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大纨绔》 第一章 我不要学历史! “我不要学历史!我不要穿越!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不要当天选!”即便是在天旋地转之中,易宁依然在用自己最后一丝意识抗议着那个声音的无赖行径。 “作为天选之人,请宿主始终保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的工作作风和人生态度。你当前已精通真武大陆上下五千年历史,已自动分配‘改变历史得修为值系统’,将随机穿越到某一历史节点中。不要担心、不要害怕,愿信仰赐福于你。” 听到这个声音那贱兮兮的话,易宁差点被刺激得苏醒过来,他悲痛欲绝,“……我没有信仰,我就想赚钱……我好不容易中了千万大奖,马上就要领奖了啊……呜呜呜,你还我钱……” “检测到宿主即将清醒,为保证穿越顺利进行,执行强制昏迷程序。”那声音十分平静地说完,一道重击再次敲在易宁的后脑上,易宁“咕噜”一声彻底昏死过去。 …… “小姐,少爷醒了。”一名圆圆脸的十二三岁小姑娘快步跑到前院大厅中,对一名窈窕女子低声说道。 女子脸上微微闪过一丝释然,点了点头,朝对面数人冷冷说道:“他已经醒了,身体没有大碍,劳各位费心,请回吧。” 女子说完,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在她旁边,一杯茶水早已经是冷冰冰了。 “呵呵,且慢吧。按理来说,我们这些人是如论如何不敢欺到安远伯府上的,只是如今贵府所欠的债务实在太大,纵然如安远伯这样的门第,每年的田赋收入恐怕也才够个利息而已吧?这要我们如何安心呢?当初易小伯爷向我们借贷时,白纸黑字可是写得清清楚楚的。” “就是,如今贵府尚有封地租税,但小伯爷眼看明年就满了十八岁了,却距离能够彻底承袭爵位的四品武师之境尚还遥遥无期啊。我们如何能够安心呢?” “嘿嘿,到时候还不上,我们找哪里说理去?” 女子面如冰霜,扫了眼前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一眼,“我萧暮云说不会欠便是不会欠!” 几个人听了,顿时笑了,“有萧小姐这句保证我们就放心了。穆小王爷对萧小姐倾慕已久,想必真到了那时候,穆小王爷不会见死不救的。” “是啊,萧小姐与其在这没什么希望的易府里苦熬,何不如早些脱离苦海呢?穆小王爷何等天资何等人物,定会好好疼惜萧小姐的。可比萧小姐独守空闺要好得多啊!”另一人放肆大笑。 萧暮云眼神瞬间寒如玄冰,轻斥道:“掌嘴!” 话音刚落,大厅角落一个缺了左臂的残疾老仆突然睁开惺忪的眼睛,锁定那出言无忌的富商,一个前冲,瞬间来到那富商面前,抡起手臂朝着富商脸上狠狠扇去。 这老仆看似衰老,但是这一刻的气势却是极为惨烈而凶狠。 “保护我!”男人心中剧震,大喝道。 他身后两名雄壮的扈从不用他提醒,见势不对,早就出手了。 两人脸上带着狞笑,一人格挡老仆扇过来的手,另一人出拳直取老者头颅,一看便是配合默契。 两人平日里凭借配合,合在一起就连高出他们一两个等阶的高手也是无惧。 老仆眼中平静无波,只是在即将接触格挡过来的扈从胳膊的一刹那,他的手臂上突地覆盖了一层血色的光泽! “是血境武者!”两名大汉脸色狂变,但是再想变招已经不可能了。 轰隆一声,老仆手臂速度和威力陡然增加,不闪不避,竟是一股脑儿将富商和那两名扈从一齐扇出了大厅。 那出手格挡的大汉胳膊整个扭曲,另一个也好不到哪去,至于那富商,脸上血糊了一片,满口牙齿崩落,惨得不能再惨了。 “若是伯爷还在,你们这些人今日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老仆冷漠地看了一眼厅中数人,又慢悠悠地走回到属于他的角落里去了。 还站着的几人顿时汗如雨下。 真灵帝国以武开国,以武治国,军功爵的尊贵和特权绝非他们这些人能够随意挑衅的。 安远伯易安国当初可是帝国赫赫有名的杀神,别说商贾,就是一般的官员都不知道杀了多少。 也就是易安国战殁后,易宁无能,易府后继无人,他们才敢来这里耀武扬威,却忽略了易家作为安远伯府的底蕴。 这老仆怕不是当初安远伯易安国的老部下。 这样的老部下恐怕还不止一个。 想到这里,他们顿时脸色难看,再也不敢说什么放肆的话,默默拱了拱手,带上在大厅外倒地惨嚎的三人退了出去。 萧暮云朝着角落里的老仆感激地点了点头,老仆却仿佛视如未见,低头如假寐。 萧暮云心情沉重,知道易宁失去安远伯爵位的那一日,就是府中这些老军离去之时。 如今他们还留在府中,不过是念在当初易安国的情分上。 易宁在床上躺了一会,终于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经被那个恶心的声音扔到异世界来的悲催事实。 幸好自己不是被穿越成了一些猫啊狗的,或者是狮子老虎乃至是花草之类奇奇怪怪的东西,起码还是个人,而且还是一个伯爷的后代,家财万贯那种……种…… 才想到这里,易宁一句mmp差点骂出口。 系统一番记忆灌输,他顿时明白了,就在前不久,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硬生生把自己搞成了大负翁! 而且以易宁这后世人的眼光看来,这家伙显然是被人合伙在赌局中坑了。 整个一棒槌! 而这家伙倒是光棍,当场晕倒去世一气呵成,完美避开了接下来的地狱局面。 然后自己穿越,成功顶缸。 唯一的欣慰是那个声音没有骗自己,确实给了自己一个名为“改写历史得修为值系统”的辅助。 名字虽然不好记,但是挺实用。 这个世界的修炼等级分体境武者、血境武者、魂境武者和传说中的道境武者四大类,前三类每类又分为九品小阶,每三品为一大阶。 比如易宁现在就是一品武徒,只比普通人强一些罢了,实在不符合武爵继承人的身份。 也因此,易宁面临的第一个麻烦,那就是如何在半年后的十八岁大考之时成为四品武师。 真灵帝国不养闲人,即便是武功爵的儿子,如果不争气,达不到相应年龄的考核要求,又没有建立新的功勋,一样会被剥夺爵位和封地继承权。 比如第一次继承爵位,最低需要四品武师,此后每三年一考核,只要有一次考核不达标,爵位立马被褫夺! 而达到四品武师,通过系统提升需要500点修为值。 得改写历史啊,真是头疼。 “叮!因为宿主的到来,安远伯之子复活,奖励修为值+20。” 易宁微微一愣,这也算吗? 胡思乱想间,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第二章 开局从变卖家产开始! 很快,一名秀丽至极的女子带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看到他半靠在床上发愣,皱了皱眉,冷冰冰道:“你准备怎么办?” 易宁纵然在记忆中也有关于萧暮云的样子,但是见了真人还是不由得感觉惊艳。 这就是自己已过门但未同房的媳妇吗?挺好挺好。 还有那小手,好白啊。 由于太过认真去看萧暮云了,所以对她的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办?” 萧暮云摇头道:“罢了,是我想多了。我确实不该问你。你休息吧。” 一来就被鄙视,夫纲不振啊。 但是易宁确实理亏,看到萧暮云要走,心中有些不忍,连忙说道:“那个……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萧暮云身体顿了顿,转身奇怪地看向易宁,旋即皱眉道:“你……道歉?你还瞒着我做了什么事吗?” 易宁身体一紧,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因为这显然不符合以前那个易宁的行为习惯。 “啊,你听错了,没有的事,别误会。道歉?本少爷怎么可能道歉?这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本少爷的,本少爷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即便是输了,那也是本少爷凭本事输的!”易宁梗着脖子道。 萧暮云点了点头,略带挖苦道:“你高兴就好。希望你以后还能够这么高兴。” 易宁知道萧暮云对他充满了怨念乃至是失望至极之后的麻木。 她是易安国战友的女儿,因为她父亲早年战死,所以将之从小就托付给了易安国,而易安国为了让战友放心,更是将之与易宁结了娃娃亲,以示当作最亲密的人看待。 本以为这是对战友最好的安慰,可人算不如天算,易宁成了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尤其是易安国战殁之后,易宁更是乏人管教,整个府中无人能制,为所欲为。 这些年,如果没有萧暮云帮助,苦心打理府内事务,恐怕整个安远伯府早就空了。 但是这种苦心也仅仅是多支撑了几年罢了,如今还是迎来了毁灭之时。 萧暮云说完又要离开,易宁连忙喊住他。 现在是景文帝二十四年春六月,也就是真武历3206年的春天。 根据他掌握的历史知识,这个时间节点上,这个国家乃至是整个世界正在迎来一场不小的变化。 这是一场灾难,但却恰恰是自己可以利用的一个机会。 “我问你,府中还有多少银两?” “没了,一点都没了。如果你不想明天只能喝稀粥的话。”萧暮云盯着他皱眉道,“你不会还想着在翻本吧?” “哼,本少爷不傻!那些人就是故意坑我,你以为我还不知道吗?”他故作咬牙切齿道:“一个月内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包括那些地,全卖了!本少爷要一笔钱办大事,越多越好!” “什么大事需要变卖家产?!你又要发疯?!” 萧暮云饶是早就对易宁的纨绔行径麻木了,此刻听到他的话还是感到不可置信,下意识反驳道:“不行!这是府里最后的产业了!你要是卖了这个家就彻底完了!我不会同意的!其他人也不会同意!你不要再胡作非为了!” 这些年虽然易宁是安远伯府的家主,但是实际上萧暮云才是管理者,府中管事更是听萧暮云的话胜过易宁。 如果萧暮云不同意,易宁的计划就没法实施。 如果没法实施,那才是真正的完蛋。 说理是说不通的,自己一个纨绔的身份说理?这不是笑话吗? 而且也不符合易宁的特点,反倒是纨绔这个身份更好用一些。 想到此,他心中默默说了声对不起,便猛然一拍床架,怒道:“萧暮云,我的事情轮不到你管!你要搞清楚,这个府中我才是唯一的主人!如果你再多事,你就给我走!我不用你假惺惺地为我好!这几年你百般推诿,不就是想着有一天潇洒地离府而去吗?!这件事做成,你要走便走,本少爷会给你想要的休书的,不会再纠缠于你,还会给你一笔巨款作为嫁妆!现在,按我说的做!” 萧暮云脸色潮红,胸口急剧起伏,抓着手帕的玉手握得发白,良久才咬牙说道:“……好,我知道了!” 萧暮云转身离去,又听到易宁在后面喊道:“本少爷要不少于三十万两银子,如果不够,就把这座府邸也抵押了,半年为期。” 萧暮云身体顿了一顿,旋即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这一刻,她对易宁的最后一丝幻想,灭了。 房间里,易宁摇摇头,女人啊,头发长见识短。 就府中这种情况,如果没有巨大改变,半年后那些东西还守得住吗? 既然守不住,早卖晚卖有什么差别吗? 只是刚刚那些话,好像有些重啊。 妈蛋,当个合格的纨绔也不容易啊。 唉,现在内疚死了…… “少爷,解气!太解气了!嘿嘿,还是少爷英明神武霸气外露!外面的人都说少爷是个惧内的,他们哪知道少爷那是不屑于跟那萧暮云一般见识!真要发起怒来,那萧暮云可敢说一句话?!今日这番情形要是传出去,嘿嘿,以后谁不赞少爷一声纯爷们?!”一个谄媚的笑声带着一团黑影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脸上挂着的笑意看得易宁犯恶心。 这家伙是易宁身边的跟班朱旺,没少撺掇以前的易宁干些坏事和傻事。 而且在如今的易宁看来,这家伙极可能还跟外人有勾结。尤其是不久前易宁被坑之事,从始至终都有这个家伙蹦跶的影子。 他眼睛一眯,飞身而起就狠狠踹了这个家伙一脚,怒气勃发道:“狗一样的东西!本少爷英明神武霸气外露还需要你来说?别人没长眼睛吗?是不是纯爷们,老子用他们来废话?下次再说错话,打断你的狗腿!” 朱旺被踹得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但是依然强忍着痛苦讨好地笑道:“是是是!是小的不会说话,小的以后……” 易宁瞥了他一眼,故作烦躁地一挥手打断道:“好了,本少爷输了钱心情不好,不要在我面前聒噪!” 心中却有些遗憾没一脚踹死这个二五仔,关键还是自己实力太弱。 第三章 囤粮大计! 朱旺跪在地上笑道:“要不小的给少爷去找点乐子?小的还知道一些好地方。” 易宁不动声色地转了转眼睛,摆手叹气道:“你看少爷我还哪有钱?都被那个女人管得死死的。这次若不是少爷我给她点脸色,还指不定要被她蹬鼻子上脸呢!” 朱旺小心道:“少爷跟穆小王爷一向都有交往的啊,没有钱,可以找小王爷借嘛!小王爷一定乐意的。” “你可以替穆小王爷做主?”易宁诧异道。 朱旺笑容一滞,连忙摆手道:“小的算个什么东西?就是少爷脚下的一条狗,哪里能够给穆小王爷那样的人物做什么主啊?少爷就别说笑了。” 易宁失望道:“本少爷我这段时间要办大事,确实需要许多钱啊,唉……” 朱旺好奇道:“少爷要做什么大事?只要小的能够帮上一点忙,粉身碎骨都愿意啊!” 易宁不屑道:“你又不值钱,真要粉身碎骨了只怕扔到街上狗都不理,能够有什么用?” “嘿嘿嘿,是是,少爷说得是,小的还是全须全影地跟着少爷鞍前马后好了!只是少爷要办什么大事呢?” 易宁嘿嘿笑起来,“本少爷也是今儿个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的,你猜是什么?” “是什么?” “有句老话说得好啊,无商不富嘛!每年就靠那么点田租子,少爷我这辈子什么时候才能够发财啊,再说欠了那么一大笔钱,什么时候才能够还清啊?” “所以少爷是要……经商?”朱旺差点乐出声来,自家少爷就是个大棒槌,经商也是他能够干的? “少爷要做什么生意?说出来小的兴许也能够给您出出主意呢。” 易宁认真瞅了他一眼,招了招手让他走近一点,低声道:“少爷告诉你你可别说给别人听了。本少爷要……囤粮!” “囤粮?” “正是囤粮!”易宁得意得嘿嘿直笑,“民以食为天,不管是人还是畜生,不都得吃粮食吗?粮食是刚需啊!” “刚需?”朱旺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咳……简单理解呢,就是很硬的需要那种意思。” 朱旺一竖大拇指,嘿嘿笑道:“还是少爷厉害,骚气!” 骚尼玛啊! 易宁看到朱旺那便秘般的笑容就知道这家伙没往好处想。 “所以不管什么时候,粮食买卖肯定是稳赚不赔的!本少爷要是花大本钱把京城里的粮食一扫而空,一时半会的你们不急,可时间一久,家里存粮吃完了,到时候所有人不是都得求着本少爷买粮食了?嘿嘿,到时候本少爷就偏偏留着,不卖,等到大家扛不住了,本少爷把价钱翻个几番,哼哼,爱买不买,不买你就饿肚子去吧!到时候金山银山,顶得过少爷手里的粮山吗?”易宁想到得意处,不由得哈哈大笑,为自己的计划点了一百个赞。 “呃……”朱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特么的,就这主意,还稳赚不赔,这特么得赔得裤子当了都不够吧?! 一想到自己这二货少爷把整个安远伯府都卖了进行这所谓的囤粮计划,他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幸好自己没这种儿子,真要有,早点掐死再生一个。 朱旺脸色激动得通红,“少爷厉害!少爷牛逼!少爷这思维如天马行空想人所不敢想!少爷要是发财了可别忘了小的啊!” “哈哈,好说好说!” “……” 一时间,房间里尽是畅快的大笑声。 路过的伯府丫鬟仆从听了无不面面相觑,下意识身子发紧。 一般有这种笑声传出来,就意味着自家少爷又要搞幺蛾子了。 …… 安远伯府变卖家产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唉,败家子,真是败家子啊!” “啧啧,想想安远伯是何等英雄啊,怎么生了个这么个玩意儿?” “老子英雄儿纨绔,不是正常的吗?只是这也太败了,这还没几年呢,安远伯府眼看就要完了。听说那小伯爷前不久就在赌桌上欠了别人十多万年两银子呢——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伯府再厉害,就是把状告到当今圣上面前去,那该还不也得还?这小伯爷倒是光棍啊,整个伯府的偌大产业说卖就卖了,听说连府邸都抵押了。这是拿去还债啊,我倒也觉得那家伙虽然败家但也爽直,是个爷们!” “嘿,你们还不知道最新消息呢?据说那小伯爷是要拿钱去办大事的。”酒馆中旁边一桌的人回身说了一句,脸上挂着怪异的笑容,“人家心可大得很呢!” “什么大事?” “好像是囤粮。” “囤粮?啥意思?” “还能啥意思?就是囤粮呗。趁着如今粮价低,把整个京城的粮食都给包圆了,等到大家都没粮食吃了,再高价卖出来,狠狠宰我们这些人一刀!” “……” 整个酒馆顿时安静。 下一瞬间,整个店堂从掌柜到小二再到食客无不笑喷,声音之大几乎要把整个阁楼掀翻。 “哈哈哈,这败家子的想法果然奇特,这么有趣的赚钱法子都被他发现了,这下他要发财了!完了,我是不是现在要回家屯一波粮食?别到时候粮价太高,我吃不起啊!” 这人说完,立时有人擂桌大笑,还有人笑到极处差点背过气去。 酒馆的角落里,一个少年奇怪地看了看那些人,对身边老人疑问道:“严师傅,他们笑什么?我觉得这个想法挺好的啊。囤粮食,我怎么没想到呢?别人都说安远伯之子十分不堪,现在看起来也挺有想法呀!” 他双眼放光,感兴趣地问道:“您说我要是也跟着屯一波粮食,等到紧缺的时候再出手,能够有几成利啊?也不求翻个几番的,三五成利我就愿意拿出所有跟上一跟!唉,最近东宫捉襟见肘,父皇又不支持,只好把诗会办得少了,终究还是钱的问题……” 严复中呛了一下,急忙低声劝道:“我的殿下哟,您可别!您没看别人都在笑吗?这生意哪里能够赚钱啊,到时候别亏得底儿掉就算老天开眼了!” 少年奇怪道:“父皇不常说民以食为天吗?我做个粮食生意怎么会亏?” 严复中轻咳一声,说道:“这个……殿下想想,这天下多少人在种粮食啊?就说这京畿两省,专供京城地面的粮食每年就是数不胜数。连续两年丰收,如今谁家中少了粮食?虽然粮食重要,但是并不代表粮食就少啊!即便是花大价钱买光了京城三大粮庄的粮食,可是殿下想想,如今距离收粮的季节也就三个月的功夫?谁家里没点存粮?那易宁收粮能够把人家里的米缸都搬空吗?等到秋收一到,大家都吃新粮了,谁还要陈粮啊?卖去酒坊人家都还要嫌一个质量不好呢!那不是血亏是什么?” 少年微微歪着头,怀疑地看了老者一眼,“严师傅,您不会骗我吧?” 严复中瞬间扎心。 自己还嘲笑安远伯府那个小子棒槌,现在看来,自己这殿下也……咳咳…… 难怪现在流言日多,都说太子殿下迟早被废。 …… 第四章 这骚操作令人窒息啊! “挺好挺好!”易宁站在一片占地极广的广场上,看着眼前十多个硕大的圆柱体粮仓,心中大为满意。 旁边的和盛粮庄掌柜王福中笑得眉眼不见,心中同样畅快,介绍道:“小伯爷好眼光,好气魄,我们做了这么久的粮食生意,就是差了小伯爷这种说出手就出手的气势。您看,这十六个半粮仓,每个粮仓装粮一万担,一共便是十六万五千担的粮食。如今粮价低迷,您又是大主顾,这样我这些粮食一共折价八万两整,另外还给小伯爷免费存储三个月。您看可好?” 易宁轻摇折扇,遗憾道:“王掌柜,你这儿的粮食还是比不上另外两家啊。和硕、和元那两家可一共卖给我接近四十万担呢。” 王福中暗暗腹诽那两个竞争对手,就听到易宁一拍扇子,接着说道:“什么也别说了,王掌柜继续给本少爷收购粮食,价钱还是定在一担五钱银子收。另外挂出牌子去,少爷我的粮食如果有人买就五两银子一担卖。等我买空了大家手里的粮食,哼哼,我就不信他们不吃饭!到时候看他们哭着喊着求本少爷卖粮食!” 一出一入就是十倍利润。 王福中心中微颤,这骚操作令人窒息啊。 他连忙答应,拍胸脯道:“小伯爷放心,我一定给您收得满满的!” “如此甚好!哈哈!”易宁畅快大笑。 …… 王福中握着手上的两万两银票,看着易宁带着几名伯府上的管事耀武扬威地远去,到现在都还一阵不真实。 连续两年的丰收,让粮价跌倒了极点。 他们粮庄的粮食早就陈年叠陈年,本以为等到今年的新粮收上来,只能贱价甩掉前年的陈粮,结果就有人雪中送炭,一股脑儿把自己剩余的十六个粮仓中的粮食收了个干干净净,就连前年的陈粮也卖出了去年的粮食的价格。 自己做生意以来,从来没有这么爽过。 “掌柜的,我们真要按照那易小伯爷说的办吗?五两银子一担卖,这有人买吗?”一名粮庄伙计在旁边担心地问道。 “你管他有没人愿意买呢。咱们又不吃半分亏,怕什么?去,挂出告示,从今日起本粮庄收粮,四钱银子一担,先收个四万担再说!” “嘿嘿,掌柜的高明!” …… 易宁带着朱旺惬意地走在大街上,看着一车又一车的粮食从身边经过运往三大粮庄,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微微颔首,“挺好挺好。看来三大粮庄还是尽心的嘛!没有敷衍本少爷。这几日本少爷这里的银票又少了两三万两,这速度还可以。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够把大家手里的粮食收光。” “是是是,少爷英明!只是听说那些钱庄都是四钱一担收粮啊,这中间岂不是白赚了咱们一钱银子?” “狗旺,你这就不懂了吧?做人得有格局,懂了不?你知道为啥你是奴才,我是主子吗?你就差了格局。你没有这个格局,你就永远做不了主子!跟少爷我多学点吧!”易宁厚颜无耻地自夸道。 经过这几天的适应,他也算是代入了角色。 不就是纨绔,不就是无赖,不就是不要脸吗?老子不要脸起来自己都害怕! “是是是,少爷格局高心胸大,小的自然是比不了的。”朱旺感到扎心,你不就是生得好吗?狗屁的心胸狗屁的格局! “看到没?他们一个个笑得多开心啊。本少爷这是又赚了钱,又做了好事啊,舒坦!” 易宁这一番收粮效果是十分显著的。 因为新粮很快就会收获,所以尤其是城里的那些大户人家,在留足了两三个月的存粮之后,将剩余的粮食一股脑儿卖到了粮庄,好给今年的新粮入仓腾出位置来。 这一波粮食大采购足足持续了接近一个月,除了前三天几乎每天能够买入接近一万两银子的粮食外,从第四天开始,粮食收购量就急剧下降,只有零零散散的粮食运到三大粮庄。 不过由于持续的时间够久,所以这一番额外的采购竟也花掉了易宁剩下的七八万两银子。 至此,加上新入库的粮食,易宁采购的粮食足足装满了七十六个一万担的大粮仓!收粮七十六万余担! 易宁这番的举动甚至引起了户部的注意。 粮乃国家之本,有人大肆收购粮食总归要引起一番关注的。 不过了解到事情始末,大家也就把它当作有一个笑话来看了。 “周侍郎,安远伯府那小子在大量收购粮食啊,你们户部不去问询一番吗?” “问什么?问那小子还收不收粮食吗?可惜咱们库中的储备粮没法动,要是可以动,老夫都想拿出前年的陈粮卖给那小子呢。” “哈哈,那小子真是妙人,这是卖尽家财为民纾困啊!老夫家中正愁旧粮没法处理,这就有人来收购了。前日老夫也卖了家中五千多担陈粮,小小进账一笔啊!看吧,这就是易安国那武夫从前张扬跋扈的报应,作孽太多,天不佑其子孙啊!” “啧啧,陈御史家中良田万亩,老夫比不了啊,也就卖了两千担罢了。” “嘿嘿,周侍郎说哪里话?今日下值了老夫做东,闻香阁小酌一番!” “哈哈,既是如此,老夫就不客气了!说不得要宰你这个大户一番,共论一下今年的好年景了!” …… 安远伯府。 “少夫人,我们是来请辞的。” 萧暮云对面,数名大管事模样的老者恭敬地将双手放在身前,躬身行礼。 萧暮云半晌没有说话,良久才微微叹息道:“你们都是府里的老人,这几年若是没有你们帮我,这偌大伯府恐怕连今日都支撑不到。想不到今日……” “是啊,这几年能够跟着少夫人好好守住伯府里的家业也是我们这些人能够做到的极限了。可是如今府里的店铺和田地都卖了,我们这些人一时间也没了营生,如今在府里无所事事,想想都觉得惭愧。少爷又做了这件荒唐事,如今京城里都传遍了,我们这些人真是如坐针毡啊。” “是啊,那些人嘲笑少爷就跟嘲笑我们一样。说句不怕少夫人看轻的话,老头子我现在连出门都不敢了。以前那些人纵然是伯府落魄之时谁不对我们客客气气啊?可是现在,却一个个都敢明着看我们笑话。少夫人,我们真的是……唉……” “是啊,请少夫人允准我们离开吧。” “对不住少夫人了……” “……” 第五章 你这些年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萧暮云想到曾经的艰难时日,也不禁眼眶微红,动情道:“我知道你们的苦心,事到如今,伯府是没有指望了。本以为还能够坚持一年的,如今看来是不行了。只是你们为伯府操劳了半辈子,这样净身离开,实在不忍。” 她转身看向一旁的小丫鬟,“秀儿,将我的私房拿出来。” 秀儿略带焦急地看了萧暮云一眼,见萧暮云微瞪了自己一眼,不敢不从,只得进去里屋抱出来一个精美的木匣子。 “如今府中的状况你们也知道,实在没有多余的钱了。”萧暮云打开木匣子,从中取出来几张银票来,“这是五百两。你们拿去,就当作这些年你们的一点辛苦费吧。” 说罢,便将银票交给秀儿,让秀儿拿去给面前的五名管事。 对面五人面面相觑,纷纷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到了动情处,更有老管事哽咽起来,一副白帝托孤的悲情。 秀儿不情不愿地接过,不舍地咕哝了一声,正要递过去,就听到房门口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你们这是当本少爷不存在吗?” 秀儿呆了一下,小手一颤,畏惧地看了倚门而站的易宁一眼,又看看身后的萧暮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易宁嘿嘿一笑,走过来揪了揪小丫头的脸蛋儿,随即拿过她手上的银票,走到萧暮云的面前,将她木匣子取过来,看也不看里面还有的几副金银首饰,就把银票往匣子里一塞,扣上盖子放到她怀里。 萧暮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做完这些动作,冷冰冰道:“这是我个人的意思,跟府里无关,你管不到我。” “当然有关系!我能够看着自己的女人被人当傻子一样骗吗?”易宁说完,似笑非笑地看了看身后五名管事,脸上的奇异神色看得五人心中凛然。 以前的易宁虽然经常后知后觉了一点,但是一旦被他认定为不忠,惩罚手段往往也十分酷烈。 “骗?什么意思?你不要胡言乱语,冤枉好人了。”萧暮云木然摇头,“他们这些年为了伯府都是殚精竭虑,我都看在眼里,这些你是不会懂的。若是没有他们,府里早就败了。” 易宁笑呵呵地坐在萧暮云旁边的主位上,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地靠坐在椅背上,扭头道:“傻女人,收好你的私房钱吧,你以为他们家财万贯的,看得上你这点钱吗?” 从易宁这个角度看去,能够看到萧暮云晶莹的耳垂、白皙的面庞、修长的脖颈,然后一路往下,还有那绰约起伏的身姿。 萧暮云自然感受到了他毫不掩饰的目光,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五名大管事急了,连忙说道:“少爷、少夫人,老奴们一向忠心耿耿的,就连府中都这么艰难,我们做下人的,哪会有什么家财万贯?少爷您可别说笑了,老奴们可经不起这种玩笑啊。” “是吗?既然你们说你们没有家财万贯,那我们确实要好好说说了。先说王大管事吧,你原本管着府中东边五处庄子,可是如今呢,庄子却被你越管越少了,本少爷前段时间要卖庄子才发现只剩了两处,所以这就是你的殚精竭虑吗?” 王大管事是一个精瘦的老头,听了急忙求助地看向萧暮云,“少夫人,那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有根由的啊,少夫人也是知情的。要不是庄子收成连年不好,入不敷出,那三处庄子何至于卖掉啊?这事也是少夫人允准了的。可是少爷他现在……” 他说完重重叹气,显得极为失望而无奈。 萧暮云转过头看向易宁,她实在不明白易宁今天是发哪门子疯,平常绝不过问家事的,如今一过问竟是要拿家中仅有的五名大管事开刀。 易宁却是一摆手阻止了她,指着另外两人嘲笑道:“本少爷只问你,那三处庄子为何兜兜转转如今竟然跑到了你与张管事、周管事名下了。既是入不敷出的三个没什么用的庄子,怎的偏偏你们就看上了呢?” 萧暮云愣了一愣,她确实没有想到这么多,定睛看向面前原本一脸悲情的三人,只见他们脸上竟然见了汗,那惶恐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有猫腻。 易宁却不停,又看向另外两人,“府中的一个布庄,一个成衣店,可是这些年,生意一日比一日萧条,一年比一年不如,什么问题,你们应该比本少爷清楚。曾经的那些大主顾早就不见了踪影,连那些撑铺子的好手都一个个离开了。你们猜是为什么?因为那些生意都被兴起的两家店铺接手了!嘿嘿,好巧不巧,那两家店铺还都是你们二人的产业,是不是很有意思?” 萧暮云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盯着不久前还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的五人,一字一句道:“这些事——都是真的?!” 那些人原本还想挣扎一下,但是看到易宁似笑非笑的样子,辩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一个个汗如雨下,跪倒在地,讷讷不能言。 “少爷,饶过老奴们吧!老奴们也是生活艰难一时没有办法啊!” “少爷开恩啊!” “……” 萧暮云胸口剧烈起伏,一股子浓重的悲哀让她难以承受,想不到自己倚为臂膀的几人竟然早在几年前就开始欺骗自己,在赢得自己的信任之后就开始谋夺伯府的家产,可笑自己以为只要诚心相待,就能够收到同等的忠心。 现在看来何其可笑啊! 她甚至能够想到这些人私下里不知道怎么诋毁和轻视自己呢! 而自己这些年还觉得能够将整个伯府打理支撑下来觉得殊为不易,更是因为易宁的纨绔行径觉得自己悲情不已! 现在看来,伯府的衰落也有自己绝大的过错在里面啊! 她坐立不稳,这残酷的一幕几乎击碎了她所有的信心、骄傲乃至是尊严,抓着椅子扶手上的玉手越发惨白…… 萧暮云啊,你这些年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第六章 败家娘们! 就在她情绪即将崩溃的刹那,一只手突然覆了上来,粗鲁地握住了她的手。 萧暮云呆愣着转过头来,就看到了一张玩世不恭的笑脸。 易宁微微一惊,竟是从萧暮云的瞳孔中读出了一种死志,这女人,莫不是要走极端? 不是吧,这么经受不住打击? 本少爷就只是想重振夫纲而已啊,让你别老拿下巴对着本少爷…… “哼,萧暮云,你个败家娘们,本少爷这些年不管不问,你就把老子的家业差点败光。要不是本少爷心血来潮要卖家产,只怕还是发现不了这些问题,将来指不定是要沦落到街头乞讨的地步呢!”易宁恋恋不舍地收回手掌,这皮肤,真滑呀。 萧暮云呆愣愣地不说话,对易宁将她定位为败家娘们的说法无力反驳,也没了心思反驳。 倒是秀儿在旁边气鼓鼓的,替自家小姐感到气愤不已。 明明你才是败家,你才是大败家! “……我会承担责任的。”萧暮云双眼无神。 易宁冷笑道:“承担责任?能够说出这句话就还算你敢做敢当!这笔账咱们确实要好好算算,算算你这些年到底败了本少爷多少钱,看看你要再为本少爷管多少年家才能够把这些钱赚回来。败家娘们,你以后别想轻松了,如果赚不回来,这辈子下辈子都安心给本少爷做牛做马吧!” 萧暮云抬头看着易宁,摇头惨笑道:“是我欠你的我一定会还给你。” 秀儿突然哭出声来,大叫一声,蹬蹬两步撞到易宁身前,抬起小拳头就朝着易宁的胸口雨点般落下,“你这个大坏蛋,不准你欺负小姐!小姐那么好,你为什么要欺负小姐啊?!坏蛋坏蛋!你个大坏蛋!呜呜呜……” 秀儿一边哭,一边打,把易宁打得脸都绿了。 妈的,这种情形该怎么应对来着? 不管是从前的易宁还是现在的易宁,都没有面对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的经验啊! 还好是萧暮云解了围,急忙喝止了秀儿的冒犯举动。 见秀儿依然愤怒地瞪着自己,易宁脸色一沉,“再瞪我,今晚就把你收了!” 秀儿吓得一颤,急忙躲在萧暮云身后,透过缝隙偷偷看他。 初步解决了萧暮云的事情,他松了一口气,看向跪伏在地上的五人,冷笑道:“以奴欺主是死罪,本少爷就是现在把你们打死了,扔到街上,官府也说不出个错来。说吧,你们想怎么死?” 五人吓得面如土色,哭丧道:“少爷饶命啊!我们这些老人从老伯爷在时就在府中效力了,辛辛苦苦了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少爷网开一面啊!这辈子是不中用了,下辈子我们还做牛做马报答少爷!” 易宁竖起指头,说道:“一万两。每个人赔偿府上一万两,卖身契发还,你们与府上从此两不相欠。” 五人面面相觑,艰难道:“少爷,一万两太多了啊!老奴们哪有这么多钱啊?要不五千两?” “是啊,少爷,五千两!老奴马上安排家人筹集!” “求少爷开恩啊!” “求少爷垂怜则个啊!” “……” 易宁收回手指,无语道:“要不本少爷索性给你们免了?反正本少爷马上就要发财了,也不在乎这点小钱。” 还不等五人露出欣喜的表情,易宁接着说道:“只是本少爷很讨厌被人耍的感觉啊。可谁叫本少爷宽宏大量呢,念在你们在伯府待了这么长的时间,给你们个选择。你们每个人都有五肢,就算两千两银子一肢好了。每交两千两就保你们一肢,若是你们心疼银钱呢,那也没关系,每少两千两本少爷就取你们一肢!” 听到易宁近乎泼皮的话,萧暮云脸色微微一红,轻啐了一口,扭过头去。 旁边秀儿低声向萧暮云道:“小姐,每个人明明都是四肢,少爷连数数都不会数么?” 五人面露难色。 就连跟着进来的朱旺也是脸色微变,眼神有些闪烁。 易宁喝了口茶,随意道:“先保手,再保腿,最后是第五肢。你们放心,凭借常叔的手段,你们绝对死不了,说不定还欲仙欲死呢!” 说着,他看了看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房间里的残疾老头,嘿嘿直笑。 五人脸色狂变。 “少爷,老奴马上让人通知家里人去筹!” “老奴知道错了,就是倾家荡产借债也要还给少爷!” “少爷给我们点时间啊!” “……” “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内拿不回来钱,那就休怪少爷我无情了。”他看向房间里的老军,说道:“要麻烦常叔了。” 常叔看了看易宁,浑浊的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摇头道:“不麻烦。” 府中如今就剩了两名老军,都是血境武者中的武灵境界。纵然如今衰老,更是都身有残疾,但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体境武者能够挑衅的。 一个这个是缺了一臂的常九,另一个则是守门的马老五,腿脚有些不便。 他们虽然看似不中用了,但是在府中的地位却是超然的,性格也是带着军人和武者特有的傲气。 整个府中也就只认易宁一个人罢了,如果说还有半个,就是萧暮云,其他人休想能够使得动他们。 一时间,大厅里安静下来。 此时已经立秋之后了,空气中已经有了丝丝的凉意,但是跪坐在地上的五人的额头却是冷汗涔涔。 易宁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他随意一翘二郎腿,往椅背上一靠,“秀儿,给少爷扇风,狗旺,一会有人拿钱来,提醒少爷我。” 说着,就打起盹来。 朱旺连忙答应。 秀儿则鼓鼓嘴,趁着易宁闭眼睛的时间冲他做了个鬼脸,却还是只得乖乖地挪过来给他扇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府外突然传来一阵聒噪的声音。 易宁顿时被吵醒了,睁开惺忪的眼睛,“外面什么声音?” 朱旺连忙说道:“少爷稍等,小的去看看。”说罢,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第七章 闹事的来了! 才过了一会儿,朱旺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看了看地上的五人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少爷……是王管事他们五家的家人在府外面闹事。” “闹事?”易宁微微一笑,“他们闹什么?既然要闹总该有个要闹的理由吧?” “他们说少爷您私设公堂、草菅人命,让您把这五位管事放了。” “他们钱带来了?” “这个……钱带没带小的也不知道,只是看那阵势,大概可能也许是没带的吧?”朱旺小心斟酌词句,生怕哪句话惹恼了少爷。 今天的少爷让他有些看不懂。尤其是那眼神,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看到这五名大管事一下子被揭了老底,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小秘密也被发现了似的,心虚得很。 易宁哈哈大笑,“有意思真有意思!本少爷不去找他们麻烦就算他们烧高香了,不过是让他们赔钱了事,竟然还闹到本少爷这儿来了!” 他看向得了消息脸色已经开始变化的五人道:“看来你们都养了好儿子嘛!走,去看看,少爷正愁闲得慌没事干呢!” 易宁一马当先抬脚就往府外走去,萧暮云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那五人则在常九的目光逼视下乖乖跟在后面。 “……安远伯府小伯爷易宁私设公堂、勒索钱财、草菅人命,各位街坊邻居们都来看看啊!” “那易宁公然勒索下人白银万两,不给便要废掉家父手脚,求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易宁是穷疯了啊,连家中下人的钱财都要搜刮啊!” “易宁败家又败德,丝毫不念我爹为了安远伯府操劳一生,不问情由就要污蔑我爹私吞伯府财物,大家看看,这世上有这样蛮横霸道的做法吗?安远伯啊,您要是在天之灵,就教训教训您这个逆子吧!” “易宁,你倒行逆施、胡作非为,是要遭报应的啊!” “……” 易宁还没有走出府门就听到这些话。 待到走出门来,就看到大门前的空地上聚拢着二十多个人,有的跪坐在地上声泪俱下,有的敲着铁盆子哐哐作响,有的朝着周围围观的一层层人群作揖讲述“事情真相”,更是有稚童懵懂地在大人怀里哇哇大哭,还有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妇蓬头散发,老泪纵横,让人心生同情。 这一幕配合默契,协调至极。 专业啊! 这一幕要是搁在前世,被媒体一宣传,妥妥的新闻爆点,到时候易宁少不得要被人肉,接受无数人的键盘审判了。 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理,先就没理了。 这逼真的一幕,看得易宁自己都愣神,好像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他走出门来,顿时就被围观众人指指点点,一个个虽然慑于伯府威严不敢真个出声声援,但是看面色显然已经相信是易宁在仗势欺人了。 “小伯爷啊!我儿犯了什么错啊要惹您生这么大气?但是不管千错万错都是老妇的错!您要惩罚我儿,老妇不敢阻拦,但是请小伯爷开恩,容老妇代为受过可好?老妇老了,这把老骨头就给小伯爷消气了。求小伯爷成全!”那名老妇看到易宁出来,一个踉跄就扑倒在易宁脚边,连手都磕破了,涕泪横流。 在易宁身后的王管事哀嚎一声,同样跪倒在地,重重叩头道:“母亲,是儿子做错了事,惹了小伯爷不高兴,是儿子罪有应得,您就不要折腾自己了,若是坏了身子,这让儿子如何心安啊?” 说着,他怒吼道:“你个不孝子,还不快快把你祖母扶回家去!一直教你要讲孝心的话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一名中年男子脸色悲戚地跑了过来,连忙扶住老妇,哭诉道:“爹,不是儿子不想阻止,只是祖母听了爹有危险,执意要来,儿子无能拦不住啊!” 说着,他抬眼打量了面无表情的易宁一眼,也是跪倒在地,哀求道:“小伯爷,我爹虽然是府上的奴籍,但是这么些年来,他在府上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纵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不管这次我爹他做了什么惹恼了您老人家,都求您网开一面啊!国朝常说百善孝为先,小人没什么本事,但是愿意替老父受过,请小伯爷成全!” 说罢,他重重叩首,哀痛之情溢于言表。 他开了头,空地中又走出来五六名中年男子,一齐跪在地上,“我们也愿意为老父受过,请小伯爷成全!” 他们说完,原本还在闹闹哄哄的其他人也跪下来,一个个七嘴八舌,哭得撕心裂肺,大意也都是代为受过云云。 中间还有些懵懂的小孩子大哭声,显得场面愈发凄惨。 围观群众的怒火腾地被点燃到了极点。 “胆大妄为,真是胆大妄为!这个世界上还有天理吗?国朝律法何在啊?!” “安远伯好歹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怎么生的儿子如此不堪啊?” “是啊,天子脚下、圣人在位,竟发生如此禽兽行径,令我们不齿!你们看看那两位老人,都被逼到什么情境了啊,那易宁却是无动于衷,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哼,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众位高义,不如我们同走一遭京兆府衙门,请府尹来主持公道如何?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府尹不可能坐视不理的!”一名背着书囊看着像是外地进京的士子不忿说道。 “呃……” “咳……这个,我突然想起来家中晚饭怕是熟了,我得提前回去,不然家里的婆娘又要骂我不顾家了。” “咦,你倒提醒我了,别看这天连着一两个月都是大太阳,保不齐今天就要下雨,我得回家把衣服先收一下。” “同收衣服,走,结伴!” “……” 萧暮云脸色难看,站在易宁身后,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心中竟是微微有些担忧。 她是清楚始末的,这次明明是易宁占着理,可是现在,形势却反而对易宁极为不利。 这一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只怕他的名声要更坏了。 秀儿没什么心机,在萧暮云旁边愤愤地说道:“小姐,明明是王管事他们私吞府里的东西,少爷都发现了,他们也承认了,怎么他们的家人反倒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第八章 谁更不要脸?!(求推荐票票~~) 萧暮云还没说话,近处一个中年男人狠狠地扭头看过来,那凶狠的眼神吓得秀儿一跳,就听他怒吼道:“小姑娘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瞎说!你家少爷是什么名声?大家谁不知道?明明是他输钱输急了眼,又卖了伯府的家财搞什么囤粮,如今眼看着要亏大了,竟把主意打到府中管事身上去了!这一桩桩一件件,明眼人谁猜不到?” 秀儿瞪圆了眼睛,顿时冒出一股子气来,叉腰挺胸娇声道:“你胡说!刚刚就是王大管事他们自己承认的,那还有假?!我都亲耳听到的!” “哼!小丫头片子,眼见也未必为实!纵然承认那也是被你家少爷逼的!也不想想你家少爷什么名声?丧尽天良的坏事做得还少吗?!” 秀儿哪里争得过他,一时气结。 易宁转过头来,咧嘴笑道:“少爷我什么名声?我怎么不知道?看来你很清楚呢,不如你说来本少爷听听。” 那中年男子名为周进,是周大管事的大儿子,原本还甚是嚣张的样子等到易宁看过来,顿时有些怂了。 易宁出了名的虎,指使家奴打起人来没轻没重,周进不敢硬碰,扭过头不说话。 就不说给你听! 易宁懒得跟这人纠缠,只盯住在自己面前的王大管事的儿子,这人一看便知道是这些人中领头的。 他眉头一挑,轻蔑道:“你叫什么?” 那中年男子连忙叩头道:“小人王成。” 易宁点头道:“你也是个人才,跟本少爷一样不要脸。” “小人不敢。”王成心颤了一颤,连忙说道。 “不敢什么?不敢要脸?”易宁呵呵笑道:“天大地大,老子……除了皇帝最大,这伯府里老子第二大!老子私设公堂怎么了?老子草菅人命怎么了?这伯府里有一个算一个,凡是奴籍的,老子想折腾谁就折腾谁。容得着你们在这里给本少爷来上访?容得着你们给本少爷来装可怜?容得着你们在这里给本少爷搞什么慈父孝子的戏码?你们这是合起伙来嘲笑本少爷没爹没妈吗?!” “小伯爷……”王成愣了一愣,这么无法无天的话他作为正常人真没想到易宁能够张口就来,一种不祥的预感让他霎时间紧张起来。 易宁嘿嘿冷笑道:“好啊,你们不是孝子吗?怎么?有这功夫来这里求情,就没时间凑出来那么万两银子?” “小伯爷,我们家境贫寒真的没有啊!”王成哭诉。 “没有可以啊,本少爷不是法外开恩,让你们拿两千两银子就能够赎回去一肢吗?就算一万两没有,赎回去一两肢的总好过被砍得光溜溜不剩好吧?” 王成脸上瞬间见了汗。 周围吃瓜群众也有人回过味来,伯府五管事可不是穷人啊!平常没少借着伯府的势做事呢! 纵然说一万两没有,几千两应该也是有的。 “好啊,就算你们连两千两也拿不出来,你们不是说要代你们的老子受过吗?本少爷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你们这父慈子孝情真意切的请求,本少爷怎么可以不成全呢?念在你爹为了府上操劳几十年的功劳上,恩准了。你这年纪儿子应该都会打酱油了,废了五肢,也不担心不能传宗接代,应该没什么念想了。” 王成心里气得要骂娘,什么叫没有念想了? 刚刚才相中了一房小妾啊! “小伯爷,不能啊!”王成大惊失色,叩头道:“求小伯爷开恩啊!” “咦?你这求仁得仁有什么不满意的吗?你不是孝子吗?本少爷就给你这个机会。不止是你,还有你们,每个人机会都平等。你们不用抢。”易宁一副大度的模样说道。 随即看向身后,“常叔,还得麻烦你一趟了。他们五大三粗的,本少爷得离他们远点。” 常九咧嘴一笑,露出满嘴黄牙,带着伯府六个护院凶神恶煞地围上前去。 那些早还争着抢着的几个中年男人全都懵了,呆愣愣地看着王成,终于有人急得忍不住说道:“喂,王成你倒是说句话啊!现在怎么办啊?” “王成,这主意是你出的啊!是你说只要我们来闹,就能够解决问题!伯府顾着名声必然不敢拿我们怎么样的!我们本不想来的,是你非要怂恿我们来,你这时候不能不负责任啊!” “是啊,小伯爷,您要惩罚就惩罚他吧!这不是我们的本意啊!我们是被蛊惑的!一万两就一万两,我们这就去筹,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小人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拿过来。” “……” “那个……小伯爷,我们家实在是拿不出钱来,要不,您还是砍我家老头子吧?小人刚才胡言乱语代为受过的话当不得真的……”这群儿子中有个年纪轻些的男人眼神躲躲闪闪地说道。 姓黄的管事听闻差点没被气得晕过去,大骂“不孝子”,那个儿子说出来之后反倒豁出去了,说道:“爹啊,不是孩儿不孝啊,实在是家里没钱啊。这您孙子马上就要报名武院,这报名费加上以后的学费那就是好大一笔钱,难道您忍心看着您孙子以后像我们一样一事无成吗?只能给人家当奴才?爹,您就委屈下吧。” 黄姓管事顿时一口血喷了出来,指着自己儿子委屈的脸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指直抖。 “爹,您别生气了。反正您也老了,您放心,您儿子孙子以后都会好好孝顺您的,不让您受一丁点委屈。再说您有了我们,这辈子也没啥遗憾了。”既然这种话说了出来,这男人反倒没了负担,顿时理直气壮了许多。 其他人原本都被易宁的气势吓得手足无措,有些人已经软了,要去拿钱赎人,但是此刻猛然听到这人的话,顿时有种绝地逢生的感觉,思路一下子开阔了! 没错啊,一万两银子即便能够拿出来,那也是要几乎倾家荡产啊,难道为了一个老爹以后自己全家吃糠咽菜吗?难道要放弃现在美滋滋的生活吗?不能啊! 一想到这个可能,这些人齐齐打了个冷颤。 第九章 傻子,你想太多了! “啊,小伯爷,我们家里真的没钱,刚刚我也是胡言乱语神志不清,小伯爷您不要当真。爹啊,不是儿子不孝不想救你,实在是咱家的情况您也知道,做儿子的有心无力啊!爹,我心痛啊!”原先准备筹钱的这会儿也反悔了。 一时间,除了王成,其他四家的当家儿子无不纷纷附和,神态之哀切,比刚才表演得还要逼真。 此时围观的人早就懵了,谁也没有料到事情竟然陡然转变。 刚刚还站在道义一边的人,转眼间就做出了让人不齿的行为。 “禽兽啊!禽兽啊!虎毒不食子啊,这些做儿子的就没点良心吗?养这样的儿子做什么啊?” “我呸!国朝最重孝道,你们看看这些人,做的是人事吗?!枉我刚才还同情他们,觉得他们可怜,给他们声援,我傻啊我!” “可不是吗?为了银子出卖爹,这样的儿子养来干嘛?” “这样的儿子就该直接打死!” “就是!” “……呵,刚刚你们要是跟我一起去京兆府就不至于出现这种人伦惨剧了。现在一个个又高尚起来了?”刚刚提议伸张正义的年轻书生愤愤不已,嘲笑道:“一万银子买你们老爹的五肢,我看你们也好不到哪去!” “……喂,你这年轻人怎么说话呢?怎么能够如此污蔑我们?我们岂是这种人?” “就是,这样令人不齿之事,我们岂会为之?” “能够漠然说出这种话,我看你就是这种禽兽!亏你看着应该是个应考的文生呢!若是你考上,真是我们真灵帝国的大不幸!” “一看就是愣头青,看你以后不碰一鼻子血!” “我辈之人羞与你为伍!” “……” 易宁点点头笑道:“王成,你呢?是否也如他们一样?说实话,一万银子换个没什么用的老头的五肢,怎么看都赚了。这生意做得划算。” 王成脸色也虚了,偷偷看了看王管事,终于忍不住说道:“我也……” 王大管事脸色顿时惨然,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不止是他,其他四人莫不如此。 听到儿子如此说,他骂都懒得骂了,只是一想到真被废了五肢,那日子之悲惨,该是何等痛苦啊! 可是…… 绝望间,一个苍老的声音喊道:“小伯爷啊,老妇没有钱,但是老妇愿意代为受过!” 说话的正是王大管事的老母,听到孙儿要放弃自己的儿子,顿时哭喊出来。 这一哭喊,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王大管事哭喊一声,拜倒在地,“我的娘啊!” 那老妇盯着易宁哭道:“老妇没什么用了,只求能够代自己儿子受过。老妇知道自己儿子做了什么,刚刚也是猪油蒙了心。但是事到如今,没什么好怨言的,这都是他咎由自取,但是老妇求小伯爷开恩!” 这一刻,纵然是萧暮云也露出怜悯的神色,眼中露出不忍,直勾勾地盯着易宁,生怕他一个走神真个答应了。 如果真的答应了,就不止是名声的问题了,这样欺老,怕不是朝廷都要介入,到时候不等易宁考核,可能当场就被夺了爵位。 易宁心头微颤,往旁边一闪就躲过了对方的叩拜,摇摇头道:“不是我不答应你,说好的五肢便是五肢,你一介妇人替代不了。” 老妇顿时大哭,颤颤巍巍伏地磕头道:“求小伯爷开恩啊!求小伯爷开恩啊!” 她哀哀哭起来。 易宁却不松口,有些意兴阑珊地挥手道:“就这样吧。既然都不愿意出钱,常叔,一个个废了他们,扔出府去!”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国朝以孝与武治天下,贵府身为国朝伯爵,本该作为表率,怎可如此枉顾这孝之一字?”一个朗朗的声音高声说道。 易宁转过头来,只见人群中一个背着书囊的书生走了出来,毫不畏惧地盯着自己。 “呵呵,你的意思是,本少爷被人占了便宜,现在有个老人出来求情,本少爷就要既往不咎,当作没发生?往小了说,谁来赔偿本少爷的损失?往大了说,国朝律法威严何在?”易宁冷冷一笑。 看多了这种年轻气盛的家伙,比后世的键盘侠好不到哪去,一个个都是嘴炮。 年轻人顿时语塞,脸色通红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万万没想到这个纨绔小伯爷问话竟然如此犀利。 “……可是你打断别人的手脚,这就是不对!怎可以如此残暴?纵然他们有错,也应该送官府才对!”年轻人终于梗着脖子说出话来。 妈呀,差点噎死…… 朱旺察言观色,见少爷脸色不愉,喝骂道:“放你娘的狗屁!哪里混钻来的穷书生,有多远滚多远!书没读几本也想学别人来打抱不平,安远伯府面前也是你这样的穷酸能够胡搅蛮缠的地方?再敢多嘴,少爷大人不记你小人过,我这做奴才也要狠狠扇你几巴掌!嘿嘿,是不是,少爷?” 易宁心中大为感慨,瞅了瞅几天憋不出一个屁来常九等人,又看看习惯冷着脸的萧暮云和小丫头秀儿,心道少爷好不容易穿越一回,不就是来享受人上人的生活的吗? 可看看你们,有把本少爷当主子吗?难怪以前的易宁会远离你们,你们的责任也不小。 虽然这朱旺可能暗地里不大干净,但是这狗腿会来事的样子,真是像极了爱情……呸,像极了一个下人该有的样子嘛! 易宁心中暗爽,微微颔首,顿时朱旺像极了摇着尾巴吐着舌头等待抚摸的小狗狗。 那年轻人血脉喷张,“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天子脚下,圣人之都!伯府高第竟然把禽兽行径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我高行书无能,但愿在此立誓,此次我若金榜题名,定要为世人主持公道,留得清白在人间!” 朱旺不屑道:“傻子,你想太多了,纵然你金榜题名,我们府上你也高攀不起。” 好扎心! 那年轻人顿时握着双拳怒哼哼地瞪着朱旺。 ……………………………… 求票票,求收藏! 第十章 我宁死不从! 朱旺嘁了一声,转头弯腰对易宁讨好地笑道:“少爷,这就是个愣头青,咱们不要理他,没得丢了身份。少爷乏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完,却见易宁脸上笑呵呵,兀自盯着那年轻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嘴角的弧度邪兮兮。 朱旺打了个寒颤,莫非…… “你是哪里人?今年几岁?可曾婚配?高行书,是高大的高,行走的行,书呆子的书吗?” 高行书愣了一愣,随即怒哼道:“你莫不是想打击报复吗?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你说的高行书,燕宁郡乌勒府人士,今年十八,家中有一未婚妻。” 易宁脸上笑容更甚,“你未婚妻叫什么名字?” 朱旺心中大惊,卧槽,禽兽啊!原来少爷不是看中对方,竟然是看中了对方的未婚妻?可是素未谋面,就不怕那是个丑八怪吗? 他想着,下意识就看了眼萧暮云,只见少夫人此刻脸色寒得跟万年玄冰一样,那种寒气朱旺侧面遇上都是冻得差点僵硬,反倒是自家少爷首当其冲却毫无所觉,犹自乐呵呵。 作死啊卧槽! 高行书也呆住了,他纵然再迟钝也发现有些不对劲,这纨绔小伯爷为何对自己未婚妻感兴趣? “我不告诉你!” 易宁笑道:“挺好挺好。本少爷刚刚听你的一席话,心中突然有些感触,觉得身为国朝伯爵怎可以太过分?这个不对。又看到你愿意为陌生人出头呢,本少爷也生出了爱惜之情啊。这样吧,你不是想要救他们吗?本少爷给你这个舍生取义的机会,只要你愿意进我伯府,接受本少爷的调教,我可以对他们从轻发落。你看怎么样?” 高行书一时间毛孔炸起,刚刚还义愤填膺的气势瞬间怂了一大截,他本能地退后一步,双手环抱胸前,摇头坚决道:“我宁死不从!” 朱旺觉得脑子不够用,原来少爷兜兜转转竟然还是看上了人家小后生——不过说实话,这个叫高行书的家伙确实有几分姿色,可是以前怎么没发现少爷有这个喜好? 想到这里,他心中微微发紧,我也这般清秀,以后该怎么面对少爷? 萧暮云已经气得发抖了,抓着秀儿胳膊的玉手死命地握着,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当场爆发,才能够忍住一拳干掉易宁的怒火。直到秀儿被她捏得疼了,轻轻叫了一声“小姐”,她才反应过来。 至于其他众人,同样觉得易宁此刻面目恐怖至极,比刚才叫嚣着要废人五肢还让人惧怕。 朱旺实在忍不住,凑近了低声说道:“少爷,咱别这样,有点太明目张胆了……少爷实在想要,回头随便让哪个护院敲晕了他拖回来就是了。送到少爷房间,到时候还不是随少爷调教?” 易宁皱眉道:“狗旺你离我远点!本少爷调教个屁啊!咋地?本少爷起了爱才之心不行吗?本少爷就是想收个徒弟还不行吗?老子要收他当徒弟,是他天大的福分!本少爷收徒就是要光明正大、明目张胆!” 朱旺一愣,“呃……少爷你是要收徒?” “不然呢?”易宁反口一问,随即一句卧槽差点出口,冷汗都差点爆出来,他也反应过来问题出在哪了。 自己刚才太带入角色,竟然口误至此,罪过罪过。 麻痹的,本少爷没那个心思啊! 本少爷喜欢妹子啊,很萌很萌的那种啊! 萧暮云这种大长腿也是可以接受的。 他瞅了一眼抱胸戒备的高行书,满脸嫌弃。 “咳……给你个机会,拜我为师,我给他们从轻发落,怎么样?你不会也跟他们这些没孝心的儿子一样,嘴上说得好听,真到了关键时候就怂了吧?”易宁循循善诱。 高行书松了口气,原来是误会,随即他就狐疑道:“你能够教我什么?我学的是经世致用之学,你能够教得了我?” “哼,我安远伯府家学渊源之深,岂是你这样的贫寒子弟能够明白的?若不是看在你人品上佳、心中赤诚的份上,你以为本少爷稀罕收徒吗?你去打听打听,我安远伯府何等高第,多少人上赶着高攀,本少爷瞧不上呢!”易宁大言不惭,脸上毫无羞色。 高行书认真点头,“安远伯在燕宁郡抵御瀚海强者的故事,在我的家乡家喻户晓,我从小更是耳濡目染,崇敬无比——尊府确实是位大英雄。” 易宁矜持颔首。 “只是拜师……兹事体大,恕我万万不能接受。”高行书咬咬牙拒绝道:“还请小伯爷不要强迫。” 易宁点头道:“好,那我就不勉强你了。来人,这五个人一个个给本少爷敲碎了五肢,扔出去!” “是!”护院们顿时如虎狼一般猛扑过去。 霎时间呼天抢地之声不绝于耳。 五大管事更是哭得昏天黑地,有的人吓得尿都出来了。 不等伯府护院上前,一个个扑到高行书脚下,攀着他的身体就痛哭哀求。 “求公子救救小人吧!” “公子你就答应了小伯爷的请求吧!” “是啊,你就当他的徒弟吧!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我们从此变成废人吗?” “老朽今年已经五十多了,难道得不到公子一丝半点的怜悯吗?求公子救我啊!” “公子……” 高行书急忙要去扶起他们,只是哪里扶得起来? 扶了这个,那个就跪倒下去,甚至原本早就收住了哭声的五大管事的家人也一起围了过来,齐声哀求,其中更是有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妇对着他一遍遍叩首。 急得高行书无可奈何,只是一遍遍惶恐地说道:“我不是不帮你们,只是我真的不能拜他为师啊!拜师如拜父母,这种事怎可如此草率?你们该去求小伯爷饶恕你们啊,怎的……唉……” “公子,我们知道你是个好心人,我们不求他,只想求你,你放心,只要你救了我们,我们五家都会感激你的!” “是啊,我们一定感念你的大德的!” “求公子垂怜啊!” “……” 第十一章 你们果然是没有经验! 易宁眼神阻止了要上前的护院,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 “老妇求公子开恩啦!若是公子不答应,老妇就长跪不起!公子大恩大德老妇必然铭记在心,求公子可怜老妇吧!”头发花白的老妇涕泪纵横,看着就让人不忍。 “是啊,公子,你不能这么狠心啊!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过是拜小伯爷为师,既不用掉一块肉更不用伤一根汗毛,就能够救下包括我爹在内的这么多人,你为什么不救呢?公子,这只是举手之劳啊!” “难道公子真要如此狠心吗?真能够眼睁睁看着我们变成废人吗?真能够眼睁睁看着我的老母亲失去儿子,妻子失去丈夫,儿子失去父亲,孙儿失去祖父吗?公子,你还在犹豫什么啊?” “公子,我们若是被废了,这辈子也没有盼头了,难道公子心中就没有愧疚吗?” “我们若是真的被废了,你也有很大的责任的啊!” “古圣人舍生取义,公子一看就是读书人,难道不应该学习吗?” “……” 一时间,纵然是围观之人也开始指指点点起来,听那意思,也都是责怪高行书口是心非,刚刚还说得好听,明明举手之劳就能够救人的事情偏偏不做,拜师就是磕个头而已嘛!又不用受什么损失?说不定靠着安远伯府反倒能够飞黄腾达呢,虽然机会不大。 反倒是易宁这个始作俑者此刻一身轻松,老神在在地坐在仆役搬来的凉椅上翘着二郎腿,不再是众人的焦点。 见高行书脸色通红、不知所措,易宁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轻喝一声骂道:“你们还等什么?赶紧废了那五个老家伙执行家法,难道还要留着他们过年吗?!” 护院们不再犹豫,虎狼一般排开挡路的众人,走上前去一个个拎起他们就要打折五肢。 高行书再也没法坐视不理,悲怆地喊道:“慢着!小伯爷,你就不能放过他们吗?” “做不到!” “那……我要是真的拜你为师,你真的会放过他们吗?” 易宁奇怪道:“怎的?你改主意了?你可以不用勉强自己的,我也觉得太强人所难了。这事本就跟你没关系,你大可以离开,本少爷不拦你,也不会报复你。” 高行书苦笑了一声,“与小伯爷无关,这是我自己的主意,没有人强迫,是我自愿的——只是,你真的会放过他们吗?” 易宁摇摇头,认真道:“本少爷只说从轻发落,没有说要放过。纵然你愿意拜本少爷为师,但是该有的惩罚也得有,不然规矩何在?就从原先的废掉五肢变成打断一条腿吧,给他们个教训。” 地上众人再度对高行书翘首以盼,高行书看着他们眼中的哀求神色,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时,脸上已是惨然一片,眼神却分外坚决。 他挤开一地伏地魔,缓缓走到易宁身前,咬咬牙,终于是重重跪了下去,叩头道:“老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叮!恭喜宿主改变历史进程【高行书的拜师】,获得修为值+300。” 易宁哈哈大笑,伸手扶起这个清秀的年轻小伙,眼中满是赞赏和肯定,“今日收到一名至情至性的好徒儿,为师心中甚感欣慰啊!” 麻痹,还差180…… …… 随着一声声渗人的骨折声和惨叫声,五大管事的每人的腿骨都被敲折了一根,根据易宁的授意,常九用了暗劲,让这种骨伤变得不可治愈。 随后他又让人将五人的奴籍丢与几人,虽然让这些家伙占了伯府便宜,但是凡事都是过犹不及,自己答应的事情还是要兑现的。 毕竟本少爷只是披着纨绔子弟外衣的良善好青年呢! 几万两银子,若是搁以前,自己宁可不惩罚这几个家伙也要把钱拿回来,但是现在,本少爷要发财了,拿你们立个威、重拾在家中的地位也是不错的选择。 看到没,萧暮云那个败家娘们都被自己治得跟个乖宝宝似的了。 “这是少爷的恩典,你们还不谢恩?”朱旺大声喝道。 五大管事总算从痛彻骨髓的疼痛中恢复过来,听了朱旺的话,顿时破口大骂道:“谢哪门子恩典?他有什么资格让我们谢恩?我们是赚了些钱,但那是我们应得的。要是没有我们的努力,伯府早就败了。还有你这个刁奴,仗着你主子,在府里府外横行无忌!哼,你明里暗里捞的银子也不少吧?” “哈哈,还说这些话做什么?老夫今日脱了奴籍,虽然损失了一条腿,但是心中却是畅快无比!你们这些留在府里的奴才就等着伯府倒掉吧,到时候,我看你们能够到哪里去安身!痛快啊!老夫以后就是自由身,能够自己做老爷了!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度日了!” “不用到时候了,老夫看偌大的安远伯府绝对撑不过一个月!易宁你真是糊了个涂了,我们这些老人的话一点不听,一意孤行。一个月后就是新粮收获,老夫倒要看你那几十万担的陈粮要如何发卖!到时候你身无分文、血本无归,再失了伯爵的继承权,呵呵,易宁你未必有我们过得好呢!” “说得好!若是有朝一日你求到老夫家里,一碗饭还是可以施舍给你的。” “哈哈哈,痛快!” 五大管事自以为脱离了安远伯府的奴籍,彻底放飞了自我,一个个恨极之下冷嘲热讽。 朱旺脸色发白,指着他们对易宁说道:“少爷,他们胡说他们污蔑他们挑拨离间!” 易宁瞅着看他们,目露奇异,“你们是得意忘形了呢还是没有经验?你们以为本少爷现在治不了你们了吗?” 五大管事愣了一下随即有恃无恐嘲笑道:“嘿嘿,我们现在不是奴籍了,要治也是朝廷是官府治我们,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们?我们再也不会任你打打杀杀了!从今天起,我们也是大老爷了!” 易宁点头道:“你们果然是没有经验。谁说你们现在不是奴籍了?” 第十二章 大生意! 五人脸色微变,急忙看向手中的文书,再三确认是真实的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嘲笑道:“你想吓唬我们?老夫们吃过盐比你吃的饭还多,可不是被吓大的!” “挺好挺好!我伯府出去的奴才也得有骨气,本少爷很欣慰啊!只是本少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必要吓你们吗?就算你们现在拿到了各自的卖身契,但是一日没有去京兆府解除奴籍注册成民籍,就一日都是我安远伯府的奴才,怎么?你们有意见吗?” 易宁哈哈大笑,他指着这几个才飞到天上的老头,说道:“说真的啊,听了你们的话,本少爷心情不佳,准备反悔了,不想放你们走了。唉,好苦恼啊!偏偏本少爷又是一个爱惜名声的人。” 五人脸色狂变,确实是没有经验,确实是得意忘形过了头啊! 特么的,这…… 一人最先反应过来,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不顾腿上的疼痛,跪在地上,不断地直起身子又拜下,“少爷,老奴错了!老奴有眼无珠狂妄自大,老奴该死啊!老奴不该诋毁少爷啊!少爷饶命啊!” “少爷,我也错了!老奴糊涂啊!其实老奴刚刚的话全是为了府上好为了少爷好,只是言语有些激烈,没有丝毫坏意啊!少爷明鉴啊!” “少爷,老奴也是赤胆忠心啊,老奴也……” “……” “停停停,你们刚刚那些话收是收不回去,本少爷也都听在了耳朵里,现在本少爷非常非常非常不爽!别说这些没用的,一人扇自己五十耳光!用点心,狗旺,给本少爷盯着,看谁扇得不用心没效果,告诉常叔,让常叔帮他!” 朱旺心中大爽,畅快至极,连忙道:“少爷威武!” 随后愤恨地盯着这五人,就是他们,刚刚差点害自己失去少爷的恩宠。 五大管事对视一眼,咬咬牙,一巴掌又一巴掌地狠狠扇在自己脸上,也扇在五家所有家人的脸上。 就算是他们真的自立门户,做了老爷,但是在安远伯府在易宁面前,永远都是奴才!永远别想抬起头来! 而这一幕更是伴随着一声声脆响铭刻在在场每一个围观之人心中,让他们对这个纨绔小伯爷更多了几分惧怕。 这小伯爷看起来不二啊,不仅不二还很虎! 惹不起惹不起! 只是啊,五大管事说得不错,安远伯府终究是要败了,拿全副身家囤粮,这是在搞笑吗? “本少爷雄才伟略高瞻远瞩岂是你们这些没有格局的家伙能够明白的?伯府不劳你们操心,自然会好好的,而且只会比现在更好。今日若不是本少爷心情好,你们这些老东西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现在,给本少爷滚蛋!” 易宁高坐在大椅上,不屑地瞅着下方早就戚戚一片,看起来悲惨至极的五大管事及其家人们。 这些人想污自己的名声,但是本少爷是谁,本少爷会让你们得逞吗? 本少爷的名声本就是一滩污泥,还怕别人再泼上一桶墨水吗? 易宁这个好好的和谐社会好青年,不知不觉还真就被纨绔小伯爷的身份洗脑了。 虽然很无奈,但是架不住挺爽啊!而且,不能辜负周围人对本少爷的期待嘛! 五大管事的听了连忙谢恩,比刚才积极多了也真诚多了。 就这一会儿,仿佛抽掉了他们所有的精气神和自以为是的尊严,两边脸更是肿得难看,这回去,若是没有一个月的好好调养,别想出来见人了。 “走,回府。”易宁见诸事已毕,转身回去,才走两步,就见不远处有人喊道:“小伯爷,留步!” 易宁心中不耐,特么的,刚刚本少爷这波下马威没有唬住人吗?还有不识相往本少爷枪口上撞的? 他脸色不善地转过身来,却见说话的并不是围观众人,而是正在快速驶来的一辆马车上的人。 那马车愣是不停,直直就冲着人群而来,吓得众人赶紧让出一条道来,惹出一片骂声。 马车停稳,一个干瘦的老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到伯府前的场面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满面笑容穿过满地伏地魔,从容地走上前去作揖热情道:“小人赵全洲见过小伯爷,旬月未见想念的很呢。” 易宁摇头道:“我不认识你。” 赵全洲尴尬了一下,随即笑道:“小伯爷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小人也是应该的。小人是和硕粮庄的掌柜,一个月多前才见过的,小伯爷还有印象吧?” 易宁恍然,“哦,怎的?本少爷的钱又花光了?不过没了钱,也该让府上留在你那儿的管事来告诉我,你来干什么?让他做主就行。” 赵全洲道:“小伯爷,收粮的事基本结束了,小人来是想跟小伯爷谈一桩大生意,这事还是得小伯爷您做主。” 易宁眼角露出笑意,“什么大生意?” 说着,他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老神在在地看着赵全洲,吩咐道:“你下去点,本少爷仰着头看你,脖子有点酸。” 赵全洲听了只好下了一层台阶,心中却在骂娘,这特么是待客之道吗? 不过想想易宁纨绔的身份和事情的紧迫性,他又强制压下了心头的烦躁。 “你可以说是什么大生意了,本少爷听着呢。” “小伯爷,咱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谈生意不好吧?而且是大买卖呢。”赵全洲有点为难。 “本少爷光明正大惯了,不喜欢偷偷摸摸。是不是,狗旺?” 朱旺点头哈腰道:“小人什么都不服,就服少爷光明磊落的劲!少爷,天热,小人给您扇风。” 朱旺极有眼力见,拉起宽袖就给易宁在一旁呼呼扇风。 赵全洲眼皮直跳,瞅了瞅周围的人,只好硬着头皮道:“小人想向小伯爷买粮食。小伯爷手上的粮食有一粒算一粒,小人愿意全部包圆了,价格就在小伯爷收粮价格的基础上上浮一成!小伯爷会做生意啊,这什么都不用干呢,转手就是一成利,羡煞小人了!” 赵全洲的话一出,众人顿时惊讶。 还真有买粮的? 而且开口就是上浮一成利,这生意做得划算啊! 第十三章 小伯爷您是认真的?! 有人早就算开了,易宁岂不是两个月的功夫就赚了三四万两?这来钱速度,狗屎运啊! 不过,赵全洲怎么会跑来收粮食呢?难道他上浮一成利还能够有赚头? 京城居,大不易,所以精明人一茬一茬的。 很多人思维飞快扩散。 粮食这种商品价格想要大幅度浮动不易。一旦浮动,原因也是非常简单,要么是要打仗了,要么就是今年新粮欠收。 那么,到底是…… 易宁笑道:“原来是买粮啊,还一下子买掉本少爷手中所有粮食。哈哈,看看,狗旺,给少爷数数,当初有多少不看好本少爷这桩生意的人,现在怎么说?本少爷随随便便转手就是一成利,不比他们苦哈哈地收点佃租来钱快吗?” “嘿嘿,少爷英明!少爷威武!少爷高瞻远瞩!” 易宁摇头叹道:“太过英明的结果呢,往往就是不被普通人理解。经此一事,少爷我对这点深有感触啊。” 妈的,想掀桌想打人! 易宁这话一看就是在嘲讽,而且还是在群嘲。当初不看好他的,除了他自己,在场有一个算一个,不都是吗? 朱旺嘿嘿尬笑。 赵全洲竖起大拇指,老脸笑得跟菊花一样,“还是小伯爷有气魄,小人就做不到。哎呀,今年确实比往年年景要差一些,小人估摸着粮价会涨个一两成,收了小伯爷的粮食,小人也能够沾沾小伯爷的好运气。要不,咱们现在就签个文书?文书小人都准备好了。” 他说完,就转头看向身后的跟着的伙计。 “等等,签什么文书?本少爷说卖了吗?”易宁不爽道。 赵全洲一愣,“您不是说卖吗?” “是啊,本少爷是卖啊!不然那么多粮食我一个人吃得完?” “那……” 易宁皱眉不悦道:“我记得我有标价吧?五钱银子收,五两银子卖,本少爷有记错吗?” 朱旺连忙道:“少爷英明,怎么可能记错?” 赵全洲急忙道:“这不可能啊小伯爷,五两银子怎么可能有人买?!就是那种大荒的年景,也才三四两顶天了。小伯爷,不成的啊!” 易宁恍然大悟,“是有点高,算了,那就四两银子一担,本少爷吃点亏,七十多万担作价280万两,公道吧?” 赵全洲脸皮抽搐,差点没忍住扭头就走的冲动,特么的,还能够好好说话吗? “小伯爷,这真不行啊……”赵全洲苦着脸。 “不行就不卖了,多大个事。”易宁起身就走,丝毫不把这件事当回事。 反倒是萧暮云有些急了,眼看伯府的粮食有了出路,易宁却毫不犹豫张口就拒绝了,还喊出了个不切实际的价格,这岂不是赶走上门的生意吗? 她也管过家,通过赵全洲的反应大概有了些猜测,知道他口中所谓的不好的年景恐怕不是他说说这么简单。但是按照往年一般的经验和朝廷的干预,这粮价再涨也涨不到哪去,这和硕的掌柜一张口就是上浮一成利,加上他们人力管理和运输的成本,粮价怕是要涨个三成左右他们才有得赚,所以这粮食完全可以卖得的。 看易宁不作考虑,她连忙叫住易宁,易宁却是轻哼道:“败家娘们,眼皮子就是浅,本少爷折腾半天又是卖田又是卖宅子的难道就是为了赚个早饭钱吗?这粮价不翻个几番本少爷才懒得卖呢!宁愿它发霉发臭喂老鼠,本少爷也不卖!” 萧暮云气得跺脚,可是听到那“败家娘们”四个字,又是委屈得不行,一瞬间眼眶就红了。 冰美人楚楚可怜的样子尤为惹人怜爱,易宁却像是没看到一般,又朝着府里走去,对赵全洲在身后的喊声充耳不闻。 “小伯爷,留步啊!” 又是一声大喊声传来。 易宁转过头来,气道:“还有完没完了?” 却见又是一辆华丽的马车疾驰而来,那辆马车还没停稳呢,后面跟着又是出现一辆马车。 “小伯爷,留步!” 马车上先后下来两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抢着往易宁这儿跑来,看到早就在此的赵全洲,两人心中齐齐一个咯噔。 “赵掌柜,你怎么在这?”问话的是和元粮庄的金炳道 “我的小伯爷,你不会是答应赵掌柜什么事了吧?”这人是易宁比较熟悉的和盛粮庄的王福中。 原本以为好戏散场的围观众人顿时来了兴趣。 三大粮庄掌柜齐聚安远伯府,这一看就知道不同寻常啊! 看来有事发生了,而且是大事,难道粮价真的要大涨? 想到这里,原本卖了家中存粮的一些人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呵呵,还能够是做什么?自然是谈粮食的买卖了。”赵全洲故意笑道。 看到这两个同行出现,他知道自己想要抢占先机低价拿下易宁手中粮食的打算已经落空了。这种事最怕竞争,一竞争便什么都暴露了。 他故意意味深长道:“啧啧,你们比老夫晚了点嘛。” 王福中大惊失色,连忙看向易宁,“小伯爷您粮食卖了吗?小人愿意出高价买啊!” “小伯爷,我也愿意啊!上浮一成利,不,一成五!小伯爷觉得如何?” “我和盛浮两成!”王福中肥脸通红。 众人早就呆了,这才多久啊,转眼粮价又涨了一成!这岂不是代表着真实粮价必然在三成以上? 这…… 有反应灵敏的,当场就跑了。 买粮!赶紧去买!就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啊! “抱歉,价钱太低,本少爷不卖。”易宁摇头就拒绝了。 “小伯爷,这不低了吧?”王福中忐忑道。 “跟五两一担比你说低不低?”易宁瞥了他一眼。 “五……五两一担?!”王福中差点咬到舌头,“小伯爷您是认真的?” “比本少爷的节操还真。不过你们要是诚心要呢,本少爷四两卖给你们,也是可以的。不然,本少爷就还是那句话,就算发霉发臭喂老鼠,本少爷也不卖!” 他说完,又对朱旺吩咐道:“传下去,三大粮仓加派人手,日夜盯防,谁要是敢偷本少爷的粮食,先打他个五肢不全再说!” 朱旺连忙答应。 第十四章 粮食呢?! “好了,本少爷乏了。唉,这天是越来越热了,有多久没下雨了,再这么下去,不是要热死个人吗?”易宁感叹道。 三大掌柜脸色齐齐一变。 “咦,少爷,说起来真的好久没下雨了,怕是有一两个月了吧。往常这天也该凉下来了,可是现在还是这么热。少爷,一会儿小人让厨房给您弄点冰镇酸梅汤喝。”朱旺附和道。 易宁点头道:“冰糕最好。可以加点葡萄干和干果之类的,或者做成红豆沙冰也行,不然吃着没滋没味的,影响口感。” “是是是。小的一会就去安排。” 这一主一仆在这里讨论是酸梅汤解暑还是冰糕解暑的时候,有人受了易宁话语的触动,电光火石间恍然大悟! “天啊!我知道粮价为何要涨了!这段日子应该正是稻谷灌浆的时候啊!这种时候稻谷是万万缺不得水的啊,这一连就是一两个月的暴晒,我们这些城里人没太大感觉,可是那田里的庄稼可等不了啊!” “就是如此!我刚刚还在怀疑是不是朝廷又要开战了,现在才知道问题出在这里!灌浆啊,稻谷灌浆的日子若是少一日水,便是要少一成收成的啊!这一连几十天不下雨,恐怕河道里的水早就干枯了,稻田里更是好不到哪去!如果这干旱的天气再持续个十天半月,今年的年景可能就不仅仅是欠收这么简单,那就是大灾啊,要饿死无数人的啊!” “完了!即便是明天便下雨,今年的收成大概也要受到大影响啊!别说新粮了,只怕陈粮都要大涨吧?我才卖了家里几百斤的粮食啊!我悔啊我!” “別悔了,赶紧去粮店去,先囤一些再说。荒年若是能够买到粮食倒罢了,最怕是有钱也买不到啊!” “走走,买粮食去!” “……” 一时间,众人鼓噪起来,纷纷呼朋唤友,急匆匆地就往就近的粮店赶去。 刚刚还围满了人的伯府门前,短时间内空空如也。 那五大管事的家人趁机也将各家的老头子运走了。 易宁看了看这些人夸张的表现,摇摇头,说道:“咱家就不用买了,那几十个大仓够咱们吃很久了。” 众人尽皆无语。 整个城里的存粮怕不是都被你买光了,你还要去哪里买啊?跟国库买? 就在这一日,京城里像疯了一样,原本冷冷清清的粮店顿时变得炙手可热,原本无精打采的伙计们起先看到有人来买粮还觉得十分开心,可是随着来买的人越来越多,胃口越来越大,一个个恨不得搬空自家粮店库存的时候,终于觉得不对了。 各家粮店的掌柜都不傻子,敏锐地嗅到其中的不同寻常之处。 他们虽然还是比不得三大粮庄的敏锐,但是出于商人的精明,仍是马上选择了打烊,然后细细打听其中的缘故。 这一打听不要紧,一打听,顿时心痛刚刚卖出去的粮食了。 连续两年的丰收,让很多人对饥荒失去了警惕,但是他们岂是不懂行的?如此天气,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丰年,不但不是丰年,反而还是大荒之兆! 几乎是一夜之间,京城的粮价陡涨五成! 一时间怨声载道,满城尽是讨论而今粮价的声音。 可是更让这些粮店掌柜难受的是,他们也没有多少存粮了。为了清库存收购新粮,他们同样向易宁卖掉了大量陈粮。 但是另一方面,炎热的天气还在持续,丝毫看不到下雨的迹象。 原本还在犹豫的人也慌了,可是向粮店买,发现粮店也要没了粮食,或者粮价高得吓人,有个别粮店趁机哄抬物价,愣是将原本不过五钱一担的价格抬到了二两银子一担,足足是四倍的溢价! 太难了! 真的太难了! 要知道三四天前粮价还是赏心悦目的五钱一担啊! 就这,还有人咬着牙买,不买不行啊,据说那个黑心的安远伯府小伯爷,把七十万担粮食都挂着五两银子的黑心价,不过据说现在搞降价大促销,四两银子一担,美名其曰打八折。 眼看着那些粮店的存粮见底了,难道最后真要去买这纨绔的高价粮食吗?自己当初还嘲笑他来着…… 泪啊! 心中眼中全是泪啊! 不少人肠子都悔青了。 住在京城而且还有粮食卖的人,都是在城外有农庄的大地主,当初也就是这些人卖粮食卖得最欢快,可是那时候越欢快这时候就越痛。 明明自己贱价卖出去的粮食咋地一个月不到就得花几倍的价钱再买回来呢? 凭啥啊? 回答他的却是一日日毒晒的大太阳…… …… 皇宫,朝天殿。 景文帝握着手中的奏报紧紧皱着眉头,听着下方的司农丞汇报农事。 “陛下,今年的天气犹为奇怪。从年初就有所征兆,北方雪不见厚,南方冬不见凉,如今本该是入秋的天气,可是这天气热得非比寻常,根据司天监的纪录,这种极端天气纵然是在历史上也不多见。如今天下皆是无雨,不独北方,南方也一样如此,甚至瀚海蛮巫等地也好不到哪去。若是按照这种趋势下去,恐怕半月之内,气候也得不到一丝缓解。若是没有干预,大灾年怕是无法避免。” 京兆府尹也出班奏道:“如今京城中已然形成了恐慌,不过才七八天,粮价竟然已经攀升到了接近三两银子一担!这种价格水平,纵然是往年饥荒时也不容易达到。陛下,民生维艰啊!” 景文帝皱眉疑问道:“何至于此?前两年俱是丰年,百姓家中该有存粮才是,大家既有存粮,粮价怎会腾跃到如此地步?” 京兆尹苦笑一声,说道:“微臣倒也是让人走访调查过,发现城外普通农户家中存粮再撑几个月倒不成问题,尚不至于恐慌,反倒是城中民户家中存粮已经不多,很多人家只得去买高价粮,但就是如此,也有些供不应求。” “供不应求?粮食呢?”景文帝轻喝一声,“粮食事关国本,朕不信国朝的粮食能够凭空飞了。这两年禁酒令有些松懈,莫不是粮食都被拿去酿酒了吧?还是说走私日益猖獗,都被输送到敌国去了?户部,你来说!” 第十五章 为师觉得会下雨! 他生起气来,一股强大的威严顿时在朝堂中释放,压得文臣们喘不过气来,只有少数武将能够不受影响,心中却是暗暗惊诧陛下的修为越发深厚了。 景文帝的气势一放即收。 一个老臣连忙从班列中跑出来,满头大汗,“臣户部侍郎周大建参见陛下。” “周卿,如今你暂代户部主官,是何缘故,你向朕如实禀告!” 周大建脸上冒汗,心中暗骂京兆府尹的奸猾,他明明可以顺带说明缘由,偏偏讲一半留一半,这是摆明了不想担责任啊! 可是他身为户部侍郎,确实逃避不了,只得说道:“如今京中怕是有接近八成粮食都被安远伯之子易宁收购了,而他又囤而不卖,所以才造成粮价畸高,请陛下明鉴。” “胡说!朕虽不了解详情,但也知道京中的粮食数量该是如何庞大,易安国故去多年,其子不过是靠着余荫生活,他家如何有财力能够买得下这么多粮食?你当朕不懂吗?”景文帝怒气未消,冷声说道。 周大建冷汗涔涔,急忙解释道:“他本来是没有的,但是变卖了家财,更是连府邸都抵押了,便……有了……” 他越说越小心,因为发现景文帝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却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自己说的是实情啊! “哼,不但变卖家产,更是连宅邸都要抵押,所得钱财全去买了粮食,此事朕真是闻所未闻。那易宁身为国朝伯爵之子,再荒唐也不至于如此。这话说出来周卿觉得可信吗?” 周大建连忙喊冤道:“可是陛下,确实是如此啊!微臣怎敢欺君?此事京中人人皆知,确凿无疑的啊!” “人人皆知,为何朕却不知?”景文帝的脸色越发难看。 周大建连忙跪伏下来,“微臣万死,可是一个月前,微臣有上奏折条陈过的啊!陛下明鉴。” 所谓条陈便是相关官员将职责范围内比较重要但是又不够重要的信息列举出来让皇帝阅知,有点类似于新闻简讯的意思。 景文帝脸色微微缓释,既然周大建敢如此说,就说明这事确实是汇报过的,这种事他必然不敢欺君,否则,自己回头随便让人查证一下便能够知道他是否说谎。 一个月前吗? 不是刚好是自己闭关让太子暂理政事的时候吗? 想到这里,他瞥了瞥左下手听政的太子。 “他囤了多少?能够造成京中粮食短缺?” 周大建连忙禀告道:“据臣所知,应该不下七十万担。” 景文帝愣了一愣,随即怒道:“七十万担?他易宁是想谋反不成?!此事你户部没有干预吗?!” 这话一出,鸦雀无声。 良久才有一名站于众官之首的老者走了出来,说道:“陛下,当不至于此。据老臣所知,那易宁在安远伯故去之后缺乏管教,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无人能管。如今年已十七,修为方才武徒一品,胸无大志,荒唐事更是做过不少。若说谋反,老臣窃以为陛下太高看此子了。据闻他是欠了巨债,方才孤注一掷变卖了家财豪赌一场,只是天公不美才让此子有得意的机会。” 这名说话的老臣名为徐进,乃是当朝丞相,文官之首。 另有一名老臣出列道:“若陛下以为此子谋反,老臣便亲自走一趟安远伯府,将此子擒于阙下,让陛下发落!”这老臣虽然须发花白,但是身躯雄壮,身上气势更是不凡,乃是太尉成国公窦蚡。 景文帝说出来自己也觉得有些言重了,挥挥手有些感慨道:“安远伯何等英武,不幸战殁于瀚海,其子竟如此不堪吗?如今年十七方才武徒一品,岂不是没有丝毫希望通过年底的校验了?由此也可见教育之重要,诸位爱卿要好好教育约束子弟,莫要重蹈安远伯之覆辙。” 他说完,下意识看了自己的太子一眼,顿时让太子如坐针毡。 “诸位爱卿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理?” 徐进思忖半晌,说道:“安远伯之子易宁囤积粮食一事,国朝并无条文禁止。只是他囤而不售,扰乱物价,与法不合,当由平准司予以申斥,平抑物价;至于如今天下大旱,老臣以为是否可以请动那位施法,解民之困?臣恐迁延日久,灾情加重,绵延万里,到时恐怕无法挽回了。” 景文帝颔首道:“此老成持国之言,就依徐卿所奏。” …… “少爷,如今城里的粮价已经涨到了三两银子一担,原本还撑着不买的人也有不少开始买了。我去户部打探过了,今年这一场大热的天气,不仅仅是京师地区,更是包括了南方,嘿嘿,这一场大灾已经难以避免了,粮食减产必然大量。少爷手中的粮食肯定是要大赚一笔的啊!”朱旺打听过消息之后连忙回来喜滋滋地汇报。 易宁骂道:“狗一样的东西,眼见国家受困、人民遭难,你这狼心狗肺的家伙竟然能够笑得出来?少爷这几天因为此事夜不能寐,吃饭也吃不香,巴不得老天下一场雨呢!庄稼要是颗粒无收,天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呢,一想到那种景象,少爷我心就揪心的疼!唉。” 朱旺狐疑地看了眼易宁,急忙点头道:“是是,少爷教训的是!只是这天不下雨,咱们也没办法啊。外面的人都说了,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够下雨呢!” 高行书在一旁悲天悯人道:“若是没有雨水,百姓就该受苦了。学生在家中时也学过农事,这天气这般炎热,一点下雨的迹象都没有,怕是短时间不会有有雨水,这是大灾之年啊。” “肤浅之见,为师倒觉得会下雨。天有不测风云,说不定马上就下雨了呢。”易宁驳斥道。 高行书脸露苦笑,这几天他也有些摸清自己这位老师的脾性了,更是清楚知道了易宁的名声,但是既然拜了师,这年头就只有被逐出师门的,从来没有学生主动叛师,不然,那是要被千夫所指的! 因为此,他也只得认命,所幸这位老师看似顽劣成性,但是这几天接触下来,发现其心却并不坏的样子。 他无奈道:“虽然老师希望这天下雨,但是是真的不会。若要下雨必须天上有云彩,可是您看看,这万里无云的,哪里有下雨的条件?” 第十六章 人总是对自己的潜力一无所知! 呦呵,还跟本少爷讲起科学道理来了,本少爷这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难道不比你懂? “逆徒,竟然敢质疑为师,反了你了!手伸出来!”易宁怒道。 高行书脸色微抽,心中哀叹一声,只得伸出掌心,嘴上却坚持道:“这天真的不会下雨,老师你纵然教训我,但是我仍然坚持我的观点,时间会证明您是错的。” 正说着,“轰隆”一声巨响在天空中炸响。 忽然间,这午后的晴空万里中忽然刮起了阵阵狂风,将院子里的树叶灰尘吹得狂卷不休。 只是几个呼吸间,万里无云的天空竟然汇聚起了厚厚的乌云,电光在乌云间跳跃,轰隆隆的雷声宛如不绝的鼓点震动天地! “天啦!少爷,这是要下雨了啊!少爷竟然说对了!” “老师,我……我错了……请老师责罚!”高行书双眼圆睁,满脸羞愧,脸上再无一丝不服气,摊开掌心双膝跪了下来。 易宁之所以笃定会下雨,自然是因为知道真武大陆的这一段史实而已,其实按照他的理解,也认为现在不该是下雨的时候。 高行书的判断并没有错。 两千年后的真武大陆也有学者钻研这段历史,那时整个大陆已经进入了科技为王的时代,武学不知怎的陷入了大退化之中,成为了末学,人们最多只可能修炼到血境武者的巅峰,魂境都已成为传说。 按照那个时代的科学观点,真武大陆从此时开始出现了一种独特的气候现象。易宁将之理解为真武大陆版的厄尔尼诺现象。 这个现象足足持续了数年,并在以后的岁月中断断续续出现,每次出现都会造成巨大的灾难,从而深刻影响整个大陆的格局。 按照真武大陆后世的气象学者对这个现象规律的认识,现在本该是一个不会下雨的时间节点,因为东边海洋上的水蒸气被异常的低压带离了大陆,没有充足的水蒸气便没有下雨的条件,可是这段时期却偏偏下雨了。 只是学者们找不到答案,众说纷纭之下似乎只有天有不测风云的说法能够解释得通…… 他叹气略感失望道:“这次为师就不责罚你了。相信这件事会让你明白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一颗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心态的重要性。这种惩罚远比为师打你几下手心更能够让你刻骨铭心。行书啊,你要明白为师的良苦用心啊,以后再不可如此顽劣了。” 高行书连忙答是。 “好了,你继续去练功吧。这么多天了,老师我给你的初级气血丹管够,你竟然还没有突破到一品武徒,真是让为师失望。为师比你年纪还小一岁,都已经是一品武徒了呢。”易宁恨其不争地训斥道。 高行书满脸委屈,“可是老师,学生此前从未接触过武学,也从没打算靠武科出身,学生没这个天赋啊。老师能不能收回成命?让学生继续温习功课,还有三个月就是文科科举了啊,这要错过又要等三年……” “逆徒!武科你说没天赋,难道你在文科方面就有天赋了吗?!” “……” 高行书瞬间扎心。 易宁继续呵斥道:“刚刚的事还不长记性,老师的判断你还不相信?为师会害你吗?莫不是为师给你的气血丹是假的?那可都是真金白银,一颗就要十多两银子,你以为随随便便的人都能够吃得起吗?为师为了培养你,可是下了血本了。这是真心为你好,你不能让为师失望!” 想到被自己吃掉的气血丹,高行书满脸羞愧。 气血丹确实不是一般家庭能够吃得起的,但是武学进境想要快速突破,就必须要大量的资源堆积,否则就只能够靠日积月累的打熬筋骨的笨办法。 可是高行书对自己实在是没有信心,他细胳膊细腿的清清秀秀,实在不像是有武学天赋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只得认命,看来这辈子想要实现宰天下的梦想只能够靠做梦了。 “……知道了,老师。”高行书沮丧。 易宁深有感触道:“人啦,总是对自己的潜力一无所知。能够遇上为师是你的幸运,为师一眼就看出来你在武学上的天赋。要对自己充满信心,知道吗?天赋不够,勤奋来凑。常叔,一定要给我往死里熬炼他。年底的武学科举,少爷我要他金榜题名。” 常九嘴角微抽,无奈地叹了口气,能够在武学科举上金榜题名,最低都得是四品武师的境界。 天赋极佳的人再配上修炼资源充足,最快都得要三四年。如今半年都不到,怎么可能啊? 不过他对易宁的脾性早就习惯了,也不反驳,答应着就是了,反而问道:“小伯爷何时开始修炼?你的时间也不够了。如果年底你达不到四品武师,那时候才是真的麻烦。” 易宁听到就头疼,摆手敷衍道:“此事本少爷早有办法,常叔不用担心。” 常九一听就知道易宁已经放弃治疗了。 看着高行书垂头丧气的背影,易宁恨其不争地摇了摇头,真武大陆大名鼎鼎的玉面书圣怎么可能天赋差? 那可是受了刺激之后20岁入血境、30岁入魂境、40岁成就武圣的惊才绝艳之人,这天赋在大陆亿万人中都是数百年难得一见。 虽然终身未入道境,但是也足以名留真武大陆史册了。 小伙子,你的潜力超乎你想象,为师会让你正确认识自己的。 …… 没有过太久,天上就下起了瓢泼般的大雨。 整个伯府就被笼罩在了雨幕和激起的水雾之中,天气也很快凉爽下来。 易宁让人搬了张躺椅躺在大堂屋檐下往外看,觉得此刻的景色像极了自己忧郁的小心境。 迷迷糊糊间,外院刘管事寻了过来。 “小伯爷,户部平准司来了行文。”刘登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惹怒了自家少爷。 如今易宁可不比以前了,一方面他通过五大管事树立起了威信,另一方面,纵然半年后伯爵失去,但是凭借那七十万担粮食售卖之后的财富,那也是京城中一等一的豪富之家。 搁以前,安远伯府是个没什么希望的地方,但是现在,却成了金窝窝,凡是不想被赶走、有点人生追求的人,莫不变得恭谨认真起来。 第十七章 指名道姓邀请我?! 刘登便是如此,他并不是伯府奴籍,十天之前他早就开始寻找下家了,可是现在,自然就没了这个心思。 池子大了,鱼就多了,油水也就厚了。况且五大管事的空缺总得有人顶上,刘登可不想做咸鱼呢。 “什么行文?怎么行到本少爷这儿来了?”易宁稍微清醒了一下,随口问道。 “那个……是限制粮价的行文,说是半年之内,粮价不得超过三两银子一担。少爷,这……咱们府上真难啊,这一看就是针对少爷您的,唉。”刘登察言观色,不等易宁有什么表态,就预先准备好了唉声叹气的神态,方便少爷一会儿发挥。 易宁诧异道:“叹什么气?三两银子一担还嫌低?你们这些人啊,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学学少爷我,知足常乐。赚那么多钱做什么?钱能够买来幸福买来快乐买来满足吗?钱多了就是一个数字,少爷我是贪财的人吗?” “可是少爷几天前不是说低于四两银子不卖?”刘登说出来就后悔了,连忙补充道:“小人多嘴,小人这就将少爷的精神传达下去,坚决贯彻执行!” “嗯。少爷我悲天悯人,见不得大家没钱买粮饿肚子,你们怎么就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呢?虽然少赚一点,但是少爷这心中啊却更加踏实。没办法,少爷我就是这么心软。再说了,朝廷有了吩咐,咱家身为国朝伯爵,食君禄担君忧,自当为朝廷分忧才是。你告诉那三家粮庄,他们不要是买本少爷的粮食吗?本少爷这次卖了,不但卖,还低价卖。二两五一担,若是想包圆的,价高者得。事后把结果告诉本少爷就好了,不想知道过程。” “啊?少爷,包圆不该是更低一点吗?”刘登疑惑道。 易宁怒道:“是不是还要本少爷专门给你做个培训?!” 刘登顿时一缩脖子,知道自己废话太多惹少爷不高兴了,当即答应一声,一溜烟就跑了。 “唉,真是操心,府中人才凋零啊……” 按照常理确实是量大优惠,但是如今京城粮食已然被易宁垄断,而且按照当前的形势,未来其他地方能够输入京城市场的粮食也极为有限,这种情况下,谁拥有了易宁的全部粮食,谁就有了定价权。 但是在官府已经限定最高价的情况下,易宁失去了折腾的兴趣,能够在三两银子的范围内获得最大利益就该满足了。 易宁已经能够想象得到三家粮庄掌柜的心态了。 …… 文华殿。 景文帝坐在上首脸色有些难看。 “严卿,太子最近经常请假?” 严复中急忙跪倒,惶恐说道:“老臣无能。” 景文帝叹气道:“太子不学好,跟你有什么关系?他近来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一国太子不好好修炼兼且学习治国之道,整日里就知道摆弄些诗词歌赋,宴请那些文人骚客,于国于身有什么用?简直胡闹!你再看看如今把京城闹得满城风雨的安远伯子,纵然侥幸弄了些钱财,以后必然也没什么出息。国朝爵位之尊贵,岂是一点银钱能够比得了的?这道理,你有经常教育给太子吗?” 严复中听到“易宁”两个字便心中苦涩,嗫嚅半晌到了嘴边还是说道:“老臣无能!” 景文帝生气道:“朕将太子交给你教育不是让你在这里只会说无能无能的!若是你做不到,朕就交给别人来做!” 严复中吓得冷汗淋漓,“老臣万死!老臣……” “嗯?”景文帝眉头一皱,“出了何事,你从实说来?是不是那不孝子又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严复中说道:“是老臣无能,教不了太子。不久前那安远伯子易宁开始囤粮之时,太子殿下也曾动过效仿的心思,只是老臣以为此事甚是荒谬,急忙阻止了。本以为安远伯子此次必然要亏得血本无归,也好教太子明白老臣的良苦用心,只是偏偏……唉,出了此事,太子殿下已经好几天不理老臣了,觉得老臣比那易宁还不如。老臣又理亏,不知该如何教导,以至于此。” 景文帝大怒道:“真是荒谬!那逆子是想气死朕吗?一国储君怎可如此目光短浅,一门心思就想着与商贾争利,朕看他是忘了太子的身份了!” 说完,他扭头吩咐身边太监道:“去看看,太子在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太监来回报说太子在准备中秋诗会。 景文帝本待发火的面容竟是缓和下来,良久说道:“此事中秋之后再说吧。先不必让太子知晓。” 严复中连忙答应。 还有五六天便是中秋,伯府中也早早安排起来了。 易宁早知道真武大陆的神话背景与前世地球如出一辙,不仅有中秋,还有七夕,春节也是过年,当然,端午之类的就没了。 不过在神话中,上古三皇五帝都是武圣以上的强者,动则开天辟地逆转乾坤排山倒海。 “今年太子府又派了请帖来,邀请我们去参加中秋诗会。”萧暮云拿着一张鎏金邀请函对易宁说道。 “诗会?无聊。”易宁漫不经心道:“你去就行了。本少爷要睡觉。” 萧暮云现在有些看不懂易宁了,虽然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惫懒模样,但是经历了囤粮卖粮这一件事,却让府中上下再也不敢轻视他。 那七十万担粮食已经被和盛粮庄以二两八的价格包圆了,也就是说这一笔交易易宁转手净赚一百六十万两白银。伯府卖出去的资产已经全数赎回,外债也为之一空,易宁一家之主的威严彻底竖立了起来。 这也是萧暮云拿着前贴来征求易宁意见的心态。 若是以前,早知道易宁不管这些事,她自己就拿主意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 “太子殿下请帖中特意邀请了……宁郎,不去怕是不成的。”说到“宁郎”两字,萧暮云微微有些不自然。 “指名道姓邀请我?”易宁有些懵逼,他自然是很不想去的,不仅仅是怕麻烦,更重要的是担心惹祸上身! 第十八章 京城闺联诗社副社长! 真武大陆尊尚武力,但是真灵帝国的这位太子殿下偏偏喜好文学诗词,尤其喜欢那些舞文弄墨的文士。 这样的喜好即便是放在平常人家也是不务正业的表现,更别说他是当朝太子,一国储君,将来不出意外是要继承大统的。 这样的太子怎么可能放心把整个国家交给他呢? 而在历史上,这家伙更是因为诗词获罪,因为写了一首诗被人解读为是对皇帝的不满、对当前处境的不忿和对敌国的向往而遭到弹劾和诋毁,以至于被削去了太子之位,从此命运悲惨至极,那些跟他混、跟他有些关系的都跟着倒了霉。 想到此,易宁脸色突然一变。 麻痹,这个文会不能去啊! 细细想来,那个缺根筋的太子就是在这次文会上出的事啊! 那两句诗易宁记得清楚,“明月有情堪怜我,大日无意不留人”。 在易宁看来,这两句完全是无病呻吟,尤其是后面那句中的“大日”更是为了对仗而对仗,但是却犯了天大忌讳,而刘煜却沾沾自喜,一点知觉都没有。 要知道真武大陆中央三大帝国分别是位于大陆中部及北方的真灵帝国、位于中部及南方的霸武天庭和位于西部的大日皇朝。 被有心人一解读,就变成了太子刘煜伤感于不被人看好的境遇,不忿于陛下不疼爱他的态度,心怀怨望之下竟想公然叛逃到大日皇朝,却又担心大日皇朝不收留他的意思! 这是公然向敌国献媚啊!一国太子作死作到这个境地,已经不是凡人能够救得了的了。 这事情被有心人一发酵,纵然是景文帝也不能不顾舆论和百官的反对了,只好剥夺了刘煜的太子之位。 “不能去!不仅本少爷不去,你也不能去,咱府里的一只蚊子都不能去!咱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易宁反应激烈。 皇家的事千万不能掺和,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要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陷害太子的时候,顺道把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拉进去垫背,那特么就苦逼了。 自己刚刚坑了京城里的不少人,其中显贵恐怕也不少,这时候就该低调才对。要是那些人觉得坑自己一把只是举手之劳,恐怕那些人是很乐意为之的。 萧暮云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看到易宁坚决的样子,只好有些失望地轻“嗯”了一声,情绪低落。 易宁奇怪道:“愁眉苦脸的做什么?是家里的月饼不好吃还是本少爷不够帅?不过就是不去那什么劳什子诗会,就还给本少爷脸色看了?败家娘们,前几天答应本少爷的事情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萧暮云扭过头不理他,但是眼睛却红了,看着楚楚可怜的样子。 易宁的心猛地跳动了几下,我滴个乖乖!不得了! 秀儿在旁边气鼓鼓道:“坏蛋!大坏蛋!你又欺负小姐!你知道小姐为了这次诗会提前准备了多久吗?你说不去就不去,还骂小姐!小姐,不要伤心啦,秀儿也难受,呜呜呜……” 说着,她自己就先哭起来了。 这一哭,萧暮云想到伤心处也跟着垂泪。 握草,咋了这是? 不就是一个诗会吗?不就是去吟几首中秋的酸诗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秀儿,你说清楚,你小姐准备了什么?这跟你小姐有什么关系?” 秀儿哭噎噎道:“小姐太苦啦,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写诗,小姐的诗也是大家公认的好,还被选为了京城闺联诗社的副社长呢!” 她哭一下说一下就打一个嗝,易宁真怕她就此缓不过气来。 易宁诧异地看了独自伤感的萧暮云一眼,这败家娘们还是个才女? 他下意识问道:“社长是谁?” “哼,自然是太子妃了!要不是太子妃地位高,社长也该是小姐的!”秀儿很是打抱不平,“小姐准备了那么多,少爷一句说不去就不去,呜呜呜……” 萧暮云扭过头来打断道:“秀儿不要胡说,太子妃写的诗也是极好的。” 易宁这才明白前因后果,敢情萧暮云是京城闺阁诗词界的扛把子,这次中秋诗会想必也早就在筹备了,萧暮云作为副社长,自然也是准备了好久废了很多心思,现在自己不让她去,是个人都会委屈。 易宁头疼。 他本待狠心拒绝,不过随即一想,不对啊! 身为穿越者自己怎么能够怂?不是要改变历史吗?不就是该哪里能够作死就应该出现在哪里吗?自己要是改变太子刘煜因为此次诗会被废的局面,那能够得到的修为值该是多少? 所谓富贵险中求啊。 想通了这点,心中顿时有了安慰。 但是自己作为纨绔少爷的风范不能丢,他故作不耐烦道:“算了!去去!都去!我去你也去!连家里的蚊子苍蝇都带去,省得每天嗡嗡的叫!烦死人!” 萧暮云可爱地横了他一眼,轻啐道:“你才是蚊子苍蝇呢!其实……我不去也没事的。” 口是心非的小女生啊,这会眼睛都亮了说话有神了还能够开本少爷的玩笑了还说不去也没事,本少爷信你才有鬼! 想要改变这段历史,就必须要阻止刘煜说出他那两句不经过大脑的诗,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终归还是要随机应变的。 中秋这晚,东宫张灯结彩、灯火辉煌。 易宁带着萧暮云及伯府一干人等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热闹景象。 男人与女眷的聚会场所是分开的,到了之后自有东宫的仆妇引走了萧暮云,易宁则随着太监来到庭院之中。 东宫的庭院豪华,在很多处都设了杯盘茶果等吃食,在庭院中心处则是有专门的秉笔太监服侍。 大家酒酣热耳之际,若是灵感迸发,有好的诗词,就可以或者自己写或者让太监代写在白纸上,供大家品评赏析,最后分出高下。 若是得了文魁自然是万众瞩目,以太子刘煜的爱好,这人就算是攀上了刘煜的死猪腿,将来可以一起赴黄泉。 第十九章 好一首玲珑诗! 当然,所谓的临场发挥就是笑话,这其实就是个命题作文,来参会想表现的文人们自是早早就准备好了诗词,千锤百炼过多遍了,都想着一鸣惊人呢。 看着那些人一个个搔首弄姿、装模作样、摇头晃脑地写诗作文,旁人不时轰然叫好的场面,仿佛瞬间高潮的样子,易宁只有种无力吐槽的感觉。 在场的也有一些勋贵子弟,能够应邀来的,也都是能够作得一手诗词的,成为场中心那些文士们的吹捧对象——万一捧不到太子的死猪腿,傍上一个勋贵子弟也是不错的选择。 反倒是易宁显得跟现场有些格格不入,因为谁都知道易宁是出了名的纨绔,不学无术惯了的,哪里会作什么诗写什么词,倒是萧暮云却是有名的才女,让不少人引以为憾事,那样的才女正应该配自己这等才子才对。 易宁还没意识到在场十个人中怕不是有九个都想绿了自己呢。 过了没多久,前院传来一阵嘈杂声音,是参加完皇室中秋家宴的太子刘煜回来了。 院中的众人都起身相迎,易宁也象征性地跟在众人身后,这种时候还是随大流比较好。 刘煜就是个看起来清秀的十五六岁少年,甚至在易宁看来还有点小受的感觉。 刘煜一到场,整场文会都有了灵魂。 随着刘煜来的还有个十分俊朗的年轻男子,单看这人头戴紫金冠一身华丽袍服的模样,就知道其地位非凡。 他站在刘煜身边稍微靠后一点的位置,但是完全掩盖不住其身上释放出来的强大气场,甚至比刘煜还像太子一些。 穆王刘兴安世子刘烽,人称“穆小王爷”的便是。 易宁对其印象深刻,貌似自己前身嗝屁就跟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家伙跟自己有什么仇? “咦,这不是易宁兄弟吗?”易宁不想理刘烽,刘烽却自己主动搭理了过来。 太子刘煜看到易宁,也笑了起来。 易宁点点头,不咸不淡地说道:“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穆小王爷。” 刘煜赞叹道:“这几日城中尽是你的话题啊!听说你这一次赚了百十万两银子,真是厉害啊!” 易宁呵呵笑道:“殿下过誉了,侥幸,侥幸而已。” “唉,可惜了,我那几日听了你的想法,大为赞同,也是准备买一些粮食囤起来的,只是因为一些原因错过了,至今想来依然感到极为遗憾啊。所以这次文会才特意邀请易宁你过来见上一面,以后咱们多亲近亲近。”听那意思竟是将易宁引为投资管理方面的知己一般。 “易宁兄弟眼光独到,一出手便狂赚到百万身家,不愧是安远伯之子。”刘烽也在旁边称赞道。 易宁觉得这家伙在变着法儿的骂自己,武爵之子你不称赞对方的修为高却称赞对方有钱,这不是骂人是什么? 他便笑眯眯说道:“穆小王爷气势非凡,刚刚乍一眼看去,我眼拙,差点将太子和穆小王爷认反了。” 刘煜哈哈笑道:“认错也不稀奇,我这王兄人人都称赞是人中俊杰,将来必不是池中物啊!” 刘烽脸色一变,易宁差点没笑出来。 鉴定完毕,这太子刘煜就是个缺根筋的家伙。 刘烽急忙道:“太子殿下言重了,也不知道是哪些人在编排我,我就是个胸无大志的普通人罢了。” 他暗中瞅了瞅易宁,骂了一句愣头青,自己就不该跟这种没脑子的家伙对骂,赢了是应该,输了跌份。 随后文会正式开始,气氛极为热烈。 各种以中秋为题的诗词次第而上,不时出现一些纵然是易宁这种门外汉听来也十分不错的作品。那穆小王爷刘烽也写了一副作品获得了满堂喝彩——有点东西啊这家伙。 刘煜更是兴奋得手舞足蹈,一旦有好诗词出现,他便举杯邀饮,全场共庆,欢呼阵阵。 各种高级马屁不绝于耳,这让易宁不禁反省。 自己竟然很是享受狗旺那种低级马屁,这岂不是说本少爷的趣味也比较低? 这种高潮一般的气氛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就见后院走出来几名太监,每人手上都捧着一幅字,禀告过刘煜之后就将那几幅字挂在一处单独的横架上。 刘煜此刻脸色通红,已经处在半醉不醉的高潮状态了,见状快意地笑道:“文华天宝不止是我辈男儿的专属,女子中亦有奇秀者!这是后院闺房诗词,选出的正是其中极优秀的作品,一会儿咱们这里最优秀的诗词也是同样。来,大家共品!” 易宁对此兴趣不大,肚子一人在桌子边喝着果酒。 酒精度不高,且微微带着一丝甜意,喝着喝着就让人停不下来,脑子里已经是微醺状态了,心想着回头让府里也准备个十坛八坛的,每天当成饮料喝,最好还是冰镇一下。 上次吃的沙冰总是不太如意,归根结底还是有没有碎冰机的缘故。 正胡思乱想间,挂着诗文的横架前响起满堂喝彩。 “好一首玲珑诗,好一副玲珑心!此诗极好,我这男子也是自愧不如啊!” “果然是萧小姐,从未让我等失望过,才艺绝丽,让人歆羡!” “哈哈,文意兄虽然一向有才子之名,小弟也是佩服得紧,但是此时此刻,小弟也不得不同意文意兄自贬的看法啊!” “何止文意兄,这首诗我也是叹服的!”另一名轻摇折扇的才子连连点头,情不自禁地吟道:“十轮霜影转庭梧,此夕羁人独向隅。未必素娥无怅恨,玉蟾清冷桂花孤。这诗中蕴含的寂寞孤冷之意让人不自觉便心生怜意啊,岂不正是萧小姐现实处境的真实写照吗?唉,这样的奇秀女子不该如此命运多舛啊!”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正是萧小姐的人生。这样的奇女子正该有同样才气卓绝的男子相配,怎可惜,造化弄人啊!偏生嫁与了一纨绔不学无术之人,生活黯淡无光,恐怕每日里都是以泪洗面吧。心痛啊!我若是能有如此红颜知己,此生纵然高中无望,但也无憾矣!”这人摇头晃脑,沉浸在自我意淫的悲情世界中不可自拔。 旁边一人脸色微变,急忙推了推这人,暗暗一指易宁处,那人看到易宁看过来,冷汗一涌,酒意顷刻苏醒,生怕易宁阻挠自己害了自己的前途,那样就不值了,连忙住嘴不敢再说。 第二十章 太子要作诗了! 穆小王爷刘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却显得毫无所谓,点头叹道:“正是如此。若说天下有人当得起绝世佳人的称号,萧小姐当之无愧,这样的女子让我辈男子羡慕。与萧小姐相比,一般的女子不过是混沌珠子罢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拿着果酒酒壶一口一口喝得停不下来的易宁,脸上闪过厌恶和愤恨,这样的棒槌怎敢暴殄天物? “易宁兄弟,好福气啊!”他轻轻笑道。 易宁心中暗骂,难道这些人都是自己的情敌不成?没想到萧暮云竟然有这么多粉丝,她一人就满足了这些才子们骚情的幻想,不得了啊。 还有这个穆小王爷,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夸我媳妇,莫不是想绿了老子?这家伙先前害自己难道也是这个原因?干掉自己好继承自己的老婆? 尼玛啊! 他握着酒壶摇摇晃晃地走过来,随意扫了扫落款为萧暮云的诗词,不屑撇嘴道:“有什么福气?哼,就是一个败家娘们!要不是本少爷前段时间及时出手,挽狂澜于既倒,本少爷这会已经被那败家娘们败得裤子都没了!这也叫福气吗?” 有人气愤不过,觉得这里这么多人,又是太子府上,易宁总不会发疯到敢打人,便反驳道:“明明某人才是京城中公认的败家子,怎可以厚颜无耻把责任尽数推之于萧小姐身上?我辈不齿!” 有一人开口,其他人也有了主心骨,又一人说道:“萧小姐为了安远伯府花费了多少心思,夙兴夜寐、殚精竭虑,我们这些外人听了也不由得动容。你坐享其成,偶然有所收获,便可以无视萧小姐的付出和努力吗?萧小姐嫁与你,真是不值!” “就是!你这样的粗鄙不通文墨之辈,根本配不上萧小姐的才华!时无英雄,使竖子得逞,真是我辈男儿之耻!” “……” 这些人骂起人来都不带重样的,还一个个给自己拽文弄墨,要是没点水平,还未必听得懂。 易宁脸色一冷,目光瞬间凌厉起来。 那些人说得正爽,一对上易宁的凶悍目光,顿时就怂起来了。 “嗝……”许是果酒喝太多了肚子胀,突然间,一股子二氧化碳顺着腹部涌上来,让易宁情不自禁地打了个酒嗝。 打完嗝他再看向这些人时,发现自己刚刚想说的话竟然仿佛顺着嗝儿消失不见了,他与这些人对视了良久,方才无奈说道:“抱歉,刚刚本是想骂你们一顿来的,这一打岔就忘了。你们可以继续,等我的怒气值再满起来,本少爷再好好照顾你们。” 易宁越是如此,这些没什么背景的才子越是忌惮,心道,你让我骂我就骂吗?我不要面子的吗? 一时间,全场静默。 穆小王爷刘烽皮笑肉不笑地对太子刘煜道:“殿下,一些粗鄙不同文墨之人本就不该邀请来参加如此风雅盛会的。” 刘煜有些尴尬,也有些生气易宁的行为,这打狗也得看主人,自己办的诗会,你一言不合就要威胁人,这是不把本太子放在眼里吗? 但是想想,他也是自己邀请来的客人,先前还夸过他,这会子若是太过狠厉了,也显得不太合适,只是心中对易宁的评价又低了一等,果然还是纨绔啊! 亏得自己先前还觉得发现了一个英雄所见略同的人才。他那一手囤粮大赚的妙计恐怕也只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罢了。 想到自己刚刚如此重视此人,不由得摇头自嘲,自己再差钱,也不应该把希望放在此等人身上啊。 “易宁,你若是醉了,就早些去歇息吧。” 易宁感激道:“劳太子殿下关心了,我还没醉呢,只是喝了一点果酒,哪那么容易醉?这样的果酒我再来一壶都没事。这是什么果子酿制的,很好喝啊。”他由衷赞叹。 刘煜嘴角微抽,心想果然是个纨绔,连自己话中逐客的意思都没听出来,这样美妙的盛会也只懂酒囊饭袋。罢了,跟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多说的,为此生气更是不值。 “这样的果酒易宁你既然喜欢只管喝就是。若是嫌不够,回头还可以带上一两壶回去。” 说完,他转身对众人笑道:“今日盛会高朋满座,诸位皆京中大才,能有幸与大家共赏秋月、共论中秋,又得见众位大作,我心中也极是畅快。这几日偶然得诗一首,也想吟出来请大家指教。” 刘煜这般一说,整场诗会再度回到了高潮之中。 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太子殿下诗词造诣不凡,我们早就倾慕已久,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能亲眼得见,何其幸运啊!” “是啊,在下尤其喜欢殿下去年那首七夕词,竟是将女儿哀怨之态展现得淋漓尽致,在下当时一见,便惊艳万分,自叹不如啊!” “嘿,要我说,还是太子殿下上个月那首《读书偶得》更加浑然天成,天然而不雕饰,匠心而不匠气,信手拈来却哲理自生,实乃妙哉!” 这家伙吹捧得尤其有feel,刚刚好触动了刘煜的兴奋点,不由得哈哈大笑,拍拍这人胳膊道:“过誉了过誉了,那不过是我偶然一首随意试水之作而已,当不得这么高的评价。” “诶!殿下怎的如此谦虚?诚实是我辈读书人必不可少的气节,我岂有夸张之意?本就是肺腑之言,不信太子殿下问问其他人,是否有如我一般的感觉?” 其他人心里恨得牙痒痒,嫉妒之火几乎要喷薄而出,这家伙竟然得到了太子殿下拍胳膊的待遇,搞不好这是要成为此次诗会的大赢家啊!妈蛋,我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个角度?! 这一来,自己这些人都成了他的陪衬了! 但是看到刘煜看过来,一个个急忙笑道:“王兄所言极是!” “是啊!极是极是!” “那诗之妙只有我辈读书人才识得!” “……” “太子殿下,在下早就迫不及待想听听您的新作了,想必这也是其他人的想法吧。殿下就别吊我们的胃口了,不然这抓耳挠心的滋味真是难受啊!今晚若是不能亲耳听到殿下大作,在下恐怕是睡不着觉了,求殿下垂怜啊!”另一人不想那人专美于前,出声转移话题。 说完,特意瞥了那人一眼,看到对方冒火的眼神心中畅快。 第二十一章 小王爷这诗是抄袭的! 太子殿下本就喝酒飘在云端,这一会儿被吹捧更是连北斗星都找不着了。 他哈哈笑道:“这首诗其实并不甚佳,但既然众位非要要求,我也只好献丑,请诸位多多指教了。” 正热闹间,后院来了太监,禀告刘煜道:“听闻殿下即将赋诗,后院的众位小姐夫人们也是好奇得紧,想请殿下允准到小亭观看。太子妃拗不过,只好请示殿下的意思。” 这一来,气氛更加热烈了。 刘煜笑道:“我如何能拿她们的主意,此事太子妃决定便是。” 太监连忙喜滋滋地答应了一声,就小步快跑到后院去了。 真武大陆的男女大防并不严格,只是稍有些忌讳罢了,所以大家觉得此事并不算孟浪,但是知道有女观看,这些才子们更是如打了鸡血一般。 能够获邀参加此次太子府中秋诗会的岂是寻常人家?若是能够得到某位待字闺中的小姐的青睐,少奋斗十年都是少的。 不多会,那边水榭亭子上便出现了影影绰绰的身影。 借着温柔的火光和月光,莺莺燕燕的声音低低传来,撩动了众才子的心弦。 不需要刻意寻找,萧暮云一眼就看到了易宁独自在人群外拿着酒壶喝酒,那放浪形骸的模样看得她心中微微有些难受,不知怎的,竟有些后悔拉着易宁一起来了。 这样的场面,他一定十分不自在十分难受吧? 他胸无点墨,出席这种诗会,定然是被其他人排挤了。 这样想着,她对易宁更是愧疚起来。 在她心思百转的时候,才子们深感遗憾,可惜自己的诗词根本没有机会在这里展示,这些姐妹们看来都是来听太子吟诗的。 真是糟心。 太子刘煜笑道:“单单只是本殿下一人吟诗有些孤单,正好咱们前院的诗词都已经作完,其中出了几首公认不错的,不如咱们就吟诵出来,大家一同欣赏。” 这一来,那些诗词不出众的更加悲伤,而那几首被选中的诗词作者心花怒放,纷纷恭维太子刘煜。 “这本就是中秋诗会的规矩,不用过谦。后院的优秀诗词能够到前院来,咱们前院的诗词也该让后院的众位姐妹们听听。这样才公平。”刘煜说道。 当下,才子们如孔雀开屏,诗词作得好的,次第而上,将自己的得意之作充分融入了感情吟诵出来,在这样的情景这样的时节确实有些别样的韵味,增添了许多个人魅力。 小亭子那边原本莺声燕语的低语声也静了下来,其中自也偶有美眸闪烁者,似乎恰好被某一人某一诗所打动,只不过被黑夜所掩盖,看不清神色。 “王兄,该你了。” 刘烽笑了笑,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看向小亭子那边,笑道:“突然又有所得,旧诗我便不念了,作一首新诗吧。” “呀,穆小王爷真是才思敏捷啊,这短短时间竟然又有一首新诗出炉。可喜可贺!”人群中马上便有一人出声惊讶道。 “嘿,着实期待啊!不知道穆小王爷又得了什么惊艳诗词?快念与我们听听吧!” “我也有些心痒难耐了呢!小王爷快说与我们欣赏。” 刘烽呵呵笑道:“当不得什么惊艳,只不过是突然见了佳人,心中有所感,不得不发而已。” “哈哈,不知道是哪家闺秀能够得到穆小王爷这般欣赏?有福啊!” 刘烽笑而不答,双手微微一拱,说道:“萧小姐,你那首中秋诗心思巧妙、情感细腻,触动人心,让在下十分钦佩。刚刚冥思苦想了一首唱和之辞特意送给萧小姐。” 易宁的眼睛不由得微微一眯,妈的,当众撩自己媳妇,当本少爷不存在吗?! 半晌,亭子那边传来平静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说道:“穆小王爷过誉了。”便再没有了声音。 刘烽心中微微有些失望,笑道:“萧小姐过谦了,那我就献丑了。” 随即负手望月,缓缓吟道:“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皎洁月光配上他俊朗容貌和华丽锦袍,让众多女子眼前一亮,更先前露脸的才子们心生嫉妒。这风度翩翩的模样,像极了爱情啊。 只是这诗一出,众人却又不由得面面相觑,眼中尽是玩味之意,不少人下意识将目光转向了一旁饮酒的易宁,嘴角的笑容戏谑。 有好戏看了啊。 这所谓的唱和之辞明明就是一首凤求凰的求爱之诗嘛! 若是对方只是一般人便罢了,以穆小王爷刘烽的地位,这真灵帝国哪家闺秀都可以追得。 但是萧暮云不一样啊,人家名义上早就是人妇了,虽然谁都知道还没有夫妻之实,仍是完璧,但那也是人妇啊。 这么公然来一首凤求凰,真的好吗? 不过这穆小王爷敢想敢做,还真是性情中人啊,还有那易宁,今日之后,怕是要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了。 小亭中半天没有回音。 刘煜觉得这个场面有些难看,正要说话将这一段跳过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不悦的声音。 易宁重重一顿手中的酒壶,有些醉醺醺地生气道:“败家娘们,穆小王爷好心好意给你作一首唱和之辞你怎的一句感谢话也不说?不懂礼数!今夜回去看夫君我怎么收拾你!” 教训完萧暮云,易宁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脸上红通通的,明显是饮酒过量,有些上头了。 “穆小王爷这诗听着虽然好,但是莫不会是哪里抄的吧?”易宁笑嘻嘻道。 穆小王爷脸上闪过厌恶,冷冷道:“不知这话何意?难道易宁你懂诗词吗?” “呵呵,我自然是不懂诗词,但是一些常识还是懂的,所以刚才听了不禁有些疑问,想请穆小王爷解答。” “疑问?” “正是。小王爷你看啊,今年这天气尤其反常,往年中秋的时节自然是露冷霜重,可是今年,托了这天气的福,一直从夏季热到如今才刚刚有点凉意,也让我大赚了一笔。所以呢,我对今年这天气可是尤为在意的。你在诗中说露又说冷,可是今时今日哪有半分冷意?至于露水,更是扯淡,虽然几天前才下了一场雨,但是如今这天气又是干燥得让人恨不得整天泡在澡盆里,怎么会有露水呢?所以我才说,小王爷这诗是不是抄袭的。” 第二十二章 这酒,好上头! 穆小王爷脸色微变,随即冷冷哼道:“我还不屑于做此等下作之事!” 易宁恍然大悟笑道:“不是抄袭!不是抄袭!是我想错了!” “你自然是想错了!” “对!你不是抄袭,而是你这首诗应该是早就做出来了。是去年?前年?还是大前年?反正不会是今年吧?今年这天气如此干燥炎热,若是现场作诗,怎么可能用冷露这种话呢?对不对?嘿嘿,小王爷?”易宁此刻状若醉汉,这些话一点把门的都没有全都抖落了出来。 刘烽脸色极为难看,在月光的背光面看着十分阴沉,半晌才说道:“诗词对仗之事,你不懂。” 但是这话也就堵堵易宁这种不懂诗词的门外汉了,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对诗词之道都是明白的。 正常若是即景赋诗,自然是要考虑到当前环境氛围,只有这样做出来的诗词才应景。 可是穆小王爷这首诗,却当真禁不住易宁这般推敲。 其他语句倒也罢了,那第二句中描写当下景致的“露冷”二字确实十分怪异。 若是往年中秋这首诗自然是无不可。但是今年的天气确实既无露,也不冷,穆小王爷却偏偏用了“露冷”,这个…… 不少人偷偷用眼角打量穆小王爷,难道真是抄袭的?或者是早就写好甚至是请人写好的? 被易宁这一打岔,原本诗中的涵义变得不重要了,反倒是诗词本身成为了焦点。 场面更加尴尬。 刘煜暗暗苦笑,转移话题说道:“诗词对仗本就是如此,有时为了诗词寓意的表达,便是不顾当前的景致的情形也是有的。王兄这首诗我觉得是极好的。” 他呵呵一笑,“听了大家的诗词,我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想请诸位指教。” 这一话题转移,才化解了场中尴尬。 “好,终于等到太子殿下的大作了!” “太子殿下,我们早就洗耳恭听了!” “太子殿下别过谦了,快快说来让我等共商吧!” …… 刘煜哈哈一笑,“我便斗胆献丑了。” 这是太子刘煜的高光时刻,再多的权力也比不上众人在诗词上对他的认可和推崇。 他轻轻微笑,带入到此刻此情此景之中,目光半仰眼神迷离,“淡荡秋光正道长,兰桡桂棹泛天香。” 这首诗来得这么突然!几乎只是一瞬间,易宁猛然清醒了过来,浑身发紧。 卧槽! 它来了! 它真的来了! 别看这首诗普普通通,可是它却是能够引发整个帝国地震的恐怖之物! 相比之下,先前那些才子们的吟风秋月之作算个球啊! “好!太子殿下这两句写景美则美,写物真则真,妙哉妙哉!” “听了殿下这两句,中秋之美景已尽在眼前矣!只是这两句起头甚高,想要收束起来,却需要升华,就看殿下如何掌控了。” “嘿,殿下之才情在你我之上,这首诗自然是游刃有余,无需担心,我等只需洗耳恭听即可!” “……” 马屁之声不绝于耳。 易宁心念电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得阻止! 必须得阻止! 这样的“反诗”自己若是听到,到时候被搞个杀人灭口怎么办? 亏得这些人一点自觉都没有,仿佛即将被砍脑袋的囚犯在死前称赞刽子手手上的屠刀锋利,顺便问一问对方这刀是不是街头的张铁匠打制的一般。 特么的,作死不带这样的! 刘煜嘴角含笑,显然极其沉浸,他矜持而笑,第三句已经喷薄而出,“明月有情堪怜我……” “好!” 众人齐声叫好。 好,好nmb! 你们要死了知道不?! 易宁不再犹豫,猛然一摔酒壶,哈哈大笑道:“好一句‘明月有情堪怜我’,太子殿下这句诗实在是妙到了极点,竟然让我也生出一股子吟诗的冲动啊!” 酒壶“砰”地一声爆碎的声音瞬间打断了刘煜。 他只好从那种沉醉在诗词意境中的美妙感受中清醒过来,本是要生气易宁打断自己的鲁莽行为,但是听到易宁口中的话,看到他状若癫狂的意态,心中竟是升起一股子微妙的激动和感动! 自己的诗竟然这般好,连不通文墨的纨绔子弟易宁也被打动了吗?如果不是,缘何其他人吟诗时,他无此感受,偏偏自己吟诗时有了这种冲动呢? 如果说是说谎,他丝毫不觉得。从先前易宁的表现来看,这是一个不懂得讨好别人的人,此时此刻他的举动定然是率真无疑了! 他,竟是自己的知音吗? 相比于旁边这些只会拿言语附和自己的人,易宁这摔酒壶的举动显得多么真诚啊! 刘煜爽朗大笑,亲切地拍拍似乎醉酒状态的易宁,“易宁兄弟莫要着急,这样的盛会,你若是有要分享的诗词,我们随时洗耳恭听。只是,先让愚兄吟完这首诗吧。” 这一幕被众位才子看在眼中,不由得在心中惊呼握草,这是何等的握草,我们怎么就没有意识到如此高潮的马屁技术呢? 这酒壶一摔,狂笑一声,再好话一吹,岂不比自己拍上千百句马屁的效果还好? 这易宁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启发了大家的拍马屁技巧,启迪了大家吹捧权贵的新思路,真是厉害啊! 虽然大家惊艳于易宁此刻的表现,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怀疑他这是有意的行为,而是认为他歪打正着,恰好触动了太子的高潮点。 只是,太子殿下这句“明月有情堪怜我”真的这么好吗?不就是普普通通的平铺直叙地抒情吗?这样的诗句自己轻轻松松能够写出一百句不带重样的。 还是说自己等人作的诗词太多,已经失去了对美好诗词的鉴赏能力? 易宁自然不会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的举动能够让这些人想这么多,毕竟他不认为自己是鲁迅。 刘煜见易宁不说话,重新调整情绪说道:“明月有情堪怜我,大……” 大尼玛! 易宁哈哈大笑,大声说道:“大度的太子殿下,我真的忍不住了!” 苏轼大佬,对不起了! 他再度抓起桌上的一壶酒,不羁地对着壶嘴猛灌一口酒,显得豪迈至极。 只是酒入喉头,他才发现不对,这酒的度数怎的这么高? 好辣…… 他猛然一抹嘴边的液体,不过是一大口,就让他已经闹不清这是自己被辣出来的眼泪还是酒液了。 这酒,好上头。 第二十三章 笔!笔!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易宁高举酒壶,狂放对看向高空中的明月,放声大喊。 这句诗一出口,竟让他微微有些动容。这样的中秋佳节,不知道自己那个世界的亲人是不是也能够看到这轮明月呢? “呵呵,幼稚!如此直白的话也叫词?果然不学无术,偏要献丑!” “你指望一个不学无术胸无点墨的家伙作出惊艳诗词,这本就是荒谬!” “他看过几本书读过几年书,也敢来登台献丑,更是无礼冲撞太子,呵,不知天高地厚!自取其辱!” “罢了,他以为他真的明白耻辱二字如何写吗?嘿嘿。” “……” 易宁对此听如未闻,独自行走在庭院中,再度轻抿了一口酒,微微叹息道:“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听到这句,在场众人不由得脸色一变, 有人强行嘲讽了一句,却发现现场鸦雀无声,竟没有人附和。 难道……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酒意很快上来,他意识开始模糊。 而且苏轼大佬这首《水调歌头》竟然无比契合自己此时的心境。易宁恍惚间,仿佛真个进入了一个琼楼玉宇的世界。 这是冷清的广寒宫! 这是绝美寂寞的嫦娥仙子! 那寂寞的身影是在等着自己吗? 这三句出来,现场再无一人出声,虽然只是寥寥几句,但是其中高邈的意境奇绝的想象却让所有人自愧弗如。 天上,真有广寒宫阙吗? 广寒宫阙中,真有空虚寂寞冷的嫦娥仙子吗? 众人无不神往。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易宁声音渐渐低沉,望着天上的圆月眼神恍惚。 没有一人愿意去打破这种恍惚,反倒是为之感染,也一起恍惚起来。 此间,静默。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易宁缓缓踱步,“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这一声质问是在他问自己,似乎也是在问在场的所有人,更是仿佛问着天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啊……” 一声叹息回答了人生的无奈。 本以为易宁即将就此收手,但是良久之后,他对月邀饮,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突地高声喊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他凄然一笑,无意识地环视了周围一圈,下一刻双腿一软,忽地倒了下去。 这一刻,易宁彻底醉倒了。 一道倩影忽地一闪,几乎是在瞬息之间,易宁身边出现了一个人,稳稳地托住了他即将摔倒的身体,旋即,将易宁拦腰抱起。 公主抱。 这人,身姿袅娜、娉娉婷婷,赫然是易宁印象中柔弱的萧暮云,那个被自己欺负得死死的萧暮云。 她抱着易宁竟是毫不吃力的样子,冲着太子刘煜歉意一笑,“夫君不胜酒力,让大家笑话了。妾身想带着夫君先行告退,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刘烽盯着萧暮云的眼神目光灼灼,出声说道:“萧小姐,不如让我亲自送你吧。路上怕是不好走。” 萧暮云并不去看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穆小王爷的美意心领了。” 刘煜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半晌才点点头。 等到萧暮云抱着易宁消失在门口,刘煜才突然反应过来,大叫一声,“笔!笔!” 急切之间,他猛然一脚踹开秉笔太监,抢过对方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龙飞凤舞,状若癫狂一般竟是要把易宁刚刚所吟之词赶紧默写下来,生怕过得久了,记忆有差。 看着太子欣喜若狂的样子,其他人无不呆然,却终究只是满嘴苦涩。 有心想说几句话挽尊,但是话到嘴边总是说不出口,那样的绝美之词,自己有资格品头论足吗? 再想想自己这些人一起嘲讽那易宁的话,更是显得可笑至极。 在自己等人口中不通文墨不学无术的人,随口一首词竟然绝妙至此。 至于抄袭请人代写,这不可能的。 这样的词,必然是真情实感,只可偶然天成,不能刻意为之。 若是代写,代写之人怕不是文坛大豪,这样的人岂会给易宁这样名声臭大街的纨绔代写? 只是,苦涩啊…… 在庭院偏北一些的灰暗亭子里,一个人坐着,一个人恭敬肃立。 良久之后,坐着的人深深叹了口气,才低低说道:“回宫吧。” …… 易宁第二天醒来,仍然因为宿醉有些头疼。 努力回想了一下昨儿晚上的事情,只是隐约记得自己情急之下仿佛吟了一首词,至于后来醉倒之后的事情却是一点都记不得了。 妈的,喝酒误事啊,也不知道阻止太子作死没有? 对了,那果酒也忘了问问太子是什么配方了,现在想问肯定也不可能了。 自己昨天估计是已经将太子得罪得死死的了。 在人家大出风头的时候,自己偏要往上强上,搁自己身上,本少爷必然要指使家奴好好捶他一顿的。 “狗旺死哪去了?本少爷醒了,也不懂来伺候着!”易宁口干舌燥,头也疼,火气就大了起来。 狗旺没来,倒是萧暮云身边的秀儿出现在了房门口,端着一碗什么东西走过来,不情不愿地说道:“少爷,这是小姐早上特意吩咐厨房准备的醒酒汤,让我等着少爷醒了就端给你喝。” 易宁微微有些诧异,萧暮云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 自己昨晚上还当众骂了她呢,以她的脾气不该恨不得自己去死吗? 不过人家好心好意,易宁自然不会拒绝。 接过来,喝了一口,觉得浑身舒服了许多,点头道:“算那败家娘们有心。” “败家娘们”已经是易宁称呼萧暮云的口头禅,秀儿初时还经常抗议,后来看到自家小姐也不反驳,讨厌的少爷还故意拿这个气自己,也就到了无力吐槽的阶段了。 她闷闷地嘟哝道:“好心当成驴肝肺,小姐就不该这么费心!”一边说一边愤愤地互扯了一下小手。 易宁却听得清清楚楚,故意逗她道:“我跟她是夫妻,不对我好对谁好?难道对你好?” 第二十四章 要对我笑! 秀儿扭头哼道:“对我好又怎么啦?我也对小姐好啊!对你好,少爷你一点都不领情!” 易宁瞥了她一眼,嘿嘿笑道:“她要跟我过一辈子的,当然要讨好我。至于你嘛,顶多也就过个三五年就许配个人家,送出府去了,你家小姐对你再好,将来也没回报。所以你家小姐当然是对我好要超过你了。” 秀儿怒视他说道:“胡说!我才不要出去呢!我要伺候小姐一辈子!” 易宁坏笑道:“这可不是你说了算。本少爷才是这个府里的主人,你出不出去,得看本少爷的主意。本少爷要是觉得你在府里没什么用处,用着也不顺心,等你差不多年纪了,自然是要送出府去的。唉,你怎么长得这么慢呢?巴不得你快快长大,我好把你送出去,再找个更贴心的丫鬟来,想必你家小姐也是高兴的。” 秀儿顿时眼眶通红,泪水盈盈地在眼睛中打转,却握着拳头倔强道:“不会的!小姐不会让你把我送出去的!我在府里好好的,小姐也说我很勤快,哪里没用处了?!再进来一个丫鬟,哪里会有比我更加贴心?你就是吓唬我!” 易宁无奈地摊手道:“本少爷有必要吓唬你吗?如今你家小姐都还欠着我呢,我要是有什么吩咐,你家小姐拦得住吗?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秀儿顿时语塞,一时间急得脑袋发懵,眼泪不争气地就流了下来,却不想在易宁面前丢脸。 她用力一擦眼睛,带着哭腔道:“大坏蛋,那你要怎样才不把我送走?!” “你看,这就是问题。我明明是你的少爷,还是这个府里最大的主人,偏偏你一口一个大坏蛋的叫,本少爷还是看在你家小姐的份上不追究你,但是听着心里自然会不舒服,不舒服呢,我自然要把你送出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那我以后再不叫你大坏蛋了?” “这只是一件,你自己想想,除了这一件,你还在哪些地方惹本少爷生气了?”易宁循循善诱。 秀儿小脸上还挂着眼泪,认真想了想,疑问说道:“……没了吧?” “怎么可能没?你得笑啊,对你家小姐你就是经常笑,怎么一遇上本少爷就是苦着一张脸?难道本少爷没给你饭吃还是没给你新衣服穿,你吃的用的不都是本少爷的吗?你不感激就算了,还经常给本少爷脸色看,你自己想想,这对吗?要是你在本少爷这个位置,你会不会想着赶走我?” “当然会!”秀儿立即点头说道。 扎心,本少爷怎么现在就想把你赶走呢? “……所以呢?” “所以……我要对少爷你笑?” “笑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对本少爷态度要好,要发自内心地尊敬本少爷,就像少爷我跟你小姐是一样的。你要是像对你小姐那样对本少爷好,本少爷自然不会想着赶走你了,对不对?” “真的这样就不会赶我走了吗?” “自然是真的,本少爷说的话哪有不兑现的?现在就先对本少爷笑一个,让我看看效果。”易宁十分满意,觉得终于收服了府中最后一个不臣服于少爷淫威的反动因子。 秀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终于还是小嘴一咧,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有点难看啊,再笑一个。”易宁皱眉摇头。 “……” “这个也太敷衍了,不真诚。” “……” “笑之前先把眼泪擦掉吧?看得本少爷膈应。” “……” 房间之外,朱旺听着房间里诡异的对话早就呆住了,默默思量少爷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少爷真正的癖好是…… 正胡思乱想间,就听到秀儿愤愤地叫骂了一声,“坏蛋!去死!” 然后就传来蹬蹬蹬急切的脚步声,仿佛背后有谁在追赶她似的。 朱旺连忙跳到台阶下缓缓迈步装作刚刚走过来的样子,表示没有听到房间里的对话,就听到少爷在房间里急声喊道:“不要告诉你家小姐,不然本少爷真的把你送走噢!” 秀儿却提着小裙子三两下跳下台阶就跑远了,也不知道听到没有。 易宁微微有些遗憾,不过却已经满意了,总体来说效果还不错。 “嘿,少爷您醒了?”朱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离着易宁故意留了些距离。 易宁不满道:“做什么去了?刚刚找你找不到,还得让秀儿给我送醒酒汤。” 朱旺连忙说道:“小人本是一直在外面守着的,只是前院里有东宫来的帖子,这才暂时离开的。” “东宫?他们来做什么?”易宁有些警惕,这么快就来找本少爷的麻烦了? “嘿嘿,太子殿下听说少爷喜欢东宫的果酒,早上特意让人送了二十坛过来呢!说少爷只管喝,若是不够,没了还可以去要。”朱旺兴致勃勃,“这事儿已经众人皆知,都羡慕少爷您好手段,竟然能够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要知道多少人跟太子殿下套近乎,都得不到太子的正眼相看呢!” 朱旺这话说得真诚,他是真的与有荣焉。 昨晚他也是跟着去了的,只是对于诗会上的事情不甚明白,毕竟他没有资格进入那种场合。 但是自家少爷以前可是从未参加东宫宴席的,这一参加,便让太子殿下刮目相看,自己这做下人的,也是面上有光。 握草! 易宁吓了一跳,几乎蹦了起来,冷汗一出,酒意全消,问朱旺道:“昨晚太子可有作什么诗词吗?” “嘿,太子殿下作的再好,能够比得过少爷您的吗?您不知道,今早上街面上那些酒馆里就传遍了少爷您昨晚的大作呢,什么明月哪里有,抬头看青天,小人自然是不懂这词的好,但是看那些才子们一个个眉飞色舞的样子,就知道少爷的词定然是极其极其好的!您不知道,有些人还一个个不相信呢,但是有旁人作证,那些人就只得垂头丧气,别提多痛快了!” “狗一样的东西!痛快什么!痛快要掉脑袋了吗?!”易宁跑过去两步,狠狠一脚就把朱旺踹倒,横眉竖目道:“本少爷现在只关心昨天晚上太子有没有作什么诗流传出来!” 朱旺委屈巴巴地苦道:“……少爷,小人也不知道啊!” 他实在没搞明白自家少爷这是发哪门子疯,虽说踹自己是少爷的一大喜好,但是这几天踹得却比往常疼了好多,自己这小身板不知道还经得起几次踹不? 第二十五章 非不能也实不为也! 易宁的想法,他自然是不明白的。 若是今早东宫没有送什么果酒来,那易宁管他洪水滔天呢,太子刘煜就算真个把自己作死了,凭借自己昨天扫他面子的行为,怎么也不至于殃及到自己身上。 可是今天他把果酒一送,就完全不一样了,自己这俨然是一副已经投诚了太子的意思,不然太子殿下为什么要巴巴地大清早派人给自己送果酒? 这酒一送,自己就是妥妥的太子党,还是黄泥巴掉裤裆洗不清的那种! 要是太子昨晚上在自己走后,仍然死皮赖脸地把他那首“反诗”吟了出来,自己恐怕就跑不掉了! 易宁突地灵机一动,调出系统界面来,就见到在昨晚上系统信息上新增了一条提示,只是因为自己醉倒了,所以没有注意到。 “宿主成功阻止太子刘煜吟反诗,奖励修为值+200。” 呼。 易宁顿时放下心来,觉得自己刚刚真不啻于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心事一去,他轻松下来,拿过太子刘煜的名帖,只见上面文绉绉地写着一堆废话。 不过大意是,没想到易宁兄弟你诗词造诣那般深厚,本殿下喜欢得紧,知道你喜欢东宫的果酒,所以特意让人送些来让你品尝云云。 易宁随手将请帖扔在桌面上,正要随口吩咐几句,就听到系统提示突然响起。 “叮!高行书成功进阶一品武徒,奖励宿主修为值+20。” 易宁心中微惊,他没想到高行书的突破竟然能够给自己继续带来修为值的加成! 这岂不是说,只要他以后不断突破,就能够不断给自己贡献修为值? 所以,这其实是一个养成游戏? 只要自己改变的人能够一直成长,自己就能够源源不断获得修为值?这很溜啊! 同理可知,若是太子刘煜能够不作死,把他的太子之位保持下去,还做一些能够影响历史的事情,自己是不是也能够获得大量的修为值呢? 自己躺着就能够不断强大了啊,根本不用苦哈哈地去修炼! 一时间,易宁思维不断扩散。 咦,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啊,如果把自己这个乖徒儿也就是未来的玉面书圣祭天,自己能够得到多少修为值? 以玉面书圣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力,那历史改变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啊,呸呸呸! 罪过罪过,自己怎么能够有这种想法?这不是一个善良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该有的想法啊! “走!去看看本少爷的徒弟学武学得怎么样了。不知道突破一品武徒没有?”易宁兴致勃勃说道。 朱旺心中却是暗暗腹诽,少爷硬是让一个穷书生来学武,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那么多初级气血丹,与其给那个不知所谓的穷书生,还不如给自己这个忠心耿耿的人呢,好歹自己也是一品武徒,早有了武学基础。 想要突破到一品武徒,即便是资源不缺,那也得要好几个月呢,那个高行书才修习了半个月不到,少爷哪来的迷之自信? 两人才穿过前院与后院的月亮门,就见到高行书兴冲冲地快步走了过来,他脸上洋溢着春天般的喜悦。 在他旁边,是缺了一臂的常九。 “学生见过老师!”高行书拱手恭敬行礼。 易宁早看到他的喜色了,却故意毫不在意地问道:“一大清早的有什么好事吗?这么开心。” 高行书脸上泛光,看了一眼常九,连忙回答道:“老师,学生我……” “等等,让为师猜一猜。”易宁负手上下打量了高行书一眼,旋即深邃道:“你身上气息凝而不散,完全不同于平常服用气血丹时的状态,只是气血却还有一些不稳,莫不是你今早上恰好突破了境界?现在已经是一品武徒了吧。” 常九微微一怔,疑惑地看了看易宁。 高行书咧嘴笑道:“老师眼光真准,我正准备告诉老师这个消息呢!没想到老师竟然能够一眼看出来,早上常叔也是试了我的力量,才发觉的,还夸学生天赋极好呢。” 易宁看到常叔那张素来古井无波的老脸上微微震惊加疑问的表情,不由得会心一笑。 他板着脸训诫道:“所以为师的话你现在信了吧?为师岂会害你?一般人乃至是你自己都不知晓你的潜力,但是为师却是一眼看了出来。一品武徒只是武学的入门,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要像为师一般波澜不惊,切不可骄傲自满,知道了吗?” 高行书认真点头。 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早上的突破十分偶然,但就是这种偶然更容易让人充满惊喜。他感受着身体中的浓厚气血和强大力量,第一次对武学有了浓厚兴趣。 这种成就感力量感,远不是文科背下一句经典名言理解透彻一部贤人典籍学到一个知识点所能够比得上的! 这种获得感,别名叫幸福!无数人孜孜以求的那种感觉。 常九和朱旺听着易宁的自吹自擂,心中五味陈杂。 朱旺怕被易宁踹,只是躲在他后面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撇嘴,常九却忍不住拆穿道:“小伯爷,你的一品武徒境界已经保持了三四年了。若再是这般波澜不惊,几个月后,安远伯的爵位可就不保了。” 高行书微微一愣,朱旺终于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等笑完就看到自家少爷一张冷冰冰的脸转过来望着自己,惊恐之下差点把舌头咬断,连忙垂头看自己脚下的砖石,发现一只蚂蚁正在费力地搬运一颗煮熟的大白米粒前行。 那小小的身躯却搬运比它身体大了无数倍的米粒,看着感人至极,一时间,朱旺竟然入了迷。 好有意思。 “这只是表象。为师的体质跟你不一样,你适合突飞猛进,但是为师适合厚积薄发。为师既然能够一眼发现你的潜力,岂会不明白自己身上的症结?”易宁平静无波地说完,微微叹了口气,“这些年,为师忍受各种猜测也绝不将境界提升一点半点,非不能也实不为也。” 第二十六章 别忽悠两位长辈! 高行书肃然起敬,“这些天学生也常听到别人议论老师,说您不思进取,不能够继承父业,听得多了,心中也不免起了些不该有的心思。今日听到老师一番言论,不由得豁然开朗。还请老师恕罪。” “知错能改该善莫大焉,今日老师便送你一句话,你且听好。” 高行书连忙作揖。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纵然你天赋极好,但也不可有丝毫懈怠。为师先给你定个小目标,一年之内,突破成为血境武者。” 高行书郑重道:“学生定当努力!” 这师徒二人说得高兴,另两名旁观者早就不忍卒听了。 易宁的话能够糊弄糊弄高行书这种单纯的且还对自家少爷了解不多的小伙子,但是对于深知易宁底细的常九和朱旺,却是一点都不信。 有个蛋蛋的厚积薄发啊,厚积薄发的前提是厚积,可是自家少爷这两年来声色犬马、吃吃喝喝,一个月能够炼化一颗初级气血丹都算勤奋的,就这也能够叫厚积? 莫不是少爷你对厚积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噢?这些年来我们竟是都误解小伯爷了吗?”一个木然的声音在左侧的花圃中响起。 几人转过头去,就见到一个拿着喷水壶的瘸腿老者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走了过来。 这名老者脸上皱纹深刻,远不如常九那般体格魁梧,反而是干瘦干瘦的。 但是在看到这名老者的瞬间,高行书却涌出一股子的压力来,这种压力,要比面对常九还来得强烈得多。 “呃,马伯伯,您这偷听可不地道啊!”易宁并不怕这名仿佛园丁一般的老者,下意识抗议道。 常九嘿嘿一笑,对那老者喊了一声“五哥”。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安远伯府中另一名血境武者。 他对易宁的话充耳不闻,走过来上下打量了高行书一番,感叹道:“竟然真被你捡了个好苗子回来。勤加修炼,将来血境武者有望。一旦成为血境武者,入朝为官便是五品以上的身位,不比你靠文科科举好一百倍吗?这个大陆是武者的天下,文科再好,也只是管家角色,你要转变观念。” 高行书顿时觉得有些惶恐,但却并不急着答应老者,反而是下意识看向易宁,征询易宁的意见。 倒不是他觉得易宁比面前这名老者的看法也要多高明,但是这涉及到一个远近亲疏的关系。 高行书知道既然与易宁的师徒关系没法改变,那就该学着用学生的心态去接受——而且到目前为止,自己这位少爷老师,对自己的好是真心实意的。 易宁呵呵一乐,觉得高行书这个未来武圣还挺上道的,便说道:“马伯伯的话自有道理,为师也是赞同的。” 高行书听了,这才冲着瘸腿老者作揖行礼,以后辈身份表示感谢,“谢谢马伯的指点,晚辈谨记在心。” 马老五看向易宁,叹口气道:“我跟常九不可能一直守着你,三个月之后,如果你守不住安远伯的爵位,届时你也已经成年了,我们也该放手了。这些年我与常九牵挂太多,竟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段时间,想想真是遗憾。到时候我们这两个废人也该告老还乡,就是不知家乡还有多少故旧了。” 常九嘿嘿笑道:“五哥怎么突然伤感起来了?我常九这辈子上阵杀过人,躺过温柔乡,享过富贵窝,没什么遗憾了,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看到易宁这小子亲手给六哥报仇。这小子惫懒的样子,看着就来气,我是不做指望了。” 或许是想到三个月后,自己就将离开安远伯府,在马老五的影响下,常九豪迈地吐露了心声。 马老五、常九与易宁的父亲易安国,当初是一齐入伍的战友,同属于一个十人队。因为年龄的大小,易安国还有个绰号就是易老六。 只是经过战火的洗礼和其他种种原因,最终战争结束,也就只剩了他们三人活了下来。 凭借功劳,易安国得爵安远伯。 功成名就之后,易安国率一偏师随大将军出征瀚海,却遭遇了瀚海诸部主力,最终殁于军阵。 但那一战,易安国部在极端不利的情况,杀伤瀚海诸部人数反而要超过本部伤亡人数,虽败亦犹荣。 而易安国本人,更是凭借六品武宗的实力在群狼环伺之中,阵斩瀚海诸部武灵强者二人、五品武宗强者一人,可是终究不敌对方的武王强者,只能饮恨。 易宁自然知道这些事情,只是他本身对易安国没有什么感情,听到这些话竟一时不该如何说话才好。 “马伯、常叔,若是你们没有地方可去,为何一定要离开呢?虽然府中的伯爵之位注定会失去,但是富贵却不缺的。若是两位长辈愿意留下来,我与宁郎定当好好侍奉。纵然宁郎武学不佳,但是……但是下一辈却未必呢。两位长辈若是愿意教导易家后辈,是府里的荣幸。公公在天之灵,若是知道,定然十分欣喜。”萧暮云不知道何时就在偷听了,看到易宁无动于衷的样子,终于是忍不住走了出来劝说道。 她有句话没有说出来——真武大陆若是空有富贵,却没有相应的武力守护,这种富贵只能成为毒药,加速府中灭亡而已。 听到萧暮云口中那句“下一辈”的话,马五与常九微微有些意动,但是很快就摇头否定了,这种可能性也就是想想而已。 易宁在他们眼中都尚且只是一个小孩子,更何况他的下一代,那种等待该是何等渺茫?而且按照易宁的性子,他的下一代说不定仍然是个纨绔呢! 易宁横眉道:“败家娘们,竟敢诋毁你夫君?!什么叫本少爷继承不了爵位,只能够看下一代?咱们的下一代就一定好吗?别忽悠两位长辈!” 萧暮云又羞又气,脸蛋红润道:“都这种时候了,你就不要胡搅蛮缠了!难道你就想看着两位长辈离府而去吗?” 第二十七章 生活就得有点仪式感! “这不还有三个月吗?怕什么?”易宁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随口说道,“男人的事情女人少多嘴。你一介女流懂什么武学?本少爷的体质异于常人,只要积累够了到时候想突破便突破,跟吃饭喝水一样轻松。你怎会明白其中的奥妙?” 易宁已经在趁机打预防针了,免得自己将来的突破太惊人,找不到解释的借口。起码以后可以说,自己之所以能够突飞猛进,是因为自己底蕴积累够了——十几年压制修为一动不动,猛然爆发出来便是恐怖如斯!尔等莫要大惊小怪。 那些装逼犯成精的小说里面不都是这么演的吗?仿佛真气能够跟蒸汽一样,压抑着才能够积攒足够推动火车的能量。 萧暮云怒目而视,长袖下的秀拳握得紧紧的。 易宁才不怕她呢,自己现在好歹也是一品武徒的修为,再不济也不是萧暮云这样闺阁中的弱女子打得过的。 自从自己给她安了个“败家娘们”的名头之后,自己不管从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都能够碾压她了。 怕,不存在的。 马五和常九下意识对视了一眼。 “……你说我不懂武学?”萧暮云恼怒了一阵之后出奇地平静了下来。 “自然是不懂的,不然怎么连本少爷厚积薄发的意图都看不透?”易宁不断强调“厚积薄发”四个字,打定了主意要将之刻入这些人的脑海深处,完成潜意识的洗脑。 “从来就没有什么厚积薄发,这是常识!一个人的气血到了自然而然就会突破,根本压制不住。气血淬炼肌体,便是体境武者,淬炼骨髓血液,便是血境武者。你不要再胡说让两位长辈看笑话了。”萧暮云皱眉道。 “如何没有厚积薄发?若是没有厚积薄发,本少爷昨晚能够作出那首中秋词来?正是因为本少爷看的书多了,才能够厚积薄发,一旦有所触动,便能够文思泉涌,而不是像你们那般,非要冥思苦想才能够作出一首勉强入眼的诗词。” 易宁瞅了瞅萧暮云,一本正经地解释昨晚的事情,“这就是天才与庸才的差别。本天才做的事情一般人怎会理解?狗旺,你能够理解少爷我的心酸吗?” “当然能够!少爷真是太难……”朱旺拍马屁成性,几乎下意识就要开始接上易宁的自吹自擂,给他摇旗呐喊,但是一看到萧暮云瞥过来的眼光,他心中冒出一股子寒气,急忙尬笑道:“少爷真是太难……以理解了,小人就是个庸才,不,是蠢材!小人这个蠢材实在难以理解少爷,所以小人也不懂……” 易宁诧异地瞅了一眼朱旺,第一次发现这个家伙求生欲能够旺盛到这种地步。 “罢了,不理解便不理解吧。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所谓阳春白雪、曲高和寡,向来便是如此,本少爷已经习惯了。”易宁黯然神伤。 这一刻,不止是萧暮云,就是常九和镇定稳如老狗的马五,也有拧着易宁狠揍一顿的冲动! 你还能够把自己的一无所成说得再清新脱俗一点吗? “你看到这块石头了吗?”萧暮云随手一指小径边一块被当作景观装饰的鹅卵石。 “嗯,圆圆润润,隐有光泽,是一块好石头。唉,便如本少爷一样,看着古朴无华,实则内有宝光呢。怎么?你喜欢这块石头吗?你要是喜欢我便让狗旺一会儿给你搬到院子里去。” “……你怎么会觉得它里面有什么宝光?”萧暮云才发现易宁胡说八道起来杀伤力这么大。 “没破开之前谁知道呢?说不定里面是一块无暇美玉呢,就像本少爷厚积……” “砰!”萧暮云毫无征兆地一脚跺在这块足有人头大小的鹅卵石上面,“如果没有怎么办?” 萧暮云轻轻一笑,挪开了小脚。 “啪嚓……”原本完整的鹅卵石顿时碎裂成了七八个小块! 易宁:“……” 我滴妈…… 这…… 他下意识看向萧暮云的小脚,一时间有些茫然。 我在哪?我是谁?这个败家娘们又是哪个? 这是我认识的萧暮云吗? 还是那个这几天被本少爷欺负得死死的小受女吗? 好半晌,他终于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的脚……不疼?” 疼自然是有点疼的,但是萧暮云才不会说呢。 她很满意这一脚对易宁的震撼,大不了一会儿回去偷偷按摩按摩,顺便用冰块敷一敷,免得肿起来就好。 这种心理上的胜利,让她觉得不亏。 不就是不小心赚了一百多万两银子吗?让你整天在我面前嘚瑟。 哼,还让我这辈子加下辈子都给你做牛做马,即便是要做牛做马,那也是我压着你! 朱旺噤若寒蝉,终于知道萧暮云眼神中的杀气来自于何处了! 分明来自于能够随手碾死自己的强大实力啊! 少爷踹了自己那么多脚都没事,若是让少夫人踹一脚,那酸爽…… 高行书震撼莫名,激动不已,原来武学并不会让人变得五大三粗狰狞难看——原来清清秀秀的也可以实力超群!再也不用担心小花因为自己可能的体型大变而嫌弃了! “现在你看看,这块石头里面是不是有你说的宝光?某人不是将自己自比于这块石头吗?现在看来表里如一,不过如此嘛!”萧暮云乘胜追击,一点都不淑女地冷嘲热讽。 秀儿在旁边眉开眼笑,觉得爽快极了。 易宁瞬间清醒,自己可不是专门来衬托萧暮云的强大的,相反,自己的本意是借着打击萧暮云来展现自己的非同一般。 虽然现在看起来有点脱离轨迹,但是没关系,一切都还在本少爷的掌控之中。 这败家娘们以为她已经赢了吗? 呵,太天真了! “这算个什么?脚踩卵碎?在本少爷眼中不过是雕虫小技,本少爷还没有发功,若是发功,这块石头就不是这种情形了,该是碎裂成更小的碎块。你这踩得不专业啊,你看看你的脚法,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骨头都踩痛了,也才这种效果。啧啧,差评。”易宁满不在乎地说道。 萧暮云抿嘴矜持笑道:“妾身不才,也才刚入武徒三品,若是宁郎比我修为高深,自然是可以做到的。妾身拭目以待。” 这种胜利者有恃无恐的微笑让易宁哂然一笑。 “本少爷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天才什么叫厚积薄发!”易宁调出系统界面,看着自己已经获得的420点修为值,心中底气十足。 他正要动手点一点修为等阶后面的加号,突然觉得这样不对。 生活就得有点仪式感。 如果随随便便就突破,岂不是显得太过稀松平常?人家估计反倒要怀疑自己的真实性了。 第二十八章 虚?不存在的! 易宁脑海中微微一动,蓦然就想到了某部热播动漫中的情形,那一幕确实让人热血沸腾、也让本少爷当初看时心中的青春之血气激荡不已啊! 他双手猛然掐诀,手指变幻间,一个看起来复杂莫名却又让观者觉得高深无比的手印被施展了出来! 几个呼吸之后,他手指呈十字置于胸口,神情沉凝而严肃,只听他猛然大喝一声,“二品武徒,开!” 突然之间,以他身体为中心,一股子威压凭空而生,形成的血气冲击波四散而开,平地刮起了一阵旋风! 高行书、朱旺和秀儿三个对武学没太多了解的人,顿时觉得骇然不已,不由自主地就往后退开。 而萧暮云、常九和马五三人,神色中的震撼和震惊几乎要将他们淹没! 这一幕简直颠覆了真武大陆修炼的常识! 难道真的有厚积薄发这种说法?! 更重要的是,难道厚积薄发之后的突破才是真正的无敌正途?! 他们都是武徒三品以上的武者,突破的经验都是十分丰富,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够说自己当初突破二品武徒的声势能够比得过易宁! “这种突破的威势,足以媲美我当初从三品武徒突破到四品武师时的情形啊!”常九惊声说道,“这岂不是说易宁此时的气血之力比得上我当初四品武徒时的水平?这怎么可能啊?!” “……确实有可能,人与人的资质本就是不同的。易宁,竟然是个……天才!”马五震撼之后最先接受了眼前的这一幕,原本无神的双眼突地明亮了起来,仿佛发现了一颗明珠一般! “易宁会是天才?” 马五目光灼灼,肯定道:“只有天才这个唯一的解释!他现在才二品武徒啊……他的天赋可能不仅超过你我,甚至比他父亲还强!如果他刻苦修炼,未来的成就恐怕比他父亲还要高!” “那岂不是说报仇有望?” “报仇有望!” 常九咧嘴大笑,眼泪纵横,喃喃道:“六哥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不过他随即警醒过来,“可是易宁不像是会刻苦的样子啊。他会听我们的劝吗?” “哼,他为什么不听?他有什么理由不听?他只能听!在他打得过你我之前,这个府里,我们才是最大!”马五这一刻身上的气势极其刚烈,那股子强者的气势绽放无疑。 常九突然间好生怀念,有多久多久,自己没有在五哥身上看到这股子精气神了。 可是不仅是他,就是自己,此刻也是斗志昂扬呢! 生活,突然间,有了奔头啊——不用把狗屁的希望放在易宁的胯下了! “哼,就是个二品武徒而已,高兴什么?”萧暮云撇撇嘴,心中有些酸。 易宁嘿嘿一笑,狡黠的笑容微微扬起,“我就让你继续见识下本少爷的厚积薄发大法!” “三品武徒,给本少爷开!”易宁猛然掐诀,再度大喝一声,实则在脑海中轻轻点动了提升等阶的加号而已。 “不要!” “不好!” “易宁,别冲动!” 几乎是同一时间,来自于马五、常九和萧暮云的喝止之声不约而同而来!但是再想阻止发现已经不可能了! 一股比刚才更加威猛的血气波动震荡而开,易宁身上的气势越发强烈了,一股淡红色的血气光柱腾空而起,直冲上十多米的高空! 在这个京城的美好清晨显眼无比! 易宁感觉身体中充盈着力量感! 似乎自己只要稍微使力,就能够搬山填海! 他知道这只是错觉,但是还是止不住地想仰天长啸! “啊喔啊哦啊喔啊!” ——就是这样。 如果不喊出来,他无法宣泄心中的激荡,那种激荡似乎会把他的身体整个炸裂开来,只有喊出来,他才觉得畅快觉得爽利! “不好!易宁现在看起来极为难受!定然是刚刚突破耗去了太多体内的气血所致!” “唉,他怎地如此鲁莽?不知道突破之前需要让身体储备好充足的气血的吗?这样会把他的身体抽干的!” “马伯、常叔,现在怎么办啊?”萧暮云秀拳紧握,显得六神无主。 她自然是不能看着易宁出事的,看易宁现在痛苦的模样,她心急如焚。 “易宁,张嘴接住!”马五沉喝一声,早就在两指间夹住了一枚初级气血丹。 易宁微微一顿,“做什……呃……” 才说了几个字,猝不及防一颗药丸被马伯扔进了自己的嘴里,打断了他的长啸。 那药丸浓郁的血腥气,才一跟他的舌头接触,那股子难闻的味道就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微微想呕吐的冲动! 妈呀,马伯咱能别闹吗?这特么是一坨翔吗?! 这让他想起当初在地球时,自己有个小小的恶趣味就是在自家猫猫张嘴打哈欠的时候,迅速地把手指伸到它嘴里去,然后等着它下意识闭合时咬到自己的手指头,然后露出愕然和鄙视的神色。 这一刻自己像极了自己养的那只猫猫。 呸呸! 本少爷不要面子的吗? 易宁随口就将嘴里的药丸吐了出来。 “马伯,别给我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难吃死了。” 马五悚然一惊,“你……” “易宁,你别任性啊!”萧暮云娇声提醒。 这时候易宁长啸的冲动被打断了,也不那么强烈了,突破的快感逐渐消退,开始平静下来。 “本少爷天生就任性,爱什么时候突破就什么时候突破,怎么样?看到没?如果三品武徒不够,本少爷再给你突破个四品武师看看?”易宁斜眼看萧暮云。 这败家娘们刚才鄙视自己时可是爽快得很呢! 自己虽然不够突破到四品武师,但是气势上绝不能怂。 “易宁,别胡闹!”马伯在一旁赶紧喝止。 常九也连忙问道:“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身体虚得厉害?那种似乎全身力气被抽空的感觉?如果有一定要说啊!这样贸然突破是会损害武者根基的!” 见萧暮云和秀儿都紧张地看着自己,易宁轻咳一声道:“虚?不存在的!本少爷怎么会虚?我不仅不虚,甚至还想做一百个仰卧起坐和一百个俯卧撑加蛙跳一千米!” 说完,还挑衅地看了看萧暮云,眼神有些暗示。 第二十九章 守不住秘密怎么办?! 萧暮云奇怪地看了看他的神色,还是关心地问道:“你真没觉得虚吗?这种时候应该是要马上补充气血的呀!” “易宁,马上吃一颗气血丹,有备无患!万一你的身体缺乏气血,但是你没有察觉出来,那就麻烦了。”常九也从怀里掏出一颗初级气血丹来递给易宁。 易宁这时候也有些奇怪了,“难道你们突破时会虚?” “自然会!那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非常明显!越是高等级高品质突破越是如此!你这样的突破景象我见所未见,质量可能高了我们两三阶。这固然是好,但是对身体的消耗也非同一般!”常九解释说道。 “败家娘们,你也会?” 萧暮云恼怒易宁“败家娘们”长“败家娘们”短的叫,本不待回答他,但是想到这关系到正事,还是轻哼说道:“我突破没你这么夸张,但是也是马上吃了好多食物才好一些的。以后更是静养了好多天才恢复元气。” “秀儿,你小姐当时吃了多少东西?” 秀儿没想到易宁会问到自己身上,下意识回答道:“小姐吃了两只鸡和……” “秀儿!”萧暮云急忙打断,怒道:“这是重点吗?这种时候你能够正经点吗?你就对自己这么不上心吗?现在你不仅仅是你一个人,更是代表着整个伯府上下百余口人,你要是出了事,你要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易宁心中微颤,这败家娘们其实是个很顾家的丫头啊。 不过他毫不留情地打断道:“本少爷这辈子就为自己活,别把你们绑架到本少爷身上!当然,本少爷要是过得好了,自然也会让你们有好日子过。” 他随即说道:“区区突破而已,对你们而言是需要好好准备的事情,但是在本少爷这里,这算个事吗?别忘了本少爷的厚积薄发大法!什么叫厚积薄发?根基厚实,轻轻松松突破根本不在话下,突破之后更是不需要补充什么气血。这就是本少爷的天赋纵横!” 他目光微转,很快也锁定了道旁另一块人头大小的鹅卵石。 “狗旺,搬过来,放在本少爷脚下!” 要劳动本少爷的金脚亲自走过去那是不存在的。 什么叫纨绔?纨绔就该有纨绔的派头! 狗旺精神一振,急忙蹦蹦蹦跑过去,“嘿呀”一声,将那块鹅卵石抱起来,然后快走几步,小心翼翼地放在易宁脚边。 “嘿,少爷,给您搬过来了!” 易宁刚刚突破时虽然觉得即便一座泰山摆在这里他都能够搬起来跑,但是现在看到一颗冥顽不灵的鹅卵石,心中却有些打鼓。 三品武徒,到底是个什么实力水平? 萧暮云一脚能够把鹅卵石跺破,那么按理来说,自己也应该没问题才对。 只是脚真的不会疼吗? 妈的,疼也得上! 幸好自己今天穿的是千层底的鞋,总该有些缓冲作用的…… “哼。”易宁鼻孔微微喷气,一副不屑的样子,“败家娘们,就让你看看你夫君我虚不虚!” 运起力气,易宁狠狠一脚跺在鹅卵石上。 “噗……” 本是高度紧张和戒备的心情,但是真的踩下去的这一刻,易宁竟然没感觉到太多阻碍?! 脚下似乎原地起了一层灰尘! 就像是大脚丫子踩在面粉堆里的感觉一样! 易宁诧异地低头一看,整个鹅卵石已经尽碎,虽然没有变成粉末,但也是碎成了各种拇指头大小的碎块,仿佛西瓜一样爆开! 易宁微微有些愣神,陡然接触这个世界的武学,确实让他这个地球来客感觉极度不真实。 就像自己在地球上学会了九阳神功、降龙十八掌之类的玄幻武学一般不科学。 “……这个力量水平,应该相当于五品武师甚至是六品!不然不可能有这种效果。”常叔看易宁的神色已经变了,“天才,易宁竟然真是天才?!” 马五看向易宁,原本如死灰一般的眸子变得热切起来。 “你这厚积薄发之法是从何处所学?你那两道手印,复杂无比,有着我也看不透的道理在其中,似乎有千万种变化一般!只是为何我从未听到别人修习过?大陆上更是不存在压制血气修为的先例。若要如你一般压制血气爆发,恐怕需要非同一般的功法啊!” 易宁微微一怔,发现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这样一看就高深无比的功法,总不可能是自己自创的,可是如果说不说自己自创的,又该说成是何人所授呢? 自己不过是随口说了一个谎言,结果却发现貌似可能需要一连串的谎言去圆起来…… “马伯,这个……”易宁脑海中飞速运转——白胡子老爷爷?梦中得到高人托梦指点?还是说自己偶然出去游玩,在悬崖下的山洞中得到几副高深壁画? 他正准备挑一个听起来最是合情合理的理由搪塞一下,马五却打断他,摆手笑道:“不用解释了!这其中定然涉及到绝大的秘密。这是你的机缘,我不该刨根问底的,你不用为了回答我们而为难。我们也不需要你的答案,只要知道你因此受益无穷就好!” 说完,他环顾一周,目光中冷冽地扫过每一个人,告诫道:“此事关乎极大,我们绝对不能够泄露出去,否则我定然不饶!知道了吗?!” “马伯我们知道轻重,不会说出去的!”萧暮云第一个表态。 “少爷好才是真的好,小人巴不得少爷闷声发大财呢!”狗旺急吼吼说道。 然后就是高行书、秀儿和常九等人。 可是一听马伯这般说,易宁反倒突然间想通了——这特么有大问题啊! ——这厚积薄发之法既然如此厉害,能够将武者的根基变得夯实无比,那么一旦泄露,是不是就会引起别人的觊觎呢? 到时候自己能够守得住? 妥妥的守不住啊! 到时候只要有人拿竹签装模作样挑一挑自己的手指甲,自己都能够立马把自己和萧暮云的生辰八字都供出来,更别说十八般酷刑了! 可是守不住怎么办?真要有人逼迫自己交出功法,自己难道还能够把系统大爷供出来?供出来也没用啊! 突然间,易宁冷汗湿背。 第三十章 半月圣尊! 这不想不要紧,一想就发现这事情必须得说透! 在场有一个算一个,似乎没有一个是自己能够全心全意无条件相信的人…… 既然事已至此,那么本少爷必须得找一个强有力的且具有威慑性的即便是被人或者有心或者无意说出去都不碍事的理由! 换句话说,自己得找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的理由! 这个理由你们不听也得听,本少爷必须说给你们听! 有时候把诱惑摆在明面上远比放在保险箱里再藏起来安全。 易宁嘿嘿笑道:“马伯您想多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又不是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再说了,我一向就喜欢光明正大、明目张胆!” 刚刚犹豫的时间,他已经想到了一个解释的办法。 “也就是大概三四年前吧,那时候我刚刚突破到一品武徒,心血来潮去城外脆菇山游玩,那一路风景美如画,山顶的天池更是光滑如镜,让人恨不得马上跳进去戏耍一番……” 易宁还没说完呢,朱旺突然叫道:“少爷,竟然是那一次吗?!天哪,难道是那天因为被人驱赶,小人与少爷不幸走散,少爷在后来遇见的事情吗?” “驱赶?什么驱赶?”易宁不爽地瞅了一眼狗旺,就你小子戏多! 本少爷就随便编一个外出奇遇记,你特么就给老子加这么多戏! 朱旺没有领会到领导眼神中的意思,全副身心都沉浸在少爷奇遇记中,顺口就兴奋地说道:“少爷你忘了?!那次少爷带着小人去天池刚好看到寿宁侯家的两位小姐妹在水池子里玩耍,也就是那一次我们被他们家护卫追赶才跑散了啊!小人当时那个急喲,差点眼泪都没急出来!后来我们又去了一次,那一次小人全程跟着少爷,再没出过事呢!所以少爷您这一说,小人立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少爷那一次竟然因祸得福,竟然意外遇见了奇遇?” 易宁阴森森笑道:“狗旺,你记性很好嘛,挺好挺好——你说本少爷现在要是再踹你一脚,你会不会……死!?” 朱旺瞬间清醒,冷汗瀑瀑地就往下流,急忙道:“少爷,小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小的我……” “寿宁侯家两位姐妹妾身见过多次,上次中秋诗会她们也去了,确实生得国色天香、婉约可人,更难得的还是双胞胎,一颦一笑皆是相同,极为难得。”萧暮云在一旁轻笑解释道,面上看不出一丝的不愉快,让人摸不着头脑。 “哼,败家娘们,你少阴阳怪气地说话!”易宁轻咳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 怂是不可能怂的,只能够装作色厉内荏这样子。 “我只记得她们左肩头上都分别有一颗美人痣,至于长相,是一点都不记得了。是不是国色天香,是不是婉约可人,哪里还记得清楚?” 他问心无愧地说道:“咱们说回正事。就是那一次我顺着山中小径往下走,特意找那些很有野趣的地方去观光欣赏。因为你们知道,本少爷向来志趣独特、曲高和寡,所以就难免在一些不为人注意的地方见到了一些不为人注意的人。” 朱旺佩服不已,心道不愧是读过书的少爷,明明是慌不择路地跑路也能够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马五和常九脸皮微抽,耐着性子问道:“然后呢?你见到了什么人?莫非就是那个人传授给了你功法?” “是的,那人见我风姿飒爽、根骨绝佳,天赋于千万人中难见一人,顿时起了爱才之心,非要让我拜他为师。”易宁神色肃穆。 “你拜他为师了?!”马伯微惊。 “是啊。这件事情我也是瞒了好久,因为跟那人承诺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他说这个功法是他晚年苦心孤诣所创,从未展现在人前过。只是不想临终前没有一个人学会,所以才将之传授于我。”易宁说到这里,微微叹气,“其实我也没有学会这门功法,我之所以能够压制气血和突破的进程,是因为他在我体内设置了封印,然后告诉了我解封之法。这功法名为九印封天,封体内天罡二十七道门户,若是有朝一日二十七门皆破,则可得大道——这句话他说的时候比较装逼,所以我现在还记得呢!” “……那可是有些遗憾了,这样一门厚积薄发的功法,前所未有,却终不能传承下来,实在可惜。”常九也是叹气。 “这人能够创造如此等阶的功法,其修为定然功参造化,恐怕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 “嘿,我觉得挺好的啊!管它有没有传承下来呢,本少爷学会就够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从此以后本少爷就是独一份了!有什么不好?非要大家都学会,然后你争我抢吗?”易宁对着马伯常叔的感慨不以为然,轻描淡写道。 马五与常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易宁的思维果然与常人不一样啊…… 不过,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宝贝之所以是宝贝,就是因为注定只能够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成为大路货之后,再好的东西也会变得一文不值。 “如此说来,那定然是一位前辈了。那人年纪想必很大吧?” “不!恰恰相反,那人看起来跟当时的我差不多大,一个很显眼的特征就是眉心天然生成一枚红色月牙印记,却一点都不显得怪异。但是说话的口气却很是沧桑,特别是那双眼睛,似乎看尽了人间事一般。他当时说他有一千岁,不过本少爷是谁?自然是不信这种无稽之谈的。”易宁绘声绘色地讲述当时的情景,让整个过程显得愈发清晰,真实性容不得别人怀疑。 “不,一千岁并不夸张。如果是道境强者……” “月牙印记?一千岁?这会是何人?” 可是这样的思索却是徒劳的。 在他们印象中或者历史典籍中似乎并没有听说过此人。 如果真有此人,那定然是得到高人无疑。 易宁知道这人确实存在,自己并不是随口杜撰。 因为这人是他从真武大陆历史上出现过的道境大能中选择的一个从时间上看起来最合情合理、却又带着极致神秘的巅峰强者! 这人名号“半月圣尊”,出于千年前,却不见于正史之中。 易宁所掌握的大陆历史是大而全、精而深的,正常历史中没有记载的隐秘,他却知晓,这就给了他很大的发挥空间。 即便碰上对半月圣尊有些了解的人,自己也不至于露馅,甚至还能够唬一唬对方呢! 第三十一章 难道我娘子不漂亮吗?! “老师,那这么说来,那人岂不是很可能还活着?!”高行书惊讶地问道。 “是了!一个人既然能够活上千年,那么再活上三四年自然不成问题,而你却拜了他为师,易宁,你这是天大的福气啊!”常九也是笑起来,“这样的强者若是愿意庇护于你,你此生无忧。” “怎可能无忧?”马五突然打断,对易宁肃容道:“你既然掌握了这厚积薄发的修炼之法,那么今后就更不能松懈了!否则若是辜负了这门功法,怎么对得起那位前辈?” 易宁微微一慌,总有一种轻松快乐的日子即将离自己远去的心慌感觉,仍是强自镇定笑道:“马伯您不用担心了,这门功法好是好,但是师父早就告诉我不能一味苦修了,否则反而是适得其反。我得到那人的亲自教诲,懂的要比您多——我自有分寸。” 修炼? 还是苦修? 像高行书这小伙子这么苦逼? 本少爷才不要呢! 本少爷春天要旅游、夏天要吃沙冰、秋天要赏月,冬天还要堆雪人打雪仗,忙得很呢! 以后白天要赚钱晚上要造人,等有了小宝宝还要时常逗他给他喂奶粉经常陪他玩,这样才不会有隔阂,才不会像他老子一样这般缺爱,以至于变成个纨绔子弟。 本少爷这么忙,哪有时间搞什么修炼? 马伯不为所动,面无表情沉声说道:“你现在掌握的只是血气提升之法,但是就如一个成年人空有一身力气,但是若是没有足够的技法,恐怕连一个掌握了技法的少年都打不过。所以我们要教你的,是招式和技法。” “哦,那也不需要。”易宁遗憾地叹口气,“你们知道当初我学到这门功法的时候是何等雄心壮志吗?我想着我要马上加紧修炼,尽快提升境界,熟练搏杀技巧,好扬我安远伯府的威名。但是……唉……” “但是什么?”马五和常九疑惑地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到说谎的证据。 “但是这门功法奇就奇在在修炼者初期气血不稳的情况下,是不适合练习任何技法的。因为对技法的修炼,会损耗孕养的血气根基!我不能允许这门奇功被破,不管什么原因!”易宁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但是听起来却似乎又像是那么回事。 马五皱眉,常九摇头。 这样一来岂不是说易宁依然能够跟以前一样咸鱼? 这莫不是他故意找的借口吧? 而且联想起他以前的表现,很像! 易宁看他们的神色就知道他们在怀疑中,这时候必须乘胜追击不断强化自己谎话的真实性! 他突然一指自己,问道:“两位长辈觉得我是那种守身如玉把节操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正人君子吗?” 两人摇摇头,齐声道:“自然不是!” “难道我娘子不漂亮吗?” “自然……咳咳……是漂亮的……你这是何意?”马五奇怪地问道。 萧暮云没有料到易宁会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反问的语气夸自己漂亮,这让她不由得娇羞不已。 自己这是被调戏了吗?可是偏偏心中却有一丝甜滋滋的,表面上却是轻啐了一声,轻哼道:“无赖!” “不是吧?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易宁反问道:“因为不仅仅是练习武技会大量消耗积累的血气,就连闺阁中事也会造成血气流失啊!我成婚也已经两年了,可是两位看看我,是不是始终恪守原则,绝不越雷池半步?因为在我心中,事业高于一切啊!人不风流枉少年,可是为了未来的长远大计,我连这样的人之大欲也坚决控制了啊!又岂会因为畏惧区区练功辛苦而故意找借口呢?” 易宁一副被冤枉好心痛的模样,让原本怀疑他的马五、常九和萧暮云等人纷纷愧疚。 这事萧暮云最是清楚,成婚这么久了,易宁竟然从未逾越过一次。她有时候也想,是不是易宁对自己有什么厌恶的地方呢? 如果他一定要求,自己恐怕还是会答应的吧。可是这个所有人眼中纨绔子弟却从不提出,似乎对男女之事并不感兴趣…… 这一刻,她恍然大悟,原来,易宁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吗?为了守护心中的梦想而默默坚持,将底线牢牢把握住,即便是受尽无数人的猜测和诋毁却初心不改。 正是因为有了这么长久的坚持,所以才能够有他方才连破二品三品武徒的非凡成就! 难道,自己以前全是误会他了吗? “……易宁,我们懂了,你是个好孩子。我们这做长辈的确实不该怀疑你。现在看到你将来修武有望,我们就该满足了,不该过分苛求。正如你所说,每个人的特点和体质都不一样,我们不能用一般训练的办法来要求你。这事,我觉得你比我们会更有分寸。”马伯欣慰说道。 “嗯!我一定不会辜负两位长辈的期望!” “不过,你这个前期积累具体是多久呢?不可能一直不修习技法吧?而且……”马伯担忧地看了眼萧暮云,“伯府人丁凋零,若是因为这事耽搁大事,总归不好。” 萧暮云脸蛋顿时红透了,一拉秀儿,就小碎步头也不回地往自己小院走了。 “这个……”易宁看了看萧暮云身姿绰约的倩影,心中痒痒的,连忙说道:“我有分寸的,不劳两位长辈操心。如果我觉得合适了,那定然就是可以了!” 这是大事,可不能够自己给自己设限,一旦到时候自己打自己脸,那可就太痛了。 原来的易宁之所以不接近萧暮云,其实是他的自卑心理在作怪,让他连面对萧暮云真正硬气的底气都没有,自然不敢提什么同床共枕的要求了。 但是放在现在的易宁这里,却恰好成了一个再好不过的理由,成功将自卑的表现变成了励志,堪称完美! “只是你现在终究只是三品武徒,想要通过年底的考核,还是得四品武师才行,你有信心吗?” “是啊,易宁,从三品到四品,这个难度并不会小于你从一品到三品。” “放心吧,我觉得突破也就是近在眼前而已。”易宁随即皱眉看向高行书,告诫道:“为师是一个低调的人,希望你也能够向为师学习,潜心修炼,早日也成为四品武师,不要为外界的因素所干扰。” 第三十二章 整条街,少爷最骚! 高行书没想到师父在百忙之中还想到自己,心中感动,连忙恭敬弯腰答是,不敢有一丝违逆和质疑。 易宁看着高行书头顶上的漩涡,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乖徒儿,为师的突破可就指望你了啊……” 按照系统的规则,只要高行书不断突破境界,那么他就能够分享到修为值,第一次就奖励了20点,越往后想必越多,80点指日可待。 …… 这些天易宁过得还是挺爽快的。 伯府上下已经拧成了一股绳,内忧尽去,钱也不愁花,正是能够趁机将纨绔事业发扬光大的美妙时刻。 只是这些天易宁却是高兴不起来,一方面是这个世界的娱乐不够多,另一方面还是自己在上次的中秋诗会上太出风头了,导致现在总是有些无奈的小烦恼。 这些天,时不时总有些穷酸的文人跑来府上递名帖,拿着新写的诗词求自己指教,俨然一副把自己引以为同道中人的样子。 还有个别的,看到正儿八经求自己自己不搭理,更是另辟蹊径,让人送来的帖子中十分傲慢,宣称要指点自己的诗词技法,想要激起自己的逆反心理。 呵,当本少爷是谁? 本少爷看过的套路比你们吃的饭还多,岂会中你们的计? 至于诗词,本少爷左牵黄右擎苍,悠悠然吟一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你们敢答应吗? 所以,不管有的没的,易宁一概让下人给自己扔了出去。 不过唯一不能这么对待的人,是比自己还牛逼的家伙。 比如,太子刘煜。 “少爷,太子殿下又差人来邀请您了。”朱旺嘿嘿嘿地跑过来,向易宁禀告。 这个“又”字用的极好。 自从太子送了自己二十坛果酒之后,似乎就觉得有了召唤自己的资格了。 特么的,一天天的召唤自己过去讨论个诗词歌赋什么的,纵然自己早说了,诗词这种东西有没有全看灵感,想要强行作,抱歉没有,但是这太子刘煜仍然还是乐呵呵地乐此不疲,眼睛里时不时露出的小星星看得易宁膈应。 你又不是萌妹子。 “嘿,易宁兄可就别谦虚了!作那么多诗词有什么用?”刘煜一指墙上挂着的易宁那晚的中秋词,满足地笑道:“易宁兄要是每一年都能够作出这样水平的一首诗词,比那些人作千百首都要更加厉害!什么时候小弟才能够作出这样一首能够流传千古的名篇啊?” 易宁暗暗鄙视,本少爷要是活个一百多岁,就以自己记住的那唐诗宋词三百首中的几个名篇都不够用了。 其实易宁觉得太子刘煜本性是挺善良的,就是有一点,闲得蛋疼,就是因为年纪轻轻无所事事才会把心思放在诗词上。 是,梦想要有,可是生活就不管了吗? 看看本少爷,虽然纨绔,但是武学可是一点没丢,不仅没丢,还很牛逼。 相比之下,刘煜这个二品武徒的渣渣只配得到易宁的鄙视。 在以武立国的真灵帝国,这样的太子,纵然一时能够逃得被废的命运,但终究是躲不过十五的。 自己本还指望能够通过刘煜得到更多修为值,现在看来,希望不大。 易宁觉得自己得远离刘煜,免得他有一日被废了,牵连到自己。 他告别刘煜从太子府出来,时间还早,也不坐车,就在城中大摇大摆地闲逛。 在他身后,是伯府中的数名护院,旁边是朱旺。 路上的行人见了这派头,一看便知是权贵公子,莫不纷纷避让,这让易宁觉得有意思。 前世可没这种机会。 而这也已经是他为数不多的娱乐了。 这个世界待久了,真特么有点无聊。 虽然衣食不缺,生活优渥,但是架不住娱乐太少啊,一天到晚的没得玩的,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打发。 以前有手机有电脑,没事干也可以玩游戏看小说刷网页逛论坛水贴吧,虽然穷吧但是精神世界丰富。可是现在呢,有钱到可以拿银子砸人玩,可是精神世界却很贫乏。 作为一个精神世界十分丰富精神需要非常强烈的青年,易宁觉得这个世界的人有点可怜。 朱旺在一旁察言观色,见少爷垂头丧气,昂首阔步的也不如前几天那么雄赳赳气昂昂了,顿时奇怪,“少爷,今天怎么不开心?” 易宁叹了口气,轻轻拍着手中的折扇,无奈地唱道:“因为啊……我说在我的想象中,有一双滑板鞋,时尚时尚最时尚,跳舞肯定棒!可是我找遍这个城市所有的街,都没有发现……” “啊?”朱旺瞬间懵逼。 “摩擦摩擦,是魔鬼的步伐!摩擦摩擦,在这光滑的地上……摩擦!”易宁突然来了兴致,当即即兴跳了一段舞蹈,配合着这段魔性音乐,觉得在这个异世界演绎别有乐趣。 朱旺还以为少爷魔怔了,只是听了一会儿,竟然觉得这歌虽然怪异,也不懂这歌什么意思,但是却别有一番旋律,让人忍不住就要跟着哼起来。 易宁小小唱跳了一番,心情不由得好了许多。等唱完一看,自己周围方圆一丈之内一个人都没有——如果狗旺不算人的话。 路人都戒备地看着自己。 易宁也不在意,把折扇往背后一插,喊道:“走!回府!” “嘿嘿,好嘞!”朱旺连忙跟上,夸赞道:“少爷唱的小曲小人虽然不懂,但是却觉得真有意思!少爷真是天才!真厉害!” 朱旺尬吹。 “哼哼,本少爷何等心思你也懂?”易宁才不屑于去鄙视狗旺呢——这首歌满含着对梦想的追求,不是如本少爷这般志趣高雅之人能够懂得? “嘿,少爷一向骚气,这歌不正是少爷您的真实写照吗?整条街,少爷最骚!”朱旺一竖大拇指,毫不留情地拍马屁。 特么的,易宁觉得狗旺的鉴赏水平和拍马屁水平确实有待提高,随随便便就用骚气来夸人,你还能够更骚气点不? 他本不待理会他,突然视线一转,看到斜对面一个中年锦衣男人带着两三个随从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易宁打量了一眼,就觉得这男人应该是外地来的商人之类的,还有点小钱的那种,不然不会认不清眼前的形势。 但是整个京城,所有人最不怕的就是这种外地人。 第三十三章 令牌拿反了! 易宁被那人的眼神看得不耐,仿佛自己在他眼中是个调皮的猴子似的,这让易宁这个拥有两世人生经验的穿越者分外不爽。 不知道本少爷纨绔的名声吗?还敢在这里看本少爷的热闹? 他哼哼一声,对朱旺道:“那家伙看起来比本少爷还骚气!” 朱旺认真看了那人一眼,摇头道:“不!没有少爷骚气。” 听到这两人的对话,华服中年客商旁边的护卫脸色怪异,随即怒怒地瞪着易宁。 被三四个人一起瞪,而且那几个人身上的武者气势一同释放出来,让易宁感觉有些难受。 这是欺负少爷我才三品武徒吗? “来呀,给本少爷瞪他们!” 他身后伯府中的护院也一起走上前来,对对面的人的怒目而视。 半晌,一名中年护院上前了一步,低声附在耳边说道:“小伯爷,对面点子有点硬。” 这护卫名叫常雄,是常九的远房侄子,修为在五品武师的境界。 他都觉得有压力,那对方的那些随从中必然有大武师乃至是以上境界的高手。 这一轮骚气比拼中,终究还是己方败了。 他平静道:“此时此刻这条街,你比本少爷骚气。咱们走!” 输了就认,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 “小兄弟留步!” “叫我?”易宁诧异地回头问道。 中年华服男人脸上始终挂着宠辱不惊的淡淡笑意,颔首道:“自然是。不知道是否方便找个地方坐一坐?” “为什么?”易宁有些戒备。 这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盯着自己发笑,自己早就暗中注意他了,所以刚才才借着朱旺的话小小试探了他一番,只是可惜,貌似什么情报都没有得到。 对方脸上的笑容似乎是挂在脸上的部件,面对自己的各种表现一点都没动容。 这人,确实有点硬。 “不为什么,就是听到刚刚小兄弟的歌和舞蹈,觉得十分有趣,想跟小兄弟更加深入交流一番。” “仅仅是有趣?抱歉,你没理解我歌曲中的深刻含义,所以我们有代沟,聊不来。告辞!”易宁转身就走。 “站住!”中年男人身边的一个雄壮护卫终于是忍不住了,出声低喝道。 易宁顿住,转身,“哟呵!怎么个意思?来者不善?光天化日之下、天子之都,圣人在位,莫非你们是想强抢本少爷吗?不说本少爷身边这如林的高手,你们可知道本少爷是谁?狗旺,告诉他们!” 易宁退后一步,将朱旺暴露在前。 朱旺暗暗鄙夷了一声,却只得硬着头皮喝道:“我家少爷乃是当朝武勋安远伯独子!身份显赫,地位非凡!岂是你们这些外人能够吆五喝六的!等我家少爷继承了安远伯的爵位,那就是实封的武爵,你们敢放肆?!” “呵,安远伯府家的公子易宁么?京城里都说你半年后的考核定然通不过,到时候爵位必然会失去,也敢在此炫耀?”那头领护卫不屑道。 “这是本少爷的事情,跟你们没关系。只是本少爷一向遵守王法,此刻虽然不爽,但是不屑于跟你们私斗。狗旺,去报官!就说大白天的有人诋毁武勋,欺压忠良之后,问他们管不管?” 朱旺听了急忙就要跑,他夹在中间早就心慌慌。 “不准报官!”护卫头领急忙喝道。 便是那个华服男人脸色也变了,常挂在脸上的笑意变得僵硬起来。 呵呵,这就急了? 这伙人虽然牛逼,但是脑袋缺根筋,在京城里带着打手当街威胁人,还是威胁自己这种有身份的人,一看智商就不高。 凭你是天王老子,你看本少爷认不认怂?! 朱旺见少爷冷笑,也不由得嘿嘿一笑,才不管那人的话呢,迈步就跑。 “慢着!你看这是什么!” 这人说着,马上掏出来一块金灿灿的令牌偷偷递给易宁看。 只见上面花团锦簇,花纹繁复,易宁随便扫了一眼也看不出是个什么图案。 “不认识。”易宁摇头。 “你!”护卫头领脸色一黑。 “你什么你?难道本少爷就该认识?随便拿个牌子出来就在本少爷面前装大蒜,本少爷凭什么要认识?”易宁说完,转头看向常雄,“你们认识吗?” 常雄等人也疑惑地摇头,“小伯爷,咱们也不认识。” 被围在中心的华服男人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令牌拿反了……” 护卫头领脸色一滞,这才意识到自己匆忙之间竟然拿倒了顺序,急忙顺过来,再递给易宁看,易宁这才看清楚上面写着一个“藏”字。 常雄脸色陡然一变,见易宁还在皱眉思索,便低声提醒道:“小伯爷,是神藏卫。” 握草! 易宁也是吃了一惊,自己怎么会被特务盯上了? 京师三卫在真灵帝国中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在整个帝国国防体系中是尖端的存在,而三卫中却尤其以神藏卫最为特殊。 它不同于神策卫和神武卫,神藏卫更像是一个以军方为依托的特务机构。 被他们盯上就没有好事! 本少爷最近很低调啊,也就低调地赚了百万两银子,低调地作了一首中秋词,虽然近来家喻户晓,但是看着也没犯什么事啊! 可是这些人却仿佛是专门守着自己的。 特么的,大有问题啊! 难道是太子的反诗还是泄露了? 因为自己这段时间跟太子走得近,这是要拉自己垫背? 要是这些人一定要搞自己,自己要不要直接带着人杀出京城,随便逃到别的国家算了? 瀚海国是不行的,那边的人茹毛饮血,而且一个个五大三粗,自己喜欢江南小情调,不适合;大日皇朝天气干燥,少平原多山,这要是跑过去,路上不得把小腰都颠簸痛了?也不太喜欢;霸武天庭据说他们的皇帝很凶残,而且那边又太潮湿,待久了晚年容易得风湿…… 这特么…… 所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易宁几乎瞬间就把整个大陆的形势在脑海中分析了一遍——这都得益于他对真武大陆历史的深刻了解。 可是想来想去,发现自己还真是舍不得真灵帝国。 这里的风景美丽,四季分明,来自海上的湿润空气让京师既不显干燥也不过分潮湿,街边的小吃好吃,楼里的姑娘漂亮,只要舍得给银子,一个个对本少爷说的话也好听…… 第三十四章 打消太子对诗词的喜好! 本少爷现在心慌慌,怎么办? 好想认怂啊。 但是认怂是不可能认怂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认怂。 什么时候都得硬气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纨绔! 而且对方若是真要找自己麻烦,认怂有用?要是有用,本少爷猝不及防就给他唱一首《征服》。 易宁几乎是瞬间就镇定了下来。 “咦?神藏卫?如雷贯耳啊。找本少爷做什么?”他开始猜测这个为首的男人身份 “自然是找易小伯爷有些事情要办。”拿出令牌的护卫冷笑,故意带着一些不明不白的意味。 易宁反而豁出去了,哼道:“本少爷遵纪守法、忠君爱国,时常为了帝国建设贡献绵薄之力,虽然不足以称为京城广大青年的优秀代表,但也是做事但求本心,向来问心无愧,不觉得有什么事情需要让你们找上来。” 那护卫头子脸皮抽动,就你还想自称为京城青年的优秀代表,到底谁给你的勇气说这些话? 他本是耿直惯了的,实在是忍不住,正要嘲讽回去,就听到身后的华服男人笑道:“想不到一个能够作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样奇秀之词的人,竟然也可以是如此惫懒无赖的模样,有意思。” “还好还好,正常操作。诗词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要是这位大叔也喜欢诗词,我这里还有好几首不错的,咱们可以好好探讨一下。”易宁嘻嘻笑道。 节操虽然重要,但是小命更重要。 “大叔?”华服男人笑了笑,随即摇摇头道:“诗词先不谈了,朕找你有正事,关于太子的正事,跟朕来吧。” “朕?!”易宁立时惊呼出声,做出一副十分震惊十分惶恐的神色,“你是皇……” “放肆!噤声!”那头领护卫十分得意于易宁的表现,嘿嘿低声冷笑道:“正是陛下!” 便是华服男子也是嘴角微微一挑,动作虽然细微,但是易宁却敏感地波捉到了,立时知道对方显然也是满意自己的反应的。 真实的情况是,易宁虽然吃惊,但是却没有这么吃惊。 从对方的气度来看,他早猜到这人定然是久居上位。 而从他微服出行敢带着神藏卫这种特务机关的表现来看,这人还很大可能是宫禁中人。 综合起来看,对方的身份总逃不过那几个至亲的皇亲,乃至是当今的陛下,文景帝。 易宁这番震惊表现,自然是为了符合自己的纨绔身份,以及为了拍一拍对方的马屁。 如果自己表现的波澜不惊,一副自己早就猜到了八九分的样子,不仅显得奸猾,也让对方的微服私访的装逼得逞感觉大打折扣! 而反之,自己这番表现,定然能够给对方一丝成就感,即便他是皇帝,早就看淡了很多事,但是人的某些心理需求却是斩断不了的。 易宁脸上带着震惊的余韵,懵懵懂懂、亦步亦趋地跟在文景帝身后,立时变成了一个乖巧的好孩子。 至于常雄和狗旺等人,更是有些不知所措,只是跟着自家少爷。 在茶楼的一间雅室中,易宁看着面前的文景帝心中有些打鼓。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活着的皇帝,还别说,面对这种掌控着整个国家任何人生死的生物,确实很难不有种惶恐的心情。 “你怕朕?” “这个……自然是怕的。” “刚刚你在外面谈笑风生,还说朕骚气时,朕可一点没觉得。” “那不是不知者不畏吗?现在知道了,该畏惧还是要畏惧下的。”易宁有些苦涩,“听陛下刚才说是要找微臣关于太子殿下的事情,这个,微臣尚未成年,怕办不好什么事情啊……再说,整个国家人才济济,陛下怎么会想到微臣呢?” “人虽多,但是年纪轻轻能够写出那首‘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词句的却只有你一个。更关键的是,这些天,朕听说太子很是欣赏你,甚至是,仰慕你!” 妈蛋,本少爷就知道! 太子这扫把星! 你没事欣赏我干嘛啊!还仰慕…… 仰慕?! 易宁一个激灵,急忙摇头澄清道:“陛下误会了!微臣跟太子殿下就是一般的朋友关系,很干净的,仰慕更是谈不上的。反倒是微臣十分崇拜太子殿下雍容的气度博学的才识……” “好了,你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文景帝打断道,“知子莫若父,朕岂会不知道他的想法?虽然朕不赞同他爱好诗词,但是这些年朕也没有过分阻止。他身边的那些所谓才子像流水一般走了一批又一批,但是唯有对你,太子却是另眼相看。” “哦,只是另眼相看啊。”易宁松了口气。 文景帝皱眉看了他一眼,没明白他松气的点在哪里,但是想想易宁的纨绔名声,又摇了摇头,以他的惫懒性子做出些奇奇怪怪的举动说出些莫名其妙的话倒也正常。 “那陛下您找微臣是做什么?微臣也做不了什么吧?”易宁疑惑不已。 看起来不是找自己的麻烦,可是自己能够为太子做什么? “对别人或许很难,但是对你,或许可以做到。不!是一定要做到!”文景帝眼神瞬间凌厉。一股强大武者的威压释放出来,易宁差点膝盖一弯就跪了。 幸而这股子威压一放即收,很快消失无踪,但也足够易宁心惊了。 这让易宁知道,不仅对方随口一句话能够决定自己的生死,甚至他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头也能够碾死自己! “那……陛下让微臣做什么呢?” 这真是人在街上走,锅从天上来。 本少爷不过是要好好当个纨绔,却即将被整个国家最大的boss赋予重大政治使命和社会责任。 “很简单,”文景帝看着易宁,一字一句说道:“打消太子对诗词的喜好!培养他对武学的兴趣!” 这一听就不简单好么! 有句话说得好,生活不止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太子根本不缺眼前的苟且,那么就只剩了诗和远方。 你不让他有点爱好还能够怎么办? 这时代的娱乐就那么几样,说实话,易宁自己都蛋疼。 这虽然是高武世界,但是对于没什么追求的易宁而言,只要境界跟得上,自己就能够一直苟着,保着爵位不失就行,至于把修炼当爱好,抱歉,太累。 第三十五章 好机会啊!(求收藏推荐) 见易宁面露难色,文景帝轻哼道:“朕也不让你白做事,若是你能够在年底考核前收到一些成效,让朕看到希望,朕可以格外开恩,免除你的考核。” 显然文景帝是知道易宁的底细的,开口就抛出了这个在他看来易宁很难拒绝的诱惑。 易宁不知道说什么好,拿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来诱惑我,也就皇帝陛下能够做得出来这种骚操作。 “可是,陛下,微臣不需要啊!微臣想凭借自己的实力得到爵位,不需要陛下的格外恩典,这会让微臣觉得自己很无能,更是有损安远伯的威名和陛下的声誉。”易宁语气诚恳,神态切切。 文景帝面无表情道:“不要找借口了,朕会不知道你的情况吗?这是朕的命令,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就是这个条件,你大可放心,朕不会食言的。区区一个安远伯爵,还不值得朕食言。可若是做不好,朕向来有过必罚!” 他站起身来,沉声说道:“这件事不仅仅是关系太子个人,更是关系到天下苍生,关系到真灵帝国传承。他既然是太子,就该承担一些东西,失去一些东西。这件事情你悄悄进行,不能让太子知晓。你那些随从,朕会让人下封口令的。” 文景帝不由分说,起身便离开了雅间,带着神藏卫诸人很快消失在了大街上。 朱旺和常雄等人这才敢走进来,看到自家少爷一副呆愣愣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是也知道定然是有不好的事情出现了,连自己这些无关紧要的酱油都被特地关照了,可想而知,自家少爷定然是被重点关注了。 “小伯爷,你没事吧?”常雄出声问道。 易宁不语。 “是啊,少爷,你还好吧?”朱旺出声问道。 易宁抬头看了他一眼,抬脚就给他踹了一脚,哼哼道:“狗一样的东西!本少爷好不好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哼,就连陛下都要亲自来见少爷我,你说少爷我好不好?少爷就是因为太出众,掩藏不住光芒,才会吸引到陛下亲自拜访!你们以后当引以为戒,哦不,你们想光芒万丈也做不到,没机会引以为戒。罢了,你们怎会懂本少爷的心情?!走,回府,以后咱们该吃吃该喝喝!钱该花就花,一点不要省着!” 朱旺心中委屈,怎的少爷不踹常雄,就总是踹我?难道我天生就该被踹?还好少爷收了力道,不然,自己这小身板怕是挨不住少爷如今的一脚的。 只是少爷话中的意思让人心慌啊,少爷这没心没肺的败家子竟然也能够说出这么自暴自弃的话,听起来很是不妙啊! 想到这里,他心中忐忑,下意识便与常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和担忧。 …… 要打消太子刘煜的诗词热情,激发对习武的兴趣,其实呢,说难也难,说简单呢,易宁倒是很快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太子为什么喜欢诗词,一方面纵然是青春期小屁孩的骚情在作祟,另一方面就是太闲了,没得打发时间的,就恰好找了个看起来不错的东西先玩着。 就像后世的那些土豪富二代玩豪车玩古董玩字画玩明星,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丰富自我的精神世界。 现在要达成目的,一方面是要充分打击刘煜那苦逼孩子对诗词的信心,让他认清现实和自我,明白他写的东西狗屁都不是,另一方面呢,还得再给他找个能够完美取代诗词的爱好出来。 所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欲立则先破。 唯物辩证主义思维便是如此。 自从文景帝找了自己之后,他总有种错觉,感觉自己只要一出府就好像有人在自己左右在自己背后盯着看着守着。可是自己猛然一回头呢,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没有恍惚的身影没有躲闪的眼神,一切正常,就像自己小时候走夜路的时候猛然回头并没有看到诡一样。 不行,这事情不能敷衍,得尽快做点行动和努力出来,不然本少爷这心不太安生。 这一次太子刘煜再次献宝似的将一首昨晚刚刚作的诗词拿了出来,先是众才子品鉴欣赏赞叹了一番,充分给足了刘煜的信心,然后他才拿着诗词来到坐在一边吃着葡萄喝着果酒的易宁身边。 这是要让易宁给点意见的意思。 众才子看着,心中嫉妒不已。但是谁叫人家牛逼呢,那一首中秋词早就流传开来,获得不少诗词大家和名宿的肯定,甚至认为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名篇。 随之传开的,还有安远伯府大纨绔易宁的文名。 以往易宁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对刘煜的诗词总是赞叹居多,但是现在却是不行了。 他随手接过,扫了一眼,便皱了皱眉,这一幕看得刘煜忐忑不已。 “易宁兄,难道我这首新诗不好吗?” 易宁的意见被他奉为圭臬,俨然比那些老学究的评价更加重要,毕竟来自同龄天才的评价才更值得荣耀——如果被天才称赞,岂不是说自己也是天才?那种虚荣心的满足不是一般般的事情能够比拟的。 “唉,殿下,”易宁叹了口气,“其实呢,诗词歌赋在于表情达意,而不是为了诗词而作诗词。这点殿下必然有同感。殿下这篇诗文中通偏写愁,可是通篇又没有愁,这就是典型的为赋新词强说愁。诗圣说得好,没有感情的诗词不是好诗词,没有感情的诗词定然成就不了名篇。按照殿下这样的风格走下去,不是我想打击殿下,以殿下的诗词造诣未来成就有限。” 刘煜脸色一暗,脸红耳热,局促不已。 易宁心中一喜,有效果,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在太子心中的分量这么重吗?看来事情比预想的要简单呢。 只是这小伙子,被自己这么打击,好像有点可怜呢?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奉旨折磨太子,本少爷也难办啊! 倒是众才子眼前一亮,好机会啊! 第三十六章 你们这样子,少爷我很欣慰啊! 一人连忙出声不满道:“小伯爷,太子殿下此诗对仗工整,情感充沛,朗朗上口,是一篇难得的佳作,小伯爷这话是不是太唯心了?什么叫没有情感?我倒觉得情真意切,十分感人。” “太子殿下,纵然易小伯爷侥幸出了那首中秋词,但是并不能说明这就如何了,说不定只是运气呢。殿下怎可以妄自菲薄?” “我也觉得易小伯爷太过自负了。你并没有随意品评指点别人诗词的权力。我们都是读书人,纵然我们的写词能力一时比不上你,但是鉴赏能力,自认为不差。我们大家都觉得好的,易小伯爷偏偏觉得不好,那到底是我们这么多人错了呢还是易小伯爷你一个人错了?” 这话问得犀利。 难道一个人的意见抵得过这么多人的意见? 诗词,终究是要给众多人欣赏的。 太子刘煜刚刚动摇的内心突然惊醒过来。 自己刚刚被打击竟然突地觉得诗词索然无味,贼鸡儿可怕了! 他再看向面前的易宁,心情复杂。 难道他那首中秋词只是侥幸? 易宁将刘煜的反应尽收眼底,暗暗骂了一声这些坏事的酸文青,衷心希望回头神藏卫的人能够找这些人喝喝茶。 他轻哼一声,仰头喝了一大口果酒,轻轻打了个嗝,方才说道:“那是因为在本少爷看来,你们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哦,除了太子殿下。但是如果殿下继续跟你们接触交流,恐怕也要被你们同化了。” “你!你竟敢骂人!一派胡言!” “你才是垃……瞎说!” “你侮辱我们!你有钱就了不起吗?你是伯爵之子就了不起吗?难道你以为我们读书人是没有骨气的吗?难道你不怕被整个士林唾弃百年之后史书上留下一片狼藉吗?!” “……” 众才子怒气冲冲,一致声讨易宁的嚣张言论。 这简直是对读书人尊严的践踏。 虽然真武大陆重武轻文,但是读书人的能量也是不容小觑的。 但是在易宁这里,他怕什么?你们厉害的不就是那张嘴和那杆笔吗?本少爷既不考功名,也不担心你们泼脏水,堪称百毒不侵。 易宁认真点头:“你们说的不错,本少爷比你们有钱又有势,就是可以为所欲为。这就是事实。还有两个月就是科考,本少爷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们这些有骨气的家伙参加不了考试,而且自己还一点事都没有,你们信不信?” 众才子:“……” “……易小伯爷,咱们说诗词就是单纯说诗词,都是文明人,你怎能够学街上的无赖子呢?这样不好吧?” “……是啊,骂人甚至威胁这种事都不是治学该有的态度,我觉得我们还是讨论回诗词好一点。” “正该如此的。方才我们也有些冲动了,都冷静冷静。” 易宁心中冷笑,刚刚是谁在拿整个士林威胁本少爷的,怎么轮到本少爷威胁就扛不住了吗? 一群渣渣。 “本少爷有说错吗?说你们不懂诗词你们还不服气。诗词歌赋这种东西看的的是天赋,勤奋要是有用,那些皓首穷经的老头岂不是个个都是大家了?可是有几个人能够做得出本少爷那首中秋词的水平?本少爷有娇妻有俏婢有忠仆,在家中斗鸡走狗、风花雪月,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灵感到了,随便一首词就能够碾压你们所有。有什么不对吗?”易宁不屑地冷笑。 众才子一个个又是怒目而视。 太气人了!太气人了! 特么的,一样水土养一样人,怎么别人就能够活得这么滋润,不用使力还偏偏在自己刻苦钻研的领域易如反掌拔得头筹。 反观自己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寒窗苦读十余载?可是至今没妻子没丫鬟没田产还没积蓄,熬到现在眼看有点机会了,又要被人骂一声渣渣,关键是还无力反驳。 易宁看这些人一个个脸色涨红,对自己怒目而视,毫不在意,本少爷堂堂三品武徒的高手,随意一脚能够踏碎磐石,会怕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青? “说真的,本少爷这话并不是侮辱你们,反而是为了你们好。你们的那些诗词这些天本少爷虽然懒得看,但是总架不住往耳朵里钻。这些文字垃圾空有华丽辞藻,可是却没有真情实感,更关键的是,没有格局!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们的地位比不上本少爷,更加比不上太子殿下,论到格局自然更是拍马也追不上了。” 众才子更加愤怒,眼睛如要喷火。 反倒是太子刘煜听到“格局”两个字,眼神微动,在一旁看看镇定自若谈笑风生的易宁又看看被刺激的面红耳赤恨不得上阵肉搏的众才子,若有所思。 这就是格局的表现吗? “好啊!什么是格局,你倒是给我们看看!让我们看看你除了那首中秋词,还能够作出什么有格局的诗词!若是作不出来,你就是说大话!” “就是!你倒是吟一首有格局的诗词我们看看呀!做不出来你便没有资格对我们品头论足!” 众才子眼前一亮,都感觉发现了易宁的命门。 便是太子刘煜也看着易宁,看他如何应对。 “呵呵,格局就是对人生的感叹,对家国的情怀,而不是像你们,只是对财富权位和表面富贵的追求,格局便是舍弃小我,追求大我。这方面你们的境界拍马也比不上本少爷。现在,本少爷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格局!” 易宁将果酒酒壶拿起,缓步走到大堂门口,看看外面阴暗的天色,神情变得沉重起来。 他一手持酒壶,一手背负,身姿挺拔,昂首向天,悲天悯人道:“瀚海国侵暴中原久矣,可惜我们却始终不能将之剿灭,以至于边城经常有警,实在是遗憾。便是家父,也不幸战殁于数年前的瀚海大战中。那么,本少爷便以此为主题吧。你们且听好了——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御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瀚海……终不还!” 他吟完,张起耳朵,却察觉到身后众人不发一语,不由得眉头一挑,难道这首千古名篇竟然没有唬住你们? 他转过身来,微微一惊,太子殿下这是什么眼神啊,特么的。 那副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眼眶中似乎更是有莹莹光泽的模样,这是在给本少爷扮萌吗?你要是妹子,本少爷接受,不过你不是。 再看那些一个个嘴硬的才子们,脸色复杂,欲言又止,有些羞耻心重的人颇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看到自己看过来,下意识就避开了。 ——你们这样子,少爷我很欣慰啊。 第三十七章 不,你不喜欢! 又是一首不同风格但是同样有流传千年资质的诗词,虽然可能比不上那首中秋词,但是也不影响它作为同等级诗词的地位。 关键的是,这首诗摆脱了个人情绪的范畴,一股子宏大而炽烈的报国情怀让人感受身受,不由得血脉喷张! 在场都是年轻人,这首诗词中投笔从戎、以身报国的豪迈,让所有人动容。 很多人为何没有从武,因为穷。 所谓穷文富武,武虽然好,但是不是大多数家庭能够负担得起的。 可是这并不妨碍很多人在心中幻想过提三尺剑报效国家远征瀚海的场景。 这首诗,天然就能够点燃他们的热血,取得情感上心灵上的共鸣。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瀚海终不还! 何其豪迈何其雄壮何其伟哉啊! 真有那时候,纵然是马革裹尸亦是在所不惜啊! 这首诗若是其他人作的,恐怕他们早就拍案叫好五体投地了。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一首豪迈至极让人青春之血爆燃的诗是出自这样一个闻名京城的纨绔之口?而这个纨绔更是在刚刚还嘲讽自己这些人都是垃圾! 真的好……膈应…… “是我误会了易宁兄了……想不到易宁兄玩世不恭的外表下竟然是如此情真意切的家国情怀竟是这般感人的赤子肺腑。远征瀚海,犁庭扫穴,虽百死其犹未悔,这真是大丈夫所为啊!相比之下,我们作的那些诗词,不过是精致的瓷器,中看不中用罢了,也难怪易宁兄会说我们格局太小。我心服口服。”刘煜认真得跟一个孩子似的。 他动容道:“易宁兄心心念念不忘为故去的安远伯复仇,我定当择机告诉父皇,让你去军中效力,以便有朝一日有机会手刃仇人!不,以易宁兄这种拳拳之心,这一天定然会有的。想必易宁兄你等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了吧。” 去军中效力? 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不不,我不想。 “……殿下好意心领了。只是我也只是空有这份壮志,奈何实力它不允许啊。” 易宁苦涩摇头,随即转移话题说道:“咱们还是说回正题吧。诗词这种东西,若想写得好,是必然需要丰富的人生体验的,殿下一味的闭门造车、苦心孤诣,效果也未必好,只有见到更广阔的世界、经历更丰富的人生才可能做得出名传千古的诗词。” “易宁兄,你说得有道理。”刘煜点头。 “而且,诗文这种东西,还需要天赋的。没有天赋没有灵性写再多也是不行的。” “……易宁兄,你说得对。”刘煜艰难承认。 “所以呢?”易宁循循善诱。 刘煜眼露挣扎,让大厅中众才子离去之后,只剩了他们两人方才苦涩道:“要不是知道易宁兄这番话只是出自于本心,出自于一个诗词大家的经验之谈,我可能都要误会易宁兄也是受了父皇的命令了。” 易宁心中微微一跳,太子殿下这个棒槌这么敏感的吗? 只是,为什么要说“也”? “但是这自然是不可能的,我相信你……不瞒易宁兄,这些年,我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总感觉父皇似乎总是在找一些方法一些人想改变我对诗词的热爱。大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就是喜欢,或许是天性使然吧。虽然易宁兄这番肺腑之言让我大为触动,但是人生总得有些追求。诗文是我的爱好,我不想放弃。我不想将来真的有朝一日像父皇那样君临天下,生活中就只剩了国事和修炼这么两件事了。”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瀚海终不还……”刘煜喃喃念叨,说道:“虽然我也向往这样的豪情,但是却知道,自己是不会有这个机会的。但是易宁兄,只要你想,我就会支持你完成这个心愿的!” 麻痹的,可是老子真的不想! 易宁心中打鼓,自己要不要推波助澜一把,还是让刘煜赶紧被废了算了? 否则,他真的登上了皇位,恐怕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自己率师出征,然后像自己从未见过的伯爵老爹那样,果真的回不来了…… 但是这么眼睁睁的害人还是不符合易宁的性格的。 咱虽然纨绔了一点,但是良知还是有的——生命中充满阳光,看啥都是亮堂堂的。 虽然刘煜这家伙满脑子送自己上战场的想法,但是作为自己的第一个小迷弟,也还算是合格的。 “其实,你并不喜欢诗词。”易宁幽幽总结道。 “不,易宁兄,我喜欢的,我……”刘煜坚持道。 “不,你不喜欢!”易宁打断道:“诗词有什么好的?诗词能够拿来吃拿来喝拿来丰富精神世界让你找到前行的路不彷徨吗?关键的是,诗词能够在你无聊的时候让你打发时间,获得充分的身心愉悦吗?作为一名诗词歌赋的大家,我不得批评你两句,诗词歌赋偶尔拿来作为精神调剂还可以,但是要是把它当作充饥填饱肚子的东西,说实话,分量太少!也不过瘾。” “分量少?不过瘾?”刘煜这时候有些懵逼。 这是什么形容词?难道这就是易宁这个诗词界天才对诗词的看法吗?听着好像很奇特啊。 “殿下,你的精神世界太贫乏了太空虚了也太寂寞了,以至于你才会以为诗词是你精神世界的全部慰藉。”易宁循循善诱,一步一步引诱着面前还尚显单纯的太子走入自己设计好的诱惑魔窟。 “正所谓‘乱花渐欲迷人眼’,你如何才能够确定这朵名叫诗词的花才是你的最爱呢?过早的把生命乃至是精力都投入到这里面,你如何确定自己不会后悔呢?” 刘煜目露挣扎。 不同于父皇或者其他人的说教,来自于“同龄人”易宁的话让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过分着迷了。 不然为什么易宁这样的诗词天才反倒对诗词看得并不那么重呢?而更多的只是将之当作生活的调剂而已。 可是,没了诗词,自己还有别的娱乐吗? 斗鸡走狗,不喜欢;纵情声色,不允许;醉心习武,不开森。 刘煜悲叹一声,突然好生羡慕易宁。 看人家过得多潇洒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管束。 “可是没了诗词,我还能够喜欢什么呢?” 第三十八章 我早有计划了! 易宁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就知道这个青春期的叛逆少男已经开始动摇了。 现在他缺少的就是一个方向而已。 什么方向?填补远离诗词之后那种空虚寂寞冷的方向。 只要这种方向能够吸引到他,那么他就会尝试。 只要尝试了,易宁就不信那被称为“新时代青年美滋滋精神文化快餐”的东西吸引不了他! 只要他被吸引,那么自己让他摆脱对诗词的狂热爱好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一半,想必就可以交差了。 “不知道殿下喜不喜欢看小说?” “小说?你是说街上那些通俗话本吗?”刘煜摇了摇头,眼神中有些失望,“没什么意思。” “那自然是没什么意思的,可是我要给殿下看的小说却不是那种,要比那种看好也爽一百倍!”易宁嘿嘿笑道,脸上有些邪恶。 刘煜脸色一红,警惕地左右看了看,急忙低声道:“易宁兄,你不会是说那种吧?不能看的!宫里可不比外面,要是被翻出来,恐怕少不了一个秽乱宫闱的罪名,那乐子可就大了!” 易宁想不到这个早早就结了婚的太子竟然看起来还是个纯情乖宝宝,他轻咳了一声,“太子殿下,你误会了。我志趣高雅,世所共知,怎会喜欢那种低俗不堪的东西?我给你看的,乃是我闲时所作的幻想小说。我的文学水平殿下是知道的,其实我也有跟殿下一样的苦恼,百般无聊之下只好自己给自己制造点乐子。如今好不容易成稿万字,便赶紧送来给殿下欣赏。” 刘煜马上就来了兴趣,对易宁明着吹捧自己的话十分认同地点点头,“易宁兄写的东西定然是十分好的,洋洋洒洒竟然有万言,那我一定要好好看看!” 易宁这才从怀里掏出一沓纸来,足有十多张,这还是易宁特意找了石墨笔写的,不然要是用毛笔写,天知道这一万字需要多少纸才写得下。 刘煜小心翼翼地接过,只见开篇起手写着四个字的书名——《武破苍穹》! 这名字就极为怪异,而内容更是刘煜前所未见。 —— “武之力,三段!” 望着测验魔石碑上面闪亮得甚至有些刺眼的五个大字,少年面无表情,唇角有着一抹自嘲,紧握的手掌,因为大力,而导致略微尖锐的指甲深深的刺进了掌心之中,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萧炎,武之力,三段!级别:低级!”测验魔石碑之旁,一位中年男子,看了一眼碑上所显示出来的信息,语气漠然的将之公布了出来… 中年男子话刚刚脱口,便是不出意外的在人头汹涌的广场上带起了一阵嘲讽的骚动。 “三段?嘿嘿,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个“天才”这一年又是在原地踏步!” “哎,这废物真是把家族的脸都给丢光了。” …… 刘煜初时还能够凝眉惊讶一下,但是很快就沉浸到剧情之中去了。 易宁面带微笑地看着刘煜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的办法已经开始生效了。 对于从没有接触过地球爽文的刘煜而言,这样的小说必然是能够带给他震惊,引起他兴趣的。 而这部玄幻小说,恰好是极适合初接触网文的萌新的。 若是老鸟,说不定还会因为这本书太过小白而瞧不上呢! 而易宁选择这本书的理由也是充足的。 一是这本书足够爽快,装逼打脸深得精髓,二是跟这个高武世界的背景有相似之处,更能够有代入感,三是同为少年,同样最初不被看好,可以让刘煜有感同身受之感。 综合如此多的长处,《斗破苍穹》的改良版《武破苍穹》也就应运而生了。 易宁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也不催促,就看着太子刘煜一张张地飞快翻动浏览。 一万字易宁虽然断断续续写了三四天,但是阅读起来不过七八分钟而已。 刘煜看完了手稿,依然爱不释手,脸色红润激动道:“易宁兄,这本小说还有没有?才一万字,太少了呀!刚看到精彩处就没了。那个白胡子老爷爷才出场呢,好想看到萧炎在白胡子老爷爷的帮助下狠狠打那些人的脸啊,易宁兄,快写啊!” “呵呵,知道我所谓的小说是什么样的了吧?太子殿下就说这小说好不好看,爽不爽?” “嘿嘿,自然是爽的,只是这才半截子就没了,却反倒让人抓耳挠心地难受。易宁兄,你就快写给我看吧!”刘煜紧紧握着手稿,眼巴巴地看着易宁。 写? 本少爷才不会亲自写呢! 这是第一本,那是没办法,自己只能够写个开头,顺便再弄个大纲,剩下的,还是交给那些苦逼的文人来写吧! 这辈子,本少爷要当随手白银盟黄金萌的超级大土豪,被这个世界的写手们疯狂捧脚跪舔的那种! 是的,易宁已经能够想象得到前世网络小说带到这个世界后将会引发的风暴和轰动了。 这个世界的娱乐方式贫乏,这样的小说的前景和潜力无可想象。 因为网络小说即便是在前世各种诱惑无尽的情况下,依然始终葆有着强大的生命力和吸引力,更别说这个世界了。 还不得将这个世界的其他精神娱乐活动秒成渣渣? “殿下别急,这本书才是刚刚开始呢,以后还会有更加宏大的世界,更加精彩的剧情,绝对是殿下见所未见的。鲁迅说行万里路不如读万卷书,通过这样的小说,殿下会知道原来世界能够这么奇妙的。这样一来,殿下的人生经历和阅历也会得到丰富,将来积累够了,定然还能够写出更加出众的诗词,可谓是一举两得。”易宁淡定不已。 “鲁迅?鲁迅是谁?” “……这不重要,只要知道这是一位有大智慧的人就行了。” “哦……可惜即便是易宁兄一天写到晚恐怕也写不了多少啊,要等到够看还不知道要多久呢。”刘煜忧心忡忡。 “殿下放心,我早有计划了!殿下想不想大赚一笔?” 第三十九章 少爷,那边有热闹看呢! “赚钱?什么意思?” 咱们谈的不是高雅的文学吗?怎么又说道赚钱上去了? “殿下难道不觉得这种小说很有钱途吗?要是写好了拿出去卖,殿下觉得喜欢的人多不多?” 刘煜眼前一亮,“易宁兄是说……” “没错!来,咱们商量下怎么干。” …… 易宁自从决定搬运网络小说之后,就想好了一整套计划,其实赚钱不赚钱并不重要——自己不缺钱,钱再多对自己就是一堆数字——重要的是,得给自己找点娱乐活动啊! 易宁前世就是重度网络小说爱好者,自己还动手写过五六本扑街烂尾书呢,来到这世界后,纵然过得滋润,可是小说却没得看了。 那怎么办呢? 没关系,本少爷有钱! 看不到网络小说,那就找一堆人给自己写呗。 所谓网络小说者,中心思想不外乎就是一个“爽”字,把握了这个精髓,不管是老白文和小白文,便都值得一看了。 这个世界的人不会写不要紧啊,本少爷教你们写! 谁不是从不会到会,从生疏到熟练?本少爷文笔虽然不行,但是理论还是挺溜的,这都得益于自己以前常常混迹于贴吧论坛,以及数以千万计的庞大阅读量。 易宁在东宫跟太子刘煜合计了半天,说好了股份分成之类的事情,便告辞出来,这一次,刘煜比以前都要更加热情,并再三叮嘱《武破苍穹》的下文不要落下。 易宁却在心中随意想到,这家伙将来要是敢送自己上战场,老子立马断更,还最好是卡在一个高潮处断掉,让你上不上下不下,就问你怕不怕。 只是现在,却得需要找几个能够写网文的人才了。 出了宫墙,往府里的方向才走了两三百米,易宁正要上车呢,就见到那边街面上围着好几个读书人在说话。 中间还隐隐能够听到一名年轻男子的哭声。 “少爷,那边有热闹看呢。”朱旺伸长着脖子嘿嘿说道,“少爷要去看看吗?” “没格局的东西,本少爷什么热闹没见过,稀罕看男人哭吗?” “是是,不过少爷,那边那些读书人好像就是刚才东宫里出来的呢!” 易宁仔细一看,发现还真是,虽然现在远不如刚才东宫里的人数众多,但是确实是其中的几人无疑,易宁还是有印象的。 刚刚在太子那里一个个臭屁得很,还想质疑本少爷的实力,结果如何?莫不是被自己一番打击,直接哭了? 这样一想,闲极无聊之下易宁反倒来了兴趣,反正回去也没事干。 “走,跟本少爷过去看看。” 等走得近了,就听到了这些人在说话。 “玉章兄看开点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能够想到马上要临近考试了,却出现了这等不可测之事呢。尊府一向为官清廉,口碑卓著,这次无缘无故入了牢狱,我觉得怕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等待查明之后,一定能够还尊府清白的,到时候玉章兄你也能够再度会考了。” “只是玉章兄的这远房亲戚着实可恶,先前看你能够出入东宫,得到太子殿下的赏识,殷勤得不得了,如今眼见你家出了事,就马上翻脸不认人,才出来呢,就把包袱都给扔了出来。真是岂有此理!” “唉,此次不能科考便不科考吧,以玉章兄的文笔和才华,将来自然也有一番出路的。万万不可自暴自弃。” “……” 众人七嘴八舌,反倒没人注意到已经走近的易宁。 易宁随便听了听,就听出了大概。 这个哭泣的年轻男子的父亲是一名官员,却因为事情入了牢狱,导致他被牵连,在科举前夕却失去了科举的资格,他自己更是被亲戚赶了出来。 啧啧,确实可怜。 朱旺听了一下也明白了,顿时觉得没意思地撇撇嘴,“原来就是几个酸文青。” 身为武功爵府的奴仆,朱旺心目中自然是觉得武者更牛逼,是瞧不上这些读书人的。 “你说什么?!”听到朱旺的话,这些读书人都怒目看来。 朱旺叉腰顶撞道:“说你们咋地?一个好端端的大男人,又没有缺胳膊少腿,动不动就哭,就是考上了有什么用?还能指望你们干什么大事?” 朱旺硬气地说完,就回身看向身后,谄媚地弯腰笑道:“是不是,少爷?” 易宁呵呵一笑,点头笑道:“话糙理不糙。从来不知柴米贵,百无一用是书生。” 朱旺连忙竖起大拇指,“还是少爷的话精致!厉害厉害!” 那些读书人也看到了易宁,虽然一个个愤怒憋屈不已,可是却不知道从何反驳。 若只是一个纨绔子弟这般说,他们还可以嘲讽对方不通文墨,不懂圣人之言,但是易宁,似乎肚子里的墨水自己这些人还足啊。 这一骂,就好像是他站在自己这个群里中来了通群嘲。 最关键的是,他背后站着安远伯府,惹不起。 易宁顿时觉得索然无味,看到没,人生寂寞如雪,便是这般。 “小伯爷说得不错,这种时候我更该振奋起来,岂能够因为一时的打击就萎靡不振甚至寻死觅活呢?”原本在哭泣中的年轻男子缓缓站了起来,脸上泪珠莹然。 这家伙清清秀秀、皮肤白皙,特别是一双丹凤眼分外勾人,如润秋水,分明该是一个女子更合适的,只是偏偏,长在了一个男子身上。 妈个比,竟然有人比本少爷长得还俊秀! 这人郑重地向周围的同年作了作揖,“谢谢大家的安慰,我徐玉章身为七尺男儿,怎可以如此受不住打击?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不管如何,我都要自强起来,如今家中诸事艰难,家父应该没多久便会被提讯到京师,我便也暂时不回去了,安心在京城找个营生是正经。刚刚情绪崩溃,让大家见笑了。” “玉章兄,你能够这般想便是最好了。我那儿正好有个地儿,你若是不嫌弃,便暂时与我同床睡几日。等你慢慢找好地方了,再离开也不迟。”有个读书人第一个便出声说道。 另一人也急忙说道:“郭兄那儿的地方小,挤着很不方便。还是去我那儿吧,虽然我也只是有一间房,但是亲戚家还安排了奴仆服侍,更加合适。” 这人说完,又有其他人说话。 第四十章 本少爷现在准备从事文化产业! 徐玉章顿时感激涕零,声音激动道:“患难见真情,平常几位贤兄就待愚弟极好,想不到如今愚弟落魄了,几位贤兄都愿意伸出援助之手,甚至愿意分床而睡,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谢意了!” 说完,他重重作揖,感动到不能自已。 易宁却是脸色怪异,心中十分膈应,他两世为人,什么没见过。他认真瞧一瞧这三个人的神色和那灼灼地盯着徐玉章姣好面容的眼神,就知道这几个家伙居心不良。 分明是垂涎这个单纯的小伙子的色相好久了嘛! 徐玉章今天真要去了,恐怕很快就要节操不保了。 易宁想到这家伙后来的命运,便猜到他之所以走上那条路,恐怕与这一次的遭遇不无关系。 各种打击之下,才让他自暴自弃。从此之后流连于烟花柳巷,乃至在某条文学道路上越行越远,终于被真武大陆百年以后的无数年轻男子奉为“男生启蒙章老师”,著述等身,名声响彻各种风俗史和私密角落。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一个历史知名人物,而且小说文笔还不错。 自己既然无意中碰到了,不说改变历史奖励的那点微不足道的修为值,单说出自于一个善良青年最真诚的良心,也不能坐视不理啊。 所以他就傲慢地说了:“本少爷现在准备从事文化产业,想要办几件过去想办而没有办的大事,丰富真灵帝国、整个大陆乃至是全人类的文学种类,满足人们对精神生活日益增长的需求,可谓是责任重大、使命光荣。你叫徐什么章来着?罢了,你名字太长,本少爷就叫你小章吧。看在你是一个读书人的份上,本少爷现在就邀请你作为这件伟大事业中的一员,你可愿意?” 众才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才华横溢小伯爷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丰富文学种类,满足精神需求,听起来很是高大上啊。 徐玉章本就是走投无路了,别看刚刚说话说得硬气,等背过身去不还得为了五斗米弯腰躬背吗? 现在可谓是想要睡觉就有人送来了单人房和床铺枕头,当即就有些意动了。 与其麻烦同年,肯定不如自力更生更好一些的。 再说,他也不喜欢跟男子挤在一屋,还同床睡,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肯定要拒绝的。 不过他却有些犹豫,只拿那双丹凤眼闪闪呼呼地看着易宁,宛如一个盼望着怪蜀黍给糖的小屁孩。 易宁一看就懂了,“五险……不对,一日三餐包住宿,每月二十两银子加提成,外加各种春秋季旅游和团建,工作环境优渥。本少爷不缺钱。干不干?” 徐玉章眼睛已经亮了,“谢谢小伯爷,这份工作我做了!” 即便不管什么提成,包食宿外加二十两银子,在京城里已经是不错的工资水平了,自己现在还能有什么更高的欲望和需求呢? 这一刻,他对易宁当真是感激涕零,至于不久前在东宫易宁群嘲骂他们是垃圾的话,爱骂就骂呗,反正也不是骂自己一个,一分摊,其实也也得到一点点。 再说了,二十两银子呢,嘿嘿。 “玉章兄,你可要三思而行啊!”开始的三个人中有人就劝了,看到易宁目光冷冷地看着自己,他只好凑近低声对徐玉章说道:“易小伯爷的名声难道你不知道吗?你怎敢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的话?你难道不怕一旦入了安远伯府,就再也出不来了吗?前段时间,整个京城中就已经在流传,说是一个姓高的北边郡的读书人被这易宁用收徒的名义招入府中,如今音讯全无,生死不知,天知道发生了何事呢!据说那人很是俊秀……” “是啊,搞不好这易宁其实是有什么别样的癖好呢,他把你招入府去,万一……” “玉章兄,你答应得太莽撞了。以玉章兄的才华,哪里都可以去得的。” 几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将有可能发生不可能发生的所有事都预估了一遍,听得徐玉章下半身直冒寒气。 他本是没想这么多,人与人之间毕竟还是该有最基本的信任的嘛。 可是如今听到众同年这般说,又不由得心里打鼓,自己这小俏脸和身段,在家乡时就不知道惹过多少非议,以至于自己向来是跟男学生刻意保持距离的。 他偷偷打量易宁的神色,见对方看着自己,开始还有些笑意和兴趣,但是随着自己在这里犹犹豫豫磨磨叽叽,便开始皱起眉头来,似乎很是不悦呢,不由得心中松了一口气——这眼神,不像是情人的呀! “你们叽叽歪歪个屁呀!”易宁不耐烦了,本少爷好心好意拉你一把,特么的,不感激涕零跪倒就拜口称主公,现在到底怎么个意思? 在那里啰里啰嗦半天放不出个屁来! 他当即就爆发了。 “姓徐叫玉章的,你到底是答不答应?!给本少爷干脆点!不答应本少爷就找别人,老子有的是银子,还怕找不到其他人?!” 徐玉章顿时欣喜起来,心中也松了口气,这种不耐烦、小脾气暴躁的样子,真好。 他赶忙小步走过来,点点头道:“干的干的!小伯爷,这工作我干。刚刚只是与大家道个别,让小伯爷久等了。” “喂,玉章兄,你考虑清楚啊!”有人还想再劝,到嘴的小鸭子啊。 “谢谢众位同年的心意,只是如今我也是走投无路,现在有个机会在眼前,自然是要好好把握住的。以后大家同在京城,还有见面的时候,祝大家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小伯爷,我能够问一下你刚才话中的大事具体是什么事吗?” 包括徐玉章在内,大家都望过来。 “自然是可以的。本少爷一向喜欢光明正大、胆大包天,事无不可对人言,这件大事你们很快就会见到了。可以说,是主要面向你们这样的青年学子准备的,堪称雅俗共赏,实乃居家旅行必备之书籍。这名字嘛,本少爷师法古代,效仿圣人,给它起了个幻想小说的名字。” “幻想小说?”有人被易宁开头的话唬住了,以至于一时半会没有回过神来。 而这幻想小说四字,也是前所未闻的。 第四十一章 你们是两菜一汤?! “噗,小说,那不就是话本吗?小伯爷竟然是要邀请玉章兄去给你写话本吗?那种东西也能够上得了台面吗?” “竟然是话本?”有人失望道,“我还以为小伯爷真的要做一番什么大事呢,原来只是街边上不得台面的话本啊,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雅俗共赏,又怎么可能吸引得了我们?小伯爷还真是会说笑。” “还说什么丰富文学种类,满足精神需求,原来只是话本。呵呵,这就有点……啧啧。” “玉章兄,你万万不要自暴自弃啊,放下圣人书跑去给人写话本,这可是大大的堕落啊!若真是写了这种东西,以后即便令尊洗清冤屈,你能够恢复科举的资格,恐怕也进不了士林了,那时候才是真正的追悔莫及啊!” “是啊,这一答应可就是上了贼船了。” 徐玉章也是心里打鼓,他本以为以易宁的文学品味,让他去做的事情也定然是高雅的东西,却万万没想到,竟敢是让自己写什么小说话本。 确实正如刚才这人所说的,一旦自己入了这个坑,就等于人生有了污点,以后科举定然会受影响。 他脸色又有些为难了。 易宁不屑道:“要什么科举有望?天下才子这么多,每年录取就那么几个,你们就算有资格也考不上,别说得好像你们一个个胜券在握似的。本少爷这小说可就不一样了,只要入了行,就是看得到的银子。小章啊,你自己想想,你是要看得到的银子还是要不知道多少年后才有可能的虚无缥缈的科举希望?不说那些扯淡的东西,你下一餐是想吃咸菜配稀饭还是跟着本少爷吃香的喝辣的?” 这就很明白无误了,一下子就打消了徐玉章心头的犹豫。 是啊,自己本就无路可走了,哪有那么多选择给自己啊? 不说还有没有可能恢复科举资格,就算是恢复了,自己就真能够从这如过江之鲫的众才子中脱颖而出吗? 百分之一叠加百分之一,那就是万分之一的几率,自己竟然要为了万分之一的几率放弃眼前看得到的实惠,脑袋真是抽了。 他认真道:“我想跟小伯爷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易宁摆摆手道:“不成的。” 徐玉章心头一慌,这就反悔了? “刚才本少爷口误说错了,你不要当真。你现在还没有资格跟着本少爷吃香的喝辣的,也就顶多吃吃狗旺他们吃的东西。”他看向朱旺,“你们是两菜一汤?” 朱旺连忙点头道:“少爷体察民情,小的铭感肺腑,确实是两菜一汤!一荤一素配蛋汤,美滋滋。” 连“铭感肺腑”这样的形容词都出来了,说明狗旺还是听了自己的话,工作之余充了电的。 易宁颔首,对徐玉章道:“咱们府中不亏待干活的人,你要是努力呢,迟早有一天能够过得更好。以后要是想安家落户,本少爷可以帮你解决京城户口。” 这话听着就不对味,但是徐玉章出奇地觉得安心。 这才是名传京师的安远伯府纨绔才该有的样子,要是一副贤明知礼的模样,他反倒要怀疑易宁居心不良,是想把自己骗进府中行不轨之事了。 “谢谢小伯爷,我已经想好了,定当好好工作,为小伯爷的文化事业添砖加瓦贡献一份力量。”想通了关节,徐玉章也就不再婆婆妈妈。 其实从本心而言,他还是一个很大男子主义的家伙,虽然看起来有点伪娘。 知道徐玉章已经被易宁彻底说服了,其他人尤其是那三个本以为已经得逞的家伙很是遗憾和懊恼,但是奈何对手太牛逼,他们不敢再叽歪,只好说:“人各有志,既然徐玉章你选择了这条路,那么今后便不与我们是同一条道上的人了。我们圣人门生,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去与街边写话本的人为伍。从此之后,我们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是啊,圣人门生做此等腌臜之事,服侍那些下里巴人,着实是耻辱,若是我们再与你交往,被其他人知道了,也该怀疑我们对圣人的忠诚向道之心了。今日一别,不如就割袍断袖,绝了同年之情,日后相见,便是路人。” “确实,正该如此。虽然我一向也佩服玉章兄的才华,但是今时今日,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之下,实在不能继续含糊下去了!既如此,咱们走吧。正巧今日高公子邀请了京城鸿儒宴席讲课,分享科举经验技巧,听说宴会上还有不少京城艳妓助兴,有些还颇有文名,咱们正该去见识见识,实乃雅事一件。” “不错不错!” “同去同去!” 徐玉章听他们说得热闹,想到这也是自己不久前还在经历的事情,不由得有些低落。 易宁自然是懒得理会这些双标的家伙,“噗”地一声打开折扇,潇洒转身道:“走!” 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头也不回地对朱旺道:“将本少爷的招聘广告也告诉这些人吧,毕竟还是要公平公正不可有什么歧视的。” 朱旺连忙答应,嘿嘿笑一声,喊道:“对面的,我家少爷说了,伯府长期对外招收幻想小说写手若干,年龄三十五以下,要求想象力丰富,文笔上佳。若想应聘,可携带本人最近作品投递,一旦录用,即实行保底稿费加绩效提成工资结构,提供同行业具有竞争力的福利待遇,实乃诸位科举落榜后之最佳选择。非诚勿扰。” 对面诸人面面相觑,比吃了一颗苍蝇屎还难受。 读书人最忌讳什么?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你中不了云云。 这易小伯爷脑袋里是缺根筋还是咋地,什么叫做“诸位科举落榜后之最佳选择”? 不知道我们早就心中忐忑了吗?你还这么说,到底几个意思啊!我们好歹是读书人,要写那也是写诗词歌赋这些上流人才能够看懂交流的东西,就是再落魄也不会去应聘你这狗屁的“幻想小说写手”的岗位的! 一听就很没格调好么? 读书人写东西怎么能够叫写手? 第四十二章 獐宝! “不要以为你们府上有几个臭钱就能够在我们面前显摆!我们读书人就是渴死饿死,也不会去与这种下里巴人的小说有任何牵连的!这是对我们圣人门生的侮辱!” “达方兄说得好!” “达方兄说得棒棒哒!” “……” 不过回答他们的,是易宁早已经走远了的后背和朱旺鄙视的眼神——刚刚少爷在的时候你们倒是也像现在这样硬气点啊,在本奴才面前装什么大头蒜啊! …… “来,小章啊,上车来,跟本少爷一起坐吧。从这里回府上还有些距离,你这读书的小伙可能会走得累。”虽然易宁刚刚看起来挺霸道总裁范,但是回过头,他还是挺平“易”近人的。 想必这也是他父亲给他取了一个“易”字姓的原因吧,包含着对他的殷殷期望。 看着眼前的俊秀后生,易宁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在少爷、小伯爷、师父和夫君之外又多了一重身份——老板。 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员工,易宁充分展现了一个老板的仁慈和关爱。据说只有恩威并施,才能够得到员工的衷心拥戴呢。 此刻,他脸上带着笑,眼中流露着蜜糖般的关心,含情脉脉。 徐玉章本是心中感动的,但是一对上易宁充满温和的眸子,就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些已经与自己割袍断袖的同年们的提醒,然后就是浑身发紧,不久前才刚刚因为易宁对自己毫不在意甚至是不满带来的安心感觉一下子消失无踪,再度惶恐起来。 “小……小伯爷,我在路上走走挺好的,就不坐车了。”徐玉章一紧张就开始说话不利索了,总感觉心慌意乱,满脑子都是乱糟糟的幻想,这时候自己想反悔恐怕都不行了吧? “呵呵,不用紧张,本少爷平易近人,对下人都是关心备至,以后你接触久了自然就知道了。”易宁下意识轻轻摇了摇折扇,才感觉到天气已经开始有些凉意了。 “狗旺啊……狗一样的东西!谁让你坐到车沿上的?一会儿车要是重心不稳,翻了车,本少爷一脚踹死你!”易宁本想让朱旺说几句话证明一下自己确实平易近人呢,就见到这家伙鸡贼地坐到了马车的车沿上——哦豁,本少爷没让你坐,你敢坐?反了天了你! 朱旺一蹬腿就下了车,满脸委屈,那表情似乎是在说,少爷你偏心,对新招的小弟这般笼络,为何对小人这个老人偏偏这么坏呢?难道果真是如书上说的,人不如新,衣不如旧吗? 易宁一看这家伙嘟着嘴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爽道:“小章是本少爷新招的人才,你能够跟他比吗?要不是少爷我看你服侍还算殷勤,早把你小子祭天了!” 徐玉章看着易宁教训家奴,眼中却满是羡慕,要是小伯爷也这般对我,那才能够让自己安心啊! 所以他当即就建议道:“小伯爷,您这样做,不太好。” 易宁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家伙,冷冷道:“别把自己看得太高,这是本少爷的家事,还轮不到你管。不要仗着本少爷安排你做事,觉着你还有几分用处就胡乱指手画脚。惹到了本少爷,信不信本少爷现在就让你净身出户。” 朱旺心中涌起一股子暖流,对这个一来就争宠的家伙多了几分认同和亲近——不管他是不是愣头青,但是愿意冒着顶撞少爷的风险为自己直言说话的人,这小章是第一个啊! 他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青年,油然而生一股子亲近。 从此以后,小章便是我狗旺罩的人了! 徐玉章眉开眼笑,狠狠一握拳头,激动地说道:“对对,就是这样!请小伯爷以后也这样对我吧!我既然答应给小伯爷做事,心中早就有了觉悟了。请小伯爷如何对待的狗旺兄的,便也如何对待我吧!只有这样,我觉得才能够长久在小伯爷手下待下去啊!请小伯爷成全!不如小伯爷也给我赐个像狗旺兄一样的外号吧,那样更方便我以后开展工作。” 朱旺石化,半晌闭不上自由落体张开的嘴,这家伙,不止是愣头青,还特么是个傻子吧! 所以我刚刚感动个鸡毛啊!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少爷听他的话,以后岂不是同一份怒气可以有两个人承受了?那样自己的压力也就小很多,好像也不是没有感激的道理——那还是罩他吧,这样的傻子,若是没有自己罩着,恐怕得被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易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莫不成这个后来的“启蒙章老师”还有点受虐的倾向? 徐玉章前世的作品,自己脑海中倒也被系统灌输了几本,抛去大量不可描述之后,主线剧情还是颇为正常的,难道是那些未被收录的别传或者已经遗失的手稿里有相关的内容? 啧,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出于关心员工心理健康的角度,还是需要好好深入研究一下的。 想到这里,他横眉冷目,瞅了瞅有些感动的狗旺,便随口说道:“本少爷起名颇为尊重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关系。别看‘狗旺’两个字起得似乎颇为随意,但是蕴含的哲理和对他人生的美好祝愿却是充盈其间的,饱含着本少爷对他的一片殷殷关切之意。徐玉章……蟑螂、樟脑丸……” 朱旺听得无言,徐玉章则是心惊肉跳,自己虽然要求也取个绰号,但是也得有脸见人的啊,这要是真取个“蟑螂”的绰号,传出去,自己还要不要脸的? 可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如果实在不行,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易宁脑汁响了半晌,总算是想到个还算不错的名字,便说了:“上古有种异兽名为獐,与你名字中的章字是同音,它身上有个部位是宝贝,也是因为如此,才导致灭绝。本少爷就给你取个獐宝的绰号吧。希望你能够有点用处,在本少爷的文化事业中发挥应有作用。” 徐玉章重重舒了口气,听到不是蟑螂而是“獐宝”,而且听着也还颇有美好的寓意,顿时放下心来,说道:“谢谢小伯爷赐绰号!我定将不负小伯爷的期望,把自己身上的长处发扬光大!” 第四十三章 欲擒故纵?!(第三更,150张推荐票加更~~) “嗯,那就这样吧。獐宝两个字寓意丰富,如果你后面的表现配不上这两个字,本少爷是要收回的,将来再赐给其他名字中有章字的人。现在,你便是第一代獐宝了。”易宁严厉地说完,便进入车中,“回府。” 这时候系统也有了点动静,“叮!成功招揽徐玉章,奖励修为值+5。” 啧啧,果然是废。 想当初,自己招收高行书的时候,系统可是一下子奖励了修为值300点呢。 …… 虽然招揽到了徐玉章这样一个很有潜力的大神级写手种子,但是要这枚种子现在就能够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喜获丰收,还是不现实的。 因为想要在徐玉章这棵树上收获果实,需要很重要的一个步骤,那就是授粉——因为他毕竟不是雌雄同体。 所以易宁只好人工授粉了。 徐玉章对易宁的意义非凡,这是自己播撒出第一颗种子,这颗种子培养好了,就能够依靠他在接下来的日子中开枝散叶,而不需要自己亲力亲为——毕竟自己培养他的本意是为了享受成果,而不是为了无休无止地当园丁的。 先签了一份五年劳动合同外加一份终身著作版权授权协议书,易宁笑眯眯地将《武破苍穹》的手稿递给了徐玉章。 “所谓幻想小说者,不同于话本,所以不要狭隘地理解本少爷口中小说的丰富内涵。这本《武破苍穹》是少爷我闲时所写,现在只是一个开头而已,但是很多智慧和细节都已经融汇和展现里面了。现在,我给你一天时间,好好研究这本书的这一万字开头,整理出你的感受。明天这个时候告诉我你的收获。如果你够聪明有灵性,就应该能够悟到一些东西,如果悟不到,本少爷可不收留废物。” 徐玉章对易宁话中冷冰冰的资本家剥削之意十分安心,双手恭敬地接过,说道:“小伯爷放心,我一定尽快领悟小伯爷大作中的意思。如果领悟不到,不需要小伯爷动手,我自己就会离开。” 对这个员工的态度,易宁还是满意的。 虽然这个小伙子心态贱了一点,但是或许正是这种贱兮兮的心态,才能够成就他“启蒙章老师”的不朽名声呢! 易宁施施然离开之后,徐玉章开始研读易宁的所谓大作。 别看他刚刚表现的惶恐,实则对小说这种东西还是不太以为然的。 在武盛文衰的真武大陆,就是正道的圣人典籍也达不到足够的地位高度,更别说一贯只是流连于街边小贩的话本小说了。 再高深能够高深到哪去? 不过呢,《武破苍穹》这个名字还是挺奇特的,前所未见。 他虽然不是武者,但是这书名中的战天斗地之意,还是让他心中微微悸动。 …… “武之力,三段!” 望着测验魔石碑上面闪亮得甚至有些刺眼的五个大字,少年面无表情,唇角有着一抹自嘲,紧握的手掌,因为大力,而导致略微尖锐的指甲深深的刺进了掌心之中,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萧炎,武之力,三段!级别:低级!”测验魔石碑之旁,一位中年男子,看了一眼碑上所显示出来的信息,语气漠然的将之公布了出来…… 中年男子话刚刚脱口,便是不出意外的在人头汹涌的广场上带起了一阵嘲讽的骚动。 “三段?嘿嘿,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个“天才”这一年又是在原地踏步!” “哎,这废物真是把家族的脸都给丢光了。” …… 咦,竟然不是开篇就是某某某,某地人氏之类的话本套路,开始什么也没有介绍,只是抛出了一段陨落的天才受辱的一幕。 真武大陆的话本,为了表现其真实性往往会依托于某个真实的地名什么的,以让读者有代入感,而这本《武破苍穹》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开篇的内容虽然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读起来却反而悬念顿生。 同时,对这个坠落的少年天才多了几分同情,对那些冷嘲热讽的家伙多了几分厌恶和愤恨。 这种不如意,好像自己啊。 徐玉章很快就获得了心灵上和情感上的共鸣,一不小心便沉迷在了其中,一气呵成地将整整一万字读了个精光。 这就完了? 徐玉章不由得大皱眉头,刚刚看到精彩处,还想看着少年萧炎怎么在白胡子老爷爷的帮助下扬眉吐气,结果,这就完了。 呃,不对,我是准备来干嘛来着? 徐玉章这才脸色微变,自己本是抱着研究的目的来的,结果通篇读下来,早把研究之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自己有多久,没有获得过这种畅快淋漓的阅读感受了! 应该第一次接触到圣人典籍的时候吧? 想不到这本书竟然也能够给自己带来这种体验,而且这种体验是一种轻松的平等的,而不是如看圣人典籍时那种需要仰望崇拜的心情,更加适合阅读。 恐怖如斯! 小伯爷不愧是文学大家!竟然随便开创一个体裁便恐怖如斯! 小伯爷难道是让自己写这样类型的小说吗?自己能够驾驭得了吗? 徐玉章心头激动又有些忐忑,再也没有一丝鄙夷的心态,而是拿出做学问的态度仔细剖析起来这本通俗的幻想小说其中的奥妙和诀窍来…… …… “小伯爷,我觉得我已经有些收获了!这本书看似平常,但是其中的精髓却当真值得好好推敲和研磨。我觉得这本书似乎刚好击中人的某种心理,以至于让人欲罢不能!”再见到易宁,徐玉章脸色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红。 “獐宝,你能够说出击中人的某种心理这句话,本少爷就当你确实是有几分收获和悟性的。不过这还不够,这只是形而上,那么形而下的问题呢?比如具体的技巧和手法?” “形而上?形而下?”徐玉章对易宁口中突然蹦出来的两个新鲜词汇表示懵逼。 这两个词听起来十分高大上,自己熟读经典为何从未听过? “这是本少爷为了研究某些哲学问题特地创造的两个新词汇,你层次太低,解释了你也听不懂。” 易宁脸不红心不跳,挥了挥手,“往后退一米,不要离我这么近,唾沫星子都飞出来了。本少爷不喜欢男人。” 徐玉章脸色微微尴尬,心中却是开心的,竟然无意中试探出来小伯爷的性取向正常,自己应该是安全的吧? 不过,他为什么要特地强调不喜欢男人呢?难道,是故意的?欲擒故纵?毕竟自己这么漂亮。 徐玉章连忙退了两三步,说不清是听从了易宁的话还是出于本能的畏惧。 第四十四章 竟是如此吗?! “技巧我也是总结了的。”徐玉章收回心神,现在不是左顾右盼、神思不属的时候,要是自己答得不好,很大可能是要被小伯爷赶出府去的。 “我觉得有以下几点。第一是开篇,开篇得为主角设置障碍和困难,但是同时也出现某种转机,让读者有看下去的兴趣和好奇心。”徐玉章说道看到易宁似乎点了下头,才稍微放心。 “第二点,得有女主角,女主角必须要描写得漂亮而高贵,最好是别人都高不可攀,但是偏偏对主角心有独钟,这样读者就会想看到男主角最终获得女主角,获得某种感同身受的满足感……”徐玉章一边说一边小心心翼翼地打量易宁的神色,只不过这一点说出来,易宁脸色却远不如刚才第一点时那么赞赏和肯定,只是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些别样的意味。 徐玉章心头一慌,自己说错了?顿时犹犹豫豫起来。 “……继续啊,等着生小孩呢!”易宁骂道。 “哦,是是!第三点,我觉得尤其重要,小伯爷给我的开篇一万字虽然不多,但是其中却基本是两三千字一个剧情,而且每个剧情虽然看起来都不一样,但是我却觉得它们都是共通的,因为都有一个压制、发展、反压制的过程。我觉得这才是这部《武破苍穹》能够吸引人的关键所在。” “其他的,还有一些小的细节,比如人物的刻画、语言的表达、环境的渲染等等,我有些奇怪的是,这本小说似乎并不注重各种描写,换句话说就是……” “是什么?” 徐玉章这才发现自己说得太急,有些说过火了,以至于现在想收也收不回来。 不过他眼前一亮,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如果小伯爷欣赏自己的才华,却厌恶自己的为人,岂不是无形中又加了一层保护? 但是想到朱旺动不动就挨小伯爷的脚踹,自己要是被踹伤了怎么办? “就是……似乎文笔不行……”徐玉章终究还是选择豁出去,与其心理受伤不如身体受伤。 只是“文笔”二字,自己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读书人寒窗苦读,锤炼的一大关键不就是文笔吗?自己这般说话,岂不是极大否定小伯爷的水平? 要是有人敢说自己文笔不行,自己就算知道打不过,也会撸起袖子跟他辩论三天三夜的! 而且还是在他接连作出中秋词和边塞诗的情况下,有点睁眼说瞎话啊! 徐玉章说完,全身肌肉紧绷,准备迎接如朱旺一般的惩罚。 除了我好看的脸,其他地方任君选择! 果然,只见易宁一跃而起,座下的椅子都因为反作用力的影响往后退开了一两尺,发出一连串难听的“吱”的声响! 反应竟然如此激烈! 朱旺脸色狂变,这种声势基本就意味着骨断筋折,就连自己,也从未得到过这种礼遇! 果然,第一代目獐宝确实是有作死受虐的天赋的! 徐玉章眼睛微闭,双手交叉放于腹部以下的时候,一只沉稳有力的手却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肩头。 “好啊,獐宝!”易宁这般说道,浑然没有注意到徐玉章此刻的心理状态,“你说出了本少爷曾经说出但是最终却顶不住各路黑粉的压力被迫删掉的评论——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想不到第一个知音便是你!” “小伯爷,我我……”徐玉章结结巴巴,觉得自己刚刚被拍过的左肩沉重无比,“我刚刚说错了,小伯爷你不要这样……” 自己明明是在贬低他的作品乃至是贬低他的能力,可是他却变着法儿夸奖自己——一般情况下只有一种解释。 易宁却不听他语无伦次的废话,笑眯眯道:“獐宝,本少爷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果然还是有点东西的。” 徐玉章更加难受,局促不安。 “正如你所说的,这本书谈不上什么文笔,因为幻想小说根本不需要文笔这种东西。或者说,文笔这种东西其实是换了种方式出现在其中的,所以直观看去,并没有文笔。”易宁终于意识到这本书现在的“作者”其实是自己,只好强行解释了一波。 不然,自己黑自己,不太符合自己的人。 “本少爷前面就已经说了,我是要开创一种全新文体,为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精神世界需求而努力的,所以自然是要抛开很多现有的东西,大力创新勇敢开拓不懈奋斗的。文笔这种东西,正是本少爷第一个选择隐藏的东西,就是想看看拿掉之后,会有什么效果出现。” “啊?竟是如此吗?!”徐玉章脸露茫然,随即就是震惊。精神为文之魂,文笔为文之血肉,易小伯爷竟然敢于在这方面动真刀子,这……不敢想象,伟哉斯人也! 徐玉章顿时为刚才的各种臆测羞愧不已。 易宁叹气摇头,“不然你以为呢?你知道这很难的。一个有才华的人掩藏锋芒总是比展露锋芒更难。《武破苍穹》写到现在,我已经感到难以为继了,纵然极力掩藏,但是我有预感,如果继续写下去,我笔下那股子锋芒还是即将要脱颖而出了。可是这种脱颖而出对这种幻想小说是有害的,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不得已,我找到了你。现在,你明白你身上肩负的重担了吗?” “小伯爷找到我……意思是,因为我的文笔不如小伯爷,所以控制起来更容易?”徐玉章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想到易宁的中秋词和边塞诗,终于只好垂头丧气说道。 “不错!藏文笔重剧情,通过剧情将读者的感情充分调动起来,集中全部力量塑造一个字!”易宁眼中坚定的神色陡然变浓变凝实! 让徐玉章才低落下去的心情突地提到了云端,“何字?” “爽!” 朱旺在一旁听着两人一问一答,感觉两人聊得趣味无穷。 可是他却觉得乏味,主要是因为听不懂,但是直觉却又让他知道,自家少爷又在吹牛扯淡。 可是为什么?少爷吹的牛总是这么高大上,吹一个飞起来一个,从未失手,而自己,常常懊悔于连牛毛都吹不起来——难道世界上真有格局这种东西吗?难道不是谁有钱谁就厉害了吗? 想到自己即将出生的小宝宝,难不成我狗旺的儿子还是只能是奴才? 天啦! 他在心底发出一声略带绝望的呐喊。 …… 第四十五章 陛下,东宫的消息! 总得来说,好为人师还是挺爽快的。 在前世,易宁就是个逛论坛水贴吧的小扑街,惯常就是仰望各路大神发记录帖溜得飞起,而他,作为电脑屏幕前窥屏的小萌新,默默汲取着大神们偶尔传授的一丝半点网文精髓,不断强大己身,是根本没有机会去也当一回大佬的。 但是在这个世界却不一样。 那些本是皮毛的网文常识在这里俨然成为了圣经圣典,而自己便是高高在上的传道者,想怎么装怎么装,想怎么说怎么说,管它是不是毒鸡汤,只要自己炖得爽,恰好奶到了人就是本少爷高明,万一偏差了,那也是你悟性不佳。 未来的“启蒙章老师”毕恭毕敬地将易宁送出来,保证说道:“有了小伯爷提供的大纲,每日保底更新六千字我觉得问题不大的。” “很好,獐宝你先写上三天,本少爷审核没有问题,就会拿去给太子殿下看,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要把握住。以后每天出了新章节,都依照此例,一定要保证稳定更新。等你存稿够了,精力也够,本少爷允许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双开一本书。那本书的稿费本少爷会酌情买断支付,后期出版利润你也可以得三成。”易宁给徐玉章画了个饼,显得颇为开明。 徐玉章感激不已,说道:“多谢小伯爷栽培!我定当好好工作,不负小伯爷的一片良苦用心。” “你知道便好,希望你尽快掌握技巧,争取早日写一本全新的出来,本少爷也是很期待的。”易宁很真诚地说道。 《武破苍穹》毕竟是前世火书的蓝本,大致的剧情自己也都看过,即便徐玉章写出来跟原著有些差别,但是论起新鲜感,于易宁而言还是可有可无的。 没办法,这是真武大陆第一本幻想小说,是肯定需要先立起一个标杆的。 等到这本书印刷造势之后,自己招募更多写手,那时候形成规模乃至是行业效应,就不用这么辛辛苦苦地自己培育了,完全可以像以前的十元租书店一样,弄上几本小说,一看一下午。 易宁对此满怀虔诚之心地期待着。 …… 勤政殿,文景帝在批阅各地奏章。 大太监王钟默默走了进来,轻轻挥了挥手,一旁侍立的两名太监便躬身退了出去。 王钟便取代了其中一名服侍太监的位置,静静垂手伫立,眼观鼻鼻观心,宛如泥塑木雕一般。 这动静虽然是极小,但是对于意识敏锐的文景帝而言,他不用抬头,便知道大殿中发生的一切事情。 他头也不抬,问道:“有事?” 王钟便露出矜持的微笑走过来,说道:“陛下,东宫的消息。” 文景帝松了松肩膀,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讲讲吧。” “是。”王钟行了一礼,虽然论及储君,万事敏感,但是他却已经习以为常了。东宫除了那一套陛下安排的侍卫之外,其中还安插了一些关键的探子——这种事若是摆到明面上,恐怕要引起整个朝堂的震动,必然要被人解读为皇帝对太子的不放心了。 但是王钟却知道,这种做法其实只是文景帝对太子的别样的关心罢了。 太子有段时间特别叛逆,纵然知道会惹怒文景帝,也依然不喜欢父皇安排在他身边照顾他的那些人。 没有办法之下,文景帝便采取了暗度陈仓的做法。明面上给他自由,暗地里却了如指掌。 “东宫近来又出了一首诗,所有人听了都说好。太子也很喜欢。”王钟禀告道。 文景帝头痛地揉了揉脑袋,太子马上就十六岁了,当初自己十六岁时已经是三品武徒,国朝经典也俱都通读,可是自己的太子呢,还在沉迷于诗词这样的小道! 他突然有些生气道:“太子身边到底都是些什么人?该警告的要警告!他再胡闹那也只是一个小孩子的一时兴起罢了,但是要严防有些奸猾之辈借此幸进,害我帝国根基!” 这话就很严厉,王钟心头凛然称是,知道陛下已经越来越没有耐心,准备动一些真格的了。 “那首诗是什么,何人所写?罢了,朕不听也罢,反正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吟风弄月之词。写这首诗的人,要着重关照。最好是让他自己离开京城!朕不想再听到此人再与太子有什么瓜葛!”文景帝对向太子献媚作诗的那些人十分厌恶。 自己的孩子是好的,之所以现在不那么好,都是那些不好的人带坏的。既然是他们带坏的,那就让他们滚蛋! 王钟有些为难,咬咬牙只好说道:“陛下,这个怕是不好操作……” 文景帝眼神冷冽地望来,王钟顿时跪伏在地不断叩首,“奴婢该死!” “你做不了?” “陛下息怒,奴婢并非是做不了,只是这事要做,还需大鸿胪周大人协助,需陛下下旨。” 文景帝眉头一皱,有些意外,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自己随口一说的事情能够如此麻烦,“牵涉到哪位勋贵?” “禀陛下,是安远伯的嫡子易宁……” “又是他?”这家伙自己不是才敲打过,让他往反方向使力,怎么,竟敢阳奉阴违?! “他又写诗了?!”文景帝心中十分不悦,想也知道这纨绔子弟作出来的诗词定然是浮词浪曲,也就上一首中秋词还能够看得过去,但是偏偏就是这样的浮词浪曲十分之吸引自己的麒麟儿,着实让人恼火和生气! 王钟冷汗淋漓,因为这一刻文景帝身上的气势丝毫没有收敛,压得他十分难受,虽然不至于喘不过气来,但是叠加君王的怒火,让他紧张不已。 陛下这是盛怒了呀! 这易宁从前就没听说过有什么文名,偏生最近名声大噪,满京城都是他的大新闻。唉,好好的当你的败家子不好吗?为什么偏生要往太子殿下跟前凑,还一蹦跶就蹦跶到最前沿阵地上去了,这样的性子不倒霉才怪吧? 想到这一首新诗中的豪情壮志,写出了多少国朝将士和人民的心声啊,可是诗的主人却不知不觉中惹怒了陛下,很可能要接受未知的惩罚了。 他惶恐又苦涩地说道:“是写了一首新诗。不止太子殿下,城中很多人也是喜欢的。” 第四十六章 老奴感动啊! 文景帝更加生气,“浮词浪曲,败坏风气!让人不思进取,长醉温柔乡中!此种人真是可恶!难道他不知道随着如今这场大旱的降临,边疆早已是风声鹤唳,将士们枕戈待旦,百姓草木皆兵,严防死守瀚海铁骑的侵略劫夺了吗?朕见微知著,便知道如今国家的文风已经有步入歧路之忧,人们的思想和价值取向,尤其是青少年一代的审美观人生观价值观都有被带偏的危险,不可不整顿!恰好文科科考在即,正好以此为契机,开展一次整风行动!好好杀一杀这股子不良之风!” 王钟暗暗咂舌,万万想不到因为这件小事竟然让陛下作出了这么重大的决定。 这样的整风行动,上一次还得追溯到文景帝刚刚登基即位的头几年,那时候整个国内国外环境不稳,各种不良叛逆思潮风起云涌,各地时不时出现一些半瓶子水的读书人大放厥词聚众闹事,虽然造不成太大的影响,但是也让人头疼不已。 那一次的整风行动统一规范了读书人的教材,更加确立以儒学为正统的思想方针,不断强化爱国主义教育,果然在几年之内便收到了奇效,国家震动的局面得到缓和和稳固,以至于到了如今,已经甚少听到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了。 纵然偶然有,也会被正统的舆论所淹没,群起而伐之。 可是万万想不到,文景朝的又一次整风运动竟然出现在此时此刻。 要知道整风可不是请客吃饭,往往伴随着一些腥风血雨的。 “……可是陛下,并不是浮词浪曲呀。”王钟虽然很不想在文景帝盛怒的情况下废话太多,但是也知道若是由于自己的解释不清而置君王于尴尬境地,那才是真正的要命,“若是陛下以浮词浪曲的理由惩罚安远伯子易宁,恐怕难以服众,堵不住天下人之口……” 王钟越说越小声,因为明显感觉到大殿里的空气随着自己的说话在不断降低——可是现在早已经不是盛夏,老奴并不需要这么凉快啊…… “不是浮词浪曲?” 王钟后背的汗意几乎湿透了衣衫,文景帝默然得不带一丝感情的话,正是彻底爆发的前奏。 文景帝一向以明君自居,实际上他的一系列施政举措也确实得到了天下人的认可,这也成为了陛下自负的原因,而自己,竟然在陛下最看重的领域质疑,一想到这他就恨不得自己压根没出现在这里过。 可是现在骑虎难下,他知道改变说法那是必死无疑,唯一的生机就是以大无畏的精神坚持己见! 哪怕错了,以文景帝的性格可能反倒会网开一面。 王钟当即就哭出来了,哭得痛哭流涕,哭得跟一条大肉虫似的匍匐在地上一怂一怂的。 “陛下,老奴感动啊!”他先声夺人,果然眼角的余光瞥见文景帝微微露出一丝愕然的神色。 这一打岔将他先前的冰冷融化许多,殿中的压力骤减,王钟觉得自己可以发挥得更加畅快淋漓、淋漓尽致了——刚刚压力太大,根本发挥不出十成实力来。 策略没错! “感动什么?”文景帝眉头大皱。 “陛下,老奴无能,自是感动于易宁那首诗中的拳拳报国之意,可是老奴却终究没有机会上战阵杀敌的,只能把这种感动化为满腔热血,更加尽心服侍陛下,在老奴自己的岗位上更加做好自己的事情,以此才能稍稍缓解老奴心中的遗憾和愧疚啊!” 王钟说这些话时,觉得自己真是太难了。 自己早过了热血澎湃的年纪,随着底下那个东西的失去,很多东西也被从脑子里割去了。可是现在,他一个混迹宫墙、圆润湿滑、手握重权的老货,却不得不被逼像一个愣头青般燃烧自己的血液,好为自己前面诸多误会之下才作死的顶撞行为找个合理的解释! 想来想去,只有这个理由看起来十分合适,而且还能够顺道表现下自己的忠诚与忠心。 “你这老狗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上阵杀敌?哼,若是你要上阵,朕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 王钟心肝一颤,急忙叩首道:“老奴正是在说那易宁新作的诗啊!” “到底是什么诗?!” 他不敢再墨迹,说道:“是一首边塞军旅诗——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御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瀚海终不还啊陛下!” 文景帝眼角微跳,要不是看在眼前这个老狗服侍自己多年还算勤谨的份上,自己这会就该一脚踹飞他! 意思朕都懂,可是你最后那句话是在咒朕吗?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瀚海终不还? 好诗好句啊! 这两句,气势豪迈而雄壮,报国之心热情如火,正是迥异于当下帝国浮华安逸享受的文风的。 若是多写多宣传这种题材的诗词,甚至编写进当前帝国的启蒙通识课教材中,定然能够吸引一些蒙童稚子从小养成杀敌报国的志向,感召更多人对国防的兴趣和向往。 只是一瞬间,文景帝就发现了这首诗所具有的积极现实意义和重要的教育功能——这就是一个帝国管理者的本能,而不是普通人那般仅仅是热血向往一阵就过了。 “这首诗,是易宁写的?”文景帝问道。 “是啊,陛下。”王钟感受到文景帝情绪中的怒火已经消退,便知道最危急的时刻已经过去,这时候只要自己稳住,便可以度过这一关。 虽然刚才极其危急,但是想想,自己过五关斩六将,不断揣摩上意才终于能够走到今天的位置,这件事在自己经历过的危险中,倒也不是那么恐怖了。 王钟偷偷打量文景帝的脸色,只见他面色不断变幻,似乎思绪极为复杂。 他不由得脑袋飞速运转,努力结合上下文,思索这一幕的中心思想,考虑自己该如何作答,才能够触碰到陛下心中最满意的那个舒爽点,进一步强化自己作为陛下腹心的地位。 ………………………… 感谢大家投的票票~~ 第四十七章 作孽啊! 不待他想出个结果来,文景帝就问了:“易宁此人,朕先前听说极其纨绔,简而言之便是不学无术、整日斗鸡走狗,浪费生命,你们可有做好功课?” 王钟点头道:“有的,陛下。安远伯子确实如陛下所说十分之不堪,前段时间更是欠了别人一大笔银子,心急之下卖了家产,时来运转如今才算平稳下来。” “那以前可有听说他做什么诗词?” 王钟一听便知道文景帝的想法,说道:“没有的,陛下,只是虽未听过他作诗,但也并未听过他不作诗。” 这话听着绕口,看着似乎是一个意思,但是文景帝便知道王钟的潜意思是说自己这种猜测无凭无据,且也没什么意义。 “……倒是他青梅竹马的妻子是名满京师闺阁的才女。” 文景帝摇头道:“罢了,诗词终究是小道,写得再好也不值一哂。没有修为境界,再过一两个月,他终究要被打回原形的——那么,太子得了这首诗,是如何反应?想必合了他的胃口,定然更加热衷诗词了吧?” 文景帝心中叹了口气,这个不肖子,怎么就不学学你父皇我,偏偏学你母后喜欢诗词,真是让人心疼…… 唉,喜欢诗词,回头朕便将那首“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亲自烧给你吧,如果那个世界也有月亮的话,希望能够再与你一同赏月。 那个易宁,要是敢坏朕的大事,教坏太子,朕便索性让你去地下,你不是会写诗吗?就让你天天写诗服侍朕的皇后去! “陛下,并没有呢。” “没有什么?” 王钟摇头道:“殿下并没有因此更加喜欢诗词,反倒这些天拒绝了好几波来拜访的读书人。就连每五天一次的文学小会竟也没有开了。外面的那些读书人都是忧心忡忡,担心殿下抛弃了他们。” “呵,抛弃他们?他们有什么资格让我儿眷恋他们?”文景帝不屑地冷笑道——若是这一幕嘲讽的样子让朝中的文臣们看到恐怕要扎心。 “是啊,所以这也正是奴婢过来特意要向陛下汇报的情况。” 文景帝心中微动,难道那易宁竟然真的没有欺瞒朕吗?还是做了事情的,不仅做了,貌似效果还很明显呢。 他又高兴起来。 “那太子在做什么?有没有习武?” “习武也就是每天跟着詹士府的武师傅学习日常的功课而已,倒是太子殿下比以前更爱学习了。太子殿下经常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写写画画,有时候手舞足蹈,忍不住自己就笑起来,有时候又是唉声叹气,将写满字的东西特意烧掉。尤其奇怪的是,每天都有来自安远伯府那边的信使,只要一来,殿下不管在做什么,定然是第一时间停下手中的事优先拆封观看的。初时奴婢等人以为是太子殿下在跟那易宁互通书信,但是后来觉得不是。一来太过频繁,若是书信,两人完全可以见面详谈的;二来每次送来的纸张都有厚厚的一沓,密密麻麻的,看着也不像是每天都有那么多话可以说的;三则是每天送到的时间都比较固定,第一次是上午太阳初升,第二次是午后,时不时若还会有第三次,便是在晚上了。” 文景帝一下子警觉起来,“那是什么?” 他下意识就想到,两个年轻气盛的少年能够这么有共同语言的地方,实在是少之又少,而且又是厚厚的一沓,莫不成是那种不良的东西? 一想到其中的肮脏龌龊之处,文景帝杀心都要溢出来了,这比阻止太子喜欢诗词更加恶劣! 而且少年人一旦贪上这种事情,思想被腐蚀,将来“骄奢淫逸”四个字的盖棺定论便少不了了! “陛下,太子殿下每次收到都将之放在寝宫私密之处,奴婢们不敢去看……”虽然文景帝在东宫设置了眼线,但是也是有一些条条框框的。其中有一条很重要的,就是不准侵犯太子的隐私。 毕竟,自己设置这些眼线,是为了更好的看护皇儿成长,而不是为了彻底的掌控监视。 文景帝点点头说道:“这件事你做得不错。这一次,朕特批你们行事,一定要尽快拿到一份!朕要看!” …… 易宁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文景帝挂上了送入地府陪故去先皇后的名单,此刻他拿着手上薄薄的一沓纸,觉得十分沉重。 在他面前,朱旺、高行书、徐玉章疑惑地看着他们的少爷师父小伯爷露出一种痛心疾首的神色,闹不清楚太子殿下回过来的信封中到底装着什么,竟能够让一向宠辱不惊、东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易宁展现出这种脸色。 良久,方才听到易宁长叹了一口气,望着手中的纸张和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目光呆滞,悲呼道:“作孽啊!” 这是才脱羊群又入虎口啊! 本以为自己即将大功告成,可以美滋滋地领取皇帝陛下赏赐给自己其实唾手可得的奖励了,但是现在看来,太子才出旧坑,又入新坑。 这个坑,可比诗词更深更陡更难爬。 正所谓,一入网文终身误,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终究还是高行书出于弟子的关心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师,不知道太子殿下回了什么?但是不管是什么吧,学生觉得以老师的格局当不至于如此悲观。学生是极相信老师的。便是学生我,也可以出谋划策,为老师贡献绵薄之力的。” 徐玉章握拳振奋道:“正是如此。小伯爷若有吩咐,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鞠躬尽瘁,死……好好地活着为小伯爷效劳。” 朱旺同样脸色严肃表态道:“少爷,小的我……”还没说完呢,就见到易宁望了过来,他打了个冷颤,话也不继续说了,乖乖地缩头缩脑靠过来,弱小可怜又无助地说道:“……少爷你还是踹我吧,踹我心情就好了……” 那水汪汪又眼巴巴的眼神看得易宁罪恶感丛生,不由得骂道:“狗一样的东西!本少爷在你眼里就是这样喜欢将自己的痛苦转嫁到别人身上的庸俗之人吗?本少爷志趣高雅、坦荡做人、光明行事,怎么就是这么不顺呢?啊?还处处被人误解!你们说,少爷我怎么就活得这么艰难?” 他越发不爽狗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抬腿就给踹了一脚,“狗东西,本少爷真是太难了!” 第四十八章 吾虽心喜,奈苍生何?! 狗旺“汪”地叫了一声,顺势扑倒在地,别看摔得惨,其实连膝盖都没磕痛一下。 他心中得意非凡,正所谓熟能生巧,四两拨千斤,别看少爷你武功高,但是我狗旺套路深! 我狗旺是真的难,这门手艺以后当作家传技巧还是传给自己未出生的宝贝儿子吧,俗话说技多不压身。 高行书和徐玉章面面相觑,只好说道:“老师,太子殿下到底让人说了什么?您说出来,我们给您参谋啊!” 这些天高行书也是很迷《武破苍穹》的,并从中找到了奋斗的方向。他作为武学的初学者,觉得极其有代入感,仿佛萧炎如我,我如萧炎,想到家乡的小花,虽然是青梅竹马,但是她父母却瞧不上自己,岂不正是如那悔婚的纳兰一家吗? 而自己此次赴京赶考,正是要夺得功名,获取迎娶小花的资本的。 虽然自己没有白胡子老爷爷,但是有小伯爷啊! 在他看来,易宁的钞能力,丝毫不弱于萧炎的白胡子老爷爷的! 对此,他虔信无比。 “你们自己看吧!”易宁踹了狗旺一脚之后,心气果然顺了不少,这虽然是个前所未见的新情况,但是只要舍得一声骚,自己就敢把太子拉出坑! 两人赶紧接过来一看,只见第一张纸的第一页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硕大的四个字标题《异界之太子傲世行》! “妙哉啊!” “哎呀,想不到太子殿下的画功这么好!这封面设计得极为精美啊!小伯爷,咱们也应该这么做啊!” 朱旺也不躺尸哼哼了,赶紧爬起来,凑近了一看,只见整个一面只有这四个字的书名,只不过不同于易宁《武破苍穹》随随便便写了个书名的是,这个封面显然是精心设计过的。 背景是一名傲然俯视群臣和江山的年轻人,那傲然的眼神和略带忧伤的背影带着满满的中二气息,若是仔细看,很有几分太子刘煜自己的影子,显然这个封面模特是以他自己为原型画的。 书名在封面偏左,书名下,分明地写着四个字——“作者:刘煜”! 再看内容,两人顿时有种十分熟悉和亲切的感觉。 太子退婚流! 讲的异世界某个因为年纪不满十六周岁暂时不能登基理政的小国太子,在父母双亡的情况下,又遭到结盟国公主的退婚羞辱,但他凭借偶然得到的一枚印章中藏着的强者灵魂的帮助,开始扭转局面,不断震惊又震惊包括摄政皇叔、当朝宰相、大将军乃至是其他一票群臣、国民和敌国的故事。 当然,故事还没讲完,但是大致套路却是清晰无误的。 还别说,太子刘煜因为本身是太子的缘故,很多宫廷秘事和潜规则竟然写得还挺带感挺吸引人的,让人真有种遨游宫廷生活的感觉,以至于高行书和徐玉章看完之后啧啧称奇,觉得这书纵然是高仿《武破苍穹》,但是也很有几分称道的地方。 “想不到太子殿下文学造诣这般高,仅仅是看了《武破苍穹》十多万字,就已经能够把握精髓,写出一本质量不低的幻想小说了。”徐玉章联想到自己为了续写好《武破苍穹》花的那些工夫,身为同类人有感而发。 “这本书确实有意思,好想看到后续剧情,只是太子殿下却不能像你那样,可以去催更了。要是没有催更,不知道太子殿下能不能写得完?”高行书想到关键之处有些遗憾。 《武破苍穹》虽好,但是距离量大管饱还是有些距离,也不是徐玉章更新不给力,保底六千,爆发八千,基本就是一天七八个时辰在写,但是架不住读者一目十行,三下五除二就看完了。 以前没有这东西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若是没了幻想小说可以看,竟然会觉得分外空虚,仿佛心灵无所慰藉和寄托。 “小伯爷,我觉得这挺好的啊!幻想小说正愁着不知道怎么发扬光大呢,如今有了太子殿下的亲自下场参与,便是一个很好的噱头,就像太子殿下喜欢诗词则京城中读书人尽皆精通诗词一样,幻想小说也定然会很快风靡起来啊!对整个行业的发展和未来好处多多呢。小伯爷何故懊恼呢?”徐玉章疑惑地问了。 高行书虽未说话,但是从他颔首的动作来看,显然也是认同徐玉章的话的。 上有所好,下必效之。 “唉,你们啊,还是格局太小了,难道少爷我只是为了赚点钱吗?本少爷有钱,想赚钱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但是即便赚再多钱,那于国于民于陛下而言,又有什么用处呢?”易宁轻叹。 两人疑惑地对视了一眼,难道不是吗?口中却说道:“竟然不知道老师竟然有别样的目的,学生愿闻其详。” “太子事关黎民苍生,怎可以像你我这般清闲舒适游戏人间?本少爷之所以要苦心孤诣创造出幻想小说这个全新的文学形式,全是为了引导太子殿下走出诗词的困局啊,让他能够将更多心思放在正事上!但是少年人的叛逆,为师我也是深知的。若是用强制手段往往只能适得其反,最佳的方式乃是投其所好,步步诱……咳,步步教导。因材施教正如为师教导行书你一样的宗旨和方针。 所以,为师培养太子殿下对幻想小说的喜好,正是为了黎民计、为了苍生计、为了帝国计、为了陛下计!是要让太子殿下能够回到正途,认真习武,好好学习治国之道的,现在他又走上了另一条歪路,你说为师我能不痛心疾首能不悔恨吗?吾虽心喜,奈苍生何啊?”易宁目光迷离,眼露悲伤。 吾虽心喜,奈苍生何?! 这一句发自灵魂和内心的拷问,一瞬间就让徐玉章和高行书二人无言,如鲠在喉羞愧至极也心疼至极——该是何等的政治觉悟和思想境界才能够说出这么两句话来啊?相比于小伯爷的心胸和格局,比如自己等人仅仅是关注眼前的利益和苟且,又是何等的狭隘和卑微啊? 第四十九章 你知道自己现在是谁吗?! “老师,学生惭愧!”高行书郑重作揖。 “小伯爷,我错了!”徐玉章诚恳道歉。 朱旺看了看大家,想了想,这次决定当个透明人算了。 易宁叹了口气,“你们竟然会说这本小说好,真不知道本少爷苦心教导你们的小说精髓和核心都忘到哪里去了。这本书不过是披着幻想小说皮肤的自嗨文而已,根本达不到我心中幻想小说的及格线。若是你们,特别是獐宝你,如果审美高度只有这么一丢丢的话,本少爷劝你趁早换个工作!” 易宁这话严厉至极,听得徐玉章脸色大变,慌张道:“小伯爷,我错了!我审美观确实比较初级,没有小伯爷这么高的高度,但是我会潜心修炼,不断进步的,求小伯爷继续考察我!我真的不想失去这个机会呀!” 易宁点头说道:“你知道就好。本少爷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既然你态度这般好,我自然是要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的。通过这部小说,我发现你的水平还很是不足,归根结底还是在这方面的研究太少了。这部小说正好是一个反面教材,你刚刚也看过了,本少爷现在就考考你,这部小说有哪些缺点,答得好答得让本少爷满意,本少爷就给你继续深造的机会。” 徐玉章惶恐地再翻了一遍这本《异界之太子傲世行》,强制冷静下来,虽然这本小说在自己看来确实挺有意思,但是在刚刚诞生的幻想小说界,易小伯爷才是大佬才是泰斗才是拥有最终解释权的扛鼎之人! 他说不好,那自然是不好;自己觉得好,那就一定是自己的问题! 如果易宁能够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必然就会感叹这就是大v的恐怖之处了——洗脑和矫正世界观的能力一流! 好不好呢?易宁其实觉得还是可以的,起码打发时间的资格是足够了,毕竟看着挺沙雕的,尤其是将小说中的太子角色看成是刘煜自己,更是搞笑得很。 “小伯爷,我已经看出来了好几个问题了,就是不知道对不对……”徐玉章脸色沉重而忐忑。 “嗯,说吧。” “先说优点吧……” “不需要优点!”易宁眉头一挑,斩钉截铁,“直接说缺点!” “是,小伯爷。我觉得缺点其一,书名太过傻气,远不如武破苍穹四个字来得霸气而吸引人;缺点其二,在已经有《武破苍穹》珠玉在前的情况下,继续写退婚流,就落入了俗套,让这本书的效果大打折扣;缺点其三,文笔太好,不符合幻想小说的基本原则;缺点其四,主角出身太高,让我们这些平民代入感不够强,可能这是太子本身的地位和阅历决定的,不好更改;缺点其五,剧情缺乏逻辑,比如最底层百姓每天吃大米饭吃到撑,这不真实,太子还是阅历少;缺点其六,人物性格太过低智商,堂堂一国大臣怎么能够像个小孩子一样随随便便就是一惊一乍的,缺乏定力呢?这不对。缺点其七……” 徐玉章真是越说越顺口,先前还担心找不到问题,可是开始说了之后就不知不觉越来越多,根本停不下来,这一个个缺点下来,几乎把整本小说批驳得一无是处,而且若是回想一下,这确实是这部小说的硬伤! 可是为什么?自己刚刚看的时候竟然没有注意到呢?反倒觉得这本小说十分之新奇而好看,看了还想再看,通宵看熬夜看能够为了看明天可以不更新的那种呢? 他紧紧皱眉深深思索,所以,到底是自己的审美出了问题还是这本小说出了问题? 难道幻想小说竟然可以在一堆缺点和硬伤的情况下仍然能够吸引读者长久地持续地看下去吗?那么其中起决定性作用的点在哪呢? 啊,好高深的文学问题啊,我好像触摸到文学世界的界壁了…… 他兴奋而忧伤。 他觉得哪怕此刻易小伯爷不同意自己的观点,而认定自己不具有创作幻想小说的天赋,他也要独自一人探索辽阔而荒野的文学大陆,将这门学问钻研下去,发扬下去! 每个为了梦想奋斗的孩子都是可爱的。 所以易宁点了点头,欣慰地笑道:“不愧是本少爷最有悟性的员工,本少爷没有看错你,虽然你的审美仍然有待提高,但是发现问题的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 我竟然是最有悟性的吗? 徐玉章得到这个巨大的肯定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的包吃包住每月二十两银子的工作保住了,还获得了继续在易小伯爷身边深造的机会。 不过他随即醒悟过来,目前为止,小伯爷手下好像就只有自己一个员工吧? 他本是想提醒一下,但是就看到一向不拘小节的小伯爷说了:“现在,拿起你的笔,将你刚刚总结的那八个缺点和不足写出来,然后隐晦地告诉太子殿下,我们认真研读了他的小说,一直认为这本书充分反映出了作者暂时还不具备写好一本内涵丰富的幻想小说的能力和资本。因为他还需要更多的人生经历和更丰富的阅历。对他目前的年纪来说,还太小了,请他努力充实自己,并在未来期待他的大作。” 徐玉章听着就心惊,自己这么给太子殿下写回信,会不会被打死? 易宁自然是看出了他的顾虑,毫不在意道:“人啊,你对自己的位置还一无所知。你知道自己现在是谁吗?” 徐玉章猛然一惊,是啊,自己不就是小伯爷手下的一条毛毛虫吗?扔一角树叶就喂饱的那种,自己有什么资格跟小伯爷讨价还价啊? “……小伯爷,我错了!”徐玉章咬牙认错,“我不该有什么犹豫的!纵然我因此得罪太子殿下,让他不快,但是这也该是我的本分。我前面还说要为了小伯爷洒热血呢,现在这么快就忘了,真是不应该!我现在就写!” 他浑然间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悲壮与豪迈。 他转过身去,看向自己桌案上的笔,觉得这个被自己洋洋洒洒写了数万言的笔这一刻变得分外沉重也分外有某种人生上的深刻意义。 朱旺噤若寒蝉,高行书脸色中微微有些失落。 第五十章 殿下棒棒的! “等等!”易宁狠狠地皱了皱眉,“难道本少爷在你獐宝心中就是这种人吗?你到底有没有理解本少爷话中的潜在含义啊?还有你们两个,一个个这是拿什么眼神在看本少爷,本少爷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毫不犹豫就能够牺牲手下的吗?” 少爷好直白喔,都已经这样做了,难道少爷还想或者说还能把自己洗白白吗?我狗旺第一个不信! 徐玉章欲言又止,拿起的笔握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相比于此刻的尴尬,他反倒更加喜欢刚才的悲壮感觉,起码那是有意义的。 “你根本不懂自己是谁!也根本不懂你在本少爷心目中的重要性!更加不懂你今时今日在太子殿下眼中的地位!”易宁恨其不争地说道,“你太庸俗了,当然不止是你,还有你们两个,有一个算一个,都太庸俗!就只会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小伯爷,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懂?你确实不懂!别看你现在只是每天在房间里写小说,但是本少爷告诉你,你现在牛逼大了!” “啊?”徐玉章微张着嘴,一副懵懂的样子。 ——牛逼我懂,可是我哪里牛逼了呢? “本少爷告诉你哪里牛逼了!在本少爷创立的幻想小说界,如果说本少爷是泰斗,那么你作为本少爷之下的第一人,你就是当之无愧的副泰斗!我们之下,都是萌新!萌新面对泰斗,该是何种心态?一个字,仰望!” 易宁恨其不争说道:“在本少爷面前你虽然是个渣,但是在其他人面前,包括太子殿下,只要他入了这个坑,那你在这个领域就是他该仰望的对象!一个能够续写出《武破苍穹》能够让太子殿下文心萌动的家伙,你说他对你会是什么想法?你看着他这本不入流的小说,是不是觉得自己可以当他的老师?老师教导学生,竟然还要抱着以身殉道的情怀——獐宝,拜托你把自己当个人吧!” 徐玉章羞愧得无地自容,脸上却又泛着妖异的红色,显得极为激动,眼中神光湛湛,整个人精神焕发。 “相比于你那些即将参加科举的同年,你其实已经走在了他们的前面。当他们还需要争着抢着抱太子殿下的大腿毛的时候,你已经可以毫无畏惧地直视他了!” 血液已经径直冲到了徐玉章的脑袋中,让他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在回荡响彻。 “我是太子的老师!” “我是太子的老师!” “我是太子的老师!” “……” “现在,獐宝你转过身去,拿起你手中的笔,好好给太子殿下回一封信,让他相信,他现在年纪尚小,阅历太少,导致他这本书中的绝大多数硬伤都不具有短时间修复的可能。但是又需要委婉一点,给他一点看得着的希望。” 易宁有些苦恼,目前仅仅才是一名员工,就需要自己花费老大的心思来调教,以后若是万一扩大的规模——而且也是一定会扩大的,不然谁写小说给自己看呀?可那时候,自己如何能够顾得过来啊? 看来自己得当个董事长算了,总经理的活还是让别人来干吧。 比如萧暮云,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这败家娘们这些天已经有些不尊重我了,竟然又敢嘀嘀咕咕说本少爷无所事事! 管教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长久地让她处在自己的下面,还偏偏能够让她无怨无悔地辛勤工作,没那么多工夫七想八想。 时间久了,习惯养成了,那她自然就会对自己存戒惧、知敬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两人互不统属,导致本少爷才建立起来的威信又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而不断降低中。 即便有朝一日自己从物理学上把她压在身下,她也会在心理学上不臣服的。 这败家娘们,野得很。 这一刻,易宁突然觉得幻想小说事业重要无比,原本自己只是想要找点乐子,现在看来,它可以发挥一石多鸟的效果。 …… “殿下不用在意,不用伤心,也更加不用生气。獐宝这家伙竟然敢在信中这么肆无忌惮地诋毁殿下的小说,真是太过无法无天了!作为他的老板,我觉得有必要通过给他扣减工资来让他明白自己的错误!” 隔天的时候,易宁就来到了太子身边,握着那一份随着《武破苍穹》最新章节一同而来的回信痛心疾首、愤怒不已。 看到易宁这般维护自己,太子刘煜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自己这些天潜心苦熬的小说,明明写得爽歪歪不已,甚至能够让自己沉浸到不由自主的自嗨与兴奋中,本以为也能够得到其他人的共鸣和赞赏,但是第一时间随信使返给易宁等人之后,收获的却是一份近乎全盘否定的评价。 心,好痛。 “他真是太胆大妄为了,还有没有一点臣为君讳的基本认识?书都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易宁犹自气呼呼。 “唉,那易宁兄觉得我这本小说如何呢?”刘煜很是不死心。 “我?我觉得很好看的呀!从中我能够看到殿下作为作者在其中花费的苦心,更是有一种别样的新奇感,会为了书中主角的忧而忧、喜而喜,感染力很强的!”易宁眉开眼笑地竖起大拇指,“殿下棒棒的!” 刘煜这才嘿嘿直笑,说道:“还是易宁兄最懂我!不瞒你说,当初我听到易宁兄说关于‘格局’的那番高论时就心有感触,觉得对极!不处在咱们这个位置的人是没法理解我们的寂寞和痛苦的。所以这部以太子这样的人物身份为主角的小说,不能得到平民百姓的认可是很正常的。” “殿下能够一下子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堪称是英明神武啊!” 刘煜感叹地拍拍易宁的肩膀,说道:“本殿下真是太难了,还好有易宁兄懂我。” 他拿起手上那张信纸,又认真瞅了瞅,说道:“獐宝这家伙虽然说话不动听,跟个傻子似的,但是这些问题呢,还算是中肯,我也不是不能听进去建议的人,惩罚他就不用了,要是打消了他的积极性,《武破苍穹》断更怎么办?故意把质量写差了怎么办?这都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损失。萧炎那家伙磨磨唧唧一点不痛快,亲亲女主又不会死,总是吊我的胃口,心里痒痒。” 第五十一章 人人皆可为萧炎! 易宁点头道:“殿下这话极对,确实不够干脆。殿下若是喜欢,过几天我让獐宝特意写点好看的番外,带肉的那种,不过这东西得殿下亲自去我家中看,看完即烧,免得对殿下造成不好的影响。想看什么就让他写什么。” 刘煜脸色有些红,支支吾吾地局促道:“不太好吧……” 眼睛中却是亮晶晶的充满渴望。 易宁想了想,认真道:“唔……是不太好,那就不看了,咱们还是继续做点清新脱俗的事情。唉,现在搞情报工作的人无孔不入,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定然要治我一个带坏殿下的罪责。” 他有感而发。 刘煜眼神中的亮晶晶又黯淡了下去,垂头丧气道:“正如易宁兄所说的那样,我年纪太轻,阅历太少,所以写出来的诗词不厚重,写出来的小说也不合逻辑,那我该怎么办啊?一事无成,好焦虑。” “焦虑是好事啊!殿下怎么会因为焦虑而发愁呢?说明殿下有危机意识、有追求,居安而思危,这是强者的必备素养啊!比如我,混吃等死,想焦虑还焦虑不起来呢,真是愁死我了。” 刘煜愕然,前半段听着挺舒心,觉得难怪自己喜欢跟易宁兄说话,因为他说话就是比别人的好听,只是后半段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他还没想明白,就听到易宁继续说了,“我觉得殿下亲自下场写诗词写小说,那是活生生的把路走窄了也走短了!殿下你天生生就主角模板搭配主角光环,可是为什么非要活成配角呢?” “主角?配角?”刘煜念叨着这么两个幻想小说中的专属词汇,似有所悟,想要努力抓住,可是又始终差了点什么,茫茫然像只迷途的小羔羊,等待黑暗中大恶魔的牵引,“……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问殿下一句话,殿下想不想成为萧炎这样的人物?快意恩仇,一路装逼打脸带闪电,走到哪奇遇跟到哪,得最强大的老师、练最顶级的功法、泡最漂亮的女人,仿佛整个世界的意志都围着他转,给他铺路建桥一路引导上青云!殿下要是成为萧炎,爽不爽?请殿下马上作答,不要思索,大声告诉我,爽不爽?!” “爽!”刘煜眼睛发红,仿佛一个中二少年,显然太过沉浸到《武破苍穹》的剧情世界中,在易宁此刻带着催眠蛊惑的描绘中,仿佛真个体验到了萧炎大主角的爽感经历。 “很好很好!殿下果然是很有追求的太子!殿下拥有如此多的资源,拥有如此多别人梦寐以求想象不到的顶级配置和条件,这就是妥妥的主角地位啊!从殿下写的《异世之太子傲世行》这本书中,我就能够感受到殿下想干一番大事业的冲动和欲望。这个非常好!” 刘煜回过神来,略微尴尬道:“可是易宁兄,那终究是幻想啊。还有萧炎,我们这个世界毕竟不是他那个世界吧?” “我从殿下眼中看到了疑惑和彷徨,却唯独没有看到胆怯!” 刘煜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低下头,“易宁兄过奖了。” “并没有过奖,请殿下记住一句话——萧炎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 “萧炎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这句文绉绉的话,刘煜下意识反复念叨,仿佛这句话有种神奇的魔力在洗刷着他的脑袋。一种莫名的兴奋感侵入了他、笼罩了他。 “对!换句话说就是,人人皆可为萧炎!”易宁绕了一大圈,一字一顿地终于抛出了他的终极核心论点。 “人人皆可为萧炎?” “人人皆可为萧炎!”易宁肯定地回答道,“萧炎之所以是萧炎,就在于他能够源源不断的创造困难克服困难,从而在一轮轮的考验与压力中提升自我升华自我,达到震惊除他之外的所有人的目的,获得心灵上的爽感、满足感、幸福感。如果殿下同样想要获得这三感,从而提升生活品质和人生体验,就得像他一样,找准困难,精准出击,收获幸福!” 刘煜重重点头,眼中流露出如看到人生导师一般的神光,“易宁兄说得极有道理!不过找准困难这件事,好像我没有什么困难啊。” “这个……”易宁微微诧异地看了刘煜一眼,你这没羞没臊的话怎么说得出口?太子地位岌岌可危难道不是摆在眼前的最大困难? 你这麻木不仁的样子真的纨绔! “那……换个说法吧,殿下最不爽的是什么呢?”想到眼前的太子放在前世也才是一个刚进高中的小屁孩,不能理解自己这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高级知识分子这么深奥博大的思想也是可以理解的,那便换个说法吧。 刘煜想了想说道:“这个不爽的可就多了,比如不爽武师傅总是一副觉得我修炼不认真的样子,不爽严师傅责怪我学习不努力的样子,不爽朝中那些大臣看自己像关爱智障儿童的样子,还有不爽父皇总觉得我不务正业正事不干永远长不大的样子……唔,这都是大的,还有个更大的呢,比如穷。唉,所以说,当个太子也是很难了。” 易宁点头道:“如此看来太子殿下真的不容易,我也常常因为府里众人期望太高导致压力很大,甚至是夜里失眠,对殿下的感受深以为然。不过殿下既然有这么多的不爽之处,那么就好办了,我觉得殿下要走在主角的康庄大道上,就得想办法消灭不爽,从而制造爽。殿下是否幻想过因为修为大进而让武师傅大吃一惊?是否幻想过学通一门典籍而让严师傅目瞪口呆?是否幻想过办几件殿下这个年纪不可能办成的大事而让朝臣们刮目相看,让殿下的父皇由衷自豪呢?” “自然是幻想过的!可是大事我都做不了吧?”刘煜本是有些激动,但是一想到个中的困难,又有些犹豫起来。 …………………………………… 本周继续200张推荐票加一更,累计5000点打赏加一更。 第五十二章 可是我偏不走! “殿下呀,从身边做起,从小事做起,一步步从震惊走向新的震惊,这便是主角之路啊!没有谁规定主角一出生就要干大事的! 只要殿下走上主角之路,一系列新的奇妙变化也将随之出现,殿下会发现人生因此不同,生命因此精彩,未来也将因此大放光芒。 几百年后,当后人仰望殿下的一生,会因为殿下的曾经力挽狂澜而振奋,会因为殿下的丰功伟绩而激动,还会有更加出色的幻想小说大神以殿下为主角,创作出一部部波澜壮阔的史诗巨著! 殿下想想,这种青史留名是不是要好过殿下现在煞费苦心弄几首诗词写一两本小说更加让人爽快?啊!一想到此,一想到那么伟大的人就站在我面前,拍过我的肩膀甚至跟我称兄道弟,我就激动得浑身发痒幸福得想要晕过去啊!我的殿下!” 刘煜在易宁的描述蓝图中心花怒放,激动得脸蛋通红眼珠子亮晶晶,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干成了那些力挽狂澜的大事那些丰功伟绩的史诗,活出了萧炎主角的光环,现在自己正在接受来自易宁兄的崇拜和仰望! 岂止是易宁兄痒,我也痒啊,恨不得立刻就拿痒痒挠抓一抓后背的那种痒! “遇到易宁兄真是我的幸运啊!就请易宁兄当我的金手指,多多指教吧!” 刘煜当即就弹跳起来活动着筋骨,一下子觉得自己的生命前方突然有了光亮,现在自己只要全速前进,就能够到达荣耀的彼岸! “易宁兄,你说吧!我要怎么做?我听你的!” 易宁看着面前开始手舞足蹈的太子,有些担忧地想到自己会不会忽悠过头,把这孩子忽悠傻了? 一旦把太子带入了弯路,那改变的历史恐怕就不是一星半点了。自己会不会成为历史的罪人呢? 他强制掩藏眼神中对中二少年的善意鄙夷,轻咳道:“这个如何做就得问问殿下你自己的本心了。如果殿下要做萧炎,那么头等大事该是什么呢?殿下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修炼吗?”刘煜点点头,又为难道:“可是修炼好累的,也很枯燥呀!” 我当然知道枯燥知道很累,所以本少爷才从不修炼,当即他就一本正经地点头说了:“那是殿下没有掌握正确的方法才会这么觉得。” “什么正确方法?”刘煜顿时狐疑地看着易宁,貌似易宁兄就是修为最低的一个吧,比我还低。那么他所谓的正确方法会靠谱? 易宁一眼就看出了刘煜眼神的意思,好不心虚地说道:“我教殿下的并不是什么秘诀或者技巧,而是一种为你修炼积攒能量的方法!殿下请想一想,如果你的修炼成果会让陛下震惊让陛下为你自豪,你还会觉得苦觉得累,觉得枯燥没有动力吗?” 刘煜想了想,点头说道:“易宁兄这一说,我好像很期待啊!父皇已经好久没有夸过我了。如果真的能够达到这种效果,我就觉得修炼一点也不苦一点也不累一点也不枯燥了。” “所以这正是我要殿下着重关注的方法了。殿下如果想要别人刮目相看,那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光明正大了,而是需要好好隐藏偷偷摸摸,不让任何人知道殿下在努力!俗话说就是闷声大发财!那么当殿下一旦出手,展现出比别人预估的要高得多的实力的时候,纵然是陛下,必然也会吃惊得目瞪口呆!反之,如果殿下把刻苦和努力都摆在明面上,那纵然殿下取得再大的进步,即便是殿下身边的阿猫阿狗也不会震惊了,那么主角式的爽感又从何而来呢?” 刘煜若有所思地颔首,说道:“可能真的会有这种效果呢……” “不是可能!是一定以及肯定!”易宁斩钉截铁,毫不客气地打断道:“殿下你诗词不行小说不行做事还优柔寡断,还能不能再逊色一点?我真是对你失望至极!” 刘煜瞬间脸色通红,“易宁兄你怎么……” “不要叫我易宁兄!如果你一直是这样烂泥扶不上墙,那我就不稀罕当你的金手指!”易宁毫不客气地嘲讽道,“我还会把你写沙雕小说的事情说得众人皆知,让大家都来看看你是怎样一个没有用的太子!” 刘煜吃惊莫名,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眼前这个人还在因为能够站在自己身边而自豪不已的啊,现在怎么能够说翻脸就翻脸?! “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啊?!”他愤怒地握紧了拳头,怒目而视,这些天积累的仰望一下子化为了失望继之以怒火。 刹那间,他仿佛觉得人生灰暗了。 自己才刚刚燃起的希望化为了仿佛寂灭般的打击! “你就是扶不上墙的太子!你刚刚不是还在鄙视我实力不如你吗?可是你敢打我一拳吗?”易宁欠揍地大声嘲讽,恨不得一瞬间就拉满仇恨值。 刘煜握着拳头青筋暴跳,可是却又死死克制住了冲上去暴捶易宁的冲动。 “呵,你连打我一拳都不敢?你说,你还能够做什么?”易宁继续嘲讽,“我说你是废物太子你还不承认!一点血性都没有!说你是十五六岁的小屁孩还不如说你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呢!” “够了!”刘煜终于忍不住了,这眨眼间的逆转打击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他哈哈大笑一声,眼角开始湿润,狠狠地瞪视着易宁,悲哀地吼道:“我不打你,你走!你现在就走!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易宁心头微颤,脸上却嘻嘻笑道:“可是我偏不走,你拿我怎么办呢?不仅不走,我还要喝光你这里的果酒,吃光你的点心,等会还要留下来吃午饭,最好是把你吃成彻彻底底的穷光蛋!” 一边说一边欠揍地拿起桌上的酒壶就对着嘴来了一大口,吞咽下去之后还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酒嗝,这就很过分这就很无耻了。 ………………………………………… 各位大佬们国庆节快乐鸭!看在咱放假还要写文文的份上求支持~~新的一个月了,大家有投资机会麻烦都投资一下,尽快上100人(*^▽^*) 第五十三章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没错了! “穷”这一个字终于成为了压垮太子刘煜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怒吼一声,猛然冲过来,运起他作为刚刚跨入二品武徒的全身力量,狠狠一拳揍向眼前这张讨厌的脸! 我不是废物太子! 我再废物再不堪,也要比你这个只会夸夸其谈的家伙更加优秀! 他这一刻十分想要看到易宁被自己打倒在地的狼狈样子,只有这样,他才会获得心灵的胜利与平静。 可是眼前的易宁无动于衷,犹自在喝着手上的果酒,对即将接触自己面部的拳头视而不见。 他微微一惊,正犹豫是否要收回一些力道的时候,只见眼前之人突然伸出了一根左手食指,轻描淡写地就挡在了自己拳头前进的方向! 几乎是一瞬间,一股仿佛坚不可摧之感就出现在自己的拳头前方,仿佛前面挡着的不是一根手指而是一堵高墙! 他从极动瞬间变为极静! 这! 怎么可能?! 他瞪大了眼睛,满心满肺的不可思议! 这几乎是自己作为二品武徒的全身力量啊!易宁那京城众人皆知的一品武徒实力怎么可能挡得下来,而且纵然能够挡下来,那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挡下来啊! 一根手指头,还是一根食指! 就这么轻飘飘的挡下来了自己的全身力道! 而他,竟然还在喝着自己的果酒!晃也没晃一下! 我的天! 太子刘煜几乎怀疑人生,彻底呆滞。 随后,他就看到易宁那张笑嘻嘻的欠揍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怎么样?殿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有没有觉得震惊到无以复加乃至是怀疑人生?如果把我换成殿下,把殿下换成其他人,会不会有同样的效果?殿下会不会觉得爽感满满呢?殿下还怀疑我说的话吗?” 刘煜瞬间清醒,不可置信地说道:“易宁兄……莫不成刚才你是故意激怒我的?为的就是……” 易宁嘿嘿一笑,“不然殿下以为呢?我还等着殿下将来扬名立万,成为主角之后,带着本金手指一起名留青史呢,怎么会去无中生有故意嘲讽殿下呢?我这是不惜以身试法,让殿下深刻明白隐藏大法的好啊!希望殿下不要见怪。刚才那些话都是我没话找话故意说的。” 其实是真的,心里话,不吐不快。 现在,终于舒服多了。 刘煜顿时惊喜,突然感觉生活又活过来了,光彩起来了,原来只是虚惊一场啊! 这一瞬间,他突地更加明白了易宁兄在他生命中的地位,那是自己除了父皇之外,几乎第二重要的人了! 刚才那种绝望,好可怕啊! “易宁兄以后不要再说刚才那些话来骗我了,我相信易宁兄的!”刘煜笑得跟个孩子一样灿烂,“不过易宁兄的实力怎么会不声不响地突然间这么强大了啊?真的是吓到我了!城里一点消息都没有呢!大家都不知道!” “唉,殿下如何知道我为了今时今日,准备了多久?我忍受着多少人的猜疑和讽刺,才终于走到现在,相比之下,殿下也应该如我这般忍辱负重,时机一到,洗刷耻辱,重重地打肿所有曾经看轻我们的人的脸啊!活成主角,岂止是殿下,我也有这个梦想啊!”易宁轻轻一叹,风华无尽。 刘煜瞬间明白了,“呀!原来易宁兄早就走上了主角之路了!因为有效果了,所以才把这个方法和诀窍传授给我。易宁兄,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他欢呼雀跃起来,“我也要像易宁兄这般狠狠地让那些不尊重我的人大吃一惊,到时候看看他们目瞪口呆的表情!哈哈哈!” 这孩子比刚才更加狂热也更加坚定了。 又疯了一个。 易宁在心中松了口气,陛下啊,本少爷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吧? ——“什么?殿下要去我家修炼?”易宁诧异,随即就是本能地抵抗,“东宫殿宇巍峨、亭台深深、花园秀丽、风光无尽,宫女们也是聪明伶俐娇憨可人萌萌哒,实乃闭关修炼之绝佳洞府啊,为何要去我家那种小门小户呢?殿下是哪里想不开?我都可以一一解惑的。” 太子去自己家修炼,那是不成的呀! 修炼不是请客吃饭,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完成的,要是天天去,让外人看到成什么样子啊? 虽然自己现在身上的太子印记已经很清晰了,但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奉旨接近太子,那能够叫太子党吗? 想来将来纵然是要牵连,陛下也会酌情考虑的吧? 可是太子若去了自己家,那就相当于一枚钢印重重地盖在自己的胳膊上,“啪”地一下就定死了! 刘煜这家伙,历史上可是废太子,后来凄凉,现在自己侥幸救得他一次,但是并不意味着已经彻底改变历史了。 “实不相瞒易宁兄。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其实正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看在眼里呢?”刘煜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了一下空无一人的书房,凑近了易宁低声说道。 “哈?”易宁猛然一惊,被刘煜这种神神秘秘的表现吓得汗毛倒竖。 莫不成是陛下?刚刚自己的表现堪称大逆不道,虽然一片忠心可嘉,但是要是被人告发到陛下那里去,谁知道陛下会怎么理解? 他认真感受了一下周围,有些安心道:“没有人啊……殿下你可别吓我,我这人生平最怕鬼了。” 刘煜也尴尬纠结道:“易宁兄误会了。其实只是有时候我疑神疑鬼的,总感觉走在哪里都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我,有时候看得我汗毛倒竖身体发紧,可是当我猛然一回头呢,背后却什么也没有。可是等我一转过头呢,这种感觉又出现了。虽然现在我早已经习惯了,但是一想到我接下来的大计划,就觉得大大不妥当。”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没错了! 易宁意识到这恐怕不是太子殿下在疑神疑鬼,而是这看似平静祥和幸福安康的东宫里它就是有诡!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更加纠结了。 这是陛下不信任太子的表现呢还是怎么个意思? 第五十四章 这上面是地址! “易宁兄一定要帮帮我啊!我是很想能够让父皇震惊甚至刮目相看的,但是在东宫里修炼,哪怕是我关起门来躲在寝宫里,可也总感觉根本就不存在秘密似的。如果父皇知道我的一举一动,那怎么还能够震惊到他呢?想来想去,唯有易宁兄的家是最好的地方了。” 易宁:“……” 这特么算不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 “武之力,三段!” 望着测验魔石碑上面闪亮得甚至有些刺眼的五个大字,少年面无表情,唇角有着一抹自嘲,紧握的手掌,因为大力,而导致略微尖锐的指甲深深的刺进了掌心之中,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萧炎,武之力,三段!级别:低级!”测验魔石碑之旁,一位中年男子,看了一眼碑上所显示出来的信息,语气漠然的将之公布了出来… 中年男子话刚刚脱口,便是不出意外的在人头汹涌的广场上带起了一阵嘲讽的骚动。 “三段?嘿嘿,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个“天才”这一年又是在原地踏步!” “哎,这废物真是把家族的脸都给丢光了。” “……” “陛下,奴婢们趁着这几日太子殿下早出晚归,总算得了大把时间,找了专门的速记速写人才,才总算是将殿下这几日看的东西写的东西都抄写了一份。不敢怠慢,赶紧就送过来给陛下过目。”王钟恭敬地垂手侍立在一旁,本能地阐述着自己付出的辛劳和努力,希望得到陛下哪怕一丢丢的点头和眷顾。 只是他后面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文景帝根本就没搭理他。 良久,文景帝翻完了手中的文稿,紧紧皱着眉头,“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看话本又不像话本,看着怪模怪样,但是偏生又十分奇特。朕身为九五之尊,此刻竟然有些羡慕萧战了。他养了个好儿子啊。” 萧战? 王钟努力在头脑中思索这个人名,是哪位大臣来着?姓萧的朝臣屈指可数,他很快就过了一遍,发现根本没有对得上号的。 他不由得身体发紧,自己这情报工作不到位啊! 他连忙惶恐地跪伏下来,战战兢兢请罪道:“奴婢疏忽!竟不知道是哪位青年俊彦能够得到陛下如此赏识,发出如此感叹?还有这位萧公,若是陛下想见一见,奴婢即刻差人,不,奴婢亲自去将他请来,参见陛下!” 文景帝愕然了一下,纵然是此刻心情不佳的时候,也不由得嘴角抽搐,难忍笑意。 他轻哼一声,板着脸说道:“是吗?你这老狗既然如此忠心,那好,朕便让你去一趟,这上面是地址。” 王钟顿时大松了一口气,这个错误虽然很硬,但是好在陛下并未动怒呢,还是给了自己机会将功补过的。 不过这书信里到底都写了些什么?怎么这么大一摞?想从上面找到地址恐怕也得自己好好废一番时间了。 这些东西虽然是他安排手下人弄出来的,但是事涉太子,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出于自身安全考虑,事前也是没有敢看过的。 至于那三名抄写的人,也早已被他控制住了,如果需要灭口,自己随时可以找个由头动手,保证皇家的秘密不会外泄。 他双手捧过,扫一眼,皱眉,翻看,脸色开始变化,发白、红,终于没忍住膝盖处的痒痒,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瞬间觉得舒服了。 文景帝面无表情道:“你不是要去给朕将这萧炎父子唤来吗?朕准了。” “这这……”王钟手有一些颤抖,哭丧着脸道:“奴婢……奴婢做不到啊陛下!” 说着,重重顿首。 “好了,朕岂会不知道你做不到?看来你做事还算有几分精明,刚才的表现不是作伪。这件事情,还有多少人知道?” 王钟急忙说道:“陛下放心,关于这些文稿,只有当初抄录的三人知道内容,其他人一概不知,且也已经被奴婢控制住!陛下若是担心此事流传出去有损太子颜面,奴婢现在就可以亲自将此事处理干净。” 文景帝默然良久,说道:“罢了,以太子的性子,此事没有隐瞒的必要。若因此而妄害他人性命,朕心不忍。且将那三人软禁一段时间,等此事过去一段时间,再下个封口令,便放了他们吧。” 王钟急忙叩首答应,“陛下仁慈。” “哼,朕确实是太过仁慈了!以至于有些人将朕的命令阳奉阴违,实在可恶!”文景帝重重一拍桌案,强者的气势流露出来。 王钟吓得埋头不敢言语,脑中却在飞速旋转,思考着到底是谁竟然敢违抗陛下的旨意。 文景帝突然又想起一事,问道:“你刚才说太子这几天早出晚归,他做什么去了?” “禀陛下,这些天殿下与安远伯子易宁关系十分亲密,两人经常出入同行,已经有一些不好的声音传出来了。不过,也就仅限于那些读书人的酸话,不值一提。”王钟说完,又说道:“除此之外,太子殿下每天都要去安远伯府上一待就是一整天,若无其他事情,惯常都是早上出门,晚上才回来。奴婢先前还十分疑惑,如今看到这手稿,奴婢觉得,是否就是那易宁在引诱殿下阅读这种话本?” 他说完,轻叹道:“奴婢看这话本低俗至极、不堪至极,远不如诗词歌赋来得高雅。殿下若是沉迷于此,恐怕还不如喜欢诗词更好一些吧?陛下,那易宁也是可恶,他自己便是诗词方面的高手,却偏偏引诱殿下抛弃诗词喜欢别的东西,奴婢觉着,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别样的目的?” 王钟惯会察言观色,只是感受一下文景帝近乎暴怒的情绪,就知道他已经不满那易宁至极,此刻自己作为一名合格的奴才,就应该顺着主子的心意往下发挥,好给主子往下施展的空间。 比如说,治他易宁个大不敬之罪乃至是欺君什么的,自己理由都已经找好了呢。 第五十五章 你怎么可以! 文景帝本是十分生气,恨不得马上就差人将易宁拧来论罪的,但是听到王钟的话,脸上却是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别人不清楚,但是文景帝自己却是自己的。 易宁正是奉了自己的旨意,在引导太子远离诗词,勤练武道。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自己似乎不应该责怪那惫懒至极的小子,反倒应该嘉奖才是? 毕竟从任务的角度来说,他确实做到了前半部分,确实是在认真执行自己的命令,只是目前看来,趋势似乎有些偏差。太子确实是将自己不喜的诗词放到了一边,但是却又喜欢了另外一种东西,而且看起来,这个东西的诱惑性更加强大! 文景帝自己纵然看不上这种东西,但是却不妨碍他看出这些手稿上所创作的故事的吸引之处,尤其是对年轻人的吸引。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个话本故事到目前为止看起来三观还是挺正的,囊括了立志、奋斗、不怕苦不怕累、机智勇敢、孝顺长辈等等正能量元素,倒是不担心太子被教坏。 只是,这终究是好是坏呢? 若是太子依然不务正业,沉迷其中,只是换了一个爱好,都是达不到自己的要求的。 良久之后,他便有了决定。 他向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人,既然决定了一件事,那么就会有相应的信任额度。 目前来看,虽然易宁的“策略”让他在自己这里的信任额度消耗得很快,但是还没到透支的地步。 想清楚了之后,他的脸色也平静下来,刚刚还如风云突变的低气压瞬间变得风平浪静,让等待着文景帝怒火的王钟十分诧异,就听到文景帝在上面说了:“此事继续关注。朕不要所谓的推测,朕要知道太子到底整日里在易宁家中做着什么!” …… 易宁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做的,只是当府中最咸最咸的那条咸鱼。 是的,就算是咸鱼,本少爷也要当最咸的。 在易宁一再纠正下,整个府中已经从太子来时那两天鸡飞狗跳之后的战战兢兢变成了暴风雨后的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仿佛来的不是太子,而是一个走投无路的流浪汉。 主人的态度能够深刻影响奴仆们的态度,易宁用自己的举动深刻验证着这条社会学真理。 当易宁嫌弃地说殿下请你自备初级气血丹的时候,高行书再无一丝拘束; 当易宁不爽地说我与娘子的二人餐桌请你不要掺和的时候,萧暮云便重新拿回了掌家的权力; 当易宁傲气地说任何读者都没有资格对一名伟大的幻想小说写手说三道四的时候,徐玉章身为幻想小说副泰斗的架子就彻底端了起来…… 当易宁随意地说…… 当易宁霸道地说…… 当易宁猥琐地说…… 当易宁…… 罢了,说了这么多,易宁也烦了。 总之,太子初来时,鸡飞狗也跳;太子来几日,鸡狗都不如。 大家原都以为太子殿下要生气,愤怒大伙不尊重他,结果最乐呵的反倒是太子。 这种平等、随意、自在的感觉他在十六年的人生体验中从未感受到过,此刻一体验竟觉得分外喜欢。 “都是贱的。”易宁随意说道,吃了颗萧暮云胸前的青葡萄,酸滋滋的味道让他不由得“嘶”了一声,又酸又爽。 萧暮云微瞪了他一眼,说道:“我总觉得这样不好。你对太子殿下太随意,导致府里那些下人也都没大没小的,要是万一冒犯了什么忌讳,太子殿下纵然宽容,可要是有什么小人多嘴多舌怎么办?这件事我觉得还是要申斥申斥的。平和一回事,但是规矩不能乱!” 这话是有道理的,易宁点头道:“这是小事,你处理就好。你办事我放心。” 萧暮云瞧了他一眼,却没看出来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得了夸奖总归是好事,面上虽不说,但是心中还是甜甜的,“我萧暮云说话算话,我欠你的就一定会还你。” 易宁一竖大拇指,“好!有气魄!一言九鼎!女中豪杰!” 萧暮云顿时警觉起来,“你不会又做了什么坏事吧?还是说,你正准备做什么坏事?” 这么敏感的吗?还是少爷我表现得太过头了? 易宁轻拍桌子不满道:“败家娘们,你怎么会这么看你夫君我?才夸了你几句就上房揭瓦了?第一次看到欠钱的人能够这么理直气壮地跟债主说话的。” 萧暮云轻轻捋了捋脸庞一丝不安分的发丝,不疾不徐地说道:“我萧暮云凭本事欠的钱,为什么不能理直气壮?既不偷又不抢的,该做的事我一件没少做。” 其实萧暮云早想清楚了,她严重怀疑当日易宁是故意设局引诱自己入套,让自己在心理上彻底处于劣势,从而压制自己。 当日自己本该发现的,只是打击巨大六神无主之下,一时不察立下偌大誓言,才导致后来的被动局面。 实验证明,人要是长期处在一种愧疚的负面情绪之下,一段时间之后,人的大脑就会通过某种方式来转移和淡化这种情绪,这是一种天然的自我保护机制。 大脑选择的方式也因人而异。 大致来说有两种。 一些人会通过选择性遗忘来处理,比如我虽然借了钱,但是不好意思我忘记了,等你主动提起来,本宝宝才能恍然大悟喔——这其实不是我的本意;另一些人则会因为欠了钱而愈发坚强,就比如萧暮云这种,是,虽然我欠了你的钱,但这是我凭本事欠的,我承认。因为是凭本事欠的,所以我不需要愧疚,因为是凭本事欠的,所以我照样可以理直气壮,该对债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易宁惊异地看着萧暮云美丽的侧脸,那白皙的面庞、晶莹的耳垂,美丽的眸子闪耀着别样的坚定,恍惚间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 良久他才反应过来,睁大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你……你怎么可以……” 第五十六章 商业计划书! 萧暮云微微一笑,瞬间的灿烂晃花了易宁的眼睛,“是啊,宁郎,作为老师、作为夫君、作为少爷、作为即将继承安远伯爵的男人,你怎么可以总是把这样的事情挂在嘴边呢?跟个小女人似的。” 易宁诧异地看着萧暮云能够将这样没羞没臊的话随口说出来,隐约间觉得自己似乎正在改变身边一些人一些事。 印象中,萧暮云该是那种十分沉静十分认真和偏向于内敛的女子。那到底是以前的易宁感觉出了错呢,还是萧暮云这败家娘们隐藏太深? 萧暮云的表现跟自己预想中不一样,这让易宁想好的事情出了一些些的偏差,不过不要紧,一切还在本少爷掌控之中。 “咳……挺好挺好,你能够化压力为动力,为夫感到十分欣慰。”易宁轻咳一声,娓娓道来,“现在呢,我这里有个很适合你的工作机会和平台,如果做得好,你欠本少爷的银子也就有机会还上了。” 看到萧暮云狐疑地看过来,他淡定说道:“你也知道如今府里的情况,虽然百八十万两银子的还有,但是不足之处呢,就是产业太少,不利于可持续发展的治家之路,这样坐吃山空肯定是不行的。” 萧暮云自然是明白的,如今府中的田庄和店铺也就够个日常开销而已,若是有什么大的活动和开支,就得从库中支取。虽然现在一时半会的不缺银子,但是时间久了,定然是有问题的。 她管家多年,虽然吃了大亏,但是经营意识是有的,早就在思索府里的出路了。 “你莫不成已经有了想法?”难得易宁顾一次家,萧暮云心中欣慰。 “想法自然是有的。我前面之所以默默的不说,就是想看你能不能拿出让本少爷认可的办法来,现在看来,靠你是不行的了,关键时刻还得我亲自上。这件事我已经筹划很久了,如今也算到了可以敲响第一锤的时候了!” 萧暮云马上就猜到了大概,“是你创造出来的幻想小说?” “没错!” 他也不卖关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这就是本少爷这些天想的商业计划书,你在其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一定不要辜负你夫君我的重托和期待。这件事做好了,不仅府上从此衣食无忧,我们更能够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虽然本少爷注定是要名留青史的,对此并不在意,但是对于你就不一样,乘着你夫君我的东风,你也将成为后世周怀君一般的伟大女子,熠熠生辉!” 萧暮云白了他一眼,十分淡定地接过他手中的所谓商业计划书,说道:“我先看看吧。” 这让易宁很有一些挫败感呀。 如果换了其他人,听到自己这般说,只怕要激动得恨不得纳头便拜,但是萧暮云,却似乎很有免疫力似的,是块硬骨头,不过本少爷就喜欢把硬骨头化成绕指柔! 商社名称:启点文学商社 商社使命:切实创新文学载体与种类,丰富人类日益增长的精神世界需求 商社目标:成为大陆最顶级、最权威的幻想小说创作、发行和评价于一体的文学商社 组织架构:启点文学商社在董事长领导下开展工作;总经理负责具体战略的执行与实施,负直接经营责任,向董事长汇报工作;总编辑负责具体内容的创作和组织生产,负次要经营责任,向总经理汇报工作;其他高级管理人员待定。 商社高管:董事长,易宁;总经理,萧暮云;总编辑,徐玉章;其他高管待定。 商社第一个五年规划:云云。 …… 如此多的新名词和新说法一股脑儿出现在眼前,萧暮云一个家庭主女是越看越愣神,几乎每一句话她都要看好久才能够大概看得明白其中的意思。 她开始还以为易宁是故意在混淆自己的视线以掩盖某种真实的意图,但是渐渐发现这些新奇说法虽然绕口晦涩,但是统属关系和管理界线却都十分清晰,绝不是信口胡编乱造。 还有这所谓的商社愿景和使命等等,虽然以前从未听说过有其他商社如此,但是她却本能觉得这两个看似十分虚幻的东西确有其重要的地位和意义。 至于下面的第一个五年规划,虽然仅仅只是条陈列了几个纲目,更多的细节全都没有,但是却将目标都定了出来,粗略看来,都是需要费一番力气但却是有可能完成的目标,并非是不切实际好高骛远。 她脸上不说话,但是心中已经开始震惊了。 难道易宁在他厚积薄发忍辱负重的那几年,不仅仅是修为上的压制,还包括了学问见识上的隐藏式增长吗?不然何以解释手上这份东西在体系上的完备性和颠覆性? 再加上他诗词上的高深造诣等等,萧暮云简直不敢想象易宁到底瞒着所有人学了多少东西!他看起来惫懒无赖,但是灵魂和精神却是丰富而强大的。 那么,问题来了,难道他以前看似去喝花酒、进赌坊、听小曲,其实都是在利用那些难得的时间搞学习增长才干吗? 一脑补到那副场景,萧暮云“噗”地一声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这个憨憨…… 易宁:“???”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吗?难道这不是赚钱谋生发家致富很严肃的问题吗?这个败家娘们。 看到易宁疑惑兼不满的表情,萧暮云意识到自己这举动有些反常了,微微拨了拨额头的发丝掩饰了一下尴尬,好好地皱眉打量了易宁好半晌,看得易宁心中打鼓,以为自己纯真的目的被这娘们看破了。 随即就听到她平静地说了:“这份商业计划书我看完了,虽然有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但是总体还算是务实。你既然诚心诚意聘请我当这个总经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但既然是工作,那就该有报酬的。你这位董事长能给我多少报酬呢?” 易宁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只要是钱能够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看来自己自己直击心理层面的目的隐藏得还是很好的,不是萧暮云这个封建妇女看得透的。 第五十七章 喜出望外! 他认真道:“咱们事业初创期,我这个董事长的报酬只有每个月象征性的一文钱,这是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以实际行动做表率号召广大员工发光发热无私奉献。那么你这个总经理嘛……” 萧暮云听到“一文钱”三个字顿时有些傻眼,心中暗暗担忧,她还是很愿意参与到这个文学事业中来的,但是如果自己也只有一文钱,她就不确定自己是否要答应。 就听到易宁故意顿了一顿,伸出五根手指,萧暮云眼神中闪过失望,下意识便问道:“才五文钱吗?” 看到易宁有些不满自己的反应,就只好自嘲说道:“算了,你还算有点良心,起码给我的钱是你自己的五倍了。我就给你做这个总经理吧。” 易宁哭笑不得,心中却也有些感动,自己不要报酬是因为整个商社就是自己的,等盈利了,自己完全靠股份和分红都能够过得美滋滋,就像前世那些大公司的大佬们做的那样;但是萧暮云不要报酬,那就是真的没有报酬白干活了,一点私房钱都存不下来的…… 这才是真的无私奉献啊。 他只好无奈道:“谁告诉你是五文钱了?我是这么压榨员工的人吗?獐宝都有二十两银子一个月呢,我怎么会亏待自己人?身为总经理,待遇自然是要提起来的,不然下面的人以后还怎么涨工资?你作为总经理呢,就暂定五十两银子一个月吧。” 萧暮云一下子从地底到了天堂,喜出望外! 人就是这样了,本来萧暮云开始是要狮子大开口的,结果被易宁一文钱的工资吓到,再也不敢奢望,都准备无偿干活,现在却突然又有了五十两银子一个月的报酬,怎么想怎么觉得美滋滋。 易宁又说了,“你这些年败掉为夫我的银子数不胜数,更关键是损害我的名誉和心理健康,要不是我心态阳光积极、乐观向上,说不定早就被你打击得过不下去了。如果这些都算你欠我的话,以我今时今日的身家,你恐怕这辈子都还不起了。” 萧暮云刹那间又如坠冰窟,虽然她觉得自己欠的钱是凭本事欠的,不需要有愧疚,但是如果易宁把自己的价值顶得太高,那自己需要赔偿的数额也就越大。听易宁这意思,他确实是准备抬价了。 “不过呢,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相反,我十分尊重事实,这几年你没有功劳但是有苦劳,再加上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也不忍心你吃太多苦,我就吃点亏,不管有的没的,你欠我的钱就取个整,算个十万两银子吧。” 易宁一副我吃了大亏的样子,让萧暮云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忍不住皱眉说道:“太多了吧?” “多吗?不多吧。”易宁认真讲道理,“我今日的身家何止百万,而你当初的各种举动差点毁掉了一个百万富翁,这还不算我以后赚到的钱。如果真的毁掉了我,那你欠我的只会更多。且不说那三个庄子两家店铺加起来也有个五六万两银子了。” 好像很有道理,萧暮云有些无言以对。 “其实你不用太过担心的。你欠我的这些钱呢,也就不跟你算利息了,这么一算下来,你又赚了一两万两银子呢。即便按照你现在的收入水平,一个月是五十两,一年是六百两,十万两银子理论上最长只需要还一百六十多年就还清了。” 萧暮云脸色有些白。 “不要被一百六十年这个数字吓到,其实不多的。如果你成功突破成为血境武者,那你就能够比原先多活上十多年了,以后每突破一个等阶就能够增加十多年,一百六十年从某个角度来说,是对你的一种鞭策和激励。现在有了这个小目标在前,你是不是觉得为了还清债务而充满激情呢?” 易宁好为人师,循循善诱,“当然,这只是最不理想的情况了。实际情况是,随着咱们商社的经营绩效逐渐变好,每个月的薪酬肯定也会水涨船高的,而且为了激励广大员工积极性,本董事长还准备推行员工持股试点,你作为总经理,必然能够得到较大比重的股份。将来随着商社的发展,说不定只用个几年,你就能够还清所有债务,过上财务自由的幸福生活了。那时候你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钱,夫君我不仅不会阻拦你,还会给你出谋划策,让你尽可能的花钱买到快乐和幸福呢。” 易宁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萧暮云的表情,看到她脸色有些难看时而皱眉时而舒缓,心中会心一笑,自己前世可是领教过房奴的滋味的,现在让这败家娘们领教下债奴的滋味也不错。 萧暮云清醒过来时看到易宁冲着自己挤眉弄眼,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轻哼了一声,自己在这里愁眉苦脸只会让这个家伙更加得意忘形。 她不由得暗暗反省,为何原本自己能够平静地对待欠账,现在经他一分析,反倒患得患失不能那么淡定起来了呢? 莫非,是因为他给了自己还清欠债的希望? 毕竟,从本心而言,我萧暮云一生从不愿欠人东西,更别说是欠了他十万两银子了。 一想到这个数字,又想到如果自己努力,确实还真有可能还清债务的,顿时间真的充满了干劲起来。 “多说无益。既然你让我做总经理,那么我觉得现在就需要开始着手准备了。”萧暮云一瞬间柔弱姿态尽去,女强人的风采尽展,“我需要一笔钱。” 易宁一笑,“没问题,从库中先期支取十万两银子作为启动资金。” “我需要人。” “府中从我以下,你需要用谁都可以安排,如果能力不够,外聘也可以。” 萧暮云点头,还是满意易宁的干脆的,“既然是要做文学商社,那么我建议直接买下一座中等规模的印刷厂备用,以后看情况……” 易宁打断道:“这些事情不用跟我说,决策权在我,经营权在你,我只负责方向的把控和成果的验收。这一次不要再出现以前的错误,否则,是要扣工资奖金的喔!” 说完,他嘿嘿一笑,大步离去。 第五十八章 野蛮人又来打秋风喽! 萧暮云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摇摇头,随即就笑了,这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夫君,明明还是那个人,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却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但是这种改变却是萧暮云乐意见到的。 没有哪个女子希望自己的夫君是一个庸碌的男人。 即便这个男人,看起来有些嚣张有些坏、惯会诡辩惯会痞,但是谁叫他有才华呢? …… 搞定了关键萧暮云,其他的事情就是顺理成章了。 易宁组织召开了一次管理层大会,通报了规章制度,宣读了任命文件。 这个任命文件已经不仅仅是易宁最开始确定的三个人了,而是也包括了萧暮云结合府中人才储备而进行的一些重要人事安排。 比如前院管事刘登成为了副总经理,待印刷厂确定之后直接分管印刷厂事宜;内库账房张普成为了财务总监,负责账目清理与收支;常雄成为了综合保障部部长,负责易宁和萧暮云出行时的人身安全与日常服务保卫工作。 高行书本来与此不相干,他只要好好修炼,源源不断给易宁提供修为值就够了,但是架不住对方星光闪闪的眼神,易宁想了想,考虑到他未来是个武道方面的大佬,便给了他一个武装部长的头衔,暂时光杆司令。 同样打人情牌的还有太子刘煜和朱旺。 太子殿下掺和此事十分不妥,实职是不行的,易宁考虑再三,任命他为商社名誉主席,得到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朱旺任命为董事会秘书,继续当易宁的狗腿子。虽然工作没变,但是狗旺的精气神却变了,干事也积极了,吃饭也香了,走起路来都比以前虎虎生风多了。 萧暮云十分不忿易宁胡乱安插职位的行为,也给了委屈巴巴嘟着小嘴表示不满和渴望的秀儿一个总经理秘书的职事,这一下总算平衡了。 虽然大家对这套前所未闻的管理体系感到陌生,但是并不妨碍大家充满兴趣和激情。 这些职位名称一听就是逼格满满,每一个人都好像是超级大佬,可比管事、掌柜、伙计、账房之类的好听多了,也有面子多了。 而且能够进入这个管理层的,毫无疑问都是受到家主和夫人器重的人,在府中其他下人眼中地位也是水涨船高,走到哪里都能够得到更多的尊重。 商社成立了,根据易宁五年规划的第一项,正式运营很快开展。 萧暮云雷厉风行,很快通过牙行物色了一家经营不善导致即将倒闭的印刷厂,随后就是整顿工厂,清理物料,补发人员工资,不到半个月,被重新更名为启点第一印刷厂的厂坊焕然一新,工人们摩拳擦掌,期待在安远伯府的带领下过上幸福而充实的日子。 他们很快接到了来自商社内部的第一笔订单——先期印刷《武破苍穹》第一卷五千册共计约十五万字,绝对的长篇巨制大部头。 真武大陆的目前科技发展水平还较为低下,大概处在地球宋朝时期的水平,生产方式也大相径庭。易宁看了,印刷厂使用的是雕版印刷,只要排好版,五千册会很快做好的。 伯府上下忙忙碌碌的时候,国朝却传来了一个大消息。 瀚海国亲王昆莫携千余人的大型使团正在来访,据悉是要求重新商讨两国贸易政策及借粮等相关事宜。 京城民众最是关心政治,也最是了解政治,同样的,也最具有政治敏锐性。 即便是京城街上撅着屁股玩泥巴的稚童,也知道瀚海国使团一行来者不善。 因为这样的事情在真灵帝国建国三百余年来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时间点基本都在天灾导致民生艰难的时候,而且结果也往往是以国朝吃亏咽下苦果为结束。 “唉,这些黑了心的野蛮人,又来打秋风喽!如今田地里的庄稼收成差,国朝的日子也不好过啊。这一来,真是雪上加霜。”年长些的老人第一时间就发出了忧愁的感慨。 “可不是吗?这场莫名其妙的旱灾已经席卷了整个大陆,今年的收成定然是极差的。我们起码前两年还有些底子,但是瀚海国可不一样,旱灾一来,草原上的水草没了,他们的日子定然很不好过。我军中的族兄前些日子来了家信,说是如今北边的形势十分不好,瀚海国的游骑不断跨过两国边境线滋扰生事,虽然还没有酿成大的冲突,但是一场大战可能就要迫在眉睫了。到时候不知道又要有多少边民流离失所痛失家园甚至是丢掉性命了,而国朝的将士也不知道又要折损凡几。一想到这些我便忧心忡忡啊。” “那这么说来,这昆莫亲王一行在这种紧张局势下来访,这是要趁机要挟狮子大开口啊!”有人惊讶出声,“若是谈不拢,只怕等他们回头就会有大兵压境了!” 年轻些的人则是不忿起来,“一直如此,年年如此,我们这泱泱大国为什么就要怕瀚海国那些蛮子呢?我们人比他们多,地比他们广,资源比他们丰富,每年培养的武者也不算少,真要拼实力,有什么好怕的?要我看,归根结底就是血性不够!嘿,看看人家南边的霸武天庭,他们的霸王何等痛快啊,把极南的巫族部落都快收拾殆尽了,据说已经快打到海疆去了!靠的是什么,不是什么良善,不是什么诗词歌赋,不是什么礼仪之邦,靠的就是拳头,靠的就是铁血!” “后生,你小点声吧。现在背地里骂骂那些还没来的北蛮子还罢了,可要是有诋毁国朝的嫌疑,搞不好是要有麻烦的!”老者急忙劝说。 年轻人的同伴听了,也急忙插科打诨道:“就是,别喝了几两酒就胡言乱语,莫谈国事。” “谈谈又怎么了?我这话里面又没有一丝半点的杂念,说的就是事实,即便是让陛下知道了,难道就会因此怪罪我吗?”这年轻人梗着脖子坚持己见。 第五十九章 我不相信所谓忍让! “说说倒是无妨——只是你们哪里知道陛下的高瞻远瞩?你以为打仗就是这么简单的吗?你们在京城里,怎会知道战争的残酷?一旦打起来,就不知道会有多少年轻将士失去生命,整个国家也将弥漫在悲伤之中。再加上战争需要消耗和调动的大批物资,若是旷日持久久决不下,那就更加麻烦了,国朝这些年励精图治潜心发展的成果恐怕要毁于一旦,人民的生活水平恐怕要一夜之间倒退数十年,到时候,恐怕你就没有这个闲工夫和闲钱到这样的酒馆里喝酒了,这样的结果你也能够接受?”说话的一名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这男人一身素袍,虽不华贵,但是其人气质温润沉凝,一看便不是普通人。 不过京城里,达官贵人不少,各种大小官员更是数不胜数,大家对官员都是习以为常的,只要不是恶意挑衅招惹,倒也不至于惧怕了。 “我知道先生的意思,难道就只是因为不想承受战争的后果,就只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吗?我们承受战争损失,难道那瀚海国就不承受损失吗?我们固然会痛,他们难道就不痛?为什么就一定要是我们退让呢?说不定我们只要狠狠打他们一次,就能够一劳永逸呢!” “打?”儒雅中年人轻轻摇头,轻叹道:“如何没有打过?难道几年前的事情你们忘了吗?那一次大将军窦蚡亲率中军十万人,另领五将军十二校尉大出乌勒府至御门关一线,总共动员兵力近二十万人,誓要寻机与瀚海主力决战,结果如何呢?” 这句问话一出来,众人尽皆默然。 结果自然是惨烈而残酷的。 那一次大决战的战略意图并未实现,反倒是折损兵员三万余人,失二将军五校尉,其中便包括了国朝猛将安远伯易安国! 作为从底层一步步积累军功爬起来的武功爵安远伯,杀敌无数,立下的战功无数,个人实力也是极为超群。虽然是五品武宗的境界,但是有越阶斩杀敌将的壮举,在他长期镇守的北方边疆之地甚至有止小儿夜啼的功效!在瀚海国的知名度也是极高。 后来有很多人分析过,当时诸路大军中,易安国所部绝不是最弱的,甚至应该说是除了中军之外,战斗力能够排在前二实力的一支,但是却偏偏是他们这一支偏师“偶遇”了瀚海国大军主力。 当时瀚海国的意图显然是想吞掉一支偏师以震慑真灵帝国,要达成这个目的,他们不一定非要选择实力这么强劲的,完全可以选择一支战斗力更加弱小的。而事实也证明了,他们选择易安国部之后,遭受的损失明显让他们有些得不偿失。 所以无数人得出了一个相近的结论,瀚海国当年的战略举动,是带着十分明显的针对性的。他们的意图就是在帝国最坚固的脊梁处狠狠敲下一记重击,以期彻底打碎帝国妄图压制瀚海的精气神!起码也是让帝国在较长一段时期内,不敢北顾! “唉,安远伯……” “真是可惜了。” “如果安远伯尚在,将来定然是国朝一颗闪耀的将星,可惜却过早陨落了。” “瀚海国人虽少,却是人人皆兵。你们哪里知道,瀚海国虽然贫瘠,但是他们的男子绝大多数都不需要修炼,只要成年便是二品武徒的力量水平!若是勤加练习,不需要消耗任何辅佐丹药,壮年就是四品武师,有断钢裂石之能!若是那些天资出众,又能够得到一些栽培的,大武师也是轻而易举。可是你们想想,我们的武者要成为大武师,那需要消耗多少资源?单以军队的单兵素质而论,我们并不占优。这还不说那些人嗜杀成性,骨子里的野蛮甚至让他们经常能够忘记危险以命搏命。我们若是跟他们硬拼,无异于瓷器与瓦罐相碰。纵然能够拼得一时两败俱伤,可是终究更吃亏的还是我们。”儒雅中年男人缓缓说道。 “竟是如此吗?难道上天偏就眷顾他们?”那年轻男子的同伴中有人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唏嘘道:“可是若是如此,咱们真就一直这么忍让着?” “自然不会一直忍让,可能陛下只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吧。或许等到我们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我们国家富有到一定程度,我们的实力能够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才会真正发动雷霆一击吧。” 众人皆目露思索,酒馆中一时间有些沉凝和默然。 “不,我不相信所谓忍让!强盛?什么才叫强盛?国家有钱了就是强盛吗?如果我们能够让瀚海国不敢来犯甚至是能够让其远遁极寒之北,再也不敢南下,那才是强盛吧?!” 这名年轻男子站起来看着儒雅中年男人,坚定地说道:“先生的话虽然有道理,但是我并不敢苟同您的观点。此时此刻,我只想到了两句诗,两句被京城人所共知的纨绔吟出来的诗,也是安远伯嫡子作出来的那首诗——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御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瀚海终不还!诸位,就连那易小伯爷都心心念念报仇雪恨,将国仇家恨长盈心头,我们又怎可自暴自弃,失去最后一丝血勇呢?如果我们失去血勇,就算将来有一天人民富裕了衣食无忧了,我们在别人眼中也只是一只待宰的肥猪而已,而不是健硕的雄狮!难道前朝民富国弱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儒雅中年男人嘴角露出一丝不以为意的笑容,似乎是在笑眼前的年轻人空有热血却不识时务,“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了。等你再大上几岁,你就会知道我所说的都是金玉良言,也会明白今日你所言的天真和不切实际之处。”说罢,他站起身来,招招手说道:“掌柜的,结账吧。” 掌柜的连忙跑过来,等待他结账的时间里,突然一拍脑袋,想起来说道:“哎呀,您不是礼部的典常陈大人吗?恕小人刚才眼拙,竟然没有认出来!” 儒雅中年男人呵呵一笑,算是默认了。 这下子众人便都知道了这人的身份。 礼部的典常正是负责对外事务的负责官员之一。可以说,他的态度很大程度是承接于上位者,而施行于具体外交工作中的。 他刚刚这话番,恐怕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意思,也包含着当前朝廷对瀚海国政策的主流观点。 人们不由得摇头叹息又有些放下心来。 按照这种观点,彻底打垮瀚海人扬眉吐气是不可能的,但是战争的可能性也是极大降低了。他们也说不清自己是希望打仗呢还是继续维持国朝这种窝窝囊囊的状态…… 第六十章 该给大家伙充充电了! “孔意兄,咱们也走吧。”那年轻男子的同伴见他带呆愣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好出声说道,“文科科举只有半个多月了,这段日子咱们还是多多温习功课吧,不要被其他事情耗费了精力,那样就是得不偿失了。以孔意兄的才华,今年的文榜上必然有你的一席之地的。” 孔意摇了摇头,自嘲笑道:“我突然觉得即便我考上了又如何呢?我总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发挥光热,助力国朝真正的强盛起来,可是如今看来,朝廷早就失去了开国初时的气魄,虽然繁华了人民富裕了轻易不会再出现饿殍遍野的惨事了,但是如今大家却沉湎于温柔梦里,失去了斗志与血勇。我在想,纵然我有朝一日真的有幸立在朝堂之上,伴在君王之侧,那时候的我还能够是我吗?我会不会也变成像刚才那位陈大人一般,视今日的言行为莽撞和不谙世事?” “……孔意兄,你怎会如此想呢?”同伴愕然了半晌,劝道:“你纵然不想想你自己,也应该想想你的家人吧?此刻他们在家中定然是希望听到你高中的消息的。孔意兄想一想,一旦你文榜题名,那该是何等荣耀?不止是将来有希望封妻荫子,更是能够名传乡梓,快意终身啊!难道这个不好吗?至于为了国朝奋斗,也得等将来十几二十年后,我们有幸身居高位,那时候自然会做该做的。现在想这些说这些,未免太早了。” 孔意苦笑一声,“十几二十年后么?但是恐怕就如那位陈大人一般,虽然已经是身居高位,但是却血已冷心已凉啊!” 他愤然道:“一腔热血便该只争朝夕才是!” 同伴不由得苦笑,他们是既是同学又是同乡,对他的性子早就习惯了,以前在家乡的时候就喜谈国事,想不到到了京城,似乎还有变本加厉的迹象,一旦让他钻入牛角尖,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呢,“要我说,咱们还是一步一个脚印吧,那些大事交给那些大人们来……” “不!”孔意猛然摇头,眼睛里泛着光彩,直直地看着同伴说道:“仲廉,我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我要投笔从戎,转习武科!” 张仲廉顿时苦笑起来,得了,还是没拦住,“可是武科哪有这么好修习的?不说你的年纪已经过了最合适的时间,单单学习武科的资源,我们也根本拿不出来的。” “可是我想到了一个人,如果能够得到他的帮助,这些便都不是问题!” “谁?” “安远伯府小伯爷,易宁!” …… “少爷,府外的那两人又来了。” “又来了?” “……又来了。” 易宁有些不满地说道:“你们到底是怎么跟他们说的?本少爷现在忙得很,哪有闲工夫随随便便就见两个不相干的人?” 说这话,他深躺在靠椅上,随着靠椅的节奏轻晃身体,仿佛摇篮里的宝宝一样,旁边,还有个未长开的小姑娘时不时将一盘切小块的瓜果喂给易宁。 家奴小心翼翼看了看易宁,没看出来自家少爷到底忙在哪,忙着享受吗?自己何时也能够有这般风光这么潇洒这般恣意啊!难道正如狗旺所说,是因为咱们没格局? 这人苦笑道:“少爷,小人们说了的。只是那两人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不好让人直接打出去。小人们虽是对那两人冷言冷语,但是他们却偏偏油盐不进,这几天一到早上就站在伯府对面的街上,到晚上天快黑了才回去,引得路过的人指指点点,影响很不好。小人们得了少爷的教诲,也不像以前那么粗鲁莽撞不文明不礼貌了,现在也讲究个以德服人以理说人——要不,小人们今天派几个人偷偷跟着他们回去,看哪里偏僻一些,给他们狠狠打一顿,他们定然就老实了。” 易宁叹口气说道:“少爷我如今也是很难了。以前哪有这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不是本少爷去找别人麻烦就算是谢天谢地了,如今竟然尽是些愣头青来找本少爷的麻烦。你们说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是是!那是少爷您大人大量,天性仁慈!不过话说回来,少爷如今名满京城,知名度比以前提升得不是一点半点,有些人来骚扰正好证明少爷您的影响力,也不全是坏事。比如天香楼的头牌馨茹姑娘每天就有好多人哭着嚷着变着法儿的排队求见一面呢,羡煞不知道多少旁人了,少爷比那馨茹姑娘可是一点都不差呢。” 这家伙说这话得意洋洋,似乎颇为满意自己竟然能够找到个例子来证明自家少爷的非凡,想着,还挑衅地看了看狗旺。 别以为你当了董事会秘书就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不就是拍少爷马屁拍到位了吗?以咱的技术,迟早超过你,到时候看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他马上想到了《武破苍穹》中的那句经典台词——莫欺少年穷! 狗旺脸色有些难看,显然也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挑衅和深切的地位威胁,刚刚还笑嘻嘻的脸庞顿时沉凝下来,他眼睛微眯,是个厉害的对手…… 易宁本想一脚踹翻这个因为使用了不恰当比喻而洋洋得意的家奴,结果就看到了狗旺和他之间的“眉目传情”,那种感觉颇有决战紫禁之巅的气势和气氛,惊讶之下,竟连一句“狗东西”都忘记说了。 自己这队伍拍马屁的素质,不行啊。 实际情况是,有水平的人不拍马屁,没水平的人乱拍马屁,总是拍不到点子上,拍不到本少爷的兴奋点上。 看来有机会,得在府中办个短期培训班,给大家伙充充电了。 如今在府中,这些不着调的马屁也就本少爷听着膈应一下,但是将来我们走出伯府,跨入帝国这条大江大河,甚至是走向辽阔无尽的真武大陆的大海洋,这样的水平定然是适应不了未来时代发展的需要的。 第六十一章 咱撒腿就跑! “你们懂什么?那是因为本少爷忧国忧民,才会吸引无数有为青年和仁人志士自发聚拢到本少爷身边来。所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此之谓也。人太优秀,总是生出很多烦恼。你们不会明白的。”易宁毫不留情地教训,问道:“他们要见本少爷还是因为那件事吗?” “是的少爷。其中有一个尤其狂热,看得小人有些发憷。他说是受到了少爷您不久前作的那首征战诗的感召,决心以您为榜样,弃文从武,将来好追随少爷您踏上战场,在报国仇家恨的时候贡献磅礴之力。大概好像就是这样,至于其他的,小人也记不清那么多文绉绉的话。” 妈的,怎么谁都想把本少爷送上战场?难道抒情写个诗有错吗?你们是不明白嘴上是一套做起来又是一套吗? 易宁微笑点头道:“你的记忆力不错,以后多多用功,别再把‘绵薄之力’说成‘磅礴之力’就行了。” 这话一说,果不其然就看到狗旺的脸色微微一变,比刚才更加凝重和忌惮了。 这是易宁想要的效果。没有竞争就没有动力,不能让身边人太过没有危机意识和紧迫感,不然这服务质量何时才能够再上一个台阶啊? 要让狗旺这家伙深刻明白,少爷的府中人才济济,要是他不更加用心干活伺候好本少爷,本少爷随时都能够找人换了他。 这人顿时大喜过望,“小人愿为少爷抛头颅洒热血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只盼能够时时刻刻追随在少爷身边,获得教诲,收获成长,将伯府建设得更加美好和谐富有活力!” 哟呵,这套马屁就有点那个意思了。 他轻轻颔首而笑,吃了一块丫鬟递过来的甜瓜,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好干。” 他吃完甜瓜,心中有些空虚,便说道:“本少爷这会正好无事,闲得无聊,那就见那两个家伙一见吧。把他们引到前厅候着,本少爷一会便来。” 那人连声答应,告退而出,自去忙此事去了。 狗旺见那个讨人厌的家奴走了,靠过来谄笑道:“少爷您日理万机,前院的人实在是不懂事,这点小事都要麻烦到少爷这里来,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吃的。若是让小人处理此事,早就让人将那两个人打断腿扔出京城去了。伯府威严哪里容得着他们放肆?少爷您说是不是?” 易宁会心一笑,深刻明白了那些历史上皇帝的后宫们为何要勾心斗角了,没办法,皇帝的宠爱就那么一丢丢,确切的说可能不到一万亿,别人得一点自己等人就少一点,所以不得不争啊。 “狗旺啊,思想要转变,要与时俱进不要因循守旧,随随便便打断别人的腿脚那是以前的做法。现在本少爷决心推进伯府作风建设,从自我做起,你们也要跟上啊。” “是是是,少爷此言极是!小人的格局肯定是比不上少爷您的,学习和进步的空间还很大。”狗旺虚心接受教育,易宁表示满意。 …… 伯府外,本以为今天也将如前几天一样只能够时间一到就灰溜溜回去孔意和张仲廉二人,就见到伯府小门吱呀一声轻轻打开,走出来一名青衣小帽的年轻奴仆。 他身后还跟着两名身材壮硕的护院。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警惕和担忧。 这些天来,他们虽然死守在伯府外面,想通过类似逼宫的方式得到见一见易小伯爷的机会,但是期间也听到了很多人对他们进行的劝告。 这些劝告几乎无一例外都是讲易宁的黑历史——比如吃喝赌啦,调戏小姑娘啦,仗势欺人啦,更为恶劣的是,凡是惹得他不快的人,几乎下场都相同,有些背景的倒还罢了,没有背景的,尤其是外乡人,结局往往是被打个半死从此再也不敢出现。 所以路过的好心人都劝说他们不要自找麻烦,纵然是读书人,易小伯爷暗地里搞过的人也不知凡几了。而且人家有的是手段神不知鬼不觉,让此事一点都牵扯不到自己身上。 两人开始自然是不信的,试想一个能够写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词句的人该是何等柔情啊?一个能够写出“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瀚海终不还”诗句的人该是何等豪迈和磊落啊? 这些狗屁倒灶完全属于人渣败类的行为怎么可能与这样或奇秀或雄壮的诗词联系在一起呢? 两人几乎怀着十分虔诚的心在期望易小伯爷在热情洋溢中接待自己,但是所谓众口铄金,这样的话一次两次出现尚还不足为奇,但是当出现七次八次甚至十多次,而他们也暗暗打听之后也不得不到倒吸一口凉气! 这易小伯爷的劣迹之斑斑,竟然恐怖如斯! 可是孔意是那种只要打定了主意,就是撞了一次南墙也要再撞一次看能否把南墙撞穿的人,莫说此刻还未实际遭受打击,就算是真的被打击了一次,他恐怕也是还要再试一次的。 张仲廉无比清楚他的性格,所以也不劝,反倒是陪着他继续守着,只是两人心中将警惕心提到了最高。 若事有不谐,咱撒腿就跑! 所以看到伯府再度出来人,而且气势汹汹,他们已经在很短时间内将警惕心提升到了极点,身体紧绷,脚底用力,一旦稍有不对,这京城宽阔的街道就将是我们二人的百米冲刺赛道! 剑拔弩张间,就听到为首的那青衣小帽的年轻奴仆说道:“你们二人敢在伯府前面守门,单凭这一点,就算是京兆府尹亲临,你们也没处说理去。依照我项三的意思呢,就是将你们好好抬着送出京城去,也不失为我们府上的待客之道。”项三边说着边下意识瞅了两眼两人修长的腿,露出一丝遗憾的表情。 这表情看得两人心中发毛。 “只是可惜了。如今少爷在大力推动建设和谐美丽、文明风尚新伯府,虽然咱们不懂少爷的高瞻远瞩,但是在这种大环境下,有些事情就不好做了。这次呢,算你们二人走运。”项三说完就转过身去,说道:“你二人跟我来吧,少爷同意见你们一见了。若有什么说的,斟酌好了再说。我家少爷对别人说话的遣词造句十分严格,即便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是严格要求自己,你们可千万别说错了什么。惹恼了少爷,我们就只好请你们坐轿子了。” 第六十二章 为什么要包涵?! 这半是提醒半是威胁的话,让两人心中不由得打鼓。 原本是极渴望能够进伯府中的,但是如今别人真个开了小门请他们进去,他们却反而犹豫起来。 这进了伯府,可就没有百米赛道可以冲刺了,有的就是那花园假山亭台楼阁和高高的围墙了。 所谓隔行如隔山,短跑健将用来参加跳高跳远或者是跑酷往往都不太行。 两人对视一眼,孔意先说话了,他低声道:“仲廉兄,我进去就行了,你不用陪我犯险。你就在外面,如果我到晚上都没有出来,你就去京兆府报官。” 张仲廉苦笑道:“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畏缩的呢?我们一起从家乡出来的,怎么可能真个让你一个人犯险?真要有事,便是报官估计也没什么用的。人家伯府那么大,山石水榭那么多,真要做点什么,哪里不能埋?” 孔意脸色一白,随即笑了,“惭愧!仲廉兄此言极是!我们都敢在人家伯府门前守上几天,求的不就是如今这个机会吗?此时却退缩,不显得太过懦弱和口是心非了吗?走吧,就请仲廉兄和我同去,一起见识一番这伯府中的景色。即便不能得偿所愿,将来也可向人吹嘘这一番经历了!” “然哉!同去!”张仲廉朗笑一声,颔首说道。 项三在前头走自然是将这一番话都听在了耳朵,心中笑了声傻子,果然是没见过咱们伯府办事的,真要做什么,哪会蠢到在府中? 这两个读书读傻了的家伙,还真是憨直得紧。 两人随着项三来到前厅,一路上暗暗打量,对安远伯府的底蕴更有了几分真切的认识。 等了一会儿,就见到一名华服绣袍的年轻男子在另一名青衣小帽的仆役跟随下缓步走了过来,脸上尽是贵公子一般的漫不经心。 这人肤色白皙,面如冠玉,行止间尽是养尊处优的富贵气质,让人不敢忽视。 相比于自己两人,虽然自认为腹有诗书气自华,但是相比于这种天生来的贵气又总是感觉差了点什么。 不等这华服男子走进大厅,领他们来的项三已经是赶紧快步小跑过去,在侧边行了个礼,恭敬地笑道:“少爷,这就是那两个一直想要求见您的读书人。” 易宁扫了他们一眼便不在意,径直往里走去,对两人拘谨地冲着自己拱手行礼也仿佛视如未见,这让孔意和张仲廉二人有些局促和难堪。 易宁大大咧咧地在上首主位上坐下来,朱旺和项三分别站在他的侧后方垂手侍立,早有一旁等候的丫鬟奉上茶来。 易宁也不说话,等到茶水沏好了,小口戳吸了一口,方才随口说道:“你们很大胆啊。这几日在伯府外面守着,不知道内情还以为是本少爷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惹得你们来鸣冤抱屈呢。” 孔意急忙说道:“小伯爷误会了。只是这段时间京城里盛传小伯爷您的文名,我们作为读书人心中自然是仰慕至极,恨不能一见,所以才斗胆冒昧前来。若是给小伯爷带来了什么不便,还请您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为什么要包涵?我们无亲无故的,甚至因为你们的行为反倒让本少爷的名声有些受损,所以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包涵你们的过错?”易宁奇怪地反问道,“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两人齐齐一愣,刹那间有些措手不及——特么的,这种话难道不就是个客套的吗?咱们这么说,你就顺着展现下大人物的风度不也挺好吗?别人都是这么办的呀!怎么到你这就反着来了呢? “少爷,要不……”狗旺在一旁不怀好意地说道。 “少爷,嘿嘿……”项三也是会心一笑。 孔意和张仲廉二人顿时紧张起来。 “别说本少爷没给你们机会。你们二人能够来到这里,站在本少爷面前,便是本少爷给你们一个说服我的机会,”易宁说道:“你们说说吧,给本少爷一个你们非要守在伯府外面好几天不见本少爷就不罢休的理由。若是这个理由说不好,有些该做的事还是少不了的,不然以后要是有人隔三差五就守个门,当我安远伯府是做什么的?” 易宁对这两个愣头青还是比较生气的,你们要求见本少爷,完全可以递个名帖啥的来啊,虽然本少爷一定不会见你们,但是也好过你们在这里堵门吧? 孔意与张仲廉对视一眼,还是孔意说话了,毕竟这事是他起意,也是他非要求着见易宁想得到武道上的支持的,“这事是我的意思,与仲廉兄没有关系,他只是因为同乡同学之谊,陪着我来一趟而已。若是小伯爷后面要怪罪,也请不要牵连我同学才好。” 见易宁不置可否,他想了想,轻叹说道:“我与仲廉兄虽然都是内陆之人,边疆纵然偶有战事,也蔓延不到我们那儿去,我们本该无所念想,一心入朝求官而已。但是先贤有句话却说得好,国家兴衰,匹夫有责。自从来了京城,本以为京城中人必然都是忧国忧民之人,谁成想,所见所闻尽是奢靡之风横行,人人耽于享乐,事事务求利益,不由得大失所望。最让我们痛心的是,如今国朝的文风尚奢华崇辞藻,全是一些温柔乡中的富贵词!从文风而知世风识民风,可见国朝之危殆不在表面而在骨子之中,不在眼前而在百年之后!” 易宁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对这人的见识很有几分认同,尤其是他最后这句带有预言性质的话,让易宁很有几分欣赏的。 真灵帝国可不就是在百年后亡的国吗? “帝国处天下之中,除了东面海上,其他三面皆是强敌环伺。如此情境下,怎可以歌舞升平沉湎繁华呢?虽然如今大陆已有百年年平衡,倾国之战很久没有发生过了,但是国虽大,忘战必危啊。”孔意说出了自己的观点和担忧。 看到易宁已经从漫不经心变得有些精神了,心中也是微微欣喜,他这番话其实早就在心中锤炼过许久了,就是以防一旦真个见了易宁,临时卡壳。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第六十三章 这天上地下的,是不是差太远了?! “哦,所以呢?跟本少爷的关系在哪?本少爷虽然顶着个安远伯的世袭,但是城里人都说本少爷下个月就会没了爵位。到时候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富家子弟罢了。也就比你们吃得好一些穿得好一些住得好一些而已。”易宁可不会这么容易被说服的。愣头青随便说几句话就想哄得本少爷跟你们一起抛头颅洒热血,老子还没这么傻。 这辈子纨绔还没当够呢,幸福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因为我们相信小伯爷您!”孔意斩钉截铁说道,并未被易宁的话打击到。 “相信我什么?”易宁微微一愣,虽然本少爷是那种别人一看就值得信赖的人,但是你们以前连本少爷的面都没见过吧? “自然是相信一个腹有诗书的人绝不可能是外人口中的纨绔!自然是相信一个因为思念父亲而作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词句的人绝不可能是他人心中的败家子!自然是相信一个能够将‘百战黄沙穿金甲不破瀚海终不还’这样豪迈诗句长挂心头的人会是无所事事一事无成甘于平庸的蠹虫!” 孔意三个“相信”的排比句极有气势,让易宁虎躯一震,本少爷有这么牛逼吗? 就连项三也下意识看向坐在靠椅上翘着二郎腿的少爷,心中默默震惊,自家少爷这么厉害? 倒是朱旺不屑地瞅了旁边的项三一眼,心道,这就是你跟我的差距,有些秘密是我跟少爷的,就这一层关系,你就别想爬到跟我狗旺平起平坐的位置! “所以,我相信小伯爷,相信小伯爷一定不甘心于平凡,相信小伯爷一定不甘心于平庸,相信小伯爷一定不甘心于屈服环境的压力!”孔意信誓旦旦接着说道:“别人都说一个月后小伯爷必将失去爵位,但是在我看来,小伯爷气质高贵、淡定从容,丝毫没有即将失去显爵的颓丧和懊恼,那么只有两种解释。一是小伯爷藏拙,一个月后有保住爵位的实力或者办法;二是小伯爷不以爵位失去而苦恼,气度恢弘,有凌云之志,纵然一时不得意,将来也定然会东山再起、鹏动风云、傲立人上、鹰击瀚海!” 易宁一时间陷入了沉思,所以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藏住本少爷身上的锋芒呢?难道前面的系列隐藏这么容易暴露的吗? 朱旺激动起来,脸色红润,突兀地鼓掌叫好道:“少爷牛逼!少爷威武!少爷英姿勃发器宇轩昂!” 他是真的激动,竟然能够因为眼前这人不是马屁胜似马屁的话中体会到高潮和快感,仿佛自己真的见到了少爷将来必然有一天笑傲大陆的日子,而他狗旺,作为少爷身边的挂件,也将见证那一幕激动人心的时刻,顺带接受无数人的顶礼膜拜! 少爷荣则我狗旺荣啊! 他深深叹息,对眼前之人好感大增。 项三在一旁急得干瞪眼,心中懊恼竟被朱旺这家伙抢了先,现在自己若是再说什么,终究就落了下乘了。 他正想着,就听到少爷轻轻叹息道:“狗旺啊,你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吗?” 朱旺霎时间如坠冰窖,一头热血被浇了个透心凉——怎么回事?少爷这话……难道我刚刚发乎情止乎礼的话竟然说错了吗? “可是,少爷,那是小人我的真心话啊!若因此让少爷不喜,小人也坚决不改,并甘愿承受少爷的责罚!”朱旺视死忽如归般地说道,脸上的坚定神色让人动容。 易宁轻轻哼道:“果然是不知羞耻!你觉得你刚刚这番话相比于眼前这位读过书的人,如何?会不会觉得水平太次档次太低素质也不高?在本少爷大力倡导建设美丽和谐文明风尚新伯府的关键时期,你们这些下人却没有进步,真是让本少爷苦恼啊!” 狗旺嘴巴微微张开,没料到少爷说的过错竟然是这个,而不是自己拍马屁拍错了地方? 他急忙点头承认道:“少爷教训得极是!小人也知道自己的短板和不足,奈何小人读的书没有别人的多,见过的世面也不广,成日里跟府中一些水平更低的人在一起,也没有机会被熏陶和耳濡目染,以至于长期没有进步。小人痛心却无可奈何啊!” 他说这话时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瞥向一旁的项三,那意味自然是在暗示他口中所谓水平更低的人是指何人了。 项三郁闷得直欲呕血——狗旺,临阵反戈之仇不共戴天! 孔意早就听得呆了,感情我说了那么多,你们关注的点就是这个?拜托,我没有在拍马屁啊!只是说事实而已啊! 他胡思乱想间,就见到易宁对着他微笑道:“你水平不错,本少爷还是十分欣赏的。现在有个机会就摆在你面前,你可愿意抓住?” 孔意见到易宁这般故意顾左右而言他,本以为这次没什么希望了,谁成想他又将话题抛给了自己,还给了一个所谓的“机会”。 他自然是不想放弃的,连忙问道:“敢问是何机会?” 心中却在隐隐期待,自己虽然并未明确提出诉求,但是易小伯爷竟然成功领悟了? “就冲你刚才那番话,就深得某个领域的精髓,交给你本少爷放心。”易宁微笑道:“这两个下人的说话水平你也都听到了,说实话,以本少爷的高标准严要求来看,实在是不太满意的。可是本少爷又不可能亲自调教和教导,所以只好找一个合适的人来教一教他们了。我觉得呢,你就很合适。你可愿意?放心,薪酬从优,若是办得好,还有奖金。” 孔意有些发愣,努力响了半晌,终于还是不确定地问道:“小伯爷的意思,是让我给您培训您府中下人的拍……说话水平?” 易宁点头道:“正是如此,理解没有偏差。你的悟性还是可以的。” 孔意目露茫然,反应过来之后差点要爆粗口——我如此忧国忧民,渴望报效国家,你竟然让我来给你培训家奴如何把话说得好听,把马屁拍的清新脱俗清脆入耳? 这天上地下的,是不是差太远了? 第六十四章 天啦,这个……怎么办?! 一瞬间,他有些愤怒,但是看了看易宁背后的两个奴仆,他又只得狠狠克制住,心中失望至极。 他摇摇头说了,“初来时本是以为易小伯爷与众不同,恰似众人皆醉尔独醒,众人皆浊尔独清,但是今次见了,才知道易小伯爷不过是众人中醉得最特别,众人浊得最脱俗的一个罢了。” 易宁拍手笑道:“这话极秒,若是没有后面的‘但是’等语,便又是一番不错的评价啊!” 孔意仿佛没有没易宁这话打扰似的,继续说道:“我非要求见小伯爷的原因,可能是我没有说得太明白。如今既然是要失望而回,若是不说出来,心中烦闷得紧。我心忧国朝,想到小伯爷又有报国仇家恨之志,便天真以为能够与易小伯爷志同道合,想求得小伯爷的资助,助我弃文从武,以后共同走上并肩作战之路,现在看来,实在是大谬矣。” 易宁收起笑容,看了他半晌,缓缓站起来冷冷道:“你当本少爷是如上古五君子那般礼贤下士、广收门客的人,不管贤与不肖都往府里招揽吗?资助你修炼,然后好与本少爷将来并肩作战?真是好大的口气。如果这就是你的书生意气、异想天开,本少爷就劝你好好收一收,莫要贻笑大方。若是本少爷将来要征战四方,身边必然都是精英良才、猛士强将。你是天赋出众呢还是骨骼精奇?本少爷若是心血来潮想培养些人才,为何非要选你?” 孔意脸色羞红,愤愤地瞪视易宁,白皙的书生脸上青筋凸显。 “狗旺,你一月多少月钱?” 朱旺急忙答道:“少爷宽宏大量,待下人极厚,小人每月有五两银子。” “项三,你呢?” 项三不忿地看了眼朱旺,也答道:“少爷广施恩泽,播撒雨露,小人每月有四两银子。” “听到了吗?这就是我伯府下人的待遇水平,便是放在诸多勋贵之家,这也不算低了。而城中各行各业的工资水平,你们也可以去了解一下,每月十两银子的工作就有一大批人抢着干,二十两银子的那就是妥妥的高薪行业,为此打破头或者被潜规则都有无数人做。可你们知道初级气血丹一颗多少钱吗?以我伯府的渠道,向国家优惠购买,也要十两银子一颗,这还是那种最难吃的血腥味的,若是要吃榴莲味、苹果味或者橘子味道的,那价格就更要往上浮了。你说,本少爷是哪里想不开,要拿辛辛苦苦赚的银子来培养一个非亲非故资质也没见得多好的家伙呢?” 孔意心中觉得愤懑不已,怀才不遇啊…… 他突然想赋诗一首,痛骂这不让人伸展志向的世道一番了。 易宁看这家伙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没经过什么挫折的愣头青,想一出是一出,稍微经受点挫折,就大发感叹,觉得全世界都在针对他,殊不知,世界针对的是每一个人。 “本少爷还是那句话,现在就有个机会摆在你面前,看你珍不珍惜了。也还算你有几分闪光点,本少爷还看得上,若是个一无是处的家伙敢在本少爷面前这么夸夸其谈,他该接受的套餐便将一个也少不了了。” 孔意脸色青一阵红一阵,面色几经变换,因为易宁说的那句“闪光点”三字有些动容,心中的气总算是舒缓了一点,觉得这易宁还算是有几分慧眼识人的本事的。 只是,让他这个才华横溢的人来教导他手下如何拍马屁,这也太欺负人了! 张仲廉在一旁终于说话了,他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个易小伯爷如此折辱自己的好朋友,“孔意兄,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何必要在这里纠结呢?我们先前不是说好了吗?若是不行,就还是安心参加文科的科举,若是中了,前途也将更广了,若是你还想从军,也是有机会的。” 易宁摇头道:“别傻了,几乎没有机会。你们若是从文科科举做官,将来的前途范围也绝大概率是被限定在文官范畴内。国朝文武分明,在其他各国也皆是如此惯例,哪里有什么机会?” 张仲廉顿时对他怒目而视——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想让自己好朋友回心转意,你这般说话是几个意思啊mmp? 易宁自然不理会他心中的吐槽,恍然说道:“我刚才忘记说了,伯府对待优秀人才也都会匹配相应的收入待遇。如果你来呢,试用期暂且一个月十两银子,如果做得好,便有机会得到提拔,工资也是水涨船高。本少爷新近招揽的一个读书人就开了二十两银子一个月的工钱,还是包吃包住干得好包解决京城户口的那种。” 张仲廉劝道:“孔意兄你还在犹豫什么呢?他这是在侮辱我们读书人啊!我们读的是圣贤书,怎可以轻易为了几两银子折腰呢?只要我们高中了,拿国朝的官家俸禄岂不比这点银子好?到时候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买点气血丹来修炼啊!并不耽误的。” 易宁叹气道:“你们还真是不懂装懂。本少爷就好心好意告诉你们事实吧,好让你们知道现实是有多么残酷。如果你们不贪污不贪腐,就算是考上了文科,走上了仕途,四品官员以下,没有一个职位的俸禄能够比本少爷开得高的。到时候想靠那么点俸禄养活自己和家人还想修武道,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你们想熬到四品官阶,少说也要个十几十二年吧?这还算是顺利的情况下。有些人蹉跎一辈子,到死了都是个七品八品的芝麻官。当然如果你们准备好了贪腐,那就当本少爷没说。” 张仲廉:“……” 他突然间竟有些怀疑人生,当官赚钱竟然是这么没有钱途的吗? 可是自己的梦想仅仅是希望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一份体面的事业和一份相对还算丰厚的薪酬啊。 若是果如这易小伯爷所说,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啊? 难道走错了方向吗? 一想到自己为了这个小小的梦想这么些年来寒窗苦读,强忍不适背诵那些古圣人言背诵那些自己并不真正喜欢的科举文章,他就有些心酸。 而且,就是这么一份看起来各方面都不出众的工作,自己还得废了老劲跟别人争抢,而且还有极大可能争抢不过! 他本是陪着好友来逛一逛安远伯府的,结果反而是他自己先一步感受到了挫折,收获了颓丧,成功地怀疑起了人生的价值和意义…… 天啦,这个……怎么办? 第六十五章 孔意廉随! “仲廉兄,你说得对,我还在犹豫什么呢?这条路是我自己想走的啊!如今事到眼前,我确实没有什么好退缩的。与其期待别人的施舍,不如自己奋起。武道一事,我心意已定。”孔意突然朗声说道。 他看向易宁,说道:“这份工作我做了,我会向小伯爷证明自己的价值,争取早日升职加薪。希望小伯爷刚刚这番话是真的。” 易宁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对身后说道:“狗旺,本少爷缺钱吗?” 朱旺目录惊讶,震惊道:“少爷是哪里想不开?怎么会问出这种话来?府中金如山银如山玉满仓,京城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说别的,若是少爷您缺钱,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敢拿十两银子一斤的茗山水仙茶叶来招待最普通的访客?少爷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 十两银子一斤的茶叶……只是拿来招待最普通的访客? 孔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放在自己左手边,可自己却因为不屑一顾而没有喝过一口的茶水,尽管现在有些凉了,但是在他眼中仍然看着仿佛是银钱铜板一般,这茶一会是要倒掉了吧? 竟是这般浪费? 他又是振奋又是痛心。 振奋的是这安远伯府易小伯爷如此有钱,自然不会在区区那么点工钱上欺瞒自己;痛心的是,自己寒窗苦读十余载,付出知识辛苦劳动一个月的成果,竟然就只值府中拿来招待最普通访客的一斤茶叶而已! 人与人的差别竟是这般大吗? 易宁说道:“你既然接了这份工作,很快就会有人来给你安排住宿等相关事情,你的工作相对轻松,基础方面呢,就是教府中下人读书识字,强化提升方面呢,则是告诉他们如何说话才好听才得体,才更能够让这座府邸的主人开心高兴。尤其是后者,是你的工作的中心任务,你要积极转变思想,紧紧围绕中心任务开展工作,实现教书育人与中心工作紧密结合。” 易宁这话在孔意听来有些怪异但是并不难理解,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直白了,瞬间就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工作重心。 于他而言,这并不难。 他默默唏嘘一声,重新振奋起精神,转身对张仲廉说道:“仲廉兄,这些天多谢你陪我,不然我不可能坚持下来。这次虽然没有得成所愿,但是也算是离梦想更近了一步。人这一辈子,生活固然重要,但是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呢?仲廉兄你极务实,但有时候就是太务实,容易走上极端。临别之际,愚弟无所劝言,只好送给贤兄这句话了。此去山高水长,祝愿贤兄文榜题名,前程高远!” 他重重一揖,情真意切。 霎时两人间有一种叫做基情的东西在流淌弥漫,一股酸臭味让易宁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喝了一口茶,馨香盈口。他顿时察觉出来,这茶是自己最爱喝的极品紫色蓝调无疑了,五十两银子一钱的那种。 张仲廉脸色复杂,满是不舍,轻叹一声说道:“我与孔意兄你不仅是同年更是同乡同窗,十余年来同行同息,想不到终有一日还是要分别的。此次我若是不中,只好回家操持家业,尽量求得个小康而已了。以后也不想再蹉跎岁月,将大好年华尽数付之于鸡鸣茅舍了。” 孔意也是情绪低落,说道:“是我辜负了仲廉兄,在家乡时我二人便有‘孔意廉随’的佳话,此次最好的结果就是你我二人齐齐高中,将这佳话继续延续下去,留一段美名传青史,现在看来只好至此而止了。不过以后你我二人定然还有机会相见重聚的,对此我深信不疑,请仲廉兄也该如此相信!” “孔意兄……” “仲廉兄……” “噗!咳咳……”后方突然传来不甚动听与和谐的声音,二人有些幽怨地转过头,只见那易小伯爷正从服侍的小丫鬟手中接过一方巾帕,擦着嘴角和锦袍上的水渍。 见二人望过来,易宁若无其事地说道:“噢,与你们二人不相干,只是本少爷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未办,不由得有些吃惊而已。” 等处理好方才的突发状况,他缓缓站起来,轻叹说道:“本少爷生来感性,最是见不得生离死别、棒打鸳鸯散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若是不小心见了,便会好几天开心不起来。一旦想起,就是揪心的疼。你二人这般情真意切,本少爷没见到倒还罢了,如今却发生在自己眼前,为了接下来几天有个安稳的睡眠,我便少不得要管管了。” 见二人皆目露疑惑,易宁问道:“你们二人都是同乡也是同窗,莫非都是姓孔?” 孔意隐隐生出一丝期待,这易小伯爷竟然是要做什么好事有利于我们兄弟二人吗?见问连忙说道:“小伯爷虽然天资卓拔,英武过人,但是这次却是猜错了。我这位仲廉兄,单姓一个张字。” 为了讨好易小伯爷,孔意终于还是决定向恶势力低头,违心地拍了次较为露骨的马屁。 “哦,张仲廉,”易宁轻轻颔首,这便没错了。 他也是没有想到真武大陆历史上十分有名的创造出了“孔意廉随”千古佳话成语的两位主人公,竟然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明显还是两个愣头青的年纪。 这两人并不因为“孔意廉随”而闻名,反倒是“孔意廉随”这个成语因为他们而熠熠生辉,并且衍生出很多具体含义,被后世的小学生初中生高中生作文经常引用,是用来形容两名男性朋友关系极好,互相帮助、共同提高的褒义词,大概类似于地球的“夫唱妇随”这种意思,或者“高山流水”等。 那么这两人接下来的命运,易宁不用闭着眼睛想,都能够知道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若是没有自己的掺和,这两人最终还是要去文科科举场上战斗的,最终孔意榜上题名,张仲廉名落孙山。 但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终止。 第六十六章 这还真是,有钱任性?! 后来孔意历经各种官场磨难,但是初心不改,立志从军报国,最终得偿所愿,十几年后终于成为了大将军府幕僚掾属,参赞军事。 而此时的张仲廉反而在家乡弃文习武,找到了自己的兴趣和天赋所在,在没有什么资源辅助的情况下,竟然也突破到了武灵境界,在家乡很有名气,生活滋润。 不巧战事爆发,孔意随军出战,在战事危机的时刻,孔意独领一军作为中军策应,但是却遇到军中无强者的尴尬问题,这时他想到了自己的至交好友,让人去召唤他。而张仲廉得知孔意有困难,竟也是毫不犹豫抛下家业,依然从军,从此两人配合,开启了一段军征传奇,也正式奠定了“孔意廉随”这个成语在历史上的分量。 孔意,一方面是指孔意本人的名字,另一方面,则是代表着他的战争思想——《孔意兵法》! 这本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战争艺术指导手册,含十二策十八论三十六篇,都是对当代战争深入研究之后的思想精华,特别是其中的合战篇、纵横篇、击强篇等等,对后世都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廉随,自然是代表着张仲廉一切行动听指挥,全心全意信任孔意的意思了。 这两人配合,不仅在当时的局部战争中助力真灵帝国瓦解敌人攻势,更是在以后的岁月中独立成军,成为一支帝国劲旅。 虽然主将是个才四品武师的渣渣,最强者也才四品武宗,但是却无人敢轻视。 不过两人的下场却不怎么好,后来被大日皇朝使出反间计,让当时的真灵帝国皇帝撤去两人军职,后来又遭污蔑,索性被双双干掉省心。 易宁是万万没想到两个此时看起来还很是中二的愣头青竟然有那么大的潜力,时间还真是会磨练人呢。 在脑海中回想了一边两人的经历和未来,易宁开口说道:“张仲廉你才学不行,自然就不能像孔意这样教书育人了。” 朱旺在后面差点笑出来,少爷还真是直白呢。 张仲廉面色微微有些难堪,孔意见了,在一旁说道:“小伯爷这话有些谬误了,仲廉兄与我们同学同窗,他的学识我是知道的,并不差的,今科科举也是有希望高中的。” 易宁轻笑了一声,“一个人若是真有足够的才学,就该自信坦荡,未敢战先言败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很有自信很有底气的样子,才学二字又从何而来?” 孔意不由得惊异,对易宁刮目相看,这人虽然看似纨绔不着调,但是单单这份眼光就真的让人难以轻视了。 见微而知著,这是一个聪明人或者有智慧的人该有的能力,否则,便是庸人。 张仲廉反而笑了,说道:“孔意兄不用为我辩解,我什么实力自己是清楚的,这次好不容易从家乡脱颖而出,但是也不过是末流而已,想要在大比中蟾宫折桂,可谓难上加难,相比于孔意你确实差了很多。小伯爷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是却是事实。我张仲廉还不至于如此遮遮掩掩,不敢坦荡示人。不知道小伯爷想要如何?” 这让易宁对此人的观感更有了几分好感。 相比于孔意的书生面容,这张仲廉身材健硕,天生就有一副练武的架子,而其本身的天赋,在后来也得到了证明。 这是一个稍微给点机会就能够突飞猛进的家伙,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易宁颔首道:“你既然文章不行,那就只能走武的路子了。正好我伯府今年以来发展迅速,急需武道人才,本少爷看你骨骼精奇,不同常人,定然在武道方面有些天赋。如今我们新建了一家商社,正在物色各方面的人才。你可愿意成为我启点文学商社武装部副部长?” 让未来的帝国猛将成为自家商社中层管理人员,这还是很可以的。 这人的个人实力即便有自己的大力培养,或许还是达不到高行书的水平,但是他胜在对统筹协调和军阵合击之术的了解和领悟,那可是能够以弱击强的方法。 等他来了之后,将与高行书形成互补,一个代表高端战力,一个代表团队能力,形成良性循环。 朱旺和项三在后面大吃一惊,万万想不到这人竟然能够得到少爷这般青睐,一来就赋予了要职! 要知道武装部副部长那可是少爷唯一的弟子,这副部长一听便是不得了。 这人何德何能啊? “武装部副部长?”面对前所未闻的新名词,张仲廉充满疑惑。 朱旺看到少爷看过来,便连忙走上前来,细细解释了一番,包括启点文学商社的使命愿景、组织架构、五年规划、目前高管以及武装部副部长的职责等等。 孔意和张仲廉听得目眩神迷,尤其是听到当朝太子殿下竟然也在这个所谓的启点文学商社中担任名誉会长,更是大吃一惊。对这个以光大幻想小说为己任的文学商社多了几分震惊和期待。 商社武装部副部长,不仅仅是名头好听,更是妥妥的中高级管理人员啊,一旦进入其中,干得好了,岂不是还会得到太子殿下的关注和重视? 如果太子殿下将来顺利登基,自己也将成为亲信,想入朝为官乃至是进入军中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张仲廉激动之后随即便是疑惑,“小伯爷,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够被委以如此要职?这武装部一听便是负有保卫等等职责的,可是我目前只是一介书生,实力全无,我若是任这个副部长,岂不是徒有虚名?” 易宁点头道:“小伙子,你很有自知之明。你现在确实还不够格,所以你只是挂个武装部副部长的名头,想要顺利转正,这就需要你今后能够在武道修为上有所表现和突破。你放心,你的修炼资源待你签署了长约合同之后将由伯府足额供给,你要做的便是与本少爷的弟子一起专心修炼。如果你的修为没有进展或者进展不大,本少爷可能随时就会把你的职位拿走。至于为何看好你,可能是本少爷眼光独到,英武不凡,目光如炬,看人从不看错吧——不过,看错也没有关系,你也可以理解为本少爷有钱任性,花万把两银子当看个乐子。” 张仲廉和孔意二人目瞪口呆。 这个优厚的条件和资源的提供,不正是孔意这些天来孜孜以求的吗?可是自己只是陪着来打个酱油,竟然莫名其妙的得到了孔意想得到的东西! 这还真是,有钱任性? 第六十七章 大海上怎么走过来?全是水! 想到这里,他担忧地看了眼孔意,自己这算不算是抢了他的东西?便见到孔意只是微微恍惚了一下随即就清醒过来,见他犹豫不说话,便连声催促道:“你还在犹豫什么?小伯爷这条件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啊?就算你天赋不佳,好歹也是尝试过武道,比那些因为没钱而不能尝试武道的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呢!” 他说完,突然悟道:“你不会是在担心我的想法吧?” 他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本就不是我的东西,小伯爷愿意给谁便给谁。你能够得到小伯爷的青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张仲廉既是感动又有些惭愧,只好对易宁拱手说道:“多谢小伯爷的青睐,不管如何,我都愿意一试!并且将倾尽全力不辜负小伯爷的资源!” “口说无凭,希望你真能做到。本少爷只看结果。你暂代武装部副部长的职务,便也是十两银子一个月的薪酬,与孔意一样。”他说完,又看了看孔意,说道:“本少爷正好想起来,你的能力还是很适合商社综合保障部的工作职能的。一文一武才能够更好运转。本少爷便也任命你为综合保障部副部长兼机要秘书长,日常的工作就是统筹相关活动的开展和重要文稿撰写。” 孔意顿时大喜过望,原本还有些失落的感觉顿时消失了。 看得易宁心中呵呵一笑,这个傻子,一个人兼了两份工作,工资没涨,还能够这么乐呵,果然为了荣誉没钱也能干。 自己是不是搞个职称体系出来? 两个重要的职位任命就这么被确定了下来,而且还都是人才,只要善加培养和引导,都有很大的潜力。 易宁越发觉得,这个商社就是个箩筐,以后再遇上什么人才都能够往这个箩筐里面装,装着装着说不定哪天它就变成了摇篮变成了森林大海变成了高山平原,到时候这些人就成了勤劳的玩家,像网络游戏一样,打怪升级攒经验收金币,自己这个npc只要分享一点点他们的成果,就可以过得很滋润。 不过目前还看不到这种苗头,而瀚海使团进京了。 庞大的队伍,凶悍的气势,藐视的眼神,这是易宁站在伯府外面随意眺望两眼就得出的基本结论。 相较于中原地区的人的身高和体型,瀚海国的战士明显要高大得多,甚至是普通人的两到三倍。 而他们胯下骑乘的坐骑并不是大陆通用的角鳞战马之类的动物,而是一种名为震山兽的奇特生物,走起路来轰轰作响。 那一瞬间,易宁还以为见到了来自艾泽拉斯大陆的兽人部落! 但是他们确实是人类无疑,他们的坐骑也应该属于某种亚科的变种犀牛蛮兽。 面对这样体型的敌人,易宁才是深刻明白了前线的帝国战士们对抗的都是什么。 若是普通士兵,单单是面对这种强壮的对手,还没开打,心理上恐怕都要先蒙上一层阴影了。能够保证防线不失守,显然是付出了巨大的牺牲的。 对瀚海国人陌生的同样还有伯府的一票下人们。 “这就是瀚海国人吗?他们竟然长成这样!天啦,他们一天要吃多少粮食啊?”又柔弱弱的丫鬟忍不住惊呼出声。 “真的看起来跟野兽一样啊,啧啧。” “……一般女人都承受不起吧。” “……” 下人们叽叽喳喳,就是与易宁并肩站立的萧暮云徐玉章等人,也莫不震撼。 易宁下意识瞅了一眼那个隐晦开车的下人一眼,正要出声呵斥,就听到高行书在一旁说道:“师父师娘,学生家在燕宁郡乌勒府,正好是帝国边疆,所以对这些瀚海国人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 见周围众人都望来,高行书抛出了一个问题,“难道大家就不会疑惑,为何同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人,体型竟然能够这么不同吗?我同样是北地的人,但是我的身材却与其他地方的差别并不是很大。不仅仅是我,就是我们当地长得壮硕的男子也是如此。虽然比南边的要高大强壮,但是却绝没有强壮到这种程度。最重要的是,单论武道天赋,我们那儿的人也远远比不上瀚海国人,而是更加接近于内陆之人!瀚海国人却不同,他们与我们就像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一样。” 易宁顿时恍然,刚刚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茬。 这就像是东北人与南方人的差别,虽然体型上是会有些差别,可却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但是瀚海国人的差别无异于部落兽人与联盟人类的差别。 “哎呀,确实很大,这是为何?”徐玉章迫不及待地问道。 高行书不急不缓地说道:“那是因为,如今瀚海国人的祖先据说并不是极北之地土生土长的原住民,而是来自于海上!” “海上?他们坐船来的?海那边是什么啊?” “不!走路来的!”高行书纠正道。 “别开玩笑了,大海上怎么走过来?全是水。” “确实是走路来的。据说是千年之前从海的那一边迁徙过来的。那边应该也是有一片大陆的,千年之前,两块大陆之间有冰块连接,所以那些人才能够走过来,”高行书说道:“我们那里也有一些人出于兴趣研究过他们的历史的,虽然散失严重,但是从零星的典籍中还是能够看到只言片语以及对海对面那个世界的描绘。所以可能性很大。而这些人在壮大起来之后,对极北之地的原住民或杀戮或驱赶或奴役,繁衍生息之下才逐渐形成了现在的瀚海国诸部。” 众人听得目眩神迷,虽然高行书所言带着一点猜测的成分,但是大家却已经开始深信不疑了,不然,何以解释瀚海国人与真武大陆诸多种族的差别? 尤其是出类拔萃的武道天赋,压根不是普通的大陆之民能够比拟的。 瀚海国使团自然有礼部官员安排住宿之地,此后的事情并不是易宁能够参与或者乐意参与的。 伯府中唯一一个有资格参与的就是太子刘煜。 第六十八章 在突然的情况下突破才不会显得突然! 自从瀚海国使团来了之后,刘煜来安远伯府的次数和时间明显减少,看得出来,他这个太子是被文景帝有意在拉着一起处理国事,让他对瀚海国有更多了解。 城中的气氛变得沉闷起来。 因为经常能够看到瀚海国人在街上行走或者是购物,时不时又发生了好几件冲突伤人事件,导致行人也变少了。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不少店铺也暂时关门歇业。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武勋子弟的大考还是来临了。 这一日天未亮,安远伯府中便已经是灯火通明。 凡有执事的人都提着灯笼步履匆匆,准备祭祀大礼。 伯府从正大门到二门、中堂等门户尽皆洞开,从府外就能够顺着灯笼一眼看到伯府最深处。 易宁也被要求起了个大早,在萧暮云亲手伺候下穿上厚重而华丽的礼服,到府中祠堂向列祖列宗及故安远伯焚香祷告,祈求祖先保佑。 易宁对此并不抵触,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不管另一个世界是否存在天国,但是他作为这个世界的“易宁”,安远伯府嫡子,承载着伯府未来的男主人,就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祭祀中还念了一篇由孔意草拟、易宁修改的祭文。做完这一切,易宁率领众人退出,关闭祠堂,更衣吃早饭。 气氛有些沉重。 因为易宁并未突破到四品武师的境界。 虽然他现在的力量水平甚至达到了五品武师的程度,但是真灵帝国的考核规则却明明白白写着“凡伯爵以上,若继承人年满十八岁,则必须有四品武师以上境界。否则,视为无继承资格,爵位褫夺。” 在历史上,同样也有过个别继承人力量水平达到四品武师但是实际境界只在三品武徒的,结局不言而喻。 这意味着若是易宁按照这个规则下来,安远伯府以后将不复存在,武勋的身份和荣耀将褪去荣光。 最不能接受的还是马五与常九二人。 虽然这个爵位并不是他二人的,但是他们却最是感同身受的。易安国为了获得这个爵位冒了多少次生命危险,付出了多少血汗,他们明明白白。 可是如今,这个辛苦得来的爵位却即将连第二代都没有延续下来,不能不说是一种深切的悲哀。 特意准备的丰盛早餐,只有一个人吃饭的声音特别嘹亮,像是破开黎明的曙光,像是打破平静的战鼓。 畅快地吃完一碗特意让人加了很多卤牛肉的美味拉面,易宁满足地长叹一声,随即便有一旁的下人撤下碗盘,奉上茗茶来。 易宁喝了一口解腻,抬起头便看到一圈人要么皱眉沉思要么双目无神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美食愣是没人动过。 易宁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由得轻轻一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是本少爷的自然跑不了,不是本少爷的,求也求不来。该吃吃该喝喝,开心最重要。”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莫说那文景帝许诺过给自己网开一面,便是不算他的许诺,易宁也有绝对的把握突破到四品武师。 原本他从三品武徒突破到四品武师就只差了20点修为值,这些天高行书从一品武徒突破到三品武徒又给他贡献了70点修为值,再加上无意中将孔意和张仲廉二人收入府中,获得10点修为值,这一来,自己突破到四品武师简直是绰绰有余。 之所以一直忍着没有点动境界后面的“+”号,只是因为他并不想让自己的修炼速度太过惊世骇俗。 要知道半年前,易宁才是个刚刚一品武徒的渣渣而已,半年不到境界接连突破,走完了即便是天才也需要一两年才能够达到的三品武徒境界。 而三品武徒到四品武师,更是一个大关。 体境武者中,武徒、武师、大武师,每三品为一大阶,同时也以三品为一大关。 一品武徒修炼到三品武徒,仅仅是气血的积累和凝练,但是三品武徒到四品武师,则是打破体内第一道门户锁链的小飞跃! 从体境武者的武徒、武师、大武师,到血境武者的武灵、武宗、武王,再到魂境武者的武尊、武皇、武圣,共九道门户,九门皆破,则可冲击传说中的道境。 而道境九重天,一重一天梯,一重一神通,沟通天地法则,有一念花开一念永寂之不测威能! 这些都太过遥远,真武大陆至今,道境已不可见了。 如今易宁面对的三品武徒到四品武师的距离,便是所有武者的第一道关卡。 这道关卡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若是积累充足气血,不断冲击体内那位于脊柱底部的第一道虚拟门户,则有希望突破。 但是这种积累,是需要时间的。 有时间,一切突破都能够解释,但是若是没有时间,这事情就会变得比较玄幻。 而易宁,恰恰是那种没有时间的。 他虽然在“厚积薄发”,也让府中知情的几人相信了他有传承有秘法,但是一些根本原理还是共通的——厚积,那也是需要时间来积累。 这种情况下,还是易宁脑海中丰富的历史资料帮了大忙。 什么样的突破才不会突然呢? 答案是,在突然的情况下突破才不会显得突然。 这话很绕口,但是揭示的含义却是明白无误,也最能够让人接受。 在一本叫《武道广闻》的书里面有记载不少这样的故事,大意是一些武者在受到了巨大精神刺激或者身体刺激的情况下,有可能气血爆发,在积累不足的情况下打破关卡,突破境界。 而这种情况有一个官方解释,叫做“应激突破”。 不过这种方式可遇不可求,而且基本没有什么武者希望遇到这种状况,因为这种突破的前提往往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降临了,导致情绪激烈,从而爆发。 这对别人而言却是不怎么好,但是在易宁这里,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并不需要真个遇到能够引起他情绪剧烈动荡的事情,只需要假装一件事可以引起他情绪动荡。 这件事可大可小,全靠一个字——演。 演得好,这件事再小,比如周星星的结拜兄弟蟑螂小强被踩死了也可以成为突破契机的。 这还不容易吗? 内宅说话的当儿,府外早有下人准备好了角鳞战马。 易宁头也不回地冲着身后的萧暮云等人挥一挥手,轻易一使力便翻身上马。 他身后,马五常九领头,常雄高行书等人稍后,再有朱旺等府中护院仆役等,一行十余人浩浩荡荡皆跟随而去。 萧暮云眼神复杂地看着领头的那个年轻身影消失在街的尽头,方才回身吩咐道:“吩咐厨房午饭按府内大宴的规格准备起来。” 旁边立时便有一名中年仆妇答应了,正要疑惑发问,就听到萧暮云补充说道:“若是消息不好,便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另外,你们这些管事的记得约束好下面的人,不可在少爷面前露出什么情绪来,我要是知道了,绝不饶恕!” 众人连忙答是。 唯独秀儿鼓着嘴不说话,萧暮云转头特意看看她,说道:“秀儿你也是。” “……知道啦小姐。” …… 第六十九章 本少爷抢你了?! 角鳞马全身覆盖鳞片,头上有尖角,背高过头顶,雄壮程度要远超另一个世界的普通马匹,只是比起瀚海国人的震山兽来体型还差了不少,但胜在更加灵活。 这也是中原诸国战场的主力坐骑。 也就是靠着它们,真灵帝国才硬撼住了瀚海国人南下的步伐。 马蹄粼粼而响,惊扰了不少尚在梦乡的居民。 在这一天这个清晨,有不少平常难得一见的角鳞战马队伍从很多个高大的府邸出来,融入清晨中的雾气蒙蒙,奔向未知的远方。 城外十里处,是北军神武卫的校场。 这里也是每年到了年纪需要参加考校的勋贵子弟的指定考场。 每年这样的人都不少,但是与易宁不同的是,绝大多数人来参加这样的考核都是为了向国朝证明自己。 如果实力达到一定标准,就可以申请到皇宫卫宿,或者是进入军中任职,这都是国朝的极大恩典和奖励,也是保证勋贵后代不至于堕落的激励方式。 而实际上,除了各武功爵的嫡子继承人之外,其余直系后代大都只能通过此种方式谋得一个出身或者一官半职。 易宁这种身为武功爵的嫡子继承人,却需要通过考校来获得继承权的,往往几年都遇不上一个,因为这意味着上一代得爵者因故去世,而子孙未长成,都是悲惨和值得同情的代名词。 所以易宁一出现在校场上,立时就有些万众瞩目的效果。 他虽然也是勋贵中的一员,但是因为以前太过不求上进,所以在奋力拼搏的其他勋贵子弟中显得格格不入,向来也没什么朋友,只是以前有一些不入流的三教九流捧他的臭脚,后来易宁穿越之后,自然便不与他们来往了。 此刻时间还早,校场上空空旷旷,只有一些早已准备好的考核器材,连正经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其他人大都只得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聊天说话,时不时将目光瞥向易宁等人这里,目中带着一些嘲笑和轻视的意味,顿时就让易宁等人显得更加孤零零的。 他也毫不在意,缓步来到一颗大树下,左右看了看,觉得满意,便冲着朱旺等人一点头,就见朱旺带着另两个人从角鳞战马上搬下来一套简易桌椅。 先是很认真地捡走了地上的枯枝,清理出一块不大不小的平地来,随即便铺了一块半丈见方的厚羊绒地摊,再将简易桌椅搁在上面展开,又有其他的下人捧过来点心食盒和茗茶等放在桌案上摆好。 等一切弄好,易宁方才大马金刀地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还邀请马五常九也一起过来喝茶聊天。 马五常九对视一眼,目中皆露出一丝苦笑,对易宁这种纨绔行径感到无可奈何。 至于其他勋贵子弟,早就看得呆了,一时间惊为天人。 这家伙是来秋游的还是来接受考核的? 果然不愧纨绔败家子的名声。 不过,这样想归想,心中还是有些酸酸的。这样的做法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好蠢啊! 好像校场开始前,并没有明文规定不能带桌椅点心来啊! 易宁这也是灵机一动想出来的打发时间的办法。 因为考核正式开始的时间是大概早上八九点钟的样子,但是规定中却要求勋贵子弟们七点之前必须到,七点一过,营门关闭,迟到者自动判为弃权。 这完全是参照军中晨练的规矩来的,从国朝开始便一直沿用,至今已经成为了惯例,从来无人敢质疑其合理性。 但是来参加考校的勋贵子弟们却并不需要晨练,也就是说他们不得不在这里待上最少一个时辰的时间,无所事事还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坐下来休息的那种,除非坐在地上。 “哼,不愧是纨绔子弟,我们勋贵的脸面都要被他丢光了,如此贪图享乐一点苦都受不得,如何可能在武道上有什么精进?” “正是,我们修炼到如今,哪一个不是经历了风刀霜剑,锻体的功法的一练便是一整天,区区站上一个时辰算的了什么?也就那易宁惯会投机取巧,生得一副细皮嫩肉小白脸的样子,才会这么矫情!” “此言精辟!矫情!” “安远伯的爵位都要被这家伙丢掉了,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吃喝享乐,真是让人不齿啊。” “可怜了安远伯英雄盖世……” “……” 不管是否违心,对易宁这番行为进行一番批驳在这里俨然成了政治正确,不然便是与易宁这败家子同行同路,是要被其他人唾弃的。 有些人说话并不过分掩饰声音,实际上在他们看来,就在此地,就在一个时辰后,易宁将永远地被从勋贵群体中驱逐出去了,到时候他一介平民,又没有相好的勋贵,自己这些人并不需要惧怕他。 所以有些人难听的说话声音顿时就隐隐传入了易宁等人的耳中。 朱旺担忧地看了一眼易宁原本怡然自得的脸色,果然就见到少爷面色微沉,放下了才喝了不到一半的极品紫色蓝调,缓缓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前方不远处站着三人面前站定。 也不说话,只是拿眼睛瞧着中间一个说话尤其难听的年轻男子。 就在对方被易宁瞧得不自在的时候,易宁终于开口说话了,“本少爷抢你了?” “没。” “吃你了?” “没……” “用你了?” “……” 易宁连着三问下来,顿时让那人有些惴惴不安。 说起来,易宁是嫡子的身份,虽然即将落毛的嫡子不如狗,但是相比于自己这个庶出的子弟还是有优势有地位的。 他一时间有些后悔和发憷,听说易宁是出了名的浑,如果对方一定要发难,凭借自己带来的那两三个人恐怕根本扛不住。这里又没人照管,自己要是被打了,不管易宁随后被如何处置,自己终究是吃了亏。 而且对方在已经袭爵无望的情况下,完全可以破罐子破摔,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是了。 这么一想通,他就越发觉得自己太过鲁莽冲动了,就不该当这个出头鸟,随着大流说几句冷嘲热讽就好了,现在,似乎有些用力过猛了…… 第七十章 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所以本少爷喝自己的茶吃自己的点心用自己的桌椅,碍着你了?还是本少爷不要这个爵位,你酸了?你要是酸了,你可以去夺嫡啊!有竞争才有活力嘛,说不定你老爹巴不得你们这些庶子能够硬气一点,把家族搞活呢。而你那个嫡子的哥哥或者弟弟,可能也如我一般正无聊着,希望有个人能够来争抢一番呢。”易宁诛心地猜测道。 那人顿时想到了那个小心眼护犊子的正牌大母,脸色不由得发白,立时激动道:“我没有!你别瞎说!小心我告你污蔑!” “呵呵,这么激动做什么?莫不成真是心中有些想法?很好很好。你要是不方便说,我可以代你向那位叔伯前辈转告的。” 他转头看向身后,“这位有出息也有野心的小伙子是哪家的?” 他问完,便有常雄走过来说道:“禀小伯爷,看其袍袖上的徽章,应该是青阳侯家的。至于姓甚名谁,我便不知道了。” 易宁摆手道:“足够了。青阳侯世伯已经许久未去拜访了,等这次过了,且不论如何,都该去各家拜访一番的。到时候这位有出息又有野心的公子,我自然是要提一提的,好让世伯引起些重视,莫要因为血统之类无关紧要的事情埋没了人才才好。” 这人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了。 易宁见他不说话,只好说道:“你不用这么感激地看着我。助人为乐,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呢?我虽然没什么出息,但是却最不喜欢见到有出息的人被埋没了,那样本少爷会很郁闷的。” 那人看着看着,心中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委屈,这么多人,你不去欺负别人,为什么单单就欺负我? 一想到他要是被易宁污蔑,被那个善妒的大母盯上,被那个看着仁爱友善其实心思阴毒的嫡兄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该是多么凄惨啊?自己还能够在府中立足吗? “哇~~”想着想着,他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一边抹泪一边哭诉道:“我没有,不是我,你不要污蔑我了,我一点出息都没有也一点野心都没有,你不要陷害我啦……” “……” 易宁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貌似自己一个灵魂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欺负这么一个才十七八岁的少年,好无耻喔。 不过愧疚感是什么?本少爷才不要有愧疚感呢! 反正是这个小伙子先诋毁本少爷的,本少爷再以大欺小也不算什么了。 “呵呵,易宁兄弟这般欺负别人,不觉得愧疚吗?明知庶子生活并不容易,何必捉弄他们呢?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一个声音中仿佛都带着笑意的说话声从侧后方传了过来,“并不是人人都能够像你活得这么潇洒这么无拘无束的。” 易宁转过头来,毫不意外地看着对方道:“看来穆小王爷身为嫡子对庶子们的境遇深有体会了解甚多啊。莫非穆小王爷也没少干欺压自家庶出兄弟的事情?真是抱歉了,我易家就我一根独苗,竟是没得庶出的兄弟好给我欺负,所以竟然不清楚个中心酸。惭愧惭愧。” 刘烽脸色有些阴霾,仔细打量一脸若无其事的易宁,猜测他这话到底有几分心机在里面。 这个不久前还被自己拿捏得死死的,被自己捉弄得死去活来的家伙,好像在一夜之间变得深不可测变得捉摸不定起来。 本以为这人就是个棒槌,侥幸得天之功打了一场翻身仗,但是后来的事情却让人大跌眼镜,先是陆续传出绝妙诗词,后来竟然莫名其妙交好了太子刘煜,关系莫逆,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 到底是心机呢还是误打误撞? 对易宁的顶撞自己,他倒是并不太在意,这人本就是心直口快,为了一时爽快,什么事都能够干得出来。 这人应该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先前给他下的套了。 这是在向自己宣示他的不满么? 呵呵。 幼稚。 “我虽不才,但也知道兄友弟恭的道理。兄弟皆血脉,岂有欺负兄弟的道理,以至于让父母忧心?此等事情我还做不出来。” “哦,那就好。原来我听别人说穆王府中有人嫉恨穆王爷的某妃得宠,竟然阴使人将其独子慢性毒杀的事情竟然是假的。亏我听那人讲时,还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毕竟那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姓名经过讲得一清二楚,又合乎逻辑,不由得人不信。还听说这其中还有穆小王爷的身影呢。”易宁唏嘘道:“我当时听了,真是吓得要死。那手段防不胜防,据说是用陶花木的汁液浸染到熏香里面去,等到熏衣服的时候,那气味自然融入进去了。这样的衣服若是长期穿着,久而久之便会使人身体虚弱,以致于经常生病,自然命难久。啧啧,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法子。” 刘烽瞳孔收缩,放在衣袖里面的手不由得绷紧,心中的震骇简直要让他差点想要惊呼出声。 这样隐秘的事情是如何被人得知的? 难道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该死! 易宁摇头晃脑道:“不过呢,这种无稽之谈我自然不信的。且不说这种方法是否有效,单单这种阴毒的心思就不该与小王爷有关系。小王爷光明磊落的,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刘烽终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面无表情道:“这自然是污蔑了。有点理智的人都不该相信这种话才对。只是不知道这人是谁?这般污蔑我穆王府,有损我王府威严,正该抓出来凌迟处死以儆效尤才对。难道易宁兄弟当时没有将他抓住吗?” 易宁心中冷笑一声,真的当自己蠢吗?本少爷岂会给你这种把柄? 在真灵帝国,见乱法而不止可是一项罪名的。 他遗憾道:“非是不为,实不能也。那人也是我年前偶然在城外郊游时遇到的。那人状若疯狂,逢人就说此事,遇到我也只是巧合。那人说这番话时,我震惊得不行,哪里还能够想起来这其中的不实之处?等到觉得要抓住好好拷问让他悔罪时,那人却早已不知所踪了。甚为遗憾啊。” “疯子!那人定然是个疯子!他竟然不止跟你一个人胡说?!”刘烽完全没有往易宁在诓骗他的方向想。因为这事情按照常理是不可能有外人知道的,尤其是不可能让易宁这样的纨绔子弟知道。 这样的隐秘事既然能够被易宁知道,那么就说明,知道的人远远不止易宁一个人! 这真是要命。 他顿时有一种恨不得马上插上翅膀飞回王府,通知母亲赶紧停手的冲动! 如果这个消息被父王知道,那迎接他的绝对是雷霆震怒! 第七十一章 这是闹幺蛾子喽?! 易宁遗憾地叹了口气,心中却觉得畅快极了,吃不吃惊?意不意外?恐不恐慌? 易宁自然是不可能从其他人口中知道这个消息的,他的消息来源只是后世的历史典籍而已。 后来当穆王府如大厦倾,很多隐秘就浮现了出来。 这件事,只是其中的一件而已。 “唔,可能真是疯子吧。”易宁不置可否。 这一段小插曲倒是让整个演武场上多了一些新的话题。 话题主要集中在庶出与嫡子之间如何友好相处和谐共生的关系及陶花木汁液是否真的具有慢性毒理学特征,可以让人在长期接触的过程中患病等问题方面。 总的来说,尤其是前一个话题更加具有普适性和实用性。 在场的大多数勋贵子弟都是庶出,天然有感同身受也更加具有共鸣。 不少人因此在这种场合成为了朋友结成了同盟达成了共识,总的来说,气氛变得更加和谐起来。 而在不经意间主导话题的主人公易宁则又回到了自己的小桌椅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自己的茶吃着小点心,这时候就很怀念以前拿着手机看小说刷视频玩手游的日子了。 手机在手,无聊全走。 天,真蓝啊…… 轻松写意的气氛随着营门的再一次打开而结束。 一队擎旗的骑兵先行而来,绕场一圈,在校场中心围出了一个方圆二十余丈的大圆圈,将勋贵子弟皆排除在外。 随即,圆圈的对立两头分别打开一个缺口,场中便出现了两个并不合拢的半圆。 在场众人莫不看得莫名其妙,好像以前没这个规矩啊。 不过有敏锐些的人就注意到了擎旗甲士们握着的不只是有神武卫的黑鹰军旗,也有皇家的翔龙旗。 一声嘹亮的军号呜呜吹响,紧接着便有大队的人马从营门外缓缓而来。 其中不仅有国朝的将军官员,更是有着瀚海国的使者。 这是闹幺蛾子喽? 众人原本还有些游戏心态的想法顿时一收,觉得事情似乎变得有些不简单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有瀚海国人的地方就没好事。 不过大家都是勋贵家庭出身,见过的世面远超一般民众,这种阵仗下还是不怵的。 易宁一眼就看到了太子刘煜那个家伙穿着明亮奢华的袍服,在众人簇拥下一本正经地走向看台上的主位。 那原本嬉皮笑脸、在安远伯府众人面前没个威严的模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沉着脸的严肃认真,很有几分太子的派头。 他后面,紧跟的是大将军窦蚡和瀚海国一名壮硕的中年男子。 在宫廷礼仪官员的带领下,在场的勋贵子弟站在一起,一齐向太子刘煜弯腰行礼。而那穆小王爷刘烽却是在宫人的带领下上了高台。 做完这一切,就听到上面有一名全副武装的将军说话了,声如洪钟,轻易便传遍了校场的每一个角落,“每年的校场考校,于国朝于你们个人而言都是一件大事。国朝因此选拔人才,你们因此有机会走上战场,建立功勋。这一次,恰逢其会,瀚海国昆莫亲王想要观礼,你们不用有什么负担,拿出应有的实力,好好表现即可。” 易宁是认识这人的,他便是在太子刘煜和窦蚡来之前,这座军营的最高军阶者,北军所属神武卫统领杨毅周,七品武王巅峰的强者。 若是正常情况,在场这些勋贵子弟的考校其实都用不上他亲自出面,只需一名副统领主持即可。 这样的高手和资深将领若是外放边军军营,已经足以统领一支数万人的大军,但是在神武卫,所统领者不过五千余人。 但这绝不是屈才,而是最大的器重。 神武卫编制上属于北军,但是却直接听命于皇帝,堪称京城的剑与盾,只有最信任之人才可能得到这个职位授予。 属于低职高配。 而神武卫也不愧它京师三卫的名头,不仅将领高配,手下军士也均是高配。 军士皆是武者,且都是二品武徒往上,相比于其他军队还存在大量普通人的情况,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他说完,下面微微有些耸动,有的跃跃欲试,有的忐忑不安。 “开始吧。”杨毅周随意一扫就将所有人的表现收入了眼底,不由得皱了皱眉。 测试分为两项。 一是测试气血等阶,也就是武者境界;二则是测试力量,即是境界的扎实程度。 真武大陆对体境武者的力量以“牛”这个很抽象的概念来划分。一般来说,一品武徒最基准的力量便是一牛之力。 但是并不是说所有一品武者的力量都是一牛,有的人天资驽钝或者根基不扎实,达不到真正一牛的水平,有的人则拥有得天独厚的身体条件,再加上长期打磨培实根基,力量甚至能够达到两到三牛的水平,而这已经是二品乃至是三品武徒的基准力量等级了。 这样的人在一个小品阶之内便拥有了越阶而战的实力,也就是天赋异禀的天才。一旦出现,莫不得到非常的重视。 但是不管一个人的力量有多高,他的气血水平却并不会因此而跳跃。 也就是说一个一品武徒的人纵然拥有三牛的力量,甚至能够跟三品武徒一战,但是他终究是一品武徒,本身的气血只有一品武徒的水平。 如果形象一点理解,一个人的力量峰值决定着一个人的爆发上限,但是气血的等阶则决定着体内的能量总值,关系着战斗的持久力和续航能力。 瞬间爆发的力量越高,单位时间内消耗的气血也越多,低等阶的武者能够持续战斗的时间也就越短。 低等阶的天才武者想要仅凭力量打败高阶武者,就需要速战速决,不然便会陷入险境。 此次参加考校的勋贵子弟有三十余人,年龄皆是在十七八岁左右。 按照早就分派好的顺序,大家依次测量。 测气血便是在一个特殊的阵法之上爆发气血,气血等阶便会以颜色如实反映在阵法之上,一目了然。 至于测力量就让易宁有些眼熟了。被考核者得到一柄铁锤之后狠狠敲击面前的软垫矮墩,随后便有阵法为传感器,将力量转化为看得见的光芒反映在前方一根竖得高高的符文柱子上。光芒每亮满一格便代表着多一牛之力。 这不就是前世那种电玩城里的测力量的游戏道具吗? 没想到这个玄幻世界竟然也有异曲同工的东西,人类的智慧真是相通的啊。 第七十二章 同龄中的最强者才是真正的天才! “蔡田,十七岁,气血等阶三品武徒,力量三牛五。” “黄玉,十八岁,气血等阶二品武徒,力量一牛九。” “陈火哲,十八岁,气血等阶四品武师,力量五牛二。” 因为基本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所以大家的等阶水平都很相近,但是即便如此,四品武师依然是其中的佼佼者,若是放在外面的普通武科考试中,这个成绩绝对算是顶尖了。 甚至若是没有特别出众的人,这个名叫陈火哲的人已经足够进入今科前十了。 这并不是说天下无英才,而是在修习武道需要消耗大量资源和名师教导的情况下,这些勋贵子弟天然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所以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要比外面那些家境普通的子弟在同龄时出色得多也强大得多。 这就是钞能力的作用,也是勋贵们能够长期保持自身地位的重要因素。 这样的优势积累下去,他们将变得更加不可撼动,寒门与之的差距也将越来越大。 事实也正是如此,中原三国都有少数豪贵家族甚至能够从国朝建立起,就一直延续下来,不断出现新的惊艳人物,这些家族底蕴之深厚,甚至让人无法揣度,也远不是如安远伯府这般根基浅薄的新晋勋贵能够比拟的。 杨毅周脸上微微放松,三个人中便能够出一个还能够入眼的年轻人,总算没有在这些瀚海国人面前太难看。 测试依然在继续,旁边则有负责的军士将每个人的成绩记录在册子上。 一会儿的工夫,已经出现了三名四品武师的,而且力量水平都是超等,不同程度超出四品武师四牛之力的基准线。 真灵帝国的官员们脸上都有了些笑意,有意无意地便瞥向瀚海国的昆莫亲王,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些代表着认真和凝重的表情,从而收获一些自信感和自豪感。 可是这样的表情没看到,却见到昆莫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缓缓站起来身来,嘴角带着一丝嘲弄地看着真灵帝国诸多官员说道:“原来贵国的武者测试竟然是这么无聊,是本王想多了。早起没睡好,还需要再补上一觉,便不奉陪了。告辞。” 他说的是瀚海国的语言,不过旁边的翻译已经一五一十地将这番话翻译了出来,所以并不造成交流障碍。 听罢这话,真灵帝国众人无不羞怒。 这可是赤裸裸地轻视和蔑视了。 什么叫无聊?会不会欣赏了?明明很有意思好么? 昆莫说完也不等上首的太子刘煜说什么话,竟是直接转身要带着人朝着台下离场。 刘煜勃然生怒,一张俊秀的脸蛋不由得红润了起来,额头隐隐有青筋跳动,放在袍服里的手握成了实心的拳头。 窦蚡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劝止的含义,刘煜这才强忍住了当场爆发的冲动。 窦蚡将视线又转到身边一名文官大臣的身上,那大臣心领神会,轻咳一声,优雅地站起身来,脸上带微笑说道:“昆莫亲王且慢吧。我们中原有一句话叫做客随主便,我们对昆莫亲王的一行来访从始至终便报以极大的诚意和欢迎,听闻亲王对一年一度的勋贵子弟考核有些兴趣,不止是大将军,便是太子殿下也亲自相陪来此一观。如今阁下却道一声无聊便走,是不是太过无礼?老夫听闻瀚海国亦没有如此的待客之道。亲王这般行为若致使两国生隙,和谈无果,将来回到贵国,大汗发怒时,此中责任我朝不担分毫。” 说话的老者正是当朝礼部尚书余同章。一席话不卑不亢,进退有据,尤其是最后这番隐带威胁的话,更是让昆莫亲王身形一滞。 余同章唇舌鼓动间,便将未来可能和谈失败的责任尽数推到了昆莫亲王无礼的举动上,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顿时让昆莫亲王有些犹豫了。 窦蚡、余同章以及个别敏锐的官员瞬间心头一喜,竟然在不经意间试探出了瀚海国人此番来访的态度! 为何这般说呢? 因为若是瀚海国人果真没有和谈的意向,而只是来讹诈一番的话,此时昆莫就该是态度强硬,而他此刻的犹豫则代表着他心有顾虑,这种顾虑自然是来自于瀚海国大汗的态度了。 昆莫脸色有些恼羞成怒,转过头来,狠狠地瞪视了一眼这个危言耸听的老头,随即说道:“本王从来之前就听说你们惯会耍嘴皮子,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余同章笑而不语,窦蚡冷冷道:“我朝男子便是能文能武,又岂止是嘴上功夫?阁下轻辱我大好男儿,难道便以为我们不敢一战吗?” 昆莫冷哼道:“战便战,我瀚海猛士岂会惧怕?” 双方一时间剑拔弩张。 余同章摇了摇头说道:“两国这些年纷争不断,人民受难,如今好不容易有几年太平,怎可以轻启战端?兵者,凶器也。亲王既然身负大汗的使命出使而来,自然不是为了在京城向我们下战书而已。大将军也请稍安勿躁,两国相交以和为贵,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好好坐下来谈一谈的。” 有了余同章这番话的缓冲,现场的气氛再度缓和了下来。 其实谁都知道战事不可能就在两人言语间就爆发,但是事关两国的脸面,没有人愿意让步。 余同章自然也看得透彻。 昆莫转身又看了看校场上一片火热甚至时不时还夹杂着喝彩的场面,冷冷嘲笑道:“这么幼稚的考核,本王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不是无聊是什么?难道本王有说错吗?” “呵,这考核叫幼稚?不知道昆莫亲王觉得怎么样的考核才叫不幼稚呢?”窦蚡毫不退让。 “无争斗不见血,如三岁小儿的游戏一样,难道不幼稚么?若是男儿,就该做男儿才该做的事情!在我瀚海国人看来,境界什么的都是虚的,武者不就是杀人么?同龄中的最强者才是真正的天才!”昆莫嘴角露出一丝狠厉的笑容,“我瀚海国此次也有少年勇士同行,不知道你们的好男儿可敢一战?” 第七十三章 我苏察哈,奴隶人之子! 真灵帝国诸人一听这意思就知道对方或许早就有备而来了,这是要生死斗的意思吗? 众人顿时有些犯难了。 第一,是摸不清对方的底细,若是对方派出的人是精挑细选的同龄高手,那己方仅凭眼前这些人,恐怕难以取胜;第二,则是眼前这些少年并不是一般家庭的孩子,都是勋贵子弟,不是能够随随便便就拿来试探牺牲掉的…… 但是若是连应战的勇气都没有,帝国的颜面又往哪里搁呢? 窦蚡沉吟一番有了主意,他走到太子刘煜附耳低声说了一下,得到刘煜的点头应允之后,便站起身来,走到观礼台的边缘上,俯视着场中热闹的场景。 台下众人自然已经注意到了台上的一丝异样,只见往日里高高在上让这些勋贵子弟畏惧和仰望的大将军窦蚡出现在了观礼台的最前沿,便知道他有话要说。 不管是一旁观看或者等待的,还是正在考核中的,莫不停下来,转头看向台上之人。 只听窦蚡直接问道:“你们之中可有愿意与瀚海国少年天才一战的?凡是敢于一战的,考核后均从优安置;若是能够战而胜之的,太子殿下重重有赏。”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眼睛全都亮了。 这意思只要报名就能够得到从优安置的待遇?那些考核成绩不理想的尤其跃跃欲试。 至于说战而胜之的,大部分人是不抱期望的,瀚海国人既然敢提出挑战,那么其实力水平自然在绝大多数人之上。 当即便有人出列说道:“胡岩不才,愿意一战!” 他说完,马上便有接二连三的人出列表态,莫不是愿意参战的。 他们眼神中的激动和坚决让窦蚡微微满意。 虽然说不好他们是出于荣誉还是出于利益或者二者兼而有之的原因愿意应战,但是此刻能够站出来,起码说明他们是有勇气的。 所谓三人成虎,人一多便能够互相壮胆。 原本还在犹豫的人见其他人都上了,心中那股子胆怯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若是不上必然要成为扎眼的少数,不说很可能被报名了的人鄙视,说不定还会被军队高层计入小本本,连应得的待遇都会被降级甚至剥夺了。 再说了,这么多人,谁怕谁啊?自己不行,但是自然有高个的顶上。 打酱油的勋贵子弟们才这么想,就听到一阵叽里呱啦的听不懂的说话声从台上传了下来。 随即就又有一人在台上朗声说道:“瀚海国昆莫亲王说了,拳脚无眼,若是伤了甚至死了,都在挑战许可范围之内!各安天命,不可有怨!” 那些正要报名的酱油们硬生生止住了已经抬起半尺高的脚,不动声色地缓缓放到地上,不溅起一丝灰尘。 这么血腥这么残暴的吗?难道不是点到即止吗? 他们顿时想起来窦蚡刚才话中明显带着引诱的意思,顿时明白了为何他非要在自愿之外加上各种奖励条件的原因,敢情是有危险啊! 自知实力不济的人下意识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羞意和尴尬,随即不约而同地扭过头去,装作没看到一般,顿时心安了不少。 这些人的举动自以为隐秘,其实从观礼台上看着却是一清二楚。 就跟台下学生偷偷搞小动作,以为老师看不到,其实该看到的都看到了。 瀚海国众人呵呵一笑,嘴角的嘲讽十分明显,而真灵帝国众人则反之,很是有些难堪,他们宁愿后面这些人从未抬起过脚,也不愿意看到他们临阵退缩,还不如那……对,那个易宁,从始至终都无动于衷,站在那里仿佛没听到台上的话一般,眼睛一会儿看看地上,一会儿又看看旁边擎旗的军士和他们手上的旗帜,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虽然知道你不行,但是你这也是有点太怂了,看着也好不爽啊。 最终,便只有十多个人站在了前方。 看得出来,除了三四个人脸色有些平静显然是对自身的实力比较自信之外,其他的人莫不惴惴不安,但是又不敢过分表露,看得一旁的易宁都为他们蛋疼。 自古以来都是贪饵的鱼儿死得快啊。 除非你是鲨鱼。 但是很可惜大多数只是吃素的鱼,真正的鲨鱼缓步走了下来,就一个人,年纪应该很是年轻,但是壮硕的程度真是让人不敢小觑,也让这家伙多了几分沧桑的感觉。 虎背蜂腰的身形和虬结成条块的肌肉一看就充满了速度感和力量感。 虽然壮,但是并不显得累赘,而他的眼睛也十分明亮,应该是一个机智而灵活的憨憨。 众人如临大敌,十分谨慎,但是很快就被挑动了怒火,对方只是轻蔑地向下做了一个勾动小指头的动作,“我苏察哈,奴隶人之子,现在,要将你们所有人踩在脚下!” 马上便有一个人忍不住了,怒道:“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跳出来!一个奴隶人之子算什么东西!我来!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这人刚刚测过实力,三品武徒,三牛六的力量,不算差。他怒吼一声,飞速助跑,拳头直直轰去,显然是想在力量上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这是充满力与美的碰撞,不过时间太短,易宁甚至没有来得及感受,这个个子比对方矮了两三个头的勋贵子弟就如同一个被牛撞到的小鸡仔一般,毫无受力地就往后飞起! 而对方甚至没有动一下。 不,还是动了的,他一拳力道不竭,竟然还能够继续朝前飞奔,对着尚在空中飞舞的勋贵子冲锋而去,看那意思,竟然是要趁机狠狠重创他! 其余人脸色狂变,这是要赶尽杀绝? 这么狠! “休得猖狂!我来!”一人怒声喝着,随即便如离弦之箭直冲而出,阻击其继续下狠手。 “陈兄,加油!” “打爆他!陈大哥!” “……” 出手之人正是开始表现甚佳的陈火哲,四品武师,力量五牛二! 一群人中的佼佼者! 第七十四章 问题不大,不慌! 这样的半路拦截总是有些不公平的,但是苏察哈不以为意,反倒咧嘴一笑,显得甚是憨厚,也不执着于去追击被打飞的第一个人,灵活地一转腰身就面向了疾驰而来的陈火哲。 他重重地沉声喝气,看那意思显然是要再度正面对撞陈火哲。 陈火哲自然是不惧,在他有前冲借力的情况下,凭借自己本身就有五牛二的力量,他有自信,面对同龄的任何人,就算此人天赋超绝,在正面对抗中,自己都不会太过落于下风。 陈火哲瞬间调动了全身的力量集中于手臂,等到了差不多的距离便狠狠击出,刹那间甚至有轻微的音爆现象!足以想见这一拳该是有如何强悍! 就在众人以为两人就要碰撞的当儿,期待看到对面的野蛮人因为自大要被揍飞的时候,那看起来憨厚的大个子却嘴角诡异地一咧,轻轻一个侧身竟然闪了开去! 陈火哲这一刻脑袋是懵的。 对方竟然不跟他对拳?! 他怎么可以不跟我对拳?! 他下意识觉得不妙,可是想要变换动作和姿势已经变得极难了,巨大的惯性之下,他就如同一支被发射出去的箭,一支不能回头的箭! 一只跟铁箍相似的大手环住了自己的手臂,轻轻的,毫不费力的,温柔的,仿佛情人的抚摸。 但是这一刻陈火哲却汗毛倒竖,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他下意识想挣脱,却无能为力,对方的大手像是焊接在自己的纤秀的胳膊上了一样。 一股无可抗衡的力量轻轻一带,陈火哲可悲地发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一招堪称送上门一样的借力打力就被对方用在了自己身上! 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脱离了地面的束缚飞舞了起来。 他竟然不跟自己对拳?! 他怎么可以不跟自己对拳?! 这样憨厚的野蛮人竟然也懂得使诈? 可是你怎么可以使诈啊! 还有没有道德有没有天理啊! 可是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飞舞起来,视线开始旋转,背部最先着地。 强悍的撞击让他感觉到身体似乎整个都散架了,自己不断锤炼的身体防御完全不算什么,巨大的动能在身体中传导,脉动的血液喷薄而出,他哇地一声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眼中起了雾气,随即彻底晕了过去。 一招,被众人寄予厚望的陈火哲没有撑过一招。 虽然这其中包含对方使诈的成分,但是并没有规定别人一定得硬接你来势汹汹的那一招,反而是陈火哲的举动中暴露出的战斗经验少的问题十分突出。 而这个看起来憨厚的大个子长得确实很有迷惑性。 他看了一眼被自己像布娃娃一样扔在地上,如今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陈火哲咧开大嘴无声笑了起来。 好憨的样子。 但是这种笑容再看在众人眼中都再也无法直视了。刚刚就是这种笑容几乎骗过了所有人。 很快,一名脸色沉凝的青年从队列中走了出来,这时候还有自信走出来的人,毫无疑问起码是四品武师的境界,这个年纪能够达到四品武师,算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陈火哲太过大意,让你钻了空子。但是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如果你只会投机取巧,那么……就死吧!” 苏察哈似乎听懂了对方话中的意思,但其实也不需要听懂,因为反正一定不是问他早饭吃了什么之类和善的问候。 他咧开的大嘴上笑容更加茂盛了,那双浓眉大眼几乎要眯成了两条缝。 这名叫韩厥的年轻人轻喝一声,猱身而上,眼中却加了几分,一直攻击到了近前,却见苏察哈依然不闪不避,跟刚才如出一辙。 他心中冷冷一笑,直取此人颈下——他本来是想直接攻击其头部的,但是到了近前才发现自己对他的身高预估还是有点问题,这家伙比自己想象得还要高得多,不过问题不大,不慌,颈下也算是一个弱点。 他暗中收了几分力,以防重蹈陈火哲的覆辙,随即准备变招。 他已经意识到了,灵活应该才是自己面对这种高大的瀚海人时的天然优势,而不是力量,虽然他对自己的力量也很自信。 不管怎么说,单纯比拼力量无疑是舍长就短,他决定用技巧。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苏察哈不闪不避,一只大手张开,早已抬起挡在自己颈项前方,脸上犹自挂着笑容。 韩厥心中一喜,自己带着前冲的力道,纵然不是全力,也绝不是这苏察哈仓促之间格挡能够挡得住的。他有信心,一旦他因为硬接自己这一拳而出现破绽,自己将不会给他机会。 狂轰滥炸一般的攻势就将连绵不绝,使之顾不暇接,自己将一步步扩大优势,直至将此人彻底击倒在地,到时候自己傲立在场上接受来自身后这些同类人的崇敬之外,还将获得台上国朝大人物的青睐,说不定还会得到大将军窦蚡的额外关注,未来的前程将一片光明。 总之,这一拳里几乎融入了他一切最美好的幻想与未来,几乎是才看到一个美女就已经幻想跟她结婚生子白首到老了。 所以这一拳对他的意义十分重大,不容有失。 他狠狠咬牙,在这极短的时间内拳头的力道再度爆发。 拳掌接触,发出沉闷的“噗”的一声。 触感则是软绵绵又有些硬邦邦。 他能够感觉到对面之人的身体晃动了一下,只是还没有让喜色弥漫心田,这种晃动却很快停止了。 怎么会? 他微微有些发愣。 他本能地想抽回手变招,但是那只大手却猛然握拢,如同一朵硕大的食人花将不小心闯入它花心的昆虫狠狠地包裹在了里面一般,无力挣脱,无从挣脱! 韩厥大惊失色。 草!老子现在明明要跟你比的是技巧啊!你怎么又跟我比起力量来了?! 不慌,问题不大。 他左手拳出如龙,被挡。 右脚攻其下盘,被挡。 他狠狠咬牙正要用肩头将整个顶进对方的胸口……怀里去,来一招力撞山河,脖颈口的衣领却被人一把攥住了! 这种招式往往出现在大人欺负小孩子,或者实力极高者欺负实力不那么高者的情形中,眼下这种情况,在韩厥看来不啻于羞辱。 瞧不起我堂堂四品武师的实力吗?! 第七十五章 易宁兄,我明白了! 他眼睛一红,正要让对方知道轻视自己的代价,整个人却被猛地举了起来,然后被狠狠掼在了地面上! 这一招充满了暴力的美学,这一招展现的是碾压般的实力,这一招也是对在场所有的真灵帝国武者的极大羞辱。 轰隆一声巨响,在场每个人都能够感觉到脚下的大地震动了一下,可想而知这一下的力道有多么强大。 毫不留情! 毫不留手! 这明显是在欺负人啊! 还站在排队对战序列的那十余人眼皮子脸皮子乃至整个心肝脾肺肾都跳动了一下。 这家伙就是个人形怪兽吧! 打四品武师如打小鸡,自己这些人上去有什么区别吗? 此刻,所有人都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叫苏察哈的家伙开始根本就是在闹着玩呢,他开始的闪避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 若是真的硬碰硬,陈火哲的下场不会比开始那个家伙要好到哪里去。 一想到这个可能,众人就更加难受。 这人明明有碾压在场所有人的实力,却偏偏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现出各种投机取巧,这分明就是故意羞辱啊! 无数人脸色通红,义愤填膺,恶狠狠地瞪视着松开手离开韩厥身体轻松站起来的苏察哈,然后就看到他再度露出憨厚的笑容——真是个魔鬼啊! 而看台上的众人,则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一旁嘴角露出毫不掩饰的笑容的昆莫亲王,脸色极为难看。 “哈哈,这样就好看了嘛!刚刚那种考核哪叫什么考核啊?一点观赏性都没有。在我们瀚海,勇士间的角斗才是最好的娱乐节目。不过这还是本王第一次欣赏到手下的角斗士与贵国的贵族男儿角斗的美景,真是令人激动啊。以前看的那些与武者俘虏之间的角斗,总归是差了点味道。”昆莫亲王啧啧有声,大声叫好,仿佛他已经浑然忘了这是什么场合,还以为自己置身于瀚海草原的角斗士娱乐场一般,“苏察哈表现不错,赏三等!” 马上便有一名瀚海国随从走上前去,喊道:“昆莫亲王有令,苏察哈表现上佳,赏牛一头、公羊三只、母羊三只!” 这句话这名随从先是用瀚海国语言说了一遍,随即又用中原话说了一遍,于是所有人都听到了。 屈辱! 愤怒! 重创了三名勋贵子弟,重挫帝国颜面,结果在人家眼中,竟然只值个所谓的牛一头、公羊三只、母羊三只?! 起码也该是…… 啊,呸呸! 人格无价!国格无价!尊严无价! 但是苏察哈却真个笑得开怀起来,看得出来,他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开心,丝毫没有觉得这点微不足道的赏赐不足以报偿自己这番功勋似的。 开怀之中,他盯着对面叽里咕噜又说了几句什么。 旁边的翻译很快说道:“苏察哈问你们,是否还有人愿意贡献牛羊的?” 又是一波实打实的嘲讽和仇恨。 当众人都在纠结于是否脑袋一热站出去,即便拼得一身伤也要争回一点颜面的时候,易宁却在认真打量这个灵活的铁憨憨,回想他是如何一步步走上传奇之路的。 苏察哈,未来草原上的自由王! 出身于奴隶人之子,天赋超绝,年纪轻轻便崭露头角,可惜身份低贱、命运多舛,因为权贵的欺凌家人的遭遇,愤然叛逃。在销声匿迹几年后拉起了一支名为“自由军”的草原匪队,不断吸纳瀚海国叛逃的奴隶,不断发展壮大,凭借个人超绝的实力,最终成长为瀚海国身后的一柄随时可能迸发的匕首。 不过这个传奇人物最终却以悲剧收场,因为他想在自己控制的地域建立一套人人平等乃至是人人平均的极度理想化的社会制度与体系,这在生产力低下、很大一部分人仍然过着朝不保夕生活的时代注定是无法成功的。 它在早期吸引了很大一批人的加入,但是越到后来,现实问题和矛盾凸显,这位自由王又显然没有足够的管理智慧来处理和应对,最终众叛亲离,树倒猢狲散,一切化为尘埃。 而他本人,则不知所踪。 据说有人看到他的最后一眼,是他在极北的海岸,独自驾船,落寞东去。东边极尽处,传说有大陆,传说……是瀚海国人的祖地…… 此刻的苏察哈,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生命中最大的厄运还没有降临在他的身上,还能够咧着最小,不过,也快了。 易宁嘴角微微一动,也轻轻笑了起来。 跟这样的人角斗,怕不是脑袋抽了吧。 只是他这一刻却是忘了,在周围人都义愤填膺怒容满面的时候,他这个笑容会是多么显眼啊!简直不啻于海上的灯塔黑暗中的明珠万花丛中的一点绿啊! 那么分明那么刺眼,那么惹人生厌又那么给人无穷期冀和希望! 惹人生厌的自然是对九成九的真灵帝国之人而言的,但是却绝不包括太子刘煜! 实际上,在太子刘煜坐上观礼台的时候,眼光就一直在关注着这个教导自己走上主角之路,同时他自己也走在主角之路上的人生导师。 易宁虽然只是比自己大了不到两岁,但是那些人生理念却深深折服了他。 如今这样的困境,不就是易宁所谓的装逼打脸的最佳场合吗? 原本他是担心易宁的实力的,不知道是否能够压制底下那个看起来十分强悍的大个子,但是现在他看到了易宁嘴角的笑意。 这是何其显眼又何其给人希望和平静的笑容啊! 怡然不惧不足以形容其伟,宠辱不惊不足以形容其高,面对危局而犹自微笑者,当得起勇者二字也。 易宁兄,我明白了。 所以,当苏察哈在台下肆意挑衅众勋贵子弟,昆莫亲王也在台上极尽嘲讽之能事的时候,一直仿佛坐像一样坐在观礼台的最高点上代表着帝国威严的太子刘煜,开口说话了。 他是这样说的,“真灵帝国人杰地灵、物华天宝,远不是你们瀚海人可以随意揣度乃至是浅薄试探的。” 这话很对,也很提气。 “岂不闻我帝国男儿有‘百战黄沙穿金甲,不破瀚海终不还’之志吗?” 这话也不错,只是有点危险,搞不好容易被对方牵出这首诗背后的人,那可不太妙,万一也被打倒就有些太过丢脸了。 “说出这番话的人正好在此,你们也敢试一试他的深浅吗?” “哗”地一声,真灵帝国众人尽皆懵逼。 第七十六章 我们没身份啊! 卧槽……槽槽槽! 太子殿下这是作的哪门子死? 一向听闻太子殿下不靠谱,以前还没有切身体会,现在算是真正明白了。 当前情况下,要的一棵能够顶起来的大树,而不是一颗能够随意被践踏蹂躏的杂草啊! 易宁这个家伙是个什么样,这段时间以来京城传遍了,大家谁不清楚?以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现在算是一个学了点术的口炮纨绔。如果诗词能杀人,你让他或许可以,但是能吗?能吗? 难道还嫌咱们的脸被打得不够痛吗? 被人扇了左脸还得送上右脸让人扇? 余同章一个哆嗦,下意识就要制止,但是瀚海国的翻译已经将此话原封不动地翻译了过去。 当然也没法原封不动了。 起码“百战黄沙穿金甲,不破瀚海终不还”这样的诗句因为两国两个民族的语言差异就没法很好翻译,没法原汁原味地展现中原文化词章之美的,但是不要紧,人家翻译得更加直白一点。 这翻译还是懂中原诗词的,稍一沉吟,就懂了,他是这样翻译的:“昆莫亲王,他们的太子殿下说,下面有个年轻人作了一首诗,诗词的意思是说,他将来要穿上黄金甲,灭了我们瀚海国,要是灭不掉,他就不回来了。问我们的勇士可敢跟他比一比?” “口气很大很嚣张啊这个人。”他顺带评价道。 昆莫亲王轻蔑地笑了一声,“很好很强大。这么有骨气的年轻人就该让我们教教他怎么做人。真灵帝国的人都很会说大话,但是本事却不行。你告诉他们,我们瀚海国的勇士来者不拒。” 旁边也有一名瀚海国的年轻人大笑起来,“谁给他的勇气说出这么狂妄的话的呢?昆莫王叔,如果是下面的这些绵羊,我也很想上去练练手呢。让那苏察哈一个卑微奴隶如此露脸,我很有些不忿啊。会不会让人以为我瀚海皇室无人呢?” 昆莫笑道:“青牙,你不用着急。这样的小场面哪里用得着你出手?这可不是大汗让你来一同出使的本意。这次机会十分难得,要知道你的其他兄弟可都没有这种机会呢,你要好好表现。” 青牙微微一愣,随即心头大喜点头道:“请昆莫王叔以后多多助我!” 昆莫微笑不语。 另一边,翻译已经将昆莫的意思转达给了真灵帝国诸人。 众人心头沉重,果然还是没有避过去,不过想想也是,这样的机会若是搁在自己这些人身上,哪里会放弃?自然是抓住机会再扇一巴掌的。 台下的易宁自然不清楚台上发生的一切,更是不可能知道自己随随便便的笑容竟然能够被解读出那么多的意思——毕竟他真的不是鲁迅。 所以听到台上有宫廷内侍宣布太子殿下的提议的时候,他整个人是懵逼的。 不是,我说…… 他目光如炬地看向太子刘煜,就对上了他在所有人的背后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嘴角出奇的竟有一丝温暖的微笑,那微笑中包含着鼓励、懂你、骄傲、自豪等等复杂的情绪,唯一不包含的就是担忧。 他本以为刘煜坏心发现坑自己,结果现在看来,似乎是为自己好? 特么的,哪里好了? 本少爷刚刚挺好的,现在一点都不好了! 与苏察哈这种牛人打生打死,该是哪根筋搭错了才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虽然自己有把握突破到四品武师,即便在系统的加持下,这种突破是极限突破,力量牛逼到极点,但是也并不意味着自己就能够打得过苏察哈这个人形怪兽了。 自己根本就没练过武啊,连手筋脚筋都没拉过,一字马都劈不出来啊握草! 如今事到临头…… “易宁是谁?还不出来吗?!”苏察哈擂了擂胸膛,砰砰作响。 易宁一瞬间就联想到了大猩猩。 他从酱油队列里缓步走出来,脸色平静,眼神淡漠,身体柔软不僵硬,仿佛此刻他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一丝想笑。 所以他就笑了。 眼前的情况虽然有点超出本少爷的预想,不过问题不大,不慌。 “呵呵,原来只是一个缩头缩卵的胆小鬼。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吗?”苏察哈看到他从最后方排开人群走出来,顿时就笑了。 “胆小鬼?你在说我吗?”易宁皱眉看了自己旁边的这些勋贵子弟一眼,很是认真地打量了其中几个,才扭头疑问说道。 众勋贵子弟顿时无语,胆小鬼不是说你还能是哪个?看这家伙的意思竟然想从自己这些人里面找替罪羊?真够无耻的呀! “连站出来跟我打的勇气都没有,不是胆小鬼又是什么?”苏察哈瓮声瓮气地哼道。 易宁挠挠耳朵,吹了吹指甲上的淡黄色粉末状分泌物,“呼!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打?” 他等翻译人员翻译过去之后,继续说道:“你以为本少爷跟他们一样也脑袋抽了?蠢到跟你这个奴隶人之子打?本少爷不是不敢跟你打,而是不屑于跟你打。” 这话说出来,最先忍不住的反倒是真灵帝国的众勋贵子弟们。 这时候本该是同仇敌忾的时候,结果易宁这个猪队友竟然开口把自己这些人都骂了。 顿时就有人冷哼不忿道:“我们再不济,那也出于报国之心的感召,纵然输了,那也是我们本事不济,而不像某些人,明明怯于公斗,却硬要把自己说得冠冕堂皇。你若是不敢战,那就走开!我即便明知必输,也要此人付出代价!” 这人说完,目光冷冽,原本有些怯意的神色反倒因为易宁的话语而抛诸脑后。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莫不如是。 神色有些悲壮,但是却坚定起来。 气氛顿时肃穆。 易宁摇头叹息道:“我看你们真是傻了……” 也不等他们反驳,他苦口婆心道:“拜托啊,兄弟们、朋友们,拜托你们都想想自己什么身份吧!能不能别这么下贱,把本少爷的档次都要拉低来了,真是一帮猪队友啊!” 来自四面八方的寒光立时几乎都要把易宁射透了,不过他们也在心中思考易宁的问题,我们什么身份? 我们没身份啊! 这不正要通过考核得到点身份吗?我们要是有身份还用得着来这里打生打死,为了个所谓的从优安置就把自己搁到现在这个尴尬境地? 上架了,说点话 前几天更新不太给力,主要是最近工作调整有点忙,节奏还没完全适应。 后台通知今天上架,恰逢周末,是必须要振奋起来了,后续努力保证保底两更! 这本书收到过不少读者大佬们的肯定,自己写得也挺欢乐。 很多人从开始就一直在投推荐票,中间也出现了很多新的读者大大,还收到了两位大佬的野生打赏,很是振奋。 不多说了,以后就是稳定更新就是了。 另外,万赏加两更,首订破百加一更(虽然好渺茫喔~~)。 以上,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让我们奔着百万奋勇前进吧! 最后,2019年了,衷心祝愿大家也能够过上像易宁一样洒脱恣意、没羞没臊的生活,不囿于他人的眼光,寻找天然的本心! 这也是这本书的本质。 第七十七章 他好大脸喔!(求订阅哈) 易宁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没开窍,扶额道:“兄弟们啦,我们都是贵族身份啊!” 对哦,贵族! 然后呢? “然后,对方随随便便派来一个身份低微得几乎跟猪牛羊同级的人,就要跟你们拼个你死我活!你们这些身份这么高贵的人竟然也能够答应?你们说你们是不是脑袋抽了?啊?若是赢了,你们就只是打败了一只蚂蚁而已;可是对方若是赢了,击败的却是我们堂堂的国朝贵族啊!这放在战场上,论功勋它可是大大的不对等啊!这种蠢事你们也能干?还干得乐此不疲,恨不得全给人家送了!你们说本少爷是不是该瞧不起你们?你们这是拉低我们国朝贵族整体智商水平啊!” “啊?!”顿时有个子弟惊呼出声。 易宁恨铁不成钢,摆手嫌弃道:“啊什么啊?以后出去别说你们跟我是一类人,本少爷丢不起这个人!” 一时间场中静默而尴尬。 是这么回事吗? 好像就是这么回事。 如果自己赢了,跟人吹牛都吹起来,说自己历尽千辛万苦打败了瀚海国一个奴隶?好意思喔! 输了呢?别人都会说,你连瀚海国一个奴隶都打不过!有脸喔! 陈火哲和韩厥那几个被打趴甚至是昏迷的人已经醒过来了,结果听到易宁的话,恨不得自己就这么晕着,从没听到过这种话! 啊,好悲哀! 原来我们自以为的拼命竟然这么不值钱? 易宁这话说的声音很大,就是台上的众人也莫不听在耳朵里,这一下子,所有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先前众人只注意到了苏察哈身上瀚海国人的属性,只认为这是瀚海国与真灵帝国之间的争斗,下意识认为这是对等的,却没有注意到比斗双方的身份根本不对等!不仅不对等,还差很远! 没听对方自我介绍说只是一个奴隶吗? 而且还是那种给几头牛羊就满足的最基层的奴隶,而自己这方呢,却都是实打实的勋贵子弟啊! 自己这些人竟然拿这样的勋贵子弟去跟一个奴隶角斗,还给这场比试赋予了很多深刻的含义,甚至拿出了很大的赏赐来引诱,反观瀚海国这边,完全是漫不经心的态度啊! 这对比…… 好扎心…… 好没脸…… 好无趣…… 太子刘煜眼睛却是亮的。 装逼打脸有很多种,不止是粗暴的身体打击,有时候语言攻击也具有强大的杀伤力啊! 不愧是先我一步走上主角道路的易宁兄啊,这造诣,还有很多值得我去学习和体会的地方啊! 不过不要紧,从此次配合的天衣无缝完美无缺来看,我与易宁兄以后的装逼打脸道路必然是辉煌的!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台下谈笑风生间扭转局面的易宁兄,心中却在想,他将如何彻底扭转眼前的不利局面呢? 刚刚那番话仅仅算是初步翻盘,给在场众人来了一次理念上的震撼,从而团结了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逐渐掌握了失态的主动权,但是距离彻底而完美的装逼打脸,还差了瀚海国人的那一份子。 他眯眯眼睛,饶有兴味地看易宁发挥,心中一点不慌,甚至还有点想笑,为瀚海国人感到悲哀——易宁兄,你只管放心,你要的配合我都会在最恰当的时机给你送上的,让你明白什么叫做完美助攻! 他自然不知道易宁要是知道他的想法的话,一定会爆捶他一顿的,要是打太子没罪的话。 他脸上笑眯眯,看着对面的苏察哈,摇了摇手指,“所以,你根本没有资格跟我打。” 他转身看了一眼身后,喊了一声,“狗旺!” 狗旺远远地听到了,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你,青衣小帽都要被带起来的风刮走啦!那狗腿子的样子,看着很是喜感的。 他好不容易跑到近前,心中发憷地看了眼不远处那个跟铁塔似的的年轻人,随即就看向自家少爷,就听到自家少爷平静地说道:“看到没?如果你要打,只配跟他打打罢了。” “哈?”狗旺顿时吓得不轻,差一点腿一软就跪下来。 他虽然隔得远,但是苏察哈暴揍众勋贵子弟的场景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的,那暴力的场景自己晚上回去不要做噩梦才好喔。 少爷让自己跟他打,这是自己哪里惹了少爷吗? “少爷,我……” 他想求饶,可是易宁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很硬气很好,没给本少爷丢脸,现在下去吧。少爷我不是把自己手下不当人的人。” 狗旺就这般莫名其妙地溜之大吉了——所以我这是干了什么?又为什么得到个硬气的评价?我貌似好像啥都没做啊! 对面的苏察哈靠着翻译将易宁的话听了个透彻,铁塔般的身躯紧绷,怒目而视地瞪着易宁,几乎想要将他吃了一般。 可是易宁并不怂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下去下去!把你主子叫来,他若非要打,让他自己亲自上。让本少爷跟个奴隶打,他好大脸喔!” 说罢,瞅了眼高台,目光中尽是挑衅。 本少爷即便不突破那也三品武徒的修为,又是极限突破,想来也算是牛逼了。只要不是苏察哈,本少爷怕过谁来? 看看自己身后这些勋贵子弟就知道了,这年头有钱有势的人的水平也就那样,富家多败儿,相信瀚海国也逃不过这真相定律。 来一个瀚海国的纨绔,怎么可能比得上本少爷的厚积薄发? 不怂不怂。 他话音落下,台上有一个年轻壮汉气急而笑,“他没有资格吗?没问题,我来!” ——当然这是已经翻译过后的。 当即便有一人从五六米高的看台上一跃而下,轰地一声跺在地面上,溅起几粒灰尘,大地抖了抖,膝盖都没怎么弯。 这是一个壮硕堪比苏察哈的瀚海人,不过看其衣着,就大大不同了。 一身华丽的裘皮衣服,让他看起来很是精神的。这家伙梳着满头的辫子,很有点非主流的感觉。 都特么这么高,你们到底吃的啥啊? 不是说瀚海物资匮乏,伙食不行吗?难道是我们国朝把你们养的太好了? 第七十八章 更高!更快!更强! 易宁默默比了比,可怜兮兮地发现自己估计才到人家咯吱窝往下十厘米。 “你又是哪旮旯的?”易宁不爽地问道——你安安稳稳地从楼梯上走下来不会啊?还非要跳!一看就是熊孩子。 翻译愣了愣,没反应过来“旮旯”是什么意思,但是想了想,总归是那几个意思,只好翻译道:“青牙王子,他问您是哪里的,叫什么。” 青牙看了翻译一眼,说道:“不需要你翻译,我听得懂。” 翻译顿时汗颜,这才想起来青牙王子年少好学,从小就特意学过中原三国的语言文字,暗骂自己糊涂。 “我名青牙,瀚海大汗之子,跟你打总够资格吧?”青牙握了握拳头,早就痒痒了,他虽然也学习文化,但是本质还是更加喜好拳脚相加的野蛮感觉,要是能揍一帮真灵帝国的勋贵子弟,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说罢,他随意一瞥旁边的苏察哈,就见苏察哈憨憨地弯腰行礼之后,自觉走到一旁去了,将空间留给这位王子发挥。 青牙还是满意苏察哈的眼力见的,一边缓缓朝前逼近,一边活动身上的筋骨。 易宁挑了挑眉,“青牙?哪个青牙?” “报名不报全,这就是你们瀚海国人的礼貌吗?我叫易宁,姓易名宁。请你向我学习吧。” 青牙脸色微沉,虽然十分想爆发,但是终究克制住了,沉声喝道:“乌木图??蜜儿蒲京氏??巴布鲁??青牙,向阁下挑战,是否应战?!” 果然是…… 易宁心中微微有些荒谬的感觉,自己这到底是什么体质啊? 随处遇见历史名人体吗? 这个叫青牙的家伙是下一任瀚海国大汗啊,如果历史不变的话。 而且这家伙天赋也十分出众,加上远比苏察哈多得多的资源培养,实力也是十分强悍,关键是还能文能武,这就比他那些唯一特长是武道的兄弟们多了很多优势。 他这次能够随同出使真灵帝国,也应该是某种倾向性的苗头,虽然说现在的瀚海国大汗还有好多年好活。 现在事情有点出乎预料,不过不慌,问题不大。 怂是不可能怂的,既然站出来的,就没有怂回去的道理。 “比自然是要比的。你既然会我们中原的语言,想必也深深体会过我们中原的辞章之美了。”易宁侃侃而谈,“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瀚海终不还。你觉得这两句如何?” 青牙皱眉,“什么如何?自然是一派胡言!你们中原人何德何能,也想打败我大瀚海?” 易宁摇摇头,“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这两句单从审美而言,你觉得如何?单从词章而言,你觉得如何?你扪心自问,你做得出这样的诗句吗?” 他认真道:“一般瀚海人我不会这样问他的。因为他们根本不够资格让我这般发问,与他们说无异于对牛弹琴。但是青牙王子你不一样,我觉得你是不同的,与我看过的瀚海人都不一样。你比他们有文化有内涵有深度。” “我……”青牙愣了愣,他有些转不过弯来,不知道为何话题突然变成了现在这样,自己明明只是想找对方打一架的啊!或者说,是单纯想揍对方一顿,过过手瘾的。 不过他扪心自问,被这样一个充满豪情壮志远大理想的对手这般夸赞,其实……挺爽的。 他微微放松拳头,想了想说道:“这样的诗句我做不出来。” 易宁笑了,竖起大拇指说道:“青牙王子很磊落,我很佩服,所以单从这一方面来说,这一场比试我赢了。” 青牙顿时怒目而视,有一种被欺骗的深深羞辱感,不过不等他说出什么话来,易宁说道:“青牙王子何必着急呢?我只是说在诗词这一方面我赢了,这并没有错。接下来还有几项比试,青牙王子可得加油了。” 还有几项比试? 不只是青牙疑惑就连其他真灵帝国之人也尽皆懵逼,不懂这个易宁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话是做什么,有意义吗?现在要比的不是武道吗?即便你写诗再厉害,你能给扳回刚刚输掉的这么多城吗? 自然是有意义的。 易宁很满意自己刚刚这番话取得的效果。 什么效果?那就是将对方拉到自己擅长的领域然后击败他,无形之中掌控了两人之间的交流节奏。 这种节奏不只是包含对话更重要的是心理层面。 这种时候就应该乘胜追击,不要给对方反应和太多思考的时间。 他转过视线,看向早已被扔到一旁宛如深闺怨妇般幽怨的力量测试设备,缓缓走过去捡起地上掉落的大铁锤,试了试,真重。 “青牙王子,我们都是高雅有文化和内涵的人,打打杀杀的并不好。但是想要比试武道又好像没有更好的办法。不过不要紧,我一直以来都有些关于武道的独特想法,想与王子你试一试。若是试得好,意义深远,我们或许也将因此名留史册,被后世人所景仰。” 青牙王子有些警惕,他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又一时半会想不出来,而说实在的,心中真的很好奇这个小个子青年到底有什么独特想法——大约在瀚海人眼中,中原地区的人都是小个子。 “要试什么?” 易宁郑重说道:“我以为所谓武道者,不外乎六个字!更高!更快!更强!” “更高更快更强?”青牙下意识念叨这三个词语,却不明白其含义,但是他知道易宁一定会解释的。 这种说话有点奇异啊,但是似乎又很精炼。 “修习武道不就是为了跳得更高跑得更快力量更强大吗?”易宁直白解释道,“单单从一场角斗就决定两个人的高低,这是不客观也不全面的。更重要的是,太过血腥不够和谐。如今贵国出使我们国家,本是抱着和谈的诚意而来,可若是待会不管是你打伤了我还是我重伤了你,都不符合两国和平相交的本意。难道我们这么大的人了,能够为了争一时之气而不顾全大局吗?抱歉,我做不到。” 易宁看着他,目光恳切地问道:“那么……你呢?” 这目光中充满了期待和信赖。 青牙本想说打就打哪这么多废话,但是到了现在他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了,为何呢? 第七十九章 我要压制不住了! 他意识到如果自己仍然抱着最纯真的想法,那么一顶不顾大局的名头将重重砸在自己身上,将来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他不傻,相反还很聪明,只是刚刚被易宁绕晕了,太多没有听过的说话扑面而来,让他措手不及而已,现在等他回过神来,却为时已晚。 老子入局了! 草! 他很是郁闷,倒了嘴边的话经过唾液一消化就变成了,“我也做不出来。” 旁边的勋贵子弟附加台上众多两国人员已经懵逼了,所以……好好的角斗就变成了比谁更高谁更快谁力量更强?还能够这么玩的吗? 太子刘煜脸色平静,心中却已经笑开了花。 易宁兄果然是易宁兄,三言两语间似乎掌控了节奏呢,不负我苦心积虑给你创造机会啊。 既然易宁兄你敢提出这么富有建设性的意见,想必也早就有对策了吧? 对策当然有的,如果随机应变顺带碰碰运气也算是对策的话。 “所以要怎么比?” 易宁掂了掂手上的重锤,随即轻轻一抛就扔给了青牙。 “我们先比力量。” 青牙接住,看了看手上小小的锤子,点了点头。 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自信,本来瀚海人的体质和修炼速度就要超过中原人,加上充裕的资源供应,如今的他已经是四品武师的巅峰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够跨入五品武师。 这样的实力水平让他在同龄的情况下不惧任何中原人!包括眼前的小个子青年。 他也看出来了易宁应该是在耍什么把戏,不过不要紧,一切都在掌控中。 他拎着这个明显对自己小了两三号的锤子走到了那部测力量的设备前。 抡圆了胳膊,吐气开声,然后狠狠一锤头砸在面前的木墩上,似乎要把整个设备砸废一般,整个地面抖了抖。 设备前方立着的刻标木柱上瞬间亮起明亮的光华,一道光芒直冲而起不断攀升,眨眼间便突破了六牛之力的线条,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光柱继续上升,六牛二、六牛三,最终停在了六牛五的刻标上再也不动了。 但是这也足够了。 青牙转过头来,就看到真灵帝国的小个子们吃惊地张大着o型的嘴,思绪飞扬。 这一刻他爽感满满,突然觉得不打架但是展现下自己的实力,获得这种待遇也是十分享受的事情。 如果自己打了他们,就算是干脆利落地胜了,打得他们满地找牙,恐怕收获的只会是畏惧兼且愤怒,而不会有这种单纯的震惊。 啊,知音少,这种感觉还有谁能懂吗? 易宁砸了咂嘴,这家伙确实很强。 他大概能够推测出青牙的境界,应该是四品武师。四品武师的极限突破力量是七牛之力,也就是说最天才的四品武师理论上可以达到七牛之力这样的巅峰数值。 但是七牛是正常范畴的极限。 因为任何等阶的武者,其力量水平只可能在本身境界的基准力量之上上浮三个阶位之力。再往上天道不允许!若是强行催发只有一个身体崩裂而死的结局。 不过突破天道压制的人物传说是存在的。 虽然极少极少。 那是天才到能够触摸到禁忌领域的人物,可以短暂屹立在更高力量水平之上! 到了那个禁忌领域,据称可以见到一片非凡的世界! 不过这种事情无从考证,因为太过罕见而稀少。 眼前的青牙,已经达到了六牛五的力量水平,距离极限已经很是接近了,虽然越往上越难,但是毫无疑问他很天才,是个棘手的人物。 这样一来,易宁自己的力量水平就不够看了。 他偷偷在府中测过,他借助系统的突破虽然是极限突破,但是因为目前只是三品武徒初期的原因,力量并未达到六牛的巅峰,大概在五牛五左右徘徊。 本来这个水平已经是十分骄人了,但是现在想赢,却是完全不可能的。 ——得突破了! 他猛然一指青牙,看着他身后正在渐渐散去光芒的光柱,露出震惊到不可思议的神色。 “你、好、强!”易宁露出震惊的表情,仿佛再也忍不住一般,大吼道:“不好了!我感到冥冥中一种召唤在降临!我感到体内庞大气血在激荡!啊!我要压制不住了!” 众人无不惊诧。 什么意思?难道这易宁竟然突然间气血暴走,走火入魔了吗? 众人心绪复杂,不知是该惋惜还是该幸灾乐祸。 还没想明白呢,就见到易宁猛然大喝一声,“啊!糟糕!我要突破了!” 随即猛然一声长啸,“四品武师,突破!” 众人甲:“???” 众人乙:“……” 这糟糕?哪里糟糕了? 这特么是天大的好事好么?! 临阵突破,竟然这么好运气的吗?! 这是传说中的应激突破啊!竟然这么轻轻松松就出现了。不过是看了一下对手出众的天赋就受了刺激,厉害啊! 在场的尤其是那些卡在三品武徒已经许久的人,最是羡慕不已。 但是这种事又是羡慕不来的。 随即,他们就被易宁突破的声势震撼到了。 一道血色光柱直冲而起,以他为中心,方圆五六丈范围内狂风乱卷,血气仿佛狂暴了一般,平地刮起一股飓风。 场中心的易宁被这股红色血气包裹,衣衫猎猎作响,那本来玩世不恭的面容此刻也有了肃穆和威严的模样,让人不敢小觑。 “天!原来突破四品武师这么厉害的吗?我突然也好向往啊!”有人激动出声,“好像一下子就变强了的样子。” “唔……我感觉我也就差四品武师一点点距离了,我也很快了,不比他差。”有人傲然,故作不屑道。 “一向听说易宁这家伙武道不行啊,怎么不声不响的就三品武徒了,现在来这一下又突破到四品武师,猛然间超过了我们好多人啊,以后都不好拿他来堵我爹的嘴了。”有人遗憾。 “……不对啊!我说,他这真的是突破四品武师?我兄长突破时我也看过啊,没这么夸张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有人震惊过后终于疑惑出声,问在场其他几名四品武师,“你们突破时有这样吗?” 那几人下意识对视了一眼,眼中的惊色依然尚未消退,互相看了一眼,顿时有些心照不宣,随即默然不语,只是轻轻摇头,再调转目光看向易宁时,眼睛转动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这突破,好像很不简单啊…… 第八十章 你的高贵品格令我钦佩! 被红色气血包裹着的易宁表情似乎有些狰狞,其实并不是。 一切都是错觉。 他不仅不狰狞,甚至还在面带微笑。 想到一般的突破方法该有的副作用,他恰到好处地大吼一声,“啊,不好,我的气血要干枯了!” 就在众人揪心之际,他从怀里摸出一颗初级气血丹——凤梨味的,放进了嘴里,像水果糖一样慢慢咀嚼。 还是这种的好吃一点,血腥味的真是难以下咽啊。 太子刘煜几乎要激动得手舞足蹈,但是现在的环境却不允许,他是真心为易宁感到激动和振奋,尤其是看到其他人看向易宁的惊讶眼神,更是爽感满满。 虽然这主人公不是自己,但是一想到自己这段日子以来偷偷摸摸的刻苦努力,实力相比之前已经进步了很大一段,如果有机会,自己也当能够得到如此待遇呀! 那些轻视自己的人,谢谢你们曾经看轻我。 ——啊,易宁兄教自己唱的这首歌真好听,真的很有感觉啊! 青牙脸色凝重。 他是天才,所以才能够更加明白易宁这种突破的巨大声势意味着什么。 这代表着他比自己更加扎实的功底,更加浑厚的气血和更有潜力的武道。 自己本以为对方不过是惧怕跟自己对战,所以才找了那么多理由来搪塞或者故意转移话题和方向,但是现在看来,对方貌似真的有这种底气和实力。 好一会儿之后,光散血收,出现在场中心的仍然是那个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华服少年,鼓荡的衣袍重新平服下来,仿佛刚刚发生的事情不过是梦幻一场。 “哦,不好意思,一时没忍住,先突了个破,失礼失礼。”易宁脸上微微有些歉意,仿佛他真个是这般想来着,但是看在其他人眼中却膈应得要命——老子要是能够突破,挑洞房花烛夜特么也行啊! 青牙默然不语,好半晌才说道:“没关系。” 易宁点点头,说道:“你是一个值得我尊重的对手,看到你这般强大,所以我才忍不住突破一下,要是不拿出最强大的实力,我觉得这对你是一种侮辱。我这个人就是这么磊落,通过这一次你该明白的。” 是这样吗? 青牙有些疑惑了。 因为尊重对手所以全力以赴,好像,很有道理。 虽然两人立场不同,明显敌对,但是却不妨碍他点点头表示同意——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样的对手似乎让人恨不起来呢。 “你才突破,赢不了我。” 易宁呵呵一笑,再度走上前去,握住铁锤,提起,明显感觉到轻了不少——这说明自己的力量提升很明显啊。 不过跟六牛五比,确实有点难度。 问题不大,不慌。 他运气全身力量,吐气开声,这时大家看到了一种特殊的抡锤法——只见易宁在运满锤头往下砸的时候,凭借着上半身的力量牵引拉动了下半身,整个人在一瞬间不由自主地浮空起来,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只柔软的对虾,握着铁锤的手臂伸出就好像虾的触须一般。 这不是腾跃,而是在力的作用下自然浮空,是规则允许之内的! 这种力量考核方式见所未见,一时间让众人无不疑惑,这是什么技巧? 但是在场的又都是懂行的,那就是这种测试方式能够更加全面地发挥全身的力量,而不仅仅是动用了手臂和上半身,更是动用了腰腹乃至是下肢的力量,相比于一般的发力方式,无疑要更加先进!测出来的数值无疑要更高! 我们怎么没想到? 铁锤重重砸在木墩上,强大的力道顺着与木墩相连接的传感阵法传导到竖起来的标示柱子上,原本黯淡的柱子上一道亮光飞快攀升,同样很快突破六牛,最终缓缓定格在一个标志线上。 六牛六。 恰好比青牙测出来的力量数值高出了零点一牛。 易宁看了一眼标志柱子上的数值,皱了皱眉,内心毫无波澜。 他从容地将铁锤放回装置旁边属于它的位置,插好,摇了摇,觉得稳固了才转身离开。 他对来自众勋贵子弟们的目瞪口呆视而不见,对青牙遗憾说道:“抱歉,刚刚突破,气血还没有完全稳固。本来想用最好的状态来与你一决胜负的,奈何情况不允许,请你见谅。” 他神色中没有丝毫的沾沾自喜,反而尽是仿佛发自内心的诚恳歉意。 青牙本来觉得很不忿的,主要是觉得对方取了巧,而自己还是傻乎乎用着最老式的测试方式,所以才导致了略逊对方一筹。 就在刚刚,他都决定要求要重新测一次了——因为他敢肯定,如果自己也用易宁这种方式来测试,那么自己的力量数值绝对要超过六牛五,即便自己胜不了对方,但是也应该不会输。 但是现在,他感到为难。 对方赢了之后不仅没有冷嘲热讽,还诚恳道歉,这是何等光明磊落、胸襟宽广? 而反过来,如果自己现在提出来要重新测试,那会在别人心中造成什么印象? 说自己小心眼? 说自己输不起? 说自己愿赌不服输? 不管是哪一种,自己都不愿意接受其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一旦有了这个标签,对自己未来的影响恐怕要远远大于自己输了这一场比赛本身。 不过这才仅仅是其中的第二场,即便暂时输了也不要紧,问题不大,不慌。 他对自己的基础实力有自信,而且也有估测,自己,强过对方! 所以他轻轻点头说了,“我们瀚海人向来愿赌服输,你能够想出这样的测试方式,本身也是实力的一种。你能够尽可能拿出自己的实力跟我比拼,我只有高兴的份。这一场比试,是你赢了。” 易宁点点头,诚挚地说道:“青牙王子,我对你并不熟悉,但是单从这一点上看,你的高贵品格令我钦佩。” ——果然大个子,还是更加憨一点的。 这时候,太子刘煜情不自禁鼓起掌来,微笑而含蓄。 其他真灵帝国官员见了,也连忙跟着鼓掌,以助太子之兴。 哗啦啦,除了擎旗的军士和瀚海国诸人,其他人无不鼓掌。 为易宁贺,为勋贵群体贺,为以易宁为代表的真灵帝国好男儿贺! 第八十一章 段兄,骚! 瀚海国诸人面面相觑,都下意识将目光转向昆莫亲王。 只见昆莫亲王早把眉头拧成了一股绳子,不久前轻松戏耍的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担忧和一些不满。 他哪里会看不出来现在的情况? 在他看来,现在的局面已经进入了那个矮个子青年的节奏掌控之中。青牙如今做的全都是在被动应战。 这十分危险。 但是,这种局面又能够打破吗?目前看来还找不到十分合适的机会。 如果自己这方的人贸然决定不比下去,那么事后绝对会被对方大力宣传、浓墨重彩!诸如瀚海国人怕啦、、恼羞成怒啦、半路跑路啦等等。 甚至对方还会把这些只能算作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仔细地记录到历史里面,成为真灵帝国永远的荣耀的同时也成为瀚海国永远的污点,全然不管在不久前,更多的他们的贵族子弟被自己这方的一名小小奴隶揍得满地找牙的事实。 像真灵帝国这样的中原国家,昆莫亲王相信这样无耻的事情这些人绝对干得出来!而且还挺熟练…… 想这么多,其实也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罢了。 随即他就将目光再度投向场中仿佛鹤立鸡群一般的青牙,暂时看来,只有期待他可以翻盘了。 易宁平静地接受了周围人的鼓掌和目光敬礼,看到青牙的脸色有些红白难堪,微笑道:“接下来的比赛对青牙王子你是有利的,说实话,我信心不是很足,你有很大的翻盘希望呢。” “是什么?”青牙王子语气有些急促,毕竟他也只是一个才成年的少年,虽然体型大,但是年轻人的心智还是摆在那里的。 这样荣耀高光的时刻,自己却只能够看着对手接受庆祝,怎么看怎么让人难受。 所以易宁一开口说话,他就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出声了,一方面确实是期待能够在下一场打败对方,另一方面,则是想尽快结束这种于他而言十分尴尬的场面。 易宁招手唤来负责演武场的军中兵卒,对他大概说了几句什么。 那兵卒怪异地看了易宁一眼,点了点头,很快跑到场外的一名控场的校尉身边转达了一番。 易宁就看到那名校尉转头看了看自己,随即冲着那兵卒点了点头。 那兵卒叫上人自去安排了,校尉则快步走上观礼台去汇报。 这神神秘秘的样子,不仅仅是青牙疑惑,就是其他还不明就里的人也好奇不已。 所以这易宁又闹什么幺蛾子呢? 很期待呀。 很快答案就揭晓了。 一小队军士抱着几根长长的横杆很快来到场中央,先在左右两侧各栽下一根固定,随即就通过叉子将另一根活动横杆送上高空。 确实是高空,易宁看着就有点眼晕。 因为这些军士一来就选取了一个夸张的横杆高度——四米五! 他先是咂舌,随即才反应过来这里特么不是地球啊,不是地球那种最高纪录2米45的程度。 这里是高武世界,是据说练到传说之境可以毁天灭地的那种。 不过四米五……他仰头看了看,脖子有点酸,放在前世,那可是妥妥的两层单元房的高度了。 实际上,军士们并不是乱放的。 军中本身就是有各种训练和测试的,大概知道一些基本数据。 比如四品武师的人能够一跃跨过四米的障碍。 考虑到这两位都比较天才一点,所以神武卫的某位校尉拍一拍脑袋就将高度先暂定在了四米五的样子。 围观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比跳高么?我还从没正经测过呢。” “这种比试真的有意义吗?总感觉还是不如直接真刀真枪对着干有意思。” “有意思啊!先是比手臂力量,现在比腿部力量,那接下来会不会比……某个部位的力量?嘿嘿。” “……正经点。你们觉得易宁能够赢吗?他刚刚突破,说实话,我一点都不看好他。刚刚比力量,虽然他略胜一筹,但是若是没有他的投机取巧,恐怕那会就已经输了。” “没错。易宁本身的实力比不上那个青牙。刚刚能够投机侥幸胜了,现在这种比试则是完全考验实力,他必然就不够看了。一旦输了,前功尽弃!” “易宁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不干不脆的……如果我是他,刚刚我赢了,就会直接宣布比试结束,还比个鸡毛哦!让瀚海人干瞪眼去!” “段兄,骚!” “……” 易宁听觉敏锐,自然是将这些人的对话听在耳朵里。 这个姓段的家伙确实比较骚,不过要是骚起来连脑子都骚没了,这点不好。 你特么说话不会小声点说吗? 所以他对青牙说道:“青牙王子,你也听得懂我们中原的话,对这些人不光明不磊落的言语我是极不认同的。在当前两国交好的大环境下,我们身为各自国家有身份的人,更应该时时刻刻将维护和平友好当作分内之事,怎可以为了一点蝇头小名小利,就公然抛弃信义呢?青牙王子放心,这种事,吾不为也!” 还在放肆大笑的那几名勋贵子弟顿时如被掐了脖子一般,这才想起来,对面的青牙王子可并不是一般瀚海人,对方的中原话可能说得比自己还溜。 这也就意味着,刚刚自己等人这番无耻的话,尽数被对方听了去。 虽然听了就听了,也无所谓,但若是因此给了对方什么口舌由头,引起两国之间的纷争,尤其还是在当前十分微妙的博弈时期,搞不好会影响自己的前途啊。 这一想,那几个人顿时忧心忡忡。 青牙不快看了那几人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看向易宁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异样——这个人看起来就诚恳多了也光明磊落多了,不屑于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 他看了看眼前简易的跳高装置,问道:“如何比?” 一边说,一边轻轻活动了一下脚腕,显得跃跃欲试。 这方面的比试他虽然没有认真测过,但是他有把握胜过对方。 因为自己力量比对方强,身高比对方高。 这场比试,他说的没错,确实是对自己更有利。 所以,他竟然没有故意使诈诱骗自己? 第八十二章 五米!谢谢! “规则是很简单的,”易宁平静说道:“就是我与青牙王子你比一比,谁能够跳得更高。比如现在的横杆高度是四米五,青牙王子可以先尝试是否能够跳得过去,如果跳得过去,那么横杆的高度继续调高,直到达到你的极限;反之,便调低。而我将挑战你的纪录,若是成功,那么便是我赢,反之,则是我输。唯一的规则就是,人过横杆而横杆不能掉,否则也视为失败。你同意吗?” 青牙虽然觉得自己首先上似乎有点吃亏,但是想一想其实也算公平。 先上的弊端在于在一次次的挑战中,人的气血会有一定程度的消耗,虽然不大;而好处则在于不用面临像后一位上的人需要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更容易发挥出十成十的实力。 而且作为一名强者,他也愿意在这方面展现自己的大度和不拘小节。 所以他欣然应允。 他将身上过于宽大的貂裘脱下,又将裤腿用绳子绑扎,整个人很快就变得干净利落了,显然他也已经意识到这个比试的某些关键点和细节所在。 想要尽可能取得高的成绩,就需要更加修身合体的衣服,甚至是不穿衣服。 “可以开始了。”横杆下的军士示意。 青牙王子感受了一下,却没有急于起跳,做手势说道:“调整到五米!”说完,还略带挑衅地看了眼易宁。 易宁回以礼貌的微笑,风度优雅,这样青牙稍微觉得有些气闷。 等到调整完成,青牙猛喝一声,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发力助跑,临到横杆前两米的距离猛然起跳。 在易宁的观感中,青牙整个人不啻于一枚小型导弹原地发射升空。 他本身就高,还一下子蹦出了近两个自己身高的高度,这种场景在前世的地球,就是那些借助蹦床的花式篮球运动员也做不出这种效果。 万有引力仿佛失效。 震撼莫名。 盖过乔丹,胜似乔峰。 到了极高点时,青牙两腿交互一撩,“哐当”,腿部撞到了横杆。 横杆顿时如水银泻地,直栽而下。 随后青牙落地,表情有些懵,脸色有点红,下意识转头看了易宁一眼,就见到回过神来的易宁给了他一个略显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青牙终于平静地对横杆旁的两名军士说道:“那个……调低一点……” 最终,青牙完美跨过了四米九的高度,这是他的极限,他自己能够感觉到。 不过这个高度已经能够让无数四品武师的人望而生畏了——实际上大部分人的实力只在四米到四米五之间。 超过四米五,每提升0.1米都代表着巨大的本质差距。 所以青牙最初挑战五米失败,并不会让人觉得丢脸,因为四米九已经充分证明了他的实力。 青牙看向易宁的眼神重新恢复了自信和从容,这个高度应该足够让他感到压力了。 这次自己胜了他,那么便是开了一个好头,接下来的比试将顺风顺水,翻盘在即。 昆莫笑呵呵地看了看真灵帝国诸人,他的头再度昂了起来。 青牙贤侄,好样的! 窦蚡等人则是默默对视了一眼,都能够看出对方心中的忐忑。 比赛进行至此,所有人的情绪都不知不觉被调动了起来。先前还有不少人觉得易宁啰里啰嗦不干脆,打便打弄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做什么呢? 但是现在,已经没人这么想了,眼前的一幕,看似不过是两个人之间的比拼,但是代表的,却是两个国家的颜面啊。 个人胜,则国家荣;个人败,则国家辱。 身为礼部尚书,余同章考虑得要比绝大多数人更深一些。 一直以来,文掌教化,武掌国防。两者的割裂和界限十分明显,但是这一次,他隐约觉得眼前的比赛竟然也能够跟教化挂上钩。 似乎是一次文可以与武结合的新路子新方法,可是要如何结合,他一时半会却总是抓不住那个“线头”。 场中心,万众瞩目的易宁面对青牙带着些炫耀色彩的眼神呵呵一笑,竖起的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赞道:“青牙王子天赋异禀,厉害!” 青牙咧开大嘴笑了——他其实很不想笑得这么明显的,毕竟这样显得自己很不矜持很不稳重,但是此时此刻,他看到无数人的惊异目光,却实在无法忍耐住。 所以他笑了,无声地咧嘴大笑,这是他最后的底线和矜持了,就差嘿嘿嘿。 “虽然我很想战胜王子你,但是我能够感受到其中的艰难,对于刚刚才四品武师的我而言,太难太难了。不过,我仍将全力以赴。”易宁凝重说道:“四米九,是一个很高的纪录,也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跳高纪录。我要打破它。” “嗯,那我就期待你能够越过四米九的横杆。”青牙诚恳地客套道,学着易宁风度翩翩,心中却完全不以为然。 自己不仅天赋强,境界还是四品武师的后期,就算面前的对手天赋比自己好一些,但是境界的差距带来的实力差距却绝不是单纯的天赋能够轻易弥补的。 “五米!谢谢!”易宁等青牙说完,便打了个响指,冲着远处的军士喊道。 青牙:“……” ——所以,他刚才说的话到底是谦虚呢还是谦虚? 因为他的话,引起震动的自然不止是青牙一个人了。 除了看台上的高官们,就属下面的勋贵子弟们更加肆无忌惮一些,大都觉得他在装逼,或者想模仿刚才人家青牙王子的路子。 不过这一次,就没有什么人敢明着对易宁冷嘲热讽了。 因为易宁在突破到四品武师之后,只要他不主动作死,那么他的安远伯爵位起码在三年内无忧。 也就是说,在地位上,他能够跟在场众勋贵子弟父辈乃至是爷爷辈平起平坐了。 一个最直观的场面是,如果易宁去他们家拜访,他可以坐在客位跟府邸主人谈天论地,而他们则得站在旁边点头哈腰地伺候,这就是天与地的差别了。 而且他也不用像自己这些人一样苦哈哈地争个什么出身了。 只要他想,凭借安远伯的爵位,轻易就能够得到一个不低的起点。 唉,人比人气死人,这些富二代们垂头丧气地想道。 第八十三章 历史会选择性地记住这一幕的! 易宁脱下长袍,也绑扎了胳膊、腿部和腰身胸腹等,直至原本还有些宽松的衣袖变得看起来仿佛修身运动服之后,他才满意地点点头。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做了半截子广播体操,感受了一番身体中的力量,大概就有了一些具体的感知和感受。 突破到四品武师之后,他的力量和身体素质都得到了巨大飞跃,如果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两三米的横杆,那么他会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五米么……看着高高的,可能就是个纸老虎。 他转身对青牙说了声,“第一次跳,我试一次,感受一下。” 说罢,蹦跶两下,开始助跑、全力起跳,原地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身体轻盈飞起,横杆就在头上、眼前、胸腹,然后……力竭,他开始从最高点往下掉。 台上台下顿时传来一阵失望的唏嘘声。 谁都看得出来,易宁过不去。不仅过不去,还差了五米的横杆老大一段距离。 要越过五米的横杆,他起码还得再往上上升个起码一尺的高度,即0.3米。也就是意味着,他不仅越不过五米的横杆,就算是把横杆再往下降个0.1米到四米九,他也一样过不去。 虽然四米七的高度已经很是惊艳了,但是过不去就是过不去,放在其他地方可以镇场子,放在这里只能够衬托瀚海国王子青牙的强大实力。 可悲的陪衬啊。 昆莫笑了,瀚海国的众人笑了,青牙王子露出开怀的笑容,他也发自内心的笑了。 真灵帝国众人愁眉苦脸,但是易宁却微微笑了。 青牙看到后就说话了,“你刚刚突破四品武师就能够达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厉害了。如果你保持下去,五米不会是你的极限。如果有一天你还想要跟我比试的话,而那时你我境界又恰好相仿,我还会给你一次挑战我的机会。” 至此,青牙已经不吝于用胜利者的姿态来施舍给易宁一点颜面了。 说这种话的感觉,很爽啊。 真灵帝国众人都有些难堪了,这话虽然是对易宁说的,但是却仿佛打在每一个帝国之人的脸上。 贼鸡儿难受啊。 易宁呵呵笑道:“青牙王子,这句话我正想一会儿也跟你说呢。” 青牙微微愣了愣,失笑道:“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 易宁却认真道:“有的。” 横杆下的军士正在挥手询问是否将横杆降回四米九,易宁坚定地回道:“不用!” 这一刻,青牙深刻理解了长辈们对中原人的评价——死要面子活受罪。 易宁再度助跑起跳,运气全身的气血,爆发四品武师的所有力量,仿佛变形金刚一般往上飞去。 横杆飞过头顶,飞过脖颈,飞过胸腹,一种名为引力的东西开始施加它的影响,易宁知道自己的高度已经接近极限了。 就在众人以为易宁即将重蹈刚刚的轨迹开始往下抛物线落下,然后遗憾地撞上横杆时,易宁的身体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背倾的姿态! 他竟然,不是用脚跨过,而是用背部?! 这是什么新招法? 众人思想瞬间颠覆,一瞬间联想到不久前测试力量时他的发力方式,难道…… 在青牙王子及瀚海国人揪心的目光中,易宁的身体仿佛触电一般猛然震了一下,在最高点打横,然后呈现出一条过分伸展开的对虾的弧形开始滑过横杆上端! 先是头部,随后是背部、后腰,仿佛鲤鱼打挺一般,最后是腿部。 腿部一根顽皮的绳线轻轻刮擦了一下放置的横杆,引起了横杆的微微颤动,让真灵帝国诸人的心也跟着颤动了好几下,砰砰砰。 不过横杆终究是稳不住了,没有掉下来,掉下来的是在空中一个倒翻调整好姿势完美落地,甚至没有出现一丝晃动的易宁。 他手臂伸展,面露如释重负后的微笑,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头上稳如泰山的横杆,才转头对已经目瞪口呆到说不出话来的青牙说道:“抱歉,我又赢了。如果有一天你还想要跟我比试的话,而那时你我境界又恰好相仿,我还会给你一次挑战我的机会的。” 易宁原封不动地返还。 没错了,是熟悉的感觉。 青牙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整个场上的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脸上火辣辣地烧,他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还没有那么深沉的心机和城府——实际上,他的感觉是错误,更多人的目光都放在易宁身上,这个再度使用新式的方法战胜了对手的男人。 “易小伯爷,好样的!” “没给安远伯丢脸!” “是个好汉子!” “……” 远处的围观军士忍不住叫起好来。 这一声呼喊,引爆了全场。 叫好声称赞声此起彼伏,不过基本都是来自于外围军士们中间,至于场中心的勋贵子弟则表现得更加矜持,但是看他们年轻的脸庞,就知道他们激动得不行。 赢了啊,竟然赢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实力不济注定输掉这场比试的时候,他赢了! 他战胜了不可一世的瀚海人,打败了对方的小王子,让整个国家扬眉吐气!洗刷了不久前由他们造就的耻辱! 连着两场比试之后,人们只会记得瀚海国的王子输给了易宁,而不会记得自己这边数名贵族子弟连对方一名奴隶人之子都打不过。 历史会选择性地记住这一幕的。 “……有什么了不起的呀,不就是跳高高侥幸赢了一场小比试吗?有什么好这么激动的呀!”有人心中酸酸的,只好这般嘀咕道,“又不是在战场上斩首了几千人,生擒一名敌将什么的……” “喂,黄岩,你竟然能够说出这话,你还是真灵人吗?”有人顿时皱眉质问。 “对呀,易宁为国争光,你竟然说出这种风凉话,真是寒心!” “有些人就是酸话多,有本事你上啊!你赢了我也给你捧场!” “就是,能够说出这种话的人一点都不爱国。” “……” 第八十四章 想踹谁就踹谁! “靠,不是吧你们!你们到底跟他是一边还是跟我一边的!我才是你们的朋友啊!这也能够跟爱国跟为国争光扯上关系?不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小比试吗?赢了就赢了,看你们一个个激动的跟什么似的。”黄岩急了,连忙出声反驳,又故意调笑道:“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又纳了个小媳妇呢!” 其他人却不理会他的玩笑,梗着脖子严肃质问道:“怎么就不能跟爱国跟为国争光扯上关系了?如果你真是这样想的,那我可要好好考虑下我们的关系了。你说出这样的话真的让我感到羞耻啊!” “我也是!黄岩,你真要好好反思下自己了,如果你连国都不爱,还会爱我们这些朋友吗?” “唉,我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希望你能够反省。” 黄岩:“???” 瀚海人集体静默,所以现在还能够说些什么呢? 连着两场比试,瀚海人皆告失败。 情绪,低落而颓丧。 观礼台上的瀚海使团尤其能够感受到这种难堪,就在不久前,是他们在耀武扬威趾高气扬,如今,却是刚刚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难受。 青牙瞪着眼睛已经有些急切了。 他输了,两战皆输,这个结果太沉重,他觉得十分难堪。 他红着眼睛盯着易宁,沉声问道:“还有什么比试?”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再没了刚刚的声如洪钟气势昂扬。 易宁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叹了声可怜的娃。 “更高更快更强,你应该知道,其中包含了三场比赛。更强,我们比的是力量,更高我们比的是弹跳,最后一项更快,我预先的内容是赛跑。三项内容互为参考和印证,全方位展现一个人的综合身体素质与能力。”易宁平静解释说道。 看得出来,他的表情是严肃的,语气是诚恳的,态度是认真的,其中没有丝毫的心机和耍诈的成分,能够赢,都是靠的实力,靠的个人的综合身体素质与能力。 青牙感到无话可说,想找个理由推翻刚刚的比试都找不到,话里的路都被堵死了。 他握了握拳,低吼说道:“那我们就比跑步!” 紧张和恐惧之下,他的智商急速回归。 他不能输,输不起。 他的身份所代表的的含义太大了! 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亲自下场与真灵帝国这些人比试了。 正如眼前这人所说,两人的身份并不对等! 别看眼前之人也是贵族,但是要知道,自己可是具有继承权的王子啊! 对方输了,他依然是贵族,顶多是名声受损,于利益并无丝毫关联;但是自己若是输了,便是瀚海国的大汗之子输了,一个输给了敌国贵族之子的王子,还能够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吗?! 如果将来,他继承了大汗之位,该如何洗刷这份耻辱? 大汗,乃居狼山之子,当生来无敌! 或者说,他败了,他还有继承大汗之位的资格吗? “你还要比?”易宁转过头看了看他,身体却很诚实地走向挂着冬衣的架子,一边走一边解开身上绑扎的绳子。 “比!自然要比!你不敢吗?!”青牙自然看到了易宁这种举动,这种看起来已经结束工作,准备开始庆祝的举动。 他很紧张地盯着他。 易宁拿过长袍迎风一抖,伸入胳膊穿上,开始收拾衣着,看着青牙微微笑道:“你赢了。” “什么?”青牙愕然。 “我是说比赛跑步这一项你赢了。你身体力量比我高,爆发力比我强,腿也比我长,跟你比跑步,我看不到赢的希望。所以这一项,我认输。” 易宁洒脱一笑,“并非我不尊重你,而是没有必要。这一场比试,很酣畅淋漓啊,你有同感吗?希望你能够享受比赛,而不要肤浅地将之理解为竞争或者敌对。这是很狭隘的思想。因为,体育无国界啊!” 他说完,却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可是运动员有国界。 “所以……我赢了?”青牙有些艰难地说道。 他知道易宁说得有道理,他不认为对方是在故意哄骗自己。如果比跑步,自己丝毫不怵眼前的这个小个子。 “是啊,你赢了,可是你终究是输了。三局两胜,我赢了。”易宁十分诚恳地陈述事实。 一锤定音,瞬间就让还稍稍有些安慰的青牙王子如坠谷底。 三局两胜,对方还是赢了。 这…… 有什么差别吗? 易宁已经不管这件事了,他知道当自己做完自己该做的,剩下的事情自然有很多聪明人来帮自己做。 所以他问了负责考核勋贵子弟的军中校尉,确认自己已经通过了考核之后,招呼一声,就要带着府中之人离去。 “咕噜发!”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突然炸响。 修为弱些的人甚至打了个颤。 易宁转过身来朝着台上看去,就见到观礼台的边缘出现了一名气势非凡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目光如火般盯着自己,眼中燃烧的是熊熊的怒气。 易宁虽然没有听懂这话的意思,但是也知道定然不是问自己身体可好之类的问题。 翻译想了想,如实翻译道:“卑鄙!” 他同样瞪着愤怒的眼神看着易宁,咬牙切齿说道——跟台上之人的表情如出一辙。 易宁差点被这个家伙的逗逼表情逗笑,你特么当你是电话虫呢! 他点点头,不由分说猛然一脚就踹了过去,毫不留力! 虽然这翻译是瀚海人,但是那又怎样? 本少爷还是安远伯呢,高高在上,想踹谁就踹谁! 一个翻译算个鸟,敢跟本少爷吹胡子瞪眼睛? 瀚海国的翻译脸色大变,万万想不到这人竟然如此放肆,当着两国君臣的面毫无征兆说打人就打人! 他虽然也是瀚海人,但是却是瀚海国中少有的文职,几乎把绝大多数时间都耗在了文职方面,一身实力虽然也有四品武师的境界,但是要说跟易宁这样的天才四品武师比起来,那可就差得远了。 他匆忙想要抵挡,但是哪里抵抗得了来自于易宁腿部的强大力量? 他只是用双手在胸口格挡了一下,虽然是大大卸去了易宁的攻击力道,但是却制止不了身体被一脚踹飞的结局,随即踉踉跄跄踩在地上连着退了好几步才狼狈站定,再也不复文质彬彬的优雅。 这时候他才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两只胳膊仿佛被踹断了一般痛彻心扉,使不上力气来。 第八十五章 没成?! “青牙王子,卑职……”他本能就转头看向青牙,想要他给自己主持公道。 青牙也脸色难看地皱眉看向易宁,看得出来对易宁出手打自己的人十分不满。 易宁却不管不顾,指着这翻译破口大骂道:“狗一样的东西!本少爷是谁?本少爷即将继承帝国伯爵之位,身份高贵,地位尊崇,岂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能够吆五喝六的?!说话之前先搞清楚自己的位置,看清楚你现在在哪里!这里是真灵帝国,不是瀚海,更加不是你能够随意放肆的地方!下次再敢胡言乱语,本少爷家奴的刀可不认人!” 说罢,他随意瞥了一眼观礼台上脸色难看的中年男人,大概猜出那人便是那所谓的昆莫亲王。 不过他才不管呢,说完这些话,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留恋。 他的前路上,众勋贵子弟下意识就让出一条路来,几乎每个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向往和火热——这才是真正活出了勋二代的气势啊!像自己这些人,太憋屈! 直到易宁走得远了,众人才反应过来。 还是围观的神武卫将士最是耿直。 “哈哈,好,易小伯爷说得好!” “啧啧,不能叫易小伯爷了,该改口叫易伯爷喽!” “嘿嘿,易伯爷这话痛快!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我们的地方,爷爷们在这里,谁敢放肆!” “有气性!还是易伯爷对我们这些军汉的胃口!敢说敢做,是个汉子!” “老子就看瀚海人还嚣张什么?堂堂王子比什么输什么,我看他们还有脸!若是不服,战场上只管放马过来,趁着爷爷我还拎得动刀,先砍几个野蛮人的脑袋玩玩!” “……” 观礼台上,真灵帝国的一众人们早就憋笑憋得辛苦了。 刚刚易宁那番话,只要不傻的人,都能够明白,他与其说是在跟那个翻译说,不如说是在说给这个昆莫听。 这小子是借题发挥,把本来不合适直接说的话换了个方式说出来啊! 嘿嘿,这番话虽然粗鲁,但是真他娘的解气啊! 想想这些年国朝被瀚海人欺压的,就连这几日,京城里时常有瀚海使团的人不检点闹事,京兆府为了防止事态扩大不利于和谈,也是极力忍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倒更加助长了这些瀚海人的嚣张气焰,也让谈判更加陷入了被动局面。 如今这整件事,看似在预料之外,但是却结结实实地提升了国朝的气势,也打击了对方的骄矜之气。 想到此,尤其是那些年轻些的官员,无不互相挤眉弄眼,通过眼神交流来传达自己的畅快。 昆莫自然有一旁的翻译实时将易宁的话翻译出来,只是越听越是阴沉,听到最后他几乎就差跳下台去亲自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握着石头栏杆的手指不知不觉竟在石面上留下了十个指印! 他的出声说话自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早就在心中有了一套能够帮助青牙翻盘的方案的。 他本意是先声夺人,然后方便自己接下来顺着发挥,可是他却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狡猾如斯,借题发挥之下不仅堵住了自己要说的话,更是指桑骂槐狠狠怼了自己一通,而自己却还无处发泄,明知不对却无法发作! 因为一旦发作那反倒是证实了对方的话! 他眼神狠厉地看着那个年轻的背影轻松远去,已经知道,此人在之一日,今日的事情就将被人不断提起,成为瀚海国永远的耻辱,也成为青牙登上大汗之位的重要污点和阻碍。 安远伯之子,易宁。 安远伯,易安国么? 考核完之后的事情就不是易宁关心的了。 他率领着喜气洋洋的伯府人马轻快离去,队伍中再没有丝毫的压抑和郁闷。 马五常九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朱旺等家奴更是合不拢嘴,恨不得走一程就宣扬一程,告诉京城所有人,自家少爷成功继承老伯爷的爵位,再也不用担惊受怕惹人闲话了! 自己这些家奴也可以从准伯爷家奴晋升为正牌伯爷家奴!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趾高气扬! 不过照着易宁的话说,唾手可得的东西还需要大肆宣扬?本少爷是这么浅薄这么没见识没底蕴的人吗? 这就导致大家最初高兴了一阵之后,看着脸色平静得跟刚秋游完似的的少爷,愣是把那点激情和冲动都憋没了。 回到伯府的时候,整个队伍沉沉默默,气氛肃穆,每个人脸上都有些疲倦之色。 早就被安排在府外候着的家奴远远看着队伍那安静的气氛,心中就是一个咯噔,完犊子了! 这样子是妥妥的没戏啊! 不然依着自家少爷的性子,早该就有传信的人提前来了。 因为萧暮云早有吩咐,所以其中一人对另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一个转身就先跑回后院报信去了。 沿途遇上那些原本准备好了张灯结彩的丫鬟仆役们都赶紧喊住,吓得那些人一个个往房间里躲藏不迭,生怕漏了馅被少夫人知道了。 那家奴到了里屋,见了上首正襟危坐的萧暮云,连忙垂手低头快步而进。 萧暮云及一众管事的仆妇见了他,就知道前院来了消息。 “少夫人……” “没成?!”萧暮云握着桌椅扶手的纤手猛然收紧,纵然她故作沉稳,但是迫不及待的开口发问还是暴露了她心中的急切和失望。 “……少爷带人回来了,无人报喜……”家奴小心翼翼说道,生怕触怒了萧暮云。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萧暮云还兼领着启点文学商社的事务,所以权柄愈热,也越发雷厉风行起来,以前虽然也十分精干,但是如今却仿佛又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一般。 普通家奴见了,首先便受不住那股子洞彻的眼神。 易宁若是也能够感受得到,定然能够猜到怕不是萧暮云曾经受了下人的蒙蔽,如今处理公事时一概抛却情感,再不像以前那么天真和单纯了,看人看事都下意识多了几分探寻。 不过易宁是感受不到的,在易宁面前,萧暮云始终处于一个比较被动的地位,毕竟她得向易宁汇报工作——而这恰恰也是易宁设计好的局面,美滋滋。 第八十六章 秀儿一点都不怕! 萧暮云脸色灰败,一瞬间这段日子以来积攒很多精气神仿佛一下子被泄去了很多,很累很累的感觉,可是却找不到足够坚强的依靠…… 失去了伯爵,府中要怎么办? 马五常九离开,府中失去最后一点底蕴,京城还能有立足之地吗? 纵然三五年内没人敢动,可是三五年之后呢?随着国朝的目光转移,到时候这偌大的安远伯府将成为顶级权贵争相争抢的肥肉,保不住的。 这样的例子在没落的勋贵群体中还少见吗? 若是先前倒还罢了,府中本就要衰败了,坏就坏在先前易宁小猫撞上死耗子,狠狠赚了一笔大财,人尽皆知! 这可恰似明珠置于宝匣之外,安能守乎? 这一刻,萧暮云想了很多,不单是眼前,更多的,是十年二十年之后,这府邸该如何延续? 终于有仆妇忍不住提醒出声,“……少夫人,如今该如何是好?少爷的人一会儿就该到了。” “是啊,少夫人,如今伯府好大的家业,纵然没有了爵位,日子不还是一样过吗?少夫人大可不用因此懊丧吧。要奴婢看来,伯爵每年的俸禄和封地收入也就那么大几千两银子,如今府中是缺这么点银子的样子吗?” “嘿,可不是吗?如今咱们出去办事,谁不说一声咱府中阔气?”其他人也逗趣道。 萧暮云默然无声地站起来,仔细理了理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散了吧,一切便当没有发生过。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 众管事仆妇互相看了看,疑问道:“那……还需要去迎接少爷吗?” “不用。”萧暮云语气中有些疲倦,“先散了吧。” 说罢,自己转身朝着里间走去。 秀儿见了急忙跟上。 其他人面面相觑了一忽儿,默默叹了口气,尽皆离开了。 秀儿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脸上的神色,两只小手在身前纠结地捏啊捏的,突然气恼起来,埋怨道:“都怪少爷,害小姐白白操这么多心!少爷他自己估计还乐乐呵呵的不当回事呢,一天天就知道傻乐,真是讨厌!” 她把小嘴嘟得老长,替自家小姐感到不忿。 萧暮云无奈地笑了笑,“难怪他要吓唬你,你一个小丫头却总在我面前这么编排他。他自然不乐意了。” 秀儿看到小姐总算笑了,嘻嘻笑道:“哼,我才不怕他呢。现在一想到他跟我说的那些话就想笑,真的差点被他唬住呢。不过秀儿有小姐在,不怕他!” 萧暮云看着她天真娇憨的样子觉得好笑,揪了揪她的一条小辫子,打趣道:“他可没有说错,他要是真要想把你送出府去,我也拦不住的。你小姐我现在也要看他脸色过日子呢。” “啊?”秀儿目瞪口呆,微张着小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她很快就晃着脑袋说道:“不会的!小姐在我心中比少爷厉害多了。他这次又丢了爵位,我就不信他还好意思在小姐面前趾高气扬!秀儿一点都不怕!” “哦,是吗?择日不如撞日,本少爷决定今天就把你送出去。”主仆两人说得正热闹的时候,一个讨人厌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了进来。 秀儿吓了一跳,虽然有小姐在,她觉得不用怕易宁,但是自己在背地里又说少爷的坏话,还被人家抓了个现行,怎么都会觉得有点心慌慌。 不过一听到少爷又拿送自己出府这件事来威胁自己,她就气鼓鼓的,小心翼翼地往旁边一闪,就小小地牵住了萧暮云手肘处的衣服,谨慎地盯着门口处。 萧暮云无语地瞥了她一眼,就知道这丫头也就说话硬气,真要面对了易宁,顿时就有点怂了。 她扭头看去,正好看到一个有些风尘仆仆的年轻身影从房门处一脚踏了进来,正是早上出门的易宁。 易宁进来之后径直走到萧暮云坐的茶几的另一边,看到茶几上正好有一盏茶,也不管是谁的,端起来就大大喝了一口。 “回来了?”萧暮云看了看他,平静问道。 易宁喝了茶,总算舒服了一点,刚刚骑着角鳞马跑了那么久,着实是有些干渴了,他放下茶盏,目光不善地看了眼躲在萧暮云身后的秀儿,对萧暮云说道:“败家娘们,你到底怎么管的家?照你这管法,我可不会算你报酬。欠本少爷的钱,你这什么时候能够还得上?” 萧暮云对他张嘴闭嘴的钱啊报酬啥的听如未闻,只以为他是在怪自己不会约束下人,只好说道:“秀儿还小,什么都不懂,是太口无遮拦了一点。你不要放在心上就行了。” 易宁轻轻拍拍茶几哼道:“我是说这个事吗?在你心中,你夫君我就是这么心胸狭窄的人吗?反正秀儿是要送出去的,本少爷自然与她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说的是,本少爷带着人大清早的就出去挣命,为了这个家跟人在外面打生打死,力战群雄、力挽狂澜,好不容易光宗耀祖,结果回来没人迎接也就罢了,连个端茶送水的人都没有,连口水都没得喝!还有没有王法了?败家娘们你就是这么管的家?” 萧暮云对易宁话中那些修饰的多余的词语自动过滤,顿时明白他生气的点原来是在怪自己没有安排人大张旗鼓地迎接他们,心中顿时有些委屈,眼睛也红了——自己哪里是没有安排人准备啊,还不是见你丢了爵位怕刺激了你让你心中更加难受,这才把一应的准备全都隐藏了,故意往淡化了处理,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 自己这苦心,又有几个人懂啊。 她心中酸涩。 秀儿却不管不顾地生气顶撞道:“哪里没有准备了?还不是看少爷你丢了爵位,小姐让人将提前准备的东西全都撤了。小姐想的可比你周到得多啦!还力战群雄、力挽狂澜,少爷你就会说大话,爵位都没了,还说光宗耀祖呢!” 秀儿一边说一边往自家小姐背后躲。 萧暮云愣了一愣,突然反应过来易宁口中那“光宗耀祖”四个字,心头微微一个咯噔,抬头看向易宁。 第八十七章 我不能不为我以后的孩儿考虑! 就见易宁眉头一挑,反问道:“你们从哪里知道本少爷丢了爵位的?事情都没了解清楚就往少爷我身上扣帽子,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萧暮云这才想起来从始至终都是家奴的推测,根本就不是准信,她急切道:“难道……成了?!” 她放在茶几上握着锦帕的手紧紧攥着,上半身微微前倾,注视着易宁。 易宁倒真没想到萧暮云这个女人竟会对这个爵位紧张至此,好像这个爵位是她自己的一般。 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易宁只好用玩世不恭的语气说了:“自然是成了。你夫君我天赋异禀,又得到高人指点,亲自出马之下万事岂有不成的?恐怕今日之后,京城将尽扬吾之名了,你们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以后别一惊一乍的,学学少爷我这样的心胸气度,不求你们做到宠辱不惊,但是起码也不要因为一个区区伯爵之位就紧张成这样。难道没这个伯爵,府中的日子就不过了吗?不仅要过,还要过得有声有色、风生水起,知道吗?” 易宁故作不屑地撇撇嘴。 萧暮云不理他的话,满脑子都是易宁说的“成了”两个字。 一时间她感慨万千,颇有些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 倒不是她如何重视这个爵位,只是从偌大府邸的延续和生存考虑,在当前的情况下,这个爵位实在太过重要了。 在安远伯府当着少夫人管家的这么些年,她早就潜意识中将整个伯府的命运与自己的命运联系在了一起。 维系伯府延续和生存正是她过去那么些年来支撑着她坚持下来的绝大动力。 安远伯的爵位竟然继承下来了! 她心中豁然开朗,丝毫没有怀疑易宁是故意哄她,因为她太明白易宁的性子。因为他是那种凭本事坏的事也敢梗着脖子承认的,绝不会为了照顾自己的情绪而故意说谎——印象中,他还没这么细心呢! 因为对易宁不抱太大期望,所以对易宁这段日子以来的表现反而是颇有些满意的。 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装作毫不在意地瞥了瞥易宁那副明显带着些向自己炫耀的神色,一本正经地点头说道:“自然是要在意的,我不能不为我以后的孩儿考虑。” “噗”,易宁喝着茶一口顿时就喷了出来,特么的,差点呛死,这女人…… 萧暮云眼角跳了跳,却故作镇定,仿佛没看到易宁失态的一幕——看似平静说出刚才那句话,其实已经快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因为这其中的潜在含义,实在是,太羞人了。 易宁也不是纯情小男生,相反,反而是一个博览群书的老司机,虽然没啥实践。 按照他的理解,萧暮云这话的潜在意识其实是在告诉他,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什么准备?自然是造人,为伯府下一代繁衍生息的准备了。 两人虽然成亲也有两年了,但是从来都是分房而睡,连一些最基本的亲近都缺乏。两人之间还少了一些循序渐进的缓冲。 按照易宁的意思,自然是要慢慢来,而且按照地球的标准,萧暮云也才是个刚刚成年的小女生而已,生儿育女,是不是总感觉早了一些。 但是萧暮云却不这么想。 因为这个世界,十五六岁成亲生子的女子几乎是主流,她一个十八岁的小媳妇,反而有些另类了。 如今伯府爵位已定,当前面临的最大一个坎也消失了,很多事情虽然难为情,却是必须要做的。 这种话本该是由他们的至亲长辈来提出,但可惜的是两人俱都没有,如果自己不提,萧暮云不知道按照易宁以往一直躲着自己的样子,这种事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作为伯府的女主人,她不能容忍将来会有其他女子鸠占鹊巢。 所以她利用这个机会,以一种十分轻描淡写的态度、用开玩笑般的话语隐晦地提了出来。 说出这句话她的心脏如打鼓般擂动,身体紧绷得宛如受惊的小鹿,仿佛一有风吹草动,她就将夺路而逃。 “咳……”易宁连着咳嗽了几下,随即呵斥道:“……你个败家娘们就会胡说八道!你夫君我如今风华正茂,注定是要长命百岁的,安远伯的滋味都还没尝够呢!哼,今天本少爷要在府中大庆,赶紧让人去安排,今日家宴,明日再邀请故旧相好大宴。不要让人看了笑话。” 萧暮云心情复杂,一方面是消去了刚才的紧张,另一方面却是失望,最终易宁还是逃避了自己跑出来的问题,没有敢正面回答。 她答应了一声,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站起身正要离开,就见到易宁把视线看向在自己旁边亦步亦趋的小丫头秀儿,吓了秀儿一大跳。 “少爷,我……”秀儿支支吾吾,哎呀,好想认怂怎么办?一边又期盼地看着自家小姐求救。 “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不仅背后说本少爷的坏话,刚刚更是敢直接顶撞,长此以往那还了得。主奴尊卑还有没有了?”易宁轻哼一声,就在萧暮云以为易宁要借机发作把碍眼的秀儿赶出府的时候,就见易宁也站起身来,一边朝外走一边警告说道:“若是以后再这么顽劣不堪、不服管教,本少爷将来的宝贝儿子可不敢让她带坏了。” 他走得更快,一下子就超了萧暮云径直走出房间去了,留下一主一仆在那里微微发呆。 “小姐,少爷说的什么意思啊?”秀儿没想明白,哼哼唧唧道:“要是小姐的孩子,秀儿宝贝还来不及呢,哪里敢带坏?” 萧暮云嘴角带笑,却转头微微瞪了她一眼,也赞同道:“你确实要改改了。” “啊……小姐你……” 秀儿霎时间震惊,看着小姐离开的背影有些懵逼——怎么突然间,他们两个人的意见都这么统一了啊,明明自己才是跟小姐一边的呀! …… 一连数日,安远伯府都笼罩在喜庆之中。 与安远伯的爵位定下来相比,更让人京城之人八卦乃至是肃然起敬的则是易宁在演武场上挽狂澜于既倒的英勇行为! 第八十八章 这就是为师的修炼之道! 是的,英勇,甚至是当得起英雄二字。 几乎就是在国朝被打脸几成定局的情势下,他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践行着他“百战黄沙穿金甲,不破瀚海终不还”的承诺与誓言! 用计谋与实力挫败了瀚海国的一次重大挑衅行为,大大扬了真灵帝国众人心中的郁结之气。 更让大家解气的是,在演武场事件发生之后,瀚海国人在京城的行为也收敛了许多,连着数日都十分低调乃至是龟缩不出,而京兆府的执法也变得严厉甚至是一视同仁起来——这是最直接的体现,也让原本还有不少怀疑事件真实性的人彻底闭上了嘴巴。 与此同时,京城另外两件盛会也开始了。 那便是文武大比。 这让有一些人无聊时恶意猜测瀚海人挑此时来使是不是本就抱着打压国朝的目的而来,或许他们本来是准备在武道大比的时候跳出来作妖的,只不过跳得早了些,被意外打击到了,很受伤,便不再好意思做什么举动了,不由得嘿嘿嘿笑起来,觉得那个纨绔也挺顺眼的。 ——总归是这样,一个不被期待的人突然做了一件让大家喜出望外的事情,那能够得到的惊讶和喜爱要远远胜过本就耀眼的人。 因为,他本不该如此的。 安远伯的爵位在一些大佬的推动下被以很快的速度落实了下来,似乎也是在借此向瀚海国人传达某种政治信号,表明国朝的态度。 伯府众人欢天喜地,易宁倒觉得稀松平常,本来就是自己的嘛。 此时,他只是觉得有些失望。 “罢了,你终究还是让为师失望了。”易宁轻轻叹了口气,十分沉重。 对面,高行书惶恐地跪下来,汗颜无地道:“弟子无能,终究不能达成老师的期望,弟子有愧师恩!” 说罢,深深叩首。 这段日子以来,高行书已经由当初的被迫拜师变成了如今的主动认师。 一方面,老师对他的各种资源供给几乎是有求必应,更是安排了常九这样的大高手来亲自指导自己,相比之下,老师自己都没有人指导呢! 另一方面,易宁虽然看似玩世不恭,但是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新奇特别的,不管是创立启点文学商社还是屡出奇绝诗词,抑或是不久前又大挫瀚海人的嚣张气焰,都不是一般人,或者说都不是他自忖能够做得出来的,这样一个优秀的人,纵然自己拜他为师又有什么亏的呢? 岂不知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乎? 听到易宁对自己表示失望,他是发自内心的惶恐和难受。 如今武道大比在即,而自己却终究不能突破四品武师;不能突破四品武师便无法武榜题名,这便如十多年寒窗苦读付诸东流一般,有什么用处呢? 他年纪已大,若是三年之后再次参加武道大比,便只能参加21岁以上的青年组,那时候要求定然又提高了,四品武师恐怕都不一定能够有个好名次…… 所以以他朴素的观点来看,自己如今已然十八岁有余,却还只是个三品武徒,实在是太逊了。 常九在一旁听着这师徒二人的对话默默无言。 易宁是什么性子,他再熟悉不过。 可是纵然知道,却不代表他这小暴脾气能够忍得了,看到高行书那般真诚认真的道歉,以及易宁一副我真的很失望超级失望的表情和语气,所以他忍不住说了:“行书这孩子是我看过的天赋最好的了,三四个月从完全不通武道到如今的三品武徒巅峰,放在哪里都是天才。况且他的力量如今已经达到了五牛五之力,纵然是如今这个状态去参加武道大比选拔,榜上题名也有极大的机会。即便不能入实力榜,但是潜力榜却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他是真的担心无知单纯的高行书被易宁打击到了,这孩子心太实,而且几乎不懂人心险恶,尤其是不懂易宁的套路。 这傻小子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当初拜师易宁,其实是中了他的计谋,虽然那看似是阳谋。 他个人是很喜欢高行书的,文质彬彬有礼貌、天赋高超肯练功,而不是像某人那样,口中说着厚积薄发,却没认真练过一天功。 只是奈何,某人确实变态,刚入四品武师,便能够爆发出六牛五的力量,把当时在场外观看的马五常九等人惊得不轻。 也不知道他怎么修炼的。 “常叔你错了。骄傲自满、故步自封是武道大忌。他再天才能够天才得过我吗?行书你可知道我为何能够应激突破,临场爆发?”易宁摇头道:“原因你也知道一些,自然是厚积薄发的缘故。如何厚积薄发?其实你不要看老师我每天听听小曲、看看小说,没事就睡觉,有事就让别人干,更是时不时还调戏下府中丫鬟,好像不务正业跟个纨绔子弟似的,其实老师我都是在借此修炼。” 高行书:“啊?” 常九:“……” “正是如此的。”易宁点头道:“当初我师尊半月圣尊一言便道出我的道,与其他人迥然不同。你们走的苦修之道,而老师我,却十分特别,走的是入世之道。入世越深则修为越高。所以我不务正业、玩世不恭,其实都是在走我自己的道,也就是在时时刻刻修炼之中。所以你明白了吧?老师天赋如此,尚且永不懈怠,你这般劣等天赋,若是还这般容易满足、不思进取,那老师的失望只会比现在多十倍百倍。所以,行书,你可明白?” 高行书终于解开了心中的最大疑问,原来这就是老师的道,难怪不用怎么吃气血丹却气血蓬勃,不用竟日苦修却力量惊人,原因竟都在这里! 啊,老师的修炼……好省钱。 这一刻常九真的有些怀疑人生,已经闹不清易宁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要说真,好像真的很有几分道理,不然何以解释他修炼几乎不耗资源?要说假,则是因为他一辈子从来没有听过还有这般修炼法,如果真有,那推而广之,岂不是大陆人人皆可修炼武道了?只不过,要是到时候人人都如易宁一般纨绔——天,这世界想想就让人感到绝望…… 第八十九章 四品以下皆草芥! 高行书却觉得理当如此,认真说道:“懂得了,老师。今后的日子学生定当以老师为榜样,勤学苦练、风雨无阻,不辜负老师的期望和一片苦心。请老师以后也多多警醒学生,不使懈怠。” 易宁觉得高行书说起话里还是中听的,总归是读过书的小伙,夸奖起人来很是含蓄而委婉,让人听着如沐春风。 他表示满意。 所以他说了,“你的态度是很好的,为师较为满意。俗话说四品以下皆草芥,你这三品武徒的境界一定要尽快突破。当你站在像为师一般四品武师的新的起点上,你会看到更加广阔的天地的。到时候,你也将站在四品武师的新的起点上,迎接更加光辉的未来。” 四品以下皆草芥吗?竟有这种说法。 原来自己的三品武徒竟然这么弱小。 高行书在略微疑惑中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常九,心道为何常叔从未说过呢?反倒一直在夸我天赋棒棒哒…… 不过他很快也就想明白了个中缘由,常叔出身于军中,定然是属于那种极重实践而轻理论的武者,所以不知道这些武道中的话语也是有的。 相比之下,老师却似乎对武道理论很有研究呢。 他心悦诚服,连忙俯首答应。 常九在旁边默默看着易宁“教导”高行书,觉得这么下去,挺好的一娃儿可能会被教废了。 四品以下皆草芥? 难道正确的说法不该是血境以下皆草芥吗? 四品……算个毛啊! 不过他一联想到易宁如今正是四品武师,顿时就想通了。 他自然不知道,因为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小插曲,高行书已经对他的武道理论功底产生了怀疑。 至此,师徒间的正事告一段落,易宁随手捧起桌上用特制的水杯装着的羊奶绿茶,借着陶瓷吸管,轻轻啜吸了一口,便满嘴满心满肺都是发酵羊奶和清新绿茶的美好暖意——冬天喝上这样一杯热饮,实在是极致的享受。 他不由自主地轻呼出声,显得十分惬意。 生活虽然艰苦,但是幸福是自己争取来的,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这是老一辈创业者发出的豪迈誓言。 现在,易宁将之用在如今这个艰苦的环境里——实在是太落后了,有时候想喝一杯八块钱的珍珠奶茶都没有,只好勉为其难地花上十几两银子,自制个羊奶绿茶饮料对付一下。 他等到这一口温热的奶茶顺着食道流入腹部,温热传遍全身,才睁开了眼睛,看了看眼前还没离开的高行书,奇怪道:“还有事?” 高行书见老师终于注意到自己,犹犹豫豫了一下,又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学生离家半年有余,如今大比在即,虽然不是当初的文科,但是武科若是中了,也算是光宗耀祖,所以学生想到时回去一趟,提前向老师告个假。” 易宁哦了一声,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半年多了,时间还真是容易消逝啊。 他捧起饮料又吸了一口,略微填充了心中的空虚之后,才点头道:“是该回去的。虽然你如今的成就让为师并不十分满意,但是看在你还勤谨的份上,这点要求自然是要满足的。到时候我让你师娘也准备点礼物带回去,也算是老师我的……” 嗯? 易宁没说完,就突然愣了一愣,刚递到嘴边的吸管都忘了吸一口,就这么搁在半空。 “对了,你是哪里人来着?” 高行书本来准备等易宁说完带礼品的话之后马上接上,客套地称不用客气和麻烦师娘的,结果没等到完结就听到老师问自己籍贯,这让他有些受伤,不过他还是连忙答道:“学生是燕宁郡乌勒府人士。” 说出这句话,他有些恍惚,好熟悉的对白啊,也好温馨,当初第一次见到老师,就是被老师这般问的呢。 如今再次对答,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呢。 “你有未婚妻?” “……是的呢,老师。”高行书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答道,只是,老师要是再问我的小花叫什么名字,我是答呢还是不答? 所幸的是,易宁并未刨根问底,显现出他对自己未婚妻的毫无兴趣,也是,师娘那么漂亮优秀的女子,老师尚且无动于衷,基本来说,要不是心理有问题就是那方面有问题了。 不管哪方面有问题,我的小花都是很安全的,嗯,我也很安全。 易宁自然不明白自己这唯一弟子心中竟然有这么丰富的内心独白,他“哦”了一声,终于还是吸了一口杯中的奶茶。 他轻微地打了一个嗝儿,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气不仅仅是让高行书揪心,就是常九也莫名地心疼起来——所以这孩子,是想他的父母了吗? “如果为师告诉你,瀚海蛮骑千余人寇边,走的正是燕宁郡乌勒府,不知你有何感想?”易宁问道,眼中是悲天悯人的神色。 高行书的心“嘟”地一下就提了起来。 “啊?老师那个……不会吧……”高行书下意识就出口反驳,“乌勒府地形险要,驻军近万人,瀚海人不可能从乌勒府寇边的,那样他们会损失惨重。况且只有千余人,即便来了也是有去无回!是的,有去无回!” 高行书越说到后面越是肯定,自己的分析没有半点错误。 他仔细看着易宁的脸色,以为是老师在考校他的眼光和见识,而自己的答案,看起来很是有道理的。 然而,易宁对他的答案却不置可否,只是继续陈述道:“然而,瀚海人不仅这样做了,还在两天之内屠尽满城之人,所行之事惨绝人寰,所犯之罪罄竹难书,而其中,不仅包括你的父母家人,更有你的未婚妻子——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生,圆圆脸,萌萌哒,为了不受辱,自杀在井底。” 他又吸了一口饮料,压压惊。 高行书一刹那肢体尽寒,手足打颤,只是一想到这副景象,就足以让他心中的慌张和恐惧直冲天灵盖。 父母家人、可爱的小花……自己说好要光宗耀祖、扬眉吐气,回去用莫大的荣光对小花的父母说,自己要娶她的呀! 可是她,没了?! 不,一定还在的! 第九十章 学生懂得了! 他看向易宁,颤声说道:“老师何出此言?京城并不闻战事啊!而且瀚海使团不是尚在吗?他们如何敢在此时行此疯狂之事,难道不怕国朝把他们……” “他们有什么不敢的呢?国朝这么怂,瀚海人本就瞧不起中原人。如今他们被为师完全压制,以致谈判受阻,自然是要想办法找回局面的。而找回局面的办法,对他们来说,还有比在战场上更加方便也更加有优势吗?他们早就料定了国朝不敢也不能拿他们怎样的。”易宁深重叹气说道:“以千人屠掉一城,还有比这更能够威慑国朝、逼迫国朝就范的筹码吗?” 高行书泪流满面,哽咽道:“……这不可能的,京城并没有听到消息啊!老师又能够从哪里知道?” “因为……为师如今是安远伯。”易宁又重重吸了一口饮料,可是瓶底却传来“吱吱吱”的声响,显示饮料竟然就这么被喝完了,一种惯性得不到满足的遗憾充斥心间——唉,还真是悲伤呢。 高行书霎时间崩溃大哭,匍匐在地情不能已…… 常九看了看满脸遗憾的易宁,又看向易宁身边的朱旺等人,发现他们也是一脸茫然,不由得面面相觑——所以这到底是哪跟哪?刚刚明明说得好好的,师慈徒孝,怎么突然间一个转折,就说到徒弟满门皆亡了呢? 他们本是下意识觉得不可信,但是看到易宁那种纠结的表情,却又由不得不信,这种表情一点都不像作伪的,是真的在遗憾在感叹啊! 也就是说,这是真的了。 身为安远伯的易宁,是真的收到了一些一般人不可能提前知道的快报消息,这消息中,有一件便是燕宁郡乌勒府被屠城的消息! 而作为高行书的老师,他可能还特意让人留意了高行书的父母家人及未婚妻的下落,所以才敢斩钉截铁地说出这般残酷事实。 不然,易宁从未见过高行书的未婚妻,如何能够说出年轻可爱、圆圆脸、萌萌哒这样精确的外貌形容词呢?而高行书并未反驳,说明易宁说的是对的。 也就是说,高行书从这一刻起,已经无家可归,孤身一人了。 唉,这真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啊…… 易宁这文绉绉的话,竟然也这么有道理…… 常叔实在不忍看到高行书这般悲痛的样子,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行书啊,节哀吧,从今往后你就把……” 他没说完,就看到高行书抬起了头来,原本清秀白皙的面庞早已是通红一片,弥漫着血丝的眼睛看着十分吓人,只听到高行书咬牙切齿低吼,最终只是说出了三个字:“瀚、海、人!” 他突然长啸一声,一股强大的气血波动从他的身体上勃然而出,竟将近处防备不及的常九也冲撞得一个踉跄站立不稳。 常九站稳之后已经是目瞪口呆,朱旺也是张目结舌。 这场景实在是太熟悉了! 这不就是少爷当初接连突破时的景象吗? 高行书竟然在这一刻突破了! 成功摆脱三品武徒的草芥称谓,一举迈入四品武师的新起点! 应激突破! 也是应激突破! 与易宁一般无二的应激突破啊! 常九不知道该如何感想,难怪所有人都不喜欢应激突破,实在是因为应激突破的出现往往都不怎么好。当然,易宁是例外,当初竟然能够看一看对手的强大实力就应激突破了。 高行书周身气血旋转,脚下的地砖都有两三块承受不住威压崩开了裂缝,这种威势也就比易宁当初突破时弱上个一两线而已。 行书这孩子的天赋还真是好啊——勤加修炼,假以时日,杀瀚海人报仇有望。 常九正思考间,高行书已经忍住悲伤站了起来,脸上丝毫没有突破之后的喜悦感,他看向易宁,目光中尽是决绝,他正要开口说话,易宁已经从怀里掏出一颗嫩绿色的弹丸来,轻轻一弹便抛向了高行书,高行书接过,摊开手掌一看,原来是一颗气血丹。 他心中感动,此时无声胜有声,师父对他的恩情都在不言而喻中。 他哽咽着将气血丹放入口中,气血丹才稍一与舌头接触,顿时就有一股子清新的味道从口中释放,连带着还有一阵凉飕飕的寒气的感觉,让他有些混沌的头脑精神一振。 “气血丹,抹茶薄荷味的。”易宁轻描淡写地说道:“因为你现在很需要清醒一下头脑。” 高行书郑重点头道:“学生懂得了。老师的意思是,越是这种时候,学生越是需要沉着和冷静下来,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因为学生的实力其实还很低微,想报仇,还差了很远。老师的良苦用心,学生铭记在心!” 易宁想了想,咦,我是这个意思吗? 他随即摇头道:“不,你没懂。为师不是鲁迅,我的话没那么深奥。为师只是想要告诉你,请你听清楚为师前面说的话,不要随意曲解为师的意思,这样为师会很为难的。” 高行书愣了一愣,前面的话?什么意思? 易宁看着这小伙子懵逼的表情,就大概知道靠他自己是指望不上了,只好提示道:“如果你记忆力足够好的话,就会知道为师刚刚那番话之前,还有两个字。” “两个……字?”高行书努力思索,虽然他此时的状态下并不想思索,他只想修炼,,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如果,”易宁将手中逐渐冷却的奶茶瓷杯随手放在桌子上,方才随口说道:“为师在说那番话之前,说了两个字‘如果’,如果你有仔细听的话。” “啊?老师您的意思是?!”高行书这一会的心跳比刚才更加剧烈,毕竟得到比失去更加让人惊心动魄。 “为师的意思是,那些事还没发生啊,所以,你激动什么呢?这么不稳重。唉。” 高行书目眩神迷,常九目瞪口呆,朱旺……麻木不仁,特么的,早该习惯了的,为什么自己就这么贱,刚刚竟然也信了! 槽槽槽! “所以老师您刚刚……是猜测的?”高行书艰难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啊,好想听到老师给出肯定的答复啊! “不,是事实。” pia叽,高行书感觉自己刚刚缝合的心又破碎了。 “只不过还没发生而已。”易宁又补充道。 “……” …… 第九十一章 易宁兄可以考验我啊! 易宁以为自己拿到爵位之后能够更加安心地混吃等死,但是善良的本性再一次出卖了他。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原来是知道历史的,只是这段时间太忙,一时没想起来。 直到高行书提出要回家看看,去炫耀一番,顺便把媳妇娶了,这才想起来历史上的高行书是因何走上武道之路的。 于是,他顺手试探了一番。 效果还不错,高行书应激突破,刹那入四品,贡献给自己80点修为值。 至于为何易宁能够知道高行书的未婚妻年轻漂亮、圆圆脸、萌萌哒……这还用猜吗?在坠入情网的男孩子眼中,再网红脸的女朋友不都长这样吗? 反正可爱萌萌哒就是了。 如果不觉得,那就不是真爱。 太子府。 太子刘煜对于易宁的突然到来很是欢欣的。 这段日子以来,他为了应付瀚海国的使团,被文景帝约束着不得自由,去易宁家的时间也抽不出来,或者即便有,这段时间万众瞩目之下也不方便过去。 他还以为易宁抛弃了他,现在看到他过来,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易宁兄是想我的、在乎我的、顾及我的,不然怎么会百忙之中专程来我这里来了呢?而且还带来了他特制的羊奶绿茶饮料。 很是开心呀,正好有很多话想跟易宁兄分享呢! “上次演武场易宁兄轻易连败青牙,万众瞩目,无不震惊。你不知道,当时我在上面有多爽快呢!不仅是我,就是窦大将军和余尚书等人也莫不如此。我一想到易宁兄你教我做主角的那些话和方法,再一看到易宁兄的亲身实践,心中激动得发痒。太正确了!”太子刘煜眉飞色舞,想一个见到偶像的中二少年一般说道。 “哦,一般一般,殿下要是坚持贯彻我的思想和方法,很快你也将成为主角的。”易宁表示淡定,这份宠辱不惊也让刘煜喜欢。 “所以这就是我教殿下的第二件事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沉着冷静,即便有功也不自傲,有劳也不自矜,与其自吹自擂,不如让别人帮你吹和擂。就如我现在这般——这是提升逼格和爽点的收尾一步,同时也是十分关键的一步。少了这一步就会落入下乘,为他人所笑。殿下谨记。” 太子刘煜收敛起笑成了一条河沟一般的笑容,收缩成了一条小溪,这样就看起来含蓄了许多,他重重点头道:“是了。当时要不是看到易宁兄面对那苏察哈逞威,不仅毫不慌张,甚至还能够面带微微笑,我也不会想到要给易宁兄你一个助攻,让你力挽狂澜。得亏你的镇定和反常表现提醒了我——我现在之所以这么激动,固然是高兴于易宁兄教科书式的装逼打脸典范,也有我为易宁兄完美助攻的成分在啊。” 他嘻嘻直笑,意犹未尽,“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多天了,但是现在想想啊,还是好怀念与易宁兄配合的感觉。下次若是还有这样的机会,我定会将此事做得更好一些。上次还是有些不圆润了。” 易宁握着椅子扶手的手猛然捏紧,过于大的力气让扶手产生咯吱作响的摩擦声。 我去你文景帝的! 易宁实在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声。 可算是找到太子这坑队友当时做出那种的坑逼行为的原因了。这特么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这要是换一个人,或者是当初的自己,自己当时就得跪。 你还好意思说配合?有个鸡毛的配合! 还圆润?太特么糙了! 看着太子刘煜这张稚气未脱的脸,他总算忍住了上次给他一拳的冲动。 一想到他以前就时时刻刻想把自己送上战场,现在又一门心思的想给自己“助攻”,易宁觉得整个人凉飕飕的。 一次能够侥幸,那么两次三次呢? 过了初一,不是还有十五吗? 关键是这宗旨与自己混吃等死的人生追求是相悖的,所以他语重心长地说了,“装逼打脸,乃生死存亡之事也。稍有不慎,不仅可能反被打脸,甚至有可能丢掉性命。要当主角的人,不可不察也。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对此事如此轻视,轻易就说出什么下次再下次之类随随便便的话语。如果是这般,我不敢与殿下同行矣。” 他神色郑重,深刻剖析了装逼打脸事业的残酷性和艰巨性,详细阐明了需要付出的艰辛探索和高度警惕,对太子刘煜轻描淡写的态度进行了彻底批驳和纠正,仿佛面前之人并不是太子,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般,但是就是这样的态度,让刘煜认真起来,他站起身来,郑重作揖道:“易宁兄高瞻远瞩,想得深远,是我想得太过简单了。” ——易宁兄果然是易宁兄啊,身边多少人,为了接近自己使出浑身解数,但是易宁兄却浑不在意,轻轻松松就说出与自己保持距离的话来,真是真诚和难得。 所以,自己想借此机会远离刘煜的计划又告失败了,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容易承认错误呢? “不过有一点我是不会改的!”太子刘煜突然坚决说道。 “哦……什么?” “我始终相信易宁兄与众不同,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够创造奇迹!”刘煜斩钉截铁,像个追星追傻了的脑残粉。 易宁瞅了瞅他,怀疑地想着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他到底听进去了几成——真的不想跟他说话了,所以他说了,“是吗?我不信。” 刘煜一听就要急得跳起脚来,易宁却猛然一指他,低喝道:“稳重!” 这两个字仿佛如来佛的五指山一样,顿时压住了太子刘煜的跳脱。 “易宁兄可以考验我啊!”太子刘煜说道。 易宁点头道:“我自然是要考验的。” “啊?” “嗯,”易宁颔首说道:“半个月之内,瀚海人千余人将从燕宁郡乌勒府寇边,目标是屠城震慑国朝,彻底扭转谈判形势,争取更多利益,如果我们不及时阻止,后果将十分惨烈——信吗?” “……” 第九十二章 主角的基本能力! 太子刘煜此时是有些懵逼的。 他第一反应就是无稽之谈。 他也是在文景帝闭关修炼期间代理过朝政的,对燕宁郡乌勒府有一些了解。 这座边陲城市虽然不大,但是地势险要。 它背靠方圆十里大湖,一挂长河如匹练般环绕左右,正面则是连绵山峰,面向瀚海,素来就是一个屯兵之所。以它为中心,沿着国境线两边辐射出去两百余里。 平常若无战事时,这里常年驻军万余人。又因为处在边疆之地,这里的民风也十分剽悍。 若是细细推究,乌勒府已经有十多年未见到瀚海人兵临城下了。因为不仅是真灵帝国军方,就是瀚海人也知道乌勒府易守难攻,并不是一个适合他们的强大骑兵纵横驰骋的地方。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地形险要、又有重兵长期驻扎的地方,竟然被易宁一口断言,半个月之内将有大兵临城,行灭绝之事。 而即将做下此等事情的,却只有千余人?! 这能够信吗? 刘煜十分为难,刚刚自己的话尚在耳边,仿佛还盘旋在空中并未消散,但是接下来自己却需要马上否定刚才的言语,这种情形让他始料未及,这不是装逼不成反被打脸吗?这么快的…… 他认真打量了一下易宁的神色,发现他脸色严肃,并无平常的嬉皮笑脸,他越发难堪。 装逼打脸,果然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 他支支吾吾,说了“易宁兄”三个字之后愣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出接下来的话。 易宁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殿下你不信,说实话,我也不想相信,但是却又不得不信。” 易宁语重心长,说道:“殿下不妨说说自己的观点吧,为何觉得我的话不可信呢?放心,我们这只是一个单纯的探讨而已,不牵涉更多的个人情感。” 太子刘煜听到他这般说,心中舒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易宁兄逼迫自己“相信”,然后要求自己据此做一些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 现在看来,易宁兄是通情达理的,只要自己能够说服他相信自己的话是错误的,那么此时的局面就将迎刃而解,自己也就不用背负被打脸的命运了。 所以他斟酌一番,将刚才那番心里话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了出来,又补充说道:“况且如今瀚海使团尚在京城之中,他们的人若是敢如此行事,难道就怕国朝对使团不利吗?这就是我的理由,所以我综合分析判断,半个月之内,瀚海人不可能劫掠边疆,起码也不可能劫掠乌勒府。” 说话的过程也是一个强化自己的认知的过程,所以刘煜越说越肯定,对自己的判断充满了信心。 他觉得自己是对的,易宁兄这次错了。 “哦,他们敢吗?”易宁轻描淡写地只是问了一个听起来不搭噶的问题。 刘煜有瞬间的懵逼,不过很快就说道:“瀚海人不敢!” 他很肯定。 瀚海人不敢的。 因为自己这边手上有很重量级的人质——其中一个是亲王,另一个是王子。 “如果瀚海人敢做什么动作,我们就敢让他们陪葬!”刘煜语气肃杀地说道。 “殿下,你错了——应该是瀚海人敢,我们的人不敢。”易宁略带悲哀地说道。 “???” “即便瀚海人真的寇边,做下滔天罪恶,殿下扪心自问,朝中那些人敢让瀚海人的一名亲王加上一名王子陪葬吗?” “……” 直击灵魂的拷问让太子刘煜呆愣当场。 如今朝中既有主战派也有主和派。 两方争论不休众说纷纭,从来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便是父皇,也常常摇摆于两者之间,莫能定论。 但是自从数年前两国大战,真灵帝国战败之后,朝中的主和派势力急剧上升,近年来已经渐渐有压制主战派的趋势。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瀚海国人悍然发动偷袭,朝中对此的应对将是如何的呢? 如果反击,必然会被主和派说成是劳民伤财、有伤国本,况且打了,那已经失去的生命就能够复活吗?如果复活不了,那么为什么要把更多的人更多的生命更多的资源投入到无休止的战争泥潭中呢? 他颓然起来,这才明白易宁的意思——是啊,他们不敢,被人打了却不敢回击,还要委曲求全地希望继续和谈。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用千余人屠一城,这该是何等重量级的威慑,恐怕更会让主和派坚定和谈的态度。 他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已经能够想明白如果真的发生边疆入侵之事,如今尚在京城中的瀚海使团大概率得到的只是来自于礼部的问责和声讨,然后得到了瀚海使团一个抱歉的声明,然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然后谈判照旧,瀚海使团借此机会站上上风位,收获更多利益。 虽然自己想得很悲观,但是这极大概率就是事实。 如果这是事实,那么瀚海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尤其是在如今他们处于被动局面、且急于扳回局面的情况下。 不,不仅是敢做,甚至是必须会做!一定要做! 如今谈判的形势,他知道得十分清楚,有利于国朝,不利于瀚海。如果没有其他因素干扰,这种局势必将持续到谈判结束,那么瀚海人能够接受吗? 不可能的,他们早就野蛮惯了呀! 他们本就把自己当作站在高点的狼,国朝只是草原里的羊罢了。 狼被羊扫了面子,他们必然是要找回来的。 他将目光看向易宁,难受道:“好像他们……确实不敢。” “如果连我们都知道他们不敢,那么瀚海人会不知道吗?他们行事的肆无忌惮的程度恐怕会超出我们的想象。”易宁乘胜追击,“那么现在,轮到你帮我分析一下,为何他们一定会选择燕宁郡乌勒府作为主攻方向了。你可以把它当作是我的一个考验,看看殿下你是否已经具备了主角的基本能力。” “主角的基本能力?” “正是!何为主角?那便是非常之人!只有非常之人方能行非常之事,只有非常之事才能建非常之功,只有非常之功方能成非常之名!装逼打脸不容易,所以抓住一个机会就得上啊,我的殿下!”易宁语重心长。 第九十三章 易宁兄,我找到答案了! 这是第一次,易宁从主角的身份属性阐述了主角的行为方式,给了太子刘煜不少的震撼和思索。 这种阐述已经脱离最基本的装逼打脸套路,而是与功与名结合起来,显得更加高远和深沉。 主角者,非常之人也。 “如何显示出主角的非常之处?就是需要主角有非同一般的眼光和能力。现在,就是殿下展现你眼光和能力的一次契机。想他人所不敢想,料他人所不能预料之事,这就是主角该做的。”易宁一本正经。 刘煜兴奋起来,眼睛放出光来,勃然跃起,立时便邀请易宁前往他的书房,在那里,他将找到为何瀚海人一定会进攻燕宁郡乌勒府的理由! 当一副巨幅的山川形势地理图出现在易宁面前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太子刘煜不仅喜欢诗词文章,还喜欢兵法——暂时仅限于那种纸上谈兵的兵法,其实这也是文人的一大特征,不算多么值得惊讶。 因为是考验,自己是考官,所以易宁得以轻松地坐在躺椅上,在太子书房的温暖环境中昏昏欲睡。 而作为唯一考生的太子刘煜则在军事地图前抓耳挠腮、冥思苦想,以瀚海人一定会偷袭进攻燕宁郡乌勒府为结论,开始倒推原因。 这其实是很荒谬的。 因为正常的程序都是由原因推导结论,只有那些已经发生的事实才需要倒推重演。 事实证明,即便是再荒诞的结论,如果你非要为它找到原因或者理由,那么真的没那么难。 你总会找到的。 这就是“疑邻盗斧”的故事来源。 没有过太久,就在易宁迷迷糊糊将睡未睡的时候,他被人摇醒了。 出现在眼前的太子刘煜那张充满信心而带着些急切的脸,与不久前的表现颇为相似,他眼睛放光,说道:“易宁兄,我找到答案了!我解释给你听啊!” 易宁揉了揉眼睛,驱赶掉睡意,决定还是一会儿回去休息,这里不踏实。 他随着兴冲冲的刘煜走到地图前,就看到刘煜一指地图上方的一个点,“易宁兄,这就是燕宁郡乌勒府所在的位置。瀚海人之所以要选择此处作为偷袭点,我觉得有以下几个原因。 第一点,出其不意。正是因为国朝之人几乎都认为地势险要的乌勒府不可能被攻击,所以才越发增加了其被攻击的可能性。 第二点,思想懈怠。因为乌勒府十多年未曾见到兵锋,所以思想懈怠是一定的,再加上得天独厚的环境,所以警惕心必然大大降低,变相增加了敌人偷袭成功的概率。 第三点,地位恰好。乌勒府不是那种非常重要的重镇,但是在方圆两百里的范围内,却是一个很特别的军兵枢纽。如果瀚海人想要在战场上拿回谈判的主动权,而不是想要全面开战,那么就不可能选择真正的大型军镇去进攻,但同时他们也不可能去偷袭一些过于小的点。这样一来,像乌勒府这样不大不小的军事基地就成为了很合适的对象。 这样的点在边疆之地虽然并不止乌勒府一个,但是其他地点莫不是常年遭受兵灾之苦的地方,戒备必然严密,瀚海人难以建功。即便侥幸胜利,也难以达到震慑朝廷的目的。 他们需要的是一场大胜乃至是狂胜! 第四点,兵力分散。乌勒府虽然是临近地区的军兵枢纽地,但是在如今瀚海人频繁活动于边疆之地的情况下,我认为此事乌勒府中的军士必然会被派出支援,造成内部空虚,其内的兵员数量恐怕会出乎意料的少,这也是我先前没有想到的。 第五点……” 一条一条列下来,最终太子刘煜找出了足足十条理由,每一条理由都是言之凿凿的分析,分析的每一个结论都是瀚海人必选乌勒府入侵。十条理由汇集下来,让人很难不相信乌勒府会被偷袭了。 易宁有些发呆,他只是抛出一个结论,万万没想到太子刘煜能够分析成这个样子,差点让自己也当真了。 不过这样是挺好的,省了自己亲自找理由去说服他,那样定然是很烦的。 易宁赞赏道:“好啊,殿下这段日子以来果然是进步神速的,对军事方略竟也如此熟悉,让人刮目相看啊。” 刘煜嘿嘿直笑,对易宁的夸奖十分受用。他觉得自己的理由实在是太过充分,比他先前分析瀚海人之所以不敢偷袭乌勒府还要充足。 他自此已经完成了自我洗脑和自我攻略,易宁所做的只是稍作引导罢了。 于是他大松一口气,随即又说道:“只是可惜啊,单单我们相信是没有用的,更重要的是要让陛下和朝中大臣相信,如果他们不相信,就不可能有什么应对;如果没有应对,兵事惨祸就在不远矣。即便能够料敌先机终究还是枉然的。” 刘煜深以为然,眼中跳动着激动的光芒,他生平第一次发现了别人没有发现的事情,这让他觉得自己身负重担,有必要去提醒和唤醒那些尚在沉睡中的人。 要是父皇和那些大臣听到自己这番分析和结论,该将如何震惊和刮目相看啊!那时候,父皇必然会对自己引以为豪,大臣们也再也不敢轻视自己,将自己当作未长大的孩子对待了! 意淫至此,他振奋起来,这就是主角之路啊!装逼、打脸,他坚信不疑。 “易宁兄,交给我!”太子刘煜慨然道:“我会去说服父皇和大臣们,让他们相信瀚海人的下一步行动,并且做出应对!” 易宁目露诚恳道:“好。不过此事必然艰难。如今边疆风起云涌,若是让兵力虚空的乌勒府加强警备力量,势必牵一发而动全身,于整盘战略有所冲突,朝中恐怕未必愿意。” “这已经不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了!难道他们想眼睁睁地看着乌勒府数万军民遭受兵灾吗?不管多么艰难,我都会尽力说服他们的!这是易宁兄与我第二次完美配合了,我也会向他们说明这是易宁兄首先想出来的结论,加大这个结论的重量,也好让易宁兄将来论功行赏时能够得到该得到的赏赐。” 刘煜补充说道:“父皇一定不会吝啬的!” 第九十四章 我们这个团队要加油鸭! 易宁暗暗腹诽了一下,吝不吝啬的我不知道吗?办事不给奖励,贼鸡儿坑。 眼看刘煜想拉自己入坑,易宁拒绝道:“殿下,此事最好不要带上我。我只是说了一个结论而已,主要的功劳还是殿下你自己的,提不提我关系都不大。况且我的名声不好,加上我之后恐怕不仅没有正面效果,反倒有反面效果,那样反而不美。至于论功行赏什么的,边民们能够安居乐业幸福快乐,我的心就很满足了,个人荣辱不需要挂在心上。” 刘煜迟疑了一下,随即感动道:“早知道易宁兄高风亮节,不在乎个人得失,如今才知果然。不过这功劳属于易宁兄你的,就谁也抹不掉。等事成了,我会向父皇禀明的。” 他这么说,其实是已经默认易宁说得有道理。 他虽然做过几件入眼的事情,但是长久的名声却是没那么容易改变的,易宁的形象基本还是纨绔占据绝对大头,那些好人好事只是其上的一点点缀罢了,无伤大雅。 事后禀明吗?好像没关系呢。 如果猜对了、成功了,易宁不介意在功劳簿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当然,如果历史变了,或者有其他变故,那自己还是低调的好。 当下,两人商议已定,易宁告辞离去。 接下来的就是太子刘煜的事情了,自己嘛,已经能够做了该做和能做的,其他的,真不是他如今能够左右得了的。 问心无愧了。 与此同时,启点文学商社终于迎来它的第一本新书上市,即将要崭露头角了。 作为跨时代跨世界的小说,《武破苍穹》第一卷暂时印制五千册,这在这个时代已经不算少了,只待市场反馈之后再行安排。 不过易宁不管具体事,主要是太麻烦,每天吃喝玩乐的时间都显不足呢,为什么要工作? 不过作为一项填充空虚寂寞冷的事业,偶尔关心一下还是能够让自己感到充实的。 在易宁的书房,一场启点文学商社的中层管理大会正在召开。 出席大会的有商社董事长易宁、总经理萧暮云、总编辑徐玉章,其他还有副总及总部相关部门负责人等。 会议深入剖析了当前出版行业的现状和形势,指出了启点文学商社的优势和不足,就全力做好《武破苍穹》相关宣传工作进行了深入交流研讨。 会议指出,要在前期市场调研的基础上,进一步迎合目标受众,切切实实为十岁至三十岁的目标读者群体提供便利阅读服务和享受,确保商社事业取得开门红。 会议强调,要打破现有的销售方式,改变“迎进来”为“走出去”,充分发动广大干部员工以参与者的身份投入到销售工作中去,具体可以采取具有高度辨识度的穿着,选取目标受众集中的地域和场所重点攻关。 鉴于如今正是文武科大比的收尾阶段,广大青年学子即将彻底解放,迎来一个放纵的空窗期,各大考点是此次投放宣传的重要区域。 副总经理刘登直接负责销售具体工作,任宣传销售领导小组组长,董事会秘书朱旺任副组长,协助做好相关工作,并监督确保易宁的思想方针得到有效落实。其他人各司其职,全力做好保障保卫工作。 会议由商社总经理萧暮云主持。 …… 徐玉章作为总编辑,也是这本书的第一撰稿人,他的心情是十分忐忑的。借由这部书,他自觉已经触摸到了幻想小说的康庄大道。 他深刻觉得《武破苍穹》这本书作为一个开山之作是合格的,但是与此同时,它也有太多的不完美之处,其中最大的硬伤就是戒指中的灵魂是一个白胡子老爷爷。 白胡子老爷爷虽然好,但是哪里比得上花容月貌的俏佳人呢?想一想,如果那是一个美人儿,主角修炼之余是不是又多了些调戏美人的乐趣? 不仅可以舒缓修炼过度的神经,对身心健康是一个很大的调剂,更重要的是,给这本书也增加了很多香艳的情节,那样带来的直接效果,自然是十分迎合年轻男子的需求的。 起码,从自己母胎单身二十载的角度而言,他是很希望有个这样的既能够帮助自己又能够谈心解闷,未来更是可能发展一段惊天地泣鬼神恋爱的伴侣的,虽然有萧薰儿,但是这年头谁不希望自己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 易伯爷的想法虽然天马行空,但是因为出身环境所限,有些事情还是放的不够开啊——看样子,也有可能是总经理管得太严了。 他充分结合辩证唯物主义观点,对此进行了合理猜测。 这段时间他积累了很多幻想小说的灵感,并且已经在繁忙之余还抽出时间来双开撰写,他的一大特点是,后宫。 应该说,历史是偶然的,也是必然的。 徐玉章虽然并未如前世一般彻底走入那条通俗小说之路,但是却也借着幻想小说的东风,开辟了武道花间流派,并注定将造成深远影响,成为后宫派鼻祖。 他站在一处大的考点外,静静站立,对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目光有些忐忑,一方面是来自读书人特有的自尊,另一方面也是担心一会儿遇到昔日的同窗,见面尴尬,不过他却没有退却,相反,这还是他主动要求来的。 倒是他身边那些穿着黄背心带着红袖章的印刷厂员工和伯府家丁们脸色很是振奋,一想到临出发前易伯爷制定的规矩,多卖多得,他们就激动得不行。 不是白干活! 我们这个团队要加油鸭! 在他们的后方,是一条巨大的红色横幅横空而过,上面写着:“启点文学商社预祝广大学子考场得意、人生风骚、突破天际!” 他们的前方,用质地很好的红绸装饰包围着一大摞书籍,书籍前方也有一条小一些的横幅——“开山之作《武破苍穹》横空出世,打破你的幻想极限!” 连着两个“破”字对《武破苍穹》的书名进行了呼应和点题,寓意深远。 第九十五章 试读五章五文钱! 虽然当初中层管理人员大会时有人委婉地提出这些标题有夸大之嫌,但是董事长易宁坚持,那就没办法了。 标语只有张扬、霸道,那才符合《武破苍穹》的性格! 如今考点外的人尽皆是各家考生的奴仆或者家人,此刻关心着自家考生的状况,忧心忡忡的,自然是没人对这一幕有太多心情和兴趣。 倒也是有人来打听过,但是听说一本书就要两钱银子,虽然说书本的成本这年头也确实挺高,但是售价高到这种程度,也足以让来询问的人望而却步了,反正他们本来也就是来看看热闹而已——有这钱,割几斤猪排红烧着吃它难道不香吗? 特别是在如今天气大旱猪肉暴涨的情形下。 徐玉章作为这一处小点的负责人也不在意,这些人本来就没什么购买力,也没什么欣赏能力,自然就不是自己这些书的目标受众。 真正的受众正在考场中或挥汗如雨或奋笔疾书,这些人有眼光有见识而且基本都不缺钱,才是优质的客户群体。 这年头,能够来京城赶考的基本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穷书生。 因为真正的穷书生根本就没有机会走到京城,早就在路上饿得爬不动道了。 所谓的寒门只是不那么有钱罢了,小钱却是不缺的。 ——清脆的三声钟声响起,意味着钟鸣鼎食的美好祝愿悠悠飘荡在考场上方。 外面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呼啦一声就不自觉地往考点门外拥去,好能够第一时间看到自家考生雄赳赳气昂昂地出来。 但是雄赳赳气昂昂是不可能的,最多就是垂头丧气义愤填膺这样子。 远处的考场先是极静,随即就聒噪起来,唧唧嗡嗡的说话声音不绝于耳。 “靠啊,终于考完了!文科本来就没前途了,那些人还一个个尽出些刁钻古怪的题目,绞尽脑汁就答了个似是而非。唉!” “可不是吗?每次都是如此,就会为难人,还是武科好啊,闷着头傻练就好了。可是就是没钱。我那个同乡能够一拳开山裂石,我呢,说得好听点口灿莲花,说得不好听就是只会耍嘴皮子。” “然哉然哉!总算考完了!这次我又要好好放松一次了!”一个“又”字就显示出了他在这方面的经验。 “哇呜,原来是前辈啊,失敬失敬!不知道兄台可有什么放松好方式好去处?” “嘿嘿,跟着我走,包你满意!” “同去同去!我现在一个字都不想看到了,看到字看到书就头痛。”有人夸张地叫了一声,拿起背后的背囊,里面装着笔墨纸砚等物,猛然就朝着天空中一抛,顿时砚台毛笔等“哐哐”往下掉,不啻于下了一场冰雹雨一般,顿时引得旁边的人大声咒骂。 那人哈哈大笑,一点不以为意。 “有趣!老子也来!”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见这般豪爽,一时间效仿者众,纷纷抓着书囊就往天上用力抛,抛完就马上往别处跑,生怕砸到了自己。 至于砸到了别人?无所谓了,读书人就该有这种狂狷之气的嘛!这也是人生中难得的一次放肆了呢! 顿时间,本来还秩序井然的考场外头,众人抱头鼠窜,瞬间混乱起来,时不时夹杂着某人被砸到的痛呼声,或者某人放肆的大笑声,仿佛借着这样无法无天的狂欢能够一泄胸中的郁结之气。 不过很多人也是见怪不怪了。 这是无数文科科场外的常态乃至是惯例节目了,朝廷也是不怎么管的。 甚至有些机灵的生意人,早就埋伏在一旁了。见到那些文具掉落下来,也不管可能被砸到的危险,冲进去就开始捡拾无主的物品。 这些东西虽然都是二手的,但是读书人的东西岂有不值钱的?捡去了总能卖几个钱的,何乐而不为呢? 有些这样的人也被砸得嗷嗷叫,却不退却,也引得恶作剧的读书人们畅快大笑,有人还故意往这样的人群密集的天空上扔书囊,看着他们痛苦又贪婪的表情取乐。 “幻想小说开山之作《武破苍穹》重磅发售!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 “才子们,你们还在为考试不顺利而郁结吗?你们还在因为读多了圣贤书而沉闷吗?你们还在因为考试而疲惫吗?那就来读一读《武破苍穹》,让你的身心得到全部的释放和宣泄吧!” “《武破苍穹》,一个字爽!两个字很爽!三个字非常爽!幻想小说之鼻祖,带你爽到飞起!” “《武破苍穹》,让你体会到醉花楼姑娘不能带来的舒适感受!” “……” 一句句露骨的广告词在众考生宣泄完之后开始起此彼伏地响起来。 众人这才凝神看向那醒目的横幅处。 他们刚才自然是看到了,只是没太在意,现在才知道这些人竟然是来卖书的! 握草,他们傻了吗? 来考场卖书?指望卖给我们这些对书本充满怨念的人? 你们是在搞笑吗? 大爷们现在一个字都不想看! 你们卖书?卖你大爷的! 谁跟你买书谁就是傻逼! 所以纵然启点文学商社的招牌打的响口号喊得亮,但是架不住大家此刻对书本对文字的深深怨念和疲倦,虽然说过几天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还是照样得乖乖接受现实,继续捧起早就背诵到厌恶的圣贤书大吃猛嚼,但是起码现在,他们一点不想碰。 他们也觉得他们有这个资格和资本。 因为读书人是傲气,并不因为这个世界读书人的地位相对低下而低头,所以他们对旁边的一摞起码封面看起来十分吸引人的书视而不见,放肆又昂首地走过去,直到听到有人猛然一声喊,“各位考生,试读五章五文钱!” 无数人霍然转头,盯向这个装束特别的小伙子。 他的穿着虽然是搞笑的,但是他的话却是让人心动的。虽然很多人并不缺这五文钱,但是如果只是这么唾手可得的钱,为何不要呢? 五章,才多少字?读下来花的时间也就小半刻钟不到,小半刻钟就轻轻松松赚个小钱,何乐而不为呢? 况且,读书,它也不是丢脸的事情嘛!雅事一件呢! 第九十六章 转身离开! 看到这么高的回头率,项三被吓了一跳,但是心中却也是十分满意,虽然有些心疼他付出的那五文钱,但是想想只要书够好,有效果,五文钱扣除之后,每本书的利润提成里面,自己依然还有二十五文钱的赚头,完全划得来的。 这是他的小算盘。 当然前提是书够好,能够让一眼看过的人就放不下,读者留存率足够高,最后只能选择买走。 书好不好呢?项三是有信心的,因为他就是这本书的忠实书粉!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不能看着自己喜欢的书被人轻视和漠视,自己有义务让更多人看到和知道这本书,并且喜欢欣赏这本书,这是一个合格粉丝的责任。 所以当他说出来这句话之后,他不后悔。 不过为了防止被人冒充,他又补充说道:“考生凭准考证可以前来试读,没有准考证不作数!” 这就防止了有人偷奸耍滑浑水摸鱼。 这边,徐玉章马上反应过来,诧异又感激地看了一眼项三,立时说道:“启点文学商社开业大酬宾,开展书籍试读活动,大家愿意参加的尽管一试。活动童叟无欺!” 他以总编辑和小组组长的身份说出这句话来,立时就得到了更大的可信度。 “我来!” 现场静了半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走了出来。 徐玉章顿时如受到了莫大的鼓舞,郑重地拿起那摞书籍上面的一本,忐忑又有些拘束中递给走过来的青年考生。 此时此刻,他是自卑的。 面对这些刚刚征战科举,从考场上下来的考生,他心情复杂。 这年轻人并未理会徐玉章的小,情绪随手接过,对手上的书也浑不在意,反正他只是来赚个零花钱玩玩的,什么书都无所谓,只要不是太辣眼睛,那就不亏本。 书籍的封面是很精致的,甚至是有些花哨的,竟然用了彩印油墨,还真是舍得砸成本啊。 封面是一名武者模样的青年冲天而上,无声怒吼,他掌击苍穹,风起云涌,是很热血的画面,很新奇很特别。 他感受了一下书本的纸张材质,是好纸没错了,这样看来,其实两钱银子的价格并不算多贵,起码若是大家想买,基本都是买得起的。 “确定是五章?”他很快扫了一眼目录,随即抬头确认一下。 他还是谨慎的,已经预防到了某种套路,比如一本书本来就只有五章,结果五文钱就得让自己看完——如果这本书本身还值得翻翻就不算亏;但是如果质量不堪入目,那即便倒贴自己五文钱也补不回自己耗费的时间和精神。 那样也与自己的初衷相悖。 得到徐玉章的颔首确认后,他这才翻开第一章,章节名为“陨落的天才。” “武之力,三段!” 望着测验魔石碑上面闪亮得甚至有些刺眼的五个大字,少年面无表情,唇角有着一抹自嘲,紧握的手掌,因为大力,而导致略微尖锐的指甲深深的刺进了掌心之中,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萧炎,武之力,三段!级别:低级!”测验魔石碑之旁,一位中年男子,看了一眼碑上所显示出来的信息,语气漠然的将之公布了出来…… 他原本只是想敷衍了事就算了,比如故意翻得很快这种,但是想想读书人诚信为本,收了人家的钱,人家也只是想买点读者给他夸几句,自己夸是不可能夸的,但是基本的职业道德还是可以有的。 反正这小说看着都是对话,连描写都欠奉,文笔也土了吧唧的,没有那些春花秋月,反而有种绕口的感觉,读者不顺畅不自觉地就得放慢了速度。 然后速度一慢,脑子就能够跟得上开始想象书中的场景,来得及品味一下主角萧炎的憋屈和困境,好像有点味道。 而且这书讲的是武道,是自己年少轻狂时曾经幻想而不可得的领域,更奇妙的是,书中的讲故事的方式完全不是常见的话本,而是不断的设置悬念和打压,然后主角偏生又能够通过自己的能力扭转局面,实在是让人振奋,尤其是那句“莫欺少年穷”,简直让他热血沸腾。 这句话,自己也想对好多看轻自己的人说啊! 可是貌似这次又没有机会了,心中遗憾的同时,他却希望能够从萧炎身上得到满足。 他希望看到这个仿佛年轻时一般傲娇的少年扬眉吐气,真正的使得他说出这句话的那些坏人后悔懊恼,一幻想到未来这个场景,他就激动得心颤。 而他虽然才看了区区几章,他就已经坚信,作者必然会在后面安排这样的剧情出现!虽然猜得到,但是就是架不住期待想看。 随后,白胡子老爷爷出现了。 羡慕…… 他从开始翻得比较快,到缓慢下来,随即又加快了速度,这样一幕幕全然都落在徐玉章的眼睛里。 他是紧张的。 翻得快时他会想是不是自己的小说不吸引人,让他只想快速浏览一遍,然后拿到该得的五文钱;翻得慢时他又担心是不是自己写的情节不够顺畅,让别人阅读起来比较费劲…… 总之他心乱如麻,类似于一种叫作恋爱的感觉。 虽然眼前的年轻人本就没有购买的目的,但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自己所见的名义上第一个野生读者。 他的反馈将直接影响自己的信心和心情。 获得渴望,谁又不想呢? 比如多几张推荐票月票,顺便来点打赏,每个小说作者都是这么幻想和期待的。 徐玉章还在认真观察这名读者的时候,一直盯着的项三突然出手,一把按住了对方准备翻页的动作,“五章到了,这是五文钱,谢谢试读。”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瞅了眼手上的书有些意犹未尽和欲求不满,略带点请求的神色看向项三,不过项三视而不见,作为作者,徐玉章差点忍不住出声给他开后门,不过终究还是忍住了。 年轻人终于是放开了手,有些讪讪地结果了项三递过来的五枚铜钱,叠起来大概有一小节手指那么厚,握在手心还是很能够让人觉得充实的,可是他的内心却是空荡荡的。 不过尊严让他不能说出更多的话,只是又随意抬头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第九十七章 不能承受之重! 徐玉章脸上止不住的失望,项三也有些心疼。 终究还是失手了。 还一文的提成都没拿到呢,自己先就亏了五文钱。 看到周围像饿狼一样围过来的其他考生,他心中打鼓。 五文钱不多,但是架不住人多啊。 如果书的吸引力不行,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话,那事情就有点大条了。 他看着那个拿了自己五文钱离开的背影,某一刻有些冲动想喊人过去把那个家伙拎回来,像以前一样告诉他该怎么做人,想必那个家伙该屁滚尿流地乖乖掏钱买书了吧? 但是那种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我们都得做个善良的人,心有阳光,少爷就是这么说的。 他略微遗憾而心疼。 不过更让他心疼和心颤的事情马上就接踵而至了。 “这是我的准考证,我来看看。” “嘿嘿,试毒,我也来一个。” “我也甘当神农,请把五文钱备好。” “……” 项三脸上笑嘻嘻,心中mmp,你们就不能端着揣着不要说出来吗?不知道说出来会让人扎心的疼吗? 他看了一眼徐玉章,觉得徐总编好可怜的样子,比自己还可怜兮兮的。 因为人太多,他这一会已经被人挤到一旁去了,呆呆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很快他就没功夫管这事了,因为突然好忙,也好没底。 “咦,徐玉章?”有人突然出声喊道。 听到这个声音,才有些失落的徐玉章下意识就颤动了一下,终于还是…… 他转过头来,看向声音的来处,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露出一个略微尴尬的笑容——虽然很不想这样的表现的,但是不知怎的,心中就是有些虚了。 “啊……是徐畅你啊,你也在这个考点吗?这么巧。”徐玉章尬聊。 徐畅是徐玉章的同乡,自从他家中出事之后,他基本就与这些人隔绝了往来——或许应该反过来说,他作为读书人中的异类,被这些人自动隔离了。 “是啊,我们一道的还有两个人也在这个考点。你在这里……卖书?”徐畅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还没有那么深的人情世故,只是被人告知最好与徐玉章保持距离,所以他就照做了,但是心中却是不太以为然的。 想到不久前徐玉章何等意气风发,是自己这一群小团体中的热门人物,不仅才学不错,门第也很高,可是不过转眼间,他就家道中落,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心中有些酸涩,不是滋味地看向同样穿着黄色小背心的徐玉章,看起来如喽啰,可怜可叹可惜。 “啊……是啊,呵呵。”他终究没好意思说这书是自己写的。 所以写网络小说的人真的很可怜的,明明自己写的小说,还不好到处跟人说。只能盼着网上素不相识的读者投票支持和打赏鼓励,有时候还未必盼得到,o(╥﹏╥)o。 “徐总编,这是你的朋友吗?”项三在一旁顺口问了一嘴,随即介绍道:“这是我们启点文学商社的总编,这本书也是他老人家写的。既然是朋友,要不要看看?免费随便看,没限制。” 徐玉章囧了一下,徐畅尴尬了一下。 不过随即徐畅就反应过来,惊讶地笑道:“哇,是玉章兄写的吗?玉章兄的才华我是很服气的,虽然暂时没机会参加文考,但是写文著述,想必也很值得学习的。” 他自来熟一般正要走过来,旁边就响起了一个有些语气怪异的腔调,“呵呵,徐玉章你还真是堕落了呢。当初好歹也是一郡有名的才子,不过偶受挫折就自暴自弃,自甘堕落,不仅写那种不入流的话本小说,如今更是抛头露面,跟下层人为伍,难道不嫌丢人吗?” 正是与徐畅一同在此处考点的同乡正巧走了出来,很自然地便看到了这一幕。 “读书人当有傲骨和傲气,若是没有这两样,读再多书又有什么用?徐玉章你这般作为,不仅是让我等与你同乡的人脸上无光,便是天下读书人和往圣都要因你而蒙尘了。” “张琦兄、吴宇兄……”徐畅站在一旁,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脸色有些难堪。 对方这样贬低徐玉章让他感觉有些难受和过分了。 人家走投无路讨个生活,怎么就能够跟天下跟圣人联系起来了呢?人家不做事,你们养啊? 徐玉章顿时脸色涨红,脸上尽是不自信和躲闪的神色。 他虽是总编辑,名义上位高权重,是启点文学商社的高管,但是实际年纪毕竟才二十出头啊。 “哼,不要以为不说话就能够躲在一旁人家看不到!你真是太丢我们的脸了。这次回去,我们也不能替你隐瞒了,学堂的老师们要是知道消息,听闻圣人门徒与贩夫走卒为伍,拿写圣人文章的笔去写下里巴人的腌臜文字,定然会不齿的。”张琦看了眼徐玉章,心中因为嫉妒以及得不到的怒火让他变得丑陋。 徐玉章脸色更加白皙了,声名污于乡党,实在不是一个读书人能够承受之重。 “这个……张琦兄,要是我们这些同乡不说出去的话,家乡那边应该也不会有人知道吧?”徐畅在一旁试探问道。 “不说?我们倒是想不说。但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既然做了这种事,难道还想我们替他隐瞒吗?圣人言,君子待人以直,便是告诉我们要忠信诚实,要我们知而不言,我们做不到。” “是啊,徐畅贤弟,你就是太过心善了,没有立场,这可不行。读书人没有立场没有原则,很容易变会走入歧途,你也要当心,不要学徐玉章。”吴宇也在一旁教育道。 徐玉章听着他们的对话只是紧抿着嘴不发一言,心中却只是在反复想着一件事,家乡人也要知道自己的行为了…… 那些总是教导自己要为圣人立言的老师们,要是知道自己如今的行为,定然是要对自己口诛笔伐的。 虽然自己早就做好了不再科举的准备,但是若是因此被故乡抛弃,这种滋味,真的太难受了。 第九十八章 你们用手指抠啊?! 徐玉章下意识扭头看向旁边那厚厚一摞精美的书籍,这些书花了自己无数个奋笔疾书的日日夜夜,自己曾经因为主角的困境而担心,也曾为了主角的奇遇而兴奋,他以为自己在其中也找到了人生的乐趣,但是与现实世界比起来,一切都变得好生苍白。 仿佛萧炎远去了,仿佛萧薰儿远去了,仿佛药老远去了,仿佛那光怪陆离新奇奇特的武气世界也一下子远去了,自己看到了现实,原来自己并不是在无尽浪花中翻腾,只是在黄沙遍地的海岸上狗刨,一切都显得这么可笑而没有意义。 “徐玉章?徐玉章在这?”有人突然出声问道。 “哪个是徐玉章?不会就是写这本书的徐玉章吧?”又有人补充问道。 这一问,几乎看书的人都抬头茫然地看来,很快就注意到了身边正在发生的局部冲突。 “你就是徐玉章?”有个家伙晃着手中的书冲着徐玉章喝问道。 这名考生看起来有些沧桑和五大三粗,如果给他换一副甲胄,便是能够上战场的战士。 徐玉章更加怂了。 “他就是徐玉章。”吴宇指认。 张琦点头,补充说道:“是啊,一个本来跟我们一样的读书人,只是现在他已经堕落到只能写写话本小说的程度了,现在更是跟街边小贩一样沦落到街头贩卖的地步,是我辈士人之耻。” 大块头皱了皱眉,狐疑地看了看张琦吴宇两人,随即就问徐玉章说道:“这书你写的?” 很多人在扭头看他,徐玉章只好点头。 他现在恨不得卑微到尘土里去,很后悔来到这里抛头露面,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身处绝地,不在意这些虚名了,但是现在才知道,把自己看得太过坚强了。 “拿为圣人立言的笔写小说,真是可笑啊。”吴宇有感而发,暴风追击,不依不饶。 “呵呵,是啊,耻辱。”张琦深深赞同。 “……你们特么到底谁啊?有病吧你俩?”大块头终于忍不住了,一个憋不住就出声骂道,太特么烦人了,本大爷说话,这两个小崽子插个鸡毛的嘴啊! 吴宇:“……” 张琦:“你……你竟敢骂人?!” “再逼逼信不信本大爷直接把你们扔出去?”大块头一瞪眼,这一刻的凶悍气势吓得吴宇张琦一缩脖子,面对拳脚,这会子圣人撑腰都不行了。 “用笔写写小说怎么了?又不是你们家的,你们在这里叽叽歪歪?老子还拿毛笔捅过shi,你们是不是也要追究?你们拉不出来的时候用手指抠啊?” “噗!”接连笑喷的声音不断传来。 可是真的好有画面感,一想到那种情景,有些人又觉得好鸡儿恶心。 张琦吴宇二人的脸色涨成了红苹果,觉得周围人的每一声笑意都是对他们无情的嘲笑。 他们愤怒地看向徐玉章,觉得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他们有心想反驳,可是看了看面前比自己两人都高出一个头的大块头,又没有底气,想走,又觉得丢脸。 与此同时,他们唯一的安慰和快感就是徐玉章比他们更惨了,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感受到那种最低下的快乐。 你们快点拿了五文钱走吧!快点贬低他吧! 嘿嘿。 哈哈。 到时候…… “徐兄弟,”大块头突然走过去拍了拍徐玉章,拍得他身体有些软。 他窘迫中转过头来,眼神中有些感激,还没说话,就听到大块头说:“有才华!这书有意思!是我喜欢的类型,很爽快,是男人就该硬气,莫欺少年穷,这句话说得真好——我买了。” 说着便掏出两块散碎银子递给徐玉章。 徐玉章呆愣中下意识伸手接过,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拥有了第一个天然野生粉丝? 终于有人认可自己了?还是说……同情? “嘿,看起来不费力,挺轻松,又新奇别致,虽然没什么文笔,但是好像拿来放松消遣很不错啊……我也买一本。” “这种书确实是第一次见,跟那些话本什么的不是一个味儿。那这个标语也不算吹牛了。两钱银子拿好,五文钱给我。” “张兄,我们一起买一本看看?” “嗯,买。” “试看五章就不给看,真鸡儿黑心,艹!” “……” “谢谢,谢谢!”徐玉章突然间有些语无伦次,眼眶有水,激动得直打哆嗦。 “谢啥?我们是冲着这书好看才买,如果不好看,真当醉香楼的姑娘她不软乎吗?” “罢了,我辈风雅之士看书才是正经,醉香楼去多了容易圣墟。” “……” “那个……抱歉啊,刚刚走得急,我忘记买了,我也买一本。” 项三抬头看向说话的主人,觉得熟悉,一看到果然熟悉,正是最开始走掉的那名书生,这会儿竟然又特意回来买书了。 果然自己眼光没错,不枉自己用口袋给它担保了一下。 他转头看了看不远处正被人围着夸奖的徐玉章,不知怎的,竟然觉得有些感动。 他又看向眼前这个正有些不好意思的小伙——这家伙带着自己的五文钱跑路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没想到他又给自己主动送来了一百九十五文——好乖的羊啊。 与此同时,在京城的近十个文武科考点外,同样的宣传预热工作也在上演。 不过并不是每一处销售都如眼前一般火爆的。 当天下午,初步的销售预热结束,最新的统计数据也已经出炉。 “第一组,任林组,售出55册。” “第二组,肖华组,售出26册。” “第三组,张及组,售出32册。” “……” 一组一组的数据在易宁面前汇报出来,不过这惨淡的数据,让除了易宁之外的所有人脸色难看。 作为总汇报人的刘登更是越念越是忐忑,心中发虚。 难道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最后的结果就这点? 虽说这只是预热,但是这么不理想的状态,也让大家为《武破苍穹》,乃至是整个商社的后期运营担忧。 “第六组,徐玉章组,售出……382册?” 第九十九章 跟某点一个套路! 这一次,包括易宁在内的所有人都眼光一动,抬头略带询问地看向刘登,两位数的大军里突然蹦出个三位数的家伙,而且一下子还是其他组的十倍,这会让人以为是不是刘登老眼昏花说错了,虽然刘登也不老。 “伯爷,是382册。”刘登确认了之后把目光转向徐玉章。 众人就看到徐玉章脸带笑容,春风满面。他既是作者又是小组牵头人,面上有光,那种自信的神采仿佛他刚刚问鼎了网文至高神一般。 “嗯,獐宝啊,做得好。”易宁是真有些意外了,夸奖了一句,更是让徐玉章激动不已,“说说你们怎么做的。” 能够取得这种成绩,定然是做了什么不同于其他组的做法。 “伯爷,我们是这么做的。”徐玉章也不隐藏了,当即便将做法和盘托出,最后说道:“这其实都是项三的主意。要不是他随机应变,想出这个法子,我们这一组恐怕也好不到哪去的。” 易宁眼中露出欣赏,点头道:“我一向就觉着项三这年轻人灵活有想法,现在看来,果然不差。能够想出这种办法吸引读者,带动购买,需要智慧也需要魄力。这是真真正正为商社办事的人。” 他当即便让朱旺将屋外还没有资格参加会议的项三叫进来。 朱旺脸色复杂,心中充满了危机感——项三这小子不声不响冒出这么个大头,一下子就吸引了少爷的注意,搞不好要抢走少爷对我的宠爱啊,起码也是会分掉不少的。 他心中有些懊恼,为何自己不请缨直接负责一组呢?凭借自己的才华和聪明,定然是不输项三的,现在让那项三出尽风头,实在是追悔莫及。 他走出房间来,就看到那些小组的家丁和员工们都在院子里排排站着,有的人互相交头接耳,显然是在谈论交流今天各组的收成。 不少人都把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阵列中的一人,项三。 而项三,则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对这一幕丝毫不以为意,淡然处之,更显得高深莫测了几分。 朱旺一看这家伙的样子就知道他其实在心中窃喜,大家谁不知道谁啊! 果然看到他出来,项三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期盼和炫耀,乃至是挑衅,这让朱旺恨得有点牙痒痒。 但是又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这家伙貌似要发达了。 不仅是项三,其他人也都露出羡慕的神色,大概猜到朱旺出来的原因。 “项三,这次干得不错。”朱旺心中微哼一声,脸上却微微笑,颔首鼓励说道:“少爷叫你,进来吧。” 项三顿时心中膈应,面对朱旺故意用这种对下的语气与自己说话,他还不好直接反驳回去,毕竟从商社管理体系来说,他与朱旺这个董事会秘书还是有差别的。 他轻哼一声,面无表情地朱旺身边经过,电光火石间两人眼神交锋,锵! “有想法、敢担当。本少爷自己就是年轻人,自然不会轻视年轻人。我这里没有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偏见,只有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心胸。只要你想干事、敢干事、能干事、干成事,本少爷就可以给你这个机会和位置。” 项三脸色掩饰不住的激动,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更是身体都在因为得到夸奖而颤抖,惹得朱旺在一旁心中直骂虚伪,“能够为少爷的文化事业添砖加瓦,小人心中只有满足和兴奋!不求什么位置,只求继续甘当少爷的马前卒,继续为少爷的宏图伟业冲锋在第一线,为实现商社的伟大使命不懈奋斗,让伯府的明天更加美好!” 易宁诧异地看了眼项三,心道这家伙真够虚伪的,不过能够虚伪到这种程度,那也是人才。 他不说项三,反倒对这段时间存在感不是很强的孔意说道:“好啊,孔意,可见你这段时间是用了心,帮少爷我好好培训了一下下人们的说话技巧的。见微而知著,管窥而知全豹,他们的词汇水平明显比以前丰富了许多,表情达意也更加准确,是你的功劳。” 孔意正在羞愧得不行呢,心道这么无耻的话项三他怎么说得出来,结果就听到易宁在夸奖自己,貌似还挺真诚的,不是反话,他只好无奈承认道:“谢谢伯爷肯定,虽然有些进步,但是不足之处也是明显的。有时候难免用力过猛,过犹不及。” 易宁点头表示认同,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看向项三说道:“从今天起就提拔你为商社营销部副经理,这是一个全新的部门和职位。何为营销呢?顾名思义,是不同于一般性的销售模式,这是一种强调创新和创意的销售方式,做得好,便能够如你们这一次这般创造很亮眼的销售业绩。销售是一门艺术,你要好好领悟。” 这番话也是对在座所有人的一次简短培训,毕竟这个世界的商业模式和理论都还比较原始,基本停留在供需关系的简单交互上,还有很多潜力可挖。 作为一门新兴产业的幻想小说事业,就需要匹配新的思想和理念。 项三这会是真的激动了,急忙跪下来向易宁磕了几个头,甚为感动,这意味着自己将一跃成为中层管理人员,从此以后将有资格进入少爷的书房参与会议了。 此次预热销售虽然情况不尽如人意,但是基本的目的是达到了。易宁本也没指望这样的销售能够卖出多少本书去,更多的是借全国性的文武科大考这样一个契机和热点,把商社整体推出去,展现在京城市民乃至是全国人民面前,让他们记住以黄色马甲为标志、以幻想小说为特征的启点文学商社。 至于那卖出的六七百本书,就当是先期播撒出去的种子罢了。 田野是无尽广阔的,商社的前景是无限光明的。 易宁对此坚信不疑。 不要以为区区五千本书,就算全部卖出去也才得到千两银子,这样的想法是目光短浅的——不要忘记幻想小说的字数和体量,因为几乎每本幻想小说的字数都在百万字以上。 以《武破苍穹》为例,易宁觉得纵然不能达到前世五百万字的程度,但是以大纲排布下来,三百万字还是有的,一册书是十五万字左右,那么这就是二十册! 只要那些学子们入了第一册的坑,后续的十九册将在未来的路上等待他们,将彻底唤醒他们蠢蠢欲动的银钱。 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其实第一册,易宁觉得最不计成本的情况,白送都行。 跟前世某点一个套路。 第一百章 你前途大了,激动吗? 相比于启点文学商社的商业活动,终究还是文武大比更加吸引人的眼球,也更能够聚集话题。 而在文武科对比之中,又是武科更为引人注目。 武科比完的两天后,就率先放榜了。 最终,来自燕宁郡乌勒府的高行书夺得21岁以下少年组武科鳌首,爆了一个大冷门。 高行书,18岁,境界四品武师初期,力量六牛四。 十分惊艳的成绩。 城里很多武道理论家推断他的突破十分接近于极限突破。 一份城中小报刊登了这样一篇文章——《起底武科鳌首高行书,他比你们想的更加惊艳!》 “……高行书的天赋有目共睹,即便是相比较于近三届以来,他的力量水平也丝毫不差。但是他却是以四品武师初期的水平夺得鳌首,其中蕴含的意味,显示他的潜力要比前几届都要高!而且高得多! 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他接触武道的时间仅仅在五个月前!五个月走完一般人需要数年时间的武道历程,而且还能够达到如此高度的力量水平,他的天赋,比你想象的要惊艳得多! 唯一遗憾的是,他如今是那个有名的纨绔子弟,如今已经继承安远伯爵位的易宁的弟子。 痛哉惜哉!” “少爷啊,真的,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竟然当众诋毁少爷您,难道他们真当我们府中如今都吃素了吗?只要少爷一声令下,小人现在就带人拆了他们的办事地点,把写这篇文章的家伙揪出来痛殴一顿,让城中知道少爷的厉害!看看以后还有哪个不长眼敢把话题扯到少爷身上。” 狗旺一边打量易宁的神色,一边义愤填膺地说道。 他如今是真的急于表现,因为项三给他的危机感太强大了,如果自己没得表现的机会,担心地位不保啊! 他本以为易宁会生气地拍桌子,结果就看到他毫不在意地一甩手,就将这份名叫《京城快讯》娱乐小报放在了一边,轻轻用手指磕了磕,问道:“这玩意发行量大吗?” 狗旺不太明白易宁这态度是什么意思,小心揣摩了一下,说道:“大的少爷,城里很多人都爱看。尤其是上面这个品香版块,经常会更新一些京城各大楼里的新晋头牌信息,还会针对她们的性格特点和日常行为分析她们的喜好,据说有不少人借助这些信息成为了入幕之宾呢,所以年轻士子们是很爱看的。” “哦,还真是头疼啊。一群没什么见识的家伙,好像从没见过天才一样似的,就喜欢咋咋呼呼。”易宁不屑地说道,随即就看向高行书,问道:“现在全城都在夸你,说你前途大了,激动吗?” 高行书开始大概是激动的,但是看到易宁这么不激动,他也不敢激动了,想了想说道:“……已经不激动了。正如老师所说的,这只是一个新的起点,也才刚刚摆脱草芥的称呼而已,不值得激动。” “知道便好。行书,为师有一句话送给你,极限突破之下皆草芥。没有极限突破,将来的路子大概率极限也就是魂境了,传说中的道境是没有机会触摸的了。这是我师尊半月圣尊的原话。你修炼武道,就该把眼光放得更远,不然,你跟不上为师的脚步。” 高行书急忙称是。 易宁又看了眼报刊,淡淡说道:“狗旺,既然他们说少爷我是纨绔败家的,那咱们要是不做点什么纨绔的行为,就是对不起这个称呼了。今天太晚了,你让人明天去跟他们说,让他们独立出一期咱们商社的招聘广告,内容就是我以前告诉你的。趁着那些落榜考生都还在,收拢收拢。钱是没有的,若是不服,让他们好胆尽管报官,且看少爷我怕是不怕。” “少爷霸气!小的遵命!”狗旺嘿嘿而笑,激动得不行,总算是接触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说起来,也是好久没动手了。 “不过,少爷,要不要让他们顺便也在报纸上道个歉什么的?单单这样就放过他们,也太便宜了。如今文章也出去了,难保不有一些人嚼舌根呢,对少爷的名声可不好。” “名声是什么鬼?少爷我有名声?听好了,少爷我的名声就纨绔,谁来都不换,谁来都不给抢!谁抢跟谁急!少爷我现在是纨绔,将来是纨绔,这一辈子都要是纨绔!你们去的人也要跟他们说清楚,以后提起本少爷来,‘纨绔’两个字不能丢!否则就不是赏脸用用他们的报纸了!” 狗旺闹不清少爷咋想的,难道是当纨绔当久了,还舍不得这个窝了?不过少爷本就是天马行空,让人摸不透的,这样也不值得奇怪就是了。 他连忙牢记在心里,看吧,这又是自己与少爷的小秘密,项三比不了。 易宁在心中想到,纨绔多好啊,护身符啊,本少爷傻了才要洗干净名声。名声那么好,将来万一牛逼了,等着被文景帝弄个造反的罪名砍头吗? 对于自己将来会越来越牛逼,他一点都不怀疑。 说完这些,又对高行书说道:“如今放榜了,你也是高中鳌首,今晚收拾一下东西,明天一早你就动身,去老家把你父母家人和你那未婚妻全都接到京城来,就说本少爷说的,让他们来伯府过年。这一来一回,我只给你五天时间往返。你现在处在实力快速上升期,一点都不能松懈,否则遗患无穷,知道了吗?” 高行书虽然觉得五天时间很赶,老师似乎有些不通情理了,但是知道也是为了自己好,况且又特别恩准自己回去,仍是感动不已,连忙叠声答应下来,心中充满雀跃。 一想到自己回去将会收到的来自父母亲人家乡父老的夸赞,和小花的大眼星光,他就迫不及待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走呢。 ——时间确实是赶了些,但是没有办法,距离瀚海人偷袭的时间点越来越近了。 易宁这段时间又仔细推敲了一下事件发生的时间点,预测应该在武科放榜后的第六天。 如今是第二天,也就是说,四天后袭击就会发生。 第一百零一章 这玩意太沉,我拿不住! 京城到乌勒府,若是单人骑乘,快马加鞭,一至两日可到,到了之后,接上人基本不作停留,马上回转,纵然人多走得慢些,但是两天之后,也大概已经脱离了乌勒府的范围,应该能够刚好避过这场惨祸。 如果可能,他本是想救更多人,但是现实是他无能为力的。 因为即便说出来也不可能有人信,除了太子刘煜那个单纯的家伙。 而如果自己说了,不但没救到人,事后还真的发生了惨剧,那更麻烦,说不定还会有人怀疑他里通敌国呢! 即便不怀疑也极大可能反而被受害者恨上,认为他为什么不做得更多一点呢? 人心之叵测本就难料。 有时候好心未必能够得到感激。 他不想赌。 所以,救走自己在意的人就罢了,其他的人,还是留给太子吧。 这也本就是太子的责任。 只是已经好几天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太子人影也不见,易宁推测大概率刘煜的说服计划失败了。 乌勒府数万条军民的生命,真的就这么完了吗? 是夜,易宁躺在床上做了一个梦,梦到无数人怪自己没有坚持到底,没有选择去救他们的亲人朋友。 可是能够怎么办呢?易宁选择用纨绔的身份冷漠应对这些人,可是终究难逃心中的愧疚——妈的,愧疚是什么东西?本少爷需要愧疚?本少爷也办不到啊,本少爷就是个混吃等死的伯爵而已啊! 你要是给本少爷千军万马,本少爷拧着刀躲在他们后面就冲上去了,一点不带犹豫的,可是有吗? 没有啊! “易宁兄,有的!” “有什么?”易宁在梦中突然听到了太子刘煜的声音,低沉的,却也是坚定的。 只是奇怪,只有声音却没有见到太子的人,他努力想睁开眼,可是睁不开。 “我们有千军万马!”太子刘煜那缺根筋的声音再次说道。 “有个鸡儿的千军……嗯?”易宁突然就睁开眼睛——纵然是在睡梦中,他也发现了不对劲——就看到背着窗外黯淡的月光,一个身影正站在自己床边,不对,是两个。 “谁?!”易宁吓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就往床里面夺,“刺……” “易宁兄,别!别叫!是我啊!” 熟悉的声音传来。 “太子殿下?握草!你来干嘛?!”易宁不管不顾就爆了粗口。 情不自禁,砍头是不认的。 因为任谁睡醒睁开眼看到床边站着黑乎乎的影子都会汗毛倒竖的,易宁认为自己本能之下没直接动用自己的洪荒之力轰爆这个黑影就已经算是克制了。 刘煜往床边凑近了一些,看起来就像个无良大少即将要调戏良家妇女一般。 易宁本能中又往里面缩了缩。 借着月光,易宁这才注意到太子刘煜穿着便服,不再是平常所见的华服蟒袍了。 他的脸上带着憔悴和焦急,眼睛出奇的分外明亮,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让人发毛。 他又看向另一人,身影同样很眼熟,“马伯?” “小伯爷,是我。”马五的声音平静。 所以易宁只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难怪太子刘煜那三脚猫的修为能够直接进到府中,更是能够来到自己的卧室,全是因为得到了马伯的许可和帮助。 一般来说,只要马伯守着门,血境武者以下,伯府丝毫不怵的。 至于太子刘煜的来意,他很快就猜到了一些,定然是他没有得到文景帝的许可,建议被驳回了,所以呢?他找自己干嘛? 我一个小小的伯爷,什么也做不了啊…… “哦,殿下啊,现在夜深了,没事早点睡吧。你要没地方睡,我安排人给你收拾个房间——熬夜可不利于身体排毒啊。”易宁放松下来,打了个哈欠,困意又上来了。 “易宁兄,你难道不急吗?瀚海人很快就要突袭屠城了呀!我这些天特意收集消息,已经得知乌勒府那边最近军事调动频繁,城中力量越发空虚了,原因正是周边区域出现了大量瀚海人的游骑!我先前还没觉得,现在越想,越觉得乌勒府有极大可能会如易宁兄所说那样被偷袭啊!易宁兄,你这样还能睡得着吗?”太子刘煜急声说道。 易宁瞅着他说道:“你要是睡不着,马伯可以帮忙把你敲晕。” “……易宁兄,咱们别开玩笑了,现在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黑暗中刘煜目光闪动。 所以啊,自己是不是有点无耻了?把这样一件大事告诉这样一个少年,转嫁走压力,然后求得自己的心安? “……好吧,陛下的意思呢?” “父皇……不信。” 易宁觉得这时候显得麻木不仁自然是不对的,冲着月光苦笑了一下,反问道:“那么殿下你说,我们能做什么呢?难道就凭你我能够阻止瀚海人?我虽是天才,但是也做不到的呀殿下。瀚海人若是真去了,我们加入进去不过是白白送死而已,有什么意义?所以还不如乖乖睡觉,不然明天白天皮肤会比较粗糙,我觉得殿下可以考虑下我的……” “有意义的,我拿到了虎符!”太子刘煜语气中隐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易宁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瞬间睡意全无,整个人比冬天喝了整瓶冰冻雪碧还清醒,“啥……啥玩意?!” “虎符啊易宁兄!看!”刘煜变戏法一般就从怀里掏出来半块印信。 因其上把手为虎形,故名虎符。一半在君王手中,一半在将军手中,印信相合则代表持有者受君王诏令,可调动军队。 看到刘煜作死还犹自不自知,易宁只觉得尾椎骨直冒寒气。 军队也是能够拿来玩的? 看到刘煜竟然要把这玩意往自己怀里递,易宁急忙叫停道:“别!别给我!这玩意太沉,我拿不住!” 刘煜脸色尴尬了一下,只好讪讪宽慰说道:“我知道易宁兄在担心什么,但是你放心的,这虎符不是我偷的。我再儿戏,也知道偷虎符的麻烦。而且虎符也有专门的人管着,父皇也经常会检查,我自己的本事哪里偷得出来啊?” 第一百零二章 他文景帝的!(求订阅喔,惨兮兮~~) “不是偷的?”易宁松了口气,心道刘煜还不算太离谱,刚刚那一瞬间,他直觉就以为历史依然要回到老路去了,而与原本的历史不同的是,多了自己陪葬。 既然不是偷的那就好说…… “嘿嘿,当然不是,我自己刻的!”刘煜又信誓旦旦补充道,“九成把握以假乱真!” “pia叽”,易宁觉得自己为自己规划的美好未来碎成了稀烂。 …… 昏黄如豆的灯光下,易宁穿着睡衣披着长袍萎靡地坐在桌旁的椅子上,目光呆愣愣地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半块银色虎符,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完球了,穿越生活完球了,处男都没终结就完球了,连个儿子都还莫得就完球了…… 对面,太子刘煜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屁孩一样拘谨又忐忑地看着易宁兄,正期盼着大人一句“下次别这样了”的原谅,轻描淡写。 可是等了许久,却不见易宁说话,他担忧道:“易宁兄,你快点做决定吧。真的不能拖下去了,现在每一刻我都觉得瀚海人要进攻乌勒府了,真要发生了惨剧,我们要怎么办啊?” 易宁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顿时让他停止了催促,复又安静下来。 刘煜现在对易宁有一种盲目的推崇和信任,正是因为如此,他做出这东西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易宁,连夜离开了东宫到了易宁家,心中觉得易宁兄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 易宁呼了一口气,这时候害怕也是没用的。 他拿起桌上的银色小印章上下左右仔细看了看,发现整体雕刻得惟妙惟肖,其上的虎形雕塑虽然只有半边,但是也能够看到它的神韵。 至于印信下方,尽管底盘花纹十分复杂,但是纹路也十分清晰。 做工还是不错的。 也就是说,刘煜要是被扔到地球,起码还可以靠做假章生活下去。 “殿下,这玩意不能留,多留一刻钟都是极大的危险!”易宁态度坚决,这是原则问题。 他可不想因为这个小东西赔上身家性命。 这事情要是捅出去了,刘煜身为其太子或许能够躲过一劫,但是作为“同伙”,易宁十有八九要被当作背锅的。 太子刘煜惊喜,急忙问道:“易宁兄你有主意了?不过咱们要是毁了它,还怎么去调动军队啊?不能调动军队怎么解除乌勒府的危机呢?” 现在刘煜心心念念的都是乌勒府的事情,就好像一个小孩子突然发现了当英雄的机会,然后抓耳挠腮迫不及待,他却忽略了当这个英雄可能需要付出的代价。 易宁心道老子有个鬼的主意,老子现在只想杀人灭口然后继续睡觉。 “……殿下,这个,我劝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这事情真的不是我们两个人能够办得了的。你看,明天我还要处理商社的事情,最近商社处于高速发展期,真是一刻也离不了我。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商社也是有殿下你的股份的。作为董事长,我得为股东负责啊。若是随随便便就擅离职守,我心中有愧啊。”易宁转换思路开始尝试说服刘煜。 去是不可能去的。 本少爷一不求功,二不求名,犯得上冒身家性命的危险去陪太子这个中二少年当英雄吗? 刘煜脸色暗淡,听到这些话,就知道说服不了易宁了,这让他有深深的孤独感和失望感。 他叹了口气,默默站起身来,将桌上的半块虎符小心地放在怀里,拍了拍,看向眼神有些躲闪的易宁,苦笑说道:“我明白易宁兄的困难,所以我也不会有丝毫怪你。只是这件事我却放不下,易宁兄既然不去,那我只能一个人去了。我想,要是我能够提前向守军预警,他们纵然不信我,也应该会有些防备的,说不定瀚海人便是来偷袭,也不会造成太大的伤亡,那样我也算是有个安慰了。” 易宁张了张嘴,见他真的要走,只好问道:“不是吧?殿下你一个人去?有护卫?” 刘煜苦涩道:“我走得匆忙,生怕别人知道,怎么可能还带上什么护卫?” 易宁这一刻真是服了,也不知道是该骂呢还是该竖个大拇指。 为了数万国民,将生死置之度外,好像挺牛逼;可是不顾实际,一味的莽,实在是不智到透顶。 莫不是这家伙是来跟自己打同情牌,使苦肉计的? 可是怎么偏偏就觉得这家伙可怜兮兮的呢? 难道是知道本少爷硬的不吃,就吃软的? ——那么,自己如今已经知道了这事,如果不安排人护送一下,好像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看着太子这么去送死,于心不忍。 可是要是护送了,后面真的出了事,那跟伙同太子有什么区别? 这真是一个要命的选择题啊…… 刘煜见易宁脸色变幻不说话,终于是黯然转身,看起来落寞至极,马五在一旁用眼神示意易宁,那意思大概就是催促自己尽快做决定。 可是这决定真的不好做。 特么的,太子这家伙你自己要去就去啊,干嘛绕道跑我家一趟?有你这么坑人的吗? 刘煜已经即将踏出易宁的卧室了,就要没入茫茫夜色中,他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转身诚恳地说道:“对了,易宁兄,临出发前,我特意吩咐说要闭关几天,所以短时间内不用担心有人发现我不在。 不过我也在寝宫特意给父皇留了一封书信,是以防万一短时间回不去让父皇忧心。信中本是说了我会有易宁兄你陪伴的,让他不用担心。只是如今易宁兄你既去不了,我若出了事,父皇定会明白,此事与易宁兄无干的。 而且我来这里也没有其他人知道,纵然我出了事,也不会牵连到易宁兄身上,易宁兄只管放心就是了……那,我这就走了。” 说罢,刘煜又依依不舍地看了易宁一眼,就要义无反顾地转身离开。 易宁:“?!” 麻痹!突然好想对当朝太子爆粗口怎么办? 我能够骂这个中二少年他大爷吗?! 他文景帝的! 第一百零三章 与禽兽何异?! 躺枪,没错了,这就是妥妥的躺枪的感觉了,很真实很入骨,还有一种很强烈的想把太子刘煜摁在地上狠狠揍一顿的冲动。 天啦,所以这脑袋缺根筋的家伙到底干了什么啊? 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现实版吗? 他扭头看了眼暖乎乎的床铺,因为离开不久此刻应该还余温犹存,保有自己的体香——那裹成一团的被子啊似乎正召唤着自己投入它的怀抱。 只是啊,抱歉了啊,终究还是要辜负你了,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封该被挫骨扬灰的信的存在…… 易宁知道自己已经没得选择了。 这一趟,自己必须要陪着刘煜走一遭。而且,还必须要保证刘煜的安全。否则,无论过程如何,只要刘煜出了事,最后的板子一定会打在自己身上。 如果出的事情太大,这板子指不定的就变成了狗头铡。 不对,我好歹是伯爵,应该是虎头才对。 “殿下,且慢!”易宁一跃而起,慨然出声,在刘煜疑惑的眼神中,就见到易宁一扫刚才的颓然之气,朗声说道:“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再考验殿下的决心了,否则,与禽兽何异?!” 刘煜眼中突然燃起希望之火,怔怔地看着易宁兄,惊喜道:“易宁兄刚才是……所以易宁兄你要与我一同前往吗?” 易宁咬牙切齿说道:“呵呵,是啊!我一早就决定好了,只是只有我一个人难以成事,所以早就盼望着殿下你来了。如果过了今晚,殿下再不出现,纵然知道仅凭我和府中护卫难以力挽狂澜,那我也是必须要亲自走一趟的! 餐食胡虏肉,渴引北蛮血,本就是我生平志向。我身为国朝安远伯,深受国恩和人民的养育,怎可能无视数万边民即将遭受的刀兵之苦呢?我岂是这种禽兽之人?刚才看殿下那番神色,莫不是我在殿下的心中竟是这种人?” 刘煜急忙摆手摇头说道:“易宁兄误会了,我真没有这么想呢,我知道人各有志,这事易宁兄你能够提前提醒我已经是很好了,怎么还能够强求你跟我一起犯险呢?” 说不失望是假的,怎么可能不失望呢?刚刚听到易宁兄百般推脱,他心中有某种信念在无形瓦解,好伤心的感觉。 不过现在,那种感觉已经一扫而空了。 原来易宁是在考验我啊! 这让他想起当初易宁兄也用考验的方式向自己证明装逼打脸的快感,他再无怀疑了,所以易宁兄真的只是在考验我! 而且餐食胡虏肉,渴引北蛮血,多么情真意切啊,多么豪迈豁达啊,也只有真的胸有志向的人才说得出来这样的话吧? 唉,自己刚刚真是糊涂了。 “那我通过易宁兄的考验了吗?” 易宁微笑颔首,“自然是通过了的。希望殿下不要因为这样的考验而有什么情绪。咱们于公言公,此事实在干系太大,所以我不能不慎重。若是殿下决心不大,那么我宁可一个人去也不会带上殿下一起犯险的。如果万不得已,到时候纵然我一人慷慨赴死也在所不惜!” 刘煜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只是没有声音而已,“听到易宁兄这么说,我开心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有什么情绪呢?那我们现在就走吗?” 他很是迫不及待了,仿佛前面等着他不是刀山火海,而是小孩子心目中的滑雪场。 也说不定,或许在刘煜心中,他更多的只是将此行当成一次新奇而富有挑战的经历而已,他毕竟是真的没有见过什么真实的战争的。 易宁呼了呼气,总算缓下来心中那股子要骂街的冲动。 现在他也想清楚了,事情看似危险其实又没那么危险。 既然自己能够确定事情发生在四天之后的深夜,那么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就太多了,最不济的情况就是自己带着刘煜提前离开乌勒府。 只要刘煜不出事,其他事什么都好说。 反正这事说起来还是刘煜裹带着自己出门的,他信里面不写了吗? 当下,他将事情又详细与马伯叙述了一番,让他即刻挑选数名府中好手一同前往。 此事不宜大肆声张,也不用告诉随行之人此去的目的,只说伯爷身负皇命有急事需要连夜出发。就连太子刘煜也被隐藏起来,只待出了伯府再进入队列之中。 萧暮云在一旁看着丫鬟们给易宁收拾行装,对易宁口中的所谓皇命充满了怀疑。 因为太不正常了。 以易宁的名声,除非陛下也不正常,否则就不会将什么紧急的皇命交代给易宁来做。 昏黄灯光下的萧暮云穿着有些随便,虽不如白天时光鲜,反倒别有一股居家的慵懒味道。 我媳妇儿成熟了呀。 看到萧暮云又一副欲言又止好奇宝宝探头过来的样子,易宁不满道:“别问,问就是秘密。你一个败家娘们懂什么?皇命也是能够随便问的吗?要是不小心泄露了动辄就是杀头的罪过。” 萧暮云嘟了嘟嘴,心道不就是不告诉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呀。 “我不在的这些天,你把里里外外的大门都关紧一点,一个男的也不准接触,尤其小心那些姓王的,有什么事让秀儿去传话。这次马伯跟我一起去,府中常叔留下来看家,咱们做什么事都低调点。毕竟我这个顶梁柱不在。” 萧暮云白了他一眼,娇声嗔道:“你就不能正经说句话吗?这些年我主持里里外外的府中事务,接触的人还少了吗?什么时候出过错啊——要不常叔你也带去吧,我们好好的在城里,哪会有什么不开眼的敢来惹我们?” 所以她心中大抵还是担心的。 易宁用鼻孔哼了一声,觉得这女人不知什么时候竟也有自己说话的几分神韵了,同时也对她的建议置若罔闻。 “只要我在一天,这家就是我说了算。” 说完才反应过来这话的味道怪怪的,连忙在心中呸了一声。 他看到屋里那两个给自己收拾东西的丫头,竟然在争论自己是穿锦黄色长袍好看还是穿淡紫色长袍好看,最终僵持不下只好将两件衣服都叠起来放进行囊里。 他哀叹一声,这尼玛就没法看了。 真当少爷我是出门旅游的呢? 第一百零四章 竟是他么?! 他只好走过去,自己把偌大的包裹翻了翻,最终只留下几件单衣和一件御寒的冬衣,不过想了想,又特意拿了自己最新的两件锦袍放在里面——用得着。 “又不是搬家。”易宁带些不耐烦说道,吓得两个小丫鬟噤若寒蝉,只拿眼睛看萧暮云。 萧暮云给了她们一个不碍事的笑容。 她已经发现了,易宁虽然看似与以前一样随心所欲,但是性子却已经好了许多。下人要是有做的不满意的地方,绝大多数时候就是出言呵斥几句,而不会像一样动辄拳打脚踢。 出得门来,朱旺已经在旁边候着了,见了连忙将易宁的包裹接过来背着。 萧暮云默默跟在后面不发一语。 此时天至黎明,弯月西沉,星子黯淡,空气中飘荡着清冷的味道。因为时近初冬,地上已经有了一层厚厚的白霜。人脚踩在枯草上发出咯吱的声响。 气氛有些沉默。 这让他想起当年北漂岁月,一个人所见的京城冬夜景色。 温庭筠那首诗自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不由得诗兴大发,轻吟道:“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至于下面还有四句,抱歉,不出名,没背。 吟出来之后果然心情好了许多,所以诗者如歌,用来宣泄心中郁结再好不过了。 萧暮云在后方听得明明白白,眼睛亮了一下,易宁又作诗了呢,一出口便是极有味道的好句子。 不过稍一品味诗中的意思,原本尚且轻松的心情顿时揪了起来,那皇命竟是与军征有关吗? 可是易宁,哪里上过什么战场啊? 两名丫鬟在前方打着灯笼引路。 几人来到前院,马伯带着挑好的人牵着角鳞马已经在前院候着了,见他们出来,齐声行礼道:“见过伯爷,见过夫人。” 连马五在内一共七个人,腰挂长刀,俱都是劲装短打,都是方便行动的装束。 马五过来说道:“都是府中的家生子,其他人没要。” 萧暮云听闻,更加担心了。 所谓家生子,就是府中的奴籍,有别于外面招来的护院等人,在忠诚度方面更加可靠,因为他们是真正的跟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每家勋贵乃至是富豪之家也都有这样的人存在。 但是奴籍并不意味着更低贱,倚靠着安远伯府的大树,这样的身份甚至是不少人梦寐以求的。 马五知道此行十分机密,干系甚大,所以选人时十分注意。 易宁点点头,说道:“辛苦马伯了。” 马五瘸了腿,年纪也偏大,但是无奈仍然是府中第一高手,也是易宁现在能够唯二拿得出手的人了。 常九在一旁说道:“是啊,五哥你年纪大,腿脚不方便,不如就换我去吧,我一天天的在这府里待着,无所事事,都快发霉了。” 马五哼了一声,硬邦邦地说道:“你打得过我再说这话。” 常九只好闭上了嘴巴,见常雄在队伍中憋着笑,他愤怒地一拍他的脑袋,骂道:“小兔崽子,出门机灵点!” 常雄顿时就不笑了:“……” 其实常雄也是三十五六的汉子了。 说话间,隐隐中传来鸡鸣三声,冬日夜长,此时天边仍不见一丝泛白。 “准备好了就走吧。”易宁吩咐。 他是那种不做则已,既然决定要做,那就要追求做到万无一失的人。虽然时间还有四天,但是此去事情定然不会一帆风顺,是必须要预留时间的。 “……宁郎出门万事小心,不要逞能,有什么事都可以让下人们去做。外面不是京城里了,由不得你的性子胡来。”萧暮云见到队伍终于要出发,在后面走上来轻声叮嘱道。 又冲五马微微行礼道:“宁郎年轻,经事少,此去一路诸事繁杂,还请马伯多多费心,暮云感激不尽。” 马五还礼说道:“夫人只管放心,有老夫在,必保伯爷周全。” “朱旺,照顾好伯爷。” “啊……是!夫人放心,小人定当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所以果然还是要我去吗?好像很危险的错觉呢。 易宁在一旁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好了,就是随便出个门跑趟腿而已,说得好像本伯要去战场上跟瀚海人拼命似的。真要拼命本伯第一个跑得飞起,我会这么傻吗?男人的事女人少过问,回来只管等着暖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萧暮云瞬间就红了脸。 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全当没听到。 当下吩咐已毕,众人告辞出发。 易宁跨上角鳞马,看了眼远方茫茫夜色,唉,终究还是没底啊。 他轻夹马腹,角鳞马轻快小跑起来,其余人也连忙轻喝一声跟上,将安远伯府和担忧的眼神抛在了身后。 半路经过一条小巷,太子刘煜也骑着一匹角鳞马汇入了队伍,到得北城门前,正好是开门的时刻,队伍一声不吭便扬长而去。 “咦,刚才过去的是安远伯府的吧?” “是啊,前方领头的可不正是安远伯么!上次校场考核我见过他。” “只是这大清早他们去干嘛?而且是往北边走的。” “……” 守城军士无聊猜测的时候,易宁一行十人取大路往乌勒府奔去。 他们都是武者,最低就是太子刘煜的三品武徒,普遍在四五品武师的境界,仅仅是长途赶路并不会太过疲劳。 饶是如此,众人晓行夜宿,也将将在第二天午后才进入了乌勒府的地界。 远望是一座高约五丈的城池,但与其说是城池,倒不如说是一座军镇。 “这是一座因为军队驻扎而逐渐发展起来的城镇,城中居民大半都是附近军士们的家眷亲属。五丈虽然高,但也紧紧勉强能够防住血境以下武者。若是血境武者,只需两个腾跃,便能轻松攀上城墙,构不成太多的阻碍。”隔得近了,马五向易宁介绍了一下乌勒府的情况,又有些怀念说道:“当初伯爷在时,曾经也在这里驻军过一段时间,所以我对这里也比较熟悉,就是不知道如今守将是何人。” 刘煜在一旁补充说道:“是四品屯戍校尉杨昌楼。” 马五听了,沉吟道:“竟是他么?” 第一百零五章 放心个锤子! 看到其他人都看着自己,他解释道:“这人四年前的修为在二品武灵初期,几年下来不知道是否有进步。不过此人素来老成持重,所以虽然没什么战功,但也从没什么大的错误。朝廷让他来镇守乌勒府这样的军镇,也是正常的了。” 老成持重就意味着谨慎,自己等人想浑水摸鱼的可能性又降低了一丢丢。 “……走吧,入城,不管如何,我们要成事,都是要去见他的。殿下,如今已经到了跟前,千万不要冲动,一切按照我们先前计划的来。” 刘煜脸上虽然看起来十分疲惫,但是神色却是有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连忙点头道:“易宁兄放心。” 放心个锤子,易宁心中吐槽了一声。 …… 午后的乌勒城笼罩在夕阳的余晖中,并没有太多军镇的紧张肃杀感,反倒有着一股子慵懒气息,要不是经常有着甲的军士在街上经过,易宁会认为这只是内陆一座十分普通的城池罢了。 显然这与乌勒府已经十多年未遭兵灾,未直接接触瀚海军队有关。 如果是这样的状态,也就无怪乎数天后瀚海人能够偷袭得手了。 一行人不急着去镇守府见守将,而是就近找了一家旅店,先洗漱干净了。 尤其是易宁和刘煜两人更是换上了易宁当初特意放在行囊里面的两件华服。 华服穿上,再配上金玉冠,一副贵公子的派头就展现了出来,那股子风尘仆仆的感觉也一扫而空。 不要以为此事多余。 按照商量好的,易宁和太子此来,乃是慰问和顺带检阅军队的,而不是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狗屁大事。 以慰问和检阅的名义,这样就不容易让边军守将有什么怀疑和顾虑。 而既然是劳军,还是两个嘴上无毛的贵族少年来劳军,那显然是观光旅游的成分更大一点。 此种情况下,怎可以没有华服轻裘呢? 风尘仆仆是不符合贵族身份的。 总之吧,气场得足,最好是一下子就镇住包括杨昌楼在内的乌勒府守将,才好方便接下来的事情。 旅馆外,两名带刀侍卫一左一右把住大门,炯炯有神的眼睛傲然地俯视着不远处的街面上偷偷围观又不敢大声喧哗的城中居民们。 那股子派头,让人一看便知来历非同寻常。 就在几刻钟前,这座小小的同福客栈就突然被一伙人包了下来,而且是不讲情面地将原本客栈中的房客都“请”了出去。 据说其中一人亮出的身份,是当朝安远伯。 “安远伯么?岂不是易安国伯爷的儿子?他来这了?” “应该就是了。已经多久没有听到易伯爷家的消息了啊,想不到他的儿子已经继承了他的爵位了。想想已经有三四年了吧。” “可不是吗?我当初还在易伯爷手下当过差呢。” “不过听说他的儿子不太成器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看啊,十有八九是真的。你看他这派头,一来就清场,易伯爷当初在城里镇守时,可特意强调过不扰民的。”有人对易宁的行为很是不满。 当面纵然是不敢说,但是背后说说却是无妨的。 杨昌楼带着镇守府一干属吏过来时,见到的听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就在不久前,杨昌楼等人正在府中办公的时候,一人带着太子劳军的消息就被送了进来。 听闻消息,杨昌楼等人面面相觑,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荒唐,现在是什么时候?边境地区军情紧张,瀚海游骑不断出没,虽然暂时没有爆发大规模冲突,但是局势依然处在随时可能一触即发的阶段。 这种情况下,朝中派太子来劳军,而且还是来自己这乌勒府劳军? 若真要劳军,也该是去那些真正接战的地方去吧? 虽然乌勒府如今依然太平,但是此时此刻也不是贵公子们玩闹的时机和地方啊! 他心中真是老大不乐意。 但是认真检查完对方拿出来的太子印信之后,他再不乐意也只得停下手中工作,招呼从属一声,急忙就过来了。 过来之后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他心中叹一口气,整了整身上的衣冠,走上前去说道:“乌勒府镇守,四品屯戍校尉杨昌楼携属官求见太子殿下!” 所以竟是太子殿下来了吗? 围观的人群听闻杨昌楼的话都震动了一下,不过却也有些激动和喜悦,当朝太子竟然驾临咱们乌勒府了? 大战当前,太子殿下竟然亲自来了? 杨昌楼朗声说完,就见到旅馆大厅中缓步走出来一名身穿华服的年轻少年,脸带微笑道:“殿下尚在洗漱,杨大人且请进来一叙。” 这少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气质慵懒,显然是养尊处优已久。 杨昌楼看到易宁的同时也看到了他身边的马五,眼神微微一凝,马上就猜出了少年人的身份。 马五从旁介绍道:“杨大人别来无恙。这位是易伯爷的独子,如今已经继承了伯爷的爵位。” 所以这就是那个易宁了。 纵然身在千里外的乌勒府,杨昌楼也是听说过易宁的纨绔名声的。 不过人家此刻是伯爷,论地位的尊贵犹在自己之上,只是自己也不用怕他就是了。 他随意拱了拱手,说道:“见过易小伯爷。” “呵呵,杨大人无需多礼,请进。”易宁侧身。 “请。” 杨昌楼让属官留在外面,自己跟着易宁进入客栈。 客栈掌柜点头哈腰,亲自招待。 杨昌楼当先先在一张桌子旁坐下了,正要等易宁坐下来预先沟通一下劳军的过程等事,却见易宁低头看一眼长椅,皱了皱眉。 易宁旁边一个年轻家奴见了,连忙上前,拿起一方华丽的丝帕用力擦了两三遍,对着门口的光亮又眯眼看了看,觉着没有灰尘了才连忙垂手让开。 易宁轻嗯了一声,方才轻撩袍服下摆缓缓坐下。 杨昌楼:“……” 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贵公子这种做派,联想到京城中说易宁的纨绔名声,不由得在心中大摇其头,先前还觉得是否是谣传,这么一看,确凿无疑了。 第一百零六章 老子哪里给你生去?! 一旁五六十岁的掌柜抱着手中的茶壶本是准备上茶的,见了这番情形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一时间都怔住了。 “我不渴,给杨大人倒吧。”易宁摇摇头随意说道。 杨昌楼心道你这因为嫌弃不想喝了,难道我还好意思喝吗?只好说道:“别多礼了,我来也不是喝茶的。掌柜的,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你招待。” 老掌柜如释重负,忙不迭地答应,擦着本就不存在的汗退下去了,不敢在这里多留。 “不知道殿下此行是怎么个章程?”杨昌楼知道易宁的角色类似于太子的陪同人员,具体的事情太子肯定是不管的,估计还是得跟这个纨绔伯爷商量。 易宁笑道:“陛下和朝中都知道如今边境局势紧张,对边军们的辛苦尤为感同身受。加之如今京城中瀚海使团尚未离去,和谈之事也尚无结果,前段时间因为本伯在校场大败瀚海国青牙王子,致使瀚海使团气势被打压,因而朝中判断边境地区恐难逃一场大战,瀚海人急需借此夺回主动权。所以才委派太子殿下和本伯前来劳军,顺便也检阅一番边军的训练成效。” 对于易宁话中的大败瀚海国青牙王子事,杨昌楼在官府定期邸报中是看到过的,只不过描述极简略,只是据说这易小伯爷另辟蹊径,不与那青牙王子直接比武道,却搞了个比力量比跳高和比赛跑的比试,结果凭借着前所未见的方式,以三局两胜赢了对方。 以杨昌楼的观点看来,这完全是投机取巧,此刻见易宁带着自得的意味说出来,不由得心中好笑。 偷奸耍滑,也值得这般炫耀吗? 他不接这茬,只是拱手遥遥冲着京城方向拱手,说道:“陛下心念边军,微臣等铭感五内。殿下要如何个劳军法呢?还有那检阅军队?” 易宁凑近了杨昌楼,低声嘻嘻笑道:“杨大人不需担心,我们这次也是因为瀚海人在京城甚是嚣张,我们待得烦了,所以才请示陛下得了这么个差事。所谓劳军么,殿下能够亲自来到这里讲几句话便是劳军了;至于检阅就更简单了,校场上将城中军兵拉出来演练一番,殿下本也没见过太多战阵之事,瞧个热闹就是了。” 杨昌楼心道果然如此。 若只是这样,确实不用大张旗鼓。 他颔首道:“此事下官自会安排妥当。只是如今城中泰半军卒都已派往他处,能够调集参加校阅的人不会太多,这个……” “能够有多少?” “估计只得千余人。” 妈的,竟然这么少吗? 易宁沉吟一下,摇头道:“杨大人,这肯定不行的。殿下虽然没怎么见过大世面,但是京城三卫的操练场面也是见过的。千余人摆成阵列不过才三四十米长宽,成什么样子?毫无雄壮威武可言,也不美观。殿下好不容易来一次,杨大人就用这么点人招待殿下?” 他竖起三根手指头,“起码也得三千人。” 格老子的,一千人老子都犯难,你张口就是三千人,老子哪里给你生去? 杨昌楼听着这荒唐的话又是怒火攻心又是感觉到可悲可笑——战争生死事,竟然也跟美观扯上了关系?他为军中将士感到悲凉。 哪里是什么劳军啊,分明是来烦军,两个无所事事的贵族子弟无聊,却需要这么多人陪着他们玩,唉。 他强忍住爆粗口骂人的冲动,硬邦邦扭头说道:“城中就这么些人了,再多也没有。本官也没有办法。” 易宁不以为意,反而笑道:“治军杨大人比我强,可是论起灵活变通,杨大人却得向我学习了。” “哦,愿闻其详。” “据我所知,乌勒府乃是一座军镇,除了这些现役军人,城中还有为数不少的退役军人,或者是年龄达标但是尚未入伍的年轻人。 但是这些人平常也都有接受过一些训练,虽然不能直接拉上战场,但是用来在演武场上表演一番还是堪用的。” 杨昌楼诧异地看了易宁一眼,知道他说的办法是可行,只好无奈点头道:“此事本官安排吧。只是却需要一些时间。要不就后日早上?” “无妨。时间嘛……定在后日午后怎么样?这一方面时间也更充足点,另一方面迎着夕阳看军士操演,定然别有一番风味的。只要把殿下哄高兴了,杨大人前途无量啊。”易宁意味深长道。 别有一番风味…… 杨昌楼勉强扯起一丝笑容道:“那便午后。” 易宁颔首微笑,他反正是看出来了,这杨昌楼属于那种典型干事不会拍马屁的人,难怪三四年前就是二品武灵,如今还是个四品武官,又守着乌勒府这种不容易立功的地方。 两人也就才谈妥的功夫,太子刘煜从楼上走了下来,时机刚刚好。 其实刘煜早就洗漱好了,要比易宁都快得多,只是按照计划,他得给易宁留足跟杨昌楼交谈的时间,否则要是太子刘煜自己亲自上,易宁很怕他露馅,要是一不小心掏出半块虎符,那什么都完犊子了。 接下来杨昌楼向刘煜行了礼,说了些场面话,便在镇守府相关人等的护送下前去安顿。 当下又连忙安排酒宴等事,刘煜虽然很担心正事,但是在易宁的眼神示意下,终于还是忍住了没说。 觥筹交错间,当晚便是一夜宿醉。 …… …… “……还是易宁兄有办法,只是我们真不让他们从城外调一些人来吗?城中才千余军队,即便是加上临时拼凑的两千人,瀚海人若是来偷袭,也肯定顶不住吧?况且我们还没有告诉他们瀚海人会来偷袭呢,他们会提前防备吗?”太子刘煜是个典型的好奇宝宝,在夸了易宁一句话之后,接下来提出的尽是疑问,在他看来,总感觉不太稳当的样子呢。 按照他的意思,是一来便掏出虎符,临时接管住乌勒府,然后将已经派出的军队大量往城中收缩,那样即便是瀚海人来了,不但偷袭不成功,大概率还有来无回。 第一百零七章 昨晚吃过,很香! 只是一涉及到虎符,易宁兄就反应过度,瞬间就否了自己觉得完美的提议。 易宁瞥了他一眼,毫不在意地说道:“殿下那是笨办法,看来殿下还没有很好地具备主角的能力。” 刘煜脸上顿时就有些羞愧。 易宁宽慰道:“不过不要紧了,殿下已经在走主角之路了,起码殿下能够来到这里,就说明殿下已经初步觉醒了主角意识。能力嘛,急不来的。” 刘煜认真起身拱手道:“愿闻其详。” 易宁点头说道:“此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简单就简单在只要能够精准预判瀚海人行动的时间,很多动作都可以省略,很多心都可以不用操。要说难呢,就在于这些强大综合能力的掌握上了。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殿下要做主角,就得立志先学好主角的各项本领。其中一项,便是观天象。” “观天象?钦天监吗?” “那种神神道道的东西我是不信的。因为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简而言之就是一切靠事实说话的人。” “是啊,易宁兄与我所见的人都不同呢。” 易宁的脸本来是想红一下表示谦虚的,但是看到太子刘煜这般情真意切的表情,不像是在恭维,便把这个步骤省略了——你文景帝的,把本少爷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冒险,账都还没算清呢,本少爷还有心思跟你闹脸红? “是这样的。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听说过‘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的话?”易宁高深莫测说道,“这句话是用来总结和预判天气的。” “啊,没听过呢。”刘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农学老师也教过我一些相关的知识,这句话没听过——易宁兄,你会不会觉得我什么都不懂?” 易宁顿时懂了,这句前世地球的谚语看来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那就好办了,“殿下不用妄自菲薄,因为这句话是我从小总结出来的。观察了数千个日日夜夜,才最终形成了这么两句的宝贵经验,屡试不爽的。” 刘煜张了张嘴,心中只有淡淡的苦笑,心说既然是易宁兄你自创的,我自然是没听过了,口中却诚实说道:“易宁兄棒棒的。” “嗯,”易宁点头,“殿下且看天边。那红红的朝霞像不像一只飞舞的小狗?” 刘煜看了眼天边,“这个……火麒麟吧?” “且不管是狗还是熊,但是它们却是朝霞无疑。综合我昨晚夜观天象,判断今晚必有雨。而下雨天,正是瀚海人突袭的最佳时机。”易宁做此判断时目光坚定如铁,不容置疑。 “是夜,雨,瀚海千余人越西山之岭突入城中。一时鼓噪,喊杀四起,城中不知瀚海人多寡,皆曰万人,尽狼狈逃窜。屯戍校尉杨昌楼携官署百余人匆匆与战,不敌,回身急拢众军,复战,仍不敌。杨昌楼呼曰,今日若城破,有死而已!力战不退,敌众,终为所围。杨杀伤十数人,身被数十创,遂殁于军。敌于城中屠一日夜乃去,流血漂橹至脚无踏处,军民死者万余人。边疆震恐。敌由是日益轻视中原矣。”这段话便是后来的史书上记载乌勒府被袭一役的原文。 瀚海人以千人队的数量和数百人的伤亡屠灭了乌勒府,包括杨昌楼在内万余军民被杀害,损失惨痛。 事后瀚海人虽然炫耀宣称行动的人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千人队,但是其他人却猜得到这定然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队伍,单是血境武者恐怕都不会少于五人。 以这样的阵容偷袭一座内部空虚且又不足够警惕的城池,能够造成这样的杀伤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刘煜露出惊色道:“莫非瀚海人今晚就会来?” “自然是不一定的,只是今晚来的可能更大而已。” 刘煜点头道:“难怪易宁兄让我提出今天晚上去进行一次野外拉练,原来是以防万一吗?” “正是如此,如果瀚海人要来,我观察之后判断,西山方向最有可能。” 刘煜叹口气道:“还真是麻烦呢,咱们畏畏缩缩的,不敢把虎符拿出来示人,若是拿出来,定然就不用这么纠结,找这么多理由和借口来掩饰目的了。我们本就是好心啊,怎么父皇他们就是不信呢?” 易宁心道,若是你拿出来,说不定本少爷即刻就被砍了,口中却叹气道:“若是所有的好心都被相信,世界上又怎会有那么多的无奈和悲壮呢?” 刘煜细细品味了一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易宁说道:“易宁兄说得真有道理。” 太子刘煜这年纪正是世界观人生观塑造的关键时期,很容易就受到外界的影响。 易宁正是太子这张白纸上面浓浓的一条狗爬般的黑线。 特别粗特别黑的那种。 午后,天气开始阴沉下来,天地间刮起了阵阵寒风。 深秋的天气里,这样的天气尤其寒冷。 而且这明显是要下雨的征兆。 这样一场冷雨之后,一般便是彻底入冬的征兆。 以后再下的就不会是雨,说不定就是冰雹就是雪花。 校场上,三千人的队列排得整整齐齐,在寒风中屹立不动。 易宁哈哈大笑道:“杨将军的麾下真是雄壮啊,不愧为百战之师!” 杨昌楼嘴角抽动了一下,不想理他,打人不打脸,是不是百战之师你不知道吗?还是说假装对队伍中明显有几个乳臭未干的半大小子视而不见? 倒是他旁边的年轻随从武官笑道:“伯爷过誉了,只是正常操练的成果罢了。殿下和伯爷在京城早已是见过百战之师了,我们这里怕不是要让两位看笑话了。” 易宁摆手道:“没有的事,京城三卫虽然雄壮威武,但是相比于边军,终究还是少了一些沙场的味道。还是看着这样的军队能够感受得到战场的滋味啊!这就跟富贵鸡跟土鸡的差别,富贵鸡虽然养得白白胖胖,但是论起凶悍,还是土鸡更耐久,而且吃起来土鸡也筋道。殿下觉得呢?” “啊,是,土鸡好吃。”刘煜一直在想今晚的事情,有些心神不宁,对易宁说的话随口答应,“昨晚吃过,很香。” 杨昌楼:“……” 随从武官:“……” 第一百零八章 不如……(来波订阅哈) 两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虽然知道你在夸奖,但是总感觉怪怪的。 不过他们这两天早就见识到了这位新晋安远伯鬼扯的功力,也一早就认定太子和易宁两人就是京城里跑出来散心的,所以对这些话作选择性的无视。 谁叫人家地位比你高呢? 如果还想乖乖混着领俸禄,就姑且听着吧。 当即操演就在那年轻武官的指挥下展开了。 只见校场上盾阵、枪阵和刀阵等错落有致,前进配合默契,呼喝声响彻天地间,单从气势而言确实是雄壮了。 但是易宁知道这只是表面样子罢了。 这三千人中二品武徒以上力量的人不会超过千人。 所谓二品武徒力量,对中原人而言,基本就是一个壮年男子在不修行的情况下通过频繁的日常训练能够达到的力量水准。只有这样的士兵才能够在战场上对瀚海人造成足够的威胁杀伤。 所以别看眼前的人数众多,操练起来也是虎虎生风,但是花架子却是更多的。 让这些人保护自己,易宁觉得心虚。 太子刘煜这时候终于放下心来,觉得有这么多人,纵然瀚海人来袭,己方也不怵,即便打不过,撑也能够撑到援军来袭——这就是所谓的无知无畏了。 有时候兵败如山倒,就是一瞬间的事,不然赤壁之战是怎么发生的? 操练完毕,太子殿下这条小龙大悦。 杨昌楼等镇守武官也都看得出来,心中松了口气,这也算是有个好的结果了,他们还是开心的——将来太子登基,会不会记得今日之事呢? 只要记得一丢丢,自己这算不算从龙之臣呢? “殿下,操练已毕,这天气恐将下雨,不如回去,下官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膳宴。殿下喜欢吃的土鸡也准备了的。”杨昌楼建议道。 易宁在太子身后冲他笑,还给他竖了个拇指,似乎是在夸自己会说话。 他脸上有些火辣辣,这样的话说出来真的好不习惯,但是都是为了生活的男人啊。 刘煜却并未如他想的那样欣然接受安排,而是脸上犹有兴奋之色道:“还不过瘾啊!” 杨昌楼下意识疑问看向易宁,不知道怎么才叫过瘾? 刘煜说道:“仅仅看看这番操演还不够,父皇让我来此检阅边军,自然是不能敷衍的,不然等到回去了,父皇定然要怪罪我办事不严谨的。” “殿下的意思是要?” “我在宫中就常听说北方守军极耐苦战,尤其是擅长山地战,今次好不容易来了,自然是要见识校验一番的,也好向父皇将杨将军的带兵成果好好宣扬一番。”刘煜还是会做人的,字里行间直击杨昌楼等人的兴奋点。 由太子殿下在陛下面前美言,那效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杠杠的。 “那殿下要如何检阅呢?”杨昌楼心中有些担心地看了眼下方队伍,若全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自然不怕,但是其中起码有一半都是没上过战场的,怕不是要露馅啊! 他求助地看向易宁。 这馊主意还是易宁出的呢,你这时候可不能不管啊! 易宁心领神会,冲着他露了个放心一切有我的笑容,让杨昌楼放心的同时,就听他说道:“既然殿下有这个雅兴,杨将军就从了吧。” 握草! 杨昌楼瞬间想骂娘。 “殿下,听说乌勒府的西山风景绝佳,晚上更是有豺狼虎豹出没,十分刺激,加上今夜还可能有雨,那种感觉更是紧凑了几分,这是殿下在京城里体验不到的,十分值得一探。到时候殿下在西山布满大军,振臂一呼,万山响应,想想都令人激动。” 杨昌楼和随从武官对视一眼,尽皆愕然,所以他们检阅是假,上山玩闹才是真? 他正要劝阻,又听到易宁说道:“当然,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小一方面,真正重要的还是能够借此看一看杨将军麾下令行禁止这些方面做得如何。一支军队若是能够做到令行禁止,那必然是强军” 刘煜点头表示认可,眼巴巴地看着杨昌楼。 杨昌楼瞬间肝疼,这第二代安远伯是个啥玩意儿啊,小小年纪就已经看出来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了,这以后更大一点,妥妥的佞臣和弄臣啊! “……殿下,今晚上又是下雨又是山风,山上蛇虫也多,殿下何必要去吃这份苦呢?” “杨将军不必再劝,父皇既然让我来此,该做的事我是必然要做的。”刘煜同样一本正经。 这一次,杨昌楼开始为整个国家的未来担忧了。 “……可是西山已经出了乌勒城的防区范围,最后这千人,按规定是不能出城池的。如果一定要出,需得得到北军统领府的函调。不然此中责任,末将担待不起。殿下恕罪。”杨昌楼拱手说道。 易宁不清楚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假,看了看马五,就见马五冲他点了点头。 妈的,真麻烦。 西山其实不远,从此处看去就能够隐约看到那处山脉的影子。 这是乌勒府赖以倚以屏蔽的天然防御。 山高林深,无路可通,不适合大军行走。 “就这么近的距离,杨将军何不通融一下?只是暂离半个晚上,想必也不会有人知道的。何必一定要扫了殿下的兴致呢?” 刘煜也看他。 他头皮发麻,但是却依然弯腰拱手坚持道:“殿下恕罪,这是军中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末将不敢违抗!” 妈的,还真以为这家伙接受自己的调教变得圆滑了一点呢,没想到还是这么又臭又硬,不知道本少爷处心积虑在救你和整座城池的百姓吗? 他心念电转,想要另辟蹊径,比如那就不去西山呢?而是将军队布防在瀚海人下山的路上,虽然不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但是也能够使瀚海人的奇袭策略失效。 没错,可以的! 此行本少爷只想稳如狗,一点不想犯险,“不如……” “杨将军,若是凭这个呢?能不能调?” 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凭空出现在太子刘煜的手上。 第一百零九章 保养做得不够啊! 一瞬间,一种叫作对猪队友的深深怨念出现在易宁的脑海。 他目光呆滞。 刘煜,你文景帝的啊! 杨昌楼等人见了虎符连忙恭敬行礼。 虎符分两半,如果说杨昌楼等外出守将手中的是公的老虎,那君王手中的一半就是母的老虎,面对公老虎,母老虎享有无上的权威。 虎符代表君王,权力等阶自然要在北军统领府之上,越阶调动军队不在话下。 太子从怀里随随便便就掏出虎符来,杨昌楼并不算多意外,稍微一品味之后,觉得合情合理了。 毕竟便是富家翁的儿子出行,他老爹都会安排个把护卫跟着呢,这太子殿下出行,陛下怎么可能不给点安排?只是虎符啊,随随便便就给了,也还真是儿戏了一点。 现在一想到太子拿出虎符来只是为了玩闹一番,他就有种败家儿砸误国的感慨。 他恭敬地伸出双手捧过来,说道:“殿下恕罪,按规矩末将需要查验一番。” 刘煜轻嗯了一声,不以为意,充满自信,“这点我懂的,将军只管查验就是。” 反倒是他身旁的易宁和马五捏了一把汗——结果已经如此,只能希望结果在此基础上更好一些了…… 杨昌楼接过来之后只是大概扫了一眼,便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来,打开之后是另外半片虎符。 易宁只是扫了一眼,脸色就有些变了,本是一母同胞,可是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倒不是花纹什么的差别多大,而是第一感觉就不太对。 杨昌楼这个守将级别的虎符是银质的合金,银质的制品都有个特点就是容易氧化变黑。 所以杨昌楼手上的虎符明显要黯淡,而刘煜拿出来的却是新得快能够当镜子使了。 孔子曰,你特么造个假也不懂做旧吗?! 刘煜这个坑货,坑大发了! 刘煜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刚刚还自信从容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但是还能够绷得住。 杨昌楼脸上也有些困惑的表情,将两半虎符合拢对照了一下,严丝合缝倒是没错,只是一半亮堂堂一半黑魆魆总感觉怪怪的,根本不像是一整块剖开来的。 他抬起头正要随口疑问一下,就听到易宁略带点不悦地说道:“杨将军这点做得可不好。虎符是何其珍贵的东西,这代表着君王的重托、臣民的信任、国家的屏障,杨将军平常便是这样对待虎符的吗?竟连擦拭保养都没有做?宫中可是有专人每日照管的,故此才能够鲜亮如初。” 杨昌楼疑惑的念头顿时吓没了,连忙苦笑道:“这个……是末将疏忽了,殿下恕罪。” 只是虎符这玩意,平常没事谁敢拿去乱擦啊?万一磨得久了把花纹磨没了找谁换去? 刘煜心中怒赞一声易宁兄好个随机应变,表面端着架子点头轻嗯了一声,说道:“杨将军是要多上心。此事毕竟关系国朝颜面,要是让外人看到,恐怕还会以为杨将军有什么怨念呢,那可不大好。” 杨昌楼连忙拱手谢罪,看到太子殿下脸色稍缓才松了口气,恭敬地将那亮晶晶的虎符送还。 易宁和刘煜都在心中重重松了口气——面前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其实不是杨昌楼不谨慎,而是他根本就没往伪造虎符方面想。 毕竟太子和安远伯除非脑子抽了,才会无缘无故假造个虎符来哄骗自己。 哄骗自己有什么好处呢?没有好处只有坏处。 没好处是事他们干嘛要做?一个是太子一个是伯爷,生活难道不美滋滋吗? 总不能是借着自己这么点人谋反吧?那才是搞笑了。 他虽然无奈太子劳军的事实,但是一想到这是陛下和朝中众臣决意的结果,他即便心中再是愤世嫉俗、认为朝中那些人净吃干饭不干人事,太子又实在太荒唐,但是也知道必须得遵从太子的命令。 至此,他已经失去了对乌勒府守军的最高指挥权。 不过此事干系不小,纵然是太子持虎符暂时接管军队,但是该往上面做的报告却是少不了的。 那样即便是出了事,自己的责任也尽到了。 在这方面他一向十分谨慎,也正是凭借这股子谨慎,他才能够在边军历次人事调动中始终有个不高不低的位置,虽然守着后方,但是却从未缺席。 “那么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待晚饭稍作修正之后,我们就全军入西山检阅部队的山林作战能力。具体的事情,就由安远伯与杨将军来安排吧。” 这一次,易宁与杨昌楼齐齐拱手应是。 晚餐有干锅土鸡,筋道;有红烧王八子鱼,鲜美;有北地小山羊,香嫩。 只是不能喝酒,这年头也没有雪碧可乐,虽然好吃,但是终究差了点滋味。 带着些遗憾,太子和易宁一脚踏出营寨,迎面是漆黑的天色,有冷风和苦雨,雨虽然不大,但是加上风,打在脸上很是有些发冷。 他心中哀叹一声,这样的日子最该躲在被窝里刷小说看电影玩游戏的,只是现在,自己却得苦逼地往山林子里钻,而且极大可能还要有一番战斗。 “杨将军,这夜晚的不比白天。白天若是要检阅好看,需得有很多旗帜迎风招展,那检阅的感觉自然就来了。可是晚上纵然有旗帜也不顶用,这个山头那个山头的站远一点就看不到了,就只好用锣鼓代替了。” 易宁一本正经地解释自己先前要求的目的,“殿下要的就是一个热闹和声势壮,杨将军要是做好了,定然能够在殿下心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杨将军想想,在殿下心中留下好印象意味着什么?” 其实不需要易宁这般说,杨昌楼也不敢不从。 他这时候也是豁出老脸去了,既然反抗不了这两位的荒唐做派,那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接受乃至是也尽量去享受他们的奇葩思维。 否则,他还真怕自己扛不住要去骂这个纨绔伯爷。 反正看样子也就是一两天的事了,这事一结束,自己就赶紧安排人送这两位大爷回京,以后的事,他也不敢奢望,如果太子就这样,说实话,能不能够顺利继承大位还真的不好说呢! 第一百一十章 锣鼓不够,瓢盆来凑?! “小伯爷说的是。”他干巴巴地点头,“末将早已经让人安排好了。锣鼓虽然不够,但是末将也让人随机应变了一下。” “这很好啊,杨将军。”易宁赞道。 “……” “……”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鬼?”仔细看了看前方的三千人阵列,易宁和刘煜的目光都有些凝固,随即齐齐地看向身边故作一脸坦然的杨昌楼。 杨昌楼目光有些躲闪,“自然是……那个,灵活变通之后的结果。” “所以锣鼓不够,瓢盆来凑喽?”易宁打趣笑道。 杨昌楼有些难堪,还以为易宁在嘲讽他敷衍了事,不想就听到易宁继续说道:“这想法是不错的。大晚上的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能够发出声音就行,反正只要听个响动嘛,至于是锣鼓还是锅碗瓢盆并不重要,是不是,殿下?” 刘煜有些无奈,还有些担忧,这一看也不像是打仗的队伍,更是乞讨大军? “……是啊,有响动就好,有响动就好。”刘煜心道,反正瀚海人也不一定会来。 这时候杨昌楼也觉得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但是看到易宁这般兴奋的模样,又觉得没问题了,他们来本就是冲着儿戏来的,自己以儿戏对儿戏,反而正中他们的下怀呢。 “杨将军,咱们晚上的检阅呢,主要是两个项目。到时候太子殿下和你我都站在西山高处。其他人呢,按照山林战的方式,分布开来,要既有密度又有广度。 第一个项目是检阅杨将军麾下令行禁止的素质,第二个项目则是检阅一切行动听指挥的入脑入心程度。等到了山上预定位置后,大家先潜伏安静一段时间,不可有什么躁动,做到了自然就是通过了。 等到时机差不多了,我们将会点燃一声响炮,到时候听到指令,这潜伏的三千人都要一起齐声呐喊和敲锣打鼓,总之是要十分热闹。” 杨昌楼等众多镇守府的武官听得无奈,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这也算检阅?不就是小孩子玩躲猫猫吗? 殿下若是真要听这种响动,何必折腾军中士卒啊?给你找一堆毛头小子也是行的啊! “口号还得整齐划一,正好当前咱们与瀚海人关系紧张,为了扬我国朝士气,我们就将口号定为‘瀚海人败了’如何?”易宁认真提议道,“到时候群山万壑无数人一齐喊‘瀚海人败了’,一定很有意思很令人振奋的!” 所以咱们已经可悲到要自我麻痹自我催眠到这种程度了吗?好生羞耻和悲哀啊…… 杨昌楼莫得办法,只好控制着自己的脑袋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好。” “好,那就好,劳烦杨将军快去安排吧。一会儿咱们就进山了。咱们早点检阅完也好早点去睡觉的。” 事情既然已经明确,那就只剩执行了。 其实论起紧张,没有谁比易宁更紧张的。 其他人不过以为是场特别的检阅乃至是玩笑而已,只有易宁知道,今晚怕是会有真刀真枪的干仗。 之所以要把队伍拉上山,而不是坚守城池,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此次瀚海人偷袭队伍中高手众多,人员精锐。 如果只是坚守城池,对方将有足够的时间从容思考。一旦打探到城内虚实,对方一不做二不休之下极有可能仍会选择直接冲击城池,以乌勒府如今的情况,还真难顶得住。 反之,若是拉人上山,先入为主的就能够在瀚海人心中造成一个他们的计谋已经被识破的印象,又加之环境漆黑,瀚海人就不可能知道己方实力,想当然就会以为中了埋伏,这种情况下,只要是一个正常的指挥官都不可能下令硬冲。 再加上自己特意要求多准备锣鼓乃至是锅碗瓢盆,一旦敲响起来,吓都能够把瀚海人吓懵逼了。 至于呐喊,一是给自己人打气,另一方面则是吓唬对方,让敌人更加惊疑不定。 总之这全盘安排,若是在不知道敌人会来的情况下,看起来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但是若是知道敌人会来,那么便会知道这每一步都有用处,都是实打实的攻心之策。 本少爷真是天才。 “易宁兄,这样做是不是太儿戏了?要是被父皇知道,我恐怕又要挨揍了。”刘煜有些忐忑。 妈的,不掉脑袋就好了挨揍算个啥? 他扭过头去不想理他,喃喃道:“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3000人分成3队,每队1000人,这是考虑到万一起冲突,每支队伍都不至于被瀚海人一击而溃。 以太子所在的山头为中军,左右两翼呈弧形向外面张翼运动,就像一只展翅翱翔的小麻雀。 因为山林阻隔的关系,这样的排兵布阵还是颇为艰难的。 要说整个队伍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 毕竟谁都看得出来这样的所谓检阅毫无用处,没有丝毫实战可操作性,如果真要与瀚海人战斗,中原人天生适合依靠城墙而战。 更别说众人除了必备的武器装备外,更多人拿的竟然是吃饭的锅碗瓢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据说只是因为太子殿下很想在这样凄风苦雨、富有诗意的晚上听一听大军声震山林的感觉。 无精打采、面色不满,乃至是暗中腹诽,就是眼前这支临时拼凑的检阅队伍的精神面貌。 西山居众山之中,北顾而望,能够隐约看到天边尽头处的平坦草原,南面而翘首,则是灯火闪烁的乌勒府城。 许久之后,终于等到左右两侧传来以夜莺之声作通信的暗号,示意已经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易宁的心才终于是放了下来。 在此过程中,他唯一担心的是,瀚海人的出发时间并不确定,要是在这边尚未到达指定位置时双方遭遇,结果恐怕未必比直接打攻城战更好。 论起恐慌,这3000人,必然要更甚。 他这时候终于有心情谈笑风生。 “乌勒府北靠天险,难怪能够安稳十多年无战事,实在是得天独厚啊。杨将军在此处驻守,定然很是轻松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个很暖的暖男! 杨昌楼在黑夜中暗暗打量了伊宁一眼,心道这说的叫什么话?纵然轻松,我也不能给你说轻松啊,殿下还在这听着呢。 他还不算是全然榆木脑袋,也知道该说的场面话也要说的。 他正色道:“小伯爷这话可就错了,将士们肩负守边重任,向来是枕戈待旦不敢丝毫松懈。每日日出则起,日落则收,训练不辍。况且如今其他地方瀚海游骑骚扰不绝,末将如何能够轻松得起来?” 这话倒不算错。 这段日子以来,他所在的乌勒府有责任支援周边百里防线,频频调动军队,也是很心累的,听到易宁这么说,心中有些不悦。 干什么? 你就来这里玩耍一次,咱们好聚好散的不好吗?怎么非要临到走了,给我来这么一出质疑? 干什么?自然是要准备装逼了。 看看你管的乌勒府,一点警惕心都没有,要不是本少爷实在是胸怀天下,不忍见生灵涂炭,历史上的今天,你只有半晚上好活了。 “可是乌勒府如今守军只有千余人,难道是真的一点不怕瀚海人来偷袭吗?从这点看,就可知杨将军心态有些松懈啊,这点可不好。” 要欺负呢就欺负像杨昌楼这样的以稳重出名的将领,欺负像太子这样的毛头小子和中二少年,快感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 杨昌楼诧异又不满地看了易宁一眼,不懂这个这几天还算和善甚至还曾向自己好心提出富有建设性建议的小伯爷,今晚为何突然像吃了枪药一样,那枪头突突突地往自己身上戳。 他对易宁压抑的不满再度有了爆发的趋势。 一个小屁孩,懂什么?不要以为自己靠着老爹的功劳,继承了安远伯的爵位,就有了足够嘚瑟的本钱。 狂妄自大、奢靡无敌,骄纵成性,有这些特质在身,纵然一时得意,也难以一世得意。 他要说话,不过却有人抢了先,只听旁边那名年轻武官微笑道:“小伯爷此言差矣。杨将军非是不愿意留下更多守军,一来是其他地方的压力较大,杨将军作为主官,自然是要作出取舍的,另一方面,乌勒府建城一来鲜有大战,纵然偶尔一些瀚海人偷偷摸摸过来,也都不成规模,轻易便能够消灭了,所以城中也就没有了非得保留太多守军的必要。虽然人不多,但是将军却是时刻提醒我们要保持警惕的。” “哦,那就是警惕心不够了。”易宁随口下结论道。 年轻武官郁闷得吐血,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啊? 难道自己刚刚的解释你没有听到吗?如果听到了,为何还能够作出杨将军警惕心不够的结论? “不是,小伯爷你可能没有理解我的……” “嗯,我懂的,”易宁点头,感叹说道:“这警惕心不够的问题确实是个大问题,俗话说得好,坚城不足以为塞,人心可为塞也。若是没有足够的警惕,再高的坚城也挡不住敌人的进攻。” 年轻武官:“……” 有种深深的被无视的感觉呢,错觉吗? 杨昌楼面无表情冷冷道:“乌勒城建成以来一直安稳无事,一则是因为城池高大,易守难攻,二则是有北面山脉天险可依,地形注定了瀚海人的大军无法通过,若是敢有过来的,我们安排在山脉下方的巡逻军士定然第一时间发现示警,我们大可以半渡而击之。我不觉得有这样的天险可依是什么值得丢脸的事情。” “看来杨将军对乌勒府地位的稳固很是自信喽?” “无所谓自不自信,事实就是如此。”杨昌楼的暴脾气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了,若是一个老成宿将这么批评自己,自己还能够忍着接受,可是眼前却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小屁孩,连军队都没有进过,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大谈兵法,大谈用兵之道,并且批评自己警惕心不足? “汝父当年镇守乌勒府,我也未见他有更多不同。” 意思就是你老子都是这样,你算老几? 易宁眨眨眼,感觉自己好像被人骂了,可是为啥没觉得多生气呢?毕竟对方在骂易宁的老子啊,或许因为他不是自己的老子的原因? 唉,我也是很难了,为了太子能够装逼。 但是不要紧,只要一会装逼打脸能够打回去,这样的回打会更加让对方不开森呢。 “那么,殿下,你以为呢?”易宁一个回身,就把问题抛给了在一旁看戏正在思考人生的太子——我是谁?易宁兄在干嘛?易宁兄为什么要这么说? 直到易宁这一声问才把他拉了回来。 “什么?” 是的,你以为易宁铺垫这么多,只是为了自己打脸装逼爽?大错特错。 他其实全是为了给太子刘煜体验一把装逼打脸的快感,毕竟这苦逼娃儿还没有体验过,虽然孜孜以求想走主角之路,但也不知何年何月能够体验一把呢。 从这个角度来说,易宁是个很忠心的臣子,是一个很仗义的朋友,是一个很暖的暖男。 易宁给他眨了眨眼,说道:“殿下以为乌勒府有多大可能被瀚海人袭击呢?认为警惕心够不够重要呢?” 刘煜顿时领悟过来,这个问题他听懂了,很清楚明白的那种。 易宁兄这是在给自己创造表现的机会? 真是贴心呢。 刘煜心中大为感动,当即巴拉巴拉便将当初找出来的“论瀚海人必偷袭乌勒府之我见”的十点意见认真地复述了一遍。 前段日子,他生怕自己忘了,甚至还专门写下来记忆背诵,终于达成了在父皇和众大臣面前侃侃而谈的目的,只是结果却并不匹配过程。 讲真,十点理由来证明一件事,就算是头猪也该乖乖躺着被人割肉了,只是遗憾的是,父皇用一句话就打倒了自己的一切推论,“好啊,皇儿果然长进了,不过你现在还小,这些事还是多学习为要,好好保持。” 便是当时在场的众大臣也都纷纷颔首点头,从表情上来看,似乎也是极其欣赏自己的表现,更是向父皇恭贺,可是刘煜却反倒十分沉重,不啻于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所以自己说了这么多,他们不过是一句你还小便打发了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滴妈! 那些恭贺和欣赏的目光到底有几分诚恳,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用易宁兄的话说,就是商业互吹而已。 所以这才导致他心灰意冷之下铤而走险,仿造了一枚虎符,决心自己干一番大事,誓必让所有人都得刮目相看。 正如易宁兄所说的,主角之路! “……殿下,可是这都是假设吧?并没有丝毫证据能够证明瀚海人会来偷袭这里。如果有,统领府总该能够发现一些苗头的。”杨昌楼差点就信了,但是很快就意识到说这话的不过是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少年,而且还是一个从未见过战场模样的少年,那么他看似言之凿凿的话还可信吗? 这些话不过是可笑的纸上谈兵罢了。 刘煜瞬间有些生气和愤怒,这样熟悉的语气和表情何其相似啊? 他憋屈,他悲愤。 不过易宁感同身受,当即便为他说道:“呵呵,杨将军难道不知道一切事实都建立在假设之上吗?若是事事都需有征兆方才行动,如何有料敌千里之外的故事?我觉得殿下此言,乃是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大有古贤人之风。” 这马屁就拍得很高级了。 尤其是“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对仗工整、朗朗上口、意蕴极丰,听之便让人觉得神清气爽,夸得太子刘煜心中那丝郁闷之气刹那间烟消云散,反倒有些惭愧赧然道:“易宁兄过奖了,我只是单纯将自己所思所想说出来而已。” “诶?殿下怎可如此过谦?单纯的所思所想便如今惊人,若是殿下更专注一些,怕是连那瀚海大汗的底裤颜色都能够预料到吧?” 一众镇守府官员听得面面相觑,又是觉得羞耻到想笑,却也不由得认真反思,这种话自己可说不出来啊——难道说这就是自己如今年纪依然还是小小武官的原因? 别看这话无耻,但是如果设身处地从太子的角度去想,会发现,这话听着其实还挺入耳的。 果然他们就见太子殿下虽然连说“易宁兄别折煞我了”等语,但是嘴角的笑容却是怎么也憋不住。 唉,我常常因为不够无耻,而跟这些大人物感到格格不入啊。 众人在这里聊天扯淡、为装逼打脸做好铺垫的时候,却不知道麾下三千人早就不耐烦了。 不是说好装模作样地蹲一蹲点,然后就会放炮进入下一个环节的吗?怎么这么久了也不见西山那边有什么动静呢? 这凄风苦雨的实在是不好受啊。 “妈的,这冷风冷雨的,那些人倒是在山上有棚子挡着,咱们这些苦哈哈就只能在这里蹲着挨风吹挨雨淋。” “别说了,说就是防瀚海人呢。” “啊……呸!有个毛的瀚海人!难道瀚海人就不懂睡觉的吗?这大晚上的他们吃饱了撑的要来这里,讨得什么好来?瀚海人都十几年不敢过来了,咱们家那些小子都不知道瀚海人长什么样了,难道他们今儿就敢过来了?” “唉,都忍忍吧,少说几句。上面来的可是当今的太子和安远伯,受受气也就过去了,要是让他们听到了,你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自然要过的……那个,你们不会说出去吧?” “爷们要说,那也得有机会去说啊,太子殿下面前,我们这种人哪近得了身?” “嘿嘿,那也是……就是近得了身你们也不能去说,不然那也太不仗义了。”先前发抱怨的人此刻也是怂起来了,再三确认无误后,起身拍拍屁股说道:“我去前面撒个尿,一会再回来。” “你就这尿不行吗?将军有命令,你这算不尊军令了啊。”有人提醒。 “屁咧,少吓唬我,我就是临时被拉来凑数送吆喝的,当着你们的面我可尿不出来,以为都跟你们一样不讲究呢?” “哈哈,或许是太小了不好意思呢。” “滚粗!” 那人不理身后同伴的调笑,撇了撇嘴就往山沟沟里走去。 天色虽然黑,但是他是一点不怕的。 如今初冬时节,山里面既没有蛇虫,夜里连猛兽也是极少的,况且,身后那么多人,便是有猛兽什么的,也早该被吓跑了,不敢临近。 他走到一处断档的土坡前,解了腰带就往下撒尿。 整个人浑身一激灵,正舒爽间,眼角猛然瞥到下方似乎有团黑影颤动了一下。 他吃了一惊,正要定睛看去,却见原本团在一起的黑影突然间站直了起来,而且越来越近! 几乎是眨眼间,一个穿着兽皮一副的粗豪壮汉,那张凶悍狠厉带着浓浓杀气的脸就离自己只有不到尺许的距离了。 离得近了,他甚至能够看到对方脸面上挂着的水珠以闻到,微微的尿骚味? 瀚海人!我滴妈! 括约肌猛然收缩,他吓得尚未出来的尿都缩回去了,膀胱那阵胀痛都不顾了,也不顾可能摔到了,身体忠实地往后一倒,竟然堪堪躲过了敌人那大手的一抓! 瀚海壮汉低吼一声,显然也是心急了,他知道对方一旦走脱,自己势必暴露,随之带来的问题必将难以承受。 这次偷袭行动十分机密,而他作为先锋,要比后面的大队稍快一些。 虽然他的行踪不小心被这个人撞破,但是不要紧。 这个人出现在这里定然只是偶然因素,只要自己追上他然后从容地捏碎他的脖子,一切就都不算什么事了。 所以纵然对面那人十分灵活,在地上连滚带爬,更是在嘴里叽哩哇啦地大喊大叫些什么,但是他心中却只想笑,你叫啊,你倒是叫啊,叫破喉咙看有没有人来救你? 这让他有一种猫戏老鼠般的快感——小个子的中原人就是一堆矮老鼠。 所以他反倒不急着赶上,故意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反而在脚步上不那么急迫。 超过五牛的力量,是他能够被委任为先锋队的原因。而据他所知,这次突袭真灵帝国城池的人虽然只有千余人,但是却个个都是草原的勇士和好手,力量普遍都在四五六牛的水平,堪称精锐。 首领说了,只要打下乌勒城,可以放纵屠城一天一夜,其间做任何事都不禁止,想到这个条件,他就激动得热血澎湃。 ……………… 大大们给点订阅哈,是都用赠币看了呢还是都跑了啊……(??w??)~~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好意思,走过界了,告辞! 也就一会儿,他就决定结束这种无聊的游戏了,欺负这种贪生怕死的家伙实在是没劲。 “死吧!”他预判到对面小个子中原人的落点,突然加速,对着对方的脖颈狠狠扼去! 只是眨眼的时间,对面之人的脸色变化极为丰富,最初是惊恐,随即是愕然和惊喜,最后竟突然变得凶戾起来! 原本认命般的神色爆发出强大的求生意志。 双手齐齐往前握住自己的手臂,不过相对于自己强大的力量,对方的力量实在是小的可怜,就如一个成人与少年的搏斗角力一般,顷刻间就突破了他的防御。 对方的脖颈,近在眼前! 虽然不明白为何对方诡异地笑了,但是这不会丝毫动摇的行动。 这人,死定了。 他粗壮的手臂势如破竹,宛如穿透纸张的大戟正要直抵目的地,又是一股强大力量实在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又是一条手臂? 他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扭过头来,这一看,他再也淡定不下来了。 自己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站着一圈人?! 即便是在这没有丝毫光亮的夜晚,他们盯着自己的眼神竟然也漆黑得发亮,闪烁着一种奇怪的光芒。 握着自己手臂的,是一个矮壮矮壮的中年男人。 力量,不小。 几乎是下一秒,他就做出了决断。 他放弃了再去攻击最初那人的意图,手臂突然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憨厚笑容。 摊开手臂退后两步咕噜咕噜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学着中原人的样子,又拱了拱手,随即若无其事一般转身就要离开,满脸的无辜。 “他说什么?乔叔?”其他人听不懂瀚海话,但是知道这位中年壮汉听得懂。 乔叔看了看其他人,脸色有些怪异地说道:“他说不好意思,走过界了,告辞。” 众人:“……” “你们,信吗?”乔叔深吸了口气,认真盯着眼前瀚海人从容转身的背影,隐约间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 “殿下,杨将军,这就他们抓到的瀚海人。” 眼前的瀚海人是极凄惨的。本来身材壮硕的样子应该是极其威武的,不过此刻他却与威武扯不上关系。 蒙头垢面、衣衫不整,满身伤痕,伤势都各有深浅,显然是被迫经过了一番群殴的,筋疲力尽之下终于被众人降服,此刻跪在那里一言不发。身上更是有一股子怪异的骚味。 他的心中是震惊的,比后来陷入包围还让他震惊。 因为他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些人已经不是普通的小队伍了,尤其是眼前之人那华丽的造型,显然是大人物。 大人物深夜出现在这里,原因不言而喻——行动被发现了。 而更可悲的是,对方既然带着明确的目的而来,自己的伪装还有意义吗? 想不到我乌拉卓卓,喀拉部的强大勇士有朝一日竟然成为了该死的俘虏。 “……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瀚海人出现这里?”杨昌楼依然带着敌人不会偷袭乌勒府的主观印象,所以对这人出现在这里觉得十分疑惑。 可惜的乌拉卓卓并不能听懂敌人的话,否则的话,他一定会将不久前已经说过的话再度说一遍的,说不定还真可能骗过这名军官。 押送这名俘虏过来的军士们对视了一眼,还是其中一名中年壮汉说话了,“禀告将军,这人说是迷路走过了界。”正是那被称呼为乔叔的人,本名乔旱。 “哦,走过了界啊,好像也有这种事。”杨昌楼点点头。 “可是将军,以小人看来,这人来历不凡,此话不可信。”乔旱出声提醒道。 “为何不可信?说说。”说话的是易宁。 乔旱下意识看了眼杨昌楼,见他微微点头,方才说道:“是这样的,小人这些年一直往来贩运货物于两国之间,所以对瀚海人还是很几分熟悉的。 这人让我生疑的点,一是他的武器很好,远比一般瀚海人用的要好,根据他们的习惯,这说明他上过不止一次战场,所以才能够有足够的战功分得这样一把锋利的战刀; 二是这人十分镇定,突然陷入我们的包围圈之后,也就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转身就走,这种从容也很能证明此人的胆量和底气,似乎不是一般人; 三则是他的力量着实不低,小人若不是有其他同伴的帮助,一对一的情况下未必制得住她。哦,小人如今是四品武师的境界。” 现场顿时进入一片静默。 如果此人身手不一般,又不是因为迷路才闯进了己方阵地,那么这代表的含义是什么? “问着他!”杨昌楼皱着眉头,对着旁边的副官沉声命令道。 那副官走到这瀚海人身前,顿时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原本那瀚海人只是装死,但是后来顶不住折磨,或许也是心中某种信念正在崩塌,终于是怒声说了几句什么,随后闭口不言就再也不说话,纵然被打得满地打滚直至最后虚弱到奄奄一息,也是不发一语。 好一番少儿不宜之后,副官回过身来,脸上的表情已经才从最开始的惊讶变成了凝重如冰块。 “殿下,将军,问出来了。”副官禀告,他一指前方远方黑魆魆的密林,说道:“如今我们的前方确实有一支瀚海人的精锐部队正在接近。虽然人数无法确定,位置也无法确定,但是卑职认为有极大可能瀚海人偷袭的事情属实!” 他的话比较保守,但是大家都听的出来他这只是出于一种谨慎的本能不敢把话说得太满而已。 所以瀚海人是真的,真的正在来了! 气氛陡然凝重。 沉默间,一个带着郑重和钦佩语气的话语缓缓响起,只见安远伯一步一步走出来,带着凝重和仪式感。 很快,大家都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被他的动作所吸引,想看他接下来想做什么。 他这是? 就看到安远伯终于走到了太子殿下的身前,抖一抖衣袖,郑重作揖说道:“殿下果然龙凤之资,足不出户而知天下事,运筹帷幄而决胜千里外,竟然仅凭京城中的蛛丝马迹就断定瀚海人将要来袭乌勒府,如今提前排兵布阵,出其不意,欲将瀚海人伏杀于城外密林之中。殿下之高瞻远瞩、远见卓识,实乃微臣所不能想象也。微臣,佩服之至!” 第一百一十四章 360度环绕立体音! 现场越发静默。 新来的如乔旱等人早就震惊到无以复加。 难道自己这些人深夜被以检阅之名拉出来竟然是出于这种深意?一切发展竟然都在太子殿下掌握之中?殿下如此年轻竟然有这般见识?! 恐怖如斯! 杨昌楼等人心中又是惭愧又是钦佩,钦佩和惭愧的自然是自己等人身在前线,反倒思想僵化麻木,执念太重、成见太重,以至于误会了太子殿下的高瞻远瞩。 明明那十条理由足够充分,自己等人却依然选择不信,知道此刻,才知那才是至理。 想罢,他们一齐走到太子面前,在一阵铠甲飒飒声响中,半跪下来,抱拳道歉说道:“卑职等目光短浅,不能明白殿下之深切思虑,卑职惭愧,以致差点贻误大事,请殿下降罪!” 这声道歉他们心悦诚服。 刘煜茫然地长大了嘴,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原来主角就是这样不轻易间成就的吗? 他很快因为兴奋和激动而脸色涨红。 他独立高处,脚下众人的目光莫敢缨其锋,纵然有小兵未反应过来的,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也都是敬畏和钦佩,宛如实质几乎要流淌出来。 他心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十分喜欢这样的感觉。 在这里,这一刻,再没有人认为只是靠着太子的地位以为荣耀,再没有人认为自己年纪小而轻视,这是让他足够骄傲和自豪的。 他微微低头看向此时已经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易宁兄,心中充满感慨,这一切,都离不开易宁兄的指导和帮助啊。 可是他呢,却毫不居功,将一切功劳都推到了自己身上,高风亮节啊。 他本是想将易宁的功劳也点出来,让他也分享一下此刻的爽感,可是看到易宁兄微微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自己看向下方,他这才反应过来。 他毕竟不是草包,快步走到杨昌楼等人面前,亲手扶起来说道:“将军言重了。都是为了国朝,何敢言功?只愿与将军勠力同心,共抗外辱。如今当务之急,是商讨如何抵御即将到来的偷袭。杨将军熟知军略,此事还需要将军统筹。但有功劳,我必将向父皇一一禀明。” 杨昌楼认真想了想,随即感慨说道:“此事殿下和安远伯已经早有定计,末将哪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他分析说道:“如今我们不知道敌人的虚实,但是同时,敌人也不知道我们的虚实,相较于他们,我们在暗他们在明。如今我们已经埋伏在此,一旦他们出现,我们按照最初的计划一齐呐喊,他们定然会以为已经中计,其实只要我们的人不退缩,那么退缩的一定会是他们。到时候我们从后掩杀,纵然留不住对方,但是想来也能够有一些杀伤的。 即便他们事后反应过来也没有关系,末将即刻让人以虎符的名义先行回城,一面加紧强化防守,一面召唤附近军队回援。那么此次危机必然可解。” 他担心道:“此时唯一值得忧虑的是,我们的人不知有瀚海人会来,心态必然松懈,若是猝然见到瀚海人,惊慌失措可就不当了。” “放心,殿下对此早有预料。判断瀚海人所来应该不过千余人。”易宁说道。 “是吗?那……”杨昌楼此刻认真对待刘煜的一切意见,觉得这种判断是符合实际的,他正要调兵遣将做好应对,猛然听得往东北方两里地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叫,随即便是隐隐约约连绵不断的喊杀之声。 众人脸色齐变,说曹操曹操就到,未容他们有更多的布置,瀚海人竟然已经与己方人员正面遭遇了。 此时再说更多的话也来不及了。 “发信号!”杨昌楼大喝一声。 很快一团大大的光亮升空,足足爬升了五六十米的高空,然后轰然一声炸开,宛如铁树银花一般在空中绽放,绽放开来之后又变成无数个小点继续绽放,将天空以及下方的森林照耀得如同白昼。 这烟花,真炫,同时也十分震撼人心。 这年头,信号弹其实就是大号的烟花。 杨昌楼为了照顾到太子追求效果的心理,特意挑选了最为绚烂的信号弹,这种信号弹其实是适应大军团作战的,目的是更好地让所有人看到,即便是在白天,也会极醒目。 而按照原本的规格,像现在这种才区区三千人的检阅活动,其实一个大个冲天炮足够用了。 信号弹照耀天空,不明就里的己方军队们顿时精神一振,一跃而起,拿起手边的锣鼓瓢盆等物,疯狂地敲打起来。 “哐哐哐”,三千人一起敲锣鼓,这场面这效果可还行? 360度环绕立体音,可以让人无死角体验到最真实的音效,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了这种扰人清梦的喧天锣鼓一般。 这是喜庆的锣鼓,这是值得庆祝的锣鼓,这是代表着即将结束这苦逼的检阅,终于能够打道回府去睡大觉的锣鼓,所谓大家都很卖力,除了已经与瀚海人接战那一小撮人以外。 不过这锣鼓声音对他们也是有效果的。 他们天然就是精神一振,原本发虚只想跑,但是锣鼓一响,他们就想起来,这里并不是自己孤军奋战啊,眼前就这么些瀚海人,怕他们干嘛啊? 而瀚海人更加虚,在这里看到真灵帝国的人,他们本能就是吃了一惊,但是身体的本能就是干掉对面的人,可是等到一接战,发现对面的人出乎意料的多。 紧接着就是一道代表着大军冲锋的信号弹直冲天际,随即就是锣鼓喧天,同时间,震天的呐喊也响起了起来。 绝大部分人听不懂,但是还是有小部分高级军官和专门人才听得懂的。 他们喊的竟然是,“瀚海人败了?” 他们气势一下子就怂了。 稍后一些的地方,瀚海人此次的指挥官莫里由已经慌了。 眼前的一切都表明,他们的行动暴露了,而且是暴露得彻彻底底。 这漫山遍野的人都是早就等在这里埋伏好的,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可以做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自由属性面板! “吹号角!撤!” 他现在只是在担心是否可以全须全影地将手下这些人带回去了,建功?不存在的。 呜呜的牛号角在震天锣鼓中响起来,凭空就给这份嘈杂增添了一些悠远和厚重。 原本在欢庆地敲锣打鼓的人突然懵住了。 他们身在边疆之地,如何没有听过瀚海人的号角声?这就是他们的号角声啊! 明明自己这些人都带的是锣鼓,如何可能有号角? 而看方向,正是北面! 人群有了些耸动,因为其中起码有一半人都没有上过战场,想到瀚海人就在不远处,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担忧地看向西山主峰方向。 锣鼓声渐小。 众人迟疑间,天空中突然连射三发信号弹,接连砰砰砰地在空中炸开。 信号弹飞出的方向正是东北角。 “这是冲锋的信号啊!而且三连发,是加急信号!怎么回事?”终于有军官反应过来,锵地拔出战刀,怒吼道:“那边的兄弟遇到瀚海人了,不管什么原因,现在都把锣鼓扔了,拔刀跟我冲!” 无数类似的命令在密林中传达,尽管面积颇广,支援距离也不算短,但是此时此刻,所有人的动作却都是整齐划一的。 边疆之地民风剽悍,一旦激起凶性,就算是面对一头熊一头野猪也敢正面刚上去。 至于瀚海人,更是两国世仇。 如果真是瀚海人的部队,那此时此刻遭遇,对方显然是不怀好意的,要知道,众人身后不足十里,就是他们的城他们的家。 而自己这些人,无疑是抵抗瀚海人的唯一一道防线了。 身为男人,就算是抓来充数的也退不了,怂也得上! 相对的,另一边瀚海人更加着急。 “撤撤撤!”撤退的号角愈发着急。 这么着急的命令,催得原本不慌的瀚海士兵们都慌了。 此时山深林密,敌人都见不到,满耳中只听到各种响声和敌人的呐喊声,以及那一下下刺破天宇的信号弹,再加之后方的疯狂催促,简直让他们要抓狂乃至是疯狂。 “草,他们跑了!跟着老子追!” 短兵相接的这部分帝国士兵全都士气大涨,原本接战之后他们是惧怕的,因为对面的人似乎实力有点厉害得过分了,其中一人只是随便出手,就将己方这边一人击飞了。 但是现在,对方却扭头跑了。 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要是侥幸能够砍下来一个敌人首级,那军功所能够换到的赏赐足可以让一个普通家庭吃喝一年了!且还不说其他的福利。 此时全线追击已经开始。 从主将所在的这个山头看去——其实也看不到,但是大概能够听到呐喊声已经蔓延到那个方位了,也就能够据此判断出前线推进到了何处。 杨昌楼等人都松了口气。 这大夜晚的其实都不照面,所以两军相对,更多比拼的是气势。哪方气势占上风,哪方便能够占据有利形势。 对方兵败如山倒,局势,定了。 “叮,恭喜宿主成功击退瀚海人的夜袭,改写历史获得500点修为值。” 易宁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才想起来,对哦,本少爷我有系统的。 只是这段时间他屏蔽了很多系统的非重要提示,不然一天到晚的加一点加两点修为值,烦都烦死,现在这条重要提示就一下子跳了出来。 四品武师到五品和六品都各只需要200点修为值,五百点修为值加上前段时间积累的零星修为值,此刻他的总量已经有598点了,也就是说,如果他愿意,他现在就能够突破到六品武师,这种进阶速度简直能够吓死人。 不过突破什么的都是小事,本少爷都不亲自打架的,需要那么高的修为干什么?修为升上去了,万一皇帝脑袋抽筋,派自己去军中任职,那不是亏大了? 是府里的丫鬟不漂亮,还是军中的汉子们太有吸引力? 且屯着吧。 “宿主累计获得修为值突破1000点,激活自由属性面板。” 易宁叹了口气,果然这个系统还是脱离不了俗套的。 原本修为值只能帮助突破境界,他还觉得不完美。因为空有力量没有技巧,也太那啥了。 现在就来了个自由属性面板。 姓名:易宁 性别:男 年龄:18岁 境界:四品武师中期 力量:66(可加点,提升后影响物理攻击力) 魂力:暂未开启(可加点,提升后影响神魂攻击力) 敏捷:46(可加点,提升后影响攻击速度、行动速度) 耐力:46(可加点,提升后影响抗击打能力) 悟性(副属性):66(可加点,提升后影响领悟功法的速度及道则领悟速度) 注:副属性以外的属性均可以通过突破境界及加点获得提升,副属性仅可以通过加点获得提升。 体境武者阶段,修为值与自由属性点兑换比例30:1。 体境武者阶段,若宿主囤积修为值达到1000点,将不再继续获得修为值。 获得主动技能【侦查】:可以探知对方属性数据。 …… 在京城,一封来自于乌勒府的汇报公文经由北军统领府、兵部,终于来到了内阁议事大臣的案头。 太尉窦蚡随意取过这份奏陈,看到上面乌勒府三个字,微微意外了一下,皱着眉头思量了半晌才终于对这个地处边境地区,已经十多年未经战事的小地方有了些印象,心中奇怪这地方有什么事竟然能够经由多部委的审核,最终来到内阁之中。 看上面的公文类型,属于例行报备阅知的类型,那就必然不是什么突发事件了,奇怪。 他轻轻呷了口茶抿在嘴中,缓缓打开奏陈,一看到标题,握着奏陈的手就忍不住狠狠紧了紧,只见上面写着:《奏太子殿下持虎符调乌勒府兵事》。 窦蚡脸上瞬间浮现出满脑袋的问号。 太子殿下? 虎符? 乌勒府? 这三个词一点都不陌生,但是连在一起,窦蚡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再一看奏陈中的内容…… “噗!”他口中的半口茶顿时喷洒出来,但是好险在水珠即将喷溅到纸张上面的时候,他眼疾手快,强大修为带来的好处这一刻尽显无疑,大手一捞,就将飞舞在空中的水滴尽皆拍飞,奏陈滴水不沾,足见功夫。 第一百一十六章 陛下,不……不应该在吗? 只是旁边很快出来一声饱含无辜的抱怨,“窦大人,你这可不地道,你不能为了自己就不顾其他人吧?难道老夫的脸面还比不上你手上的奏陈?” 说话的正是当朝宰相徐进。 老头子虽然没什么修为,却一点不怵窦蚡这个大高手。 窦蚡转过头来,就看到徐进已经接过旁边之人递过来的纸张,轻轻擦拭着面庞,就算是在这一刻十分狼狈的时候,也依然十分从容。 这就是天下文宗的气度。 窦蚡尴尬地笑了笑,随即脸上没有半分笑意地说道:“可能还真比不上,你看看这是什么?如果你看了还有心思纠结老夫刚才的行为,今晚的客老夫亲自来请。” “什么奏陈?”徐进动作滞了滞,旋即毫不客气地说道,“老夫看看。” 能够让窦蚡这般失态的奏陈,其上的内容应该足够惊悚。 能够第一步先到窦蚡的桌案上,就表明这东西应该是军事方面的。 那么,是边疆战事彻底爆发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心中忧虑,战争一旦开启,国家的发展又要大受影响,这好不容易有几年安静日子,怕不是又得被打破了。 而如果真的开打,他这做宰相的便只能全力支持,由此牵一发而动全身,需要准备的工作就太多了。 乌勒府?徐进一看就明白了八九分,知道自己猜测得恐怕不差。 再一打开一看内容,他的手指就明显捏紧了。 瞳孔凝视,胸中惊涛骇浪。 这是……怎么个意思?! 天,要翻了?! 逐字逐句看完所有的内容,确保没有遗漏之后他抬起头来,只见窦蚡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凝重中夹杂着些幸灾乐祸,似乎在说,怎么样,你也吃惊吧? 徐进将奏陈合在一起握在手中,干笑道:“去内室喝点茶?” “嗯,喝点。” “……” “……” “这东西你怎么看?真的假的?”两人坐了一会儿,徐进压低声音问道。 窦蚡不上当,说道:“真的假的,你这老匹夫不清楚吗?休想引诱我上当。” 徐进不以为意,轻咳道:“……罢了,咱们开门见山。这东西是肯定要给陛下过目的,但是过目之前,咱们两人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意见。” 窦蚡见徐进认真起来,也不摆出老顽童的神态了,说道:“自然是要的。这里就咱们两个人,我就说说我的意见。 首先这份奏陈是真的,老夫不认为下面的人敢在这方面欺瞒。 那么这就产生几个疑问,一是太子现在本应该在东宫闭关,为何突然出现在了两千里之外的乌勒府? 二是虎符本不应该出现在太子手上,这点你我最清楚,前不久大家刚刚否定了太子某个荒唐的猜想,陛下的态度也十分坚决,但是现在虎符不仅出现在了他的手上,还一起到了边关。 三是太子为何要动用虎符调动兵马,目的何在?是玩闹呢,还是,谋反?!” 徐进摇头笑道:“你这老匹夫还是在跟老夫玩套路,你这些话说跟没说一样。” 窦蚡嘿嘿而笑。 徐进说道:“我二人同为国朝柱石,所思所想都该从国朝稳定出发。老夫的意见很简单,这事一不能影响国朝的稳定,二不能增加陛下的忧虑。所以谋反就没有什么可能。 以小小的乌勒府谋反,根本就是笑话,所以这就是一场小孩子的玩闹。那么就只需要知道陛下对这场玩闹的态度是什么。 如果陛下许可,那这场玩闹就是儿子偷拿父亲的武器做了一场游戏,无伤大雅;但是如果陛下不认可,那么这就是太子荒唐无道的证据。若是前者,我们就需顺水推舟;若是后者,我们该做的事就责无旁贷!” “所以徐相的意思是?” “秉公!” …… 神藏卫的情报系统不弱于正统官方。 所以当文景帝拿到神藏卫特殊的密报之后,胸中的惊涛骇浪简直要翻了天。 这个逆子,竟然不声不响偷偷摸摸就跑到了数千里外的边疆之地,还是孤身一人! 仅仅私下带了安远伯府的几个人,这小子是要气死朕吗?路上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父皇我如何面对? 就因为朕不同意你的猜测,所以你就给朕来了这一出?太不稳重太不晓事了,什么时候才能够真正长大啊? 他作为父亲自然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的。 虽然太子窃兵权历来都是皇帝忌讳的事情,但是文景帝却丝毫不会认为自己的太子能够用之去干什么事。 且不说乌勒府的地理位置,就是乌勒府的所有的那些兵马,对京城不可能造成什么威胁。 胡闹的不省心啊。 他揉了揉眉心,抬头看了看王钟,吓得王钟心头跳了跳,连忙低头俯首帖耳。 “虎符呢?”文景帝沉默半晌之后终于开口问道。 “在……在的。”王钟急忙掏出怀中的小盒子放到文景帝的御案上,显然他拿到这个密报之后一早就准备好了东西,以备文景帝询问。 “胡扯!怎么会在?!”文景帝气场一放,压得王钟浑身一颤,跪伏在地上连忙叩首,然后方才抬起头颤颤巍巍试探问道:“陛下,不……不应该在吗?” 话一说出来,他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往常那么机灵,怎么这会却吓懵了?答得不对是要死人的啊! “大胆奴才,你敢欺君?!” “陛下,奴婢该死啊!奴婢记错了!虎符确实不在,一早就在太子殿下那里了,您看着奴婢这记性,差点犯大错了!” 文景帝哼了一声,随手接过桌案上的锦盒打开瞅了一眼,便将之默默放在了袖中。 “太子那里?”文景帝问了个没头没尾的话。 不过现在王钟的智商已经回归,连忙说道:“陛下放心,奴婢已经安排了人暗中保护,确保万无一失!” 文景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就听到外面内侍来传话禀告:“陛下,丞相徐进、大将军窦蚡有事求见。” 哦,这么快的吗? 能够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下子就劳动文武两位重臣来求见的,想来也只有这件事了。 “宣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还说……还说…… 徐进和窦蚡是忐忑的。 不过不管如何忐忑,陛下的意思都是要试探下的。 君臣相见,王钟在一旁站立宛如木头人。 “两位爱卿有事?” 窦蚡稍微走上前半步,说道:“微臣刚刚收到一份来自于燕宁郡乌勒府的奏陈,觉得内容有些特别,故而特意送来请陛下过目。” 王钟连忙走下来,取了窦蚡手中的奏陈奉给文景帝。 文景帝接过,自然早就猜到了内容,但是装呢还是要装一下的,翻开看了看,脸上毫无表情,稍微浏览了一遍便合上了。 “嗯,朕知道了。两位爱卿有何疑问吗?” 难道不该有疑问吗? 徐进也走上来半步拱手问道:“敢问陛下,太子殿下无故携带虎符离京,此事……” “朕知情。” “殿下此番行动……” “朕授意。” 徐进眼皮跳了跳,只好说道:“臣等此来非是对此有何疑问,而是认为陛下此举有欠妥当,殿下此举有失考虑,非为君者宜所为也。” 他不等文景帝说话,便继续道:“君者,国家之主也;太子者,国家之储也。天子出行,万军影从;太子出行,千军影从。如今太子亲至,随从却不满十数,一旦有所不测,将置陛下于何地?将置天下于何地?陛下知情却不阻止,则更是让臣等忧心忡忡啊陛下。” 徐进苦口婆心,顿时让文景帝早就想好的说辞一时间没了用武之地。 因为不管怎么说,徐进的话都是从为了自己好为了太子好的角度提出来的,立场没有丝毫毛病,自己能够因此而去斥责他吗? 不能。 窦蚡从旁附议道:“是啊,陛下,老臣心痛啊!不管陛下是出于何种考虑,都不该让殿下亲赴前线啊!莫不是觉得老臣已经年迈不堪驱使了吗?纵然老臣驽钝,但是满朝将领之中,就没有人能够入得了陛下的眼目?竟非要让太子殿下携安远伯前去才能够成事吗?” 文景帝脸色更是有些难堪了,这些老鬼,一个比一个精明,偏生自己还理亏。 若是他们直接质疑虎符的来源倒也罢了,自己有足够的理由和证据证明此事没有丝毫问题,可是这些人却从国本的角度跟自己大打道理牌,让自己想辩解都难了。 实际上,皇帝与大臣的关系向来是如此,相辅相成中带着话语权的博弈,即便是最重武道的真武大陆也是如此的。 文景帝憋得慌,心中对太子的任性行为更是多了几分怒火——你小子肆意妄为,却让你老子我面对刁难,看朕回来怎么治你!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就是因为教训得少了,竟然敢胆大包天到去两千里外的边关胡闹! 文景帝缓了缓,说道:“非是如此,两位爱卿不要误会。安远伯府向来忠君爱国,那易宁虽然名声不大好,但是不久前力挫瀚海人的阴谋足可见他的……勇武和上进。” 勇武和上进吗? 文景帝自然也是恨上了这个惫懒小子的,但是此刻没办法,违心的夸也得夸几句。 “有他携带麾下护卫太子,加上国朝治安稳定,人民安居乐业,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他又说道:“朕岂不知太子所去为何?但是顾念他一片拳拳为国之心,朕只好同意他走一趟,就算做不成什么事,也是长了一番见识,将来不至于再像现在这般做出些不切实际的推测和幻想来。从长远来说,于国朝是有利的。” “但是,国朝大事岂可儿戏啊陛下?!边关若是有事,殿下此去是不是白白徒劳?若是无事,岂不是证明殿下识断不明、自证错误么?”徐进老脸上都是认真。 窦蚡也恳切道:“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文景帝:“……” 所以特么的,你们要让朕怎么说?朕摊上个这太子已经就委屈了,你们还一遍遍不依不饶往朕的心窝里戳,还有点同情心吗? 啊?是不是非得让朕承认自己的错误你们才罢休? 他猜对了,徐进和窦蚡二人所谓的秉公正是如此。 他们早就猜到文景帝不会借此对太子有什么举动,必然是百般维护的,但是他们却不能坐视不理。 且不论那虎符是真是假,一来太子私自出京,就足够让人心惊肉跳了;二来太子罔顾国法,对他们这些朝臣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三则是也希望通过此事,稍稍压制君王的权力。 这一刻,他们心中微喜,知道自己二人已经将文景帝逼到了最后的关头,只要坚持住,这三个目的都能够一一达成。 只要文景帝稍露歉意,他们便顺势下坡,借力打力完美化解此次危机。 毕竟,上面的是君王啊,不能逼迫过甚的。 文景帝心中无奈,正要说两句软话,就听到殿外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捷报!捷报!边军捷报!” 这声音不断变大,由远及近,及至到了殿外,那急促的脚步声更是清晰可闻了,殿中数人无不转头看去,只见一名边军模样的甲士风尘仆仆,在两名内廷侍卫的夹持下跪倒在殿中。 边军见了殿中景象有些懵神,不过也就是一会儿很快就清醒过来,想起临出发前那位相貌俊朗、出尘洒脱、睿智非凡的安远伯再三要求自己背下的报捷等语,只好强制压抑住激动大声禀告道:“启禀陛下,北军统领府所辖燕宁郡乌勒府捷报!瀚海精锐千余人前晚欲夜袭乌勒府,太子殿下料敌先机、运筹帷幄,提前布兵埋伏于西山密林之中,以三千弱兵一战而溃瀚海精锐,趁夜追杀二十余里,瀚海人丢盔弃甲,我军捕斩首虏百余人,我军伤不满百!北地父老皆曰,此皆有赖陛下及太子圣明,才使军民数万免遭屠戮,陛下为天下不顾及太子安危,太子殿下为子民亦不惜身!军民感佩,感恩戴德!还说……还说……” 军士说了这么一大堆,结果到了收尾的时候突然忘了词,脸色顿时一变,想起那位安远伯临出发前尤其着重强调最后两句话很重要,他也是在路上默念了好多遍的,可是还是忘了。 这……怎么办? 第一百一十八章 求伯爷撑腰啊! 文景帝听得十分爽快,虽然这个报捷不像以前的形式那么简洁明了,但是奈何文景帝就是听得爽快。 看看,看看朕的太子这眼光,看看朕的太子这料敌的本事,看看朕的太子这勇气和智谋,你们竟然说朕的太子莽撞胡闹? 一下子救了数万军民能够叫胡闹吗?那是为了大事而不惜身啊! 听听北地军民的高度评价和赞赏,这感恩戴德一听就很真诚啊! 一边听一边抬眼看殿中的两位重臣,眼目中的得意让徐进和窦蚡气闷不已,也说不清楚自己两人是该高兴呢还是沮丧。 文景帝顿时扬眉吐气!浑然忘了,自己其实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不过正听得爽快的时候,却见这边军卡了壳,看起来是说不出个什么来了,顿时心中有些小失望,这就跟听书听到精彩处,对方来了个下回分解一般,乃至是直接说这书至此直接完结! 不过文景帝心胸大度,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迁怒这名军士,毕竟前面说的那么多已经让朕很是爽了一番了。 他正要挥挥手,让人带着这名边军下去歇息,就见他突然朗声说道:“……对了,安远伯他老人家特意说了,说太子殿下比京里当官的都聪明多了,夸说是陛下的种好!如果陛下和太子殿下是这个,那其他人就是这个!”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先是竖起来了一个大拇指朝上,然后又比划了一个小指头朝下。 他说完心中舒了口气,虽然还是没想起来安远伯最后那两句到底是啥,不过不要紧,还好自己聪明,虽然只是依稀记得伯爷是以他自己的名义说的两句,但是想来大差不差的也就是这个意思吧? 这也算是补圆了,不然不上不下的,对于有点小强迫症的自己还真是憋得慌,也辜负了伯爷的心意。 唔……大概、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不管了。 文景帝脸皮抽了抽。 徐进:“……” 窦蚡:“……” 王钟:“……” 那小子已经愣到这种程度了吗? …… …… 乌勒府中,太子刘煜又送走一批前来表示感谢的父老,疲倦的脸上仍然带着兴奋和激动。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了,作为事件的绝对主角和核心,在杨昌楼等官兵充满感激和钦佩的积极宣传下,他在这场不可思议的战斗中有着令人崇拜和仰慕的传奇色彩。 毫无疑问,因为他的料敌先机提前谋划,成功阻止了一场本将发生的屠城危机,挫败了瀚海人的卑鄙阴谋,拯救了满城数万军民,他当得起这种荣耀。 刘煜此时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觉得好不真实,明明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做,却好像什么都做了。 当他觉得易宁兄在这场战争中发挥的作用更大时,易宁兄却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他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好像一个媒人终于撮合了一对新人,但是洞房花烛的事情还是新人们自己完成的。 而这才是主要的。 易宁兄表示自己在其中一点多余的功劳都没有呢! 这样的话,刘煜想想,觉得也超级有道理的。 所以自己大概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是个熟知兵法、通晓排兵布阵的天才? 所以这就是主角的感觉吗?真的好爽呢! 人人皆可为萧炎,易宁兄这话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他回过头来,微笑着摇头轻叹了一声,本能地抒发着一种对被人崇拜和敬仰的无可奈何。 “易宁兄啊,为何你一直愁眉苦脸的呢?从前晚就是如此。瀚海人被我们打跑了,以弱击强取得了胜利,捷报也已经送出去了,不该是开开心心的时候吗?大家都很开心啊。” 莫名自信的太子看起来真的挺二。 易宁心累道:“殿下你一点不担心虎符造假的事?捷报是过去了,但是虎符的消息也是瞒不住了。” “嘿嘿,反正都已经发生了,操心也没用啊。我们立了这么大的功劳,父皇再生气也生不起来吧?真要有事,易宁兄放心,我一定全部担下来的!”刘煜还是挺讲义气的,不过易宁并不会过分乐观。 因为按照一般做法,自己这种不大不小的身份就是背锅的绝佳对象。 不过想想自己要求那报捷军士背诵的报捷等语,那可是自己锤炼了好久才终于定稿的版本,可谓是拍马屁与传递信息兼备。 尤其是最后两句,更是将整个意思进行了升华与凝练,用在此种场景上堪称绝配,绝对能够把文景帝拍爽了。 按照速度,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京了吧? 想到此,他又有些宽心。 ——唉,封建帝制害死人,好好的21世纪和谐社会好青年,被逼无奈还得煞费苦心琢磨拍马屁这种事,本少爷真的不擅长啊。 两人正说着话,神藏卫校尉黄林忠走了进来,禀告道:“殿下,京城的旨意,陛下催促殿下尽早回京。” 几乎是在战事一结束,神藏卫的人就现身了,为首的便是这名校尉,四十岁出头的年纪,一身修为在血境武者的四品武宗,比杨昌楼高出两阶,也是典型的低职高配。 他虽然与杨昌楼这样的镇守武官同为校尉,但是地位上却是截然不同的。 刘煜听了有些怅然若失,没爽够呢。 虽然黄林忠传达的意思比较隐晦,但是他也知道父皇一定是焦急的。 是该回去了。 “……那就午饭过后出发吧。” …… 来时不满十,去时千人归。 随行护送的不仅有神藏卫百余人,更有北军统领府派出的一支千人的精锐部队。 队伍浩浩荡荡,已经走出城门老远还能够听到城里山呼“殿下千岁”、“殿下威武”等语。 一行人才前行了半刻钟,前方突然来了回报,说是有人堵路点名道姓要见安远伯。 易宁顿时不爽了,那军士连忙补充说,那人是替他的学生而来。 高行书? 哦,对,易宁突然想起来自己那个宝贝学生前几天应该也回来了城中。 惭愧,师父一忙就差点忘了你。 其实你已经可以不用带你父母家人去伯府了,地小不好安置啊…… 易宁让那人过来,见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十四五岁少年,穿着朴素,脸上还有些擦伤,见了周围这么多佩剑的军士也不怕,气鼓鼓的就来了,显然在前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心里堵着气呢。 他看似虎,其实道理还是懂的——察言观色之中,看到一人隐隐站在前头主位,刚刚听军士说这两人中还有太子殿下在,料想前面的该是太子了。 他便连忙跪下来对易宁身后的太子刘煜喊道:“呜呜,伯爷,我行书兄长被人欺负啦!求伯爷撑腰啊!” 刘煜:“……” 易宁:玛德,这假哭一点诚意都没有好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 站着舔吧! “我徒弟怎么了?”易宁黑着脸问。 嗯? 这少年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憨厚地一笑,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对着易宁又拜道:“伯爷给我兄长撑腰啊!他无依无靠,好可怜的。被人欺负了自己也不敢跟伯父伯母说,还想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我这做弟弟的实在看不过去了,大家都说伯爷也在城里,我就想着来找伯爷了!” “他为何不自己过来?”易宁有些狐疑。 “所以我说他笨啊,我都看不过去了。伯爷这么粗的大腿不抱,还要死扛着,我就说他傻啊!可他说伯爷如今干着大事,如何好意思让伯爷您为了他这点小事费心啊?” 这话确实是高行书那憨货能够说出口的,易宁已经确认了大半。 “哦,何人胆敢欺负本伯的徒弟?” “所以您真是我堂兄的老师……嗨!岂止是欺负,简直欺负大了啊!我那傻堂兄回来就说自己中了今科武榜的三甲,还成了伯爷您的徒弟,回头就兴冲冲地要去我未来嫂子家接亲,说是您老人家说了,还要马上接他们去伯府过年。 他亲家那边一听就爆了,大骂我堂兄脑子有病,一想也是啊,他当初去京城可是考文科去的,结果不但没考文科,还考了武科,不仅是武科,还是三甲,真当天下武者都是不吃肉的呢!而且还能攀附上一位当朝伯爵!也就是伯爷您。 这事一听就很假啊!所以当时就把我堂兄撵出来了,还把这事传的沸沸扬扬,一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了!” 易宁恍然大悟,他本来潜意识觉得高行书的经历很正常,因为按照历史规律,他本就该在武道上大放异彩的。 现在一听这少年的讲述,他顿时也觉得,高行书这经历太特么奇幻了,小说也不敢这么写啊! 所以他衣锦还乡一讲,结果语境崩了,没人信! “莫说是他,就是我伯父伯母,听了也都以泪洗面,说我堂兄疯了傻了。别人也都说他想嫂子想疯了,估摸着是文科落榜了,所以找了个借口想裹带着咱嫂子私奔呢。” 易宁脸皮抽了抽,“……私奔?” “是啊,可惜没成。” “他敢私奔?!”易宁顿时对高行书刮目相看。本来以为他死脑筋,结果看起来还挺奔放。 “没办法啊,他去京城的这段时间,嫂子就已经被他亲家许了人了,人家大操大办的就要来迎亲的,再不动手不是要遗憾终身吗?反正这在我们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我就怂恿他干了。可惜人家早防着了,当晚就被抓了个正着,给关柴房里了。” ……可以的,这很高行书。 “他武榜题名的告示没来?” “要有才好呢!让那些人狗眼看人低!” “所以你就来了?”易宁至此已经信了,高行书的动作太快,甚至比送榜的都快,所以说的话自然是没人信了。 “没办法呀,也就我知道他,说谎都不会说的人,怎么可能编个这么离谱的谎话?了不起就是被打一顿呗,我怕什么?如今看到伯爷,我就知道有依靠了。那个,伯爷,我堂兄真的中了武科三甲?”少年小心翼翼问道。 “自然是真的。”易宁颔首,“你叫什么?” “嘿嘿,伯爷,我叫高行虎。” 易宁哼道:“连本伯的弟子也敢软禁,看来这乡下土财主很有几分嚣张啊。” 他看向太子,正要说话,就见太子眼露兴奋道:“易宁兄,咱们去帮行书抢亲吗?” 那激动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自己要抢亲呢! “殿下,虽然这本该是路见不平一声吼,但是有时候呢,咱们低调还是要低调点的。换句话说就是,主角虽好,可不能贪心喔。有时候呢,在主角之外,还得甘当配角!” “甘当配角?”这又是一个新的理论,刘煜兴奋中又有些期待。 “正是。这一场夺亲之战,主角该是我徒弟行书。这种情况下,我们就不能喧宾夺主,这才是一个合格的主角该做的。不过这事还需要殿下支持的。” 刘煜似懂非懂,不过并不妨碍他接受易宁的意见。 “易宁兄只管说就是。” “既然行书准亲家是个嫌贫爱富的,那咱们就只需要证明行书没有说谎就是了,接下来如何做,我相信他比谁都要清楚。” 刘煜想了想,眼睛冒光,感慨道:“啊,一想想就好激动呢,真想能够去见证一番!不过易宁兄你说的是对的,我们若是去了,就抢了行书的主角地位了。毕竟洞房花烛还是要他自己完成的嘛!” 这主角与配角的辩证理论听得包括高行虎在内的所有人满脸懵逼。 他们在说啥? 我到底在听什么? 所以他们讲的真的跟我想要的东西是一样的吗? 刘煜看到周围人的懵逼表情,心中那股独属于我与易宁兄的小秘密的神秘感和兴奋感更甚了。 “殿下悟性杠杠的啊!”易宁毫不客气地给了五星好评,顿时让刘煜更加眉开眼笑。 当下刘煜听从易宁的建议,召唤过来一名乌勒府本地五品武官,吩咐他带上一队百余人随着高行虎走一趟。 这武官顿时犯难,上官说好的让我护送太子殿下回京,现在却让我给安远伯徒弟去撑场子,太难了我…… 他心有犹豫,刘煜毫不客气地掏出虎符,不满道:“乌勒府万余守军皆受此枚虎符节制,你有问题吗?” 这军官顿时不敢再废话。 易宁犹自不放心,怕这些军汉太糙,不能将此事做到尽善尽美,便又唤过来朱旺,吩咐道:“其他人本少爷不放心,狗旺你带上一个人跟着去一趟,本少爷不管你怎么做,务必要让行书风风光光的,决不能挫了伯府的脸面!” 朱旺嘿嘿笑道:“少爷放心!此事小人擅长!我倒要看哪些不长眼的敢欺负高相公!必要让那些轻视高相公的只剩跪舔的份!” 易宁想了想,补充道:“他亲家就不用跪舔了,站着舔吧。” “嘿嘿,少爷英明!高相公有少爷这样的老师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啊!少爷如此体恤自己人,狗旺感同身受,感激涕零,多愁善感,必将肝脑涂地,不懈奋斗!” “……滚。” (??._.`) “若是要洞房花烛,记得送上本伯的祝福。” “也送上本太子的祝福吧,行书这孩子,可怜的……” 第一百二十章 只消砍了你的头便是! 这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易宁与刘煜吩咐完之后便不放在心上了。 一路无话。 两三日之后便到了京城,易宁虽然极想回去睡一觉,泡杯养颜奶茶喝一喝,调理一下便粗弄皱的皮肤,但是按照惯例却得先去向文景帝述职交虎符。 虽然这个虎符是假的,但是没揭穿之前,它就必须得是真的。 而且这么久了,一点虎符造假的消息都没有,易宁已经猜到文景帝是有心糊弄过去的。 ——也是,自己两人用假虎符办成了大事,再蠢的皇帝也该捏着鼻子认了。 如今,太子和安远伯易宁在边关挫败瀚海人阴谋的捷报已经流传出来,京城里几乎无人不知了。 所以坐在高头大马上去向皇宫的路上,他们得到了颇多人的叫好声和大拇指。 一是惊怒于瀚海人的无法无天,二是想到一直以来国朝在对阵瀚海人时的憋屈,太子殿下和安远伯此次能够识破对方阴谋,力挽狂澜,拯救数万边民,大挫敌方锐气,在此时此刻就显得尤为解气和痛快。 自从边关捷报传来之后,瀚海人的使团就乖乖龟缩在了使馆区,再也不敢出来蹦跶了,更是大大增长了京城众人的底气和信心,凝聚了大家的民族自豪感。 这两天很多人有事没事还喜欢特意“路过”瀚海使团聚集屯住的地点,朝着他们的住所“啊~忒”一声重重吐出一口吐沫,然后不屑地看一眼紧闭的大门,再扬长而去。 那守在宿营地外面的国朝士兵们也不阻止,反倒有时候还露出会心的笑容,显然是默许了这种行为。 这也让大家看到着甲的军士都觉得亲切起来,毕竟此次大捷与他们一样的帝国军士成就的,甚至就连平常整顿市容市貌、把小商贩们赶得哭爹喊娘的城市内防管理队也偶尔因为误会被人点赞大拇指。 “支持太子殿下!” “支持安远伯!” “支持让瀚海人滚蛋!” “支持我们最可爱的人!” “……” 一时间,京城中各大酒馆中突然多了很多支持党,其中还夹杂着很多非主流的支持。 比如“支持萧炎出手团灭瀚海人”“支持萧炎装逼又打脸”“支持萧炎教瀚海人做人”等等。 虽然支持的内容各有差异,但是他们的一大特点就是一人喊出声,众人齐点赞,气氛很是热烈。 不过对于京城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易宁是不太清楚的。 他面对着脸色沉肃的文景帝和在周围冲着自己露出莫名意味的眼神的朝中大佬们,心中是很忐忑的。 足够在外面装逼的安远伯身份,此刻也只能露出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萌新表情。 “……” “父皇?”刘煜在亲自叙述了一番此战的凶险和成果,尤其是自己在其中的表现之后,满以为会得到文景帝的夸赞,乃至是父皇走下来亲自拍拍自己肩膀说自己长大了的待遇,结果得到的却是良久的沉默。 唉。 一时间,刘煜有些失落和灰心。 易宁在一旁瞅着这情景,只好暗暗感叹一句好生可怜的太子,同时对文景帝这种教子的做法表示遗憾。 文景帝从手上那枚崭新的虎符上面收回目光,对太子带着点期盼的目光视而不见,反而看向了在一旁心中默念“别看我、别看我”的易宁。 他露出一丝笑容,颔首道:“易宁,这次你做得不错。” 嗯? 自己藏得这么深被发现了? 不等他露出诚惶诚恐感激涕零的模样,文景帝就笑道:“不用装了,你以为朕不知道你的性子吗?这件事,朕和诸位大臣已经从报捷的军士和文书中知道了经过。 对你特意让军士捎来的话我们也都知道了。这么大胆无礼的话,朕本该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的,不过念在你护卫太子有功,虽然惫懒了些,但是没有坏心,朕就不追究了。” 大胆? 无礼? 易宁满心懵逼,这事从何所起?自己让那军士捎回来的话乃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拍马屁标准模板,如何能够跟大胆无礼扯上关系? 说起大胆无礼,我这么小心翼翼苟着的人,也不敢啊! “不敢不敢,陛下言重了,微臣只是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而不敢说的话而已,绝无半点虚言!请陛下明鉴!”既然马屁已经拍出,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不然就会显得不真诚,落下一个轻浮的印象,反倒不美。 遇到这种情况的正确做法,是不断加强马屁的真诚性,以至于让被拍者都误以为这是事实,只是极少被人认识到罢了。 文景帝顿时莞尔。 然后这时候,易宁看到刘煜扭过头来的一个幽怨又委屈的眼神,让易宁浑身起鸡皮疙瘩——好吧,这家伙好像吃醋了。 “瑕不掩瑜,整体来说,功大于过,加上上次你在演武场挫败瀚海人的气焰,也是于国有功,朕自然该不吝赏赐的。如今你已成年,虽然以前有些不学无术的名声,但是这段时间的表现朕都看在眼里。即日起,你便为太子侍读吧,佐领太子亲率百人。” 易宁顿时感觉凉飕飕,这是把自己跟太子这憨货绑得死死的啊! 以后要是说自己不是太子党都不可能了。 从这一次太子作死的本事来看,这个职业很是危险啊。 他脸色先是极振奋,谁都看得出来他发自内心的兴奋,不过很快就变成了一张诚惶诚恐的苦瓜脸,诚恳请求道:“微臣能够有幸侍读太子殿下,本该是极荣幸的事,只是可惜,微臣自己都尚且不学无术,若是跟着殿下,怕不是要把殿下带坏啊。陛下,微臣担心啊!那个……可否换一个?其实微臣淡泊名利,陛下随便赏赐点吃的喝的就很满足了。” 若是其他人如此讨价还价,文景帝定然觉得很没面子,说不定一个不悦就下令拖出去砍了,但是听到易宁说出这种话来,他不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倒觉得挺有意思,以他的性子,有这种表现才叫正常吧。 文景帝脸上故作不悦道:“还算你有几分自知之明,既然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就该着重补足,怎可以逃避?身为国朝伯爵,正该上进才是! 让你侍读太子,不仅仅是让你有些事做,也是让你也借此有些长进。至于带坏了朕的太子,这个你不用担心,若是真个带坏了,朕到时候只消砍了你的头便是!” 第一百二十一章 悟个鸡儿,本伯爷才不需要悟!(求订阅哈~~) “……” 这特么还不用担心吗? 但是易宁也知道自己想逃避的想法是实现不了了的,只能向皇权恶势力低头。 所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拍出来的这么无耻的马屁,但是此时时刻,他只好感动道:“谢陛下恩典!” 他这般不情不愿,殊不知多少人羡慕得要命呢。 在场的朝臣们心中无不震惊,他们都是有着非常的政治敏锐性的。 文景帝这话听起来虽然很是严厉,但是细细品来,其中的意味却不寻常。 一是这个任命本身表明了陛下对太子的态度,那就是支持和信任,让原本有些在暗地里已经开始物色新的储君人选的个别朝臣心中忐忑;二是陛下这般纵容安远伯,态度也不是纯粹的君臣对答,显得颇为随意,有些对待自家子侄的感觉,这意味着这个惫懒的安远伯竟然出乎意料地很对陛下的口味也很得陛下的恩宠。 还真是幸运啊! 可是真是幸运么? 一切的幸运背后都有卓绝的努力在的。 若是易宁没有成功引导太子刘煜放弃诗词,转移兴趣,文景帝就不可能注意他;若是没有他在演武场上力挫瀚海王子,文景帝也不会对他印象改观;若是没有此次他亲自陪着太子,全程忠心护卫,只怕不等太子回来,一道降罪的诏书已经送到安远伯府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很多人未及想到,所以才会以区区“幸运”两个字进行解读。 一时廷议散去,文景帝独独留下了太子入内宫,众人有序退出。 易宁对刘煜忐忑表情视而不见,无情地扭头就走了。 却不想出了大殿之后,徐进和窦蚡一左一右地走到他的身边,将他夹在中间,表情似笑非笑。 不止是他们两位,还有礼部、户部、兵部等朝臣也靠了过来,表情诡异。 被大佬们强势围观的易宁心中发怵,不明白自己这是犯了什么事。 “咦,各位大佬,找本小伯有事?”易宁这时候也只是怂了一秒,随即一脸萌地问道。 他飞快反思了一下,觉得并没有得罪这么多人的可能,前段时间自己可是在外面抛头颅洒热血呢。 “无事,只是提醒一句,马上年末太庙祭祀,安远伯要当心了,若是祭祀中礼仪有什么不周到的,本官本着公心,到时候说不得要参你一本了。”礼部尚书余同章摆着一副老好人的面孔,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丝丝寒意。 “呵呵,是啊,安远伯履新太子侍读,又兼领亲率百人,于我兵部也有些干碍,往后本官必将好好关照。”兵部侍郎江洋也笑眯眯道。 “巧了,我御史台也会特意留安远伯的。” “……” 易宁强行微笑,显得云淡风轻、问心无愧,实则心里慌得一批。 咋啦,这是? 本少爷从来低调得很啊,只想猥琐发育啊。 他连忙摆手道:“呃,不劳各位大佬费心,在下身为国朝伯爵,自然会十分注重自己的言行举止的,一切事都当秉公而行,不会有需要刻意劳动各位的地方。大家平常都忙,不用特意关照我。” 大家只是笑而不语,随即散去,这更是让易宁摸不着头脑。 徐进笑道:“安远伯新近得宠,但千万别恃宠而骄,迎合君王这种事可以有,但是千万别迎合过了头。” 这话明显意有所指,可却说完就走了。 窦蚡最后一个,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上次的捷报不错,老夫也觉得以后的捷报都该那么说那么写,才能不枉费前线将士们的血汗。你要是上次没把老夫也一起骂了,刚才廷议上老夫是必然要把你带到军中好好锤炼一番的。现在嘛,且再成长几年再看。” 语气中尽是惋惜和期待。 尼玛,又一个要把自己拉入军中的,本小伯谢谢您嘞,不劳您操这份心,有这时间,咱做个安稳伯爷不好吗? 他脸上却疑惑道:“那还真是可惜了,我从小的梦想就是从军报国呢——不知道晚辈哪里骂到大将军了?” “你竟不知道?” “真不知!” “哦,那就得靠你自己悟了。” “……” 悟个鸡儿,本伯爷才不需要悟! 本伯爷无欲则刚,反正也不想着升官发财,巴不得回家打酱油呢!要我看你们的脸色过活,不存在的! 想清楚这个关键点,他心中充满底气。 带上马伯等一众护卫,跨上角鳞马,意气扬扬朝着伯府而去——妈的,到底哪里得罪那群大佬们了啊,呜呜呜…… 回府。 府中中门洞开,专属于伯爵的旌旗斧钺等仪仗在伯府前一溜排开,路过之人无不敬畏。 伯府从上至下恭敬立于门外,但是眼中的得意之色却溢于言表。 作为武勋,在真灵帝国乃至是整个中原大陆,家主凯旋才是一等一值得荣耀的事情。 这代表着武勋之家的能力和地位。 易宁带着众人回来时,迎接在门前的家将护院等人齐喝三声“贺伯爷凯旋”。 随即便有人上前牵住易宁的马匹缰绳,引导至大门之前。 盛装的萧暮云带着内院中管事早已守候在门前,见易宁上前来,她盈盈下拜,身后的众管事尽皆匍匐在地。 只听得萧暮云轻启檀口,压抑着语气中的一丝激动说道:“伯爷出征在外,妾身谨守门户,未敢有阙,家中无事,请伯爷勿忧。” 易宁跳下马来,看了看萧暮云,好看,抬头轻扶萧暮云的胳膊,点头说道:“败……哦,夫人辛苦了。” 他差点脱口而出“败家娘们”四字,看到萧暮云随即微黑的脸才反应过来。 生活就得有点仪式感。 这套家主凯旋仪式在真武大陆古已有之,只不过历朝历代都有些变化,但是仪式的宗旨是不变的,那就是唤醒尚武意识。 仪式简单却也庄重,但是能够有资格进行这种仪式的家庭却不多,要么是武勋,要么是有一定地位的主将,其他人若是做了便是僭越。 安远伯府自从易安国离去之后,已经许多许多年未曾有过这个场面,以至于萧暮云等听到前线传来的捷报时,心中只有不可置信四个字。 谁能够想到易宁急匆匆地带着七八个人连夜离去,竟是去前线阻击瀚海人去了?! 陛下还真的委派他去带兵? 但是捷报是不可能假的,兵部特意派人来送的消息。 那一刻,天知道萧暮云有多么高兴和激动,喜极而泣。 一个眼看已经没有希望的伯府竟然在最危急的时刻起死回生了,不仅起死回生了,还有愈发兴旺的征兆和势头。 只有她知道自己为了维系这座府邸耗费了多少心血,正是因为耗费的心血多,才越发珍视这来之不易的兴旺。 易宁自然不知道这女人其实对伯府的在乎远高于对他本人的在乎。 他故作不在意地牵住萧暮云的小手往府邸而去,却几乎在一瞬间都感受到了从对方手上传来的微微悸动。 两只手的接触处,刹那就有了微微的汗湿。 第一百二十二章 玩法简单乐趣多! 两人并排往府邸而去,跨过门槛,转过屏风,经过回廊,初冬的景色中一无绿色,但是有股子春天的萌动却不受季节的干扰。 来到后院门口,两人即将分道扬镳。 易宁松开萧暮云的手,才感觉到掌指间已经濡湿一片。 两世为人,别看他如今口花花的,但是内心却是一个内敛而真诚的美男子。 “……我先去洗漱休息一下。”易宁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居住的院子走去,他的两个服侍丫鬟犹豫地看了看萧暮云才连忙迈步跟上。 “宁郎……” 易宁朝后随意摆摆手,“有事回头再说,晚饭了再让人叫我。” 萧暮云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脸蛋却有些羞红了。 果不其然,过了没一会,就听到易宁的院落方向传来一声惊呼,“我擦,本少爷的床呢?!” 易宁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卧室有些懵逼,艰难地转过头来,问跟在自己身后两脸怪异的两个丫鬟,沉下脸道:“春儿、秋儿,你们说!” 两个丫鬟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不关奴婢的事。是少爷回来的前晚,夫人特意安排的。如今少爷随身的衣物等都搬到夫人房间去了。奴婢们还以为少爷知情的。” 哦,是这样吗?易宁瞬间镇定下来,起码不是遭贼就好。 难怪刚才那败家娘们就有些不对劲,看她紧张兮兮的,原来一直在图谋本少爷的色相吗? 看了看自己的伟岸身躯,就知道男大不中留。 他轻咳一声,说道:“知道了。” 说罢,转身出来,果然见到萧暮云带着秀儿还站在那里,眼神躲闪间有些不敢直视自己,那白皙的脸蛋却是红扑扑的。 易宁装作没看到,径直朝着萧暮云的闺房走去。 其实也不算是闺房,她住的房子才是内院正室,反倒易宁先前住的才是偏房,如今也只是算归位罢了。 就听到萧暮云在后面轻声吩咐春秋两个婢女说道:“你们先服侍少爷洗漱,我要去看看晚宴准备得如何了。” “知道了,夫人。” 随即就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易宁紧绷的身体才算是放松了些。 吃完丰盛的晚饭,此次随着易宁去边关的护卫都得到了丰厚的赏赐——每人锦缎三匹,白银五十两,让那些未去的人羡慕不已。 “不管是不是家生子,只要大家尽心为伯府为伯爷做事,今后的赏赐自然少不了,伯爷不是吝啬的人。以后皇恩浩荡,府中的日子必然越来越红火,都仔细着了!”常九在一旁扮演者护卫头子的角色训了话。 所有人都朝着诸位的易宁和萧暮云行了礼,随即有序退出。 常九下意识看了看主位正襟危坐的二人,对马五说道:“五哥,刚才不尽兴,今晚无论如何我们该喝一杯。” 马五嘿嘿一笑,意有所指道:“是啊,老三和老六若是能够看到如今这一幕定然十分欣慰。” 老六自然是易宁的父亲易安国,老三则是萧暮云已故的父亲萧挺,都是当初的战友。 两人说完,哈哈大笑出门而去。 一个少了一臂,一个瘸了一腿,却勾肩搭背宛如回到了当初热血的军营时代,让人感慨。 气氛有些异样。 易宁拍拍手站起来,扭了扭腰,叹道:“这段时间真是累了。走吧,咱们回房。正好外出这几天我发明了一个新游戏,一直没人跟我玩,咱们试试。” 萧暮云捧着茶盏的手轻轻颤动了一下,看了看天色,也才将黑的样子,又见秀儿等丫鬟在一旁脸色怪怪的笑,有些发臊,支支吾吾道:“什么游戏?啊,我是说现在……太早了点吧?” 女人像弹簧,你强她就弱,你弱她就强,地球人诚不欺我。 这女人在自己不在这段时间打了自己个措手不及,利用自己单纯善良可爱萌的特点,竟然想翻身压制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到了反击的时候了。 “五子棋。” “五子棋?” “正是,玩法简单乐趣多。来啊,我教你。” “……” …… 某个灯光昏黄的房间。 “……咳,咱们还是别玩这个了。没多大意思。”某人一直输终于坚持不住了,节奏不太对。 “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啊。” “别玩这个了,我还有另外个游戏。” “什么?” “躺床上数星星,看谁数的多。” “哦。” “数星星得吹掉灯,不然太亮有光污染,很多星星就看不到了。” “唔,宁郎……” “怎么了?” “没……” “嗯,好滑的肌肤。咱们玩爬格子的游戏吧。” “……” …… 一觉醒来,看着这陌生的房间和床帐,身边却早已空空如也。 想到十八岁的自己就失去了处男之身,只好美滋滋地感叹一声万恶的封建社会,便翻身起来。 秀儿在外间听到响动就进来服侍,眼眶红红的似乎没睡好,有些无精打采的——毕竟她昨晚是在外间休息,全程伺候的。 一想到今天过后,以后就得到太子侍读的任上履新,心中就有些难受。 好不容易摆脱前世上班族的苦逼生活,这一世还没享受够自由生活,就又得受约束了。 人一优秀啊,就是容易被人盯上。 …… 家主和夫人终于同房,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远不是单纯两个人的事情。这么私密的事情,其实一早上在有心人的传播下,整个府邸的人都知道了。 大家都很振奋。 原本一些不好的猜测和谣言都烟消云散。 对安远伯府上下所有人而言,这件事背后的象征意义大概不亚于皇帝确立了皇后。 在接受了一早上明里暗里的喜气洋洋之后,易宁才终于能够坦然应对了。 相较之下,萧暮云适应得更加自然得多。 …… 吃完饭,易宁大概了解了一下自己不在的这七八天里发生的事情。 启点商社的工作并未停滞,一切仍然是按照先前做好的计划在稳步推进。 《武破苍穹》已经出到了第二册。 第一册在铺天盖地的宣传推波助澜之下,加上不错的口碑,很快在京城打响了名气,吸引了一大波读者入坑,尤其是在当前文科科举处在一个放榜等待的空窗期,士子们都还未离京的情况下。 毕竟阅卷是需要时间的,不像武科当场考核当场出结果。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小三这家伙,呵! “伯爷,第一册已经印制到第三版了,第二册也出了两版,市场反响很好。原先不看好我们的书的书店都来提前预定了,甚至有好几家书店想独家代理咱们这本书的出售权。” 在街上一边走,一边听取副总刘登的汇报。 哦?代理权吗? 看来这个世界还是有聪明人的,已经洞悉到了某种趋势和潮流。 “代理权不是不可以卖,但是得竞拍,要公平公正公开,禁止搞暗箱操作。而且卖呢,也是要一本一本的卖,今后咱们商社要出的书不是一本两本,要目光长远,不是要赚快钱,是要打响品牌,运营ip,这点比什么都重要。”易宁一边乘着冬日的暖阳漫步一边不经意地对商社未来提出自己的构想和要求。 “ip?”刘登愣了愣,想了想也没想出来这两个字该怎么写来着,又有怎样的含义。 易宁这才恍然惊觉自己说漏了嘴,不过他不在意,反正任这个世界的人想破了脑袋也不可能知道其中的猫腻,“ip者,就是爱皮二字的意思。就是要把咱们商社的面皮和形象立起来,以后说到幻想小说,咱们商社就是泰斗就是大佬,其他人干得再好,也都是跟风吃灰的。” 刘登连忙点头道:“啊,小的明白了!少爷高瞻远瞩非同凡响!一席话令小人茅塞顿开!回头小人便贯彻执行。” 他竖起大拇指满脸谄笑。 其实这也是跟狗旺等人学的,貌似可能好像自家伯爷就喜欢这个调调? 关于“品牌”的理论在这个世界并不深入人心,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交通不便,信息交流不畅,也就导致京城的名店名货出了城,马上就失去了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如果价格过高,那老百姓更愿意买相对更低廉的。 除非是带着很强烈的奢侈属性的商品。 也因此,品牌带来的附加值绝大多数时候根本体现不出来,所以这个世界的店铺并不注重十分品牌的营销和宣传。 但是启点商社不一样,是注定要走出京城、杀向全国乃至是蔓延世界的,是一个跨地区和跨国经营的企业。 它的定位决定了品牌的价值。 如果品牌建立起来,那么即便将来幻想小说大火,而且是一定会大火之后,那些跟风者也依然撼动不了启点商社的地位! “呵呵,真懂了吗?”易宁瞥了刘登一眼,本少爷虽然志向混吃等死,却不是那种能够被人轻易糊弄的人,“你觉得咱们商社的品牌定位是什么?” “定位”一词很具有后现代的特征,不过这么长时间以来,在易宁的灌输之下,这类词汇已经深入人心,刘登等企业管理者理解起来并不困难。 刘登瞬间就卡了壳,支支吾吾道:“小人……” 他干具体业务是一把好手,什么事都门清,但是若说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哪认真考虑过啊? 还不是伯爷夫人怎么说,他便怎么执行么? 易宁看向右手边,“小三,你说。” 项三精神一振,就觉得狗旺那家伙暂时不在是好时机,如今看来果然。 自从当了市场营销部副经理之后,他可是琢磨了很多东西的,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研究各类商业书籍,比如《经营店铺速成三十六计》《我与墨轩书屋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张小五教你卖猪肉》等等。 这让他家娘们笑话他小时候不跟着少爷好好读书,现在又要瞎刻苦,刻苦了少爷也看不到啊。 不过呢,项三不跟自家娘们一般见识,读书搞学习不是给少爷看的,而是受益终身的。 小时候跟着少爷伴读,懂写字就好了,谁耐烦背那些反正也用不上的之乎者也?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如今也算商社的中层管理,手下也管着好几号人呢,若是没点理论基础,单靠灵活能够长久吗? 定然是不行的。 与其说是主动学习,倒不如说是被职业背后的危机感逼着学习了。 现在一听少爷这般说,他心中对“品牌”两个字的认识就有了自己的理解。 他有些不自信地说道:“一应该是咱们商社是幻想小说的开创者,有权威性;二是咱们背后有伯府乃至是太子殿下,实力强大;三是咱们的书……好看?” 易宁露出一丝微笑,项三见了如见仙乐,整个人的心情都欢快起来。 “挺好挺好。虽然还不够凝练,但是也算是点到了点上,可见平常是用了心用了功的。咱们的商社是时候有个口号了,以后做什么宣传,都要带上,要让众人皆知,入脑入心。一想到看幻想小说就想到咱们启点商社。” 众人皆翘首企盼。 易宁想了想说道:“……罢了,就用个朗朗上口的吧,太高大上了就有些曲高和寡了。就叫‘启点出品,必属精品’吧。” 他本来还有个觉得也挺合适,比如“一切皆有可能”,很符合幻想小说天马行空的想象,但是不够直白,这年头又没有视频广告,没法植入,还不如来个简单粗暴的更好些。 “启点出品,必属精品……”项三念叨半晌,突然一拍双掌,情不自禁道:“妙啊少爷!只要这话让所有人都熟悉了,还怕咱们的地位不能稳固吗?这么好的创意,少爷张口就来,小的极是佩服!” 小三这家伙,呵。 虽然这马屁很是肤浅,但是从他刚刚猛拍双掌以助兴的辅助动作来看,相比于以前的简单枯燥单纯口头马屁还是丰富了不少细节的。 他随意一笑,说道:“刚刚一路走来,如今城里铺天盖地都是咱们的广告宣传,可见你是用了心的。只是这广告标语还是太肤浅太普通了些。花了十两银子的钱,效果能够有个五六两就算顶天了。” 项三本是才得了夸奖,还没有高兴半分钟呢,少爷就是一巴掌拍下来,顿时让他诚惶诚恐。 少爷这是批评自己浪费钱? 在他看来这就是最大的批评了,他吓得急忙跪下来,自责道:“少爷,小的无能啊!” 原本还充满危机感的刘登见此情形,心中大为松气,刚刚那一会儿,他直觉以为伯爷都要把自己换掉了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惊觉一件骇人听闻的事! 就听到易宁叹口气道:“难道在你们心中,少爷我就是这样容不得人的人吗?区区几两银子,少爷我还不放在眼中。相比于一点银子,本少爷更希望的是你们能够真正成长起来,能够独当一面,能够有能力追求人生的幸福啊。” 话语中的拳拳之心让人动容。 不仅是项三,就是跟着的其他商社中层,也都觉得窝心——啊,董事长竟然是这般体恤我们的吗? 可是,好假…… 项三准备好眼泪,正要发作,就听到易宁轻哼道:“狗东西,还不赶紧站起来?也不挑个地方就往地上跪。若不是本少爷眼花,你跪的地方有坨shi吧?” 项三顿时傻眼,仿佛弹簧一般一跃而起,果然见到一坨干瘪的狗粪趴在地上娇弱无力,被自己膝盖跪到的地方更显鲜嫩。 他脸色刹那一绿,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坨狗粪显然是早就在这里了,这些日子又从未下雨,已经有水分彻底干涸的迹象,故而没有太显污秽。 项三也就尴尬了一瞬间,随即慨然激动道:“能够得到少爷的亲自教诲,福泽太厚,小的承受不起,现在能够得到这坨狗粪压一压,心中顿觉神清气爽。” 说完,眼巴巴地看着易宁,大概就是这样(??w??)。 众人:“……” 易宁震惊,他猛然惊觉一件骇人听闻的事! 妈的,咋的了这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身边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要脸,一个比一个厚颜无耻了! 你们这么强行拍本少爷的马屁,莫不是觉得老子很爽吗? 不仅仅是狗旺项三刘登这些府中下人是如此,就连萧暮云也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那些纯真与善良,真诚与信任呢? 看着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仿佛求抚摸的哈士奇一般的项三,他缓过神来。 “少爷我能够感受到你话中的真诚。咱们刚刚说到哪了?” 众人:“……” 项三嘿嘿傻笑,连忙提醒道:“少爷您说到小人的广告语太普通了。” “哦,确实普通。”易宁轻咳一声,“你虽然选的点都还不错,都是那些读书人聚集之所,但是广告语却没有针对性,这样不行。 比如书院那种地方,都是些苦哈哈的读书人苦逼读书幻想金榜题名的可怜虫,这时候他们要的什么?当然是要心灵鸡汤,要励志啊!不然读个几年就落榜谁扛得住啊? 这次落榜那么多,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被家乡人奚落嘲笑呢!你想想他们心里该多难受?该多愤懑?你要做好宣传,就得懂得他们的心理,跟他们取得共鸣。” 项三一边思索一边大为点头。 只有随行的徐玉章、孔意、张仲廉等人额头冒黑线。 易宁这攻击面太广了,若是让那些读书人听到,心理素质差点的,估计当场就得发狂。 “这时候,你就可以从《武破苍穹》里面把那句话经典拿出来用了。比如广告语就写‘萧炎:莫欺少年穷’!是不是就很贴切?” “对对对!少爷说得对!”项三鼓掌。 就见易宁一指前方那座即便是在初冬依然花团锦簇洋溢着春光的木楼,说道:“玉女轩这样的雅致之地呢,就可以写‘贾君鹏,萧薰儿喊你回去相亲’,是不是也很有意思?” 孔意诧异道:“贾君鹏是谁?” “不管是谁,换成王小明也是一样的,不过是千万读书人中的一员罢了。” 孔意明白了。 项三本能想拍手,可是一想又觉得不对,“少爷,这有点砸她们招牌……她们不会高兴的吧?恐怕就不会让我们挂她们楼上了呢。” 易宁冷笑道:“狗一样的东西,本少爷要她们高兴?她们的存在不知道使得多少美满家庭产生裂痕,使多少有为士子沉沦堕落,那些老鸨就是吸血的,本少爷就喜欢看她们不高兴的样子。 玉女楼不让挂,你不会去她们的对面挂?我倒要看看谁敢阻拦。看她们背后的人是比本少爷大呢还是比太子殿下还大。” 这年头并没有广告法,只要底子硬,皇宫说不定都可以挂得。 不过要挂皇宫,得等刘煜这个昏君登基再说,现在谈这个还有些远了。 虽然仅仅只是两个随口说出的例子,但是项三听了,这次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崇拜了,对易宁张口就来的绝妙广告语钦佩不已。 这种能力要远超那些自诩经商达人的人百倍了,而且看起来少爷从来没有专门学习的鸭子。 少爷真是天才啊。 别看这些广告语都挺简单,但是不止是他,在场所有人都能够听得出来这样的广告语的妙处——非常贴合不同场合不同人群,或用励志的话,或用生活化的口气,将《武破苍穹》的元素完美糅合到其中去了,而且还没一丝硬插的生涩感,可比现在用的这些硬广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广告最重的就是传播,想要传播就要有话题性,话题性做起来,大家口口相传,才能够真正达到广而告之的效果。这点,不止是你,你们都还要多学多悟啊。 学好了,才可能像少爷我一样,明明才华满腹,却低调绝伦,也才能够享受到朴实却丰富的人生,有朝一日成为生活的主人。” 富有哲理的话在众人耳边回荡,如春风般润进每一个人的心田。 “伯爷说得好有道理。”张仲廉是个大汉,但此时此刻,所见所闻,让他决定尝试前所未涉的领域。 只是说完,他黑色的脸膛也有些泛红——真的,好羞耻。 “嗯,”易宁不在意地摆摆手,“不过玉女楼里面的姑娘们是无辜的。走,咱们一起去考察一番市场,更好地摸清我们的目标客户的喜好吧。产生的消费就从商社运营资金里面出吧,毕竟咱们是在搞团建。” 想想就好激动的,两世为人,还从来没有去这种地方闲逛过呢。 现在组团去,本少爷一点不怂。 “啊?”众人傻眼,没明白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进青楼去了。 “啊什么啊?你们能否像我这样严肃认真一点?这对你们以后开展好工作是有极大帮助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银钱它不香吗?! 玉女楼就是玉女楼该有的样子,没什么好说的。 出来之后见大家脸色都有些怪怪的,易宁坐在马车上的软椅上,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这次大家都去见识了一番,想必对读书人的口味有了一些了解。以后呢,咱们商社做就要做精品文。 獐宝啊,你作为总编辑,等我们商社规模大了,就要把好关,烂文水文咱们这里要一概刷掉,切不可降低标准,影响了读者对我们的观感。 启点商社主要针对精品高端市场,以后还可以创建个子商社,主做中低端市场,这样不管高低咱们都通吃。” 徐玉章连忙嗯了一声,点头表示记住了——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显得忧心忡忡,远不如前段日子那般富有激情和斗志。 出于对员工的关心关爱,易宁随口问道:“有事?” 徐玉章欲言又止,犹豫半晌说道:“……家事,不敢劳动伯爷费心。” 易宁顿时想起来了,自己当初之所以能够招揽徐玉章,正是在他的当官父亲出事的时候。 “你父亲要到京城了?” “是啊,昨天收到随行的家人的消息,大概这两天就会到,所以有些担心。” “哦……等你父亲到了,就放假几天吧。” 徐玉章脸色微黯,他其实心中是很希望能够借助易宁的地位,帮助运作一番的,看看是否能够将父亲解救出来,即便不能救出,能够减轻些苦累也是很好了。 只是现在看易宁并没有插手的意思,所以不免有些低落。 但其实他也知道,非亲非故的,易宁能够聘请自己写书,已经是提供了莫大的帮助,再让对方因为微不足道的自己牵涉到一桩贪腐案中,这本身就是强人所难和痴心妄想。 若是把自己搁到易宁的地位,还未必有人家做得更好。 现在,他只是下意识地将某种虚无缥缈的希望寄托在了唯一可能值得倚靠的人身上罢了。 易宁心中了然一笑,他岂会读不懂徐玉章眼神中的意思?但是读懂并不意味着自己就得大包大揽。 因为徐玉章之父徐延年之案事涉穆王府,绝非简简单单的官场贪腐案。 一个不慎陷在其中,小小的安远伯府根本不够塞牙缝的。 易宁在不能保证自己和整个伯府的安全之前,绝不会贸贸然选择插手到历史事件中,图谋那点修为值。 历史上,徐延年贪腐案当时并没有揭破,还是在多年之后穆王府事败露,陈年旧账才被挖了出来。 徐延年自然是被诬陷的,但是那时,他早就在吏部牢狱之中“畏罪自杀”了。 也就是说,用不了太久,徐延年就会被“自杀”,用他的一条命,中止背后的阴谋泄露。 看獐宝的脸色,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想到此,他闭眼假寐。 徐玉章也绝了最后一丝的幻想。 …… 这一日,易宁带着这段时间《武破苍穹》的更新和存稿来到了东宫,看着刘煜翻看着厚厚一沓手札,时而露出愤慨时而露出舒爽开怀的傻样,独自品着手中的奶茶。 易宁开发出来奶茶之后,东宫自然也学会了,只是用料反倒比不上伯府的。 没办法,刘煜太穷了些。 所用的牛奶并不是产自瀚海草原极品神牦牛的奶,而是上林苑之地所养的家生耕地牛,奶中缺乏了那股子野性的感觉,不能一品就品出草原的味道来;再就是所用的茶也比不上南方那株千年绿茶树的树叶,只是稍微高端一点的贡品茶叶,便缺乏了时间的厚重,少了悟道的feel。 他胡思乱想间,就听到刘煜咂咂嘴,脸上虽然有着看爽了的表情,但是仍有些欲求不满道:“獐宝这些章节写得有些灌水了,比不上前段时间的水准。明明只是喝个茶,却偏偏水了百八十字出来,不过读着并不让人生厌罢了。” “灌水”一词也是易宁的教出来的,大家觉得贴切,便都用上了。 “那没有办法,这段时间獐宝恐怕都没法好好写了,估计要断更一段时间了。” “啊?这是何故?” 易宁叹气说道:“写手不容易,殿下可不能这么拔d无情。难道殿下还不知道獐宝的父亲即将来京城了吗?” 刘煜疑惑地想了想“拔d无情”是何意,没有答案之后奇怪道:“探亲么?不过探亲而已,更应该加倍努力啊,怎么可以因为一点小事就随便断更呢,唉,刚好看到萧炎在参加炼丹大会啊。估计马上就要有一波装逼打脸了。这样卡着真是难受。” “殿下没听过徐延年这个名字吗?” “徐延年?北河郡那个因为贪腐被抓的郡丞徐延年?如果是他我自然是听过的。据说他不顾当地的灾情侵吞了大批救灾物资呢。着实该死啊。只是易宁兄你怎么会提起他?呃,不会吧?獐宝他父亲莫不会就是……” 刘煜张了张嘴,显然对此事很是惊讶。 “没错,正是獐宝的父亲。” “那可惜了,獐宝这么好的小伙子,竟然摊上了这么个父亲。” 易宁也附和道:“可不是么?听说他父亲贪墨了公库几万担粮食,又是在如今天下大旱粮食宝贵的时机,所以陛下一怒之下才将之抓来京城准备严惩,以儆效尤。” “确实该严惩!”刘煜轻哼道,“纵然他是獐宝的父亲,我也觉得是应该。若不是如此,天下官员该如何肆无忌惮?这些粮食说不定就是无数灾民的活命粮呢!” “是啊,确实如此。”易宁点头。 刘煜有些烦躁道:“罢了罢了,既然是这件事,那我只好忍耐忍耐了,只是希望獐宝不要因此彻底消沉才好,若是找其他人来写,恐怕还写不出他的味道。那样更加不美。” 易宁眼睛轻轻一眯,奇怪道:“殿下知道我是囤积过粮食的。曾经七十万担那可是足足几十个粮仓才装下了,大几万担,也得好几个那样的仓库才装得下。 不知道他父亲怎么会想不开,竟然跑去贪墨库里的粮食呢?难道直接揣银钱到口袋里它不香吗?” “嗯?”刘煜诧异地转过头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哈哈,易宁兄,我成功啦! 刘煜能够把太子之位坐这些年,还是有一些敏锐性的。 北河郡因为有真武大陆上的一条名为“北河”的大河过境而得名。 也因为此,北河郡水资源较为丰富,历来是真灵帝国的粮仓之一。 此处有一处粮仓名为术仓,是一处可以囤积百万担粮食的大仓库,每年周边数郡的粮食收入也都囤积在此,辐射真灵帝国三分之一的国土。 北河郡的地位自然是举足轻重,这里的主官也是高配,相比于一般郡,比他们要高出一个品级。 只是如今,真武大陆大旱,北河的水流量创下了历史低值,甚至在某些地方已经断流,河床干涸。 生民大饥,不少地方已经出现了流民的征兆。 朝廷已经在研究赈灾事宜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北河郡郡丞徐延年贪腐,私吞数万担粮食为己有,具有非常恶劣的影响。 此案在北河郡已经成为铁案,证据清晰,事实清楚,押解到京城吏部不过是走一个程序而已,毕竟徐延年是从三品的封疆大吏。 吏部诸公也已有定论,认为当从重从严惩处,便是赐一个斩立决也不为过,而文景帝对此似乎也有默许的意思。 “易宁兄认为此案有蹊跷?”刘煜十分看重易宁的意思。 长久以来的一件件大事小事堆积起来,足够培养起他对易宁的某种程度的盲从了。 ——自己要做好“萧炎”,就得倚靠住易宁兄这个“白胡子老爷爷”。 一想到这个大家都没有发现的可能,他心中又有些激动。 让人刮目相看的感觉是能够上瘾的。 “啊,没的事,只是与殿下闲聊起獐宝的事情,随意扯扯罢了。”易宁吸了一口奶茶,有些含糊不清地否认道。 随即便不再说这个话题,而是说道:“殿下也该读读书了,不然我这个太子侍读也太无所事事了。拿着陛下的俸禄有些惭愧啊。” “……” 在东宫厮混了一天,易宁下值回家,登上马车,回望笼罩在冬日斜阳里的东宫,仿佛看到了深宫中此刻躁动得难以安宁的太子刘煜。 他摸了摸下巴,獐宝啊,本少爷也就能够帮你到这里了。 是否能够有什么变化,全看你的造化了,反正接下来的事情,易宁是打算一点都不参与了,随太子怎么折腾吧。 改变历史与明哲保身并不冲突。 关键是要让自己成为那一只扇动翅膀的蝴蝶,而且还要扇完之后马上远遁山林,再也不让人找见。 往牛逼了说,这叫深藏功与名,往猥琐了说,这叫只管点火不管灭火。 自己不久前那番感慨和怀疑有道理吗? 当然是……毫无道理! 以徐延年的地位,通过运作私自搞个几万担粮食卖掉,只要搞好其中几个环节,完全有可能。 实际上,便是华国历史上,这样的仓廪弊案也屡见不鲜,仓库亏空之事非常常见。 徐延年能够被人栽赃这个罪名,还能够押送京师,显然背后之人早就安排得明明白白,不可能有这么明显的破绽。 易宁之所以特意提出这个角度和质疑,就是欺负刘煜不懂,而这也看起来是最为明显的“破绽”了,能够迅速激起刘煜这个装逼界萌新的兴趣。 如果刘煜接下来从这个角度去切入调查,一定会碰一鼻子灰。 不过不要紧,只要刘煜能够横插一杠子,事情就总会起些什么变化的。 这变化即便再坏,那也不会比现在更差。 只要打草惊蛇,或许獐宝的父亲就不会那么快被“自杀”了。 一晃就是数日过去,易宁也找机会偷偷摸摸突破到了六品武师,因为他发现突破之后某些方面有加强。 而如今正是用武之地。 这也算是意外收获。 而高行书、朱旺等一行人也终于从乌勒府返回,带回了高行书的小媳妇和家人。 据狗旺添油加醋地描述,大概就是当时的场面震惊十里八乡,听到来自当朝太子和安远伯的祝福,高行书的岳父差点吓尿。 本来迎亲的那一队人当场赔礼道歉,更是好人做到底,新郎的行头给高行书一穿,他走出柴房当天就成了亲入了洞房。 新郎立地换人你敢信?正常小说都不敢这么写的。 看着下首高行书和他小媳妇羞怯而感激的模样,易宁摸了摸下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特么,怎么感觉自己好恶霸好嚣张的样子啊? 放在某些装逼打脸小说里面,自己这种就是妥妥要被主角反打的反派。 不过这本书自己才是主角,天生光环罩体,应该无碍才对。 “那原先的新郎是何家境?新郎是何人?” 狗旺连忙说道:“那新郎就是当地的一个小小乡绅之子,家中有些田地,其本人也是个学文的,算不上什么。少爷要是觉得那啥,其实我们可以……” 哦,学文的啊。 易宁便放下心来,这年头学文的本少爷可以一只手挑百个,如果是学武的还担心那人走萧炎的路子,学文的算个什么? 他大度地一笑,“咱们伯府是懂礼守法的好人家,虽然是对方有错在先,但是既然知错能改,那就是善莫大焉。该原谅还是要原谅的。此事就此作罢吧。” 当下高行书夫妻两人向易宁夫妇奉了茶,认真跪下磕了头,才站起身来。 萧暮云这些年一个人在后院,都没什么同龄人谈谈心,丫鬟婢女总归是差了许多,所以还是有些憋闷的。如今见了高行书的媳妇,心中喜悦,拉着她就去后院去了。 “如今你中了武科三甲,按道理就有了分派武职的资格。你有什么打算?”易宁关心学生。 高行书拜道:“学生还并不想这么快就入军中,四品武师终究是太弱了些。若是进了军中,修炼必然大受影响。学生的意思,还是想再安心修炼一段时间,等到进入血境之后,再做考虑。在此之前,希望能够跟着老师,随时聆听教诲,听候老师差遣。” 他中了武科三甲之后,早有马伯等人与他谈过话,其中的意思呢,是希望他继续潜心修炼,如今伯府在上升期,自然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潜在意思,是希望他成为安远伯府家将。 高行书对此并没有什么抵触。 在他看来,一是自己的修为全靠老师挖掘、资助得来,二是他相信在老师的带领下,安远伯府将来前途可期,三是权贵的家将并不丢人,这都是各大家族通行的做法。 相反,相比于到军中任职,还少了很多约束和人情世故的烦扰,也免去了一步步爬升的步骤。 只要老师将来修为起来了,凭借安远伯的身份,再加上太子的关系,未来独领一支军队乃至是成为主将都不是不可能。作为家将,他直接就能够在较高的军中岗位上任职。 易宁点点头,也就不再多说。 四品武师,确实太菜了。 拉到战场上,说不定远远地一支箭飞过来,就戳死了,再天才都没用。 只有到了血境武者,能够爆发血气之后,方才有纵横千军的本钱,也才算是跨入了高手的行列。 高行书犹豫道:“学生现在才知道玉章兄的父亲出了事,如今京城里有很多这种消息。还听说宫里有传闻,太子殿下觉得此事有内情,想要调查一番呢。老师您……” 他跟徐玉章的关系是很好的,毕竟都是读书人,很有共同话题可聊。听到这些消息,他自然很是关心。 易宁轻叹道:“此事不是你能够插手的。你安心修炼便是。为师不是这么无情的人,若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看在獐宝的份上,自然不会吝惜。只是如今的情况,也不是老师我能够介入的。” 高行书急忙说道:“老师别误会,学生没有勉强老师的意思……” “嗯,我懂。大概只是因为为师太过重情重义了吧。”易宁伤感道。 心中却在想,屁咧,这破事本少爷才不要掺和进去! 反正少爷我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够做的事情,仁至义尽了。 接下来,苟着就好了。 太子腿比较粗,都看太子的。 正想着,外面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只见太子刘煜也不等人传达一声,自己就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哈哈,易宁兄,我成功啦!” 本能地,躺椅上翘着二郎腿的易宁全身一紧,一股子不那么舒服的感觉侵袭而来。 有幺蛾子?! 第一百二十七章 唔……这是什么? 看到刘煜进来,高行书等人连忙转身行礼,刘煜随意摆摆手表示免礼,就要与易宁分享自己的喜悦:“易宁兄啊,父皇已经答应了……” 易宁已经一跃而起,高兴地喊道:“哈哈,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能够值得殿下这般兴奋的事情,定然是那为国为民的大事。我身为帝国的一员,也是感同身受,感动不已啊!” 他转头对高行书说道:“行书啊,好好招待殿下,老师我突然想起来内宅有件急事,真是刻不容缓、间不容发,一刻也耽搁不了,这就先离开了。” 高行书茫然地张大了嘴,只是说了句“啊……” 刘煜微微有些愕然,不过随即就嘻嘻笑道:“那可真是巧了。不过易宁兄既然有急事,自去处理就是了,我又不是外人,不妨事的,况且也不急在这一刻两刻,正好在这里休息一会。 一会等易宁兄处理完急事回来,我再与易宁兄详说。哦,对了,我一会就在易宁兄这里吃个便饭吧,懒得再回去一趟了——上次的小鸡炖蘑菇挺好吃的,这个季节吃着也暖和,宫里的厨子都做不出这种感觉来。” 高行书见易宁没说话,担心冷场,只好连忙代为答应了。 易宁咬咬后槽牙,心道:“麻痹的,本少爷这么明显的表示你都听不出来吗?摆明了不想掺和你的烂事啊,虽然你那烂事应该是本少爷自己捅出来的。” 他呵呵点头笑道:“难得殿下喜欢那道菜,若是觉得宫里的厨子不满意,我家里那厨子也可以送给殿下使唤的。” 刘煜连忙说道:“易宁兄,这如何使得?吃饭终究还是吃的一个心境,我单纯觉得在这里吃饭舒心,饭菜也更香一些,易宁兄就别这么客气了。” 易宁咬牙切齿道:“那殿下就且等一等。我去去便来。” 他自然是没有什么急事的,但是话已出口,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当把虚伪做到真实,那就是真实了。 他当下一边往后面走,一边心情郁闷地猜测,莫不是又如上次一样被拉上贼船吧? 可是本少爷的初衷只是想在无休止的苟中,就把历史改写了。 像不久前乌勒府那种,绝不是自己的本意啊。 当主角?傻鸡儿才要想着做呢! 主角没有金手指,在这么危险的世界稍有不慎就要粉身碎骨的。 我只想当个主角的背景板罢了。 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幸幸福福的那种背景板。 他正思索如果发生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该如何拒绝时,抬起头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后面的主院中。 想到这会儿萧暮云那败家娘们应该是正在跟高行书的小媳妇在一起,自己这进去就有些不合适了。 他转身正要离开,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一阵轻笑声。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这就让易宁来了点兴趣,左右瞄了瞄,没有人,挺好。 咦,为什么要说挺好? ——其实不听也没关系的。 易宁放轻脚步,轻轻踏了过去,正好隔着一堵墙,考虑到要是有人路过就会一眼看出自己在做什么,容易尴尬,便走到一树枯黄的灌木旁,装作是在研究灌木顶上正在孕育春天生命气息的小叶苞子,耳朵却张开着。 也不用如何刻意听,凭借他如今六品武师的境界,听力还是十分敏锐的,便是连房间中明显压低了的声音都能够听得清晰——唉,萧暮云这娘们,说点体己话也不懂压低声音的吗?被你夫君我一偷听就偷听到了。 这么没有警惕心,还真是让人惆怅呢。 “……也难怪师娘不知道这些讲究,虽说按辈分师娘比我高,但是论起年纪,我也只比师娘小了半岁呢。今日见了师娘,觉得亲切,一些闺房中的话即便师娘不愿听,我也是该提醒师娘的。这都是我们那里一辈辈老人传下来的老话。女子出嫁之前,是必要由女性长辈告知的。”这说话的自然是高行书的媳妇。 就听萧暮云等了一下说道:“……确实是没人教我。”语气中有些低落有些羞涩也有些期盼。 苏小花笑道:“师娘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前些天嫁人时,听着那些长辈们讲那些话,也是羞涩得不行,不过长辈们就说了,咱们女人这辈子不就是要相夫教子吗?可是要相夫教子,若是连儿子都生不出来,怎么相夫教子?夫妻间的事情,说开了,不就是两个人果身相对么?” 易宁在外面听得汗颜,这思想简直堪比后世了,闺房里面的女人真的不能小看。 萧暮云也放开了些,笑道:“也是,夫妻间那层纸只要捅破了,便也没什么好羞涩的了。都有什么学问吗?” “嘻嘻,自然是有的,”苏小花道:“能够决定生男生女的,无外乎就是夫妻两人了。比如饮食上,就有好几种食物是很有效果的呢,比如地兰、熟南叶、蓝果这些,不仅名字好,都带着谐音的‘男’字,就连功效上也是宜男的。不过这些东西,我们女子吃了用处不大,关键还是要让男人们常吃多吃。” 萧暮云担忧道:“怕是我夫君不爱吃呢……你不知道他的性子,最是那种无法无天的,我恐怕也勉强不来。” 苏小花捂嘴笑道:“师公不爱吃,难道师娘不会变点法子吗?比如地兰和熟南叶,都可以吩咐厨房经常做这些菜,若是实在没有菜,师公再不爱吃,不也得勉强着吃吗?再不济,放在其他菜里当配菜,反正味道也不那么重,等熬煮烂了,纵然不直接吃,那也总免不了吃进去一些的。” 易宁听得触目惊心。 就听到萧暮云轻轻拍手道:“是个好主意。那南果,我也不爱吃,总感觉有股怪怪的气味,但是既然如此,也只好委屈委屈他了。” 她说完,自己不知道也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觉得好笑,不由得捂嘴轻笑起来。 那种故意压抑的笑声,让屋外的易宁额头直冒黑线。 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后世科学早就证明了,食物支配生男生女法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想不到这个世界也一样流行和严重。 蓝果那玩意是真武大陆的特色水果,有点类似于地球的榴莲,有很多人爱吃也有很多人不爱吃,易宁正好是属于不爱吃的。 现在一想到萧暮云这娘们正在算计着让自己多吃一点这东西,就心中打鼓。 苏小花又说道:“另外就是房里的事情了。这是咱们女人能够决定的。主要就是姿势什么的,比如躬着……” 说这话时,那苏小花更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就让易宁听不清楚了,只能听到零零星星的只言片语,只能让他自己去联想猜测了。 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萧暮云啐道:“……这也太羞人了……真的有效吗?” 易宁差点没笑出来——这败家娘们真是鬼迷心窍了,她真的会学吗? 他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正还想多欣赏一会眼前枯黄的灌木,就见到前院回廊那边走过来一个小丫鬟,看那视线好像正是找自己的。 ——看到易宁在这里站着,小丫鬟正要出声招呼,就见到易宁冲着自己点了点头,旋即迈步朝着自己走了过来,正欲喊出声的话也顿了下来。 她自然不知道易宁因此大大松了口气。 回到前厅的时候,就见到了高行书与太子刘煜闲聊着,两人在喝茶之余不知道在吃着什么,嚼得咯吱咯吱作响。 看到易宁出来,刘煜指着桌案上的小吃说道:“易宁兄快来尝尝,这是行书家乡的特产,还挺好吃的,更重要的是还有养颜护发的效果呢。咱们虽然还年轻,但是也可以从小保养。” 易宁看去,发现是一片片炸得金黄的树叶状小食。 高行书站起来笑道:“就是家里的小吃,来之前贱内特意做了许多,说我修炼辛苦,让我多吃点对身体有好处。刚刚匆忙,还没来得及送给师父师娘尝尝。” “嗯,”易宁随手拿起一片裹着一层轻粉的油炸树叶,单从卖相来说,看着还不错,放在嘴里嚼一嚼,咯吱咯吱脆,有点像地球时的吃炸脆秋葵的感觉。 “唔……这是什么?” “其实就是油炸的熟南叶了。若是不油炸,便是荒年时老百姓们拿来充饥的食物。殿下和老师应该都是没吃过的,也就图个新鲜罢了。” 易宁咀嚼的动作顿时一滞。 嗯?这玩意…… 他瞅了瞅一脸新婚幸福的高行书,一股子只有男人才明白的感同身受的幽怨感油然而生。 行书这娃,算了,啥都不说了。 人生处处是套路,无知是福啊。 呵呵,养颜护发么? 老子信了你的邪。 第一百二十八章 易宁兄还是稳! 易宁吃了一片,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手。 刘煜咬得熟南叶咯吱作响,一边带着些得意嘿嘿道:“父皇已经答应让我去筛查这个案子了,还给了手谕呢。” “哦,那挺好啊。看来陛下已经很信任殿下了呢。” 易宁表示一点不想听,但是还是做出好欣慰的样子。 刘煜听了不由得垂头丧气道:“如果是真的相信就好了。” “……不相信还让你去?”易宁有些心理阴影道:“该不会是那手谕……嗯?” 刘煜反应过来,连忙摆手道:“不是的易宁兄,这点我还是知道轻重。父皇的手谕都是用了一些功力在其中的,我修为达不到,虽然字迹能够模仿出来,但是却没那种神韵,熟悉的人一看就会识破了,比不得虎符那种死东西。我才不会傻到去模仿呢。易宁兄还不相信我吗?” 高行书在一旁看着两人对话,身体有些僵硬,总感觉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呢。 模仿手谕? 伪造虎符? 高行书是知道乌勒府事情的经过的,一瞬间就联想到了很多。 不过马上,他就在心中大摇其头,默念我没听到我没听到等语,将那些不该有的杂念全部清了出去。 唉,怎么可以这么质疑自己的老师呢? 易宁瞬间特么无语——所以你已经试过的了?! 难怪历史上都说这一届的太子不好带,也是心累。 “呵呵,那陛下还让殿下去?” 刘煜叹气道:“所以只是让我筛查,不然就是重审之类的说法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情形,文景帝和朝中那些重臣可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见多识广,自然知道太子的质疑根本站不住脚。 相比于太子随口放空炮,肯定是北河郡的审定更加可信的,那可是一大套证据链的。 “要不是我急了,拿乌勒府的事情去怼那些大臣们,让他们哑口无言,父皇肯定也不会同意我的要求的。 虽然现在是同意了,但是父皇也私下跟我说了,这次就当是让我历练见识了。让我知道事情不是这样随口说说便罢的。若是质疑错了,以后就不要再拿乌勒府的事情出来说事了。 所以父皇虽然同意了,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是不满意我的行为的,一定是觉得我鲁莽了。那些大臣们恐怕也对我有意见了。这次我要是无功而返,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呢。”刘煜过了那阵兴奋劲,开始有些后悔迟疑和左顾右盼起来。 “难道殿下对自己的判断没有信心?”作为刘煜主角之路的引路人,这时候易宁自然要义不容辞地站出来。 “自然是有的,只是他们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的样子。”刘煜犹豫道。 “那只是表象!殿下有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刘煜抬起头来。 “呵呵,”易宁孤傲一笑,脸上满是对世间众人愚昧的不屑和嘲讽,“成功的路怎会一帆风顺?前行必然有坎坷。若是从众,又何来主角的光辉大道?若是从众,又何来逆风翻盘?若是从众,又何来震惊众人时的打脸爽快? 殿下既然要走主角之路,遇到这种情况,就更应该兴奋和激动起来!因为大家质疑得越狠,殿下收割得也就更多!” 看到易宁兄这般逼格满满,刘煜心中激荡和羡慕,觉得悟到了一点什么,重重点头道:“听到易宁兄这般说,我心中就安稳多了。易宁兄有信心,那我就有信心。” 尼玛,怎么又扯到我了? 易宁赶紧撇清关系,淡定道:“不,殿下应该树立自己的信心!一个要当主角的男人怎么可以这么依赖其他人?” 刘煜这时候仿佛突然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将那丝犹豫不决抛去,嘻嘻笑道:“因为易宁兄是我金手指啊!” 多年之后,作为旁观者的高行书在面对史官的采访时,充满感慨地回忆了当时的景象,“两个伟大的男人之间必然有伟大的友谊。” 因为这次采访,这样句式的话语流行开来,成为情侣间最温暖的情话。 只是在当时,易宁瞬间有种曰狗的感觉。 他心头颤动了一下,想到萧暮云的样子,感受到心间的悸动,心中稍安。 他微笑,他坐下,他喝茶,甚至毫无波澜地吃了一叠油炸熟南叶——生儿子就生儿子吧。 ——完犊子,刘煜这是要完全而彻底地赖上我了吗? 跟这样一个随时可能坑队友的太子组队,说不定前一刻就要推塔成功,后一刻就被逆风翻盘了。 “啊,这样么,殿下过奖了……” “没有夸张的,易宁兄在我心中就是这样的!”刘煜见易宁谦虚,连忙补充说道:“这次出来,父皇问我需要什么人协助,我特意说了要让易宁兄陪我一起去。父皇也同意了。想到易宁兄跟我一起,我就一点不慌。” o(╥﹏╥)o 但是易宁也知道,在文景帝已经发话的情况下,自己能够腾挪的余地已经很小了。 易宁不是那种认怂的人,慌是不可能慌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慌。一旦情况不对,顶多就是躲在后面,让太子顶缸这样子。 “能够让殿下这般信任,我很荣幸啊。”易宁深有感触。 刘煜傻笑。 “不过咱们还是像上次那样肯定不行的,这次是实打实地奉了皇命去的,不存在需要遮遮掩掩的情况,那么人员就要配足了。北河郡虽然不是边疆之地,但是殿下要知道,人心之险恶要甚过刀兵。我们没有害人心,却不能没有防人心。” 刘煜点头赞同道:“易宁兄还是稳。我原本的想法只是轻装上阵,就带上东宫和易宁兄手下的人,以及刑部相关人员。” “唔,那肯定是不行的。”易宁大概预判了一下此行的危险性,最坏的情况是直接与此案背后的大势力发生直接冲突。 对方若是逼急了撕破脸皮,自己就是送菜,“嗯,也不用太多人了。比如陛下的神武卫我觉得可以来上千八百人,听说神武卫中还有供奉级别的高手,也可以来一打,宫中也不知道有没有多余的武道大佬,暗中跟上两三个的也不会嫌多。” 刘煜:“……” 高行书:“……” 第一百二十九章 带着头狼去抄狼窝!(最近都发的大章~~) 易宁看他们二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说实话,此去北河郡,他是很没有安全感的。 这点人多么?不多。 不仅不多,如果可能,他还想带上一支万人大军,横行过境、飞扬跋扈呢。 若只是停留在案件表面,给獐宝的老爹翻个案还好说,若是不小心挖到了背后的东西,天知道会引发什么。 ——这就是知道得太多的苦恼了,看刘煜这个二愣子活得多自在?什么事自有老子这个金手指操碎了心。 真不想当别人的金手指啊…… …… 在刑部天牢的刑讯大堂里,易宁和刘煜见到了此案的主角徐延年。 不同于獐宝那种眉清目秀宛如小受的类型,徐延年则是方面阔口显得比较粗犷一些。 只是如今的他形容枯槁,三品文官的那种长期养尊处优养出来的气质在经过了这两个多月的折磨之后,早已不见踪影,整个人显得浑浑噩噩,双目无神,神游物外。 身上的衣服因为血痂,贴身粘连着,与街边流民无异了,这段日子以来怕不是经历过不少非人的待遇了。 虽然獐宝这段时间以来积极在外奔走,但是其实根本连他老父的面都没见上。 刑部堂官赵同指着徐延年介绍道:“此人道貌岸然,先前为官时颇有清名,想不到竟是一个大大的腐坏分子。殿下屈尊来此,实在是没有必要,况且以此人如今的状态,也问不出什么来。” 赵同是有些迷惑的,不明白为何太子殿下拿着陛下的手谕要提审徐延年。 毕竟徐延年的案子在他看来,已经不会有什么变化了,接下来不过是程序的问题。 不过他也不敢问。 之所以会有此迷惑,是因为刘煜想要重审此案的事情只在文景帝和数位阁臣之间知晓,赵同并不知情。 这也是文景帝出于对刘煜这个太子地位和尊严的维护。 毕竟要是太子犯错太多,将来继承大位时就容易出问题。反之,太子即便立下再多功劳,也是赏无可赏。 但是偏偏,自己这个太子最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就喜欢闹腾,完全没搞明白这个道理。 于是他只好往好的方向想,大概就是借此锻炼下太子吧。 刘煜皱着眉头看着徐延年,对赵同问道:“他为何不说话?” 赵同无奈道:“或许是在北河郡那边受到的打击太大,他的状态从来到这里就是这幅样子了。别人问他话他没反应,他自己也不说话。所以下官才说殿下来这里是白费了功夫。” 刘煜看了眼易宁,见易宁轻轻摇头,只好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问的了。赵堂官,父皇想要我从此件案子学习些政事,所以他一时半会不会被处刑,你们要严加看管,千万不要让他出了什么差池。纵然是死罪,但是未最终定罪之前,他出了事本宫是要不依的。” 赵同心中嘀咕,但还是急忙点头应了。 …… 两人出来之后,便一齐上了马车。 刘煜叹息道:“想不到獐宝的父亲如今已经是这副模样了,真是让人唏嘘感叹啊。” 易宁却是心中吃惊的——背后出手之人手段很是酷烈啊。 在已经知道徐延年被冤枉的情况下,他如今的状态最可能的就是被人恶意出手造成的。 而能够直接打击一个人心神的,出手之人应当是魂境武者无疑。 三品文官,地位虽然不低,但是在真武大陆,实际分量不如同级别,就连实际能力和自保能力也是远远不如。 文官若是失去了朝廷作为背景,面对一名低阶武者都是被肆意欺凌的对象。 之所以文官能够治国,是因为有整个国家的势力为其撑腰站台。 但是显然罪官不在此列。 “殿下就以为獐宝父亲如今的状态是自然而然的吗?” 伤感中的刘煜微微一怔,奇怪道:“易宁兄以为此事有隐情?” “自然是……要有的!”易宁咬字说道。 刘煜听出来了易宁话中的意思,不是“有”,而是“要有”。 他恍然点头说道:“是了!我大概知道易宁兄的意思了。因为我们是抱着怀疑的态度而来,所以遇到的事情都该往阴谋和隐情的方向去猜测和推论。” “不错!我们既要小心求证也要大胆假设。如果我们假定有幕后之人存在,那么徐延年如今的状态就是那些人刻意造成的。殿下以为如何?” 刘煜吃了一惊,“如果他这种状态不是自然形成的,那岂不是说背后有魂境的强者出手?!” “这也是我的想法。” “……即便是初入魂境的强者,那也不是一般势力能够招揽得了的啊!” 魂境强者的难得,看看如今真灵帝国的魂境强者数量就知道了。 如今军中的强者以血境武者为主流,只有各支军队的统领级别才会是魂境武者。 抛开帝国可能隐藏的魂境武者数量,明面上真灵帝国官方的魂境武者大概只在百数。 方圆五千里的庞大帝国,人口六千余万,魂境武者只能以百为单位,足可见其稀缺性和难得性。 何为魂境武者?那便是以神御血气。 血气浮现于体表,大大强化身体强度和力量强度,这便是血境;若气血能够现于体外,成龙虎成牛豹,更是能够直接冲击对手心神,这便是魂境。 魂境之难得,大陆早有共识。 数千年以降,整个大陆的武者素质和实力都在呈现出一个明显的下降趋势。 千年之前,各国魂境武者数量以千计,还能有极个别惊才绝艳的武者能够实现终极一跃,成为传说中的道境,但是如今,道境已经许久未曾听闻了。 易宁自然知道出手之人是谁,但是他不会说。 有些事情呢,就得靠悟,悟得到,就是主角,悟不到,就还是老老实实当配角好了。 “确实不是一般势力能够招揽得了的。我那小小的伯府能够有两名血境武者撑门面都已经满足了。”易宁随口说道,“若是想招揽魂境武者这种大佬,庙太小。” 实则是在引导刘煜往更高层的势力上去思考。 想想,安远伯府庙太小,招揽不了魂境武者,那岂不是说背后之人若是存在,起码也该是比安远伯府强大得多的存在? 而想一想北河郡周边势力,符合这种条件又有这种能力的人屈指可数,用排除法都能够算个大概出来。 他故作漫不经心,实则眼神期待地偷瞄刘煜,希望他能够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不用自己点破,就把自己想说而未说的话说出来。 “如果对方有魂境武者,那咱们要是不做好准备,确实是有点危险呢。”刘煜思考半晌说道。 “没错,”有点意思了,“所以我上次才说了要多些人手随行,有备无患。” “只是太多人了不太好,我也跟父皇说了,父皇答应让我带上一小队神武卫,另外还有一名宫中供奉。” “少了些吧?”易宁说道:“对方既然有魂境强者,说不定就不止一个呢。咱们就一名供奉,一旦有点什么事,怕是支应不过来?” 易宁循循善诱,再次强调了对手的强大,让他想得更深入一点。 比如,穆王府? “嘿嘿,易宁兄不用担心,虽然父皇那里拿不到更多人,但是我也是考虑周全的,从别的方面想了办法。”刘煜有些得意地一笑。 “什么办法?” 刘煜还懂变通了?易宁觉得好生欣慰呢。 “易宁兄忘了?穆王府就在北河郡旁边的青洛郡,咱们此去完全可以让穆王叔帮助我们啊。穆王叔从小就待我极好,他定会出手帮忙的。如今还在京城里的刘烽王兄听说我要去北河郡,他正巧要回去过年,也跟我说了要一起同行。我已经答应了。刘烽王兄为人爽快,到了路上我就跟他说一声,定然不成问题的。” “……” 呵呵。 呵呵。 果然,二货太子在让自己失望这点上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 你特么偏题也不能这么偏啊! 吐血啊尼玛! 这何止是引狼入室?根本就是带着头狼去抄狼窝! 这操作可还行? ┓(;??_`)┏ 而且刘烽那货,若是自己认真点算,他还算是自己的仇人,且在此之前,这家伙想绿自己的欲望甚是强烈,也就是自己这段时间突飞猛进之后,那家伙才收敛了许多。 见易宁兄并未有如他所料的那般露出赞赏的神色,刘煜有些小失落和小委屈。 “怎么了?易宁兄,我这个想法不好吗?”刘煜忐忑问道。 “哦……没什么不好,就是觉得这事情还是不要假手他人了。我们自己能够搞定的事情何必麻烦其他人呢?不然,若是证明了殿下是对的,将来论功,怕不是就要被人分走一大块呢。到时候到底是殿下厉害呢,还是穆王爷厉害,可不好说了,这番功夫岂不是白费?” 刘煜犹豫道:“那岂不是人手不足?” “呵呵,人手不足怕什么?只要心有猛虎,哪里不可去得?”易宁慷慨说道,“只要咱们小心点,其实人手也足够用了。” ——不这么说还能够怎么办? 罢了,看来只能苟了,这案子吧,适可而止就行,发现不对赶紧溜就对了。 刘煜点头道:“易宁兄有信心就好,我都可以的。” 易宁:“!@#¥%……” 第一百三十章 别瘦了!(求订阅) 成长的代价不外如是。 明明自己才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却要过早承受生活带来的分别和奔波。 “宁郎在外一切小心,家里我会好好照看的,商社的事情也不会落下。”以为易宁在担心这些,萧暮云就开口说道。 相比于以前,萧暮云的容光都有了不同。 如果以前是青涩,现在就有了成熟的味道。 易宁砸了咂嘴,心中觉得甚是可惜,瞅着她的腰身说道:“本少爷没什么好担心的。如今家中的钱财,再让你败个几十年都不成问题。” 脑中却在想着这些天来的趣味——显然是这傻女人在实践所谓的生儿大法。 易宁自然是不戳破,又不吃亏。 萧暮云白了他一眼,轻哼一声看起来颇为不服气,美眸中却有丝丝笑意,“还不是跟某人学的,即便败家,那也是凭本事败的,不丢脸。” “哼”,易宁突然伸手要去揽过萧暮云的纤腰,却不想萧暮云早有准备,灵活一闪便闪过去了,旋即便捂嘴“噗嗤”地笑起来。 “败家娘们,乖乖自己过来!”易宁尴尬得想摸鼻子,不过还是忍住了,反而唬着脸道。 “殿下的人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那就等着!” “时间不早了,都快中午了。” “能花多少时间?赶紧过来!” “哦,也对,花不了多少时间。” “……呸,竟敢套路你夫君!看我龙抓手!” “啐!流氓!” 房间里面先是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随即就低沉下去了。 秀儿在外面关上了门,无奈地侧耳听了一会,只好坐在外面台阶上托腮守着。 路过的内院丫鬟们见了顿时就明白了什么,红着脸赶紧走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易宁和萧暮云道貌岸然地走了出来,看到台阶上的秀儿转头看着他们两,便都不约而同地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秀儿幽怨道:“前院让春姐姐来问了几次了……” “哦,问就问吧,谁还没点急事要处理?” 易宁毫不在意地说完,又吩咐道:“本少爷不在的这段时间,让你小姐多吃点,别因为太过思念导致形体消瘦。” 秀儿轻哦地答应了一声,对易宁的观感莫名好了一些。 萧暮云站在他身后一些的位置也抿嘴而笑。 “要是太瘦了,手感会变差。” 秀儿:“???” 萧暮云:“……” 易宁看了看秀儿,觉得这个世界的三观很不正。 这才多大,刚刚在里面萧暮云这娘们竟然让自己此行带上她随身服侍。 他可没这种癖好。 不过他倒是听出来了,估计是萧暮云担心他出去之后胡天海地的乱折腾,想派一个她信得过的人服侍的同时顺便监督自己。 笑话,本少爷是这么没有节操的人吗? 想想前世多少次过会所门而不入,就知道本少爷的意志有多坚定了。 虽然这种坚定往往是以没钱为背景的,但是并无损本少爷光辉伟岸的形象。 …… 这次出发就比上一次去乌勒府轻松多了。 不那么赶时间的情况下,就大可以坐马车了。 一行浩浩荡荡也有百余人的队伍,沿途有各地官府接待,如果抛开即将做的事情,这其实是一个不错的旅行体验。 随行的一名宫中供奉名为曹襄,身宽体胖,整天笑眯眯的,看起来很有喜感,并没有武者那种血气爆棚牛逼轰轰的样子,但是这人却是一名实打实的魂境强者。 面对刘煜,他只是需要颔首点头算是行礼,面对易宁这种小伯爵,则是一口一个“小友”。 易宁默默想了想把这个人拉到伯府的可能性,但是很快就打消了。 一是觉得这无异于是在跟文景帝抢生意,搞不好就惹大boss生气,二来则是觉得以伯府的底蕴,自己既不可能招揽成功,也不可能驾驭得住。 所以,搞好关系就行了。 …… 六天之后,北河郡首府临河城遥遥在望。 北河郡守陈庆柏、郡尉张大武携郡中诸官出城相迎,一番行礼寒暄之后,将一行人接入早就备好的住宿地。 吃完午饭,陈庆柏、张大武等人便来询问事情,好方便去先行安排。 刘煜还没说话,易宁就说道:“各位大人不用这般紧张,殿下向来是个随和的人,知道如今接近年末,各位大人手下都忙,今日咱们这一行来,说不得就要劳烦各位了。” 陈庆柏急忙站起来朝着刘煜行礼道:“殿下能够光临北河郡,实乃我等北河郡上下不胜欣喜之事,我们只有高兴和荣幸的份,断然没有其他想法,只愿殿下常来走走看看,体察民情,好给我们指导指导工作。” 刘煜微笑道:“正是如此。本宫此来,也是父皇让我到各地多走走,恰好北河郡出了这个大案,便让我来看一看,知道民生之艰难,而贪官之可恶也。” 陈庆柏遥遥朝着京城方向拱了拱手,感慨道:“陛下宅心仁厚,实在让臣等汗颜。那徐延年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犯了此事,便是微臣也罪责难逃,本是上了请罪折子的,只是陛下宽厚,不忍苛责于我。虽是如此,微臣却是心中难安。纵然陛下宽容,微臣却觉得对不住这百万郡民啊。唉。” 说到动情处,竟是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易宁仔细看了看,发现他眼睛还真有点湿。 他心中暗暗点头,果然是人外有人,自己还差得远。 刘煜经历得少,就有些动容,本是想说点讲感情的话,不过随即就想起来快到时易宁兄的嘱咐,让他要始终保持客观公正的态度——因为若是结论正确,那北河郡的众官员怕是有不少都不干净。 所以他改了一副平静口吻说道:“陈郡守不必如此,谁有罪谁无过,父皇明察秋毫,断不会冤枉一人的。父皇既然这般说,自然是因为陈郡守值得信任了。” 陈庆柏连忙拱手汗颜道:“不敢不敢……敢问殿下此来可有什么章程?我们也好做足安排。” “哦,就是走走看看罢了。” 易宁见陈庆柏等人都有些懵逼,只好补充说道:“听说北河郡的雀氏仓规模在整个大陆都能够排在前五,蔚为壮观,况且又是此次案件的关键所在,不如明天就去看看?还从没见识过呢,微臣甚是好奇。殿下觉得如何?” 陈庆柏询问地看向刘煜。 就见刘煜赞同点头道:“就依易宁兄所说。” 陈庆柏等人连忙答应了。 …… 雀氏仓以曾经雀氏家族聚居地而命名。 数千年前,雀氏家族闻名大陆,因为其祖上有过一名道境。 只不过如今,雀氏家族已经随着那名道境的坐化而灰飞烟灭了,空留古迹尚在。 此地之所以被国朝确定为重要仓廪所在地,是因为地势特殊。 这也是当初雀氏选择将家族定在此处的原因。 雀氏仓后有险峻高山,前有北河流经,恰好在中间圈出一块方圆十里之地。 这就使得水路运输十分便利,而且水资源丰富的情况下,也有利于防火。 这十里之地地势也较高,即便北河汛期,周围或许会成为泽国,但是此处却可无虞。 这十里之地中也开辟了水网,本是方便粮食运输的,如今恰好成为了刘煜易宁等人游览的通道。 易宁惬意地坐在游船上,看着两旁高耸的一座座粮仓,啧啧感叹道:“这些粮食要是全拉出去卖,不知道能够值多少银钱啊!怕是我一辈子都花不完呢。” “噗呲~~” 无题 这本书从首订65开始写,一个半月终于到了145,单从这个角度看其实也还好,只要有起来的希望就能够写下去的……但是追订太惨不忍睹了,高订280,追订40,即便排除看盗版的读者的因素,应该是有两三处写崩的地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