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主角还凶猛》 第一章:放开那两个姑娘 幽深的山谷中,有一片幽篁(huang)的竹林,从里传来幽幽的叹息… “唉,您老不是神医吗?咳咳,我这心还真不能医好了?” 孟轲白衣素裹,年二十有三,五官轮廓分明而又深邃,身材消瘦、脸色苍白。 即使他现如今是一副病态模样,但若被尚待闺中的俏丽姑娘们看到,恐怕一个个都得惊呼一声‘美男子’了。 他此刻正盘腿坐在一块早已被磨平的巨石上,手中把玩着一柄用竹木削刻的利剑,略带着幽怨的眼神看着面前正蹲下身子不断挥舞手臂扇风熬药的老人家。 这老人家留着长长的山羊胡子,满首白发随意散落,看模样应已至古稀(七十)之年了。 说话声都带着一股苍老沉重,“小剑圣,不是不能医好,而是你当初伤及心脉,不死已然大幸,就别妄想着短时间内痊愈了,还是以慢慢疗养为主。” “诸葛神医,你说什么?短时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已经有三年了吧!” 孟轲深呼吸一口气,没想到,来到这里也已经有三年了。 当初,他的小说第一部《北境篇》刚刚写完,正准备修缮第二部大纲时,没想到熬夜码字突然心肌梗塞‘死了’。 经过这三年的时间认证,他确信穿越到了自己的书中世界。 此方世界,名曰‘浩然天下’,他所在的地方,乃是大唐帝国、江南道、扬州。 魂穿这里之前,原主人被诸葛神医判断为已死亡。 魂穿这里时,孟轲奄奄一息,生命岌岌可危,恰巧听到诸葛神医的‘误判’后,强行睁开双眼,用着当时最后一丝力气,说了一句话:“我…我觉得…要不…在抢救一下吧!我…我还没…死透……” 于是被诸葛神医救治醒来,理清思绪、承载此身原主人记忆后,他才了解到,自己是被一武学圣地的圣女有所误会了,一剑刺成心脉重伤。 但是了解到武学圣地、圣女、自己的身份后,他又深深陷入了迷茫。 因为他穿越到了自己书中一位天赋异禀的少年剑客身上。 当初他在塑造这个人物的时候,由于是用的自己的名字,所以为了满足一些心理,便把他塑造的很正气凛然。 比如什么劫富济贫、锄强扶弱那是家常便饭,又比如类似什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事更是没少干。 关键是他把这人的天赋同样写的很无敌,拥有绝世无双的神秘体质、身怀此方世界的神秘功法、能解百毒亦百毒不侵的神秘血液,总之是各种光环加身。 更被江湖中人誉为,年轻一辈中最有望超越蜀山剑宗‘老剑圣’的‘小剑圣’! 但渐渐地,他发现因为塑造的这个人物太厉害,而导致于实力彻底压过主角,就连书评区里也是骂声不断,所以百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把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强行写死。 尚未是魔教教主的夏黎偷看圣女洗澡,被圣女发现后连夜遁逃,恰巧此时‘小剑圣’孟轲经过,圣女便误认为是他偷看的。 而大英雄大豪杰‘孟轲’为表示自己的清白,便站着不动让她一剑刺成重伤。 最终因伤重而将要昏厥之际,解释了误会,圣女因为要继续追杀夏黎的缘故,所以就将孟轲交付给她的好友萧玄武后便离去了。 而‘萧玄武’又连夜将孟轲交给诸葛神医,并伴随孟轲苏醒时,才请辞去放心办自己的大事。 孟轲魂穿到已死亡的他身上后,圣女曾带着一帮弟子回到竹林一次,但孟轲不想见她,亦或者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还没有融汇贯通原主人的武功。 因为原主人仗着武功高强行走江湖得罪人是在太多了,万一被别人知晓现如今他还不能熟练运用原主人的武功,就是所谓的武功境界跌落,那得有多少人想杀自己? 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所以他要苟! 他让神医告知她们谎称自己死亡,果然没过多久,神医说全大唐江湖都在惋惜少了一位少年英才。 直到那时,孟轲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一苟,便是三年! 三年的时间,让他明白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 更何况此间地界,还是他书中世界! 这意味着,这个世界所有的隐秘财富,都将是他的! 如此一来,即使这里充满着血雨腥风,又有何惧? 我是谁? 我就是孟轲,孟轲就是‘小剑圣’,‘小剑圣’就是我书中稳压主角的外挂存在! ‘小剑圣’没死,这意味着‘北境篇’里的故事一切都将会发生改变! …… “嘘,小声,有人来了。” 诸葛神医突然皱了皱眉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孟轲神情微变,目光闪烁,投向前方竹林,恍然间看到竹林枝头摇晃。 “要不要去瞧瞧?” 这竹林背靠青山,素来人迹罕至,此番来人,不知为何,故而孟轲提议道。 诸葛神医点了点头,“也好,去看一看。” 他们二人各自皆有武道修为藏身,自是不惧来者不善。 …… 苍翠竹林中,两名青衣束裹的女侠正手握长剑、气喘吁吁,她们二人脸庞上,被灰尘、血渍沾满,但即使如此,依然有股英姿飒爽的气息流于表外。 “师姐,诸葛神医果真在这座竹林中隐居?” 二人中年龄偏小的女子依竹木而坐。 她的额头上不停有汗水滴落,面色暗黄,呼吸急促,似乎胸膛中隐隐有痛楚缓缓上引至全身。 她的师姐倒不像她这番狼狈,不过浑身上下却也伤痕累累,不停有鲜血溢出,皮肉之苦亦苦不堪言,“师妹,‘天旋阁’圣女没必要骗我们!” “如果…如果诸葛神医在这里,他会…会出手救我们吗?” 师妹说话声渐有微弱、吃力之感,内伤之重,可想而知。 “会的,诸葛神医与我玉女宫有旧,肯定会来救我们!” “师姐…他们……他们来了!” 师姐妹二人看向身后,约莫有十数名手执陌刀头戴邪兽面具者狂奔而来,顿时,地上散落的竹叶都是被激荡起来。 师姐见状首当其冲,不自觉护在师妹身前,患难见真情,自古便是如此,师妹眼眶中渐有泪花打圈。 “罢了!死则死矣!但绝不能让这些贼子有可趁之机!与师姐同生共死,倒也不错。” 师妹凄惨一笑,在她眼里,无论是宗门之内还是喧嚣红尘人世间,自己这位师姐都非常耀眼。 想到这儿,不知师妹哪来的力气,竟一跃至师姐面前,鼓足余下气力,大声道:“师姐!你走!你不能死在这里!你身上肩负着宗门百年大计,不能死在这儿!” “禾宁师妹…” “灵姐姐,你快走啊!去找诸葛神医,快走啊!…” 玉灵儿看着面前比自己还显较弱的身躯,鼻子即时一酸,笑骂道:“以后要叫师姐,不准叫灵姐姐!师姐保护师妹天经地义,哪有师妹保护师姐的道理?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让天下江湖人笑死我玉灵儿?” 玉灵儿心知,她流血过多,方才压制的内伤也在这会儿功夫爆发出来,即使大罗神仙下凡也难救矣。 所以……同生共死或许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师姐…” 二人谈话间,对面十数人已如惊鸿般而至,为首一人威风凛凛,但听他怒道:“今日你二人皆要殒命于此!休想逃脱!” 他们都是魔教中人,乃是彻彻底底的亡命之徒,最为讲究杀伐果断,岂会因对方是女子而软了心肠。 …… 在她们说话间,孟轲与诸葛神医已经悄然来到不远处。 孟轲看了一眼诸葛神医,挑了挑眉头,故作好奇道:“玉女宫?你认识她们?” 同时心中暗暗想道:“玉女宫,她们来了,看来主线剧情已经开始两三个月了!” 诸葛神医似乎是陷入沉思之中,木纳点头。 孟轲笑道:“这玉女宫可是出美人的地方,她们说与你有旧?有什么旧?你可以啊老头,为老不尊啊!” 在他的书中,曾这样描述过玉女宫:古往今来世俗美女出苏杭扬、江湖美女出玉女宫。 玉女宫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的弟子,都能在胭脂榜中排上号。 诸葛神医苦笑着摇了摇头,“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孟轲道:“那这人,救还是不救?” 诸葛神医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救,当然要救,自古以来,魔教人人得而诛之!” 孟轲莞尔一笑,“诸葛神医,你脸皮又厚了。” 诸葛神医红了红脸,在内心中宽慰自己道:“救她们不是因为旧事,而是因为魔教中人本就该杀,我这是在匡扶正义,扬我正道!” 孟轲看了看他脸上所浮现出的不自然表情,顿时摇头苦笑起来,心道:“这糟老头子,坏滴很啊!” 他书里的人物,有什么旧事,他心里还能不清楚么? 在原书中,按照正常发展是两名女子拼死对敌,然而寡不敌众,即将香消玉殒之际,诸葛神医悍然出手…… 但结果依然不能改变,两位女子最终因为错过伤势最佳治疗时期而死去。 然而现在,孟轲自然不可能让诸葛神医做这个英雄、让这两位美女就此死去。 机会,还是要留给年轻人的! 更重要的是,他要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改变书中的结局! 于是他倒握木剑,淡然走出,临近众人之际,在她们诧异、惊奇的目光中,突然大声道: “放开那二位姑娘!让我…呸,放开她们,可饶尔等不死!” 第二章:浩然一剑 十余名手执陌刀的魔教子弟纷纷看向孟轲,有几人还深深皱着眉头,他们的眼神中传出疑惑与藐视。 因为他们没有探测到孟轲身上有任何的武道修为,这只能说明两种情况。 一是他的修为在自己等人之上,故意收敛了修为,二是他根本不会武功。 但看孟轲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他们心中都不约而同的选择倾向于后者。 就连玉女宫的两名女侠都在觉得孟轲是来找死的,一个不会武功的病弱者,怎么可能是魔教弟子的对手。 不过虽说是这样想,但能在如此危急关头挺身而出,她们二人已经十分感动了,所以皆然向孟轲投向感激的目光。 为首的魔教徒脸戴睚眦兽样面具,看起来十分恐怖,威风凛凛、邪气凛然,说起话来都是透露出一股狠劲: “小子,你可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是天藏教!天藏教办事,你敢管?” 在大唐这地界,无论是达官显贵、世俗百姓,还是江湖中人,或多或少都听闻过天藏教的事迹,此教可谓无恶不作,在世间名声极差,世人听之,都会平白生起一些胆寒之意。 “天藏教?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 孟轲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玉女宫师姐妹露出惊讶表情,听孟轲言谈间如此蔑视天藏教,究竟是狂妄自大,还是真有些本事? 魔教众人听到孟轲的夸夸其谈,顿时都是大笑起来,在这大唐境内,无论是什么武学圣地还是江湖上的三教九流,谁敢如此瞧不起天藏教? 就连朝廷三番五次派江湖中威望十足的西凉王前去围剿,都次次无成,而且据说,天藏教内光是化境宗师就已近五指之数! 天下武者,等级森严。 细致分为煅体境、正经境、气海境、通脉境、先天境、真武境、化境宗师、陆地神仙、以及破碎虚空。 按照孟轲的设定,每一层境界又分为初入、贯通、圆满、巅峰。 极为严谨,所以武者强弱之别,区分的很开。 目前这十余名天藏教弟子的修为便是达到了通脉境界圆满与巅峰之间,为首者更是已经步入先天,实力颇为强悍,在这江湖中,都是属于二流高手。 而那玉女宫师姐妹,实力都在先天境初入,加上有伤在身,故而无法招架对方的人多势众。 “多谢先生仗义正言,奈何贼子势大,您还是早早离去,莫要趟这趟浑水了,万一因为我姐妹二人而伤了性命,则九泉之下,难以面对先生恩德!” 玉女宫师姐玉灵儿苦涩一笑,向孟轲抱拳起来。 孟轲正欲发言,却听到天藏教弟子嘲讽大笑声,“哈哈,你们几人当我天藏教是干什么的?我们可是你们口中的魔教!你们两个以为我会放这个病秧子离开?小子,你竟敢大言不惭贬低我天藏,今日我就将你挫骨扬灰,让你下辈子好长点记性!有些人,你惹不起!有些事不可做!安生的做个废物苟延残喘不好么?” 她们师姐妹闻声后,脸色一白,看来这次,怕是要有负于这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少侠了。 孟轲虽然脸色苍白,但精气神却很足,听到对方明目张胆的称呼自己为‘病秧子’,当即气不打一出来,瞬间宛若有雷霆之怒,勃然变色道: “说完了?说完了就去死吧!” 而后,在众人惊讶目光中,他骤然大声道: “吾有一剑,谓之浩然!” 似乎孟轲说话都有一种‘言出即法’的感觉! 瞬间众人唯听空中一声长鸣起落,似可惊啸寰宇。 对于久经生死考验的他们内心无比惊讶,如果没有听错,这是利剑出鞘的声音! 可孟轲手中的竹木之剑没有剑鞘啊! 而且竹木之剑,怎么可能会有铁器争鸣声?! 长剑出鞘声一去不复返,随之带来的是一道大气磅礴得声音在众人耳旁响起,似从天际而始、至青山翠竹中震荡不停。 这道声音似龙吟虎啸,似雷霆闪电。 不停的回荡在他们耳旁。 众人无不面露惊色,抬首观望,竹林之上竟有一柄滔天巨剑缓缓凝聚成形,周遭不见一丝灵气波动,但却引得万物争鸣,此为大异象。 剑势之恢弘,似可让天际之间连成一线,这是要以大势迫人,神鬼莫挡! “这…这种剑术……闻所未闻!” 天藏教众人由表情惊讶悄然转化成惊惧,他们从未见过此等剑势,剑还未出,苍翠竹海便已分隔开来,似乎故意为剑势让道。 自然伟力,在这一剑之下,也显露惭愧! 站在不远处的诸葛神医看到孟轲这一招式,立即大惊失色起来,“这是…小剑圣的成名绝技!对付这些魔教徒,他竟然用了这一招,可他的心脉…唉,事后有得忙喽,还得为他去采些滋补身体的珍贵药材才行!” 现如今的孟轲脸色愈发苍白,汗珠顺着脸庞慢慢滴落在地面之上。 这是他第一次用武力对敌,凝聚了他太多精力。 他更想看看,自己现如今到底有曾经‘小剑圣’的几分实力! “到底是谁…竟然拥有此等剑术?他真的是一位病弱公子吗?我在他身上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的武学修为,莫非他在这个年龄,武道修为已经超越了我?他究竟是谁?咳咳……!” 玉灵儿手握胸膛,呼吸不稳,心情激动,能够得见世间说书人传唱的手段,对于江湖中人来讲,无异于是件幸事,渐渐地,忘却了刚才的性命之忧。 “浩然大势,浩然一剑,名不虚传啊!小剑圣果然为千年难得一见的剑道天才!” 诸葛神医再次赞叹一声。 孟轲缓缓闭上双眼,亲切感受着世间‘灵气’的波动,脸色虽苍白但仍然掩饰不了激动神色,毕竟,这是他来到这个世间第一次使用武力杀敌! “成了!” 孟轲猛然睁开双眼,抬高手臂,手指轻轻一点儿竹林上空巨剑,当即大声道:“剑起!” 偌大竹海刹那之间‘波涛汹涌’起来,进而竹木被无形气浪切断飞至上空,瞬间形成一道道滔天巨柱,宛若银河自天上而来一泻千里。 玉女宫师姐妹二人手中玉龙止不住嘶鸣。 天地有灵气,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这一日,玉灵儿与禾宁两位师姐妹永远都不会忘记,浩浩荡荡、遮天蔽日的天地大势是如何雄伟壮观,这是无敌之势,势必斩尽一切敌! 天藏教众人到死都不明白,如此宏伟的天地大势究竟是什么? 他们见识过高品武者的手段,可从未有这等气势,而且他们能够清晰感觉出,这种‘势’,甚至超越了自然伟力,匪夷所思! 而且玉灵儿与禾宁这二人,竟没有因此受到波及,死伤的,唯有他们自己这些魔教中人! 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杀死他们的人,居然就是大唐江湖赫赫有名并早已‘死去的小剑圣’! 他们只是深深震惊,这年轻人武道修为居然如此高深莫测! 使用完这一招后的孟轲有些虚弱,心脉隐隐作痛,但看到玉女宫师姐妹还在旁边看着,所以不能显露颓废姿态,既然选择出手了,就一定得装下去。 在使用完这一招后,他对于武道的认知更加清晰。 原先的小剑圣孟轲实力已经达到真武境,距离化境宗师也只不过半步之遥。 但是现在的孟轲尚在熟悉武道修为之中,所以空有真武境境界,但其实所发挥的实力不过只有先天境的实力罢了。 刚才那一剑,属于超水平发挥,杀伤力达到了真武境。 他现在还有一丝心悸,若是天藏教没有被头顶上空悬着的一柄巨剑吓傻,而是选择瞬间对自己出手,恐怕结果就得两说了。 不知不觉间,他生起一种豪气冲天之感。 他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闯荡一番自己这笔下的江湖了。 在他的设定中,天下叫做浩然天下。 他所待的地方,不过是浩然天下的边缘地带,叫做北境。 北境中有三大帝国。 文武双全的大秦帝国,此国内诸子百家林立,纵横墨农朝廷组织等等超级势力的高手层出不穷。 在大秦帝国中,他写了一位英年俊才叫做‘莫天明’,他还有个剑术无双的大叔! 读书人天下的大宋,最是诡异,儒道佛三教并举,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没有?比如当地传说,西湖旁有座金山寺,寺中有个老和尚叫‘法海’,其佛法可通天! 而且据说,有座兰若寺经常发生一些离奇的事情! 还有就是孟轲所在的大唐帝国,真真正正江湖人的天下。 在这里每日都在充满着血雨腥风! 有位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掌出游龙; 有位满头白发的老者剑开天门; 有位道法无双的前辈逆天改命! 有位西凉王手握三十万铁甲骑兵,马踏江湖! 三国之中,以大唐帝国武道最为昌盛! 三国之中,也以大唐帝国的江湖最为波澜壮阔! 三国之外,是数不清的游牧民族与胡人,而在孟轲原先的书中,千百万胡人将迎来数千年来第一次的大一统,统治他们的人自称是‘一代天骄’! 在之外,便是一眼不知尽头的汪洋大海! 海外仍然是海! 若想到达海的尽头,唯有破碎虚空! 陆地神仙境界之上,便是破碎虚空! 北境之外的世界又是一番独特天地! 所以,孟轲身处此方大世界,必将靠着自己的先知先觉,去好好闯荡一番,方不负男儿一场! 第三章:我想做大侠 天藏教十余名弟子无一生还,这里是孟轲的书中世界,所以对这些书中人物,甚至都不配拥有名字的人物,何须讲什么仁慈,一剑了事最为果断。 玉灵儿与禾宁对视一眼,而后齐齐向孟轲单膝下跪,抱拳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我二人无以为报,甘愿做牛做马,以报答少侠大恩大德。” 孟轲微微摇头,将她二人扶起,笑道:“你们要感谢的人并非是我,而是诸葛神医。” 仔细看了看她二人的惊世容颜,孟轲心中苦涩,暗骂了自己一声,“这么好看的姑娘当初被自己写死了,真是不应该啊!” 他很想看看,没有了她二人与天藏教徒的殊死拼搏,经过诸葛神医的医治后,能不能活下来,只要活下来了,就代表他确实能够改变书中原有的轨迹。 “诸葛神医?” 玉灵儿显露疑惑,反问一声。 孟轲点了点头。 而这时,诸葛神医终于不在藏着掖着,缓缓走出,逐渐靠近他们。 玉灵儿与禾宁二人看到诸葛神医后,立刻有所释然,向他作揖道:“多谢诸葛神医,久闻诸葛神医大名,今日得见前辈,真乃三生有幸!” 诸葛神医名叫诸葛青,在孟轲的书中,是大唐最负盛名的医者,一生救人无数,深受世人尊崇。 “两位姑娘不必多礼,老朽福薄,可是受之有愧啊!” 诸葛青手捻胡须,装出一副世外高人得模样嬉笑道。 玉灵儿与禾宁再度对视,前者恭敬道:“诸葛神医过谦了,如若今日不是诸葛神医与这位少侠出面,怕是我姐妹二人今日便要死于此地了。” 诸葛青朝向她二人摆了摆手,淡淡道:“区区小事,不值一提!” 孟轲嘴角抽搐,他现在有点儿后悔将诸葛青的性格描写成厚脸皮、无赖、老顽童了。 小事?你给我来个‘浩然一剑’试试?! 诸葛青故意不看孟轲,继续道:“你二人是玉女宫的弟子?为何在此?魔教中人为什么追杀你们?” 玉灵儿叹了口气,解释道:“传闻魔教高手夏黎在江南道找了三百名童男童女为魔教教主练习邪功,我玉女宫与天旋阁还有一些正派人士便相约共诛魔教。 谁知中途中了魔教奸计,我玉女宫十六名弟子尽遭他们毒手,而我与师妹听天旋阁圣女提及过神医在此避世潜修,所以遭到魔教徒追杀退无可退后,便想着来这竹林恳求神医搭救。” 孟轲点了点头,他当初便是这样写的。 后来的剧情应该是,诸葛神医为不让魔教奸计得逞,便飞鸽传书让孟轲好友萧玄武来扬州对付夏黎。 正魔纠纷因此一发不可收拾,接下来几年,整座大唐江湖便是充满了血雨腥风,大战连连,天藏教得异族相助,与正道门派分庭抗礼,一时间胜负难分。 “天旋阁圣女也来了?” 诸葛神医偷偷看了一眼孟轲,见他不为所动,悄悄松了口气。 她们二人口中的天旋阁圣女,正是当初一剑将孟轲刺成重伤的那个女人。 玉灵儿摇头道:“天旋阁圣女尚未来,不过我们此番失利,怕是她与一些同道之人得到消息后都将会来江南道,据说这次西凉王都代表朝廷派遣了兵中高手来此。” 孟轲仍然是点了点头,剧情已经没有丝毫偏差的开始了。 他在北境篇中写了三个主角,一是大秦帝国的莫天明、二是大宋帝国的张三丰、三是大唐帝国的徐凤云。 而这徐凤云,正是西凉王最为疼爱的子嗣,被人称呼为‘世子殿下’,此番江南道一役,便是这徐凤云领兵。 而徐凤云也在这里获得了他身为主角应有的第一个金手指。 从而与魔教夏黎开始水火不相容。 诸葛青看到玉灵儿言谈间脸色止不住的难受,便如长辈一般亲切关怀道:“看你二人气色苍白,可是受了什么严重的伤势?” 玉灵儿道:“不幸被魔教高手夏黎打了一掌,受了些内伤。” 诸葛青皱眉道:“这夏黎是何许人也?为何我从未听说过魔教还有这号人物?难道是什么了不得的后生?” 玉灵儿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一旁大喘气瞪眼的禾宁抢先道:“这夏黎就是一个小人,无恶不作的小人!据说他本是苏州府夏家的一庶子,平平无奇的很,可是不知为何突然发迹,受到了魔教教主的赏识! 而这夏黎便依靠着背后魔教撑腰,开始胡作非为起来,甚至将自己家族上下百余名人口杀的干干净净,就连至亲亦不放过,当真畜生至极!” 听到禾宁气冲冲的声音,孟轲就摇头苦笑,当初他只是略微一笔提过她的个性:嫉恶如仇、有话直说,没想到仅仅这八个字,便让她的性子如此,看来他塑造的一些人物还是很成功的。 生性温和的玉灵儿补充道:“这夏黎也不知练了什么邪功,进境非常快,据说他仅仅用了三年的时间便从正经境达到了初入真武境的实力。 而且还扬言说,以他的本领,就算是三年前横空出世的剑道天才孟少侠复活也不敌其一二。当真是狂妄至极,孟少侠是何许人也?乃是救国救民的大英雄、大豪杰,岂是他这等人可以媲美的?” 诸葛神医听到她言谈间对孟轲很是推崇,立刻失声笑了出来,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走近孟轲身边,小声道:“那个夏黎是不是当初偷看天旋阁圣女洗澡的罪魁祸首?” 说话声音小到不入三人耳。 孟轲向他略微点头,又对玉灵儿道:“或许这夏黎也说的没错,小剑圣恐怕真不如他。” 他只是想让她们淡化曾经的小剑圣,不然,他今后怕活着很有压力,毕竟他可不愿再如曾经一般,为了当大侠行侠仗义,而不惜辛劳。 好好活着,然后逛一逛自己这笔下的世界,这就是他目前想做的事情。 玉灵儿听后微微皱眉,倒是这禾宁却没忍住,直接开口道:“你虽然救了我与师姐,但也不准你如此诋毁小剑圣!他可是被江湖中人誉为年轻一辈中最有望超越蜀山老剑圣的存在! 更何况孟大侠一生行善无数,为国为民,甘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乃是堂堂正正的仁义英雄,大丈夫!如果不是当初因为证实自己清白而甘愿被天旋阁圣女一剑刺成重伤不治身亡,那么如今之江湖,年轻一辈中谁不愿奉孟大侠为第一人?” 孟轲死讯传出后,天旋阁圣女自感罪孽深重,几欲轻生,最后经人劝阻,不再有轻生念头,便披麻戴孝,将自己困于门派中整整三年,想为孟轲执晚辈礼守孝三年,这三年,她是真的做到了从未踏出一步宗门半步。 现如今,孟轲听到她二人对于自己的‘尊崇’,属实有些不自在,便摇头苦笑道:“方才是我不对,言谈有错,还望两位女侠见谅,如今你二人身负重伤,倒不如先随我们回道住处,让诸葛神医为你们治疗一番如何?” 玉灵儿与禾宁都是江湖儿女,倒也不矫情,当即向诸葛青作揖道:“如此,我二人便打扰前辈一段时日了,在疗养好伤势之后,我们便离开此地,绝不在打扰前辈清修。” 诸葛神医爽朗笑道:“哈哈,这倒是无妨,你们两个丫头的伤势过重,若是在不抓紧治疗,唯恐回天乏力。” 众人商议好后,便前往住处。 待诸葛神医替她二人把脉诊治、探清伤势后,便先施以银针渡穴之法暂时压制住了她二人伤势,随后又让她二人早早睡去,以便恢复些精力,待明日更好吸收药性。 到第二日清晨之际,玉灵儿与禾宁盘腿坐在屋外吸收天地灵气用来滋润身体疗伤时,诸葛神医与孟轲,便就已将药汤端到她二人身前。 她二人深感大恩,谢过诸葛神医后,师姐玉灵儿又对孟轲道:“昨日多谢先生一剑救命之恩,不知先生可留个姓名?等我与师妹伤好之后,必定想法设法报答先生大恩。” 孟轲笑道:“报答就不必了,至于名字嘛…” 说完向诸葛神医眨了眨眼睛。 诸葛青立刻理解,突然大笑了两声,手捻胡须,道:“名称只是一代号而已,知不知道又有何妨呢?” 她们二人各自皱眉,也没有打算细问下去,毕竟她们历经江湖多年,怎么会看不出对方有意隐瞒? 玉灵儿又想到昨日孟轲的‘浩然一剑’,觉得对方武艺不俗,很可能是什么前辈高人的弟子,于是对他说道: “先生武功高深,可愿替天下正道挺身而出对付魔教?” 她不认为孟轲会是魔教高手夏黎的对手,因为她并不知道,眼前此人便是她极为推崇的剑道天才‘小剑圣’。 她只是觉得,多个人会多份助力,这样打碎魔教计划,便多了一分可能。 孟轲故作难堪,咳嗽了两声道:“非是我不愿出山相助,而是在下身患重病,目前尚在疗养,有其心而无其力啊!” 玉灵儿与禾宁看到孟轲苍白面容,便有所释然,只是心中微微叹息起来,前者更是小声喃喃道:“唉,但愿那三百名孩童能够安然无恙吧…否则…这夏黎死不足惜!” 孟轲点了点头,道:“你们不用担心,昨日神医已经飞鸽传书,让远在边关的萧玄武萧大侠出关前来江南道对付夏黎,相信以萧大侠的本事,定能让魔教无功而返。” 萧玄武乃是北荒丐侠的唯一亲传弟子,三年前又刚胜任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帮主之位,由他出面,必然能让夏黎无功而返。 原先书中所写,也是如此。 玉灵儿顿时喜颜悦色,道:“如此甚好,有萧大侠来此,我等也算是有个主心骨了。” 她们完全不会怀疑诸葛神医是否能够请动萧玄武,因为即使是他能够请动那些个隐世不出陆地神仙,她们也丝毫不会有所怀疑。 毕竟诸葛神医年轻时所积累的人脉,放到现在是很恐怖的! 等玉灵儿与禾宁喝完汤药后,孟轲与诸葛神医也不再打扰她们休息,一起离去。 待到了竹林居住处后方、孟轲盘腿坐下时,诸葛神医才道:“你真不愿出手相助?这可不像你啊?” 诸葛神医一直觉得,小剑圣仍然是那个为国为民的小剑圣。 哪知现如今的孟轲心里想道:“我又不是主角,管这么宽干嘛。” 谁知诸葛神医又语重心长的唉声道:“唉,那可是三百名孩子啊!” 孟轲并非冷血,而且此处又是他书中世界,自己有着特殊的感情,三年的时间,也早已让他彻底融入了这个世界,“萧玄武不是从边关赶来了吗?” 诸葛神医摇了摇头,“等他来时,怕是为时晚矣。” 随后便悄然离去。 孟轲愣了愣神。 按照原书发展,等萧玄武来到的时候,夏黎已经凑集了两百多名同年出生的孩童,这也就是说,很可能百余名家庭已经被夏黎灭门。 “唉。” 孟轲叹息起来,来到这里三年,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既然自己有改变未来的能力,那么为什么不改变的彻底一点儿呢? 要知道,自己可是打小就希望做一名大侠的啊! “实力尚未回到巅峰,看来得需要助力!” 孟轲掂量了下自己的实力,目前满打满算不过只是有先天境界的力量,施展出浩然一剑,勉强才能回到昔日巅峰实力。 所以,想要改变原有的结局,他必须快速恢复曾经的力量。 他突然想到了一份机缘,一份本属于主角的机缘。 ‘浩然剑与两袖青龙之绝技!’ 孟轲的眼神中散发光芒。 这对于他有一定的吸引力。 因为根据原书介绍,他所学的功法便是‘浩然正气诀’,只是当初无意间获得神奇功法后,并没有仔细探查一下周围,而导致与‘浩然剑和两袖青龙之绝技’失之交臂。 也就是说,按照他的设定,浩然诀、浩然剑、两袖青龙,同出一脉! 既然这样,这场机缘自己夺了便是。 依目前而言,他确实是欠缺一柄趁手的兵器。 至于主角嘛… 呵呵。 第四章:前往苏州府 一座幽深的地室内。 有一处森严的地牢。 牢里被关押着十几名早已昏厥倒地不起的孩童。 还有里三层外三层,将此处围的水泄不通得天藏教徒。 “你说什么?追杀玉女宫弟子的十余人一个都没有回来?” 一名身姿魁梧,脸上有一道可怖伤疤的中年汉子特意压低了声音问道。 他有些怒火中烧,虽说故意低声,但那种怒火已经在狰狞的脸庞上完美呈现了出来。 “是,首领,我要不要派人去竹林中查看一下?” 一名腰佩弯刀、脸戴睚眦兽面具的魔教中人卑恭卑敬的向首领小心询问道。 这首领名叫赵峰,乃是最早跟随夏黎打拼的高手,略有小聪明,极会办事,目前的境界在先天境贯通左右徘徊,他略微思考了下属的建议,觉得不妥,厉声道: “这竹林中肯定藏匿着什么高手帮了玉女宫的弟子,我们这个时候在进去,岂不是自找死路?明日先将这十几名孩童秘密带往夏黎大统领那里,不得有误!” 这佩刀下属当即回道:“是,属下明白。” 赵峰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竹林那里,于是又叮嘱道:“在派些人手密切关注着竹林,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来报,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是!” 下属抱拳行礼,赵峰挥了挥手后,他逐渐保持姿势,慢慢退去。 …… 苍翠竹林中。 孟轲已经决定要离开此地了。 在与诸葛神医告别时,他赠予孟轲两瓶丹药,一月三粒,一年之内,心脉之伤可治愈。 孟轲生起感动之心,三年来的生活,他早已接纳了这方世界,也不视这里的人物只是自己的笔下人物,因为他能够感觉到,诸葛青、萧玄武、乃至于当初一剑将自己刺成重伤的天旋阁圣女,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在他的书里,未来很危险,各地兵戈不断,所以想要好好活着,必须拥有强大的实力,能够拥有足够自保的实力,唯有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化境宗师才是正途。 孟轲走时,玉女宫两名弟子尚在歇息,他便没有去打扰她们,一人一剑,走得很潇洒。 人是病人,剑是木剑。 他的目的地在苏州,虽然同属江南道,但是扬州在苏州仍然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中途还要经过常州、福州、泰州等地。 按照他一路游山玩水的心态,从扬州到苏州,少说也得需要五六日的时间,其实如果骑上一匹快马,算上中途休息,一天一夜时间完全够了。 离开竹林,到达常州府,光这段时间,他就耗费了十二个时辰了,可谓是龟速。 不过行走虽慢,但是也让他看到了大唐江南道的独特风景,这就是他笔下的世界,无限瑰丽山河,可惜,过不了几年,将会迎来无尽的战火摧残,导致山河破碎,民不聊生。 …… 扬州神秘地牢内。 “走出竹林的人是何修为,可曾探清?” 赵峰的声音陡然响起,不怒自威。 “回禀首领,这人好像…好像没有修为。” 下属战战兢兢回道。 赵峰突然冷哼一声,将那下属吓得跪倒在地,只听他气冲冲道:“没有修为难道不知道将他抓来吗?!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审时度势的道理难道不懂吗?饭桶!” 下属浑身都在发颤,也不敢言语。 赵峰咬牙切齿,低声道:“他现在去哪了。” 下属回答道:“我派人已经去跟踪他了,现在他应该去了常州。” “常州?去把他抓回来严加拷问,问清楚竹林中到底是谁敢公然与我天藏教做对!” 赵峰的声音,让整座地牢充满了肃杀的气氛。 …… 夜晚星光璀璨,墨云翻滚在苍穹,弯月映照着大地,凉风徐徐吹拂人身,春虫躲在草丛里、田野里,不停鸣叫着,一切都是这么的惬意。 所以孟轲选择享受这份惬意,并没有进常州城,而是在城外一处显得尤为破旧的驿站中落脚。 他其实也有些想进城,可是由于天色太晚,已经进不去了。 这处驿站真的很破旧,虽说不是官家驿站,但占地却是不小,只不过外表上看去,此处太显得陈旧,不少地方都能看到蜘蛛网的存在。 恐怕平日里所接待的顾客,也只是如孟轲这般夜晚赶路,错了进城时间的人居住。 驿站里上上下下,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却不是夫妻。 孟轲进来时,看到这女的身上倒是有几分修为,实力大概在煅体境贯通的层次,年龄不大,估计也就是十六七岁左右的样子。 根据这驿站的小厮说,女孩子的父母前两年得病死了,这驿站便落到了她的手里,可这丫头无心管理驿站,这客栈里的生意便每况愈下。 据说是因为这丫头痴迷炼武。 小厮谈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是唏嘘不已,你说一个女孩子做什么不好,非要炼武…近两年客栈生意的不红火,让很多人选择了离开,到了这最后,便是只有这小厮在了。 本来小厮也是要打算离去的,可被姑娘强行留下了,并许诺无论将来多难过,每月都会给他三钱银子。 三钱银子不少了,即使是在常州府大客栈里忙生计,恐怕每月下来也不过这个数,这还是每月累得个半死的情况下,哪有在这里舒坦,一天下来,也来不了几位客官。 不忙,则乐得自在偷闲。 经小厮这么一唠,孟轲反而对这不过十六岁左右的小姑娘起了浓厚的兴趣,明明模样生得甜美可爱,却非得去练庄稼把式… 而且看这女子有意无意间露出的玉手,手上起的一层厚茧,孟轲就断定出来,她没少在武道上下功夫。 可惜不通功法,炼到最后,怕也只是在煅体境界徘徊。 小厮不通厨艺,晚食是小女孩所做,口味不咸不淡,正和孟轲食欲,吃了三年诸葛神医所做的清汤寡水,几碟家常菜对他来讲,已经属于美食。 正当准备要享受美食时,却被一群人打扰了食欲。 这群人脸戴可怖邪兽面具,显而易见是魔教中人,他们行事颇为嚣张,一脚就将客栈大门踹开。 客栈的小女孩看到后,如临大敌,目光充血,眼神中传出浓浓恨意。 小女孩做梦都忘不了这群戴着面具的禽兽! 而那客栈小厮,由于天生胆小的缘故,被这群凶神恶煞的主差点儿吓得魂飞魄散,躲在柜台后面低头不语,身子发颤。 孟轲深深皱着眉头。 一路来常州路上,他就觉得有人跟踪自己,果不其然,是魔教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碎。 没看见我在吃饭吗? 等我吃完饭在踹门不行吗? 他没有注意客栈小女孩充满着恨意的眼神。 “天藏教有句话,要问一下出自竹林的阁下。” 为首者手握弯刀,气势高昂道。 小女孩在心中咬牙切齿道:“果然是他们!魔教!” 孟轲淡淡回道:“何事?” 魔教中人问道:“前些日子我教十余名高手进了竹林一去不回,究竟发生了何事?” 孟轲笑道:“呵,我若是不想回答你们呢?” 魔教中人气势逼人道:“那只能将你打残,然后带走了。” 孟轲摇了摇头,这些人真是不知所谓,“好大的口气。” 而后慢慢起身,来到女孩身边,他的个头要比她高上不少,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小声问道:“怕吗?” 小女孩的目光依然充满着滔天恨意,看着孟轲摇了摇头。 孟轲这次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微微有些愣神,随后面对着魔教众人,淡然笑道:“你们想怎么死?” 第五章:一切为了肚子 孟轲这句话,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般,让陈旧客栈里的众人深深震惊起来。 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却有着一把子气力的小女孩有些质疑孟轲,她不明白,一个看起来丝毫不懂武艺的病秧子,如何能够对付魔教的这些高手?而且说话居然如此猖狂! 真是让人不理解。 其实这是属于孟轲的秘密,早在他心脉伤势稳定后,他便请教诸葛神医,如何能够隐匿自己的修为,好让他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现在看来,隐匿了修为,反而麻烦不断。 他喜欢自己笔下的江湖,但有时真的不愿做一位江湖中人。 魔教的震惊,是觉得他所说的话,可笑的过了头,看他这副弱身骨以及苍白面容,真是不知道哪来的底气说的这句话,像他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世上已经不多了。 难道是这名清秀的女孩在身边,所以要壮着胆子顾及面子? 呵呵,可笑,不知死活。 “你知道你所说的这句话代价将会是什么么?” 魔教为首者不愉悦的声音响起。 孟轲云淡风轻、波澜不惊道:“是什么?” 魔教为首者恶狠狠道:“生不如死!” 刹那间,魔教众人摆开架势,准备冲向孟轲。 而就当孟轲要动手时,客栈里的女孩竟站至他的面前,略有胆怯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惹了他们,但是冲你不怕他们的样子,说什么我都要救你一命!纵然是死也无悔,阿九,快带着这位先生从后门跑!跑得越远越好!不要回来!” 阿九便是那名小厮。 他颤颤巍巍的来到孟轲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但孟轲不为所动。 “快走啊,愣着干嘛?!” 女孩急切声音响起。 孟轲仍然是不为所动。 突然,魔教众人动了。 手握兵刃,带着弑杀气息而来。 女孩的手有些发抖,她知道她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看着身后依旧不为所动的孟轲,她微微摇了摇头,完了,这会功夫再跑,已经来不及了。看来他也是吓傻了,刚才说的那些大话,应该早已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吧? 算了算了,反正几年前自己就该死了。 女孩这一刻想到了很多。 魔教众人中,修为最低的人都是已经达到了正经境圆满,比自己要超出一个大境界,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一招之敌。 她又忽然想到魔教惨绝人寰的手段,微微闭上了眼睛,从腰间掏出一柄匕首,准备自尽。 因为一旦落到他们手中,那就真的连死都不如了。 小厮已经被吓得失了魂魄,突然身子瘫软倒地不起,随后,竟然晕厥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 一阵微风吹过。 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小女孩有些诧异,停下手中自尽的动作,正在好奇与疑惑,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客栈里怎么会有微风呢? 突然又感觉从自己头上传来一阵温暖席卷全身,让她无比的放松下来。 她睁开眼睛。 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孟轲正用自己宽厚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发。 那些魔教众人,脖颈处都有一丝血痕。 纷纷倒在地上,陈旧的客栈内,顿时被他们高大的身躯激起一层厚厚的尘埃弥漫在空中。 皆然死不瞑目。 他们的表情非常惊恐。 好像是死前看到了什么了不得又不敢置信的一面场景。 “这…这些人……都…都是你…你杀的?” 女孩震惊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瞬息之间、无声无息之间,就将这些魔教中人全部杀死?! 这到底是怎样的手段?! 这…真的是眼前这名看似比普通人还娇弱的他所杀的?! 这太令人不敢置信了。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女孩的大脑似乎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了,像是一块木头一般待在原地不动,楞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看着面前躺得横七竖八的尸体。 孟轲安然无恙的坐回原来的位置。 杀几个杂碎罢了,即使有伤在身,也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 这些魔教中人目无王法、胡作非为、为祸一方、三观不正,实属该杀之人! 他拿起碗筷,准备进食。 却发现菜饭已经有些尘埃落到上面。 肚子已经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他扭头对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女孩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结结巴巴道:“我…我叫叶瑶…” 孟轲温和笑道:“叶姑娘,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武功。” 叶瑶顿时疑惑不解道:“你不会武功?那么这些魔教中人,怎么会…” 孟轲随意编了个幌子,道:“不知叶姑娘可知晓蜀地龙虎山中有符箓一道?他们将强悍的招数封印在符箓之中,如想用之,默念口诀即可使用,刚才杀他们所用的招数,便是龙虎山的符箓。” “符箓?”叶瑶眼前一亮,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道:“你可还有?” 孟轲轻笑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一阵饿叫声随之传入叶瑶的耳中。 叶瑶立刻明悟,“你且等我半刻!” 果然,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叶瑶又重新端来几道菜饭,孟轲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孺女可教也。 他一边进食,一边向叶瑶道:“你想要符箓?” 叶瑶急切的点了点头。 孟轲问道:“你为什么想要?” “杀魔教!”叶瑶水灵灵的大眼睛中多了几分伤感,“他们杀了我的父母!” 这个答案并不出孟轲所料,因为就在刚才,他便感觉出了她对魔教的那种滔天恨意。 孟轲很是认真的看了看她的眼睛,内心中唉声一叹,这双眼睛透着灵气,本应是一双可爱的眼睛,可惜已经被仇恨蒙蔽。 他从来不是什么圣母,只是有些可怜这个姑娘。 才十六七岁,就默默承受着这些东西,太不易了。 又突然想了想穿越之前自己那个时代的女孩,早已被物质蒙蔽了眼睛,只要有利益,可让她们卑躬屈膝做任何一切,这种女孩,真该让她们尝受一下叶瑶所经历的一切! 见孟轲默不作声,叶瑶心有不甘的逼问道:“可以吗?可以给我吗。” 她以为这种珍贵的东西,孟轲是舍不得给。 毕竟,这可是安身立命的东西。 可是她哪里知道,就算孟轲想给,他也给不了! 符箓这么一件具有艺术气息的东西,哪里是他这种俗人会画的! 但是孟轲并没有主动拆穿自己的谎言,而是慢悠悠道:“我要去苏州府办事,看你所做的饭菜还不错,若是愿意给我做一路的饭菜,我倒是考虑考虑给你一两张符箓。” 叶瑶闻声,有些迟疑,眼光看向四周。 这座陈旧不堪的客栈,是她父母为她留下的唯一一件物甚了。 孟轲见她有些犹豫,又看了看越吃感觉越香的饭菜,最终做了个决定,“你在这待不下去的,一旦魔教知道他们的人死在了这里,很快这里就会成一堆废墟。” 这个决定便是——将‘忽悠’贯穿到底! 叶瑶呼出一口气,她是知道魔教睚眦必报的性格得,而且她觉得,就算是自己炼一辈子的武功,恐怕都不能为父母报仇,因为杀死她父母的那个人,修为很高! 按照她炼武的进度,报仇恐怕是一件遥遥无期的事情。 所以孟轲拥有的符箓,很可能是她能够报仇雪恨的唯一途径了。 而且,他说的也有道理。 “好,我跟你去苏州!” 最终,她也做出决定。 孟轲看着她水灵通透而又明亮可爱的眼睛,莞尔笑了起来。 这下委屈不了自己的肚子了,完美。 只是孟轲万万没有想到,他今日的这个决定,为未来的‘浩然天下’,培养出了一名惊才绝艳、横压万古的绝世女帝! 第六章:我有那么受世人崇拜吗? 翌日。 清晨的微风伴随着一丝丝凉意,在古道上轻轻飘然,吹散了笼罩大地的迷雾,古道远处,一男一女正缓慢步行着,迎着朝阳、迎着复苏的万物。 他们正是孟轲与叶瑶。 叶瑶身着一袭白色纱衣,如雪般的肌肤与纱衣相得益彰,水灵灵的大眼睛透露出几分俏皮、几分淘气,当真是有说不尽的轻柔可人,不过这丫头的眉宇间所透露出的神情,却是一股子坚韧。 孟轲看到现在的叶瑶,也有点儿微微失神,心想着,“不应该啊,这么可爱的丫头,我书里居然没写过?!” 他们二人出了常州城后,便一路前往苏州,并未停歇,估计着按照他们的龟速,到了夜晚歇息时,最多只能赶到福州而已。 不过孟轲也乐得如此。 “丫头,你可出过什么远门?” 孟轲看着一路走走停停、不断观望四周美景的叶瑶,有些发自内心的欢喜,这姑娘单纯的就像是一张白纸,让人不想伤害。 叶瑶瞪着大眼睛看着四周,随后向他摇了摇头,道:“幼年时曾跟着爹娘闯北两年,不过至现在记忆已经很模糊了,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离开过常州附近。” 孟轲问道:“能说说你的父母吗?” 叶瑶闻声,面容变得有些哀愁,叹了口气。 孟轲见状,连忙道:“若是不便,就不用说了。” 叶瑶又摇了摇头,停下脚步,面朝骄阳,露出自己两颗小虎牙,拥抱着吹拂而来的徐徐清风,开口道:“我爹娘曾是江湖中人,三年前,不知道为何得罪魔教,被他们杀了灭口,而那些魔教中人,好像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我爹娘将我隐匿在客栈里,他们并没有发现。 当时,他们就死在我的面前…”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的眼神明显有了变化,变得充满着杀意与恨意。 孟轲心情故作沉重,说道:“那你可知,杀死你爹娘的罪魁祸首是谁?你要知道,魔教教徒遍布天下,光是靠杀,是杀不尽的。” 他当初在描写魔教的时候,便把此教写的势力庞大,大唐江湖内,独门独派,谁也比不得天藏教势力雄厚,而且教中之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叶瑶的父母死于魔教手中。 其实他也有些责任,若不是当初在书里乱写一通… “唉,要是早知道会穿越到这里的话,就把这里写成充满真善美的世界了,这样,或许会少点儿血雨腥风吧!” 孟轲在内心里矛盾的想着。 来到这三年,也见了这么多活生生的人,他又怎能不会生出点情感? 叶瑶行走的步伐愈加沉重,说话声也变得压抑起来,“我只知道,他是魔教十大统领之一。” 回想起那天他的下属叫他大统领时,叶瑶便深深记住了这三个字,后来通过多方渠道了解到,整座大唐帝国中,魔教有着十大统领。 分别管辖着大唐十道。 而大统领之上,便是五大护法。 有了这一目标,叶瑶无异于会轻松很多。 孟轲点了点头,借助这一点儿,找到仇人便不是很难了。 “先生,您是江湖中人吗?” 叶瑶好奇的问着他。 对于她来讲,眼前这名背着一柄木剑的柔弱男子,非常的神秘,所以想要多了解了解他。 孟轲笑道:“江湖中人?算是,也不算是。” 他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自己算是江湖中人吗? 入过江湖,但已出江湖。 算与不算,已经不重要了。 叶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问道:“您是怎么惹到魔教的?” 孟轲回道:“魔教杀我需要理由吗?他们想杀我,就是想杀我而已,谈什么惹不惹到他们。” 叶瑶挠了挠头,这先生,老是说些她听不懂的话来,“我看您脸色苍白,可是受过什么重伤?” 孟轲点了点头,“心脉受损严重,不过好在现如今已经控制住。” 叶瑶轻抿了一下樱桃小嘴,识趣的不在问下去,每个人身处在这江湖当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故事,追根问底,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彼此间保留一点儿神秘,其实更好。 孟轲轻声笑了起来,这姑娘天性实属聪慧,只可惜悟性不佳,“你对这江湖了解多少?” 叶瑶灵活转动了几下眼眸,认真想了想,然后沮丧的摇了摇头,“并不多。” 孟轲莞尔一笑。 叶瑶急冲冲又道:“但是我在这江湖里,却非常崇拜一个人,我做梦都想成为他那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孟轲来了兴趣,问道:“哦?是谁?” 叶瑶心神向往道:“他的名字叫孟轲,是我大唐江湖人人传唱的少年剑客!据说他十六岁便游历江湖,靠着手中一柄竹剑,就可以压得南北两地的剑客抬不起头! 而且他为人正义,平日里最喜惩恶扬善,乃是为国为民的大豪杰!据说四年前胡人犯境,朝廷来不及组织大军反击的时候,就是他组织了一群江湖侠客赶赴边关,与胡人血战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这样的大人物谁不会钦佩呢?可惜…唉。” 孟轲看着她一脸犯了花痴的表情,心里不由来一笑,真是没有想到,她最崇拜的人,居然就是自己。 听着她谈及自己的时候,那一脸憧憬的神态,自己倒是真的挺受用。 孟轲并未将自己的姓名告知叶瑶,而她也不好意思询问,则就以‘先生’二字称呼。 孟轲轻笑着摇头一番,刚想开口,却被叶瑶伸出一指,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满的问道:“你摇头什么意思?我可给你说,孟大侠乃是被江湖中人誉为‘小剑圣’的存在,他就是我们年轻一代习武者不可逾越的一座大山、是巅峰,只能仰慕的那种巅峰,你明不明白?” 孟轲瞪大了眼睛瞧着她,模样很是吃惊。 没有想到,自己在她心里居然有着这么高的位置。 也是了。 自己将原来的孟轲描写的可是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甚至直接在江湖中引起一场练剑热潮,多少的文人墨客、绝世美女们对他是心生仰慕? 数都数不清。 总之,孟轲引领了大唐一代人的风流。 除去‘小剑圣’这个称呼外,他还被世人称之为‘谪仙人’! 深深受着大唐年轻一代人物的热爱和追捧。 看着眼前这位自己的小迷妹,孟轲故作正经道:“我笑你有这么崇拜的一个人物去追赶,为什么还唉声叹气呢?” 叶瑶撇了撇嘴唇,忧愁道:“可惜江湖传闻,据说他三年前已经病逝了,天妒英才,你说我能不唉声叹气吗?从此以后,这天下便少了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了。” 孟轲道:“如果他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厉害,那就很可能没有死,你说呢?” 叶瑶道:“希望如此吧,不过即使他没有死,恐怕我这样的小人物,也永远没有机会见到他,只能一辈子站在山脚,远远欣赏着他站在山顶的风采。” 孟轲闻声大笑起来,神秘兮兮道:“丫头啊,你现在可是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人。” 叶瑶听见后,并没有往其它方向去想,只以为这是他的一句嘲讽的话。 说来也是。 天底下想见谪仙孟轲一面的人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自己又有何德何能,能够期望见他一面呢? 或许,真的连说‘想见他一面’这种话的资格都没有。 “一个天上仙人,一个地上凡人,一切都只是痴人说梦罢了。” 叶瑶内心生起一种莫名伤感。 “丫头,快点儿!天黑之前,我们最好能赶到福州府!” 远方,传来孟轲的声音。 叶瑶点了点头,奔上前去追赶他。 朝阳的光芒,缓缓照耀在二人身上。 一切,都显得尤为安详。 第七章:这是与主角偶遇了? 傍晚。 孟轲与叶瑶赶到了福州城。 一路上虽说走走停停,但好歹并未误了行程。 至始至终,二人谈天说地涉及甚广,但叶瑶并未问孟轲去往苏州的目的。 他们并不清楚,因为昨日孟轲在陈旧客栈里对魔教的痛下杀手,让整座江南道魔教之中,都是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他们不约而同的认为,孟轲是名修为不俗的高手,只不过故意隐藏了修为而已。 但是睚眦必报,是魔教一贯作风。 即使他们猜测出了孟轲武功高深,但也依然无惧,此刻正在想法设法的针对他。 好让这世人明白、让天下正道人士明白,魔教的人,杀之不祥、必遭报复。 福州城小,比不得扬州、苏州这样的大城,但找个落脚的客栈,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们来到客栈歇息时,尚未用过晚膳,本来孟轲的意思是让叶瑶亲自去客栈后厨做些饭菜,但行了一天的路,他看到这丫头确实挺累的了,便没有麻烦她。 只是这客栈里所做的饭菜,极不合孟轲口味。 只能凑合了。 孟轲与叶瑶相对而坐,二人有说有笑。 “食而无味,还是不如丫头你做的饭菜好!” 孟轲看着一桌子他人眼中的丰盛饭菜,毫无食欲。 叶瑶轻笑了一声,道:“你给我一张龙虎山的符箓,我立马便为你做一桌子丰盛美食,如何?” 孟轲气不打一处来,“好啊,现在居然敢讨价还价了!” 叶瑶轻抿着嘴唇道:“也不知你这符箓能不能为我报仇雪恨。” 孟轲用手指敲了两下桌子,沉思片刻,开口道:“报仇这种事情,你最好不要依赖于外物。” 叶瑶嘟着嘴不满道:“我现在的修为只不过是煅体境贯通而已,按照我这种炼武的进度,想要靠自己报仇,那得等到何年何月啊!” 孟轲问她道:“你现在所学的功法是什么等级?” 天下武学繁多,各有优劣,所以有等级之分。 天地玄黄,天字为极品功法,黄字则为最次功法。 叶瑶略带惭愧道:“我目前所学的功法,乃是我父亲教我的,只可惜只教了我连三分之一未到,他便被魔教…” 孟轲下意识有些抱歉,便生了些有意点拨她一下的意思,“煅体境界,顾名思义,是将肉体淬炼的异于常人,进而能够感悟与吸收天地灵气。通常来讲,现如今世人们只以为煅体境就是炼好肉身,是以肉体力道为标准的时期。 所以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突破煅体境的桎梏,并非是要完全依赖于功法,还可以利用丹药、自然伟力达到净化与淬炼肉体的作用。这种做法,耗时最短,也是最有利于肉体的发展,根基打下来也会比较牢固。” 孟轲所说,无异于给叶瑶指了一条明路,以往的她只知道埋头苦练,却无方法,如今她好像摸索到了一些东西。 等等… 就在她陷入沉思之际,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充满着疑惑的向孟轲问道:“你不是不会武功吗?怎么会将武者的境界了解的如此清晰?” 孟轲早已想好对策,大笑道:“不会武不代表不懂武,儒家讲读书以问道,这叫做朝闻道。” 叶瑶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然而此时,他们耳旁却响起一道爽朗笑声:“哈哈,先生这句话当浮一大白!不会武不代表不懂武,相信先生如果将来转武道,那境界定然一日千里。” 孟轲抬头看去,却发现说话的人是一名俊郎少年,放荡不羁的笑容,此时正透露着一股贵不可言的气质。 看其服装,就知道此人非富即贵。 而且他身旁那个缺了几颗门牙、笑起来特淳朴的背匣老汉,武功修为深不可测,简直就是达到了化境宗师中常说的‘返璞归真’得境界。 既然来者深不可测、不可小瞧,孟轲当然要以礼相待,向那俊郎少年抱拳道:“阁下客气,只不过随口一说,大话而已。” 少年郎笑道:“哈哈,先生客气了,我久居西凉地界,那里尚武成风,可从未有先生这般,对于煅体境界如此了解,仅用丹药净体与自然伟力淬体,便解决了千百年来许多名门正派关于煅体筑基的很多不足之处!” 少年郎觉得孟轲所说大为可行。 以往的名门大派中,在筑基时期,便太注重功法的重要性,从而忘却了煅体境界的真正奥妙。 煅体境界,是让人将体质进化到一定程度,然后吸收起灵气来事半功倍。 所以,利用丹药将体质陈杂污秽之物净化,在利用自然伟力,比如瀑布、巨浪等等打磨体质,如此一来,不需依靠绝顶功法,也可在最短时间内,突破煅体境,达到正经境。 甚至这种煅体的好处,会让武者在修炼正经境界时都会事半功倍。 真是绝妙! 而孟轲之所以能够懂这么多,那是因为,这些武功境界,本来就是他设定的啊! 不过当下的孟轲,却是眉头紧皱。 他刚才在给叶瑶说这些东西的时候,并没有很大声音。 而对方能够听到,代表着他的武道修为不低,或者是,他身旁的那个淳朴老头儿听到后,转述给他的。 少年郎微微拱手,向孟轲问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孟轲笑着回应道:“在下孟浩然!” 少年郎闻声,当即开怀大笑起来,拿起桌上一坛酒,来到孟轲身旁,为他倒了碗酒递过去,并开口道:“孟浩然,好名字!今日为了这名字,也必然要与先生开怀畅饮一番!” 孟轲接过酒碗,并未急着饮下,而是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少年郎痛痛快快喝了碗酒后,才道:“在下徐凤云,字贪狼!” 孟轲大吃一惊,睁大双眼在徐凤云身上瞧个不停。 这是他笔下的主角啊! 徐凤云,字贪狼! 当今西凉王最为宠爱的子嗣! 亦是未来的西凉王! 这世界可是真小,没想到在这座小小的客栈中,遇到了自己笔下的主角! 徐凤云看着孟轲愣神吃惊的表情,正有些纳闷,自己好几年没有出过西凉,莫非他是知道自己的身份? 孟轲迅速收敛了自个儿吃惊的表情,拿起碗中酒一饮而尽,有趣,当真有趣。 这小小的江南道,愈发有趣了。 他从未写过徐凤云来到福州过。 书中的故事,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了? 徐凤云再为孟轲添酒,孟轲依旧一饮而尽! 痛快! 未来很有可能在某个时间点儿上出了差错! 不过这样更好,不明不清的未来才更刺激! 二人以酒交友,聊至深夜,宛若相识恨晚,实则各有目的。 孟轲套出来他也是要赶往苏州! 徐凤云发现了一块美玉,心中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将他想方设法的招揽过来,为西凉再舔一英才! 翌日。 天刚蒙蒙亮。 孟轲叫醒叶瑶,‘跑路’去了! 徐凤云也是要去苏州! 所以… 孟轲必须早他一步赶往苏州。 万一等本书主角获得了苏州的奇遇,自个这些天不白忙活了? 所以得抓紧扯呼儿! 赶在主角之前,获得奇遇! 穿越此地,自个儿再不济,也得比主角更凶猛才对! 所以,苏州的‘机遇’,孟轲势在必得! 徐凤云起来后,万万没有想到,孟轲居然早走了…… “公子,我们要不要去找找他?” 缺了几颗门牙的淳朴老头儿正小心翼翼擦拭着自己的宝贝剑匣,见徐凤云眉头紧皱,便开口道。 徐凤云摇了摇头,笑道:“此人有大才,日后必不会默默无闻!孟浩然…我记住这个名字了,将来,我们必定会再次相见!” 世人知孟轲者十之八九,但知孟浩然者,无有一二。 孟轲,字浩然! 此为天下浩然。 徐凤云,字贪狼。 西北望,贪狼出,搅动天下风云! “公子,我们的人只查到魔教中人进了那常州城外的客栈后便尽皆身死,公子怀疑就是他干的。可老黄却看到这孟浩然身上无半点修为,是不是我们的情报搞错了?” 淳朴老汉平日里自称老黄。 徐凤云淡淡道:“情报应该不会出错,只是每个人心中都会有点儿秘密。走吧,我们起身赶往苏州吧,就让本世子会一会那个魔教大统领夏黎! 让手下人密切关注江南道所有魔教高手动向,这一次…我要让整座江南道,再无魔教!” “这次,也是我西凉布局江南的大好时机!” 最后一句话,徐凤云默默在心里念叨了出来。 第八章:易筋洗髓丹 “喂?!我们为什么一大早就要赶路?你可别说是魔教的人跟过来了!” 叶瑶嘟着小嘴,一脸不满的看着孟轲。 其实孟轲也很无奈! 他哪里能知道,在福州城中能够遇到‘真正的主角’? 他出现在这里,身负大气运,保不齐苏州的‘机缘’就被他夺了去,所以孟轲哪里能够不着急? 思来想去,也唯有甩掉他一个办法了。 “丫头,你知道昨晚跟我们喝酒的那人是谁吗?” 孟轲故作幽怨的眼神看着叶瑶,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让人不由得感叹起他的无奈感。 叶瑶不明所以然,道:“是谁?” 孟轲回道:“知道西凉王这个人吗?” 叶瑶认真想了想,而后大吃一惊,“你说那个人是西凉王?西凉王有这么年轻?” 孟轲摇头道:“他是西凉王的嫡长子,徐凤云!江湖传闻这个人坏滴很,我们跟他在一起,准没什么好果子吃!而且我去苏州是办急事,所以还是少跟他扯上关系的好。” 叶瑶捂着嘴,依旧惊讶不减,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能与这等大人物有所交集,貌似昨晚还把酒言欢来着? 嘶… 这是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恐怖如斯。 孟轲又开口道:“当今西凉王被誉人屠,当年大唐爆发七王之乱,战火绵延十载有余,结果就是这西凉王横空出世,辅佐今圣讨伐七王,死在他手里的人足有三十万有余… 你觉得他得嫡长子能是善茬?” 叶瑶仿佛就像是一位没有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听到这些东西内心震撼无比,“这样的大人物,来福州做什么?” 孟轲故作不知,“鬼才知道!” 叶瑶低声一叹,“我若是有他那样的背景,也不用整日为父母报仇雪恨而绞尽脑汁了。” 孟轲轻笑一声,道:“丫头啊,与其想这些东西,还不如万事靠自己。” 叶瑶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盯着孟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孟轲很难受。 他道:“你想说什么?说就是了。” 叶瑶顿时咧开大嘴,得意一笑,“你昨晚说的关于煅体境的东西是真的假的?” 孟轲反问道:“这还能有假?” 叶瑶愈发开心起来,仿佛是找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很是激动,“那…那你能帮我吗?帮我突破煅体境。” 孟轲闻声,有些皱眉。 说实话,自己有能力帮她。 可是需要帮她吗? 帮她又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当初他是觉得,把这丫头忽悠到苏州城后,他便依靠自己的名声,去拜访一下天旋阁圣女,或者玉女宫,让这丫头入山门炼武,也算是对得起这一路的做饭之恩。 可现在嘛… 瞧了瞧这丫头开心的模样。 他实在是不愿扫她的兴,在出竹林之前,他倒是拿过一些诸葛神医所炼制的易筋洗髓丹,不过这丹…是为了辅助修复自己心脉创伤的。 罢了罢了,反正好的七七八八了,也不在乎这一个丹药。 孟轲向她郑重点头道:“帮你不是没问题,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告诉你,丹药淬体,会带来难以忍受的疼痛,你…” 话还未说完,便被叶瑶抢先道:“我不怕的。” 孟轲看着她极为认真的表情,只能随了她的愿,大不了到时候这丫头真不能坚持过去那种疼痛,自己在帮她一下就是了。 易筋洗髓丹,不同于一般淬体灵丹。 此丹药先天境界以下的武者服用妙用无穷,甚至煅体境界的武者服用后,熬过易筋洗髓的痛楚,大概率会突破至正经境。 只因这易筋便以达到寻常煅体丹药的妙用,而这洗髓之效,更是将丹药药性发挥至完美,让寻常武者的肉体受到莫大好处,对于基础炼武者来讲,更可以让他们的肉身脱胎换骨。 所以,易筋洗髓丹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不用让武者再借用自然伟力淬体,只不过,所需要承受的痛楚,也不是一般丹药可比。 孟轲见她一脸决绝的样子,也不好拒绝。 丑话说在前面,既然愿意,哪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们在出了福州城不远处的一所破庙内暂时歇脚。 而孟轲就打算在这里,帮助叶瑶突破‘煅体境’,不过在此之前,得先饱餐一顿。 说实话,叶瑶这丫头的手艺还真是没得说,随随便便擒来一只野鸡,便很是娴熟的用着一直挂在腰间的匕首杀鸡、拔毛。 撒上随身携带的料酒。 在用黄泥涂抹均匀。 用树叶包裹。 挖好土坑。 把鸡放进去。 在上面烧了一堆火。 动作如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堪称完美。 起码孟轲一直在嘴馋。 然而这时,晴空霹雳,轰隆一声。 不消半刻。 大雨倾盆而至。 孟轲双眼无神的盯着逐渐灰暗的苍穹。 心里有了种骂娘的感觉。 肚子咕咕在叫。 叶瑶非常不好意思的看着孟轲。 恐怕这叫花鸡,一时半刻是吃不上了。 也罢,趁着下雨人静,适宜叶瑶突破。 孟轲叫她盘腿而坐,随后丹药奉上,叶瑶没有丝毫犹豫,便吃了下去。 …… 扬州神秘地牢内。 “报告统领,常州、福州、泰州三城统领已经集结了百余名好手正在严密监视从竹林中走出的那个病秧子,只等统领一声令下,我们便对他展开围剿!” 一位魔教人士朝赵峰单膝下跪起来。 天藏教体系严苛。 大唐十道分别有着十大统领。 大统领之下便是统领。 统御一城魔教教众。 而这赵峰,便是身受魔教统领一职。 赵峰阴沉着脸色半晌不语。 那下属见状又道:“目前他人已至福州,恐怕歇息一夜后便会离开福州城,还望统领早下决断。” 赵峰心中正盘算着。 常州、福州、泰州等三城统领平日里与自己关系甚好,无论何事,也以自己马首是瞻,这次他们针对此事,各派出三十余名高手,已经实属不易,现在可是用人之际啊! 不能让他们小看,更不能让他们寒心! “传令!” 那下属闻声神情一震! 赵峰眯缝着双眼,透露着寒意与杀气,斩钉截铁道:“弄死他!” 下属大声回道:“属下遵命!” 赵峰又叮嘱道:“我立刻赶往福州,明日正午之前,我要见到他的尸体!” …… 官道上出现一老一少的身影。 老者笑得很灿烂。 少年郎很忧心。 “老黄,要下雨了!” 少年郎正是徐凤云。 “公子,前面有座破庙,先去躲躲雨吧?” 老黄的笑容很是淳朴。 徐凤云闻声后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他可看不到前面有什么破庙,可是他却知道老黄的本事,一双眼睛和一对耳朵,比常人要厉害很多。 徐凤云不知,这是化境宗师才特有的本事。 这叫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第九章:可敢上前一步? 叶瑶盘腿坐在破庙里的地面上,在服用下丹药之后,便闭眼凝神,凝聚身体里所有气机,准备吸收药效。 易筋洗髓丹入腹之后,叶瑶旋即便感受到了身体里的异样,无须运转内劲,就觉得有股奇特的暖流席卷全身。 在运转内劲一周天之后,这股暖流仿佛似与自身内劲融于一体,刹那间,便化作了无穷磅礴的气机滋润着周身经脉。 她的体内渐渐宛若有钟鸣声响起,而且体表之外渐有黑糊糊的杂质正在缓缓排出体外。 顿时,丹田所在的位置,也绽放出了无量光芒。 这些光芒宛若星辰一般璀璨,时而隐匿于她的各处经脉穴位当中,时而隐匿于筋骨之内,时而又绽放开来,一闪一闪的,令人感到极为玄妙。 看到叶瑶身上异象的的孟轲正在沉思,随后按耐不住惊讶道:“煅体境界突破至正经境界,不应该有桎梏吗?怎会如此容易?” 他清楚的记得,在自己笔下写到过,如若是利用顶级丹药淬体来突破煅体境界,必先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楚才对,可现如今叶瑶身上的这情况,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诸葛神医炼制的易筋洗髓丹真的如此逆天?” 孟轲想不透其中玄机,易筋洗髓丹太过逆天,乃是此间地界的极品丹药,出现一些难以预料的情况,也实属正常。 不过,接下来,叶瑶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孟轲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身上发生得变化。 说实话,自己写是一回事,亲身在旁感悟又是一回事。 他发现,叶瑶腹中的光芒逐渐变成了一团火焰。 这火焰转瞬间燃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 火焰的颜色呈现幽蓝状态,很是鬼魅,孟轲紧皱着眉头,喃喃道:“来了,这便是洗髓,利用强大的丹药之力洗髓!” 丹药化作火焰,寻常之人见了必会大惊失色,万不如孟轲这般淡定。 “丫头,接下来你会受到莫大痛楚,接下来听我所说,闭眼凝神,不要凝聚任何内劲,利用自己的意志力,克服住这种痛楚! 只有克服住了,你才会有新的锐变!千万不要被外界任何情况影响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 孟轲郑重的看着叶瑶。 这个时而显得很可爱、时而又很倔强的丫头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准备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坚持下去。 她已经怀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念头了。 疼痛感在加重。 仿佛每一处骨骼都在断裂、重组,每一滴血液都在被火焰燃烧的沸腾,这种痛楚是可想而知的。 比十指连心的痛楚还要深刻、还要严重。 叶瑶脸上出现了汗珠,不过一会儿,她便已经汗流浃背,这种痛苦真的很难以忍受。 她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嘴角有一丝丝血痕出现,那是被她口咬所致,为了忍受这莫大痛苦,她不得不如此。 她的身体都开始颤抖,双手牢牢握紧。 何谓痛苦? 即痛不欲生、苦不堪言。 这便是此刻叶瑶的真实状态。 但她一定要坚持下去。 因为为了变强、为了给父母报仇,她不得不选择去忍受这一切。 孟轲紧皱着眉头看着叶瑶那复杂难堪的神情,自己都开始变得有些紧张了,但此刻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帮她。 利用丹药晋级,本就属于逆天之举,不可再假借他人之手帮助自己挺过难关,因为这样,会影响根基。 根基不稳,则后事无成。 此时,孟轲耳朵微动。 迅速看向破庙门外。 大雨打湿了土地。 大雨,也招来了‘不速之客’。 孟轲蹲下身子,在叶瑶耳边轻轻说道:“丫头,乖,无论如何,都不要睁开眼睛,知道吗?” 叶瑶并不清楚破庙外发生了什么。 但她听到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孟轲随手在叶瑶身上点了几个穴位,顿时,叶瑶听感消失,耳朵暂时聋了。 刚想睁开眼睛,询问孟轲。 但是忽然想到孟轲刚才所说的话,她便没有选择睁开,而是更加全神贯注的在抵抗身上的痛楚。 她选择无声信任孟轲。 孟轲看向破庙门外。 数以百计的魔教高手突然涌来,刹那之间、不由分说,迅速向孟轲狂奔而来,各个手执兵刃,模样狠辣,大有将他大卸八块的冲动。 到了这个时候,孟轲当然明白前因后果,魔教此番前来是为何。 魔教睚眦必报的性格,从未改变过,不管对方是什么高手。 孟轲拿起木剑,一道如长虹般的剑气斩向前方,未伤敌一人,不过却让他们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因为这剑气之中,充满了自己无与伦比的剑意。 此意,无敌。 孟轲毫无表情的环顾四周,不出意外,自己已经被他们包围了。 看着叶瑶仍在奋力忍受痛楚的模样,他便知道,恐怕今日得大开杀戒了。 他们在感受到孟轲庞大无比的剑意后,只微微愣神半刻,便又迅速冲向了他。 魔教中人虽然无恶不作,但教内子弟彼此间却极重情义。 在孟轲的书中,这天底下本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好与坏,一切都只是为了活着而已。 然而,孟轲的存在,让魔教子弟感觉到了活着不安稳,所以,他必须得死,为了上头的命令、为了曾死在他手底下的同袍、为了更好的活着,他今日说什么都得死! 而且,他们觉得,足足百名高手,不信就杀不了孟轲一人! 然而令人可怕的是,无论魔教高手冲上前去几人,但凡是靠近叶瑶三尺之内者,尽皆被孟轲一剑斩杀。 不知不觉间,孟轲已杀十余人,仿佛丝毫不废吹灰之力。 魔教的人开始望而却步。 他们心里在打鼓。 毫无疑问,孟轲是名高高手,比他们强。 但是他们就是不明白,这个面色惨白的病秧子,怎么会有如此高深的武力? 孟轲轻笑般的看着他们,淡淡开口道:“试问尔等,谁敢上前一步?” 无人回声。 孟轲负剑身后,又大声问道:“可有人敢上前一步?” 这次,仍是无人敢上前来。 …… 孟轲并不知,淳朴老汉老黄与西凉王世子徐凤云便在破庙外的不远处看着眼前得一幕。 “老黄,没有想到啊,这孟浩然剑术竟如此惊人!” 徐凤云略有痴呆的看着孟轲,他自身武功境界不高,所以很佩服武功高强的人。 老黄一双眼眸里精光外漏,有着强烈的比试欲望,负手而立,喃喃一声道:“厉害,真厉害。可怕的剑术、磅礴的剑意,随心所欲不拘泥于招式的剑法,像极了曾经年轻时的蜀山剑宗剑圣! 只是不知比当年昙花一现的孟轲如何。啧啧,同姓孟,难道是天意不成?天意让这大唐江湖不再沉寂?天意让这天下继续流传着新老剑圣的传说?” 老黄想到这里,果断的摇了摇头。 无论是曾经的孟轲,还是昔日的蜀山剑宗剑圣,在孟浩然这个年纪的时候,修为都要比他高,所以…江湖上新老剑圣的传说,怕是永远不复存在了。 而且这孟浩然一副病态模样,武道一途恐怕难以走得长远。 但老黄并不清楚,孟轲、孟浩然,二者同属一人。 孟轲,字浩然。 浩然天下、天下浩然。 第十章:土鸡瓦狗安敢大言不惭! 暴雨带来狂风。 空中电闪雷鸣不止,雷声滚滚呼啸而来。 一道道闪电肆意肆虐在破庙门外。 孟轲看着眼前的魔教教徒,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就是在看一堆死人般冷淡。 这倒不是他弑杀成性,而是面对一群连姓名都不配拥有的纸上人物,且又是该杀之人,所以他不会感到任何的违心。 孟轲从不自诩什么‘圣母’,更不以曾经的‘正派人物’自居,他就是他自己。 哪管你什么正派反派,惹了老子,都是歪门邪道。 孟轲自始自终都没有踏出破庙一步。 因为他要保护叶瑶,保护这个看起来十分倔强而又惹人怜爱的丫头。 “杀!” 天藏教中,不知是谁一声爆喝,瞬间,成群结队数十人开始向孟轲杀去。 对于他们来讲,孟轲今日不死,则往后身在教中,将永无宁日。 魔教对于任务失败的苟且偷生者,从来不会给予宽恕。 这数十人一拥而上,挤进空间窄小的破庙内后,瞬息之内,便使出了自己的各种杀招,这都是他们压箱底的功夫,是用来保命的。 今番拿来对付孟轲,实属无奈。 百余人虽说是眼瞅着气势浩浩荡荡,实则对于一名高手来讲,也不过弹指间灰飞烟灭的事情而已。 据传闻,大唐‘太原剑阁剑神’于浩荡钱塘江上,就曾‘一剑灭甲两千三’,其风流可谓一时无二。 然而时隔多年,所有人都有所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可亲眼瞧过的人,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剑的风采。 在这些人心中,也不得不承认一件实事,‘侠以武犯禁’从不是说说而已。 言归正传。 任数十名魔教高手如何猛攻、如何取巧,孟轲硬是从未让他们靠近叶瑶,但凡有人敢涉足孟轲三尺之内,其结果也十分可怕,非死即残。 由此可见,孟轲下手的果断与狠辣,可谓招招致命。 越来越多的魔教子弟前仆后继。 越来越多的天藏教徒被孟轲一剑斩杀。 一开始,他们还窃以为,一个手执木剑的病秧子而已,能有什么厉害的? 至现在,他们才发现,有这个念头出现是何等愚蠢,病秧子只是外表虚弱,那柄木剑,杀人于无形。 渐渐地。 魔教子弟也开始杀红了眼。 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同袍倒在眼前,那种深深的无力感瞬间涌上心头,兄弟死了,自己岂可独活? 自从加入天藏教的那一天开始、自从踏入这处江湖开始,他们的性命便早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了。 这辈子无论是金钱还是女人,他们起码都享用过了,不觉的人世间这一遭走得委屈。 所以他们逐渐开始忘却生死,逐渐忘乎所以的冲向孟轲。 他们要杀死他! 为自己的同袍报仇! 为自己今日之后,有望还能活得更好,不至于生不如死! 所以,他必须死! 谁言魔教无情? 只是他们的情义从来不对外人而已。 孟轲的眉头开始微皱。 这些人放在世俗,基本都是三流至二流的高手,不计个人生死的一拥而上,就算是‘小剑圣’,恐怕也难以保障身边的人能够毫发无伤。 他在挥剑换招的一瞬间,看了一眼叶瑶,这丫头额头上的汗水愈发多了起来。 可想而知,她目前尚在紧要关头,来源于身体上的痛楚没有丝毫减少。 越是这个时候,她便越不能受别人打扰。 所以孟轲只能小心再小心,不求痛快杀敌,但求护她安全。 有投机取巧者,看着孟轲被他人暂时拖住,眼疾手快,瞬间便一刀向闭眼凝神的叶瑶砍去,这一刀不求力道如何惊人,但求一个‘快’字。 快到孟轲无法察觉,快到瞬息之内,最好一刀结果了叶瑶。 这样必能乱他心智。 这样必能找到他的破绽。 可惜,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面对的敌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他可是在世人眼中早已死去三年的孟轲孟浩然! 他至死都不明白,怎么越是临近叶瑶,自己的刀越是慢了下来。 他的身躯重重跌倒在了地面。 再也没有起来。 活着的人,只看到他的眉心处,有一点红。 孟轲一剑刺到他的眉间,无声无息无任何痛楚感觉,只是一缕剑气进入到了他的四肢百骸,摧残了他的五脏六腑而已。 有时杀人,不一定非要见很多血。 真正的高手杀人,剑未至,气已至敌于死地,才叫做上等手段。 孟轲便是这等手段。 任敌之多、之强,我仅一剑。 此剑,杀人于无声,死敌于无形。 随着这几日不断的战斗,他发现自己对于剑道的理解更为清晰了些,仿佛心境上有很高的的一个跨度。 不了解的人会以为他是进境神速,乃是不世出的天才。 了解他的人,会觉得这没什么。 因为曾经的‘小剑圣’,只会比现在更为强悍。 一剑横绝天地间,古今风流皆云散! 不足一柱香的时间。 魔教集结的百余名高手,便死伤过半。 孟轲现在的实力,已经彻底稳固在了先天境界,但若是有人只以为他是先天境界,那便是大错特错了。 曾经的真武之境,孟轲正在恢复。 沉寂三年的王者,也必将再临绝颠! 届时,天下人将会再度记住‘孟轲’这个名字。 天下剑道,也将因孟轲一人而绽放出最美光芒。 剩余的不足五十余名魔教高手,再次被孟轲逼出破庙之外! 而孟轲,依旧从未走出自己的三尺之内。 这三尺地界,宛若他的绝对领域,三尺之内,有他无敌。 我,孟轲,回来了。 孟轲轻笑看着他们,看着他们一个个畏惧自己的面孔,轻言笑道:“土鸡瓦狗,也敢上前?” ‘土鸡瓦狗?!哈哈,一个先天境界的武者而已,竟如此不知所云!惹了我天藏教,纵然你今日剑术通天,也难逃一死!’ 有道声音,伴随震耳欲聋的雷声而来。 是赵峰! 是天藏教扬州城统事首领赵峰! 瞬间,四道伟岸身影如惊鸿般掠至五十余名魔教高手身前。 这四名,皆是先天境界大圆满的存在! 他们四人站成一排,眸子里透露出无与伦比的杀意! “乖乖,我没看错吧,四大统领都来了!” “四城首领齐至,这次这个病秧子,必死无疑!” “是啊!” “…” 魔教里,议论声不断。 他们再一次对孟轲无所畏惧! 因为…… 扬州、福州、泰州、常州。 四城首领一同而来! 只为诛杀孟轲! 这一次,破庙里那个人,插翅难逃! 谁知身在破庙里的孟轲,竟缓缓走出破庙门外,目光冷淡的看着赵峰等人,依旧不显惧色的轻笑一声,道:“土鸡瓦狗,安敢大言不惭?!” 第十四章:师傅在上 此番围剿孟轲一役,魔教损失惨重,已尽数退去,而他这一次的大显神威,却让叶瑶等人深深震撼的神情久久不能恢复。 徐凤云近些年来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然而今天这一幕,依旧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甚至往后的时日中,他一直觉得‘浩然一剑’一出,天下再无高明剑招。 老黄不愧是位江湖中辈分较高的老前辈,这位咧开大嘴一笑就让人感到异常亲近的老人家一直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孟轲,他认为此子身上定有着什么不同寻常的秘密。 “你…你原来这么厉害!” 叶瑶努力恢复平静,大喘气几声后,看着孟轲渐渐走向破庙内,等靠近自己时,她才用着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 孟轲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秀发,只是这湿漉漉沾着雨水的手让叶瑶很是嫌弃,只见她微微动了动身子,躲了一下。 孟轲见状,摇头一笑,“你也从未问过我是否厉害啊?” 徐凤云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一屁股坐在一具魔教无名尸体上,开口道:“孟兄这是有高人风范啊,深藏不漏!” 孟轲道:“徐兄弟过奖。” 他到目前为止,仍不愿将自己的真实姓名透露,只因他尚且觉得,时机不太成熟。 徐凤云瞪眼瞧了瞧还有些余惊未平的叶瑶,笑道:“孟兄那一剑,光论剑招的高明程度,即使是蜀山剑宗与太原剑阁,恐怕也略输一筹。” 孟轲闻声,顿时心中一汗,挑了挑眉头,他可不愿承认自己的剑招比这传承多年的两大武学圣地有多么高明,尽管事实是如此。 皆因‘太原剑阁’与‘西蜀剑宗’乃是大唐江湖最有盛名的门派,其势力错综复杂非常庞大,如果要是让他们两大派知道徐凤云这句话,恐怕未来的孟轲,日子一定不会过得很安宁。 叶瑶除了震惊之余,仍有些倔强脾气,看向孟轲的目光中,参杂着一丝不爽,“你居然骗了我一路!恐怕那晚客栈里的魔教弟子,也是被你用木剑斩杀的吧?居然还骗我说有什么龙虎山的符箓!” 孟轲面对她只有万分无奈,“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做到,到时到了苏州,龙虎山的符箓我一定给你弄来。” 叶瑶露着两颗虎牙,甜甜一笑,一双雪白小手背在身后,要多俏皮便有多俏皮的向孟轲说道:“这可是你说的,龙虎山符箓一定要给我。” 徐凤云听她二人谈话,倒也能猜透一些事情,他所关注的,是孟轲得去向,“孟兄也去苏州?” 也? 什么叫也?! 孟轲心中突然生起一丝悲凉。 他怎么这么快就去苏州? 原著呢?我不是这样写的啊! 按照孟轲在书中安排的时间线发展,其实竹林一役发生后的半个月,徐凤云才回来到苏州,而西凉王麾下铁骑,要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出现在苏州。 而现在貌似很多事情都有所提前了。 他不清楚这些事情是好是坏! 但他清楚一点儿,苏州的机缘是他的,谁也夺不走,哪怕是主角徐凤云,也只有陪衬的份儿! 徐凤云见孟轲默不作声,又道:“孟兄?” 孟轲向他莞尔一笑,“去苏州办事,听徐兄的意思,也是要去苏州?” 接下来,二人寒暄一番,便决定一同前往苏州。 叶瑶倒是对这件事毫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有孟轲的承诺。 龙虎山符箓可能是她能否报仇雪恨的关键所在。 然而此时,久久沉默的老黄突然开口道:“孟小兄弟剑法通天,而这叶瑶丫头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玲珑剑体,闲暇时刻,孟小兄弟可点拨她一下,不然平白浪费了这无双体质。” 玲珑剑体?! 在场三人大吃一惊。 孟轲可是知道这玲珑剑体代表着什么。 古往今来,于剑道一途有所成就者,无不对剑道感悟颇深且一心为道,而这玲珑剑体,便是天生与剑亲和的体质。 这种体质者,只要是稍加点化,剑术一道便会突飞猛进,直至达到无上之境。 有颗玲珑心,只为剑道生。 传闻,一百年前力压三国剑道无数天才的剑仙吕祖,便是玲珑剑体。 只是没想到… 这个叶瑶居然就是玲珑剑体?! 啧啧啧。 这可是传说中无敌于天下的吕祖得体质啊,天下谁人不羡慕? 徐凤云是知道一二的,所以他也有些震惊。 而叶瑶则是感觉这个体质名称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所以吃惊。 她是曾听说过的,古往今来有些绝世天才,生而怀有特殊体质,或者意外觉醒神秘血脉,进而于武道一途的发展潜力远远超越常人。 “这是不是搞错了?” 孟轲作为作者都有些不相信。 他当初把百年前吕祖写得太厉害,所以在北境卷的书中,就没有描写过与吕祖相同体质的人,怎么今儿个就冒出来一个?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老黄摇头道:“绝对没有搞错,适才这丫头突破之际,我看到她的心脉隐隐有成‘剑形’的趋势,而且她的四肢百骸中有些地方剑骨已成,能够符合这些神秘特征的,唯有传说中的玲珑剑体了。” 一开始老黄也很吃惊,不过实力阅历到了他这个份上,也就没什么能值得一直惊讶的事了。 况且,当年吕祖能够成为剑道第一人,又不完全靠的是玲珑剑体,还有些别的大机缘大造化。 从古至今,最不缺乏的便是半路夭折或者一事无成的天才。 影响成功的因素真的太多了。 所以,这也是老黄觉得自个儿有必要提醒一下孟轲的原因。 “什么是玲珑剑体?” 这一刻,叶瑶发问。 她听到孟轲的问话后,心里不自觉也有些失落。 自己打小炼武,可是长进极慢。 若真的有那种很厉害的体质,自己怎么可能在武道一途中只走到现在的位置。 所以想到这儿的时候,她便有些失望。 但是她并不清楚,玲珑剑体只适合练剑,若练了其它功夫,终其一生,也难成大器。 只因剑骨剑心,皆为剑生。 孟轲道:“就是一个比较适合练剑的体质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没有告诉叶瑶此体质的强悍之处,是因为她才刚踏上武道一途,未来的路还有很远,她还是个孩子,心性不稳,必须戒骄戒躁。 一旦知道自己的体质很厉害后,逐渐变得骄傲了,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适合练剑的体质?” 叶瑶反问一声,她大概有些了解了。 她的目光中,此刻仿佛有光芒在闪烁。 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孟轲。 心中正盘算着一些事情。 孟轲点了点头,当做回应。 叶瑶依旧在盯着他,也不吭声。 孟轲有些受不了她这个眼神,盯得自己心里发毛,他与叶瑶对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道:“你…你要干嘛?” 叶瑶有些羞涩的不好意思道:“嘻嘻,你收我为徒呗!” 收… 收徒?! 孟轲猛然睁大双眼。 开什么玩笑这是! 谁知叶瑶这丫头倒也真是果断,直接学着儒生的模样执弟子礼弯腰作揖道:“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第十五章:三生爱师傅 这就拜了? 师傅在上? 我答应了吗? 我还年轻,我不想做人家的师傅啊! 孟轲心里百般无奈,叶瑶这丫头着实做事也忒虎了些。 且先不论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为人师表,单从自己的性格来看,他也不适合做人家的师傅。 因为这个职业真的是太具有挑战性了。 “孟小兄弟,看这丫头诚恳得份上,就收了吧!” “是啊孟兄弟,难不成你一直要让叶瑶这丫头弯着腰?” 一旁,徐凤云与老黄二人劝导起来,他们心中一致认为,孟轲有这个实力与经验可以好好教导叶瑶。 单从那‘浩然一剑’的强大剑意中,老黄就已经看出来,孟轲对于剑道的理解,绝对不弱于自己。 然而此刻孟轲的内心却是凄凉的。 你俩在着站着…不,坐着! 坐着说话不腰疼! 这可是玲珑剑体,我敢教吗? 教不出来一个吕祖,往后天下江湖人不得戳着脊梁骨骂我? 再说了,我也不愿当人家师傅啊! 做师傅多累! “你…丫头…你先起来吧?” 孟轲近乎用着一种恳请的语气向叶瑶说道,并且双手在拖住叶瑶的瘦小臂膀。 叶瑶不做声,不起身。 孟轲又道:“我可以教你剑术,你先起来!” 叶瑶依旧不起身,只道:“师傅在上,若愿意收弟子为徒,弟子便起身,如若不愿,弟子便一直如此!” 做兄妹不好吗? 非得做什么师徒! 孟轲觉得现在自己脑壳疼。 “收了吧!” 一旁的老黄有些看不下去了。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孟轲前思后想,还是不愿收徒。 选了个折中的法子,道:“要不这样,你认我为师,而我认你为妹,咱俩个论个的,怎么样?” 老黄表情古怪的瞪了一眼孟轲。 徐凤云有些诧异。 叶瑶直起身子,盯着孟轲。 孟轲挠了挠后脑勺,暗道:“我说错话了?” 叶瑶看了看孟轲的表情,扑哧一笑,“这可是你说的,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师傅了,你有什么拿手绝活,必须全部传授给我,不得耍赖!” 她非常开心,两颗虎牙尤为显得她异常可爱。 她的开心,仿佛在向世人宣告,她的‘阴谋’得逞了。 对此,孟轲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教吧教吧。 谁让自己一开始就同情心泛滥,可怜这丫头呢? 谁让自己… 唉,不说了。 好累,我想休息。 孟轲坐到一旁,刚闭上眼睛想休息后,却感到自己的肩膀一阵放松。 嘶… 这丫头居然还会按摩? 嗯… 舒服! 会按摩不早说! 说一声会按摩,我早收你为徒了! “左边轻点,嗯,对,就这力道,舒服!” 孟轲一脸享受。 徐凤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一脸贱样的孟轲,心里有些难受,为什么会那一剑的不是我? 老黄躺在地上打起了酣睡。 众人对破庙里许多尸体不管不顾。 夜,渐至。 四人皆是闭眼休息了。 翌日。 徐凤云大早上一起来,却发现破庙里没了孟轲与叶瑶的身影,当即问起身旁早已苏醒对自己寸步不离的老黄,道:“他们又不告而别了?” 老黄摇了摇头,随手指向破庙外。 徐凤云根据手势看去,发现叶瑶和孟轲正在不远处的小河边盘腿而坐。 他看到他们嘴中念念有词,起了兴趣,起身去找他们二人。 老黄跟随。 古道绿水旁,孟轲白衣束裹,一夜沉睡,可谓精神大好,先前使出浩然一剑带来的后果也已经恢复,这全赖于诸葛神医亲手炼制的丹药。 此刻的他正手握一册有着岁月痕迹的古书坐在溪流旁巨石上看得津津有味。 这一册古书,是此身原主人在苏州得到的功法,一直被他保留并且随身携带。 此功法名为‘浩然诀’,此书也不知被现如今的孟轲反复看了多少次,但每一次翻开来看,都会有点儿不一样的收获和体验。 在他身后,有一位豆蔻之年的姑娘正双手托腮,目不转睛瞧着恬静的湖面,春日映照下,这位姑娘水灵灵的大眼睛有些疲倦,睡眼惺忪。 孟轲大概是知道这个顽皮的小丫头又打瞌睡了,于是故意惊醒她道:“叶瑶,跟着我念,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提问。” 孟轲很无奈,不就早起了一会儿吗?至于这么贪睡吗?不是要学功法武艺吗?好歹拿出一点儿态度啊! 我也不愿早起的好不好! 叶瑶听见孟轲的声音后,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精神再度饱满起来,学着他盘腿而坐有模有样的抱拳作揖,漏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道:“是,师傅。” 现在叶瑶这丫头,现在可是‘师傅’二字不离口。 只是她没有想到,孟轲当起师傅来…还挺严厉。 孟轲这一上午,可没少教训她。 “昨天起这么早,今天也起这么早…” 叶瑶鼓着嘴,喃喃低估一声,心中没有不满,有的只是无奈,其实她觉得,睡够了,有了精神,学习起来才能事半功倍。 叶瑶如今虽才不满十六岁,可却生长的婷婷玉立,此刻撅着小嘴,脸上俏皮之意油然而生。 如若孟轲是绝代风华的谦谦君子,那么叶瑶便是绝代佳人,幽居在青山。 “你说什么?” 孟轲皱了皱眉头。 叶瑶连忙挥手捂住嘴巴,睁大眼睛看着小河水面,也不敢抬头与孟轲对视。 孟轲看此摇了摇头,心中属实有些无奈。昨日他就觉得,不该收她为徒,答应教她东西! 早知道就态度强硬一些了! 不过,想了想叶瑶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按摩本领,孟轲便耐着性子继续教导着她。 “道生一。” 孟轲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叶瑶摇头晃脑,手掌伸出一根白嫩玉指,极为认真的重复着,“道生一。” “一生二。” 叶瑶依旧是那副摇头晃脑的模样,这次伸出了两根玉指,嘴角间漏出浅浅一笑,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玩儿的地方,“一生二。” 孟轲并没有察觉出叶瑶的表情有什么怪异,仍然淡淡道:“二生三。” “二生三。” 叶瑶伸出三根玉指,这次笑的更加开心了,两颗可爱至极的小虎牙让人一览无余,这种笑容很纯真,很美好,很惹人怜爱。 “三生万物。” 孟轲的声音从始至终都没有太多波澜。 叶瑶笑得很甜美,遇到开心的事,她总是比谁都会开心,白嫩的脸颊闪过一丝红润,故意将自己的嗓音拉长,站立起身子,双手负于身后,学着私塾里老夫子的模样看着山山水水、看着孟轲、亦看着这人世间最美的风景,道: “三生——爱师傅!” 孟轲闻言一怔,故作咳嗽一声,板着脸教训道:“莫要调皮,不许淘气!” 叶瑶听到孟轲的训斥,不慌不忙,故作委屈姿态,撅着小嘴儿道:“三生万物…” 谁知话峰一转,叶瑶又拉低了声音,得意笑道:“万物…皆不如师傅!” “丫头,下次…不准这样!” 孟轲并没有生气,甚至有点儿想笑,但理性告诉自己,不能在徒儿面前坏了身份,不过普天之下,能跟自己开玩笑的,或许,只有眼前这位时不时淘气的俏皮丫头了。 其他人开玩笑…孟轲一般都会爱搭不理。 因为不熟。 “哦…” 叶瑶低喃一声。 其实刚才孟轲很想对叶瑶说一句话,但他总觉得这句话有失身份,便憋在了心底里没有说出来,这句话是说: ‘舔狗终将一无所有!’ 不知不觉间,孟轲渐渐接纳了自己的新身份——为人师。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首先一点儿,就得先在学生面前树立威信。 经过这一早晨的训导,孟轲发现叶瑶对于武道的理解很浅薄,所以他暂时放弃了教导她‘浩然诀’得想法,而是从最基本的道家典藏开始理解,这样的话,有助于她悟道,将来能够更好、更快的学习浩然诀。 徐凤云与老黄看着这两位有说有笑且丝毫不像师徒的一男一女,心中不约而同的都想到了‘温馨’这个词汇。 恰逢此时,一缕朝阳撒在了他二人身上。 河面波光粼粼。 四周温暖如春。 第十六章:魔教布局 苏州城。 烟雨江南,天堂苏州。 苏州之美,美在山水一色,美在言之不尽。 然而美丽繁华的盛城之下,却暗自隐匿着丑陋邪恶的面庞。 他们是魔教。 江南道总舵便设在苏州。 苏州街道纵横交错、城内结构庞大,桥梁巷路不计其数,其中有一条巷路,名为干将路。 此路中央,有座大宅院。 此院地下,乃是一处庞大无比的地宫。 身受重伤连夜遁逃的赵峰便出现在了这里。 他此刻正颤颤巍巍的跪倒在一位黑衣男子身前。 此男子五官立体,如刀刻一般俊美,幽暗深邃眸子中透露出狂野不拘、邪魅性感,外表看起来放荡不拘,然而只要看到了他的那双眼睛,就会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一种胆怯的感觉,令人不敢因他的外表而小觑于他。 “你是说…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男人,有着真武境的实力?” 他说起话来,都是冷冷清清的。 赵峰低着头,不敢面视他,唯唯诺诺道:“属下与其他三城首领共同围剿此贼,奈何…奈何此人武功太过厉害,常州、福州、泰州三城首领均已被他…被他…” 能够让赵峰如此惧怕的人物,想来只有那位魔教俊杰、江南道大统领夏黎了。 夏黎的坐姿非常霸道,一身黑衣更添几分神秘,语气依旧冰冷道:“说下去,我要知道他的一切。” 赵峰回了一个‘是’后,便将与孟轲发生的种种以及前因后果都是稍加润色说了出来。 他说的越多,夏黎的眉头皱的便就越紧。 “最近不太平啊,为了教主的计划,你还是及早返回扬州吧。” 夏黎淡淡看着赵峰,他本想严加惩戒一番赵峰,只因他做事太急躁,没有调查清楚对方底细便冒泡出手,以至于损失三员大将。 不过现如今乃是非常时期,朝廷官府、江湖势力,都在盯着江南道魔教的一举一动,所以正值用人之际,只得先暂且饶了他,待秋后算账。 赵峰颤抖的身躯更甚,咽了一口唾液,大喘息道:“您…您不惩罚我?” 赵峰心里很清楚,如果是别的人办了这等损兵折将的蠢事,早就被夏黎一巴掌拍死了。然而自己是夏黎在江南道布下的一颗重要棋子,对他还有极大用处。 说不定将来夏黎升至总舵担任护法长老时,自己就是江南道大统领,将来无论时局如何动荡,自己总会对夏黎起到点帮助。 更何况,自己被夏黎苦心培育这么多年,他不可能对自己痛下杀手,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赵峰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不符合夏黎的性格。 夏黎邪魅一笑,道:“怎么,我暂且饶你,你还不愿?” 赵峰连连磕头,额头上都有汗珠浮现,这是被夏黎所惊吓导致的,“大统领,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 话还没有讲完,便被夏黎不耐烦的打断,道:“刚接到密信,远在边关协助朝廷抵御异族的丐帮帮主萧玄武已经往苏州方向马不停蹄的赶来,而西凉据说这一次也派遣了不少军中高手来针对我们,所以腹背受敌啊,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赵峰闻声一惊,脱口而出道:“丐帮和西凉都插手了?那我们…” 夏黎扫了他一眼,道:“这些事情还不是你能够操心的,下去吧,做好自己的本职就可以了,不要再对那个人起任何心思了,他…交由我来亲自对付。” 赵峰心中一喜,刚想开口,却看到夏黎皱眉的表情,便不敢在言语,缓缓退了出去。 夏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到赵峰退下之后,才喃喃自语道:“真麻烦,苏州显大妖,各方势力云集,背后的大人物们都在拿我们这些年轻人来当做棋子,可是… 年轻人也不一定被你们操控,我的命,我自己管。” 其实按照孟轲的设定,苏州一役,乃是大唐境内各方势力的角斗而已,而魔教抓那些童男童女,一方面是真需要,另外一方面吗,则是掩人耳目。 但是夏黎并不清楚,到底能不能将一件事情掩盖过去。 那便是沉寂在苏州西山中的一只大妖,苏醒了。 孟轲所写的书里,此方世界,不只是只有‘人’的存在,还有‘妖’、‘鬼’等平凡百姓闻风丧胆的存在,但是由于江湖中武者自强,所谓的妖怪,人们发现,也不过如此而已。 当初大唐境内爆发‘七王之乱’,导致于人间妖兽肆虐,大唐江湖团结一心,于各地组成联盟抗击斩杀妖兽,将妖怪一举打退消灭,自此,大唐境内,已经很多年没有妖怪的传说了。 天藏教,也是趁那个时期趁机崛起,先是祸乱蜀地,趁中原武林无暇他顾、各地战乱不止时,他们开始展现了自己的野心,布局天下。 现如今,曾经的大妖即将在‘苏州’苏醒,这预示着妖重显大唐境内,很可能对天下格局产生影响有所改变,所以对于夏黎、对于魔教而言,无论如何都要将大妖夺在手中,可谓势在必行。 至于魔教如何得知大妖的存在以及即将苏醒,则知者甚少了。 除魔教之外,各方势力也有察觉苏州最近不寻常,所以未免他人起疑猜测大妖的存在,夏黎百般无奈之下,只得以抓童年童女为由头祸乱整个江南道。 让此地先乱起来,混水才好摸鱼。 这不得不说,是一步好棋,也是一步烂棋。 “夏黎大统领,目前的局势对我们极为不利啊!” 夏黎的身旁,不知何时出来一位拘搂着身子的老者。 夏黎对这名老者完全没有戒心,卸下来平日里对于下属的伪装,无奈道:“过程复杂些没什么,只要最终的结果不变即可。” 那老者显然并没有对夏黎很恭敬,用着平等的语气与他相谈,“目前来看,年轻一辈中来了不少高手,我建议去总舵告知天藏教教主派遣几名高手来为好。” 夏黎对此有些忧虑,按照自己这个年龄,能够坐到江南道大统领的位置,在整个魔教当中都属于破天荒的存在。 因此,他需要急于做出一些事情让那些不爽自己的人看看,而且他如果仅仅通过自己便为苏州的事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那么升入总舵做长老,也就指日可待了。 可若是真的去求总舵使以援手,那么这概念就不一样了。 很可能被别人抢了功劳不说,就连总舵某些人乃至于教主,都会看轻自己。 可一想到赵峰口中一举斩杀自己三员大将的真武境强者,他就有些头痛。 但是他并不知道,赵峰用的是春秋笔法来描绘孟轲得强大。 思来想去,夏黎最终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 苏州城外的古道上。 有四人正缓慢步行着。 其目的地,便是苏州城。 第十七章:初临苏州城 孟轲四人一路游山玩水,总算是悠哉悠哉的到了苏州城。 作为西凉王位的继承人徐凤云来此前并没有差人知会苏州知州,很低调的便跟随孟轲走进了苏州城。 如今苏州城上下,四处仍然洋溢着盛世繁华气息,并没有对接下来要发生的大事情有清晰的感觉。 城内百姓们只感觉,这几日的苏州城,好像比往日的都要热闹。 苏州城纵横交错间有着六条主街,乃是属于极为繁华的区域,青灰石板铺成的地面上,四处透露着热闹无比的气象,来往人群涌动下,道路两旁多的是小商贩和店肆林立,这无不彰显出大唐平定‘七王之乱’后的盛世景象。 众人跟随轻车熟路的徐凤年而走。 徐凤云明显不是第一次来苏州城了,对于苏州的内部格局可谓了若指掌。 “这苏州城,在我们大唐境内最为出名的,并不是它的山山水水,而是生活在这里的人,才子佳人,络绎不绝,是苏州一大看点儿…” 徐凤云看着叶瑶这丫头双目茫然左顾右盼的模样,心中顿时感到她有些可爱,并给她介绍了一些较为好玩儿的地方。 叶瑶这丫头守着个破客栈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她记得上一次来苏州的时候,还是幼时,那时父母尚在,一家团圆安乐,有说不尽的其乐融融,但是现在故地重游,她虽然没有触景生情感到悲伤,但是仍然有些憧憬。 憧憬这里的美好与记忆。 她并没有将徐凤云的介绍听入耳中,此时正好两个个孩童从她面前跑过,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串糖葫芦,身旁还有一中年夫妇在小心翼翼的看着孩童,陪孩童玩耍,她觉得这一幕真的很温馨,令她心中非常羡慕。 如不是迫于无奈,有哪个女子愿故作坚强? “唉。” 叶瑶低声一叹,不入他人耳。 正隐隐泛着忧愁时,孟轲却陡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他一手负后,一手轻轻刮了一下叶瑶的鼻梁,叶瑶顿时撅起小嘴儿,却转而一喜,用着又甜又萌的声音道:“谢谢师傅!” 原来是孟轲负于身后的手中拿了一串旁人看起来无足轻重的糖葫芦。 能够在女方尴尬、忧伤的时候,及时照顾到她的情绪,这不仅是恋爱宝典中的做法,更是一种情商的体现。 但是孟轲并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是不愿意看到这个甘愿吃苦、受委屈、心地善良的丫头难受罢了。 毕竟… 好歹自己也算是人家师傅了。 况且… 这样的女孩真的世间少有了,起码未来到书中世界的孟轲,从未遇到过如她一般的姑娘,所以他格外珍惜。 “徐兄弟,你对这苏州城如此熟悉,不知我们今日在哪落脚?” 孟轲看徐凤云在一旁干说了半天,实在是有些心有不忍,便向他笑问道。 徐凤云并没有思索,直接脱口而出道:“知州府!在整个苏州,还有比知州府更好的地方吗?” 孟轲见此,直接捅破了那层窗户纸,笑道:“徐兄弟不愧是西凉王世子,说话就是霸气,丫头,今儿个托了徐世子的福气,我们也在官府中住几天,啧啧,这可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待遇啊!” 叶瑶不愧是有着一颗玲珑心,瞬间便懂了自己师傅的意思,于是便和孟轲唱红白脸儿般道:“那就多谢徐公子了!” 徐凤云摇头苦笑,果然,他们早就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他也愈发对孟轲的身份好奇起来。 四人缓步走在繁荣街道上,耳边传来的尽是一些吆喝声,有贩夫走卒在售卖东西、有士子在街头大谈风雅、有尚且待字闺中的佳人结伴而行,时不时眼光还瞟向一些个长得好看的读书人,也有风韵犹存的妇人在路边摊上挑选胭脂,总之苏州之风气,也算是颇为开放的。 苏州城中有一座坐北朝南、坐落于十字街路口的宏伟宅邸之前,一对张牙舞爪被鬼斧般技艺雕刻的雄狮正怒睁前方。 大宅漆红色大门紧闭,门旁设有鸣冤鼓,门上匾额刻有三个金光璀璨的正楷大字“知州府”。 孟轲一行人此刻便就现身在此府前。 “嗯?没人?” 孟轲皱了皱眉头。 此刻正是晨间,知州府大门应该敞开,府前应有侍卫安于两侧才对,如今却大门紧闭,这是一个什么情况? 徐凤云也略有不解,事已至此,只能先敲门问个究竟。 敲门已过盏茶功夫后,门后才有侍卫偷偷开启一角大门,看了看门外站着的孟轲四人,皱了皱眉头后,一经思索,便决定关上大门。 徐凤云趁机拦住,问他道:“大白天的,知州府衙关门是什么道理?” 那侍卫看了看徐凤云一身朴素打扮,又昂首抬眼瞧了瞧身上因前日淋雨、又加上赶路沾染上尘埃的孟轲叶瑶老黄三人,便心生轻视。 孟轲一身白衣虽然被他竭力保持洁净,但衣角仍然沾了些泥泞,并且看着他病弱苍白的模样,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老黄就不必说了,无论装扮还是气质,都活脱脱是一位山野村夫。 叶瑶嘛…乡下丫头。 在侍卫心中觉得,这堂堂苏州知州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在这关键时期进来的。 “今日知州府不伸冤,改日来吧!” 侍卫一脸蛮横的急欲关上大门。 但徐凤云那只手,一直在牢牢扣着大门,不让他关闭。 侍卫看了他一眼,不耐烦道:“没听见我说的话吗?你敢撒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徐凤云故作温和,笑道:“大唐律法,但凡州牧,不可无故缺堂,违者,罚俸论处。” 侍卫皱了皱眉头,“你没听见我说话?” 徐凤云深吸一口气,从腰间掏出一块牌子,递给侍卫,并道:“西凉徐凤云,有请葛知州出门相见。” 侍卫的眼神在此刻有所转换,怀有复杂情绪深深看了一眼徐凤云,并小心翼翼的接了他那纯金打造的牌子,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能用牌子代表身份的人,可都不是平民百姓啊! 五纹龙金牌,乖乖,这得是什么人物敢在此牌上纹刻龙形图案? 葛知州那铜牌,上面也不过就是一只在普通不过的飞禽而已… 不可轻慢不可轻慢… 侍卫双手捧牌,身子鞠躬,向徐凤云无比尊敬道:“在下受知州大人命令看守府门,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徐凤云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去了。 真正的大人物,从不会因为小人物的愚昧而随意动怒,这首先是不明智的,其次是降低自己身份的档次,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都是不值得的。 侍卫紧忙捧着金牌,去见知州。 过门而入甬道,正是办案堂口,堂后则为知州日常生活居住所在。 侍卫走过堂后,来到一处甬道里,仍然在着急走着。 走廊两旁甬路相衔,假山林立,怪石点缀,院墙红漆如同泼墨上去,被其防护。 走廊甬道尽头,是一处花园。 此时,侍卫看到知州大人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在亲切交谈。 他心中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打扰。 掂量了一下手中金牌的分量,他瞬间做出了决定。 “大人…” 侍卫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便被这葛知州打断了,“有事?” 侍卫道:“门外有人…” 葛知州道:“不见。” “可…” “滚!” 葛知州就说了这么几个字,侍卫便被吓得屁滚尿流,连忙后窜,只字不提金牌一事。 葛知州身旁有数名侍卫的同僚,此刻他们正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侍卫。 干什么不好,非得在这时候打扰葛知州。 难道不知道知州大人这两日心情莫名烦躁吗? 真是往刀尖上撞,不知所谓。 第十八章:西凉世子显威风 侍卫手中牢牢握紧着的‘金牌’此刻宛如烫手山芋一般,令他左右为难。 从葛知州那里退去后,他走在甬道中,低头又看了看金牌上的一个龙飞凤舞的字体‘凉’,上面并没有写出明确身份与职务。 这与大唐令牌制作略有不符,心下便萌生一个想法,这不会是他人来此碰机遇胡乱弄的吧?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苏州许多读书人想着能够搏一个很好的前程机会时,通常都会执弟子礼来拜见葛知州,希望他能指点一二。 久而久之,葛知州也疲于应对,便拒绝了这些书生的求见,但是他们读书日久、已然明智,于是便无所不用其极,只为求见葛知州一面。 有位知州大人引路,将来无论科举还是致士,总归会多些经验,而这些经验,正是金银财宝也难买来的。 更难得的,如若知州大人当真收了些银两,那便是打通了一道人脉…其间厉害关系,非同小可。 想到这里,这侍卫便心生轻视,又想起自家这位知州大人的怠慢和无所谓的心态,不知不觉间,腰板又硬了起来。 有知州大人在背后撑腰,纵然是达官显贵又能如何?自己也不过就是按照命令行事罢了,何罪之有? 怀揣着复杂心绪的侍卫来到刚被打开一角的府门前,用着深邃的眼神看了看徐凤云,随后将那枚金牌递给他,并准备关闭府门。 徐凤云异常诧异,询问道:“葛洪这是什么意思?” 侍卫斜眼瞪了他一眼,不满道:“我们葛知州葛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能提的?哪来的回哪去吧,葛大人今日政务缠身,不见客!” “政务?”徐凤云嗤之以鼻,这种话也不过是骗骗呆板之人罢了,故作微怒,开口道:“你最好打开这扇府门,否则后果自负。” 侍卫刚被知州大声呵斥一番,此刻正心有不爽,又想到自己是奉着知州大人的命令,便心无忌惮,道:“滚。” 随后悍然关上府门。 徐凤云此刻站在府门外独自凌乱。 “师傅,这西凉王世子到底行不行?” 叶瑶站在一旁向孟轲小声嘟囔道。 孟轲噤声道:“嘘,可别小看这徐世子的狠辣。” 毕竟,这可是自己辛辛苦苦竖立的人设啊,徐凤云此人,外表看上去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平易近人,实则心有猛虎,狠着呢。 叶瑶鼓着小嘴木纳的点了点头。 孟轲摇头一笑,这丫头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徐凤云此刻一定在想办法进苏州府衙内,拭目以待吧! “老黄!踹门!” 徐凤云愣了半晌,往后一撤,手指府门,大声道。 老黄咧开大嘴,漏出缺掉的两颗大门牙,道:“好嘞公子!” 刹那间,老黄一个箭步窜上前去,轻飘飘一脚便将两扇大门踹飞出去老远。 先前那两面三刀目中无人的侍卫被惊吓的失了神,望着重重落在地面被老黄一脚跺得稀烂的大门,久久说出来话。 何止是他,就连孟轲都有些惊讶。 如此暴力…如此果断…如此不计后果…如此冲动…… 这真的是自己笔下的那位有勇有谋的主角? 这剧本不对! 严重不对啊! 良久,千言万语只在孟轲嘴中汇成了两个字,“卧槽。” 徐凤云与老黄并排站在苏州府门前,前者更是吊儿郎当的一脚踏着门槛,看着目瞪口呆的侍卫,淡淡道:“你刚才在对谁说滚?” 眸子中闪过一丝少有出现的狠辣。 侍卫颤抖着身躯、哆嗦着嘴,手指着徐凤云,磕磕巴巴道:“来…来…来人呢,有人擅闯府衙!” 后院不少侍卫都听到了前院的动静,正在纷纷赶来,看到地面上裂成碎片的府门,各个怒气冲冲,纷纷拔刀指着徐凤云。 徐凤云只朝向看似无人的地方大声说道:“去把江南道节度使萧逾明萧大人给我叫过来!今日本世子倒是要瞧瞧,这区区一知州,如何让本世子吃闭门羹!” 府门外看似无人之地,突然闪出一个黑影,令叶瑶一惊。 而孟轲仿佛就像是寻常一般,当做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西凉斥候,静若无声,动如疾兔。 无论徐凤云是否孤身一人,无论他走到哪里,即使没有老黄的陪伴,即使是天涯海角,也不会少了西凉斥候的影子。 徐凤云看着眼前冲来的侍卫,不需要一个一个数,便一目了然,大概三、四、五十人?而且其中更不缺乏已经入门的武者,最高境界的侍卫,大概是正经境初入。 说实话,就这些人,再来百来十个,对于徐凤云也不够看,那简直就是分分钟解决的事情。 “老黄,交给你了,记得下手轻点。” 徐凤云知趣的退到一旁。 老黄点了点头,淡然道:“半残?” 对方约有三十余名左右的侍卫已经拔刀出鞘,为首的侍卫长更是气冲冲道:“大胆!竟敢擅闯知州府,你们可知,这是何罪名!” 这侍卫长得境界,正是初入正经境。 老黄懒得搭理他们,直接冲向前去。 孟轲在此刻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老黄喊道:“前辈,先别揍那个侍卫长,将他点穴便好,晚辈待会有事。” 老黄点了点头。 只轻微一指,那侍卫长便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老黄做事看似简单,实则内藏玄机,干脆利落的同时丝毫不拖泥带水,按照徐凤云的话来讲,这就是技术活儿。 不足盏茶功夫,三十余名侍卫全部倒地不起,模样痛苦不堪。 那葛知州早就感觉到了前院的动静,正眼瞅着自己心烦意乱却毫无办法,谁知此刻竟有人敢胆大包天的闯进知州府,他心中立即无名火起,喊齐府门所有侍卫、腰佩横刀的捕快,就连握不起兵刃的下人都被他叫上了一两个。 看架势是想找个出气筒好好缓解一下心情。 谁知自己领着大批人马赶到时,却发现在甬道巡查的侍卫,已经全部趴在地面上痛苦的哀嚎起来。 嘶… 葛知州倒吸一口凉气。 他身旁白发苍苍的老人家盯着孟轲几人,眉头紧皱,若有人注意到他故意背在身后的双手就会发现,他的手正在微微抖动。 “大人…这几人都是武者,不可不防啊!” 这老人家没有看清老黄修为,不过也并没有多想,因为他感觉到叶瑶与徐凤云的修为一般,所以只是对老黄起了几分忌惮,也并没有多想。 葛知州点了点头,看向徐凤云等人,摆了摆架子,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朝廷命官的府衙中动武,是活腻了吧?!” 徐凤云看着葛知州,问道:“你是葛洪,葛知州?” 显而易见,徐凤云事先并不认识葛洪。 葛洪身上穿的服饰上纹有飞禽瑞兽,在知州府能够穿戴这种图案官服的,也唯有知州了。 葛洪怒道:“大胆,本官大名,也是你一贼子可叫的?” 徐凤云欲要发怒。 然而孟轲却走到徐凤云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淡定,随后走到那名被老黄定住身子的侍卫长前,解开了他的穴道。 侍卫长回过神来,刚想出刀,却被孟轲牢牢握紧了他的臂膀,侍卫长顿时手臂一软,使不上劲道。 孟轲苍白的脸色在这时扭头看向无所事事往四周不停观望的叶瑶,笑道:“丫头,看到这倒霉催的了没有?揍他,往死里揍!” 然后他又‘很小声很小声’的在侍卫长耳旁道:“和她对打,需用全力,不得留手。但若是你敢伤她一根汗毛,我杀了你。” 这很小声很小声的声音…被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侍卫长被惊吓的手臂一直在颤抖,刚才孟轲的力道,他已经清晰感觉到了,他甚至毫不怀疑,孟轲有杀掉自己的能力。 用全力?还不能伤她? 侍卫长看了一眼正缓缓向自己走来的柔弱丫头,心中一阵悲催。 做男人好累啊… 而葛洪葛知州葛大人,此刻听到孟轲的话后,已然怒火中烧,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孟轲,这眼神简直就是要将他碎尸万段。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当本官不存在是吧?! 看本官怎么弄死你! 第十九章:你敢讹我? 葛知州心中怒火滔天,立即发作,“当真是目无王法胆大包天!尔等可知这是哪里?!这是苏州知州府,尔等擅闯府衙,打伤衙卫,可知这是死罪?!” 徐凤云看都不看他一眼,对他极为蔑视。 老黄咧开大嘴笑着看着葛知州等人,就如老相识一般。 “来人,将这一干贼子尽数拿下!本官要让这些贼子挫骨扬灰!” 此刻,葛知州再无任何理智可言。 徐凤云自觉的往后撤了撤。 老黄上前两步。 孟轲不离叶瑶九尺之外。 徐凤云有意借老黄之手教训教训这十分嚣张的苏州知州,所以并没有急于表明身份。 除去葛知州身旁白发老者以及十余名亲随之外,其余人等尽数拔刀上前,以怒气冲冲的姿态对战老黄,但不过照面功夫,便被老黄撂倒在地。 或是一拳、或是一脚,速度不快,均能让人看清,但恰恰就是这漏洞百出随手可破的简单一招,让这些侍卫心中却生起无从招架之力,显得尤为诡异。 就连站在葛知州身旁的老者全神贯注去看时,也无从发现端倪,在场人中,只有孟轲可以看到个大概。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返璞归真大道归一,超脱于招术,一举一动间都充满着无穷韵味,像是有一层遮挡世人视线的迷雾笼罩在了老黄身上。 果不其然,就在众人还在诧异老黄那看起来颇为平凡的拳脚功夫时,冲上前来的所有侍卫就已经皆然倒地不起。 “丫头,用出你最强的招术。” 孟轲看到烦人的苍蝇已被驱逐,便吩咐起了叶瑶。 叶瑶点儿头,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温暖的感觉渐起,这…大概就是被人关心的感觉。自从父母死后,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温馨。 她明白,这是孟轲在尽心的帮助自己,想让自己于武道一途快速成长。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真的很好很好。 葛知州此刻已被震撼的合不拢嘴。 他现在有些后悔。 这些来历不明的人一定是江湖中人! 好恨…好恨自己为什么得罪他们! 等等… “诸位武功高强,应是江湖中人。只是不知本官如何得罪的诸位?还望给个说法!否则即使尔等今日可凭借不俗武艺称雄一时,将来,也难逃我大唐不良人的追捕!” 葛知州虽然后悔,但还不至于胆怯,纵然是有几张底牌未出,但是如果没有,此时此刻,他也不能胆怯。 大唐不良人是专用来肃清天下的,其职责主要有二。 其一,严查贪官污吏、不法之臣。 其二,针对于侠胆敢以武犯禁者。 徐凤云此刻略带嘲讽意味的笑道:“葛知州,若是你先前对我好言相向,没准我还能既往不咎,但是现在…谁跟你的胆子,敢忤逆西凉?” 二人谈话间,叶瑶已经与那侍卫长对上。 二人有来有往,一开始,叶瑶凭借一把匕首施展招术起来是非常生疏的,可来回几次后,她渐渐找到感觉,愈发熟练起来。 而那侍卫长则苦不堪言,有好几次,叶瑶的匕首都快要刺到自己的要害位置,这还不算什么,更可气的是不能下狠手格挡,因为孟轲就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啊! 数次的化险为夷,也都多亏了他那身经百战的经验。 但他依然觉得很憋屈… 施展不开手脚,否则他有极大把握可以教这个丫头该如何尊敬前辈。 …… 忤逆西凉? 葛知州内心一紧。 但凡是与‘西凉’二字扯上关系的,对于葛知州而言都是极大的事情。 只因西凉、西凉王,对于大唐的影响太重了。 葛知州问道:“本官何时冒犯过西凉?” 徐凤云答道:“将手执西凉王府金牌之人拒之门外,你还说这不是冒犯?” 葛知州皱了皱眉,这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啊! 难道… 徐凤云见葛知州脸色阴晴不定,当即怒喝道:“葛洪,我看真正胆大包天的人是你!老黄,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明白,得罪与冒犯西凉的代价!” 老黄刚欲动手,却听葛知州颇为沉重的声音,“且慢,你说你有西凉王府令牌,可敢奉上?” 徐凤云双眸一寒。 这说话的语气,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了。 特别是在他提到西凉之后。 可真是好大的狗胆! “你配吗?” 徐凤云淡淡道。 这声音就像是刀子一般,扎在葛知州心口。 曾几何时,自己受过这么大的气? 这是不敢递上令牌? 哼! 西凉又如何? 来到我的地盘,管你真龙假虎,都得趴着! “左右,给我上!” 余下的十数名亲卫一拥而上,这是整座知州府最为精锐的士卒。 他们每个人都有与叶瑶对战的侍卫长的能力,甚至还高于他,但不受他管辖。 除了葛知州本人之外,无人可以调动这支侍卫。 老黄依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对于他老人家而言,先天境界之下,根本没有多大区别,都是些凡夫俗子而已。 葛知州朝着身旁的老者又道:“你去,把那个假用西凉名头吓唬本官的年轻人抓住!” 擒贼先擒王,这道理葛洪非常明白。 但他也不知道,徐凤云到底是不是他们一行人中的‘王’。 这白发老者一听自己的对手是徐凤云而不是老黄,这适才一直压在心中的一块大石算是松了下来。 不由分说,他直接冲向徐凤云。 而老黄并没有出手阻拦,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位世子殿下,需要磨练磨练。 人家叶瑶一个十六七岁的丫头都敢真刀真枪的和别人对战,他徐凤云有什么不可以? 但徐凤云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白发老者,心中有点儿慌! “老黄…先天武者!先天武者!我…我…” 徐凤云说话变得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但他这真的不是害怕。 他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和这种等级的武者决战。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这种做法很明智。 但… 老黄正和自己眼中的小娃娃玩的不亦乐乎,哪有时间去管徐凤云。 “老黄!黄大爷!唉…” 说时迟矣,白发老者正面冲来,一记擒拿直奔徐凤云而来。 这时,孟轲身动,如鬼魅一般突然跃至徐凤云身旁,木剑一出,直接将白发老者逼退。 而那正苦苦与叶瑶比斗的侍卫长看到孟轲此刻正和府中客卿对战,心中一喜,进而不再有所拘谨,直接向叶瑶开始反攻。 叶瑶被侍卫长突如袭来的反攻所惊,一时竟有些乱了分寸,险些战败。 但回过神来的叶瑶,眉目间多了几分坚韧,心中也生起一股浓浓战意! 她想看看,刚入正经境的自己,与多年扎根正经境的武者差距究竟有多大。 “孟兄,多亏有你啊!” 徐凤云一脸心悸,刚才白发老者那记擒拿袭来时,他虽能招架,但是免不得要有一番苦战,且最终结局,肯定是自己败。 再加上孟轲的突然出手,让他喜出望外,他可没有忘记自己接近孟轲的初衷,那就是为西凉、为自己,招揽到他。 白发老者退出几步远,才够呛停住,盯着孟轲开口道:“没有想到,看你一身病骨,竟然有着先天境界的实力!” 孟轲根本对白发老者起不了什么对战的兴致,只因他气血衰竭,武功没有后继,在自己手中,最多能撑三剑就不得了了。 拳怕少壮,正是这个道理。 白发老者心中苦涩,这次碰到了硬茬了,但一想到葛知州有恩于自己,他的眼眸再次坚定起来,丢掉拐杖,直立身躯,挥拳冲向孟轲。 孟轲挥剑迎客上去。 ‘砰。’ 木剑与老拳相碰,破空声顿时响起。 适才气势惊人的白发老者,此刻应声而倒。 白发老者躺在地面,身体抽搐,口出白沫。 孟轲挥剑指向老者,用着很冰冷的口气说道:“你敢碰瓷讹我?” 只不过一个在简单不过的照面而已,你就倒下了?还口吐白沫?大爷啊,是你先动的手,我可不赔你医药费! 孟轲心里有点儿不忍,貌似这老大爷真的抽搐了? 算了算了,是你先动的手,是你想先杀我的。吐去吧,吐吐就好了。 葛知州一脸惊愕,被吓到了。 老先生这就倒下了? 孟轲看了一眼叶瑶那里。 心中顿时起了杀念。 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突将叶瑶挡在身后,并且将浑身气机锁定侍卫长,向他开口冷冷道:“敢伤我徒弟,你是真想死吗?” 侍卫在这一刻,与孟轲对视在一起。 他宛若看到了一位来自于地狱的恶鬼,令自己万分惊颤,浑身都无法动弹。 孟轲杀意已起。 缓缓抬起手臂,准备出剑。 然而就在这时,叶瑶这丫头却拦住孟轲正缓缓抬高的手臂,用着一种十分倔强的语气说道:“师傅,他…交给我!” 孟轲皱眉道:“丫头…你……” 叶瑶笑嘻嘻看着他道:“徒弟望借师傅一剑。” 孟轲木纳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木剑递给了叶瑶。 下一刻。 手握木剑的叶瑶令孟轲大吃一惊。 卧槽,剑意?! 第二十章:怕是不太好吧 叶瑶手握木剑的那一刻,身上所淡然流露出的气机令孟轲十分震惊。 这种气机虽然薄弱,可无比纯粹且弥漫着浓浓战意。 就像是一柄宝剑一般。 一柄锋从磨砺出的宝剑。 “丫头…你居然凝炼出了剑意!” 孟轲震惊之余,尚有些激动。 在他原本所写的书中,此方世界,唯有一人在正经境界时悟到了剑意,此人,便是他自己,或许说是曾经的剑圣孟轲更为恰当。 然而今日,又有一人在较为基础的境界中,拥有了薄弱的剑意,这个人,是他的徒弟。 叶瑶。 或许拥有玲珑剑体的这个丫头,由武道转剑道后,真可能有朝一日会威震大唐江湖。 不,甚至都有可能如当年的吕祖一般,压得大唐、大秦、大宋,三国剑者都抬不起来头! 要知道,现如今的叶瑶,可是从未修炼过任何剑招,而孟轲这位暂且名不副实的师傅,也不过是教过她一些关于‘武道’的理解而已。 孟轲为叶瑶让开身躯。 叶瑶向侍卫长走去,约莫距离他两剑之隔时,这丫头才用着颇为倔强的语气道:“我叫叶瑶,师承孟浩然,今日借师傅手中木剑,特向阁下请教。” 侍卫长也是血性男儿,从适才孟轲的恐吓中走出,将自己的身躯特意笔直站立,然后蕴势、意守丹田、气聚泥丸。 此刻身姿更是十分标准的武者凝气姿势。 两脚与肩同宽。 抱拳于腰。 头顶天。 脚抓地。 动作一气呵成。 叶瑶看到侍卫长如此慎重的模样,心中也变得凝重起来,牢牢握紧着手中木剑,准备随时迎敌。 忽然。 侍卫长感觉自身气势已成。 准备放大招! 随后… 扑通一声。 侍卫长跪在了地上。 几乎是用着非常霸道的语气说道:“你赢了,在下技不如人,认输!” 叶瑶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孟轲哭笑不得。 径直走到侍卫长面前,低下身子,向他小声道:“你现在唯一活命的机会,便是和她过招。这一次,我允许你使用浑身解数,别管伤不伤到她,尽力而为,明白我意思吗?” 侍卫长又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倒不是因为孟轲的一番话。 而是因为,此刻孟轲的掌刀,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能清晰感到自他掌刀中传出的寒意与威力。 “唉。” 侍卫长心中深深叹息一声。 我太难了。 小人物为了活着真的不容易啊!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听孟轲的了。 如此明目张胆的拿我练手,真当我没有脾气吗? 他起身。 就在这短短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东西。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别了…我那早已死去的爹娘。 别了…我那尚且待字闺中的妻子。 别了…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儿…… 用浑身解数对战面前这位姑娘,他能够清晰猜到即将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 要么被这丫头杀死、要么被孟轲玩死。 无论待会比斗的结果如何,这种结局,按理说是不会改变了。 叶瑶先发制人,一边开口,一边手执木剑,身姿飘逸灵动,宛若飞燕。 “请君试剑!” 她从未学过剑招,但奇怪的是,她感觉握剑的那一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仿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可与手中木剑产生共鸣,最是玄妙无比。 一剑刺去。 侍卫长此刻也拿起唐刀格挡。 眼瞅着二人将要刀剑相向碰撞,可被一声突如袭来的爆喝制止住了, “全部住手!” 听到这种声音后,二人各自收起刀剑,随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那是府门外,并且随之有着大批的士卒涌入,他们动作娴熟,训练有素,在最短的时间内,就怕在场众人团团围住。 最后,一名身材伟岸、腰佩长剑者在士卒的簇拥中淡淡走出。 葛知州一看来人,顿时喜上眉梢,是萧逾明萧大人来了! 但他又突然瞧见徐凤云诡异神秘的一笑,心中渐渐联想到了什么,表情又变得凝重起来。 孟轲看向四周,来人皆是军中好手,武功不俗,只是这军中兵将来此,不知是好是坏。 这萧逾明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恢弘刚健似骄阳,剑眉之下,还有着一双璀璨如寒星的眼眸,眸子里透露而出的气息是浓浓的军伍之气、是见惯了生死而磨练出的杀念。 “萧大哥许久不见,风采依旧!” 徐凤云看向萧逾明。 孟轲眼前一亮。 能被徐凤云叫一声大哥的同龄人,只有萧逾明了。 联想到这里时,孟轲又想到了萧逾明与徐凤云日后发生的种种,心中便不自觉叹息起来。 在孟轲的描绘中,这萧逾明乃是将门世家子弟,七岁参军、八岁杀敌,九岁建功立业,十岁便自领一队,做起了什长。 随后作战之中九死一生、屡立奇功,破例被西凉王提拔,又得当今圣上恩宠,所以,便有了二十六岁的江南道节度使。 其成就,可谓古来罕见,而且萧逾明在军中威望极高,隐隐有着大唐军中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自幼与徐凤年交好。 萧逾明身着重甲,颇为豪爽的拍了拍徐凤年的臂膀,笑道:“凤云,没想到你这么快便来苏州了,我还以为你还要在外面游山玩水几日呢!” 葛知州双目茫然若失,心中已变得万分坎坷,完了完了,本以为是自己救星的萧逾明,没想到与他关系如此之好! 西凉… 凤云… 徐… 徐凤云?! 葛知州忽然想到了什么,震撼无比、一脸惊悸,直接被吓得瘫软倒地,徐凤云…这次真完了,谁来也救不了自己了,惹了当今人屠西凉王最为宠爱的世子,还能活吗? 萧逾明看了看周遭打斗过得环境以及倒地不起的知州府侍卫,眉头紧皱,不解般问道:“凤云,这是怎么一回事?” 徐凤云摆了摆手,显得特别无奈,然后看了看葛洪。 葛知州一瞧到徐凤云看向自己,心中立马生起一股凉意,彻底身子瘫软倒在了地面上。 徐凤年瞧见葛洪这个怂样子就很来气,也不知道刚才究竟是谁给他的狗胆子,居然敢将‘西凉’拒之门外。 随后,他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知了萧逾明。 萧逾明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皱眉之余,深深看了一眼此刻正坐在地上休息、特像位山野老汉的老黄。 葛知州身体发抖,哆嗦着嘴道:“我…萧大人,我事先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是…是…” 说到最后,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又突然想到了那名没有向自己禀报清楚的侍卫,想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开口道:“是他…是他没有将西凉王府的令牌告知下官啊!… 世子殿下饶命啊!下官糊涂!下官冤枉啊!” 一边说着,还一边跪在地上不停的抽打着自己的脸庞。 清脆响声啪啪不绝,适才禀报的守门侍卫在听到葛知州的栽赃陷害后,脑子一片空白,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看他呆若木鸡的模样,想来应是万念俱灰了。 得罪这么大的人物… 这可是世子殿下啊… 完喽! 徐凤云故作狠辣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萧逾明腰间长剑,作势就要劈砍葛洪。 葛知州被吓得连连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之时,徐凤云手中长剑距离葛洪仅半指之隔时,后者被惊吓的晕厥倒地。 徐凤云朝他吐了口唾液,他没有继续下手的原因,是看到了萧逾明正大口呼吸,或许是存在着不看僧面看佛面的原因,他决定饶恕葛知州。 但死嘴难免活罪难逃,徐凤云收剑之时,带走了葛知州两根手指。 那看门侍卫见自己平日里所依仗、但关键时刻又让自己背包的葛洪,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没有一丝血色,比孟轲的脸色还要更加苍白。 徐凤云只是扫了一眼看门守卫,看到他现如今被吓得模样,心中便生起不屑,这种小人物,杀了赃自己手。 上位者永远不会因为下位者的呼喊而回头观望,徐凤云便就是那上位者,所以他不屑对付看门侍卫这种小的不能再小得角色了。 萧逾明看到徐凤云未杀葛洪,也不管他砍下对方几根手指,亲切的向他道:“凤云,你我已有两年未见,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大哥我便在这知州府中与你接风如何?” 徐凤云道:“这倒不必麻烦了,本来这次过来苏州就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萧逾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叶瑶看着他们聊得火热,心有疑惑的她问起孟轲,道:“师傅,现在我和他还打不打?” 随说着,随指向侍卫长。 侍卫长挑了挑眉,都这样了还打? 他一脸无奈又惊惧。 孟轲笑道:“你想吗?” 叶瑶点了点头,“想。” “那就打吧!” … 侍卫长的表情仿佛瞬间石化,他自己现在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干脆来个痛快的吧,省的动不动就揪心! 叶瑶再次挥剑,正欲动手。 萧逾明以为这丫头只是徐凤云的随从侍女,便当即厉声喝道:“慢着!本将军刚才说的话你没有听清吗?还是耳朵聋了?我让你们住手!” 叶瑶看向孟轲,不解的皱了皱眉头。 孟轲只说了两个字,“继续。” 叶瑶便再次挥剑冲向侍卫长。 侍卫长被刚才萧逾明的一喝带来了活着的希望,然而下一秒,也就是看着这姑娘又冲过来的现在,他心中的希望完美转换成了绝望。 萧逾明闷哼一声,如此不懂规矩,看来还得自己亲自动手让她知道点天高地厚! 想到这,便悍然出手。 身形爆射而出。 叶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磅礴气浪形成。 随后这种感觉在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来是孟轲替叶瑶挡下了萧逾明的霸道一拳。 而那气浪,正是萧逾明拳头产生的风波。 孟轲眼睛盯着萧逾明,轻笑一声道:“萧将军如此暴力对待我徒弟,怕是不太好吧?” 萧逾明瞪大了双眼与孟轲对视。 这位看似柔柔弱弱且脸色苍白的病公子,居然接下了自己的拳头? 太不可思议了吧?! 第二十一章:你很像一个人 孟轲与萧逾明二人间的短暂交锋让他们深深感受到对方的强大,各自手臂都有些发麻。 孟轲对于他的力量是熟知的,毕竟这可是未来的军中第一高手、大唐枭雄之一,怎么会没有些手段与武艺,所以他感受到对方力量后,并没有显得太过惊讶。 而相反于萧逾明,他的内心则显得有点儿不淡定,对方脸色苍白无丝毫血色,显然是长年病重在身,而且身材瘦弱,搁在哪看都不像一名高手。 可就在刚才,他淡然自若般的挡下了自己的拳头,这就代表,他的武道修为不俗。 萧逾明身材壮硕,与孟轲产生鲜明对比,此刻,他那浑身上下充满力量的肌肉似乎蕴藏着无与伦比的爆发力,硬硬实实的皮肤,像一座牢固的城墙,坚不可摧。 他深邃的眼神微眯,仔细的打量着孟轲。 不知是错觉还是其它,在这一刻,这位勇冠三军、可比之上古时期冠军侯的萧逾明,仿佛是在哪里看到过孟轲一般。 “不太好?!把本将军的话当作是耳旁风,就很好了?” 萧逾明气势逼人,他倒是想看看,这位想某个人的人,究竟有着怎样的实力。 孟轲面对体格强壮、精力充沛的萧逾明丝毫不惧,微笑着面对他道:“你的话,不听又当如何?” 刹那间,二人针锋相对。 眼眸中皆是透露出浓浓战意。 随后。 二人不约而同的再次对拳。 这一次,并没有对上后直接分开,而是如情侣一般,久久缠绵在一起。 二人身上,浩瀚气机如喷泉般踊跃而出,猛烈撞击着彼此,周遭,一道道仅由内力形成的波浪涟漪正一圈圈扩散着。 他们此刻均是有种沉重感在身躯中蔓延,脚下的青石板铺就的地面,骤然形成了无数裂纹蔓延开来,像是蜈蚣蜿蜒曲折爬行的轨道,在之后,便彻底崩裂。 但即使如此,二人也并没有将拳头撤走。 他们这是在比拼内力。 所谓比拼内力,并不是单纯的拼搏内力强弱多少,这其中,还要加上二人所修炼的内功心法的等级与优劣以及特性,除此之外,仍然还有一些不确定的因素会成为影响胜负的关键。 而且输的那一方,很容易身受重伤。 这种内伤,极难治愈。 但是孟轲无惧,身怀‘浩然诀’这等神秘功法,比拼内力这一块,他还真没怕过谁。 另一旁,叶瑶也与侍卫长恶战在一起。 二人拳来脚往、刀剑相向,战至酣处时,皆有种‘死战不休’的感觉蔓延在自己的心房。 一遍又一遍的炼招,让叶瑶进步神速,她手里握着的木剑感觉是真有灵气一般,可以让自己随心所欲的驾驭。 这一点儿尤为重要,没学过剑招又能如何?但从未学过正儿八经剑术的叶瑶天生便可与剑有共鸣之处,天生亲近剑道! 握起手中木剑的那一刻起,玲珑剑体的优势便立即发挥出来,似可在无中生有,临时进入到了一种无招胜有招的境界。 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无比的简单与纯粹,但就是让侍卫长难以招架。 她这是第一次用正经境界的实力与敌交战,感觉内劲的恢复程度要比煅体境界好太多了,不光如此,她还感到自己身体像是一具完美的艺术品一般,无论是矫健的身姿与飘逸的身形和强悍无比的体魄,都趋进与完美。 并且,全身上下不少经脉的打通,让她运行气血更加畅通。 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体验,令她酣畅淋漓。 盏茶功夫后,侍卫长终是败在了叶瑶手中。 这令站在一边故作不闻不问看着好戏的徐凤云很是惊讶,一位是踏入正经境界多年、而交战经验颇为丰富的侍卫长,一位是初出茅庐半路拜师的小丫头。 任谁都会觉得是侍卫长会赢。 但他仍然是败了。 “你输了。” 叶瑶收剑,并未取了侍卫长的性命,其实是从一开始而言,她就没有这个打算要害他的性命。 侍卫长看到叶瑶收剑的动作,心中喘了一口气,但表面仍然故作很惋惜的模样,内心里,实则已经乐开花了。 不容易…真的不容易,我太难了! 终于输了。 彻彻底底的输了。 输的光明磊落。 这便是侍卫长内心的真实写照,他很庆幸自己保住了小命,但恐怕从此之后,他于武道一途的旅程,也将永久止步于此了。 孟轲注意到叶瑶已经胜出,当下,这心中便失去了与萧逾明比斗的念想,缓缓开始收力,直到对方势大与己时,他才如同一个被压缩极点的弹簧猛烈的反弹了回去。 就是借助这种后劲的气力,他成功摆脱与对方拼搏内劲的困扰,而萧逾明明显是看出了对方的用意,又瞧了瞧身旁站着的老黄与徐凤云,一咬牙,也开始撤力。 随后,二人气沉丹田,消化突然撤去内劲的反噬。 叶瑶在这时急忙跑到孟轲身前,虎视眈眈的看着四周,做出了一副要保护他的模样。 孟轲对此,欣慰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松,道:“已经无碍。” 萧逾明身旁有兵卒冲上前来,但都被他一一拦住,然后用着一种不算是友善的目光,盯着孟轲看个不停。 孟轲也悍然对上了他的眼睛。 二人再一次比较对方。 适才比拼内力,看似不分胜负,实则孟轲在一定程度上,是占据了功法的优势,毕竟还是没有回归到巅峰的程度。 四周,不少兵卒都对孟轲投以羡慕、气氛的复杂目光,他们羡慕孟轲的实力,竟然能与萧大将军战成平手。 而且看他这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没想到竟然蕴藏着如此庞大的力量。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他们气愤孟轲的所作所为,不过一江湖武夫而已,凭什么与萧大将军交手?看他那苍白的脸色,估计萧大将军并未用全部实力。 只是如此不懂规矩、胆敢犯上的一病秧子,与萧将军说话如此咄咄逼人,真该给他一点地教训的为好。 相较于叶瑶战胜侍卫长,孟轲战平萧逾明的惊讶程度更加令徐凤云震撼。 他可是清楚萧逾明的实力,这可是妥妥的年轻一辈的军中第一高手,孟浩然居然有这等强悍实力与他战平。 看来,自己对于孟浩然的实力,还是低估了。 这样的人才,一定要为自己所用,即使不可,也要与之交好才行。 萧逾明双手背在身后,厚重的铁甲承托的他虎虎生威、气势不凡,与此间向孟轲淡淡道:“你很像一个人。” 那眼神,仿佛是已经将孟轲看穿。 孟轲心中一紧,但强作镇定,道:“不知道萧大将军觉得,我像谁?” 萧逾明思绪飘向远方,回忆道:“当年我仅还是一名参将时,曾奉旨在蜀地绞杀蛮贼,那时,我远远看到两人,一老一少,各自执剑飞天而起纵横蜀中,死在他们二人手下的蛮贼不计其数,为我军赢得缓冲时间,从而一举将蛮兵逼退至十万大荒,从此没有再犯大唐边境一步。 那老者,名为叶清玄,乃是当今西蜀剑宗剑圣。而那少年郎,我当时不知名讳,只是后来听人说起过,他是江湖人称‘小剑圣’的孟轲。 不知道你认识与否?” 萧逾明此番话说完,在场所有人中都是有些微微吃惊。 没想到他口中说的人居然是孟轲! 那可是大唐年轻一辈人中的偶像啊! 武功盖世、风流倜傥,谁人不羡慕? 只可惜…英年早逝。 这面色苍白的病秧子,能是大名鼎鼎的孟轲?能是被世间誉为往后百来十年剑道扛鼎人物的剑圣? 这谁会相信? 谁会愿意相信? 于是…怀揣着这等想法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质疑孟轲。 但孟轲仅是摇头以对,淡然处之恍若无闻的面对道:“不认识,他这等儒雅俊朗、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才高八斗才华横溢的绝世人杰,怎么可能是我?” 说话的表情开始变得无比认真。 令在场所有人唯独萧逾明之外,都是不由自主的选择相信了他的话。 因为他们实是在无法联想到,如此身体柔弱、脸色苍白的病秧子,真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剑圣孟轲! 第二十二章:花船 萧逾明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孟轲,孟轲则坦然相对,直至他嘴角上扬,漏出一丝意味深远的微笑时,此间事才算收场。 徐凤云在此时才走上前来,笑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萧大哥,我等远来是客,倒不如依你所见,今日我等共同畅饮一番如何?” 萧逾明一改沉思表情,瞬间爽朗大声笑了起来,道:“哈哈,好!来人,将葛知州带下,今日受伤的这些侍卫,皆由府中出钱治疗。 这知州府如今太过杂乱,先前为兄考虑不周,不如趁着天色尚早,我等同去春风楼怎样?” 春风楼与风月楼乃是苏州城最大的酒楼,前者依太湖而建,后者依阳城湖而立,颇具苏州特色,平日里不少达官显贵、风流才子都会前去寻花问柳,乃为苏州之最风月场所。 徐凤云一听是春风楼,当即来了兴趣,故作出一副亮眼冒金光垂涎欲滴的模样道:“甚好甚好!” 孟轲摇头一笑。 叶瑶这丫头不知春风楼为何地,偷偷向孟轲小声询问道:“那是哪里?” 孟轲故意不说,神秘兮兮道:“去了就知道了。” 叶瑶撇了撇嘴。 于是,在众人商议之下,萧玄武、徐凤云、老黄、孟轲、叶瑶五人结伴而行,同去了春风楼。 时值三月。 初六,明日清明。 太湖湖面水平如镜,仿佛倒映着苏州人文风情、青山蓝天,春风楼立在湖边,时而有微风吹拂过湖面,顿时起了些波澜,一切都如画卷一般,令人大感美不胜收。 春风楼内歌舞升平,香烟缭绕,勾勒成一幅醉生梦死般场景,似真似幻,如云如雨,然这等烟花之地,却难寻一丝真情。 其里装潢也是极为华丽,檀木为梁,水晶为灯,一楼内满客云集,或饮酒、或吆喝、或故作醉酒偷摸了一把妖艳女子翘臀玉体,心中大呼过瘾。 沿着一楼红漆木梯直上,是弹琴奏乐、喜歌舞好诗赋的附庸风雅之人汇集之所,待上三楼,才是风月楼里的俏姑娘们平日居住之地。 之上,仍有四楼。 四楼中皆是一些雅间,这里颇为安静,能来此处者,莫不是附近权势滔天富甲一方之人。 孟轲等人便上了四楼。 一开始,叶瑶这丫头只感觉到这酒楼外表看上去很气派,但是一旦走到里面后,她又觉得非常羞人… 这哪是什么酒楼啊,分明是妓院! 所以…这丫头一开始说什么都要出去,孟轲只得向她解释道:“这楼里的姑娘不同于别处,乃是卖艺不卖身的,买卖生意干净的很。” 叶瑶这才算是呼出一口气,跟随众人进来。 她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靠着姿色身体赚钱的人,她觉得,这样做就是对不起天地祖宗,辱没父母,乃是大不孝,对自己也是大不敬,非常肮脏龌龊恶心不堪,就是一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渣。 只是… 卖艺不卖身就不同了。 起码真正有才艺的人,能够在客人面前展示,靠双手吃饭,还是可以的。 因为有叶瑶这丫头在的缘故,萧逾明并没有招太多的姑娘前来伺候,只是告诉了酒楼主人,随意找了几名女子展示才艺以及端茶倒水。 读书人眼中的苏州五大名妓,有四位出自春风楼与风月楼当中。 春风楼里最有名气的这两位姑娘,只有在特定的时间内,才会出现。 比如今日,春风楼楼主就特意告诉了萧逾明,今夜会有花船展艺,希望苏州最大的权势者能够前去支持一二,但萧逾明一届军伍中人,怎会对这感兴趣。 所以他并没有答应楼主的请求,但一旁的徐凤云听在耳中,按照他的性格,自是对这种事情颇为感兴趣,于是又将这件事情告诉孟轲,孟轲看了看叶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动叶瑶后,他们三人便想乘花船,一观苏州太湖夜色之美。 至于老黄…实在是太老了。 玩不动了。 众人饮酒,谈话内容都是点到为止,对于萧逾明而言,除了与徐凤云叙旧之外,便是想一探孟轲深浅,看看此人能不能拉拢过来。 但孟轲是写书人,深知书中人物性格,所以对于他们的示好,他很熟练的打起了太极。 总之一句话,该说的少说,不该说的忌说,少说的三思后说,不该说的,烂在肚子里便好了。 当然,这只是仅限于在酒场当中微微有些醉意时这样做。 夜晚。 明月当空。 太湖湖面波光粼粼。 月亮的倒影映在湖中。 萧玄武与老黄早已离去。 而孟轲、徐凤云、叶瑶三人,一直在等待这个美丽夜晚的到来。 前二者,是想一观春风楼花魁风采,后者,仅是想简简单单看一下夜晚太湖的美景。 跟随不少读书人士子上了花船的孟轲,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忘记了,怎么想老是想不出来,越想脑子便就越乱。 于是只得作罢。 巨大花船上各类颜色不一的蜡烛整齐有序的摆列,不光如此,但凡是能够张灯结彩的地方都被挂上了灯笼,生怕不够亮。 在清明时节前一天还敢这样出来玩的,唯有这些自诩读书人的风流才子了。 有不少聪慧的读书人,趁着明月、太湖、灯光,纷纷口吐文章,吟诗一首,好不热闹。 但是徐凤云与孟轲,对于这些东西,既不了解,也不感兴趣,对于他们二人来说,这东西不过是无病呻吟罢了。 可叶瑶却是不同,她在一旁倒是听的津津有味。 孟轲一把拉过来叶瑶,淡淡道:“听这些人吟诗有什么用处,只会无病呻吟。诗不成文词不达意!” 花船人数众人,自然是有人听到了孟轲所说,当即有人闷哼出声,道:“照你这么说,这满船文人墨客,皆是无病呻吟之辈?呵呵,我倒是想知道,阁下有几斗才学,竟敢如此蔑视吾辈读书人…殊不知……” 孟轲皱了皱眉头,抬头看向他。 此子还在滔滔不绝。 在场不少人都围观过去,认出了那滔滔不绝之人。 “竟然是苏公子!” “传闻苏公子才高八斗,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这人到底是谁?竟敢这番说我等?” “恐怕是一不学无术之人!” 在场所有人都纷纷讨论起来。 有的人在对这位‘苏公子’大肆追捧,有的人则对孟轲贬低起来。 孟轲眉头皱的更紧了。 自己都啥还没讲,他竟还在这一直逼逼个不停! “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住嘴!” 孟轲冷淡道。 这苏公子名为苏半城,好称苏州城一半才学尽在他身,而且年纪轻轻,已经有了举人身份。 大唐虽然盛行武风,但文道依旧不显衰弱,真正能够左右朝堂大势的,除去少数的武夫之外,便是那些文人墨客了。 “此子说话竟然如此粗鄙,竖子!” “大胆!竟敢如此对苏公子说话!” “……” 孟轲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指责他起来。 苏半城冷哼一声,如此匹夫,焉敢如此对自己说话?自讨苦吃,他道:“与你这等粗俾之徒说话,当真是有辱斯文。” 孟轲立即发作,“在说半句,我弄死你。” 苏半城气上心头,仗着舆论人多势众,开口道:“本公子乃文人,正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 孟轲冷笑一声,道:“就你还配称文人?” 苏半城道:“你说这话何意?” 孟轲看着周遭仍然对他不停职责的众人,孤自摇头,道:“我说你所做的诗,不配成诗。” 苏半城眼神微眯,心道:“你懂个屁的诗词歌赋。” 孟轲见他默不作声,又道:“既然你们觉得我这粗鄙之人有辱斯文,那么今日我这粗人就学着各位沽名钓誉、无病呻吟一番,作诗一首。” 孟轲这句话,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令全场彻底哗然起来。 作诗? 就你? 也配? 这几乎是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想法。 就连叶瑶与徐凤云都是有些吃惊,这可不是比武,没点真才实学能写出来? 叶瑶拉了拉孟轲的衣角,想让他冷静些。 徐凤云即将咽腹的酒水在一瞬间喷了出来,劝阻孟轲道:“孟兄,这诗…不做也罢,大不了把这些人打的满地找牙!” 徐凤云也颇为瞧不起这些读书人。 孟轲回道:“无妨。” 随后面对众人,毫无表情的淡淡道:“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不知此诗可否碾压诸位胸中那点墨水?” 孟轲心里偷笑,再牛逼,你们敢张继牛逼? 再说了,自己是谁?自己可是‘谪仙人’! 他确实不懂什么诗词,但谁让这里是他的书中世界。 孟轲语落,全场无言,落针声可闻。 苏半城红着脸,感觉羞愧至极,可依然不甘心认输,他想了很多诗词,但每一首都不如孟轲的这一首诗词惊艳。 叶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置信。 徐凤云又将刚送在口里的酒水喷了出来。 这孟浩然,当真如此有文采? 佩服!佩服! 全场人羞愧的低下头。 他们不知,身在阁楼里的两位绝世惊艳的女子正在偷偷看着孟轲,小声嘀咕着他刚才所念的诗句,并且,她们深深记住了孟轲的身姿。 眼中所透露的神情,是倾佩、是欲望。 “快看,那是什么?!” 就在这时,有人指向太湖远处。 所有人都从被孟轲的深深震惊中回过神来,抬头看去。 突然… 又一个个的震撼的合不拢嘴。 “糟了,我怎么忘了!” 孟轲看着那里,大吃一惊。 在他的书中,徐凤云游历天下后,便来到了江南道打击魔教,但是来之前,有段话被孟轲匆匆一笔带过,‘清明节前,传闻苏州显鬼城,太湖之上,满船人无一生还。’ 就是随手一写,而且后来他将这件事嫁祸给了魔教,怎么现在真的显…鬼城了? 就在此刻,一平如镜的苏州太湖上,顿时异象大起,只见河面浪潮高达百十丈,宛若银河一泻千里拍打地面,令花船上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衣衫尽湿,一时间,人心惶恐,皆是慌忙四处逃窜并大叫起来。 但是在船上,能逃到哪里去? 浪潮消失后,河面上突显一座城池,城墙厚重真实,刹那之间,城门大开,其内有身影模糊仿佛状若鬼魅的模样掠门而出,以及若隐若现的幽雾浮现在世人眼中。他们身着盔甲,威风凛凛、恐怖吓人! 孟轲死盯着鬼城,双眼凝聚,喃喃自语道:“古城现世,百鬼夜行?” 徐凤云被震撼的丢掉了手中的酒瓶,也在自言自语,“传说是真的…” 徐凤云游历天下时,曾听老黄谈及过,当年天下大变,各地妖兽频出为祸世间,大唐江湖宗师以上高手尽皆出山降伏妖兽,在九州各地与妖怪展开大战,那一战…大唐江湖的高手几乎死伤殆尽。 起初他还不信,这世上有妖? 但他看到这座鬼城后,心中有些信了。 这世上真的有妖! 叶瑶很是害怕,抓紧了孟轲的胳膊。 孟轲拍了拍她的小手,示意她不要慌张。 但此刻,孟轲比谁都要不淡定,只是强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而已。 因为他感觉出了这鬼城的不寻常与强悍,似乎稍有不慎,将会身死道消。 第二十三章:什么城? 一座诡异古城的跃然浮现,使整条苏州河卷起了滔天大浪,一道道泛起涟漪的浪花正在剧烈的拍打在花船之上,进而发出了震耳欲聋欲要天崩地裂的吼声,令人心头惊悸。 因被浪花遮挡视线的缘故,孟轲等人并未看得清楚此时苏州河面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身旁叶瑶突然想到什么,惊讶的看着孟轲开口道: “师傅,你说什么?百鬼夜行?” 孟轲无比郑重的点了点头。 此刻水浪不停的拍打在太湖岸边以及船上,所以花船上的的众人便免不了被浪水侵袭,身上衣着湿透都还算是轻的,有些人甚至直接被这猛然卷起的大浪给拍落水中,肌肤都有了种四分五裂的疼痛感。 孟轲漠然看着受苦的群众,郑重其事的看着徐凤云与叶瑶说道:“苏州太湖异象升起,一定要小心。” 说完后,孟轲让叶瑶躲在一旁。 并有了些打算。 无论如何,都得活下去,不能死在这区区的鬼城之中。 叶瑶胆怯的躲在孟轲身后,目光沿着孟轲眸光看向的地方凝聚,那里…果然有着一座非常诡异的古城。 那座古城,仿佛悬停在河面之上,幽森恐怖。 “这真的是鬼城吗?”叶瑶在心中暗想,这一切都来得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先是向来平静的河面居然卷起大浪,后是这座无比真实又显得很虚幻的古城,难道师傅说的都是真的? 这世间…居然真的有鬼? 到这里她的想法嘎然而止,因为她不敢在想象下去了,她现在很惶恐,四肢无力,不停颤抖着,呼吸都变得沉重,心跳正逐渐加快。 说到底,还只是一位小丫头而已,将来要走的路,还很远。 这一切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现在已经有不少人看到那座古城了。 水浪也慢慢停止了狂暴。 刚才风浪引起的恐慌至如今,已经慢慢缓和不少,但也有些人仍然未从风浪中回过神来,不少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读书人都被吓破了胆。 “快看,大家快看河面!” 不知是谁指向古城的方向大声一吼,不少人的目光都被他指着的方向吸引。 “哪是什么?” “海市蜃楼吗?” “不知道啊…这究竟是什么?” 所有的人瞬间聚集在一起,纷纷议论起了这座充满着浓郁幽雾的古城。 那一缕缕幽雾逐渐汇聚,于朦胧之中形成了一道天桥,桥身两旁是猛然生起的幽蓝色火焰。 有不少花船中的姑娘们看到这番眼里的场景,瞬间便已经被吓哭了,有的男子也在哆嗦着嘴唇显得惶恐不安。 这种死一般的沉寂与气氛,就像一块大石一样压在众人的心头,让他们喘不过来气。 孟轲冷笑着看着他们,喃喃道:“不是挺牛逼吗?一群棒槌。” “天啊,这到底是什么…” 有的人…已经忍不住开始惧怕起来,这幽雾搭桥,让这个夜晚变得非常寂静,静的令人惊惧。 ‘哒、哒、哒…’ 有马蹄声突然在众人耳旁响声,与他们的心跳声完美呼应。 只见幽雾渐渐稀薄,城门口突然有一队上古时期身着黑甲士兵模样的‘人’站在那里,为首的有一人胯马而停。 花船上有几位眼神好的人,慢慢向那里看去。 突然… 只见他们各自大叫一声,身体骤然不听使唤的跌倒在地,手指哆嗦着指着城门口,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未能说出来,“他…他…没…没有…” 孟轲的眼光凝视在古城旁,他看到那个骑马的古代士兵后,眉头突然一皱,那个人…没有头颅。 那兵将的鲜血从他得脖颈处缓缓流淌着,流淌在自己厚黑色的盔甲之上,他右手拿着一杆长矛,左手上正提着一个脑袋。 那…应该是他的头颅吧。 孟轲看到这一幕,并未像常人一样害怕,心里无动于衷,似乎这种场面并不能让自己惊惧,因为他知道,真正令人惧怕的地方还未到来。 古城的兵将,一只眼睛流着鲜血、另一只眼睛已经腐烂的流着浓绿色的液体慢慢划过脸庞,滴在幽雾凝成的地面上。 这个脑袋面目扭曲,甚至皮肤都有着一道道类似蜘蛛网的裂痕出现,这些裂痕里转瞬便有鲜血溢出,整张脸瞬间像是沐浴在鲜血中,血淋淋的一幕非常可怖。 猛然间。 他笑了。 笑容凄凉而又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声音中透露着一阵沙哑和尖锐,将众人的耳膜都是有些刺痛。 叶瑶听到这种笑声,甚是胆寒,牢牢拽着孟轲衣角不放,孟轲也只能再三叮嘱他道:“小心一点儿。” 她听了后微微一愣。 那尖锐刺耳的笑声愈来愈强烈。 此刻。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阴风陡然大起! 风里似乎弥漫着鲜血的腥味。 恐怖的气息旋即弥漫在四野。 一股凉意穿透众人得身体里,刺进他们的骨中。 仿佛禁锢千年的阴寒之意突然得到释放,让人在大脑无法思考的一瞬颤抖起来,灰暗天幕之中,有一张人脸的模样正在成形,那是无头将军的脸。 他的脸在最后的微笑间被诡异的寒气冰冻住了。 恐怖的模样让每个人都看的清清楚楚,腮旁甚至有让人感到恶心的蠕虫在爬动着,他们缩成一团,正在贪婪的吸食他脸上的血肉。 花船围观的人群开始轰动起来,止不住的大呼小叫,他们想离开这里,但却不知为何只能手忙脚乱的待在原地动弹不得,不知所措。 叶瑶闻到了一股窒息的味道,心脏都在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着,她此刻也想离开…但双腿就像是一下失去了知觉一般。 徐凤云倒是好些,他在想办法,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 孟轲手指无意间轻轻点在她的鼻梁上,淡淡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解决掉他们。” 孟轲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他想到了自己所学功法的神秘,觉得可以一搏。 就在这一瞬间,叶瑶害怕孟轲离去。 她急忙向他招手大声道:“师傅,不要去!” 孟轲扭头向她微微一笑,这笑容,不由得让她看呆了起来。 世人都说美人一笑倾国倾城。 但君子一笑,可令世间万物自相惭愧。 叶瑶刚想再说什么,却发现那古城中的幽雾已经弥漫过来,雾中还有着幽蓝色的火焰在绽放着,就像一张人脸,有着两个酒窝、正在娇笑着…笑着笑着…脸上慢慢浮现出了很多裂痕,眼珠子都掉了下来,流露着绿色液体,整张脸瞬间狰狞起来。 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你…仿佛…就矗立在你的身后…就在你的心里,留下了挥之不去永远也无法磨灭的阴影,她将会永远缠着你… 每个人都被吓得无法言语,叶瑶也不例外,她的大眼睛中已经流下了眼泪。 一滴… 两滴… 就像是鲜血滴落在她俊俏的脸庞上一样。 “杀…夺了他们的阳气,供吾等长生!” 一道充满着肃杀气息的声音陡然响起。 沉重、沙哑、淡然。 仿佛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叶瑶听这种刺耳的声音落下后,却发现孟轲已经迎向苏州河走去,走的不紧不慢,很平和。 这个时候,先前许多嘲笑孟轲的读书人都深深震惊起来…… “他要干嘛?” “他竟然要去鬼城?!” “他不要命了!” 所有人都在心中胡乱想着什么。 身在阁楼里的那两名绝色女子,恰巧在这一刻,也看到了孟轲决绝的身姿,心中都不约而同觉得…他被吓傻了。 许多手执长矛的古代士卒朝向幽桥下冲去。 他们的样貌十分恐怖,有的肠子血淋淋的挂在外面,有的脸上有一条长达三厘米血痕,就像是蜈蚣静静趴在他们的脸上,肚子里被千万条蛆虫啃食爬行。 孟轲踏水而行,临近幽桥,极为淡然的面对着这些身形可怖的幽灵。 他本可以独自离开,但他没有把握能带叶瑶与徐凤云离开,所以他决定,拼死一搏,救下叶瑶与自己笔下的主角徐凤云,至于其他人,死了就死了,关自己何事? 就在此刻,花船上不少人忽感到脑子一阵无法形容的胀痛传来,令他们不堪忍受,竟都爬倒在了地面,捂着脑袋煎熬起来。 这是被鬼气侵体导致的。 叶瑶捂着嘴显露了苍白惊骇之意,整张脸上都没了血色,她很想过去帮孟轲,但是始终不敢向前踏上一脚,只能站在原地纠结着,心中也亦在为他担忧,“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啊!” 她并没有被鬼气入侵,因为有武道修为傍身! 徐凤云在此刻,走到了她的面前,想要替孟轲暂时保护一下这个可爱的傻丫头。 许多人这辈子从小到大,都没有遇过的像这种诡异的事情了。 或许,他们宁可死,也不愿在经历这样一次心惊胆颤的过程。 仍然坐在马上、于古城门口停立着的无头将军突然看向了孟轲,突然被他提拎着的脑袋出乎意料的笑了起来,“真有意思,区区先天境界、伪真武境界的凡人也敢来此?是找死吗!” 孟轲听到了他这一句话,深呼吸一声。 强撑胆气不怕这个宛若地狱来的魔鬼。 他觉得,心有浩然正气,不惧妖魔鬼邪。 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没有这个浩然正气。 陡然之间,他下意识的手上一动,虚空居然浮现出了一行诡异的古文字,自然而然地透露出古朴浩瀚之意。 这行字猛地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映照的这里如同白昼。 众人都被这光芒照耀在身,连忙捂住眼睛。 光芒消失后,苏州太湖上一切的异象都已不复存在。 古城、无头将军、幽卒,全部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们连消失前的怒吼声都没来得及嘶喊出来。 所有的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孟轲适才在空中写的一行话是:‘子不语怪力乱神’。 中庸之道,人道为尊。 君子心存浩然正气,一切鬼神敬而远之。 此儒家人道正气。 可制万千鬼神。 孟轲只是突然想到了这句话,运用了身上所有的气机内劲,并且浩然诀也在疯狂运转,才有了方才那一幕临空写字的异象。 整条苏州太湖两岸,再没了那古城异象。 孟轲突然感到身子传来一股疲惫,竟晕倒在了湖水里。 这一刻,叶瑶不顾一切的冲向湖中,徐凤云紧跟其后。 所有人,都在猜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真的是因为顶撞苏公子那个人的所为,他们才躲过一难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早就被吓坏的苏半城可是看的比较清楚,因为他当时想亲眼看看孟轲如何找死,所以现在他的心中不敢相信这是孟轲所为,又突然想到了孟轲原先那句‘弄死你’,突然全身上下打了一个激灵。 花船阁楼里,两位被吓坏了的绝色美女,也因孟轲方才的动作而深深震惊起来。 第二十四章:本故事纯属虚构 翌日、清明、有雨。 苏州城一夜之间,都在盛传鬼城一事,听者无不闻风丧胆,‘太湖’一时间成了百姓口中的‘禁地’,起码,家中有小孩的民众,再不会随意让孩童们去太湖周边玩耍。 而且,他们也听闻,苏州城附近有不少人家的孩子失踪,更有甚者,一家都被灭门,死相极惨,但惟独不见了孩童踪迹。 官府曾在第一时间明令禁止此类消息流传,可毕竟纸包不住火,慢慢的,整座苏州城里的百姓们逐渐通过种种渠道知晓此事,从而变得各个人心惶惶。 自此,苏州城中,宛若被一道阴霾笼罩。 江南道节度使府中。 一处房屋前。 平日里动不动就笑口常开的丫头叶瑶此时一改常态,在没了往日嬉皮笑脸的姿态,一脸着急茫然的于房屋前来回焦急漫步。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中,此刻也充满了湿润。 徐凤云则满脸凝重,安静的站在房屋前。 房屋内,是老黄与孟轲。 昨日孟轲跌倒在太湖中后,便被叶瑶与徐凤云救走,来到了节度使府内。 本来徐凤云不想住在节度使府中,但是知州府知州已经被自己削去两根手指,就等于这仇恨是结下了,所以于情于理,住在知州府内,总归多有不便。 再加上架不住萧逾明的再三邀请,所以便答应他在江南道的时日中,居住在此处。 老黄游历江湖多年,通晓一些医术,再加上他那高深莫测的修为,一眼便知孟轲被伤了心脉,所以经徐凤云嘱托,老黄便没有丝毫犹豫的为孟轲疗伤起来。 一夜过去。 他们二人在屋内仍然没有动静,只是一直守在门外的徐凤云与叶瑶二人时而会感到一股浑厚无比的气机震荡在整座节度史府中。 甚至还引来了墨云压顶的天之异象,令人万分惊讶。 这期间,萧逾明倒是来过一两次,不过只是与徐凤云打了个招呼,凝重的看了一眼屋内便又离去了。 “丫头,会没事的,放宽心。” 徐凤云看着心急如焚、方寸大乱的叶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劝阻起她。 叶瑶仅是木纳的点了点头,丝毫听不进去徐凤云的劝导。 这丫头心中非常内疚,他很后悔诡异鬼城显化世间的时候没能够突破恐惧,与孟轲站在一起共同面对这一切。 这些天来,这位师傅虽然做的并不是很称职,但是对于失去亲人的她来讲,已经得到了很多来自于孟轲的关照,所以她的心里,也慢慢开始对他多了些莫名情绪。 这种情绪,在昨夜一事中,愈发扩大起来。 此刻,她的心里唯有孟轲,唯独关心他的安危。 房屋内。 缺了门牙的老黄喘嘘一口气,见时机差不多了,便缓缓收了力道,不再为孟轲疗伤。 而后者,则被老黄平稳的放在床上后,当即咳嗽了两声,苏醒了。 “前辈…咳。” 刚刚苏醒的孟轲,见老黄额头上冒出的几粒汗珠,又感知到了心脉处的疼痛,一切便已了然。 正当想向老黄致谢时,这位淳朴老人家却笑道:“无妨,小事。你这心脉之伤时日已久,本该慢慢好起来,可昨日突然心脉再次崩坏,差点要了你的小命。” 孟轲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昨日真可谓是凶险万分。 看到眼中的人,只觉得那不过是一个照面的功夫,鬼城便被孟轲临空写字的异象冲散,但是唯独孟轲知道,那一瞬间,仿佛他经历了千秋万载。 在字体成形之时,所有文字便化作了一道道无形剑气,冲向鬼城,但是冲向他们的那一瞬间,一缕幽雾恰巧又击打在了孟轲的心头之上。 二者可谓以命换命,凶险万分。 此时,孟轲虚弱道:“昨日恶灵显世,若是被他们肆意杀戮普通百姓,恐怕苏州城将有大祸,所以情急之下,晚辈只有无畏生命而出手了。” 反正事情已经做了,不管当时做的目的是什么,多说说自己如何大义凛然总是没错的,毕竟,谁会嫌弃自己的名声好? 并且,这还是说给一名深藏不漏的前辈听得。 老黄表情有些古怪惊讶,思考半晌,才对孟轲回道:“你知道恶灵?” 难怪老黄会有些古怪表情呈现,因为当年大唐江湖付出惨重代价,才将这些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封印的封印,赶回老窝的赶回老窝,自此不敢犯人间一步。 所以这些年来,得力于朝廷有关方面的封锁,人间百姓们知道世上真的有妖邪的并不多。 孟轲口中的恶灵,正是属于妖邪的一种。 所以老黄听后会显得有些古怪与惊讶。 山川万物、宇宙寰宇,皆有灵气,有灵气便有‘灵’的存在,比如有些兽类,天生生长在灵气浓郁之地,久而久之就会因灵气而开智,然后修炼,再然后化为人形。 还有一些修炼成精的妖魔鬼怪在死后魂魄不散,因为被残余体内的灵气保护,所以可以魂魄之体继续修炼,故称:灵魂。 人亦如此。 而昨日所谓的古城,不过就是人死后魂魄不散,被灵气保护,隐匿于一地潜心修炼,然后幻化出来的而已。 有些灵魂则因心存恶念,欲食人间阳气,以达成阴阳共济不入轮回求得长生的目的,这类灵魂,又被称之为恶灵。 世间武者,但凡是步入先天境界后,都会一眼看穿妖邪的真面目,而且武者气血旺盛,同境界妖邪根本不是武者的对手。 但是孟轲很不幸运,昨日碰到的妖邪,居然是在真武贯通的境界。 孟轲现如今仅是点头回应老黄。 自己的书中世界,什么不知道? 老黄认真的看了看孟轲,突然试探性的问了一声,道:“孟轲?” 孟轲闻声,强自镇定。 老黄道:“你不用急着否决,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不愿将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但你肯定有你的想法。而老黄已经老了,不愿涉足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世界。” 孟轲突然有了点儿不好意思,问道:“您老未曾见过我,是如何知道我身份的?” 老黄咧开大嘴,似乎有什么阴谋得逞,得意笑道:“你这心脉之疾应该已经有三年了吧?而且我观察到你体内之内劲的精纯程度,绝不是先天境界的武者所拥有的,你应该是因伤而从真武境跌落下来了吧? 三年前,能达到真武境实力的年轻人,貌似只有剑圣孟轲了,恰巧,三年前的孟轲被江湖人传闻已经死了。” 孟轲对此,只得无奈一笑。 啧。 听老黄这口气,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就是孟轲啊,这一诈就把自己诈出来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老黄不在言语,转身走向门口,打开了房门。 叶瑶与徐凤云一前一后,急忙踏入房屋内。 徐凤云站在床头。 而叶瑶则蹲身握着孟轲柔软的大手,看着他苍白至极的脸色,心中非常痛楚,转瞬间,竟有泪水在眼圈打转。 孟轲欣慰,抽出自己的手,摸了摸她的秀发,声音微弱道:“好了,我现在没事了,休养几日便好了。” 叶瑶不敢发声,怕说出来的声音是沙哑的。 这位认识没几天的大哥哥、师傅,为自己真的是做出了太多事情了。 受之有愧。 老黄在此时也说了两句孟轲此刻已无大碍,需要静养后,便离开房屋,徐凤云此刻忽然感到气氛有些尴尬,便紧跟老黄脚步离去。 徐凤云一夜未睡,看到孟轲无碍,心里的这块大石头终于可以放一放了,现在这个时间,舒舒服服睡上一觉才是正理。 叶瑶看到老黄与徐凤云的离开,这才不争气的落下几滴眼泪。 孟轲伸手轻轻为她擦拭。 叶瑶嘟着小嘴,略显可爱道:“让师傅见笑了。” 孟轲艰难的摇了摇头。 叶瑶这时想到那座鬼城,心有余悸的问道:“师傅,那到底是什么?” 孟轲从头到尾,将自己书中关于妖邪的设定说了一遍。 叶瑶越听越震撼,直至合不拢嘴,甚至还惊讶的咽了几口唾液。 孟轲觉得,有些事情,叶瑶作为武者,还是知道的为好,“当年乱世未定,有人间灾变宛若从天而降一般祸乱天下。当时为阻止灾变,大唐江湖老一辈高手齐出江湖。 而这灾变,便是妖邪为祸人间。各地妖兽祸乱大地,人间惨遭磨难。当时他们那些老前辈们,放下所有己见、仇恨、利益,于我大唐泱泱大地之上,对这些犯下滔天罪行的妖兽宣战!那一战,他们那老一代人几乎都死的差不多了,不过也因此结束了妖邪之乱。 所以此方世界,当真大的很呢。 我曾经见到过有世间大儒为民请命,一纸稿文能让两年滴雨未落的旱地下起瓢盆大雨。 也亦见过龙虎山的道士不惜耗费生命敕邪诛妖。 而且据说,北荒丐侠曾经于北海徒手撕了一条无端作乱、祸害百姓的蛟龙,你说这世间大不大? 大到无奇不有啊! 丫头,你要走的路还很长… 咳咳。” 孟轲越说越激动,因为这方大世界,是自己写出来的啊! 叶瑶闻言呆在了原地,脑子里被孟轲的话冲荡得一片空白,此时此刻,任何形容吃惊的词汇也无法足以描述她现在的神情,因为都略微显得苍白无力。 这个世界…原来自己一点儿都不了解。 ps:(本故事纯属虚构!本人是无神论者,从不封建迷信,本故事纯属虚构! 我爱祖国,祖国爱我!这个世界上,没有神仙没有鬼!我爱我党,我爱祖国!) 第二十五章:各自盘算 清明的雨,下了整整一日。 孟轲心脉仍然做痛,只能躺在床上休养。 无所事事的他,听了一整日的雨声。 滴答滴答… 仿佛与自己的心跳声一致。 仔细感应着。 睡着了。 然后又醒了,醒了又睡。 如此反复,无聊至极。 期间叶瑶这丫头倒是来过几次,但是由于怕打扰孟轲休息,便没有逗留。 其实…这时候的孟轲,非常期盼着有个人能陪自己聊聊天解解闷。 奈何,他这副虚弱的模样,实在是不敢令人来打扰。 没什么事情可做,他只好在心中想着一些事情。 苏州有一山,名为洞庭西山,山脉中有一峰,被称之为飘渺峰。 孟轲一心想要谋得的机缘便在西山,而西山是在太湖东南方向。 他心中算了算时日,距离那件事发生还有不足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这一个月中,各方势力汇聚、展开角斗,围攻魔教,就如同是一滩浑水,令人深陷其中不得自拔。 孟轲不愿参与其中,所以他要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夺得西山中的大机缘。 他心中没有把握,因为在他的设定中,机缘的出现要伴随着一些异象产生,所以,他不清楚,此时进入西山能否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总归早一步领先徐凤云或者是别人达到西山,那么便比他们要多一线机会。 机缘机缘,并非有能者夺之,而是有缘者得之。 即使是有能者夺到,除去缘分如此的情况,那就只剩下力抢了。 当初孟轲的前身游玩来到苏州西山后,还是因为恰巧从悬崖掉落下去,才无意间让他找到了‘浩然正气诀’,只是待他出来后,他发现原先找到功法的地方已经逐渐变成了幻影,直至消失。 孟轲想到这,躺在床上咽了口唾液,要不…在跳一次悬崖试试运气? 他并没有觉得这个想法很荒诞,毕竟那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但是… 古往今来的武侠高手,哪个不是跳落悬崖后才成就的? 里面可是无双神器浩然剑与无敌剑术两袖青龙啊! 说跳就跳! 跳它丫的! “咳咳!” 孟轲越想越激动,从而导致心脉疼痛,咳嗽了两声,想法就此打住。 他对于魔教掳走孩童、或者要做那件事丝毫不感兴趣,因为有太多的能人会来救走那些孩子与阻止魔教,根本不需要自己。 他现在只想获得曾经的巅峰实力,然后好好看看自己笔下的世界,至于其它的,他一概不考虑。 可是造化弄人,孟轲虽然想是这样想,但有时身在江湖身不由己,比如昨夜鬼城一事,他已经潜移默化中,将叶瑶与徐凤云,当成了朋友、徒弟。 归根到底,孟轲还是一名重情重义之人。 …… 此时的徐凤云正与萧逾明正在一处书房中密谈着什么,房外,重兵戒严,老黄蹲在一处石头上,不停地在擦拭自己的剑匣。 “你是说魔教的阴谋不止这么简单?萧大哥你是如何得知的?” 徐凤云正坐在萧逾明对面,二人品茶下棋。 十九道棋盘之上,徐凤云执黑先行,下法大开大合,属于那种杀敌三千自损八百的路子。 而萧逾明者不同,基本以保守为主,先是成势,在然后聚势,徐徐图之。 但萧逾明每次势成后,徐凤云总会毫不犹豫的自损棋子,去破了他的势。 二人显然并没有沉浸在棋盘中,落子时仍有说有笑,高谈阔论,“如若魔教的目标真的是那些孩童,你以为还会有这么多的江湖势力关注吗?这就跟下棋一般无二,都是虚虚实实真假难辨。” 徐凤云落下一子,道:“这次围剿魔教的功劳让给我,你就真的甘心?” 萧逾明苦笑一声,道:“不让给你又能如何?我以这个年龄便坐在了江南道节度使的位置,比之古时冠军侯也不遑多让。如若我在抢了这份魔教的功劳,届时朝廷又该如何赏赐我?或者…赐我一死? 我们这天下,向来都是家国天下,家国天下最忌讳什么?功高震主啊!我和你不同,你的父亲是西凉王,有不忌惮朝廷的资本,朝廷已经蓉忍一个西凉王的存在了,所以就不可能在容忍第二位西凉王的出现。” 徐凤云愕然。 果然,萧逾明经营江南道多年,却总是容忍魔教的嚣张跋扈,不是没有理由的。 只要魔教一日在江南道,则萧逾明节度使的位置便会一直安稳下去。 徐凤云故作忧虑,手中黑子犹豫半晌才落在棋盘,说道:“假使我除掉了江南道的魔教,你又该当如何?我呢?又该当如何?” 萧逾明沉思片刻,并未急着落子,将棋子把玩在自己手中,如是喃喃自语道:“届时,我可能会调往京师,然后给个散官庸碌一生,再或者结局差点,可能会被幽禁,毕竟让魔教为非作歹这么多年,都是我的责任。 而你嘛…可能就是给你些看不到摸不着的荣誉,或者……也有可能皇室会和你西凉联姻也说不定,毕竟,朝廷决定让你来对付魔教,其实也有讨好西凉的意思,如此一看,左右你都不会受太大委屈,很可能还会抱得美人归。” 徐凤云假装一愣,嘿嘿笑了起来。 萧逾明此时也亦然大笑。 下围棋,不光讲究个虚虚实实真假难辨,还有个套路叫做以退为进。 比如,他二人这场棋盘上的博弈胜利者是萧逾明。 徐凤云故意如此。 这何尝不是一种以退为进。 人生这盘棋,究竟谁才能笑到最后,犹未可知。 魔教江南道总坛。 地下宫殿。 不得不佩服江南道大统领夏黎的胆魄,敢在萧逾明等官府势力的眼皮子底下设立总坛。 此时此刻的夏黎,正面无表情的静坐在幽暗的殿堂中,身旁,是那位极为神秘的老者。 “这太湖恶灵显世,是不是和西山的大妖有关?” 沉静许久的夏黎,小声向老者询问道。 老者点头道:“太湖的恶灵,据我所知已存在许久,太湖灵气浓郁,而且依山傍水,风水绝佳,在那里养魂定然事半功倍,不过…这次他们冒着天雷灾劫也要借助清明阴气而显化世间,恐怕是察觉到了大妖即将出世。 要知道,大妖平时最喜食人与精魄了,它怎么可能不会吞噬太湖恶灵,而这恶灵为了自保,狗急跳墙,才会想到食生人阳气用来长生,以求脱离太湖。” 夏黎深知这位老前辈见多识广,又问道:“这恶灵直接从太湖跑了就是,干嘛费这么大周折?” 老者解释道:“恶灵一旦选择养魂之地,则修为不到,是不可能随意离开的,毕竟一旦踏出养魂之地,等待他们的,将是无穷无尽的天雷灾劫,直至魂飞魄散。” 夏黎释然,道:“太湖的恶灵,手段如何?” 老者道:“若是黑夜,与你五五开,若是白日,你取胜的面儿极大。” 夏黎唏嘘一声,道:“太湖的恶灵被人击散了。” 老者挑了挑眉头,“是谁?” 夏黎闭上双眼,舒适的躺在椅子上,开口道:“尚在调查,不过据手下探子来报,西凉世子徐凤云与那打杀我三位统领之人同去了太湖,像是寻花问柳。” 老者皱了皱眉头,“看来他们应该是一路人了。徐凤云既然这么早来了,肯定有备而来,他和萧逾明不同,我们需小心提防,更何况,他的身边有位绝世高手。” 夏黎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先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吧,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江南道所有魔教弟子化整为零,隐匿于暗处,这段时间不可轻举妄动。” 老者欣慰一笑,“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静待援军,拭目以待吧!” 夏黎睁开双眼,看了一眼老者那嘴角漏出的一丝笑意,突然心生一种‘任重而道远’的感觉。 纵然任重。 但未来可期。 第二十六章:江湖榜 孟轲‘北境篇’的故事并非从江南道魔教一事开启,但让整座江湖乃至天下往后纷争不断的原因,却是和此间正魔两道对弈有着很大关联。 西凉的真正大军,至少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才会达到江南道,而在此之前,不少的西凉军中高手都会先来到苏州听从徐凤云指挥。 萧逾明不愿参与此事,决意坐山观虎斗,同时也在为自己今后的路盘算着,有西凉王珠玉在前,他必须想办法让朝廷相信自己,想要谋得一个好前程,这是至关重要的。 当然,摆在他面前的就有一策计谋。 那便是等,等到天下大乱。萧逾明或许并不是天下十道节度使中武功最高强的那位,但却是最会用兵打仗的人。 江南道魔教大统领夏黎,亦在为今后做打算,不过按照他的心思来言,似乎并没有对未来江南道的发展很忧虑,他的未来,是希望在魔教总舵一展拳脚,进而图谋一下那个一呼万应的魔教教主之位。 各地江湖门派,除去隐世不出的几大道门与俗世无争的佛门之外,几乎有名有望的武学圣地都派了弟子而来。 究竟所欲为何,背后自诩下棋之人都无从得知。 总之,如此一来,整座江南道都沉浸在了剑拔弩张的氛围之中。 孟轲并不关心外界如何纷乱,距离清明节‘鬼城显世’一事,已经过去两天的时间,心脉之疾通过老黄的内劲疗养与诸葛神医赐给他的丹药之效已经慢慢好转起来,只是他内心仍然充满不少忧虑。 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那悬崖… 到底跳还是不跳!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写什么秘境,头大。” 孟轲坐在节度使府内的一处凉亭中,亭外微风徐徐,杨柳依依,有说不尽的惬意,但依旧不能缓解他内心的烦躁。 “师傅,你说什么?” 孟轲重伤初愈,叶瑶因担心伤势,所以基本上白日里,都是对他关心之至,形影不离。 孟轲摇了摇头,徒弟又如何?有些话只能适合咽在肚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叶瑶为孟轲沏了壶香茶,并小心翼翼的倒上端到他身前。 孟轲接过,手捧香茶,放在鼻子上闻了一闻,此刻春风恰巧经过,柳絮飘然而落,这厮借着茶意,特别骚气的朗声道: “三月尽是头白日,与春老别更依依。 凭莺为向杨花道,绊惹春风莫放归。” 叶瑶起初听时眼前一亮,一整首听完时内心中竟生起一丝丝骄傲之意。 不愧是自己的师傅,能文能武! “孟先生当真是吟得一首好诗啊!” 此刻,一道声音响起。 是从萧逾明口中发出的。 他带了一名侍卫,来到孟轲身边坐下。 那侍卫身材壮硕,眉宇坚挺,一看就是一位练家子,他站在萧逾明身侧,一动不动,宛若松柏。 孟轲向萧逾明抱拳,不卑不亢道:“诗词之小道,难登大雅之堂。” 萧逾明微微一笑,道:“孟先生谦虚了,据说前两日鬼城显世,多亏了孟先生才能保全一船百姓性命,在下身为朝廷命官,在这里先向孟先生谢过了。” 如孟轲一般,只是微微抱拳。 江湖礼节,不少朝廷武夫也常去用。 孟轲故作淡然道:“举手之劳罢了,不值一提。”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孟轲可不相信,平时日理万机的节度使只是单纯来这里与自己聊天。 “这姑娘是你徒弟?” 萧逾明闻声嘴角抽搐一下,然后看了一眼叶瑶,向他询问道。 孟轲点了点头。 在自己的书里,萧逾明绝对是一位胸有大志、善于忍耐的枭雄,所以与这样的人物打交道,不能弱了自己的气势,能少说话便少说话,给对方营造一个深不可测的感觉,也是一桩妙事。 与自己的书中人物打交道,不仅妙,而且乐在其中。 萧逾明罕见的赞叹了一声,道:“孟先生不至而立,就已收徒,看来当真是江湖代有人才出啊。” 孟轲皱了一下眉头,但立即莞尔一笑,道:“萧兄严重了,这江湖,还不是孟某一人就能够掀起什么风浪的,所以人才二字,还是莫要提及的好,不然孟某可是羞愧难当啊!” 萧逾明嘴上微笑,心中暗自思量道:“他何以对我戒心如此之重?” 他不明白,孟轲不仅对他有戒心,对平时大大咧咧极不着调看着人畜无害的徐凤云同样戒心很重。 因为这些人都是聪明绝顶之人,别看自己是写书人,但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卖了,恐怕都还不知道,所以与他们说话言谈方面,可得慎之又慎。 想不出此间关键、又怕冷场的萧逾明只好说道:“以孟兄这年龄,上一个龙凤榜该是绰绰有余,但是此榜之上,为何不见先生‘孟浩然’三字之大名?” 孟轲摇头一笑:“在下习惯了闲云野鹤,对这些江湖之事本就不愿费心参与,只愿自在一生,所以上榜一事,实在是不感兴趣。” 萧逾明口中的龙凤榜所记录着的都是现如今三十岁之前的年轻一辈得高手。 不少武学圣地的弟子都在此榜之上,比如一剑刺死孟轲前身的天旋阁圣女、玉女宫的玉灵儿,都在此榜当中,而三年前的此榜第一,正是孟轲。 除了这龙凤榜之外,还有天下十大高手榜、胭脂榜、冠玉榜、兵器谱、十大武学圣地榜,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好事者所排的毒药榜、杀手榜、剑榜等等… 这些由好事者所排列的榜单大致可以忽略不计,而那些榜单,列如萧逾明口中的‘龙凤榜’,都是由江湖百晓生所排列而出的。 除了百余年前与吕祖同时代的百晓生是一个人以外,其后,百晓生便不指一个人,而是指一个神秘至极的势力。 他们除了三十年前的妖邪大战争出了一把子力外,几乎江湖上的纷争,他们都没有涉及过。 不过,说到这里,更有趣的是,孟轲的前身不光是龙凤榜第一名,还是冠玉榜第四名。 这冠玉榜,只有江湖年轻一辈中长得非常帅气的男子才会被入上榜单。 而胭脂榜,则是江湖中最为美丽的女子才能上榜。 单单因为一个胭脂榜,在江湖中就惹起了不少腥风血雨,令无数男儿为之感叹。 此时。 萧逾明暗道:“这孟浩然当真是有趣至极。”嘴上说道:“我这侍卫自幼参军,深知军中各种功法武技,有意向先生之徒叶瑶姑娘挑战,不知可否?” 孟轲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叶瑶。 叶瑶这丫头本身就有一股不服输的劲,还未等孟轲说些什么,她便急着说道:“好啊,我正愁闲得没事做呢。” 孟轲依旧只是皱眉不说话,心中暗想,“这侍卫修为起码在通脉境圆满,丫头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萧逾明此为究竟是何意?” 叶瑶见孟轲默不作声,便撒娇的摇晃了一下他的胳膊。 孟轲本想拒绝,但他也想知道,萧逾明究竟想做什么,于是无奈下便只得答道:“好吧。那就请兄弟手下留情了。” 孟轲看了一眼侍卫。 那侍卫冷漠的点了点头,仿佛他就不会开口说话一般,活生生像根木头。 侍卫与叶瑶来到亭外。 不由分说,二人当即战在一起。 比试的都是拳脚功夫,并没有动兵刃。 这侍卫一味忍让叶瑶,像是刻意为之。 目的,就是想拖住叶瑶。 亭中。 孟轲、萧逾明二人目光皆是凝重的看向亭外,心中皆有所思。 一时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下来。 到头来,还是由孟轲打破了这寂静,“不知道萧兄此举为何?” 萧逾明答非所问道:“孟先生,我是该称呼你为孟浩然呢?还是剑圣孟轲?” 孟轲有了老黄的前车之鉴,虽然心中听到他的话后还是有些惊讶,“又想套我话?” 但表面已经能装出很镇定的模样了,“在下先前不是说了,并不是孟轲,也不认识他。” 萧逾明并未拆穿,“如此也好,毕竟盛名之累,累在心头啊。孟先生,此番我来,只是想问先生一个问题。” 同时心中颇为称赞孟轲心性之绝佳。 孟轲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与萧逾明在自己身份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毕竟在没有回到巅峰实力之强,他只想做孟浩然,“不知道萧兄要问什么问题?” 萧逾明郑重道:“先生与贪狼在一起,日后可是想助西凉?” 徐凤云,字贪狼。 孟轲看着叶瑶的身影,道:“先前我已经说过了,在下只愿做一闲云野鹤。” 萧逾明听到这个不算满意的答案并不满足,继续问道:“那先生是为何来苏州?” 孟轲低喃一声,“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 亭外。 叶瑶停止了与侍卫的战斗,气鼓鼓的跑到孟轲身前不满道:“不打了!不打了!师傅,这侍卫只会躲,也不还手!” 孟轲很是宠溺的摸了摸叶瑶的头发,笑道:“好,不打了。师傅乏了,回去休息吧。 萧兄,在下伤势在身,先回去歇息了,告退。” 萧逾明并未阻拦。 叶瑶还真以为孟轲累了,一脸担忧的搀扶着他离开此地。 萧逾明望着孟轲的背影,许久说不出来话,神色复杂。 那侍卫见状,走上前来,向他抱拳道:“大人为何对孟浩然此人如此上心?” 萧逾明若有所思亦若有所失,喃喃细语道:“孟轲不光是剑圣,更是被百晓生誉为无双国士之人,得之可安天下。我若得他相助,将来何愁大事不成?江湖谋士榜中排名前十的存在,焉能让我不上心?” 萧逾明心中也很纳闷,为什么这样一位国士之才,会甘心迂腐到让天旋阁圣女一剑刺成重伤甚至不得不往外散发死讯的地步? 难得他真不是孟轲? 不! 我不信世界上还有第二个姓孟之人有他这样的通天剑气与无敌剑意! 前两日的鬼城一役,萧逾明可是站在远处看的异常清晰。 那剑意,让他想起了当年奉旨领兵剿灭蛮贼时,那与老剑圣并肩的绝代风流人物。 二人剑意一般无二。 只能是他了,没错! 孟轲! 剑圣孟轲! 萧逾明并不清楚,孟轲前身当年被刺一事,是他强行写的。 而且因此引来了评论区无数读者谩骂。 不得已…他又去刷了好评……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不强行写死,又是无双国士、又是绝世剑圣的,还有主角徐凤云什么事? 第二十七章:庸俗 又过了两日。 孟轲见伤势无碍,便打算逛一逛洞庭西山,了解一下地形。 当初书写西山外貌时,只是凭借着一股脑的幻想所写,生怕与实际差别过大。 而孟轲的前身在当年走出西山后,对于西山飘渺峰的记忆便愈加模糊,直至现如今的孟轲继承了前身记忆,对于那山峰之景,再也难以记起。 欲往西山,必先过太湖。 太湖岸边的春风楼,这两日生意较差,大概是因为苏州百姓以讹传讹‘鬼城’一事的缘故,现如今,敢往太湖寻花问柳的,莫不是有些胆量的人。 太湖还是那条平整如镜的湖,孟轲只身一人而来,并未让叶瑶等人跟随。 官府为了遏制‘鬼城’事态的发展,谎称是夜晚灯光不明,有魔教中人与江洋大盗联手冒充邪祟,欲要图谋不轨,幸得江湖侠客出手灭杀… 信与不信之人各占一半。 孟轲过太湖来到西山飘渺峰脚下。 此地风水绝佳,山环水抱,乃是集大运之福地。 山峦起伏,其主峰飘渺,宛若一柄长剑直刺云霄,大有‘一览众山小’之雄伟气势。 孟轲徒步直上。 上山的路并不难走,只是路道两旁有不少杂草春虫,但相较于飘渺峰奇丽景色,倒也无伤大雅。 飘渺峰顶,有一处书院。 院落规模不大,约有五六间的样子,但早已残废,长年未有人迹来此,破败不堪。 孟轲此时便就来到书院前。 在仅有记忆中,他得知,此书院座落与峰顶之下,想要通往峰顶,必须先通过此书院。 “飘渺书院…” 孟轲默念了一声名字,走近书院、开门、步入,没有丝毫犹豫。 然后… “额…打扰!” 孟轲傻眼了。 他要是早知道有人来这里行翻云覆雨之事,是打死都不会开这个门的。 这下好了…好尴尬。 空气瞬间凝固。 孟轲只是看了一角,便匆匆转身欲要离去。 并没有看清什么,但确实是看到一男的把一女的按在陈旧的木桌上。 裤子还差一点儿就被扒下来了。 就在这时,孟轲耳中听到‘唔唔’的声音。 有些诧异。 角色扮演? 算了算了,溜了溜了。 十分钟后再来,嗯,十分钟差不多了。 “站住!” 孟轲又往前走了两步,破败书院内,有两名衣衫不整的书生模样之人,大声气冲冲的叫喊住了他。 孟轲下意识的停止迈动的步伐,心中喃喃道:“啥意思?” 咦? 我的心怎么跳这么快? 要玩这么野吗? “小子,把头给爷爷转过来!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敢惹了本大爷的心情!” 有一位像是嚣张跋扈惯了的公子哥看着孟轲背影怒喝道。 孟轲听到这很是不友善的声音,皱了皱眉头,淡然转身,此刻,他只看到了那两名读书人,然而女孩的踪迹却不见了身影。 难道刚才看错了? 这两货光天化日之下… 等等… 姓苏的? 苏半城与身旁嚣张至极的公子哥目光齐齐看向孟轲,前者大吃一惊,心中惶恐不安。 后者气定神闲,心中冷笑不止,“原来是个病秧子,看模样就不堪一击。” “喂,刚才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本大爷要把你的眼睛挖出来,乖乖过来,省的在受一些皮肉之苦!” 这公子哥说话声都是霸道至极。 不过这可吓坏了苏半城,要知道,他可是见识过孟轲手段的人。 “公子快跑,去山下叫人来救命!” 此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道声音,颇有些沙哑,还带着哭腔。 孟轲皱了下眉头。 罢了,今日活该这苏半城倒霉,遇到了自己。 孟轲一步一步走向破败书院里。 公子哥得意的笑着,脑子里还在思考待会是用手挖出来孟轲的眼睛还是匕首,对了,最好在割了他的舌头,两全其美,岂不妙哉? 苏半城冷汗直流,连忙开口道:“公子,我与赵公子无意招惹您,我们这里有两位上等尤物,可与您共享!” 姓赵的公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苏半城,刚欲发问,却见孟轲越来越近的苏半城朝他厉声喝道:“赵川,你想死别拉上老子!” 语落,他又卑恭卑敬的向孟轲不停求饶般说道:“大侠!大侠!那两名绝色尤物就在这柱子旁边。” 孟轲眼神说着苏半城指向的地方看去,果然,有两名近似赤衣裸、体的女子在相互依偎,雪白肤嫩的身躯缠抱在一起,看模样就知道被吓得不轻。 这两名女子看到孟轲的脸庞,皆是眼前一亮。 “是他!” 二人在心中不约而同的想起。 但今日的遭遇实在是太可怕了,终生难以忘却,虽说孟轲的到来让她们看到一丝希望,但这希望是脆弱的,因为天底下有哪个男子不觊觎美色? 而且即使孟轲是正人君子…但就凭他一个人,如何扭转乾坤? 她们已经预料到了最坏的结果。 怕是今日贞洁难保…虽然,她们很可能也没有什么贞洁。 这两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春风楼两大花魁。 她们二人有一人身段婀娜,皮肤细腻,乌黑的头发凌乱披散着,白白净净的面孔上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嘴唇红润显薄,妩媚陡生,衣衫褴褛间,嫩肤诱人心魄。 还有一女子衣衫更为破碎,雪嫩如玉的胸脯被她用双臂环抱,只看面容,妖媚至极,倾国倾城,肤如凝脂、白里透红、温婉如玉、晶莹剔透。 一对美足裸、漏在外,秀足肤嫩,依稀有血丝可见。 这脚当真是极为好看,细嫩而又白净,感觉摸上去时,就如同像是丝绸一般的滑润,尤胜酥胸润满,更胜俏腿鲜嫩,白璧无瑕玉足天成。 这等尤物,让男人见后,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要吻上去。 不过孟轲倒是暂时没有这种想法,与那等尤物相比,他更想知道,那两个弱鸡怎么挖自己的眼睛。 形势到了眼前,他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赵川见苏半城如此畏惧他的模样,一时间,也想到了很多,不过事在眼前,他可不愿后退一步,大喊一声,“来人!” 书院后方,瞬间跑来了不少衣衫不整手拿大刀的下人。 “苏半城,你个孬种!给老子在旁边看着,老子是如何砍他的! 墨仙儿,今日你若是想活命,就给老子跪过来舔!” 墨仙儿便是这两名女子最美者,在听到赵川话后,一双诱人玉足都在微微颤抖。 蹲在地面上的她不停得流泪哭泣,穿着在身的一套淡黄色衣裙被撕扯的条条缕缕,破烂不堪。肩膀乃至整个肩胛骨都漏出了大块雪白的肌肤,白嫩的让人想入非非。 赵川见墨仙儿不为所动,心中气急,来到她的身前,撕扯住了她的头发,怒声道:“找他救你们?他下得了山吗?他敢吗?快给老子舔,不然弄死你!” 说着竟脱下裤子。 这一刻,他完全忘记了苏半城看向孟轲时的那恐惧眼神。 墨仙儿闻声,忍受着头皮上发麻的疼痛感,整个娇躯都不由自主的颤动了一下,她心里开始惊惧了起来,她坚信,如果自己不照做,依照赵川的为人肯定会杀了自己! 可是如果做了这等事情,怕是生不如死! 赵姓公子指着孟轲与墨仙儿身旁女子,气火攻心道:“你不舔,他、她、你,都得死!” 墨仙儿心中更加害怕。 平日里与墨仙儿姐妹相称的另一位花魁,到了这时根本不敢做声。 “如果我照做,你会不会放了他们?” 墨仙儿哭腔浓重,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指了指孟轲。 赵川怒上心头,一巴掌拍在了墨仙儿脸上,怒骂道:“你就是一个春风楼婊子,立什么牌坊!” 墨仙儿泣不成声。 眼见事已至此,为了保命,她只能非常不甘屈辱的缓缓看向赵川,她身子骨的雪白,完美的将内心阴暗屈辱的一面给掩埋了过去。 漂亮的脸蛋总会给一些男人带来错觉,仿佛是说她在忍辱负重的前行,做着违背自己内心的不干净事。 赵川身旁的侍卫下人看着几近裸露的墨仙儿,有人同情、有人嘲弄、更多的还是抱着看一处好戏的态度…… 欲望的目光瞬间一览无余。 险恶的人心,令人愤慨的众生相,无不诠释着这个社会的病态。 就在墨仙儿表情复杂的走到了他跟前,蹲下诱人的身躯在赵川胯下,鼻间嗅到一股酸臭味,立即扭过头去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孟轲时… 孟轲才打消看戏的念头,淡淡道:“就凭你们这几个人还想杀我?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墨仙儿闻声,突然想到了孟轲在鬼城显世的手段…或许,他真的可以打过这些带刀随从也说不定啊! 就在刚刚一瞬间,如果孟轲不出声,墨仙儿就要将赵川手上的匕首抢过来自杀了。 自杀虽然不能解决问题,但应该能解决自己的痛苦吧?! 苏半城早在赵川色胆包天的时候溜走了。 赵川看了一眼孟轲,旋即向周围随从怒道:“愣着干什么,给我砍他!” 瞬息间,冲过来的侍卫将孟轲团团围住,然后齐齐执刀杀向他。 不过… 仅是一个照面的功夫,他们这些人便尽皆倒地。 能拥有练家子下人的公子,而且行事如此嚣张跋扈,看来在苏州底蕴不小,为了防止不必要的小麻烦,孟轲决定下手干净点。 赵川一瞬间傻了眼… 全…全死了?!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这次碰到铁板上了。 刚想喊苏半城,结果发现周围早已不见了他踪迹。 又联想到苏半城事先种种行为,他额头上也渐渐冒起了些许冷汗。 该死的,被色、欲冲混了脑袋! 扑通一声。 他在两名吓傻了的绝色美女前,向孟轲跪倒在地求饶起来。 到了这性命攸关的时候,先活下来,等回去召集人手在弄死他! 而孟轲却不按照常理出牌,根本没有想过要饶了他! 第二十八章:一点儿朱唇 孟轲一步步逼近赵川。 后者先前那嚣张跋扈的气焰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懊悔与心悸,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名病秧子居然如此厉害。 仅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就将自己的所有随从杀死,貌似他还不费吹灰之力,这也太可怕了吧? 自己得罪的,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待孟轲缓慢来到赵川身前,后者已经被惊吓的浑身都在颤抖,因为他有很强烈的预感,此人杀掉自己,只需微微动下手指头就可以了。 “咦?姓苏的呢?跑了?” 孟轲环顾四周,刚才杀掉的人中,没有姓苏的啊,跑哪去了,怎么说没影就没影了? 赵川听到‘姓苏的’三字,眼中闪出一丝寒光,脑海像是机械一般极速运转,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心中暗恨道:“天杀的苏半城,老子就知道你把老子引到这里就没什么好事!还说要睡春风楼花魁!他娘的,老子信了你的邪!” 心中痛骂过后,一脸笑意的看着孟轲,与刚才判若两人,语气恭敬道:“大侠是找苏半城?我是被他骗来的,这里的事与我没关系啊,都是苏半城,他指示我做的! 我刚才看到苏半城往后面跑了,后面有条下山的小路,就是有些难走,他肯定是抄小路跑了,要不我带您把他抓回来?” 孟轲莞尔一笑,只是这笑意,让赵川感到一股胆颤心惊的凉意。 孟轲蹲下身子,看着跪在地面的赵川,戏笑嘲弄他道:“你说不管你的事?那是谁要挖我的眼睛?是谁要吩咐这群土鸡瓦狗要砍死我? 你叫赵川是吧?” 赵川咽了一口唾液,害怕的点了点头。 孟轲小声在他耳边呢喃一声,道:“这人有时候做错了事情,就得负责任,说出的话,就得履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知行合一,你是读过书的吧?是这个意思吗?” 赵川赤、裸着上身,身上冷汗直流,他不敢盯着孟轲冰冷的眼神看,听到孟轲的话后,没有思索的便摇了摇头,随后感觉不对,立刻又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连一句话都不敢说出来,心里就像是有一块巨石压着一般,压得自己喘不过来气。 孟轲觉得此刻的自己很牛逼,连‘知行合一’这种词都整出来了,还有什么是自己不会的、搞不明白的? 他注意到赵川身边有一柄匕首,于是笑道:“既然这样,那就履行你说的话吧?来,拿起匕首,戳瞎我的眼睛,对了,最好割掉我的舌头,省的之后我出去乱说话,败坏了你的名声,你说这样是不是两全其美?如此一来岂不妙哉?” 此时的赵川,不光心惊,还脸疼。 在见识过孟轲的手段后,他哪里还敢拿着匕首在他面前造次? 想都不敢想啊! 孟轲拿起匕首,递给他,然后说道:“拿着,戳瞎我,我肯定不会还手。” 赵川脸上的汗水愈发多了起来,这个时候,他的大脑已经一片恐怕,任何描写害怕情绪的词汇都难以表达出他此刻的心情。 但… 他居然下意识的去接匕首了。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匕首时。 孟轲双眼一寒,果断出手,刹那间,赵川的脖颈处出现一丝血痕,倒地不起、死不瞑目。 那脖颈处的鲜血瞬间止不住的流落一地,并且有些溅出的血渍都滴落在了衣衫褴褛的两位绝色美女得玉足上。 杀了人,救了人,还不尽兴。 孟轲看向相互拥抱在一起、被吓得连话都不敢说的两位绝色美女,目光中顿时显露出浓烈的欲望。 在赵川倒地死的那一刻,两位美女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心中也被杀人不眨眼的孟轲吓到了,然而下一秒,她们看到孟轲的眼神,内心里已经变得绝望起来。 刚出狼窝又进虎口,真是时也命也。 想着自己这不堪的命运,墨仙儿竟落泪了。 适才,她还想救他,可是…没想到天下男人都是一丘之貉。 而墨仙儿身旁的女子,虽然害怕,但是到没有墨仙儿这般生不如死的念头,反正看起来,他比赵川苏半城之流要帅。 而且应该没有赵川那‘辣手摧花’的怪癖性格,自己应该不至于遭罪或者是……死吧? 想到最后,看着满地尸体,她心中又不确定起来。 开始变得和墨仙儿一样感到惶恐不安了。 女孩子遇到这种情况,难免会胡思乱想,毕竟苏州城发***~杀’的事还少了? 孟轲站起身,他刚才只是想纯心逗逗她们而已,毕竟,他还是有些洁癖的人,因为才赵川刚才那句‘春风楼婊子’什么的,他就已经猜想出什么了,所以又看到了她们如受惊的兔子一般不知所措,顿时没了兴趣。 而且别的男人碰过的女子,即使是在国色天香,他也不会去碰。 更何况,孟轲并不是见到美女就走不动路的人。 这种事情,有则欢心,无则无伤大雅。 他在一瞬间的时候,也有想杀掉这两名女子,但是想到那个姓苏的都跑了,而且就这两个目击证人,而且还是受害者,应该没什么关系。 他从死去的人身上,扒拉下来两件长袍,仍在这两名绝色女子身前,冰冷道:“穿上吧,我对妓*女不感兴趣,啧啧,想想就恶心。” 几天前孟轲对叶瑶说春风楼挺干净的时候,其实也是违心说的,他第一次来春风楼,哪里知道人家干不干净。 更何况,当初去春风楼,只是抱着赏花的态度,而不是采花,如今真让他采,他还真有点感觉恶心不适应…… 想想就恶寒… 墨仙儿身旁的女子听到孟轲的话倒是没什么,自己本来就是风月女子,只是高档一点儿,有守住贞操的自由而已,如今看到得救了,而且不用失身,自是高兴至极。 反倒是墨仙儿,听到孟轲的话后,就像是凭空出来一柄柄利剑似得,扎的自己胸口疼。 “说说吧,这是什么情况?” 孟轲转过身,打量四周,问她们话。 墨仙儿拽着孟轲扔来的衣袍久久不动,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只是依稀可见眼圈红红的,有泪花在打转。 她身旁的女子以为墨仙儿忌讳这衣袍是死人穿上的,还有些鄙夷她,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及这些? 她穿上衣袍后,开口道:“回公子,我等本是春风楼花魁,奈何前两日太湖惊变,若不是当初公子相救,恐怕我等早已死了一次了。 然而惊变之后,春风楼生意一直不是很好,今儿个得到苏半城苏公子邀请,说是苏州大半士子要来西山赏景,我们觉得这是一次让楼里生意能够好起来的机会,便应约而至。 谁知道根本没有这回事,和我们一起来的三四位姐妹已在后面遭了她们毒手,而那赵川和苏半城,更是要…更是要…呜呜…” 说到最后,故作泣不成声起来。 孟轲听到这里,冷笑一声,道:“这赵川好歹也是一名武者,而且带来的随从皆是些练家子,想来家世定不平凡。 如果是他想要得到你们,何须要费这么大周折?这岂不是多此一举?如果我是他,直接拿钱便是,还用费心约你们出来?” 语落,他便正在心里想道:“原来她们就是春风楼花魁,前两日鬼城显世时,她们难道躲起来看到我出手了?” 第二十九章:哎呦卧槽 墨仙儿听到孟轲话后,更是感觉自尊都在被孟轲扔在地上磨擦,心中痛楚更深,甚至还有了些委屈。 她慢慢拿起衣袍,盖在身上的时候,与自己齐名的好姐妹‘晓兰’便在一旁故作可怜姿态,用纤纤玉手抹掉两滴垂在眼眶而不落的泪水,开口道: “大侠有所不知,我们这春风楼虽然只是娼妓之所,但我们楼主也是一位人脉颇广的江湖中人。得益于我们楼主照顾,这些年虽然比如赵川、苏半城之流屡屡来骚扰,但是倒也没有像今日的事情发生。 而且我与墨姐姐,相识于微末,虽然比不得大家闺秀,但也深知不可出卖身躯来谋得生计的粗浅道理,所以…所以纵然他们频繁骚扰,但我们从未如有些姐妹那般拿自己的身子供他们玩乐。” 孟轲听到这女子所说的话,心中便生起一股厌烦之意。 婊子就是婊子,装个屁的清纯,立什么牌坊。 不过他也算给这两位姑娘留下了最后一丝脸面,淡然背对她二人,眼不见心不烦道:“你们楼主是怎么样一个人我不想知道,这期间种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想了解。只是这件事毕竟也算是牵连到我了,现在就来跟我说说,我杀掉的这赵川,是个什么人物吧!” 说是眼不见心不烦,实则是怕撑死眼,毕竟眼前这两位女子,真可谓是有说不尽的风情万种,尤其是那墨仙儿,玉足长腿,身子骨柔软的让人流连忘返,但是孟轲也仅局限于想想。 毕竟,趁人之危与‘嫖-妓’这种事情,他还是不耻所为的。 但是也正因这一点,孟轲见女色而不动心、甚至都不屑看之的伟大光辉形象,深深印在了二女的心房之中。 这次依然是墨仙儿默不作声,晓兰开口作答:“这赵川与苏半城二人的家族在这苏州城中势力可谓极大,而且错综复杂,他们的家族里,与不少的江湖人士都有联系,甚至在官府也有路子,这次大侠杀了赵川,怕是麻烦很大了。” 墨仙儿听到这里,不知为何,竟抬起头来,用着一种倔强的目光看向孟轲背影,道:“公子放心,此间原由皆因我二人引起,万不会连累公子,等我与妹妹回去后,便禀告楼主,赵川之死是我不小心为之,一切罪责,我会一力承担。” 晓兰在墨仙儿言尽后,突然瞪了她一眼,目光里透露出些许怨气。 墨仙儿对此,也只是无奈一笑。 这大概就是红尘女子的命吧。 总不能因为怕事,而牵连到了像他这样舍己为人的英雄吧? 孟轲听在耳中,冷笑一声,说道:“说的轻松,你倒是好心机啊,欲擒故纵的把戏玩的不错,只是对我没多大用处。这苏半城刚才趁乱逃走,估计这个时候已经逃到山下去了,等他回去之后,赵苏两家谁会不知我杀了赵川? 而且就这件事而言,你以为你一弱女子,能够扛得下来?恐怕到时候把我卖了也说不定吧?” 墨仙儿此刻除了满肚子的委屈,就再也感受不到什么了。 看来他对红尘女子的身份当真是很厌烦。 她低下头,轻咬了薄薄的嘴唇,此时此刻,她自己头一次有了些许厌恶自己红尘女子身份的心态。 不知从何起。 一时间,墨仙儿与晓兰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前者的心里乱成一麻,而后者心中,则就想着怎么才能把此间事不要影响到自己身上。 孟轲不打算与她们二人闲扯,自己还有大事未办,而且,他从打心眼里瞧不起她们二人眼中的庞大势力。 就这个苏州城而言,大势力谁能大得过节度史府与魔教? 但是孟轲并没有考虑到,他笔下的此处大唐天下,乃是藩镇林立的世界,封疆大吏们最需要什么?最需要世家的支持。 世家的力量或许并不强大,但牵一发而动全身。 孟轲淡然向她二人说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若是以后苏、赵两家来找你们麻烦,就请告诉他们,去节度史府找徐凤云。” 随后,径直走向书院后院,准备从那里去往山顶。 晓兰与墨仙儿见此,面面相视,心中各自想着什么,但终归为此间事暂时告一段落,她们二人互相起身,看着满院里躺满的尸体,又是作呕又是害怕,四肢都有些发软。 晓兰想尽快离开此地,而墨仙儿却道:“跟我们来的几位姐妹都死在了后院,若是不妥善安置,你我焉能觉得好过?” 晓兰却嗤之以鼻,道:“人死都死了,还要怎么样?再说了,就凭你我二人这柔弱身躯,能怎么办?挖个坑把她们埋了?恐怕做好这些事情都已经到深夜了,到时候我们怎么下山?” 见墨仙儿听了自己的话后正在犹豫、纠结。 她又道:“仙儿姐姐,我们先回去,等将此事禀告楼主后,在让她派人来安置这些尸体,岂不是更好?” 墨仙儿听到此处,心里过意不去,摇了摇头。 晓兰气急败坏,竟往外走了两步,有点儿怒气的看着墨仙儿,开口道:“你到底是什么脑袋,先前那孟姓公子有意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后,你却说自己扛!墨仙儿,不要以为你长得比我好看,身材比我好,当真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请问你一介弱女子,要拿什么来扛赵家的怒火? 那可是苏州赵家!你没听刚才救我们那位公子说吗?出了事去节度史府找徐凤云,谁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惧怕苏赵两家报复而编了个慌子?! 即使他就叫徐凤云,可与节度史有了关系,再不济也能保命,而我们呢?连他都有可能惧怕赵家,我们能干嘛?这个时候不想着赶快回去与楼主商讨该如何保命,你却在一旁还惦记着死去的那些姐妹侍女怎么办! 好!你就在这待着吧,最好死在这里!” 晓兰怒气冲冲的走向书院外,头都没回,也不管墨仙儿的死活。 墨仙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她所说的话,心中不免有些惊悸,但事已至此,已无可奈何,她咬了咬牙,看向孟轲刚才离开的地方,追了过去。 后院是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并没有房屋落在此处,而跟随她们而来的春风楼其她姑娘,此刻都是赤衣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野草当中。 墨仙儿手无缚鸡之力,但也依旧咬着牙、忍受着心中惊惧,将她们的尸身好好摆放在一起。 死前作为青楼女子不得体面,死后总得有些样子吧! 墨仙儿想到这里,心中瞬间涌起无尽悲凉,或许终有一日,自己的命运也会像她们一样吧?但愿那一日到来的时候,也能有个人会安置好自己的尸体,让自己死后能有个体面。 等忙活完之后,她看天色尚早,便决定去山上看看,那个自从‘鬼城一事’便在自己内心当中挥之不去的男人在干些什么。 峰顶的美景就如同此刻墨仙儿被衣袍遮挡的半隐半现的诱人身躯一般,散发着极具诱人的独特魅力。 墨仙儿爬到山顶后,已经气喘吁吁。 她看到了孟轲的身影。 此刻的孟轲正站在悬崖峭壁上。 墨仙儿不知他在干嘛,也不敢上前去惊扰了他,只能站在远处默默的注视着他。 孟轲这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跳还是不跳呢? 跳下去能否有前身的运气触发到秘境呢? 不跳下去,又该如何得到里面的机缘? 古往今来的武林高手,可都是跳悬崖后大难不死才成就的啊! 孟轲试探性的伸出左脚,踏在空中。 墨仙儿看在眼里,心中一慌,他该不会是要跳崖吧? 正所谓关心则乱,她立刻跑上前去,也顾不得山顶春风将盖在身上的衣袍吹落,直接开口大声道:“公子,不要!” 孟轲心中正想着事情,注意力太集中,根本没有想到身边居然会有人出现,而且听见的还是春风楼花魁的声音。 所以心中一惊,收起踏在空中的左脚,身躯后转,右脚突然一打滑,这时恰巧看到了墨仙儿慌乱的模糊身影后,他便一不留神跌落下了悬崖当中。 墨仙儿跑到山顶,立刻爬下身躯,也不顾土石弄脏自己近乎**的雪嫩身躯,伸出臂膀就想抓着孟轲。 但为时晚矣。 如果跳下悬崖时只能让你说四个字,你会说什么? 反正孟轲说的那四个字是‘哎呦卧槽!’ 第三十章:君子佳人 山顶风大。 孟轲所说的四个字并没有让墨仙儿听的很清楚。 此刻,她的心里很着急。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跳崖。 莫非,他今日来此的目的,就是跳崖自杀? 这一瞬间,墨仙儿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她匍匐着如凝脂一般的诱人身躯,将头探到悬崖之下,目光所及之处,仿佛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 她没有见到孟轲的身影,脑海里突然回忆起她们第一次相见。 鬼城之外,他踏水而行,风度翩翩,以一病弱身躯,独挡妖邪。 她担惊受怕,躲在阁楼内远远看着他。 看着他大显神威的风采。 从那时起,他的身影便深深拓印在了她的心头之上。 可是,她看到他的朋友将昏迷不醒的她带走之后,她便日思夜想着他的安危。 这样一位于众人危难之际不顾自身安危的大丈夫,应该不会有事吧? 希望他不会有事。 就是这样,接连两日的思念,让她对这位才华洋溢、武功超群的大英雄、大豪杰起了相思。 听姐妹们说,这叫思春。 总之是很羞的东西,还让她当时被姐妹们取笑,为之脸红。 直至今日。 她与他再次相见了。 然而却是在自己差点失了贞节的情况下… 或许,在他心里,自己便是那早就没了贞节的浪荡红尘女子吧? 可是,在她的心中,他依然是那样的高大伟岸啊。 想到这里,墨仙儿心中又再次感到了些委屈,她多么想跟他说,自己没有失去贞节。 可是,这种情况下,她相信,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会选择不信任。 她多么想跟他说一些自己的心里话…不知道他那高冷的模样,会不会认真听自己倾述。 她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配不配跟他说一些话。 这种奇妙的感觉是喜欢吗? 她也说不出来。 她只是觉得,恐怕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有机会和他说上两句话了… “你回来…你快回来好不好…” 她哭了。 哭得像个孩子。 晶莹剔透的泪水慢慢从她的脸颊滑落到悬崖中。 如此万丈深渊,他又怎能回来。 然而在这一瞬间,她听到一句骂娘的声音,非常熟悉,回荡在悬崖绝壁之中。 突然。 一道身影如开弓离弦之箭一般从悬崖底部爆射而出飞向空中。 墨仙儿通红着眼睛看向空中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的身姿,与大日光辉交汇,显得愈发伟岸。 是孟轲。 他从空中一跃而下。 来到墨仙儿身边。 他看都未看她一眼,落在地面后,只是喃喃自语一声,“我就知道,写武侠小说的那些作家都是忽悠人的!跳个屁悬崖,屁的秘境,毛都没有!” 然而,说完后他就有些后悔,愣了愣神。 等等…我这是在骂我自己吗? 就在这愣神的一瞬间。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这一幕,更让他脑袋有点儿懵。 墨仙儿看到孟轲无碍的那一刻,什么也顾不得了,连落在绝色脸蛋上的泪水都未擦干,便不顾一切的起身去拥抱了孟轲。 要知道,此刻的墨仙儿身上衣袍已经脱落,她现在身上的衣服也被扯烂的差不多了,只有亵衣、亵裤遮挡住了主要位置。 可,如雪白嫩的身躯、温润白皙的美腿、婀娜多姿的诱人身段、分明精美的锁骨… 都贴在了孟轲的胸膛上啊。 他的内心正‘砰砰’跳个不停。 他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投怀送抱?” 孟轲心中暗想,不过还别说,这女人的身躯真软,而且还散发着一股迷人香味,就像是怀中抱着一只小兔子一般,怎么抚摸怎么舒服。 “你…公子,您为何要跳崖?” 墨仙儿此刻仍然有点儿忧伤,她看到孟轲跳下去的那一刻,真的好心疼。 此番眼见到孟轲无碍,她的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下来,仿佛就像是有了安全感一般,很奇妙。 以往对美色自诩淡然自若的孟轲,在这一瞬间,有了一种最为原始的冲动。 但是,奈何… 他真的没有野战的习惯。 此刻,若是有个床摆在面前该多好。 “墨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孟轲貌似无情的推开墨仙儿,很是道貌岸然的装起了圣人君子。 墨仙儿并未觉得心酸,反而还觉得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配称一声君子。 像是赵川、苏半城之类的衣冠禽兽,给他提鞋都不配。 墨仙儿下意识的摆弄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带着一点儿有些羞涩的红晕,低着头小声道:“奴家情急之下…才会…望公子见谅。” 到底还是一女子,虽久历风尘,但在自己心动的男人面前,依旧会有点儿羞意。 但这在孟轲眼中,却成了搔首弄姿。 只因前世那浮躁社会之下的有些女子,给他造成了心中难以磨灭的、毁三观的印象。 “情急?你有什么可情急的?跳下去的又不是你!” 孟轲脱口而出。 墨仙儿两只小手扭在一起,这样子,要多委屈便有多委屈,不过也因此显得她更加柔情似水、温柔可人,“事先看公子跳下去,我还以为…” 孟轲冷笑一声,“呵,女人。我跳下去还不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的突然出现,我会跳下去吗?” 说完这句话,孟轲都有些质疑,当时那种情况,没有墨仙儿的突然出现,他会跳下去吗?应该会吧?反正自己武功超群,跳下去也没什么。 墨仙儿刚才的意外出现,让本就大脑在胡思乱想着什么的孟轲彻底走神,才有了那一脚打滑。 墨仙儿闻声,心中暗道:“莫非公子他刚才不是想跳下悬崖?而是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才…” 越想心里就越难受、越委屈。 墨仙儿低着头,不敢直视孟轲逼问的目光,她重重咬着下唇,甚至都咬出血来,感受到了疼痛,都没有松开牙齿,她在深深自责着,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难受。 孟轲看着她‘演戏’的模样,心中更为不耻,眼看天色不早,他决定下山,便转过身不看她,向前一边慢悠悠的走着一边道:“你为什么还不下山?那女人呢?” 墨仙儿见他要走,又看到天色渐晚,再加上又遭遇到一系列变故,心中非常害怕,便迈开玉足,紧跟孟轲的步伐,但始终给他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 她的脚此刻传来隐隐的痛楚。 她的鞋子早就不知被赵川扔在了哪里,也没有去寻找。 所以这一路,她一直是赤脚上山。 现如今,脚底怕是已经被磨破了皮。 她每走一步,都有股钻心的疼痛,但是她并没有因为这疼痛而哼出声来,因为她怕孟轲会厌烦,于是便紧皱着眉头强撑下去。 她的右脚上系有一缕红绳,赤脚走起路来,也是很好看的,若不是她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诠释着她刚遭了难,恐怕就真如仙女似得了。 “晓兰妹妹已经走了,而我…而我想上山看看风景,没想到恰巧遇到了公子。” 她不敢告诉孟轲自己就是因为想见他才来的,生怕他会觉得自己有所图谋。 然而,这话听在孟轲耳中,却是令他嗤之以鼻,想看看山上风景?还能编个更好的理由吗? “说吧,为什么接近我?” 孟轲停下脚步,拿起从墨仙儿身上脱落的衣袍,很是自然的要递给她。 可墨仙儿却在忍受脚底钻来的疼痛,并未注意孟轲言谈,于是她的小脑袋便撞在了孟轲的肩上。 “怎么?刚才吓我跳崖,现在又想谋杀我?” 孟轲随口一说。 然而这无心之言,却让墨仙儿欲哭无泪。 因为她的眼泪,似乎在今日已经流尽了。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衣袍,披在身上,道:“公子,仙儿即使在怎么坏,又怎会害自己救命恩人?” 孟轲转身向她冷笑道:“那你来山顶干嘛?别以为我会信你刚刚所说的鬼话。” 墨仙儿不自觉抽泣两声,带着潸然泪下的感觉,鼓足了自己的所有勇气,特别坚强的看着孟轲那冷漠至极的眼神,而自己却即温柔又倔强道: “难道仙儿在公子心中,便是如此的心机深沉吗?还是因为仙儿的身份,让您感觉很可耻?不屑于仙儿为伍?” 孟轲看着她楚楚动人的面庞,心中竟生起一丝丝不忍,或许真的是自己说话太过分了?没觉得啊! 想不通透,转过身去,小声呢喃道:“青楼女子,还有什么资格谈可不可耻…” 声音虽小,但却听在了墨仙儿的耳中,落在了她的心头之上。 墨仙儿深呼吸一声,不在言语、不敢言语。 紧紧跟着孟轲。 二人一前一后,恰逢落日余晖洒在二人身上,青山绿水,君子佳人,如同一幅画卷般,对人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第三十一章:鬼城再现 孟轲不知墨仙儿究竟为何来到山顶,也不打算询问。 二人下山的步伐并不快,甚至有些缓慢。 孟轲是因为心中在想着事情,等再过一段时间,飘渺峰里被封印的大妖就要苏醒并破开封印了,到时徐凤云有老黄相助,恐怕会成为最大的赢家,所以在此之前,他自己必须想尽所有办法得到秘境里的东西。 不然与拥有主角气运的徐凤年相争,再加上有个背地里动不动出阴招的老黄,恐怕还真没什么把握能争过这一老一少的组合。 墨仙儿则是因为脚底的头疼。 她下山走出的路径,都被染上些许血渍,看来玉足的皮外伤,真的不轻。 她虽看似柔弱,但实则内心坚韧的很。 因为她觉得,孟轲走得如此缓慢,就是因为自己,不想天色渐晚,将自己一个女子丢在这深山老林子里。 又想起他平时冷漠的姿态,还以为他不善言谈,不像其他男人一般会说些花言巧语,这种男人,只会润物细无声。 千百年来难得一见。 不知道将来到底是怎样有福分的女子才得幸可以嫁给他。 墨仙儿又想了想自己的身份,惭愧的低了低头。 不过,心头也渐渐升起了一种不服输、不甘心的想法。 二人下了山去,来到太湖岸边。 孟轲抬头遥望四周,目前夜色昏暗,但他因有武道修为在身,耳聪目明下倒也看的清晰。 “船呢?船呢!” 孟轲看着周遭,却不见一艘船。 他来时,明明记得,岸边停放着几艘木船,且无人看管。 孟轲并没有开船来此,而是飞湖而过。 现如今想要离开,自然也可以。 只不过这样一来,身后的女子怎么办? 莫不成真扔下她不管了? 一来二去,孟轲犯了难,走向岸边探望,终于发现了几艘木船残骸,看样子像是被人故意破坏。 “苏半城?” 孟轲喃喃自语。 除了他,不会有人这样作为了。 孟轲转身看了看墨仙儿。 无奈的摇了摇头。 墨仙儿忍着痛楚,走向前去,小声道:“公子,不如我们再等等吧?晓兰这会功夫估计已经到了春风楼了,我相信,过不了多久,楼里就应该派人救我们。” 孟轲不知为何,居然皱了皱眉头,脱口而出道:“船都坏了,那个叫晓兰的又不会武,怎么出去的。” “这…”墨仙儿犹豫起来,也想不透其中关键,估计是晓兰意外发现一艘没坏的船也说不定? “事已至此,倒不如我们在等等吧公子?” 孟轲心情很不好,甚至有点想骂娘。 等个屁的等。 要不是你,我早就过湖了。 但看到墨仙儿楚楚动人的可怜模样,他终是没有对她说一些狠话。 就在这时,孟轲突然看到一小片芦苇荡。 “有了。天无绝人之路!” 孟轲来到芦苇荡前,摘下一片叶子。 争春夺绿的芦苇在这个季节里也是齐刷刷窜得很高。 叶子绿得令人心旷神怡,大的让人感叹万物神奇。 他将绿叶放在太湖上。 扭头看向墨仙儿,道:“过来。” 墨仙儿应声向前。 孟轲指了指河面上的苇叶,道:“踩上去。” 墨仙儿不明所以然,刚想问些什么,却看到孟轲那极为厌烦的神情,便憋着没问。 而是选择相信他,一脚踩上芦苇。 顿时,这只脚的力道将苇叶溅在了水里。 孟轲突然看到,河面竟变得猩红。 挑了挑自己的眉头,他道:“脚底流血了?” 墨仙儿生怕孟轲嫌弃,只是点头并未说话。 孟轲喘嘘一口气,伸手抓住墨仙儿的玉足,后者感到像是有一股电流一般触碰到了自己,整个身躯都有了一种酥麻的感觉。 然而离奇的一幕就在这一瞬间展现。 苇叶缓缓浮上水面,而墨仙儿两只玉足也在此刻踏在了苇叶上面,任水深水浅,墨仙儿始终不会落在水中。 这是孟轲将自己的内劲传输在了墨仙儿玉足中,并且借助了苇叶的浮力,让她能够屹立在水中不倒。 可别小看这小小苇叶。 利用苇叶的弱小浮力,可让不通武艺的墨仙儿在得到孟轲的内劲帮助后,能够达到如鱼得水的效果。 “握着我的手。” 孟轲伸出手来,墨仙儿脸色绯红,轻轻握住。 墨仙儿全身上下都很柔软。 握着她的手,很舒服。 墨仙儿非常吃惊,她没有想到,孟轲居然有如此神奇手段,简直就像是天上仙人一般。 在她心里,孟轲越来越神秘。 孟轲也踏在湖上。 二人并肩而行。 只是孟轲突然忘记。 墨仙儿的脚上有伤。 一点一滴的鲜血飘然在了湖面上,然后沁入湖底。 二人愈行愈远,墨仙儿对这太湖有些疑问,于是问道: “公子,咱们这太湖中真的有妖邪吗?” 孟轲回道:“你以为呢?” 墨仙儿摇了摇头,“官府说是邪教中人,仙儿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孟轲淡淡道:“有些事情,还不是你能够了解的。” ‘不通人情’的孟轲成功得把天聊死了。 墨仙儿不以为然,只是默不作声起来。 她早就听说过,江湖上有些人精通幻术把戏,最能迷惑人的眼睛。 没准那一夜,出现的就是这种江湖把戏。 本来太湖一平如镜,无波无浪,但二人行至湖中的时候,却突然异变升起。 狂风乍起,太湖升起滔天巨浪,如同一道道屏障一般,将孟轲与墨仙儿紧紧包围在一起。 雷声滚滚,震耳欲聋。墨云汇聚,黑压压凝结在苍穹中, 天地万物仿佛在此刻死寂沉沉灰色一片。 就在这时。 太湖再次改头换面,巨浪彻底咆哮起来,如同浴血将军立世,挥舞长戟欲向孟轲宣战。 孟轲凝神聚气,紧紧握着墨仙儿的玉手。 墨仙儿被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切吓坏了,心中非常精惧,但感受到孟轲厚重手掌传来的温暖时,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居然能够直视面对这一切。 孟轲看着墨仙儿脚底不停留往湖水中的鲜血,瞬间有所明了。 “糟了,他们没死!” 孟轲皱眉成川,心中居然开始紧张起来。 墨仙儿听到孟轲着急的声音,急忙问道:“怎么了?谁没死!” 孟轲摇了摇头,有些事,没必要给别人讲出来。 只是,他现在后悔夜晚里带着墨仙儿过太湖了。 墨仙儿玉足滴落的鲜血,惊惹到了湖底的恶灵。 这种令自己心悸的气息,绝对没有错,是恶灵! 那一夜,估计他们没有死,只是偷偷藏匿了气息隐遁起来而已! 而今夜,又被生人的鲜血惊惹! 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这一切! 孟轲伸出剑指,轻轻点在墨仙儿的额头之上,突然她的周遭都被一种无形剑气防护。 墨仙儿大为不解的同时亦大吃一惊。 只是耳旁唯听见孟轲很小声很小声说的一句话,仿佛是怕惊醒到什么似得。 “乖乖待在这里不要动,否则,今夜我们二人都会死在这太湖之中。” 这句话,墨仙儿在听见后,便立即有了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第三十二章:风萧萧兮易水寒 湖水宛若有着穿山破壁的气势,汹涌澎湃之余形成一道道巨大浪花飞溅在虚空,奔腾叫嚣的声音如是千军万马飞腾而过,极具声势。 顿时,惊天大浪凝聚在一起,狂风大作,雷电震烁在苍穹,滔滔浪水如猛虎下山,怒吼着涌来,仿佛要吞噬一切。 孟轲凝重的看着周遭异象,右手已呈现出剑指状蓄势待发。 如果在这巨浪还未形成包围之前,孟轲能够判断出局势,那么他相信,会不惜一切代价突围出去,不会干耗在这里,至于墨仙儿会如何,他根本不会考虑。 但是现如今的情况却是不同了,巨浪包围着四周,孟轲退无可退,只得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墨仙儿惊惧的目光向四周不停观望,被无形剑气保护的她并没有让溅来的水花落在自己身上,不过她的心也在这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因为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抑,比前两日鬼城显世时的惊惶、压抑还要浓重。 滔天大浪形成了一道道水柱,像是龙卷风一样交缠在了一起,进而形成了一名直欲压垮物众地大的人形生物。 这人形水柱开始变化,逐渐如同一位巨人一般,正在俯瞰着大地。 更为离奇的是,这巨人有着常人一般的肉体,但并没有头颅,可是却诡异的发出了声音,“凡人,居然是你?又见面了!” 他的肌肤正在不停的遭受着雷电击打,万里墨云形成了一道漩涡汇聚在了他那没有头颅的脖颈之中,大有气吞万里江山的雄伟气势。 墨仙儿被这眼前一幕吓傻了,这无头巨人的出现,不断冲击着她的三观。 即使是前两日鬼城一事有多么恐怖离奇,但墨仙儿也仅是远远观看而已,并未靠近,可今日她距离这巨人并不远,看得可是一清二楚,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庞大的巨人?而且居然还没有头颅! 无头巨人手握巨斧,脖颈中有鲜血喷射在天空上。 然后落在太湖中。 如是下了一场血雨。 透着无比的凄凉与诡异。 孟轲双手负在身后,不自觉地挡在了墨仙儿身前,丝毫不惧漫天血雨与无头巨人,淡淡道:“前两日侥幸从我手下逃脱,今日万不会再让你好过!既然已经死去,何必在危害人间!” 孟轲背在身后的双手正在悄然聚势。 这就好比工匠造剑。 一柄上好的宝剑出炉之前,必先要历经千锤百炼。 而无敌招术在使用之前,也必先凝聚无穷气机方可。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让敌人胆寒。 无头巨人借助无穷无尽的墨云,竟然形成了一个头颅,一个凶兽模样的头颅。 宛若自地狱而来的修罗,要让人间变成炼狱。 “哼!” 巨人的哼声化作雷霆。 孟轲眼神愈发凝重起来。 巨人手握大斧,携带无穷围压直接向孟轲劈了过来,大斧划过虚空之际,仿佛如同被撕裂了一般,浓郁至极的黑气弥漫开来。 孟轲见状,亦是毫不犹豫的出手。 单腿迈开,于湖面自成方圆,气势已成,刹那间,浩瀚如星辰的磅礴气机在这一刻彻底激荡开来,让湖水都是如喷泉一般上涌在半空。 正好格挡住了巨人的大斧攻击。 然而那大斧的无尽黑气却是迅速涌向孟轲。 在这一刻,孟轲仿佛是异常清晰的了解到了何谓泰山之重。 孟轲所学的浩然诀中,乃为无上功法,不纳入此间世界‘天地玄黄’四大等级的范畴之内,所以最是玄妙无穷,除去他的前身自行领悟创造出的‘浩然一剑’以外,亦有其它杀招。 “剑行八荒!” 孟轲沉吟一声,竟以剑指化作长剑。 道道若有若无的剑气开始疯狂在周遭肆虐起来,逐渐扩大,剑气数量亦在逐渐增多。 九尺之内,无数剑气自四方运转。 最远的一道剑气,横行四周来回不过瞬息时间。 最近的一道剑气,距离孟轲与惊呆了的墨仙儿只有咫尺之遥。 如此近距离的剑气纵横下,孟轲依然能够细腻的把控好不让它伤了墨仙儿,而是保护。 可见他对于剑道的理解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炉火纯青之后是什么? 便是出炉! “走!” 孟轲剑指直指无穷无尽宛若大山一般压来的黑气。 似乎言出即法。 在这一瞬间,这些无形剑气皆像是有了灵智一般,快速听从孟轲的号令涌向黑气。 黑气势虽大,然而却异常薄弱,空有山之其形,无山之实。 而孟轲的所施展出的‘剑行八荒’却是不同了。 每一道剑气仿佛都经历过千锤百炼一般。 这是需要‘愚公移山’的大毅力才方可炼成使出。 一道剑气不能移山。 那便十道、百道、千万道! 终有一道,会秉持着愚公移山的意志将黑气汇聚而成的大山移走。 最终,那无尽黑气彻底消散。 墨仙儿看着二人斗法,三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般伟岸力道,胜如仙人,怎能让我这平凡女子不吃惊、不惊叹? 或许…他说的没错,有些事情,还真是我不配知道、不能理解的。 墨仙儿怀揣着复杂神情望向孟轲。 这个看似病态、弱小的身影,却有着极为强悍的力量。 这道身影此刻就无比真实的站在她的面前,仿佛有他的存在,即使前方的路途再过遥远、再过艰辛,也依然无惧。 只因这道身影,能够遮风挡雨。 就在墨仙儿失神乱想的瞬间,孟轲抬头向巨人大笑一声,道:“哈哈,恶灵做到你这份上,也当是愚蠢至极!前两日被我剑气所伤,尚未痊愈就敢现身与我一战?当真愚蠢!怪不得生前会被别人砍掉头颅!” 巨人兽脸怒目圆睁,看着黑气消散于虚无,忍不住惊讶道:“怎么可能?!你被我黑气伤及心脉,按理说绝无生机可言,即使有人为你续命,也该当重伤才对!怎么你…” 孟轲自然不会告诉巨人自己的神秘体质如何神秘,而且自己的唯一一道书中描写的生死关卡已经安然度过,按理说,自己就属于那种无命之人,即未来没有被书中框架束缚,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他闻声后,当即冷笑道:“就你还不配知道!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随后,只见他剑指竖在身前。 又有浩瀚气机自体内涌入而出。 但听他又开口道:“风萧萧兮易水寒!” 自脚下伊始,逐渐开始冰冻。 翻滚在空中的浪花还未落在水面,便被冰封。 太湖的周围,冻骨的寒气开始蔓延。 墨仙儿被孟轲的剑气防护,倒是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巨人看着自己踏在湖面上的脚都开始被冰冻,瞳孔瞬间放大,面露惊惧。 这冰寒之意,开始蔓延到他身体的每一处地方。 他不敢相信这种感觉是真的。 “我是灵魂…我怎么可能会感受到寒意?” 他死死盯着孟轲,心里突然对这位病弱男人起了畏惧。 孟轲不动声色,看着周遭变化,仿佛是在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我早就说过了,你在我心里不过就一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若是你今日不现身、不惹我则罢,但既然惹了我,天王老子来救你也得一起死! 这里,是我的世界,我来做主! 对于世俗凡人而言,你是恶鬼,可今日我就要让你知道,对于你而言,我…将是阎王!” 第三十三章:山河社稷图 冰寒彻骨之意正在太湖之中蔓延,恶灵所化的巨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压迫之感,这要比他‘生前死时’的那一次还要值得惶恐! 生前死了,还有灵魂,再不济,入轮回转世投胎再来过。 可这一次若是死了,就真的死了。 魂飞魄散,什么都没了。 “不!不!你…你怎么会有逆改自然的伟岸力量!你还不是陆地神仙,为什么!为什么!” 巨人感受着寒意逐渐蔓延至自己身腹,已经变得胆颤心惊、毛骨悚然,死亡的压迫感正愈发浓郁。这巨人不甘心就此消亡,不甘心魂飞魄散的命运,于是,他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声。 可是,仿佛一切都为时晚矣。 任他万般挣扎,也难逃脱这冰冻之苦。 或许在孟轲浑身气力涌出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向天地寰宇宣告了巨人的结局。 “凡人!凡人!我要与你同归于尽!魂祭——神图!出!” 生死关头,巨人拿出了最后的底牌。 孟轲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因为他感到了一种来源于天地万物之间的威压。 似乎这种威压,与天地同存,与日月同辉。 巨人的身躯之上,有一幅神图出现。 这幅神图并没有带来什么天地异象,但是似可映照万古诸天,除了绽放出少许的光芒之外,便平凡的如一般图画。 可就是这张图,却让孟轲非常凝重。 山河社稷图! 图上记录着北境天下所有的山川河流、气运龙脉,共有九张图,大唐、大秦、大宋,三国各得其三。 “山河社稷图?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山脉图?此图不应该在酆都城中吗?为什么会在这儿?!” 孟轲不明白。 他当初描写神图时,特意写过大唐三张神图的下落。 其中,这幅刻有着大唐所有山脉气运的图,是在酆都城。 但是今日,为何出现在这里,孟轲不得知晓。 现在,他也没有这个时间去考虑。 因为他太知晓神图的妙用了。 恶灵不惜耗费自己的灵魂之力来让神图苏醒,所携带的力量那是不可想象的。 当初,孟轲写徐凤云只拥有两张神图的情况下,都镇死了一位刚入陆地神仙的武者。 神图苏醒后,使用者可自由操纵山脉大川之气运,利用气运之力杀敌,这谁能够承受? 故而拥有神图者,即有望无敌于天下。 巨人双手捧图,而后向挥动大斧一般,狠狠向孟轲砸了下去。 本应迫在眉睫想法应对的孟轲,却看到巨人的动作后,喘嘘了一口气,大笑了起来,“蠢货,果然是蠢货!如此本不属于人间的神图却让你拿来当沙包玩,当真是愚蠢透顶!” 本来,孟轲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心态,在恶灵未动用神图真正的能力时,他率先杀掉恶灵,这个方法很激进,但似乎当时没得选择。 可在见到了恶灵的动作后,孟轲的心悸已经消失的荡然无存。 很显然,这恶灵并不知道神图的使用方法。 仅仅是这种简单粗暴的用来砸的话,孟轲根本无惧。 只需剑指轻轻一点儿,那神图便悬停于半空,不再往下坠落。 看似轻松,实则孟轲也在承受着巨大压力,但好歹是化解了神图如山之重的攻势。 恶灵巨人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被眼前一幕惊吓到哆嗦着嘴,连句完整的话都难以说了出来,“这…这怎么…可能…!” 山河社稷上记录着北境所有的山水龙脉走向,内有大千寰宇、山川河岳。 相传,此图真正意义上的拥有者名叫诸葛温,当年,诸葛温手握神图,举手抬足间都有着翻天倒地逆乱阴阳武破乾坤的力量,是当之无愧的天下无敌。 然而不知为何,诸葛温自绝生机,临死前,将山河社稷图分化成九块。 三块成一份。 一块画有山脉。 一块画有江河湖泊。 一块画有万物生灵、日月乾坤。 得其一块,可操纵一地气运。 得其三块,可悟道观想,再不济也能成为陆地神仙。 但是得到三块神图何其难也?因为每一块神图一旦出现在江湖中,瞬间便会引发无数的血雨腥风。 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所有人都想得到神图,然而所有人豁出性命,也难以拥有它。 五百年前,始皇帝得六块神图,统一北境,开创气运皇朝,借举国之力,白日飞升。 此后,皇朝崩裂,化为三国,各国各得三块。 三百年前,张百忍得三块神图,入陆地神仙,弃天门而不入,自废道家修为,改练武道,以武破碎虚空,天下武者人人向往。 百余年前,吕祖得神图,悟出超高剑术,被三国剑客奉为古往今来最强剑术大师。 五十年前,天下第一赵长青得到了三块神图,但却离奇意外失踪,将神图散落在大唐三处地方。 这只是孟轲对于神图描写极少的一部分,总之,神图之妙用,绝对是无穷无尽的。 只可惜,这无头恶灵没了脑子后,连神图这么强大的力量都不知该如何使用。 不过,这对于孟轲而言也是极幸运的。 孟轲化解神图威压后,立即向巨人展开绝杀,先是被冰封住的湖面形成无数道冰刃向巨人刺去。 再然后,便是那仿佛历经千锤百炼的剑气回炉反造,无数道剑气化散为一。 顷刻间,便在苍穹中凝聚了一柄滔天巨剑。 毫无疑问,这是‘浩然一剑’。 三年前的天底下江湖中人,见到孟轲施展过浩然一剑的人很少,除去几位关系较好的朋友之外,便无一人亲眼看到他施展的这绝技。 只因为,除去少数几个朋友外,都变成了尸体。 故而,孟轲才能屡次在人前施展浩然一剑,而没人看出这是曾经剑圣孟轲的成名绝技。 孟轲并没有拿起浩然一剑直接斩向巨灵,而是指挥着由无数剑气汇聚而成的巨剑一遍遍砸向他。 每砸一下,巨人的身形便就缩小一尺。 如此反复,也不知砸了多少次。 孟轲的额头上都开始浮现出汗珠。 显而易见,是用力过猛。 “砸我很爽是吧?叫你砸!砸!砸!” 孟轲胜卷在握,自然不会让恶灵死的太好受。 这恶灵先是用黑浊之气凝聚成山砸自己。 再然后,又用神图砸自己。 当然得过过砸他的瘾才行。 当砸到恶灵只有半寸之时,孟轲才停下动作。 恶灵的肉体已经血肉模糊,逐渐飘散出一缕幽雾,化作了一道灵体。 他受了很大的折磨,也感觉到了无比的痛楚,此刻,内心里的惊悸无法用言语表达。 “我问你,如实作答,否则魂飞魄散!” 孟轲淡淡看着恶灵。 恶灵跪地求饶,由于太过害怕,都不敢说出话来。 孟轲见状,深知这恶灵是不敢猖狂了,于是一手伸向空中,利用内劲将悬浮于半空的山河社稷图握在手中,一手指挥着浩然一剑,不断向‘剑体’里传送内力,问道: “这图怎么会在你手上?” 第三十四章:魂飞魄散 恶灵的双眼内有着幽蓝色的火焰,如奈何花儿一般绽放,当见到孟轲将‘山河社稷’图握在手中那一刻时,他眸子里的火焰好似彻底燃烧扩散起来,大有一种望眼欲穿的感觉。 可在听到孟轲气势汹汹、咄咄逼人的话音后,他眸子里的火焰转瞬间便‘凋谢’了下来。 不敢再有半分造次。 他生怕孟轲头顶的那充满着灵气与浩然正气的巨剑会将自己彻底抹杀掉。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一般‘魂飞魄散’。 这无异于是可怕的。 “我…我若知无不言,你可放我?” 恶灵近乎用着一种乞讨的语气在向孟轲小心询问道。 孟轲嘴角一撇,颇为不屑的轻笑道:“你觉得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些东西?别浪费时间,回答问题,没准我心情好了,还能放过你。若是你敢隐瞒,结局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恶灵心惊胆颤,见孟轲也不像那种三言两语就可忽悠的人,只能如实回答,“说来话长,这件事还得从三十余年前的妖邪大战开始讲起…” 孟轲一听,便眉头微皱。 他可没这么多的时间听恶灵在这里长谈。 因为对于他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耗费着内力,浩然一剑所需要的气力真的太多太多了,所以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越过太湖上岸,否则他担心久则生变。 “长话短说。” 孟轲双眼寒气逼人、杀机外露,只说了四个字便让恶灵身子一颤,继而由黑气汇聚的头颅脑海中飞速运转,最终说道: “有只火麒麟大妖逃到了飘渺峰,在被一位老和尚封印之前,它将山河社稷图放在了湖底。恰巧当时我在七王之乱中被人砍下头颅,因死前武道修为不低,而且怨念在身,便没入轮回,一直在飘荡,最后来到太湖中,起了在这里修行的念头,然后顺理成章的,我就找到了这幅神图。” 孟轲点了点头,诧异道:“没了?” “没了。” 恶灵很无奈,不是你让我简短说的么?莫非我要一五一十的将我如何找到神图的经历给你说一遍? 孟轲在此时,突然对着恶灵一笑,道:“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魂飞魄散是什么样子呢。” 恶灵闻声,心中一阵胆寒,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朝向一个方向快速迈进。 毫无疑问,它这是想逃跑。 但是浩然一剑,依然毫不留情的砍了下去。 恶灵的灵体被一削两半,每一半都像是被火焰燃烧了一般。 直至燃烧殆尽。 恶灵在魂飞魄散之时,连任何诧异的表情都未出现,便彻底绝了生机。 孟轲感到一阵虚弱。 不过比之前施展出浩然一剑时,要好太多了。 他来到墨仙儿身旁,挥了挥手,撤去了她身旁周遭环绕不绝的剑气。 墨仙儿在此时,非常诧异惊奇,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孟轲,但是自己的心中,又怕他觉得自己多嘴,便把这些问题深埋在了心底。 “你刚才有听到什么吗?” 孟轲微笑着询问她。 但是这笑容,让墨仙儿感到了一丝诡异与不舒服。 她知趣的摇了摇头,也不言语。 适才他对着一滩刚刚融入太湖中的‘湖水’在说个不停,而且那浩然一剑斩出的时候,声势浩大,让她都感到了心惊,只是有些不明白,那被孟轲快砸成烂泥的巨人跑哪去了? 刚才她还觉得残忍,没敢看,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好像什么都结束了? 那滩水,正是恶灵所化的肉体,被孟轲砸成烂泥后,在没有武道修为的寻常人眼中,便是变成了不足半尺的水柱。 随着恶灵的消散,水柱融于太湖之中。 “风萧萧兮易水寒”引发的异象,也在那一刻起不复存在。 墨仙儿看到孟轲一剑斩向的地方,只不过是一处虚无罢了。 只因在恶灵脱身肉体时,便化作了灵体,若非灵体故意显化,寻常人根本就看不到,也只有孟轲这种达到先天境以上的武者才可以看到。 而孟轲是知道这一点儿的,所以他才会留下墨仙儿这条命。 至于那幅肉眼可见的山河社稷图,墨仙儿根本不懂。 如果墨仙儿是武者,能够看到恶灵,并且耳聪目明下听到孟轲与恶灵的谈话,那么孟轲会毫不留情的解决掉她。 毕竟,山河社稷图真的会给自己带来很多麻烦,但这种东西一旦落在自己的手里,就没有交出去的道理了,谁来抢下场都会和恶灵一样,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再不济,也是身死道消。 人乃至于万物,死后灵气暂时不散,但生前的武功境界肯定全部都不复存在了,身死如灯灭,就是这个道理。 “走吧。” 孟轲轻轻道。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待在这里耗下去了。 剑行八荒、易水寒、浩然一剑。 三招陆续递出,不说耗费多少内劲,但对于孟轲刚有所恢复的心脉而言,无异于承担很重。 二人并肩而行,孟轲呼吸沉重,墨仙儿知趣闭口不言。 很快便来到岸边。 临靠岸时,孟轲便开始警惕起来。 因为他发现,岸边春风楼的方向,灯火通明。 走上岸,临湖而建的春风楼,有一道尖锐声音响起,“可是仙儿姐姐回来了?” “是蓝儿!” 墨仙儿闻声后,脱口而出。 孟轲皱眉,不言不语,走向另外一边。 恰巧此时,墨仙儿注意到了孟轲竟要离去,突然有些心急,叫道:“公子何不在楼里休息休息在走?” 孟轲并未停下脚步。 一旁的晓兰与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已经赶到。 “楼主。” 墨仙儿对着妇人微微弯腰施礼。 楼主向她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孟轲走得更加快了起来。 “回去再说。” 春风楼楼主的声音有些低沉。 墨仙儿被妇人拽住手。 突然。 孟轲扶在一颗大树旁,竟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 墨仙儿见状,心急如焚,一抽就挣脱楼主的手,忍着玉足之痛,小跑来到孟轲身边,关怀道:“你…公子,你没事吧?” 孟轲只是突然感到心脉一阵抽痛而已,并无大碍,但不知为何,他此刻的戒备心理却远超于往,“这妇人身旁之人,竟有先天武者!” 那人,并非墨仙儿口中的蓝儿,而是与妇人年龄相当的一名蒙面人。 孟轲不惧先天武者,杀他们如杀土鸡瓦狗,但是此刻,他不想再舔任何麻烦,生怕徒增变故。 “别过来!” 孟轲低吼一声,毫不犹豫的杜绝了墨仙儿的好意,然后大步向一方迈去,最终,在她温柔似水的目光下,身影一闪而无。 “为什么…为什么对我就这般心硬?还是说…你对任何人都一样?” 墨仙儿望着他离去消失不见的地方,自感一阵失落,心中仿佛似五味陈杂,有说不尽的酸楚。 “他是节度使萧大人的贵客,你不用担心,到是你,这次可真是捅了天大的篓子!” 楼主又来到墨仙儿身旁,拍了拍她裸露在外的香肩,语气平静道。 春风楼楼主,曾在鬼城显世那一天晚上,见到过曾与萧逾明同行的孟轲。 墨仙儿被楼主这句话问的不知所措,问道:“可是晓兰说些什么了?仙儿在这件事中,一直是受害者。” 楼主冷哼一声后,开口道:“还算你聪慧,我本想亲自去找你,可方才见太湖中有不明异象,便在岸边停了停!还生怕你遇到危险!你知不知道,晓兰回来后,说了什么?” 其实这楼主,在太湖异象升起时,便心急如焚,若不是感应到湖中还有另外一股力量抗衡异象,说不定,早就奔向湖中。 墨仙儿无奈一笑,惨白的嘴唇已经有些干裂,“总归不是些好事,干娘又何必再给仙儿念叨?仙儿不想听,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行吗,干娘?” 妇人一愣,然后伸出手来摸了摸墨仙儿的脸庞,带有宠溺的眼神看向她,有些无可奈何道:“你总是这个样子,明明什么都知道,心里给个明镜似的,却什么也不作为,什么也不去争,干娘在还好…万一有天干娘不在了……” 墨仙儿摇了摇头,示意妇人不在说下去。 妇人也是摇头一番,叹道:“傻孩子。” 墨仙儿其实有时并不是不愿作为,而是故意装傻,不想作为,有些事情知道就好,不屑为之。 第三十五章:观想 孟轲救下墨仙儿仅是顺带,也不企图对方能怎么报答自己,全当是带个累赘逛了一下副本,不过今夜若是没有她,估计那恶灵也不会感应到生人鲜血,从而铤而走险。 没有恶灵的出现,孟轲就没有获得神图的可能性。 虽说今日的跳崖,让他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过得到了神图,也总算是意外之喜。 他现在已经要迫不及待的让神图认可了。 神图是北境乃至于浩然天下最有灵性的东西,想要完美驾驭神图的能力,必须先要获得它的认可。 孟轲来到节度使府门前,仅是敲门两声,便被门卫打开一角大门,看到是他后,立即没有犹豫的恭迎了进去。 这得益于节度使萧逾明亲自千叮万嘱咐的效果。 孟轲并没有急着回到萧逾明亲自给自己安排的房间内,而是来到叶瑶的屋前,将这丫头唤了出来。 如今才到酉时末,叶瑶还未入睡。 “丫头,我要你做一件事。” 见到叶瑶开门,孟轲为节省时间,直接开口道。 叶瑶好奇般问道,“何事?” 孟轲道:“我要闭关,大概需要几个时辰,这段时间内,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叶瑶看到孟轲如此郑重的表情,当即便猜测到是有什么大事,但是他不说,自己不会去问,学着孟轲的模样,也是一脸郑重,并且还点了点头,道: “我明白了师傅,您要在哪里闭关?” 孟轲想了想,道:“就在你屋里。” “啊?” 叶瑶闻声,大吃一惊。 又眼瞧着孟轲‘夺门而入’,叶瑶刚想说些什么,便被他关上房门,挡在了屋外。 叶瑶伸出小手,正欲敲门,却突然有了些不知所措。 眼前这个情况…让叶瑶真的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现在还是有点懵得。 但一想到孟轲进入的是自己的房间,她是又羞又怒… “再怎么急…女孩子的房间哪是随便进就进的…” 叶瑶如是小女孩一般可爱,站在屋外小声嘀咕起来。 不过,即使心里有点羞意、不知所措,她还是选择为孟轲站岗,而且尽职尽责,无论沉寂的夜晚有多么无聊,她始终是逼迫着自己精神抖擞。 一旦有困意时,便会死劲揉自己的眼睛,然后一遍又一遍警惕得看着四周。 有任何风吹草动,她的神经便会立即紧绷起来。 这是师傅给自己的第一个任务,一定得尽心尽力的完成! 这便是目前叶瑶心中的唯一想法。 孟轲可不知道这丫头此刻满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也不管看到了叶瑶什么私密物,总之连上床的功夫他都不想浪费,直接盘腿坐在地面上,然后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拿出神图。 此刻,神图已经没了光芒,似乎只弥漫出了古朴沉重的气息。 “根据那恶灵所说,这神图既然属于大妖,那么恶灵谋夺神图后,大妖肯定不会放过他,于是他便决定铤而走险,想吞人间阳气提升自己的修为,希望能够延长灵体不入轮回的时间… 而我的描写,他在那夜夺了满船人的阳气。所以我的书里,他已经暂时达到了阴阳共济的效果,即使离开养灵之地太湖的庇佑,也能够漫天过海不遭雷劫之苦? 恶灵最向往之地是鬼都,莫非他后来带着神图去了鬼都?” 孟轲打开神图后,喃喃自语起来。 似乎也只有这样,能够说得通这一切。 看来,因为自己的到来,书中世界已经发生了些许变化。 他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总之在这血雨腥风的江湖世界,唯有自己的力量够强,才能是绝对保障。 而不论是三年前的剑圣孟轲,还是现在的自己,都并非无敌,反而在这个世界上,有一堆老妖怪能够杀了自己,所以,能够更好的纵横自己的笔下世界,只能变得更加强大起来。 神图就是一个途径。 试想之下,将来手握两张神图,效仿原著中徐凤云砸死陆地神仙的事迹,岂不是很爽? 言归正传。 想要通过神图认可,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观想。 远古初生人族,见鸟儿自由飞翔空中,逐研究出轻功法门;有人见猿猴舞竹,领悟出绝世剑法;有人从一块石碑、一首古诗上,领悟过强悍功法。 这便是悟道。 而观想,则只不过是利用自己的灵力去弥补天姿不足这块的缺陷或者是当作一媒介,可不管哪一种,都是为了能够更好的观察天地万物,想出不一样的东西,进而步入悟道的环节,悟出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 这便是观想悟道。 而神图缺失,目前仅一块而言,前路茫茫不知,难以悟道,只能观想。 悟神图别无捷径,唯有将自己念力、灵力注入在图中,用灵气作为桥梁引神图共鸣一道路途。 孟轲将神图完整打开,放在自己的双腿之上。 趁热打铁,不敢在浪费时间,他死盯着神图不敢有所分神,努力运转起了‘浩然诀’。 此时瞪眼一瞧,发现无形中自有道韵横出,令他感悟颇深。 一时间,气息滚滚如浩瀚江海,波澜壮阔之际收发自如,神图之中刻画的一切都被这股力量缓缓引至上空,在半空中竟发出如风铃过耳的声音,奇妙无穷。 孟轲心中一惊。 这神图与浩然诀,居然能够相互共鸣? 这还是自己写的书吗? 怎么什么想不通透以及离奇的事都发生在自己这个作者身上了? 没有人比孟轲知道何谓共鸣。 共鸣亦叫做道鸣,是初步感悟大道,与大道产生共鸣发出的声音。 此刻,在孟轲并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的身体发生了剧变。 丹田突然成了一汪金海,散发着迷人光泽逐渐漏出体外,有部分直达双目,眼中仿佛有火焰一般燃烧的色彩,炯炯有神。 而他的体表,正在不知不觉中,疯狂的吸纳着天地灵气。 然而这一切在孟轲的感知里,仿佛都是不存在的,此为异象。 天地间也有变化,异象愈演愈烈,叶瑶屋子上空墨云凝聚,明月当空,屋内灵气疯狂席卷在孟轲身上。 就在这一瞬之间,孟轲进入到了图中世界。 孟轲的意识正处于一座神秘空间内,此处仿佛是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没有阴阳交替的变化、五行不存,似方非方、似圆非圆,就好像没有一点儿规矩存在,令人琢磨不透其中玄机,但总感到此地之奥妙无穷无尽。 就在他惊叹不已之时,此间再次发生变化,似无中生有一般,有涟漪泛起,波澜壮阔之际亦有奇妙声音响起,像是无数人读书的声音、像是士大夫口诛笔伐的声音、像是儒修慷慨赴死之际的弥留声音。 总之,这种声音不停的在扰乱孟轲的心神,让他无法安定下来,他感到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心神涣散、形神俱灭。 声音起伏不定,骤然间伴随奇异繁杂声而来的是一幅幅横挂于虚空的画卷,这画卷充满着无尽的苍凉气息,徐徐展开之际,犹如让人横跨万古、立足于时空长河之上! 扑面而来的厚重感,让孟轲犹如泰山压顶,其中滋味,万般不好受。 虚空上的画卷大小不一、画面内容不一,唯独相同的是,它们都有着古朴沉重的气息缓慢向外散发,如同让人经历了时间的变迁、岁月的侵袭。 有一幅画面上描绘的是一位面容古朽、满头白发的老者,他目光如炬,盘腿坐落于一座高大雄伟的古城之上,手中握着一杆笔。陡然间双眼散发寒光,挥动毛笔,骤然杀机涌现,狂暴的能量席卷了整幅画卷。 这位老人家仿佛是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敌人,那目光透露而出的气息已显死气。 还有一幅画卷上,一袭青衣的中年男子悬空而立,手中握有一柄长剑,剑出,刹那之芳华无人出其左右。 有的画卷上描绘的是一幅浩瀚的战图,战威弥漫直欲压塌此地空间。 有人在喋血孤城、有人在自缢身死、有人孤身投入死海,顿时魂飞魄散。 有的画卷没有血雨腥风,反而很祥和。 有世之大贤在祭拜浩然天下; 有书生意气风发,文气冲霄; 孟轲从画卷中便看出,那是一个盛世,能人层出不穷,武者惊天动地,可有些画卷却让人如同身置地狱之中,所见都是尸骸血骨、凄凉无比。 究竟是何等情况,才会出现这种两极反差? 其实,孟轲也并不知道,他在神图中会遇到什么。 因为他当初写有关神图设定时,将神图认可的观想设定成为了随机。 当初徐凤云的随机是无数座大山,他爬过一座又一座,最终在念力无比沉重之时,心境升华,意志变得无比坚强后,才获得了神图认可。 现如今,出现这种情况,是孟轲始料未及的,因为他都已经准备好磨练意志了,神图突然拐了几道大弯。 怎么办? 在线等! 很急! 未等孟轲深思熟虑该如何是好时,此处意识空间内便是再次发生变化。 第三十六章:这还是我的世界吗? 而这一次空间的异变,使天地分明。 但烈阳高照,似做火炉焚灭大地。 只见孟轲眼前有一条广阔至极的大海宛若自天上而来一般突然出现,像极了一条披着金鳞的巨龙翻滚在大地之上蜿蜒盘旋。 那海中浪潮猛烈拍打在岸边,涛声震耳欲聋。 正当孟轲不明所以之时,海中竟有一人影缓缓向他驶来,等到了他跟前时,他才看清,这人影是一名正在憨笑的老者。 此人似御空跨海而来,端是有大修为。 “无命之人,终于等到你了。” 老人家身着粗布麻衣,头发花白,说话时,笑容依旧和蔼可亲。 孟轲微微皱了皱眉头,无命之人? 啥意思? 等等…神图里为什么有个老头? 我是作者! 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是当初都没来得及完善的粗纲承载了这方世界? 他也万万没有想到,此幻境出现之人竟如此真实,分明就是个大活人啊!不容他过多震惊,直接向老人家故作礼貌的作揖问道:“老先生,晚辈不知您这言下之意是何意思?” 老人家似乎只会‘憨笑’,没有其它表情,“时机未到,不可多言。” 老人家大手一挥,大海中竟凭空出现一艘孤帆,只是这帆船,太过于破烂了,十分沉旧。 孟轲望了望海上波澜壮阔的景象,看了看这艘小破船,内心里十分惆怅。 万般无奈,只得上了舟船,老人家为他筏船。 游行中时,老人家问他道:“公子可见方才画卷?有何感想?” 此时的孟轲尚且惆怅着呢,望着前方不远处似乎能将自己脚下这艘小破船击翻得巨浪,心中就更加忧虑了起来,也没在意听老人家所问,所以随口而出,喃喃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就是那百姓啊!” 只是这最后一句话,孟轲说在了心里。 这里到底什么鬼?! 我只想得到神图的认可而已啊! 大海啊!你全是水! 老人家依然憨笑,“大善!” 孟轲这时回过神来,向老人家问道:“老先生,您究竟是谁?为何在此?” 老人家答道:“我为引渡人,命已归黄泉。善养浩然气,愿为图中灵!观公子言行,可是读过书?” 孟轲抬头又看向远处滔天巨浪,颇有一代忧国忧民的大贤者气息道:“在下自幼熟读圣贤书,四书五经可谓样样精通……” 论吹牛逼的造诣,孟轲真的还没有服过谁。 说完后,老人家收起憨笑,目光似可洞穿一切,看着孟轲的背影,终是有些动容和不淡定,停止划船的动作,向孟轲神秘笑道:“先生大才,当如龙矣!怪不得老先生会选择先生走这条无比难走的路。此路无通,甚至可能会举世皆敌,能走多远、如何去走,怎样走,就看先生未来的了。” 孟轲皱眉,有点懵逼。 “举世皆敌?走路?” 老者听到孟轲的疑问,仅是摇头不语。 突然,无奈的孟轲转身又看到了老者卑恭姿态,心里吓了一跳,当即搀扶起来,至于他老人家说了什么,孟轲也是半懂不懂,正欲发问,谁知老人家凭空拿出一杆毛笔立于虚空。 孟轲屏气凝神,老人家虚空写字,这等神仙手段,要比他当时‘鬼城显世’时,来得更要雄伟壮观。 当看完老人家写的字后,孟轲大吃一惊起来。 只因老人家写的一行字是,‘孟轲、字浩然。’ “他怎么知道我名字?” 就在这一瞬间,孟轲感觉身上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他觉得自己比以前更加聪慧、甚至记忆力、精神都比之以前好了不知几倍,最让他感到吃惊的是,他觉得自己身体内有无穷的潜力未激发出来,血液、骨髓中都有着一股力量在沉睡。 如同像是被老者激发了自身潜力一般,并以笔沟通天地,让此方神图世界认可孟轲的存在与天赋。 孟轲有所不解,现在发生的一切,对于自己而言都太过离奇了,“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老者答道:“从今以后,此张神图再不会认可他人,而你,将是此神图唯一主人。” 孟轲大吃一惊。 看来与自己前期的设定,或多或少,都有些差离了。 越来越像… “前辈,神图认可与神图之主,有何差别?”孟轲询问道。 这便是孟轲吃惊的原因,按道理说,不该是受到神图的认可么?为何变成神图之主? 二者之间,区别甚大啊! 老人家有所思虑的看了一眼孟轲,又望向身后似乎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语重心长道:“自老先生兵解之后,神图辗转反侧落入多数人手中,其中,有些此方地界的天骄获得了神图的认可与使用神图的能力,但这仅仅是认可而已,并非神图之主。有些事情,等你到岸之时便知晓了。” 孟轲看向身前,却是发现大已至岸边,更加疑惑道:“这么快?” 刚才还在海面上,转眼间到岸了? 老人家笑道:“一切皆为命也,等先生知命之时,自然理解。” 孟轲叹息一声,说话云里雾里,谁能听得懂? 老人家似是猜测到了孟轲因何叹息,又恢复憨笑表情,道:“未来的路,留待未来便是。” 未来?究竟什么未来? 这还是自己笔下的世界吗? 怎么我一无所知? 难道此方世界发生了变化? 等等…这不会是我‘北境篇’写完后,浩然天下的剧情吧?可我还没写啊!只是一个概念和粗纲而已! 孟轲又想了想先前见到的画面,又看这老者口中适才说的‘老先生’,没准还真可能是按照自己未穿越前脑海里的一点儿概念剧情发展的,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第二部大纲都没写完! 唉…起码大纲写完后我在穿过来啊,这样也不至于对未来… 莫非此方世界‘主动’帮我完成了书中的整体世界观和剧情? 嘶…真操蛋,如此一来,未来岂不是充满着危险! 在老人家说完这句话时,他的身影已渐渐模糊,逐渐归于虚无,这无异于又让孟轲异常震惊,从无处来,又从此处无,端是有仙人之姿。 同时,他又想到了自己关于‘北境篇’完结后下一卷的剧情假想,心中顿时有了些释然。 老者的离去,随之带来的是空间的崩塌,天地阴阳再次逆乱,孟轲也只能对此表示无奈,而选择逆来顺受了。 如果真按照自己随便想出来的点子去完善发展的话,那么无论图中世界如何变化,都不会影响到自己的性命。 而且,下一步,应该就是要去见那个老者口中的‘老先生’了吧? 孟轲被这股空间崩塌的压力所迫,而不得不合上双眼,等感到风平浪静时才睁开双眼,却发现面前四周都被一层浓雾笼罩,像是让人游离于天宫中一般,云雾缭绕。 就在他暗自皱眉,心情不悦的猜测接下来会有什么玄机和不可预测之事发生时,却感受到了体内有股热量在缓缓升起,像是有股温暖般的溪水逐渐流于他的四肢百骸。 他的体质也发生了惊人变化,体表被一股若有若无的浩瀚气体包裹,整个人像是归于混沌,从混沌之中脱颖而出,玄妙莫测。 等这种气体完全裹住他全身上下之时,他的体内又升起一股浊气散于体外,被浩瀚气体所净化,在这一刻,孟轲明显感到了自己的整体气质有了新的升华,达到了所谓的‘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那种程度。 随后,浩瀚气体尽皆融入孟轲体内,温和净化着他的筋骨经脉、皮肉血骨。 一般武者锻炼皮骨,洗尽所有尘埃杂质,进而异于寻常武者,是需要遭受莫大痛楚的,甚至有些人意志不坚,未能熬过这种痛楚而致于身死道消者更是数不胜数,但是他没有想到,传说中净体之法,竟如此温和,甚至暖洋洋的,很舒服。 这要比初入武者进入煅体境淬体带来的好处与妙用更大。 天赋差者,即使跌跌撞撞走到陆地神仙境界,也不一定会有净体。 没有机遇触发净体,让身体成为仙体,即使修为到了陆地神仙,也是伪仙。 所以,同为陆地神仙者,强弱亦分的很清楚。 净体之后后,孟轲丹田所在方位,突感被一股奇异能量填充,这股能量无比浩瀚、无比自然,无比磅礴! 这股能量久久不能平复,孟轲能够感受得到,它们在自己的体内肆虐,似乎在滋润自己曾受过伤害的丹田。 就如同久旱逢甘露、春雨润无声一般奇妙,玄之又玄。 孟轲也不知过了多久,体内的能量才归于平静,可这时,他更加震惊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的丹田竟变成一片汪洋,一片清澈见底的汪洋大海。 丹田中的大海一望无际,没有任何波澜,平整的如一面镜子,神识探去,似深不见底,但细细感应,却能发现,这大海他能够看的很清晰,天圆地方的大海如悬空于丹田,深无底但亦清有底。 上观为圆、下观为方,规规矩矩、一望无际。 “这…这是我北境篇后才出来的设定…” 孟轲非常诧异的喃喃自语起来,今夜所遭遇的一切,真是有些离奇与古怪。 海内蕴藏着浩然正气,似可善养吾身、无所不能。 “这算什么?宰相肚里能撑船,我这肚里装了汪洋大海?” 孟轲自嘲般一笑。 随着他体内气海已成后,眼前被阵阵迷雾笼罩的场景也不复存在,遮目之雾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紫气生辉、霞光漫天。 那浩荡紫气欲有冲霄之意,宛若圣人出巡,紫气东来浩荡九万里。 空中云朵赤紫交辉,尚未彻底退去的茫茫迷雾如同水墨渲染,霞光漫天宝气充盈,磅礴浩瀚的一缕缕紫气正灼灼生辉,勾勒出一副人间仙境。 孟轲抬头望去紫气充盈之地,那里似有白云平铺万里,犹如一块巨大玉盘悬浮在天地之间,将顶内充斥的都是白茫茫一片。 而白云升腾,云雾缭绕之中,陡然出现一片竹林。 这竹林深幽绝尘,如同孟轲体内气海一般一望无际,想是被竹叶遮挡了视线,才会觉得这竹林异常深远。 竹林中,竹类繁多,不下十余种,各自挺拔苍翠。 且林中时不时传来若有若无的清香气息,令人如坐轻舟一般行于大海之上,不自觉心神荡漾。 竹林前有座石碑,碑上写到: ‘竹林有大贤,入者忧天下。’ “有意思,和我写的北境篇粗纲差不多,徐入竹林,见神图之主…只恨当初是一笔带过,只简单写了个构思,现如今,都有些模糊了。” 孟轲饶有兴趣的在竹林前驻足。 “小友,林中一叙。” 竹林之中,突传来一道声音,似可响彻寰宇。 孟浩然抬头看向竹林深处,听刚才的声音仿佛是有种魔力,让自己荡气回肠! 没有任何犹豫,他开始向竹林中走去。 然而就在孟轲一脚迈过石碑时,图中世界的云端之上,仿佛有人影闪烁,令此间动荡不安,如钟声响起,剧烈震动摇晃起来。 身在竹林中的男子当即传出闷哼声,直欲上达九霄、下镇幽冥,宛若天音降凡,“莫以为我出不了竹林、出不了图中世界,尔等就可胡作非为! 某些人所布下的后手,可不比你们要差!事到如今,还敢造次?” 此言一出,云端之上,人影消散,化作一缕幽雾,归于虚无,就此没了任何动静。 第三十七章:无命之人 此刻,孟轲除了有深深忧虑之外,便无其它心绪。 本来,此间是他书中世界,一切都可谓尽在手中握,然而今夜身处这神图空间内,却接二连三出现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他不知这是好是坏。 就拿刚才一幕而言,神图世界的云端之上,竟有人影出现,而且竹林中的老先生似乎知情,这太令人出乎意料了。 为了解答这些谜题,他觉得,也有必要身入竹林一趟。 苍翠竹林中,有一身着墨青衣袍、身材伟岸的男子正盘腿而坐。 孟轲来到他的身后,作揖道:“晚辈来了。”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笑道:“你心中可是有很多疑问?” ‘这不废话么…’ 孟轲现在不光忧虑,还多了一丝悔恨,后悔为什么为了其它工作而耽误了时间从而没有完善脑海里的想法与大纲?这样…自己对未来岂不是有一个很难把握的点了? 他恨…恨自己为啥命短。 不过,他可不敢当着这神秘‘老先生’的面儿直言不讳,故作谦恭道:“正是。” 这老先生…看着也不老啊! “有些事情还不是现在的你能够知道的。 不过,有些事情告诉你也无妨。 吾乃神图第一任主人,复姓诸葛,名温。” 老先生依旧背对孟轲,淡淡说道。 孟轲故作表情惊讶,实则内心波澜不惊,“果然…诸葛温!唉,为什么?为什么不及早把北境篇之外的故事写完?早知道我要穿越,还工作个屁啊工作!搞得连大纲都没有写完,这下可好了,人家都是未来可期,我是不可期了。” 诸葛温虽然背对孟轲,但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对孟轲惊讶的合不拢嘴得表情很是认可,他又道:“将来你或许可能是神图的第二任主人,只是可能而已。” 面对这种活了不知多久的老妖怪,孟轲觉得还是有必要将自己伪装的稚嫩点儿,“敢问前辈…为什么只是可能? 还有,你咋没死?不…不是,我…晚辈的意思是说,前辈不是已经兵解去世了吗?” 诸葛温倒是丝毫不在意孟轲的唐突,爽朗笑道:“当初世人只知我已兵解,却不知我只是退而求次,兵解只是假象,天下人多是自诩惊才绝艳之辈,但却无一人知晓,我并未入轮回,而是灵体寄托在了神图之内。 至于为何你仅可能会是神图之主,是因为,你目前只掌握了一张神图而已,而北境之外,是真正的浩瀚天地,在那里,还有九张神图散落世间,等你集齐这些神图之后,才能成为真正的神图之主。” “兵解只是假象?”孟轲皱眉,心中不解。 他的设想与大纲内,并未有写到此处,应该是此方世界自主完善的,至于神图,孟轲倒是记载了只言片语。 北境的九大神图集齐完后,不仅可以自由操纵境内气运,还可以出了北境后,操纵浩然天下某一地之气运,可谓逆天至极。 然而,北境之外的浩然天下,却还有着九张神图,各自拥有着不同的神秘能力,最是诡异莫测。 诸葛温点头道:“没错,当初兵解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借助兵解后挤压出来的力量隔绝此界与外界的联系,你可以理解为独断万古。我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北境之外的世界,太难了。 若让北境之外的世界可自由出入北境,那么北境的九张神图早就落入他人手中了,老夫布局多年的心血,也将毁于一旦。” 孟轲更加惊奇起来,“布局?老前辈,您能仔细跟我说说吗?” 这世界自主完善的效果,怕是比自己写的扑街书设定还要严谨新奇,属实玄妙。 诸葛温长谈道:“有些事情我不能现在告诉你,因为一旦告诉你,对于你而言,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等你,已经等了三千年之久了。三千年前,吾自行兵解之时,因割据万古,断了未来与过去,绝了外界与此届联系,灵体已受了重创。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我将自己的灵体一分为九,分别放置于九张被我分割开来的神图中,再加之本就损伤,灵体已每况愈下。 过了两千五百年,我始终没有等到你来,所以心急之下,只好主动显世,让北境天下武者,有能者得之,看看能不能选拔出一些人杰。 其中,倒真是有些人较为绝艳,如赢政、张百忍等,皆是一时英豪,即使放到外界中,假以时日,也足可称雄。 然而,他们依然不是我要等待的人,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命数,他们的未来在某个时间点上,都可找到足迹。 而只有你,让我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孟轲,你第一次来苏州的时候,就继承了我一挚友的绝学,所以我留意了你,但是当时我看你在飘渺峰中,命数散乱,显然不是长命之人。 然而你这次来苏州,我又察觉到了,这一次,不知为何,你的命数不漂浮散乱,未来充满着未知,因为你没有了命数,仿佛不属于现在与未来。 我纵横浩然天下多年,从未遇到如你这般奇特之人,或许真的是天意如此,让我在灵体虚弱至极不久将要彻底消散于虚无时,遇到了你。” “无命之人?”闻声后,孟轲内心震惊,他的前身被自己强行写死,现在自己魂穿而来,岂不就是无命之人? 可这诸葛温居然能观察到自己的命数?这也太扯淡了吧? 不…穿越到书里这事都发生了,天下之大,怕是真的无奇不有。 孟轲不解问道:“前辈,您在图中,是怎么知道我来苏州的?而且假使我真的是那无命之人,您来等我,又是为何?您是说,我曾在飘渺峰无意间误入秘境得到的功法,是您挚友的?” 诸葛温站立起身,双手负于身后,一直是背对孟轲,惆怅般答道:“老夫虽久居神图,灵体日渐衰微,但灵力始终被神图保护,并未退落,所以,别说小小苏州城,即使整座北境,借助神图之力,老夫也能观察到你。毕竟你身上还有着我那挚友的‘浩然诀’功法。 而我那挚友,在将来,你会得知,或许,你们将来仍有并肩作战的机会。 至于因何等你,是因为浩然天下,将经历古今未有之大劫,而你,将是唯一有希望于万般不可能中寻求到一丝可能、一线生机的人。 因为你是无命之人,没有未来,同样的,这也意味着你的未来有无限可能。整座浩然天下,乃至于其它天下,也唯有你,可以从未来无数次的失败当中可能胜利一次。 而这一次,关乎着几座天下亿万万生灵。” “当救世主?” 孟轲嗤之以鼻,什么狗屁无命之人,与我何干,他道:“我想前辈应该是等错人了,我只想混吃等死!” 却不料诸葛温在听到孟轲的话后却大笑一声道:“只怕到时,整座浩然天下,乃至于北境,连等死的权利都不会拥有,这其中,便包括你,即使你躲到天涯海角,也是徒然,因为那场浩劫,波及到的是所有人。 任你将来修为再高,也难逃被奴隶的命运,届时,或许就连自杀,你都不配拥有选择的权利。” —— ps:风雅今晚十点下的班,实在是太晚了,太累了,周六周日实在是太忙,所以今天只有一更。 成绩好起来后,我肯定会全职,一个月能拿四千左右,哪怕三千七八,我也会全职。 书友群:893061259 欢迎大家来撩! 第三十八章:背对苍生 孟轲一直在听着,内心里如是被掀起万丈波澜,他在自嘲,就怕是自己,也不敢拿着这么老套的情节来写吧? 拯救世界?当救世主? 还能有比这更加老套的情节吗? 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但他亦在思量,听诸葛温这语意,未来的大劫并非是某个敌人这样简单,仿佛是一种无解的形式,他们的未来都好像被命中注定了一般。 莫非… 未来并不是来个‘双帝之战’那样简单?可究竟是什么大劫呢? 孟轲问道:“即使如此,何不跟我说说,那大劫到底是什么?域外妖魔?” 他那未经完善的大纲里,曾写到过域外妖魔,当初的想法便是,大结局,域外妖魔入侵浩然天下,本来是主角的徐凤云与另外几个主角率领天下修士群起反抗妖魔… 能是这样简单? “你知道域外妖魔?” 诸葛温好奇般反问道。 可即使他如何好奇,也不会转过身来面对孟轲。 孟轲心里一惊,未经思绪,便是脱口而出、故意隐瞒道:“曾在一处古迹中,看到域外妖魔这四个字。” 诸葛温对孟轲的话持有怀疑,但好像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并没有浪费口舌接着问他,而是笑道:“如果是域外妖魔,那就简单了。只可惜,未来的大劫,并非是生灵。 当年吾借助神图之力,曾立足于时空长河之上,见到过一角未来,不仅浩然天下,其它地方,包括域外魔族,都遭遇到了浩劫的侵袭。 我很想告诉你浩劫是什么…但……我说不出来,有禁忌,而且你目前还很弱小,知道了并非好事。” “那刚才云端之上的人影是什么?他们不是浩劫么?”孟轲的脑子越来越混乱。 诸葛温摇摇头,道:“这些事情,你将来会知道,现在…太弱了。” 孟轲喘嘘一声,说到底,无论北境还是浩然天下,都是在自己的想法中生根发芽的,所以,就单论北境中人而言,没有人再比自己了解北境以外浩然天下修士的强悍。 即使如此,孟轲依旧也会有很多疑问,“你说你在此地等我已有数千年,那么…你怎么会就料定我一定会出现?而且还是出现在北境而并非你口中北境以外得世界?” 北境,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地方名称,而北境中的高强武者,一般都称北境为‘神州、浩然天下’。 而并非以北境武者自居,因为北境就像是一处与世隔绝的世界,想在北境中突破到其它世界,唯有破碎虚空,可古往今来,能够破碎虚空与白日飞升的武者,在北境中又有几人呢? 屈指可数! 诸葛温独断万古之前,北境武者自诩为北境人士,断绝后,北境人人自诩为神州之武者。 诸葛温答道:“老夫当年再不济,手握神图,也是浩然天下足以排得近头筹的强者,之所以要选择北境坐化兵解,是因为…老夫当年就是从北境破碎虚空才进入到真正的浩然天下修行,所以老夫对于北境有着很浓厚的情怀。 再加上…北境不同于其它世界,这里有着得天独厚的造化,那便是气运,北境的气运,一向不是给予天下人,而是某一人。 北境之世界,并非如浩然天下一般成就的是天下人,这里…只能成就一个人,你可以理解为是气运之子。 当年老夫在北境得到六张神图之时,才想明白为何如此… 早在老夫之前,亦或许是万古岁月之前,早就有人布局北境。试想看,北境既然能够衍生气运之子,而浩然天下却是不行,因为那是天下人的浩然,所以,你觉得,老夫选择在北境等待你… 不,准确来说,是等待你这种无命之人,岂不是把握更大些?即使等不到也没关系,因为万古岁月前比我还强的武者能够布局北境,他肯定想到了未来之变化,所以…我只尽人事听天命,可天命所归,终是让我等到你这种无命之人出现了。” “比你还强?那到底有多强?你说你曾窥探过一角未来,这也就是说,未来已成定局,那要我何用?”孟轲又问。 诸葛温道:“有多强我又岂能知晓?总之,怕是要比现如今浩然天下中的人都要强。你可莫忘了,我只是有史记载的第一任神图之主,可究竟是谁创造了神图?这连我都很难知道。 未来已成定局不假,可正是如此,才需要你这种无命之人去改变已有的未来。万事万物,玄之又玄,说之不尽,谁又能真正可肯定,已成的未来便是真正的未来?” 孟轲恍然大悟。 诸葛温又道:“与你说这么多,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未来浩劫的严峻,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不能有任何马虎,必须努力变强。不为天下人,也为你自己。 我的时间不多了,这道灵体承重太多,将要陷入沉睡,等你找到下一张神图时,自可与我另一道灵体相会。” 孟轲不知现在该说些什么,因为他现在需要好好消化一下诸葛温说的这些秘辛。 诸葛温接着说道:“接下来,跟我宣誓。” “宣誓?”孟轲疑惑。 诸葛温道:“宣誓,这是仅作为神图之主的誓言。” 孟轲木纳的点了点头。 诸葛温朗声道:“吾孟轲,字浩然。” “吾孟轲字浩然!” 孟轲一字一句跟读。 “誓为天下立浩然。” “誓为天下立浩然!” “誓成!” 孟轲挑了一下眉头,“这就完了?” 诸葛温点点头,“切记,你现在修为还太弱…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神图的伟岸力量,否则将会遭受到反噬!” 孟轲不语,他是知道这一点的。 突然,他却看到诸葛温的背影逐渐模糊,他心中猜测,这是消失还是沉睡? 有个问题,憋在孟轲心里很久了。 必须趁着诸葛温昏睡之前,问问他,“前辈,从头到尾,你为什么一直背对着我?是为了耍帅吗?” 诸葛温消失不见。 然而他最后的回声,却从竹林四面八方传来,“非也!老夫一生最为敬重之人,乃是一背对苍生的绝世人杰,他是在我之前,从北境飞升而去的武者,将来你会遇到他! 到了到了,还是活成了自己最为敬仰的那个人,哈哈,妙哉,妙哉!” 闻声后,孟轲唉声一叹, “没听懂。说到底,还是为了装逼?” 瞬息间。 孟轲的神识从神图世界中而出。 ‘真身’苏醒过来。 盘腿坐在叶瑶屋内的孟轲,望着自己手上,却堂目结舌, “图呢?” 忽感背后一阵灼热,借助叶瑶屋里的铜镜,他废了好大功夫才看到,自己的背上,居然多了个‘山形’的纹身图案,此山堪比利剑,而且绚丽多彩,极为醒目。 孟轲费力触摸上去,山形纹身的纹络似乎都可触摸得到。 霸气! 莫非这便是神图之主的好处?不像是神图选择之人那般还要每天背着一张图? 啧啧啧,自己虽然没写过这个设定。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设定妙得很啊! 以后谁在惹老子,直接脱衣服露膀子亮纹身,吓死他丫的! 孟轲将叶瑶房门打开,却见明月当空,苍穹无星。 此刻,怕是已经到了后半夜了。 一直小心翼翼替孟轲守着房门的叶瑶见他出来,欣喜道:“师傅闭完关了?” 孟轲点了点头。 叶瑶打着哈欠儿笑道:“师傅…你应该累了吧?” 孟轲看着叶瑶这副模样,心里只觉得她是小孩心性,道:“嗯,去歇息吧,辛苦你了丫头。” 叶瑶摇了摇头,道:“师傅说的哪里话,这不是做徒弟的本分吗?嘻嘻!” 孟轲对此也只能无奈一笑。 看着叶瑶这般小孩习性,显然还没长大,如此一来,自己距离万古最强祖师爷的目标任重而道远啊! 孟轲当初同意收徒,也是抱着一份憧憬与好玩的心态,然而真的为人师表了,却不知道究竟该做些什么。 要不…改日让她去外面流浪一番?老是跟着我也不是事啊,我还想自己一个人无拘无束仗剑走天涯呢!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情,小声嘀咕了一番,“这狗日的苏半城,孬种!今日算他走运,下次在碰到我,非得让他绝后! 长了熊心豹子胆,敢惹我!” 叶瑶听到了些什么,问道:“怎么了师傅?” 孟轲摇了摇头,“没什么,回去歇息了。” 叶瑶点了点头,目送孟轲离去,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苏半城?敢惹我师傅,是不想活了么?” 一向对待惹到自己便就杀伐果断的孟轲,其实有些忘记,叶瑶这丫头,和他有着一样的性格,那就是睚眦必报,而且,她的心思,要比他的心思更加黑暗。 只是她…在拜师之后,便从未在他身前展露过这一点了。 一个亲眼看着父母被杀死的女孩,心里,总归是会有些阴暗面的。 —— ps:今天周日,下班依旧很晚,不好意思啦!一更,明天可能两更! 第三十九章:巧言令色 孟轲回到了自己屋中。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一直在思虑在图中世界时,诸葛温说的那些话。 对于他而言,未来太刺激了,也不太好。 他只是想好好看一看自己笔下的世界,顺道求个长生,闲暇之余游历游历江湖,体验一下人生百态,在开创个宗门,做一位万古最强祖师。 可现在嘛…仿佛未来的生活,不会那么自由自在,他需要好好想一下,以后的生活,究竟该是怎样一个活法了。 一夜转瞬即逝。 翌日。 自诩为集苏州城一半才华于一身的苏半城,被自己的老爹当作一个犯人一般拎在大街上,引来周围不少人围观。 苏半城鼻青脸肿,双手被麻绳捆绑,背后有荆棘背在身上,赤裸着上身,满背都被荆棘刺得遍体鳞伤。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是咬牙坚持,硬是没有吭声,仿佛是生怕让周围人笑话一般。 不过,他那眸子里,透露而出的是一股子阴恨劲,像是周围嘲笑、议论他的人,都被他深深刻印在了脑海里,留待日后将今天这一幕众人讥讽之面孔,还回去。 “孩儿,爹昨夜就与你说过,我苏家只是商贾之族,比不得赵家底蕴浑厚,所以…今后我苏家若想在苏州城立足,唯有让你受些皮肉苦了。” 苏半城的父亲,是一名衣着华贵、体态圆润的中年男子,但看他的面庞,就让人觉得他是极为憨厚之人,他在遍体鳞伤的苏半城耳旁,小声低喃了一番。 苏半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父亲,孩儿明白。不过,届时,如若赵家不分青红皂白向孩儿发难,又该如何?” 苏半城的父亲名叫苏昱,此刻,他表情阴沉不定般,特意压低了声音道:“如若真的如此,拼了性命,爹也会救你出赵家,到时…你就拿上些银两,去清河投奔你表哥,有他在,我相信即使是赵家,也得掂量掂量要不要与我苏家拼个你死我活! 更何况,杀他儿子的罪魁祸首又不是我们,担心什么?” 苏半城:“……” 随着父子二人言谈,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赵家。 这赵家不愧是苏州第一大家族,其宅邸不光坐落于寸土寸金的富裕街道中,就连占地面积都是极广,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赵家府邸比知州府衙只大不小。 苏家家主来访,对于赵家而言,也是一等一的大事,先是由下人急忙跑去通报赵家家主赵启明,然后直接大开中门。 然而苏昱有意为之,并未从中门而入,而是特意走了侧门。 恰好这一幕,被闻讯赶来的赵家家主赵启明看见,又瞧了瞧苏半城一副惨淡模样,心里似是猜测到了些什么,连忙向苏昱抱拳道:“苏兄,这是何意?” 苏昱故意看了一眼苏半城,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启明兄,此地人多眼杂,不如中堂一叙,如何?” 赵启明虽人至中年,但体形看起来要比苏昱魁梧有力许多,想来是常年炼武导致。 “也好。” 赵启明看着他们点了点头,他以为苏家的公子又闯了什么祸事,而且是不利于自家的,不过按照两家的交情而言,何事需要这么‘兴师动众’? 赵家厅堂中规中矩,颇有儒道文化,家具摆放严格有序,楹联、匾额、挂屏、书画屏条皆以对称布置,庄重气派。 如此,才方显底蕴。 苏家是商贾世家,生意遍布整座江南道,利益链牵扯甚广,黑白两道都有所涉及。 但这赵家却是不同,虽然表面上以从商为主,但实际上,是武道传承世家,培养武夫以继家族繁衍昌盛才是他们的本来目的 “苏兄,可以说了吧?” 赵启明坐于首位。 本给苏昱让坐,可他却坚持站着,赵启明见此只好作罢。 “逆子,还不将事情的原原本本告知你赵伯伯!到时,是死是活,全凭你赵伯父一人做主!” 苏昱故作愤恨的踢了一脚苏半城,瞬间,苏半城仰面倒地,那背上荆棘,狠狠刺进了苏半城中的血肉当中。 苏半城疼痛难忍,死劲咬牙切齿坚持。 苏昱的眉宇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却隐藏的极好。 苏半城向赵启明‘扑通’一声跪下。 赵启明连忙走上前去,搀扶苏半城,却被苏昱拦住,他无奈道:“苏兄,半城他自幼身子骨就虚弱,到底是何事,你需要生这么大火气? 即使有天大的事情发生,你我两家商量着来便是,何须如此?” 苏昱故作悔恨的重重一叹。 赵启明看向苏半城。 苏半城惶恐不安,畏首畏尾的将昨日赵川身死一事经过自己的改良,说了出来。 至于苏半城为何知道赵川身死,这个就要去问春风楼的晓兰姑娘了。 赵启明胸膛跌宕起伏,眉宇紧皱成川,双手负于身后牢牢握紧,整张脸上如同‘变脸戏法’一般瞬息变幻着。 有时怒气冲冲、有时心情悲伤怅然若失、有时半信半疑迟疑不绝、有时阴晴不定,愁眉锁眼。 他的眼神更为犀利,在看向苏半城时,仿佛是要将他碎尸万段一般。 他的语气再也没有刚才的和蔼可亲,而是异常冰冷道:“你是说,你是趁乱谈脱,才侥幸逃过一劫?下山时又遇到了你们意欲图谋不轨的春风楼歌姬,才知道我儿已死在了那不知来历之人身上? 节度使府——徐凤云,这…很可能是他所在的地方和他的名字,对否?” 徐凤云在孟轲的书中虽然是主角,但剧情发展到这里之前,他一直是在北方与异域之间浪荡,而且从不以西凉世子的面目示人。 所以,除去朝廷、官府中少数人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之外,江湖中人,乃至于略小一点儿的门阀世族,可是对这个名字一概不知。 苏半城点了点头,只是瞟了一眼此刻赵启明的眼神,便觉得胆颤心惊,随后更是将头低下,惴惴不安道:“伯父,这是侄儿从那名叫晓兰的歌姬嘴里听到的,当初侄儿为了逃命,便将山下所有船只损坏,就在这会儿功夫中,那晓兰下山,侄儿恰巧碰见了她…而且…侄儿与川兄,并非是要对那歌姬起了歹心,依我两家底蕴,侄儿还需要出此下策吗?” 赵启明闭上双目,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然而内心里却异常痛苦,“吾儿!吾儿!” 他知道的,无论他在心中如何呼喊,赵川是不会回来了。 他悲痛欲绝,此刻可谓伤心裂肺至极。 苏昱在一旁松了一口气,该说的已经说完了,而赵启明并没有动手,这说明,苏半城暂时安全了。 试问,自己的儿子死了,可一块同行的他人之子却没有死,况且,还是一起去做这等苟且之事,为人父的心中,哪能不悲痛欲绝? “那你说说,不是去飘渺峰对那两名歌姬起图谋之心,是为何事?” 赵启明强忍着悲痛,他有必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否则自己儿子的死…就不怎么光彩了。 苏半城哭腔道:“侄儿与春风楼的歌姬一向很好,而川兄则对另外一名歌姬墨仙儿生了感情,我与晓兰便欲成人之好,索性打算同去飘渺峰赏景。 可那名叫墨仙儿的女子心思歹毒,不料利用了川兄的赤子之心,与他人合伙想图谋赵家武学,听说是为了对付赵焱大哥! 之后的事情您就知道了,川兄为了不让贼子得逞,与他悍然交手…而且贼子为了不让他人知道,竟连同行的其她女子都杀了,那晓兰…也是和我一样,从混乱中侥幸逃脱…” 赵启明怒火冲天。 竟一把抓住了苏半城的衣领。 苏昱恍然失色,他出手太快了。 “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这些话,即使是假的…它…也只能是真的!哼!” 赵启明猛然松开。 苏半城竟被这股力道荡出厅堂之外。 第四十章:太原剑阁 苏半城被赵启明松手的力道所致,踉跄跌倒在厅堂外后,苏昱眉头一紧,此时,赵府亦有许多家族中的侍卫闻讯赶来,各个腰佩唐刀,虎视眈眈的看向苏氏父子。 他们的武艺,大都不俗,甚至可与知州府内的衙卫们相提并论,早知道,那些衙役可都是从军中十里挑一出来的高手,用来负责护卫知州府以及管理苏州日常琐事。 此时他们的出现,在无形中,给苏昱造成了很大的压力,莫非赵启明不分青红皂白,真要杀了半城? 这时,他刚才松出的一口气,已经重新提在了嗓子眼里。 赵启明却挥了挥手,没有说一句话,那些家将们却立即撤离,训练有素头脑聪慧,放在军中,也都是些虎狼之将。 “苏昱,为证实你儿子所说事实,我觉得,有必要带着他去一趟春风楼!” 丧子之痛,令他难受至极,若非见惯了生离死别与血雨腥风,恐怕他此刻,早已然泣不成声。 苏昱看了看赵启明的东动作,又仔细听了听他说话时的语气,心中这块起起伏伏的大石头,终于是放下了。 有杀意、有气愤、有悲伤。 但还有理智,不至于连谁是敌人都分不清。 不过,即使今日自己的儿子能够逃过一难,恐怕今后苏家与赵家的关系,也将会每况愈下了,为了能及时弥补,即使弥补不了两家关系,也不能使其恶化的苏昱,果断开口道: “贵公子慷慨赴死,令人惋惜,此事我苏家亦有责任,别说带着半城去春风楼,即使今后让他为赵家赴汤蹈火责也是应该的!” 赵启明此刻悲愤难平,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于昨夜身死,这做父亲的,心里焉能好过?听了苏昱冠冕堂皇的套辞,他冷哼一声,道: “不必了,我赵家的仇,还不用假借外人之手来报!不过…若是让我知道,你的儿子骗了我、骗了赵家!那么…后果你应该是知道的!” 苏昱点了点了,不在言语。 事到如今,又能说些什么呢? “赵虎,调些护院,随我前去春风楼!” 赵启明一声怒吼下,站立在厅堂不远处的一人,立即俯首,回声道:“诺!” 片刻功夫后,十余位高手集结,整装待发。 赵启明做了一个‘请’得手势,说道:“苏家父子,前方领路吧!” 苏昱无奈,就依这件事而言,其实苏家已经放低了姿态了,只可惜,对方好像根本不领情,还总以为是苏家真的做错了事情。 可是,即使如此,又能奈何? 论家族之底蕴实力,苏家根本不如赵家,能够更好的在苏州城生存下去,苏家唯有一忍再忍、一让再让,别无他法,只不过,这些点点滴滴的事情可是都会记在心里的,留待将来解决罢了。 苏昱扶起苏半城,父子俩‘引路’前往春风楼,走这一遭,不用明说,这父子俩也是丢尽了脸面。 不过若是能让苏家逃过一劫,不参与到此事当中,即使再多的脸面,苏昱觉得也是能丢的。 尊严这东西,时机尚未成熟时,是可以丢弃的。 春风楼。 赵家一行人来至。 气势汹汹。 楼里负责接待的姑娘,根本不敢靠前。 原本喧闹的春风楼,此刻嘎然间静止下来。 “诸位,今日赵家办事,还望给个面子。” 赵家护院首领赵虎单手伸向门外,看着春风楼里来寻花问柳的客人,如是说道。 那些客人,自然明白这是何意,大不了改日再来,看今日赵家气焰,怕是有大事发生,待在这是非之地,总归是不好的。 而且,赵家这面子,不得不给。 不出一会儿的功夫,春风楼里的客人尽数退去。 赵虎又大声道:“有请春风楼楼主玉三娘出来一见!” 这话刚落地,从二楼便下来一雍容华贵的女子。 这楼主乃是一名极具华容魅力的妇人,年龄约莫正值虎狼之年,体态丰腴,身姿妖娆,风韵犹存。 “不知赵家家主大驾光临,是有何事?” 玉三娘说起话来,都透着一股甜意。 赵启明冷哼一声后,语气平淡道:“你会不知?将那名叫晓兰与墨仙儿的两名女子叫出来!” 玉三娘皱了皱眉头,果然,来者不善,“赵启明,你儿子的死,和我春风楼没有关系!” 赵启明道:“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叫出来!” 玉三娘极为护短,自然不会让楼里的姑娘受委屈,道:“你说叫就叫?凭什么?就凭你赵家?这还压不倒我!说到底,这大唐天下,世家还翻不了天!” 赵启明怒道:“可这苏州的天,你春风楼,顶不了!墨仙儿涉嫌谋害我的孩儿,叫那晓兰的女子出来一问便知!” 玉三娘自然是注意到了‘负荆请罪’的苏半城,冷眼一瞧,他便让楼里的其她姑娘去请晓兰过来。 昨日,晓兰回来时,多有不满墨仙儿,说了她很多不好,但并没有掩瞒事实经过,按理说,春风楼不找赵家的麻烦就是好的了,怎么赵家还反过来怒气冲冲的。 玉三娘觉得这其中没有这么简单,有猫腻。 晓兰缓慢下楼,来到玉三娘身前,向赵氏一族与苏昱父子微微施礼,这时,玉三娘道:“将你昨日经历的一切一五一十向赵家家主讲个明白,让他们知道,究竟是谁理亏,居然还在这里恬不知耻!” 晓兰有些害怕,显然是被赵家的阵仗吓到了,又看到苏半城向自己点了一下头,她便似乎来了底气,开始说了起来。 然而她所说的,却与昨日说给玉三娘的话不同,而是另外一套说辞,与苏半城的说辞一摸一样。 玉三娘顿时骑虎难下,喝道:“晓兰,你昨日可不是这么说的!” 晓兰当即被玉三娘这一喝惊吓,没有丝毫犹豫的跪了下来,道:“楼主恕罪,兰儿是怕有朝一日会被仙儿姐姐报复!” 玉三娘气从心上来,手指指着晓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能这样? 你们可是姐妹啊! 即使平日里磕磕绊绊不断! 但你们是姐妹,怎么相信选择外人,都不愿帮自己人,难道外人真的会真心帮你吗? 玉三娘很心痛。 赵启明道:“听见了吧玉三娘,将墨仙儿叫出来!” 这时,受到余惊没有休息好的墨仙儿现身。 “赵家主,您当真以为小女子如此攻于心计?” 墨仙儿直视赵启明,心中无丝毫畏惧。 赵启明冷声道:“你就是墨仙儿?” 墨仙儿点了点头,道:“你的儿子,欲对我行苟且之事,死得其所…昨日……” 墨仙儿将事情的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越说赵启明的脸就越疼,他怒火攻心,羞愧难当,“闭嘴!妖女,竟敢如此扭曲事实!” 墨仙儿莞尔笑道:“你儿子是怎么样一个人,你心里难道会不知晓?” 赵启明心中怒火彻底爆发出来,竟当着始料未及的众人眼中,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速度飞快,直接掐在了墨仙儿的脖子上。 墨仙儿身在二楼拐角。 赵启明用劲十分有分寸,这样一位弱女子,根本禁不起自己的劲道,可是在这里,理智告诉他,不能杀了她。 “老夫让你闭嘴,一个歌姬,也胆敢在老夫面前如此无礼?” 墨仙儿并没有被赵启明的举动所惊吓到,只是脸色被他五指掐在自己的脖子所致,有些涨红,呼吸急促,说不出来话。 “赵启明,你敢!” 玉三娘大喝。 赵启明道:“老夫亲生骨肉都死了,有何不敢?” 在这时,苏半城突然道:“伯父别听她的,那妖女满嘴喷粪,胡言乱语!” 这种关键时刻,他也顾不得维持自己的君子形象了。 “住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这句话,竟从赵启明与玉三娘口中同时说了出来。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赵启明!老娘警告你,这里是春风楼,背后站着的是玉女宫,你敢乱动一根手指试试!” 玉三娘也顾不得形象了,彻底因护短而彪悍起来。 赵启明冷笑一声道:“老夫嫡长子正在太原剑阁求学问道,所以不用拿江湖门派来吓唬老夫,更何况她们还不会因为这一件小事,而对整座江南道有着深远影响的赵家动手!” 如若大唐这天下有何学剑圣地,那么便不得不提及西蜀剑宗和太原剑阁了,同样是传承久远的武林势力底蕴雄厚,同样是名家辈出剑中翘楚,这两者的区别无非便是前者广纳天下有愿学剑之徒,走的是达剑术之极致、无招胜有招的路数; 而后者则便是善于以气养剑,以求剑意相同,但以气养剑需有大毅力者才可有所作为,所以愿走此路数的人并不多,而剑阁也更是本着宁缺毋滥这一重要因素,所收教的徒弟一向比之前者少太多,可每一位从剑阁而出的人无不有着惊人之处,所以日子一久,江湖中人便有了一句话用来称赞太原剑阁:‘剑阁子弟不过百,过百不可敌,过百必极盛!’ 这句话仿佛被赋予了一定魔性,让不少醉心于武道一途的少年郎都踏上了前往剑阁得求道之路,然剑阁子弟唯恐量多不精,便干脆弄了一个‘剑阁入门测斗’的花哨名头,可谓开武林门派之先河,这番做法让不少江湖名宿都是惊讶般的合不拢嘴——收个徒弟还能这样玩? 殊不知这样玩儿,不光可以去其糟粕,取其精华,还可以让剑阁子弟长此以往下去经久不衰,再不济,也最多是个人丁不兴。 不过,现在的剑阁因为有与蜀山剑宗老剑圣叶清玄齐名的剑神齐众妙在,所以基本上衰落一说无从谈起。 而这赵启明的嫡长子居然入学太原剑阁,实属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赵川并非是嫡长子,他还有个兄长名叫‘赵焱’,此人,便是太原剑阁老剑神的入室弟子之一。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你说我玉女宫不会对你赵家动手,是因为太原剑阁与你赵家的威望是吗?那你有胆儿的,敢乱动一根手指试试!” 赵启明听到声音的来源是在三楼,便抬头看去,却见一年轻女子缓慢走下楼来,他道:“你是何人?” 赵启明不敢轻视,因为他从这女子身上观察到了先天境界的实力。 如此年轻,便就步入先天,不可思议啊! 那女子边下楼边道:“我?你说我是谁?那你可听好了,本姑娘只说一遍,我叫禾宁,玉女宫关门弟子! 江湖龙凤榜中排名第七、胭脂榜排名第三的,正是我大师姐玉灵儿。” 第四十一章:两女 此时此刻,如若孟轲站在这里,定会大吃一惊。 这女子,不是竹林一役中的‘禾宁’,还能是谁? 而禾宁故意在赵启明面前提及自己大师姐的名号,就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你儿子身在剑阁求学问道又能如何?我师姐乃是江湖龙凤榜里上榜的高手! 是当之无愧的年轻一辈人里的头筹人物! 赵启明焉能听不出这话外之意?其实他心中也非常明白,自己孩儿的德行本就不好,听墨仙儿一说,八成属实了,而苏半城所说,基本上就是个幌子,想说的自己心里舒服点儿罢了。 不过被墨仙儿当中揭穿自己孩子的品性,还是有点儿羞愧难当的,毕竟当爹的心中,死者为大啊,不能死了都被别人唾骂。 赵启明以退为进,松开掐在墨仙儿脖颈间的手,开口道:“我儿尸身现在何处?” 墨仙儿捂着自己的脖子,现在她非常难受,那种感觉异常煎熬,咳嗽两声后,缓了缓,道:“仍在飘渺峰。” 这时,禾宁一跃而下,宛若惊鸿翩翩起舞,来到墨仙儿身旁,挽着她的手臂,小声安慰了一番。 赵启明拳头牢牢握紧,特意压低了声音,仿佛是想让自己的怒火得到暂时的平息,道:“老夫再问你,是谁杀了我儿子!” 墨仙儿闻声后,却一改常态,显得极为倔强,面对赵启明威逼的眼神,依旧能不卑不亢、不言不语。 这时,晓兰突然开口道:“赵家老爷,他说让我们去节度史府找一个叫做徐凤云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他!” 墨仙儿本就对晓兰起了失望之心,此刻听到晓兰所说,她这名柔弱女子,头次有了想杀一个人的欲望。 双目死死盯在晓兰身上,眸子中透露出无穷怒火。 赵启明咬了咬牙,大手一挥,“走,去飘渺峰!” 盏茶功夫过后,赵家与苏家父子,全部走光。 而就在苏半城离去时,晓兰展现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本想情急之下说些什么的,不过却看到了苏半城坚定摇头的表情。 她心中还以为,时机未到。 至于什么时机,只有这对男盗女娼知道了。 他们走后,楼主看了看这打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丫头晓兰,心里也有些悲痛,“唉,罢了,随她吧。” 随后又柔情的看了一眼墨仙儿,便吩咐所有人去将现场收拾收拾,之后也不管她们了,拉着禾宁的手臂,轻笑道:“昨日听你说最近玉女宫的变化,我听的不是很清楚,倒不如你在跟师叔好好说道说道,可以吗?” 禾宁笑道:“师叔有请,宁儿怎敢不允。” 玉三娘刮了一下禾宁的鼻梁,便道:“你这个俏皮丫头,还是以前那副心性,没怎么变过。” 随后,她们二人一同上了楼去。 这时。 晓兰深知怕是已经被某些人厌恶,便不打算待在这里,想回自己的房间好好等着苏半城的消息。 然而,墨仙儿却叫住了晓兰。 来到她的身前。 晓兰皱眉。 不由分说,墨仙儿便是一巴掌拍在了晓兰的脸庞之上,极为清脆响亮,像是用足了劲道。 正在上楼的玉三娘与禾宁,闻声后,脚步停顿了一下,但都没有回头,继续上了楼去。 楼里的姑娘们,有不少姐妹平日里都看晓兰不爽,此刻墨仙儿的悍然出手,可谓一扫了她们多年的胸中淤积,所以出奇的,都没有上前劝阻,纷纷都抱着一种看好戏的态度。 晓兰捂着自己的脸庞,不出意外,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疼痛感,怕是已经肿了。 “墨仙儿!你敢打我?你为什么打我?” 此刻,她像一个泼妇一样。 墨仙儿不知在何时,从袖里拿出一柄匕首,靠近晓兰的身躯,用匕首顶在了她的腹上,故作小声呢喃道: “平日里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让你三分,因为你是我妹妹。但从今日起,你不再是了,平时无论你怎么针对我都可以,但你最不应该牵扯到他,牵扯到我最为珍惜的人。” 晓兰瞪大了眼睛看着墨仙儿。 她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里一向和气待人的墨仙儿,居然还有这一面! 看来,老好人一旦生起气来,那将是即无解又绝对性的。 晓兰此刻真就是如泼妇一般,破口大骂道:“一个婊子,装什么!” ‘啪!’ 又是一巴掌。 墨仙儿故作心平气和道:“这一巴掌,是打你出言不逊,我真是没有想到,多年的姐妹情谊能让你如此不顾!苏半城给了你什么好处?至于让你为他如此说话? 你不是向赵家家主说我心肠歹毒么?那我就歹毒给你看。” 晓兰的两边脸都已经通红。 她不敢还手。 一是自知理亏,二是墨仙儿突然间的转变,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让她从心里感到害怕。 “你觉得你今日的所作所为,还能在春风楼里待下去吗?你还有脸吗?” 墨仙儿将匕首的刀柄放在晓兰脸庞上。 周围人本来打着看一出好戏的心思,但事到如今,事态发生的好像更重了。 “算了,不管了,就当没有看见。” “晓兰今日做的实属过分了些!” “居然帮着外人对付仙儿姐姐!”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晓兰强撑着胆气儿,但却不停往后退,“你…我警告你墨仙儿,你要敢对我做些什么,苏公子一定不会饶了你!” 墨仙儿冷笑一声,道:“苏半城?你看他今日的狼狈样儿,一直在忙于自保,他如何管你?” 晓兰无语。 同时这心中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墨仙儿的匕首紧贴着她的脸庞。 见自己的某个目的达成,便不在戏她,道:“记住我说的话,牵扯到了他,谁也救不了你。” 然后,走出此间,并让自己的侍女备车,她要前往节度使府。 她的心里,非常着急。 如若赵家真的不顾一切对付他… 那…该如何是好? 墨仙儿不知从何时开始,心中充满了孟轲那伟岸的身姿。 大丈夫、君子,当如是也! 如此男儿,哪个女子心里不欢喜的很? 对于墨仙儿而言… 或许…… 这世间最为纯真的爱情,便是钟你所欢、喜你所爱,你即最好、你即最美,好在心头、美在心尖。 节度使府的大门平时是闭着的,门前站着两名士卒,漆红色大门竖立着两排长戟,长戟高门,威仪十足。 “仙儿姐姐,到了。” 侍女眼见来到节度使府前,叫了一声马车里坐着的墨仙儿。 此时的墨仙儿,正脸戴着一张面纱,虽说惊世面容被遮掩,可也因此多了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之感。 墨仙儿下了马车,径直走进节度使府门前,理所应当的被侍卫拦住。 墨仙儿道:“请问府中可是有位徐凤云徐先生?” 拜会这种官府门第,且又是江南道白道‘扛把子’的家,即使要省去不少的繁琐礼节,可拜帖依然也是要有的。 墨仙儿来得匆忙,并未准备。 按规则,没有表明身份,墨仙儿是没有资格获得特例让侍卫进去通报的。 所以,‘理所应当’的被侍卫挡在门外。 墨仙儿心急如焚。 干脆在府门外大声喊起了‘徐凤云’的名字。 侍卫厌烦,当即驱赶。 墨仙儿不惧,依然大声呼喊。 侍卫无奈,好言相劝,让她准备了拜帖在登门求见。 他们这些侍卫兵卒,但凡是在节度使府中当差的,有不少人都知道徐凤云的身份,所以因此,更加马虎不得。 此时,节度使府的大门缓缓打开,墨仙儿略显激动的抬头看去。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名女子。 是叶瑶。 这丫头闲来无事,四处去找节度使府内的兵卒练手,再加上孟轲无事时也教了她一两招算不得高明的剑招,所以整座府内的兵将们,除了少数的几位修为高深的人,无一人敢冒着被吊打的风险去与叶瑶交手。 萧逾明也是三令五申,与叶瑶交手,需再三忍让,这样一来,连那少数的几位军中高手,也不愿和她过招了。 可叶瑶却不知道这一点,适才她就满府的寻找练手对象,可没一人答应,本来扫兴的想到后院自己单练,但经过大门位置时,却听到有人喊徐凤云的名字。 她自然而然的便就打开府门一探究竟。 “是你要找徐凤云?” 叶瑶问道。 墨仙儿心中顿时生起一丝酸楚,万一徐凤云真的是他…那着单论容貌而言就不输于自己的可爱丫头是谁? 她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跟我进来吧!” 叶瑶也笑了起来,笑得很天真。 那两名侍卫,见叶瑶出门时,心里都是一惊。 还好…不是找自己来比武的。 见到叶瑶邀请,这两名侍卫理所应当的让开了道路。 墨仙儿对着自己的侍女小声叮嘱道:“我自己去,你们在这里稍微等我片刻。” 她的侍女有些不放心。 这可是节度使府啊! 但拗不过墨仙儿的坚定。 只好作罢。 随后… 墨仙儿紧跟在叶瑶身后,进了节度使府中。 第四十二章:主动 虽然久历红尘许久,但墨仙儿这姑娘还是头一回来到这官家府邸。 以往倒是有不少的达官显贵在摆晚宴时邀请过墨仙儿去弹奏一曲,但都被她无情拒绝了。 所以别看当了春风楼花魁多年,实则基本上都没怎么出过苏州城,这一次来到节度使府中,她是有些忐忑的。 此刻的徐凤云,正在府中后院凉亭处与老黄论道,说是论道,但十句话有八句徐凤云都是在吹嘘往日游历大西北六千里的风流往事。 说当年自己如何如何机智… 这些事情,老黄可都是陪他经历过的,怎会不知? 但这一老一少,就是很让人琢磨不透。 公子爱讲,老黄爱听。 “徐世子,有人找你!” 距离凉亭大老远,叶瑶便看到了徐凤云夸夸其谈的表情,如若不是自己的师傅孟轲平日里再三叮嘱不可小觑了他,否则叶瑶怎么看他,就怎么像一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徐凤云听到叶瑶的声音,好奇的抬了抬头,看到她身后有个陌生的模糊身影。 墨仙儿也正看去,未能看清,她便心道:“这是那位大哥吗?” 等走近是,她的心里失落起来,果然不是。 徐凤云笑道:“叶瑶妹子,你说谁找我?” 叶瑶指了指身后的墨仙儿。 同时心里起了疑惑,有些胡思乱想。 “徐凤云该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始乱终弃吧?” 徐凤云又仔细看了看墨仙儿,身姿优雅迷人,脸蛋么…即使蒙着面纱也能知道是个美女…… 只是,我认识她吗? “你来找我?所谓何事?”徐凤云问道。 未等叶瑶想好措辞回答,叶瑶立即插嘴道:“你不认识她?” 徐凤云摇了摇头,看向墨仙儿。 墨仙儿弯腰施礼,道:“公子并非仙儿要找的那个人。” 叶瑶一愣,道:“可这里还有第二个徐凤云吗?” 墨仙儿道:“昨日我与那位公子离开后,他说如果有事,让我在节度使府中找徐凤云,我本以为他就是徐凤云,想来是误会了。” 叶瑶又愣,瞪大了眼睛看着墨仙儿。 徐凤云心中纳闷至极,在这苏州城里,我也没什么兄弟啊! 老黄仿佛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闲来无事时,便一边又一边的擦拭着自己的剑匣。 “昨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来找我,又是想说什么事情?” 徐凤云发问,这有必要要问清楚。 “叶瑶!丫头,你在哪?你那叫花鸡怎么做得没有往日好吃了!” 亭外远处,孟轲急急忙忙,在大声呼喊,寻找着叶瑶的身影。 “师傅,我在亭子里!” 叶瑶朝向孟轲摆手。 孟轲急匆匆走向凉亭,平日里自己就好一口吃食,好不容易有了叶瑶这位活厨神,可这丫头为了专研武学,做得饭菜貌似一日不如一日了。 “师傅,哪是我做的叫化鸡味淡了,是您口味重了!” 叶瑶无奈道。 目前而言,只有两件事值得叶瑶非常上心。 一是炼武,二是给孟轲做饭。 尤其是后者在自己心里的地位,要高于前者。 那是头等大事。 孟轲走到凉亭,刚想说什么,却见到墨仙儿的身影,即使隔着面纱,孟轲也能一眼认出来她,“是你?” 墨仙儿看到孟轲身影,欣喜若狂,不过并没有忘记礼数,恭敬的向他施礼,道:“公子。” 孟轲皱眉,有点儿不愉悦,开口道:“你来做什么?” 墨仙儿此刻来,怕是与昨日的事情有关。 看来,一向怕麻烦的自己,又要麻烦不断了。 墨仙儿在他面前,不敢多说些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将今日赵家来春风楼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有意无意间,也将昨日的事情叙说了一遍。 孟轲点了点头,看来这墨仙儿还挺有良心,不枉费昨日自己救她,虽然是顺带着救了她… 叶瑶站在一旁,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得师傅。 该出手时就出手,毫不犹豫,非常果断,行侠仗义,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然而孟轲要是知道叶瑶所想,肯定会笑出声来,因为要是以前的自己,还想着行侠仗义做个大侠,但是做大侠太累了,自己的前身就是为国为民,现在他只想着抽空游历一下这大好河山,自由自在的逛一逛这喧嚣人世间。 至于行侠仗义么…这等好事还是留给想流芳百世搏一个好名声的人去做吧。 徐凤云向孟轲挑了挑眉头,摇头苦笑道:“孟兄,你这…不厚道啊!” 孟轲笑道:“我以为报出徐世子的名头可以少些麻烦,现在看来…仍然是麻烦不断啊!这赵家,显然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啊!” 徐凤云嗤之以鼻,半开玩笑似地冷哼一声,道:“他又不知道我的身份!更何况,本世子一直在西北游历,几乎很少踏入江南,此间地界知我者少,也实属正常。” 墨仙儿心中一惊,‘世子’二字代表着的意义太多了,但此刻,她不敢随意说话。 倒是她心里揣测起了叶瑶。 这可爱的丫头,是公…孟大哥的徒弟? 孟大哥才多大年龄,就已经收徒了么? 孟轲问道:“这苏州赵家有何底蕴?行事竟如此霸道?” 他看向墨仙儿,突然注意到了她脖颈上有手指印,不知道怎么搞得,但想来应该与赵家有关。 墨仙儿刚想回答,徐凤云便脱口而出道:“江南道多读书人,所以有名的江湖势力很少,至于一些武学圣地,更是不复存在。不过世家力量却是对整座江南道有着很深的影响。这赵家在苏州久复盛名,黑白两道都有涉及,其家族以从商为名,背地里却私养武夫,你可以理解为私兵。” 孟轲道:“朝廷不管?” 徐凤云道:“那些武夫都姓赵,怎么管?不过赵氏一族的武夫,大都渗入到江南道各个地方,反观苏州城里的赵氏高手,却是少的可怜,不过那赵家家主是先天境巅峰的实力。” 孟轲又问道:“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 刚问完就想起来些事情。 在自己笔下,徐凤云为布局江南道,做了很多功课,同时了解那些世家力量,也是很有必要的。 徐凤云道:“手下人好使,找找这些情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孟轲道:“那这赵家,还算是苏州巨擎了?” 他当初写书时,没怎么提到过赵家,只是在说苏州几大世家代表时,提到过赵家的名头而已。 没想到,书中的世界,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将会带来很大影响与改变很多东西。 徐凤云轻笑一声,道:“哪得看对谁而言了,若是对孟兄你而言么,也正应了你常说的那句话‘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不过若是对萧逾明这种人而言,那就是赤裸裸的真金白银,是莫大的助力。” 孟轲释然,道:“按照你这样说,这赵家影响还挺大的啊!” 徐凤云点了点头。 墨仙儿因为心中牵挂孟轲的安危,便开口道:“孟公子,接下来那赵家,肯定是会向你动手,最近这些时日,你可要小心啊!” 孟轲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整座大唐天下,除了那几位隐世不出的老妖怪与权势滔天的一帝一王之外,还真没有什么值得自己可以小心的。 “无妨,既然这赵家注定会向我动手,那倒不如我主动去会一会这赵家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孟轲淡然道。 在麻烦来之前,主动解决麻烦。 按照孟轲的思想,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墨仙儿被孟轲这句话吓了一跳,莫非那徐凤云没有说戏言?堂堂赵家,在孟公子眼中,不过就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这也太令人感到不可相信了吧? …… 飘渺峰。 赵启明看着自己儿子的尸身,心中悲痛至极。 好手段! 当真是好手段! 一刃封喉。 快! 准! 狠! “徐凤云,老夫不杀你,誓不为人!” 赵启明此刻怒火滔天,化悲为愤。 他心中以为,杀自己儿子的那个人,真的是叫徐凤云。 …… 春风楼。 晓兰房间内。 “啊!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晓兰将桌上的铜镜、胭脂等物统统打翻。 她的脸… 出现了裂痕。 如同蜈蚣爬行过的轨迹一般,非常骇人。 “是那个匕首!墨仙儿!你竟然在匕首上抹了毒!你好狠!好狠!” 晓兰悲痛欲绝。 她没有想到,一向不喜与人争的老好人墨仙儿,心一旦狠毒起来,这么可怕。 不过,她这种人,从来没有考虑过自身问题,一切都只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句话流传了几百上千年,从不是说说而已。 “晓兰,楼主有令,从今之后,你与春风楼再无半点关系,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赶紧滚出春风楼!” 突然,有人在晓兰门外,大声喊了起来。 “只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过后,你若还没走,我与几位姐妹们便要把你强行驱逐出春风楼了,到时,可别怪我们心狠!” 站在晓兰门外的姑娘,说完后便走了。 晓兰的脸上,形成了一道无比丑陋的疤痕,正是墨仙儿匕首碰过的地方。 “墨仙儿,我要你死!死!” 晓兰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起来,哭腔里,带着浓浓的悲情与恨意。 “对了…苏公子,苏公子!” 晓兰仿佛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这一刻,她吞声忍泪,如同是找到了报复墨仙儿的一丝机会与自己未来的寄托希望。 —— ps:今天的没了,等明天吧。嘿嘿??祝各位亲爱的读者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长命百岁万寿无疆青春永驻一统江山,愿你们遇到的女孩里,没有像晓兰这种人! 第四十三章:当街sha人 半个时辰不到。 晓兰便蒙上一层面纱,遮挡住了脸部新生得丑陋疤痕,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毒药,居然能够灼伤皮肤,但她知道,这一定是与墨仙儿有关。 除了她的匕首刀刃,在没有东西触碰到自己的脸部皮肤。 都说脸是女人的半条性命,此言不虚,如今的晓兰,已经预测到了余生的下场。 幸好这道疤并不是很长,还可以找个老实点儿的穷人嫁了。 反正自己还有傲人的身材,春风楼不要自己了又能如何?反正早就不愿待在这儿凉薄之地。 破罐子破摔,在此之前,一定要让墨仙儿痛不欲生! 晓兰乔蒙上面纱,在玉三娘与春风楼所有姑娘的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这里。 至始至终,她离开时,楼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包括楼主玉三娘,与她说过半句话,打过一声招呼,哪怕连骂她的言语都是未说。 世人说人走茶凉,哪怕你坏到骨子里,她们也不会轻易当着你的面儿说三道四,可当你走后,这茶便不会在温了。 晓兰来到苏家门前停立,望着苏家府门前闹市中川流不息的人群,心中一阵感慨,脸部的痕迹怕是这一生都难以去除,女人没了容貌,怕是连进入苏家做一位身份低下的侍女、小妾都无法实现。 一个女人,有了花容月貌,就代表着将来她有选择怎样生活的权利,可若是选择错了,纵然是纸醉金迷一世,也不过一行尸走肉尔,失去了灵魂与尊严来换得的物质,一文不值,而且老天终有一日会尽数收去。 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这句脍炙人口的老话,许多人都坚信着。 比如此时的晓兰,心中便就五味陈杂。 又过了些许时候,晓兰才远远看到,街道尽头苏氏父子的归来。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孟轲让墨仙儿回去春风楼。 晓兰不敢露面,躲在苏府门前石狮后侧,见苏氏父子要踏进家门,她才鼓足了勇气现身大声叫道:“苏公子。” 苏半城皱眉看去,心里疑惑,这个婊子不在春风楼好好待着,跑来这干嘛? 苏昱看了一眼苏半城。 未免在节外生枝,苏半城向自己的父亲开口道:“爹,您先进屋,孩儿处理些事情!” 此刻的苏半城上半身不在赤裸,而是披上了一层襕衫,苏昱看了一眼晓兰,因为她遮挡上面纱的缘故,所以并没有看到她毁容的一面儿,他袖子一挥,冷哼一声‘红颜祸水’,便踏进了家中大门。 苏半城不耐烦的问她道:“你来做什么?” 晓兰面对这种豪门子弟的贵公子,这心里总会生起一种被征服感,俗称犯贱:“苏…苏公子,您曾答应过晓兰的东西,可还作数?” 苏半城深呼吸一口气,自己的幌子已经被赵家家主拆穿了,而赵启明看样子并没有怪罪我、怪罪苏家的意思,如此一来,还需要她做什么, “哼,你个婊子,又不是处子之身,还想入我苏家门庭?谁给你胆子还敢向我提及此事?” 晓兰闻声,如遭雷击,脑袋一片空白,尽管知道自己入不了苏家,可那应该是对方见到自己现如今的面貌之后才对,但是现如今… 果然,生性就爱寻花问柳之人在‘船’上所说之事当真不可信!还亏自己那般卖力的伺候他!伪君子! “苏公子,现如今我不奢求还能入你门庭伺候你,只希望你能帮我对付一个人。” “对付谁?” “墨仙儿。” 苏半城可不愿掺和女人的事情,尽管面前这女人深喉的技术活儿不错,更何况现如今可是多事之秋,容不得他在胡作非为, “你们的事自己解决,本公子不想掺和!” 说完苏半城便急欲回府。 晓兰在这一刹那,不知为何,或许是今日变动太多,一时间竟泪如泉涌,望着苏半城走进府中的背影,彻底歇斯底里的化一切悲愤为力量,怒吼出来,“苏半城!” 苏半城眉头皱得更深,这婊子,敢跟自己这么说话? 然而就在他自己回眸的一刹那,却愣住了。 她的脸…怎么会…… 莫非,这就是想让我对付墨仙儿的原因? 看着晓兰一双通红眼睛不停落泪,他便有些唉声叹气,毕竟是伺候过自己、让自己感受过绝活的女人…罢了。 “拿着这些银票,出苏州城,寻一处乡下生活,后半生倒也无虑!” 苏半城从腰间掏出银票,撒在了地上,看样子,约莫是有四五百两得样子,这是普通人一辈子也难以挣得的钱银。 不过,当晓兰看着苏半城撒下银票,绝然进府的身影,她就觉得自己是个笑话,这一辈子,活成这副贱模样,是图个什么劲儿? 图钱? 晓兰看着地上银票,又看了看苏府逐渐关上的大门。 她觉得从这一刻起,老天爷怕是已经关上了自己所有的大门。 她现在突然有些羡慕普通人的生活了。 平凡,但不平庸。 这种生活,简简单单,虽说每日忙于一日三餐,可正因此,才知幸福为何啊! 如果为人不知苦中作乐,于平凡当中寻求幸福,为了自己的不知足每日累得跟狗一样,和现在的晓兰得心境相比,又有何区别呢? 若是感到生活累了,还请回眸一看,山山水水、风土人情、红尘嚣嚣、梦醉星河,这一切都在等你,从未远去,只是你从未回头注意过而已,生活美妙之处,应该是在这里。 晓兰这一次,至始至终都没有放弃尊严,低三下四的去捡地上的银票。 因为她的心已经在刚才的一瞬间,死而复生过一次了。 可惜,她明白的太晚。 她到现在才知道,有些东西,用钱去衡量真的就是一个笑话,物质为王的社会又能如何?有些东西,它就是灵魂、就是无价,是豁出性命也不可用物质来购买的。 从前,她以为有钱无所不能,现在,她觉得没了钱银,仿佛也很轻松,也可以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 再去见一次墨仙儿。 她往春风楼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孟轲、徐凤云、叶瑶、墨仙儿,也从节度使府中离开。 “孟公子,就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墨仙儿苦苦哀求着孟轲。 孟轲却无动于衷的摇头道:“不用,你回春风楼即可。记住,从今往后,你不用将我对你的恩情记挂在心上,而赵、苏两家的事情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知道了么?” 孟轲这句话,被叶瑶与墨仙儿两名女子听在耳中,都有着不一样的感悟。 叶瑶是觉得师傅救人不图回报,当今这浮躁人间,真正能做到这一点儿的人,真的太少了,因为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纯粹的好人,每个人只为自己心中要达成的目的而活着。 心狠一点儿的人,为了达成目的会不择手段,这在一些人眼中,便是坏人,还有一些人,见自己的目的无法达成,退而求次,自暴自弃,去选择做一个‘坏人’。 正是因为这一点儿,叶瑶这丫头才觉得孟轲很伟大。 然而孟轲只是觉得…一名不会武艺的青楼女子,不停想法设法的靠近自己,按照普遍小说剧情发展,这种人怕是以后会成为一个累赘,所以赶紧先抛清所有关系先。 墨仙儿心中觉得,这是孟轲看不起自己的身份,觉得青楼女子十分低贱,故而不喜与自己待在一起,想迫不及待得赶自己走。 一想到这里,墨仙儿心中就有些难受。 不过她又生怕继续待在这里,孟轲会对自己更加厌烦,便点了点头,此时她的两名远远跟在后面的随从侍女,也听到了孟轲的话。 不过她们并没有替自己的主子说话。 毕竟小人物也有自己的一套行为规矩。 只是她们心里很诧异,以往哪个男人见了仙儿姐姐不是一副垂涎欲滴的好色模样?可这‘孟公子’,似乎对真如同是仙女儿的墨仙儿不屑一顾? 世间居然还真有这样的奇特男子。 殊不知,墨仙儿喜欢孟轲的诸多原因中,正好有这一条。 要是孟轲知晓了墨仙儿心里的想法后,肯定会苦笑不得,并感叹上一声,这人呐,就是怪,不愿理你非得死皮赖脸得爬上来套近乎,哪怕是热脸贴上冷屁股也在所不惜,可一旦将你捧在手上怕烫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时候,你又对人家爱搭不理。 不就是一个与生俱来喜欢犯贱,一个仗着别人宠爱可以肆无忌惮? 当感情这种事情,你选择了卑微时,便必会遭遇像墨仙儿的这种情况,对方一言一行,都会在你心里造成胡思乱想,所以真正做到‘相濡以沫’者,在天下之人中是少之又少。 因此,管他男女,头一遭生而为人,最公平的就是有今生没来世,今后大可遇万事不必卑微,念爱人不必矫情,吾等生来本应如此,平常心最是可贵。 “晓兰?” 刚欲说些什么的墨仙儿,却见到一个曾经无比熟悉、现今无比痛恨的身影。 低头无处觅路的晓兰,抬头看见了墨仙儿,愣了愣神, “墨仙儿…本想去找你,没想到能在这闹市里恰巧碰见你!” 仇恨?悲凉? 这一切对于心境受到重创的晓兰来说,都不重要了。 “你找我?可是因为你的脸?” 墨仙儿并不觉得自己做得很过分,谁让她动了自己的逆鳞。 晓兰看到了墨仙儿身旁的孟轲。 凄然一笑。 她…为什么她可以有勇气…… 难道,我的活法真得错了吗? “是你故意抹黑我?” 孟轲冷眼看着她,果然,混迹风月场所的女子,心思都如此复杂且又歹毒。 晓兰没有回答孟轲,而是向墨仙儿说道:“我来找你…是为了向你说一句话。” 突然,叶瑶这丫头迅速拔出手中长剑,只听一声嘶鸣,晓兰的脖颈处,便显一丝血痕。 晓兰捂着自己的脖子,难以置信。 看着眼前一幕。 墨仙儿震惊,徐凤云一如既往的平淡。 孟轲有些诧异,他本想自己动手来着,最好是在这个女人的脸上划满刀子印,让她变成一个丑八怪,此生此世都活在男人以及朋友的嘲笑当中。 好让她下辈子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坏! 可没想到,叶瑶动作居然如此之快…看来这丫头心里也住着一个恶魔。 刹那间,晓兰脖颈处的鲜血便如喷泉一般洒了一地。 她倒地不起。 捂着自己的脖子,从那儿传来的丝丝凉意,让她感受了前所未有的明悟与冷静。 她说了此生最后一句话,便含笑闭目。 这句话是对着墨仙儿说的。 好像说的是… “谢谢你。” 墨仙儿愣了许久,望着周遭突然骚乱的人群,听着他们口中不停的大呼小叫,自己却愣在当场,无比的镇静从容,不由得有所感叹。 “这辈子连洁身自好者人尽爱之得道理都不懂,所以下辈子,可别在寄身青楼了。” 这是她对这位名叫晓兰的女子,此生说得最后一句话。 第四十四章:小惩 “叶瑶…你这…当街杀人,影响不好,以后千万千万不要这样做了!” 孟轲看着往来将要引发骚乱的人群,他觉得为人师表,有必要告诫一下叶瑶,这人有时候,就得善于压制住自己性子才行。 人,可以杀,但要看是什么人,要在什么地方杀。 将杀人后的影响降到最低,才是理智的杀人方法。 不过孟轲也并没有担心叶瑶当街杀人之后会不会受到官府惩罚,因为且先不论这里有一位西凉王的嫡长子在,即使没有,此间世界的王朝律法,孟轲也视之于无物。 因为…是他一手缔造了这里。 而这里,是强者为尊的世界。 官府不会愚蠢到因为一名青楼女子而选择得罪于一名拥有着先天境界实力的武者。 叶瑶听到孟轲的告诫,一时间并没有多想,只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她刚才真的是没有忍住。 这个天底下,在这个小姑娘心中,就是不能存在有任何人说自己的师傅不好,谁也不行,哪怕是陆地神仙也不行! 自己的这师傅,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善良,这女子对你那般侮辱与抹黑,你居然还想着不取她性命啊,师傅啊,你也太善良了! 从这一刻起,叶瑶这丫头便在心里决定,以后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她会帮师傅一一解决掉。 如果孟轲知道了她的想法,肯定会笑哭。 “徐兄弟,又得麻烦你了!” 孟轲不惧官府追查,但若省得些麻烦,谁愿意去没事找事? 徐凤云点了点头,小事一桩,不就是叶瑶妹子杀了个人吗。 孟轲看着墨仙儿,后者仍在发呆。 孟轲便以为她有些吓傻了,便道:“这女子如此陷害你,死了就死了,无甚可值得同情。” 墨仙儿点了点头。 孟轲又道:“我们还有事情要做,你先回去吧。” 墨仙儿深知此刻不是与孟轲待在一起的良好时机,而且晓兰的身死,她也有必要通知一下楼主玉三娘,所以便从了孟轲的意思,与他们告退之后,便含情脉脉的注视了一眼孟轲,然后离去。 孟轲对待她的离开并不在意,他向徐凤云道:“徐兄,可知赵家在哪?” 徐凤云虽然只来过一两次苏州城,而且都是悄悄来悄悄走,但得益于孟轲用笔如神得妙用,所以他对这苏州布局很是了解。 由他领路,三人很快便来到了赵家门前。 整座赵府,缟素布满。 站在赵府门前,孟轲皱了皱眉,小声呢喃道:“儿子刚被我杀死,此刻上门踢馆,真的好么?” 不过这念头也仅仅一闪而逝。 毕竟赵川死有余辜,如果可能的话,当时他还想杀了苏半城,因为留着这两个祸害也是为害人间,杀了便杀了,又是书中无名人物,孟轲没有任何的负罪感。 杀了赵家的传家后人,依照世家的性子,肯定会招惹得自己麻烦不断,如此一来,‘长痛不如短痛’,让这赵家明白有些人只能仰望而不可招惹得好! 徐凤云倒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不过得罪苏州世家的领头人物,对他布局苏州的谋划还是有一定影响的,但是这一切对于孟轲而言,都无足轻重。 因为徐凤云觉得,即使不能招揽孟浩然为己所用,但是能够结识这种前途无量的年轻剑客,尤其是赠予了他几项人情得情况下,恐怕对于未来来说,都是妙用无穷,再不济,往后也不会交恶了他。 叶瑶又是一番无奈…师傅又开始‘发善心’了。 “砰!” 叶瑶主动上前,踹开赵府紧闭的大门。 孟轲一看,摇头苦笑。 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 怎的如此急躁? 三人一同迈进赵府当中。 此刻赵府的庭院内,已经办成了一处灵堂,赵家老少齐聚。 赵启明看到自家大门被踹开,又是在如此重要的一个日子,可想而知现在的心情是如何糟糕了。 “尔等是谁?不想活了,居然胆敢触我赵家的眉头?!” 孟轲三人对视一眼,相继而笑。 “徐凤云!” “孟轲!” “叶瑶!” 三人同时出声,望着奔涌而来的赵家武者,就像是看着一群蝼蚁一般。 赵启明勃然变色,吹胡子瞪眼,那眼神仿佛是已将自诩为‘徐凤云’之人千刀万刮! 赵启明走上前去。 密密麻麻拥挤站在灵堂外的不下五十余位赵家武者主动站成两排,为赵启明让路。 赵启明盯着徐凤云,开口道:“你就是徐凤云?杀我儿的罪魁祸首?!” 语气中,似是蕴藏着无尽怒火。 徐凤云还没说话,孟轲便抢先道:“那个…解释一下,杀你儿子的人,是我。” 赵启明又看向孟轲,心里一咯噔,先天武者? 现如今的孟轲,并没有刻意在人前掩饰自己的修为,但是由于没有回归巅峰的缘故,所以现在外人看孟轲,都是觉得他处于先天境界。 “不管是谁杀了我儿子,既然你们主动上门,那就去下地狱,给我儿子陪葬吧!” 赵启明愤怒声音刚落,五十余名武者便立即拔出腰间弯刀,齐齐冲向孟轲三人。 徐凤云刚想说什么暗号,让暗中保护自己的西凉军中高手现身,谁知却听见孟轲毫不在意的声音,打消了自己动用隐卫的心思, “叶瑶,徐兄,此事因我一人而起,我来解决便好,这些土鸡瓦狗,还不值得我一击。” 孟轲仅是手指轻轻点儿虚空。 空中便是诡异得凝聚起一滴滴‘露珠’模样的圆状东西。 然后孟轲手指弹开。 这些‘露珠’便如暗器一般,刹那间点在了五十余名武卒的死穴当中。 这一击,少说也是有了真武境界的气候。 那些武夫一开始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异样,于是皆向孟轲杀去。 孟轲挥舞木剑格挡。 似随心所欲、随意动动。 近他三人一剑距离内的武夫便全部身死。 且挥动之际,孟轲嘴中念念有词。 “三。” “二。” “一。” 当孟轲说出‘一’这个数字时,那些武夫的身上突然出现了不少的血窟窿。 赵启明大吃一惊。 赵家无用的、坐在或跪在灵堂中的老少妇女们,皆是发出惊吼,有的人甚至互相抱在一起,寻求安全感,显然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到惊慌失措了。 这一招乃是浩然诀中记录的剑招,浩然诀里总计有八招剑式,境界高深者使出足可毁天灭地,开山断江更是不在话下。 加上与浩然诀同出一脉的两袖青龙,总计九招剑式,威力无穷,招招之间环环相扣循环不息,可演化万般上乘剑招,最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此‘露珠’一招,名为‘滴水穿石’,为九招剑术中少有的群攻招术,在威力上或许不如昨夜的‘剑行八荒’,但在范围基础上,绝对是名列头筹,尤其是下雨季节使用,效果更是事半功倍,都无须耗费过多气力凭空凝聚‘露珠’。 此剑招原理是将自身剑气压缩到极致,然后融于‘露珠’之内,击打对方的穴位,对于专门练体的武者来说,有着致命的打击。 ‘露珠’因为是由剑气催发而成的水滴,所以可视衣服如无物,溶解进去,然后剑气进入到穴位当中后,便会立即摧残对方的五脏六腑与奇经八脉,让对方气血逆行直至暴毙而亡,这其中虽然需要些时间,但是对于那些依靠自身体魄与旺盛气血对敌的武者而言,绝对是具有毁灭性的打击的。 赵启明看到自家武者倒地,自知不是孟轲对手,但杀子之仇尚在,由不得他心生胆怯,开口道: “今日你虽然可以杀了老夫,但日后,若让老夫的嫡长子赵焱知晓,必将你挫骨扬灰!” 孟轲没有回他话,而是一步一步的靠近他。 赵启明后退。 等快退到灵堂退无可退时,赵启明把心一横,主动出击。 拳来直往,破空声顿时响起,奔向孟轲。 孟轲侧身躲过,趁机抓住他的手臂,猛一用力,便听一声清脆响亮声音,赵启明的臂膀便被他废掉。 “儿子与当爹的一个德性,死到临头还不悔改!既然嚣张跋扈惯了,那倒不如下半辈子做个废人受尽世人嘲笑的好!” 孟轲觉得,这是对他最大的惩罚,这要比他死还难受。 瞬息时间过后。 赵启明仰面倒地,身体中传来的疼痛感,令他苦不堪言! “你…你……竟敢……” 这疼痛,使他连句完整的话都难以说出来。 他的四肢已然被废、且经脉尽断,就连一身先天境界修为的实力,此刻间都是荡然无存。 先天高手之于孟轲,和土鸡瓦狗真的没有什么两样。 虽然孟轲也是先天境界修为,但他身上外挂太多…… 神秘体质…… 神秘功法…… 神秘剑招…… 神秘气血…… 单独拥有一样,也能够吊打同境界高手一大堆。 没办法,谁让孟轲描写前身的时候,写得太厉害了呢? 孟轲来到他的身前,蹲下身子,看向赵启明此刻痛苦的神情,他轻笑一声道:“留你一条性命还有一件事告诉你…如果想报仇,半个月之内,让你的嫡长子来节度使府找我。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叫孟轲,人称剑圣的孟轲。” 最后这句话,孟轲只用着赵启明能够听到的声音而说出口的。 孟轲站起身,又道:“当然,半个月之后,如果你的嫡长子还没来,那我会再来一次赵家,将所有恩怨全部结清,省的日后平白又多了些麻烦。 在此之前,如果你敢透露我的身份,整座赵家,我会一根不剩的,连根拔除!” 最后一句话,孟轲又再次压低了声音所说。 赵启明此时仿佛忘记了疼痛,瞳孔瞪得很大,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孟轲。 “怎么可能…你……你居然是…是……” 那个称号,在看到孟轲散发寒意的眼神后,他终是没有敢说出来。 “走吧。” 孟轲看向叶瑶与徐凤云。 后者点了点头,前者不满道:“这就结束了?师傅,瑶儿不明白留着他的狗命又有何用?他们赵家如此目中无人嚣张跋扈,而且自己的儿子作出这等猪狗不如的畜生行径,就这番白白便宜了他们?” 孟轲摇了摇头,此间趣味,不足以于她人道哉。 孟轲走到大门前,又大声向在场所有活着的赵家人道:“世家在世俗之中我不知道有着什么样的地位,但在江湖里,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低调点儿活着,挺好。” 随后,三人走出赵家。 此时。 赵家人团团围住赵启明,纷纷哭腔着说东说西。 但他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一直在喃喃自语一句话:“他居然是剑圣孟轲…他居然是……” 一直在不停的反复着说,也不知说了多少遍。 —— ps:没了,等明天。本来想三更来着,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真的抱歉啦各位!太困了…… 第四十五章:骑马赶来的人到了 回到节度使府中,叶瑶仍然有些想不通透,她很不明白,自己的师傅明明有着绝对性压倒实力,为什么不直接取了赵家家主的狗命呢? 怀揣着这个疑问,叶瑶嘟着嘴不满道:“师傅,你就是太好,太心善了!” 孟轲挑了挑眉头,心善? 叶瑶继续道:“那赵家家主不知好歹,纵然是死在师傅你的手里,也是罪有应得,为什么要放过他?” 孟轲只笑不语。 其实万般答案都在那名叫赵焱的年轻男子身上。 孟轲是写过这个人物的,前二十年默默无闻,后二十年成长为江湖极富盛名的剑客,位列武林一流高手,若是真杀了他的父亲,按照他的性子肯定会选择暂时隐忍而不会动手,倒不如退而求次引他上钩,将事情彻底解决。 免得日后平白添了许多麻烦,惹得自己也心烦意乱。 叶瑶见孟轲这副状态,也不打算问了,看着时间已至正午,便打算为他做些吃食。 居住在节度使府里的这些日子,叶瑶已将为孟轲做好吃的食物饭菜当作是必须要做的任务来看了。 孟轲看着叶瑶又开始忙活起来,一边不由自主的咽着口水漏出一副垂涎欲滴得模样,一边笑道:“丫头,看你这几日辛苦的份上,我教你一招上乘剑术如何?” 叶瑶眼前一亮,来了兴趣,道:“是什么上等剑术?” 孟轲看着她这副快要练武成痴的模样唯有一阵苦笑,“今日我用来对付赵家护卫的一招‘滴水穿石’,你觉得如何?” 使用这一招的前提之下,是必须要学会‘浩然诀’内功心法,但目前的叶瑶虽受孟轲传授,现如今才不过是刚入门而已,所以孟轲心里也在打鼓,不知道这丫头能不能学得会。 不过,既然这丫头有着‘玲珑剑体’,没准在体质的妙用之下,是可以练成的,这值得一试,而且这两日,叶瑶任劳任怨得照顾自己,就像是一位丫鬟一般,给自己做饭、洗衣、按摩…可自己呢? 仅仅只是教了她两招普通剑术罢了,遇见一般没有传承的武者还行,但如果遇到拥有传承的门派子弟,怕是就会有些捉襟见肘了。 浩然诀包括‘两袖青龙’的九大剑招中,唯有‘滴水穿石’一招是在短时间内可以速成得剑术。 教教叶瑶,是最合适不过了。 叶瑶听到这个消息,自是异常欣喜,道:“嘻嘻,那瑶儿就先谢过师傅了,不知师傅何时教我?” 孟轲道:“自然是越快越好,等用过午饭,我们就去太湖,在有水的地方练这一招事半功倍,而且那里因为鬼城一事,已变得非常宁静,适合修炼,更为重要的是太湖灵气浓郁,恢复气力也比较快。” 叶瑶点了点头,“一切都听师傅的!” …… 徐凤云来到节度使府中后,便与孟轲、叶瑶二人分开了,对于这位西凉王的世子而言,仿佛这些日子都有忙不完的事情。 “世子殿下,隐藏在苏州城中的魔教已于这两日尽数撤离城中,大都化整为散各奔东西不知去向。” 徐凤云此刻身在一处书房内,听着手下斥候的情报,心中若有所思, “老黄,你说魔教究竟是想做什么?江南道魔教大小喽啰加起来总计四万众,且在民间影响至深,如果真要做些什么的话,恐怕这后果不堪设想啊!” 徐凤云越说越忧虑,老黄站在一旁擦拭着剑匣,斥候还在地上单腿跪着。 前者将剑匣平整放在桌子上,毫不在意道:“邪教就是邪教而已,人数再多,信徒再广,没有某些人的支持,想谋反那就是自寻死路,除了谋反之外,其它的事情都不足为虑。” 徐凤云点了点头,心中一阵忐忑,话虽如此,但他此番受朝廷差遣解决江南道魔教祸端,自是不敢有所马虎,狗被逼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是令人琢磨不透的魔教? 老黄见徐凤云愁眉苦脸,只好说道:“你如果实在不放心,今日我就去打探一下吧?” 作为老黄这种等级的武者,别说是江南道魔教大统领夏黎底牌极广且深藏不露,纵然是大唐天下统御十道的魔教教主亲临,也没什么好怕的,因为再不济,老黄也能做到来去自如。 徐凤云听到老黄所说,自然欢欣雀跃,嘴里一憋,笑道:“老黄,这一刻我发现你特帅,比孟浩然那厮都帅,按照江湖中的说法是什么来着?风流?” 老黄痴笑一声,“还是公子有眼光。” 二人对视一眼,相继大笑起来。 仍然跪着的斥候,在心中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奈感。 其实对于徐凤云来讲,最后的结局,魔教能否被自己一举歼灭,一点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让整座江南道,深深烙印上一个‘徐’字。 目前的大唐天下,波云诡谲,但凡有点儿权势得人都在忙着争名逐利,昔年‘七王之乱’的种子尚未拔除,而且还渐渐有着死灰复燃的迹象。 大唐姓李太多年了,不光是徐凤云如此想,就连西凉王与朝中不少大臣,都在想这个问题。 当今圣上,前半辈子可谓英明神武,不光平定了七王之乱,而且在一定程度上还加大了中央集权,兴科举、复百家,真正拥有才学之辈,可尽情一展胸中抱负,就差天下读书人大呼一声‘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了’。 可这后半生…一言难尽。 贪女色、重宦臣、放权、任由藩镇割据,太平盛世之下,隐藏着的都是足可倾覆大厦的不利因素,即使如此,他也只是三天两头的召集藩臣入京,除此外再无任何作为。 看样子,确实是没有曾经的雄心壮志了。 怪不得人们常说,拥有权贵之时守得初心,才可拨开云雾见青天。 过了片刻。 徐凤云让斥候退下,然后也不去管老黄正在擦拭视之为性命的黑色剑匣。 自己一个人研磨写字。 顿时。 书桌上那张白纸,被徐凤云写了八个字,虎虎生威、龙飞凤舞,壮阔不已,然则细看,却发现粗旷宛若气吞山河的字体,隐隐约约间还透着一股秀气, “大争之世,贪狼涿鹿。” 这大概便是心有猛虎而细嗅蔷薇吧? 写下这八个字他仍然觉得意犹未尽,又提笔写下四个字,‘浩然天下’。 最终,他在‘浩然’二字上画了一个圈。 然后闭上双目,不知在想什么。 此刻,苏州城外。 延绵不尽的古道上。 一三十来岁的魁梧男子,身着微有破烂的粗布麻衣,脸面似布满寒霜的看着苏州城池。 “萧大哥,为何不走了?” 在他的身旁,有道声音响起。 姓萧之人此刻的眼神中居然多了一丝迷茫之意,似乎距离苏州城越近,他越不知该如何是好。 “诸葛神医说我兄弟还活着,而且就在苏州城,玉姑娘,你说我万一见到我兄弟,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第四十六章:对不起 被萧姓男子称作玉姑娘的女子,正是玉灵儿。 作为玉女宫的首席大弟子,自幼便在江湖上磨砺的她,从未听说过年轻一辈中有着‘北玄武’之称的盖世豪侠,居然会有这番心思。 同时,她心中也更加好奇,从扬州快马加鞭赶来苏州的一路上,她不止一次问过萧玄武身在苏州的兄弟是谁,但是他面对这种问题,从不多说半句,仅是不断摇头而已。 这让玉灵儿心里有些期待起能够值得萧玄武如此重视的兄弟,到底是谁。 萧玄武是谁? 他的师傅北荒丐侠乃是当今世上少有的陆地神仙境界强者之一,大唐江湖十大高手榜中,这位老人家稳居第四。 而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以不到而立之年的年龄,便当上了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帮主之位,并且凭借着一身无敌气血与通筋铁骨,在三年前更是稳居龙凤榜第三,多次率领江湖侠客抗击异族,为这天下守卫边疆,可谓真正‘大侠’。 就是这样一位人杰,居然也会有茫然无措的时候,而且,看他的眸子里,似乎还有些不敢面对的‘害怕’,像是缺乏了些勇气一般。 数日前,萧玄武在接到诸葛神医的飞鸽传书之后,便立即马不停蹄的从北方边疆奔往江南,三天三夜不休不眠,中途跑死了至少七八匹马,只为诸葛神医信中提到的一句话‘孟轲未死、现在苏州’。 这句话对于萧玄武而言,要比魔教在江南道有什么滔天阴谋更为重要。 跑断了马,他便以轻功奔走,中途滴水未进,除了到驿站换马的功夫外,他几乎在路上没有任何停留。 只为了能够早日见到他的兄弟——孟轲。 当年,他见孟轲已经苏醒,心中便觉得他身体并无大碍,于是请辞离开,不再照顾他,而是去继承了自己的帮主大位,再然后就去边关协助朝廷抵抗异族。 可是没过多久,他收到诸葛神医的消息,说是孟轲已死… 他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从未留过一滴眼泪的他,落下两行热泪。 他总觉得自己这双眼睛,能够装下很多东西,装下红尘、装下仁义、装下‘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名头,可到那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大英雄大豪杰,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因为他连两行热泪都无法装下,盈眶而出。 此番萧玄武不告诉玉灵儿自己‘朝思暮想’的兄弟是谁,就是因为孟轲既然不想让世人知道他还活着,那么肯定不愿自己随意就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 在他除了行侠仗义以及抵御异族的人生旅途之外,便只剩下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陈年旧事,其中有一件事情,让他无时无刻不在警告自己,他欠孟轲的。 这件事对于孟轲与萧玄武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因为‘人在江湖’,可后者,偏偏就是忘不下这件事,当初因为这事还被孟轲嘲笑他‘矫情’。 此时此刻。 玉灵儿回道:“萧大哥,进城之后,不如先去我师叔那里先稍作休息吧?至于你第一句话要对自己的兄弟说什么,灵儿却是不知如何作答了。” 萧玄武点了点头,只当她不懂男人感情,说道:“贵派师叔住在何处?” 萧玄武长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国字脸,浓眉大眼,谈吐之间,霸气外漏,极具威势。 玉灵儿听到萧玄武的问话一时间竟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不过面对此次江湖年轻一辈高手来江南道围剿魔教的领头人萧玄武,她自然不敢有所隐瞒, “春风楼,是一处青楼。” 萧玄武微微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反问道:“青楼?”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堂堂的名门正派、女子武学圣地玉女宫居然开青楼?这也太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与匪夷所思了吧? 玉灵儿连忙解释道:“当年我那苦命师叔,因犯了宫中戒规,被我师祖赶下了山去,而且终身严令禁止我师叔在世俗当中动用玉女宫的功夫。 所以当年我师叔困于生计,便在此处开了一家青楼,但是所收留的女子,都是自幼无父无母孤苦无依颠沛流离的苦女子,这也算是为天下正道做一件善事吧!” 萧玄武闻声后有些释然,因玉女宫内全是女子所组成的门派,所以在一些清规戒律之上,丝毫不弱于一些道门、佛门,甚至犹有过之,玉灵儿的师叔有这番遭遇也实属正常。 而自己作为一个外人,自然不方便去打探人家的家事,但尽管是如此,他还是不愿接受去青楼居住这等事情,这可不是因为他自己被声名所累,而是他本性如此。 “既然来了苏州,我自然要与你前去拜会一下你的师叔,不过我丐帮在苏州之中有居住之地,所以还是不叨扰了。” 玉灵儿虽与萧玄武相交甚浅,但这几日中,也是知道了他是怎样的为人,所以听到他委婉推辞,自己便没有在劝阻,更何况也没什么理由去劝阻,索性便点头答应了他。 二人来至苏州城后,并没有急于一时前往春风楼,而是来到了一处客栈内,客栈名叫‘北荒客栈。’ 名称取自‘北荒丐侠’四字当中。 此间客栈,也是萧玄武口中的丐帮居住之所。 在《禹贡》与《山海经》中皆有记载,今齐鲁以北,即古‘兖、青’二州有着一个快渐渐被人忘却的名字——‘北荒’! 荒地自古贫瘠,从无出名者。然而如今却大换风貌,犹如天地轮转,衰极必盛,单论江湖武者而言,不光出了一位‘北荒丐侠’,还出了一位萧玄武,孟轲在书中,也是出自于北地。 午时,末。 萧玄武与玉灵儿在北荒客栈中用午膳。 客栈里的掌柜,在丐帮当中是一位六袋弟子。 说来也是奇特,原本在数十年前,江湖四忌是僧、道、妇、孺。因这类人物,虽貌不惊人,却常常身怀绝技,深不可测。 然而当年北荒丐侠横空出世,创立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广揽天下乞丐之后,江湖四忌后面又加了一忌‘丐’。 “禀帮主,魔教江南道大统领夏黎已经打探到了。” 北荒客栈掌柜的在萧玄武身旁低头小声恭敬道。 萧玄武在痛痛快快饮了一大口酒后,才道:“说吧!” 掌柜的说道:“这几日魔教异动较多,苏州城里的魔教弟子不知为何,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撤离出了苏州城,城内只留下了一据点,但是经过手下人打探,那里已经没有魔教弟子的踪迹。 而那江南道大统领夏黎,此刻不知身在何处,但是属下觉得,他极有可能没有出苏州城。” 萧玄武又饮了一口酒。 似乎没有在意掌柜的所说。 他感觉那香醇的液体攸然滑过舌尖,慢慢经过喉咙,滑过嗓子眼,这种感觉很奇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酒水缓缓下落,他能够清晰感觉到一股暖意油然而生,暖暖地浮动在腹间,徐徐地游离在鼻吸里,悄悄地潜进血脉中……是美酒,让人无法忘怀的美酒。 这就像是一位妙龄女子飘着芳香散着甘甜,轻轻柔柔的与他自己的身体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这种感觉… 仿佛有着英雄气节儿女情义、又仿佛有着书生意气侠肝义胆,待等到这股劲头过去以后,一股浓烈的烈酒气息便在肺腑当中徘徊不止… “这是何酒?” 萧玄武急忙一问。 玉灵儿诧异。 掌柜的愣神片刻,而后道:“此酒名叫绿蚁酒,乃是苏州城特产酒水,曾名‘醉心’。” 萧玄武恍然失神,此酒,似曾相识。 萧玄武不自觉间有些哽咽,摇头晃脑又倒了整整一碗,再次一饮而尽,怅然叹道:“果然很醉心呢…兄弟,对不起!当年,为兄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抱歉!” 第四十七章:江湖行 萧玄武略感伤悲之余,仿佛如入无人之地,玉灵儿与掌柜的各自小声呼喊了下他,但他似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人生之幸事,莫过于得知己两三,闲来无事时温浊酒两壶,有事时随口招呼两声,即使身在天涯海角,也会齐相见,有这等朋友在旁,才算是不枉人间走这一遭。 对于萧玄武来讲,孟轲就是这等朋友、兄弟。 看着萧玄武微有沉思的表情,玉灵儿与掌柜的在各自呼喊一声后,便识趣的闭嘴不言,然而就在她们感叹萧玄武心境有此变化时,却听到他的口中传来一阵悠扬歌声,十分慷慨激昂: 试看江湖万千,多少韵事付之东流; 多少英雄、多少往忆,功名尽归土。 山野老道,碌碌侠客,逍遥大千寰宇; 书林儒士,衮衮诸公,气吞万里江山。 试看山林隐处,无数壮志豪情满天阙; 无数风流,无数人杰,云月空悲天; 好男儿志在四方,俊娘子国色天香。 伪君子肝胆相照,真小人气荡回肠! 谁言春秋无道德,江湖不仁义? 来来来,且君听我一曲江湖行… 来来来,与君诉说天下长青… …… 一曲江湖行,曲终人未散! ~~~ 此为萧玄武口中所吟唱之歌词,令人听之,无不血脉贲张,宛若身处于高山流水之间、兵戈铁马之上,壮怀不已的同时又使人感悟颇深。 一曲终了,萧玄武只喃喃自语一声:“未散…未散!” 玉灵儿属实没有想到,在他印象中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仁义忠厚的丐帮帮主、堂堂‘北玄武’,竟会唱这等令人难以忘怀的歌调来,仿佛此词就是为萧玄武所写,因为配合起来他那浑厚嗓音,可谓是相得益彰,让人不由自主的流连忘返。 这要是传出去,江湖上的人肯定是不信,‘大老粗’能唱词? “萧大哥,这曲儿唱的可是真好听,非常壮怀激烈,不知这词可是萧大哥所做?” 玉灵儿见萧玄武镇定下来,迫不及待得问道。 萧玄武先是饮酒,后又在半醉半醒之中怅然笑道:“我哪有这个本事,这是他写的,不过,这曲名是我取得,叫做‘江湖行’!” “江湖行?”玉灵儿自言自语一声,再次问道:“他是谁?” 萧玄武闻声后竟愣了愣神,盯了会儿被他放在桌子上的酒坛,良久后才小声呢喃道:“我兄弟。” 玉灵儿见状,不知如何作答、亦不知该如何发问,只如寻常江湖儿女一般,谈至深处,与萧玄武举杯同饮。 玉灵儿不胜酒力,但能跟如此豪侠畅饮一番,也实属平生一快事。 萧玄武豪迈气概与豪爽性格,对于她人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酒足饭饱,掌柜的亲自为他二人沏上一壶香茶,可谓细心周到,这茶香味浓郁,不仅可刮刮残留腹中的油水,亦可去去嘴里的酒味。 “嗯?不错,雨后龙井?”萧玄武品茶后,笑道。 掌柜的有些出奇,自己从未与自家帮主深交过,但是也从未听帮中弟子谈及帮主还喜雅事?仅是一品,便得知茶的种类,没有个几年天天喝茶的韬光养晦,可是尝不出来的, “没错,苏州清明刚过,属下就好饮茶,所以差人在杭州城买了不少龙井。” 玉灵儿今日可是大开眼界,没有想到,为国为民的萧大帮主平日里也有这等雅性? “萧大哥懂茶?”她问道。 萧玄武摇了摇头,“萧某乃一介粗人,怎会懂茶?只是曾经我义弟在与我喝完酒后,他总会泡些好茶来喝,其中这喝的最多得便是雨后龙井,久而久之,与他在一起时,我自然无比熟悉了这味道。” 玉灵儿点了点头,心中更加对萧玄武那位结义兄弟起了浓浓兴趣。 萧玄武又道:“适才那首曲词,若是有他琴音作伴,那才是真正的天籁之音,改日我见了他,若是有时间,便让他弹奏一曲,说起来,我也许久未曾听过了,甚是想念。” 二人谈话间,时间飞逝。 末时。 玉灵儿打算与萧玄武一起去拜会一下自己的师叔,然而这时,却有丐帮子弟急匆匆而来,在掌柜的耳旁说了些什么,只见他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那丐帮弟子一身黑衣,配五袋,然袋不附身。 他与掌柜的说完之后,便向萧玄武深深鞠了一躬,然后退下,自始自终,‘帮主’二字都未从口中说出,像是故意为之。 掌柜的看了一眼萧玄武,后者明意,带着玉灵儿跟随掌柜的来到客栈二楼一处雅间阁楼内。 “帮主,根据细作来报,今夜夏黎将会出苏州城,然后带着二十余名生于阴时的孩童去往扬州,随行的大概有百余名魔教高手。” 来到雅间之后,掌柜的小声禀告。 萧玄武锁眉思虑。 玉灵儿气冲冲道:“这魔教到底要干什么?他们这一次大张旗鼓的在江南道掳走这么多孩童,难道将我们这些正道人士都当作是傻子吗?而且朝廷也不管管! 朝廷说是西凉会派高手前往江南道剿灭魔教,而且还是由那神秘至极的世子殿下出面主导,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见他们动向! 反倒是我们江湖正道人士,在这些日子里,已有不少人惨遭魔教毒手了!” 掌柜的亦是愁眉苦脸道:“谁说不是呢,虽说江湖事江湖了,可这魔教危害的毕竟是寻常百姓人家,这一次朝廷动作如此之慢,真是让人看不透。” 萧玄武此刻气定神闲道:“一百五十名极阳童男、一百五十名极阴童女,看来魔教教主是想修炼九阴九阳真经了。” 玉灵儿是知道魔教为何掳走这么多的孩童的,但是‘九阴九阳真经’的邪功名头还是第一次听说,于是双眼看向萧玄武,希望他能解惑。 萧玄武续道:“我曾听师傅讲起过,当今魔教教主楚天南久居陆地神仙境界多年,但是一直不曾得造化将体质净化成天人之体,所以便修炼起了天下江湖中极少有人修炼而成的九阴九阳真经,此经大成之后,体内即会拥有‘阴阳’两种气力,阴阳相融得造化,借此拥有天人之体。 至于此经为何只有极少人炼成,那就是因为有伤天和,需要极阴极阳总计三百名孩童的性命作为沟通天地阴阳万物乾坤的媒介才可大成。” 玉灵儿听之心惊不已,当即怒喝道:“如此说来,定不能让魔教奸计得逞!” 玉灵儿是知晓天人体魄的强悍,如果说陆地神仙境界是寻常武者不可匹敌的,那么拥有着天人体魄的陆地神仙,是寻常地仙境界的强者不可力敌的。 一旦让魔教教主楚天南修成天人体魄,那么对于这天下来说,可是一场大灾难! 萧玄武也是颇为凝重的点了点头,“没错,你去通知苏州城丐帮四袋以上弟子来此,今夜我们无论如何,也都要想方设法的将那些无辜孩童救出来!决计不能让魔教奸计得逞!” 掌柜的闻声后,没有任何犹豫,兹事体大,容不得他半点马虎,当即出了客栈…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丐帮四袋以上弟子、长老,全部到场,约有三十余位,这是丐帮在苏州城所拿出的所有精锐底蕴。 每个人都是拥有着气海境以上的实力,这放在世俗当中,足矣与苏州城里的赵家媲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知道,这仅仅是丐帮一城之底蕴啊! 天下十道千百城,丐帮的力量若是完全从中汇聚起来,绝对是一股任何势力也难以阻挡的洪流。 第四十八章:时间点出错? 萧玄武众人已商量好,准备今夜在城外事先设下埋伏,给予魔教痛击,然后将那些无辜受到牵连的孩童救出来。 待商议好之后,他又吩咐掌柜的在客栈里让手下做些好菜备些好酒,犒劳一下这三十余位苏州城丐帮精英。 世俗人眼中的乞丐大都是饥寒交迫、骨瘦如材,然则这三十余位丐帮弟子,虽然各个衣衫褴褛,但‘骨瘦’一说却是无从谈起,而且,他们脸面整洁,衣服虽然破烂,但是异常干净。 他们的体魄看起来更是壮硕的。 丐帮不像佛门中人,专注于练体一途,但是他们在‘练体’的道路上,因为深受上任帮主‘北荒丐侠’的影响,所以也是一去不复返了。 身强体壮,体魄矫健,他们那隆起的肌肉下,蕴藏着的都是惊人的爆发力与寻常武者不可比拟的澎拜气血。 萧玄武因为还要跟随玉灵儿拜访她的师叔,所以并没有与他们这些丐帮弟子多加逗留,而是酒过三巡之后,便离开了,走出客栈之前,相约酉时末在这里相会。 此刻,为申时初。 …… 太湖之中,孟轲正在教叶瑶修炼‘滴水穿石’一招,但是此招动用气力极大,虽然太湖灵气充足,但是由于叶瑶境界太低,所以恢复气力起来也是略有些慢的。 从午后练至现在,叶瑶已经满头大汗、筋疲力尽,但是仍然没有成功使出来这一招。 孟轲见叶瑶这丫头已经到了极限,不能在强撑下去,便道:“今日就先到这里吧,等明日再来。” 叶瑶仍有些倔强,这看似简单的一招,而自己却往往不懂要领,可谓恼怒至极,“师傅,请让瑶儿在练练吧?” 孟轲坚定的摇了摇头,在练下去今日也不可能会练成,看来还是自己这位作者,对于‘玲珑剑体’看得过于逆天了, “不必了,回去吧,为师…饿了。” 在继续无休止的练下去,只会造成叶瑶的身子垮掉。 这显然是弊大于利的。 孟轲说的那句话,仿佛在叶瑶心中比什么都要更加重要,她不得不收起手中长剑,“好吧师傅,今晚想吃些什么?不如我下面给你吃?” 说完后,还嘻嘻一笑,不过笑容有些苍白,显然是自身气力过于透支的结果。 孟轲闻声,精神一振,立马来了兴趣,并且眼前一亮,神采奕奕道:“好啊!下面给我吃!” 陡然间,孟轲又转换神情,皱了皱眉头,因为他总感觉自己说的话有点儿问题,可就是想不出来哪里别扭。 叶瑶是一位单纯的姑娘,她奋力的向孟轲点头,道:“嘻嘻,师傅,瑶儿下面可好吃了!” …… 二人来到岸边,准备回去。 恰巧此时,萧玄武亦从客栈出门。 去往太湖,或者往返,几乎所有人都会选择从‘干将街’中走,有水路、陆路,且都不费时,非常方便。 兴许叶瑶这姑娘这两日在节度使府中憋坏了,在返回节度使府上,一直在左右看个不停,街道两旁,到处都是些小商铺。 叶瑶左走走、右停停,看到好玩儿的东西了,便会放在手中把玩一会儿,也不买,看到‘糖葫芦、糖糕’之类的吃食点心,她倒是一路买、买、买个不停! 孟轲跟在她身后,看着这丫头欢欣雀跃的样子,只无奈苦笑,刚才明明都已经体力不支,现在来到市集当中,反而看着越来越有劲。 果然,‘逛街’是能够完美激发每一位女性潜力的‘竞技体育运动’。 这时,叶瑶耳旁听见吆喝声,心中来了兴趣,急忙走上前去,孟轲不放心,一直在跟随着她。 谁知叶瑶走到一处商铺前后,却一动不动了,只静静矗立在那里。 孟轲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猛然间。 叶瑶回头,她的脸上居然带了一个‘猪八戒’的面具,这让孟轲一时间有了些惊讶。 她左手还拿着一张‘唐僧’得面具,瞬间套在了孟轲的脸上,只听她甜言蜜语般笑道:“徒儿猪八戒拜见师傅!” 孟轲笑了起来。 这丫头,还是玩心太重,需要成长、需要磨砺,如果这样一直跟着自己,在自己的保护之下,恐怕永远也成不了大事。 突然。 孟轲一惊。 他看到了两个人! 一位在前些日子里的竹林刚见到过! 一位,是深藏在前身记忆里的结义大哥——萧玄武! “他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孟轲非常不解,喃喃自语,心中更是多了些惊讶。 由于自己被叶瑶套上面具,所以萧玄武二人并未发现孟轲的存在。 孟轲现在脑子有些混乱,甚至大吃一惊到目瞪口呆。 等萧玄武与玉灵儿二人有说有笑的走远后,孟轲依旧未能回神。 按照自己前身的记忆,那绝对是萧玄武无疑! 前身孟轲对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师傅,怎么了?” 叶瑶见孟轲一瞬间情绪变化,还以为是自己的动作唐突了他,令他有些不高兴,于是急忙放下遮挡在他脸上的面具,问道。 孟轲莞尔一笑道:“没事,只是看见了一位故人。” 虽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但是仍然让叶瑶感觉到了孟轲此时心事重重。 何止是心事重重,简直是掀起惊涛骇浪啊! 按照书里的时间,萧玄武不是要等到三月下旬才能赶来吗? 现在来就算了,关键为什么他与玉灵儿在一起? 乱了…全乱了! 这还是我这个写书人的世界吗?怎么我会有一种生疏感呢? 萧玄武在刚才,其实也有感觉到了一股自己熟悉的气息,但以为是错觉,他便没有在意。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来到苏州城第一天,就与孟轲插肩而过了,不知这是兄弟情义与缘分,还是所谓‘见面不相识、纵然多情也枉然’。 孟轲没有了闲心再与叶瑶逛街,拉着她的小手,便急冲冲的走向节度使府中,因为他觉得,今夜得做些事情了。 他要搞清楚,为什么萧玄武在这个时间点儿来到了江南道,这与原著不符啊! 而且他是和玉灵儿在一起… 莫非是因为诸葛神医? 孟轲生疑,迫切想要一探究竟。 第四十九章:截杀 酉正,日落。 这几日在苏州城中,孟轲几乎没有怎么拿起自己的木剑,然而今夜,他极为罕见的将木剑背负,然后出节度使府。 与此同时,老黄也背着自己从未离身的剑匣,故意隐匿了自己的气息,略有好奇的看着孟轲离去的方向,笑着潜藏了过去。 孟轲不知为何萧玄武会早早来此,但他知道,丐帮在苏州城的据点是在哪儿,所以,他打算前去北荒客栈守株待兔,他不信这萧玄武今夜不会来此。 反正前世自己熬夜成瘾,夜晚闲来无事,倒不如一窥究竟,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导致现在的时间点上与原著发生了变化。 老黄则全是因为好奇,他根据手下探子来报,今夜魔教会有异动。但是以往在他心里懒得动弹、这个时间只知道躺在床上不知所云的孟轲居然会在今夜出府,相比于魔教而言,他更有兴趣了解这位年轻剑圣。 孟轲急速飞奔,不足盏茶功夫儿,他便越过了几条街,来到距离城门口不远的北荒客栈。 他身如飞燕,落至客栈屋顶,如羽叶落地,不见声响。 不远处,老黄依靠在一面石墙上,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孟轲,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个漆红色酒葫芦,摇晃两下,但听其中酒水发出声响,他听这声响,咧开大嘴笑了起来,然后往嘴里送酒,啧啧两声,喃喃道: “丐帮?有意思。” 老黄境界高出孟轲太多,以至于前者故意隐匿身形,而后者没有任何发现。 孟轲也是有所隐藏气息,学着武侠小说里匪盗侠士去掀开屋顶瓦片,然而这时他才发现,武侠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瓦片这么大,而且一片连着一片严丝合缝,拿开一块动静极大,作为丐帮中人,他们没理由不会发现。 就在这时,丐帮中出来一队人马,各个手执兵刃棍棒。 丐帮,可不是都拿打狗棍的。 三十余名高手,齐齐集结于客栈门外。 孟轲飘然到屋顶后方,被当中突起的顶瓦遮挡住大半个身子,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们。 没过多久,这些人便一同抱拳向一人作揖,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孟轲看到那人,眼神逐渐凝重起来,是萧玄武,身旁居然还有玉灵儿与禾宁二人! 他们…这是要出城? 孟轲继续潜藏身形,生怕将自己暴露。 此刻酉时近末,城门依然关闭,除了两名留守的士卒再无他人。 而那守城门的二人显然是玩忽职守不负责任,一人在打着哈欠困意十足,一人半蹲在城门口,不知在思索什么,总之心绪是没有在自己的职责之上。 丐帮的高手,轻而易举的就登上城门。 孟轲正想追上前去,却感到身周有异动。 他翻身而起,正欲抽出木剑,却见来者是老黄。 “前辈,你这是?”孟轲疑惑道。 他怎么在这里? 老黄一把将孟轲拽来,然后共同隐藏再客栈屋顶后面,只见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孟轲疑惑更重。 却见街道另一头,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孟轲紧眉成川。 这辆马车来到城门前,竟似如入无人之境,城门竟然大开! 在细细一瞧,原来是驾驭马车的人把城门兵卒悄无声息的给杀了,然后自己开了城门,手段娴熟,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之意。 见他们出了城去,孟轲才道:“天藏教?” 刚才自己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驾驭马车的车夫脸上正戴着一张兽像面具。 老黄点了点头。 孟轲又道:“官府怎么回事?就安排两名没用的废物守城门?莫非是萧逾明故意如此?” 老黄也没想透其中关键,不过听到孟轲最后一句话时,他反而有了种被点透的感觉,“可能吧。” 他二人都是较为熟悉萧逾明为人的,他完全有理由而且有心机与魔教‘同流合污’,毕竟他只看重自己的利益,不过区区城门一事,到底牵扯到什么,又涉及到什么,他二人都不想胡乱猜测下去了。 一切都不如上前去看看。 此刻,太阳还未彻底落下山头。 孟轲与老黄也一同出了城去。 古道漫漫,风卷残云,一抹红晕自遥远天际缓缓铺向人间。 柳絮片片散落在大地之上,映照的此处苍茫皑皑,宛若下了一场大雪。 夕阳尽头,一辆马车自城中而来,滚动的车轮行驶在略显颠簸的官道上,一眼望去,仿佛马车左右摇摆飘忽不定,然而实则是被落日红晕衬托出了一种潇洒且尽兴的诗意。 此处天地之间,唯听见马车滚动行驶的声音,其余之外,便安静的如同万籁俱寂一般。 静的,令人感到诧异。 马车之后,是一直躲躲藏藏缓慢前行的老黄与孟轲。 渐渐地。 天已经黑了。 马车还在缓慢行驶。 万里无云的夜空星光闪烁不定,悄悄来临,冷漠无声。 车夫一边驱赶马车,一边向车厢内有些昏昏睡意的青年男子说道:“大统领,夜黑了,一会该冷了,靠扇的钻空子哩,青子、青!” 坐在马车中的人,赫然便是江南道魔教大统领夏黎。 夏黎慢悠悠睁开双眼,扭动了一下身躯,笑道:“怕了?阿牛?冷也莫怕,待会运动一下便不觉得冷了。” 那叫阿牛的车夫猛然一惊,他已经意识到了夏黎所说的‘运动’为何意,如此寂静的夜晚,最适合的就是做一些逾越王法的事情。 出城悠哉来此,周遭万里肃杀。 一切寂静的令人窒息、惧怕。 ‘寒气’太重,寂寞更浓,人影瑟瑟,刀光凌人。 此时此刻的场景,让车厢内的夏黎冷笑起来。 远在车马身后的孟轲突然看到眼前的场景,却鬼使神差的想起了自己在书中写过的一句话: 世界太广,哀思太多;江湖太大,情义太重。 以笔写不透天下纷争,以言说不尽江湖风流。 或许,人世间本就如此多愁善感。 本就如此充满着血腥气息。 生活如同一滩汪水,世人迫于无奈挣扎其中,而所折腾翻滚起的浪花,就被眼前的他们称誉为‘江湖’。 本该昏昏欲睡的夏黎此刻却突然全无睡意,将手中剩余的浊酒一饮而尽,怅然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求!这首当年剑圣孟轲所做的诗词,我可是每日都来念。 来自边塞的朋友,请问饮酒否?” 夏黎的最后一句话,透着浓浓的冷意。 大汉阿牛闻声拉住车马,大腿一跨,下了车去。 他将身躯站立,有些惊惧,但依然强撑着胆气面对着他们,并且,已经准备好了拼死一搏的心态。 而马车前茫茫路道,已被丐帮中的高手挡住了去路。 他们大都手执棍仗刀刃,于微风中挺立身躯,稳若泰山,丝毫不动,就好像是一座座雕塑,正静静地看着马车的方向。 夏黎低头弯腰起身,缓缓掀开车帘,从中慢慢走出。 阿牛不自觉担心起自家大统领的安危,开口道:“大统领,先让阿牛来吧。” 夏黎轻笑一声,只听他小声道:“阿牛,从我加入魔教到现在,杀了无数人,包括亲朋,可唯独未曾对你起过杀心,你可知为何?” 阿牛摇了摇头。 夏黎道:“因为你从不会背叛我,所以,我也不会让你涉险,今日选择你送我出城,是为了以后希望让你代替我在江南道立足。赵峰那个蠢货,已然不堪大用。” 阿牛刚才蠢蠢欲动想要主动出战的模样,他看在了心里记在了心头。 若是阿牛真的惧怕了,或者想走了,那现在,他便是一具尸体了。 这与忠诚无关,因为怯弱的人,不配得到夏黎的重用。 阿牛闻声后有些愣神,退到了一旁。 在他心里,只要是大统领夏黎在身旁,那么任何的敌人都会显得异常卑微,不堪一击。 阿牛,本名曾阿牛,性格忠诚,但同时又不缺乏成大事者的狠辣。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何必打打杀杀,大家席地而坐,温一壶酒,岂不快哉?” 夏黎面对众人,依旧云淡风轻,伸了伸懒腰后,努力提上几分精神,正眼瞧着他们。 夏黎这句话,蕴含着浓浓冷嘲热讽之意。 萧玄武从丐帮高手中脱颖而出,身边站立着玉灵儿与禾宁,但听他那浑厚嗓音道:“夏大统领的酒,当喝,只是今夜,却不是个喝酒的好时机!” 夏黎也不恼怒,仿佛在故意拖延时间,淡淡看向萧玄武,冷笑一声道:“边塞的酒可没有我的酒好喝! 萧玄武,你当真是自大至极! 明知我今日出城是与本教弟子会面,共同前往扬州,可你只带了这么点儿人,够看么?” 忽然间,远处的孟轲大吃一惊。 因为从四面柳树林中,居然出现了不下百余名魔教高手,他们手中拿着刚刚点燃的火把,好像火把上的光芒映照的此处如同白日一般,他们当中还有十余人守着两座被黑布遮掩的大铁笼子。 “这是提前埋伏好的?” 孟轲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起来。 这百余名魔教弟子,与先前自己碰到那些弟子相比,优劣一眼就能看出来,身在这里的魔教弟子,一看就是身经百战。 老黄表情淡定,他早就达到了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境界,所以隐藏在柳树里的魔教弟子,一早就被自己观察到了。 孟轲问起老黄,“这些人,为什么我们没有事先察觉?” 他不清楚老黄事先有没有察觉。 按理说,即使没有达到老黄的境界,孟轲也不应该察觉不到,毕竟这百余名魔教弟子气血旺盛,都是有着不俗功力在身,没理由无法察觉出来啊! 老黄笑了一声,道:“有人精通奇门八卦,故布疑局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五十章:降龙十八掌? 孟轲释然,原来如此。 此方世界所有设定都是自己写的,所以初闻这‘奇门八卦’一术,并没有显得非常惊讶,反倒 是一脸宁静。 奇门遁甲、八卦五行,由来已久。 正可谓究天地之玄,得乾坤之妙,为万法之宗,道之根本。 如果是因为奇门遁甲的术数之威改天换貌、瞒天过海,那么一切都不足以称奇了。 而且前些日子,自己还刚刚见过奇门一术的鼻祖——诸葛温。 孟轲与老黄,此刻都在观望着眼前这场好戏。 萧玄武听到夏黎的话后,心中感到一种不屑,同时也想到了将今晚夏黎的这件事告诉自己的本帮弟子,暗自觉得魔教应该是故意放出消息,就是想瓮中捉鳖。 因为魔教的弟子此时已经远远超越了百余名的数量,不过他心中依旧无所畏惧,开口道:“萧某既然来此,就已料到眼前一切,这并非自大,因为你不是我的对手。” 听到自己的属下汇报时,也是有提及过此番魔教数量,即使如此,萧玄武依旧还是来了,这说明,他并不惧怕魔教人多,因为对于他而言,今日的任务只是杀死夏黎和解救铁笼中的孩童而已,这二者,总要有一个实现,所以即使魔教中人源源不断涌现,又有何妨? 不过是多了一群虾兵蟹将,他的目标,至始至终都是夏黎。 为了不让更多的孩童免于将来遭罪,所以他的目标必须要明确。 “玉姑娘,你率领丐帮中人帮我阻挡魔教这些杂碎,那个夏黎…交给我!” 言尽。 还未等玉灵儿反映过来,这萧玄武便就身形如梭,一个箭步窜上了前去,宽厚手掌之间气息浓厚内力流转不停,一股好似万马奔腾力道的磅礴掌力,便直逼夏黎脑袋掠去。 名为曾阿牛的魔教弟子,看这萧玄武来势汹汹,心下便是一惊,不过仍然不由自主的挡在了夏黎面前。 萧玄武速度太快。 夏黎亦是不遑多让,一掌伸出,从阿牛头侧掠起。 阿牛瞬间便被两股交际力道震慑,下意识地闭起双眼不敢睁开。 两掌相交,激荡而出的内劲直让曾阿牛脑袋起懵,脸部都被这股力量所挤压。 夏黎伸出另外一支手臂,将阿牛一掌拍出几丈远。 而后,萧玄武与他同时撤力,然而不足瞬息功夫,二人再次恶战在一起。 只不过,二人都在彼此试探,还未有下死手。 高手过招,往往先要找其破绽。 二人拳来腿往,使出的都是些寻常招式,但在这些招式中,却蕴藏着他们对于武道的理解。 他们在交手过程中,并非紧逼对方,所以各自还都能抽出时间在脑海中飞快思索对方的手段: “这夏黎,身法当中透露着古怪,而且体质强悍不输于我,魔教中的弟子,不都是修内劲为主吗?他的体质为何还如此强悍!” “能将外家功夫练至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不愧是陆地神仙高手的传人!这萧玄武,不可轻视,说什么今日也得留下他!” 几乎同一时间,二人共同起了杀念,准备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唯恐迟则生变。 夏黎从腰间掏出一把铁扇。 萧玄武双掌运足气力。 前者在世人眼中,乃是魔教精英弟子,未至而立,便已身居高位,想来应是精通魔教诸多武学精要,但世人并不清楚,这夏黎不仅是会诸多魔教武学,就连一些奇奇怪怪的功夫仍是会的不少。 比如玩扇子的功夫。 而后者相较于前者,则就简单的多了,基本上没有什么繁杂的武学,一手掌出有龙的功夫,便让许多人望尘莫及了。 此掌出游龙之绝技,暗合道家九之极数、佛家外功之强悍、儒家之经义妙理,最是威能无穷,玄妙至极,是为‘翔龙掌’。 萧玄武掌力先行。 一道堪比朝霞明媚的雄浑气流呈现龙飞凤舞之状,直接朝向夏黎裹挟而至,这气流自他身周不停旋转,从脚底缓行胸膛,欲要将他锁定,从而一击必杀。 翔龙掌绝技之中暗含《易经》妙理,所谓‘天地定位,山泽通气’之玄机,皆是通过这一招掌力所迸发而出的气流展现了出来。 夏黎此时仍然未动,他在仔细感悟这股气流的妙用,欲要从其游行周转之中,看出这一掌的命门所在。 执扇扇风,两缕鬓角发丝随风飘舞。 慢慢的,他周遭气流的旋转开始加速,一圈又一圈,忽然这股气流朝他胸腹虐去,夏黎双目一寒,极速侧身躲开,可这气流仿佛有了灵智一般,仍是不肯善罢甘休,眨眼之间,又再次攻向他‘天突、中府、关元、神阙’五穴,此五处穴位皆是要穴,稍有不慎,便就会身负重伤。 毫无意外,夏黎身形步伐之次序如同天籁曲音,颇有节奏妙意,竟是全部躲过了去。那气流距离他最近之时仅有咫尺之别,若有差错,极易中招。 在萧玄武掌出气流游转至夏黎心口中时,他便已经看出此招之命脉。 气流自脚底到大腿之时,速度会逐渐加快,而到心脉之际,会有少许缓慢空档用来旋转至下。 夏黎想要的便就是这个空档,他伸出两指,一指先天、一指后天,先后并用找准时机弯曲扣拿,两股互相交错的真气陡然形于体外,化作弯月之势与那气流相撞,只见那气流即可消散于无。 在之后,夏黎并未停歇,拳掌并用,拳头握紧扇柄,一手五指摊开。 萧玄武见状,居然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这…这是九阴九阳真经?” 夏黎笑道:“不愧是北玄武,当真见多识广!” 这九阴九阳真经,原本是道家经义,奈何有违天和,便被列入魔功当中。 只见他一手五指摊开,有气流环绕,此为先天一炁,即本元之气。 这先天一炁据说乃是天地诞生之前混沌未开之时阴阳未判之际,破混沌、生天地、衍阴阳、生万物的原始之气,人在历经轮回初临大地之时,此气便由天地之间降于人身。 道家更有言其说:欲求长生者,一炁不可缺。 此‘气’,为阴之气。 他的另外一只手紧握成拳,一道刚猛劲力似乎骤然从体内迸发而出,令人片刻间竟有惊魂未定之感。 此为后天之气,为阳之气。 共济为九阴九阳。 夏黎身上,此刻自有磅礴气势涌贯而出,先天之气与后天之气彻底融为一体,如同阴阳交汇黄芽生根,天地之间透彻分明,清浊时而分离时而相合,可谓玄妙无穷。 萧玄武眼神凝重,胸中燃起滔天战意,但听他大笑道:“哈哈,快哉!今日我倒要看看,你夏黎有何本事!” 夏黎轻笑一声道:“夏某不才,将你留在这里的本事还是有的。” 萧玄武不在言语,双掌齐齐发力,赫然是一招‘双龙取水’轰出掌外。 他的师父北荒丐侠曾经说过,此招炼至大成,便会呈现一掌刚猛、一掌柔和,刚柔兼备齐发并力之时,威能可谓恐怖异常。 刚好与夏黎的阴阳之力形成对比。 萧玄武现如今虽未至大成,但此刻两掌之中打出的游龙形态已经呈现出互相交缠之状,如若柔劲不显,双龙万不会交织交缠,所谓‘异性相吸’正是此理。 那两条龙形气流以俯瞰苍生蔑视物种之神情轰然向夏黎攻杀而去。 夏黎仍然一副不慌不忙的举措神态,莞尔一笑道:“不愧是北玄武!” 此语一尽,夏黎一步登天,双掌打圈,气韵如同绵延山脉起伏不定,忽高忽矮、忽强忽弱,令在场所有此刻乱斗在一起的人观望过去,自有一副酣畅淋漓绝然之意,如那泰山一般稳重,何事崩于前皆面不改色。 这所谓‘何事’,便是那招‘双龙取水’。 真气流形,有质无形。 双龙纷至,携带无穷战意直接迎面扑来。 磅礴如同浩瀚大海的真气与双龙相撞在一起,于空中同时起力。 萧玄武双掌缩回胸膛再度环绕一番,又瞬然打回,往双龙之中又是凝聚了一番力道。 与此同时,双龙焕发光彩,似乎有了新的精气神,直接撤开绕向夏黎两端。 他嘴角一撇,一手为牵引,一手阻挡。 牵引手臂在空中如同毫笔泼墨,自有一番韵味呈现。何为牵引,即以绵延不绝的真气为饵,勾动游龙流行于周遭体外。 何为阻挡?即以真气化作阴阳鱼图案,用来沟通天地灵气,那阴阳鱼图案时而旋转,时而模糊分离化作气旋在空中炸响,‘霹雳吧啦’破空声一度不绝于耳。 萧玄武双掌朝天,暗道:“这九阴九阳真经果然霸道,即使非道家中人,都能修成真气!这真气与内劲有不同妙用,真气有质无形、玄妙莫测,而且气力绵延不绝,虽然刚猛力道不足,但与我体中内劲相比较起来,却是毫不相同。 内劲有形,却无神。真气虽然无形,可却韵味十足,似乎道意应是如此。而且这真气重在气,我这内劲却单单只重力,与之相比虽各有优劣,但终是不如这真气深奥!” 半空,夏黎牵引所至之龙缓缓随他臂膀扭动驱离,轰然与对抗之龙猛然相撞,霎时间,一道道内劲涟漪自空中扩散开来,这所扩散而出的力道,直让萧玄武往后退了两步。 就在此时,一条无端出现的游龙随着萧玄武的手掌挥动,趁夏黎不备,击在了他的腹中。 夏黎跌落在地面,起身,看向萧玄武笑而不语。 站在远处的孟轲看得可是津津有味,不愧是萧玄武,掌出游龙、体魄无双! 不愧是夏黎,竟然能将吸星大法中的‘斗转星移’与九阴九阳真经完美融合! 啧啧啧,不愧是自己笔下的人物啊! 说时迟那时快。 夏黎提气运劲,沉声片刻,身影呈现左右摇摆宛若蛇形的游离姿态,快速向萧玄武靠近。 步伐紧凑有序,犹如鬼魅一般形神合一,形到身至。 此轻功步伐之术,可称上等。 萧玄武眼前一亮。 原是那夏黎已展开铁扇,直击他长颈中,如若不是他反应够快,恐怕那铁扇子漏出的尖端利刃会在顷刻间就将自己的脖子划伤,甚至还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干脆果断,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无丝毫拖泥带水的感觉。 即使稍稍躲开,但那铁扇尖端利刃也只距离他不过半指,可谓险之有险。 夏黎见一击不成,未等萧玄武反应过来,紧接着乘胜追击,铁扇离手,被他一身诡异内功牵引,游离在四周旋转不停。 时而攻向萧玄武的胸腹,时而配合夏黎拳脚动作阻挡他的进攻,仿佛已经身置先天不败。 当萧玄武一手做龙爪状向他擒去时,却见那柄铁扇便挡在她的眼前,令他不得寸进。 且这铁扇每一次游走于半空或者不动旋转,都隐隐有着一股如清泉喷涌一般的韵味而出,仿佛连绵无穷尽,显而易见,夏黎已经将这种铁扇的功夫练得可谓是出神入化。 萧玄武心道如此下去,对方循环不息,实难以找到铁扇的命门气机进而一击必破,所以只能以蛮力破之,但这样一来,无异于是弊端极大的。 “昂!” 只听一阵龙吟响起,一条游龙再次便从萧玄武手掌心中跃然出现,盘旋在他的身周。 这是一招‘飞龙在天。’ 翔龙掌共有九式,分别是: 第一掌,龙战于野; 第二掌,飞龙在天; 第三掌,见龙在田; 第四掌,双龙取水; 第五掌,直捣黄龙; 第六掌,潜龙勿用; 第七掌,时乘六龙; 第八掌,龙行天下; 第九掌,亢龙有悔。 按照目前萧玄武的修为,只能使出第七掌,第八掌虽然已经参悟,可是不到化境宗师,实难以完美操控。 若是强行用了第八掌,恐有筋疲力竭之祸,所以对敌时几乎没有用过。 不过他对于翔龙掌的参悟算是非常之高,常人练这九掌,无不是需要少则二三十年多则五六十年的时间才可有所成就。 但他因北荒丐侠亲身教导,再加上自个对于武学仿佛与生俱来的天赋,这几年来,已经算是小成,运用起来,可谓如鱼得水、手到捏来、收放自如,常令北荒丐侠感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萧玄武并未急于操纵游龙攻向夏黎,而是想着以不惜耗费内劲为代价,先破了他的铁扇在谈其它也不迟疑。 夏黎从那盘旋在萧玄武身上的游龙感觉到了一丝沉重的压迫感,不由分说,欲先行下手为强,径直手挥铁扇攻向了他。 萧玄武心道一声,“正中下怀。” 旋即便看到他手掌在空中打圈浮动,一股内力如同决堤洪涛一般,倾泻而出,挥尽全力,又打出一招龙战于野。 转瞬便见一张开獠牙大口的龙头出现,死死咬住了那把玄铁扇。 而夏黎,此刻也攻向了萧玄武,但奈何拳脚之力,并未破得他周身游龙护体之能,就此二人算是僵持了下来。 二人愈是僵持,表情便愈发凝重起来。 单论外功,夏黎拳脚不如萧玄武,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进得萧玄武半分,每一拳锤打他时,都会被‘飞龙在天’恰巧阻挡在外,令他郁闷非常。 这也正是翔龙掌功的奇妙之处,虽然唯有九掌,但彼此之间也算是生生相息首尾呼应,灵活运用者即刻做到变化无常,也可攻守兼备,怪不得被天下江湖中人喻以为天下最为高明之掌法,亦是天下最为霸道威猛之掌法。 就连北荒丐侠老爷子曾经也说过,一旦自身修为达至巅峰在配以大成翔龙掌功,将有莫大威能,开山断河亦是不在话下。 不过当时的萧玄武只当是老爷子吹牛皮而已,他那时心中窃以为,这天下间如果真的有人能够开山断河,那么早就横行天下无所不能无敌寰宇为所欲为了,那种只在说书人嘴中存在的宛若神仙得手段,现实当中,是决计不可存在的。 可自从游历江湖后,他才觉得这是事实。 自打亲耳听说当年诛妖大战,自己的师傅徒手撕了一条北海蛟龙后,他便觉得,这世界之大,真的可能会无奇不有。 眼下,他的一招‘龙战于野’不仅未能将铁扇击落,而且竟隐隐间感觉到有些显露出败势,这让他大吃一惊,暗道:“玄铁扇内有玄机,怕是不可硬来。能够驱使兵刃飞空御敌,这种能力,倒是有点儿像师父他老人家曾经说过的有剑仙凭借一把长剑取敌于千里之外。 但这种做法,一定有其缺点,我只要找到命门,定能击破!” 想至此处,萧玄武临时换招,一掌‘双龙取水’,将‘飞龙在天’与‘龙战于野’完美契合,猛然迸发的惊人力道,将夏黎连连击退,二者顷刻之间便是拉开了一定距离。 夏黎立即反应过来,挥舞扇子再次迎面攻来,萧玄武一掌见龙在田赫然打出,只见地面缓缓炸裂,隐有龙影脱引而出,转瞬便让夏黎连退数十步。 就在这时,他眼疾手快,手中运足劲道,内力外放护住臂膀,陡然抓住了玄铁扇。 并且还是死死抓住。 夏黎大感不妙,若是就此失去玄铁扇相助,恐怕再难引那人出现… 想至此处,他急忙用内力牵引,让玄铁扇速速回归。 他确实是未有想到,这萧玄武使出一招威力非凡的掌出游龙之绝技,仅仅就是想让自己后退,让他自己好谋取玄铁扇,他更没有想到,对方不光体魄强悍,就连内力都如此深厚,竟能够手握铁扇不受扇子上牵引的内力反噬。 刹那间,萧玄武皱了皱眉头,他感觉这铁扇像是有了灵智一般,直向往外奔去,转瞬间便回到了夏黎手上。 夏黎收好铁扇,不再动用铁扇,默不作声,从腰间拿出一柄匕首,便看他轻轻将匕首放至半空,此匕首竟悬空而立,随后他意念一动,匕首刀锋之上瞬间被一股内力裹住,手指轻轻一点儿,这匕首豁然便是飞了出去。 萧玄武见此急忙出招抵抗,因此一刀来势汹汹,所以自己这心中不敢有丝毫小觑,直接动用了第五掌直捣黄龙。 二者顷刻间撞击在一起,内力涟漪不断扩散,风尘渐起,气息滚滚不平而浮动着。 转瞬,又看到这飞刀竟幻化出了虚影一分为四。 萧玄武瞬间便目瞪口呆起来。 并且还眨了眨眼睛,在没有看错的情况下,他终于确认,这确实是四柄都像是飞刀实体的匕首。 “好手段!” 萧玄武赞叹一声,一手又打出‘双龙取水。’ 可这飞刀似乎无视内力,竟呈前后有序的姿态穿过翔龙掌,朝他奔袭而来。 无可奈何之下,萧玄武只能撤出掌力,迅速躲避起来这冒着锋利刀芒的匕首来。 临空闪躲。 翻滚跳跃。 有两刀悄然躲过,但还有两刀,竟划破他的臂膀,一丝鲜血便是缓弥漫出来。 萧玄武抬起臂膀,看着这伤口,苦笑一声,“传闻江南道魔教大统领善使诸多暗器,如今这暗器飞刀绝技,今日算是见识了。” 夏黎心中一惊,暗道:“这萧玄武体魄到底有多强悍?如此飞刀,我倾尽自身所有气力,一日之内也难过多施展,可没想到,就是这样一刀,只伤了他皮肤而已!” 夏黎不在打算与萧玄武比斗,大声向远处道:“鬼书生,还不现身?” 突然,在萧玄武诧异的目光中,一人闪现而出。 此人身着一袭墨色长袍,长眉若柳、身如玉树、面似潘安、模样英俊,只不过这身上的气质,却让人感到有点儿诡异,虽俊美但也隐隐透露着几分病态的邪魅,面色不说苍白,可也少见血色,阴阳怪气的像个太监、手中拿着一柄扇子,不过这扇子显然没有夏黎身上的好,只观他面相,像是一位得了重病的文弱书生。 夏黎看向他道:“这玄铁扇的能力看到了吧?怎么样?” 被夏黎称作鬼书生的人向他抛了个‘媚眼’,已示回应。 夏黎忍住心中恶寒,又道:“在秦国之中,诸子百家争雄世间,其中墨家以擅长机关、练器一道闻名于天下。而我恰巧与墨家渊源甚厚,便仗着那些渊源向他们讨来了这把铁扇。这扇子乃是用玄铁与西域黑岩石共筑而成,前者可让扇子坚不可摧,后者可使扇子具有一种特殊性能,加以训练,能够与此扇的功法可遥相呼应、相得益彰。 今日若是你我二人合力杀了他,这扇子就是你的了,顺便功法也会给你,如何?” 这鬼书生一听‘墨家’二字,两眼发光,墨家打造出来的铁扇,这对于他而言,可是具有着莫大的诱惑力! 他平生就喜欢把玩扇子,遇到此等宝贝,当然心动至极。 萧玄武看向鬼书生,同时心中也对玄铁扇的疑惑解除,当即怒喝道:“一丘之貉,速速死来!” 远处。 孟轲正从怀中掏出一张‘唐僧面具’戴在了脸上,并且牢牢握紧手中木剑,大有上前助阵于谁的冲动。 这面具,是叶瑶给他买的,而她自己,则买了那个猪八戒的面具。 当时孟轲觉得今晚应该用得上,所以就答应她买这个东西了。 老黄看着他的举动,笑道:“怎么,看见自己的兄弟被他们以多欺少心里气不过,准备帮忙了?” 老黄曾与徐凤云游历大西北时在边疆见过一面萧玄武,再加上夏黎几次的直呼其名所以认出了他。 老黄即使再怎么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会不知道丐帮帮主的名头。 孟轲骂骂咧咧道:“帮他个大老粗?恕我直言,二打一可能萧玄武这傻货会吃点儿亏,但绝对没有性命之忧,夏黎太不了解萧玄武了! 我上去,不是为了萧玄武,而是鬼书生!” “鬼书生?”老黄反问一声,心中非常不解。 孟轲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固元丹!在自己的书里,鬼书生身上有固元丹,那是他用来突破化境圆满,也就是所谓的大成境界得,那东西我要是弄过来,恢复到真武境境界的实力,便更快了!” 孟轲在此间剧情中,是描写过鬼书生的,还写过他被夏黎坑了,身上的固元丹不光被夏黎夺走,还被他坑到身死。 这个时候,夏黎还没有时间坑鬼书生。 也就是说,固元丹还在他身上! 孟轲双眼直勾勾得看向鬼书生,就像是猎人在凝神静气得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第五十一章:大战 孟轲虽然有意固元丹,但此刻并没有着急动手,因为他在等待一个最佳的机会,力求一击必杀。 以他对萧玄武的了解,后者肯定会有极大几率与把握将对方耗个半死,当然,这是在死战不休的情况下。 如此一来,孟轲再向鬼书生动手,便是事半功倍。 老黄只是有些疑惑,并将想法藏在了心里,只以为他与那鬼书生是有什么旧仇。 鬼书生,天藏教长老。 虽与夏黎同气连枝,但魔教中的高层人物一向独来独往,所以要请‘鬼书生’前来助阵,夏黎仍然是要付出些对方看重的东西方可。 萧玄武一声怒吼之下,立即聚势,先是一招‘双龙取水’向二人攻去,临近他二人身前时,未等他们摆开身形招架,萧玄武便是立即极速换招,一招‘见龙在田’直接向夏黎杀去。 临空换招,这需要极其细腻得操控力与对武功一道的深刻理解才能运用。 只见萧玄武一手握拳、一手伸展,拳掌之间自有交替。 此招地发杀机,如龙蛇起陆奔腾寰宇。 内力之磅礴气势由体内跃然而出,又至无形中凝聚气劲道。 见龙在田,讲究一个杀敌三分自留七分,所谓有余不尽的道理,正是如此。 但若不论威力,单论对敌杀意,一整套九式翔龙掌中,唯有‘飞龙在天’可互相与之比拟,此招一但使出,极难收回,势必要让敌人见血才归。 天地灵气,浩浩荡荡从四面八方顷刻间狂涌而来,突然萧玄武挥掌在半空圆划一番,再度用力。 只见夏黎脚下的地面隆起不小高度,在他感觉异样时,除了一旁鬼书生暗叫一声‘不好’外,夏黎除了有些摸不清头脑之外,便无法看破其中厉害。 空际之中,忽听一道‘龙吟’声响彻在此地周围十余丈内,这声音听到后,非常刺耳。 而萧玄武,倒挂在空,一掌朝向地面伸前,做直势状,一拳跨在腰后,来回划着圆劲,待气势渐成后。 只见,天地灵气于无形当中,汇入地脉并刹那成形,而隆起的土堆里,竟然诡异般的又增长至半丈高。 突然,土堆崩裂,从内迸发出一条有形有质的青龙仰天长啸,直冲冲循环往复在四周。 所到之处,土地崩裂,内力激荡扩散,转眼之间异象消失,如同烟花璀璨一幕的内力涟漪也浑然不存,而夏黎,一瞬间倒地,而随后,立即起身。 萧玄武安然无恙,落地之后,驻足挺立,丝毫不动。 他熟练运用此掌法日久,已深知神掌妙理,这一套掌法遇强则强,最为困难的地方在于顿悟,即以强悍力道御敌,但是自身仍然要有所保留力韵,不可倾尽而出,是为出力三分,自留七分保存余力才可。 倘若与高人对战之时,被人卸掉头拔三分力,那么随之等待他的还有连绵无尽续而补之的七分劲道。 届时,如若对方来不及变化招数,无法卸掉己方候补的劲道,那么也等同立足于不败之地,其微妙之处,堪称变化多端,最是让人不可思量。 夏黎起身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心有余悸的喘嘘一声,刚才萧玄武那一招,若不是自己以神秘步伐躲过大半,恐怕此刻已然是非死即伤。 夏黎与鬼书生二人对视一眼,随后毫不犹豫,立即攻向萧玄武。 他二人呈现递增层次,互相变换交叉进攻形势,拳掌间可谓用足了力道,一招一式唯求力降十慧,刚猛至极。 萧玄武双掌并用,待有一人伸拳攻来时,他眼疾手快,左手呈擒拿状,待牢牢握住对方的拳头后,右手及时运足劲道,直接劈了过去。 这人是夏黎,他身法诡异,反应速度不差,应是常与人交手锻炼出来的能力让他有了危险气息的察觉,及时侧身躲开他一掌。 萧玄武想法落空,自是不敢与他多做纠缠,而鬼书生,明显想法是欲先下手为强,不给他可乘之机,只见他身影梦幻,竟一化为三,如同鬼魅一般,诡异身影从不同三个方向同时攻了过去。 萧玄武心中一惊,双眼一寒,脑海里极速运转,“道家一气化三清?!” 事到如今,他自是不敢轻视,双掌运劲牵引住从左右两个方向他袭过来的‘鬼书生’,这是幻影,但虚中透实,实中有虚,不得不攻。 鬼书生之名当由此得来。 还有一人,萧玄武手腿并用,将之前两道实虚不一的‘鬼书生’击散之后,立刻面对真正‘鬼书生’见招拆招,借力打力。 二人轮番上阵。 手段频出。 萧玄武心累至极。 毕竟双拳难抵四脚。 他急忙将他二人招数化解之后,他又运用‘擒龙功’将被他暂时击退的‘鬼书生’擒握手中,拽着他的衣领便就将他一举抬起,准备借用‘鬼书生’身体,去挡住夏黎攻击。 然而这鬼书生功法奇特,竟以极诡异身形躲开了萧玄武的的手掌。 萧玄武又是一惊,好迷离的步伐! 就在这时,夏黎冲上前来,向萧玄武身后抬腿一踢,这一脚他蕴酝酿许久,意欲报刚才被他‘见龙在田’击中之仇。 脚还未至,已有风力随行。 萧玄武感知敏锐,来不及扭身的他随后腾空而起,于空中翻转身子,伸出一掌,居高临下,准备施展出一招‘飞龙在天’。 夏黎一脚踢空,立刻便发现萧玄武的异样,当即有所不安,但他朝下落掌的速度极快,怕是难以躲闪了。 鬼书生眼疾手快,一招‘森罗大手印’被他用起。 此手印,平地而起,欲与穹宇试比高。 忽见萧玄武手下骤然涌现出一条由满地柳絮组成的长龙盘旋在空,龙躯所过之处,无不如同被风沙席卷尽显苍茫,引道路两边柳树林木瑟瑟发抖不止。 飞龙在天与森罗大手印相互抵消。 而萧玄武落地之时,竟被一旁的夏黎偷袭。 一掌直接命中在他的身腹。 萧玄武后退数步,差点跌倒。 夏黎乘胜追击。 准备趁他病要他命。 然而却在此时,脸戴‘唐僧面具’的孟轲突袭来至。 伸出木剑,挡住了夏黎的进攻。 夏黎突然看到冲出来一人,速度非常之快,所以心下不敢轻视,连忙后退。 等他看到来人时,却有些哭笑不得,开口道:“你是何人?既然来了,为何不敢以真实面目示人。” 孟轲死死盯着鬼书生,眼神中透露出贪婪之意。 对于挡在自己身前的夏黎,他视而不见。 萧玄武看到这柄木剑,捂着胸腹,眼神中有些儿迷茫。 这柄木剑,似乎似曾相识。 萧玄武看着他的背影,思索、回忆、愧疚等等复杂情绪,逐渐浮现在他的脸上,然后,他感到了‘不可思议’,哆嗦着嘴唇,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是难以说出来,心中生起难受情绪,就像是一块大石头堵在了自己的心房,曾几何时,他每每有这种感觉时,都必须将自己喝个酩酊大醉才可,否则夜不能寐… “你…你是…” 孟轲扭头看向萧玄武,双眼一寒,低声道:“闭嘴!” 萧玄武闻声一愣。 这道背影看着无比熟悉,他甚至觉得,这肯定就是自己的兄弟孟轲! 但是为什么,他的眼神,让自己感觉到了一种陌生,好像从未与他相识过一般。 孟轲横抱木剑,笑道:“鬼书生,听说你身上有固元丹,可否借来一用?!” 固元丹,就是连诸葛神医都无法炼制出来的丹药! 孟轲势在必得! 第五十二章:曾经 鬼书生心头一惊。 夏黎看了一眼鬼书生,心里动了异样心思。 对于他二人而言,都非常清楚‘固元丹’究竟意味着什么。 先不论它的功效,单论炼制固元丹的条件本身就无比苛刻了。 它需要一位宗师级别的高手才可炼制出来,而且还要耗费一定的心血精力! 萧玄武没有将孟轲适才说的话听在心里。 他的思绪飘向了远方… 他回念起了孟轲真正被世人称之为‘小剑圣’的那一天。 那一日,也是他们相识得第一日。 那一日,蛮贼夺关,燕云十六州失其八九,大唐中原腹地岌岌可危! 那一日,小桥流水旁,夕阳如残血。 自己与当时边关大将军岳忠国正站在桥上,而桥下溪水中,已经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其恐怖程度,映照的整条河流都无比血腥,一度与落日天象遥相呼应。 这座桥,是通往‘幽州’的必经之路。 此地无比空旷,然而听起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已经愈行愈重。 一位身着束甲的中年男子头发凌乱,手握一柄已经有了缺口的铁剑正目光透露出一抹凶狠之意,盯着远方不断奔来的步卒。 这位中年男子,正是素有尽忠报国之称的‘岳忠国’。 “萧侠士,抱歉,这次连累的你要与本帅一起赴死了!” 他,一生都不愧是尽忠报国的大元帅! 萧玄武身着一袭布衣,这身布衣虽然破烂,但经历此间事之前,他是洗得很干净的。 干净到本应如雪洁白不染世俗,可此刻已被鲜血沾上些许的斑驳,显得有些凄凉了起来。 他的手掌正在颤抖,仿佛这双手掌感觉出了此刻他的一副求死之心,所以在颤抖。 但即使如此,这双手掌,掌出游龙的本事,依旧杀的敌兵胆寒,令其望而却步。 可强弩之末仅是强弩之末,任何人也无法改变这一个不争的事实。 所以敌人又再次如潮水一般,踊跃了过来。 “无妨,只可惜,看不到胡人败退得那一天了。”萧玄武在此一刻极其淡然,即然已经料定最坏的结果,那么一切都会显得不足为惧了。 小桥两岸,敌兵林立,随着主将一声令下,喊杀声顿时回荡在这片天地。 这是敌人所能发起的最后一波冲击,数万人马齐头并进,威势惊天动地。 当时,萧玄武望着一望无际的敌兵。 他是真的觉得,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与敌兵厮杀,这一次过后,他想他该去休息一下了。 岳忠国从容淡定,即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早已便将生死置之度外,只可惜,在他死后,他能够预感到,往后的天下将再无宁日了。 中原大地,除去那位固守西凉有称帝之力的王爷,谁还能抵抗异族人进攻? 萧逾明?他还太年轻了。 “大丈夫生于世,无非一死尔!萧侠士,吾先行一步了!” 他想至此处,心情悲丧。 岳忠国决定牢牢握死手中的长剑,主动冲向敌兵,哪怕一去无回,也在所不惜。 自他做边关守将开始,其实便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所以他无悔,此生三十余年,不负苍天不负黎民,如此甚好! 只恨朝廷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然而就在他步伐刚刚迈起,却又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只因耳边回荡起了一阵大气磅礴的声音。 这道声音自浩荡天际响起,寰宇之中,陡然浮现出一条伟岸身影, “域外胡人休得放肆!!” 敌方首将,闻声跨马而上,剑指苍穹,大声道:“来者何人!” 那道似挺立在落日旁的身影极速掠下,气势宏大,只见天际之间连成一线,有无数道‘刀光剑影’闪耀在千军万马之前, “吾乃北荒孟轲!” 旋即有道快如流星的身影直奔跨马将军而去,一手便将其擒住,于十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当真具有仙人之姿。 擒贼先擒王。 孟轲深谙此道,擒住敌方首将之后,朗声道:“尔等还不速速退兵!” 然那首将竟临危不乱不惧生死,即可宣布了一生中最后一条军令:“天可汗万岁!死战不退!” 那些一眼难以望到尽头的步卒此刻全然不顾将军安危,继续奋力朝桥边行进。 孟轲见此,并没有任何犹豫,快速杀掉将军之后,御剑来至桥边,问道:“北荒丐侠唯一传人萧玄武,你可会御剑乘风?” 萧玄武闻言皱眉,无奈道:“不曾通过剑道!” 这是此生他们二人说的最后一句话。 孟轲沉吟片刻,手指西方敌兵围集较为薄弱处,道:“我来杀出一条血路,你等先行撤退!” 这一日,孟轲一人一剑杀敌无数,终令岳忠国、萧玄武逃出生天! 事后,岳忠国调集军队,展开了与胡人徘徊长达六年的战争。 至今还在继续。 那一日,‘孟轲’名震江湖! 而被孟轲杀死的将军,乃是在异族中素有智帅之称的耶律洪齐! 一位真正没有丝毫武力傍身,只凭借自己才智便问鼎‘智帅’之位,使敌我双方皆然心悦诚服的绝世帅才! 他在这里,曾设想过多种可能,但每一种推论到了最后,岳忠国都难逃一死!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孟轲,令他壮志未酬身先死,一切计谋,付之东流。 若是没有孟轲救了岳忠国,那么大唐政局如此复杂,己方定能势如破竹! 但对于当时的孟轲来讲,为国为民,乃是终生抱负! 后来,孟轲约战同辈英豪。 萧玄武也去了,但至始至终都没有向孟轲宣战! 也是从那时之后,孟轲与萧玄武,成为了兄弟。 那一日,被世人誉为‘华山论剑’! ‘华山论剑’那一日,萧玄武记得很清楚。 那一日,大雪纷飞连绵不绝,足足下了有三天三夜。 江湖上所有年轻一辈的高手全部都来了。 甚至还有些隐世不出的老妖怪,他们空活百年壮志未筹,想借助这个机会亲眼见证一下一位绝顶年轻人诞生的时刻,祭奠自己逝去得青春的老前辈。 在他们眼中,孟轲便是那绝世天才,横空出世,欲与上天试比高。 有早已成名日久的宗师气吞寰宇,身资挺立在天地之间,好似仙人,仿佛重重天威之下,他们无所不能。 而他们,也皆然显露出自己所有的风采。 他们觉得,自己费心费力教出来的徒弟,还比不过这个孟轲了? 孟轲一个人站在山峰,雨雪不侵灰尘不沾,但凡人一眼望去,便感觉那道身资充满着无尽神秘,好像有说不尽的风流潇洒。 萧玄武那个时候就静静待在远方,看着即将发生的大战。 大雪下的更加厉害了,或许,今日一过,这满山能够洗尽世间尘埃的白雪即将就要染红。 风飘荡,雪渐停。 一场旷世大战一触即发。 有万剑齐鸣,喧嚣在苍穹之上。 有道韵横流,宽广如大海涛涛。 更有体质无双者,万物乾坤难阻其道。 各种神奇异象层出不穷。 一天一夜,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年轻强者不眠不休。 最终,唯有一人仍然安稳无恙的站立在了天地之间。 他便是剑圣孟轲! 一人一剑,力压同一辈人! 有老前辈生出想要杀掉孟轲的念头。 但是被一人阻挡了。 帮孟轲的那人,是有着‘剑圣’之称的叶清玄。 也就是华山论剑过后,新老剑圣的名头开始流传…… 并且,那位叫做叶清玄的老人家还说: 道生衍万物 何处谓风流 迩来穷人杰 孟轲之于顶! 这话,所有与孟轲对战过的年轻人,都觉得所言不虚! 华山的积雪,慢慢融化。 世人在华山当中,看到许多经久不衰的斑斑血迹,有人甚至不自觉的喃喃问道:“这些遗留下来的血迹,是否有孟轲的?” 恐怕没有人能回答他们这个问题。 事到如今,萧玄武想起昔日往昔,心里十分不好受。 萧玄武望着他的背影,恍然若失。 第五十三章:战! 他明明就是自己的兄弟! 他明明就是那位风华绝代的剑圣孟轲! 对于鬼书生与夏黎二人而言,深知孟轲咄咄逼人的语气是友非敌,所以为把握战机,准备率先下手为强。 趁萧玄武恍惚思绪之际,他二人对视一眼后,便直接杀向孟轲。 孟轲手握木剑毫不畏惧,迎面而上,刹那,这身周无数道无形剑气就开始汇聚起来,不停纵横于此间地界。 只是轻轻一扫。 便直接击退了夏黎。 而他显然没有动用全部功力,只是稍微试探了一番。 并且心中也有了计较,这戴着面具之人,虽然剑意骇人,但观境界,不过先天巅峰而已,如若死战,怕是自己稳稳占据上风! 不过今日他与萧玄武一伙儿,恐怕留在这里,也不见得会得到什么便宜,倒不如先行撤退,留待来日再行谋划! 打定主意的夏黎心生退意,看着周边进入恶战的本教弟子,一时间犯了愁意,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孟轲在挡住‘鬼书生’攻势后,便扭头向萧玄武怒道:“萧玄武!” 萧玄武闻声一震。 看了看孟轲。 又看向夏黎,开口道:“他教给我,兄…你尽管做自己的事情便可!” 那一日华山论剑之后,他与孟轲畅饮美酒一天一夜,如今,到有些怀念曾经的时光了。 夏黎眼见萧玄武冲向自己,心中大怒,在与萧玄武对掌之时,大声道:“还不出现,更待何时!” 然而却无一人回声。 夏黎无奈,只得施展十之八九的本领与萧玄武恶战在一起。 而孟轲见此,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向‘鬼书生’施展浑身解数,依递增趋势逐渐增加招式变化。 但孟轲没有下死手,似乎是想将鬼书生逼至它处,但这鬼书生并非泛泛之辈,借助身法之鬼魅特性,倒是与孟轲不相上下。 鬼书生心里有些吃惊,剑道一途极为难走,而眼前这年轻人,居然对剑道有如此深刻的理解,这让他想起一个人来,不过他心中还并未确定,仍有疑虑。 如若真的是他,怎会对萧玄武声势如此冷漠?怪哉。 “拿丹,饶你不死!” 孟轲冷声一喝。 不等鬼书生回话,孟轲瞬间施展出‘浩然一剑’。 不过这浩荡气势较之往昔施展出时小了许多,应是孟轲故意而为,不然直接动用全部气力施展出‘浩然一剑’,或多或少,还是会对自己的心脉造成一定压力。 鬼书生乃是真武境巅峰的高手,面对孟轲这一剑,丝毫不显慌乱,施展出‘森罗大手印’,悍然迎了上去。 这一对战,双方都在拿捏一定的度,仍然只是试探。 不过转瞬之间,孟轲便身影如梭,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准备与鬼书生近战。 剑影不绝。 铁扇不止。 二人直来直往,逐渐施展了所有功力,恶战起来。 鬼书生一柄铁扇击打在了孟轲的腹中。 而孟轲忍受着因伤势陡然觉察到的疼痛感又朝着鬼书生的身上一剑刺去,可惜落空,只得借助些许剑气,让他受了些不足为虑的皮外伤。 孟轲胸口仍有疼痛感在隐隐传来,春风拂面徐徐吹过面对面站立的二人,自有一番龙虎相争的气象在众人眼中跃然浮现。 二人战至如今,孟轲心中自知,就目前局势而言,对自己是极为不利的,所以必须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优点,在最短的时间内克敌制胜,否则实力相差一个大境界,自己没有恢复到巅峰的情况下,还真的很难打败鬼书生,所以干耗是不行的,必须另辟蹊径。 所谓优势,不过就是以彼之长克彼之短! 孟轲目前能够挖掘的自己最大长处,就是能够灵活运用手中木剑,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在这段时间之内,不受招式束缚,可肆意发挥出浩然九剑的最大威力。 这种境界,可称为剑道领域之境,周遭剑气纵横的范围之内,可如先天不败。 这一次,依旧是孟轲率先发起攻击,以排山倒海之势,横冲直撞,有不少乱战的众人突然看到了如疾风一般残影肆虐于他身周九尺之内。 每一道身影都宛若真身,于不同方向、四面八方同时向鬼书生发起进攻。 鬼书生心头一颤,此人之步伐,怕是仅仅只弱于自己偷学来的‘一气化三清’。 不! 应该说是各有千秋! 这一次,凭借着速度的优势,孟轲逐渐进入到了一种佳境,能够让鬼书生只得闪避然而却无法反抗的境地。 剑影无数,一剑刺在鬼书生肩头,劲道还未用足,为了让鬼书生不能抓到转瞬即逝的反抗机会,便立即转换方向,又刺向他身上其它位置。 鬼书生只感到这大可称之为不计其数的密密麻麻身影,有些头皮发麻。 二人继续对战在一起。 说时已迟,眨眼之间,不下五十余招便是打完,速度快到令人眼花缭乱。 让鬼书生感受到来自于孟轲手上最危险的一拳是适才直击自己腹中的一剑,不过一指之隔,那道孟轲猛然间倾尽全力的一剑便就可让自己肚腹受极为严重的伤势。 不过也恰恰是因为孟轲想要搏一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所以才在速度极快的情况之下,本应无法凝聚所有劲道的剑气被他强行凝聚,然而在这一瞬之间,自己赖以为依靠的速度便就滑落下来,导致只有一指之隔的距离,让鬼书生躲了开来。 仅有一指,胜负便可能就此分晓。 但这一次所作所为,不仅未能让孟轲得偿如愿,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速度降下来的一刹那,鬼书生双眼凝聚,直接挥舞一拳反击过去。 只间四周围绕在鬼书生身旁的剑影尽皆消失不见,而孟轲则在一瞬倒跌出去几步。 快速直起身躯,孟轲没有耽误时间,再次强攻过去。 此刻,他刚到了一丝快意。 与高手对战,当真酣畅淋漓! 这一战对于孟轲而言当真是险恶至极,固然自己的剑力极为雄浑,可却难以伤得此刻已经步入真武境界的鬼书生半分,如若不是拼得身负创伤,恐怕根本不会将他的胸腹重创。 现在双方都在处于一种杀敌三千自损八百的对战方式之中,已经没了什么任何防御的概念而言,拳拳到肉直来直往血肉模糊凄惨一片。 攻势汹涌,各有其妙。 转眼过后,鬼书生自感胸腹之中已被孟轲的剑气所致而变得自身气息有些紊乱。 但还未等孟轲奋力再次使出一剑,鬼书生用劲全力的一拳早已击打在他的肩头之处,唯感血肉之中的骨头一阵炸裂,在想挥剑之时,发现整条臂膀都已经完全提不上来劲道。 咬牙切齿忍着剧痛,孟轲至少用了八成的功力凝于左手,忽伸一指,携带无穷威压,悍然点在觉禅的胸腹正中央处,这一指的效果颇佳,让他连连吐血,鲜血转瞬喷在了自己此刻已显得狰狞的脸庞之上。 尚有两成内力未用,被他缓缓引至受伤的肩胛骨当中,正在急速治愈正散发着剧痛的伤势。 那一指,蕴含了孟轲的剑气。 若是没有前些日子魔教弟子的频繁找死,恐怕孟轲也不能如此运用剑气自如。 将自身内劲压缩于一点、凝聚于一指,碰撞敌人肌肤之时猛然迸发劲道,以求崩坏对方五脏六腑,使其身受重伤,不过鬼书生的境界比他高出整整一筹,这等另辟蹊径的一指还尚不足以给他带来巨大的伤势,但是让他难受不堪到还能够勉强达到。 鲜血上涌喷出之后,鬼书生立即便就感受到了来自于五脏六腑的震颤,一度差点让他气血倒流,内腹五行不稳,险遇大害! 二人对战可谓瞬息万变。 所以鬼书生顾不得伤势,双拳环抱狠狠砸下,这一招劲道十足,孟轲不敢硬抗,也无可躲闪,立即运起左臂抵挡,不料这一拳劲道实在是太过于惊人,横跨一个境界的内功纯净程度,远非是他能够想象得到的。 一拳砸下,孟轲的身形即刻暴跌后退,身躯重重跌倒在地,将官道上一块巨石都是砸出了道道裂痕。 然而对于鬼书生来讲,这只不过是以命换命最为简简单单的一招而已,因为这一招的使出,使自己没有了缓解胸腹跌宕起伏之感的时间。 没有任何花哨的起手势、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没有拘泥于任何一招一式的框架当中,二人就这样你一拳我一剑,拼的是对于武学精妙的理解以及内劲的深厚程度罢了,这也是最为直观的比斗方式,可以让人一眼就可看清究竟谁弱谁强。 跌在地面的孟轲立即起身,鬼书生的胸腹此刻翻江倒海气血不稳,二人都在暗自平缓伤势恢复体力,准备再一次的浴血拼杀。 不过,孟轲得益于‘浩然诀’的强大,已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了过来,随后又是一招‘浩然一剑’向鬼书生丢了过去。 与此同时,萧玄武、玉灵儿、禾宁三人,都在此间恶斗中看到了孟轲施展得这一剑。 各自脑海里都是有了些想法,难以平静下来,心中亦如被掀起万丈波澜一般! 第五十四章:夺丹! 先前一招‘浩然一剑’,或许是因为孟轲运用的功力较小,或许是旁人并未关注,所以并没有联想到什么。 现如今。 玉灵儿在看到这浩然一剑后,极为震惊,她曾看过这一剑,是在竹林! 性格大大咧咧的禾宁在见识过这一剑后,脑中并未多想什么,直接吃惊的脱口而出,道:“竹林中的那位大侠?” 玉灵儿朝向她点了点头。 不过现在的局势不容她们过多震惊,因为魔教弟子正源源不断杀来,形势颇为严峻,所以,她们根本不能过多分心,再次投入到了杀敌当中。 萧玄武热泪盈眶,这是他的兄弟! 这是他的兄弟啊! 萧玄武看着那双眼睛。 似曾相识、若有所思亦若有所失,此刻,纵有千言万语,也难诉衷肠。 他放声大笑,潸然泪下。 此人,明明是自己的兄弟。 虽说是曾经的兄弟,但江湖儿女,谁会在意? 兄弟… 萧某当年对不起你! 想到年你技压群雄问鼎剑圣之位… 想当年一剑灭甲三百三… 想当年你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身姿竟如此孱弱,而且境界还如此跌落? 你当年从垂死之际到现在,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何你说话如此冰冷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何…为何我会感到如此心疼! 当初,世人谈及你我时,可是都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声说‘世之双雄’啊! 可现如今…无论如何,世人谈起我与你时,再不会放与一起评说,而是南北各论。 ‘我愿你好,即使你后来与我全然无关。’ 这一刻,萧玄武的眼神中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北荒萧玄武在此,魔教孽畜夏黎,可敢与吾死战?!” 最终,他的一声怒吼,震啸了寰宇。 随后,夏黎双眼散发寒光,冲向了他。 只见周遭掌出游龙,一场‘即论生死、也分高下’的大战,由此而开。 此招,二人手段尽出,不留余劲,皆抱着致敌于死命的心态。 再观孟轲。 如此磅礴浩然的一剑,让鬼书生心生胆颤。 他万万没有想到,适才恶战到那番程度,他还可以施展出如此强有力的招式?这也太令人不可置信了吧! 如果是未经消耗,全盛时期的鬼书生,绝对有自信可以接下来这一招,事实上,现在也可以,只不过… 依照他现在的情况来看,接下来这一招的后果恐怕会重伤。 但退无可退的他,只得尽全力反抗。 孟轲冷眼瞧向鬼书生,轻笑道:“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他借助神秘功法‘浩然诀’的变态恢复力以及自身‘神秘体质’的强悍程度,完全可以几倍于鬼书生的恢复力,也正因如此,即使现今的孟轲经过刚才的恶斗受了伤,但他依然能够有自信战胜鬼书生。 鬼书生所学功法名为‘血脉诀’,乃是地阶低级功法,放在几大武学圣地中,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宝’。 血脉诀中有一招‘修罗血手印’,其威力要比‘森罗手印’还要强悍数倍。 现如今,他用这一招,准备抵抗孟轲的进攻。 携带浩浩荡荡之势的一剑,与一只似是可铺天盖地的血手印猛烈地撞击在了一起。 但奈何这‘浩然一剑’是前身孟轲从浩然诀中领悟出来的,所以单论功法等级而言,几乎是碾压‘修罗血手印’。 两者仅仅僵持瞬息时间,血手印便被孟轲破之。 鬼书生大吃一惊,偶感大祸临头,但此时想逃,已然退无可退。 “交丹,饶你不死!” 孟轲伸出一指,指挥着‘浩然一剑’落在鬼书生头顶之上! 孟轲本可以一剑杀了他,但是他不确定,此刻丹药是否在他身上,还是被他藏匿在了哪里。 鬼书生目瞪口呆的看着落在自己头顶上方的木剑,正准备挥舞铁扇阻挡,但听到孟轲的话后,他略有沉思。 他已经是属于强弩之末了,看着孟轲气定神闲的表情,他便已知晓,此间比斗如若在进行下去,怕是会己命休矣。 而目前唯一能够救自己性命的夏黎,也被萧玄武深深缠住,他二人此刻正打的难舍难分。 但是交出固元丹…那是更不可行的了。 自己动用了无数人脉、历经不少险阻,终于找到了这枚丹药,准备留到日后突破到化境宗师时食用,是为自己渡天劫而做的准备。 宗师之下,所有境界都不用过雷劫。 而宗师之上,可算作修士,修己、修心、修道、修天地万物。 一切都要去修行,所以会有天劫挡路,过雷劫淬体以后,才算是成功,才可被江湖中人称之为一代宗师。 “孟轲,这是你逼我的!” 鬼书生既然不可能交出丹药,所以决定鱼死网破! 眨眼之间,便见他从怀中掏出丹药。 急欲吞下入腹! 孟轲眼疾手快,手指一弯,但见一股无形压力向鬼书生扑面而来,使他全身都不得动弹。 这是‘浩然九剑’中的‘一剑仙人跪、扣指问长生’,被孟轲完美融合在了浩然一剑当中。 孟轲经过多次熟练使用‘浩然一剑’,发现此剑招可以完美融合浩然九剑中的任何一剑,这无异于让他喜不自胜,这代表着,他所施展的招术,威力也可成倍叠加。 只是目前融合一个剑招都尚且无比困难且要小心翼翼,恐怕这条路,还要慢慢摸索才行。 孟轲弯指做扣拿状,空际之中,宛若有群山之重压向鬼书生。 陡然间,便见鬼书生脚下踩踏得地面已然是有了些龟裂,那道道裂开的痕迹还在不断扩散,不消片刻,地面便呈现出了凹槽,让他双腿都是深深陷在了里面。 鬼书生无力阻挡,甚至此刻因为巨大压力的原因,连自身控制力的自由都是失去了。 怪不得… 怪不得他会事先自杀式得消耗自己,原来是有着这打算…只不过,为什么他的恢复力居然如此惊人! 鬼书生心中不服,相差一个大境界,他不信自己能够败得如此惨! 渐渐地,他的内腹开始被那无形压力捶打,丹田翻江倒海,气血炽烈滚涌,骨骼清脆发响,心脏急速跳动,面色大改,仿佛被充血了一般,忽然,有无端而起的片刻寂静伴随无声来至,他终是以悲痛欲绝的姿态吐出一口鲜血之后结束了这眨眼宁静。 可磅礴浩瀚如宇宙无际、大海无量、高山无止的压力仍然不曾间断,正以源源不绝之势如同一挂银河瀑布倾泻而下。 瀑布之压焉能是人力所能抵抗? 那‘瀑布’似可淹没了一切,宛若从云端处倾泻,直至地面于鬼书生身上时,这压力又不知增强了几倍,他很艰难的在抵抗,浑身上下的肌肤都在因浸泡在‘压力瀑布’之中而颤动着。 孟轲眼见时机成熟,伸出另外一手,竟以隔空取物的神奇手段,将鬼书生手上的丹药拿在了手中。 鬼书生悲愤欲绝,这可是自己万分辛苦之下才得来的丹药啊!竟被他人如此轻易夺去! 孟轲握住丹药之后,立即放在怀中,大笑道:“丹药已夺,留你无用,去死吧!” 言尽之时。 浩然一剑猛然砸下。 就在鬼书生觉得自己要被这一剑斩杀之时,突然被一股奇特能量保护,使他这一剑落空,而自己毫发无伤。 就在鬼书生与孟轲都在诧异之时,天边响起一道声音:“抢夺他人财宝,还欲毁他人性命,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正道?恐怕连我们魔道都不如!” 孟轲皱眉! 来者不善! 而且显而易见,对方的武功境界,高出自己许多。 如此倾尽全力的浩然一剑,配合一指扣长生的无穷威压,竟被对方轻易化解! 不可小觑! 第五十五章:老黄一出手 孟轲已得丹药,见对方来势汹汹,决意不在此地逗留,然而刚想闪身之时,却见那人已至鬼书生身前,只见他大袖一挥,有说不尽的霸气侧漏。 此人约莫年至花甲,胡子花白,头发凌乱,但眼神却炯炯有神,干枯血肉里,似乎蕴藏着强大气力,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油然而生一种敬意。 “江前辈,原来是你…” 鬼书生气喘吁吁,盘腿坐在地面,正在快速恢复气力,同时,亦在向那救他之人致以敬意。 “江枫?” 孟轲不自觉间脱口而出。 在见到面前这位老者的时候,他的记忆在一瞬间浮现出来,此人他曾见过,魔教宗师级别的高手,名为江枫,乃为魔教五大长老之一! 在魔教总坛之中的地位,要比鬼书生还要高上一个级别。 江枫聚气凝神,双眼死死盯着孟轲,似乎要看穿他的真正面目,良久,只见他莞尔笑道:“你没死。” 孟轲暗叫一声不好,江枫是曾见过自己前身的人物,而且对于自己的的招式也算熟悉了,毕竟想当年,他们是交过手的。 而且貌似还将他击败了。 可想而知,全盛时期的自己,是如何强悍。 纵然对方已经识破自己,不过今时今日面对着他,孟轲仍然如像当年一般,对他无所畏惧,“江枫,许久不见了。” 江枫冷笑一声,道:“境界下跌,剑意不如以往,看来三年前,你确实是遭遇了大变。” 孟轲面不改心不跳,道:“断剑重续,其锋利更胜往昔。” 江枫道:“今日的你,可愿非我的对手。将那颗固元丹留下来吧,看在昔日的情分之上,我可将你这柄长剑斩断,使你再次重铸。” 孟轲牢牢握住手中的木剑,一言不发。 面对这等强者,其最有效的办法,往往便是隐忍,也就是厚积薄发、后发制人,见招拆招,更好一点儿,唯求一击必杀,虽然能达到这种效果几乎是微乎其微的,但起码可以一拼,所以目前而言,悄然凝聚自身所有气势,凝于一招之上,方可才有一拼之力。 就在这时。 一旁恶战不休的萧玄武与夏黎也撤了出来,前者来到孟轲身旁,后者来到江枫身旁。 魔教真正能够傲视天下的底蕴,完全就在于五大长老以及之上存在的巅峰力量。 譬如。 五大长老之上还有四大护法、两大副教主。 就是拥有着如此战力,才得以让天下正道屡次针对围剿魔教的计划不顺。 萧玄武站在孟轲身旁的那一刻,江枫又轻笑道:“呵呵,兄弟齐聚首,当真还是有缘啊!” 孟轲皱了皱眉头,今日这厮怎么废话这么多?按照脑海里的记忆显示,这厮不一向不喜说些废话的么?一般情况下,都直接打杀了,更何况是面对自己这位曾经的仇人! 莫非是… 孟轲喜上眉梢,如若真的是如此,恐怕此间事也就此罢了。 这是最好的结果,反正自己只是想得到丹药而已,徒增事端,绝非自己本意。 萧玄武是知晓孟轲曾击败过江枫的,所以依照孟轲的现状,他不由得起了些忧虑,万一这江枫欲报当年之仇,恐怕孟轲难以招架,于是不由自主的关怀道: “义…这位大侠,我等要小心了。” 孟轲挑了挑眉头,有些郁闷,这不是废话吗? 不过自己并没有回话,而是向一旁远处道:“黄老前辈,显身一见吧!” 此时双方都见自己的首脑人物休战,也不再打斗,而是退至官道两旁,相互对持。 眼下,所有人都在看向孟轲说话的地方,那是一处小树林,从中走出来一名咧开门牙,不停大笑的背匣老头儿。 这老者的笑容非常淳朴,就像是山野间的老汉一般,他们对于生活很少埋怨,能吃上一口饭即可,就是这等人的笑容,完美诠释出了‘知足者常乐’的道理。 老黄便是拥有着这等笑容,他乐得自在、安于现状,这是一种对于世俗间的豁达,他在剑道一途,正因如此,不退反进,所谓返璞归真正是如此了。 老黄现身后,每每走出的一步,就有不少人屏气凝神注视着他,这种旁人带有的恭敬眼神,老黄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了,今日感受到后,也仅是会心一笑。 这世间,最难能可贵的,其实便是自己日复一日的生活,在这当中,偶尔来点儿说走就走的小插曲,亦为生活添砖加瓦,不亦乐乎。 做人若是达到老黄这种境界,真可谓是有大家宗师气象了。 甘于平淡但不甘心于平凡。 他们那些注视着老黄的人,也不过是看到自己的首领目光中显出恭敬。 最为吃惊者,当属萧玄武。 当初在西北边关时,自己曾见过老黄,并与之相谈甚欢。 “今日若不是你这老东西显身,老黄我是不会管这趟子事的。” 老黄先是看到萧玄武准备鞠躬作揖的动作,自己只是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便打断他这样做了,而后笑着看了一眼孟轲,朝向江枫说道。 江枫一脸苦笑,道:“若不是刚才孟大侠客直欲痛下杀手,今日前辈在此,在下说什么也不会显身。” 老黄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道:“此间事就此作罢,将那些笼子里的孩儿童放了吧,人老了,可见小辈打杀拼死,但就是不愿看见孩子遭殃。” 江枫点头微笑,“既然如此,晚辈便告退了!” 言尽,看了一眼夏黎。 夏黎明意,只说了一个字‘撤’,浩浩荡荡的魔教高手便丢弃铁笼,纷纷退走。 鬼书生在跟随江枫走之前,还不忘狠狠的看一眼孟轲,那眼神中,充满着浓浓的嫉恨之意。 固元丹,可遇不可求的存在,就这样让他夺去了,真的是好不甘心! 孟轲并没有在意他,在江枫走时,他看了看江枫的背影,轻笑了一声道:“我不是正道中人,更非魔道,我的行为底线只有一点儿,若是敢阻我的道,那么无论是谁,在我眼中,都将是歪门邪道!” 江枫很想和孟轲在说上几句,但总归今夜不是个较好的良辰美景,所以无心待在这里的他,并没有回答孟轲,直接迈开步伐离去。 在撤走之后,距离古道不远处,鬼书生便按耐不住心中情绪,向江枫询问道:“那老者是何来历,没有想到,江前辈你居然对他如此毕恭毕敬。” 江枫沉吟片刻,看了会儿深夜里苍穹夜色之美,后才道:“他是一位无论走到哪里,都值得让人倾佩的高手。” 魔教中人,其实并非都是冷血至极、残酷无情,他们对于同僚、兄弟,都有着比较复杂的感情存在。 鬼书生似乎是听懂了,便没有在继续追问下去。 关于‘固元丹’一事,他不甘心就此作罢。 第五十六章:夜谈 鬼书生心中的不甘,呈现在了脸上,身为天藏教五大长老之一的江枫,老而看透人心,焉能不知此刻他心中的想法? “知道为什么老夫不让你跟着夏黎走,而是让你跟着我走吗?” 江枫向他说道。 鬼书生猜而不透,索性故作不知,摇头晃脑。 江枫低沉着声音,冷笑道:“黄老站在那里,即使教主亲临,也得掂量掂量,在那个时间动手,是最为不明智的,黄老来此是为徐家世子护驾,定不会在这里久留,届时那小子即使依然与丐帮中人混在一起,没了黄老在前,能翻起多大风浪?” 若是以前的孟轲,江枫避之不及,但现在的孟轲,沉寂了三年之后,境界暴跌,实力退步,已经不值得自己太过重视了。 鬼书生故作恍然大悟,不过并未显得太过激动,因为他不明白江枫此举为何,“前辈是要帮我从他手中抢回固元丹?” 江枫即点头又摇头,道:“是、也不是。我之所以喊你来此,还有一点儿,是因为夏黎那小子私心太重,不足以为我所用。而你不同,老夫是想杀了他,而你只是想夺得固元丹,所以在这一条路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共同针对的人只有他。” 鬼书生心思深沉,问道:“江前辈是和他有仇?” 江枫心中一叹,不过可能有顾忌自己颜面的因素所在,所以在这儿一点儿上并没有说的很透彻,“我们天藏教,为何有带睚眦兽面具的习惯,你可知否?” 鬼书生身在魔教多年,自是知晓,“睚眦必报!” 只是他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何会提如此粗浅的问题? 江枫状似疯魔般笑道:“他夺了你固元丹,还想杀你!这就是等于惹了我们魔教,惹了我们,老夫想杀他,有何问题?即没有问题,你何须多问!” 说到最后,竟还大袖一挥。 鬼书生目瞪口呆的看着江枫有些过于激动的言行举止,心中倒是没有害怕,只是有些好奇,有突然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试探性问道: “他…他叫孟轲?” 江枫闻声,先是瞪大了双眼看了一眼鬼书生,而后喘吁一口气,极其无奈的点了点头。 鬼书生膛目结舌,结结巴巴道:“这…这怎么可能…他没死?!” 其实早在孟轲施展出‘浩然一剑’后,他就觉得似曾相识,因为他自己曾躲在暗处亲眼目睹过孟轲与江枫一战的经过。 只可惜,那日因为藏身之处狭隘的原因,只是看到了孟轲的一张侧脸,即使如此,那滔天剑意,也让自己深深牢记不敢忘却。 今日之剑意,似乎比当年弱小了很多,但是他感觉前后两者几乎是如出一辙,要不是因为剑意弱小许多的缘故,他就要当场认定那就是孟轲了! 此时问了江枫,看到他的答应,自己终是再也按耐不住情绪,脱口‘质疑’了起来,不愿相信。 因为…孟轲就好比是一座大山,压得同辈年轻人无法抬头。 无论是萧玄武也好、夏黎也罢,谁都比不了他。 年轻一辈人中,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大唐江湖年轻一辈的高手就好比是朝阳,有着永不服输的精神与不弱于人的坚定,没了孟轲,这就是一座大争之世,任何一位年轻人都可以站在舞台上,有着大展拳脚的机会。 可若有了孟轲,江湖这座舞台,可以预测,未来百来十年,都只会是他一个人独领风骚,他将会压得全天下年轻人黯淡无光。 想到这里,鬼书生双眼散发寒光,动了浓厚杀机,此刻,他无比坚定的想要将孟轲杀死。 甚至,他感觉自己现在有些伟大。 仿佛生平第一次因为感觉即将要杀了一个人而伟大。 他甚至都觉得,自己这是在为江湖年轻武者而杀他。 因此,他觉得伟大。 搬走这座大山,从此之后,同辈人中,如是进入通天大道,再无阻碍,再无人可妨碍自己的道心! 鬼书生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想要杀一个人。 “江大长老,您说怎么办,属下必效犬马之劳!” 鬼书生的眼神之中,多了些许坚定。 江枫用着称赞的目光向他肯定得点了点头,心中偷笑道:“教中之人都说他好忽悠,看来所言不虚,长着一副善于勾心斗角的面容,可惜是个半傻子。” “我们此刻只需静等片刻…到时黄老走后,先由你上前,将孟轲引至这里,随后老夫亲自解决他!如若黄老不走,那么你就替老夫盯着他们,看看孟轲落脚处是在哪里,然后我们在伺机而动!” 鬼书生疑惑道:“当真不用去请夏黎帮忙?” 江枫摇头道:“不必了,他有教中事务在身,恐怕也懒得搭理此间事情,而且他心中知晓,老夫来苏州只是为了看看热闹而已,并没有教主命令让我协助于他,我不想帮他,他又岂能帮我?” 鬼书生点了点头儿,尚有一事不解,于是问道:“这三年来孟轲究竟遭遇了什么?为何实力下滑得如此之快?” 江枫冷哼一声,道:“实力下跌,不是重伤便是心境出了问题,前者好说,伤好之后即可回归巅峰,但若是心境受创,可就不止是下滑如此简单了,对于武道的理解与悟性都会受到影响,这才是最为致命的。 而这孟轲,不仅境界下跌,就连对于剑意的强悍都不复往昔,看来应是两者皆有了。反正老夫是不愿相信,区区一位圣女,能让他重伤逝世? 那些年来,他得罪不少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恐怕也是惊惧某些人找到他。要知道,三年前他能跟老夫打成平手,三年后的今天老夫能够杀了他!这要是传了出去,天下之大,还能有孟轲的容身之地?” 鬼书生心中释然,不过对于江枫一些话却是嗤之以鼻,如果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当年他与孟轲一战的结果,是孟轲惨胜,而他则侥幸逃脱一命。 江枫又道:“只是让我疑惑的一件事,为什么一向以正道人物自居的年轻剑圣,为何会说出那一番话来?” 鬼书生无奈一笑,这很重要吗? …… ps:这几天一直把自己罐得很醉,目前算是恢复过来了,从明天开始,恢复更新,打底两更,不忙多更,谢谢大家支持! 第五十七章:兄弟 老黄待在此间已无用,而且魔教弟子尽数退去,他也算是完成了徐凤云的嘱托,所以离开了这里,本打算喊上孟轲一同离去,但后者被萧玄武留了下来。 孟轲向老黄点头后,表示待在这里一会儿,毕竟,眼前此人,是自己书中大写特写的一个人物——萧玄武。 而他又与自己的前身关系莫逆,于情于理,自己都想着与他交谈一番,看看这位一生不负‘为国为民’四字的大侠有何高谈阔论。 老黄在离去之前,叮嘱了一番众人,包括孟轲在内,告诉他们一定要小心‘夏黎’,此人不简单。 萧玄武与夏黎在刚才有过一场恶战,所以对于夏黎的手段他也算是知道一些,自己的霸道掌力,可谓举世罕见了,但这夏黎与自己对战时仍然显得游刃有余,似乎手段还有所保留,并没有用尽,这就不得不令人沉思了。 至于孟轲,那就更是清楚了。 在未来能够统领大唐十道魔教徒、甚至还差一点儿倾覆大唐江山的人杰,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玉灵儿与禾宁两位姑娘小跑到萧玄武身旁,二人面色哀愁,陆续发言: “萧大哥,大事不好,铁笼里的孩童身中毒药,应该是在沉睡之中,被魔教中人夺取了性命。” “萧大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萧玄武闻声,咬牙切齿,心中怒火冲天! 这些可都还是孩子啊! 他们的将来,有着无限的希望! 他们的将来… 可恨!可恨! “将他们这些孩子尸骨先放在这里,留下几人照看,明日一早,告诉官府的人前来验尸!” 萧玄武说出这句话时,语气森然,透着一股浓浓恨意。 孟轲听在耳中时,心情有些复杂,不过并没有萧玄武这般激动。 玉灵儿看向孟轲,眼眸里秋波流转,试探性问道:“您可是竹林中那位大哥?” 孟轲不回声、不为所动。 禾宁性子冲动,问道:“我师姐在问你话,您是恩公吗?” 她二人都以为,眼前的他,便是竹林中那位大哥! 如此滔天剑意,同辈人中,她们所见过的,也唯有竹林之中所救她们之人了,如若眼前之人真的不是他,可那相同招式与剑意,又该作何解释? 莫非… 她们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孟轲依然不做声。 萧玄武见此,觉得他应该是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于是道:“玉姑娘、禾姑娘,你二人跟随丐帮一部分弟子先回城去,我与这位侠士还有些话要相谈。” 玉灵儿与禾宁相互对视一眼,当即选择离去。 同时,他们在心中夸赞起了眼前此人。 这人分明就是竹林中那位大哥。 而他今日不想透露姓名,应该与竹林当中的理由相同。 这等人杰,才不愧为一代侠士。 好人啊! 侠不留名、雁过无声… 这世间…还是正道人士多啊! 等她二人刚走不久,周围顷刻间仿佛是彻底宁静了下来。 落针声可闻。 萧玄武与孟轲,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 良久… 孟轲缓缓将自己的面具摘下。 皎洁月光映照在他那苍白面容之上,略显憔悴。 萧玄武在这一刹那之间,眼眶湿润起来。 骨瘦如材、眼睛再没了昔日光芒、脸色苍白的就像是一张白纸…憔悴疲惫之意,让人感到莫名的心疼… 在这一刻,萧玄武仿佛感觉到… 当年那位站在哪里,哪里就是一片光明的仗剑少年郎已经不复存在,一去不返… 究竟是什么遭遇,让他变得这般令人痛心疾首? 难道… 三年前的生死大关,真的让他脱胎换骨了? “义…义…” 萧玄武话在嘴边,那个‘弟’字,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他不敢相信这是他的义弟… 现如今的他,说出去,谁人敢信这是当年的剑圣孟轲?! 孟轲听到这个声音,思绪一瞬之间飘了起来,本着前身与他之间的兄弟情谊,他尽可能的显露出一丝笑容,只可惜,先前大战已经让自己有了些疲累,如今这笑意笑起来,总归会让萧玄武感到些许的苍白无力… “大哥,安好?” 仅仅四个字,就让面对十万敌兵依然不惧、且似死忽如归的萧玄武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都说男儿一生行世,从不轻易落泪。 这是实话,因为一旦落泪了,则就代表,这位男儿,是真的… 真的伤心欲绝了。 失去一位朋友,真正难熬的并不是得知他死去的那一刻,而是在往后的日子中,总会不经意间的想起他。 萧玄武因此,至今都从未走出来。 像他们这等大丈夫,从古至今最难过得便是‘情’字一关,亲情、友情、爱情,同样如此,若是有一天,看到自己的朋友不会因为这等事情而难过,那可能是,这些早晚会经历的东西,他经历得太早了… “好…大哥一直都好…这三年…到底怎么了?” 萧玄武强行止住泪光,向他凄然一笑。 纵然过得不好,也得打碎了往肚子里咽,强颜欢笑,向他人道一声‘我很好’,这并非倔强,更非坚强,而是人生百般滋味,只能靠自己一力抗下。 情字一劫,自己过,过去了鱼跃龙门,过不去便是活该如此! 这些话,萧玄武心里清楚,所以他二人的这空白三年,他想问个清楚,你是怎么一个人,熬过了这最令人绝望得一关的? 孟轲并没有说自己这三年经历了什么,只是莞尔开口道:“都过去了,白云苍狗,不值得一提。” 这三年,他饱受痛楚,想必脱胎换骨也不过如此,可是,自己的痛,自己承受就好了,没必要与他人道哉。 可孟轲如此轻描淡写,萧玄武反而心中痛楚更甚,“义弟,当年鞑虏破关,丐帮大乱,我不得不…” 孟轲抬头笑对明月,仿佛前身今世,彻底融于一体,似喃喃道:“我知道的。” 一句‘我知道的’… 令萧玄武双眼再次模糊。 所遇一切,皆为命数。 “我今日并非帮你,而是助我自己。从今以后,孟轲已死,孟浩然重生。” 萧玄武闻声一愣。 他当然知道‘浩然’二字是他的字称。 可… 孟轲已死,是什么意思? 又想起刚才他所说的‘歪门邪道’一言,他顿时明了。 难道… 之前那个‘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孟轲真的一去不返了? 那个被世人赞誉为‘剑圣’的孟轲,真的已经死了! “我不信,我不信生根在你骨子里的善良能够改变!嘿,走,咱哥俩在像曾经那般,喝酒去,痛饮至天亮!” 萧玄武揽在孟轲的肩膀上,可他却不为所动。 这一刻,萧玄武是无比的希望,孟轲的身躯能动一动。 萧玄武无言。 孟轲笑了笑,挣脱了他的臂膀,走向远处,道:“他已经死了!” 好人不长命啊! 孟轲在轻笑自己、轻笑萧玄武,亦在轻笑这芸芸众生。 萧玄武无言以对,待在原地,双眼朦胧地看着他愈行愈远。 仿佛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在随着孟轲一步步远去而扩大。 最终,萧玄武笑中带泪、泪中带笑,喃喃自语道:“说什么傻话,我兄弟才没死,这不好好的么?” “你可是我兄弟啊…” “前半辈子,众生负你,后半辈子,你想怎么活都可以…” “因为…大哥我,穷尽一生,也绝不让你再失望了……” 临时上架通知 今天接到责编的上架通知,明天上架,基于这种情况,一般属于强行上架。 头次这么仓促上架,大概也是知道我这几日更新不稳定,心态出了问题,上架没什么,即使前期再扑,我也有自信后期稳定上来! 上架时间,明日正午十二点,明天我会尽可能爆更。 不管是被我毒走的还是真心喜欢我这本书的,我由衷希望各位都能点个首订,首订决定了这位作家未来能够走多远… 我已经恢复过来了,上架后我会抽出时间多更,这次临时上架,虽然有些猝不及防,不过没关系,有你们的支持就够了,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这些可爱的读者,没你们的支持,这本书撑不到现在,我会把人生中第一部长篇想尽一切办法完美收官完结,不会太监! 感谢读者! 感谢责编! 感谢作家朋友们的帮助! 感谢你们,感谢读者! 最后一句话~ 明日上架,求首订、求票票、求打赏。 尤其是首订,不管你看不看这本书,希望你能给个支持,在这里,也祝你、祝你们…… 福如东海! 寿比南山! 长命百岁! 万寿无疆! 青春永驻! 一统江山! 祝你们幸福美满长安宁! 明日午时十二点,上架!!! 冲啊!!!! 第五十八章:见过我的全盛时期么? 萧玄武浑浑噩噩,眼眶中一直有泪花儿在盘旋,导致他看向孟轲离去的背影,都愈发模糊起来。 见到孟轲彻底消失在他眼中后,他才敢追逐孟轲的步伐,一步步沉重而又缓慢的前行着。 自己好好的兄弟,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天道没长眼睛吗? …… 孟轲怅然若失。 临走时的唉声一叹,包含了太多含意。 只是,那一叹,萧玄武并没有听到。 无论前世今生,世道都是如此的折磨人,从前是剑不佩妥,出门已是江湖,现在是剑已佩妥,却不知江湖到底是何物。 他走得很快,迫切想要离开这里。 他并不恨萧玄武,毕竟是自己笔下的人物,可是前身留下的执念太重了,难消、难平、难以忘怀。 当思绪飘忽不定之时,却突然感受到一股突如袭来的内劲,让自己猝不及防,身影顷刻间暴跌在了地面。 这股内劲来得太快,且充满着杀伐果断的气息。 “大意了。” 孟轲惨笑一声,从地面爬起身来,牢牢握紧手中木剑,此时,他的嘴角处,竟溢出丝丝血迹。 孟轲凝神聚气,注视前方。 他的眼前,有一缕流光冲天而起,其姿态端为霸道,犹如仙人,其后,紧紧跟随着一位身影。 是天藏教五大长老之一的江枫与鬼书生。 转瞬之间,江枫御空停行,炯炯有神的眸子缓缓睁开,望着眼前颇为有些狼狈的孟轲,双手负立胸中燃起滔天怒火,强自镇定平静,淡淡冷笑道:“孟轲,给老夫去死!” 孟轲在一刹那之间感受到了自江枫身上如同喷泉涌贯而出无穷真气,仿佛一举一动中都已经与天地融于一体,举手抬足之间自有气韵流转,玄妙莫测,诡异至极,映照着他头顶诸天都有了些星光熠熠盘旋身周,邪魅而又霸道。 但即使如此,孟轲也依然无惧。 他身姿飘逸,笔直站立在官道之上,眉宇间透露出的傲然神情是少年得志壮年空视一切,仿佛在他眼中,众生如一,皆是凡夫俗子。 “土!鸡!瓦!狗!” 孟轲强忍着腹内翻江倒海之意,一字一句道。 如今黑沉沉的天色可谓隐藏着肃杀之气,如同一首‘十面埋伏’的曲调,现在不过刚刚吟奏,还未经高潮,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便已经填充了整条官道,孟轲与江枫身上各不相同的涌动气机就好比是耳旁传来的悠悠曲音。 然而就在这时,不知为何,孟轲撤去身上所有气力,然后从怀里掏出‘固元丹’,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吞入腹内,在鬼书生惊呆了的目光中,淡然笑道: “萧玄武,我需要半刻时间。” 半刻! 只需要半刻! 孟轲就有把握能够将境界巩固到全盛时期,到时,一切劣势将会扭转! 语尾刚落,便见萧玄武的身形从他后方爆射而出,宛若开弓离弦之箭,自身真气如同涓涓细流,蜿蜒流淌之际划成一道优美的弧度,如流星一般璀璨。 一开场,萧玄武便是所有气机狂涌而出。 与此同时,孟轲的身上也凝聚出了一道气旋,正在疯狂收揽着天地之间的浩瀚灵气。 对于萧玄武而说,为兄弟而战,乃在情理之中,无需多言! 萧玄武大笑道:“世人只知吾掌出游龙之绝技名冠天下,却不知吾久在军中,练就了一套双刀绝技,今日,拿尔等来试刀!刀来!” 话音刚落,身后有丐帮弟子扔出两柄朴刀,被他牢牢握在手中。 初始时,那两柄朴刀黯淡无光。 但被萧玄武握在手中时,却诡异般的散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 那两把散发着青光的利刃,转瞬间便从江枫耳旁擦边而过,萧玄武双眼一凝猛然回头之际将萧玄武左手倒挂朴刀甩其腰间,欲要将其腰斩。 江枫不慌不忙身影陡然消失,绕至萧玄武身后上空之时,侧身伸出一手臂,在空中翻滚,伸出手臂的五指凝拢成拳,一举轰杀而至。 在旁观看的鬼书生神情突显炙热目光,盯着盘腿而坐、表情痛苦的孟轲冲了过去。 萧玄武后背中拳,身影如同一道炙热陨石,在夜空中划出一条亮线,坠落在下方官道之中,半截身子都是嵌入其内。 忽被空中光柱散发的余光照耀在身,却发现他上半身衣物已经变得丝丝缕缕破烂不堪。 仅仅一个照面,萧玄武便是完败! 不过他来不及气馁,起身,借助双刀,拦截在了鬼书生身前。 纵然面前的敌人再过强大,他也不能退后半步,因为身后,是他的兄弟! 孟轲! 鬼书生欲要绕开萧玄武,但在这时萧玄武已然杀至! 双刀与铁扇碰撞在一起。 引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仿佛天地宛若倒置,顷刻间阴阳失调,宇宙失色。 他们二人的兵器每碰撞一下,就会有一种无形道韵形同一曲旋律,直让人感觉是像流返在高山流水之间、行走于兵戈铁马之上。 刀气肆虐,道韵横流,龙吟虎啸不绝于耳。 “第一刀,梦断天涯!” 萧玄武见江枫冲了过来,没有任何犹豫,施展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那柄刀在黑夜中,显的暗沉无比,忽然,刀动了,寒芒如风,影至随行。 这一刀,是刚初问孟轲死讯之时,心痛无比之下所练就的一刀! 梦断天涯! 重在一个断字! 当年对于孟轲的兄弟之情,他没有断! 可这刀技,当断则断! 此第一刀,尽毁鬼书生与江枫衣袖! 鬼书生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回过神来之时,却见自己的手臂已被江枫的内劲保护,可那衣袖,依然损坏殆尽了。 江枫在刚才也是心头一惊,他从未见过如此狠绝的刀法,非常之果断,若不是分了心保护鬼书生,他自信凭借境界差距可以躲过这一刀的,但是现如今…仍然被境界低于自己的小辈所伤! 三年前的孟轲,一剑胜于自己! 现如今又来一个萧玄武,一刀毁了自己衣袖,好啊!当真是好啊! “第二刀,乐在逍遥!” 此第二刀,如电光疾驰,速度极快,仿佛超越人间极限,鬼书生一臂经脉被废,江枫一只手臂上,出来一道血痕,血淋淋的让人心悸! 萧玄武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在这半刻时间,倾出所有,哪怕是付出生命,也不能让江枫聚势反攻,否则大宗师境界的一击,将会波及到方圆百尺,孟轲亦会饱受其害! 现如今的孟轲,不能受到一丁点的惊吓,否则不光是前功尽弃这般简单,严重了,从此以后,境界将再无存进! 同样的,毫无疑问,孟轲也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给了萧玄武。 “第三刀本无名,可今日却有了名字!它叫赤子之心!” 萧玄武的身影依旧挺立,依旧伟岸,他看了看身后的孟轲… 嗯,赤子之心! 此第三刀无影无踪,似也无任何杀机澎湃,似乎如同没有施展出一般,可鬼书生与江枫内心却感觉到了势如泰山的压迫感,直让他们抬不起头,胸膛郁闷。 转瞬间,鬼书生的胸腹中了一刀,使他的身影暴跌在后方。 另外一刀,本该也要插在江枫的胸腹之中,可惜… 境界的差距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江枫拿捏住了刀刃,萧玄武的这一刀,始终不得存进。 江枫心中喘吁一声。 好险啊! 若不是眼疾手快,怕是又要折在一位小辈手中了。 丢人! 丢人啊! “你也接老夫一刀!” 江枫化掌为刀。 一刀劈下。 萧玄武挥刀挡住。 奈何这一刀,力量太强了了。 萧玄武的身躯,瞬间便被这股力道所致,嵌在了官道旁的巨石之中,两条臂膀以及后背皆被突兀锋利的石块划破肌肤,道道血痕流淌着滴滴鲜血好比雨露一般滋润着地面。 他表情异常痛苦,闷哼一声,两条臂膀齐齐用力,随后动用真气直接从石缝当中陡然射出,面容刚毅,再度冲天而起!手中真气涌动,似乎化作了一条无形大手将刚才没能挡住江枫手刀而散落一旁的一柄朴刀再次握住。 隔空取物,神仙手段! 萧玄武赤裸上身,鲜血一滴、两滴…不断在流淌,可他无所畏惧无所重视,直接挥刀冲天之时再度朝江枫斩去。 江枫感受到了这股剧烈散发着浓郁杀机的刀芒,随即撤出手刀,身影猛然一退! 躲开了萧玄武的一刀。 江枫身躯随之稳定。 江枫主动出招,剑指一挥,瞬然,萧玄武眼中便见一道无形剑气逐渐凝聚成形,这一剑,敢让月芒星辰暗淡无光! 萧玄武大吃一惊,“天藏教‘太玄剑指’?!” 他脑海中顿时闪过无数个念头,自幼听自己师傅言谈过他们那一辈的武者武技,其中便天藏教‘太玄剑指’赞不绝口,只因当代魔教教主曾凭借此指力隔绝了宽阔至极的黄河水面! 一指断江,其威势谁人能扛?谁敢硬抗?萧玄武便敢杠敢抗!只因他身后之人是孟轲,是他的兄弟! 自己不得不杠,不得不硬抗! 即使眼前江枫施展出得这一招远没有断江之威,即使这一指能让漫夜光芒黯然失色,自己,也依然无所惊惧! 那一指成形太快,来的也快,如风如雨,似电闪雷鸣似万马奔腾,裹挟无穷无尽的真气如同瀑布倾泻,居高临下爆射奔发而来! 萧玄武的刀插在地面,内劲自刀柄缓缓倾泻而出,似乎化作了一副‘盾牌’模样。 形成这一妙用的原因,是自己的无穷掌力与刀完美融合在一起? 可结果依然不能改变。 他后背触目惊心的伤口正扩大开来,瞬间便让他感觉到了如同烈火焚身的刺痛引至全身上下每一处肌肤。 江枫这一指如何? 仿佛贯穿了虚空、震耀了苍穹。 萧玄武的朴刀在崩裂,两条臂膀上被无形指力肆虐的尽是伤口,一道道的血痕在耀眼光芒中脱颖而出,为这黑暗的苍穹又添了几分凄凉。 萧玄武暴跌在了孟轲身旁。 看了一眼孟轲,颇为不甘心。 但伤势太重了。 似乎他感到自己,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缓缓闭上双目。 他想对孟轲说些什么,可因伤势过重,什么也说不出来… 罢了…到此为止了…… 就在此时,孟轲睁开了双目。 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旁的萧玄武,他的眼睛不自觉得有了些湿润。 但是孟轲咬牙切齿,硬生生没有说半句话。 起身,向前走了两步,挡在萧玄武身前。 孟轲死死盯着江枫,冷声道:“怀念过我的全盛时期么?” 第五十九章:彻底碾压 这时的孟轲,胸膛中燃起无尽怒火。 表面上气定神闲,实则背地里已经凝聚了自身所有气势,他势必要让江枫为他自己今天这个愚蠢的决定而付出代价。 江枫正在看着孟轲。 瞳孔缩小,盯着他。 境界居然通过‘固元丹’恢复了! 目前孟轲的修为已经稳固在了真武境圆满层次。 浑厚的内劲源源不断融入他的体内,仿佛从这一刻开始,孟轲在不用为自己时而会用之有尽的气力而担忧了。 如果说先天境界的武者是能够自主广纳天地灵气为己用,那么真武境界的强者随时都可以沟通万物,化山川之灵气为己用,如此一来,体内灵气所化的气力便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源源不断,是真真正正登上了高手的门槛。 江枫在听到孟轲的话之后,心中便冷哼起来,开口道:“你以为你还是曾经的那个剑圣?纵然你回归到巅峰又能如何?你天真的以为老夫没有长进? 实话告诉你,自你我那日一战,老夫已经站在了化境宗师巅峰的层次,现如今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孟轲不再与他废话,他丢掉了自己最为擅长的木剑,丢掉木剑,就意味着,他不用剑道御敌了。 他丢弃了他最为擅长的东西! 突然! 孟轲体内的气血居然沸腾起来,翻腾滚涌之际竟凝聚在了体表,形成了肉眼可察觉到的光泽。 他的拳头,仿佛历经了千锤百炼,无比坚硬。 “轰!” 一拳! 仅仅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拳,居然发出了破空声响。 似乎虚空都因为他这道霸道无比的拳头而震撼! 这一拳… 坚实的击打在了江枫的肚腹上面。 这一瞬之间非常迅速,江枫宗师境界的底蕴,也没有看清孟轲的动作,他只观察到了孟轲突然消失在了原地,这一拳打在了自己身上时,他用着不敢置信的眼神看了一眼孟轲。 “怎么可能…速度如此之快,凭借他的一副病体与真武境界的修为…怎么可能会承受住虚空的挤压!” 江枫不信,然而不由得他不信! 这一拳,让自己气血倒涌,腹内五脏仿佛是颤抖了一下,这滋味要多不好受便又多不好受。 他的身影被孟轲击向半空。 转瞬间,孟轲竟先他一步来到空中,凝聚气力又是一拳,让江枫的身子又重重跌在了地面。 这两计重拳,孟轲有自信能够让江枫受伤,而且这伤势由外入内扩散,恐怕一时半会难以恢复了。 纵然是宗师境界的武者又能如何? “土鸡瓦狗…仅仅只是土鸡瓦狗而已,还妄想翻天?” 孟轲决意乘胜追击,却不料江枫居然躲过! 没错,江枫躲过了! 他在看到孟轲的一拳从半空中砸来之时,身子居然闪瞬到了一旁。 孟轲有了一刹那之间的诧异。 江枫站稳身躯,笑道:“没想到,你的体质居然有些怪异,不过,如果仅是如此的话,未免也太小觑了宗师高手!” 孟轲皱眉。 只见江枫一掌横空劈来。 气势、力量、强悍程度。 在穿越到这里,孟轲与之交手的这么多人当中,江枫毫无疑问是最强的。 “此乃老夫最强一击,化骨绵掌!乃为地阶高级武技,孟轲,死在这一掌之下,你知足吧!” 孟轲听到这声音,心头一惊。 在前身的记忆中,他可从未见过这江枫还会这一招啊! 只见这浩浩荡荡的掌力十分诡异,软绵绵而又轻飘飘的一掌看似普通,实则带来的气势足以压垮物众地大。 这一掌,所带来的威势,孟轲心里很清楚,唯有施展出目前自己最为强力的一招才可抵抗,届时,生死自有天定! 但孟轲坚信,最终死的那个人,绝对不是自己,就凭借着自己这绝世无双的体质,如此旺盛的气血,若连一个气血枯竭的老者都胜不了,那可真有点儿‘天道不公’的意思了。 他本可以动用神图,杀了江枫。 但一来动用神图,反噬太重,二来影响太大,目前苏州城内风起云涌,保不齐会有人感知到神图的力量,而且不光仅仅只是苏州,一旦动用神图,整座江南道的气运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异动。 利用人间气运来杀人,这在某些老一辈人眼中,是属于一种伤天害理的行为,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孟轲坚决不会动用神图。 况且,眼前的江枫,曾经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今日也会是! 遇敌,首先要有无敌的信念才可! 浩然一剑! 一剑满是浩然气! 孟轲隔空取物,将木剑握在手中的那一刻,便没有任何犹豫,立即使出了‘浩然一剑’! 这一剑之威,比之他往昔施展的还要强大! 只听如雷声滚滚的浩瀚声势响起。 原本二人眼中的坚持并没有产生。 一剑一掌对上之时,前者将后者彻底碾压! 没错,是碾压! 形势一边倒! 真武境界实力的武者居然将宗师境界的强者碾压了! 这要是传了出去,恐怕天下人都不会相信! 但事实的确是如此! 碾压! 彻底的碾压! 孟轲除了感受到一丁点儿的压力之外,便没有任何影响! 就连孟轲自己,都没想象到如此戏剧化的一幕,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持久战,没想到就在这短短一瞬之间就将对方碾压! “这难道就是自己的巅峰实力么?” 不,不是! 孟轲心里想到。 这绝对不是自己的巅峰实力,因为自己只是境界恢复了而已,可对于剑道的理解,自己还差的很! 如果一旦恢复所有,那么… 孟轲将不负剑圣之名! 陆地神仙之下第一强者,擅于真武杀宗师,古往今来,仅孟轲一人而已! 江枫做梦都没有想到,实力全开的孟轲居然如此强悍!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当年他与我对战之时,我没有像今日这般输得如此惨烈! 突然,他的瞳孔猛然放大! 不敢置信! 不可思议! 自己倾尽全力使出的化骨绵掌,居然就连阻挡对方‘浩然一剑’片刻功夫都做不到! 他真的如此强悍吗? 一剑穿胸而过,甲子修为一朝丧! 他看着胸膛流个不停的血渍,没有悲痛、没有沮丧,他甚至在这一刹那觉得,死在剑圣成名绝技之下貌似也不错… 他又想到了当年孟轲与自己第一次对战的场面。 那是在一年夏天。 太阳很大,温度很高,很热。 他说:“好吧,我就与你勉为其难的玩玩吧…” 时光飞逝,至如今。 自己恍然大悟。 原来他没有说谎,当年与自己的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他真的只是玩玩而已! 不甘心! 不甘心! 凭什么我那个时代有赵长青、有叶清玄、有他们! 而这个时代,连一个小辈都能杀了我! 为什么这世间有如此之多的天之骄子让自己遇到? 罢了罢了,人老了,不中用了,浑浑噩噩半辈子,死在他手里,值了。 “孟轲,告诉老夫!老夫是不是你杀死的最强得宗师境界高手!” 江枫盘腿坐在地面,用着自己最后的力气喊出一句话来,而后,眼睛瞪得很大,死死看着孟轲,似乎是说,孟轲不回答,自己纵然是死了也不甘心! 孟轲一愣,思绪片刻,最终冷漠般的点了点头。 江枫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初始时笑声激昂,然后声音愈来愈小。 最终,在连双目都还没来得及闭上之前,说了此生最后一句话。 “值了。” 生不逢时,死不瞑目。 所遇一切,皆为命数! 第六十章:青山不改 江枫死了。 死得很透彻。 灵魂没有气运相依,无法留存于世,只得步入轮回,令人很是感概,一代宗师境界的强者竟然就这般陨落。 而且,事实上,严格来说,孟轲仅用了一剑而已。 在江枫死后,孟轲试图寻找到鬼书生,却见他已不知踪迹,只徒留一地血渍,他对此也只能无奈摇头。 自己这个毛病是时候该改改了,对敌时的全力以赴以及全神贯注,总让他遗留些漏网之鱼,这可都是些活着的隐患啊! 毕竟,能被自己写在书上的人物,在将来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成就,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孟轲走到萧玄武身旁,只是稍微一搭脉搏,他便有了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朝向待在萧玄武身旁的两名丐帮弟子说道:“我要将他带往疗伤的地方。” 那两名丐帮弟子面面相觑,自家帮主受此重创,使自己始料未及的地方,正不知如何是好,他便出此言,不知是真是假… 可,他若是强行带走帮主,又能如何? 誓死捍卫? 将帮主击成重伤的人都死在他的剑下了。 自己又能如何? 思考再三,有一年长者说道:“如此便就叨扰大侠了,我等感激不尽,只是不知大侠名讳作何?家住何处…” 他二人并没有听清孟轲与江枫的言谈,所以并不知道孟轲的确切身份。 孟轲知道他们有此顾虑是为何,听到他们说话还是懂些礼貌,不打算拖延下去,抱住萧玄武便往城中而去,边说边道:“明日午时,在节度使府中寻我。” 这两名丐帮弟子朝向孟轲背影,坚定的点了点头。 其中一位年轻乞丐,只有九根手指。 孟轲抱起萧玄武,走了两步后,便踏在木剑之上,只听‘嗖’得一声,便如流星一般,飞向了城中。 这是御剑飞行的法门。 孟轲是第一次用,之前是因为境界不足,可这一次,有了真武境实力的他,御剑乘风,再也不是什么难事。 来到节度使府内,孟轲便将沉睡中的叶瑶唤醒,让她守在门外。 萧玄武受了如此之重的内伤,如果自己不赶紧为他调理五脏,恐怕会出现很严重的后果,所以不由得让自己不慎重对待,在此期间,也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人前来打扰。 孟轲所谓的疗伤,无甚讲究之处,不过就是通过自己的内劲,调理对方的经脉气血以及五脏六腑,但也因此,容不得半分出错,所以精神必要高度集中。 而皮外之伤… 丐帮弟子擅于练体,尤其是这丐帮帮主,更是皮糙肉厚,区区皮外之伤,根本就是不值一提得小事。 导致萧玄武昏厥的原因,乃是内伤过重,经脉堵塞、气血逆行的原因,所以,针对这三点解决,再加上萧玄武的底子,恢复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但孟轲没有想到萧玄武的恢复居然这般快,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惊人。 翌日清晨,萧玄武就已经苏醒,而且还能下床走动。 孟轲的屋前是一处凉亭,旁边假山林立,还有几颗垂杨柳,叶儿随着微风摇摆起来。 亭中是一张方形石桌,桌上的刻纹,是围棋棋盘。 孟轲自己一个人,独坐在凉亭之中。 石桌上还摆放着刚刚烧好的茶水,茶香正缓缓飘起,逐渐散于四周。 孟轲很享受这种生活,一杯香茶,偷得浮生半日闲。 萧玄武醒来之后,看了看陌生的四周,心中生了疑惑,带着这种疑惑,他艰难的下了床,然后跌跌撞撞走到门口,开了房门,第一眼便就见到孟轲。 索性,他便忍着身上的痛楚,来到孟轲身边,坐在孟轲对面。 孟轲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水,笑道:“伤还没好,还是躺在床上休息吧!” 萧玄武此刻心情十分高兴! 不管这三年发生了什么,如何变幻,在他的心中,始终都有自己这位兄长啊! 萧玄武大大咧咧道:“无妨,以前还受过比这更重的伤都不碍事,区区小伤而已,不足挂齿。” 他说的是实话,他真的承受过比这更为沉重的伤害。 只不过,一切都靠自己熬过去了。 孟轲苦笑一声,不愧是自己笔下一生都不负忠义之名的大侠,不愧是前身可以拿命去交往的兄弟。 能在这浩瀚江湖中,遇见一位如此兄弟,可当真是好运气。 “大哥…我们有三年多未见了吧。” 孟轲看向假山旁的几颗柳树,沉浸在微风荡漾之中,感到了十分自在。 萧玄武也跟随孟轲的目光看去,“这三年,能跟大哥说说,你是怎么过得吗?” 能在听到孟轲叫一声‘大哥’,萧玄武是打心眼里由衷的高兴与激动。 这两个字,承载了太多东西了。 起码萧玄武知道,他没有失去孟轲这名兄弟。 “当年你走后,我让诸葛神医向外宣传我已经死亡,是无奈之举,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发现,除了每日被病痛缠身之外,就连境界修为,都是退后的很快。 先是从真武境跌倒先天…然后后天…境界的直线下跌,让我不敢再抛头露面,毕竟曾经因为年少轻狂而得罪的人真是太多了,他们每个人,都希望我死了。 可惜,命悬一线之际,还是让我醒了过来,这三年,每逢阴天下雨,我的经脉便就会无比疼痛,除此之外,因为伤势的缘故,身体内还有很多地方出了问题,简直就是要让我痛不欲生,好歹这三年熬过来了。” 孟轲说的是实话。 这三年来,自己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疼痛着,这种痛楚,实在是太令人煎熬了。 萧玄武不敢看向孟轲。 心中有愧。 作为他的大哥,萧玄武甚至都能够猜想到孟轲在当初,究竟活得有多艰难,常人有此经历,怕是早就撑不下去、熬不起了。 “还有很多很多事情,不过都过去了,也就不值一提了。” 孟轲又莞尔一笑。 萧玄武在此刻想问一个问题,但这个问题他在脑海里已经争执很久,不知当问不当问,但是不问,自己心里的这道坎,难过, “义弟…你…你可怨恨大哥当年……” 萧玄武决定还是问出来。 自己兄弟最难熬的时间,都不知情,没有陪伴在他身边,真的很惭愧! 萧玄武知道了孟轲实力退步、境界暴跌。 但孟轲并不知道,萧玄武因为这个心结,导致在武功之上,三年未得寸进。 孟轲没有写过萧玄武因为他的事情而境界停滞不前,只是在书里写过,孟轲死的时候萧玄武是真武境,而孟轲死后三年,萧玄武还是在真武境。 想来是此方世界主动完善的。 孟轲看向萧玄武,后者眸子里传出的意味是羞愧。 他摇了摇头,小声道:“说什么怨不怨得,我知道你心里有难处,更何况,你也并不知道我未死,即使知道我假死后你来竹林看我最后一面,又有什么意义?” 经过昨晚一役,萧玄武为自己重伤,自己前身的执念便就算是彻底消散了。 也因此,萧玄武担得上自己称呼一声大哥! 能为兄弟以命相拼,在这浮躁向往繁华的人世间,已经不多见了。 “师父,府外有人找你,是两位女子与一些说是丐帮中的弟子,您是不是又在外面沾花惹草了?要见吗?” 二人无言时,远处,叶瑶嬉皮笑脸半开玩笑得声音响起。 第六十一章:相见 孟轲闻声,向叶瑶轻笑着摇了摇头。 听到‘丐帮’二字,他与萧玄武自是知晓所为何来,不过二人都没有急于回应此事。 毕竟,他们两个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今天这般坐在一起如往常一般,谈古论今了。 很是怀念。 叶瑶小步来到孟轲身旁,站立着,没敢坐下。 萧玄武瞧了一眼这笑起来甜甜的丫头,向孟轲道:“收徒了?” 孟轲轻轻点了点头,“缘分一场,叶瑶,先将他们带往侧堂,就说我与萧大侠有要事商谈,随后就到。” 叶瑶的眼睛很大,看着萧玄武一脸好奇。 “萧大侠?” 与丐帮有联系的萧大侠? 这不得不让叶瑶心生好奇。 孟轲笑了笑,“此人就是你曾提及过的丐帮帮主萧玄武萧大侠。” 叶瑶先是大吃一惊,而后惊喜若狂。 江湖人传唱的替民守边关的侠之大者! 叶瑶彻底激动起来。 就像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一样,年轻时总会向往一些英雄,这没什么。 “您…您是那位曾一人独挡关山,血战三天三夜差点力竭身亡的萧大侠?” 叶瑶一脸崇拜得看向萧玄武,说话声都透着一股敬意,这可与她平日里的性格不符。 孟轲与萧玄武二人闻声后,相视一笑。 在没有孟轲的示意下,萧玄武并没有点破,“嗯,当年之事莫要提及了,都已成往事。” 见到传说中的人物,此刻叶瑶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 见叶瑶又刚想说些什么,孟轲立即打断道:“先去做事,以后与你的萧大侠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叶瑶不敢违背师命,欢欣雀跃的向他二人点了点头,便就离去。 在前往节度使府门前的路上,叶瑶这丫头还在胡思乱想, “师父他怎么会认识萧大侠的?而且看他们关系不一般,萧大侠昨夜是怎么受伤的?谁人能伤了萧大侠?” 她心生许多问题,但依旧没忘记孟轲的嘱咐。 萧玄武看着叶瑶离去的背影,小声道:“当年关山一役,若不是你,恐怕我这条命就交代在那里了。” 孟轲莞尔一笑,“都过去了,兄弟之间两肋插刀不应该么?而且昨夜若非你在,恐怕我也是凶多吉少。” 承载前身福缘,他觉得眼前这位粗旷汉子还是值得深交的。 孟轲有突然想到萧玄武将来的结局,一阵唏嘘。 妖族联合异族,入侵人间,萧玄武以生命为祭,在边疆与三千大妖同归于尽,进而拉开了人间与妖族大战的序幕。 可惜那一战,这位‘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豪杰,也从容就义… “若是将来,能够改变他的结局,就尽可能一试吧!”孟轲在心中想道。 萧玄武听到孟轲的话后,是知道这位‘义弟’心中还存在着自己这位大哥的,所以异常高兴,大笑一声后,道:“你这个徒弟可不简单。” 孟轲点了点头,“一切都是缘分,我所能教她的并不多。” 萧玄武挑了挑眉头,不敢相信,还以为孟轲是在开玩笑,“连你这位剑术大家都说所教她不多,那这天底下,谁还能教她?” 孟轲轻笑一声,“我可以教她剑术,但一切都还需要她自己去走出一条路,老是待在我身边求学是没什么出息的,真正的剑术大家,向来是独来独往。” 萧玄武道:“你的意思是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孟轲大笑起来,“大概是这个意思,等此间事了,我便会让她独自去闯荡一下江湖,而且,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不可能也没办法带着她一个女孩子在身边。” 萧玄武疑惑问道:“此间事了?你在苏州是有什么事情?” 孟轲答道:“与魔教有关,我不会参与你们的事情之中,我得到我想要的之后,便会离开这里。” 萧玄武深知孟轲性格,不愿说的话题,他绝对不会多说一句。 其实融合前身记忆后的孟轲,行为做事,越来越想当年的剑圣。 孟轲停顿片刻,又道:“到时候如果你不介意,就让她跟着你去边关吧,只有杀人见血,她才能走出自己的剑道,否则关在笼子里的鸟儿,永远难以飞得很高。” “去边关?”萧玄武微微一惊,“她一个女孩子能受得了边关的严峻?” 孟轲凝重道:“我会给她选择,但她若是不敢去,而并非不愿去,那么,自然没有资格做我的徒弟,哪怕体质再好,没有成大事需要的忍耐与坚毅,也不过是空口说大话而已。” 萧玄武点了点头,“等此间事了,你要去哪里?” 孟轲唉声一叹,显然是还没想好,起身,望着亭外那几颗杨柳,若有所思道:“可能会去一趟蜀地。” “去蜀地是为何?” “求剑问道。” “你要与他比试?” “这天底下,只能有一位剑圣。” 听到孟轲刚才那么说,萧玄武也就不难猜测,他去是为何了,只是那蜀山剑圣叶清玄乃是陆地神仙的强者,对于他而言,根本是毫无胜算啊! “那叶清玄久居陆地神仙之境多年,即使在苏州的这些日子你能够突破昔日得巅峰,到达化境宗师,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萧玄武有些担忧,忍不住叮嘱一声。 孟轲自然是知道这其中厉害关系,“可能与他仅是论道而已。” 叶清玄作为大唐江湖扛鼎人物之一,在陆地神仙之中都属于顶尖的存在,若是与他拼武功修为,恐怕不到三招,就会被吊打,所以孟轲有这个自知之明。 但若仅是论道就不同了。 “走吧大哥,可别让他们等急了,否则他们就该担心你了。” 孟轲率先一步走去。 萧玄武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出一句话,便跟随孟轲离开凉亭。 节度使府的偏堂一般是用来接待亲友所设,人在他人屋檐下,孟轲也不好意思将他们唤至正堂。 二人来到偏堂,刚刚坐下不久的丐帮弟子与玉女宫师姐妹便就全部起身,恭恭敬敬的向萧玄武抱拳起来。 江湖人见面,就得用江湖最高礼节。 萧玄武向玉灵儿与禾宁还礼,随后道:“都坐下吧,昨夜受了重伤,幸亏这位先生仗义相救,否则,今日你们就难在见到我了。” “原来真的是你?恩公!” 性格大大咧咧的禾宁率先开口。 “恩公?” 站在这里的叶瑶小声呢喃一句。 萧玄武抚掌大笑。 早在来这里的路上,孟轲便与萧玄武说起了竹林当中救她们一事,而且还叮嘱萧玄武,先不要将自己的身份说出去,现在还未到那个时候。 “见过恩公。” 玉灵儿对孟轲施礼。 玉灵儿与禾宁并没有显得很吃惊,因为她们在昨夜就已经猜测到了是他。 今日她们来此,无非就是放心不下萧玄武而已,因为万一这世上没有如此凑巧的事情,不得不令她们心中起些担忧,毕竟江湖事江湖中人,复杂得很。 而且,她们听丐帮弟子说了昨夜后续一战如何惊险,这心里,在当时便就更加惶恐起来,在见到萧玄武有说有笑,看似无恙后,心里悬着得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第六十二章:江山万里于我值甚? 确认孟轲便是竹林那位先生后,玉灵儿与禾宁就与他热络起来,氛围一时间颇为轻松,而叶瑶则就站在孟轲得座位后面,似在沉思,一言不发。 这小妮子心思玲珑古怪,旁人很难猜测,其实早在这些人围聚在节度使府门前的时候,由侍卫禀报叶瑶,她来到那里见到玉灵儿的惊世容颜之后,心情就变得有些压抑,这种感觉说不出来,总之非常不愉悦。 在见到竹林先生与萧玄武关系这番莫逆时,玉灵儿与禾宁这两位姑娘心中,都觉得他二人只是曾经相识而已。 毕竟大唐这座江湖,说大不大,说小…小有名气者,基本上混迹江湖的人都会有所知晓。 所以,并没有胡乱猜测这位‘竹林先生’究竟是何许人也。 萧玄武伤势稳妥,此刻丐帮弟子来寻,他没有在此逗留得理由,更何况,这里毕竟是那位节度使的官邸,而并非孟轲住所,虽然有许多话想跟自己的兄弟去讲,但是只能来日方长了。 而且萧玄武听他们讲,今日丐帮据点中,好像来了一些江湖门派的弟子,并且指名道姓去问‘贵帮帮主最近可来苏州?’,这不得不让他感到好奇,决意去看一看,是哪一路的同道中人。 众人出节度使府。 孟轲相送,他们决意去‘北荒客栈’中畅饮一番,叶瑶一开始是跟随在他身后的,但踏出府门,走在街道中后,这丫头便与玉灵儿她们在一起交流。 玉灵儿师姐妹看出萧玄武与竹林先生有话要谈,所以并没有打扰,特意与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走得较快些,而就是这个举动,仿佛是让叶瑶找到一个机会,她很想问问玉灵儿有关自己师傅的故事。 萧玄武与孟轲走的不急不慢,市集之中,喧嚣声此起彼伏,他们都很享受这种氛围。 “你在苏州决定对魔教动手也不是不可,只是千万要小心,且先不论那魔教势力大小,单说这夏黎也绝不可让人小觑。” 孟轲眼光看向四周,突然注意到有二三人鬼鬼祟祟并向自己投来怪异目光,他便想到了什么,于是叮嘱了一下萧玄武,可并没有向他们动手,只因为这些虾兵蟹将,还不值当得自己大动干戈。 从现在开始,孟轲觉得有必要做一位有绅士风度的高手。 如今境界修为已经恢复,只差剑意仍需磨练,虽然还不敢说陆地神仙之下第一人,但一般的化境宗师,他现在还真的看不起,譬如‘魔教大长老江枫’之流。 但孟轲并没有因此而小瞧谁,因为他知道,光在魔教当中,能够秒杀江枫的存在,不下十指之数! 因此,他反而觉得自己的实力还不够,未来的世界太凶险了,蛮族入关、大妖横行,稍有不慎,即使陆地神仙也会身殒。 而且孟轲记得很清楚,书中写到三分之二时,陆地神仙的高手便几乎因与大妖决战而死伤殆尽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夏黎篡位,成就魔教教主,开始了自己的宏图霸业。 孟轲对未来没什么忧心的,凭借自己的资质努力修行到那个时候,即使不能改变什么大局,但独善其身还是可以的,但既然有努力的时间,那为何要平白去浪费。 萧玄武听到‘夏黎’二字,眉宇间也是显露出一股凝重,“这个夏黎,我与他交手时很是神秘,一套翔龙掌,除去后三掌,我几乎都已经打完,可是也难伤他分毫,此人身上,隐藏着不少秘密。” 孟轲对于萧玄武有此认知,丝毫不感到奇怪,虽说这夏黎是自己书中大写特写的存在,但这萧玄武亦不遑多让,后期,单论外功,即使是‘禅武寺大金刚’面对萧玄武都有不足之处。 “你应该能猜到,魔教的计划不止是修炼魔功这么简单,欲盖弥彰、掩人耳目,一向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孟轲有意无意间向萧玄武透露出一些事情,但是这些事情,他却不能说得很详尽。 萧玄武其实再从边关赶往江南道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一些端倪了,不过由于路程急忙,容不得细细考虑,此番听到孟轲的言论,他表示极为赞同,魔教行事,向来都不能看他们的表面功夫, “此事我会调查清楚,不过…我来江南道最大的收获,还是让你我兄弟重逢,今日暂且不管它魔教如何,你我先要把酒言欢,痛快一场再说!” 孟轲笑道:“大哥有命,岂敢不从?” ‘北荒客栈’近在咫尺,众人陆续进去,萧玄武与孟轲二人并没有跟丐帮弟子与叶瑶、玉灵儿她们同桌,而是选择一个较为僻静的角落,二人相视而坐,一如当年千军万马之前,他二人饮酒当歌得壮观场面。 “听你徒弟谈起当年关山一役,我倒是颇为怀念,那时面前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敌军,而你从容淡定,竟还在找酒来喝,也是从那日起,我这做大哥的,便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萧玄武自诩为英雄豪杰,可是面对这么多的敌兵,这心中委实难以如你一般淡然处之,现今,你这‘关山’点酒的佳话,怕是早已经传往大江南北了吧?” 萧玄武喝酒,很少有讲究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豪气干云的抱坛快饮,当饮完一口之后,他开始说起了往事。 那一日,不光是萧玄武,就连现如今的孟轲都是无法忘怀,因为那记忆,早已扎根在了他的脑海深处,挥之不去。 一袭放荡不羁的身影矗立在关山之前,对面,是数以万计的异族铁骑。 这道身影,是被世人誉以为少年剑圣的孟轲。 他手提青瓷酒瓶,于千军万马之前,状似疯魔般大饮了几口酒,白衫屹立,沾惹了些酒渍。 忽而他望向一眼不到尽头的铁骑,朗声笑道:“山河社稷,于我值半钱?” “江山万里,于我值杯酒?” “不值不值!” “万民百姓,于我值甚?” “于我值一命尔!” 身受重伤,只能存有侥幸心里躲在山上的萧玄武,依稀记得,那天宛若有万千雷霆降世。 剑鸣声一直不绝于耳,剑气之纵横,甚至他在山上都能感应的到。 他很想去帮孟轲,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因为在孟轲来之前,他已经与敌兵恶战至筋疲力尽了。 血流长河,那袭白衫不光沾了酒渍,还被鲜血染红。 他最终是撑到了援军到来。 望着渐渐退去的剩余敌兵,望着即将漆黑、即将到来的漫漫长夜,望着高山血日,他只咧开大嘴,从怀中再次拿起酒壶,狂饮一口,低头呢喃了句:“没辜负‘剑圣’这个名头吧?” 萧玄武被援军所救,待恢复些气力时,他才找到孟轲。 那时,孟轲几近昏厥。 在因伤势以及用力过度的原因,即将昏睡过去时,萧玄武听到了他说的一句话,顿时泪流满面。 “以后再一个人死撑,可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大哥了。” 孟轲是因为萧玄武才会来到关山,是因为救他、救关山之后数以万计的黎民百姓,才会选择死战到底。 事至如今,谈起往事,二人除了唏嘘一场外,便就只剩下了相视一笑。 刚想说些什么的孟轲,却突然看到奔来客栈的几人行色匆匆去了楼上,这些人大都身着一袭布衣,背着一柄木剑。 “是他?” 孟轲从自身记忆中,突然找寻到一个身影,与这群领头之人颇为相似,不过却有些怀疑,因为在自己的书里,没写过他们会来苏州城。 “是谁?” 萧玄武扭过头看去,却见那群人已经上了楼去。 “陆羽。” 孟轲小声道。 由于他二人所坐的位置比较偏僻,再加上那些人走得较急,所以他们并没有发现孟轲与萧玄武。 萧玄武一惊,“你确定是那个混小子?” “大哥,帮中弟子可与你们说了来客栈里的一行人是何门何派?” 孟轲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急忙问道。 第六十三章:龙虎山 “丐帮在苏州城的据点,往来的江湖门派颇多,所以本帮弟子对待这些人,也只是大事不说,小事择情来讲,以免得罪各路同道。 对于我来苏州之事,听本帮弟子说,他们看似也就随便一问,所以并没有对他们说出实情,而他们,也亦不愿透露自己所属何门何派,所以秉持规矩,本帮中人也没有多问。” 萧玄武向孟轲说道。 孟轲顿时疑惑起来,心中想道:“若真是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来到苏州?我在书里没有写过龙虎山会来插一脚啊!” 萧玄武见孟轲皱眉思索,默不作声,又道:“如若真的是那小子,我将他唤来便是,何须在这里苦思?” 孟轲摇头一笑道:“这个倒是不用,他既然来了,肯定有事而来。大哥,先不用暴露你的身份,到时候给这小子一份惊喜。” 如若那人真的是陆羽,那么孟轲当真是有必要问问他,龙虎山向来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素不问江湖大小事,所以今番来此,不可能是为魔教而来。 因为他们所除的魔,可不是魔教,非人。 孟轲与萧玄武继续饮酒谈天说地,暂时不管可能是龙虎山的弟子来此所谓何事。 但是奈何不足片刻功夫,这群人又从二楼急急忙忙下楼离去。 真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这一次,孟轲看清楚了。 果真是陆羽那小子。 这一次,他们每个人腰间都挎着一个‘八卦袋’。 当初孟轲与萧玄武闲逛蜀中之时,曾去过龙虎拜山头,当时便是陆羽负责款待他们,而他亦是龙虎山的首席大弟子,甚至不出意外,将来龙虎山很可能又会添加一位异姓天师。 孟轲于华山约战天下年轻一辈的高手时,陆羽这厮也非常不要脸的前来凑热闹,不过那时他们只是相互对视一眼,并没有给彼此留下深刻的印象,然而龙虎山一行,却让他们交下了较为深厚的友谊。 他时常去背得木剑,便开至于龙虎山,只不过材质不同,当年华山一战之后,他的前身,用什么剑都不顺手,去了趟龙虎山,倒是把人家的千年桃木剑顺过来了。 萧玄武也看清了这行人为首者,纵然数年没见,可他对陆羽那副贱兮兮得模样依旧记得很清楚,是他,没错了。 明明是一个很逗比的人,非要伪装成一幅很严肃的样子,除了他之外,没人能做得出来,按照他的话来讲,这叫寻常人要花一些时间才能了解到自己的不寻常处。 萧玄武唤来一小厮,问道:“他们所为何事,如此匆忙?” 那小厮能够被自家帮主问话,从心底里感受到了莫大荣耀,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回帮主,那些怪人是昨日来的,今天早上,他们的人还挨个问我们最近苏州城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问完我们之后便就一起走了,刚才刚回来,可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又出去不知是去干什么。 对了,他们昨日来时,还打探帮主你哩。” 孟轲问道:“你们是怎么回答他们的?” 小厮点头哈腰道:“回大侠,起初我们觉得这就是一件小事,便告诉他们最近苏州城魔教猖獗,盗了很多人家的孩童,我们还告诉他们,苏州太湖之上,前些日子发生了一件怪事。” 孟轲闻声后点了点头。 萧玄武见状,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去,然后问孟轲道:“可是想到了什么?” 孟轲说道:“不知道大哥可曾听闻太湖恶灵一事?” 萧玄武略微惊讶,皱眉道:“太湖显恶灵了?什么恶灵如此猖狂?敢在国运未出乱象之时便出来做恶?” 他师从北荒丐侠,对于某些事情,知道的很清楚。 像他这个级别的武者,尤其是他这种擅于练体、练气血的人来说,一般得恶灵还真入不了眼。 恶灵最惧阳气、但也最喜阳气,炼武之人一般阳气都很旺盛,尤其是练体者,光是一身沸腾气血,便足矣碾压寻常恶灵,而达到先天之境的武者,能看到恶灵的存在,则对于这种灵体状态的生物来讲,更是不屑一顾。 舍弃本来肉身,苟活于世间,这本来就对某些武者而言,是非常可耻得一件事情。 孟轲回道:“太湖得恶灵非同小可,不过已经被我消灭了,他们这些龙虎山的弟子,应该是感觉到了太湖的妖气,于是纷纷拿上了道家法宝准备前往太湖降妖捉鬼。” 即使孟轲消灭掉了太湖的恶灵,但是他们久居太湖,这妖邪鬼魅气息,一时间还散不去。 龙虎山的人,应该就是感觉到了残留在太湖中的妖气,所以来客栈拿法宝,准备引妖怪或者恶灵现身,除掉他的。 想到这里,孟轲起身,抱起酒坛,向萧玄武笑道:“大哥,去见见老朋友吧?” 萧玄武正有此意,当初在龙虎山中,他们经常引诱陆羽犯清规戒律,因为这事,天师府里的一些天师,还严令禁止他一年之内不得下山。 依稀记得,当初与孟轲离开龙虎山时,陆羽那充满着幽怨得小眼神。 天下道门大致分为两大派系,即全真道与正一道。 前者代表门派,有世称‘天下玄门正宗’的玉皇宫和以清心寡欲、清修练养著称的真武教。 后者代表门派有道法无双的龙虎山天师府与符箓一道走得极远的茅山派。 全真道规矩森严,正一道相对来说宽松许多,但龙虎山上的弟子,倒也有忌酒这一戒律存在。 二人一同离开北荒客栈,各自抱着两坛美酒,临走之前,曾告诉叶瑶与玉灵儿她们,让她们在这里等待片刻,去去就来。 他二人如今都在真武境的实力,想要去往太湖,简直不要太快。 路途中,萧玄武曾提议道:“不如你我兄弟二人比试比试,看看谁先到达太湖如何?” 孟轲点头笑着应允,随后在大庭广众、万众瞩目之下,御剑行空,不少普通老百姓看到后,都是不由自主得跪倒在地上大呼一声‘仙人下凡了’。 萧玄武见状大声一笑,亦不弱了孟轲。 此身竟化作一条金龙,朝天而去。 其威势比于孟轲,要壮阔不少。 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来到太湖边上,他们看到了龙虎山一行人。 萧玄武站在远处,看着他们,笑道:“义弟,我这飞龙在天还是比不了你这御剑乘风啊!” 随后,抱坛痛饮。 第六十四章:陆羽 孟轲有意相让萧玄武,所以故意将‘御剑飞行’的速度降了下来,饶是如此,但也让后者在追赶他之际生起一种力不从心之感。 二人同属一个境界,可想而知,当年真正巅峰时期的剑圣,究竟有多么变态。 然而现如今的孟轲坚信,若是让他夺得神器‘浩然剑’与无上剑招‘两袖青龙’重新打磨自己的剑意,那么其实力,将会更盛往昔。 他们二人停在太湖岸旁,亲眼看着龙虎山一行人踏湖而行,走至湖中心。 孟轲于此时笑道:“大哥,先在这里等我片刻,好久未戏弄陆羽这小子了,我倒要看看,他这些年长进了多少。” 根据前身的记忆,他了解到,在龙虎山上时,陆羽这小子经常被自己戏弄,而他们之间结下的羁绊与兄弟情谊,也如一颗种子一般,在龙虎山上、在他二人心中生根发芽起来。 这一次,结合了前身记忆,孟轲自然是对陆羽起了浓厚兴趣,他很想知道,当年那个曾因偷喝一口酒而能够胆颤心惊数天时间的龙虎山大弟子变没变。 孟轲从怀中掏出‘唐僧面具’戴在脸上。 起初他是因为好玩儿,经过昨夜一事时他发现,戴个面具好办事。 怪不得前世时,哪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多会遮人耳目。 萧玄武笑了笑,说道:“手下留情。” 孟轲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而后一个箭步窜向湖中,如一道流光一般,使湖水一分两半,流光划过之际,久久未能合并。 身还未至,手指间凝聚的剑气便已先行,到达真武境实力的孟轲,已经能够随心所欲的施展剑道绝技,而不拘泥于兵器,当然,有一柄上好的兵器,会更加如虎添翼。 加上陆羽,龙虎山一行人约莫有七位,此时他们突然感觉到有股莫大气力涌来,一时间都有所慌了神,作为龙虎山大弟子,他自然率先惊醒过来,大叫道:“敌袭,散开!” 只见他们纷纷朝向两边退去,浪花朵朵顿时犹如盛开一般飞溅起来。 孟轲故意一击落空,耳中只听陆羽带有微怒的声音,“阁下是谁?我龙虎山素不问江湖之事,敢问可曾得罪于你?” 孟轲摇了摇头。 陆羽又道:“即不曾,因何故向我等师兄弟动手?” 隐藏在面具背后的孟轲微微一笑,心中想道:“记忆中存在的他是假正经,看来不虚。” 有些人,表面上越是正经,内心里便越是荒唐。 孟轲并未与他们废话,生怕自己一说话,陆羽便能听出来,那样就没得玩了,所以直接朝向陆羽伸出一指。 这一指,有无穷威压。 是一指仙人跪的绝技。 陆羽早有防备,掏出木剑,一道剑气便与孟轲一指相撞,前者稍微显得有些吃力,但在他人眼中,却是平分秋色的局面。 这陆羽与夏黎一样,都未曾在龙凤榜中榜上有名,但是他们的手段与武力,却丝毫不比榜上前十的高手要差,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平分秋色’的局面,让孟轲微微有些吃惊,暗道:“这些年他倒是成长的挺快呢。” 陆羽剑指孟轲,道:“如若再不说出你的真正来历,那就休要怪我等不客气了。” 经过刚才那一役,陆羽已经自知仅凭一人难以战胜他,但是龙虎山世世代代相传的绝技,从来就不是单打独斗如何厉害,而是阵法。 前身的孟轲曾在龙虎山上待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对于他们的手段也是比较清楚,因此,孟轲根本不可能给他们任何机会组阵,否则到时候有陆羽这名阵眼存在,怕是真要动真格的才能破除阵法了。 但如此一来,难免会伤了龙虎山的弟子。 想到这里,孟轲继续对陆羽开展了不曾间断过的攻击,逼迫他等无空隙组阵。 面对自脸戴唐僧面具的神秘人身上所释放出的无形剑气,陆羽的表情在刹那间变得凝重起来,对方…居然是一位拥有着上乘剑术的高手,这样一来可棘手许多了。 因为这剑客,本身的攻击速度就会非常快,根本不可能给自己留下列阵的时间。 孟轲借助剑气妙用,逐渐与陆羽开始近战,后者应对起来显得非常吃力,毕竟与鬼战、与妖战,龙虎山很是在行,但与作为顶尖剑术大师的‘人’作战,还是会有些力有不馁。 见到自家大师兄处于劣势,他们刚想上前相助,然而却见湖岸边又有一道身影驶来。 陆羽自然是注意到了,在应付面具之人的招数中时,有一瞬的喘息机会被自己抓住,急忙向师弟们开口道:“你们去拦住他,此人交给我!” 龙虎山的这些弟子们,都对陆羽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仿佛大师兄说的话,就是绝对正确的,他既然说了神秘之人交给他,那么他就一定会有办法战胜对方。 孟轲一见萧玄武按耐不住心绪也过来陪他们玩玩,这心里便多了点儿担忧,一来是他伤势刚好,还没痊愈。 二来是怕陆羽能够认出萧玄武,认出自己。 倒是现如今看来,孟轲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因为这陆羽看起来,并没有联想到是他们,而且他开始主动将孟轲引到其它地方。 这正如了孟轲的心意。 萧玄武虽然伤势在身,但与这些龙虎山的弟子相斗,还是游刃有余的,抱着不伤他们的初衷,开始与他们展开了持久战。 说是持久,也不过是萧玄武的故意而为罢了。 孟轲存了心思想要捉弄一下陆羽,作为兄弟,当然要助助力才行。 陆羽边战边退,成功将孟轲引至较为宽阔的湖面中,开口道:“居然还有同党,虽然不知道你们来这里究竟所为何事,但既然主动向我们动手,那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有着几斤几两。” 孟轲闻声,有点儿想笑。 这龙虎山的弟子脑子都缺根筋吗?与敌对战,居然还这样啰哩啰嗦。 看来龙虎山那些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师所决定的是对得,若让龙虎山参与到江湖纷争当中,恐怕就陆羽这样的人,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见到对方屡次问话,孟轲在不回答也不好意思,于是咳嗽两声,故意沙哑着声音说道:“听说你们龙虎山符箓一道仅次于茅山正宗,而且在一些地方甚至优胜于符箓一道走得极远的茅山,所以…不知可否能够借我几张玩玩?” 陆羽听到对方的声音,虽然感到一些熟悉,但是并没有多想,大敌当前,而且知晓对方心思后,他略微有些气急败坏,怒道:“符箓乃是我道门不传之秘,想要经我手中得到它,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符箓,向来是道门各派引以为傲的东西,因为这东西,对于降妖伏魔来讲,有着极大的妙用。 陆羽的样貌不算英俊,甚至可以说是很平凡的那一种,放在人堆之中根本毫不起眼,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人,在凝聚气势之后,身上却悄然浮现出一种无论伦比的独特气质,就好比是浪荡红尘、除魔天地间的风流道长。 “今日就让你看看,除了符箓之外,我龙虎山有很多东西,是他茅山所比不了得!”陆羽言尽,眸子里竟出现一股少有的狠劲,来者不善,他必须要全力以赴了。 只见他快速咬破右手食指,瞬间便见那食指之上有凝聚成如珍珠一般的血气滚落在虚空陡然停止,他食指缓缓操控着那些血珠,在空中划出无数道纵横交错的线痕,这些线痕皆是在闪烁着猩红气息。 像是正在编织成一道神秘符文。 霎时间,便见晴朗的苍穹之中,居然出现一大块墨云,天地之间陡然失色,四周群山环抱中皆是弥漫出了洪荒气息,这一刻,如死一般的静寂。 墨云之中似乎透发着岁月岁月的沧桑,而那血珠,仿佛凝聚了天地玄黄,其内充斥着无边道韵,一股死亡阴沉的气息从中透露而出。 这种气息,让孟轲感受到了十足的惊讶。 “喝!”陆羽大喝一声,食指在空中挥舞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形成了一道符印,他才又开口大声道:“阳五雷符印,气游乾坤、钟鸣万鼓,我以我血,引雷法!” “轰!” 那道悬停半空的血符似可直达天听,只听见苍穹之中‘轰隆’几道声响,便看到巨大墨云里雷光呼呼闪耀,而其中,有五道类似阳火的雷电迅速降落在了太湖湖面。 孟轲见此,苦笑一声,喃喃道:“好你个陆羽,居然用五雷符中最具有杀伐之意的阳五雷劈我。” 雷电降落之时,速度飞快,激荡的整条湖水都是波澜涌动,孟轲缓缓拿开自己的面具,放在怀中,然后一招‘剑行八荒’,用了八成劲道使出,抵消了阳五雷符印。 其实这‘引雷法’之术还有后续,但是陆羽却取消了术法,凝聚在空中的墨云也缓缓消散。 因为陆羽看到了孟轲的面容。 顿时,他的脸部表情丰富起来。 先是伤感、怀念、吃惊。 再到不敢相信、质疑、深思、苦愁。 直到眼眸中开始有些湿润时,他一改刚才的正经模样,几乎是强颜欢笑道:“妈唉,大白天活见鬼了!” 孟轲用着自己正常的声音说道:“怎么?你这位未来天师,也会怕鬼?” 陆羽盯着孟轲,眼眸里泪花闪烁,终是咬牙切齿,未将泪水落下,开口道:“我肯定是见鬼了!” 随后,扭头转身便走。 孟轲看着陆羽的模样有些动容,因为他的模样,像极了昨夜萧玄武知道自己未死时的样子,二人如出一辙。 孟轲摇头一笑,小声说道:“我没死。” 仅仅三个字,让陆羽快速奔走的身形停了下来。 他除了身子颤抖几下,便是一动未动了。 孟轲又道:“小羽子?” 陆羽胸膛如连绵山脉一般,跌宕起伏,只见他双拳紧握,脸庞竟有两行热泪流下,然后用衣袖擦拭掉眼泪,仿佛是汇聚了全身力气,转身向孟轲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让孟轲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并有些愣神。 “你他娘的没死不知道差人去龙虎山给我报个平安吗?亏老子为你伤心难过!当初山下小芳姑娘嫁人的时候,老子都没哭这么惨!” 第六十五章:何其幸哉 说实话,魂穿至此到现在,还没有人骂过孟轲,但他听到陆羽的谩骂声后,心里很难生起对他的愤怒,反倒是被一种莫名情绪填充心房。 按理说,自个儿是穿越过来的,应该不会与书中人物产生过多的羁绊才对,可是看向萧玄武、看向陆羽,他的心底里一次次被触动着,可能是前身的执念还没消去。 但无论怎样,有兄弟的感觉,还真不错。 “小羽子…我…” 孟轲想对他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感觉矫情,便没有说出口。 此刻的陆羽,双眼通红,没有落泪、没有哽咽,只是胸膛里有股淤积之气散之不去。 这股气,憋在他胸膛里太多年了,此刻全然爆发出来。 在得知孟轲死讯之时,他整日浑浑噩噩,也不怕被宗门怪罪,每日饮酒,睡不着时便彻夜长饮,因为他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他曾很喜欢很喜欢过一个姑娘,那姑娘,不过是乡下人家而已,可他就是很欢喜,可他知道,给不了她一个未来。 在她嫁人的当天,阴云密布雷声滚滚,所有人都觉得会有一场倾盆大雨来至。 可没过一会儿,自龙虎山中跃然浮现一道光芒后,乌云消散,天空万分晴朗,人们只觉得,肯定是天公作美,这‘美’一定是成人之美。 但他们不清楚,龙虎山有位年轻道士,在短短一瞬之间,仿佛是苍老了十岁一般。 那名唤小芳的姑娘,也仅仅只是在她出嫁当天,微微感到一丝心痛而已,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痛,令她突然想起,儿时常在龙虎山附近与自己玩耍的那名小道童。 大概,他也已经长大了吧?据说龙虎山的弟子可以娶妻生子,也不知他有喜欢的姑娘了没有。 陆羽自始自终都未对这位令自己牵肠挂肚的乡下丫头,说上一句‘我喜欢你’,因为早在他第一次跟随师叔伯们下山除妖历练,他便被掌教天师测了命格,‘残躯志消,孤独终老’,这八个字就如是魔咒一般,一直在困扰着他。 掌教天师是以寿元为祭,才卜出得这一卦,断无出错可能。 前四字他不知如何作解,但是后四字,令他明白,他和自己喜欢的姑娘,根本就不可能会在一起。 她出嫁那天,他醉了,想去送,可却有心无力,骤然失去的十年寿命,令自己苦不堪言,可他不后悔,为自己喜欢的姑娘傻上这一次,终生都不会后悔。 对于陆羽来讲,这件事情还不足以让自己的意志长时间消沉,因为他那个时候觉得,自己的身后还有一名兄弟,叫做孟轲。 陆羽当时想着: ‘等我改天下山的时候,或者他再次来到龙虎山,我一定会跟他讲一讲,我陆羽喜欢的那个姑娘,究竟有多好!嘿,他到时候一定嘲笑我说没男人气概,都不知道怎么追姑娘,但是…孟大哥哪里懂得,祝她幸福…是我唯一能给她东西了,这也是我喜欢一个人的方式啊!’ 失去一个人的时候,真的会很痛苦,那种感觉比撕心裂肺还要撕心裂肺,但是好在,陆羽当时还有兄弟,还能想着与孟轲在一起的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他最起码还能有个依靠。 可是没过多久,陆羽知道了孟轲身死的消息… 那一刻起,仿佛他真的崩溃了。 甚至,他都忘记,是怎样度日如年、落魄煎熬、浑浑噩噩得活到现在了。 “你可别跟我说有什么难言之隐。” 陆羽轻笑一声,我拿你当兄弟,当兄长,可你为什么都不愿将自己还尚在人世的消息告诉我?亦或者,我在你心里,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孟轲不知为何,可能因为是前身执念做祟,他竟有些羞愧的低了低头。 陆羽大袖一挥,将脸上的泪痕擦拭,笑骂道:“老子就知道你没死,堂堂的剑圣,哪是这么容易死的。说实话,我有几次都想下山,一剑砍了那个狗屁天旋阁圣女,到最后都忍住了,因为我觉得,让一个人愧疚的活着比她死了会更难受。 但是倘若让我知道,她每天过得不煎熬反而很难受,那么我一定用五雷符劈死她,以后见一个圣女打一个,打得她屁滚尿流…” 打开话匣子,陆羽仿佛有很多话想跟孟轲讲,他想说说那个女孩子,他想说说这些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同时,他也想问问孟轲,当年到底遭遇了什么… 所以他一直在滔滔不绝的讲着。 也不管孟轲能不能听得进去。 魂穿而来的孟轲,听着他说东说西,眼睛居然有了些湿润,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他,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的羁绊愈发浓重起来,昨夜与萧玄武会面私谈时,他都没有如今日这般情绪。 孟轲一边听他讲着,一边走向他。 陆羽站在原地不动,也是一副含泪带笑得模样,越说,声音便越有些哽咽。 “你跟谁称老子!” 突然,孟轲来到他身前,一声怒吼,打断了陆羽的说话声,随后,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使他整个身子都侧倒在了水面上。 若不是有道家真气护体,恐怕这突然袭来令自己不知所措得一拳,会将自己的身躯彻底击落在水中。 但即使没有如此,一身衣服,也已经有些湿意。 孟轲没有就此罢休,见他跌倒在水面,继续乘胜追击,拳拳到肉,专朝陆羽的脸上砸去,每一拳都有不俗力道,但无任何内劲气力傍身,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拳而已。 陆羽感受到了自己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疼痛。 他还没有来得及腾出手反击时,就在大声向孟轲说道:“孟轲你居然敢打我? 你再打我一个试试? 别打脸! 别一直打脸啊! 我错了大哥!大哥我真的错了,哎呦,孟大哥,大哥!” 任他在是怎么叫唤,孟轲依然不为所动,依然是拳拳到肉,而且两边脸他只打一边,他仗着体质优胜于陆羽,所以这场没有丝毫武力运用的‘决斗’,以孟轲压倒性的优势进行着。 直到陆羽的脸庞,一边彻底臃肿起来时,孟轲才松开手,起身,拍了拍身上水渍,气定神闲般笑道:“小羽子,几年不见,打架的本领没见增长多少,可这脸皮子是越来越厚了嘛!” 再不动用武力的情况下,孟轲也算不清打了陆羽多少下,但是打到手都麻了得情况下,他的脸庞才算是臃肿了起来。 由此可见,陆羽的脸皮究竟有多厚了。 陆羽捂着自己的半边脸,痛苦的从水面站起身来,幽怨得看着孟轲,禁不住咬牙切齿起来。 又忽然想到自己刚才脑子抽筋了居然对孟轲说‘老子’二字,他就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几年不见,他还是这样暴力! 言归正传,陆羽因臃肿的半边脸,吐字不清的说道:“你这几年干什么去了?怎么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当初听到你死讯时,我还不信,为你算过一次命,结果老…我差点七窍流血死了! 但是学艺不精,怎么算都不算不出你的命运,就像是你从未来过这人间一样,说死不算死,说活也没算出个什么生机。” 陆羽是颇为淡然的说完了这句话。 但孟轲听到这里,再次有了些动容。 他不自觉抬头看了看陆羽,发现他的发丝中,竟参杂着几缕白发。 自己的命格,自己最清楚。 他居然算自己的命格。 不遭反噬才怪。 想是这样想,但孟轲最终还是扭过头不在看他,这小子,还真如记忆中的那般,总会从一些小事中感动人。 孟轲背对他,只喃喃道:“疗伤。” 有些东西,不能向他解释。 这些道门弟子,学究天人,越是编个理由向他解释,便越是解释不清楚。 陆羽望着他背影,微微一愣。 他总感觉对眼前的孟轲生起一种陌生感。 可他依然还是他,这种陌生感,究竟是怎么来的? 孟轲往萧玄武与龙虎山比斗的地方如履平地般走去,心中不由自主的想起来些什么。 他想到,将来这位拥有着赤子之心的道士陆羽,会在将来某一天,成就天师之位时,率领龙虎山百余名精锐弟子与鬼城酆都里的恶鬼决战时,他的心里就有些不好受。 因为陆羽的结局太惨了。 百余名弟子全部死在鬼城之外,唯有陆羽一人进了鬼城之中。 那一夜,鬼城内雷光闪烁,符文漫天,鬼哭狼嚎声震耳欲聋。 那一夜,天降异象,光芒万丈,紫气东来。 整座鬼城的邪魅之气在这整整一夜之中荡然无存。 世人只知道,在鬼城消失之前,城门大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面容枯朽、头发花白身着道衣的老人家。 这位老人家双眼流血、残臂残腿、模样极惨。 他几乎是靠着最后的力气,来到了他那时最想去的地方——龙虎山。 他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 自己的父母因除妖而死,师叔师伯师父们,因除妖而死,师弟们因除妖而死。 孤苦伶仃一人。 在龙虎山大笑死去。 死前,只说道:“我这一生,何其不幸又何其幸哉!” 这位老人家,他叫做——陆羽。 第六十六章:我太难了 毫无疑问,陆羽是孟轲书中具有赤子之心并且颇为悲壮的一个人物。 从这一刻起,孟轲觉得,有必要为将来做些什么了,起码,他想改变一下‘萧玄武’与‘陆羽’的悲苦结局。 纵然是书中已定的命运又能如何?孟轲是创造书的人,并且在此方世界、在诸葛温口中,他是那所谓的无命之人,所以他有自信能够改变这一切。 由陆羽出面阻止,龙虎山弟子与萧玄武的战斗结束,相互解释一番之后,众人皆然大笑返回岸边。 陆羽让自己的师弟们率先返回了丐帮据点‘北荒客栈’,而他则与两位心中的兄长,即孟轲与萧玄武二人一同席地而坐,看向太湖广阔湖面,那山山水水的奇丽景色,抱坛痛饮起来。 “你们为什么会来到苏州?” 孟轲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 以往只是偷偷摸摸喝酒,未能痛快畅饮的陆羽,好不容易有了次机会可以好生痛快一番,所以并没有急于回答孟轲的问题,而是在饮了一大口酒后,轻抿了下嘴唇,回味了一番陈酿汾酒落入肺腑之内不可言说的奇妙感觉后,才道: “师傅说这两日苏州城将显恶灵与大妖,所以吩咐我率领师弟们下山除妖,还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什么我的命格将会发生改变,与苏州会有些关联,听到这里,我便毫不犹豫赶来了。” 孟轲闻声,心头一惊,他们在龙虎山时曾听陆羽说过自己的命格,而且,陆羽在自己书里的结局,也比较符合天师所测的命格,而他却说改变陆羽的命格机缘在苏州。 这在原著中完全没有写过。 可以说与原著的剧情完美发生了改变。 那个改变陆羽命格的机缘,会是自己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未免这龙虎山天师也太过惊世骇俗了吧? 不过孟轲并不担忧那位几乎很少下山的天师会测算到自己的什么秘辛,因为就连堪称奇门八卦鼻祖的诸葛温也只是给自己测出了一个‘无命’的命格而已。 这龙虎山天师再厉害,能厉害过诸葛温?二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比性。 萧玄武在一旁开口道:“贤弟,你那八字命格太过凶险,如果能有机会改变则再好不过了。” 孟轲点头附和道:“没错,我们的命,从来都不是早已注定好的,即使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么我们大不了就破开这看似晴朗实则浑浊的苍穹。” 孟轲仰倒在一块巨石上面,抬头目视苍穹,心中陡然生出豪情壮志,他对于未来、对于未知的世界,越来越充满了期待。 三人饮酒作乐,谈天说地,大笑声不断,骤然,诡异般出现了一瞬宁静。 他们都在怀念。 怀念曾经那段无拘无束的日子。 “我喜欢的姑娘,她嫁人了。” 陆羽躺在地上,双手交叉垫在头后,并且还翘着一副二郎腿,学着孟轲的炯炯目光,看着蔚蓝色天空。 他现在有些醉意了,在兄弟面前,他总会主动想起一些令自己遗憾的故事。 以往假装正经的他,在孟轲萧玄武二人身前,却怎么也无法正经起来。 萧玄武未曾喜欢上过一个女孩儿,不知该如何去说,于是便选择了沉默。 孟轲‘嗯’了一声,他也想起了前世自己喜欢的一个姑娘,可是那个姑娘却不喜欢他,那个姑娘的心里,从来没有过他,一阵唏嘘过后,他笑道: “大丈夫何患无妻。” 陆羽轻笑一声,果然,懂我的兄弟永远也说不出矫情的言语,“谁说不是呢,可我这辈子,应该就只会喜欢上这一个姑娘吧。” 孟轲不知如何回话了。 前世,遇到伤心事时,孟轲总会约上几个哥们儿喝酒,但他们从未有就伤心问题深刻理解自己,他们只会说时间长点儿就过去了,他们只会说,下一个会更好之类的话语,因为他们也曾为情所困过。 古往今来,因一女子而误事者比比皆是,但从始至终,无人不因女子而成大事,为情所困并非稚嫩,而是情到深处恨意难消时的锐变,这种变化多了,便是成长。 对于女子而言,同样如此。 “不说这些了,你们两个离开龙虎山这么多年,可曾遇到过一见钟情、特喜欢的那种姑娘?” 陆羽强颜欢笑道。 萧玄武摇了摇头,他一直久居边关,何曾上心过男女之间那点情情爱爱。 其实他并不知道,越是他这种大事唯先的男人,便越是深情。 孟轲倒是笑道:“喜欢的姑娘未曾有,不过一见钟情的姑娘倒是一群,不知道你说的哪一个?” 陆羽愣了愣神,旋即反应过来,独自一人喝了口酒,道:“不愧是孟大哥,要不是我读书多,没准都难猜悟你话中意思。” 本来这位命中注定便是龙虎山天师的年轻道人,在遇到孟轲之后,一切都变了,就像是本该顺直的人生轨迹,突然拐了一道一百八十度的大弯,堪称令人膛目结舌。 用俗话来讲就是,被孟轲带跑偏了。 孟轲朗声笑道:“作为龙虎山大弟子的你,娶什么姑娘娶不到?纵然是当今皇帝老儿的公主如果真心想娶,怕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你啊,至今未走出来的原因,无非就是你喜欢的姑娘并非得不到,而是因为自己的命格主动放弃了而已。 你无法承受住这种遗憾,可这人生,若是没有一些遗憾相伴,岂不是也忒无趣了些?男女间的这些情情爱爱啊,就像是路边风景,错过了这里终归会有那里等着你,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千万不要想着回头,因为你一旦回头了,会发现错过的风景,也没这么美。所以还不如勇往直前,永远记着最美好的那一幕,这样你有的只是遗憾,而并非后悔。” 萧玄武不愿听这些东西,干脆一个人喝起闷酒,倒是陆羽突然对孟轲刮目相看起来,以往那个眼高于顶、高处不胜寒的孟轲,会说出这等话来? 谁信? 要是以前,有人给陆羽说这话是孟轲讲的,他肯定不信,但是现在信了。 陆羽回味着孟轲说的话,有了些心酸,这三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如此巨大的改变? 孟轲觉得自己只是说些稀松平常的话来,并未想着能让陆羽走出来或者是给他带来怎样的改变,因为‘情’字一关,只能去靠自己走出来,旁人管不得说不得更加误不得。 “孟大哥…” “怎么?” “你变了,你再也不是…” “你敢说出下半句话,我就让你再次感受一下我成名绝技的威力。” 陆羽愣了愣,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说你再也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位高高在上的剑圣了,仿佛现在沾染了些人间烟火气而已,怎么…我说这句话都不成? “小羽子,我想向你借几样东西。” 孟轲话锋一转。 陆羽更加吃惊起来,同时这心里也渐渐起了些担忧。大事不妙啊,这厮看中自己什么东西,从来都是明抢,何时这番客气过了? 难道是一连好几年都没有见面的缘故? “说吧…借…啥东西?” 陆羽咽了一口唾沫,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孟轲坐直身躯,看着他,道:“符箓,龙虎山符箓,尤其是那种雷法符箓你可有?” 陆羽起身,不明所以然,因为这些符箓对于堂堂剑圣来讲,都是属于锦上添花、可有可无的东西而已,他玩这有何意义? “有倒是有,不过你要来干嘛?” 孟轲想了想,开口道:“你们道家不是有撒豆成兵的典故么?今后我遇敌,大手一挥,瞬间成百上千道符箓砸过去,岂不是爽哉?” 陆羽顿时瞪大了眼睛,目光呆滞地看向孟轲,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良久,才在对方无邪的眼神中倒吸一口气,大吃一惊道: “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道家各门各派引以为傲的珍贵符箓,你要当豆子撒出去?你不怕因为你这个举动,被天下道门群起而攻吗?” 孟轲又想了想,又开口道:“那少给些吧,一百张怎么样?” “没有!”这一次,陆羽罕见的语气强硬起来,看向孟轲的目光更加坚定。 开什么玩笑,给这种人符箓,哪怕是兄弟也不行啊!这要是传了出去,自己还有脸以道门弟子自居吗? “当真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 “哦…” 孟轲开始动手,不消片刻,陆羽求饶,并且身上装着各种道家法器的布袋,也被他所抢走。 陆羽的另一半脸庞,也开始臃肿起来,他用着一种幽怨的小眼神盯着孟轲,敢怒不敢言。 孟轲开始对布袋洗劫一空。 “铃铛?没用。” “七星剑?这么小能干什么用?” “八卦镜?都照不出来我英俊面貌,垃圾!” “如意?纯玉的,这个…先留着吧……算了,我又不缺钱,丢掉丢掉!” “令旗?幢幡?没啥用啊!” “……” 听着孟轲对各种龙虎山法器各种不屑的声音,陆羽浮肿的脸庞上,就一阵抽搐。 这些东西,单单挑出来一样,放在二流道门中,都是属于镇派之宝,就被他这么扔在地上当垃圾! 忍住!忍住!陆羽啊,你要记住,万事忍为先! 关键是你打不过他啊! 陆羽看着孟轲不断将这些珍贵法器随手丢弃,他就感觉心里疼痛难解,比脸上传来的火辣辣得疼痛还要难熬,心中直呼: “我太难了。” 第六十七章:情起何处 最终,孟轲将陆羽随身携带的布袋翻了个底朝天,找到了九张符箓,就因此,他还嗤之以鼻的嘲弄一番, “堂堂龙虎山首席大弟子,未来的天师,出门就带这一点儿符箓,完全不符合你的身份啊!” 陆羽嘴角一直在抽搐。 说的倒是挺轻松,你知道这些珍贵符箓,画一张需要耗费多少心血吗? 不光是要全神贯注,精神高度集中这么简单,就连一笔一画都不可出错,否则前功尽弃不说,在勾动天地自然力量时,还会因此遭受到严重反噬,更甚者,精神识海都会受到重创。 这还不算什么,到了最为关键一步,封印术法之时,所用之术若是无法与天地间伟岸力量合二为一,精神也会受到重创。 因此而言,制作一张完美符箓,可谓要历经千难万险,术法封印进去之后,与自然力量完美融合,那么其术法的威力,将会呈现倍增,而且,符箓一道的使用途径,本来就是制造出其不意的效果而已。 那会如孟轲所想的这般,遇敌直接成百上千张符箓撒出去? 果真如此,陆地神仙来此也扛不住上千上万张符箓的一拥而上。 但这种假设绝不会成立,因为天下道门能够制作符箓的高手极少,就依大唐境内的道门来讲,恐怕制作一万张符箓,不吃不喝不休不眠,也要个一年半载的光景。 萧玄武在一旁嗤笑,这就像是回到了以前,打打闹闹嘻嘻哈哈,但彼此绝不会没心没肺。 陆羽忍着脸庞疼痛,弯腰拾捡被孟轲当作垃圾丢弃在地面的各种道家法宝,边捡这嘴里还边嘟囔个不停, “你就知足吧,这九张符箓,有三张是掌教天师亲自制作的,一张遁形符、一张雷火符、一张保命符,尤其是那保命符,你要慎用。 其实用了也没多大关系,起码你可以见到我掌教天师,毕竟他老人家当初也很欣赏你,这才让你当初在龙虎山上逗留那么长时间。” 孟轲顿时有了些尴尬,那位老天师要是知道自己打劫了陆羽符箓,依照他那般护犊子得心态,届时自己肯定会遭殃,毕竟是站在巅峰、且有了仙人体魄的天师,还不是目前的自己可以招惹的。 “哪张符箓?我给你。” 孟轲看着这九张鬼画符一般的符箓,觉得它们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区别,若是以后用错了,招来了老天师,怕是有些不妙。 陆羽将散落一地的道家法宝重新收拾好后,才道:“忘了。” “忘了?!” 孟轲不敢相信,这小子八成是在坑自己。 陆羽道:“忘了就是忘了,别想着再从我嘴里套话,符箓都已经给你了,你爱咋滴咋滴,道爷我认识你算是倒了八辈子霉运,本来掌教天师说我前三十年气运加身,武道修行将会顺风顺水,的确是如此。 在认识你之前,我的武学境界可谓一日千里,但认识你之后,没了,啥气运都没了,武道修为没以前精进了,就连身体也是大不如从前。” 孟轲笑道:“你小子整日想着下山偷酒,茶饭不思入寝难安,武学境界能够精进才怪。远的不说,单说说你那便宜师伯齐天师。 即使如今已至陆地神仙境界,还整日就坐在后山韬光养晦思索武学,如今这大唐道门中,除了泰山玉皇宫的老仙师,谁敢小觑他?你师傅张天师不行、真武教那位真人也不行。 所以啊,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万丈高楼始于垒土,年纪轻轻便整日浑浑噩噩沉迷酒色,就你这样的,完了,完了知道吧?!” 孟轲越说越离谱。 陆羽听得都有些吃惊。 沉迷酒色? 谁? 我? 陆羽听孟轲谈到龙虎山武力至高的那位齐姓天师,也是一脸崇拜,而当初在龙虎山上时,他曾向孟轲说过后山那位齐姓天师。 所以眼下听到孟轲说有关于他的东西,并不感到奇怪。 陆羽没有和孟轲犟嘴,而是心神向往般说道:“将来,我要是有齐师伯一半厉害,也不枉来这人间走这一遭了。” 孟轲心中一叹。 ‘陆羽,你可知道,你的将来不仅会超越齐姓天师,更会超越龙虎山历代所有天师,半步,只差半步,便可破了这虚空,翱翔于整座浩然天下。可惜…怨我,怨我给了你一个悲壮结局。’ 这句话孟轲深深藏在了心里,他无言以对,扭过头去,看向太湖春水,表情凝重。 ‘今后,我一定不会让你有那个结局了,无论你所认得兄弟,是我还是前身,可我就是孟轲,独一无二的孟轲,你是孟轲的兄弟,孟轲当救。’ 陆羽还在摆弄那些个道家法器,丝毫没看孟轲现如今的凝重表情。 时间飞逝,已至黄昏。 萧玄武与孟轲抱来得四整坛美酒,都已饮尽。 萧玄武独喝两坛不见醉意。 然而孟轲与陆羽二人,却已是醉意朦胧。 他们有意没用自身气力缓解酒意。 就当三人回去路上,却有几名女子站成一排,看她们身上的服装大都较为艳丽,一颦一笑间饶人心弦。 “敢问哪位是孟先生?” 有一眉清目秀的姑娘向他三人走了两步,微微施礼。 孟轲略带醉意的出声道:“我便是孟轲,你等拦路在前,可是有事?” 那女子笑起来时颇为好看,身着一袭淡黄色衣衫,掩嘴轻笑后,挥一挥衣袖,身后三名女子各自拿着一个瓷盏托,托盘上面有三杯清茶。 “我家墨姑娘‘无意间’知道先生与两位大侠在此饮酒,生怕您醉酒难熬,所以费心费力泡了三杯醒酒的茶水,望您三位领情,晚些时候,倒也能睡的舒服些。” 孟轲闻声,有些皱眉,墨姑娘? “可是墨仙儿?” 那黄衫女子恭敬的点了点头。 孟轲心中生疑。 奇怪,她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饮酒? 还送来三杯清茶用来醒酒? 这其中会不会有些猫腻? 莫非是无事献殷情? 罢了,反正送都送来了,不喝白不喝。 而且,玉灵儿与禾宁貌似和那风月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自己救她在先,她绝不会傻到往茶水里放毒。 更何况,自己的神秘体质百毒不侵,即使有毒也不怕,喝酒一连喝了几个时辰,倒是也有些口渴了。 只不过,她送来这茶水,究竟什么意思? 孟轲一边思索,一边拿起她们端过来的茶水,最终,思绪片刻,将那茶水一饮而尽。 随后,萧玄武与陆羽二人也是喝了下去。 对于他们这个级别的武者,毒药这东西完全不能侵害自身了,所以无惧,而且看她们貌似在这里等了段时间了,若是不饮,怕是也不好看,而且会让她们小瞧了自己等人。 不过就是一杯茶水,有何大不了的。 饮过,孟轲啧啧嘴唇,道:“凉茶解渴,有心了。” 随后,三人离去。 黄衫女子看着他们三人背影,尤其是在孟轲身上注视良久,才苦笑着摇头领着三名侍女,回到风月楼。 到了楼里,墨仙儿便急不可耐的小跑到黄衫女子身前,开口道:“姐姐,他可喝了吗?” 黄衫女子故作苦涩道:“未曾。” 墨仙儿顿时有了些失落,但当看到她身后三名侍女托盘上茶杯已空,便嘟着嘴道:“好啊!姐姐,你敢戏弄我!仙儿不理你了!” 黄衫女子勉强漏出一抹笑容,抚摸着墨仙儿秀发,叹道:“你与他,未来很渺茫。” 墨仙儿一愣。 转过身子,学着小女孩的样子,边走边道:“我知道的,可即使是这样,他也不能阻止我对他的好。我不求能和他在一起长相厮守,也不奢望他能娶我,我只愿他好,只要他好,如此就够了,其余的,仙儿什么都不管。” 黄衫女子心事重重道:“那你为何不自己送去?” 墨仙儿一言不发。 “我对他的好,他知道就可以了,是不是我,我去不去都无所谓,他纵然是不知道也没关系,只要我对他好了,他就能感受到那份儿好。” 这句话,她在心里说了出来。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情不知所终,爱意难消。 第六十八章:叶瑶失踪 一路上,陆羽一直在追问那‘墨姑娘’是谁,心思竟如此体贴。 孟轲不予回答,他现在也一头雾水,不知墨仙儿此举为何。 孟轲三人返回北荒客栈。 因萧玄武来到苏州的缘故,北荒客栈这些日子,除一些江湖门派的子弟之外,便不再接待一些与江湖无关的散客,所以略显清净了些。 陆羽的师弟们估计都已经上楼歇息了,而他与孟轲、萧玄武二人多年未见,心中之思念实难消平,所以即使日落山头、醉意渐重,也并没有着急回屋休息。 来到客栈后的孟轲一眼便看到玉灵儿与禾宁在一起有说有笑,可却并未见到叶瑶,于是心生疑惑,向前朝她们二人说道:“叶瑶呢?” 玉灵儿呈现出皱眉不解的表情。 禾宁惊讶的反问道:“她这时不应该是和你在一起吗?” 如此一问,孟轲更加摸不着头脑,道:“什么意思?发生了何事?” 萧玄武与陆羽此刻也来到孟轲身旁。 玉灵儿开口道:“你们走后,我们一直在这里聊天,可久久未见你与萧大哥回来。恰巧此时苏州城上空竟突然生出异象,乌云压顶电闪雷鸣,我等心生好奇,还以为是何人突破真武境界引发雷劫,便决意上前去看一看。 于是,我们便朝向乌云的方位走去,不成想走到太湖附近后,乌云异象已经消失不见,而叶瑶说在那里感受到了你的剑意。可毕竟引发这天地异象的,至少是真武境实力的强者,不知是敌是友的情况下,我们并没有妄动。 我们在那里待了一会儿,后来看到一行人离去,你们三位就躺在湖边饮酒,我们不敢打扰你们,便打算去风月楼小坐一会儿。 与仙儿姑娘小谈片刻后,叶瑶非要说出去走走散散心,我与师妹见叶瑶好像不喜欢待在风月楼,便没有阻拦,任她离去。 临走之前,我们问她去往何处走走,一会儿好去寻她,她说要去找你们。再后来,天色渐晚,今夜我与师妹便打算着借助丐帮情报,再去打探一下魔教动向,没来这一会儿的功夫,你们便到了。”, 孟轲越听眉头便就皱得越紧。 叶瑶体质奇特,能够感应到自己的剑意并不稀奇。 可这丫头并没有来找自己,她是去何处了?莫非回府了? 不对啊,按照这丫头的秉性,即使回节度使府,也应该与自己说一声才对,怎会如此不吭不响的就走了? 这其中必有猫腻。 她没有来找自己,能去何处? 玉灵儿是自己笔下的人物,性格自己是了解的,万不会说谎。 见到孟轲的眉头如此紧皱,陆羽不由得心道:“一个墨姑娘,一个叶瑶,孟大哥不愧是被天下文人墨客奉以为谪仙人。” 他忽然想到孟轲先前所说的一句话‘一见钟情的姑娘倒是很多,不知道你说的哪一个?’ 初始时,陆羽本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可突然出现的两名女子,让他觉得,孟轲并没有在开玩笑,甚至大有其事! “看来孟大哥在这三年里,改变了不少啊,也不知究竟遭遇了什么,竟从一品性淳朴善良的人转变成了一位花花公子,实在是令人不敢相信。” 陆羽在心中喃喃道。 萧玄武看到孟轲皱眉的表情,知道他这是在为自己的徒弟担心,于是开口道:“义弟,不如我们去找一找吧,昨夜你刚杀了江枫,魔教中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按照他们睚眦必报的性格,恐怕叶瑶姑娘一个人在外面会遇到些什么危险,早早寻到她,也算是早一点儿安心。” 萧玄武的这无心之言,却让孟轲听之有意。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 昨夜光为了杀江枫,而遗忘了貌似被萧玄武击成重伤的‘鬼书生’,他可是逃脱了去!恐怕至现在,江南道乃至天下魔教弟子,都会知道是自己杀了他们的身为五大长老之一的江枫。 他们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报复! 万一叶瑶在外面遭遇到了什么不测…孟轲不敢往下想象下去了,他只能但愿,叶瑶不会遇到魔教中人。 否则,孟轲觉得自己会难辞其咎。 一旦叶瑶落入魔教中人手中,恐怕会非死即伤,如果当初没让叶瑶跟着自己,可能还会按照原著中发展的那般,她在未来,成为令正魔两道人物都闻风丧胆的大魔头。 若是一不小心,真的折在了这里、折在了魔教手中,那么自己费尽心力描述的这个人物,也将荡然无存,再没了未来即令人心恨也令人心憾的魔女叶瑶。 再没了原著中有望达到吕祖那般程度的剑客。 这对于自己、对于自己的书中世界故事,都是一种遗憾与损失,而且这些日子的亲身相处,他与叶瑶已经有了些感情,即所谓的师徒情谊。 (ps:风雅将叶瑶改成一位原著书里未来成长起来的美女大boos了,这样应该有一部分就不会说毒了,往后不会改文了,大家见谅。) 愣了半晌,孟轲有必要听从萧玄武的建议,于是开口道:“这样,萧大哥,你替我再去太湖周边寻找一番,小羽子,你跟随萧大哥一起。我去节度使府里看看她回去了没有,等一下我去太湖那里找你们。” 陆羽与萧玄武同时点了点头。 禾宁在此时突然开口道:“我与师姐也去寻找吧!” 有着花容月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美的玉灵儿也在一旁附和道:“我与师妹和叶瑶姑娘相谈甚欢,而且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倒不如一同寻找,多一个人,便多份力量。” 孟轲道:“不必了,不敢麻烦两位姑娘,她有些许修为在身,应该不成问题,而且,她万一只是自己一个人转转呢?无需如此大费周章,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其实他现在心里也没谱,希望叶瑶没有遇到魔教。 应该是没有遇到,否则就在太湖附近,一旦有魔教高手的影子,自己绝对可以察觉得到,毕竟譬如鬼书生、夏黎之流,身上的血腥气息一直非常浓郁,直令人‘作呕’。 玉灵儿她们现身太湖,自己没有察觉是因为一来饮酒心思未曾贯注,二来她们没有敌意,三来,她们也没有魔教弟子身上的独特气息。 修炼魔功之人,或多或少都会对自己造成一些潜移默化的影响。 因为魔功最是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速成,这速成之法,弊端极大,当然,优势也很大。 玉灵儿甜甜道:“先生,您于我师姐妹二人有救命之恩,区区小事,何来大费周章一说?” 萧玄武点头道:“我让丐帮弟子一起去寻找吧,玉姑娘见过叶瑶,会帮上一些忙。” 孟轲见如此,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答谢道:“有劳二位姑娘了。” 玉灵儿与禾宁相视一笑。 萧玄武又道:“玉姑娘,稍后你领一批丐帮弟子,在城中寻找一番,禾宁姑娘,你带领一批人,在太湖与客栈里的各条道路上找寻。” 她二人表示赞同。 商讨好以后,便出了北荒客栈,去寻找叶瑶。 然而他们却并不知道,叶瑶这姑娘,居然身在苏州城外的破庙内。 只见她不停颤抖着身子,显得有些提心吊胆。 她的面前,时不时有道孤傲冷漠的身影浮现。 这令她愈发觉得森冷恐怖。 第六十九章:疯剑仙 破庙内,蜘蛛网横生布满、供奉的神像前香炉桌上灰尘颇为厚重,青砖地面的夹缝中,还生出些许野草,破败不堪的迹象可谓一览无余。 叶瑶将身子卷缩在墙角,也不顾墙面脏兮兮得污垢,将后背坚实的靠在上面,仿佛有个依靠,心里就不会太过于害怕了。 “您把我拐在这里到底是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我打不过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是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抓来这里?您就这样一直盯着我,盯得我心里发毛。” 兴许是忍无可忍,叶瑶最终提起胆气破口出声,至于什么要杀要剐,那可都不是真心话,一想到那位连饭都不会做、未遇到好的吃食时干脆不吃的可怜师父,她就不想死,起码要死也不是现在死。 叶瑶出声后,那行如鬼魅、看似冷漠的身影才算出现在她得眼中。 这一幕,叶瑶惊呆了。 二话不说将自己掳来的人,居然是位老人家! 而且还是一位满脸皱纹、胡子拉碴、白发苍苍、衣衫褴褛得老人家! 叶瑶这一刻是有些崩溃的,因为她感觉这位老人家好像怪怪的,他的眼神中传出来的意味,居然好像是有些怕自己,而且,看他小心翼翼接近自己的模样,就像是在看一种无比可贵的稀世珍宝一般。 这会不会是自己的错觉? 就在几个时辰之前,自己本来是要去寻找师父的,可还没到太湖边上,心中突然有了一丝顿悟,或许是今日莫名感受到师父剑意的原因。 总之,她施展了一遍孟轲教她的一招‘滴水穿石’,眼瞅着马上就要施展成功了,心中正欢欣雀跃之际,一阵风刮来,被迷住了双眼,在睁开之际,便出现在了这座破庙之内。 就这样,她与这位不愿显露真身、神出鬼没的‘老人家’僵持了长达一两个时辰左右! 这老者倒也怪异,看向叶瑶的眼神中,时而惊怕、时而惊喜、时而惊忧。 令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蹲下身子,双手各自拨开自己一头凌乱的白发,貌似是想近距离的观察一下叶瑶,他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靠在她的耳旁闻了闻。 叶瑶顿时面红耳赤,同时心中无比担忧。 闻我? 不会是闻我想不想,要吃了我吧? 就在叶瑶有这种心绪之时,这位老人家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字?” “叶瑶。”叶瑶将身子彻底卷缩起来,坐在地面,想以此多找寻些安全感,她现在真是有些怕了这看起来精神非常不正常的老者。 老人家伸出干枯的手臂,五指展开,伸向了她,似乎是想摸一摸叶瑶的臂膀,可惜被叶瑶躲过了,但老人家并没有生气,而是又缩回臂膀,学着叶瑶因害怕而将身子卷缩起来的样子,嘿嘿笑了一声,道:” “从现在开始,你不叫叶瑶了。” 叶瑶本以为这老人家有什么特殊癖好,正为自己无比担忧、并且脑子里在想尽办法逃脱的时候,却听到他的话一愣,不由自主的开口道: “我不叫叶瑶叫什么?” 白发老人家突然直立身躯,犹如疯魔一般大声道:“从今天开始,你叫吕洞玄!洞察天地玄机奥妙的吕洞玄!不!你要比他厉害!你要比他厉害!你不应该叫吕洞玄! 你该叫什么?你该叫什么?你说啊!你该叫什么!你是不是吕洞玄?你叫不叫吕洞玄?” 初始时还算正常,不过说到最后,却不知他为何性情大变,竟直接掐在了叶瑶白嫩的脖颈上,直到她目露惊恐的咳嗽两声后,他才将她送开。 然后就用自己握紧成拳的双手砸向自己的脑壳。 每一下都很用力,边砸还边道:“谁是吕洞玄?谁是吕洞玄?吕洞玄是谁?我为什么要说他?他到底是谁?!” 表情极其痛苦,像是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而且是一个已经逐渐淡忘却又突然想起,但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何的心结,非常折磨人。 叶瑶看着老人家像是发疯的模样,心里一阵惊恐,脑子不正常的人,难保他会做一些不正常的事情,一开始他只是敲打自己的头颅,但慢慢的好像不解气,亦或是无法缓解内心郁结之气,所以就开始东砸西砸,一拳下去,都将整个石制神像击打的四分五裂。 裂到不能再裂的那种程度。 但无论砸什么东西,他好像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并没有伤害叶瑶。 他嘴中一直在不停的说着那句话: “吕洞玄!吕洞玄!你到底是谁?!” 叶瑶也一直在反复听着,自然而然就对这老人家嘴中的‘吕洞玄’有了浓郁兴趣,心中想着,到底是谁,才能让这位神智不清但好像武功超一流的老人家一直念念不忘? 如果在江湖之上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为何没听人谈起过? 比如那蜀山剑宗宗主‘叶清玄’以及玉皇宫‘老仙师’或者‘萧玄武’等等的大名自己都听说过,可见那名唤‘吕洞玄’的人,也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罢了,而这老人家,很可能也是位寂寂无名之辈,只是不知他们之间究竟有着什么往事,竟让他年纪这般大了还难以忘怀。 也不知过了多久,自破庙外夜色朦胧时,老人家终于开始冷静了下来。 他不在念叨‘吕洞玄’的名字,而是又目不转睛的看起了叶瑶。 叶瑶可不敢看他。 过了盏茶功夫,这位刚才疯疯癫癫,现如今冷静异常的老人家问她道:“你叫叶瑶,他叫吕洞玄,他离开了这方世界了,而你在这方世界遇到了我。” 骤然出疯、骤然冷静。 令人颇感惊讶。 叶瑶闻声,心中顿时无奈感生起,不知从哪里惯出来的性子,竟对着这位令自己感到无比好奇又无比惊惧的老人家冷哼了一声,只听她道: “我可不想遇见你!” 老人家痴笑一声,“想不想遇见我都没关系,反正都是遇到了,丫头,我见你今日练得一招剑式,剑韵十足,在我生平当中所遇到的剑术大家里,也唯独大秦帝国里的初代鬼谷子与吕洞玄可以媲美。 实话告诉老头子,你这是在哪里学得的这一招剑式?” 叶瑶心中一惊,她不敢将实情告知老人家,生怕为自己的师傅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于是硬着头皮开口道:“自学成才。” 本来她说的这句话,按照正常人分析来讲,是绝对不可信的,因为就这一位丫头片子,能够悟出如此的超高剑术?说出去任谁也不会相信。 可貌似这位冷静下来的老人家却是相信了,只见他点了点头,轻声道:“不愧是举世无双修炼剑道的天才体质,寻常人难以比拟。可即使你悟出这一剑意无穷的剑招又能如何?自身实力太弱,搁在曾经那座江湖,你这样初出茅庐的菜鸟,只有任人斩杀的份。 老头子且问你,愿不愿意做我弟子,跟我学习剑术,我保你将来能够成为第二位吕洞玄,即使成不了也没关系,老头子的弟子,还是可以在将来有望吊打纵横的。” 听着老人家说话如此之怪,叶瑶是即新奇又无奈,奇的是他口中的大秦帝国什么鬼谷子之类的,自己是第一次听说,莫非这老人家是秦人?可秦国距离此路途千万里,走这么远的路程来大唐做甚? 无奈的是,这老人家说话语气老练横秋,不知道人还以为他是一位江湖名宿、武林泰斗似的,但这种不经意间的出声语气,很难让人感到他在撒谎。 那么,这位老人家的这种霸气无双、舍我其谁、横扫大千的姿态,到底是怎么来的? 第七十章:百年之约 只是犹豫了片刻,用以思索老人家话中人物的叶瑶,也不顾他是否会恼怒,开口而出道:“不做!” 这丫头自幼便喜欢听城中说书先生讲书,经常听到他们说一句话叫做‘忠臣不侍二主’,叶瑶没这么死心眼,更是对儒家那套理论不屑一顾,可她心中却异常清楚。 自己这辈子只能有一个师父,他的名字叫孟浩然。 除此之外,哪管你是什么武学圣地不出世的老妖怪还是什么鼎鼎大名的绝世人杰,叶瑶都会选择漠然置之、嗤之以鼻。 而且,听这老人家所言,貌似对孟轲的剑招颇为推崇,这样一来,叶瑶更不会未经孟轲同意,便擅自择他人为师。 老人家本以为自己说了这么多,她会非常心动,再不济,也会对自己显露出几分恭敬的态度,可这极为任性的‘不做’二字,令自己有些恍然不知所措, “你可知道,在许多年前,三国江湖有数不清的英年才俊要拜在老夫麾下,你这小妮子怎的如此不识好歹?” 叶瑶撇了撇嘴唇,不以为然道:“您老都说了,那是许多年以前!” 她并未告诉他,自己有个师父叫做‘孟浩然’。 一来是不愿师父又因为自己的事情牵扯进来,二来是不清楚这位老人家的底细之前,实力如何。 万一他真的是一位高高手,那么很可能为师父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看他掳走自己又悄无声息的感觉,没准还真的可能是一位宗师级别的人物也说不准。 老人家不恼不怒,温和笑道:“你如果拜老夫为师,不消二十年,你就能成为天下第一剑客!” 本来还存在着一丝幻想,以为这老人家真的是一位宗师的叶瑶,在听到他的话后,不由得笑出声来, “吹牛皮也不照照镜子,说什么天下第一剑客,就凭你?你信不信如果让闻名天下的蜀山剑宗或者是太原剑客知道了,肯定没你好果子吃!” 那老人家闻声也笑了起来,而且是大笑,轻视、不屑般的大笑: “你不提蜀山剑宗也罢,既然你提了,那么老夫就干脆告诉你,即使是今天叶清玄那小子亲自来这里,老夫也会把刚才所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他,而且,他这老小子还得毕恭毕敬的喊我一声师爷!” 这老人家说出这些话时,特意将自己气势提升上来,有意让叶瑶感受到,自己可是一名剑道宗师,而且是天下剑客的宗师。 叶瑶听到这里,笑得更欢了起来。 老人家的话,仿佛就如是笑话一般。 不知天高地厚? 叶瑶不清楚。 但她听到后,就是想笑。 “扯牛皮,江湖上谁人不知叶清玄剑圣的大名?他喊你师爷?连这种话你都敢说出来,老人家,你不要命了?” 老人家不知该如何想她解释,自己所说的话可是无半点虚言啊! 纵然是有着剑圣之称的叶清玄又当如何? 他喊自个儿师爷,还得看自个儿愿不愿意答应呢。 “你今儿个愿意拜师也好,不愿意拜师也罢,都随你。老夫也不管这些有的没的,但是从今天开始,老夫就认你是我的徒弟,从今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报老夫的大名,老夫的名字叫赵太清。 曾经有个天资还算聪慧的小辈叫做赵长青,他就说过一句话,让老夫很是欣慰,他说他取这名字是对我的一种敬意,可惜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叶瑶听说过赵长青,但时间太过久远,一时间竟想不起来是谁了,只觉得现在有些耳熟而已。 “为什么见不到他了?” 叶瑶发问。 她没有纠结自己是不是、愿不愿为他徒弟,反正自己又没答应,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而已。 “他这个臭小子,根骨绝佳,天资聪慧,是天生的武学奇才,可惜着了某人的道,去为天下武夫坐镇天门。那天门是好守得? 古往今来,天门内的人想进来只得散去修为,而天下武夫想要迈进去只得破碎虚空或者剑开天门,久而久之,世人都已淡忘这世上,这煌煌天威之上,还有着一座天门了。 但是在许多年前,不知为何,天门无端大开,那时正值世间大乱,有不少自诩为仙人的跳梁小丑迈过天门来到人间想要浑水摸鱼,这哪是这么容易的? 老夫也不知道那一日许久未与人动手的我杀了多少仙人了,本以为可就此解决天门祸端,但是谁也没想到,趁天门还未关闭之际,竟被人施以妙法,使天门无法合拢,严格来说,这可不是什么人间之力就能办成的。 为了避免人间气运再次流失,赵长青那小子刚刚功成名就,就被人忽悠着去坐镇天门了,这些年,我能够时常感动天门松动,苍穹中亦时而电闪雷鸣,这雷电,与寻常下雨时的雷电颇有不同,电闪雷鸣之后,天门恢复平静。 所以老夫就猜想着,该是那赵长青遇到了不少了不得的敌人。面对他们,稍有不慎,既有可能万劫不复,尸骨无存啊! 你说说,如此一来,我还如何能够再见到他?再见时,也怕是一堆枯骨,或者连骨头都没有,就已经被九宵雷霆击得粉碎了。” 叶瑶越听越震惊。 这是她从未听到过的‘故事’。 仿佛涉及到什么了不得的隐秘。 她没觉得这老人家刚才是在骗人,因为这样做毫无意义,并且能够编造出这等故事的人,怎么看怎么都不应该是一位糟老头子。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什么天门、什么破碎虚空、什么仙人之类的…未免也太过于惊世骇俗吧? “你…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此刻的叶瑶,除了深深被老人家言谈所震惊之外,便没了任何心绪。 名唤赵太清的老人家淡然道:“你可以当做是假的,因为你现在还没有资格了解到这些东西,所以也不用瞎想,反而乱了心神就不好了。” ‘没有资格?’ 叶瑶皱了皱眉头,“赵老前辈,您说我没有资格?敢问什么人才有资格听到这些东西?” 一句没有资格,令她心中很是郁闷。 她现在开始称呼老人家为‘前辈’了,这就代表着她不敢在小觑赵太清这位看似疯疯癫癫的老人家,即使他所说的话有撒谎的成份,但是能够如此坦然自若的说出这些东西,肯定是有些真本事的,叶瑶即使再傻也应该猜测到了。 况且,与这位老人家接触至今为止,他身上仿佛总是有着许多秘密待人挖掘。 即使如此,她还是有点儿不愿相信他所说的话,但是一想到自己师父曾说过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她便未有‘嘲弄’这老人家。 “什么人才有资格?起码得是一名化境武者吧?不,化境也不够看,怎么说也得是一位伪仙境的高手。” 赵太清笑着回应道。 他口中的伪仙境,是还没有拥有天人体魄的陆地神仙境界的高手。 “化境?!” 叶瑶再次大吃一惊,惊讶得都有些合不拢嘴了。 化境宗师! 是自己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可在这老人家口中只是随随便便说了出来,而且听他语气,貌似还很轻视化境宗师! 若是没有强大的底气说这些话,恐怕极容易招来一些祸端,而这老人家又是用着一种淡然自若毫不看重的语气,很难不令人感到惊讶与好奇。 赵太清点了点头又道:“你若是真的愿意拜老夫为师,那么其将来的成就,远非什么区区化境武者可比拟的,甚至就连超越叶清玄都不在话下。” 叶瑶深呼吸一口气,今日所遇种种,真的是给自己带来太多的震撼了,“您老现在是何等境界?” 赵太清却突然摇了摇头,“不知道,是真不知道,按理说我已经走到极致,但是某些日子里,我还能感到自身有些细微的进境变化,前途无路可觅,但每一日都会强于一日,虽然这种感觉很微弱,但确确实实存在着。或许某一日我心血来潮,剑开天门之后,能够找到已断的路,但是现在,我只想让你拜我为师。” ‘又来了。’ 叶瑶心里着实无奈,说话云里雾里,让人听了不光脑子疼,而且还猜而不透,“照你所说,您现在应该是那种高高手,陆地神仙? 好吧,假设您真的是陆地神仙了,您都已经这么厉害了,干嘛还非要认我做徒弟?” 叶瑶可不信,他真的是什么陆地神仙! 全天下有多少陆地神仙?屈指可数!这等稀罕人物,能够让自己碰到?而且还非要收自己为徒? 老人家闻声后,又感到些许的头疼了,因为又想到了那个令自己头疼的名字, “吕洞玄,他和你的体质一般无二,我这一生从没堂堂正正输给过任何一个人,除了他之外。当年我与他大战三场,每一场还未开始,我便就已经输了,我和他约定过,百年之后,由各自的徒弟再次进行比斗。 他答应我了,可是他却跑了,一剑力开天门,随后不知踪迹。但我相信,他既然答应我了,就一定还会再回来。 如今百年的时间早就到了,他没有回来,可是赌约还在,我得履行,我要等到他,但在此之前,我要收一个徒弟,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他,而你就是做我徒弟的不二人选。我要让他知道,论剑意我不输他,我输的只是他那得天独厚的绝世体质而已。 你拥有他那样的体质,学了我的剑术,必能堂堂正正打败他的徒弟。” 第七十一章:出城一叙 赵太清说的这些话,对于叶瑶来讲,无异于非常新颖,新颖到她除了震惊与无奈之外,便没了任何情绪,什么百年约定、什么徒弟,她统统不感兴趣,她现在只想知道… ‘您老人家今年贵庚?’ …… 孟轲一干人等,几乎苏州城的各个街道角落都是寻到了,仍然不见叶瑶踪迹。 纵然是平日里镇定淡然的孟轲,在这一刻也不免有了些担忧,虽说叶瑶有几分机灵古怪,但说穿了那都是小聪明。 天色如此灰暗,她能够到哪里去?万一遭遇不测该如何是好?万一碰到了魔教中人,又该如何自处? 她才十六七岁,面对困境,能否有一份心智助自己脱困? 孟轲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从而导致自己心事重重。 与萧玄武、陆羽、玉灵儿、禾宁四人在太湖旁会面之后,众人又相继赶回北荒客栈。 路程中,孟轲沉默寡言,虽然还没有到强颜欢笑的地步,但是如果叶瑶出现任何不测,自己都难辞其咎,毕竟,当初在常州府前,是自己有意带她来此。 而且,她又是自己笔下未来的绝顶高手,冥冥中对她有着几分异样情绪。 如果她没有跟随自己,是否就能一如往常,在将来拜得名师,成就书中盛名? 当初自己不愿意做她师傅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取决于她将来的师傅非常强悍,虽然给自己一些时间,未必不能超越他,但在目前来看,自己与本该成为她师傅的那人,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误人子弟的事,孟轲做不来更不愿做,可造化弄人,偏偏阴差阳错真的收了这名弟子,即未来的大魔头,虽说是有些压力,但是一想到书中自己的身份,那么一切都显得不足为虑了。 眼下困扰他的,是叶瑶的失踪。 他很担心会有些不妙的事情发生,毕竟,大唐这座江湖,如果将来少了她的存在,那么会无趣很多。 孟轲也没有将叶瑶突然不见,就像是人间蒸发的消息告诉徐凤云,这些日子里,他们两个倒是增添了许多感情,可仅仅如此,他还是不愿告诉他,免得欠下些人情就不好说了。 毕竟是书中主角,身负大气运之人,和他沾染上人情因果,多半是不好的。 目前徐凤云并没有急着向魔教中人动手,因为他在坐山观虎斗,想看看江湖中年轻一辈的交锋是如何了得,最重要的是,朝廷给他的命令是剿灭江南道魔教,而自己的父亲西凉王,则希望他在江南道能够好好布局谋划一番。 二者孰轻孰重,徐凤云自然拎得清。 自从徐凤云来到苏州城之后,江南道节度使萧逾明就像是卸任了一般,大小事务一概不理,每日不是饮酒作乐便是校场训武,给人一种不顾大局、只识弯弓射大雕的武夫印象。 且先不论他是否是刻意而为,单单论他现如今的做法,就是一步妙棋,看似置身事外,实则就是想让庙堂之上的衮衮诸公了解到一件事实。 那便是没他萧逾明,西凉地界的触手,可以切切实实的伸到江南。 朝廷将徐凤云派到江南,有一方面,也是想看看如今各个藩镇势力的态度。当今圣上年轻时有心治世,老了雄心不复,但是无论江湖与庙堂,从来都不会缺乏年轻人登台唱戏。 正因有了这些堪称‘壮怀激烈’的年轻血液流进汪洋大海中,才会使它愈发波澜壮阔。 北荒客栈内。 孟轲忧心仲仲。 除了他心忧叶瑶安危之外,其余几位都在精心等待消息,如今魔教居于何处的消息。 他们将苏州的水搅浑之后,便离开了这里,可他们也得要看看,这搅浑的水,会冒出来多少妄想跳跃龙门的锦鲤。 “魔教中人几乎是一夜之间离开了苏州城,昨夜他们故意设下埋伏引我前去,实则应是摸透了我的心思,料定我明知埋伏也会前去。现在除了三三两两的魔教探子在城中活动之外,真的就不见其踪迹,具体能否打探到魔教夏黎所在的位置,我不敢肯定。” 萧玄武拍了拍孟轲的肩膀,颇为无奈道。 孟轲勉强莞尔一笑,“无妨,打探不到也没关系,不一定会是魔教中人动得手脚,更何况我与那个夏黎,并无直接矛盾,他身后有高人助阵,应该会了解。” 孟轲现在担忧的,是鬼书生。 昨夜他遁逃之后不知去向,但一定隐藏在苏州城里待时而动,没准今日在街道上感觉到有几名武者在偷窥自己,就是鬼书生吩咐。 这鬼书生,昨夜跟随江枫一起要杀了自己,结果差点被自己反杀,而且深受重伤,这心中,一定会增添了不少的郁结之气。 约莫也就一柱香的时间,陆续离开以及走进客栈的丐帮探子,就已经不计其数,他们都在施展浑身解数,打探夏黎现如今的位置。 这也是迄今为止,孟轲能够给予厚望的一条线索了。 夏黎此刻即使没有和鬼书生在一起,那么他们之间也必然会有联系。 而且,即使丐帮弟子打探不到消息也没有关系,因为假设他们费尽心机的将叶瑶拐跑,那么一定会有所图谋,自己耐心等待就好了,如果他们到了一定时间,还不想办法通知自己,则就可以断定,叶瑶的失踪与他们无甚关系。 子时已到。 客栈外响起类似‘敲锣打鼓’的声音。 更夫们行走的速度较为急促,应该是他们这些小人物,也感觉出了苏州与往日不同的异样,月黑风高,他们可不敢久留。 这个时辰,缺乏各种娱乐项目、只愁一日三餐的大唐子民,几乎都陷入了沉睡当中。 可是,客栈里的诸人却全无睡意。 丐帮子弟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但无论如何,都是没有打探到夏黎的下落。 ‘咻!’ 突然,一支由弓弩发射出得强劲冷箭从未关门的客栈门前射了进来。 带有倒刺和血槽的三棱箭头,坚实有力的深深射在了圆形木柱之上。 陆羽见状,没有丝毫犹豫,出了客栈门前,四处张望,却早已不见了射箭人踪迹。 对方走得很快,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箭射出的那一刻,估计就已经远遁了。 众人因心忧叶瑶而一时不察,竟让‘贼子’寻得了机会放冷箭。 如若射箭之人有所停顿,没有在射箭之时立刻遁逃,那么他将会落在孟轲等人手里,等待他的,很有可能就是无尽的摧残。 萧玄武从木柱上拔下弩箭,箭体上被红绳绑了一张信纸。 他拿出信纸,将弩箭随地一扔,将信展开,看了孟轲一眼。 孟轲点了点头。 当即,萧玄武将书信内容用着自己的话语说了出来,“是夏黎来的信,想让你出城一叙。” 说完后便将书信递给孟轲,他接来书信,看了上面的内容,轻笑了一声。 “也罢,今日我就会会他。” 萧玄武道:“我与陆贤弟一起陪同你去。” 玉灵儿与禾宁也在异口同声道:“我们也去!” 孟轲摇了摇头,“他只让我一个人去,放心,依我的实力,即使有陷阱,再不济也可自保周全脱身而去。” 萧玄武仍然有些担忧。 孟轲却说了一句唯有他能听懂的话,“三年前的生死大劫都挺过来了,区区夏黎,用不着大费周章。” 萧玄武一愣,陷入沉思。 那封信上写道: “久闻剑圣孟轲大名,奈何昨日匆匆相见,竟是兵戈相向,因此未能与君长谈甚属憾事,今夜得闻孟兄差人打探在下下落,不如趁此夜色美景,出城一叙,仅你我二人,如何?” 书信字体,如是龙飞凤舞大气磅礴,令人感其猖獗至极。 第七十二章:吊打夏黎 孟轲将陆羽身上长背的木剑借来,随后御剑飞行,腾空而去。 萧玄武等人着实放心不下孟轲,便与他约定无论是何情况,一个时辰后便去寻他。 孟轲点头答应,自己心里清楚,无论怎么去说,按照萧玄武的性子都是不愿的,作为一名忠义为先的大英雄,他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兄弟前去涉险。 但孟轲却不以为然,他不认为,夏黎真会设下陷阱埋伏自己,毕竟,昨夜一役,自己曾明确说明对他们的事情不想掺合,自己只为‘固元丹’而来,若是这样夏黎还要与自己对敌,那么倒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仅此而已。 不过,给予夏黎当头一棒,让他清楚自身身份,还是有必要的,毕竟他们联系自己,极有可能与叶瑶有关。 出了城去。 夜色朦胧。 皎洁月光洋洋洒洒倾泻在寂静无人的古道之上。 孟轲沿着官道步行,耳边传来的是春虫鸣叫声音,响而不绝,春色荡漾。 来到昨日混战的不远处,那里已经被官府的人清理干净,并且还遏制了事态影响,没有将此事传入平凡百姓耳中。 即使有少数平凡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因为涉及太广,根本不是自己这种小民可以参与的,所以自然而然将这种事情烂在了肚子里,稍有不慎,怕和那些拼杀致死的人落得同样下场。 孟轲看到了夏黎。 他果然是一个人来此,起码孟轲再没有看到有其他人在场的踪迹。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并且给予他当头一棒,所以孟轲没有任何犹豫的起剑。 这一剑脱手而出,剑芒闪烁着耀眼光彩,如风疾行亦如开弓离弦之箭,直奔夏黎而去。 这一剑的威力,令夏黎猝不及防,在感知到这一剑到来之时,似乎一切都是为时晚矣,他躲无可躲、退无可退,只得运以气力抵御。 但是奈何这急速一剑,根本来不及运足气力抵抗,最终,他被这一剑之威势,激荡的五脏六腑似颤抖了一番,随后身形朝后跌去。 孟轲见势快速上前,他的速度非常快,快过木剑因后继乏力而将落地的速度。 他冲上前来不为别的,只为一鼓作气。 孟轲体内的血液在刹那之间变得沸腾起来,逐渐将浑身经脉与四肢百骸淬炼,使其变得蕴力无穷。 几乎就是人至力起,一拳重重砸向了夏黎。 他的身形还未卸去后退的劲道,又遭孟轲一记重拳,可想而知他现在是如何难受。 一拳打出,孟轲翻转身形,大手一挥,木剑随来,握紧之后,又是一剑斩向夏黎。 这一剑充满了杀意。 但是威力并不是很大。 夏黎面对一招即出一招又来的孟轲丝毫没有办法,他实在没有想到,他的实力竟然如此夸张,仅仅只是平凡至极的几招,居然将自己逼迫到这种无可奈何的境地。 这一剑,似乎真的要杀了夏黎。 而夏黎,还无任何的抵抗之力。 就是这般在他看来能够绝了自己所有生机的一剑,居然只是划破了自己的臂膀。 夏黎见此,轻声一笑,“看来赌对了。” 没错,他在赌。 他赌孟轲不愿杀了自己。 他赌孟轲四处打探自己,是有事要说。 他本是可以抵挡下那一招的,但这极有可能会暴露出自己的底牌,如今距离大妖破开封印还有段时间,他不能轻易暴露底牌,否则保不齐会出现些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 孟轲双眼一寒,他扑捉到了夏黎那稍纵即逝的笑意。 ‘被他算计了么?’ 孟轲在心中喃喃一句。 随后翻身跳跃在半空,借助向下坠力,木剑剑柄转瞬便压在了夏黎臂膀之上。 “还打?” 夏黎不知所措,突然感到了无穷压力。 “跪!” 悬停半空的孟轲,只说了一个字,夏黎脚下的地面,便开始因为莫名压力,而出现了道道裂痕。 夏黎虽然感到了惊人压力,但统领江南道天藏教分舵多年,不说养尊处优,但也算是身居高位,养了一身上位者的权贵气质了。 所以听到孟轲的那声‘跪’字,他的心里是恼羞成怒的。 “孟轲,你不要太过分!” 夏黎运足浑身气力,用来抵抗压力。 但孟轲依旧如常,不动声色,手指指挥木剑,仅是手指微微一扣,这压在夏黎身上的劲道便是倍增,令他此刻可谓苦不堪言。 肺腑内,因被这股压力所导致,气血开始不平稳起来,如大海起浪,平地起风,正翻腾滚涌着,甚至都影响了五脏六腑的运转。 这是孟轲在逐渐找回曾经力量时,最喜欢用的一招‘一指仙人跪’,也是神秘功法‘浩然诀’里自带的九式剑招之一。 浩然诀不属于北境、神州、乃至于人间,它属于浩然天下,甚至是天上。 所以,这部神秘功法所携带的剑招,可想而知该是如何恐怖了。 再配合孟轲刚刚达到真武境的实力,施展起这一招,那更是如虎添翼、相得益彰,威力自然是不在话下了,反正对付起夏黎,是没有任何问题。 夏黎的表情都开始痛苦起来,他看到孟轲淡然自若的模样后,心中顿时苦笑起来,自己奋力的抵抗,或许他根本不在乎,在不暴露底牌的情况下,还是就此为止吧。 他放弃了抵抗。 瞬间。 如山沉重的压力让他难以抬头。 只听‘扑通’一声。 他单膝跪在了地面。 土地都被他的膝盖砸出一个大坑。 孟轲见他示弱,便收了些力道,夏黎喘吁一声,痛苦而又沉重的表情有所缓解。 他现在已经开始相信,鬼书生说的没错,这孟轲真的杀了江枫,而且他的实力在一夜之间,增强了很多,这不仅仅只是境界上的锐变,还有其它因素外里面。 但是任夏黎怎么猜测都是无法猜到,孟轲回归到真武境的实力,能够击杀江枫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孟轲的神秘体质。 真武境能够畅通无阻勾引天地间伟岸灵气的逆天之处,使孟轲的体质得到了升华,本就是有着一副神秘体质的他,貌似能够感觉以及如何运用自身体魄了。 需知,即使天生拥有着一副绝世体质的武者,在不达到陆地神仙境界时,根本难以将体质的妙用发挥极致。 现在的孟轲自然也不能,但是他这神秘体质的一点儿‘气血’用处,倒也称得上是妙用无穷了。 “不愧是江南道大统领,好气魄,居然真的只身约我来相见,你不怕我一剑杀了你么?” 孟轲居高临下,问道。 夏黎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这是刚才气血逆行之时所遗留的问题。 “剑圣孟轲,名不虚传,陆地神仙之下第一人!同辈人中无敌!今日果真是大开眼界。” 夏黎答非所问。 孟轲眉头微皱,轻轻加了些力道,再次让夏黎苦不堪言,他冷声道:“先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 夏黎想吐血,但是那块淤积之血仿佛就是卡在了喉咙间,异常难受,他口吐略有不清道:“约你来此,是因为你想见我,而我恰好又想见你,利益上,我们并没有直接冲突。” 孟轲再次皱了下眉头,“故作聪明的人向来没什么好下场。” 夏黎强行忍受着如山压力,开口道:“你已经试探过我了,何不先撤回劲道?今夜我们有很多话相谈,一直这个样子,我怕我承受不了多久。” 第七十三章:百晓生 俯瞰整条官道的夜晚,被明月笼罩的宁静里,多是如痴如醉,不过,时下的孟轲却没心思在这如水光华般的夜色里起到半点儿欣赏夜景的兴致。 在听到夏黎话后,他撤去了全身劲道,那宛若山重的压力,在顷刻之间荡然无存。 他来到了他的身前。 用着一副强者怜悯弱者的眼光,静静地看着夏黎。 这种眼光,即是冷漠又是无情,那种怜悯,充其量就是一种深深的轻视,民间叫做‘看不起人’。 “我让你起来了么?” 孟轲一直在看着夏黎,眼神从未看向它处,他之所以这样对待他,那是因为后者即心比天高,又有着一种伪装,这种虚伪的模样,很是令人厌恶。 夏黎的性格是复杂多变的,面对强者,他可以卑躬屈膝点头哈腰,但一旦面对弱者,比如‘赵峰’之流,他又是用着一种漠视的态度,正如此刻孟轲对他的态度一般。 夏黎在感受到孟轲撤走劲道之时,本想起身,身子刚刚微动,便是听到了他的告诫。 一句‘让你起来了么?’,让夏黎的内心里非常恼火,可是他面对孟轲,心中自知,还不能展露出自己的恼怒。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而且暂时的低头能够换来一位暂时的朋友,这种买卖并不亏。 人贵有尊严,但更贵在有自知之明。 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对于夏黎而言,即使今日蒙受胯下之辱,只要与孟轲达成某种共识,也不算太亏本。 所以他很‘听话’,没有起身。 孟轲淡淡道:“你现在可以说了,你来见我的目的是什么?” 他觉得已经在夏黎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了,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对于这种能忍且心狠手辣的枭雄,唯有一点儿,那便是事事压他一头,否则,等他压过来之时,一切都会截然相反。 而且,他有必要让夏黎明白一些事实,那便是遇到某些人,一定要学会放下自己那副目空一切的架子,因为那些人,会不喜,自尊可不是自我尊贵。 夏黎依旧是单膝下跪,抬头看向孟轲,表情上没有丝毫恼怒之意,反而还挂着一丝微笑,道:“不知道剑圣是如何看待魔教的?” 孟轲心中料定夏黎不会当场作怒,因为这位善于隐忍的未来枭雄,如果极容易被情绪左右自己的思维的话,那么也不会熬到魔教教主楚天南命悬一线之际,夺舍了他的武功了。 “魔教又不是与生俱来便叫魔教,在我眼中看来,天藏教便是天藏教,只可惜你们的野心太大,被人冠以‘魔教’的名头。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接下来,你不妨听我一句劝,那便是还不切入主题的话,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效仿一下你们魔教的作风。” 夏黎不惧孟轲威胁,轻笑道:“此言大善,先前我已说明,我们并非有着利益上的冲突,所以我们算不得敌人,我想见阁下,无非就是想向阁下确认一件事情。” 孟轲有了些不耐烦,“何事?” 夏黎直言不讳道:“阁下来苏州,是否要寻找什么东西?” 孟轲心头一惊,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内里渐渐起了杀意,“我能找什么东西?” 这个夏黎,果真是心思缜密。 夏黎道:“数日前,阁下曾孤身一人前往飘渺峰,那晚,太湖恶灵再次现身,被阁下斩杀。我实在想不明白,您刚来苏州,便往飘渺峰,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赏景? 昨日深夜,我听鬼书生说你便是剑圣孟轲,当时我很吃惊,并没有任何犹豫的差人调查过你的种种事迹,巧合的是,据我的属下告诉我一件趣闻,说是苏州城里原先有一位说书先生,讲过你在飘渺峰里意外跌落悬崖,从而获得神功秘笈,自从,渐渐在江湖中展露头脚,一发不可收拾。 三年前,我不知你遭遇了什么变故,但是三年后再来苏州,你偏偏又去了飘渺峰,这很难不让我想象到什么。况且你知道那位说书先生是谁么?” 孟轲释然,如果是因此对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与猜测到了什么,就顺理成章了,“你且说说,能讲出我在飘渺峰经历奇遇的人是何方神圣?” 夏黎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天下行者。” 孟轲再次微微一惊。 没想到,他说的这说书先生的身份居然是天下行者。 天下行者,隶属江湖‘百晓生’。 这在书中,根本没有提及过前身去往飘渺峰有人跟踪,应该是在前身出名后,他们多方打探才知道的消息。 百晓生制定天下各种榜单,如果没有一些人为其跑腿探查情报消息,那是不可能的。 这些人,便被人称之为‘天下行者’,意喻行走天下。 百晓生知晓天下事,久居深山,如何知晓天下事? 这便需要到了‘天下行者’,他们分散于天下各处,平日里并不知晓对方底细,但都在为了一个目的而共同努力着,那便是将全天下奇闻轶事收集成册,每年通过特殊渠道送往北冥山中,故而这个势力的组织在全天下可谓是无网不漏,渗透极广。 无论你是什么达官显贵还是江湖侠客,都不过‘天下行者’的一双眼睛和一对耳朵。 天下行者从来不会自己暴露身份,他们平日里有多种营生勾当来加以掩饰,为的,就是让‘百晓生’不遭天下人恨,从而绵延万世。 百晓生是一个隐世势力,而天下行者,便是他们在世俗当中摆落得棋子。 无人知道百晓生究竟有多少人,也无人知道当代‘百晓生掌门人’究竟是何人,世人只知道,除了乱世那一辈的强者,无人见到过真正的百晓生了。 就连‘天下行者’,都是算得上不显于名、不显于形了。 久而久之,他们被世人蒙上一层又一层的神秘面纱,已经算只显于小说家里的传唱势力了。 不说多有恐怖强悍,但论神秘程度,肯定是首屈一指的。 不过孟轲却不信夏黎口中的什么‘说书先生’,只因为,站在他背后的那个人、那个神秘老者,便是‘天下行者’,而且在百晓生中地位颇高。 不过这一切,孟轲却是无法明说,因为每个人都有秘密,这是属于夏黎的秘密,书中的秘密,他现在只是一位书中人而已。 第七十四章:该死的圣女快来了 但不论百晓生的势力究竟有多么神秘,它终是不可堂而皇之的选择入世,因为这样做了,它便是第二个魔教,天下人都会群起而攻。 孟轲向夏黎开口道:“你知不知道,当一个人胡乱猜测太多东西,会极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夏黎听到后,不以为然道:“我说这些东西,只是为了与阁下达成一项共识。” “说说看。”孟轲道。 他没有急于否决,即使不同意,也得要听听夏黎究竟想做些什么。 “你要的东西是在飘渺峰,而我想做成的事情,也在飘渺峰。实不相瞒,过些日子,飘渺峰将会有一只大妖破开封印重现世间,而这只大妖破开封印之时,也是它最为虚弱的时候,我要在这个时间内,与它签订血脉契约。 你也知道,这样一来,会有不少人前来捣乱,我需要你为我阻挡一些关键时刻冒出来的捣乱者,当然,这只是以防万一的办法而已,没准到时候,会一帆平顺也说不定。 而我能为你做的,便是协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当然,这个东西或许你靠你自己就可以得到,不过在日后,我夏黎可为你办一件事,此事无论刀山火海,我都会去做。 况且,你也想杀了那个表面光鲜无比的圣女吧?” 孟轲自然是知道他口中的圣女是谁,不过他对于夏黎的建议很不感兴趣,因为短期内,貌似都是自己吃亏,于是向他冷笑道: “我帮了你,你为我做件事?按照你魔教的性格,你觉得我会相信这么愚蠢的笑话吗?” 夏黎道:“你会信,而且将来要帮助你的人,并非夏黎,而是天藏教教主。你如果实在不信,那么明日我会差人送给阁下一份大礼。” 孟轲笑了笑,“是何大礼?” 这笑声,让人听了心里发凉。 他心中觉得,这份礼应该是叶瑶。 夏黎淡淡道:“鬼书生的命。只要他一死,天下再无人知晓是你杀了江枫,只要他一死,除非你自己主动暴露,否则天下人,将永远不会知晓,剑圣孟轲还活在这个世上。” 孟轲来了兴趣。 说实话,江枫死在自己手上,是一个不小的麻烦,因为按照魔教睚眦必报的态度,肯定会派遣高手来杀自己,这个高手,没准就是陆地神仙,而自己与陆地神仙境界的高手,即使是不曾拥有天人体魄的伪仙人境界,还有着不小的一段距离。 所以,能够解决掉这种麻烦与隐患,孟轲当然是乐意而为,况且,这一切只需要旁人操刀来做,自己坐享其成即可。 按照夏黎的心思,让孟轲在未来不久的飘渺峰一役看准时机帮自己一把,其实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他要与这位将来必定会成为陆地神仙以及天下一等一剑客的孟轲打好关系。 即使做不了朋友也没关系,起码在将来有了这层微妙联系,不至于成为敌人。 这才是夏黎今夜一行的目的,纵然孟轲这样对自己那又如何?这不过都是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与他建立一丝羁绊,这东西,可是能感觉到的。 “好,到时候飘渺峰一役,我可以择机帮你,只不过就一次,而且,我不会为了你、为了任何人而杀人,我杀人,只看我想不想、愿不愿而已。” 孟轲点头答应,这是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借夏黎的手,除掉鬼书生,消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再好不过了。 原著中,魔教已经与大妖达成某种协定,根本就没有让夏黎搞什么认主契约一事,这是他自己想做的,图谋甚广。 夏黎没想到孟轲答应的竟如此快、如此果决,看来,这位惨遭‘三年磨难’的剑圣,心性果然改变了,越来越像自己。 孟轲又道:“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找上我?难道你忘了,我叫孟轲,是那位甘为苍生奉献的剑圣了么?” 夏黎兴许是跪久了,腿有些发麻,于是豁然起身,开口道:“哈哈,如果是曾经的剑圣,我自然是畏惧,而且躲都躲不及,可现在么…自从你昨晚在我们离开之际说的那句话,我就知道,我们之间一定会发生些什么,而发生的事情,针对于彼此而言,也并非是一些不好的事情。” 孟轲已经默许了他的主动起身,如果自己的实力真的够强悍,即使陆地神仙来了也依然无惧,那么他大可以不用理会这个夏黎,但是毕竟现在还远远未有达到那种程度。 陆地神仙之下第一人。 说得好听,不过,也是被陆地神仙压着而已,虽说全天下拥有天人体魄的陆地神仙大宗师极少,但是伪仙境强者,依然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小觑的。 甚至是稍有不慎,都会引来杀身之祸。 孟轲的前身,行侠仗义,有几位老人家罩着他,但他今后不想着什么行侠仗义了,只愿做一位游侠儿,不在该出手时就出手,只在愿出手时而出手。 三年了。 整整三年。 与那些个陆地神仙老妖怪的交情还剩多少?孟轲不敢尝试。 这也是孟轲出竹林之后,一直‘隐姓埋名’的原因之一。 “你的事情说完了,该说说我的事情了。”孟轲道。 夏黎抱拳,“洗耳恭听。” 孟轲淡淡道:“我有一个徒弟,名唤叶瑶,可在你们魔教手中?” 夏黎摇了摇头,原来他急于打探自己下落,是为了此事,“不曾,这叫叶瑶的姑娘,是当日与你一同来到苏州城里的那个女孩儿?” 孟轲点了点头,同时心里忧虑不安起来,她不是魔教中人抓的,而且听夏黎所言,鬼书生遁逃之后,应该便就来到了他那里,所以也更加不可能是鬼书生所为。 那这丫头怎么就无端失踪了呢? 真是令人心里着急。 “你还有事吗?” 孟轲问道。 夏黎一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孟轲紧接着又道:“如果没事就走吧。” 说完便要扭头离去。 夏黎急忙叫住并苦笑了一声。 孟轲转过身子看向他,显得非常不耐烦道:“你还有什么事?” 夏黎见孟轲有些心急,便立即开口,长话短说道:“据可靠消息,天旋阁圣女不日将来苏州城,与之一道而来的,还有不少江湖门派的精英弟子。” 孟轲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夏黎望着他的背影。 夜色映照下,他的背影消失得很快。 似乎只是喃喃自语,夏黎悠哉悠哉道:“孟轲,有趣,怪人。” 不知在何时,有一道身影在夜幕中悄然出现。 “你帮他杀了鬼书生,若是他不帮你,又当如何?” 夏黎轻声道:“不帮或者帮不到我,那就更好了,不论他怎么变,始终都还是孟轲,是曾经的那个剑圣,这江湖,人情债最是不易还。 而且,他自始自终都没有和我说过,万一他毁约,我该如何置之。” 那道声音极其苍老,但却中气十足,“你为何执意要与他牵扯上关系?” 以往在世人眼中冷漠淡然、心狠手辣、铁血无情、邪魅诡异的夏黎,此刻却用着一种极为罕见的语气,转身边走边道:“就凭他真的一个人敢来这里。” 发出苍老年迈声音的那人一愣。 随后大笑。 还是年轻啊。 不过这江湖,虽说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 大唐江湖,是年轻人的天下,而大唐天下,却是那些老态龙钟之人的江湖。 可笑、可叹,令人无奈。 第七十五章:盗墓的土夫子 孟轲回到了北荒客栈。 萧玄武等人已经较为着急,见他带有几分失魂落魄的模样来到客栈后,便一个个的发问起来。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问。 孟轲仅是只字不提,一言不发。 待他情绪稍微好些之后,他才低声一句,“去歇息吧,明日再说。” 众人见此,也不敢再发问,只得无奈点了点头。 孟轲今夜是住在了北荒客栈,并没有返回节度使府。 他特意向萧玄武眨了眨眼,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陆羽、玉灵儿、禾宁三人没有丝毫察觉。 他们相继回去休息,折腾了半夜,着实有些累了。 然而他们前脚刚走,客栈里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客人在进来之时,有小厮上前相迎,他不由分说,直接扔了一锭银子。 那小厮乃是丐帮弟子,也算得上见过些世面,见这客人眼皮都不眨的扔来一锭银子,便知道他肯定是一位有钱儿的主,而且看身上所携带的‘家伙事儿’,还是一位江湖中人。 所以姿态放得很低,双手捧上他扔来的那锭银子,卑恭卑敬道:“这位爷儿,非常抱歉,小店已经打烊了。” “打烊?”这胖子不管不问小厮,就像是来到自己家一般,随处找了个位置坐下,毫不拘谨道:“堂堂丐帮据点,也要拒客于千里之外?” 小厮眉头微皱,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看了一眼掌柜的。 客栈掌柜站在柜台前,看了一眼那客人,说道:“天王盖地虎。” 那人伸了伸懒腰,大声道:“宝塔镇河妖。” 掌柜的又道:“江湖海深,道路万千。” 那人略微犹豫一下,当即又开口道:“上天无道,下地走路,道不见光,路下摸金。” 掌柜的闻声,终是向小厮点了点头,心道:“也罢,一介土夫子而已,谅他来此也无甚大碍,就给他歇息一晚。” 那人乃是一名体型膀大腰圆的胖子。 过了半刻。 胖子孤自一人而坐,面前桌子上便是被小厮摆起了几碟青花瓷盘,上面都是些肉荤油重的菜肴。 有些菜品甚至看上去就颇为油腻难以下咽,但他却吃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饮上一口小酒,啧啧嘴唇,好生自在。 他身着粗布浅黑衣衫,一头短发极为引人注目,两条肉乎乎的手臂时不时朝着自己口中饮酒送菜。 他的眼睛极小,眼光时而瞟向四周,时而看向楼上,微微一笑的时候,双眼立刻眯缝成了一条线,但他亦不敢多瞧多看,似怕引起周围人注意。 腮帮子的两边因为口中咀嚼食物的动作,而变得不停左右抖动,圆滚滚的肚皮也因为他调整端坐位置时,上上下下颠动个不休。 客栈里如若这时有和尚注意到了他,在心中定会以为这脸上肉堆得像油团的胖子,是慈眉善目的弥勒佛转世,可惜有凡尘丝。 但这凡尘丝也异常奇怪。 因为他是一头短发。 这胖子是一位江湖中人,从头顶的短发就可以推断的出,若是一般百姓,绝对不敢将祖祖辈辈代代相传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理念有所改动。 毕竟在一般世俗之人眼中,这是不孝的象征。 而江湖中某些人则就性子野惯了,没这么多的说头和规矩束缚。 再加上大唐风气开放,不拘于老思想,更没有律法上说明削发是罪,所以…因为行走江湖图个便利的缘故而私自将头发削短的人大有人在。 胖子吃饱喝足之后,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浑身瘫软的坐在椅子上便是一脸惬意的哼了哼小曲:‘小娘子、翘屁股,大红灯笼高高挂呦高高挂……’ 唱完这恶俗至极的曲子,这胖子突然又脸漏狰狞,在心中喃喃自语道: “胖爷儿日他个仙人板板,跟着秦风阁那群狗娘养的混不吝闯进禹帝陵差点丢了性命不说,九死一生出墓后还被朝廷的不良人一群棒槌追杀好几天! 害得胖爷我瘦了好几斤,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这梁子胖爷算是给你们结下了! 别让胖爷儿在大唐这地界儿瞧见你们秦风阁! 啧啧啧,那个叫秦薇的小丫头,命还挺大,不良人搞不死你,那就让胖爷干你!山河社稷图啊! 以胖爷多年盗斗的经验来判断,这图估计已经落得秦风阁秦薇手里了,可是让外来势力来到大唐夺神图,为什么不良人还无动于衷,反而一直追杀我不放?害我一路从济州逃到苏州才摆脱掉他们! 不良人,真他娘的是棒槌!” 胖子在心中骂骂咧咧完后,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一拍肚皮,喃喃自语道:“剑圣孟轲没有死,啧啧啧,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本来打算在苏州停留一夜,明日一早返回蜀地,可是偏偏让我遇到城外剑圣和江南道魔教大统领夏黎的谈话,这也是传了出去,还得了? 嘿嘿,亏得胖爷儿懂遁地之术,隐匿身形没有被他们发现。可惜,躲藏在地下听他们谈话,也只能听些只言片语,听他们谈话,这年轻剑圣身上好像有什么宝贝,一路尾随他至此,胖爷儿我可得好好探查一下,不然白花了那一锭银子。” 胖爷儿吃饱喝足之后,由小厮带路,上了二楼,来到了他们为自己安排的住处歇息。 春季的夜晚漆黑而又漫长,寂静之意笼罩在了整座苏州城。 客栈里也是颇为寂静,二楼中,有一间屋子的房门逐渐打开,从里蹿出来一道圆滚滚的人影,那道人影身着黑衣,行事动作看样子颇为隐秘。 他故作弯腰驼背,走路的步伐轻而稳重,丝毫不会响起任何异样声音。 他…就像是一个贼一样。 蹑手蹑脚,畏首畏尾。 他来到一间房屋前蹲下自己肥壮的身躯,呼吸慢慢变得急促起来,左右一观无人时,才从自己胸腹里取出了一杆像火折子模样的东西,这是迷香,他眼睁睁看着迷香约莫有盏茶功夫。 他心里在打鼓,这种手段都是江湖小儿科,堂堂剑圣能够中招吗? 不管了!事已至此,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况且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让自己准备充足了。装备在怎么简陋,只要运用得当,一样可以事成! 此人,正是胖爷。 他这是典型的有贼心还有贼胆儿。 就在两柱香的功夫之前,他已经将二楼偷偷摸摸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寻了一个遍,当中一个房间内,听到孟轲的声音,并且还是与一人谈话时,他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心中大概确定好了孟轲所在的房间后,犹豫再三准备行动。 即使不是剑圣孟轲的房间也没关系,起码来北荒客栈里的客人,或多或少都得有点儿东西,不至于让自己空手便是。 而且都到这个时辰了,客栈里所有的人都休息了,大不了趁着夜色,多找几个房间便是。 更何况,他刚才真在这所房间里,隐隐约约听到了孟轲的声音。 这所房门的窗户是用竹篾纸糊上去的。 这种纸比较透亮,防雨性能好。 普通的白纸不能做窗户的,也没人用普通白纸糊窗户。 所以古代的窗户纸都是用植物纤维所做,虽然做出来的纸张比较粗糙,但是韧性好,不容易变形。 然后又在桐油里浸泡过后,这样的纸张防水性能也会好很多。 所以……手指蘸唾液,是很难很难捅破窗户纸的! 不过即使不能用‘手指蘸唾液’这种外挂,这种小儿科也难不倒胖爷儿,毕竟人家可是混迹各大地宫的高手。 他渐渐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小心翼翼的用刀尖向窗户划出一道痕迹,而后微微用力,刀刃对准痕迹一捅。 眨眼间,这窗户纸便被他悄无声息掏出一个大洞。 然后用起迷香对准屋内一吹…… 谁知…… 胖子仰面朝天,应声而倒,晕厥在地。 昏厥前,嘴中只咳嗽了几声,呢喃道:“无耻之徒!” 片刻功夫后,胖子被一盆凉水哗啦啦泼头惊醒。 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到眼前有两道模糊身影。 晃了晃自己的肥头大耳,他才算有所警醒,因为他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等等……发生了什么…… 胖子猛然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眼前二人,这二人赫然便是孟轲与萧玄武。 刚才… “呸!你们二人当真无耻,竟然堵住了爷爷的迷香,害爷爷遭了你二人毒手!要打要刮悉听尊便!” 胖爷儿一脸无奈、一脸决绝。 常言道: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可这回湿的太尴尬了! 他们二人不趁自己昏迷动手杀掉自己,那便代表着,一时半刻,他们还要不了自己的命。 按照自己秉性,此时不装逼,更待何时? “哦…那么我便杀了你!” 孟轲手中把玩着一柄匕首,这是胖子适才行事来用的匕首,此刻他用这匕首,正紧贴着胖子的油腻湿漉漉的脸庞。 胖子脆弱的小心肝咯噔一下,咽了一口唾液,仿佛用尽了毕生力气喊出了两个字:“等等!” 孟轲有所诧异,心道:“这就被我吓住了?”不过本着他还要耍什么花样的心态,他倒是收了匕首,负手而立微笑着看向胖子。 他实在是不明白,这胖子哪来的肥胆儿,敢跟踪自己?而且还敢向自己放迷香,一开始他还以为这胖子是魔教中人。 但后来一想,魔教的人没这么蠢啊! 这胖子接连呼出几口气,强自故作淡定道:“不给你们看看胖爷绝招,你们俩真当以为胖爷好欺负?” 孟轲双臂环抱在胸,气势凛人道:“呦呵,你还有绝招?” 谁知胖子极为冷漠的看着二人,也不言语,像是在积攒内力,随后只听‘扑通’一声,二人目瞪口呆。 原来是那胖子连带着绑在一起的小椅子跪倒在地,只听胖子面容憔悴哀苦、欲哭无泪道:“两位大侠饶命啊!其实我对两位大侠的敬佩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尽啊! 我祝两位大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长命百岁万寿无疆青春永驻一统江山! 大侠饶命啊!这一切都是一个巧合,一个华丽的误会啊!” 第七十六章:主线偏离? 饶是孟轲万般猜测,他也没有想到,这厮居然跪地求饶起来,而且似乎还是用着最强硬的语气说着最怂得话。 萧玄武坐在板凳上,悠哉悠哉得品着香茶,正眼也不瞧这胖子。 因为这胖子,不过是一位先天高手罢了,而且体态臃肿、气血不盛,一看修行的法门或者武技也是最低等的那种,对这种人起了留意之心,委实不值当的。 而且,这胖子…貌似智商有点令人感到捉急,根据孟轲所说,在他进苏州城之后,便感到有人跟踪他,而且他的气息已经被孟轲深深记住。 后来进到北荒客栈后,孟轲以不变应万变,看看是何等人物、何等势力跟踪自己,又是否与叶瑶相关,这方才有了胖子自食恶果得下场。 但凡是这胖子有些心智亦或者留个心眼,也不会有了这番下场。 跟踪一位对自己而言的绝顶高手,能是这般简单的? 孟轲看着不停磕头求饶的胖子,笑了笑,道:“说说吧,一路费尽心计尾随于我,到底所为何事?” 胖子闻声,陡然沉静下来,依旧跪在房间地面的他,抬头看了一眼孟轲,而后咽了一口唾液,不敢犹豫,开口道: “俺在城外看到你了,见你和别人谈话,说到有什么东西,俺就想着,跟着你能不能碰到什么好运气…俺……俺知道错了。” 他此刻的表情,略有些滑稽,简直就像是一名孩童在做错事情后,受到大人指责的‘委屈模样’一般。 “就这般简单?” 孟轲不信。 胖子急忙道:“俺说的是实话啊!” 孟轲又问道:“暂且信你,那你究竟是何人,因何来到苏州城,从实招来。” 胖子这一刻没有任何犹豫,脱口而出道:“我本济州人士,因做土夫子赚些死人钱,得罪了官家,故而从济州逃到苏州。” “土夫子?”孟轲眉头皱了皱,眼神一直在胖子身上打转,同时心在亦在嘀咕道: “不会这么巧合吧?我曾在书里写过一个盗墓贼,阴差阳错和徐凤云做起了兄弟,还在未来征伐天下中,为徐凤云谋得了不少财富。可这个人物不该中期出现吗?怎么就来到了苏州了?” 胖子点了点头,“俺真的就是一个盗墓的,说是贼也不为过,俺在城外躲在地底下,看到你和别人谈话,你好像说你身上有什么东西还是啥的,俺没听清,所以俺才跟踪你,看看能不能发一笔横财的。” “你叫什么名字?”孟轲对他起了几分兴致,一开始这胖子跟踪自己之时,自己并不怎么在意,还以为是什么小喽啰,只可惜找死敢来北荒客栈里冒犯自己。 本来想问清楚后一剑解决了他,可是一番详谈下来,他心里隐隐觉得,这胖子就是自己写过的那个盗墓贼,毕竟此人外貌和自己笔下写过的外貌有七八分像。 同样是肥头大耳、同样是膀大腰圆。 胖子抿了抿嘴唇,心中正在思绪,要不要告诉他自己的真实名字,毕竟,自己在盗墓这个行当中,还算是有些名气的。 这要是万一以后传了出去,岂非影响名声?将来那些南派北派的土夫子谈及到自己时候,难免不会说一些‘偷鸡不成蚀把米’之类的话。 但就在这犹豫不定时,孟轲一声惊喝,将他吓了一跳,“你最好想好再说,因为这关系到你的身家性命。” 胖子心头一惊。 他忽然觉得,自己又傻了一次。 眼前这人是谁? 陆地神仙之下第一人; 人奉外号年轻剑圣; 江湖龙凤榜第一高手; 全大唐年轻一辈,无论文士武夫都极为追捧得人! 在他面前耍些小聪明,是真的嫌自己命长了么? 愚蠢啊! 自己当真愚蠢! 为什么偏偏打定主意要招惹他?! 而且… 他貌似还是江湖谋士榜中排名第八的存在! 如此聪慧之人,岂能看不穿自己心中所想的这‘一、二、三’? 想到这里,胖子再次为自己的愚蠢而感到深深的懊悔之意。 但貌似现在…已经为时晚矣。 孟轲突然蹲下身子,手中在不停把玩着胖子随身携带的那柄匕首,嘴角微微上扬勾起,瞪大双眼看着跪倒在地的胖子。 胖子很吃力的背着椅子再次坐了起来,孟轲亦是起身,来回在胖子身边漫步,那副在胖子眼中看起来‘魂不守舍’的模样极为让人心悸。 “俺姓王,王守仁。道上的朋友,都叫俺王胖子。” 孟轲似笑非笑,看向王胖子的时候故意抬了抬眉头,心中较为惊讶,“没想到,还真的是他,只是这挖坟掘墓的主儿,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苏州?” 一切与原著不符合的剧情,孟轲都要问问明白。 他记得在书里写王胖子的时候,对他以前的经历仅是寥寥几笔,所以,按照中期出现的王胖子,在这个时间点儿出现,孟轲觉得倒也没什么,只是感到太有些巧合了而已。 孟轲道:“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你来苏州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而来?” 王胖子故作小孩儿般的单纯,向孟轲眨了眨双眼,然后又将刚才的那套说辞,重新说了一遍。 “你如果再不说实话的话,我手里的刀子将会把你身上的肥肉,一块一块削下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如果不信可以再试试。 现在我问你,来此,意欲何为?” 在说前半段话时,孟轲故意弯腰靠在胖子的耳边轻声低语,待说最后一句话时,又猛然直起身子,绕到胖子身前,狠言厉色说完了最后一段话。 借此,想给胖子一些压力,好让胖子实话实说。 不过胖子也着实被剑圣孟轲的动作和语气吓了一跳。 他不怕什么坟墓里的孤魂野鬼,但他却怕极了眼前这两位活生生的人。 盗墓这活儿是技术活,更得有胆子,将墓里的一切光怪陆离都视作牛鬼蛇神,这样才能无所畏惧有所收获。 但活生生的人却不一样了,他们的心思,比牛鬼蛇神还要光怪陆离,所以胖子怕,超怕,非常怕。 胖子低头沉默片刻,终是将自己为何来到苏州的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孟轲恍然大悟。 什么狗屁的山河社稷图! 禹帝陵有山河社稷图? 那只不过是世人以讹传讹的舆论罢了! 秦国的人,来大唐,要开禹帝陵,那是因为陵墓中,有开启亲王墓穴的钥匙! 双鱼玉佩! 看来秦地之内的叛乱已经平复,四海承平了。 接下来,就是‘叛乱余孽’,即诸子百家的传人要暗地里谋划倾覆大秦了! 大秦的剑圣! 大秦国内的天命主角‘天明’! 也将崭露头角! 而秦国刚刚平复叛乱,需要大量的钱财休养生息。 不得已才决定开启祖陵,借助老祖宗留下的财富,让大秦度过难关。 但是其中一位已故秦王的陵墓,却需要双鱼玉佩才能开启,否则便会导致陵墓损坏! 但是这双鱼玉佩,若干年前,被人放在了长白山禹帝陵里,那个时候,长白山还是属于秦国国土。 无奈之下,秦国只得以向大唐说明,秦国神秘组织秦风阁才会来到大唐。 而接下来的事情,被胖子误打误撞… 按照两国合盟的情况来看,不良人不追胖子追谁? 当然,这一切只有孟轲知道。 第七十七章:四方云聚(江湖行)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 王胖子被孟轲‘收留’,限制了行动,整日除了北荒客栈里,哪儿去不得,索性便就宅在了屋里。 他不明白孟轲这是何意。 既不杀自己,也不放自己。 很无奈。 可是他不敢去和孟轲‘据理力争’。 然而对孟轲而言,让胖子留在客栈没什么用处,可他所会得一套遁地以及倒斗的技术活,却对萧玄武有着极大的作用。 换句话来说,并非是孟轲不让王胖子离去,而是萧玄武硬要留下他,对此,他并不是很在意,而且又想到,在将来不久,或许有用到胖子的地方,便遂了萧玄武的意愿,将他留下。 每天都有不停轮换的丐帮弟子对他严加管束,使他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唉,没办法,自己造的,慢慢熬吧。” 这几日,只要一从床上醒来,他便会照着铜镜,自言自语说这句话。 孟轲这些天,都在致力于寻找叶瑶。 这姑娘就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知踪迹了。 实则,他是在破庙里和疯剑仙学剑。 初始时,他不让她走。 后来,她觉得留下几天也挺好。 最终,她选择跟随疯剑仙一段时间。 造成这一感觉的,毫无疑问是疯剑仙的剑术逐渐让她痴迷了起来。 练剑的空暇时间,她都在思念孟轲,心中想着想要和他取得联系,甚至她都求疯剑仙一起去苏州城中‘游玩’一番,但是都被他无情拒绝了。 拒绝理由是: “练剑者,当心无旁骛,方可有成。” 叶瑶无奈,种种对于孟轲的思绪,只好深藏心底,暂时作罢。 而疯剑仙,不亏是一名严师,对于剑道的领悟早已超凡入圣的他,在教导叶瑶时,依然尽心尽力,丝毫没有马虎的地方。 导致才不过短短三天时间,就已让叶瑶实力大增。 苏州城外。 雄厚方正的威严城池外,三三两两的江湖人士成批进入城中,不过都是一些江湖上二流三流乃至于从未听闻过何门何派的弟子,他们来此,大都没有与魔教做对的心思,他们只想着,来此见见世面罢了。 想瞧一瞧,雄霸于江湖龙凤榜上的人杰,是何等风范,又有着何等风流。 直到正午,一群衣着不一的江湖人士,以飘逸身姿入了城中之后,这苏州城才算是热闹起来。 有一堪称风华绝代般的女子额头带孝,骑鹤飞入苏州城中不知踪迹。 这女子一身黑衣,衬托出胜雪白嫩的肌肤,貌若天仙,但是她太冷了,冷得让人如置冰天雪地里。 她的容貌,可谓倾国倾城。 她要比玉灵儿还要美。 她没有穿鞋子,纤纤玉足踏在鹤背之上,精美绝伦,乃为绝世尤物。 如果孟轲见到她,不知会大吃一惊还是会恨意连绵。 这女子是天璇阁圣女——秋月浠。 与她一道而来的,还有尾随在她身后,同样踏鹤而来的三名女子,各个有着花容月貌,在世俗当中,绝对称得上是绝色美人。 然而在她面前,姿色上都要显得黯淡许多。 秋月浠其实不愿穿黑衣的,但自孟轲死后,她便日日穿戴黑衣,额头之上绑着白布。 她说过,她要为他守好三年。 这是她唯一能够想到的救赎得法子。 也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一件事情了。 有人御剑腾空,继秋月浠之后,飞入苏州城,落入一世家宅邸当中。 有人佩剑步行,仰头大笑进入苏州城中。 有人赤手空拳,雄赳赳气昂昂迈入苏州城中。 而今日,苏州城外,西凉铁骑虎视山河。 不少军中高手枕戈以待,就等徐凤云发号施令。 徐凤云在今日搬离出去了节度使府。 他外苏州城中买下了一所豪宅,用着自己西凉世子的名头,对外宣告,来自于苏州城的各路正道人士,皆可入此间歇息。 同时,他利用朝廷‘钦差’之名,大肆在整座江南道里安排眼线、布下棋子,替西凉以备不时之需。 一时间,整座苏州城内,风起云涌,四方汇聚。 飘渺峰上。 玉灵儿、禾宁、墨仙儿,三名女子游览山峰光景。 前两者,是初来乍到,近日以来,魔教没了动静,无所事事下,便想着好好逛逛这苏州城。 至于墨仙儿,则是听她二人说,孟轲在这里。 所以不喜出门的她再次来到了这个令她又恨又痛苦的地方。 时常游历江湖,自是见过世界之大,见这青山除风景好些外,玉灵儿与禾宁便感到无趣。 就在她们都想着哪里玩乐之地多时,耳旁却传来一阵悠扬曲调。 这曲子她们三人都觉得十分好听,说是沁人心脾也不为过。 她们三人,不知是谁在弹奏这种音乐。 玉灵儿与禾宁,一早便知道萧玄武和孟轲来到这里,莫非是他们两个弹奏的? 可是他们执剑走天涯,甚至打打杀杀都可以,但是这弹琴奏乐,他们也会? 玉灵儿虽然听过萧玄武唱歌,但是那种嗓音是激昂的、壮阔的,与现在听到的曲调截然相反。 罢了,反正来都来了,一去峰顶便知! 三人交流片刻,便想同去峰顶看个究竟。 距离山顶越近,玉灵儿她们便越是震惊。 耳中传来铮铮琴音,且音调愈发高亢,如同春风一般,缓缓吹拂,自感心神宁和,亦如一挂长流一般,奔流复返、荡气回肠。 这种琴声柔和至极,宛若春风细雨、滋润万物,悦耳动心。 江湖儿女,整日沉浸在血雨腥风当中,偶尔听到如此柔和的琴音,心中不免泛起涟漪,玉灵儿真真觉得,这是她近二十年来听过最美妙、最祥和、最动听的声音了。 而墨仙儿,则一脸心神向往,她迫切想要知道,是谁弹奏的这等天籁之音了! 这曲子,有激荡、有安宁、似可溶于万物,但唯独没有肃杀气息与血雨腥风的感觉。 这首曲子,很适合酸儒去听,没准他们会因此留下一两篇流传千古的诗词名句。 “果真是他。这世间,竟有人能够弹奏如此美妙的曲子,孟大哥,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为何总是如此神秘?” 墨仙儿来至峰顶,看到了孟轲的身影。 她的心里当即欢悦起来。 这是自己喜欢与钟意的男人。 如此优秀、如此君子。 当真值得。 她没有去打扰他。 或者说,她不忍心打扰如此祥和的曲调。 孟轲感应到背后有人,并不惊讶,甚至平静如往常。 萧玄武背负双手,站在孟轲身旁,双眸熠熠生辉,将万事万物都是映照在了眼睛里。 孟轲盘腿而坐,腿上正放着一把古琴,而手上不停弹拨,妙音不绝于耳。 陡然之间,他曲调一转,音调忽高忽低,如激流勇进、如波涛汹涌、如战场厮杀、如龙吟虎啸,连绵不绝。 这种旋律,直让人感觉像是往返在高山流水之中,行走于兵戈铁马之上。 玉灵儿她们大吃一惊,刚才原本祥和的声音不复存在,换来的却是无与伦比的肃杀气息,但前后静听,却衔接的非常巧妙,并未给人虎头蛇尾的感觉。 能够做到这一点儿的,绝对是琴乐大师,起码在她们过活的这些年来,遇到的万事万物中,从没有如孟轲这般能够将琴弹奏到这种地步的人! 闻所未闻、骇人听闻! 这已经不能够用‘才华’二字来形容了,单论这琴技,作为春风楼花魁的她,自诩琴技很好,但是与孟轲相比,却远远不如。 这一刻起,她的内心有了种深深的自卑感。 因太过沉重于声乐当中,玉灵儿她们并没有感到周遭发生的变化,飞鸟盘旋上空、走兽俯卧一旁、花草争香斗艳,这已属于异象。 孟轲弹至深处,萧玄武竟高声吟唱起来。 “试看江湖万千,多少韵事付之东流; 多少英雄、多少往忆,功名尽归土。 山野老道,碌碌侠客,逍遥大千寰宇; 书林儒士,衮衮诸公,气吞万里江山。 试看山林隐处,无数壮志豪情满天阙; 无数风流,无数人杰,云月空悲天; 好男儿志在四方,俊娘子国色天香。 伪君子肝胆相照,真小人气荡回肠! 来来来,且君听我一曲江湖行… 来来来,与君诉说天下长青… ……” 词曲相得益彰,当浮一大白! 一曲江湖行,曲终人未散。 孟轲与萧玄武一曲终了,玉灵儿她们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之中,一位看似弱不禁风的病书生,竟能够弹奏如此荡气回肠的江湖之曲,这不得不令自己等人动容。 她们都曾遇到过不少天才,即使世人在怎么传唱他们,此时此刻,她们也无法找出一人能够与眼前这名男子相互媲美。 孟轲这一袭白衣的风采,此刻已深深印在了她们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大概就是‘才华’二字的魅力吧! 第七十八章:致敬先烈 一曲唱罢。 飘渺峰顶云雾缭绕、绿树成荫,四周峰峦叠嶂雄伟,而山峰尽头,还有着一大片桃花林,正在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味,为这世外桃源景象增添了几分点缀之意,如同一幅山水墨画,缓缓在众人眼中铺开。 孟轲此刻的目光变得有些深邃,仿佛能够看透世间一切虚无真伪,此刻,他坐立在青山之颠,俯瞰万里江山,不知觉间心中却猛然生出万分惆怅, “古往今来,东流逝水,浪花淘尽多少英雄。” 兴许是心有所感,他这忧虑叹息,令在场众人都是若有所思。 整座飘渺峰之内,孟轲觉得,仿佛只有他一人在此坐立,犹入无人境地。 一袭白衣素裹,他给人的感觉是寂寞、孤冷、他身上流露出的淡然气质以及一头垂挂下来的黑发和古色古香的感觉,仿佛已经与书中世界完美融于一体。。 他本不属于这里,可现在,他属于这里了。 孟轲身着一袭白衣,一尘不染,傲然起身,屹立于青山长河之颠,双眸如光望向锦绣山河、抬头淡然仰望无尽苍穹,略有一丝惆怅道:“看山非山、看水非水,人间花落处,终是物是人非。” 此间意味、前世今生,唯有他一人可体会得到。 恰逢此时,从山峰那头的桃花林中,落下的一片片花瓣迎风飘散,飞向远处。 远处是山山水水,是天地共存一线间、是滚滚红尘中。 萧玄武胸有沟壑,正值壮年,意气风发道:“山还是那山,水还是那水,终我一生,绝不让鞑虏破关。” 孟轲心中一叹。 他很想提醒萧玄武,你未来真正的敌人,是席卷三国的妖族大军,至于异族…在看清妖族真正的目的之后,与三国合盟,一同抵抗妖族的侵略。 即使如此,神州大地,即整座北境,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从中也引出了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 萧玄武、陆羽的死,仅是其中之一而已。 今早,萧玄武看到孟轲这两日‘郁郁寡欢’,便提出前往飘渺峰共奏一曲江湖行。 孟轲在记忆中、书中,得知前身常与萧玄武在一块琴声合奏,无聊之余,便应了他的请求。 谁知一上午,即使依靠前身记忆,也没有很好的弹奏出一曲,就在刚刚,出奇的超水平发挥了一次。 萧玄武也只以为他是许久没有弹琴而已,需要一定的熟悉时间。 玉灵儿三人已经来到他二人身后,但谁都没有打扰他们二人之间的谈话。 玉灵儿在这两日,知道了他叫做孟浩然,但是并没有将他与‘剑圣孟轲’联系在一起,毕竟她曾向萧玄武求证过,换来的只是他不断摇头而已。 孟轲没有去瞧萧玄武此时此刻的表情,他得眸子一直外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顾左言右’道:“你其实大可以不用活得这么累,适当的放一下大义,因为这人间,还有许多小情,比如娶妻生子、比如游山玩水,总之人这辈子,除了为国为民的大义,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 萧玄武听到这个声音,却是摇了摇头,“有一年我去长安,恰好是上元节那天,到了,万家灯火通明,各家各户的寻常百姓,都在这一夜于街道赏花灯、于河边放用纸叠成的小船。 当时我看到有个小孩子脸上笑得很开心,引来周遭无数人欢悦,那一夜仿佛他们没有任何烦恼,每个人都很幸福。如果有一天,异族的铁蹄破坏了这份宁静祥和,那么我恐怕将再也看不到去他那样的孩童,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意了。 如果有些事情,在我们这一代人就可以完成,那么,就不能将那些东西,在留给下一代人。那些孩童,应该永远沉浸在笑容当中,而并非是如吾辈一般,手里拿着兵刃,去和该死的异族拼杀、奋战。所以,竭尽自己所能,还日后之天下一座明朗盛世,一座没有战争、没有血色的盛世。” 这番话听在玉灵儿等人心中,心灵都是受到了极大触动,她们没有想到,世人传唱的、为国为民的一代大侠,舍身替国守卫边疆多年,只是为了让下一代人更好过一点儿,而并非完全是所谓的大义。 当细细思考萧玄武的话后,她们又觉得,说的很有道理。 我辈不惜性命是为何事? 不就是为了让天下百姓都过上太平的日子,不就是为了让下一代人可以无忧性命,只愁一日三餐么? 这叫做什么? 爱国情怀? 不对。 应该是叫做民族情怀。 生我等、养我等的这方土地、这处山水、这里的人,是有着一种令我等难以割舍的羁绊,同宗同源即为同胞,同胞者,可以是两个国度,但必须是一个民族。 萧玄武说的那番只为‘让孩童永远沉浸在笑容当中’,其实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义。 孟轲无言以对,他认为萧玄武说的非常对。 大唐、大秦、大宋。 这三个笔下的国度,曾于多年之前,有过一场大混战,正当彼此皆是元气大伤之时,异族入侵。 那时,不由分说,三国立即停战,且放下所有成见,一致对外。这充分说明了,同一个民族、同一个肤色,有着怎样的含义与寓意。 见孟轲无言,萧玄武又出声道:“开元三年,鞑虏破关,边境百姓十不存一,惨遭杀戮殆尽,边关三万将士齐齐赴死,即使被俘者也当场自尽身亡,无一人苟且偷生。 开元五年,南蛮入境,蜀地百姓民不聊生,蜀山剑宗三百剑仙力抗蛮族无一人生还,剑圣叶清玄身受重伤,斩敌两万余。 同年,胡人过阴山,意欲直取关山,以求谋我中原腹地。关山守将七千,全部战死,你我二人身受重伤。 开元六年,西域密宗质疑我大唐无大乘佛法,境内僧侣无一人可与密宗比论佛门武学。那一日,大唐练体第一高手,禅武寺达摩院首座违背寺内戒律下山而去。仅以一人之力,就将密宗年轻一辈的强者斩杀殆尽,最终逼得密宗活佛出山,在重伤密宗活佛后,力竭身亡,身躯死而不倒。 还有一桩桩一幕幕的悲壮事迹说之不尽,世人很难记住他们的名字,可他们为这个国家,味这方土地,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后人记不住他们的名字,可却永远不会忘记他们的事迹。 他们的灵魂,将会化作一种精神,融入到这方土地之中,世世代代都会滋润世人的心灵。在未来,或许会有某些人,质疑他们的伟大事迹、甚至会各种质疑这个国家,质疑这座盛世,但那些人永远都不能质疑是,他们,曾经为这锦绣山河,流血牺牲过。 他们,是深爱着这方土地的。正因为有他们珠玉在前,才会有我萧玄武、有像我这样的人,为了这安宁的繁华盛世,前仆后继!” 第七十九章:赵焱 孟轲本来是想在潜移默化当中,略微改变一下萧玄武的思想,好让他明白,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比如书中萧玄武身死的那一天,以他的身手,大可以全身而退,但他偏偏却选择了最壮烈的一种方式。 纵然是萧玄武想借助自己的死来敲响某一些人。 但这代价着实太大了。 “唉,看来以后,只能强行救他了。” 孟轲在心中微微一叹。 他现在突然有了种念头。 自己书里的人物,于自己而言,真真接触到了,却是最陌生的。 无论是未来的大魔女叶瑶还是往后只身入鬼城的陆羽,包括自己的主角徐凤云,与他们接触久了,却发现越来越不了解他们了。 看来真应了那句前世流传极广的一句话:“作者懂个屁得‘江湖’”。 “所以,说了这么多,你只是为了让下一代人更好过些?”孟轲故作一副可笑模样,问道。 萧玄武点了点头,道:“不,不光是为了大唐的下一代,还为了身后万家灯火,这安宁、这幸福,来之不易,这是用无数人的流血牺牲所换来的,所以当代人必须要有人扛起这一切,去为他们、为这大唐可爱的百姓们,守护这一切。 而我萧玄武,愿为先烈,亦愿为守护者,哪怕是终此一生,也在所不惜。” “可你有没有想过,异族狼子野心,一时的妥协与战败,根本不可能让他们死心。即使你在世时,他们无法侵略大唐寸土,但你死了以后呢?或者他们重新拥有了庞大实力之后呢?战争,永远都不可能结束。所以,任何时刻,只有活着,才能创造出希望的曙光。” 孟轲语重心长道。 萧玄武双手背于身后且牢牢握紧,开口道:“我知道战争永远不会结束…” 还未说完,便被孟轲打断道:“既然你知道,又何苦如此拼命?而且,你口中所说的下一代人,他们生活在这安宁当中,万一我们这一代人死绝了,他们能否继任我们的责任,好好守住这大唐天下?” 孟轲是有着极强烈的爱国观念的,但是这里,毕竟是他的书中世界。 萧玄武一愣,随后道:“可能吧。” 孟轲冷笑一声道:“连你都在不确定,都在质疑充满未知性的下一代人。” 玉灵儿等人对于他们的言论不敢插嘴,但是听在心里,都不约而同的佩服起了萧玄武以及敬佩‘孟浩然’的长远目光。 萧玄武心中一叹,他不敢估计下一代的年轻人会有何等际遇何等成长,所以,他心中竟似有了些哀愁,“如果这些事情只发生在我们这一代人中就好了。” 孟轲道:“不会的。” 萧玄武道:“你说,万一下一代人的水平太次,守不住无数先人为之浴血奋战的大好山河,到那时,又该怎么办?” 孟轲微微一笑,他不打算劝导萧玄武了,不然依照他这个死脑筋,怕是要钻牛角尖了,“也不用过于担心,他们总有自己的造化。” “何意?”萧玄武问道。 孟轲解释道:“上一代人也曾质疑过我们这一代人,可我们不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去前行吗?” 萧玄武不语。 良久,他对孟轲道:“如果到了某一天,你不愿浪迹天涯时,可愿在边疆住上个一年半载?” 孟轲没有说话,思绪飘向远方。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那么我不介意,让雁门关外,剑气纵横九千里。 …… 苏州城赵家。 豪华宅院内,早就没了往日繁华热闹景象,取而代之的,是死气沉沉的景象。 而因何造成这一切的缘由,自然已无需说明。 赵启明的书房被四五名赵家武者守在门外。 而屋里,有位仗剑少年。 他的眼睛里不停有泪花儿盘旋。 他看着面前仿佛苍老了十岁的中年男子。 轻声念叨了句,“爹。” 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子,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可却是话到嘴边,强行咽了回去。 “爹!” 仗剑男子终是忍无可忍,趴在赵启明残废的腿上,嚎啕大哭起来。 “孩儿,莫哭,只要你还活着,赵家就不算衰败。” 赵启明望着自己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儿子,更是老泪纵横,落得如此惨状,经过这些日子,他也想透了很多。 怨不得别人,只能怨恨自己。 这件事情,对自己而言虽然痛苦不堪,可对整座赵家来讲,都是一种经验、一种警惕、一种‘值得’。 父子二人久别重逢,沉痛良久过后,赵启明才将这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赵焱。 赵焱先是勃然大怒,而后大吃一惊,再然后无奈至极。 “他…他可是剑圣啊!他怎么能这样做…怎么能这样做!” 赵焱有些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剑圣孟轲还活在这个世上。 因为在同辈人眼中,他就是一座大山。 他接受不了,曾经一度被自己奉为偶像的年轻剑圣,居然会做出这等‘天怒人怨’的事情! 赵启明目光空洞,喃喃道:“孩子,都过去了,千万不要向世人提及他还活着!这种人,我们惹不起!” 赵焱愤怒道:“父亲放心,惹得!这次来苏州,我二师兄三师兄都来了,据说我那位闭关多年的大师兄也会来。到时我只需要将事情原委告知他们,他们必然祝我保此血海深仇!” 赵启明闻声后,却突然大声道:“不可!你不可找他报仇!我赵家子孙,谁也不能报仇!你反而不但不能报仇,还要向他主动认错!” “认错?”赵焱不明所以然,甚至都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可是将你…” 赵启明斩钉截铁道:“孩子,听爹的,这个人,我们不惹了。” 赵焱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赵启明又道:“为了我赵家能够长存世间,剑圣孟轲此人,我们便不能招惹。听爹的,明日去节度使府向孟轲认错,你的背后有太原剑阁,他不会将你怎么样的。” 赵焱还是无法敢相信。 这口气就这般咽下去了? 赵启明还有件事情没有告诉赵焱。 那便是,即使赵家背后有太原剑阁这座靠山,相对于孟轲来讲,也不是什么棘手的事。 因为孟轲的背后,站着西凉王世子!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 真正赵家的耻辱并非孟轲那日前来挑衅,而是在挑衅过后,西凉王世子徐凤云又带着些军中高手冷言嘲讽了一番。 西凉王世子! 除去京城之外,这位世子的威慑力,形同太子! 第八十章:找你的麻烦总行吧? 赵启明经营赵家多年,自是养成了较深的城府,他没有去让赵焱找‘孟轲’报仇,是因为这样做根本无济于事。 反而惹上了这位庞然大物后,整座江南道赵家,都会遭受到灭顶之灾。 赵焱认真思虑,人在低处时,可抬头仰望高处风采,但在走路时,仍然要低头地面,所以他决定不去寻找孟轲的麻烦。 但他心里依然觉得,此番太原剑阁来到苏州城,一旦联合起来,孟轲根本就不是其对手。 只是权衡再三,不愿意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一旦做了,牵扯会极广,保不齐孟轲会有什么后手留着。 毕竟… 剑圣孟轲之名,可不是白叫的。 “爹,这次我们太原剑阁年轻一辈的弟子来苏州的原因无非两点,第一,加以历练我们,第二,拔出江南道魔教。据说江湖上几位大宗师,已经非常不满魔教所作所为,孩儿有感觉,不出一年,天下正道门派将与魔教正式宣战。” 赵焱不再提及孟轲的事情,因为一旦提及他,是沉痛的、不可磨灭的耻辱,父子相见,不一定要非说这些东西。 纵然赵启明现如今四肢经脉尽断,可好歹是命保住了。 现在不宜向孟轲下手,但是这件事情他不会忘记,留待将来,所谓‘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潜龙勿用’正是这个道理。 赵启明点了点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乱世之下,逆势而为算不得什么聪明人,只有学会明哲保身进退自如才可。吾儿,整个赵家现如今只能有你来撑着了,你一定要活着,正魔两道的事情,表面掺和一下就好了。 爹最多再为你撑个一两年,届时无论如何,你都要下山,来做我赵家家主,这些年来,你拜师学艺,为父都是大力支持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爹也有种预感,未来不仅仅是正魔两道争锋相对,整个天下都会乱套。到时候,我们得想好赵家的退路,老祖宗留下的基业,不能毁在你我父子手里。” 这句话,透露着浓浓的悲凉之意。 赵焱愣了愣神。 他没有想到平日里行事堪称霸道的父亲,居然也有如此悲凉的一幕,貌似这些时日饱受折磨的父亲大人…真的老了。 赵启明在书房中缓缓闭上双目。 赵焱不敢打扰。 过了一会儿,这位残废多日的中年男子,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在美梦当中睡着了。 残废之前,他夜夜睡眠浅薄。 残废之后,仿佛每天都能够睡个好觉了。 这种日子,倒也算是悠闲惬意。 至于身后事…且先放下,美梦当前,一切都不足为虑。 赵焱悄悄退出书房。 他召集了不少的赵家精英武者,一路浩荡去往苏家。 同时,他在心里喃喃道:“孟轲,你贵为剑圣,我暂时惹你不得,但是有些人,必须为你所做的事情付出些代价,我倒是要看看今夜春风楼花魁,有着何等姿色,是怎样的妖艳贱货,居然能让我弟弟鬼迷心窍到那般地步!还有这苏半城,心机倒是深沉!” …… 飘渺峰顶。 众人无事,打算回去。 孟轲走得较慢,像是刻意而为,境界回归巅峰的他,因为修炼神秘功法的原因,居然可以看到此山峰的多种不寻常之处。 若不是有意无意间感觉到地面土粒微颤一番,他还真是难以察觉。 算算时日,距离大妖破封之日,已经越来越近,而叶瑶的失踪,也令他心事重重。 墨仙儿特意也走得缓慢了些,其目的不言而喻。 一路上孟轲沉默寡言,只因在感悟飘渺峰的不寻常处。 待下山腰,孟轲才喃喃自语道:“好一座八卦伏魔阵,不愧是为老仙师的手笔。” 此阵隐于无形,孟轲寻觅良久,也未能找到阵眼,最是令人不可思量。 这老仙师何许人也? 乃是大唐独一无二的道门领袖。 众人划船游历太湖。 孟轲向这天地之间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他现在有些累了,只因下山时投入了太多精力想要探寻一番封住大妖的奇阵。 他坐在船头之上,萧玄武矗立身躯,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在欣赏这大好河山,而玉灵儿与禾宁二人,则是指东指西有说有笑。 墨仙儿显得于此间格格不入,不知该做些什么为好,这时她忽然看到孟轲疲劳的神态,便小心翼翼的来到他的身后,半蹲下身子,为他捏起了肩膀,也不管是否征得他同意了没有。 孟轲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一抹温馨后,也并没有说些什么,而且还闭上双目,开始享受起来。 墨仙儿见此,心中万分喜悦,索性便就更大胆儿了一些,那纤纤玉指有意无意间触碰了一下孟轲的脖颈。 使他有了几分奇妙感觉,像是触电了一般,颇为温存。 墨仙儿俏丽脸蛋变得通红,低下了头,显然已是有些羞愧。 孟轲今日穿着较为单薄,墨仙儿按摩时,他能够感觉到那玉指间的柔软。 此时此刻,孟轲突然生起一种‘错觉’,“这姑娘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然而这念头却是稍纵即逝。 孟轲也忘记了询问她为何给自己送来醒酒茶水一事。 萧玄武看到眼前一幕,仅是淡然一笑。 男女间的情情爱爱,他素来不在乎、不重视。 然而玉灵儿师姐妹却是小声窃窃私语起来: “师姐,你说仙儿姐姐会不会是喜欢上孟大哥了?” “当然是了,不然哪一位女子心甘情愿伺候一个男人?而且这孟大哥武功非常了得,就连魔教长老江枫也不是孟大哥的对手。 而且听萧大哥说,孟大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又有幸听到孟大哥弹奏的一曲‘江湖行’,看来所言是真了。 如此能文能武得大好男儿,谁会不心生欢喜?只是我不明白,为何武功如此高超的孟大哥,为什么始终都是一副病态模样?莫非真得了什么重病?” “师姐,你说这孟浩然孟大哥与三年前的剑圣孟轲相比,谁更优秀?” 玉灵儿想了想,坚定道:“虽然他们二人同姓孟,但听萧大哥说他们彼此间并没有什么关联,剑圣孟轲与老剑圣叶清玄齐名,所以我觉得,即使孟浩然大哥再厉害,也终是比不过剑圣孟轲。” 禾宁点了点头,道:“比武功我不知道,可我觉得,如果比文采,那位已故剑圣,应该比不过孟大哥吧?” 玉灵儿摇了摇头,道:“说不准。剑圣孟轲在世时,曾著过许多脍炙人口的诗词,二人比文采,我估计应该是不相上下。” 她们两位都是江湖中人,并不知道也不清楚,‘剑圣孟轲’所著写得诗词在诗坛中究竟有着怎样的地位。 谪仙人三字,岂能是浪得虚名的? 墨仙儿还在给孟轲按摩。 当按到自己手腕有些酸楚时,她才鼓起勇气道:“孟大哥,今夜我将在楼里表演琴乐,到时如果孟大哥无事,可否能来看看?” 孟轲无言。 墨仙儿有些失望的低下头,继续为他按摩放松。 萧玄武不在安静矗立,开始划船,驶向岸边。 等快靠岸时,孟轲所说的一句话,才让心情低落的墨仙儿顿时喜上眉梢起来。 孟轲这句话是说: “如果到时没有事情的话,我会去的。” 第八十一章:年轻俊杰 等孟轲与萧玄武回到客栈之后,徐凤云亲自前来送上请帖,要邀请他二人同赴一场宴会,其地点便在他在苏州挑选的一座气派豪宅内。 此次宴会,徐凤云邀请的都是一些这几日前来苏州的名门正派、武学圣地的弟子。 萧玄武没有拒绝。 而孟轲则以身体不适为由,果断拒绝了。 说实话,他不敢去,怕被人认出来。 对于他而言,在没有修炼两袖青龙的绝技、没有找寻到曾经的巅峰剑意与前身感悟过的剑道,他不能将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 否则,不光是魔教,就连一些隐世不出的老妖怪,恐怕都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所以,因为一场对于自己而言意义不大的宴会便铤而走险,首先是非常不理智的,其次没有这个必要。 而萧玄武无所事事,去去又何妨? 时间便在酉时,那时太阳刚好落山,是万千百姓‘日落而息’的时刻。 徐凤云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便没有再过多劝阻,心里只以为这位孟先生,喜欢安静罢了。 这两日他没有见到叶瑶这丫头的影子,便开口问孟轲道:“叶瑶呢?” 孟轲面容泛起哀愁,苦笑一声,道:“实不相瞒,叶瑶这丫头已经失踪好几天了。” 徐凤云大吃一惊,详细询问过经,搞清其中原由之后,又说道:“我西凉斥候打探情报的能力可堪称一绝,稍后我便吩咐下去,将苏州城翻个底朝天,也得将叶瑶妹子找到。” 孟轲摇头道:“不必如此麻烦了,这丫头聪明得很,我相信她会有办法让自己活下去并摆脱困境的。” 他可不相信,在自己书中未来能够祸乱天下的女魔头会这么容易出事。 但是任孟轲怎么想,都是猜测不出来,叶瑶还是如书里的剧情一般,遇到了那位爱才如命的老前辈。 疯剑仙出自蜀山剑宗,论辈分来讲,当代剑圣叶清玄、蜀山剑宗用宗主,还要称呼他一声为‘师爷’… 徐凤云无奈点了点头,又与孟轲寒酸片刻,才算离去。 日落黄昏的光景,很快便就来至。 萧玄武如约而至,徐凤云的豪宅内,顷刻间满客云集。 太原剑阁、 西蜀剑宗、 天璇阁, 玉女宫。 以这四大门派为首的名门正派弟子齐齐相聚一堂。 萧玄武被徐凤云特意安排在了首席桌之上。 待他进宅之时,负责接待他的人在收过拜贴之后,曾大声道:“丐帮帮主萧玄武亲临!” 这一句话,顿时让整座府邸的江湖侠客们,都是沸腾起来。 萧玄武是谁? 那可是为国为民的大英雄! 萧玄武一踏进门,四大门派的弟子,其中就已包括早早来到了玉灵儿,便齐齐高声作揖道:“恭迎萧大侠光临!” 萧玄武并没有感到受宠若惊的意味,因为这是他本就该得到的殊荣。 首席桌上,只有玉灵儿一人落座,萧玄武向她打了一个招呼后,也安然落座。 这些江湖年轻一辈的俊杰,本以为看到四大门派的代表就已经算是大饱眼福了,没想到传说中仅次于剑圣孟轲的‘北玄武’会来此,这当真可称得上是意外收获。 太原剑阁来人是其宗门的二师兄卓不凡,人如其名,卓尔不凡,整个人就是如同一柄利剑一般,锋芒毕露。 满堂侠士,除了萧玄武之外,他没有向一人拱手敬礼乃至于回礼,可谓嚣张至极,但是他们却无任何怨言,因为其人才能完全配得上他那副自视清高的心性。 玉灵儿倒是微微有些不满,心想道:“这家伙还是如往日一样,这般令人讨厌,如若禾宁这丫头过来了,肯定会和他骂起来,反正她二人互相斗嘴也不是一次了。” 卓不凡坐在主桌之上,再次向萧玄武拱手施礼一番,随后道:“萧大哥,前两年边关一别至今日才算是又相见,可真是令小弟好生想念,待会儿还望萧大哥赏个脸儿,与小弟痛饮一番。” 卓不凡为磨练自身剑意,曾在边关待过一段时间,与萧玄武也算是老相识了。 萧玄武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自己跟这些人在一起,总感觉自己已经老了,算得上是前辈了,与他们有了些格格不入。 卓不凡又看向玉灵儿,笑道:“灵儿妹妹,你比以前更漂亮了,为什么老是板着一张脸?我给你说…这样不好……” 玉灵儿不看他,也不和他说话。 她是有些了解他的。 表面上自视清高、孤傲,实际上与人混熟以后,尤其是打开话匣子了,那可真称得上是滔滔不绝,从内而外散发出一股‘骚、贱’模样儿,令人很是无奈。 这样的人很不令人讨喜,但却不至于让人讨厌上他或者是恨上她。 “青云门少门主令狐千秋光临!” “重剑阁首席弟子莫少鸣光临!” “……” 随着几声大喊落地,二三流的小门派算是齐聚了,接下来便是重头戏压轴。 “蜀山剑宗七剑之一苏越光临!” 一副书生打扮的人经由下人指引,前往主桌。 卓不凡眯着眼瞧了他一下,特意压低了声音道:“没想到是他来了苏州。” 玉灵儿极少去过蜀地,而且北地江湖与南地江湖素来互相瞧不起,经常不断地会有小辈间的磨擦出现,所以她并没有见过这苏越,此时抬头看向他,向卓不凡轻声道: “我觉得你们太原剑阁应该给人家蜀山剑宗学一学,出门别老是太张扬,你看这苏越,便是很普通。” 谁知这卓不凡闻声后,却嗤之以鼻道:“他不张扬?说出去谁信?但凡是练剑的武者,谁没听说过他的大名? 此人于幼年成名,作为剑圣叶清玄他老人家的入室弟子之一,怎会甘心于普普通通?即使再怎么伪装,哪也都是假的!” 苏越坐在了主桌之上,先是向萧玄武抱拳作揖,而后看了一眼卓不凡后,便自顾的闭上眼睛。 眉宇间的傲气一览无余。 卓不凡偷偷向玉灵儿‘挤眉弄眼’,像是在说,“看吧,此人傲慢得很!” “天璇阁圣女光临!” 随着迎宾之人的再一次大喊,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看向门外。 就连闭上双眼的苏越,也是缓缓睁开眼睛。 其理由很简单。 作为胭脂榜排名第二的绝色美女,每个人都想一顾其芳颜。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她身着一袭白衣,很朴素。 但是在怎么朴素的着装,换在她身上,都会显得不一般。 她脸上戴着一层面纱。 可是婀娜多姿的诱人身躯,却让在座不少男人都是漏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她在左右两名天璇阁弟子的拥护下,缓缓向他们走来。 一股好闻至极的淡淡香味旋即弥漫开来。 她的玉手、洁白无瑕,她的眼睛、冰冷无双,她的脖颈,肤若凝脂。 她太美了。 美的不像是人间之人。 好似天上的仙女。 不…应该比仙女更加俊俏。 人们说起她时,总会想念起另一位已故的人杰——孟轲。 这倒不是因为孟轲因她而死。 而是因为孟轲当年所写的一首诗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首诗,仿佛就是孟轲特意为她所写的一般,因为只有她,配得上这样的诗句。 怪不得剑圣孟轲当年会甘愿死在她的剑下… 然而就在秋月浠一步步走向主桌时,门外有道令萧玄武感到十分熟悉的声音响起, “敢问天璇阁圣女,今日因何没有为剑圣孟轲披麻戴孝?” 第八十二章:陆羽发威 萧玄武应是猜测到了谁人所说,又听着众人喧嚣议论声音,他选择了默不作声。 说实话,纵然是自己这般大胸襟,也难以原谅当初天璇阁圣女秋月浠的所作所为。 换句话说,不是不肯原谅,而是不配原谅。 就好比某些读圣贤书的才子,在高谈阔论之时,原谅了异族的侵略,说他们是蛮化之邦,未经圣人教化,我们要拿出天朝上邦的大国气概,不计前嫌亦或者通过各种言论美化‘异族侵略’。 这无异于是可笑的、可耻的,因为当今时代的人,无权替曾经牺牲在异族铁蹄之下的人原谅过往得悲痛曾经。 众人议论声音愈演愈烈。 脸上戴着一层薄薄面纱的秋月浠,眉头略微皱了皱,她就连‘苦恼’时,都是这般的美艳不可方物。 她缓缓转过身,看向正门。 她看到了一位年轻道士的身影。 是陆羽。 本来在接收到徐凤云的请帖后,他是不愿来的,只因为龙虎山有戒律在,不准参与江湖中纷争。 可当听说天璇阁圣女也会来时,他改变了注意。 孟轲不愿去,或许是因为喜欢安静以及不愿见到她,但是作为兄弟,陆羽有必要为兄弟出一口气。 陆羽深深觉得,这股气,起码憋在孟轲胸膛里三年已久了。 身为剑圣的他,或许不愿亦不想理会当年,但陆羽执意要问个清楚,这档子事儿,他得还兄弟一个清白,亦或者,让这位什么狗屁的劳甚子圣女怀揣着一辈子的内疚之意活下去。 “道门中人?” 秋月浠在看到陆羽的身形后,脱口而出,问道。 她说话的声音非常动听。 如同涓涓泉水一般美妙,沁人心扉;亦如黄莺般的鸣叫声婉转清脆,使人陶醉。 陆羽在递交请柬之后,还未等迎宾人高声呐喊,他便开口道:“龙虎山陆羽,亦是剑圣孟轲至交好友。” 闻声,秋月浠的眉头皱得更紧。 这时,有‘不屑一顾’的议论声音响起, “龙虎山?啧啧,龙虎山不是传说不过问江湖中事吗?” “这孟轲都已经死了多年了,还提他做甚?当年他的死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要我说,更怨不得天璇阁圣女,谁知道他当时究竟有没有看到什么…” “……” 鉴于如仙女儿一般的美人在旁,且还是天璇阁圣女,所以这些人的言谈之中,并没有对孟轲、对龙虎山陆羽起了多少尊敬之意。 前者自不必多说,已故多年,现如今威慑力已经大不如‘在世’之时,而后者…龙虎山隐居世间多年,除了三十余年前那场惊天大战中有过惊鸿一瞥,除此之外,再没听说过这家道门有何奇特之处,这些年来,可出过什么能人。 天璇阁圣女没有说话。 玉灵儿翘首以盼。 萧玄武五指握紧,心中喃喃道:“这些人,怎敢尔!当真以为我兄弟去世?即使我兄弟去世了,可也绝不是尔等可以诋毁!” 想至此处,正欲动手。 却看到陆羽的动作之后,一颗陡然浮躁的心又骤然冷静下来。 他独立在众人面前。 手指停放虚空,忽而微动。 一时间,晴空霹雳。 一道闪电以雷霆之势迅速落下。 将那位出言侮辱‘孟轲’之人当场‘劈成重伤’。 众人见此,无不震撼,随后动怒,一个个怒目圆睁的看着陆羽。 陆羽并没有觉得自己做得很过分,相反,没让他死,就已经算是自己宽厚仁德了。 “你怎么敢如此!” “莫非真以为我等会怕了你这小道士?” “哼!竟敢在此地叫嚣!” 任他们如何激烈指责陆羽,各种狠话说尽,但终是无人敢上前一步。 只因为陆羽刚才的那般神仙手段,已经超乎了他们的认知。 同时,他们的心中也在不约而同的嘀咕道:“这难道就是当代道家传人的底蕴?” 陆羽轻笑一声,看着在场众人,淡淡道:“我龙虎山清心寡欲惯了,所以你们说龙虎山如何和何这都没关系。但请尔等记住,刚才他口中侮辱的剑圣孟轲,是一位为国为民的大英雄。 你们当中,合起伙来儿穷尽一生,也不可能比他当年为这天下所做的事情多。所以,你们有什么资格腆着一张不知羞耻的脸儿在这里对他评头论足?难道尔等脸皮已经厚到不知羞愧的地步了?” 这番话,不但没能让他们醒悟,反而一个个的朝向陆羽呲牙咧嘴起来,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何必再提及他? 一个令他们羡慕的人死了,所以在他们活着的时候,会不断抹黑这个人带来的影响力,其实就是内心的卑微在告诉自己,活着还不如一个死去的人。 因此,当他们这些可堪庸碌之人在谈及孟轲的时候,岂会有什么好话? 就在众人颇有些敢怒不敢言,生怕这位龙虎山道士一个不顺心又扔下一道天雷时,天璇阁圣女秋月浠开口了, “传闻龙虎山天师府极为精通五雷正法之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陆羽先是看向秋月浠的眼睛,注视片刻,随后道:“我这五雷正法,劈一劈魑魅魍魉的妖魔还是可以的,但若是碰到如圣女一般的人时,还是属于中看不中用。 不过我想,如果孟轲还活在这世界上,恐怕是能够轻易破解我的五雷正法,今日我倒是想瞧一看,当年能够杀了剑圣孟轲之人,到底有着怎样的本事。” 秋月浠摇了摇头。 她不会和陆羽动手。 “当年一事是我不对,事已至此…” 还未说完,便被陆羽打断道:“事已至此,当如何?” 秋月浠平淡道:“等苏州一役结束,我一命换一命,便陪了孟轲去死,如何?” 此言一出,跟随她而来的天璇阁弟子震惊起来,萧玄武玉灵儿等坐在主桌之上的人也是吃惊不已。 直至这种情绪,蔓延到了在场众人的心中。 一命换一命! 这是要陪孟轲下黄泉? 可这孟轲,已经去世三年了啊! 这样做值得? 他们没有怀疑秋月浠说这话的真实性,因为当着所有江湖豪杰的面亲口而出,还能有假?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就连陆羽都是没想到,秋月浠居然会做出这个决定! “秋月浠,你既然说下去陪我兄弟一起死这种话来,可为什么,这三年来你未有一日真正敢与去死?” 秋月浠有自己想去做且一定要完成的事情,不足与他人道哉。 陆羽又道:“我想我如果是你,应该没什么脸面苟活在这个世上了,只因你的一时不愉快,断送了一位为国为民的剑术大家,那个被世人赞誉为剑圣的人,本来可以一肩扛起未来江湖的百年风流!” 秋月浠体一言不发。 这件事归根结底是自己犯的错误。 理应受到该有的指责与教训。 第八十三章:阴魂不散 春风楼内。 无所事事的孟轲应墨仙儿之约,早早来到了春风楼。 此刻满楼俨然已经热闹起来。 不过真正的主角却还没有登场。 孟轲见不惯这些热闹,索性便躲在了一个犄角角落内,似无人注视,他也没有看任何一个人,只是点了几道小菜,弄了点儿小酒,悠哉悠哉的自己喝了起来。 酒水入腹,他又索然无味道:“早知道这里如此无聊,就将胖子带来了,好歹这厮再不济也能给自己解解闷。” 墨仙儿还未登场,孟轲决意先出去走走。 春风楼三楼一所雅间内,墨仙儿与两名妩媚女子并排坐在一起,面前各自摆放着洗漱用具以及胭脂水粉,在其上还有几面铜镜映衬着她们迷人魅力的面孔。 有一女子身段婀娜,皮肤细腻,乌黑的头发被她梳成了一个公主髻,白白净净的面孔上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嘴唇红润显薄,妩媚陡生。 除她与墨仙儿之外还有一名女子生的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 前者拿起一个绿珠簪子准备攒在自己头发中时,突然看到一旁铜镜倒映出得墨仙儿那令人羡慕得娇柔面容,不自觉脱口而出道:“仙儿啊,你贵为春风楼花魁,喜欢上谁不好,非得喜欢上一个江湖中人,他配得上你吗?” 墨仙儿心中一紧,要说配不上,也是自己配不上他吧? 世俗当中,看不起江湖中人的百姓多了去了,只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江湖中人就是所谓的跑江湖而已,劳碌命,吃了上顿没下顿。 还不等墨仙儿停下梳发的动作意欲回话,旁边却是传来另一位小巧女子的声音:“仙儿姐姐,你别理会颜姐姐的话,她呀,是看你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嫉妒你。” 唤作‘颜姐姐’的女子,顿时眉眼一瞪她,笑道:“呵呵,王巧巧,你是不是屁股又痒痒了,需要老娘给你挠挠?” 王巧巧掩嘴轻笑,俏皮道:“本来就是,我说的可是实话。像咱们这种风尘女子,能找到一位真心喜欢的男儿本就不容易,仙儿姐姐,你可得把握住。江湖中人,纵横天下,快意恩仇,端是潇洒!而且听你说了他这么多的故事,肯定是一位武功高强的人,跟着这样的男人,才能有所依靠。” 对于墨仙儿来讲,喜欢上一个人,而且是此生唯一一人,她自然要将喜欢上他的事情,恨不得告诉所有人去听。 比如为什么喜欢他、他是怎样一个人、他喜欢做什么等等… 一笑百媚生的颜小玉故作嘲讽道:“呵,屁大点的丫头还自诩风尘女子……当真是楼主这几日教你功夫教的你胆都肥了?” 春风楼楼主多年不显山不漏水,但确实是有武艺在身,闲暇时刻,她还会教两手庄稼把式给楼里姑娘们防身自卫来用。 “哼!”王巧巧干脆扭过头去,专心致志为自己脸上抹胭脂,嘴上却是不准备回她话了。 墨仙儿可能有些习惯了日常她二人的拌嘴,插在中间充当和事佬,道:“你们俩呀,莫非是真闲的没事做了?你这个做姐姐的还跟妹妹较什么劲。况且巧儿妹妹说的没错,风尘女子,得一所爱并不容易,所以才更要终于一生才行。” 墨仙儿盯着铜镜里自己的面孔,仿佛是看到了那夜在太湖中挡在自己身前的伟岸身影,当即又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语道:“也不知孟大哥来了没有…” 颜小玉虽然与巧儿嘴上谈话带刺,实则内心里较为大气宽和,有着北方女子的一些秉性耿直的特点,大大咧咧道:“仙儿,话是这个理没错,可你得把你那个情郎看管好喽。我曾听楼主不经意间说过,说是江湖上有不少年轻人可是出了名的风流才子,整天寻花问柳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子桃花债。 这些风流韵事,城里说书先生天天拿来讲,说什么江湖最是有情也最是无情的。” 墨仙儿一听事关孟轲名声,当即不愿意了,做一脸微怒状,故意撇了撇嘴,不满道:“颜姐姐,休要胡说,孟大哥为人颇为正直,是一位堂堂正正的君子。” 北方女子素来心大,不拘小节,虽然颜小玉平日里不少遭受姐妹们的调侃或者怒言,可却极少有生气的时候,即使有,也只是转瞬就忘,她怕墨仙儿真生了气,当即服软道: “好好好,是我不对,我不该这般说话的,恳求貌若天仙的仙儿妹妹饶了姐姐的不是。” 随说着还随站到墨仙儿身后,接过她手中的木梳,将她头发攒在手掌里,一缕一缕仔细认真的为她梳理这万千情丝,边梳又边道: “巧儿妹妹有句话可算是说到我心坎里了,其实我还是羡慕仙儿妹妹你的。毕竟,不是谁的心中都住着一位可以值得寄托余生的情郎…… 像我们姐妹,自幼遭遇磨难孤苦伶仃,幸遇楼主搭救,教授了一身本事不说,更是让我们过的无忧无虑。 但终归说到底,一个女子在坚强,过的在光鲜亮丽,也需要一个男人嘘寒问暖啊…咱们屋外的那些男人,俱是怀着一肚子龌龊心思,远不如你那位正人君子的孟大哥可靠可信。” 闻言,墨仙儿从铜镜中看到了晓兰有些落寞略显孤寂神色的面孔,不知如何劝慰,只能晓之以情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再说了,他喜不喜欢我还不一定,况且颜姐姐长得这般好看,找到自己的幸福还不容易?” 她知道这位颜姐姐的脾气性格,平日里虽是一副动不动就笑逐颜开的表情和豪爽大方个性,但越是这种女人,心里的事情便就装的越多。 “你们听,门外是什么吆喝声?吵得这般大声?”王巧巧现在年龄不过及笄,根本不懂颜小玉的‘话外之音’。 所以一双耳朵便没有仔细听她们二人谈话,反倒是隐约听到了屋外阵阵传来的喧嚣声音,当下十分好奇。 “莫非楼里出什么事情了?”墨仙儿仔细一听,也关心问道。 “走,我们出去瞧瞧。”颜小玉心想与其在这好奇猜测,倒不如去门外一观,届时自是知晓是缘故引起喧闹。 二人一听颜小玉所说,心中大感赞成,顾不得还未梳好的妆容,皆是起身跟随她身后出了门去。 三楼有栅栏,站在那里可直观望到楼下场面。 她们来到护栏前往下翘望,耳旁却是传来一道声音, “墨仙儿,哪个叫做墨仙儿?!” 说出这话的人,正是赵焱,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位身体不断颤抖的年轻人,仿佛是在心惧怕着什么而身体颤抖。 这年轻人叫做苏半城。 墨仙儿看到了苏半城,又看向叫自己名字的那配剑之人,仿佛是联想到了什么,小声骂道:“当真是阴魂不散!” 第八十五章:你最好向我道歉 徐凤云苏州府邸中有一处高楼亭台,在这里能俯瞰苏州前后四周街道之景,其宅院之内,自是一览无余。 此刻,徐凤云与老黄便在这儿亭台之内,左右无人,连一个护卫都没有,就只有他们二人。 徐凤云眼瞧着宴会发生的种种,不由来心中一笑。 龙虎山陆羽依然在与天璇阁圣女相互对持。 “老黄,你说孟浩然孟大哥便是孟轲?这事究竟真的假的?” 徐凤云忽然想到了刚才老黄对自己说的这些东西,但是这心里依然不敢相信或者不愿相信,一位沉寂三年的少年强者复苏了? 这要是传了出去,估计天下人都不会去相信。 因为孟轲真的是的的确确沉寂了三年,这三年,他没有任何踪迹,没有被江湖中人传唱,就当大家真以为他死了,而且是死的不能在死的那种的时候,他又活了。 而且改个名字,又开始闯荡江湖了。 孟浩然? 呸! 徐凤云心中一骂。 早说自己是剑圣孟轲啊! 这样自己一定会以国士之礼报之,没准他也会感激涕零之下为西凉做事。 “唉。” 徐凤云又是一叹。 他知道这儿根本不可能。 老黄咧开缺了门牙的大嘴,笑道:“他真的是孟轲,这是他亲口对老黄承认的,不会有假。” 别看老黄笑得极为淳朴、极为灿烂,但他这心里,总归还是有些难受的,毕竟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出卖了孟轲便是孟浩然的这条消息。 但老黄认为是值得的,毕竟天大地大,公子最大。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徐凤云喃喃一声,然后对着老黄说道:“江湖谋士榜排名第八的存在,没有死,隐姓埋名。老黄,你说他是不是想着,三年不鸣,一鸣就要惊人?” 老黄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他不懂这些东西,更不愿意去懂。 徐凤云见老黄默不吭声,也不再发问,只是不停在嘴中喃喃道:“孟轲、孟浩然,有意思,有意思啊…” 徐凤云并没有急于一时前往宴会上调解矛盾,而是眼瞅着道士陆羽与秋月浠的激烈争论愈演愈烈起来。 “老黄,这天璇阁我是了解的,乃是中原腹地响当当的门派,其门内设有圣子圣女之位。整座大唐江湖的门派在一开始,唯有天璇阁设置了这样的位置。啧啧啧,圣子圣女,听着就气派十足。 但是这龙虎山我却所知甚少了,能否讲讲?” 徐凤云向老黄发问。 老黄道:“这龙虎山可了不得,乃是道家圣地之一,虽说龙虎山天师府这些年来在江湖当中行走,所知我也也不多。但是有一点儿可以肯定的是,当年天下大乱,而龙虎山的弟子下山降妖除魔,那时他们所动用的底蕴,可谓惊世骇俗啊!甚至可与蜀山剑宗与太原剑阁相提并论! 从那时期,我们老一辈人便清楚了这天下道门的可怕,公子您只需知道,继赵长青之后,世人所公认的天下第一强者便是道门中人。” “你是说泰山玉皇宫的老仙师?”徐凤云随口而问。 老黄不置可否。 陆羽还在与秋月浠说着些什么,言辞间说的一些话极为难堪,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逼天璇阁圣女动手,然后自己好好教训一下这位仗着有几分姿色便整天挂着一副冷脸得秋月浠。 秋月浠听到陆羽这些话后,当然是有些愤怒,但是一旦想起梦了得时候,这心中总感觉是有些亏欠的,所以她按耐住自己的性子,并没有和陆羽动手。 按照寻常人和自己说这些不堪入耳的话来,她早就忍不住了。 “罢了,就让他说吧。” 秋月浠心中一想,对陆羽也不管不顾了,然后转身准备前往主桌坐下。 陆续气急败坏。 “堂堂圣女,甘愿做一个缩头乌龟?我!龙虎山传人陆羽,只是想看看天璇阁圣女的手段而已,莫非你连这个小小的请求都怕?啧啧,我是真不明白,不敢和人动手的你,在当年究竟是怎样一剑刺死孟轲的?” 秋月浠坐在座位上,不言不语,闭上眼睛,不再注视陆羽,这应该叫做眼不见心不烦… 陆羽深呼吸两声。 罢了,今日到此为止。 嘴唇都干了,再说下去,也不可能会让秋月浠向自己动手,因为从根本上她就选择了不会和自己动手。 所以自己无论做什么,在她面前都是无用。 自从孟轲出事以后,陆羽打心眼里便就讨厌这些高高在上的圣女,迫切的想把这些所谓的圣女打得屁滚尿流。 “哼!不和你废话了,直接上手!不信你不还手!” 陆羽心中想了想,决定使用最笨的一个方法,逼迫她与自己动手。 他是不想这样做的。 因为这样做了以后,难保世人不会给自己按上一顶‘打女人’的帽子,这在江湖中若是流传开来,得多丢人啊! 但是若一开始逼她先动手,那自然就没了这等‘后顾之忧’,今日一过,他们只会说,我!陆羽!正当防卫! 只不过防卫过激而已! …… 春风楼内。 这里仍然是人声鼎沸,围坐在旁的客人无不都在嘲笑孟轲: “呦,一个穷书生竟然有如此福缘……” “哎,那个站在门口傻不愣登的肾虚公子,你也不瞧瞧你和谁在争女人,还不赶紧连滚带爬向赵大公子认错?” “哈哈,此言在理,还不让你身旁美人儿给赵公子侍寝!” 他们这些人,说白了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能看到平日里在自己高高在上的仙女儿被别人凌辱,也有着不一样的酸爽感觉。 所以他们开始不停起哄。 孟轲瞧着说话的几人,心里已经将他们面孔牢记在心,当下虽是愤怒不堪,可他明白,今日之对头并不是这几个信口小儿。 而且,身居高位,真的是懒的向他们动手。 墨仙儿握着孟轲的手臂不自觉用力了起来,盯着众人皱着秀眉,直让众人心中惊呼一声,“连生气都如此可爱,果真是俊娘子!” 赵焱两手紧握拳状,观望门前二人,眸子里似乎生了一团火焰,直让他身躯无比感到燥的慌,五脏六腑都如同是掩没在火海之内,心道:“病书生,今天我便抢了你身旁美人,将你五花大绑看我与她颠鸾倒凤!以祭奠我弟未成之遗憾!” 孟轲向赵焱非常单纯的眨了下眼睛,又装作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认真说道:“你最好向我道歉,然后滚出去,否则,你真的会遭殃。” 赵焱瞪大了眼睛看向孟轲。 他有些不敢相信。 以为没有丝毫武力藏身的病书生,敢说出这样的话? 只是他没有想到,孟轲隐藏了自己的修为而已。 他今夜是来欣赏琴乐的,所以真的不想装b。 第八十六章:给跪了 赵焱恼羞成怒。 心念于此,当即吩咐那些自家武阻,怒道:“还他娘在这干瞪眼看本少爷笑话?还不抄刀子给我把他往死里弄!切记,不能真弄死他!” “诺!” 那些赵家武者之徒听自家公子怒不可及的声音便知这风花雪月之地要来一场狂风暴雨了,瞬时当即齐声高喝,纷纷握紧了手中兵刃,随后抽刀便冲向孟轲而去。 孟轲见此,轻笑了一声,“都是些不入流的莽夫,也敢在我面前造次?本来不想与你们拳掌相向,但你们非得找死,那我可就…奉陪到底了。” 眼见敌人气势冲冲,但都是不入流的武者之辈,随之当即轻视,自身自是不惧,但考虑到地方狭窄,施展武功可能会殃及她人,所以为了身边墨仙儿的安危,索性便将她推至一旁。 墨仙儿正欲说话,眼眸却是不经意间看向了孟轲的摇头神情,当下心中虽有疑虑,可最终思绪片刻仍是没在开出口言谈一二。 有两汉子刀光闪烁,两步一迈,赫然已掠直门前,挥刀向他劈去。 一刀朝向天灵盖。 一刀朝向胸腹。 一人蹲身,一人站立。 孟轲见刀芒呼啸而至,眼中竟无惧色,但见他双手各自并作两指,硬是夹住了那不知因夜间凉意所致还是别的缘故因由从而促使这隐隐泛着寒气儿的刀刃。 这两名汉子看此状态,各自对视一番,神情中有一闪而去的惊恐。 随后孟轲极为淡然,几乎不费什么吹灰之力的双指微微一夹,刀刃顿时粉碎,这空手裂白刃的绝技,着实让二人心惊胆战。 孟轲不等他二人回过神来,以雷霆之势各自踹向他们。 二人被这股力道所带,竟是纷纷后飞几米远,将两张桦木桌子都是被其身躯砸的四分五裂。 这二人未在起身,各自闭眼故作昏厥。 又有几人携刀而来,但都不及梦了神速,刀还未至,人以中拳,顿感腹中剧痛难忍,如同喝了穿肠的烈酒,带毒的茶水。 眨眼间,又有两人瘫倒在地。 楼里除了那些翘首以盼看英雄救美这等事迹的姑娘们安静如常,其余人皆是膛目结舌,心中暗自震惊,万没想到,这叫病弱书生竟有这般本事…… 赵焱冷着脸身形不退以做旁观。 冷的如风刀一般凌厉。 这些赵家武卒们虽然当初跟着自己那不成器的弟弟到处潇洒快活,不复起初炼武淬体之能,变成了酒囊饭袋。 可自身的反应能力再不济也仍是如同知府衙门旁的石狮子一般,刻印有神。 所以见不可力敌取胜,直接施展起战略,三人一伍四人一团,七人组成两个兵阵,即‘三才圆阵’、‘一字长蛇阵’。 虽人少,但阵型维持,多少也能增加一些战力。 孟轲不知阵法奥妙,眼见自己被三人一伍的兵卒包围,他们不断来回转换身形,形成圆融奥妙之势。 突然,四人一排,冲进三才阵中。 只见这四人前两人如同长蛇展躯,直接攻来,孟轲见招拆招,手掌齐用,运以擒拿手段转瞬握住两人手腕。 可还不等他使力驱敌,尾随而来的两人绕到他身后,刀形便划出一道半月弧度,似蟒蛇摆尾,直取他后腰。 两人在前,两人在后。 如同巨蟒缠身。 三才围绕,以欲绝其后路,断其生机。 孟轲见此,心中突显杀念。 只见他两掌用力,二人手腕如同断了一般,皆是后撤弃刀,握住了手腕,表情极其痛苦。 随后他半跪蹲身,一掌拍打在地,巧合间躲过背腰兵卒刀光,而后便见青石地面漏出道道如同蜘蛛网的裂痕,密密麻麻不堪目视。 “吼!” 裂痕在持续延展,来到了赵焱身边,来到了墨仙儿脚下。 随之一阵龙吟声聒噪他人耳膜,声势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这一招名为‘飞龙在天’! 孟轲居然施展出了丐帮帮主萧玄武的成名绝技!这太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了。 不过,时下而言,赵焱并没有见识过萧玄武掌出游龙的绝技,所以自然也不会认出孟轲所使用的掌法便是大名鼎鼎的‘翔龙掌。’ “本来想用着新学的几掌想陪你们玩玩儿,但是现在我忽然又没有这个心情了。所以…各位,我摊牌了,尔等在我心中,皆是土鸡瓦狗而已!” 孟轲朝向他们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故作一副疲倦的神态,仿佛是在说…我很看不起你们。 是的,是看不起。 无论是刚才对敌还是现在对视,孟轲自始自终都没有太将他们当回事儿,如果不是抱着几分玩乐得心态以及试试今日萧玄武在飘渺峰顶教给自己的一招半式。 孟轲笑对众人,手掌间起落一番,便见一道虚影龙形陡然出现。 龙形划过几名仍尚且站立的赵家武者,顿时龙形消散之后,又是一阵龙吟不绝于耳,那几人闻声便瘫倒在地,口吐鲜血,估计其五脏六腑都已被这浩荡如江水的磅礴内劲击得碎烂。 赵焱看身边亲卫不消半刻竟皆是瘫倒在地,表面上变得阴晴不定起来,内心中倒是不见其丝毫惶恐。 他心道:“有意思,这病书生内功深厚,似乎经脉畅通,已经打开大半。看来已致先天初境,只是他为何故意隐藏修为呢?” 可他哪里知道孟轲现如今所使用出得功力还不够他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 所谓后天者,必要打开任督二脉。 所谓先天者,必要全开奇经八脉。 所谓真武者,必要蕴气于穴位之内。 经络为江,穴位为湖,此为江湖养气运身之法门。 目前孟轲的境界便在真武境,实力一旦全开,可谓变态至极。 在见识到孟轲的手段过后,在场无论男女,都对这位‘病书生’大吃一惊: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读书人,居然这么强悍!” “一掌就把赵家武卒全撂趴下了,厉害,着实厉害!” “这也太强了吧…” 如此云云,不计其数。 其中要说最为震撼者,莫过于颜小玉。 她总以为仙儿喜欢上一个跑江湖的是自贬身价,但是见识到这位‘跑江湖’的强悍实力过后,她甚至都觉得,此生能嫁给这般伟岸男儿也是一桩可遇不可求的妙事。 任颜小玉与王巧巧二人在怎么糊涂,当看到墨仙儿毫不犹豫冲向‘病书生’的那刻起,她们就已经猜到,眼前的这位书生打扮的江湖人,便是墨仙儿日思夜想翘首以盼的‘孟大哥’。 第八十七章:一根手指 但是她们二人心中仍然有些担忧,这‘赵焱’是谁? 是苏州城赵家的麒麟儿,纵然赵家最近变得低调了很多,但依然是苏州寻常人家不可招惹的庞然大物。 这位让墨仙儿时常挂在嘴边的‘孟大哥’,是否有能力解决眼前的困境? 不得而知,她们只能静静观看。 “能有这些武者跟随,想必你的家境不错,不知道是哪家的世家子?报上名来,省得待会我把你打到你爹娘都不认识的时候,还能带你回家。不然,怕你走在大街上让屠夫把你当成猪头宰了扛回家。” 孟轲稍微整理身上一袭白衣,便坐在了一张圆形木桌旁。 身边的墨仙儿当真是心灵手巧,不光为自己整理衣领,还当着众目睽睽之面给自己按摩,这感觉…舒服,酸爽。 孟轲的这番话,让全场人再度吃惊起来。 他们本以为,他自己一个人就解决掉赵家跟随的武者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没想到,他居然还要把赵家大公子揍城猪头? 嘶…这是自个儿想都不敢想得东西! 孟轲不清楚眼前此人是赵焱,更不清楚被自己打死或者打昏得人是赵家武者。 而赵焱倒是听到墨仙儿喊了他一声什么‘大哥’,到底是什么大哥来着,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索性抛之脑后不再去想。 他双眸如刀,刮在孟轲身上、刮在幼娘衣着未曾遮掩从而裸露在外的白嫩肌肤。 他一步一步走近孟轲,气势也在一层层叠加,宛若登山一般,攀登至高顶之时,自身自有一番气象汇聚。 他在所有人吃惊的目光当中,渐渐褪去身上墨色缎子衣袍,长袍瞬间滑落在地,将胸膛隆起肌肉尽是显露在外,腰间所佩戴的蓝田玉带亦是被他放置在木桌之上。 玉带虽已摘卸,可金丝镶边展现尊贵气质的腿裤却是未曾脱落,光天化日,男女混目中,此举甚是不雅。 可他却浑然不觉、充耳不闻一些个俏姑娘大老爷们的窃窃私语。他现在唯一感兴趣的,便是将眼前的病书生制服。 再然后将这柔骨媚生的墨仙儿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此人不甘屈辱的眼神中,与她行那鱼水之欢。 此时的他外表看起来依旧放荡不羁,可眼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精光却是令孟轲不明所以,耳中只听到了他颇显嘲弄的声音道: “书生,你今日给我带来的震撼丝毫不弱于我对你现如今的愤怒。曾几何时,绝没有人敢对我如此叫嚣,不过我却是不打算给你悔过的机会了。怨…就只怨你命该凄凉!” 语落。他手掌之中如若鹰爪之形,只见他身从任督二脉自神泉百会,都是呈现出缕缕如网状的血丝。 这血丝为他增添了几分冷酷与邪魅性感。 那胸膛之中渐渐被神秘的血丝牵引,整个人观其形都不由得让人顿生惊惧。 他要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最短时间内结束这场看似实力悬殊的战局。 墨仙儿看到他身上浮现出的神秘猩红条纹,竟是内心震撼直至,不由得想起《黄帝内经》中记载的一句话来,‘五脏始定,血气已通,其气在下,故好走’。 可如今赵焱身上的异象明显表示其血气自神泉逆涌而上任督,端是令人震撼。如若瀑布倒流,则需何等伟力? 得需无穷伟力! 就连悄悄回到了春风楼里的楼主玉三娘都是暗自感叹,“好一个逆脉诀,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还能一观此绝技。” 是已,赵焱裹挟着那无穷伟力一拳直击孟轲面门,硬是毫无招数可求的冲杀而来。 赵焱没有去用太原剑阁的剑法,他心中窃以为,如果用了太原剑阁的剑术‘一不小心’在青楼之中杀了这位‘娇弱书生’,会对太原剑阁的名声起到影响。 见对方来势汹汹,孟轲不慌不慢,仅仅只是伸出一根手指。 正是这毫不起眼的一指,居然挡住了赵焱的进攻。 所有人都无比吃惊,赵焱凝聚气力的一拳,就被他这般轻描淡写的挡下来了…而且,貌似他真的没有费多少力气。 按照孟轲的巅峰实力,吊打十名赵焱都不是问题,所以,即使眼前此人如何‘嚣张跋扈’,在自己眼中,都是如同跳梁小丑一般而已。 赵焱心中一沉。 旋即倒退二三步。 他这是何等手段? 不经意间的伸出一指,居然便挡下了自己的招数,且先不论彼此间境界差距,光是这份不重视自己的态度,就已经让自己怒火中烧,偏偏还无可奈何于他。 ‘不!我不信!’ 赵焱心中一横。 他不信眼前此人有那等力量,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同龄人中,即使是强如他大师兄,也不可能在不经意间微微伸出的一指挡住自己的拳锋。 他比大师兄还强? 就眼前的这位病弱书生,要比我大师兄还强? 赵焱不敢相信! 他在此伸出一拳。 此拳之威比刚才自己的那一道铁拳威力更盛! “有本事你再用一根手指试试?!” 赵焱在心里对孟轲说出了这句话。 只听‘轰’的一声。 他的铁拳再度砸向孟轲,而孟轲仅仅又只是极为淡然的伸出一指而已。 孟轲甚至还打了一个哈欠儿。 他真的没有将‘赵焱’放在眼里。 赵焱被这一幕惊呆了。 “你…你到底是谁?为…为何……” 赵焱吃惊的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说至尾声时,甚至还有几分惊惧之意,他瞪大了自己的瞳孔,在盯着孟轲。 盯着他那看起来极为冷漠的眼神。 孟轲伸出的一指轻轻一弹。 赵焱便是无法动弹,周遭空气在瞬息之间宛若冰冻住了一般,任何的灵气自己也无法调动。 这轻轻一弹指的时间仿佛很长。 赵焱先是浑身无法动弹,在他想撤去自己内劲与拳头时,又发现为时晚矣。 弹指挥落。 赵焱身子被一股莫名力道击飞。 待到他身形稳定之后,已然伤痕累累。 众人全部震撼至极。 “败了?这赵焱居然输了?” “应该是输了,形势一边倒啊!” “没想到这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书生,居然会这等强悍?居然打败了赵家的麒麟儿。” “嘿,我刚才就说了,这赵焱绝对不是这位公子的对手,看吧,果不其然!” “咦,您刚才可不是这般说的吧?怎么见风使舵?” “……” 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二人刚才比斗时的压抑气氛,瞬间都变得议论纷纷起来,不过他们没有一个人再敢轻视孟轲,因为他现在展露出的实力,实在是太令他们震撼了。 当然,这其中并不缺乏会说得罪赵家之后,他会如何如何。这种人,一但被别人骑在脖子上久了,就很难在直起腰板,一辈子也不可能有什么大出息。 孟轲倒是不关心这些。 他走上前去,来到赵焱身前。 第八十八章:蠢货 孟轲来到他的身前,此刻他还在爬倒在地面上。 墨仙儿紧紧跟着孟轲,仿佛只要是有他的身影挡在面前,任何艰难险阻也都亦将会迎风而破。 孟轲蹲下身子,俯瞰赵焱,轻笑道:“刚才那股子嚣张跋扈的气焰去哪了?” 这是赤裸裸的嘲讽。 但是孟轲说这些话时,那些个赵家武者皆是面色惨淡,他们空有其心而无其力。 有一个人倒在地面四肢脱力但还没有昏厥的赵家武者手指颤颤巍巍得指向孟轲,嘴里鲜血涌动含糊不清道:“你是…是…孟……” 在当说到那个孟字之时,他被孟轲回眸一看的锐利眼神惊吓到了。 然后,那人便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原先不少惊慌的人群趁着这个关卡,赶紧弄出骚乱,然后趁乱逃出去。 春风楼里那些姑娘们,眼睁睁看着这些客人流失,心中感到哀痛。 ‘还没给钱哩~’ 纵然她们这些姑娘再是如何呼喊,那些客人就像是脱了僵的野马,一股脑儿得全往大门处奔走。 她们这些女子,真是想拦都拦不住。 孟轲毫不在意春风楼如何。 他像是猎人提拎起自己狩猎得来的猎物一般,将赵焱提拎起来,说道:“不做声,是怕了么…” 赵焱灰头土脸。 孟轲一把掐在了他的脖颈处。 赵焱口吐不清道:“你是不…是不…孟…” 当他想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掐在自己脖子间的手臂突然用力。 最后一个字,终是因为这力道而无法说出来。 赵焱的面色开始有了种不正常的红润感,像是被充血了一般,咳嗽几声吼,他便感到自己已经无法呼吸, “说,你是谁?” 孟轲见他居然猜测到了自己的身份,当下心中一紧,莫不是魔教长老‘鬼书生’没有被夏黎弄死,他反而还将自己尚在人世的消息说出去了? 要不然,他为什么会认出自己? 还有刚才那副欲言又止模样得普通武者,嘴中也在念叨着‘孟什么’,莫非…自己还是小觑了天下英豪?能够认出自己的人大有人在? 赵焱双脚离地,皆因孟轲用力导致,他指了指牢牢握在自己脖颈边的手掌,孟轲示意,松开了自己的手掌。 在这一刻,他感觉舒畅极了。 虽然嗓子还有少许的不舒服,呼吸起来还有些急促,但这种能够畅通呼吸的感觉太美好了,即使呼吸时还伴随着自己的几声咳嗽也没关系。 “我叫赵焱,赵家赵启明嫡长子。” 赵焱出声。 孟轲愣了愣神。 但也仅是稍纵即逝。 赵焱? 这么巧? 在这里遇到他了? 那么自己刚才打倒的…全是赵家武者? 怪不得刚才有位平凡武者看自己时,会含糊不清的念叨出一个‘孟’字来。 “赵焱?赵家嫡长子,我曾跟你父亲说,若是来寻仇,可去节度使府中寻我,怎么,没敢去寻我,跑来这里撒野来了?你刚才那副嚣张气焰呢?” 孟轲昂首挺胸,赵焱羞怒低头。 这可是剑圣啊! 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不应该是为国为民的大英雄吗? 赵焱已经认出了他是孟轲,但又想到父亲曾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向外暴露孟轲踪迹,所以在认出他之后,并没有大肆宣扬,让外界还知道他没有死得这件事实。 “逆脉诀?啧啧,剑阁弟子修炼魔功,你师傅他知道么?” 孟轲淡淡道。 赵焱猛然一恍惚,道:“孟轲,你不要信口雌黄!什么魔功,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赵焱是特意压低了说出的声音。 得亏这春风楼里的客人都全部跑光了,没有任何一位名副其实的‘江湖中人’在场,否则赵焱怕是要当场崩溃便可。 孟轲平淡道:“逆脉诀这功法,在修炼之后,除非是特意在人前施展开来,否则谁也无法探得你身具魔功心法。要是我说,你打小能被太原剑阁的人垂青,是因为你偶得到的逆脉诀,你该如何自处?” 这逆脉诀妙就妙在一个‘逆’字。 使自己气血倒涌,五脏六腑势必也会瞬间移位,因此,此功法太过逆天。 赵焱冷哼一声。 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其实他心里也有着很多疑问,比如他是怎么看透自己身上修炼的武功是逆脉诀? 而且推算一套一套的。 好像他事先就知道一般。 不愧是江湖谋士榜排名第十的存在,果真是不一般啊! 孟轲轻笑一声。 他决定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好让他明白,有些人,特别是自己,绝不是他可以想做什么说什么就可以。 “呼!” 孟轲施展出一指,裹挟股元气无尽的悍然伟力骤然如同雷雨交加,势如破竹轰向林熙。 赵焱暗自握拳,调动了自身所有可用内劲,与其相碰。 他万万没想到,一番交手下来,此子修为竟然是练罡境界,当真恐怖至极,令自己颇为心悸。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至如今已无退路,只能将自己全身气力凝作于一拳。 二人此刻,纷纷皆是想‘一招定胜负’,毫无攻杀意义可言的过招,对他们各自都没有好处。 随后,劲道气浪如同奔流苍穹,将众生比作戏水之鱼。但见一阵木屑飞起,一缕金丝飘逸,一股内力涟漪扩散,陡然间,他自感内脏气血翻腾,一股腥意自喉咙喷吐而出,赫然是一口鲜血如乞儿此刻脸上的大汗淋漓一般,挥洒满面。 那自口中喷撒而出的鲜血缓缓滴落在他的胸肌之上,一滴、两滴,如同雨珠自天际飘落,让这苍茫大地尽显湿润。 腿裤破烂,血丝褪去,两眼涣散无神,嘴边全是血迹,四肢突起的无力感让他突然瘫软倒地,背面被粉碎的木桌尖刺滑破,累累的血迹斑斑由然出现,可他似乎却是感受不到了疼痛,没有了知觉,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所导致形成的原因。 “怎么样,服了吗?” 第八十九章:剧情节奏加快 孟轲淡淡的声音在赵焱耳旁响起。 “如果服了,就低下头,放下你作为赵家麒麟儿的姿态或者是太原剑阁弟子的虚头,这些东西,对我来讲,不过都是浮云罢了。” 孟轲蹲下身子,俯瞰赵焱。 此时的赵焱,已经虚弱不堪而且又身受重伤,五脏六腑都是有些受了重创。 所以,他现在根本提不起来什么力气去反对孟轲,他那呆滞的目光在看向孟轲时,已经变得异常空洞。 赵焱匍匐着身子,突然费力般地放声一笑,笑容多有无奈:“怪不得我父向我说不要去寻找你的麻烦,你原来这般强。” 他这笑容,是在笑自己无能、无知。 孟轲小声道:“如果你知道是我,还会不会来找我的麻烦?被色欲熏心,这可不是你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赵焱没有仔细思考孟轲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尤其是这后半句话该如何作解,他只是觉得,孟轲只不过是在嘲笑自己罢了。 他抬头看了看墨仙儿。 这女子不仅美,连心性都是一绝。 拥有这等容颜,身处世俗当中,若是没有像孟轲这等男人坚实地站在其跟前,恐怕后果应该挺惨的吧? “孟轲,这大概是我赵家该有此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赵焱的脸色中,浮现一抹决绝。 他的父亲说得没有错,不该来招惹他的,可是事已至此,自己又能奈何? 像条狗一样对他摇尾可怜? 乞求他能够饶恕自己的过错? 够了! 赵家不怕沉沦,亦不怕就此消灭,怕的是,从此以后,赵家后人,再也找不到脊梁。 孟轲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化脉诀,顾名思义,乃是将全身气血熔炼,随后逆行流淌过四肢百骸,常人体内蕴有十二条经脉,啧啧。 十二条经脉一同逆行,将体内气血淬炼至巅峰,然后靠着挖掘自身潜力,在短暂的时间内,可将自己的战力翻倍增长。” 说到这里,孟轲语气停顿一下,转而用着一种近乎嘲讽的语气说道:“可惜,这种拆着东墙补西墙的武功法门最大的弊端便是,纵然现如今再是绝妙,将来也不会有机会登临绝颠,对吧?” 赵焱突然从面如死灰的表情转化成惊恐不安的情绪,孟轲说得没有错。 只是他为什么知道这些? 这是自己最大的秘密所在。 当年,他之所以能够成为赵家麒麟儿,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取决于那部魔教功法。 修炼那部功法之后,他自然而然的便从赵家年轻武者一辈人中脱颖而出。 修炼被大家所熟知,再然后,世人谈及他时,总会说上‘天才’二字。 大唐尚武成风,这个年代里,拥有武学天赋,绝对会比读书人吃香。 当然,并不包括那些已经身居高位受国运笼罩的文人。 在孟轲的书里,赵焱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叫做‘魔种’。 魔教在数十年前就开始布局整座江湖,而且是于悄无声息间布局。 此局较为关键的棋子,只被魔教高层人物知晓,这棋子便是‘魔种’,种子布下了,只待它生根发芽促成参天大树罢了。 这是赵焱心中最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自己的父母! 魔教魔种! 一旦传了出去,自己就会在魔教众人眼里不值一钱,毕竟,谁愿意会去收留一位被世人知晓的魔种? 可是现如今… 他感到自己在孟轲面前,没有丝毫的秘密可言了,仿佛他的一双犀利眼神能够将自己的秘密探查得一情二处。 这无异于是恐怖的。 但是话说回来,就连孟轲也是无法知道,这魔教布局天下的魔种究竟有多少。 因为隐居天下各门各派的魔种加起来,可谓不计其数,他们彼此间都不知道彼此得存在,而且,他们没有直接人联系。 这就代表着,他们除了自幼受到魔教的一些‘恩惠’,被‘赐予’了魔教魔种之名外,便没有在与魔教有任何联系了,平常就与正常人一般无二。 但是‘魔种’与‘魔种’之间,因为受到的某一种‘魔教恩惠’相同,所以彼此间倒是能够感应到对方,虽然不能确切到某一个人,但至少能够感觉出来。 想到这里,孟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口道:“我不会让你死。” 赵焱听到这个消息,反而心中更加惧怕,“你如果将我修炼逆脉诀的事情公之与众,对你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最多我也就是落得个名誉扫地,落魄潦倒而死,可你也因此,怕是会惹上一身骚。” 孟轲摇了摇头,朝向墨仙儿道:“先把这里收拾收拾。” 然后他便看到了站在墨仙儿身后不远处的楼主玉三娘,朝向他点了点头,随后拽起赵焱,便一个箭步窜上前去,夺门而出,离开了春风楼。 楼里人声嘈杂,确实是一个不宜谈话的地方会。 “孟轲,你把我带来这里,究竟是想说什么?” 赵焱有气无力的问道。 他现在这副身体状态,只能任人摆布。 春风楼外,月朗星稀。 孟轲笑道:“我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赵焱道:“条件呢?” 孟轲道:“魔教布局天下多年,魔种的计划一直在进行,这么多年弹指一挥间,怕是魔教已经壮大到一个令人心颤的地步。仗着正道那些老家伙们,此生怕是难有什么作为,等那些老家伙死得死走的走,这天下,魔教就可谓唾手可得。 但是无论未来天下如何乱,如何纷争,就不能没有我们的事情,你说对否?” 赵焱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 赵焱不敢相信,他居然会真的放任自己离去。 难道他在装糊涂,不知道我的父亲与弟弟都遭你毒手吗?就这般放我离去? 赵焱摇了摇头,不再细想。 今夜孟轲给他的任务很重,他在想要不要去按照他所说的去办。 这条路,稍有不慎万劫不复啊! 也罢!仇人又如何?若能助我扶摇直上九万里,一切都值得! 赵焱的眉宇间多了一丝坚定。 孟轲又回到了春风楼。 楼里一片狼藉,不少被孟轲捶打致死的赵家武者尸身,已经被赵焱安排人带回去了。 从此以后,恐怕可以预料得到,春风楼里的生意将会大不如从前。 但是解决温饱问题并不大。 墨仙儿迈开小步,小跑到孟轲身边,柔声道:“都解决完了吗?” 孟轲看了一眼墨仙儿,心中无奈一叹道:“果真是红颜祸水啊!”不过当下并没有明说,“嗯,都已经解决好了,早些休息吧!” 孟轲转身便想走。 墨仙儿那翩翩起舞的妙曼身姿,怕是今夜欣赏不到喽,堂堂苏州花魁的舞技,肯定相当惊艳。 墨仙儿见他要走,急忙叫住他。 孟轲顿时有了些疑惑,这种情况下,你还能跳舞? 谁知孟轲刚一转身。 墨仙儿便是鼓足了勇气踮起脚尖靠了上去。 双唇相对。 一时间,有万千柔情仿佛流露而出。 仅仅是轻轻一触碰,墨仙儿的小脸便变得红扑扑得了,她现在更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快步离开此地,奔向楼去。 也不敢扭头看孟轲。 孟轲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得嘴唇,若有所失。 良久,他才喃喃一句, “玩大了?” 第九十章:乌云密布 感情这种东西,最好是两个人互相都对上眼,互相都喜欢彼此,否则千万不要去因将就而将就,因为一段感情,足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轨迹。 到了此时此刻,孟轲怎能还不明白,墨仙儿是对自己有些意思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莫非是我从一开始救她的时候?之后几次三番救了她,所以她对我有了情感? 头疼。 我不喜欢她啊。 她迷恋的没准不是我。 而是我的实力而已。 …… 孟轲就这个问题,并没有太过于纠结,便被他抛在脑后了。 他这几日都是居住在北荒客栈。 天色渐晚。 本应是“月朗星稀”的好天气,但此刻不知从哪起来一阵诡异狂风,竟将浓云吹来,遮挡住了当空皓月。 夜间,也有些微凉了。 渐渐地。 下起了小雨。 滴答滴答。 孟轲没有展露内劲防身,让这雨水尽情拍打在自己衣衫之上。 他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有些饿了,也有些想叶瑶那个丫头了。 我也应该…回不去了吧? 孟轲抬头仰望黑云滚滚的苍穹。 不能回去也好! 既来之则安之。 孟轲决定,快速解决完苏州的事情,然后孤身一人好好仗剑走走这天涯。 孟轲回到了北荒客栈内后,映入眼帘的二人,居然是王胖子和陆羽,二人看起来像是刚刚饮酒,因为桌上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 不过陆羽却是抱坛痛饮,喝得较急。 这两日,陆羽自然是知晓了王胖子的踪迹。 只不过孟轲感到唯一好笑的一点儿便是,精通八卦五行降妖除魔得龙虎山道士与一位精通风水堪舆寻龙点穴得土夫子在一块喝酒。 即使是知道的人,还会以为,他哥俩不会是要密谋在一起去盗什么大墓吧? 不过也兴许是二人在风水、相术、五行等地方各自都有套自己的了解与体系,才能够如此认识不足两天,便能举杯畅饮了吧? 看着他二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又想起这两日陆羽对王胖子淡然处之的表情,不由得想起一句话来‘不喝酒没有朋友,喝了酒都是朋友’。 他深以为然。 孟轲坐到陆羽对面,王胖子顿时打了一个激灵,闷头不说话。 陆羽见到孟轲,心里重重一叹。 孟轲皱眉,问道:“何事烦心?” 陆羽苦涩道:“倒也没什么事情,只是今日我赴西凉王世子之约,参与宴会,在那里看到了秋月浠。” 孟轲愣了愣神。 随后眉头突然紧皱。 因为他感受到了心口一阵疼痛。 “然后呢?” 孟轲知道,那只不过是前身的执念,或者说是怨恨得记忆,让他本就有伤疾得心脉抽痛了一下。 陆羽开口道:“看不爽,赵她事情,谁知道她不愿搭理我,后来强逼着她与我动手,我二人说好一招为限,结果一招过后…” “你败了?” 孟轲挑了挑眉头。 陆羽坚定道:“没有!她弃剑,抗了一道天雷。” 孟轲大吃一惊,颇为震撼。 陆羽的五雷之法乃是天地之间最为刚硬纯正之雷法,可谓万邪辟易,硬抗一道天雷?乖乖,除非是专门练体的武者,否则就如秋月浠之流的女子,岂不是找死? “然后呢?她死了?” 孟轲又问。 陆羽摇头,“她没死。” 孟轲顿时哭笑不得,“没输没死,你这满脸愁意因何而来?” 陆羽又饮了一番坛中美酒,过足瘾后,才略带有微微醉意得模样开口道:“我就是不舒服啊!当年那件事,明明就是她不分青红皂白,明明就是她的错。可为什么,那些人,那些愚昧的人,还会向着她说话?同情她?随波逐流人云亦云?这世态,究竟怎么了!” 孟轲没有回答。 他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水。 一饮而尽。 他明白,陆羽这个小道士心里有大情怀。 不然,他也不会为了这明知早已无可救药的世态而选择逆天而为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时候并不是傻,而是执着。 王胖子这厮倒是在一旁大大咧咧道:“陆道长,连你都说了,那只不过是愚人而已!” 陆道长轻声一笑:“这世道,究竟什么时候,人人才能明心见性?” 孟轲摇了摇头,“你道家的那套无为而治,放在如今这座天下,并不适应,但我相信,世间之大,总归会有某些地方,那些地方人人明心见性,人人顺意而为。” 陆羽抬头看了一眼孟轲,“有那种地方?” 孟轲点头微笑。 陆续与王胖子在醉意之中回房休息去了。 孟轲在等。 当萧玄武与玉灵儿进得客栈大门时,孟轲才笑道:“你们二位可让我好等啊!” 自那一夜城外之战后,玉灵儿为了方便行事,便住进了北荒客栈里。 萧玄武大声一笑,朝玉灵儿点了点头,后者顿时明白,随意找了个由头上楼歇息去了。 待玉灵儿走后,萧玄武才道:“陆羽这小子今日与那个天璇阁圣女起了冲突。” 孟轲点了点头,“我已经听他说过了。” 萧玄武长话短说,又道:“目前来自于西凉地界儿的军中高手,都已经来到苏州城,而且徐凤云还拿到了江南道节度使萧逾明的虎符,可随意调遣江南道约有二十余万左右的步卒,可谓浩荡至极。权柄在握,想必江南道魔教的势力会被连根拔除,之后就是与魔教全面开战了。” 孟轲仔细听着,这些东西,他都在书里写过,但是难保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疏漏。 听完后,回味一番,他才道:“我倒是认为,徐凤云拿来虎符,其目的不过是想着敲山震虎而已。毕竟军伍之人一向不擅长于短兵相接,震慑一下就够了,不到万不得已,我相信他不会轻易动用虎符。他真实的目的,恐怕是想替朝廷,消耗正魔两道江湖势力的有生力量。” 萧玄武皱眉思索。 这一点儿自己倒是没有考虑过。 “这样做,到底有何意义?” 萧玄武不明白,说实话,这些年天下正道门派为朝廷奉献了不少,为什么朝廷反而还要算计天下正道? 孟轲笑了笑,“若有一日魔道不存了,还要正道何干?其实这些年,正是因为有正魔两道相互对持,朝廷出面调停或者做点什么,才能够维持世俗秩序不乱,本质上都不伤害彼此利益。所以这愈发使正魔两道强悍了起来。 我们这些江湖中人,本就之于庙堂之下。朝廷也乐意看你们与魔教相斗,最好弄个两败俱伤。其实你我都明白,若不是各大武学圣地有几位大宗师乃至于陆地神仙境界的高手坐镇,什么名门正派或者魔教能够承受的住朝廷数以十万计的军队铁蹄之下?” 萧玄武道:“那按照你的意思,不论今后如何,只要魔教消失,朝廷便会立即腾出手来对付天下名门正派?” 孟轲点了点头,道:“这天下是大唐的天下,在大唐天下的国土之内,只能允许一个秩序存在,那便是大唐的律法。谁有资格与力量,可以撼动那条底线,就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 毫无疑问,由天下武者汇聚成川的江湖,有那份撼动大唐底线的实力。” 萧玄武不信,道:“朝廷灭不了天下江湖。” 孟轲望着门外滴滴答答不停的小雨,怅然道:“可是他们有的是办法能够支配这江湖。庙堂上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杀起人来,脑子里的一个想法或者念头,足以让百万人头颅滚地热血喷涌,可终归到底,他们又何尝不是江湖中人?” 第九十一章:江南道大乱 开元十一年,暮春,望日。 几乎是一夜之间,汇聚在苏州城中大大小小的江湖侠客齐聚徐凤云府邸,这些自诩为名门正派之士,此刻是器不离身、腰佩玉龙。 徐凤云在苏州布置的这处宅院,真的很大,光是院内故意空出来的一大块炼武场地,容纳这三四百名拥有不俗武艺傍身的武者都是显得绰绰有余。 他们衣着不一、门派不一、所修武功路数不一、但此刻聚集在此的目的都是一致的。 站在这群人最前排的,是玉女宫玉灵儿、蜀山剑宗苏越、太原剑阁卓不凡。 他们都在凝神静气,都在等待站于高台之上的徐凤云一声令下。 他们也都异常清楚,前些时日徐凤云设宴,恩威并施,已将来到苏州城的各大门派暂时收服,表面上是以丐帮帮主萧玄武为令号,实则,一切都还是徐凤云发号施令。 不过他们身在大唐,纵然是江湖势力,也得向朝廷低头,向徐凤云妥协。 站在这里的人,有男有女,有江湖侠客亦有军中高手,此刻,他们的手里除去拿着自己的兵刃之外,便人人拿着一碗酒水。 徐凤云高举手中酒碗,大声道:“诸位,除魔卫道只在今朝!萧大侠与天璇阁圣女已于今日凌晨率先出城,扫荡江南道各个魔教分舵,而我等,便于此时出发,今此一役,誓要扫平魔教!” 卓不凡虽然表面孤冷,但实则深谙人情世故,听徐凤云高音而落,他当即高举酒杯,亦然说道:“扫平魔教,除魔卫道!” 一时间,正道人士所有的情绪都变得十分激昂,纷纷异口同声道:“扫平魔教,除魔卫道!” “干!” “干!!” 先是徐凤云大声一吼,而后高台之下,近四百余人齐齐高声呐喊。 再然后,仰头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 瞬间,所有人都将空碗狠狠地摔在地面。 瓷器破碎引发得‘哐当’声音,一度不绝于耳。 声势不可谓不浩荡! “出发!” 徐凤云一脚迈下高台。 三四百人按照原先既定的规划,分成三批,分别追随玉灵儿、卓不凡、苏越。 而苏州城外,早就集结了西凉‘凤’字千骑,由徐凤云亲自指挥。 当然,再加上江南道散落各城士卒与江湖人士‘里应外合’,铲除魔教在江南道各城所设分舵,压力并不是很大。 虽说江南道魔教弟子共同加起来有不下四万众,但是大多数都隐居于民间,可战者十不挑一。 如此一算,其实各个分舵的魔教弟子,人数充其量也就在两千余名左右,配合当地兵力,由江湖人士针对魔教高手,局势几乎是说一面倒。 而且,徐凤云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就已将魔教各个分舵的情况调查了一个大概,起码在心中有数之后,他才敢决意拔出江南道魔教。 凌晨时分,萧玄武与秋月浠各率领五百江湖精锐前往最临近的两座城池率先扫荡魔教分舵。 他们是开路先锋,得作出一个表率。 徐凤云此行并没有带着老黄,他将老黄留在了这里,只因为苏州城内外还有两大不利因素。 其一,江南道节度使萧逾明。 其二,隐藏在苏州城外的魔教大统领夏黎。 有这两位的存在,徐凤云不得不防。 而老黄之所以答应徐凤云的请求在苏州城统揽全局,而不照顾他的安危,则是因为,这次西凉来的军中高手中,有一位名叫徐彦兵。 有他在,徐凤云万事无忧。 临出城,徐凤云遇到了萧逾明。 徐凤云跨马而行。 萧逾明至城门处端酒送行。 后者苦笑一声道:“贪狼,江南之事将是你的踏脚板,从此之后,天下将无人不知‘徐凤云’三字。” 徐凤云坐于马上,接过萧逾明手中酒碗,并未急得饮,说道:“萧大哥,近些时日可有朝廷指令或者任命下来?” 萧逾明摇了摇头,故作叹息道:“未曾,不过应该不远了。” 徐凤云意有所指道:“入京倒也是件好事,毕竟封疆大吏远不如一朝阁老啊,只是可惜,萧大哥你苦心经营的二十万大军怕有易主之危啊!” 萧逾明说道:“哈哈,二十万大军就在这江南道中,永远都走不了,纵使有一天将旗换了,可是军中之魂永远也散不了。” 徐凤云闻声大笑,“既如此,萧大哥,时日不早了,吾去矣。” 酒水饮过,胯下马匹宛若有灵,径直奔走出城门而去。 萧逾明遥望着徐凤云离去背影,一阵摇头苦笑。 “曾经跟在我后面的鼻涕虫,再也寻不到了。” 徐凤云出了城门之后,将口中酒水吐尽。 他身旁徐彦兵一愣,粗声道:“世子,你这…” 徐凤云大笑道:“倒不是怕这酒有毒,只是单纯的不想喝了而已,这酒入腹的感觉极不好,最近有些厌了。” 徐彦兵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前方奔来一袭轻旗。 人人手执陌刀,各个威风凛凛。 至徐凤云身前,约莫十余人轻骑下马单膝下跪,异口同声道:“凤字营校尉拜见世子殿下!” 声势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徐凤云大手一挥,“出发!” 驾马先行。 徐彦兵紧随其后。 “诺!” 十余人纷纷上马,追随徐凤云前行。 与此同时,由暗处仿佛突然出现千余轻骑,速度极快。 齐齐奔腾而去。 宛若自幽冥地府中出行鬼兵一般,神出鬼没。 苏州城墙之上,孟轲与陆羽并肩而立。 “孟大哥,这便是你将来所说的改朝换代之人?” 孟轲摇了摇头,道:“不是他,但的的确确是徐家人。” 陆羽仿佛是有些不敢相信,道:“我在龙虎山里学过几年望气之术,我观大唐气运虽显衰竭,但还不至于到王朝末年吧?” 孟轲轻声道:“三十余年前爆发七王之乱,王室势力大大削减,如今藩镇林立,只要当今帝王驾崩,再有异族趁虚而入,大唐,必乱。” 陆羽挑了挑了眉头,吃惊道:“你是说异族会侵犯我大唐?” 孟轲喃喃道:“不知道,不一定。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但一个国家最虚弱的时候,往往是他换主人的时候,如今异族狼子野心,充满着太多未知数了。” 第九十二章:一剑之芳华 萧玄武与秋月浠分别前往两座不同城镇,即两处魔教分舵。 秋月浠前往的是杭州分舵。 她率领的江湖侠客,绝大一部分并不是天璇阁弟子,但他们很乐意跟着一位‘美女’征战。 杭州的魔教分舵,是设在一座无名山峰之内。 平日里并无奇特之处,但是当地传说,到了夜晚来临之际,会有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 但是今晚… 喊打喊杀声在此山当中,彻底掩盖了神秘莫测的鬼哭狼嚎音。 两千余名魔教弟子对战五百余名江湖侠客。 从人数上看,仿佛魔教占尽了优势。 但实则是,自诩为正道人士的江湖侠客,彻底将魔教弟子碾压。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些江湖侠客,第一次有了种,魔教也不过如此的感觉。 只因为,这座留守分舵的魔教弟子实在是太弱了,根本不堪一击。 秋月浠一人仗剑而行,直奔山顶而去。 所到之处,人头无不滚地,杀人如杀蝼蚁。 秋月浠映衬着冰冷的月光缓缓临近山顶,逐渐浮现在留守山顶的魔教分舵弟子的眼中。 那些弟子一个个紧皱着眉头,眯缝着双眼看向来人,却发现是一名看似娇弱,实则冷艳无双的女人。 是的,她不光声音是冷的,就连人…也是冷的。 比那天际中高高悬挂的寒月还冷、比弥漫在大地之上的冷气更冷。 冷的无情。 秋月浠,人如其名。 有魔教弟子冷声道:“你是谁?” “秋月浠。” 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更冷。 那些魔教弟子眼中充满不屑,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手中三尺长剑早已被鲜血淹没,剑柄上的鲜血一滴一滴,滑落在剑尖中,然后滴落到地面。 她今夜身着一袭罗裙红衣,但她的衣服与她身上透露的性格却恰恰相反。 她…孤僻、冷傲。 她穿今夜红衣,仿佛是在说,即使衣裙上沾染到鲜血,也不会显得太明显。 她有着花容月貌,但总是板着一张脸,让人感觉生人勿近。 她有宠辱不惊的淡定、风过无痕的从容。 她是一个遇事沉稳,懂得冷静思考的女人。 她是一个让男人感到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女人。 她是一个充满着神秘感的女人。 冷艳的妆容,并没有让她添加任何的妩媚之意,反而让人感觉到她像一朵盛开的梅花一般,在冷风中静静矗立成长,人们只能远远看着她,却难以走进她内心深处的孤冷世界。 秋月浠冷冷道:“动手吧,今夜尔等,注定活不得。” 秋月浠运足内劲,十寸天地间异象突生。 变得寒风刺骨,白雪飘荡。 ‘千里’雪花飘,肃杀意更浓。 魔教弟子似乎早已预测到了自己的命运一般。 面对着将要发生的一幕,并未显得太过惊悸,反而有些人还面露轻松之意。 有魔教弟子开口道:两袖藏冰刃,杀人于无形。迫不及待了吗?如此…那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兵器吧。传闻天璇阁中最属你的兵器最为奇特,乃是蜀地唐门专心为你研制的只能杀人的利刃,由寒冰铸造,一旦往里面注入内力,就会变得奇冷无比、奇寒无比,比这十寸天地间出现的异象还要奇特万分,是也不是?天璇阁圣女秋月浠” 秋月浠道:“你只答对了一半。我袖中这两把利刃不光奇寒无比,而且一旦出之,只能见血才归。” 秋月浠不仅配剑,更深藏暗器。 是位携带着很多危险的女人。 魔教‘弟子’道:“如此…甚好。动手吧!” 此魔教‘弟子’,乃是分舵副舵主。 但在秋月浠眼中,都与常人无异,反正等待他们的结局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秋月浠长袖之中,陡然浮现两把通体雪白,透露着寒意凛然的兵刃。 这兵刃甚是奇特。 只有匕首般大小,然而这兵刃猛然看之,就像是两条长蛇在弯曲爬行,这种兵刃,会让人感觉到一丝诡异与可怕。 然而配上这女子的气质,倒是为她独舔了一分嗜血的邪魅。 奇特兵刃有一柄被她当做暗器一般甩了出去,随之她的脚步也跟随着那柄飞射而出的兵刃移动。 转瞬之间,那飞射出去的兵刃便已要了山顶处七八位魔教弟子的性命。 就依容貌而言,她本应该是天上洁白无暇的仙子,可是现在而言,她就是一位无奈阴差阳错坠落凡尘,然后地狱归来的魔鬼。 还是一名以杀人为乐、嗜血的魔鬼。 (十分钟后再看这章,为全勤) 第九十三章:全面出击 秋月浠的这一战,可想而知,在今后之江湖当中,将会大肆传唱。 然而,沉寂多年未见大的兵戈相向的江湖,始于秋月浠这一战、始于江南道纷争,恐会彻底大乱。 一处幽深山谷当中。 此处杂草横生,藤蔓粗壮。 古藤缠绕间,透露着神秘未知;曲径通幽处,仿佛危险无处不在。 远山近岭迷迷茫茫举目顾盼,千山万壑间正站立着一道伟岸身影。 是萧玄武! 数以百计的丐帮子弟并没有进入山谷当中,而是萧玄武一人前去,携以无穷匹敌之威势从山谷上方从天而降! 刹那间。 山谷之中,数不清的魔教中人立即跳将出来,各个手执奇异兵刃,冲向了萧玄武。 萧玄武的身影如山谷之内的古树一般,像是经历够了岁月的沉淀,从而变得巍峨耸立,此时恰巧又有阳光洒过,映照的他身颇为伟岸。 ‘八部天龙!’ 萧玄武喃喃自语一声,当即双掌划圆,磅礴内劲如大雨落地般浩瀚而出,转瞬便有八条游龙自他身周上下八个方向奔腾而去。 此八部天龙,乃为翔龙掌衍生招数。 九掌之间,息息相关、彼此相联,运用得当,可衍化万般招术。 龙卷残云,所袭之处,无不一片狼藉,随之,杂草腾飞、藤蔓被拦腰斩断,数不清的尸首分离,像是被狂龙吞噬。 萧玄武一招完尽,山谷之外的丐帮弟子如是得到信号一般,顿时一涌而尽。 他的身影,自始自终都在原地矗立着,没有动弹半步。 待丐帮弟子与那些魔教中人成群厮杀在一起时,萧玄武终是动了身形,其身如龙,翻云覆雨! 面对层出不穷的魔教弟子,萧玄武一人当先,冲杀进去。 人来即一拳,人往即一掌! 他是在用自己的力量让丐帮弟子缓缓推进,直至杀入山谷的最终点,粉碎魔教分舵! 很多人都试图贴近萧玄武,但是奈何靠近他近三寸之余时,便被他身上迸发出的无穷劲道抹杀。 萧玄武稳重前行,一步步推进。 魔教中人从一开始的誓死抵抗变得纷纷退避。 由此可见‘北玄武’之名… 名不虚传! 萧玄武在意识到他们士气低落之后,立即大声道:“丐帮好儿郎,冲杀!” “冲!” “杀!” 丐帮弟子纷纷齐声大喝,声势直欲壮阔寰宇! 萧玄武的身影爆射而出。 若有人从山谷顶中向下探望,便会发现,他前行的步伐已如一道长虹一般,久久不散。 可想而知其内力深厚。 萧玄武所过之处,尸骸遍地,魔教弟子无一存活! 杀至山谷终点,魔教分舵祭坛被他一掌拍下,顿时诺大祭坛四分五裂! 此一战,萧玄武比之秋月浠杀敌数量犹有过之。 至此,常州魔教分舵,再不复存在。 温州城。 一处地下宫殿内。 此地常年无光线照射,极为潮湿,各种蛇虫鼠蚁群聚于此。 突然,有成百上千个火折子从宫殿入口丢下,随后钻进来几人手拿火把,点燃暗道两旁灯盏。 整条灰暗道路在这一刹那明亮起来。 “杀!” 不知是谁低喝一声,又有越来越多的众人跳了下来,密密麻麻不计其数。 他们这些人没有任何犹豫,拿起兵刃便往前冲去。 前方…是魔教! 顷刻间,有极其多的箭矢朝他们迎面而来。 这一刻,他们当中多多少少有些人会显得非常慌张。 但也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亮出兵器抵御射来的利箭,不足半刻,死伤者就已超越五十余名。 就在他们手足无措正处于被动挨宰的尴尬境地之时,有长剑出鞘声音响起,随后至他们身前身后的空隙当中猛然出现无数道无形剑气,激烈撞向弩箭。 “是苏大侠!” 不知是谁一声惊喝,众人被从沉醉于这般神仙手段的恍惚当中回过神来。 他口中言之的苏大侠,正是剑四苏越! “此地狭窄,敌人狡猾,诸位跟在我身后,我为大家开道!” 苏越穿梭人群,来到众人很前。 身后之人纷纷抱拳作揖并大声道:“有劳苏大侠!” 苏越青衫屹立,长剑在握,随后身形爆射而出! 一丈! 十丈! 百丈! 不管前方射来多少弩箭,不管苏越前行多少步伐,这些利箭始终不能伤及他身后一人。 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魄。 不断的靠近长长甬道尽头,苏越才是看清,那里是一处庞大宫殿,里面站尽了密密麻麻的魔教中人。 这些人,都在怒目圆睁、虎视眈眈的看着苏越众人。 “杀!” 苏越首当其冲,与一人恶战在一起。 随后,所有人都与魔教中人开始交战起来。 与苏越恶战之人,脸上所戴的面具较为奇特,与他人大有不同,别具一格,看样子应该是魔教首领。 交战中时,西蜀剑宗的苏越手执三尺三的诡异长剑,向魔教首领笑道:“你可知我这柄剑为什么要比一般的剑更长一些?” 一般来说,剑长三尺已是极致。 可苏越手中握住的这柄剑不同,它足足长有三尺三。 魔教首领闻声一愣,脱口而出道:“什么?” 面相俊郎身着一袭青衣的苏越于此时阴声道:“听好了,剑长一尺一,一寸剑齐鸣!” 陡然之间苏越手指弯曲为扣,弹剑作歌,诺大宫殿之内,无论江湖侠客或者是魔教中人,但凡手执长剑者,皆然喧嚣齐鸣于广阔天地之中。 忽然,剑鸣之音化作无穷杀机向魔教首领席卷而去,此招音随剑至,剑气冲天威势无敌。 此一剑,魔教首领左臂被废! 苏越换招,再次朗声笑道:“剑长二尺二,两寸侠客行!” 陡然间,便见他身影成梭,速度之快实乃罕见,他与魔教首领再次照过之后,苏越安然无恙,而这次,已然将魔教首领的脚筋挑断! 只能靠意志力勉强不跌到在地面。 苏越剑指魔教首领,再次又大声道:“看好了,我接下来的一击,会直接杀了你! 吾有一剑,剑长三尺三,三寸耀人间!” 苏越一声大吼,如同擂鼓威鸣,震荡寰宇,手中长剑环抱于胸,骤然间,手势有所变化,剑指轻轻划过剑身,剑体映衬着他的脸庞无比冷寂会。 这一剑非常平凡。 平凡到几乎所有人都可以试着去施展出来。 可就是如此平凡一剑,如刹那惊鸿一般,夺了魔教首领的大好头颅,引其断颈处鲜血直喷。 剑长三尺三,三寸耀人间! 剑四苏越,灭温州魔教分舵,长剑侠之名不胫而走。 第九十四章:壮哉今夕 仅仅一天的时间,由玉灵儿与太原剑阁卓不凡各自率领的江湖侠士,也灭了两座魔教分舵。 但也由此,令她等心生疑惑,为何这号称高手层出不穷的魔教会这般‘不堪一击’? 这其中,定有猫腻。 徐凤云的军队,一直在稳稳前行,不急不慌,在江湖势力纷纷灭掉一座甚至两座魔教分舵后,他仍是悠哉悠哉,仿佛他并不是来扫荡魔教的,而是游山玩水,惬意至极。 距苏州徐凤云府邸会晤后第二日正午,乔装打扮的魔教江南道大统领夏黎通过神秘手段约孟轲太湖会面。 孟轲自然赴会。 仅仅一人。 到了太湖才发现,夏黎也是一人。 “剑圣,你可感觉到了太湖乃至于飘渺峰的异动?” 在见到孟轲来后,平日里以阴险狡诈著称的夏黎却对他言谈多有尊崇。 可想而知,他真的是想笼络孟轲,即使笼络不了,也不愿与这位不出意外,注定可成陆地神仙的强者为敌。 孟轲淡淡摇了摇头,“此地被神秘阵法牵引,除时而暴躁的灵气之外,便再无其它感应。” 夏黎一脚踏在湖面,水上而行,孟轲跟随,前者大笑道:“不愧是剑圣,此地阵法乃是泰山玉皇宫老仙师亲自所布,天下间除了那些陆地神仙,便再无人可窥其中一二。” “我曾听过这段秘闻,三十余年前人妖大战,老仙师与此地和一只大妖连战三天三夜。”孟轲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问道:“你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 夏黎望向飘渺峰,开口道:“老仙师是何许人也?朝廷不良帅袁天罡拥有三百年内力,传闻年轻时一度与三百年前无敌天下的张百忍争锋,就是这样一位堪称不死的老怪物,却败在了仙师手中。 若不是赵长青珠玉在前,道家门人一向不重世俗,清心寡欲只为修行,老仙师必将是天下第一!这样一位大能亲力亲为封住的大妖,你说该是有多强悍?” 孟轲自然是知道这些事情,他笑着回道:“我若是你,就该关心,大妖破封之时,老仙师会不会现身再次将它封印。” 夏黎轻笑一声,“我以为你会问我这只大妖究竟是什么东西。” 孟轲故作一副期待表情。 夏黎怅然道:“是号称妖族中生命力最为顽强的不死鸟。简直就是妖如其名,不死鸟啊,让老仙师都束手无策只得封印的存在。” 孟轲故作不知,诧异道:“既然这大妖来头如此之广,你们就不担心仙师他老人家再次现身封印大妖?亦或者,如此大妖,能与你魔教合作?” 夏黎大笑一声后说道:“虽然你是剑圣,可毕竟还不是陆地神仙,达不到他们那种层次,我们永远也想象不到,他们在背后博弈什么、操纵什么… 总之,大妖破封,这是他们站在峰顶之人默许的事情,要知道,瘦死的的骆驼比马大,隐遁人间的妖族、我天藏教,乃至于虎视眈眈意欲对大唐图谋不轨的其它势力,此刻都派来了眼睛盯着飘渺峰一举一动。 某些人对某些势力做出适当让步与妥协,岂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孟轲一字不落的将他所说的话听在耳中,心里更加好奇起来,这位一向以隐忍求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作为一生‘信奉’的魔教大统领,究竟是想说些什么呢? 他在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夏黎顿了顿,手指了指巍峨壮丽的飘渺峰,又道:“他们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左右着天下大势,各方势力的年轻一辈人都来到了苏州城,因为他们知道,大唐疾病多年,已经到了病发之时!而你我联手,定能在未来纷纭乱世,雄霸一方!” 孟轲皱眉道:“大唐会乱,但绝对不是现在乱。长安城之中的那位老皇帝,还有龙运护身,天时不至,各方势力再角斗,也不会让大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陷入大乱。” 孟轲很清楚,在自己的书里,老皇帝一日不死,各方势力一日不会浮出水面,都在相互的默契妥协着。 这也是老皇帝整日疏离朝政的原因之一,试问这天下有如此多的不可控原因,当权者又岂会如意?既不如意,陷入于醉生梦死当中也只是‘愤世嫉俗’的一种感慨和无奈。 夏黎双眸一动不动的在看着缥缈峰,他胸有捭阖、亦有气吞寰宇之志,只是奈何时运不济,但他清楚,未来之命途,将于此地发生极大变化。 无人能够判断未来局势变化的好坏,所以夏黎急切需要壮大自身势力,以求能在混浊之中开天辟地,而孟轲于他而言,只要维持关系利用得当,不失为一柄力可劈开混沌的巨斧。 纵然是江湖谋士榜中排名第八的存在又能如何?所谓‘朋友’二字,不就是相互利用以求达到共同利益的关系吗? 于是,夏黎说出了他此行约孟轲见面的真正目的,“你我携手,万事可期。” 言尽,他伸出一手停在半空。 孟轲轻声一笑,想道:“这算什么?与我握手言欢?”他终是摇了摇头,“你我不是一类人,现在的言和不过是求存,更何况,我所想要的,并非是争霸天下,我没有那份野心,我只想在这里得到我想要的东西,然后离开这里。” 夏黎闻声一愣,缩回方才伸出一手,万分不解道:“我真的很好奇,你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男儿行于一世,难道不该追求所谓的王图霸业?” 孟轲眸光透向远方,喃喃自语道:“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我所求者,无外乎逍遥二字。” 语罢,转身便走。 他今日已经与夏黎说的够多了。 “鬼书生的事情处理的不错,虽然对我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但是总好过我沉寂三年来那些落井下石的宵小之徒。” 行至岸边,孟轲未曾扭头,像似喃喃自语般说道。 夏黎听在心中莞尔一笑,当即大声道:“剑圣,未来时局大乱,你尊为‘剑圣’,逍遥二字还从何谈起?” 孟轲只面无表情的轻声回道:“古往今来不曾有脱身于乱世之剑圣,亦不曾有得自在逍遥之剑圣,但从今日起,吾即用手中之剑,斩出一道不曾有过的剑圣之路。” 待孟轲身影愈发模糊之际,夏黎才从他这句话中回过神来,喃喃道:“不曾有过的剑圣之路?生于此等大世,得见一两位年轻剑客的绝代风华,此生也可谓之无憾了吧? 若是此刻手中有酒,我必当高歌一曲,以壮今朝!” 第九十五章:大战前幕 孟轲离开太湖,而夏黎也是诡异失踪,他们二人今天的这番谈话,实则是后者与前者的一番谈心而已,至于推心置腹后对方如何做想,夏黎都会觉得无关紧要。 大战当前,利用好孟轲,对于夏黎来讲,是颇为重要的一步棋。 然而在诸多江湖势力围追堵截以求勦灭魔教力量时,许多首脑级年轻一辈领袖,例如秋月浠、苏越、卓不凡等等,都纷纷不约而同猜测到了一点儿,那便是他们所面对的敌人,根本就不是江南道魔教的中坚力量。 原因很简单,意料之中的接连几场血战都没有发生,几乎是不费什么吹灰之力的便将江南道数座城镇魔教分舵据点摧毁殆尽,这太不让人理解了。 所以,细想之下,那股失去的魔教中坚力量去哪了? 徐凤云、萧逾明等朝廷势力为何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一些大的举措? 魔教损失这么多据点,作为江南道大统领的夏黎,他不着急么? 细思恐极。 但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 于是乎,这些年轻一辈的江湖中人,已将绝大部分魔教分舵据点毁灭。 开元十一年三月十七,卓不凡灭润州魔教分舵。 同日,萧玄武连灭睦、歙二州城镇魔教分舵。 同日戌时,秋月浠赶至婺州,亥时初,于城外荒郊之处探得魔教地址方位,为磨砺同辈江湖中人,秋月浠在旁远观不动如山,进而双方展开殊死血战。 次日,台州显鬼魅,苏越血战之,不敌,就在众人即将溃逃、一败涂地之时,陆羽御剑而行,乘风而去,弹指间雷霆闪耀,天威轰鸣,一干鬼魅烟消云散! 同日,玉灵儿与禾宁灭泉州、建州两城魔教分舵,一时间名声大噪,隐隐有盖过苏越、卓不凡二人之声势。 ……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而这三日,整座江南道都似乎被披上了一层迷雾,迷雾之下是重重黑影,再也让人无法看透其中局势,压抑、沉重的气息遍布四野。 整座江南道都乱了。 喊打喊杀声自望日以始,便再也没有杜绝。 徐凤云一开始还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似是不勦灭魔教誓不罢休,但是事到如今,他也懒得摆弄那些表面现象,直接不参与萧玄武等人的‘江湖厮杀’,与此同时,他也差遣了大量的军中高手以及斥候打探魔教真实精锐所在。 毫不客气的说,目前江南道近二十万大军的兵力都被徐凤云牢牢攥在了手中,只因这几日在萧逾明不动姿态的默许下,二十万大军都被徐凤云整改了一番,几乎说得上是大换血了。 他有一点儿做得极好,他并没有将自己的人安排到军队之中担任最高职务,只是安排了不少低级职务,例如副尉、校尉,甚至是伍长、百夫长,就是没有去安插亲信到从五品的官职中内。 至于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恐怕只有默许徐凤云这种做法的萧逾明知晓了。 常州城外、巍峨群山之前,徐凤云亲卫井然有序,阵型甚可比之于日月,咋眼一看,犹似八门金锁阵,但其无死门,皆以防备为主。 而徐凤云此刻,正被他的亲卫团团防护,这八门金锁阵素来在军中有‘困’字一说,即以将敌围困,从而达到破敌妙用,但一经西凉整改,此阵法已然变通。 徐凤云如望川秋水般望向凉州方向,轻声叹息一番,又看向被群山阻碍的苏州城,仿佛丝毫没有注意身后悄然而来的徐彦兵,喃喃道:“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徐彦兵作为徐凤云麾下能力最出众者,已然猜到他口中所说泛指为何,开口小声道:“方才斥候来报,他们在苏州城里发现了不少江湖高手,行踪诡秘,疑是魔教中人。” 徐凤云莞尔一笑道:“徐大哥,看来魔教已经坐不住了,他们这一次,对于缥缈峰的东西,可谓志在必得啊!” 显而易见,苏州城里的老黄貌似知道了些什么,或者说,他本就知道,于是事到如今,徐凤云已然知晓。 徐彦兵虽然是一位武道强者,但他对于江湖上的事情素来不牵挂,所以对于魔教的最终目的,他也并不是很重视, “那我们是依然选择坐山观虎斗还是……?” 徐凤云皱着眉头思索一番,说道:“在哪里都是等,不如回苏州城去等吧,那里可远比江南道其它地方要好玩多了。” 徐彦兵摇头一笑,心道:“自家这位世子,又故作不着调了。” “世子殿下,我还有几事不明。”徐彦兵看着徐凤云舒展懒腰的姿态,认真问道。 徐凤云伸完懒腰后,扭了扭腰,道:“徐大哥但说无妨。” 徐彦兵问道:“我们在苏州城上下安排的眼线不计其数,为什么对于魔教的行踪仍然无法确定?他们就如同鬼魅一般飘忽不定,而且朝廷已经多加催促,让我们尽早解决江南道魔教祸端,面对朝廷各方势力压力,为何世子仍然选择以静制动?” 徐凤云非常明白徐彦兵的顾虑,毕竟为了西凉的百年大计,此时还不是和朝廷‘阳奉阴违’的时刻, “其实魔教为了苏州的事情已经准备太多年了,我们勘查不到实属正常,更何况还有那个野心甚大的萧逾明推波助澜。而且徐大哥可别忘了,我们这一次江南一行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将江南道二十万大军控制住,以备将来不时之需,至于朝廷的想法…” 徐凤云顿了顿,“真的重要么?朝中的那些人只会耍些小聪明罢了,他们奈何不了我们,奈何不了西凉,如今各方藩镇蠢蠢欲动,而朝廷根本就没有可用之将领,唯一可用的将帅之材萧逾明还因为陷入朝廷党争被皇帝老儿猜疑,即刻将调往京师。” “那我们这样做了,岂不是也会被朝廷猜疑?”徐彦兵是知道一些东西的,但他依然想听一听这位未来西凉王的高见。 “放心吧,朝廷何时没有猜疑过我们?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更何况,朝廷如果想对我们下手,一定也是在江南道事毕之后。听说那皇帝老儿生的女儿一个比一个漂亮,美若天仙,也不知道她们谁有这个福分…” 这位擅长于人前做戏的世子殿下,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徐彦兵对此早已习惯,立刻吩咐左右,即将返回苏州城。 在他的心中,这位世子殿下已经韬光养晦隐忍多年,是时候该到了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时刻了。 徐凤云缓步前行,看向眼前山山水水,顿生万丈雄心。 第九十六章:反扑 徐凤云有一句话藏在了心里,并没有告诉徐彦兵,那便是魔教为了‘今时今日’准备多年,而他徐凤云放弃西凉悠闲潇洒的世子生活投身于江南道,更是已经期待许久。 这纷纭乱世、各方豪杰,不能没有自己什么事。 这也正是天下人心中所想。 大唐已经积病多年了,乱世光景也正在徐徐拉开帷幕。 他回到苏州的消息不胫而走,这可令许多自诩为正道人士的江湖子弟郁闷不已,莫非朝廷已经不管江南道魔教的事情了?这位西凉王嫡长子、整座凉州地界有名的纨绔子弟究竟想做什么? 让我们在江南道各地奔忙忙碌勦灭魔教浴血拼杀,可他到好,不声不响的就返回苏州了,实在令人感到郁闷,莫非这就是朝廷的真实态度?这也太令江湖同道寒心了吧? 依照徐凤云的性格,根本就不会理会那些人的闲言碎语。 苏州城内,丐帮据点‘宾归客栈’里,孟轲正与陆羽‘对酒当歌、谈天说地。’ “对了,萧大哥他们都去铲除魔教了,你们龙虎山不凑凑热闹?” 孟轲拿起一杯浊酒,一饮而尽,突然看向陆羽想到了什么,于是便说了出来。 陆羽摇了摇头,拿着筷子在菜碟里翻来覆去,没有半分食欲,最终抿了抿嘴唇,放下筷子,索然无味道:“我是很想去帮萧大哥他们,可是我那师傅在我下山时再三叮嘱,不准过问江湖中事,所以仔细想想,还是打算听他老人家的话。” 孟轲点了点头,如此叮嘱陆羽,非常符合龙虎山那位老天师的性格,而且江南之事,陆羽本就不应该出现,此刻他置身事外,冥冥中仿佛一些东西又回到了正轨。 “萧大哥他们去了多少时日了?” 孟轲又饮了一杯酒,问道。 陆羽掐指一算,道:“五天。” “五天么,差不多该结束了,小羽子,帮你萧大哥一个忙。” 孟轲豁然起身。 陆羽不明所以然,顿时诧异起来。 “什么忙?” …… 自所有江湖侠客从徐凤云在苏州安置的一处府邸离开后,距今已经有六天的时间,而全面与江南道魔教各处分舵展开进攻至今,也已经过去了足足五日。 这五日的时间内,萧玄武等人奔波各个城镇,几乎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犹如快刀斩乱麻一般,拔掉了江南道除隐蔽苏州的魔教其余所有分舵。 可谓声势浩荡,但死伤疲劳依旧不小。 他们有着该地府州官家支持,铲除魔教并没有遇到太多波澜,甚至如虎添翼般势如破竹,令每位参与大战中的正道人士,都生处一股魔教不过如此的念头,已渐成‘骄兵’之象。 现如今魔教遍布在江南道的分舵已经被连根拔除,其余的就只等当地官府善后了,所以他们这些人在得知徐凤云已经回到苏州的消息后,也准备回去了。 萧玄武一行人此刻就在前往苏州城的方向前进,几场不分昼夜的大战下来,他们这些人中有些人已经累到疲惫不堪,至于伤亡者,皆已在当地州府内接受治疗与埋葬尸骨。 夕阳西下,晚霞如火。 夜路难走,而且他们也没有必要这么赶路,若是一般人,必定趁着不至深夜时匆忙赶路再寻一地歇脚,但是他们都是江湖中人,以天为被地为床的日子多了去了,所以当下萧玄武很自然的便让他们席地而卧,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赶路返回苏州。 他们也本可以在就近州府或者驿站歇脚,接受官府款待,但是他们大都不愿与官府走得过近。 “萧大侠,您是大英雄,率领着丐帮豪杰们帮助朝廷守卫边关,深受我等景仰,可是您也看到了,这次勦灭魔教的行动,大家都是自主而发,但是那个西凉王世子呢?一路游山玩水,玩乐够了就回苏州,将我们留下来去跟魔教弟子拼命!” 萧玄武仰在一颗大树身上,手中拿着一个漆红色酒葫芦不停往嘴里送酒,在听到身旁人埋怨的话后,他略微皱了皱眉头,看向说话之人。 这是一位身着布衣的剑客,看模样应该是青州‘青云阁’的弟子。 萧玄武饮完一口酒后大袖一挥,抹去嘴角酒渍,说道:“我等本是江湖中人,惩恶扬善、铲除魔教本就是分内之事,与朝廷何干?更何况我们这一次对魔教出手,是为了江南道百姓的安稳,所以至于那个西凉世子如何,甭过问,好在一切顺利,没出什么差错。” 那青云阁弟子似乎心中怨气极重,“说一千道一万,这次朝廷的态度、徐凤云的所作所为,可是让俺看清了,朝廷的达官显贵,没一个好东西!” 萧玄武顿时笑了起来,“远在边关抵御异族铁蹄的那位岳将军也是达官显贵,莫非你也认为他不是一个好东西?” 青云阁弟子闻声惶恐起来,立即说道:“岳将军可不同!他们那些人,怎么能跟岳爷相提并论?对了萧大侠,在下听闻当年您与小剑圣孟轲孟大侠一起在关山击溃了数以十万计的异族,是真是假?” 萧玄武笑道:“哪有那么夸张,当时我二人纯属侥幸罢了,准确来说,是剑圣孟轲一人,仅以一柄木剑,便抗住了异族前行步伐。” 说着又饮了一口酒。 这在青云阁弟子眼中,仿佛萧玄武是为了‘剑圣’孟轲,才‘满脸伤痛’的饮了一口酒。 天下江湖中人,有几个不知道剑圣孟轲与丐帮帮主萧玄武有着过命的交情? “这孟大侠真有那么厉害?可惜了,这样一位不可多得的绝世人杰,居然在三年前突发意外,否则剑圣至如今,其实力肯定会愈发强悍,没准已经摸到了陆地神仙的门槛。” 那人心神向往般说道。 萧玄武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想到孟轲的境界跌落,心中顿现哀愁。 然后只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那人也识趣的闭口不言了。 就在这微妙时刻,自天际遥远处有一道声音传来,“萧玄武小儿,出来受死!” 此言一听,萧玄武当即起身,环顾四周,却见无数火把将此地照映的极为明亮,心中大感不好,没想到终是大意了,自己早该想到,一路上勦灭魔教分舵碰到的几乎都是些虾兵蟹将,而真正的精锐高手却不见踪迹… 看周围那些手执火把之人,极为擅长隐匿身形,想来应该是那些‘失踪’的魔教精锐了,否则除了他们,根本没人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突然出现! 也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萧玄武的眼眸里,是一排排不计其数的火把、是被无穷战意熏染的滔天火焰。 埋伏?无惧!无非战尔! 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极大自信,只敢隐匿身形去偷袭别人的宵小之徒,还比不得边关烽火! 第九十七章:剑来! 萧玄武怒火中烧,其显露杀意之浓,身旁之人都可感到胆寒。 或许敢来触犯他眉头的敌人根本就不清楚,时常在战火不止的边关浴血杀敌的他,心中生起怒来,究竟有多么令人绝望。 “鬼鬼祟祟,不愧是魔教中人,来犯者可敢留下姓名?” 萧玄武淡淡开口。 “天藏教扬州分舵舵主赵峰!” “天藏教常州分舵舵主秦柯!” “天藏教泰州分舵舵主钟无常!” 刹那间,三句回声此起彼伏,在魔教精锐弟子肃然中,三道身影挺立于萧玄武身前,与他保持着一定安全距离。 萧玄武见状,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无名之辈。” 赵峰此人他是有所耳闻的,不过常州、泰州分舵舵主之名,他却是从未听闻,想来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物,不值一提。 萧玄武并不知道,原先常州、泰州二地分舵舵主都已经被赵峰‘坑害’,现在的这二人,只不过是由副舵主临时顶上去的罢了。 萧玄武眯缝着眼看向他三人,他有这个自信,在百招之内解决掉他们。 然而又有一道苍迈声音于此时响起,令萧玄武眉头紧锁,“哈哈,不愧是北荒丐侠的传人,如今陷入重重包围之中,还能淡定从容,不错,当真不错。在大唐境内,年轻一辈的高手中,应该就属你独领风骚了。” 说话之人身形,落在赵峰三人面前。 萧玄武静静看着这名面容慈祥的老者,但心中已生波澜,全身气势亦在悄然化作无尽战意。 “老夫朱怀安,天藏教五大长老之一。” 还不等萧玄武问他姓名,这位黑白参半的头发梳理得很整齐的老者已经自报家门。 “宗师级别的高手,但他给我带来的感觉,远没有江枫带来的要令人震撼,如若死战起来,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萧玄武低声喃喃自语。 天藏教的五大长老,各个都有宗师级别的实力。 之前的鬼书生虽然也是长老,但称不上一个‘大’字。在教中地位中基本与夏黎持平,身居五大长老之下。 但是同个境界之中,亦有强弱之别,这关乎到个人底蕴、所修功法、所练杀招,有无神兵利器,总而言之,能够影响一场高手之间对决时分出胜负的因素太多了。 就比如孟轲,以真武境界的实力,杀宗师如屠狗。 萧玄武双手背于身后,已悄然凝聚力量,随时都可以向朱怀安冲杀而去。 不过话说回来,令他都没有想到的是,堂堂的魔教长老嗜血成性,但是模样看上去却异常慈祥,就犹如是一位慈爱的老人家,让人感受到不可思议。 双方此刻都在静静看着对方,时刻准备动手,双方对峙的紧张氛围,甚至都让周遭变得极为压抑。 “气游乾坤,钟鸣万鼓,紫霄神雷,荡妖除邪!” 就在萧玄武准备动手的那一瞬间,耳旁又响起众人异口同声之音,颇具声势,就在诧异之时,夜幕之中,道道闪烁着奇异紫光的雷霆轰然作响,劈向魔教等人。 “呦呵,原来萧大侠还有埋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错。”朱怀安看向迅速劈来的紫色雷电,直接大袖一揽,笑道:“老夫年少时读过些圣贤之书,于无意间悟到此招,名为大袖揽清风,龙虎山的几个娃娃,要小心喽!” 看似随意一挥,实则劲道尽出。 萧玄武双眼凝视。 但见数道刚猛至极的疾风迎向紫雷,旋即道道内力涟漪如同河面波纹扩散开来,使其地面尘土飞扬。 这一击抵消了神秘雷电,而与此同时,萧玄武身旁也落下数道身形,正是陆羽以及其师兄弟。 萧玄武有些不明所以然,为何陆贤弟会来此? 未等他发问,陆羽直接开口道:“萧大哥,孟大哥说你回苏州时会遭人截路,派我前来支援,详细的稍后再说,专心对敌。” 萧玄武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随后只得无奈般点了点头,随后死死盯住前方魔教。 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他心中已然胡思乱想起来,‘浩然’怎会知道我在这里遇到埋伏?又想起孟轲另外的一重身份,江湖谋士榜排名第八的存在,心思之缜密,远非常人可以相提并论,所以也不可按照常理度之,当年关山一役,便是最好的诠释。 “呵呵,龙虎山的小娃娃,你们不是一向超然世外,不理会世俗纷争吗?今日为何在此?莫非你们龙虎山要重新出世了?” 朱怀安身怀大宗师的实力,自诩为于此间可谓无敌的存在,但他好像并不急于一时,几乎是废话连篇的与他们闲聊了起来。 陆羽冷笑道:“除魔卫道,本就是我辈应该所为,阁下是邪魔歪道,不光是我龙虎山,即使是其它道门师兄见了,都会欲将尔等除之而后快。” 朱怀安道:“不愧是山上长大的野小子,难道你家大人没有教你,见了江湖前辈要行礼吗?” “老贼,看道爷我如何劈死你!” 陆羽不打算与他废话,直接先下手为强,手指间有血滴浮现,随后凭空出现三张符箓,再然后,雷霆闪烁,直奔朱怀安。 “呦,五雷符?如果是你们龙虎山老一辈人施展出来,老夫二话不说,扭头便走,你嘛,还差点火候。” 朱怀安随说着随伸出手掌,面前出现一道屏障,抵御了五雷符的进攻。 陆羽大吃一惊。 这人在看到自己施展的术法之后,便断定自己是龙虎山的弟子,而且举手投足间便化解了自己的攻势,看来不容小觑。 萧玄武在旁也没闲着,一招飞龙在天直接打出,悍然撞击在朱怀安的屏障之中,使其退后两步。 萧玄武与陆羽相视一笑,各自点了点头,随后径直冲向朱怀安。 适才仅是试探,可也由此得知,朱怀安不善攻伐! …… 不仅仅是萧玄武这支江湖队伍遭遇到了伏击,其它队伍也是在同一时间,陷入了恶战当中。 孟轲派遣陆羽协助萧玄武抵御来敌,是为了预防不可预计之事,毕竟在原著之中,萧玄武此役虽然突围,但是也深受内伤,从而导致缥缈峰之争没有出到什么力气。 其它江湖队伍,皆是遭遇到了重创,情况甚至比萧玄武还要严重。 玉灵儿江湖队伍之中。 她们与魔教已经彻底厮杀在了一起,但是魔教精锐尽出,她们的抵抗愈发吃力。 已经有了败势。 而且对方的高手还没有参战。 孟轲此刻便在远处观战,他迟迟没有选择出手帮助玉灵儿等人,是因为他在等待,等待魔教那位隐藏的宗师高手现身。 但是看到玉灵儿与禾宁两位姑娘身上都已经有了伤势时,他终是忍不住了。 今夜孟轲只是闲来无事,才打算准备帮助玉灵儿等人脱困的,毕竟叶瑶失踪时,她们出过力,而且日后也有事需要她们再帮助。 本来觉着对方高手不现身,她们应该可以不需要自己插手的情况下度过难关,谁知道还是高看了她们师姐妹。 罢了。 孟轲缓缓走向她们恶战之地。 边走还边伸了伸懒腰,手指轻轻一点儿,轻声道: “剑来!” 第九十八章:两剑 一声‘剑来’,听到者寥寥无几,但注意到孟轲缓步走来的模样之人却是大有人在。 其中自然包括玉灵儿与禾宁二人。 她们都在相互拼杀,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是孟轲身上所迸发出来的气势。 简直堪称无与伦比。 “是孟大哥!” 禾宁在挥舞手中之剑杀敌,待将一名魔教弟子逼退之后欢欣雀跃的看了一眼孟轲,随后向玉灵儿的方向笑了笑。 玉灵儿点头回应。 还未趁她多想,手中长剑居然止不住嘶鸣起来,极为奇异,刹那间,长剑脱手,齐聚孟轲身旁。 在场所有人,无论手中有无长剑,是何兵刃,皆是如玉灵儿手中的长剑一般,脱手而去,飞奔至孟轲身旁悬停止住。 魔教弟子大惊失色,手中兵刃突然不听使唤,放在谁身上都难以反应过来,于是双方不约而同的皆是后退。 而孟轲这是瞅准这一时机,动了一个念头,身旁无数兵刃便朝向魔教弟子驶去。 就好比是万箭齐发一般,颇为壮观。 一时间,惨叫声音震耳欲聋,他们都被孟轲的手段所伤,甚至有些修为低下者无法阻挡,瞬间毙命。 看着这神仙般的一幕,禾宁这丫头早已惊呆,而玉灵儿心中更是被掀起惊涛骇浪,更不遑论以她二人为首的江湖弟子是如何震撼了, “这…这还是人吗?” “好强!看他如此年轻,居然如此强悍,比玉师姐她们都要强!” “万幸万幸,这样的强者是来帮我们的。” 议论声音充斥在整支江湖队伍中,毫无例外,他们都是在震撼孟轲的神仙手段。 “萧大哥所说不虚,原来孟大哥居然真的这般强悍,亏我以前还以为孟大哥身子柔弱,真是羞死人了!” 玉灵儿自言自语起来,言谈间脸色竟有些变化,多了些羞愧之意。 其实不光玉灵儿先前觉得孟轲身子弱,今日在场第一次瞧见孟轲之人,也是以为他是一名柔弱书生。 可当见识到他的神仙手段之后,他们才明白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了。 “现身吧,否则你的这些徒子徒孙,我一个不留。” 孟轲走到玉灵儿等人身前时,后者向他抱拳,但他只是轻轻点头回应,示意她稍安勿躁,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不可掉以轻心。 魔教方向,有一人身穿黑袍于幽暗处现身。 在近距离观看孟轲时,瞳孔突然一缩,面容膛目结舌,啧啧两声后,才道:“原来是你。” 孟轲冷哼一声,“想活命的话,就把一些事情咽在肚子里。” 玉灵儿眉宇紧锁,有些疑惑,他们认识?可是孟大哥怎么与魔教中人认识。 “这个要看你能否有让我闭嘴的资格了。” 魔教神秘人说话也是颇为傲气,仿佛在见识到孟轲方才的神仙手段后,内心里依旧无所畏惧并且甚至还被勾引起了胸中战意。 纯粹的战意,但却没有杀意。 孟轲连江枫都杀得了,面前这人,对他而言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既然寻死,那便由不得我了。” “气贯长虹。” 孟轲率先出招,以一招无形剑气当先,融入霸道劲力,以成流光之态,又以其疾速杀向神秘黑袍人。 流光所过之处,皆有一道七彩斑斓的虹光乍现,虽是一闪而逝,但却无比真实的浮现在众人眼中。 神秘人看到这一剑气如惊鸿般掠来时心中已暗叫不好,此番自大了,本以为即使对方名气再大,但是自己依仗境界优势也足矣碾压,谁知真实结果却天差地别。 他现在想走,但是已经被这道长虹剑气锁住身形,百般无奈之下只得以出招抵抗了。 魔气顿时涌现,夜幕之中,此气浑浊而又血腥,神秘人所用之功法,乃是正儿八经的魔教功法,名曰‘无上天魔功’,练者需以无穷血海铺就,短时间内就可速成,而且无任何影响根基的地方,不用担心境界不稳。 但是此功法实在是有伤人和。 孟轲见他周遭黑气弥漫的血腥味道也可推断而出,为练这门功法,死在他手上的人至少已有近万之数。 可谓天怒人怨,留他不得。 如虹剑气与黑气猛烈撞击在一起,相互纠缠,一缕剑气所过之处,宛若遮天蔽日的黑气无不是以消散告终。 第一剑,孟轲后退一步,而神秘人并未后退。 只因孟轲余劲所致,他的双腿早已陷入了崩裂的地面之中。 而其肺腑,也开始气血倒流。 还未等他稳住身形,换气再与孟轲过招,后者的一剑就已施展开来。 同样的招式,只不过这一次更快了一些。 换句话说,就是更加强了一些。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并非仅仅只是力道变强就是变强,只要速度快到一定极限,让他人无法预防,这一剑也足矣要了他人性命。 “怎么可能…适才一战,他居然留手了!” 神秘人不敢相信,这就是剑圣的实力吗?居然恐怖如斯! 这一剑,他已经无法防御了,或者说是根本来不及防御,太快太强。 一剑封喉。 生机嘎然而止。 一位武道宗师就此陨落。 两剑! 两剑就将一位宗师境界的强者杀死,可想而知,孟轲的修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每日递增着。 其实强悍到一定境界的高手,往往只需要一两招就可以分出胜负,他们这个层次,决定胜负的关键不光是境界了,还有对于武道的领悟。 神秘人在生命中最后的时刻,只惨笑了一声,在心中喃喃道:“啧,不愧是剑圣。” 自始至终,孟轲都没有正眼瞧过他,原因就是他给孟轲的感觉太弱了,即使今日换做已经死去的江枫与他对敌,那么孟轲也相信,十招之内,此人必死。 这神秘人虽然有着武道宗师的境界,但只过多注重了内劲修为,反而对敌的杀招却不见如何了得,应该是面对孟轲这名高手中的高手,他没有时间施展出来吧。 神秘人并不属于魔教五大长老,孟轲思索了一下,这应该是夏黎身边精心培养的高手,毕竟这位有着枭雄之质的魔教大统领,可不光表面看上去这般简单。 这是大争之世,每位人杰换一个时代,都可谓是应运而生的天地主角,但是很可惜,他们生在了这纷纭乱世,生在了有孟轲的时代。 孟轲相信,凭借着自身能力,他有着十足把握,将那些所谓的天地主角一个个踩在脚下。 “灵儿姑娘,将这些魔教子弟统统杀了吧。” 死了一位宗师,孟轲的心中并没有掀起多大波澜,甚至认为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在玉灵儿眼中可就不这般想了。 在神秘人施展魔功之时,玉灵儿便已经猜测到了对方的实力与境界。 “灵儿姑娘?” 孟轲见玉灵儿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便索性又叫了她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来,木纳的点了点头, “哦…好…好!诸位,切勿放过这些魔教弟子,杀!” 玉灵儿心中是十分吃惊的,她已经猜测孟轲强的离谱了,但是没想到居然这般强大!简直就是‘恐怖如斯’! 想一想以前还将孟轲视为同辈人论处,甚至有时候还自诩自己为名门正派的弟子而沾沾自喜,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位井底之蛙。 “杀!” 玉灵儿等人开始对魔教弟子进行剿杀。 一开始孟轲一声‘剑来’让他们元气大伤,再加上他们看到己方高手被孟轲两剑杀害,内心早已崩溃,在看到玉灵儿她们冲杀过来时,已无心抵抗,开始向四周溃败。 孟轲若无其事的又伸了伸懒腰,看着眼前双方厮杀场景,不由得喃喃道: “待到江南事毕,有了浩然剑傍身后,我要让全天下的江湖人都知道曾经的剑圣孟轲…又回来了。” 第九十九章:魔教的行动 那些已经溃败的魔教弟子很快被玉灵儿等人全歼,因此孟轲也没有了留在这里的必要。 孟轲较为果断的帮助玉灵儿等人脱困,实则也是为了过几日大妖破封做铺垫,他需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今日的剑圣依旧是昔日的剑圣。 至于和夏黎的几次商谈那是万万不可端到台面上来讲的,这一次的所作所为不过也是孟轲的欲盖弥彰。 孟轲并未在这里久留,与玉灵儿交谈片刻之后他便离去,所谈之内容无非便是为何来此、怎知魔教行动等等,原著中倒是写过萧玄武受埋伏的地方,但是玉灵儿一行人受埋伏的地方并没有写,因为在书里,她们已经死在了竹林之中。 而这一次自己能够知晓她们所在的确切方位,其实也是依靠丐帮弟子。 孟轲与他人并不相熟,所以他人遇伏自己根本就不想管。 话说回来,玉灵儿作为玉女宫大弟子,模样生得可谓国色天香,且冰肌玉骨,属于耐看型的女子,让人颇有些流连忘返,孟轲忽然觉得,单从美色而论,在穿越到这里之后所遇到的女子中,也唯有‘墨仙儿’可与之相提并论。 孟轲并没有回到苏州城,而是打算与萧玄武会面。 武学境界到了孟轲这种程度,施展轻功之时就犹如飞鸟凌空一般简易,而且他又是御剑飞行,速度极快。 萧玄武一方还在与设下埋伏的魔教弟子恶战,这朱怀安果然不愧是魔教五大长老之一,即使不善攻伐,可面对陆羽与他的联手,他应对起来仍然能够游刃有余不落下风,实在是让人心生感叹宗师境界的强大。 也由此可见,孟轲无视境界差别,杀宗师似如易如反掌一般有多么变态了。 魔教的大长老朱怀安与萧玄武等人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虽然宗师级别的高手拥有着无穷无尽并且取之不竭的天地灵气,但是毕竟年老体衰、血气衰竭,久战下去形成死战的局面对他并没有好处,所以细细思量之下,他就已决定撤走。 如果说真武境界只是能操纵天地间浓郁灵气,比如山川之灵气的话,那么宗师境界便是能够肆意取天地灵气为己用,达到先天不败的伟岸境地。 可毕竟朱怀安所面对的敌人乃是久在沙场拼搏的萧玄武,对他而言,这个后辈小子所施展的一招一式都是简单无比,但却极难让人抵御,因为萧玄武的一招一式都蕴含了他所有的功力,刚猛无匹只力求杀敌。 再配合陆羽的符箓为佯攻、为防御,这样就打消了萧玄武勇往直前对敌的后顾之忧,对于朱怀安来言,显然对不善攻伐的自己造成了很是棘手的一面儿。 “两个小娃娃,老夫记住了,不愧是名人亲传,看在尔等身后之人的几分薄面儿上,老夫就暂且放了你等,有缘再会!” 说完这句话,堂堂的魔教大长老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施展神通遁走,萧玄武与陆羽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竟是这般结果,战至如今,他们都没有使出全力,按照他们的想法,朱怀安年老体衰,即使内力能够无穷无尽源源不断,但是身体绝对不如以往且有个极限,若是将他的体力消耗殆尽在给予全力一击,朱怀安今日定插翅难逃。 “这朱怀安我倒是听说过,此人虽为魔教大长老之一,但极为惜命,若是下次见了他,必须快刀斩乱麻,截断他所有后路,不然一身逃遁本领,让人防不胜防。陆贤弟,今日这事到不用放在心上,等下次再遇见他,必不让他如今日这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在朱怀安逃走之后,其余的魔教子弟也在赵峰的领导之下有序撤离,等萧玄武回过神来再去追赶已经为时已晚。 他看到陆羽皱眉表情,以为是未能将朱怀安留在此地而懊恼,所以出言宽慰。 不过陆羽闻言,却是依旧皱着眉头,“萧大哥,我所忧心者并非如此。未动手之前听他说他曾经读过几年圣贤书?之后呢?” 萧玄武不知为何陆羽对此感兴趣,于是他按照从别人口中的谈论整理一番,说起了这朱怀安,“江湖传闻此人寒门出身,一生坎坷,遭人唾弃嫉恨,受尽辛酸,于是弃儒修道,打算隐居山林,但是不知发生何事,让他又投身于魔教效力。” “弃儒修道?”陆羽喃喃一声后道:“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他刚才遁走之术乃是玉皇宫的不传秘术五行遁法,五年前道门大比时,我曾看过玉皇宫的道兄有人施展过。” “五行遁术?”萧玄武暗自皱眉,“莫非他曾经是玉皇宫的弟子,后来背叛了玉皇宫?” 陆羽带有疑惑的口吻说道:“这便是我不解的地方了,按照道理说,如果他曾经背叛了玉皇宫,那么肯定会遭受到玉皇宫的追杀,毕竟按照老仙师的性格,他决不允许玉皇宫的绝技被歹人拥有并且为祸一方。” 萧玄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算了,不用再考虑了,等下次见到他问他个清楚便是,下次见他必杀之而后快,这样我们也算是为玉皇宫清理门户了。” 陆羽点了点头。 经过刚才厮杀,大家都已人困马乏,在陆羽建议之下,众人急忙原地休整。 “陆贤弟,你是因何到此?” 退敌之后,待一切安排妥当,萧玄武才问起陆羽。 陆羽答道:“是孟大哥让我前来,昨日孟大哥在苏州城中遇到了魔教弟子,打探之后得知,他们准备了数路伏兵来伏击你们,孟大哥担心你的安危,便让我前来迎接。至于为何知道你们会在此地,萧大哥可别忘了我们龙虎山还有‘掐指一算’这门神通。” 陆羽半开玩笑的回答,令萧玄武半信半疑,不过再怎么说,陆羽也不会将孟轲与魔教大统领夏黎有着密切联系这一事实告知萧玄武。 到了子时,孟轲赶到,兄弟三人闲聊片刻之后,决意明日一早同归苏州。 孟轲执意今夜来此,是要告诉萧玄武魔教的全盘计划,让他回到苏州之后率领正道人士早做安排。 孟轲不打算与夏黎为敌,但是也不希望夏黎影响到自己,所以届时利用萧玄武、徐凤云等拖住夏黎很有必要,至于大妖如何如何,他根本就不在乎。 正魔两道到时争个热火朝天,他去取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互不干涉,至于夏黎‘握手言欢’的意见,他根本就不在乎,只是想看看这位枭雄有什么样的本事罢了。 第一百章:哥带你干票大的 孟轲等人赶回苏州已经是正午的事情了,距离大妖破封的日子越来越近,修为高深之人已经明显感觉到苏州城中的灵气有些不安,而生活在城中的百姓,潜移默化之中更是受到影响,都开始变得易急易燥。 竖看神州历史,与妖族之大战时有发生,亦有不少心怀苍生的人族先贤提出两族共存之法,但大都因为‘有妖族的地方必有争端’而放弃了,但凡妖族显示,轻则影响一地灵气安稳,重则导致世间灵气浑浊,所以从本质上来说,人与妖永远都是天敌,永远都不会有真正大同的那一天。 但是有一些人,贪图妖族强大的实力,不惜风险与妖族合作,比如魔教,这类人,在正常人眼中,大都是疯子。 孟轲回到苏州之后,立即去了北荒客栈见了一个人,那便是‘王守仁王胖子’,作为盗墓界的翘楚,他将这看似外表极为滑稽的胖子留在身边是有大用的。 “胖子,不错嘛,我与龙虎山的弟子离开这么长时间,你居然没跑,而且一直待在客房里,这是学老实了?” 来到胖子房间后,孟轲见他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得模样就觉得好笑。 谁知听到孟轲的话后,这胖子豁然起身,用着粗旷的嗓门吼道:“你们昨日不在北荒客栈?” 孟轲平淡的点了点头。 看来因为丐帮弟子在门外监视的缘故,这胖子并不知道自己昨日出城,否则按照他的性格定会铤而走险从而逃之夭夭。 胖子双眼在这一瞬间突然像是失去了应有的光彩一般,两眼无神,膛目结舌,良久之后才咽了咽口水,生无可恋道: “孟大侠!您说您一个堂堂剑圣,干嘛非得给俺过不去?要杀不杀要放不放,您今儿个为给俺透个底,到底想干啥?” 胖子实在是郁闷不已。 若是昨日知道孟轲不在客栈、不在城中,说什么他都要逃出这个牢笼,其实这几日他都有想要逃走的心思,但是实在是畏惧孟轲的名头,毕竟这位剑圣可是陆地神仙之下第一人啊! 动动手指都能把自己戳死的人物,怎么敢在他面前造次? “哦,你既然一心求死,那我只好送你一程了。” 孟轲面无表情的说道。 说完伸出剑指,一道无形剑气跃然浮现。 胖子惊惧般的又咽了咽几口唾液,最后伸出五指,大声道:“且慢!” 随后直接跪下,道:“大爷,俺那句要杀不杀是玩笑话,您怎的就当真了?” 孟轲见此,实在是受不了胖子的猥琐姿态,终是摇头笑了起来,蹲在胖子面前,说道:“王胖子,你祖上好歹也算是盗墓界的祖师爷,怎么就这般胆小如鼠?如此一来,你还如何重现祖上荣光?别的不说,现在南北两派的盗墓界翘楚,都已认识你为耻,你说说你是如何混到今日这般田地的?” 胖子极其无辜的向孟轲眨了下眼睛,随后道:“屁的翘楚,单论挖坟掘墓的本事,他们比胖爷儿我可谓差了十万八千里远,他们不愿认同胖爷儿我,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孟轲起身,背对胖子,说道:“跟我来一个地方,你要是能把这件事办成了,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倘若你办不好,那么不好意思,小命难保,从此你这一派算是绝户了。” 胖子一听大感不好,连忙问道:“什么事情?” 孟轲道:“跟我来你就知道了,这次哥带你干票大的!” 王胖子只好闭嘴,起身跟随孟轲离开客栈。 孟轲要带他去的地方是缥缈峰,对于寻常武者而言,无论是封印大妖的结界还是隐匿的空间都是非常麻烦以及棘手的事件,但是对于王胖子这个盗墓贼而言可就不相同了。 一般王侯将相、皇族贵胄的大墓从不会缺乏一些结界或者封印,他们这些手段老道的盗墓土夫子,面对这种事情有着各种各样的解决方法。 萧玄武等人再回到苏州城后,直往春风楼而去,打算为这些与魔教弟子浴血奋杀的江湖弟子们‘接风洗尘’,虽说北荒客栈也是个好去处,但毕竟太单调了一些,听人建议,萧玄武只好随了大家的意愿前往春风楼。 自从猜测到春风楼里的墨仙儿隐约对自己展露的莫名情绪之后,他便很少去那种地方了,再加上前两日赵焱一事,孟轲决定还是不跟她有过多牵连。 毕竟总归到底,自己是一位江湖中人,指不定哪天就会因为仇家找上门来而害了这位手无寸铁的姑娘。 虽说孟轲也有过这么一瞬间对墨仙儿的惊世容颜心动过,但是在心动,也不过是单纯的感觉而已。 这一次回到苏州没有跟随萧玄武他们前往春风楼,或多或少都有墨仙儿这个因素在,还有绝大部分原因便是,他以往在苏州城里是感受不到缥缈峰灵气异样的,但今日却感觉到了,这代表大妖的封印绝对有所松动了。 封印的松动,将会导致被人用神仙手段隐匿起来的空间很可能也会出现问题然后重现人间,想到这里,他便打算带着胖子碰碰运气,看看能否利用胖子盗墓的神奇手段,找到隐匿空间的入口,这样一来,就不需要等到大妖破解封印那天在进入到神秘空间了。 毕竟那个时候正魔两道争锋,甚至一些绝世强者也会纷纷现身,太乱,一旦形势过于混乱,极有可能影响到自己的计划。 虽说浑水才好摸鱼,但是为报万无一失,闲来无事的孟轲有必要带着胖子碰碰运气,这也是硬将他留在自己身边的原因之一。 在去往缥缈峰的路上,魔教江南道大统领夏黎已经通过下属回报孟轲将自己‘得力干将’杀害的消息,不过却并未恼怒,只是坐在一处暗无天日的宫殿之中,手里拿着一个晶莹剔透、做工精致的酒杯在把玩,随后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用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笑道: “剑圣啊剑圣,我夏黎的人,可不是这么好杀的,我们…来日方长。” 与此同时,失踪已久的叶瑶在武功方面经过老疯子的细心教导可谓突飞猛进,也是经过这几日的劝说,疯子前辈终于答应,在近几日带她进城‘游逛’一番。 这可乐坏了叶瑶。 一想到过两天就可以与自己朝思暮想的师傅见面,心中就止不住的欢快,离开孟轲这几日,这丫头心中仿佛是丢了魂儿一般的度日如年。 “师傅,叶瑶想您了,也不知道没了瑶儿在身旁伺候,您这几日吃食可还欢心?” 坐在破庙里看着面前火架上正在烧烤着的野味,叶瑶双手托腮六神无主。 第一百零一章:神图现 在常人眼中,苏州第一名峰缥缈峰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在对如孟轲这般境界的武者而言,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透露着不寻常的气息。 先前行驶在太湖上时,孟轲已经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那股暴躁异常的灵气,自缥缈峰而始,以涟漪形态向外扩散,就如波纹一般,一圈比一圈来得要弱,等散至苏州城时,所感受到的暴躁灵气已经比较弱小了。 但即使是如此,方才在苏州城时,孟轲依旧感觉到了灵气较之以往的变化。 缥缈峰如拔地而起,形状似剑,峰顶之上,孟轲与王胖子各怀心事,皆没有心思去欣赏从峰顶遥望山下乃至远处的如山水画般儿得壮美景色。 峰顶暴躁的灵气,已经让孟轲感到不适了,由于王胖子武学境界低微,并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只是他待在这里,心中莫名感到有一丝压抑,不知是因为孟轲的缘故还是因为其它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素存在。 “剑圣,您将我带来这里,究竟为何?” 胖子直言不讳,事到如今,他已经明白对方是有事让自己去做,并且这件事情还涉及到一些隐秘,能让自己去做的事情?莫非是此山峰中有大墓? 到现在为止,胖子已经毫不担心孟轲有杀自己的心思了,毕竟若是想杀自己,根本就不用将自己带来这里,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孟轲盘腿坐在峰顶,似自言自语道:“想必上山时你也感觉到了,此山峰中存在着些了不得的禁桎,听闻你们这些土夫子最为擅长的东西便是找出大墓之中各种暗藏玄机,我想让你找出这座山峰的一处玄机。” 胖子站在孟轲身后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环顾四周,眉头紧锁,良久之后,眉宇间的复杂情绪才算缓解,开口道:“这里好像有一处封印,利用奇门遁甲五行八卦等多种手段,而且一草一木似乎都有着将阵法稳固的妙用,换句话说,即使你想破除这个封印,把山上草木全部伐个干净,把这座山体掏空,也依然无法破解,因为封印已经将它封到别处空间了,只是利用山体做为承载自然力量的媒介罢了。 布下此处封印的前辈利用草木竹石为大阵柱梁,这草木竹石皆为自然,此处封印顺理成章的便与自然相融,破解不了。这等古怪的封印大阵,我只在人皇墓里看到过一次。解铃还需系铃人,请剑圣恕我无能! 不过我倒是好奇,布下重重限制,利用自然伟岸力道所设的封印,封存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你不用管,我喊你来的目的,并非是让你找出这里的封印。除去封印之外,这里还有一处空间隐藏了起来,找到那处隐藏空间的入口,你的任务就这般简单,做不到,就死。”孟轲淡淡回道。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勘查出此地老仙师所设下的封印,看来这胖子倒还有些真材实料,不愧是自己笔下重墨的人物之一。 孟轲将胖子叫到此处,碰运气的成分较大,他不奢望胖子真能找到神秘空间的入口,但试试总是无妨的。 胖子可并非是简单的盗墓贼这般简单,书中曾写,他的祖上乃是有着神州第一风水大师之称的‘王九阳’! 但风水这个东西,设计的大秘太多了,大唐建国之后,唐太祖就已将他的先祖秘密处死,他们这一脉传到王胖子手中时,这厮只敢用着先祖的手段盗盗墓。 只因为他很怕死,若是向外去说他掌握了先祖的风水秘术,定会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他一直在苟。 这一次,孟轲将屠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别无选择。 犹豫良久,终是把心一横,单膝下跪并向孟轲抱拳道:“还望剑圣将我今日所施展之手段莫要向他人去讲。” 孟轲淡淡回应,“自然。” 胖子点了点头,剑圣的承诺还是值得去相信的,他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臃肿的身材站在山峰之上,别有一番滋味。 刹那之间,胖子身上的气势发生骤然巨变,身外游离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紫气,且双眸熠熠生辉,一眸藏蕴星河,任世间魑魅魍魉妖魔都是难逃法眼,一眸可装日月,万物阴阳乾坤皆然一览无余。 也正与此时,他双手捏诀,用着肉眼难以扑捉的速度做了几个类似道家手印的动作后,开口道: “天地定位,山河通气!五行有属,万物本根!” 说完这句话,胖子的身前有一副八卦图案若隐若现并且逐渐于四周扩散,直至笼罩整座缥缈峰,随之八卦图中央,有一道类似‘罗盘’状的图案出现。 胖子一手执罗盘,一手指着罗盘指指点点,且口中念念有词。 “天地有阴阳。” “万物有乾坤。” “山水有格局。” “五行在心中。” 念完即止,最终,来源于他身上的异象尽皆消散,而他则不堪重负,跌倒在地。 孟轲见状,急忙前去搀扶。 谁知到了他的面前,才发现他已七窍流血而昏厥不醒,生机仅存一线,孟轲大吃一惊,急忙点住他身上几处大穴并往体内输送灵力,以求保他一命。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胖子才算醒来,但意识仍然有些模糊。 “你看到了什么?” 孟轲向他询问,胖子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是自己始料未及的,就在他倒下的那一瞬间,缥缈峰的灵气就像是易怒的孩童一般,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音,令人不解。 胖子似乎没有听到孟轲的询问。 孟轲急不可耐,“到底怎么了?” 这次胖子勉强睁开的双眼看到了孟轲模糊的身影,用手指了指缥缈峰顶上,那是白云蓝天,孟轲随着他的手指看去,什么都没有看到。 忽然,胖子的嘴唇开始哆嗦,然后含糊不清的说着一些东西,“阴阳颠倒…大手段…神仙…” 而后,又晕厥过去。 孟轲抬头又看了看,喃喃道:“阴阳颠倒?上次来是在悬崖,这次胖子指了指天上,莫非这就是所谓的阴阳颠倒?可胖子手指的地方,真的是那处空间的方位吗?” “不管了,来都来了,不试试怎么知道!” 即以决定,孟轲便不在拖延时间,他决定动用神图的力量,去将胖子刚才指引的方向发动攻击,即使找寻不到也没关系,既然选择了冒险,那么自然有把握承担风险之后带来的后果。 “神图!现!” 孟轲凝神静气,将自身八成灵气全部注入后背的纹身之上,就在这一瞬间,孟轲后背的‘山形图案’真真就宛若山岳一般,幻化在他的背后,其形体,可与日月试比高。 ‘山岳灵体’内,无穷无尽的灵气自内迸发而出,而缥缈峰周遭之灵气亦如漩涡一般滚滚向它涌来。 山岳的出现,所改变的不仅仅是灵气,还有虚无缥缈但却真实存在的一股气,这股气凝聚成形,化作一条五爪金龙盘旋上升,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气运。 说是气运也不全对,毕竟气运无形无质,而它竟化作金龙,唯一的解释便是山川之气凝聚成脉,脉运汇集化作实形,此为磅礴气机。 第一百零二章:将要破封 神图所化的山岳形态似可压塌天地万物,冥冥之中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人不得不在面对这座大山时心生不敬之意。 峰顶之上,甚至还有雷霆闪烁,只是没有作响,整体看起来,除去游走徘徊四周的金龙之外,就如同一件死物一般。 不过孟轲却从这间死物中感受到了浩瀚磅礴的灵气与压人心魄的气机,仿佛在这一刻起,他就可以操纵整座苏州城的气运以及灵气为己用。 “这…这便是神图的力量么?若是随着我的境界愈发高深,那么岂不是神图的力量就会更加强大?这样一来,陆地神仙在我面前亦如土鸡瓦狗!” 孟轲在这一刻,突然有了无与伦比的自信,神图所赋予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强大与无敌了。 这将是自己最大的底牌! “去!” 孟轲指挥着背后山岳,做了一个简单至极的抛物动作,便将由灵体所汇聚而成的山岳轰在了适才胖子所指向的方位。 这一刻,全苏州城先天境界以上的高手,都感受到了内心的一丝悸动,随后不约而同的看向缥缈峰的位置,因为他们在那里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庞大力量,这股力量似可毁天灭地不在话下! 然而事实亦是如此,神图之威,使其周遭虚空颤抖,整座缥缈峰的山体像寒冬腊月天里矗立着的裸身人类一般的打颤。 孟轲实在没有想到,第一次动用神图的力量居然这般强大,若是传唱出去,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山岳’悍然撞击在虚空之上,有了短暂的停留,也正是在这短暂的停留时间里发生了各种各样的奇特异象。 它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桎梏,双方都在较劲,当短暂的时间过去之后,异象也消失不存,看似可比之日月的伟岸山岳,也在这一刻起归于虚无,孟轲背后的纹身图案绽放出一闪而逝的光芒之后,便归于平静。 适才缥缈峰四周暴动的灵气也逐渐平缓下来。 而神图攻击的方位,有道极大的漩涡正在慢慢缩小,漩涡背后所通往的方向,透露着神秘与未知,那里黑洞洞的,仿佛缺失了光明,而且没有地水风火,是一片浑浊的气息,透露着比洪荒还要遥远的味道。 孟轲看着漩涡逐渐缩小,心中大急,不敢再有任何犹豫,直接将躺在峰顶上的胖子提拎起来,跨进了漩涡之中。 虽然这漩涡看起来异常恐怖与诡异,但孟轲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的气息。 漩涡之后,是一处神州之外的小天地。 这里没有日落,一年四季如春,胜如世外桃源,堪称人间仙境。 这里的空间在孟轲看来并不真实,他将胖子放在地面,细细打量此处,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此间地界,正是他日思夜想的神秘空间,书中最强神器‘浩然剑’与无敌剑招‘两袖青龙’都隐藏在这里。 如果是神秘空间借用缥缈峰得天独厚的灵力优势来隐匿的话,那么孟轲所想要的东西,也借助了神秘空间的独特性质被人隐藏了起来。 这里的空间是处阵法,所谓的阵眼,便是浩然剑与两袖青龙。 书中记载,徐凤云是误打误撞才找到阵眼,但这需要极大的运气,孟轲并不认为这种运气还能砸在自己头上,毕竟今日能够进入神秘空间里,怕是已经用光了自己的运气。 这里的阵法太过于精妙了,孟轲不懂阵术,胖子也是一知半解,所以想要找到那两件宝物,恐怕还需要浪费些时日。 现如今孟轲并不知道,在自己进入到这神秘的空间后,许多苏州城里的武者在第一时间都赶到了缥缈峰里。 也有不少境界不低、天资聪颖之辈感觉到了缥缈峰透露着的一丝丝不寻常,但是无论如何,偏偏找寻不到。 徐凤云府邸之中。 他与老黄并肩站立,一起遥望着远处的缥缈峰。 “老黄,是不是大妖要破除封印了?” 徐凤云问道。 老黄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最终开口道:“刚才我感觉到封印确实是松动了很多,但是大妖绝对没有破除封印。我也在疑惑,大妖明明没有破除封印,可缥缈峰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庞大的灵力波动?简直堪比寻常伪仙境界的全力一击,实在匪夷所思,莫非是……” 老黄说到这里嘎然而止。 徐凤云连忙追问道:“莫非是什么?” “神图。”老黄咧开大嘴,苦笑一声,“只有神图才能够牵引一城之气运,也只有神图能够让灵气如此暴动,只是不知,是谁动用了神图,谁又能如此熟练利用神图?” “神图?”徐凤云问道。 老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缥缈峰看个不停,不在回答徐凤云所说的话,选择保持了沉默。 而徐凤云是听说过神图的,只是这等人间利器,到底是被谁掌控了呢?这引起了他极大兴趣。 不仅仅是来自于西凉的势力在这一刻胡思乱想起来,就连魔教、丐帮以及其它门派,于此时都是有些骚动,甚至不少乔装打扮来此的江湖前辈级人物,都是起了浓浓的好奇之意。 孟轲依旧在神秘空间内闲逛,无处下手的他,只能等待胖子苏醒过来,让他再用那等神奇手段勘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寻到所谓的阵眼。 约莫过了整整一个时辰之后,神秘空间外,缥缈峰上,有一道惊天动地的声音响起,而且整座峰顶,也与此同时莫名产生了炙热温度,许多依旧停留在峰顶想找寻刚才异象的江湖侠客们,都是大吃一惊。 “啾!” 神秘叫声再度响起。 似可响彻寰宇,让周遭虚空都开始震颤起来。 “啾!” 叫声愈发响亮。 震耳欲聋,且这声音听之让人心悸。 那些人不敢停留此地,皆是下山而去,有的人不愿就此离开,生怕与什么机缘错开,壮着胆意留在了此处。 “啾” 这道声音最为强烈。 整座苏州城里的人都听到了。 缥缈峰上,竟有岩浆喷射而出。这岩浆还散发着灼虐的气息,有火焰在岩浆外表燃烧着,非常可怖。 “轰!” 缥缈峰山体突然莫名颤抖起来,就像是发生了地动一般,山峰下的地面都开始慢慢龟裂起来,那道道裂痕,就犹如是一条成了精的庞大蜈蚣蜿蜒匍匐盘旋的轨道一般。 有人注意看到,地面的裂缝中,也有着炙热的岩浆一点儿一点儿的迸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