岁的人了,对象对象没有,工作工作一般,自己吧还照顾不好自己。真是不叫人省心!” “我又没让我姐告诉你,她告诉你时我也不知道啊。” “她还不是太担心你菜给我们说的?你说说你,一点屁大点儿事儿就告诉她,你跟她说什么呢?她有家有口的,还跟着孩子,她多累?“ “不是我说你,打小你就没你姐省心。你姐这辈子,毁就毁在结婚太早,她要是晚几年结婚,她再工作上的成就比你们谁都大!可惜了现在被个孩子拖住,抽不开身。她那个婆婆也真是的,就不能想想以后吗?现在只知道一个人乐呵、潇洒的,以后不还是指望你姐?”爸爸说着,我隐隐约约还听到妹妹的抽噎声。 “哭啥?你这还是个当老师的人呢!你们学生碰到这事都知道第一时间打110。你当时脑子想啥呢?一天天的,净找事!操不完的心!赶紧吃饭吧,吃完我还得赶回去上班呢!” 几天后,小暖心情好转。她又给我视频。“姐,你说我是不是傻啊?” “傻,非常傻!”我大笑。 “我也觉得我脑子有问题。咱爸走后,我仔细想了想,还真是咱爸说的那样,工作上没成绩,个人问题也没眉目,确实是个让父母操心的孩子。” “工作嘛!你尽心就好。我现在挺体谅你们当老师的人呢,以前只是羡慕你们,每年有那么多的带薪假,真没想到,你们常常备课到深夜。学生考不好,还得挨批评。你说,学生考不好,那不是学生的事情吗,干嘛找你们任课老师呢?” “领导不这么认为啊!他们觉得这世上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你知道不,前几天,我班一个娃,家里拆迁分了好几套房子的那个孩儿,跟班主任打起来了!” “我去!这么猛烈啊?因为什么?” “好像是班主任叫他课堂上注意些,自己学不学无所谓,不要影响了别的同学,结果呢,他偏要挑衅班主任的威严,在班级里,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课堂上狂吹口哨。班主任实在受不了了,衣服一脱,直接跟他开战。” “谁赢了?” “说出来你可别笑,那孩儿赢了,哎!幸好是男班主任,这要是女老师,估计头发都被那孩儿薅光了。” “现在的学生都那么难管教吗?” “别的地方的我不知道,反正我们学校的,好多孩子都是拆迁户家孩儿,人家父母也不怎么关心孩子的学业。你说家里都不重视教育的,我们当老师的,再管教,也没什么用。关键是,初中,正是孩子青春叛逆期你说,咋办啊?这群孩子啊,一个个的都可能耐你,恨不得把天给捅个大窟窿!” “你可别招惹那些熊孩子。现在的小孩,一个个的在家里都被宠上天,万一你说他两句,他想不开再跳楼了。全是你的事儿。” “我昨天差点跟一个孩儿吵起来,课堂上,他捣乱,气死我了!” “算了。你是老师,为人师表。你随便说两句就行了。要是你真的能降伏他们,你就上,你要是制不住他们,你就宝告班主任。让班主任去管班级纪律。你只是任课老师,那群小孩,精着呢!他根本不会听你的。” “说的就是啊。我们任课老师,可难了。你不管吧,监控里领导喊话说你作为老师,不懂得维护课堂纪律了。你管吧,那群孩子根本不听你的,自己气个半死,人家还是乐呵呵的跟啥事都没发生一样。这也就算了,最可恨的是,有的小孩,两面派,在学校捣蛋得很。在家装的跟个小绵羊似的。前几天隔壁班的老师被他们班一个学生的家长告了。” “为什么啊?” “那学生说老师威胁他。”小暖喝了一口酸奶。“其实是那个孩子课堂捣乱,老师只是把他叫出去,说了他几句。” “那老师就不会辩解吗?” “没用啊,走廊的监控,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得到画面。” “后来呢?” “后来那个老师给人家家长道歉呗!” “我去!你们学校领导都是这么办事的啊?一点都不维护你们的尊严!” “所以啊,我们体制内的人,不好混的。哎!我这样的小白,什么时候能熬出头啊!”小暖将酸奶搁一边儿,“姐,你知道吗?那个来学校告老师的家长是我们这个区zf里的二把手。哎,我们头儿监了人家,都点头哈腰的!这社会真是太现实了。” “小暖,你记住,以后你只管好好工作,有的熊孩子,你别跟他来硬的,你得想招儿,懂吗?” “嗯,我知道,姐。” 三百六十四 缘尽 我很自卑,一直都很自卑,自卑到骨髓里的那种。这与小时候的成长经历有很大关系。尽管我长相讨喜,性格讨喜,可是,我根本不喜欢天天说着讨人喜欢的话。如果可以,我宁愿将自己永远封闭在一个狭小的格子间里,就这样自生自灭。 可是,生而为人,我却不能这样做。我还得每天戴着面具似的与我不喜欢的人打交道,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想起自己的父母,我常常恨他们,恨他们为何当初不把我掐死呢?既然那么讨厌女孩子,明知道我是个女孩子,干嘛还要留着我呢?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甚至天天想着如何有尊严的死去。真是可笑,那时候,我可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呢!竟然有那种想法。 妹妹的终身大事算不得爸妈心头的头等心事。小弟的终身大事,才是令爸妈整日焦头烂额的。我比小弟大了许多。我结婚的时候,他还在上学。我工作的时候,他也在上学。我生娃后,他突然被爸妈叫回老家,说什么托关系,给小弟找了一份相当不错的工作。那时候,我替小弟开心,真的,我真的替他开心,真好,一毕业就有了铁饭碗似的工作,不像我,结婚了还在外面闯荡。 即使是这个科技飞速发展的年代,大部分人还是很重男轻女的。我爸妈,一直都是那群人中的两个。当然,每当我们聊起类似这样的话题,他们可是一直都否认的。“我们要是重男轻女,当初生下你俩时候,就该把你们扔掉,还费劲养活你们干啥!”妈妈每次都是说这样的话。这种话,她说了有几十年了。我和小暖的耳朵,听得都起了茧子。 “你手里宽裕不?要是宽裕的话,往家打点钱,给你弟弟办事,得用。”爸爸小心翼翼地开口。 “没有!”我听到后,顿时火气上头。 “那就算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你们在外照顾好自己。” 我爸很少求人,向来都是人家求他的。我不能想象,他是如何放下脸面和自尊区管亲戚家借钱的。一定很难吧!这个为家、为儿子操持一辈子的男人,猛地一想,他好像快六十岁了呢。我突然心头一酸,尽管心里带着怨恨,还是照着从前那个账号,给他打了几万块钱。“钱打过去了。” “我看到信息了,谢谢闺女。”我爸竟然对我说谢谢,至少,他比我妈强太多。要是我妈,她一定会说,“用你俩钱咋了,不行吗?爹娘拉扯你们长大,该回报的时候就得回报!”我妈,一个永远不懂什么是感恩的女人,她这辈子注定是孤独的、是不合群的。 其实我妈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女人。她只不过是在经历了许多事后才变成这样的。 小弟赴任的前几天,我爸请了亲戚邻居和同学来家里庆贺,他说以后我小弟就是吃国家饭的人了,以后会很有出息的。我一直以为小弟是某个闲职,混个工资而已。直到他出事,我才发现,他是一线,他救了别人,却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姐,带上小宝回来吧,小弟没了,”妹妹打电话告诉我的时候,她的语气很平和,就像是说着别人家的事情一样。 “怎么了?说清楚!”最近几天,心里一直慌得很。 “弟没了!”小暖大吼。 原来爸妈花了那么多钱,给小弟找的工作竟然是送命的工作。消防官兵。第一次,我觉得它是个一级高危的职业。一路上,我胡思乱想着,我不能想象以后没有弟弟的日子,爸妈是该多么的伤心、难过。毕竟,俩儿子中,他算是比较有出息的那个。我想,我应该不会掉眼泪,我与小弟一直接触不多,自认为我与他,姐弟情,不是那么的重。 可是,当我看到家里摆满了花圈,厅堂放着的遗像,还有棺材里像是睡着了一样静静的躺着的小弟,我的心,一下子,就像是被什么给揪了似的。我喘不上来气,压抑。突然,眼泪‘哗’的一下子,像是泄洪一般,留下来。 这时候,来帮忙的亲戚和邻居里,有个叫不上名字的本家兄弟赶紧扶住了我。其实,他要不扶我,我也不会倒下的,他一伸手,我反而全身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一样,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节哀。他走的光荣,他救了三个孩子,挽救了三个差点支离破碎的家庭。他是英雄。” “狗屁英雄!他是个傻子!彻头彻尾的大傻子!爹妈花了那么多钱,是让他有份安稳的工作,好好过一生的。不是叫他去阎王嘴里要人的!”我大吼。“那几个孩子的家人呢?他们人呢?怎么不敢露头啊?他们团圆了,我爸妈怎么办?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突然没了,叫我爸妈以后怎么办!!”我吼,歇斯底里的怒吼。 小宝被我的样子吓到了,他躲在小暖的深后。“小姨,妈妈是又犯病了吗?” “没有,小宝,别怕。小姨保护你,好不好?”小暖的眼泪早已流尽,“小宝,妈妈没有弟弟了,你妈妈她是太伤心了。” “哎呀,我舅舅不是在那儿睡着了吗?你把他叫醒就好了!” “小宝乖啊,”小暖抱起小宝。 “小姨,我妈妈之前也发疯呢!都不记得我和我爸爸了。后来还是医生把她给救了。” 小暖并没有太在意小宝说的话,她只当小宝是被吓到了,在胡言乱语。“妈,小宝好像被吓住了,咋办?” “找人,给他叫叫。叫叫就好了。”许久,躺在床上的我妈终于开口讲话,这些天,她天天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地,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别烦我了,带他出去!找你爸去!” 我妈吼小暖,小暖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很开心。妈终于开口讲话了,这几天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放肚里了。 来家里吊唁人一波又一波。有亲戚朋友,有小弟生前的同事和战友,更多的是听说了小弟的英勇事迹后,被感动了,前来安慰我们的。 我根本不稀罕这些人,这个时候,到我们这儿来。我打心里排斥。我不要我的弟弟感动天、感动地、感动人间,我只要他好好活着。可是,怎么可能呢?我真是痴心妄想啊! “大姐,我睡不着,你给我讲个故事吧,”睡前,小弟磨磨蹭蹭,缠着我非要我给他讲故事。 “那好吧,就一个,听了马上睡。” “好。”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 “我的儿啊!妈不能没有你啊!你还那么年轻,你还没结婚生子,你怎么就那么傻啊!?你怎么就狠心撇下爸妈走了呢?我的儿!啊!啊!啊!啊!......” “哎!哎!咦!咦!咦!......” 这些天,爸妈一直紧绷着的情绪,终于在弟弟被推进去火化的那一刻,绷不住了。他们,是真的伤心欲绝... 三百六十五 缘尽之那些记忆 那天,天亮的很晚,姥姥、两位待出阁的姨妈、还有我,却起得很早。 今天,我要回自己家了,那个距离姥姥家仅一千米的地方。想想也真是悲哀啊,诺大的家,那么多张床,竟然装不下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小贝啊,今天就要回家跟你的爸妈和弟弟妹妹们一起住了,开心吗?”姨妈一边给我编着麻花辫,一边冲着镜子里的我笑。 我只默不作声。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喜还是忧。我想开心的笑,因为我终于可以摆脱那个‘外村的野孩子’这个绰号了。可是我又笑不出来,我就要离开姥姥,我感觉我应该与她永不分开的,但是没有,我吃了午饭就得回自己家。这是爸妈要求的。他们说了,午饭后来接我。 原本可以一直在姥姥跟前长大,因为成绩下滑的厉害,爸妈不乐意了,觉得姥姥疏于管教我,所以,他们才决定将我接回家,三个孩子和四个孩子,无非是多了一个张嘴儿吃饭的而已,与爸妈而言,他们的生活,并不会因为我的回来而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小贝,回家了要乖一点,一定听爸妈的话。记住了吗?”爸妈还没到,两位姨妈,不停的在叮嘱我。好像,我是她们的孩子,现在是我们母女要分离一般。 “我记住了,小姨,放心吧!”我没有不开心,也没有很开心。对于那个家,并没有什么感情,自然也不会有太多的期待。 “跟姥姥和姨说再见,咱们得赶紧回去了,你妹妹和弟弟还在家等着呢!”那时候,证实爸妈风光无限的时候。她们穿着皮大衣,驾着摩托车,一溜烟,就载着我跑远了。 姥姥一定很难过吧?两位姨也一定很失落吧?没有我这个小不点儿捣乱的日子,她们的生活得多枯燥无味啊? “温暖,温和,温顺,快来,看看是谁回来啦?!”妈妈和我先下摩托车,爸爸将摩托车停在它的‘家’。“怎么?都愣了干嘛?叫姐姐啊!” “哼!我才不叫!她是姥姥家的人,不是我姐姐!我只有一个姐姐,她是温暖!”弟弟温和撅着嘴。 “姐姐,”妹妹温暖,柔柔的喊了一声。 “姐姐!”小弟温顺兴奋。“姐姐,这个送给你!”他将藏在身后的一个纸船送给了我。“这是妈妈给我叠的,漂亮吗?” “拿去!我不要!”我开始有叛逆迹象,那时候,我并不喜欢眼前这个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孩。尽管他喊我姐姐喊得那么甜,我却对他没一点好感。 “不可以用这种态度跟弟弟妹妹说话!”爸爸一脸严肃。“温贝,以后你就是大姐姐了。你要给弟弟妹妹做个好榜样。你这样子的口气跟大家说话,是不对的。你得改!” “我就不改!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姥姥和姨妈!”我往大门口跑。 爸爸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想要逃跑的我。“还反了你啊?难怪老师总是跟我告状,你一个小女孩,脾气真是大!今天,我要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我就不是你爸!”说着,他脱掉皮鞋,对着我的屁股就是一顿猛抽。我疼得哇哇大哭。妈妈丝毫没有制止爸爸得意思,温顺也在一旁拍手叫好,“爸爸,狠狠的打她,说话难听!” 温暖与温顺,则站在妈妈一旁,温暖一定是个胆小的女孩,她吓得紧捂着耳朵,闭着双眼,她以为这样做,我就能免去爸爸一顿痛打似的。 “爸爸,别打了吧?姐姐乖乖,姐姐听话!爸爸,拜托你了,别打姐姐了吧?”温顺,那个家里最小的孩子,竟然开口为我求情。爸爸那时候,可能也很生气吧,他怎会听得进去温顺的话呢? “你爸爸是为你好。你一个小姑娘,怎么那么大脾气呢?都是姥姥和姨妈宠的,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我趴在床上,妈妈一边给我的屁股抹药膏,一边说。那时候,妈妈真的是位温柔、漂亮、贤惠的好妈妈。“你爸爸最近工作很忙的,你呀,可不要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调皮啊,不然,下次再挨揍了,我可不会给你抹药膏了。”妈妈抹完药膏,又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小屁股。 “哼!我恨他!我恨你们!我讨厌你们!你们都是坏人!坏人!全世界最坏的人!”我吼完,躲进被窝了。回家的第一天,第一顿晚饭,我没吃。我用绝食的方式来表达我内心的不满。“不吃就饿着!谁要是敢给她留饭菜,我一定拿皮鞋打屁股!”爸爸见我不去吃饭,他生气的说。 睡了好大一会儿,怎么也睡不着。床太软,海绵垫子太热,我身上都出汗了。如果在姥姥家,这个点儿我肯定一只脚搭在小姨妈肚子上,一只脚搁再姥姥肚皮上,上半身枕着另一个姨妈,早早的就跟周公约会了。可是,现在,我竟然失眠了。 ‘咕嘟咕嘟’肚子咕噜噜地叫。饿,实在是太饿了。 “姐姐,姐姐,你的肚肚再叫,你饿了吗?”温顺没睡着,也可能是被我的肚子的咕噜噜声吵醒了。 “不饿!” “姐姐,姐姐,给你,”我和妹妹的床,与两个弟弟的床隔着一条窄窄的通道。他手里拿着饼干,递给我。“妈妈买的,我悄悄的藏起来的,给你吃吧!” “我不吃!” “姐姐,你吃吧!姐姐!”他欲起身,小声说。“小声嚼,爸爸和妈妈就听不到,像这样,”他给我做示范。 “你喜欢姐姐?”我最终还是没忍住,吃了他藏的饼干。 “还喜欢哥哥,还喜欢爸爸妈妈。姐姐,你喜欢小顺吗?” “我,”我其实想说喜欢的,只是那时候,气头上,脾气又倔,“不知道。反正,你给我吃饼干,我也不会感谢你。以后,我会还给你的。” “好吃的要分享,不用还。” 慢慢的,我在这个价时间久了,我最先喜欢的竟然不是我妹妹温暖,而是我的小弟温顺。他的性格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永远都顺从着我们。正是因为太喜欢这个小弟弟,我们常常捉弄他。他很喜欢听故事,尤其是睡前,妈妈或者爸爸,必须得给他讲故事,他才能睡着。 有时候,爸妈忙,忘记给他讲故事了。他就会缠着我给他讲故事。我喜欢吓唬他,我常常给他讲一些有的没的那种很吓人的鬼故事。我还会用嘴巴发出落叶的声音、风的声音等等。他经常被吓得躲在被窝里,又想听,又不敢露头继续往下听。“哈哈!胆小鬼,今晚就讲到这了,睡吧!” “姐姐,明天你还给我讲故事吗?” “看姐心情,心情好就讲,心情不好就不讲!” “哦。” 每一个繁星闪闪的仲夏夜,我们四个都会坐在院子里的小竹床上,玩游戏,聊天。更多时候,是我叫他们几个唱歌,他们学会了,我会起个头,我们四个一起唱。那时候,爸爸还没下班,妈妈在厨房一边听着我们四个人的美妙的歌声,一边准备晚饭。 攀登高峰望故乡 黄沙万里长 何处传来驼铃声 声声敲心坎 盼望踏上思念路 飞纵千里山 天边归雁披残霞 乡关在何方 风沙挥不去印在历史的血痕 风沙飞不去苍白海棠血泪 攀登高峰望故乡 黄沙万里长 何处传来驼铃声 声声敲心坎 风沙挥不去印在历史的血痕 风沙飞不去苍白海棠血泪 海棠血泪 嘿 黄沙吹老了岁月 吹不老我的思念 曾经多少个今夜 梦回秦关 梦回秦关 啰 “你看,这几个小孩,多好......”爸爸回来,进厨房里,坐在妈妈身旁陪妈妈聊天。妈妈看着院子里的我们四个小孩,她常常这样说,那时候,她的脸上全是幸福模样。 “哇!棒!” “真牛!” “咱们再唱一首吧!” “好呀好呀!姐姐,娃哈哈,唱娃哈哈......” 三百六十六 红玫瑰 列车飞速往前,听说高铁的上车窗玻璃是经过某种技术处理过的,所以我们看窗外时,是感受不到它的速度之快的。我不敢想,爸妈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温顺是爸妈常常挂在嘴边值得炫耀一番的儿子,说起他脸上也会溢出自豪的表情的。这一下子,仿佛天塌了。他们的精神支柱像是被砍断了一样。 回到家,疲惫不堪,连去冲个澡的力气都没有。“今晚,你帮忙照顾下小宝吧,我身体不适。”思来想去,我还是给萧邦,我的前夫,发了信息。 他没回复,但没过多久,他就到了。“爸爸,妈妈很累,今晚我去你家住。”小宝大了,也懂得爸妈永远是他的爸妈,永远爱他,但是爸妈却不相爱了。他非但没有像别的孩子那样知道自己爸妈离婚了,哭啊、闹啊的,反而,他还会常常安慰我,“妈妈很美丽,会有许多人爱你的!我也会一直爱你!” “谢谢,”我对萧邦说。“小宝,晚上不要熬夜玩,乖乖睡觉,明早还要去上学。” “知道了,妈妈。再见。” “你确定不需要去医院看看?”临走前,萧邦再次问。 “不用,最近没睡好。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好吧!” 小宝和萧邦走后,我将手机调成静音,又反锁好大门。走进卧室,拉上窗帘,衣服都没换,蒙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很沉。再次醒来,是突然睁开睁眼,潜意识里还记着得去接小宝放学。我看了看时间,才两点半,还好,还有半小时。 手机里许多未读信息,有文字的,也有语音的。原来,有那么多人惦记着我。我一一看,一一听,然后一一回复。 “妈妈!”我站在接孩子的队伍里,小宝一眼就看到了我。我对他笑了下,又示意他不要大声。 “早上爸爸有没有给你喝牛奶?” “没有,爸爸家里没有牛奶,我们出去吃的。” “嗯?” “我早上喝小米粥了,还吃了茶叶蛋呢!妈妈,茶叶蛋可好吃了呢!” “小朋友正在长身体,早餐还是要喝牛奶的。” “哎呀,妈妈,爸爸说了,一次不喝,没有关系的。”小宝有些不耐烦,显然,他更喜欢与我谈论早上的茶叶蛋。 “这样吧,以后每周六周日的早餐,咱们出去吃,换换口味,怎么样?” “我想吃什么都可以?” “可以。” “妈妈!你真棒!给你点赞!”他竖起大拇指,又拉我蹲下,在我额头重重一按。“我就说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车来了,快上车,”我与小宝,一前一后,坐进车里。“师傅,江湾一号,谢谢。” “不回家吗妈妈?” “今晚颜叔叔生日,他邀请咱们去他家吃饭。” “啊?可是,我们没有带生日礼物啊?”小宝大声说。 “礼物已经送去了,放心吧!” “可是我没有给他准备礼物啊,你不是说去别人家,必须得带东西吗?现在怎么办啊?” “放心,叔叔不会怪你的,对了,今天小弟弟云贺也在,到时候,你带他一起玩,好不好?” “他太小,他总是抢我东西。我不喜欢他!” “是嘛?可是小宝小的时候,跟他一样呢!” “我小时候可乖了,可听话了,我才不是他那样!” 我抚了抚小宝的头,“调皮!” 我按门铃,开门的是希亚,“终于到了,就等你们了,快进来!”说着,她看了一眼小宝,“小宝,你怎么还背着书包啊?” “我刚放学。” “哎呦喂,你还去上学了?我以为你今天得请假在家呢!”希亚故意逗他。 “我是老师的小帮手,我要有始有终,我才不请假!” “哦,是嘛?你说你是老师的小帮手,那你在学校都帮老师做什么啊?” “我帮助老师一起给小朋友们发材料,我每天还给小朋友发衣服,开柜子发书包呢!” “天呐,原来你在学校做那么多事情啊?那你不累吗?” “不累啊!只有表现好的小朋友才有资格做这些呢!希亚姐姐,云贺小弟弟呢?” “你叫我什么?” “希亚姐姐啊。” “哈哈!”希亚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的眼角纹都露出来了。“听听!你们都听听!他的小嘴儿啊,真的是说什么我都喜欢听!”说着,她唤保姆,“你带着我儿子好好陪小宝玩。” “小云贺,你好呀!”小宝摸了摸云贺的手,他的手肉嘟嘟的,像极了小时候小宝的手。 “啊!哥哥!哥哥!”一岁的云贺,已经开始学说话,他已经会说好多的叠词了。 “姜航呢?他不来还是没到?”我问希亚。 “楼上呢!跟我舅去书房了,好像在说集团里的一些事情。快来,教我插花。”希亚牵着我的手,朝里走去。“看,这些都是我今天带来的。” “你这是要把这儿变成花市吗?” “哈哈!你多想了,等会儿我弄好的,我就端回我家去。留意一份在这儿就行,我舅一个小老头,他不配拥有这些!” “你呀,这张嘴,怎么那么喜欢损你舅舅呢?他要是听到你这么喊他,又该生气了,到时候,你老公的奖金,又得减半。” “我又是靠他奖金生活的人吗?减半就减半,我才不关心!”希亚看了看我,“这个红玫瑰,今天留给我舅。” “我以为你会把向日葵留给他,”我小心翼翼地把这些花儿多余的枝桠和叶子剪掉,又按照不同的样式,将花插入各个花瓶。“其实鲜花很好打理的,比如这些红玫瑰,你看啊,花枝底部,剪掉五公分,最好这样,斜着剪去...”我一边说一边给希亚做示范。 “你可以去开花店了,”希亚把每一朵红玫瑰的花瓣都摘下一两瓣。“我性子急,做不了这些精细活儿,剩下的你来弄啊,我真搞不了。”她甩手,“这鲜花,怎么不香啊。” “红玫瑰没有香味的,这个节气,就算是有,也是一丁点儿,我们很难闻得到。” “早知道,我就不买了。” “你不会是为了闻花香才买的吧?” “对啊。” “鲜花是用来赏心悦目的,不是用来闻香的。” 三百六十七 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小宝一边拍手一边唱。一旁的小云贺也跟着小宝的节奏,身子一扭一扭的晃动着。“颜叔叔,祝您生日快乐!请睁开眼睛吹蜡烛吧!” “好好好,小宝,你越来越棒了!”老颜带着‘生日王冠’,满眼欢喜的看着小宝,“咱们大家一起吹,好不好?” “太好啦!”小宝兴奋,“我说一二三吹,咱们就一起吹,怎么样?”说着,小宝开始数数,“一,二,三,吹!”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小宝过生日呢! “这块给你,这块给小云贺,”老颜先切了两块,分别放在小宝和云贺面前。 “你的,”他又切了一块给我。 “老头儿,你偏心啊!我的呢?”希亚不满。 “别急别急,都有啊!”老颜又切了一块,放在姜航面前,“我刚才嘱咐你的事,记住了。” “我会的,舅舅。”姜航忙起身,在在座的诸位中,他是最拘谨的一个。 “知道为什么最后一块给你吗?”老颜严肃,“我就是要好好杀杀你的性子,都当妈妈的人了,整天还没大没小的!”老颜将最后切下来的一块蛋糕递给希亚。 “那个,温,”姜航支支吾吾。 “温贝,”我微笑。 “不好意思啊,我真没想到你之前是,”他看了一眼老颜,老颜并没有看我,他只专心低头吃着蛋糕,姜航不再说下去。 “口感不错,好吃!”老颜说。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买的!”希亚大声说。“老头儿,以后你过生日,蛋糕就这家了,怎么样?” “好。” 饭后,小宝和云贺坐在地上玩积木,小宝负责搭,云贺负责捣乱。“哎呀,弟弟!”小宝着急,想要训斥,最后又忍住,“小弟弟,这个给你玩,行吗?只要你不捣乱,等哥哥搭好了,送给你。” “小宝被你教育的真好,我以为他会动手揍云贺呢!”老颜坐在沙发上,一边品茶,一边说。 “可不嘛!温贝私下对小宝,那管教的可是真严啊,她家的规矩实在是多。我看了都替小宝感到心累!”希亚插话。 “哦?都有哪些规矩啊,说来我听听。”老颜身子往前了一下。 “没有,”我放下茶杯,“希亚,不要乱讲。” “比如,小宝前段时间喜欢咬手指,抠嘴巴。她就给小宝立下了嘴巴和手指三不原则:不抠、不摸、不咬。否则的话,大刑伺候!”希亚说着,笑着,“这可是小宝亲口告诉我的。有一次我在他家,无聊,抠自己的手指头,小宝看到了,就这么说我。” “哈哈!你蛮会教孩子的。”老颜看着我,笑了笑。 “先生,小姐,榴莲酥,请慢用,”老颜的佣人端上一盘精致的榴莲酥。 我不喜欢榴莲,主要是不喜欢闻到榴莲的味道。“希亚,给你,”我拿了一块,递给希亚。她最喜欢吃榴莲和用榴莲做的一切美食。 “呕!”她忙捂着嘴巴超洗手间跑去。 “怎么了?”洗手间里传来她一阵又一阵的干呕声。我上前,敲了敲门,问她。 “没事没事,可能是晚饭吃得太多了,”说着,她又干呕起来。 “不会吃坏肚子了吧?要不去医院看看?”姜航走过来,有些担心。 “不用,肯定是吃太撑了,”希亚洗了双手,走出来,“老头儿,你家阿姨哪里找的?做饭真好吃,要不让她去我家吧,你再去找一个。” “别想好事,你的臭脾气,谁能一直忍下去?听说这个月,你又辞了俩阿姨?” “你说的?”希亚狠狠瞪了一眼姜航。“这不能全怪我啊,舅,你不知道,她们做事情,不行的。拖拖拉拉不说,眼里还没活儿。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才让她们走的,再说了,工钱我一分都没扣,全给结了。我觉得我没错,我对她们已经够仁慈了!” “你啊你,以后要好好改改你的性子。你跟温贝差不多大,怎么没人家十分之一的稳重呢?好好跟人家学学。” “我才不学呢,处处为身边的忍考虑,从不关心自己的女人,最傻!”希亚看了我一眼,“我可不愿做傻子!” “行,我是傻子,那你还跟我交朋友?你岂不是也是个傻子?”我笑着说。 “你!”希亚故作生气。“走,回家睡觉!” 姜航、抱着云贺的阿姨,忙收拾,跟在希亚屁股后,朝自己家去。 “还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跟你没法比!”老颜笑着说。 “春宵一刻,今晚祝你们好运哦!”希亚发来信息,我看了看,脸突然红起来。 “你怎么了?” “没事,我们也该走了,小宝明天还要上学。”说着,我欲起身,老颜一把抓住我的手,他望着我,他是想让我留下来吗? 我在等,在等他说出来。如果他说出来,我是愿意留下来的。他到底是个不懂浪漫的老头儿,他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动作很不妥,突然,他放开手。“还有,还有一份点心,我让阿姨包好,带回家,给小宝吃。” “谢谢,”我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小宝,将玩具收拾好,放到箱子里去,我们该走了。” “再等一会儿嘛!我还差一点点,就拼好了。”小宝头都没抬。 “五分钟,好吧?” “谢谢妈妈!” 局促不安,心怦怦跳,我尽量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 “我叫司机送你。” “不用,这边打车很方便的。” “太晚了,不安全。”说着,他唤他的司机,“送温贝母子安全到家。” “好的,颜先生。” 我起身,“再见。” “再见。”老颜依旧坐在沙发上。“对了,温贝,到家记得发个信息给我。” “好。” “颜叔叔再见,谢谢你的美味晚餐!”小宝跟老颜挥手。老颜笑着望着我们俩离去。 “妈妈,这个车坐着真舒服啊!比出租车舒服多了!”小宝将头枕在我的腿上。“什么时候,爸爸也能换一辆这样的车就好了。” “嘿嘿!小家伙,小心还挺多呢!这部车子啊,很贵的!”司机说。 “只要我告诉我爸爸,他一定会买的。”小宝与司机争论。 “我到家了,”我给老颜发了信息。 “我知道,晚安。” “生日快乐,晚安!” 三百六十八 不能说的秘密 我想找一份全职的工作了。虽然离婚时萧邦给我留了一笔数额不小的存款,这笔钱,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用完,但是,我还是觉得我该为社会创造些价值。 希亚只觉得我性子好,没脾气,又稳重。她只是看见了我所有好的一面。她没有经历过我从前的那些经历,她不知道我其实是变了个人。曾经,我也像她一样,只是时间要我改变,我不得不变。 我得给小宝树立一个好榜样,我不能急躁,不然,他也会想我一样急躁。我时时刻刻隐忍着自己的真性情,每天带着面具示人,也挺累的。 我多想摘下面具,可是,不能啊。 三四年了,再盲投简历,会不会石沉大海?我内心纠结万分,我希望我被社会认可,希望能为社会带来价值,可是,我终究是个凡人,会有人看得上我吗? “你好,请问你是温女士吗?”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正在摆弄家里的鲜花。 “我是。” “我是xxx人事部的小李,我们收到了您的个人简历,我看了一下,您各方面的条件都很符合我司的用人标准。只是,能方便告知下,近四年的工作经历吗?我看您简历上没有写。” “哦,可以。”我有些紧张,我深呼吸,平复心情。“最近四年,我一直在家全职照顾孩子。现在他已经上学了,所以,我,我又有了再去职场的念头。” “您的孩子日后会影响到您的工作吗?” “应该不会吧,除了每天接送外,其他都很好。” “好的,了解,这样吧,我先跟我们领导沟通下,请您手机保持畅通,以便我们后续再联系。” “谢谢。” 挂了电话,我的心还在怦怦跳。曾经,自己也是撑得起大场面的人,怎么现在,一个初试电话,都会令自己紧张到无法呼吸呢?一定是脱离社会太久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希亚,刚有公司的人事联系我了,”我激动万分,忙将这个算不得好消息的消息分享给希亚。 “哦。” “刚接电话时,我好紧张的,差点失态,”我兴奋的说着。“你在哪儿啊?中午到我家来,请你吃好吃的。” “不用,我有事。”希亚一改往日的热情,她的语气中,略带失落与哀愁。 “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 “没有。” “听你声音,感觉不太正常。” “温贝,我又怀孕了。”希亚说,“我在医院。” “啊?”我惊慌失措,差点打翻水杯,“哪个医院?我现在过来。” 我照着希亚给的地址,来到苏市的一家私立医院,这家医院,以高昂的收费和超值的服务而被人熟知。它明明就是为富人开的。很多年以前,我就知道这家医院的存在,只是,我与它,无缘。无论任何一次大大小小的生病住院还是当年生娃鬼门关走了一圈,我住的,都是老百姓住得起的大众医院。 “怀孕是好事啊,好好养胎,生下来,说不定是个与你一样漂亮的小妹妹呢!”我说,希亚并没有因为意外怀孕而开心,反而,她是一脸愁容。 “对了,替我给你前夫请个假,我没告诉他我在医院的事情。” “你自己请。” “我都这样了,我马上要上手术台了!” “什么啊?” “我住院,是来打掉他的,无论男女,这个孩子都不能要。来的不是时候,也不该投胎到我肚子里。” “希亚!”我一向讨厌不尊重生命的人。“你不喜欢生,那你就该做哈防护措施,而不是怀了又不要。你这样,太残忍!” “你不懂,温贝。” “我怎么不懂啊?我也是当妈妈的人,我当然懂!” “希亚女士?”两位护士走进来。 “我是。” “请跟我们来吧!” “希亚!你别!”我尽力劝,却根本劝不住。希亚头也不回的跟着护士进了手术室。老颜不在,姜航不在,只我一个人在手术室门外等着她平安出来。 许久,她躺在病床上,两位护士推着她,出来了。“手术很顺利,她需要好好休息。您是她的家属?” “我是她朋友。” “温贝,”希亚睁开双眼,声音虚弱,脸色苍白。“你可以照顾我几天吗?” “姜航呢?他是你老公,他有义务照顾你!”说着,我欲拿出手机联系姜航。希亚抓住我的手,“不要。” “你舅舅知道吗?” 希亚摇摇头。“不要告诉他们。拜托...” “是我,”萧邦接了电话,“我跟希亚外出一趟,这几天,她请假。小宝拜托你照顾几天。” “小宝是我儿子,我当然会用心照顾他。我说奇了怪呢,这个点儿了,她还没到,往常,就算是迟到,她也会跟我联系说一声的。”萧邦说着,“你们去哪儿玩了?” “无可奉告。” “那好吧,记得叫那位姑奶奶给我带些好吃的回来。” 我当着希亚的面儿,替她请了假。也安顿好小宝。她脸上的愧疚,少了许多。“谢谢你,温贝,你真好。”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你舅舅和姜航?他们才是你最亲近的人。” “姜航最近很忙,他手上有个项目,就是与我们公司合作的那个,最近进展不顺,我不想给他添麻烦。”希亚咳嗽了几声,我急忙将被子给她往上拉了拉,“我舅舅,你千万不要告诉他,不然,他会大发雷霆的。” “搞不懂你们一家人,既然你不愿意那两位男士知道,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 “舅舅心里是个很慈悲的人,他要是知道我把一条生命打掉了,他肯定会非常生气。”希亚说着,又看了看我,“当年我妈妈,就是因为打胎发生了意外而没的。你知道吗,当时我舅舅,差点把我爸爸打死。所以我...” “我懂,放心,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会好起来的。” “对了,你电话里说去找工作,怎么回事?” “替我保密啊,尤其不能告诉萧邦。” “为什么呀?反正你们已经离婚了,他是没权干涉你的。” “哎呀,也不是有没有权干涉的问题。他知道了,肯定会觉得卧室手头紧了,到时候他每月多给我小宝的抚养费,你说我是要还是不要啊?” “当然要了!你不要,他也是花在别的女人身上。你不知道,他平时对那些女人啊,出手多阔绰...” “与我无关。”我倒了一杯热水,“我只是不想在家里闲着,真的很无聊。我觉得我还是在社会上混着比较好,这样,也不至于以后被社会淘汰了。” “哼!你会被社会淘汰?得了吧!你一出山,了解你个性的人,不得抢着要你啊!” “哪有你说的那么神啊。”我笑了笑,“替我保密啊。” 希亚摇摇头,“恐怕有点难哎!” “你要是敢说,我就把你的事告诉你舅舅,让他狠狠的训你!” “好吧好吧,我认输。我保证替你保密,行了吧?!” 三百六十九 父子情深 身边的男人中,萧邦不是专情的,但做父亲,他确实最称职的。大部分男人,对孩子,尤其是对男孩子,很没耐心,他却偏偏不一样。或许是曾经他太渴望有个孩子了吧,当小宝出生那一刻起,我就看到了他浑身散发的父爱之光。 在小宝的世界里,妈妈是可有可无的,但是爸爸,必须有。我记得那时候,我和萧邦常常吵架吵得很凶,我摔东西、砸东西的时候,小小的小宝,有时候会用自己的身子护着他的爸爸,生怕我一不小心伤害到他最爱的爸爸。 小宝常常用语言赞美我,但他却用行动证明他最爱的是爸爸。 萧邦呢?并没有因为离婚,而疏远了小宝。除了工作和应酬,他几乎会把大部分的个人时间用来陪小宝。小宝是幸运的,他的性格和心里并没有因为我和萧邦的分开而受到什么影响。 我们曾一致口径对他,爸爸妈妈永远是小宝的爸爸妈妈,只是爸爸和妈妈不能再住在一起。“为什么?”那时候,小宝常常这样问。 “因为那个呀!” “哪个嘛?” “哎呀,就是那个呀!” 那时候,我想我和萧邦无论怎么解释,对小宝而言,他都是听不懂的。所以,我们会在他好奇的问爸爸妈妈为什么不住在一起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俩会逗他,总之,没有正面回应过他这个问题。慢慢的,时间久了,他也不再问了。想必,他是习惯了爸爸有爸爸的家、妈妈有妈妈的家,而他,有两个家。 “哇,老爸,酷毙了!”小宝兴奋尖叫。萧邦开着新提的车,带着小宝到湖边兜风。这部车子,与老颜的那部车子,是同一款,但配置和内饰,却高出老颜那部车许多。这令小宝开心不已。“老爸,咱的车可比颜叔叔的那辆帅多了呢!” “是吗儿子?”萧邦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小宝,“只要你是你喜欢的,爸爸一定买。” “真的吗爸爸?”小宝一脸认真的问。“我还喜欢坦克大炮,等下次我过生日的时候,你可不可以给我买?” “坦克大炮啊?”萧邦尴尬一笑,“这个恐怕有点难呢!你知道的儿子,坦克大炮是军事装备,它们都在军队里呢!要不这样,到时候爸爸想办法带你去一趟解放军叔叔那儿,咱们去看看真正的坦克大炮。然后,我在给你买一辆模型放家里,行吗?” “哎!那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你个小调皮啊,想法还挺多呢!” “之前妈妈说的,等我过生日的时候,可以问你和她要礼物,只要不过分,你们都会买了送给我的。” “对对,妈妈说的没错。” 原来,上次老颜的司机开车送我们回家后,那天晚上,小宝就悄悄的用他的电话手表联系了萧邦,“爸爸,今晚是坐颜叔叔的车回来的饿,他的车比你的车酷多了。老爸,你要被比下去了!你得努力啊!”他像个小大人一样,跟小宝说着,“哎,要是咱家也有一辆颜叔叔那样的车,该多好啊!到时候,我就可以跟我的哥们儿吹牛了!看他们还敢在我面前神气,哼!” “颜叔叔的车?他送你和妈妈回去的?” “不是,是另外一个叔叔,那个叔叔还说颜叔叔的车很贵的。”小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恐怕那一夜,萧邦听了小宝的话后,一直失眠。 他挂了小宝的电话,上网查了老颜的车,原来小宝嘴里很酷的那台车子,至少要一百多万。天呐!“这小子!眼光还真够贼的!” “儿子,爸爸问你,你觉得妈妈喜欢颜叔叔吗?” “不知道,你们大人的事,我从不关心的。” “哈哈!是吗?那要是妈妈嫁给了颜叔叔,他可就成你的爸爸了。” “不行!”小宝大声说,“我的爸爸只有一个,就是你萧邦。你才是我爸爸!你永远都是我爸爸!” “那你得答应我,在家要像个男子汉一样,替爸爸好好照顾妈妈,行吗?” “当然啦!她可是我妈妈!我一定不会惹她生气的。”小宝说着,身子往后一靠,“爸爸,你什么时候跟妈妈和好啊?” “哎呀,这个,我说了不算呐,得妈妈决定。我早就想跟你妈妈和好了,可是妈妈不给我机会呀!” “那好吧,你再好好表现,记住哦,千万不要灰心丧气,要努力,要加油!”小宝用语言鼓励着萧邦。 “好,我一定努力,”萧邦扭头看饿了一眼后排的小宝,“爸爸有件事拜托你邦忙,你愿意帮助我吗?” “你是我爸爸,我一定帮助你。说吧,老爸,什么事?“ “那个,那个,”萧邦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不是想说让我看着妈妈,让她跟颜叔叔保持距离?” “哇,你小子,都懂爸爸心思了?” “哎呀,你们大人真是麻烦,这一点小事情都不搞不定,放心吧,以后我一定帮你看好妈妈!” 五岁的小宝,说话俨然一副小大人口吻。他比同龄孩子中的大部分孩子要聪明许多。这归结于我的功劳。我一直这么认为。如果没有我的悉心陪伴,他是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机灵的小脑瓜和结实的身体的。 当然,我不否认,萧邦也为小宝付出了很多。 “这家怎么样,老爸,这家看样子不错哦!”小宝指着前面一家农家乐。“他们门前还有大狮子呢!爸爸,你看!” “慢点跑,不要摔了。你要是磕了碰了,你妈妈又该指责我了。慢点!”萧邦上前追小宝。 “来呀!快来追我呀!”小宝边跑边回头朝萧邦扮鬼脸,“快来追我呀,爸爸!” 很快,一个礼拜过去,希亚出院,像个没事人似的浓妆打扮一番,脚踩高跟鞋,一脚油门,朝家去。我联系萧邦,告诉他我回来了,“晚上把小宝送回来吧。” “好。” 我在小区门口等小宝,“妈妈!”他见到我大喊,“看,我老爸新买的!酷不酷?” “发横财了?”我打量着车,一眼辨认出这部车子与老颜的车子是一个型号的。 “这你管不着,只要我儿子开心,他要天上的月亮,我都愿意去给他摘。”说着,萧邦戴上墨镜,“儿子,再见!” “再见,老爸!我巨爱你哦!”小宝俨然还处于兴奋状态。 萧邦一脚油门远去。“妈妈,猜猜我和爸爸今天去哪儿了?” “我猜不出来。” “哎呀,女人脑子果真不如我们男子汉。我告诉你吧!我们去岛上度假了!” “你们俩?” “当然啦,爸爸说,只要我想去的地方,他都会带我去。他还说等他再工作几年,他就把公司关了,带我去环游世界!”小宝走着说着,脸上还做着夸张的表情,“比如有很多很多沙子的大沙漠,比如一望无际的大海边,比如很冷很冷的雪山上......” 三百七十 坑 如果读书少,那么阅历够丰富,我想,这个人也会是个聪明人。相反,读书多,阅历少,她不一定看得透社会。 有句老话说的真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 薛雪,一个研究生毕业后就一直在家呆着的女人。那些年,除了照顾孩子的一日三餐与前夫的日常生活,她几乎忘记了其实自己也是需要提升的。她照顾好了所有人,她一直认为自己是这个家里的大功臣。没错,某种意义上讲,她的确为那个已经破碎的家付出了青春。可是,那又怎样? 骗子不会因为你学历高,就会对你网开一面。他们反而会因为骗得了你巨额财产而暗自窃喜。 “当时我就跟你说过,合同,一定要看仔细了再签字,现在好了,这明显是被套路了呀!他们在跟你完文字游戏呢!”薛瑜看了一眼姐姐签的合同,气得眼冒金星。 “我要告他们!” “没用的,签合同时又没人逼着你,这都是你自愿的。”薛瑜说着,又仔细看了一遍合同。“当务之急,先止损。店里暂时先不要营业了。” “不营业,那些员工的工资我不得照样发啊?我养一群闲人干嘛?我又不是做慈善的!” “姐!”薛瑜呵斥,“你怎么还不明白呢?一般情况下,无论任何行业的门店,两年左右回本开始盈利,这是保底说的自然规律。你这家店,很明显,是供应商那边有猫腻。你听我的,先暂停营业,仔细捋清楚,到底哪个环节除了问题,解决掉,再重新开张。” “既然你这么说了,也只能先这样做了。还好这商铺是自己的,不然,每月就这么关着,月月的租金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薛雪骨子里是个文艺的女人,尽管她离婚后常常给自己浓妆艳抹,穿一些袒胸露乳的衣服,但这,并未改变她骨子里的文艺气息。 她想改变自己,她认为要先从衣着打扮开始。所以她将自己定义为辣妹,“就是那种走在大街上回头,回头率超高的那种,你们懂吗?”那时候,她告诉我和薛瑜她的想法,我们听了之后,都觉得她一定是又收到什么刺激了。 “算了,告诉你们,你俩也不懂。你们呀,脑子里只有那些家长里短,围着你们的男人转去吧,我从此可是自由身,想干嘛就干嘛!” 因为一直喜欢花,所以她开了全苏市最大的一间花店。 喜欢鲜花时间是一件浪漫的事,可是开一间鲜花店,可不是轻松就能搞得定的。从装修那天起,到现在,她粗算了一下,亏损至少九十多万。薛瑜知道后,第一反应就是要她拿出合同,她仔细看了两遍后就发现了问题。 “当时都跟你说了,你既然有足够的资金支撑,没必要去加盟人家的,不听,这下好了,两年,一百万打水漂不说,还白白浪费了两年的时间。这两年,你投资点什么不好?” “哎呀,算了,别说这些了,我们来就够烦心的了。一百万而已,权当花钱买个经验了。” “呦呵!我的大小姐,你可真是财大气粗啊!你知道这一百万有多难挣吗?按照你的学历算,你要是出工作的话也就月入一万上下,一年也就十万收入。一百万,你上班得挣十年呢!哦对了,还不能这么算。你不得吃喝拉撒各种开销啊?一百万,你得存好几十年,甚至一辈子!” “是吗?你不说我对这钱,还真没什么概念。原来一百万是这么多啊?” “亏得你是我亲姐,不然,我真想一巴掌扇死你!”薛瑜说着,又给自己接了一杯水。“算了,好在这一百万的损失对你的生活产生不了多大影响。你呀你,也就是当年的那股子倔强气息拯救了你,要不是选中姜航这只潜力股,指不定现在你躲在哪个角落里哭呢!”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薛雪冷笑。 “听说他现在每月给依依的抚养费翻倍了?是他自愿的还是你开口要的?” “他又不是傻子!他那么猴精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主动加抚养费呢?当然是我开口要的了。” “姐啊姐,说你傻吧,有时候觉得你还挺聪明的。说你聪明吧,你说你这么高学历都能被人给骗了。你说说,我该怎么说你好呢?” “哎呀呀,别提被骗了那茬儿了,我当时就是因为太大意了,没自己看合同,要是签合同前认真看上一遍,也不至于被骗这么多钱啊,顶多被骗走五十万。”薛雪笑,薛瑜也笑。“谁那么大嘴巴,告诉你他给依依抚养费增加了?” “还能有谁啊,欧阳。” “哦,我以为是那个女人呢!” “哎呀,姐,希亚吧,她还是很善良的。感觉之前上学时候,对她有偏见。以后别提她了,反正她跟他以后怎么样,都与咱们老薛家无任何牵连。” “也是,只要姜航挣得多,那他就得多给依依些抚养费。再说了,就算是姜航死了,他的遗产,依依也有一份儿!” “哇,你好毒的心啊!” 薛雪不但变了个人,心态也转变的很快。当时那段婚姻亮起红灯,在她看来,是会要了她的命的。后来的后来,她慢慢自愈。这世界还是原来的世界,只是她不再是原来的她。钱是个好东西,它能治愈世间的一切不美好。时间也是个好东西,它能令人望去过去的一切。 “我先去店里了,下午上课时间要到了,对了姐,我跟你说的,你得放在心上啊,先暂定营业,”薛瑜出门前,再次叮嘱姐姐薛雪。 “好了,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店里通知大家。” “姐,你今天的打扮一点都不符合你的气质,”薛瑜调皮的逗着薛雪。 “我觉得好看就行,我只取悦自己。你的眼光,哼,老土!” “真不好看,丑啊!这偶租出去,男人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你这样子,以后怎么找下家呢?” “男人?呸!男人算个什么东西!我有钱有闲,有爸妈,有妹妹和女儿,就够了。我可不想再有哪个男人过来扰了我的生活,这样挺好!”薛雪拎了一盒甜品,“这个,带去店里,给你们的老师分享。” “谢啦,姐!再见。” “拜!” 三百七十一 隐患 在薛瑜的精心打理下,欧阳的画室做得有模有样。曾经不明白为何做书法培训的地方要称作画室,现在,依旧不明白。算了,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我也按照他们一贯的叫法叫它画室。“小宝,你从画室回来啦?”“小宝,今天在画室,老师教你写了哪个字啊?”“妈妈,今天画室里来了一位新老师哦”...... “这次一共有一百三十四名学生续费,大部分是续一年...”深夜,画室的大门已从里面上了锁,一楼的灯也被熄灭,二楼的办公室里,灯亮着。薛瑜打开电脑,在跟欧阳汇报这一次的收费情况。 “店交给你打理,我放心,其实你不用把这些明细说给我听的,”一连上了好几节课的欧阳,略显疲惫。 “那怎么能行呢?虽然咱俩现在是夫妻,但是,店里的事情,还是透明化比较好,我知道,你也知道。省得以后生嫌隙。” “那些年你去南方都做什么啊?” “问这个干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做过很多份工作,你想知道哪一份?”薛瑜盯着欧阳看。 “我随口问问的,嘿!”欧阳起身,“走吧,回家。明天我要睡到自然醒,千万不许叫我起床啊!” “放心,只要你睡得着,就算是翘一节课,我也不会喊你起来的,反正教课的是你又不是我。” 他们俩从店里出来,锁上门。紧挨着他们画室的一间店铺,这个点儿了还在赶工装修。“这家店是干什么的?这么晚了还在装修,不怕后面那一栋的居民举报他们扰民啊?” “管他是做什么的,又不关咱们的事情。人家老板也是想着早一天装修好,就可以早一点开门营业啊。现在租金那么贵,谁舍得让自己的店闲着呢?” “哦。”欧阳一步三回头的看了又看。 “哎呀,别看了,还能看出花来?等开业,自然就知道这家店是干嘛的了。”薛瑜催促欧阳,她在店里坐一天,也累的不行。 薛瑜欧阳结为夫妻后,家里一下子热闹许多,五个孩子的家庭,这个社会上是少之又少。他们家的分工,很明确,欧阳与薛瑜负责画室的经营。欧阳的妈妈负责照顾五个孩子的日常。 “哎呦,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欧阳的妈妈听到开门声,从沙发上起身,“没吃饭呢吧?我去给你们热饭。”这世上,我见过的最勤快的老太太,除了我的姥姥,就数欧阳的妈妈了。她是土生土长的城里人,身上却没一点矫情架子,最主要的是,她比许许多多的农村老太太都勤快。 “妈,别忙活了,我们不饿,洗了澡就睡了,您早点休息吧!”薛瑜换鞋子。“欧阳,你先去洗澡。” 欧阳进了洗手间,关上门。薛瑜见洗手间的门关上了,她牵着她婆婆的手,“妈,您坐。”到了欧阳妈妈的屋里,薛瑜从包里拿出了一万块钱,“今天画室有学生家长交费给了现金,您拿着,贴补家用。” “我不用的,你们挣钱不容易,明天去存起来,以后留着换大房子,我的这五个孙子孙女都还等着住大房子呢!” “妈妈,您听我说,这钱啊,你拿着,就当您给我们保管了行吗?”薛瑜看着婆婆说,“谢谢您把我的孩子当自己的孙子看待,妈,收下吧。别告诉欧阳啊,他不知情的。”薛瑜小声说。 “对了妈,今天您量血压了吗?” “量了量了,你的叮嘱我一直都记着呢!”欧阳的妈妈嘴上虽说着不要这些钱,但是心里却美滋滋的,她一脸乐呵。 “早点睡吧,我洗了澡,也要睡了。” “好好,快去休息吧!”欧阳的妈妈说着,“真不吃点东西?” “不吃了。” “明早想吃什么?妈给你们做。” “我一直想吃您手工团的小圆子。” “行,妈明早做给你吃啊!” 睡前,欧阳又发神经似的对薛瑜说,“明天到店里,你记得去打听下隔壁是做什么的。” “你呀,干嘛总是纠结这个呢?等他们装了门头,不就知道是干什么的了吗?” “就怕附近有做餐饮的,一个呢,整天一股子味儿,这也就算了,万一到时候燃气有隐患,可是会殃及到咱们的。” “行,明天我去打听打听,早点睡吧。” 一周后,欧阳画室边上那家新店开业了,果不其然,还真是一家作餐饮的门店。薛瑜以邻居的身份,在他们开业当天送去了祝福。回到自己店里后,她嘴里骂骂咧咧,“妈的!真是晦气!这以后店里岂不是要天天飘着一股子饭菜味儿?到时候,学生哪还有心思一心一意的认真写字呢?” 她抽了一张纸巾,将前台重新擦拭了一遍。“还在睡?”她给欧阳打电话。 “困啊,怎么了?” “被你猜中了!” “什么?” “隔壁是做川菜的,真是点背啊!你说,这条街那么多店,就不能去租别的门脸吗?干嘛非要挤巴在咱们这儿边上呢?烦死了!” “哎!咱们也是租客,算了,以后你得多留意些,那个大门也别敞开了,省的饭菜味往咱们这儿跑。” “我知道,现在门关着呢!” 挂了电话,欧阳无心再睡,他起床,穿戴整齐,也往店里来。“你好,有人在吗?”他走进川菜馆,许久,从后厨走过来一位四十上下的女人,“你好,想吃点啥子?” “奥,大姐,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隔壁的。” “隔壁的?” “嗯,隔壁画室的老师。” “哦,刚有个你同事,女的,也来过呢!那什么,以后多给宣传宣传啊,到我家来吃工作餐,打折!” “好咧!”见这是一位很爽快的女人,欧阳笑了笑,“大姐,你家当时装修很赶啊?” “可不嘛!一天房租那么贵,我们寻思着早点装修完早点开业呢!其实也没怎么装,就随便弄弄,你知道的,我们这是小本生意,没必要把那些个钱浪费在装修上。” “哦,”欧阳略有些不好意思。“那个,那个消防通道什么的都有预留吗?还有室内通风口什么的...” “小伙子,你这是来查户?” “不是不是!”欧阳搓着手,“我就是随口问问。”见这女人有些不耐烦,欧阳找理由先离开了。 三百七十二 殃及池鱼 “干杯!” 大家一起举杯,庆祝我重新踏入社会。今晚的这个局,是希亚替我攒的。“下周你就又多了个身份啊,当然得好好庆祝一下了!我的温老师!” “起开!别拿我开涮啊!” “真是好奇,你怎么会去小宝之上上托班的那个地方去做托育老师呢?照顾孩子可是需要有很大的耐心和爱心的,爱心嘛,你一直都有,可是你能天天忍受得了一群孩子整日得哭嚎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很喜欢孩子而已,所以那天商场遇到小宝托班得园长,她就那么随口一问,我也就是那么随口一答,结果就,”我有些不好意思。 “你有证?” “没有啊,”我小声说。“等我适应一段时间,我去考。” “无证驾驶啊?那你...”希亚大声,我急忙捂住她得嘴巴。“那你就不怕被家长发现了?” “托育机构,乱象丛生,大部分从业者好像都没有相关证件,那个园长说的。” 不一会儿,薛瑜和欧阳,萧邦,许飞,薛雪和依依,姜航,他们一一到场。“老公!怎么现在才到啊?”希亚撒娇。 “有事儿,耽搁了一会儿。”姜航很不好意思的说。“那什么,温贝,先恭喜你了啊!” “还嫌不够累?干嘛非要去工作呢?又不缺那点钱,”萧邦小声嘀咕。 “她才不要你管!”尽管他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我和希亚听到了。“老板,人家温贝现在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就少管啊!你呀,只需要每月按时打小宝的抚养费就好。” “就是就是,最好啊像某人一样,每年翻倍!”薛瑜笑着说。 “你翻倍给你女儿抚养费啊?”希亚听出来了,当着众人面儿,生气的质问姜航。 姜航默不作声,端起面前的水杯喝水。 “希亚阿姨,爸爸给我钱花,你是生气了吗?”依依小声问。 “没有没有,依依啊,希亚阿姨才不生气呢!爸爸挣钱,就是给依依花的呢!希亚阿姨不生气的奥,乖乖!”希亚从不认为她是拆散薛雪与姜航的那个三儿,但是在她心里,对依依这个小女孩,她却有着愧疚与自责。 “你怎么想到去托儿中心工作了?”大家互相聊着别的,许飞像是落了单,凑近我问。 “在家闲着实在是太无聊,就想着找一份轻松些的工作,”我笑着答。 等菜时,大家互相畅聊着最近的所见所闻。欧阳电话响起,他起身去接电话。很快,他一脸严肃,“小瑜,快,店里出事了!”大家闻声色变,一个个的都紧张起来,“出什么事了?”萧邦忙起身,紧随其后。 “我也去,”许飞说着,也起身欲离开。 “那个,小贝,实在对不住啊,我们,我们先过去了,你们吃,你们吃!”薛瑜一边不停的表达着自己的歉意,一边匆匆离去。 “怎么回事啊?不会是谁死了吧?”希亚说。 “别瞎说!”姜航生气道。 “我只是瞎猜而已,至于那么生气吗?再说了,他们就算是出了天大的事儿,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希亚生气,“哦,我忘了,还有薛瑜呢,前小姨子呢!这么一说,多少还是有些关系的,你担心也是正常的呢!” “希亚!”姜航生气,“过分了啊!” “怎么?姜航我告诉你,我可不是薛雪啊,你最好掂量下自己在家、在公司的位置!我这一直憋着气呢!我问你,你凭什么擅作主张给姜依依的傅燕飞翻倍?你现在的每一分收入,都是夫妻共同财产!你把这个小家庭的钱财往外送,你经过我允许了吗?” “她不是外人,她是我女儿!” “那又怎样?”希亚的暴脾气,终于忍到薛雪、薛瑜、欧阳和依依离开后,追着姜航质问个没完没了。 “希亚,别这样,今天你们是来给我庆祝的,这样,给我个面子,好好吃饭,别吵了,行吗?”我试着安慰希亚。她是个率真、耿直的女人,她的心里,是藏不住任何事情的。 “要不是今天温贝在这儿,我跟你没完!”希亚生气极了。夫妻,哪有永远和和睦睦的呢?女人和男人,一旦过起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凡人生活,总免不了吵吵闹闹、磕磕碰碰。 姜航看着我,一脸尴尬与歉意,“对不起啊,温贝。我们两口子不该当着你面儿为这些琐碎事吵吵嚷嚷的,实在对不住。这样,我自罚三杯,你随意。”说着,他端起酒杯,咕嘟咕嘟一连喝了三杯红酒。 “快吃菜,”我示意姜航自己夹菜。“你也吃,咱们等会儿去那边看看,我这心里慌得很。” “你慌什么啊,又不是你家的事。真是多管闲事。要去你自己去,我们可不去。”希亚明显还在生姜航的气。 “那个,等下我与你一起去。”姜航看着我说。 “你敢!”希亚将筷子一摔,“不吃了,回家!” “去追她,我这儿没事,快去!”我催姜航。他起身,一脸歉意,“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他们走后,我叫服务员拿了许多打包盒,我将菜一一打包好,拎着,结了账,叫了辆车,往欧阳画室去。 “那条街现在很拥堵的,要不您在前面那个路口下?” “行,谢谢您。” “不客气。” 一下车,远远的就听到救护车的鸣笛声、消防车的鸣笛声,还有警车的鸣笛声。月十往前走,我就越觉得心慌。“哎呀呀,这下可算完了,关乎到几个家庭的命运啊!” “就是的呀,当初不是说咱们这儿的商铺是不允许做餐饮的嘛?这下好了,雷爆了。” “他们自己店,损失自负。可是隔壁那家培训班可是惨了。人家孩子送来时候好好的,这下子,那么多都被送到医院去了。你说,这老板也够倒霉的,几年挣的钱都不够赔的。” “哎!但愿孩子们都没事。真是可怜啊!” 警戒线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我听了他们的非议,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不会吧?这可是欧阳与薛瑜后半辈子的心血。薛瑜可是把全部家底都压到这家店了。 三百七十三 支离破碎 “小阳!小阳!你不要睡,不要睡,好不好?妈妈求求你了,妈妈求求你,睁开眼睛,啊,睁开眼睛!”一个三十五岁上下的女人,穿着打扮很是光鲜亮丽。她不停的呼唤着躺在担架上的孩子,那孩子,事她唯一的儿子,小学二年级。欧阳画室开业那天,她给自己的儿子报了名。 她是个全职妈妈,从孩子出生后,她就辞去了工作,缩小了社交圈子,她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陪伴自己儿子身上。她的儿子,小阳,是班级里的小班长,年年的三好学生,除了写得一手好字外,它还精通国画、古琴、拉丁舞等。用大家的话说,他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儿子!儿子!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好不好?儿子!”她不顾及自己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她大声的哭喊着。“我求求你们了,他肯定还活着的,真的啊!你们快点把他拉医院去,快点啊!”她突然起身,用力攥住一位护士的手,不停的哀求着,“求求你们了,再看看,行吗?他真的还会睁开眼睛的,真的,你要相信我啊!” 不一会儿,小阳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破,还有自称是小阳邻居的人,来了许多,他们见状,有的哭,有的死死揪住欧阳的衣襟想要揍欧阳。 “松手!干嘛啊!松手!”警察呵斥。 “我苦命的囡囡啊...”另一个被白布盖住的是一位十岁上下的小女孩,家中独苗。她的父母,尚不知情,还在外地赶往苏市的高铁上。想必,他们也一定心急如焚。“以后叫你爸爸妈妈怎么活啊!” 听说,她的出生,给这个小康家庭带来了不少的欢乐。她也是个多才多艺、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她出生时,她的妈妈已经四十岁了。她是她的妈妈打了无数次针、喝了无数次的中药,才换来的。你能想象,一下子家里的未来没了的那种场景吗? 救护车载着另外那些受伤的学生,驶往医院。他们的家长,也各自驾着车紧随救护车其后。 消防员灭了两家店内的火后,也开始撤离。 不一会儿,殡仪馆的车驶来,它靠边停下,等着逝者的家属同意,只需他们一声,车子就会将那个可怜的孩子带去殡仪馆,火化。 “不要!他没死!他还活着呢!我儿子他只是睡着了!睡着了...”那个妈妈到底还是伤心欲绝,哭得晕厥了。亲戚们扶着得扶着,掐人中得掐人中。 “爸爸妈妈在回来路上了,囡囡啊,囡囡......” 警察给两家店贴上了封条,川菜馆的那对夫妻和欧阳、薛瑜,还有欧阳画室今晚授课的两位老师,都被带去了派出所。 渐渐的,人群散去,萧邦和许飞终于看到我。“你怎么过来了?赶紧回家吧。”萧邦叹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严重?”我问。 “隔壁川菜馆后厨失火了,两口子没一点消防常识,他们的煤气罐爆炸了,”许飞说着,“二中介也真是够胆大的,两家店中间的那堵墙竟然是隔板墙!” 煤气罐爆炸?!我的‘咯噔’一下。“怎么了?”萧邦一把扶住我。 “没事,本来小宝今天也要练字的,我,我因为请大家吃饭,就把他送去朋友家了。好险啊...”我捂着胸口。 “小宝别的兴趣班安不安全,周围有没有类似这种餐饮店?” 我摇摇头。当时给小宝选兴趣班的时候,我还是很细心的。各种涉及到人身安危的问题,我都会问个清清楚楚。 “以后儿子外面上什么兴趣班,再报名时,一定告诉我一声。” “哦,”第一次,我对死亡感到惧怕。萧邦亦如此。 警察局里,民警正在对他们所有人一一问话。 “当时,我刚给孩子们讲解完楷体与宋体的区别,因为,因为,烟瘾犯了,所以我,我就让孩子们先描摹字帖,我刚到外面,烟还没拿出来,突然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当晚授课的俩老师其中一个因为犯了烟瘾,躲过一劫。另一个,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她的耳朵一直都嗡嗡的,她只能用写字的形式来回带警察的问题。 “当时你在做什么?” “我正在往白板上书写汉字,刚写一半,”她的回答没掺假,隔壁那间教室的白板上,有个汉字确实是刚写一半。 “爆炸发生后,你都做了什么?” “我们那间教室在另外一侧,但是里面好多东西都被震碎了,我突然什么都听不见,我看到孩子都在哭,他们有的脸上还留着血。我大声安抚他们,并将他们带到外面,等待救援。” “发生爆炸时候,你们在哪里?在做什么?” “今晚朋友聚餐,我和我老公都不在店里。”薛瑜面如死灰。 “当初签订合同时,房东有没有油告诉你们,这条街上的商铺是不允许有明火的?” “没,没,”川菜馆的老板结结巴巴,他一定是被吓懵了。 “我再问你一遍,当初签订合同时,房东有没有油告诉你们,这条街上的商铺是不允许有明火的?”警察又一次严肃的问。 “真没有,当时我们跟他说了我们租了用作餐饮,他真没告诉我们。” 不久后,两家店的房东也被传唤到派出所。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连带责任。 这几天,整个苏城,几乎人人都在茶余饭后议论着这次的爆炸事故。两死,二十一伤。重大事故。行政片区的相关领导,由上至下,被问责的问责,撤职的撤职。 几天后,欧阳与薛瑜被放了出来。他们之所以避免了牢狱之灾,是拿了近一千万换来的。一千万,是用作赔偿所有伤亡孩子们的。“您放心,就算是我砸锅卖铁,我也会一分不少的赔给您。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派出所内,大部分家长接受了欧阳的赔偿与道歉。 “这是钱的事情吗?啊?孩子没了,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拒绝赔偿,我要你拿命抵!”小女孩的父亲,一个五十三岁的男人,一夜间,白了头发。当着那么多民警的面儿,他突然一下子死死掐住欧阳的脖子。 欧阳没有反抗,只要这位父亲能解气,他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还手的。 三百七十四 一场空后百事哀 钱财乃身外物,乃消灾物。薛瑜将家底如数捧上,又去求爷爷告奶奶的到处走动借了许多,这才换得欧阳与她的人身自由。倘若没有那一千万的赔偿金,空拍现在两人将在牢狱中渡着。 “姐,”薛瑜最先想到的,是自己的亲姐姐。学学刚一打开门,薛瑜就叫了声姐,而后,泪如泉涌。 “没事的,不担心啊,姐姐都知道的,你的难处,就是姐姐的难处,这样,我这儿目前有两百万现金,你先拿去,后面的,我再给你想办法,不哭了啊,妹。”薛雪抱着薛瑜,试图用自己三十七度的体温来给她暖暖身子和心。 “谢谢。我跟欧阳处理好这个烂摊子后,一定还你。” “咱们是亲姐妹,不要说那些客套话。”说着,薛雪准备给薛瑜泡茶,此时此刻,薛瑜哪还有心思喝茶呢。她匆匆辞别的姐姐,直奔我家来。 “你们那儿都有多少?” “我这儿嫩拿出五十万左右,上午找会计算过了,公司抽出五十万,不影响这季度的资金流。下个季度补上就行。”萧邦看着我说。 “我这儿也就是这些年自己存的一些工资之类的,不多,二十万。”许飞看着我说。 “距离一千多万,远远不够啊,”我思忖着。“萧邦,我打算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你看,”我盯着他。 “不行,你现在没有直接的经济来源,那些钱是我留给你和小宝的,万一到时候我这边有个神恶魔意外的,那笔钱,够你和小宝花几年的。不许动啊,你要是拿个二三十万的,我也是同意的,多了,我不同意,你们关系再亲密,也不能为了帮助他们把自己的生活都搭进去。量力而为。” 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薛瑜衣衫不整的到了,“小贝,”她喊了一声。 “我们三个,凑了一百万。你先拿去赔偿给学生家长,剩下的,我再帮你想办法。”我看着一脸疲惫的薛瑜,她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看样子,这几天,她不但没吃好,更是没有好好休息过。 “谢谢你们,谢谢,”薛瑜低着头,没了往日的自信与趾高气昂。 “现在还差多少?”大门没关,希亚不知何时进来,她冷冷的问。“剩下的我来解决。” “还差,四百多万,”薛瑜不敢看希亚。 财大气粗这个词,此时用来描述希亚,再合适不过。“老同学,我一直以为你家底丰厚,这么点钱,就把你难为成这样子?看来,南下那几年,你混的也不咋地嘛?”她空有一颗好心,却偏偏生了一张不饶人的嘴。 “你!”薛瑜生气,本能得想要辩驳几句,我制止。“你要是能帮我和欧阳度过这个难关,我会很感谢你的。” “行吧,看在大家有着那么久交情的份儿上,帮你,我一定是得帮的。但是,”希亚突然盯着薛瑜,“我可不会白白做人情。等你们平息了这场风波,你们两口子得跟着我干一件大事。” “我答应你,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账号发我,明天下午三点前,资金会到账。” 回到家,薛瑜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她的婆婆见她这几日为了钱而到处奔波,心里难受极了。“小瑜啊,妈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小圆子,我给你盛一碗啊?” “谢谢妈。”薛瑜起身,“欧阳呢?” “奥,他在孩子们房间里辅导作业。” “我去看看。” 推开门,孩子们各自趴在自己的学习桌上,安安静静的写着作业,欧阳躺在孩子的大床上,刷着手机。“我在外,为借钱,到处跑。你可倒好,还有心思刷手机?” “我没有,”欧阳放下手机。 “我又不是瞎子,刚我明明看到了!”薛瑜大吼。 “哎呦呦,不要吵,不要吵啊,一家人,遇到事情,一起携手度过难关,不要吵啊。”欧阳的妈妈突然跑来。 “妈!”薛瑜终于绷不住,“您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吗?生不如死!生不如死!我为了借钱,处处跑,你儿子呢?明明在玩手机,非说谎!这个时候了,您还这么护着他啊?” “小瑜啊,回头我说他,好吗?”欧阳的妈妈试图安慰薛瑜,“咱们去客厅啊,眼不见心不烦,不要发愁,一人有一命,以后啊,你们小两口好好工作,那些账啊,慢慢还,急不来的。” “怎么还?拿什么还?你知道外面欠了多少吗?七八百万!七八百万!”薛瑜大吼。这是她嫁给欧阳以来,第一次当着婆婆的面儿失态地大吼。 “你有气,自己憋着!吼我妈算什么啊?”欧阳出来,一脸阴沉。 “你说什么?”薛瑜起身。“欧阳,你别这么自私行吗?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 “你为你自己!别说地那么高尚!反正我已经坐过一次牢了,我不在乎再多坐那一次!” “哼!”薛瑜冷笑。“你他妈早说啊!你早说我也就不厚着脸皮到处求人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说谁?你再说一遍!”薛瑜生气。 “我说你!没一点女人样子!满嘴脏话!当初我不断地提醒你,让你多注意点隔壁,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全没了!家底全没了!都怪你!扫把星!” “欧阳!”薛瑜闭着眼尖叫一声,“你别蹬鼻子上脸啊!我告诉你,这些天,我很累,你别没事找事!” “是我没事找事吗?店里地事,你跟我嚷嚷就行了,你为什么要嚷嚷我妈呢?她那么大年纪了,还让她跟着操心,薛瑜,你的良心这是叫狗吃了吗?”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薛瑜气急败坏,上去就给欧阳一巴掌。这一下子,着实吓到了欧阳地妈妈,“哎呀!你怎么能打我儿子呢!”她忙上前。 “你有种啊!你再打我一下试试?”欧阳挑衅着薛瑜。 ‘啪啪’两个响亮的耳光,又落在欧阳地脸上。 欧阳恶狠狠地等着薛瑜,一把将薛瑜推倒在地。“你!你不是人!”薛瑜发疯似地大吼。 “哎呀呀,你们别打了行吗?这个家已经够乱的了,都消停消停吧,行不行啊?儿子哎!我的儿子哎!”欧阳的妈妈拍着腿,嚷着嚷着,突然一咕噜倒在了地上。 “妈!妈!妈!妈!”欧阳大声喊着。 三百七十五 那个老太太啊 救护车的刺耳的鸣笛声,叨饶了几乎整个小区的人。 “老太太恐怕不行了,哎呀呀!” “这么勤快的人,要是真么了,那可够可惜的!” “咋回事咋回事啊?” “欧阳妈妈啊,晕倒了。” “嗨,那不正常啊,她肯定事知道自己儿子外面出了事,不然,她一向坚强惯了的女人,才不会突然晕倒。” “这一下啊,这个家可算是被掏空了,听说了吗,那么多孩子,家家都得赔钱,好像得好几百万呢!” “那不是该赔偿的吗?再说了人家拿到钱也不会高兴的,谁愿意用自家孩子的生命安危换钱呢?” “哎,你们啊都别瞎嚷了,欧阳这孩子,真是倒霉,可是他们两口子就是靠这个挣钱的,恐怕这几年的收入都得搭进去。” 医院里,救护车一到,早就等候在外的医护人员就接了担架,他们推着车子,疯狂往里跑。“让一下!让一下!让开!”他们边跑边大声呵斥看似会挡路的病人和家属。 “妈妈!妈妈!你要坚持住啊,妈!”欧阳一边跑着,一边握着妈妈的手。 “儿啊,儿...”欧阳的妈妈呼吸很弱。“妈放心,放心不下你,你们...” “妈,你坚持住,你坚持住,妈!” “小瑜啊,小瑜,你,你受苦了,你们,你们,好,好好,好好的...”突然,欧阳妈妈的手松开了,她走了,带着对欧阳和薛瑜的担心走了。 “妈!!” “对不起,妈妈,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薛瑜伤心。 “妈妈!你醒醒啊!妈妈!妈,你不能这样,秋源和秋彦不能没有你,妈!妈啊!”欧阳哭得撕心裂肺。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它敲打在每一墓碑上。轮到我和小宝上前,我牵着小宝,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阿姨,一路走好。”“再见,奶奶。” 人至中年的我们,往后余生,全是别离了吧?有的人,一别,就再也见不到了。 欧阳的妈妈,我一直都很喜欢她,我喜欢她的勤俭节约,我喜欢她的和蔼可亲。脑子里,关于她的记忆片段,全是暖暖的。 听说,她曾是大家庭里的掌上明珠。她有许多哥哥弟弟,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你能想象得到,小时候的她,过得是多么的幸福吗? 后来,她嫁给了欧阳的父亲,那个大部分家庭都是穷困潦倒的年代,她陪嫁了许多的嫁妆。这,足以改变欧阳父亲一生的命运。 再后来,她的娘家没落了,她的老公也开始不正混了。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她的老公在外花天酒地。尽管那样,她都没有亏待过欧阳。她一直坚持教欧阳写字。 她的整个中青年时期,都是靠着在学校里给老师们烧水卖钱、捡废品度过。你能想象得到吗?欧阳二十几岁在苏市买房的时候,这个大半辈子勤俭节约的老太太,竟然一下子拿出了几十万的存款。这,足以令当时的我们惊到掉了下巴。 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苟艺慧常常看不起这个老太太,她常常告诉我,“哎呀,就让她跪在地上擦地去吧!她啊,一辈子都是干活的命!你知道吗,以前,她们家都是靠她捡垃圾和废品生活的。你说,这样的人家,有啥值得尊重的?她只要敢跟我吵嘴,我绝对不会忍让的。我爸可是我们村的村长呢!我怕她?哼!” 那时候,我只觉得很奇怪,为何每次去欧阳家里,这个老太太永远都是在做家务?原来,有的好习惯,有些人是可以一辈子都随身带着的。有这个老太太在的地方,永远都是窗明几净。我甚至从未见过秋源和秋彦穿过脏鞋子和脏衣服。 村长?呵!村长算什么啊?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大户人家的女儿。 “我婆婆对我可好了,自从嫁给欧阳,她从没让我做过一顿饭,孩子的事,也从不让我操心。”薛瑜恸哭不已。无论在她心里还是在她眼里,欧阳的妈妈,都是值得被尊重的。 “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我和欧阳刚毕业那一年,我俩打算一起来苏市,来这儿之前,我跟他去了他们家。我第一次见阿姨时,她正背着一袋子的塑料瓶子、学生扔掉的书本往家回。我真没想到,欧阳家是那么的小,三十几个平方吧,住一家三口,客厅里摆着一张小床。你们知道吗,她捡来的废品都是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我们走的时候,她竟然还给我两百块钱。我怎么好意思要呢,我不要她就生气,后来实在拗不过她,我收了她的钱。那两百块钱,我一直溜了许多年,都没花。后来因为朱珠家的事情,我将那两百块花掉了,当时我,我真的是心痛...”许飞这个一向严肃的大男人,想起当年,竟然会湿了眼眶。 “哎,阿姨对咱们每个人,都很照顾。你还记得有一次,咱们刚结婚后回来,去了他家吗?”萧邦红着眼。 “记得。” “算了不说了,说了心里难受。咱俩吃了她家多少顿饭?哪一顿是欧阳做的?还是那个女人做的?顿顿都是阿姨做的。我在儿十几年,我一直把她当妈待,她做的饭菜,我吃了心里踏实,你可知道?”说着,萧邦摘下眼镜,抹了抹眼角的泪。“我该死!我真是该死!”他抽自己耳光。 “干嘛呀!”欧阳制止。“别这样!萧!” “当年,你妈交代我的话,我全忘在脑后了,我对不住她,更对不起你,我混蛋!我就是全世界最混账的人!”萧邦看着我说。 大家,都懂。 “你们都是天南海北走到一起的,不容易。知道吧?结婚了,就要对人家好一点。小萧这小子,不错,阿姨也认识他好几年了,你放心小贝,他日后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阿姨,我一定替你撑腰!可话又说来,两人成一家,这个家啊,以后就是你两个人的家,往后什么事情啊,一起商量着来。两口子只要感情好,上天都会帮助你们的。知道吧?”那时候,这个老太太拉着我的手,将我拉到她屋里,跟我嘱咐这个嘱咐那个的。 老太太,走好...... 三百七十六 万丈深渊 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一下子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妈妈突然没了,从此欧阳的世界,天塌了。 他整日借酒消愁。每每酩酊大醉时,也只是身体不听使唤。他的脑子很清醒,心也很清醒。他借着酒劲胡言乱语,但说的却都是心里最真实的想法。“生活啊,我去你妈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他随手抓起任何能抓得到的东西,说扔就扔,说砸就砸。 家,已然不像个家。 薛瑜终于忍无可忍。在一个看似很平常的午后,只留了一张字条,只带了换洗衣服和自己当初与欧阳结婚时带来的三个孩子,走了。 欧阳: 我走了,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与孩子。债,我会一点一点还。 “什么?她什么时候走的?你怎么能放她走呢?她去哪儿了?”萧邦和许飞几日联系不到欧阳,趁着周末,大家都休息,他们俩相约来到欧阳的住处。 “你一直这样子,肯定不行的啊!你儿子不管了?啊?起来!赶紧起来!”许飞大吼。 “叔叔,我饿了,”秋源和秋彦不知是多久没有吃东西了,两个孩子的小脸儿明显的瘦了一圈。“我想奶奶了,我想吃她做的圆子。” “那个,叔叔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萧邦打开冰箱门,冰箱里干净的连一罐酱料都没有。“走,换上衣服,我带你们出去吃。”他打开衣柜,给两个孩子找着衣服。“许飞,你在这看着他,好好跟他说说,叫他马上起来,还有啊,一身的酒气,得好好冲个澡!” “你方便出来一下吗?带上小宝,到商业街这儿。”车上萧邦思虑再三还是给我打了电话。 “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吧,我还想带小宝去爬山呢!”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见面聊,等下我定位发你。” 挂了电话,我和小宝就往外走。“难道是爸爸要给我惊喜?不会是给我买了坦克大炮吧?” “但愿是哦,妈妈可不想再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发放心吧妈妈,我老爸一向喜欢给咱们惊喜的,这次,保准也是。” 我和小宝,来到萧邦说的那家小面馆。“这儿!儿子!爸爸在这儿呢!”我和小宝还站在门口四处寻找萧邦,他先看到我们,站起来,朝我们挥手。 “你们好啊,你们的爸爸妈妈呢?”见到秋源和秋彦,我很意外。 “秋彦哥哥,秋源哥哥,你们怎么和我爸爸在一起啊?”小宝比我更兴奋。 “小宝,这是你的餐,你们仨专心吃饭,吃好了,等下我给你们找一部动画片看,我和妈妈有点事情要商量,记住哦,不许打扰我们。都能做到吗?” “能!”三个孩子,很是开心。 “什么事啊,电话里怎么就不能说呢?”我喝了一口水。 “你也来一份?”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吃这些。”我笑笑。 “薛瑜走了。” “哦,去哪儿了?” “不知道,她只留了张字条,带着她的仨孩子。” “欧阳呢?都没劝说或者挽留一下?” “他仙子啊跟一坨泥巴有什么区别?整日买醉。”萧邦喝了一口水。“今天我找你来,是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这是我刚决定的。” “你说。” “你先不要出去上班了,帮着欧阳照顾下俩孩子。最近他的状态很不好,你看,画室出了那么大事情,一屁股外债,恐怕没个十年二十年的,他是轻松不了了。还有啊,他妈突然走了,他还没从这个悲伤里走出来,现在,薛瑜又,”萧邦说不下去。 “我答应你。” “什么?” “我答应你,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秋源、秋彦和小宝的。欧阳那边,你和许飞多上心,尽快帮他一起走出伤痛,毕竟以后还是要生活的。他现在怎么学会酗酒了呢?是不是你带的?” “当然不是!”萧邦忙否认。“我之前是爱玩了些,但是我早就改了,再说了,我也只是偶尔小酌一下,我可不贪杯的。你别总是带着有色眼镜看我行吗?” “女人都是攒够了失望才会离开。看样子,薛瑜心里一定是对欧阳、对生活,不抱任何希望了。不然也不会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那倒没有,她说她会想办法把债还清的。” “她能有什么办法啊?她一个女人!多难!”我突然失态大喊,一瞬间,曾经那种心痛的感觉涌上来。“你们,根本不懂她!” 仨孩子,一个八岁,一个六岁,一个四岁。他们正聚精会神的看动画片。“你和许飞想想办法,找人也行,花钱也罢,总之给他们俩转校,转到我这附近来,以后我既然要接手管他们,我就得用点心思。” “这个你不用担心,过两天我去找朋友帮下帮。”许飞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一旁,还有酒气未消的欧阳,他应该是是没睡醒,头耷拉着,无精打采的。 “你干嘛啊!吓死我了!”我被吓到,瞪了一眼许飞。 “你儿子今天起,暂时住在她那儿,欧阳,我希望你尽快振作起来,你看,你的后顾之忧解除了,你以后要是还像最近这些天似的,整日买醉,到时候,别怪哥儿几无情。”萧邦看着欧阳说。 “奥,”他打着哈欠,一股子浓浓的酒味从他嘴里跑出来。 “你大爷的!你早上刷牙了吗?” “澡都洗了,估计他现在,全身的细胞里都是酒味!”许飞说。“吃什么,自己点。”他把菜单放到欧阳面前。 “我随便,头昏昏沉沉的,没什么食欲,你们点吧,我顺带吃两口就行。” “欧阳,我知道这些年,你的经历很曲折,但是,你也要好好反思下,有些时候,是不是自己做的确实不到位,也不够好。不然,怎么老天总逮住你一个不放呢?”我看着欧阳说。“薛瑜对你那么好,你还这样伤她的心,她不走才怪!” “别说了,”萧邦试着阻止我。 “我就要说,”我生气。 “让她说!”欧阳大吼。 “你现在要么正常点像个人,好好活。要么,干脆给自己一刀子。别整天半死不活的。你放心,你的俩孩子,既然以后我替你管了,我一定会给你管好的!” “温贝!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怎么就不能这样说啊?他不是一直这样半死不活的吗?他这是折磨自己给谁看呢?有意思吗?!” 只见欧阳突然趴到桌子上,失声痛哭。原来,男人不是不会哭,只是,生活还没将他逼上绝路。 没有人劝他,我们都想想让他好好释放下这些天他心里压抑着的坏情绪。 三百七十七 闲聊 “你可真是活菩萨啊!自己还住在这贫民窟呢,哪来的底气收养那俩小子啊?谁给你底气?萧邦还是我舅?”希亚一进门,就像个机关枪似的,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我不知从哪个回答起。 “怎么能说这儿是贫民窟呢?哦,也是啊,像你这样大小生活在蜜罐里,一直住大别墅的人,这确实是贫民窟。可是,难道你不知道吗?贫民窟里荣以出富翁啊!” “狗屁!”希亚鞋子一脱,往我的沙发上一躺,“我想吃饺子!” “你是千金大小姐,伺候不了。想吃饺子啊?自己去外面的饭店去!”我整理着三个孩子的床铺。 “喂喂喂!还是不是姐妹儿了?” “我才不跟你当姐妹呢!我可没有你这样说话口无遮拦的妹妹!我妹妹温暖可是个很有教养的女孩呢!” “对了,好久没见温暖了,她是不是有段时间没来了?” “当老师很忙的,哪像你,整日那么清闲。” “我不清闲的好吗?我忙的时候你没见到而已!再说了,无所谓忙还是闲,只要能挣到钱就好了!当老师有什么好啊?整天围着一群学生转悠,烦都烦死了呢!我可听说,现在的孩子一点都不好管呢!” “是啊,上次小暖还跟我吐槽学校里的奇葩事儿呢!”我切了一盘水果,端过来,放到茶几上,“以前我可羡慕那些当老师的了每年有那么多的假期,现在,不羡慕了,自从小暖当了老师,我感觉她的性格都变了不少呢!” “你们俩啊,天生心里善良,就算再变,也不会学坏的。” “你真会说大实话。” “哎呀,不知道我儿子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希亚边吃水果,边看电视。 “反正不是个省事儿的家伙!” “那你家小宝也不会省事儿!” “我本来就认为小宝长大绝不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你看他现在这样子,基本就知道他长大后是什么样子。” “切!我不信!”希亚凑近我,“老颜可听说你的善举了啊!心里对你佩服的不得了啊!” “你告诉他的?” “也不全是,姜航说了一点,前几天我又吐露一点。” “对了,薛瑜跟咱们俩私下有联系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再次叮嘱希亚。 “放心好了,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我可不想我借给她的钱打水漂了。你说她那个有钱的前夫,能答应看在孩子的份儿上让她把那边的房子卖了还债吗?” “她不是说了吗,房子是那时候他们离婚,分给她的。她前夫无权干涉。” “好吧,薛瑜上学时候就不简单,她一个没有文凭的女人能嫁给那么有钱一男的,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正常。只是可惜了啊!” “社么可惜?” “我本来是打算请欧阳他们两口子到我这儿来授课的,现在好了,一个没了踪影,一个整日烂醉如泥的。” “你还真打算进军教育行业啊?” “当然!我可是信心满满呢。” “听说那件事情后,苏市的教培行业,zf管控的越来越严了呢!而且,现在价格很透明的,没前几年挣钱了。” “放心,这刚好是个机会,能留下来的一定都是有实力的。”希亚看了看我,“温贝。” “怎么了?” “我怎么感觉你就像是我妈妈一样啊?我一到你这儿来吧,就像是回到了娘家似的,我跟你聊天吧,心里可踏实了。” “滚!” “啧啧啧!我在夸你啊!” “有你这么夸的?” “哎,我真好奇啊,你说萧总当年怎么舍得跟你离了呢?真是眼瞎啊!” “在你们萧总眼里,他只觉得外面的女人好。他才不会觉得我好呢!” “还好他瞎,不然,老颜不就捡不到宝儿了嘛!” “你要是再这么乱讲话,我可请你出去了啊!” “哎呀呀,看你,怎么又生气了?是不是照顾仨孩子有些吃力啊?要不要我来帮你一起照顾他们?” “不用。你要是了,我不得照顾四个啊?” “哎呀,你这人,跟变色龙似的。你说你在老颜面前,敢这样嘛?你这个女人啊,真是会撩男人心啊。”希亚看饿了看我,“老颜小时的事情,你知道吗?” “就知道他跟你妈妈是同父异母。” “就这啊?” “还有什么啊?他有没跟我说。” “我的天,你不要告诉我,你们认识这么久,连彼此的往事都不聊的。” “没聊过。” “那,那你就不好奇?” “不好奇。” “我说你这个女人啊,真的是!” “他不说,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他要是想让我知道,他一定会说。我不喜欢窥探别人隐私。” “老颜小时候,我外婆对他可不好了,后妈,后妈你知道吗?天底下有几个后妈会真心待孩子?” “你事说你也不会真心待依依了?” “她又不是我生的。再说了,我有自己的孩子。” “我真是服了你!” “老颜小时候,有一次大冬天掉水缸里了,差点冻死。据说我外婆都没意思要去救他。幸好村里有个老头经过,老颜这才得以保住小命。老颜对那老头可好了,每年逢年过节的,他无论在哪儿,都会交代我妈去他恩人家看看,每次都给他恩人留下一笔钱生活,直到他恩人去世。” “好可怜啊!你外婆真是够狠的,可是老颜从没跟我说过这些啊。” “所以啊,他听说你现在帮着照顾欧阳家的俩儿子,他心里对你的印象更好了。” “我只是负责照顾而已,没什么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还庆幸自己有事情做了呢!” “那你以后可不可以对咱们老颜好一些啊?你看你,仨孩子是照顾,也不多哪一个小老头儿,是吧?” “你!”我害羞,“希亚!真是懒得搭理你!” “你心里是不是还放不下萧总?”希亚突然问我。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再找?” “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我觉得一个人生活挺好的。再说了,现在家里已经有三个臭小子陪我了,我很知足。” “孩子的抚养费,他是不是年年都给你许多啊?” “是啊,我之前还问他呢,你们公司这几年,业务很多吗?” “跟前几年比,多了不少,但是也没你想象的那样多。今年其实生意很难做的。萧总在外面贷了不少款呢。” “啊?那他,他还,”我惊讶。 “你心里怎么想他我不知道。不过啊,他心里可一直有你呢!不然,他凭什么月月给你转那么多钱?傻啊?” 三百七十八 欢乐三小子 有三个调皮小子在的家,不会整洁、不会安静。有的只是处处凌乱和叽叽喳喳。每天,接了三个孩子到家,我就会变了一个身份,判官。 “阿姨,秋源用了我的橡皮后他不还给我。”秋彦跑来,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从小性格内向、话不多的他,最近,大概是近墨者黑了,跟着小宝一起吃一起睡的,话开始变得多起来。 我最怕他一言不发,只要他吭声,就算他犯了错,我都是开心的。“一分钟,等我把这些橙子切好,我去问问秋源,好吗?” 他蔫儿蔫儿的走开,朝自己的写字台走去。秋源和小宝还混在幼儿园里,一放学不是玩这个就是玩那个。秋彦可就没那么多的玩耍时间了,他已经上了小学,每天回家,第一件事,是先写作业。这是我对他唯一的要求。只要所有的作业写完了,他就可以加入秋源和小宝,一起玩。 “秋源、小宝,你们俩过来。”我坐在沙发上,叫俩孩子。 “怎么了妈妈?” “阿姨,你叫我什么事?” “你是不是拿哥哥的橡皮擦了?” “没有啊,那是我的,他的在他书包里呢!” “不许说谎,我再给你一次好好讲话的机会,你确定你哥哥的橡皮在包里?” 秋源确定的眼神,一直盯着我。“我确定,不信你跟我来。”他走在前,小宝走在他一边,我走在他身后。“你看,这不是吗?” “哎呀,妈妈,你误会秋源哥哥了!”小宝看见橡皮,大声说。 “怎么回事?”我问秋彦。 “对不起阿姨,刚才是我没仔细翻包。”他小声说,然后低下头,很愧疚。 “对不起秋源,阿姨向你道歉,刚才误会你了。下次,阿姨一定注意。你去和小宝继续玩吧。我要检查哥哥的作业了。对了,记得帮我们关上门。” “秋彦,”见秋源和小宝已经出去,我打算好好与秋彦谈谈心。“老师说你最近上课总是犯困?是晚上睡不好吗?” “阿姨,我想爸爸,项想奶奶...”他低着头,抠着手。 “来,阿姨抱一下,”我伸开双臂,他走近我。“秋彦是个心里有爱的哥哥呢!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等过段时间,你爸爸不忙了,他就会来看你们了。以后,阿姨家就是你的家,你是哥哥呢,你得给弟弟们做个好榜样,每天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可是我有时候还会想妈妈。” “妈妈?” “嗯,我自己的妈妈。” “今晚跟阿姨一起睡,晚上阿姨给你讲个故事听,好吗?” “好,谢谢阿姨。” “不客气,”我抚了抚秋彦的头。“作业都写完了吗?拿给我看下。” 秋彦将自己的作业打开,我认真的检查,“不错,很好。去跟弟弟们一起玩吧,我去做饭。告诉阿姨,你晚上想吃什么?” “圆子。” “好,阿姨前几天去超市了,买了很多汤圆呢!当时我看见汤圆,心里就在想,我家的秋彦一定会喜欢吃,于是我就麦蛾许多呢!”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圆子啊?”秋彦听我这么一说,笑了起来。 “咱们心里有灵犀呗!”我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去玩吧,待会儿晚饭好了,我会叫你们的。” “哥哥,你作业写完了?”秋源见秋彦走过来,忙问。“你玩这个吧,我和小宝玩这个。” “咱们一起玩行吗?” “哎呀,不行啊,这是两个人玩的游戏,我们俩刚开始,你先玩那个机关枪去。” “小宝!”我吼,“一起玩。” “好吧好吧,一起玩。”他很不耐烦的将一些棋子分给秋彦一部分。“我妈凶不凶?” “你妈妈真凶。” “她有时候是一点点凶。不过今天她最凶。反正她是我妈妈,她凶我我也不生气。”小宝跟秋源聊着。 “哥哥,妈妈凶不凶?”秋源突然问秋彦。 “哪个妈妈啊?” “当然是小瑜妈妈了,难道你还有其他的妈妈?” “他不是咱们的妈妈,妈妈叫苟艺慧。” “可是我不认识她啊。她在哪儿?” “不知道,可是是咱俩太调皮,把她气走了吧。” “我就很调皮,我妈妈生气也不走!”小宝插话。 “你妈妈的心是石头做的,我妈妈的心是玻璃做的,她的心一碎,她就消失了。” “才不是呢!我妈妈的心是金属做的!不是石头做的。” “好吧,你妈妈的心真结实。” “我的心也是金属做的!” “孩子们!吃饭啦!我大声唤着。” “再等一会儿妈妈,我们还没玩好呢!”小宝嘀嘀咕咕。“我吃你!” “你耍赖,不能这样的,是这样的,”秋源解释。 “哎呀那好吧,让你一回又何妨!”小宝虽然嘴上这样说,可脸上还是露出了不服输的样子。“下次,我一定回赢你!” “走吧,咱们去吃饭吧!别让你妈妈等太久。”秋彦的乖巧、懂事,超乎我想象。 “都把手洗干净了吗?” “洗好了,”他们说。 “这一份是秋彦哥哥的,”我一份多的放在秋彦面前。“这一份,给你,秋源。” “谢谢阿姨。”他们两兄弟说。 “我的呢?没有我的份儿吗?” “有,别着急。妈妈只有两只手,一次只能端俩碗呢!”说着,我走进厨房,“给你,你的,这个是我的。”我坐下。“每人碗里都有四颗饺子,四颗汤圆。吃完了告诉我,我再给你们盛。不能挑食,也不能剩饭菜,多吃菜啊!” “我去!真好吃啊!妈妈,你真棒!”小宝咬了一口水饺,“香啊!” “好好吃饭,不许说话。”我呵斥小宝。 “食不言,寝不语。”秋彦说完,低头吃饭。 曾经,小宝吃东西一点都不香,自从家里来了秋源和秋彦,他的胃口变得好起来。三个孩子,顿顿都是争抢着吃。他们现在,像极了小时候的我和弟弟妹妹们。 “石头剪刀布!” “哈哈,秋源,你又输了!” “那好吧,该你们俩了。” “石头剪刀布!” “耶!我赢了!我赢了!”小宝欢呼。“这回,终于轮到我洗碗了。妈妈!上罩衣!”小宝激动不已。 “哥哥,你应该出剪刀,这样你就可以剪小宝的布。” “下次我再出剪刀,这回让他了。”秋彦小声说。 “秋源、秋彦,来,你们选,今天想看什么动画片?只准看一集哦。” “米奇妙妙屋。” “我想看旋风战车队。” “这样吧,老样子,石头剪刀布。” “好,秋源,这一回,我可不会让你了。” “放马过来吧!石头剪刀布!” “哎!今天手有问题,”秋彦蔫蔫儿的说。 三百七十九 神秘电话 我通过讲故事的形式,给秋彦说了成人间的无能为力。他像是懂了,又像是故意安慰我,“温贝阿姨,以后我不会想念他们了,你放心吧,我会乖乖听你的话,我也会好好学习的。晚安,阿姨。” “晚安,秋彦。”他侧过身子。我看着他小小的背影,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究竟怎样做,次啊能让他的心扉敞开呢?究竟怎样做,才能让他有安全感呢? 待他睡熟,我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卧室,轻轻关上门,开了客厅的灯,“明明是放在这儿的啊!怎么就找不到了呢?”手机找不到,我有些着急。手机上的闹铃,是叫醒我与他们三的。 每天,我都紧绷着神经,闹铃一响,我就要马上起床,给三个孩子做早餐,叫醒他们每一个人,他们洗漱好又吃过后,我会按照时间,将他们一一送到学校。 他们到学校了,我会马不停蹄的往家赶,收拾剩菜残羹,做家务,整理他们的房间。等一切都弄好,我会给自己沏一壶茶,让自己稍微放松下。午饭,我会好好吃,这样,下午才能有力气与他们斗智斗勇。 突然消失的手机,让我莫名的焦躁不安。餐桌上没有,茶几上也没有,“奇怪,还能长腿跑了不成?” “我在你家小区大门口,”突然手机有个信息。真是太好了,我循着声音,找到了手机,如获至宝似的开心。老颜,他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上来吧,孩子们都睡着了,不方便出去,我担心孩子们醒来看不到我,会恐慌。” 不一会儿,有敲门声。“老颜,是你吗?” “是我。“ “这么晚了,有事?”我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一下子变成了三个小子的妈妈,不累?”他笑着问。 “怎么会。有时候还是很累的。” “比如?” “比如当判官断官司的时候。你知道吗?我每天要处理很多次他们之间的各种纠纷。” “那你岂不是心里很烦?” “气头上的时候,心情么多少有点低落。不过,大部分时候,我还是很开心的。就算是他们整天的吵吵嚷嚷的,我还是感觉他们很可爱。你不知道,每天被三个臭小子无数次的表白、无数次的亲来亲去,有多幸福。” “哈哈!”老颜听我说完,大笑。“看样子,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以为,你会搞不定。” “放心吧,我做好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怎么说,欧阳和他第一任妻子,当年对我和萧,和他有恩。现在他有难处,我不能看着俩孩子朝不保夕。我得管他们。” “现在的人可不见得就会像你我似的懂得感恩,有可能你现在照顾他们,在他们看来是应该的,到时候,你会不会失落?” “应该不会吧。我也没想要他们长大后如何如何报答我之类的。” 老颜一直盯着我看。瞬间,感觉空气中有些不安分因子存在。“我再给你倒杯水。”我忙起身。 “不用了,我就是担心你应付不了这仨小子,今天一看,我放心了。”他起身。“日后有困难,记得找我。” “嗯。谢谢。” “我先走了。” “好。” 老颜又深情的看了我一眼。 关上门,我看了看手机,十点钟,天哪!已经十点钟,我得赶紧睡了。不然明早爬不起来啊。 已进入梦乡的我,突然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喂,找谁啊?”看一眼,是个陌生号打进来的。 “小贝。” “薛瑜,”我一惊,猛地坐起。“最近还好吗?”我坐到沙发上。“你多久没联系我了,真是的,再不联系我,我都以为你从此人间消失了呢!” “那个,我还好。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希亚的钱,我已经全部转到她卡上了,还有我姐姐和你们几个的,应该都到账了。明天,麻烦你告诉他们一声。” “没事的,你房子卖掉了?” “是的。是这样子的,我把三个孩子托付给了我前夫。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去加拿大。” “为什么啊?” “一时半会儿跟你解释不清,总之,你不用担心我。对了,秋源和秋彦现在还好吗?” “秋源没什么,秋彦这孩子吧,打小就心思重,你们家这一连串的事情,恐怕给他心里带来不少创伤。前几天他还说想奶奶、想爸爸,想你。” “替我和欧阳好好照顾他们,你的这份恩情,我以后一定好好报答。” “见外了。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的。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你去那里做什么?” “小生意。成了,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败了,从此就当世界上没我这个人。” “那个,他,欧阳知道吗?” “你别告诉他。” “我以后怎么联系你?” “不用联系我,我会主动联系你。” “既然你不方便说,我也不问了。祝你一路顺风,等你平安归来。” “谢谢。” 挂了电话,睡意全无。薛瑜腰去做什么呢?不会是做犯法的事情吧? 清晨,闹钟响起,我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伸个懒腰,起床。 每天的早餐,看似简单,实则很麻烦。三个孩子,纪要吃得饱,还得吃得好。在营养搭配上,我特意买了一本营养学的书,没事的时候,就去看。 牛奶、鸡蛋、紫薯、西兰花、苹果。我将所有食材,削皮的削皮,蒸煮的蒸煮。最后摆盘。 孩子们的闹钟响了,我关掉闹钟,将卧室的窗帘拉开,“起床啦!都快起床啊!今早有好吃的呢!” “什么好吃的,阿姨?”秋源揉揉眼睛,又趴到床上。“小宝,你起了吗?” “哎呀呀,再睡一会儿嘛!”小宝翻了个身,此时,他们的状态是脑子已经清醒,就是身体还不能够完全受控。“压住我的腿了!” “好了,都快起床啊。” “早上好,阿姨。”秋彦已经进洗手间洗漱了。 “早啊,大儿子!” “妈妈!”小宝突然大叫,“我才是你的大儿子!” “你是我的三儿子,你们俩啊,要像哥哥学习,你看哥哥,多棒,妈妈一喊,他就起了。” “那是因为哥哥年龄大啊!我们俩还是小孩呢!是不是?” “对,没错。” “不小了啊,你们可比那些坐在婴儿车里的小宝宝大多了呢!” 三个孩子,各自洗漱好,他们坐好了,我才将每个人的那份早餐端上桌。“谢谢阿姨。” “不用客气。” “谢谢妈妈小宝贝儿! “不用客气!” “你咋叫你妈妈小宝贝儿啊?她是你妈妈,不是小宝贝儿!” “她就是小宝贝儿!” 三百八十 意外 “儿子!” “儿子!” 萧邦和欧阳两人的突然出现,让这个本就闹腾的家,一下子更热闹了。“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约好的?” “那必须啊!待会儿许飞也过来。” “还好我昨晚去了趟超市,不然,都没得吃!下次再来啊,早点说,再像今天这样突然,你们呢谁也别想进来!”我有些生气。“其实他们仨玩的挺好的,以后周末你们有事的话,不用专程跑过来。他们现在心里根本不想念你们的。” “是吗?小宝,你不想我了?” “当然不是,老爸,我心里一直有你啊!” “我也是我也是,我心里也有你,”秋彦和秋源一起钩住欧阳的脖子。 “好热闹啊!”许飞进来,“没拖鞋了吗?” “不用换鞋子,等你们走了我再拖。” “好呀,正好我脚臭!哈哈!” “我的脚不臭,我的脚是香香的,昨晚我们刚洗过!”秋源抬起脚,想要凑近欧阳的鼻尖。 “你们去玩吧,饭好了我会叫你们的。” 三个孩子又跑去他们的卧室。 “温贝,谢谢你。这是俩孩子的生活费,目前只有这么多,你放心,等我那边发了工资,我第一时间转给你!”欧阳见我没接,以为是嫌他给的少。 “我是像缺那点钱的人吗?再说了,我养秋源和秋彦,是为了你这点生活费吗?赶紧收起来!寒碜谁呢!我可不稀罕你这点小钱,我等着你东山再起好好送我一份大礼呢!” 欧阳愧疚。 “欧阳,现在你正是用钱的时候,快收起来吧,我要缺钱了,不用你给,我会主动张嘴要的。快收起来,别让秋彦看到,他这孩子啊,心里细着呢!最近我可是没少下功夫,他现在总算把我当自己人了,有时候心里的一些想法啊什么的,也会主动跟我说了。” “谢谢。” “对了,你在希亚那边做的怎么样?都还顺利吗?” “还好,还好。真没想到,混来混去,大半辈子过去了,我还是个打工的。” “别这么说。你就算是个打工的,也是打工皇帝不是?” “你俩在里面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不会是在说我和许飞的坏话吧?”萧邦推开厨房门。 “就你,我说你,都担心脏了我的嘴,呸!滚蛋!” “泼妇!老颜真是眼下啊,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泼妇当知己呢?” “人家就喜欢我这样的!不像有些人,不坦荡!” “她说你吗?”萧邦故意问欧阳。 “说你吧?” “那不能够,肯定说你。” 俩人说着闹着,去客厅了。 四个大人一桌,仨孩子单独一桌。他们聊着他们该聊的。我们说着我们该说的。生活,无论怎样,都要往前走下去,好好过下去。 “那个,今天来呢,是有个事情告诉你。”萧邦看着我说,“许飞啊,他,”他又看了一眼许飞,“算了,还是你说吧!自己的事情自己说!” “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失业了,我每天照顾仨孩子已经够累的了,我可不想你们隔三岔五的过来蹭吃蹭喝的。”我没好气的说。最近,说实话,是真的有些累。过了一开始的兴奋劲儿,当日子恢复平常,一天天的对着仨孩子,吆喝来吆喝去的,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个正常的女人。我唯一能够独处的时间,就是每天孩子们都进了学校大门,我再次回到家。那段时间,就算是一个人做家务,我也觉得开心。 “不是不是,是好事。” “你能有什么好事?咱们这个年纪,还能有什么好事,难道是中彩票了?”我看着许飞。 “说吧,哎呀,说呀,别不好意思!” “那个,我,”许飞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口。 “他处了个对象,九零后! “什么?九零后?” “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啊,九零年的现在也三十了呢!” “可是他那对象是九三年的啊,是吧?”萧邦问许飞。 “是,嘿嘿,”许飞脸上挂着笑容。“同事介绍的,不好意思推脱,结果聊了聊,发现,我跟她很投缘。” “投缘就结婚呗!” “哪就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啊,结婚?现在谁还结婚啊!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 “不结婚啊?不结婚那你招惹人家小姑娘干嘛啊?关键是还比你小了那么多。你这不是害人嘛?”我听萧邦说完,就开始质问许飞。 “我也不是没想过再结婚,我只是,我只是,现在有些恐婚。” “恐婚?”我、萧邦和欧阳都惊愕。 “哥们儿,你当年可是个痴情的种儿啊!你恐婚,你恐个屁啊!你一个单身黄金汉,有钱有闲、有房有车的。你恐什么?” “哎,跟你们说了,你们不也不懂。” “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们岂不是更不懂?” “我害怕再过以前那样的日子,”许飞猛地喝光了杯子里的啤酒。“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他们仨沉默,各自吃着菜,我也不再说话。我们,何尝不都是从那段不堪的日子里逃出来的呢?没人愿意再去过那样的日子,那日子,不是煎熬,是生不如死! “咦,你们怎么都不叽叽喳喳的了?你们说话呀!”小宝对着我们扮鬼脸。“哥哥,你看他们像不像不会说话的哑巴?” “像,哈哈!” “他们不说,才好呢。这样咱们的耳朵就不用听到咋咋呼呼的声音了,我的耳朵都要被他们震聋了!”秋源做着夸张的表情。 “我的耳朵都被他们的声音震的生了好多耳屎呢!” “在哪儿呢?我看看!”秋源凑近小宝的耳朵。“呀!真的有一坨屎!” “哎呀呀,你们两个,太臭了!好好吃饭!跟我学,快吃。” “婚姻是要好好经营的,假如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生活、好好爱她。”欧阳自顾自的喝着闷酒。“小贝,我知道你跟薛瑜有联系,她最近好吗?” “她,我,”我犹豫,“她很好,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就回来了吧。” “她在哪儿?你告诉我好不好,拜托你,我去找她,我去给她道歉、认错。” “哎呀,你们今天来,到底使干嘛的啊?别整这一出啊!我不吃这一套。快吃菜,吃完,都赶紧滚蛋!” “妈妈,不许说脏话!”小宝呵斥我。 “哦,对对对,打嘴!”我用自己的手,狠狠的打了自己的嘴巴。“咱们家,是不能说不文明话,也不可以有不礼貌的行为的。小宝监督得好!表扬!”我给小宝竖起大拇指。 他看到,得意极了。 我们,各自闷头吃饭,不再聊下去。 三百八十一 天灾 不知是谁,惹得老天整日哭泣。一连下了近两个月的雨,不是大雨倾盆,就是小雨淅淅沥沥的。这两个月,最倒霉的,就数萧邦了。 这些年,gjzc利好,整个大环境下,这个行业的从业者都或多或少的挣了些。萧邦是个脑子活络的人,一路摸爬滚打,他算是赚得盆满钵满。 如果没有这场天灾,他或许早已挤进了富豪榜里了吧,可惜,天不随人愿,一场水灾,让他几乎倾家荡产。 “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其他的,我,”希亚从山里的茶园回来,数万斤的待上市新茶,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毁了。窗外,雨滴劈里啪啦的拍打着窗户。萧邦背对着希亚,他脸色阴沉,思虑万千。 “老板,老板!”追谁了他近七年的秘书兼司机小韩,神情慌张。“不好了,萧总,工地出事了。” “什么?” “施工队队长张汉见室外无法作业,他带着施工队的人去室内搞排线,结果,结果,”小韩支支吾吾。 “到底怎么回事,你直说!”希亚焦急的问道。 “有个队员,触电,触电身亡了。” “谁让他去这么做的?啊?!”萧邦攥起拳头,猛地砸向办公桌。“我不是早就交代过了吗?雨天,就算耽误了工期,我来扛着!有我来顶着,天下来我来顶,他这是想干嘛啊?啊?!” “萧总,他们觉得已经这么多天了,天天白吃白喝又白领你发的补助,他们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这才想,”小韩看到萧邦眼里透露着凶狠的目光,他不再说下去。 “你去,告诉他们,所有施工队的人,没有我萧邦的命令,任何人,再擅自做主去工地,一经发现,立即开除!”萧邦双手撑住桌子,他心里一定憋着一股子发不出来的气,他的脸,红红的。 工亡,即使亡者家属不来闹事,至少也要赔偿两百万。况且,亡故的那个工人,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里就他一个劳力。以萧邦的仁慈之心,无论怎么算,他都得掏出来两百多万以慰问亡者家属。 “通知他的家属,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其他要求没有,如果有,只要不过分,都应允。”善后的事,他交给了希亚去办。 “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其实,公司没必要承担全部赔偿,他违规在先,应该,”希亚还没说完,萧邦就瞪了她一眼。 “做人不能将事情做的太绝了。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 晚饭,希亚和姜航来到老颜家,“你们,他干嘛天天一副活菩萨心肠呢?开公司是挣钱的,不是往外撒钱的。况且,我们公司现在资金流已经断了,根本没什么钱了。真不知道这样一个心软的人,是怎么吧公司做起来的。” “还真是一家人啊!”老颜感慨道。 “什么一家人?” “呵!”老颜笑而不语。 “跟温贝一个样子,自身都难保了,还估计别人那么多,”姜航说。 “哦,还真呢!你看温贝吧,现在一天什么都干不了,就围着仨孩子转来转去的。这个萧邦也是的,他们哪儿来的哪些做善事的心思呢!”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这眼光啊,得放长远。希亚,”老颜喝了一口水,“你在萧邦那儿历练的也差不多了,这样,等你将这次员工伤亡善后的事情处理好,你考虑考虑回来替我分担些业务?” “不回!”希亚一口拒绝了老颜的提议。“当初可是你逼着我出去工作的。那时候,我面试了好多家公司,都没人收留。要不是当年萧邦收了我,哪有今天的希亚?你这个小老头儿,你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挖墙脚啊?没门儿!我不去!”希亚一脸傲娇。 “自己单干,总比跟着别人打工要赚的多吧?” “我是在乎钱的人吗?我工作,纯属为了开心快乐,再说了,你那儿,我可不去,你们庙太大,不适合我这个小虾米。您还是另请高人吧!” “你的家属,你要好好给他灌输灌输咱们集团的理念了。”老颜对姜航说。姜航一脸屈从,“是是是,我会的。” 深夜,雨还在下着,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 萧邦瘫坐在椅子上,头枕着靠背,全身松软,像是被抽去了骨头。完了,全完了。刚接手的茶园,茶厂。工人的工资,茶厂的租金,还有那堆如高山的新茶叶,一场洪水,全部化为灰烬。 他疯狂的抽着烟,一根一根又一根。不一会儿,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还有心情抽烟?” “不然咧?”萧邦抬头,见是姜航,他苦笑,嘴里吐着烟圈。“茶厂的事,都知道了吧?” “知道一些,要不是希亚说,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能瞒一天是一天,总不好叫你亏钱。” “当初说好的,咱俩五五分,现在亏了,那也五五亏。” 萧邦听姜航这么说,再次抬头看向他,“我要是个女人,此刻都想嫁给你了。” “哈!”姜航得意,“我可不喜欢你这副模样的女人。” 萧邦不解。“脸太长,”姜航笑着说。“茶厂的事情,不要告诉她我当初也入股了。免得生事端。” “你小子啊,真是够可以的。你在外到底还有多少产业是希亚不知道的?” “这个嘛,你都懂的!男人,活着就是为了挣一份尊严,那老头儿一直拿工作、集团压我,曾经我可以忍,以后,可不好说了。” “怎么?要单飞?” “有这个想法,但是还需要搞几个大项目。” “懂了。”萧邦掐掉烟蒂,吐了最后一个眼圈,“对了,希亚那边,你告诉他,我的事情,不要让她说给我前妻听。我前妻是个心里不能藏事儿的人,她要是知道了,以后我每月的打给她的小宝的抚养费,她会一分不少的退给我。” “真是个奇葩!要是我,我才不管你外面欠了多少呢,我只管我的那一份不受损失就好。” “所以老颜不放心你。这也老颜欣赏她的地方。呵呵!” “你心里还惦记着她?” “没有。” “呵呵!你小子,你有个缺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你每次撒谎,眼珠子都是飘忽不定的,刚才,你在撒谎。” 雨夜,两个男人,促膝长谈。 三百八十二 祸 进茶厂的路,弯弯曲曲。都说山路十八弯,萧邦在心里数了数,可不止十八弯,三十六道弯?还是七十二道弯?总之,不是十八弯。 幽谷茶苑,是萧邦和姜航三年前花重金从一个台商手里接过来的。 “萧总,您可算是到了,您看,您看看,这些,这些可怎么办啊?”负责茶厂日常的老韩,一边抓了一把被洪水泡得发霉的茶叶,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珠。他是萧邦的司机小韩的本家叔叔。这个工作及其负责的老头儿,因为洪水泡了茶厂,他比萧邦还心痛,一夜间,他白了头。 “还有补救的办法?”萧邦蹲下身子,满脸心疼。 “有倒是有,上面高处的,大概还有十分之一,仅仅只是返潮了,烘干机烘干后,也不是不能流入市场,只是,口感上可能,”老韩不再说。 “那还是算了吧,这样,将所有被洪水浸泡的茶叶,全部倒掉。”萧邦掸了下双手的茶叶渣滓,“任何人不得私藏这批茶叶,已经发现,立即开除!” “老板,”老韩心痛,“这可是您两年的心血啊!难道就这样...” “韩叔,没事。您只需要做好我交代的事情就行,其他的,我来扛。” 雨一直下,愈来愈大。 “看样子,今天这雨是不会停了,要不就歇在这儿吧?”老韩撑着伞,关心萧邦。 “不用,公司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侄儿,路上一定当心,记住没有?” “我知道,叔,回头电话联系。” “慢点开车,”雨夜,小韩开着车载着萧邦驶离茶园。 春雷震耳,雨滴开始变得愈发的大。 “小韩,今天辛苦你了,”萧邦放下手机,抬头看了一眼小韩。 “应该的,萧总,”小韩打了个哈欠。 “要不前面停车,我换你一段路?” “不用,我年轻,熬得住。” “疲劳驾驶还是很危险的,前面停车吧。” “没事的,萧总,我现在一点都不累,您就放心吧!” “好,”萧邦话音刚落,前方突然驶来一辆货车。“小心!” “老板!老板!来人哪!救命啊!有没有人啊!”小韩满脸血渍,他使劲扒开了车门,他想把萧邦拉出来,奈何,萧邦被扭曲变形的前座椅卡的死死的,丝毫动弹不得。“萧总,醒醒!萧总!” 许久之后,救护车和警车终于赶来,萧邦在众人的帮助下,被抬上了救护车。漆黑的雨夜,雷声不时的响起,救护车的鸣笛声也在山谷里回荡。 “萧总,您醒醒啊!萧总!老板!老板!”小韩坐在救护车上,抓着萧邦的手,无论他如何呼唤,萧邦都没有丝毫回应。 “抓紧联系他的家人!她的情况很不乐观!恐怕...”急救医生摘下听诊器。 “他,”小韩结结巴巴,“好,我知道了,我马上打电话。”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我,小韩觉得,尽管萧邦我们已经离婚多年,但此时萧邦出了事,我一定不会不管。 我的生活习惯,一向很规律。忙碌一天后,我会准时入睡。手机,自然也是静音状态。那一夜,小韩一定心急如焚吧?一个个电话打来,一直无人接听,他的内心得多焦急。“不好意思啊,我再打下其他人的。”他终于放弃继续拨打我的电话号码。 “姜哥,”小韩激动万分,“太好了,您终于接电话了。” “怎么了?大半夜的!”姜航被吵醒,有些不耐烦。 “哎呀,出去接!”希亚被吵醒,吼。 “姜哥,萧总出事了!你们能不能快点过来?” “什么?你说什么?”姜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韩又重复了一遍吼,姜航彻底清醒。“快别睡了,萧邦出事了!” “怎么回事?” “车祸!” “啊?不会吧?那他,那他不会死吧?”希亚大惊。 “乌鸦嘴!赶紧穿衣服!”姜航催促希亚。“给温贝打电话,叫上她!” “这个点儿,她肯定睡着了,再说了,她家还有三个孩子要照顾,等天亮再联系她。”希亚来不及换掉拖鞋,就关上门,跑去车库。姜航紧随其后。“开我车!”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虽然萧邦平时花花肠子多了点儿,但他心里还是很善良的,不会有事的!老天保佑!保佑他!保佑他!”一路上,姜航开着车,希亚坐在副驾驶,闭着眼,双手合十,不停的祈祷着。 “哎呀,你就别碎碎念了,你干嘛跟个念经的似的呢?我这心里毛躁的很!” “难道我心里不烦躁吗?就你一个人担心他吗?我就不担心他啊?”希亚和姜航两人吵起来。 “好,现在开始,咱们都冷静,你好好坐着,我专心开车,谁也理谁,行吗?” 希亚看了姜航一眼后,闭上双眼。她知道,姜航雨萧邦是多年的好友,自己的好友出了事,生死未卜,他心烦意乱,是正常的。 “姐,姜哥,”小韩见希亚和姜航,忙跑上前。 “人呢?现在什么情况?” “正在里面抢救,医生说,医生说,”小韩支支吾吾。 “医生说什么?” “恐怕...” 此时,手术室的门开了,“谁是家属?医生喊。” “我们都是他朋友,医生,病人现在什么情况?” “马上联系他家属,我们需要跟他家属商量。” “我是他表哥,跟我说。”姜航骗了医生。 “是这样,病人目前大脑有大面积淤血,我们需要将他的头颅锯开...” “只要能救活他,我都签字!”姜航双手发抖,不等医生说完,就抢过了医生手里的笔,他在家属那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医生,拜托您一定要救活他!”希亚大声说着。手术室的门再次关上。“你去包扎下自己伤口,别感染了。”她看着小韩说。 “哦,我没事,我想在这等老板醒来。” “这儿有我们呢,放心吧。” “那我先过去?” 小韩走后,姜航瘫坐在外面的等候椅上,“等天亮,马上联系温贝,先别告诉她具体情况,以免她跟着担心。” “她才不会担心,他们都离婚那么多年了。” “你不懂她。” “我怎么就不懂她啊?我们可是穿一条裤子的姐妹儿!” 姜航闭上眼,不再与希亚交流。 三百八十三 乱 “呵!再不接我电话,我都要冲你家去了!”希亚在电话里大声说,尽管手机放在桌子上,免提都没开,我还是感受到了她的高分贝,以及她此刻心中的焦急。 “怎么了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必须把三个孩子送到学校,做完家务,才有空看手机的。什么事情,我看你给我打了好几十个电话,”我坐在沙发上,茶壶里正在煮着玫瑰花茶。 “放下手中的家务活,马上到易医院来,地址我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 “你在医院?你不会又是,”我猜测,难道希亚又意外怀孕,又要打掉?可是,她的语气,明明不像上次。 “不是我,到了你就知道。” 我稍作打扮,拎着包,像往常一样出了门。 一路上,我设想过许多的场景,到底谁住院?因为什么住院?姜航?希亚的儿子小云贺?老颜?......凡是能与希亚扯上关系的,我都相了个遍。 “温贝,那个,我告诉你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本来吧,我觉得你来不来都无所谓,毕竟,他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只是吧,他,”医院大门口,希亚见我下车,忙上前,一把挽上我的胳膊。 “你这是怎么了,从没见你说话这么罗里吧嗦过,”我笑了下。“既然跟我没关系,那你还打那么多电话骚扰我?”我欲折返出医院。 “哎哎哎!不能!”希亚一下子冲到我面前,“是萧邦。” “什么?”我不敢相信子的耳朵,“他怎么了?你说啊!”顿时心中紧张万分。 “温贝,你别着急,你听我说,”来不及听希亚继续说下去,我快步朝前走。 就算我与萧邦不是夫妻了,但他绝不可以出事。他是我儿子的爸爸,是我儿子的每周都必须见的人。 “哪位是病人家属?”医生出来,摘下口罩。 “我,我是他前妻,他父亲正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医生,他的情况,你可以告诉我。”见到医生,我忙上前。 “病人脑部淤血基本清除完毕,但是,但是,”医生看了看我和姜航、希亚。 “医生,您请说,我们能扛得住。” “病人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日后是否能醒过来,还要看他的求生意志力。” “您的意思是,是,他是,”我支支吾吾。 “植物人?” 医生点了点头。 突然,眼前一片昏黑,一个踉跄,幸亏希亚和姜航眼疾手快,“温贝,你没事吧?” “奥,我没事,谢谢。” “医生,那,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等下,我们会将他转到病房。先观察几天再说。如果考虑日后照顾起来方便的话,最好能接回家中。毕竟,现在医院的床位很紧张,他的情况也,”医生吞吞吐吐。 “妈的!”姜航欲上前揍医生,“老子有的是钱,不差每天的床位费,给我安排最好的单间!最贵的!他什么时候醒来,我们什么时候再办理出院!” “老公!”希亚呵斥,双手紧紧抱着失态地姜航。 “谢谢,”我对医生表达感谢,目送他们离开。 “怎么会这样?啊?”我不解,满脸疑惑的看着希亚和姜航,“他前几天跟欧阳和许飞还一起去看孩子们呢?怎么突然会这样?” “嫂子,”小韩脸上贴着创可贴,胳膊上帮着绷带。“对不起,是我害了我哥,您打我吧!”扑通一声,小韩跪在我面前。 “起来,别这样,快起来!”我急忙扶起他。“我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从茶园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当时我哥坐在后排,没系安全带。”说着,他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个耳光,“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多提醒我哥几回,就不会这样了,都怪我!” “快别这样,”我说。“什么茶园?他不是一直都是做工地的业务吗?哪来的茶园?” “山里的茶园和茶厂,是你和哥分开后他跟别人一起搞的,原本是今年就可以盈利了,谁也没想到,”小韩不再说下去。 “你们也知道茶园?”我看着希亚和姜航。他们夫妻不作声,我也明白什么意思了。怪不得,萧邦近些年总是出差、忙啊的,原来是这样。 “小韩,你去找最好的护工过来,”vip病房里,萧邦闭着眼。姜航看着他,对小韩说。“你先回去补个觉,这儿留温贝一个人就行,我公司有点事情,等我处理完,下午我过来替温贝。” “不用,你们手上有事的话就去忙,我在这看着他就行,下午的话护工应该也会到的。” 姜航交代完,就和小韩前后脚一起先出去了。 “我参与茶园的事情,不要透露给希亚和温贝半个字,”姜航对小韩说。 “好的,哥。” “上次那件事,善后工作都做好了吗?” “希亚姐已经按照萧总吩咐都办妥了。” “行,眼下最棘手的事情就是这个茶园。我这边不方便出面。这样吧,茶园的事情,你和你叔替我先盯着点,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姜航思虑半天。 “哥,您和希亚姐不是两口子吗?您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小韩好奇的问,关键字还没问出来,姜航就瞪了他一眼。“对不起,我不该好奇。” 姜航往车里去。小韩按照姜航的吩咐,去办其他事情了。 “你确定不用我在这?”临走前,希亚再次问。 “不用,你快回去补个觉吧,”温贝轻声说。 “行吧,那有事随时联系我。” “好。” 病房里,仅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萧邦和站在病床边上的我。萧邦的头伤还绑着纱布,他闭着眼,像是熟睡了一般。 我心里,怕极了。尽管他曾经做了那么多伤害我的事情,可是,我并不希望他死啊。 他突然这么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是微弱的。我害怕。真的,我真的害怕。 为什么?难道连你也不想在人间了吗? 其实,我早就不在乎曾经那些破事了。我真的不在乎了。我只想小宝能够拥有父爱、母爱,我希望那三个孩子能在我们的爱里长大。你不可以就这样闭着眼,一声不吭,我很怕。萧邦,睁开眼,好不好?哪怕就一眼,也行。 “小宝不能没有你的!他很爱你的!萧邦!你醒醒啊,只要你醒来,我们复婚,好吗?只要你醒来,随便晚上玩到几点,随便你去哪儿,我都不在乎,你快醒来,好不好?小宝不能没有你!你不能这么对我的!我真的害怕,萧邦,你快醒醒好不好?你别这样,你这样子,我怕!”我趴在萧邦的身上,除了微弱的呼吸,他并没有给我任何回应。 “小姐,病人需要静养,”突然,一位护士走过来提醒我,顺便看了看监测萧邦的机器。“您就当他睡着了吧,这样,就不会太伤心了。” 三百八十四 麻烦 “好说,好说,都好说!这样啊,小叶,你去送送刘总,”姜航一脸醉意,吩咐自己的秘书小叶。 “别别别,留步!姜总,咱们再联系?”刘立垚邪魅一笑。 “今晚很到位啊,联系,日后一定常联系。”姜航看到刘立垚的司机载着他远去。瞬间,他一改刚才的醉醺醺模样,“呸!” “姜总,您没醉啊?”小叶吃惊。 “哼!这点久就想把我灌醉?” “那您这是?” “东西呢?” “这儿,”小叶将信封交到姜航手中。 “去把车子开过来,先送我到公司。”姜航见小叶离开,他看了一眼信封,信封里,一个钥匙和一张字条。“这小子,还行,挺上路。”他掂量着信封,冷笑。 “你先回去吧,今晚我与刘立垚见面的事情,你知道日后该怎么说吧?” “放心,姜总。” 姜航现实到办公室坐了一个小时,然后,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师傅,金廷苑。” “好。” 出租车载着姜航,消失在夜色中。 “怎么回事?”许飞出差回来,到医院,看见萧邦一动不动的躺着,他不敢相信,电话里欧阳所说的一切。“温贝呢?” “她回家了,三个孩子每天得接送,得有人照顾。刚刚护工下去吃饭,你来的正好,我是这么打算的,后面,咱们俩手里的工作,尽量的放一放,一起帮着照顾他。” “这还用你说,萧邦这家伙,现在倒是清净了啊!”许飞想用开玩笑的房是来麻痹自己,试图遮掩内心的痛。“你小子,可以啊!往这儿一躺,啥也不管,我们还得天天伺候你!挺会享清福啊!”说着说着,他眼角湿润。“起来啊!你他妈倒是睁开眼瞅我们一下啊!” “许飞,别这样!”欧阳试图劝阻。 “这小子是不是跟咱开玩笑呢?” “许飞,你回来了?”希亚拎着水果进来,“今天状况怎么样?”希亚放下水果,问欧阳。 “温贝说还是老样子。她说医生交代了,这几天还是得静养,等过了危险期,可以试着给他经常说说话,刺激他的神经,或许,他就能醒过来了。” “他现在最幸福,床上一躺,闭着眼,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希亚看着萧邦,“对了,保姆的事情,我帮你问过了,我家阿姨的一个亲戚,也在这儿干保姆的,经验丰富,人么,也还不错。回头带给你看看,你要是觉得还行,谈谈工钱,可以考虑留下替温贝分担下,她这样每天家、学校、医院来回跑,太累,陀螺都没她累。” “好,”欧阳看着萧邦。“哥们儿先走了,还得挣钱,空了再来看你。” “护工呢?” “护工去吃饭,应该快回来了。” “我还有事,我也得先走,那个,许飞,你,”希亚看着许飞。 “你们先走,我在这儿陪他一会儿。我等护工回来。” 欧阳、希亚,先后离开。剩下许飞一人,他关上病房的门,再次来到萧邦跟前。此时的萧邦,已经几天没有进食,他维持生命,全靠每天注射的营养液。“哥们儿,差不多的了啊!玩笑开过头了可就不好笑了。”许飞搬了凳子,坐下来。他一边替萧邦揉着手,一边说。 “十七八年了,呵呵!对了你还记得咱们刚认识得时候吗?恐怕你早忘记了,没关系,你忘了没事,我都记着呢!我人生第一次下馆子,进那么高档的饭店,可是你小子带我和欧阳去的,哈哈,那顿饭,我可一直都记着呢!你说那顿饭怎么久那么好吃呢?” “对了,我听欧阳说,温贝想把你接家里照顾,你知道不?你小子啊,你他妈什么都好,就是欠她太多。你说你们这都分开几年了,还这么给人家添麻烦,要脸不啊?要脸的话,麻溜儿的睁开眼啊。”许飞说不下去,他哽咽,“哥们儿你放心,没人丢下你,我们都等你。” “小伙子?小伙子?”一位五十岁上下的阿姨,轻拍着许飞的肩膀。 “不好意思,可能是太累了,竟然趴在这儿睡着了,”许飞抹了抹眼睛。“阿姨您是?” “我是姜总请来的护工,专门负责照顾这位病人的,你是他朋友吧?” “是的。” “看来这位先生健康的时候一定是个好客的人。这些天啊,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要不是医院有规定时间,恐怕一天到晚,就数这间病房人气旺。” “阿姨,这个您收好,麻烦您以后多上点心,我这位朋友,他对我们很重要。”许飞递上几百块钱。 “不不不,这窝不能收。你放心好了,照顾他是我的职责,我吃的就是伺候病人这碗饭。”护工阿姨拒绝了许飞的小费。“干这个行当的,靠的就是口碑和自己的良心。你放心吧啊!我一定好好照顾你朋友。”她边说,边给萧邦按摩四肢。 “这几天去哪儿了?”深夜,姜航蹑手蹑脚的进了门,坐在沙发上的希亚,突然打开灯。一楼,灯火通明。 “还没睡?萧邦这几天恢复的怎么样?” “我在问你话,最神出鬼没的,在干嘛?” “忙啊,项目上的事情,”姜航到了一杯水,坐下来。 “项目?哪个项目?”希亚继续追问。“你手上的项目,我都知道的,哪个项目?” “说了你也不懂,”姜航打开电视机。 “姜航,”希亚一把关了电视,“我可警告你,我希亚,不是薛雪,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你要是在外有什么猫腻被我抓住了,我可不只是让你净身出户那么简单。你要知道,你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仰仗着我们家的!” “你们家!你们家!对!我的一切都是你们家给的!”姜航将水杯猛地摔在地上,“你自打嫁给我,就不听的拿你们家打压我。是,我承认,工作上我是靠着你舅舅,难道,我就一点能力和贡献没有吗?”姜航恼火极了。 “你有的,也就那么一丁点儿而已,没有我舅舅,你姜航算个屁!”说完,希亚上楼去。“对了,告诉你一声,周末温贝要给萧邦办出院手续,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医院。” 姜航看着身着丝绸睡衣的希亚,满眼恶狠狠的目光。“哼!走着瞧,我姜航,日后一定是你高攀不起的!”他攥紧了拳头。 三百八十五 出院 “来,一二!一二!”姜航喊着口号,他和欧阳、许飞一起将萧邦小心翼翼地抬到床上。“这家伙,还真够沉的啊!”姜航脸憋得红红的。 “来,喝点水,谢谢你们,”客厅里,我倒了好几杯白开水。“今天其实不用你们特地跑一趟的,”说着,我看向希亚,“你也是的,早知道就不跟你说那么多了,心里真是一点事都藏不住。” “有现成的免费劳力不用,你钱多啊去请人?” “哥们儿,你小子有福气啊!”欧阳将毯子往上拉了拉,他看着萧邦说。“好好睡吧。” “温贝,护工每天来这儿几个小时?” “奥,跟再医院的时候一样,八个小时。”我回道。 “明天我要出趟远门,萧邦,就麻烦你了,”姜航说。 “又去哪儿?”希亚追问。“这个月你怎么总是出差?姜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可告诉你啊,坦白从宽!” “你看看她,你看看她!你们呢俩能成为朋友,我真是不解!”姜航说完,拿起衣服就走了。 “温贝,我们也先过去了,有事电话联系,”许飞和欧阳出来。 “好,你们去忙吧。” 家里,就剩下我和希亚,“你们两口子,闹矛盾了?”我看着希亚。 “我才不把宝贵的时间浪费着吵架上呢!就他?不配!”希亚高傲的说。 “姜航是村子里出来的,混到今天不容易的,你要懂点他的心思,给他些面子。别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这样,谁能受得了?” “你呀!咱们不一直都处的好好的吗?” “我跟你不是夫妻,我要是娶了你这样的,用不了两年,咱俩都得掰!” “我总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直觉告诉我,他有事没跟我说!你说,会不会是他在外面又有别的女人了?” “想多了,不会的,姜航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有你舅舅在呢,他还不敢。就算他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儿。”我看着希亚说。“你等我一下。” “干嘛?” “我到衣柜里,拿出了一顶帽子,”这个,是我妈织的,送给小云贺。 “哪个妈?” “还能有哪个妈啊?亲妈。” “你妈可以啊,手真巧。” “那是,据说我妈妈年轻时候可是个心灵手巧的女人呢,只不过后来家里发生变故,造化捉弄人,她妈那美女性格也变得古怪起来。” “你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之前他,”希亚看了一眼萧邦,“他之前跟姜航聊天,提及过你小时候的事情。哎呀,没想到,你这么善良的人,老天对你竟然这么不公。” “还好吧,以前不理解的,慢慢的都开始理解了,我爸妈也不容易的,公婆也不容易的,大家都不容易。”我苦笑。 “跟你比,他们好多了好吗?”希亚不屑,“你看看你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啊?还有啊,宝宝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把人家请走?” “哎呀,我自己能做的我都顺手做了,真的不需要再请个人过来。还有啊,之前那个护工阿姨,真的不错的,她答应顺手帮我做些家务的,我也同意她提出的每月多加两百块钱。这样一算,每月能下一笔开支呢。” “你还真是够会算的啊,佩服!” “现在这个情况,你说怎么办啊?对了,他公司那边,你先帮着撑着啊,你可不能坐视不管。” “放心,有你这个榜样在,我尽量顶到他睡醒,行吧?” 我笑了笑,希亚也笑了笑。“对了,你还得再呆一会儿才能走,我得去接孩子们了。等我回来,你再走啊!”说着,我忙换上鞋子,出门。 “小宝,妈妈需要告诉你一件事情,”路上,三个孩子手牵手走在人行道上。 “说吧,老妈,什么事?” “秋源、秋彦,你们俩也要按照我说的做。” “嗯。” “小宝的爸爸,从今天起,跟咱们一起住,他呢,最近很爱睡觉,到底什么时候醒过来,我也不确定。咱们啊,以后只要在家里的时候,尽量安静些,好吗?” “好。妈妈,那我爸爸现在是睡着呢还是醒着呢?” “他已经睡着了,”我笑着答。 “他会永远睡着吗?打雷也不能醒?”秋源问。 “烟花的声音,他也听不到?” “是不是地球爆炸了,他都不会醒来?”三个孩子好奇的问。 “差不多吧,不过有可能他睡饱了,突然就醒过来了。” “可是爸爸之前也睡觉的呀!他怎么那么困呢?”小宝边走边问。 “好了,马上到家了,记住我说的话,尽量安静,好吗?” “好!”孩子门异口同声地回答。 “哎呀!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得赶紧走了!公司有突发状况,我得过去一趟。”希亚听我们回来地声响,忙开了门。 “小声点,”我对几个小家伙打手势。他们都蹑手蹑脚地进门,“我可以去看看爸爸吗?”小宝好奇地问。 “可以。” “咱们也去看看吧?” “好。” 我轻轻地推开门,“哇,我爸爸还真是睡着了呢!你们看!咦?他怎么剃光头了?” “因为一直躺着睡觉的话,发型会被压乱的,光头才帅,不是吗?” “哼!和尚才剃光头,我吧不会是要出家当和尚吧?像唐生那样的?” “当然不是,哎呀,好了好了,看也看了,你们几个,快回自己房间,该干嘛的就干嘛,等饭做好了,我会喊你们的。千万记住,不可以大声喧哗,知道吗?” “嗯。” 网购的新电饭煲到了,这个锅以后就是萧邦专用的了。不知道我是否能够有毅力,照顾他醒来?也不知道他是否有强烈的醒过来的欲望?生活,为何总是这般坎坎坷坷? “啊!”我轻叫一声,手指被菜刀划了一个口子,血顺着伤口流出来。看样子,自己做事情还是一心一意的比较好,不能胡思乱想。我忙按压伤口,止血。 “阿姨,你怎么了?” “妈妈!你流血了!” “没事没事,我不小心划破了,”我按着伤口。 “我去取医药箱,”小宝跑到他们房间,从储物柜里把家里的医药箱哪到客厅,他打开医药箱,拿出双氧水、碘伏、棉签和创可贴。“妈妈,你真是太不小心了,还好我在家,不然,谁给你抹药?”小宝像个小大人模样,一边训着我,一边给我清理伤口。秋源和秋彦也在一边帮忙开碘伏,递棉签,撕创可贴。 我这不争气地眼泪,竟然滴答滴答的掉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训你了,别哭了妈妈,下次你一定要小心,好吗?”小宝见我哭,竟然安慰我。 我明明是因为感动而哭啊,真是一群傻孩子! 三百八十六 往事难忘 萧邦的父亲,那个一辈子勤勤恳恳为萧邦的老头儿,听说萧邦出事了,他以为他儿子只是骨折了或者皮外伤,再不济,偏瘫。 当他从东北的那个工地上,风尘仆仆的奔到这儿来,看到自己的儿子,瘦骨嶙峋的模样,他难受的哭了起来。“哎,哎,哎,怎么会这个样子呢?我经常叮嘱他,不要总是钱啊钱啊,他妈妈已经不在了,他这样子,不是想要我的老命吗?” “那个,您先别这样,孩子不知道植物人是什么概念,我只是告诉他们萧邦睡着了,您平复下心情,一会儿孩子们就要回来了,别吓到他们。”话音刚落,阿姨就领着仨孩子进门了。 “爷爷!”小宝见大半年未见的爷爷突然出现在家中,很是兴奋。“您什么时候来的啊?”他来不及摘下书包,就奔向爷爷的怀抱。 “小宝回来了,爷爷刚到,爷爷来看看小宝,看看爸爸。” “我爸爸他一直睡觉,从来都不醒!妈妈说了,不能打扰他。爷爷,你过来,到我和哥哥的房间玩吧?别吵醒我爸爸了,他太困了,需要好好睡一觉。等他睡醒了,他再陪我们玩。”小宝牵着爷爷的手,往自己房间里去。 “阿姨,今晚留下一起吃饭吧,”厨房里,我和阿姨一起忙着烧菜。 “不用,我给你们把饭菜烧好,我就回去,小贝啊,你真是善良,”阿姨一边洗菜,一边说,“这要是我啊,我都不见得能做到这样。” “再怎样,他也是小宝的爸爸,他要是没了,小宝可就再也没有爸爸了。” “哎,只是苦了你,拖累了你。我照顾过许多植物人的病人,想你这样一天给他擦身子、不停按摩、不停说话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我是想他早点醒过来,这样,我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我听说啊,想要唤醒这类病人,得多给他讲过去的事情,最好是他也经历过的,说不定,他一定,刺激到他神经了,就醒了呢?” “也是哦,”我突然兴奋,“那我这几天好好理理思绪,我得好好想一想以前我们之间的事情,回头我都讲给他听。好好刺激刺激他。” 晚饭烧好,阿姨就下班走了。 饭桌上,孩子们吃的津津有味。“都慢点吃,不要噎着。不能挑食,小宝、秋彦、秋源,多吃蔬菜。” “哎呀,妈妈,红烧肉好香的,我再吃最后一块,好吗?” “不行,先把碗里的蔬菜吃掉,不然,一块红烧肉都别想吃。” “爷爷,”小宝向爷爷投去求助的眼神。 “听妈妈话,要听妈妈话啊,等下次爷爷过来,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 “看我,”秋彦说着,夹起许多蔬菜放自己碗里,他大口的吃着,“蔬菜赐予我巨大能量吧!” “我也要吃蔬菜!” “我也要吃蔬菜!”小宝见秋源和秋彦俩人抢着吃蔬菜,自己也凑热闹。 饭后,仨孩子在自己房间玩玩具。我在厨房洗碗碟。 小宝的爷爷坐在萧邦跟前,给萧邦按摩四肢,“儿子啊,你说说你,怎么就那么命苦呢?”他眼睛湿润。“小时候妈妈揍你,爸爸是拦不住她的,她的那个臭脾气上来,我要是拦着,你下次会被揍得更狠。后来你终于长大了,可咱们父子每年见面的机会却越来越少。爸爸不够格,给予你的关爱太少。对不起啊儿子。” “您喝水,”我推开门,给他递了一杯水,他抹了抹眼角的泪后,端着水杯,“谢谢你啊小贝,其实你没这个义务照顾他。” “你不用感谢我,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儿子没有爸爸。” “我知道他当年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情,包括他的妈妈生前,”萧邦的爸爸欲言又止。“其实,我们家,我一直觉得是有问题的。但是我没办法啊,你知道的,我常年在外,家里,我一点忙都帮不上。” “这不怨您,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搬了一个凳子,坐下来。 “我儿子命苦!没有福气!”他说着竟然又掉眼泪。“他从小基本上都是在亲戚家里长大的。他小时候,我们夫妻总是吵架、打架,那时候,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十次有九次都是因为钱。后来条件稍微好点了,又因为婆媳。你知道的,他妈妈与他奶奶,当年也是不和睦。” “我知道,这些,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告诉我了。” “哎!说来我也是惭愧,一辈子夹在妈妈和媳妇当中,俩女人都怨我恨我。”他喝了一口水,“我儿子能遇到你,是他的福气,我家留不住你,是我家没福气。这些年,你照顾小宝,受苦了。” “应该的,我是他妈妈,这是我应尽的义务。” “以后啊,我不给他添麻烦的,这边,他的事情,还希望你能帮着多操心。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他醒来的那一天......” “会的,您放心。” 我最不忍心看到的,就是萧邦的爸爸难过的样子。他哭,我更是不知所措。这个老头儿,一辈子不容易,老了老了,自己儿子竟然又摊上这样的事情。 “我买好了回去的票,我不能耽误太多时间,我得多干,多挣钱,我儿子后面用钱的地方多呢,不能都叫你出。” “那我明天送您到车站吧?” “不用了,这几个孩子外加一个植物人,一天天的够你累的了,我自己打个车就行。” “行,那我先去睡了,您也早点休息吧!”轻轻关上房门,我又到三个孩子卧室看了看,看看他们有没有踢被子,有没有都将杯子盖好。 每晚,我都会起夜,萧邦那儿看看,孩子们那儿看看。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到什么时候能结束,慢慢的,竟也习惯了每天像个陀螺一样不停的转着。我没有任何怨言,这都是我自己给自己揽下的活儿,我不但得干好,还得很用心的干好,这样,我才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呀,活该你受累!不累你累谁?”希亚见我日渐消瘦,一边嘴硬的训斥着我,一边心疼的给我按摩肩膀。“这儿还疼吗?” “谢谢啊,你这手法,都可以去当技师了。” “去你的!也就是你,才有这福气享受我希氏的按摩手法,我都没给老颜和姜航捏过肩膀!你说你,是不是有面儿?” “嗯。” 三百八十七 变天 “姜航!”希亚猛地将花瓶摔碎在地上。“今天,你要是敢出这个门,你就休想再回来!”她怒气冲天,用手指指着姜航。 “哼!”姜航不作任何解释,摔门而出。 小云贺在房间里,一直哭个不停,无论阿姨如何哄逗,都止不住他的哭声。 “哭哭哭哭!孩子一直哭,你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月月拿钱可不是白拿的!”希亚呵斥阿姨,而后将儿子云贺抱在自己怀中,“儿子,乖哦,对不起,爸爸妈妈又吵架了,吓到你了是不是?” “妈妈凶!爸爸走!爸爸走!找爸爸!”云贺哭着嚷嚷。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不好,爸爸不好,吓到宝宝了。以后爸爸妈妈再也不吵架了,好吗?乖乖啊,妈妈哄睡,好不好?” “妈妈抱抱!”云贺边哭边抽搐,双手紧紧的搂着希亚的脖子。 “都愣着干嘛?快去,把我房间里的音乐关了,今晚我云贺睡我房间,”希亚一边轻拍着云贺,一边呵斥阿姨。 “好的太太,”两位阿姨一起往楼上去。 “先生最近跟他前妻打得火热,”一位阿姨一边整理着云贺的衣物,一边说。 “可不是嘛!这个脾气,别说姜先生了,就是作为咱们女人,我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要是我,我也会往前妻那儿凑的,”另一位阿姨附和。 这话,被门口的希亚听到,她这个急性子,听了后,心里更加恼火。哄睡了儿子云贺,她吩咐阿姨好好照看,而后,她换了衣服,外出。 “小叶,知道这么晚了我还约你出来,是为了什么吗?” “太太,我,”小叶吞吞吐吐。“我真的不知道姜总今晚的去向。” “这些年,你私吞了多少,我心里可是有本账的,今天你要么告诉我姜航去了哪儿,要么现在卷铺盖走人!别说我现在不在集团工作,就是我离你十万八千里远,你也得听我的。你要搞搞清楚,你是拿谁家的钱,在给谁打工。” “我,”小叶脸红红的。“姜总最近是跟薛姐往来频繁了些,但是是有原因的,依依出事了!” “什么?依依怎么了?” “好像是,好像是失踪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报警?”希亚神色慌张。 “不能!”小叶喝了一口水。“她是,她是被那个供应商刘立垚派来的人绑走了。那个,那个,”小叶紧张到说不出话。 “你说,我是不会透露出去的。” “姜总收了刘立垚的一套房子,新项目的建材却没能用刘立垚提供的。其实,本来是可以用他的建材的,只是质量检测时,那天刚好颜总去考察工地,这才,这才...” “除了房子,他还收了刘立垚的什么东西?” “好像还有,还有,”小叶又喝了一杯水,“大量现金。” “现金在哪儿?” “这个我真不知道,太太,真的,我向您保证,我真不知道。我对天发誓!” “好了,你先走吧,对了,今晚约你出来,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知道。” 小叶走后很久,希亚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一直在想,姜航私藏赃款和赃物的地方,究竟在哪儿。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她不懂姜航为何要顶着这么大风险去做这些,难道,他在集团,得到的还不够多吗? “赃物和赃款,在哪儿?”希亚关上姜航办公室的门,反锁。 “什么?”姜航装作一脸无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依依失踪,为何不报警?” “谁说她失踪了?没有!”姜航恶狠狠的小声说。 “有本事现在报警!” “你敢!”姜航一把抢过希亚的手机,狠狠的摔在地上。“我的事情,我女儿的事情,用不着你插手!” “怎么可能?姜航,我劝你,最好马上将赃款和赃物一并交出来,然后到派出所自受,不然我舅舅知道,你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哼!希亚啊希亚,我姜航好待也是跟你睡了几年的男人,你就这么看低我?” “没有人看低你,我不懂你为什么这样做?” “你不懂?”姜航逼问希亚,“你会不懂?你一个精于算计的女人,你不懂我为何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告诉你,都是你,和你那个舅舅,都是你俩逼我这么做的!” 有人敲办公室的门,姜航和希亚的脸上立马恢复平静,“进来。” “姜总,请您在这份文件上签字。” 姜航略瞄了一眼文件,迅速签好字,“通知大家,今天下午的例会取消。” “好的。” “姜航,今天我是来帮你解决问题的,我不是过来跟你吵架的,我希望你能懂我的心思,”希亚尽力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怒火。“依依,她是你的女儿,你就真的一点不担心她?听我一句劝,要么去自首,要么尽快私下将东西还给那个刘立垚,不要被我舅舅发现,不然,我可不敢保证这间办公室你能坐到什么时候。” “哼!”姜航只不屑的冷笑一声。 希亚无奈,摇头离开办公室。 “是你?”薛雪开门,见是希亚,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的住址?” “你猜?”希亚笑了下,“依依的安危,你就真的一点不担心?” “我担心啊,我担心有用吗?他又不听我的!”薛雪听希亚提起依依,脸上立刻露出担心,“他在赌!在用我女儿的命换他的前程!他这是疯了!” “这件事情,你最好听我的,”说着,希亚凑近薛雪耳旁,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这样,能行得通吗?”薛雪疑问。 “放心,应该可以。”她起身欲离开,“对了,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来过。” “我明白。” “什么事?”希亚见是小叶的电话,她接听。“好,我知道了。”她面如死灰,将电话挂了。 “怎么了?”薛雪好奇的问,“是依依出事了吗?还是他?” “他被jc带走了,有人举报他收受他人贿赂。” “啊?那,那我女儿她?” “放心吧,不一会儿你就会接到他们打来的电话,是让你去接你女儿你的。”希亚离开薛雪家,她开着车,此刻,她的脑子里一直在想,姜航究竟会将赃款放在哪儿?到底在哪儿呢?自己的枕边人,竟然是这么的陌生。“妈的!愚蠢!”红灯,她狠狠的敲了一下方向盘,她终究是高估了自己在姜航心中的地位。 三百八十八 迷 “舅舅!舅舅!你一定要想办法救他,好吗?”希亚叽叽喳喳的,一直在央求着,自从她进了老颜的家门,嘴巴就没停。 “他,我救不了,”老颜看着手机。“你呀,他的许多事情,我不说也罢,说了,只会令你晚上睡不好。” “我的性子,你最懂,现在不说,我会更睡不好的!” “萧邦,就是那个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一直拖累别人的萧邦,你知道他与姜航身上各背负了多了外债吗?”老颜放下手机。“恐怕,不止是你不知道,就连温贝也不见得会知道。” “他们早就不是福气了,他的事情,温贝不知道,很正常啊,” “正常?”老颜看了一眼希亚,“哼!别的不说,就说那个茶园,他们俩从yh贷了上千万。什么概念?希亚,你的这个老公啊,可不是当年你们刚结婚时的那个人了!” “什么?茶园?茶园不是萧邦跟别人一起投资的吗?别人?难道他口中的别人就是,就是,”希亚大惊。 “没错,姜航。”老颜起身,“这下,你该懂他为何借着手中的权力去谋私了吧?还有啊,他的哪些个见不得光的脏钱啊脏东西啊的,你就不要再查了,查不到的。我派人去打听了,他得这些罪行啊,没个十年八年的,出不来。”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老颜一脸平淡。“去把云贺抱过来,你把家里该辞掉的人都辞掉。你们母子俩搬到我这儿来住。” “为什么?” “为什么?我刚才的话你都没听见?”老颜生气。“他外面欠了那么多,你就不怕社会上那些个不三不四的人过来堵你?” “我,”希亚不知该如何说是好。 回家的路上,希亚一直想不明白,姜航究竟是什么时候变的,他竟然连自己的枕边人都瞒着,真是心机深重啊。 “妈妈!”见希亚推门进来,云贺放下手里的玩具,跑向她。 “儿子,你在玩什么啊?”希亚一把抱起云贺,亲了又亲。 “小火车,嘟嘟嘟!” “哦,你的小火车真酷啊!”希亚放下云贺,“去玩吧!”小云贺又跑去小火车边,一屁股坐下来。 “王姐,把大家都喊到楼上,我有事情跟大家说。”希亚眼都没看一眼其他,径自朝楼上去。 见大家都上来,希亚放下茶杯,“是这样,家里出现了变故,明天中午之前,你们都得离开。”希亚见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放心,今晚所有的人的工资全部结清,另外再给你们每人多发一个月工资。” “太太,这是?那,那我们都走了,您和孩子怎么办?”王姐小声问,想打听些什么。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你们只管走就好了。” “谢谢,”大家相继说了道谢的话,都散去。 希亚走进自己的卧室,突然,她发现,除了一柜子的衣服、鞋帽、配饰外,好像,这个家,并没有什么值得去留恋的。“温贝,”希亚站在窗前,拨通了我的电话号码。 “怎么了?”我正在给萧邦讲故事,从前属于我们两人的故事,那时候,身边这些人都还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小宝当然也没有来到我们的生活中。“你快说话啊,再不说,我可要挂电话了,我正忙着呐!” “姜航出事了,”希亚尽量克制自己,“我现在好担心啊,担心自己被连累,你知道的,我们虽然一直在吵架,也考虑离婚,但是我们还没有去办手续。”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总之,饿哦不想替他还钱,太多了,钱都拿去给他还账了,我跟儿子怎么办?难道以后喝西北风?” “可是你们现在还是夫妻啊!” “那又怎样,你知道他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吗?他心里根本没有我!” “你在哪儿?要不,先到我这儿来?”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萧邦,“虽然我家现在有点乱腾,但最起码能让你有安全感。” “不去了,改天吧,改天我带孩子一起去你那儿,不跟你说了,我得先收拾东西了,恐怕得一段日子跟着我舅舅了。” “也好,正好互相有个照应。当初,你真该听你舅舅的,”我说。 “别提了,”希亚说完,挂了电话。 “以后就先住在我这儿了,等他判了,再搬回去。”老颜将希亚的随身物品递给他的管家。“物业那边都交代好了吗?” “都办妥了。” “好,你先去忙吧。” “什么,舅舅?” “你放心,外面的人是进不来咱们这儿的,以后你出门,低调些,我给你换了辆车子。” “我想亲自问问他。” “我知道,你这性子,什么事情都得问个清楚,去吧,只是路上注意些。” “嗯,谢谢你舅舅,”希亚上前,抱了下老颜。“对不起,舅舅,又让你替我担心了。” “哪里的话,一家人,不说了啊。” 清晨,阴雨连绵,希亚撑着伞,下了车。她坐在冰凉的椅子上,等着姜航。不一会儿,姜航手拷着手铐,被两jc押着走过来。“十五分钟。” “谢谢。”希亚见jc将门关好离开,她一改笑脸,“为什么?”她一脸严肃的问姜航。 “你要是看我落魄的样子的呢,你的目的达到了,你也可以走了。其他的,我是不会跟你这个八婆说的。” “你!”希亚生气,很快,她控制住了,没发火。“我知道你外面欠了很多钱,我会说服舅舅帮你的。” “你的话,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信吧?”姜航瞥了一眼,“你们,太自私!” “明明可以过得很好,是你亲手毁了它。” “我没有!是你,是你们!逼我的!”姜航恶狠狠的瞪着希亚,“是你,整天各种看不上我,拿你舅舅威胁我,处处打压我!是那个老头儿,他毁了我,他给我设的圈套,都是他!是他!” “姜航!”希亚猛拍了一下桌子,“你不要血口喷人好吗?你出事了,我舅舅他一直很担心你,你不懂感恩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这样诬陷他呢?” “算了,事已至此,我不跟你纠扯不清。”姜航冷笑。“请你照顾好儿子,其他的,随你便。”姜航欲起身离开。 “钱在哪儿?”希亚追问。 “这才是你今天来的目的吧?”姜航冷笑,“我告诉你,就算是我死在这里面了,都不会告诉你的!哈哈!” “你!”希亚咬牙切齿,攥紧了拳头。 三百八十九 花谢花又开 “萧邦,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我一边给萧邦按摩双臂,一边说。“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那时候的你,高高的,瘦瘦的,皮扶白的跟抹了面粉似的!”我笑着说,“我跟你说啊,要是当时你是这个样子的,我肯定不会喜欢你的。哎!你说说你,我这都照顾你快两年了呢,你到底什么时候醒啊?快点醒过来啊,再不醒过来的话,儿子都要上小学了。你是他亲爹呢!难道你想错过他的开学典礼不成?”我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儿给他翻身。 夏天是越来越热了。照顾萧邦的任务也越来越重。光是每天给他翻身擦身,就足以消耗我大半天时间。“你快点醒吧,哪怕以后都坐在轮椅上,只要清醒了,我也就知足了。你这样子,半死不活了的,要到什么时候啊!”终于有一天,我心情糟糕透了,我翻不动他,我将毛巾往地上一扔,竟然坐在床边哭了起来。 “干嘛!别动我!”我将萧邦的手一甩。什么?手! “萧邦,你听到我说话了是吗?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对不对?萧邦,你再动一下,快!萧邦,你要是能听到我说话,你就再动一下你的手,好吗!”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手。“萧邦!你真棒!”确实,虽然只是微微一动,但足以令我兴奋半天。 “希亚!希亚!动了,动了,他动了!”我忙拿起手机,给希亚打电话。 “什么呀!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儿子都被你吵醒了!”希亚不耐烦。 “萧邦!萧邦的手,刚才动了一下!”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希亚忙的从床上坐起来。 “真的,我刚坐在床边,他的手,动了。我亲眼看到的!” “你等着啊,我马上到!对了,你快给医生打电话!” “好。”我激动不已。“张医生,他的手刚才动了一下。” “什么?你确定你没看错?” “真的,不会错的。” “好,我马上过来。” 不一会儿,希亚,许飞和欧阳都来到我家,“你们?怎么也来了?快进来!” “听说他的大吼动了?”欧阳忙进房间,去看萧邦。“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是真的!我刚才给张医生联系过了,他在来的路上了。” “张医生,快进来,您快给看看,他这是什么情况?”希亚开门,见是张医生,比我还激动。 “恭喜你们,病人很有可能随时清醒过来。不过,日常护理、按摩、语言刺激还是得继续,不能断。” “好好好,一定一定,放心!” “你们听到了吗,他马上就可以醒了,是吗?”我激动不已,瞬间泪如泉涌。 “辛苦你了,辛苦!”希亚抱着我,“这样,以后我天天过来,跟你一起,见证那一刻。” “我也过来。” “算我一个。” “哎呀,你们就不要凑热闹了,我自己可以的。你们都有工作,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等他真的醒了,我一定告诉你们。” “就是啊,欧阳,你不能偷懒的,我这发家致富可全靠你呢!”希亚说着,瞪了一眼欧阳,“上个月,招生有缺口。怎么回事?” “我,”欧阳欲言又止。“我自己的私事耽误了,对不起,你放心,这个月,我一定补上!” “好,我信你。”希亚说着,往客厅走去,“年中了,到时候,给你结算一下你的分红和奖金。” “什么?他还有奖金?”许飞问。“那,那我呢?” “你没有!你才来多久啊?人家来多久了?我这店刚开始他就来了,你是后来的,没有奖金!”希亚笑了笑。“对了,你的那个小女友,处的怎么样了?” “还行,还行,”许飞喝口水。“你很关心我啊?” “作为你们的老板,我心里深深的关心着每个人。差不多该结婚了就结婚吧!到时候,我的大红包一定奉上!” “行,冲你这句话,我晚上就跟她商量结婚的事情。” “对了,你对象叫什么来着的?” “周涵,周涵!”许飞大声说,“说了八百遍了,你也太不关心人家了。” “对对对,周涵,这次我一定记着。” “中午留下一起吃饭?”我问。 “不用了,你忙,我们先撤了!”希亚说着,拎起沙发上的包包,“怎么?你俩杵在这干嘛?还真打算留下吃午饭啊?赶紧走!别跟人家添麻烦了!” 他们突然离开,家里一下子又恢复了安静。我走到萧邦床前,将他耷拉在床外的胳膊放到床上,“萧邦,我一直在等你,不要让我等太久,好吗?”我看着他,静静看着他,流着泪。“等下阿姨来给你喂饭,好好吃,我要出去一趟,孩子们马上放暑假了,家里冰箱没酸奶了,我得给他们备好。” “你放心去吧,有我伺候他,”餐桌上,阿姨炒了俩菜,一个西红柿炒蛋,一个麻辣猪血。 “阿姨,你说,他真的会突然就醒了过来吗?” “张医生不是说了吗?我信医生的话,你也要信。咱们呐,得对先生有信心。” “嗯。”我低头吃饭。“对了阿姨,你有什么要买的吗?反正去一趟超市,也要逛一逛的,我顺带着给你捎回来。” “我没有,谢谢你啊,你对我,就像家人一样。” “我应该谢谢你,你对这个家的贡献才大。” “哈哈!咱俩就不要互相吹捧啦,”阿姨爽朗的笑声,一阵阵传到我的耳朵里。 工作日的中午,超市里的人,并不多。许多的商品,也没有什么折扣。我在酸奶柜前,来回比对着各个品牌的酸奶,心里还算着买哪个更划算。 “美女,这是我家新款,你可以带一份回家尝尝,口感真的很不错的,”促销员一直给我推荐着她手里的那款新上市的酸奶。 “多少钱?” “二十五,”她说,“价格稍微贵了些,但是,绝对物超所值!” “哦,那还是算了吧!我再看看其他的。” “美女,二十五你都不舍得给自己买啊?你这对自己也忒关心了。咱们女人呐,挣钱不挣钱的无所谓,一辈子没多少年的,不能亏了自己的嘴是不?” “谢谢,我真的不需要。” “那行吧,您再看看别的,要是想买我这款酸奶,记得来找我啊,我一直都在的。” “好的,谢谢你。”我对她微笑。 三百九十 唤(1) “爸爸,妈妈说只要我能天天陪你聊天,你就会马上醒来,是真的吗?”小宝摸着萧邦的脸,“爸爸,今天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在湖的旁边有一个很大的花园,这里有娇滴滴的玫瑰,以及四季都能观赏的鲜花。 园里有三只蝴蝶。一只是红的,一只是黄的,一只是白的。他们天天在花园里一块儿游玩,非常快乐。 有一天,他们正在草地上捉迷藏,突然下起大雨来。 他们一起飞到红花那里,齐声向红花请求说:红花姐姐,红花姐姐,大雨把我们的翅膀打湿了,大雨把我们淋得发冷了,让我们到你的叶子底下避避雨吧!” 红花说:“红蝴蝶的颜色像我,请进来;黄蝴蝶,白蝴蝶,别进来!” 三只蝴蝶齐声说:“我们三个好朋友,相亲相爱不分手,要来一块儿来,要走一块儿走。” 雨下得更大了,三只蝴蝶一起飞到黄花那里,齐声向黄花请求说:“黄花姐姐,黄花姐姐,大雨把我们的翅膀打湿了,大雨把我们淋得发冷了,让我们飞到你的叶子底下避避雨吧!” 黄花说:颜色像我的进来,和红花说的一样,这可怎么办好呐? 三只蝴蝶于是一起又跑到白花那里去问, 白花说:“白蝴蝶的颜色像我,请进来;红蝴蝶,黄蝴蝶,别进来!” 三只蝴蝶在大雨里飞来飞去,找不着避雨的地方,真是着急呀!可是他们谁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朋友。 这时候,太阳公公从云缝里看见了,连忙把天空的乌云赶走,吩咐雨别再下了。 天晴了,太阳公公把三只蝴蝶的翅膀晒干了。三只蝴蝶迎着太阳,一块儿在花园里快乐地跳舞游戏。相爱不分手,要来一块儿来,要走一块儿走。” “爸爸,这个故事好听吗?”小宝又摸了摸萧邦的脸,“你一定跟我一样,也觉得这个故事很好听对不对?爸爸那你知道这个故事是谁讲给我听的吗?你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吗?”小宝盯着一直闭着眼睛的萧邦,“哎,算了吧,反正你也不会醒,还是我来告诉你吧!” “这个故事是我的老师讲给我们小朋友听的,后来我讲给妈妈听了,妈妈说,这是个很好听的故事呢!所以我就讲给你听啦!爸爸,好听吗?” “爸爸,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有困难的时候,大家不能抛弃对方,要互相帮助。就像妈妈现在每天照顾你一样,希望你醒来之后能每天照顾我的妈妈。爸爸,我去找秋源哥哥玩了,不跟你说话了,你睡吧!”小宝将萧邦的毯子往他身上拉了拉,“我再给你盖盖小毯子吧!爸爸,你好好睡觉吧,我要去玩喽!”说着,小宝在萧邦的额头亲了亲。 “你爸爸为什么一直在睡觉?他不饿吗?”秋源和小宝一起坐在客厅里,搭积木的搭积木,玩小汽车的玩小汽车。 “我妈妈说我爸爸之上上班太累了,所以需要好好睡个大大的懒觉,就像咱们周末的时候那样,”小宝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小汽车。“我爸爸马上就醒了,我妈妈说只要天天跟我爸爸聊天,给他讲故事,他很快就会醒的。” “那咱们要现在去挠他怎么样?我爸爸就很怕痒的,我只要一挠他胳肢窝,他就哈哈哈哈的笑个不停。” “不行不行!我爸爸需要休息,嘘!”小宝打了个手势给秋源,两人又安静起来。 “温贝阿姨,这是我的作业,你可以帮我检查一下吗?”萧邦的小卧室里,我正拿着毛巾给萧邦擦洗身子,秋彦拿着他的作业走进来。 “你先等一下啊,等阿姨把叔叔的后背擦好,”我使劲给萧邦翻身,“真是够沉的啊!每天吃那么点流食,还这么重!” “我帮你一起,”秋彦放下作业,帮着我一起给萧邦翻身。 “秋彦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都能帮助我一起照顾叔叔了,真棒!作业给我看看。” “阿姨,”秋彦见我很认真的检查着他的作业。 “怎么了?” “星期三下午我们要开家长会,你可以给我爸爸打电话让他不要去了,你替他去可以吗?” “为什么啊?”我看了他一眼,又仔细检查起他的作业,“家长会是要每个学生的家长去的,我不是你的爸爸妈妈啊,是没资格参加的。” “我,”他欲言又止。“阿姨,我觉得你像我的妈妈...” “过来,抱抱,”我抱着秋彦,“傻孩子,我是你阿姨啊,你的妈妈叫苟艺慧,她可是个很漂亮又非常爱你和你弟弟的妈妈,你们心里得时时刻刻记着她,不能忘记知道吗?还有啊,你还有一位小妈妈,她叫薛瑜,你知道吗,你的这位小妈妈可是经常给你和秋源汇钱过来呢!” “可是她们都没在我的生活里,我马上就要忘记她们了。” “不能忘记,要放在心里,懂吗?”我拍了拍秋彦的肩膀,“今天的作业写的很不错,没有错题,继续保持。”我将他的作业递给他,“去吧,去跟弟弟们一起玩。” “阿姨,我还是想要你去参加我的家长会。如果你能去,我会很开心。” “到时候看看时间,我尽量去,好吗?”我抹了抹秋彦的头,“去玩吧!” “你听到了吗?我现在在这几个孩子心里,可是很重要的人呢!秋彦加长会都不要欧阳去参加,他要我去,你说,我去,算什么呀,不过我还是挺好奇的,这孩子,一向心里爱装事儿,”我一边给萧邦整理他的衣服一边对他说。 我明知道,无论我说多少话,萧邦都不会有所回应,但是,我就是不死心,我想奇迹发生我的家里。“如果我要是去参加他的家长会,那秋源和小宝,到时候只能让阿姨去接了,或者让欧阳去接一下。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要变老了?都要去参加家长会了,真的是啊,我这心里怎么还有些小伤感呢?” 那次之后,萧邦再也没有给过我们惊喜。我每天期待,我们每个人,每天都在期待,期待他突然就睁开了眼,突然坐了起来,突然说起话来,那该多好。可是没有,这一切都是我们的假想,医生说要我们继续给他大脑刺激,继续保持现在的每日三至五次的按摩。我都照做。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他醒来...... 三百九十一 唤(2) “阿姨,今天你会来吗?”学校门口,秋彦再一次问我。 “我尽量,好吗?” 秋彦有些失落,耷拉着头。“你知道的,阿姨要照顾萧叔叔,还要接小宝和秋源。” “那好吧,阿姨,不来也没关系的。如果你能来,我会很开心。”他背着书包,朝校园里去。 “再见,秋彦!” “再见,”秋彦回头,笑着朝我挥手。 回到家,阿姨去菜市场买菜了,我走进萧邦的卧室,“你呀你呀,真的是享福啊!你知道我每天围着你和几个孩子转,多累吗?”我看了他一眼,“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见得能懂我!你还是好好躺着吧,等你什么时候躺着觉得累了,就醒啊,醒来也好帮我做些家务活儿!还有啊,你那公司,一堆破事儿,一直都是希亚和小韩在帮你撑着呢!你要是醒来,第一件事得先去感谢你的那两位大恩人。” “萧邦,我可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前些年你都做什么了啊,挺有本事的嘛!竟然赚了那么多钱!要不是你那时候突然出事,我还不知道呢,你竟然是一匹黑马啊!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当年就不跟你掰了!好好做你的萧夫人,有什么不好啊?吃喝玩乐,什么都不用操心。哎,真是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现子想象啊,还真有点后悔。”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刚结婚搬去住车库,有一次,你说你丢了一百多块钱,我当时给急得啊,眼泪在眼眶里团团转。还好那天下大雨,你出去到处找啊找,结果,还真找到了!它们竟然还在小水坑里呆着呢!你说,你是不是被上帝眷顾的人啊,钱丢了都还能找着。对了,你记得当时那钱找到后,我跟你说了什么吗?” “半个月的房租钱,”一个细细的、极其微弱的声音,从萧邦嘴里发出来。但是,我听到了,我真的听到了。 “萧邦!萧邦!你醒了吗?是你在说话吗?刚才是不是你在说话?萧邦!”我喜极而泣,因为我看到萧邦的眼角在流泪。“你醒了,对不对?你真的醒了,对不对?”我激动万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去给医生打电话,你等着啊,你等着啊,别动啊,千万别动啊!” “医生,医生!他说话了!他说话了!” 很快,医生背着医药箱赶到,“不错,真是医学奇迹啊!提前恭喜你!这真的是医学奇迹啊!两年啊,”医生伸出两根手指,“仅仅两年,你们就唤醒了他,哎呀!不错!”医生显然比我还要兴奋。 “希亚,萧邦醒了,”我哭着说,“真的,他刚擦跟我说话。” “欧阳,萧邦醒了,他刚才跟我说话了!” “老颜,他醒了!他醒了,真的!他跟我说话了!” “小暖,小宝爸爸醒了,他跟我说话了!” “悠悠妈,悠悠妈,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萧邦醒了,他醒了!” ...... 快步走在去秋彦学校的大街上,丝毫不觉得今天的太阳烤人。我笑了哭,哭了又笑。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这样。两年,七百多个日日夜夜,我这是被自己的行为感动了吗? 等我赶到秋彦的教室,家长会就快要开始了。“阿姨!”秋彦一直盯着外面的眼,看到我进来,他脸上顿时露出了兴奋与喜悦。“我就知道你会来,阿姨,等一下有惊喜哦!” “阿姨也有惊喜告诉你。” “哎呀,你的惊喜先放一放,除非萧叔叔醒来,不然什么惊喜我都觉得不惊喜。” “各位家长,下午好!......现在,有请本届校园作文大赛特等奖获得者欧阳秋彦上前与大家分享他的获奖作文,大家掌声欢迎!”秋彦的班主任,满脸欣喜的看着秋彦。 “我的妈妈,欧阳秋彦,我的妈妈,她很特殊。其实,她并不是我的亲生妈妈,她与我的爸爸也不是夫妻......妈妈!我曾无数次在梦里这样呼唤你。妈妈,请允许我这样叫您。妈妈,我最爱的妈妈,我永远爱您!”讲台上,秋彦一边朗读一边哭。 台下,家长们个个早已泣不成声,有许多的妈妈,眼睛都哭红了。也许,她们心里一定在想,这真是个懂得感恩的好孩子啊! “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我的作文念完了。今天,我的妈妈,她也来了,她就坐在我的位子上,希望你们能给她一次热烈的掌声,因为她真的是一位好妈妈!谢谢大家!”秋彦往一边站了站,给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顿时,热烈的掌声响彻整间教室,久久不停...... “阿姨,你刚才说有惊喜告诉我,是什么惊喜?” “臭小子,今天这是谁给你出的主意?”我还沉浸在秋彦的那篇作文中。“你要不老实交代的话,以后我可要告诉阿姨,不让她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了。” “也没谁,我就是问了我的老师,我告诉她原因了,她同意了,我真担心你不来。” “你都这样央求我了,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失望呢?” “阿姨,你还没说给我的那个惊喜呢!” “哦,对对对,你的萧叔叔,醒了!” “真的吗?” “嗯,”我笑着看着秋彦。 “耶!太好啦!那阿姨,你以后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那么累了?你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暂时还不能哦,萧叔叔只是大脑被唤醒了,康复还得需要一段时间,不过,我有信心他会好起来,哪怕再辛苦一个两年,十年个两年,我都愿意。” “呸呸呸!希望我萧叔快些好起来,才不要那么就时间呢!” “对对对,你说的对!阿姨这是兴奋过头了,嘿嘿!走吧,快回家,今天家里来了许多人呢!” “哎,那些人,都没怎么照顾萧叔,他醒了,他们一群围上来了,真是没意思!” “也不能这样讲啊,他们是没有经常亲自照料萧叔叔,但是他们经常帮助咱们啊,就说你爸爸和许叔叔吧,他们俩是不是只要一休息就赶过来陪你们几个,陪萧叔叔聊天啊?还有老颜叔叔,他是不是经常在节日的时候,给你送礼物?” “那还不是因为他喜欢你,他喜欢你,才喜欢我们。这个叫爱屋及乌。我们刚学的成语。” “臭小子!懂得还挺多嘛!” “那是!我可是作文大赛的特等奖获得者呢!阿姨,以后,我弟弟和小宝弟弟的作业,交给我辅导了,到时候你就等着看吧,我一定是你的好帮手!”秋彦脸上洋溢着自信与喜悦。 “好!” 三百九十二 喜 “扶好,对,就这样抓紧我,放心,我不会痛的!”欧阳给萧邦示范着如何用双手死死抓紧他的胳膊。“来,预备,一!二!三!起!!!”许飞、欧阳一人驾着萧邦一直胳膊,萧邦咬紧牙关,缓缓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站起来了!站起来!真好!终于站起来了!”萧邦慢慢将双手从许飞和欧阳胳膊上拿下,欧阳见状,眼含热泪。 “我就说你可以做到的!你他妈真牛逼!”许飞擦着眼泪。 希亚在我身旁,她用双手蒙住双眼,她不敢看这一幕。平时数她最爱叽叽喳喳,反而这个时候她竟会如此害怕。“快看,他真的站起来了,”我轻声说,眼含泪花。 “好,恢复的不错,很好,继续保持,试着往前走几步?”医生试探着问。突然,萧邦猛地倒地,“快扶他起来!”医生大喊。“还得需要再练习,今天就先不要尝试走路了。” “走开,我自己可以的!”萧邦咬紧牙关,一点点、一点点的从地上爬起来,站立。他再次站好,闭上眼,深呼吸,他是想走一步或者两步的,奈何他的双腿上就像是有千斤重担似的,无论如何使劲,两腿都不怎么听使唤,始终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 “已经很不错了,今天就先这样吧,咱们回家,”我上前,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 两千一百三十二个日夜。这五年多里,我们大家一起照顾他,终于在一个秋高气爽午后,我们大家亲眼看到了萧邦自己来回的走走停停。上天一定是被我们的友情、亲情和爱情所感动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让他恢复好了呢? “一定注意多休息,虽然你现在能走了,生活也基本能自理,但是还是得有专人照顾。” “我会的,”我看着医生,“我会继续照顾他。” 此话一出,萧邦深情的抬头望着我,他眼睛湿润起来。“谢谢你,对不起,对不起,我总是给你找麻烦...” 他坐在轮椅上,抱着我的腰,哭起来。我抚了抚他的肩膀,“别丢人了,行吗?快擦擦眼泪,”我像哄小孩一样,哄说着。 “那什么,哎呀,某人要是看到这一幕,恐怕心里的陈年老醋坛子都翻了!”希亚打趣道。 “医生,别的还有需要我们注意的吗?”欧阳问。 “暂时没有,哦,对了,回去可以给病人好好补补身体里,营养跟上,恢复的会更快些。” “谢谢您。” 希亚画室的专用车,七座的。“多亏了这台车子,这几年经常载着你到医院来,你真该好好感谢希亚。”车上,我对萧邦说。“欧阳和许飞也没少帮助你。” “嗨,你要这么说,那可真是见外了!我们可不是帮他啊!我们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他的!是不是啊?许飞!欧阳!” “对对对!” “是是是!”许飞和欧阳都不敢反驳。 “这要感谢啊,你最该感谢的就是身旁的这位,温贝女士,你的前妻!这些年,你可是不知道,她有多累!”希亚说着,等了一眼萧邦,“我说,萧总,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再‘进宫’啊?我可告诉你,这一回啊,我们可都是你们‘二婚’的见证人,从往后,你要是敢做任何对不起问温贝的事情,第一不放过你的人,就是我希亚!” “就是,萧邦,这些年,温贝吃的苦头,你是一点没看着,搁谁身上,恐怕都得退缩,她可一点都没叫苦啊。对了温贝,我也好好好感谢你,谢谢你这些年替我看管孩子,谢谢。” “行了啊,你们这是干嘛呀!别再说了,再说我这心里都该不好受了。这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希亚,谁跟你说我要跟他复婚的?” “不打算复婚啊?不复婚,你一个前妻,这么多年累死累活的,照顾他干嘛啊?闲的?” “对,闲的!”我看了希亚一眼,“我可没打算再结婚。” 他们不再说话,只尴尬的瞅了瞅萧邦。 “都留下吃饭吧,哦让阿姨多烧几个菜,”我对欧阳他们说。 “算了,饭就不吃了,不差这一顿,下次吧,你们俩,待会儿先去趟画室,我有点事,晚点到。”希亚看着许飞和欧阳说。 “什么事啊?不能等吃了饭再去吗?” “不能,我这性子,你们都知道的,走了啊,回见!”目送希亚、欧阳和许飞三人离去,我轻轻关上门。 “阿姨,今晚加餐!”我开心的说。 “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是萧先生的恢复超预期了,放心吧,今晚一定让你们大饱口福!” “谢谢阿姨。” “应该的!” “你要不要喝点水?”我走进萧邦的房间,问他。他正再看财经新闻。 “可以,谢谢。” 我倒了一杯水,给他放到床头柜,“有一点烫,晚点喝。”水放下,我欲起身离开,肖邦一把抓住我的手,“小贝,”他眼睛湿润,深情的望着我,“谢谢你,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谢谢你对我爸爸和小宝的照顾。我,我,我...” “照顾小宝,是我分内的事情。只是你爸爸,我没想到他后来会那样,对不起,我没能劝住他,”我看着萧邦。 “不不不!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爸爸一定是没耐心等下去了,所以才做那样的傻事。谢谢你替我料理他的后事。” “不客气。你好好休息吧,等下饭菜好了我给你端过来。” “嘿!又把我当植物人?”萧邦笑了下,拍了拍他的双腿,“它们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哦,我忘了,那我先出去?” “好。” 轻轻关上萧邦的房门,我走到厨房,“阿姨,辛苦你了。” “你这孩子!一天天的,净说些客气话。我这不是应该的吗?你每月除了给我正常开工资,还隔三岔五的给我买礼物,我还要谢谢你呢!真是做了几十年的保姆,头一回遇到你这么心善的雇主,我开心呢!我每天做事情啊,心里可带劲了呢!” “那就好,我就怕你觉得在我家做,太累。如果真的觉得累,你可以告诉我的,到时候我再给你加工资。” “不用不用!我的工资已经够高了!你真是个善良的好丫头啊!” “哈哈!还丫头呢!我都快四十岁了。” 三百九十三 别离 “阿姨,我舍不得你!我以后还能再到你家来吗?” “当然可以,阿姨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临走前,秋源和秋彦都凑近我怀里。他们,要去西区的寄宿制外国语学校念书了。这是欧阳的决定,不知欧阳为何要这样狠心将孩子们送去寄宿制学校。 “也许是他觉得亏欠你太多吧,你照顾这俩孩子多少年了?”希亚和我站在阳台上,向楼下的欧阳父子三人挥手道别。 “六年多吧,他们就这么突然冷不丁的一下子走掉,我还有些舍不得呢!我这心里难受的很,今天就不留你了。”间车子驶离,我关上窗口,朝客厅走去。 “人生能有几个六年啊,这辈子,令我仰慕的屈指可数,你算其中一个,还是排在第一位的那个。” “你可拉到吧!我一个家庭妇女而已,有什么值得你去仰慕的?我还仰慕你呢!成功人女人!” “我成功?切!”希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宁愿像你一样,可是我好像又做不到你这样子哎!算了,人各有自己的活法,希望我来世活得更洒脱些。” “你还不洒脱啊?你再洒脱就要飘起来了,懂吗?” “哎呀呀!懂懂懂!有吃的吗家里?我饿了。” “还真没有。” “怎么回事啊?不会是家里人一下子都走了,你这也开始绝食抗议了?” “随你怎么想,”我起身,去拿遥控器,换台。“追剧?” “不追,追剧是闲人干的事儿,我一个整天忙的脚后跟都停不下来的人,哪有时间追剧呢?对了,问你个事啊,萧邦真的就这样搬走了?一点表示都没有?” “要什么表示,他已经够惨了好吗?我可不想趁火打劫。” “你这话讲的,真是难听啊。你这怎么能叫趁火打劫呢?你这叫光明正大的去索要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你啊你,真不愧是资本社会长大的,什么都算计的那么清楚,那活得得多累啊?当初照顾他,初衷很简单,就是不想让小宝以后没了爸爸,所以我才那么上心的照顾他,不然,你以为我真是闲得无聊去照顾他啊?” “你自己的说的啊,我可没说你是闲得无聊才去照顾他的。不过啊,这话又说回来了,假如你生病了,瘫痪了,他会照顾你吗?” “你才生病了瘫痪了呢!”我故作生气,拿靠枕砸向希亚。她用双手一档,靠枕弹回来了。 “哎呀呀,你家的坚果和这些小零食,真是好吃啊。” “阿姨选的,她识货呢!”我和希亚俩人一边看着电视里的综艺节目,一边闲聊。“对了,姜航还有几年?” “早呢!还得个十年八年的吧!主要看他自己在里面的改造了。我听说有的人,几乎年年都可以获得减刑呢!” “是有一部分人能获得减刑,但是很少啊。你不会坐牢只是在牢里乖乖的坐躺站着的吧?” “不然咧?” “幼稚!监狱里的犯罪分子,也是要劳作的好吗?” “啊?真的啊?” “真的。” “你听谁的?他们在里面都干什么啊?”希亚正问着,我的手机突然响了。外婆起身去接,一看是老家妈妈的手机号码,我忙示意希亚将电视的声音调小一些。 “妈,什么事?” “最近忙不忙?不忙的话回来一趟吧,你姥姥不行了,”点话那头,听到妈妈的这句话,后面她还说了什么,我并没有听清楚。“喂?喂?” “好,我知道了。” “怎么了?”希亚一脸疑惑,见我面如死灰,她也跟着心里忐忑起来,“不会有事萧邦出事了吧?”我听她说后,摇摇头,“难道是老颜?或者是小宝?”我继续摇摇头。 “既然他们都没事,那你干嘛这副表情?怪吓人的!” “我姥姥好像快不行了,”我突然回过神,“你先回去吧,我得收拾下行李,等下我就得带着小宝去赶高铁回趟老家!” “不着急啊,不着急。那个,我送你和小宝,这样,你先在家收拾着,我去替你接小宝。”希亚说着,换了鞋就往楼下冲。 “那个,温贝,”希亚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我,“姥姥身体不是一直都挺好嘛?你放心好了,可能这次还会像上次那样,医院吊几瓶水就好了呢?” “希亚,我心跳得厉害,胸闷,心里慌得很!” “别担心!别担心!没事的!没事的!这样,温贝,你闭上眼睛,深呼吸,对,就这样,很快啊,车站很快就到。” “妈妈,你的姥姥要是去世了,咱们以后可以在每年的清明节给她扫墓、送花。”小宝边看书边说。 “小宝!”希亚呵斥。“好好看你的书吧!一个小屁孩儿,怎么那么多话呢?” “哦,”小宝很是害怕希亚,他只蔫儿蔫儿的回应一声。 “你一个人带着小宝,行吗?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希亚担心的说,“你这个样子,我实在是不放心。” “我可以,谢谢你,”我和小宝与希亚在车站分开。 明明以每小时几百公里的车速高速行驶的列车,我却觉得它很慢。很慢很慢。大概是自己心里有事吧,我的脸上露着慌张的神色,就连手掌心,都冒着汗。 “妈妈,你怎么了?”小宝关心我,“你是身体不舒服吗?额头全是汗。” “还好,还好,可能是心里有些不踏实吧。” “我见过你的姥姥吗?” “好像见过。” “可是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大概是你心里需要记住的人太多,不小心把她给整丢了吧。” “哦。”小宝不再问下去。我以为他会就此打住十分好奇的心。突然,他又开口问,“妈妈,为什么今晚的的月亮是个小月牙儿?你看,它一直追着咱们坐的高铁跑呢!” 我抬头,望向窗外,果真有一弯月牙,高高的挂在天边。 “我姥姥家的月牙儿比这个好看太多,”我望着窗外的那月牙儿说。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姥姥很善良、很勤快。”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三百九十四 哀 近二十年,没有一个春节是在老家过的。曾经,就算是回去看inline惦记的人,也是在不冷不热的春天或者秋天,那时候的天,总是晴朗的。那时候的老家的人,见到我,最开心的总是姥姥。 什么时候起,老家的老人去世,竟然开始办这么隆重的葬礼?黑色的大拱门上,贴着醒目的白色的大字。在场的,有人哭,有人窃喜,有人迎来送往。 “你是外甥女,大家得去村口迎迎你,跪着迎你,到时候,你得哭啊,哭声越大越好,”去姥姥村里的大巴车上,妈妈一遍又一遍的打电话,叮嘱我。“对了,萧邦还真没跟你一起回来啊?” “没有。” “这个没良心的,就算是离婚了,前妻家的事情,也得出头露面儿啊。他当年半死不活的时候,你那么伺候他,真是白瞎了你的一片苦心。” “我是为自己,妈,我们大概半小时后到。” “好好好,我跟办事的打声招呼。” 哭?我哭不出来,眼泪早就干了。心里真正伤心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果真,我在村口下车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村里出来一行披麻戴孝的人,伴着锣鼓喧天的哀乐声,朝我这边走来。我听到那个天天盼着我姥姥早点死去的女人的嘴里,发出最响亮的哭声。还有她的同伙,另外一个女人,她们俩的哭声最响亮。“娘啊!我嘞亲娘啊!”“奶奶,你怎么就舍得撇下你的孙媳妇走了呢?奶奶!” 假!有的人,一辈子都是带着面具活着! 妈妈和大姨、三姨、四姨、小姨,由各自的孩子搀扶着,在那行人中,慢慢的往前走着。突然,哀乐戛然而止。“迎贵客,王杨氏之外嫁苏市外甥女温贝!”主办姥姥丧事的老头儿,声音响亮。他的话音刚落,大家并排排成两排,中间分开,分出一条道儿,然后他们一个个的,低头跪下。此时,哀乐声起,大哭的大哭,低声抽噎的低声抽噎,还有装哭的。 原来,我是贵客。我怎么就变成了贵客呢?况且,我也并没有嫁到苏市啊,我只是在苏市工作、生活而已! 一定是爸妈,他们那该死的虚荣心在作祟吧? 我牵着小宝的手,走在前。表弟媳妇搀扶着我。她是负着接客的,像我们这样的外客,就算是姥姥一手带大的又怎样,那也是外客。这个是时候,这个场合,是由不得我们说什么、做什么的。一切的一切,都有他们王姓的人做主。“贝姐,你得哭啊,你怎么不哭呢?”她问我。 “为什么要哭?对你们来说,人走了,是好事,不是吗?” “切!我看在你是奶奶比较疼爱的外甥女份儿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你可以跟我一般见识。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婆婆,你嫂子,不是最想让我姥姥早点死吗?” “希望人早点死的,不止她们俩,你别偏袒有血缘的那群人。人老了,是有些麻烦。我承认我婆婆是嫌弃她,你不嫌弃,当初你怎么不把你的姥姥接走呢?大家都是一类人,谁也别挑刺儿。换作你,不见得就比我婆婆做的能好到哪里去!” 是啊,当初,我为什么不将姥姥接走呢?她说的对,换作我,不见得做的能比她们好。 姥姥有血缘关系的那群人?是舅舅、姨妈和我妈他们吗?难道,他们也盼着自己的亲妈快点死?老人,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俺姥儿,跟我走,我伺候你!” “那不能,我一个老婆子,别看我老了,我这胳膊腿儿都利索呢,还能干活!我不去!再说了,就算是我不能照顾自己了,我也不去你那儿。” “为什么啊,你是我姥姥,谁敢说你,我就怼他!” “别傻了,妮儿!咱是有规矩的人家,不能破了规矩。哪有外甥女伺候姥姥的?没有的事!从来都没有的事!你回去吧,赶紧走吧!” “可是你这样,我就是走了,也不放心啊。还有,我这趟回去,下次再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呢。姥,你就跟我走吧,我家没人嫌弃你!” “你的孝心,我知道。你走吧,跟着个孩子,又离了婚,还没工作。以后可得好好生活。别叫姥操你心就行。走吧,走吧。”姥姥手里拎着一大包提前给我备好的吃的,她一直以为我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孩子,那些吃的全是小时候我最爱的零食,辣条、馍片、糖豆...... “那我真走了,你别省,想吃啥自己买啊!”我坐在车上,交代姥姥。我给她的钱,够她花一年了。 姥姥趴在车窗上,“傻妮子,嫁那么老远干啥!姥多想你,你可知道?想姥了就回来啊,姥还给你蒸干饭吃。” 关上车窗,“走啊!”我吼出租车司机。那时候,那个司机应该是懂我的,他没有生气,“嫁到外地了,回来是不方便的,你家老人身体硬朗呢,放心。”他安慰我。 “对不起,师傅。”我扭头向后望,我姥姥正一直盯着车子看呢,真是倔脾气的老太婆! 什么时候拍的遗像?还挺好看!我嘴角微微颤抖,我是想笑的,可是,怎么却哭了呢? “客,三磕头!”主事儿的老头儿吆喝道,哀乐声再起。磕头?磕三个?这样就完了吗?这辈子,我和姥姥就再也见不到了吗? “眼泪不能擦!”妈突然呵斥我,“擦了对你不好!” 我看着我妈那张我快不认识的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要入土为安了。其实,就算是入土了,她也是心不安。她心里记挂的人太多,他是舍不得就这样丢下她的子子孙孙的。 傻!你和我一样傻!他们才不稀罕你一直活下去呢!你这样死了也好!“姥,别挂念了,走吧,安心走吧。永远爱您!”回苏市的高铁上,小宝懂事的替我擦着眼泪,他才是懂我的那个人,他知道我心里此刻是有多难过。“妈妈,哭吧,哭一会儿就好了,这样你心里就不难受了......” “妈妈的姥姥去世了,妈妈以后再也没有姥姥了,小宝,妈妈心里痛啊......”我睁开眼,泪如泉涌。 “妈妈,以后我来保护你,我是大孩儿了,我会一直爱你的。”小宝抱着我,替我抹去脸上泪。 三百九十五 乱了,散了 “姐,你是没看见啊,当时那场面,真的是太震惊了!我的三观都压被毁掉了!他们从坟头那儿回来后,俩舅舅还没坐稳,他们两家的孩子就吵起来了。你猜因为什么?” “猜不出来,”我淡淡的说。 其实,不用猜,用脚趾头想,我也能想得到,无非就是为了姥姥的那几间土房子、那一点点的自留地、那屈指可数的千把块钱的遗产。 人性,是最不能正眼直视的。 “大舅说姥姥走的突然,临走也没交代清楚什么东西分给谁。他说按照农村的老规矩,嫁出去的闺女是没资格来分娘家的东西的。你猜,他那话一出,几个姨妈什么反应?” “不知道。” “我也真是奇怪了,姨妈们真听话啊,真的什么都不要的。就连妈,咱妈,你可知道,平时那么抠搜的一个女人,那时候一句话都没说,竟然默认了!”温暖像是喝水,我听到她咕嘟咕嘟地咽水的声音。“这几个女人,就算了。不争不抢的我感觉,她们心里多少还是有意见的,只是都不愿意说。可能是还想续这份亲情。其实你知道吗姐,我觉得咱姥姥这一走啊,他们这个家,基本是散了。” “或许吧,我不关心他们的事。” “你不关心我也得跟你说说啊,你就当听个笑话看热闹吧!” “小暖,你今天没课吗?” “别打岔!”小暖大声说,“大舅说姥姥的那几间宅基地归他们家,自留地和姥姥柜子里的那些没花掉的千把块钱归二舅家,还有就是姥姥办丧事亲戚邻居随的礼钱,平分。你猜他说完后,大家怎么着了?当时二舅妈就拍桌子了!亲姐啊,你可以脑补下那场面,你懂得!” 小暖继续说着。 “我不同意!分东西没有你这样分的!你算是哪门子公平,根本不公平!凭啥给我家这么点东西啊?啊!我不同意!”二舅妈叫嚷着,顺手扯下了腰间的白绫。 “婶儿啊,差不多行了,都是一家人,不要这样子,这要是传出去,叫人家知道了,多丢人啊!再说了,奶奶这刚入土,她老人家要知道她一走,咱们就闹起来了,她这走的的也不安生啊,您说是不?”表嫂试图劝慰二舅妈。 “拉倒吧!你们这一家子真是会算计啊!别在这儿爹便宜还卖乖!你公公心里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你们最清楚!” “二婶儿,你要这样说,那可就没意思了啊!” “干脆这样,你们呢,也别吵了。我出个主意,你看看,要不所有东西平分,要不抓阄。老大,你这样分呢,确实不太合适,”三姨夫建议道。 “我老王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了?”大舅猛地一拍桌子。“就这么分,你爱要不要!” “我让你就这么分!我让你就这么分!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你一辈子欺负你的弟弟妹妹,一辈子都在打压我家,我让你这么分!你个王八蛋!”二舅妈一把抓住大舅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口。 “哎呦!”大舅疼的连声叫。 “你怎能咬人呢!”表嫂见自己公公吃亏了,上去揪住二舅妈的头发。 两家人的孩子们见自己家人吃了亏,都忙上前,顿时,一群人,扭打成一团,分不出上下。 “哎呀,大姐、二姐!咱们快上前拉开他们吧,这样子下去,要出人命的!”三姨妈着急。 “回家!”三姨父吼三姨妈。“自家兄弟什么德行,心里没数吗?忘了人家刚才怎么说我的了?走!” “别这样,就这样走了,不太好吧?这样,他们两家人爱闹成什么样随他们去,咱们啊,去咱娘那儿屋里看看,看看还有什么能带走的没,走,去看看,”四姨一向是个爱占小便宜的人。分姥姥家产上,她没能得好,自然心里不甘。 “别去了姐,你这样要是被他们知道了,到时候不得跟你闹啊,别去了,咱们走吧,走吧,”小姨最胆小,她不惹事,但也不是怕事的。“反正大家心里都清楚,大哥这样分是不对的,咱娘的这点东西,还不够他们这两家子掰扯呢,咱们就别跟着掺和了。” “小妹说的对,以后啊,这个家恐怕是不好进了。咱爸走的早,咱娘为这个家,辛苦了一辈子,这下好了,她一走,家没了。她要是知道她一辈子辛苦维系的家,她刚走就变成了这样子,你说咱娘心里得多难受......” “好了大姐,别哭了,看你,这些天,眼泪还没流完啊?”我妈劝道。“以后你们随要是还愿意跟他们两家子往来的,你们随便。我家这边呢,打今儿起,跟这边断往来。” 姐妹们一听我妈这样说,都不说话了。 “姐姐姐!姐?还在吗?人还在吗?你还在听我说吗?”小暖在电话那头吵吵嚷嚷。 “我听着呢!”我倒了一杯水。“说完了?” “没有,还多着呢!” “还有什么啊,都这样了,难道还能有比这听了更悲催的事儿?” “当然!”小暖清了清嗓子,“咱那个表嫂把二舅妈的脸挠流血了,你踩后边怎么着了?” “猜不出。” “小表弟见自己妈妈受委屈了,打了表嫂一巴掌,表哥见自己媳妇挨打了,他跟表弟俩人打起来了。” “后来呢?” “我说了你可别害怕,”小暖卖关子。 “说。” “二舅,就是那个一辈子被哥哥打压着,一辈子被自己媳妇儿管得死死的那个窝囊二舅,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去厨房拿了菜刀,直接砍了表哥好几刀。当时,大家都吓傻了。后来还是小姨妈反应快,赶紧报警、打急救电话。”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他一个大男人,看着自己老婆、儿子被人欺负成这样,他能不反抗?” “那也不能动刀啊,现在好了,除了那个受伤的表哥,其他人,都在派出所呢!” “没人替他们去善后啊?” “谁去啊,这个时候,才没人出头露面呢。本来咱爸是乡去帮着处理这事呢,咱妈不让,说他们那一家子都不是啥好东西,不管他们死活。” “妈真是够狠的。” “那个受伤的表哥可能没几天活了,就算是救活,也得是瘫子,不知道到时候表嫂会不会照顾他一辈子。” “怎么回事?” “二舅朝他头伤砍了一刀。” “啊?”我听了小暖的话,吓得手一抖,玻璃茶杯掉在地上,碎了。 “姐?你怎么了?” “没事,杯子没端好,掉地上了。” “哦。我还以为你是被我的话吓到了呢!对了姐,以后,你也别管那些人的事了,乱糟糟的,可烦人了。” “嗯,我知道。姥姥已经走了,我跟他们也没什么感情的。我知道怎么做。” “姐,你好好休息休息吧,别再想姥姥了,好吗?” “好......” “姐,那我先挂电话了,你要是有事,一定记得给我联系啊。” “嗯。” 三百九十六 探视 十四岁的秋彦、十二岁的秋源、十岁的小宝、九岁的依依和七岁的云贺,他们跟着萧邦、欧阳、许飞、薛雪、希亚和我一起来到姜航所在的jy。这儿,本不适合孩子过来,无奈,姜航曾不止一次强烈要求一定腰带孩子们过来探望他。 “都这么大了,都长这么大!真好,真好!”姜航的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他的声音还是像多年前那般有吸引力。 “哥几个等你,在里边好好改造。”萧邦抚了抚小宝的头,“小宝,还记得姜航叔叔吗?” “记得,我当然记得,姜航叔叔,你一定早点出来。” “好,叔叔听你的。对了小宝,叔叔不在,你要好好保护云贺弟弟和依依妹妹,好吗?” “那当然,放心吧!妈妈天天这么交代我!” “我才不用你保护,你根本打不过我!”云贺对着小宝扮鬼脸。 “姜云贺!”希亚大声训斥,“没礼貌!” “好啦好啦,小孩子之间,很正常的。”我劝希亚。 “行了,我们先出,外面车上等你,”薛瑜对希亚说。不知什么时候起,姜航的前妻薛瑜和现任妻子希亚,竟然处的像姐妹一样。 “好,”希亚看着我们。见我们一一离开,她一改微笑面孔,“你还是不愿说,是吗?” “你这个女人,太贪心了。钱,交到你手里,不就等于是要到那个老家伙手里?我姜航,可没那么傻!” “你!”希亚生气。 许久,希亚从里面出来,她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刚才生气的模样。 “不愧是两口子,聊什么小情话呢?”许飞边开车边笑。 “我心情不好,没功夫搭理你,好好开车。” “不是吧老板?”许飞扭头,看了一眼后排的希亚和我,我向他眨眨眼,许飞不再说话。 回去的路上,下起毛毛雨。很快,路面变得湿哒哒的。“好久没聚餐了,今晚大家都去我家吃饭,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说着,我拿出手机,给另一台车上坐着的那些人联系。“薛雪,告诉他们,晚上到我家吃饭。” “好。” 挂了电话,我又看了看希亚。几年过去,她不再似从前那般大大咧咧。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开始脸上挂起愁容,开始心里藏起心事。“有心事?”我关心她。 “也不算,我只是好奇,姜航能把那笔钱藏到哪里去?当年你知道的,他进去前可是被没收了所有的财产的,就那么点儿,你信他就那么点儿?” “我不信。” “所以,我一直想不明白,他到底把钱放哪儿了。” “好了,想不明白,就不要再想了。再想,你这额头上就要长皱纹了,”我指着她的额头说。“今晚到我家,好好吃一顿。吃得饱饱的,再回去美美的睡上一大觉,到时候所有的烦恼都会烟消云散的。” “要是真的能这样就好了。可惜,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是吗?” “自我安慰一下总要有的吧?”我笑笑。 “许飞!”希亚突然一声喊,吓得许飞一个哆嗦。 “我去!你能不能稳重点啊?吓死我了!” “你跟周涵什么时候结婚?这都谈多少年了?再不结婚,我们都老了!” “嗨!不急。人家都不急,我急什么呀!再说了,现在我俩这状态挺好的,那张纸可有可无。” “你放屁!那张纸对我们女人来说,才是一道保障,对不对,温贝?” “嗯。” “你看,温贝都觉得你变渣了!” “嗯?”我瞪大了眼,看着希亚,“我?我什么时候说他渣了?” “既然你觉得男女处久了就该结婚,那他们俩现在不结婚,和不就是许飞变渣了吗?” “你!你!你这是什么逻辑啊?”我急红了脸,“许飞,我可没说你啊,都是她一个人的观点。”我又看了看希亚,“再说了,我现在也不认为相爱的两个人就非得结婚。不结婚,也挺好的。只要人家俩人愿意这样处下去,咱们就别瞎操心了。” “拉倒吧!哪个女人不梦想着有一场盛大的婚礼啊?” “有的东西,想想就行了,没必要变成现实。再说了,咱们这个年纪的女人,更看重实实在在的内心感受。要是我的话,一束玫瑰花肯定没有一顿美食更能令我开心。” “你呀,根本就不是女人!”希亚看着我,突然问,“对了,晚上我多带个人到你家?” “老颜?” “呀!被你猜着了!就这么定了!” “他去的话,好像不太好吧?”我有些局促。 “那有什么呀,他一个小老头儿,一个人吃饭也是是,再说了,多他一个人,也不会把你家吃空!”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今天萧邦不是也去的吗?他也去的话,到时候两个人会不会......” “放心吧!不会!绝对不会!” “那好吧,我现在给他发信息。” “温贝啊温贝,你还真是个不懂得拒绝别人的女人啊。我说你就不能拒绝我一下吗?你真的一点自己的主意都没有?别人一说什么,你就会同意?你呀你,哎,让我说什么好。” “那我这条信息是发还是不发啊?” “发发发!赶紧发!” “喂!你这个小屁孩,听好了!这是我家,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你可以玩,但是你得记住,在你想要玩任何东西的时候,你必须得征求我的同意,否则,我可不会把我的玩具那给你玩的!”小宝一进房间,就教训起姜云贺。“听清楚了吗?” “哦。”云贺一进小宝的房间,就被小宝满屋子的玩具吸引了。他哪还顾得上听小宝说的什么啊,她的脑子里全是小宝的玩具,他的手,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拿那个变形金刚了。“小宝哥哥,我想玩变形金刚,”云贺问小宝。 小宝看了一眼玩具架上的变形金刚,“准了!去玩吧!” “谢谢哥哥!” “嘿!小宝行啊,这一招就把姜云贺收拾得服服帖帖。要知道,这个小家伙在我家可是整日的要炸天,哎,我真是越来越烦他了。要不是我舅舅经常拦着我,他天天都少不了一顿熊揍!” “小男孩么,总归要调皮一些的才好,那要是整天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岂不是变成了傻子或者哑巴?”薛雪一边帮忙洗菜一边说。 “我还是喜欢咱家依依,安安静静的,多好啊!” “呦呵,人家依依是薛雪的,什么时候成你的了?”我笑着问。 “咋了,你找茬啊!连薛雪都是我的。” “这从何说起啊?” “我和姜航干炸天,我俩也还是夫妻。本本还在呢!姜航的就是我的!你说,姜依依是不是我的?” “哦,是是是是,呵呵!” “嘿嘿!” “哈哈!她的这个脑回路啊,不正常的,别跟她一般见识。” “呦呵!热闹啊!”老颜推门进来。 “舅!你可来了,她们合起伙儿来欺负我!”希亚憋着一肚子坏水,到老颜跟前告状。 三百九十七 把酒言欢 老颜走进来,萧邦、欧阳和许飞忙从沙发上起身,与他打招呼。老颜在三年前就放手不再管集团的事情了。他人是退了,但余威还在。“您坐,”萧邦给老颜倒了一杯水。 “谢谢,这地方,你倒是来得比我勤快啊!” 大家都看着萧邦。萧邦笑了下,“是,这是我儿子的家,我可以随时过来探望他。” “这话不假,在理!”希亚忙替萧邦解围。“老颜,你怎么才来啊?你都不知道,刚才,就那俩女人,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事儿,你管不管?” “管,我必须得管。”老颜笑起来,“她是不是又招惹你了?”突然,他看着我,问起来。 “没有,没有,”我笑了笑,看着希亚。 “你!你个小老头子!坏得很!”说着,她朝孩子们的房间走去。 “今天真是难得啊,人竟然都聚齐了。”饭桌上,希亚挨个看了一遍。“那什么,主家儿,讲两句?” “开饭!”我笑着说。 “没了?” “没了。”我看着希亚说。“这个是你爱吃的椒盐虾,多吃点,少说话。” 大家哈哈大笑。 “你们!哼!”希亚拿着自己的碗筷,去了孩子们那一桌。“阿姨,我来跟你作伴!那一桌啊,都是精,咱俩是一路人,咱们一起陪孩子们吃!”希亚用眼睛斜着我们。 大家再次哈哈大笑。 “年轻真好,你们的友情真是令人羡慕......”老颜端着酒,说起来。“要是我再年轻个十五岁左右,我想咱们说不定也会是很好的朋友呢!” “那一定的,颜总!”欧阳忙起身。 “坐下坐下,今晚啊,咱们就是朋友,没有其他身份。” “好,朋友。”薛雪笑着说。 “谢谢你,给大家这样一个能聚在一起的机会,”老颜端着酒杯敬我,他好像还有别的话要说,但他绷住了,没说。他只深情的看着我,“你懂我的,”他笑了下,“我先干为敬。”说着,他一口喝掉了酒杯里的酒。 “我以茶代酒,”我微笑。 “担心死了,我以为你要喝酒呢!你不能喝酒的,你经常犯头痛,饮酒是大忌。”萧邦捏了一把汗。“这样啊,你们谁要是再敬温贝,我替她喝!” “凭什么呀?你又不是她的谁,凭什么你替她喝呀?我替她喝!”希亚又凑上前。“我位子呢?怎么变得这么小啊?挪一挪,哎呀,你们俩给我往边上挪一挪!”她嚷嚷着。 “哈哈!我这个外甥女啊,就是这样的性子,但是她是好人哦,她心很善良的!”老颜看着希亚。“你们都是一群善良的年轻人啊!” “老颜,他们可都不是年轻人了,他们都是油腻的中年人!”希亚看着我们说。 “行了行了,知道你年轻,我们几个都不跟她一般见识的,我们都知道,她小,不懂事儿,我们做哥哥姐姐的,都会让那着她的!好了啊,今晚,大家吃饱喝足,不醉不归!” 餐桌上又燃起一波笑声。 阿姨带着几个孩子,在阳台开了一桌。孩子们的那一桌,从一开始吃饭到结束,阿姨就没闲着。一会儿断这场官司,一会儿断那场官司的。“阿姨,以后再也不要让姜云贺到我家来了,你看他!我都烦死他了!”小宝生气道。 “小云贺啊,你看哥哥姐姐们都在吃饭,你也好好吃,好不好啊?你不要把饭菜弄得到处是,这样子,大家都没食欲了呢!” “我不喜欢吃这个!”小云贺又一次把嘴里得菜吐到桌子上。 “哎,我真的没胃口了,”秋源捂着嘴巴说。“小宝,咱们去房间里玩吧?” “我还没吃肉呢!我还想再吃个鸡翅呢!” “我才不要吃鸡翅,我也不要吃肉肉!我要吃巧克力,我要吃棒棒糖!”云贺嚷嚷起来。 “弟弟,你听姐姐说,你把饭饭和菜菜吃完,姐姐就答应给你吃一个巧克力,好不好?” “真的?” “真的,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呀?快,自己吃饭。弟弟是个大孩子了,不能再让阿姨喂了,阿姨做饭已经很累了,她也要吃饭的。”依依对云贺说。 “小依依真是个好孩子,谢谢你哦,”阿姨向依依表达感谢。 “阿姨,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来,孩子们,咱们都好好吃饭吧!秋源,你也要好好吃饭啊,不然,我可要告诉你的温贝阿姨了,她要是不开心了,你以后就不能来这儿了。” “我会好好吃饭的,”秋源说着,低头吃起来。 饭后,男人们坐在沙发上喝茶水、聊天。女人们,除了希亚,则都挤在厨房里帮着阿姨收拾碗筷。“哎呀呀,真是的,你们真是太客气了呢!我一个保姆而已,我就是干这个的呀!” “哪里的话,阿姨,能遇到您这样的尽心尽责的保姆,是温贝的福气,是我们大家的福气。”薛雪凑到阿姨耳边,“她可是经常给我们讲你的好呢!” 只见阿姨红了脸,满眼的笑意,“哎呀呀,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啊!你们快到客厅歇着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真的不要帮忙?” “不用不用,”阿姨湿着手,将我喝薛雪往外撵。 我和薛雪无奈的笑了笑。没办法,男人间的聊天,话题都是我们不感兴趣的,我俩只好到孩子的房间来。“哇!宝贝,你在干嘛?”薛雪见依依正在画画,凑上前。 “我在画画啊,画一幅美丽的花海,送给温贝阿姨。” “啊?送我?” “对呀!小宝说你最喜欢花,所以我菜画花海的。你看,这是玫瑰,这个是向日葵,这个是红豆,那个是兰花......这上面啊,什么花都有,全都是你喜欢的花!”她画完最后一笔,将那幅画递给我。 “谢谢!”我笑着,看着画。“依依,你真的好棒呀!你太懂阿姨了,阿姨家的墙上光秃秃的,正缺一幅画,你的画真的是给了我好大的惊喜呀!谢谢你,宝贝!”我抱着依依,亲了又亲。 “妈妈!你的宝贝是我!”小宝看到,吃起醋来。“我才是你的宝贝!姜依依是薛雪阿姨的宝贝!你搞错了!” “呦呵,萧小宝!你今天很牛逼呀!你是不是以为在你家我不敢收拾你?”希亚凑上来,故意惹怒小宝。 “哼!我看在你是我妈妈好朋友的份儿上,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 “你看他!你看他!你看他那得瑟样儿!可以啊,能忍了,真是不容易啊,比小时候强多了。小时候那脾气真是的,一点就炸,跟那啥似的!”希亚看着小宝说。 “你才是那啥!” “你是那啥!” “你是那啥!” “你是那啥!” 希亚又变成了小孩子,跟小宝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起来。我和薛雪,还有孩子们,没人上前劝,我们都等着,看看他们俩当中,今天谁能赢,谁又会是败下阵来的那个。 三百九十八 她,归来 “欧阳,今天下课后,你也早点回去吧。我看你儿子秋彦最近有些小叛逆啊,你得多上点心。”希亚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对正在对账的欧阳说。 “好,”欧阳头都没抬,他脑子里,哪还顾得上老板希亚说的什么啊,月底了,他得把这个月的利润算出来。 自从多年前许飞也加入这家画室后,希亚的的事业在这两位男神的助力下,做的越发好了。都说家庭事业是不能两全的,这话,一点也不假,欧阳的收入年年高,孩子因为疏于管理,成绩下滑得厉害。现在,秋彦又到了叛逆期,这令一向寡言得欧阳,心里更加的焦虑了。 “都还没走啊?”许飞从外走来,身后跟着周涵。 “怎么,许总这么晚了还过来,查岗啊?”希亚笑了下。“许夫人,他什么实花给你转正啊?” “哈哈!我才不是许夫人,叫我周涵,这辈子,我只是周涵,不是谁的谁,就算再爱,也还是周涵。” “有个性!” 许飞尴尬一笑。“东西落楼上了,我去拿一下,你等我。”他对周涵说。 “小涵,你们做房产销售,是不是每月赚得很多啊?”希亚见许飞上楼,跟周涵套近乎。 “还行吧,不过也没大家想象得那么多,只是比其他行业的销售稍微好做一些,毕竟买房子的人很多嘛,你知道的,房子可是咱们国人的最看重的。” “也是啊,有没有考虑换个工作环境?” “不换,我现在的头儿对我又知遇之恩,我得报恩,” “还挺有情有义呀!” “那必须的,做人不能只看眼前利益。要是换环境,早几年我就换了,那时候,有个富商过来,一下子从我那儿买了五套房子,我差点跟他走了。” “哈哈!你真可爱!” “聊什么呢?那么开心?”许飞拿了东西,走下来。“走吧!” “希亚姐,我们先走了。” “再见。”希亚看着许飞和周涵离开。“欧阳,你说周涵为什么不跟许飞结婚啊啊?他俩不会真的要一直谈下去吧?有那么多的情情爱爱要谈吗?” “我不知道,你得问他们。” “你这脑子就是榆木疙瘩做的吧?一点都不懂女人。真是的,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一会儿你走的时候记得把门锁好。” “好,”欧阳继续埋头苦干。 欧阳不懂女人?希亚还是知道的太少了。欧阳当年风花雪月场合出没的时候,希亚说不定还在念书呢! “怎么又回来了?放心,我等下走的时候,会把门锁好的,保证...”欧阳抬头,只见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希亚,而是,而是消失了好多年的薛瑜。 “好久不见,”薛瑜的长发早已剪掉,现在的她头顶着齐耳短发,还是带卷的。她也不似从前般苗条,身体稍微有些发福。她笑着,看着欧阳。 “你,”欧阳吃惊。夜色中,临街的店面仅此一家亮着灯。两人站在大厅,深情的凝望着对方。 “你去哪儿了?”欧阳到底还是先开口问了这些年他一直不解的疑问。 “国外,”薛瑜喝了一口水。 “到底哪里?” “你不信我?”薛瑜看着欧阳,“还是不自信?” “都不信。” “欧阳,你比以前成熟稳重了许多。” “呵!是吗?人总要变的吧?一个在人生低谷期的男人,没了爹妈,负债累累,拖着孩子,又跑了老婆。如果他还能笑得出来,那他一定是疯了。” “我有苦衷的,别人可以误解我,不懂我,但是你不能。” “哈!”欧阳傻笑一声,“凭什么?” “我还是你老婆。” “是吗?”欧阳将目光投向远处,“早就不作数了。” “我离开是迫不得已,当时你也知道的,咱们欠了那么多钱。你整天又那个样子。我总得出去找路子吧?” “什么路子?说啊!”欧阳发怒。见薛瑜不言语,欧阳开始嘲讽她,“恐怕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吧!” “你!” 这家二十四小时都不关门的小食店里,老板还是多年前的那对夫妻。多年前,男的年轻帅气,女的青春貌美。看样子,熬夜是真的令人易衰老。今天再看他们,他们脸上竟然都长出了皱纹。“我记得你的!你是,你是那个,就是好多年前,那个那个经常跟温姐一起的!” “是我,”薛瑜微笑。 “免单!”女人一脸幸福模样,她笑着说,“温姐的朋友,一律面单!我就说嘛,我记性很好的,那时候你们俩啊,经常关照我的小生意,真是多年不见,你大变样啊!” 薛瑜笑了下,“你们的店扩大了?” “多了几张桌椅,方便晚上加班晚归的人过来坐坐。” “还挺有创意的。” “嗨!这都是温姐给想的招儿,我们两口子,哪想的出来呢。”女人边收拾边说。“欧阳大哥生气了?两口子,吵吵闹闹的,正常。你别放在心上,也别生气。这世上啊,就没有不吵嘴的夫妻。” “我没事,谢谢你,我先走了。” 凌晨的小区大门口,安静。“你好,8栋五零四,温贝女士地访客。” “请出示您的身份证件,稍等,”保安登记着我的信息。 “谢谢,”薛瑜接过身份证,朝里面走去。她心里一直在想,不知道大半夜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给我的是惊喜还是惊吓。 “谁啊?”我揉着眼睛。“这么晚了,请问找谁?” “温贝,是我,”薛瑜说。我透过门上的猫眼,看到薛瑜,我吓得退后几步。很快,我镇定下来,忙开了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吓死我了!”我激动不已,紧紧抱着薛瑜。 “想给你个惊喜,所以这个点儿就奔你这儿来了,求收留,”薛瑜装作可怜模样。 “收收收!”我忙蹲下身子,从鞋柜里给她拿拖鞋。“那个,要不要吃点什么?或者,去冲个澡也行?” “不用了,太晚了,明天吧!你不会嫌弃我不洗澡就上你的床吧?” “不嫌弃,你可算回来了,你这些年去那儿到底干嘛去了啊?你知不知道,我常常担心你!”一定是喜极而泣,没错了,就是喜极而泣。 “行啦,别哭了,以后不走了,真的。” “真的?” “嗯。” “快别站着了,走,咱们去床上,躺着聊。我跟你说啊,我这心里有很多话要问你,也有很多话要跟你说。”我拉着薛瑜的手。她好像与之前有变化,具体哪里变了,我却说不出来。 三百九十九 那些年 “为什么啊?他凭什么这么说你?不行,我要打电话问问清楚!”说着,我起身,去拿手机。薛瑜一把拉住我,“算了,他心里有气,我懂他。等过段时间,我再跟他好好聊聊。” “那他也不能这么说你,他这样说,你心里得多委屈啊?这些年,别人不知道你,我知道啊。你在外吃苦受罪的,不都还是为了你们这个家?” “还好你明白我的心思。谢谢你,温贝。” “跟我客气什么啊,咱们可是好姐妹,欢迎你回来。”我刮了一下薛瑜的鼻子。 “当年,我一声不吭的走了,确实对他打击太大。任何人都会觉得是我嫌弃他,不要跟他过了。其实,那时候,我必须得走,只有我离开了,他才能振作起来。” “你就不怕他从此一蹶不振?你都不知道,欧阳心里有多爱你。我们那段时间可担心他了,就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来,到时候,你们就真的,”我激动。 “我知道,所以我没多久就跟你联系了,也只是跟你一个人联系,”薛瑜平躺,“我知道你嘴巴最严,你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别人是永远不会知道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好几次我差点就要说了,但是我向你保证过的,所以,我又憋回去了。”我笑,薛瑜也笑。 “你的孩子呢?她们不回来一起生活吗?” “她们,跟着她们的爸爸都移民到北欧了,那儿的空气好,竞争小,更适合她们的性格,你知道的,我的那几个孩子,性子个个随了她们的爸爸,一点不像我。”薛瑜苦笑。 “也好,是女孩子该有的样子,你也是的,风风火火的,不累吗?” “累啊,怎么会不累呢?但是我总得挣钱把外债还了吧?” “其实你可以不用操心的,欧阳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钱,他完全有能力养活孩子和你,也有能力把外债还清。” “我爱他,我不想他活得太累。” “你呀你,真是一点都不懂得享受生活,咱们女人,不能眼里只有钱,得学会享受生活。” “别说我了,你呢,这些年怎么样?有没有打算跟老颜的关系再往前迈一步?”薛瑜八卦起来,瞬间我感觉,曾经那个薛瑜又回来了。 “怎么说呢?”我伸展了下四肢。“其实我很矛盾,我感觉我心里是有他的,他心里也是很在意我的。可是,我们都没有人愿意主动。” “那你心里还有萧邦吗?” “有吧?”我笑了下,“这算不算花心啊?你说我心里常常惦记着两个男人,是不是不正常啊?” “很不正常,”薛瑜一脸严肃的说。 “啊?” “逗你呢!”薛瑜笑了下,“你惦记萧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萧邦是小宝的爸爸,你的前夫。相比老颜,他更简单。毕竟你们之前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你懂他。老颜,怎么说呢?可能他更神秘一些,更稳重一些,你惦记他,是因为当年在你最孤独无助、最伤心难过的时候,他像是个心灵导师一样,陪伴了你一程。其实,你真的要跟老颜生活在一起,我想,可能并不会太顺利。” “为什么?” “他比你大太多,你熟悉他的生活习惯吗?你知道他日常生活中最爱做什么吗?他喜欢吃什么菜你知道吗?还有啊,他讨厌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 “所以啊,你和老颜,其实在生活中好像并不懂对方。对了,他有告诉你他爱你、喜欢你之类的话吗?” “好像有开玩笑说过一次吧,后来,就再也没有过。” “老颜是个事业上很成功的男人,是站在象牙塔尖尖儿上的那个人,很多人仰慕他,是因为不了解他,你和那些仰慕他的人差不多,你并不怎么了解他。你们俩之间对对方的喜欢和爱,只适合放在心里,不适合出现在生活里的。我反而觉得,这俩男人中,你该选择萧邦,毕竟,他懂你,你也懂他。” “谁说我要在他们中间选一个啊,我一个都不选!” “也是啊,你其实不用选的,咱们这个年龄的女人,婚姻和爱情都是可有可无的了。它们,只是我们生活里的一剂调味品,有它们,生活会多味些,没它们,生活也不见得会差。” “对了,我之前不是电话里告诉你过你吗,早些年萧邦生病的时候,我照顾他,他爸爸来过一次我家。” “怎么了?” “后来他爸爸走了,那时候我带小宝去他老家了。” “为什么啊,他儿子又不用他操心,他孙子也不用他操心,他们老萧家,真是祖上冒青烟了,才遇上你这么个女人。他那么冷不丁的搞一出,不是给你脸上抹黑吗?” “哎呀,算了都过去了,不说这个。我是想跟你说,他爸爸遗书里说他们家的财产都归我。” “归你太正常了。再说了,他家不是农村的吗,他一个农村小老头儿,能有什么钱啊?” “他银行卡里有七十多万存款。” “我去!这,这,不会都是他偷藏得私房钱吧?” “所以啊,我猜我那个前婆婆一辈子强势得要命,可能都不知道这笔钱。”我顿了顿,继续说,“最近,他老家要拆迁了,估计又要发一笔拆迁款下来。” “温贝,你的命也太好了吧?” “哪有啊,我又不打算要,现在萧邦不是好了吗?那些,我都给他了。” “你,你真是个傻子!那你一个前妻,照顾他,不图钱,不图色,图他是个植物人啊?” “哎呀,不是啊。我那时候没想那么多,我就想着我不能让我儿子没了亲爹,所以才出头去照顾他的。不过那几年,也不全是我的功劳,大家都有份儿的,欧阳、许飞、希亚、老颜,还有姐姐薛雪,他们都帮了不少忙。萧邦好了之后,我把这些年大家为他做的一切都告诉他了,他听了后,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你呀,一定把你的功劳全都分摊给别人了吧?” “也没有,我也说我自己对他的付出了。” “那他说什么?” “就红了眼睛,什么都没说。你说,男人是不是都是那种只要一经历了什么大事后,就会像变了个人似的?” “好像是呢!欧阳是,你家萧邦我不知道。” “谁家萧邦啊?他可不是我的。他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变化还蛮大的。” “再变,也还是个男人吧?我猜啊,他心里肯定是再想着怎么向你再次求婚,跟你复合呢!” “我才不要跟他复合。就算是小宝来替他求情,我都不会跟他生活在一起。” “为什么?老颜?” “不知道。或许是吧,但也不是。” “你这话,我倒听不明白了。你不会心里又有除了老颜和萧邦之外的其他男人了吧?” “哎呀,你想哪儿去了?睡觉,我困了!” “我话还没问完呢,别睡啊,温贝,再八卦一会儿呀!”薛瑜摇晃着我,我却一直装睡,不理她。 四百 大男孩 “早上好,妈!”小宝伸着懒腰,闻着味儿到厨房找食儿,“我就说肯定事手抓饼!我先尝尝!” “去,先洗漱!”我拍了下他那正要伸到餐盘里的手。“小宝,饼就一个了,你吃一半,留一半,我再给切点水果,今天早上,你多喝点牛奶。” “为什么啊?我最爱吃手抓饼了!” “家里有客人,总不能让客人饿肚子吧?” “谁?哪儿呢?”小宝往客厅望,“没人呀!妈妈,不会是你想要吃吧?你要是想吃的话,你直接告诉我,我会给你留的!” “是一位阿姨,她还没睡醒,你动作小点儿啊,不哟啊吵醒了她。” “希亚阿姨啊?” “不是,薛瑜阿姨。” “谁?!”小宝大声问,“不会是那位阿姨啊?” “哪位啊?你还记得?”我将切好的水果放进餐盘里,端着出来。“秋彦哥哥和秋源哥哥的妈妈。想起来了没?” “哦!哦哦哦!是她呀!哎呀我说妈妈,她不是秋源和秋彦的妈妈,她是他们的小妈好吗?他们的亲妈早都没了!” “赶紧去洗脸刷牙,一大早的,叽叽喳喳,话怎么那么多呢!”我有些不耐烦。 “小妈也是妈呀!”薛瑜穿着我的居家服,从卧室出来,她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萧小宝,你好呀!” “你好,你好你好!”小宝咕嘟咕嘟忙漱了口,擦好脸后,跑出来。“薛瑜阿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那俩哥儿都可想你了呢!” “是吗?那刚才谁跟温贝聊天说我是他们的小妈,不是亲妈。” “哎呀呀,口误口误,纯属口误。小妈就是亲妈!谁对我们好,谁就是我们的亲妈!无敌亲的那种妈!”小宝奉承着薛瑜,我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薛瑜阿姨,你周末是不是要带秋源哥哥和秋彦哥哥去吃大餐啊?” “怎么?你也想去?” “要是你们不嫌弃,就带着我呗!你知道的,我跟你儿子可是很铁的哥们儿呢!我们仨,三剑客!”小宝笑嘻嘻的望着薛瑜,“阿姨,你说三剑客少一个,那是不是就有点不太像样子了啊?” “哼!臭小子,怎么长大了这么贼呢?随谁啊?” “我爸!我一身的臭毛病,都随我爸!” 薛瑜哈哈大笑。 “阿姨再见,周末一定记得约我哦!约我哦!”出了门,小宝扒着大门冲薛瑜扮鬼脸。 “小宝,你脸皮越来越厚了,阿姨他们周末一家人团聚。咱们不是她的家人,你怎么好意思去呢?再说了,阿姨一开始可没有要约你的意思。你这样死皮赖脸的,叫薛瑜阿姨很难做的。” “嗨!妈,这你就不懂了吧?薛瑜阿姨又不是他们的亲妈,他们心里早就没薛瑜阿姨了。我去,是帮他们缓和氛围的,我就是一气氛组,到时候啊,我要是看着氛围不对劲儿,我肯定会帮着薛瑜阿姨说话的,你放心吧!” “你呀,要是这小脑瓜子分一半用在学习上就好了。” “亲妈,能不能不要总是揭我短啊?真是一点都不会跟我聊天。我保证,这次期中考试,我一定不跑出班级前十,行吧?”小宝停下,举着手指发誓。 “行了,别在这儿嚷嚷了,再让你们老师同学看到,丢人!” “我说老妈啊,你真是顾虑太多。你就不能活得轻松一些、洒脱一些吗?干嘛总是考虑别人感受呢?” “我倒是想轻松、潇洒呢。我出去玩了,谁照顾你吃喝拉撒啊?” “没你在我身边,我还能饿死不成?”小宝突然反问我。 这话,倒是他头一回跟我说。一瞬间,我感觉小宝真的是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事事、时时都需要我陪着的小男孩了。他现在,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爱好,有自己的社交圈。我,是该考虑慢慢退出他的生活了。 “妈妈再见!” “再见,乖乖听老师话啊!” “知道啦!” 送了小宝,我又绕路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些薛瑜爱吃的零食和酸奶。“看看,这些是不是还爱吃,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下次再给你买别的。”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儿没变。你就不能不那么贴心吗?也好让我挑挑你的不是。” “放心吧,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那个,周末一起约?” “我?” “我我到时候会把大家都叫上的,既然我都回来了,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大家以后总归要继续相处的。” “行啊,要不要我替你给他们发信息?” “也行啊,到时候,我悄悄地进场,给他们一个惊喜。” “呵呵!好吧!薛瑜,”我笑了下,“我感觉从前的你又回来了。” “我一直没变,是你,昨天带着有色眼镜看我,好吗?” “好吧好吧,中午出去吃还是家里做?” “出去吃,请你吃大餐!” 路上,我和薛瑜手牵手,像小朋友那样,很是开心。“咱们还是不要这样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是精神病院逃出来的呢!”薛瑜说。 “我不,我就要牵着手!万一我松开你又一走好多年不出现呢?”我撅着嘴。“虽然咱们这走路的姿势跟年龄严重不符,但是我喜欢,我就喜欢这样!” “哈!”薛瑜傻笑一声,“好,今天我陪你一起当傻子。” “你才是傻子呢!” “小宝被你养得不错啊,小脑瓜子很灵光,”薛瑜看着我说。 “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早上送他后,突然想,以后啊,我真不能把他当小孩了。人家现在可有自己的主见了,我得尊重他,把他当独立的个体对待。” “你当妈,越来越称职了。” “是吗?” “当然!” “哎,其实我一代女不想让小宝长大。他小时候,多可爱啊!现在长大了偶尔才跟我聊天什么的,等再过几年啊,不知道要被哪个小姑娘勾走了呢!到时候,我可能天天想见他都见不着他人影儿。” “不用等几年,早熟的话,一两年吧,你可能就见不着啦!然后再过三五年,说不定你都当奶奶了!” “你!”我笑,“反正你肯定比我早当奶奶。我才不怕呢,当奶奶多好啊,到时候,咱们都慈眉善目的,然后身边一群小孩子叫咱们奶奶,想想都觉得美呢!” “我不想变老,我怕到时候我老了很丑。你呢?” “我?”我想了想,“怕,但是如果真的老了,我也要优雅的老去。我希望等我八十岁的时候,我还能穿着s码的白色长裙走在大街上......” “呃?白色的长裙,白色的长发,然后一回头,一张发白的长满了皱纹的枯树皮似的脸,哇!要吓死人的!”薛瑜说完,笑着跑了。 “你!你给我站住!”我跑向前去追她,“站住!” “啊!老妖来了!哈哈!” 四百零一 盛夏,泪目 “你是温贝的朋友?”周涵见到薛瑜,主动打招呼,“你好,我是许飞的女朋友,也是温贝的朋友。” “你好,薛瑜。”薛瑜第一次见周涵,略有保留,她再周涵面前显得很文静。我见她这副模样,不禁捂嘴笑起来。“笑什么?”她瞪我一眼。 “周涵是许飞的女友,做房产销售的,她业务能力可强了。” “是吗?”薛瑜吃惊的看着周涵。 “有一次,一个客户一下子在她那儿买了五套房。” “那个男的一定是南方来的吧?”薛瑜笑着问。 “嗯。” “那就没什么了,当年我在南边做房产销售的时候,曾经有一个看着相貌不扬的男人领着他们的亲戚,买下了我们新开盘的一整栋。”薛瑜喝了口水。这话,不假,确有此事。那个男的,后来成了薛瑜的老公,他就是那个带着孩子们移民到北欧的她的前夫。 “姐姐姐,”周涵调了为子,凑近薛瑜,“给我支点招儿呗,我也想把一栋都卖给同一个人,不为赚提成,就为了见识见识那些低调的有钱人。”周涵笑着说。 “后来,我就再也没遇到过那样的人了。”薛瑜笑。“近几年房产好做的,你应该赚了不少吧?” “没有没有,公司吃肉,我们这些小喽啰跟着喝口汤而已,有时候,汤也喝不到,舔舔碗底子。” “你真有趣,我喜欢!”薛瑜又喝了一口水,“交个朋友吧,来加个好友,以后常约。” “好呀好呀!”周涵忙掏出手机。“周总理的周,涵养的涵。姐,您以后直接叫我小涵就行!记得买房一定找我啊,身边的人有想买房的,也找我哈,到时候,提成分你。” “呦呵!提成分给谁啊?”希亚过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她瞅都没瞅一眼周涵旁边的薛瑜,她以为,那是别人。 “好久不见,老同学,”薛瑜起身,坐到希亚旁边。 希亚光是听声音,就已经吃惊不已。她忙咽下嘴里的水,抬头,“你!你个死女人!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啊?!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想你啊!你怎么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希亚抱着薛瑜,又是拍又是捶的。她竟然哭了起来。 “不要这样好吧?有外人在呢!”薛瑜小声说。 “怕什么啊,我们早就认识了!”希亚看着周涵,“她,老许的小女友,俩人也不知道搞什么,谈了好多年了,就是不结婚!” “钱,我可不欠你了啊!不过,情,这辈子,还不了,下辈子,继续还!” “还个屁啊!到我这边来帮我,报酬你随便开,你说个数,我包你满意!”希亚财大气粗。 “我们两口子都到你这儿要饭,不好吧?鸡蛋不能都放同一个篮子,万一你这儿...” “赶紧给我呸呸呸!”希亚跺脚,“你咒我啊?” “没有没有,开玩笑,玩笑而已。” “小瑜!”薛雪一进门,看到薛瑜的背影,“小瑜?真的是你!”她顿时泪如雨下。“这些年好不好?告诉姐,是不是又吃了不少苦头?”薛雪流着眼泪,上下打量着薛瑜。 “都挺好,姐,我真的挺好。” “你就骗姐吧!你这个脾气我最清楚,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你这些年去哪儿了?怎么连个电话都没有?你知道我们大家多担心你吗?还有爸妈,逢年过节的就念叨你,你这个人啊,真是的,怎么到现在还跟个孩子似的,总叫人操心呢?” “雪姐,咱们坐下说,”我走上前,给薛雪倒了一杯水。“你们姐妹好多年没见了,今晚薛瑜就去你家住吧,你们姐俩好好聊聊天。” “那当然!我的家就是我妹妹的家!”薛雪看了我一眼,“不对啊?难道你早就回来了?” “姐,那个,对不起啊,今天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没想到,”薛瑜支支吾吾。 “是我,”我对薛雪说,“都是我的主意。小瑜前两天就回来了,她本来是要一到这儿就去你家的,是我把她拦下埃里,这两天都是我擅作主张把她留在我家了,对不起,雪姐。”我低头。 “好了好了,不怪你,你和我的心是一样的,都是惦记她啊!”薛雪放下手机,“人还没到齐?” “哦,还有他们几个,路上了,估计也快该到了。” “是说我们吗?”许飞探个头过来。“美女们!” “哎呀,不得了!咱们啊沾了小涵的光了!”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小瑜妈妈,”秋源进来,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先上前,叫了薛瑜一声。之前,大家那么激动,薛瑜都很平静。可秋源一声小瑜妈妈,这下子,薛瑜终于绷不住,泪如泉涌。“秋源!我的好孩子!你还记得我啊?长大了,我的小秋源长大了!”薛瑜抱着秋源亲了又亲,之后又上下打量着这个马上要上初中的大男孩儿。“你哥哥呢?” “在后面,”秋源出门,牵着秋彦的的手,“哥,你叫啊!你叫啊!” “秋彦,不许没礼貌,叫妈妈!”欧阳呵斥。 “哎呀,不要吓到孩子!”薛瑜走上前,牵着秋彦的手,“不叫就不叫嘛!人家本来也不是亲妈!秋彦,快坐下,吃饭。” “对对对,吃饭吃饭!”萧邦附和道。 “薛瑜阿姨,我妈妈说你给我们大家都准备了礼物,尤其是秋源哥哥和秋彦哥哥的,你还是特地从国外带过来的?” “嗯,等着啊,”薛瑜出去叫服务员。 “好期待哦,秋彦哥,你妈对你们真好!” “那当然,我小姨可是最爱咱们的人了!”依依大声说。“欧阳秋彦,我小姨回来了,以后你和秋源就不用再去寄宿学校了,你们以后也有妈妈接送上下学了,你不开心吗?” “我开心!”秋源笑着说。 “光你开心有什么用啊?看你哥那张脸,你是不欢迎我小姨回来吗?” “你真是讨厌死了!我们班的女生都没有你这样叽叽喳喳的!”秋彦终于说话了。 “你!”依依气急。 “哎呀,好了好了,依依,今天是大家团聚的好日子,也是小姨回归咱们这个大家庭的好日子,不要跟哥哥们斗嘴了,好吗?你看小宝,今天就表现很棒嘛!你要多向小宝学习哦!”薛雪对依依说。“别再撅嘴巴了,小嘴巴这样子可是很丑的呢!” “姜依依,差不多行了啊,你小姨顶多就是你小姨,她可是秋源哥哥和秋彦哥哥的妈妈!人家啊肯定疼那哥俩呢!咱们俩啊,是外人!哎!” “小宝,说什么呢?这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我瞪了小宝一眼,我知道,小宝的每句话,都是在秋彦面前替薛瑜说好话。 秋彦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今晚,他能来,已经很不错了。 很快,薛瑜和服务员抱着许多玩具进来,她一一发完后,最后一份大礼,她亲手递给了秋彦。“谢谢你,妈,”秋彦低头。 “你叫我什么?”薛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向大家,“你们都听到了吗?我儿秋彦刚喊我妈!” 大家鼓掌,为秋彦,也为薛瑜。 “好儿子,妈的好儿子!妈妈回来了,再也不走了。以后妈妈保护你和弟弟,永远保护你们......”薛瑜抱着比自己高一头的秋彦,流泪。 “妈妈!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走了之后,我每天都会想起你......” 大家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所触动,原来,秋彦是那么的深爱着薛瑜。 四百零二 成长的烦恼 “真是的,吃个饭搞这么一出,真的要了老命!”车上,希亚边对着镜子抹口红,边说。“小宝,秋彦今天这出是不是你出的馊主意?” “当然不是!”坐在后排的小宝和云贺正把玩着各自手中的玩具。“秋彦哥哥是真情流露,不然,他怎么会哭得那么伤心啊?我说希亚阿姨,你这次,真的是误会我了。” “妈妈,你误会小宝哥哥了,你要道歉。” “道歉?我道哪门子歉啊?我可是你们的长辈!” “那也得道歉,不然,以后就绝交!”小宝生气道。 “呵!你小子可以啊!”希亚往后看了一眼,“行行行,我道歉好吧?对不起,小宝,阿姨误会你了,请你原谅我。” “好吧!我原谅你了!” “你儿子真的是太那什么了!”希亚看了我一眼,开车往我家方向去。 “小宝什么都好,就是太较真,以后我得好好引导他。不过,刚才我觉得他的坚持是对的,你本就是误会他了嘛,你该道歉的,”我笑了笑。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你平时什么都好,就是死心眼子爱较真儿!这下好了,你儿子简直跟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那较真起来,绝对不输你!” 红灯,希亚缓缓停下车,“你真不打算再结婚了?” “嗯。” “哎,那好吧!看样子,我家老颜真的要孤独终老了,你说他一老头儿,万一哪天人突然没了,他那些钱,怎么办啊?”希亚认真的说。 “赶紧给我呸呸呸!大晚上的,你乱说什么呀?”我生气。 “哈哈!你心里有他,对不对?”希亚看着我。“有时候啊,觉得你单纯善良,有时候吧,又感觉你很神秘。真是搞不懂你哎!你不会是碍于他,才不跟老颜在一起的吧?”希亚往后看了一眼小宝。 “不是,”我看着前方,“绿灯了。”我看了看希亚,“其实,我已经不奢求爱情和婚姻里,我和老颜,这样的关系,挺好,比朋友多一些,比恋人少一些。” “你为什么活着?” “呃?”我无言。 “我觉得你活得挺累,你心里顾虑的太多了,我感觉认识你这么多年,你好像都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你真的是天生就这样的性格吗?就真的一点都不考虑下自己的感受?” “既然你们都喜欢我这样,那我只好一直这样下去,不然,我若是哪天突然变了,你们又该觉得我奇怪了。希亚,”我看了她一眼,“其实我自私起来,还挺恐怖的。我也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子的,以前,我也会生气,会抱怨,会与人争执,后来我不这样了,我觉得没必要。尤其是遇到老颜之后,我觉得生活更应该淡然一些,人更应该随和一些。与人为善嘛!” “哈哈!你呀你!原来那老头儿对你影响还蛮大的嘛!” “他不老好不好,你不要总是一口一个老头儿的叫,不然被人学去了他耳里,你要被挨训的,”我看一眼云贺。 夜色中,希亚开着她的保时捷,规规矩矩的往我家去。她是个飙车狂魔,但是有孩子和我在车上的时候,她就像是肌肉记忆似的自动开启蜗牛模式。这样的车,这样速度,真是可惜了。 “回见!” “不上去坐坐?” “不了,我们还得早点回去,不然那老,呸!我舅舅又该担心了。” “希亚阿姨、云贺弟弟,再见。” “再见!” “上去吧,他们都开远了。” “等我长大了,我也要买一辆希亚阿姨的这台车,到时候,我带你去湖边兜风怎么样,妈妈?” “等你长大了,坐在你副驾驶陪你一起兜风的人应该不是妈妈了,啊,我想想啊,你的副驾驶一定坐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孩。”我笑。 “我才不要,我要永远陪着你。” “好呀,不过小宝,要是心里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可以考虑告诉妈妈的,或者告诉爸爸也行。我们都是你最信得过的好朋友,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替你保密的。” “真的吗?” “真的!” 小宝当真是长大了,心里也有了小秘密。那天,收拾他的房间,无意间看到了一个小爱心饰品,我想,这应该是他送给某位女孩子的,或者是某位小女生送给他的吧。我没有拿着那个小饰品去质问他,而是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又放回了原处。 “温贝,你说我该怎么办?”薛瑜脸上露出当妈妈的焦虑。“欧阳要是知道秋彦早恋,他一定得拿着戒尺狠狠的揍一顿秋彦。” “秋彦已经十四五岁了,他有自由恋爱的权利啊,再说了,这个时期的孩子,正是对异性产生懵懵懂懂的爱的时候,我们应该保护他们的这份纯纯的爱,不应该制止的。秋彦这不算早恋了,小宝那才叫早恋,小学生哎,就已经开始了。” “什么?那你,你不焦虑?不着急?还有萧邦,他知道?”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今天他带小宝出去了,可能会跟他聊一聊这方面的事情。” “你们家萧邦当爹真是的是太合格了!不想欧阳,他就只会武力解决问题,俩儿子都怕他。” “请注意你的言辞,”我瞪了薛瑜一眼。 “哦哦哦,咱们家萧邦,大家的萧邦,这样总行了吧?”薛瑜笑起来。两个中年女人,打扮得鲜嫩,跑来奶茶店喝奶茶。想想自己喝薛瑜得样子,都觉得好笑。 “其实我一直喜欢穿背牛仔裙的,只是这裙子穿着怎么不是那味儿呢?” “所以啊,你必须承认,咱们都老了,就算穿上了牛仔背带裙,也装不出青春美少女的感觉。” “哎,也是啊,真是白瞎了我这几百块置办的这身行头,就这小白鞋,我还是特地从专卖店买的呢!”薛瑜看了我一眼,“你有没有早恋过?” “没有。”我一口回绝。 “我才不信,你这样好的性格,这样好的模样儿,学校里就没有暗恋你的难生?” “真的没有,中学时候,我的头发被我妈剪得短短的,就跟现在男生的青年头长度差不多,你说,青春期的孩子都是死要面子的,那个臭小子会愿意牵着一个跟他一样发行的假小子走在校园里呢?” “哈哈!也是哈,不知道还以为是俩小子乱搞呢!” “我初中和高中,一直都是短发。知道上大学才留长发,不过那时候,也没有这么长,顶多到肩膀。” “那,大学该总该有人追你了吧?”薛瑜肚里装着一颗八卦的心,她那贼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我, “嗯,很多,”我笑了笑。 “一个都没成?” “真要成了,我还能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那倒也是哈!”薛瑜猛地喝了一大口珍珠奶茶。“为什么掰?” “不为什么,烦了、腻了、厌了、倦了。” 我胡乱的搅拌着杯子里的百香果汁,薛瑜看着我,笑起来。 “啊!青春啊!真他妈操蛋!”雪域突然爆粗口,吓得邻桌的两位小姑娘不敢动。 “抱歉抱歉!”薛瑜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跟那两位小女生道歉。“旁边什么时候坐了人?你怎么不告诉我啊?还好我钢刺啊没敲桌子,不然,她们以为我是那地儿刚放出来的呢!”薛瑜猫着腰,小声嘀咕。 “老早就坐过来了啊,我以为你知道呢!” “你个死女人,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啊,我脑壳上又没长眼睛!” 四百零三 小暖的男朋友 暑假终于来了,对我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是,我终于不用一个人吃午饭,一个人做家务了,有小宝陪着,我可以开心很多。不好的是,小宝的假期被安排得满满当当,根本没有多少时间来陪我。“妈,小姨不是说要过来陪你的吗?你们是女生,女生更懂女生一些,你让小姨陪你好了,这个暑假,我老爸答应带我出去嗨呢,我不能爽约的。不然,老萧该伤心了。” “哦,那好吧,你去爸爸那边,不要太调皮啊,如果爸爸告状,下个假期,你可没那么多好日子过了。” “我懂的,我的妈咪小宝贝儿!”小宝背着收拾好的几套换洗衣服,出门了。“再见,妈妈,想我的话放在心里,我每天睡前会给你打电话的。” “当心安全!” 小宝下楼,我忙跑到阳台,等着他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再见,老妈!”他在楼下萧邦的车旁,跟我送飞吻。萧邦戴着墨镜,也抬头向我挥手道别。 “照顾好小宝,”我趴在阳台上,对萧邦说。 “耶!终于摆脱了我妈的碎碎念,老爸,我太爱您了!来,香一个!”车里,小宝兴奋不已。“哎呀呀,我终于可以敞开了痛快的打游戏、吃垃圾食品了!” “臭小子,听你这么说,你是对你妈很有意见呐?” “也不是,就是我觉得吧,我妈最近太唠叨了,我不喜欢听她整天罗里吧嗦的嘱咐我这个,嘱咐我那个的,听多了我烦得慌。” “嫌弃妈妈了?” “说实话,还真有点儿,”小宝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萧邦的手机,专心的打着游戏。 “混账!”萧邦突然靠边停车,呵斥小宝。“妈妈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生你、养你,很不容易的。你这样说妈妈,我很生气!” “干嘛呀老爸?你抽风啊?吓死我了!” “我是认真的!”萧邦生气,“以后,不许你在我面前说妈妈不好,你是男子汉,你要懂得体谅她的不容易,知道吗?还有啊,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我要你每天好好替我照顾好你妈妈,她不过就是唠叨几句,你怎么还能烦她呢?” “那要是你妈天天在你耳边碎碎念,你不烦吗?不让打游戏,不让吃喜欢吃的,什么都不让干,我都快烦死了!她需要养生,我不反对,可是我不需要养生啊,我需要那些美味的食物来刺激我的味蕾!” “你!”萧邦被气的无言。许久,他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对不起,爸爸不该一时着急冲你发火,但是儿子,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嫌弃自己的妈妈,你要知道,她为了你,为了家,付出了很多。你得好好爱她,疼她,不能惹她生气,她要是啰嗦,你要有耐心的听下去。她要是不让你吃那些她口中所谓的垃圾食品,你私下告诉爸爸,爸爸带你去你吃。行吗?” “你早说啊!早这样,我也不会对你嚷嚷的。”小宝放下手机,“那我跟你道个歉,对不起老萧,刚才是我不对,没耐心听你把话讲完。” 萧邦看着小宝,小宝看着萧邦,父子俩,相视而笑。 “走吧,再不走可要误了航班。” “安全带系好,走起!” 两人驱车驶往机场。 “小暖!小暖!这儿!这儿!”车站,人头攒动,我一直盯着出站口,眼睛像筛子,筛掉不是小暖的所有人。“来,背包给我!这次好像晚点了呀?” “是的,烦死了!整整晚了半个小时!”小暖看着我,“姐,我有个事情告诉你哦!” “什么事,到家说。” “哎呀,憋不住,现在就想跟你说。” “好好好,等下到地铁上说,行吧?” “不行!”小暖发脾气。 “你不走?你不走的话我可走了啊!”我径自朝地铁站走去。 “等我啊!等等我啊!姐!”小暖追上我,“我谈了个男朋友。” “什么?”这下子,轮到我停下脚步了,“做什么的?多大了?家是哪儿的?长得怎么样?人品如何?......”一连串的问题从我嘴里冒出来,我担心的要命,生怕小暖上了坏人的套。 “哎呀,一个一个问,你一下子问那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小暖故意卖关子。“姓名关洋,性别男,身高一米七八,体重六十六千克,公职人员,老家是咱们那儿的,现在跟我也在我所在的城市工作,眉清目秀,人品佳。” “小样儿!”我笑了笑。“我是担心你被骗。” “哎呀,我知道的,等在咱们到家了,我还得给他发信息报平安。” “都进展到这一步了?” “姐,我打算再处一段时间后,就跟他结婚。” “不是吧小暖,你确定他值得你托付终身?” “哎呀,我这个年纪,很尴尬的。也老大不小了,该结婚了。” “那你也不能为了结婚而结婚啊?有婚房吗?车买了?有存款吗?家里兄弟姐妹几个?这些,你都问过吗?” “还没有。只要来人感情好,问那些干嘛呀,再说了,现在没有的,不代表将来没有啊。我们一起奋斗,一切都会有的。就像你个姐夫当年,”小暖看我脸色有些不好,不再说下去。 “当年我二十岁出头,不懂。你不一样啊,你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你得认清现实,面包和爱情都有最好,如果没有,我希望你能选择面包,而不是情情爱爱。” “哎呀呀,就知道这事情不能跟你说,说了你也是各种担心。那你说,我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师,我的条件,我感觉找到他这样的,算是烧高香了。” “呸呸呸!哪有这么贬低自己的?我情愿你一辈子单身快快乐乐的,也不愿你以后的婚姻生活过得一地鸡毛。不过你要是真的喜欢他,他也爱你爱得死去活来,那你们自己的婚姻大事自己做主。你结婚,我肯定是高兴的,也会真心祝福你的。” “真的吗,姐?” “真的。不过婚前还是要擦亮了眼睛,不要被渣男所骗。” “放心吧,老姐,就像你说的,我已经三十多了,不再是二十几岁的小女孩了,我会睁大双眼的。我要是发现他有什么不良癖好之类的,我肯定会立刻与他断的干干净净。” “你能吗?”我笑了笑,“恐怕你现在已经是智商为零的那个傻丫头了,被美好的爱情早就冲昏了头脑了吧?” “嘿嘿!”小暖傻笑,“有时候也会清醒一下的,毕竟为人师表呢,不能在那群青春期的熊孩子们面前失了分寸。” “小样儿!”我笑了笑,“希望这个叫关洋的男人是你的真命天子。” “对了,小宝呢?那个臭小子怎么不来接驾啊?” “他去度假了。” “呦呵!小子日过得很滋润嘛!” “哎,大了,难管教了。我想着要不要以后让他跟他爸爸一起生活,我总感觉他最近很不喜欢我,我说什么他都很不耐烦。” “你想多了吧姐?他可是你儿子呢!” “是我儿子又怎样?他也是他自己啊。我希望他每一天都过得好。” “哎,你这妈,当得真是够合格的。” “是吗?你不觉得我很罗嗦吗?” “啰嗦?”小暖看着我,“你当然很罗嗦了!我都烦你呢!你要不是我亲姐,我一句话都不想听!” “啊?” “逗你呢!”小暖见我吃惊,笑起来。“不过对付青春期的孩子,你是该少说话,用行动去打动他们。还有,你刚才的想法是对的,小宝是男孩子,这个时期,最好多跟爸爸接触,很多事情,妈妈不方便开口的,爸爸跟他聊一聊,会好很多。男人更懂男人嘛!” “你个傻丫头啊!懂得还挺多。” “我可是整天跟青春期的孩子混在一起的,他们一撅腚,我就知道他们拉什么屎。” “文明点儿!这可是文明城市。” “哦。”小暖掩嘴。 四百零四 专家啊 “我实话跟你说吧,你这样子是不行的,”小区的路上,小暖跟在我后边,“小宝是男孩子,男孩子本身就比女孩子精力旺盛,你得想办法把他的精力耗尽。” “怎么耗啊?难不成我找个千年的狐妖,把他的精力吸掉?”我生气道。 “哎呀,你这人真是的!怎么还急眼了呢?你到底想不想听我的建议吧?你要是愿意听,我就多说几句,你要是不愿意听,那就算了,我还懒得操这份闲心呢!” “听听听!你倒是说呀!”我着急。 说小暖是专家,一点都不夸张,她不但教学经验丰富,更是家长眼中熊孩子当中的孩子王。 “你跟小宝爸爸商量一下,给小宝报个班,体育类的。一个不行,就两个。只要每天他的运动量够大,我保证,他一回家,指老实巴交的。” “真的管用吗?” “必须管用!这个时期的孩子,不能跟他罗里吧嗦的说太多,说的越多,他越反感越叛逆。人家心里现在自尊心正强呢!” “哦,那我下学期试试?” “一定得按照我说的试试啊,别不当回事。” “哎呀,终于到家了,今天真是热啊!给你!”我放下行李,从冰箱拿了两根冰棍,递给小暖一个。“按照你之前的口味买的,尝尝看,还是不是之前那个味儿。” “真爽啊!这个天气,吹着空调,吃个冰棍,痛快!” “今年第一次吃这个,”我打开电视机。 “姐,你可别告诉我你是为了养生才不吃它的。” “就是为了养生啊,你看,这个吃到肚子里多凉啊,我不但不吃这个,那些生冷辛辣的我一般都不吃的,我忌口的东西可多了呢!” “那小宝呢?” “他也不吃。” “我去!难怪人家小宝不待见你,你说跟你一起生活得多没劲啊!要是我,我早就溜了!人生短短几十年,你是吃不起还是喝不起啊?干嘛为了所谓的养生,拒美食于千里之外呢?多亏啊?” “你呀,现在不觉得有什么,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你就知道身体健康的重要性了。” “我宁愿一身膘,也不能亏了自己的嘴,我跟你的追求,可不一样。你养生吧,对了,那你手里这个,还吃吗?”小暖看着我手里的冰棍,“不吃的别浪费了,给我吃。我不嫌弃你的。” “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了?真是越长大越孩子气!” “对了姐,咱们中午吃什么呀?”我去卧室替小暖铺床,她在客厅里对着我喊。“我一直想着你的拿手菜酸菜鱼呢!” “今天出去吃,那么热的天,厨房待不了的。” “呀!不得了呀!你不是养生吗?难道不知道出汗是最排毒养颜的?” “你!”我无语,气的拿起沙发上的靠垫朝小暖扔去。 “逗你呢!逗你呢!哈哈!” 我将小宝的床单、夏被撤掉,放洗衣机里后,又铺上粉粉的床单、枕套等。“小暖,你的床铺好了,晚上你睡小宝的房间。小暖?”见没有回应,我往客厅去,“咦,人呢?” “我到了,我姐去车站接我的,嗯,我外甥跟他爸爸去度假了,现在家里就我和我姐,”小暖在洗手间,一边嚼着冰棍一边讲电话。见我推门进来,她给我打了个手势,看她那一脸花痴模样就知道对方是那个叫关洋的人。 “打完了?”我笑着看着小暖。 “咋了?”她一脸疑惑。 “三个小时!你姐姐我都要被饿成纸片人了!” “啊?那么久吗?”兄啊暖忙看了一眼手机,“真是不好意思啊姐,那咱们赶紧出去吃饭吧,我请你,请你吃顿好的!” “这个点儿,餐馆哪还有开门的,人家不要休息的啊?马上都要下午了。算了,再等会儿,吃晚饭吧。”我起身,去柜子里拿了些坚果,“先吃点这个垫吧下肚子,这还是你上次买的快递过来的呢,小宝也不爱吃,我呢平时也想不起来吃。你买的,还是到你嘴里了。” “姐,你对我真好。” “拉倒吧,都是我们想不起来吃的,放过期了也是浪费,不如全投食给你。”我给小暖剥着坚果的壳,“对了,晚上我还约了你薛瑜姐一起,到时候你跟她好好聊聊。”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段时间了,怎么了?” “那她不会到时候又玩神秘失踪吧?要是那样的话,我觉得她没必要回来,太伤欧阳大哥的心了。” “你瞎扯什么呢?晚上不要在她面前提这些啊。我让你跟她好好聊聊如何管教青春期的孩子的事情,你是老师,你说的话,她会放在心上的。” “哦,也是哈,欧阳大哥的俩儿子,叫什么的,好像确实到叛逆期了。” “秋源、秋彦。”我将一把坚果仁放到小暖面前,“秋源还好,跟小宝性子差不多,一般有什么事情都会跟我们说的。主要就是这个秋彦,打小就内向寡言,现在这个时候,又交了个女朋友,哎,你薛瑜姐整天那个焦虑啊,别提了,估计死的心都有了。” “啊?早恋啊?” “你的学生里有没有早恋的?” “有,如果青春叛逆期遇上早恋,那确实挺棘手的呢!我给她支招儿,她给小费不?” “你掉钱眼儿里了?还小费!人家之前对你多好啊?你都忘了?” “说着玩呢!看你,又当真!之前我寒暑假到她的画室兼职,我当然记得啊,那时候关照么,不用说,肯定各方面都很照顾我。寒暑假结束,工资还给的老高,我感激她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要她小费。姐,我说你是不是早更啊?怎么我一说点什么,你都可敏感呢?” “我是不是早更我自己还不太清楚。反正啊,这个小宝早恋是真的。” “什么?!”小暖从沙发上站起来,“他!他还在上小学啊?怎么可能呢?” “这我哪知道啊?人家小宝说了,那是两情相悦的事情。我这个做家长的,总不能棍打鸳鸯吧?说又说不得,哎!我最近烦心事不比你薛瑜姐少。” “我去!这社会我看不懂了,我都快四十岁了才找到对象,他,他比我小了近二十多岁呢!他怎么可以这样啊?最起码的等我当妈了他在处对象也不迟啊,再不济,等我婚结了也行啊!这个小宝,真的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你这话,我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你是反对他早恋还是支持他早恋啊?” “早恋不可怕,只要家长正确引导,别让孩子做了出格的事情就行。还有啊,只要不耽误学习,早点结婚担当爹妈都成!” “你!” “哈哈!姐,看你,又生气!” 四百零五 女人的心思 “我跟你说啊,一会儿到了,不许乱讲话,知道吗?尤其是不许问薛瑜过去那些年的事情,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哎呀,我记住了姐,你都叨叨一路了。我已经三十多岁了,不是三岁小孩,我有分寸的!再说了,我是人民教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不比你一个家庭妇女懂分寸?” “你!”我生气,不搭理她。 “那她要是主动跟我聊了她过去那几年的事情,我可不可以稍微的八卦一下啊?” “她要是主动提,你可以问,但是不可以问太多。” “哦。”小暖边走边说,“姐,你很介意被人说你家庭主妇是吗?”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呢?只不过家庭主妇听上去不是个褒义词,这让我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快。没有哪个女人是愿意做家庭主妇的。不都是被生活所逼吗?如果你以后跟关洋结婚了,生孩子。到时候没人替你们照顾孩子和家庭,你会主动辞职回归家庭吗?” “我才不愿意。” “看,连你都不愿的事情,姐姐当年可比你还有事业心呢,我那时候得下多大决心才放弃那份工作,我当时都哭了呢!” “对不起,姐,我刚才不该那么说你。” “没事,都过去了。再说了,现在我就是个家庭主妇,你说的是事实。只是以后同事或者朋友之间,有些话,不要乱箭,省的生间隙。” “嗯,我知道了,姐,谢谢你。” “哎呀!你们姐俩儿可算是到了,不要告诉我,你们是走着来的?” “薛瑜姐好,希亚姐好,我让我姐打个车,她非要走着过来,说多走走健身。”小暖笑着说。 “来!坐我边上!”薛瑜忙招呼小暖,此刻,她比我吃香。那俩女人,都等着向小暖求援呢!“小暖,我儿子的事情,你姐姐有没有跟你说?” “呃,说了一点点,”小暖被异常热情的薛瑜缠住,很是尴尬。“薛瑜姐,要不咱们边吃边说?我看你们都等了很久,一定饿了吧?” “哎呀,不饿不饿,吃不吃我都无所谓的!” “呵呵!你吃不吃是无所谓啊,人家今天刚到,一路奔波,人家肚子说不定饿呢?”希亚看着小暖说。 “哎呀,你看我,光顾着问你这问你那了,你一定还没吃饭吧?你吃,你先吃饭,咱们边吃边聊,边吃边聊,好吧?” “好,谢谢姐,”小暖早饭没吃好,午饭没捞着吃,此刻,她一定是饿的前胸贴后背,她那狼吞虎咽的样子,真是搞笑极了。 “小暖,注意点,”我提醒她,“你这样的吃相,被关洋看到了,可是很掉价的哦。” “关洋是谁?”希亚八卦。 “就是啊,关洋是谁啊,小暖?”薛瑜放下筷子。 “那个,是,是我刚处的对象,”小暖红了脸。 “哦呦!不得了,小暖你要结婚了呀?”希亚大声嚷,“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记得一定通知我啊,我保证人和礼都到。” “只是刚认识,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小暖小声说。 “他条件怎么样?有房有车没?家里什么情况?还有啊,他的收入是多少?这些你都了解过吗?” “没呢,姐,我俩还没到那一步呢,”小暖对薛瑜说。“姐,你吃菜。” “哎呀,我哪还有心思吃得下啊,对了小暖,之前你姐姐好像跟我们说,你可是正儿八经考上的事业编制,这可是好工作,那个孩子,他的工作跟你匹配不?” “应该配吧?”小暖向我投来求助的眼神。 “关洋,公职人员,身高一米七八,有房有车有存款,父母健在,独生子。”我边吃边淡淡的说。 “不错,这条件,乍一听,还是跟咱家暖妹很般配的,但是,”希亚提高了嗓门,“交往还是得谨慎些,这么好的条件,现在都还没结婚,不是要求太高,就是有问题。” “啊?不会吧?”小暖着急,眼神中充满了忧虑和担心,她看着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薛瑜和希亚你一言我一语的胡乱猜测着关洋这个人,突然,小暖的手机响起,小暖看了下,红了脸。“是关洋吧?接啊!”薛瑜催小暖。“等一下,开免提,我们帮你听着,把把关。” “这个,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啊?我们不出声儿便是,反正他又不知道。” “哎呀,我说你们俩,好好吃饭,就别操心她的事情了。小暖,去接吧。”我示意小暖出去接听电话。 “这条件,其实也一般啊,咱家小暖可是优秀教师,工资高呢!关键是,小暖人很善良啊,我就怕她上当受骗了。” “放心吧,不会的,值不值得托付终生,gj都替你把好关了,你说要是家里有前科的,火鹤自身有毛病的,能进机关单位?对了温贝,他是哪个部门的?” “ga厅。” “我去!那以后他俩要是成了,我们这还不能老往小暖那跑呢!万一嘴巴不漏风,被人家抓住了什么把柄,不得进去蹲几天啊?” “哈哈!”我大笑,“希亚,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人啊?” “我打小就怕警察叔叔,都赖那老头儿,小时候总是拿jc叔叔吓唬我,我希亚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jc叔叔,哎!” “你一良民,大大的里良民,行得正坐得端,怕什么啊,除非你心里有鬼。说,你心里要不是有鬼,你会怕jc?” “你干嘛,内讧啊?” “我随口一问嘛!” “这都出去快半小时了,怎么还不回来啊?你说他们都聊什么呀?”希亚好奇地张望着门口。 “中午他们刚聊了三个多小时。” “jc叔叔都这么清闲?不去扫大街巡逻啊?” “low了吧?扫大街的都是辅的,人家正儿八经的正规军,谁会去大街上巡逻呢?人家办的案子那可都是高级fz分子呢!”我望着她们俩那一脸的好奇,吹起牛。 “真的?是不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酷帅酷帅的?” “我还没见过他本人,我不知道。” “不好意啊姐姐们,让你们等那么久。”小暖进来,一脸红。我们三个女人,直勾勾的望着她。“怎么?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啊?” “那个,小暖啊,你们都聊什么了?”薛瑜问的好直接,小暖一下子害羞起来,脸更加的红了。 “你这个女人,怎么能这样问呢?”希亚瞪了一眼薛瑜。“暖,他是不是很帅啊,有没有照片,给姐瞅瞅呗?” “我去!你脸皮可真够厚的啊!你干脆把对咱妹妹说,叫他过来行了,咱们当年好好打量打量。” “我就是这个意思,”希亚看着薛瑜说,“谢谢老同学替我说了出来。暖,那什么,把他约出来,让他来苏市接你,顺便,我们姐几个帮你把把关,怎么样?” 小暖被薛瑜和希亚的连环追问问得脸发烫,手心直冒汗,她不时地向我投来求助地目光,我只当没看见。好好叫她感受下这种被逼问地感觉,哈哈! “行啦行啦!你们干嘛呀?妹妹跟谁谈恋爱跟咱们没什么关系的,只是真要到谈婚论嫁的那一步,妹妹一定会告诉咱们的,是不是,小暖?”我终于开口,小暖猛地狂点头。“你们今天约饭的目的是干什么啊?都忘了?专家在此,都赶紧的,有什么疑难杂症,快问,今儿小暖说了,免费‘出诊’!” “哦哦哦,都怪你,我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薛瑜狠狠拍打了希亚一下,又扭头去问小暖,“那个,暖啊,我跟你说,秋彦这孩子啊,是这么个情况......” 四百零六 父与子 南海,天空蔚蓝,万里无云,温度不高不低,体感刚刚好。“小宝,你的随身物品就这些?”面朝大海的酒店套房里,萧邦打开小宝的行囊,只简单两套换洗衣服。 “我妈收拾的,如果别的没有,那肯定就这些了,”小宝头也没抬,只专心打游戏。手机里传来游戏中的吵闹声。 “小宝,你过来,”萧邦见小宝打游戏很是痴迷,他有些担心,这孩子是不是已经沉迷于虚幻世界中无法自拔了。“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哎呀,老爸!我之所以跟你出来,可是图个耳根子清净的,你要是我妈妈的说客,那我以后可不打算再跟你混了。” “呦呵!臭小子,小脑瓜子里的词儿一套一套的呢!你这成绩要是能跟你这小嘴儿似的厉害,你妈妈指定不会唠叨你了。”萧邦很是柔情的抚了抚小宝的头。“儿子,今天呢,咱俩好好聊一下,当朋友和哥们儿的那种,行吗?” “行,你聊吧,我听着呐!”小宝又拿起手机,准备再开一局。 “萧小宝!”萧邦见小宝的态度不好,很是生气,“我带你出来,是想陪你好好玩的,你是千里迢迢飞来看你打游戏的!你要是愿意留下跟我一起好好度过这个暑假,那咱们现在就约法三章。要是不愿意,我马上给你买回程机票,赶紧回去!” “我没说不愿意啊!哎呀,你们大人真的是,怎么个个都跟个黏糊包子似的,非得天天的盯着我干嘛呀!没事做吗?”小宝见萧邦生气,有些胆怯,但还是说出了心里的不耐烦。 “你要大街上随便一个人,你就是回回考试倒数第一,我也管不着啊。没办法,谁叫你是我萧邦和温贝的儿子呢,既然你选择了我们当你的爹妈,那我们就得尽心尽责,管你一辈子。来吧,放下手机,约法三章,一......”萧邦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那老萧同志,咱们下一步干嘛呀?” “喏,这个,早就给你准备好的,”萧邦从自己行李中拿出一个塑料制品,往小宝身上一扔,“还有这个,”他又把打气筒拿出来,“你妈妈说你游泳不太会,刚好,老爸我最擅长游泳,待会儿啊,咱们一起去游泳。” “不是吧?您不会把我带到这儿就是为了教我学游泳的吧?” “不然咧?老子可没那么多时间闲逛,我的每一分钟都很值钱的。走吧,小子!哼,你个小兔崽子,跟我和你妈斗?还早着呐!”萧邦走在小宝身后,小宝很是不情愿。 “你看着啊儿子,下水呢,要这么下去,然后在这样......”萧邦一边示范着动作一边给小宝讲解着每个动作的要领。“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记住了就下来吧?怎的,还要我请你下水不成?”萧邦说着用手兜了许多海水往小宝脸上撒去,“儿子!来呀,来追我呀!”他往远去游去。 “爸!爸爸!别啊,我还不会啊!爸爸!爸!老萧同志!老萧!”小宝一边胡乱的扑腾着,一边大喊着萧邦。 夕阳西下,海水是金橙色的,无风的海边,海水只轻轻的划过沙滩,上去,又下来。沙滩上,游客越来越多了。 “不错,你可以啊,不像你妈妈说的那样,我一直以为你一点斗不会游呢!”萧邦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在我妈眼里,我全身都是缺点,没一个优点。” “谁说的?我儿子那么帅,帅就够了!” “哈哈,老爸,帅是遗传你,老子英俊儿潇洒!” “那必须的!你这模样,学校里一定又不少的小迷妹吧?”萧邦看似无意,实则有意,他并没正眼看小宝,“当年老爸我在学校,深后可是经常跟着一群小美妞呢!” “我?”小宝突然害羞起来,“老爸你给我讲讲你当年的风流事呗,还有啊,也给我讲讲你和我妈妈是怎么认识的。” “你想听?” “嗯。” “那好吧,先把零食准备好,咱们啊边追剧边讲故事。” “好咧!我就说跟着老萧能大饱口福!”小宝开心极了。 “当年啊,我就留着我们那个年代的分头,哎呀,那走过去,身后的女生,没有不回头看我的。我当时可是学校的校草级别的人物呢!白、瘦、成绩又好。” “吹吧就,我才不信,难道比我妈成绩还好?” “跟你妈那是没得比,她是学霸级的,咱不跟她比,那是另一种人类。哈哈!” “那你是几岁开始谈恋爱的?” “哎呦!这个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能告诉你你妈妈啊,不然她知道不得气死?”萧邦故弄玄虚。 “放心吧,咱俩是一个战壕里的盟友,我一定替你保密。” “我第一次喜欢一个女生,是小学的时候,你可别笑话我啊,我印象中我之所以喜欢她,是因为她成绩好,后来长大了才发现,她变丑了,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 “哈哈,老板,你这么善变啊?要是我,我会永远喜欢一个人的。” “这这这,这谁能说的准呢?后来我上初中以后就再也对任何女生动过歪心思,我那时候只一门心思好好学习,知道因为什么吗?” “因为什么?” “为了等你妈。哈哈!” “你胡说,你那时候根本不认识我妈妈。” “哎呀,开玩笑啦,我当然不是为了等你妈妈,我是为了考上好学校,遇到更优秀的女孩。还好我一直守身如玉,不然,当年遇见你妈,怎能配得上她?” “老爸,”小宝放下手里的零食,凑近萧邦,“我妈那时候是不是很漂亮啊?万人迷的那种?” “万人迷?那倒是还没到那一步。不过她有气质,气质这个东西你懂吗?就是有的人啊,她往那儿一站,只微微一笑,就足以将很多单身汉子的魂儿给勾去了。你那就是属于那种气质型美女。当初,喜欢她的可多了。幸好她选中了我,你说,咱老萧家得多好运啊。” “哈哈,你就吹吧,我妈还气质美女,气死你的那种吧?”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当初我已经上班好多年了,你妈妈还没毕业,来这儿实习的,一个偶然的场合,我俩认识了。我真的是只一眼就爱上了哦,你懂不懂,怦然心动的感觉,就是心脏啊,怦的一下那种?”萧邦瞅了一眼小宝,“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你还是个小瓜蛋子呢,什么都不懂。” “我当然懂!”小宝突然脸红。知子莫若父,萧邦的激将法,果然刺激到小宝了。“爸,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不要告诉我妈妈,我谈恋爱了。” “哇!不错哦,哪个有眼光的小女生啊,看上了我家儿子,她眼光真是不错呢!” “嗨!我俩可是很能聊得来哦,我们在一起经常讨论宇宙、海洋之类的。她很崇拜我,她觉得我能带给她安全感。我也非常喜欢她,她真的很可爱,我特别想保护她,永远保护她。” “呵呵!”萧邦笑,“你们的爱情听上去真美好,我很羡慕哦。” “真的吗?”小宝来劲了,“可是要是被妈妈知道,她恐怕要骂死我。” “妈妈很明事理的,不会的,放心吧,这是咱们俩男人之间的秘密,老爸向你保证,绝对不告诉你妈妈半个字。” “老爸,你真酷!” “儿子,恋爱很好,这当然没错。目前呢,你们还是学生,要以学业为重。有人喜欢你,那说明你很优秀。对不对?” “嗯。” “你刚才不是说要永远保护她吗?你有没有想过,要怎样做才能永远保护她?” “这个,呃......”萧邦见小宝陷入沉思许久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觉得时机成熟了,他该好好跟小宝聊一聊关于早恋、关于爱的事情。 “儿子,爸爸觉得......”萧邦很有耐心的举各种例子跟小宝交谈,小宝也聚精会神的听爸爸说。他们谈了青春期、早恋、校园爱情、真爱、人生、理想等各种问题。 萧邦不愧是销售出身,他很能说,也很会与人聊天。他本以为可以与儿子彻夜长谈,没想到,聊着聊着,小宝竟然睡着了。“这孩子,呵呵!”萧邦满脸爱意的看着熟睡中的小宝。“跟我辩?早呢!” 四百零七 敌军?友军? “谢谢,”开学前两周,萧邦将毫发无损的小宝还归于我。 “他也是我萧邦的儿子,你不用这么客气的。再说了,我重生的这条命都是你给的,我应该谢谢你,我们老萧家应该感谢你。”萧邦说着,从桌下拿出一个礼品袋,“这是我和儿子为你挑选的礼物,我知道,你不是物质的女人,也什么都不缺,但是我和小宝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送你这个。” “什么啊?”我笑了下。 “哎呀,妈妈,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小宝迫不及待地帮我拆,“当当当!惊喜不惊喜?送给你妈妈,祝你永远年轻美丽!” 只见是某品牌满满一盒二十多个色号的口红。“这,这也破费了吧?我也用不完啊?”我有些惊喜,但更多的是觉得他们俩这样做实在是太破费。“你茶园的外债都清掉了?你又有钱了是吗?干嘛要这样破费呢?” “妈妈,你是不高兴了吗?不是爸爸,是我,是我的主意,你不要责怪老萧了好吗?他只是跟在我屁股后边的,我才是那个始作俑者,你要是生气,你打我骂我,别怪我爸行吗?” “妈妈没有生气,妈妈只是心疼钱啊,你说你们俩,一下子买这么多,我怎么用得完?用不完到时候不得扔掉啊?” “不会的!妈妈,你这样,你可以选择一些送给你的朋友们啊,比如薛瑜阿姨,比如薛雪阿姨,比如希亚阿姨,还有啊,我那个现在智商正处于零的小姨,她们收了你送的口红,一定会很开心的。”小宝兴奋的说着。 “你们俩背后合计什么事情呢?说!” “没什么,真的,真的只是送你个小礼物而已。” “确定?”我又严肃地看了一眼萧邦和小宝。 “没,真没,就算是有那个想法,也被你现在的表情给吓没了。”小宝可怜巴巴的说。 “那好吧,我今天收到这么多的口红,心情大好。要是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提,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我瞅了一眼小宝,他正与萧邦眉来眼去。 “妈妈,你可以跟爸爸复婚吗?”小宝小心翼翼地问。我的菜,一下子掉到了盘子上。 “你的心思?”我看着萧邦,有看看小宝,“还是你们俩的心思?” “我的!”萧邦先说了出来。“我知道,之前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如果,如果看在小宝的份儿上,你愿意与我复婚的话,我保证,我保证以后挣的所有的钱都归你管,我保证每天六点前准时到家,我保证非必要不应酬......” “行了行了,你现在那么老,我还看不上呢!” “老颜叔叔不是比爸爸更老吗?他都可以当我爷爷了!”小宝见我没答应萧邦的请求,急红了脸,生气道。 “小宝!”萧邦呵斥,“不许胡说。” “妈妈和老颜叔叔,不会结婚的。至于以后会不会跟你爸爸复婚,还得看他的表现。至少现在,我还不能答应他的请求。妈妈一个人很多年了,也习惯现在这种生活状态了,小宝,你是大孩子了,做事情,说话,都要有分寸,不能逼迫任何一个人做她不喜欢的事情,知道妈?” “对不起妈妈,我刚才,我刚才只是太着急了。我怕你突然有一天嫁给了老颜叔叔,那我爸爸他岂不是要孤独终老了?我不想让我爸爸落单......”小宝低垂着头。 “好儿子,你心里有爸爸,爸爸很高兴,谢谢你替我考虑这么多。你放心,爸爸日后一定好好表现,争取再把你妈妈追回来,行吗?” “嗯,”小宝眼睛湿润。 “来,快吃饭吧,今天点的,都是你和你妈妈爱吃的,多吃点。再过半个月就要开学了,记住爸爸在南海游玩时候跟你说的话,好吗?咱们可是有约定的。” “好,我会记住的。” “妈妈你吃这个,”小宝给我夹了一些酸菜鱼。 “来,你吃这个,”几乎同时,萧邦也给我夹了一些酸菜鱼放我碗里。他们父子俩,就像是商量好的似的,互相看着对方,笑了起来。 “谢谢你们俩,不谈别的,照顾人这方面,你们老萧家的男人还是做的很到位的!”我笑着说。 “听到了吗?老爸?”小宝笑着说,“你还是有很大机会的,尼可要好好把握,千万不能再让到嘴的鸭子飞走了。” “你说什么?谁是鸭子?”我故作生气。 “口误,口误。”小宝轻轻的拍了自己的嘴巴。“妈妈是世界上最美的那一朵鲜花,但是呢,鲜花要想永远保鲜,得需要世上最臭的那坨牛粪。现在啊,鲜花在,牛粪也在,牛粪,你可得当心啊,别让那坨牛粪抢了先。”小宝笑着对萧邦说。 “你看你,把他宠成什么样子,这吃饭呢,一会儿这坨粪,一会儿那坨粪的,嘴巴怎么那么臭啊!”我瞪了小宝一眼。“开学给我好好学习,小脑瓜子多方学习上一些,别总是叫我跟着操心,知道妈?” “是!妈妈老大,保证听你的,保证期末考试不退出前五名!” “保证做个合格的监督者!”萧邦也学着小宝的模样,大声说。他们的声音,引得周围的人个个掩嘴偷笑。 饭后,我们带着小宝又去了电玩城。“妈妈,你会跳吗?” “不会,难道你会?” “那当然,不但我会,老萧也会!”说着,他将老萧推上前,自己也站上去,俩人伴随着机器里的音乐,开始扭动起来。小宝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我竟然不知道。看萧邦回头看我时候的那一脸得意模样,我就知道,他没少带小宝过来这边玩。“妈妈,你看我,别走神!”小宝回头冲我喊。 “加油,儿子!”外婆对他大喊。“跳的真好看!”我激动大喊。 “听到了吗?妈妈夸我跳的好看,她没夸你,你加油啊爸爸!”小宝大声对萧邦说。 “妈眼里,别人再优秀,都没自己的儿子优秀!” “为什么啊?” “亲生的!随她!优点全随她!”萧邦一脸坏笑。小宝听后也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跳得更加卖力了,不一会儿,在他们周围,围了许多小迷妹。“哇,小哥哥跳的真酷,爱死她了!”一个小女生,向小宝投去爱恋的目光。 我的儿子,真的长大了。 四百零八 意外 “老头儿,你怎么了?老头儿!你别吓我啊!舅舅!舅舅!你别吓我啊!你别吓我!”无论希亚如何呼唤,老颜都像睡着了一样,没有一点声响。医生和护士,推着老颜,快速往抢救室奔去。 “温贝!温贝!老颜不行了,老颜不行了!”电话里,希亚大声哭着。“温贝,你快过来,你快来啊!!” “好,你别急,我马上到,”挂了电话,我只觉得我的头嗡嗡作响,全身没有任何知觉。许久,我才缓过神儿来。“阿姨,你跟我一起去医院,老颜突然犯病了。” “好好好,”阿姨摘下围裙,换了鞋子,与我一同外出。 没有秋高气爽,大街被太阳炙热的光照着,热。 “温贝啊,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其实你跟颜先生,没必要走的这么近。我倒觉得你应该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与萧先生复合。你们俩才是般配的一对儿。” “阿姨,你是看出什么来了吗?” “这个,呃,怎么说呢。我知道你一直在他们俩当中夹着,选择谁,都会伤了另一个人的心。但是,我还是建议你不要与颜先生走的太近,他不适合你,真的。” “为什么?萧邦是挺好,但是以前他,”我欲言又止。 “你们以前的事情啊,我多少知道一些。说句不该说的,你呀,是由有些作了呢!” “我不打算再与任何人共度余生,我是说结婚。”我看了一眼阿姨,“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状态很好,一个人,无忧无虑。” “真的是无忧无虑吗?要是那样,就太好了。可惜你做不到的,你天生就是爱操心的命,你看,希亚小姐一个电话,你就坐不住了。还有啊,当年萧先生出事,你作为他的前妻,竟然照顾了他五六年。你的大好青春,全搭在他身上了。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管不问的,本身他和他跟你都没多大关系。” “可是,就算没什么关系了,那也是朋友啊,就算不是朋友,也是认识的人。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管不顾吧?那么绝情的一面,我可做不到。” “你呀,早晚都会被你的善良给害了的。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被善良的对待。” “阿姨,你今天的话漫游深意的,可是我不太懂啊。” “没关系,以后你会懂的。” 医院里,一如既往的人来人往。我和阿姨走到前台,“你好,刚才有位姓颜的先生...” “三楼走到尽头,抢救室!”护士头都没抬。 “谢谢,”我和阿姨忙往三楼去。 “温贝,”希亚见了我,普金我怀里,“你说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脑溢血了呢?他平时饮食、作息都很规律的,你说,他不会就这么走了吧?我好担心...” “别担心,老颜福大命大,他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我,好吗?来,咱们到那边坐着等他。”我将希亚扶到一旁的椅子处,我俩并排坐着,她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眼泪止不住的哗哗流。 “那个,希亚小姐,你一定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买些吃的,你想吃什么?” “吃吃吃!什么时候了,就知道吃,你们这些做下人的,真是活该一辈子当下人!这个时候了,你不担心老颜也就算了,你竟然还惦记着吃,怎么不去死呢你!滚蛋!别让我看见你,看见你我就心烦!”希亚突然莫名其妙的对阿姨发火。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走远点了,不招惹你。”阿姨低着头。 “希亚,我知道老颜出了事你心里不舒服,但是你也不能随意指责别人啊。阿姨是我带来的,我本想着老颜今天出来了,多个人,咱们会轻松些。你看看你,怎么能这样说她?她也是担心你和我啊。你向她道歉。”我有些生气。 “什么?我向她道歉?温贝,你在说什么啊?她是你家的下人,伺候你的人,我凭什么向她道歉?再说了,就算狠狠打她一巴掌,她也不敢说什么!” “希亚!”我生气。 “好了好了,希亚小姐心里担心颜先生,我理解她。温贝,那个,要不我先回去?这边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留下来陪希亚小姐,我去接小宝,你看这样行吗?” “小宝今天跟他爸爸,”我对阿姨说,“这样吧阿姨,你先回去,买些菜,多烧一些,等下送到这儿来。希亚的口味偏重,你记得烧菜是酱料放多些。” “好,那你呢?” “我跟她一起吃,不用再给我单做。” “好,那我,那我先回去,再见温贝。希亚小姐,再见,”阿姨临走时,脸上竟流露着一丝丝的歉意。她与希亚,向来很少打交道,就算是希亚去我家,她也是能回避的尽量回避。她们,没有什么过节的啊?为何希亚对她发如此大的火气? “希亚,你刚才有些过分了,”见阿姨走远,我看着希亚说。“下人也是人啊,你不能这样说她的。你这样莫名其妙的斥责她,她心里得多难过?” “她活该!谁叫她多嘴了?她才不难过,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呢!温贝,你可别被她的表象所迷惑了,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我将希亚的头从我肩膀上推开,“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们俩有过节?” “没有。”希亚冷冷的说。 “既然没有过节,她是我带过来的,又是在我家做保姆做了好几年的,你多少该给我些面子吧?你这样子,我也很难做的。我总不能因为她再跟你吵架吧?她晚上会送饭菜过来,到时候,你态度好些,不然,我可不在这儿陪你了。” “别呀!”希亚大声说。“萧邦当年你可是照顾了五六年呢!要是我舅舅,”她突然停了下,“我是说假如啊,假如这次我舅舅从此卧床不起了,你会照顾他吗?” “呸呸呸!你说什么呢?老颜一向很会养生的,你怎么能咒他呢?赶紧收回你刚才的假如。” “这有什么啊,那些养生的,难道就不会病、不会死了吗?” “希亚!”我生气。“你今天很奇怪!” “你不会照顾他的对吗?” “我们非亲非故,就算是结局很坏,到时候我愿意出钱给他请最好的护工。” “那你和萧邦也非亲非故啊?” “萧邦和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对你来说,他们都是与你非亲非故的人。” 我不再接话,希亚胡搅蛮缠起来,我的嘴是说不过她的。与其在这儿打嘴仗,不如闭目养神,好好想想万一老颜真的卧床不起了,下一步该怎么做。 四百零九 老颜的往事 “怎么回事?我电话一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下所有的事情往这来了。”萧邦急匆匆赶来,不一会儿,薛瑜和欧阳也到了。紧接着,许飞和周涵也跑过来,“什么情况,希姐?颜叔他,没事吧?” “小宝呢?” “奥,你别担心,我去接他的时候,刚好遇见了薛雪去接依依,她说小宝今天去她家。” “你们别担心了,手术应该马上结束,等下医生出来,才能知道老颜的具体情况。” 大家焦急的等待着,都希望奇迹能发生在老颜身上。都希望他能睁着眼睛出来,对我们说,“没事了,我好啦!”许久之后,手术室门外的灯熄了,医生从里面出来,“你是家属?”他问萧邦,因为萧邦站在最前面。 “我不是,我是他朋友。” “我是,我是他外甥女,医生,您有什么话,请跟我说。”希亚很淡定,一定是装的。 “手术很成功。” 我们听到医生这么说,都开心不已。 “但是,”医生顿了顿,“请你们做好从此以后照顾他的心里准备。他年龄比较大,脑溢血发的又突然,命虽然保住了,但是从此将卧床......”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医生,我求求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好不好?我们有钱的,用多贵的药都行,我们用得起!” “哎,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医生说完,摇摇头,走了。 “怎么办?我的担心是真的,是真的!”希亚抱头痛哭。“这个老头子,一生那么辛苦,老了老了,还不能生活自理了。他那么要强的一个人,要是醒来知道自己以后都得靠外人才能活下去,他的心里怎么受得了啊!” “希亚,别难过了,我们都在呢,我们一起共度难关。说不定,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会像当年萧邦一样,突然就能站起来了呢?”我试图安慰希亚。 “怎么可能呢?萧邦是意外,他还年轻,他有求生的欲望。他不一样啊,他已经六十多岁了,他要不要活下去,我都不知道,我们怎么照顾他啊,啊!”希亚突然大吼一声。“老天啊,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啊?为什么这么对我舅舅?他一生吃的苦够多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他?” “我来照顾他,”这时,阿姨突然拎着饭盒走过来。“你们都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阿姨,饭菜这么块就做好了?”我忙上前,接过饭盒。 “你?你真的能?”希亚抹了一把眼泪,“我信你。但是,你休想通过这种方式换得我对你得原谅,这辈子,我是不可能原谅你的。” “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照顾他,我什么都不图。” “家属,哪位是病人的家属?请把病人推到病房去吧!他需要静养。”护士推着手术后的老颜,从抢救室里出来。 “我是,我是,我是他,”阿姨正要说,突然看了看我们。“我是他前妻。” “什么?你?你是?”周涵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薛瑜和欧阳也将异样的目光投向阿姨。萧邦看了看阿姨,看了看希亚,有看向我。 “我不知道啊,这,怎么可能呢?”我瞪着大眼,满脸疑问。 病房外,阿姨嘱咐我们,“没事的,你们都赶紧走吧。医生说了他需要静养。有我一个人在,就够了。你们该干嘛都去干嘛吧。” “阿姨,真的不用我留下陪您?” “不用,”阿姨笑了笑。 夜幕,大家都聚在我家。萧邦交了外卖,大家坐在桌前,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先动筷子。“她叫李海玲,原本是我的后妈,那时候,她就是看上我爸爸的铁饭碗,才不顾家人的反对,死活都要到我家来给我做后妈。你知道我爸爸当时有多开心吗?他觉得,以后我有了妈妈,再也不用吃苦受罪了。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朝三暮四,爱慕虚荣。” 希亚说着,流着泪,“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勾搭上我舅舅的,我也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她说什么都要与我爸离婚,净身出户也要抛弃我爸。你们知道这女人当时有多狠吗?哈哈!你们根本不懂那时候我爸心里有多绝望。她就是杀死我爸的凶手!凶手!不是她,我爸爸也不会卧轨自杀!” “她说的没错,她是老颜的前妻。她抛弃我爸之后的第二个星期,就去了我舅舅所在的城市,跟他结了婚。你们能想象得到吗,一个你口口声声喊着妈妈的人,突然一下子变成了你的舅妈。哼!我永远都忘不了她当时那副嘴脸,恶心!” “希亚,你之前都没跟我说过,我不知道的,我要是知道的话,我也不会请她到我家来,对不起啊。” “不怪你,我第一见到她,我就觉得她很面熟,再仔细想想,我就肯定她就是李海玲,就是那个害死我爸爸的人!” “既然她那么爱慕虚荣,看样子,当初应该是老颜知道了她的人品,不然俩人怎么会离婚呢?” “你们错了,离婚是她提出来的,那时候因为她我们和舅舅的关系特别僵硬。那些年,我舅舅的生意也不好做,亏了不少钱,她是过不了苦日子的人的,她就像抛弃我爸一样,很决绝的丢下了我舅。” “不对啊,上次聚餐在这儿,你跟她有说有笑的呢!” “逢场作戏罢了!” “老颜也是逢场作戏?” “那我就不知道了。总之,前几年她突然出现,令我心里很是不舒服。”希亚喝了一口水,“温贝,你是从哪儿找来的她?” “医院,当时在医院她照顾萧邦很用心,所以我就加钱把她请家里来了。好奇怪啊,难怪她前几天跟我说的话那么的奇怪。现在想想,是这样子了。” “对不起温贝,之前我蒂尼的哦那个了歪心思,请你原谅我。” “什么?”我吃惊的看着希亚,大家也都望着希亚。 “我一直撮合你和老颜,是我不对。我只是不希望她次进了老颜的家门,所以,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跟老颜结婚,然后断了她的念想?” “胡闹!”萧邦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吓得我们都敢吱声。“希亚,我一直以为你就是个大大咧咧的女人,没想到你心眼子这么多啊?她是谁啊?”萧邦指着我质问希亚,“她是温贝!是我萧邦的女人!她要是进了老颜的家门,你能保证她过得幸福?” “我是不能保证,但是至少她可以锦衣玉食!你凭什么说她是你的女人?就算是,那也是以前。你早就把她弄丢了!现在,她不是!她是她自己!你是有本事,这些年是挣了点小钱,那又怎样?有本事你把她再娶回家啊!看人家可愿意跟着你?” “你!”萧邦生气极了,突然他紧捂着头,“好痛!” “萧邦!萧邦!你没事吧?”我忙上前,扶他到沙发上。“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希亚,你少说两句,大家这些天都够累的,今天来主要是来商量老颜以后的事情,这下好了,你看看你,真是不叫人省心。”薛瑜斥责希亚。 “对不起啊,对不起萧邦,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气你的,但是你知道的,我没有什么坏心肠的,我只是,我只是...” “好了,我知道你这个人什么样,算了,”萧邦闭着眼说。 四百一十 温暖的婚礼(1) 老颜余生,真的是要卧床了。他不但生活无法自理,语言功能也丧失不少。平日里,他只能‘啊啊、呃呃、哦哦’之类的与人打着交道。在他心里,他什么都懂,只是,他的嘴巴,从此只剩下吃喝的功能了。 “你们放心吧,我也算是遭到了报应的,我会照顾好他的饮食起居的,我不奢求能有什么奇迹发生在他身上,但只要我照顾他一天,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希亚给老颜买了远郊的别墅,这儿,临山傍水,很安静,最适合养老、疗养、康复之类。 “我信你,后续有什么问题及时与我联系。”希亚对李海玲说。 “好,”她看着希亚,又看了看我,“谢谢你,这些年你把我当长辈一样对待,谢谢。” “阿姨,你藏的好深。” “我这不算什么,也只不过是受人所托。”她笑了笑。 “你真的放心把老颜交给她?”车上,我始终心觉不安。“要不咱们还是把他们接回去吧,在眼皮子底下,就算她照顾的不好,我们说一说,她至少会有些忌惮。” “不用,她会用心照顾我舅舅的,放心吧。” “你这么肯定?” “当然,我给她那一家子吸血鬼不少便宜,她当然懂得该怎么做。 “什么意思?” “你还是不要懂的好,你这样的人,就适合活在美好的、有光照耀的世界里,我们的世界,不适合你。”红灯前,希亚停下车,“小暖婚礼什么时候?” “五一,她说那时候春暖花开的,天气又好。叫咱们都去。”我笑着说。“哎呀,我都好久没有参加过谁的婚礼了呢,你说到时候我穿什么衣服啊?” “穿什么都好,总之不要抢了新娘的美就行。小暖多大了?” “三十九。” “我的天!”希亚吃惊,“还真是黄金大龄女青年啊!那,她到时候要孩子岂不是要四十出头了?到时候还能生的出来吗?” “这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医生。反正过了三十五岁的都是高龄孕产妇,有危险的。” “叫她好好过二人世界吧,生什么孩子啊!你看看咱们的那几个小崽子,除了依依,哪一个是省心的家伙?”希亚撇嘴。 “女人总归要自己亲身体会一遍,才有当妈的样子啊。不过她到时候能不能生的出来还不一定呢,毕竟年龄在那放着呢!” “哎我跟你说一件事情啊,你可不要告诉小暖。之前我和薛瑜一直都不看好她跟关洋的。” “为什么?” “总觉得吧小暖虽然脾气好,但是长相一般,我们俩私下八卦,当时我记得我俩还打赌来着,赌小暖跟关洋什么时候分手。真没想到啊,这一对儿不被看好的人,竟然还成了。到时候啊,我得送上一份大礼。” “人到就行,你们就不要随礼了,我担心小暖以后还不起。” “哈哈!那就欠着呗!等着我儿子以后找家教的时候,她是首选。”希亚又大笑。 关洋,要比小暖说的条件还要好。他家三代从政,虽比不上大富大贵人家,但在当地的小城,他家数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结婚头一天,我们一行人早早的就到了小暖说的酒店。 “姐!姐!”小暖见是我们的车子,等不及车停稳,就朝我们跑来。“呀,前姐夫也来啦?欢迎大家!” “小姨,祝你新婚快乐,幸福一生!”孩子们按照提前排练好的词儿,一起对小暖说。 “谢谢你们哦,欢迎你们,来,拿着!”小暖给孩子们派发红包。“小宝,这是你的!” “哇!小姨,这不太好吧?为什么小宝的那么厚啊?” “怎么?你不想要?” “要要要,我不挑,多少都要,”秋源嬉皮笑脸的说。 “谢谢小姨,小姨,小姨父以后要是敢欺负你,告诉我一声,我一定带人抄家伙上门保护你。” “好!”小暖呗小宝的话感动得差点眼泪哗哗留下来。 “去房间看看,看看咱们今晚怎么住,”我对小宝说。“小暖,你太破费了。干嘛那么惯着他?喏,这是姐得一片心意,你手下。”我递给小暖一个红包。“不许拒绝。” “谢谢姐,”小暖拥抱我。 “哎哎哎!还有我们呢!我可事先说好啊,我有的是钱,给的也多,你们呢,随意哈!”希亚说着,掏出一个厚厚得红包第给小暖,“祝你早生贵子!以后我家云贺的数学可交给你了啊,寒暑假,你必须得到我家来!” “我尽量,希亚姐。这个久就,”小暖很是难为情。 “收下,姐的一片心意。” “就是,小暖,收下吧。结婚的红包一定要收的,不然,我们哪好意思过来白白蹭吃喝呢?”薛瑜笑着说。 “新婚快乐,她家妹子,”许飞笑着说,“这是我女有,周涵。” “嫂子好,”小暖笑着。 “你好呀,小妹妹!” “呦呵!你们俩谁大还不一定呢!这就占便宜啦?”希亚打趣道。 “哎呀,你们几个,别罗里吧嗦的了,赶紧先吧各自的行李放房间去,咱们待会儿还得去见见关洋呢,别让人家久等了。我跟你们说啊,咱们来可是娘家人的代表,那可是很重要的贵客,你们,到时候别再自来熟啊,都严肃点!”萧邦先打个样儿,“就像我这样。” “哈哈!你真不要脸啊!你算老几,顶多了,是前姐夫。我们,我们跟小暖,可是交情很好的姐妹儿,始补小暖?” “是是是。”小暖很不好意思的回应着希亚。 “你来干什么?”房间里,我妈正与小宝说笑,抬头一见到萧邦,瞬间脸上没了笑意,“跟我家不沾亲不带故的,他来干什么?谁叫他来的?” “我,”小宝大声说,“姥姥,他是我找的司机,负责接送我们这些人的。” 小宝很机智的替萧邦化解了尴尬,“那个,不好意思,我是司机,对,我是他们雇的司机,”萧邦挠头。 “叫他走远点,我不能看见他!”妈妈嚷嚷,“不对,你还是回来!”我妈叫住萧邦。“你得好好看看,我们这儿结婚的排场!当初我家小贝嫁给你,那真是寒碜!你好好睁大你的双眼,看看什么叫明媒正娶的大婚!” “好,好,我一定睁大眼睛看清楚。” 四百一十一 温暖的婚礼(2) “这是姐姐温贝,这是希亚姐,薛瑜姐,欧阳大哥,许飞大哥和周涵嫂子,哦,这位是前姐夫萧邦,”温暖带着关洋走进来,一一给关洋介绍着我们。 “你们好,你们好,”关洋走上前,笑容满面,与我们一一握手。“姐,一路辛苦了,我每天听温暖聊你。” “是吗?她都说我什么啊?”我笑道。 “是呀,有没有聊起我们啊?”希亚凑近。 “有,有有有!”关洋见到我们一个个都如此热情,竟紧张起来,我看到他额头直冒汗珠子。 “哎呀!今儿又不是结婚,紧张什么呀?这到手的新娘子还能跑了不成?” “就是就是!别紧张。”薛瑜附和道,“关洋小兄弟,听说你是jc?你负责哪一块业务啊?” “网络zp,”关洋搓着手,他被希亚和薛瑜的热情吓得不知所措。“那个,小暖,你先招待着姐姐们,我那边刚来一拨同事,我先过去给他们打个招呼。”关洋起身,“对不住各位,我先失陪一下。” “好,你去吧。”小暖满眼爱意的望着关洋。 “害羞,肯定是不好意思了,害羞,走了。”希亚磕着瓜子。“小暖,过了今晚你可就不是小姑娘了,以后嫁人了,成一个家了,心里做好当女主人的准备了吗?” “啊?这个还要做心理准备啊?” “那可不,我刚看了一下,这家酒店的这一层客房都被包了下来,看样子,关洋家可不是你说的什么一般老百姓家。你未来的婆婆恐怕不是好对付的。” “希亚姐,你就不要操心了,我婆婆挺好的,对我很热情,不像你们说的那样呢!” “呦呵,你们听听,这就护起来了。哈哈!” 晚饭后,大家都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小暖的房间剩下我和我妈。我妈一定很紧张,也很激动吧,她一遍又一遍的数着小暖陪嫁的箱子,“哎呀呀,我就说,你爸忘了一件大东西,你看他,能办成什么事,一辈子,什么都指望不上他!”妈妈说着,开始打电话给爸,“你把她的那些金器都放哪儿了?” “什么金器?” “就是咱们上周去店里给她买的那些镯子!” “奥,在我这屋里呢!” “拿过来!搁你那儿,我不放心。你赶紧拿过来!” 不一会儿,爸爸拎着一个小红箱子走过来,“都在这儿呢!”他看了看我,“老大,现在结婚与二十年前不同了,你不要有什么意见。” “她敢有什么意见啊?她刚毕业一分钱没挣呢就结婚了,家里当然不能给她任何嫁妆!小暖不一样好吗?小暖是高材生,人家婆家是有头有脸的,婆家聘礼多,自然陪嫁也不能丢了面儿!再说了,小暖工作快二十年才结婚,这些啊,是她该得的!” “爸妈,你们别说了,我这边没什么需要操心的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都已经十点多了。明早还要早起呢!” “那行,你们也早点睡。”爸妈离开前,妈妈又仔细数了一遍小暖陪嫁的大红箱子。“你也早点睡小暖,明儿还得化妆呢!” “姐,对不起,”小暖见爸妈走了,忙关上门,从里面反锁。“爸妈刚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们俩平时说话就那个样子,你就当没听见,好吗?” 我看着小暖,昔日里那个跟屁虫,怎么一下子就长大了,最主要的是马上都要四十岁了,看样子,我们都不年轻了。“我不生气。他们说的句句都是事实,有什么好生气的。只是刚才听妈的口气,她好像还在为我当年草草结婚而不悦呢。” “哎,妈心里觉得你当年嫁的亏,她一直这么叨叨,她常说,要是你嫁到咱们这儿,一定比现在过得好。” “谁能保证呢?表姐不是嫁到隔壁吗?她那日子能是人过的日子吗?整日生不如死的。” “我也是这么劝妈的,她想法有时候会比叫偏激,她的话,你不呀放在心上。”小暖看了一眼地上的红箱子,“这些啊,都是个面子。其实里面没什么东西的。爸妈还是很重男轻女的,就算是小弟没了,他们的东西也都是留给大弟一家的。我和你一样,捞不到娘家什么东西的。这里面的陪嫁,都是我这些年的积蓄换来的。” “什么?”我吃惊,“他们就一点东西没给你准备?” “跟你一样,准备了几床被子,其他,再没有了。” “呵!”我冷笑一声,“还真是够抠门的啊!要是你没有这些积蓄,那你明天岂不是很没面子?” “所以啊,这也是我一直迟迟不结婚的原因。” “委屈你了,以后结婚了,好好跟关洋过日子。” “我会的,谢谢姐,也希望你以后能幸福。”夜,外面漆黑一片,房间里,灯火通明。这一夜,我与小暖聊了许久,她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看着她熟睡的样子,真心羡慕她。希望她的婚姻生活,是美好的。 他将是你的新郎 从今以后他就是你一生的伴 他的一切都将和你紧密相关 福和祸都要同当 她将是你的新娘 她是别人用心托付在你手上 你要用你一生加倍照顾对待 苦或喜都要同享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 他多爱你几分 你多还他几分 找幸福的可能 从此不再是一个人 要处处时时想着念的都是我们 你付出了几分 爱就圆满了几分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 他多爱你几分 你多还他几分 找幸福的可能 从此不再是一个人 要处处时时想着念的都是我们 你付出了几分 爱就圆满了几分 他将是你的新郎 从今以后他就是你一生的伴 他的一切都将和你紧密相关 福和祸都要同当 她将是你的新娘 她是别人用心托付在你手上 你要用你一生加倍照顾对待 苦或喜都要同享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 他多爱你几分 你多还他几分 找幸福的可能 从此不再是一个人 要处处时时想着念的都是我们 你付出了几分 爱就圆满了几分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 他多爱你几分 你多还他几分 找幸福的可能 从此不再是一个人 要处处时时想着念的都是我们 你付出了几分 爱就圆满了几分 你付出了几分 爱就圆满了几分 婚礼以小宝的一首《给你们》开始。小宝唱到情动处,竟然也跟着在场的所有人掉起了眼泪。“小姨,小姨父,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小姨,你一定要幸福,如果小姨父对你不好了,告诉我,我一定替你出气!”台上,小宝说完,台下,掌声一片。 “哎呀妈,这个臭小子,真的太会说了,我这眼泪都流个不停!奶奶的,怎么现在的婚礼都要搞得这么煽情啊,就不能乐呵点吗?”希亚一边抹眼泪,一边鼓掌,“小宝这孩子嘴巴可以,不错,给咱们长脸了!” “怎么?你要不再结一次?让他也给你唱一遍?”薛瑜打趣道。 “滚!你结我就结!” “啊!我不行了,看得我都想结婚了,”周涵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擦眼泪,生怕眼泪把自己地妆弄花了。 “儿子真棒,可以啊,”萧邦凑近我,小声说。“那个,你看我最近表现如何?” “别说话,婚礼要进行下一个环节了,”我故意岔开话题。“小宝,这儿!这儿!”我小声招呼小宝,他看见我,朝我走来,“妈妈,刚才我的表演怎么样?” “像个大明星!” “那是,我是谁啊,我可是温贝和萧邦的儿子!” 哈哈!萧邦和小宝都笑起来。 四百一十二 车上的人 返程的车上,薛雪与孩子们一起乘坐许飞开的那辆车。我、希亚、薛瑜和周涵乘坐欧阳开的这辆车,对了还有萧邦,他也在我们车上。“你好些没?” “还好,头还是有些痛,”萧邦闭着眼,“不过脑子清醒了许多。” “啧啧啧,我说温贝啊,难怪你不选我家老颜那个小老头儿,瞅瞅,瞅瞅,大家都瞅瞅,俨然一副两口子模样啊!”希亚打趣道。 “就是呀,既然都互相关心着对方,干脆回去就把证扯了行了!” “乱讲,我只是关心一下他而已,毕竟他可是小宝的亲爸,”我说,瞪了一眼薛瑜。“你的日子好过了是吗?开始拿我开涮?我跟你们说啊,对我好点,不然寒假我可不让暖过来了。” “别别别!她不来,那我儿子怎么办?” “就是啊,还有我家秋源,这头一个秋彦刚正常,现在秋源又有叛逆的兆头,哎!欧阳,你他妈基因是不是有问题啊?为毛你家的小崽子都那么难伺候啊?”薛瑜近乎发飙。 “这颗不关我的事,当初是谁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证,她能弄好俩孩子的。” “你!”薛瑜生气,“算了,我不跟你啰嗦,反正你也不懂我们中年女人的悲哀。对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婚礼上小暖的婆婆?” “还用注意吗?不知道的以为她是新娘子呢!” “可不就是嘛,自己儿子结婚,她一老太婆穿了一件正红色的旗袍,真是不懂事。但凡尊重一些小暖,就该选一件暗红色或者枣红色的。还有小暖那公公,那小西装穿的,真的是,感情今天不是去参加小暖的婚礼,是去看别人的。” “哎呀,你们俩,这都叨叨一路了,少说几句吧!”萧邦看了一眼我,薛瑜和希亚不再说话。 “对了周涵,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们?”周涵正低头玩手机,突然被迫营业‘聊天,’多少还有些不适应。“我们暂时还没结婚的打算,”她尴尬一笑。 “你们谈了多少年了?” “有六七年了吧,我记得第一次见小宝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 “不腻?”希亚凑近,小声问。“你们啊,我感觉得掰。” “希亚!”我呵斥,“说什么呢?又开始没正形了?”我看着周涵,“别听她胡说八道的,好好享受你们的二人世界。” “其实希亚姐说的没错,我感觉过不了多久我们可能就掰了,”周涵看着我说。 “为什么呀?许飞不是蛮好的嘛?贴心又上进,关键顾家还爱你,你放心,他,我们还是可以保证的,绝对不像这俩货!许飞人品好着呢!” “可能这是你们看到的一面吧,跟他接触久了,就越不想跟他结婚。反正你们都是自己人,我就不藏着掖着了,他这个人,怎么说呢,挺传统的,又很大男子主义。我有些受不了。” “啊?是吗?我们怎么没发现啊?” “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慢慢就会暴露本性。他前几天竟然跟我说,结婚后一定得跟父母同住,这个,我可是接受不了的,我打小一个人自由惯了,我很不习惯自己的生活被长辈掌控。” “哎呀,这可能只是他随口说说的,你别当真。” “他是很认真的告诉我的,我们就因为这个冷战了好几天,如果不是这两天要来温暖这儿,可能我们这几天就掰了吧!”周涵冷笑。“我的青春很值钱的,我已经浪费了好几年,我不想再把剩下的几年青春好时光都搭在他身上,我觉得不值。” “哇靠!现在的年轻人,好直接啊。你不会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然后不喜欢就拜拜了吧?” “不喜欢就扔掉,都不喜欢了,干嘛还要留着呢?恶心自己吗?” “你!”薛瑜有些生气,但她还是控制住了心中的怒火。许飞是她的同学,她听到别人这样说自己的痛学,自然心里很不痛快。“周涵,话也不能这么说。你的青春是青春,别人的青春也是青春啊。你陪了他这么多年,他不也一样陪了你许多年吗?再说了,咱们可是一个很欢乐的集体啊,你就这么舍得连我们也一起扔掉?” “那当不会,如果你们愿意,我还是回经常与你们保持好朋友的关系的。就像温贝姐和萧邦大哥离婚了,她们俩不也经常联系吗?你们不还是很好的朋友吗?我想就算我与许飞不在一起了,咱们也还能成为好友的,我和许飞,也能成为好友的。” “呵!”希亚冷笑,“你跟温贝,能比吗?还有,你和许飞的感情,能比得上温贝与萧邦的感情吗?别看他俩离婚了,他们只见有个小宝呢!小宝可是起了很大作用的。你要是跟许飞分手了,你们之间真的就凉凉了,因为你俩什么都没有。” “就是啊,”薛岳附和。 “好了好了,你们俩少说两句,人家不还没分手呢吗?”我制止薛瑜与希亚,她们俩齐上阵,十个周涵也抵御不了她们的炮轰啊。“周涵,你们自己的感情,你们自己做主。只要问心无愧,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还有啊,如果你把我当朋友,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的。只是许飞,如果你们俩分手了,他可能真的不会再见你了。” “我,”周涵欲言又止。 “你放心好了,她们俩只是说说而已,我们三个,不我们大家所有人,是不会对你道德绑架的。只要你快乐,你觉得幸福。做什么决定,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绝不干涉。”我笑了笑。 “瞅瞅这几个女人,真的是,哎!”欧阳对萧邦说。 “中年女人的是不是都有一颗多管闲事的心啊?”萧邦笑了,“不对,我儿子他妈就不那么的八卦,她蛮好的。” “呦呵!说什么呢?什么‘我儿子他妈’,萧邦,你这是看得见吃不着!你心里很不是滋味吧?哈哈!” “就是,他呀,才是最值得同情的人。许飞的感情载摇摇欲坠,那今晚的床上也还是可以抱得美人的,你呢?他抱什么睡觉啊?” “他抱着枕头!” “对,枕头!哈哈哈!” “我去!女人真是恐怖啊!”欧阳无奈的笑了笑,“下次再有集体出行,我还是情愿开车拉着那群孩子们,他们比较好,至少我的耳根子清静。” 四百一十三 长谈 “我知道你早晚会一个人过来看他的,你放心,他很好,就算我之前再有什么歪心思,现在也都没有了。我这个年纪的人了,只要健健康康的活着,我就知足了。”老颜午睡睡着后,李海玲与我一起到客厅。她沏了一杯花茶水,“这些都是我提前备好的,你先尝尝这个,口感是否与你买的一样。” “谢谢阿姨,”我看了她一眼,“哦不,我该叫你李姐。如果不是希亚提起,我竟还不知道你与她,与老颜之间有这么多故事。” “希亚那孩子啊,从小被惯坏了,家里人人都让着她,顺着她的,她其实没什么坏心眼儿的,就是嘴巴凶了些。你以后好好带带她。” “我?”我笑了笑,“我哪有带她的那个本事啊?您是说反了吧?该她好好带带我呢!” “不,我说的都是真的。她除了比你有钱之外,其他样样都没法跟你比。你能入得了老颜的眼,自有你的过人之处。你我可从未觉得你是个平庸的女人,你很不简单的。” “李姐,今天我来,是过来与他道别的,其实我,”李海玲抬起头,看了看我,她坐在我的对面,俨然一副女主人模样。我不知该如何说,也不知该与她说些什么。其实,我与她本就没什么话可说。“之前,萧邦发生意外,在医院的时候,您是主动接近我,然后想凭此再次走进他们的生活里吗?” “呵呵!”李海玲笑了起来,“我是那么有心机的女人?”她抬头看了看水晶灯,“就算是有心机,年轻的时候也都用尽了,现在的我真的只是想踏踏实实的过每一天。”她看着我,“如果你非要说主动,我不否认。我是受人所托去照顾萧先生。” “老颜?”我想不出别的人来,说出老颜,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嘴巴。我看到李姐默认的表情,我瞬间明白一切。原来,这个小老头儿还真的用心良苦啊。“可是他从来没跟我提起过啊!” “他是真的爱你的,他为你做的远远不止这些,他曾不止一次的趁你不在家叫他的私人医生过来给萧先生做诊断。其实,你不能怪他事事小心谨慎,他是上过当的,受过骗的,在女人跟前栽过跟头的,所以,他对你的爱,总是小心翼翼的。他爱你,你一定感觉得到,只是你不说,他也从不承认。你们俩啊,还真有意思。” “那,那之前都你是你在家招待他的?” “不然咧?”李姐喝了一口茶水,“尝尝,我泡茶的功夫有没有长进。” “好喝,跟家里的味道一样。” “我是在你经常网购的那家店买的。” “李姐,你真是个贴心的人,这些小细节你竟然都记得。” “嗨,像我这种做习惯了伺候人的活儿的人,当然得事事、时时记着每一位主家的个人爱好、生活习惯。你这个不算什么的,在你之前的一个女主人,我记得她所有的生活细节,几点出门去做什么,几点回来等等,她进门的一瞬间,可以掐着时间把炖好的燕窝给她端到客厅。” “你好厉害,这是你的看家本领吗?” “不是,我的看家本领是勾引男人,”她笑了笑,“别看我现在六十多岁,我的身材很好的,喏,你看看,还是有曲线的,”她起身,在我眼前赚了一圈。我吃惊,又觉得好笑,我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希亚说,她说,”我始终不好意思开口,“希亚说等她空了过来看您,她很感谢您对她老颜的照顾。” “呵呵!她才不会这样说。她是不会主动跟任何一个人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的。” “被你看穿了,真是不好意思,我觉得你们俩之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 “没有。她说的都是真的。我的娘家,是个无底洞。怎么说呢,我也算是被我的娘家所拖累吧!可能你不懂,其实我,我也很想摆脱那个家庭的,但是,我没有办法啊,他们都是我的至亲,我怎能狠心?” “我懂你,但是你这样,不累吗?你该有自己的主见与想法,你该去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你越是这样无条件的去接济他们,他们越会像吸血鬼一样,永远依附于你,最终会把你榨干的。” “算了,我也没几年活头了,等老颜没了,我也就不打算继续活下去了,没意思,呵呵。” “李姐,别这样说。” “我跟你不一样,这世上,我无牵无挂。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老颜,当年,我知道我的不辞而别对他伤害很大,可是我也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的。” “我知道,做女人,一辈子都挺难的。生不到好人家,就得自愈。嫁不到好人家,又得自渡。终其一生,大部分女人都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都是为别人而活。” “没办法,大家都是这样来的,世世代代的女人都是这样的。” “你还记得许飞得女友吗?周涵。” “记得啊,那个小姑娘,很不错,许飞这小子,有福气。” “她倒不是咱们口中的大部分女人,她活得很洒脱,她是真的为自己的那种,我很佩服她。”我叹了口气,“不过,许飞可不像你说的那样有福气。他们,分手了。” “哦,”李姐一脸平静。“对了,老颜该醒了,你去帮我盯一会儿吧,我到厨房给他煲个汤。”说着,李姐起身,径自朝厨房走去。 我推开房门,轻声走进来,生怕吵醒了老颜。待我慢慢走进他床头,他竟然睁着眼睛,他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他看到我很开心。“谢谢你,谢谢你之前为我做的一切,谢谢你的那份谨慎的爱。” 老颜不说话,只深情的看着我。 “其实我一直不想再与谁结婚,与谁一起过婚姻生活的。可是最近,我的心里总是想起萧邦,想起与他过去的种种,我想,我该不该为了小宝与他复婚。你能告诉我吗?”我看了一眼老颜,替他擦去嘴角的口水。“算了,我就是这样一个犹豫不定的人,其实你也不知道该怎么替我做决定。老颜,认识你真好。” “啊,啊,呃,呃,”老颜嘴里发出我听不懂的音符,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你觉得我应该与他复婚?” 老颜猛地点头。 “你这个小老头儿,还真的挺可爱。”我替他盖好薄被。“我该走了,下次再来看你。老颜,好好的......” 四百一十四 天空蔚蓝 男子jy大门口,萧邦和小韩早早的等候着了。高不见顶的大铁门‘吱呀’一声开了后,之间姜航从里面缓缓走出来。他的头上顶着短短的发,脸上的络腮胡须也需要修一下。日头大得很。许是在里头待得太久很少见到阳光的缘故,姜航本想抬头看天,奈何眼睛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光的刺激,他又低下头。 “哥几个都等着给你接风洗尘呐!”萧邦走上前,拿过姜航的行李。所谓的行李,不过是在里面时的换洗衣服。 “没必要留着,找个垃圾桶,扔了吧,”姜航看着自己的行囊,“谢了兄弟。” “上车!”萧邦替姜航开了车门,待姜航坐进去,他紧随其后也上了车。“小韩,弄堂里。” “好的萧哥,”小韩应了一声后,又朝后扭头,看了看姜航,“姜哥,”他叫了一声。“这是钥匙,当年您的东西,现在原封不动的都还您。” “谢谢,”姜航看了看钥匙,“现在还不是去动它们的时候,对了希亚知道吗?” “不知道。” “她最近在忙什么?” “我姐这些年可是个叱咤职场的风云人物,她挣了不少钱。” “哼!还不是靠着她!”姜航撇嘴,“要没有那个老家伙,谁会把她一介女流放在眼里。” “你小子啊,哈哈!”萧邦听姜航这么说,大笑起来,“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希亚,可不是当年的希亚了。你这个老小子啊,自己怪倒霉,找媳妇的眼光还真是不错。”萧邦看姜航一脸懵,他又继续说,“小韩说的对,现在的希亚,很了不得呢!” 弄堂里门外,小韩停好车,忙去给姜航和萧邦开车门。“你先回去,哦,对了,记得给你温贝姐打个电话,告诉她晚上的欢迎宴,我和姜航一定到。” “好,”小韩开车远去。 “一直听说你进去前有东西没上交?”包间里,萧邦似笑非笑。“我大概知道你把它藏在了哪儿。” “哈哈!”姜航大笑,“你知道就好。那是我姜航辛苦许多年的所得,也是我姜航唯一可以支配的。” “其实老颜他,”萧邦见姜航脸色有变,便不再说下去。“吃菜,吃菜!你知道这家店为什么那么多年过去了还在营业吗?” 姜航摇头。 “为了欢迎你再次回归啊!”萧邦调侃。姜航和萧邦各自举着酒杯,彼此眼里都含着泪,“终于等到你出来了......” “你这都死过一回的人了,怎么还那么多愁善感呢?”姜航笑。 “我这条命啊,是她给的,余生,活着都是为了还她的‘债’。” “前妻?” 萧邦低头,大口吃菜。 四十多岁的男人,好像对年轻女人没有太大的兴趣。相比贼眉鼠目地偷瞄一下路过的妙龄女子,他们更愿意约上三两好友一起坐着公交去闹市区,看看这座城的变迁。“大,真是大!”姜航眼里有着欣喜、吃惊和惋惜。 “这不算什么,待会儿到了那儿,你就知道了什么叫变化。” “晚上都有谁?” “还是当年的大家伙儿,欧阳、许飞、薛瑜、薛雪、希亚、温贝,对了还有几个孩子。你可是不知道啊,这两年,尤其是近一年,孩子们的变化可真是大。你儿子,姜云贺,人帅不说,每学期的成绩都很漂亮呢!” “那老头不去?” “他...去不了。” “又看上哪家的良家妇女了?当年温贝...”姜航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再说下去。“我要知道她是你前妻,说什么我都得阻挠那老头当年的痴心妄想。” “哈!实现不了的,就让他想想吧!反正人早完是我的!” “他为啥那么不来?按道理讲,就算是老得走不动,坐着轮椅也得过来数落我几句啊!” “他病了,偏瘫,目前在郊区的别墅里静养。” “瘫了?” “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就算是见到你,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报应!活该!他以为他牛气哄哄呢!老天真是开眼啊,哈哈!”姜航拍了下自己的大腿,他的哈哈大笑声,引来公交车上许多陌生人的目光。 四十岁怎样?五十岁又怎样?只要开心,想笑就笑,能笑多大声音,就笑多大声音。一辈子,那么短,吃的苦那么多,笑笑总可以吧?笑笑又不犯法。 姜航本是个办事极其小心谨慎的人,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萧邦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不过,很快,萧邦这个老小孩,也与姜航一起开怀大笑起来。 细数与希亚的那些年,姜航每天都活得很谨慎。毫不夸张的说,他甚至没有一天是能踏实的过、没有一夜是能睡个好觉的。一面,希亚不再似想象中那样娇柔俏皮。她身上所有的好从结婚那天起,就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另一面,老颜处处按压着一直想出人头地的他。他之所以犯了事,进去了那么些年,老颜有脱不了的干系。 “对了,我后来可跟你查清楚了,确实如你所猜测的那样,”萧邦一边逗着前排那个一上车就对着他俩人笑的小婴孩,一面对姜航说。 “我知道了,他一定想象不到我会被提前释放出来,还有那个傻女人,每次去探视,总是问我一些不该问的,真是该死!搞不懂她是真的傻还是装傻。” “哎呀,两口子之间,不要搞得太难看。难不成你还想三进?” “哈哈!”姜航看了看萧邦,“你敢吃了回头草,我就敢三进!” 成年人的友谊,其实很难长久的维持下去。萧邦与姜航的友情之所以能维系到如今,还不是利益互换?想想当年,萧邦为了能结识姜航,费了多大心思? 无论这些年,这俩人身上发生了多少好与不好的事情,他们俩的友情,是越来越真了。 “草还是那株草。要说吃嘛,我还是很乐意回头去咬一口的,可惜啊,现在时机还不够成熟。等着吧,等哥浑身散发出万丈光芒的时候,那株草啊,早晚都得入我囊中!” “我看未必!”姜航瞅了一眼窗外,“她可不是一般人。” “怎么说?” “一个老颜都拿不下的女人,不会简单。” 萧邦沉默,他若有所思。 四百一十五 重聚 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说着当下,萧邦和姜航的突然出现,让整个包厢里的人都没了声音,他们的嘴巴,在那一刻仿佛是被用胶水黏住了一样。 “老姜叔叔!”小宝率先发生,他表现出很激动的模样,如见到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欢迎你回来!”小宝起身,又用手肘戳了戳身旁的姜依依和姜云贺。 “爸...爸爸。” “爸...” 一双儿女怯生生的叫了声‘爸爸’,这令姜航很是尴尬。他想象中的不是这样子,他原本以为,多年不间,再次看见他的出现,孩子们会很兴奋。可是没有,姜航脸上浮出一丝失望。 “老姜,”我早已起身,面带微笑,其实我的心里很开心。“欢迎回来。” “这就放出来了?我以为得在牢里一辈子呢!”希亚口是心非。 “姐夫,”薛瑜看着姜航。 “欢迎!”欧阳和许飞望着姜航。 “欢迎姜航叔叔!”秋彦和秋源异口同声地说。 “欢迎,”薛雪望着姜航,脸上掠过一丝喜悦。尽管两人离异多年,但是又姜依依争个纽带,薛雪的心里,对于姜航,多少还是有些惦记的。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没有希亚,薛雪甚至可以放下身段与自尊,与姜航再续前缘。 此时此刻,姜航心中五味杂陈。他一一看着眼前的每一个人,男人、女人、小孩。每当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个人身上的时候,他的内心所想也一定是不同的。 “坐,坐,坐,都坐下吧!服务员,上菜!”萧邦的突然发声,把姜航从思绪万千中拉了回来。“老姜,今晚咱们得好好喝个痛快!把这些年落下的酒,全喝了!” “老爸,医生有交代,除非你想早点去找阎王爷下棋,”小宝打着游戏,头都不抬一下。 “你小子!”小宝哈哈大笑。“刚那话啊,放在十年前,算数!刚才啊,就当我口出狂言了。三高,哎!好吃的好喝的都得忌口了。你们也是啊,都得忌口。”萧邦冲欧阳和许飞嚷嚷。 “所以啊,男人终究还是不行啊,”希亚笑了笑,“咱们用不着忌口,咱们姐几个,今晚不醉不归!”正说着,希亚先开了一瓶红酒。‘哗哗哗’地往自己杯子倒。她倒满了自己的杯子,又往我和薛瑜、薛雪的杯子倒。 “够了够了,我喝不了这么多的。”我忙阻止她继续忘我杯子里倒酒。 “切!你的酒量,我是知道的。” “我妈有神经衰弱、偏头痛。她也喝不了太多的,尤其是红酒。”小宝瞥了一眼希亚。“希亚阿姨,你跟我妈妈不是多年的老友了吗?你可别告诉我,你连她有什么病都不知道。” “这个,”希亚一脸尴尬,“我还真不知道。就算是有那些个小毛病,也不打紧的。喝点酒,飘飘的,正好回去睡个好觉!”希亚并没听小宝的劝阻,继续往我杯子里添酒。 “真的可以了,希亚!”我有些着急。 “她确实喝不了这么多的,这样吧老同学,咱们啊,别强人所难,今晚这顿,大家各自凭着自己的量来,不劝酒啊。”薛瑜发话。 “真是没意思!”希亚一屁股坐下来。 “我先起个头儿,”薛雪端着红酒杯,起身。她将额前的那一缕头发往耳后捋了捋,“老姜,这杯酒,我先干为敬。祝你以后的生活顺风顺水。”说着,薛雪‘咕咚’一饮而尽。 “豪爽!”欧阳和许飞就像是气氛组派来的猴子一样,竟然带头鼓掌。 没办法,薛雪开了头,我们所有人只好一一先敬姜航。毕竟今天这个局,所有到场的人,都是为了姜航而来。姜航被大家的热情所感动,他喜极而泣,“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老姜,”终于轮到我,我起身,端着红酒,“欢迎回来,”我正欲抿一小口。只见萧邦突然起身。“哎呀,儿子不是说了你不能喝酒,干嘛还逞能?我替你喝!”他夺去我的酒,‘咕噜’一饮而尽。 “老爸,你的量到了。”小宝像个幽灵似的,突然窜出这么一句话。 “你这个小家伙,真是了不得。小时候就古灵精怪的,长大了竟然还是这么有想法啊。好!好小子!来,姜叔叔敬你一个!” “好咧!我干了,您随意!”小宝放下手机,端起果汁,起身,一饮而尽。 “孺子可教!”姜航一脸笑意的看着小宝。“你儿子,不错啊,有你当年的风范,”他坐下,对一旁的萧邦说。 “姜哥,这杯酒,我俩敬你。一辈子的兄弟!”欧阳与许飞起身。 “哎哎哎,你俩都不能喝酒的,就不要逞能了!”希亚制止。“明天还有课,老师一身酒气,你们这是要合起火来砸我的招牌啊?”她大笑。 “那,这样吧,让俩后生上,”姜航看着秋源与秋彦。 “姜叔叔,欢迎你回来,”秋彦扯了扯秋源的衣袖,秋源也端着果汁起身,两个比萧邦还高一头的大男孩同时敬姜航,这令姜航心里有些压力。“坐下,坐下,你们俩一站起来,我这心里头啊,有点不好受呢!你说你俩加起来都没我年龄大,这个一个个的都吃什么了啊?长那个大个头?”姜航哈哈大笑。在场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他们吃化肥!”姜云贺调皮的说。 “嘘!”姜依依制止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不许没礼貌,快道歉!” “对不起,秋源哥哥。对不起,秋彦哥哥。” “过来,你们俩过来,来,到我这儿来,”姜航唤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姜云贺喝姜依依看了看各自的妈妈一眼。在得到自己妈妈的同意后,他们一一下座,朝姜航走去。“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姜航突然眼睛湿润起来,“对不起,这些年都是爸爸不好,没能够伴你们左右,是爸爸不好...”姜航抱着俩孩子痛哭。这一刻,大家的情绪都被带动,就连一心打游戏的小宝,也放下手机,眼睛红红的。 “哎呀,我根本没有怪你啊,老爸!”姜云贺说。“妈妈说了,你只是犯了一个小错误,知错就改,还是好爸爸!” “爸爸,你以后不要再做错事了,好吗?”姜依依抬头问。 “好,好,爸爸答应你们,以后一定不犯错,不再做错事。” “哎呀,你们干嘛呀!我这一年的眼泪,全在今晚流尽了。下次班级再组织看催泪电影,我流不出眼泪,谁负责?”小宝开玩笑说。 大家都破涕为笑。 “吃菜,多吃菜,”萧邦揉了揉眼睛,拿起筷子往姜航碗里夹了许多菜。 四百一十六 那小子真帅 “我操!你大爷!敢欺负我哥们,你他妈找死是吗?”小宝一个拳头抡起,狠狠的朝丁同学的鼻梁骨砸去。这一拳下去,丁同学的鼻子流了血。他的同伙,就是他的那群小弟们,眼瞅着自己的‘老大’败下阵来,却没一个敢围上前的。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变成木头了吗?都给我上啊!”丁同学捂着受伤的鼻子,指挥者他的那群虾兵蟹将,“谁要是能打倒萧小宝,我一定将家里的限量版大黄蜂送给他!给我上!” “秋源哥,别怕,有我在呢!”小宝挡在秋源面前,气喘吁吁。“来呀,告诉你们,哥们儿我可不是好惹的,我每年寒暑假都去少林寺练的!”他故弄玄虚大声嚷。 丁同学的那群人,没人赶往上前。双方僵持不下。 “喂!那些同学,干嘛呢?”姜依依和姜云贺带着学校的保安,朝这边跑来。只见丁同学那伙人,除了丁痛学外,其他人都四散跑开了。 “呜呜...保安叔叔,他们打我!”见保安过来,丁同学恶人先告状,他一边哭,一边嚷嚷,“我鼻子好痛!鼻子好痛!” “你们,跟我走!真是吃饱了撑的,一个个的,小小年纪,学点什么不好,非学打架?瞅瞅你们这熊样儿!能的都要上天了!”一个年龄稍微大些的保安,手里拿着电棍,走在前面,他一边走一边嘟囔。 “哼!萧小宝,别太得意了,这次,我非好好讹你一笔!你就等着大放血吧!”丁同学忍者鼻痛,挑衅着小宝和秋源的底线。 “他们,他先动手打我的!”班主任办公室,秋源急红了脸说。“老师,是他先威胁我的,他要我把我的五元零花钱给他,说我不给,就别想走。” “我没有威胁你,是他用拳头打我的鼻子的!” “好了好了!”班主任很不耐烦的呵斥,“你们啊,一个个的,学习学习不灵,打架倒是很在行啊?我整天都要被你们几个气死了!等着吧!你们的家长一会人就到。现在,都给我面壁思过!快点!” “报告老师,我有话说!”小宝有些不服气。 “什么事,你说!” “我不服!” “呦呵!你不服?人家都鼻子流血了,你还不服?怎么,你还想把人家的胳膊腿儿都卸了去?”班主任嘲讽小宝。“萧小宝,我告诉你啊,别以为我跟你爸认识,你就可以胡作非为,你知道你的这个行为有多恶劣吗?就差那么一丁点儿,一丁点儿的距离,他的鼻梁有可能被你打断!你还不服了?你个小王八羔子!你气死我算了!” “他不威胁秋源,我也不会揍他!他先挑衅我,我才动手揍他的!我不服!这是他活该!”小宝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装可怜的丁同学。“他在装无辜!” “你!”班主任气急,“好好好,我说不过你,等你爸过来了,看你爸怎么收拾你!背过去!面壁思过!”说着,班主任又喊丁同学,“你,过来!” “说,是不是又威胁同学了?”班主任拿着戒尺,抿了一口水。 “没...没...哎呦,老师,我鼻子好痛。” “再给我装!装个毛线球啊装!坦白从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嗯,老师,这不能赖我。谁让他课间的时候瞪我,我就要给他一次教训,我要告诉他,我可不是好惹的!” “鼻子不疼了?”班主任见丁同学突然威风起来,坏坏的一笑,“就你爸能,就你爸隔三岔五出国!还不全是因为你爸是机长?你得瑟个屁啊你?”班主任的戒尺落在丁同学的屁股上。“你爸见了我都得礼让三分,你这天天给我净找事!我让你找事!” “哎呦,我知道错了,老师,别打我屁股啊,疼啊!哎呦!哎呦!” “知道错了,是吧?” “嗯。” “鼻子还疼吗?” “疼,”丁同学看着一脸怒气的班主任,“不不不,不疼了,好了,不疼了。” “你!”班主任欲再次训话,这时候,萧邦和欧阳,以及丁同学的妈妈先后来到办公室。 “那个,实在是不好意思,孩子给您添麻烦了,真的是对不住,”欧阳再三向班主任表达歉意。 “老师,对不起啊,回家我一定好好训这小子,这个臭毛病我一定给他改掉!”丁同学的妈妈向班主任保证。 “那个,刚孩子之间发生了肢体冲突,鼻子留了点鼻血...” “没事没事,他鼻子经常流鼻血,我等会儿带他去医院做个检查。不打紧的。”丁同学的妈妈赔着笑。 “医药费我出了,实在对不起啊丁同学妈妈,我一定好好教训我儿子,对不住了,”萧邦鞠躬,给丁同学赔礼道歉。他不停的用胳膊肘戳小宝。小宝很不情愿的跟丁同学赔不是,“对不起。” “嗨!都是同学,不用的!那什么,我们先走一步?”丁同学妈妈拉着丁同学先出了办公室。 “你小子啊,下次不许再打架,记住没有?”班主任见丁同学和他的妈妈走远,又回头训起了小宝。“还有你,白长那么大个头,得长点脑子啊!” “哦,”秋源傻傻的应了一声。 “老班,你跟老萧先聊着,我们先走一步?”小宝朝萧邦挤了挤眼睛。 “嘿!你小子!” “孩子又给你添麻烦了,”萧邦递了一根烟。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啊,都这样,过两年就好了。回去吧。对了,上次那事,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到时候带上嫂子一起。” “举手之劳,过两天有空了,我约你。” “好。” “下次见啊。” “回见。” “打得好!这样的熊孩子,要么不收拾,要收拾,就狠狠的揍他一顿!看他嗨猖狂!秋源,你真瞪他了?”车上,萧邦问两个孩子。 “我没有,我只是斜眼看床外,他的位子缸盖在窗户哪儿,其实我真没瞪他。” “小宝,这次给他个教训,以后他可能就不会再招惹你们俩。不过,爸爸还是得告诉你,同学之间,友谊第一,不能总是武力解决问题,很多事情啊,得靠脑子来解决,知道吗?” “哦,我知道了。”小宝蔫儿蔫儿的,“老爸,能别说道我了吗?你这都说一路了。还有啊,这次可不可以不要告诉我妈啊?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非常生气的。我可不想气她。” “嘿!你小子可以啊,能有这份孝心,真是不容易。行吧,我暂时替你保密。” “永远保密!”小宝得寸进尺。 “成绩再上一个台阶,我可以考虑永远保密。” “成交!” 四百一十七 一鸣惊人 “秋彦!”我们大家分头找了许久。我终于在湖边找到了坐在石头上发呆的秋彦。“别动,千万别动,我过来。”我慢慢q上前,一把抓住秋彦,“傻孩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知不知道,大家多担心你!”说着,我牵着他的手,将他从我觉得很危险的湖边的石头上,拉下来。 “秋彦找到了,大家别担心。”我在群里发了信息后,将手机忙放进包里。“乖乖,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 “阿姨,我想我妈妈了...”秋彦近一米九的大个子,突然低垂着头。就算是这样,我也需要仰着头看他。“我妈妈的骨灰就是被撒到这里的,是吗?阿姨,你能给我讲讲我妈妈的故事吗?我真的很想念她...” “她是个很好的人。她温柔、善良。她像全天下的妈妈一样,她一直很爱你和弟弟。” “可是爸爸为什么不爱她?为什么连一块墓地和一块墓碑都不愿意给她买?” “这个,不能怪你爸爸。”我牵着秋彦的手,往前走。夏日风里,夹杂着热,吹在我和秋彦的脸上。“你妈妈爱自由,向往自由,她生前一直被各种枷锁束缚,她不希望自己到了那边还要被束缚。留在这儿,是她的愿望。” “我不懂。” “以后会懂的。告诉阿姨,今天是不是还没有去看考场?”我驻足,盯着秋彦,他再次低下头。“秋彦长大了,是个大男孩了。阿姨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好好考试,对不对?如果你能考得一个好成绩,上一所好大学,那我会很开心的。你妈妈,她也会很开心。” “真的吗?” “当然,这可是她生前最大的愿望。” “其实你们不必这样担心我,我真的没事。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儿。上午我心里一直很烦躁,后来到这儿坐了一会儿后,我心里踏实多了。”秋彦牵着我的手,“放心吧,阿姨,明天我一定会好好考试的。”他看了我一眼,“你现在可以不可以带我去看考场啊?” “行啊,谢谢你这么信任我,走吧!” 高考,千军万马过一座独木桥。这三天,不知道秋彦心里是否紧张。总之,我、薛瑜、欧阳和大家心里都很紧张。我们像千万家长一样,每天都揪着心,数着时间熬。人至中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父母健在、知己一二、家庭和睦、孩子成绩好。 “阿姨!”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秋彦朝我奔来。 “考的怎么样?”薛瑜上前,接过秋彦肩上的背包。 “哎呀,考都考完了,干嘛问成绩啊?成绩到底怎么样,到时候出了成绩不就知道了?”希亚打趣道。“秋彦,几万年阿姨带你去蹦迪?” “嗯?希亚阿姨,你确定?” “算了,孩子这几天神经紧绷的,让他回去先好好休息休息,等过段时间再安排庆祝节目也不迟。”我看着秋彦,踮起脚尖,替他擦着额头的汗珠。“傻孩子,这么热的天,快到车里去。” “你确定跟她走?”薛瑜故作生气模样。 “呃...”秋彦很是害羞。 “算啦!不难为你了。你这阿姨当的很称职啊,比我这个妈都合格!你们走吧,咱俩去蹦?”薛瑜看向希亚。 “行啊!” “妈再见,希亚阿姨再见。” “再见,臭小子!” “走,先带你吃点好吃的!”我系着安全带,“然后再带你去看妈妈。” “谢谢阿姨。” “哎呀,我的秋彦长大了。阿姨高兴,真的,高兴呢!”我抬头,尽量不让眼泪留下来。 “妈!妈妈!妈妈!我想你了!我真的很想你!妈!你能听见吗?我很想你!妈妈!”夜幕,秋彦站在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冲着纹丝不动的湖水大喊。“妈!呜呜呜...”他擦了擦眼泪,“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我也会替你照顾好弟弟...” “孩子,下来吧,你妈妈一定听得到。” 我和秋彦坐在石凳上,“想好去哪里上学了吗?” “北京。” “那么远的地方?”我好奇,“不过,只要是你选择的,阿姨都支持。臭小子,看样子心里已经有理想的大学了,是不是啊?” 秋彦害羞一笑,他低下头。“阿姨,谢谢你这些年对我和弟弟的照顾。等我走了,我弟弟可能还得需要你多上心...” “傻孩子,说什么呢!虽然你们俩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我可是看着你俩长大的,我就当你们是亲儿子了!哎呀,我的孩子啊,一个个的都长大了。我是不是老了?我不想变老...” “不老,阿姨,在我心中,你是最美的。” “你这小嘴吧啊,真会说话。你们都长大了,我怎么可能不老呢。只希望到时候我老了,你们不要嫌弃我这个老太婆就好。” “绝对不会!”秋彦激动,“谁敢不疼你,我保证第一个不放过他!” 我看着秋彦,笑了笑。“走吧,送你回家,这会儿啊,你爸爸和你弟弟肯定都在等你呢!” 等分数的每天,我们都是数着手指头熬。那种煎熬的感觉,只有体会过的人才懂。 “好激动啊!” “哎呀呀,有什么好激动的,淡定淡定!多少大场面都过来了,这看个孩子成绩,能把你们紧张成这样?”萧邦深呼吸,他虽安慰着大家,自己却紧张的一手心的汗。“你们等着啊,我先上个厕所。” “我说萧总啊,你这半小时内都上了十来回厕所了,你要不要去医院挂个号看看啊?”薛瑜打趣道。 “你才有病!” “你有病啊?怎么不早说呢?医院有我熟人!”希亚哈哈大笑。 “爸妈,叔叔阿姨,你们不用急着看,明早再查也来得及。”当事人秋彦是我们这群人中最淡定的。“一本没问题的,我有把握。” “嘘!小点声儿,还有五分钟,就能查了。”欧阳紧张到连呼吸都是急促的。 我们,一群中年人,熟着每一秒,熬。 “耶!我就说嘛!我儿子!那必须的!我的儿啊,妈为你骄傲!”看到成绩的那一刻,薛瑜先蹦跶起来,她激动得眼泪哗哗。“真棒,儿子!妈为你竖大拇指!棒棒哒!我儿棒棒哒!” “哎呀,欧阳,你怎么了?”希亚大喊,之间欧阳软瘫瘫的靠着座椅,“快,掐人中,他一定是太激动了!水!快拿水!” 许久,大家平复情绪,“秋彦,说,想要什么礼物,萧叔一定送你!”萧邦给了秋彦一个大大的熊抱。 “谢谢爸妈,谢谢叔叔阿姨,我什么都不缺。感谢你们这些年对我的关照。”突然,秋彦向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孩子!弄这么一出!你干嘛呀!你不知道我最见不得这个吗?熊孩子!”希亚抬着头,擦着泪。 “好孩子,”我抱了抱秋彦。“放心吧,你一定能去你向往的大学的!” “谢谢阿姨,我爱你。” “爱你,我的宝贝。” 四百一十八 不到长城非好汉 “来来来,咱们先比个耶!一二三,耶!”长城脚下,我们这群中年人卖着萌。 “其实你们不用来送我的,我已经成年了,你们要对我有信心。”秋彦一路走,一路解释。我们这几个女人,哪顾得上听他的话啊,我们是来送他吗?当然不是!我们是借着来送他的由头,到首都好好玩一玩呢! “托你的福,秋彦。要不是你小子能到这儿来上这么有名的大学,我们恐怕到老的那一天,也不见得会来这儿呢!”希亚一路走,一路说,一路与那一头的老男人们视频。“瞅见了没?我们今天登上长城啦!” “别挤别挤!我先看看!”视频里,那一头的几个男人争相挤着,“我说啊,让别人给你们多拍几张照,记得一定拍好看点啊。对了,还有秋彦,多跟秋彦拍几张合影。这小子,可真是给咱们长脸啊!” “放心吧!还用你交代?亏得我手机内存大,不然,这照片都没地方存。你们不来,真是亏了,你们都不知道,他们学校啊,真是好啊!” “哼!都赖你!石头剪刀布这么简单的游戏,还能一连三局都输给她们!”萧邦在那头指责着欧阳。 “不能全赖我,本来是要可以赢得,他非要我出剪刀,赖他,”欧阳指责姜航,“都是你小子的馊主意,害得我失去了去送儿子的机会。” “哎呀呀,我哪知道那群女人这么有智慧啊,下次啊,下次你们秋源还会好考上好大学的,到时候,咱们一定赢得了她们!” “别放屁了!下次,下下次,从今以后,所有孩子上大学,都是我们送!”希亚和薛瑜哈哈大笑。“挂了,再见!” “秋彦,快过来,喏,你手机给我!” “怎么了阿姨?” “你别管了!”说着,希亚点开秋彦的消息,她替秋彦领了我们的红包。 “阿姨!我不能收的,这样太不合适了,在家里时候你们已经给过我一回了。”秋彦忙抢手机,为时已晚,红包早就存入零钱包了。 “傻孩子!给你,你就收下!这是我们做长辈的一份心意!你要是考个大鸭蛋,就算是你张口问我们要,我们都不见得会给,是不是啊?”希亚反过来问我们。 “就是就是,别不好意思,收着!”薛雪张口说。“我来时候可是给姜依依下了死命令的,从今往后,姜依依就像你学习了。争取啊,她几年后也能做你的学妹和校友。” “依依很棒,她一定可以的。” “哈哈!你们听听,谁说咱们秋彦内向啊,人家小嘴巴说话,多好听啊!” 我、薛瑜、薛雪和希亚,趁着这次机会,好好的游玩了一趟。帝王之都,真的是空气中都冒着一股子帝王气息。我们游了长城,又去了故宫,还去了颐和园与后海。最后,又到老城内的墙门出走了走,还去了一些有名的四合院转了转。 “回去好好挣钱,我要靠自己的实力买套四合院!”希亚兴奋的说。“我感觉我刚一进那院子,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很亲切呢!” “你买套?等你买得起的时候,我也买得起了!”薛瑜挖苦她,“到时候咱们还做邻居?老同学!哈哈!” “你你也太小瞧了我的能力!” “哎呀,你们两个,怎么到了这儿还打嘴仗呢?一会儿上车了,可不要再这样了,不然,我真的没脸跟你们坐一起。” “那你可以站着啊!”希亚笑道,“是不是,老同学?” “就是,温贝,你其实可以大大咧咧的,干嘛总是每天衣服文文弱弱的样子,彪起来啊!” “算了,我说不过你们。咱们俩去那边坐,”我对薛雪说。 “行啊,我也觉得跟她俩一起,耳根子一直聒噪呢。” 列车缓缓驶进站,我们依依上车。不一会儿,车开走。“真有点舍不得呢!” “想来随时都可以,别煽情啊!这几天我可是流了太多泪。”希亚制止薛瑜。“你这是舍不得这地儿,还是舍不得秋彦?” “都舍不得。” “屁!我看你这儿是舍不得孩子吧?”希亚戳了戳薛瑜的心窝子。“行了,我知道你这人的,平常强势惯了,也习惯了伪装。其实你这儿柔着呢!心里舍不得他,又不愿意说出来。这儿没人看得见,想哭就哭吧!谁让我打你胸平的时候就认识你了呢,来,姐们儿的肩膀,给你靠!” “哎!看你,干嘛要说穿我呢!”希亚和薛瑜两人相拥。 “她们俩这是?”我好奇,扭头问薛雪。 “欢喜冤家。以前上中学时候,俩人就这样。没事,别管她俩。对了温贝,回去有什么打算吗?孩子们都开学了,你是不是空闲的时间就多了?” “是啊,我还是想去那家托育园,我喜欢跟小孩子在一起。”我看了看窗外,“就是不知道那儿的老板还收不收我。之前放鸽子,我感觉心里可不好受了。” “放心,肯定会收你的。咱们可说好了啊,要是那儿不收你,你到我这儿来,我店里需要人手,新招的人我不放心,你的来,年底我给你分红。” “算了,你们那儿需要强势的人才能镇得住,我这样的,恐怕一天到晚的就给你添乱找麻烦了。” “不会,你有能力的。我信你。” “她那儿不能去!”希亚制止。“到我这儿来!我需要个前台,就是那种什么事都可以帮我盯着的。你最适合了。我不用等到年第给你分红,我月月给你分红!” “嘿!跟我抢人啊?”薛雪不服气。 “哎呀,你们呢就别打她的主意了,她啊,是不会选你俩的。人家托育园的老板还在等着她入职呢!” “小瑜,你认识托育园的老板?”薛雪吃惊。 “我...我不认识啊,怎么了?干嘛都这样看着我啊?” “不认识,你怎么知道人家等着她呢?”希亚追问。 “我...我瞎猜的,我瞎说的还不行啊?你想啊,温贝的人品,但凡与她相处过的,都会觉得她很靠谱。好东西大家都惦记,好人嘛,大家自然也都会想着的。”薛瑜微笑,而后将头扭向窗外。 “你信她说的话?”希亚问薛瑜。 “不信。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肯定认识人家,不然她也不会这么说。” “温贝,你去托育园干嘛呀,你要知道,照顾孩子,可是很累的。再说了,你有证吗?相关的上岗证。” “有啊,我趁前段时间,考了育婴师。” “哦,看样子,你是铁了心要去别人那儿?”薛雪生气。“那儿香?” “也不是啊,单纯觉得与孩子相处比较轻松。你们别误会啊,真的就这一个原因。” “信你一回。不过说定了啊,到时候在那儿做的不开心,就回来。我这儿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着。”希亚爽快的说。 “谢谢,认识你这个小富婆,感觉真好。” 四百一十九 托育园的故事(1) 九月,夏的余热还没走完,秋的凉爽就已到来。中午热早晚凉的天起,是人们最容易生病的季节。“妈妈,我看好你呦!加油!”早餐时,小宝给我抛了个媚眼儿。 “臭小子,以后跟人讲话时候不许这样!”我喝了一口牛奶,“明天开始,咱们喝温牛奶吧?” “我不要!我一身心健康的青少年,喝什么温热牛奶啊?这要是被姜云与姜依依知道了,他俩不得笑掉大牙?您可别逗了!明天还是老样子,凉牛奶。” “我怎恶魔觉得这牛奶喝到肚子里,凉得有些受不了呢?” “我说老妈!您多大了?我才多大啊?要不这样的,明儿早上您热一杯牛奶自己喝,我的那份,我还是要凉的。” “你真的不用热?” “不用。”小宝回绝我,又偷偷瞄了我一眼,“老妈,今天如果有什么惊喜或者好玩的事情,一定会来与我分享哦!” “嗨!第一天上班,我很紧张的,只希望工作时候不要出了差错就好。哪还顾得上去替你发现有趣的事情呀?小宝,你说妈妈能做好这份工作吗?我都十好几年没上班了,心里有些发怵。” “放心吧老妈!我看好你呦!再说了,你可是我萧小宝的妈妈,你一定会很棒的,加油!” “嗯,加油!” 这家私人开设的托育园,前身是很久很久之前小宝小时候上的那家店,只是后来几经转手后,也不知道现在它的幕后主人是谁了。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总是,作为一名员工,好好做自己分内的事就好。 八点上班,我七点半就到了大门口。门还紧闭着,透过玻璃大门朝里望去,灯也还熄着,看样子,是没有人在里面。“园长您好,咱们这儿几点开门?” “阿姨一般七点一刻到,你到了吗?” “我在门外,里面好像没有人。” “稍等,我让阿姨给你开门啊。” 不一会儿,里面走出来以为面相非常和善的阿姨,她看上去有五十多岁。“您好大姐,我是来上班的,今天第一天。” “哎呀呀,你这个小嘴巴呀,真是甜哦,我一老太婆了,叫我阿姨就行!” “您不老,看上去也就五十岁上下吧,没比我大几岁。”我笑着,穿了鞋套,进去。 很快,楼上又下来一位更年轻的,难道她也是阿姨?“您好大姐,我是新来的员工,我叫温贝,您以后叫我小贝就行。” “你好呀,原来你就是那个大家最近这几天议论纷纷的人啊?” “嗯?”我好奇,看着刚才那个大姐。 “你呀,就不要拿人家开玩笑了,你看看她模样,一点都不像她们说的四十岁,这要是不说年龄让人去猜,顶多三十五。” “什么三十五啊?三十!”两位大姐开始争论气我看上去的年龄数字。 “其实我四出头了,”我腼腆一笑。 “温姐,您到了,欢迎啊!大家伙儿终于把您给盼来啦!”托育园的刘园长朝我走来,她热情的拿了一双室内鞋子,“换这个吧,咱们园里进来还是穿室内鞋比较好。” “谢谢。” “客气啦!这是我应该做的。”上次见刘园长她还挺严肃的,怎么这一次,竟这么的客气?“对了阿姨,今天中午的饭菜多准备几份,中午老板与他的朋友也会过来。” “行啊,放心。” “你们先去忙吧,我带温姐先熟悉熟悉环境。”说着,刘园长拉着我朝每间教室、办公室、储藏室、器材室一一转去。每到一个房间,她都会一一做介绍。 “园长,我应聘的托育员,好像不需要了解这些吧?我之前面试的时候好像...” “这些您早晚都要了解的,刚好今天您来的也早,我就都给您一一做个介绍,省的以后她们老师带你的时候,说的不全面。” “那太感谢您了。” “不用这么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走吧,现在带你去你今天工作的地方。” “呃?不在这儿吗?” “在一楼。一楼还有一间教室,”刘园长微笑着说。 “好啊。”我微笑,“不好意思啊,我刚上楼的时候,没有注意楼下,很抱歉,我以后会仔细一些地。”我心里很是担心,园长会不会因为我没有注意到楼下的教室布局而将我辞掉。 “温姐,您真的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的。” 我微笑。 “整个工作流程就是这样,目前你们找个班级还缺一个人手,等另外一个人手到岗,到时候你和主班老师一起在外面迎接孩子,今天的话,只好委屈你在室内接孩子了。” “没关系的,我总归要好好适应一下。小孩子要是冷不丁的一见到个陌生的老师,他们肯定也会惧怕。对了,我们班的那个主班老师一般什么时候到?” “快了,她们啊,基本都是踩点来,踩点走呢!”刘园长看了看时间。 “早啊!”正说着,外面来了一位员工,她长发披肩,个头高挑。“有新人啊?”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卡。 “温姐,这儿的配班老师。”刘园长的眼神里还透露着悲的信息给这位员工。 “哦!你好啊温姐,我叫张丽,以后叫我小张就行,楼上三班的主班老师。”张丽热情的与我握手。 “温贝,请多指教,”我笑着说。 “哎呀!借过借过!”两位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女生一起挤着进来。“我先打!” “我先来的,我先打卡!” “好吧!让你一回!快点啊!别墨迹,还有两分钟就要到点了!” “早上好!” “早上好!” “早啊!” “早啊!” 大家陆陆续续进来,她们动作娴熟,换鞋子,打卡,一气呵成。“早上好,宝贝!”大家起身,迎接第一个入园的小宝宝。她叫沫沫,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现在已经两岁半了。明年这个时候,她就要上幼儿园了。她被送来托育园的主要原因是她的爸妈觉得她最近有些小个性,需要到集体里好好练练性子。 “早上好,小丽老师。早上好,伊豆老师。园长早上好!”沫沫一一给她的老师打招呼,然后见到园长,又嘴巴很甜的与园长打招呼。 “早上好,沫沫宝贝!”园长蹲下身,带她到保健医生那儿给她检查口腔、测量体温。“一切正常,跟老师上去吧,宝贝!” 我所处的这个班级,是刚开设的,目前只有四个孩子。快到九点的时候,第一个孩子洋洋进来了。他哭的稀里哗啦。“怎么了洋洋?你看看,你们班新来了一位美丽的老师哦,快睁开眼睛看看呀,”园长温柔的哄着他。 “啊!啊啊!”洋洋只闭着眼大声的哭着。 “他要是不舒服,你就跟他妈打电话,我再把他接走!这孩子,一大早的发脾气呢!可能是闹肚子,还没缓过劲儿来。”洋洋的奶奶在门口与老师交流着。 “好的,洋洋奶奶,您别担心。要是真的情绪不好,到时候我们再联系他妈妈。”与我搭档的主班老师卡卡温柔的对洋洋的奶奶说。 四百二十 托育园的故事(2) “洋洋,不许哭!再哭,我就不理你了!”一把孩子送进教室,那个刚刚还笑脸相迎的卡卡,突然变了脸色,她严肃起来的样子好吓人。“睁开眼睛,告诉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说话!” “我...我肚子痛...老师,肚子痛,”洋洋泪眼汪汪的说。 “刚才奶奶在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你等着啊,我去联系你家长,让他们再过来接你。”卡卡拿着工作机,走出教室。“您好洋洋妈妈,是这样子的...那好,行,我先让他在大厅等啊,我们一会儿该上课了。” “洋洋,跟温老师再见,我带你去大厅等奶奶。” “老师再见。” “再见,小朋友,”我看着他,突然想起曾经小宝上托育园的那段日子,不知道他是否也是被老师这样对待的。哎!那一瞬间的感觉,真的很不美好。明明哄一哄就可以好了的,干嘛要凶巴巴的对待孩子呢? 由于保育员还没到岗的原因,我承担着保育员的大部分工作:分发食物、喂饭、清理卫生、带上厕所、哄睡...还好,只有三个孩子,如果多了,我想,我真的会手忙脚乱。 “温老师,温老师,”卡卡在教室门口小声唤着我,“孩子们都睡着了吗?” “都睡着了,”我看了看刚刚睡下的恬恬,“怎么了?” “你去吃饭吧,我吃好了,吃过后再过来。对了,你知道厨房与餐桌在哪儿吗?”卡卡小声说,生怕吵醒了孩子们。我摇摇头,表示不知,其实早上刘园长明明已经告诉我了,而且还带我去过。 “这个园长,怎么领新人呢!真是的!厨房在二楼消防通道边上,再往里走一点,有一个小隔间,那儿有餐桌。快去吃饭吧,忙了一上午,快去吧!”卡卡继续小声嘀咕。“对了,吃过饭要是时间早的话,你可以去外面转转,不一定非得到教室来,孩子们午睡要下午两点半才醒呢!” “好,谢谢你,卡卡。” “嘿,不客气,咱俩以后好好搭班啊。” “嗯嗯,”我猛地点头。真是一位有趣的女孩子。 卡卡,二十四岁,半年前刚入职到这个店里做主班老师。之前,她一直在一家私立幼儿园做主班老师的。据说,这儿的主班老师大都是从幼儿园出来的,之所以不在幼儿园工作下去,是因为幼儿园很麻烦,一来孩子太多,而来幼师可不单单只是教教孩子那么简单,她们私下要做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阿姨,您好,我来盛饭菜,”见一位阿姨再厨房门口的凳子上打盹儿,我本来是轻轻地走地,没想到还是把她惊醒了。“对不起啊,把你吵醒了。” “哎呀呀,不要这么客气啊,我就眯一会儿。我来给你打饭打菜。” “我自己来吧,您去休息吧。” “不用的,这是我该做的。”说着,阿姨先拿起了勺子,替我盛饭菜。“园长早上说今天老板过来吃午饭,到西安在都还没个人影儿,这老板啊,不愧是老板,难道还要闪亮登场是咋?” “嗯?人家老板一般都很忙的,估计是有事耽搁了,再等等吧。” “他们不来吃,这饭菜是要倒掉的。倒了多浪费啊,这么好的饭菜,哎...” “阿姨!我来啦!我刚才可听见你哀声叹气了哦,怎么?园长扣你工资了?”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我回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萧邦!”我惊讶,“你怎么来了?”我忘了自己手里还端着餐盘。 “怎么样,做了一上午,累不累?还适应吗?”萧邦关心的问。 “不累啊,就三个小孩,特别可爱。有一个小男孩,两个小女孩,哎呀,我跟他们处了一上午,心都要被融化了。他们几个小家伙讲话奶声奶气的,可好玩啦!”我激动的说,“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怎么来了?” “不止他哦,还有我们呐!”希亚扯着大嗓门。她的身后跟着薛瑜、薛雪、姜航和欧阳。“我们来陪你吃午饭。阿姨,把饭菜盛好端上来。一二三四五六,打六份。快点啊,我都要饿死了!” “你们这是?”我疑惑。 “怎么?很意外?” “温姐,早上没来得及告诉您,萧总,是这儿的老板。对了,还有姜总和欧阳,他们俩也有一部分的股份在儿。”刘园长微笑着说。“几位老板,请慢用,我先去办公室处理些公务。”刘园长把饭菜一一端过来,又将门掩上。 “你怎么不告诉我啊?那天在火车上,你俩装得真像!”我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大口吃起饭来。忙了一上午,当真是饿极了。十几年来,从没有一顿饭是像今天这顿一样吃起来香喷喷的。 “哈哈!送你一份大礼,要不是收了人家的封口费,我早就说出来了。哎呀,保守秘密这事以后你们都不要再找我了啊,心里有话憋着不说,真的是难受啊!”希亚也大口扒拉着饭菜。“咦!这菜烧得不错,你尝尝!” “我有啊,你吃吧!” “真的喜欢这儿?”萧邦看着我说。“等你熟悉了,以后你帮着我打理这家店。” “呦呵!有好戏哦!”薛瑜冲薛雪坏笑。 “看在没多少年活头的份儿上,你们这对儿孤男寡女什么时候二进宫啊?”希亚笑起来。“实在看不上他,郊区的大房子里还有个痴心的等着你呢!爽快的选一个!” “希亚!”我有些生气,“别乱说好吗?”我无心吃饭。“你这局布得真够周密的,你觉得这样耍我很好玩是吗?”我生气地质问萧邦。 “我?”萧邦原本一脸的开心模样,被我突然这么一问,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看向大家,像是再向大家求助。 “好了,温贝,他不是那个意思。这次啊,你可是真的误会他了。他做这些都是为了你,你不摘掉他为了接这家店,私下付出了多少心思。”欧阳替萧邦说话。 “就是啊,弟妹,别这样。认识我萧老弟这么多年,他的心思可全都在你身上呢。”姜航也附和着说。“这一次,他盘下这个店,可是下了血本的。” “你们赶紧吃饭,吃完了快走,一会儿孩子们午睡就该醒了,我还要工作。” “哎哎哎,不带这样的啊,我们可都是来给你撑场面的,我们...” “希亚,”萧邦打断她,“我们吃完饭就走了,放心,以后不会轻易到这儿来打扰你的。我知道,你不想让大家知道咱们这层关系,你放心,她们也仅仅只是知道咱们是朋友,并不知道咱们是...” “够了,萧邦!”我生气,端着餐盘起身,“如果你想让我在这好好工作,以后不要再过来了,尤其是上班时间。你这样,大家都会认为我是开了后门进来的。” “可不就是嘛!再说了,他就是你的,自己家的店,你怕什么?”薛瑜看着我说。 “你!”我无语,红了脸,生气的走开。 “吃完了?”阿姨笑着看着我。 “嗯,谢谢阿姨,你做的饭菜真香。”我将餐盘放入水池中,“阿姨,盘子我放这儿了,我先下去了,一会儿孩子们该起床了。”说着,我径自朝楼下走去。 四百二十一 托育园的故事(3) 回到教室,卡卡正坐在教室一角的小凳子上玩手机,见我进来,她示意我坐在她身旁。“听说你跟老板是朋友?” “算是吧,”我欲起身,“卡卡,你要喝水吗?我去倒。” “不了,你倒自己的吧。” “温姐,以后多关照哦!”前台小女生果果一脸笑意。 “我刚来,以后请多指教,”我笑着对她说。“我跟老板只是认识。” “嗨!我懂!我们都懂!” “你们?” “哦,呸呸呸,口误,纯属口误。我是说大家早都知道你跟老板是朋友,他去年接这家店的时候就告诉园长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轻易放弃这家店的。其实,这家店已经大半年没盈利了。按照萧总以往的办事风格,他早就把这家店盘出去了。你们关系一定非常好吧?不然他怎么月月亏着那么多钱还要把这家店开下去呢?” “你是说这家店一直亏损的?”我吃惊。 “是啊,现在生源很少,每月房租是大头,人员工资啊,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亏损状态已经持续大半年了。” 前台正与我絮叨着,突然园里的小广播里传出起床歌的律动。我忙放下水杯,朝教室走去。“下午好,孩子们,睡得香不香啊?”我蹲下身给其中一个小女孩穿衣。 “老师,你真温柔,像我妈妈一样,”她奶声奶气的说,还不时的打着哈欠。 悦悦,她的妈妈只存在于幻想中。她一出生就没见过自己的妈妈。她的妈妈在生她的时候因出血过多而亡。她一定还不知道,她的命,是她妈妈的命换来的。 “是吗?那悦悦的妈妈一定是个非常温柔、非常漂亮的妈妈呢!” “我妈妈很漂亮的,她是天使,她在天堂当仙女。” “哇!你的妈妈真棒。来,我们穿上漂亮的小鞋子去那边坐好不好?” “好,谢谢你,老师。” “豆儿!豆儿!怎么哭了啊?”三个孩子中的那个害羞的小男生,不知为何,突然无声的哭了起来,“告诉卡卡老师,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呜呜...呜呜,老师,恬恬坐错了小椅子,那是我的,呜呜...”豆豆委屈的小嘴巴一撇,看了实在是令人哭笑不得。 “哎呀,恬恬小美妞儿!你怎么坐了小哥哥的椅子呀?你看,这个椅子上贴着的是豆豆哥哥,这把椅子才是咱们恬恬宝贝的,来,咱们诺诺小屁股,换一下好不好呀?” “那好吧,老师,”恬恬一屁股坐在了贴着自己照片的小椅子上,“哭鼻子,不好看!”她冲豆豆挥着手。 “呜呜呜...呜呜呜...”豆豆哭得更伤心了,直到吃下午点心,他才停止哭声。“豆豆,今天班级里你是最可爱的小男生,咱们不哭了,好不好啊?等一下卡卡老师和温老师多给豆豆吃一些水果好吗?” 今天班级里最可爱的难生?没错呀,这话一点都不假,不过,班里今天就他一个小男生呐! “好啦,宝贝们。咱们现在开始上课啦!首先,我们要好好整顿一下纪律哦!我说一句,宝贝们接一句,并且将动作做到位,好不好啊?咱们班级啊今天新来了一位漂亮又温柔的老师,咱们拿出最好的状态来,给她看一看,好不好?” “好!” “好,预备。小手背背后!” “我就背背后!” “小脚并并拢。” “我就并并拢!” “小嘴巴,不说话。” “我就不说话!” “腰板挺挺直。” “我就挺挺直!” “很棒!表扬恬恬宝贝,表扬悦悦宝贝,表扬豆豆宝贝!表扬大家!小朋友们继续保持,我们现在开始上课啦!......”卡卡哄孩子,很有经验。她语速平稳,控场能力也很强。看来,之前她在幼儿园也一定是个很有爱心的老师。“宝贝们,今天的课到此结束,现在,请大家跟卡卡老师一起互动结束语,宝宝、宝宝再见!” “老师,老师再见!” “好啦,请正确搬自己的小椅子到课桌前,咱们坐坐好,乖乖等待温老师喊名字去取玩具。” “悦悦来选玩具啦......” “喝口水,你真棒,我第一次见你们幼师上课呢,真有意思。” “你之前不是做这行的?” “嗯,以前是在公司里上班的。” “怎么想着跨行了?” “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说吧。卡卡,你可以带我吗?我是说,我以后想好好在这一行做下去,你能多教教我吗?” “没问题啊,不过这行其实也没什么难的,主要就是孩子得时时刻刻盯着,不能在园里发生任何意外。” “意外?你是指?” “比如孩子之间争抢玩具,比如有的孩子喜欢动手打人,就像上面那个班的沫沫,别看她年龄小,她最喜欢打人了,好几次大课堂坐在她身边的孩子总是莫名其妙的哭,后来我们看监控才发现,原来她喜欢悄悄地掐人。豆豆都被她掐哭好几回。” “啊?” “这都算意外啊。有的家长好说话,确实是我们照看不周,道个歉就完事了。大部分家长,是不能接手自己地孩子在园里隔三岔五被欺负的。咱们班级现在孩子少,咱俩能看的过来。上面那个班级,整天被投诉。”卡卡说着又喝了一口水。 “那要是被投诉了,会怎样?” “不怎样,园长出面个主班老师一起跟家长道歉。哎,现在的孩子,难看着呢!个个都是家里的金疙瘩蛋蛋,你说这孩子在家里难道就不会磕了碰了?有的时候,遇到那种难缠的家长,孩子在园里被蚊子叮了一下,都得给他们赔不是。” “天哪!那,干菜豆豆哭,他家长会来问吗?你看他那眼睛,现在还红肿着呢。” “可能会问吧!嘘!”卡卡让我小点儿声音。“他们中有的会跟家长告状的,咱们以后说话小点声儿。” 我笑了下。 真是隔行如隔山。看样子,我要学的,还很多很多。 “宝贝们,现在是放学时间啦!卡卡老师先去外面看看,都有谁的家长过来接了,请你们耐心等待哦,我叫到名字的宝贝到我这边来,”说着,卡卡开了教室门朝外望去。“恬恬宝贝、豆豆宝宝,背上小书包,跟我来吧!你看着悦悦哈,然后玩具收起来放回玩具柜。” “好的。” “悦悦,放学谁来接你啊?” “我爸爸,”她停下玩拼图的手,又想了想,“或者我奶奶。” “那我们来猜一猜,看看今天是谁来接悦悦宝贝,好不好?” “好,我猜是奶奶。” “那我猜是悦悦的爸爸。” “我会赢的!” “悦悦,奶奶来了,跟温老师说再见,咱们回家啦!”卡卡在门口喊悦悦。 “悦悦一脸得意,老师再见。” “再见,宝贝。” 所有孩子走完,我开始按照卡卡上午的吩咐,清洁整间教室。清水一边,消毒水一边,然后再次清水一边。床、玩具、各种看得到的柜子、桌椅和地面,任何死角都不放过。 “辛苦你了,温老师。”我刚做好卫生,卡卡老师从外面走进来。“哎呀,累一天了,还得做孩子们的相册,你搭把手呗!” “行。” 四百二十二 托育园的故事(4) 卡卡从隔壁房间抱了许多的彩纸、相册,还有很多刚塑封好的孩子的相册。“这是什么呀?” “孩子的成长手册,以前在幼儿园的时候,都是拿给家长做的,没想到托育园里都是老师做,哎,你说照顾孩子一天都够累的了,孩子走了,还得做这些,真是够够的!” “你很累吗?”哦好奇的问卡卡。 “难道你不累?” “我?”我内心除了好奇没有别的,大概是今天第一天上班,我满心都是欢喜与好奇吧,身体多少是有些酸疼,但心里觉得开心极了。“一点点而已。”我笑着对卡卡说。 “好吧!你体力可以!温老师,你要不取个好听的名字吧,我每天这么喊你,总感觉怪怪的,比如我的本名就不叫卡卡,卡卡只是我在这儿一个称谓。” “那你叫?” “刘翠。哈哈,是不是很土?” “不不不,爸妈给的,总归都是好的。”我思虑,“我想不出叫什么名字好听啊。” “凉凉,怎么样?” “理由?” “最近有首歌可好听了,你听过没有?凉凉。” “好吧,那我就叫凉凉吧!”我看了一眼看看,“卡卡,这个怎么贴?你教我一下就行。” “我剪好的照片,你先将每个孩子的分开,然后找到对应的相册,就这样一贴,然后再用这些小贴画把每张照片的装饰一下就好。你看,像这样的就行。”卡卡翻开其中一本相册的一页给我看。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那我开始贴喽?” “凉凉,之前的工作为什么辞掉啊?”卡卡低头剪照片。“做的不开心吗?” 她这么一问,倒把我问住了,我不知该如何开口说与她听。一来,与她还算不上能说得上知心话的人,二来,同事之间,其实没必要说那么多。我看着专心剪照片的卡卡,她这么问,一定是随口问的,并不是有心的。“接送孩子,上班时间有冲突。”我笑了下。这样的理由,因该最合适不过了。 “你说女人结婚到底好不好啊?你的婚姻幸福吗?”她再次发问,很认真。 “我?”我该怎么说,难道要我告诉一个仅仅相处了一天的同事我是离异的?不,我不能这样说。她看上去实在是单纯极了,我不能给她灌输婚姻里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一面。“结婚挺好的啊,我很幸福。” “你老公是做什么的?我看你保养的真不错,你家境一定很富裕吧?” 我笑了笑,“你哪家狗仔队的?” 她见我笑,想必是意识到了自己在窥探新同事的隐私,“对不起啊,我不该问这些的,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对你很好奇而已。” “没关系,反正该你知道的早晚都要被你知道的。” “哈哈,你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呐!” “是吗?”我又冲她笑起来,“你也很有趣哦。我觉得你很有爱心。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呀?” “我在幼儿园做老师。后来觉得在幼儿园太累了,就出来了。反正我也不是编制的,到哪儿都是打工,同样的工资,哪儿轻松就去哪儿呗。这儿目前看,还比较适合我,所以我会在这儿做下去。” “幼儿园很累?” “当然!抽你这眼神就知道你没接触过幼师吧?” “没有,认识你之前我身边还没有哪个朋友是做幼师的。” “千万不要劝亲朋好友去做幼师。很累的!我们每天除了教孩子,还得做环创,不定期的做各种主题的环创。还有啊,大扫除的时候,更累。这也就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人与人之间不友好。你看似那俩人笑脸相迎的,其实私下,她们不知为了个优秀称号争抢成什么样子呢!太累了,心累!所以我就出来了。” “不会吧?我一直以为幼师是最幸福的职业。” “哈哈!想象中的幸福。其实很悲催的!”卡卡放下剪刀,“你们之前的工作环境怎么样?” “挺好的呀!” “我是说人与人之间。” “呃,也还不错。我当时在的那家公司,大家对我都很照顾。” “那还不是你人好,你人不好,大家都想着坑你呢!” “或许是吧,”我笑了下。 “嘿!还真会顺着话往上去呀!交个朋友呗!” “好呀。” “呦呵!卡卡老师真是会带新人呢!这就让新人亲自上手了?”园长走过来。“怎么样?一天下来,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困难,有的话说出来,大家都会帮你的一起度过难关的。” “谢谢园长,暂时还没有。大家对我都很好。”我起身,看了看卡卡。她一脸笑眯眯模样。 “那行,看样子卡卡是个很不错的主班老师,会带新人哦,加油!” “谢谢园长。”卡卡起身。我们俩看着园长离去后又再次坐下来。“差不多了,今天就先做这些吧,剩下来的改天空了再做。该下班了,收拾收拾,回家。” “啊?这,这就走了?” “不然咧?你打算在这儿过夜吗?”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咱们相册还没做好呢,这样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啊?工作是做不完的。就算你今天做完了,明天又会有新的工作派过来。听我的,走吧,下班!” “那,那好吧。” “明天见哦凉凉。” “明天见,”托育园门口,我与卡卡挥手道别。 这家店,距离我家,其实不算远,目测也就一千米吧!我不打算乘公交车,也不打算刷卡骑车。从店里突然出来,一看见自然光,一下子全身竟酸痛起来。“哎呦!”我右手捶打着左肩膀,一会儿又换左手捶打着右肩膀。“好痛。”卡卡说的没错,这么几个孩子,一天下来,我就累成这样子,可见幼儿园里的老师们,一个班级几十个孩子,她们得多累。真是没有处在其位就感受不到其苦啊。 “小贝!”十字路口,一辆黑色的轿跑亮着双闪停在那儿。“上车。”萧邦探出头。 “你怎么来了?不是跟你说不让你过来了吗?被同事看到多不好。”我四下环顾,确定周围没有同事,忙上车,关紧车门。 “中午的事,我想跟你解释一下。” “不用解释的,我知道你这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萧邦,”我看了他一眼,“听说这家店一直都亏损。其实你完全可以转出去,这样还能及时止损,你没必要这样做的。” “我知道。” “那你还?” “系好安全带,带你去见个人。” “谁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闭上眼,睡一会儿吧,到地方,我会叫醒你的。” “好吧,一天下来,还真有些累了,”我伸了个懒腰,将包包放在双腿上,闭上眼。 四百二十三 所以,那是生活 “真是笨手笨脚的!去去去!站一边儿去!”小暖的婆婆赵姨不知怎的,最近对小暖是百般挑剔。无论小暖做什么,说什么,她都觉得小暖有问题。 是啊,当一个人你认定你有问题的时候,无论你如何做,你都是有问题的。就像一个不喜欢你的人,无论你为其付出多少,他都不会喜欢你。 婚后的生活,对小暖来说,谈不上美好,也说不上糟糕。她觉得她和她的丈夫之间的感情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家里唯独令她不满的是她那个喜欢挑刺儿的婆婆。 虽说夫妻俩的感情与婚前比,没什么区别,但偶尔小暖还是能感觉到她常常处于被动地位。她总觉得,她与她的丈夫之间,像是隔着什么似的。可是,那究竟是什么呢? 算了,还是不要多想了吧!好好备课,下午有一堂公开课,得好好准备。“温老师,你准备得怎么样了?”负责教务的校长突然出现在小暖身后,原本一心一意备课的小暖,被吓了一跳。“哎呦!妈呀!” “实在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校长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 “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是校长,我有一点不明白,”小暖欲问。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不明白的就不要问了,实在想知道,回家问自己当家的去哈!”校长笑了笑,“再看看,好好准备下,争取这堂课能被评为优质课。” “谢谢校长。”小暖目送校长离去后,她深呼吸,微闭双眼,又伸展了下上肢。 “欸,小暖,校长找你啊?”平日与小暖相处的很好的王老师抱着书本走进来。“他找你有事?” “什么都没说,就问我下午的课准备的如何。” “真是搞不懂这个老头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哎呀,站了两节课,小腿儿好酸啊!”王老师弓着背捶打着自己的双腿。“今天课堂上,那俩学生头头儿捣乱,差点气死我。我就差上去跟他俩开撕了!” “你是说咱们班的那俩拆二代?” “不然咧?”王老师扭动着脖子,晃动着腰。“真是搞不明白,我们寒窗数年,然后又勤勤恳恳工作,到头来,混的不如一个小屁孩儿。真是没天理了!” “算了,咱们为人师表呢,就不要跟孩子一般见识了。青春期的孩子啊,最难管教了。我跟你说啊,咱们整天面对着一群熊孩子,我都不敢生小孩了。” “怎么?怕自己生的还不如这帮熊孩子?” “嗯。” “你想多了!你们家条件可以,孩子又有人带,怕什么。要是我,我恨不得多生几个呢!就算是你不管,你老公,高干子弟出身,又是优秀的jc,他肯定不会不管孩子的。” “你不知道,他很忙的。我说了不怕你笑话,我们一天天的,都很难见得到面。他整天加班,总是有加不完的班,出不完的差,还有抓不完的坏人。你说好好的人,干嘛要去铤而走险犯罪呢?这不是害人害己吗?”小暖双手一摊,后背靠在椅子上。 “说真的,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我可告诉你啊,你怀孕了,可是高龄产妇,要当心的。”王老师继续捶打着自己的肩膀。 “有时候我也想快点生,生完了也算是了了自己的一桩心愿。可是,我自己一个人,没办法呀。我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他了。每天下班回到家,家里来回转悠的那个人永远是他妈。今早我俩还差点吵起来。” “啊?”王老师停下,将椅子往小暖方向挪了去,“为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莫名其妙的把我说一通。最近一段时间,我感觉她经常挑我刺儿,不是这个做的不好,就是那个做的不行的。今早我在那儿晾衣服,她说我太磨蹭。可是,我一直都是这样的脾气和性格啊。就算是嫌弃我磨蹭,那之前怎么不早说呢?现在说,是要逼着我离婚吗?” “你那个婆婆啊,一辈子使唤别人习惯了。你还记得你们结婚那天吗?她可是先领着你俩敬完了她所有的亲朋好友,才去敬你娘家人的。她那个人啊,看上去就很强势,不好相处的。得亏你大度,不怎么跟她计较,不然啊,哎,要是我,早跟她干好几回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最近是怎么回事,我跟你说啊...”小暖私下瞅了瞅,没人,她凑近王老师的耳朵,小声嘀咕。 “啊?!”王老师听完,吃惊地大喊。“那她估计是想抱孙子想疯了!你是怎么发现避孕药被换掉的?” “就是上次我手机忘家了那次,你还记得吗?” “我的天!这个老妖婆,真的是,你们的房间她可以随便进出?” “白天随便进出也就算了。有时候大半夜的她也会悄悄进去给她儿子盖被子,”小暖蔫儿蔫儿的说。“你说她儿子那么优秀,为什么这么大年龄才结婚啊?之前我一直觉得我和我爱人之间像是隔着什么似的,后来发现是这样,我心都凉了。” “你家那位知道吗?” “有的事情知道,有的事情不知道。比如我的药被换了,他就不知道。就算我说了,他也不信。不过,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我们之间那个的时候,一直没有任何避孕措施,可是我到这儿也没任何动静,你说我不会是不孕不育吧?”小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呸呸呸!瞎说什么啊?你们才结婚多久啊,再说了,就算是结婚很久,也不是说怀就能怀得上的,你当是母鸡下蛋呢?”王老师瞥一眼小暖,她见小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又安慰道,“这种事情,不要着急,顺其自然就好。就算是一时半会儿怀不上,也不要给自己和他太大压力,更不要一口就认定自己身子有病。孩子来了是缘分,孩子不来,说明时机还没到。” “我姐就是结婚好几年之后才有孩子的。” “你看你姐心理素质多好,她婆家人指不定也对她说三道四呢!” “谁说不是啊,那时候我妈都着急了,给我姐开了好多中药。” “你姐喝了?” “她悄悄地全扔了。她自己认定自己没病,不需要苦哈哈的吃药。再说了那时候她们好像一直都避孕呢。” “所以啊,这点,你得向你姐好好学习。不过有一点啊,你姐好像结婚挺早呢,我记得她生孩子时候才三十多一点?” “嗯。” “你呀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好好准备你下午的公开课吧!” “好吧!哎,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备课!”小暖大吼了一声,“啊!加油!” “你!吓死我了!”王老师瞪了一眼小暖。 四百二十四 所以,那是生活(1) “同学们,今天的课到此结束,谢谢大家!”小暖向后移了一步,面对着学生,微笑,“下课。”铃声响起时,她说出了下课那两个字。 掌声响起来,小暖的学生们虽然调皮,但也很暖心。见听课的领导们一一离开走远后,他们突然围住小暖,“老师,你真牛!” “讲的不错!表扬!” “要是平常也画着小淡妆,温柔的讲,估计我的成绩早飞上天了!” “嘿!你这个臭小子,说什么呢?”小暖瞪了他一眼。“上午是不是又气你们王老师了?还有你!”小暖突然又看向另外一个捣蛋的孩子。“你俩是不是又在王老师的课堂上搞小动作了?” “哎呀!没有的事!老师,你听谁瞎说的?我们可都发过誓的,我们这学期要做好学生,只好好学习,其他一概不敢。”一个学生一脸坏笑,凑近小暖,“老师,嘿嘿,温柔又漂亮的老师。” “什么事?说。” “听说您家那口子是省厅的jc?” “不知道。还有其他事吗?有没有不会的题?” “奥,没有没有,我们都会了,这节课,我们听得可认真了,都会,都会了。” “注意点啊,不要瞎打听老师的私事,与学习无关的,一概不许过问。”小暖整理好教材,抱着教材往办公室走去。 “啊!吓死我了!好紧张啊!” “提前恭喜你啊,小暖。听说你的这堂课,好评如潮啊。” “哪里哪里,以后还得好好跟您学习。” “咱俩就不要客气啦!走,出去逛逛,然后再回家。” “哦,今天就算了吧,我得早点回去,我老公今天出差回来。”小暖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对了王老师,我刚才批评了那俩熊孩子,后面再发现他们课堂上捣乱,跟我说,我有招治他们。” “呀!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觉啊。一说起自己出差的老公要回来了,你瞅瞅这满脸的红润,行啦!回去小聚吧!都说小别胜新欢,晚上可得悠着点啊!”王老师拍了了小暖的肩膀。 “说什么呢!”小暖听后,脸发红,滚烫滚烫的。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晚霞染红了天际,就连映射在高楼大厦上的光晕也都是红的。“小暖!”小暖正在往地铁口处去的人行道上走着,后面突然有人喊她,她回眸,笑起来。“这么早就到啦?” “上车!”小暖的老公穿着便装,留着板寸,笑起来像个大男孩。他指着摩托车后座,“小心,戴上头盔。”婚后,小暖的老公入手了一辆心仪已久的机车,它是他小时候就有的梦,终于在他婚后,它被他收入囊中。 “好开吗?” “相当好开啊。我其实上午就到家了,想着你下午有公开课,就没联系你。” “为什么啊?”小暖大声问。 “怕你想我入迷,上课再走了神!”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我说我实在是太想你了,就早点回来了!”小暖听后,搂进了他的腰。“抱紧,我要加速了。” 电梯口,小暖有些不太想上去。“老公,”她叫住他。“咱们今晚出去吃饭吧?就咱俩,行吗?” “为什么啊?这都到家了。妈妈午饭后就去超市买晚上的食材了,对了,爸爸今天过来,这会儿应该也在家里了。” “好吧!”小暖把手递给她的爱人。“哎,脖子好酸。”电梯的轿厢里,小暖来回转动着自己的脖子。 “晚上我给你揉揉,”他凑近小暖,轻声再小暖耳边呢喃。 他太想亲吻小暖了。他差一点就得逞了。突然电梯响了。“怎么这么老半天啊?快点进来,饭菜都要凉了。你的胃不好,不能吃凉的。小暖,你也麻溜点!”小暖的婆婆一把牵起自己儿子的手,又回头叮嘱小暖。 尴尬至极。他抓耳挠腮,脸羞红。“妈妈怎么还去电梯口等咱们了,都被看到了!丢死人了!”小暖和他到洗手间洗手。两人嘀嘀咕咕。“这有什么啊,她又不是外人,是咱妈。快点出来吃饭啊。” “你先出去,省的咱俩一起出去被看到,妈又啰嗦。”小暖往手里挤了许多洗手液。她故意拖延时间。 “好吧,你真是个贴心的好媳妇。”他又有了想要亲一下小暖的冲动。 “儿子!干嘛呢!儿媳妇!出来吃饭了呀!” “来了,妈妈!”小暖回应道。“快出去啊!”小暖湿着手,往外推自己的老公。“啊!烦死了!”小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莫名其妙的毛躁起来。 “儿媳妇呀,你多吃点这个呢!这个菜好吃的。羊排汤也要多喝一些,暖身呢!” “谢谢妈妈,我自己来就行,”小暖见婆婆已经将自己的碗拿了去盛汤,她忙起身。 “家务事啊,不要你操心。妈妈我在这儿,就是照顾你们小两口日常起居的。你们上班都忙,可是,小暖啊,这个,”婆婆欲言又止。她用胳膊肘戳了戳自己的老公。 “你们年龄也都老大不小了,有没有那个生孩子的打算啊?”小暖的公公小心翼翼地问。 “早呢,爸爸。我和小暖才刚结婚,最近又都在忙。生孩子地事情不着急。有了就要,没有更好,我和小暖正好可以多过几年二人世界。” “二人世界有什么好过的?家里有个孩子还是热闹些。我啊,最近总是觉得孤单,你刘姨你还记得吗?她女儿上个月刚生了一个孩子,哎呦,真是可爱啊。喏,你看,刚给我发来的孩子的照片,你们看看,这小孩子,多可爱啊。”小暖的婆婆放下筷子。“我就在想啊,要是你们俩的孩子出生了,咱家的宝宝指定比这个还要讨人喜欢!你说,是不是啊,小暖?” “啊?”小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公,她此刻多想他能帮着自己说上一句话啊,这样她就不觉得婆婆是在逼迫自己一个人了。“啊,是,妈妈。”小暖又低头吃饭。 “这样的,我刚才跟你爸爸商量了,明天起,你爸爸也不走了,我们俩负责照顾你们俩,你们呢,什么都不用干,除了上班,回家就给我造人,无论如何咱们家在明年国庆节前都得添丁进口。咱不能落后了呀,是不是小暖?” “嗯。” “赶紧吃吧!小暖,多喝汤,这个汤也好喝的,大补。来,妈妈再给你盛一碗。” “哦,我吃饱了,妈妈,您快吃饭吧,我真的吃饱了。” “再来一碗,多喝身体好,身体壮,来年给妈添个大孙子啊!” 小暖羞红了脸,很是不好意思。 四百二十五 所以,那是生活(2) 卧室里,灯光昏暗,关洋早早就洗了澡,换上了睡袍,他侧躺着,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遥控器,他正在看自己喜欢的军事节目。“我去!漂亮!小暖,你快看,这把q,怎么样?” 主卧的洗手间,小暖穿好粉嫩色的睡衣从里面走出来,“你真是个直男。认识你这么久,除了这个台,好像电视都不会放别的台了。这些离我们的生活都太远了,换个综艺节目看吧,我不喜欢这些。” “综艺节目有什么好看的?保家卫国的好男儿才值得大家去追捧。”关洋看都没看一眼小暖。 “好看吗?我新买的睡衣。”小暖站在床头一侧,问关洋。 “好看,好看,”关洋眼里全是电视,根本没有扭头看。 “我说大哥啊,你压根没瞅我一眼,好吗?”小暖有些生气,径自走去,关了电视。 “哎呀,真的好...”关洋看着刚洗完澡换好睡衣的小暖,他突然脑子缺氧一般,脸红红的,他的眼里,充着一股浓浓的爱意。“好看,”他像个小猴子一样,一下子就蹿到了床尾。 他一把抱起小暖,“哥来了,我的女人!”他将小暖压在身下。 “啊,你小点声儿,”小暖害羞的笑起来,“门锁...”小暖的嘴巴被关洋的嘴巴堵上。她的双臂紧紧搂着关洋的脖子。 “儿子,媳妇啊!”关洋的妈妈突然推门走进来。“哎呀呀!我什么都没看到!没看到!”关洋的妈妈忙背过身,她的手里抱着许多关洋和小暖的衣服。“那个,这是你们的衣服,干了,我都叠好了,我放柜子里了啊。”她闭着眼,推来衣柜门,一股脑儿地将衣服全部塞进去。“门...没锁,没锁。” “告诉你爸妈,明天让他们回家!不要在这里!烦死了!丢死人了!丢死人了!!”小暖将头埋进被窝里,一面嘟囔着吗,一面狠狠的掐着关洋地胳膊。“我早都受够了!” “对不起,对不起,这次我真的把门所好了,不信你可以亲自去检查。”关洋光溜着身子,想要再次爬到小暖身上。“就不要生气了嘛!” “我被吓得早没了心情,改天吧,走开!”小暖探出头,想要穿睡衣。 “哎呀,不要这样嘛!好不好?我们都好久没有那个了,老婆,媳妇儿,小宝贝儿,亲爱的...” “我真的没心情,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我觉得你妈就是故意的!什么实花不能送衣服?非得现在过来?她肯定是在外面听墙角呢!” “过分了啊,温暖,妈妈都是为咱们好。你不可以这样说她。” “我哪有?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要不相信的话,你现在就悄悄地走到门口,去开门,你看看,她是不是在听墙角?”小暖生气,将身体背过去。 “我还就要证明给你看,妈妈她不是那样的人。”说着关洋悄声走到卧室门口,“看!”他猛地打开门,瞪着小暖,“是在吗?有人吗?没有吧?给我道歉!” “你回头看,”小暖满脸怒气,猛地一拉被子,蒙住头。“关洋!我讨厌你!啊!” “不是,妈,您老人家大半夜地不睡觉,你在这儿杵着干嘛呀?啊?”关洋一脸生气。 “我...我内积,去方便,去方便,这不刚好走到你们门口嘛!你小子,真是的,睡个觉还脱个精光啊?怎么跟小时候一模一样?赶紧穿上衣服去!别着凉了。”关洋的妈妈说着,朝卧室走去。 “反了,”管关洋生气。 “啊?” “您不是去洗手间吗?方向反了。” “奥,那什么,我刚才上过了,正要回去睡觉。你们也早点睡啊。明早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早点睡吧,妈。”关洋关上房门,反锁。他咬牙切齿,攥紧了拳头,他狠狠举起拳头朝墙面砸去,只见拳头停留在半空中,他又抬起头,一脸坏笑模样,朝小暖走来,“媳妇儿!我的好媳妇儿!睡了吗?咱们聊会儿呗!媳妇儿......” “聊你妹啊聊!滚!”小暖一脚踹到关洋的要害部位。 “哎呦!哎呦!”关洋紧捂着,疼得满头大喊。 “你怎么了?老公,你别吓我啊!我害怕,要不要打急救电话啊?我现在就打,你等着啊!”小暖着急,忙下床去拿手机。 “不要,”关洋近乎虚脱,“容我缓缓,不要。扶我一把,我躺下,哎呦...” “对不起啊,老公,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才只是太生气了,我没想到会踹到你的...你的...”小暖说着,突然眼睛嗒嗒嗒的掉起眼泪。“老公...” “哎呀,小样儿,没事。我好了。”突然,关洋像个没事的人似的,他一把搂过小暖,将小暖扑倒在床上,“别动......” “你真的没...” “我装的,嘿!” “你!” “不许动......” 穿好睡衣,小暖依偎在关洋的怀里,“我刚才是认真的,你可不可以让爸妈回去一段时间啊?我就想家里有咱们两个人,我觉得他们在,很多事情,不方便。” “什么事情?”关洋坏笑着看着温暖。 “你说什么事情?”温暖用拳头轻轻捶了一下关洋的z胸口。 “哎呦!痛!” “再装!我真的下力气了啊!”小暖瞪了一眼关洋。“老公,拜托你就跟爸妈说一声吧,咱们从结婚到现在,没过一天二人世界。就连度个蜜月,都是一家四口到海边。你就让他们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好不好嘛?” “好好好,听你的,我明早就说,行吗?” “真的?” “真的,快睡吧。明天上午还有课,别顶着熊猫眼去上课,被学生看到,笑话你。” “他们敢!谁敢笑话我,我让我老公抓他!” “哈哈!我是为人民服务的,不是祸害人民的。快睡吧!”关洋灭了灯,搂着小暖睡去。 “太阳山屁股啦!快起床啦!儿子啊!媳妇啊!赶紧起床啊,吃早饭了!”关洋的妈妈一遍又一遍的在门外喊着,还时不时的过来敲敲门。 “来了,妈妈,”关洋揉着眼睛,看了下时间,“才六点半啊。”他又躺下,抱着小暖继续睡。 “你出差的时候,妈六点准时过来敲门,”小暖迷迷糊糊的小声嘀咕,“我自从嫁给你,就没睡过一个懒觉,呜呜,真是悲催...” “咱不理她,继续睡,”关洋紧紧抱着小暖。 “儿子!媳妇!起床了啊!饭菜都好了,赶紧的!都那么大人了,怎么都还跟个孩子似的,快点起了!”关洋的妈妈继续大声喊着,还’咚、咚、咚’的敲着门。 四百二十六 所以,那是生活(3) “来来来,紫薯,玉米,奶酪馒头,肉包,还有油条!”关洋的妈妈一脸笑眯眯模样,“小暖啊,碗给妈,妈给你盛粥。今儿的血糯米粥啊,我可是四点钟就起床给你熬的,黏黏糊糊的,好喝呢。等下啊,你多喝几碗。” “谢谢妈,其实您不用这样的,真的,早上您可以多睡会儿。早点简单吃点就行。”小暖接过碗。 “那不行!你们工作都是费脑子还透支体力的,顿顿都得吃得好一些。不然,你们身子熬出毛病了,我这个当妈的,心疼啊!”说着,她又大声吼了自己老公一嗓子,“没长眼啊,把碗拿过来!你说说你这个老头子,顿顿吃啊喝啊的,一点贡献都不为家里做,有什么用!” 这话,深深的扎着小暖的心,仿佛这话是说给小暖听的一样。 “我爸爸退休金高啊,这家里吃的用的,都是爸爸的工资买的。妈妈,您一辈子就爱打压我爸爸,这到老了,让他耳根子清静清静吧,行吗?” “你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不听妈妈的话了?嫌妈妈嘴巴碎了?” “没有,我哪敢啊!”关洋又闷头吃饭。 “暖啊,妈就这么个人,平时风风火火、大大咧咧惯了,你不要嫌弃啊。”小暖的婆婆一脸不好意思,“昨晚,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推门进去的,那个,以后妈尽量注意啊,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的妈妈,都是一家人。您平时这么细心的照顾我和关洋的日常起居,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呢?是吧,关洋?”小暖用手戳了戳关洋。 “啊,就是啊,妈妈,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关洋支支吾吾,看了看小暖,又看了看自己的爸妈,“是这样的,最近啊,我和小暖工作都不太忙,我们俩...我们俩决定,”他正说着,只见小暖狠狠的踩了一下自己的脚,他就差哎呦一声了。“是我,我决定让给你们放个假,你和爸回家呆一段时间,休息休息,等体力恢复了,到时候过来抱孙子,您看,成吗?” 关洋的爸爸看着关洋的妈妈,关洋的妈妈死死的盯着关洋,“你的主意?还是你们俩的?” “我,我自己的,”关洋怯怯的说。“妈,您别误会,我和小暖也都是成年人了,我吧,我一辈子都没离开过您和爸,我现在结婚了,就想自己跟着媳妇俩人试着过一段日子,您看,您和爸...” “你嫌我?呜呜呜...”关洋话还没说完,只见自己的妈妈突然大哭起来,“你真是翅膀硬了啊,这么点大就开始嫌弃我了,呜呜呜,老关,你家的后啊,你得为我做主!他嫌弃我!” “没有,没有!关洋,你说什么呢!爸妈哪都不去,就在这儿跟咱们一起住。”小暖见自己的婆婆泪流满面,忙起身去安抚她,“妈妈,你别这样,等下我好好说关洋。您和爸爸就住在这儿了,儿子的家,永远是你们的家。好吗?别哭了啊!” “暖啊,还是你贴心,你真是妈的小棉袄!那什么,吃饭吧,妈不哭了啊,”说着,小暖的婆婆一抹眼泪,拿起玉米啃起来。 “这?”小暖一头雾水,不知所措。她看着关洋,向关洋投去求助的眼神,关洋叹气,瞪了她一眼。“吃饭,妈妈,您多吃点,”她又坐回去,夹了半根油条闷头吃起来。 “猪队友!真是猪队友!你比猪还笨!”送小暖去学校的路上,关洋一直絮絮叨叨,叨叨了一路。“我妈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你说说你,这眼瞅着马上都要成了,你这发什么菩萨慈悲心呢?你这么一哄,好了,她是不可能回去了。二人世界啊,从此与咱们无缘了!” “我...我一看见她哭成那样,我这心里就难受,我舍不得她哭嘛!”小暖一脸憋屈,“我哪知道她那么会演戏啊!真是的,妈妈怎么能这样呢?以后我再也不相信她了!太气人了!” “你呀你,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在人间这么多年的,哎我说,你们同事会不会都觉得你很傻啊?” “没有啊,不过我的学生倒是经常暗算我,上次还有个小屁孩算计我呢!气死我了!” “你呀,算了,不说了!” “你都说我一路了,也该让嘴巴休息休息了。老公,”小暖看着关洋,“我们的二人世界真的要泡汤了吗?” “差不多吧,”关洋看着小暖,一脸严肃,“别这么瞅着我,瞅我,我也是没办法了。” “哎!那好吧。妈妈心眼儿也太多了。她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呢?哎...”小暖失落的低下头。 关洋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小暖,那一刻,他心里又生气又想笑。气自己的妈妈算计小暖,笑小暖一副慈悲心肠用错了地方。等红灯时候,他看着小暖,心里心疼极了这个善良的傻媳妇。 “晚上有没有自习?” “今天没有,你快去单位吧,再见。” “那下班我过来接你。” “不用,你去忙吧!我先进去喽?” “再见。”关洋向小暖挥手示意,见小暖快要进校门,他突然大喊,“媳妇儿!”只见小暖挺驻足,回眸。“爱你!你的愿望不会落空哦!开心点!” 小暖笑着向关洋挥手。 “早啊,小暖!”王老进来,她披着头发,手腕上戴着头绳。 “你早上洗头发的习惯已经持续了快十年了吧?晚上洗澡的时候洗多好啊,还省得再开热水。” “我晚上的时间很宝贵的,你看啊,得做家务吧?得辅导我儿子作业吧?得跟家那口子絮叨孩子的当日表现吧?你说,我哪有洗头的时间?”王老师扎着头发,“我啊,只有儿子被他爸送去学校后,才有时间洗头发、吹头发。不像你,时间充裕的用都用不完。对了,昨晚过得很滋润吧?” “哪有,”小暖一脸害羞。 “小样儿!看你那俩像熊猫似的黑眼圈儿,就摘掉昨晚一定缠绵了很久。” “嗯?黑眼圈?哪儿呢?”小暖忙拿出镜子,照了照,“还真是有一点呢!哎!” “怎么?小别胜新欢的滋味,爽吧?”王老师一脸坏笑。 “一点都不爽,”小暖将镜子放进包里。“你只猜对了一半。本来昨晚是不用熬夜的,今早也不用早起的,都怪我婆婆,真的是,她总喜欢搅和我们俩,怎么办?”小暖向王老师投去求助的可怜小眼神儿。 “干嘛啊?不要这样啦!我可没办法!”王老师低头看教材。 “谁说你没有,你有的,传授一些经验呗,”小暖腻腻歪歪,“我请你喝一个星期的奶茶。”小暖见王老师不为之所动,“半个月,不能再多了。” “成交!”王老师突然将教材合上,一脸坏笑。 “你!”小暖无言以对。 四百二十七 所以,那是生活(4) “哈哈!”电话里,小暖给我讲了王老师给她出的馊主意后我笑得差点岔气。“别,别,千万别那样,你婆婆其实就是管家管习惯了,你喝关洋突然让她闲下来的话,她会病的。” “我才不管呢!”小暖矫情的说,“一会儿到家我就让关洋这么跟他妈妈去说,你都不知道,早上他妈演戏演得的逼真,真的是不混演艺圈都可惜了!” “你到了家了吗?”我开了家门,“小暖,我不跟你说了,我累了一天,先休息会儿,现在的孩子真的是难搞啊,” “这会儿不觉得当老师好了?感受到教师这个行当的难了吧?你这才带几个两三岁的小崽子,我们每天可是跟一群群的青春期孩子斗智斗勇。算了,不跟你说了,你歇着吧!我也要进电梯了。” 挂了我的电话,小暖进电梯,她屏住呼吸,她想成败在此一举了,无论如何,这一次,自己绝不可以心软。“爸妈,我回来了。”她开了门,换着鞋子。“妈妈?妈妈?”客厅没人,厨房没人,阳台没人,就连公婆的卧室被子都叠得整整齐齐。“难道去买菜了?” 小暖见家里没人,瞬间放松下来,她哼着记不得歌词的小曲儿,去了洗手间。“今天家里没人呀!我的心情真不错!今天家里没人呀,我的心情真不错!耶!” “小样儿,心情很好嘛!”猫在衣柜里的关洋,等着小暖进来那一刻给她一个惊喜,奈何许久过去,小暖还是没到卧室来。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小暖脸上贴着面膜,继续哼唱着,“啊啊啊啊啊!!”她被人突然从后面抱住,着实吓了一跳,“救命啊!啊!” “是我,嘘!”关洋突然说话。窗帘关得严严得,卧室门敞开着,“真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你,感觉好极了。”关洋闭着眼,双手放在小暖胸前。 “放开呀!一会人人回来看到又要出丑了!我可不想再被你妈看见,丢人!” “我不!我偏不!” “哎呀!关洋,你不要这样好吗?她是亲妈,是我婆婆,人家都说了,媳妇不能再婆婆面前欲自己老公亲热,不然,她心里不好受!你快点松开我,我的面膜要掉了!关洋!它很贵的!” “我不放,就不放,”关洋紧紧抱着小暖,他的鼻子触碰着小暖的头发丝,他很享受的闻着小暖的发香。“此时此刻,正合适,跟我来吧!”关洋一把扯掉小暖的面膜,将小暖抱起到床上,“我的女人!” “哎呀!你干嘛!妈妈要回来了,快起开...”不等小暖话说完,关洋就对她动手、动脚、动嘴。 “门...门...” “爸妈回去了,”关洋挪开嘴巴,凑近小暖耳根,轻声呢喃,“我说了,你的愿望都不会落空,开心点,这一次,我们,尽情...” “什么?!”小暖使出浑身解数,一把将关洋推开,她来不及整理凌乱不堪的衣衫,“回去了?什么时候啊?” “喂,干嘛啊?不要这样一惊一乍的好吗?你吓到我的小弟了,你看!”关洋确实是被吓到了,他一脸不悦。“下午走的啊,我亲自送他们到车站,亲眼看着他们上高铁。今这段时间咱们可以好好过二人世界了,开心吗?” “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小暖生气,“啊!完了!完了!我的奶茶!半个月呢!” “什么奶茶?什么半个月?” “没事,我很开心,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太牛啦!我好佩服你啊!”小暖差点说漏了嘴,她忙话锋一转,一脸崇拜地望着关洋,“老公,谢谢你。”她靠近关洋,搂着他的腰,“嘿嘿,你真好!你就是天底下对媳妇最好、最贴心的男人!” 关洋见小暖如此崇拜自己、如此开心,自己心里也乐开了花,他吹牛道,“老公我在家一般不说话,但凡一发话,那都得听我的,别看妈妈咋咋呼呼一辈子,她照样得听你老公我的。还有啊,以后你也得听我的!” “嗯嗯,我一定听你的,老公,嘿嘿,”小暖情不自禁的又笑起来,“那个,你的那个,对不起啊,刚刚我实在是太激动了,我没忍住才大叫的,其实我...” “它好好的呢,还能用,快别耽误时间了,来...” “你...哎呀...不要嘛...” “......” “石头剪刀布!耶!我赢了!你去做饭!”被窝里,小暖激动万分,“今天运气真是太好啦!我要吃木须肉,还有我还得再喝一杯酸奶,小洋子,还不快给给我备餐?去!” “是,我的女王殿下,您等好喽!”关洋捏着鼻子,学着电视剧里太监的声音。“敢问我的女王,您还要再点些别的吗?比如肯德基?” “哈哈!”小暖捂嘴大笑,“别逗了,我吃不下那么多,哈哈!哈哈哈...” “我的女王,看在刚才小的那么卖力让你爽个痛快得份儿上,咱们今晚要不吃外卖吧?行不?” “不行!”小暖突然严肃,“刚才是刚才,刚才我也配合你了呀!我不要吃外卖的,妈妈说外卖不健康,我不要吃。我要吃你做的木须肉,你做的木须肉比饭店里做得还好吃,老公,拜托了。”小暖满眼乞求。 “哎呀,好吧好吧!早知道还得亲自做晚餐,我刚才就留点力气了。哎呦!我的老腰啊,真是酸痛!”关洋假作全身疼痛,他偷偷瞅了一眼小暖。 “哪里痛?真的不能做饭了吗?要不算了吧,我去做饭,你等我。”小暖说着,马上起身。关洋一把按住她,“你还真是挺替人家着想啊,我只是随口一说的而已,你一点都看不出来我是装的吗?” “没有啊?我感觉你确实挺累的呢!你看昨晚...那么久,今早又起那么早,现在又...”小暖很不好意思,说不下去了。“哎呀,算了,还是我去做给你吃吧!你想吃什么?” “你。” “什么?” “我想吃你,”关洋一把又将小暖拉到床上,两人再次云雨起来。 “我想妈妈了,老公,你想不想妈妈?”小暖的头枕着关洋的胳膊,她双眼看着窗帘。 “才走几个小时,就想她了?小样儿,你是肚子饿了想妈妈做的饭菜了吧?”关洋嘴角泛起微笑。“其实还是家里有爸妈在比较好,至少咱们不用做家务,不用为了吃什么发愁,是吗?” “嗯。” “那,过几天我再把爸妈请回来?” “我听你的,”小暖微笑着看向关洋。 “等下叫外卖?” “好吧,我听你的。” “你真是个听话的乖媳妇...” “啊!不要啊...不要...”被子下,小暖开心的叫着。 四百二十八 所以,那是生活(5) “早啊,王老师!”黄金周后的第一天上班,小暖一脸喜悦。 “呦呵!我的招数都用啦?这些看样子日子很润嘛!”王老师将椅子往小暖的办公桌前挪了挪。“你婆婆走了没?是不是已经走了?” “跟你说实话吧!你出的那些馊主意啊,我一个都没用。我婆婆走了。” “啊?没用?那她,怎么就走了呢?你不是说她之前还哭呢吗?” “那天下班回家,她跟我公公就回老家了,所以啊,”小暖笑了笑。 “所以,这些天...你们一直是两个人过的?”王老师吃惊。“那...那我的半个月奶茶岂不是要?哎呀呀...” “放心吧,奶茶一杯都不会少你的,我说话算数。”小暖整理着学生的假期作业,她翻开班长小美的作业,准备批改起来。小美是个非常爱美的女孩,小小年纪就已经很成熟,什么耳洞啊、香水啊,她的模样,放在大街上,一般人还真看不出她是品学兼优的班长。 “呕、呕、呕...”小暖闻到小美的作业本,竟莫名其妙的干呕起来。 “怎么了,小暖?是不是早上吃坏肚子了?没事吧?” “没事,她的作业本太香了,我实在是闻不了这个味道,”说着,小暖再次干呕。无奈,她担心真的会吐,放下手里的作业本,朝洗手间跑去。 “老师好!”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小美,见到小暖,笑嘻嘻的跟她打招呼。 “呕...”小暖看见小美,竟然又呕了起来,她忙捂着嘴巴跑进去。洗手间门外,小美和她的同桌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敢动。“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啊,怎么了?” “那老师看见我为什么犯恶心?”小美纳闷儿,和同桌一起往教室走去。 “切!谁知知道呢!兴许是矫情呗!” “不对,有可能是怀孕了吧!我小姨前段时间怀孕了就是这样的,看见什么都想吐...” 学生小美和她同桌的对话,全都被小暖听了进去。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笑,又想哭。“呕、呕...”她又干呕起来。是了,不出意外,应该是怀孕了,她仔细回忆了下上次例假的日子,好像这一次,的确是延后了近二十多天呢! “我说,你不会是怀孕了吧?趁早去医院查一查,”王老师凑近小暖,小声嘀咕。“咱们学校可是有不成文的规定的,想生娃,得提前报备,不然你生娃坐月子休产假去了,你的课谁带啊?” “啊?怎么还这样啊?我也不知道现在我是不是怀孕了,不确定。” “那个来了吗?” “哪个?”小暖疑惑。 “你傻啊!就那个啊,月月都要登门造访一次的那个,女人专属的!” “哦,好像,好像推迟了二十多天了。” “我去!你还真的是心大啊!你们最近有没有又做那事?” “昨天晚上,还...还...” “你呀你,当心点呀,我看你这样子,十有八九是有了。早期要注意啊,尽量不要在做了。小心你肚里的那个被搞没了!”王老师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我刚看了课表,下午你没课,我建议你还是今早去医院查一下。” “那我要不要跟我老公打个电话啊?” “当然要了!东西虽然在你肚里,但人家才是播种的!” “哦,好吧,”小暖将学生的作业全部码放整齐,“我先走了啊,明儿见。” “拜拜!等你好消息。”王老师冲温暖笑了下。 “没错,b超显示,你是怀孕了。要不要?”医生冷冷的问。 “啊?”小暖被医生的话惊到。“什么?” “我是问你,这孩子打算要吗?要的话,我就给你开些保胎的药,你这一胎,有先兆流产的可能性,再加上你现在属于高龄孕妇,还是蛮危险的。一个不小心,有可能一尸两命...” 小暖被医生的话吓得腿发软,她满手心的汗,“医生,等一下,我能不能先跟我家人通个电话,然后你再开药?” “去吧,快去快回,”医生朝外望了望,见小暖后面没有别的病号,她示意小暖去外面打电话。 “老公,你到哪了?你快点来,我...” “小暖,”关洋一眼就看到了小暖,他朝小暖跑来。“怎么样?” “我怀孕了,”小暖将单子递给关洋。只见关洋一脸喜悦欲兴奋,“太好了!小暖,你真的太棒啦!”他欲一把抱起小暖,但被小暖制止了,“医生说...说...我有先兆流产的可能,”小暖泪眼汪汪的望着关洋,“老公,我想留住咱们的宝宝,我想看着他长大,我不想失去他...” “别担心,咱们听医生的,医生让咱们怎样做,咱们就照做。没事的,你放心。有我在呢!别担心啊!”关洋搂着小暖,安慰道。 “温暖!九号病人温暖还在吗?”医生大声喊着。 “来了来了,”关洋回应,一进去,关洋看到医生,激动,“琴姐!怎么是你啊?” “小洋!你怎么来了?”医生看了看小暖,“哦,这是你,你老婆?” “对,我爱人,温暖。”关洋开心极了,“小暖,这是琴姐,上海表姨妈家的大女儿。” “琴姐好,”小暖还没有从刚才她的话中缓过神,她还有些失落,“老公,”小暖又唤了一声关洋。 “姐,小暖身子到底怎么回事?”关洋关切的问。 “高龄产妇,本身怀孕就很难。你们能怀上,这还真是个奇迹。但是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她的zg,你看这儿...所以呢,如果你们真的想要留住这个孩子,我建议你们住院保胎。” “好好好,我们住院。”关洋手心都是汗,他的手黏糊糊的,单子都湿了。“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我先给小暖开住院病历,你拿着这张单子去交费处缴费,然后根据后面的提示走就行。” “谢谢琴姐,”关洋道谢。 “谢谢姐。” “我怕,”缴费处,小暖突然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型号关洋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老公,宝宝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不会的,你放心,来,你先坐在这儿等我,我马上来,好吗?” “嗯。” 小暖目不转睛地盯着关洋,她双手抚摸着肚子,“拜托你,一定好好地,不要离开,我们都会很爱你的,真的......”她看到关洋拿着缴费单在一侧打电话,看样子,关洋实在跟他的父母通电话。很快,关洋微笑着朝小暖走来。小暖心里清楚,关洋在强装镇定,他只是不想让她太多担心。“来,慢点儿,我扶着你......” 四百二十九 所以,那是生活(6) “乖乖啊!躺着别动啊!妈妈来了,妈妈来服侍你!”关洋的妈妈一路小跑冲进医院的vip病房。“关洋你也是的,我说那天我不走,你非得撵着我跟你爸爸回去,这下好了吧!你看看这些年,我的暖宝都瘦了!瘦成什么样子了!” “妈妈,别说他了,关洋也是看着你在这照顾我太累,他想让你和爸爸多休息休息。”小暖替关洋说好话。 “你好阿姨,我是小暖的同事,王媛。” “哦呦!对对对,王老师,是吧?咱们在我儿子跟我暖宝的婚礼上见过面的,我想起来了,王老师,你跟我的暖宝上学时候就是同窗好友呢哈!” “是的阿姨,您的记性真好,”王媛看了一眼温暖,又继续对关洋的妈妈说,“阿姨,小暖今天基本没吃什么东西,您看...” “我马上回去做饭,以后,我暖宝的一日三餐,都必须吃我亲手做的。”说着,她大声嚷嚷,“儿子啊!关洋!关洋啊,你来来来,你过来。” “怎么了,妈妈?”关洋从外面走进来。 “马上送我回去,不,先去超市,我得先买最新鲜的食材,我要回家给我家暖宝做好吃的,赶紧的,走啊!送我汇去了,你再过来。” “那个,我先送妈妈回去?”关洋一脸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王姐,待会儿见,小暖就先劳烦您陪一会儿。” “放心吧,你不过来,我不走。”王媛笑着目送关洋母子俩离去后,她反锁上门,“暖宝!我的暖宝!”她学着关洋妈妈的语气,“我的暖宝啊!我的暖宝!哈哈哈哈!你瞅瞅,你婆婆刚才那个戏精附体的样子,生怕我不知道她对你有多用心有多宠爱似的!太恶心了!太假了!” “哎呀,她其实人挺好的,没坏心的,就是嘴巴喜欢絮叨个不停。” “我才不信!你呀,要想在这个家翻身,这一胎,必须一举得男!” “我想生个女儿,我和关洋都喜欢女儿,女儿多好啊,贴心的小棉袄。” “切!贴不贴心我先不发表意见,因为我家没有,我也没那个发言权。但是,就冲你婆婆一口一个暖宝的叫着,你要是不给她生个孙子,她会一直催你生下去的。” “不至于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她说男孩女孩她都喜欢的,因为都是她家的。” “你婆婆啊,心眼儿多着呢!不信咱们走着瞧,我赌一万块!” “我不赌,我赢了是输。输了还是输。我不上你的当。”小暖笑了笑。 接到小暖的电话,我就请了假,安顿好小宝,乘坐最快的高铁赶了过来,“小暖!在里面吗?小暖?是我啊,姐姐。”我急匆匆的敲着病房的门。 “姐,你怎么赶过来了?”王媛开门,见到我,一脸兴奋,“小暖,咱姐来看你了!” “姐,”小暖欲起身。 “别动,躺着别动,怎么搞的啊?怎么还要住院保胎呢?你呀,真是不听话,我不都跟你说了吗,不要生孩子,你偏不听,你就不怕你的小命不保啊?”我很生气,上来就是对小暖一通说教。 “那个,姐,既然你来了,我就先回去?”王媛看了一眼小暖,“小暖,我儿子还等着我回去给他做可乐鸡翅呢,我先走了啊,”说着,王媛拿起自己的包包,“你们亲姐妹好好聊,我先走了。” “那我就不送你了,小媛。改天再来啊!” “留步。” 关上病房的门,我走进来,“反锁了吗?” “干嘛要反锁啊?待会儿医生和护士过检查还得去开,多麻烦。” “哦,那算了。姐,你这么快赶过来,不会就为了来看我吧?”小暖试探着问我。我放下手中的水果刀和水果,“你说呢!你呀你,真是不听话,你已经近四十岁了,关洋也四十的人了,怎么你们就不懂得好好做防范措施呢?你这个样子往这儿一躺,你说,我哪还有心思上班呢?” “对不起,姐,给你添麻烦了。其实你不用来的,我没事,真的,就是普通的住院保胎而已。我婆婆和关洋能照顾好我的,真的你放心。” “她照顾你,是看在你的肚里的那一位的份儿上。她会真心照顾你?我才不信!” “怎么你和王媛说的一样啊,我婆婆其实人挺好的。” “我们都是过来人,曾经都经历过生不如死的那种日子,所以我们知道你身边谁是人谁是鬼,谁是人又是鬼。你呀。就不要给她脸上抹彩了。我们比你更懂她。” “姐,你吃吧,我不想吃东西,我现在一闻到那种荤的味道就想吐。希望待会儿我婆婆和关洋过来的时候,带的不是荤菜,而是小粥。” “呵呵!”我望着小暖笑了下。 “你笑什么啊?” “笑你傻!” 夕阳西下,窗外的秋景正美,“我用轮椅推你出去溜溜?” “真的吗姐?太好了,还是我姐最懂我。我在这儿躺一天了,我的身子都麻木了,在这么躺下去,我恐怕要变成植物人了。”小暖很兴奋。 “你别动,我先把轮椅推过来,你少走路。已经有出血的症状了,你得多注意些。” “哎呀,都是小毛病,没事的!” “什么小毛病,再小的毛病也是毛病,有病就得医!” “好好好,我不动,我都听你的,姐,谢谢你这么大老远过来伺候我。”小暖突然眼睛湿润,“其实我可害怕死了,你说万一我死了,咱爸妈怎么办啊?你怎么办啊?还有我肚子里的宝宝怎么办啊?他得多可怜啊,一出生就没了妈妈,那他一辈子岂不是都感受不到母爱?” “瞎说什么呢!闭嘴!”我尽量保持镇定,不被小暖的话渲染出眼泪来。“小暖,以后每天都要心平气和的,开开心心的,你心情好了,胃口就会好起来,到时候多吃一些,这样肚里的小胎儿才能生长。不然,你总是这不吃那不吃的,到时候,孩子跟你一起受罪。” “姐,我不是不吃,卧室真的吃不下,我一闻到饭菜味,我就想吐。你当年也是这样的妊娠反应吗?” “我当年胃口可好了,我每天都吃好多。不像你,怀个孕,每天肉眼可见的瘦。我那时候胖的像个企鹅,走路都一歪一歪的。” “哈哈!真的吗,姐?” “真的呀!骗你是小狗!” “哈哈哈!可惜了,我没见到你怀孕的样子,要是我当年在你身边就好了,我一定给你多拍一些照片,好好保存。当妈真不容易,姐,这些年,你辛苦了。” “别说这种话,既然选择了当妈,那就要做好吃所有养育孩子的苦,不然,就不是个合格称职的妈妈,你说呢?” “嗯,我也会像你一样,做个好妈妈。姐,你快看,晚霞好美啊...” 晚霞,染红了天际。 四百三十 我的温暖,不见了... “小暖,加油!我们等你和宝宝平安出来!”小暖躺在推车上,她穿着病号服,肚子鼓鼓的,妊娠的第二百二十五天,因为胎儿过重,她不得不提前进行剖腹产。 “我会的。” “老婆,我等你和宝宝出来,有我在呢,一切请放心。”进手术室前,关洋亲吻了一下小暖的额头。“到时候,咱们带宝宝一起去看日出、看潮起潮落,就咱们仨...” 砰的一声,手术室的门紧紧关上了。门上‘手术中’三个大字,醒目极了。“小贝啊,小贝!”爸妈从老家赶过来,这是小暖怀孕后,他们第二次过来看望小暖。“你妹妹进去了?里面什么情况?” “正在手术,爸妈,你们先去那边坐着等吧,恐怕还得一会儿才能出来。” “爸,妈,”关洋走上前,扶着我妈妈往长椅处走。 “洋洋,你爸妈呢?” “他们回家取孩子和小暖的换洗衣服。医生说剖腹产后还得在医院住院一周,要观察术后恢复情况。” “哦,没大事,现在很多年轻人啊都受不了顺产的罪,其实顺产对孩子和大人最好。剖腹产总归是要在肚皮上划一刀子的,得留疤,不好看呐!”妈妈絮絮叨叨个没完。 “妈!”我小声呵斥,“小暖不是不顺产,她是不能顺产,她是高危产妇,你不要这样说好吗?亏得你是做亲妈的,你这话要是说给我弟媳妇听了,人家得在心里记恨你一辈子!” “怎么?我这话还有错啊?本来剖腹产对大人孩子不好,不好就算了,还费钱!小暖也是的,怀个孕,这一家字都当她是祖宗供着了,你知道她自打怀孕到现在花了多少钱吗?几十万!几十万呐!”妈妈数着手指头,心疼着那些打水漂似的钱财,“洋洋啊,那些钱干啥不好,非得叫她住什么贵宾病房,就算是住到天上去,那也还是个孕妇!” “妈!”我生气,您说什么呢!“我有看了一眼我爸“爸爸,您和爸到那边坐,稍微休息下,等下人出来了我叫你们。” “好,好,”我爸有些担心小暖。“小贝啊,我这眼皮老是跳个不停,兜里有纸没,给我撕一片,我贴住眼皮子。这只眼睛啊,跳好几天了,跳得我心烦意乱的。” “你呀,就是想得太多,有啥好担心的?当年我几个孩子不都是生在自挤家里吗?那不也啥事没有?真是老了老了也经不住事儿!”妈妈又开始数落爸爸。 “姐,什么情况?”王媛带着她的儿子一路小跑过来,“小暖进去多久了?” “阿姨好,”王媛的儿子小豆子跟我打招呼。 “你好,小豆子,一年不见,又长高了,你去那边,那边的爷爷奶奶哪儿坐一会儿好不好啊?我跟你妈妈说几句话。” “好的。”小豆子看着王媛,“妈妈,我就在那儿,你走的时候一定不能把握忘记了。” “放心,儿子,妈妈不会的。”见小豆子往我父母那边走去,王媛终于开口了,“姐,我心跳得厉害,小暖没事吧?我跟你说啊,我这几晚都没睡好,我这心里啊躁得慌!” “没事,别担心,关洋爸妈请了最好的专家主刀,还有关洋的表姐也在里面。”我正说着,只见里面突然跑出来一个神情慌张的护士,她的手套上和手术服上沾满了鲜血,她快步奔向医院的血库方向。“小暖不会有事的,剖腹产嘛,总归是要流血的...”我开始心发慌,手脚慢慢失去知觉。 “姐,你怎么了?姐,你没事吧?”一个踉跄,我差点摔倒,幸亏关洋看到,他和王媛一把扶住我。“姐,你站太久了,去那边坐一会儿吧!” “不用,我得等小暖出来,她不出来,我这心里不踏实。”我看了一眼王媛,“小媛,你扶我去趟洗手间吧,可是能有点疲倦,我洗洗脸就好了。” “好,姐,慢点。”王媛扶着我,正要往洗手间方向去。只见手术中三个大字突然没了亮光,“出来了,出来了!”王媛放开我,朝门口去,她以为是小暖出来了。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主刀医生向关洋深深地鞠了一躬。 关洋的姐姐眼睛湿润,“小洋,对不起,姐姐没用,姐姐真的尽力了,小暖...小暖和孩子...和孩子都...”她掩面跑开。后面的几位医生和护士,也默默离开。 “小暖!小暖!你醒醒!醒醒!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求求你,快醒醒...”手术室里,传来关洋撕心裂肺的哀嚎,“啊啊啊啊啊啊!小暖啊!” 这时候,关洋的爸妈提着小暖和孩子的换洗衣物,刚好出电梯,他们听到儿子的哭嚎声,小跑着冲向手术室。“我的大孙子啊!我的大孙子哎!!” “我苦命的女儿啊!你们还我小暖!!”是妈妈的声音,她一定是忍不住了吧?她最爱的女儿,前几天还跟她在电话里有说有笑的,突然就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一动不动... 扑通一声,我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隐隐约约中,我听到王媛在不停的呼唤我,“贝姐!姐!姐!姐!你醒醒!医生!快来人呐!来人呐!姐!你别吓我啊,姐!” 幻觉,一定是幻觉。这些天,跟关洋一起忙前忙后的照顾小暖,太累了,我不是晕倒了,我只是太累了,睡着了而已。等一觉醒来,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梦,真的甜极了。“小暖!小心点啊!你怀着孩子呢!别跑!慢一点!”小暖一直跑啊跑,她跑的可快了,我推着她的轮椅,怎么也追不上她。 “别追我了,姐,这儿的空气真新鲜啊,好闻,”小暖闭上双眼,张开双臂。我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笑起来。突然,她的手臂变成了带有白色羽毛的翅膀,“小暖!”我怕得要命,惊慌失措,大叫起来。 “姐,我爱你!姐,我走了!我要带宝宝去一个没有疾病和痛苦的地方,我们俩,”她低着头,看着自己鼓鼓囊囊的大肚子,又用她的翅膀抚了抚她的大肚子,“我们俩会永远守护你,姐,你要好好的,不要想我。”她挥舞着双翅,一点点朝天空中飞去。 “小暖,快下来!小暖,不要这样子,危险!小暖!下来啊!快点,姐姐会接住你的,姐姐会永远保护你的,快下来,小暖!下来!”我跑向她,蹦起,试图蹦的高一点,再高一点,我只是想抓住她而已。 “再见,姐...”她越飞越远,越飞越高,她回头,看着我,微笑。“姐...” “小暖!不要啊!小暖!”我猛地坐起,泪水早已浸湿了双鬓和枕头。 “妈妈,你终于醒了,”小宝见我醒来,用他那不知哭了多久的红肿的双眼盯着我,“妈妈...” “你是来看小姨的吗?她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小宝,扶我去看看小姨和宝宝,”我欲下床,小宝一把抱住我,“妈妈,小姨她...小姨她...” “小姨到底怎么了?带我去见她!我要见温暖!我要马上见到她!温暖!”我大声喊。 “小贝,你冷静一下好吗?”病房外的萧邦突走进来,他的身后,希亚,薛瑜还有姜航和欧阳。 “温贝,节哀...” “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打我吧!你打我吧!”关洋走进来,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他突然拿起我的呃双手,朝自己脸上打。 “我要我的妹妹温暖...”我无声的恸哭着。萧邦和小宝紧紧的搂着我。 四百三十一 梦是一场空 秋去冬又来。我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多少天。也无心过问外面的世界。我只想睡觉、醒来,再睡觉、又醒来。只有再梦里,我才能与我的妹妹温暖重逢,那感觉,像极了小时候的甜。 每一次主动睁开眼或者被迫醒来,我的心都会烦躁到极点,“干嘛!不要吵我!”我总是这样吼小宝,吼身边所有吵醒我的人。其实他们,也没有什么坏心思,无非就是想叫醒我,让我吃一点东西,这样,我才不至于被活活饿死。 “妈!妈妈!我拜托你不要这样了好吗?求求你了,跟我说句话吧!你打我骂我都行,不要这样虐待自己好吗?小姨已经没了,我不想再失去我最爱的妈妈。妈妈...”小宝苦苦哀求,他的双眼红肿,他一定是又哭了很久吧。 “小宝,去给妈妈倒杯水,好吗?”我突然发声,但声音虚弱,好在小宝还是听见了。 “好的!好的好的!妈妈你等着啊,我马上来!”小宝起身,跌跌撞撞朝厨房去。“妈!水里要加蜂蜜吗?妈妈?” “白水,温的。” “妈妈,来,我扶您起来,”小宝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他轻轻扶我坐起,我湿润着双眼,看着他,“对不起小宝,都是妈妈不好,害你担心了那么久。其实妈妈没事的,妈妈只是不能接受小姨她...” “妈妈,您不要再难过了,您要振作起来。小姨在天上会永远保护你的,她一定不希望看到您每天以泪洗面。她希望您每天开心快乐。” “我会的。” 十年一遇的大雪天,你一定想象不到,这样的雪放在北方,那是再常见不过了。可是对于江南的人来说,尤其是孩子,看到这样的雪,他们快乐得都像天使一般。 我拗不过小宝的苦苦央求,把自己包裹得像个企鹅一样后,小宝领着我下楼了。他走在前牵着我的手,就像很多年前他小时候我牵着他那样。“妈妈,快看,那边有很多小朋友在玩雪,咱们去那儿看看吧?” “好,”我咳嗽了几声。 “妈,您没事吧?” “没关系,走吧。” “哇!好美的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入我的耳里。 “我的老家,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北方,那里每年冬天都会下雪的,等下一次,我跟爸爸妈妈再回去的时候,我用我的魔法盒子装一些雪回来送给你,行吗?” “好呀好呀,谢谢你。” “宝贝们,快过来,集合啦!”背对着我的身影,她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是卡卡。“立正,我说一二三,咱们一起唱,好不好?” “好!”两个小女孩齐声说。 “一二三,唱!” “鹿、鹿、梅花鹿,头上长着两棵树......” “宝贝们,你们看,那是谁?”卡卡突然面朝我,欣喜,“凉凉,惊不惊喜?” 我掩面而泣。“又是你出的馊主意?”我问小宝。 “妈妈,我只是想让你快些开心起来,其实...” “谢谢我的小宝,妈妈永远爱你。妈妈答应你,从今往后,我一定加倍的开心快乐,好吗?” “妈妈...” “凉凉老师,你看,这片雪花大不大?它像你一样美丽,你就不要哭了吧?跟我们一起做游戏好不好呀?” “老师,我很想念你,你什么时候来带我啊?爸爸说,妈妈去天堂的时候,他也很难过,后来,他就天天吃东西,就不难过了。凉凉老师,你每天也要多吃一点东西,这样就会开心的。”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我,说着她自己都表达不清楚的话语。 “下周一,我一定去班里陪你们,好不好?” “好呀好呀,卡卡老师,她答应了。那我们的任务是不是就完成了?可是...可是我还不想回去,我还想再玩一会儿雪...卡卡老师,你能不能...” “能,去玩吧,宝贝们,多注意安全哦!”卡卡的爽快的答应了悦悦和恬恬的请求。“你看,孩子们多喜欢你啊,凉凉,好好照顾自己,快点回来上班吧!我们大家都很想念你。” “好,我知道,谢谢你和孩子们这么冷的天还过来看望我。” “不用客气,咱们是老搭档了。你快点好起来,早点去上班,我也能轻松些不是?哈哈哈!我是有私心的!”卡卡大笑起来。“小宝,你妈妈就交给你啦,好好照顾你妈妈,等过段时间,卡卡阿姨不忙的时候,再来看你们。”卡卡看着我,“我先带孩子们回去?” “好,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吧!”卡卡朝孩子们堆雪人的方向去,“宝贝们,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走喽...” “老师再见!”孩子们齐声向我道别,“我们永远都在心里想着你...” 我目送卡卡和孩子们远去。广场上,仅仅只是少了他们三个而已,可是我的心里却一下子又空起来。大概是刚才太闹腾了吧!突然耳边清净下来,竟有些不习惯。“走吧,回家,妈妈有些撑不住了。” “我来扶你,”萧邦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他接过小宝手中的我的手,扶着我,一步一步往家去。 “爸,我不想吃速食水饺了,你可不可以做点别的饭菜啊?实在不行,叫外卖也好啊!妈今天状态不错,她应该能吃下不少东西呢!”小宝又跑到卧室,“妈,你想吃什么菜?我爸说了,他来做饭给咱们吃。” “臭小子,”我又咳嗽一下,“是你想吃吧?爸爸要是下午没事的话,你跟去小区里的哪家蔬菜店,买一些新鲜的蔬菜,我想吃西红柿炒蛋,其他的,你们俩自己看着买。” “爸,我妈要吃西红柿炒蛋,走,咱们快去买,别去晚了人家再卖完了!”小宝忙换鞋子,嘴里还一直叨叨着。“哎呀呀,你快点呀,老爸!”他不停的催促萧邦。 “你个臭小子,简直跟个催命鬼一样,怕什么啊?这家店没有西红柿,咱们就去超市买。别担心,爸爸下午有时间陪你喝妈妈。” 家里,突然没了声音。我想,他们父子俩一定走远了吧。我将头埋进被窝里,无声的流着泪。 人,真的心痛的时候,全身都是麻木没有知觉的。 我知道,我不能再在孩子们喝他们面前整日茶饭不思、以泪洗面了。后面的很多事,还需要我去处理。 小暖啊,小暖,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你明明知道最放不下你的人是我,你还这样,你真是天底下最不称职的妹妹...... 四百三十二 梦是一场空(1) “园长,我想跟你再请两天假,我妈妈最近身体不太好,我想上班前回趟老家看看她,”电话里,我终于还是说出了我心里一直想要去做的事情。 “你真是个孝顺的人,你爸妈有你这样孝顺又贴心的女儿,一定幸福极了,去吧!温姐,我知道最近你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节哀啊。等私事都处理好了,再过来。我们大家都等着您呐!” “谢谢,”我挂上电话。 昨晚临睡前,爸爸电话里,声音嘶哑。小暖的突然离开,想必伤心难过的不止我一个。爸妈,一定比我还要心痛吧?毕竟在他们看来,他们这辈子唯一的骄傲,唯一他们认为最孝顺的孩子,没了。“你妈身子不好了,你放下手里的工作,回来看看她,照顾她几天吧。” “哦,那我过几天回去吧!” “别了,能尽早就尽早吧,大妮儿,爸心里清楚,你的心里一直觉得我和你妈偏心,可是,大妮儿,你是家里的老大,你得懂事啊!你妈这次病得厉害,手上真没啥要紧的活儿,都放一放,尽早回来,行吗?” “可是我已经请了好几个月的假了,我答应店里周一回去上班的,你现在突然又叫我回去,店里我不好交代的啊。要是人人都像我这样对待工作,那这工作就真的没法开展了。园长压力很大的。再说了,你们之前不是一直给我灌输要好好工作,金钱第一、工作第一的理念吗?”我有些生气,“以前的事,不说了。就说前段时间,小暖...小暖都那样了,她还心疼那些钱。钱钱钱!一辈子,张嘴闭嘴说的最多的永远是钱。生我们干嘛呢?早知道这样,怎么不去多挣点钱呢?!” “温贝!”爸爸在电话突然大吼,“她是你妈,是生你养你的人,她就算有千错万错,只要活着一天,她都是你妈,你得尊重她!”我感觉得到,爸爸的嘴唇在颤抖着,“放下所有事情,赶紧回来!”他猛地挂断了电话,这让我有些心惊。 原来,我以为的并不是我以为的那样。我真的是这个世界上罪该万死的那一个! “姐,你可回来了,妈妈一直吊着一口气在,就在等你!快上车!”车站,弟弟接过我的包包,他走在前,我跟后。“亲戚们都在等着妈闭眼,两天了,她就那么死撑着,姐,咱妈一辈子要强惯了,都这个时候,你看她还这样...”说着,弟弟突然抹眼泪。 “什么?”我吃惊,“爸不是说她...妈只是生病了吗?怎么突然就...就...” “爸怕跟你说了实话,你再出事,所以他没跟你细说妈妈的情况。” 妈妈。 小时候,我一直怨恨她。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孩子,她也从不认为我是个好孩子。我想,她对我,是有爱的。比如我生病的时候,她会带我去看医生,还会在我病得吃不下任何东西的时候给我买我最喜欢吃的小零食。“大妮儿,想吃香蕉不?妈给你剥个香蕉吃,行不?” “我吃不下,”我摇摇头,拒绝,躺在家里一个多月了,整日的上吐下泻,各个医院都去了,就是检查不出来什么毛病。“那妈叫暖去给你到小店里买包辣条吧?辣条有味,好吃。你不是最喜欢吃辣条了吗?” 听到妈说辣条的时候,我又开始干呕起来。那时候,胃里早就空了,除了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那段连喝水都能立马吐出来的日子,妈妈一定私下里悄悄地哭了吧?我曾亲眼看到她从茅厕里红着眼出来。“妈,你哭了?” “没有,妈的眼被沙子迷住了,今儿风大,你咋起来了?”妈妈马上扶着我,往屋里去。“大妮儿,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没了,妈这一辈子心里都不好过...” 那时候,爸爸整天骑着摩托车,到处打听土方子,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骑着摩托车,载着我和妈,到了一个我们不认识的村医那儿,“按照我抓的药,一天三顿按时吃,三天后再过来...” 真是神奇,我的小命就这样保住了。慢慢的,竟然满血复活起来。妈开心极了。 “你就考这么点分儿?不要脸!养你有啥用?死妮子!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我被扒去了裤子,跪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妈妈的鸡毛掸子一下又一下的狠狠抽打着我的屁股、腰、腿。弟弟们怕的躲在门缝里想看又不敢看。那时候,小暖吓得捂着嘴哭,她是怕我被妈的鸡毛掸子打死吧? 一定是生活的压力太大了,压得妈一辈子都喘不过气来。她望女成凤、望子成龙的心太明显了。我们四个,那时候,考试必须得是第一名,否则,不是毒打就是挨饿。她把自己的希望全部转移到我们的身上,可是后来,我们一个个都没能如她愿,除了小暖,我们仨,令她心焦、令她头大。 母爱,有很多种,偏偏她给我的是最严厉的那一种。她连关心我的时候,都是带着斥责,这令我终生不愿过多的与她接触。我打心里排斥她,我不想自己长大后,也变成她那样的人。其实,我的妈妈,这一生,真的太苦了。 “回来了!回来了!大妮儿回来了!她妈,恁大妮儿回来了!”邻居婶婶一路小跑,从看见我的那一刻就开始跑,一直跑到我妈跟前,她气喘吁吁的说,“大妮儿来了,快快快,你们几个让让空。” “你算回来了,你妈这两天滴水未进,就等你呢!真是傻孩子!”小姨妈扶着我走进屋里,“姐,咱小贝来看你了,姐,你看,真是她回来了,你别担心了,放心走吧,啊!”小姨说着说着,竟掉起眼泪。 “妮儿...贝...”妈用她极其微弱的声音唤着我,她闭着眼睛,她不能睁开双眼,睁开眼睛是要费体力的,她应该是有许多话要跟我说吧。“贝儿...妈...对不起你...” “妈,”我跪着,握着她的手,“是我不懂事,妈,我错了...” “钱...钱...那钱...给你留着了...妮儿...对不起...”妈妈突然呼吸急促,“来生...投到好...好人...好人...家...”马么的手,突然很重很重。 “俺妈?俺妈?妈...”我抚摸着妈妈的脸,她闭着双眼,眼角的泪慢慢滑倒鬓角。“妈妈...对不起,妈...” 亲戚邻居,明明一辈子都没怎么与我妈打过交道的,这一会儿,突然都开始哭起来。有的是真哭,有的实在装模做样,有的是被真哭的人感染了,不得已流泪的。 “我的亲娘哎!你可不能撇下我们啊......”弟媳抱着妈妈,哭声响彻整间屋子。 “俺奶,呜呜呜,俺奶...” 四百三十三 梦是一场空(2) 一连三天,哀乐声四起。 爸爸在单位应该是很受尊重也很受欢迎的人吧!他退休前的同事们、同学、朋友,一群群的来了走,走了又来信的一拨人。爸爸忙着招待着前来吊唁的所有亲朋好友。 原来办一场隆重又盛大的丧礼,是爸、弟和弟媳妇的决定。这样,可以赚一大笔份子钱。 “一共二十三万九千八百,账目、钱,都在这儿了,你点点,没差错,我这个记账的就可以交差了,”一生都在给村里所有人家的红白事记账的老包爷,拿了别在耳后的那根烟,放嘴里,打火机一点,吐着烟圈。 “对的,都对,那什么,这是咱的一点心意,你手下,”爸示意弟弟将那个白布包裹的一兜子东西,交到老包爷手上。 人群散去,老宅里顿时冷冷清清。傍晚时分,爸爸坐在堂屋的实木沙发上,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印象中,他是不会抽烟的,这是什么时候学来的坏毛病?“别抽了,爸,一屋子的烟味,闻着难受。”我试图阻止。 “恁妈,”他满脸的疲倦,望着门外的院子,“恁妈、恁妹,还有恁小弟,在那儿不孤单。你们都不要太担心他们。以后都好好的过啊,”爸说着,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呜咽起来。他捂着脸,“哎,人这一辈子啊,不划算...哎...哎...”他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爸...” “我没事,我就是憋不住了,反正这会儿没人在,你别管我,哎...哎...”爸爸继续哭,我和弟弟都不作声,只默默的看着他。 老家有个风俗,去世的人入土后的第二天一大早,她的子女得去为她圆坟。所谓圆坟,就是用铁锹铲些土,往她的坟头上添些新土,这样,对逝者的后代好。 一大早,我和弟弟、弟媳妇,还有和小宝差不多高的小侄子一起来到田间地头。远远的,我就看见了妈妈的坟头,坟头周围的小麦都被猜坏了,坟头上还有那个醒目的花圈。“姐,那份子钱,你有什么想法吗?”弟媳妇在最不该讲话的时候开口说了我最不想听的话。 “没有。” “是这样,你看你小侄子也大了,我们打算拿这笔钱当首付去县城再给他置办一套房子,就是不知道爸那边...”她有些不好意思,她搓着手。 “你是想让我开口跟爸爸说是吗?” “如果是那样,那就太好了,你放心姐,娘家侄儿,出气的人儿,他长大了,会永远记着您这个当姑姑的当年对他的好的。” 我看着弟媳妇,她那张贪婪的嘴脸,真是令人恶心至极。我没再说话,继续往家走去,爸一个人还在家里忙着我们这几张嘴的吃食。 “爸,”我坐在灶台前,往里面添了一把柴火。爸爸正围着大铁锅下杂粮,他的眼皮红红的,不知是又哭过了还是被蒸汽熏得,总之,他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跟我去苏市吧。” “不去,”爸看了我一眼,“你可怜我这个孤寡老头儿啊?” “没有。我只是觉得您一个人生活太孤单了,去那儿,跟我住,有个照应。” “没事的。你放心吧,我不会孤单的,有你弟弟一家呢!” “他靠不住的,他又不当家。” “再不当家,也是老温家的后。再当家,那不还是当咱老温家的家?你呀,四十了,还活不明白?”爸爸瞅了我一眼,“我不能跟你走。你妈刚入土,我得常回来看看她...” “爷,饭好了没有啊?我都饿了,”小侄子过来催。 “好了好了,你先把这些馒头和菜端过去,汤你就别端了,叫你爸妈过来,端汤。” “爸妈,端汤!”小侄子大声唤着弟弟和弟媳妇。 弟媳妇进来,先看了看我,又望了望爸。她虽没说什么,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很不友好。可能是她知道了我并没有开口跟爸说那件事情吧! “你们先回,我在这儿住一夜,明儿再回去。大妮儿,你留下,跟我说说话儿...”爸爸走进卧室,拿出一个存折,“这是你妈走前千叮咛万嘱咐的,收下吧。” “爸,这是?” “当年扣下你的彩礼,那时候,那笔钱可是个不小的数目。我们心里都清楚,因为那笔钱,你没少受气。但是那时候已经用掉了,没办法还你。现在,这折子上有六十万,是这些年我跟你你妈的养老金和我俩后面的积蓄。你都拿着吧,回去换套房子。就算是离婚了带着孩子,也不能亏待了自己...” “爸爸,我不能收。还是您留着养老吧。” “我一个老头儿,用不了什么钱的。再说了,我没病没灾的,又有退休金,每个月花不完的。你拿去。这钱啊,不要告诉你弟弟,免得他嘴巴不严实,让他媳妇知道了,两口子再生气。” “那,那个...”我始终张不开口。 “你是说前几天的份子钱吧?”爸看着我,“放心吧,那笔钱,我另有打算。爸不是个傻子,这儿清楚着呢!”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你不用担心我。不到闭眼的那一刻,那笔钱,我是不会交给他们的。放心啊!” 冬天,是萧瑟的。 回苏市的那天,一大早,我又和爸一起去了趟妈妈的坟前。 “老婆子啊,再投胎,不要当女人了。难呐!女人一辈子难呐!”爸爸边往妈妈坟前添新土,边跟妈妈絮叨,仿佛,他说的话,妈妈都听得见似的。“大妮儿今儿下午就回去了。你有什么要嘱咐她的没有?”爸爸扭着头,向妈妈的坟头凑近一些,“哦,好,我马上告诉她。”他看着我,“你妈叫你以后好好活着,每天开开心心的,不要亏待了自己。她说啥事有我这个老头子顶着,你都不用操心...” “爸...”我再次泪目,“我知道妈走了,你心里不舒服,爸...” “哎!...哎!...哎...”爸跪在妈妈坟前,哭起来。“跟我一辈子,操心一辈子。什么甜头都没吃到过,一辈子都是苦,全是苦啊...你妈不容易啊...哎!...哎!...哎!...”爸爸一直哭啊说啊,我没有去安慰他,我默默的流着泪,默默的听着他与妈妈的聊天。“哎!...哎!...我对不住你,我们老温家对不住你啊...你说说你,死犟死犟的,下辈子,别再这样活了。换一个活法儿......” “妈...”我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梦,终是一场空,母女这一别,是永远...... 四百三十四 花谢花又开 刚走到弄堂里萧邦电话里告诉我的那间包厢门口,我就听到了里面传来希亚与薛瑜的争执声。“你个狗娘养的,没良心啊,是不是啊?良心都叫狗吃了吗!你们!说话呀!一对狗男女!没良心啊!”希亚破口大骂。 “怎么了?希亚,别这样!”我推门而入,试图劝阻希亚。我抱着她,尽量让她不那么的激动。“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朋友,撕破脸了不好看的。别这样,好吗?” “你劝我干什么呀?温贝你来的正好!你问他们吧!”希亚满脸怒火,“就算是没一点良心的人都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怎么了薛瑜?”我看着欧阳和薛瑜两口子,他们正坐在希亚的对面。一旁的萧邦,一直神经紧绷着,他时刻顶着欧阳,生怕欧阳与薛瑜跟希亚动起手来。 “我也没打算瞒着大家。我们俩,本来就是科班出身,怎么?要我们一辈子给你打工?你不能强人所难的。你必须承认,这些年,欧阳为你的事业做了多大的牺牲。” “我没不承认!我不是给他分红、给他股权了吗?你们还要我怎样?难道把店白白送你们?” “欸!我可没这么说啊!这是你说的!” “就算是转出去,我也不会给你们!” “希亚,”欧阳间薛瑜与希亚两人争吵起来,他开口说话,“我知道,当年你对我有恩。我也知道,现在我突然撤身不做了,你有点意外,但是,我是个男人,我想有属于自己的独立的事业,不是什么都靠你来施舍给我。我说实话吧,要不是为了还你人情,我早都走了。” “哼!你听到了吧?当年我他妈真是傻逼啊!我干嘛要帮助他脱离险境呢?这才几年呀?就忘本了?”希亚无奈的冷笑。“要撒手滚蛋是吧?行啊!我同意!一切按照合同来吧!” “合同?”薛瑜突然看向欧阳,“什么合同?” “早知道大家会有翻船的那一天,他入职的当天我们签了合同的,契约十年,违约翻倍赔偿。现在不是要走吗?可以,要么,赔偿我五百万,要么,法庭见,要么继续给我接着干!”希亚将水杯猛地摔到地上。 “你!”欧阳愤怒,欲起身朝希亚扑去。这一幕,恰巧被萧邦看到,他及时制止了一场男女间的撕扯。“可恶!你还真是个狠毒的女人!难怪姜航不愿与你再续前缘!你就全世界心肠最歹毒的女人!你个老巫婆!我呸!老子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跟你死磕到底!” “好啊,给我等着!咱们走着瞧!”希亚拎上包包,摔门而去。 “希亚!希亚!希亚!你等等我啊,希亚!”地下停车库,希亚快步往自己车子处走,我一路小跑,跟在她身后,“希亚,你等等我,好吗?” 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温贝!你今天要么选我做朋友,要么成为我的敌人。你选!” “你别这样,现在大家都在气头上,冷静一下,好不好?”我四下环顾,“这样吧,你先跟我走,到我家坐坐,我都不足知道你们只见大地发生了什么。你钢刺啊不是要你给我选吗?那你总得跟我讲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吧?就算是让我去死,也得死个明白,不是吗?” “行啊,反正你也是人畜无害的傻妞,走!去你家!我喝最好的降火茶!不然,我这心里的一团怒火,下不去。” “好好好,我给你泡好茶,行吗?别生气了,好吧?”我挽着希亚的胳膊朝她的车走去。 一进门,希亚就将自己的包包往桌上一扔,她脱了鞋,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希亚小妞儿?谁招惹你啦?”小宝听到声响,从房间里走出来。他的耳后别着一支圆珠笔。 “滚一边去!老娘现在没心情跟你说话!” “妈,她怎么了?好丑啊!”小宝凑近我,“你干嘛把这个大火球往咱家领啊?万一把咱家烧了,咋办?” “去写作业,没事别出来,小心她把火气发你身上。” “希亚阿姨,喝茶,我妈私藏的好茶,”小宝舔着脸,将茶放到希亚面前。“那个,你们聊哈,我还得写作业呢!哎呀呀,最近课多啊,累啊,我的老腰都要断了...” “别瞎逼逼了!滚蛋!” “干嘛呀,发那么大火?我滚就是了!我滚了啊,”小宝忙跑回房间,他在里面将门反锁。“生气的女人最丑!丑八怪!” “你个兔崽子!你给我出来!!”希亚起身,欲踹门。我一把拉回她,“消消气,消消气,别跟他一般见识,回头我教训他!” “都是你宠的!你惯着他吧!早晚都得被人揍!” “好好好,咱不跟一个小孩置气啊,”我喝希亚又坐回到沙发上,“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跟你说啊温贝,他们两口子,活该!真的是,我他妈当年就不该出面救他们。要不然,自己今天也不至于陷入这个境地!现在他们想单飞了!欸!你知道吧?人家翅膀硬了,要单飞!......”希亚越说心里火气越大,她不断地捶打着沙发靠垫。“你说,他们两口子是不是忘恩负义?是不是良心都叫狗叼走了?” “怎么会这样呢?你上年的分红和股权给他们了吗?” “给了呀!我年年都给的,不但给,还年年涨呢!” “那,是欧阳不满意现在的收入?” “这个应该不会。之前薛瑜没回来的时候,欧阳是没那些个歪心思的。现在那个老娘们儿回来了,肯定是她撺掇的,不然欧阳不会这么着急的想要离开。” “许飞呢?许飞什么打算?” “你不提他我还不怎么生气,你这一说他,我更气了。他要跟欧阳一起走,说什么男人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你说所,一群什么玩意儿啊?当年他们哪个不是拿了我好处的?现在翻脸,比翻书还快!我呸!一群不要脸的!” “喝茶,喝茶!消消气。”我端起茶杯,递给希亚。 希亚的店,不是离不开欧阳和许飞。她生气的是他们年前招呼都不打一声,年后就这么突然的说走就要走。这一时半会儿的,合适的人手还真的不好找。先不说两员大将不在,她腰损失多少钱,万一他们俩合伙开的店在这附近,那对希亚来说,才是致命打击。 “你想啊,我除了会投钱,其他都不懂的,这些年,欧阳他们是给我挣了不少。但是,我是不会满足于现状的。我原本打算今年要去别的地方扩店呢!这下好了,一下子,我的计划全被打乱了。你说,我能不生气吗?要是你,你会不生气?”希亚反问我。这一问,倒把我问住了。 如果是我,我想,我还真不见得就会不生气。很有可能,我会被活活气死吧? 四百三十五 没有硝烟的战争 五百万的赔偿金,欧阳与薛瑜最终还是凑出来了。他们两口子现在最大的债主是薛雪。“你们既然开了口,作为姐姐,我是不可能再让你们看人家脸色的。剩下的,我出了,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我就行。”银行门口的新款奔驰里,薛瑜两眼湿润,她的头靠在姐姐的肩膀上。“干嘛呀,别这样,走了,进去啦!” “大姐,”欧阳叫住薛雪。“谢谢你。” “不客气,以后对我妹妹好一点啊。”薛雪和薛瑜并肩走入银行。 “您好,请问您需要办理什么业务?” “奥,你好,往这个账户转三百五十万。”薛雪财大气粗,“是三百五吧?”她扭头跟薛瑜确认。薛瑜默认。“三百五十万,这是户头与账号。” “这个,您就是昨天预约今天要来的薛雪薛女士啊?”薛雪将希亚的账号信息连同自己的身份证一起递给柜台的哪位办事员。“您稍等,我把我们主管叫出来。” “行啦,都办妥了,我先送你们回去,待会儿我还要出去下。” “姐,你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吧?” “私事,你不方便露头的。对了,剩下的你们都给过她了?” “还没,约好的今晚。” “行啊,回去准备准备吧!你们与她只见,我肯定是要帮你们的。当年要不是她先插足我的婚姻,我也不至于被他抛弃。还好,现在过得还不错,是吧?但是,我这心里头啊,一直想着找机会收拾她呢!正好这次不单单是帮你们,也算给自己出了口气。” 晚上,茶馆里出奇的安静。正常人是不会大晚上的海盗茶馆里的。 “都在这儿了,一分不少。”欧阳和薛瑜将箱子交给希亚。“合同给我。” “来来来,坐下喝杯茶嘛!合作不成,情谊还在呢,干嘛呀,非弄得这么难看?”希亚笑着说。她看都没看一眼那箱子里的钱,“我就收下了啊!我信你们,不用点了,这活儿明儿留着交给银行的打工人去做吧。接下来什么打算?”她低头抿了一口茶。 “没打算,挣钱还账。”薛瑜生气。 “哈哈!”希亚大笑,“老同学,你活到现在不觉得自己是个笑话吗?挣钱,还账,然后又挣钱,又还账。啧啧啧!又一个轮回来了。你呀你,这辈子,就是还账的命!他跟着我,多好啊,你说说你,非在他耳边吹什么枕头风呢?”希亚小声的在薛瑜耳边嘀咕。“钱大部分是借的吧?” “与你无关。”薛瑜一脸傲气,“希亚,从此一刀两断。” “行啊,我都行的!你说一刀断,咱们就一刀断。你说两刀,咱们就两刀。只不过老同学,背后玩阴招,可不是什么君子啊!”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当然,我也不想知道。总之,现在咱们两清了。” “你放屁!”希亚恶狠狠的说。“昨天的三百五十万,是姜航那个混蛋替你们出的。今天这些钱里,还有他的份儿。你们是合起火来耍我吗?看我笑话?哼!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你说什么呢?那钱明明是跟我姐...”薛瑜吃惊的看了一眼欧阳,“难道下午她要去见的人是...姜航?” “演,继续演!”希亚很是生气,“钱是小事,你们姐妹俩倒还是手足情深啊,合起火来非要抱我搞得家破人亡是吗?行啊,放马过来吧!我等着呐!薛雪,当年我不把她放在眼里,现在,我一样不把她放在眼里!”说完,希亚拎着那一箱子百元大钞出了茶馆。 “她实在威胁我和我姐吗?” “你姐跟姜航,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最近一直忙这档子事儿,我很久没去我姐姐家了。” 远郊的别墅里,希亚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舅舅,她换了鞋子,“帮我冲一杯咖啡,不加糖不加奶,浓一些。”说着,她又叫住往厨房去的李姐,“谢谢你。” “什么?”希亚向李姐道谢,她有些惊讶,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那句话。“为什么?” “不为什么。老颜最近身体如何?” “一天不如一天了,今天医生过来了,叫咱们做好心里准备。我正打算明儿叫你过来。怎么这么晚了来这儿,有事?” “没什么,你先去帮我冲咖啡吧,等下说。” “什么事,看你脸色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李姐关心希亚。 “没有。工作出了些小变故。要是舅舅还清醒着,那该多好。至少我还能有个军师。现在,每走一步,都是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还真有些应付不过来。容我缓缓,容我缓缓。”希亚喝了一口浓咖啡,她撇着嘴,“天哪!好苦啊!” “刚不是你说的不加糖吗?我真的一点都没加。” “你不知道我这个人的口味吗?我是一点苦都不能吃的,这么苦,你喝下去!”希亚呵斥李姐。 “啊...呜...啊...”卧房里,躺在床上的老颜像是感受到了希亚正在刁难李姐,他用自己独有的发声唤着客厅里的两个女人。“老颜,你没事吧?是要小解了吗?我看看啊,”李姐顾不得刚才的委屈,忙弓着身子翻看老颜的被窝。这一幕,西亚看在眼里,她的心,突然一阵阵的痛。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 “你是个没坏心肠的,我从不怪你的。倒是我该向你说对不起,当年的事,我是有苦衷的,你不要怪我才好。”李姐一边帮老颜整理着成人纸尿裤,一边说。“希亚,没事多来看看他吧,就这几天的事情了,不要给自己留遗憾。哦,对了还有姜先生,让他也一起过来吧,毕竟你们还是两口子。” “他不用过来,我和云贺过来就行。只是云贺这孩子,现在也大了,他愿不愿意往这来,得看他自己的想法。” “你需要好好休息,什么事都不要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真的,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女人嘛,一辈子,开心快乐些就好。什么钱财啊、什么婚姻啊感情啊的,都不要看得太重了。好好爱自己,才最重要。” “你这是怎么了?感觉像是交代后事似的。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不要假惺惺的对我好,没用!”希亚大声说,眼神躲离开。“我先回去了,有情况第一时间联系我。”说着,希亚换了鞋子,欲朝外去。 “希亚,”李姐忙叫住她。“没什么,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好好照顾自己,别太累了。” “知道了。”希亚淡淡的回答。 四百三十六 他 “这个是他留给你的,”空荡荡的房子里,没有一点人气儿。“这套房子恐怕是卖不出去了,不吉利。”希亚上下打量一番。 “妈妈,快走吧!”云贺不断地在外面催促希亚。 “你先送孩子去学校吧,我等一会儿再走。” “钥匙留给你。走的时候记得把门锁好。” 目送希亚开车远去,我又折返回屋内。窗明几净,看样子,李姐生前是将这儿当成自己的家来对待的。她真的是个太神秘的人,在她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我打开录像,日期显示是老颜病发前录的。真是个有趣的老头儿。 “嗨!小贝。我啊,是我,老颜!到你确定她到时候能看到我?”录像里的老颜扭头问希亚。 “当然,你别问我,直接说就行,这正录像呢!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说。别耽误时间!”希亚虽有些不耐烦,但她的语气却很明快。“老颜头头儿,看镜头啊,别看我,继续说吧!” “我虽然已经六十岁了,但是我一点都不老的,这个你得承认,是吧?”老颜喝了一口水,他放下水杯,继续说,“我呢,出了眼前这个俏皮的丫头外,没有其他亲人了。我一生不婚,并不是因为我心思都在事业上,其实我始心里放不下的女人。她跟你一样,善良、温柔、落落大方。有一点啊,她比你爱哭,但是她也比你更加在乎我。嗨!怎么说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年轻时候的事情,不知道你了解多少,”他应该是又看向了希亚,“你跟她讲过没有啊?” “只说过一点点。” “啊?你们不是好朋友嘛?怎么好朋友只见还有秘密啊?你这算哪门子好朋友啊?”录像里,老颜心急的呵斥着希亚。我看着,笑着,流着泪。我想,那时候的希亚,一定委屈极了。 “她妈妈啊,不叫她与我来往的。还不是因为我是个穷小子。哼!真是势利眼儿啊!后来我就发誓,终生不娶,除了事业,一概不过问。” “直到后来有一年,我按照以往的惯例休假,那次说来也是巧了,每年都去国外度假的,单单那次,我觉得国内的海边也不错的,就去了三亚。没错,你一定想到了吧?就是第一次遇见你的那回。哎呦喂,当时啊,你可是把我吓坏了,一个人,傻乎乎的杵在那儿,大叫、大喊、大哭。说真的,我一开始是挺反感你的。我本来都要叫人去制止你了,你知道的,你那样子的行为,很影响我度假的心情。” “后来啊,我看到你跟你的儿子互动。哇!你超有爱的,你是个伟大的妈妈!其实你是不愿意将自己软弱无助的一面展现在你儿子面前的,对吧?小贝,我可是能看穿你心思的哦!”老颜又喝了一口水。 “那后来的事情呢,咱们两个人,彼此之间,都懂。我知道其实只要我稍微张口,你一定会答应我嫁给我当太太。但是我不能害你啊!认识我的人,都知道做了我老颜的太太,那就等于是祖上冒了青烟。欸!说个笑话给你听啊,你知道有多少碰瓷儿的女人嘛?” “一火车皮都拉不完!他就是个处处拈花惹草的花心大萝卜!”希亚突然大声说。 “去去去!我来说给她听啊,这是录我的!” “好好好,我让你一回。”录像里,看不到希亚的影子,但却听得清楚她哈哈大笑的爽朗声。 “喜欢我的人,多呢!但是她们啊,跟你是不一样的。她们都是奔着我的钱和颜太太的头衔来的。她们可不是什么好女人。我不喜欢的!一个都不喜欢!年轻时候,我喜欢她。后来遇见你,我就爱上你了。我可不是一下子爱上的哦,我是一点点爱上你的。你说,这个世道,怎么还有你这样的奇女子?像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一样,干净。” “老颜头儿,差不多可以了啊,还有话吗?” “有有有!当然有,我说上一天一夜都说不完呢!” “你快点,我内急,一直憋着呢!” “捣蛋鬼!”老颜瞪了一眼希亚。又微笑着看着镜头,“我知道,我很爱你。爱,分很多种。有的人想占有,有的人想放手。你知道我在心里做了多少回斗争吗?后来我决定放开你。我知道这对我来说,有些难,但是,我能做到的。当你看到我的这段录像的时候,你一定是牵着那个臭小子的手的吧?没错,就是他,萧邦!” “哈哈,这一回你输了,老颜,”我眼角流着泪,嘴角微微上扬。 “你们是少来夫妻,我也听说你们是有误会才赌气分开的。我是君子哦,我不挖任何人的墙角的。是他的就是他的,我不跟他抢你。我只悄悄地关心你,这样就挺好。哈哈!” “上周,我悄悄地去了医院,医生说我很有可能瘫痪。人嘛!上了年纪了,总归会有这样或那样地毛病。人也是又寿限地。我总感觉我没几年了。不过,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地身体不行了。我可不想让你可怜我。但是你要知道,我是欺骗不了自己的。我也给她封口费了,到我没得那天,她才可以把这个录像那给你。” “三百万哦,我赚大发啦!”希亚又在炫耀。 “住口,你打断我的思绪里,我该说什么了,哎呀呀,你呀!” “遗嘱,该遗嘱了。” “哦,对对对,遗嘱。”老颜清了清嗓子,“我不是最有钱的老头儿,但是,我却有很多很多钱,花都花不完哦。我是这样打算的。我走后,我的遗产,百分之五十交给希亚。百分之三十转到你名下,剩下的全部捐了。一分不剩!哈哈!钱多了花不完,也很苦恼的。小贝,以后你可以过得舒服些。对了,这些钱,我都放在信托机构了,等我头七一过,自然会有人主动联系你的。” “我还是很舍不得你,我给你作首诗吧:我生你未生,你生我已老......” “下一个轮回,不不不,下下一个轮回,咱们争取再相见。那时候,我是郎才,你为女貌,咱们再结为恩爱夫妻共度一生,到时候,谁都不亏欠谁。再见了,我的小贝...” “录好吗?记得一定剪辑得好一些啊。对了,刚才我的嘴巴有没有打绕弯?” “哎呀,我说老颜头儿,你就放心吧!这世界上,老头儿堆里,数你最讨喜!交给我,你放心啊,放心!”希亚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我的眼泪哗啦啦的流个不停。“真是个大傻瓜...” 四百三十七 雨纷纷,痴情人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这一年,这个节,这几天,我心如刀绞。痛,难以言说的痛。 没有人能懂,也不会有人能懂。 “小贝啊,你就过来劝劝我儿吧!就当阿姨和叔叔求你了,行吗?你看你阿姨我当年拿小暖当亲生的对待的份儿上,你过来一趟,你劝劝我儿,行吗?我们老两口不能没有他啊!......” 一大早,小宝和萧邦送我道车站。“你们回去吧,过两天我就回来了。” “确定不用我们陪你一起?” “不用,你照顾好他就行,”我看了一眼小宝,“今年要高考了,不许贪玩。等考试结束,随便你玩。” “放心吧,我的亲妈!就是刀架在我脖子上叫我出去玩,我都不去。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肯定得收心好好复习。您就放心去看看姥姥和小姨吧!” 科技飞速发展的当下,高铁的速度快得令人咂舌。上午还在江南晃悠,没几个小时,我就身处于中原大地了。故乡,什么时候起,我竟然开始对你没有好感了? “小贝啊,你可算是到了。我跟你说啊,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是不会叫你大老远跑这一趟的,”关洋的妈妈拉着我的手,哭哭啼啼。 “没事的阿姨,待会儿到家,我好好劝劝他。他也是心里痛,他们夫妻情深,我都懂得。咱们得理解他。” “理解理解,我都理解的。可是就算是两口子感情再深,这人都没了那么久了,也该走出来了。干嘛总要一天天的这副德行呢?你说,他要是别人家的,我能心疼成这样?” 一路上,关洋的妈妈絮絮叨叨,我的大脑嗡嗡直响。 “洋子!洋子啊,你看谁来了?洋子!”一进门,关洋的妈妈就开始大声唤着关洋。“洋洋啊,你开门,你姐来看你,快开门啊,洋子!”关洋的妈妈大声拍打着房门。 “关洋,是我,开门。”我见没动静,也开始在外面喊他。“再不开门我腰踹门了?” 约几分钟后,门开了。整个房间里充斥着白酒味儿、烟味儿。两米宽的双人床上,一半摆放着许许多多的照片,那些照片,都是关洋与小暖婚后拍的大头贴、景点照。“洋洋啊,你怎么又把这些玩意儿捣鼓出来了?不是跟你说了吗?别总是看啊看的,有什么好看的?给我,妈给你收起来啊。”关洋的妈妈说着,就把那些照片叠成一摞。 “你别动它们!那是小暖,都是有小暖的!你别动我的小暖!”关洋像是发疯了一样。许久未见,他整个人消瘦了一圈,胡子拉碴,头发凌乱。“出去!都出去!” “关洋!不许这么冲阿姨吼!”我大声斥责他,“你干嘛要这样?小暖看到,心里得多难受?”说着,我将关洋的妈妈扶到客厅的沙发上。“阿姨,等我一会儿,我去劝劝他。” “谢谢你,谢谢你啊。” 再次走进房间,关洋已经顾不得我是个外人,他钻进被窝里,蒙着头,呜呜呜的大哭起来。“小暖已经不在了,哭,没有用。你这样子,只能害你爸妈跟着担心。咱们都是成年人了,别再这样了,行吗?”说着,我向他凑去,“起来,去洗漱,然后出去透透气。实在不行,埋头工作,疯狂加班,多破案子,这些哪一样都比你窝在家里好看得多!赶紧给我起来!”我拿起拖鞋,吼他。 “姐,我这儿痛啊!没有小暖,我活不下去,真的,我一天都活不下去...”他悲恸不已,用拳头狠狠的砸着自己的胸口。 “姐知道,姐都知道。”我多想抱抱他,抱抱这个哭得像个孩子的大男人。“听姐一句劝,不要再这样了,你妈妈和你爸爸很担心你。我原本不打算来你家的,但是你看看你爸妈,这些天,他们天天跟着担心你啊。关洋,你要是心里真的爱小暖,你就好好活下去。她希望咱们都开开心心的,她最不愿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对小暖的心意,姐知道。我们大家都知道。别再这样了,好吗?” 晚上,我暂住在关洋家的客房。客房紧挨着大门。半夜,我听到门口处有动静。我起身,跟了出去。“小暖,对不起。小暖,是我不好,我没能保护好你,没能保护好咱们的孩子。对不起,小暖......”小区的河边,关洋披着外套,蹲在河岸,他望着河里的白莲灯,自顾自的嘀嘀咕咕。 “关洋?”我走近他,“是你吗,关洋?” “姐,你怎么出来了?你回去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车。” “大半夜的,你在干嘛?”我看着河里的白莲灯。 “小暖最喜欢的许愿灯,我多点几盏,她看到了,会开心的。” “你有心了,还记得小暖那么多得喜好。回去吧,明早你送我到车站去。” “我...我还想在这儿呆一会儿,”关洋望着那些被风吹走的白莲灯。 “听姐姐的,回家。”我不顾他是否愿意,拉着他的手就往家走去。“生者好好活下去,活得精彩一些,就是对逝去的人最大的告慰。姐相信,你能做得到。” “姐...”关洋又泪目。 “回家。”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正好洒在我的脸上。“看样子是太累了,让她多睡会儿吧。她们家到这儿千把里路呢!这天天来来回回的坐车折腾,身子吃不消的。”我隐隐约约听到关洋的妈妈的声音。“洋洋,你多吃点。你好了,爸妈心里也就踏实了。” “对不起,爸妈。让你们跟着操心了。”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互相照应着,关心着彼此,不是吗?再说了,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咱们就算是分身了,那心也是连着的。你心里不好受,我都能感受得到。我这心里头啊,也难受...” “妈,对不起。” “好了好了,大清早的,别哭哭啼啼了。儿子都好了,你又来这出,你想干嘛?快吃饭!”关洋的父亲呵斥他们母子二人。 “叔叔阿姨,早。”我从房间里出来。 “醒啦?快去洗漱,过来一起吃饭。”关洋的妈妈热情的说。“小贝啊,谢谢你。谢谢你把我儿子从过去的事情中拉回来。你看,他今天精气神儿比以往好太多。胃口也好得很呐!” “是吗?”我朝外望了一眼,关洋看上去,是比昨天的精神面貌好许多。“那就好。他好了,您和叔叔也就放心了。” “谁说不是呢!谢谢你啊。”关洋的妈妈脸上多了些喜悦,少了些愁容。 四百三十八 雨纷纷,痴情人(1) 谁的孩子谁心疼。小暖为了老关家能有后,自己的性命都搭上了,也没见她的婆婆多伤心难过。而现在呢?自己的儿子,少吃几顿饭,她就难受的不行了。“哎呀,虽然他好了,但是我这心里头啊,还是有些不踏实。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找上门来。”阿姨一边盯着我,一边絮絮叨叨。 “可能是最近您没休息好吧,要不这样,待会儿早饭后,您去睡一觉。这样会比较好。” “不行不行,我还是跟洋洋一起送你去车站吧。” “没事的阿姨,等下我自己打车去也行。” “我开车送你,”关洋站在洗漱间门外说。“妈,我吃好了。姐,我在卧室等你,你吃过了喊我。” “好,去吧。” 他们的早餐,真是丰盛。小暖生前,每天早上也都是这样的待遇吗?小暖啊小暖,你干嘛要为他们生孩子呢?真是傻。你不知道自己的多大了吗?为什么不听劝,非要去冒那个险呢? “吃,别停,多吃点。小贝啊,尝尝阿姨熬的粥,这个粥啊,可是我暖最爱喝的。哎呀,可惜了,要是暖暖在的话,该多好...”说着,关洋的妈妈又抹起眼泪。 “瞎叨叨什么呢?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真是个碎嘴子!”关洋的爸爸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说。“小贝啊,你多吃点,免得车上饿。” “谢谢阿姨,谢谢叔叔。”我又看了一眼关洋的妈妈,“阿姨,小暖生前有福气,遇到了您这样好的婆婆。以后,您也别再伤心了,咱们都好好的活着,开开心心的,行吗?” “行!行!”关洋的妈妈不再忧伤,“吃个包子。我昨晚包的。我记得你口味儿,你就喜欢吃荠菜肉包子。你看,每个包子里我都放足了荠菜和大肉......” 车上,我的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关洋妈妈的絮絮叨叨的声音。“以后好好照顾你爸妈。遇到合适的,再找一个吧!”我在说什么?我是在劝关洋吗?温暖可是我的妹妹啊!她也才走不到一年。我真想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姐,”关洋语气平稳,我以为他听了我的话会发火。没有,他表现的很是心平气和。“我都听姐的。”他看都没看我一眼。绿灯亮了,他猛踩一脚油门。 “就送到这儿了,你快回去陪你爸妈吧,别回去晚了叫他们担心。听姐话,以后好好的啊!”检票口,我与关洋挥手道别。他只微笑,并不言语。他也想我挥着手。“姐!再见!”他突然大喊。 我冲他笑了下,转身往站台走去。 这个车站,是祖国的铁路交通枢纽。每天有许多班次的快车、慢车、动车和高铁来来往往于此。它们,有的同一时刻在这儿交汇,有的一瞬间擦肩而过,更多的是你前我后,各自开往各自的终点站。 “有人跳下去了!” “有人卧轨自杀了!” 火车的鸣笛声,急促的响着。 好奇驱使我往人群中挤去,往对面那个站台挤去。“好惨哦,nj都被压出来了!” “我...我好怕,我听到他的骨头碎裂的声音...”一个穿着很时尚的女孩,声音颤抖。“啊!头好痛啊,我忘不了他的样子,他一点都不害怕死亡。他像是有备而来一样。他的脸,真的好淡定。” “别怕,别怕,有老公在呢,不怕啊,”她的老公将她的头虎仔自己怀里。真是一个有福气的女孩,她一定很善良吧?像温暖一样善良。 很快,警察、医生、护士,都朝这边赶来。他们咔擦咔擦拍着现场的照片。医生和护士上去,用白布盖住了那具应该还有于文的尸体。他是谁的儿子?她是谁的爸爸?他是谁的爱人?他又是谁的谁呢? “让开!都让开!干嘛呢都?都让开!”警察在前,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抬着尸体在后。拉我夹杂在人群中,踮着脚尖,想要快些看到那个躺在担架上、白布下的人。医护人员吃力的抬着他往前走,突然一个趔趄,前面的那个医护人员,差点摔倒。好在他又继续站稳当了。“没事吧?”后面的人问他。 “没事,走吧。” 那么一个踉跄,担架倾斜了一下,那只手,就是那只手!“关洋!关洋!关洋!”我撕心裂肺的大喊着。“关洋!是你吗?关洋!”我大声喊着,哭着。人们的目光都朝我看来。“医生,警察,他是我妹夫!警察先生,他是是我妹夫!”我大声喊着前面的警察。 他们驻足,“你们先过去。”他们示意医护人员抬着关洋继续往前走。“你跟我过来一下。” “说说吧,死者生前有没有什么异常?”询问室内,两名民警,一男一女,他们一脸严肃。“这样吧,你先喝口水,缓一缓。”那位女的,给我倒了一杯水。 “半年前,我妹妹,就是他的老婆因为生孩子而亡,他这半年来一直都在家。昨天我刚到这儿,也是受他妈妈委托,过来劝劝他...” “他怎么了?” “他一直没有从丧子丧妻的悲伤情绪中走出来。我怀疑...我怀疑他应该是患上了抑郁症。” “为什么这么说? “昨晚半夜,他一个人到河边放灯,今早我提这件事,他像是不知道这件事一样。后来......”我在警察的提示下,一点点会一这两天关洋的一举一动。 “好了,谢谢您的配合,后续再有什么问题,希望您能第一时间配合我们进行调查。” “我会的。” “我的儿啊!我的儿!!......”警局里,关洋的父母在大厅恸哭不已。“你好傻呀,我的儿,你走了,叫我们怎么办呀...啊!...” “这是从死者身上搜寻到的遗物,”一男的将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小暖和关洋的照片、关洋的手机、一封信交给我。 “姐,替我跟我爸妈说声对不起。没有小暖,我真的活不下去。我要去找她,我必须马上见到她。姐,对不起,来生再见。”遗书里,短短几行字,看得我泪流满面。 “我的儿啊!我的儿!......”关洋的父亲,那个一辈子沉默寡言的老头儿,这一刻终于绷不住了。他一定是看过了自己儿子的遗容了吧,才会哭的这样伤心欲绝。 远远的,我望着他们老两口的身影,我多想上去劝慰一下,可是,我的脚,像是被黏住了一样,挪不开。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除了双眼哗哗哗的流着泪,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能为他们做什么呢?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我不懂。可是,接二连三的失去那么多亲人的痛,我懂。 这会儿,就让双眼尽情的流泪吧!过不了及多久,泪就会流尽的。那时候,心痛,都是无声的...... 四百三十九 月是故乡明 “姐!姐!姐!这儿呐!这儿!”一出站,远远的就看到弟弟和弟媳两口子站在人群中朝我挥手,冲我大喊。“累了吧?你说你也真是的,回斗回来了,应该先回咱家,然后再去那边,姐,关洋哥他?真的像电视上报道的那样?” “假的!媒体上都是瞎说的!” 弟媳妇的一颗好奇的心,驱使着她的嘴继续追问,“可是那个,明明是...” 我突然停下来,看着她,她有些紧张。“当务之急,你的心思应该多往我小侄子身上放一放,高考没几天了,难道你想让他落榜不成?” “那不能够!大姐,我跟你说啊,咱家这俩娃,个个都是聪明鬼,高考,你就不要担心了,都没问题的!” “哪来的自信呢?”我边走边笑。不知何时起,慢慢的对这个处了十几年的弟媳妇没了好感,不过她刚才的这番话,我倒是喜欢听呢。看来,每个当妈的人,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学业有成。当然,我也不例外。 “爸又回去看妈妈了,咱们是先到家吃了饭再回村里还是现在直接回去?”弟弟回头望了我一眼。“姐,我看你你也挺累的,要不咱们...” “回老宅子,”我微闭着双眼。 “听姐的,直接回村里!”弟媳妇吼了弟弟一声。“那个,姐啊,有件事,我想拜托你,你可不可以...” “爸有自己的想法,我帮不了你。你们啊,还是不要整天的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没用。有那份心思,不如踏踏实实的好好经营你们的小店。” “说的轻巧,现在生意不好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我说,咱爸就是老糊涂了,你说都那么大岁数了,留那些钱在身上干啥呀!提前拿出来给孙子多好啊。” “让姐休息会儿,别吱声儿!”弟弟又看了看我。 见我闭着眼,不说话。弟媳也开始没了声响。 车子沿着县道往老宅去,路两旁的小麦田,长满了绿油油的小苗子。车窗有一条小缝隙,一定是车速过快,微风才变得如此疾。“姐,醒醒啊,大姐?”弟媳妇摇晃着我的身体。我慢慢睁开双眼,“这么快到了?”我四周环顾一下,确定实在老宅大门口了。 “是你睡得太沉了,才觉得时间快呢!”弟媳先下了车,她走到后备箱,从里面拿下许多食材,“这菜啊都是我今早去早市买的,新鲜着呢!爸!爸!姐到家了!我们回来了!”她的大嗓门还似当年刚嫁到我家时一样,洪亮、清澈。“俺爸!俺姐我们回来啦!”她拎着中午和晚上要用的食材朝院里走去。 “应该是去地里看妈妈了,咱们去找找他?”弟弟见屋里没人,建议我们一起先去田间地头看妈。 妈走后的每一天,爸都不开心。他虽嘴上不说什么,但他的精神状态却一天不如一天。大概是心里太想念妈妈了吧!都说少来夫妻老来伴,老了老了,爸却没了伴儿。 “俺爸!俺爸哎!你怎么趴在子这儿了啊?快起来!你看看你,一身的土!”弟媳妇眼疾手快,看到爸趴在妈坟前,马上将爸拉了起来。 “眯了会儿!你们怎么还找来了?” “家里没人!都担心你啊!以后没啥事,别总往这儿来,到这儿来干啥,没用!回家!我们都饿了,等着吃你做的好吃的呢!” “哎呀!不早说,我好去买菜。那我现在去买菜,你们先回去。” “啥都备齐了,就等你点火烧锅了,”弟媳妇搀着爸走在前,我和弟弟走在后。“你媳妇还是老样子,整天咋咋呼呼的,但心肠蛮好。”我看着弟弟。 “哎,人生差不多过半辈子了,凑合吧!跟谁都是过,我觉得她还是很适合我的。” “咋?你还想换?” “老早之前有那想法,她太爱钱,整天张嘴闭嘴都是钱的,我心里闷得慌!” “妈一辈子都是爱钱的。人活着,谁不爱钱?你不爱?还是我不爱?没钱,怎么活啊?对了,往后少抽烟喝酒,多挣钱,给你媳妇保管,家里以后全靠你们两口子撑着了。” “我知道,姐,”弟弟看着我,“你和我...和他,要不再复婚吧。你一个人在外我也不放心。今年小宝上大学走了,你不是更孤单?” “我还好,不用担心我。我侄儿的成绩真如你媳妇说的那样好?” “她平时是爱吹个牛啥的,但是这件事,她说的是真的,我儿正常发挥的话,保底一本没问题。要是超长发挥了,哎呀呀清华北大得随他挑!” “又得瑟?” “真的!” “好吧,信你一回。侄子成绩出来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那必须的,侄儿聪明,都随他大姑了。哈哈!” “俺爸,我再跟你说最后一回,以后,不到节的,不要往这儿来,你要真是想来,叫上我俩,我俩陪着你。你说说你,这要是在这儿睡沉了,大半天过去了还不醒的话,那不得生病啊?听见了么?” “知道,知道。” “老了,要俺们小孩儿的话,俺这样交代你,都是为你好。” “好,我知道,好...”爸步履蹒跚。去年这时候,他满头乌发,如今,白的何止是双鬓啊?整个头顶,全是银丝。 家乡的风,是暖的。家乡的水,是甜的。家乡的月,是明的。后半夜,我被外面沙沙作响的枯老的树叶子吵醒了。我睁开双眼,看到屋檐下的灯亮着,我披了衣服,起身朝外去。“爸,”我看见我爸正一个人坐在院里的小板凳上抽烟。 “咋醒了?” “它吵醒的。”我笑着,望着院外的那棵白杨树。“以前半夜只要被它的叶子吵醒,我可烦了。这次,不一样,没烦。” “赶明儿叫你弟弟找人,砍了卖掉。” “不用啊,留着吧,我又不常回来。偶尔听一次它的声响,心静。” “哦,”爸挠头,继续抽烟。“以后啥打算?” “什么?” “我大外孙一走,家里就剩你一个了。难道就这样孤零零的过后半辈子?” “这样挺好。我现在的工作主要是跟孩子打交道,每天很充实的。这样挺好。” “那工作能干长久不?” “能吧,人家老板看好这一行,投资大呢!” “哦。”爸继续抽烟。我没告诉他,老板是他的前大女婿。“关洋这孩子啊,哎,傻啊!不像那个混蛋,他活得才值。” “爸,过去十几年的事情了,不要再提了。” “他害得你一生孤苦,我说他两句怎么了?我恨不得拿鞋底子扇他那驴脸!说来说去,你也傻,当初就不该把孩子留在身边,一个孩子,耽误了你一辈子。”爸掐了烟,将烟蒂丢在地上,又踩了踩,“爸知道,你心性好强。你要是没孩子和家庭牵绊,你一门心思干事业,不比他们那些男人差。我的女儿,很棒的!”爸笑了笑。 蓝天,白云,皓月当空。我和爸促膝长谈,时而开怀大笑,时而眉头紧锁。说来说去,不过是忆过往,念将来...... 四百四十 花儿那样红 “凉儿!抱抱!”一只脚刚走进教室,就被卡卡的一个熊抱吓到。“欢迎回来!” “还没孩子来啊?”我将包包挂好,拿了水杯准备去接一杯水。“你的水杯呢?帮你接一杯?” “不用啊,我今天来的早,都已经喝过一大杯清肠水了,你去接吧,快点回来啊!”卡卡笑着说。 卡卡,一个来自青藏高原的女孩。她肤色黝黑,眼神清澈,她笑起来露着两颗小虎牙,还有两个小酒窝,很好看,很迷人。我常常想着,她好像跟我一个熟人很相像,像谁呢?怎么想也想不出来。算了,人但凡年龄大了一些,总会很健忘。明明刚到嘴边的话,明明上一秒还在盘旋在脑壳里的想法,可就是说不出来。 卡卡的家庭比较特殊,据她自己说她的爸妈都是二婚,婚前有各自的孩子。她,是她爸妈婚后生的唯一的孩子。“我有六个哥哥哦!”一次孩子们都熟睡后,我俩搬着小板凳坐在墙角处,聊起各自的事情,她这样说。提到六个哥哥,她的脸上划过一丝丝的自豪与骄傲。“三个同母异父,三个同父异母。他们之间并不和睦,但是他们却都非常的爱我。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最幸福了呢!” “给我讲讲呗!” “我们那儿很少吃蔬菜水果的,我们顿顿吃肉喝奶,可是你看,我的个子却很矮,你知道因为什么吗?” “不知道啊?是不是你爸妈个头不高?” “当然不是,我妈妈跟你差不多高,我爸爸有一米八几呢!我个头矮是因为我经常把自己的吃食悄悄丢给我的宠物猫咪,后来有一次被我妈妈发现了,我差点被棍子打死。还好我哥哥们没人都帮我挨棍子,我小哥那一次屁股都被打出血了。” “你妈妈下手这么重啊?” “她这还算是手下留情的呢!我哥哥们成绩考得不好的时候,我爸妈会轮流上阵,男女双打,哈哈!” “啊?为什么要这样啊?成绩不好要找原因啊,打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再说了,棍棒出孝子,不见得会出才子啊?” “所以说啊,我们兄妹七个人,打小都不喜欢在家呆着,我们后来发誓,无论如何都要逃离那片牧区,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去。” “恭喜你,你做到了。那你的哥哥们呢?” “除了我大哥,我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和我算是幸运的,我们都在这附近的城市。” “大哥呢?” “大哥没了。”卡卡突然很落寞,“其实没了的好,要是活着,他会很累。我常常想,他没了,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解脱。这样他就不用常常担心他的弟弟和妹妹了。我大哥很帅的,以前在牧区,好多人家的姑娘都喜欢他,看见他都会脸红心跳。要不是是自己的哥哥,我都会考虑嫁给他当妻子。” “小样儿!幸好你是他妹妹。” “所以啊,我是最幸运的,不是吗?” “卡卡,你们牧区是不是像电视上播放那样,春天莺飞燕舞,夏天是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和青草,还有成群成群的牛羊?” 卡卡不说话,她看着我,笑起来,“你想去哪儿玩吗?” “一直都很想,深深的中了网络鸡汤的毒。” “偶尔去玩一次,当然很好。可是对于生活在那儿的人来说,一点都不美好。你得天天闻着牛羊屎啊尿啊的味道,可难闻了。大冬天的,又很冷,生火做饭脏兮兮的,我们的衣服都被搞得脏脏的。其实春天也不一定都是草长莺飞,那是气温刚刚好,又晴天。大部分时候,都很冷的。”卡卡喝了一口水,她并拢脚尖,“对了,水,你知道吗?水是最短缺的。在我们那儿,要是被家长看到哪个孩子浪费了水,那一定是得挨揍的。” “你被挨揍过?” “经常,卡卡笑起来,又露出她那两颗小虎牙。迷人,好看。 一整个春天,我和卡卡在工作上配合得都很默契。虽然我不是幼教科班出身,但我是亲自养育过孩子的。很多时候,尤其是在孩子吃饭、哄睡、如厕的环节,卡卡常常想我请教。“谢谢你,凉凉。我虽然是学幼教的,但是我没有实际经验,有你在,我感觉我的工作轻松多了,比以前带幼儿园的孩子都轻松呢!” “幼儿园一个班级有几十个孩子呢,咱们这儿每个班级孩子很少,所以才轻松。” “才不是呢!是咱俩配合得好。” “好吧,算是吧。卡卡,晚上一起吃饭怎样?” “呃?是有什么事吗?” “没啊,单纯的想让你陪我吃顿饭。我回家也是一个人,孤单单的,不喜欢那感觉。” “你老公呢?” “他...出差,长期驻外,”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多了。“恬恬、悦悦,不要抢,那儿不还有一哥好玩的玩具呢嘛?我看看两个小宝贝,谁愿意先松手,凉凉老师就给谁一个大大的抱抱。”突然看到恬恬和悦悦在争抢同一个小猫钓鱼的玩具,我忙上前制止。 “抱我!我先松手的!” “不,是我先松手让给你的,你玩吧。抱我呀!快抱我!” “好好好,老师看到你们两个同时松手,都是想让给对方玩,对吗?”看到两孩子打口舌仗,我笑了起来,“你们都是最棒的宝贝,懂得谦让。这样吧,悦悦、恬恬,来,你们俩先互相拥抱,然后咱们仨再一起抱抱好不好?” “你是我永远的好朋友!” “好呀,咱们永远是好朋友!” “哇!谢谢你们,你们的拥抱真温暖,我好喜欢哦!”我悦悦和恬恬一起抱着我的脖子,我几乎喘不过气,“好啦,去玩吧!” “你真会哄小孩,这要是楼上的啊,她们指定开吼了。”卡卡眼睛朝楼上望了一眼。 “小孩子嘛,那么可爱,还是要多亲一亲,抱一抱的。亲密动作多一些,她们从心里才能体会到什么是爱。” “专家啊!” “别拿我开涮了,在我看来,你才是专家,我还得向你好好学习。” “互相学习,互相学习,”卡卡微笑道。 不知不觉间,要放学了。“孩子们,现在这首音乐是要告诉大家,咱们该做什么了?” “收玩具!背书包!回家啦!” “真棒!来,宝贝们要有秩序的一个个去将手里的玩具放回原处,好不好?” “好!” “第一个,恬恬,”卡卡扫了一眼每个孩子。“去把玩具放回它的家吧!你要回家了,它也要回家了哦!” “再见,我明天再过来玩你,”恬恬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的玩具。 “第二个小宝贝请做好准备哦,卡卡老师会叫谁的名字呢?洋洋,该你啦!” ...... 四百四十一 花儿那样红(1) 我们这个班级,说来也很奇怪。家长们来接孩子,每次都很积极。楼上的三个班级的学生家长,每次都是放学很久了还没来。这样的鲜明对比,引来了楼上的老师们的嫉妒。“真是烦死了,非得把那一个小时用完。早点把还接走不好吗?一天天的,见不到自己孩子都不想他们吗?”楼上一班的主班老师伊豆抱怨起来,整个大厅里都是她的抱怨声。 “别说了,还好家长们都不在,你要是让他们听到,你这温柔好老师的形象可就全都毁了。”二班的主班老师韩老师说。 “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小孩儿,整天闹腾死了!真是搞不懂,不喜欢照顾孩子就不要生啊,生了么又不用心陪伴,都把咱们老师当神仙啊?挑食的送来,爱哭闹的送来,打人有小动作的也送来,我都觉得咱们这儿专门招收问题儿童!” “嘘!小点儿声儿,说什么呢?”伊豆和韩老师并肩走在楼梯上,“小心被园长和那个关系户听了去,扣你工资啊!” “才不怕呢!哎你说,她不是学这个专业的,干嘛到这儿来啊?” “都说了人家是关系户,有关系在呢!” “她就那么喜欢孩子?喜欢的话可以自己多生几个啊,干嘛要费劲巴哈的照顾人家的娃,你信不信,别看她整日对孩子这么用心,等孩子们一走,过不了几天,全都会把她忘在脑后的。现在的小孩最没良心了!” “说什么呐!姐姐们!”卡卡突然拍了一下伊豆老师和韩老师的肩膀。“你们是在谈论我的凉儿吗?” “什么凉啊热啊的?” “温老师啊,刚才我好像听到你们再说她哦。” “哦,是啊,怎么了,不可以吗?” “没有不可以啊。不过我可要告诉你们,她可是我的人,你们最好嘴上留情,有那时间啊,不如闭目养神,好好休息下。明天还得跟你们的宝贝们斗智斗勇呢!” “卡卡,你这么快就倒戈了?她给下了什么迷魂药啊?最近你跟她走的很近啊。怎么,这是要脱离大部队啊!”韩老师挖苦卡卡。 “我从来没选过组织好吗?哎呀呀,你们这一个个的啊,脑子都在想什么呢?我先走了啊,我要和我的凉凉老师一起共进晚餐哦!拜拜!” “赶紧滚吧!”伊豆老师瞪了一眼卡卡。“你看她那得瑟的样子!” “最近卡卡有些神经不正常,哈哈!” “就是,神经病犯了,该吃点药了。” “凉儿!”我换下园服,穿上自己的衣服,正站在路边等卡卡,她突然窜出来,猛地忘我眼前一杵,吓我一跳。“走吧,你喜欢吃什么菜啊?” “都行,你呢?” “哎呀,最讨厌别人这么说。今天这顿,我请你吃,下次,你请我吃,怎么样?” “盛情难却哦,那就,牛肉粉丝汤吧!” “你,这么看不起我啊?放心,我刚发了工资,卡里有的是余额,千万不要替我省钱哦!” “没有啦!我就是突然想念那口粉丝汤了,这附近有口味好的门店吗?你带我去吧。”我其实并没有多想吃牛肉粉丝汤,只不过我刚才搜了一圈,发现这附近,最便宜的只有那家店。卡卡只身一人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吃喝住用行,全靠那点工资。我不忍心让她破费。 “老板,两碗牛肉粉丝汤,四个饼!”她一屁股坐下,放下包,等餐。 “你常来吃啊?” “嗯,这儿的老板,跟我可熟了。我从到这儿来,就开始吃他家的饭,呃...差不多半年了呢。你说我是不是个称职的顾客啊?” “是是是,”我笑了笑。趁卡卡眼神不在我这个方向,我四下环顾了下这家小店。店不大,但却很干净。老板也是这儿的唯一大厨,他在那锅高汤前忙活着下粉丝。老板娘兼服务员,是一位很漂亮的年轻妈妈。看她的穿着打扮,她的孩子应该是在一岁以内。 “看什么呢,凉儿?” “老板娘好美,你不会是冲她的美貌才光顾这家店的吧?” “这都被你看穿啦!卡卡笑起来。“她不但人美,心还善良呢!有一次,一个乞讨的老爷爷,她给人家撑了一大碗牛肉,还给那看老爷爷两百块钱。老板后来指着她不会过日子,说她一个善举把这家店几天的利润都撒了出去。” “老板这么抠门啊?” “小老板都抠的。不过,后来这家店生意火爆得很呢!咱们今天算是来的早,要是再晚半小时,都得排队了。” “真的啊?” “不信你慢点吃,等半小时,你就知道了。” 我想快些吃,也快不了。汤确实好喝,但很热。再加上今天得气温很高,我的额头开始冒汗。真如卡卡所说,没多久,店里就坐满了食客,店外,排队的人也不少。“没骗你吧?” “好吧,你确实是这儿的忠诚的食客。” “其实,也不是非要来这家吃,我吃过很多家的牛肉,唯独这家的,有家乡的味道。” “这个你都能吃出来啊?” “后来有一次店里人少,我跟老板娘聊天,你猜她是哪儿人?” “猜不出来,感觉像是本地的,你看她皮肤那么好。” “我们那儿的!”卡卡激动。“我们一个旗的!他们这儿的牛肉啊,全是高原上运过来的。你说,我是不是个幸运的崽崽?几千里之外,能吃到家乡的美食,不要太爽哦!” 我看着卡卡,她一脸无欲无求的幸福模样。我羡慕她,她不就是当初刚到这座城市的我吗?那时候,吃个街边摊都感觉幸福得冒泡。“你想家了?” “一点点而已。”卡卡喝下最后一口汤,又在我面前毫不遮掩的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啊,就让你见笑啦!” “正常啊,咱们算不算是好朋友啊?” “必须算啊,不然,我这饱嗝不白打了?”卡卡看着我笑起来。 “如果你以后感觉孤单了,活着心情不好的时候。记得找我。跟我聊聊,我会帮助你的。只要你开口,只要我做得到,我会义不容辞的帮助你度过每一个难关。” “那好吧,我现在就有一个难题呢,你能让老板给我多加些工资吗?不多,三五百就行。”卡卡看着我,见我一脸吃惊模样,“算了吧,你跟老板只是朋友而已,他怎么会听你的呢?再说了大家同工同酬,我要是工资涨了,别人的也得仗,现在这店也不挣钱,老板都是精打细算的,不扣就不错了。” “我尽量帮你争取,但是我有个要求,”我看着卡卡说。 “你说,上刀山下火海,我在所不辞。” “没那么严重。如果下个月你的工资涨了,你要保密哦!” “一言为定!” “真是个小可爱,像个孩子!” “到时候请你喝奶茶哦,天天喝的那种!谢谢凉儿!” “谢太早啦,我还不知道老板能不能给你加呢!” 四百四十二 花儿那样红(2) 星期一的早晨,阳光明媚。晚春时节,气温一天比一天高。“今年夏天肯定热。”今天,轮到我班的孩子们出去放风。卡卡整理好‘小火车’,她又叫我把纸巾和湿巾装进包里。“凉儿,你收拾好了吗?” “好了,可以给孩子们换鞋子了吗?” “宝贝们,今天啊,咱们要一起去外面玩。这个是什么呀?”卡卡拿起‘小火车‘问大家。“等一下,我在前面,凉凉老师在后面,小宝贝们在中间,每个小宝贝站在自己的小火车里,不可以推搡前面的小同学,也不可以磨蹭故意停下来,记住了吗?” “记住了啦!” “现在,请坐坐好,我和凉凉老师一起给大家换上室外鞋。豆豆,你第一个,去找凉凉老师,”卡卡见我先拿了豆豆的鞋子。“换好鞋子后站到小火车里去等着啊。” “谢谢凉凉老师,”我给豆豆穿好鞋子,他向我鞠了一躬。 “去吧,”我摸了摸他的头,这个腼腆的小男孩,性子竟然开始一点点变得开朗起来。“洋洋,你来。”我唤洋洋,叫他坐坐好,“你站在豆豆后面的小车箱,可以吗?” “好呀好呀,谢谢你。” “完了完了,凉儿,忘了一件大事!”卡卡突然惊叫。 “怎么了?怎么了?”前台脸色惊慌,“是孩子出问题了吗,卡卡老师?”前台快步走向卡卡。 “不是,我班娃好像没吃早点呢!”卡卡突然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就想着带大家出去嗨了,竟然忘记了发早点这回事。这样的,量凉儿,你等着我啊,看好孩子们,前台帮着我家凉儿盯着孩子们,不要乱了。我去厨房拿早点,给他们带上。” 卡卡快速上楼梯,朝厨房走去,“阿姨,我班的早点呢?” “这儿呢,正准备给你们送去,你怎么上来取了?” “哎呀,都给我吧,时间来不及了,今天我们要带着孩子取外面,这个就当野餐了,”卡卡说着,一股脑儿的将小饼干全部塞进袋子里。“谢谢阿姨啊!” “这孩子,毛毛躁躁的!”阿姨笑着说。 “宝贝们!早上好呀!”路上,卡卡牵着火车头,我牵着火车尾。“谁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季节?” “春天!” “春季!” “老师,是春天,春天柳树才会发芽,花儿才会开,燕子才会飞回来!” “表扬豆豆,豆豆宝贝懂得真多呀!你一下子告诉卡卡老师这么多的知识,我要好好谢谢你。待会儿啊,咱们到达目的地,首先给你发点心吃好不好?” “好的!”豆豆开心的笑起来。 “卡卡,小心你身后有个坑,”我提醒卡卡。“小朋友们也要小心一点哦。” “妈呀!我以为多大坑呢!你吓我一大跳!”卡卡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坑,“没事的,宝贝们绕开它走,对,就像这样,表扬洋洋和恬恬,悦悦也很棒!你们都是棒棒哒的宝贝,走路的本领越来越厉害啦!”卡卡最擅长夸奖孩子,无论孩子做什么,她都不忘先夸奖他们。这大大增进了孩子们的自信心。与这样的搭档共事,我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快乐。 到达目的地,我铺好坐垫,每个孩子都出了小火车,找到属于自己的小点位,坐下来。“第一个给豆豆宝贝,第二个,给你......”卡卡开始分发点心,我按照园里的要求拍照留念。 “等一下,都不要吃!”卡卡突然喊了一声。“点心过期了!”她看了看豆豆的那份。又看了看别的孩子手里的,“都过期了。哎呀,怎么搞的,厨房阿姨也不看看日期,这都过期好久了!这要是被孩子吃了,那不得出大乱子啊!”卡卡焦急,“来,宝贝们,把你们的点心都放放好,卡卡老师要回收点心喽!” 她一一走到各个小孩子面前,将刚分发出去的小饼干又收了回来。“拿回去,给厨房阿姨看看。现在还不能扔,别到时候,她们觉得我是在胡说。” “阿姨可能也是没有注意吧,”我说。“之前在教室的时候,你每次发点心都看上面的保质期吗?” “不看啊,难道你看了?” “嗯,我每次都会看的。” “你有心了,遇到你这样用心的老师,是孩子们的福气。”卡卡说着,突然又大叫,“天哪!不知道那几个班级会不会看哎!要是悲的孩子都吃了,可怎么办啊?” “我现在打电话告诉前台。” “好,给你手机。”卡卡把手机递给我。“算了,还是我来打吧,别回头她们觉得你是爱出风头的人。”说着卡卡拨通了店里的座机。“告诉楼上的班级,早点不要吃,过期了!” 因为卡卡的责任心,几十个孩子们免去了一场食品事故。我们都不敢想象,假如这些过期的十五被孩子们吃了,后果会怎样。 这一次,卡卡和我,成了他们所有老师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觉得,是我们多管闲事了。“你们不说,老板和园长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现在好了,大家都因为你们被罚款了。烦死了!”伊豆老师和韩老师作为主班老师,被园里罚了五十元。其他老师及其厨房阿姨,各被罚了二十元,以示警告。 “罚五十块就跟你闹掰啊?这也太可笑了吧?她们应该感谢你啊,要不是你那天及时通知园里,孩子们出了事,家长都不会放过她们的。” “嗨!无所谓了!幸好电话不是你打的,不然啊,她们针对的可就是你了。她们才不想那么多呢!就算是这家店倒闭了,她们也不觉得有什么。这儿没了,她们可以取别的地方找工作啊。反正也不耽误挣工资。” “可是...” “算了,凉儿。”卡卡制止我再说下去,“我做的没错,我问心无愧,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孩子们。她们要是非那样想我,我也没办法,日久见人心,只要领导和老板觉得我是个有责任心的员工就好。我是不会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的。人活着,不愧对自己就行。你说呢?” “你真是个有责任心的好老师。” 工资发下来的那天,卡卡异常兴奋,“凉儿!谢谢你哦!你跟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我这个月起,每个月工资多加一千块。一千块啊!哈哈!我太开心啦!这真是个好消息,等下午休,我要把这件好事告诉我阿爸阿妈!”卡卡抱着我转了一个圈。 “是你应得的。没有绝对的同工同酬,本来人人对待工作的心思就不一样,高薪就是给那些认真对待工作的员工的。不过,你涨工资了,可不要告诉任何人哦,这是个秘密。” “放心吧,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我是不会告诉她们的。”卡卡坏笑,看了我一眼,“说,你跟萧总到底什么关系?快坦白!” “我们...我们其实是...”拗不过卡卡的死缠烂打,我欲要说出我和萧邦的关系。 “你们铁哥们儿,对吧?哈哈!我就猜是这样!”卡卡突然大声说。“你们关系真够铁的,你的建议,他竟然还听了,真是好呀!” “是...我们是铁哥们儿...”我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四百四十三 花儿那样红(3) 工作群里,出奇的安静。园长一句:今晚下班后开会,所有人必须到场! “听说了吗,托班部出事了,”早教部的几个老师在洗手间窃窃私语。“差给孩子吃了过期食品!” “什么?”另一位老师吃惊,“妈呀!这也忒危险了吧?幸好孩子没吃到,不然,可是重大事故。” “谁说不是呢!据说最先发现的是卡卡老师,要不是她提前制止,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哎!现在啊,她们托班部的老师都针对她呢,没发现这几天她们几个不像从前那般关系好了吗?” “总感觉氛围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的是哎!哼!以前不是都好姐妹吗?这才到哪一步啊?塑料花呀!” “就是,之前总是合起火来挤兑咱们,不就是比咱们早来几个月吗?这下啊,有好戏看喽!”说着,两老师擦了擦手,朝办公室走去。 例会是每周一早上,这个时候突然开例会,肯定是要说上次食品过期的事情了。我听了不该听到的话,吓得忙往楼下教室跑去,“卡卡,你看群里的消息了吗?” “看到了,”卡卡语气平稳,“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凉凉,别担心我,没事的,园里到处是监控,都可以作证。再不济,我成她们的敌对方,大不了不在这儿做了就是。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们就算是嘴再能说,我还不信了园长就会信她们说的。” “你跟她们之间,好像隔阂蛮严重,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担心卡卡,真的担心,怕她晚上时候被那群乱咬人的狗围攻,到时候,她的心态会崩的。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实真的很微妙。具体我也不太能说的上来。总之吧现在我和她们不是一路人了。凉凉,你以后也不要跟我走得太近了,免得她们针对你,到时候殃及你这个无辜的好人,我才真的心痛。” “说什么傻话呢?咱俩是搭档,凡是工作上的事情,咱们必须一起扛着。上次,你也说了,咱俩现在还是好朋友,你有困难了,我肯定得帮着你一起度过去啊!不然,我这朋友,不白交了?”我笑了笑,卡卡看着我,也笑起来。 站了一天,浑身疲惫,本以为要下班可以走了,没想到突然想起待会儿还要开会,我又打起精神来。“进去吧,”卡卡唤着我。空荡荡的大教室,就卡卡和我两个人。“其他人呢?” “不知道哎,她们晚点来也好,省的坐在这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尴尬。” “早教部的老师也要参加吗?”我好奇的问。 “要的,园长在群里说了,全体员工,阿姨都要过来的。” “哦,”我低头,胡乱的翻看着手机上推送的八卦新闻。 很快,大家陆续进来。伊豆老师和韩老师看都没看一眼卡卡,她们俩像是说好的似的,连表情都是一样的。我看了一眼卡卡,她的眼神里写满了失落与疲惫。不知道这次全体员工大会之后,她会怎样,是留还是走,我一概不知。如果她走了,那我怎么办?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首先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截至今天为止,咱们这次的营销活动总共做了八十万业绩。那按照之前的奖励机制,早教部的员工们是可以赢得大奖的。托班部的老师们,目前暂时落后一些,不过情有可原嘛,托班部的老师要天天照顾孩子的,自然没时间去追踪客户......”园长也一定感觉到大家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她首先宣布了好消息,想让大家活跃下氛围。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最近咱们园里出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站在我个人角度讲,我首先要代表老板和所有领导向卡卡老师表达我们的感谢。如果不是卡卡老师及时发现,我想,在座的各位,你们现在可能都在找工作呢吧?”园长看了看大家,“基于此,我们决定,这一次事件中,有功的重奖,有过的严惩!我们领导班子商量了一下,大家都觉得二十块、五十块的惩罚力度,不足以起到威慑作用。这一次事故中,厨房阿姨没人罚款两百元,主班、配班和保育员,每人罚款一百元。卡卡老师和温老师除外。大家如果没有异议的话,待会儿散会后,去签字。罚款从当月的工资中扣除。” “我不同意!”园长话音刚落,伊豆老师班级的保育员阿姨就先举手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园长,无论怎么说,都轮不到罚我们保育员的钱。首先,我们保育员仅仅负责辅助照顾班里的孩子,其次,一个班级里出了任何重大事情,担主要责任的都不是我们最低等的保育员。我们不能拿着所有人中最低的工资却担着同等的责任。” “就是,我也不同意!”韩老师班级的保育员也开始发声。 “那...那我们配班工资也不高的,我们来的时候,你们也没说要我们天天检查食物什么的,我们也不同意今天这个惩罚。”韩老师的配班也开始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这时候,韩老师的脸色很不好看,她一定是气到不行了吧。 “作为一个班级的主班老师,我们是有责任照顾好每一个孩子。但是,阿姨端上来的食物,我以为是你们授意阿姨这样做的呢!所以,我没有在第一时间去制止。之前好多次,你们不都让阿姨先给孩子吃快过期的食物吗?”伊豆低着头,红着脸,小声说着心中的不满。 “哪一次?你说清楚啊!我们是那种昧良心的人吗?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意思是说我和老板会黑心到害这儿的孩子?!”园长很是生气。“卡卡,你也是当事人,那天到底什么情况,你来跟大家重新说一遍。” “啊?我?我说什么?”卡卡被刚才大家激烈的争论吓到,她还没有从刚才紧张的氛围中逃离出来。她尽量让自己情绪稳下来,“那天...我和凉凉老师带孩子们去外面,走时候突然发现当天的早点还没给孩子们吃,于是我就去楼上找阿姨拿.....事情的大概经过就是这样,园长,我说完了。”卡卡的脸红红的,她情绪激动。“我再说一句,我没有出风头的意思。我觉得大家既然选择了这份工作,那就请当这儿的每一个孩子都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好好保护他们。如果,我是说如果,孩子们吃下了这些过期很久的饼干,我们在座的每一位,都逃脱不了干系。严重的,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卡卡情绪激动,她几乎要被气得哭出来。 她知道,托班部的那些老师对她有深深的误解。可是,她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好的办法解除大家对她的误解。 四百四十四 花儿那样红(4) “别哭了,你很棒,你刚才说的很好!真的,不哭了,好吗?你没错,错的是她们。”卡卡躲在我怀里哭,除了来来回回这样几句话安慰她外,我实在不知能为她做些什么。 “你等我,我去买瓶酸奶喝,口渴的要命!”卡卡抹了抹眼泪,径自朝一旁的便利店去。我也跟在她身后往那家店去。“你要喝点什么吗?我请你。” “我不喝,你买自己的那份吧。”我到卡卡拿了一瓶最贵的酸奶,这个牌子的酸奶,口感很好,卡卡一直都梦想着能天天喝一瓶这个酸奶,但她却很少买。“对自己好点,你做得到的!” “怕什么啊,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呢!我才不怕她们!就算是得罪了她们,那又怎样?我行得正,不怕影子斜!”卡卡一脸无所顾忌。 卡卡,到底还是社会经验少了些。她一定不知道有的人的心,它不是红的,是黑的!她以为,这件事情一定会随着时间的一点点过去而被大家遗忘。她太高估了她们的那份友谊。那群人里,没有一个君子,都是小人。是杀人不见血的小人。 她们,先是合起火来一起冷落、孤立卡卡。园里有任何活动,她们都是自己商量着来,临了最末后,才将结果告诉卡卡。每次卡卡按照她以为的大家都是那样做的行为标准来进行一些事情的时候,接过我们班级,却每次都是表现得最不好的。“这一次的评优,卡卡老师又不在名单里。卡卡老师,你要多加把劲儿啊!别总是拖我们托班部的后腿儿!” “就是啊卡卡,你怎么搞的?你最近是怎么了?要是想不出什么好的上进的方法,你可以去找你的军事凉凉老师啊,让她帮你出出主意呢!”伊豆老师和韩老师你一句我一句的在办公室里攻击卡卡。 “够了!”卡卡突然疯了一样,抱住头,“别说了!你们就是故意的!故意的!你们要是看我不顺眼,直接说,别搞那些阴招儿!还有啊,凉凉又没招惹你们,我不允许你们这样说她!” “呦呵!还真挺会护自己的队友呢!我们说什么了?我们什么都没说啊!你干嘛这样紧张呢?”伊豆老师假惺惺的试图上前去安慰卡卡。 “滚蛋!滚!”卡卡的大喊声引得园长和一位来园参观的家长的注意。 “这是你们老师啊?” “啊?啊,不不不,她是刚开的,恐怕是有工作搞不定,心急,心急...”园长陪着笑脸,勉强带家长参观了一圈。送走那个家长后,园长怒气冲冲走上来,“卡卡,你怎么回事?”见园长质问卡卡,伊豆老师和韩老师互相使了个眼色,一前一后离开。 园长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又从里面反锁。“卡卡,你没事吧?”园长走近卡卡,试图安慰她。 “对不起园长,我最近状态不太好,您再招个老师过来吧,我不想干了。真的,我实在是干不下去了。”说着,卡卡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知道,她们是故意的,你不能这样的,你这样不正中人家的计谋?你想想看,你整日工作做不好,出各种乱子,每月的考评都是垫底儿的,谁最开心?” “她们,”卡卡哭着说。 “脑子是清醒的呀,你知道还干嘛每天都这样呢?” “我也想像从前那样啊,可是她们,她们。算了,怪我自己心态不好。都怪我自己。园长,我想请假一段时间,我想家了,我想回去看看我父母。” “那不行啊,咱们这儿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你一走,楼下温老师她一个人顾不过来的。” “那,那你们要不再招一个老师来吧,我是真的不想在这干了。” “这样吧!我也不强迫你。你是走是留,我都尊重你自己的意愿。我先给你两天假,你回去好好想一想,两天后,过来找我,我希望到时候,你能给我一个我想要的满意的答复。” “谢谢园长。” 天异常的热,我的心也跟着躁动不安。一向踩点来店里的卡卡今天早早到了一个小时,“你这么早啊?”我一边将包包往墙上挂,一边跟她打招呼。 “早一点过来,早一点把这些相册做完,这样你后面的工作就会轻松很多。” “哈!后面还要拍新照片呢!不是你说的吗?每天拍的照片都得洗出来,贴好的呀。” “哦,是吗?”卡卡一脸懵,“我有说过这话?” “当然!” “凉凉,”卡卡停下手里的活儿,“我今天是来跟你告别的。今天下班后,明天起我就不来这儿上班了。新的老师明天到岗,她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女孩,人嘛,应该也挺好相处的。” “为什么?”我吃惊,“是因为上次的事情?” “不全是。哎,怎么说呢,在这儿工作真的挺开心的,尤其是遇见了之后,我的每一天都过得很有意义。我家里,我阿爸阿妈也不太想让我在外地了。” “那,你是要回牧区?” “不,那个地方,我是不会回去的。我想去我们的省城,我学的专业刚好也用得到。老家的幼教行业也开始火起来了。我想离天堂近一些,那样的话,心里的杂念就会少一些。你说,对不对?” “可是我很舍不得你啊。”我有些失落,我打心眼儿离不想让卡卡离开。 “嗨!别说那么伤感的话了,今天咱俩好好搭班,我要站好最后一班岗。以后你要是想去我们那儿玩了,记得提前联系我,我一定好好尽地主之谊。” “好。”我和卡卡相拥而泣。 “早上好,卡卡老师,凉凉老师,”恬恬突然闯进教室,“你们,是哭了吗?” “没有啊,哭鼻子最丑了。老师的眼睛进沙子了,对了恬恬,今天怎么这么早啊?”卡卡揉着眼睛,问恬恬。 “我卡卡老师,我每天都是这个时间来啊,今天你怎么没在门口迎接我?” “哦哦,对不起,是老师口误。那个,凉凉,要不今天还是你去...”自从上次事件后,卡卡再也没在门口和她们站在一起迎接孩子们了,而是何我互换了。“谢谢你,凉凉。” “不用客气,谁叫咱俩是搭档呢!”我笑了笑,准备出教室去门口迎接孩子们。 “凉凉,”卡卡叫住我。“算了,还是我去吧。今天,对我来说很重要。我要有始有终。”她说着,走出了教室。“早上好呀,豆豆宝贝!欢迎你!来抱一抱,有没有想念卡卡老师啊?” “想了,卡卡老师,你去哪里了呀?” “卡卡老师前几天身体不太舒服,今天好了,就来啦。” “哦,那希望你永远身体好,这样我就能天天见到你和凉凉老师了。” “谢谢豆豆宝贝,快进教室吧,凉凉老师在里面等着你呐!” 四百四十五 花儿那样红(5) 十五个孩子,没有一个缺勤的。说来也是奇怪,自从这个班级成立那天起,孩子们没有一次是到齐的,缘何今天就都来了呢?就连那个我们预料中又要请假的兜兜,她今天也过来上课了。“早上好,我的兜兜宝贝!好久不见呀,听说你上周跟奶奶一起去看大海了?” “是呀是呀,卡卡老师,我带了礼物,送给大家。” “真的吗?那有没有我和凉凉老师的?”卡卡笑嘻嘻的与兜兜开着玩笑。 “当然有,还是最大份呢!”说着,兜兜从自己的抱里掏出了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许多的贝壳,“你看!”兜兜一脸开心,“悦悦,你是我的好朋友,这个送给你。洋洋,你也是我的好朋友,这个是你的。豆豆,给你......”兜兜一一发放着她再海边捡来送给大家的贝壳。 “这是超大份,送给你,凉凉老师,”兜兜说着,递给我一个大海螺。“卡卡老师,这是你的!”她又将一个很大的贝壳送给了卡卡。 “谢谢我的兜兜宝贝,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贝壳啊?” “有一次,我听到了你跟凉凉老师说你要去海边,因为你最喜欢海边的大贝壳。” “啊?”卡卡一脸尴尬地看着我,“看来还真不能再孩子面前随便说什么,她们都会当真的。”卡卡又俯下身子,“兜兜,再洗感谢你。谢谢你的礼物。卡卡老师很喜欢。”卡卡抱着兜兜,在地上转了一个圈。 阿姨端早点过来,我仔细检查了包装上的生产日期和保质期后,打开,一一分发给小朋友们。“今天啊,是美味的巧克力饼干哦,一个月才能吃到一次这样的口味。我知道,小宝贝们偶非常喜欢巧克力口味的食物,那,有哪位小宝贝可以告诉卡卡老师和凉凉老师,你为什么喜欢巧克力口味呢?” 孩子们一一高举着双手,“我知道!我知道!”大家争着说起来。 “悦悦,你先说,”卡卡先叫了悦悦的名字。 “我妈妈最喜欢巧克力,她喜欢吃的我就喜欢吃。” 其他孩子们听了悦悦的答案后,都哄堂大笑。“哦,原来悦悦宝贝是个爱妈妈的好孩子呀。那,还有别的答案吗?” “我!”兜兜举手。不等卡卡叫她名字,她就站了起来,“巧克力是甜甜的,我的小嘴巴就喜欢。如果它是苦苦的或者像海水一样咸咸的,我就不喜欢!” “请坐,”卡卡笑着对兜兜说。“兜兜说的很正确,因为巧克力的味道很甜,所以小朋友们最喜欢吃,对不对啊?” “对!”大家异口同声的说。 “但是,宝贝们。卡卡老师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可要牢牢记在心里哦。巧克力虽然是甜的,宝贝们一定不可贪吃。偶尔吃一次可以,绝不能天天吃。如果天天吃过多的甜食,那宝贝们的小牙齿就会生病。如果牙齿生病了,那宝贝们以后就再也吃不到别的好吃的食物了。” “老师,我记住了,我今天回家就告诉我妈妈,也让她少吃巧克力! “真棒,表扬!”卡卡竖起大拇指。 早点结束后,孩子们的第一节课是外教大课堂。所谓的大课堂就是所有托班的宝宝们坐在同一间教室上外教课。“凉儿,今天咱们一起上去看着孩子吧!”卡卡提议。 “还是老样子,我自己上去吧,省得你上去了,她们几个又阴阳怪气的。” “没事的,我无所谓了,反正今天以后她们就是想对我阴阳怪气,也见不着我了。再给她们一次怼我的机会。”卡卡苦笑。“宝贝们,还有没有谁想要去上厕所的?如果没有的话,咱们要拉好小火车上去听课啦!” “没有!谢谢卡卡老师,谢谢凉凉老师!我们都没有便便!”孩子们异口同声地说。 “哈哈!有没有觉得小孩子一起这样讲话,很搞笑?哈哈!”卡卡大笑起来。“只有他们这个时候提起便便,我才不会的反胃。” “你呀,就是孩子王!你看你地这群小兵们,被你管得多懂事啊!真的舍得离开他们啊?” “舍不得,但是没办法。我最近状态不太好,再不舍得也得走,我不想影响了他们。” 楼上地大课堂,早就坐了许多别的孩子。这儿地孩子们,并不是所有的都要来上外教课的。外教课,是要单独收费的。“来得太晚了,耽误了课程进度!”韩老师嘀嘀咕咕。“卡卡,你带的班级越来越没规矩了!” “是啊,没你带的好,以后多向你学习,”卡卡半开玩笑的说。“凉凉,你再去搬几把小椅子来,好像小椅子不够坐。” “好的。” 我去楼下的储藏室搬了四张小板凳,待我走进大教室的时候,我班的几个孩子还靠墙站着呢。那时候,外教老师已经开始上课了。我弓着腰,尽量不影响外教老师讲课,“宝贝们,快坐坐好,”我小声说。 “烦死了,回回都是这样!就不能事先做好准备吗?早点过来,什么事都没有。耽误别人上课,真是没礼貌!”伊豆老师小声跟韩老师抱怨。 “哎呀呀,人家是谁啊。大功臣的搭档!” 我有些生气,欲上前找他们理论。卡卡一把拉住我,示意我坐坐好,“算了,别跟她们一般见识,你不接她们下话就是了。咱们好好盯着咱们班的孩子们。”卡卡无奈的苦笑了下。 “可是,她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凉凉,以后我走了,你要好好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对了卡卡,新来的老师,叫什么啊?” “这个,卡卡吞吞吐吐,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园长让我保密,她说除了我,她没告诉任何人。明天见了她,你就知道了。”卡卡看着我,笑了一下。 “goodbye!”外教课结束,外教老师离开后,我们领着我们班级的小孩子下楼回到自己的教室。 “好了,宝贝们,接下来,咱们开始学习......”卡卡很认真的跟学生讲着今天的必学小本领。 这一天,过得真是快。一眨眼就到了下班的时间。“卡卡,下班了,走吧?”我背着包,到楼上办公室找卡卡。办公室里没有她的身影。“卡卡老师不在吗?” “她早走了啊!” “哦,谢谢。” 这时候,我的手机上有一条心的信息,“凉凉,谢谢你这段时间带给我的快乐,我走了,再见。多保重!” 卡卡突然走了,这令我有些失落。我原本打算今晚好好请她吃顿大餐呢!可是无论我怎么跟她发信息,打电话,她都不回复。我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的走在往家去的小道上。 初夏,气温不稳,忽热忽凉。 今早有些凉,我穿了一件稍微厚一些的外套。到了教室,我脱下外套,将它和包包一起挂在墙上。“早上好,凉凉老师!” 我回头,一脸吃惊,“悠悠妈?!你怎么来啦?” “对不起,请叫我一诺老师。从今天起,我是这个班级的主班老师,兼这个店的股东~之一。”她笑起来,脸上露着多年前的那对儿小梨涡。“温贝,好久不见。” 我喜极而泣,捂着嘴,“好久不见。” 四百四十六 她,强势归来! “大家好!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我是来接替卡卡老师得主班老师,以后请大家叫我一诺老师。”悠悠妈字正腔圆,满脸自信。“我想,大家会很好奇,今天这个会议为何会使我坐在这儿而不是园长。”她看了一眼坐在她一侧得园长。园长正一脸笑望着她。“我是这家店的股东之一。某种意义上讲,以后这家店的所有事情的决策权,都要经过我拍板决定,包括在座各位的去留。”她话音刚落。大家就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前段时间,店里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这个,我多少听说一些。我之所以在这家店上投入很多,是因为我很看好这个行业,我相信,不久的将来,它会带给我丰厚的回报。当然,老板有钱了,自然不会亏待任何一位忠诚的员工。” “与大老板萧总和其他几位股东不同,工作中,我是不讲情面的。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要重罚!接下来,我宣布几个赏罚决定,伊豆、韩云,在上周的工作中,存在重大失误,这二人扣除当月绩效的百分之八十。另外,薪酬降一级,等同配班。” “为什么?我有什么重大失误?请老板明说!”伊豆先站了起来反抗。韩云使劲儿拽她的衣角,“别拉我,我就要问个明白。” “上周三,中午午睡,你们班级,王子西,伊豆老师,还要我继续提示下去吗?”悠悠妈一脸淡然,微笑着看着伊豆。只见伊豆的脸色大变,她显示有些神情慌张,继而又有些落寞。“如果你觉得我诬陷你,故意找茬,那么,刘园长,请将那段监控调取出来,投屏。” “不用,我接受园里的惩罚。”伊豆瘫坐下来,她低着头,胡乱的扒拉着手机的新闻界面。 “我就说吧,不要那样对待孩子,她们爱睡就睡,不睡拉倒,你干嘛跟他们上劲呢?”韩云像是知道内幕一样。“以后注意点儿,这儿啊,不适合咱们长待了。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到时候一起飞?” “我倒要看看,一个门外汉,能有什么真本事!”伊豆恶狠狠的小声嘀咕。 “韩云,关于园里对你的处罚,你认吗?” “认!我认。”韩云是个很会看眼色行事的女人,她马上回应道。 “那好,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散会!”悠悠妈宣布散会后,大家都快速离开,一会儿功夫,会议室就剩下我和园长陪在悠悠妈左右。“刘园长,下班前把上半年店里的营收表发给我。” “好的,那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去忙了?”刘园长一脸笑嘻嘻模样。 “去吧。”悠悠妈见园长也离开后,忙关上会议室的门,“刚才有没有吓到你?”她喝了一口水。“你呀你,这么多年过去,怎么还是老样子啊?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我只听着她说啊说,“喂!哑巴了?说话啊!” “奥,”悠悠妈晃了晃我,我这才反应过来,“你怎么回来了?是小住还是长待?对了,你刚才说你是这家店的股东?。什么意思啊?你也投钱进来了?还有啊,你哪来的那么多钱呢?你老家的果园呢?你不打算经营了吗?对了,还有悠悠,悠悠呢?她最近好吗?......”我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悠悠妈只看着我笑,“喝口水吧,你嘴巴都干了。” “哎呀,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悠悠是不是也来了?” “没有呀!还有几天就要高考了,我今天就得回去,陪她考试。等高考一结束,我马上过来。对了,以后咱俩可是搭档了,还有啊,明天保育员就到岗了。这几天,先辛苦你俩了。回头等我回来,好好犒赏你们!”悠悠妈收拾着文件,“走啦!快回家吧!有什么疑问啊,等孩子们高考后,我一一再跟你说,行吗?” “薛瑜,你认识她啊?”欧阳和薛瑜到我家来,聊起托育园的事情,我提了一嘴悠悠妈。 “认识啊,不但认识,而且还很熟呢!” “你们,怎么会认识?你们老家又不是一个地方的。”我瞥一眼薛瑜。 “她是我表妹。从我妈那头论起来的,悠悠可是我的外甥女呢!哎呀呀,真是的,你说这活了大半辈子了,突然听说这世界上还有个表妹和外甥女,你说说看,我是不是太好运了啊?” “你表妹?”我吃惊,差点将嘴里的水喷到薛瑜身上。“之前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啊?” “你不也没问嘛?”薛瑜笑道,见我一脸严肃,她也正经起来,“是这样的,她妈妈跟我妈妈是表姐妹,我们可不就是远房表妹嘛?当年她妈妈嫁到外地去,后来我们呢两家联系就少了,有那么几年吧,中间都断了联系呢!前些年,她不借着好时代,发了。就是靠着互联网时代,做起了新农业。哎呀,不得了啊,现在我这个表妹啊,可不是个一般人了。人家钱多着呐!” “那你是怎么联系上她的?” “我就是经常刷视频,无意间刷到了她。我妈当时眼睛尖着呐,一眼就看到了她视频里的她妈妈,说那是我姨妈,叫我无论如何都得联系上。我们这样才算联系上了。早知道你跟她关系那么好,我就不费那劲儿了,干脆找你不得了?” “她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一前她可温柔了,现在我感觉她好凶啊,尤其是今天会上,把我吓得半死。” “问你个事啊!听说当初你救了她的命?怎么回事啊,跟我说说呗!”薛瑜凑近我。 “哎呀,你怎么越活越八婆呢?她不愿意说的,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想让你知道,一定会说的,你就不要让温贝卡在中间难做了!”欧阳看着电视,呵斥薛瑜。 “我不是想找到她的软肋吗?那我也是想把所有厉害的人都挖到咱们店来啊!我这不都是为了干事业嘛?我哪就八卦了?你个混蛋!少在我面前叨叨!”薛瑜冲着欧阳骂骂咧咧。 “没有的事,我也就是之前偶尔帮了她一下而已,大家当年都有难处的,互相帮助,互相帮助而已。”我笑着说。 说是救了她一命,那真的是有些夸大了。突然想起,十多年前,我和悠悠妈的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啧啧啧!还是不要再想了,那样的日子,希望它离我们远远的,越远越好! “要我说啊,这家店不挣钱,就转出去。把钱抽出来,投在别的地方,不好吗?真是搞不懂你,人家萧总投资,是由目的的。你说你非得跟风投一股干嘛呢?画室就够我累的了,这月月的还得想着托育园的事情,烦死了!”薛瑜抱怨着。 欧阳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好球!这个球好啊!踢得好!姆巴佩未来可期啊!好小子!有前途!” ...... 四百四十七 恰逢青春年少时 与周珊一起到托育园工作的保育阿姨,是她从老家领来的。叫她阿姨,我是叫不出口的。每次遇到她,我都会称呼她喂刘老师。“早上好,刘老师!”一个一大早就异常湿热的早上,我见刘老师拿着一把雨伞往这儿来。 “早啊!”刘老师进了班级后,将自己的私人物品放好,她拿着园服到洗手间去。刘凤直,年龄与我相仿。她的人如她的名字一样,直来直去。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真的与她交心。不是交不了心,实在是我与她的生活轨迹几乎没一点相似之处,除了我俩都是女人外。 我喜欢与别人聊家常美食,她则更喜欢听人家给她讲婆媳恶斗的八卦事。“其实咱俩只是同事而已,你没必要看字啊周珊的面子上与我套近乎的,说实话,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咱们不是一路人。”一个孩子们午睡的时刻,我俩紧贴着墙角坐下,她的话,直接得令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再接下去。 “我也这么觉得,”我对她微笑,然后起身去自己包里,拿了英文单词书,看起来。再过几个月,我要参加一次英文考试,不知道我这样算不算是临时抱佛脚。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没有惊喜,没有意外。我的日子并没有因为谁的离开而变得糟糕起来,也没有因为谁的突然出现而变得好起来。一天天的,上班时间对着一群孩子,下班时间一个人打发时光。 生活中,除了对小宝的分数还有些期许外,再无其他令我心动的了。 “妈妈!你看!”零点一刻,我和小宝还死守在电脑前。是的,查分数。这个孩子,考了这么高的分数,令我欣喜不已。“悠悠,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考了六百三十六!你呢?总分多少?” 我以为小宝第一时间会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萧邦,没想到是我多想了,我们母子俩,到底还是我惦记萧邦多一些。我看着小宝脸上的表情由欣喜不已到落寞,不用问,悠悠的成绩因该不是很理想。“小宝,我妈决定让我去苏市念个专科,读幼教专业。她现在已经再给我找人问了。” “那你喜欢这个专业吗?还有,以后如果天天与孩子打交道,你会不会觉得烦?” “应该不会吧,我还是挺喜欢小孩子的。” “你真是个有爱心的好姑娘......”我看到小宝的脸红红的,不知电话那头的悠悠都跟他说了些什么,他竟然害羞起来。 萧邦出差了,大概有四五天都没有联系我们。我这是怎么了?竟然心里会惦记着他? “老爸,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你答应我的事情,你要说到做到哦!” “放心,老爸许你的哪一件事没做到?还有啊,臭小子,你比你老子强多了!真给我们老萧家长脸啊!这样,这几天好好陪妈妈,等我这边事情一弄完,我立马回去,行不行?你放心,我答应你的那件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挂了电话,小宝一脸坏笑的看着我,“妈,去给我下碗饺子!”他双脚放在茶几上,上半身瘫在沙发上,俨然一副大爷模样。 “把脚放下去!你爸爸又答应你什么事情了?”我随口问。 “哎呦,疼死我啦!”小宝叫嚷,“也没什么事,就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一个小秘密而已。”小宝笑嘻嘻的,继续盯着我看,“那个,老妈。你看我现在也成年了,高考呢也结束了,我是不是可以...可以...我事说假如啊,假如我遇到了我很喜欢的女孩子,我可不可以...” “可以,”我笑了笑。 “真的啊?” “当然,”水开,我将饺子放入开水锅里。“不可以的时候你不也没听我的话吗?”我笑了笑。 “哎呀,妈妈!您就不要揭我短了。那时候我还小,又叛逆,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现在可不一样了,我再谈的话,我一定好好用心去爱。” “小子,告诉妈,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我试图从他嘴里找到答案。小宝倒是个诚实的孩子,他不打算隐瞒我。“仙子啊还不确定,我还没表白,等我表白成功了,我再告诉您。”他咕咚咕咚喝着饺子汤。 “多吃饺子啊,少喝汤。饺子更有营养,今天的饺子是你最爱的白菜猪肉馅。” “谢谢妈,你也吃。”他嘴里塞得满满的。“妈妈,预支点零花钱呗!我想去买个小玩意儿送给...” “悠悠?”我看着小宝。 “你怎么知道是悠悠啊?老妈,您是神算子吗?还是我肚里的蛔虫?怎么我还没说呢,你就知道啦?” “你是从我肚里出来的,你放个屁,我都知道是什么味儿的。你瞅瞅刚才你那样儿,打个电话,腻腻歪歪的。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你喜欢人家悠悠。”我开始絮叨起来。 “哎呀,妈妈,别说了,我现在还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我呢!” “我觉得周珊阿姨是肯定喜欢你的。悠悠嘛?妈好久没见到她了,不知道这姑娘这几年变化大不大,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变得更漂亮了?” “漂亮,无敌好看!我跟你说啊,妈妈,她跟小时可不一样啦,她现在比小时候好看几万倍呢!...”小宝干脆放下筷子,说其悠悠,全身带着劲儿。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在小宝的眼里,悠悠就是那道光,指引他前进的光。他的眼里、心里,几乎被悠悠全占了去。他说着,我听着。这一刻,我的心里,竟然有些酸溜溜的。呵!这是醋坛子打翻了吧? “妈妈,好妈妈,你放心。就算我心里再喜欢别人,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是永远不会变的。我心中最爱的女人,永远是我妈,我的温贝小宝贝儿!”小宝凑近我,在我额头亲吻了一下。 “去去去!小屁孩,知道个什么呀!我可告诉你了啊,悠悠那孩子,妈妈是看着她长大的。妈妈也很喜欢她的,你小子要是能跟她成了,那我心里比谁都高兴。不过,人家要是不喜欢你,拒绝了你,你也不许灰心,天下芳草多的是,不可只单恋她一个。知道吗?” “放心吧,老妈!您的话,我都记下啦!您要对您儿子有信心,有个事,一直没告诉您,在学校啊,喜欢我的女孩能拉一火车皮呢!” “又开始没正形了啊!吹吧就,你看看,咱家天花板上,这会儿有好多牛啊!” “我真没吹牛,老妈!真的!我告诉您啊,我的那些个青春往事,虽然从没跟您提过,但是,我可都是在我老爸那儿报备过的!我答应过他,只要他不告诉您,我就保证成绩不下滑。嘿嘿!老妈,您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是吗?好呀你们,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和你老爸!”我笑着,追着小宝满屋子跑。 小宝啊小宝,到底还是个孩子啊!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你的盟友不会倒戈呢?你怎么就那么相信别人呢?真是个傻孩子啊!小宝啊,老萧同志早在很久以前就背叛了你们的友谊。你的那些个破事儿啊,我全都知道呢!哈哈哈! 我多想时光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算不能永远停留,拜托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生活中,美好的事情太少,偶尔生活给我一颗糖,我竟是如此贪恋它的甜。我不想我的小宝就这么一眨眼突然变成了大男孩,这意味着,余生,将会有更多的人与我一起共享他。可是,我实在是太爱他,我必须放手。越是真心为他好,越是要将他推得远远的。 去吧,大千世界等着你去探寻它的美好! 四百四十八 谢师宴 四十多岁的萧邦,叱咤商场多年,什么大风大浪,他都经历过。区区一场谢师宴,倒令他紧张起来。“儿子,你看,我这样穿行不行?你看看我这双皮鞋,配不配这套衣服?哦,对了,害我这件衬衫,会不会有些花哨了?你们老师看到会不会觉得我有些浮夸啊?还有啊,儿子,你说我要不要扎个蝴蝶结或者领带什么的......”十一点,谢师宴正式开始。眼瞅着都十点了,萧邦还没有确定好到底穿什出席。 “我说老爸啊,今天我和老师们是主角,您顶多被安排上去讲两句儿,没人会在意您今天的穿着打扮的。再说了,咱老萧家的男人,自打一出生,就是奔着帅气来的,您就是光着腚,那也帅啊!” “去去去!臭小子!说什么呢?你忘了今天谢师宴后还有一场大戏的吗?” “哎呦,您不说我还真差点给忘了!那什么,爸爸爸爸,头型,头型得用发胶好好定下型!还有这个,这双皮鞋不配这条裤子啊,黑色裤子,最好穿一双黑色皮鞋,cade亮堂一些最好。哦对了,你这件衬衫啊,也得换一换,换白色短袖的那件吧!”小宝给萧邦重新搭配了一套,他见萧邦按照自己的要求穿戴整齐后,“啧啧啧!帅爆了!就这样!” “你呢?你快去换一身正常的衣服去!” “嗨!哥们儿我不用换,就这身乞丐服穿着挺好的。老爸,我这些便服啊真得好好穿穿,这要是我进了学校大门,以后这些酷毙的衣服可就与我无缘了!” “没事,到时候我都给你收好,你放假回来可以穿啊。” “那可不行啊,我这一颗忠诚的心,必须不可以作弊,就算是到时候放假了,我也得正儿八经的,不能再像现在这样随便了。” “哎呀,十点半了!”萧邦看了一下手机,大声叫起来。“快走快走,主家儿去晚了不好!不能让亲朋好友等咱们!”萧邦忙拿了手包,催促着小宝朝外去。 今天的酒店里,除了小宝的谢师宴,还有一家是办结婚喜宴的。“幸好咱家离得近,不然遇上大塞车,你说,得多尴尬啊!我告诉你啊,待会儿看我眼神行事,今儿来的不止有你平常熟悉的人,还有爸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和机关里的人,他们有的身份很特殊,你可不要没大没小的。” “我知道,亲爹!”小宝笑着小声嘀咕。突然,他看见我和我弟弟、弟媳、侄子还有我爸走过来,忙上前迎接我们,“老姥爷!舅舅、舅妈,弟弟!快里面请啊!妈,您也踩着点儿来啊?” “大舅子好,爸,”离婚这么多年,萧邦一直没有改口。 “哼!我才不是你爸!”爸等了一眼萧邦,跟着弟弟和弟媳们朝里去。“你也早些进来,杵在那儿干什么?”爸呵斥我。 “我跟他说几句话,马上来,”我对爸说完后,又看了一眼萧邦和小宝,“你们俩,你这是要去相亲?” “嘿嘿!”萧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宝,都是小宝给我选的,表彰大会上市长接待我时,都没穿成这样。今儿高兴,儿子有出息。谢谢你给我们老萧家养育了一个人才。感谢!”萧邦向我鞠躬。 “我可不是为了你们家,我是为我自己。小宝是我的儿子。” “是是是,大家的,大家的,快进去吧,别让爸等急了,记得帮我多招呼下哈!” “妈,给我留个位子!我要坐在您身边!”小巴朝我大喊,我回头,笑着,隔空给他一个大拳头。 “恭喜啊!萧小宝!你小子可以啊!不错!真给你爸妈长脸!”许飞、欧阳和薛瑜、薛雪与姜依依一起前来。“恭喜你,小宝哥!”姜依依满眼崇拜地望着小宝。 “我这是有保留呢!本来可以考满分的!我一想啊,不能考满分,考太多了也没啥用,分够了就行!”小宝得瑟起来。 “吹吧就!嗨满分!看把你能的!咋不上天呢!你妈老喜欢天上的月亮了,你去给她摘下来啊!小样儿的!”许飞被小宝的得瑟劲儿气到东北话都出来了。“那啥,咱们先进去?” “快快里面请!各位亲人!”小宝低头哈腰的。 “哎呀呀,我说您怎么还亲自来了?叫您的木薯代过就行啊,领导!”黑色奥迪停在酒店门口,萧邦一看车牌号,立马上前迎接,他嗨不时地给小宝使眼色。“咱家孩子,日后还得多仰仗着您照顾呐!” “有出息,是个好苗子!” “您快里面请!”萧邦陪笑,“小宝,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再过五分钟,你也进来。”他引着这一众重量级的人物往包厢去。 “诸位!感谢大家赏脸前来参加小儿的谢师宴。我萧邦,这一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当年娶了贤惠的温贝女似为妻,其为我们老萧家付出实在是太多了。我儿萧小宝,在今年的高考中取得佳绩,被一军军校成功录取。我心甚慰!首先,我要感谢各位老师们,谢谢您们对您们的学生萧小宝的关心与教育,没有你们的辛勤付出,就没有今日的萧小宝!再者,我要感谢......”萧邦作为萧小宝的父亲,被安排第一个上台发表讲话。 “你看他那的得瑟样儿,不就比咱秋彦多了十来分嘛!要是秋彦当初再发挥的平稳些,指定能考七百多!”薛瑜一边看着讲台上的萧邦,一边在欧阳耳边嘀咕。 “你这人!说什么呢!小宝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伶俐,他取得这样好的成绩,应得的!你听听你刚才那酸溜溜的话,咱们和他们还是不是朋友了?是朋友的话,得真心为人高兴!别再嘀嘀咕咕了,好好听他读。这稿子啊,肯定是小宝写的。萧邦的文笔,写不出这样的话来,哈哈!” “就是!他小子,要说做生意有两把刷子,我还信。要说写作文,哈哈,那还不如我呢!”许飞附和道。“温贝,我说你可是今儿主角的他妈呀,你怎么不上去讲两句?风头都让他小子出尽了。” “我就不去了,本来这谢师宴我就不主张萧邦办,他非要弄,就让他一个在台上耍吧,他儿子出息了,他比谁都高兴。”我对许飞说。“希亚和姜航怎么还没到啊?你们先坐着,我去外面迎迎他们。”我欲起身,只见希亚和姜航领着姜云贺弓着腰往这桌来。“加三把椅子!”她对服务员说。 “呦呵!真是冤家路窄啊!” “温贝,今儿这桌我坐定了!那什么,小宝,恭喜你啊!”说着希亚递给小宝一个很厚的大红包。 “使不得!希亚,这个,太多了。小宝,你抽两张,剩下的还给阿姨。”小宝听我这么说,他有些不情愿,一直看着希亚。“阿姨,姜叔,谢谢你们的心意,可是这...我受不起啊!” “拿着!阿姨的一片心意。” “小宝,这是欧阳叔叔和我的一片心意,你收下!”薛瑜大概是估摸到了希亚的红包金额,她悄悄离开坐席,再次回来时候,手拿一个更厚的红包递给小宝。 “你!”希亚生气。欲要找薛瑜理论。 “依依姐姐,爸爸给你买的生日礼物你收到了吗?”云贺突然打断两人,这才避免了一场风波。 “收到了,我一点儿都不喜欢,我还是喜欢你和希亚妈妈亲手为我做的手工。爸爸,你太敷衍了,总是花钱买买买的,我一点都不喜欢!”姜依依撅着嘴。 “诸位!接下来,掌声有请我儿的恩师赵老师上台为大家讲两句!大家欢迎......”萧邦终于照着稿子讲完了。 “行啊,萧总,坦白从宽,稿子是不是萧小宝写的?” “嘿嘿!那必须的!我儿子写的真好啊!我要不是一直紧绷着,我这感动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我一直忍着呐,没敢哭,怕丢人......” 四百四十九 那个小妮儿 这一场谢师宴,萧邦一定是用了心思的。私下里,他一定花了不少的心思吧。当小宝人生中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老师出现在大包间里时,我和小宝看到她的那一刻,我们都惊讶的捂着嘴巴,“老师!豆豆老师!是我的豆豆老师啊!妈,你快看!”小宝一边喊着,一边跑向他的豆豆老师。 那一年,因为工作、因为私事,我不得不将小宝送去托育园,那时候,托育园里唯一一个愿意在小宝大哭着找妈妈、大哭着不愿吃喝的时候走上前去抱抱他的人,就是豆豆老师。 “妈妈,今天小宝哭了,哭得可伤心了。”接小宝回家的路上,小宝牵着我的手,一边走一边说。“豆豆老师说爸爸妈妈去上班,小宝要乖乖来托育园,不能哭不能闹,要做乖宝宝......” “你很喜欢豆豆老师?” “她漂亮,她像妈妈,她抱抱我,拍拍我......” 你说世界那么大,见一个人很难。可是城市那么小,怎么那时候一别,十几年都没再见到呢?“当年,真的谢谢您对小宝的照顾...”我虽泣不成声,但我心里却很开心。因为那时候小宝离园得突然,我甚至都没来得及跟小宝最爱的豆豆老师说一声道谢的话。“今天,我要好好谢谢你,谢谢你当年对小宝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嗨!哪里话呀!那都是我应该做的!当年我就觉得咱家小宝啊,生得聪明,将来长大了绝对了不得。你看,被我猜中了吧?是不是小宝?”豆豆老师笑起来,满脸褶子。“小宝,你真了不得啊,军校可是很难考的。恭喜你!”说着,豆豆老师递上一个红包给小宝。 “不不不!老师,我不能收!您能来,我真的很开心。”小宝推搡着。 “收下吧!小宝,以后是大人了,大人的世界,要遵循大人的处世规则,”希亚喝了一口水。“云贺,以后要向小宝哥学习,咱以后虽上不了军校,但咱们在分数这一块,不能掉链子!记住了吗?” “哎呀,我知道了妈妈,您都叨叨一路了,您吃菜呗!”读高一的姜云贺,正处于青春叛逆期。 谢师宴后,人手一份的伴手礼是周珊果园里的蜜桃。“自家果园的果子,保证绿色、有机、无污染。您笑纳!不送啊!......”萧邦站在门厅处笑着目送每一位到场的朋友、生意伙伴。 “不是周珊果园里的吗?什么时候成你的果园了?真是能忽悠啊!我说萧邦,你这忽悠人的本事一点不比当年差啊!”我挖苦萧邦的同时,还不忘拎几箱往自己车上放。“谢啦!我是沾了小宝的光。” “那个,温贝,一会儿大家都去我那儿坐坐,你也带着爸和弟弟、弟媳一起过来吧,”他诚恳的邀请我。 “不去,我要回去睡觉,明天还要起一大早去托育园上班,你们玩吧!” “妈妈,求您了,您要是不去的话,我爸也没心思招待大家啊。他是看在您的面儿上,才请大家去他那儿玩的,拜托您了,妈妈,就去吧,去吧!好不好嘛,我的亲妈咪!”小宝拉扯着我的手,晃来晃去。 “哎呀,好好好,我去,去还不行吗?不过我得先回家换双鞋子,这个新鞋子磨脚,不合适。” “一言为定啊,妈妈,我们可都等着您哦,死等,一定来!” 爸和弟弟喝了不少酒,他们确实需要好好睡一觉,“姐,我在家照顾爸和他,你自己去吧,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你的那些朋友,我们也不怎么熟悉,去了也是尴尬。” “就是,大姑,您自己去吧,我和妈妈留下照顾我爷爷和我爸爸。对了大姑,我哥哥房间里的积木我可以玩吗?” “可以,随便玩。” “那我去玩喽?” “去吧!”弟媳妇看了一眼小侄子,“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有些内向,不像咱家小宝,活络。” “大了就好了,孩子的性子是会变的。等一上大学,你就能发现他的变化啦。” “但愿吧,姐,到时候您侄子到这儿来上学,还得您多费心伴着照顾。” “说哪里话,他我我亲侄儿,我肯定是要好好照顾他的,你就放心吧!”我换好鞋子,又将披散的头发扎了一个马尾,“我走了,晚上不用等我吃晚饭,你们自己先吃。” 萧邦的家,确切的说是萧邦的房子,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套。之前偶尔听希亚说起,说萧邦赶上了好时代,又是个有脑子眼光准的家伙,时代成就了当今的他。“他大部分的资产都是房产,你要问我,我也不知道他有多少套,总之,很多。不过你放心,这些啊,他都会留给小宝的,他自己常说,他活着,什么都都不图,就是为了给小宝挣家产的。” “他的话,你也信?”我疑问。 “当然,温贝,其实男人嘛,你真的没必要这样的,他比大部分的男人,好太多。是你,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我走在这个安保级别很高的小区里,想着希亚从前对我说的那番话,是我太过较真了吗?男人,真的都会犯错吗?真的是我太小心眼儿、太过于抓着从前的种种不放了吗? 我按门铃,没有人来开。我驻足,等待。再按门铃,还是没人回应。我疑惑。轻轻一推,门竟然开了。屋内,窗帘紧紧拉着,黑乎乎的一片,“萧邦?小宝?萧小宝?你们在吗?有人在吗?” “送给你小心心,送你花一朵,你在我生命中,太多的感动,你是我的天使,一路指引我,无论岁月变幻,爱你唱成歌,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谢谢你,感谢有你,世界更美丽。我要谢谢你,因为有你,爱常在心底。谢谢你,感谢有你,把幸福传递......”音乐很轻,滴滴答答,是我喜欢的旋律。只见一个比我还要高一头的小女生,从旋楼梯上慢慢走下来,她边走边唱,边唱,边看着我。 “你是...” “温贝阿姨,你好呀!”她的声音好熟悉,熟悉到仿佛我经常听到一样。 “悠悠?”我激动,“真的是你啊,悠悠!你怎么在这里啊?小宝他们呢?” ’哗‘的一下子,楼下的灯全部亮了起来,我看到地板上洒满了新鲜的玫瑰花瓣,白的、紫的、粉的、红的。墙上,贴着许许多多的心形粉红色气球。“亲爱的温贝女士,请允许我以这样的口吻称呼您...请您嫁给我为妻好吗?”萧邦一本正经的单膝下跪,他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他的双眼湿润,他一定是被自己的说辞所感动吧?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该在的人都在,他们起哄。 “妈妈,答应啊!老妈!老萧同志,词儿!词儿!”小宝提示萧邦,萧邦忙讲授放进口袋里,摸索着。 “又你小子写的吧?”我并没有因此而感动,反而出奇的平静,“小宝,爸爸和妈妈其实真的...” “你不同意嫁给老萧的话,我就不去上学!”小宝气急。“妈妈,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走了,您就一个人了,我真的很担心您,我不想让您孤孤单单的过。他最适合照顾您,他向我保证了,再做一件伤害您的事情,他就切腹自尽!”小宝又看向单膝跪着的萧邦,“是不是?快发誓!” “哦!对对对!从今以后,我萧邦要是再做一件伤害你的事情,我就切腹自尽!” “小宝,”我笑着看着小宝和大家,“你先听妈妈把话说完,好吗?” “你...你先答应了再说!” “小宝,妈妈心里其实早就不生爸爸的气了,如果...如果你和大家是真心希望爸爸和妈妈在一起的话,我想,我们可以试试。”我看着萧邦。 “太好啦!”小宝突然抱起了悠悠,“我就说吧!我妈心里是有我爸爸的!” “哎呀妈呀!又整一顿哭!不行了,我这心脏实在受不了啦,你们腻歪吧,我得先撤了,公司还有一堆事儿呢......”希亚被萧邦的行为,被我的决定所触动。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姜航,她知道,她终究不是我。他,终究不是他。 四百五十 那个小妮儿(1) 再次见到悠悠和周珊,我一肚子的话要问,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我给你们娘俩做顿好吃的吧?”我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阿姨,不要忙啦,我们中午吃得还没消化呢!” “那不行的,晚上多少都得吃点呢!再说了,几年不见,你就不想念阿姨做的饭菜啊?”我笑着说。 “当然想念了。阿姨,您是几年没见我,但是我可是经常见得到您哦,我妈妈和萧邦叔叔......”悠悠看了一眼周珊,“妈,现在我可以说了吗?我真的快憋不住了!” “说吧说吧!反正你阿姨早晚都要知道的。”周珊一脸淡定,她喝了一口花茶。“事先说好啊,温贝,这可不是我故意要隐瞒你的。都是萧邦,是他不要我告诉你的,那时候他说什么来着,哦,说时机不成熟。” “你们母女俩再打什么哑谜呢?”我从冰箱里拿了一把芹菜,一边与她们聊天,一边择菜,周珊和悠悠也帮着我一起择菜。 “三年前,我家的果园就被萧邦叔叔买走了。他真的好有钱啊!阿姨,你知道他为什么要买我妈妈的果园吗?” “不知道,”我笑了笑。 “因为你啊!”悠悠大声说。“你不是最喜欢那些花花草草了吗?你之前最大的愿望还记得吗?就是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果园或者农场。那时候,你跟我妈说这话的时候,我可是记得最清楚呢!你看萧叔叔多爱您啊!还好刚才您答应了与他复合,要是您不答应的话,我第一个会不高兴。” “我还喜欢天上的月亮与星星呢!他也能给我摘来?” “欸!还真被你说中了,你多久没去果园了?有好几年了吧?现在的果园可不是当初的那个果园了,现在的果园啊,就像是世外桃源一般。经萧叔叔这么一改造,每年的收入噌噌地往上涨呢!我妈现在只是负责打理果园的人,她可是萧叔花了高薪聘请的呢!” “哈哈!我哪有那本事呢!还不是你萧叔看在温贝阿姨的面子上,赏我一口饭吃啊。不然,咱们母女不得被打回原形?” “也对啊。总之,萧叔为了再次把你追到手,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和财力。阿姨,你要相信他,萧叔是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了。他心里一直对您抱有愧疚呢!这些年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我妈妈都告诉我了,我真佩服您有一颗大爱的心。阿姨,”悠悠凑近我,“其实您心里也还是一直爱着萧叔的吧?”她坏笑。“我看得出来哦!不许反驳!” “你这张小嘴儿啊!”我笑了,“周珊,悠悠可没有小时候文静了呢!你说咱家小宝喜欢她什么呀?” “这窝哪知道啊?这得去问我女婿去!” “妈!阿姨!你们!哎呀,真是羞死人了!”悠悠捂着脸跑去了沙发上。 “真要结成亲家了?”我凑近周珊,“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做个好婆婆呢?” “能!你肯定能!” “悠悠啊,你和小宝到底是什么时候接上头的?” “阿姨,小宝嘴巴够严实啊,我们几年前就开始联系了,他不会没告诉您吧?”悠悠看着我,“不会萧叔也没对您提起吧?” “还真没有,”我笑了下。“等着啊,我去给你们娘俩做好吃的。你去陪闺女吧!”我看着周珊。 周珊并没有去沙发处,“我哪有那心思闲着呐?托育园一堆事,我得好好屡屡思绪。对了,刘姐这个人,你觉得如何?” “还行。” “说真话。” “跟我当然是处不成朋友了,不过你带过来的人,人品一定没问题的。我只是担心日后,她会吃亏。你知道的,楼上那几个班的老师,可都是北影毕业的。”我笑起来。周珊懂了我的话里话,也能跟着笑起来。 “这个社会,弱肉强食。不过我用人的标准,品德第一,能力第二。有德无能,我可以慢慢培养。无德的,我是一个不会留的!”周珊一脸严肃。“明天,先杀只鸡,给猴儿们看看。” “干嘛啊?我在阿姨这儿呢!怎么,你要来吗?”突然听到悠悠在与人通话,我和周珊都自觉放低了自己的音量。 “小宝,是小宝吧?”周珊小声说。 “应该是,看她那一脸花痴样儿,哈哈,”我小声回应。 “没想到这俩孩子这么有缘分啊!亲家,我姑娘以后就交给你管教了?”周珊看着我,一脸挑衅。 “管教不敢当,我一定视如己出的用心对待她。” 客厅里,悠悠在煲电话粥,厨房里,我们俩老母亲在胡乱的聊着八卦。“当年的那群小伙伴们,不知道如今都怎样了?你跟她们还有联系吗?” “没有,除了你,别的人就像是人家蒸发了一样。你说城市这么小,她们怎么就说没就没了呢?” “还不是因为你喜欢读独处啊?你说说你,这十几年来,有认识新朋友吗?” “嘿!还真被你言中了,没有。一个都没有。”我看着锅里的蒸汽,“我有时候都会怀疑我是不是病了。不知道怎么搞的,我越来越不想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交友身上。你知道的,我最不擅长社交,我更愿意一个人,沏壶茶,拿本书,搬张凳子,阳光下一坐一下午。” “你是个独立的女人。这很好啊。不像我们,活到现在了,还是没活明白。” “好了,喊孩子吃饭了。” “悠悠,吃饭了,别再煲电话粥了!”周珊大嗓门嚷着,“恋爱该谈谈,但不能不吃饭,饿瘦了,就不旺夫了。到时候婆家再挑你刺儿!”周珊笑着。 “胖瘦都喜欢,因为她是悠悠。我认定的。哈哈!” “妈!”悠悠有些不好意思,“阿姨,您和我妈妈就不要再拿我开涮了吧?你们俩要是再这样,我可要告诉小宝了。”悠悠低头,捋了捋额前的发。“小宝点子最多,他会好好收拾你们的!” “是吗?你让他来!我等着呐!他要真敢过来,你看我怎么收拾他!那个臭小子,我要不是看在你温贝阿姨人品的份儿上,就那小子?我才不放心把你交给他呢!” “哎呀,妈妈!” “吃饭,多吃菜,悠悠。”我笑着,“你也吃,多吃点,闭上嘴吧,咱们呀就不要招孩子讨厌了。” “哈哈!你说的是,我闭嘴,我马上闭嘴,好吧悠悠?” “谢谢阿姨。”悠悠向我道谢。“阿姨,您的手艺真好,比我妈强多了!” “呦呵,你看看,这还没过门儿呢,就开始踩我了。哎呀呀,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哈哈哈!三个人的欢笑声回荡在客厅里,久久未散去。 四百五十一 小别离 “大孙子,到那了一定听姑姑的话,好好学习啊,给咱们老温家长长脸,多挣几个奖学金回来!”我回老家接小侄子到苏市读书。性格内向的小侄儿,其实并不是别人口中的木讷之人。他的内心,是火热的,对于他喜欢的,他常常表现出惊人的狂热。 “放心吧爷爷,我走了,您要照顾好自己。” “还有,爷爷交代你的事情,你得放心上啊!”爸看了我一眼。“以后跟姑姑在一起,好生照顾姑姑。” “哎呀,俺爸!您就别再罗里吧嗦的瞎嘱咐了。俺姐人家现在与当年不一样了。咱就别操那份闲心了啊。您呐,往后好好养生,多活几年,争取见到咱老温家的第四代!” “那是自然!我这身子骨,硬朗着呐!”爸撸起袖子,秀起他的肌肉。 “儿子,妈和爸就不送你了,一定听姑姑话,不能给姑姑找麻烦,记住了没有?我的儿长大了,是大孩子了,妈得心肝儿啊,放假了就回来啊!”弟媳突然煽情起来,我的眼泪也被她这一通说,哗啦啦留下来。 “小贝,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走了。”萧邦看了看时间,他必须今晚八点前赶到苏市。他还有一个大单子要谈。“爸,您多保重身体。走了啊,弟弟。” “姑父,我爷爷说了,要我多盯着您,您要是再做伤害我姑姑的事情,我可是会揍人的哦!” “哈哈!你小子真是姑姑的贴身保镖啊!有你在,我不敢的!”萧邦笑着看了一眼副驾驶的我,“你姑姑现在可是我的宝,我怎么能舍得她受委屈?” 侄儿听这话后,没再说下去,他闭着眼,不知是在养神,还是睡着了。 到苏市,刚好七点钟,“你吃了晚饭再去也不迟啊?”我试图留下萧邦一起吃晚饭。 “时间紧,下次吧,等下下次咱们领了证,好好吃。” “路上当心。” “要不要哥哥送你去?”清晨,小宝穿着酷酷的乞丐服,篮球在他指尖上转个不停。“哥哥去给你撑撑场面呗?” “不用了,宝哥,我可以的。姑,你回去吧!”侄儿一个人拖着行李箱,上了公交。“回去吧!”他向我挥手。 侄儿心里应该是个要强的人,他想独立,他实在是太想独立了。如果不是弟媳以死相逼,他是不会来苏市念书的。弟媳的心思,我懂,毕竟大家都是女人。 “走吧老妈!”小宝指尖上的篮球还在转。“中午给我做点好吃的,我还能吃你做的两顿饭,下一顿之后,我也要启程啦!老妈,说真的,你心里是不是非常舍不得我啊?”小宝揽着我的肩膀。 “恩,特别舍不得!我一想到你要去外地上学,军校又要吃苦头,我这心里啊,可难受了!”我故作难过。 “嗨!我是是谁啊,你儿子啊!对我有点信心啊!” “哈哈!小样儿!吃了这顿,赶紧滚!我早就受够你了!整天这张嘴,叽里呱啦的叨叨个不停。唐僧都没这么烦人!” “不是吧?您还是我亲妈吗?您这是不是又被什么魔鬼附体了?妈妈?妈?贝宝儿?”小宝的守在我面前晃悠。“我亲妈?温柔的女士,快回来!” “去你的!别没大没小啊!”我一把推开小宝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小区里有好些托育园的孩子,别人家看到你骂我这样,背后笑话我。快把你的臭爪子拿开!” “我偏不!我亲妈!我想什么时候搭这儿,就什么时候搭在儿!众目睽睽之下亲昵两口,也没人敢说我什么!”说着,小宝竟然真的亲了我的额头。 “你个臭小子,别跑!” “来追我呀!快来追我呀!”小宝一米九几的大个子跑在前,我气喘嘘嘘的追在后。 “妈妈,来追我呀!追我呀!我在这儿呢!妈妈,快追我呀!”第一次下定决心辞职回家带小宝,那时候的他,刚一岁多点,走路都还不够稳当,竟然心急的要跑起来。 他歪歪扭扭的往前跑,头还时不时的往后看我是否在追他。“快来呀!” “小心,有树!小宝快停下!”我看到他朝一颗大树跑去,只几步远,我却怎么也抓不住他。果真,他一回头,脸正好撞在了粗糙的树皮上。“哇!娃哇!啊啊啊......”他一定是疼的受不了了吧,抑或是被吓到了。他凄惨的哭声吸引了许多看孩子的人朝这儿来。 “哎呀呀,流血了!快,快去包扎!”那时候,我刚和周珊刚认识,她就热情的帮助我。 “这个...应该没事吧!回去我给他用酒精消消毒就行了,不碍事,破点皮而已。”我试图安慰自己。其实心里难受死了。第一天带儿子啊,真的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酒精?”周珊那时候,瞪大了眼睛。“你是亲妈吗?孩子那么小,酒精消毒,它碰到伤口,你家宝宝得痛死啊!不能用酒精的,得用碘伏。药店里都有卖的。你家没有备用的吗?” “好像,好像没有,”我尴尬一笑。 “我家有,去我家,现在就走,我帮你宝宝简单清理下。”说着,周珊抱起自己的女儿悠悠,就往家里去。“我家快到了,就快到了,你再坚持一下啊。咱们看孩子啊,最好不要穿高跟鞋,不方便的。”她看了一眼我的高跟鞋。“还好孩子是在公园里跑,要是他突然跑到大路上,再万一有辆车过来,哎呀呀,妈呀,真不敢想象...” “谢谢你啊,这些我都不知道的。我今天是第一次带孩子。” 脑海里,浮现出当年第一次带小宝到小区里玩的时候,出现的那一次意外。好在有大家的帮助,我从带娃的菜鸟一点点变成了王者。 “妈!追不上我了吧?哈哈!我让你几步!来吧!”小宝突然停下,继续在指尖上转悠他的篮球。“我在等你哦,妈!加油!” “哎呀!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再跑下去,我就要岔气了!老了老了,真的老了。” “妈,你一点都不老,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最美的妈妈......” 日暮时分,高铁站,我与小宝相拥道别。“爸爸可能真的来不及赶过来了。你快进站吧,快走吧!” “妈妈,照顾好自己。要是老萧同志欺负你了,或者他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一定告诉我,我会永远保护你的!这儿,”小宝捶了捶自己的心脏处,“你永远排在第一位!” “臭小子,别煽情了,快走吧!” “爱你,妈妈,再见!” “再见!” “小宝......”高铁缓缓驶离,我的心,一下子空落落的。“再见,儿子,妈妈永远爱你!” “走吧,阿姨,以后我来陪您,”悠悠牵起我的手。“好男儿志在四方,好女儿留家照顾爹娘......” 四百五十二 人间,值得 小时候,我不止一次幻想,我的婚礼,一定要隆重,盛大。当我与别人说起时,人人都会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那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嫁到姥姥家的那个小村庄。这样,我就可以一日三餐继续侍奉在姥姥跟前。她曾养我小,我发誓一定要养她老。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唯有一二称心事才能说与人听。 那时候,日子过得总是很快很快。“萧邦,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第一次这么勇敢的向心仪的男生表白,我没有害羞,我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心里却在想着下一步的棋该怎么走。如果他答应,那最好不过。如果他不答应,我一定死缠烂打到底。 “或许可以试试哦,”他的声音依旧那么柔,听了令人心里酥酥的。“我原本是不打算谈对象的,我要交往的,一定是我未来要娶的。我可能会回老家发展,你能接受吗?” “能!当然能!”我欣喜不已。“以后你的老家就是我的老家,你的爸妈就是我的爸妈,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啦!”我激动,抱着他,望着他,两人相视而笑。 “这个小子看上去不错,值得托付,”姥姥第一次见萧邦,嘴角微微上扬,“就是,远了点儿。闺女啊,以后姥儿再见你,可就难了...” “俺姥,以后每个假期,我都会回来看你的,放心吧,再远的路,只要你在,我一定年年回来。” “哪就像你说的那么轻巧,姥儿还能再见你十回吗?哎呀,估计也就七八回了。成,跟他走吧,好好过日子,好好对待公婆,好好待自己......” “哇,真漂亮!我一直在想你穿上婚纱会是什么样子,没想到这么好看!”化妆间,二百块的廉价婚纱和九块九的塑料首饰,穿戴在我身上,再加上淡淡的一个小淡妆,我回眸,萧邦惊讶。 “那是,我们小贝在学校可是很多男生心目中的女神,她就这么草草跟你结婚了,你知道伤了多少男生的心吗?还有啊,萧...萧邦是吧?”千里之外送亲的室友望着萧邦。“从今以后,你要是敢让我们小贝受半点儿委屈,我们,都不会放过你的!” “不敢,不敢,我一定好好待她,请你们放心!” “哪天,你说你不喜欢我女儿了,不要打她,不要骂她,请你告诉我,我接她回家......”没有想象中的盛世婚礼,甚至连个录像记录我人生最幸福的一刻的录像师都没请。爸在萧邦就要接我走的那一瞬间,哽咽。“我的小棉袄被人掳走了......” “啊?不会吧?你婆婆家真的那么穷?穷得连一场简单婚礼的钱都拿不出?”化妆台前,苏市最有名的婚礼跟妆师被萧邦花重金请来为我化着当下最流行的中式妆容。凤冠霞披被放在一侧的桌子上,它们是萧邦半年前就托人一针一线纯手工缝制的。 “我看不见得,你这是得多不受婆家待见啊,竟然这么对你,哎,要是我,我才不管什么爱情不爱情的,达不到老娘的要求,老娘直接拒绝迎亲。”希亚一脸怒气。“温贝,没想到你之前的日子竟然过得那么憋屈....” “好啦好啦,你们就不要在这嚷嚷啦,商量好了吗?等一下问他要多少红包?” “我收款码全都印出来了,这一次,钱不给到位,他萧邦休想把你从我这儿迎走!”薛瑜刷的一下子从包里拿出十几个收款码。“怎么样?够给你撑面儿吧?哈哈!” “啧啧啧!姜还是老的辣啊!”希亚瞥了一眼薛瑜。“萧邦要知道今天你才是他结亲路上的绊脚石,他不得后悔死当年给你们的画室投钱?” “怎么?再辣也不如你辣啊?” “咱们和好吧!我实在是憋不住啊,你说同学一场,钱再多,能有情重要?”希亚终于按耐不住。“要不要和好啊?” “当然,”薛瑜眼睛湿润,“当年终归是我们夫妻对不住你,我向你道歉,老同学,对不起。” “嗨!别说当年了。我也有错啊,以后,还是姐们儿!” “那必须的!” 锣鼓喧天,热闹非凡。这一次,萧邦给了我一直期待的一切。 梦,一定是梦! 我猛地惊坐起来,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我的脸上。“怎么了?”萧邦见我坐起,也跟着起来了。“再睡会儿吧,难得好时光,咱们约的时间段是十点。来,再睡会儿...” “早一点不行吗?干嘛非要十点钟啊?太晚了吧?” “九点有个会,我算过时间的,来得及。你九点半从家里出发,到时候我叫小韩开车过来接你。” “我不用那么麻烦吧,我可以自己去的。” “你呀,就乖乖听话。往后好好当你的萧夫人就行。其他的,我来安排。”萧邦穿戴整齐,“十点钟,民政局结婚登记处见。”他亲吻我的额头。 “再见。” 我早早就站在门外等候小韩了。左一步,右一步。“嫂子!”只见小韩从车里探出头,“我前面调个头。” “好。” “实在是抱歉啊,嫂子。公司今天的例会拖延了一会儿,我一把我哥送到民政局就掉头来接你了。生怕耽误了你们的时间。嫂子,你坐稳了啊!” “不着急的,小韩,你慢慢开。” “嗨,嫂子,我哥说了,十点钟,是他找大师算过的,你俩的良辰吉日,这个点复婚,以后你们的日子会红红火火。” “是嘛?你哥什么时会开始信这些了?”我笑,朝前看了一眼。十字路口,绿灯考试闪烁。 “嫂子,您做稳了!”小韩一脚油门猛地往前冲。他是好心,他半生都在追随萧邦,他的心里只想着以后我和萧邦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小心!”我大喊一声。只见一侧突然蹿出一辆大货车,它抢了一秒钟红灯。车子被撞得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咣当”一声,巨响。 “嫂子...嫂子!......”小韩浑身是血。“嫂子!...” “妈?妈?你在哪儿呢?别躲了,快出来,我回来看你了。妈?妈?...”梦,真甜。梦里,一片花海簇拥着我,我明明就站在小宝面前,可他却像是看不到我一样。“我在这儿啊!小宝......” “咦?大家怎么都在医院啊?手术室里是谁啊?为什么萧邦满身的血?他这是怎么了?萧邦!”我喊,我明明用了很大的力气,他为何不理我?为何双手合十低垂着头?为何?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