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渡之异瞳王妃》 第1章:异瞳 北苍部落,风雪交加的雪夜,天寒地冻。 天色已然漆黑,蒙面妇人抱着襁褓中啼哭的婴儿,跌跌撞撞地一路狂奔在这茫茫雪地里,显得格外显眼。 风雪迎面扑来,寒风凛冽像刀一般划过婴儿娇嫩地脸颊,婴儿地哭声变得更加凄厉。 这刺骨的寒风穿过面巾刺痛妇人的喉咙,她来不及顾得上自己喉间涌起的血腥,一边跑一边用衣袖遮挡吹向婴儿的风雪。 而她身后不远处正追上来的是北苍的铁骑精英! 她已经跑了快一个时辰,体力渐渐不支,恍恍惚惚看见不远处似乎有一片林!漆黑高耸的树上满是白雪,她顾不上心中的恐惧,只知道向前跑。 努力跑到能蔽身之处,方有一线生机! “嗷呜……嗷呜……” 这嘶吼声音在雪夜显得更是惊悚! 就连身后的铁骑也减缓了追赶速度。 “穆王,穿过这片林,就是禁地了!”一名蒙面将领提醒道,“我们不能进去!” “那就赶在禁地前杀了她们!谁也不能停下来!”领头的人回答道,言语间透露出狠辣。 众人没有停下前进,又加快了追赶。 妇人也不是没有听见那骇人地嘶吼声!可是如今不跑也是死,想也没想就窜进了密林。 枝桠上的积雪扑簌簌地落,打落在她的肩上头上,积雪的草地比之前的雪地更难前行了。荆棘划破了她的衣袖,她死死地把婴儿护在胸口。 也因为密林,北苍铁骑不得不停下。 “下马!追!”穆王蒙着面巾,却依旧掩盖不了他言语间的狠劲。 终究是个妇人,一个抱着孩子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哪堪一群壮年在雪地的穷追不舍! 可是她背负的不是自己的命,还有手里的孩子的命! 一个时辰之前,她还好好地在暖和的帐子里逗着这孩子,可谁知道此刻却要被铁骑追杀! 一个婴儿而已,还没见到几天的光,就要命丧黄泉,她兰欣实在下不了这个狠心。 妇人被绊了一个趔趄,低头才发现襁褓中的啼哭的孩子声音细弱了些,许是见了风着凉又饿了吧,心里涌上一阵悲凉。 妇人跑的速度更慢了些。 一边跑着,一边轻声对孩子嘟哝:“好孩子!别哭了!欣姨带你走!我们过了这林子就好了!” 孩子还在啼哭,耳听得铁甲兵也更近了。 兰欣寻得一个矮坡丛里蹲下,扒了些积雪盖在自己身上,让自己不那么显眼。 可是怀里的孩子还在啼哭,藏也藏不住,兰欣急出了泪:“好孩子!乖!欣姨在,别怕!别哭了……” “给我搜!她们跑不远!谁灭了那妖孽,上来领赏!”穆王放出话来,将士们更积极搜罗。 “苍天呐!求求你救救这个孩子!北苍天神保佑!”兰欣祈求地望向密林夹缝中的夜空。 将士们听得微弱的声音,朝兰欣方向寻来。 兰欣用随身的匕首狠狠划破自己的手指,伸到婴儿的嘴里,让孩子吸允她的血。 孩子暂时停了哭泣,将士们也寻偏了方向。 兰欣紧搂着孩子,想到一个时辰前在帐里发生的一切,夫人的话还响在耳畔。 “北苍容不下她!我生下她,是我的罪过!与其看着她被火祭!还不如我亲手了结了她!” 当夫人举起刀扑向兰欣手边的孩子时,兰欣救下她的一瞬间,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保护这个孩子。 “夫人!她是你亲生的!怎么能忍心?!求您放她一条生路吧?或者……或者可以让她去干粗活,不在王帐里是不是就不影响北苍了?!” 兰欣没有成亲,也没有孩子,见到这个被认定妖孽的婴儿,却格外心疼。 “不是我不留她!是北苍留不下她!这是她的命!” “我带她走!我带她走!好么?求夫人发发慈悲,放过她吧?她是您亲生的!给一个活的希望吧?”兰欣抱着孩子跪地上在夫人脚下,拉着她的衣袍,声泪俱下地说道:“兰欣伺候您多年,没想过离开您,可是这个孩子这么小……” “夫人!求您了!”兰欣不断着磕着头。 “也罢,你带她走吧,就当我这当娘的尽力了!”夫人落寞地松下手,匕首跌在地上。“不要再回来了,我保不住你们。” 兰欣拜别夫人,披上衣服,用纱巾遮住婴儿的眼睛,拾起地上的匕首,避开士兵朝小路跑出来。 如今跑出这么远,也还是没能避开追来的铁甲兵。 兰欣晃过神,耳听得将士们朝自己的方向更近了。 “今日,怕是逃不掉了!”兰欣贴了贴怀了的孩子。 “嗷呜……”嘶吼声近在咫尺!兰欣被惊得一个机灵。 怀里的孩子又被惊得啼哭。 穆王挥了挥手,众人朝着矮坡丛聚来。 “嗷呜……” 兰欣微微抬起头,不远几步站着一头狼!闪着绿光的眼睛在丛林里格外骇人。 “嗷呜……”周围丛里靠近了好几只狼,只只眼睛都泛着幽绿地光芒! 而她蹲坐在矮丛坡里,退无可退! 兰欣颤抖地手举起匕首护在胸前。 “这……穆王!”铁甲兵也有些慌乱。 群狼向他们逼近,锋利的尖牙也闪着光。 面对着兰欣的领头狼死死地盯着兰欣! 一阵风吹得树上的雪扑簌簌地落,像号令一般,狼群们纷纷扑向猎物。 将士们举刀挥动的空隙,却被狼扑个正着,嘶吼声尖叫声响彻整个密林。 而此时头狼一个猛扑,兰欣被利爪抓破了衣衫,雪地上翻滚了几圈,护着婴儿的手臂生生被撕拉开了几道口子,瞬间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转眼一瞬恶狼又飞扑过来叼走兰欣手里的孩子,在雪地里拖行。 兰欣扑上去死死地搂住! 孩子眼睛上的面纱散落!这婴儿也露出了一只骇人的绿眼! 恶狼停下了动作,围着婴儿来回奔着,却并没有再次下口咬向兰欣和那婴孩! 而那边的将士被狼群困住,自顾不暇,也迟迟脱不开身来攻击兰欣! 兰欣趁机想搂回孩子,可是恶狼的反应太快,嗷呜一声,竟叼住孩子的襁褓就奔走! 兰欣尖叫踉跄着狂追上去! ------题外话------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 这是一本构思了很久的古言架空小说,希望能得各位的喜欢。 若是觉得还能看,加个收藏吧? 目前在努力囤稿,所以更新慢。 我慢慢写,你慢慢看。 第2章:深山 北苍穆王斩杀一匹狼后,看向兰欣。本想上前亲手斩杀绿眼婴孩,却没料到恶狼竟然快了几步,将孩子叼走! 群狼听到头狼的嚎叫,渐渐往后退去! 穆王回头望了望自己的将士,已经倒下了三两个,还有三五已经负伤。 兰欣和孩童已经消失在密林。 “穆王,前面就是禁地。” 其实将士不提醒,他也知道北苍禁地,所有人都不得迈入!这是北苍部落传下来的严令。况且那恶狼叼走了孩子,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撤!” 穆王下令,又回望了一眼密林深处,那里阴森漆黑一团。 …… 十三年后 在密林深处,有一处人家。 “阿娘,你看我逮回来什么?” 一位蒙着左眼的少女提着一只兔子,一蹦一跳地跑向妇人。 “阿和,你又到处跑!”妇人佯怒,却迎上前抚了抚少女脸上的细汗,“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乱跑,外面危险!” “没事儿!咱们这方圆几里都见不着人,更何况我有阿英在呢!谁敢靠近我们?”少女得意笑笑,蹲下身来摸了摸跟在身边的阿英。 “是吧,阿英?” 阿英竟然是只狼! “你这孩子!”妇人嗔怪了几声,接过兔子进了草屋。 “阿和啊,过来。”妇人喊了阿和进屋,而那狼则在院里转悠了几圈后,窜到林子里不见了。 “虽说阿英和你一样喝母狼的奶长大,你也不能总和它们混在一起,毕竟它们是狼。” “阿娘!你总说要我不要和它们在一起!可是你也说过人还不如它们呢!更何况这里连人都没有!”阿和努了努嘴说道。 “阿和,娘是担心你!咳……咳……”妇人说着就咳嗽了几声。 “阿娘,你没事吧?最近你咳嗽厉害了!是病又复发了吗?”少女紧张起来,脸都急白了。 “阿娘没事,老毛病了,咳咳……” “要不,咱们穿过密林,找个村落的大夫看看吧?”阿和用袖子替妇人擦了擦脸,拉着妇人的衣袖说道。 妇人脸上露出骇人的伤疤, “不许去!”妇人厉声喝道。 阿和一愣。 “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不许提出林子这件事!想都不能想!就是我死了,你也不许出去!”妇人怒道。 “好了好了,不去。”阿和皱了皱眉,“可是阿娘,你的病……你不是说草药能治病吗?那我不出林子,去密林里找找草药可行?” “不可!咳咳……”妇人一急,又咳起来,咳得胸口一阵阵扯痛。 “好嘛。”阿和抚了抚妇人的背,扶她坐下,说道:“阿娘,您跟我说过北苍那个地方这也好那也好,为什么我们又不能去呢?” “唉,清和,北苍不属于我们。我知道,你长大了,想看看外面。可是咱在这也挺好的,不是么?娘就像你平平安安的。” 清和点了点头。 空闲时,清和跑到山坡上。 “呜呜…阿英!”清和清脆地声音在林里回荡。 不一会儿,一只狼从林间窜了出来。 “走,我们偷偷去后面山里转转,” 这狼竟然顺从地跃到少女的前方,替她开路。 清和叼着一枝细叶,一跳一跳地跟着后面。 穿过一片小竹林,来到溪水边坐下。“这边的溪水化冰了呢!还有小鱼!”清和兴奋地叫起来。到底是年幼姑娘,脱了破旧不堪的鞋履,就想下去捞。 刚化冰的溪水到底是有些凉,清和打了个寒颤,又不得不上来,穿回了破旧的鞋履,坐在坡边。 “诶,阿英,你说阿娘多奇怪。我经常看见她坐在床榻边上发呆,抚着一柄匕首。那匕首这么多年了都没生过锈,定是件稀罕物。” 清和侧头看了看不远处蹲坐着的阿英,笑了笑继续说:“阿娘每次提到北苍,眼神就不一样。我猜,阿娘也定是北苍人,就是不知道怎么的我们就要住在这里没有人烟的地方。”清和张望着四周,除了水声就是树叶地沙沙声在回应着她的话。 “而且,阿娘总是做噩梦,喊着什么什么夫人。阿娘这么怕她!她定不是什么好人!或许我们就是像阿娘讲过的故事里一样,我们是富人家的仆人逃难来的。”清和自说自话,时不时地笑了笑。 “捂着眼睛真是太难受了。”清和取下脸上的布,“阿娘太小心了,就算是来逃难的,这里连人都没有,还总要我挡着眼睛。” 溪水里倒影的人儿面庞娇俏,尽管瘦削没什么血色,但也还看得出是个小美人胚子。 可是那一只泛绿的眼睛,还是有些诡异。 清和眼前突然闪过阿娘倒在雪地的样子,清和一惊,后背都发凉。 片刻,清和缓过神来,水里只有自己的倒影,她拍了下水,嘟哝了一句:“定是因为我这边是绿眼总要挡着,搞得我都不习惯了,眼睛都发花了。” “绿眼有什么不好?阿英你也是绿眼呀,怎么不让狼都把眼睛挡着!是吧?” 那名唤阿英的狼,嗷呜地轻和了一声。 尽管清和一向不乐意遮眼,但还是从小就顺着阿娘,又把左边眼睛轻轻遮住。 “也是奇怪了!为什么我只是这一只眼睛碧色的,要是和阿英你一样,都是碧色的,那我就出林子!再带着你,我看谁敢欺负我!我就是狼的首领!” “嗷呜……”阿英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满。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想当你们狼群的头儿。你放心!你一定会像以前的头狼一样英勇的!因为你叫阿英啊!”清和蹦蹦跳跳地朝山里深处跑去。 “快点!别误了正事!去看看山里有没有给娘补身的宝贝!” 一回身,狼一下就又窜到了清和的前面。 “等等我!” 少女的声音清脆如铃铛在山林中回响。 后山杂草丛生,荆棘密布。没走几步就被树杈划破了衣衫,连手臂也填了几道血痕。 “这后山,娘也不许我来,看来是对的。” 清和用破布条扎好手掌,拨开根根枝条,上面的荆棘根根如针尖。 “不过越难走的路应该越有宝贝吧!你说是不?” 清和来回寻望,然而狼毕竟是狼,一下就窜着避开了荆棘丛。 而清和却被困住,手臂都被划破了好些个口子。 “唉,衣服破成这样,回家阿娘又该训我了,这讨厌的林子!” 正说着,藤条却被拉开了一条缝隙。 果然!是阿英用它尖利的牙硬生生地替清和拉扯开一道缝隙! ------题外话------ 因为在囤稿子,所以前几天断更了,之后就不会了。各位可以囤肥一点看,谢谢哦。 第3章:雪崩 清和穿过荆棘林,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经过的地方明明已经化雪了,而这边却依旧茫茫一片! 难怪刚才感觉越来越冷,清和心里暗忖。 清和往前走了几步,阿英却嗷呜嗷呜的嚎了几声,没有前进。 “怎么了?走啊!”清和回头喊道。 风一下子灌进了清和的嘴里,连脚趾都冷得发凉。 远处的那山上,定有什么仙丹妙药,阿娘以前教我读书的时候也讲过不少传说,都是这么说的!清和心想。 清和不理会阿英,裹紧了自己打满了补丁的破衫,继续朝前走去。 越往里走,风更劲雪更厚,她单薄的身子在风中颤抖,却依旧倔强着往前走不回头。 好不容易走到一处背风处,她靠进去,冷得狂跺脚,发丝和睫毛都似乎结上了冰晶,不和气还以为已经冻僵了。 貌似也没看到前面有什么背风之处了。 清和探出头看了看,又被寒风逼得退了回来。 张望四周,发现这避风处看似是山体唯一能攀爬之处了。 清和拨弄了下被冻住的枝条,一用力,枝条倒是没动静,手却拉出了血印子,滴出了几滴鲜血。 红红的血在雪地上显得格外惹眼。 “哎呀!”清和皱了皱眉,用布条包住自己的手,忍着痛又使劲扯拉枝条。 这时阿英也窜了过来,还有两只小点的狼也跟着来了,替清和一起扯拉枝条。 终于有些松动,能抓握住了。清和扯了扯,嘴里默念着什么。 “来来来!各路神仙保佑我,如果采到点传说里的雪莲灵芝什么的,我愿意一年不吃肉!不对!三年不吃!不行不行,在这不吃肉就没东西吃了!那就……鱼不算肉啊!我吃鱼不吃肉了!神仙保佑!保佑!”清和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 一边说着一边向上爬去,而阿英则在下面乱窜,呜呜呜地叫。 好在从小跟着狼群到处活动,清和看着虽然瘦削,倒还是灵活康健。 爬了几丈高后,清和感觉到手臂冻的有些发木。而此面山除了这冰封住的枝条,还真没看出有什么稀罕物。 清和正郁闷时,看到枝条夹缝处有一株暗绿色的植物。 嗯?这里怎么还会有草? 清和伸出一只手去探,谁料另一只手冻得没支撑住自己,脚底一滑,整个人往下坠! 跟狼在一起久了,反应倒是比常人敏捷。清和死死抓住枝条,上面的冰棱彻底划破手上的布条,血渗了出来。 不摘下来看看,我不是白来了么?! 清和暗忖。 又探出手努力去够一根里处的藤条。 谁料手一使劲,那藤条便断了。 山体竟然有些震动起来!山上的雪呼呼地往下落,竟一下子将清和从高处砸摔下来! 只那一瞬,清和知道,完了!碰上雪崩了。 接着只感觉到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清和!清和!咳咳!”妇人感受到了震动,剧烈地震动让她脚上像踩着棉花,无处受力。踉跄着从草屋奔出来,冲着丛林拼了命地呼喊,然而声音淹没在风的嘶叫中。 一抬头,远处那遥遥高耸天际的陡峻山岩在震动,山上那覆盖了千百年的积雪倾斜崩塌,地动山摇。 雪崩的狂潮似乎要将整片世界都吞没,激起的层层白色巨浪与浮云连成一片,一时间天地一片混沌! “清和啊!”妇人发了疯地逆着风朝山上奔去,明知那边犹如地狱在敞开了门,她依然惦记着与她相依为命的阿和。 远见着一个黑影朝她飞奔而来越来越近!妇人有些欣喜,只那一刹那,她的脸色陡变,像抽取了灵魂的绝望。 嗷呜!那个黑影嘶吼着。 妇人耳朵被轰鸣的巨响震得刺痛不已,平日里这骇人的嘶吼与此时天地的嘶叫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了。 “阿英!怎么……阿和呢?阿和没和你在一起吗?!”妇人朝它身后望去,只有一片白茫茫的云雾朝这边扑涌而来。 阿英咬着还在撕心裂肺呼喊的无助妇人的衣角,朝另一边狂拉。 “阿和!阿和在那边是不是?!”妇人还想往那混沌之地冲,却被风一下掀翻在地,翻滚了几圈。 年龄大了的她,筋骨都疼痛瘫软得爬不起来。 阿英也翻了两圈,嗷呜地嘶吼了几声,又接着起来拖拉妇人的裤腿。 妇人忍痛爬起,跟着阿英朝当年来时的那片密林奔去。 回头张望时,草屋已经被风雪淹没,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又一波风雪把妇人拍倒在草坡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待妇人醒来时,身上盖着雪,手心却是湿湿润润。 她挣扎着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雪,抬眼看了看四周,白茫茫一片,连密林的树木都折断了许多。 嗷呜。 阿英凑到妇人身边嗅了嗅。 妇人坐起身,头像要炸裂了一般。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努力站起身,踉跄着朝身后的方向跑去。 嘴里一直嘟囔着一个名字:阿和。 而此刻北苍部落的王帐里,巫师和众将正跪在地上,等着他们高高在上英勇善战的北苍穆王的命令。 “穆王,天神震怒了!必定是那年妖孽没有死!”巫师说道,“妖孽不死,祸必将至!” 穆王心想,当年,确实没有看到她的尸体,他心里也是存着侥幸或许她还可以活着。这么多年北苍一直平静,如果她还活着,就让她那样活着吧。 可现在,王帐里又一次跪满了将士,尽管他是北苍的王,他依旧还是保不住她! “穆王!如今苍山雪崩,或许禁地被毁!巫师说的对,或许正因为她还活着才造成了这一切!望穆王三思,以北苍子民优先!” “请穆王以北苍子民优先!” “请穆王以北苍子民优先!” 众人三扣首。 穆王和当年相比,俨然了苍老了些,看起来与实际的龄岁不符,膝下却无儿无女。在他看来,是天神怪罪他伤害了那个孩子!越是身体不如从前时,越是想念那个孩子!也越是后悔当年的冲动! 当巫师前日告诉他,或许那孩子还活着的时候,他心里是怎样的激动!可是仅仅那一瞬之后,他又不得已压制心里的感慨。 因为他又得再次杀了她! “甄夫人到。”小兵在帐外宣了一声。 一名裹着裘衣,雍容美丽的女子从帐外进来。 “参见穆王。妾……还请穆王为北苍子民考虑,杀之!”女子弓腰行礼。 就算他穆王日日勤勉为民,就算他征战四方,为北苍拓展了疆土,也保不住那个孩子!他的夫人,两次都为了自己在北苍的地位,不得不忍痛提出杀了自己的亲生孩子,而自己却没有拒绝的能力。 穆王此刻站起身,轻叹了一口气,背对着将士,挥了挥手。 ------题外话------ 一更时会在19:00左右,两更时会在13:00和19:00。目前每天一更,因为我要囤稿子…… 第4章:奔命 清和的身体僵到麻木,脑子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回荡:醒过来!阿和!醒过来! 她努力地睁眼,却觉得眼皮像有千斤重! 手脚并不听她的使唤,没有任何知觉。明明感觉到了刺鼻的血腥味儿,还有那一股暖流流到了身边,自己没那么冷了却怎么也动不了。 阿英窜在妇人前面带路,妇人艰难地跟着,尽量让自己跟上阿英。 “轻一点!不要太大声!这里是禁地!不能惊动了北苍天神!”妇人低声冲阿英喊。 阿英轻轻呜了几声。 在北苍山一处背风处停了下来,阿英在那直转圈,轻轻呜着几声,声音带着些呜咽。 妇人赶到后,看着这茫茫一片,几丈高的雪堆映得她眼睛发花! 她踉跄着上前跪下,颤抖着双手合十低语:天神保佑!我可怜的孩子! 阿英在一处夹缝的矮雪堆中嗅着,使劲用爪子刨着雪。 妇人看着这只与阿和一起长大的狼如此反常,也跟上前,颤抖的双手刨着雪。 此处刚巧是在一处夹缝,雪堆得不厚。妇人刨开抓摸到黑黑的毛茸茸的东西,惊了一跳,往后退去。咽了咽口水,又上前继续刨,是一匹小狼的尸体! 阿英呜呜地嘶叫了两声,和妇人继续刨着旁边的雪堆,是阿和的手!妇人发疯地继续刨,又怕伤到了自己的孩子! 好在雪不厚,阿和被妇人搂起,用自己残破不堪的衣服包住阿和!替她揉搓着手臂。 “阿和!孩子!阿和!醒过来呀!”妇人眼泪扑簌簌地落,滴在了阿和满是冰霜的脸上。 阿英则在一旁蹭着阿和的手臂和腿,似乎也想让阿和暖和起来。 少女的脸白得吓人,睫毛上已经都是冰霜。 妇人使劲搓着阿和的手,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腹部。 许久,少女脸色渐渐回转了些,身体似乎也有些暖了。 嘴唇微张,轻得不能再轻地叫着:阿娘……阿娘…… 妇人的眼泪止不住地流,脸颊贴着阿和的额间,紧搂着这个孩子,轻声回应:“在呢阿和,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娘啊。” 清和耳边听得阿娘的呼唤似近似远,就像雪花一样,幽幽荡荡难以抓握。 她不能死!她的阿娘已年迈体弱,没了她,可怎么办? 清和睁眼时一双含泪的眼睛正凝视着她,饱经风霜的脸上的道道沟壑皱在一起,加之还有那毁了容貌的抓痕,常人看来觉得恐怖。而在阿和眼里,这是她最美最亲的阿娘。 “阿和!”妇人欣喜地搂着怀里的少女,“天神保佑!我就知道!” 颤抖着粗糙的双手轻抚少女的脸。 “阿娘,对不起……我不该不听你的话……跑来这里。” 妇人拼命摇头,喃喃地重复:“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阿英也上来蹭了蹭阿和的手臂,轻轻呜呜了几声。 阿和看到身边那小狼的尸体,原来刚感受到的温温热热是这小狼的血。要是没有那点温热,她甚至扛不到现在。 妇人与阿和互相搀扶着,迎着凌厉的风雪踉跄前行。 漫天地风雪对这对单薄孱弱的母女丝毫不留情,几次三番将她们掀翻在地。 妇人本身体弱,之前要不是凭着那一股子寻女的劲头,恐怕都撑不过现在。如今,她哪堪这般风雪的摧残。 这里已经白茫茫一片,那破草屋已经毁了,如今更无安身之处。 “阿娘,我们……去哪里。” “天地之大,竟无我们容身之地……”妇人叹道。 “先去密林吧?至少我们可以生个火。”清和说道,搀扶着妇人朝密林去。 原来可以称为密林,树木密布,高耸参天,进了林子就可避风雪,至少穿林呼啸的风都小很多。如今已是残败,成片的树都已经折断。 妇人走了几步,摆了摆手,面色苍白喘着粗气。清和也不得不停下来,搀扶着妇人靠着树干坐下。 入夜了,更凉了。 清和支起了火堆,有火,让她们还不至于冻死。 阿英畏火蹲坐在远处。 嗷呜……嗷呜! 阿英突然嗷叫了几声,在草坡上转着圈,凄厉的嚎叫声在这山林雪原中回荡,就连平日里亲近的阿和都后背发凉。阿英的嚎叫声很少这样凄厉,四面渐渐围上来好些只小狼。 阿和正觉得阿英为何如此狂躁,抬头却见到远处火光闪烁,马蹄震得雪地都在抖动! 黑压压一片朝她们的方向奔来! ------题外话------ 我慢慢写,你慢慢看。 不说了,我要囤稿呢… 第5章:杀! “清和!你快走!快走!” 妇人一脸惊恐地推搡着清和。 “快!快跑!” “阿娘!你呢?他们是谁?”清和被妇人惊恐万状的样子吓坏了,从小到大,从没见过阿娘这个神情。 “别问了!再不跑来不及了!”妇人绝望地推搡着清和,奈何自己身子骨不中用,不能像以前一样抱着孩子狂奔了。 “阿娘!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妇人绝望地哭腔让清和也紧张起来,紧紧地搂着妇人,死死不松手。 “那是北苍的铁骑!阿娘求你,快跑!”妇人无力地哭泣,她心知,如今这一次恐怕没那么幸运,在劫难逃了,因为这次追来的人怕是有上次的三倍不止! 嗷呜!阿英怒嚎了几声!警惕地盯着渐渐近了些的黑影。一只只幽绿幽绿的眼睛在雪原中闪着光芒,而这一次,对面的黑影没有半点停滞下来的意思! 清和搀扶着妇人站起身,朝身后雪地跑。 呼地一声,一只箭射在了她们刚刚坐的雪地上。 清和一声惊呼,回头望见是领头的披着貂裘的蒙面人又一次举起了箭。清和顾不上害怕,拉着妇人又奔了两步! “嗷呜…呜…”身旁不远的小狼应声倒下,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他们为何要杀我们?他们是谁啊?阿娘……”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厮杀血腥场景,年幼的清和害怕极了,带着哭腔边跑边问。 妇人趔趄了两步摔倒了,喘着粗气,清和看见此刻阿娘的眼神里都没有了神采。 “阿娘……阿娘……”清和想拉起妇人。 呼地一刹那,阿和耳边一阵疾风掠过,脸上一阵刺痛,脸色的遮眼布飘落在了雪地上,而脸色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渐渐地往外渗血,那只碧眼在暗夜中显得惊悚诡异。 阿和惊恐地望向箭射来的方向。 一群铁甲兵已经接近刚刚他们坐的位置。 这次她看清了,领头的两人都披着貂裘衣,戴着厚厚的绒帽,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猎户人家! 身后那成群的将士也证明他们大有来头! “她只是个孩子!你们至于这样赶尽杀绝吗?!这么多年了!不也是很平静的吗?!”妇人扯着嗓子跪地嘶吼,用尽了全身力气把阿和往怀里搂。 将士开始猎杀阿英引来的狼,幽幽绿眼狼群也冲上前撕咬!嘶吼和马鸣声响彻整个雪原! 然而这个雪夜,十几年前的那一幕又上演了!她们不再那么幸运! 这一次这群铁骑有备而来,肃杀之气有要将她们置于死地的架势! 这群小狼也不比当年的狼群那么凶猛,眨眼间就倒下了俩三! 阿英也怒吼着,它的尖牙在黑暗中像雪一样白!一个前扑咬住一名士兵的小腿往后拖!长剑呼呼地朝它砍来!阿英敏捷地避开,翻滚了两圈又凄厉地吼着,左闪右避与士兵们周旋。 妇人似乎认出了领头的两个人,尽管他们因为踏雪而来都蒙着面,但是那夫人的身型她怎么会不认识?那是她伺候了多年的主子! 第6章:杀! “穆王!夫人!她……她是你们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北苍不也是太平的么?!求你们放过她吧!”妇人朝此刻立马而站的俩人疯狂地磕头。 “阿娘……你说什么呢?”清和听得妇人的话,碧眼圆瞪,这比莫名的追杀更让她难以置信! “他们……他们是什么人啊!怎么就成了我的爹娘啊!你才是我阿娘!”清和泪如泉涌,咸涩的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流淌下来,令她显得更加诡异恐怖。 “阿和!听话!你求他们!来!快!像我一样!”妇人按压着清和的头,让她像自己一样叩拜祈求怜悯。 清和被刚才的话惊得还没有回过神,硬着脖颈就是不低头。 只剩下带着哭腔的妇人,拼了命地在结冰的雪地上磕着头,瞬间面前的冰棱割破了妇人的前额,血红的里肉都裸露出来! “原来你真的还活着!那就怪不得我了!”说话的是穿着貂裘衣,手执长弯弓的妇人,言语冷漠,听不出有半点情绪。 “我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孩子!阿娘!你才是我阿娘!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们!您为什么又不认我?” “闭嘴!”妇人停下磕头,给了阿和一记耳光!手颤抖着,她也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打放在心尖上疼爱了十几年的孩子! “她才是你娘!”妇人说这这句话,却有揪心地疼! “她才是你娘!你求她!让她放过你!”妇人泣不成声,又回身磕着响头,“夫人!您是她亲娘!求您赏个活路吧!” “我不是……我不是……”清和摇着头拼命蹬着雪往后退。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他们是谁,为什么他们一来,阿娘都不认她了!为什么他们又要杀她! “当年已经给过你活路了,怪不得我!这是你的命!”甄夫人冷冷地说。 嗖! 话音未落,长箭射出,穿过寒风,直逼少女! 清和眼见着箭朝她射来!还没来得及闪避,眼前就扑上来一个身影,挡住了致命的一箭! 妇人直直地倒在了她的脚边,胸口喷出了血注。 清和疯了一般扑上前,想要按住妇人的伤口,可是又不知道如何下手。只好搂着妇人的身子,放声痛哭。 妇人嘴里涌出一股子热流,喷在了阿和的身上! “阿娘!”清和撕心地喊声,在林间回荡!她没想到之前在溪水边恍恍惚惚见到的幻像,竟然是真实的! 仅一刹那!清和的另一只眼变成了血色! 一只碧眼一只血色红瞳!清和的模样让准备围攻上来的士兵也后退了几步! 妇人深深看了清和一眼,轻轻地吐着几个字:“我就想……你好好活着……” 说着伸手想再抚一抚孩子的脸颊,竟没力气再抬起来。 “阿娘!”清和撕心裂肺地向天吼了一声。 在今天之前她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地在雪原上玩耍,捕猎。阿娘在雪地里教她认字,晚上蜷缩在一起取暖,她缠着阿娘讲各种故事。 清和不懂什么岁月静好,她只知道和阿娘在一起就是幸福的事! 可是这群人来了!说什么他们是她的亲生爹娘!可他们却杀了她阿娘! 阿娘说外面的人都危险,原来他们真的比狼都要可怕! 阿英绕到清和身边,他领的小狼已经所剩无几。 “阿英,你快跑!”清和转过身眼神坚定地对这只狼,“快跑!别忘记以后还要当个首领!” 将士们渐渐往前聚拢,在他们看来,这异瞳妖孽祸乱北苍。如今看见她还能与狼对话,更觉得她不可留。 “请穆王下令!”一位将士征求领头人的意思。 “杀!” 语气决绝。 阿英看懂了阿和的眼神,转身窜出了好几丈远,几只小狼也跟着跑开,一下就消失在茫茫雪原。 清和轻轻放下妇人的尸体,挺起身站起,不卑不亢,一下子让正围上来的士兵都惊得后退了几步。 “你们如果是我的亲生爹娘,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葬了养我的阿娘。” 领头的两人没有说话。 清和替阿娘挖了一个坑,取下头上曾经阿娘给她做的木簪子,和阿娘葬在一起。 她知道等着自己的是曝尸荒野,等着被其他猎物吃掉,这木簪子就当是她陪伴在阿娘身边了吧。 待她叩完三个响头,众人又再一次围了上来。 清和一跃,躲开了一个士兵刺来的剑锋。她没有习过武,只不过跟着阿英它们久了,反应比常人敏捷而已。 尽管她左闪右避,还是被毫不留情刺来的剑划得体无完肤! 北苍穆王举起了镶着金色边的长弓,已经瞄准了这个活靶子。 “我来吧。”旁边的夫人举起自己手上的弓,箭速疾飞,犹如流星,一击即中! 清和直愣愣地倒在了雪地里,眼里的光越来越暗,直到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一次,你们亲眼所见了,从今以后不得传任何穆王闲言碎语!穆王为北苍百姓除妖孽战四方,北苍穆王万岁!”甄夫人举着长弓朝众人高声喝道。 众人皆响应“穆王万岁!北苍万岁!” 声声震耳,回荡在整个山林雪原! ------题外话------ 慢慢看,不着急。中秋节后会加更的。让我多囤一点稿子吧。谢谢! 第7章:辰府 荆刹国。 户部尚书府。 大门紧闭,内庭却挂满白缎,众丫鬟跪在棺木前抽泣。 “都不准哭出声!”户部尚书辰邦清摸着棺木,垂着眼睑喝道。 众人纷纷衣袖掩面,轻轻抚泪。 “我孙女走了,就连哭都不准哭出声么?!” 老夫人跺了下手持的拐杖,老泪纵横,气道:“都是你这孽障逼死了她!我可怜的乖孙女啊……” 老夫人颤颤巍巍地上前摸着棺木,丫鬟海棠急忙上前搀扶着,哽咽着说:“老夫人,您慢一点。” “明日破晓,就送晞月入土安葬!” 老夫人听闻,气急败坏地拿拐杖指着辰老爷说道:“逝者七天才可下葬,我们晞月为何不满三日就要匆匆葬了?她!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你好狠的心呐!” “她做出此等有辱门风的行径!哪里配做我辰家的女儿?!”辰尚书明明眼中含泪,却咬牙切齿,抚着棺木的手指节绷得发白。 “你……要不是你逼着她,她怎么会寻了短见?!”老夫人止不住泪,哽咽道:“我这孙女从小没了娘,就让你们随意欺负了不成?我还在!我看谁敢!”老夫人敲着拐杖,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辰家二夫人。 二夫人用帕子拭了下泪,说道:“老夫人您别看我,这可不是我的主意。” 老夫人白了她一眼,又望向辰老爷,辞色俱厉,道:“你就为了她那个朝雨,就要这般对待晞月吗?!” “娘!您别问了!总之,明日晞月必须葬了!我也是为了我们辰家好!”辰尚书紧皱着眉厉色正言,转过身去,不让众人见到他悄悄滴下的泪。 “你!你!”老夫人气急攻心,一下子头晕目眩,险些站不稳当。 “老夫人!老夫人!”丫鬟海棠急忙搀住老夫人。 “扶老夫人回房吧!” 辰尚书想上前看看,又摆了摆手。 “明日破晓前,将小姐好生安葬。此事所有人不得外传!” “是……”众人诺诺应声。 辰尚书遣了下人,独自一人站在厅里,望着上面挂着的“世德流馨”匾额哽咽着久久不语。 这位荆刹国户部尚书,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腮须也泛了白。 “晞月啊,你别怪爹爹,爹是为了你好,为了辰家好。平日里你最贴心了,你会体谅爹爹的,对吧?” 辰尚书轻抚棺木,叹了口气,“爹也没办法呀,其实爹不想你参和到朝堂纷争去,爹也在力保你啊,没想到最后还是牺牲了你啊。月儿……这都是你的命……为父……为父万万没料到你会为了他,丧了命……爹不怪你,是爹老糊涂,上了那些人的当!咱们辰家世代忠良,怎就……哎……” 这辰尚书此时看起来也不过是个上了年纪又丧女的老父亲,弓着背围着棺木踱着步,低语:“今夜,为父陪你,你弟弟朝雨是个不争气的孩子,辰家也没什么能指望了,爹也就希望这一家老小安度此生,没想到……” ------题外话------ 尽管每章一千多字,但是一般我都多了很多。中秋后两更。算起来每天更的多了很多哒… 因为存稿都是每章一千多,所以不便调整了。每章都不水,没有过多的描写。 要存稿的人,表示不慢慢发稿的话,心好痛。 第8章:诡异 此时处在巍山的府邸里,穿着黑衣斗篷的男子,站在星空下,看见远处一颗星渐渐暗沉了下去,暗夜中捕捉不到它丝毫的微光。顿时脸色一变,怒从心头起,袖中的手紧握着,一挥衣袖,身旁的树竟瞬间折倒,一地狼藉败叶。 府邸暗室的门打开,里面烛火闪烁。一个白衣男子被铁链悬吊在廊柱中间,垂着头,高束的长发已经凌乱,但也遮不住棱角分明的脸,低垂的眼睫下眼眸微张,苍白的唇边残留了一丝血迹。 一个黑影在忽明忽暗的暗室里似疾风般飘移。 “你怎能让她死了?!”声音浑而恍惚,似幻似真。 “你说!你是不是存心要她死?!你是不是存心破坏为师的计划!”这声音透着浑厚的内力,震人心魂。 嗖! 一道长影闪过,速度之快犹如闪电。男子身上的月牙白袍上又添了一道鞭痕,皮开肉绽,抽得他身子一颤,像个幽灵一样悬荡,血渗透出来在白袍上绽开像地狱之花。 “没……没有……弟子……从未背叛师父……”少年声音颤抖而微弱。 暗室中那黑袍黑影身形堪比鬼魅,这暗室里更像炼狱,他就像酆都阎君,声音重浊,让人毛骨悚然。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上她了!” “没……弟子没有……”白袍少年心里一惊,眼眸里闪过一丝微亮光芒。 “呵,是么?你最好没有!要是让我发现你背叛师门,你知道后果!”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长鞭袭来,夹带着阴冷的劲风,抽得少年脖颈一缩,筋肉之间的颤动让他的原先的伤口也都绷裂开来,疼痛让他晕厥过去。 那黑袍男子闷哼了一声,也消失在了暗室。 夜色正浓,天都还没破晓。 辰府就安排了家丁搬着辰家长女的棺木,悄悄准备出城。 “咱小姐好歹是尚书府的千金,老爷为何要草草下葬呢?连送葬的人都没几个?” 一家丁忍不住低语。 “快点!不是说了不准传话吗?!当我的话耳旁风是不是?!”辰邦清轻声喝道。 众人也都噤声,加快了动作。 辰尚书左右顾盼了几下,长街上没什么人。快速坐进马车中,催促车夫快一些。 而尚书府对面的茶楼里,悄悄的开了一扇窗,尚书府的一切都没有逃过暗夜里的这一双眼睛。 尚书的马车刚一走远,茶楼里的人就放了一只信鸽。 在城外的一处僻静山林里,辰尚书命人挖坑。 天已露白,辰尚书四下张望,催促道:“快些!动作麻利点!” 突然,听见细微的嗦嗦声。 四下无人的山林,众人屏息倾听。胆小的家丁抖抖索索,颤着声音问道:“老……老爷……是不是太草率了……小……小姐心有怨怼?” “胡说什么?!你们平日里难道不知道小姐的为人?竟在这说这样的话?!”辰老爷怒斥道。 众人禁声,然而还是浑身发颤。 辰尚书也听见这响声似乎越来越大,仔细一听,似乎是从棺木里传出来的! 辰老爷眉头紧蹙,怒道:“逝者入土为安,何人敢扰小女清静?!” 棺盖里传出敲击的闷声,辰老爷一惊,“是月儿吗?月儿?是你吗?” 棺木越动越厉害,声音也越来越大,辰老爷急忙命下人上前开棺。 棺木一开,里面的少女呼地一下坐起身来,众人吓得跌倒在地。 要不是辰府的管家德升喝止住众人,怕是要吓得跑完了。 辰老爷也是在官场上沉浮的人,尽管惊愕不已,倒还稳住了情绪。 更何况面前的眨着眼睛看着自己的人,正是自己的爱女辰晞月! 第9章:醒来 辰尚书一边暗想:莫不是我老眼昏花?一边又凑上前瞪圆了眼睛瞅了瞅。 的确是月儿。 只是这月儿的眼神,飘飘忽忽地,与以往的样子不同。 “德升!” 辰尚书让心腹管家上前来,老管家上前时也瞟了一眼棺木中的小姐,咽了咽唾沫。 “去马车里取些细软……”辰老爷吩咐下去。 德升是辰府的老奴了,一下就明白了老爷的意思。 取了些本来要给小姐陪葬的细软,分发给下人们。 “此事不得外传!谁要是传出去,小心你们的脑袋!”德升训道。 下人们本来吓得屁滚尿流,但看见这些一辈子也赚不来的珠宝,眼睛里都闪着光。 他们才没那么傻,多嘴说主人家的碎语。再说,老爷小姐向来待他们不薄,能有此厚赏,哪管这些。 辰老爷和德升上前扶双目茫然无神的晞月从棺木中出来。 “还不扶着小姐回马车!”辰老爷晃过神,吩咐道。 “把棺木盖上!钉死了!小姐还是今日下的葬!谁也不能多一句嘴!若被我知晓谁乱嚼舌根,莫怪我下手无情!”辰尚书声色俱厉说道。 众人也是第一次见到一向礼待下人的老爷突然辞言厉色,吓得垂着头诺诺应声。 待盯着棺木下葬,一行人回府后。辰尚书的马车从后院出来,又一路疾驰。 “德升,去麓山别院。” “是。” 晞月的头有些晕沉,周围的一切都让她都很陌生,却又感觉似曾相识。 浑浑噩噩间差点磕了头。 身旁穿着锦衣长袍,慈眉善目的老人,盯着她看,喊她月儿。 少女暗忖:月儿?月儿是谁? 突然头晕目眩,又没了意识。 “月儿?月儿?”辰尚书轻叹了口气,这一天他的情绪从惊愕到欢喜,如今又紧张难安。 …… 穿着藕荷色纱裙的女子在林间与一白衣少年争执,腰肢纤细,盈盈一握,有幽兰之姿,发间的流苏一摇一摇。两人推搡之下,闪亮的匕首刺进了女子的身体,少女倒下时,她清楚的看清了她的脸,双眉修长如画,眸中含泪,朱唇带血,嘴角却带着点哀伤笑意。清丽的面庞竟与自己一般无二! 她身体一抽,惊醒过来。 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头扎着双髻,穿着浅碧色衣服的小丫头在整理茶桌。 “小姐,小姐你醒了……”小丫头端着茶杯满脸笑意地凑上前,“来,喝杯水。” 少女按了按脑袋,头痛欲裂。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她又是谁? 小丫头红着眼睛,轻轻抽泣。 少女抚着头,诧异地望着她,接过水杯,却没有喝。 “小姐,要不是老爷悄悄安排奴过来伺候,奴婢都不知道您能死而复生!呸呸!不不……不知道小姐您原来没死,还活着呢?!真是老天开眼!奴婢就知道……小姐心肠那么好,怎么会……” 小丫头越说越激动,看着眼前的小姐只是茫然地看着她,像看个陌生人,神态不像以前的样子。 “小姐,您怎么了?难道是……跟别人说的一样,在鬼门关里转了一圈,没了意识?” 小丫头小鹅蛋脸,两颊泛红,眼眸黑漆漆地,眨巴着眼睛,看起来活泼俏皮,红红薄薄的嘴唇撅着。 “我是……我是谁?” 少女颤声自言自语,声音低到只有自己听得到。 她垂了下眼睑,睫毛微颤,看着水杯里晃动的倒影,心里一惊,捧着杯子的手颤抖着。 少女紧张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眼,而影子也像她一样的动作! 倒影里的人儿眸似点漆,并无半点碧色! 这还是她?她难以置信! 第10章:茫然 “小姐?您是不是不舒服?奴婢让德叔替您找个大夫吧?” 小丫头紧张的样子,倒让少女有些不好意思。 “没……没有……你不是说我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没记忆了么。”少女眼眸转了转,苍白的脸上努力挤出一点尴尬的笑意,“我只是……突然连你名字也想不起来了。” 少女支支吾吾,试图掩盖自己的异样,正好海棠刚刚的话,让少女可以借着缘由往下编。 “啊?小姐,奴婢是海棠啊,一直都是奴伺候您的。自从小姐出事后,海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老夫人见奴可怜,收奴到她房里。” “老夫人?” “对啊,是小姐的祖母,是咱们老爷的娘亲啊,也是最疼您的人呐!” “老爷?” “小姐,您怎么连老爷都不记得了?”海棠抬了抬眼皮,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向少女。 见少女不吱声,便扁了扁嘴,眼眸中又湿润了,心疼地轻声说:“真是苦了小姐了。” 接过少女手中的茶杯,半跪在床榻边,低语:“老爷是咱们荆刹的户部尚书,小姐您是嫡女,只是大夫人早早就离世了,二夫人生了朝雨少爷……” 海棠一边说着一边看这少女的脸色,没想到她小姐一直不做声,只是紧皱着眉头。海棠总觉得这小姐哪里有些怪。 “荆刹……尚书府……嫡女……”少女一边低语,一边从床榻站起身,环顾四周。 这里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对这个地方,这个身份,这的一切…… 她只记得她是碧眼的清和,住在北苍,应该在那个雪夜就死了才是。 “哦,准是小姐不记得这里了。这里是别院,咱们以前也很少来,还是多年前来过一回。”海棠说着,就替姑娘披上了纱裙。 少女身子一颤,她不习惯有人替她穿衣,更不习惯穿这样的衣服。清和只记得小时候阿娘才替她梳洗穿衣。 她茫然地看着纱裙,也不知道该如何穿戴。这是她以前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也没感受过除了寒冷的北苍雪原之外,还有这样暖和的世外桃源。 “小姐,这些由奴来就好了,一向都是奴婢替您梳洗打扮的呀。”海棠笑盈盈地迎上来接过纱裙。 清和想着自己反正也不会穿,便任由她接过去,又往前走了几步。 海棠惊呼:“小姐慢点!您别着凉!”一边提着靴子,紧跟上清和。 清和看见梳妆台上摆着的黄铜色正反光的东西,这应该就是阿娘说过的故事里的铜镜,像水一样可以照出人来! 清和疾步上前,差点把桌上的东西打翻。 “小姐,您慢点!”海棠惊呼,“您身上还有伤呢!”生怕她小姐伤口复发,忠心护主的海棠惊出了冷汗。 清和凑近来看铜镜中的脸,比之前杯中的倒影清晰多了。 镜中的人像自己一样,抚着左眼。似乎除了瞳色不同,其他的与原来的自己没什么两样!但是又确实有什么地方不同! 清和紧盯着镜中的自己,娥眉微蹙,双目犹如一泓清水,肌肤细腻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风雪吹打过的痕迹,镜中的人比原来的自己精致得多! 对!伤口!这脸上没有那天的箭伤!清和想到了这个,撩开自己的衣袖查看!身上也没有剑伤!只有下腹部绑着白布条。 这一刹那清和发现,这身体不是她的!她不是原来的清和! 清和呆住了,说不出话来,眼前的一切明明又如此真实! “小姐!您是伤口痛了吗?!”海棠丫头见到姑娘撩衣,急道:“奴去叫德叔请大夫来!” “等一下!”清和缓过神来拉住她。 心里暗忖:还是自己先搞清楚怎么回事比较妥当,多一个人察觉或许并不一定就是好事。 第11章:重获新生 海棠看着清和拉住自己的手,有些惊愕。在她眼里,小姐一向是个高贵清雅,仪静体闲的大家闺秀。虽然对待她们这些下人都极好,从不责罚,向来礼待。但是也从不会没了规矩,拉着她的手! 清和也察觉到了海棠愣看着她的手,急忙抽回来。 轻声说道:“我……我没事,我还不想见其他人。” 清和的这话,海棠是信的。 因为小姐在尚书府里的时候向来都不愿出自己的小院子,除了老爷和老夫人,她很少见其他人,就连其他官家小姐相约,她也都拒绝。除了那么几回,小姐破天荒的出了尚书府,再到突然出事…… 海棠点点头,上前替姑娘穿戴衣服,扶着清和坐在镜前。 清和眼睫低垂,黑色眸子却来回地转,心里盘算着:这个身体不是自己的,意识却是自己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小丫鬟海棠手脚麻利地替她梳了个她从未见过的发髻,插上各种珠钗,还有一只摇曳不停的流苏步摇。 清和看着镜中的自己,既像自己,又越来越不像自己,现在到底应该是谁呢?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名字,她喃喃地吐出几个字:“月儿……” “小姐,您是不是都想起来了!”海棠欣喜地冲清和笑着。 看着小丫头的反应,清和知道自己怕是猜对了,她脑海中闪过那日车撵中那位老翁冲自己喊的名字:月儿。 她是月儿,她有的是这位叫月儿的身体! 她想起阿娘生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好好的活着。 可是现在以这个叫月儿的身份生活,到底算不算活着? 清和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因为她对一切都茫然。当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就连习惯都不一样的地方,她只能战战兢兢地走一步算一步。 “如今什么年份?我们为什么没有在尚书府?”清和想知道更多一些月儿的事,这样才能好好保护自己。 海棠垂下了头,低声说:“荆永申年啊小姐……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回府里,老爷安排奴婢来的时候,避开了所有人,应该是不想让大家知道小姐你还活着,除了奴婢好像还有小姐的乳娘庆嫂,以及德叔来了。” 清和脑子飞快地转,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但是她突然想起她第一次睁眼时,好像是在一个长长的黑木箱子里,一群不认识的人好像在挖什么深坑。 就算再懵,清和听了海棠的话,她好像懂了一些,那就是这位月儿小姐似乎已经丧命,但是尚书老爷似乎并不想让他这女儿重现在众人面前,这又是为何呢? “莫非是因为我之前死于非命?”清和这话刚说出口,又察觉到话好像不对。 海棠噗呲一下笑出了声,笑道:“小姐,您这刚好些,怎么比以前变得爱说笑了呢?您现在好好的,那就是根本没死,也不可能死!”话音刚落,她轻捂了下嘴,“小姐,别怪奴婢说了那个忌讳的字吧?小姐您否极泰来,长命百岁!” 小丫头抿着嘴朝清和弓下身子行礼。 清和茫然地看着海棠,暗忖看来这个地方似乎特别多规矩,她在北苍的时候连村落都没去过,更没见过什么大户人家应该是什么样子。唯一见过的时候,还是那俩个声称是亲生父母的人,而他们却只想取她的性命!一想到这,她心里就揪着疼。 嗯?那这位月儿又是怎么“死”的呢?, “那你可听说过北苍?” “奴婢从未听说过。” 明明存在的北苍雪原,怎么这里的人都不曾听过?连计算的年份都和北苍不一样。清和有太多的疑问,想到这些,脑子就一阵剧痛。 第12章:伪装自己 清和撑着脑袋坐在梳妆台前,脑海里闪过之前的梦境。 那穿着藕荷色长裙的姑娘,下腹部的伤口与现在的位置一模一样。那模糊不清面庞的白衣男子又是谁呢? 清和抚着肚子,里面咕噜噜地发出声音。 站在一旁的小丫头,噗呲一下笑了:“小姐您饿不饿,奴婢去让厨房给您准备点吃的,您已经昏迷很久没吃点东西了。” 清和尴尬地笑了笑。 海棠提着裙摆轻快地跑出门去。 这倒是个伶俐聪明的小丫头,清和心想。 她在屋里转着,这里氤氲着什么香味,才察觉到屋中间摆着一个冒着白烟的小炉子。 嗯,真像阿娘生的火堆。清和心想,这里的人真是怪,这么暖和的地方还要在屋内生火。不过这烟的味道怪好闻的,一点不刺鼻。 这里的人真是讲究,又是描花瓷瓶,又是些奇形怪状的摆件儿,当真是大户人家女儿的闺房。在北苍的小草屋里,每天都愁房子别被吹塌了,怎么样更暖和。 可是,阿娘说过外面的世界危险得很,人心叵测。这样的大家闺秀也没能逃脱死于非命,当爹的还把女儿藏在别院。 这个地方似乎也是危险重重,藏着许多的秘密。 如今借着这位千金小姐的躯壳重生,不用为了生计愁苦,倒要想想怎样弄清原委,才能保命,看看到底是谁害了这位月儿小姐,再寻着机会查一查这荆刹与我北苍什么关联,揪出杀了阿娘的人,也不枉这老天给自己再活一次的机会。 清和拖着腮帮子坐在桌前,下定了决心,好好伪装这位千金。 “小姐,尝尝这桂花糯米藕和翡翠粥。”海棠端着两剔透的描边碗进门。 清和仔细看了看,这些东西她从未见过,只闻到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甜味。 她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肚子又不争气的饿得咕咕叫。 “来,小姐。”海棠把一把勺子递给清和。 “要不,你再去拿一副碗筷来,一起吃吧。” 清和笑着对海棠说道。 海棠瞪圆了眼睛,扑通一声跪地,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姐,海棠不敢,是不是海棠做错了什么?” 清和心想无非是不知道这大户人家的饭桌礼仪,免得出了差错,这下反而弄巧成拙了。 看来这规矩还真是挺多的,清和转念找个借口,道:“我就喝点粥,其他的就赏你吧。”说着便拿起勺子来喝了几口。 余光看见海棠还跪着,不敢抬头。 清和哪里享过这样的待遇,不仅不享受,反而如坐针毡。 “哎呀,你站起身来。坐下,和我一起吃吧。”清和皱了皱眉,心一横,索性拉了海棠一把。装大户人家千金实在是太难了,况且自己见都没见过,反正在他们眼里自己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有些不一样,难道不也是正常的么? 海棠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在她印象中小姐是个守礼守矩,举止端庄娴静,连一颦一笑都有分寸的人。可现在小姐的言行举止完全像变了一个人。海棠转念一想,定是那人让刺激了小姐,才让小姐性情大变。 海棠犹豫后还是坐下来,同清和一起用餐。这才发现,这小姐好像用筷不太利索了。 她哪里知道清和在北苍的时候,都是阿娘削了小树枝当筷的,哪有用过这么细的筷儿夹菜。 正在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清和察觉到了细微的声音,警惕的猛地站起身来。 第13章:身份疑问 清和嗖的一下站起身,袖中暗暗捏拳,警惕的瞪着眼前的人影。清和反应之迅速,倒让身旁还吃着糯米藕的小丫头海棠吓了一大跳,夹的藕也都掉在了地上。 小丫头海棠顺着清和的视线望去,吓得跪趴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说:“给……给老爷请安。” 清和微微蹙眉,仔细望着穿着锦衣长袍进来的老翁,袖中的手也慢慢松了力。 “越来越没了规矩!还和小姐一同饮食?!就是我平日里管得太少,你们这些奴才越发的放肆!” 这辰老爷皱了皱眉,厉声喝道。 “你别怪她,是我让她这样做的。”清和听不下去,直言顶撞。说完心里又有一点后悔,如果是月儿小姐,定不会这样吧。 “月儿……”辰尚书上前,想要拉过清和的手,却被清和侧身避开。 “月儿,你是不是在生爹的气?怪爹没让你回尚书府,屈住在别院里?”辰尚书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拉着清和又坐回桌边,又继续说道:“又或是怪爹没仔细察看清楚,就草草将你……哎……” 清和看着眼前的老翁,身形有些干瘦,像干老玉米须一样的胡子有些泛白,眼窝深陷,刚刚闪着严厉目光的眼睛,此刻同她说话时竟有些湿润。 他侧过头,用袖口拭泪,声音有些颤抖:“月儿,你别怪爹呀,爹也没办法。你能醒过来,就是天大的恩赐,是我辰家祖上积了福了。可是,你要相信爹,爹这样做是为了你好。” 清和看着这位高权重的尚书在自己面前擦泪,心里有些动容,他不过是个紧张女儿的老父亲。 他的样子,让她想起了自己的阿娘。阿娘不让她出林子,也是为了自己能免于灾祸,安生度日。或许世间爹娘都有这样的心思吧。 清和垂下头,头上的珠钗晃动在耳边,有些痒得她脸都红了。 “爹……”她不由自主喊了一声。尽管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尚书老爷居然还是听见了。 老爷微微点了点头,颤抖的嘴唇和手暴露出他心里也是激动得难以抑制。 “好……好……你放心,爹让德升留在这里,还有你的乳娘、海棠,都是爹能放心得下的人。连你祖母那都不知情,等到了合适的时候,爹再安排,以前的事……就不提了,那人……你也别再见了。” 尚书老爷拍了拍女儿的手臂,起身说道:“好生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德升,他会替你安排。” 出门前不忘提醒还跪在门口的海棠,缓和了语气,道:“起来吧,好生伺候小姐。” 清和有很多问题想问,又觉得直接问老爷并不合适,还是自己琢磨和调查或许比较好。 这尚书老爷说的她都听不明白,只得稀里糊涂的装懂。老爷说的那人又是指的谁呢?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浆糊,只得一步一步来了。 待老爷走远,她走到桌前,取出笔墨。 “海棠,你来,你把府里所有人的名字写一遍。” 看着海棠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她解释道:“我想查清一些事,想要名单,你把所有人的名字和府内职务写一遍。”清和其实是想知道月儿小姐的全名,年岁,就连一些最基本的她都不知道,岂不是一点都说不过去? 海棠支吾着说:“小姐,您难道忘了,奴……奴不会写字呀。” 清和脑子一嗡,这…… “不过,小姐您要名单,这个简单呀,德叔那有,我去问他要了来便是。”小丫头拍手笑道。 “不过……”清和有些迟疑,她明白从老爷和海棠的嘴里听得出来这德叔定是在这个府里相当重要的人。这么精明的人,若是察觉到了什么,也许也不一定是好事。 “小姐放心,奴自有办法。”海棠似乎看出来自己的迟疑,弓身行了礼便朝门口跑去, 清和庆幸这个小丫头聪明伶俐,倒是能帮不少忙。 ------题外话------ 明天开始每天2000+ 第14章:各怀鬼胎 信鸽飞进了一处农家院落,停在了花枝上,几片叶子也随着飘了下来。 一扇小门开了,出来一位身着黛蓝色束腰袍服的男子,高扎着发髻,面容冷峻。提气一跃便抓住了信鸽,眨眼间翩翩落地,没有惊起一片落叶。 取出鸽子脚下的暗笺。 穿过小门,绕过九转十八弯暗道,来到了一处别致的宽敞院落。这里古木参天,怪石嶙峋,还种了许多奇花异草,清泉流水声在这蒙蒙亮的清晨显得格外的清脆。男子穿过曲径,来到了流杯亭。 亭里坐着一位身着秋色华服的男子,发色墨黑,头发被玉簪束起,白洁的面庞衬得更加俊美,目若寒星,是在这刚泛白的天色中也能像在黑夜一般闪亮的星,足以夺魂噬魄。 他接过那人递过来的信笺,眉目一挑,明明没有笑,嘴角却勾起来,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内心真意。 举着手中的茶杯,语气轻飘又冷淡,说着:“这辰尚书这么着急把女儿送下葬,还真是有意思,不过不用跟去了,应该会有人替本王查清楚的。” 又侧头对身旁的男子说:“那边的逸王府可有动静?” “回殿下,没有。” “哦?”殿下挑了挑眉,接着问道:“那另一拨人呢?” “还没有传来消息。不过,按道理应该快了。” “嗯,你仔细些,那老狐狸下手狠辣,别怪我没提醒你。” “杜羽谢殿下提醒。”黛蓝色袍服男子弓腰行礼。 …… 与此同时。 另一处府邸的黑袍人戴着黑色面具,看着府邸中间精密的齿轮球体,又一次运转。他嘴角一抖,长袖一挥,犹如闪电一般疾速来到府邸院中,明明已经泛着微白的天色,居然还有一颗星在微微的闪着光,忽明忽暗。 黑袍人嘴角邪魅一笑。 进了府邸暗室中,弹指一挥,悬吊在廊柱中间的白衣少年应声掉下,摔在冰冷潮湿的地上,久久不得动弹。 “现在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她还没死,把她给我找出来,找到之后即刻禀告,不得自作主张!”黑袍人的声音浊而浑厚,震得白衣男子耳膜生疼。 白衣少年心里一惊,凌乱的长发刚好遮住了他正惊愕的表情。 “怎么,你似乎并不高兴?” “弟子……弟子只是觉得……死而复生太离奇……怕消息有误……耽搁了师父的大计……” 黑袍人上前,如同魅影一般飘到了白衣少年的身边,放下一个瓷瓶。 “最好是这样。这药能让你尽快恢复伤口,别再让为师失望!” “谢……谢师父…”白衣少年面色惨白,仍旧努力翻过身来垂下头。 没等白衣少年说完,黑袍人便消失在了暗室,只留下缓缓关闭的暗室门,还有那不停摇曳的烛火。 怎么……怎么你没有死?我……我如今该怎么做才好? 白衣少年捏着药瓶,躺在地上环抱住自己,这个动作让他的伤口又崩裂开来,白袍上暗红的血咖上又晕开了些鲜红色。 疼痛让他麻木,让他又一次陷入昏厥。他想拖延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第15章:辰府内外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白衣少年唇部皴裂渗血,恍惚间感受到一双冰冷的手捏住了他的下颚,在他嘴里塞进去一颗药丸。 “莫尘,你在拖延时间是吗?!滚回你的慎廷司。别忘了你的使命!” 这声音忽远忽近,渐渐消失后,少年的意识也渐渐恢复了。 在这堪比地狱的暗室里,他没办法再继续拖延。只要他还活着他就无从选择,不,甚至可以说命不由己,没有选择死的资格。 少年悄无声息的避开慎廷司众人,回到慎廷司内阁。这个在荆刹掌管着重案和审判的部门,可以越过刑部,审查除了天家皇族之外的任何人。而他看似权重,实则自己也要听命于人。 “来人。”莫尘按住差点又有崩裂的伤口,轻喊了一声。 慎廷司一副使推门进来。就算是副使,没有慎廷司正司莫尘的命令,也不敢随便进入慎廷司内阁。所以,他甚至没有机会察觉到莫尘几日不在司内。 “大人!”副使左敏赫弓腰致意,诺诺应声。在他看来这位莫正司尽管年少,但是精明有为,短短几年时间从少使跃到正司,他可不敢得罪。 “暗中观察辰邦清府内近几日人员出入情况,有异常的迅速来报。” “是。不过大人,前些日子我们查到的辰朝雨收受贿赂一案,是不是要直接抓他?” “此事,先放着。我自有打算,先把人派出去。”莫尘低沉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 左副使应声后出门后,莫尘按住胸口,这才咳出了声。 莫尘自言自语:“月儿,我只能这样了。你不要怪我,怪只怪你命不好。” 辰尚书府里一如既往,只不过辰老爷将府内大小事务交给了二夫人。老夫人还沉浸在失去心爱的孙女的悲痛中,闭门不见任何人。 二夫人如今握着府内管理大权,儿子朝雨又是户部侍郎,眼中钉辰晞月已经命归西,顿时很是得意。 她的丫鬟夏荷凑到跟前谄媚地说道:“夫人大喜,如今在府内除了老爷,都是夫人您说了算了。咱们的月钱总算不用看那德升的脸色了!” 二夫人拿着府内名单和账簿,边盘算着边笑出了声。 “呵,老爷还在心疼他的女儿,看不得以往的那几个旧人在眼前晃。如今全打发走了,真是称了我心!” “是啊,以前海棠在的时候,奴没少看她脸色呢,谁料小姐死了,她倒是攀上了老夫人!好在老爷还是撵走了她!”夏荷笑道,拍手称快。 “行了,别得意忘形了!以后你就是府内大丫鬟。”二夫人尽管一边劝阻着夏荷,可是自己嘴角也还是难掩笑意。 “谢夫人!”夏荷眉开眼笑,挺了挺背,立马端起大丫鬟的架子来。 而此时盯着辰家的每一批人也都没有闲着。 辰府外面渐渐多了许多闲杂人,就连小贩似乎都换了一批人。 府内每一个进出的人,都被暗暗跟踪。 辰尚书也算是个老谋深算的人,这些变化也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然而,一家老小相当于已经被软禁在这里,他无能为力,唯一能祈求的就是女儿晞月能够平安无事。 ------题外话------ 习惯了每章一千多字,刚好交代一个情节,几万存稿也都是每章一千多。所以,就不改了。目前每天两章,19:00更新 第16章:察觉危机 麓山别院。 海棠缠着德升要名单。 “德叔,您把名单给我一份呗。小姐寻思着此次否极泰来,想打赏所有人,也就当做好事了。”小丫头冲德升眨巴着大眼睛。 “别冲我使这招,没用。”德升瞥了一眼小丫头,扁扁嘴转过身去。 “德叔……”海棠撅着嘴撒娇,绕着德升转悠:“您看呐,咱们都来别院了,苦比以前吃得多,月钱应该要比以前也多了不是?您也没提过此事,如今好不容易小姐想要打赏,咱们就当顺带沾了光不好么?” “丫头,你别跟我说这些。小姐想要打赏那是小姐心善,但是现在不是时候,你只管这样回复小姐,有事我担着。” “怎么了嘛?难不成我们都不能和大伙儿联系了?” 德升张了张嘴想说,又憋了回去。只说了句:“别问了,不该你问的,别瞎打听。你让小姐安心呆在这,以后还有机会。” “别呀德叔,您这么说,我心里都没底了。您也不回去,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那府里谁管着呀?”海棠一边踱着步一边说道,“呀!难道是二夫人?那……岂不是夏荷占了便宜了?” 海棠想到这个,心里更是不爽了,小脸都皱在一起,憋得通红。 德升瞧这小丫头气性如此大,劝道:“行了,反正要名单我也没有,都在府里移交给二夫人了。让我背出来,我一时也记不清,这事儿啊,就不提了吧。” 说罢,德升便进了柴房。如今在别院,不比在府里,没那么多丫鬟小厮,所有杂事就剩下这三个仆从来干了。 德升一边劈柴一边想着,这小姐要名单,应该不是像海棠说的那样。许是想借着这个由头私会那个人,他可不能让小姐再陷入危险,老爷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的。 海棠没要到名单,垂头丧气的进了清和房间。 清和一见她泄气又懊恼的样子,就知道定是没要到。 她倒是不再在意这名单了,因为刚刚趁着这个空档,她翻看了房里的书卷。 在一个旧匣子里翻到了一份礼物,里面的信笺上面写的是:愿吾儿晞月生辰喜乐,一生无忧,娘绝笔,巳年辰月。而匣子里的礼物是个拨浪鼓。 清和看着这个鼓,想必这是辰家小姐一岁生辰的礼物。想起了自己的阿娘,那时候阿娘也做了一个鼓送她,没有晞月这个精致,但是也是她最稀罕的礼物。如今,也都再也寻不着了。 清和暗想:原来晞月小姐与自己的命运如此相似,虽说是生在名门大户,也依然是个可怜人,算起来辰家小姐约莫着也就辰年辰月生,如今二八年纪,倒是比自己长了三岁。 海棠一边向清和转达刚刚德升的话,一边懊恼自己在府内大丫鬟的地位不保。 而清和却从这些话里揣度出了其他意思。她一边转着拨浪鼓一边思量。 这辰老爷将她们安置在这偏远的别院,除了心腹,不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本来清和就觉出了不对劲,如今德升一说,更觉得尚书府怕是危机四伏。 她心里暗暗坚定了一个决心,她不仅是伪装成晞月,更要把自己与她合二为一,查出晞月的“死因”,查出辰家危机四伏的源头! 第17章:风雨欲来 荆安长街与东城门的交街拐角处是京里有名的青楼,名曰醉花楼。 一位身材健硕修长,着墨绿色束腰长衫的男子,在两个小厮的掩护下进了醉花楼的二楼甲字号包房。 屋内一位个子矮小,年纪大些,身着水色暗花纹长袍,留着两撇胡子的男子迎上前去,急道:“陆离大人呐,逸王殿下什么时候回来?再不回来,京城怕是不太平呀。” “算日子应该快了。我也不能出来,殿下说了我得在王府里呆着。你一连传几次信,到底什么事情这么急?”陆离取下斗笠说道,“就算这里是我们的地方,如今时局敏感,我也不能久留。” “据我观察,这几日辰尚书府外多了很多闲杂人,怕是辰家要出事了。” “殿下出行前交代盯紧辰家,果然真有问题。”陆离皱了皱眉,清秀俊朗的脸上露出焦虑。 “而且我还发现前面的茶楼也在盯着,辰家女儿出殡那日,有人就去传信,似乎也跟出了城,但是不久又绕了回来。” “哦?辰家居然牵扯出这么多人,连安王殿下都坐不住了?”陆离惊道。心中感叹自己主子逸王殿下真是料事如神,早就在出城前查出茶楼有安王的眼线。 “可是,现在在辰府附近的怕不只是安王殿下,我看有几个人像慎廷司乔装的。” “辰朝雨受贿一事,慎廷司迟迟没有抓他归案,殿下料到必有阴谋。你且在绸缎庄铺里守着,继续做你的赵掌柜。不到辰家遇险的关键一刻,不用现身。”陆离安排下去,又一边踱着步思量,“我知道,你是担心出事的话,帮不上辰家。可是如今殿下还没赶回来,我得守在王府里掩人耳目,让他们以为殿下还在府中。没有殿下做主,事情没有更严重的话,我们也不便阻止,且看殿下能不能及时回来吧。” 赵掌柜应了声,迅速从醉花楼后院溜回荆安长街的长兴绸缎铺。 原来这绸缎铺与辰尚书府邸远远相望,虽不及尚书府对面茶楼视野好,却利在可远观长街正面全貌。 而陆离在房中等待片刻后,也抄小巷回到了逸王府的后院。 …… 慎廷司的人在尚书府外暗地观察了一日,并没查到关于晞月的行踪。还没等莫尘上报给师父,就收到了师父传来的暗笺。 亥时无果,杀之。 莫尘眉间紧蹙,紧抿的嘴唇忍不住颤抖,看着纸笺如片片蝴蝶在火中飞化,他没想到师父竟如此急切,多几日都不愿意再等。 低语道:“月儿,我不想找到你。本想你死了或许更好,事情简简单单就此了结。可是你又活过来,辰家把你藏得太好了。如今,师命难违,我不得不这样逼你现身……这辈子,怕是你要恨毒了我了。” 莫尘悲哀自嘲,冷竣清秀的面庞留下一行晶莹的泪。 他传正使姜川入了慎廷司内阁。 “今夜亥时,乔装成刺客,逼问辰晞月所在何处,不论结果如何,灭掉辰邦清满门。亥时准时动手,莫要放过一个活口。你们尽快解决,回到慎廷司,别露出了马脚。” “是。不过……左副使的人还在尚书府外,我们怎么动手?” “我会在那时安排东南门附近走水,我和左敏赫会把人马都调去那边。你这边的行动不要拖泥带水。” “是。” ------题外话------ 耽误来耽误去,今日才将合同寄出。 趁着现在,抓紧囤稿咯。 第18章:血溅三尺 荆安长街上夜深人静,空气中却飘着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死气沉沉,似乎连飞鸟都不愿飞过。 亥时未到,尚书府里像以往一样,小厮关了大门后,都各自回房。 辰尚书在书房准备研墨写些什么,灯火将他的模样映在窗上,已经是个花甲老人了。 二夫人正哼着小曲,在梳妆台前摆弄新添置的胭脂水粉。 莫尘穿着夜行衣,在东南门附近飞檐走壁,身手敏捷,犹如暗夜蝙蝠。 不一会儿,在东南门前的破旧平房里着起了火!火一下子烧起来,连旁边的几户人家也跟着遭殃,火光照亮了东南门附近。 “走水啦!走水啦!” 敲锣的巡夜人挨家挨户敲着门尖叫。 一时间婴儿啼哭声,老人的咒骂声纷纷响起。 东南门大街那边一下就乱了。 这东南门离尚书府并不是很远。莫尘早在大家乱之前就已经回到了左敏赫守在尚书府不远处的面摊。 左副使也察觉到了东南大街不对劲。 “大人,我们是继续在这守着还是先去那边救火?” 左副使皱着脸,有些心焦。他是个没靠山一步一步从乡村小子靠自己爬到这个位置上,他知道失火对百姓而言意味着什么。 “当然要去,以百姓为先,暗中迅速撤退!”莫尘下令。 左副使嘴角上扬,心里暗暗称赞这位年轻的正司,佩服他不以破大案立功为先,而以百姓利益为主,在这个利欲熏心,权利至上的朝堂,还有莫尘这样的人品,不禁暗暗赞叹。 莫尘令左副使及其他人迅速赶往东南门灭火。 而姜川一帮人蒙着面正在暗处等着这个时机! 辰老爷正准备出书房,就看见了几个蒙面黑衣人越过后院高墙,跳入院里。 “什么人!来人呐!有刺客!”辰尚书大喊。 谁料领头人临空飞起一脚,就将尚书大人踢到在地。这一脚挨得结结实实,老尚书的身子骨哪里受得住,趴着久久不得动弹。 几个手持长棍的守卫冲出来,没等靠近,就被黑衣人的几个手下一招封喉,血溅三尺! “你们……你们是谁的人?!”老尚书见到这些人的身手,就知道来历不凡。 “辰晞月在哪?把她交出来!”黑衣人厉声问道。 “不知你们说什么?我那不肖女早就下葬了。” “呵!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辰尚书闻声转过头来,黑衣人的手下已经抓了正瑟瑟发抖的二夫人和没有拐杖站着都费劲的老母亲。 几个小丫鬟和小厮在自己面前纷纷被杀!甚至都没等开口求饶,就已毙命! 院里已经满是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 老尚书悲痛的怒道:“你们!你们简直胆大妄为!我好歹是当朝重臣,你们竟然敢……” “你还有机会,说还是不说?!”黑衣人锃亮的长刀架在二夫人的脖颈上。 冰飕飕的刀在二夫人肩上晃,吓得二夫人花容失色,颤着声音喊:“老爷……老爷救我……他们说的什么呀?晞月不是已经下葬了吗?!” 老尚书咽了咽唾沫,怒瞪黑衣人:“你们在天子脚下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看来这个筹码不够啊!那她呢?” 黑衣人声音极淡,似乎人命对他而言就像蝼蚁,他把长刀又架到了老夫人脖颈上! 老夫人望向尚书大人,从他的眼神里老夫人似乎已经读懂了。 她心里已经有数,孙女晞月可能并没死。自己一把老骨头了,何须受此等威胁。 没等黑衣人继续威逼,老夫人就脖子一挺,在长刀上自刎。血飞溅出来,喷在了老尚书和二夫人的脸上,衣衫上也绽开骇人的片片鲜红。 黑衣人一脚踹了老夫人,犹如踹开牲畜一般。 黑衣人抽出长刀,在二夫人的纱缎裙上蹭掉血渍。 二夫人尖叫着晕了过去! 第19章:满门被屠 此刻,黑衣人的手下正在院里翻找,发现后院角落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一把拽出了正打算钻狗洞的户部侍郎辰朝雨。 辰朝雨被提着衣领扔到了老尚书面前。 这个懦弱不堪的书生看到自己的娘倒在血泊之中,还以为已经丧命,吓得竟然尿湿了裤子。 黑衣人冷哼一声,一脚将他踹倒,嗤之以鼻地说:“辰家出了你这么个败类,老尚书啊,你说我是不是帮你清理门户呢?还是你把辰晞月的下落说出来,我放了你这个无能的儿子,免得断了香火?嗯?” 黑衣人刀指朝雨的咽喉,锋利锃亮的刀锋似乎即将要挑破朝雨的喉咙。 “爹……爹……什么意思?晞月那丫头没有死吗?你倒是说话啊爹……”辰朝雨惊恐万分,声音都在颤抖。 “我说了!已经下葬!”老尚书咬死不松口。 “葬在何处?” “不肖女还能入祖坟不成?随便找地方埋了!” “呵,我看是你的嘴硬还是你这儿子的命硬!”黑衣人话音刚落,就唰唰两刀,挑断了朝雨的一边手脚筋! “啊啊啊……”朝雨凄厉地喊出了声,豆大的汗珠子滴落下来,急道:“爹……爹您就说了吧……我好歹是您儿子……莫非她真的还活着不成?” 老尚书气急,既心疼儿子又想保住女儿,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您就不疼我!您就喜欢那丫头,我才是辰家的继承人,您……这个时候了,您还在犹豫什么?”这朝雨见到老尚书犹犹豫豫的模样,扯着嗓子喊。 此刻,正搜罗房间的黑衣人手下找出来几件东西,呈给了领头人。 是辰尚书刚刚在书房草拟的奏折,还有二夫人房里的府内人员名单。 领头人看了眼名单,冷笑道:“老尚书果然老奸巨猾啊,是不是早就将一些人转移了?这明显少了几个人!” “被我打发了!”老尚书转过头,不予承认。 朝雨脑子飞快地转,如今被人直指咽喉,命悬一线,反倒脑子清楚了。 “对了!我想起来了,少的那几个都是那短命丫头的贴身仆从,还有老管家德升!” “你胡说些什么!”老尚书看到自己儿子如此没有骨气,气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爹!您不说……还不让我自救吗?!”辰朝雨堂堂一个户部侍郎,此刻哭哭啼啼的跪地磕头求饶,向黑衣人泣道:“求您高抬贵手!我屋里……我屋里有好多银票,您尽管拿去,就饶我狗命吧?” “呵,读书人倒是脑子转的快,那你说,他们会在哪呢?”黑衣人蹲下,用刀拍了拍朝雨的脸颊,惨白的脸被刀光衬得更加没有血色。 “在哪……他们在哪……”辰朝雨眼睛咕噜咕噜地转,急得说不出话来。突然,他转身跪趴着朝二夫人移去:“娘……娘您醒一醒!您说他们会在哪?您帮帮我,救救您孩儿……” 二夫人被朝雨摇晃得从昏迷中醒来,看到了眼前的场景又惊得一哆嗦,发现自己的儿子浑身是血,语无伦次地说道:“儿啊……我可怜的儿……” “娘……您快想想德升他们走之前有没有跟您说什么?快!快想想……这能救咱们的命!” “我……我不知啊……他们在一起吗?那他们能去哪里?难道是……难道会在麓山?”二夫人脑海里闪现了这个地方。麓山是老爷还没有成为尚书时候的旧宅。 “在什么位置?!” “我不知道呀……我没去过……那是大夫人在世时住的,我真的不知道啊!”二夫人也磕着头求饶,“您放过我们吧……” “你们……你们瞎说什么!”老尚书气急败坏,被这败家的二房和儿子气得差点上不来气!要知道当初他是为了保这欺上瞒下贪赃枉法的儿子,才差点失去了女儿!现在反而看清了儿子就是个小人,真是悔不当初! 黑衣人冷哼一声,手一扬,刀一挑,二夫人和朝雨的喉间都迸出血注,血飞溅在窗布上,惨不忍睹。 “老尚书啊,没办法,谁让你养了个好儿子。”黑衣人嘲讽道,“还有你这奏折,还想上达天听,祈求陛下?你真是老糊涂啊,你们尚书府成天给这么盯着,软禁在此,陛下岂会不知?莫非是想跟慎廷司鱼死网破?” “你……你莫非是慎廷司的人?”老尚书听出黑衣人的语气,醒悟道。 “哼!你知不知道都没有用了!” 黑衣人的语调像刀剑一样冰冷,手中锋刃划破空气,刺进老尚书的身体里。 黑衣人把名单和奏折收好,带着人迅速从后院翻出,消失在黑暗中。 第20章:血色窟窿 茶楼上面的人看到了一群功夫了得的黑衣人跃进了辰家,迅速传信给了安王侍卫杜羽,一边打算远远跟上去看看。 那日他们本来要跟踪辰尚书女儿出殡的马车,却被中途收到命令退了回来。原因就是不要打草惊蛇,会有人替他们查出原委。 茶楼小厮暗忖:现在果然应了主子安王凌恒的话,事情就要水落石出。跟上去看看,必定能截了消息。 杜羽收到信笺发现事情紧急,来不及上报给安王殿下,自己随后也乔装,打算中途跟上去看看,这帮人或许已经查到了辰家的事。这些消息最好还是让自己主子比那边的逸王殿下早些知道为好。 黑衣人在小巷中窜行,茶楼小厮功夫也不弱,跟在身后五六步开外,一路上暗暗做下标记。 窜出小巷后,茶楼小厮竟没看见刚刚的几个黑衣人了。 心中惊道:不好!被发现了! 正准备转身逃离此地。 一刀白光,凌空劈下,呼呼带风!几个黑衣人从屋顶跃下,小厮急旋飞跃,避开了致命一刀,手臂却还是被刀刃割了一道口子! 三五个黑衣人围着小厮,小厮手持的长剑还来不及拔出,几道黑影就步步逼来。躲了几招过后,想趁机抽出剑,谁料其中一名黑衣人功夫了得,旋身飞来直踢小厮正拔剑的手臂,剑尚未完全抽出,就已回鞘!小厮手掌被震得颤颤发抖,似乎骨节都已经被踢碎。 其他三两个黑衣人迅速围上来,小厮一个人很快就处在了下风!单打独斗都不见得能赢,更何况被围攻。领头黑衣人下手狠辣,在小厮已经身中三刀拼命躲避的时候,从背后举刀袭来,长刀穿透了他的身体,就像戳破窗纸一样轻易! 一瞬间,小厮就从长刀上滑落倒地! “不自量力!”黑衣人不屑地挑了挑小厮的衣服,一个亮闪闪的令牌落了出来。 黑衣人捡起来看了看,上面印着斗大的几个字:逸王府 黑衣人将令牌和之前的奏折名单一并揣在怀中。 一行人又消失在暗夜之中。 杜羽跟着记号一路追来,才发现自己的暗哨已经倒在血泊中,早已没了气息。身上的伤口每一刀都深得见骨,而胸前更有个血色大窟窿!杜羽暗暗一惊,对方真是下手狠绝。 而小厮身上的令牌也已经不见了。杜羽垂了垂眼眸,消息没有探到,还损失了一名暗哨,他只好回王府领罪。 回到那个雅致又有格调的王府,杜羽舔了舔唇,在韶闲阁外踱着步,他不知道该怎么向主子交代。 “进来吧。”音调不急不慢,却冷得杜羽莫名一个哆嗦,像掉入冬日寒泉。 安王凌恒正举着一颗白玉棋子,纵观整个棋盘,一身檀色锦袍席地,衣领处露出内里暗花白袍,衬得白皙的脖颈像月光一般。手指修长,白棋下了一步之后,又举起黑棋。 “殿下。”杜羽在安王五步外跪下,脸都不敢抬起来,心里七上八下,他知道安王不动声色的时候最可怕。 安王琢磨着棋局,黑漆漆的眼眸抬都不曾抬起。 杜羽咽了咽唾沫,小声说道:“辰家被灭了,我们的人跟上去看,也被杀了。” 嗖! 一枚黑棋此刻就像离弦的箭,直击杜羽的肩头,力道深厚,杜羽左肩和手臂顿时没了知觉。 重心已然不稳,却用右手撑住自己的身体,重新跪端正,额前瞬间渗出了汗,颤声说道:“多谢殿下饶命。” 杜羽知道要是殿下有心杀他,岂是击中他的肩头?怕是已经见了阎君,更何况刚刚安王并没有用几成力道。 “自作主张。”安王冷讽道。 “殿下放心,他们并不知道是我们的人。事前已经让他掩饰身份,搜走的令牌是逸王府的。” 哼。 安王低哼一声。 第21章:发觉蹊跷 长兴绸缎庄铺的赵兴掌柜远远看见慎廷司的一行人往东南门去,见东南门似乎走水了,想来慎廷司去灭火了,便没有在意。 观望后不久,发现茶楼的小厮往尚书府后面的小巷方向跑,尚书府周围的人一下子都跑完了。赵掌柜顿觉事有蹊跷,步履轻快地往尚书府方向跑去。一路上赵掌柜左右顾盼,谨慎小心。 越是靠近尚书府,越仔细小心。赵兴伸手推了推大门,尚书府大门紧闭,似乎里面栓住了。不得已跃上旁边的树,扒开茂密的树叶,往里张望。 赵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一滩一滩的深红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瘆人!一家老少主仆怕是都已经毙了命!仔细一瞅,那穿着深青色缎服的老人可不正是老尚书吗?! 赵兴心里暗惊,辰家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悄然灭门!自己居然迟迟没有发现!下手的人肯定是计划周密,心思颇深。 赵兴这样一想,顿觉此地不可久留。翻身跃下,加快脚步往岔路口奔去。 “什么人!” 刚灭完火的慎廷司左敏赫带着人回到荆安长街,就看见了一个黑影从尚书府往岔路口奔去。 “站住!”左敏赫带人一路狂追上去。 莫尘暗忖,莫不是姜川这才把事情搞定?于是佯装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会,才朝已经跑出去数百米远的左敏赫喊道,“你先去看看尚书府!我去追!莫不是辰朝雨跑了!” 说罢,莫尘这才脚下生风,轻松跃上屋顶。可是刚才那人早就跑得不见了踪影,莫尘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回头一瞥,左敏赫已经靠近尚书府。莫尘在屋顶上翻跳,却朝他的慎廷司奔去。 左敏赫听到莫正司的命令,随即带人拍打尚书府的大门。 “开门!开门!” 然而里面没有半点回应,左敏赫示意手下跃上高墙。 “副使大人!出事了!”说完便跳进去推开门栓。 尚书府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在深夜里这个声音显得格外的诡异。 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左敏赫一行人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正想回身禀告莫正司,结果莫正司也不见了人影。 左副使只好带人进尚书府。手下在尚书府里里外外查看。 而左敏赫站在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的庭院里,看着老尚书的尸体,眉头紧蹙,心里暗想:居然有人在天子脚下杀了当朝重臣的满门!下手如此残忍,定不是普通案件。 “副使大人,没有活口!” 左敏赫叹了口气,看躺在院子里男女老少。 “有罪的是辰朝雨,尚未查到辰尚书参与受贿的证据,辰家顶多是知情不报。现在都死了,着实有些可怜。”左敏赫叹道。 “先去请府衙大人和刑部尚书一起来。”左敏赫下令。 这件案子非同一般,满门被灭,还是要刑部和府衙都出面比较妥当。 而此时的莫尘却赶去了慎廷司。在慎廷司后院,姜川一行人已经换好了慎廷司袍服,等待莫正司。 第22章:我要活的 一个修长的人影,凌空跃下,身手矫健敏捷。 “大人!”姜川一行人拱手朝人影致意。 月光刚好照在这人身上,尽管是身着便服,依然挡不住他的俊朗身姿。 “事前办妥,这是在尚书府搜到的东西。”姜川呈上奏折和名单。 “已经在名单上圈出了辰家少了几个人,一个是德升总管,两个辰晞月的仆从。还有,辰晞月确实没有死,有可能在麓山。具体在何处,还没有查到,这几个人很有可能都在那里。” 莫尘皱了皱眉,提到辰晞月他心里还是有些颤动。 如今得知晞月可能在的地方,莫尘心里有一些矛盾,怔怔地看着名单出神。 “大人?”姜川抬了抬眼眸,见莫正司没有反应,忍不住喊了两声,“大人?” 莫尘漆色眼眸转了转,回过神来,合上名单,翻开奏折。 上面写着:“臣近日出入活动受限,慎廷司目中无人,行事荒唐至极,不成体统。臣自知教子无方,治家无能,不肖犬子朝雨贪赃枉法,行为乖张。臣有愧陛下,有愧朝廷。不肖子交由陛下圣裁,绝无怨怼。臣乞陛下,念臣年老体弱,准臣告老还乡,微臣惶恐,叩请圣裁。” 莫尘嘴角扬起轻蔑的笑容。 这辰尚书还在奏折里参了他们慎廷司一本,说他们目中无人,软禁辰府中人。居然还自己把儿子辰朝雨贪赃枉法的事告知陛下,不过也算是明智的人了。 莫尘合上奏折,心想:当初辰邦清要是这么明智,直接自愿告知陛下辰朝雨受贿一事,就不会被自己抓住把柄,受到要挟,也就不会让晞月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莫尘只要想到,那日晞月发现他就是那个要挟她父亲,要将她送给端王殿下的人,那清亮的眼眸盈满了泪水,甚至拿着匕首要自尽于自己面前,心里就一阵阵绞痛。谁能知道他一样是心如刀割?若不是师命难违,他怎舍得将她送入别人怀里? 如今又要再一次去抓晞月,莫尘心里天翻地覆,悲凉又一次爬上心头。 “大人!大人?”姜川见莫尘一直呆呆的望着远处出神,忍不住喊了喊。 莫尘回过神,淡淡地说道:“明日带人搜遍麓山,辰晞月……要活的,其他人就不用留着了。” “是。” “我要的是活的辰晞月,不能少一根头发。” “是。”姜川抬了抬眼眸,眼前的正司语气态度似乎和平日里不一样了,他也说不出哪里不一样,总觉得有些怪。 姜川又取出怀里的令牌交给莫尘。 “大人,这是事后追上来的一个打扮成小厮的人身上掉下来的。” 莫尘看着这个逸王府的令牌,也明白了算时间自己刚碰到的人应该不是姜川,脑子里闪过一个主意。 “先下去吧。明日的事情若是办妥,副司的位置就是你的。” 听到这话,姜川面露喜色,又不敢在莫尘面前完全表现出来。 “属下愿为正司大人赴汤蹈火!” 众人跟着姜川一并单膝跪地,掷地有声地喊着:“哈哈愿为正司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题外话------ 有存稿就浪一下下。 明天也是这么发三章? 第23章:深陷梦魇 这一夜注定了不寻常。 辰家满门被杀,慎廷司左副使和府衙连夜挨家挨户排查,刑部在各个城门口加强了守备。 而赵兴掌柜在小巷绕了两圈,没发现跟踪后,才敢回了绸缎铺。想着自己刚刚差点被慎廷司的人发现,真被发现的话,一百张嘴都怕是说不清楚。那茶楼小厮往后巷跑,不知是不是和灭辰家的人有关。赵兴有太多事拿不定主意,外面已经到处都是巡逻兵,又没办法传书出去给陆离,急得团团转。 而在麓山别院,还是和之前一样。在月如水,夜微凉的时候,所有人都悄然入眠。 雕花床榻上的少女也已经熟睡。 又一次陷入那样的梦境。 那穿着藕荷色纱裙的女子在林间与一白衣少年争执,两人腰间都挂了一个相似得荷包,少女发间的步摇流苏一摇一摇。两人推搡之下,闪亮的匕首刺进了女子的身体。而清和此刻感觉自己就像站在远处看着他们的第三个人,可是无论她怎么叫喊,女子和少年就像听不见一样。她想看清楚少年的脸,眼前却总是氤氲着一团雾气,怎么都看不清楚! 直到少女捂着下腹倒下,清和惊恐的望着这少女,那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清和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她擦了擦额前的汗,枕头已经被汗水打湿。 清和口干舌燥,起身坐到桌前,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冷水更能让她神志清晰。这次这个梦境似乎比上一次清晰! 她端着空茶杯,怔怔出神。 忽然。转身去了书桌前,握着毛笔,胡乱的在纸上画着什么。 画了一张,似乎又觉得不像,懊恼地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一张又一张。 也不知道是第几张了,清和嘴角扬起的弧度像月牙一般,仿佛觉得画得有些像了。 清和这才呵欠连天,趴在桌上沉沉的睡去。 晞月……晞月! 语调低沉,声音缥缈。 一个人影浑身是血的朝她的书桌慢慢移来,声音却忽远忽近,急急地朝她喊着:“晞月……快跑……晞月……晞月……快跑啊……” 清和浑身直颤。 那个人影朝她走近了些,她才看清楚是个腮须泛白,眼眸深陷,满脸是血的老人。 “爹?爹?”她知道自己明明是清和,却忍不住想喊出了口。 “快……跑……” 老人的影子渐渐消失在了房间里! “爹!”清和身体猛地一颤,脚不自觉踢起,砰地一声撞在桌角。 这一下痛得她呲牙咧嘴,彻底醒了过来。 眼前凑近的一张大脸却又把她吓了一跳,晃过神才反应过来,这是小丫头海棠。 “哎呀!你凑这么近作甚么?”清和一把推开海棠的脸,“魂都要给你吓没了!” “小姐!”海棠皱着眉扁着嘴委屈地说:“明明奴婢的魂要被小姐吓没了才是,您刚才一直闭着眼睛,支支吾吾嘟嘟囔囔的!奴才怎么叫您都不醒!” 清和撇撇嘴,刚才的梦境诡异得让她不寒而栗,后背还发凉呢。 “现在什么时辰了?”清和晃过神来,看外面的天已白亮了。 “小姐,才五更天,要不您去床榻再睡一会?您怎么在书桌上趴着睡呀。”小丫头伸手过来搀扶清和起身。 清和扭了扭脖子,趴着睡了几个时辰,已浑身酸痛。想当初自己在北苍经常蜷缩在草堆里睡的,起来照样生龙活虎。 哎,这千金小姐的身体真是不行,太娇气了,清和忍不住心里暗叹。 第24章:荷包图样 “不必了,我还是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清和站起身,脖子和腰都扭得咔哒响。 这一夜,怎么睡都不安稳,忐忑和不安爬上了清和的心头。 清和站直了身子,敲着自己的肩。小丫头海棠盯着清和,忍不住捂着嘴笑道:“小姐,您跟以前真是不一样。” “怎么了?”清和让自己镇定下来,避开海棠的眼神,淡淡地回道:“活动筋骨很奇怪吗?”难道以前的晞月连筋骨都不活动?难怪身体这么差。 “不是,小姐现在啊,比以前活泼多了,话也多了。不过,不管小姐什么样,都是奴才心中最美的。” 小丫头海棠嘴像抹了蜜一般。 低头一看,桌边都是一团一团的废纸团,又瞥见清和脸上的印子。一边笑着一边拿帕子轻拭清和的脸。 莫非是自己的口水蹭在了脸上?清和急忙拿手胡乱擦拭。 “呵呵,小姐,我替你准备洗漱吧。您怎么画个画,把脸上都蹭到墨汁了呢?”海棠笑着提着裙摆,准备出门。 经海棠一提醒,清和这才想起来。 “哦对了!你过来看看这个有没有印象?”清和把夜里画的图样递给海棠。 海棠拿着图样皱着眉头横看竖看,望向清和的眼神里透着难以置信,“小姐,这……这是您画的?” 这简直堪比鬼画符! “小姐,您怎么……连画功都退步了呢?以前您琴棋书画,针线女工都是一等一的!您还嫌弃街上绸缎铺里的花样不好看,都是您自己画了花样去定制呢!” 海棠拿着图样摆来摆去,实在是看不出来什么? 海棠的话听得清和心里燥得很,要知道这还是她画了十几张里看着像样的了。 清和一把抽过海棠手里的图样,不屑地说:“有什么稀奇?这是一种……独特的画法……你不懂!再说了重新活一回了,我现在就任性随意,心里才舒坦!况且这……这有那么难看懂吗?!” 海棠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在小丫头看来,眼前的小姐变了很多,以往从来不会和丫鬟探讨什么,虽然客客气气,但是距离很远,高不可攀的存在。如今的小姐性格外向活泼,不拘小节,反而让她自在多了,忍不住的想靠近。 “是奴才错了,奴才浅薄,有眼不识金镶玉。”小丫头急忙弓腰行礼,随即又凑到清和耳边轻声低语:“不过,小姐您这……肚兜……花样,可是要奴才给您拿去定制?” “肚兜?!”清和惊得疾呼。 突然的大嗓门让海棠惊了一跳,捂着一边耳朵,像是耳膜要被震破了。 猛地,清和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脸颊绯红,就像榴花瓣飞在她的脸颊上,红晕蔓到了耳后颈间。 瞅了眼门外,幸好无人看见,轻轻拧了下海棠的后腰,低声斥道:“什么肚兜!这明显是香囊荷包!” 清和见海棠小丫头只顾着捂嘴笑,佯怒道:“行了!就算你看不出来花样!你把我以前的荷包都找出来吧!” “小姐,这可为难了,那日因为以为您已经……老爷早就命人都给烧了……” “你……”清和只得叹了口气。想着这荷包是她目前记得的唯一与白衣男子相关的物件,怎样都要想办法弄到。 “那……你记不记得,我可曾送给过别人什么荷包?或者别人送我?” 海棠摇摇头,“啊,不过,有段时间小姐您总是避开我们,自己一个人出去,我们都猜小姐您是不是有了意中人了。最后那次也是您一个人跑出去,老爷得了消息,才知道您……” 听到海棠的话,清和更觉得晞月那个阶段的经历最为可疑,此事非查清楚不可! “那……你记不记得,我的荷包都在哪里定制的?” “这个我知道!长兴绸缎铺!那里的缎子最好了!” 第25章:回荆安城 清和这才眼眸亮了起来,似乎涌起一点希望。 “我们去一趟吧!”清和想起这晞月画的独特花样,也许掌柜的会有印象。 “小姐,我们没有老爷的允许,不能出门,还有德叔看着我们呢!”海棠嘟哝着,小嘴撅的老高了,她早想出去了。 “我们避开他们,悄悄出去!”清和朝海棠挤了挤眼色,转瞬又垂下眼眸,表情黯然:“我……我还担心爹,想回去看看呢。” 这话正合海棠的意了,她也想回府里,她不在的话,夏荷肯定得意忘形。 “那小姐,可有什么计策?” “你先收一点银两,值钱的东西。”清和心知要调查往事,必然要耽搁几日,有银两傍身还是比较妥当。 单纯的海棠认为小姐是打算回府里,收拾点贴身之物也是正常的。 两人换成轻便的衣衫,趁着德升总管烧火,乳娘做饭的功夫,从后墙翻出。 一路小跑下山,途经一家农院,才停下来喘口气。清和瞅了瞅旁边晾着的粗布衫,示意海棠放下一小锭碎银,顺了两件衣衫换上。 这下两人变成了两个农家小伙子,互相嘲笑一番,便抓紧时间赶路。 临近东南城门,尚未进城海棠就发现不对劲。 “小姐,好像有点不对劲。这城门守卫比平日里多了一倍!您看,还挨个问询呢!老爷不许你被别人发现身份,这可怎么好?” 清和对这座城没什么印象,但听完海棠说的,也感觉到紧张的气氛。 “没事,跟着我来。我们就是个进城投奔亲戚的,找个小厮的活儿挣钱糊口。”清和交代海棠镇定一点。 已经临到城门底下,也没有回头路了,硬着头皮走不引人注目才最安全。 城门守卫果然对他们这俩“小伙子”警惕起来。 用剑把戳了戳他们的包袱,厉声问道:“来城里干什么?这包里什么东西?!” “投奔亲戚的,想给人牵牵马,寻条糊口的活路。”清和故作镇定,粗着嗓音回答。 海棠则跟在身后,紧张得不敢吭声。 “行了,走吧。”侍卫看着这身材瘦小,像没长开的样子,也不像昨日杀人放火那么残忍的人的同伴。在他们身边转了两圈,没什么利刃,便放他们进去。 俩人刚刚屏气敛息,惴惴不安,这走远了才相视一笑,大口喘气。 而此时,赵兴在铺子门口见到了陆离的手下朝他打了个手势。 陆离的人来联系,莫不是逸王殿下回来了。赵兴心中暗喜,示意小厮看店,自己抱着两匹布料,跟着往东门方向的醉花楼走去。 出门前还回头张望了下远处的尚书府,那边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士兵守卫包围,还有不少瞧热闹的百姓在外面张望着。 “哎呀,真是可怜呐!堂堂户部尚书,居然也能一家子死于非命!”两个商贾打扮的中年人,啧啧的说着! 正巧,清和和海棠从东南门的小巷往这荆安街插过来,正准备去府里看看,偏偏就听见了这让人痛贯心膂的消息! ------题外话------ 今天早点发,有存稿瞎得瑟 第26章:追查凶手 清和顿感头晕目眩,心口一阵阵绞痛,身体失去控制一般瘫软无力,竟一步也迈不开了。 海棠追上前去,拉住商人的衣袖,两眼圆瞪,怒道:“你们胡说什么呢?诅咒重臣,把你抓去衙门!” “谁胡说了!你自己去瞅瞅啊,那边里三层外三层的。”俩人朝尚书府方向指了指,“满门都被灭了,肝肠都被掏露出来,真是……太惨了,啧啧,下手的人太狠了。” 两人甩开被海棠抓住的袖子,自顾自走开。留下海棠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幽幽地吐出几个字:“小姐……” 而清和依靠着墙,泪咽无声。她控制不住涟涟泪水,任凭它们在脸上肆意流淌。这尚书老爷,仅仅这几日对她的关怀,清和看在眼里,不止一次的忍不住喊了爹爹。她把他们真正的当成了亲人,毕竟是她复生后,对她最好的人。 如今被灭了满门,究竟是何怨仇,让堂堂尚书府能遭此浩劫? “小姐……您振作一点,奴去前面打探一下。” 海棠抽了抽酸酸的鼻子,用袖口替清和拭了拭泪水。 “别去!”清和拽住海棠的手,泪眼婆娑,哽咽着道:“不用看了,守卫巡逻这么多,说不定歹人还在城里暗处,你去只会送死。” “那我们……”海棠没了主意。 “你……你快回麓山别院,通知德叔他们,让他们隐蔽起来!” 如今她只想尽自己的力量保住德升和海棠他们,这是她欠了晞月的,她借了晞月的身体重生,却眼睁睁的看着辰家被灭,心里愧疚万分。 “那小姐您呢?”海棠眼里闪着泪光,小脸都煞白煞白。 “我……我不能走,我还有事要办!”清和目光笃定,被泪水洗过的眼眸却更加犀利。 “小姐,您不能有事!您跟奴婢一起走!”海棠不放心留下清和独自一人。 “不行!若是辰家真的出事,我岂能一走了之,一辈子躲躲藏藏逃避度日!”清和下定了决心,必为辰家找出真凶。 海棠看着眼前的晞月小姐,眼神坚定,声色俱厉,丝毫没有以往的柔柔弱弱。 海棠应声。两人在街这边远看了眼被重重围住的尚书府,互相交换了眼神,两人准备分道。海棠却不小心撞到了刚回过身低头窜行的赵掌柜,小丫头一个踉跄倒地。 “诶!你!” 没等海棠开口,赵掌柜头也没抬高的往前一直走。 “诶……诶……”要是以往海棠准备骂上几句,可是巡逻的守卫也都在往这边看。海棠只好闭嘴。 “没事吧?”清和回身拉了一把海棠。 海棠忽然杏眼一瞪,恍然大悟道:“哦……这个人!这人就是长兴绸缎铺的掌柜!” 清和一听,立马追上前去,“你先回去吧。” 话还没说完,清和就追着赵掌柜,消失在了拐角处。 海棠本想再叮嘱下自己主子,看到几个守卫时不时的往这边看。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海棠暗想,她可不能拖了小姐的后腿,谁知道守卫哪些是好人哪些坏人?老爷不许别人知道小姐身份,定是有缘故的。 海棠低着头拍了拍衣衫,假装若无其事地朝东城门去。 而清和提着气一路小跑跟着赵掌柜,可是赵掌柜不走大街,偏穿小巷,绕来绕去,清和跟了几个弯,便跟不上了。 “哼!要不是这小姐的体质弱,换成原来的我,阿英我都跟得上,还能跟不上你?”清和扶着墙大口喘着粗气,“这掌柜的送个货行动也太奇怪了,处处避着巡逻兵,莫非他跟辰家灭门案有关?!” 这念头在清和心里盘旋,更是加快脚步,窜了好几条巷子,这才看见掌柜的正在和一个穿墨绿色束腰长衫的人在远处交头接耳,瞧那身型健硕,墨发高束,一看就不是普通小厮,倒像个侍卫。 果然不简单!清和心里暗暗一惊。 ------题外话------ 再发一章?要是有推……… 第27章:被送王府 这小巷明明离得荆安大街不远,却静僻得很,倒像是某家商铺后院小道。 清和离得有些远,听不清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身体往前倾了又倾,想凑近些看下那侍卫的模样。 忽地一道劲风朝清和袭来,清和还没来得及看清飞向她的是什么东西,只觉得疾风扑面,清和猛地一偏头,一根筷子已经将她的小厮帽子钉在了墙上! 瀑布似长发飘了下来,遮住了她吓白了的脸。 清和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这筷子已进墙体三分!要知道要是刚才不偏不移,恐怕就会见了阎王! 这筷子飞出来的瞬间,那着墨绿色衣衫的男子脚下生风,步如流星,晃成一道黑影,嗖地闪到清和的侧边。 清和没来的及看清脸,眼前一黑,便栽倒下去。 “主子?”陆离抬眼看了看对面醉花楼格间里站着的人。 一名男子着灰白色长袍,身如玉树,剑眉下一双桃花眼,棱角分明俊美绝伦,俨然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可是当他看见清和的长发,眉间一挑,轻蔑地说:“你们居然能让一名女子追踪到此?”说罢眼眸抬了抬,暗忖:这女子竟然能躲过他刚刚这暗招,也是不一般。 “属下知错。”赵掌柜低语,“这个人刚刚好像在街头与我碰撞在一起的人是一伙的。那人倒是有些眼熟……” “罢了,你刚说昨夜辰家灭门后有慎廷司的人看见你?”逸王凌冽瞥了眼赵掌柜。 “是属下失误,不过他们没见到我的面貌。”赵兴眼皮微抬。逸王啪地一下甩开一把挂着金玉丝线坠子的折扇,摇了摇没有作声。赵兴继续说道:“不过今日一早慎廷司和府衙就在追查凶手。属下还听闻,好像辰家少了几个人。” 逸王眼眸低垂,道:“之前的事陆离已经告诉本王了,辰家的事错综复杂,突然满门被灭出乎意料。不过,你被发现……” “属下该死……”赵兴正要跪下,陆离脚勾住他的膝盖,冲他摇了摇头。 “说过了,这些在外面就免了。你出不出现,本王都不一定摘得干净……还有那茶楼小厮也死了?呵,这就是趟浑水了……”逸王嘴角勾了勾,笑得让人捉摸不透。 赵兴还使劲在回忆,刚刚隐隐的瞟了一眼撞自己的女子,“像又不像,记不清了,也许乔装过。” 逸王顿了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道:“你刚说少了辰家好几个人?” “是。” “赵兴,你试着找找看那个人。” “是。” “安排人把她换了衣服……给我抬到轿子上去。”逸王用扇子指了指已经昏迷不醒的清和。 赵兴和陆离面面相觑,对逸王此举甚是讶异。 要知道尽管逸王花天酒地,连青楼都开。但是还从未把一名女子抬回去! 然而今日这殿下着实让陆离吃惊。 安排了几个正经些的丫头给清和换了套轻纱曼裙,从后院就抬上了轿,再把轿子停到醉花楼正门处。 此刻赵兴在暗处朝陆离打了个眼神,未能找到刚才相撞的人。 逸王从醉花楼二楼摇着折扇缓缓下来,醉花楼一堆如花似玉的女子想要拥上前去,却被侍卫远远拦下。逸王凌冽眯着桃花眼微微朝着众人一笑,嘴角勾出完美弧度。更让在场的女子神魂颠倒,恨不得生扑上去。 “让开,让开。”陆离伸出手拦住。 这些烟花女子拉着陆离的手,娇滴滴地说:“哎呀,这么凶,要吓坏奴家的。” 陆离听到这样的声音,皱着眉头搓了搓手臂,浑身上下都起疙瘩一般。心里默念:主子怎么想的,明明这地方是自己的地盘,也不让这些人知道,每次来我都想回去多洗几次手。 逸王行事不按常理出牌,陆离是越来越看不懂。 在绛红色的轿辇一颠一颠的,五彩流苏垂落在四周,轿中的逸王瞥了眼还在昏迷不醒的清和,深幽的眸子微动,嘴角上扬,似笑非笑。 第28章:已被跟踪 荆安长街,东城门口。 起身后的海棠拍了拍身上的土,余光瞧见东城门口的守卫还盯着她,海棠手都开始颤抖,嘴里喃喃的说道:“这东城门的守卫怎么比东南门还多,一直瞅着我作甚?各路神仙保佑保佑!” 海棠心中极是忐忑,走向旁边小贩,避开守卫的视线,让自己先镇定一下。 “诶,你买不买?”小贩喝道。 这时海棠才发现站在胭脂摊铺,惊得放下胭脂,缩回手。海棠暗暗惊呼:完了,要知道自己现在穿着男装! “不买赶紧走!别挡着我做生意!”小贩哄赶着,斜睨嘟囔道:“穷酸小子还买胭脂!” 海棠不敢回头望那边的守卫,低着头快步离开这东城门。 “哎,这东城门比刚刚东南门的人看着精明多了,一定会穿帮的。”海棠自言自语地说着,“一定要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德叔他们还不知情呢!” 海棠朝东南门快步走去。 在她身后不远,正有几个人将她的行动都看在了眼里! 看到他的面庞神态,莫正司低眉想了想。他觉得有些面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莫正司,我们要不要抓他来问一问?”府衙的衙役凑上前,拱手询问穿着慎廷司玄青色官服的莫正司,“说不定他和纵火或者尚书府的案子有关。” 衙役跟着莫正司去东南门再次查看一遍,走水与尚书府的灭门案时间太近,当时灭火时是莫正司带队,便来东南门交接。 莫正司摆了摆手,说道:“如此大案,下手狠辣,定是一帮人干的,肯定有同伙。要不你们衙役跟上去看看?” 衙役顿时脖子缩了缩,惶恐道:“属下恐心有余而力不足,打草惊蛇。还请慎廷司出面吧?” 莫正司冷哼一声。 示意姜川上前,低声在他耳边交代:“跟上那人,我没记错的话她是辰家人,应该会去麓山,能带你去找到他们。切记,不要伤了辰晞月的性命,留下标记,我随后就到。” … 小丫头海棠丝毫没察觉,正愁怎么应对守卫。 “你不是才进来吗?”守卫狐疑地看着眼前的瘦弱小子。 “我……我想想还是算了,这城里太大,转着就能迷路,回去种田比较适合我。” 守卫正要在查验一番,询问另一个人。却看见不远处的姜川朝他示意放行。 “好了好了,你走吧……”守卫摆了摆手,不再问了。 海棠出了城门舒了一口气,暗叹:“真是惊险!好在这守卫没东城门的精,不然怕是出不来了。” 从出来到现在,几个时辰过去了,早上还和主子为溜出门开心,如今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海棠一心想着赶回去通知德叔,一点也不想停下来,尽管奔走了几个时辰,换成以前她早就饥肠辘辘,瘫倒着喊饿。 而现在,她卯着劲往前冲。海棠已经下定决心,辰府没了,小姐的交代她一定要完成,然后回来陪着主子一辈子。 忠心的海棠只顾着赶路,殊不知一行人悄悄的跟在她的身后已经很久了。 第29章:别院喋血 麓山别院。 海棠跑进院子,脸都跑得煞白,大口的喘着气,喉间已经又干又凉,连咽唾沫都费劲。 “德叔!德叔!出事了!” 海棠一出声,德升和乳娘庆嫂就从里院冲了出来。 德升一看只有海棠一人,并未见晞月小姐的踪影,急道:“小姐呢?你们出去做什么?你把小姐带哪去了?” 话还没说完,院门就被几个人一脚踢开。 “你们……你们干什么?”德升惊道。 “辰晞月在哪?”姜川目露凶光,厉声问道。 “不知你们说谁!”德升看这来的人个个穿着官服,“你们……你们是官府中人?” “呵!识时务的话就说出来,饶你不死!”姜川轻蔑一笑,手中长刀已直探到德升胸前。 “我实在不知,我们就是个寻常农家。”德升一口死咬住。 “呵,你们尚书府的人倒是个个嘴硬!这么忠心,就送你们去见见你们主子吧?”姜川长刀一撇,旁边的乳娘就已经应声倒地,血流如注,眼眸子瞬间没了神采。 “啊……你们……”听到姜川的话,德升悲痛万分。 “庆嫂!”海棠趴在庆嫂身上,哭喊着,“你们……是不是就是你们杀了辰家满门?是不是?!” “满门?!”德升捶胸顿足,叹道:“老爷!老奴居然浑然不知!” 德升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还一边嚷着:“老奴对不起你啊,奴来陪你啦……”一边脸色陡变。举起旁边的铁锹就冲上前去。姜川轻松侧身闪避,长刀挥过,与铁锹撞出了火花。 德升的手臂被震得发麻。姜川跃起一脚飞踢,德升飞出去几丈远,身子撞到了石磨上,脊骨都震碎了。 姜川跃起一刀,直插德升胸膛! 一眨眼功夫已经两人倒下,杀人对姜川而言,似乎比杀鸡还简单! 姜川转过身,朝海棠笑了笑。那笑意,让人毛骨悚然! “你刚说错了,不是满门!还有你家小姐!她人呢?” “不知道!一直就我一个人!我正要去寻呢!”海棠此刻反倒是不怕了,比任何时候都要镇定。心里下定了决心:绝不背叛小姐,只心疼她从此以后就要孤零零一个人了。 “啧啧,辰家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命都要没了还这么忠心,何必呢?”姜川讽道,“那就送你一起去做个伴吧!” 刀光一闪,比闪电还快。 刀下的少女脖颈间血流如注,口中也溢满了血,喷薄而出,仅刹那功夫,少女的眼神就越来越暗淡,直到没了任何神采。 直到三人已经毙命,在院外的莫尘才上前来。 刚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大人,都是硬骨头,没有查到辰晞月的去向。” “嗯。辰家灭门之事与我们慎廷司无关,记住了?” “是!”众人拱手示意。 “那……国师那边,大人要如何交代?”姜川问道。 莫尘听完脸色一沉,踱着步说,“我还没升你做副司呢!你就管到我头上了?还是……你根本就不是我的人?!” 姜川脸色陡变,急忙拱手:“属下不敢!属下誓死追随大人!” 话音未落,姜川只觉胸口一阵热流,一柄短剑已直插他的胸口!他尚未有半点反应的机会!他竟然一时不察脱口而出,导致杀生之祸便从天而至。 莫尘利落的抽出剑,转过身幽幽地说:“你刚刚不是还说命都没了要什么忠心呢?呵,那就现在把你的忠心给国师大人吧!” 其他的三个姜川手下已经慌乱,准备逃出去。可是也就姜川尚未完全倒下的功夫,莫尘轻跃而起,剑气凌厉,个个被一剑封喉。 ------题外话------ 打算加更。觉得还能看的,求加收藏! 第30章:黑袍国师 麓山别院。 莫尘从里屋取出柴和油,铺洒在众人身上。 看到姜川身上露出的令牌,一把拽下,冷笑道:“本来还想留你做副司,奈何你跟错了主子!我讨厌在我身边安插个走狗!” 说罢,火折子从手中飞出。顿时整个院中燃起熊熊大火,在莫尘看来,是非善恶所有的一切都灰飞烟灭。 只剩下院外的梨花树目睹这一切,不停摇曳着,飘洒满地点点白瓣,与飞起又坠落的星火一起碾成污泥。 莫尘目光冰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院落。 翻身上马,直奔那处对他而言像地狱一般的府邸。 在阴冷巍山山巅处,一座府邸被氤氲的烟雾笼罩。山路尽头立着两座形态骇人,怒目圆瞪,露着尖牙,手持棍鞭的铜像。然而这里每逢良辰佳节,就香火不断,对着铜像和府邸外院的神像上贡膜拜。 百姓们只知此处是荆刹国皇帝赐予国师大人的,国师大人能观星象知天文,能练丹药治百病,是皇帝陛下都尊敬信任之人。传得周围百姓都纷纷来参拜。 然而内府里遍布烛火,晃得让人神识迷糊,中间大大的齿轮轴在缓缓转动,平日里非府内人都不得来此内院。 黑袍人手插袖袍,背对着内院门,站在中央,淡淡地对上来的少年说道:“来了?何故满身戾气!” 声音重浊又诡异,嗓音都不与正常人相同。 “师父。”莫尘垂着眼眸回答。 “呵,你未完成任务,尚未追究你,你倒生了怨忿!” “弟子不敢。”莫尘漠然地说:“弟子只是不知师父为何不信任我,还安排一个细作在我身边?!”说罢把姜川那满是血咖的令牌丢在了地上。 “就为这个?”带着獠牙面具的黑袍人,轻蔑地道:“难道不是因为让你灭了辰家,让你愧对你的心上人,你心有不忿?” 竟一句话戳中了莫尘的心中所想!莫尘早知姜川是师父安排在身边的人。但是当亲眼看到他杀了辰家人,心中总有一股怨气。 尽管姜川的行动是莫尘自己下的命令,是师父的安排。但他的心中怒火怎么也压不住,让姜川这个人呆在自己身边,日日看着他,像提醒自己就是杀了晞月满门的凶手,他实在是做不到! 黑袍人看着莫尘涨红着脸,颈间的青筋鼓起,袖中拿剑的手绷得僵直,骨节发白。 “算了,只要你记得自己的使命便好。”黑袍人一甩袖,在他看来,莫尘不过是一时懵智,留着他还有用处。 “弟子不敢忘。”莫尘低垂下头,胸中憋闷的气也开始散了,轻声说道:“弟子只是不明白,若是我们找到辰家女儿,要将她送给端王殿下,为何不……” “你是说不自己留着?呵,辰家女儿,辰年辰月辰日辰时出生,名为辰晞月,占齐了浩瀚日月星辰,若是男子必称王称帝,若是女子怕是天煞孤星难以驾驭!我们留着,对于我们的复仇反倒不利,把她送给端王,祭神后,有助他称帝。端王性格软弱,胆小怕事。他日我们也好控制,朝野大权也必定掌握在我的手中!” “莫尘你要快些找到辰晞月,到时候端王弑父夺位!南宫赢,我要让你尝尝真正被背叛的滋味!”黑袍人敞开双臂,声音粗重而洪亮,震得庭内烛火瞬息。莫尘屏气凝神,用内力扛住这震动心魄的声音。 第31章:恼羞成怒 逸王府书房,知微堂。 “还没有醒吗?”逸王凌冽细长的手指微微揭开茶盖,轻轻抿了一口。 “回殿下,似乎没有。”陆离拱手弯腰说道:“属下愚钝,有一事不解。” “何事?” “殿下您为何要将这一来历不明的女子接到府里?若是安王或者朝野其他人的细作,岂不是……” “安王此刻应该正躲清闲瞧热闹,定不会在这敏感的时候派人来探赵兴。” “那殿下的意思是……安王杀了辰家人?” 逸王白了一眼还一脸茫然的陆离,这陆离的脑袋呀,真是不够聪明,若是自己不讲明,他怕事要搞砸事情。淡淡地继续说道:“他的人也死了,具体事情现在还不可说,辰家的事牵连甚广,辰家女儿这么多人关注,想必也有什么缘故。等那个女子醒来,倒是可以探一探。” “所以那女子是辰家女儿?”陆离瞪圆了眼睛,惊讶地望向眼前这个还淡定品茶的主子,“辰家女儿,这么多人都在找,居然自己主动到了咱们这边?会不会是个阴谋?” “所以,现在开始,你看着她。”逸王凌冽舒眉浅笑,唇边挂着令人目眩的笑容,“若是你连个女人都看不住,那……你就不用留在本王身边,去小厨房劈柴吧!” 陆离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主子,手却不听使唤的扇着自己的耳光,懊悔道:“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凌冽却突然神情严肃,一对卧蚕眉紧蹙,黑眸流转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幽光,“本王还有事要办,进宫一趟。她,你给本王好好看住了!莫要出了岔子。” 陆离见主子神情陡变,知道逸王殿下这下真不是开玩笑。陆离身躯立得笔直,拱手回答:“是,殿下。” …… 清和眯着眼眸,感到头痛欲裂,脖颈处僵硬,动弹不得。缓缓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粉色的纱幔,镂空雕花床栏中射入点点细碎的阳光,一点微风吹得帐幔上的流苏一摇一摇的。 清和费力的撑着自己的身子起来,看到自己的全身装扮,脑子如被雷轰电掣一般,全身麻木,心沉得像灌满了冷铅!明明之前穿的是小厮衣衫,怎的就被换了一套纱裙?! 这又是到了哪家小姐的身体里?! “姑娘,你醒了?奴婢紫鸢,殿下吩咐专门伺候姑娘的。”女子打扮俏丽,装扮远比海棠精致多了,朝清和弓了弓身子,笑意盈盈。 “什么殿下?这是哪里?是在荆刹吗?今年什么年份?”清和急道,想着自己还有大仇未报,心里急切得很。 “呵呵呵,姑娘爱说笑,当然是逸王殿下,这里当然是荆刹,是逸王府,是荆刹永申年。”紫鸢笑着一口气把清和的问题都回答了,不拖泥带水,条理清晰。 清如心里淡定了些,舒了一口气,好在没有换到别家小姐身体里,自己还有大仇未报,怎对得起辰家小姐。可是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轻纱裙,露肩敞背,还飘着浓浓的熏香味,不禁紧皱着眉头,“这……衣衫……” “恭喜姑娘。”紫鸢瞧着清和正紧蹙着眉头看着自己的衣衫,便朝她又一次弓腰行礼,“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这……有何可喜?喜从何来?” “姑娘您从醉花楼回来就已经是这装扮了,定是殿下吩咐换上的了,恭喜姑娘您被殿下看上了,真是旁人羡慕不来的呢!”紫鸢笑道。 什么!这……难道我还被……莫名其妙的殿下给……侮辱了?还恭喜我?!长得什么人模狗样才干得出来这龌蹉下流事啊! 清和气得脸颊绯红滚烫,耳朵根都红透了!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咒骂一番。 “你给我出去!”她把还在嬉笑的紫鸢赶出了门。 第32章:猜测凶手 清和关上门,气急败坏的踢着门框。身上的香味随着她的动作,更加的浓郁。这衣衫香肩微露,穿都穿不上。清和想着自己这个样子被那下流的人看了个遍,就火冒三丈又懊恼委屈。 “什么醉花楼!听名字都不正经!把我当什么人了!衣冠禽兽!” 清和怒骂,完全不惧怕这什么逸王殿下!都这样了,有何所惧?要是这人现在站在这里,清和恨不得上前撕了他!阿娘早就说过女子以名节为重。这……虽然身体不是自己的,却早和自己融为一体,想到这些,清和就羞愤难当! 而一直在门口不远处守着的陆离,此刻看着门被里面的人踢得直晃,心里暗叹:“这简直就是个母老虎,哪有什么千金小姐的模样!莫不是辰尚书对女儿太过娇纵?! “姑娘?”同样站在门口的紫鸢也瞪圆了眼,心里却想着:这姑娘还真是烈性,能被风度翩翩的主子看上,那是多大的福分啊。 “滚!” 砰!一个茶杯似的物件砸向了门框。 摔在地上,清脆细碎。 陆离和紫鸢对视一眼,还是继续守在门前一动不动。 “去给我找套正经点的衣衫来!”清和怒喝!她如今闻着这一股子脂粉味儿的纱裙就倒胃口。 紫鸢朝陆离看了看,见陆离示意点头。片刻后,便取了一套丁香色缎裙。 “姑娘……”紫鸢轻轻扣门,“我伺候姑娘……” “不必!”清和没好气地回应,打开门,露出一条缝,眼疾手快地拽走了衣裙,连脸都没让门外的人瞧见。 清和换好衣裙,左右转了转,这回看着顺眼多了。 突然她两眼发花,肚子此时咕噜咕噜直叫,自己也不知道有多久没吃过东西了。本想着换了衣服就离开,如今想着总不能让他们白占了便宜,吃一顿都不解气,更何况饿死了如何报仇! “拿些吃的来!”清和朝门外的人喝了一声。 大约又过了片刻,紫鸢又端来了饭菜汤羹。 “放门口。你别进来,转过去!” 清和在门里侧身听着外面的声音,她实在是觉得没脸见人了,太过难堪。 紫鸢努了努嘴,还是照做。 清和开了一条门缝,见饭菜已经放好在案盘里,紫鸢背对着站着。 清和端着案盘进屋,三下五除二就解决掉了饭菜。 尽管狼吞虎咽,一边吃的时候还一边想着:这最后的印象是在后巷,绸缎铺的掌柜和一个侍卫见面,然后…… 清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啧啧,好险,那会差点脑袋开瓢。 莫非这殿下是和掌柜的一伙的?!奈何自己之后的事什么也不记得,看那掌柜的行动异常,处处避开守卫,定是不简单,若是这样,那这逸王殿下极有可能是杀了辰家的凶手! 清和想到这个,心惊得砰砰直跳,一抹嘴上的残渣,暗叹:那这逸王杀了辰家满门,莫不是就为了掳走我?!好色成这样,简直禽兽不如! 清和趴在门边仔细听,眯着眼睛瞧从门缝里往外瞄,暗忖:似乎只有这丫头在,要不这时候先溜吧?回去找德叔想好对策了再来,不然关在这等着那禽兽来侮辱不成?! 第33章:打定主意 清和装作若无其事的打开门,轻咳一声:“咳,我现在要回去了。你,不用跟着我了!” “姑娘去哪?属下陪着……”陆离快步走上前。 清和被这突如其来的男声惊了一跳,这才看见不远处走上前来的人。 这人!这人神似和掌柜的说话的那侍卫!尽管清和没看清楚脸,但是这身型装扮,那是太像了。 清和心里惊呼:果然我这就是掉进了贼窝!还专门在这守着我呢! 清和又轻咳了几声,尽量镇定地回:“不必!我想自己走。” 话落,清和抬腿就疾走。 “还是属下跟着吧……”陆离紧跟上去。要跟着清和,简直不用费劲。 清和卯足了劲往前跑,这王府也不熟悉,只能到处乱窜,不一会就大汗淋漓,头上冒着热气,跑得头晕目眩,还是没甩开跟在后面的侍卫。又气又急,强忍着眼中盈满的泪水不让它流出来。 清和见他依然步伐轻快,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更是怒火在胸中翻腾。 转了好几圈,总算见到了大门。清和一股脑地奔向那里。 谁料此时一个人影从她身后腾跃而过,忽地就侧身飞跳到她的前面,拦住了去路。 “您不能出去!”陆离淡淡地说道。 “你们!你们是要关着我吗?!那何不直接杀了我?!捉弄我很有意思吗?!”清和气得眼眸子都酸涨,憋了很久的泪水忍不住落下来。她不怕死,她不是没死过,可是这样被侮辱,被捉弄,她想着那些因她而死去的辰家人,胸中压抑许久的痛苦,竟突然抑制不住蹲下来环抱着手臂掩面痛哭。 清和终究不过是个少女,背负沉重的灭门之祸,已经让她喘不过气。清和想着:这些歹人还要像逗耗子一样先折磨她,她实在是累了。 陆离看着眼前肆意大哭的清和,有些不知所措,几个小丫头只敢在远处看着,也不敢上前来。 “属下并未关着姑娘,是小姐您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里。”陆离低喃道。 “你!”清和见他们竟然还颠倒黑白,自己无从辩驳,憋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还请小姐回房休息,外面,可能还更危险。” 陆离弓着腰伸出手,“请……” 清和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此刻下定了决心:行,我出不去,那就靠自己把你们干掉!替辰家报仇,替自己雪耻! 清和提着裙摆,怒气冲冲地回到房中,一脚踹开门,栓上门后,坐回雕花床榻上。 窗外的日头渐落下去,射进来的光也越来越暗了。 “阿娘……我该怎么办?我想你了。”蜷缩在床榻上的清和无声的哭泣。 “海棠……你回去没有?” 清和想那商人说的辰家灭门,血流满院。她的脸颊上滑落一颗又一颗的泪,发髻也乱了,碎发胡乱贴在满是汗和泪的脸颊上,甚是狼狈。窗外似乎还有鸟发出异常悲怆的叫声,而她只能无声无息的哭泣。 门外时不时的有人敲门,一会是紫鸢,一会是侍卫,一会说送茶水,一会说送吃食。清和都没有再开门。 “该不会寻了短见吧?” 清和耳听得紫鸢的声音,随之侍卫不断的敲打着门。 此刻清和突然想起阿娘的话:好好活着。 她必须振作,才有机会! “我休息了。”清和应了一声。 门外停下来动作,渐渐也安静了。 安静的时候,清和头脑也开始清晰,她打定了一个主意。 第34章:回宫复命 景和宫寝殿。 逸王凌冽着一套灰白锦袍,身躯凛凛的站在景和宫寝殿外,等着荆刹国皇帝南宫赢的宣召。 寝殿不比前殿轩峻辉煌,却穷工极丽。檀木作梁,白玉为砖,珍珠为帘。沉香木做的雕花床榻挂着蛟龙入海金罗帐,帐幔上还用金丝银线绣着龙凤祥云暗花。 南宫赢斜靠在金色描边暗香软枕上,面前跪着三两个太医。除了贴身太监总管福全,其余的奴才都打发在外候着。 太医院的梁太医是众太医之首,公认的有一双回春妙手。他跪在榻前紧皱着双眉,神情惶恐不安,查看过荆刹南宫皇帝的脉象后,头嗑在白玉砖上砰砰响。 “陛下……陛下是偶感风寒,须稍加调理,只是平日里切勿太过操劳,应保重龙体才是……”一边结结巴巴地说着,一边额前豆大的汗珠吧嗒吧嗒地滴在砖上。 其他太监也纷纷跟着梁太医的话应和。 南宫赢深幽的眼眸瞥了一眼这说着虚头巴脑场面话的太医。太监福全急忙上前,替皇帝整理靠枕,扶他坐正了一些。 南宫赢摆了摆手,不想继续听他们说下去。 福全见状,低声说道:“陛下,逸王殿下已经来了许久,正在殿外候着呢。” “宣。”南宫皇帝语气低沉,轻咳一声尽力让自己精神振奋些。 凌冽看着太医们提着药箱低垂着头,快步离开寝殿。卧蚕眉轻蹙,他知道父皇的身体应该大不如前了,不然不会催促着他出宫去寻那传闻中的神医。 “宣逸王进殿。” 凌冽听得宣召,急忙进殿。 “儿臣拜见父皇。”逸王行礼后,见父皇明明面色萎黄,却强撑着端坐,心知不该提的就不能提。 “事情办得如何?” “回父皇,您说的那神医真的还是假的啊?儿臣跑遍了也未曾寻到。父皇莫不是诓儿臣的,怕儿臣在京城里太闲了?还是父皇赏儿臣出宫玩乐的?”凌冽嬉皮笑脸,摆着袖袍没个正形。 “混账!”南宫皇帝瞪圆了眼睛,气道:“你……咳咳……是不是诚心跟朕作对?交给你的差事当作儿戏?!”一时气急,竟郁结之气上涌,咳了几声。 皇帝的威严哪是谁人能冒犯的,就连身旁的福全都惊得跪趴在地,瑟瑟发抖。 “父皇!儿臣不敢!”凌冽也急忙跪地,随后又抬起头,轻声问道:“父皇可是身有不适?不如请国师大人来看看?他的丹药父皇不是一向都服用的么?” 凌冽怎会不知父皇已经不信任国师了,不然怎会派他去寻那还不知存不存在的神医,凌冽无非是故意如此表现。 “愚不可及!不及你二皇兄当年一半的聪慧智谋!”南宫赢叹道。 “父皇息怒,儿臣哪敢和二皇兄相较。父皇能有差事交给儿臣,已是看得起儿臣了。只是儿臣能力不足,没有办好父皇的差事。”凌冽撇撇嘴,余光见南宫皇帝面色稍有缓和,继续说道:“不过那神医真是没寻到,不是儿臣没有尽心,还请父皇明察。” “呵,但愿如此吧。”南宫赢摇了摇头,轻叹道,“神医游历四方,你多加留心就是。” “儿臣遵旨。不过父皇,儿臣一回来就听说辰尚书一家惨遭灭门之祸?” “他那儿子辰朝雨,朕早有耳闻,贪赃枉法,死有余辜。”南宫赢轻蔑地淡淡说道,“不过这朝廷重臣在皇城脚下能满门被灭,慎廷司的人是干什么吃的!你觉得让谁去查着案子比较合适?” 凌冽深漆色的眼眸微转,低语道:“儿臣愚钝,朝局复杂,儿臣看不通透。” “哼!你只对烟花柳巷看得通透的很!”南宫皇帝讥讽道。 凌冽挑了挑眉,吐了吐舌头,佯装一脸稚气未脱的模样,笑道:“若是父皇喜欢,儿臣愿选出几个献给父皇。” “混账!胡言乱语!”南宫赢喝道,瞥了眼又跪趴在地上不敢再说话的逸王,顿了顿叹道:“罢了,念你也寻医辛苦,虽然没能寻到,也算劳苦。寻医这事还是继续守口如瓶,莫要跟他人提及。退下吧。” “儿臣遵旨,儿臣告退。”凌冽弓腰行礼,退行几步转身退下。 第35章:三位皇子 荆刹景和宫寝殿。 荆刹皇南宫赢深邃的墨瞳望着渐远去的逸王背影,神色恍惚怔怔出神。 “陛下……陛下?” 福公公战战兢兢地给南宫赢端来热茶。 “你说他的背影像不像凌渊?”南宫赢的眼里闪烁着幽幽的亮光。 凌渊是他心里的痛,南宫赢想到凌渊在未满十五的年纪就已经带兵征战四方,聪慧过人,智勇双全,是自己和慧贵妃最心爱的儿子。谁料几年后竟然在出征途中薨逝,慧贵妃也伤心病亡。只要想到这些,南宫皇帝就老泪纵横。 曾经他不止一次的想立惠王凌渊为太子,可为了让他不要成为众矢之的,他忍住了。可还是没能保住心爱的皇子。 “陛下这是又思念惠王殿下了?惠王泉下有知,定会感念陛下的怜爱之心。” 福公公轻轻抬了抬眼皮,逸王殿下早已走远,南宫皇帝还怔怔地望着寝殿门出神。 “逸王殿下自幼与惠王殿下交好,有些相似也是情理之中的。” 南宫赢突然脸色陡变,渐渐阴沉下来,“不,他不像凌渊,朕也看不透他到底什么样。” 福全不敢应声,这是他不敢多半句嘴的皇家之事。 只听得南宫皇帝淡淡低语:“朕不信他真是个不学无术浪荡子。”心里暗忖:若是真的,他刚才为何要问辰家一事?是试探还是随口无意?自从凌渊出事,他便变了一个人。 福全的脊背都在发凉,浑身上下都紧张得冒冷汗。 直到看见小太监示意端来了太医院炖好的汤药,这才舒了一口气。 南宫赢喝下汤药后,轻咳了几声。 “去传端王进殿。” …… 福全待端王凌萧已到殿外时,在南宫皇帝耳边说了几句。南宫赢在福全的搀扶下坐正了身子,用软枕藏在身后顶住自己的背,使得他像以往一样,不怒自威。 “宣端王进殿。” 端王凌萧着一身暗红色锦袍,白玉簪子束发,低垂着头,恭恭敬敬地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听闻前些日子你掌管的荆羽卫,在京城调戏良家妇女?” 话音未落,凌萧扑通一声跪倒,头磕着地砰砰响,急道:“是儿臣无能,还请父皇恕罪。” “那……辰尚书一家满门被灭一事,你又可知晓?!” 凌萧咽了咽唾沫,诺诺应声:“此事……此事儿臣……也有所耳闻。” “有所耳闻?!仅仅是有所耳闻?!”南宫皇帝厉声问道:“难道你作为皇长子不应该替朕做些什么?!” “儿臣……儿臣惶恐……”凌萧大气都不敢出,汗渗得里衫都湿透了,他手心按着白玉砖的地方都被汗水晕出了雾气。 “你惶恐个什么!朕问你,你到底天天在干什么?”南宫皇帝觉得这皇长子虽是目前皇子当中最勤勉最敬孝之人,孝义礼节一样都不少,可就是少了些什么,做事唯唯诺诺,没有主意,一味附和。 “父皇息怒……儿臣……儿臣有听父皇的教诲,最近已经在学如何整顿军纪……儿臣……儿臣……正努力学……还请父皇息怒。”凌萧急得脸色煞白,口齿都不利落了。明明尚未到而立之年,鬓边都已经有了白发。 “那……朕给你个机会,尚书府辰家一案,你去调查。” “儿臣……儿臣怕能力不及……” 话音一出,南宫赢都觉得脑袋一阵晕,怎么生出了这么个懦弱怕事之人! “去去去!”南宫赢挥袖打发端王。 这接连召见的两位皇子,都让他气得够呛,一个四皇子吊儿郎当,不学无术。一个皇长子唯唯诺诺,扶不起来。他想到那个安静内敛的三皇子凌恒,似乎很少与其他皇子们来往,但南宫赢总觉得他心中藏事。 第36章:探探消息 逸王凌冽乘着轿辇从荆刹皇宫外的长廊中出来,已是戌时。 暗红色轿辇一路抬回了逸王府。 而此时荆安长街的屋棱上却多了一个穿着夜行衣穿梭的人,行动犹如被风吹起的一片叶,悄然无声。倏忽来去,气息淡定自如。 轻松巧妙地避过了来来回回巡查的守卫。甚至连辰尚书府邸内外的慎廷司和府衙众人都未曾发现辰府屋棱上多了一双眼睛。 白日里,目含秋波的凌冽此时亲眼望见辰府内院的一滩滩深色血迹,满院盖着白巾的尸体都集在了一旁,闻到空气中还飘着浓浓血腥味和尸臭。凌冽双眉都皱在了一起,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还尚未处理,他心中万般不是滋味。 凌冽默想:若不是父皇吩咐他去寻医避开众人,他真的会出手相救辰府。尽管查到国师也对辰家态度不一般,而父皇明明已不信任国师,却任由国师拉拢朝臣,总觉得其中有些阴谋。可辰老尚书他调查过,算是清廉刚正,顶多隐瞒了辰朝雨一事,罪不致死。 凌冽在屋顶纵观几座城门和街道全局,心中勾勒想象中的场景:慎廷司明明在案发时守在附近,为何又突然全部撤走,东南门的火为何发生的这么是时候?若说巧合,定是不可信。据赵兴掌柜所言,目睹安王的人窜进了小巷,甚至之前辰家草草葬女,安王的人也飞鸽传信,安王都如此好奇辰家女儿,定是不简单。 倒回来想,或许这一切都跟源头的辰家女儿有关。 凌冽心里琢磨着,却不知一名女子因何引得被人血洗尚书府。若是查不明白,或许凌冽自己也会成为别人的棋子。多年用流连风月场所隐蔽自己的凌冽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凌冽探过尚书府后,又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自己逸王府。 现在也许可以探一探府里的客人了,凌冽心里暗忖。 来到专门给这姑娘住的芷兰苑,紫鸢和陆离在门口守着。 陆离见到主子到了,凑到耳边说着白日里发生的事。凌冽眉间微蹙,似乎也有些对这千金小姐能如此大大咧咧,感到难以置信。然而转瞬间,他的嘴角又勾起了一点弧度。 “怎么样了?已经睡下了?嗨,没有乐子真是扫兴!”凌冽朗声说道,如此毁誉的话,竟说得丝毫不减音量。 让站在一旁的陆离龇着嘴瞪圆了眼睛。暗叹:主子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姑娘在府里相陪,换谁都得偷偷摸摸,主子怎地还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可是下一幕让陆离更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房门微微一动,里面传来不仔细听都察觉不到的门栓声响,门栓竟然开了?! 凌冽此时邪魅一笑,转而摆摆手指示意他们都退下。 陆离惊诧了,简直要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暗忖:这俩人都太奇怪了!然而主子的命令,他还是遵从,默默退到百米开外。 屋里没有一点灯火,凌冽推门进去时,耳听得床榻边传来一点声响。 “哟……喜欢玩这样的?这是……什么玩法?”凌冽言语轻佻,放荡不拘地笑道。 “呵呵……”床榻边传来的清脆浅笑声,“殿下,难道不喜欢这样的吗?”少女笑道。 凌冽耳听得这个让人酥酥麻麻的声音,更觉得自己猜对了。 “如此,那甚好啊……”凌冽倾身凑上前去。 第37章:将计就计 逸王府芷兰苑。 清和扯了扯衣衫,露出一点肩头,死盯着朝她越走越近的人影,只等那最佳的一个机会。 这是清和关在房中之时,琢磨了许久,想着阿娘跟她说的妖娆女妖精捉人的故事,教她外面的人都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她今日得学着扮女妖,但为了报仇雪恨,暂且忍这一时! 黑暗中的人影越来越近了,近在咫尺之时,清和竟紧张得直咽唾沫,才发现喉间早已干涩。眨眼间竟然对上了一双澄澈桃花眼,像北苍化冰后的溪水上泛起的点点粼光,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差点就让清和沦陷进去。 清如轻轻一震,竟一时语塞。 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眼角上扬,双睫微颤,薄唇边漾起令人目眩神迷的笑意。清和倒抽了一口气,这男人竟然比她更显媚态。 清和已熟悉了眼前的黑暗,看见一双纤细的手指试图要探向她的腰间。 “呵呵,别着急呀。”清和轻笑一声,嗖地一下从凌冽身下窜了出来,腰间的长罗带在男子的掌心中划过。 清和灿笑着摇着细软腰肢,纤细玉手缓缓解开罗带,又将锦带飞起搭在床榻上的男子肩头。 而凌冽笑着看着眼前的女子正宽衣解带,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白色罗带转而又被清和舞到了男子身后,清和轻跃上榻,坐在男子后侧,凑到男子耳边,一边柔声问道“殿下可还喜欢?”,一边罗带轻轻拂过男子肩头颈间。 清和没等男子回应,忽地另一只手拽住罗带另一头,白色罗带绕着凌冽的颈间。 此刻的清和卯足了劲拉扯,谁料面前的男子的手早就拽住了喉间罗带。凌冽猛的一扯,清和竟一个跟头朝前栽去,结结实实的躺在了凌冽怀中。 清和看着眼前的男子不但没怒,反倒还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甚是恼怒。清和拔下头上的发簪就向他刺去。 凌冽忽地偏了偏头,发簪子连凌冽的头发都没能碰到,凌冽手速极快,抓住了这宛如柔荑的手。凌冽稍一用力,清和整个人就又一次撞在了凌冽怀中,发簪子也掉在地上,黑暗中也寻不见了。 凌冽嘴角勾了勾,邪魅一笑:“嗯?就跳这么几下?醉花楼的姑娘可远甚你百倍。” 清和听得这色鬼殿下还如此调笑自己,更是恼羞成怒,飞起一脚倒踢。凌冽视线都没转便感受到了飞踢来的方向,抓住脚踝翻手一扔。清和无处抓握受力,旋转几圈,直直地扑向了桌子! 凌冽旋身跃过,恍如一阵疾风,伸出手臂轻托住了清和的头,这才免了她头磕上一个大包。 而清和怒火中烧,她心知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下一次恐怕难寻近身的机会了!右手抓住桌上案盘里的筷子直袭凌冽的咽喉! 却被凌冽反压住手按在桌上动也不能动!清和左手想扇这个色鬼一个巴掌,没来的及抬起也被一同压在了桌上。 他居高临下嬉笑地看着她,而她被压制得死死的,只有怒目圆瞪的份。 第38章:羞愤不已 “嗯?还来这招?你这招可是重复用了三次了。”凌冽轻蔑地笑了笑,身子朝清和压了压,在她耳边轻吐道:“你那拙劣的动作,需不需要我教你啊?” 气息蹭得清和耳边痒痒的,脸颊一阵火烧。可是自己整个人都被压制着,手脚都动弹不得,喘着大气拼命挣扎时案盘掉落在地。 哐铛! 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的响。 此刻站在远处手提着灯笼的侍卫陆离和丫鬟紫鸢,正等待逸王的吩咐。 紫鸢则一直在陆离旁边说羡慕这姑娘是不是醉花楼来的新姑娘,被殿下看上了真是三生有幸…… 陆离则是一直在低头琢磨着为何主子要高声说那毁誉的话,门怎么就开了?那姑娘不是把门扣得死死的,谁也不让进么? 这会儿听到里面传来的惊响,顿悟:不好!有诈! 没顾得紫鸢在身后的劝阻,陆离就疾步奔向前,撞开了门后,瞪圆了眼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灯火把屋内所有都照得清晰明了。 陆离看见主子正压在发髻凌乱,衣衫不整的姑娘身上,这…… 紫鸢这时也奔上前,“呀……奴婢该死,殿下恕罪!”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忘拉一把还傻愣着的陆离。 “哦,殿下恕罪!属下知错!”陆离跟着转过身去。 逸王凌冽摆了摆脑袋无奈笑笑,暗叹自己这个侍卫真的是太蠢。 而清和觉得现在被奔进来的人看见这样一幕,紧闭着眼睛,撇过头去不敢看人,羞得犹如桃花瓣的双颊更是晕透了红。 凌冽瞧见清和这幅模样,反倒忍不住笑意。 “奴婢告退!”识趣的紫鸢拉着陆离准备退出去。 “属下知错……属下告退。”陆离木木地跟着,准备再关上门。 灯笼被带走,房里突然暗了,凌冽还觉得没看够这清和现在羞红脸的模样呢! “慢着!罚你进来把灯掌上。”凌冽低沉着嗓音朝门口说道。 陆离不得不又垂着头进来掌灯,目不斜视,一点都不敢抬头看,点完后屋内通亮,一切都无处遁形。 陆离急忙退出去,把门带上,退出好几百米远。 紫鸢笑道:“都来不及喊你,你这二愣子。” 陆离挠了挠脑袋,撇撇嘴,想想自己主子还能被这丫头伤了不成?他可不敢再往前凑了。 而房里又只剩下了两人。 清和自知衣衫不整,杏眼圆瞪怒道:“放开!不然你直接杀了我好了!” 凌冽挑了挑眉,松开了压制清和的手,轻跃两步,坐在了靠椅上,不怒反笑地望着清和。 凌冽这才彻底看清楚眼前这个女子,香肩微露,肤光胜雪,发髻凌乱披下,依然挡不住绝丽容色,尽管柳眉却正拧在一起,对他怒目而视,双颊晕红,依然娇美无比。 清和瞥见眼前的人还盯着自己笑,哼了一声:“下流!” “嗯?这可是你自己先挑起的,也是主动扑上来的,何故赖我?”凌冽剑眉一挑,邪邪一笑。 清和把自己的衣衫拉正,又四处环顾找自己的腰带。 一抬眼,对面坐着的那色鬼殿下正晃动着她的那根腰带。 清和咬着唇,暗叹真是奇耻大辱! 第39章:出乎意料 “你……”清和红着脸,瞪着这个浪荡子,“把腰带还我,无耻之徒!” “这是你自己解的,局是你自己设的,本王不过是配合你。”凌冽依然目含笑意。 清和圆瞪的眼眸滴溜溜地转,心中惊叹:原来这登徒子早就看出来了,还故意看自己出丑!果然如阿娘说的,外面的人都危险! “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要杀便杀!”清和挺直了腰板,眼里透着坚定,视死如归。 既然报不了仇,那也不能任凭他人侮辱,死便死吧,又不是没死过! “那你说,你又为何要杀本王?本王为何又要杀了你?”凌冽从袖中抽出一把挂着金线银丝坠子的玉柄扇。手一挥,扇子呼地一下打开,潇洒地扇了扇,桃花眼一眯,俊美的脸上漾起放荡不羁的笑。 “明知故问!你杀了我辰家满门,作为辰家女儿,我难道不该替他们报仇?!”清和毫不畏惧面前这个所谓的逸王殿下。 凌冽垂下头,脸上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暗想自己果然猜对了,之前只是怀疑,现在她是不打自招了。 “你冒充辰尚书家的千金,该当何罪?!” 冒充?! 清和咽了咽口水,暗忖:莫不是他能看出我不是辰晞月?不不不,他应该没有见过辰家千金。糟了,辰家女儿已经下葬!对外辰家女儿早已经不在人世!刚刚自己…… 清和被问得一时语塞。 “那让我猜猜看,是辰尚书把你转移了吧?下葬也是做给外人看的,以自己女儿忤逆不孝的缘由作掩饰,提早几日草草葬了,就是掩人耳目,人人都不屑去过问,一场萧条的葬礼也就变得合情合理,而你也因此逃了一场浩劫,对吧?” 清和看着眼前这个人扇着折扇,慢条斯理地说出了连她都不通透的真相,顿觉此人定是相当不简单。 “既然被你抓到,我也无话可说。” “你怎的不问本王如何猜到的?本王为何要杀你辰家满门呢?” 凌冽摇着折扇,邪魅的笑容让清和也看不透他到底想什么。清和只暗叹:都杀了全家了,还要这样逼迫她有什么意义?世人都这般复杂吗?她想北苍的密林了,那里无忧无虑的生活,她想阿娘了,可是身上背负这辰家小姐的命,背着整个辰家的被害的阴谋,却不容许她能够后退半步! “罢了!”凌冽看到眼前的女子眼眸闪着莹莹泪光,面色煞白凄凉,娇美的脸上多了许多不该有的哀伤,心里隐隐一颤:“你这身手,是杀不了本王的。” 清和何尝不知道没有胜算,所以今夜才想出这么一招,还被戳穿了,当个笑话般嘲弄。 “来人!”凌冽轻喝了一声。 眨眼功夫,侍卫陆离推门,拱手道:“属下在。” 清和自知怕是活不过今晚,也罢,就当作晞月姑娘能陪着辰家一起,也好过那样孤身一人。 “从今以后,你负责教她习武,没有本王的允准,她不得出府。”凌冽的玉骨扇在手中拍了拍,淡淡地说。 清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这人是脑袋坏掉了?竟然不杀她,还要教她习武?! 同样惊诧的人还有那呆若木鸡的陆离,自己主子从来没有带过女子回府,还要让自己教她习武,主子的想法真是捉摸不透。 “嗯?不乐意?不乐意你就去小厨房劈柴吧。”凌冽侧头望向自己这个蠢钝的侍卫。 “属下遵命。”陆离急忙弓腰恭恭敬敬地回道。 凌冽浅笑一声,站起身正要离开。 “你什么目的?!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清和不会傻到留她不死就是嫌杀她没有难度,毕竟这是连辰家老弱妇孺都没有放过的人! 凌冽淡笑不回答,灰白长袍的衣袂翩翩扬起,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 第40章:王府练武 清和怔怔地看着凌冽远去的背影。 这个人,留她在这府里学武,究竟是什么目的?!难道辰家小姐有什么别的秘密她不知道? 晞月的秘密?! 清和躺在床榻上从头梳理了一遍,或许一切从源头想,多少能寻出点什么蛛丝马迹。清和回忆起海棠说的话,晞月小姐有一段时间总背着府里的人外出,她们都在暗地里猜测一向不愿出门的辰家小姐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心上人?那个荷包?! 清和一拍床榻,这会子让她想起来了。之前进城的最初目的。 莫不是晞月因为有了心上人,这个浪荡色魔殿下又垂涎晞月的美貌,就逼着辰家许配女儿给他?被拒绝后恼羞成怒杀了府里的人?那晞月为什么死呢?那白衣男子是谁?心上人以为晞月要另许他人就下了狠手? 清和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虽然这样能说得通,可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太对劲。 越想越糊涂的清和,摆了摆脑袋,在陌生又黑暗的房间蜷缩在床的一角,脑袋越来越沉…… “晞月……晞月?” 耳边传来一个低沉又温和慈祥的声音。 “晞月……都是爹的错。” “爹?爹?” “爹没保护好你……你要好好的……” 清和只看见这人影忽远忽近,缥缈虚无。 “爹?你回来,别走,谁是凶手……”清和尽力的呐喊。 梦里的清和看不清对方,是看见一个人影离自己越来越远,无论她怎么追,他只管向前,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不见。 “阿和……阿和?”又闪回了北苍雪原,阿娘一遍一遍的被剑射中一遍一遍的倒下,反反复复,阿娘却只重复说了一句话:阿和,你要好好的! 清和迷迷糊糊中睡着,枕边已经被泪水打湿。 睁眼时已经是青天白日了,这场梦让清和下定了决心:既然逃不出去,不管逸王什么目的,倒不如就在此练武保护自己,若有能力伤那逸王三分,总好过和他硬碰硬,白白死了。 紫鸢听得房中声响,轻叩房门:“姑娘?奴婢伺候您更衣洗漱吧?” 得到清和允准,紫鸢笑盈盈捧着一套衣衫的进来。 清和看见准备的衣服竟然是束腰轻便的蓝色长衫。 紫鸢在镜前替清和梳了简便的发髻,仅一只玉簪子束住。 “姑娘真是生得花容月貌,难怪得殿下的恩宠,真是旁人羡慕不来的呢。殿下身边的陆离侍卫,武功高强,是殿下信任的人呢,能得他指点习武,看来殿下是对姑娘另眼相待呢。” 清和静静地听紫鸢不停的夸,心里却想起来海棠,那个伶俐贴心的丫头,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紫鸢见清和怔怔出神,问道:“姑娘可是对装扮不满意?姑娘在醉花楼那种地方应该不习惯这种装扮,可是这是殿下交代的。” 清和皱了皱眉,暗想:这丫头竟还以为自己是那种地方的姑娘?莫非这逸王并未告诉她自己的来历?这逸王殿下的心思真是捉摸不透。 紫鸢见清和皱着眉头,似有不悦,急忙弓腰致歉:“姑娘恕罪,奴刚刚的话,无意冒犯姑娘。” 清和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既然这逸王殿下这样安排,便随他便。少一个人知道,自己反而可以趁着习武更容易近身刺杀。清和暗想。 第41章:亲授武艺 清和刚来到苑中。 嗖。 一道劲风剑影朝她的方向逼来,清和侧身一跃,反手抓住了向她投来的长剑,轻巧落地。 “呦,姑娘确实反应速度奇快。” 说话的正是昨夜楞头青侍卫陆离。 清和面无表情瞟了他一眼,看到他身旁的男子时,倒是抽了一口气。 身着灰白描金边锦袍,身躯凛凛,长发被白玉冠束起,五官如刀刻般俊美,风光殊绝,就是那一双桃花眼总是含着笑意地望着她。 哼,长得好看依然掩饰不了人面兽心,下流无耻!清和暗叹,果然如阿娘说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主子,您说她不会武,我都不信,反应如此敏捷,她真的会是那个辰家千金吗?” 陆离皱着眉头诧异的问逸王凌冽。 何止是陆离感到诧异,其实凌冽自己也对清和充满了好奇,明明是大家闺秀,阆苑仙葩,举止言行却没有半点千金小姐的扭捏作态,昨夜他更是感受到她的机敏大胆。 清和轻蔑一笑,要知道她可是从小就跟着狼群长大,跟着阿英捕猎,要不是因为这晞月小姐的体质太差,她可以反应得更快。 呼的,清和抽出剑,将手中的剑鞘掷回陆离,正分神说话的陆离急忙闪避,脚步分旋,跳出几丈远。 清和目不斜视,怒视前面不远的,嘴角上扬的男子,执剑冲上前去,剑疾速笔直地朝男子刺去。 而对面的凌冽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剑锋近在咫尺,而凌冽却动也不动! “主子!”陆离惊道。 这清和的速度奇快,丝毫没有停滞下来的意思。 就在剑锋离喉间仅三寸时,凌冽两只手指夹住利剑。清和费力向前,竟丝毫不得前进半步。 凌冽指尖一弹,剑锋直颤,连着握剑的清和都感到手心一阵酥麻。凌冽旋身跃起,清和挥剑刺去,凌冽轻踢清和的剑柄,已凌空跃起几丈远,休迅飞凫,飘忽若神。 “这招叫雁过无痕!” 说罢凌冽步伐轻移,瞬间移动到了清和身边,接下她刚刚因为被踢中剑柄,正要掉落的剑。 长剑挥洒,宛若一道银龙,亮着刺眼的光芒。凌冽眼波随着招式,舞得习习生风。 “这招叫移花接木” 凌冽跃起,长剑越舞越快,转而又直冲而下犹如银龙盘旋。 “这招是银龙入海!” “这招是落英缤纷!” …… 而站在那的清和看这招式眼花缭乱,从未见过有人能把剑舞得如此出神入化,但是也暗暗把招式记在心里。 十招过后,凌冽收起剑,伸手递给清和,“今日你就先练这些。” “我学你教的,那岂不是永远也杀不了你?” “诶,你也太不知好歹了,我们殿下教你这么多,你还把殿下………”陆离看见凌冽的向他投来锐利的眼神,不得不把后面“当仇人”几个字咽回肚子里去。 “你且学着,若是你已融会贯通,自然就能明白如何用剑杀人,杀人不在招式,而在于用剑之人。” “哼,难怪你会杀那么多人!因为你根本就是个浪荡狠辣之人!”清和真是恨毒了眼前这个虚伪卑鄙的人。 “你放肆!”陆离倒是气急败坏。怎么也想不到主子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一点没有怒意! 清和也想不通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死心塌地的追随。 凌冽懒理清和的怒怼,只管拂袖而去。陆离追上前问道:“主子为何要让姑娘误会您?这样教她,殿下您不是很危险?” “你只管教她,陪她习武。其余的话不准多嘴!也切不可外传!” 陆离应声后,看着逸王远去的背影,暗叹主子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第42章:用心良苦 待陆离回身,面前的清和已经执剑挥舞,练习刚刚的几个招式。 陆离忍不住嘟哝:“还说让我来教,其实就是陪练嘛!殿下也太偏心了,以前教我的时候都没这么上心!诶,你这招错了。” 说罢,陆离上前又演示了一遍。 陆离的功底定是比不上逸王的,但也算一等一的高手,旁人要近他身也是难的。清和得这功夫高强的人陪练,也是很快就记住了招式。 日落西山,残阳如血。对还在勤于练剑的清和来说,不过是倏忽之间。 陆离已经疲惫的坐在石头上,忍不住困倦之意时便怕打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 忽地! 清和一招踏雪寻梅,直袭陆离。陆离一下惊醒,猛的跃身踢开清和的剑,旋开几步。清和长剑挥舞,一招追风觅影,步步紧逼陆离,陆离顿时困意全无,拔剑回击。 两人的剑芒在落日下闪着耀眼的光。 而在远处有个人看着这一场比剑。清和的招式就出自于他。凌冽暗想:若是不这样让你学武,你拿什么去面对府外那些魑魅魍魉?若是把我当成凶手,能让你振奋精神活下去,也不是件坏事。 清和的招式虽然有些像模像样了,但很快便处于下风。 陆离招招占了上风,疾如闪电,又快又稳。直到剑锋直逼清和的咽喉处,清和此时提气翻身跃起,用一招雁过无痕给自己退出了些空间。陆离也侧身回跳,剑已回鞘。 “知不知道殿下为什么教你这几招?”陆离扬声问道。 清和不做声,她的确不知道,对于用剑今日已经尽了全力练习,也只能记住招式而已。 “因为你反应敏捷优于常人,殿下教你的都是快招,打不过跑也行,殿下对你还真是……” “咳咳……”凌冽轻咳了几声,逆光从远处走来。 清和愣在原地看着这个人影,身后的落日映得他的白袍像一幅画,他便像画中人,令人移不开眼。 这个人教我这些招式,究竟是想要我杀他还是让我逃跑保命?清和垂下眼眸,暗自揣测。 陆离见到逸王凌冽,止住了没说出口的话,恭恭敬敬地行礼。 “下去吧。”凌冽挥了挥手。 陆离弓腰退出去。 “你也算进步很快了,能把这些复杂的招式记得清楚很是难得,假以时日,你必能……” “必能杀了你!”清和接着说道,目光变得冷了许多。 “呵呵,看来本王是把你想得太聪明了,也不过如此。”凌冽轻蔑的扬了扬嘴角,无视清和的满脸怒气,“白瞎了这幅好模样,脑子不怎么好使啊。”说着似乎要伸手来探清和的脸颊。 清和挥手闪避,本来练剑就已经脸颊绯红,这下更是要红出血来。 “本王是说,假以时日,你必能和陆离齐平。要知道他也算个高手,能与他匹敌的人不多。” “那你为何要这样帮我?什么目的?!”清和厉声问道。 “嗯?还不算那么笨嘛。”凌冽并不回答她的问题,“随便你怎么想都行。” “那……你把长兴绸缎铺的掌柜找来,我有话问他。”清和知道面前这个人心机颇深,既然猜不透,那就自己查。 “赵兴?他是我的人,这你知道的,他说的话你信吗?” “信与不信,我听过自己会考虑。” 凌冽挑了挑眉,“明日,若是你能做到绕着府内假山跑个百八十回,本王兴许会让他来见你。” 整个庭院中只剩下清和一人,看着凌冽远去潇洒的背影,陷入疑惑。 第44章:端王凌萧 端王府。 那日从宫中回府后的端王凌萧,恼怒不已。 啪哒! 刚坐下,就气得摔碎了丫头战战兢兢递上来的茶水。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殿下恕罪。”丫鬟吓得跪下连连叩首。 凌萧看着这些丫鬟战战兢兢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上前踹两脚,又没下得了狠心。 着一身海棠红锦袍的贵气妇人,提着裙摆进来见到满庭跪着的丫鬟们,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下去。 “葵儿,本王……本王就是气自己。”四下无人时,凌萧拍着自己的脑袋,痛哭流涕,“本王真是受够了!本王处处小心谨慎,还是得不到父皇的喜欢!本王没做错什么,也总是能触怒了龙颜!本王不过就是想踏踏实实度日,没想过要去争,只想平安到老。你瞧瞧,本王尚未及而立之年,就已经须发泛白。” 凌萧气恼得瘫坐在高椅上,举止失仪,竟像个女子一般掩面而泣。 “殿下,葵儿在呢。”端王妃连葵守在他的身边,伸手揽过凌萧的肩头。 “本王看着这些战战兢兢的奴才就来气,就像自己在父皇面前一样,你知不知道?” 连葵眼里含泪,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夫君就是想当个安安稳稳的闲散王爷。 此刻搂在一起的两人尽管身着锦袍,满身珠翠,却没有高高在上的皇族贵气,更像是对落难夫妻。 “殿下……”连葵心酸的抚了抚端王凌萧的肩,压低了嗓音哽咽道:“殿下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若是传到父皇那……” “怎么了?本王在自己的府邸里还就不能说几句了么?” “殿下又在说气话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是父皇的天下……” “父皇他迟早有老的那一天!天下终究是南宫氏三个皇子当中一个的!” “天呐!”端王妃连葵惊得瞪圆了眼睛,急忙捂住凌萧的嘴,“殿下!您本是个重孝道懂尊卑的人,何必为了出一时心中之气,而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呢?” “哎,本王……本王知道自从惠王出事,父皇谁都不信。本王也知道,在父皇心里谁也比不上凌渊。可是凌渊他死了,这天下难道还由个死人继承么?!不还是剩下的三个皇子中选么?”凌萧气恼不已,甩着袖袍在内庭里踱来踱去,“葵儿,你说说看,本王没什么追求,本王也知道论资质比不上三弟安王,也比不上四弟逸王,本王这个大皇子杵在朝局中就是尴尬至极!” 端王妃站起身,又上前劝道:“殿下何必妄自菲薄,自怨自艾?殿下您温和敦厚,又是长子,在朝局中也是有声望的,父皇不是把荆羽卫交由殿下掌管的吗?说明父皇还是重视殿下您的。一些老臣一直也希望殿下您能够成为太子……” 凌萧顿了顿,整理情绪后,站起身,看着漆黑的夜空,淡淡说道:“本王无意争太子之位,只愿能够好好的,不想像凌渊那样。只想父皇能对本王和颜悦色些,本王……就心满意足了。” 连葵看着凌萧的背影,上前挽着凌萧的袖袍。 心中暗叹:葵儿相信,迟早有一天,殿下您必能为万人敬仰。 ------题外话------ 求收藏啊啊啊啊!求评论啊啊啊啊!各种求! 第43章:阴谋诡计 荆刹皇宫景和宫寝殿。 福公公领了一个太监来到寝殿。 “陛下,人带到了。” 始终低着头的太监,这才抬起了头。 竟然是几个时辰前给陛下诊治的梁太医! “虚礼就免了。”南宫皇帝靠在榻上,疲倦地抬了抬手,阻止了梁太医的行礼。 “这是微臣亲手熬的汤药,还是像以往一样服用,可以延缓毒性,只是……微臣无能,还没有找到解毒的良方。”梁太医恭恭敬敬端上汤药。 “爱卿已经尽力,朕的身体朕心里也有数。”南宫皇帝垂下眼眸点了点头。若不是在凌渊皇子和慧贵妃薨逝的时候,伤心过度得了重疾,为了能在有生之年查出真凶,一时糊涂满城寻能延年益寿的方子,如今也不会身中奇毒。 “陛下……” “若不是那日爱卿你看出来脉象不对,提醒朕多留意龙体变化,朕也许到现在还在相信国师他是个神医。”南宫赢叹了口气。 “陛下。国师的药的确能让人看起来精神百倍面色红润,实则久服后体内虚空。而且间隔一些时日又会复发,来势汹汹,一定要再次服用丹药,才会有所缓解。那这丹药便不是神药,而是毒药了。” “只可惜。朕明白得晚了些,不仅朝中大臣,就连城中百姓都尊崇国师,得了民心的国师,朕……不好对付啊,况且梁太医你没有研制出解药,朕也没能寻得传闻中的神医,丹药不能停,国师便不能死……咳咳……”南宫赢眼里透着冷峻,明明已看穿国师狼子野心,可是没有证据给臣民们看,又被控制住丹药,如被捏制住了咽喉。南宫皇帝一朝天子哪能不恼怒! “陛下……陛下切不可劳费心神,微臣定当拼尽全力,尽力延缓时间服用丹药,减少被丹药控制的时间。”梁太医低语。 福公公待南宫皇帝服完汤药后,又悄悄把化妆成老太监的梁太医送出去。 梁太医的侍从小顺子像其他太监一样,在太医给南宫皇帝诊治时,都被遣出了殿。小顺子趁着太医院众人忙碌时,偷偷查阅了记录。 几个时辰前陛下的诊疗没有记录像以前一样,没有记录在册。 小顺子在一边抓药一边查看中途哪些药物少了量。 记在了纸上,藏在袖筒里,趁着宫中守卫交班之时,传递给了宫门一个侍卫。 侍卫交班后,消息直接传给了慎廷司的莫正司。 “师父。”莫尘将纸笺递给黑袍国师。 国师展开一看,冷哼一声,道:“这个南宫赢,果然开始怀疑我!近几个月他鲜少提及丹药,以往都是主动问寻!如今已经私下里找药物控制了,这个梁太医!哼!” “要不要弟子除了他?”莫尘抬了抬眼皮淡淡问道。 国师挥了挥手,“不必!梁太医还不成器,他的药救不了南宫赢的命!最多只能延缓服用丹药的次数!杀了他的话,只会让皇帝对我更加防范,对我们的计划并没有益处!” “师父……那岂不是师父的计划要毁于一旦?” “呵,不急。南宫赢现在不敢动我!只不过……为师确实要加快速度了!你!也快些给我把辰晞月找出来!”国师的声音阴冷又诡异,连莫尘都不禁打了个冷颤。 “弟子……遵命!” 国师的手在袖袍中捏得更紧了。 ------题外话------ 求收藏啊!求评论啊啊啊!各种求! 第46章:被当猎物 逸王府芷兰苑。 清和像之前一样,身穿束腰蓝色轻便长衫,长发束起,倒有一股战士的味道。 “这是昨日殿下交代的。”陆离拖着一个大木箱子来到芷兰苑中,把箱子放正后,深呼了一口气。 陆离一掀开盖子,里面有几个鼓鼓囊囊的灰布包。 “这是何物?”清和皱了皱眉,看起来黏腻腻的,一股子腥味儿,“他……他不是说今日让我绕着假山跑个一百遍,就行了吗?”清和对这个浪荡子还是叫不出殿下两字。 “对啊,绑上这个!”陆离嗤笑。 “这个?!”清和拎起其中一包,便觉得至少不低于五六十两,拎起还要费些劲。 没等清和拒绝,陆离便蹲下身,将灰布包帮在了清和小腿上。 这诺大的灰布包,竟在清和腿上一边绑了一个,清如顿时觉得抬腿都费力。换做以前倒还好说,毕竟在深山野林里长大,体质体力都尚可。可是如今换成了这千金小姐的身体,体力真是差得太远了。 清和抬腿走一步都觉得扯到了腿肚子,甚至腰杆都崩紧了,正琢磨着这该如何跑一百圈?!这色魔殿下不仅狠毒而且无聊! “汪汪汪!” 几声犬吠,把清和倒是吓了一大跳。连苑外的几个丫鬟都吓得小脸煞白,丢下手里捧得茶具,一哄而散。 几只黄黑色的恶犬被陆离牵进了芷兰苑! 几只恶犬目如铜铃,亮着闪闪的尖牙,喉间发出呜呜的声音,要不是被拴住了,似乎下一秒就要扑咬上来。 清和交叉着双臂,看着眼前的几只黑犬,嘴角轻蔑笑笑,心里暗叹:呵,我当是什么呢,不就是犬么?跟我的阿英比起来可差得远了。 陆离惊讶的看着淡定自若的清和,诧异道:“难道你不害怕吗?!” “不就是狗吗?!有什么好怕的?”这回轮到清和嗤笑。 “呵,姑娘果然与众不同啊。不过,好在殿下早有准备!” 陆离话音刚落,长剑挥来,划破了清和脚下的灰布包!竟然是一大坨血糊糊的生肉! 汪汪汪! 三只恶犬此时更是振奋得不得了,眼中闪着光亮,奋力的要挣脱陆离手中的绳子。 清和咽了咽唾沫,心下一沉:这个情况就不太妙了!要知道以前捕猎都是有阿英在,其他猎物都是见到他们就闻风而逃!今日!自己却成了这恶犬的猎物! 清和不自禁地一步步往后退去!要知道自己这时是没有任何兵器! 嗖! 没等清和开始防备,陆离竟然一剑割断了绳子,几只恶犬忽地一下窜了出来。 清和瞪圆了眼睛,拔腿就跑!可是这腿上的灰布包就像灌了铅一般,把她平日里的速度减慢了不少! “它们可都是一天都没吃东西啦!”陆离躲到苑门口站在高处,朝清和大喊。 真是狠毒的纨绔王爷才想得出来的狠招!清和一边跑一边咒骂,等我把我的阿英找到,有你好看! 偏偏这苑里的假山本不是那嶙峋怪石,反而没什么陡坡,连这恶犬窜上来都轻易得很! 清和奋力地跑,而恶犬更是兴奋得很,嘶叫狂追! 一只黑面恶犬滴啦着唾液一个猛扑,就咬住了清和的右腿布包! 不论她怎么蹬,这恶犬就是不松口,后面两只眼看就要窜上来了! ------题外话------ 哎呀!小透明求收藏求评论,各种求呀。 第45章:引诱上钩 端王府。亥时。 凌萧遣了众人,独自在书房中郁郁寡欢饮酒,一杯接着一杯,妄自空嗟叹。 一个黑袍人影闪在了端王府的内庭。 “端王殿下乃人中龙凤,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须蜷在此地郁郁寡欢?” 浑而重浊的声音,让凌萧一惊,醉意全无。 “什么人?!竟敢擅闯王府?”凌萧立身喝了一声,却不见侍卫跟上前来。 反倒是黑袍人戴着面具,进了书房。 “国师?”凌萧诧异问道:“国师为何深夜前来,未曾通报一声?” “事情关乎殿下的声望,微臣这才有些失了礼数,还望殿下恕罪。”国师微微欠身,便当是行了礼。 凌萧皱了皱眉,暗叹:国师深受父皇信任,就连父皇都敬他三分,这些虚礼,在自己这又算什么呢? “不知国师有所为何事?”凌萧摇了摇手中酒杯,淡淡问道。 “辰府的事情,不知殿下可有耳闻?” 凌萧蹙了蹙眉,涌上一股怒火,要知道关于这件事已经被父皇一顿训斥,没好气地回:“有些耳闻,国师特意来此,就为此事?” “恭喜殿下。” “喜从何来?本王不懂国师意思。” “这正是殿下向陛下证明能力之时,此次皇城脚下,朝廷重臣满门被灭,陛下定是会派出皇子监督断案,查出真凶。” “那又如何?” “端王殿下若是抓住这次机会,定然能替自己在陛下面前争一口气。” “本王……有自知之明。”凌萧端起酒壶一饮而尽。 “殿下是皇长子,敦厚持重,朝中也有不乏看好端王殿下您的人,殿下您非池中物,应该把握机会。” “本王无意争太子之位,只想以后能安安稳稳分个封地就心满意足了,怕是让国师失望了。安王和逸王都是可造之材,国师大可从他们当中选。” “端王殿下正是微臣看好的人。”国师嘴角勾起一丝令人玩味的笑意,“殿下不会天真的认为,只要殿下您无意争夺就能免于朝局纷争,安稳度日了吧?!古往今来,没有不流血的朝堂,殿下您宽厚仁慈,若是有朝一日坐到那位置上,定是万民之福,也必定会对其他王爷仁慈对待,换做其他人可不一定了。” 凌萧端着酒壶听得国师的话,惊得怔怔出神,杯中佳酿晃得令人炫目,好不容易缓过神来,“难道……难道他们不会放过本王吗?!” “那……可不好说。”国师见凌萧面露惊诧和恐惧,继续说道:“倘若殿下有心,微臣愿鼎力相助!” “这……”凌萧在房中来回踱着步,此刻一丝恐惧爬上了心头,喃喃低语:“难道……会杀了本王?” 凌萧顿了顿,“可是今日陛下也曾问过本王关于辰家的案子,本王全无头绪啊。” “殿下若是积极参与,向陛下接下这个案子,微臣必尽力辅佐殿下。”国师笑着微微欠身,这一切已经渐渐如他的预期了。 “这……本王除了管着皇城禁军荆羽卫,并无能查案的可用之人。” “殿下放心,慎廷司的人随时听命于殿下。” “慎廷司?!国师您……”凌萧惊呆了,没想到众人听到都骇人的慎廷司,居然是国师的人! 只见国师欠身行礼,仿佛承认了凌萧的猜测。 “不不不,此事从长计议!”凌萧顿觉面前的国师深不可测,“今日天色已晚,本王不胜酒力,有些醉意,今夜的话,本王全都没有听见,国师请回吧。” 国师顿了顿,微微欠身行礼,拂袖而去,消失在黑夜中。 而书房外不远处的端王妃端着早已凉透的茶点,怔怔发愣。书房中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却在凌萧面前没有提上半句,端王妃连葵直到凌萧回房沉沉睡去后,悄悄来到案桌边。 举笔写下几行字,卷在竹筒里,藏于锦缎当中。 心中暗想:如今只能依靠爹爹,身为礼部尚书兴许能替殿下说上几句话了。 连葵抚了抚锦缎,几日后爹爹的寿宴,说不定就是个机会。 …… 第47章:逼退恶犬 逸王府。 清和一脚猛踹黑面恶犬的头,那恶犬甩着脑袋撕拉着布包里的生肉,扯拉间顿时血花四溅。 另两只黄犬眼看要跟着猛扑上来,清和尽全力翻身上跃。黄犬的尖牙擦着她的裤腿而过,仅差一瞬,就要扑咬住清和的腿。 几十圈下来,清和的脸上和蓝色长衫已经溅上了斑斑血迹,气喘吁吁地站在假山顶上与恶犬怒目而视,黑面恶犬被踢了几脚,也有些忌惮。 远处的陆离,瞪大了眼眸看着这个看似娇俏柔弱的女子,满脸已溅上了血珠子,还越战越勇,惊得说不出话来。暗叹要是换做自己,怕是扛不住几十圈。 而阁楼上那着灰白锦袍的人,此刻一双桃花眼透着冷峻。眼前的女子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是他在皇城大家闺秀中从未见过的。 三只恶犬似乎学聪明了,开始分开围住清和,依然疯狂吠叫。 这一次它们扑上来时,清和跃得慢了些,被黑面犬抓伤了腿。利爪撕裂了她的裤腿,同时腿部血肉模糊,里肉崩开,那已经泛红的灰布包,顷刻间都染上了红色。 清如的腿开始颤抖,其实早就感到体力不支,但看见远处的那色魔殿下还在看她笑话,硬撑着和这些恶犬兜兜转转。 如今更是身体像灌了铅一般,抬一步都觉得尽了全力,喘息间身体里也开始有疼痛感。 此刻清如脑子闪过一个念头!拼就拼这一回! 清和跃身跳到高处,选在三只犬都面对她的时候,跪趴下像一只狼一般。 “嗷呜!”“嗷呜!” 清和用当年唤阿英的叫法,朝三只恶犬怒吼! 清和碎发已被风吹得凌乱,嘶吼间头部一阵一阵剧痛,眼睛紧涩酸涨,似乎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一般! 三只恶犬顿时惊得后退了几步! 此刻那观战的两人都被眼前的姑娘惊呆了,她竟然发出了狼的嘶叫声!却因为站在远处未能见到清和此刻仅显现了一瞬的碧眼! 可就在这个瞬间,清如眼前一黑,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就在清和倒下的一瞬,本来已经退后很远的恶犬纷纷欲扑咬上来! 嗖!嗖!嗖! 三只恶犬挣扎几下便倒下了!还瞪着眼睛,露着尖牙大嘴,可是腿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陆离见状跑上前查看,几颗石子都击中在了恶犬的头部! “殿下……” 陆离话音未落,逸王凌冽已凌空跃到假山边,灰白的衣袂随着身形动作飘起,犹如画中仙。 凌冽伸手揽过已经昏迷的清和,陆离急忙上前割断绑在清和身上那血糊糊的布包,一扬手,扔得远远的。 “主子……” 陆离没想到自己主子想也不想地抱起这姑娘,尽管她身上脸上已经满是血腥,还混着碎生肉。 血把凌冽的灰白锦袍也染了红,他的脸色异常的冷,抱着清和的手臂却更用力了些。 或许,我不该这样残忍对她,不过是个凭一股气倔强的孤女,凌冽心中暗叹。望着怀中粘着点点血迹却惨白异常的脸,有些后悔。 第48章:受邀茶会 清和缓缓睁开眼,仅见到眼前灰白的衣衫下勾勒着的暗花纹,朦胧间感觉自己像被谁抱着走。使出浑身的劲想要挣脱出来,却没能动弹几下,反倒被圈得更紧了。 耳边传来轻柔的声音:“别动,听话,送你回去。” 清和第一次听到这样柔和的声音,甚至比阿娘搂着她讲故事的声音还要柔些。清和觉得头很痛,眼皮子很沉,沉得想一直睡去。 也不知有多久了。恍恍惚惚听见了两个人在说话。 “殿下,给您换一套衣衫吧?” “嗯!就在这里更衣吧。” 什么!更衣!清和想睁眼看看,莫不是那浪荡子想乘机占便宜?! 可是喉间总像卡住了一般,喊不出来,也睁不开眼。 好像……也没发生什么。清和松了一口气,手脚无力,困倦得很,沉沉睡去。 清和迷蒙着眼睛,睁开眼时,窗外的天似乎都黑下来了,屋内的烛火一闪一闪。 “此事定会交给某一位皇子去参与调查。收到了什么消息?” 嗯?清和听出来好像是那个色魔殿下的声音,屏气凝神仔细听下去。 “据说端王殿下被陛下训斥了一顿,安王那还没什么动静。” “呵,他一向太完美,让人……觉得总有些不那么真实。” “还有,几日后的礼部尚书连瑾华寿辰,应该会有不少大臣参加,帖子已送来王府里,殿下是否要参加?” “自然要去。” “会不会引起皇子拉拢朝臣的闲话来?” “他们俩个估计也会去。连瑾华是老臣了,又是大皇兄的岳丈,要有闲话也是传他,轮得到我吗?”凌冽微微一笑。 “是,尚书夫人还安排了女眷闺秀参加茶会。” “那就问问屏风后面这位刚睡醒的尚书千金是否要一起参加呀?”凌冽可以提高了些嗓门,可话外音却轻蔑得很。 清和一惊,这逸王果然了得,明明已经都凝神屏气了,这都能察觉自己在偷听! 清和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的衣衫又被换了一套,想要起身,才发现自己的左腿动一下就锥心的痛,一时没忍住,惊呼了一声。 眼下晃过来青色锦袍的衣角,抬头一看,可不正是那可恶透顶的纨绔王爷么! “你对我又做了什么?!”清和咬牙切齿的问!要知道这次自己可是真的听见了这无耻之徒在自己房中更衣! “你觉得呢?”凌冽剑眉一挑,配着那微微扬起邪邪笑容的嘴角,清和恨不得起身给他一个巴掌。 “姑娘莫要无礼,是殿下救下了你。”陆离见清和面露怒意,急忙劝道。 “救?难道不是他害我这般地步的吗!”清和暗叹这帮人怎么能这般颠倒黑白,无耻至极。 凌冽抬了抬他的玉骨扇,阻止陆离继续说下去。 “晞月姑娘到底参不参加呀?” “不去!”看着这色魔殿下的桃花眼飘来的眼神,清和想也没想直接拒绝,“我像来都不参加什么茶会的!”清和想起海棠的话,辰姑娘可是从不与其他名门闺秀交往的。 “哦,看来姑娘并不想给辰家报仇啊。也罢。” 什么!这和辰家有何关系?报仇,难道我盯着你不就好了?清和一怔,心里暗暗惊道。 “既然姑娘不去参加,那便罢了。” 说完凌冽甩了下袖袍,似乎要转身离去。 “慢着!”清和眼眸子转了转,“你先把长兴绸缎铺的掌柜找来,我之后再决定去不去。” 凌冽扬起了一抹淡淡笑意,道:“桌上的药你自己服下,对你的伤有好处!” 说罢摇着折扇,悠哉悠哉地晃出了门。 陆离朝清和欠了欠身,也快步跟着出去。 清如看着桌上的白瓷瓶,心中暗忖:如今也没有证据足够证明他就是杀害辰家满门的凶手,倒不如去见识一下这些场面,兴许能知道些什么。这殿下若是要杀我,有无数次机会,像捏死蝼蚁一般轻易。若是留着我有什么目的,也可以趁茶会,听到些关于辰家的什么消息。 ------题外话------ 主角线和故事线渐渐靠拢,且看女主慢慢揭秘。 求收藏啊啊啊啊!不然都没加更动力了。 第49章:丁香花下 清和扶着雕花床栏,艰难移步到了桌前,拿着白瓷瓶怔了怔,仰头吞下一颗。 逸王凌冽也应了清和的话,第二天一早就唤来了赵兴到芷兰苑中来。 芷兰苑幽静雅致,还有个亭阁回廊。清和每每站在苑中就暗叹这个纨绔王爷很是会享受,可是只要一想到他很有可能是弑父仇人,是侮辱自己的下流之人,就恨不得上去撕了他。 “咳……”陆离见清和有些走神,轻咳一声。 “不知姑娘找我何事?”赵兴微微欠身。 清和环顾四周,才发现不知何时这逸王已经遣了众人,芷兰苑只剩下他们几个。 “赵掌柜可还记得我?”清和立直了腰杆。 “是,那日是姑娘跟在我的身后到了醉花楼后巷?”赵兴抬了抬眼皮瞟了清和一眼,似笑非笑地说着醉花楼几个字。 清和微蹙了下眉头,压住自己的火气:“赵掌柜,我想问的是,您可记得我,辰晞月?” 赵掌柜瞪圆了眼睛,看会儿清和又望向自己的主子,“这……”陆离则在一旁朝他点了点头,示意的确如他所想。 赵掌柜顿了顿,欠了欠身子,道:“奴才并未见过您本人,一向都是您的丫鬟海棠来长兴的。” “那您可见过这个图样?”清和从袖中抽出那画得有些四不像的图案。 赵兴皱了皱眉:“这……奴才看不出来是什么图样,还望小姐明示。” 清和撇了撇嘴,暗恼这掌柜的也太蠢了,这挺好认的,有什么看不出来!尽管这样想着,还是没让自己表现出怒意来:“也罢,你且说说,辰府……我的丫鬟海棠在长兴定制的荷包,掌柜的可有印象?” “荷包?小姐说笑了,辰府经常有许多定制的图样,皇城中也有不少小姐们来长兴定制,奴一时也不清楚小姐您具体说的什么样式的,可否画一张给奴回忆一下。” 这会儿是清和犯了难了,要知道刚刚这张图样已经是她画了几个时辰挑出来一张好的。 “这样吧,赵掌柜您那应该有记录吧,把所有辰家定制过的图样都拿来我瞧瞧可好?” “这……”赵掌柜低着头,眼睛却飘向了坐在那一直没说话,悠哉悠哉扇着折扇的逸王殿下。 见那殿下并没有做声,转过身回道:“奴这就去给姑娘取了来。” 赵兴给殿下欠身行礼后,准备退出去,刚走两步,清和想起来什么,说道:“有劳掌柜的,只要近一年的就好。” 待赵兴出了芷兰苑,陆离问道:“不知姑娘要这有何用?姑娘你想找什么?直接画下来问掌柜的岂不是更快?” “不告诉你!不然你们让他毁了证据?”清和嘟囔道。 “嘿!姑娘你这真是……我家主子要是有心使坏,何必找赵掌柜来?虽说赵兴是殿下的人。可是除了事关重要的情况,其余什么花样图案,生意往来,殿下都是不过问的!” 清和瞥了一眼,自顾自的转过身站到一旁。 风穿过长亭,叶子沙沙作响。苑里的丁香花树飞下洁白如雪的花瓣,还飘来不知名的花香味,清和第一次这样放松下来感受。 余光一瞥,那逸王凌冽眉眼弯弯地看向自己,一瞬间,清和脸似火烧,就连脖颈都感觉痒痒烫烫的,急忙转过身背对着凌冽。 这人就是有些不三不四,要是他不是杀我辰家人的凶手…… 脑海里闪现了这样念头,清如自己都吓了一跳。 清和左腿一软,竟有些站立不住。 刹那间,腰部一暖,一直手撑住了她的后腰,竟环抱着她一同坐在了椅凳上! 清澈如水的眸子对上那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一瞬间双双沦陷,花不醉人人自醉,秋波漫漫柔如水。 ------题外话------ 夸张的不能写,差不多就脑补吧。 求收藏啊啊啊啊啊…求评论啊啊啊啊 第50章:怅然若失 清和还没从凌冽那脉脉含情的眼神中缓过来,凌冽却在此时凑到她耳边。 清和不过是个刚到这荆刹国的少女,未经世事,一个男子凑得如此近,气息呼在了她的耳边,让她浑身都有些不自在,娇俏的脸庞上泛着红晕。 “诶,你还打算在本王身上坐多久?!” 听得清和一愣,脸颊红得更像是揪得的出血来。腾地一下站起,想要后退几步,谁料左腿不争气地痛到心尖。 “哟,可别瘸了,还是坐下吧。”凌冽嗤笑道,轻轻一拉,又将清和拉至身旁,“否则又该说本王把你害瘸的。” 清和左腿没办法受力,竟使不得劲起身。 “你……”清和伸手要给这个浪荡子一个耳光,她才不畏惧这是什么皇子,什么殿下呢! 凌冽嗤笑着,一把抓住了这如柔荑般的手。正当此时,凌冽也猛地抬起了手臂,清和头一偏本能想要闪躲,岂知凌冽只从她的鬓发间取下一朵丁香花瓣。 此刻,倩影入清漪,花映两心澄。好一对璧人。 本来还站在旁边的陆离,也不知道何时就退后了几步背过身去,经过上一次的教训,这次的陆离识趣多了。 清和不知所措羞红了脸,这逸王倒是笑得一脸得意。 清和余光见到长兴绸缎铺的掌柜的,正捧着几本册子前来,立即甩开手,拖着腿朝后移动几步距离。 凌冽却若无其事地打开折扇,悠哉悠哉地扇着。 “殿下,辰姑娘,这是一年内辰府定制的花样。”赵兴递上来两本册子。 清和接过后,仔仔细细一张张翻看。册子记录详细,花样和定制类目数量都清清楚楚。翻看图样的同时,心里暗叹不得不说这辰姑娘的画工的确了得,飞鸟繁花都栩栩如生。一对比,自己那画的简直就像阿英爪子抓的一般! 清和咽了咽唾沫,侧过身,掩饰自己的心虚。 荷包花样就有二十几张,暗叹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清和纤细的手指停顿在了一个秀着蜻蜓青竹的白底荷包,和一个秀着蝴蝶兰草的白底荷包图样。 清和蹙着眉,抚着图样上的青竹,使劲回忆,脑中却只是闪现一些模糊的人影片段,怎么也记不真切了。 清和担心自己再忘记了图样,那是关于辰晞月死去时仅有的记忆。对赵兴急道:“掌柜的可否再做一套这两个荷包?” 赵兴看了看逸王,见他眨了眨眼,便道:“姑娘若是想要,奴安排人做一套便是。” 清和递回册子给赵掌柜,淡淡说道:“有劳了。” 清和垂着头,没有直视凌冽的眼神,低语:“我先回房了。” 说罢,正要提起裙摆离开。 “来人!”凌冽喝了一声。 清和立身站定,左腿还有些发痛,不明这逸王意欲何为。 丫鬟紫鸢从苑门口进来,瞟了一眼赵掌柜,朝逸王弓身行礼。 “送姑娘回房。”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波澜,远不像刚才那般。 紫鸢上前搀扶着清和下了回廊。 刚走远些,紫鸢就在清和耳边笑道:“殿下待姑娘真是好啊,还请来长兴绸缎铺的人来给姑娘定做衣裳?姑娘好福气,难得见殿下如此上心呢。” 清和没有接话,暗叹哪是什么做衣裳,刚刚那一刹他语气还冷冷的,心中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而逸王此刻望着廊下远去的背影,脸色却渐渐冷了下来。 第51章:同乘轿辇 逸王府。 “姑娘,你瞧,奴就说殿下有心吧?”紫鸢捧着一套碧蓝色缎袍,笑盈盈地向清和行礼。 “姑娘,奴伺候您更衣吧。”紫鸢替清和换上长裙,“这缎子像是前些日子江南刚新出的布料,每年王宫大臣们的女眷都不够分的。平日里啊,奴也只是听其他房里的丫鬟形容过。今日托姑娘的福,也见识了一番呢。姑娘,今年刚出的布料您就已经穿上了,今日去参加茶会,定会是艳压群芳。” 清和不太喜欢这紫鸢丫头,总是挑好听的话说,和她在一起,远没有和海棠丫头来得自在。 “低调些更好吧,之前那套挺好的。”清和看向之前换下的练武长衫。 “姑娘说笑了,虽然姑娘花容月貌,穿什么都是美的,可是今日要参加的是尚书夫人的茶会,来的都是名门女眷,姑娘您是……姑娘您和殿下一同去,必定要打扮一番的。” 清和听出来这紫鸢没说出口的话,无非是想说自己来自醉花楼,论资格哪里配得上参加什么茶会。 紫鸢替清和插上珠花和步摇。 清和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脑中却浮现出那纨绔王爷脉脉含情的眼神,忍不住又轻抚了自己左眼。这只眼睛那天斗恶犬时酸胀得很,之后又好像什么事也没有,自己还能在这样的身体里待多久?尽早查出凶手要紧,其他的还是不要想了。 出了芷兰苑就看见院中迎着微风站着的身穿白色锦袍的男子,静静的站在那里,丰姿独秀,世无其二。 凌冽转身见到眼前这个窈窕无双的晞月时,见惯了千娇百媚姑娘的他,也不禁微微一愣。 “走吧。”说完竟笑着向清和伸出了手。 凌冽无视清和的犹豫,上前直接拉过清和如雪般白皙的手腕。上了轿辇后,竟然还不忘回身拉清和一把。 “哟,脸怎么红了?”凌冽嗤笑道。 “这袍子……太热,轿子……太闷。”清和有些支吾。 “哦?本王可是一听有茶会,便让赵掌柜先订了这上好的料子呢。” “你怎么知道我合不合身?” “又不是第一次给你换衣裳,本王怎会不知?!” 凌冽又开始不正经的调笑,音量一点不减。 轿外的随从紫鸢他们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清和脸一阵火烧,懒与他争辩,侧身独坐。 好一会儿了,旁边的人也没有再说些什么。清和这才慢慢回身,余光瞥了一眼那手臂撑着脑袋,斜躺在轿辇上的男子。 头上的白玉冠束着墨色长发,因为斜躺着,长发披洒了下来,依然挡不住棱角分明的轮廓,眉似墨画,平日里带些媚态的桃花眼却闭着,高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唇,还有脖颈手臂如瓷一般的肌肤,清和有些出神。 “要是迷上本王了,本王就勉为其难收你入府,如何?”凌冽突然起身,让俩人竟又距离拉近了些,朝清和挑了挑眉,这时却压低嗓音轻声说道。 “呸!”清和羞恼得忍不住努嘴。 好在此时轿辇停了下来。 清和正要起身先下去,和这纨绔王爷同乘轿辇,真是让她浑身都不舒畅了。 却被凌冽抢了先,没等清和踏出去,凌冽就窜跃而出。可又回身轻握住清和的手,搀扶她下了轿子。 真是阴晴不定的怪人!清和忍不住在心里咒骂。 第52章:参加寿辰 礼部尚书连府。 礼部尚书连瑾华的确不一般,恭贺寿辰的人是一拨接着一拨。 “啊呀呀,逸王殿下赏脸,真是蓬荜生辉。”连瑾华身穿一袭绛紫色华服,捋了捋白须,迎上前弓着腰谄媚笑道。 “连尚书乃当朝重臣,今日寿辰,礼当前来恭贺。”凌冽笑道,伸手牵过清和的手,不容她挣脱。 “来来来,里面请……”连尚书恭恭敬敬做个请的姿势。 院中已经来了好些个名门贵女。 “呀,听说这是逸王殿下新看中的姑娘呢。” “啧啧,听说是醉花楼的姑娘呢。” 清和再莽撞,也知道在这种场合不要和她们争执才是上策,毕竟自己是来听消息的。 “那还不是咱们荆刹这位逸王殿下潇洒倜傥的缘故,谁人不仰慕他?” “可不是么……” 清和怎么也没想到,这里的人怎么都对这样四处留情的浪荡子还倾心不已。 众人投来的目光,对清和而言犹如芒在背。 凌冽轻轻捏了捏清和的手,领着清和走到了穿着琥珀色袍服的男子面前,拱手行礼:“王兄,近来可好啊?” “四弟,你这……”端王凌萧指了指旁边的清和,低声凑到凌冽耳边,“这种场合,你带一个青楼女子来,怕是不合适吧!” “诶,王兄又不是不了解,这若是本王心仪的女子,本王管她是什么身份呢。”凌冽一甩袖袍,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倒是让清和分不清这逸王到底是什么意思,何时是真,何时是假。 “四弟,真是真性情啊,本王和王兄都比不上你呢。” 人群中传来低沉浑厚的嗓音,众人纷纷朝人群中望去。 身着秋色长锦袍的男子从人群中款款而来,面如冠玉,丰神俊朗。 引得人群中的女子又一阵低声惊呼。 “呀,安王凌恒殿下!” “哇,也是飒爽得很呢!” 只不过这人的神情体态与逸王凌冽不同,透着些成熟持重。 “三哥。” “三弟。” 凌冽和凌萧与这位刚到的安王殿下拱了拱手。 安王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清和。 清如抬眼间也对上了这目若寒星的安王,顿感脊背一阵寒意。凝视的那一瞬,让她感觉凝视不可见底的深渊。清和急忙低下头,躲开这安王的视线。 “三哥,您这不会是看中我这新挑的姑娘吧?”凌冽笑道,让清和琢磨不透什么意思。 “四弟,你莫要胡说,你三哥岂是与你一般。”端王拍了拍凌冽,仿佛调和兄友弟恭是他的职责所在。 安王垂下眼眸,不予接话。 “来来来,各位皇子殿下肯赏脸来参加微臣的寿宴,微臣受宠若惊。”连尚书上前,笑着给众皇子领路,“前厅已准备好了酒宴,殿下们边饮酒边畅谈,可好?” 凌冽松开了清和的手,随同大伙都去了前厅。 而连尚书夫人携端王妃连葵,领着一众名门贵女去了侧厅。 没了凌冽在身边的清和,在侧厅里刚刚坐下,就有不少难听的碎语传入耳中。 “啧啧,殿下愿意领了来,她倒是好意思来呢。” “可不是么?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紫鸢在清和身后站着,拍了拍清和的肩,清和摇头,示意她不要多嘴。 此时谁又知道,清和袖中的手已经捏紧了拳头呢,要不是为了辰家的血案,恨不得上去撕了这帮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嘴脸! 第53章:茶会献礼 连夫人端坐在侧厅中间,侧桌坐着端王妃连葵。 “各位贵女小姐们能光临寒舍,参加我家老爷的寿诞,乃是我连家之幸,妾身在此谢过了。”连夫人弓腰行礼。 清和见众人也都起身,便也跟着站起。 连葵笑道:“父亲今日大喜,女儿这次略备了些薄礼,送给爹娘。” 连葵身边的侍女,打了个手势,众丫鬟捧着礼盒上前,有发钗两套,有明珠百颗,锦缎十匹…… “王妃真是有心了。”连夫人满脸笑意,要知道自己的女儿是皇长子的正妃,是极有面子的事。 连葵也是笑容满面,明艳动人,从上座下来,抚着锦缎说道:“这些料子,都是今年的新品,为数不多,做件新袍子定是极好的。”说完,朝连夫人使了个眼色,拍了拍其中一匹:“特别是这棕色料子,可是我亲自挑的呢。” 连夫人怔了怔,对上端王妃的眼神,轻轻点点头:“王妃有心了。” 待连葵坐下后,众贵女也一一献上自己府中带来的礼品,真是琳琅满目。 连尚书也是当朝重臣,众小姐也是巴结得很。 到清和时,刚站起身。旁人就轻声说道:“哟,各府来的可都是夫人或者嫡女。她以为逸王殿下带她来了,她一个青楼女子莫不是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也想露个脸和我们平起平坐不成?” 堂下暗讽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堂上的连夫人和端王妃想必也是听见的,却也不见阻止。 清和正愁是行礼还是默默坐在一旁。 “今日来迟了,你们刚刚聊的闲话,可否说给本公主听上一听?” 声音清脆响亮,尚未见着人,却见众人脸色陡变,都噤声不语。 叮当声不觉入耳,清和朝门口望去。一位身穿嫣红色锦衣长裙的小姐,从门口进来,发髻上斜插着一只碧玉飞凤钗,流苏披在墨色长发间,明艳动人。手里摇着腰间挂着的铃铛挂件,美目流盼,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众人起身弓腰行礼,齐声道:“公主殿下” 清和一惊,也跟着行礼。 “免了。” 公主在厅里小走了一圈,站在众丫头捧着的礼盒面前,冷哼一声。又停在清和身边,打量了她一番。 “诶,既然我四哥愿意带她来参加这茶会,怎么还轮得到你们说三道四了?”公主殿下朝刚刚暗讽的人,翻了个白眼。 清和忍不住嘴角上扬,暗叹这个公主殿下率真可爱。 “素若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公主恕罪。”连夫人迎上前来,谄笑道。 “好说。本公主本来跟着王兄一同来的,路上碰见新鲜玩意儿就耽误了。不过有连夫人和王妃在此,怎么还有人在这乱嚼舌根子,也不怕失了身份。” “公主殿下,还请过来坐吧。”端王妃也脸上有些挂不住,急忙打岔。 素若公主没有接话,反倒朝清和走近了些。 “想必这是我四哥替你选送的吧?”素若公主朝清和身后的礼物看去,是一只飞雁琉璃灯。 素若噗嗤一下,不禁笑出了声。 众人面面相觑。 “我四哥真是……咳……呐,这个飞雁琉璃灯啊,就是提醒你们连府把自己照亮一些。飞雁终究是飞雁,莫要看成是凤凰了。” 此一语一出,堂上的连夫人和端王妃脸色更是难看了。 就连清和也惊了一跳。这,逸王真有此意? 第54章:不欢而散 “那就谢过逸王殿下了。”连夫人尴尬笑了笑,由侍女接过紫鸢手中的礼。刚刚心中还窃喜这天不怕地不怕的素若公主没来呢,这下一场茶会怕是又要搅浑了。 清和心中庆幸这素若公主替她解了围,不然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压住怒气呢。 “这素若公主,难道是逸王殿下的妹妹?”清和轻声问后面的紫鸢。 “不是,公主是和三皇子安王殿下一母同胞,都是娴妃所生,只不过是排行最小。我们殿下是欣妃所生,只不过欣妃娘娘当时难产,所以……而端王皇长子,是先皇后所生。” 清和顿了顿首,有些事情倒是以前和海棠在别院的时候,听她说起过。比如荆刹的陛下勤于政务,后宫都由娴妃代管,可并未再立皇后。 这个荆刹真是太复杂了,北苍密林里的自由自在,这里一点都感受不到,人人如同戴着假面。不过这个素若公主,倒是让清和心中一热。 “你们可听说辰尚书家被灭门了?” “这事传得沸沸扬扬,岂会不知?” “据说辰家女儿到现在还下落不明,你们说会不会是被贼人掳去了?” “这辰家小姐,我都从未见过,一向都不参与各种聚会,对她还挺好奇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得太丑,所以不好意思见人?” “听说辰家公子贪赃枉法,这死了也是活该,还连累了一家子人。” “就是。” 清和身旁几个小姑娘一边小声说着一边掩嘴窃笑,却被清和听得清清楚楚。 “拿别人府里的人命血案开玩笑,当真是你们这些贵女的作风吗?”清和听到她们讨论辰家血案时,说得如此轻飘,心里既悲哀又泛起了熊熊地怒火,再也没能压住。忍不住反唇相讥,对这几位贵女睨视而语。 “呦呦呦,倒是听说过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咱们这却还出现了一个高洁脱俗的青楼女呢!”着绿衣长裙的贵女讽刺笑道。 “大胆!”素若公主长袖一挥,手中的茶杯掷在了桌上,明眸圆瞪,怒道:“你!刚刚说什么?!谁亡国?是要诅咒咱们荆刹吗?!还是说我父皇昏庸?!” 素若公主气得站起身来,那绿衣贵女吓得腿都颤抖,自知说错了话,犯了砍头的大罪,战战兢兢地跪爬到素若公主面前,带着哭腔说道:“公主殿下饶命!臣女一时糊涂,胡言乱语,求公主殿下恕罪!” “你们这些人!亏得还是个个名门世家女眷,嚼起舌根来堪比街头长舌妇!如今更是大胆,竟然敢说亡国!说我父皇昏庸?!” 绿衣女脸色煞白,慌了神了,一个劲的掌自己的嘴:“臣女该死!臣女胡言乱语!臣女该死!” “你是哪家的!”素若公主气得来回踱步。 连夫人和端王妃也急匆匆地从堂上下来,众人也皆站起身来,厅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 “臣女是……是监察御史之女……” 此时,绿衣女吓得脸上汗都滴落下来。 “公主殿下息怒,别气坏了身子!”连夫人上前安抚,一边侧头对跪在地上的监察御史之女说道:“还不快求公主殿下宽恕!” 连夫人也是圆滑的,这今日之事传出去,闹大了可是要把自己也牵连进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安抚住这小公主。 端王妃虽是皇子正妃,此刻却想着别把娘家牵扯进去才好,也拉着公主的袖袍道:“公主殿下?不过是一些小女子闲聊,口无遮拦,千万不要闹大了,反倒引起朝局臣子们惶恐,引得父皇烦忧呀。” 端王妃说话大气,知道素若公主也是个孝顺女,陛下正在养身体,借着这个理由最好不过。 连夫人朝绿衣女使了个眼色,这贵女识趣得立即连连叩首,自己掌嘴,脸上都扇出了血印子,发钗也散落了一地,狼狈得很。 “哼!”素若公主气急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连夫人皱了皱眉,没好气地说:“散了吧,今日茶会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外传闲话!” 这场面清和也是第一次见,原来在荆刹,可不是什么话都能随便说的。 众人纷纷出了侧厅,刚刚还和绿衣贵女说笑的几个女子,此刻离得远远的,仿佛这监察史之女得了瘟疫一般。 ------题外话------ 国庆快乐!!假期会努力囤稿的!每天照常中午13点发!求点击!求收藏!求评论! 第55章:兰氏清和 “姑娘,您是等殿下一同回去,还是奴去请个轿辇先回?”紫鸢凑到身边试探地问道。 清和退到一旁僻静点的角落,看见端王妃及随从乘轿辇先回了,并未呆在这儿等端王。清和有些犹豫,想乘机逃出逸王府,又想呆在这听听正厅有什么消息。 “端王妃要避嫌,应该是不会久留在这的。不过姑娘您,殿下不是交代了不能随意走动?”紫鸢小声说道,既怕清和怪罪又怕清和真的走了殿下怪罪。 “那你何必多此一问?”清和努了努嘴,有些不爽,暗忖这紫鸢说到底是那逸王的人,分明就是派来看着自己的,哪里会像海棠一样忠于自己,瞧那府外还站着陆离呢,自己就算要走估计还得费一番功夫。 “姑娘莫恼,紫鸢也是听命行事。” 正说着话,又听得爽朗清脆的声音传到耳边。 “你当真是我四哥带来的人?” 清和朝声音的来处望去,可不正是刚刚为她说话的素若公主吗。 清和走上前去行了礼,微微一笑:“民女给公主殿下请安。” “你当真是来自青楼?” 清和眼眸低垂,幽黑的眸子转了转,说道:“谁也不是一出生就在青楼的,所以谈不上来自青楼。”清和不肯定也不否定。 话刚说出口,清和心里却有点打鼓了。不知这素若公主会不会气恼她没有直言。 谁料素若公主反倒笑了笑,继续问道:“刚才见那几个长舌妇嘲讽你,你都忍得住。怎么聊起辰府,你就急了呢?” 清和心下一沉,这公主殿下也是心细如发呢。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民女不过也是个没有亲人的孤女,所以听得他人讥笑辰家,心里有些感慨罢了。”清和不得不这样解释。 “嗯,确实。那几个人本公主也不喜。拿人命当笑话看,着实令人不齿。”素若公主摆了摆手,仿佛那些人还在眼前一般,令她不屑。 “不过本公主看你倒是挺顺眼投缘的,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兰清和。”说出这个姓氏时,清和心里颤颤的痛,这是她阿娘的姓氏,来到这里和谁也不曾说起,不管是辰府还是逸王凌冽,谁都当她是辰晞月,兰清和这个名字,此刻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恍如隔世。 “清和?这名字好听,我得等我王兄,你就陪我一起聊聊,打发时间吧。”素若公主笑道。 清和瞧这位公主年龄与自己相仿,可她明明是公主,却没有公主该有的架子,能与此刻青楼身份的自己笑谈,不由得对素若公主有些好感。 “是,不知公主想聊什么?”清和本想去正厅门口听消息,此刻一时半会怕是走不开了。 “都可以呀。不过,你来,我还真有事情想要问你。”素若遣了侍女,拉着清和到侧厅旁的秋千边上。 “不知公主想知道何事?” “你别公主公主的叫了。就叫我素若就好,我告诉你,我现在问你的,你可不能传出去。” 清和笑着点了点头,暗想:这公主也是个孩子气般的,投缘了竟也不顾自己公主身份了,是个率真可爱的人。 …… 而此刻,清和却没顾得上察觉自己身边早已少了一个人。 第56章:连府酒宴 连府正厅。 连瑾华安排了几位皇子也都坐在了堂前侧位。 台阶下则是数十官宦子弟。 众人给连尚书贺了一杯酒。 “连尚书如今也是陛下面前的红人,还望尚书大人能替小辈们美言几句。” 几位少年举起酒杯来贺。 “呵呵,与其说漂亮话,不如在自己的位置上多尽些心,替我父皇分忧。”逸王凌冽嗤笑。 “话说陛下这几日都抱恙未上朝,不知陛下龙体要不要紧?” “是啊,确实有些担忧。”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 “父皇龙体欠安也无非是被这辰家血案给恼的。皇城脚下,竟然出这等事。”安王凌恒端起酒杯独饮。 “原来三哥也关心这事啊,要不三哥你来替父皇分忧,接下这个案子?”凌冽朝安王挑了挑眉。 “这等重案不都有慎廷司吗,或者在坐也有不少能人干将,有什么想法尽管说一说无妨吧?”安王没有接凌冽的话,把这球又踢了出去。 众人此刻却纷纷垂下头,恨不得当自己不存在。要知道这辰尚书的案子,杀人手段狠辣至极,辰尚书出事之前似乎就有案子已经被慎廷司盯着,连陛下都睁只眼闭只眼,谁敢淌这趟浑水,随便就参与进去,说不定落得和辰家一样的下场。 “这皇城内的荆羽卫倒是可以帮一帮慎廷司断案,也免得他们慎廷司忙活到现在,还没查出点什么。”安王殿下淡淡地说道。 “这……”端王凌萧转了转眼眸,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接话。 “就是啊。” “端王殿下是皇长子,又掌管着荆羽卫,那都是一等一精兵,配合着调查最好不过了。” 众人纷纷迎合安王的话,推荐端王殿下。 这烫手的山芋谁也不想接,皇长子那必须得义不容辞啊。 “朝局之事,还是陛下定夺吧。今日连尚书寿辰,各位举杯共饮如何?”端王凌萧急忙举杯。 几杯酒过后,连尚书唤上歌舞姬助兴。一个个妖娆多姿,官宦子弟们倒也乐得逍遥。 而此刻酒宴中有个人也悄然无声的慢慢退场。 一位身穿秋色长锦袍,颈边露出内里暗花白袍,身材健硕修长的男子,见到侧厅的茶会已经散场,女眷渐渐散去,便悄然来到后院僻静树荫下。 没多久就跟上来一位少女,避开众人耳目。 “殿下。”少女低声行礼,垂着头,鬓发遮住了她的容颜,只听她低语道:“她的真实身份,奴婢还尚未确定。” “她还做了什么?” “平日里,奴也很少能有机会接近,但是奴总觉得她总有些地方不对劲,不知是不是她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故意装糊涂。” “她出现得太过巧合,不管他怎么给她安排身份掩饰,那便更能肯定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殿下,奴婢还能做点什么?” “找机会把她送到慎廷司的人面前。要随机应变,不要太过明显。不久之后,定会有个不错的时机,就看你能不能抓住。” “是,殿下,奴告退。” 少女悄无声息地从后院退出去。而树荫下的男子,从树下摘下一片叶子,眼神愈发冷峻,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一抹深意的笑容。 第57章:情窦初开 连府前院。 “诶,清和。我想问你,也许你见过的男子比较多,我周围呀都没有能问的人。”素若公主拉着清和说起了悄悄话。 清和不禁一笑,这素若公主真是可爱至极,明明才第一次见,就问她这么隐私的事,简直比自己还要糊涂。 “不过,我可没有嘲笑你是青楼女子的意思哦。” “公主殿下率真可爱,刚刚还是您替民女解了围,民女自然是知道公主不是嘲弄民女。”清和笑了笑,不过很快,笑容就逐渐消失。 这种问题,清和哪里回答得了!她自己还是个刚接触荆刹的北苍人!就连生活起居还是从海棠那学来的,在逸王府里也是察言观色中慢慢揣摩。可这关于男子之事,她还真回答不上来,接触过的除了小厮就只有辰府爹爹,德升,还有……那个可恶的逸王了。 “不知公主殿下想问什么?” “我想问你,你知道如何讨男子的喜欢吗?”素若声音顿时轻了下来,犹如蚊子哼哼,脸上泛起红晕,像极了逸王府里开的花。 “这……”清和的脸反倒也红了起来,若是问点其他的,或许能瞎编,这……她自己也不懂,只得低声说道:“公主殿下娇美动人,又活泼可爱,应该每个男子都会动心吧?” 这话还是当初海棠取笑她时说过的,这会儿清和只有照搬了。 “才不是,这种奉承的话我可不想听。” “可公主殿下您确实是如此,民女今日第一次见公主,就是这样的感觉。” “可他……好像并没有。” “哦?”公主的话,让清和也忍不住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人,能让公主倾心,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连清和自己都忍不住想靠近。 见这素若公主愁眉苦脸的样子,清和想了想,“青楼女子无非都俗不可耐,配不上公主殿下的身份呢。” “我看你就不像!”素若公主顿时皱着眉头一脸严肃。 清和倒是暗自心惊,糟了,莫非其他人也看出来了? “你就完全没有那种脂粉气!我虽然没见过青楼女子什么样,可是我见过歌姬,见过后宫一些人谄媚的模样。你给我感觉不是这样,所以我才愿意跟你聊这些!反倒你在敷衍我!”素若公主白皙的脸庞上,红晕退去,发倒添了些怒气。 “公主殿下恕罪,民女……民女……”清和也一时之间找不到解释的理由了,毕竟这个她真的不知道,公主所说的那种感情是什么样的,自己都不清楚,也许以前的晞月小姐能回答一二。 这次清和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公主殿下可以试着做个荷包或者香囊相赠。” 清和想到晞月小姐就是这么做的,或许能帮一帮这公主殿下。 素若顿时眉开眼笑,拍手称赞,“这个主意好,自己做的就是比赏赐的更显心意。清和,难怪我四哥愿意带你来,定是我四哥也喜欢你,连我也觉得你投缘呢!” 清和听得素若的话,愣愣的出神。这逸王真的是这样的吗?脑中闪过和他在一起的每个时刻。 嗯?好像他也没那么讨厌。 第58章:各有心事 酒过三巡,正厅的酒宴也差不多要散了。 待众官宦世家子弟都散去了。素若公主提着裙摆,上前围住三位皇子。而皇子们对这位妹妹,也是疼爱宽纵得很。 “你是不是又捣蛋了?每次你在的地方,都得出点岔子。”安王殿下笑道。 “王兄你说话的样子越来越像母妃了。”素若很是不乐意听,嘟着嘴生气。 “素若生性天真烂漫,哪里比得三哥你稳重?”凌冽倒是帮着素若说话。 “还是四哥你好”素若拉着凌冽的袖袍,“怕是四哥你的性子和我差不多啊,你瞧你今日只顾自己,把这清和姑娘置于何地了,若不是我在,她准得受欺辱。” 清和听得那边说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望向凌冽,只见他嘴角挂着邪邪地笑意也正望着自己。 “你倒是和她谈的来?”凌冽笑着说。 “那可不,更何况四哥你给清和姑娘选送了那么个飞雁暗花琉璃灯。难道不就是想说照亮自己,别看花了眼么?那帮世家嫡女最会看人说话了,没我在,她可要吃亏了。” 素若的话,让其他人都变了脸色,各有不同。 端王低头蹙了蹙眉,在考虑这礼物是不是有什么深意。而安王的眼神却冷了下来,嘴角的笑意也消失了。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飞雁!那是忠贞之鸟,贺的是连尚书与夫人伉俪情深。你瞎解释。是要引起误会的。”凌冽点了点素若的翘鼻,却笑得令人琢磨不透。 …… 几位殿下毕竟久留不便,没有继续留在连府,连端王也为了避嫌,和其他殿下同走。 各皇子乘坐者轿辇离开,每个人心思却各有不同。 “清和?这是你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还不算笨嘛,本王还以为你会偷摸溜出去,或者把自己是辰晞月的事,告诉素若呢。”凌冽冲清和挑了挑眉。 “你故意安排这个身份给我,不就是为了掩饰吗?我既然要查案,多一个人知道自己身份反而不利吧。”清和淡淡道。其实清和心里清楚得很,这里里外外的人,她也看不清谁好谁坏,既然爹爹都掩饰她的身份,那就顺着这逸王的步子走,至少他现在看起来,似乎也没那么恶意。 两人又乘轿辇,此刻清和心里却心慌无主,连气息都紊乱了。 她想起了素若公主的话,为何聊那些时,脑子里竟映现出这纨绔王爷的脸,现如今连想起这个,脸颊都热了。清和瞥眼偷瞄了下这逸王,他倒是心宽得竟然睡着了。 这轿辇一摇一晃,连里面的人也心神荡漾。 而茶色轿辇上的珠翠流苏在椅下一晃一晃,里面的端王凌萧紧蹙着眉头,抚着自己的额,暗忖:这凌冽送的礼究竟是何用意,是针对连瑾华还是本王?真的像素若说的那样,看清楚自己,是飞雁不是飞龙凤凰?那这凌冽又到底是有意提醒还是无心嘲弄? 可那边安王殿下的轿辇里,气氛却凝结着。 “本王不认为这凌冽是那么简单的送礼,他或许是想让端王明哲保身,不要参与其中。哼!哪那么容易,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冷冷的声音从轿辇中传出。 杜羽在轿外拱手轻声应和。 唯有素若公主的轿辇中,蕴着一丝丝的甜。琢磨着花样,琢磨着送什么定情信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第59章:醉酒杀人 月黑风高时,两个着暗红色袍银丝护甲的侍卫,换上便服,便来到皇城有名的酒楼,天香楼。 两坛子上好的太白酿下肚,当真是逍遥快活赛神仙。 互相搀扶着出了酒楼,没走多远却撞翻了正要收摊的老夫妇的茶碗。 “看什么看!还想要老子赔你不是?!”其中留着黑胡子的男子,瞪眼瞧着老翁。 “算了算了,让他们走。”老妪见二人气势汹汹,试图拉回老翁。 “还看!老子多摔几个,你又能怎样?!” 黑胡子把摊子一股脑都掀翻,噼里啪啦,摔得稀碎。 老夫妇就靠这个面摊子过活,一天下来也赚不到多少银子,如今家伙什都让人给砸了,老翁气急:“跟我去见官!”说着便想上来拉黑胡子的手臂。 还没等碰到黑胡子的手,这另一个眯眼酒鬼就从腰间抽出闪亮的佩剑,长剑一横!血花四溅。老翁砰然倒地,仅这一瞬,都没来得及闭眼。 老妇尖叫着扑上去,颤抖的手想摸一摸这相濡以沫几十年的老头子。黝黑又满是褶皱的手尚未靠近老翁的身体。黑胡子则似被血糊红了眼,剑光遽闪,血从唇间涌出,老妇直直地倒在老翁身边。 长剑上只留下滴滴答答的粘液,黑胡子把剑插回剑鞘,冷冷的看了一眼,从二人尸身上跨过。 两人疾步跑到暗夜小巷中。这如今皇城里守备不同以往,因为辰家血案,慎廷司的人加强了守备,就连他们俩人,平日里都得巡夜。 小巷里,立着一个黑影,身形硕长。阴冷的风穿过小巷,刚刚的两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明明饮过酒,还感觉后脊发凉。 “事情办的不错,这是你们的解药。若是有人追查,知道该怎么回吧?若有差错,小心你们家中的妻儿!” 冰冷的语气如这冷风,从头到脚灌得一个透心凉。 黑胡子接过那人掷过来的瓷瓶。 两人欣喜万分,这解药总算到手了!前些天夜里巡查时,莫名被功夫了得的人塞了药丸进了嘴里,要求夜里杀了老夫妻,否则就不给解药。要不是饮些酒,俩人还真下不了手。 俩人一仰头,咽下了药丸。也就这一晃神,巷里的人就跃跳到屋脊之上,飞檐走壁,轻功了得,消失在暗夜中。 俩人回到长街上,却发现慎廷司的左副使及手下已经围在了刚刚的面摊边,似乎在查看俩人的死因。 “欸,你们俩个!过来。”左副使抬起头是,正好看见黑胡子他们,“夜里鬼鬼祟祟干什么的?”说完带着人朝黑胡子方向走来。 “大人,属下是……属下是荆羽卫,换了班喝了点酒。”黑胡子及眯眼侍卫低头说道,一边递上自己身上的令牌,牌上清楚的写着金色大字:荆羽卫 左敏赫,打量着令牌,不是假的。又瞄了瞄他二人身上,顿时眉目一皱,高声喝道:“把他们俩抓起来!” 俩人瞬间被慎廷司的人包围,本身就有些心虚的他们,结结巴巴地问:“大人,属下所犯何事啊?” “你二人身上的血迹都尚未干透!剑鞘上也还有残血!你们俩作何解释?!” “我们……我们……”俩人扑通一声跪下,互望一眼,心里一横:“刚刚喝过酒,所以醉酒后脑子一时糊涂,还望大人饶命啊。”为了家中的妻儿性命,二人只能只字不提受人要挟。 “带回去!” 左敏赫向来秉公执法,更何况慎廷司除了天家皇族,任何人皆可先抓再上报,更何况是这皇城守军荆羽卫犯了罪。 第60章:芳心暗许 逸王府芷兰苑。 清和高束着长发,剑指对面不远处的少年。 步伐轻盈,凌空跃起,速度之快,已非昔日可比。 剑势极速,犹如闪电,直击少年。 少年持剑挡开清和朝自己眉间袭来的剑,剑光流转,犹如两条银龙纠缠。 前些天陆离不用几招就能占了上风,如今清和已经能将凌冽教的功夫融会贯通,加上敏捷异于常人,这会子竟然能和陆离打得难解难分,陆离十几招过后还没能占了上风。 陆离眼看这姑娘竟然进步如此神速,撇不下面子,开始招招尽全力,僵持了几招后,清和终究又落了下风。 陆离一招拨云见日,直击清和,清和横剑抵挡,逼得步步后退。 后脚跟踢到了台阶,一晃神,陆离的剑已朝她的咽喉袭来。陆离已用了全力,一时难以将自己的剑收回。 剑光四射时,清如也慌了神。正在千钧一发之时,清和腰部一暖,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握住清和持剑的右手,旋开陆离的剑。腰部一阵力道送她腾跃而起,脚尖轻踏陆离的剑,身体也跟着旋转开来。 腾跃之间,清如才发现,搂着自己的正是凌冽,眼眸对上他那对勾人的桃花眼,澄澈又带着些邪魅,让她移不开神。而凌冽何尝不是目光微微荡漾。 俩人轻巧落地,犹如那旁边的花树飘下来的花瓣一般。 “殿下,属下该死。”陆离收回剑,单膝跪地。 清和被陆离的声音惊回了神,脸颊微酡,有些不知所措。凌冽见她的娇俏模样,心里微微一动,很快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过身对陆离斥道:“你……下去领罚!” 陆离应声后,快步离开,苑中只剩下俩人和那一直飘摇下来的白花。 “你……”俩人竟同时薄唇微启,想要说些什么。 “你先说。” 清和的脸颊晕红得像芙蓉花,避开凌冽的眼神,说道:“你其实不是杀害我辰家满门的恶人吧?” 凌冽松开放在清和腰间的手,笑道:“不是。” 清和转过身低下头,心中却抑制不住狂喜,红唇轻抿,“那你要说什么?” “我想说,你……” 凌冽向清和亭亭而立的背影伸出手,想说这几日酝酿在心中的话。 “殿下!”陆离急匆匆地又从苑外跑回。 凌冽微微蹙眉,还是缩回了伸出的手,连同藏在心中的话也都憋了回去。 “殿下。”陆离又喊了一声,以为殿下会避开姑娘,没想到殿下竟然不移动半步。 “直说吧,无需避开。”凌冽收回看着清和的目光。 “殿下,属下刚得到消息,昨日夜里荆羽卫杀了一对老夫妇。” “呵。看来他们是坐不住了。”凌冽唇角挑了挑,露出一抹深意的笑意。 清和站在他的身旁,愣愣地听两人的话。 “荆羽卫是端王殿下的人,殿下的意思……恕属下愚钝。”陆离弓身说道,暗想这主子的行事越来越看不懂了。 “本王就是要他动起来,他如果不动,本王就抓不到他的把柄。” “殿下说的是……端王殿下?可荆羽卫是他的人啊。”陆离面露疑惑。 “呆子!连素若都看得出来本王送的礼是有深意的,你跟着本王这么久,都学不会聪明点?”凌冽不禁皱眉摇了摇头。 “那,殿下是提醒端王殿下,别淌混水,是想让安王殿下出手?” 凌冽抽出袖中的折扇,灰白色衣袖随着动作一飘一飘,犹如画中人,淡淡道:“如今出了这事,便证明了安王他不简单,动机不纯,他这是……想推波助澜,逼端王接下这个案子,可怜了那对老夫妇。” 清和听二人的话,完全懵智。 凌冽扇了扇玉骨扇,朝清和微微一笑,道:“也许你很快就可以知道谁是杀害你们辰家的凶手了。” “走吧,今日应该是会要上朝的。”话音刚落,凌冽便转身离开芷兰苑。 诺大的苑中,留下清和呆呆地看着一地的繁花。 第61章:荆刹朝堂 荆刹皇宫。 “陛下,今日早朝是否还是……”福公公搀扶着南宫赢从榻上坐起。 荆刹皇南宫赢活动活动筋骨,服过几日梁太医的药后,感觉身体又稍微舒爽些了。 “上朝吧。”南宫赢淡淡地道。 “前几日朕探了探凌萧的话,似乎不那么情愿查辰家案子。你说朕派谁去好?” “陛下,这是为难奴才了,朝局之事,老奴岂敢妄言。陛下臣子个个出挑,都是可用之人。”福公公急忙跪下,这回答滴水不漏。在南宫赢身边呆久了,他早就学会了明哲保身。 南宫赢冷哼一声。自从那年二皇子凌渊出事,他便谁也不信了,就算凌渊之死当年他气急杀了一批人,但心中还是总有疑虑没有全消,隐隐觉得凌渊之死,与皇子们逃不开关系。如今出了辰家大案,加之那似有阴谋的国师,南宫赢一直犹豫是不是要派凌萧投石问路,看凌萧唯唯诺诺,自己又下不了这个狠心。 … 荆刹勤政殿。 皇子、国师、王公大臣纷纷朝着那飞檐上雕着栩栩如生的金龙的大殿走去。 连瑾华在寿辰那日收到自己女儿端王妃连葵的信后,考虑到连葵所说的话,确实在理。国师乃陛下宠臣,如今在民间亦是颇有声望。若是端王能够得到国师的鼎力相助,他日也必定能一飞冲天。连瑾华如今作为礼部尚书,朝之栋梁,等那时可说不定就是国丈。端王性格懦弱些,那时还不就是自己的天下。连瑾华在家盘算了几日,也就等着今日上朝时能够谏言。 “启禀陛下,前些日子皇城血案,辰家满门被灭,至今慎廷司似乎还没有查出眉目。”连瑾华弓身致意。 “此事,朕尚在考虑,是否需要派出一名皇子督查案子。众爱卿可有良策?” 凌冽叼着一片树叶,目光在端王和安王以及国师大人身上游离。凌萧垂着头,面露紧张,还不时偷瞄了几眼站在侧面的黑袍国师。安王凌恒淡定自若的看着前方,丝毫没有像凌萧那样的局促不安。 “陛下,臣推荐端王殿下。” “臣也推荐端王殿下。” “臣附议。” 一下子三三两两的都冒出来推荐端王。 端王凌萧瞬间冷汗直冒,脸色煞白,暗叹这些人怎么回事,平日里没见这么追随自己,这会子倒是都钻出来了,父皇可别疑心儿臣拉拢朝臣啊。 “陛下,端王乃皇长子,以这个身份参与查案,可震慑恶人,彰显皇家威仪。”连瑾华补充道,同时也偷瞄了几眼旁边的国师。暗忖这国师怎么回事,不是说力荐端王的么?怎么这会子又不动了。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这边的人选尚未决定,那慎廷司的莫正司就出列禀告。 “爱卿刚好把这几日查出的情况说上一说吧。”南宫赢尚未想好选谁,这会子都推荐端王南宫凌萧,心里有些疑虑。正好这慎廷司有事启奏,不如听上一听。 “陛下恕罪,辰家血案之前由于辰朝雨已有案在身,慎廷司当时正在追查,之后辰家才出现的血案,极有可能是辰家与官宦子弟不合,而出现的杀人灭口。案件复杂,牵连之人甚多,所以还没有什么进展。” 莫尘见南宫赢微微蹙眉,继续说道:“不过微臣还有一事启奏,昨日夜里皇城又出现血案。” 众人一听,开始交头接耳,低头议论:这怎么又是血案?皇城脚下胆大包天! “就是啊,这才几日,百姓都会不安的!” “哎!” 此时安王凌恒的嘴角微微一动,露出令人察觉不到的笑意。 ------题外话------ 求收藏!求点击!给点动力呀呀呀呀呀! 第62章:引风吹火 南宫赢眉头紧蹙,面色凝重。心知就算是重案,不牵扯到重臣贵族,慎廷司无须来报。 “可查到凶手?!”南宫赢冷冷的语气犹如三尺寒冰,朝堂上本来还低语议论的朝臣们,吓得打了个寒噤。 “回禀陛下,凶手在现场已经被慎廷司左副使擒拿,也已经承认了杀人罪行。只是,这二人……” “是何人?!” “陛下息怒,此二人是荆羽卫,身上也有令牌为证。”莫尘说完,也低头间看了一眼站在前列的师父。 端王凌萧瞬间面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地,紧张得冷汗直冒,方才已经在担心父皇会不会发怒怪罪自己,误会自己勾结朝臣,拉帮结派。现在又冒出这等事,如何是好啊。 “父皇息怒……儿臣……儿臣一定严查!” 南宫赢深深叹了口气,这凌萧身为皇长子,却总是扶不起来,气恼他不成器,“你!先前荆羽卫调戏民女,朕已经教训过你!你……” 礼部尚书连瑾华此刻也是紧张万分,刚刚还在替凌萧说话,此时一句也说不上来。长袖哆哆嗦嗦地抚着自己额前的冷汗。暗叹:千万别牵连自己才是啊。 刚刚还在推荐端王的几个人也都纷纷低下头,不敢再言。 “陛下息怒。”国师此时却拱手向荆刹皇南宫赢致意。 “陛下,端王殿下乃皇长子,一向宅心仁厚。如今凶案频发,人心惶惶。若是此刻处罚端王殿下,反倒引起皇城内外的猜测,有损皇家盛誉,朝局不稳。微臣建议,不如就让皇长子督查辰家之案,查出真凶给百姓一个安心丸,之后陛下若是要罚,再行追究也是不迟。” 南宫赢深邃的眼眸瞟了一眼众人,有些迟疑,“这……” 连瑾华见状,察觉到似有转机,又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说道:“陛下,国师大人言之有理,还望陛下在这特殊时期,给端王殿下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端王凌萧此刻已经慌了神了,只要能免了处罚,父皇能息怒,查案就查案吧,至少还有国师从旁协助。 “是,父皇,儿臣定尽心尽力替父皇办好差事,查出真凶,还望父皇息怒,保重龙体要紧。”端王跪着叩首,毕恭毕敬地说道。 荆刹皇怒气郁结在心,斥道:“既然如此,你就督查辰家之案,若是七日之内尚查不出来,那你就去守皇陵,无昭不得回京!” “儿臣……儿臣遵旨。”端王凌萧抹了抹头上的冷汗。 “退朝!”南宫赢拂袖而去,黑金色袍子上的飞龙,随着袖的挥舞,俨然像飞龙出海一般。 朝堂上的大臣们陆续散去,叽叽喳喳,交头接耳。 端王凌萧垂着两只袖子,像打了霜的茄子,垂头丧气又心不在焉。 “殿下。”莫尘追上前,拱手道:“若有案情疑惑之处,可随时来慎廷司找微臣。” 语罢,微微抬头,眼眸闪着幽光,给端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端王已知莫尘的意思,无非是告诉他,慎廷司与他是盟友,就像国师那日找他说的意思一样,悠悠地道:“有莫正司帮衬,本王……相信能抓到真凶。” 端王回到府邸,气恼地摔茶碗发泄。今日到底是被谁摆了一道?辰家的案子,明明是个烫手山芋,怎么就自己接着了呢? “殿下。”连葵见端王气恼,遣了众人,替端王重新端上茶碗,劝道:“殿下,其实若有国师大人支持,殿下不妨试上一试,兴许也能让父皇对殿下有所改观。” “哎!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本王只是怕……怕自己会走凌渊的老路啊!” “不会的,殿下。”连葵抚了抚凌萧的肩头,“葵儿,始终和殿下站在一起,会帮殿下的,我们夫妻二人共同进退。” 凌萧暗叹,如今已经这样了,指望七日之后查出真凶,能让自己有立足之地,不至于被罚去守皇陵,不然那时可只有被人践踏的份,连兵都没有,说不定死在路上,像凌渊一样! ------题外话------ 求收求点击!!求点评! 第63章:两道旨意 国师在早朝后,绕到偏殿,给荆刹皇南宫赢请安。 “陛下,国师大人正在殿外候着。”福公公战战兢兢给南宫赢通传。福公公也算人精了,南宫赢下了早朝就变了脸色,一脸阴沉沉,这会子说不定随便什么事情,也能烧起荆刹皇的怒火。 “传。”南宫赢果然没什么好语气,透着些怒意与反感。 黑袍国师得到通传,淡定自若地来到殿中,对着那端坐在后殿桌后翻看奏折的南宫赢,弓腰拜了拜,淡淡道:“微臣拜见陛下。” “爱卿平身吧。”南宫赢嘴角勾了勾,露出了笑意,“何事要奏?” “陛下,近日鲜少问及丹药,微臣近日带了新制的一颗来,药效比以往的更好,有延寿功效,特来献给陛下。” “爱卿有心了,国师的丹药药效奇佳,朕近日的龙体尚可,就没有催促爱卿催制。”南宫赢眉眼间一扫刚刚的怒气,示意福公公收下。 “现见陛下似乎面色不佳,需不需要微臣给您把把脉?” “只是被朝局之事和端王荆羽卫给气恼的,并未感到不适。”南宫赢转开脸,翻着奏折,转而说道:“国师为了朕的龙体,制药操劳,如今朝局之事国师也帮着出力,朕甚感欣慰。” 黑袍国师面具下的眼,眼眸一瓢,斜睨了上座的荆刹皇,却弓腰恭恭敬敬地回:“陛下乃万乘之躯,替陛下分忧,是臣的份内之事。端王殿下尚还年轻,缺少历练而已。” “那就有劳国师替朕多分担些吧。”南宫赢瞟了一眼面前站着的黑袍国师,戴着面具的眼眸处依旧像黑得不见底。 “陛下信任微臣,是微臣的福分,微臣告退。” 国师退出偏殿后。 南宫赢举起刚刚国师递送来的锦盒,望着殿门外,面色陡变,唇上的须子都因为怒气而发抖,啪地将锦盒掷在桌上,一颗圆咕噜黑乎乎的药丸,滚落了出来。 福公公急忙上前,装好放回锦盒中。 “简直狼子野心!咳咳……”南宫赢胸口一阵浊气上涌,闷痛得忍不住咳嗽。 “陛下!陛下保重龙体!”福公公上前,轻抚南宫皇帝的后背,紧张不已地瞥见南宫皇帝的后槽牙都咬得紧紧的,弱弱地说试探:“陛下,如今梁太医还没有根治的方子,这药丸……” 南宫赢闭上眼睛想到不知面具下是何面目的脸就万分恼火,要不是那时因为想要丹药,准许了他戴着面具,此刻恨不得上前撕了去!尽管愤恨不平,此刻又不得不收下这药丸,道:“先收下,等太医来查验后再服。” 而黑袍国师出了宫门后,也忍不住哼了几声:“这老骨头果然是不信我了!居然不服药,没关系,马上我就会让你体会一下父子残杀,肝肠寸断,绝不让你那么轻易地死了!” 宫内,荆刹皇南宫赢平复下来,细想后说道:“这国师今日似乎站在端王一边,朝堂中也不乏紧跟着他步伐的党羽。没想到国师他已经把手伸向了朕的朝堂!!朕看不久,他们便要露出了狼子野心!传旨,念戍守西郡的钟奇风将军保境安民,劳苦功高,特封忠勇大将军,即日回宫谢恩!” “是。”福公公诺诺应声。 南宫赢指节绷得发白,暗忖:说不定这皇城中已有不少人都已生反骨,端王荆羽卫也难保不受自己所控,必须先做好打算了,钟奇风远离朝堂纷杂,最适合调回来为自己所用。 “再传一道密旨,端王南宫凌萧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尸位素餐,收回荆羽卫金令,直至查清辰家案件始末,皇城安定。” 没了荆羽卫,朕看就算这国师伙同端王,如何翻天!这既可以敲一敲凌萧的脑袋,让他惊醒一些,又可以让他好生查案,查出这辰家到底有什么秘密。 南宫赢连下两道旨,这才心里安稳了些。 第64章:那个东西 荆刹皇宫昭华殿。 昭华殿外满是花树,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洒在身披着木兰色金边芙蓉暗花长锦袍的雍容华贵的娴妃娘娘身上,发间的金簪孔雀在光的照耀下更是熠熠生辉。 皓腕如白雪,十指如葱根,悠哉悠哉地修剪着一盆九里香。这盆九里香,还是南宫皇帝不久前赏赐的名贵盆栽品种。 “娘娘,安王殿下来了。” 娴妃娘娘莞尔一笑,轻轻放下手中的剪子,婢子们毕恭毕敬跟在身后。 安王凌恒拱手:“给母妃请安。” 说完瞥了一眼众人,甩了甩衣袍,淡淡说道:“你们先下去。” 待众人全部退下后,安王才走近了一步。 “母妃,我们的计划就快成功了。”安王忍不住挑了挑眉。 “哦?说说看。”娴妃娘娘摆开裙摆,行动似弱柳扶风,优雅娴静,与这个封号一样。 “辰家血案,儿臣施计让众大臣捧端王督查,而到时候……凶手则会是另一个人。我们只要坐山观虎斗,坐收渔利。” 娴妃娘娘嘴角漾起灿烂的笑意,“你瞧,那时母妃就说过,你才是众皇子中最出色的!凌渊怎么能跟你比?他母妃那个贱人,也根本不配坐贵妃之位!”说罢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憎恨地望着前方,仿佛那早已逝去的死人还在眼前一般。 “母妃息怒。那时儿臣便说过。要是直接把那个用在父皇身上,那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早就……” 啪! 没等安王凌恒把话说完,娴妃一个耳光刮过!安王捂着脸,刚巧挡住眼神锐利,满是怒意的神情。 “他是你的父皇!本宫说过!你用在凌渊身上,用在其他皇子身上,我都无所谓!但是你父皇,你想都不要想!” 娴妃此刻蛾眉倒蹙,怒眼圆瞪,满头珠翠都摇曳不停,与刚刚那仪态万方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娴妃娘娘见自己的儿子捂着脸,目光冷冷地垂着,心头一酸,上前抓着安王的手臂:“恒儿,母妃相信你,你瞧你不用那个东西,你也能做到,这不是就快要拽下凌萧那个蠢材,还有凌冽那个浪荡子?!做的滴水不漏,从此以后,你就会是荆刹国下一任的皇帝!” “母妃!其实儿臣一直就想说,父皇他疑心重,凌渊走后,他看似对谁都像以前一样,但是儿臣觉得他其实谁也不信!如果凌萧和凌冽都倒了,在他看来我的嫌疑最大!若是直接控制父皇!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完全不这么费周折!直接成为皇太子,昭告天下!到时候没过多久,父皇就会殡天!儿臣光明正大成为新一任荆刹皇!捏死凌萧和凌冽像捏死蝼蚁一样简单!” 娴妃惊愕地望着眼前的凌恒,他似乎越说越激动!眼神里透着她从未见过的狠绝! “恒儿!”娴妃激动异常,抓着凌恒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你若是有这样的想法!我随时就毁了那东西!你永远也别想得到!” 安王脸色一变,神情缓和了些,轻抚娴妃娘娘的手臂,“母妃,儿臣知错了!儿臣听母妃的,儿臣刚刚只是一时激动,并不会真的那样对父皇的。” “恒儿,你就是母妃的依靠,你会是下一任荆刹皇的,到时候还有你父皇,还有素若,我们像平常百姓一样,过我们的日子。” 安王心中犹如有一只猛虎,恨不得嘶喊:母妃你这是妇人之见! 然而那绝世毒物还在母妃这,自己不得不压制住情绪,低声诺诺回应:“是,儿臣听母妃的。” 待安王出了殿走远了,娴妃独自一人走过殿中摆着的精致盆栽,却站在一株古梅盆景旁,看着这难得的潮塘宫粉开得正美。悄悄从盆下暗格取出了一个透明锦盒,里面趴着两只不动的蠕虫! 第65章:保你平安 逸王府。 “殿下!”陆离急匆匆赶到逸王凌冽的潇湘苑。 “得到消息,陛下已经下旨传召钟奇风将军回宫。” “奇风?!”凌冽端着茶杯,眉间微蹙,若有所思,暗忖: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没有念出来了,自从二哥凌渊走后,他便自告奋勇去西境戍守,针对那蠢蠢欲动的西戎,父皇从未召他回京,这时候召他回来,想必……皇城要生变数。 凌冽望着茶碗中荡漾的微澜,那些孩提时光不禁闪现在脑海中。那时候自己和奇风都喜欢跟着凌渊一起,二哥把奇风也当作弟弟一般,每当自己和奇风争闹打架的时候,凌渊总能想到办法哄好两个弟弟。一起练剑,一起骑马,约好每两年就比试一次文韬武略,比为荆刹立过多少功劳。谁曾想那一年凌渊带兵出征,就再也没能回来,竟连尸骨都没能运回!奇风恼皇城险恶肮脏,竟离开皇城去西境这么多年。 “殿下?殿下?”陆离见主子看着茶碗愣神,不禁低声轻唤。 凌冽回过神来。侧过头,幽黑的眸子刚还闪过一点湿润。凌冽却眨了几次眼,端着茶碗轻抿一口,镇定心绪。 “殿下,这是赵兴送来的荷包。”陆离呈上来递给凌冽。 凌冽看着那白缎暗花,果然精致得很。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这荷包,明显就是一对!她在认识自己之前,就有了意中人了?! 凌冽装作若无其事,淡淡地道:“去请晞月姑娘来吧。” “主子,是辰姑娘还是晞月姑娘啊?”陆离听得主子这样喊辰姑娘,忍不住打趣。 “你是不是想去小厨房劈柴?”凌冽头也不抬,自顾自喝茶。 “属下这就去!”陆离见状。一溜烟地就朝芷兰苑跑。 … “这是你要的荷包。”凌冽眼皮也没抬。将荷包掷向还正在朝凌冽方向走的清和。 清和快步飞跳,腾跃而起,长发与衣袂飘飘,身姿轻盈,既柔又飒,接住了凌冽扔来的荷包。 凌冽嘴角扬起笑意,道:“不错哦,进步神速。” “殿下这么费心教,那我自然要用心学。”清和笑道。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唤他殿下,连清和自己也不知道心里那纨绔王爷,色魔,浪荡子,怎么就再叫不出口了。 “殿下,我……” “说吧。” “我相信殿下并非是我辰家血案的凶手,那……我想去麓山别院看看我的几个随从还在不在,或者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暗语,时间这么久了,我一直放心不下,还望殿下能放我出府。”清和向凌冽弓腰行礼。 “你独自一人出去不安全,一会儿,安排马车,本王与你一同去。”凌冽起身朝清和走去。 逸王凌冽伸手撩了下清和贴在脸上的碎发,靠得太近,清和似乎都感受到他的气息。 “放心,本王不是禁锢你,只是想……保你平安。” 保我平安?清和心中忍不住重复揣度这句话。其实他离这么近自己应该后退的,为什么怎么也移不开步子? 第66章:发现别院 麓山别院。 马车一路疾驰,颠簸得清和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咣当! 轮子似乎硌了个大石,马车突然斜倾,清和一个趔趄,坐都坐不稳,直扑马车的木框上。 凌冽长袖一甩,托住了清和的头。另一只手拉住清和的手,手腕一紧,本身就不稳的清和,直接扑倒在凌冽的怀里。 清和白皙的面庞上泛起了红晕。心中莫名打鼓:不是轿子就是马车,能不能行了。 清和眉头微蹙,翻身想站起。凌冽却压住了她的手腕,嘴角上的笑意有些邪魅,桃花眼一调,仿佛在笑话清和能耐他何? 凌冽清秀俊朗如雕刻般的脸,越凑越近,清和的手心都开始渗出了汗。凌冽清亮的眼眸,让清和再次想起北苍那溪水泛起的粼粼波光。 “姑娘,前面就是麓山,敢问姑娘还有多远?” 明明有帘子相隔,陆离却总是这么是时候的打断,凌冽皱了皱眉,这陆离是不是故意的!脑袋后面长了眼睛吗? 清和趁着凌冽分神的一瞬间,翻身坐起,轻撂起帘子,探出头看了看。 已是麓山没错。 为什么一看见这里,反而心慌得很!清和捂了捂胸口。 “没多远了,半山处有梨花树的院落便是。” 凌冽也撩开窗户一看,有些疑惑爬上心头:“看起来很荒凉,当真是你辰家别院所在?” 清和心头隐隐爬上了不安。 这麓山不像她记忆中的样子,那时候虽然偏僻但是不荒芜,如今弥漫着阴森的气氛。明明是青天白日,山下的农家却紧闭院落,毫无人气,似乎早就没在那住了。 “明明是麓山,却有些不像了。那家院子,我还曾顺过他们家的衣裳,如今看来,好像没人住了。” 清和心中发虚,坐立难安,她比任何时候都想看看别院怎么样了。 凌冽见清和焦灼难安,转移她的注意,问道:“能想到把你们藏在这里,也是费了心思,这别院想必你们不常来吧?” “对,这里是辰……是我爹还没有成为尚书的时候,早些年和我娘一起住的……就连辰府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清和放下帘子,想起海棠和她说的这些话。 凌冽微微顿首,想着若是很多人都知道这里,或许辰尚书也不会将这女儿藏到此处。 马突然嘶鸣一声,马车顿了顿。 “殿下!姑娘!”陆离的语气透着急切和慌张。 清和一惊,急忙撩开帘子!而凌冽也察觉到了异样,跟着清和一起探出了身子。 清和被自己面前的破败焦黑的院落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慌张地跳下马车,奔向这个原本静谧清幽的院子。 门口的梨花树仅剩焦黑折断的枝杆,一片落叶白花都没有! 清和颤抖着双手轻轻碰了碰残破的院门,还没有使力,门就咣当一声倒了,细细碎碎一地木屑。 清和看着院子里一团一团的焦黑上滩着黑黑的遗骸,心口揪着疼,提不上气来。 凌冽也被院中的场景,惊了一跳。看见面前的清和,踉踉跄跄,似乎都已经站不住了,“晞月,晞月。”凌冽伸手搂住清和纤细的胳膊。 凌冽这才发现,她的浑身都在颤抖! “为什么……”清和甩开凌冽的手,喃喃低语,缓缓又踉跄地朝地上那一团团焦黑,辨不清人的尸骸走去。 ------题外话------ 今天还是没有推……唉……被关小黑屋了?各位求点击求收求点评……给点动力 昨天的新风面有没有被吓到?一会就换回原来的 第67章:凄入肝脾 “殿下!这里还有一具。” 在柴房附近也有一具尸体,连腐肉都没有,只剩下黑骷髅架子!不自然的手骨向前伸着,两脚后蹬着。 “看身形,应该是女子。”陆离蹲下身子,轻声说道:“殿下,没有蜷缩在一起,应该是死后焚尸。” 清和奔上前,凌冽探出手拽着她的胳膊,轻声道:“别看了。” “我不!我要看看!辰府里那么多尸体!我也没办法看!我甚至没办法替他们收尸!未能尽一星半点的孝道!我都枉为人!”清和奋力甩开凌冽的手,嘶喊着她压在心头很久的话,“难道!难道我在这里,也不能看一看我的家人吗?!” “晞月……”凌冽的眼眸微动。 “她……应该是我的乳娘……一直都是她给我做吃食……总会在柴房厨院里忙……”泪水在清和脸色肆意流淌,自自己重生后,平日里和爹爹呆的时间少,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最多,像真正的亲人一般。 “殿下,属下查看了其他人等,应该都是死后焚尸的,石磨边上的尸骨,骨头几乎尽碎,许多不全的应该已经扬成了灰烬。还有一具矮小的女尸,应该是个侍女?” “海棠?!海棠!”清和奔向那句小小的白骨堆,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那手臂处,竟然瞬间滩成了一团黑灰。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清和想要嘶喊哭出声,却像哽住了喉,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晶莹的泪滴在了那堆遗骸上。 “晞月……”凌冽忍不住上前,蹲在她的身旁,用他白皙的手指轻轻掩住清和的眼睛,“别看了……别看了。” 清和站起身甩开凌冽,又扑到那石磨边的尸骸旁。 “殿下,其他的尸骨都是没看见伤口,s但也是死后焚尸的。” “那……便有可能一招毙命,也许,当时在场的有三拨人。”凌冽叹道,“辰家到底得罪了谁?” “是不是因为我……他们应该都在找我,是因为我,一定是因为我!”清和忍不住啪地一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我就是个祸害!” “晞月!”凌冽一把将清和拉起,喝道:“你能清醒一点吗?!” “那你说啊!你说为什么?他们为什么将我辰家赶尽杀绝?!为何我爹爹又要把我藏起来,掩饰我的存在?!” 凌冽想要劝慰,可辰尚书的的确确办了个假丧事,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劝解。 清和想起了阿娘那时被射杀在了雪地,众人都说她是妖孽,如今呢!就算重生了又如何?为什么身边的人依然要因为自己而丧命!!清和再也忍不住,歇斯底里喊道:“我到底是谁呀?!” “是谁呀……谁呀……呀……” 清和的悲恸的哭声在这片林子里回荡,只惊起了一群黑呼呼羽毛的鸟儿,凄厉的吱呀呀叫着回应着她。 “晞月。”凌冽上前轻轻搂住她的肩头,“查清凶手才是你应该做的,辰尚书算是个刚正的人,难道你不应该找出秘密,为你们辰家报仇吗?” “怎么找?!他们都在暗处!爹也从来没告诉我半点事!辰家的事,你们官府查了这么多天,又查到了什么!还是……还是你们根本就不想查?!” 清和心口像撕裂一般,左眼此刻也是一阵阵灼痛,一次又一次面对亲人的死去,这让她心如刀割。 “姑娘!我们殿下也一直在查,辰家出事前,殿下也一直叮嘱要守着辰家。是我们属下失职,没能及时发现……” 陆离见清和胡言乱语,忍不住为自己主子说上几句。 陆离只见逸王摆了摆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题外话------ 求推求动力! 第68章:推断凶手 “晞月,想哭你就哭吧。”凌冽阻止了陆离说下去,“哭够了,往后的日子还好好的活着。”凌冽拉起清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轻抚她瀑布般的长发,柔声地在她耳边低语。 凌冽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一个连恶犬都不畏惧的姑娘,此时哭得撕心裂肺,心中暗叹,这样的情绪已经憋在她心里许久许久了吧。 痛哭过后的清和,平静下来,左眼也没那么灼热了。在院外的梨花树下,亲手挖了一个坑,将零碎残破的三副尸骨小心翼翼地包好,轻轻埋在树下。 “对不起德叔,庆嫂,海棠。都是我害了你们,爹爹我没能见到他,我发誓我会领回他的尸骨。你们在黄泉若是遇见了,请他护佑我找出凶手,我誓要为辰家报仇!” 几只鸟儿此刻在院落上空环飞。 “是你们吗?”清和抬着头,望着这些鸟儿,忍不住轻声问道,两行热泪滑落下来,憋了许久还是没能回到眼眶里。 “月儿,以后我护着你,可好?我愿意一切许你一世太平安定,可好?” 凌冽伸过手,搂她入怀,轻唤她月儿,清和心中一颤,“我……我如果不是月儿呢?” “无论你是谁,我都愿意用一切换你安定自在,浮世三千,挚爱一人,我南宫凌冽,定不负你!我南宫凌冽当着辰家逝者起誓!” 凌冽的话句句落在了清和的心里,可是她有血海深仇未报,心思怎能安定? 回到了院中,看着剩下的几句遗骸,凌冽蹲下身,仔细查看,上面的衣物辨不明了。 “殿下,您猜他们会是什么人?是保护辰家的还是凶犯?” 凌冽没有接话,眼神落在了尸骨旁的一团焦黑的东西上。 陆离随着凌冽的眼光,也看向那已经变形的东西上,似乎发现了什么,疑惑道:“这把刀已经烧熔变形了,但是这剑柄处是什么?” 凌冽轻轻拿起,擦去飞灰,上面的字模糊不清,隐隐只剩下两个字“廷司”。 “廷司?慎廷司!”陆离惊道,“看身型倒应该都是男子,莫非都是慎廷司的人?” “慎廷司是什么人?”清和一听,有线索来,急道。 “他们负责重案要案,辰家之案就是他们一直在查。” “慎廷司这么多人不见了,莫正司却没有吐露出来半句,也没有上报朝廷!那……这些慎廷司的人就不是来帮辰家人的!”凌冽似乎看透了这险恶的用心。 “殿下的意思是,他们就是凶犯?那……谁又杀了他们呢?”陆离惊道,没想到一向秉公执法,权力滔天的慎廷司居然是虎狼之辈! “那人要么是帮辰家的,要么就是来灭口的。”凌冽的眼神冷了下来,“后者可能性更大!” “难怪慎廷司查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有眉目,原来,他们就是凶犯!”陆离眼神一转,“不对呀,据赵兴来报,辰家灭门那天慎廷司的人全都撤去东南门灭火了!” “说不定那就是障眼法而已!这样就能解释得通,这又为何要杀人灭口,死后焚尸。”凌冽目光冷峻,双眉拧成一团。 “我要去杀了他们!”清和厉声喝道,脸憋得通红,额间的青筋爆起。 第69章:诡异童谣 “慢着月儿!这事定与莫正司撇不开关系。若是你去找他,那就正好羊入虎口,辰家人就白死了!”凌冽喝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已经知道了慎廷司与这有关,难道我就这样干等着?辰家人一批一批枉死,我什么都不做,缩在这里,苟且偷生么!!”清和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愤,娇俏的脸庞上满是泪痕,百爪挠心。 话音未落,清和腾跳而起,跃向空中,身子犹如箭一般射了出去。 “月儿!”凌冽一声疾呼,跟着跃出几丈远,拉住了清和的脚踝,掌心一用力,清和被拽下来。 谁料清和并不死心,反手一掌向凌冽袭来。凌冽避开不出手,绕到她的身后。 忽地清和脖颈处一阵痛,眼前一黑,瘫软倒在了凌冽的臂弯中。 “月儿,你信我,我定会给你一个真相!”凌冽眼眸闪烁,柔声在清和的耳边说道。 “回府!让赵兴速来见我。”凌冽语气瞬间低沉下来,目光锐利,抱着晕过去的清和回到马车中。 马车疾驰下山,穿过小道,直奔皇城。 “荆山金,堆千银,富贵祥和天下应 荆山溃,白骨堆,星辰日月争余晖” 进了皇城后,忽听得马车外传来童谣。 凌冽心中一惊,撩开帘子一看,几个孩童在商贩处来回蹦跳,笑嘻嘻地唱着这童谣。 凌冽脸色陡变,这童谣……意有所指!剑眉拧成一结,眼眸冷似寒冰,望着怀中晕过去的清和! 陆离也察觉到了不对,马车疾驰的两条街上都已经听得好几处人唱着这莫名其妙的童谣。 “殿下?”陆离望了望帘后的主子。 只听得里面传来冷冷的声音:“辰家之事怕是没那么简单,事情有变! 陆离心下一沉,主子的言语间透出的严肃和警惕感是他多少年都没有再感受过的,还是那时候惠王出事,主子有过这样冷面和凌厉。 帘后面的凌冽抚着清和的脸颊,上面还有未干的泪痕。他弓下腰,在她的泪痕处轻轻一吻。 “我以为凌渊走了以后,我一辈子都会这样在阴谋诡计中周旋,直到看见你,纯洁明净像水一般澄澈。可是我现在后悔,后悔之前在你身上做的一切。如今似乎已经难以挽回了。”凌冽悲从中来,万分懊悔爬上了心头,眸间滑落一点晶莹,薄唇在清和苍白的唇上轻啄,暗忖:我刚刚才下定决定许你一生安定,可转眼,你……怕是要恨毒了我。月儿,对不起……但你要相信我,我定会护你周全!” 赶到逸王府后,凌冽亲自抱着清和回到芷兰苑。 安排紫鸢过来伺候。 而凌冽蹙着眉,看着清和的眼神有些不舍有些哀伤,转瞬看见清和身上的荷包,拽下其中一个,一脸怒意地离开芷兰苑,此刻他心中已有了一个念头。 陆离不明所以,凌冽刚出芷兰苑,陆离紧跟上前,凑近问道:“殿下,事情恐有不妥,这童谣传得太快,半日前出府时都尚未有听到,这……” “这是冲着本王和晞月来的!”凌冽眼里透着冷峻,“父皇担忧的事怕是要成真,皇城恐要变天了!” 第70章:原起端府 原来这一切都源于端王府。 清早太监副总管祥公公来到了端王府。 一进到端王府,便被端王妃连葵恭敬地请到内庭,端王笑道:“本王正要去慎廷司督案,不知祥公公驾到是否父皇有所交待。” 祥公公是南宫皇帝身边的太监副总管,尽管是个太监,但是毕竟是整日跟在皇帝陛下身边当差,谁都不敢得罪这样的人。侧头看了一眼一甩手中拂尘,端站着,嗓音细细,轻咳一声。 端王顿悟,摆了摆手,让连葵和众丫头一并退下。 祥公公环顾内庭,已无其他闲杂人等。嘴角勾起轻蔑地笑,道:“陛下有秘旨,请殿下接旨。” 端王紧张地跪地叩首。 耳听得祥公公说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端王南宫凌萧,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尸位素餐,荆羽卫品行不端,有违皇恩,端王凌萧懈怠不工,不思悔过。现收回荆羽卫金令,直至查清辰家案件始末,皇城安定。望尔今后尽心尽力,诚心为国为民。钦此。” 端王听得面色煞白,愣愣地跪着,暗想:父皇在朝堂上不是已经允许他七日时间查案,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允许他戴罪立功吗?关于他监管的荆羽卫,之后在论罪责吗?怎么说变就变?” “端王殿下?”祥公公弯腰道,“可以起来了。” 端王凌萧这才缓缓站起。 “陛下还有一句话要奴才讲给殿下。” “公公请讲。”凌萧毕恭毕敬。 “陛下说牢里关的那二名荆羽卫已经处死,殿下安心查案,荆羽卫的事就先不去管了。” 凌萧一愣,惊道:“这……公公,还未过审就先处死,那罪名不是就坐实了?那本王岂不是就不能再收回金令了?父皇是不是这个意思?还请公公能明示?” “呵,殿下真是抬举奴才了,奴才只能传旨,圣意岂是奴才能揣度的。还请殿下先交出荆羽卫金令,奴才好回去交差!”祥公公冷冷地说着,一边伸出手管凌萧要金令,此刻面对这皇长子,居然毫无半点尊卑的意思。 凌萧不得不从袖袍中抽出金令,尚未递出时。 内庭屏风后面嗖地飞来一只暗镖!星花暗镖插在了祥公公的喉间,祥公公尚未能发出一丝声音就已倒地。 “啊……国师你……” 凌萧急得跺脚,紧张得方寸大乱。 披着黑斗篷的国师从屏风后面缓缓地走出,跟在他后面的还有慎廷司莫尘。 凌萧急得差点要哭出声来,“国师啊,他可是祥公公!别说在父皇面前伺候了,今日是来传旨的,怎么能把他杀了?!这……” 凌萧瞬间怒目圆瞪,气得拔出佩剑,只指国师喉间,“国师你今日到底是何居心?杀了传旨公公,本王如何像父皇交代?!父皇本就多疑,你这是要陷我于死地?!” 莫尘欲拔剑上前,国师抬手阻拦,手指想移开喉间的剑,凌萧却紧逼一步。 “殿下息怒,还请殿下听微臣解释。” “如今传旨太监死了!你解释什么都没有用!本王交不了差,你也别想脱身!”凌萧怒道。 而国师指尖一点,喉间的剑就被震开。 ------题外话------ 推荐下姜京舟小可爱的《金闺荣华》,情节悬念相扣,布置的格局很大呦…有感兴趣的朋友去看看呀。 第71章:煽风点火 “殿下息怒,如今要置殿下于死地的不是微臣,而是陛下!” “怎么说?”凌萧一愣。 “这陛下生性多疑,昨日明明说着让殿下将功恕罪,今日就收了殿下的金令。这已经是不信殿下,恐殿下有异心。” “本王自认为胆识谋略都不如其他皇子,但是本王对荆刹对父皇都是忠心的!”凌萧斥道。 国师拱了拱手,淡淡道:“如今不是殿下怎么想,而是陛下怎么认为。陛下要收回金令,自是对殿下已生嫌隙。那么殿下无论做什么,都容易被安上存异心之名!未过审就处死荆羽卫,殿下尸位素餐,罔顾圣恩的罪名就坐实了。殿下您看,就连这传旨太监都已经目无尊卑,不把皇长子殿下放在眼里,殿下您不会以为您在陛下心中还有分量吧?” 凌萧面色如土,握剑的手不住地颤抖,长剑吧嗒一声落地,反倒把凌萧自己惊得一屁股呆坐在长椅上。 国师身后的莫尘看着端王凌萧失了魂的模样,忍不住轻蔑地扬了扬嘴角。 国师见状,继续说道:“殿下若是没能查清辰家血案,那……” “会如何?” “轻则贬去守皇陵,您想想看堂堂皇长子去守皇陵,而且无昭不得回京。那殿下您还有出头之日吗?重则……” “怎样?!” “重则新账旧账一并算,殿下说不定连连守皇陵的资格都没有,发到偏远无人烟的封地,分个三三两两装模作样的侍卫,恐怕王妃都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朝局之人都是见风使舵,自古雪中送炭的人少,多得是落尽下石之人!那时谁都恨不得踩上两脚,殿下您想想当年的正得偏爱的凌渊皇子都能死于非命,更何况……” 凌萧的脸色惨白,眼神空洞,三魂不见七魄,缓了许久,起身急道:“那该如何是好?还请国师提点一二?” “殿下勿慌。” “怎么不慌!听国师所言,本王进退两难,已经毫无回旋余地!” “殿下。刚才这是没有查明辰家血案的情况,微臣和慎廷司这不是一早就赶来帮扶殿下吗?” “对对对!国师说的是!那只要本王查明了辰家血案,父皇便不会这么做!”凌萧苍白的脸色回了一丝血色,在内庭踱着步来回走着,“不对!既然如此,那国师为何要杀了祥公公!” “殿下,祥公公传陛下密旨,此刻就要收回金令,那如果辰家之案牵连复杂,关乎江山社稷,有变天的可能呢?殿下手中的金令已经上交,到时候荆刹国已经大乱,无论那位置上坐的是谁,殿下您作为督查辰家之案的人,哪里能轻易脱身?若有金令在手,荆羽卫为殿下调用,还能护您及端王妃周全。” “什么!”端王刚刚回了些血的面色,又再次泛白,惊道:“那不是已经身在悬崖,退无可退了?!” “是的,您只有一步路可走。” “什么?”端王凌萧急道。 “那就是用荆羽卫……让皇城变天,您做这天下之主!” 国师言辞凛厉,震得端王目光呆滞地愣在原地。 ------题外话------ 任性加更…嘿嘿… 第72章:逼上梁山 端王凌萧愣了许久,唇都紧张得颤抖,呆了半响,惶恐道:“不行!不行!这篡夺皇位是被抄斩的!就算是皇长子,那也是要人头落地!” “端王殿下!”国师一改刚刚的口吻,言辞凛厉,“微臣不敢隐瞒殿下,早前微臣就已经观过天象,所以很早就知道了辰家之所以被灭门的秘密!” “是何秘密?!” “辰家之女辰晞月是天煞孤星命格,辰年辰月辰时出生。若是男子,称王称帝,但为女子,得之在上元节祭天,便可助夫稳坐帝位。”国师说道,“之后微臣便让莫正司前往辰家说服辰尚书将女儿献给殿下。” 国师说这话之时,莫尘在一旁默默低下了头,这是他难以接受的往事,如今也不得不再一次说出来,“卑职要挟了辰尚书,将她将女儿献给殿下,否则就把辰朝雨贪赃受贿失职之罪公布。” “你们……居然背地里……”凌萧指着国师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一早的消息够他消化许久了。 “辰尚书本已同意,却不料传出辰晞月暴毙。然而据天象显示,辰家之女并没有死,此刻辰家却被灭门!不见辰晞月的尸体,她!已经不知所踪!” 莫尘接着国师的话,继续说道:“殿下,在辰家灭门那夜,卑职在辰家附近找到逸王府的令牌!我想这应该不会那么巧合吧?” “逸王府?!老四?!不可能!”端王凌萧摆了摆手,他这个弟弟他还是知道的,虽然纨绔了些,倒不像是那么狠绝之人。 莫尘暗暗瞟了一眼国师,国师淡定地接着编:“有些人表面可看不出来,事情前因后果微臣已经讲与殿下,逸王已经早有动作!若真是逸王殿下得到辰晞月,那他可就离登帝一步之遥了!” 凌萧皱了皱眉,淡淡地道:“老四若是称帝也无妨,本王本就无意相争。” “可是殿下,凌渊殿下都能死于非命,殿下您就如此宽心吗?!倒不如在逸王与陛下相争之时,殿下您坐收渔利,将天煞孤星祭天,夺下帝位!尔等都愿意追随效忠殿下!”国师袖袍一甩,拱手道。 莫尘见状也单膝跪地,拱手应和。 “你们……”端王来回踱着步,“就算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那谁知道这辰晞月现在何处?!老四他那并没有动静,若是并没有找到辰晞月呢?本王又上哪去找?” 正说着,端王殿下突然一愣,“老四前些日子倒是得了一女子,但据说是青楼女,你们在辰家可寻得辰晞月的画像?” “青楼女当真出现得如此巧合?那倒是极有可能!之前辰邦清给女儿办了丧事,辰家早已没了画像……不过……莫正司倒是与辰家之女有过几面,倒是可以画下来给殿下确认!” “那之前你们为何不拿着画像寻找?” 国师不禁亲叹了口气,暗想这端王当真是有些愚钝,淡淡地说:“那样岂不是打草惊蛇?” 莫尘站在桌前,挥毫画下在心中念过无数次的女子。 “这……“待纸上的容颜刚刚显露出来,端王不禁惊道:“这……就是那日连尚书家见过的女子!难道,老四真的是想要造反?!” 莫尘惊讶地望向国师,国师甩袖,言语中透着冷冽,“竟然真让逸王得到了辰家之女?!” 此刻,国师一甩长袍单膝跪地,莫尘也一并跪下,恭敬地说道:“还请殿下铲除叛乱臣子,殿下即是名正言顺登上帝位!尔等愿意效忠殿下!” “这……”端王殿下还是有些犹豫,尽管已经无路可走,尚还下不了决定。 ------题外话------ 任性加更! 第73章:箭在弦上 “殿下!”端王妃连葵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门口,听到了这段话。一进门见到祥公公的尸体还躺在内庭,污血流了一片,惊得花容失色,可转瞬便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接着说道:“国师大人和莫正司都言之有理!如今我们退无可退!若是起兵,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逸王不反我们也是会被陛下逼得无路可走,逸王如今已生反骨,我们何不利用这个,占得先机?!请殿下为葵儿和腹中的孩子寻一条出路啊!”说着便哽咽着跪下行礼。 “孩儿?!你是说你怀了本王的骨肉?!”端王凌萧急忙上前,牵起连葵的手。要知道他已经近而立之年,还未有儿女承欢膝下,多年来盼着有个一儿半女。 “还望殿下能为我们的孩子争一次!国师说的没错,若不是逸王从中作梗,尚书就将女儿许了殿下,那本就是殿下你的江山,就该殿下拿了回来!”连葵抹去脸上的泪珠,继续说道:“葵儿什么都不在乎!只望殿下能为我们的孩子争该有的那一份!” 凌萧望着眼前哭成泪人的连葵,看着跪在地上的国师和莫正司,捏紧袖中的手,高声喊道:“好!本王窝囊顺从这么多年,依然要把我逼得一无所有!也罢!从今,本王就昂首挺胸地活一次!” “誓死追随效忠殿下!”国师应和。谁也没能见到面具后面的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凌萧扶起连葵。 “国师请起,还请国师想一想之后有何良策!”端王凌萧又扶起国师。 “殿下,微臣有一个主意,微臣的巍山府前神像每年都有不少人前去祈祷祭拜,臣可以立即放出风去,说辰家女儿天煞孤星,谣言最易乱民心乱朝局!那么,趁着殿下现在查辰家之案的名义,进逸王府搜拿辰晞月!再将凌冽是灭辰家的凶犯上报陛下!陛下听到谣言,也必定会针对逸王。而我们就可以等几日后的上元节,天时地利人和,殿下将辰晞月祭神后必定能一举夺得帝位!” “好!有国师为本王出谋划策!必定能一举夺下!”凌萧顿时信心倍增,心中也畅快了不少。 国师果然有能耐,竟在几个时辰之内,谣言就在大街小巷中飞传,连孩童都已经能朗声背诵。 端王的荆羽卫也都召集待命,一切都已箭在弦上! …… 逸王府。 清和揉了揉脑袋,晕晕沉沉。睁眼看见自己已经是在逸王府的芷兰苑。 “姑娘,您醒了。”紫鸢笑道。 “殿下呢?” 清和暗忖:这可恶的凌冽,居然将我打晕!不过这冷静下来想想,他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现在去找慎廷司无非是送死。 “许是在书房呢。”紫鸢迎上来搀扶清和起身,“像是殿下抱姑娘回来的呢,不过后来不知怎能的又一脸怒气离开了。” 紫鸢的话让清和心中生疑,他难得把情绪表露出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刚一起身发现身上仅剩一个兰草荷包,另一个不知所踪。 “紫鸢,你可见我身上另一个荷包?”清和急得在床榻上翻找,许久都没有再做那个梦了,这个可是寻得杀害辰姑娘的关键物件儿,丢了可就有得麻烦了。 “像是殿下取走了。” 清和提起裙摆,快步朝凌冽的知微堂走去。 第74章:都是假的 清和刚来到知微堂外,只听得里面传来几个人的声音,像是在议事。 算了,先在这等一等,清和心里暗想。 “殿下,已经传出辰姑娘是辰年辰月辰日生,天煞孤星命格,殿下您留她在这也是为了祭天夺位吗?尔等都愿意追随殿下!” 清和站在门外,听得里面说的人似乎正是自己,心里咯噔一下往下一沉。 什么意思?什么天煞孤星?什么留她在这就是为了祭天? 凌冽!他……他是利用我么?所以……他之前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清和顿感天旋地转,怒从心起。没忍住听下面的话,便一掌推开了书房的门。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什么天煞孤星?什么祭天?”清和顿觉胸中翻涌,似要淹过她的咽喉,让她忍不住大口呼吸,悲愤交加,怒目看着那斜靠在那桌后面楠木雕花椅子上的男子。 只见他挥开玉骨扇,嘴角微微扬起邪魅的笑意,淡淡道:“既然你都听见了,本王就不用跟你做戏了。” 什么! “做戏?!你一直都是跟我做戏?!”清和心口像有万千蝼蚁啃食,在这之前她已经对他芳心暗许!已经信他会帮她查明真相!已经信他会真的许她一生太平安定!她以为他是跟自己一样的!是真心真意的!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阴谋! “对,一开始本王就是这样计划的!若是让姑娘你有了误会,那也只怪姑娘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你当真一开始就是想好了这一切?!”清和嘶吼出声,喉间涌起阵阵血腥!她当真是看错了人了么?! 凌冽收起扇,在手中轻拍,避开清和悲愤的眸子,眉头有些难以察觉的微颤,转瞬又冷笑道:“是。” 他居然说得如此轻飘! “那你为何教我习武?!为何要陪我去麓山别院?!” “本王一向浪荡惯了,众人皆知本王本就是一个纨绔王爷,见你还有几分姿色,调戏逗弄一下你,就连给你安排个青楼女的身份,你都还乐得感谢我呢!是你变蠢了,甚至还没有初见时的机敏罢了,与我何干?陪你去别院……不过就是为了再次确定你的身份!”凌冽推得干干净净,顿了顿,继续说道:“况且你不一样是水性杨花,心猿意马?你这个荷包不是给本王的吧?”说着将手中的白底蓝花荷包甩在了清和面前! 清和见到对面的男子将一切都推得干干净净,甚至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恨不得上前撕了他去! “你!”清和拾起荷包,喉间紧涩,气血上涌,腾步跃起,飞起一脚直踢凌冽。 谁料陆离忠心护主,跃到清和跟前阻拦,尽管清和怒从心起,几招下来,还是占不得便宜。 “你别忘了!你的功夫是本王教的,你还不是陆离的对手!乖乖降了,本王说不定一时心软留下你呢?”凌冽见清和似乎已经有与他同归于尽的决心,那就与自己的计划完全背离了,高声喝道! 见二人还在互斗纠缠,凌冽不忍心出手,忍不住喝道:“外面听墙角的人给我进来!” 语罢,赵兴跃出窗台,将外面的人一把甩了进来。 只见那人翻滚了两圈,冷眼看着众人。 “紫鸢?!”清和这才停下和陆离的纠缠,冲凌冽喊道:“你要干什么?!你的目的是我,与他人无关!” “呵!”凌冽冷笑一声,让清和毛骨悚然。 “你真是天真!你都不信本王,何故还信个丫头?况且还是个有多重身份的丫头!”凌冽目光冷峻,瞪视着趴在地上的紫鸢。 第75章:反目成仇 “紫鸢……”清和想要搀扶起紫鸢,谁料紫鸢甩开她的手,冷漠得完全不像平日里的样子。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紫鸢冷眼看着面前的逸王。 紫鸢一开口,清和便愣住了,这……又是何缘故? “在你进了逸王府,殿下就已经查明了,你根本不是农家女!你说的村落里根本没有你这么个人!”陆离忍不住在旁边斥道。 “你是安王的人。”凌冽挑了挑眉,淡定自若,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既然你知道,所以一切都是你故意安排的?!你当初把我放在厨房当差,就是避免我接触到逸王府的事!后来你又把我调到她的身边伺候,也是故意的?!”紫鸢眼眸微转,将所有事在心中过了一遍。 反而旁边的清和听得一愣一愣,这……逸王究竟是多么可怕,竟在她身边安排了一个安王的人。 “你这是何用意!”清和喝道。 “啧啧,你的脑子……罢了,不说清楚你恐怕到死都想不清楚。本王早知这丫头是安王之人。所以故意将她放在你的身边,让她去给安王通风报信!让本王能知道他凌恒也是个不简单的人,他有所行动,本王才能看出他有何阴谋。所以,连府的寿宴,本王就也带你去露一露脸!”凌冽一边扇着他的玉骨扇,一边淡淡地说着。 清和怒火上涌,没想到自己心仪之人,一直就将自己视作棋子,一步一步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当初他说的话做的一切有多么温柔,如今就有多么诛心! “所以!你一直都是在利用我!是不是!若不是我今日听到,你打算就把我祭天?!让我到死都不知真相!是不是!”清和捏紧了袖中的手,一股不明的劲头在身体里盘旋。 听到清和的话,对面的凌冽眼眸中闪烁着晶莹,唇角微微颤抖,可看见从窗外又窜进来的赵兴,冲自己试了个眼色,瞬间又变了神色,冷峻异常。 “是!” 一句轻飘的话听得清和犹如掉进了北苍的冰窟窿里,寒心蚀骨! 清和腾跃而起,随着啊的一声尖叫!清和的身体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要迸发而出!眼睛一阵灼痛,一掌击开了陆离上前阻拦的手,反手拔了陆离佩剑,旋身脚尖倒钩,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陆离竟然都来不及反应,就被踢倒在地! “主子!”陆离一声惊呼!眼看着这位晞月姑娘的剑犹如闪电,直劈逸王殿下!他清楚地看见了这晞月姑娘的左眼闪着一点幽绿的光,右眼眸也不似平日颜色! 凌冽看见此时晞月的样子,顿时一愣。就在那剑锋直逼逸王的那一瞬间,凌冽手中的玉骨扇一甩,避开刺来的剑,灰白色袍子轻飘,人就跃出了书房! 陆离正要起身追出去,瞥见那紫鸢手握着一柄匕首。陆离不等细想,挥手打晕了紫鸢。 而那边的清和彻底被激怒了,眸中闪着绿光,在这暗夜中格外的骇人!院中的众丫头吓得惊慌而逃! “月儿……”凌冽跃出几丈远,看见清和的样子,忍不住轻喊了一声。 “不要叫我!”清和声音凄厉又有些诡异,仿佛此刻凌冽这样唤她,简直像在嘲讽她的愚蠢! 说罢长剑挥出,力道比以往大了三倍!速度敏捷常人所不及! ------题外话------ 清和在情绪激动时左眼碧色,后续情节会有交代,之后因某些原因她的左边碧眼将一直都存在,而右边赤色是盛怒悲伤之下才有。希望我交代清楚了。 求点击,求点评!求收藏 第76章:计划之中 逸王凌冽避开清和刺来的剑,左右抵挡。 “出手啊!”清和步步紧逼,眼前此人是不出手回击,招招都在抵挡,难道又是嘲讽自己么! “月儿……”凌冽盯着清和双色眼眸,尚没有缓过神来。 “殿下!”陆离和赵兴想要围上来,逸王府的府兵拔剑待命,也将二人团团围住。 “谁都不准上前!”凌冽一声喝斥,众人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身后不远处却传来嗖地一声,一点光亮直冲上夜空! 陆离惊得回身一看,原来那紫鸢已经醒来,竟朝天放了一只响箭! 陆离恼怒不已,拔了府兵的剑,长剑一挥,紫鸢喉间血流如注,眸间渐渐没了神采,可嘴角却含着一点诡异的笑意! 然而响箭已放,凌冽不由得紧皱眉头,暗忖:必须要尽快解决了,否则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运气翻身腾跃到清和的身后,激道:“僵持下去,无非还是一个结果!不如早早降了吧!” 府兵们此刻纷纷拔剑上前! 清和左突右避,击倒三五个侍卫,却仍被困在其中,剑光四射,震得人心惊! “呀!”清和怒喝一声,眸中的异色光已是更加明显! 旋身挥剑,仿佛银龙盘旋,越过乱剑,刺向逸王! 此刻逸王避开不及,竟被长剑割破了手臂!而众府兵瞬间一拥而上,誓要将清和困在此地。 “哼!他日我必定会来报仇!”清和一个腾空跃起,踏步凌空,躲过众人的乱剑,飞檐走壁,犹如一只飞燕。 府兵想要追去,凌冽喝道:“不必了!” 却示意陆离上前暗中跟着! 众人不明所以,只有他此刻脸色露出了笑意,带着点无奈带着点悲凉。 “殿下!真的要这样吗!”赵兴上前扶住凌冽。 凌冽望着人影消失的方向,喃喃道:“只有让她这样亲耳听见,才能让她远离这里,本王这已经不安全了,护不了她周全就只能放她走!有陆离跟着她,若是她没有出城,你就想办法就算偷袭也要把她拿下,藏在醉花楼里,剩下的交给你了。” “是!”赵兴应和。 “开门!开门!”此刻逸王府门外传来震耳的敲门声,“快点开门!端王奉旨查案!” 凌冽冷笑一声,看了赵兴一眼。赵兴懂了深意,迅速穿到后院,翻墙跃出。 “快!快!将逸王府团团围住!不可放过任何一个人!”门外传来慎廷司莫尘的声音。 仅间隔须臾,赵兴已跃出逸王府,躲在了旁边的暗巷中。瞄见王府已被重兵团团围住,暗忖:殿下果然料事如神!如今只有先回绸缎铺等陆离的消息。 逸王示意下人开门。 端王凌萧和慎廷司莫尘带着一干人等气势汹汹地踏进内院。 逸王的府兵也想拔剑,却被凌冽拦住,退到身后。 “不知王兄深夜前来,所谓何事?”凌冽拱手淡淡道。 端王环顾四周,见到凌冽渗血的手臂,惊道:“呀!四弟你怎么受伤了!有刺客!还不快帮逸王捉拿刺客!搜!” 凌萧话音未落,莫尘就带着一干人等冲到府内,这个理由让他们名正言顺地搜了一番。 凌冽冷哼一声,却并不阻止,他心知这些人搜查哪是查什么刺客,那就是来找个借口带走晞月的! 第77章:各路人马 只见慎廷司众人绕了几圈,角角落落搜了个遍。莫尘回到内院,朝端王凌萧摇了摇头,示意未寻得辰晞月。 “不过此人是怎么回事?”莫正司直指被慎廷司抬上来的一具女尸。 “是我府中丫鬟,意图不轨,被本王杀了。杀个丫鬟而已,需要慎廷司过问吗?!”凌冽瞟了眼莫尘,冷语道。 “卑职不敢!”莫尘不得不拱了拱手,懊恼地垂下头。 “四弟莫恼,本王奉旨查案才来你府中叨扰,查到辰家凶案当夜你逸王府的人有出现在附近!而且还有掉落的令牌为证!”端王尴尬笑笑,心知如今退是不可能了,先将逸王控制住再说。 莫尘听罢立即从袖中掏出令牌呈给端王,“不知是否是你逸王府之物,还请四弟你过过眼。” 凌冽瞟了一眼,冷语:“一个令牌而已,要弄虚作假简单容易,不足为证。” “那也是一个物证!这令牌出现的太过巧合了!”端王收回令牌,“辰尚书乃当朝重臣,满门被灭,父皇忧心得很。慎廷司无权扣下四弟,那四弟可愿随本王一同去见父皇?” 凌冽长袖一甩,暗忖:只要他们没能找到月儿,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请吧。”莫尘伸出手,做出请的姿势。 凌冽剐了莫尘一眼,他最看不惯这慎廷司中人,个个狗仗人势的模样。 “哼!本王就随王兄你进宫一趟!”凌冽长袍飘飘,尽管手臂还渗着血,玉骨扇甩起来,依旧风度翩翩。 …… 而安王府此刻也不平静。 杜羽见到空中放出的响箭,急忙绕到安王府苑韶闲阁中。 谁料安王已经站在了阁门口,冷冷地看着响箭的光,眸中闪着寒光,道:“去逸王府!” “殿下,现在城中四处传那辰家女儿是妖女,辰年辰月辰时出生,咱们现在去,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到时候反而影响殿下的计划?”杜羽追着安王的步伐,继续劝道:“想必现在逸王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咱们何必淌这趟浑水。” 安王顿了顿,唇角一勾,冷笑道:“确实有几分道理!不过……紫鸢紧急报信,必定是那女子有事,若是逸王,她大可不必通知本王。” “那殿下的意思是?”杜羽看着眼前的主子,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自然要去!既然辰晞月这么大能耐,更不能落其他人手里!只不过最好是能有个理由出现在那。”安王嘴角轻扬,接着说道:“呵呵,天要佑我。这会儿正巧有人能当这个挡箭牌了。” “王兄!哥!王兄!”素若公主提着裙摆风风火火地跑进苑中,身后的丫鬟被她甩在几丈远,插着腰,喘着粗气,暗叹跟着这个主子,每天都是练腿功啊。 “看你跑得气喘吁吁的,还有没有一点公主的样子?”安王双手插在袖袍中,看着眼前的王妹,淡淡一笑。 “哥,过几日就是上元节了,这几日从东城门到西城门都是小摊贩!咱们去看看可好?” 第78章:白捡便宜 说着便来拉凌恒的袖子。 “诶,诶,你等会儿。”安王拽住她,斜睨笑道:“现在这个时辰,你当真只是去逛长街?” “哎呀,好啦,我说实话,我就知道骗不过你。”素若公主红唇轻撅,娇俏的小鼻子皱了皱,接着道:“其实长街我在白天就已经逛过了。我就是今儿在街上听说有个女子有通天的能耐,还说在四哥府上呢!王兄你说,要是这事儿传到父皇那多不好啊,咱们去告诉四哥如何,让他处置了那女子,可好?” “诶,慢着。”安王拉住心急万分的素若。 “嗯?哥,你不会是不想去吧?这事儿多离谱啊,四哥摊上这事,明显是被人陷害了。”素若杏眼圆瞪,愤愤不平,“虽然四哥平日里浪荡惯了,但是一直都不是个争名夺利的人。” “你倒是很信任你四哥啊?也罢,那就随你一道去吧。” “王兄你最好了,最明事理。”素若笑靥如花。 只是她却没看到她信任的王兄凌恒此刻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 清和穿过几条小巷后,头痛欲裂,所见之物恍恍惚惚,速度也降了数倍。跟在后面的陆离,察觉到了不对劲,在屋檐上飞踏,追到清和身后。 “辰姑娘!” 清和停在一处屋檐高角边,神思越来越恍惚,眼眸的酸灼感越来越浅,朝喊她的方向,怔怔地回身。 “辰姑娘?可愿随我一起去绸缎铺!”陆离按住清和的肩头。 “放开!”清和甩了甩头,让自己的头脑更清晰些,他是陆离,是那个阴险狡诈,视她为玩物棋子的恶人的侍卫!清和手臂一甩,回身给了陆离一掌。 陆离翻身避让,谁料清和此时脚步虚浮,竟然一下踩空,直坠下去。 “辰姑娘!”陆离惊呼一声,伸手去抓。可是仅扯破了袖袍一角,来不及拉住清和。 一辆浅褐色马车正朝这边疾驰而来! 清和直直地坠下!竟砸到了马车顶上,咕噜一下滚了下去,昏了过去! 吁——— 马夫拉紧缰绳,马的前蹄已在姑娘身体凌空之处! “姑娘!”陆离闷声惊呼! 吁——— 马被勒得像后翻仰起! 幸得马夫收得及时,马的前蹄没能踏向清和,否则真是不堪设想。 陆离再暗处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这可是殿下费心布的局,想方设法要护她周全的女子!可这马车倒是眼熟得很…… 马车荡了几下,里面传来几声尖叫。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啦!” 陆离一听,心中暗惊:糟了!这也太巧了!像是素若公主! 待马车停住,车夫回头说道:“突然掉下来一个人,马惊了。” 车内女子撩开帘子,探出头,急道:“可别伤着了人!” 高台边的陆离急忙避到暗角,偷瞄屋檐下的一举一动。 “诶,像是……兰清和?”素若下了马车,探了探昏迷了的清和的呼吸,看见她身上被飞溅的血花点点,忍不住叹道:“怎么弄成这样!” “快把她扶上马车!” 素若公主令车夫将清和扶了上去。 而车内的另一个人却一直不言不语,不动声色,像车内没有他这个人一样。 第79章:计上心头 直到清和被送进了马车内,安王才佯装讶异,“这……这是不是老四带去参加连府寿宴的那姑娘?” “嗯,叫兰清和,兰姑娘?清和?”素若轻拍清和的肩。 而清和此时晕晕沉沉,眼睑轻颤了几下,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王兄,怎么办才好?要不,我们把她送去四哥府上?”素若急道。清和是她难得遇见的投缘的姑娘,平日里她见的都是奉承的人多,真诚的少。这清和姑娘不做作不轻浮,尽管是青楼女,却一点不狐媚。 “且慢,你看她的模样,倒像是逃出来的,如今你四哥那都是泥菩萨过江了,送回去岂不是……?”安王劝道,此刻嘴角却掩饰不住的笑意。心中暗忖:真是天降好事,本来还在想要找个什么借口寻出此女,这会子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王兄,你又笑话我!”素若一撅嘴,还认为这安王凌恒不过是像往常一样,总笑话她脑子不好使,混世魔王。这亲妹妹竟然也看不透安王所想! “好了,瞧她这样,你四哥那怕是已不太平,何不先救下她?”安王冲素若挑了挑眉。 “王兄果然机智!我先把她安置在府中,等四哥那安定了,我们再想办法。”素若这才放下了紧张,喝了一声:“回公主府!” 安王凌恒蹙了蹙眉,轻声问道:“这姑娘看样子需要照顾,送去你公主府,你可照顾得来?” “放心!哥!一会儿我就去请个大夫来瞧瞧!不行的话,明儿一早我去禀了母妃,赏个太医来我府里瞧瞧” 看素若似乎铁了心要照顾清和,安王凌恒避免引起猜疑,只好把想要清和来自己府里的念头憋回肚子里。可听到素若要去请示母妃,安王倒是计上心头! 素若公主的马车绕回安王府,送了安王回府。 杜羽等在门口,迎上前来:“主子!这……没多少时辰怎么就回来了?刚才您也不让属下跟去。” 安王冷眼一瞥,道:“有公主做借口,去的人多人反令人生疑。” “是,属下愚钝。” “况且,本王都没来得及去看一看这老四。”安王一挥锦袍,背着手。月光下身姿挺拔,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殿下的意思是……” “本王花那么大功夫,让朝臣们把案子推给凌萧,就是想接着辰家的案子扳倒这两位兄弟,竟顺利得难以想象!没想到如今更是天降鸿运!竟让本王得到了这旷世奇女子!”安王仰头大笑。 “恭喜殿下!”杜羽急忙单膝跪地,恭敬地拱手行礼。 “哈哈!这江山,这天下!注定是我的!”安王深邃的眸中闪着狠辣,此时就连皓月都藏在了云里。 安王回到韶闲阁内,在那金丝楠木桌旁,写了一封暗笺。 “去宫里,请娴妃娘娘亲启。务必小心谨慎!” 杜羽应和一声,退出阁中。 而空旷又有些诡异的韶闲阁里只剩下这位凌恒殿下,望着已是深黑的夜空,露出那骇人的笑容。 “兰清和?辰晞月?呵呵,无论老四你要搞什么花样,怎么也想不到,千算万算终会落到了本王的手中吧?!” …… 而那陆离见马车里的人将辰晞月接走,这是自己主子逸王殿下怕是也没想到的。没了主意的他决定回绸缎铺找赵兴商议。 “辰姑娘送去了素若公主那,也不知是会在公主府,还是会被送进宫。若是进了宫,凭我们肯定是就不回来了。” 赵兴的分析不无道理。 “殿下已被端王带走,这……” “不是说钟将军要回京?算起来时间快到了,陆离你先迎上去,将殿下的情况告知他,请他的帮助!这边有我盯着,我来打听辰姑娘的一切行踪。” “也好!” 陆离说罢,赶往东城门,避开守卫。出了城,才敢跟人买了一匹马,连夜奔向效外。 ------题外话------ 今日上免费抢鲜,各位多点击,多转发,多评论哦。 第80章:进宫取物 荆刹国皇宫。 已近子时,宫门早已下钥。而一只灰鸽却飞上了宫门口。 “去去去!哪儿来的野鸟,小心老子抓你下来炖了吃!”侍卫吴三很是不爽。 “火气这么大呢?不就是一只鸟吗?又没飞进来,上头要求加强巡夜,你是不是轮了几次班上火了?”另一个侍卫调笑道。 “那还用说!屁事没有,非这么整人呢!难道你常力就不想休息啊?!”吴三环顾了四周,见巡夜侍卫已走远,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 “诶,我是无所谓,反正也是闲着,不像你瞌睡虫进了嘴里了。” “嘿嘿!”吴三不好意思的抖了抖肩。 “要不你歇会儿?就靠那边上?巡逻过来也得小半个时辰呢,我就说你上茅房。”常力指了指拐角的暗处。 “得嘞!辛苦你了啊!”吴三像捡着便宜了一般,朝暗处而去。 待空气又归于死一般的沉寂,常力环顾周围,轻轻敲了敲宫门。 一个黑影遽然而至,轻巧落地,在常力耳边说道:“这么慢,再没暗号,我就得想别的办法了。” “最近增加了巡逻,严得很!”常力环顾四周急道,“得快点!” “事发突然,要不是至关重要。我也无须亲自前来。人呢?” “在那拐角处!”常力顺手一指。 黑衣人绕到暗处,可不有一个靠墙坐着就已经睡着了的侍卫么!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了粉末,在吴三面前一撒,吴三脑袋一偏,像一滩烂泥一般倒下。 很快,黑衣人便换了一套侍卫服从暗处出来,在拐角处眼神示意了一下常力。月光刚巧撒在了他的脸上,正是安王贴身侍卫杜羽! 杜羽轻巧的避开巡逻守卫,潜入了昭华殿。眼见着守夜丫鬟和太监还在廊外守着。 “布谷——布谷——” 杜羽仿了几声鸟叫。 “来人!”寝殿里传来娴妃娘娘慵懒的声音。 丫鬟急忙提着裙摆跑进殿中,给娘娘掌灯。 “哪来的鸟儿,扰了本宫睡意,你们都去赶一赶,说不定还有鸟窝呢!”娴妃娘娘怒道。 丫鬟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急忙和小太监一起四处寻找。 丫鬟们一绕开,杜羽就窜进了寝殿。 “给娘娘请安!” “什么事啊这都什么时辰了!越来越没一点规矩!”帐幔里的娴妃娘娘冷语。 “这是安王殿下要属下亲自交给娘娘的信。” 杜羽战战兢兢地地上前,洁白如皓月的手腕伸出帐幔,接过信件。 “呵呵!恒儿真是好运气!”娴妃娘娘轻笑一声。 娴妃取下帐内挂的一只金铃,递给杜羽。 杜羽恭敬接过应了一声,急忙退出了殿。 待人都散去,娴妃娘娘起身,走到那古梅盆栽前,打开暗阁,轻轻抚摸取出来的锦盒。 娴妃嘴角扬起了笑意,用剪裁枝桠的小镊子,取出其中一只干扁扁的蠕虫,放在一个小盒中,轻声自语,“小宝贝,明日就是你活动的时候了!” 娴妃暗叹,多亏了那时顾家的这几只蠕虫,如今当真是帮了不少忙! 第81章:不同往日 杜羽窜回宫口的拐角处,那吴三还瘫倒在原地,不省人事。 杜羽快速地将衣物换回去,轻跃而起,飞檐走壁,越过宫墙。 “什么人!”碰巧此刻巡回的侍卫队绕了回来,高声喝道,朝宫门暗处奔来! “诶?什么情况!”常力见状急忙凑过去。 “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没有啊?”常力充愣。 “这怎么有个人?!”侍卫队在暗角处发现了吴三,“莫非有刺客?!” “呃啊………”吴三此刻却醒得正是时候!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呀啊!”吴三被围住自己的一圈人吓了一跳! “你居然在这睡大觉!玩忽职守!来人呐!”统领喝了一声,“把他给我绑了!三十杖伺候!” “诶!这………我这……”没等吴三分说,就被三俩侍卫架走。 常力在身后捏了一把冷汗,暗叹幸而刚刚杜羽已经出了宫,否则自己都难逃一死。 回到安王府的杜羽,将金铃呈给安王凌恒。 “殿下,属下见娴妃娘娘就随意挂在榻边,这么小一个金铃,当真有奇效?”杜羽忍不住问道。 “呵,就这样一个金铃当然没什么用,但如果……配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毒物,那怕是要叫人生不如死!”安王轻摇一下金铃。叮当声本身清脆悦耳,只不过在这深夜中,反添了一丝诡异惊悚。 而此刻的荆刹皇南宫赢的景和宫也不平静。 端王凌萧、慎廷司莫尘以及逸王凌冽,通过太监的通传,正在殿外等待荆刹皇南宫赢的传召。 “两位殿下,莫大人,请随老奴进殿。”福公公细声细气地说道。 南宫赢穿着寝衣,披着描金黑龙袍坐在桌前。 “端王,你可知罪?”南宫赢眉眼一挑,不怒自威。 “父皇,儿臣知罪。” “你告诉朕,传召的祥公公所在何处啊?还有那荆羽卫金令为何没有交予朕?!”南宫赢怒道,“莫非你想造反?!” “父皇息怒,那祥公公目无尊卑,以下犯上,出言不逊,儿臣教训了他。但是借个儿臣一万个胆子,儿臣也不敢造反啊,父皇明鉴!”端王叩了三次头,言辞凿凿远甚平日。 南宫赢蹙了蹙眉,横眉冷语:“是么?那朕问你荆羽卫的金令呢?!” “父皇明鉴!儿臣因查到辰家之案与四弟有关,甚至还有辰家背后的秘密,事关江山社稷,所以需荆羽卫金令调动兵马控制了四弟的逸王府。” “大胆!朕说的话都不管用了?!” “父皇息怒,请听儿臣说完,辰家灭门血案与辰家之女辰晞月解不开关联!辰尚书之女并没有死。而且传闻辰家之女辰年辰月辰时出生,天煞孤星,得之可稳坐江山!儿臣查案时偶然发觉有一件证物出现在当夜的辰家附近死者身上,是逸王府的令牌!” 凌萧一说完,凌冽冷哼一声。 而南宫赢则狐疑地将视线在堂下几人身上来回流转,淡淡地道:“你的意思是,辰家血案是逸王指使?” “正是!”凌萧挺了挺背,斩钉截铁地回答。 第82章:当堂对峙 “是么!”南宫赢瞟了一眼还一脸正气的凌萧,慢捻手中的翡翠珠子,继续问道:“那你说辰家之女现在何处?!” “回父皇,这就要问四弟了。” 凌冽这才轻叩首,说道:“回父皇,儿臣不知王兄所说的辰家之女!儿臣也并非是辰家血案的幕后黑手!”凌冽瞪了一眼身旁的莫尘,继续说道:“不过儿臣倒是想和王兄以及莫正司当堂对峙。” “说。”南宫赢瞪了瞪眼,深邃的目光如炬,似乎在提醒凌冽,不该提的事情不可提起。 “王兄,臣弟想问王兄从何处知道的辰家之女未死?” “这……”凌萧被问得不知如何开口,望向旁边的莫尘。 莫尘拱了拱手,说道:“陛下,逸王殿下府里新得的姑娘似乎便是辰家之女辰晞月。” “对对!”凌萧这才脑子转了过来,急道:“连府寿宴当日,所有人都见过那女子。” “那明明是兰清和!王兄岂可随意给臣弟扣帽子?!”凌冽一甩袖袍,佯装恼怒无辜,可怜兮兮地道:“父皇,那是儿臣在青楼里看上的女子,带回到府中的!这众人皆可作证!若真是如王兄所说她是妖女,儿臣岂敢堂而皇之地将她带到众人面前?!” 凌冽说完心中暗叹:好在之前晞月就说过向来不爱露面不爱参加茶会,辰家出事之前皇城中没几人识得她!辰尚书当真是护女周全得很。 凌萧被问得怔了半响,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应对,撇了眼莫尘,他也是紧皱着眉头,半天不吱声,这让凌萧心中忐忑。 “这……” “还有!王兄说这令牌是从那日的尸首中寻得!那敢问莫正司,之前朝堂上父皇问你案件可有进展,你又为何不说?!” 凌萧见凌冽此刻将疑问都抛回给了自己这边,顿时冷汗直冒,脊背发凉。 只见莫正司垂下眼睑,言语却丝毫不减锐气,道:“微臣回陛下,回逸王殿下。因为案件的物证牵连皇子,微臣不敢妄下断语,不敢当朝堂众臣的面将此物呈现。只好在有皇长子奉旨督查时,才敢将物件拿出来,讨论案情。但此时京中就已经盛传了辰女有动摇江山社稷之根本的能耐,微臣和端王殿下才尽快将此事告知陛下!另外,关于逸王殿下口中的兰清和是不是辰晞月,只要微臣见过必定能够肯定!因为微臣在调查辰朝雨之案时曾在辰府中见过辰家姑娘!” 莫尘这轻飘飘几句话,又推回在凌冽头上。 这时凌冽蹙了蹙眉,有些紧张起来,他不是在担心自己!因为他在辰家血案当夜并不在府中,而是遵了密诏去寻神医。他担心的是晞月,这莫正司竟然见过她! 这时的凌萧听到莫尘的话,倒是淡定了许多,擦了擦额上的汗,又重新立直了身子。 “凌冽!你有何话说?” “儿臣只知清者自清,儿臣只知兰清和不知什么辰晞月!” 南宫赢快捻了几下手中的翡翠珠子!冷哼一声!将佛珠一甩。 众人无不趴下叩首,不敢吱声!就连身旁的福公公也惊得跪趴在地。 “来人!把逸王凌冽送去慎廷司天牢!” 第83章:费心救治 “父皇,儿臣冤枉!父皇明鉴!” 南宫赢没等凌冽说完,就让侍卫快些送走。 待侍卫将凌冽带走时,跪趴着的凌萧忍不住露出一些笑意,而莫尘漠然地注视一切,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凌萧,此案你配合好好审理,关于辰晞月,尽快给朕找出来!”南宫赢愤而起身。 “儿臣遵旨,儿臣告退。” “臣遵旨,臣告退。” 待二人恭敬地退出殿外。 南宫赢喃喃地道:“钟奇风还有多久到京?” “回陛下,将军应该再有不到半日就要到了。”福公公恭敬地道。 “呵,这个凌萧,吃了豹子胆了!平日里畏畏缩缩,竟然真想翻天!朕倒是要看看他到底能翻出什么样来!”深邃的眼眸闪着微亮,尽管腰身不再挺拔,却依旧露出帝王的狠绝,“无论谁敢动这样的心思,朕必让他追悔莫及!” 此刻富丽堂皇的景和宫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森然可怖。 “陛下英明神武,荆刹必定山河无恙。”福公公哆哆嗦嗦地叩首。 …… 公主府。 “这姑娘如何了?”素若及丫鬟环绕在清和的床榻旁,一位京城医馆的大夫抚着长须蹙着眉头,摇了摇头。 “还有呼吸呢,怎么就没救了?”素若纳闷。 “公主恕罪,恕草民医术不精,不是这姑娘没救,而是草民行医多年,未见过此等脉象。此脉时而虚浮,时而急促,毫无规律可循,似乎体内有一股气在运转。这姑娘一直在晕厥中,兴许是不能驾驭。几处外伤草民倒是可医,其他草民实在是……” “行了行了,就先按你的方子熬药送来吧。”素若烦躁得挥手打发。 “公主,夜已经深了,要不您先回房歇息,奴婢在这守着就好了。”丫鬟彩云劝道。 素若叹了口气,吩咐有事尽快来报。心中暗忖:明日还是找母妃安排个太医来瞧,也不知四哥那究竟如何了,如今还是先护好兰姑娘,以免四哥忧心。” …… “阿和?阿和?” 清和在漆黑又混沌的深处迷了方向,仅听得深处一个声音恍恍惚惚地传来。 “阿娘?”清和循着声音向前而去,“阿娘?” 环顾几圈却又消失不见,连声音的来处也寻不着了。 “月儿,我定会许你一个太平安定,我凌冽定不负你……” 身后却又传来那冤家的声音。 清和捂着耳朵,嘶吼一声,“不要跟我说这些!” “姑娘,姑娘?”彩云轻拍清和的手臂,一摸额头,还烫手得很。 天已有些发白,彩云见势不对,急去请了素若公主。 素若急匆匆地回房一看,昨日大夫的药似乎并没什么作用,反倒额头烧得滚烫。 “本宫需进宫一趟。”刚踏出门口几步,又顿了顿,心中盘算:还是自己装病,母妃才能拨个靠谱的太医前来。若是这清和姑娘与四哥的事有关,那岂不是把清和姑娘出卖了。 “罢了,彩云,你拿着本宫的令牌,去宫里找母妃,让她拨个靠谱的太医来,就说……就说本宫突发急症,病症私隐,需要个嘴严些的。” “是!” “顺便暗中打听一下宫里可有传四哥什么事。” “是。” 第84章:太医 丫鬟彩云按照素若公主的吩咐,来了昭华殿给娴妃娘娘请安。 “娘娘,公主突感不适,想请个太医给瞧瞧,娘娘您……” “公主不适?严不严重?”娴妃娘娘把玩着头上的玉簪子,铜镜里映着的娇美脸庞上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表情。 “还好,就是病情私隐,公主还是想请太医看看。”彩云照着素若的吩咐说道。 “行吧,请宫中的傅太医去一趟吧。还有你,回去再告诉公主,那公主府只是陛下赏她的,像其他皇子一样有自己的府邸,可是她毕竟是没出阁的公主,哪有总住在宫外的道理!病好后,就回吧。”娴妃娘娘瞥了一眼,淡淡道。 待彩云退出殿外。 娴妃娘娘抚着自己的脸颊,暗忖:这恒儿当真是算得明明白白,幸好早在半个时辰之前,本宫便请了傅太医来请平安脉,把那只小毒物亲手交给了他,让他务必想法子送到那姑娘体内。 娴妃突然脸色一变,柔美娇笑的面庞突然横眉厉目,她想起了那已逝的慧贵妃,“哼!你这个贱人,凭什么你是荆刹的贵妃?!凭什么本宫为了陛下诞下了皇子公主,还只是个妃位?!凭什么陛下为了你都不愿意再立后?!凭什么你死了,陛下就不再踏入后宫?!” 娴妃怒气上涌,一把推掉了妆匣,琳琅满目的珠翠撒了一地。 “呵,没关系!本宫做不成皇后,可以做太后!”娴妃怒目看着铜镜中的人,一边喝道,一边嘴角扬起诡异的笑容。 彩云特地多绕了些路,果然后宫里也传出了四皇子逸王的消息。 可彩云几经周折打听了几个姐妹才知道,原来昨夜景和宫里陛下大怒,把四皇子逸王殿下送去了天牢里!据传还是杀害辰尚书满门的幕后黑手。 听完消息的彩云这才绕回太医院请了傅太医回去公主府。 …… “有劳太医了,你给这位姑娘也瞧上一瞧。” 傅太医垂着眼睑,暗暗瞟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女子。暗叹娴妃娘娘估计想要他做的事估计就是针对这姑娘。 傅太医照着以往的样子,把了把脉。侧身避开公主的视线,将事先安排好的药物送进了清和的嘴里。 “太医,这是什么药丸,看似比寻常药物要大了些呢?”素若探头探脑,有些好奇,那药黑漆漆的看着像个大虫子一样。 “回公主殿下,这姑娘是奇症,用的药物当然也是罕见之物。”傅太医敷衍道,一边抹了抹头上渗出的汗,暗叹总算把事搞定了。 “姑娘什么时候会醒?” “这个……” 傅太医有些犹豫,毕竟这药他也没试过,连见都未曾见过。可娴妃娘娘交代的,那也只有照办。 “歇息……一段时间……应该没问题吧。”傅太医此刻紧张得话都说不利落了。 说罢,就以要回宫当差为由,便要告退。 “诶诶……”素若公主想再问几句,可这太医,神色慌张匆匆忙忙地提起药箱就出门。 “母妃找的这太医怎么怪怪的。”素若有些纳闷。 第85章:清和中毒 “公主,奴婢在宫中打听到了逸王殿下的消息。” 素若看了眼似乎还在昏迷中的清和,走到茶桌旁坐下,“如何了?” “奴婢听说昨夜景和宫里,陛下大怒,说是逸王殿下杀了辰尚书一家,现已经被关进了天牢。” “什么?!”素若惊得站起身,“我四哥怎么可能是凶手呢?我四哥跟辰家无冤无仇的,为何要杀掉一个朝廷大臣?!绝对是被人陷害的!父皇怎么能如此随意处置了四哥呢?!”气急的素若在房里来回的踱步。 丫鬟彩云却发现此刻躺在床榻上的清和已用手臂支撑着身体,愣愣地听着她们的话。 “公主……公主……”彩云被清和那被抽了魂似的表情吓坏了,结结巴巴的说道。 素若顺着彩云的眼神,才发现清和已经醒来,兴匆匆地凑上前去,“清和?” “你们……刚刚说什么?谁杀了辰家人?”清和双目圆睁,脸色煞白,仿佛三魂不见七魄。 “清和,这些事以后再说,我四哥没事的,只是暂时被关起来了而已,他是皇子……” “皇子就可以杀人吗?!皇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清和怒道,涟涟泪水扑簌簌地落。 素若被清和的样子吓了退了一步,被旁边的彩云搀扶住。 “姑娘你好生没规矩!敢和我们公主这般说话!你知道公主为了救你,多费心思吗?!” “我不需要你们救!为什么要我活着!活着去见证我的亲人一个个死去!还有像傻子一样被人利用?!” 清和努力让自己站起身,却感到百爪挠心,全身像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吞噬自己,晃晃悠悠地起身,架几、茶台上的珊瑚、琉璃摆件都被碰倒在地,稀碎一地。 “清和……你怎么了?”素若见清和此刻的样子远不像之前认识的模样,“四哥他不是那样的人,况且辰家和清和你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呵!没有关系?我就是辰家女儿!我!就是辰晞月!你的好四哥!利用我去玩什么朝堂阴谋!你四哥!留我在身边就是为了拿我祭神!你四哥!还杀了我辰家几十口人!而我竟然浑然不知,还当他是个好人!”清和愤恨不已,苍白的唇,已被皓齿要破,渗出点点血红。 “你……你不是兰清和么?怎么又变成了辰晞月?是那个京中盛传的那个能撼江山的绝世女子?” “呵!对,我就是那天煞孤星!”清和冷笑一声,“而他凌冽就是我的杀父仇人!不共戴天!你是不是也是等着把我送去祭天的?!” 清和愤恨的样子仿佛眼里能冒出火,眼眸闪着一点点绿光,惊得众人凄厉尖叫,丫鬟们四处逃窜。 “姑娘怎么胡言乱语?!我们素若公主费心救你,你怎的不知好歹?!”彩云既害怕又恼怒这姑娘怎么红口白牙尽说混账话。 清和转瞬又头痛欲裂,身体像要被撕裂一般。眼眸中的绿光时有时无。 “清和?”被惊住了的素若,怔怔地喊着清和的名字。 “你走……快走!”清和想趁着自己尚还清晰的一点神志,赶走素若。在她心里素若公主耿直单纯,与那凌冽不同,她做不到像他一样,能下手杀了那么多人! 第86章:恐怖碧眼 素若见清和极痛苦的样子,还是想上前搀扶。 “公主快躲开些!公主!”彩云急得强拉素若出了门。 “这……怎么会这样呢?!诶,刚刚的太医呢?快把他再找来。” “这么久,怕是已经回宫了呢?” “这可如何是好呢?!”素若急得团团转,“这清和姑娘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四哥那,怕是连我也见不到人。” “那太医不是说这姑娘是奇症么?说不定也有药的作用。咱们暂且等一等?” 屋内的清和,四肢都冰凉发冷,胸口又有一团火烧,浑身如虫噬。蜷缩在床榻上,脑子混沌像浆糊,不自觉地唱起了阿娘哄自己入眠的曲子:北苍北,白雪白,风雷天地破,翩翩惊鸿罗,天外天,山中山,东起照卧龙,漫漫万花红…… ……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待清和醒来时,似乎已近日落。 清和感觉身体也似乎像以前一样,没什么大恙。起身环顾整个房间,桌上还摆着一些吃食。不知是不是自己昏睡时素若派人送进来的。 然而此刻并没有什么胃口,清和心里却涌上来一个念头。为何头痛眼灼的毛病这次这么频繁?忐忑难安之下,缓缓走向了梳妆台前。 越靠近铜镜的清和,越是紧张得呼吸急促。 铜镜中的脸果真让清和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本来幽黑的眸子,左眼眸却变成了幽绿色,就是那清和原来的碧眼! “啊!”清和忍不住一声惊呼。 “所以,我现在,到底是兰清和还是辰晞月?!”清和惊道。 清和蹲在角落,颤抖着手臂环抱住自己,“所以,我又变成了那个……人人厌恶的妖孽?” 兴许是丫鬟听到了动静。 轻轻敲了几下门,小声试探地问:“姑娘?” 清和紧张难安,不敢出一点声响。 谁知,反倒让那丫鬟不放心便推门进来了。要知道自己主子都再三交代了好生守着,丫鬟哪敢不尽心?虽然心中忐忑惊恐,还是提着灯笼壮着胆子进了门。靠近床榻一看,清和并不在床上。 “姑娘?”小丫鬟四处查探,这才见有个人影蹲坐在妆台角落,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上前,“姑娘可好些了?” 灯笼的光一靠近,清和便惊叫起来。 “别!别过来!” 小丫头见清和已没有白日里那般的癫狂,好心探出手去扶,“地上凉,奴婢扶您……” “啊——”灯笼一晃,小丫头却见到眼前却晃过一只幽绿幽绿的眼睛! 小丫头惊叫着逃出了房,“啊——有妖怪!” 一时间,公主府又乱成了一锅粥。素若公主也闻声赶来。 屋外围着几个小厮和丫头,好奇又不敢进屋。素若见状厉声喝道:“谁在乱嚼舌根子!当心本公主要他好看!” 说罢抢了彩云手里的灯笼,自己进了屋去。 “清和?” “你别过来。” 素若寻到蜷缩在一旁的清和,轻轻抚了她的背。清和忍不住一颤,让素若也跟着惊了一跳。 “清和?”素若颤着声又喊了一遍。 “我的眼睛……”清和埋着头,声音像蚊子哼哼,“我的眼睛是碧色的。” 第87章:钟家兄妹 “清和,没事,我……我不怕。”素若咽了咽唾沫,拽着自己裙摆的手渗出了些细汗。 清和缓缓地抬起头,黑暗中一只幽绿的眼眸子一闪一闪,素若险些惊得栽倒在地。 清和扁着嘴,又失了魂一般垂下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 “彩云,掌……掌灯。”素若声音颤颤。 丫鬟彩云垂着脑袋也不敢朝清和这边望,抖抖索索的点了几盏灯,慌慌张张退到门口。 “来。这边坐。”素若牵起清和的衣袖,坐到桌边。 清和始终都不愿再抬起头。想到那时在北苍,自己就被众人指着谩骂是个妖孽,甚至亲生爹娘都恨不得将她杀之而后快,可那是北苍,她那时从来都没有出去过。如今,在这荆刹,突然又回到以前一样的碧眼,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素若,面对众人。老天,像不停的在给她开玩笑。 “清……清和,你真的是辰家女儿?” 清和点点头。 “可是,你要相信四哥,我四哥不是那样的人。” 清和冷笑一声,淡淡地道:“他亲口告诉我,他是要送我去祭天的,岂能有假?!” “这……定是误会的,清和,就那一次,他能带你去参加宴会,我就看得出来,他对你和对其他女子不一样的!” “是,是不一样!因为他!是把我当棋子!每一步都是他算好的,我准确无误的掉进去。”清和也想不明白,明明心灰意冷,应该对这个人恨之入骨,恨到彻底没有波澜,为何脸色还有冰冰凉凉地泪划过。 “清和,那这眼睛……” 清和一抹脸上的眼泪,只得继续垂下头。 “公主。”门口的丫鬟颤着声道:“有位叫钟岚衣的在前厅等着。” “岚衣?!她回来了!”素若欣喜得起身,“那……奇风也回来了?!” 素若顾不得多想,提着裙摆就冲门口跑去,对门口的丫鬟喝道:“今日的事,谁也不准外传!若透出去半个字,休怪本公主不客气!” 这才回头看了眼还失魂神伤的清和,她还像座石雕一般,素若轻叹了口气,提着裙摆奔去前厅。 而厅里站着的身着铁甲,高束着发髻,身姿挺拔飒爽,腰佩银色长剑的正是钟岚衣,是刚封的忠勇大将军钟奇风的亲妹妹。而此刻,她并没有回来受封领赏的欣喜,甚至在天亮之前,她还在为能见到她多年未见的凌冽哥哥而激动得恨不得一夜就奔回来!可是一切都因天亮时分,在郊外遇到的陆离开始改变! …… 几个时辰前,陆离总算寻得了钟奇风的人马。 已近两天两夜没合眼的他,狼狈不堪,堵在这群将士面前的时候,差点被当作刺客给砍了。 直到陆离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出了主子的名字,跪求钟奇风的帮助,那士兵的长剑才没割向他的喉咙! “凌冽哥哥他怎么了?!”没等陆离说完,在军中素来潇洒冷面的钟岚衣激动地下马奔上前去,抓住陆离的衣领,厉声问道。她不信陆离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她心中的凌冽哥哥是个风流倜傥,逍遥自在的王爷,怎会因为一个什么莫名奇妙的女子,而将自己陷入困境?! 第88章:岚衣探监 一向冷面的女将钟岚衣,在一群将士们面前训练和战场拼杀时,都没有现在的无措感,此刻的样子令众人都无比讶异。 “殿下被当做辰邦清尚书家的凶手,而被端王和慎廷司的人带走,还说……还说殿下有异心……逸王府的人现已经被控制,而属下还有殿下交代的任务,不能贸然现身……”陆离支支吾吾还没等说完。 钟岚衣就翻身上马,利索地夹了夹马肚,马一惊飞快朝前疾驰。 “钟姑娘!若能见到殿下,请务必告知殿下辰姑娘被公主接走。”陆离急道。 “岚衣!回来!不得越距!”钟奇风高声喝止。 “这已不是军中!末将无须听将军之令!”话音尚未落,钟岚衣就已驾马疾驰而去,留下一骑风尘。 “这岚衣……”钟奇风懊恼不已,尚未到皇城,就又沾上了这等子事,要换了别人,他奇风才懒得搭理。可偏偏出事的是凌冽,是和自己一同长大,跟着凌渊二皇子身后长大的兄弟。 “陆离,你先起来!上马!把事情前因后果都说上一说!” 钟奇风拉了朝陆离伸出了手。陆离借力,翻身上了马,众人朝皇城一路奔去。 而心急如焚的钟岚衣,直奔慎廷司而去。 慎廷司莫尘得到左副使的通传,缓缓迎上前。 “不知钟姑娘怎么也回京了呢?”莫尘淡淡一笑,敷衍而客套。 “不必惺惺作态,你只需告诉我,逸王现在何处?!”钟岚衣厉声质问。 “呵。”莫尘双手插袖,垂下眼睑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怕是将军你见不到啊,已经关入慎廷司天牢。” 钟岚衣上前一步,勾了勾嘴角,怒道:“我今日既然来了,就必须要见到!收起你这一套虚伪说辞!” 钟岚衣晃到莫尘身后,讥讽道:“逸王殿下是皇子!陛下就算将他关在天牢,你们慎廷司也无权过审!而且怕是你这慎廷司也无权管的到我的头上!我是奉旨进京的刚封的忠勇大将军之妹!” “呵呵,在下暂且喊钟姑娘一声将军,不过是给你一个面子,你不过是忠勇将军的妹妹而已。况且钟奇风将军尚未到京受封,按理我本就可以不放你进去。”莫尘得意的扬了扬眉。 “你!”气得钟岚衣怒目圆睁,想要拔剑出鞘。 “诶,这里是慎廷司,还劝姑娘注意举止,若是之后又牵连到你家兄长,可就不好了。”莫尘一个侧身,袖中的手按住钟岚衣的剑。 钟岚衣只得压住心中之火,手里的剑捏得紧紧的,关节绷得雪白。暗叹哥哥说的没错,这京中人的嘴脸个个虚伪可憎! “不过,今日本司心情好,放你进去看上一眼也无妨,请吧。”莫尘此刻却一改之前的口吻,伸了伸手,让手下带她进入天牢。 “诶,把剑留下。”莫尘斜睨一眼,道。 钟岚衣冷哼一声,便将剑掷向了看守。 待钟岚衣进入天牢最里层后,莫尘也悄悄的跟了进去,藏身在暗处。 第89章:凌冽计谋 “凌冽哥哥!”钟岚衣跟上前去。 逸王凌冽侧身惊道:“岚衣?!你也回京了?!” 岚衣有千万句话想说,此时却如鲠在喉,有泪在即。 憋了半天才吐露出一句话来:“你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岚衣看见眼前朝思暮想的凌冽哥哥,忽然泪如雨下。她想象过无数次和他再见面时的场景,却独独没想过会这样重逢。 “呵,这有什么好哭的!本王这不是还没什么事么?!”凌冽调笑道。 “是不是有人要害你?是谁?”岚衣有太多想不明白的。 而凌冽却向她使了个眼色,告知她隔墙有耳。 岚衣定了定情绪,压低嗓音道:“陆离说辰姑娘进了公主府。” 凌冽蹙了蹙眉,这是他根本没预料到的。素若不是心思复杂之人,反而单纯耿直。可是,安王殿下可是她的亲哥哥。凌冽心中有些难安,一边朝岚衣打趣,“你现在是忠勇将军之妹了,以后可切莫要再任性。”一边在岚衣手中写着几个字:护她。暗中递上自己的玉骨扇。 岚衣心中百般不是滋味,等了这么多年的重逢,心中的凌冽哥哥却要她护一个她见都没见过的女子!甚至因为这个女子,还交给了自己多年来都特别想摸一摸的玉骨扇!眼泪顿时又翻涌而出。 “你又说我!我一路奔来,都听到不少闲言碎语。你到底怎么回事!自己身陷囹圄了,还惦记着什么!” 岚衣泣道,竟捂着脸跑了出去。 莫尘努了努嘴,居然没能听到关于辰晞月的任何消息。 莫尘见钟岚衣跑出去后,有些恼怒,来到凌冽的牢门前,顿了顿,整理自己的情绪,挤出一点笑意,“微臣不敢审问殿下,可是殿下,有些事还是自己早点吐露得比较妥当,不然最后殿下还是讨不到什么便宜的。” “哦?要本王吐露什么?”凌冽往木床上一躺,架起脚来摇了摇,嘴里叼着一根稻草,倒是悠哉。 “殿下何必跟微臣这里装糊涂呢?若是殿下能吐露辰晞月现在何处。微臣定尽力为殿下洗脱嫌疑。”莫尘欠了欠身。 “呵,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既然你都说替本王洗脱嫌疑,那……就是自己招了,你们是陷害我的了?”凌冽挑了挑眉,冷笑道。 “你!哼!” 这回,轮到莫尘哑口无言,恼怒得拂袖而去。 而此刻的凌冽躺在木床上,眼神逐渐变冷,心中暗暗反复思量刚刚心生的一计。正因为岚衣刚刚的一句话,告诉了自己晞月在素若府上。其实那里看起来很安全,其实危机重重。倒不如将计就计,置之死地而后生!凌冽心中暗忖:如今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晞月脱离险境,脱离所有人的耳目!现在,就看岚衣能不能懂了其中的意思,助推一把! …… 公主府。 钟岚衣从牢里出来,未曾停歇,便直奔素若府上。一路上揣摩了无数遍刚刚凌冽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 …… “岚衣?!”站在前厅的钟岚衣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惊呼,回过神来,向这窈窕佳人,拱了拱手,恭敬地回:“公主殿下。” 第90章:妒从心起 “哎呀,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还生分了,还跟我行什么礼数!”素若见状,佯装恼怒,上前拉着岚衣的手臂,红着脸轻声问道:“你哥呢?” “我哥……”岚衣顿了顿,又改口说道:“将军他应该会先去禀了皇上。” “诶,你们俩兄妹,怎么还如是如此见外。还在为当年离开荆刹皇城,没有解开心结吗?” 岚衣垂下眼睑,没有回应。沉默了半响,说道:“还是说正事吧。凌冽……逸王他……” “我就知道你是为了我四哥。”素若叹道,“我四哥遇上麻烦了,这一次好像是个大麻烦。” 岚衣没有接话,她想看看那位令风流潇洒的凌冽哥哥牵肠挂肚的人,到底是谁。 “公主府上是不是有位辰姑娘?” “诶?岚衣姐姐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已经见着我四哥了?!”素若眼睛一亮,可转而神色又像泄了气的球,“可是,我没照顾好她,四哥肯定不放心。” “公主可否带我去看一看?” 素若顿了顿,轻声说道:“岚衣姐姐,你随我来。” 到了清和房门外,素若却提示岚衣做好准备。 素若轻轻推开门,里面的灯不知何时全都掌上了,连备用的火烛,也不知道清和怎么就搜罗了出来,全都支在了桌台上。 “清和?你这是……” “灯都点上了,很亮了,你们会不会就不那么怕我了。”蜷缩在一角的清和轻声喃喃。 岚衣很是讶异,这似疯似癫的女子当真是凌冽哥哥心心念念的姑娘? “清和,来,我们都不怕的。你来,这是钟岚衣。”素若再一次将清和牵起。 清和却用发丝遮住自己的脸颊,始终没有抬起头来。 钟岚衣见状,上前说道:“你就是辰姑娘?我是钟岚衣。” 见清和侧过身,依然挡住自己的面庞。 “你转过来,我有话说。”岚衣不明白这样懦懦弱弱娇里娇气的姑娘有哪点吸引凌冽。 见清和还没什么反应。 岚衣面露愠色,冷语:“就你这样的,也不知道我凌冽哥哥看上你什么!你也配不上他!这是逸王让我带给你的。”说罢,抽出藏在胸口处的玉骨扇递上前去。 清和瞥了一眼,可不正是那冤家的随身之物!温润白玉为扇骨,一面白绢扇面上绘着高山流水。那冤家没少用这物件戏弄自己。清和一见此物,心中的怨愤激动一下被点燃。 “你说的什么意思!他这还要羞辱我么?!”岚衣的话激起了清和心中的不甘,他凌冽杀了她辰家满门,凭什么还要这样戏弄自己,清和怒从心头起。 岚衣这才看见眼前女子白皙娇柔的面庞上的左眼眸子幽绿幽绿,惊得半响说不出话来。她在战场这么多年,也未见过这样的人。 “你……” 清和一撇头,避开岚衣视线。 “你如果是他派来说服我回王府的,你可以走了!”清和此刻面露怒意,刚刚的怯生都消失不见,眼眸闪着冷峻,“若是想把我送去祭天,那我不会任你们摆布!” 清和一把打掉岚衣手中的扇子,速度之快,让岚衣都来不及反应。 岚衣急忙用脚勾起即要落地的玉骨扇,眨眼间又握回自己手中。 “你,是不是不知好歹!”岚衣怒道。本身就有妒心的岚衣更是怒火中烧。 岚衣挥掌回击,清和翻身飞跃,竟一下跃出房外好几丈远,功力远甚之前在逸王府习武之时。 第91章:清和被抓 公主府。 岚衣刚追上去,清和却忽地回身飞踢。岚衣举臂抵挡,逼得退了几步。 “你这丫头!你以为我不敢还手不成?!”岚衣恼怒不已,“凌冽哥哥让我随身护你,我看你不需要保护,倒是讨打!”岚衣飞身跃起,旋风腿飞踢而来。 “你和那恶贼凌冽是一伙的,也就怪不了我了!”清和怒道,一边用掌力化开岚衣的踢来的力道。 “你们俩怎么回事,一言不合就打起来呢?都是自己人!”素若急赤白脸地干着急。 “也罢,今日我本就不该在公主府与你计较!”岚衣收拳退了过来。 清和冷哼一声,跃出几丈远,朝公主弓了弓身,道:“清和在这先谢过公主前日搭救。如今我在这呆着实在不便,加之我还有大仇未报,便不留在此地了,他日定会报答公主救命之恩。” 说罢,跃上高墙,一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素若正想着这现在外面乱成了一团,还有针对她的谣言在飞传,这出去可怎么好! 素若公主还没来的及说出口,身旁的岚衣就朝她拱了拱手,也消失在了墙头。 外面街头巷尾已经满是慎廷司和荆羽卫的人。岚衣跟着清和左躲右避。 “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以为我想跟着你!” 两人不停压着嗓音斗嘴,又要躲避来往巡查的守卫,一刻也没闲着。 清和突然体内如虫咬,脑子里呜呜作响,只听得有叮叮当当的铃声回响在耳边。旁边的岚衣察觉到了不对劲,使劲拍打清和。 可清和只看见旁边的岚衣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她说的什么。 猛的有个混沌的声音告诉她,去找端王凌萧,去找端王凌萧! “凌萧……”清和混混沌沌,脑子开始稀里糊涂,只知道重复这一句。 “你在说什么?喂!辰丫头!”岚衣见她浑浑噩噩,身体都不受自己控制,使劲想把她拉回来。 可是此刻的清和听不见岚衣的话,耳边总有个声音不断的告诉她,去找凌萧,身体似乎不受控制,一股脑的就想甩开岚衣,茫然的从暗巷角落走出去。 “诶!诶!丫头!”岚衣压着嗓子叫着。 清和却无视这一切,呆呆愣愣地往外走。 “谁!谁在那边!”巡查搜罗的荆羽卫看见了清和,持着长剑朝清和跑来。 巷尾的慎廷司也闻声飞奔而来。 而岚衣已经来不及将清和拽回来了。 “我是辰晞月,我要见端王。”清和眼神呆滞,半垂着眼睑,声音低沉,完全不似刚刚的模样。 清和此刻脑子里除了叮叮当当声,便是不断回响着这一句话。尽管心智在提醒自己不能这么做,可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 荆羽卫和慎廷司左副使面面相觑。 “先带去见端王殿下!”说罢慎廷司左副使上前将清和压着。 “慢着!”暗处的岚衣冲上前,“我随她一起。” 岚衣想着凌冽的交代,要护这姑娘周全,应该就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这辰姑娘,找机会将她送出城。 第92章:谁是棋子 对街暗角处的黑衣人影见到辰晞月和钟岚衣被慎廷司带走后,冷笑一声。接着轻巧地飞檐走壁,回到不远处长街上的红棕色马车上。 “回主子,她们已经被慎廷司的人带走了。” “只要本王愿意,他凌冽想怎么防都防不住。呵呵呵……”安王邪魅一笑,手中的金铃发出细微的叮当响。 “主子,这金铃声音这么小,那毒物也能听见?太神奇了,不过当初这么做,紫鸢就不用死了。” “本王做事还用你教吗!那可是天下剧毒蛊虫,名叫无心蛊虫,天下只有三只!是随意使用的么?!只要相隔一里之内,中了这蛊虫的人就像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被铃铛所控,成为一个傀儡。”安王得意的扬了扬嘴角,“钟岚衣就算现在紧跟在辰晞月身边,本王的计划照样完成!哼!” “主子英明!”杜羽抱拳拱手致意。 安王瞥了一眼,冷冷地问道:“那太医处理了没有?” “主子放心,他办完了差事,怕牵连自己,接着就在太医院请辞回乡。待他出了城,属下已经将他……”杜羽一边打了个手势,一边抬眼看了看安王。 安王笑着看着手里的金铃,淡淡地应了一声。 “主子,那钟奇风突然回了京,会不会影响到咱们?钟奇风以前是与逸王和那死去的惠王是交好的,逸王会不会多了个臂膀?” “呵,就算钟家兄妹都在这,也于事无补。更何况钟奇风那个人有自己的原则,他只会效忠陛下。若是所有证据都指向逸王,他……便不会站在逸王一边。况且,他们都来了京城,本王便更好掌控一切!凌萧倒了,凌冽也不被父皇赏识,谁能跟本王抗衡!”安王的话里越发透着狠辣,眼神决绝又冷漠,连身边的杜羽都不禁打了个冷颤。 …… 而此时慎廷司左副使将清和与岚衣交给了荆羽卫,便回慎廷司禀告莫尘。 莫尘惊闻辰晞月已经到了端王府,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悄悄取出身上的荷包,抚摸了一遍又一遍。 “月儿,我也是不得已。我要报仇,身为顾家后人,我不得不为死去的顾家人雪恨。南宫赢必须要付出代价,体会到真正的背叛。而我们,事隔这么久,见到我,你会不会还是恨我?” 而此刻他深知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与国师商议,将荷包重新挂在衣袍最里层。骑着快马直奔巍山。 巍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时不时还能听见声声梵音。骏马穿过林子,马蹄经过山顶流下的水,溅起水花点点,那便是到了山下。上元祭祀节即将来临,来烧香叩拜的百姓便比往日添了几倍。莫尘下马,直奔上半山腰。 莫尘刚进内庭,黑袍国师端坐在齿轮占星球下,声音低浊,道:“辰晞月已经找到了?” “是,师父。不过徒儿有疑问,那辰晞月是自己出现的,会不会有诈?” “只要她出现便好!待明日端王与她完婚,即刻祭天,那南宫赢必定会出手,他们父子残杀,血流成河,就正合我心!” 国师站起身来,举起双臂,面向那占星球,畅怀大笑:“我的大计就要成功了!南宫赢,就让你的儿子亲手斩下你的头颅!告慰那数百亡灵!” 国师的笑声回荡在内庭,烛火摇曳不停,忽明忽暗的内庭,更添恐怖。 第93章:已入端府 端王府。 “殿下。”荆羽卫首领将清和推上正厅。 还混沌懵懂的清和任由他们将自己推到端王凌萧面前,凌萧看清和丝毫没有反抗,伸出手想抚一抚她的脸颊,心中暗叹这仔细一看当真是绝色佳人,难怪这凌冽都为她神魂颠倒,只是这眼眸…… 清和的眼睑半垂着,众人正好都看不清楚那泛绿的眸子。 “你们要干什么?!”跟在后面的岚衣喝道。 “岚衣?你回京了?那……你哥奇风是不是也到了?”闻声的端王急忙缩回手,紧张的朝岚衣身后望了望。 “呵,我哥是到了,害怕了?是不是你们陷害我凌冽哥哥?!”岚衣想到陆离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 端王见荆羽卫朝他摇摇头,示意钟奇风没有跟着,顿时心有底气,“岚衣妹妹,这女子是个祸害,你凌冽哥哥伪装她的身份留在府上,还杀了人家辰邦清全府上下,这是父皇下的令关起来的。与本王何干啊?” “哼!凌冽哥哥定是遭人陷害!”岚衣白了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 “嗨,岚衣,你远在边境,不知朝局纷杂,你凌冽哥哥也早就不是当年的凌冽了!他杀害朝廷重臣是有证据的!” 见岚衣侧过身,听不进自己的话,便斜睨一眼,道:“你……你不在京中,本王不怪你。” “我要带她走!” 岚衣声音刚出,荆羽卫就里三层外三层将内庭困住。 端王挥了挥手,笑道:“本王知道岚衣你功夫过人,可是这是荆羽卫。抓她是父皇的命令,你带走可有父皇的旨意?!况且你如果能带得走,先前也不会任由送到了这里不是?!” 岚衣扁了扁嘴,她也知道自己一个人是带不走辰姑娘的,本是想请端王放了辰姑娘,听他的话一说,看来是无望了。 “不过你要是想留,本王倒是不介意你留在这。”端王拂了拂袖背过身去。 见岚衣没有做声,端王挥了挥手。 “来人,送辰姑娘回房。” 岚衣想一同去,却被端王拦下,“岚衣,这辰姑娘是陛下要求控制住的。你就另外住一间房吧?” “不行!辰丫头!”岚衣扯着嗓子冲清和喊。 “我父皇的命令你我都不能违抗不是?” 尽管岚衣心中百般不愿,此刻也不得不低头。端王拿陛下压她,能耐他何? “送钟姑娘去房间歇息。” 端王妃连葵等凌萧送走二人,才款款而来。 “葵儿恭喜殿下。”微微欠身,莞尔一笑。 “葵儿快起。”凌萧牵起连葵的手。 连葵让侍女上前,奉上了全套喜服。 “殿下,这是葵儿准备的,还有凤冠霞帔一套。” “葵儿,你怀有身孕,这些事随便安排下人准备便好。”端王凌萧轻柔地抚摸着连葵的小腹,柔声说道。 “这事关殿下的未来,事关我们的孩儿。葵儿必须亲自准备才安心!” “葵儿,你放心,礼毕后便送她祭天,有国师守着,定不会出乱子。我凌萧心中只有你葵儿一个。”凌萧伸手揽过连葵的肩。 “葵儿知道,只要殿下心中有葵儿和我们的孩子,葵儿就心满意足了。”连葵靠在凌萧的肩头,轻声低语。 第94章:帝王之心 长兴绸缎铺的赵掌柜探得了端王府的消息急得团团转。 而陆离跟着钟奇风进宫面圣。 可临到景和宫门,钟奇风安排陆离在殿外长廊里等着。 待公公通传后,钟奇风恭恭敬敬进殿,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字正腔圆地说道:“末将钟奇风叩见陛下。” “钟将军平身!一路辛苦。”荆刹皇南宫赢挥手示意让众丫鬟太监都下去。 “西境如何了?” “总有些西戍小兵时不时骚扰我荆刹西境。末将留了孟繁和孟昌两位将军及三万兵马留守西境,现有两万兵马在荆刹皇城外的河驿。” 南宫赢又道:“另外五万荆甲军人马在荆山?”钟奇风点头应声。 南宫赢点点头,深感欣慰,“荆山是我荆刹的屏障,无论内外有何突变,便可随时调用,不错。不过将军此次进京,可发现什么不对劲吗?” 钟奇风知道南宫赢言外之意是指正传得沸沸扬扬的天煞孤星童谣,还有意指逸王私藏此女,有谋逆之心。 “末将听说了一些。” “那……钟将军有何见解?”南宫赢抬了抬眼皮,幽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末将刚到皇城,前因后果尚不了解,所以……”钟奇风知道此刻若是替凌冽说话,反会引得陛下猜疑,适得其反。陛下此刻召他回京,定是已有了疑心。 “其实朕知道,凌冽他不是杀害辰家满门的凶手。”南宫赢轻咳一声,他心知钟奇风是个有原则的将军,不会轻易站队,钟家世代只效忠荆刹皇,便继续缓缓道来,“他是领了朕的密诏去寻神医。” “神医?陛下可是龙体不适?” “咳咳,近年总感到有些不适,国师为朕制了丹药,但是……朕对那药产生了依赖。” “这……那这药就不可再服啊,陛下!”钟奇风蹙了蹙眉。 “是,如今朝局纷杂,不少人已经站队国师和端王。国师蛊惑人心,朕早就不信他了。所以派了凌冽去给朕寻神医。”南宫赢站起身,缓缓下了台阶,走到钟奇风面前,“但神医未能寻到,事情却已经到了不可不控制的地步。朕就跟你明说了吧,端王心存不轨,已生反骨。” “这……”钟奇风惊了一跳,他本以为陛下将凌冽关起来,便是疑心他。 “朕调你回来,就是要你和凌冽一起,一举扳倒国师和端王一帮,将他们的势力连根拔起。在你未到之时,朕便先将凌冽留在天牢,就让这帮人露出他们的狼子野心!”南宫赢眼眸锐利,袖袍一甩,盛气逼人。 “陛下英明。”钟奇风听到南宫赢这样说,心里也舒了一口气,至少凌冽是安全的。 “明日上元祭祀节,他们必定会有所行动,朕要你和凌冽在关键时刻,调在河驿的两万荆甲军兵马将他们一举拿下。端王朕要活的,其他人杀无赦!” 钟奇风应声。 “不过,朕也要你记住,你效忠的是荆刹皇,朕要你以钟家英烈起誓,永不叛朕!” 南宫赢望向钟奇风的眼神宛如黑鹰般冷傲凛栗。 钟奇风即刻跪地,恭敬又严肃地言道:“末将以钟家英烈起誓,必定誓死效忠陛下,效忠荆刹!” 出了景和宫的钟奇风,心中暗忖:总觉得陛下心中对谁都有疑心,对自己的再三告诫究竟何意? 可这帝王之心谁又能猜得透呢? 第95章:端府喜事 “将军?我家殿下的事,陛下怎么说?”陆离迎上前去,急道。 “逸王没事,此事陛下心中有数。”钟奇风安慰道。 “那我们能不能见到殿下?” “此事……最好现在先不见吧。”奇风想着陛下的话,此刻见了凌冽反倒引得圣心不悦,“明日会有大事发生,自然会见到的。” 陆离听得云里雾里,别无他法,也只得跟着钟奇风出了宫。 …… 上元祭祀节。 荆刹皇城内外比平日里多了几倍的百姓。有来往的客商,等着这个节日运来不少东西贩卖。还有不少周围城里的人赶来荆刹的巍山烧香祈福,顺便一睹皇城风采。 荆安长街上多了许多闲杂人等,长兴绸缎铺却关门歇业了。赵兴心急如焚的等了一晚上,终于见着从宫里回来的陆离。 “陆离大人呐,殿下那边到底如何了?我这盯了许久的端王府,辰姑娘和钟姑娘都进去了。表面上端王府没什么动静,可是昨日手下的人可见到端王妃的侍女购了许多办喜事的物件!” “什么?!所以端王这是……” “恐怕端王已打算娶辰姑娘啊!” “这……那殿下可怎么办?辰姑娘怎会嫁给他端王?” “哎呀陆离,现在重点不是这儿女情长,而是这端王现在娶亲,意图还不明显么?明显就是要反呐!”赵兴急道。 陆离踱了几步,“原来,钟将军的意思是指这个?” “什么?” “这样,咱们的人也先埋伏起来,守在这端府附近,再派几个人及时通知钟将军。” “还有,你看这长街上的荆羽卫越来越多,从昨夜你们进来后,城门下钥至现在都没有开。可慎廷司的莫尘带着慎廷司人马出了城却没有再回来。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是分道扬镳了还是要里应外合?!” “这是慎廷司替他们在把风吧?!咱们且听钟将军的号令,将军说殿下今日会出来的。” …… 而此刻的端王府。 内庭挂上了红缎,高堂贴着双喜。 钟岚衣诧异万分,一早醒来怎么这端府却张灯结彩,处处都挂上了纱幔锦绸。 岚衣拦下一位侍女,“你们王爷是要娶妾?” “奴婢不知。”说完便着急忙慌的跑远了。 “诶,办喜事娶的是谁都不知道么?!皇长子就算娶妾也得公告天下啊!”岚衣甚是纳闷,“也罢,还是去找辰丫头要紧。” 岚衣晃了几个院子,也没见辰晞月的影子。明明办喜事的王府却关门闭户,没有见到任何来贺喜的王公大臣。 “诶,将军,你还是回房歇息吧!”来了两个侍女上前阻挠岚衣。 “你们王府到底在干什么?辰丫头!丫头!”岚衣觉得此事太过古怪,甩开两名侍女,快步在各个院中寻找。 此刻远处天空放了一个响箭。 端王爷穿着红色喜袍潇洒地走向正厅。两鬓的发须都梳得利索了,腰束金色祥云腰带,身躯凛凛,气宇轩昂,贵气风范远甚往日。 “端王殿下,王府办喜事,为何关门闭户?还有辰丫头现在何处?”岚衣上前质问。 “岚衣莫慌,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正在此刻,侍女领着一位顶着明珠凤冠,红盖头遮住脸庞,身披流光溢彩的嫁衣,裙上的孔雀栩栩如生,裙摆层层叠叠,华丽雍容地从侧厅款款而来。 第96章:大婚仪式 岚衣紧盯着上前来的新娘子,愣了半响,小声试探,“辰丫头?” 新娘子愣愣地站在原地,只有胸前的赤金红宝石熠熠闪光。 见新娘子愣住,岚衣推开侍女,一把掀掉了新娘子的红盖头,惊道:“丫头?!真的是你!” 众人纷纷上前拦住钟岚衣。 端王怒道:“钟岚衣,留你在此已是客气,休要误了本王良辰佳期!来人!将她拖走!” 岚衣旋身飞踢,将上前的府兵个个踢倒,喝道:“丫头!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嫁给端王,那我凌冽哥哥呢?!” “凌……凌冽?”清和缓缓吐出两个字,暗淡无光的眼神忽然闪过一丝光亮。 “丫头!你想起来了?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他们逼你的?”岚衣见辰晞月有了些反应,激动得继续追问。 几个府兵冲上岚衣面前,没等近身抓她,就被踹出几丈远。 端王急忙拉过清和的手,眼神示意喜婆尽快行礼。 “不必那些虚的了!” 喜婆只得抛下花球,慌慌张张的喊道:“一拜天地……” “慢着!” 岚衣纵身一跃,从府兵重围中跃上厅前,拽过清和的手,“你清醒一点了没?记不记得凌冽!你想起什么了吗?!”岚衣只知道辰丫头若是嫁了他人,凌冽哥哥定会伤心,她是见不得心爱的凌冽黯然伤神,像多年前凌渊哥哥没了那会儿,凌冽泪咽无声的模样,她实在是感到揪心。 “凌……冽……”清和左眼一阵灼痛,睁开一直半敛的眼,碧绿的眼眸子一亮,眼面前晃过士兵侍卫厮杀的血腥场面,面目狰狞,血流一片,喃喃地道:“凌……冽杀人……血……凌萧龙袍加身……” 喜婆见到这女子眼眸闪着绿光,吓得抱头逃窜,而丫鬟们也是惊声尖叫! “回来!”凌萧一怒,夺了府兵的长剑架在喜婆的脖颈之上,喝道:“继续主持大婚仪式!错过了时辰,你便死不足惜!” “你在说什么?!”而岚衣被清和的话惊懵,这丫头当真是疯了! “凌萧……龙袍……”清和喃喃地又说了一遍。 而此刻清和的话,身边的端王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欣喜万分!莫非这国师所说的天煞孤星就是因为她天赋异禀?能见到未来之事?!顿时心中狂喜!看来这异瞳女果真能助他登上大位! “快!快通知国师!”端王欣喜得眼睛放光,示意府兵放响箭响应刚刚巍山的响箭讯息! 狂喜万分的端王,拉住清和,只想尽快完成大礼。 “慢着!”岚衣将抚着脑袋,捂着左眼的清和拉到身后,“端王殿下,你这并不是普通的娶妾?!你是要反?!” “你知道也没有用!来人!将她拉下去!”府兵纷纷冲上来,但是并不是岚衣的对手。 可是岚衣一时也没办法凭一己之力阻挠辰丫头与端王正要举行的仪式。 “丫头!你是不是中了邪了?!”岚衣将七七八八的府兵撂倒在地,又一次想上前来。 端王大喝一声:“荆羽卫!” 王府门外的身披银丝护甲的荆羽卫手执长剑将岚衣团团围住! 第97章:往事再现 此刻端王妃也已到了正厅,手中利刃匕首直指喜婆的咽喉。 “快!”连葵将喜婆抓回,威胁继续主持仪式。 “一……一拜天地!”喜婆声音哆哆嗦嗦,浑身直颤。 端王凌萧与连葵彼此眼神交汇,心领神会地一笑。 岚衣被困得脱不开身,眼瞅着辰晞月与端王凌萧拜天地。 “二……二拜……高堂!” “凌萧!没有陛下的旨意,你私自纳妾?你拜哪门子的高堂?!” 岚衣的高声呼喝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作用。 正在此刻!陆离携赵兴等逸王的几个暗哨在王府门前与荆羽卫厮杀,剑光四射,个个都是拼了全力。 可这边没等陆离与赵兴冲进王府营救,那边守城门的荆羽卫开了东边城门,一群身着官服的慎廷司人马及黑袍国师策马奔进皇城。 将陆离和赵兴等人被逼得步步后退,要凭他们救出岚衣和晞月已经是不可能了,连他们自己也被围困在了王府里。 “你们!你们这是造反!国师!莫尘!你们……”陆离满脸血污,愤恨地喝道。 “你现在知道,也没什么用了……”莫尘冷笑一声。 本来又神思混沌,迷迷糊糊的清和听到了莫尘的这句话,脑中闪出了一个又一个画面。 那个白衣少年与藕荷色长裙的少女在林中见面,少年说:“月儿,不要怪我。你现在知道,也没什么用了……” “你现在知道,也没什么用了……你现在知道,也没什么用了……也没什么用了……” 这低沉又冷漠的声音不断回荡在清和的耳畔! 脑中一阵阵剧痛,那个画面一闪一闪,少女举着匕首,哀声泣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们不是说好了在一起的么?你为什么要将我献给他人?既然你有你的理由,那……就把我的尸体拿走吧!”少女举着匕首要自刎,白衣少年上前争抢,不经意间,匕首深深刺向了少女的下腹! “啊———”清和的头剧痛难忍,霞披袖袍一甩,头上的飞凤步摇叮叮当当,回身望去刚刚说这话的人。 “是你杀我?是你……”清和碧绿的眼眸闪着杀气,怨愤充斥在她的心中燃成了一团火。 “月儿?”时隔这么久再相见的莫尘,此刻还是忍不住喊出了声。眼前的月儿,明明与那时心中的辰晞月一模一样,可神态举止却完全不同,让莫尘都惊得愣在原地。 “你的眼睛……” “你!是你!”清和一步一步向莫尘走来,头脑瞬间清晰了许多,心中像有个与自己相同的声音在将自己唤醒。 “月儿,我……我……”看着满头珠翠,身披大红嫁衣,目露碧绿凶光的辰晞月朝自己一步步走来时,莫尘竟然说不出话来。 轰地一声,黑袍国师在院中的早就准备好了的铜鼎中燃起了熊熊火焰! 众人讶异地望向那边。 “莫尘!别误了正事!”国师厉声喝道,长袖一挥,内力将辰晞月击飞数丈远。 “月儿!”莫尘心中涌起一丝不忍,没等他上前,端王就将晞月往回拖,继续完成大礼。 喜婆的脖颈处传来一点锥心剧痛,连葵的匕首压在喜婆的脖颈上,已渗出了血来。 “三………夫……夫妻……夫妻对拜!” 喜婆刚说完,竟吓得一口气上不力,晕了过去! 第98章:皇城混战 此刻对街的茶楼的主仆二人暗中看着整个皇城进行的一切。 “主子,我们现在怎么办?” “就让他们互斗!火烧得还不够旺!”安王凌恒露出诡异一笑,如今进行的一切正一步步按着他的计划行进! 果然!荆刹皇城的西边突然朝天发出了一声响箭! 顿时皇城外传来震天动地,浩浩荡荡的马蹄声! “什么情况?!” 荆羽卫面面相觑。 “听见没!你们荆羽卫效忠的是陛下!现在放下兵器,尚还有退路!”陆离朝荆羽卫高声喝道,“否则你们就是乱臣贼子,其罪当诛!” “放肆!”行完大礼的端王将喜服脱下!里面穿的竟然是黑金龙袍! 清和刚刚说的话,竟然在此刻全部映现!端王凌萧当真龙袍加身! 凌萧一声高喝,“你们且看谁现在是龙袍加身?!朕!才是这荆刹之皇!朕有民心所向的国师辅佐,还有此辰年辰月辰时出生的女子祭天,来护佑我荆刹国土,拥护朕,便能保荆刹江山永固!” “胡说八道!国师妖言惑众!你们不能听他们的!”钟奇风率着一小队亲兵举着荆刹黄旗策马而来。 “还有你!左敏赫!你身为慎廷司左副使,受的谁的俸禄?保何方百姓?你忍心看见血流成河么?!”跟在钟奇风身后的居然还有逸王凌冽! 众人此刻都惊呆了,这逸王凌冽难道不应该还在慎廷司天牢么?! 慎廷司的左敏赫,执着长剑左右顾盼,犹豫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都在干什么!都给我打!”端王急上心头,慌张地道:“你们看看这皇城,重臣被杀!无辜百姓惨死!人心惶惶!如今,有此女祭天,必定得天护佑!保我荆刹太平!都给我拼上去!”端王执剑狂舞,斩杀了几名逸王亲信!血花四溅! 顿时荆羽卫人心振奋,与各路人马混战! 一时之间厮杀声,怒喊声响彻了整座皇城。 “快!此时不祭天更待何时!”黑袍国师一声怒吼,抓住清和的肩头,掷向铜鼎方向! “月儿!”莫尘跃起飞扑,借着慎廷司属下的肩膀跃起丈高,接住正扑向铜鼎熊熊火焰的辰晞月! 清和怒道:“是你!是你!”脑中还浮现着树林中白衣少年刺向自己的一剑。 “月儿,对不起。我也不得已。”莫尘见到这样的辰晞月,声声追问自己,往事一幕幕令他心如刀绞,白皙俊朗的脸上滑落一滴滴泪。 “莫尘!你在干什么!”国师怒道,一掌击在莫尘后心。 莫尘身体一抖,手一滑,险些没能抓住晞月,一口鲜血从紧闭的唇中涌出。 莫尘用尽全力,将清和甩出几丈远。顿是五脏六腑像撕裂一般,剧痛。 “你以为你救她,你们之间就没事了么?!她知道你杀了她全家么?!”国师怒道,“你太让为师失望了!你对得起顾家么?!” 清和趴在地上,怔怔地听着国师的话。 所以!是他杀了我辰家满门!不是凌冽么?!清和惊呆,周围的厮杀让血水飞溅到了自己的嫁衣和脸上,她也无暇顾及。 第99章:国师身份 “师父……”莫尘捂着胸口跪趴在地,那些日子他在灭门仇恨和对晞月怜爱当中挣扎,连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此时,凌冽长剑挥舞,击退数十荆羽卫,追到王府中,扶起受伤的清和,看到她娇俏的脸庞已经惨白,发髻凌乱,还穿了件令他灼目的红嫁衣。这个女子是第一个令他动心的女子,端王居然还与她拜堂成婚,甚至还将她祭天?!顿时心如刀割,轻唤了一声:“月儿……” 靠在凌冽怀里的清和,此刻却从身上最里侧抽出了那一对荷包,侧头望向莫尘。 “你……你可还记得此物?!” 莫尘苍白的唇勾起一抹笑意,也从长袍里侧取下一个白底兰花荷包,竟真的与清和手中的其中一只一模一样! “所以真的是你!你为何……还要杀我辰府满门?!”清和声泪俱下,心里的痛楚难以言喻。 “我……我对不起你!”莫尘无话可说,只有那千千万万的对不起。 “莫尘!你这个逆徒!”国师干脆自己出手,朝清和袭来,誓要将清和祭天。 凌冽举剑抵挡,却被国师的内力震得手臂直颤!尽管这样,凌冽依然冲上前,数次阻挠国师向清和探过去的手。 “莫尘!你在干什么?你对得起顾家人么?!”国师见时间不可再拖延,要让众人信任,有足够的斗志就一定要将此女祭天。 “国师说的是前丞相顾维么?!”凌冽一边与国师缠斗,一边喝道,“顾维勾结外邦,其心可诛!那顾家与莫正司有何渊缘?” “我是顾家遗孤!”莫尘缓缓站起,淡淡说道。这个身份压得他喘不过,灭门之仇不得不报! 尽管莫尘他不想将晞月祭天,但是仇还是得报,“师父,就算不祭天,今日我们也可杀出去!”说完竟然举剑杀向凌冽。 凌冽一人抵挡国师已是吃力,再来一个莫尘,此刻被逼得步步后退!钟奇风见状,跃上前来解围。 而河驿的两万人马已经赶到,破城而入,与荆羽卫血战厮杀。 “顾家仅有一子不知所踪,算年龄如今至少已近不惑之年。莫尘你怎么可能会是顾家人?!”凌冽厉声质问。 莫尘闻声愣住,仅这刹那被钟奇风踢中胸口。 “师父,你不是说我是遗孤,顾家最小的儿子?” “哼!不这样说你哪能替为师复仇?!就算你不是顾家亲儿!你这弃儿被我养大,也该替我完成复仇大计!”国师冷哼一声。 “若是我没猜错!你才是顾家之子!”凌冽竟然戳穿了国师的真正身份! “师父,可是你竟然……让我伤害了我心爱之人……” 砰地一声,莫尘的剑从手中滑落,怔怔地望着受伤的清和,明明恨不得上前搂住她,奈何心中绞痛万分让他难以挪动半步。 国师见莫尘已无心争斗,便甩开凌冽与钟奇风,凌空一跃,抓住了机会将清和一把拎起,甩向铜鼎火中! “月儿!”凌冽悲声疾呼。 就在那一刹那,恍回神的莫尘奋力跃起,抱住清和,一同坠入铜鼎,却用全力将清和再次撑起! 凌冽跃上前抓住清和的手,将她顺势拉出。 熊熊火焰将莫尘瞬间吞没。 “月儿……我终究对不起你……”莫尘手中的白底兰花荷包终究化为灰烬。 第100章:双色眼眸 莫尘被赤红的火焰包围,在火中痛苦翻滚挣扎。 “大人!”左敏赫惊呼,“快救大人!” 说罢带着几个慎廷司手下冲上前来,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火劈劈啪啪已经吞噬了莫尘。然而没等他再营救,又被卷入混战,各路人马都已杀红了眼! 凌冽则接住清和,将她护在怀里,横剑向天喝道:“众人听着!国师妖言惑众!他是前丞相顾维之子,祭天以佑荆刹根本就是一派胡言!目的就是要报他自己的私仇!现在卸甲者不杀!” 端王凌萧此刻也被凌冽的话震惊,脸色苍白手足无措。要知道若是凌冽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就是叛臣逆子,将立于何地?他侧头望见捂着肚子躲在角落的连葵,如今他还能怎么办?! “荆羽卫听令!所有人给我杀出去!勿要听逸王煽动人心,颠倒黑白!”端王举着荆羽卫金令,朝众人高喝。他知道,他不能后退,事到如今,就算国师倒下,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前进! 可是如今的王府已经遍地尸体,皇城内外血流成河!众多来不及避难的无辜百姓遭殃!这一切,都没有打动被私心迷糊了双眼的凌萧。 荆羽卫们开始犹犹豫豫,没了莫尘的慎廷司如今也像无头苍蝇! “左敏赫!你看看现在的皇城!你看看无辜的百姓!你还在犹豫什么?!”凌冽厉声质问。 左敏赫颤着双手看着周围一切,剑眉倒蹙,粗着嗓子喊道:“慎廷司听令!国师杀了莫大人!我等速速擒拿国师!” 慎廷司一干人等纷纷剑指国师,将他团团围住。 端王荆羽卫却继续与钟奇风的人马做困兽之斗。 而对街茶楼里的人始终盯着这皇城里的一举一动!当凌冽驾马疾驰在皇城厮杀的时候,他就暗叹原来一切都是父皇的计策。他本以为逸王就会一直呆在天牢里,端王造反时陛下将他镇压,顺势自己去捡漏,得个大便宜。没想到事情已发展成现在这般! 可此刻的安王尚不甘心,本来即将到手的荣耀难道就要让它飞了不成?! 他晃动起手中的金铃!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这不紧不慢的铃铛声在清和的耳中却被放大了数十倍,整个脑子再一次陷入混沌,眼前的一切重重叠叠,人影恍恍惚惚,一阵阵剧痛在身体各处窜行。 “月儿?月儿?”凌冽见清和捂着耳朵,碎发胡乱地贴在她苍白的脸上。 清和甩开凌冽的手臂,声嘶力竭地惊声尖叫,左眼眸碧绿的光茫闪动,心中难以抑制的纠葛矛盾和怒气激发得右眼眸也开始泛红。 一个声音一直回荡在清和的耳畔:杀了他!杀了凌冽!杀了他!忘了他怎么对你的么?!杀了他! “月儿?你怎么了?”凌冽见到清和眼神比当时在王府与自己决战时要狠辣多了。 “月儿,我是凌冽……”凌冽察觉到清和行动似乎不受控制,不管擦身而过的是谁的人马,都毅然下手一剑封喉。 凌冽迎上前,想打掉清和手中的剑,没想到此刻清和的功力大增,速度力道甚平日数倍。 清和双色眼眸都露出骇人的杀气,不言不语,招招狠绝,凌冽不忍还击,清和却步步紧逼,长剑破风直击凌冽,深深地刺在凌冽的左肩下方。 ------题外话------ 这对官配cp真是戳心。莫尘没了,终归是他咎由自取,为人利用又有点惨呐 第101章:血染皇城 “月儿……你……”凌冽不仅不后退,反倒手握住锐利剑身,步步朝清和走去,每走一步,剑深入三分。 可清和还是怔怔地望着凌冽,丝毫不为所动! “殿下!” “凌冽哥哥!” 陆离和钟岚衣见到凌冽被利剑刺中,惊呼赶来。 “丫头!你到底在干什么!”钟岚衣冲上前搀扶住凌冽,悲声泣道。 “别……”凌冽阻挠岚衣继续说下去,可声音却渐渐弱了下去,人也在愈渐瘫软。 清和猛地一把抽出剑,凌冽身体一抽,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而此时钟奇风的兵马已经占了上风,端王凌萧浑身是血,头发凌乱飘着,头上的红宝金冠摇摇欲坠,手中的剑上滴答着深色血滴。 在茶楼远观的安王,此刻嘴角扬起得意的笑意。 “把我们的人集结过去!”安王下令。现在这一切又都回到他的掌控之中,如今去捡个便宜再好不过! 乱战已接近尾声,端王手下的荆羽卫损失惨重。安王赶到后,和钟奇风一起将凌萧层层围住。 清和精神在久久紧绷之下,加之又难以压制身上虫噬之痛,神识渐渐迷糊,支撑不住自己身体,晕了过去。 重伤下的凌冽,轻呼:“月儿……”想凑上前去,却耳听得安王的声音,急忙交代钟岚衣和陆离,“护好她!万不可让安王的人带走!” “王兄,天下是父皇的天下,为人臣子需尽心尽力辅佐,你是皇长子,陛下对你向来宽容友善,你能有何不满!” 安王一边说着,一边暗中朝杜羽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趁乱将清和擒住。 可没一会,杜羽便回到安王身后,凑到安王耳边小声嘀咕,他未能抓到清和。 钟岚衣和陆离已将同样晕过去的凌冽和清和一起搀扶到了钟奇风身旁。 而钟奇风的手下已将王府的一干人等全都控制,其中还有端王妃连葵。 端王凌萧喘着粗气,环顾着周围堆起的尸体,和血染的长街,看着战战兢兢护着肚子的连葵,终于松开手中的长剑,垂下头长叹了一口气,放下了他强绷了很久的那根弦,那是他所剩无几的皇长子的尊严。 连葵见到狼狈不堪,满脸是血,眸中含着泪的端王凌萧,不禁悲从中来,哽咽着喊了一声:“殿下……” 荆羽卫见端王已丢盔卸甲,也纷纷垂下头,丢掉了手中的兵器。 国师见状却抓住机会,甩开左敏赫等人,凌空跃上屋檐,一眨眼功夫便消失不见。 钟奇风想追上去,仅留在部分人清理战场,可看到已经晕过去的逸王凌冽和辰晞月,眼眸一闪,下令先将相关的人等全都带走! 安王的后槽牙紧了紧,要知道辰晞月何等重要,要是能将她趁乱藏在自己这边,那再好不过。可是此刻钟奇风有父皇旨意,看来偷偷将清和带走已经不可能了。心中暗忖,好在这丫头中了毒,事后再好好计划一番。 这场混战,从青天白日战到黄昏入夜,整座皇城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浓得令人作呕。 第102章:回禀陛下 临近慎廷司时,端王凌萧抬头望了一眼苍穹,或许这便是自己最后一次看这辽阔的天空吧,凌萧深深叹了口气,抖了抖肩,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钟奇风将一干人等全都送去了慎廷司天牢。 再回到景和宫外,等待陛下的传召。 南宫赢喝下梁太医送来的汤药,轻咳了一声,福公公替他将衣袍整理端正。南宫赢在龙椅上端坐,抬手示意福全宣钟奇风进殿。 “末将叩见陛下。”钟奇风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道。 “钟将军辛苦了。” “禀陛下,国师叛逃,现还没有追踪到,属下会继续追查。原来,他是前丞相顾维之子,想借着端王来报自己的私仇。” “朕早知道他不简单,没想到他居然是顾维之子!哼!顾维他勾结外邦,反我荆刹,其罪当诛!顾家之子顾游消失了多年未能寻到,如今改换身份还回来复仇?!朕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咳咳咳……”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末将必定竭力追捕。另外慎廷司莫尘是杀害辰家满门的凶手,听命于国师……不过如今已经葬身火中。” “莫尘!朕也对他有所怀疑,他与端王共同陷害逸王凌冽,朕就知道他不简单。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胆大!枉费朕对他的一番栽培!”南宫赢气急,啪地一声将茶碗摔得稀碎。 殿内众人吓得跪趴在地瑟瑟发抖。 南宫赢沉默半响,低沉着嗓音问道:“端王呢?” “回禀陛下,端王殿下及端王府的一干人等,皆已关入慎廷司天牢,等待陛下发落。” “逸王还有那个女的呢?”南宫赢抬了抬眼睑,深邃的眼眸闪过一点冷意。 “逸王殿下忠心赤胆,不负陛下所托,随末将一起将端王殿下及其他叛臣降服,身受重伤……”钟奇风抿了抿唇,拱手说道。 “朕,是问你,他和那辰家女儿现在何处!”南宫赢疾言厉色,竟丝毫不想听钟奇风继续说下去。 “逸王……和辰晞月也都在慎廷司天牢。”钟奇风微微蹙眉,低声说道。 “钟将军才是真的赤胆忠心,没有让朕失望,配得上忠勇大将军的荣耀!”南宫赢嘴角勾了勾,看钟奇风沉默不语,淡淡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朕喜怒无常,过河拆桥?” “末将不敢!”钟奇风垂下头,尽管他心中的确有些难以接受,可是堂上坐的是荆刹皇,他们钟家必须效忠的人。 “要知道,坐在这个位置上,高处不胜寒。凌冽他是没有杀辰邦清一家,可是他私藏辰家之女是事实,让朕……不得不对他抱有怀疑!”南宫赢咬了咬后槽牙,目光冰冷,继续说道,“把辰晞月送到慎廷司密室,不得有其他人接触。” “是……” “安王是否有参与其中?” “回陛下,据末将观察,似乎没有。” “嗯。”南宫赢轻声应了一声,挥手示意钟奇风退下。 “末将告退。” 待钟奇风退出大殿,福公公这才颤颤巍巍地上前将破碎的茶具收拾干净。 “你说这些人为何要背叛朕?” 福全急忙跪下叩首,冷汗直冒,颤着声音回答:“奴……奴才不知……奴才永远不会背叛陛下……” 第103章:陛下探监 慎廷司天牢。 里里外外的侍卫纷纷单膝跪地行礼。 “陛下,您慢点。”福公公扶着南宫赢缓缓来到慎廷司天牢,安王也被命一同跟随前来。一开门,血腥腐气扑鼻而来。 福公公蹙着眉捂了捂鼻子,轻扇了一下。很快便转了脸色,低声细语:“陛下,您慢着点。这里湿气重,要当心龙体。” 安王也上前低声相劝,却被南宫赢打了个手势阻止。 南宫赢冷眼扫了一眼第一层关着的端王府众人,上至端王妃,下至厨房烧火老妇。 抽泣声喊冤声不绝入耳。只有端王妃连葵,端坐在木床旁,淡定地看着一小方窗户透进来的一点白光。 南宫赢看着连葵,冷笑道:“你倒是很镇定,不愧是王妃,连瑾华的好女儿。” 连葵听到南宫赢提到自己的娘家,瞬间眸中涌出泪水,站起身,恭恭敬敬跪下,哽咽道:“求陛下仁慈,连府与此事无关。还望陛下能念在家父尽心尽力多年的份上,饶了连府上下。连葵甘愿一死!” “哼。”南宫赢冷哼一声,“连瑾华什么心思,朕岂会不知!他可不无辜,怂恿朕的皇子造反,难道他还是朕的忠臣?!” “求陛下宽恕。”连葵急忙连磕了几个头。 “来不及了,连府一家上下已尽数绞杀!” 连葵瘫坐在地上,泪咽无声。 南宫赢瞥了一眼,在福公公的搀扶下又下了一层。 左边是端王,右边是被胡乱包扎了伤口,尚还昏迷未醒的逸王。 南宫赢看了一眼逸王,沉默了半响不说话。 福公公偷偷瞅了一眼南宫赢的脸色,试探道:“地牢潮湿,逸王的伤口怕是难以痊愈了。” 安王也看出荆刹皇此刻心软,抓住机会劝道:“父皇,四弟的伤口还在渗血呢。” “派个太医给他看看。”南宫赢蹙了蹙眉,说道。 “父皇,您这样又是何必呢?”对面牢里的端王凌萧,冷笑了一声,“您既然谁都不信,何必又要做出仁慈的样子?怕世人说闲话么?怕世人说您是个冷酷决绝,连亲儿子都利用的人么?!” “放肆!朕还没问你的罪,你倒是敢来质问朕?!”南宫赢龙袍一甩,厉声喝道。 “父皇,是不是在您眼里,儿臣就应该是那个唯唯诺诺,事事顺从的模样?是不是就该是那个看到您面露不悦,就吓得发颤的窝囊皇长子?这么多年,您有哪次和颜悦色对儿臣说过话?问罪?儿臣被您问罪的事还少么?”凌萧一边呵呵冷笑,一边在牢房里踱着步愤恨地说道。 “你是不是疯了?!”南宫赢看凌萧与平日行为大相径庭,怒目圆睁,喝道。 此时一层的看守惊慌失措地跑下来,跌倒在南宫赢面前,结结巴巴地说道:“陛下……端王妃……她……她……” “她怎么了?!”凌萧扒在牢门口,仰着头急声呼道:“葵儿!葵儿!” “端王妃她自尽了……” 凌萧松开扒着门的手,垂着手臂,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讶异地望着端王凌萧。 “父皇!您满意了?她都怀有身孕了!”凌萧又哭又笑,疯疯癫癫。 “她怀有身孕你还带着她造反?!现在反过来还怪朕?!你是不是神识不清了?!”南宫赢咬着牙喝道。 “是,您说儿臣疯了,是,我疯了。儿臣只有疯了才敢说出这样的话!多可悲?!可是这些话憋在儿臣心里很久了!父皇!您相信过谁?您在乎谁?!您心里只有那凌渊!可是凌渊他已经死了!就算这三个儿子您都不喜,那迟早这天下还是要交给其中一个!难道不是么?!” “放肆!你……你……咳咳!”南宫赢气得直喘。 安王急忙上前抚着他的背,“父皇,保重!王兄啊,你别再说了。” “儿臣说的是事实!”凌萧越说越是激动,大声笑道:“难不成……难不成父皇您再把凌渊从地底下挖上来呀!哈哈哈哈……” “疯了!疯了!”南宫赢唇上的白须气得直颤。 第104章:三层地牢 南宫赢气得脸色发白,颤着手指着凌萧,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没想到……没想到你这么狠凌渊,那……他是不是你下的毒手?!” “哈哈哈,父皇,儿臣倒是希望能下得了手!父皇,您想知道他的死状吗?儿臣赶到的时候,凌渊他就像发疯一样。您没见过他那个样子吧?他在您眼里都是完美的,他文武双绝,可是他临死的时候疯言疯语,行为颠三倒四,儿臣说他自杀的,您信么?哈哈哈哈……”凌萧竟然笑出了泪。 “你……” “父皇,其实凌渊的死,都是怪您自己!”凌萧侧头看了眼南宫赢,收起笑意,怨愤道:“是您自己害死了凌渊!这么多个儿子,您独宠他一个!儿臣才是皇长子!” “朕哪里对不住你?!你是先皇后所生,朕把荆羽卫交给你!那是护皇城的禁卫军!你有什么不满足!” “满足?您知道在满朝文武面前,儿臣有多尴尬?都说我这皇长子远不如凌渊,儿臣受够了……真的受够了……”凌萧垂下手臂,背过身去。 “父皇,保重龙体。”安王搀扶住南宫赢,谁也没能看见他此刻低头间的那抹得意的笑。 南宫赢缓缓侧身,在安王和福全的搀扶下,回身往下一层方向走。 “儿臣!拜别父皇。”凌萧突然高声呼道。 南宫赢一句话没说,深邃的眼眸中却闪着晶莹。 “殿下!殿下!” 只听得身后传来看守的疾呼。 南宫赢和身旁的两人,顿了顿。 安王凌恒见状,急忙回奔过去查看。 “安王殿下,这……这……”看守已经开了锁,蹲坐在地,吓得语无伦次。 凌萧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根木签。 “快!快传太医!”安王喊道。 碰巧准备给凌冽诊治的太医刚好赶到。 而鲜血在凌萧的咽喉处的窟窿眼喷涌,瞬间衣袍已被鲜血染得红透。身体一抽一抽,眼神却渐渐暗淡。 太医按住伤口,把了把脉。冲安王摇了摇头。 仅眨眼工夫,凌萧便彻底不动了。 “王兄……王兄……” 南宫赢听得安王的呼声,蹙着眉头,闭着眼,老泪纵横,却硬是让自己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停顿一会的功夫,淡淡地对安王说,“他的后事,交给你了。” 说罢,南宫赢继续一步步朝第三层走去。 厚厚的铁门咔吱一声响,缓缓的打开。南宫赢吩咐福全守在门口,自己一人缓缓走进黑暗深处。 牢里站着一名手脚皆被重链锁住的女子,面色苍白,发髻凌乱,怔怔地坐在地上出神。 直到南宫赢缓缓抬起头,她才缓缓抬起头,光线暗淡的密室,她的左眼眸显得格外的幽绿。 南宫赢后脊一凉,双手插袖,捏住自己的手,让自己镇定下来,保持一位帝王的风范。 “你就是辰晞月?” 清和沉默不语。 “辰尚书之女为何是异瞳?为何当初没有传出闲话?”南宫赢见她依旧不语,有些恼怒,“放肆!朕再问你话!为何不回答?” “你是荆刹皇?”清和淡淡地抬了抬眼睑,听到他这样自称,清和才恍过神,“所以,你将我困在这里,也是要将我祭天的么?” 第105章:神似旧人 “朕不否认将你留在这里,是有目的。”南宫赢淡淡地说道,“朕想知道,你……当真是辰邦清之女?” “是。” “从未离开过荆刹?” “是。” 清和不知道这荆刹皇问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只看荆刹皇盯着她,怔怔出神。他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 半响过后。南宫赢才挑了挑眉,斜睨了一眼,道:“你与朕的皇子都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 “呵?凌萧与你成婚,是意图篡位,那你与凌冽呢?凌冽是否也是……”南宫赢眼里的寒光比这暗湿的密室还让人寒冷。 清和索性避开他的目光,淡淡道:“不知。” 其实这个问题在自己醒来后,也不只一次问过自己,从刚到皇城开始,每一幕都在眼前闪过。她真的分不清到底该恨谁,或许就该恨自己,恨自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才导致辰家灭门之祸。而这个逸王,他不是杀害她辰家的凶手,可他教自己习武,留她在府,究竟是护她周全,还是像凌萧一样? 清和实在是分不清楚,这个荆刹,她真的厌了。 明明荆刹皇这样问的时候,心中想说或许是吧,或许他也是想把我留下来祭天,可是脱口而出的竟然是不知二字。 话说出口,连自己都惊了。 难不成,我还对他抱有幻想吗?清和暗忖。 南宫赢狐疑地眼光盯着清和,似乎想在她的脸上察觉出点什么,却始终未发现清和脸上有半点表情。 “那你,就在这呆着吧,或许还安全些。” “呵,所以,你是不会放我了。对吧?” “朕不会容许有任何人能威胁到荆刹。” “不,您是害怕您的皇位受到威胁!可笑,一代帝王,居然还要靠一个女子祭天,来稳固自己的地位。”清和轻蔑地冷笑两声。如今,她早就不在乎生死,既然辰家的仇怨已报,一切都无所谓,自己落到谁手里,无非都是一个结果。 “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你以为你这样说,朕会放了你?或者你现在就一心求死?”南宫赢低沉着声音道。 清和轻叹一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有什么权利,只不过看不得虚伪罢了。” “大胆!”南宫赢喝道,随后又闭上眼睛,让自己缓了缓,拂袖离开。 临近铁门之时,南宫赢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当真从未离开过荆刹?” 见清和摇头,南宫赢蹙着眉缓缓出了门。 那铁门又重重的关上,铁锁的喀嚓声在空荡幽深的地牢里显得更加森然恐怖。 南宫赢总觉得这辰晞月的眼神像极了一个人,那个人在遥远的北边,因为那里,他痛失了爱子凌渊,如今怎么也说不出口那个地方。看到辰晞月却让他想起来那个人。 回到二层时,安王已经将端王尸体移走,南宫赢路过时,看到地上的那滩污血,心头一酸。 再侧头望向对面的凌冽,伤口已被太医重新包扎。 南宫赢轻叹一声,想到皇子们死的死,伤的伤,喃喃低语:“难道是朕错了么?” 第106章:忠义两难 凌冽费力地睁开眼睛,想努力撑坐起,左肩下的伤口处传来撕裂的痛,痛得让他呲牙咧嘴。 环顾四周,只有黑漆漆的墙面还有那熟悉的霉味。 “呵,又回到这慎廷司天牢了。”凌冽忍不住自嘲。 忽然心下一沉,惊呼:“月儿?月儿?” 这层牢里没有半点回应,之见对面的牢里地上满是污血痕迹。凌冽惊得差点儿喘不上来气,疾呼看守过来。 “那边,那边关的是谁?!” “回殿下,那边之前关的是端王殿下,现下已经……” 听到守卫的话,凌冽呆了呆,闭上眼轻叹一口气。伸手出牢门,抓住守卫的衣领,急问,“辰家姑娘现在何处?” “奴才不知,殿下别为难奴才了,您伤了奴才不打紧,小心您自己的伤口……”守卫指了指凌冽的左肩。 经他一说,凌冽才惊觉钻心痛楚,低头一看,伤口已经渗出血来。捂着肩头,又接着问,“也罢,问你也无济于事,去把陆离给本王叫来。” “殿下,这……这里是慎廷司……”守卫支支吾吾地说着。 守卫的意思无非是说慎廷司不同于其他牢狱,不是谁都能探视的。 “你们慎廷司的莫正司都不在了,你们还这么硬气?!” 守卫喉间上下滚了滚,咽了咽口水,心知如今的慎廷司不同以往,不再是人人都畏惧的样子,更何况自己就是个守卫,连慎廷司职位都排不上。 “奴才不敢,可……可是陛下有旨意……” 凌冽气急,要不是左肩胸口剧痛,他恨不得掐了这守卫的脖子。天知道他现在有多心急,自己被关在这不打紧,就算让他像凌萧一样没了也不打紧。可是!他惧怕他的父皇会将晞月…… “本王,也不为难你,陆离他不够资格来这里,那你去请钟将军!” “这……” “本王尚且还是皇子!父皇还没有处置本王,你是不是就可无视本王?!” 守卫见凌冽目光如炬,眸中的寒意让他都不敢再拒绝,诺诺应声。 此刻的钟将军府中,岚衣正在院里生闷气。长剑舞得习习生风,院里的梨花树的枝桠都被摧残得落了满地。 远处拱门下钟奇风背着手,冷眼看着这一切。 “你若是再这样,院里的花树就基本死光了。” 岚衣不言语,长剑舞得恍如银龙。 钟奇风跃上前,两兄妹竟然斗了起来。十几招过后,钟岚衣败下阵来。 “你心思不定,情绪不稳,不是练剑的好时候!十几招便招架不住!”钟奇风夺了岚衣的剑,一把掷在地上,剑竟然笔直地插在地上。 “哼,我再差劲!那也好过你那样对待兄弟!换个忠勇大将军的荣耀!”岚衣怒目而视,心里的火憋了太久了,斥道:“我和凌冽哥哥就是太相信你了!竟然以为你会护他们周全!谁料你转身就将他们关进了慎廷司天牢!” “你清醒一点!你是钟家人!忠心的是荆沙皇,钟家列祖列宗都看着呢!” “若是身为钟家人就要因此不分仁义,那我情愿不是!”岚衣眸中含泪,愤恨喝道。 啪一个耳光甩来!钟岚衣脸上火辣辣地烧,半边脑袋都嗡嗡作响。 第107章:和盘托出 “我说错了么?你恼羞成怒了吧?当年你不调查凌渊哥哥之死,像个懦夫一样离开皇城,还强迫我一起离开!你的这套大仁大义的说辞真是虚伪至极!为了荣誉出卖兄弟!为了保命逃离皇城!当真是我的好哥哥!” 岚衣眼眸紧涩,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血丝。 “你!”钟奇风又再一次扬起了手。 岚衣却硬挺着脖子,反倒更有了气势。 “哼!”钟奇风无可奈何的拂袖,恼道:“你还小,有些事,理解不了。” “是么?当初你就是拿这话来搪塞我的!我信了!结果呢?我守在边境这么多年,见不到凌冽哥哥。熬到回来了,可是他有了自己心爱的人。”想到这个岚衣抹去眼中的泪,继续说道:“如今你的兄弟也再一次信你,把自己交给你,你却送他进了天牢?” 岚衣忍不住瞪了眼奇风,拔起地上的剑,头也不回的跑出了院子。 “这……”钟奇风的属下何业刚巧进来传话,看见了这一幕。 “何事?”钟奇风转过身理了理梨花树上的败叶,掩饰自己的尴尬。 “将军,慎廷司传来消息,说逸王殿下想见您。” “如今的慎廷司无人掌管,陛下尚无旨意。逸王,也是我亏欠了他。”钟奇风松开手,怅然若失,自言自语:“当年,也是这个季节,梨花初开,凌渊教我们一起习武。当年离开皇城,留凌冽一个人在这里面对,终究也是亏欠了。” “走吧。”怔了半响,应了何业一声。 …… 钟奇风到了慎廷司天牢第二层。 “奇风?”凌冽见到钟奇风后,眸光一闪,“辰晞月呢?” “凌冽,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怎还关心她?” 凌冽垂下头,“你应该猜得到的,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人人都道我是纨绔浪荡子,没心没肺,不思进取。其实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他……” “你把自己困得太死了。”奇风看到凌冽凄然的模样,心里一揪。 “是啊,可是直到见到晞月,她的眼睛澄净如水,就算她现在变成异瞳,我依然能看出她深处与这荆刹皇城全然不同的纯粹。” “她目前还活着。” “还活着?”凌冽顿时心里松了口气,嘴角扬起一点笑意,“她人呢?父皇打算怎么做?” “陛下的心思,岂是我等能猜得到的。只不过控制她是必须的。”钟奇风朝凌冽使了个眼色,示意在那地下三层,地牢的最深处。 “奇风,念在你我相交多年,可否替我传话出去?” “你想救她?”奇风凑近了些,压低嗓音,避免不远处的守卫听见,“开什么玩笑!别玩了!你知不知道凌萧都已经死了,皇长子都这般田地!你就老老实实地呆着,求陛下恩准放你出来。” “难道我要等父皇将她祭天,然后我像个没事人一样坦然地过之后的日子么?!”凌冽厉声质问,“我做不到。” “你这么聪明,怎么搭上她,你就如此糊涂?!陛下怎会将她祭天?他已经是帝王了,将一名女子祭天巩固地位,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落后人耻笑?陛下不会这么不明智!我猜是想囚她在此,谁要是来夺,谁便是有谋反嫌疑!”钟奇风实在不忍凌冽冒风险,忍不住将猜测到的深意和盘托出。 第108章:助探消息 “你若是现在去求情,那必然会被当作篡位谋反嫌疑!以陛下的秉性,要想他再信任你,谈何容易?”钟奇风低沉着嗓音劝道。 “我不在乎!我想她安好,把她留着当众人的靶子,我办不到!”凌冽一甩手,左肩的伤口又崩裂了,血在袍上绽开一朵朵怒放的花。 钟奇风无奈地摇了摇头,凌冽的倔脾气,让他也无可奈何,“你想我怎么做?” 凌冽在钟奇风的耳旁,轻声说了几句。随即为掩饰自己的动作,又刻意大声说给守卫听:“你替我像父皇求求情……” 钟奇风出门前吩咐守卫好生照顾逸王,毕竟他还是个皇子。 出了慎廷司,窜了几条小巷,到了长兴绸缎铺。 绸缎铺的暗室里,赵兴垂着头,带着点哭腔,道:“如今逸王府登记在册的人相当于被软禁,陆离也被限制了行动。那天参与行动的其他暗卫几乎都已被铲除干净。我还是当时因为有乔装改扮,才能趁乱溜了的。如今,逸王殿下的人都死的死,散的散,没有立功反倒被人连根拔了,真是想不明白。” 钟奇风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安王殿下如今正得圣心,荆羽卫已交由他在整顿。凌冽告诉我,这场混战,谁得益最大谁的嫌疑也最大。” “那……将军和殿下的意思是说安王?” “没有证据,更何况,逸王殿下确实将辰晞月养在府中,这个如何能洗得脱殿下没有篡位嫌疑?”钟奇风皱了皱眉,这个凌冽还把那女子惦记着,着实让他心焦。 “现在如何是好?” “逸王说,他需要知道当初交代你们留心的洛神医的踪迹,可有收到什么消息?” “老神医行踪飘忽不定,一会儿听说西戎,一会儿又说在北边,现在也不清楚。”赵兴叹了口气。 “此后,多加留意。” “那逸王殿下那边……”赵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如今能帮上他们的,也就只有钟将军了。 “我会尽力。”钟奇风无奈地点了点头。 回到店里,钟奇风一眼瞧中了一个荷包,粉色锦缎上的一只玉兔,还真是栩栩如生,俏皮可爱,让一向冷漠的钟奇风都不禁勾起了嘴角。 …… 荆刹皇宫昭华殿。 “公主,这是你最喜欢的藕粉丸子,来一口?”彩云给素若公主递过去,“公主,你都瘦一大圈了。” “别吵,没胃口。你看看,现在皇城乱成什么样了,公主府都回不去了,还有那么多百姓受到牵连。怎么大王兄好好的,莫名其妙突然要篡位?凌冽哥哥也莫名其妙地被抓了,清和也不知道去哪了,本公主这亲哥,成天忙着见不到人。这都是怎么了?” “公主,当真是在恼这个?”彩云捂着嘴笑道,“奴婢还以为公主您是在恼将军怎么没来看你呢?” “你……你胡说什么呢!小心本公主掌你嘴!”素若有些羞恼,“把本公主说成什么人了,如今皇城动荡,那是说这些的时候!”素若小脸却爬上了红晕。 正说着,侍女来报,悄悄递上来一张信笺。 素若看见上面的字迹,抿嘴莞尔一笑,香脸含羞好似三月的桃花盛开的模样。 第109章:相约赠物 趁着午后小憩的功夫,素若避开众人,遛到后花园假山后。 远看临风站着一位身着暗蓝色锦缎长衫,黑色长发用玉冠束起,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棱角分明的男子。 素若提着裙摆缓缓上前,轻唤一声:“奇风哥哥。”仅这样的一声轻唤,素若便是呼吸紧张,白皙的面庞透着粉红。 钟奇风转过身,见到眼前这个身着粉色长缎袍的素若,愣了愣神。她发髻上嵌着珍珠的镂空金簪在光耀下一闪一闪,却依旧抵不过她眸中的晶亮,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娇美可人。 “见过公主殿下。”钟奇风正要行礼,素若阻拦道,“奇风哥哥怎么这么见外?找素若有何事?” “公主殿下不计较末将不守礼仪体统,末将感激不尽。事关重大,末将行为唐突,冒犯了公主,还望公主恕罪。”钟奇风还是单膝行礼,恭恭敬敬。 “好了,奇风哥哥这么严肃,可是因这皇城动乱之事?”素若伸手扶起他,轻声问道。 “末将有几个疑问,还希望公主殿下能替末将答疑解惑。” “奇风哥哥,还是叫我素若吧,小时候都是这样的。” 钟奇风顿了顿,还是叫了声公主,“辰晞月在离开逸王府后,可是在公主府中?” “是。” “在公主府里,她可有出现什么与平日里反常的行为?” 素若有些诧异钟奇风的疑问,但还是将清和接进府后的每一次的反应都一一详述。 “在长街上她摔倒在我的马车前……直到岚衣姐姐来了,她俩打了起来,出了公主府,我便没等到她们回来,事情就是这样的。”素若见奇风蹙着眉头,“有哪里不对劲么?” “所以,她是服过药的,之后情绪变化很大?” “对。”素若点点头,突然又讶异地张大嘴,“奇风哥哥你是怀疑她会被人下毒?我真没有要害她,寻了皇城医馆的大夫都没有办法,说她是奇症,后来寻了母妃要了个太医来的!” 见奇风似有怀疑。 “你不可以怀疑母妃!我对母妃说的是我有隐疾,到了公主府我临时让他给晞月医治的!所以绝对不可能事先想好了!” 钟奇风见素若说得信誓旦旦,只好暂时先不做怀疑。心里暗忖:本来逸王只是有些疑心,既然这安王殿下从一开始就没有接触过辰晞月,或许就是个误会。” “末将不敢疑心娴妃娘娘,只是受逸王所托,才冒昧来此一问,望公主殿下恕罪。” “你为兄弟越距相约,我为何要怪罪。” 钟奇风听到素若此言,反倒心里五味杂陈,妹妹岚衣的话还回荡在耳边:你为了荣誉出卖兄弟!你为了保命逃离皇城!你当真是我的好哥哥! 钟奇风怔怔出神,素若轻唤一声。 “噢,末将多谢公主殿下,末将告退。” 正往后推着,素若急忙阻止。 “所以,你就没其他事要跟我说吗?” 钟奇风抬起头,对上了那灵动清亮的眼眸,轻轻摇了摇头。 素若垂下脑袋,头上的发簪步摇轻轻舞动,脸庞上浮现一点失落。低头间见到钟奇风袖口处露出的荷包穗子,“那是什么?” 钟奇风抽出那白兔荷包,恭恭敬敬递上。 素若见到上面的玉兔栩栩如生,心生欢喜,“奇风哥哥,送与我可好?” 钟奇风冷峻的面庞上勾起一点淡淡笑意。 第110章:心思极深 素若看着钟奇风离开的背影,摸索着手中的荷包,想起清和跟自己说给心上人送荷包的提议,脸颊燃烧着鲜艳的红晕,嘴角弯起像恬静的弯月。 素若红着脸离开假山,这一切碰巧被娴妃娘娘所见。 回到殿中的娴妃派人给安王传话,让他即刻来昭华殿。 待安王入殿后,娴妃遣了众人。无闲杂人的殿里,娴妃笑眼弯弯,柔声道:“恒儿,来,坐。” 一边亲自给安王凌恒斟上最新的龙蛇茶。 “儿臣多谢母妃。”此刻的安王长袍一甩,风姿卓绝,意气风发的模样丝毫没有像在外人面前那样掩饰。 “恒儿,如今你独揽荆羽卫大权,凌萧死了,凌冽怕是也爬不起来了。我儿果然智慧胆识过人。现下是否可以向陛下进言处死辰家女儿?我们也好借机……”娴妃娘娘春风得意,眉眼中难掩笑意。 “母妃,您怎么如此糊涂!尽管现下我们占了先机,可是母妃切莫太过张扬。父皇没有向众人提及辰晞月,甚至都避开了儿臣。怕是就等着钓鱼上钩,咱们这时候过问,只会步了凌萧的后尘!”安王笑意陡然收起,将手中的茶碗咯噔一下放下,表情凝重,语气尖锐,一改刚才的姿态。 “你父皇当真会这样想?他如今难道还没有信任你?”娴妃惊道。 “呵。”安王不禁冷笑一声,“父皇向来疑心重,如今各个皇子都倒了,就剩下儿臣一个,难保父皇他不会疑心儿臣。儿臣必须更谨慎些才是。” “是啊是啊。如此说来,恒儿所说在理。”娴妃敛去笑意,收起之前表露无遗的欢喜。 “不过,今日母妃倒是还有另一件事找你商议。今日,见素若在御花园与钟奇风密会,你说是不是素若与他……” 安王听罢,剑眉倒蹙,沉思片刻,淡淡地道:“说不定是钟奇风探素若的口风,关于儿臣呢。” “恒儿,这弯也绕得太大了,尽管小心些也是好的。“娴妃此刻反倒又笑了起来,“不过,母妃倒是有个主意。若是将素若嫁与钟奇风,钟奇风手握重兵,咱们的胜算岂不是更大了?” 安王却冷哼一声,“依儿臣看,将那毒物控制父皇,才是最好之策!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母妃您想父皇日日守在您身边,父皇都不会说半个不字。” “住口!”娴妃拍案而起,目光里透着浓浓的敌意,“本宫说过此话绝不可再提!” “是是是!引得母妃不快,儿臣知罪。儿臣这就告退!”安王起身,敷衍地拱手行礼,头也不抬地转身便出了殿。 “你……”娴妃见状,只好将火又压回肚子里。 安王回过身白了一眼昭华殿的匾额,一脸冷漠地拂袖而去。 …… 钟奇风一路想着素若所说的辰晞月入公主府后的经过,安王似乎没有嫌疑。逸王疑心安王会下药或者采取其他的行动,似乎是不成立。 安王似乎一直都那么幸运和完美,一切真的是巧合吗?钟奇风心里暗忖。 钟奇风正向慎廷司左敏赫传达要见逸王时,才得知逸王没等自己回来,就心急如焚的要求见圣上,现下已经在景和宫了。 钟奇风焦急万分,这凌冽真是着了魔了,居然连一日的功夫都等不及。 而此刻的景和宫,空气凝结,荆刹皇南宫赢遣了众奴才,殿内仅剩下福公公伺候。 南宫赢眸底闪着寒光,看着跪在殿中间的凌冽,暗忖:这凌冽果然另有心思。 第111章:巧舌如簧 “你这般心急要见朕,所为何事?”南宫赢冷语。 凌冽垂着眼眸,叩首一拜,扁着嘴委屈道:“父皇,儿臣太冤了。本来儿臣就没有杀那辰尚书一家,那儿臣就根本不知道辰家有女儿是天煞孤星啊!怎么儿臣帮着钟将军平息了叛乱,怎的还要将儿臣关在牢里?” 南宫赢深邃眼眸盯着凌冽,仔细瞧了瞧他的表情,倒是一脸无辜的模样。 “你看,儿臣事后,还是立即将那辰晞月交与了钟将军啊,儿臣可绝没有半点谋逆之心,希望父皇明鉴啊。”凌冽再次叩首,声声诉着心中无比委屈。 见南宫赢一直不言语,凌冽忍不住又再一次开口,“再说,那丫头眼眸闪着绿光,着实吓人呢。儿臣初见她时就完全不是这样,就是看她貌若天仙,明艳动人,就以为她跟醉花楼里的姑娘一样,想随便收到府里的,所有人皆可作证!谁料那日她突然就变了模样,连举止神态都与往日不同,儿臣怀疑她是被人下了毒!” “哦?你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那你准备把脏水泼向何人呐?” “儿臣不敢妄语,只是有此疑心。父皇英明,定会深思一番察觉到可疑之处。儿臣只是担心父皇,心怀不轨的人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凌冽的回答滴水不漏。 南宫赢狐疑地眼光在凌冽的脸上扫了几遍,低沉地问道,“那按照你的意思,是想如何处置啊?” “儿臣斗胆提议,将辰晞月放出来,只有她活动起来,便可看出谁心怀不轨!” “朕以为你会提议你来看管辰晞月,一举端掉谋逆叛臣,为自己将功赎罪。” “儿臣不敢,儿臣有自知之明。况且儿臣这不是还没得父皇的原谅么?”凌冽痞笑,“三王兄聪慧胆识都在儿臣之上,又是此次叛乱之功臣,他来控制辰晞月再好不过。” 凌冽心知父皇疑心重,此刻越是表露自己想看管辰晞月反倒引起父皇猜疑,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置之死地而后生。安王若是想将辰晞月此刻祭天,那便是谋逆的不孝子。安王若是聪明,定不会动心思。只要不在慎廷司,那自己便找机会将辰晞月救出。况且父皇疑心自己,说不定反倒会让自己来监管。 南宫赢嘴角轻勾,抚了抚白须,沉默了半响,淡淡道:“你这脑袋动了不少脑筋吧?朕还能看不出来?你这话说出来,既能将自己放出来,又能达到你自己的目的吧?” “父皇明鉴!儿臣绝没有谋逆之心!儿臣……儿臣倒是不否认自己想出来,嘿嘿。”凌冽说着,嘴角上扬,笑得一副顽劣痞样,“所有人的一切行踪父皇皆可追踪,一举剿灭逆臣。只愿能让父皇安心,让荆刹从此安宁。” “呵,那便依你,就由你来照看辰晞月!” 没想到南宫赢竟然答应得如此爽快。 “啊?儿臣自知无能,还请父皇另选他人……”凌冽佯装惊异。 “呵,你先去请太医再给你看看伤口吧。”南宫赢慵懒地向后靠在龙椅上,指了指凌冽的左肩。 “那儿臣谢父皇。”凌冽低头叩首,轻轻呼了一口长气。 第112章:心已成灰 南宫赢望着凌冽离开的方向,眯了眯深邃眼眸,喃喃道:“朕该不该信他。” 福公公窥了一眼南宫赢冷冷的面孔,细声细气道:“陛下圣明,定有谋略应对。” …… 凌冽出了景和宫,急忙奔去慎廷司,伤口明明再次崩开,也全然不顾。 路遇钟奇风火急火燎地往自己方向奔。奇风见凌冽面色苍白,步伐松垮,跌跌跄跄,急忙上前搀扶,急道:“你已经面见陛下了?说了什么?” 凌冽苍白的嘴角勾起一点得意的笑,“嘿嘿,丫头可以放出来了。很快慎廷司就会得到消息。” “你真是……”钟奇风恨不得把这凌冽骂个舒坦,可看到凌冽重伤体力不支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凌冽想站直,眼前一黑,竟瘫软了下去,只听得钟奇风惊呼了两声,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慎廷司第三层地牢。 清和自醒来后见过荆刹皇后,那厚重的铁门再也没开过。只有铁门最下面那比狗洞还小的小方口里,到了时辰会扔进来一点残羹冷炙。 也就这样才提醒清和,又过去了多少时辰。否则她都分不清何时是白昼,何时是黑夜。 分不分得清,又能怎样呢?清和自言自语,“现下就像人豢养的一条狗,或许连狗都不如。” 清和低眉冷笑,一脚踢掉那还破了个口子的碗。咣当一声,便是稀碎。 许是门口递饭的守卫听见了声音,又掀开小方口,趴着朝里面看了看,呸了一声,“爱吃不吃!” 清和靠在阴湿的墙上,喃喃道:“晞月,你有许久没有入我的梦了。爹爹,你也许久没有来梦里看我了。你们都知道仇已经报了,是么?所以,我这个躯壳也就变得无人认领了吧?” 清和惨淡一笑,两行泪划过脏脏的脸颊,回首往事一幕幕,心已成灰。留在这肮脏的荆刹,暗无天日,浑浑噩噩,还有逃不掉躲不掉的命格,清和顿觉无力颓废。那时在北苍,阿娘带着她,躲在深山密林里,窘迫地过着一个又一个寒冬。每每风雪时,就害怕熬不到第二天。阿娘总是紧紧地抱着自己,蜷缩在角落里,有时能感受到阿娘滚烫地泪滴在自己的脸上。 我终究是逃不过命运。 不论在北苍,还是在荆刹。 清和面无表情静静地拿起那破碗边,在手腕上割下深深一道,又一道,钝钝的破碗边,只有割了一道又一道,里肉才逐渐裸露,血一丝丝渗出,渐渐渗得更多了。 清和背对着铁门躺好,找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姿势。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好留恋。趁着还有能力决定自己的生死,就自己做一回主吧。 “阿娘,我来找你了。我想你了,我不该来这里。如今,辰家仇已报,我可以安心来看你了。”说罢,清和闭上了眼眸。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却不断回荡着那一句话:阿和,我想你好好活着…… 阿和,我想你好好活着…… 可是阿娘,活着好难啊。 ------题外话------ 不要着急,虐一虐女主,她会更强的! 第113章:尴尬相对 “月儿?月儿?” 清和耳边传来熟悉的轻唤,飘飘忽忽,似远似近。 “月儿……是我来晚了……” 嗯?这声音轻轻柔柔,好熟悉。像是……是逸王么?不,我定是神识不清了。 “你居然懦弱到寻死?我以为你会起来跟我拼命,跟所有人拼命,拉几个垫背的呢!给辰家报完仇,你就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我凌冽都看不起你……” 嗯?好吵?死都死不清净?怎么呢?做鬼都不放过我么? 清和慵懒疲倦地抬了抬眼皮。 嗯?雕花床榻? 左手腕痛得很,好像还被压了重物,有点被压麻了。有点黏黏腻腻的,是汗还是鼻涕? 清和费力想抬起手,头一偏,才发现靠在自己手边的正是那逸王凌冽。 “这是……”清和喉间紧涩,干得连唾沫星子都没有。 “你醒了!月儿?”凌冽抬起头,那对桃花眼红红的,闪着晶亮。 清和蹙了蹙眉,凌冽反倒抽回了手,站起身来,呼道:“来人!” 进来一个小丫头,端着茶水。 紧跟着又进来一个端着餐盒的丫鬟。 “再去请个大夫来。” 清和愣愣地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抬眼看了看眼前背对着自己,一身白衣锦袍的凌冽。 所以刚刚他是在拂泪?刚刚是他在我耳边啰啰嗦嗦? “水……” 凌冽心一急,想自己去端,迎上小丫头递来的茶碗,又不禁缩回了手。 “刚才……”清和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唇。 “你,昏死在牢里,神识不清了,刚才兴许也出现了幻觉。” 嗯?幻觉?清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臂,衣袍上还有些未干的水渍。 凌冽偷瞥了一眼,从袖中抽出那玉骨扇,佯装不在意地扇了扇。 这扇子又到了他手上?清和回忆当初钟岚衣将扇子给她时,满脸不情愿,扇子对岚衣似乎很是重要。 屋内空气尴尬。清和不过是个懵懂少女,而凌冽血气方刚。 好在大夫来的正是时候,打破尴尬。这逸王府亲自去请的大夫,凌冽更放心些。 只见大夫捋了捋白须,蹙着眉说道:“姑娘的伤已无碍,气血两亏,倒是需要补一补。不过……” “不过什么?”凌冽见大夫皱眉摇头,心焦如焚,“是不是中毒?”虽然钟奇风已告诉他,安王全无下毒可能。 “眼眸突变异色,老夫从未见过。而且这姑娘的脉象,老夫也是第一次见。脉象时缓时急,时浮时沉。恕老夫实在未能断出来。” 凌冽暗想着钟奇风告诉自己的话,说是素若请的大夫也是这番说辞。 难道当真与安王无关?凌冽陷入沉思。 待大夫离开后,屋内又陷入了尴尬。 好在这时丫头呈上来一袭新衣袍,凌冽才找到了借口,“你,重新换一套吧。” 说罢,玉骨扇啪的一合,面红耳赤地疾步离开屋子。 清和半天没缓过神,这……他还会脸红的么?这……真是那色魔殿下?纨绔浪荡子? 清和在小丫头的帮助下,沐浴更衣。 “这是什么?” 清和指了指浴盆中飘着的片片花瓣。 “这是殿下吩咐的。” 洗澡还要撒花?以前他怎么没这么细心? 氤氲的水汽环绕着清和,本是舒适的一件事,清和却没有那种惬意,也没有劫后余生之感,更多的还是想离开荆刹,去寻曾有阿娘在的北苍。 换上了一套素白纱裙,内里的白缎质地也是轻柔细腻。发髻上插的发簪子也是珍珠白玉簪,垂着一点流苏在青丝上,素雅清新。难得一套除了那练武长衫外,合清和心意的裙衫。 第114章:门里门外 芷兰院。 一阵风过,片片梨花飘落,落在站在水下一袭白衣的清和身上。 那时站在这里赏景,仅过去月余时间,却像过了一年,心境已截然不同了。 清和抽出长剑,又一次在树下挥舞。手腕转着剑柄,长剑也快速转动。招式虚实相生,寒光闪动,原比往日精妙。 不远长廊里站着一位灰白色华服的男子,手中的长笛举到嘴边,一曲悠扬婉转的笛声回荡在整个芷兰苑。 清和的剑越舞越快,凌冽的笛音亦跟着跌宕起伏。清和点剑而起,剑气如虹。身型飘逸轻盈,婉若游龙。 伴着空气中的淡淡花香,院中的两个身影,如同画中仙。 长剑入鞘时,笛音也停歇了。在落英中,异瞳眼眸对上那湛湛有神的迷人桃花眼,时间仿佛停滞在这一刻。 “凌冽哥哥,清和?”清脆如铃铛的声音,打破了此刻凝住的空气,素若还是习惯叫她清和,那也是清和自己最喜欢的名字。 素若提着裙摆,没等下人们的传达,便一路小跑进来。 “你们在这干什么呢?怎么不去皇城长街上玩儿?”素若上前拉住清和,喜笑颜开,“呀,清和你换了一身衣衫,就算你异瞳,反倒更有空谷幽兰和神秘之感,难怪我四哥现在连醉花楼都懒得去了。” 清和听完,反倒侧过头,避开素若看自己的眼神。 “素若!”凌冽厉声喝了一句。 倒是把素若惊了一跳,“怎么了?我说错了么?” 清和配合地挤出一点笑意。 素若笑道:“好啦,现下皇城都被我王兄整顿妥当了,商户们也都开张了,又开始繁华了呢。咱们一起去看看?” “你们去吧。”清和提剑欲回房。 素若快步上前拦住,低声道:“我想约个人,你们要是不去,我怎么开口啊,帮帮我啦清和?” 清和看素若堂堂一个公主正央求自己的模样,尽管心中不愿,还是点头应允。余光瞟了眼凌冽,他见她点头,嘴角也泛起一点笑。 “这便定下了!”素若眉眼弯弯,嘴角弯起如月,齿如瓠犀,喜从心底。 待清和回房。 凌冽淡淡说道:“你明知道,我和月儿是被限制了行动的。奇风便是陛下派来守着我们的人。一出府,便会跟着。你若相邀,奇风便会以任务在身推搪。所以,你才来找我们的吧。” “哎呀,凌冽哥哥,好像你不想约清和一样。我这不也是助推了你一把么?”说罢,素若朝凌冽挤了挤眼。 “鬼精!”凌冽点了点素若的翘鼻。 而屋内的清和却听得清清楚楚。 可,我终究是要走的。我不属于这里,对这里,对你的爱恨,都随风去吧。这次相聚之后,或许我们将永不再见。清和心中暗暗自语。 素若欣喜地跑出了院子,去相邀钟奇风。 而院外的凌冽,缓缓走向清和的门。手指轻触门框,却终究是没有敲响。 凌冽倚着门,暗忖:你,终究是要走的。你在这里一天就多一分危险。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离开,哪怕明年坟头草半丈高。终是曲终人要散,你若是安好,我不遗憾,也不期待圆满。不管你是晞月,还是清和。 第115章:暗夜来临 杜羽在凌冽出了慎廷司后就接安王之令,暗中关注逸王府的一举一动,如今终于等到了逸王府的动静。 “主子,素若公主今日去了逸王府,不久后出来与府外的钟奇风交谈。属下没有靠近,未能听见。” “本王不用听,也知道素若想干什么。你紧盯着他们,他们一出府,我们就行动!”安王抿了一口酒,看着摆在桌前的金铃,嘴角勾起邪魅的笑。 “殿下,逸王殿下真的会愚蠢到此时利用那妖女吗?我们会不会打草惊蛇?”杜羽问出憋了很久的疑问,在他看来逸王凌冽不像端王凌萧那么愚蠢。平日里,自己主子也似乎忌惮他。难道还会顶风作案,做出如此愚蠢的事? “他凌冽都敢在这时候面见父皇,甚至还有本事将自己和妖女都从慎廷司里弄出来!”安王凌恒眸底闪着寒光,啪地一下将酒杯放下,瞬间出现了一点裂缝,里面的佳酿一点点外渗,继续说道:“本王以为他从此就爬不起来了,没想到居然能这么快放出来。本王的身边怎能容许这么危险的存在!” “是,一切听殿下吩咐!属下这就去盯着!”杜羽不敢看安王的眼神,那森森阴寒地令他毛骨悚然,恭敬地行礼,疾疾退出流杯亭。 而安王静静地怔怔出神,自言自语道:“父皇,你派这钟奇风盯着逸王府,这样做必定也有你的谋划!是想投石问路,考验我?还仅仅是不信任凌冽?”说罢,白皙修长的手指拨了拨破碎的酒杯,拿着一小块碎片,淡淡道:“不过,只要你凌冽出了府,本王就不会让你这么容易脱身!父皇,我的把柄可没那么容易抓哦。” 呼地长袖一甩,手中的碎片如一只暗镖飞了出去,竟然击中了亭子边正欲飞走的鸟儿。 那金丝雀儿还是不久前凌恒自己豢养的,时不时放出笼来溜达,如今连扑腾的功夫都没有,便倒在血泊中。 …… 丫鬟给清和送来一套白色斗篷。还是那么刚刚好,恰巧可以让人不那么容易看到她的眼睛。衣袍下还有一包金子和银票。 丫鬟见清如愣了愣神,柔声继续道:“殿下交代,这是给姑娘的。若是长街上见到喜欢的玩意儿,尽可随意。” 清和心中忐忑,本计划今日相聚后,便借机逃离,这逸王给她准备这么多银子,是想收买她留下还是另有他意? 刚试好衣袍,没来得及多想,素若便兴冲冲地进来相邀。 刚出府,钟奇风和岚衣以及几个侍卫便跟了上来。 奇风拉住凌冽,急问:“你想做什么?!你知道我身受皇命!你若是乱来,我帮不了你!” 凌冽却像平日里一样,咧着嘴痞痞一笑,“奇风,你懂我的,正如我懂你一样。” 这样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更让钟奇风心里七上八下。要知道他听命于陛下,自从凌冽出了宫,陛下就交代,逸王只要一有叛乱之举,就必须缉拿! 第116章:再次骚乱 素若公主却从清和身边退到钟奇风身旁,笑道:“诶,你们偷偷聊什么呢?诶,奇风哥哥你看,这面具多有意思?”说着便把钟奇风强行拉到小摊旁,摆弄着一只嫦娥面具。 “公主,属下还有任务在身……” 没等钟奇风说完,素若恼道:“你看,不是有那么多人跟着我四哥么?还有岚衣姐姐呢!我四哥又没有插上翅膀,能飞了不成!” 素若一会拉着钟奇风看捏泥人,一会儿看灯笼,玩得不亦乐乎。钟奇风却是眼神一直盯着前面不远的凌冽和辰晞月,可是又不敢将公主丢给几个侍卫照看,只得跟在身边。 这长街上果然又热闹起来。繁花栽道,幽香百里,有斗鸡的,有拼酒量的,甚至还有猎了貂来售卖的。没几日功夫,所有人都好像忘记了之前这长街上血流成河的样子。也许对于这百姓而言,只要日子能够继续,无论谁当这荆刹皇都没什么关系吧。 一声声锣鼓声吸引清和好奇驻足看人群中正排着的戏。老翁拉着二胡,少女唱着小曲:江川如画不及你笑靥如花,我陪你仗剑天涯…… 正瞧着热闹,忽然脑中剧痛,耳边只听得叮铃铃作响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到让她听不见锣声! 清和埋下头,用力捂着耳朵,使劲甩着脑袋。胸口又似有虫噬,让她暴躁得想要怒吼。 “月儿?”凌冽见状,上前想要搂住她。 清和眸中一阵阵刺痛,凌冽的脸,在她面前变成了莫尘的脸!清和长袖一甩,挣脱了凌冽。 “月儿!”凌冽惊住,他看见清和的右眼眸似乎泛起了点点血色! 可在清和眼里,面前的凌冽,一会是莫尘,一会儿又是当年的北苍铁甲兵。 清和混混沌沌,耳中传来一声声:辰家人都被灭门了,肝脑涂地!惨么?你是天煞孤星!你就是个祸害!脑中不断闪着别院的一具具尸骸!甚至还闪现着那时的北苍密林里众人围着叫嚣着说她是妖女的样子,闪现着阿娘一遍遍倒在她面前的惨状! 体内的虫噬让清和再也控制不住,似有一股狠劲想要从体内迸发! 清和啊地一声尖叫,拔出长剑,朝面前的凌冽袭来。长街看戏的众人尖叫着四处逃散!剑如白蛇吐信,朝凌冽咽喉处袭来。凌冽侧身避开时,清和竟然刺中了抱头逃窜的无辜百姓! 顿时岚衣及众侍卫也围上来,想要将清和围住,谁料凌冽却横剑阻止。 夹在中间的凌冽,一边抵挡侍卫朝清和袭来的暗剑,一边还防着清和朝自己胡乱砍来的长剑,左右夹攻,进退不得。 清和的长剑嘶嘶破风,丝毫不留余地! 奇风和素若闻声赶来! “你们先送公主回府!其他人跟我来!”钟奇风厉声喝道。 “诶!我也要去!”素若不听劝,甩开侍卫的阻拦,也急忙地跟在奇风身后。 此刻,不少百姓看见了清和斗篷下的眼眸! “你们看!妖女!当真是妖女!” 众人的惊叫声,让清和愈加的难以自控!一时之间,长街再次陷入慌乱! 第117章:城门血战 “陆离,你护着她走东南门!”凌冽一声高喝。 一时之间混战到难分敌我。陆离听得逸王之令,护着清和向东南门撤退。 “月儿!你清醒一点!” 凌冽一边击挡,仍下不了手还击,而护卫们向清和下狠手时,凌冽本已剑指护卫却收力,反手用剑柄将他们打晕。 都是跟着钟奇风的沙场忠勇将士,凌冽实在下不了狠手。 “凌冽!你再干什么?!”钟奇风瞪圆了眼睛,心焦如焚却无可奈何,只好朝剩下的将士们下令:“你们!先去追那个女的!” “哥!”岚衣此刻却横剑阻拦,“别伤凌冽他们,否则我们兄妹情谊不再!” 钟奇风气恼道:“你懂什么!此刻落在我们手中,好过落在其他人手里!别瞎胡闹!” 素若公主见到混战的全是自己的好友亲人,心焦难耐,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转身见到不远处的王兄正带着荆羽卫朝这边赶来,急道:“哥!哥!你快阻止他们!这是怎么了呀?” 安王带兵从素若身边疾过,眼眸都未曾瞟过一眼。 “哥!哥!别伤他们!” 可是素若的声音湮没在马蹄声和混战嘶吼声中。 没等她来的及跟上,这群人马扬起的沙尘就让素若迷了眼睛。 而此刻的凌冽,一边引着与自己打斗的清和朝东南城门奔,一边安排手下的陆离断后阻挡,尽量让自己与追来的安王拉开距离。 钟奇风不想落在后面的素若在混战中无辜受伤,既要照看她,一边又要甩开岚衣拼了命的纠缠阻挠自己追赶凌冽的脚步,一时分心难以顾全,正好被安王此刻钻了空子! 众人见安王举着荆羽卫金令,听到他高声喝道:“把城门关上!勿让谋逆不轨者逃出皇城!违令者以谋逆论处!杀!” 荆羽卫见令更是精神振奋,纷纷狠夹马肚,疾驰而出。 “你这样反倒会害死他们的!”钟奇风眼见着安王已越过自己的人,朝凌冽方向疾驰,急得面红耳赤,朝岚衣喝道。 东南门的守卫将大门渐渐关上。 凌冽此刻脚下生风,飞步疾奔,挺剑刺伤两名守卫,而此刻安王的荆羽卫已到数丈外。千钧一发之际,城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两匹马就在不远处,原来是赵兴早就在东南城门将马匹准备妥当了。 凌冽嘴角扬起,反倒向清和拍出一掌! 此刻的清和功力已然大增,轻松避开了凌冽的掌力,可她侧身的瞬间,凌冽飞檐走壁,跃上了其中一匹黑马,还伸手拽住清和将她甩在了另一匹马上。 清和疾驰而去,凌冽欲停下马接应陆离。身后的陆离一路抵挡追来的将士守卫,尽管已经血染长衫,依然英勇无畏。 “殿下!陆离!你们都快走!我来断后!殿下!接着!”赵兴将手中封住的竹筒暗笺扔向凌冽,便执剑杀了回去! “赵兴!回来!”凌冽横眉立目,朝赵兴喝道。 “那是殿下您要的消息,殿下收好!殿下!保重啊!”赵兴接应陆离,趁乱将他推出了城门。 赵兴紧紧咬着牙关,欲凭自己一人之力关上重重的城门。 第118章:肉身抵挡 “逸王部下未曾谋逆!安王殿下这是何意!”钟奇风追上前来,高声质问。 然而荆羽卫依然在进攻赵兴。 赵兴臂膀肌肉隆起,嘶吼着将城门最后一条缝隙关上! 而荆羽卫已经赶上,长枪扎穿了赵兴的肩膀。 “呀啊——”赵兴依然嘶吼着,将门栓上。 “安王殿下!”钟奇风惊喝:“陛下并未有旨意这么做!你这样是什么意思!” “逸王殿下放走妖女,众人皆见!钟将军如今是何立场?难道不应该替陛下保护荆刹,将妖女捉拿回来?!”安王丝毫不畏。要知道他计划这么久,就是等着此刻的机会,将凌冽扳倒,将辰晞月为自己所用。 “哥!凌冽哥哥不会背叛父皇的!你……你要做什么?我是叫你阻止混战,不是让你伤害他们!“素若冲到安王凌恒的马前,急得眼眶泛红,悲声疾呼。 “剩下的人在干什么!拉开公主殿下!送她回府!”安王不为所动。此刻他的谋划就要成功了,怎可就此打住。 待几名荆羽卫上前强行将素若拉开时,素若悲声向钟奇风央求:“奇风哥哥,求你,别那么做……不要伤了凌冽哥哥和清和。” “你先回去。”钟奇风垂了垂眼眸,低沉着嗓音回应。 而此刻那边的荆羽卫一直在进攻那死守城门的赵兴。尽管岚衣在替赵兴抵挡还击,可赵兴依然躲不过那长枪四面八方袭来。 赵兴不过是一己肉身。他们几句话的功夫,赵兴便已经被捅得全身处处都是血窟窿。长枪毫不留情地刺进他的身体,城门上飞溅起血花点点。 赵兴怒吼一声,反身夺过一柄长枪,用长枪支撑住自己的身体,靠在城门中央,直到垂下了头,闭上了眼睛。 岚衣见到眼前凌冽的部下如此忠勇,双眸含泪,滴血长剑横在胸前,“都是荆刹勇士!荆刹子民!你们何必……” “岚衣!你先退下!”钟奇风朝岚衣瞪了瞪眼,示意他们钟家必须效忠荆刹皇,钟岚衣也不得参与,必是不得阻拦! “哥!” “钟家上下都拥护荆刹皇!誓死效忠!!”钟奇风大喝一声,将情绪激动的岚衣拉下,又使了个眼色。 安王挥手示意,荆羽卫将赵兴拖开。染血的城门再一次被打开。 安王驾马疾驰,马额前挂的金铃铛叮铃铃作响,荆羽卫紧随其后。而钟家将士此刻也跟了上来,原来钟奇风将岚衣拉下,在耳边低声交代随机应变,他们必须尽快跟上,好在关键时刻能救下凌冽,岚衣这才听了钟奇风的话。 而清和凌冽驾着马已跑了近一公里远。清和还是混混沌沌,时而神识恍惚,时而胡乱朝凌冽乱砍。凌冽本想下狠心将清和击晕,谁料清和反应奇快,凌冽一直未来得及出手。凌冽抽出赵兴给的暗笺,上面写着洛神医的踪迹,顿时大喜,只要找到神医必能查一查月儿的奇异脉象。 “月儿!我们去北边!” 可此刻神识不清的清和未能听进凌冽的话,跑偏方向,竟窜上山边悬崖! 眼瞅着清和驾马越跑越快,离悬崖越来越近!凌冽惊呼:“月儿!停下!” 清和此时混混沌沌,以为在自己眼前浮现的是北苍雪原,岂知悬崖绝壁就在眼前! “月儿!”凌冽惊呼一声,脚尖点击马背,飞跃而起,凌空转了两圈,欲拽住清和! 马匹不受控制,嘶鸣着朝前奔去!尽管下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题外话------ 明天上架了亲们!会万更哦!!嘿嘿! 明日会有红包活动!准备好哦…感谢感谢!各位赏脸…… 第119章:坠入绝壁(上架啦)一更 凌冽轻功当属上乘,可此时竟难以勒住清和的马。 马的前蹄已经凌空跨出绝壁的一瞬间,凌冽掐住了清和的肩头,用尽全力将清和拽下。黑马已经跃出了绝壁,仅留下一声凄厉长鸣回荡在山涧! 二人从马上摔下,翻滚了几圈。凌冽甚至没顾得及自己肋骨下被锋利的石尖扎破的剧痛,便起身将清和搂起。 可此刻安王及荆羽卫已策马追来。 清和的脑子里的铃铛声又再次响起,体内有虫撕咬,如百爪挠心之感。 “四弟!交出妖女,王兄替你向父皇求情!千万别犯糊涂!”安王凌恒警告凌冽,尽管他此时内心狂喜,至少在众人面前也是要表现自己的兄弟情谊和大义凛然。 “凌冽,现在还有回转余地!”此刻钟奇风也赶到,朝凌冽使了个眼色,“跟我走吧!” “王兄!奇风!祭天谣言本就不可信,何必要牺牲一名无辜女子!堂堂荆刹国何须多此一举?”凌冽心意已定,今日清和若是不走,就再难有机会了。 “此乃父皇旨意,你我都不得违抗!你忘了父皇的旨意是让你看管她!”安王凌恒提醒道。 “你们……你们是一伙的?!”清和质问凌冽。 许是安王已经立马已经站定,清和耳边的铃铛声渐小,只听得刚刚的那半句话。所以凌冽竟然是陛下派来看着她的! “不!月儿!”凌冽急忙解释。 “你们看!那异瞳妖女蛊惑逸王造反啦!”偏偏此刻荆羽卫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大喝了一声,引得所有人都举剑冲向着凌冽和清和。 一时之间场面又开始失控。 “安王殿下!此事还有转圜!”钟奇风大喝道,声音却淹没在了刀剑锵铛声中。 “陆离!掩护她走!”凌冽此刻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清和平安无事便好。 安王马匹也受惊乱窜,马匹上的铃铛响个不停。 清和顿感头痛欲裂,一个声音回荡在她耳边:杀了凌冽,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清和嘶喊一声,两只眼眸闪着异光,举剑朝背对着自己的凌冽刺去。 凌冽察觉异样,翻身避开。 荆羽卫此刻招招都像在下杀手,阻挡来调和的钟奇风的部下,只只长枪更是都冲着凌冽的要害。 嗖! 一只箭从暗处射出,如疾电一般,直袭混战中的凌冽和清和。 凌冽翻身避让,可在侧身的清和未曾察觉,当眼见着箭袭来时,躲避不及,一脚踏空,坠下万丈绝壁! 凌冽惊觉时,就只看见了一抹白色衣袂! “月儿!” 恼怒的凌冽斩杀了一名荆羽卫。一脚将他踹开,奔向悬崖边。 可深不见底的悬崖,看不见半点人影,只有嘶吼声刀剑声在山涧回荡,悬崖绝壁刺骨的风扑在凌冽的心口。 “月儿!”凌冽扯着嗓子嘶吼,悲痛欲绝,满是血丝的眼眸中闪着晶莹。 “凌冽!”钟奇风和岚衣,击退围攻凌冽的荆羽卫,扑上前拉住凌冽,生怕此刻凌冽会情绪失控像辰晞月一样坠崖。 “闪开!如今你们满意了?!”凌冽怒吼道。 安王冷着面孔抬了抬手,荆羽卫渐渐后退。他本想以刀剑无眼,到时抓一个荆羽卫误杀皇子的理由作掩饰。可如今没了那妖女,便没有情势所逼的理由再杀凌冽了。 安王摇了摇头,冷哼了一声,转而抬起眼眸,“凌冽!如今这样的结果,反倒对你更有利。你且随我去见父皇吧。” 尽管此刻安王凌恒心中已经狂躁得想怒吼,明明安排那箭是冲着凌冽去的!怎的坠下山崖的变成了那妖女,此时恨不得凌冽失控跃下山崖去! “凌冽哥哥……”钟岚衣见此刻的凌冽像被抽去了魂一般,忍不住泪如雨下,扶着凌冽的肩头,才发现此刻的凌冽左肩的旧伤早已崩开,血流如注。 “凌冽!跟我回去!”钟奇风欲将凌冽从崖边拉回。 趁凌冽此时不备,钟奇风一掌击在凌冽的后颈处。本就旧伤复发,心碎神伤的凌冽,怎堪一击。 “哥!你……”钟岚衣来不及阻止,凌冽就已晕倒在钟奇风臂弯中。 “四皇子被妖女挟持!如今重伤晕厥!还不快护送回府!”钟奇风厉声朝众人喝道,“荆甲军!护送逸王殿下回府!” “安王殿下,如今逸王殿下已经重伤!送去见陛下也不合适吧?毕竟你们荆羽卫刚刚的行为似乎不受你安王所控啊?”钟奇风驳道。 钟奇风心知此刻如是不抓住最后的机会,若是进了宫,到了圣上面前,怕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了。现如今能拖延一时,便能有机会想出些对策。 “宫内有太医在,自会医治好四弟。”安王不想此刻将大好机会漏跑了,“若是在逸王府,出了什么状况,父皇若是追责,本王可担待不起!毕竟是逸王放走了妖女!” “此刻谈问责是不是早了!如今逸王流血不止!既然安王有此顾虑,那便送我将军府!陛下若要降罪,本将一力承担!”钟奇风心一横,若是凌冽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实在有愧于心。 “钟将军!你虽然是父皇亲封的忠勇大将军,你应当忠于父皇忠于荆刹!况且这里不是西境,这皇城近郊!还在荆羽卫的管辖范围!不是你们荆甲将士的军营!” “可陛下是分派本将来守着逸王殿下!至于引起了皇城骚乱,叨扰了荆羽卫和安王殿下,本将自会向陛下请罪!”钟奇风此刻毫不客气地回应。 安王凌恒眯了眯眼,眸中闪着寒光,依然任由荆羽卫与为数不多的荆甲军对峙。 “放他们走!”一声厉喝从荆羽卫后方传来。 众人惊愕地望着声音的来处,竟然是一路追来的素若公主。 她手执长剑架在自己的脖颈上,神情哀伤,乞求道:“王兄你说,若是搭上我的命,父皇那您会如何交代?” 素若的话,让在场的荆羽卫纷纷望向安王凌恒。 “公主!” 然而惊呼的只有钟奇风兄妹。 “谁都别动!”素若公主阻止钟奇风,泪水涟涟地哽咽道:“清和是因为我,才出府的。要追责也有本公主一半!王兄!您是不是也要我血溅在此?!” “素若你……” 安王环顾一圈,捏着缰绳的手指节绷得发白,腮帮子咬得紧紧,缓了缓道:“你们这是怎么呢?又非本王之过。本王无非是做荆羽卫该做的份内之事。” “好吧,既然如此,就暂且依了忠勇大将军,逸王殿下暂时送往将军府疗伤,本王先去回禀父皇,一切待父皇处置!”安王说罢,驾马转向,顺势佯装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昏迷的凌冽。 视线最后又落定在素若公主身上,关切地说道:“好了素若。别闹小孩子脾气,这事并非你我能左右的,随王兄回去吧!” 话音未落,便冷下脸来,朝荆羽卫统领胡烈喝道,“还不快送公主回府?!” 第120章:我不认命(二更) 清和坠下绝壁,眼瞅见白云翻卷,听到风在耳边呼啸,崖顶的叫嚣声瞬间淹没在云雾当中,脑中回荡的铃铛声也渐渐消失。 忽地身体一顿,崖壁上的枝桠杠在腰间,啪地一声枝桠断裂,清和脊背撕拉地疼,身体顿了顿又继续坠在下方不远的大树上。 这一剧痛,让清和缓过些神智,伸手抓住树枝,怎料枝桠不堪她的重量!眼看着又往下坠,清和脚尖轻踏树干,顺势借力即将断掉的枝桠,将自己甩在崖壁边,借着几块凸出山石,减缓自己失重下坠。 然而毕竟不是神,没有两步,神识尚未完全恢复的清和,眼睛发晕,在轻踏了几次枝端又翻了下去,直到摔到一块硬硬的地面,竟晕了过去。 日落西沉,不知名的飞鸟在山涧嘶鸣,声音凄厉又恐怖。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清和顿感浑身酸痛,难以动弹。眼睫微颤,使劲睁开眼眸。眼前却已是漆黑一片,背部阴冷,是风呼呼地吹,仰头一望,漆黑的夜幕星罗棋布。 清和微微一动,脚边的碎石坠下了崖底,这个声响在夜色中被放得格外得大,差点让她惊掉魂,原来她竟然还在半山腰!她所在的山石竟是山洞入口,这山洞竟然在半山腰处! 清和忍着浑身剧痛,战战兢兢地坐起身,却惊觉此刻坐的地方,发出了一阵阵嘣裂声。人总是这样,在不知觉的时候坠下,来不及恐惧。然而此时反倒有一阵惧怕涌上了心头。 缓缓后退,山石渐渐崩裂,清和渐渐下滑!嘣裂仅在一瞬间! 嘣!山石碎裂坠下深谷,在深幽的山底传来沉闷的落水声。 强忍手臂骨痛,奋力侧身一跃,十只手指扒在仅剩的一小块山石上。钻心刺骨的痛从手臂传遍全身! “既然几次寻死和残害我都不能成,天不收我,我便不认命!”清和奋力抬脚,用尽全力勾住山石! “呀啊!” 随着一声怒吼,终于翻身躺在了山洞口。清和喘着粗气,手臂已经没有知觉。看着那满天繁星,勾了勾嘴角,讽道:“呵,不是说我天煞孤星么?你们这些又是什么星?” 精疲力尽的清和,往里翻了两圈,便再没了力气,瘫倒在山洞中,浑浑噩噩地沉沉睡去。 尽管暗夜中的绝壁山洞阴冷刺骨,昏睡的清和好像丝毫感觉不到一般。 直到山间中的飞鸟都开始啼叫,清和才渐渐醒来。 环顾四周,恍然觉得这山洞实在诡异。且不说它竟然在这断崖绝壁中,这山洞里竟然还有稻草和木块! 这分明是曾经有人在这待过!若非之前那树枝桠挡住,或许都看不见这个山洞! 现下树枝断裂,阳光照进山洞,里面全景看得更清晰了。这山洞不太大,清和按着自己的左手臂,蹒跚地靠近山洞内壁,惊愕地发现上面竟然有些图样。环着山洞走了一圈,顿觉上面的图样越看越是眼熟,总觉得似曾相识。 清和拨开上面的灰土,图样已经斑驳不堪,但远比刚才清晰多了。 只见得图案中几排小字,清和顿时手脚麻木,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 上面的字尽管斑驳,可还是让清和看清了,那是她阿娘哄她入睡时唱给她听的:北苍北,白雪白,风雷天地破,翩翩惊鸿罗,天外天,山中山,东起照卧龙,漫漫万花红…… 所以!这写的是北苍!这图样画的也是她的家乡北苍! 清和惊愕的看着眼前的图样,视线停留在了右侧那一片雪山图上,虽然画得壮丽巍峨,却远不及北苍雪山之万一! 若是没有猜错,这就是她生长过的地方,北苍密林! 这里是荆刹,怎么会有北苍部落的山河图?!清和喃喃自问,“记得当初海棠不是说,从未听说过北苍?这……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清和凝眸细看,伸出处处磨破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石壁上的北苍图。这荆刹到底和北苍有什么关联? 围着山洞走了一圈,除了一些稻草和受湿的木块,并未能寻到什么。 清和实在是想不明白,在荆刹呆了这些时日从未听他们提到过北苍。这里的一切习性都与北苍不同,自己也是花了不少时间和海棠学习才得以适应。这里怎有北苍的山河图呢?莫非有人和他一样从北苍莫名来到了这里?况且这陡峭绝壁,又有谁会在这山洞石壁上刻上北苍的图? 另一块石壁上的高山陡峭险峻,也让清和觉得眼熟。莫非是现在自己站定的这座山?那些图连起来岂不就是此地与北苍对望?绘图的人有什么目的? 清和越想越是困惑,索性将这山洞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查看摸索一遍。清和捡起一根木棍,细细翻找。搬开一块大石,石缝中看见一点细长黑影动了几下,惊得清和摔落石头,退了两步,咽了咽唾沫,脊背一阵发冷酥麻,反倒惊得头脑更清晰了。 细长的黑影听见了动静,嗖地一下窜了出来。三角形的蛇头冲着清和方向伸着,嘶嘶嘶地朝清和吐着红信子! 清和瞪圆了眼睛看着这条腹面灰褐色带点黑斑的蛇。心里扑通扑通的狂跳,倒抽了一口冷气。要知道这蛇三角头,有颊窝,长得与她在北苍山碰见的雪蝮蛇相似,尽管体积小些,那也是毒物,而且反应敏捷,活动迅速。如今清和惊动了它,怕是要开始攻击了! 清和来不及去细想了,那短蝮蛇已经嘶嘶地朝她伸着身体。 清和背着的手袖中滑出一只锃亮的匕首。暗忖:是死是活在此一举了! 毒蛇似乎也察觉到了,临近清和时又突然停下来,似有犹豫。清和也不敢轻举妄动,本以为会对峙一会儿。谁料毒蛇只是顿了顿,却忽地扑上来发起攻击! 清和一跃将手中的匕首也飞了出去! 蛇直直地摔下,七寸处插了一只锃亮的匕首。 清和喘着粗气,眼前发花,视物不清,小腿传来一阵阵痛。低头一看,腿腕处有几个洞眼,周围已经泛青紫! 不好!清和低呼一声。 瘫坐下地,平稳住气息,撕下一条白色锦袍的内里,紧紧地绑在腿腕上部,又用匕首扩创,将污血挤压排出,反复几遍。清和苏麻感似有减弱,这才敢靠在石壁上缓神,才惊觉此刻衣衫已经被冷汗渗透。 清和冷哼一声,想来在北苍上,有阿娘和阿英照顾着,就算碰到毒物和危险,心中都没有畏惧。再想来原来的辰晞月,一个名门闺秀,养尊处优,更是没有这样残酷的经历吧。虽传这辰家小姐,天煞孤星之命,却偏偏早早的稀里糊涂丧命,简直可笑。 “也是,若是你还活着,怕也只是个祭天火葬的下场,由不得自己。如今我便是你,你便是我。你看,我命由我,不由天!”清和低声自语。 ------题外话------ 今天万更! 第121章:浴火重生(三更) 这几次三番与地狱阎君搏斗,清和次次都以为会命丧黄泉,怎料老天不收。之前清和还感觉头脑晕沉,体内总有一股劲在盘旋,难以自控。现下,竟然反倒感觉身子轻了。 清和又清理一遍伤口,呼吸平顺,身体似乎没有大碍。休息片刻后,一个疑问在脑中闪现。 这是绝壁的半山腰,为何会有此毒蛇出入?!难不成顺着山底爬上来的?!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可清和却萌起了另一个想法:莫非此地,还有其他出口?! 这样一想,清和又有了动力。尽管已经浑身是伤,此时又有了精神。拔了匕首,擦拭干净,捡起木棍,每个缝隙都不放过。总算,在西北角感觉到一丝丝风。 清和轻轻扒开稻草,小心翼翼的翻看碎石头,再不敢像之前一样莽撞。惊觉这西北角处的山壁图似有凹槽,尽管灰尘已经填满了缝隙,仔细摸索倒还是能察觉到与周围石壁不同。 这像是一扇石门?! 清和惊呆了,这断崖绝壁居然还能有机关密室不成?! 果然!经过一番搜罗,找到一块石头与其他石块不同。 用力左右拧都丝毫不动,这让清和有些泄气,懊恼的用匕首手柄处用力一击,闷哼道:“哼!大不了待我伤好些了,顺着岩石爬下去!” 谁料这样一击,震起了轰隆隆声,石门竟然有些移动! 石门缓缓打开,里面似是一条陡阶暗道。清和战战兢兢凑上前探出身去,谁知道底下是什么,万一还是蛇窝呢?那可不敢下去。 正当清和站在石门处犹豫的时候,石门却又动了!这一次竟比之前速度快了许多!清和想抵住看看,却没料到此门还有诀窍,手按住这边,却扑了个空,竟然是个旋转石门!清和整个人都栽了下去!砰砰地在阶梯上磕得晕头转向。 幸好滚了几阶过后,清和抓石壁缓冲,否则一直滚下去,怕是要没了命了。 缓了几下,清和滑步后站定,定了定神。如今别无他法,只有继续下去。手中匕首紧握,挨着石壁,一步一步小心谨慎。刚刚已经发出太大声响,现在必须控制住,若是底下真有什么毒物,此刻便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越往下越有一股刺骨凉意,光线也是越来越暗,清和更是忐忑。 直到最后一阶,眼前出现的竟然是一处水湾湖泊! 周围都被水环绕,已无处可去。清和想再爬上阶梯,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嗯?刚刚那石壁上北苍就在这山的北面,那湖水草地,本以为只是画画的人安排的,现在一想,莫非就是眼前这湖? 按图示分析,这湖应该不深不宽,出了湖便是草原!想必那毒物也是顺着水势意外到了此地,只是这水面与岩石之间只有浅浅空隙,怕是抬头换气都困难! 清和犹豫片刻,呆在这也得饿死,爬外面的峭壁,也是九死一生,现在就赌上一赌! 清和藏好匕首,将袖口处绑定,深呼吸憋了口气,一头扎进水里,刺骨的寒意袭来,清和不得不打退堂鼓退了回来! 回到石阶上活动几下,又再次下水! 这一次,清和憋足了气,一鼓作气往北边游,脑子里不断地回忆石壁上的图案路线。 游了一阵子,还见不到头。这山底的水着实令人倒了胃口,漂浮着不明的虫蠕,要不是胃里没什么东西,真得淹死在这。清和从水下冒出头来,想呼吸了一点越来越稀薄的空气,却一抬头就擦到了湖水上面的岩石。又扎进水里,总算这一次,不远处透来了一点光。 清和朝着光亮游去,直到眼前豁然开朗柳暗花明,扑倒在泥滩上大口喘着粗气。 缓过神来细看,原来是在一片湖中间的泥滩上,若是久呆,随意挣扎,必会陷下去。 身着白衣的清和,尽管狼狈,在这污藻泥地里,依然像一朵盛开的莲花。 深呼吸几次,平稳了气息,又一头扎向水里,游向对岸草地森林处!曝露在光下的水远比山底的清新多了。 用了最后一点力气挣扎上岸。清和自嘲道:“阿英你要是在这,一定会围着我呜呜地叫唤吧,也惊讶如今我都有这般能耐了。” 躺在绿茵草地上的清和望着已经又黑了下来的天空,“若是当初有现在能力,能不能保护你啊,阿娘?” 已是许久没有进食了,清和头晕眼花。舌干口苦,顺手抓了几株草,在嘴里嚼了嚼。 “呸!”清和吐了吐舌头,舌尖更苦了,“难不成要饿死在这不成?那可是太冤了!” 清和捡了根树叉子当拐杖,支撑着自己找了个干燥的草坡坐下,用干树枝生了个,把斗篷架起来烘干。 这森林让她想起来北苍密林。不过那里远比这里更多荆棘也更加寒冷。 夜黑了下来,陌生的林子,清和不敢走远,就在火光能照到的地方活动。“老天还是开眼的,这不就有几个果子么?” 清和摇了几棵树,掉下几颗青涩的枇杷果子。胡乱地用袖口擦擦,便塞进嘴里,一下子酸得呲牙咧嘴,本来干裂的唇更都撕出血来,腮帮子都酸鼓起来,打了个颤,当真是酸涩得很! “嘶——酸!不过至少现在不会渴死了!”清和还是一口包在嘴里,混着唇上的血腥味一起嚼,喃喃自语:“想我清和在贫瘠的北苍荒山里呆了那么多年,还能困死在这小林子里不成!” 缓过劲来的清和,倚靠着大树坐下。解开腿部的绷带,伤口已有腐烂趋势。如今没有别的法子了,清和顿了顿,取出匕首在火苗处烧了片刻。 当刀尖靠近腐肉的那一瞬,清和冷汗直冒。牙齿紧咬住下唇,将表皮部分腐肉污血块慢慢刮下。一刀过后,连手臂都颤抖得握不住匕首,双腿打颤。碎乱的头发贴在汗涔涔的脸颊上,豆大的汗珠子从额前滚落,挂在眼睫上,渗进眼睛里,涩疼得眼眸反倒滚落出更多的水珠子,泪水和汗水都分不清了。 嘭—— 匕首跌落在草地上,一声闷响。 清和颤着手将伤口再次包扎好。看着眼前滋啦滋啦闪着火星子的火堆,脑中印现着从鬼门关闯过来的每一步。 “那些残害我和阿娘的,今日我经历的一切,他日必当奉还!” 幽绿的眼眸子透着格外得桀骜和凛冽,起舞的火花仿佛就像一只火中凤凰,在肮脏泥地里浴火重生。 第122章:兄弟情谊(四更) 清和披着肮脏的斗篷,靠着一些野果,走了一整日才穿过了这片林子。 左眼眸猛地一阵刺痛,眼前晃过一个画面,一个光头大汉在自己面前倒下。清和揉了揉眼睛,眼前是荒草丛生的山路,杳无人烟。 轻叹了一口气,不论前面会发生什么,如今要离开荆刹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做。 …… 将军府。 “将军。”侍女在剑灵阁门口躬身给钟奇风行礼。 “怎么在门口伺候?不是让你们寸步不离好生照顾着逸王殿下吗?!”钟奇风厉声问道。 本打算亲自守着凌冽,奈何见到安王如今这般态度,担心请的大夫出了岔子,不敢随意请宫中太医前来。只得跟着陆离亲自去请了逸王府常用的大夫。他要是不出面,凭陆离还真不一定能说服被慎廷司软禁看管大夫。要知道让如今暂是慎廷司正司的左敏赫网开一面,也是要费一番唇舌的。 现下看见侍女被打发到门口,顿觉定是有什么古怪。 “这……小姐说,小姐说她可以伺候,让我们待在阁外等候……”侍女垂着脑袋,紧张地小声回应。 钟奇风没等侍女说完,便带着大夫快步冲到院里。 怎料岚衣悠闲地坐在阁前喝茶,悠然自得的模样,根本不是岚衣的性格。 钟奇风瞥了一眼岚衣,暗忖这岚衣和凌冽二人定是打着什么主意!钟奇风便火急火燎地欲要推门闯入。 “别看了,早就不在这了。”岚衣继续斟茶,嘴角勾了勾笑道。 “早在一个时辰前,他便出门了。” 果然,阁内空无一人,床榻前还有几块血绷带换下来,“你们!你们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把我支开?!”钟奇风气急败坏地冲出来质问。 “哥,凌冽哥哥要去哪里,那是我拦得住的!” “你知道……你知道凌冽他现下是捅了多大的窟窿吗?!弄得不好陛下要疑心他与端王凌萧一样有谋反的心思!你这样不仅难保他,甚至我们钟家都要满门抄斩,如何对得起我们逝去的钟家列祖列宗?!”钟奇风气得跺脚,在门口踱来踱去,嘴里噼里啪啦停不下来的絮叨,“你要知道,不是我冷血!我这样将他留在将军府,就已经是在帮他了!现下你说说,这如何是好?!” 岚衣笑了笑,从手边抽出一张信笺递给钟奇风,淡淡道:“凌冽哥哥早就想好了对策,你现在赶去宫中向陛下交代,或许还来得及。凌冽哥哥说,就让我在门口呆着,露出马脚,免得你这瞎耽误功夫。” 钟奇风扫了几眼信笺上的字,还有些郁结之气窝在心中,嘟囔道:“你们俩……真是……那是陛下!是荆刹皇!”说着又凑到岚衣耳边压低声音说:“你们竟然敢跟陛下讲条件?!” 岚衣不以为然,挑了挑眉,道:“哥,你要再不走,怕是让安王殿下抢了先,那可就不这么容易交代了……” 钟奇风重重的叹了口气,恼怒地拂袖而去。 刚出剑灵阁,朝着正厅大门处去。副将何业便迎上来说道:“将军,其实您早就料到了吧?何必还装出不知情的样子?” 钟奇风嘴角挑了挑,露出笑意,轻叹了口气,“我就是知道凌冽他表面冷漠,其实对那女子早已用情至深。这么多年已经苦了他了,能为他做点什么,反倒是安慰我自己内心愧疚罢了。不想岚衣看出来,是因为她莽撞,我钟家四代忠烈,戎马一生积下来的荣耀不能到我这就毁了。” 说罢钟奇风抬头看了看正厅门前挂的“四代雄杰”御赐匾额,小声呢喃:“不过我这样做,先辈们到底会如何看我?尽管我替荆刹守着西境那么多年,可如今皇城一盘散沙,如何共抗外敌?我这样做,还希望列祖列宗不会怪我。” 岚衣看着钟奇风恼怒地出门去,低声自语:“凌冽哥哥,希望你能平安……” 一滴泪却滑落在杯中,与茶水融在了一起,岚衣却一口饮下。脑中却闪现在刚刚与凌冽哥哥在这阁内的场景。 “凌冽哥哥,你当真要去寻她?她都掉下了断崖,那必是没有活路的,你何不好好活着,好在陛下面前洗脱嫌疑?” 只见凌冽双眸闪着晶莹,语气却格外坚定,“无论如何,我若是没有亲眼见到尸体,绝不放弃!” “你当真对她用情如此之深?”岚衣站起身背过身去,心里酸楚得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愣是忍着憋了回去。 “凌冽哥哥,你打算如何做?若是她死了呢?” “若是死了,待我查清凌渊的案子,我便随她一起去。生不能护她周全,死必相陪!” “我以为……我以为你都忘了凌渊哥哥的事。”岚衣无力的惨淡一笑。 凌冽这才抬起眼睑,看着岚衣的眼眸透着凛厉,道:“他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那我呢?”岚衣还是忍不住问了这句话,见凌冽眉头微蹙,似有犹豫,便打岔道:“嗨,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当真。” “你值得更好的人,你的凌冽哥哥一直都会是你的凌冽哥哥。”凌冽避开岚衣的眼神,明明柔声细语却不容质疑。 岚衣想替凌冽换下左肩已经渗透了血的布条,凌冽却将她拒绝。 尽管刚刚还称是兄妹,此刻还是分得如此清楚。 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竟还是抵不过他给那丫头的那份沉重。 “可是,我已经有哥哥了,谁还要你当我哥。”被拒在门外的岚衣低语。 待凌冽换好衣袍出门,递给岚衣一张信笺,嘱咐她就在门外呆着,引奇风早些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将军府。 岚衣点点头,看着凌冽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酸又无奈地笑道:“你若安好,便好。你守护她,我守护你。” …… 荆刹皇宫,景和宫。 安王凌恒带着荆羽卫统领胡烈进宫面圣,在殿外等待荆刹皇南宫赢的传召。 “陛下,安王殿下和荆羽卫统领胡大人在殿外候着。” 福公公抬了抬眼睑,恭恭敬敬地说道。 “哼!”南宫赢一甩手中的奏折,“这几个时辰大臣们都要把朕这景和宫的门槛踏破了!个个都参了一本逸王!朕的皇子们把这皇城搅得是乌烟瘴气!现下还有脸来见朕!咳咳咳咳——” 南宫赢气急,一口气上不来,咳得面色通红。 “陛下,陛下息怒,保重龙体才是!”福公公急忙上前,轻抚南宫赢的背。 “朕的这帮大臣,光会给朕出难题!没一个能想着如何替朕解决问题!” 南宫赢喘了喘,喝下了梁太医送的汤药,缓了缓精神。 “宣他进来吧。” 福公公欠了欠身,甩了下拂尘,道:“宣安王殿下,胡大人进殿。” 安王殿下换了之前那身沾血的袍子,换了一身绛紫色锦袍。凌恒长袍一甩,跪下恭敬稽首,言辞恳切地道:“儿臣叩见父皇!儿臣有罪,还望父皇降罪。” 第123章:大殿请罪(五更) “哦?你倒是很识趣。”南宫赢将手中的奏折啪地一声摔在桌上,“那你倒是说说有何罪?” 安王察觉到南宫赢的怒气,暗叹自己好在已有了应对之策,继续恳切地道:“儿臣有三罪。其一,身为皇子,有愧父皇栽培,有愧社稷百姓,皇城动乱致使不少无辜百姓受害,儿臣统领荆羽卫监管不力。其二,妖女为祸皇城,为祸荆刹,儿臣未能替父皇分忧,而造成如今的民心不安,是儿臣失察。逸王凌冽受妖女挑唆,儿臣未能及早发现,造成了凌冽犯乱之过,是儿臣作为兄长之过,皇子不睦,造成百姓受害,未能做到兄友弟恭内平外成,这是其三。还望父皇治儿臣不智、不察、不睦之罪!” 南宫赢抬了抬眼,深邃的眼眸淡淡地看着跪地的凌恒。 这凌恒含沙射影,意在言外。尽管是在说自己之过,反倒是进一步肯定了逸王凌冽犯上谋反之罪。 南宫赢冷哼一声,“你倒是很坦率。” 此时门口的小太监给福公公使了个眼色。 福全悄悄退出景和殿,原来是钟奇风将军想要进去面圣,可荆刹皇正在召见殿下,小太监不敢自作主张,只得请了福总管来。 “给忠勇大将军请安。”福公公拱手作揖。 “福总管,本将有要事要面见圣上,可否代为通传?”钟将军回了回礼,急道。 “哎呀,钟将军给老奴行礼,可是折煞了老奴,老奴不敢当啊。”福全弓着腰继续说道,“只是……现下安王殿下正在里面呢,老奴……” 说着福全凑上前,压低嗓音劝道:“况且陛下此时龙颜不悦,钟将军还是不要淌混水得好。” “有劳总管提醒。可是事关皇子,事关陛下,事关荆刹天下,本将必须要此刻面圣。”钟奇风低声道,“福总管是聪明人,若是本将的消息能扫了陛下的不悦,那福总管也跟着受益,若是陛下盛怒,本将一力承担,绝不牵连福公公。” “这……好吧,将军还请稍后,老奴这就去。”福公公犹豫一会,还是垂着头进了景和宫。 刚进殿,荆刹皇南宫赢就将那堆众大臣参奏凌冽的奏折推了一地,铁青着脸,唇角的白须子都一起一伏,众人都俯下身子不敢出声。 “看看!看看!这皇城无辜受害的百姓都有十几!” “儿臣失职!还望父皇降罪,保重龙体。” “陛下,其实是那逸王殿下……”荆羽卫统领胡烈忍不住替安王解释,话还没说完,福公公就已上前来通报。 “陛下,忠勇大将军说有要事上报,事关陛下,希望此刻就进殿。” “宣宣宣!”南宫赢摆了摆手。 其实他也不想听安王在此的一面之词,若是有人提出异议,他反而能看得更清晰些。 “传忠勇大将军进殿……” 谁也没看见此刻跪地的安王脸色气得煞白!心里暗忖:这明显就是偏心凌冽!大臣和自己都已经说得很明了,怎的就不立即治那凌冽的罪?! 此刻见钟奇风进殿,南宫赢抬了抬手,示意安王殿下和胡统领先平身。 钟奇风疾步上前,单膝跪下拱手道:“末将参见陛下。末将有愧陛下所托,逸王在皇城被妖女胁迫,末将未能第一时间将逸王殿下救出,造成了皇城动乱,是为臣之过。” 安王没想到钟奇风的做法与自己如出一辙,暗自庆幸钟奇风没有站在凌冽一边。 “你也是来求降罪的?所以,朕是不是应该将凌冽关进慎廷司,像处置凌萧一样将他也处置了?!” 南宫赢怒不可遏,心痛至极。要知道凌萧才走了几日?那是他的皇长子!就算他一代帝王,心中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波澜?他不能对他人言,不能表露半点!可是现在这群人个个又都想将凌冽也推上那断头路!一时要他损失两位皇子,他也是下不了狠心!也更是畏惧,总觉得朝局难以把控了,冥冥中有人似乎要将自己也推向深渊。 他想做的是平衡,可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替他出个良策!个个唯恐天下不乱,让他处置这个,处置那个。央央荆刹大国,如今一盘散沙,作为荆刹皇他甚感寒心。 “陛下,末将和部分荆甲军与安王殿下及荆羽卫当时都在现场。是那妖女先失控,与逸王殿下互斗!这是众皇城百姓都看见的。妖女想从东南门逃出皇城,逸王殿下策马追去,我等跟上时,妖女失足落下断崖,逸王也伤重晕厥。” “这……钟将军,你贵为忠勇大将军,可不能颠倒黑白!明明是逸王殿下试图放走那妖女在先,卑职和安王殿下及时赶到,你现在是何意?!”荆羽卫胡烈质问道。 胡烈质问后,垂头一瞥,才发现安王正怒目瞪着自己,顿时摸不着头脑。 钟奇风嘴角轻勾,不禁嗤笑:“那胡统领所见具体情形如何?难道不是本将所说?” 胡烈见安王殿下不吭声,只好说:“卑职只顾着疏散百姓,未能看得清晰。” “那凌冽现在何处?为何没进宫来?!”南宫赢恼道。 “逸王殿下晕厥后,末将将他安置在将军府里养伤。眼下……眼下他已经出府,所以末将来请罪。”钟奇风拱手道。 此刻安王殿下轻笑,抬眼瞟了一眼胡烈。胡烈反应过来,急道:“钟将军,在断崖上,安王殿下让逸王一起进宫面圣,是你从中阻拦。如今逸王潜逃,难道不正是说明了他有异心?而你钟将军也罪责难逃吧?” “胡统领!当心祸从口出!陛下尚在此处,我等岂可随意给皇子定罪?!”钟奇风昂头给南宫赢行礼,辞严厉色道:“况且本将方才说逸王只是不在府上,并非潜逃!” “你……巧言令色!”胡烈懊恼不已。 “那凌冽现又去了何处?!怎不对朕言明?!”南宫赢厉声问道。 “陛下息怒,这里有逸王殿下留下的信笺,托微臣转交给陛下。” 南宫赢瞥了一眼福全,示意他递上前来。 南宫赢打开信笺,横眉冷目,扫了一眼信笺上的字,冷哼了一声。 ------题外话------ 多来评论评论吧~~~~~ 第124章:君心难测 南宫赢抬了抬手臂,淡淡道:“安王和胡统领,你们先退下吧。” 胡烈本想说些什么,见安王瞟了自己一眼,只好诺诺应声:“卑职告退。” “儿臣告退。”安王凌恒也渐渐退下。 直待二人出了殿,南宫赢才讽道:“凌冽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威胁朕?!” 南宫赢剑眉倒蹙,闷哼几声。旁边的福公公紧张得用袖口拭汗。要知道是自己把钟将军请进来打断了刚才的局面,此时龙心不悦,难免事后要受牵连。 “上面的内容,你也知道了?!”南宫赢扬了扬手臂,信笺随之飘下,飘向了钟奇风,上面分明写着:父皇,留信远走是儿臣不孝。辰晞月脉象异常,神识混乱,难以自控,疑与当年惠王症状相似,待儿臣查明缘由再来向父皇请罪。儿臣还偶然得知父皇所寻的洛神医下落,此去必替父皇寻来,还望宽恕儿臣罪过。儿臣惶恐,望父皇见字息怒,勿让无辜人受牵连,儿臣以三个月为期,若未能查明,儿臣愿担一切罪责。叩谢皇恩,凌冽敬上。 “所以归根究底你刚刚都只是在耍嘴皮子,替凌冽开脱?!” “陛下息怒。”钟奇风跪下道,“何不让逸王殿下先调查,若是最后发现并非如此。天涯海角,末将都会将逸王殿下寻回!” “哼!你们先斩后奏,还拿神医之事要挟朕?真是可恶!” “陛下!”钟奇风垂下头,“钟家世代忠勇,得陛下厚爱,赏赐了“四代雄杰”的匾额还挂在将军府门庭之上!钟家世代永不敢忘,也永远效忠陛下!” 南宫赢见钟奇风言辞诚恳,便让他继续说下去。 “末将只是听闻神医有了踪迹,不如就让逸王寻了来,有神医能治了陛下的顽疾,龙体康健便是荆刹最重要之事。” 南宫赢沉思片刻,缓缓道:“既然如此,就这么办吧。不过你钟奇风必须派人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朕随时要知道他的行踪!若是他真有谋反嫌疑,立即将他捉拿回京,不得耽搁!” “是!” “还有,那妖女……当真已经坠下悬崖?” “是,众人亲眼所见。” “但是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她若是被他人利用,我荆刹就危险了。况且那断崖……” 南宫赢回忆起当年,在断崖上,凌渊与他畅谈天下分立,替他出谋划策的一幕幕。 钟奇风见荆刹皇出神,便朝福公公使了个眼色。 福全轻声唤了一声,“陛下?” “就这样吧,下去吧。”南宫赢抬了抬手。 待钟奇风退下,景和宫安静下来。南宫赢缓步移到廊外,看着天上层层叠叠的云翻卷着,“这一日当真是乏了,朕也当真是老了,越老越是想起从前。那时候朕的孩子们个个围着朕转,皇子们兄友弟恭。凌渊聪明伶俐,凌萧憨厚朴实,现在,究竟是什么变了,为什么朕的皇子都离朕越来越远?” “陛下,太医嘱咐您要少忧思。安王殿下和素若公主不是还在眼前吗?”福全替南宫赢披上锦袍,“陛下,早春薄寒,当心龙体。” 南宫赢紧了紧袍子,淡淡低语:“是啊,朕是越来越感觉都冷了。” ------题外话------ 求评论呀~有没有人能讨论一下剧情?男配快要出来了~堪比男主一样妖孽!你们喜欢男主小狼狗还是男配小奶狗? 上架后改了更新时间哈,早上7点更新。 第125章:路遇茶棚 安王从景和宫出来以后,头也不回的奔回安王府。一路上不言不语,黑曜石般的眼眸似乎结了冰,冰冷得令身边的杜羽和胡烈都不敢吱声。 九转十八弯的安王府,奇花异草怪石嶙峋,在白日里别有一番风味,入夜后,却有令人毛骨悚然之感。 安王回到韶闲阁内,一把掀翻榻上的棋盘,黑子白玉全都噼里啪啦稀稀落落散了一地。 “胡烈!”安王拂袖喝道。 “卑职在。” “你派一部分荆羽卫乔装改扮,从今夜起四处搜寻逸王凌冽下落!若是逃离皇城,天涯海角你都要派人给本王追上去!找到他,杀无赦!不得留活口。” 安王凌恒的语气如同冰霜,对手足兄弟都透出如此不近人情的冷漠,令胡烈都不禁胆寒,偷瞟了一眼旁边的杜羽,杜羽似乎早就习惯了一般,脸上丝毫没有波澜。 胡烈只得诺诺应声,暗忖安王下手狠辣。可自己自从端王凌萧掌握荆羽卫金令的时候,就被安王安排进了荆羽卫。现在安王掌权,更是将自己提拔到了统领之位,知道不少安王内幕,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只得盼着辅佐安王上位后,念自己忠心的份上,有点厚禄养老。 待胡烈退出韶闲阁,安王冷眼瞟了一眼门外,袖中的手紧紧,怒道:“这老不死的,竟然还向着凌冽!本王做了这么多,居然还是让他给跑了!当初若不是母妃阻拦,何须如此复杂!那个位置早就是本王的了!” “现在钟奇风也是个绊脚石!让你关注西境,现在情况如何?”安王冷语。 “回殿下,西境现在是孟繁和孟昌两位将军留守对抗西戎时不时的挑衅。” “看来本王该另有准备了。” 安王说了一句连杜羽都听不明白的话。 …… 清和在山路上走了许久才发现出了那片湖,竟然连水泊都没有了,更别说店家。近两日才寻得了一处茶滩。 清和压低斗篷遮住自己的脸,靠近茶棚,茶棚前的桌上已满是灰尘。 “有人么?有人么?”喊了几声后,矮棚子后面才缓缓出来一位老翁。衣着破旧不堪,杵着根木棍让自己走得平稳,声音沙哑又沧桑,“姑娘,是要喝茶么?” “我这茶摊许久没人来了,茶叶都坏了,你要喝茶还是去别处吧。”老翁摆了摆手道。 “没关系,老伯,就给我来一碗水便好。”清和压了压斗篷,懒理凳上的灰尘,直接坐下。 “水啊?那你等会。”老翁说完,又颤颤巍巍的往矮棚子里走去。 过了许久也不见出来。 清和忍不住站起声慢慢靠近那被风吹得呼呼飘扬的破布帘子,里面黑漆漆一片。 清和正想伸出手掀开,老翁便迎面而来。 清和急忙将斗篷压得低低的。 “姑娘,给,“老翁颤颤巍巍的提着一个水壶和破瓷碗上前,没走到跟前水壶里的水就晃了一半。 清和正想伸出手接过,怎料老翁又转头将碗放在了木台上,“姑娘,我手脏,放这,你自己拿。” 清和暗想:难道不是我更脏些么?这老伯说话还真是会讨巧。 正准备咕噜咕噜喝下肚解渴。老伯劝道:“姑娘看你缺水很久了,越是这时候越要喝慢些。” 得老伯提醒,清和慢慢饮下两碗水,才缓过劲来,惊觉老伯依靠着门边,远远的望着自己。 顿时提高了警惕,背过身去。 第126章:路过村子 “姑娘……姑娘你这是从哪里来啊?” 清和害怕老伯看见自己的眼睛,本想喝完水便走,可想到还有事想问,不得不开口:“山里,老伯您是荆刹人吗?一个人住在这儿?” “是啊。” “那……您知道这周围可有村落?” “有是有,得再走半日。” “那……可知道麓山在哪个方向?” “麓山?过了村落朝东走个几个时辰应该就到了。” 清和没有再问,毕竟此地不宜久留。从袖口掏出钱袋,留下了一小枚金锭,没等老翁来得及上前问,清和便急匆匆地起身赶路。 “诶,姑娘,姑娘?你给多了。”老翁扯着沙哑的嗓子喊了两句。 清和自顾自的走,像没听见一般。心里只暗忖:老翁一人在此,就赏个金子,就当是给自己积功德了。 老翁掂了掂手上的金锭子,嘴角微微上扬,放在腰间,笑道:“这丫头心思倒是挺好。” 说罢掀开那破旧不堪的布帘,朝里屋走去。 火炉旁边竟然还靠这一位与他面目一模一样的老翁,已经没了气息。 而站着的老伯,无视这一切。缓缓伸手扯掉脸上的白须子,接着竟又从耳后慢慢揭下一张人皮面具! 现下活脱脱的一个白面少年郎。鬓若刀裁,面如冠玉,眉目疏朗。换下肮脏破烂的衣衫,换回那一身银边水色暗花长袍,露出颈上一抹白色内里缎面,更显俊逸风流。 穿戴完,又抬了抬手嗅了嗅自己的手臂,双眉一皱,露出一脸厌恶的表情。 从矮棚出来后,望了眼清和离开的方向,笑道:“丫头挺有意思。这一路上便有趣多了。” 说罢也朝着清和方向的山路去。 …… 清和走了半日,果然见到远处有个村落。 走近一看,村口挂着个破败的匾额:河东村。 “村落里人多眼杂,还是遮挡住的比较妥当。”清和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撕下白布条,遮住自己的左眼,斗篷也压得低低的。 清和进了村,四下看看,这村子倒是与门口的破百的牌匾极不相符,反倒行人百姓多,有不少马车在此下货。看着倒像个关口或是驿站,来往的人服饰装扮不尽相同,大部分是运着各种物件的流动商客。清和庆幸这样的话,自己的模样也不至于太引人注目。 果然在街上走了几个摊位,也没几个人抬头侧目看她,顿时心安了不少。 清和先进了一家绸缎铺,掌柜忙着点货,无暇顾及她,这倒是让她省了不少事。自从凌冽替她选了这白锦袍,此刻眼神还是落在了店里的一套白袍和斗篷上,留下一小块金锭子,便出门直奔街上的客栈。 清和浑身脏兮兮,若不是来往的客商多,多得是风尘仆仆的赶路人,换成普通村子说不定还真会让小二斜睨两眼。 “要一间上房,准备好沐浴水。” 清和从袖中又掏出一枚金锭,小二眼睛闪着光,直勾勾地看着,一把夺了过去,笑意盈盈:“好嘞,沐浴水随后备上。二楼一等房,您请……” …… 第127章:不堪入耳 温度适宜的水在肩胛处流下,滑过白皙的手臂留下点点水珠。湿热的水汽在眼前氲出了往事一幕幕。在逸王府时,他吩咐准备的花瓣水,他准备的每一套衣袍,在梨花树下练剑,再到他亲口承认将她当作棋子,句句扎心,再到他在皇城中和崖顶上与自己互斗,原来自始自终他都是在利用。而荆刹那个地方,人人都像他一样有自己的目的。 清和咬了咬牙,她恨透了那里,恨透了他们让她经历了这一切。 清和拍了一把水在自己的脸上,娇俏的面庞上满是水滴,眉毛和眼睫上挂着分不清泪和水的珠子,面色苍白又颓废。索性自己整个人都埋在浴盆中。直到憋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水都要从鼻孔窜到了喉间。清和这才从水中冒出头来,暗忖:你还会犹豫么?你在矛盾什么?还有什么念头值得你回忆?忘了那九死一生的经历么?你要记住的是恨!是报仇! 清和从水中出来,换上新备的长袍。领口是的银色流云暗花,白色劲装袖口轻扎,腰束银丝月白宽腰带,长发高束仅用了木簪子固定,换妆成一位风流倜傥少年郎。清和将一只银铠雕花眼罩捂住自己的左眼,再披上白色斗篷遮面,潇洒中带着点神秘。 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下楼喊了小二。 “诶……客官是二楼一房……”小二瞪圆了眼睛看着清和,暗想刚刚似乎是个女子,怎么下来个男子?男子还准备沐浴水?缓了一会儿顿悟了,正想张嘴继续说。 “不该问的别问。”清和粗着嗓子冷语,令小二哥噤声。 小二给清和倒上一碗水便想退下去,又忍不住偷瞥了一眼,暗想这人到底是不是刚才的姑娘?想低头看看清和的脸,一晃神,水都洒了出来。 “咳,再来一碗面。”清和压低嗓音,手指轻敲桌子。 “哦,好好好,客官稍候,一会儿就来。”小二缓过神,取下肩头白帕子擦了擦桌上的水,急忙转到后厨去。 “诶,你听说过荆刹皇城的妖女么?” “你说的可是那碧眼妖怪?” 清和抿了一口茶,静静地听隔壁桌上的两个大汉聊着自己。 “听说得之可得天下啊,那荆刹皇长子想要借助她,坐上皇位呢!只可惜还没来得及成婚就给荆刹皇杀了呢。”穿毛坎肩,留着两撇八字胡的大汉低声说道。 “呵,真是个没福气的短命鬼!这么好的机会给错过了!换做我啊……” 接话的是个光头,头上还绘着只不知名的图腾。 “换做你,你想怎样?那妖女是碧眼的!虽然听说长得不赖,可那多瘆人呢!” “这不是更有趣么?”油腻的光头汉一脸坏笑,“等入了洞房,老子让她往东,她还敢往西?还可以助老子一统天下,到时候美人天下尽在我手!” 光头汉大口喝完碗里的酒,手撕下烤鸡腿,塞在嘴里,一通乱嚼。 “你还真是胆大。” “嘿,这种特别的才有意思呢,多刺激……”说着这光头大汉搓了搓手,笑得极其猥琐。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清和此时脸红一阵白一阵,拳头捏得紧紧的,恨不得上前一拳打爆他的光脑袋! 清和啪地一拍桌子,腾地一下站起身。 第128章:教训大汉 偏偏正巧此时小二将面送上清和的桌子,笑道:“客官慢用啊。” 清和只好又坐回凳上,心想此刻还是不要引人注目得好,忍一时风平浪静。可眼下半点吃面的心情都没了,随意挑了挑面,吃了两口。 小二被大汉的话吸引,转头对大汉笑道:“大爷真是威武,像小的我这胆量,真要看到碧眼,跟狼一样,怕是连看都不敢看呢!” “哼!连个娘儿们都怕,真是怂样!换做老子我,我非要将她……”光头汉越说越猥琐,唾沫星子横飞。 清和实在难忍,畏首畏尾实在不是自己的风格。如此侮辱,气愤难当! 将筷子啪的一下甩了过去,擦过小二的耳边,直直地插在了大汉的桌上。 小二见势不妙,吓得转身就跑,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光头大汉啪地一拳锤向桌子,桌子啪嗒一下就散了架。八字胡大汉也跟着站起身,捏了捏自己的拳头,骨头关节咔咔作响。 周围的人见状,急忙闪到了远处瞧热闹。 “你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不认得老子是谁?!”光头大汉瞪着圆咕噜的眼,站起身来朝清和逼近,一身横肉露出来,连袍子都遮不住。 探出他那油腻腻的黑手向清和挥出重拳。 清和侧头一偏,感受到重拳袭来的劲风在脸颊边擦过。 清和冷哼一声,双手抓住光头的手臂,灵巧的翻身,借着大汉的力一个倒钩,脚踢他的下巴。 大汉疼得呲牙咧嘴,捂着他的下巴,退了几步。 与他同行八字胡大汉立即冲上前来,喝道:“都给我进来!” 门口窜进进来五六个手持弯刀的光头汉的部下。 “都给我上!哪来的毛头小子,也不瞧瞧我们是谁,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打听打听我们白家的名号!” 八字胡大声喝道,而光头汉捂着自己的下巴,半天出不了声,嘴里怕是咬到了舌头,已经流出了血来。 清和腾跃而起,抓起桌上竹筒中的筷子,嗖嗖嗖,朝这几个打手掷去。 两个被打中手臂经脉上,一时使不了力,手中的弯刀啪地一下坠地。 “唔……上……你给我……上!”光头大汉捂着嘴,口齿不清的喝道,猛踹了手下护卫一脚。 清和侧身翻跃上桌子,斗篷翻飞,飒爽干脆。 八字胡大汉见到清和银铠遮住的眼,愣了一下,道:“呦,还是个独眼龙!老子戳瞎你另一只狗眼!” 说着挥着双弯刀冲上前来,清和飞腿踢开几名护卫,从靴子里抽出匕首,旋身扑向八字胡大汉。 八字胡大汉举刀抵挡。僵持之时,光头汉拔出他的弯刀向清和袭来。 “哎呀,横刀胡乱飞,迟早要吃亏!” 一只竹竿挂着神算子布幡横在清和的身后,拦住光头要袭来的弯刀! “你给我滚开!”光头汉朝穿着灰布长衫的老头飞起一脚。 老头顿时扑倒在地,肩上的白布袋里装的笔墨砚台撒了一地,“哎呦,我老胳膊老腿了呦。” 第129章:痛快淋漓 清和旋身翻跃,抬腿踢掉光头大汉的弯刀,同时手肘重击八字胡的太阳穴! 八字胡头晕目眩,重重倒地。 连旁人都不禁唏嘘:“哇,这小哥好身手啊,那大汉都能掰得断我的手呢。” “啧啧,别太得意!你看没看见那头顶的图腾!那是白氏,白氏可是周围村落一霸,连地方官府都要敬他三分,这小哥怕是要有麻烦了!” 光头大汉直起腰来,与清和怒目而视。显然众人刚刚的话大家都是听见了的。 光头汉顿时有了底气,挺了挺脖子嗤道:“怎么?难不成你个瞎眼的也想要那碧眼妖女?呵!你跟老子说呀,等老子玩够了到时候再送你啊?哈哈哈……不对!那女的老子还要让她祭天呢!你下辈子……” 没等说完,清和身法轻巧,飘忽若神,闪到大汉面前。 啪!啪! 两个耳光。 扇得大汉都两眼发愣。 “赏你的!若是以后嘴巴再不干不净,那就小心你的舌头!”清和厉声喝道。 大汉缓过神来,喝道:“老子使出真功夫,你就别想出这个门!” 说罢,将两柄弯刀合在一起,竟成了两头锋利的独特兵器。 手腕一转,一柄两头锋利的长刀飞快的朝清和袭来。 “我说你这人怎么随便打人!” 刚刚扑倒在地的相士,拎起地上的幡杆挥向弯刀,怎料此刻长弯刀呼的一下便将幡杆砍断! “啊!”老相士的瞪圆了眼睛,脸色都变了! 飞来的弯刀已近他的咽喉!老相士却浑身发抖,打起了哆嗦,竟然一步都移不开了! 说时迟那时快,老相士只觉脖颈处一紧,一道巧力将他向后一拽,整个人都往后退了几步。 清和借着此刻飞刀速度减弱,跃身扬腿踢飞长弯刀,长刀转了方向,准确无误地插在了那偷偷摸摸准备偷袭清和的八字胡大汉的胸口! “呀!杀人了!”此刻看热闹的众人才惊慌逃窜。 “你个瞎了眼的!竟然真敢欺负到老子头上……” 啪! 光头汉话音未落,脸上又是一阵烧! 眨眼间,清和的匕首已逼近他的眼珠子。 “我刚刚说的话,你好像记不住!你还没资格当本小爷的老子!”清和匕首一偏,锋利的刀尖一亮恍如一道闪电。 顿时光头大汉的嘴里喷出血来,想发声反倒让喉间一哽,嘴里喷出了一块血糊糊,那分明就是这大汉的舌头! 光头汉剧痛跪地,而之前倒下的小厮护卫们见状,惊恐万分,纷纷转头就跑,扔下这光头老大都不管了! 光头汉呜呜地闷声叫唤了几声,奈何嘴里钻心的痛,说不出来半句话,只是瞪圆了眼珠子,曲着颤抖的手指,指着清和,似乎意指绝不放过他! 这个画面当真是像极了清和之前眼前忽现的场景。 “啊啊啊……死人了!你这……”老相士惊声尖叫,让清和缓过了神。 “哎呀先让我算算。”说着轻捻着手指,而后惊叹:“早就提醒你了,乱嚼舌根要遭凶,低头走路万事空!额间青黑招祸行,举止口舌要当心……” 此时这老相士居然还有功夫嘲弄这光头汉,换做他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清和蹙着眉头瞥了这老头一眼。 第130章:相士算卦 果不其然,跪坐在地恼羞成怒的光头汉,捡起地上护卫丢下的弯刀就像老相士的腿砍来。 清和急忙反手推了老相士一把,将他推出了客栈。自己脚尖一勾,踢掉了大汉的刀,腾起一跃便也跳出了客栈大门。 “嗨!老朽我好心提醒你!你怎么还不识得好歹!老朽看你啊,横眉厉目多浮躁,迟早吃亏气断肠……” 老相士被清和推出了客栈,反倒不惊慌,说得倒是更响亮了。 清和只管自己走,懒得回头听这相士神神叨叨。 老相士犹豫了一下是不是取回落下的幡杆笔墨纸砚,见清和已转身走远,只得掂了掂仅剩在手中的周易,一边追着清和一边喊道:“诶,公子!少侠!少侠你等会儿。” 清和懒理这么怪异又聒噪的老头,自顾自地往前走。 “少侠留步呀~等老朽给你算一卦!”老头三步并做两步追上前来,“姑娘你命中带煞......” 忽地,老相士的脖子一凉,短匕首已经架在了他的喉间。 “你要再多说一句,你的舌头也就不在了!”清和怒目而视。要知道她如今一听这煞字就怒从心起。 老相士咽了咽唾沫,捂嘴噤声。 清和白了他一眼,继续朝前走,怎料衣袍却一紧,回头一看,这老头拽着不撒手。 清和越是甩开,他越是拽得紧。清和恼怒得不得不拔出利刃指向他。 本以为老相士会知难而退,没想到! 这老头竟然坐地撒泼,扯着哭腔喊:“哎呀,我这老头卜个挂,救了这公子!人家不但不感谢,还拔刀相向啊………” 这下可好,一下子把周围的人都引来了,将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清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众人还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有些胆大的也亮出了嗓门。 “欺负一个花甲老人,真是…… “卜卦不给钱,这也不怕报应……” 清和气恼不已,这等泼皮无赖的人都能遇见,真是算自己倒霉! 这老头明明没有给自己卜卦,还能这般颠倒黑白! 算了,赏他便是! 清和从袖口掏出一锭银子,扔下便走。老头嬉笑着捡起来,放怀里擦了擦,嘿嘿直笑。 众人见事情了了,也就散开。 没走几步,可这无赖偏又跟了上来。 “公子!公子且慢!且听老朽一言!” “你有完没完!”清和怒其上涌,这无赖还当自己是冤大头不成?! “公子!少侠!你别怒嘛!老朽这么做是为了你好!”老相士一脸谄媚,笑道:“若是不这样,少侠可愿驻足?” “本公子没这么多闲工夫!”清和正打算去前面买匹马,再挑柄长剑。眼下都让他耽误了功夫,气不打一处来。 “公子,也就那么一会,公子你也看见在客栈老朽的卦还是很准的。如今你啊,血光煞气当头照,路遇贵人就全消......” 清和最不信命,更何况这等江湖骗子的诳语。甩开老头,跃上屋顶,身姿犹如飞燕般灵巧。 “你别不信,夜风春寒入亥时,定是良宵好时日!” 老头扯着嗓子喊了几句。 清和虽然早已跃出很远,但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心里痛骂:这是什么无耻下流的话! 第131章:驯服烈马 清和跑远了才回头望,发觉已不见那江湖骗子,便纵身从屋顶跃下。 这里当真是个是非之地,还是尽快选了马匹和长剑,速速前往麓山,方才妥当。清和不禁暗忖。 在村头选了柄银色长剑,便来到马市里,马倌引清和来到一匹棕马旁。 “公子,这马啊,已经调教过的,瞧这毛色,瞧这蹄子,准保您满意,要不要试试?” 清和摸了摸着棕马的鼻子,它倒是温顺,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马倌见清和似乎并不满意,又忙着介绍旁边的一匹白马。 “这!公子!这绝对配得上您!” 可清和却被远处单独牵着的黑马吸引。鬃毛长长,毛色黝黑,体型壮实健硕。那长长的脖子,两耳高高耸立,看着极为机敏,双目有神如炬。 “这使不得,使不得,公子!它性子极烈,野得很!”马倌上前阻拦。 清和鬼使神差般地偏就想上前看看,尚未靠近,此黑马便嘶鸣踢踏不安。 啪嗒! 马蹄一下踹烂了栅栏!眼看便要冲了出去。众人见马失控,也是不敢上前阻拦。 清和腾跃而起,脚尖踢着墙体,飞檐走壁,竟然窜得比这马还快。 翻身腾跳至黑马背上。烈马嘶鸣一声,时而后蹄狂蹬,时而前蹄扬起,马身竟崩得笔直!若不是有些功力的人,怕是要被此马甩在地上,动弹不得。 清和双眉紧蹙,紧紧抓住缰绳。 “哎呀!这位公子!直接上马背那是要摔下来的!”马市的东家急道。 烈马的鬃毛飞甩,嘶鸣声雄浑又有气势。清和几次都被马甩了下来,要不是左手拉紧缰绳,那被得摔出个内伤,若被马蹄踢踏几次,更是不堪设想!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想着这小小少年看着体格不大,却倔得很,不禁替清和捏了一把冷汗。 清和左拉右拐,左拐右拉,费了好功夫,直到黑马慢了下来,蹬踢的动作也小了些。 众人惊诧不已,忍不住夸赞:“这少年真是了不得啊,此等烈马居然也能被驯服。” 清和翻身下马,自己的里衫都已湿透。拍拍马脖子,绕到前面时,这马反倒亲昵的向清和面前凑。长长的睫毛下的眼眸深不见底,远没有之前那般桀骜不驯。 清和这才留意到它额前的鬃毛中还有一下撮红毛,极是特别。 “既然它已认你为主,便是有缘,此马就卖给你了!”马市的东家笑道。 清和递去一枚金锭,轻轻一夹马肚。黑马便疾驰跃出,四蹄翻腾却稳健,朝着麓山方向奔去。 “从此以后,你便跟着我吧,就叫阿赤,可好?对的起你这一缕红色鬃毛。” 阿赤吧嗒吧嗒的朝着麓山方向疾奔。 奔了近一个时辰,清和才渐渐觉得眼前的风景开始眼熟,可是心情却是愈来愈沉重。 直到靠近了麓山,那阴风阵阵,死气沉沉的气息让阿赤嘶鸣了一声,此刻竟也更显悲怆了。 清和苍白的嘴轻轻勾了勾,摸了阿赤的脖颈安抚道,“是因为你也感觉到了他们么?” 第132章:冤家路窄 越是靠近麓山,清和越是泪眼婆娑,明明辰晞月的一切本应该与自己再无相干,可心中却有散不去的酸楚,替月儿来看一看他们总是好的。 果然麓山还是那么萧条,别院门口的梨花树似乎已经死去,整座别院还是那么萧条残破。清和缓缓下马,缓缓一步步走进,每走近一步,便心痛多了一分。 来到那日给德叔海棠他们安葬的土坡前,清和双膝缓缓跪下,哽咽道:“德叔,辰家的血案凶手已经伏法,爹爹及其他人的尸骨,根据荆刹律法统一下葬了。我......终究是无能,没能看一眼爹爹,所以你们都未再来过我的梦里吧?” 清和不禁想起当初在这里的誓言,可怎料到事情竟然演变成如此复杂,此刻自己也要亡命天涯。 “现在想想,若是我早些告知身份不是你们家小姐,辰家早些将我献出去,或许一切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天意弄人,但这一切我终究会弄清楚!荆刹与北苍,我和晞月的关联。” 清和拜了拜。 出了院门,阿赤还静静的站在这等着她,而那时在这的一幕幕又恍现在眼前。 清和翻身上马,麓山林里闪过她清丽孑然的身影。还有很多重要的事和谜团围绕着她心里,可一心往北边奔的清和却未留意此刻麓山林里还有一双眼睛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 清和奔了很远,天色渐渐黑了,却依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看来今夜怕是要露宿了,清和暗忖后环顾四周,山路两边都是草坡,心里却莫名涌起了不安。 择了一处水泽旁,阿赤便停下来饮水,清和蹲在河边环看,视线锁定在一处偏高的草坡,能够一览附近。 坐定后,用匕首将几根短树枝削得尖尖的。果然入夜后不久,清和便恍惚听见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心里一惊,翻身跃上旁边的高树上躲避,暗忖:果然这里不对劲。 须臾间就约莫有七八个黑衣人窜到了此地,在附近的草坡上搜查着什么。 定睛一看,每个人手里拿着的都是一柄白晃晃的弯刀,神似白日在河东村客栈里遇见的那伙人手里的兵器。 莫非这是冲着我来的?! 一名黑衣人翻找了一番,给身材更壮些的人行礼,看似像个头领,并向他告知没有搜到。 “唔!唔!!在!!!找.....”头领旁边上前一位体态臃肿,同样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气愤的指手画脚。 听到他含糊不清的说辞,清和嘴角勾起一点嗤笑。 呵,果然是那批蠢材。 “闭嘴,别打草惊蛇,你个蠢货!你几个大老爷们,还能让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给打得屁滚尿流!还能让人把你的舌头割了!白家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 清和听着不禁嗤笑,想让他人闭嘴别打草惊蛇,自己倒是说个不停!这白家怕是一家白痴不成?! 那戴着毛毡帽的头领训斥后,便环视了一圈,视线竟也锁定到了清和这边的高草坡。 挥了挥手,众人朝清和的方向聚拢。 清和顿了顿,看来今日怕是又要大干一场了。 嗖嗖嗖! 清和将削好的“暗器”飞了出去。 三个黑衣人应声倒地! 第133章:误入陷阱 “在那边!都给我上!”白家头领挥了挥手,其余众人都围上前来。 清和长剑出鞘,跃下枝头,手腕轻转,长剑犹如银龙翻卷,两个黑衣人举刀抵挡,步步后退。 清和乘胜追击,长剑舞得习习生风。 “臭小子,这里地方太小不够老子展开手脚,你要是有胆量,咱们过来单挑!”那头领喝道,说罢转身跃出了草坡。 “呵,就凭你?看来你也不想要舌头了!”清和斜睨一眼,腾跃而起,脚尖踏过那几位黑衣人的肩膀和头,接着这力道,跃得更远了,竟然比刚刚的头领还远出了几丈。 清和明眸一瞥,忍不住想嘲弄这群人真是不自量力,清和跃过了黑衣头领,脚尖刚踏到草坡边。怎料草地却陷了下去,脚踝竟然卡在了泥地里挣脱不出。清和越是挣扎想拔出腿,越是陷得更深了。 “哈哈哈哈!现在知道你大爷我的厉害了吧?”那头领嬉笑,“这是这里最深的沼泽地!没见识过吧?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哈哈哈!” 清和低头一看,果然此地与之前的草地不同,只有表面一层苔藓。可听见这样的嘲弄声,倍是气恼,恨不得跃起身抽他们几个大嘴巴子。 “诶,小心哦!你越是动,就越得沉下去!” “唔......哈......”旁边那被割了舌头的还含糊不清的笑出声。 “哼!瞧你这模样,被我割了舌头还得意呢?小爷我今日就该让你命丧在客栈!”清和嗤笑,“遮住脸面,就能认不出你了么?你的大脸和身材怕是这黑布黑衣都遮不住!” “唔......你......”那大汉气恼得指指清和又朝着头领诉苦。 为首的那人,伸手拦了拦,讽道:“你便让她再逞会嘴上功夫!最后还不是她命丧在此?!”说罢,挥了挥手,“来吧,兄弟们,有仇报仇!咱们飞刀扎她个马蜂窝!” 清和怒从心起,可泥沼已经漫过了小腿,动弹不得了。 “哼~我当你们白家什么来头,原来也不过是使这下下流招数的人罢了,连脸都不敢露,怎了怕我死不了,再来寻仇?”清和嗤笑。 “诶,这叫兵不厌诈!况且我们白家本来也就不是什么上等人。”头领笑道,接着又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布,犹豫道:“露脸嘛?咳咳......” “不可,忘了咱们答应的他......”身后的小兵凑上前来,尽管说得很小声,但清和还是隐隐约约听出了几个字。 “咳咳!行了,少啰嗦了!老子现在就要把你当个活靶子练练!”首领扯着嗓子喝道。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闪过一个人影。 几个护卫的弯刀还没来得及飞出去,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剩下两个大汉眼眸子转了转,忽地侧身,弯刀向身后的人影袭去。怎料也是铺了个空! 待再回身转过来时,眼前挂着一个牛头马面的面孔,将两个大汉吓得屁滚尿流。两人惊吓之时侧身躲避,却头撞头,竟然同时晕了过去。 ------题外话------ 男配小奶狗登场! 第134章:来者何人 “诶,太不好玩了,这么快就晕过去了。” 树上倒挂着的穿着松叶色长袍,却顶着一张牛头马面的恐怖面孔的人,从树上跳下,摆了摆袖子,不屑的说道。 清和淡淡地瞥了一眼这人,只顾着想自己该如何从泥沼中出来。 “你怎么就不怕我?”那人站在远处,双手交叉再胸前,问道。 “有什么好怕的,戴个面具装神弄鬼。”清和眼睑都懒得抬起,“你要是太闲了,倒不如想办法把我弄出来。” “你这......也不太像求人帮忙的态度啊。”那人蹲坐下来,像瞧热闹一般,“更何况刚才我便救了你,还等着你谢我呢。” “爱救不救。”清和白了他一眼,说罢便环顾四周,看见不远处有垂着的树藤,若是有幸能够得到,倒是可以借力挣脱出来。 清和费力移了两步,结果陷得更深了,泥沼已经过膝。 “诶诶!你是不想活了么?!”那人急道,“越是动弹越是陷得更深!算了算了,救你便是,也没见过死到临头还倔得像驴一样的人。” 兴许是他见清和丝毫没有想讨好自己的意思,顿觉甚是无趣,便起身找了两根藤条,跃上高树,将树藤缠得紧紧的,伸手扯了扯,确实结实,便将另一头掷向清和。 待清和抓住藤条,那人便用力后扯。借着力,清和总算出了淤泥。 “谢过这位兄台了。”清和拱手行礼。 “诶,这就没了?”那人追上前来。 “兄台,还有何指教?” 见清和反问,那人反倒被问噎住了,迟疑了一会儿道:“江湖之大,遇见就是有缘,交个朋友嘛?” “和你?”清和狐疑地瞥了一眼,“怎么,你们都喜欢戴着面具示人?” “呃。”那人揭下那惊悚骇人的面具,面具下一张白面少年的脸展露无遗,面若玉盘,眉似刀削,眉眼间还有几分桀骜之感,鼻梁高挺,薄唇轻抿,虽是笑意盈盈,却总让人感到不真实,有几分凉薄之意。 若是单论长相,此刻反倒另一个人的模样映在了眼前。 “诶!诶!”那人的手在清和的眼前挥了挥,“咳咳,虽说本公子确实玉树临风,风姿特秀,可你一个大男人盯着我看,也不太好吧?” 清和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地朝自己先前的草坡走去。 “诶,本公子叫司徒淮,你叫什么!你我看着年纪相仿,说不定我还大些,你快些认哥,我好一路罩着你!”司徒淮嬉笑着跟着清和。 “我和你说话,无非是因为你刚刚帮过我,我已经谢过了。你我不是一路人,还是就此分道吧。”清和抱拳。 “诶,你叫什么?多大年纪了?是何方人士?” 这司徒淮倒是有问不完的问题,竟一直粘在清和身后。 “我们还是同行吧,你去往何处?诶,你怎么遮住一只眼睛?是受伤了么?” 清和实在是没这个心情和精力同他废话。 “诶,现在已经很晚了,看天色应该都已快到亥时了!不如我们选个地方住宿吧?”司徒淮像铁了心黏住清和一般,完全无视清和的冷脸相对。 第135章:破庙偶遇 清和翻过草坡,牵上阿赤,翻身上马,轻夹马肚,轻喝了一声,阿赤便蹄下生风,疾跃而出。 “诶,诶,话还没说完呢,怎么就跑了......” 清和听见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唇角不由得弯起来,这会子耳根算是清净了,只剩下呼呼的凉风从耳边刮过。 夜是越来越冷了,清和仅能凭看了两遍的图样来凭记忆选择路线,天越是黑,越是容易走错。跑了不到半个时辰,清和还是决定就近找个地方歇歇脚。 看着不远处似乎有人家,便快马奔上前去。靠近了才知道,只是一座破庙,像是很久都无人来祭扫了,栓好了马,走上前去。门前悬挂的幡经布都已经残破得看不出本来的样子,蛛丝密布。 进到堂前,面前一座神像上满是灰尘,桌上的烛台倾倒,贡品更是连渣都没有。清和便在柱旁合衣躺下,闭上眼睛养神。 没一会耳边却传来唔唔的诡异之声,清和持剑站起,喝道:“是谁在装神弄鬼,扰了小爷清梦!” “唔哈哈哈。” 笑声诡异又恐怖,黑漆漆的庙宇里,反倒让人心里毛毛的。 “堂下何人呐?还不快上前参拜?” 声音重浊又古怪。 清和唇角挑了挑,讽道:“我当是何方小鬼还敢在庙宇前撒野,原来不过是有人装神弄鬼。” “咳咳!惊不惊喜!”司徒淮轻咳一声,从神像后面跃上前来,嬉笑地说道。 “你为何跟着我?!”清和蹙了蹙眉,暗忖自己还要赶去北苍,哪有什么功夫陪这公子哥玩闹。 “谁跟着你啦,明明是你追着我来到此地的吧,说吧,是不是觉得本少爷风流倜傥,风姿非凡,想......”司徒淮手肘朝清和靠了靠。 “你胡说什么!”清和脸颊一红,这等无耻下流的话亏这小鬼张口就来。 “诶,你自己想歪了吧?!本少爷我说的是你是不是仰慕我,想拜我为师?”司徒淮朝清和挑了挑眉,不屑道:“两个大男人能干什么,真是......” 清和白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剑放在手边,坐到柱子旁边。 司徒淮啊呜一声,打了个呵欠,“乏了乏了,睡了睡了,都要过亥时了。”说罢便挤在清和身边躺下。 “你干什么!你去那边睡!”清和脸一红,推了推他,指了指对面的柱子。 “哎呀,你又不是女人!扭扭捏捏干什么!本少爷还能怎么了你不成?况且能跟本少爷同眠的人可都排着长队呢!”司徒淮背过身去,还卷走了清和先前铺在地上的布。 谁也没看见,此刻司徒淮嘴角泛起的不明所以的笑意。 “你!”清和羞恼得很,想扯回布,却被那边拽得更紧。 气恼得起身坐到对面柱下,倚着柱子入睡,心里暗忖:明日还要赶路,本来想好好睡上一觉,眼下只能闭目养神了,此人功夫过人,进庙时都未能察觉,还是留意些好。 ...... 一阵阵肉香,飘到了清和的鼻下,唤醒了清和肚子里的馋虫。 嗯?怕是许久没能吃上东西了,这是饿得做梦了不成? 第136章:病症再发 诶?做梦?我是睡着了么?!我不能睡着! 可香味倒是越来越浓郁了,刺激得清和惊了一个激灵,猛地坐直身体,一睁眼却见着一个流着油汁的大块肉。 “哎呦!吓我一跳呢!”蹲在清和身前的司徒淮也吓了一跳,惊得手中的烤兔差点就飞出去了。 “你干什么?!”清和没好气的问,低头看了看自己,倒是衣衫都还整齐,一颗心有放回了肚子里,明明打算闭目养神而已,竟然睡到了天明!莫非是无形中又中了什么迷药?清和狐疑的瞪着司徒淮。 “什么呀。”司徒淮撇撇嘴,“一大早我去捉了只兔子,好心给你分个兔腿而已。” 见清和还是一脸不信。 “干嘛?我还能怎么你?我们俩大男人,我害你干什么?”说罢司徒淮又一脸坏笑,伸出手靠近清和的脸庞,“诶,虽然你也长得挺俊的。” 清和头一瞥,袖子一挥,站起身来,和司徒淮保持距离。 “开个玩笑而已,我又没有什么断袖之癖,况且你也没我俊俏啊。”司徒淮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啃了一口手上的兔肉,漫不经心地道:“不过说实话,你要不是这眼睛,说不定还能更俊些。” 见清和不言语,司徒淮却还追着问:“你这眼睛怎么了?我看你啊,像是个哪家纨绔公子闯江湖,不知江湖险恶,受伤了吧。” 司徒淮的话,清和只承认一半,确实自己只在北苍和荆刹待过,都是遍体鳞伤了,对于江湖更是摸不清门路,昨日才会上了那帮贼人的当! 见清和并不接话,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 司徒淮努了努嘴,又将手中的兔肉递过去,“诶,吃不吃?该不会是你觉得在庙宇里杀生不妥当,所以不吃吧?” “我不信这个。”提起这些,清和眼神冷了下来,“人为何要信这样一尊不动的神像?仅仅凭传说里的故事?那只是无能无知的人的自我救赎,求一份心安理得罢了,多可笑。我不信命,也不信鬼神,我只信我自己。” 司徒淮直愣愣地看着清和说出这一大段话,呆呆地拍了两下掌,叹道:“有见地!兄台高见!在下佩服得很!” “那......这你还吃不吃?”司徒淮又将兔肉塞到清和手中,“你放心!没毒!你看我自己还吃了呢!”说罢又胡乱啃了几口。 清和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下了,轻轻的咬了两口,肉香味弥漫了整个口腔。 见清和开始吃东西,对自己的态度缓和了一些,司徒淮忍不住笑道:“本少爷我别的不敢说,自小就闯荡惯了,做的烤兔肉那是一绝......” 没等他说完,清和顿觉头晕眼花,身体里似有撕裂般的痛楚,瞬间额前冒出了冷汗。 手中的烤肉掉在了地上。 “诶诶,怎么......”司徒淮回身一看,清和已经跌坐在地,两脸煞白。 “你......”清和颤着手指了指他。 “我没下药啊!我司徒淮不屑干那等下三滥的事!”司徒淮一边辩解道,一边将清和扶住。 “你放开,我自己走。”清和使劲想挣开司徒淮的手,却丝毫使不了劲。 ------题外话------ 蛊虫静止在血脉中,开始出现不适症状。蛊虫闻铃则会麻痹人的神志,然而没有铃声时渐渐在体内释放毒,迟早也是...... 第137章:还会把脉 司徒淮牵过清和的手。 “你干什么!”清和想抽回手。 “别动!本少爷多少懂点医术!你且让我看看!”司徒淮按住清和的手,蹙着眉头的样子,看起来倒是十分紧张。 “你这脉象……” 清和猛的想起自己还扮着男装呢,见司徒淮稍有松懈,急忙抽回手,若不是此刻胸口剧痛难忍,恨不得立刻策马离开。 “你这脉象很是奇怪,非常人之脉象。” 清和暗忖:这都没看出来男女,怕是个半吊子唬人的。尽管如此,清和反倒想听听他如何编下去,“那……你且说说我这症状。” “这……像是中毒……”司徒淮喃喃低语,尽管声音很小,倒还是清晰的传进了清和的耳朵里。 “呵,我要是中毒,那你这兔肉……你就是罪魁祸首!”清和冷哼一声。 司徒淮却认为她只是玩笑,“我可没在这下药,你这症状应该也有一阵子了。” 听他这样一说,清和想起来这样的症状的确发生过几次。或许是和这晞月的身体有关?清和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况且这小子连她是个女人都没能看出来,那还能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你看不出来,就少装神医了。”清和嗤笑。 缓了一会,似乎身体里不似之前般难受,胸口也没有大石压抑般难以呼吸。清和深呼吸几次,站起身来,既然也非这小子下毒,还是就此告辞为好。 “这里有些银两,当作付了你这顿兔肉的饭钱。”清和掏出一锭金子,正准备交给这小子。 “诶,若是你真有此心感谢,那告诉我,你名唤什么,我们一路同行可好?”司徒淮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却有一种少年老成之感。 清和径直走出了庙宇,翻身上马,轻夹了一下马肚,绝尘而去,只远远的飘来一句:“兰清和。同行就不必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见。” 司徒淮望着潇洒远去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手指轻轻环在唇间,几声响哨在这无人的庙宇间诡异的回荡。 倏尔间,从远处跃来一个人影,身姿轻快,步伐诡异,一下便晃在司徒淮的跟前。 “少爷。”那人恭敬的单膝跪下行礼。 “去把顾游给我找来,我有话要问他。”司徒淮冷冷地道。 “是。少爷。不过......老爷那边,希望您能早日回去。” “回禀老爷此事我自有打算。衡天,你先让顾游速速赶去连州城,以虎牙为标,速速前来。” 说罢脚尖轻点,倏忽不见。 ...... 清和又朝北边奔了近一整日,本以为又得露宿荒野,没想到看见了远处似乎是一座稍大些的城池。 门前的牌匾上赫然的写着几个大字:连州城 清和暗暗盘算,出了这座城应该就离荆刹皇城很远了,过了这里便都是些小城池,隐蔽起来定会方便很多。 可看见城门口的守军,清和又有些犹豫,若是绕开城池,指不定还要在荒野中跑个几天,山路也并不太平。 清和咬咬牙,将斗篷压低,慢慢悠悠,若无其事的靠近城门。 第138章:官兵突查 前面的几个人似乎连问都没问便进了城,清和心里也踏实了些。 “诶,你干什么的?大白天戴着斗篷?”城门口的小兵,还是将清和拦下了。 “在下感染风寒,不得见风,正想来此处寻医,还望军爷见谅。”清和说罢轻咳了两声。 小卒捂了捂口鼻,蹙着眉厌烦的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清和遮挡住的唇角微扬,速速走了几步。 “诶!等一会儿!”那小卒疾呼一声,又追上前来。 清和警惕的捏紧手中的剑,悄悄运气,做好备战准备。 “前面的连州医馆的大夫倒是不赖,你好生去看看,别是什么其他病症传染了城中人!” 清和缓了口气,轻声道:“谢过官爷。” 连州城到底是个城,虽不及荆刹皇城繁华,倒也算是不赖了。天色已渐晚,还是找个客栈歇脚,明日天一亮便早些离开荆刹。 好在此刻的缘来客栈没有那河东村的客栈混乱,也没有那乱嚼舌根的油腻大汉令她倒胃口。 顺顺利利的吃了一碗面,回到房中歇息。 夜色渐渐深沉,这连州城入夜后竟有了些许寒意,清和裹了裹薄被,让自己睡得更舒服些。长时间的赶路,让她倍感困倦。 当初在北苍,仅靠着薄衣兽皮便过着一个个寒冬,如今竟然还有些怕冷了。人呐,当真是不能尝到甜头。 砰!砰!砰! 楼下长街传来用力的敲门声。 “开门!开门!官府查案!” 这厉声高喝让清和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到窗户边。 轻轻开了一点窗户,朝外看去。外面来了两队小兵举着火把正挨家挨户的敲门,火把摇曳的光一晃一晃的,将附近照得通亮。 清和将窗又合上一些,仅仅留了条缝隙。 前面几家店铺的门陆陆续续吱呀吱呀地打开,店家不耐烦地道:“什么事啊?这深更半夜的。” “开门!开门!官府查案!可曾见过这画像中的女子?” “没有,没有!” “你可看清楚了!这是朝廷要犯!左眼是碧色!” “没有,没有!” 尽管店家这样说着,几位官兵还是一脚踹开了门,进去搜查。 清和心里一惊,不好!这莫不是荆刹皇派人追上来了。 此地不宜久留,清和急忙出了房门,从过道小窗跃了出去,落在了客栈后院。 清和观望四周,尚还没有出现官兵,弓着身子蹑手蹑脚往马厩的方向奔去。 阿赤很是机敏,清和一靠近,它的双耳便有了反应。 清和将手指放在唇间,轻声道:“千万别出声。”说着正要解开缰绳。 忽然有人从身后袭来,一只手已经捂住了她的嘴,速度之快,清和都没预料到。 清和想也没想,翻手就锁住他的双臂。怎料这个黑衣人骨骼惊奇,明明锁得很紧,却被他用巧力化开。清和飞起一脚,也被他轻松闪避。清和不敢惊动马厩里的马,脚尖轻踏墙壁,袖中的匕首已闪出了锃锃白光。 “别打了!是我!” 这声音有些耳熟。 第139章:应付官兵 清和急忙收力,手腕向内一卷,匕首白光瞬收,旋身落下,身姿轻盈,倒是没惊起一点动静。 黑衣人摘下面罩,正是司徒淮! “你在这干什么!你跟踪我?!” “什么跟踪你!若不是我拦着你,你是不是要骑着马闯出去?!”司徒淮瞪了瞪眼,低声喝道:“你那是自找死路!” “你怎么知道他们找的人是我?”清和察觉这有些不对劲,刚刚那些官兵明明说的是找碧眼的姑娘。 “呵,你......”司徒淮瞟了一眼清和,讽道:“你不会以为你就这样改扮一下,本公子就能看不出来了?” 清和愣了愣神,原来这小子早就看出来了,果然是不简单!跟着自己定是必有原因! “与你无关!”清和转身便走。 怎料听得客栈的前门处传来砰砰的敲门声,还有火把的光亮朝后院处移来! “来不及了!你听我的!”司徒淮紧抓住清和的手腕,跃上小窗,低声在她耳边喝道:“按我说的做,我保证你安然无恙!” 见清和仍是使劲挣脱,司徒淮双眉紧皱,厉声道:“我救你几回了,何曾害你?” 清和正犹豫。 楼下就传来伙计和官兵的交谈。 “这里可入住不寻常的人?” “哎呦,官爷,这来来往往这么多的人,小的哪里记得住啊!诶......诶!官爷你可不能上去!这扰了客官们,小的店可就没人来了!”伙计急忙上前劝阻。 清和听得脸色一变,眼下只有打一架硬闯了。司徒淮按下清和欲要拔剑的手,乘势拉着清和回到了房中,从身后取出了一个小布包。 “你干什么?!” “嘘____”司徒淮手指放在唇间,示意清河不要做声。 官兵已在挨个房间敲门了,时间已经很紧迫,清和也不知这小子到底打算干什么。 只见司徒淮麻利的用一张白皮上面描着什么,没等清和看清楚是个什么东西,他便将那一团糊糊贴在自己的脸上! “开门开门!官府查案!” “开门!听见没有!” 官兵已经砰砰砰地敲着清和的房门。 清和的左眼上戴的银铠被取下,没等她制止,就感觉自己的眼前被蒙上了一层灰布,什么都看不清了。 耳边传来司徒淮的厉声:“别说话,按我说的做。”声音低沉让她难以拒绝,将清和扶到床边,用被子包起来靠在床头。 “咳咳!来了。” 清和竖起耳朵听,这声音?!怎么突然变得如此苍老,难道还是司徒淮发出的么?! “哎呦官爷,这是......” “怎么这么久!”进来的官爷语气很不客气。 “哎,小老儿我腿脚不利索,老婆子也是个瞎子,所以官爷您就多担待担待。” 清和难以置信眼前刚才还是个青葱小子与自己交谈,怎么这会子声音忽变得像个古稀老人。 “瞎子?”官爷狐疑的眼光看向清和,慢慢朝清和方向靠近。 清和耳听得脚步声朝自己越来越近,藏在被子中的手紧紧的捏住匕首! 第140章:原是熟人 “官爷,老婆子身体不适。官爷小心些,免得染了病气。”司徒淮咳了两声道,也紧跟上前。 清和也是听懂了司徒淮的言外之意,用一只手捂着口鼻,呜咽着大喘气。 谁知那官爷可不像城门的守军小兵一样好应付,“你别动!”伸手拦住司徒淮,他自己却还是凑上前来,用刀背轻轻撩开清和捂着口鼻的袖。 清和另一只藏在被子中的手紧了紧,尽管面不改色,却暗中绷紧了神经。 “啧啧,病得如此重,这店家倒还愿意收留你们。” “是是是,多亏了店家好心肠。”司徒淮见官爷嫌弃的转开身,刀已回鞘,便谄笑着上前坐到清和的床边,将清和的头靠在怀里。 清和硬着脖颈不从,司徒淮却将她整个环在臂弯之中。如今情势所迫,清和只好作罢。 官爷脚踏出了房门。 司徒淮和清和都送了一口气,清和手肘用力一顶,击中司徒淮的软肋。司徒淮疼得呲牙咧嘴,可官兵尚未走远,他也不便出声。 “不对!”官爷踏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这时清和明显感觉到司徒淮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也凝了力道。 “伙计!你过来!”官爷喊了店家伙计来。 清和暗叹:不好!这下要露馅! “官爷,您吩咐......”伙计弓着身子施礼。 “你看这两人是住这间的么?” 伙计的头朝里面探了探,他依稀记得此间房住的人似乎是个眼神不好的公子,这床前坐的明显不是那一位。 “这......”伙计支吾着不敢说话。 “这什么?!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若是敢欺瞒,就是与要犯同罪!”官爷厉声高喝。 吓得那伙计直打哆嗦。 “啊.....小老儿我想起来了。”司徒淮急忙打岔。 “你想说什么?”官爷瞪了瞪。 “我们老夫妻本来没银两入住这的,是一位大爷让我们住的。” 官爷警惕起来,瞬间周围几个在隔壁房查人的官爷也都聚了过来,只听刚那官爷没好气的喝了一声:“刚才为何不说?!” “这.....哎呀小老儿我也怕店家把我们赶出去啊......求官爷和店家行行好吧。”司徒淮朝着众人点头哈腰。 “是不是这样?!”官爷朝伙计喝了一声。 伙计和掌柜的又不敢说不是,不然那原来住在这里的人现在换了别人,自己也要受了牵连。干脆顺着这小老头的话说,“对对,之前住的是个小公子,眼神不太好使。” 官爷见当面对质也没问出什么漏洞,只好悻悻作罢。 司徒淮谄笑着恭维了几句,便打算关门。 正当大家都舒了一口气,一道力顶着了即将关上的房门。 司徒淮也蹙了蹙眉,他明显感觉到这门那边的人内力深厚,不是普通小兵,不得硬抗,只得佯装被门推倒,向后趔趄了几步。 门彻底被推开了,面前的人身穿暗蓝色长袍披着银铠,身材健硕挺拔,五官棱角分明,目光冷冽地朝屋内扫了扫。 这个人,让司徒淮也警惕起来。 第141章:将信将疑 “大人!” 果然刚刚的那一队官兵都朝他拱手施礼,恭恭敬敬。 司徒淮避开那人的眼神,弓着身子缓缓回到清和身边,又一次轻轻抚这清和的背。而这一次,清和明显感觉到司徒淮的变化,尽管她的眼睛蒙住了,可是司徒淮的气息和抚这她背部的力道,全都不稳。 “怎么回事?”这位大人低沉的嗓音。 让清河也一个激灵,这个声音她也听过。 清和不自觉的偏了偏头避开声音的方向,这个举动同样也引起了司徒淮的注意。 “大人,是一对老夫妇,还没有追查到要犯。” “那便不要在这浪费时间了,守住城门,严查每一个人!” 说完正要离开,门外又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这个声音让清和一阵惊悸,整个人都像被雷劈了一般,身体的每一寸都渐渐没了知觉,脑子像一张白纸,茫然慌乱无措,局促不安,正是那个剪不断理还乱的冤家! “奇风,我不是说过了,让你不要当她是要犯!” 传入清和耳边的声音还是那么熟悉,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又能准确无误地落进她的心里。 “凌冽!” 钟奇风转身后,身旁的小兵上前,关上了清和的房门。 他和她又一次仅隔了一道门。 门外面,一行人的脚步渐渐远去,说话声也愈来愈听不到了。 清和愣愣地坐着。 还是司徒淮先反应过来,手肘轻推了她一把,佯装不经意地抬了抬眼睑,仔细去看清和的表情,一边说道:“你认识他们?” 清和解开眼睛上的布条,再撕下脸上粘着的面具,戴上之前的银铠眼罩,冷语:“没看见,不认识。” “呦呦呦,还嘴硬,你瞧你听到他们的声音,整个人都像个木头一样。” “你难道不应该跟我说一说你这又是什么怪招?”清和扬了扬手里的人皮面具。的确,做的很真,完全就是一个老妪的五官面目,和自己完全不同,连钟奇风都被幌了过去。 这也足以见得,眼前的司徒淮深不可测。 清和防备的眼神看着司徒淮,等着看他如何解释。这才看见眼前的司徒淮如今换装成了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老头儿,满脸沟壑,就连脸上的斑点都真实得惊人,若不是她知道他是司徒淮,定也会被此易容术诓骗。 司徒淮漫不经心地揭掉脸上的人皮面具,白皙的面庞上闪过一点冷意,转过来看着清和时却笑开了花,“这有什么,不过是江湖混混用来保命的。” 清和知道此话并不可信,虽说自己不懂易容术,可是要做的如此精巧,还能骗过钟奇风,那必然是有些真功夫,岂是司徒淮口中说的那么容易。 司徒淮伸手解开衣带,将自己刚刚披着的灰色长袍脱下。 清和见状急忙转过脸去,但还是继续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本公子呢,的的确确有些身份。” 清和勾了勾唇,暗忖果然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本公子我是逃婚出来的,不想听家父的安排,所以就到处流浪。因为世代经商,从小跟着家父在江湖上跑,所以学会了很多旁门左道,这并不稀奇。” 司徒淮这样解释着,清和听着却将信将疑。 第142章:心存疑问 司徒淮话锋一转,“倒是你,似乎是与刚才那两位将军似的大人物认识啊?” 清和回呛道:“你既然知道他们要找的人便是我,难道你不觉得你现在的问题很多余吗?被官兵缉拿,身为要犯有些紧张很奇怪么?” “哦?”司徒淮挑了挑眉扁着嘴点点头,“嗯,这么说也有道理。”可表情明显是对清和的话并不相信。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并不信任你,清和心中暗语。 司徒淮向清和面前凑了凑,贴近清和的脸庞,望向清和一直垂着的眼睑:“诶,我倒是想确认一下你当真是碧眼妖女?”一边说着一边想揭开清和的眼罩。 清和一掌打掉司徒淮的手,旋身跃开。 “哎呦呦,你这是谋杀亲夫呦。”司徒淮捂着手臂,哭丧着脸佯装疼得厉害。 “你胡说什么?!” “我们不都是老夫老妻么?”司徒淮嬉笑着贴上来。 清和反手捏住他的手腕,将他推出了门,临到了门边,还在他后腰处踹了一脚。 司徒淮却嬉笑着拍了拍身上的灰,不以为意。 从楼梯上方向外看去,刚才那路官兵已经走远。司徒淮勾了勾嘴角,也从刚刚的小窗翻了出去,轻巧地落在了后院里。 绕开了大路,到了小巷边,吹了一声暗哨。 不一会儿,从暗处窜出来一个人影。 “少爷,如今这城已经被围得像个铁桶一般,属下因此暂时还不敢让顾游前来。” “可调查了官兵为何会突袭到此?” “咱们的人如今在皇城已经打探不到核心消息,所以.....。但是经属下观察,这次来的人马都是钟奇风的荆甲军。” “呵,你这消息我已经知道了。”司徒淮不耐烦的扬了扬手,冷语:“一同来的还有逸王凌冽。” 衡天愣了愣,没想到小主子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我想知道的是,这次带兵的为何不是逸王?” 衡天顿了顿回答:“少爷的意思是......?” “就算他们要缉拿兰清和,那也应该是皇子带兵,为何是钟奇风带的兵马?”司徒淮眯了眯眼眸。 “只可惜,我们的人几乎在顾游行动失败,国师府被查封后,都得隐藏下去,不敢轻举妄动,暂时听不到消息。” “有时候也不一定要靠消息嘛,呵呵,得靠脑子!”司徒淮笑道,轻拍了一下恒天的肩头,月光照在他俊朗的脸庞上,笑意显得格外诡异,“能证明这逸王现在无权无势,那么这荆刹皇城能用得上的皇子就只有安王凌恒了。” “这边我会盯着,你再传书信回''家'',让老爷安排人去''郊外''引起点动静。我需要他们两头乱,自顾不暇!那便是有趣得多了。”司徒淮笑道。 “是。”衡天拱手施礼,转身腾跃消失在黑暗中。 而此刻的清和,正在房中琢磨如何出城,凌冽和钟奇风怎么会双双都来到了这连州城。刚才听见钟奇风已经下令城门关闭,严查每一个人,那么眼下她似乎寸步难行了。 第143章:油腔滑调 本以为坠下山崖会已将他们甩掉。也对,他们岂会放弃一个能保他们江山的棋子,必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没能找到尸体,定是马不停蹄一路追了上来。清和心中盘算着,算起来他们真是一刻也没耽搁,这帮愚昧又奸诈之人,当真是可笑至极。 而凌冽,竟也是和他们一路。想到这里,清和嘴角勾起惨淡的笑意。 已经折腾了半宿,闭目休息了一会儿便已见天光。 没等清和出去,门外传来轻叩声。 清和警惕的避到门边,紧握袖中的匕首。 “是我。”明显压低了嗓音的男声传入清和耳朵里,“快点。” 清和撇了撇嘴,刚把门开了一条缝,司徒淮便从外面挤了进来。 嬉笑着凑近了些,顺势将清和抵在了门边,口中轻吐着调笑:“没有为夫作陪,夫人可还安眠?” “浑词艳曲,油腔滑调!”清和反手推了一把司徒淮的肩头。 “嗯,我知道我家夫人这是脸皮薄呢。” “有什么事快说。” “替夫人更衣呀!” “你再胡说!我就割了你舌头!”清和亮出袖中的匕首。 “哎呀,夫人舍得么?为夫可有一双巧手呢!”司徒淮靠在清和的肩头,一边扬着自己一双白皙修长纤细的手指。 清和瞥了一眼,窗外的光透进来刚好照着。嗯,确实是一双好手,她是自叹不如的。 可这肩头上的人是怎么回事?!把她当枕头靠着还挺舒服?! 清和肩头向下一沉,司徒淮扑了个空,却不怒反笑,反倒凑在清和边上撒娇:“夫人替我揉揉肩吧,你刚才那一掌,现在还生疼呢,你瞧瞧,为夫手抖得厉害,这可没办法替夫人......”说着颤抖着手朝清和的领口伸过来。 清和啪的一拍,司徒淮疼得龇牙咧嘴,“哎呀,我说的是给你易容!你至于么?!” “这会舒服了吧?不抖了吧?” 清和看着司徒淮捂着手,白皙的面庞皱成了一团,忍不住侧头偷笑。 “诶,我夫人会说笑呢?”司徒淮嬉笑着倾过身子来看,眼眸眯成了一条缝,笑道:“我夫人一笑惊艳,再笑倾城,和尚都得还俗!” “是不是还想再来一下?!”清和挑了挑眉,扬起下巴。 “不了不了,夫人说了算。为夫现在满身力气!”司徒淮将清和轻按在凳上。 从自己随身带的神秘小布包里掏出了一张面具,没一会儿和昨夜一样的人面又一次展现在了清和面前。 清和愣愣的看着司徒淮变身成为一个小老头儿。 “夫人,是要贴为夫更衣么?”司徒淮顶着一张陌生老头儿的脸,让清和更是从心底里都透出了不适。 “为何不换好了再来!” “万一让人看见了,还以为老夫妻没住在一间房,那可作何解释。” “一个小伙子又出现在了老夫妻房里,就不引人注意了?!” “诶,夫人此言差矣。不是说一个小伙子把房间让给了老夫妻么?大不了把我抓过去审问一番!” “不行!”清和侧过身,辞言令色道。 第144章:起了疑心 司徒淮薄唇上翘,一点得意的笑意漾在嘴角,推了推清和,笑道:“夫人可是担心我。” 清和后退一步,淡淡道:“你莫要想多了,我只不过是不想无辜的人因我受牵连罢了。况且,我现在还需要你给我易容。” “嘿,我可救了你几次命了呢,夫人必是舍不得我的。” 清和懒理他的调笑,低头一瞥,这眨眼功夫司徒淮不仅自己彻底换了装,就连清和的面具做好。 这一次清和换装时,司徒淮倒是自觉地站到门口去,清和也暗叹总算可以少费唇舌了。 待清和换装后微微开门,司徒淮牵过清和微凉的手。 清和微微一颤,低语:“还是挽着比较妥当吧?” 司徒淮窃笑一声,却也从了清和的意。一边搀扶着蒙着双眼的清和下楼,一边在清和耳边低语:“城门已关,是难出去了。昨夜说了你重病,今日可要装得像点,一会儿佯装得去街上寻个大夫,莫要出了岔子,我们再伺机行动。刚刚我在门口已观察了现在客栈厅里人还不多,方便咱们出去。” 清和暗叹,刚才司徒淮没与自己争辩几句便出了门,原来是为了探探风声。司徒淮这人看似顽劣单纯,其实心细如发,十分了得。 此刻伙计忙着给人上茶,掌柜的低头理账目,一对衣着普通的老夫妇搀扶着走过大厅,再正常不过了,一切都是这么顺利。 直到刚要踏出客栈的门时,蒙住了眼的清和,却不小心碰到了迎面上来的人。 “咳咳。”清和佯装咳嗽了几声,佯装站不住脚。 司徒淮急忙搀扶住,粗着嗓音向来人致歉:“官爷,对不住对不住。” 听到司徒淮喊声官爷,清和咽了咽唾沫,弓着身用袖子遮面轻咳两声。 “无妨。” 这一声无妨,又让清和心底泛起了层层涟漪,竟然又碰见了他。 司徒淮挽着清和走了两步。 “慢着。” 凌冽轻吐了两个字,缓缓的朝清和而来,看着清和的背影怔了怔。 “公子?”凌冽身旁的陆离不禁纳闷,这主子怎么对这一对普通老夫妇有了兴趣。 清和也清楚的感受到司徒淮搀扶着自己的手中力道一紧,却很快又松开,耳边听到他笑着回应:“不知两位官爷有何事?” “老人家身体不适,眼睛似乎也不方便,不如派两个人帮扶一下,不知老人家介不介意?” 清和听出凌冽话中看似关心,实则必是起了疑心。 “不必了,草民不过是去看个大夫,这等小事,怎敢劳烦官爷......”司徒淮躬身道。 清和自知没有司徒淮的变声之能,只得掩面站在一旁。 “来人。” 凌冽挥手,上来两个官兵。没等司徒淮继续说下去,便上前搀扶住他们俩人朝前走。 “凌冽?”钟奇风也跟上来,似乎是想看这凌冽这是何意。 “你且继续去寻,我陪这对老夫妇看大夫。”凌冽头也没回,便紧跟上来。 现在这等局面,司徒淮和清和也只好由着他们跟着,一同来到了连州医馆。 “去把这最好的大夫叫出来。”陆离轻喝了一声。 第145章:无能为力 清和耳听得有人从内帐里迎出来,老大夫说道:“不知有何指教?何人看病?” “官爷,草民虽不懂什么大道理,但草民并非犯人,内人就医还是请各位官爷行个方便。”司徒淮躬身朝凌冽施礼。 “老先生说的不错,而我们不过是关心而已。这位夫人的体型和症状神似我家夫人。而我家夫人也有些身体不适,所以也就想向大夫打听打听,还希望老先生能勿要见怪。”凌冽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可清和却听得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你这说的是谁?!谁又是你家夫人?! 若不是袖子捂着半边脸,清和此刻的脸上必定是都红得揪得出血来。 司徒淮很是无奈,而那大夫也已经做了请的手势,众人都望着司徒淮和清和。 大夫搭上一方帕子在清和的手腕上,一边捋着须子沉思。 此刻众人各怀心思。坐着的清和局促不安,比任何时候都希望此刻自己有些不适症状。 “这.....”大夫紧蹙眉头,沉思半响还是支支吾吾。 司徒淮暗叹,这怕是真要露馅了。 “逸.....”没等大夫开口,门外就急匆匆奔进来一位官兵,欲要上前给凌冽行礼。 陆离怒瞪一眼。 那人便止住了话。 “不知钟将军找我家公子何事?适才不是刚碰过面?”陆离悠悠的张口。 清和听这话的言外之意,怕是凌冽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是,城里出了凶案,钟将军想请......公子一同商讨。”来者压低了嗓音,凑近了回答陆离。 换做普通人应该是听不到的,而有功力的司徒淮和清和确实听得清清楚楚。 凌冽瞥了一眼还在把脉的大夫,蹙了蹙眉,对陆离低声说道:“你且在这帮衬着,我先去看看。” 说罢凌冽往门口走去,清和就算没有回头,也能感受到此刻凌冽是看着自己的。 凌冽一走,司徒淮也稍松了口气,轻声问大夫:“怎么样了?” “这.....这真不像这个年龄的脉象。” 此话一出,司徒淮和清和的脸色陡变,要知道旁边还站着陆离,这不明显是戳穿了他们织的谎言了?! “老夫行医多年,确实未曾见过这等复杂之脉象。不过如今看这位夫人.....唉。”大夫摇了摇头,频繁叹气。 这回司徒淮反倒紧张了,起身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这庸医!”说着便扬起了拳头。 陆离急忙将他拉开,劝道:“大夫,还请您把话说清楚。” “老.....老夫无能为力,这夫人.....还请各位另请高明吧。”大夫摆了摆头,将清和扶起,往门外推去。 “诶!诶!”陆离也想上前问个明白,可这大夫只顾着将他们赶出门。 “庸医!老婆子你莫要心急!小老儿我定会想出法子!”司徒淮搀扶着清和,紧搂着清和的手臂,言语间透露的紧张让清和也辨不清真假。 “那.....可要我们送你们回去?”陆离瞟了一眼他们“老夫妇”,淡淡道。 “不必了,小老儿多谢各位。”司徒淮冷冷地回应。 第146章:被困连城 “也罢。”陆离扬了扬手,正好快些回去复命,心里也是犯嘀咕:一对老夫妇而已,真不知主子在想什么,还要专门留他下来守着。如今既然这老妪已经时日无多,早早回去帮衬主子才是正事。 清和则还怔怔着发呆,脑中一片空白,刚刚大夫是见自己病症复杂,眼睛又瞎,怕自己治不好所以胡诌的吧?又或是司徒淮的易容术太真,不是讲究望闻问切么?必定是面容憔悴苍老让他瞧不真切?又或是见到了官兵,害怕与自己扯上关系,所以才说得严重些? 一个个念头在清和心中盘旋。 “你没事吧?” 清和只感觉自己晕晕沉沉,耳边的声音恍恍惚惚,腿一软,身体沉了下去。 只这一瞬间,腰间一暖,一道力将清和托住。 “你怎么样?你别听这庸医瞎说,定是我的易容术太出神入化了,让这大夫连脸都看不真切。” 司徒淮关切地语气,此刻反倒让清和心里更明白了。 “要不,我们干脆打出去吧?他们现在去查凶案,或许我们可以.....”司徒淮轻轻推了推还在愣神的清和,以为她还沉浸在刚才的心结里。 “冲出去!” 清和的回应里透着坚毅,令司徒淮都怔了怔。眼前的这个人,若不是易容,也就是个少女,听得自己命不久矣,却如此冷静。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司徒淮比任何时候都想知她心事。 谁又能知道清和此刻也是比任何时候都想出城,她还有其他要事,怎能轻易的被困在此处,浪费了为数不多的日子。 俩人绕回到客栈后院,牵回了阿赤。 尽管蒙着眼睛,清和还是轻巧地翻身上马。阿赤也果然很有灵气,就算清和已易容成老妇,它竟也能识得她。 司徒淮想也没想竟也想上马与清和同骑。 怎知阿赤烈性得很,后蹄不断翻跃,偏是不让司徒淮接触。 “呵,我看咱们还是告辞吧。”清和取出斗篷披在身上,揭掉眼上的布条,戴上那锃亮的银铠眼罩,虽衣着未换,可面目已是原本自己的样子,“我不想连累你。你若是出城应该不是难事,他们要找的不是你,我们就此告辞。” “且慢!”司徒淮急道。 要知道若是此刻让清和一个人面对,那之前的一切安排便是前功尽弃了。 可没等他说完,清和就已轻夹马肚,绝尘而去。 “这丫头真是!!”司徒淮恼怒不已,脚尖轻点,旋身跃上了屋脊,四下环顾,轻松避开荆甲军的巡视,恍入无人之境。 噔噔噔! 阿赤四蹄翻腾,扬起一阵阵尘土,连闯了两拨荆甲军的巡视兵。 “什么人!立即下马!”前方又围上一拨人马,拔剑戒备。 清和用力一夹马肚,城门就在前面,腾身跃起,长剑出鞘犹如一道闪电向荆甲军袭来。 一时之间火花四溅,残影烁烁,而身后刚刚甩开的荆甲军也追了上来,眼看就要将清和围困在其中。 忽地从天而降了一个人影,与她并肩作战,身法变幻诡异,招式掌法连清和都未曾见过。 第147章:卸下伪装 “我可不能留下夫人一人独战!” 激战中的二人互看一眼。 “竟然是你?!”闻讯而来的钟奇风携部分荆甲军追了上来,看着眼前尚还穿着老妇衣衫的清和忍不住惊道。 清和旋身避开荆甲军的长枪,脚尖轻点,借着长枪之力,跃身膝顶小兵的下颚,动作行云流水。余光却看见了钟奇风身后还追上来一个人,怔怔地望着她。 “你既已现身,那便是逃不掉了。辰晞月,你还是束手就擒吧。”钟奇风喝道。 “要我束手就擒,做梦!”清和厉声回应。 “奇风!你答应过我的,你可不能忘了!”凌冽见钟奇风长剑已出鞘,腾身上前按住他的手腕急道。 “以往之事暂且不咎,但是她今日害了无辜之人性命,也要按律缉拿归案!凌冽你可不能护着她而罔顾律法!”钟奇风甩开凌冽的阻拦,持剑朝清和袭去。 清和飞踢小兵,紧接着又跃起避开钟奇风朝自己袭来的长剑。那剑气习习,力道浑厚,要知道钟奇风是常年征战的将军,岂是清和能够抵挡得住的。尽管也跟上前来的凌冽横在奇风与清和之间阻拦,替清和减了些力道,可几招下来清和的手臂还是颤颤发抖了。 而司徒淮被围上来的荆甲军包围,尽管他们尚还伤不到他,可一时之间若要救出清和,他也是爱莫能助。 此时屋脊上忽闪了一个司徒淮熟悉的人影,紧盯着正在酣战得难解难分的那三人,手中暗镖却似乎即刻便要像流星般飞出去。 司徒淮朝那人影使了个眼色,那人顿了顿,还是退了下去。 司徒淮旋身而起,握住一柄长枪挥舞,瞬间倒下两三。怎知尚未落地,他身后又有长枪袭来。司徒淮旋身飞踢,长枪犹如离弦的箭,竟然朝清和他们方向直飞! 力道太大,钟奇风瞬间闪避。可清和刚刚才避开钟奇风的剑,面对飞扑而来的长枪,她一时竟退无可退。 此刻清和的肩上一紧,凌冽的一袭白袍在眼前一闪而过。只见他玉骨扇朝枪刃袭去,长枪顿时偏了方向,而她也被此人拉入怀中。 可那长枪此时扑向了角落的方向,那是一个从爹娘怀里挣脱着跑出来捡拨浪鼓的小姑娘! 清和惊愕间,甩开没察觉这一切的凌冽,疾扑上去。 清和手臂搂过那被吓得脸色煞白的小姑娘,而自己墨黑的长发飘洒下来,手臂处的灰色布衫被利刃划破,露出血红的伤口。 “月儿?”凌冽疾呼,朝清和奔去。 可一个人此刻也窜了上来,呼道:“夫人!” 这一声夫人的叫唤,让凌冽顿了顿脚步,迟疑之间,那人已奔到了清和身边,将她轻轻扶起。 “你......竟真的成了他的夫人么?!”凌冽面容失去了血色,眼神茫然又哀伤,喃喃地问道。 清和正要分辨,旁边的司徒淮却反呛道:“她就是我的夫人,如何?!” “她害了连城当铺的一家老小性命!按照律法,现要将她缉拿归案!你若是硬要和她攀上关系,那边一起抓了!来人!”钟奇风扬起手臂,高声喝道。 ------题外话------ 小狼狗和小奶狗你们喜欢哪一个?站哪一组cp呀?来评论里聊一下呀 第148章:心生醋意 “慢着!” 凌冽口吻凌厉,冷着面孔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搂着清和,与她夫妻相称,可此刻他凌冽还是想护着她。 “此事众百姓所见,凌冽你难道不应该想着给百姓一个交代?还要为了她背弃百姓,背弃天下么?!” “我凌冽向来公正,此事还有待调查,不能仅凭几个人的片面之词,就给她定罪!”凌冽袖袍一甩,身躯凛凛。 “若是天下人一致口吻,还能冤了她?!” “哼,若当真要冤了她,我背弃天下又何妨?!倘若是她真该受律法之责,无论生与死,我必相随!”凌冽的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句句戳到了清和的心坎。 众荆甲军面面相觑,谁都知道逸王凌冽不过是个纨绔王爷,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更听闻有时连在朝堂上都疯疯癫癫的。如今怎会突然转了性子,莫非这妖女还有蛊惑人心之术? “她是我夫人!我今日便要带她离开,我看谁能拦我!” 这边凌冽的话,清和还没有消化。司徒淮也突然说得格外有气概,也没有了平日里小孩子撒娇的模样,这样子让清和也愣了愣。 “你若是带她离开,难道你要让她背负祸害百姓、妖女的骂名么?!”凌冽上前一步,那双桃花眼里闪着冷冽,寒光逼人,低沉着冷语:“还有,我不管你是谁,她不会是你的夫人!也永远都不会是你的夫人!” “你......”司徒淮硬挺着脖子,怒目圆瞪,毫不认输。 “你们都别争了。”清和捂着手臂站起,不知为何看着面前凌冽这对桃花眼,还是心绪难平,轻叹了口气:“既然现在又无辜的人因我而丧命,那我也想知道你们说的凶案到底与我有何干连。” “夫人你......”司徒淮侧身难以置信地望着清和,他没想到这凌冽轻而易举竟改变了她的想法。 “但是我有个条件。”清和望着众人,言辞俱厉地说道:“你们放他离开。” “你如今自身难保了,拿什么讲条件?!”钟奇风喝道,他只知道这人配合着辰晞月易容变装,说不定他是幕后凶手也说不定,怎么可能轻易将他放走。 “月儿,你......”凌冽话到嘴边,眸中闪着点晶莹,却猛地转过身去,别过脸,沉默不语,任风吹动着他的衣袂。谁也没能见到他已将自己的手心掐出了血痕,也只有他自己听见了此时胸口有一块地方坍塌成一片一片的声音。 “不!”司徒淮拉着清和的手臂,“我和你一起!” “你莫要胡闹了!此事非同小可,我不想再牵连他人!”清和将他的手移开自己的臂膀,“况且你我并不......” 况且你我并不是夫妻..... 可是清和尚未说出口,就被司徒淮抢了先。 “况且你我一路共患难,我怎可现在舍你而去!你有这颗心对我,我便心满意足了!” 司徒淮的字字句句,此刻就像针刺在凌冽的心口。可是他的深情却难以说得出口,他想站在她的身边与她共进退的人是自己,面对生死,他凌冽何曾惧过!而此时却有一种恐惧爬上了心头。 第149章:当铺凶案 那是一种心中宝贵的东西要被人夺去的不安。 有谁见到他凌冽在清和坠崖后再一次来到那血迹斑斑的崖顶上失声痛哭。 又有谁知道他发了疯似的奔向崖底去寻他并不想见到的尸体。 又有谁明白当他没能找到尸体时的复杂心情,是渴望心中的她还活着,又担心她或许坠落在半山间无人知晓,便在绝壁上来回攀爬去寻找清和可能存在过的痕迹。就算期间也摔得遍体鳞伤,也从未想过放弃。 当他发现了山中暗道,淌过湖水,发现了清和带血的布条,他是既欣喜又心疼。 他心中的珍宝失而复得了。 可是现在她的身边却出现了另一个人,可以与她共进退,可以与她共患难,他嫉妒,发疯的嫉妒。他心中的珍宝又得而复失了。 众人笑他多情无心,又怎知他深情几何? “既然如此,你们都不能离开,案子没有水落石出,你们二人都有嫌疑。”钟奇风看到愣愣出神的凌冽,也瞬间明白,抬手唤来荆甲军将清和与司徒淮二人压着。 凌冽不言不语,径自朝前走,留给众人的是他孑然离去的背影。 来到连城当铺门口。 布帘被钟奇风掀起,血腥味扑鼻而来。还有三两个荆甲军守在铺内,还有一位瘫坐在凳子上痛哭的老翁。 几具尸体躺在血泊之中,其中竟然还有一名三五岁的孩童。 “是你!是你!你这恶贼!”老翁见到清和,便扑上前来,挥着拳头,拼命捶打。 “老伯!不是我!”清和辩解道。 荆甲军也上前将老翁拉开。 “不是你?!你化成灰,老朽我也认得你!老朽我虽然年老体迈,可还不曾老眼昏花到连杀人恶贼都认不清楚!”老翁悲声泣道。 “怎么?!你以为你抵赖就行了?”老翁哽咽道:“你没想到我这当铺里有暗格吧?!”说着便推开了桌下一个小小暗格,不大不小,躲一个人应该是正好的。 “你这老头儿!是不是找死?!是谁指使你冤枉我夫人的?!”司徒淮气急败坏地喝道。 “指使?!你......你们!你们看看这个!”老头将袖中的银铠眼罩取了出来,竟然和清和现在戴着的一模一样! “可怜我的夫人,儿,儿媳,还有她肚子里怀着的胎儿,还有我这不满四岁的孙女!”老翁悲恸的哭泣,令人动容。 “是她!就是她!”又从外面进来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指着清和说道:“草民亲眼所见这个人进了当铺!” 一时之间当铺外面围着的众百姓议论声更大了,谴责谩骂声不绝入耳。 “真的不是我。”清和轻声说着一遍又一遍,却没有人听。众口烁金,势要将她安上一个杀人魔头的大罪。 “既然案发地已经见过了,那么此刻随我一同去连州城府衙吧。”钟奇风淡淡地说着。 清和又被压着出了当铺,此刻才见到凌冽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没有踏入铺中半步。 所以,他是不信我的么?清和看了一眼凌冽,心中涌上了这个疑问。 第150章:府衙过审 连州府衙。 堂上端坐着一位身着荆刹官服的县令大人,忠恕堂上左右两排站着衙役,竖着那回避、肃静两块牌。 钟奇风坐在侧位,而凌冽却只是站在他的身后。 啪! 惊堂木一声响。县令大人偷偷瞟了一眼钟奇风,“要不,钟将军你来审吧?” “李大人,这是你的县衙,本将军旁听就好。” 清和扫了扫堂前众人的脸色,看这李大人谄媚的模样,想必只识得钟奇风,却不识得他身后的逸王殿下。 也对,钟奇风带着荆甲军前来,这县令再无能昏庸,也该识得军令。而那凌冽估计是一直没有表露身份。 “咳!”李大人清了清嗓子。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话音刚落,两名衙役上前按住清和的肩头。 任他二人强压着肩头,清和就是不低头,更不可能跪下。 “咳咳!”钟奇风轻咳了两声。 李大人撇了撇嘴,领会其意。衙役又转去司徒淮方向,司徒淮仰着头,看也不看。衙役们只好作罢,悻悻回到旁边站着。 “县令老爷要替草民做主啊!”当铺的老翁见堂上老爷都奈何不了这‘杀人魔头’,顿时悲从中来。 “你.....你将案发经过一一道来。”李大人收了收拍惊堂木的力道,将自己的官帽戴端正,继续说道,“本官......咳咳..还有钟将军在此,自然会为你做主。” “近天明的时候,小的当铺还没开门,眼前这位杀人魔头就来敲门,说是要典当。”当时是犬子开的门。后来不知怎么的,他们就争执起来,正巧我从茅房回来,就看见他持剑杀了草民家人,草民惊吓之余,慌张躲到桌下的暗格里才逃了一劫!”老翁掩面而泣,“草民一家五口,只剩下了草民一人,可怜我那孙女和还有那未出生的胎儿。” “还望青天大老爷替草民做主啊!”老翁磕头拜了又拜。 堂外围了几层百姓,哀叹声、咒骂声越来越大。 啪! 又是一声惊堂木。 “肃静肃静!”李大人有些懊恼。暗叹这可是个大案,要是处置得不公,这还有皇帝陛下的红人在旁听,能不能升职且不论,出了这等大案,乌纱帽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个问题。想到这里,用袖口擦拭了下头上的冷汗。 余光瞥了一眼这端坐着的钟将军,冷峻的面庞没有一丝表情,浑身自带一股潇洒正气。 “李大人,难道没有什么要问的么?” 许是见这李大人半响没说话,钟奇风忍不住问,目光轻瞟李大人。 “呃......”李大人咽了咽唾沫,试探地问道:“听说有个证人,钟将军已经将他带来了?” 钟奇风使了个眼色,荆甲军将证人交给了衙役。 “咳咳,堂下证人报出姓名,把你所见的都再说一遍。” 小厮跪下道:“小的是当铺隔壁染坊的伙计,早上搬货的时候碰巧看到了一个人正气势汹汹地敲吴家当铺的门。因为他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江湖中人,小的就偷瞟了几眼。” “你所见之人,可在堂上?”李大人问道。 “是的,就是......他。”小伙计抬了抬眼睑,颤着手指了指。 第151章:对质人证 “现在人证是有了,物证嘛......”李大人瞟了一眼钟奇风。 “大人,草民这有证据。”老翁将那银铠眼罩交给衙役呈上堂前。 李大人端详了几遍,再抬头看了看清和正戴着的,低喃道:“当真是一模一样。”转而又谄笑着让衙役交给钟奇风,笑道:“将军您也请看。” “咳,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李大人端坐,一拍惊堂木。 “你什么狗p县令?!怎么就人证物证俱在了呢?!”旁边一直嗤之以鼻的司徒淮忍不住破口大骂。 “大胆!你是何人!竟然敢辱骂朝廷命官!就这一条,你就得受个三十杖!”李大人瞪圆了眼睛,斥道。 “你敢!”司徒淮硬挺着脖子,甩开上前要压着他的衙役。 “你!你!你干什么?!你是不是要造反?!来人呐!”李县令见司徒淮功夫了得,顿时慌了神,朝钟奇风求助,“将军,将军你看看这......” 没等钟奇风开口,清和倒是冷笑一声,看着堂前坐的昏庸县令,忍不住摇了摇头。 “你如今可是嫌犯,你......你”李大人话都说不利落,倒让清和更觉得可笑。 堂上一片惊愕,只有清和笑得格外开怀。 也许在众人眼里,她怕是个疯子了,可站在钟奇风身后的凌冽,此刻反倒唇角轻勾,只有他知道,她还是那个不服输的清和。 “若是为官都像你这般敷衍,断案如此草率,那会有多少人枉死?!”清和厉声质问。 李县令怒气上涌,换做平日,早就让人掌嘴。可现在还有钟将军旁听,而且他连半句话也不为自己说,一时之间自己有怒不敢言,着实窝气得很。 “你所说的人证,就是他?”清和指了指那小伙计,转过身,冷面向他,质问道:“你适才说见到的人似乎是江湖人士,那请问你一个小伙计在这天蒙蒙亮的时候竟然敢在一旁偷看?你这小伙计当真是见过世面,胆识过人呢!” 众人也听得出来清和的暗讽,小厮眼眸转了转,猛地跪地趴着朝堂前移了几步:“小的确实是偶然见的,小的也的确害怕,后来见官爷已经将他缉拿,所以小的才敢来作证的呀!求大人明鉴!现在他还当堂恐吓小的,大人呐!您得为小的做主啊!” 堂外的百姓,又喧闹议论起来。 “就是!太猖狂了!” “居然当堂恐吓!简直目无王法” ...... 清和眼底一寒,斥道:“你这小厮当真是伶牙俐齿!做个小厮着实是屈才了!就当你说的话属实。那么你见到的人是我的全貌么?我穿何种衣袍?是男是女可曾看清?” “就是你如今的装扮!女的!”小厮一口咬定。 “是么?衣着完全可以仿,又戴着面具,我这装扮,昏暗的光下你都能看出来是个女的?”清和又转回身说道:“您说呢?李大人?还有钟将军?这漏洞百出的证词有说服力么?” 清和的质问,钟奇风倒是面不改色,淡定处之,只剩下那李大人张口结舌,左顾右盼,不知该作何回应。 第152章:堂上对质 “老伯。”清和话锋一转,又转向了老翁。 “您不幸遇着此等凶案,见到亲人命丧在自己面前,着实令人心痛。”清和叹道。 “哼!你又想如何狡辩?!”老翁气急,难道此等十恶不赦之人已经缉拿归案了,还有什么可争辩的! “老伯,在下不是狡辩。只是想替您和在下自己讨回一个公道罢了。”清和淡淡道:“您还记得摘下这眼罩之人的面目么?” 吴老汉沉思了片刻,道:“那时我惊慌失措,躲进了暗格,没能瞧见什么面目。可是我出来时,就已经见到了我儿手中这个物件!想必正是搏斗的时候掉落的。” “呵呵,怕是老伯您想得太简单。”清和浅笑一声,继续说道。 “若是以我的功夫,怕是不可能掉落任何物件在那,更不可能让你儿能有机会接近我!在下的这一点粗浅功夫,相信钟将军身旁的公子应该是了解的。” 钟奇风身后的凌冽如今集了所有人的目光,却气定神闲,唇角泛起不易察觉的笑意,看着清和,似乎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清和顿了顿,这深情款款的眼神,险些又让她再次沦陷,缓过神来继续说道:“极大的可能就是真正的案犯故意栽赃的,况且这种物件也并非独一无二不可仿制,所以不足以做为物证。” “就是!你们这群愚蠢的昏官!”司徒淮喝道,“远不及我夫人聪慧!” “哟!原来你是这杀人魔女的夫君!”李县令冷哼一声,“那你便不宜多说了!当心本官治你同罪!” 这司徒淮一张嘴,面容改色的岂止是这李大人,清和见凌冽的脸色陡变,眸中闪过一丝怒气。 “你莫要多说了!”清和劝道,“多说无益,反倒徒添是非!” “这怎么就是......”司徒淮撅起嘴,嘀咕了几句后,倒也听话的停下来了。 “另外,既然堂上两位都没见到犯案之人的真面目,甚至未辨男女,那又是谁传的碧眼妖女害人呢?怎么就指明了是我呢?”清和望向钟奇风,“若是在下没记错的话,当时是将军你抓的在下。将军可否说上一二?” 钟奇风愣了愣,他也只是听说有个碧眼妖女杀了百姓,本身就要缉拿清和的钟奇风自然便没有再多想。要知道打仗他可以,可是断案这等事,他还真是不擅长。但是他现在此处,又身担重责,自然要将疑犯先缉拿,而刚才一直不言语,也是想听听这辰晞月如何层层剥析。 “碧眼?” “那多吓人!” ...... 围观的百姓都惊愕不已。 “既然如此,你就将眼罩取下,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碧眼!”李县令说道。 清和眸底闪过一点不安。 堂外的围观妇人甚至都遮住怀中幼小的孩子的眼睛,生怕见到了清和的模样,受了惊吓。 谁也没注意此刻凌冽给钟奇风一个暗示。 钟奇风缓缓道:“本将军为何要缉拿你,想必你心中也有数的。至于此案,也是碰巧发生,让本将军能有机会将你擒住。” 不露声色的将话题转开,李县令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只好悻悻地又垂下头。 “呵呵,可如今,并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杀了人,既没有物证,也没有人证。”清和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衙役的呼声。 第153章:容后再审 “报!” 一名衙役将一柄长剑呈上前来。 “属下与荆甲军在当铺门口发现了这柄长剑。” 清和见到这柄长剑,便愣住了。正是以前凌冽赠与她的,剑柄上面还有她的名字。这柄剑随着自己坠崖后,也消失不见,自己也未曾寻到。 李大人看了看长剑,又抬了抬眼眸望着清和:“这柄剑总是你的吧?可算是物证啊?” 见清和凝眸不语,李大人心中暗喜,暗叹看你这下如何狡辩!适才还敢顶撞我,甚至还敢质问将军,我若是将她的罪名定下了,将军那定会觉得我是个可造之才,平步青云便是指日可待! 清和正疑惑这柄长剑怎会在此地出现?!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倒把她自己惊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钟奇风身后的凌冽,莫非是他?! 司徒淮见清和不言语,急道:“但是我夫人她就有人证!” “你又有何话说?”李大人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挑了挑眉不屑道。 “你们适才说案发是在天蒙亮时分,那也就最多是寅时,可是那时我们夫妻二人正在客栈房中相拥而眠,怎么可能又出现在那当铺里?” 司徒淮的一句相拥而眠,顿时让清和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混小子,真是什么荤话都张口就来。 余光瞥见凌冽目光沉了下去。 “呵,你们瞧瞧,这混小子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还相拥而眠,怎么你们夫妻之事也要拿到堂上来说么?!”李大人捋着胡子笑得格外猥琐。 “咳咳!”钟奇风咳了几声。 李县令顿时敛去笑意,正襟危坐,惊堂木一声响,喝道:“荒唐!污言秽语岂可当作证词!况且你们二人既是夫妻,那说的话便不足以采信!” “大人,还请青天大老爷开眼!将这恶贼处死!否则草民决不善罢甘休!若是大人不处置,草民就进皇城上告!”老翁悲愤交加地呼道。 “既然现在案件尚有未明之处,那便先暂时收押,等案情有了进展,再继续审吧。李大人,你说呢?”钟奇风缓缓开口。 李县令也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这案子重大,若是闹大了,这老头儿真的去上告,自己怕是仕途到顶了,如今有钟将军开口,那便是有了靠山。 “对对对,将军言之有理。”李县令恭敬回应。 拍过惊堂木,正色道:“此案还有未明之处,暂时先将嫌犯收押,容后再审。” 咳咳。 此时凌冽轻咳一声,钟奇风回望一眼,转过身来抬了抬手臂,指了指司徒淮淡淡说道:“此人与嫌犯关系甚密,有窝藏之嫌,那便也一并收押。” “听见了么?快来人!将他二人都先收到牢里。”李大人袖袍一甩,令衙役将清和与司徒淮二人压着。 清和冷哼一声,甩开衙役的手。 “诶!放开你们的脏手!”司徒淮面露不爽,愤恨地朝钟奇风看了一眼,一边走一边说道:“就当本公子牢狱一日游咯。这等蠢材断案,简直可笑!” “你这大胆狂徒!”李县令气恼不已。又暗自懊恼,在钟将军面前自己不重罚狂徒,会不会显得自己格外无能呢?可刚才钟将军已说明先收押而已,罚与不罚,这钟将军的心思他哪揣测得到。 第154章:别有深意 李县令犹豫之时,二人竟已走远,只好愤恨得摇摇头。 “退堂吧。” 待众人退去,急忙朝钟将军拱手作揖,“将军,此等大案在连州城是首例,平日里百姓安居乐业,还是太平的......” “行了,李大人不必多说。让衙役们与荆甲军一同查找证据要紧。最近不太平,城门暂时关闭,实在有进出的百姓,要好生查验身份。” 李县令诺诺应声。心里却在犯嘀咕:难道这将军怀疑还有其他同伙?还是认为此女并非案犯?那为何要将她收押在此呢?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又不敢多问。本想恭维几句,再将自己的府邸腾出来给钟奇风,可没等开口钟奇风便携一干人等拂袖离开。 李县令只好作罢。懊恼错失了一个表现的好时机。 ...... 而钟奇风和凌冽刚出了衙门,凌冽顿了顿脚步,冷语:“你们先走吧。”说罢便转身回走。 陆离本想追上去,怎料钟奇风将他拦下,道:“走吧,你若是此刻跟上去,可免不了一顿臭骂。” “这,将军,这人到底是不是辰晞月杀的?你们这摆的什么棋呀?属下怎么一点都看不明白?”陆离追上前,着实是懊恼自己的脑袋真的跟不上自家主子,也跟不上钟将军。主子明明是想放她的,为何又默认了将辰晞月收押呢?钟将军像是认为不是辰姑娘犯的案,为何也要收押她呢? “你家主子能明白本将军的好意,就好了。”钟奇风缓缓道:“收押她无非是此案确实指向了她,更传出碧眼妖女祸害百姓的传言,就算真凶不是她,本将军是于情于理都不能将她释放,更何况你家殿下也在此地,若是案子传到了皇城,辰晞月不止要缉拿回去,连你家殿下恐怕将更难在皇城勾心斗角中立足。” “将军你的意思是,她真的不是凶犯?那我家殿下他......?” “你们逸王殿下是为情所困,等他静下来时自然也能明白本将军的好意。”钟奇风苦笑了一声。 留下陆离呆呆地站在原地琢磨了半响。 ...... 凌冽径直奔去了牢房。 领路的衙役倒是机智,适才堂上都见着了这位公子是与那大将军一同前来的,连李大人都不敢多说半句话,眼下自己还不得殷勤着点儿。 “这位大人,这边请。”衙役殷勤的将凌冽领到了牢房门口。 可到了门口,他又停下了脚步,袖中的手捏紧了拳头,冷峻的面孔泛着怒意,“把钥匙给我,让所有衙役出来!” 衙役顿了顿,咽了咽唾沫,这牢里关了好些个犯人,要是跑了自己可不得受牵连?可是这公子来头不小,若是真有意外,只得自认倒霉了。 “若是里面的犯人伤了公子,可如何......”衙役试探地问道。 话还没说完,这公子冰冷得能杀死人的眼神,就让他浑身汗毛直立,令他胆寒,瞬间噤声不再言语。慌忙奔进牢房,唤里面的伙伴出来。 凌冽冷冷地看着暗黑的牢房,凝眸寒意闪烁,可嘴角却轻抿,脚步匆匆快步冲了进去。 第155章:表明心意 连城的牢房简陋又肮脏,连鼠蚁都在到处乱窜。慎廷司的地牢尽管潮湿,却远没有这里的肮脏。 凌冽无视那些喊冤的犯人,目光紧盯着最远处的那间。 清和愣愣地看着眼前面孔冷漠的人,他麻利地将门打开。清和站起身,却尚未来得及站稳,凌冽袖袍一甩,伸展开他修长的臂弯将她抵在墙边。 桃花眼中含着些许怒气,厚薄弧度都恰到好处的唇轻启,“他是谁?” “你来就想问这个?傻不傻?”清和没想到眼前风流惯了的堂堂逸王殿下,追到这来开口便是这一句话。 “呵,是!我傻!”凌冽嘴角轻勾起笑意,却是满满地自嘲,“我傻到不顾一切奔去崖底,来来回回攀爬,就为了心底不相信你会命丧在那!你知不知道我在那又攀爬了多少回?!竟然换来你如今一句痴傻?!” 凌冽闷声说着,一拳击打在清和身后的墙体。瞬间扑簌簌地落了些碎石块。 清和怔了怔,眼前失控的凌冽,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没有往日的血色,桃花媚眼中泛起了红,额间青筋鼓起。清和侧头间才看见他手上的条条擦伤,还有结痂的黑疤,在他白皙的手上格外显眼。眼下一拳下去的地方,更是渗出了滴滴答答血。 “清和?夫人?你怎么了?!”隔壁的司徒淮扬声问道,“诶,你有什么问我!人不是她杀的!” 没等清和细看清楚他受伤的手,凌冽抽回自己撑着墙壁的手,藏在袖袍中,侧身避免清和看见他的模样。 “你闭嘴!”凌冽怒道,若是此刻隔壁那人再多说一句,他都难保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没事,你别问了。”清和看出眼前凌冽的失控,低声回应了一句隔壁的司徒淮。 凌冽顿了顿,冷笑一声。 “夫人?呵呵,你听你们这喊得倒是很亲密。我竟然没发现你如今勾人的手段远甚了从前呢?” “呵,是。这都是拜你们所赐!在荆刹皇城经历的一切,还需要我再说一遍么?!我的一切都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但是我不会忘记你们带给我的一切!” 凌冽猛地回身,又将清和抵回了墙。 手指轻捻住她的尖尖的下巴,在她脸庞上轻声吐露:“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整个人都是我的。我的承诺自始自终都没变过,什么夫人?你只会是我凌冽的夫人!” 话音一落,便迎上清和那小如红樱的唇瓣。微润唇上游,丝丝扣心口。从粗暴的热烈到深情泛在唇齿间的缱绻。细细腻腻,温柔间带着一点掠夺。 仅仅那一刹那,气息轻挠着脸颊,清和整个人都酥麻得像被电席卷全身。 “你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凌冽在清和她耳边轻吐。 清和推开凌冽,冷冷地说道:“我狠心还是你假意?你这边伪装得一套一套,那边暗地里使手段逼我回皇城,这就是你对我的承诺?” 凌冽眯了眯他的双眸,无奈地笑答:“你不仅狠心,还是个愚不可及的女人。” “那.....那把剑是怎么回事?”清和问道:“只有你追到这里,那柄剑也无人识得,难道不是你杀了吴家当铺几口人,嫁祸给我的么?!” “我凌冽在你心里竟然是如此心狠手辣,如此不堪的人么?!”凌冽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无论你信与不信,至始至终我凌冽都没有变过,梨花树下,一诺三生,至死方休。” 第156章:天差地别 凌冽朝门口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低声说道:“此案不会那么简单,我自会给你清白,你等我两日。” 说完便踏出了门,又将锁回扣上。 清和眉头微蹙,分明适才看见他的眉眼间闪过的一丝深情,所以他说的是真是假? 凌冽却没停脚步,站在了隔壁司徒淮的牢门前,眸中却闪着寒意。 “你对我夫人做了什么?!”司徒淮怒目圆瞪。 “呵呵,你想知道么?当然是夫妻才能做的事,而你恐怕不行。” 凌冽低头浅笑缓缓踱步离开,全然不顾司徒淮在身后狼嚎。 待凌冽远走,司徒淮才闷声咒骂了几句,可唇角却泛起谁也没看见的诡异笑意。 清和蹲坐在墙边,回想起适才凌冽说的每一句话,又不断告诫自己,不可再沉溺进这虚幻之情当中,过去的种种皆不可忘! ...... 凌冽出了牢门,就看见几个衙役探着身子朝里观望,凌冽眼眸轻瞟,将钥匙抛给衙役,冷语:“当铺凶案,尚未查明真相,不得亏待了她,更不得对疑犯动私刑。若是她伤了一根毫发,你们全都休想活着从这里踏出去!” 衙役们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互相对望一样,诺诺应声。 凌冽犹豫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本公子说的是那女子,而男子......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待凌冽拂袖走远,众衙役才敢低声抱怨。 “他是谁啊?如此狂妄?” “适才我在堂上见了,像是那将军的手下。” “呦呦,难怪这么得意。” “咱们可得小心点儿,那将军据说是皇帝陛下眼前的红人!咱们李大人见了他,可都连p都不敢放一个呢!” “那......里面的人呢?咱们还得当个贵人般伺候?!不是说杀人魔头么?!怎么还得把她贡起来不成?!” “你刚才的耳朵落在家中了么?!还是脑袋不想要了?!” 衙役们吐槽埋怨着,却又不得不讨好似的笑对清和。 一会儿端来茶水,一会儿奉上干净的稻草铺子。 “诶,本公子怎么没有?!来人!本公子也要一份!”司徒淮看着旁边的清和牢房门口的衙役络绎不绝,大声呼道。 “你别吵!吵什么吵!再吵今天连泔水都没你的份!”衙役没好气地回应。 天色渐渐暗沉,衙役送来了半只烧鸡,还有两个白馒头,笑意盈盈地送到清和门口,道:“姑娘?姑娘你吃上一口吧?若是饿瘦了,还是小的的罪过了。你我无冤无仇,就吃好喝好吧?” 清和纳闷,这帮人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当我是杀人魔女,怕我一不如意让他们命丧在此?!这简直可笑。 可既然这么说,本来没什么胃口的清和,便还是拿起了那半只鸡。 “哎呀这是人吃的么?这什么呀!猪都吃的比这强!”司徒淮嚷道,将他面前的破碗踢翻。 清和一看,果然两人的食物大不相同,司徒淮那只烂菜叶汤。 “爱吃不吃!”衙役瞪了一眼,厌烦地喝道。 “你们这般态度对待本公子,待本公子出去,要你们好看!”司徒淮气恼不已。 第157章:何许人也 “诶,清和,好夫人。”司徒淮将脑袋拼命挤在那牢门的夹缝里,轻声说道:“为何你的餐食如此好呢?” 清和敷衍地应了一声。 “诶诶,好夫人,想想破庙里我可都分了你一只兔腿呢。你......要不给我也来点儿?”司徒淮笑道。 那讨好贪吃的模样,分明就像个孩童,清和嗤笑一声,将鸡腿撇了下来,伸长了胳膊想递过去。 “嘿!干什么呢?还有功夫闲扯呢!”一名衙役上前来,一把拽下了清和正要递过去的鸡腿,却毕恭毕敬地对清和说:“姑娘,这鸡腿呀,您要是不吃就还给我吧,要好些银子呢,平日里我们自个儿都舍不得吃呢。” 说完拿着那半边鸡腿和另一个衙役一起边啃边下酒。 “诶,凭什么本公子就得喝泔水呀?!这也太不公平了。”司徒淮闷哼了几声,靠着墙根坐下。 “如今这般,连累你了。”清和喝了一口水,缓缓说道。 “这有什么,本公子什么地方没去过,就这牢房嘛,没来过,如今就当涨见识了。况且有夫人你陪着,美人在侧,同甘共苦,这可是过命的交情,值了!” “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你几次三番相救,如今连累你,当真过意不去。”清和也靠在墙根上,轻声说着。 “嘿嘿,你不是都是我夫人了么?若是有命出去的话,你以身相许如何呀?”司徒淮调笑道。 清和摇了摇头,“没一会儿正经,又开始荤腔胡言。” 夜凉如水,牢里更是阴冷,衙役们却给清和送来了新褥,除了不能出牢房,这吃用可一点都不短少。虽不及客栈,也已经算上等待遇了。 司徒淮只能靠在稀少的稻草上枕着自己的手臂,哼着小曲,一边拿着木棍在墙上敲着曲调,自娱自乐。 起初司徒淮的轻哼,清和不以为意,直到他哼出:“天外天,山中山,东起照卧龙,漫漫万花红。云卷云,骨堆骨,九州江山固,辽辽星辰渡...... 惊起了清和一个激灵,仔细听了又听,尽管他哼得调有些不太一样,也没有哼出最前面的那段北苍,可后面的词却一模一样。 他是北苍人么?! 清和朱唇翕动几次,犹豫再三,还是没问出这个问题。耳听得那边低声吟唱几遍后,竟传来了呼噜声。 这里的人都不提及北苍,自己一度以为北苍在这里没有存在过,直到那断崖绝壁处的洞穴里才捕捉到了关于北苍的一点踪迹,惊觉此地距离北苍至少几千里远。可这司徒淮又是何许人也,能够哼唱出她北苍的曲调?若他不是北苍人,这曲子难道是故意哼给自己听的么? 清和辗转反侧,疑问绕在心口。这边案子缠身,尚未能辨得清楚,此时又多了这些疑惑,终究又是一宿不得安眠。 直到被门锁声惊醒,才发觉已见天光。 “大人传令,带疑犯过审。”一名衙役前来传话。 他身后还跟着一名荆甲军。 司徒淮嗷呜一声伸了个懒腰,不满地讽道:“怎么,你们大人昨夜梦里开了窍了?知道我们是冤枉的了?” “你少废话,有罪无罪,审过了才知道!” 第158章:设局施计 衙役推拉这司徒淮走了几步,对清河却好言好语。清和不禁暗叹:定是这凌冽出的主意,没想到他一个逸王殿下,竟然如此小肚鸡肠。 衙役领着他们穿过府衙。 原来府衙门口此时已经集结了所有衙役部分荆甲军,还有钟奇风、凌冽还有那李大人。 众人见他们已经跟上,边继续朝前往大街的方向走去。 一名衙役走在最前面,锣声咚咚锵,引得众百姓纷纷围观。 “当铺凶案,真相大白!为祭奠逝者,现将疑犯送往案发地处决!” 咚咚锵! 接着又一路反复高喝:“当铺凶案,真相大白......” 清和目瞪口呆,钟奇风和凌冽竟会认为自己便是那杀人魔头么?以自己这利用价值,荆刹人又会轻易将她处死?清和总觉得这必有什么缘故。 “处决?!诶!你们怎么回事?!我们冤枉!冤枉的!昏官!”司徒淮大喝,可没等他继续说下,就被衙役压着,塞了一大块白布团在嘴里,顿时他便只能呜呜地发不清声音。 仅仅走了一小段路,听到动静赶来看热闹的百姓就越来越多了。 甚至有不少百姓追在队伍后面,指着清和与司徒淮臭骂。 “瞧瞧!就是这妖女!祸害百姓!” “好在这有朝廷的大将军在此地坐镇,不然就凭衙役,怕是奈何不了她!” “这等恶贼,就该凌迟处死!” ...... 本来清和尚有疑惑,可这越来越多的百姓围上来追骂,并不像是事先安排好的。所以,终究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他也无可奈何?又或是江山百姓与她,对于皇子殿下,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吧? 她本就不寄希望于他去寻找真相,她只希望有个能自辩的机会,可如今人证物证都尚存疑点,就将他们处决,着实有些急功了吧。 “长剑为证,小厮证词,人证物证俱在,妖女祸国殃民,皇城重臣监斩,荆刹百姓从此安居乐业!我荆刹江山永固!” 清和本想替自己辩解几句,可听到小厮的这句话,顿时了然,想说的话又憋了肚里。这句话明面上说的是处决她,实际上就是告知她处决事假。原因就出在后半句,要知道荆刹想保江山永固,就得将她择吉日祭天,怎么可能随意处决?! 所以这事必有蹊跷。果不其然,抬眼间,就看见凌冽对她侧头回望,转而又环顾四周。 当铺离得越来越近了,门前摆着的闸刀也是令人瑟瑟生畏。 衙役上前宣读:“吴家当铺无故惨遭横祸,横死四人。嫌犯罪恶滔天,天理不容,依荆刹律法,处以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唔唔!!放开!唔!”司徒淮挣扎着想要朝清和方向奔来。 “不要挣扎了,你们的餐食中已经混了药,功力大不如前!”钟奇风朝司徒淮喝了一声。 清和被压着朝闸刀方向走去。 忽地一个蒙面黑衣人凌空跃下,一招便将压着清和的衙役封喉,血花四溅。抓着清和的肩头,就要跃上屋顶。 “来人!有人劫囚!” 第159章:真凶现身 钟奇风的高喝,顿时长街暗处窜出许多荆甲军,手执长剑将各路封死。 黑衣人闷哼一声,抓着清和的手腕力道更紧了。 衙役及钟奇风的手下迅速将百姓护住。只听得钟奇风呼道:“今日你便逃不掉了!” 黑衣人手腕集中力道,长剑在腕间旋成了一道屏障,两三名荆甲军竟然也近不得他的身。清和清楚地感受到来者的功夫不弱。 清和暗中攥紧拳头,运气于腕间,趁着黑衣人转身袭击荆甲军的功夫,旋身袭向黑衣人的后背。怎料黑衣人迅速地感受到后面袭来的劲风,闷哼一声,朝清和飞踢一脚。 清和举着被囚锁住的双臂抵在胸前。若如不是因为禁锢住的双手,此刻清和倒是可以与此人斗上一斗。 司徒淮眼见这一幕,才知只有自己中了软筋散,清和还是一如往常。闷哼了一声,只能干着急。 清和无法还击,只得退步抵挡,屋脊之上众人乱斗中,屋瓦片片坠落,百姓尖叫着躲避。 清和旋身而下之际,破碎的瓦片竟让她难以站稳。重心下坠,黑衣人瞥了清和一眼,竟想伸出手将她拉回。怎料荆甲军步步紧逼,他自顾不暇。 清和腰间一紧,浑厚的掌力支撑住她,一只手臂环住她的腰间,旋身飞下,稳稳落地。 “你无处可逃了!你的同伴早已招供,现下快素手就擒!” 钟奇风一声令下,荆甲军纷纷列阵,将黑衣人逼下屋脊。 怎料黑衣人手指轻圈在唇边,一声清脆的哨令,顿时又从暗处跃出三名同样装扮的黑衣人。 钟奇风执剑追袭上去,凌冽长剑一挥,斩断禁锢清和的枷锁,便也去支援荆甲军。 “唔!这!唔!”司徒淮也想让凌冽解开枷锁,奈何被塞住了嘴,喊不出声。清和见状趁机将司徒淮的枷锁打开。 “姑娘且慢走!”几名衙役和荆甲军上前,将清和与司徒淮围住,“事情就要水落石出,姑娘暂且等一等!” 尽管几名黑衣人都功夫了得,可荆甲军是战场上厮杀惯了的,更何况还有钟奇风和凌冽两大高手,四名黑衣人不到一会儿就败下阵来。 其中一名黑衣人,刚朝天空放了响箭,钟奇风便将手中长剑架在他的脖颈之上! “你们究竟什么人?!谁指使你们的?!” 这时一直躲在暗角的李县令,抖抖索索地上前,朝黑衣人腿部,用力踹了一脚,喝道:“大胆贼人!竟敢劫囚?!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黑衣人眼底寒光一闪,目光犹如一把利刃朝李县令刺去。李县令畏畏缩缩地退了两步,躲在钟奇风的身后,“将......将军,他们是不是和这女贼是一伙的?!一起.....一起斩了去!” 钟奇风冷眼一瞟,淡淡道:“他们,不是和这姑娘一伙的。” 啊?什么? 惊愕的何止是李大人,此刻又站出来围观的百姓也是惊愕不已。 “这临斩首之际,出来劫囚的,怎么可能不是一伙人呢?!”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什么计策?” ...... 这时为首的黑衣人仰天大笑:“钟将军果然狡诈,是我等中了你的计!无话可说!” “不!你还真得说上一说!”凌冽轻笑一声,冷语:“将人压上来!” 第160章:小厮认罪 荆甲军将那染坊小厮压上前来跪着。 小厮畏畏缩缩,不敢抬头看。 “此刻你怎么不说话了?见了自己的主子,倒是唯唯诺诺起来了。”陆离讽道,将长剑欲架在小厮的脖颈之上。 凌冽按住凌冽的手,“将你之前的陈述再说一遍吧!” “小的.....小的知错,小的一时糊涂!还望大人们恕罪!”小厮跪趴在地,双肩颤抖,丧气的模样与昨日简直判若两人。 清和也很是纳闷,这小厮怎么今日的态度气势截然不同? 凌冽向陆离使了个眼色,将小厮身上的包袱拽了下来,衣袍物件掉了一地。陆离翻出其中一个小袋,倒出来竟然是五枚金锭子! “哇,这么多金子!” “莫非是偷的?” 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惊叹之余更觉此凶案并不简单。 “招了吧?!这么多金子,怎么来的?!”陆离喝道,“你的东家也在此处。” 染坊的东家上前辨认那明晃晃的几锭金子,摸索了一番,又诺诺的不得不将金子归还,道:“这可不是我染坊发给他的,也不是草民的,他也就是草民坊中一个搬货的,搬一趟货能得一两银子,若是货多些,也不到二两。” “你这小贼!这么多金子从哪来的!从实招来吧?!总不是你搬货得来的,光是靠搬货来赚,你这胳膊怕是都废了!”陆离上前踹了一脚。 小伙计瘫倒在地,咽了咽唾沫,又跪端正了些,“小的,小的不敢说。” “不敢说?!”陆离上前,将钟奇风以及荆甲军抓住的黑衣人的面巾揭掉。一张皮肤黝黑,眉眼间透着狠辣,留着稀疏黑胡子的粗汉。 清和仔细瞅了瞅,对此人一点印象也没有。可他为何要来劫囚救自己呢? “你好生辨认是不是此人指使你诬陷这位姑娘的?!”凌冽明明声音低沉,却透着逼人锋芒,“若是不坦白交代,你便与杀人恶魔同罪论处!” “小的......小的知错了!小的认罪!小的那日清晨的确见到了一位身穿白袍的人进了当铺。可他......” “如何?”陆离追问。 “的确并非是这位姑娘。小的听见了隔壁当铺的动静,便躲回了染坊大门后面。怎知染坊门猛地被推开,那人身上溅满了血。小的一位他要杀了小的,谁知他给了小的几锭金子,跟小的说官府来查,就说是个遮眼的妖女干得,还让小的将碧眼妖女杀人的谣言散布出去。” “你这混账东西!做伪证,按律也是与凶犯同罪论处的!居然将本官引入歧道!企图掩盖真相!幸而我们钟将军智谋过人,否则将是一宗冤假错案了!”李县令谄笑着凑到钟奇风身后,“将军好智谋!卑职佩服得很!”一边说着一边立起拇指。 “小的知罪!小的就是一时惶恐!受此人恐吓!而且那......那些金子小的一辈子也赚不来。”伙计不停地磕头求饶,“求各位大人饶了小的一命,小的知错......” “你有何话说?”凌冽冷冷地看了那黑衣人一眼,“说说你的幕后主使吧?!” 众人惊愕,难道这凶案还有人幕后黑手?! 第161章:真相大白 “哼!一个做伪证的小厮之言,何足为信?!”黑衣人嗤笑,“姑娘,姑娘你怎么不说话?我等为你办事,怎么如今你倒不作声了呢?” 清和没想到这黑衣人竟然又将脏水泼到自己身上。明明自己与他们并不相识,适才他们还想将自己劫走,现在又拉自己下水,这一计连着一计,真是令人糊里糊涂,捉摸不透。 “哼,与其拉他人下水,倒不如说说这金子的来源?”凌冽捏着手中的金子一边端详一边沉着嗓音冷语。 黑衣人脸色一沉,适才还有些桀骜不驯姿态,眼下突然目光沉敛。 凌冽眉眼一挑,喝道:“掰开他的嘴!” 钟奇风侧身时,可已经来不及了,鲜红的血从黑衣人的嘴角留了出来,原来是后槽牙早已藏了毒。侧头一看,身旁其他几名黑衣人也都纷纷倒地。 “竟然是死士!”钟奇风惊道,“什么人居然养着一批死士?!” 凌冽深邃的眼眸闪着冽冽寒光,看他眼眸的人仿佛都能堕入冰窖,“此事远比想象中复杂。” “这......现在案子是不是就明了了?”李县令见众人沉默深思,看着满地的尸体,战战兢兢地上前询问钟奇风的意思。 “此案可以结案了。”钟奇风将剑收回剑鞘,“现在可以给百姓一个交代了。” “这,结案陈词该如何说呢......”李县令揉搓着手,尽管有心想立功表现,可他实在是没想明白具体怎么回事。 钟奇风轻叹了一口气,往前站了一步,朝围观的百姓高声说道:“吴家当铺凶案,乃这批黑衣人所为,嫁祸给这位姑娘,制造碧眼妖女祸害百姓之谣言,为的就是要我荆刹大乱,其心可诛!眼下凶犯已然服毒自尽而亡,此案已水落石出。众百姓也无需再惶恐忧心,连州城恢复往日安宁!” “好!” 围观的百姓纷纷鼓掌,心安了不少。 清和侧身之际,看见凌冽朝自己扬了扬眉,那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中漫着满满的柔情。 凌冽正欲上前,怎料清和后退一步,与凌冽拉开距离,拱手对钟奇风说道:“既然案情已经明了,在下就先告辞了。山高水长,我们最好永不相见。” 这话与其说是对钟奇风说的,倒更像是对身旁的凌冽说的。 清和说完,还是给在当铺门口怔怔失神的吴老伯,行了个礼,从衙役的手里取过自己的包袱和匕首,便跃上屋脊飞檐走壁,健步如飞,眨眼见便跃出很远。司徒淮见状,也急忙跃起紧随其后。 “月儿!”凌冽呼道。 “将军!皇城急报!”一名荆甲军疾奔上前,将手中的暗笺递了上来。 钟奇风看着手中的暗笺,本身忧郁深沉的眸子,越发地沉敛深邃。 “凌冽,西境有变。” “西境?正好,你且去西境吧,我自会去将辰晞月寻来!”没等钟奇风叫住凌冽,他就已经跃出很远,倏忽来去,休迅飞凫,恍如飞鸟。 这远去的人影只传来一句:“顺便替我请安,叮嘱父皇小心皇城有人心怀不轨!” “公子!”陆离朝着远去的身影高呼了一声。 第162章:进入荒漠 “陆离,你将一队荆甲军带着跟上你们主子!”钟奇风紧握着手中的暗笺,“剩下的人,随我赶回皇城!” 说罢便跃上马背,驾马远去。如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此刻辰晞月这边只好看凌冽自己,万望他好自为之,保持清醒,不为情所困,以荆刹为重,以天下百姓为重。 摆脱禁锢的清和,此时衣袂纷扬翩跹,恍如侠风傲骨的仙子。身姿轻盈,势如脱兔,眨眼间便已至客栈门口,双唇圈成圆,脆哨轻吹,吧嗒吧嗒的马蹄声便从远而近。 清和跃上马背,轻夹马肚。 “夫人!等等我!”司徒淮适才觉得身子轻了些,翻身跃上另一匹马上。 ...... 清和与司徒淮一路往北,出了连州城,果然荒凉许多。 奔走了近一日,了无人烟,风沙却愈来愈大,卷起的风沙迷蒙双眼。 “夫人,不如停下来,让马歇一歇。这天色诡异得很,怕是有狂风将至!寻一处躲避之所,才是上策!”司徒淮张嘴说几句话便喝了一肚子风沙,忍不住咳了几声。 清和侧头看了一眼司徒淮,这混小子已咳得脸通红,越是咳越是呛风。清和勒马停住,环看了四周。 此地当真是荒凉至极。 风沙却越来越大,明明也就未时,天色却昏暗如傍晚。 “以本公子奔走江湖这么多年的经验,此处紧挨着荒漠,我们需做好入荒漠的准备,不可贸然前行!”停下马的司徒淮缓过劲,指着不远处的一处背风坡,继续说道,“怕是这场暴风只能在那处背风坡暂避了!” 风云翻涌,遮云蔽日,瞬间竟伸手难辨五指。 连这两匹马都寸步难行了。清和不禁暗叹司徒淮果然了得,驰骋江湖的经验丰富。 “你等着!”司徒淮将两匹马牵着往回走,“切莫乱行!等着我!” 一边说着,一边撕下衣摆下的白纱,伸手蒙在清和的脸上。 “我自己来......”清和张嘴要说话,却被狂风噎了回去。 司徒淮将面纱轻系了一个结在清和的脑后,有了面沙遮面,顿感脸颊少了些风吹的刮疼。司徒淮将清和的斗篷戴得更仔细了些,这才转身往前走。 清和不禁窃笑,这小子明明与自己差不多大,说起话来倒是老练,竟没发现居然也是这般细心。 清和见不远处有两棵小树,打算换个地方避风,这背风坡俨然是太小了,根本不足以躲人避风。 从包袱里取出了一块厚布,将它绑在两颗小树苗之间,这下还真有点像个简易的棚。 风沙越来越大,小树被吹得竟倾倒弯腰,清和也只得跟着趴下来避风。 接着又踉踉跄跄站起身来,天色越来越暗,远处似有一团漆黑旋着的风眼向此处移动。 “司徒淮!司徒淮!”算了算时间,这小子已经去了近小半个时辰,眼瞅着风沙越来越大,清和忽觉有些不安。 “司徒淮!”清和的嘶吼声湮没在狂沙中,回应她的只有呼呼而过的疾风,她的声音像细沙一般吹得难觅踪迹。 环顾四周,似乎也仅剩她一人了。 第163章:遇上风暴 “司徒淮!”清和一边喊着,一边从身上的袍子上撕下一块布绑在摇摆不停的树梢上当做信号。 啪!树枝折断,清和从树上坠下,被狂风卷着凌空翻了好几个跟头,重重地摔在了沙地上。 她这功力的人居然此刻站都站不住,那犹如黄灰色擎天巨龙般翻涌的风眼,朝她的方向越来越近了。点点狂沙被风眼卷成一簇簇,猎猎作响,此刻竟然连她站立的土地都在震动,脚下犹如踩着一团棉花一般,寸步难移,此刻天地竟混沌一片。 远处惊现一点黑影,缓缓地朝她靠近。 “司徒淮!这里!”清和朝那黑影疯狂地挥手示意。 头上猛地被重重一击,那树干竟然整个折断,正巧砸在了清和的头上。清和顿觉眼前一晕,所见之景都开始恍惚重影,只见远处那点黑影朝自己狂奔得越来越近。 清和喃喃地喊了一声:“司徒淮......这里”便头重脚轻,一头栽了下去。 “你这丫头,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居然还惦记着别人......”柔声曼语带着些许责怪和心疼,暖暖地沁入清和的心脾。明明是狂沙翻涌,却如同置身在和风中。 清和朦胧中感觉到自己被温柔地抱起,被一层层包裹住,他的掌心好暖,拂过眉梢脸颊的指尖也满是柔情,如在轻抚心头至宝。 身体却摇摇晃晃,像置于秋千中,似有争执声叫嚣声又仿佛是风沙的怒吼声,让她越来越听不清了,风沙狂吹,臂弯处环着的暖意渐渐远去,耳边的那些声音越来越小。只觉喉间撕裂般疼痛,不知何时干裂的唇又有了一点水滴的滋润,一点清澈甘甜的水从喉间划过。 “丫头!丫头!好好地活着......” 似乎是声嘶力竭的最后一点呼喊,她还没来得及听清后面说的什么,眼睑却似有千斤般重,费力迷蒙着双眼恍惚地看见那个人影在狂沙中翻飞,她想抬起手臂,将他拉住,奈何自己的身体似被禁锢般动不了。狂风怒吼,似乎要吞灭这天地的一切活物。 朦胧着感受到一个白衣少年郎离自己越来越远。 “凌冽?”清和来不及思量,撕扯着喉,脱口便是这一句,费力地朝那人影嘶吼,可那人影渐行渐远,仿佛听不见她的呼喊一般,直到被那混沌黄黑的风沙湮没。 也不知是何时了,风沙似乎小了很多,自己晃动的幅度似乎也小了很多。 “夫人?夫人?” 清和又被一股暖意环抱住,从摇摆不停晃得她越发晕眩的秋千中抱了下来。 “你的头怎么回事?” 清和睁开眼,一张眉宇清秀,鼻梁悬壶的白皙面庞映入眼帘,下巴处还挂在和自己一样的面巾。 “你的头怎么了?”司徒淮关切地问道。 清和伸头摸了摸,头上胡乱的绑着一块布条,指尖轻碰,还有些疼。 “你看你这包扎得什么,也不怕伤口沾染了污浊风沙溃烂!”司徒淮轻轻将她额间的布条换下。 清和怔怔地看着手中被替换下带血的布条,这质地与颜色分明不是自己的,也不是司徒淮身上的暗花图样。 第164章:无影无踪 清和心中涌起一点不祥的预感,一阵阵不安让她心跳加速,心口压抑得难以喘息。 “你......刚刚在哪?” 清和颤着声音问道。 “夫人,刚才把马栓在了远处,又去找个地方取了些水来。” 清和这才留意到司徒淮手里多了一个水囊,递到了她的面前,清和愣愣发怔看着身后已经被压弯了的树。 所以适才并不是司徒淮,手中的布条缎面柔滑,回忆那耳边的曼语轻吟,声声唤着丫头,分明是另一个人。 清和跌跌撞撞地站起身,环顾周围,除了沙土别无其他。 “清和!清和!刚刚就只有我,没有别人,你是不是磕到了脑袋产生了幻觉?”司徒淮伸手要搀扶住清和。 清和甩开他的手,向依稀记得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奔着。 “你是不是气恼我?我也后悔适才没能赶来,那风太大,若是没有了马匹,咱们怕是走不出去的,所以我只是先去......”司徒淮追着清和,试图解释刚才自己没能在她身边保护的原因。 “不是你,不是你.......我知道不是你!是他!一定是他!”清和神思恍惚,记忆中的场景却愈见清晰,那一袭白衣的少年被风沙卷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清和,若是我们这样前行必然会迷失方向!”司徒淮上前拽住清和的手臂,“难道你我的命就不重要了么?就为了找他么?” 清和转过头,看着司徒淮眸中闪着的幽怨,“你什么意思,所以你知道是他对不对?你看见了他对吧?” 司徒淮避开清和炽烈的眼神,愤恨自己适才为何不先将这布条偷换下来,那样便神不知鬼不觉了,面对清和的追问,司徒淮垂下头低声喃喃道:“是,我见了。” 清和甩开他拉住的手臂,难以置信地斥道:“所以你就亲眼看着他被风沙卷走?” “不对,不对。”清和回忆,“你适才也在这的!” 清和想起有叫嚣声和争执声,没多久就消失在了风沙声中。还有那水润过她唇间的感受也是那么真实。 “你适才也在这对不对?!我喝过水的,你不是现在才赶来的,你在说谎?!”清和怒指眼前的人。 看到司徒淮闪烁躲避的眼神,清和知道自己猜测的不错,适才他们在为了自己争执,甚至刀剑相向。 “他跟那批官兵是一伙的!你向着他做什么?!”司徒淮不罢休,拉着清和劝她回头。 “你放开!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段?!否则凭他的功夫又怎么会被风卷走?!”清和怒道。 司徒淮自然不想说适才是自己与凌冽的那段过程。 适才狂风卷沙愈来愈近,凌冽朝清和奔来,将她的伤口粗略包扎后,将她固定在树下,避免被风沙卷走。可一边照顾清和时,身后却袭来一道剑气。 凌冽提气跃身避开,顺势拔剑指向后来人,顿时剑光闪烁,两名少年郎均是意气清狂。风沙掠过衣袍,剑气似乎都能将砂砾一分为二。 “背后偷袭,还真不怎么光明正大。” “能赢就行,何必在意什么计谋?”司徒淮唇角轻勾,不屑地笑道,“这一局我赢定了。” 第165章:要挟凌冽 “哼!狂妄!”凌冽冷哼一声,剑气如虹朝司徒淮袭去。 司徒淮竟然动也不动,眼看就要剑锋就要逼到眼前。司徒淮唇角始终含着笑意,将手中的水囊举起,淡淡说道:“若是我有幸没能一招毙命,这水怕是都洒了,你猜清和此时需不需要水呢?” 凌冽一惊,旋剑避开水囊,喝道:“你少唬我!你若死了,我自会去替她寻水来!” “呵呵,怕是难咯!这风暴就在眼前,等到它掠过这片土地,就算有水的地方怕是也都不能喝了。这就是我之前为何要赶去寻水的原因!”司徒淮晃了晃手中的水囊,“是留她的命还是留你自己的命,全在于你!” 凌冽凝眸看着清和一张一翕的双唇,这恶劣的风沙气候迅速地带走了清和虚弱身体中的水分。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将我置于死地?”凌冽回过神,斜睨地看向眼前的少年。 “你想多了,我对你并不好奇,也无仇怨。只不过我就是看上清和了,不想看见你纠缠于她!”司徒淮抚了抚自己肩头的墨发,得意地挑了挑眉。 凌冽垂下手臂,剑光沉敛下来,犹如虎狮收了锐气。风眼已然近在眼前他实在不敢拿清和的安危做赌注。 司徒淮得意笑道:“本公子,早就说过了,此局我赢定了。” 话音刚落,那昏黄的‘巨龙’已经袭到眼前,司徒淮忽地向凌冽掷去了一枚暗镖,凌冽旋身跃起。然而这正中司徒淮的意!失去气沉丹田稳住步伐的机会的凌冽被狂风卷起,被吸进了风眼。 此刻清和见司徒淮沉默不语,怒从心头起。她心中有些后悔,当初为何没能回应凌冽的心意。 眼前闪现他那似乎含着倾世桃花的双眸,他那指尖留在脸颊的温热如今却再难感受。 “凌冽!”清和面向着茫茫沙尘撕心裂肺地呐喊。 眼中干涩得欲哭无泪,喉间紧涩,一阵阵腥气泛涌上来。 “清和!清和!你冷静点!在这里你必须保持体力,越是这样身体里的水分流失越快!我们的水能不能撑得住走过这片荒野都难说呢!” “你放开!我兰清和又何曾惧死?!”清和一把拽下银铠眼罩,左眼幽幽地闪着碧绿光芒,怒道:“我不论你是谁!是何目的纠缠于我,对没错,我就是那个碧眼妖女。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接近我无非就是想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清和,你......”司徒淮第一次直面见到清和的左眼,那的确是令人畏惧生骇。 “我本想当你与其他人不同,我甚至认为你或许真的是朋友。可你竟将他人逼死!”清和怒不可遏,对司徒淮心中存着的好感彻底瓦解。 “我的喜欢就是有罪么?我的心意就成了奸诈么?我司徒淮什么女人得不到?为何偏偏到你这就不值一提?!他又有什么好?你看他的眼神和其他人就都不一样。”司徒淮朝清和逼近一步,“我曾助你脱困境那么多次,你又何曾担心过我半分?!你现在举剑对着我么?!” 第166章:竟是流沙 “难道是因为他的身份?你清和莫非看中了他的身份?” 清和被眼前愤怒的司徒淮惊呆了,自己可从来未曾透露过凌冽的身份。在连州城内,凌冽也一直都掩藏自己的身份。可这司徒淮又从何处知道呢? “就因为他是那将军的红人,你清和竟然是这样趋炎附势之人么?!”司徒淮察觉到自己适才说的话引起了清和的怀疑,急忙掩饰道。 “我不杀你,也不想与你为敌,你最好离开!你我就此分道!”清和甩下一句话,便朝印象中漫天狂沙席卷的方向奔去。 脚步是越跑越沉了,可清和丝毫不会放弃,她心中从未有过如此的不安,她想起当年阿娘离开自己时那撕心裂肺地痛楚。 “再走下去,怕是要进了荒漠!没有马匹,仅靠双腿我们必然走不出去!”司徒淮向清和喊道。 眼见着清和并不回头,丝毫不搭理自己,司徒淮恼怒不已,转身朝之前来时的方向奔去。 狂沙过后,天色还是灰蒙蒙的,只比之前亮堂了一些,就算没有走过荒漠的经验,清和也知道若是入夜还没能寻到凌冽,那怕是就很难了。入了夜,这荒漠里什么都可能发生。想到这,她恨不得自己能有对双翅。 也不知走了多远,双脚如同灌了铅一般。 朦胧地看见远处似有一个人形躺在沙地里,清和疯了一般朝那边狂奔。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喘息声也越来越沉重。 “不要过去!小心是流沙!”身后传来一声疾呼。 可已经来不及了!清和已经一脚踏了进去,瞬间脚踝开始下陷,而躺在那不远处的人也在慢慢下沉。 清和顿觉不好,想拔出腿来,却已经来不及了,反倒周围的沙越流越快。清和看见远处的人也在下沉,便顾不得自己,飞扑过去,抓住了那人的手。不出所料,正是被风卷走摔在这的凌冽。 嘶--- 阿赤一声嘶鸣,挣脱了司徒淮牵着的缰绳,朝清和奔去。 “糟糕!这主人傻,连养的马都是傻的!”司徒淮无奈地咒骂一句。 “你们别动!先不要挣扎!越是动弹陷得越快!” 阿赤护主,可前蹄刚刚跨出去,流沙便开始下陷,阿赤嘶鸣一声,居然继续朝前走,缰绳轻摆,清和顺势抓住了绳子,借力将凌冽从流沙中拉了上来,翻滚了几圈,离开流沙几丈远。 可阿赤已经陷进去了三条腿,仰天哀伤地嘶鸣了一声。 “阿赤.....”清和向前扑了扑,被司徒淮抓住胳膊,不允许她在前进半步。 “你不要再犯傻了!这流沙坑到底多大谁也不知道,我们无力回天了!” “它是一匹有灵性的马,我的阿赤是有灵性的......”清和苍白的脸颊上淌下涟涟泪水。 流沙经过刚才的剧烈动荡,下沉得更快了,很快这阿赤就要被湮没。 清和搂着昏迷的凌冽,看着陷在流沙中即要渐渐消失的爱马,黯然神伤。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什么是最好的结果?它就该死么?若不是你,我们又怎会落入如此境地?!”清和愤恨地朝司徒淮瞟了一眼。 第167章:抢夺水囊 司徒淮一甩袖袍,懒理清和。 清和看着昏迷中的凌冽,唇角龟裂出血,面容苍白异常,顿时慌了神了。 “把水囊拿来。”清和冷冷地说道。 “呵,我这等卑鄙小人的水,你敢给他喝么?你就不怕我下毒害了他么?”司徒淮挑了挑眉,讥讽道,“况且,我为何要救他呢?!” “也对。”清和顿了顿首,夺过水囊,拔下水囊的塞,咕噜的喝了一口,“若是有毒,我也和他一起尝。” “你竟然......”司徒淮本以为清和清心寡欲,而对于凌冽,早已情根深种,原来她只是对他那般冷淡而已,原来她的热烈和深情早就不属于他了。 司徒淮顿时心中一阵火烧,一把从清和手中夺过水囊,“既然如此,那便都渴死在这好了!这样不止是他,我也能跟你死在一起。” 说罢,便将水囊倾倒,里面那清澈透凉的水倾泻而出,白白地流进了那干涸的黄沙中。 清和大惊,她没想到司徒淮会把大家的救命水源全部倾倒,在这沙暴过后的荒漠,水源是多么重要?!没有是水源,要想从这荒漠中走出去,怕是难上加难,他竟然铁了心让所有人都无路可走。 清和提气,纵身飞扑向司徒淮手中的水囊,集中内力于掌间,招招对准司徒淮那水囊的手腕。 司徒淮怎会随意让她夺走,手腕翻飞,水囊的水再次倾泻进了昏黄的沙地。可这恨不得将活物都吞下的黄沙地,对于这些水,更是都瞬间吞噬掉,连一点残余都没能留下。 清和心知此刻就算拼尽全力与司徒淮斗上一斗,可要十招只内取下水囊,也非易事。就算有幸夺了过来,里面怕是也没有了水,一切便都已成定局。 瞬间她改变战略,每一招出掌迅疾如风,可转而又横身倒钩司徒淮的手腕。司徒淮本以为她会以多水囊为重,怎料她反倒要将水囊勾翻,一时没能防住,里面的水居高临下朝清和脸上倾倒而出。 清和张着嘴接住了为数不多的水,这一招倒是出乎司徒淮的预料。 清和含着水,扑向昏厥的凌冽。指尖轻轻剥开凌冽干裂的双唇,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口中含的水一点一点流灌进去。 古往今来有多少人为了自己在荒原中生存,便与同伴自相残杀,只为得到那一口清澈略带甘甜的水。可清和此时却哽住咽喉,舍不得其中一滴倒流向自己。 “你......”司徒淮根本没想到清和竟然能想到这招,令他防不胜防,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转身去了一旁生闷气。 清和见凌冽唇间有了水的滋润,双唇微微颤动,有了些许反应,顿时喜不自胜,在他耳边唤着:“凌冽?凌冽?” 凌冽睫帘微颤,声声轻唤恍如梦中,似远似近,将他从混沌中唤醒,许久才虚弱地睁开眼睛,眼前却映现着他时刻惦念着的面庞,那泛着幽碧色眼眸中闪着点点柔光,甚至在这柔光中,他能看见自己的苍白脸颊。 第168章:争风吃醋 “月儿......”凌冽轻声应了一声,唇角轻轻上勾。 清和却迅速侧身,敛去笑意和忧心,沉下脸来,佯装若无其事。 凌冽撑起身体坐正了些,肩胛骨骼都异常地疼痛,抬眼细看周围,那可恶的司徒淮还站在不远处怨愤地怒视自己,可清和却坐在自己身边,顿时喜色漾在脸颊边,侧头看见清和的脸颊处还泛着些红晕,便心知适才那些都是真实发生。 凌冽伸出手臂,想搂过清和的肩头。怎料清和虚晃一步,站起身来,淡淡道:“既然你醒了,你便回去吧。” 凌冽心下一惊,他早已打算紧随清和,更何况如今还有个如此强劲地对手,他更是不可能放过任何可以呆在清和身边的机会。 “不行!我和你们一起走!”凌冽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晃晃悠悠地站起。清和余光一瞥,才知凌冽脚下虚浮,急忙伸手搀扶,这才发现,他的脚踝处深深地扎了断肢,长袍里面的锦缎靠近腿部处都已经被血染成深红,难怪他竟然虚弱至此。 “你怎么样?”清和搀住凌冽的胳膊,双眉紧蹙,轻声问道。 “无碍。”凌冽笑着摆了摆头,故作轻松。 清和将凌冽扶着坐下,看着面前那断枝深深地扎进肉中,里肉已经外翻,血肉模糊,细沙已经粘在了伤口处。 “不打紧,我自己来。”凌冽笑了笑,轻轻拂开清和的手,打算自己将断枝拔出。 “怎么能自己来?!”清和惊道,她完全明白自己处理伤口的那些痛楚,除了痛到心尖,更有那无助之感。若要凌冽体会这般痛苦,她定还是心有不忍的。 “呵,堂堂男子,竟然娇弱到要个女人来伺候。”司徒淮看不惯清和往凌冽身上凑的模样,站到凌冽身边,喝道:“不就是一点小伤口么?!跟个小娘们儿一样!” 凌冽眼睫垂了垂,反倒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趾高气扬得意地看着司徒淮。 司徒淮朝清和勾了勾脚尖,道:“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说着便拉开清和。 “你别碰他!”清和想要挡住司徒淮。怎料司徒淮眼疾手快,没等清和反应,就握住断枝用力一拔。 凌冽的腿难以自控地抽搐一下,惊得清和的心也跟着抽动。 “你干什么!”清和恼怒地冲司徒淮喝道,转而一边用纱衣轻轻给凌冽包扎伤口,一边又轻声细语地询问凌冽。 凌冽额间豆大的汗珠渗了出来,他知道这司徒淮的小心思,无非是又借故泄愤,可他还是硬挺着朝清和勾了勾唇,“无碍。”他心尖上的清和,他定是舍不得她那柳叶长眉纠结成了一个结。 天色渐渐黑了,这样呆下去也不是办法。这里离流沙坑太近了,还是得往前走上一段比较妥当。 清和搀住凌冽走了几步,完全无视不远处愤恨得直跺脚的司徒淮。 可凌冽和清和都太脆弱了。 “来上马。”司徒淮将清和拽开,试图分开两人。 “不要!若不是因为你,我的马也不会没了,凌冽也不会受伤。” 身旁的凌冽却停下脚步,将清和推了推,“听话,上马吧。” 第169章:撒糖撒蜜 “不要!”清和竟也要强起来。 “乖,听话,上马。”凌冽伸手勾了勾清和脸颊上的碎发。 “不行!要去也是你去。”清和佯怒。凌冽不得不从了清和的心意,翻身上马,却趁着清和搀扶自己的功夫,顺势借力将清和也拽了上了马,将她护在怀中。 这会轮到司徒淮气急败坏,“你们......这是我的马!凌冽你给本公子下来!” 怎料凌冽轻夹马肚,马儿乖巧地奔走在荒漠沙地中,扬起一阵风沙,扑了司徒淮满脸。 窜出了一段路,清和回头望去,司徒淮仅剩一个黑黑人影。 “此地荒凉得很,要不......我们去迎一迎他?”清和试探地问了问。 “你......担心他?”凌冽双眉一挑,柔声在清和耳边低语。 清和感受到凌冽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微吐,顿时脸颊一阵火烧。凌冽低头,看见清和娇柔的轮廓线条都恰到好处的耳朵都已经红透,忍不住凑上去,轻轻咬了一口粉红的耳垂,喃喃道:“与担心我是一样的么?” 清和轻缩一下脖颈,小声低语:“你的心意我已知晓,我的心意,你却不明了么?” 清和的这一句轻语,犹如石子打破了凌冽心中沉寂很久的心海,顿时翻江倒海。自从凌渊出事、钟奇风远去西境,他再也不愿与人交心,纨绔、泛滥多情便是他的标签。任谁都不曾再让他打开心门,而面前的清和却轻易撕下了他多年的伪装。曾以为她与其他女子并没什么不同,不过是个失去族人的孤女,然而却深陷在她单纯清澈的眸中,无法自拔。 “那便依你,都听夫人的。”凌冽笑了笑,将马掉转方向,轻夹马肚,朝司徒淮奔去。 “你们还回来作甚?在我面前你侬我侬还不够,还要夺了我的马去!清和,救这么个人你是什么眼光。”司徒淮忍不住嘲讽几句。 “之前你如何对我,本公子都不想再作计较,念你对月儿尚还真诚,况且月儿怕你被这荒漠里的野狼吃了,回来与你同路,你倒还不领情?!”凌冽回讽道。 “清和,你别听他的!”司徒淮怒道,“你且不知这定然都是他的计谋!” “哦?你且说说看?”凌冽与清和骑着马慢行,一边听司徒淮继续说下去。 “清和,他的功夫也算是上乘,怎么会轻易受伤,又是陷入流沙又是被断枝所伤?!你莫要中了他的计!” 清和偏了偏头,望向凌冽那意味深长的笑意。 “那你且说说本公子是安的什么心呀?” “你?无非就是想赢的清和的恻隐之心,想多几分清和的好感罢了,还不是羡慕嫉妒本公子我的美貌与才华?!”司徒淮白了凌冽一眼。 “嗯,有道理啊。”凌冽点点头,把头埋在清和的发间,低喃:“夫人,你说为夫到底有没有此意呢?” 清和浅笑出声。 “诶!你瞎说什么呢?!我才是她的夫君!”司徒淮疾呼,“我们俩可是住一间房呢!” “夫人,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凌冽轻点清和的鼻尖,宠溺道:“以后,还是别把什么东西都放进屋里。” 第170章:甜腻腻的 “你说谁呢?谁是东西?!”司徒淮恼道。 清和轻笑,却转而一本正经地开口问凌冽,“你适才说谁不对?” 司徒淮本以为清和时要替自己争辩,怎料下一句话,差点让他气得背过气去。 只听得清和说道:“你适才还说都听我的。” “是是是,都是为夫的不对。” 凌冽清和相视一笑。 让司徒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本想让凌冽命丧在此,怎料反倒是让他们二人互通心意,更甚于以往的亲昵,这怎不让他更生了怒气呢。 天色渐黑了,抬头却见了满天繁星。这夜色也当真是与城中不同。白日里还狂沙漫天,混沌难辨。眼下却是点点星光闪烁,犹如无数珍珠镶嵌在夜幕上,一轮皎月如弯钩,洒下温柔银辉,照在沙如血的戈壁上,却反增了些诡异。 夜色如浓墨,风沙渐弱,却比白日更添了寒意。凌冽下马,和清和一道支起了火堆。又沙地上铺下一块布,轻声对清和道:“今日就先暂且歇歇脚吧?” 清和刚刚落坐,这司徒淮便将自己的缎布铺在了清和身边。 “咳咳,入夜凉了,这样睡才比较暖和。” “我看你还是边上请吧。你若是觉得冷,火堆旁更暖和些。”凌冽将清和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没好气地冲司徒淮斥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怎么,就允许你与清和同坐同卧,就不允许本公子这般么?!”说着腕上使力,就要将凌冽的手从清和肩上移开。 凌冽怎是轻易放弃之人,两少年表面上不动声色,却腕间内力翻涌,两人均是目光冷冽,宛如剑气。可挥舞的指节却难定乾坤,司徒淮化指为掌,朝凌冽袭去。 凌冽挥掌化开,同时掌中内力喷薄而出。 砰砰! 两声暗响,两人掌力竟然击中在沙堆之上。 顿时狂沙乱舞,顺着风势却朝三人扑了来。 “哎呀,你们有完没完?!”清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气恼道:“这好不容易能歇息一会儿,你们是不是精力充沛无处可施?!” “那好!你去再拾掇些枯枝来!”清和指挥司徒淮。 “你!就去周围探探有些什么能吃的。”清和指了指凌冽。 司徒淮恼怒地拂袖离开。 凌冽余光见到清和揉着自己的眼睛,似乎是被刚才的风沙迷了眼,凑过来询问,轻轻捧起清和的脸颊,想小心的吹去左眼眸中的砂砾。 那碧眼眸子晶晶亮亮,此刻多躲闪他的目光。 清和喃喃低语:“我自己来。”就算到了此刻,他那勾人的桃花眼凝视着她的碧眼眸,还是忍不住闪躲。 凌冽的指尖却加重了一点力道,转过她的脸颊,无视她的躲闪,抬起她的下颚,轻轻吹去她眸中的砂砾。顿时清和眼中的不适感缓解几分,眼眶却更添了紧涩,有了些许泛红。 “月儿,在我面前,你大可不必如此。”凌冽柔声将清和搂入怀中,轻叹一声:“碧眼又如何,在我凌冽看来,它胜过明珠,胜过繁星,胜过天下万千珍宝。” 第171章:善恶难辨 我能信他么? 明明印象中他做的事与皇城中的人一样,不都是步步为营,利用自己这枚棋子么? 可是为什么心中却还是舍不得恨他,甚至害怕他真的会像天下人一样厌恶的碧眼。如今这样的温存她也分不清真假,可是却深陷在其中,难以自拔。 “当初......”清和想起崖上的一幕,默默从她眷恋的臂弯中挣脱出来。 “当初的事,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对你隐瞒。本以为所有的事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怎料皇城形势比我想象得更复杂。但你信我,自始自终我都想许你一个自由安定生活,哪怕搭上我的性命。” 清和想到以往种种,看着眼前的人,却爱恨交加,纠葛难断。明明发下誓言与荆刹恩断义绝,可看到眼前人命在旦夕之时,她才看清自己的心,原来她终究欺骗不了自己。 “其实我不求你的心意同我一样,我更愿你多信我一点,那些情深之苦,交予我受,我心甘情愿,如饮甘露。” 凌冽字字深情,眸中犹如桃花朵朵绽放。炫目得令清和沉沦。 “你们干什么呢?!”司徒淮将拾掇的枝桠往沙堆里一丢,“原是将我一个人甩开,你们俩在这卿卿我我?!”司徒淮朝凌冽撇了一眼,嘟嘟囔囔埋怨:“你寻的吃食呢?!是打算饿死么?!” 凌冽冷下脸来,眸中闪着寒光,低喝一声:“闭嘴!” “闭什么嘴……”话到嘴边,司徒淮又咽了回去。因为他也清晰地听见越来越重马蹄声。 凌冽迅速将清和的斗篷遮好,压低遮住脸颊。眼神示意司徒淮回到火堆边,保持警惕。 这时那群马蹄声越来越近了!显然他们也发觉到了清和凌冽他们的火堆,马蹄声渐缓,步步靠近他们。 “大哥!你看!”清脆的女声从南边传来。 清和余光看见女子身穿红色裙衫,肩上围着红巾遮面,额前挂着一点红玉坠子,摇摇曳曳,别有一番风情。女子看向自己方向,朝前面一个魁梧高大男子使了个眼色。 那走在前头的中年男子下马,牵着马匹缓缓靠近清和他们。 “大哥,小心些!”跟在最后的年轻男子眉间微蹙,眼底掠过一抹阴鸷,一只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放在腰间。 清和不用细想,那男子必然是警惕戒备,随时准备将腰间的暗器发出来。 而前面的中年男子却脸上挂着笑意,款款而来,他额间挂的眉心黑玉坠子也摇晃不停,拱手作揖,语调平和,道:“各位兄台,在下与舍弟舍妹,路过此地,一路走来未能寻的水源,敢问可否讨一点水喝?” 清和被凌冽和司徒淮夹在中间坐着,又有斗篷遮面,看不真切眼前这人。但也感觉到来者步伐稳健,下盘功夫不弱。袖中怕是和自己一样,藏着匕首。 司徒淮站起身,笑意盈盈地靠近,抬手还礼,“兄台多礼了,小弟我们也是一路艰辛,水囊早已打翻……” 司徒淮话没说完,就出掌朝中年男子的袖中袭去! 第172章:击退三人 “若只是讨水,何必藏着暗器,怕是来者不善?!”司徒淮紧拧握拳,一边厉喝一边出招。 “小兄弟怕是有些误会!”中年男子袖袍轻挥,“既然如此不饶人,那边别怪在下不客气了。” 语音未落,脚下生风,跨出几丈远,又旋身飞踢,脚法招式迅疾如风。清和暗叹,果然是个江湖高手。 那边红衣女子和年轻男子也跃下马疾奔而来。 年轻男子腰间的天蝎镖暗器嗖嗖地发了出来,通体成蝎状,触钳和尾部却闪着寒光,疾飞如流星般朝清和射来。 凌冽长剑扬起飞沙,沙石扑向暗镖,长剑舞得习习生风,清和连手臂都还没来得及抬起的功夫,那几只毒器就被凌冽击到了沙石当中。 红衣女子纵身一跃,跃上远处高地,腰间抽出玉笛。 呜呜—— 声声清亮的笛声在沙海间绵延回响,清和不懂音律,只觉笛声倒是悠扬动听。听着竟让她有些沉迷,眼前浮现奔跑在雪原上的小狼群,还有阿娘站在远处朝她露出盈盈笑意。 猛地清和声音减弱,惊醒过来,耳朵被凌冽的手捂住,只听他疾呼:“月儿!小心笛音夺魂噬魄!” 清和这才惊觉笛音很是诡异,双手捂住耳朵。 那笛声却越来越激昂,音律节奏加快,令清和心跳加剧,体内血脉加速涌动,胸前一阵阵撕扯般的疼痛。 此刻更有无数细小的蝎子从沙地中钻了出来,朝清和他们三人极速爬来。 凌冽纵身一跃,将手中长剑甩向女子,女子轻跃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剑气已然划破了她的手臂,丝丝地渗出了血来,是比那红衣更深的血红。 年轻男子急忙退步回身护住女子,惊呼:“二姐,怎么样了?” 此刻那中年男子也没在司徒淮那讨到便宜,招招落了下风,被逼得退了几步。 司徒淮见清和不适,便没有继续追击,跟凌冽一起搀扶着清和。 “是不是中了你们的毒?速速交出解药!”凌冽喝道:“否则休怪本公子不客气!” “少来诬陷!这笛音只会乱人心智而已,内力不足或者心有所念之人必然会被笛音迷惑,从而被蝎子攻击!这姑娘能有此症状,怕是体内本身有毒,笛音乱心,加速了她的血流速度而已。”年轻男子斜睨了清和一眼,冷冷地说道。 许是他的冷漠,刺激到了凌冽,凌冽袖中的玉骨扇猛地朝年轻男子飞出,明明是白绢和玉骨所做,此刻却成了夺命暗器。 男子未来得及反应,扇柄便直击他的胸前!闷哼一声,这年轻男子瞬间瘫倒,顿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玉骨扇又旋疾而回,朝中年男子袭去! 中年男子扬剑还击,将玉骨扇又击回到了凌冽手中! 而这额前黑玉坠的中年男子此刻手腕发抖,暗叹若不是及时用剑抵挡,怕是要和三弟一个下场。这持扇的男子当真是内力浑厚,出手即重伤他们二人,绝不可小觑。 “这位兄弟下手莫非也太狠了些!”中年男子咬紧牙关,让自己看起来无恙,低沉着嗓音恼道:“我与弟妹三人不过是警惕提防而已,何故就遭此祸?!” 第173章:探了水囊 “她若有半点损伤,我必然顷刻间取你们性命!”凌冽言语中透着狠辣,目光锐利如利刃,若是目光能杀人,此刻这几人怕是都灰飞烟灭了,“况且你们三人怕也不是真心讨水那么简单吧?本公子是不是下手太狠,你们应该心中有数!还不快滚!” 为首的中年男子,眉头紧蹙,眉心黑玉坠子颤了颤,退了几步,长剑归鞘,转身搀扶着弟妹二人上马远去。 晕厥过去的清和,渐渐感觉口中有酥脆之物,慢慢被体内水分融化滑入咽喉。缓缓醒来,还停留在半个时辰前的打斗中,低声问道:“他们三人难道不是讨水?” 只见凌冽勾了勾唇角,那笑意却让清和不明所以。 “你醒了?这下好了,烤蝎子吃不吃?!”司徒淮将那些蝎子穿成了串儿,递到清和面前。 “放心吧,这东西尚且还能吃。”司徒淮笑道。 “什么恶心的东西都吃!”清和撇了撇嘴,要知道当年在北苍,她也是吃过苦楚的,可是要她吃这种蝎子,还是难以做到。 “哼哼,你不吃啊,刚还不知道是谁做梦都喊着香呢!”司徒淮晃着手中的烤蝎子,得意地笑笑。 清和心下一惊,莫非刚刚口中的酥脆就是这捣碎的蝎子?! 清和惊愕地望向凌冽,想从他那得到答案,见到他只是垂着眼睑唇角上翘,那微微笑意证实了清和的猜测。 顿时胃里一阵恶心,从胃部直往上冒,可竟然吐不出来什么,毕竟这一整日下来真是粒米未进。 可看见司徒淮里晃着那黑漆漆的蝎子,却还是一阵阵倒胃口。 清和推了一把凌冽,没想到他竟然允许她吃这么恶心的东西,竟然还能窃笑,果然这男人的嘴真是骗人的鬼。 清和嗔恼得懒理二人,自顾自蜷缩在一旁睡去。 夜里风更烈了,清和紧了紧身上的衣袍,才发现身上多盖了几层。侧头才发觉凌冽竟然靠在沙堆上坐着睡,双眉凝成一个结,苍白冷峻的面庞在月色下更添了俊逸。 “你又在偷看?”凌冽双睫微颤,微微笑道。 清和努了努嘴,暗叹这人真是长了第三只眼,而且必然连睡觉都是睁着的!每次都能被他逮了个正着,急忙闭上眼睛,佯装熟睡。 凌冽见清和没回应,靠近了些,温热的指尖搭在清和的额间,许是得知她无恙,才轻笑一声。清和明显感觉到一点温热的鼻息离自己越来越近,有些干裂的唇角轻轻掠过她的眉间。心头一暖,浑身都透着暖意,沉沉睡去。 天刚透亮,三人又再次前行。 太长时间不曾饮水的三人更是天旋地转,就连马也是越走越慢,明明往北走,这诡异的气候却是干得出奇。 为了避免尚未出戈壁,马儿就虚脱,凌冽就只让清和一人骑马,自己拖着受伤的腿一路跟着。 清和唇间已干裂出血,喉间更是如火烧一般。 这时司徒淮从怀里掏出一只小水囊,在清和面前晃了晃。 他竟然还有一只水囊?! “只有见底的一点了,是昨夜从那三人的马上探来的。”司徒淮勾了勾自己同样干裂的唇。 清和轻轻抿了一口,仅仅打湿了唇,连过喉的一滴水都舍不得饮下,便将水囊递给了受着伤的凌冽。 第174章:达不夜天 凌冽还没来得及接过水囊,就被司徒淮一把夺了去,“就剩下这么点儿了,清和你要是不喝,也不能随便浪费了!” 凌冽摇了摇头,要知道他本就不想饮,若是前路还是没有水源,这点水必然还是留给清和,他才放心。 又是近三个时辰。 司徒淮恍惚间间远处有个木屋,“呵,莫非本公子都出现幻觉了,这无人的戈壁上竟然还能有人家?!” “你说的没错,那确实是有人。”凌冽跟在后面,缓缓说道。 “看来,我们有救了。”司徒淮笑了笑。 靠近了些,才发现这不是单纯的人家,竟然是个客栈。 “可别是个黑店!”清和喃喃低语,嗓子燥得快发不出声了,头重脚轻,快要虚脱了一般。 “无论是黑是白,能在这荒凉之境敢开客栈的绝非寻常人!”凌冽轻声在清和耳边道了一声:“有我在,放心。”将她的斗篷压了压,清和也将眼罩子重新带好。好在这身衣裳如今难辨男女,如不细看,定是看不出来。 司徒淮则像撒了欢一般,奔向客栈,“就没有本公子怕的!阎王殿本公子也认了!” 客栈门口的伙计倒是殷勤,将清和的马牵过。 门口的木牌匾倒是被风沙侵蚀得不成样子,隐约可见不夜天两字。 清和着实看不懂,想来此地若有水喝,其他便自己警惕些吧。管他什么不夜天还是阎王殿。 进门才知里面倒是聚了不少江湖人士,有的与他们相似,看起来风尘仆仆。 “几位爷,想要大乾坤还是小天地?”迎上来的东家居然是个女子,浓妆艳抹分外妖娆,浑身脂粉气堪比醉花楼里的女子。 “我看,这里怕是符合你的口味。”清和一边窃笑一边用手抵了抵凌冽的后背。 这掌柜的话,三人互换了下眼神,必然是不懂的。 “大乾坤!” 没等凌冽和清和制止,这司徒淮便扬声回应!适才进门前才说了这里不简单,留些心眼,这家伙竟然完全不放在眼里,连对方什么套路都不明白,就敢回应。 “好嘞!”这女掌柜的笑得前仰后合。凌冽和清和对视一眼,深觉此套路定是不简单。 四周的看客更是惊诧乍舌,有的低头窃窃私语,有的嗤笑不知死活。这更让清和心里七上八下,司徒淮这不嫌事儿大的样子,她真恨不得把这司徒淮打晕。 刚刚还明明有气无力的司徒淮,此时真是像换了个人,生龙活虎了,端起台子上的酒壶就是一阵猛灌。 “哎呦!客官真是好酒量!来来来,大乾坤可就定下了啊,你们是一个一个上呢,还是一起啊?”女掌柜的腰肢宛如水蛇一般,手中的扇子轻扇遮面。一边凑上前,嗲声嗲气地拂过凌冽的肩头,这更让清和心生不快,甚至是厌恶至极。 清和心中恼怒:呵,这凌冽你倒是挺享受啊,果然还是原来的模样! 待这女掌柜的纤纤细指拂过走到清和身边时,清和轻掩住口鼻,轻咳一声,侧身避开表示自己的不快与厌恶。 余光却见这女掌柜的不仅不恼怒,反而还是笑意盈盈。 第175章:乾坤赌注 “什么规矩呀?”司徒淮见伙计朝他端来了烧鸡,牛肉,蜜枣翡翠鱼,一坛子好酒,一边大吃大喝一边朝这掌柜的说着,“让你们掌柜的出来说话,别等一会儿说我欺负一个娘儿们,赖账!” “呵呵呵呵!”女子笑声如银铃一般。 在座的看客们更是嗤笑,纷纷摇头发出不屑啧啧声。 “什么意思?!给小爷说明白了!”司徒淮恼羞成怒,不顾清和拉着他的袖子。 清和不禁暗叹,这混小子,怕不是被下了蛊,还是喝多了醉了不成?! “这位公子怕是第一次来,有所不知,这不夜天呀,就是奴家开的,奴家就是掌柜的。” 女子笑得风情万种,却让身后的清和更是开了眼了。这可不就是个女妖么?!一名女子竟然敢在这荒野中开客栈宴江湖宾客,定是有非常之手段。 “哟,这小娘子倒是很能干呢!”司徒淮调笑道,“那你且说说大乾坤是什么,小天地又是如何?” “大乾坤,便是好酒好菜伺候,若是公子赢了,小女子便是公子的。”说着莞尔一笑,肩上的轻纱更是半垂下来,香艳动人。 有些看客更是揉搓着双手,垂涎欲滴,恨不得想上前来捏一把那白皙香嫩的肩头。 可这女子在司徒淮身后饶了半圈,便啪地一下坐在了司徒淮的腿上,环住他的脖颈,柔声道:“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呀?” 那些看客们此刻更是发出哄笑声,仿佛眼前一场活生生真切切的颠鸾倒凤大秀即将上演般激动。 “诶,既然这么多好处,必然赌注也是大大的吧!”司徒淮两指捏住女子的手腕,将她的胳膊拉开自己的脖颈。 清和从那女子微微沉下的俏丽面庞上可以看出她定是感受到司徒淮的内力了。 “公子聪慧,这赌注嘛,便是场上所有人车轮战,生死不论。输了的话,在场的吃食,好酒好菜全算在公子头上。”女子笑道:“还有另付一千两黄金。就算是中间一不小心见了阎君,那也得让亲朋付上这大笔银两哦,否则怕是尸骨全无,挫骨扬灰了呢,就连亲朋怕是也要跟着遭罪了。” “若是赢了嘛,那么被打败的人的所有银两都归公子所有,好酒好菜还有丽娘我,全都免费!” 这丽娘灿笑如花,媚态万千。 这清和在心中暗暗盘算了一番,这丽娘可是太会做生意了,这各路英雄聚集在此,车轮战要是输了,她可白得一千两黄金,别人还得赔付餐食钱,她当真是一点不亏本。若是赢了,呵呵,可是能有几个人能赢呢?!果然是大乾坤! “怎知在坐的就一定要出战呢?”司徒淮问道。 “呵呵呵,公子有所不知,丽娘这不夜天呀,在江湖上早就订了规矩的,只要敢进门,那必然是允了我这不夜天的规矩!否则就算在我这店门前渴死了,我丽娘也不能赏一滴水,那是爱莫能助呢。” 这丽娘明明笑靥动人,可分明就是个毒如蛇蝎的心肠! 第176章:赌局开始 “那姑娘且说说,那小天地又是何赌注呀?”司徒淮又是一口大酒下肚。 “小天地,那便是像在座的客官一样,公子随意挑上一位或者一组,两次挑战成功者便可赢得他的所有物件,银两嘛与我丽娘五五分,餐食嘛便是我这有名的好酒一壶,加上水囊两只,包子管够!只赢了一次的奖励减半。” 丽娘说完,清和扫了一眼众人的桌前,果然都摆着丽娘适才说的一样的餐食,也就是说能在此安然坐着的便是赢了别人一次或者两次挑战的胜者。 然而下一秒这些餐食能不能还是自己所有,真得看看来者会不会继续挑战自己。谁人都想得胜两次,毕竟一次的奖励太少了,这偌大的荒漠里,要想再寻水源,那必然是难上加难。与其渴死,这些人都愿意搏上一搏!赢了两局还没走的,想来也是个高手,对自己的功夫很有把握,更希望能夺了人家银两。 毕竟人生在世,谁又不是与天斗的赌徒? “若是挑战者输了呢?” “那么被挑战者便可承续了他赢得的所有奖励!” 清和又一次盘算,这丽娘的算盘打得啪嗒响呢,人人都争得你死我活,只有她几乎是白赚! “呵,你这掌柜的当真是高明啊,明知道大家在这荒漠里缺水断粮,这招真是狠毒!”司徒淮举杯朝丽娘抬了抬,又一次一饮而尽,“也不怕把谁惹恼了,都是些江湖人,得罪了谁,最后把自己给搭进去,香消玉殒了岂不是可惜?!” “呵呵呵......公子,还真是替丽娘着想呢。”丽娘那宛若柔夷的手在司徒淮的肩上转着圈,嗔笑道:“公子若是真为奴家着想,要不就赢了大乾坤,那丽娘便是公子的了呢!” “你且说说怎么个比试法?!” 丽娘侧坐上中间的小方桌,娇声细气地道:“喏,就在这小四方桌上,上桌了便生死各由天命,怨不得人了!离开方桌便是输!” 丽娘见三人不言语,便继续说道:“公子您方才已定下大乾坤,这美酒佳肴您已经下肚,可就不能赖账了哦。” 司徒淮啪地一拍桌子,喝道:“大乾坤便是大乾坤!小爷我行走江湖还就没有怕过!” “你们三人,是一起出战呢?还是就一个一个战呢?!” “都别跟我抢,本公子我吃饱喝足,有的是力气,你们就且看着吧!”司徒淮放出豪言壮语。 清和也是知道司徒淮的功夫的,就算是个中好手,要把他战败,那还真非易事。 凌冽拉了拉清和,朝她使了个眼色,与她一起默默退出了中间的小四方桌。 丽娘站在桌前,筷子轻敲一下酒壶。 一声清脆响。 “不夜天,四方乾坤赌,开始了!”丽娘的纱裙都遮不住她那玲珑曲线,水蛇腰轻摆,那叫一个婀娜多姿!连清和都忍不住多看上两眼。 可这丽娘仿佛察觉到了清和的目光,朝清和眨了眨媚眼,尽管自己身着男装,可同为女子,也还是不自觉臊红了脸。 第177章:已胜一局 司徒淮轻跃上桌,抬起一根手指转了一圈。 清和扫了众人一眼,有的跃跃欲试,磨拳擦掌,许是见司徒淮一开始便是轻狂至极,想教训一下,得点便宜。 而有的人若有所思,暗暗观望。 凌冽斟满一杯水递给清和,自己也慢慢饮了起来,轻声在她耳边道了一声:“饮水便好,别沾酒。” 清和暗忖这凌冽的话中何意?是这酒内有毒? 凌冽眼睑轻抬,看向清和的眼神似乎默认了清和的疑虑。 “那司徒淮岂不是......” “呵呵,他这么滑头,你还担心他?” 清和看了看凌冽,他淡定自若的饮茶,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让我来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儿!”手执两只流星锤的壮汉,高声喝道。 轻跃上桌,这四方桌也就轻颤了一下!本以为他这体格上桌必然都得断了桌脚,怎料也就是晃了几下,可见内力还是深厚。 “嘿!”黑皮壮汉一声喝,两只流星锤舞得呼呼作响。 “好!”底下一阵叫好生,“这招众星捧月,当真是杀气腾腾!适才那使铁棍的小子不就费在了这招上么?!” 司徒淮轻跃而起,脚尖轻点流星锤,又借势重踏了一下他的手腕,顿时男子脸上横肉抖了三抖,一只流星锤落了地,手腕也颤了起来。 “哟,这小子有些能耐。” 清和清楚地听见旁人窃窃私语,众人还瞪圆了眼睛,看得更起劲了些。 “呀啊!”壮汉舞着一只流星锤纵身跃起,长链犹如银蛇,直扑向司徒淮,整个绕在了他的腰间。 清和不明这些招式,只听得众人啧啧称赞。 “这是鲤鱼抱莲!” “看来这下这小子得认输了。” 司徒淮挣了几下未能挣脱,双臂竟然也被铁链死死捆住。这大汉却紧捏住碗大的拳头,朝司徒淮的的脑袋上挥来。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本以为这下司徒淮这小子要吃苦头了。 怎料司徒淮旋身而起,衣袂翩翩,身法诡异地转到了大汉的身后,仅仅手肘一顶,就见大汉一个趔趄地朝前栽了下去。 铁链圈住司徒淮的这头,本以为他会被大汉拽拉下桌。怎料他借着大汉倒下去的力道,反向转了几圈,竟完全从铁链中挣脱出来。 灵巧地翻了个跟头,只看见大汉砰地一声倒下了桌。 这一局,司徒淮胜! “啪啪!呵呵呵呵......”丽娘一边鼓着掌一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公子真是好身手!丽娘真是大开眼界呢。” 说着朝司徒淮飞了个媚眼,“还望公子赢到最后,奴家便是公子的了!” “呵,就这水准,再来十个,也不足为惧!还不够小爷我活动筋骨的!”司徒淮摆了摆袖袍,不屑一顾。 小伙计将大汉身上的武器银两统统交来放在了清和的桌前。 那大汉输得只剩下件里衣。黑皮大汉狼狈不堪,趁着水囊拿走之际急忙喝上一口,可得来的却是满堂哄笑。 江湖往往就是如此,输者连面子都不配有。 第178章:再战一局 司徒淮朝清和轻抬了抬下颚,得意地够了够嘴角。 凌冽确是自顾自地饮茶吃着点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诶,这位兄台且慢。”清和将伙计递上来的大汉的物件中的衣衫和兵器还给他,“荒野中这些东西还是留着傍身吧。” 一边将物件递过去,一边问丽娘:“这些物件是否可以我们自己处理?” 丽娘摊了摊手,“请便。” 大汉狼狈地低着头接过去,众人却是纷纷嗤笑。 清和又拿了一只水囊递过去给大汉,银两分了一半给丽娘,另一些也想还了去。 “不行!”一个扇着铁扇的书生装扮男子上前来不满地驳斥道:“四方桌上这位少侠的确赢了一局,可是不是能赢下一局都是未定之数!那些兵器还了也就罢了,若是连水和银两都还归还了,那我们后来的人赢些什么?!” 大汉虽然刚才狼狈得很,可眼见这么多人看自己的笑话,自己活像是个乞丐,顿时气恼不已,“不必了!愿赌服输!是生是死,怨不得别人!” 说完只抱着他的衣袍和兵器,大步出了不夜天。 清和看着这背影,深觉这种赌局未免残酷了些,他若是这般出去,断水断粮怎么可能走得出这漫漫沙海。可眼前这些人,个个得理不饶人,一点利益都不舍得丢弃,哪怕这些关乎到他人性命,在他们眼里也犹如草芥。 “诶诶,你咋咋呼呼什么!”司徒淮朝这书生指了指,“你!你要不服你就上来!” “上来便上来,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书生纵身一跃,轻巧地跃上了四方桌。 铁扇子啪地一下打开,根根铁签似乎能轻易挑破别人的喉咙,若是让它近身,必然是要伤到筋骨。 书生出招谨慎,倒是比之前的大汉沉稳得多。先是试了试司徒淮的下盘,铁扇虚攻上,果然出招怪异,出人意料。 试了几招腿部功夫,他并没能讨到司徒淮的便宜。转而铁签扇狂扇,下手开始狠辣。 只见他脚尖点在四方桌角,整个上盘都横空,避开了司徒淮的一招霹雳凌空。铁扇瞬间又朝着司徒淮袭来,根根利刃当真是锋利得很,眼瞅着就逼向司徒淮的喉间,怎料司徒淮的剑犹如一招拨云见日,将铁扇竟然从中劈成两半! 书生惊喝一声,接过铁扇,转瞬变成根根铁签齐发!顿时犹如离弦群箭一般朝司徒淮射出! 众人发出一声惊叹!这要是没防住,那可就给扎出了满身窟窿! 司徒淮不慌不忙,长剑在腕间旋成了一道屏障,将根根铁签旋出了方桌,飞向了四面八方! 众人都纷纷闪避,有几根还深深地插在了木桌上! 只见司徒淮纵身一跳,脚尖轻勾最后一柄铁签,飞踢而去。 对面的书生闷声倒下了方桌,胸前插着他的铁签!瞪着大大的眼珠子,竟然死不瞑目! “呀!”众人惊诧,这书生的功夫已是不弱,这少年竟然毫发未损,全身而退。 众人脸色开始有些畏惧,窃窃私语。 这一局,又是司徒淮胜! 第179章:诡异身法 那书生的所有物件和银两又一次分到了清和的桌前。 司徒淮连胜两局,众人开始有些忌惮,有些人甚至想退出赌局,悄悄朝门外靠近。 怎料丽娘笑中带着愠怒:“客官这是何意?!我这不夜天的规矩怎是随便就破的?!” 话音一落,这不夜天的大门就砰地关闭,把那正要逃走的人给惊了一跳。 “要走便是认输,自断一臂,从此江湖上可没你的名号!也不得带走我不夜天的东西!”伙计上前将那人的包袱里的东西悉数倒了出来。 包子滚了满地,众人又一次哄堂大笑。 “哼,你个臭娘们!老子跟你拼了!”此人恼羞成怒,举刀朝丽娘挥去。 丽娘也是见过世面的,丝毫不乱,稳稳地坐在凳上,架着一条腿,举杯畅饮一口! 那伙计掐住那人的肩头,反拧一道,只听那人一声哀嚎,竟然半边胳膊都垂下来,手中的利刃砰哒一声落地。 这把清和惊了一跳,她不是被这声音所惊,而是这伙计居然是个高手!竟能一招制敌,掐住对方的要穴!很是了得!那人的胳膊虽然没砍断,可已筋脉尽断,已经废了。仅仅一个伙计尚能有如此功夫,可见这不夜天卧虎藏龙,绝非等闲之地,进来容易,想安然出去怕是难上加难。与之前的大汉对比,那大汉也许算是好结果了! 众人面露畏惧,之前还有想跟着溜走的人,眼下又都悻悻地退了回来。 司徒淮蹲坐在四方桌上,叹道:“哎呀,迟早都是要比的,早死晚死都是个死!何必拖拖拉拉,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就当买个教训,下回投胎看准了!” 清和不禁暗叹,这司徒淮这什么毛病,当真是喝酒上头了! 不过这激将法还当真是有效。 两名孪生兄弟跃上前,稳稳地站在了司徒淮的两边。 “呦呵,这两个跟照镜子似的,倒是挺有趣啊!”司徒淮伸手朝其中一人探去。 两名少侠武器一样,长相一样,出招似乎很有一套,像是什么阵法,布局滴水不漏,清和看了半天也未能看出漏洞在哪。 司徒淮防守了十几招过后,清和有些坐不住了,莫非此局要败?! 默默地朝旁边的凌冽瞟了一眼。 怎料他还是像之前一样淡定自若,犹如看戏一般。 “这局会不会......” 清和还没说完,凌冽便向清和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继续看。 怎料此刻司徒淮突然发力,身法诡异,晃得那对孪生兄弟眼晕得很! 众人更是惊舌,这桌上到底有几个人?还是自己眼晕重影了? 本以为这孪生兄弟的章法又快又稳,怎料司徒淮的速度更是出奇!两兄弟只能惊诧地互看对方一眼,紧接着各自朝自己的对面刺去。 这一招按理说是十拿九稳的,因为小方桌只有这么大,站了三人,就算这司徒淮的速度再快,也总会被刺中! 谁能料到,迅疾如风的人影停了下来,倒下去的竟然还是那对孪生兄弟! 司徒淮的身形剑法诡异得令清和都乍舌! 第180章:出现意外 此刻令清和惊异的是,这对孪生兄弟倒下之后,司徒淮又胜了持长刀的光头汉和一名道家中人。 连胜几场,顿时众人都有些惶恐,可是又不能中途退出,而摆在清和面前的东西越来越多了,更是令人眼红。 “奎山四鬼来会一会你!”一下又跃上来四个人,这小方桌上站五人,真是连活动筋骨都难! 可此刻司徒淮的脚步竟虚浮起来,晃晃悠悠,欲要坠下了桌! 清和大惊,没等她晃神,这凌冽便跃上前去,接住了司徒淮。 清和在这才发现,这司徒淮似乎晕了过去,惊呼:“这是怎么了?!”以这司徒淮的功力就算过了几场,也不至于晕厥过去! “放心吧,他不过是被下了药!”凌冽朝那丽娘剐了一眼,淡淡地说道。 “呵呵呵。”丽娘笑道,“这位公子真是爱说笑,你大可验一验!我这饭菜里可有毒啊?”说罢便从头上取出一只银簪子递过来。 “呵呵,掌柜的你手段高明,定不会蠢到在饭菜中下毒这么低劣的手段。”凌冽缓缓道:“就是我这同伴嘴馋喝了你那乾坤赌注的好酒,几场下来,药性越来越大,只让他手脚无力,晕过去而已。” “呵呵呵,你这公子真有意思,居然知道却不阻挠你的同伴,当真是稀奇!” 清和听完更是难以置信,这凌冽是何意?莫非是想借此事教训司徒淮?可这人命关天,怎能使这样阴毒的招数呢?! “呵呵,那便不由得你操心了。”凌冽冷笑一声,却侧头望向清和,目光笃定又诚恳,朝她点了点头。 若是凌冽有心教训司徒淮大可在荒漠中进行,何必在此借他们之手,这场赌局输了,我们谁也出不去这里,凌冽定也不会蠢到这样做,清和心中暗想。 这四人顿时将凌冽团团围住,屡出杀招。 清和余光看见架着脚露出白皙大腿的丽娘,媚眼一直盯着凌冽。清和心中倒像堵住了,紧捏住拳头。 “公子真是好功夫,我看呐,这几个小鬼,估计不是你的对手了呢!公子若是赢到了最后,那真是奴家的福气!”丽娘嗲声嗲气地语调,让清和不禁打了个寒颤,汗毛直立。 顿时气血上涌,提剑跃上小方桌。 趁着凌冽凌空跃起的空档,脚踏他的手臂,力道集于掌心将凌冽推出小方桌!顺势还将其中一名使三角铁叉的“刀疤鬼”踢出了桌子。 “月儿你!”凌冽一声惊呼已经来不及了,适才未能防范到清和会将自己拉出四方桌,让月儿独自面对这“奎山四鬼”他是实在不放心。 脚尖轻点,伺机想跃上前去,清和却将剑鞘甩向自己,避开之际又一次没能上桌。 凌冽心知这月儿是铁了心了不想让他上去比试,又不好几次三番偷袭上去,那反倒会打乱她的节奏,只好在底下看着干着急。 这“奎山四鬼”尽管倒了一个,另外三个倒是越战越勇了,招招狠辣。 其中那使铁链的“毒娘子”趁着清和攻另外两人之际,从腰间罐子里甩出三只毒蜘蛛。那黑蜘蛛只只硕大,躯干竟有三指宽,腿上的黑毛根根直立,一跃三跳,敏捷异常。 第181章:换人上阵 “小人!”凌冽怒喝一声,掌心一拍,面前的筷子飞出竹筒,手指轻捻朝四方桌上袭去。 只袭了其中一只,另外那两只躯干上还有不明状的花斑的黑蜘蛛竟然能迅速闪避凌冽的筷子,张牙舞爪般扑向清和。 清和也察觉异常,反手将面前的使“鹰爪钩”的男子拽到自己身后,那毒蜘蛛趴在他的脸上吐出毒液。那男子瞬间滚落方桌之际,清和顺势袖中的匕首一挑,两只蜘蛛肠穿肚烂。 “啊,我的心肝宝贝!”那“毒娘子”惊恐万状地扑向地上的蜘蛛尸体,那令人汗毛直立的黑色蜘蛛脚还颤了几次。 “我跟你拼了!”剩下的一名用短匕首的男子高喝一声,集中全力攻清和上盘。可练武之人最忌心绪不稳!就算出招狠,可是章法全乱,反倒让清和占了优势,不出十招,长剑便割破他的手臂,又将他飞踢下桌。 那“毒娘子”怎可罢休,欲上前再战一场。 “我不想要你们性命,何必处处相逼?”清和斥道,“此刻收手,说不定还有命活着离开荒漠!” “毒娘子”的伙伴伸手将她拦住,示意就此打住。 之前还是满厅的人,现在几轮过后,厅里竟只剩下受伤的几拨人。既然是最后一拨了,清和便将那些吃食和水囊又还给了这奎山四鬼。 “你我无冤无仇,都是逼不得已,现将东西归还你们,好自为之。”清和将东西还给他们。这几人便也不再追究,便出了不夜天大门。 本以为这场比试就是结局了,怎料丽娘呵呵一笑,倒让清和心里直发毛。 “公子好身手呀,不过眼下可能还不算赢。” “怎么!你想赖账?!” “呵呵呵......赖账?我丽娘倒还不至于那么无赖,只不过先前说了要赢遍厅上所有人。现在我丽娘的人还没上呢!” 没等清和下了桌,那俩伙计就跃了上来。 “先让我这俩弟弟陪你玩上一玩!许久没有人能陪他们练手了,今日倒是可以舒展舒展了,呵呵呵.....”那丽娘上前轻拂伙计的头,笑道。 清和适才见过那伙计的功夫,极是狠辣,而且内力十足,现下要与他们对峙,清和不禁提高了警惕。 其中一名红头巾的伙计挥拳袭来,清和闪避,出掌击他们的肋骨。才发现他们浑身肌肉坚硬如石!反倒打得她自己手掌生疼! 那拳拳挥来,清和避开时都能感受到耳边掠过的风。脚踢伙计的下巴,竟然他也是纹丝不动!伙计面部紧绷,双目只死盯着清和。那神态与先前在门口殷勤相迎大不相同! 清和飞腿踢向两人的丹田处,这二人一声怒吼,握住清和的脚踝反拧抛向空中。清和心中一惊,凌空之时左脚勾住了桌脚,险些落地。 “月儿!”凌冽一声惊呼! “别过来!”清和喉间逼出几个字。 “呵呵呵,公子,你们俩当真是感情好呢,他是舍不得你赢了丽娘我呢,心里酸溜溜不舒服,硬扛着也要站在这小方桌上呢!” 丽娘一语道破清和的心思。 第182章:丽娘计谋 清和脚踝用力,腾跃而起,回到小四方桌上! “你们这是有断袖之癖啊,呵呵呵.......”丽娘嗤笑了几声。 着实令凌冽很是不悦,提剑便向丽娘刺去。既然这赌局到最后也是要与这丽娘一较高下,倒不如现在就动手! 怎料丽娘也是身怀武艺,腰肢细软如柳,招法也是诡异。纱袖轻舞,袖中的银针飞了出来。 凌冽的玉骨扇啪地打开,将银针呼呼地击到了柱子上。 而这边的清和正在这四方桌上缠斗得脱不开身。 十招过后,这丽娘渐渐有些吃力,转到其他几张桌上,在那之前几拨人中窜行,长袖一舞。顿时那几个人便腾地一下站起身,圆瞪双目。 手掌一拍,那桌子竟然四分五裂,每个人都身体肌肉紧绷,竟然撑破了里衣! 明明之前都已经伤及心脉,此刻却犹如脱胎换骨,功力大增,与四方桌上的那两名伙计如出一辙的表现。 丽娘在众人间穿梭,个个都变成那副活僵尸一般,打不倒,力大无穷。 “原来你就是这种伎俩让人替你卖命,才让你这不夜天能在荒野中开这么下作的赌局!”凌冽厉喝一声。 “公子,要不你就从了奴家?就算你输了,奴家也饶你性命,如何?你如此英俊潇洒,我丽娘自认为姿色不差,你我二人在这不夜天里便是夜夜笙歌,无人打搅,岂不快哉?!不夜天便是真正的不夜天了!”丽娘媚笑着,在众人间欢舞。 而清和与凌冽都被这些活僵尸给困住,个个都打不死,就连软肋和下部也都像是练了金钟罩一般。 再这样僵持下去,怕是大家都得力竭!最终也会被这些人乱拳打死! “呀啊!”几十招下来,还不见有半点伤害,这些人反倒是越来越勇!清和顿时怒气上涌,右眼眸闪着点红光,旋身跃起,左眼的银铠也掉落下来!幽绿碧眼也展现出来! “啊!莫非你便是相传的碧眼妖女?!原来你是男扮女装!难怪我看着总觉得怪异!”丽娘顿悟了然,“呵呵,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降了你,丽娘我也试试一统天下!到时候要什么样的俊俏郎君没有!”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能耐!”清和喝道。纵身飞起,双脚夹住伙计的咽喉,旋身转了几圈,伙计重重倒地,不得动弹。 可也就顷刻间,他又一次站起,晃了晃脑袋,好像没事一般。 异瞳的清和也是杀红了眼,脚下生风,速度奇怪。索性匕首直插他们的经外奇穴位,起初刀尖竟然也没能插得进去,清和手肘抵住刀柄,猛地一击,这才直插进去,鲜血狂飙三尺,惨状可想而知。 而凌冽猛地跃起,脚踢中一人的百会穴,顿时那人直挺挺地倒下,再没得动弹半分! “攻百会穴!” 在凌冽提示下,清和照着攻众人的百会穴,这几个不死“僵尸”才重重的倒了下去! “这......”丽娘眼见已经没有胜算,想偷偷逃了。 凌冽脚尖轻勾地上带血的剑,飞踢出去,长剑直直的插在了丽娘的后背心! 第183章:淮王身份 “若不杀了你,必然传扬了出去,那岂不是自添麻烦!” 而清和顿感头重脚轻,眼前一黑,便浑然不知了。 凌冽见状,急忙跃前几步,接住了正瘫倒的清和。 “月儿!月儿!” ...... 也不知过了多久,清和睁眼只见到薄薄细纱在眼前飘荡,一股浓郁的熏香从鼻尖钻入。 侧身掩鼻间才发现躺在了软榻上,环顾四周。想来应该还是在不夜天客栈吧。 正准备推门出去却听见廊外传来对话声。 “你为何不当着清和的面拆穿我。” 是司徒淮的声音。听到他们提到自己,清和停下手中的动作,屏气听得更仔细了些。 “看得出来,月儿当你是朋友。我虽不知道她为何与你相交,但既然已经如此,我只想护她的纯真无邪,让她感受世间除了利用,除了险恶,也有真意。”凌冽淡淡说道。 “素来听闻逸王殿下,常常流连风月场所,纨绔王爷潇洒不羁。没想到竟然是个痴情种!”司徒淮一声笑意,倒是让人捉摸不透。 “呵呵,你果然不是一般人,本王的过去你都掏了个底朝天吧,是吧?淮王殿下?” “哈哈哈,逸王殿下也不简单呐,本少爷都已经在江湖上流浪了这么多年,居然也能让你查到了身份。” “西远淮这个名字确实已经很少在各国中传了,可是似乎始终还是在幕后指点西戎啊。是吧,淮王殿下?自从你的母妃因为当年之事而亡,你便改名司徒淮,鲜少在西戎朝堂上露面。江湖上却是多了一个功夫了得的少年郎。” 司徒淮?西远淮?!西戎国?他竟然不是我北苍人?!可他居然会北苍的曲子! 司徒淮竟然是这样一重身份?!清和不禁惊叹。 “逸王殿下你也是不简单呐,看似风流纨绔,实则心有乾坤,实在不容小觑。” “彼此彼此,倘若是让本王察觉到淮王殿下你对月儿令有意图,那本王自会让你体会到本王的手段。”凌冽冷冷一笑,继续说道:“前日夜里的那三兄妹是你的人吧?” “呵呵,逸王殿下真是爱说笑,你能查到本王的身份,本王不意外,也不否认,但是可别什么都栽在本王的头上。”司徒淮语气沉了沉。 “淮王殿下又何必不承认呢,其中一人的胸口处隐约有你们西戎的鹰爪图腾,本王说的没错吧?” 凌冽的话,让清和回忆那晚的打斗中,年轻男子胸前受了凌冽的玉骨扇一击,许是那时候露出了破绽。 “想来你应该是趁着出去寻水的功夫引他们前来。一来他们是给你探路,顺便送水,为了不做的太明显,所以故意让你探去只有一点点水的水囊。”凌冽缓缓道来。 清和竖起耳朵也没听见司徒淮反驳的回应,想来必是凌冽说准了。 “这二来嘛......” “又是如何?” “二来就是为了探我,本王说的没错吧,也是那时我现出了玉骨扇,你完完全全的确认了我的身份,对吧?” “呵呵,继续说下去。” “其实在连州城,你便有了怀疑,只不过你不能确认,加上月儿也始终没有向你透露,所以你便借着这一招来探一探本王。” 第184章:听见交谈 此时清和听见司徒淮轻轻应了一声,道:“继续......” “所以,在连州城也有你的人吧?”凌冽轻声一笑,“说不定这荆刹皇城也有你淮王殿下的人吧。” “你把本王也说得太神乎其神了!” “本王可不敢小觑你,谁都知道你淮王殿下智谋过人,胸怀大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要在荆刹皇城安排几个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种朝堂权谋,逸王殿下就没必要在这里探本王的口风吧?否则以逸王殿下的英明,想在我西戎安排人,也非难事吧?” “淮王殿下此言差矣,本王闲散惯了,早就不问朝堂政事了。” “逸王殿下非池中物,定会比荆刹安王殿下更适合......” 司徒淮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凌冽打断,只听他道:“既然这是朝堂之事,眼下咱们也不便多言。还是说说你为何要饮那丽娘的酒吧?” “哦?既然逸王殿下你如此聪慧,不妨继续猜一猜,继续说下去,请......” “呵呵。若是本王没猜错,想来你早就知道了这不夜天的规矩,也是故意引我们来此的吧?” “笑话,这荒漠之中,难不成渴死在沙海里也不进来看看不成?!” “淮王不承认,就让本王继续说出你的计谋吧。本王没猜错的话,那第一局的大汉便是你西戎人,当然说不定那前面几局都是你的人也是有可能的。你早就知道那酒中有蒙汗药,让你四肢无力,所以借着丽娘的酒,你便好中途下场!你知道本王定然不会让清和上去比试,以本王的功夫,对付这些人应该也死不了,胜了便让本王被那丽娘纠缠,离间本王与月儿。倘若是本王中途输了,你便借着这个顺势打压了本王,一举两得,真是妙棋!” “哈哈哈,哎呀,逸王殿下当真是心细如发,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司徒淮又一次不否认!清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面前的这两个人,到底都在背地里琢磨着什么! “可是,本王的算盘终究还是打错了,不是么?”司徒淮轻叹了一口气,“反倒让你在清和面前逞了一把威风。” “呵呵,你没料到,月儿她竟因为吃醋,便自己上场。”凌冽的语调瞬间冷了下来,玉骨扇啪地打开,朝司徒淮袭去,冷语道:“淮王殿下怎么对付本王,那都是牵连两国之事,自有两国做后盾!但是月儿她没有别人了,你若是伤了她!利用她!本王决不放过你!千山万水,本王也会追击到底!” “哈哈哈,逸王殿下你尽管放心好了,我西远淮定不会亏了清和,此事不劳你逸王挂心了。”司徒淮侧身避开,踢开凌冽的玉骨扇。 “那便是最好!”凌冽玉骨扇轻收,冷冷地道了一句。 清和耳听外面静了下来,顿了顿,佯装刚刚醒来的样子,推门出去。 “呦,你们俩倒是突然亲密了呢?!”清和见二人贴得如此近,忍不住打趣道。 第185章:分析毒针 “哈哈。我与凌冽兄相谈甚欢,适才我不知怎的醉倒过去,错过了这张大戏。这丽娘死了着实可惜,不然送与凌冽兄享受一番,得财又得美人在怀,简直是人间至乐!”司徒淮搂着凌冽的肩头,笑叹可惜可惜。 凌冽肩头向下一沉,斜睨一眼,道:“我若没记错,起初你不是很享受那丽娘在你身边媚眼调笑的样子么?” “诶,可别扯上我!”司徒淮快步凑到清和身边,“我心中可就只有我们家小娘子,是吧清………和……诶,诶呦!”司徒淮手指头刚伸向清和,还没碰到那娇嫩的脸颊,就被身后的凌冽拽住那一根手指,向后撇去。 “诶……轻……轻点!”司徒淮气恼得拽回自己的手,白了一眼,“开个玩笑嘛。” 凌冽冷冷地回瞪一眼。 适才听得的所有事情惊愕到还不能完全消化的清和,眼下看到他俩佯装无事的模样,有些难以接受。 便自顾自下楼,看到这满庭的尸首,顿感阵阵反胃。 “适才我已经查看过了,这些突然变得功夫高强,犹如不死人的原因就在这里。”凌冽指了指另一个伙计的尸体。 而他旁边则是那个脑花四溅的红头巾伙计,见到此景,清和胃里又是一阵翻涌。 “月儿,要不还是别看了。”凌冽轻声劝她。 “我想知道到底是何种恶毒的手法,竟然让他们成为不死人。” 凌冽只好指着那几具尸体缓缓道来,“先前我也没能发现。偶然间踢中他们的百会穴,他们才倒下。问题就出在这里!”凌冽指了指那百会穴处竟然还有极细一点针眼。 “这是......?” “这应该是独门暗器,江湖中曾传有人秘密掌控不死人做死士,也有人传说是某国的暗中培养的一帮隐士,具体是谁,倒是还不清楚。”司徒淮靠在门框上,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分析道。 “这丽娘擅长使用暗器,这极细的毒银针控制他们的百会穴,毒液贯穿全身经脉,变得力大无穷,成为一名不死人,谦虚地算算至少一以敌五,敌十都不是问题!”凌冽蹙着眉,继续说道,“若是没能及时发现,他们可是一帮隐患。” 清和想着当时这丽娘还曾说要将自己降住,想来真让她抓住,那可真要掀起一场江湖与天下的腥风血雨。 可是想要降住清和的人岂止又是丽娘一个,只不过由此看来,江湖上辰年辰月辰时出生的月儿就是碧眼妖女的事已经传开,将她拿来祭天而得天下的谣言怕是也都散播开了,江湖怕是更加危险。 清和看着门外的狂沙漫天,陷入沉思。表面上与平日里没什么不同,其实这黄沙底下又是埋了多少枯骨?江湖与皇城天下何尝不是这样? 谁人都恨不得得她祭天,简直荒谬至极,可就算知道这并不可信,可是谁又能放任她这样活着呢?任由她这种“危险”存在? 呵呵,这就是人性,是一种贪婪又自私的欲望使然,枉顾他人的性命,也要达到的变态欲望。 第186章:许下誓言 众人皆怀此意,我清和又能信谁呢?清和禁不住又一次暗叹。 “月儿?”凌冽轻唤一声。 “走吧,收拾点用的上的东西,其他的留给后来人。”清和自顾自地往客栈后方走,却是空荡荡一片,除了厨房的生肉厨具,面点等别无其他。 其他东西呢?水呢? “想来应该这不夜天有暗道或者密室吧。” 凌冽一句话点醒了清和。的确,若是真那么光明正大摆在外面,那么多用毒的高手逼急了说不定也会违反不夜天的规矩,暗中向丽娘下毒呢。 三人围着不夜天里里外外转了几圈,竟还是一无所获。 “该不会这丽娘是诓我们的吧?!”清和心中犹如堵了一口气。 “应该是不会,她能在这里宴江湖宾客,必然还有什么其他过人之处。”凌冽轻敲客栈的柱子,淡淡地道。 “呵呵,那是。这丽娘光面容姿色,就已经是艳冠群芳了!”清和没好气地回答。 可这凌冽只管继续找着密室,丝毫不为清和赌气的话所动。 只有旁边的司徒淮窃笑出声。 清和白了一眼司徒淮,懊恼地绕到客栈的马厩旁。 “找不到水源,岂不是白来一趟。”清和抽着手中的稻草,被困在此处可真是令人泄气。 猛地一个人影闪过清和的身后,清和一惊,佯装没有察觉,继续朝前走了两步,趁机绕到了马厩的矮墙后边。 捏紧袖中的匕首,悄悄探头朝外看去,似乎又没有人影和声响。 难道刚才是幻觉?! 一回身,却硬生生地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清和正要举起匕首攻他,那人低下身来,一对桃花媚眼妖冶地望着她,柔声轻唤:“月儿,是我。” “你不去找水,你跟着我干什么?!”清和想到先前以及刚才的事,还有些愠怒难纾。 凌冽弓下腰来,轻轻捏了捏清和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吐:“有股酸味。” 清和眉尖一蹙,小鼻子皱了皱,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没有啊,哪有酸味。” 凌冽被清和的样子逗笑了,唇边勾起弯弯的弧度,却依旧宠溺地看着她。 “你耍我!”清和恼道,脸颊绯红。尽管这狂沙漫天的荒漠里,她依旧像是一点绿洲像是一点清风,看着她的面容,总能拂去凌冽心中的阴霾。 凌冽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绕着清和已经有些凌乱的墨发,绵言细语道:“我家娘子似乎有些吃了丽娘的醋呢。” “谁吃她的醋?!”清和呶着嘴,可那女孩家的小情绪都已经在俏丽的面庞上展露无遗。 “是么?”凌冽往前凑了凑,鼻息在清和的脸上轻轻掠过,“哎,那当时我若是不杀了她就好了,可惜了。” “是吧,的确啊,那么一个娇媚的人儿,确实胜过你醉花楼的那些粉黛美人呢,应该接回去当个花魁!” “哈哈哈。”难得一次这凌冽笑得如此开怀,“我家娘子就是吃醋了。” “谁是你家娘子!” 凌冽猛地一把将清和揽入怀中,笑道:“是,只有你是,总有一日,我必以江山为聘,天下众人为媒,十里红妆聘你为妃!” 第187章:掉入地窖 清和一把推开凌冽,脸颊红到似乎能揪出血来。她也知道,从先前凌冽与司徒淮的交谈中,她也是能听出凌冽对她的真意。也许从一开始她自己便不曾真真正正地恨过他。 清和在草垛上踱了几步,本想应凌冽一声,没想到脚下猛地一沉,整个人便向下落。 “月儿!”凌冽惊呼一声,竟飞扑上前,抓住了清和的手。 清和向下望去,黑漆漆一片! 清和想脚踏旁边的墙体借力,竟然滑到无法受力。 凌冽手腕一紧,紧紧地拽住清和的手,提气将清和拉了回来,这才舒了一口气。 “这竟然有个地窖?!”清和不禁惊叹。这沙海中竟然能做出一个地窖来?! “月儿,你在这等着,我下去看看。”凌冽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清和还没来得及让他小心些,他没没了踪影。 “凌冽?凌冽?”清和见下面并没有回应,心中有些不安,想也没想竟也跃了下去。 这才发现里面并不是特别深,竟然还有一个暗道。 清和顺着那暗道朝下走,轻声喊了一声,“凌冽?” 得到的除了她的回音,却依旧没有凌冽的半点声响。 这狭窄的道里漆黑一片,清和不禁握紧手中的剑,另一只手也将匕首紧握。 “别过来。” 这窄道渐宽了些,漆黑的深处才传来凌冽紧张的一声,却又像是压低嗓音说的话 “凌冽你在哪?怎么回事?!”清和心里直发毛,这凌冽的声音里透着不安和紧张,这是凌冽从未有过的。 “别过来!”凌冽又轻喊了一声。 那声音明显是不敢喊出声,从嗓子里逼出来的几个字。 清和怎么可能放心,便还是违背了凌冽的话,继续朝前走。 肩头一紧,回头一看,竟然会是司徒淮追到了这里。 “我先走,你跟着我。”司徒淮也警惕起来。 “带她走!”凌冽又是一声闷喝。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秉性,怎么可能乖乖跟着我走,我倒是想呢,可是我怕她会恨我一辈子。”司徒淮竟然在此刻还有心情调笑。 “人命关天,你能不能认真一点!”清和压低嗓子拽了一把司徒淮,不满道。 司徒淮瞥了一眼清和,低声斥道:“我是根据声音的方向去寻,你能不能先把你的脑袋带过来再跟我说话!” 听到司徒淮的解释,清和只好作罢。 按着司徒淮引的方向走,确实听得了一点悉悉索索的声响。 “别摸旁边的莲花灯!”凌冽急呼一声。 幸而制止得及时,司徒淮险些就想用那火折子点那莲花灯。 吱吱__ 几声细细的吱吱声响在了不远处。 “是蛇。”清和喉间哽了哽,吐出了两个字。 “你先走,我来救他。”司徒淮朝清和低喝道。 见清和将袖中的匕首亮了出来,司徒淮急道:“你还怕我不救他么?难得棋逢对手,我司徒淮还不至于如此。” 清和懒理司徒淮,要知道她也是独自一人面对过蛇的人,虽然侥幸险胜,要她退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第188章:窖中秘密 难以说服清和,只好两人又继续前进,窄道渐宽,手脚倒是能舒展开了。在这黑暗呆得久了,反倒开始习惯黑暗了。 隐约地看见前面微动的人影。 吱吱声音越渐响了些,从里面弥漫而来的腐朽之气愈渐浓重,尸臭味浓重得令人反胃。 “慢着,怕是不在少数,清和你去上面厨房寻点雄黄酒。”司徒淮停止靠近,推了推清和。 “别犹豫了!”司徒淮见清和似有顾虑,催促道。 尽管清和心中还是不安,但还是听了司徒淮的建议,跃出地窖,直奔厨房,寻了许久,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寻到了一大坛雄黄酒。 待她再次回到地窖中,窄道边已不见了司徒淮,警惕的清和将手中的酒坛打开,渐渐朝里靠近。 “凌冽?司徒淮?”清和压低嗓音唤道。 “月儿小心!” 随着一声惊呼,清和眼见一只粗壮蛇身朝自己袭来。清和侧身躲避,左手举刀防御,右手的酒坛晃出了一点酒液。 没想到那蛇居然停止了攻击,渐渐向后退去。 清和这才发现这幽深漆黑的地窖里竟然盘着许多条蛇,而凌冽与司徒淮正与蛇对峙! 清和将罐中的酒一边走一边撒了些出来,那几条蛇渐渐往后退去,司徒淮和凌冽这才从得了空从里面退了出来。 “这是蝮蛇,看它的舌与头部都成尖形,要是被咬了一口可就难了。” “他们怎会在这里圈养这么多蛇?!”清和忍不住问道。 凌冽指了指那远处一坛一坛高耸的封死的水缸,“月儿你看怕是就是为了这些不被人盗走吧。” 清和不禁惊愕,竟然有些人为了这些不被人盗走,竟想出这样的主意?! “不过是点水而已,至于用这么多蛇来看守?!” “人性本就是如此。”司徒淮沉了沉脸色,没了往日嘻嘻哈哈调笑的模样。 “他们能在这沙海中建这么大工程,兴许还有别的目的。”凌冽顺着有酒渍的方向走,竟然还有好几个木箱。 清和上前在周围都撒上了酒渍,司徒淮仗剑防御。 啪嗒,木箱被打开,里面竟然全是刀剑与匕首暗器毒镖! 剩下的近十只箱子都被悉数打开,竟然全是兵器。 随意挑捡出来看看,上面除了正常的纹样,却并无其他特点。 “不过是个客栈,已经是个中高手了,哪里需要这么多兵器防身?!” “呵呵,这必然是有背后势力,不过眼下还是看不出来他们背后都是些什么人。”凌冽拨弄了几下,又将匕首丢了回去。 那几条毒蛇还在周围盘旋,伺机想要攻击,奈何清和他们有雄黄酒暂时傍身,那木箱周边竟然还有不少不明人物的残尸!身体四肢已经分离,白骨清晰可见,甚至还有不明状的血糊满地都是。 “他们竟然拿人来养着它们?!简直禽兽不如!” 清和愤恨得低吼一声。 “这些人定是不简单,我们还是先取了水,出去了再说。” 说完凌冽搬开重压在水缸之上的石块,取出装满水的水囊。 第189章:有人横死 三人缓缓退出地窖之时。一只头型尖尖,花纹与清和在崖上遇见的很是相似,猛地朝凌冽扑个过来。 清和将手中的酒罐扔过去,可那蛇竟然碰巧避开。 凌冽旋身避开,换做平日,那蛇定是不一定能近身,奈何此刻在窄道中难以施展。那蛇张着大口,露出尖牙。就在那一刻,清和将手中匕首再一次掷了出去。 此次却未能像上次一样正中七寸。那蝮蛇揉滚着身体,转了方向疯狂朝清和反扑。凌冽得了空挡,长剑出鞘,一剑将那蝮蛇斩杀。 众人轻舒了一口气,迅速出了地窖,重新将地窖封死。 “原本里面的水能救活不少荒漠中垂死之人,怎料就因为这些蛇,而白白浪费在这里。”清和忍不住感叹。 “若是其他人知道这些水源,也只会拼命前来夺取,不仅会像先前我们经历的那样,残酷且血腥,走到最后的人到了这里也不一定能胜过这些蛇。与其如此,倒不如没有了这些令人眼红的利益。”凌冽望着封死的地窖,淡淡说着。 司徒淮则是一边啃着牛肉干,一边笑道:“世人活着总要有奔头,难得凌冽兄能这般洒脱。希望这洒脱是由心而发的,而不是因为你已经活下来便以此来嗤笑世人的。” 凌冽眼眸沉了沉,淡淡道:“世人如何想,我凌冽管不着,但我凌冽不负天下人,也不让天下人负我。” 三人整装从不夜天出发,幸运的是不夜天里的几匹马,倒是给予三人极大的帮助。 这个荒漠太大,竟然行了一天,也还是看不到头。 入夜后,本想停下来休息。月光照在沙地上却闪着点点晶亮,光亮在这暗夜中显得极度诡异。 司徒淮上前,脚尖轻踢,原来是一把长剑,被风沙掩埋。 三人交换了眼神,这长剑很是眼熟,似乎是先前在不夜天车轮战的江湖人士所用。 司徒淮与凌冽蹲下来,拨开了些黄沙,这才发现,下面竟然真是在不夜天战败后出来的那些江湖人士,有那使流星锤的大汉,还有一个道士,都是当时与司徒淮对战过的。 “他们怎么会死在这里?!这道士我当时还偷偷给过他盛了一点水的水囊,想来应该不至于渴死在这。”清和惊异地问道。 “你看这大汉,就算他没有水囊,可他也已经在不夜天休息够了,就算一天一夜时间,也不至于死在这。”凌冽指了指那使流星锤的大汉。 的确很是古怪。司徒淮查看了二人的尸体,都有一处致命上在背心处。 “难道是不夜天的人追上来的?” 清和的疑问被凌冽否定,“他们没这必要,况且当时不夜天的人的目标还在我们三人身上,不至于要派人追到这么远来将他们赶尽杀绝。” 清和点了点头。 “兴许就是为了那点水的水囊吧。”沉默半响的司徒淮缓缓说道:“你看,适才清和你说的水囊,我挖遍了这周围的黄沙,都未能寻到。” “怕是有其他人想从他们身上夺走水,因此便命丧在此吧。” 清和没有想到自己以为是能给这道士寻了点生机,没想到反倒给他添了重重杀机。 第190章:走出荒漠 待将二人重新埋好,清和不禁低喃:“无论是谁,最终都长埋枯骨,你们二人生前争个你死我活,死后在黄泉结伴同行,也是一种缘了。” 一夜过后,飞沙走石,狂风怒吼,苍穹又是一片混沌。 又行了不到半日,三人再次发现了尸体。 竟然是当时胜了数次的“奎山四鬼”。不出所料,他们的伤口与先前的二人一模一样,身上的银两和水囊粮食也全都不见,这下便更是确定了先前的判定。 狂风卷黄沙转移,经年轮回怎奈何。 清和三人凭这在不夜天得来的吃食和水,在黄沙肆虐的荒漠中走了四天四夜,才看见一点绿叶绿草。 又绕了一天山路,才见坦途。 映在眼前的是一片山林。 尽管出了荒漠沙海,这气候确实愈加的冷了。 “月儿,再坚持一个时辰,说不定能寻到人家暂且歇歇脚。”凌冽劝慰。 三人夹了夹马肚,朝竹林中奔去。 夜色渐渐深了,雷声在头顶轰隆隆作响。 “若是还没能寻到避雨之地,我等就都要在这淋个通透了!凉气入骨,怕是要着了风寒!”司徒淮加快了速度,朝前奔去。 这惊雷寒风中,竹影幢幢,很是诡异。凌冽清和提高警惕,长剑出鞘。电闪的光亮,映着这刀剑寒光凛凛。 “前面有人家!” 只听得已经跑远了的司徒淮朝他们二人高喝一声。而凌冽那凛厉的目光却在那竹林中扫了又扫。 纵马狂奔上去,果然炊烟袅袅,确是有人家。 “老人家,老人家?”司徒淮拍了拍门口的竹栅栏,朝里面一个裹着灰布头巾的妇人喊了几声。 “嗯?”老妇人眯着眼,朝众人看看,战战兢兢地扶着墙,想躲回屋里。 “老人家,我们是好人,快下雨了,想在您这避一避,可否行个方便?”司徒淮探着脑袋冲里面又喊了喊。 那老妇人半掩着门朝外面瞄着几眼,却又不敢再开。 “你们什么人啊?”沙哑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原来是一个老翁弓着身子背着竹篓,缓步而来。 “老伯,我们路过此地,眼看就要下雨了,能否再您这避一避?”这次换了凌冽上前。 老伯黄浑的眼珠子在三人面前扫了扫,犹豫一会,缓缓道:“进来吧。” “那是我老家老婆子,病了好些年了,一直疯疯癫癫,所以你们勿要见怪。”老伯一边将竹栅栏打开,一边喃喃地说道。 进了屋子,那老妇人呜呜地喊了几声,便惊恐地喊着:“别抓我们家东宝!东宝快躲起来!东宝!” 一边踉踉跄跄地往里屋跑。清和想上前搀扶,可那老妇人犹如惊弓之鸟,更是惶恐不安。清和只好停下动作,怔怔地看着。 “哎,”老伯放下竹篓,疾步跟上去搀扶,“他们不是官兵,不抓东宝啊,不抓咱们东宝。”老伯安抚了许久,那老妇才渐渐平静下来,在老伯的搀扶下坐在一旁,目光呆滞地呆呆地掰着手指头,可只要眼光与她对上,她便惊叫着遮住自己的脸。 第191章:回首往事 老伯从小炉子上取下锅,又土灶边取了三只破碗。勺了几勺热汤递给清和三人暖了暖身体,便靠在腿脚都不一样长短的椅子上歇息。 “东宝是我们的独子,多年前,来了一群官兵四处搜壮丁去当小兵。我家老婆子身体不好,常年卧床,怎舍得家中独子抓去当兵?若是有个万一,连送一程都赶不上。”老伯深邃的眼眶中闪着晶莹的泪,怔怔地发着呆,神思仿佛已经飘向了久远的过去。 “那后来呢?”司徒淮问道。 老伯那手指似乎都已经伸不直,那指节就像枯树枝一般,满是厚茧的手揉了揉眼,哽咽说道:“那些官兵怎可罢休!硬是要将东宝拉走。我们东宝孝顺,可就这孝顺孩子就在那乱棍之下给活活打死了。我们就是个苦命的山里人,老婆子的病就在那时候严重了。”深邃的眼眶泛着红,点点泪花在满是沟壑的脸上肆意流淌。 “就在前不久,我们可是遇见了神仙了!”说到这老伯的眼睛里闪着光,情绪也从低落阴霾中舒缓了些。 “神仙?” “是一位神医!那神医呀可神了。就给我这老婆子诊了一天,我那老婆子竟然能下地了!”老伯喜极而泣,老泪纵横。 “神医?!” 清和惊异地望向这猛地惊跳而起的凌冽。 “这位神医现在何处?!”凌冽快步凑上前追问。 老伯也被惊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哪敢问人家神医呀,只不过我瞧着他像是要往北走。”老伯顺手指了指北边。 清和轻轻扯了扯凌冽的袖袍,示意他这般激动,倒是把老伯惊了一大跳。 猛地一阵风袭来,将木门咣当一声吹开,整个土墙都似乎震了震。 “这妖风真是要命,哎。”老伯起身将那钉补了无数次的木门又一次关上,“若是你们不嫌弃,就在此落脚歇一夜吧。旁边小屋就是我家东宝多年以前住过的,不嫌弃的话,就在那歇息歇息。” 老伯引三人去了后院。 夜里,果然雨是越下越急,黑沉沉的天就想要坍塌下来一般,风雨互相追赶着,誓要洗涤这世间的一切污浊。 凌冽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滂沱大雨,眼神却冷得像冰霜。 甚至没有理会清和与司徒淮,独自走到前屋,见老伯还在给老妇烧柴取暖,便坐在一旁,轻声问道:“老伯,您能跟我说说当初那些来您这里抓东宝的人么?” “多少年前的事了,怎么会好奇这个?” “因为家兄也丧在那场战乱之中。” 老伯那浑浊的眼眸在凌冽脸上扫了扫,报以同情的叹息,“哎,战乱最伤的还是我们百姓啊。”感慨之后,又继续娓娓说道:“我只记得是一群身穿银色铁甲的士兵。” “那为首的是什么人?”凌冽眼眸微瞪,急切地问道。 只不过等来的确是老伯的摇头。 “我只记得他们喊他将军,说的什么皇城。哎,我这山里人家哪里知道什么皇城。” 凌冽目光沉了沉,心中暗想,老伯所说之事十有八九就是当年那场战乱。 第192章:有人偷袭 “你兄弟也是被抓去从军死的么?”老伯叹息道。 “不,他是被人害死的!”凌冽眸底闪过点点寒意,言语间透出深深的恨意。 “哎,战乱受伤的总归是我们百姓,我们不过是想求一处太平而已。怎奈何躲到这深山中,还是没能安定......”老伯喃喃地说着。 “没有国,何处为家?!”凌冽疾言厉色道,“谁人想战?那是不得不战!朝野纷争哪里有不流血的?!” 老伯看了看眼前这少年,透着凛然清意,“小老儿我不懂你说的大道理,我只知道,这动乱之下只有百姓之苦。” “老人家你眼里只看得到眼前,国破家亡,百姓只会更加流离失所,无处为家!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凌冽拂袖厉声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老伯被凌冽的厉声惊愕住,颤着手指道:“你......开口闭口都向着朝廷,莫非你是朝廷中人?” 老伯正说着,清和便从里屋出来,替老伯不平道:“无非都是利益驱使,人如此,国亦然!受利益驱使便枉顾人命便是错!” “月儿,不是世间所有的事都能以对错黑白而论。”凌冽摇头叹道。 正说着,竹林外沙沙响,脚步迅疾,清和与凌冽一惊,交换眼神,拔剑出鞘,凌冽持剑而出。 清和将老伯送到屋内安置,接着便跃出了小屋。 待她出来时,风雨中已残影无数。 只听得凌冽喝道:“你们什么人?!” 黑衣人厉喝:“圣上口谕,杀无赦!” 七八个黑衣人挥剑如流星,武艺超群。清和提气跃前,脚尖轻点细竹,借力跃出几丈,长剑犹如银龙,朝黑衣人袭去。 那人立剑抵挡,随即一跃,在竹林中穿行,与黑夜融在一体,一时竟难以发现他身在何处。 “假传圣旨是要灭门的!”凌冽冲竹林深处喝道。 竹子在风雨中摇摆,沙沙声响得盖住了那些黑衣人的动静,想来这必然是专门在此时风雨大作才出手的,也是费了一番心思! “等你能活着再来询问圣上吧!”黑夜中一声回应。 寒风刺骨,雨珠挂在眼睫上,神思却格外的清晰,清和隐约感到头顶上方一阵凛凛寒意袭来,纵身一跃,手臂勾住青竹,脚尖一点,直跃而上,两柄剑锋相对。砰!清和长剑击开对方的利刃,横剑旋身而过,袖中的匕首却飞了出来。 一个黑影从竹林高处重重倒下,血从他的喉间渗出,与雨水混合滴滴答答地流入积水污泥中。 清和身姿轻盈跃下,飞速拔走自己的匕首,那黑影抽动一下,两眼一蹬,便瘫软不动了。 清和侧头望去,凌冽那边被四人围困,黑衣人招招出手狠辣。清和想也不想便提剑追上前。 黑衣人长剑冲凌冽身后袭去,清和纵身而去,那黑衣人瞬间将剑锋偏移,旋身朝清和飞踢。清和手肘抵了一招,不自觉后退两步。 “月儿,他们似乎是冲着我来的!你先走!” 凌冽长剑一挥,血水四溅,暗夜中血腥气更重了些。 第193章:合力退敌 “一起来便一起走!”清和厉声道,一边长剑朝那黑衣人袭去。 “谁也别想走!杀了你!再解决她!”那黑衣人怒喝一声,集全力像凌冽攻去。 一圈黑衣人剑锋直指被围困在中间的凌冽与清和,缓步绕行,雨水在剑锋上滴答。随着那一声怒吼,又是一阵刀光剑影。 清和轻踏凌冽手臂,抓住机会刺中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肩头。 凌冽步法飘逸,迅速闪到另一边,长锋割破了黑衣人的咽喉。 几十招过后,几名黑衣人也没能讨到便宜。 凌冽纵身跃起,腕间的剑晃得耀眼,一阵旋风过后,架在另一名黑衣人的脖颈上,“说!你们究竟是何人指派!” “若是你想他们活命的话!松开他!”一名黑衣人从屋内走出,抖抖索索的老夫妇的脖颈上架着明晃晃的剑。 “你们干什么!他们不过是普通人,与你我无冤无仇又无干连,何必牵连无辜?!”清和惊道。 那黑衣人完全无视清和的质问,冲凌冽一声喝:“嗯?逸王殿下你以为呢?” “呵,你以为我会受此威胁么?!”凌冽手中长剑一侧,适才被架在凌冽剑下的黑衣人成为了剑下亡魂。 清和惊愕地望向凌冽,“你干什么凌冽!”她没想到凌冽竟然想也没想就干掉了这黑衣人,尽管他可恶,可是现在要如何救下对面那对瑟瑟发抖的老夫妇?! 来者个个都是武艺高强,清和没有把握能够一招断下那人的剑,将老夫妇拯救出来。适才还并肩作战,合作无间的凌冽,眼下在她看来完全变了一个人。眼神凛冽,出手果断狠辣,甚至在面对无辜性命之时,竟也毫不犹豫。 清和朝后院望去,竟然也不见司徒淮。没道理这么大动静,他丝毫不知。 “你竟然好不犹豫,果然还是那个逸王殿下!”黑衣人手一扬,血花飞溅。 “不要啊!”清和甚至来不及跃上前,那老伯便闷声倒下。 老妇惊恐大喊,受了刺激张牙舞爪尖叫着,可没跑出一步,也被那长剑挑破了咽喉。 啊啊啊啊! 清和嘶喊一声,哀痛的声音响彻整片山林,寒风中夹杂着满满血腥气,仿佛下的是一场血雨。 随着清和的一声怒吼,右眼眸渐渐变血红。丹田之气翻涌,长剑挥去,御风而上。黑衣人抵不过三招,便成了清和的剑下亡魂。 而此刻竹林中又传来打斗声。 凌冽循声望去,竟然是几名黑衣人追着他熟悉的身影,铠甲上已是道道伤痕,血染长衫。 “陆离!”凌冽惊道,朝竹林处追去。 “殿下!你快走!皇城有变!西境有变!”陆离被黑衣人一脚踹在了右边胸口剑伤处,滑出二丈远,一边朝凌冽喊道。 凌冽顿时气血上涌,腕间的力道更是加重。黑衣人的长剑朝凌冽刺来,而凌冽扑上前手握住黑衣人的剑,抵剑前行,自己右手的剑也刺扎在黑衣人的心口,用力一顶,刺穿整个身体。 拔出长剑,血飞溅在他的白袍上。 第194章:再次晕厥 黑衣人见这已损失了三四名同伴,不知当中谁吹了一声哨令,众人纷纷退去,消失在竹林暗夜中。 清和环顾四周,处处都是血泊,伴着雨水直流而下。 快步追到陆离身边,只见他已经浑身是伤,唇角干裂淌着血迹。衣袍上的黄沙证明了他也从那黄沙荒漠中来。 “殿下......殿下,快回皇城。陛下已在朝堂宣布册安王殿下为太子。”陆离喘了喘,喉咙间哽了哽。 “你先别说话了,我扶你进去。” “不。”陆离按着自己的伤口,虚弱地道:“殿下,这批人死了一拨......又来一拨,属下实在是......是属下无能,护主不力。”说着口中又咳出了血来。 凌冽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头,搀扶他朝屋内走去。 “别说了,陆离!本王命令你活下去!”凌冽眸中闪动,清和也听得出他喉间哽咽。 陆离是自小便陪着自己长大的,骑射武艺也是陪着他练的。是除了凌渊和钟奇风之外,他最在意的兄弟。 将陆离扶到木床边时,凌冽回头一望,清和依靠在门边,脚下似乎无力,渐渐瘫软下去。 “月儿?!”凌冽大惊。又将清和扶到另一边靠着。 只听陆离说着:“殿下,你带辰姑娘走吧,属下不能拖累了殿下.....那批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杀回来......” 凌冽见清和晕厥,陆离又虚弱至极,顿时心急如焚,可依然让自己努力保持镇定,“喝点水,休息会。他们来一个,我便杀一个,想要我的命怕是还没那个本事。” 陆离摇了摇头,“他们打着陛下的口谕,必然是要将我们斩草除根,所以殿下务必要小心!另外......皇......城.......” 没等继续说完,陆离微张的眼睑便合了下去。 凌冽扑上前,指尖轻搭在陆离的喉间,凝重的面色才稍缓和了一点。他知道陆离现在是伤重晕厥过去了。 而侧头又看了看清和,想来她应该是像以前一样,当情绪绷到的最大的极限时,她便晕厥过去。凌冽喃喃自语:月儿,你究竟是怎么回事?看来务必要快些将洛神医寻来。 然而现在他只能在这守着,直到二人醒来。 ..... “阿和,阿和?” 清和朦胧着听见耳边传来阿娘的声声呼唤。 睁眼却是躺在北苍那小草屋里。寻遍整个屋里,都没能找到阿娘的影子。 “阿娘?”清和推门出去,却见外面风雪交加,冰天雪地白茫茫一片。 当她踏出去时,天色却低沉下来。 只听见那不远处有一群铁甲将士驾马而来。 这一幕幕都太熟悉了,正是死死地记在她记忆深处的那一天。 还没等她跑近些,耳听得众人声声厉喝:杀!杀! 雪地上倒下去一个人影。 清和拼命地想朝那个人影跑去,可脚就像被这雪地禁锢住,丝毫动弹不得。 “阿娘!阿娘!不要啊!阿娘!”清和觉得自己的胸口就像要撕裂一般,声声呐喊着,可那边却丝毫没有一点改变,就像没听见一样。 清和觉得天仿佛在坍塌,一片一片,犹如雪花...... 第195章:心有怨愤 “月儿?” 清和睁眼见到那双妖冶的双眸,还蒙着点点忧郁,是那个她也捉摸不透的凌冽了。 “可好些了?” “老毛病了,还是一样,没事。”清和淡淡地应了一声,拂去凌冽替自己擦去额间冷汗的手。 “月儿,你可在怨我?怨我没有救那对老夫妇?”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清和的心里不禁颤了颤,眼眶有些紧涩。她本不认识他们,可是朴实又善良的他们却因为接纳和收留他们过夜,便横遭此祸,这让她觉得罪孽深重。 “他们因我而死,那是人命啊。”清和喉间发紧。 “那是无可奈何,交战必有损伤。” “可那是无辜百姓!你怎能说得如此轻巧?!”清和怒气上涌,本想怒喝两句,转念一想,不住嗤笑:“也对,你是堂堂逸王殿下,又怎会在意这等小民之命?什么你不负天下人,我以为你和其他人不同,原来终究是我多想了。” 清和提剑转身。 “月儿!” “我不叫月儿,我叫兰清和!”清和头也不回。 “你若是要走,我不拦你。你能否帮着照看几日陆离,我去替他寻个大夫。”凌冽声音低了几分,带着点央求。 那是她清和没听过的语气,她很想质问:那老夫妇的命就该像草芥,陆离的命就该被重视?可是她还是问不出口,因为在她眼里陆离的命,也不该就这样轻贱了。 “三日。”清和冷冷地吐出几个字。“过了三日,若是你不来,我也不会在这等。” “好。” 清和没想到凌冽回答得如此干脆。 “适才,我在屋外做了些机关,用来防着那帮黑衣人,虽然伤不了多少人,可安了这些,我多少能安心一点。你且小心些。”凌冽说着朝门口而去,“老夫妇的尸体我已经安葬了。” 清和鼻间冷哼了一声。 凌冽没有做声,可腿刚踏出门,又顿了顿。 只听凌冽又低声说了句:“我一定会寻了神医来,等我。” 清和顿觉可笑,你这凌冽对陆离倒是一个真心,可为什么不能偏一点点给黎明百姓呢?两条人命竟不值得你半点动容?! 待凌冽走后,清和脑中一闪,朝里面小屋快步走去,不出所料,司徒淮真的不在这。 他们的包袱都还在,水囊也一个没少!可是司徒淮的马却不在了。 他竟然在他们遇险的时候,走了!清和不想怀着恶意去揣测他,因为多少在她自己心里,司徒淮已像个伙伴,像个朋友,也许是从他哼出北苍调子的那一刻开始,她的设防便渐渐瓦解吧。怎料眼前的经历又重重的给了她一个响亮耳光,她终究是太轻信人性了,对司徒淮如此,对凌冽也是如此。 有幸的是,这一天一夜特别平静,除了随风而舞的竹叶沙沙声,便是她自己的心跳声。她难以相信这黑衣人竟然没有趁着此刻在向她下手! 难道他们全都冲着凌冽而去,甚至没来得及分一些人对付自己?这个问题她想了许久都没找到个合理的答案。 ------题外话------ 其实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黑白曲直,人性也本就经不起推敲。这一点凌冽其实表达很明显了。 只不过我们的女主说到底还是纯真了些。纯真没什么不好,若是经年之后,还一如少年,也没什么不好。 就是不知道后期的女主还是不是这样想,且看看吧。 第196章:陆离助攻 莫非凌冽独自出去,就是为了替他们引开杀手?! 想到这,清和心中又有些忐忑难安,在屋里踱着步。可这陆离昏迷在这,实在是不能将他一人丢在这。 “水......水.....” 陆离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 喝过清和递过去的水的陆离,渐渐抬起眼睑,唇角轻勾:“多谢辰姑娘。” “有没有好些?你家主子去替你寻医了。” “姑娘,这是殿下说的吧。”陆离转过头,苍白俊朗的脸上一抹深意的笑,“殿下待属下虽是极好,可是......” 许是见清和微蹙的眉头,似心中有疑。 陆离继续说道:“辰姑娘莫负了殿下的一片真心。” 此话一出,清和更是心中蒙疑,这好好的怎么还扯到自己身上了。 “既然殿下已去寻神医,那属下便说了吧。”陆离身子坐直了些,喝下一口水,继续说道:“殿下是替姑娘你寻的,殿下一直都在打听神医的行踪,仅因心中挂念姑娘的奇特脉象,放心不下,他便费了不少人力想去把神医寻来,替姑娘诊治。” 清和垂眸,眼睫微颤,她想起前些日子在连州城,他向郎中请教时说自己的夫人也是症状奇特。 陆离侧了侧身,浑身是伤的他动作笨拙,竟咕隆一下从床边滚落下地。 轻轻拂开清和要搀扶他的手,道:“还望姑娘能听属下说完,否则,属下命贱,死不足惜,可是若是耽误了殿下的前程,属下万死,也难辞其咎。” 睡着竟砰砰地朝清和磕了几个响头。 “诶,你好好说,是烧糊涂了还是怎的?”清和劝道。 “姑娘,我们殿下是为了你,一路追到此地。若是此次能寻得神医,还望姑娘劝我们殿下早日回皇城!如今安王殿下已定为太子殿下不二人选,择吉日便要受封。那时候,我们殿下就没有机会了。” “你先起来说吧。” “姑娘,虽说我一个奴才,说皇子是非死有余辜,可朝野如今动荡不安,我们殿下甚至查出当年惠王殿下之死疑与安王有扯不清的关系。若真是这样,那这样的皇子登上大位,又会掀起怎样的风雨?!”陆离言辞恳切. “况且如今西境已有动乱,消息传到皇城,却被安王截下了,细想一下便知,其中必有阴谋!若非西境的正义之士暗中传了消息被钟岚衣将军所知,那西境整片疆土都将被人收入囊中!此消息在皇城中难以上达天听,我等只得给忠勇大将军以及殿下传了消息,可殿下撇下皇城和西境的一切,追着姑娘出了北境。”陆离又叩首道:“还望顾念西境数十万生灵,劝逸王殿下主持西境大局!” 清和搀扶起陆离,见陆离眸中闪着泪,“你且好生歇着,此事我定会尽力。” “属下谢过姑娘!” “听你这样说完,我是不是可以怀疑这些黑衣人是安王殿下所派?” “十有八九。如今他独得陛下欢心,定然也是不想我们殿下能活着回去。定是他假传圣旨,一批又一批的死士穷追猛打,杀心显而易见。” 第197章:进瘟疫村 “逸王殿下以前眉眼间总含着笑意,无忧无虑的跟在惠王身后。可是自惠王出事之后,他便是变了一个人。” “这个惠王是何人,在皇城中鲜少听闻。” “惠王......这个名字在皇城中是禁忌,众人皆不敢提起,他.....是最疼爱殿下的二皇子,却在......一次战乱中莫名惨死。就连尸首,都没能运回皇城。他的死成为陛下和逸王殿下心中永远的刺,那时艳冠后宫,独得圣心的慧妃娘娘也因此郁郁不得终。陛下性情大变,无数将士大臣也受了牵连,皇城蒙上了阴霾,人人惶恐猜忌。皇子们表面和气,却早已心生嫌隙。殿下也是表面不务正业,其实心里没有一刻不记挂着惠王,不记挂这荆刹动荡不安的江山。” 他竟然心中压着如此沉痛的过往。难怪他总是让人有种隐隐阴郁之感。 待陆离又沉沉睡去,清和在屋内踱着步。 若是真如陆离所说,西境的确危险。可凌冽竟然在此刻反倒去寻什么神医。越是见不着他回来,清和越是心焦难安。 竹林沙沙声又再次响起,清和将陆离锁在屋内。 啪嗒!啪嗒!传来几声脆响。 伴着外面几声闷声咒骂,凝眸运气,提剑跃出。 果然是一批黑衣人中了凌冽布下的埋伏。 见到清和,几名黑衣人捂着伤口,仗剑而立,道:“跟我们走!我们必不伤你性命!”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哼,凌冽已经不在了,你以为你会是我们的对手么?!”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没等清和细想,这四名黑衣人将清和围住。可他们出手刻意避开清和要害,反倒给了清和机会。不出二十招,这四人皆已重伤倒地。 清和剑指其中一人:“你们是不是安王所派?!” 一声闷哼。 清和揭开那人面巾一看,已经服毒自尽。转头过去,另外三人也是一样。 看来,这与在连州城的人恐怕是同一拨人。 清和急忙又回到屋内,见陆离还在昏睡这才安心了些。 ...... 而出了小屋的凌冽,一路往北奔去,一路上像陆离说的那样,真是追来了一批又一批的杀手。 “月儿,你要撑住,待我寻了洛神医。”这个念头一直在凌冽心中回荡。 想到这,他总能加快了速度,朝北边狂奔。 经过一个村落,见到村口飘着白布,整条街上死气沉沉,哀鸿遍野,凌冽才减缓了速度。 “老人家,这里是怎么了?” 凌冽拦下一个脸上蒙着灰巾的大娘,问道。 “年轻人,你是别处来的吧?快走吧!这里闹瘟疫!快走吧!” 凌冽朝村口望去,适才追自己的黑衣人也都顿了顿脚步,朝后撤走。 “快走吧,我们是没办法,离开这也没了活路。”大娘沙哑着嗓音好心劝道。 “诶,要是你实在要往里走,就去前面医馆喝点药!”大娘指了指前面的矮棚,“若不是这老神仙呐,我们村都要死绝了。” 听得这大娘的指点,凌冽心中大喜。莫非这大娘口中的老神仙就是神医?! 第198章:求医问药 凌冽在矮棚边便听见几个村民一边朝里喊着:“洛神医,洛神医快些来看看。”一边搀扶着一个满脸长满红点,虚弱到话都说不利落的男子坐在门边。 循声而来了一位身穿白袍,出尘绝世之感。银发没有一丝凌乱,目光炯炯,精神矍铄,可面容却像个中年男子。这传得神乎其神的老医者竟然是个鹤发童颜的男子?! 凌冽怔怔的看着此人在病人身上扎了几针,那人眼睑渐渐睁开,恢复了神志。 “洛神医?”凌冽待他忙完,拱手作揖道。 只见洛神医眼睑低垂,看都没看凌冽一眼,淡淡道:“还真是阴魂不散,跟到这来了。” 身后的小徒弟约莫十一二岁,身着白袍,外面披了件灰色坎肩,眉目清秀,双眸一转,领会了神医的意思,朝凌冽扬了扬手,“走走走,师父没空!我们的规矩你难道不知道么?一直追着跟来。” 洛神医自顾自进了矮棚,凌冽想要追上前去。 “诶,你怎么回事?一路上处处打听我们行踪的人,是你派的吧?”小徒弟没好气地说道。 “你们......” “没想到吧?我师傅早就知道了。可你们也太不死心了!赶紧走吧!没见到有病人么?忙着呢!” 小徒弟下了逐客令,正要将木门关上。 里面那幽幽的药味钻入鼻尖,凌冽见得病的人着实是多,只得坐在门外等神医得了空再问。 一拨又是一拨。 整整过去了三个时辰。 “你怎么还在这啊!”小徒弟递给村名一包药,忍不住朝凌冽努了努嘴,“这在闹瘟疫,你没看见么?!你要死在这么?!我跟你说,你就算死在这,我师傅也不会医治的!” “敢问小兄弟,这是为何?” “为何?!”小徒弟不屑道:“你连规矩都不知道,你就算坐成了一座‘望夫石’一般,也是徒劳无功的!” 凌冽袖袍轻甩,拱手谦卑道:“请教小兄弟,是何规矩?想必也并非那黄金白银等俗物吧。” “那是自然!我师傅岂是那种贪图富贵之人!”小徒弟仰了仰首,“那就是答应我师傅的三件事!做到了才行。更何况,你要救的人是皇族人吧?那就免谈,三件事也不用做,直接卷包袱走吧。” “不,并非皇族之人。”凌冽拦住小徒弟。 “逸王殿下,难道不是替皇城那位来寻医问药的么?”矮棚里传来低沉有力的声音。 “不……”凌冽顿了顿,“她并非皇族中人。只因频繁晕厥,脉象奇特,寻了许多杏林高人都无良策,想来洛神医是杏林圣手,对此疑难杂必有研究,若是能断出一二,那必然在杏林中又是一番赞誉……” “混账!” 怒喝声中夹着一声脆响,许是摔砸了一只茶碗。 “我洛天行岂是那种沽名钓誉之辈!滚吧!你我无缘,说再多也是无益!” 凌冽懊恼得很,却又不好继续争辩,犹豫了一会,朝村里走去。 “师父,他进村里了。”小徒弟向洛天行弓了弓腰。 第199章:又出怪招 “简直可笑!竟然以为激将法就能让我去看看那什么奇难病症!简直可笑!你瞧你师傅我是那种说书里说的那类神医么?!”洛天行嘟囔道:“瞧瞧那些说书人,什么激将法就真能把我们杏林中人逼出来了?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你看!人人都学这招,那还得了!” “是……是……师父您说的对。眼下这药……”小徒弟指了指那炖着的药炉。 “哎呀……我的药……这下可好,都过了时辰了!都怪这混账东西!”洛天行气急败坏,一边恼怒地拿着蒲扇拍了拍小徒儿的脑袋,“你也是个不中用的!打发个人都打发不走!也不知道早点儿提醒师父看着药炉!” “师父......哎呀,弟子的错,弟子的错。”小徒弟捂着脑袋求饶,心里更是气恼凌冽,若不是他,自己怎会挨了师父的训斥。 入夜了,凉意更是刺骨得很。这村里的瘟疫尽管控制住了,可病情反复,又有不少人高烧不退。 纷纷前来求洛神医医治。 小徒弟在门口先过一遍普通症状的,发放药包,而病情严重的,方才送进棚里。否则这几十上百号人,那可得折腾一宿。 人群中一个人格外显眼,衣袖蒙着连,满脸红点,咳嗽不止,引起了小徒弟的注意。 只见那人避开小徒儿,径自朝里棚走。那小徒儿倒是眼明心亮,一把上前抓住了他的袖子,喝道:“干什么呢?我还没诊呢,你是瞧不起我的医术么?!” 这一拉扯可好,那人的面容便露了出来。 “喔......原来是你!” 那眉目俊朗,身材高挑健硕的人可不就是凌冽么,就算是遮面在人群中也是格外抢眼。 “你......你给我起开!”小徒儿想起之前被师父训斥便气不打一处来,“别装模作样的出什么怪招!你也不看看你这什么打扮,混在村民中我还能看不出来?!我是瞎了不成?!别装了!点几个红点就想装传了瘟疫!笑话,我才不信你一个皇亲贵胄能干出这等事!” 小徒儿甩开凌冽,加之看病的村民又多了起来,听到小徒儿的话,更是对眼前这个还伪装自己得病的贵族公子恼怒不已。有的指责,有的干脆将他拉到最后一排。 凌冽无奈,总不能向着些手无寸铁的病人下手,加上这瘟疫也确实厉害,他身上一个劲的出冷汗,连剑都觉得千斤般重,晕晕沉沉,瘫坐在石阶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浑浑噩噩间听见小徒儿的声音。 “诶,行了!别装了!瞧你装的还挺像!”小徒弟踢了踢凌冽的脚,凌冽顿觉气喘不上,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呦呵!你倒是还讹上了!”小徒弟不屑地推了推凌冽的肩头,“行了!不吃这套!赶紧起来!” 推了凌冽几次没有丝毫反应,小徒弟顿觉不好,心里一沉。 探了探凌冽的鼻息,是微弱了些,急忙踉跄着边跑边朝里面大喊:“师父!师父!你快来看看!” 第200章:死磕到底 洛天行撩开帘子,探出脑袋气恼道:“哎呀,你没看见我这忙不开么!咋咋呼呼地!” 余光一瞥,见到那凌冽瘫倒在台阶上,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怒道:“该死!这小子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顾!” 洛天行拂了拂自己的银发,手指轻搭在凌冽的脉搏上,眉头紧蹙。 那小徒儿垂着脑袋,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似乎觉得凌冽尚且还有命,洛神医便站起身,“你个小兔崽子!”洛天行扬手拍了拍小徒儿的脑门,“虽然说我们有自己的规矩,可是作为医者你总不至于让他死在我医馆门口吧!!” 小徒儿摸着自己的脑门,弱弱地应了几声:“师父......谁知道他竟然这么死心眼啊!” 洛天行拂袖,没好气地喝了句:“把他给我拖走!真是碍眼!” 小徒儿犹犹豫豫,琢磨不透师父的意思,又不敢多问。 洛天行自管自己回医棚,兴许没见小徒儿的动静,转过身来见他还站在那,恼道:“你是要气死为师啊!还杵在那作甚?!” “师......师父,那我们到底是救还是不救啊?”小徒儿挠了挠头。 “你说呢!”洛天行叹了口气,“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笨徒弟,那时一定是喝醉了!去难不成我神医门前还要死个人在这!去去去!把药给他倒一碗,醒了之后让他赶紧走!!” 小徒儿急忙将凌冽扶起,喂了一碗药,见他靠在一旁。 洛神医余光瞥了一样,摇了摇头暗叹:没想到这小子还动真格的!命都不要,当真是少见。 没过半个时辰,凌冽果真苏醒了,身上的红疹子褪去,见自己无恙,顿时了然。在医棚前弓腰行礼,恭敬道:“多谢神医搭救!” 已近深夜,凉意袭人,刚刚苏醒的凌冽手脚都快冻僵了,就连舌头都觉得木了些。 “你既然醒了就赶紧走吧。”小徒儿揉搓着双手,呵着气从帘子后面出来,“因为你,我可又挨了训斥!” “多谢小兄弟!小兄弟特意留了个炉子不灭,让我不至于冻死在门口,也是好心肠。”凌冽拱手道。 “诶!免了!我受不起!我不是我师父,可受不起你这皇族之人的礼。再说了,就算你把头一直点在地上,我师父说一不二,你还是赶紧走吧!别让我再挨训了。” 那小徒弟见凌冽面色看起来好些了,便将药炉子端了进去。 小徒儿夜里不放心,还探头探脑地望了望,见台阶上已无人,顿时心安了不少,舒舒服服地睡去。 ...... 更深露重,瑟瑟寒风袭骨。 一早起来小徒弟呵着气支起炉子,才发觉帘外面寒气逼人,竟落了霜了。 第二个炉子的火已经燃起,小徒弟绕到大石后面拾点柴火,脚下一绊,小徒儿一个趔趄,手中的柴禾全都落了一地。 定睛一看,可把他惊了一跳。 柴禾堆里竟然靠着一个人,如帘的眼睫上挂着霜棱子,刀如削的眉上也是霜白一片,就连那脸颊上都也落上了一抹白。 第201章:答应救人 “诶,诶!你怎么没走呢?!”小徒弟推了推凌冽的手臂,察觉他全身冰凉,鼻息微乎其微,“诶,你可不能死啊!我师父可得剥了我的皮不可!” 推拉了几次凌冽,竟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小徒弟慌了神了,急忙喊来了洛天行。 洛天行见状,心下一沉,这小子刚染了瘟疫,虽然退了疹子,可是烧还会反复。这下又冻了一夜,简直是不想要命了。 一搭脉,果然!脉弱脉细,已经极难捕捉到跳动。 “赶快送进去!”洛天行甚至连训斥小徒儿的功夫都没有。 “师父,他还有救么?” 洛天行白了他一眼,“废话!为师我能允许他死在我门口?!为师我虽然不注重荣耀,可是死在我医馆门口,那不是打脸么?!” 只见洛天行撩起袖子,从药箱中取出根根银针,在油灯上轻烧灼一番,便给凌冽施针。一会儿工夫,手间头部就插上了十几针,又吩咐小徒儿熬上一贴药,慢慢地灌进去。 洛天行见凌冽薄唇翕动,这才心里安了下来,想来若是一两个时辰能再醒来,便是死不了了。 倒上一杯茶,慢慢抿了几口,余光瞟了一眼凌冽,叹道:“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哎,行医多年,也就碰上了这么个钉子。”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凌冽的手指抬了抬。 小徒儿笑道:“师父师父!你看!动了!” 洛天行瞧也不瞧,冷哼一声,“哼,这小子命还挺大!” 凌冽迷蒙着睁开眼,看见背对着自己的那满头银发身躯笔直的背影,弱弱地道:“多谢神医......” “你要救何人?”洛天行自顾自饮茶。 “救我的夫人,还望神医......”凌冽垂了垂眼睑,恳切地道。 “尚未听说逸王殿下已经成婚。” “尚未成婚,她是我凌冽愿意倾尽一切也要护他一世长安之人。” 洛天行转过首,“呵呵,没想到逸王殿下竟然是个痴情种。你和你的人一路上打听我的行踪,我本以为你是冲着荆刹皇。” 见凌冽不吭声,便接着说道:“不过,就算如此,也不能坏了我的规矩。” “是,只要神医愿意施以援手,我愿意替神医做三件事。” “呵呵,可别随意开口,这三件事,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做到的。” “想必神医总不至于让我上天摘星取月吧。” “那是自然。若是这三件事未能达成,你有个好歹,可与人无尤。” “凌冽绝不反悔,也绝无怨愤。” 洛天行摇了摇茶杯。小徒儿推了推凌冽,轻声道:“还不快多谢.....” 没等凌冽作揖,“免了。”洛天行淡淡地吐了两字。 “第一件事,便是你将那噬血草取来。” “那另外两件呢?”凌冽没想到第一件事只不过是摘一株植物。 “呵呵,你先想好第一件事怎么办得成吧。”洛天行摆了摆头,暗叹这小子还是太年轻,那噬血草能是那么随便寻来的?! 凌冽侧头看了看那小徒弟,一脸凝重的表情。 想来这的确会很棘手,莫非是长在绝壁上?管它长在哪里!就算长在奈何桥边,我凌冽也得摘了来! 第202章:上山采草 “那东西长在雪山之中,可遇不可求。我们一路向北寻来,就是奔着这个去的。”小徒弟在凌冽耳边低声说着,“这东西可难了,且不说它生长在极寒之地,据说取起来要格外小心。” 洛天行拂袖而去,道:“等你好些了,完成这件事,再回来找我。” 凌冽心中挂念还停留在木屋里的清和,哪管自己身上的病。待洛神医出了门,便驾着马一路奔北而去。 “以前听师傅说起,过了这村子,有一座雪山,雪山上听说有这种草,你且去碰碰运气吧。” 出门前,小徒弟给凌冽指了指方向。 轻夹马肚,马不停蹄直奔北边而去。 北风肆虐,风刮在脸上竟像鞭子抽一般,刺骨寒风窜入袍中,狂风嚎着,俨然是一种不冻死人不罢休的气势,就连凌冽身下的烈马都颤了颤。就这样也行了近一整日,终究还是到了眼前的雪山。 与其说是雪山,倒不如说它是座冰山。一路行来,树梢上都是冰棱子,冰雪铺满山路,烈马竟也跑不快了,凌冽索性独自上山。 打了个寒颤,撕下布条绑住袖口。没走几步,竟然脚下一滑,溜出了一丈远。若非他轻功尚可,换做常人,在坚硬的冰面上一摔,可得好几天都走不了路。 越往上走越是冰寒,刺骨的寒意让他浑身都似要冻僵了一般。不及半山腰时,趁着山路尚且还不算陡,停下来歇歇。 一路上来,只见到了几株荒草,哪有什么奇花异草。这神医莫不是诓我的?凌冽不禁暗想。 可眼下还能有什么别的计策么?总得试上一试。 凌冽打掉荒草上的冰棱子,本想拽些草绑在靴下防滑。怎料却在草垛中惊现白骨!衣着完好,血肉却已经腐化! 这极寒之地,想来尸体腐蚀不会那么快,毕竟这衣物看着还是很新。 难道有野兽出没?!凌冽的手拂过腰间的佩剑,环顾四周,竖起耳朵倾听,除了那呼呼地狂风嘶吼,倒是没听到有什么野兽的声音。 他没时间细想,暗自运气,幸得内力浑厚,不至于让他手脚冻僵。休息片刻,继续上路。 越往上山路越是陡峻了,也窄了很多。就算内力再深厚,此刻也难敌这肆虐的寒风。荆刹四季如春,哪里有经历过如此的严寒。 若是凌渊在,爬这座山定不在话下!凌冽喃喃自语,当初就应该和凌渊一起征战,如今登个雪山就不至于这般狼狈。 一路都是冰雪,凌冽盯久了,眼睛竟有些模糊。 糟了!该不会是雪盲?! 记得凌渊出事后,上报皇城的安王与端王都说凌渊雪盲后,性情大变。莫非我的眼睛也要... 凌冽停下身来,从袖袍里撕下一块灰布,轻轻遮住眼睛,幸得材质轻薄,看路有些朦胧而已。 沙沙沙沙声。 一阵沙沙声在这无声的冰山上回荡,显得格外的响亮,格外诡异。 凌冽抽出长剑,环顾了许久,却没能看见任何活物。 声音却那么近,听起来明明就在附近。 第203章:遇险不惊 一时间凌冽的神思都清醒了。 沙沙声明明就在身边。 随着衣袂轻扯,凌冽猛地跃开,可脚下的山石啪嗒一声断裂,碎石滚落山涧,砰砰声音响彻雪山。 凌冽也落了下去,可他甩出长剑,插在了山石夹缝中。脚尖轻点碎石,翻跳而上,手臂抓住了剑柄。正要借力跃上去,眼前的一幕竟让他惊呆。 一株离他不过三尺远的距离,一株通体雪白的草正微微的翕动。那不是被狂风吹动的模样,而是叶子向内一卷一卷,不想草却像某种怪异活物。 莫非适才就是这草勾住了自己的衣袂?! 凌冽想起那小徒弟对自己说的话:若是碰见了通体透白透亮的草,那便要小心了,它极有可能就是噬血草。长得晶莹透白,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能杀人于无形。它感受到了活体必然会将其勾住,慢慢缠绕住,沁入骨血之中,从中获得它生存的养分。而任何活物都逃不脱它的侵蚀!因此它才叫噬血草。 凌冽露出一抹笑意,竟然有幸真的让他遇见!只有能遇见,就没有我凌冽采不回去的!他不信这噬血草真能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 可下一个瞬间,凌冽便笑不出来了。 这噬血草竟然真的感受得到他的气息,微微飞扬的叶子贴着山体朝凌冽方向伸来,这狂风竟然没能将它吹动方向! 眼看就要探到凌冽。 凌冽腕间生力,腾跃而起,顺势拔下长剑,在窄道上站定。 拽下眼前的薄布,凝眸细看,这草通体的确透亮雪白,极不平常。 长剑握手慢慢靠近噬血草。那草竟然也微微转了方向。 剑锋轻轻撩了下叶子,不敢轻易虽坏了它。 正待凌冽要聚精会神对付这噬血草之时,背部猛地一刺,像被针扎入一般。猛一回头,这才发现,山体缝中也伸出了一点通体白亮的茎叶!竟然能穿过衣袍,扎到他的背部, 凌冽旋身跃起,跳开这两边夹击他的噬血草。 “也就是这针扎一下的疼痛而已,我当有多了不得呢!”凌冽唇角轻勾,淡笑一声。 长剑轻挑,将那石缝中的茎直接挑断! 想来这长在石缝中,也取不出来,干脆挑断了,免得他分神对付另一株。 “呵,就是这一株草而已,也没那么玄乎么!”凌冽看着那被斩断的茎叶笑道,“起初我还以为是稀世罕见,原来这地方处处都是呢。” 凌冽剑锋指着那株张开了噬血草,剑锋轻轻拨弄旁边的石块。虽说适才说得清狂,可眼下他可不敢太轻易,万一一招毁了这草,那可是前功尽弃了。 凝神聚气,小心翼翼地拨开石块泥土,尽量让自己的手不直接接触到这翕动的枝叶。 剑锋一挑,总算将这噬血草连根拨起,取下随身的小药盒,将它藏在其中。 成功取下这草,凌冽心花怒放,三步并做两步下山,下山路上倒是顺利得很。 谁知刚骑马跃了不远,背部竟开始有些酸疼。 莫非这噬血草当真奇毒?可就这一点酸疼,没能撕咬住,应该也是无恙吧?凌冽此刻只想尽快将这噬血草交到洛神医的手中。 第204章:取了药草 寒风刺骨,夹带这雨雪打在凌冽的脸上,在他看来却像坠入漩涡,眼前一黑,扑到在马背上,竟什么也不知道了。 幸得马儿机灵,原路返回,眼看村口就在眼前,却猛地跃出几名黑衣人。 黑衣人互看一眼,窃笑出声:“这次他便是逃不脱了!可以回去交差了!” 黑衣人举刀朝着凌冽狂奔而去。 锃亮钢刀在风雪中舞得呼呼作响,这灰蒙的苍穹又要被掀起一场血雨。 眼看就要袭到凌冽跟前,凌冽迷蒙着眼,让自己侧身避开,怎料竟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呵呵,堂堂逸王殿下竟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受死吧!”黑衣人一声高喝,扬刀便向凌冽袭来。 嗖嗖!猛地一阵灰烟随风撒到了这帮黑衣人的身上。 黑衣人大惊,跃跳起来抖动全身,仿佛像身上长了跳蚤一般,顿时身上一阵奇痒。 “哈哈哈,你们染上瘟疫了!!”一声清脆如铃般的嘲笑声。 “你!你这小子!”黑衣人扬着刀便要向那少年袭去。 “诶,小心急血攻心,死得更快。”小少年得意呵呵一笑。 黑衣人顿感身上奇痒,顿时懊恼不已,看看晕厥过去的凌冽,又瞅瞅这不知身份的少年,叹了一声:算了!下次再来! 黑衣服一边跑一边抖掉身上的粉末,愤恨不已。 凌冽微微睁开沉重的眼睑,眼前的少年可不就是那神医的小徒儿么,只见他匆匆朝自己奔来,而此刻凌冽的眼睑越来越重...... ...... 听了雷雨又见冰雪,这是清和等在这的第三天了。 “殿下今日若是不回,姑娘可愿意继续等他?”陆离靠着门边,捂着伤口问道。 “不。” 陆离不禁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他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如此铁石心肠。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难道你要在这傻等,却不去寻你的主子?”清和望着眼前的风雪,她的回答只有自己听得到,一次次想忘记你,却一次次深陷,悲喜自尝,怎与他言。 陆离大喜,若是自己主子听见了,定是喜不自胜。 “你就不担心你的主子?” “担心,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 “你就如此肯定?” “他对别人我不知道,若是为你,他就算走到了奈何桥头,也会驻足回头。” “哪有你这般大胆说自己主子的。”清和抬眼望了望面前的少年,眸似清泉,却坚毅而又笃定,其实他也是万分挂心他的殿下吧。 清和听到陆离的这一句,奈何桥头,也会回顾。顿时心里一揪,五脏六腑都跟着痛。她不想他死,更不想因她而死。 门外的竹林渐渐都落满了冰花,是那天地一色的霜白,盖住了血渍腐尸,盖住了离人的脚印,剩下的是门前的人儿一如冰花般纯粹的挂念。 直到一阵阵马蹄声,陆离和清和互看一眼,提剑躲在暗处。 竟是一辆马车。 清和与陆离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先前埋下的机关已经用尽。而陆离重伤在身,能避而不战还是不战比较妥当。 第205章:决定施救 只见那马车前垂着灰色流苏,灰色马车在这冰雪天踏雪而来,出尘绝世。 上下来一位小少年,眉目清秀,一脸书生气。 “屋内可有一位月儿姑娘?”小少年扬声朝里问道。 听语气倒不像是来寻仇的,清和闻声站定,将长剑归鞘,缓缓出了木屋。 “在下便是,阁下是......” 小少年目光在清和身上扫了扫,淡淡一笑,掀起那挂着流苏的暗花垂帘。 下来一位披着灰色斗篷,身穿月牙长袍的男子。 面容白皙,眼神深邃,可肩前却吹着一绺银发!这分明看着就是不过不惑年纪,怎的就已白了头发?竟然恍若仙人模样。 待他下马车之际,陆离和清和清楚的看见马车里躺着另一个一动不动身着白袍的男子。 “凌冽?”清和惊道。 “你把公子怎么了?!”陆离踉跄着走上前来,拔剑而出。 斗篷仙人不应陆离的话,反倒转过脸来,“方便进屋说话么?”低沉着嗓音对清和说道。 清和垂了垂眼睑,转而又伸出左手。 仙人唇角轻勾,缓步入了木屋。 “小枫,还不快去把逸王殿下送回屋里。” 门口的那小少年,诺诺应了一声,便朝马车走去。 “我们殿下怎么了?”陆离想上前搭扶。 怎料小少年冷冷地回了一句:“你还是歇着吧,你这身上至少四五处刀伤,胸口处的一剑若是再深一点,你怕是都已见了阎君了!” 陆离暗惊,这小少年当真是了得,只看一眼便已了然,明明自己的胸口的剑伤已经多披了几件衣衫盖住。 清和耳听得小少年的话,看了看这冷着面庞,双手插在袖口里的男子,清和拱手恭敬道:“没想到有生之年能见到传说中的神医,在下清和有礼了。” 只见男子抬了抬眼睑望了清和一眼,“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反倒环顾四周,轻声问了一句:“那对老夫妇呢?” 见清和垂眸不语,心中顿时了然,摇了摇头,轻叹道:“救人也不过只能一时。” 洛天行见小徒弟已经将凌冽安顿好,抬手吩咐他取来药箱,冲清和淡淡一声:“先替你把把脉吧。” 清和并不接话,看了看躺着的凌冽,道:“他怎么样了?” “暂时还死不了,可是也不一定能活得了。” 洛天行微微蹙眉,“先看你的吧。” “不了,您请先看看陆离兄弟的伤吧。”清和指了指陆离。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师父是随便给人看病的么?!说给你看,还推三阻四,有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那叫小枫的小少年有些愠怒,气恼道。 “小枫!”洛天行喝道。 “本来就是嘛!你看我们都折回到了这里,这不是折腾您老人家么?!” 老人家?!这眼看着也就顶多不惑年纪,怎的就唤做老人家了。 只见陆离拱手:“传闻神医已至古稀年纪,如今一看尚且壮年呢。” 听得此话,清和倒是惊了一跳,而旁边的小少年却一脸得意,下巴抬得老高。 第206章:神医解毒 “只不过是个老不死罢了。”洛天行抚了抚自己的银发,看了一眼陆离,“你的伤还死不了人,小枫分一点紫金丹来吧。” 小枫诺诺应了一声,从药箱里寻了一白瓷瓶,倒出一粒,“还不快多谢我师父,这可是很多人都求不来的呢!” 陆离扑通一声跪下,道:“小的不过是个奴才,受不起这灵丹妙药,还望神医救一救我家殿下和辰姑娘。” 洛天行摇了摇头。 小徒弟反倒替他师父发声:“你们俩人到底治不治?我师父既然来了这,必然是医治这姑娘的,那什么殿下,我师父要是不救他,他现在就是具尸体了!真是主子榆木脑袋,带出的属下也是一样。” 陆离望了望众人,接过那粒丹药。 “我既然答应了他救你,就一定会救你,你倒是别拂了他的一番好心。”洛天行转头对清和说道。 清和看了看那昏迷中的凌冽,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心中一紧,胸口一阵阵压痛,一时竟连气息都不稳了。 “快扶她坐下。”洛天行疾呼。 小徒弟搀扶住脚下虚浮的清和坐稳,将帕子和银针盒递过来。 洛天行搭了搭脉,垂眸深思,久久不语。 小徒弟见状也凝神聚气,屋内的气氛顿时凝重。 洛天行脸色愈来愈渐阴沉,清和抬了抬眼睑,道:“神医但说无妨,我是否已经时日无多?” 洛天行收起帕子,冷冷道:“你......与北苍有何关系?” 清和一惊,没料到这洛神医竟然知道北苍,喃喃低语:“我.....是北苍人。不明白神医话中何意?” “你是北苍人?!逸王不是说你是辰尚书的嫡女?” 没等清和解释,洛神医顿了顿首,“没想到他们竟然使这么下作的手段!” 清和甚至没来得及问,洛神医便让小徒弟将清和扶到靠椅上坐下。细细长长的银针扎入穴道,全身一震,仿佛被电席卷全身。 只见洛神医取出一只药盒,里面竟然是翕动的白色植物,将其留着白须的根蒂取下,与先前的紫金丹融合......许是因为银针的缘故,清和的头渐渐有些沉,神思混沌,只感觉到一点冰凉蠕动的东西从嘴里滑下。想看清是吃的什么,竟然眼睑犹如千斤般重。 指尖一点冰凉刺痛,一点一点从指尖滑出,身体像被抽空一般,逐渐轻盈。 他们在做什么?是在给我放血么?!清和想说话,却总是张不开嘴,如鲠在喉。 清和只觉自己似轻飘起来,眼前浮现的是茫茫雪原。 雪原密林深处传来一声声呼唤。 阿和,阿和。 回去吧,好好的活着。 好好的活着。 ...... 直到…… 身体猛的一抽,像是从高处落了地。惊醒过来时,竟已是大天白亮! “你醒了?”铃铛般的声音响在清和的耳畔。眼前晃过一个小身影,光碰巧从窗棱照进屋子。 风雪已停,万物苏醒。 “这只是第一道,你还要经历三道。”洛天行再次给清和搭了搭脉。 清和支起身子,的确比往日轻快了许多。 第207章:解毒之法 清和低头一瞥,竟见手边还有一大碗血,自己臂弯处竟绑着几层薄纱。 那血中似有细小的活物尚在蠕动,顿时惊得花容失色。 “这……” “这是你体内的蛊。” “蛊?” “这是北苍才有的蚀心蛊虫。我本以为早就消失了,没想到世间竟然还存着这种毒物。”洛天行那斜入云鬓的眉皱了皱,“一直在研究世间毒草噬血草,传闻这草能克百毒,如今因缘际会,让那小子去给我摘毒草。竟没想到要救的人正巧中的偏偏是蚀心蛊虫。” “所以那草是这蛊虫的克星?” “是,也不是。这两种东西都是世间剧毒之物,极为罕见。可万物相生相克,相克相生。偏偏如今反倒让你身上这蛊虫得以渐渐排出体外。可是若是先中了这噬血草之毒,那......“洛天行一边说着一边望向还昏迷的凌冽。 “神医的意思是.....他中的是噬血草之毒?!”清和心中一抽,犹如那沾满辛辣的鞭子在心上狠狠地抽了一道。 “是啊,他上那冰山上摘了毒草,不然这毒草怎么来的?”小徒弟说道:“这毒草会察觉到活物的气息,枝叶上都是剧毒,常人碰了便会逐渐被枝叶侵蚀血肉,最后变成白骨一具,如今他.....” “如何?“清和喉间紧涩,含糊不清地吐出两个字。 “他伤在背部,极细微的伤口,只有一点枝叶爬行的痕迹。如今他是已经中了噬血草的毒。” “神医适才说二者相生相克,是否寻得蛊虫便可救他一命?!” 洛天行摇了摇头。 清和见到他的否定,顿时犹如掉入北苍的冰窟窿,五脏六腑都寒得彻彻底底。 “那蛊虫传说只有三只,如今谁能知道其他的在何处?” “那可还有其他办法?” 清和心如刀割,眸中涌出清泪。她从不想他丧命,更不想他因她而丧命,因她而受蚀骨寒心之苦。 “你且耐着性子听我说完。”洛天行端起那碗血水,缓缓说道:“蚀心蛊虫如今只是逐渐被噬血草分解成你眼下见到的细小活物,渐渐排出你的体外。这些东西都是剧毒,只有将它在大火中燃尽才算是灰飞烟灭。”说完便扬手将血水全都扑在了熊熊燃着的炉火中。 只听得万千蛆虫一般的活物在火中滋啦滋啦的声音。 “而逸王殿下,就是将你每次排出的毒血渗入体内一部分,让它们缠住那噬血草之毒,不至于让它吞噬本身的血肉。而这样的过程要经历多次,直到体内的噬血草毒解。” “那便现在再取些我的血!”清和想也没想便伸出胳膊。 “你想的太容易了,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接连两次的解毒!更何况擅自过量的服用噬血草来解毒,更会毒发身亡!到时候就算我是神仙也难搭救!而他需要的也是一次次慢慢渗透......” “不,不可能!莫不是你怕毁了你神医的声誉,便以此推搪?” 洛天行看着眼前的清和胡言乱语,顿时气恼得很,“怎么救人,我自心中有数。如今只是把情形告知于你,你若是不信我,非要强行解毒,那就请便!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们俩个!” 第208章:聊起悬案 清和欠了欠身,“清和口不择言,冒犯了神医,还望神医莫恼。” 洛天行见清和虚弱不堪,脸比纸白,拂了拂袖,道:“你好生歇息吧,这噬血草分解出你体内的蛊虫可是要够你折腾的。也不知道你怎能中了这等毒蛊。” “神医,我有一事请教。” 清和见洛天行默许,便咽了咽唾沫,缓和了口中紧涩之感,“神医走遍天下,定然也曾听说过碧眼妖女之事吧?” 清和说罢,便将银铠眼罩摘下。 那一只碧眼的幽幽绿光,让身旁的小徒弟惊愕得退了两步。 “我便是那传闻中的女子。” 洛天行垂眸一瞥,很是淡定,想来这些他早已猜到。 “想问神医,我并没能察觉有哪里不对,只觉运气运功之后,五脏六腑都像要撕裂一般。这蛊虫是否像是慢性毒药?有没有可能有人想牵制我?” 洛天行手指轻轻划过茶碗,少顷,才幽幽张口:“碧眼妖女之传言简直可笑至极,倒更像是某些人故意放出来蛊惑人心的谣言。江湖之事,我一向不过问不参与,不便多言。只不过对于这蛊虫,我倒是有一点了解。” “神医请说,愿闻其详。” “传说这蛊虫受金铃所控,身重此蛊者,若听到金铃声,便会神志不清,身体行为皆听他人使唤,简单来说就是成为傀儡。在蛊虫没有听到金铃之声时,则会蛰伏在体内,它的毒液慢慢渗透心脉。就算人死,它依然存活,被有心之人所得,又会找下一个宿主寄生。” “天哪!简直太恶毒了!下此蛊者心思恶毒至极!”小徒弟听完,揉搓着双臂,颤抖了两下,咧着嘴啧啧几声。 “要想它不转移到他人身上,那便是.......” “如何?”众人异口同声。 “就是自焚而死,蛊虫死于体内,最为彻底。”洛天行抿了一口水说道。 “啧啧!简直......泯灭人性!”小徒弟啧啧几声,一偏头,竟然发现逸王凌冽已经醒来,怔怔地看着众人。 “你醒了!”小徒弟上前,给凌冽把了把脉,“师父,确实是脉象平稳了些。” 没等这小徒弟脉象把完,凌冽便踉踉跄跄站起身,“自焚?最彻底.....是,能毁尸灭迹。” “凌冽?”清和轻唤了一声,眼前的凌冽仿佛魂被抽了一般,完全变了一个人。 “殿下!”陆离颤颤巍巍地过去,扶住凌冽,“殿下切莫多思多想了,适才我们不过是在说辰姑娘的蛊毒。” “我知道,我听见了。”凌冽喃喃说道。 众人惊愕。 洛天行朝陆离抬了抬下颚,“你们殿下适才神思还清晰呢,耳朵听得见,只不过看起来像死人一样而已。这就是那草的恐怖之处,能让你感受到活生生被吞灭的痛苦,直到......” “神医,适才说的自焚,神医可曾听说过多年之前,轰动一时的悬案?”凌冽目光一沉,凝望这眼眸,犹如凝望深渊。 洛天行顿了顿,低沉地道:“确实听说过多年之前的一桩悬案。” 第209章:眼前形势 “多年前我曾听说过一件诡异至极之事,想来也许存在蛊虫作祟的可能性,所以这么多年我都在寻找这解毒之草,终是被我寻到这噬血草乃蛊虫克星。”洛天行继续缓缓道来。 “当年荆刹的惠王殿下在征战途中,似乎就是自焚而死。” 清和听到此话,惊愕地望向凌冽,只见他双拳紧握,骨节发白,眸中含着愤恨。 “虽然我游历江湖,可多少也听说过这聪慧绝世的惠王殿下竟突然性情大变的传言。我虽不懂兵家之事,阵前斩杀多员大将,是兵家大忌......” “洛神医还是别说了。”清和看着眼前的凌冽面色阴沉冷漠,忍不住说道。 “不,说下去,洛神医,我想知道您的猜测......”凌冽舌头打结,努力让自己说得清楚一些。 “还是算了,这乃皇家秘事,老朽我本就不该多嘴。”洛天行捋了捋银发,将先前的话咽回肚子了,“毕竟这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 “您不说,我也猜得到。定是蛊毒作祟,如今月儿也身中这蛊毒,那必然和皇城扯不开关系!” 凌冽握拳朝门框砰地一拳,那本就不怎么结实的门框,顿时吱呀地裂开了一条缝隙。 “行了,小枫,你将他们的药物煲好吧.....”洛天行站起身,袖袍轻拂。 待二人去了里屋后堂。 凌冽缓步走到清和身边。清和感受到他那冰凉的指尖,寒如冰雪,面色苍白而又凝重。 “月儿,苦了你了。” 清和清楚的看见凌冽那双妖冶媚眼此刻满是哀伤,声音微颤,完全没了往日那潇洒凛然之气。 “你竟然为了取毒草,丝毫不顾性命!” 凌冽苍白的嘴角,弯弯勾起,“月儿,你可疑心过谁向你下蛊?” 清和垂眸深思,摇了摇头。 “想必那人一定做好了万全准备,才使这么阴毒的招数,想必都是想和凌渊事件一样。月儿,你可曾接触过安王殿下?”凌冽望着远处,面色一沉。 “安王?”清和脑海中晃过那个总是含着笑意,知书达礼的凌恒,可之后在那皇城和崖顶他全然又变了一个人,看似遵规守道,却总有说不出的不真实之感。 “未曾多接触过,只在素若公主府上住过一阵。你疑心安王?” 凌冽双眸闪过一点寒光,“他定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如今凌萧已死,我一直被追杀,他却已经贵为太子殿下,安安稳稳,这一切未免太巧合了。说是父皇下的追杀令,呵,父皇还等着神医回去续命,又怎可能追杀我?以我父皇的性格,他定是不可能让凌恒一人独掌大权。” “殿下说的在理,如今安王只是暂定为太子殿下的人选,尚未册封,未祭天祭祖,说不定尚有转圜的余地。”陆离说道。 “呵呵,这便是父皇的高明之处!父皇多疑,谁也不信,必然不会追杀我,反倒有可能是想让我探一探这凌恒的虚实!而这杀手是谁派的,就显而易见了!” “安王殿下?!”清和一声惊呼。 第210章:要改口了 “糟了殿下。”陆离猛地一呼,清和背脊一抽。 “好好说话!许久没训你,你是都忘记了规矩么?!”凌冽瞥了一眼,一边轻轻握住清和的手,像是在安抚清和的情绪。 陆离垂下头,恭恭敬敬地说话,“属下知错,适才......” 看到陆离努力立正身躯,一本正经的模样,却把清和逗笑了,“呵呵呵,你家主子是在逗你呢。” 陆离微微抬头,眼睑轻抬,看见凌冽似乎含着一点笑意,这才微微的舒了一口气,“主子又拿属下寻开心。” “呵,不训你,你都快忘了规矩了,王妃娘娘身体尚未康复,你竟说话一惊一乍,好没分寸!” 这话一出,陆离和清和都惊愕。清和脸颊蓦地燃烧起鲜艳的红晕,从耳根到脖颈,直到沿着脊背红下去,面露闪着惊异的神色,与凌冽目光接触的一瞬间,犹如电光火石一般,急忙低头一瞥,张皇地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哼哼了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家主子病了。” 木愣子陆离此刻倒是识趣了,飞快地转过身,退了几步。 只听得凌冽说了一声,“是病了,因为你,我便病了。” “哎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陆离嘟嘟囔囔的小声说着。 凌冽唇角勾起弯月的笑意,“你嘟嘟囔囔什么呢?!” “哦,小的说.....王妃娘娘金安,见过王妃娘娘!”陆离眼珠子一转,倒是机灵了些。 “你们这主仆二人唱大戏呢!”清和手一用力,轻拍了一下凌冽的手臂。 哎呀一声。 凌冽捂着手臂,双眉拧成一个结,呲牙咧嘴的模样,让清和慌了神了,“糟了,是不是伤到了,陆离快唤神医来!” 凌冽朝陆离挑了挑眉,陆离会意,低声窃笑。清和惊觉凌冽又是戏耍自己,顿时羞愤难当。 可谁也没见到,凌冽谈笑间已轻轻拂过了自己额间冒出的细汗。 “好了,陆离你适才要说什么?”凌冽冲陆离抬了抬手。 “哦,主子,适才属下想起前不久刚收到消息,据说素若公主会嫁到西戎和亲。” “什么?!” 凌冽和清和都惊出了声。 “这素若公主不是已经有了心上人了么?不是钟奇风将军么?!公主又怎么会被和亲去西戎?!”清和纳闷。 素若是荆刹皇的独女,平日里像皇子一般的待遇,未出阁的公主都赏赐了府邸,这是前所未有的荣耀,想来必定是深得荆刹皇的宠爱。荆刹皇又怎么会忍心自己的独女远嫁去了西戎国呢? 难道这帝王之心竟真的难以捉摸,为了江山,可以牺牲自己的女儿? 清和想不明白。 侧头一瞥,凌冽也是若有所思。 “西戎屡次犯我荆刹西境,先前有钟奇风镇守,倒是安然无事这么几年。如今突然提出和亲,想来皇城与西境必然出了问题。”凌冽揉着指节,眼睑轻眯了眯,淡淡道了一句:“恐怕,我要去一趟西戎。” 西戎。 西戎??清和喉间哽出来两个字。那不是司徒淮的西戎么? 第211章:要去西境 “素若莫非是要嫁给司徒淮?!所以司徒淮回了西戎?!”清和问出心中疑惑。 “嗯?”凌冽转过脸来,朝清和挑了挑眉,手指尖轻轻勾了一下清和的翘鼻,道:“原来我家娘子早就知道了。莫非是偷听了上次我和他说话?” “什么偷听!明明是你们说的太大声,自己传到我耳朵里的。”清和刚镇静下去的脸色,又涨起了一抹桃红。 “听到也无妨,没有司徒淮,我怎知道我家娘子的心意。”凌冽轻声曼语。明明没说什么,却像落石激起了清和心中涟漪。 “呵呵,我们的‘’好兄弟‘司徒淮,不,也就是西远淮,他可不是普通皇子,是西戎鼎鼎大名,有经天纬地之才的淮王殿下,看似年少轻狂,可很有主见,不可小觑。我倒是不信西远淮会娶素若,这其中倒像是另有乾坤。”凌冽饮下一口茶,缓缓道:“西戎一直都与我荆刹不合,怎会突然和亲。记得在连州城,钟奇风也收到西境的消息,便赶回皇城复命。现在一想,这么多巧合说不定与我们这安王殿下逃不脱关系。” 竟然这般复杂么?!清和忍不住暗忖,这朝堂纷争当真是复杂了。 “月儿,你且在这呆着,我留下陆离护着你。” “你呢?” “我要去西境一趟。”凌冽望着窗外又刮起的风,淡淡的说。 “不是去皇城么?!”陆离说道,“殿下您一人前往西境,太危险了,不如先去皇城,禀告了陛下。” “呵,去皇城的路上才是诸多凶险呢!哪会有人希望我安然的回到皇城的?反倒是去西戎,倒是会安全些。” “凌冽,你身上的毒还未能全解,不可......” 凌冽读懂了清和话外的担忧,“放心吧,一路上我可与钟奇风的荆甲军联系,说不定碰的上他们。西境现在不太平,你好生在这呆着,还有神医照看你,我也安心些。” 正说着,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你们都不能走。”洛天行双手插在袖袍内,瞥了一眼清和与凌冽,“咳咳,你们俩在想什么呢?你们各自中着毒呢,解药就是对方!离了一边,另一边怎么活?!” “还望神医能想个法子......”凌冽起身拱手作揖。 “诶诶诶,免了。你这大礼我现在可受不了,因为我没得法子,这解药绝无仅有......” 没等洛天行说完,凌冽便追了一句:“那噬血草若是不够,我可以再去摘了来,西境我是一定要去。” “诶,你,我不是说这噬血草不够,我是说你这身上的毒啊,你这得要这姑娘的血做了药引,你才能渐渐解毒啊,否则那是神仙难救。况且,你一走,这姑娘定是心中挂念,情绪不稳,毒性蔓延,也不利于解毒呢。” “我的身体我自然知道,如今已好了大半.....” “诶,况且,你还有我两件事没做呢,怎的就跑了?”洛天行打岔道。 凌冽算是看明白了,这老头儿就是想压自己在这完成那两件事呢。 第212章 “神医说的对……” 清和红着低语。 凌冽眉眼带笑,点点头,低声应了一声,“既然如此,那本王便听王妃的。” “今夜便在这安歇一晚,明日便启程吧。”凌冽转身朝众人说道。 待清和躺下。 凌冽来到后院里屋门前踱了几步。 “逸王殿下请进吧。” 洛天行竟然猜到了会是他! 洛天行倒上一杯水,慢慢喝着,淡淡说道:“逸王殿下是想我将姑娘留在此地?” “洛神医眼明心亮,睿智过人,不愧是耆宿大贤。”凌冽欠了欠身,“本王......想让她今夜睡得沉些。” “殿下今晚便想离开?” 凌冽微微顿首,他何尝不想与月儿相守在这,抛开一切朝局纷杂,然而...... “若是你的毒发,命可难保,你可想清楚了。我就算再有本事,也分身乏术。” “这是唯一的办法。”凌冽望着夜空中那摇曳不停的竹子,目光笃定。 “那丫头的气性,明日若是发现了,还不得上房揭瓦。”洛天行摆弄着药箱。 “所以拜托神医能代为照顾。凌冽感激不尽。若是有命活着,洛神医不嫌弃,定当.......” “诶,免了,我乐得自在,不参与你们这皇族之事。若不是念你心诚,我甚至都懒得医治你。”洛天行捋了捋银发,轻叹一口气:“负约而去,日夜苦等,英雄少年情毒难过,恩怨情仇终不过一场盛世烟花,可惜了。” 洛天行不动声色的几句话,凌冽心中抽了一抽。 出了小屋,背风而立,寒夜中身影遗世独立,心中柔肠却百转千回。 这一去,定是凶多吉少,或是天涯永隔。 望着月儿的屋子,少年眼中竟有些紧涩。自从凌渊走后,心中早就犹如一潭死水。见到你,才知晓心中除了恨,还有其他。 没料到清和的门突然开了,两人目光交汇,深情厚意尽在不言中。 “你还没睡?” 不同音色的声音同时发出,却像珠玉滚落在地,声声落在对方的心尖。 清和垂眸,缓步上前,看着远处竹影幢幢在寒风中飘摇,凌冽脱下长袍罩衣,轻轻盖了清和身上。 清和转过头看着凌冽眼中的那点墨色,轻声道:“以前我以为你像他们一样,无非是利用我去夺什么江山。” “后来却发觉似乎你与他们不同。可见到你视老夫妇之命如蝼蚁,我......” “你认为我太冷漠,皇族之人终究只认江山不认人性,是么?” 凌冽的眸底深深,清和望不见底,她也不确定眼前站得人的真实意愿。但是她能感受到,他对自己尚有真意。 “月儿,迟早有一天你会懂的,会懂的我所做的一切。”凌冽将怀中的玉骨扇取出,轻牵过清和的手,将玉骨扇放在清和的手心。 玉的温润带着凌冽的体温,在清和冰凉的手心中显得格外炽热。 “这是当年我母妃赏给我的,这么多年,从不愿它离身。今日交到你手上,望月儿你知晓我凌冽的心意。若是有幸而归,山河为聘,众生为媒,十里红妆,立你为妃。从此长剑游龙,诗词共赋,心魂相守。” 第213章:心魂相守 “我不要。”清和喉间泛起一点血腥,摩挲着玉骨扇上的点点划痕,哽咽着将玉骨扇又递回去。 “月儿!” “我要你亲自回来交给我。” “月儿,你.....” “我不要什么山河,只要.....你活着就好了。”清和说完,又晃了晃脑袋,“不是说好一起去的么?怎的尽说这些。” 原来那一句说出好好的活着,竟然是这般心酸。 “嗯,会的。”凌冽淡淡一笑。 “你们俩说的话都快把我这小老儿的牙都酸掉了!来吧,姑娘,你的药好了。”洛天行端着药碗,缓缓而来。 这洛神医明明长得一副年轻皮囊,却自称小老儿。 让清和与凌冽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可看见端到眼前的黑漆漆的汤药,清和凝眸神思一会,抬头却见凌冽桃花眼弯弯,端起汤碗一饮而尽。 “行吧,小老儿就不耽误你们了。”洛天行见状收回汤碗。 待洛天行刚走,清和也朝凌冽微微欠身,朝自己的屋里去。 “月儿!”凌冽望着那清冷又孤傲的背影,忍不住喊了一声。 清和抬了抬手,只顾垂着头,朝着他的方向,步步惊心。 沉湎在悲伤中的凌冽,也没能见到清和转身的那一刻,指尖凝力,点在喉间心口处。一口苦涩的汤药从嘴角流出,滴在霜地上,与污泥,碾作尘土。 关上木门的清和,靠在门的里面,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你若不负,我必生死相随。 两个时辰过后,木门再次打开。 凌冽轻轻地缓步进了清和的房间,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发髻。 温热柔软的气息在清和的耳骨边停留了片刻,满腹深情却难以再述,仅化作一点轻吻,落在耳垂。 清和清楚地感受到,被中的手紧握,指甲深深地嵌进血肉。 待脚步声渐远,门吱呀一声再次想起。 清和侧身,那玉骨扇静静地靠在她的枕边。 凝神一听,马蹄声渐远。 清和冷哼一声,果然你就是个无信之人呐。 ...... 凌冽一骑绝尘,凝眸笃定,短鞭轻挥。烈马四蹄翻腾,一跃三四丈。 猛地后方传来一阵阵马蹄声。 凌冽朝后瞥了一眼,差点没让他背过气去。 那飒爽清冷的身影不是清和又是谁?! 他竟然白说了这么多话!这丫头都干了什么?! 也就惊愕之间,清和竟已与他齐肩。 “怎么?也有你逸王殿下没有料到的事?!”清和轻笑一声,月色下那娇俏的脸庞更显绝丽。 “月儿你......你竟然没......” “怎么,你与洛神医说的话,我可全听见了。那药,我可都逼出了体外!”笑声犹如一阵银铃。 “还有我们呢。” 身后又传来陆离的声音。 而他身后竟还有一辆灰白色马车,那帘布轻轻半掀,笑道:“逸王殿下,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好歹众人称作神医,是那种没事就瞎配药的人么?!简直就是侮辱我这神医的名号!” “洛神医你.....” 凌冽竟想不到这洛天行真是反复无常,让自己也失了算。 一行人坚定的身影,在月下风中,渐行渐远。 第214章:昭然若揭 安王府。 在流杯亭中一位身穿秋色华服的男子,墨发高束,没有一丝一毫的凌乱,那白色暗花内里衬托出他白皙的颈间,目若寒星,独自下着一局棋,黑子是他,白子亦是他。 “殿下,内务府已经送来了礼服,不知殿下现在是不是要试一试。”藏蓝色劲装的男子捧着一套衣袍,恭恭敬敬地说道。 “拿上来看看。” 杜羽还是像以往一样,难以听出自己主子的喜怒。 纤细的手指轻捻起衣袍,又将它丢回杜羽手中,冷哼一声:“这帮人倒是挺会自作聪明。” “殿下,这衣袍可是有哪里不合意?”杜羽欠了欠身,退了两步,“想来他们是想攀上殿下您,等着......” “等着?等着什么?!让他们等着去!”安王凌恒话里满是怨愤,将手中的玉子碾作粉尘,“本王都还在等着呢,他们这么急不可待,要让父皇作何感想!” “殿下,殿下的意思是?” “哼,那个老不死的,哪里是真心实意的要立我为太子,无非是想将凌冽引出来。否则他若是真心实意,何必迟迟不让礼部安排日子册封,告知天下?!他那心思简直奸诈至极。” 杜羽一惊,惶恐地垂下头,仅刚才看到安王的模样,就让他脊背阵阵发凉了,他那眼神毒辣,满是寒意,话语中已全然不当荆刹皇是自己的父皇了。不轨之心已昭然,丝毫不掩盖了。想以往,安王可是从未表现得如此狂躁,总是难以察觉出他的喜乐。 “殿下.....此话还是......”杜羽声音低低地吐出几个字。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反本王?!”安王凌恒侧目一瞥。 杜羽慌张跪地,额头在青石上磕碰得砰砰响,“属下一时胡言乱语,望殿下恕罪。属下永远追随殿下,誓死效忠,绝无二心!” 那青石上溅起了点点血渍,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彰显出他的忠心可鉴。 “属下只是担心殿下,望殿下一路平顺,达到殿下心中所想。” “哼!”安王闷哼一声,“平顺?!本王是等了多少年?!当初凌渊不过就是比我早出生几日,他还有哪一点比得上我?可父皇-偏偏就独宠他一个,甚至早早就要立他为储君!而我呢?我熬了这么多年,费心策划,如今没了凌渊,没了凌萧,就连凌冽也废了,竟然还没轮到本王!!” 凌恒越说越是激动,怒气上涌,一掌击在石桌上,只听得石桌咯吱咯吱的几声闷响,裂开几条缝隙,桌上的棋盘倒还稳稳的放着。 杜羽怔怔地看了一眼石桌,惶恐地垂下头,不敢出声。 许是凌恒心中怒气,已散了部分,少顷,才缓缓开口:“将这礼服还回去!再将那送礼服的小太监寻个由头赏一顿板子。” “殿下这......” 杜羽没想到主子这招是何意。 却也不敢再多言半句,诺诺应了一声,退出了流杯亭。 “等等!”安王喝了一声,“去传荆羽卫统领胡烈前来。” “是。” “” 第215章:胡烈禀告 安王府。 胡烈受了命,疾步来到安王府的昭闲阁,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杜羽在门前恭敬地立得笔直,见到胡烈,提醒道:“殿下心情不佳。” 胡烈欠了欠身回应。 满面春风的进门,笑意盈盈地拱了拱手:“卑职恭喜安王殿下了。” 这胡烈是从安王府出去的,早早就被凌恒安排在了荆羽卫中。自从凌萧出事后,凌恒掌管荆羽卫,顺利的将荆羽卫的人马洗了个遍,可以说骨干将领全部都是安王的人了。 如今安王顺风顺水,谁都想攀上这根高枝。而荆羽卫更是在皇城中几乎是可以横着走的,当年的慎廷司没了莫尘早就一盘散沙,尽管上来一个铁面无私的左敏赫,可手段哪里是安王的对手,如今在皇城都没有存在感了。 “若是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还是给本王吞回去!”凌恒冷语。 “本王传你来,不是听你这些混账话的,这些话想必你在那些醉花楼里也听够了吧?” 胡烈扑通一声跪下,结结巴巴地道:“卑职......卑职不敢,卑职现在有的一切,那都是殿下您的恩赐。若是没有殿下,皇城哪里有人会把卑职放在眼里。殿下就是卑职的再生父母,卑职就算死了,来生也定当结草衔环,以报殿下恩典.......” 杜羽在门外,清楚的听见里面的胡烈阿谀奉承,明明自己适才已提醒过他,如今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行了!本王不想听这些!本王只想问你,你的人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凌恒哼了一声。手指轻轻翻着棋谱,可眉目间却闪着冷冽,仿佛丝毫没有闲情逸致看谱。 “这.....凌冽是找到了,那女子也找到了。”胡烈低声说着,背脊一阵寒意,点点冷汗渗在额间。 “所以!他们都还活着。”凌恒话中带着满满的愤恨,目光犹如刀上寒光,若是眼神能杀人,眼前这人怕是早就身首异处了。 “呃,这......殿下莫恼,卑职还有另一件喜事要告知殿下。”胡烈紧张得舌头打结。 “说。” “回殿下,属下的人已经看见逸王凌冽已经找到了传说中的神医。” “哦?”安王停下手中翻谱的动作,淡淡说道:“他还真的为父皇寻了医?!你说说这喜从何来?!若是再不将他处理了!他怕是要带着这什么神医来见父皇了!哼!那一切全都前功尽弃!你!就滚回去当你的马夫!” “这.....殿下息怒,就是因为这凌冽似乎并不是给陛下寻的医!倒像是给那名妖女寻的!而且并没有往皇城方向而来,反倒是奔向了西境。”胡烈福了福身,言语中带着一点得意。 “西境?”安王喃喃低语,“他这是下的什么棋,难道他想借平复西境再回皇城,借着这个由头讨得父皇欢心?” 安王凝眸神思。 胡烈奉承道:“殿下尽管放心,如今一切都在殿下的掌握之中,西戎与我们那是一条心。有西戎助力,殿下您一定心想事成!” 第216章:公主和亲 “时刻紧盯住他的路线,若是转回皇城,那便格杀勿论!”安王交代胡烈。 胡烈诺诺应声,推开门,外面的阳光格外明媚,与屋内阴郁鲜明对比,胡烈这才舒了一口气,仿佛适才近半个时辰,都憋在地窖里一般。胡烈看了看外面站得笔直的杜羽,轻轻在他肩上搭了一搭。 而此时昭闲阁内的盘腿坐在榻前的男子,双眸闪着寒光,喃喃道:“你去寻神医,到底是疑心那妖女的毒还是担心父皇?” 手指轻捻棋谱,将片片绝世珍稀棋谱扬成了一片片雪花。 “父皇,就算你不说,可你当日和钟奇风的对话,儿臣可全都听见了。哼,你寻神医续命,到底再坚持什么呢?早点退位成太上皇,安享晚年不是挺好?还是你与钟奇风说的话也是虚于表面?你到底是想寻神医还是想留着凌冽制衡儿臣?” 片片‘雪花’被凌恒捻着在摇曳的灯火中飞化。 那低沉阴郁的嗓音在这灯火摇曳的昭闲阁中回荡,极是诡异。 “看来本王得加紧行动了。” 那双寒眸望着火中的纸片,却仿佛是他的眼中燃起一团团火。 ...... 公主府。 “公主,还是吃一点吧。”小丫头彩云端着几盘糕点垂着头站在素若身后。 “公主,您这样不吃不喝,如何是好啊,都憔悴轻减了。” “公主,您是千金之躯,要好好爱惜才是。” 素若眸中含泪,泪珠犹如断线的珠子,滴滴落在檀木桌上。 “千金之躯?我要这千金之躯有何用?还不是像人豢养的金丝雀一般,命运由不得自己,甚至还不如你们,到了年龄可以出嫁,寻一个心仪的郎君。”越是这般说着,越是心头涌上一阵凄凉。 彩云见素若魂都像被抽了一般,跪扑在素若膝前,声泪俱下的说道:“公主,您别说胡话了,别吓奴婢了,奴婢也不会出嫁,公主在哪,奴婢也去哪。” “我都顾不上自己,你还是出府去,免得跟着我去那偏远的西戎,离开了荆刹。”素若小脸煞白,早就没了血色。 “公主,要不,咱们去求求陛下?陛下不是特别疼爱公主的么?什么好东西都会给公主先挑的么?是不是?公主若是不情愿嫁去西戎,也一定不会勉强公主的,是不是?”彩云看着素若憔悴的模样,也是悲从中来,竟跟着一起说一些糊话,明明自己都知道答案。 “呵呵,若是父皇真的疼我,怎会没过问我的意思,就做了决定?”素若泪眼婆娑,“去西戎我不怕,可是却不能嫁给自己的心上人,这种滋味,彩云你懂么?” “公主,您.....要不,咱们去找找娴妃娘娘?”彩云提议,“来,公主,我们打起精神来,奴婢替公主梳洗打扮,娴妃娘娘定是也舍不得公主您的!” “母妃?母妃有用么?宫里已经在传了。” “公主,只要陛下还没有下旨,便还有机会,走,咱们进宫去。”彩云搀扶起素若。 在那铜镜面前,将珍珠步摇插在耳边发髻上,额前的桃花钿也给苍白憔悴的面容增了点色彩。 第217章:安王请安 荆刹皇宫昭华殿。 安王殿下正给娴妃娘娘请安,纤纤玉手轻轻扬起,屏退左右。 “恒儿,给母妃详细说说你的谋划,这素若嫁去西戎,是否是他们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娴妃灿笑着将凌恒拉到身前。 凌恒环顾四周,“母妃,这些儿臣会妥善处理的,您不便知道。” “你这....怎么跟母妃说话的!”娴妃斜睨一眼,语气却丝毫不强硬:“素若是你妹妹,她心许的是那钟奇风,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好端端的西戎突然来了使臣说是要和亲,你父皇本来不同意,那是我去劝说很久,你父皇才同意的。” “母妃,这不是正好让您在父皇面前表现出大度么?将亲生女儿,唯一的公主远嫁给西戎,父皇定会念着母妃您以大局为重,是中宫的表率。”凌恒自顾自的坐下,抿了一口上好的玉露,眼睑轻抬,看了一眼那佯装愠怒的娴妃娘娘。 “你这孩子,母妃这不是顺着你的心意么?素若到底是你妹妹,虽然不能跟相爱的人相守,可母妃也希望她能落一个好归宿。若是她不开心,他日你坐稳了位置,再让她与那西戎皇子和离了,再回到我们荆刹便是,你说是不?”娴妃娘娘那长而翘的眼睫轻扇试探着凌恒的意思,精美的指甲绕着瓷碗边摩挲着,那茶碗边的莲花,好似鲜活的一般。 “西戎皇子?”凌恒喃喃低语一声,眸中流露出他人察觉不到的深意。 “可不是么?母妃我虽然久居深宫,可也听说过这西戎皇子西远淮,虽然智谋过人,可这性情么着实捉摸不透,好好的皇子不在皇城里呆着,游历江湖去了。你妹妹虽说顽劣了一些,秉性还是纯真的,还有些孩子气,适合一个包容她的人,实在不行,到时候你成为.....再打压一下西戎,敲敲警钟,也好让你妹妹的日子好过些,母国不是好欺辱的。” 凌恒并不应声,只顾着低头饮茶。 只听得门外传来喧闹。 娴妃娘娘脸色一沉,笑意全无。 “谁在外面喧哗!” 小丫头面露紧张,慌慌张张地快步进来,“回娘娘,奴婢该死,奴婢知道您在与殿下说话,不能打扰,可是......” “你们给本公主起开!” “奴婢不敢......” 门外传来素若的声音。 娴妃娘娘轻叹了口气,道:“算了,请进来吧。”说完,理了理裙摆,端坐得更正了些。 素若一边抽泣一边疾步跑进了殿,见到安王也在,顿了顿脚步,朝安王凌恒和娴妃娘娘福了福身子,说道:“给母妃请安,请王兄安。” “瞧你这样子,哪有一副公主的模样。”娴妃娘娘看素若妆容已花,哭成了一只小花猫,本来还有点不悦,眼下变成了嗔怪,“好吧,上前来母妃给你擦擦。” 素若公主甩着袖子,撅起小嘴,被娴妃娘娘这么一说,更是酸楚涌上了心头,抽泣道:“母妃......女儿舍不得母妃.....” “哎呦,瞧瞧你这样子,也不怕让这些奴婢们见了笑话。” 娴妃的丝帕轻轻拂过素若娇俏的脸庞,那娇美的脸上泪水涟涟,哭得梨花带雨,任谁都有些于心不忍。 第218章:素若求情 “母妃,您能跟父皇说说么?让女儿留在荆刹也行,女儿不嫁人,守着母妃,守着娘亲.....” “你这孩子,尽说胡话。”娴妃抚着素若的手,细声说道:“你是我们荆刹的公主,身份尊贵,自然要体现我们荆刹的大国之气,怎可说这么有失身份的话来。你放心,这门亲事啊,是母妃和你王兄一起商议了的,你父皇也同意,西戎皇子有经天纬地之才,是个还不错的归宿,于国于你,都是益处。” “可是母妃,女儿我......”素若垂下眼睑,轻咬住唇角,结结巴巴地说道:“女儿已经有了意中人了.....” 娴妃娘娘玉指轻抬,挡住素若的嘴,“身为公主,竟说出这么不知体统的话来。甭管你心许谁,那都是没用的!你是公主,自然要配一个身份相当的人。” 说完,垂下手,眼眸子轻瞟了素若一眼,“行了,此话别再说了。传到你父皇耳朵了,反倒让你父皇不悦。” “王兄,你是不是如今看我不顺眼了,就想把我打发远一点去。”素若朝凌恒努了努嘴。 “诶,素若,怎么跟你王兄说话的。” “不然呢?那日之后,王兄你定是心中对素若不满吧。” 自从那日崖顶之事,素若持刀相要挟,安王凌恒便鲜少去公主府了。 “素若怕是想多了,只有你一个王妹,疼你还来不及。”凌恒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 如今兄妹见面,总觉得隔了些什么,竟没有往日的亲呢了。 “母妃,儿臣还有要事,改日再来给母妃请安。” 凌恒起身,恭恭敬敬的给娴妃行礼,转而伸手探向素若的头,怎料素若飞快的将头偏去了一边。 凌恒之后拂袖而去。 “母妃……”素若朝凌恒微微欠身,便转回身拉着娴妃娘娘撒娇。 “唉,此事啊,已经定下了。素若你也该长大了,作为荆刹皇族之女更应该知道礼仪尊卑,也要知道大义为重,切莫再使小性子。你要知道有母国给你做后盾,你身后同样有千千万万的荆刹子民呢。西戎总是骚扰我荆刹边境,长久下来,损伤巨大,若是联姻能解决,当是万民之福……” “难道就应该舍弃女儿的幸福么?” “怎么与你说了半天,你竟然没听进去半句呢?那西戎皇子怎么就不能给你幸福了?” “那母妃,您幸福么?父皇自从慧娘娘走了,便鲜少入后宫中来……” 啪! 娴妃手中茶碗摔得稀碎。 “混账!”娴妃眸色一暗,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要知道这是娴妃娘娘的伤心事,也是她最大的忌讳。在这昭华殿谁也不敢提慧妃的名字。 “母妃.....”素若身体一颤,弱弱地唤了一声,眸中的泪都被惊得憋了回去。 只见那娴妃娘娘杏眼圆瞪,脸颊绯红。 “是母妃我太宠溺你了,如今无法无天,的确是该远嫁出去,见识见识。去吧,这事已是定下了。” “不要啊,母妃......求求你了。”素若扑通一声跪倒在娴妃娘娘身前。 “从此以后,谨言慎行,莫要再与其他不相干的男子有丝毫牵扯,事关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可不是你一句年幼一点不懂规矩就能了事的!”娴妃辞严厉色道。 第219章:空自嗟叹 “母妃,求求你,让父皇收回成命......”素若悲痛欲绝。无语凝噎。 “去吧,好好在宫里呆着,从今日起便不得再出宫独住!” 母妃下了禁足铁令,素若是毫无办法。 如今只有去求父皇,可刚走到景和宫门口,就被福公公拦下。 “公主殿下请回吧,陛下有些不适,正歇息呢。” 可隔了一两个时辰再去,福公公还是借口推辞。眼下竟然连面见父皇的机会都没有,素若顿感如落叶般无依。 绕着那花园的假山后面,恍惚似见到人影。 素若轻唤着奇风哥哥,便疾奔上前,却不过是个打扫的丫鬟,见到素若失魂落魄的模样,欠身行礼,慌张退下。 素若站在当日所站的地方,恍若钟奇风就在眼前。真是那个临风站着一位身着暗蓝色锦缎长衫,黑色长发用玉冠束起,身材健硕,五官棱角分明的男子,腼腆含笑的模样。 当他从袖中抽出那个绣着白兔的荷包时,脸红的模样,素若就知道这定是送与自己的。如今荷包还在,再见他时不知是何种光景了。 朵朵落花随风飘在了素若跟前,哪是什么落花,分明是离人泪。 “本该花开漫野的时节,还没开遍,便落了。”素若喃喃地低语,接住落在掌心的花瓣,轻轻的将它放在绣着白兔的荷包里。 奈何云卷风动花易落,山高水长情难托。 终究要负了这一场相思情动。 以往还能寻个机会等着钟奇风面圣的功夫,寻个借口聊上几句,如今...... 素若缓步走出假山,余光却真的见到了那朝思暮想的身影。 钟奇风似乎也见到了素若,却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微微低了低头,便转身离去。 “奇风哥哥.....”素若有千言万语,却梗在了喉间。她多想奋不顾身地奔上前去,拉住钟奇风的手,让他带自己远走高飞。可......她知道钟奇风定不会这么做,他胸怀天下,忠心耿耿,他的心里有父皇,有百姓,有将士,独独没多少位置给她。 他的心思,她都是知道的。只是,她的心思呢?若是此刻钟奇风能回头望向自己,她定是控制不住的决意跟她走,哪怕回头看一眼。 终究。 还是没有。 素若苦笑一声,是了,当初自己看上的不就是他的那份执着的坚守么,那份责任和担当么?如今又怎能忍心责怪他呢? 可素若怎会看见,早早回身离开的钟奇风是因为眼眸的泪水含不住了呢?披肩下的手早就捏得紧紧的,指节死死扣住掌心,尽管掌中空无一物,可还是像抓着什么似的,死死握住。 “若非身上的这一份责任,若非西境的万千将士和百姓,若非为了荆刹的长治久安,我定会与你携手离开,怎奈何天意弄人.....” 都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当初嘲笑凌冽失了魂,如今自己何尝不是,只是未到伤心处而已。 天涯咫尺,终究错过,唯有明月可鉴,两心相知。 我钟奇风,定将长年戍守在西境,与你相望,守你岁岁平安。 第220章:约谈奇风 景和宫。 荆刹皇轻咳了几声。 “陛下,再喝口水润一润嗓子吧。”福公公哈着腰,递上金边茶碗。 荆刹皇南宫赢接过茶碗,轻轻抿了一口茶,淡淡说道:“公主来了几回了?” “公主殿下来了三次了,奴才按陛下的意思打发了。” “哎。朕就这么一个女儿,说到底朕也舍不得。可这西境最近总是不太平。钟岚衣已经赶去了这么多天,也没能传来胜利消息回来,西境的奉城却丢了,朕很是忧心,况且这件事朕还是听得钟岚衣所说,朝堂上却无人上报给朕。” 说起这事,南宫赢胸中就涌起一股怒气。 “陛下,适才忠勇大将军不也是说他即可出发?有忠勇大将军压阵,必然能击溃西军,陛下您安心养身子,保重龙体才是。” 南宫赢摇了摇头,止不住地咳嗽。这些时日病情似乎又重了些,好在这个冬日又熬过去了。 眼眶又深邃了些,浑浊的眼眸光彩又暗淡了些。 “朕.....何尝不知道这素若心许的是那钟奇风,可是西戎兵力日渐强盛,又有那边的鼎立支持,西境长年都不太平。本来朕打算将素若赐婚给钟奇风,再好不过。可这西戎皇竟突然提出联姻。” 南宫赢想起适才钟奇风在这说的话。 “陛下,西境丢了奉城,实属不寻常。出兵方式完全不同以往,以往不过是几队兵马在西境处处试探,但是有孟家兄弟在,应该完全可以抵抗。此次西境突然异动,极不寻常。更何况岚衣已经在西境了,竟然还能丢了奉城,怕是西戎早就有了打算,出兵神速,连岚衣都防不胜防。”钟奇风拱手道,“臣愿意即可出发,前往西境,击退敌军。” “是啊,钟将军这般打算自然是好的。可是.....这西戎还有后招。”南宫赢抬了抬深邃的眼眸,瞟了一眼钟奇风,一边摆弄着手上的翡翠珠。 钟奇风在进宫之前也是听到了些传言,心中已有准备,只是再听到南宫赢这样的试探,心下一沉,知道一切已经成了定数,南宫赢心中怕是已经有了决定。 南宫赢见钟奇风沉默不语,脸上毫无表情。 便继续说道:“咳咳,西戎的使臣转达西戎的意愿,若是和亲,倒是可以结为唇齿之邦。爱卿以为如何?” “臣....乃武将,只知领兵打仗,这些.....微臣不知如何应对,自有陛下定夺。”钟奇风只觉心口犹如被插了一刀,搅得五脏六腑都颠倒了。 “朕只有素若这么一个女儿,若是远嫁西戎,朕的确不忍心。可这西境常年不太平,将士粮草和军饷所需都巨大,也是令朕头疼。适才兵部尚书章为以及吏部尚书、户部尚书都也已经禀告过了。爱卿不妨看一看。”南宫赢抬手一挥,福全将桌上的奏折递给钟奇风。 奏折上清楚地算着近两年军饷过六千万两,粮草超过三千万旦。而荆刹南边蝗灾,灾民无数,正等着粮食救济。 钟奇风知道其实这满朝大臣都是支持不战策略,如今就算他钟奇风能以一敌百,这皇城不发粮草,不拨军饷,他钟奇风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是难以与西戎一战。 第221章:帝王私心 “如今朕也是焦头烂额。朕也是舍不得素若,可若是能保我荆刹西境的安泰,也就牺牲了素若。”南宫赢轻叹了口气,“朕唤你来,虽说这件事已经定下了。可这西戎,朕并不放心。钟将军贵为忠勇大将军,朕是认可你的能力,在这公主出嫁之前,朕希望你能调查清楚西境战败的原因,探一探西戎的虚实......” 钟奇风哪里还听得进去后面南宫赢说的话,早已肝肠寸断,更是懊悔,懊悔自己回皇城的那一刻就该求陛下赐婚,如今...... “臣.....一切听陛下吩咐。” “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定下了。公主和亲之事,暂不外传。如今也只有几个人知道而已,直到公主出嫁。” 钟奇风内心已坍塌成一片片,竭力让自己保持臣子的镇定。 南宫赢望着钟奇风离去的背影,再次翻看西戎送来的文书。 上面赫然着写着闻荆刹有碧眼圣女,想来必是荆刹皇心中所爱,吾不夺人所爱。与西境相交多年,也知道荆刹能人辈出,荆刹公主也是温婉贤惠,厚德载物,若能与荆刹结下联姻之好,必能成长久友邻之邦。 南宫赢望着这文书,咳出了声。 毫无疑问,这西戎本是觊觎那碧眼妖女。南宫赢怎可容许那妖女落入旁人之手!让自己的江山有丝毫威胁,便对外宣称与西戎定下联姻的一开始就是公主素若。南宫赢更不可能让他人知晓自己的心思。 如今,召钟奇风,无非就是看他的态度。眼下看来他是接受的,更何况素若嫁去了西戎,以钟奇风的性格,定然会守着素若岁岁平安,成为素若的后盾。 南宫赢捻着颗颗翠珠,目光沉了沉。 “陛下,适才底下的人传来话说,素若公主呆呆的站在花园里,已经许久了。”福全从廊外疾步来到南宫赢的跟前,低声说道。 “通知礼部,配合准备公主出嫁事宜。” 南宫赢将手中的翠珠甩在桌上,淡淡的回了一句,便翻起了奏折继续批阅。 ...... 一行车马风尘仆仆地穿越了一城又一城,直奔西境方向。 清和暗叹,这一路竟然真被凌冽料准了,除了出现过一两批黑衣人在客栈想要暗算他们,被他们一一斩杀。往后的这几百里路竟然真的再也没有出现过杀手。 “月儿,又赶了一夜的路,是否休息一下?”凌冽与清和并肩策马。 “不了,还撑得住。素若救过我的命,我也知道她心中已许他人,想必心中有很多委屈,我也想尽快赶去西境。”清和想起那日的宴席之后,素若坐在秋千上与自己畅谈女儿心思的模样,那娇俏羞涩泛红的脸,一副天真纯洁的模样。 想到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溢满泪水,清和心中就揪着疼。素若,是她在荆刹唯一一个当她是知己的人。 也是那个不怕她碧眼的少女,她还教她做一个荷包送与心上人,眼下她心中该是什么滋味? 想到这些,清和就不自觉的夹了夹马肚,马蹄翻腾,跃得更快了些。 第222章:故意挑拨 “报!将军,将军,平城西边附近又有近现两万西戎军。” “报!将军!平城南部荆甲军都已被西戎军包围,请将军加派援军。” 军营主帐能频频进来小兵传来消息。 沙盘边站着一个身披铁甲,高束长发,长眉斜入鬓发,眉目凛冽的女子,闷哼一声,一记重拳击在木桌上。 周围站着一圈将士,孟繁与孟昌两位副将站在旁边,互视一眼。 “将军,撤吧,平城保不住了,我们都被包围了,再不撤退都得葬送在这。”孟繁抱拳禀告。 “将军,粮草不足三日了,不知后援粮草什么时候到。”参将覃良紧蹙着眉头,朝钟岚衣摊了摊手,“上报了已有几日了,怎么还不见粮草补给呢?!” “这样下去,无非就是在这白白损伤数万将士。”孟昌叹道。 “闭嘴!你们还说呢?先前你们还会回禀西境的情况,怎的后面就不上报了?!若非我得知了消息,你们是不是打算就将整个西境拱手让给他人?!”钟岚衣喝道。 孟繁叹道:“将军,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我们驻扎在奉城前五里扎营,一直都是好端端的。怎料据说奉城突现西军,我们两兄弟带兵杀回来,只发现是一纵小队而已。可回身那大营却起了大火......” “亏你们也是经历身近百战的副将,怎么会中了这种伎俩?!我甚至怀疑你们是投敌叛国了!”岚衣怒不可遏,抽出长剑,剑锋直指孟繁眉心。 “将军,将军!”覃良上前按下岚衣的手腕,“临阵杀将,乃兵家大忌,这会乱了军心。” “难道不是么?!你们俩兄弟当初在我哥面前口口声声承诺,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如今你们倒是已死谢罪呀?!”钟岚衣杏眼圆瞪,“我恨不得将你们的首级挂在城楼之下!” “你!”孟繁手臂一挥,披肩一甩,呼地站起身,“别在这摆着一副大将军的威风!你不过是仗着你哥的威风,否则我等凭什么称你为将军?你不过跟我们一个级别而已!还在我这逞什么威风!” “放肆!你说什么!”钟岚衣眼里冒起一团火。 “我说错了?各位你们看看,她不就是有个得了什么狗屁忠勇大将军称号的哥么?那还不是我等替他们钟家争来的荣誉?他自个儿跑去皇城领赏,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在这风餐露宿,忍饥挨饿,还要守城打仗。怎么?仗打输了,就斩我们的脑袋给你们立威风?!有你们钟家这么做主将的么?!”孟繁越说越带劲。 钟岚衣侧头一望,众人竟然纷纷点头,窃窃应和。 “你们!你们别听他胡说!我哥受陛下之命办差事而已。” “呵,我看是忠勇大将军根本就没打算来吧?不想丢了你这刚到手的忠勇大将军的荣耀吧?这奖赏还没捂热呼,哪里舍得放下?若是来了,仗还是打输了,他这忠勇大将军的脸往哪放啊?又不能不来,所以派你这么个黄毛丫头前来,你们大伙儿说是不是?!” 不得不说孟繁当真是会煽风点火,众人被他说的,也是面露不悦。顿时埋怨声,辱骂声纷纷迭起。 第223章:开始站队 “你!”钟岚衣小脸涨得通红,以她的秉性恨不得此刻就撕了这孟繁。 怎奈何如今被他这么煽风点火,更是不可能惩戒他了。 孟繁似乎瞧出了钟岚衣的软肋,更是得意忘形,面露嗤笑。 本身就比钟岚衣高大半个头的壮汉,顿时气势十足,反倒显得钟岚衣弱了几分。 “你们别听他胡说!”一时词穷的钟岚衣,除了恼怒,想不到别的办法。 “好了,好了!眼下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么?论功过那也得把眼前这仗打完!若是输了,那何止是一个人的过错!那是千千万万个西境百姓的命啊!”覃良看着眼前乱成一锅粥的局面,忍不住哀叹,“敌军就在眼前,我们荆甲军怎能四分五裂?!那不是不战先输?” “你们看看!西军这次有备而来,出兵布阵与以往大相径庭,我们平日里是打点小兵,胜仗让我们蒙蔽了而已,如今人家来势汹汹,我们必须团结一致,稳定军心!”覃良高呼道。 “呵,你说的容易,你行你打头阵啊?眼下就咱们就五万兵马,又要援南部,又要平西边,我们就要被包围在平城了,剩下三日粮草!你说怎么打?”孟繁驳道。 “就是!” “这可如何是好?” “还是撤退比较妥当。” 人群中又有人提出了撤退的战略,顿时不少人应和。 “我们荆甲军怎么可以当逃兵?!宁可战死沙场,绝不叛逃!”钟岚衣高喝一声。 听得钟岚衣的斥喝,有些人垂下头,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可应和钟岚衣的人寥寥无几。 覃良现状,并肩和岚衣站在一起,道:“各位兄弟,我们这里大部分也都是西境的子民,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西境陷入水生火热之中么?难道要让这家中父老妻儿给西戎兵当俘虏么?!” 被覃良这么一说,顿时有些将士眼里闪着点泪光,垂下了头。 “对!覃将军说得在理!我们荆甲军必须重振旗鼓,打回去!” “打回去!”覃良高举着臂膀,高声应和。 “打回去!” “打回去!” 顿时不少将士都开始应和,士气又高涨起来。 孟繁与孟昌二人,环顾四周,只好顺应形势,抬了抬手。 钟岚衣眼眸轻瞟,定然也是知道这孟家兄弟二人是无心应战的,只不过眼下敷衍而已。 便双手示意,众人停下高呼,等着钟岚衣的下一步。 钟岚衣说道:“各自先回自己的队里,守住自己的位置!谁要是敢危言耸听,就以扰乱军心处置!”说完,挥手让众人退下。 孟繁与孟昌当然是愤愤不平,互相对视一眼,便跟着众人退了下去。 覃良叹了一声,也准备退下,却被钟岚衣悄悄拦下。 待众人离开,钟岚衣低声说道:“覃将军顾大局,岚衣佩服。”说着朝覃良拱了拱手。 “我哥已经传信几天后必然会到达西境,我们务必要守住平城,岚衣自问没有我哥的才能,欠缺经验,还望覃将军能不吝赐教,点拨岚衣,救我西境出水深火热。” 第224章:定下策略 “钟将军过谦了。”覃良冲钟岚衣还礼,“钟将军常年与我们这帮大老粗一起上战场,经历风餐露宿,血雨腥风,是个女中豪杰,巾帼英雄,覃良我佩服得很。” “况且钟家世代英烈,个顶个都是人才,忠勇大将军更是智谋过人,英勇无比,钟将军是忠勇大将军胞妹,自然也是兵法常熟于心,我覃良哪敢班门弄斧。” 钟岚衣抬起覃良的手臂,“将军何须妄自菲薄,我哥在这的时候,也常夸覃将军熟读兵书,智勇双全,还望覃将军提点,如今平城如何是好?” “既然将军这样说,那覃良就斗胆提议。”覃良指着沙盘,“将军请看,如今平城形势危急,我荆刹军几乎被西军围困在此。” “其实五万兵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就看如何应敌。”覃良指着平城西部说道:“此处他们突然出现大军,不可不防备。”遂又指着南部道:“你看南部我军也被困其中,援助迫在眉睫。” “覃良以为,不如我们将三万人马分去对抗西部,当做前锋,误导西军,拖些时间。而南部我们集中剩余火力营救,内外攻击,还有胜算。” “可是敌军会上当么?难道他们没有算到这一层?” “西边突然出现西军,必然是算准我们重心在南部,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这样看来,我们平城所剩无几了,中空风险太大。” “将军你领兵去南部营救,从南边回营路程稍短,就算平城空虚,您能立刻回来,里外夹击。若是将军信得过,那么覃良带兵去攻打西面。” 钟岚衣沉思片刻,西军来势汹汹,派去三万人对抗西军精锐,加之有高山做屏障,想来应该还有剩算。那么剩下两万人,便留下一万守住平城,等待后援。哥的人马估计两三天之内应该会到,赶到平城尚且还来得及。 “那我留一万人马在平城,一万人马带去援南部,将军以为如何?” “一万?!那边南部可都是西军的主力!若是钟将军你出了事,那可如何是好?忠勇大将军尚未赶到,我军不能没有主帅!”覃良急道。“要不,我留下两万,跟他们拼了,将军你多带一万人马。” “不行,覃将军你必须要胜!清理掉西边,我们都尽快回平城守着,守住平城,便是西境多一道屏障。否则我们身后就只剩下岷山了!西境便是犹如无人之境,全都拱手让给他人了。” 覃良低头犹豫了一会儿,抱拳道:“钟将军是个女中豪杰,我覃良佩服得紧。” “还有一事,就是孟家兄弟,无心对战,该如何是好?若是将他们都留在平城,我是不放心的。” “钟将军所言在理,不如让他们二人随我去西边,将军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奋力一战!如何?” “再将他们二人降职成千夫长。覃将军以为如何?” “钟将军考虑周到,覃某佩服。我们兵分两路,即可出发!”覃良紧紧握拳。 看着覃良信心满满的模样,钟岚衣也燃起了斗志。 第225章:出了意外 “覃将军,覃将军!” 孟繁与孟昌二人被降为千夫长,心中很是憋闷,缠着覃良,说道:“将军您评评理,这奉城丢了与我们何干?怎的就责任全推给我们?她不过是个暂时带领主将之责,有什么资历削我们的职?!” “两位孟将军,先前奉城之战,我已经主张退守奉城,你们非要追击穷寇,结果中了敌军埋伏,十几万兵马剩下三万人!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是我们荆刹的子民!居然还不肯上报皇城,虚报只是损伤了几千兵马!你们这般遮掩,就犯了欺君之罪!若不是眼下兵临城下,就算主将不罚你们,你以为陛下就会将此事了了?我看你们项上的人头都保不住了!”覃良白了孟繁一眼,“别忘了,就算她只是暂替主将之位,那也是主将!也有资格!小心祸从口出!” “覃将军!这话怎么说的!就算我们俩斩首了,你又能逃的脱干系么?”孟昌恼道。 “我看呐,覃将军是趁机踩着我们,好傍上那娘儿们!以此来逃脱惩罚吧?!”孟繁嗤笑,“也不知道我们走后,覃将军跟那娘儿们做些什么个不知羞耻的事呢!否则怎么你还能保住参将的职位,还领兵打头阵呢?!” “你!嘴巴放干净点!”覃良怒道,上前抓住孟繁的领子,“哼!你有胆子就把这话说给忠勇大将军听!他可没几日便会赶回来!你们俩.....” 覃良话还没说完,孟繁冷哼一声,拽下覃良的手臂,“哪敢呐!我等千夫长,哪里配和忠勇大将军说话!哼!” 说完,孟家兄弟二人甩袖而去。 ...... “哥,适才覃良说起那钟奇风就要回来了,那咱们.....”孟昌担忧道。 孟繁踱了踱步说道,“哼!一不做二不休!”孟繁在孟昌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孟昌应和着点了点头。 .... 覃良带着三万兵马奔向平城西边。 “荆甲军!”钟岚衣举剑高喝一声。 “在!”万千将士齐声应和。 “碧血洒疆场,忠骨埋青山!我荆刹将士,浩气撼乾坤,誓死护江山!” 声声擂鼓号令,震荡心魂。 钟岚衣留下一万人守着平城,带着另一万人援助南部被包围的荆甲军将士。 待钟岚衣赶到时,被困的荆甲将士顿时士气大增。鲜血染红了战袍,战鼓喧天还混着叫嚣声嘶喊声,倒下一批又接着一批。脸上被飞溅的鲜血,都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整整与敌军抗一天一夜,南部的西军才吹响了撤退的号角,渐渐退去。 “回平城!” 满脸是血渍的钟岚衣高喝一声,众将士欢呼不已,疾奔回城。 怎料尚未及平城,钟岚衣隐约察觉不对劲,平城城门上的将士个个呆呆的站着,丝毫没有见到自己兄弟凯旋而来的欣喜! “开城门!”钟岚衣驾着马举着旗帜,像城门高呼。 然而...... 没有动静! “开城门!我是钟岚衣!荆甲军将士回来了!”钟岚衣再一次高呼。 依然没有丝毫反应。 众将士见状,随钟岚衣一起高呼。 然而此刻身后响起了一阵阵喧天的马蹄声! 第226章:一场谋杀 “想必是覃将军也胜利归来。” 众将士欢呼道。 而钟岚衣望着落日那头,被马蹄扬起了一阵阵风沙。一点不安渐渐爬上了心头。 直到那身影越来越近。 “是!你们看!是我们荆甲军的旗!”人群中传来呼声。 顿时众将士更是心潮澎湃。 钟岚衣顿时也心安了不少,看来是自己想多了。钟岚衣混着血水的嘴角上扬。 可瞬间她这笑意就彻底僵硬在脸上。 那为首的哪里是先前带队的覃良将军!而是那被她降了职位的孟家兄弟! “平城将士!”孟繁一声高呼。 顿时平城城门上站起无数将士,举箭朝着岚衣及众将士。 “什么情况!”钟岚衣手下的将士诧异道,“我们是荆甲军不是西戎军。” 只有钟岚衣脸色阴沉下来,喝道:“他们已经叛变了!” “什么?”将士们诧异,难以置信。 “将士们!他们是叛军!早已为西戎所降!否则怎么可能逃出西军的主力!将士们!决不可放过任何一个!” 然而呼出这句话的不是钟岚衣!而是那孟繁! 什么! 顿时由不得钟岚衣他们分说,城楼上便射来无数只箭,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而来! 顿时又是一阵哀嚎声尖叫声!声声撕心裂肺! 谁也没料到他们奋战厮杀归来,本以为能迎来凯旋的庆贺声,没想到竟然是同胞们的利剑! 看着只只利箭扎向兄弟们的胸口,钟岚衣怒吼,“兄弟们!撤退!” “一个都不能跑!” 孟繁高喝一声,而他的旗下挂着晃晃悠悠地一颗头颅! 血已经滴尽,可盔甲依然在! 那是! 覃良将军的首级! “覃良叛变,钟岚衣叛变!我等将士快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杀!” 孟繁身后千万将士蜂拥而上!只只利剑刺向钟岚衣的人马! 早已厮杀疲惫的钟岚衣将士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血染了落日黄昏!尸首遍野,一个个手足兄弟在身边倒下,致死都难以冥目! “快开城门!孟繁他们才是叛军!”岚衣悲声呼道。 可那平城门紧紧关着!任凭他们的将士如何撞门,如何哀嚎,里面的人都不为所动,甚至继续朝着岚衣他们射箭! 这一刻岚衣知道了为何当初的奉城会丢了。 那是因为他们荆甲军早已不是当初的荆甲军!他们并肩作战的兄弟早已投递叛国! 而这一切她知道的太晚了。 鲜血让岚衣的眼眸都模糊了,放眼望去,都是血色一片,尸横遍野! 那孟繁依然不罢休,竟然射来一只只火箭。只见那活生生的荆甲将士在烈火中嘶吼。 一批将士倒下,又上来一批。 明明都是手足,却自相残杀。 岚衣的喉咙已经沙哑,嘶喊出的声音,早就湮没在了哭喊和刀剑拼杀声中,无人应和。 而孟繁身后不远处还有一群人站着山头之上,俯瞰着城门前躺满的无辜尸体,看着那战火笼罩的大地,竟然还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 这一战,竟又过去了一整夜。 不,这不是战,这是一场赤luoluo的屠杀!一场明目张胆蓄谋已久的屠杀! 第227章:不死不休 岚衣斩断扎穿了腿部的箭,举起地上的荆刹旗帜,狠狠地扎在地上,旗杆稳稳立住,那残破的荆刹军旗上沾满血迹。 “碧血洒疆场,青山埋枯骨!我乃钟家后人,血不流干,死不休战!”岚衣尽全力嘶吼一声。 岚衣眼里燃起一阵熊熊怒火,尽管背上手臂上已经处处是伤,提刀向孟繁奔去,纵身一跃,长剑如银龙,气势如虹,钟家之人,何惧于死!她铁了心要将这孟繁的首级拿下! 孟繁见状,慌张坠马,拉着手下挡在身前,然而他的手下也损失惨重,见岚衣气势逼人,顿时也是腿软。 孟繁惶恐,竟连剑也没握紧,就被岚衣一刀斩下! 也难怪他堂堂五尺男儿,竟然不战便降,投敌叛国,面对岚衣的浩荡气魄,心中必然生畏,竟被一刀毙命! 顿时剩下的将士失了主张,抱头鼠窜。 “凡我荆刹将士,只要不投敌叛国,诚心应敌,我钟岚衣一律不杀!” 可这句话刚落,那边又浩浩荡荡来了一大群人马。 那至少是必孟繁孟昌手下的将士三倍。 这一次,荆甲军两拨人加起来都不足千人,而他们对面浩浩荡荡而来的正是西戎军! 随着那边的一声号令,成千上万的兵马像岚衣而来! 岚衣嘴角勾起一点苍白的笑意。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宁可战死!决不后退!” 这是岚衣最后的一句壮语。 只见眼前天色又至了黄昏,这血色黄昏呐,怎么还是这般耀眼,竟然晃得我都睁不开眼。岚衣哀叹。 在荆刹旗下,重重倒下,侧头望去身后是遍野的荆刹将士的尸骨,已经高高摞起。 哥,我尽力了。 等你来,替我,替兄弟们报仇。 我,没有愧对我们钟家先烈吧? 眼前的光越来越暗,直到逐渐成一个点,直到消失不见。 ..... 直到此刻,那平城的城门上终于传来了一声高呼。 “兄弟们!誓死守住平城!碧血洒疆场,青山埋枯骨!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终于。 传来了另一声与钟岚衣同样的高呼。 西戎军正占上风,必然不会后退。 这又是一场不眠不休的血战。 ..... 钟奇风赶到之时,巧见几名荆甲军叛逃,抓了几个追问才知平城大乱,荆甲军已经内讧,自己人打自己人。带着五万人马的钟奇风,瞬间占领了平城,替换下先前所有的将士,一致抗敌。 眼见着岚衣的尸首就在城门前,钟奇风更是悲痛至极,气血上涌,杀气腾腾。 这边西戎军上来了两拨人,都没能讨到什么大便宜。 “殿下,钟奇风已经赶到了平城,如今平城又是他主将。” 那西戎军主帐里端坐这一个少年,白色披风衬出他挺拔的身姿,只见他冷漠的勾了勾唇。 “那便撤退吧。” 众人面面相觑。 眼下虽然没攻下平城,可言撤退是不是还为时过早? “我说撤退!” 少年又冷冷地说了一遍。 众人诺诺应声,出了主帐。 少年站在沙盘前,将剑扎在了标识着皇城的位置,目光冷若寒冰,浑身透着的是冷漠是阴寒,远不是先前那个嬉笑怒骂的少年。 第228章:奇风后悔 帐中人端坐,看着眼前的沙盘,又看了看远处北边的位置,眼眸子眯了眯,淡淡道:“当初我说过迟早要你们付出代价。” 少年冷着面孔问道:“那边荆刹皇城有什么消息?” “据说素若公主会出嫁到西戎来,安王也传来了话。” “去告诉父皇,将聘礼好好准备。”少年抿了一口酒,“安王什么态度?” “安王说希望殿下能履行诺言,助他一臂之力。” 少年不语,挥手打发奴才下去。 “那就让你尝点甜头咯。”少年邪魅一笑。 “钟奇风,就让你先把你妹妹的尸体领回去吧。若不是看在清和的面子上,岂会让你如此轻易。” ...... 待西戎军撤退。 荆甲军将先前的将士们遗体纷纷运回平城中,足足运了近一天。 钟奇风看着那一具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躺在地上,泪水在眼中肆意流淌。 “将军.....这是....小姐的.....” 钟奇风盯着那盖着白布尸体,颤抖着的双手伸向前去,为了忍住自己不在将士面前痛哭,压抑得肩膀直颤。 白布轻轻掀开,那苍白的脸颊上全是血渍,盔甲早已破败,肩上的伤口深可见骨。 “哥。“ 耳边响起小时候岚衣的呼唤。 小时候的岚衣总是跟在自己的身后,而他们男孩子总不想带着她一起玩。每每这个时候,岚衣总会努起嘴,喊了几声哥哥,便自己坐在一旁,看着他们。 如果能回到小时候,我带你一起玩啊,绝对不丢下你。 好啊,你说的。 仿佛看见了岚衣语笑嫣然的模样。 “我再差劲!那也好过你那样对待兄弟!换个忠勇大将军的荣耀!” “若是身为钟家人就要因此不分仁义,那我情愿不是!” 那日凌冽入牢,岚衣声泪俱下。自己还甩了她一个耳光。 钟奇风轻轻拂过岚衣毫无血色的脸颊。 痛么?哥错了。 哥何止错那一回?!当初就不该逼着你跟我一起来西境!风餐露宿,如今马革裹尸!你本应该待在闺阁中,像那些名门闺秀一样绣花抚琴。 钟奇风拂过岚衣的手,手臂上还有断箭扎的血窟窿,手掌上面满是粗粗的厚茧。 小时候,你跟在我身后学着练剑,爹总拿竹签子揍你,说你马步不稳,说你挥剑无力。 其实你本就不应该承受这些的,不是么? 爹走了,而我却也认为身为钟家后人,就该承担那份使命。可是,自己竟忘记你不过是个姑娘,早就该好好的选个人家,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钟奇风的泪滴在岚衣冰冷的铁甲上,渐渐散开滑落。 如今再说这些已是多余,轻轻盖上白布,看着残血在白布上绽放出一朵朵血红。 “奇风.....” 人群中留出了一条道,渐渐往后靠去。 一行人惊讶地望着眼前满地的尸体。 跟在凌冽身后的清和,双眉微蹙,薄唇轻启,“岚衣呢?” 众将士纷纷低下头。 “奇风.....”凌冽奔上前,抓住钟奇风的手。 “岚衣呢?怎么回事?” 却只见钟奇风眼眸含泪,沉默不语地盯着面前的一具尸体。 第229章:回忆岚衣 凌冽顺着钟奇风的眼光望去,紧抿住唇,轻轻掀开白布,那个熟悉的脸庞上是紧闭着的双眼。 清和也清楚的看见那白布下苍白的脸颊。 “岚衣.....” 还记得当初初见时,她诧异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游走。 记得她高束着墨发,英姿勃发,明明年纪差不多大,却当做自己是个大姐姐,动不动就喊自己小丫头。 尽管她言语中似不友善,但清和知道,她嘴硬心软。 那个冷着面孔却心中火热的少女,就这样静静的躺在自己面前,再也不会叫她丫头。 想起这些不禁双眼蒙上了一层雾气。 朦胧见也看见凌冽轻轻擦了一把眼角。 ..... 凌冽缓缓盖上。 喃喃道:“岚衣,对不住你,我若早些回来,是不是你就不会死?” 想起当初拒绝岚衣时,她落寞的样子,凌冽便心中一紧。 “谁干的!谁干的!”凌冽嘶吼一声。 “荆甲军有内鬼。”钟奇风冷冷道,“是我治军不严,识人不明,岚衣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奇风?” “是孟将军....他....”人群中的小兵轻轻说了一声。 凌冽上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瞪目冷语:“说清楚。” “我们也不清楚.....是听之前叛逃被钟将军抓住的几个小兵说的。他们说自己人打自己人了,等我们赶来的时候,对面都是西戎大军。” 凌冽难以置信地回望钟奇风。 明明当初说西境只是受了西戎兵的骚扰,怎么突然就变成这般? 钟奇风冷笑一声,转身进了主帐,喝道:“谁也不准进来!” 凌冽正要上前,手臂一紧,回头望去,清和泪眼朦胧地摇了摇头。 看着帐帘在眼前飘扬,凌冽低头沉默不语。 ‘妥善安置,将遗体运回皇城。”凌冽沉默了半响,对将士下令,一边领着众人搬走剩下的尸体。 清和怔怔地站在主帐前,直到夜幕降了下来,雷声轰隆隆作响,降起了瓢泼大雨,雨水冲刷着先前满是血的泥地,积成一片一片的血水泥洼。 “月儿。”忙完的凌冽找到清和时,她已被淋了个透。 “我想恕罪。若非因为我,你们都应该在皇城,至少都能尽快赶回西境,岚衣就不会出事。”清和喃喃道。 “月儿,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谁也没能料到西境竟然出了叛徒。” “不......” 雨水混着泪水流入嘴里,涩涩的却分不清楚哪个更多些。 主帐的帘子忽地一下拉开。 “你们不要说了,我想岚衣并不想听。”钟奇风喝了一声。 接着便朝主帐走去。 凌冽急忙跟上前。 没等凌冽和清和开口,钟奇风眼眸闪着狠辣,后槽牙咯咯作响:“岚衣的仇,众将士的仇,我钟奇风势必要报!” “奇风.....” 钟奇风站在沙盘前,“如今他们就在对面不到十里处扎营,我们的粮草不足,后援也不够,他们这边打着西境,那边却上书皇城联姻,简直虚伪至极!” “如此龌蹉的手段,他们的主将是谁?”凌冽喝道。 钟奇风抬起眼眸,在清和身上停住。 吐出了清和惊愕又心寒的三个字:司徒淮。 第230章:陆离心意 清和脑海中闪现出那个嬉笑怒骂的少年模样,闪现那个在荒漠中与自己并肩前行的身影。 他竟然...... 他竟然是害死岚衣的罪魁祸首?! “凌冽,如今荆甲军损失惨重,我更要出其不意。我打算在这块地方加派人手......” 钟奇风被燃起来斗志,此战他必须杀个西戎措手不及。 “如今雨季,我觉得我们可以接着北风,从......” 凌冽被钟奇风的情绪带动,跟着一起谋划。 清和失了魂似的站在一旁,许久才默默转身,朝帐外走去。 “月儿?”凌冽轻声唤了一句,清和凄然的模样让他有些不放心。 “我回营里。”清和头也没回。 凌冽本想追上前,可钟奇风正说到关键,一时不便打断。 清和出了帐子,耳听得滋啦滋啦的声响,清和循着声音望去,身穿劲装铁甲的熟悉身影,在雨夜磨刀。雨滴在他的铠甲上,顺着发丝落在刀尖上。 “陆离?” 那人停下动作,顿了顿,又接着继续。 “陆离,你......” “你别过来!”陆离声音突然尖锐,透着从未有过的冷意。 “我怕王妃娘娘过来,我会的刀会伤到王妃娘娘你......” 清和必然是听得出来这话里透着明显的怨愤。 “你.....是怨恨我吧?” “属下不过是个奴才,哪里敢怨恨王妃娘娘!娘娘您还是回帐子里,免得殿下担心追了出来,回头丢的又不知道是谁的性命!” “我知道,岚衣的死,我有责任。”清和喃喃道。 “您别提岚衣!”陆离提高了嗓音,“她已经很苦了,求您别再提她,特别是从您的嘴里。” “陆离.....我不知道你对岚衣.....” “是,我喜欢岚衣很久了,很久很久,久到她都忘记了。”陆离越说,声音越低,“明明知道她的心思从小到大都在殿下身上,我只想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后。” 清和从来不知道原来陆离对岚衣竟然还有这一番情意。 陆离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低沉,“若不是因为你突然出现,我一直认为她便能与殿下厮守在一起。怎料突然出现了一个你,殿下的魂都像被你勾走了。就连西境出了乱子,他居然丝毫不顾及,全然追着你去了荒漠,一耽误就是这么多日!若非因为你,岚衣怎么会横遭此劫?” 陆离说着说着,冷笑一声,“呵呵,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你,我一个奴才,哪有资格怪主子。” “我从未当自己是你的主子,我视你为朋友,视岚衣也是朋友。”清和上前一步,全然不顾陆离手上正拿着明晃晃的刀。 ”笑话,属下哪有这个资格。你如今是殿下的心上人,过不了多久必然会荣升为王妃娘娘,殿下也不会再记得岚衣。原本我见岚衣已经走出情困,我也打算真心祝福你与殿下,等你与殿下大婚后,我便追随岚衣来西境。可是岚衣她如今死了!我连默默守在她身边的机会也没有了!”陆离悲恸不已,磅礴的泪水在他俊朗的脸上肆意流淌。 “陆离!你在说什么!”清和身后传来凌冽的一声厉喝。 回眸望去,凌冽目光阴冷,透着令人畏惧的寒意。 第231章:抚平情绪 “殿下,属下知罪!属下得罪了王妃娘娘,这就去领四十大板!”陆离垂着眼睑,抬也不抬。 清和清楚的看见那长长羽睫上挂着点点晶莹。 “凌冽.....”清和刚刚张嘴,本想劝说。 怎料凌冽抬手示意,冷语道:“你以为你得罪的只是王妃娘娘么?!你以为你这样言语冒犯,就是四十大板就能了事么?!” “凌冽你要做什么?!”清和大惊,如今自己已经愧疚不已,这还要降罪给陆离,这简直..... “陆离,你以为本王就不伤心么?你以为王妃她就不伤心么?!你以为帐内的钟将军不伤心么?岚衣我一直都当她是妹妹,从以前到如今,以后都会是我凌冽的妹妹,我永远都会记得她。难道只有你对她的心意才可贵么?!岚衣知道你这样,她并不会开心。” 许是听到凌冽的话,陆离惊异地抬起头,“岚衣.....她会怎么想?” “岚衣会希望你打起精神,如今他们虎视眈眈盯着平城,她定然希望你与我一起将他们赶出西境!”凌冽话中透着凛厉,丝毫没有陆离反驳的余地。 “堂堂荆刹将士,我凌冽的近卫,如今出了这等危机,只会自怨自艾,只会埋怨他人,你以为岚衣会看得上这样的你么?!你以为就算你追到西境,她就允许你呆在她的身边么?!” “凌冽!”清和听得凌冽的话越来越尖锐,忍不住惊呼。 “属下.....知错,这就去领罚。”陆离声音低下来,朝凌冽拱了拱手。 “慢着!”凌冽喝道,“越来越没有规矩,本王话都还没有说完。你!去找神医把自己伤口包扎一下,明日随本王出征,你的处罚等明日过后,再一一清算。” 陆离唇叫翕动几次,又垂下头,诺诺应了一声。 清和惊异这陆离离去之前竟然还像自己也拱了拱手。 “凌冽,何必这样出口伤他?”清和望着陆离离开的那落寞的背影,心中一揪,他所说的话,何尝不是自己想说的。 “不这样说他不会清醒。”凌冽适才那凛厉的双眸这才渐渐缓和了下来,“月儿,你也是。你必须振作,拿下奉城,我们如今是素若的一道屏障!断不可让素若也像岚衣一般凄惨。” 凌冽的一句话,又再次点醒了清和。是了,素若即将嫁去西戎,西戎如此心狠手辣,我们若不硬气,那素若定然不会在西戎享什么好日子了。 凌冽将清和送回帐子里。 清和却再难以静下心。这数千数万的将士,明日又是一场血战,她实在是难以相信,那对面军营里与自己为敌的竟然是那个曾经并肩的司徒淮?!她有许多疑问想问清楚。 趁着天色未明,清和披上斗篷,骑上快马,趁着换班的间隙,从小路奔向西戎的营帐。 .... “报!” 小兵冲入主帐,传来消息,“殿下,抓到一个细作!” 少年眼睑轻抬,几名小兵压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上前。 少年低头瞅了瞅,那黑黑的斗篷下面,面目看不清楚。 第232章:到西戎营 两名西戎兵想压着这身着劲装,身披斗篷的黑衣人跪下,却被她一把甩开。 “放开!” 随着这一声呵斥,众人惊愕,没想到来者竟然是名女子。 “清和?”少年双眉一挑,面露惊异,又夹着些欣喜的复杂情绪。 面前的斗篷黑衣人,揭下斗篷,冷笑一声,“没想到,真的是你。” “清和?”司徒淮上前,“你来,是与我站在一起的么?你知道一切了,对不对?” 几名小兵见状,正要垂头退下。猛地脖颈一凉,瞬间倒地。 清和惊异地望着眼前的人,他竟然冲着自己的将士也能下狠手! 许是察觉到清和的眼神,可司徒淮不以为然,淡定地抽出帕子,将长剑的血擦拭干净, “是,我如今知道你不仅是善长变脸易容,更擅长伪装成人畜无害,当初你在荒漠中袭击凌冽,我就知道你并不简单,可是我没想到你竟然无耻到这步田地!你告诉我,岚衣之死跟你有没有关系?!”清和愤而上前,问出心中憋了许久的问题。 只见司徒淮侧身避开清和的眼神,“两军交战,必有损伤,有何奇怪。” “我问的,是不是跟你有关!你是不是使诈?!岚衣常年跟在钟奇风身边,怎么可能瞬间荆刹军死伤如此惨重?我不信跟你毫无关系。” “清和,你要知道,这荆刹军内部起的内讧,与我何干?!让我们钻了空子而已。” “当真只是这样?”清和断是不信司徒淮所说的。 “我知道在你心里只有凌冽,若是你今日来此,只是追责问罪,那便不必说了。”司徒淮冷下脸来。“有些事,不是清和你看到的这么简单。他日你必会明白我也是逼不得已。” “既然这样,你与素若不日便要成婚,那你这般如何面对素若?!你带着你的将士退出西境!” “清和,此地不宜久留,你先随我走。”司徒淮正拉住清和朝帐外走。 清和甩来司徒淮的手,“我既然来了,我便需要知道你的答案。” 没等清和说完,帐外传来一个声音,“殿下,殿下!” 司徒淮急忙捂住清和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将她推到屏障后面。 从缝隙中,清和眼见司徒淮将那两名小兵拖到司徒淮的椅后,接着淡定自若的坐在桌前。 进来一名少年,“殿下,陛下派人传来消息,陛下打算亲临此地,还叮嘱殿下勿忘承诺。属下说殿下正在与将士商讨作战计划,就先将传话的人打发回去了。” 清和清楚的看见那名少年留意到了地上的血渍。 “嗯,知道了。” 司徒淮面不改色,“衡天,你知道的,不该问的不要问,本王自有主张。” 那名叫衡天的少年,愣了愣,朝司徒淮拱手,退了出去。 司徒淮张望一下,这才轻声对清和说道,“此处到处都是我父皇的眼线,你先换下这小兵的装束,之后,我再安排你走。” 清和不知这西戎又是什么阴谋,听适才那叫衡天的少年的话语中,这西戎皇怎么会到这前线中来?司徒淮答应这西戎皇的又是什么? 第233章:被困营地 清和换上小兵的铠甲装束,司徒淮便将她的斗篷披在了小兵的身上。 唤了人进帐,“这细作意图刺杀本王,这小兵英勇护主,你们将尸体都处理了吧。” 待人将小兵挪走,清和想问个清楚,怎的脖颈处剧痛,眼前发晕,栽倒在地。 衡天这时入帐,司徒淮幽幽地说道:“找个隐蔽的帐子,将她困在里面,本王要的是不允许父皇的人接近她。” 衡天点了点头,将清和送出了帐子。 “清和,不是我不放你走,而是如今怕是走不了了,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便将你送回去。”司徒淮喃喃自语。 直到清和朦胧中醒来,才发觉自己手脚被捆住,嘴里塞了布条,躺在一张榻上,发不出一点声音。 哼,果然这司徒淮不怀好意,竟然这般无耻。 清和使劲挣脱,没想到门外的帘布上闪现了一个人影,清和不得不静下来,躺下假寐。 脚步越来越近,在清和身旁坐下。 “清和,你不知道,本来见到你,我有开心。可是还没来得及与你说话,你便责问我。你可知,我如今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清和想听听这可恶的司徒淮到底有什么阴谋,等着他自己招。 没想到司徒淮更靠近了些,清和清楚的感受到他的鼻息贴着自己的脸庞。 只听司徒淮轻笑一声,“没醒啊?那......我若是把你.....那凌冽会不会疯了?”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碰清和的衣领。 清和大惊,呜呜地发不出声,脸颊爬上红晕,恍若桃花朵朵。 司徒淮侧身嘴角轻轻上扬,“不放心,我不会霸王硬上弓,我知道你心里只有他,要不,我们商量商量,你若是想我西戎退兵,不如你以身相许?我或许会考虑考虑?嗯?” 清和怒瞪一眼,眼神转向它处。 “呵呵,我知道你不会同意。不过你可以考虑考虑。”司徒淮站起身。 清和使劲挣扎,朝司徒淮喊,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别挣扎了,白费力气。”司徒淮冷下脸来,眸底阴郁一片,“不如你冷静下来,想想你的凌冽当真对你一片赤诚么?他北上当真只是为了求药?” 司徒淮真是可恶,莫名其妙甩下这么一句话。哼,定是在挑拨关系,这司徒淮什么招数使不出来! 清和翻下床榻,重重的摔在地上,想从桌上取只杯子,好打碎了隔断绳子。 怎料瞬间进来一名少年。 清和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先前在司徒淮帐内的那个衡天?果然这司徒淮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诓人的,什么都是父皇的眼线,分明就是自己想要困住她。 衡天上前一把搀扶起清和,将她拉回床榻边,加固了一根绳子绑在床榻角落。 “姑娘,得罪了。您不用想着离开,就算要如厕,两个时辰过后,自然会解开您。” 清和呜呜地喊着,一边蹦跳了几下。 “姑娘想说现在?呵呵,若是姑娘愿意,打湿了这里有的是士兵们的衣袍,随便找一套给姑娘换上便是。”衡天垂着脑袋说话,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若是不愿意,那您辛苦一下,忍两个事成吧。” 第234章:赢得人心 而另一边,岚衣之事,很快便传入了皇城。 公主被禁足在宫中,彩云托了几个小丫鬟才打听了消息回来。 素若听到岚衣之事,悲愤交加,看着眼前一箱一箱绑着大红绸子彩礼,更是胸前憋闷。 砰。 琳琅满目的珠宝玉器碎了一地。 “公主。”彩云不敢吭声,只是挥手让丫鬟们上前收拾。 下人们疾步上来将那几个大红箱子盖上,抬了出去。 “本公主看着这些聘礼就来气,好像本公主稀罕这些一样!这边说着和亲,那边却让我岚衣姐姐丢了性命.....”素若一边恼怒地说着,一边垂下泪来。 “这....叫奇风哥哥怎么接受....” 素若声音哽了哽。 “公主,公主您节哀。”彩云搀扶着素若坐下。 “竟然要嫁给自己的仇人,我怎能甘心!央央荆刹大国,怎能受此羞辱!也不知道父皇到底怎么想的!”素若拂过脸颊上滴落的泪,“我们荆刹的荆甲军不是很厉害的么?怎么就打不赢这西戎兵了?!为何岚衣姐姐还能.....这西境到底怎么回事!” 素若越想越是来火,恨不得疾奔到景和宫,向荆刹皇问个明白。 然而她知道,她的父皇是不会见她的,她的命运已经被定下来了。 ...... 荆刹皇宫景和宫。 “陛下,如今西境与我荆刹军对峙数日,西戎大军近十八万人,西戎这次来势汹汹,再拖延下去,恐丢了平城。” “这钟将军都不一定能守住西戎,那还有谁可以与西戎一战呢?” “我看着西境定是出了叛徒,与那西戎早已沆瀣一气!” “此话不可乱说,钟将军出发前,奉城便已经丢了,怎可随意将这么大的罪名降给主将?这岂不是会动摇军心,让荆刹将士寒心?” “那你们说说这是为何?一向战无不胜的荆甲军,怎么就被打得溃不成军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几大重臣七嘴八舌,大部分怀疑荆甲军出了内鬼,钟奇风成为众矢之的。只有少部分人认为西戎用心险恶。 荆刹皇深眸轻瞟,这群人只会提意见,却说不出半点有用的法子。 南宫赢轻咳一声,众人缄默垂首。 “那是一战到底?还是与西戎和解?你们倒是说个法子呀。”南宫赢烦躁地捻了捻手中翠珠。 文武百官却垂下头,不再吭声。 “父皇,儿臣有个法子,不知当行不当行?”安王凌恒站了出来。 文武百官这才喘了口气,望向凌恒的目光都满是钦佩。 “说。” “父皇,儿臣以为战还是要战的!我荆刹国土怎能被西戎这等蛮夷之辈掠去!儿主战,寸土必争!儿臣愿意前往西境,鼎力相助忠勇大将军,以振士气!” “是啊,若是有皇子相助,那必然士气大增!” 众大臣纷纷赞许,此刻冒出凌恒愿意去前线,他们定然舒心多了,毕竟谁也出不了更好的主意。 南宫赢叹了口气,“难得你一个闲散皇子愿意干这苦差事。那……就由你领兵支援钟奇风。 “危难当头,皇子责无旁贷,愿为父皇分忧!” 安王凌恒句句掷地有声,赢得了众人赞许。 第235章:害群之马 平城军营。 “殿下,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王妃。”陆离拱手道。 “都给本王派出去找!”凌冽一声大喝。 可荆甲军的几名将士却动也不动,反倒窃窃私语。 “有什么话,尽可大声说!”凌冽目光如炬,厉声斥道。 几名将士你推我我推你,总算是出来了一位胆大的,“既然殿下这么追问,那属下就说吧。在场的都是荆刹的荆甲军,是打仗的,不是替殿下找女人的,况且,这女人还是个妖女!” 此话一出,顿时更是喧哗,啧啧嗤笑声不绝入耳。 “放肆!”陆离一声高喝。 “殿下自己让我们说的,怎么反倒下面的人叫嚣起来了。”那名将士上前,气势毫不认输,甚至想力压陆离一头,“你个没打过仗的小屁孩,军营里不是你逛窑子的地方!” 此话典型是说给凌冽听得,打得正是他的脸。 凌冽脸色陡变,比锅底还黑些,却不怒反笑:“本王当这荆刹军是何等威武,原来只不过在自己人面前逞嘴上功夫而已!我凌冽还是逸王!父皇尚没有除去本王的封号,也没有将本王贬为庶人!那么我便还是主子!” “殿下在皇城中享受惯了,从未带兵,也不是主将,恕我们难以从命!听说这异瞳妖女有乱世之祸,我等更不应该在阵前分神。” “陆离!掌他的嘴!”凌冽冷声一喝。 那将士惊愕的望着凌冽,又侧头看了看钟奇风。 陆离撸起袖子,啪啪啪的三个响亮的耳光。 “一是告诫你说话要知分寸!二是她不是妖女,她不久便是你们的王妃娘娘!三是既然你们消息那么灵通,知道这么多,可不去想着稳定军心打赢这场仗,她若是落入敌军,你们可知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那被掌了嘴的将士愤恨不满地望着凌冽。 “本王知道你不满,因为你的主子另有他人!”凌冽眸中闪着寒星。 听着此话,那将士顿时有些慌乱,“你......虽然贵为皇子殿下,也不能冤枉我这打了多少仗的小将!” “呵呵,是时候将我们荆甲军的害群之马抓出来了!” 顿时众人窃窃私语。 那名将士,咽了咽唾沫,面色煞白,“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冽抬了抬手指示意,陆离呈上来一堆暗笺和奇怪纹饰。 “西戎图腾不会这么巧合偏偏出现在我们军营里吧?怎么会出现在这呢?倒不如这位将军你说说看?” 凌冽话音一出,顿时将士们炸了锅了。 “竟然出现了叛徒!” “不是叛徒,他本来便是西戎人!”陆离上前,打开那将士欲要遮挡住自己胸前的手臂,被扒开的铠甲下面,赫然的印着西戎的标识!正是一枚鹰爪图腾! 人群中有些开始慌乱局促不安。 钟奇风示意,上来几名将士,将人群中几人抓出来,扒开胸前铠甲,果然胸前也是赫然印着那黑黑尖尖的鹰爪! “你们在队伍中煽风点火,守着平城却教唆荆刹军自己人打自己人,借着孟繁孟昌二人的叛变,便教唆挑拨,让钟岚衣将军葬身在城楼前!你们死不足惜!” 第236章:整顿军纪 钟奇风怒目厉声喝道。 那几位将士没想到被当众识穿,顿时恼羞成怒,拔剑便要向凌冽和钟奇风刺去。奈何众人早已有了防备,尚未靠近凌冽,便被陆离及其他将士收押。 面对白锃锃明晃晃的刀架着脖子,居然没有瘫软在地,反倒高呼一声,“我西戎定会拿下西境!我西戎的将士是天下最英勇的将士!” 说完脖子一挺,血溅三尺,直愣愣地倒地。 不得不说他们此举,反倒令在场的荆刹军有些错愕和生畏。 凌冽与钟奇风互视一眼,暗叹这西戎治军确实高明。 “荆刹将士!如今西戎的利刃已直指着我军咽喉,难道我荆刹荆甲军就是软骨兵?!看看西戎已经深入我荆刹军内部,看看那些死去的将士血流千里,尸骨累累,难道甘心被西戎的铁骑踩在身上?!必须为荆刹千千万万个百姓站起来!血不流干!死不休战!我凌冽愿冲上前去,誓死呼我荆刹江山!” 身为皇子的凌冽一声厉呼当真不同。 钟奇风紧跟着呼道:“逸王英勇!共赴疆场!义之所至,生死相随!” 顿时将士们士气大增,齐声共喝:“逸王英勇!” ...... “奇风,我带一千精兵探西军南面,明日天亮你见我消息,我们里应外合。”说完凌冽披上铠甲,准备率一千多人马夜袭西军南面。 “凌冽,你是怀疑辰姑娘在西戎军营?” “不管是不是,我都得探一探军营。” “可是辰姑娘如今异瞳女的身份已经现身,怕是会引起动乱。” “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要将她寻回。若是为他人所得,那必然不堪设想。”凌冽撂下一句话,便准备出主帐。 要知道他的月儿还中着毒,他怎么放心的下她一个人。 没曾想与钟奇风的这些话全都落入了帐外角落的一名士兵的耳朵里。 这小兵迅速将消息藏在了一只暗笺中,递了几名小兵,传出了平城。 .... 而此刻清和所在的西戎军营帐内,以如厕为由,进来了一名丫鬟进来伺候,清和解决自身方便之后,一掌将丫鬟打晕。 结果帘子一掀,帐外三个壮汉,司徒淮也缓步而来。 毫无疑问,又是一顿五花大绑。 “你以为你能控制我很久么?!就算是我逃不出去,那凌冽也是回来救我出去。” “我看你还是没有想明白。”司徒淮淡定自若的坐下。 “想明白什么,你千人千面,说的话不足为信。不过是你的一些老伎俩,试图离间我们罢了。” 司徒淮垂眸轻叹了一口气,“行吧,既然你不信我的话,始终坚信你的逸王殿下。那不妨为了你的身世暂且留在这。” “什么意思?!” “我想过段时间,我心情好了会打算告诉你。” “你什么意思,你胡乱诌几句话,你以为我就会信你?”清和怒吼。 “反正,我留你在这是最安全的,你的荆刹营地也不安全,我这里虽然出去也是危险重重,但是我至少目前还能护着你,你信不信都好。”司徒淮勾了勾唇。 又将布条塞住了清和的嘴。 第237章:着了魔了 西戎军果然精干,凌冽将一千多人马分成了两拨,大部队分散西戎的注意力,四处点火。凌冽带着剩下的不足一百人趁乱进军营。 怎料凌冽还没有闯进去,那边西戎军似乎就已经察觉到了。瞬间重兵包围整个军营。 凌冽就算三头六臂,一时也是闯不进去了。 而陆离追上来,慌张地说道:“殿下,撤退吧,西戎军似乎早有防范。” 凌冽何尝不知,只不过心急如焚,实在是不愿意撤退。 仰头一望,钟奇风那边在山林中却放了响箭暗示。 陆离见状,急忙拉着凌冽撤退。 .... 司徒淮又一次来到清和的帐中,笑意盈盈。 “清和,你认为的没错,你家逸王确实是至情至性呀。”说着便取下清和嘴里的布团。 清和大惊,“你.....什么意思。” “呵呵,当然是......被我发现了。”司徒淮把玩这桌上的水杯,笑得意味深长。 “不可能。”清和抿住唇,她是断不会相信凌冽怎会中了这司徒淮的计。 “呵呵,哪有什么不可能,我是西戎的西远淮,世人都知我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我要拿下逸王凌冽有什么难的。” 清和心中猛地一抽,瞟了瞟面前的司徒淮,他淡定自若的把玩茶具。 “呵呵,你若是真的擒住了他,必然恨不得宣扬一番,怎的整个军中没听到庆贺之声?!” 司徒淮嘴角含着笑意,点了点头,“嗯,不错,我西远淮看上的姑娘果然聪慧。” 司徒淮笑出声的样子,清和却反填了一点不安。 眼前的这个人,心思极深,清和断是不敢再轻易相信。 司徒淮上前,看着眼前的清和凌乱的发髻,靠在清和的身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墨发,轻轻地“清和,不如……你跟了我吧?我便放了他。” “呸!做梦!”清和忍不住一口唾沫。 司徒淮却不以为然,继续撩弄着清和的发丝,还泛着点淡淡幽幽的香气,明明如此狼狈,可这样的清和莫名让司徒淮有些心猿意马,难以自控。 “你走开!你到底把凌冽怎么了?!”清和腾地一下抬起绑着的腿,蹬了一脚司徒淮的肩头。 怎料被他顺势一拉,压在身下。 他带着点魅惑的气息在清和脸上摩挲。 “呵,你的凌冽带着人想偷袭我,怎奈何他那声东击西的手法太拙劣了。一出手,我便看穿了,啧啧啧,你的眼光着实不行呐。”司徒淮的指尖轻轻在清和的脸颊上刮蹭。 清和越是会退躲避,这司徒淮越像着了魔中了邪一般。 “司徒淮你无耻!”清和眼中酝出满满的愤恨,若非手脚都被绑住,她恨不得给他一个耳光。 “无耻么?为什么凌冽可以,我就不可以?”司徒淮更是靠近了些,清和明显能感受到他的唇仅仅离自己只有那么几根发丝的距离。尽管清和缩成一团,被绑的双手抵扣在胸前。可怎么也压不住司徒淮这男子的力道。 清和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烧得火热,燥热蔓延到背心,脸颊上都泛起了汗珠。 “呵呵,这样不够有趣。” 第238章:难易风骨 有趣?!他还打算玩什么花样! 清和心下一沉。 “你若是再逼我,那我便咬舌!”清和红着脸怒道。 “呦呦,咬舌可死不了,你忘了你割了那大汉的舌头,他活得好好的呢。” 清和瞬间呆滞。这.....这司徒淮怎知?! 清和重新打量司徒淮。身形倒有些相似,可是.....声音面目完全不像啊。司徒淮眉眼一挑,露出难以捉摸的笑意。 不对! 清和脑中闪过在连州城客栈的那些天。这司徒淮那易容的手段,确确实实是高明! “所以那个江湖术士是你易容假扮的?!”清和惊愕。 司徒淮扬起头,邪魅的勾了勾嘴角。 毫无疑问,是应了清和的意思。 司徒淮打了一个响指,门外的将士压上来一个人,顿时让清和忍不住惊呼。 那身如玉树,鬓若刀裁,剑眉斜入鬓角,一双桃花眼错愕地望着被司徒淮压着的清和。 “凌冽?” “所以....你们俩.....” 凌冽声音中透着满满的失落。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看我被他绑着!”清和腾地一下起身,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的绳子竟然不知何时已经被司徒淮解开! 清和冲到凌冽的身前,发现他的双手被绳子绑住。 惊慌地解开凌冽的绳子,语无伦次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来,我们走!” 凌冽忽地一下甩开她的手,“原来我费尽心思奔到这里,不顾那些将士的反对,却没发现原来你竟然跟他在这甜甜蜜蜜,还以为你深陷水深火热,看来是我多虑了,你们这是耳鬓厮磨,就差燃起烈火了吧?” 清和诧异地望着眼前的凌冽,“你说什么?你竟然以为.....那日你对我说的话,你都忘记了么?” 清和心中一揪,五脏六腑都跟着痛,“你说从此梨花树下长剑游龙,诗词共赋,心魂相守的。” “那也被你这般不贞不洁给磨灭干净了!我逸王凌冽怎会容忍我的女人与别的男人这般......” “那.....玉骨扇呢?”清和试探地从喉间低声吐出这几个字。 “毁了。”冷若冰霜的回答。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不是凌冽!”清和勾了勾唇角,心中彻底释然。 司徒淮蹙了蹙眉,腾地一下从榻上起身。 “你在说什么?!”凌冽怒目而视。 清和绕着面前的男子转了两圈,“呵呵,是很像呢。身形音容无可挑剔。可是你的主子是这司徒淮,将你调教易容一下,轻而易举。” “只可惜,你的漏洞太多,几句话便让我识破了。” 面前的‘凌冽’开始有些局促,眼神飘忽。 “凌冽他从来不说这些混账话!他早就与我心意相通,又怎是你司徒淮随意挑拨的?!”清和怒瞪一眼司徒淮。 “况且,他的玉骨扇是他的至宝,早就亲手交给了我,他怎么可能会毁掉?!”清和一句句解开面前这位‘凌冽’的伪装。 嗖地一下。 清和揭掉了这‘凌冽’的假面。面具之下是一个她根本就不识得的男子。 “就凭你这两下,就想模仿凌冽?差得远了!”清和嗤笑,“司徒淮,你就算再厉害的易容术,也只能仿得了一身皮囊,仿不了他一身风骨!” 第239章:再现曲调 司徒淮嘴角抽动,却故作镇定不得不拍了拍掌,“呵呵呵,当真是慧眼识珠,我家娘子眼神就是好使。” “谁是你家娘子!”清和瞟了一眼,不过心中比方才平静多了,至少她知道凌冽并没有落入司徒淮的手中。 “凭借凌冽的智谋,你定是抓不住他。除非你用一些下三滥的招数!” “呵呵。”司徒淮点了点头,“是,他是正人君子,我就是阴险小人。既然如此,那我就做一个阴险小人好了!明日,我便大举进攻平城!不出两日,我势必能拿下!” “司徒淮你!无耻!”清和忍不住破口大骂。 说完清和朝司徒淮出掌! “嗯哼?”司徒淮先是巧妙避开几招,之后索性任凭清和朝自己一拳袭来。 眼看拳头就要落到脸上,只听司徒淮淡淡一句:“就算我死在这,还是改变不了。” 清和收拳,旋身站定,“你们何故平白要踏足荆刹?!” “凭白?!” 司徒淮眼眸闪过一点阴寒,是清和从未见过的寒意。 “我西戎当初死去的将士,我死去的母妃,就该平白而死?!” 司徒淮怒吼,像是将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绪一并释放了。 “其实你应该跟我是一路人,与凌冽此生都不应该在一起。”司徒淮眸底阴郁一片。 “你什么意思?我为何要与你一般?!休要在这说你的歪理,不过是想将我禁锢再次,满足你的私欲罢了,无耻!”清和转身便走,如今并不想与他多费唇舌,既然杀不了他,不如早些回去,让凌冽对司徒淮有些防范。 “北苍北,白雪白,风雷天地破,翩翩惊鸿罗,天外天,山中山,东起照卧龙,漫漫万花红。云卷云,骨堆骨,九州江山固,辽辽星辰渡......” 一句句一声声吟唱,字字却扣在了清和心中。 “你到底是谁?!”事到如今,清和忍不住质问。 “就是你知道的啊,我就是西戎的淮王殿下,西远淮,江湖称司徒淮,就此而已。”司徒淮敞开手臂,靠在榻上,一扫先前的阴郁,悠哉悠哉的晃着脚。 “你为什么会.....” “北苍?”司徒淮挑了挑眉,“是不是很久没听人提起过了。” 司徒淮这人太诡异,仿佛能洞察她的心思。 “呵呵,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司徒淮淡淡说道,脸上还挂着那邪邪的笑意。 清和凝眸蹙眉,冷眼瞟了一眼眼前的司徒淮。 “呵呵,你猜他凌冽为何不在你面前提起北苍呢?你猜为何他们荆刹都没人提起北苍呢?嗯?我说过你的身世,只有我能告诉你。”司徒淮伸出手指悠哉悠哉地晃悠。 的确,他哼唱的曲子,打乱了清和的心绪。 她自己都难以言说的身世,司徒淮又怎么那么了解?关于北苍,他又知道多少? 可见司徒淮明显就不想轻易的告诉自己,清和顿时心血上涌,气急败坏,丹田运气,左眼眸中的碧光闪闪,挥掌向司徒淮袭去! 司徒淮伸手抵挡,清和出掌越发地快!完全不同以往! 十招下来,司徒淮竟也难招架。 第240章:夜探军营 “殿下!”顿时帐外的人也窜了进来,试图上前。 “退下。”司徒淮喝了一声。 “走水啦!走水啦!” 这边尚未打完,那边帐外却传来一阵阵喧哗,“保护陛下!保护殿下!” 顿时军中开始加强戒备。 司徒淮暗惊,可这清和缠斗让他脱不开身。 清和所在的帐子位处偏僻,出了司徒淮的几个亲信,没人知道清和所在的位置。 清和一掌击中司徒淮的肩头,顿时司徒淮便气息不稳,脚下虚浮,连退几步。 “殿下!你这妖女!”衡天怒不可遏,提剑便想上前来。 司徒淮伸手拦住,低声道:“去引开侍卫和将士,特别是别让父皇察觉到这里!快去!” 衡天愤愤不平,但还是听了司徒淮的命令,带着人急忙出了帐子。 清和正想继续,可突然步伐瞟了起来,眼前开始恍惚,猛地一头栽下。司徒淮见状,急忙上前搀扶,清和才不至于栽倒在地。 司徒淮将清和拦腰抱起,轻轻放回床榻,“清和,对不住了。想来你是毒发了,我先封住你的穴道,待会儿再来看你。” 司徒淮二指轻点清和的肩头,心中恼怒不已:“这个顾游,定要拿你试问!” 纤细的手指,清晰的骨节,轻轻拂过清和苍白的脸颊,眉尖拧成结,心中隐隐有些忧心。 “若是放你出去,父皇那哪里能过得去?以他的性子,就算是我死在他的面前,他也是断不会放你走的。若是不放你走,你如何才能解毒?清和,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司徒淮捧着清和的手指轻轻在自己的脸颊上摩挲,“你好好的,撑过这些天,我必然能给你想到办法。” .... “戒备!小心有人偷袭!” 尽管军营中起了火,可这西戎军还是井然有序,不慌不乱,所有将士纷纷出动,灭火的灭火,巡逻的巡逻,丝毫没有空子可钻。 一名黑衣人在帐子间穿行,犹如夜间蝙蝠,倏忽而过。剑柄轻轻挑起帐子,桃花眼朝着里面扫了扫,巧妙的避开将士查看了好几处帐子,然而军帐实在太多,他是毫无头绪。 可这训练有素,治军严明的西戎兵很是警觉,帐外的守卫来往不绝,他是很难再向里处靠近一些。 猛地肩头一紧,一人与他一样同传黑色劲装。 凌冽反手就提剑挥去,被他拦下,“殿下,是我!” 这声音竟然是钟奇风! “别耽误了!事情有变!速速随我回去!”钟奇风掐住凌冽的肩头,“事关军情大事!切莫意气用事!” 说话间,两人又几次避开西戎的守卫。 凌冽焦急地回道:“月儿还没能寻到,我不能走!” “这几百上千的军帐,你怎么寻!西戎有了防备,硬闯定是不行,否则你我都回不去了!”钟奇风死死掐住凌冽手臂,“听我的,此刻寻不着她反倒是好事!我钟奇风断不会骗你!回去细说!” 焦急的凌冽哪里忍得住,心慌意乱,朝钟奇风还手。 这一下,便惊动了西戎的守军。 “什么人?!”随着一声厉喝。 钟奇风只得干掉两名西戎兵。 可察觉到不对劲,聚上来的士兵又来了好些,还唤来不远处的其他士兵一同朝钟奇风处靠近。 情形已然紧急,凌冽只好又一次撤退。 ...... ------题外话------ 好冷呐… 缓一缓,歇两天,我要存个稿。14:00发下一部分。 第241章:西戎皇帝 一位身穿棕黄色锦袍,眉目都已泛着白须,深情凝重,眼眸闪着厉色的老者,在皇帐内踱来踱去,甩着袖子怒不可遏,看似年老,可中气十足,额前的珠翠在一晃一晃,“淮王呢?怎么还不来见朕!” “这.....”几名亲信你看我,我看你,接不上话来。 “朕看他定有什么事瞒着朕!” 西戎皇难以安心,推开亲信,便要朝帐外走。 “王上,这外面怕是有诈,陛下刚到,便出了事,怕是有人偷袭,还是在皇帐中安心些。”贴身总管慌张说道。 “起开!还没人能伤的了朕!难不成他荆刹还敢来刺杀朕不成?!”西戎皇白了一眼,说完便出了皇帐,顿时一群西戎将士护送西戎皇来到军营司徒淮的帐前。 身上的绒长袍甩起,威风凛凛,看似壮年一般。 “起开!”西戎皇朝帐前的衡天喝了一声,双目微瞪。 “皇上,淮王殿下他旧伤复发,在帐内休息。”衡天单膝跪地回禀。 “你给朕起开!”西戎皇一脚踹开衡天,不得下人掀起那挂着珠翠的帐子,便闯了进去。 只见榻上背身躺着一人,缓缓起身,轻咳了一声。 “咳咳,父皇,儿臣给父皇请安。”面色苍白的少年侧身险些从床榻上摔下,艰难的单膝跪地。 西戎皇见状,上前扶起,眉眼却闪过一点不明所以的笑意,“皇儿快些起来,太医!快去传太医!” “父皇,儿臣不过是旧伤复发,无须父皇费心。就是儿臣误了给父皇请安,还请父皇恕罪。”司徒淮轻声道。 “哎呀,皇儿身体重要,好生歇着。”西戎皇按住司徒淮的肩头,让他安心坐着。 一边厉声朝将士们喝道,“快来检查一遍殿下的帐子,殿下旧伤复发,可别让什么贼人钻了空子!” 说着西戎皇的手下便上前将司徒淮的帐内各个角落搜了一遍。 陆离站在一旁,警惕的望着坐在榻上的司徒淮。 司徒淮毫无半分表情,只用袖子轻轻掩鼻咳嗽。心知父皇远不是来关心自己的,定是来彻查此处有没有藏着其他人,好在自己早就有所准备。 太医听得传召,急忙上前替司徒淮诊脉。 “哎呀,殿下的伤确实有些厉害,若非殿下内力深厚,常年习武,换做常人定是扛不住的。” 听得太医的话,这西戎王才镇定下来,抚着司徒淮的肩头,“皇儿好好养着,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有劳父皇挂心,孩儿习武之人,不打紧的。” 西戎皇这才安心了些,“皇儿若是有那碧眼妖女的消息,早日告知父皇,咱们就退了那荆刹公主的亲事!以如今的形式,量他们荆刹也不敢怎么样。”西戎皇绒袍一甩,君王之气势十足。 “是,儿臣若是有了消息,定当立即告知父皇,绝不敢耽搁。” 司徒淮恭恭敬敬。 西戎皇见此倒是欣慰地点点头,“皇儿,好些养伤。” “刚刚的走水查清楚了么?!”西戎皇质问手下将士。 “据下面人来报,说是一两个打盹的小兵,不小心打翻了炉火,烧到了帐篷。” “将此二人乱棍打死!阵前扰乱军心处置!”西戎皇厉喝,众人皆不敢吭声。 第242章:顾游现身 荆刹军营。 两名黑衣劲装男子越过重兵,骑上快马趁着夜色飞奔回到主帐。 “凌冽,你让我给你示警,怎么你把众人遣了回来,自己却留在那里?!难不成这便是你的计策?声东击西再调虎离山?” “对,他们不也是对我们使用连环计么?让你示警,就是意图误导他,我已经回营地,再趁机杀回去。若不是你,我......”凌冽懊恼道。 钟奇风气恼不已,“你简直是冲昏了头了,若我料定你不会那么轻易,便追了上去,怕是你就陷在里面出不来了。你虽然功夫过人,可这是军营,你两手怎滴众人?!况且你怎么就能断定那辰姑娘就在那军中?!” 钟奇风将暗笺递给凌冽。 里面赫然的写着安王即将到西境。 “这是西境境内的暗线传给我的,怕是过不了几日,他的人马就要到了。”钟奇风在凌冽身后踱了几步,瞟了几眼凌冽,试探地说了句,“其实......现在寻不到她,反而是好事。若是安王来了此地,他如今内定是太子殿下,想必来了自然是军中主将,辰姑娘留在军中,你觉得还安全么?若说安王是不想得到她,这我是断不会相信的。” 凌冽沉默半响。毫无疑问,钟奇风的话很在理。毕竟她体内的毒,很怀疑便是安王凌恒下的毒。 这一次,他正好可以试探试探,凌冽心中开始谋划另一个念头。 ...... 司徒淮靠在榻上,淡淡地看这西戎皇笑容满面地与自己谈笑。 “我西戎上下一心,定能让荆刹俯首称臣!将士们愿永远追随!”帐内西戎将士声声高呼,响彻这个军营。 这父慈子孝的画面,谁又能知道是不是真实呢? “皇儿,好好养伤,待你好些,一举进攻,拿下那平城。给那老荆刹皇一个下马威!”西戎皇拍了拍膝盖,笑着喝道。说完甩着手臂,出了帐子。 “恭送父皇。”司徒淮淡淡一笑,倾了倾身子。 待西戎皇出了帐子。 司徒淮示意衡天上前。 “去把顾游给本王找来!”语气中透着满满的寒意。 少顷,一位遮面的黑袍男子由衡天引入帐中。 “本王有一事想问,始终找不到机会。”司徒淮靠在床榻边,瞟了一眼顾游。 “殿下请说。”顾游躬身行礼。 “当初顾氏在北苍所得的那毒可还记得?” “是,那是蛊虫之毒。” “此毒可有解?”司徒淮追问。 “无解。” 司徒淮顿时脸色煞白,手中的刚刚太医送来的汤药咣当一下倾翻。 “殿下.....”衡天上前。 却被司徒淮阻止。 颤着声音继续问道:“那你为何要像兰清和下毒?!”司徒淮愤恨地问道,齿间咬得咯咯响。 “这......殿下这是从何说起。” “莫非,你是故意的,想让她听从你的号令?!你们顾氏莫非是假意与我西戎交好,实际上包藏祸心?!”司徒淮喝道,将是手中的碗甩在顾游的面前,顿时细细碎碎一地狼藉。 “殿下息怒!”顾游跪地叩首。 接着道:“事情并非殿下所想,我顾氏一族得西戎多年庇护,才有了如今的局面,感激不尽,断不敢背叛西戎!” 第243章:大战在即 “呵,你们顾氏什么做不出来?”司徒淮冷哼一声。 “殿下,殿下可以杀了顾游,但不可以怀疑顾氏的忠心。” “你倒不如说说怎么会落在了兰清和身上。”司徒淮烦躁不安,不想听他辩解。 “殿下恕罪。”顾游扑通一下跪地,“顾氏.....早就弄丢了这毒物。其实这毒物早就没在属下的手上,在家父被抄家灭族之时,就已经失落。属下断不敢欺瞒殿下,当年若非西戎一族搭救,属下早就葬身火海。这毒,断不会是属下所下。” “当真?”司徒淮瞟了瞟眼前之人,目光冷冽,“你要知道,本王是在给你机会,若是让父皇知道此事,不论是不是你,都难逃一死!” “属下不敢,属下知殿下宽厚,可确确实实早已失落。属下见都未曾见过。” 司徒淮见顾游言辞恳切,仔细想来,这蛊虫若真是在他身上,早就下在了荆刹皇身体中,以报当年灭族之仇。 只不过,他就是想再确定一番。 “无药可解?” “是。顾氏不知解药。” 司徒淮懊恼的垂了垂眼眸,轻叹了一口气,挥手示意他下去。 “殿下,殿下不担心他去告知皇上?”衡天有些不放心,“若是让皇上知道了,那那位姑娘可就更危险了.....” “哼,除非他不想活了。父皇怎可容许这等事情发生。” 衡天不得不佩服主子确实是谋略过人,每个人的软肋拿捏得死死的。 也难怪那荆刹安王也都想与自己主子合作。 衡天从袖中取出一只暗笺,“殿下,收到荆刹那边的消息。” 司徒淮将信笺打开,字迹飘逸,力透纸背。 司徒淮瞟了一眼,递给衡天,示意烧毁。 “这安王倒是挺会捡便宜,不放过任何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司徒淮嘴角轻勾,嗤笑一声。 衡天从不敢追问,主子愿意说,他便照做。 “安王想我们现将平城拿下,然后等他出兵之时,便做个顺水人情,呵呵,这安王当真是.....若非正是需要这样的人合作,本王才瞧不上他,远没有那逸王凌冽有些骨气。” 尽管很是不喜凌冽,但是从心底,司徒淮还是更佩服他一些。 “这安王,为了自己不惜牺牲自己的妹妹,这当皇帝就真的那么好么?反正父皇的性子,我哪里舍得清和和亲,那便顺了这安王的意,就是可惜那如花似玉的公主了,啧啧。”司徒淮啧啧了几声轻叹。 “想必那边荆刹逸王顿时压力倍增吧,这两日他们必然大举进攻,就让他见识见识我西戎的将士之英勇!” 司徒淮嘴角轻勾,让衡天传令几位将领来帐内商议军事。 而另一边的荆刹军营里,同样在秉烛商议军事。 “殿下,你可有什么计策?”钟奇风问道,“是否全力大举进攻,趁着安王到这里之前,将西戎军刚出平城境内。这样,若是殿下在陛下面前好歹能说的上话。” 凌冽凝眸深思,这西境明明焦头烂额,以安王往日的性子怎么会淌这趟浑水呢?! 第244章:交战首胜 荆刹皇宫。 “如今西境是水深火热,而因为钟岚衣之事,素若公主也是整日忧愁呢。”福公公给南宫赢端上了梁太医新配的药,“陛下,国事繁忙,您要按时服药,保重龙体啊。” 南宫赢凝视着黑黑的汤药,里面倒映这自己日渐消瘦颓废的面容,“哎,不知道朕这有生之年,还能不能查出那旧案。” 南宫赢深邃的眼眸望着黑黑的汤药,却浮现了凌渊的模样。 “若是有他在,以他的才智谋略,必然能平息如今的风波。咳咳,咳咳.....”说着又是一阵疾咳,“文韬武略无不第一,奈何天妒英才。” 说完,黑色汤药上荡起一点涟漪。 南宫赢深眸中酝出一点水雾,脸上纵横交错的沟壑上还有一行水痕。 此时不过是一位失去儿子的父亲而已,全然没有帝王的威严。 “还有那凌萧,就那么.....说到底也是朕亏欠了些他。” “陛下.....”福公公轻声唤了一声,“陛下切勿过度忧思。” “几位大人,关于灾情还有事要上报,等在殿外呢。”福全轻抬眼睑,试探道,见荆刹皇还沉湎在哀思中,“要不,奴才打发他们走吧?” “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说不出什么花来。”南宫赢缓了缓道,“如今西境正如火如荼交战,这边国库空虚,灾民遍野,其实说到底就是不该继续战了。哎,荆刹泱泱大国,当真是在朕这居然要沦落到.....” “就看安王殿下能不能在最短的时日能打赢胜仗回来了。”福全劝慰道。 只有荆刹皇知道这也是极难的,毕竟西戎来势汹汹,连钟奇风都没还没能传来胜利的消息。 ...... 荆刹军营。 “如今也别无他法,必然要尽力一搏。” 凌冽叹了一句,“哪怕孤注一掷,就死一生,那也要拼了,赢了便还有让素若留下来的希望。” 钟奇风垂下眼睑,转瞬又扬起头,目光笃定。 “明日,我们先从这边进攻,探路的时候这边似乎还有一点能突破的空间,西戎军倒还不至于像个铁桶。” “然后,我今夜前去之时,在那边的草地附近倒是留下了点东西,明日他们的马,倒是不一定那么听话了。” 钟奇风笑道。 天还未亮,荆刹将士便战鼓喧天,大军朝平城外疾奔。 西戎军倾巢而出,前面的铁骑精兵,跑了不到三里路便是越来越慢,马儿纷纷垂头吃草,怎么拉都走不了多远。 荆刹将士在皇子的带领下杀气腾腾,士气大增。 这场战争异常惨烈,血肉横飞,荆刹仅有不足六万人马,对战西戎十几万大军,倒是丝毫不畏惧。 司徒淮怎么可能对凌冽手下留情,更是下了狠手,可穿鞋的终究也是会畏惧光脚的,那是一个个不怕死的将士。 直至第二日入夜,司徒淮才不得不让西戎军后退回了奉城。 这一战,是数万荆刹将士鲜血和命做为的交换,凌冽回营之时,银铠上已溅满了不知谁家将士的血。 尽管伤亡如此惨重,可尚且赢得了平城的安定,将士们远比之前更有了士气。 第245章:安王到了 西戎军营。 清和的帐中闪过一个人影, 白色帘布缓缓揭开,那熟悉的人影进门来。 “清和,你家凌冽果然是拼了命了,呵呵,那就随他心意,平城让给他吧。” 司徒淮解开清和穴道。因为大军撤退,又变成五花大绑的清和靠在床榻上。 “我说了,你不是凌冽的对手,还是火速降了的好!”清和怒瞪一眼。 “呵呵,恐怕他们荆刹也好不到哪里去。如今不过一些残兵而已了。” “况且,若非那荆刹皇答应了和亲之事,怕是我们可以再来一战。” “你说什么?!如今平城到手了,又怎么会.....”清和难以置信,这荆刹皇怎么真的舍得将独女送给西戎。 “呵呵,荆刹本身就是外强中干,不堪一击,内乱严重。你别忘了,奉城还在我们手上。”司徒淮淡淡说道。 可是只要看见清和谈起凌冽的表情,他就牙根忍不住咬得紧紧的。若不是为了保住清和,自己定然绝不后退。 “眼下,你还有把我困到什么时候?!” “快了,再过几日,便放你回去。” 司徒淮听到清和的愤恨,心中一揪,面露出惨淡的笑意。 …… 荆刹军营。 “安王殿下到。” 主帐的帘子掀开。 安王凌恒身披铠甲进来。 “恭迎安王殿下。”钟奇风见状,拱手行礼。 凌冽轻瞟一眼,拱手道:“王兄。” “平城一战,本王在路上就听说了,便一路快马加鞭赶来,下面清理战场和安抚百姓的事,便交由本王吧,忠勇大将军,你说呢?”安王凌恒抬了抬眼睑,坐到了主榻上靠着。 钟奇风余光一瞟,凌冽垂眸不语,便拱手回应,“殿下路途奔波,这等小事,末将还是可以安排妥当。” “安抚百姓,怎是小事。平城周边的都是我荆刹西境的子民,这些时日经历如此战乱动荡,人心不安,社稷便难安。本王既然来了,定然要担起这等重任。”凌恒辞严厉色道。 瞟了一眼众人,皆不吭声。 “该不会,你们打赢了此战,便目无我这安王吧?!” 凌冽轻笑一声,“岂敢。王兄胸怀百姓,臣弟佩服,既然如此,下一战就由安王殿下带领将士们夺回奉城吧。” 凌冽本想将他一军,没想到凌恒的回答,让在场的将士纷纷惊愕。 “那是自然。” 没想到凌恒会轻易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要知道荆刹军此刻残兵众多,加上凌恒自己带来的人也不过是几万人而已,若要是想夺回奉城,无非是以卵击石。 “奉城是会回到我们荆刹手中的!” 安王凌恒轻松地笑道。 留下的只有凌冽和钟奇风怔怔的傻眼。 凌冽与钟奇风二人只好拱手退出主帐。 安王这才敛去笑意,眉眼间闪着狠辣,“哼,没想到你凌冽和钟奇风倒是个硬骨头,这么悬殊的人马,居然让你们拿下了平城,本王岂能白来一趟!” 安王将手中的茶碗啪地一下捏碎。 杜羽急忙上前,想查看安王凌恒的手,没想到他袖袍一甩,毫发无伤。 第246章:发现金铃 “凌冽,他这分明是来立威风的!”钟奇风很是不满,这凌恒的吃相也太难看了,众人辛苦厮杀,他倒是直接来摘取了胜利果实。 百姓知道什么,这凌恒来宣扬一番,百姓还不得奉他为神,人心自然倒向他的一边。 钟奇风是越想越气,可眼前的凌冽却淡定自若,唇角轻勾,缓步晃到了后面的马棚里。 “凌冽,我跟你说话呢!他已经是内定的太子殿下了,你这.....怎么还不慌不忙的?!”钟奇风追到凌冽的身边低声嘟囔。 “奇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荣了。”凌冽打发掉小兵,自己摆弄着自己的马匹,轻轻拨弄鬃毛,看着钟奇风焦头烂额的样子,忍不住笑意,“战前都没见你这般恼怒,如今倒是.....判若两人啊。” “你......别不识好歹。我这是替你不值,我是钟家人,世代效忠荆刹皇,任谁坐到那个位置上,我奇风也依旧是尊我钟家的家规训诫。可你不一样,我替你不值。” “逗你的。”凌冽拍了拍钟奇风的肩头,将他肩上的那朵白花拨正,白花上早已飞溅了点点血渍,“你看岚衣也看着我们呢,陪我们一起战的。这场仗赢了就好,对得起西境的百姓就好。” “可是......” 凌冽缓步绕着几匹马转了几圈。 “你看这些马啊,打一仗也是辛苦得很了。” “你在说什么呢!”钟奇风纳闷,这凌冽怎的前言不搭后语,谁跟他闲聊战马啊。 钟奇风本想继续追问,可凌冽却凑到他耳边,低语:“你去引开安王马棚那边的侍卫,要谨慎些,莫让他发觉了。” 钟奇风蹙眉。这让他打仗可还行,这让他使坏,他还当真没干过。 “快去!” 奈何凌冽逼得急,哪里轮得到他犹豫。 钟奇风绕着马厩踱了几步,那边安王的马棚里侍卫目不斜视。 钟奇风犹豫片刻,狠狠拔了几根马尾鬃毛。 马儿嘶鸣一声,一脚踹开了栅栏,乱奔而去。 “快拦住它!”钟奇风喝了一声,那侍卫只好追着马而去。 凌冽乘机绕到安王马厩中,查看了一番,这马鞍上当真挂这一枚金铃。 按理说这皇子马匹上挂些不同饰物本是再寻常不过,这却让凌冽想到洛天行的那些话。 蛊虫是受金铃所控,中蛊毒者神思恍惚。 先前在主帐内,凌冽就仔细扫了扫凌恒身上,一如以往,除了配剑和玉佩,别无其他。 想来若真是他,他断不会将金铃藏在不便于取出的地方,也不至于让众人觉得他堂堂一个男子,会藏着掖着一枚金饰。 凌冽脑海中闪过一念,大胆设想了一下,没想到这凌恒当真挂在马匹之上,白马上挂着一枚金铃,贵气又奢华,金铃也不夺目。仔细想来,崖顶上清和失控,或许就因为此? 凌冽端详一二,便疾步退了出来。 那守兵牵着钟奇风放出去的战马回来,仔细看了看安王的马厩,这才像之前一样站定,目不斜视规规矩矩。 凌冽朝钟奇风使了个颜色,便朝自己的帐子而去。 第247章:传达圣意 “洛神医?”凌冽轻问一句。 洛天行正翻着医术扶额叹气,小徒弟忙着陪同军医医治伤员。 “殿下,可是说让我陪同去皇城医治陛下?”洛天行不耐烦地问道。 “洛神医当真是料事如神,凌冽惭愧,事到如今,还希望神医能帮人帮到底,随本王之后去一趟皇城。”凌冽拱了拱手。 “我来是为了给你和那丫头解毒的,如今反倒成了军医,还让我前去皇城,万万不可能!因为你,我都破了我的规矩了!”洛天行摆了摆手,很是不耐烦。 “洛神医,并非凌冽有意诓骗。事情发展成如今这般,凌冽始料未及。若是凌冽说完,洛神医还是不愿前往皇城,凌冽绝不强求。” 见洛天行不吭声,凌冽继续说道:“若是我没记错,当初洛神医说那蛊虫是受了金铃所控制?” “对,传闻是这样。” “如今金铃出现了。”凌冽眸中闪着点点寒意。 “真的?!现在何处?!”洛天行一直对这传闻中的金铃蛊虫很是好奇。 “在安王那里。”凌冽淡淡道,“我虽不敢确定它到底是不是,所以想找神医商议,既定一个计策试上一试。若真是那金铃所控,那第三只蛊虫很有可能也在皇城。”凌冽目光笃定。 “殿下就这么肯定?” “不如到时先请洛神医陪凌冽进皇城演一出戏,如何?”凌冽勾了勾嘴角,“况且如今大军都在此地,洛神医在众目睽睽之下拒绝去给陛下医治,不太妥当吧?” “嘿逸王是要挟老朽?”洛天行有些不悦,“我都活这么大岁数了,就算把老朽我这双手剁了去,老朽我不医还是不医,那这话激老朽我,我可不爱听。” 凌冽一顿,急忙拱手,“凌冽多想了,还望洛神医见谅,查一查那蛊虫,也是为天下人造福,此等毒物还是不留存在世的比较妥当,神医,您说呢?” “哎,罢了,现在怎么算都觉得我那还剩下的两个要求太少了。救了你,真是惹上一身的麻烦。”洛神医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 安王凌恒第二日便杯酒敬三军,将几位大将召到军中主帐。 “此次,本王出发前已经收到父皇的口谕。” 安王抬了抬眼睑,“那就是,三日后公主即将到达西戎和亲。” “什么?!这奉城不是还没拿回来么?陛下是何意?平城胜了,奉城也可以试一试。”钟奇风惊道,顿时脸色煞白,虽然心中知道拿下奉城很难,但是没有尝试就直接退,当真让他心如刀割。 “今日召各位前来,就是宣布此事。”安王避开钟奇风的追问,说道:“想必各位将军心中也知道如今荆甲军是什么状况,多少也应该听说了荆刹南部灾情一事。此事陛下也是深思熟虑过的,其实这也是本王前来此地的重要原因,还望各位能够体谅父皇,父皇为此也是忧心伤神,茶饭不思。陛下知道各位荆刹将士勇猛忠诚,是断不会服输的铁汉。所以希望各位将军能够安抚荆甲军的众将士,此乃无奈之举。” ------题外话------ 其实神医很萌的,心肠不错,有点小固执和坚持。 第248章:安抚将士 “莫不是你假传了陛下的口谕?!”钟奇风被怨愤冲昏了头脑,忍不住质问。虽说当初荆刹皇已经与他约谈过,可如今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他着实心中有些憋闷。 “忠勇大将军,本王可没这么大的胆子。素若是本王的王妹,本王也是舍不得,可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父皇都割爱,本王作为素若公主的王兄,也是伤心无奈。”凌恒轻叹了一口气,朝众人说道:“还望各位将士能够理解父皇的良苦用心。 凌冽心中暗叹,难怪这凌恒愿意捡这么个破差事,想了许久没能想明白,一向都是表现清高得很的凌恒,怎会突然转了性子。若真是父皇交代的,倒是能说得通了,由凌恒出面,既安抚军心,又表现了父皇的大爱无疆,倒确实是父皇的作风。而凌恒借此又得父皇欢心,又去拉拢民心,倒是也合了凌恒他的心意。 凌冽眸光一敛,趁着凌恒给其他将士们说话的功夫,拉了拉钟奇风的袖袍。 “这不战就退,拿公主和亲,这让我们荆刹将士以后有何颜面?” 几位将领摊了摊手,无奈道。 这好不容易振兴的士气,那拿这钟岚衣和其他数万将士的命振兴的士气,眼下又要耷拉下去。 就凭这这次视死如归的血战,足以见得现在的荆甲军都是硬骨头。 为将之人,怎堪这等大辱,他日兵戎相见,哪里还有威风和颜面了。 “正因为此,本王才希望众将能够明白父皇忧心至极,南部的蝗灾已经导致饿殍遍野,为保证奉城的百姓,父皇才将唯一的公主和亲。” 哎。 众将垂头叹气。 不怕死,可是总不能没有荆刹支持,自己上前送死。 众人摇头叹息中出了主帐。 钟奇风魂不守舍,举头望天,原来眼眸中的泪水不是举头望天就能回到眼眶中的。 他钟奇风自问不畏死,自问忠勇可嘉,自问对得起天地,可终究护不住心爱之人,护不住岚衣,如今也护不住素若。 “攘外必先安内。奇风,总有一日,我们终将报仇雪恨。”凌冽站在冽冽风中,铠甲翻着银光,映着他闪动的寒眸。 “呵呵,谈何容易,我不过是臣子,不过是一名戍边将士,谈何容易.....”钟奇风声音哽咽。 “一切必然没有那么简单,相信我,奇风,岚衣我视她为妹,素若是我王妹,我断不会让她们白白付出。” 悠悠恨意在风中回荡。 ...... 西戎军营。 “哈哈哈哈,荆刹那老皇帝传来文书了。”王帐中传来西戎皇的哈哈笑声。 “皇儿,虽说我们退兵了奉城,可是那荆刹皇却吓软了骨头了!哈哈哈哈,可不可笑?!这等帝王风范都没有,迟早也会被我大西戎给全盘吞了!” 司徒淮勾了勾唇,“呵呵,那安王想方设法地想着给他自己颜面,无非就是想着自己,他们荆刹内乱如此,亡国也是迟早。” “是啦!加上我皇儿运筹帷幄,才能定然远胜于荆刹的皇子。” 第249章:公主出嫁 荆刹皇宫。 福全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素若公主端赖柔嘉,已达适婚妙龄。此番西戎足备诚挚,重金异宝为聘,荆刹西境与西戎边境争斗多年,劳民伤财,于江山天下无益。而今两国缔结姻约,普天同庆,西戎国允诺迎亲之日,西戎军退至奉城,必保我奉城百姓依旧可与荆刹西境沟通往来,十年后归还奉城。以此为信,永休干戈。还望公主今后修德自持,和睦宫闱,勤谨奉上,绵延后嗣,钦此,谢恩。” 跪地的素若呆若木鸡,如今一切都已成定数,再无还回的余地。 “素若,来。”娴妃替素若接下圣旨,裙摆摇曳,步步生莲,一边搀扶起跪地的素若,“素若,天下后人都将念及你的付出,此事是皇族之女必然承担的一切,母妃虽也舍不得你,但母妃以你为傲,相信你也定然不负你父皇和天下百姓,对吧?” 人呐,莫过于无可奈何,生死由他人决定,就算再无奈,还要抹去脸面,佯装乐意,风光大嫁。 素若微微欠身,眸中泪水打转。 “公主,陛下怜爱公主,特地还赏赐了众多贵重新奇之物作为陪嫁。”福全一甩拂尘,身后确实是两三排的丫鬟奉着眼花缭乱的奇珍异宝缓缓而来。 “还有几辆车的绸缎,三日后随公主一并出发。” 见素若还泪水涟涟,福全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向娴妃娘娘福了福,“奴才告退。” 等那福全走远了,娴妃轻轻瞥了一眼素若,“哎呀,行了。如今一切都是定数,切莫让人瞧了去,回头反倒不讨巧了。” “母妃,难道儿臣悲伤离开父皇和母妃,都是不应该的么?”素若垂着头,撅着嘴,委屈地跺了跺脚。 “行了,你王兄正是在西境呢,还能顾着你一些。以后啊,可切莫再任性了,凡事要以母国为重,以你王兄,和你父皇为重。”娴妃劝道,帕子轻轻擦过素若的脸颊。 ..... 三日后。 宫内已经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红沙幔帐,喜庆一片。 那昭华殿的偏殿,那葵形铜镜前,映着娇美精致的脸,眉似春柳,双颊在胭脂的衬托下显得红似桃花,点绛双唇犹如花蕊一般更显娇艳。 唯独那眼眸呆滞,毫无生气。 在宫女丫鬟的伺候下,着上了那了银色绣着金凤上衣,一抹玄紫色坠珠帘和那领绣着苏金色的牡丹披风,红色缎裙绣了灼目耀眼的凤凰于飞图,嵌着点点珍珠流苏,裙摆更是绣了祥云暗花图案。衬托出那庄重奢华之气。发髻上插着金凤簪,凤尾还有一点透亮圆润的珍珠,鬓边的牡丹花色上嵌着墨研静雨倩玥钻。另一旁插着金绣鸾凤钗,额前的凤冠上缀了至肩的那金色流苏珍珠,额头上更是缀着那凤喙垂下来一颗小巧精致的红宝石。两只玛瑙耳坠挂在脸颊,更显气色。两边手腕处挂了一对碧绿翡翠镯子,和一堆金凤祥云镶珠镯。足穿一双缀着珍珠的红色绢缎鞋,上面的并蒂莲花恍若真的一般。 在宫女彩云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行动之处,遍身珠环叮铃,悦耳得让人心醉神摇。 第250章:出了荆刹 红盖头轻轻遮住那双忧郁含着雾气的眸子,尽管众人惊叹,可只有身旁的彩云清楚的感受到素若公主那越发凉得发颤的双手。 “公主。”彩云忍不住哽咽。她早已决定陪着素若一同去往千里之外的西戎,尽管同样是离开家乡,可那素若公主的肝肠寸断,她也无法感同身受。 在众人的簇拥下,素若缓步到了荆刹皇宫大殿前。 荆刹皇肃穆庄重地站在殿前,眼见着素若牵引这来到身旁,便上前牵住。 而那两旁站着的是西戎使臣,拱手肃立,眼见这红衣公主缓步而来,便躬身向素若行西戎之礼。 明明是大婚,却没有那西戎的皇子前来迎亲。只有那皇家乐队奏乐助兴,却依旧掩盖不了那萧条之境。 荆刹皇南宫赢重重的捏了捏素若的手,一切都在不言中了。红盖头下的素若早已泪千行,倒也忍着再不出声。 向南宫赢福了福身,一扭头便在搀扶下上了那红彤彤四周挂着金色流苏珠帘,顶上挂着红纱幔的轿子。 五十人的皇家乐队吹着笙箫在前面“开路”,接着便是几位使臣,众多宫人。 身后是那六车的陪嫁珍宝服饰,几十名丫鬟太监随从侍卫近千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文武百官面前经过。 这样的场景,明明素若自己想象过无数次,可竟然没想到是如今这番样子。 原本以为那走在自己前方的,会是那身骑高头大马,胸前挂着红锦缎花球,朝自己微微一笑的男子,明明是个潇洒少年郎,此刻却腼腆青涩。而素若自己应该是心花怒放又忐忑紧张。 这才是她想象过无数的模样啊。 如今,阵势浩荡奢华,却如此冰凉。是啊,凉透了,从头到脚底,锦衣珠翠都掩盖不了她内心的悲凉。 出了皇城,换上了马车。 素若心中一紧,猛地掀掉了头上的红盖头,拉开马车上的珠帘。 看着她熟悉的辉煌庄重的荆刹皇宫在身后渐行渐远,双眼涌出热泪。 “父皇,母妃.......”恨不得嘶吼出声。 她咬住自己的手背,硬生生地将喉间的那些字眼咽了回去。 手背红红的齿痕,钻到心底才清晰的告诉她,这一切,是真的,都是真的。 只有咬住了,死死的咬住,才让自己像个活人一般。 喉间紧涩,憋出了浓浓的血腥之气,眼中的泪像洪灾决堤。 “公主,小心不要哭坏了身子,大婚之日呢。”彩云轻声说道。 “无非是不吉利的。如今这般,还有什么吉利可言,从今以后,不过是过一日便是赚了。”素若哽咽着含糊不清的吐露着。 “公主。”彩云听着,也是悲从中来。绣帕轻轻替素若拂泪。 “从今以后,我便是孤身一人了。” “公主,您还有奴婢,天涯海角,奴婢都追随着您,永远伺候在您身边。”彩云闪着泪光,轻轻握住素若的手。 “彩云.....” 听得此话,素若的掌心才有了一点力气回应彩云。 “主子,以后咱们也定能更好,西戎皇子定会厚待公主殿下您的。”彩云劝慰道。 “公主。” 第251章:进入西戎 走了半天,那锣鼓笙箫便吹得越来越萧条,若不是彩云上前抱怨几句,怕是别人还以为出的丧事。 这会子,又是随意应付。 “算了,让他们停了吧。”素若低声道。 “主子……这才走了几里路,这成了什么样子。” “算了算了,以后免不了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素若知道,如今自己就是个“礼”,哪有那些颜面资格。 “主子!再怎么也是西戎皇子的正妻,切莫说这样的话,降了咱们自己的身份。”彩云努了努嘴,“公主,再怎么,西戎对面便是西境,还有那么多西境将士替您撑腰,咱们可得硬气点,总不能没进门呢,就给人使了脸色。” 素若惨淡一笑,彩云到底还是个小丫头,哪能认识到那么深刻。 许是见素若笑得言不由衷,彩云悟出了什么,便不敢再多说什么。她其他不行,瞧素若的心思还是瞧得出的。 彩云暗忖,那戍守西境的荆刹将士,不就有公主她日思夜想的人么?自己差点就说错了话,又要惹公主心伤,恨不得想自己给自己一记耳刮子,长长记性。 少顷,素若扬起头来,“你说的没错,我需要越来越强大,有些自己的底气才是,若是我们都没了底气,那奉城的百姓该如何面对?如何立足?” 彩云一听,顿时展开笑颜,“是啦主子,公主能这么想,那真是太好了。” 这越渐萧条的一路,主仆二人互相鼓励支撑着。 路逢城村,那些乐礼和使臣早就有些不耐烦了。素若散了不少金银,才让自己不失了体面。 总算熬了几日,进入了西境境内。 安王与逸王早已等候在西境。 一进了西境,彩云便将红盖头又盖住了素若的面容。 素若抓住了彩云的手,红盖头遮到了一半。素若微侧朝凌冽身后望去,那熟悉的身影一如既往的笔直,拱手肃立,严谨规矩,就像他这个人。 有时候,素若也心生埋怨,钟奇风啊,你若是不这么规矩,不这么忠心,带着我远走高飞,该多好啊?回念一想,若不是这样,他便不是他了。 素若深情看了一眼,眼前的那便是再也不能相见之人了。 可是他依然垂着眸子,毕恭毕敬,丝毫没有越距。 这红红的轿子夺目异常,在安王与逸王的护送下出了西境。 直到,出了西戎,那份苍凉又爬上了心头,这是这一次,她回望时,眸中多了些复杂,远不似先前出荆刹皇城时的幽怨。 这近千人的人马靠近奉城时,长街上的人纷纷探出身子侧目。 素若越发觉得此刻必须像钟奇风那般英勇,才不失了体面。不经意的挺直了背脊,头上那重重的凤冠金饰,也正了正,叮当清脆。 “公主,这怎么去的不像是西戎的京城呢?越发像山里了呢?” 听得彩云的话,素若掀开帘子一看,的确是越走越偏僻了。 “回公主殿下,这去的是西戎的军营。”那使臣淡淡道,“我们西戎向来注重将士军规,皇子和圣上都在军营当中呢。” 这抬着新娘子去军营里成婚的,倒真是寡闻少见。 第252章:嫁的是谁 素若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如今这西戎军守着奉城,而军营退出了原来营地几十里。 素若轻轻撩起珠帘,外面篝火通明,那将士们喝酒吃肉欢呼,喧闹一片,全然不像是先前那种恭恭敬敬的模样。 “公主,奴婢.....” 彩云的声音有些发颤,紧紧地扒着轿子的檀木雕花边框。 随着轿子的颠簸,素若透过红盖头看见彩云发白的指节。 素若尽量让自己声音稳重些,“西戎淮王殿下呢?” 然而前面的使臣丝毫不予回应。素若朝轿子后面望去,自己的随从侍卫早已经被隔绝在了军营之外,仅剩下几名宫女奴婢。 半响,才听得彩云轻声说了句,“公主,好像快到了。” 轻轻撩开珠帘一看,透过红盖头才恍惚前方确实是是飘着红绸纱帐,尽头那最大的想必就是了。 素若心中忐忑,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手指曲直伸缩改成掐住自己的手腕,这才让自己保持镇定。 轿子停顿的那一瞬间,缓步下来的素若紧握彩云的手。可到了帐子前,却被人拦了下来。 “公主殿下,按照西戎习俗,这位姑娘不能与您一同入帐。” 一名将士拦在身前。 “为什么?!我是公主的贴身宫女,除了伺候公主,我哪里都不去。”彩云有些紧张。 “这是拜堂成婚,这位姑娘怕是不太方便吧。”那将士语气生硬。 “罢了,你先下去吧。”素若摆了摆手。 “公主,那你仔细小心。”彩云只好跟着那将士朝帐后方去,一步三回头。 盖着红盖头的素若只能自己进了帐子,刚踏出一步。身后的帘子就重重的落下。 本是拜堂成婚,怎的连喜婆都没有。 素若手足无措的站在中间,低头只见那红盖头前方出现了一双灿色金靴。 素若搅弄着手中帕子。 双肩猛的一紧,一双大手按在她的肩头。 素若一个激灵,退后了几步。 “这.....这怕是不合规矩。喜婆呢?”素若颤着声音问道。 “哈哈哈哈。”笑声格外豪放,听得素若身子一惊。 这......嗓音为何如此粗犷,不似少年郎的声音。 “你!你是何人?!”素若大惊。 “哈哈哈哈!朕是你的夫君啊!!!” 那笑声让素若浑身不舒服,听得此话更是惊得脸色煞白,猛地自己一把抓下头上的红盖头。 珠翠甩得叮当响。 眼前的人,惊得她说不出话来。 “你.......不应该是西戎皇子么?!”素若颤着手指道。 “哎呀!皇子是朕的儿!嫁给朕不是你更占了便宜么?!” 眼前那五大三粗,人高马大的西戎皇揉搓着双手猛地上前要宝珠素若。 素若惊得花容失色,尖叫道:“来人呐!来人呐!” “诶呀,朕的王帐,没有朕的允许,哪里有人敢来!” “西戎皇?求圣上开恩!这.....和亲许的是西戎皇子啊......求西戎皇上开恩,这定是出了什么岔子......”素若急得舌头打结,话都说不利落,脑中一片空白。 “谁说和亲的是我皇儿啊?你要嫁的人,就是朕啊!哈哈哈!”那西戎皇摊了摊手,哈哈大笑,满脸的络腮花胡子都在颤动。 第253章:犹如噩梦 “不可能!不可能!我父皇他不会同意的!”素若心渐渐下沉,沉得她自己都察觉不到刚才还蹦的疾快的跳动。 “哈哈哈哈,你说你父皇不知道?哈哈哈,怕是都知道呢,只有公主你......不知道哦?”西戎皇更近了一步,那眸子犹如饿狼一般,却比饿狼更多了那种占有的欲望。 素若慌得又退了几步,提着那繁琐又累赘的珠翠锦衣,绕着榻子转了几圈,一瞬间都忘记了呼救。 喃喃地自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凤冠被摇落了下来,坠在地上,一地珠翠。 “哈哈哈,原来小美人你喜欢这样玩啊?”西戎皇反倒被挑起来兴致,追着素若笑道。 “啊啊啊。” 眼看着西戎皇追上前,素若惊得大叫,“彩云!彩云!快来人呐!” “哈哈哈,想必你的那位侍女,如今也在军营中享受呢!哪里还顾得上主子?!”西戎皇的话,让素若如堕地狱。 慌神间,被西戎皇一把扑抱住。那络腮花胡子扎得素若脸颊生疼,才觉得这一切是真实的。 西戎皇大手一把拽掉素若身上的霞披珠翠。 “什么繁琐物什!我西戎才不要这些虚礼劳什子的玩意儿!” 顿时那霞披上的颗颗珍珠散落一地,明明先前都是绝世珍宝,如今遍地狼藉不堪。 “不要!”素若慌张地用手遮住锦衣下露出的一抹雪白。 这一瞬间,反倒激起了西戎皇更大的兴致,那壮硕的手臂探了来,素若娇小身躯怎堪这魁梧高大的西戎皇。 被他拦腰抱起,去了屏风后面的雕花床榻。 素若的反抗与香汗涔涔,让西戎皇更是兴致一层层递进。只见那一层层火红的嫁衣缎裙被甩上了那高高的屏风,而屏障后面则是一名少女撕心的尖叫哭喊和那西戎皇兴奋的奸诈笑容。 只有一阵阵钻心的痛楚传到了心尖,直到毫无知觉。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西戎皇满足的起身,自顾自的出了屏风,只留下床榻上那面色苍白如纸,发髻凌乱,衣衫不整的素若。 那腰身的一阵阵酸软和绒布上的鲜红,提醒着自己多么可笑,这是多么可笑的洞房花烛之夜。 伸手胡乱拽过一点绒布遮住自己这残破之身,抱住自己汗涔涔的手臂。 “来人呐!” 西戎皇把自己的黄袍穿妥当了便喊了人来。 惊得素若像只小兔一般缩到了一团,明明她还没有穿戴妥帖,他竟然丝毫不顾及! 顿时厚重的帘子掀开,进来了两员将士。 “把她抬走吧!赏给你们了!” 这冷若冰霜,丝毫不带半点暖意的话,让素若从头到底凉得彻骨。 “不要,不要.....”明明嘶喊得很用力,却发觉喉间仿佛漏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阵阵腥味翻涌上来。 只听得那将士窃笑出声,素若惊恐的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那屏风猛地被拉开,两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身前,素若眼前一黑,差点要昏了过去。 可两人的冰冷的铁甲与厚茧粗糙的手掌碰到素若的光滑细腻,让她又惊了神。 任凭她如何挣扎,也甩不脱这壮年的将士,更何况是军营中常年征战的将士。 他们笑露出的那白锃的牙,那迷蒙起的眼睛,那笑得咯咯咯出声的嗓音,让素若从头到脚都觉得恶心。 残破的衣服搭在身上,衣不蔽体,就被从王帐中一路拖着去了后方军营里。 在素若眼中,那摇曳的红烛都在嘲笑这一切的发生,嘲笑先前自己又多愚蠢地相信了所有人。 第254章:送给将士 只有那冽冽冷风吹着她破败的衣衫飞舞着,她多想自己像一滩尸体。 身旁众多的将士见到这春光乍泄,娇嫩雪肌外露顿时犹如见到猎物的饿兽,眼眸中闪着光,垂涎三尺,揉搓着双手,丢下手中的酒肉,恨不得将眼前这小美人儿抢到自己身边。 “放开我,放开我......求求你们了......”素若挣扎着,奈何双手全被那将士抓着,怎么也挣脱不开。 直到素若被甩到了稻草垛子上,急忙将身上所剩无几的破败衣衫遮蔽身体。 “你们!大胆!我乃荆刹公主,你们谁敢!”明明知道没有用,还是忍不住借此吓一吓。 “哈哈哈哈......” 迎来的还是那赤luoluo的嘲笑。 “哈哈哈哈,她还当自己是个公主呢。”面前的几个将士开始宽衣解带。 “你们要干什么?!无耻!禽兽!” “哈哈,无耻?!是圣上赏给我们的宠物罢了!安慰安慰我们这些常年戍守边疆的将士!哈哈哈苦战这么多天!总算有点甜头了!嘿嘿嘿嘿.....” 一名将士脱得光着膀子,抓住素若的脚踝,便往后拉。 “啊啊.......放开!”素若拼命挣脱,顺势给了那将士一记耳光! 怎料恼羞成怒的将士反手便给了素若一记耳光。 顿时脸上一阵火辣辣烧着,头晕眼花,天旋地转,直愣愣地倒下。 “奇风哥哥.......救我......”素若哀声呼道。 “奇风?钟奇风?!哈哈哈哈,她还惦记着那手下败将?!”将士讽道。 “不准你说我奇风哥哥!”素若猛地起身,拔出了那将士腰间的长剑,指着他的咽喉处。 红红的脸颊上是五个指印,嘴角挂着一点血迹,淌着混着分不清的泪水汗水的脸粘着凌乱的发丝,红着眼眸含泪剑指对面的一群禽兽。 “呦呦呦,还挺有劲儿,爷我就喜欢有劲儿的姑娘!”说着便上前来,素若吓得步步后退。 许是那将士眼见着素若拿剑的手都在颤抖,更是得意了,“来呀,你来呀,你往这里刺!”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自己的心口处。 素若紧咬住唇,崩破的唇更是丝丝渗血。 猛地剑锋一转,长剑架在了自己的雪白脖颈之上。 “我死也不能被你们侮辱!”说罢便要自刎。 怎料手臂一紧,腰间被人从后面大力一推,手上的剑被身后的将士找准了机会夺了去,自己则被重重的推到了刚才那光膀子的将士身上。 顿时那赤luoluo的肉感让她一阵恶心,急忙弹开,却被那将士抓了个正着。 “哎呦呦,你看你还是愿意的嘛,瞧瞧,这水灵灵的模样,当真是娇生惯养的公主呢,我等将士是何等福分呐!来来来,你放心,奴才好生伺候公主。”那阴阳怪气的语调,那粗糙的手指像刀一般划过素若的脸颊,那浑身血腥味的身体直接与她相碰,顿时让她恨不得死了去。 “诶,别想着寻死,你瞧咬舌是死不了的呢!你看看那边。”那将士指了指众人的后面。 还有一帮将士正在寻欢,与她一同来的几个侍女全都衣不蔽体,被众多将士围着,上演一场场chun宫秀。 第256章:清和愤怒 素若惨淡一笑,双手已经颤抖,却死死的夹着旗杆,继续向上爬去。 “来人。” 那小兵慌乱地喊了几声。 那小兵还以为这素若要将他们西戎的旗帜撕毁。 谁知,素若爬到那旗的顶端,纤纤细手抹着那尖锐锚顶。面朝荆刹军营的方向,闭着眼睛扑了上去。 如今,一切就可以结束了,否则留下来也不过是成为别人的玩物而已。 素若整个人挂在那旗枪的顶部,尖尖的利刃穿透了素若的身体,顿时四肢失去了活力,瘫在那顶部,就像一张人皮。 鲜血从那大窟窿里涌出,顺着那旗杆滴滴答答流下来。 好几名将士听得喊叫冲出来看见了这一幕,却淡漠地斥了声晦气。 “还不快把这烂泥从杆子上弄下来!晦气!”一名将领指挥了两名小兵上前。 终究你们得将旗杆放倒,才能将这尸首取下。 可是为放倒这旗帜,却损了一条鲜活的人命。 对面那荆刹军营又能见得到素若这悲怆的一幕么?显然此刻谁也没能看见。 ...... 只有那被劫走了的清和,远在数百米的马背上见到了这惊悚悲壮的一幕。 奈何她被点了穴道,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有那眸中含着热泪去祭奠那旗上的人儿。 直到西戎军营已成了远处的一个黑点,直到再也看不见,清和才被人放下了马背。 肩头的穴道被大力点开。 呼起一个巴掌扇向了面前的人。 面前的少年躲也不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顿时脸颊上便浮起了血红。 “我要回去!”清和嘶吼一声,便要上马。 可情绪崩溃的清和,刚踩上马鞍,就被司徒淮拽了下来。 “你回去就是个死!我费了多大的心思把你弄出来,你知不知道!”司徒淮冲着跌落在地的清和喝道。 “原来是你害的!”清和一听顿时腾地一下站起,挥拳就要朝司徒淮袭来。 司徒淮侧身闪避,握住清和的拳头,“你清醒一点!她是荆刹送来的,不是我送来的!若非如此,昨夜她们经历的就是你经历的!” “什么?!”清和怔怔愣神。 “她们个个都只是小丫头,你们还有人性么?!太无耻了。你们那么多......那么多人......她们本身低贱为奴已经很惨了,竟然还要遭受你们的羞辱!还有素若!她是我的朋友!她救过我!堂堂的荆刹公主,你们竟然敢......如今!你看看,她现在.....被挂在那旗上,你们......简直比饿狼还可怕!” 清和步步后退,脸上的泪肆意流淌。 “清和!” “你不要叫我!我的名字从你的嘴里吐露出来,我都觉得肮脏!” “清和!你可以怪我,但是我是为了救你,我父皇他纵yu无度,更何况你的身份....他早就像荆刹皇提议要你!是荆刹皇允准了将素若和亲给了我西戎.......” “天哪,你们简直.....我以为与她和亲的是你,原来你们偷梁换柱,竟然许的是如此疯狂的西戎皇......她是个天真的姑娘,为何要沦为你们的交易物什......”清和泣道,猛地双眼一瞪,“不对,荆刹皇宠爱素若,怎么会?是你们,是你们逼迫他的?” “呵呵,荆刹皇远比你想象的深沉得多,我不过只提了一句而已,父皇再传书过去,荆刹皇便应允.......是他有私心,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 第257章:吐出真相 “所以。”清和捏紧了拳头,朝司徒淮近了几步,“所以,一开始就是你!是你......”眸中闪着令人畏惧的碧光。 “清和,我是为了你......”司徒淮试图解释。 “我不要你为了我!”清和声泪俱下,“我承受不住......” 清和趁司徒淮不经意,侧身拔了司徒淮的剑,提气而起,剑指司徒淮的咽喉。 怎料司徒淮毫不避开,那利刃瞬间擦过他的颈边,那白皙暗花衬里瞬间被血染红。 司徒淮闭着眼睛,丝毫不动。那长长睫帘低垂着,颤动不颤,只低声说了一句,“若你真觉得一切都在我一人,那你的剑便再深一寸吧。” 许是察觉到清和的犹豫,司徒淮睁开眼眸,瞥见清和的右眼眸泛着点血红,两只异瞳眼眸闪着异样光芒。 “清和.....”司徒淮握住清和的剑,银光长剑瞬间蹭上了血渍。 清和愣住,猛地一抽,长剑在司徒淮的掌心狠狠划过。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清和冷哼几个字。 “我可以说的是,安王与荆刹王都是知情的,可以说安王推波助澜,出了不少力。” “此话当真?你不是为了借我的力去帮你扳倒荆刹吧?” “你不妨可以借此探一探安王的虚实,我会全力配合你。” 清和冷眼扫了几眼面前的司徒淮,垂着眼眸,倒没以往的神气,比以往真挚些。 “好生将素若运回荆刹,待我确定出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必会回来替她们复仇!西戎皇以及轻薄她们的每个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清和腾地一下跃起,驾着快马,疾驰而去。 留下司徒淮颤着手静立在风中。左手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滴滴答答滴血,司徒淮却只顾望着那远去的背影,怔怔出神,直到她消失不见。 “清和,我也没料到父皇会这么做,做得这般令人发指,我也一样心寒,你信么?可是我不后悔,至少那躺着的人,不是你。” 司徒淮回奔西戎军营。 “殿下。”门口的守卫朝司徒淮行礼。 司徒淮目不斜视,面庞冷若冰霜。身旁的小兵侧目低声窃窃私语,想必都在疑惑怎么还能有人伤得了殿下。 司徒淮铁着脸走到王帐前,喉间逼出毫无语调的两字,“父皇。” 半响里面都没有传来召见声音,门口守将上前,伸手拦住司徒淮。 可司徒淮怒瞪一样,眸间怒火就差没喷出来。 那守将只得弱弱地缩回手。 司徒淮心中已经知道王帐中又在做些那些不堪入目之事。 又喝了一声,“父皇,儿臣有事求见。” 帐内隐约传来莺莺诺诺之声。 帐前的守将垂着头,蹙着眉,恨不得司徒淮快些走远,咽了咽唾沫,“殿下,要不您晚些再来?” 话音未落,司徒淮便冲上前,怒掀帐帘。 里面果然正进行着不堪入目一幕,那不知是哪里来的女子正被西戎皇搂在怀中。 西戎皇见司徒淮怒气冲冲,顿时扫了兴致,悻悻地将那女子推开。那女子呶着嘴,眼眸轻瞟了一眼司徒淮,仿佛懊恼这不速之客扰了他们的好事。 第258章:皇帐里面 那女子露着白皙双肩,裙摆也被撩得老高。妩媚之姿,动作熟捻,一看就知道又是哪个随从或者守将敬献上来的花kui。 西戎皇早就厌烦了自己宫中佳丽,此次出征在外安营扎寨,便又寻得了绝佳机会,毕竟跟出来的言官文臣与宫中朝廷相比,少之又少。况且西戎皇还分发几个赏给将士,哪里有人得了便宜还敢说闲话?更何况是皇帝圣上的闲话。 此刻只有司徒淮在西戎皇面前怒目而视。 “行啦行啦,美人你一会儿再来。”西戎皇捻了捻腮边花胡子,将那腰肢摇曳如柳的女子托起。 在那女子起身的一刻,西戎皇大手轻捏了女子的腰间。 手指撩过她的长发,在自己的鼻尖轻嗅,那沉迷风月的陶醉深情,令司徒淮的眉头更是一紧,脸颊却不自觉烧了起来。可那西戎皇却不罔不顾,白日里竟也是这般放浪形骸。 “遵命,奴家一会儿便来。”女子声音尖尖细细,听得西戎皇的骨头都酥了。 可少年郎司徒淮却丝毫不为所动。那女子见司徒淮白面俊俏,刻意肩头擦过司徒淮的银色铠甲,身姿妩媚妖娆,更是向他抛来媚眼。 司徒淮目不斜视,却伸手将她的手臂掐住,反手咯哒一声。 顿时女子惨叫一声。 西戎皇惊愕不已,想怒又不便因为一名风月女子与皇子闹不快,可不满的深情溢于言表。 女子手被死死掐住,哭声求饶道:“皇上,救救民女……” 西戎皇蹙着眉头,手伸了又缩。 司徒淮头也不骗,目不斜视,银光一闪,血花四溅。 那女子睁着眼眸倒地而亡。怕是至死不相信怎么还有男子不吃她这套妖娆媚态吧。 可她搭着的偏偏就是厌恶这些至极的司徒淮。当初他的母妃便是因为西戎皇厌弃自己,郁郁寡欢而死。 “诶,你这......”西戎皇站起身,怒道,“大胆!” 门外的将士瞬间进了帐内。 “皇儿你......你.......你.......怎能把利器带入皇帐!”西戎皇不便说为何动手杀了他还没过瘾的绝色佳人,只好质问司徒淮进帐不交利器。 “儿臣有要事要奏,一时不察,还望父皇恕罪。” 司徒淮不低头不行礼,一脸冷意,哪里是什么认错的态度。 西戎皇偏就只有这么个独子,就算心中常常有气,也不会做的太明显。 西戎皇指了指,旁边的将士顿时瘫软在地,求饶:“皇上恕罪......” 没来得及多说几个字,顿时门外又上前两人将那瘫软在地的守兵拖了出去。 西戎皇不便当众责罚司徒淮,便罚了那门口守将。 在这西戎军营累累白骨中,不过是又多了一具罢了。 尽管西戎皇心中还有些愤怒,兴致盎然之时被人彻底泼灭了,懊恼地坐下身,斜靠在榻上,眼眸也不抬起,淡淡道:“皇儿何事要奏啊?” 司徒淮眸中墨色沉了沉,“父皇,儿臣想问,那荆刹公主毕竟是光明正大来和亲的,父皇何必如此,到时候荆刹必然大怒......” “大怒又如何?”西戎皇怒目圆瞪,“他荆刹皇能掀起多大的风浪么?!” 第259章:出谋划策 “他荆刹皇很情愿的将女儿送来的嘛,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便是了。”西戎皇不以为然。 他向来都是杀伐果断,仗着日益强大的西戎军,又有司徒淮常在身边出谋划策,运筹帷幄,越发的目中无人。 “可这是和亲的新婚之夜,她毕竟是一国的公主!父皇做这些事,应该考虑一下后果。”司徒淮怒道。 西戎皇腾地一下坐直了身体,啪地一拍桌子,“皇儿你现在是越发的没规矩!是要教训朕了么?!” 怒目圆瞪,腮边花胡都直愣起来。 “适才当真众人的面,朕还没揪你的错处,你倒是还对朕的事指手画脚了!” 司徒淮这才微微垂眸,不咸不淡地拱手道:“儿臣知错,适才儿臣不过是恼怒那女子魅惑父皇,若是伤了父皇龙体,那她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西戎皇明知道这司徒淮言不由衷,可这话已经给了他自己颜面,便也懒得再为个风尘女子计较了。 “如今儿臣的意思是,素若公主一死,适才我西戎与荆刹才定的永结友好邻邦之议便荡然无存,又将凭白掀起血雨腥风,对我们西戎休养生息定是不利的。何必为了一时之快,而损人不利己。” “行了行了,不就是死个人么?哦~~公主公主,对,不就是死个公主么。”西戎皇白了一眼。 见司徒淮半响都不言语,西戎皇又扁了扁嘴,不悦道,“那,行,就算是朕......大意了吧,那依皇儿看,眼下如何是好啊?” “没别的法子。” 司徒淮冷语回应。 “你!” 许是见自己皇儿挖了个坑给自己跳,顿时西戎皇气不打一处来。 起身在帐内踱了几步,沉思了一会,想到确实如今很是棘手,按理说不日他们荆刹便有人来看望公主,这下确实不好交代。 西戎皇瞥了几眼司徒淮,见他一直不言语,反倒有些发愁了。 “皇儿,那快些想个法子吧。” 语调比先前缓和多了。 司徒淮这才拱了拱手,继续开腔:“办法倒不是没有。” 西戎皇面露喜色,快步上前,拍着司徒淮的肩头,“哈哈哈,朕就知道皇儿你才智过人,定能有妙招。” “父皇,儿臣以为,不妨将那公主的尸体穿戴整齐即日出发妥善运回荆刹。” “什么?!”西戎皇当以为这司徒淮能出个惊天地的好主意,怎料到还是原封不动运回去,那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父皇稍安勿躁,儿臣此举是有深意的。”司徒淮继续道,“迟早都会让荆刹的人察觉到公主已逝,不如妥善隆重,派重兵将尸体运回,对荆刹便说......” “如何?”西戎皇上前一步。 “便说她到了西戎便拘不行礼,心有他属,宁愿一死绝不和亲。众将士都见她撞旗而亡。而他的随行侍女,忠心无二,随主而去。” “这,他们能信么?”西戎皇狐疑。 “呵呵,他们总不能将公主这等事公之于众。当然这是我们的表面功夫要做足。”司徒淮笑道。 “那之后呢?” “若是真有察觉,那便以她不贞不洁为由先搪塞。我们也要做好两军兵戎相向的准备。不过想必那公主的尸体到了荆刹,他们朝廷自己都要乱成了一锅粥了。”司徒淮嘴角泛起深意的笑容。 第260章:回营路上 “哈哈哈哈,还是朕的皇儿计谋过人,是啦,这荆刹公主和亲路途如此遥远,发生点什么事怎就赖上了西戎,哈哈哈,这个主意当真好。” 西戎皇拍手叫好,喜笑颜开。 大喝一声,“来人呐。” 进来两名将士,拱手肃立。 “将那荆刹公主的尸体好生安置,不得有丝毫怠慢。”西戎皇厉声道,“再去寻几名侍女好生伺候换上衣衫。” 两名将士应了一声,正要退出去。 “慢着。”司徒淮阻止,“父皇说的是让你们妥善安置,少不得一点马虎!另外,安排重兵,避开荆刹军营的路段,送往荆刹皇城。是让你郑重,不是让你们宣扬,懂么?” 两名将士垂头恭敬应声。 “父皇,您可能需要修书一封传给荆刹皇,派使臣前来。” 经过司徒淮的提醒,西戎皇点头应和,“嗯,皇儿所说在理。” “另外,不知父皇打算何时回京城。” “皇儿觉得呢?” “此事还有后患,儿臣打算继续留在此地。父皇九五之尊,儿臣斗胆建议父皇回京比较妥当。” 西戎皇沉思半响,微微点头。 司徒淮早就看不惯父皇呆在军营中放纵不收敛,回京城多少还能自控一些。军营里里外外不堪入目,着实令他心生厌恶。 “衡天。”司徒淮打了个响指。 衡天疾步而来,“殿下。” “你去盯着这群人,要亲眼见着尸首妥善的进了荆刹皇城。” 衡天拱手。 司徒淮望着那满是血污的旗,心中低喃:“清和,答应你的,我做到了。也许如今你会恨我,但当你了解到了你的身世和世间人心险恶,或许你也不会那么喜欢凌冽了。” ...... 清和一路疾奔,这些日子所有的事她都必须去寻一个答案。 眼看平城城门就快要到了,清和才减缓了速度。 在西戎军营也听得司徒淮说了,安王等人也来了西境。清和打算还是暗中调查为好。 眼前过了这个小村落便是荆刹驻扎在平城的军营了。如今战乱稍定,村口前的守卫还没有撤。 此时正好见这小村口换岗,几名荆刹将士低头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丝毫不像光明正大换岗的守卫。 清和下马,牵着马匹在茶摊处歇脚,用衣衫遮着脸颊,要了一碗水坐着暗中观察。 少顷,村口的一名乞儿,捧着一个破碗踉踉跄跄地扑向守卫。 “官爷,官爷,给点赏钱吧。”那乞儿衣衫褴褛,浑身脏乱。 “起开起开!”守卫将他一脚踹开,却被另一个上前来的少年扶起。 清和紧盯着这束高墨发的少年,宽大腰封将身材显得更加挺拔,一瞧便是功夫不赖。清和总觉得此人很是眼熟,行装打扮与陆离很像,总觉得在哪见过。 一边琢磨着一边看见那乞儿与少年的眼神有些怪异,便更是留心了些。 乞儿一走,那少年环顾了四周,清和急忙低头避开。 再回头时,便只见了少年快速闪到了林中小路里。 清和将斗篷压低了些,将马拴好,悄悄跟入树林。 果不其然,远见着乞儿与那少年正在低声交谈。 第261章:拿到暗笺 清和听不清二人在交谈什么,但少年的清秀面庞,终于让她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人,似乎是安王凌恒的手下杜羽! 少年从袖口递出了一只竹笺筒交给乞丐。 清和见状立即侧身闪避。眼见着少年回了村子,朝里继续跟去。 只见那乞丐走的步伐越来越快,清和不得不加快了速度,同时提剑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心中一紧,以她的预感,这乞丐发现了有人跟踪。清和瞧着那乞丐脚下生风,轻功了得,脚尖点着浮草,一跃便是几丈远。 清和不禁加快了脚步,腾跃而上。 乞丐回头瞥了一眼,猛地侧身投来一只暗镖。 说时迟那时快,清和旋身避开。 落地时,那乞丐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清和捏紧银剑,谨慎地一步步朝林中走去。目光落在了那参天大树,清和拔出长剑,晃出白锃锃的目眩的光。 清和提气猛地旋身向前,长剑恍如银龙,剑锋直指那大树。猛地一偏,正好击中一只飞镖。 乞丐果然是给高手,侧身几个连跃,暗镖犹如点点流星,擦过清和的发丝,倒是未能伤到她半分。 长剑却更快袭到了乞丐的喉间。 “你是谁的人?安王殿下交给你什么?!”清和冷语,眸间闪着点点寒光。 被逼顶着树,退无可退。那乞丐顿了顿,冷哼一声,紧接着目光呆滞。 清和迅速反应,掰开他的嘴,怎料那乞丐视死如归,早就咬破了嘴里的剧毒之物,鲜血从嘴角咕噜咕噜外涌,瞬间瘫软滑倒在地。 “喂喂!”清和拍了拍他的脸。 白皙的指尖轻探他的鼻息和颈部,已经彻底没了气息。 清和仔细看了看他的口中,竟发现他竟然没舌头!看来背后的人是做足了功夫,不仅让他们藏毒在嘴里,更是将他们的舌头都割了。 清和翻着乞丐的破衣衫,那枚竹笺筒落了下来。清和打开一看,里面竟然空无一物! 他早就藏好了?清和暗叹。 再次翻了一遍,确实别无他物。 回想着自己一路追上来的全过程,莫非是他躲到了树后藏下了?清和沿路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清和回到尸体旁,莫非让他咽下去了? 清和懊恼之际,一偏头,竟然发现这乞丐的胸口分明烙着一只鹰爪图腾! 他!是西戎人! 所以安王的确与西戎暗中有勾结! 清和心中一惊,回忆司徒淮的话。不禁暗叹,这安王当真包藏祸心?! 清和将竹笺筒藏回袖中,提剑便继续赶路。 好在与西戎之争已经暂时和解,营地巡防上了几轮,熟悉军营的清和还算轻快巧妙地避开了守卫。 轻轻撩开帘,迅速钻了进去。 “丫头!” 一声熟悉的轻唤。清和回身一看,竟是洛神医。 “神医,你还在这?”清和欣喜。 “可不是么!快来,给你把把脉!”洛神医急忙拉着清和坐下,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脉搏上。 凝眸神思,一句话都不说,眸中墨色越发沉了。 “怎么了?神医不妨直说,我还有多久?” 半响,洛天行才缓缓张嘴,蹙着眉头,“是不是还发过几次?毒再不彻底清除,怕是不足两个月。” ------题外话------ 在构思新文文了~所以~更新会放慢一点。感谢支持。 但是这本不会断更,每天更新2000,直到故事完整结束。谢谢支持。 第262章:安王入帐 “先前不久只有不到这些时日么?神医不妨直说吧,清和心中有数。” 清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洛天行深邃的眼眸中泛着同情悲悯,“怕是一月左右。” 清和脸色一白,眼下她还很多要事没能完成。 “不过,逸王殿下还在此处。有他的血解毒,一切都还是能控制。”洛天行劝慰道,“况且,逸王殿下身上的毒也是得姑娘你来呢。正所谓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五行相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五行相生,你们二人也是相生相克啊。” 清和脸上一阵红白,一时不知如何搭话。 帐帘猛地被掀起。 白面少年的一双桃花眼迷蒙着,唇角勾起笑意,“清和,你回来了?!” 那欣喜溢于言表。 “咳咳,行啦,既然如此,我便替你二人快些解毒吧。”洛天行见凌冽与清和深情对视,不禁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像上次一样,陆离与那小徒弟守着帐外,洛天行替二人施针逼毒。 尚且刚刚试完针,清和已不及往日,更是虚弱了,昏迷为醒。 而此刻的陆离眼见这安王凌恒朝着这边走来,眉头紧皱,有些不安。 “陆离,你怎么在外面,你家主子呢?”安王凌恒扫了几眼陆离,伸手就要直接去拉帘子。 “安王殿下,主子有些不适,所以神医正在替殿下医治。”陆离掩饰道。 “那正好,本王还有事要与神医和逸王商讨。”安王执意要掀开帘子。 “那请安王殿下稍后,属下进去禀报一声。” 安王敏感地察觉到陆离的慌乱,顿时心中生疑,对陆离的阻拦视若无睹,径直上前一把掀掉了帐帘。 “嗯?”洛天行正挽着袖袍用帕子擦手,“安王殿下?” 安王凌恒见到洛天行倒是很是尊敬,微微欠了欠身。 安王眼神在帐中扫了扫,只有床榻上躺着凌冽一人。 狐疑的表情一扫而过,对洛天行道:“敢问先生,逸王究竟是何病症?严重否?” “哦,逸王殿下积劳成疾,加上习武之人有些旧伤,所以这才……” 安王凌恒一边听着一边凑到床榻前。 怎料面色苍白的凌冽猛地睁开了眼,颤着声音问道,“王兄前来,所谓何事。” 安王眼眸扫了扫凌冽隆起的被,“哦,来看看你是何伤势,竟然复发得如此严重。” 凌冽的手在被下暗中用力,凌恒掀开被角之时,凌冽肩头就渗出了鲜红的血,透出了里衣。 “呀,殿下。”洛天行见状,急忙上前,“这是又崩破了。” 洛天行上前按住被角,“这伤口若是再感染了,怕是再难好透了呢。” 安王只好悻悻地退了两步。 可还是探着脑袋,站在身后看着洛天行唤来小徒弟递药来,轻轻洒在凌冽的肩头上。 只见凌冽的肩头微微颤动,痛得呲牙咧嘴。 安王这才扫了先前的疑虑。 洛天行忙完,将被角掖了掖。转身对安王凌恒说道:“逸王殿下还需静养,不知......” 安王只好接过话茬,“哦好,王弟只管好生养伤,王兄隔日再来看望。” 第263章:解毒醒来 凌冽点点头,“不便给王兄行礼......” 凌恒倒是笑嘻嘻地劝慰,“免了。”可退了几步,又突然回过身。 “不知道洛神医能否一会儿出来一趟,本王有些事情想要请教。”安王还是以往一样的谦卑知礼。 凌冽腕间轻轻用力,提示洛天行。 可洛天行却侧身垂头回应道。“是。” 这让凌冽更是心焦了,安王凌恒一出去,陆离便道,“属下送一送安王殿下。”谁都知道,陆离此举便是亲眼看着安王凌恒远去。 “神医,你莫要.....”凌冽低声急道。 怎料一直孤傲的洛天行却拦住逸王继续说下去,低沉地回道:“殿下好好养伤,此伤可不容易大好,怎么用药老夫心中有数。”一边搭着凌冽的脉象说着一边捋了捋银发。 此刻陆离也朝凌冽他们摇了摇头,示意安王并未走远。 凌冽领会洛天行说的是身上的毒,而非此刻肩头伤的旧伤。见洛天行淡然自若地起身,朝帐外走去,只好暂时放心心中的那份紧张。 眼下更领他紧张的,是被子下的另一个人。 这洛天行也真是会藏,藏哪不好,藏在自己身旁!凌冽忍不住暗叹,“不知道这男女授受不亲么?!” 凌冽闷哼一声,想将昏迷的清和拉出来。 可这眼下,旁边的陆离与小徒弟都不便上前搬弄清和,更是见到凌冽单手费劲拉扯着清和的手臂时险些扑倒在清和身前。 这帐中顿时酝酿出来的暧昧气氛,陆离与小徒弟哪里方便呆下去,那小徒弟更是轻咳一声,便站到帐外去,陆离也再不似以往那般不识趣,跟着一起出了帐子。 而此刻凌冽与昏迷的清和偏偏巧合地靠在一起,如今近的距离,凌冽甚至能感受到清和的气息。 她长长的眼睫低垂着,遮住了她与众不同的双眸,高挺的鼻梁,小巧的鼻尖,微润紧闭的唇,发丝凌乱的搭在苍白的脸颊上。 凌冽轻轻拨弄这乱发,指尖碰到那光滑的雪肌,顿时心中一颤,不自觉地向前凑去。 一个娇俏的睡美人,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 凌冽的唇角忍不住靠得更近了些。 定是因为这毒尚未清,肩头的伤口崩裂,凌冽的气息更是重了些。凌冽忍不住侧头平息了一番,又靠上前去。 对上的却是一双异瞳眼眸。 凌冽一惊,险些从床榻上翻落下来,好在稳住了。 “你......”清和抚着脑门,喃喃地说道。言语不清,眼前的人还有些重影。 “呃,什么?那个......那个是.......洛神医他........”被惊了一跳的凌冽,说话都磕磕巴巴了。 “什么.....”清和眯着眼睛朝凌冽凑了凑,神情却比先前更加撩人。 “没....没什么。那个是洛神医将你放在这的。”凌冽急忙解释。 “哦。”清和在使劲回想。 偏头一看,这凌冽的脸部狰狞,一阵红白。清和忍不住问道;“怎么?” “呃,没事。”凌冽猛地抽开腿。 清和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按在凌冽的腿上.... 这.....清和惊得神志都清醒了些。 第264章:告知真相 凌冽红着脸迅速起身,将衣袍披在身上,背对着清和将衣袍穿妥帖。 清和也是双颊泛红,手心轻轻握了握。 “你......” 两人同时说道。 “你先说吧。”凌冽薄唇轻启。 清和将衣袍穿端正,凌冽见清和面色阴沉,不禁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何事?” “凌冽......你.....”清和喉间一哽,“素若她......” “素若?”凌冽淡淡说着,垂着头,面露歉疚,“是啊,我亏钱了她,作为王兄没能护住她,远嫁我也没能阻止。” “所以,你知道她是嫁给了西戎皇么?!”清和惊住。 “什么?!”凌冽猛地一甩袖袍,“难道不是司徒淮?也就是西远淮么?!” 清和侧身,眼中蒙上了雾气,“看来你也不知道。偷梁换柱这招真的做得太.....据我了解,荆刹皇和安王殿下都是知道的。” “月儿,你说什么?!”凌冽猛地转过身,双手按在清和的肩头。 “你从何处得知的?你确定么?!” 见清和微微点头,眸中泪光闪烁,凌冽心仿佛沉到底,“素若,她不过是个小姑娘,父皇他怎么忍心?!她该有多难过?!她该如何面对?!还有钟奇风......他心中......” “是啊,她该多难过,可是现在连难过也体会不到了。” 凌冽顿时头皮发麻,抓住清和的肩头,“月儿,此话何意?!”胸中翻江倒海,五脏六腑都仿佛翻了个底朝天。 “她怎么了?你见到她了么?!月儿?月儿你说话啊,你是不是见到她了?” 清和脑中闪过那个旗尖上挂着的人儿,顿时心如刀割,泪水磅礴。 “她.......” 凌冽双眸闪着不安,按着清和肩头的双手更紧了些。 “公主殿下......薨逝了。” 凌冽顿感凉水从头顶浇下,从里到外寒得彻骨。 清和明显感受到凌冽的双手颤抖,眸中闪着晶莹,“你.....说的是真的?!她......怎么没的......” 剑眉凝成一团,桃花眸中闪动,竟滚出了泪来,抓着清和肩头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半响,才喃喃道,“是谁干的?怎么没的?!月儿你知道多少?” “是我的错,如果我一些发现,如果我能救下她,她就不会那么凄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她就不会那般绝望!” 清和哽咽着将自己所见的情形阐述一遍。 只见凌冽的指节捏得发白,猛地一锤,桌子竟坍塌下来,满地狼藉。 “他们竟然如此狠毒!我凌冽发誓,必然要他们血债血偿!”凌冽的后槽牙咬得紧紧的,“凌恒居然这样对自己的王妹!父皇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她是堂堂的荆刹公主!怎堪这等奇耻大辱!!” 凌冽肩头一阵阵痛,传到心口,犹如万箭穿心。 “都怪我!都是因为我!天煞孤星,说得一点都么错!”清和哽咽道,喉间一阵阵紧涩。 “若不是因为我,公主也不会被......” “月儿,这不过这些人为自己的私心寻的借口罢了,就算没有你,还有有别的人!不过是为他们丑陋当作挡箭牌而已!” 凌冽悲愤道,“此仇不报我凌冽就枉对了素若喊得一声哥哥。” 第265章:秉烛计划 “是,我清和愧对了素若,此生必必替她复仇!”清和目光笃定,握紧了拳头。 “月儿.....”凌冽心中微动。 清和上前,靠着凌冽的肩头,轻轻拍着他的背,“我们!必须复仇!” “对了月儿,适才我要说的就是,我怀疑你身上的毒便是安王所下。”凌冽说道,“司马昭之心已经路人皆知了。” “安王?!他想控制我。”清和惊道,“他果然不简单。回来的路上,我还看见他身边的杜羽与西戎人暗中接头,你看。”清和从袍中荷包取出那枚暗笺。 凌冽接过,凝眸深思。 “就是没能找到里面的内容,许是被那人藏到什么地方,或者吞了肚中。”清和有些懊恼。 “没事,有这个,咱们又能安排一出好戏。”凌冽捏紧竹筒暗笺,心中开始盘算。 正说着,帐外传来陆离的声音,“殿下,洛神医回来了。” 毫无疑问,这是怕像先前那样,撞见了非礼勿视的场面。 陆离替洛天行掀开了帐帘。 二人之间洛天行眉尖阴郁,互视一眼。凌冽问道,“不知道安王殿下找神医前去,是何要事?若是神医有何为难之处,凌冽定当竭力劝阻安王殿下。” “有劳殿下挂心了。适才......安王询问了几句殿下的伤势,表现出作为王兄的关切。” 凌冽勾了勾唇角,“听神医言外之意,似乎并不相信。” “那是自然,期间他还旁敲侧击地询问有没有天下至毒之物,想来他是好奇这丫头的蛊毒。看来安王殿下是有些担心先前这丫头在军营里,是不是已被我解了毒。看来逸王你先前的说的安王那有一枚金铃,先前我还不敢确定,如今看来或许这安王的确可疑。” “所以那控制蛊虫的金铃当真在安王那里?!” 面对清和的疑问,凌冽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安王小心谨慎,先前在马厩发生的事看来他会有所疑心,金铃定不会再出现在原地。看来我们要一个滴水不漏的计划。” “不知殿下是否有了什么计策。”众人问道。 凌冽踱了几步,淡淡说道,“父皇疑心重,先前已经定下安王为太子殿下,若是我们露出了一点破绽,不仅不能将安王拉下马,反倒还会让自己死得不明不白。况且,父皇到底是什么心思,安王是不是照着父皇的心思办差事,我们也不得而知。” “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什么也不做么?!这些都不是证据么?!”清和急道。 “月儿,你冷静一点!” “怎么冷静,我快马加鞭就是要将此事告知你们,早知道是这样,我就自己潜入他的帐内了结了他!” 清和恼怒不已,牙咬的咯吱响。 “月儿!你以为我就不恨他么?!岚衣死了,素若死了!我们不能让她们白死!这中间错综复杂,他们都犹如猛虎,还是在暗处,我们一步错就步步错,我们不能再损失任何一人了!” “丫头,逸王殿下所说在理,此事我们得从长计议!”洛天行劝道。 清和环视众人,凌冽神情恳切,这才静下来。 三人秉烛夜谈,烛火摇曳,人影幢幢。 第266章:路过鄂城 天明时分。安王凌恒就宣布留下钟奇风及部分荆甲军留守西境,其他人都回皇城复命。 清和为掩安王凌恒耳目,则扮成了一名小兵,跟在了凌冽麾下。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准备拔营回朝。可是山路的那一边却是另一拨人护送着孤魂回皇城,形单影只,倍是凄凉。 临行前,凌冽拍了拍钟奇风的肩头,终究是那一句话没说出口,看着他始终瞭望者西戎方向,一脸落寞和清冷,凌冽实在是下不了狠心说出素若早已香消玉殒。与其多一个人沉湎悲伤,与其让他承受轮番的打击,不如就让他一无所知更好。 山路曲折颠簸,没走半日,大队人马便停下来歇息。 远见着凌恒示意凌冽进了马车,清和揣着水囊,偷换了几次位置才好不容易离马车近了些。 杜羽站在马车外守着,清和也不便离得太近。 清和摆弄着杂草,一边却立着耳朵想听些什么,奈何是什么一字半句也听不到。 半响,凌冽才从马车上下来。 清和见他脸色越渐阴沉,想乘大伙歇息时,凑上前去。 怎料还离着八丈远,就被凌冽横眉立目的表情退了回来。 果不其然,凌恒又下了马车,与凌冽单聊了几句。 清和诧异地望向凌冽身旁的陆离,只见他冲自己微微蹙眉摇头,清和只好若无其事地依靠着树干坐下。 直到又下了继续前进的号令,凌冽都没再朝自己看向一眼。 眼见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前面就是鄂城了,大家可以稍作休息,加把劲。”杜羽朝大家高呼了一声。 清和也暗舒了一口气,若是到了城里,倒是可以找的上机会与凌冽碰头。 入夜时分,到了鄂城。 那里的县令倒是耳清目明,早早就在城门口站着。 见到了安王和逸王的马车,更是点头哈腰,殷勤得很。 安王凌恒拒绝了县令的安排,改在鄂城的客栈落脚。 只听得他说:“百姓受兵荒马乱之苦,荆刹南部更是有不少灾民缺衣少食,尔等更不应骄奢享乐,一切从简,有个客栈住处便是足已。”顿时门口站着的百姓,拍手称好,赢得了阵阵赞许。 清和见安王一副彬彬有礼,风度翩翩的模样,心中不禁暗叹,换做以往,或许也会与这些百姓一样,钦佩他的勤俭体恤,然而如今见他这幅唇角勾起的完美笑容,便觉意难平。 “听见没?你们县令也要为民做主,多体恤百姓。你们可知道我王兄,为了南部的灾民,可是自己捐献了几百两银子呢!”下了马车的凌冽也上前替安王凌恒说话。 “殿下体恤百姓,心存仁厚,当真是天下的福气。”那县令顺着话茬便是一顿天花乱坠拍马。 周围的百姓更是纷纷夸赞。 “诶,听说这安王殿下是皇子中最仁义的了。” “可不是么?你瞧那纨绔浮夸的逸王殿下如今也跟着安王殿下了。想必先前传的安王将是荆刹的太子,恐怕是真的了。” “那敢情好啊,听说先前的皇长子端王殿下就是包藏祸心,若是安王殿下成为太子,那可不是我们荆刹百姓的福气么!” ....... 第267章:凌冽房间 众百姓对这安王殿下都竖起大拇指。 清和不禁蹙了蹙,这凌冽是怎么回事,这番夸赞,不是更是替这凌恒拉拢人心么。 可眼下清和只能将铁甲压得低低的,自己嘟囔着抱怨。 “行了,这都是陛下皇恩浩荡,身为臣子应尽的本份罢了。”安王凌恒倒是很会卖乖,不忘顺带捎上一句当今陛下。 眼下百姓谁不叹服这安王凌恒的贤良。 安王凌恒的马车走在前面,跟在后面的清和更是一路上听到了不少竖立在旁的百姓说着安王的功绩。 “听说那西境与西戎的动乱,也是安王到了以后才安定下来的呢。” “呀,当真是年少有为,皇子们的表率呢。” “是啊,又潇洒倜傥.....” 不少旁边的小姑娘望着凌恒的马车一脸花痴模样,眼睛里都闪着星星了。怕是满城的不少少女都把这安王当成了意中人的模样。 清和越听越是心中郁闷至极。 终于到了客栈,小兵们都在一楼,一张大床上睡上八九个兵。这氛围让清和浑身难受。 熏臭味,汗臭味直冲鼻尖,不少小兵已经脱了外衣铁甲,准备躺到床榻上歇息了。 “诶!你怎么还不睡?!”一名将士一边脱着衣衫,一边问背对着站着不动的清和。 “我......天色尚早”清和随口搪塞了一句。 “还早?!你怕是还不累吧?!我这腿都要断了呢!”那士兵一边接话,一边将清和往床榻上拉,“来来来,这个位置给你,我睡旁边。” 清和一看左右两边的将士都只剩下了个里衣,顿时脸上一阵火烧,如芒在背。 甩开那小兵按在肩头的手,就冲出了门。 “诶,这小子,什么毛病?” “谁知道呢,歇了歇了。” 清和耳听得里面的人呵欠连天后渐渐安静下来,顿时呼了一口气。眼眸瞟了瞟客栈二楼。 如今夜深人静,或许是最好的时机。清和暗想。 腾身一跃,跳上了台阶,又侧翻了几个跟头,倒是没能惊起一点声响。 轻轻地推开凌冽的门,心中的疑团不解开,清和定是无法入睡的。 门一推开,里面漆黑一片。 清和轻轻移步上前,猛地察觉身后袭来一阵凉风,银光在眼前一闪,晃得她睁不开眼。 清和冷哼一声避开舞得习习生风的利刃,袖中的匕首瞬间抽了出来,朝那黑影袭去。 对手的招数又快又急,逼得清和都没能来的及自报身份。 不对,这每一招似乎都格外熟悉。 这不是当初在逸王府中陆离给自己演示的么?! 定睛一看,眼前的人可不正是陆离么?! 他怎么回事?!明明已经看到自己,怎么还使这等快招?! “陆离!你干什么?!”清和得了空,跃上了桌。 “呵,今天你逃不掉了!你这妖孽!受死吧!”一边说着陆离更是出招狠辣了些。 “什么......”没等她分说,顿时又闪了两员大将,将清和团团围住。 那明晃晃的刀剑,明显不像是作戏! 清和不禁捏了捏手中的利剑,不知这些人都中了什么毒,眼下只有尽力脱身了。 第268章:被困囚车 清和提气一跃,绕到那将士的身后,本有快刀割喉的功夫,却改成了刀柄击中他的后脑,顿时那人便瘫软晕了过去。 “看来,她不像是冲你下杀手的样子啊,王弟你说呢?”屏风后面两人低语。 “不像王弟所说的那般呢。”凌恒挑了挑眉。 “呵呵,那只能我凌冽高明,一切都做得滴水不漏。”凌冽桃花眼轻眯了眯。 “妖女,受死!”陆离喝了一声,长剑直袭清和的咽喉,清和避闪躲开。 怎知屏风后面猛地袭来一只暗镖,朝着清和袭来,速度迅疾难以闪避,顿时腰间一阵阵剧痛。清和手心轻轻一抹,鲜血汩汩地外涌。 “你......” 清和尚未来得及说完,便头重脚轻栽倒下去,晕晕乎乎间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呵呵,王弟你还真下的去手?我怎么觉得王弟一向是怜香惜玉的呢?!” 这是.....这是凌恒的声音?!所以他是在凌冽房中?!那凌冽...... 清和很想睁开双眼看看清楚,然而眼睑实在是沉重,甚至还能感觉到身体中往外冒出的血。 凌冽是要做给凌恒看的么? “这暗镖是抹着毒的,本王就算没有伤到她的要害,但是见血便已经足以将她降住!” 凌冽的声音冷冷,听不出半点情绪,仿佛伤的是只动物,是只妖物。 “呵呵,没想到王弟还会用这一招.......”凌恒走到清和身边,冷笑道。 清和朦胧间只见到眼前的秋色锦袍之下的长腿,着白色长靴的脚用力地踩在自己的手指上,反复碾压。 想起身呸他一脸口水,可偏偏一点劲都没有。 直到什么也感觉不到。 .....清和只觉得浑身筋骨酸疼得很,车轱辘咕噜咕噜的声音不觉入耳。清和被颠醒,睁眼时竟躺在四方锁死的囚车中,双手双脚被铁链锁死。 “这......” 清和惊愕地四下张望。 周围的将士对她视若无睹,只有这囚车在崎岖的山路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回响。 “你们干什么!” 清和向前望去,那两辆马车在将士的护送下前进,帘子上的流苏甩动着。里面的人却无视清和的呼叫。 清和定了定神,想着昨夜经历的一切。心中暗忖,莫非这是凌冽的计策? 可是想到他向自己下的狠手,想到他冷冷毫无感情的话,顿时手脚冰凉,低头见囚车中的点点血迹,清楚的提醒着自己是受了多重的伤。 这一切,完全不像是一场戏。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头顶的日头越来越高,照得清和头晕目眩,瘫倒在囚车中,只觉唇角干裂,涩涩的苦涩。 猛地马车停了,清和的囚车也颠簸了一下。这一个颠簸才让清和神志清晰了一点。 清和弱弱地抬起头,夹缝中递进来一碗水。 “喝吧,别渴死了。” 清和瞟了一眼,眼前的墨蓝色长袍劲装少年,正是凌恒手下杜羽。 “怎么呢?还想就这样死了?!那可没那么容易。”杜羽见清和一动不动,便爬到囚车上,伸出手将那碗水端得高高的,居高临下倒了下来。 那冰凉的水从头顶倾泻下来,渗到嘴里,没觉甘润,反觉更加的苦涩。 第255章:人间地狱 “彩云......”素若翕动着唇。 那边将士们围着的可不正是伺候她,忠心陪着她来到这西戎的彩云么?! 彩云嘴里红彤彤的血往外涌,顺着嘴角流淌,眼神呆滞,发髻衣袍也凌乱不堪。 没想到这忠心的彩云,竟然因为自己也一同葬送在这人间地狱。 “无耻,我荆刹数万将士都绝不会放过你们!”素若撕心裂肺地吼,“他们会替我们报仇!” “行啦,看也看了,别耽误时辰了!!”那光膀将士猛地将素若一拽,“报仇?那得看看你们荆刹有没有这个实力了!可别又来现在这些招数,平白又搭上你们咯?嘿嘿……”言语间满是嘲讽。 素若仿佛觉得天都塌了下来,心如死灰。 面前的陌生面孔个个都不一样,素若早已失去知觉。脑中只不断地闪现这钟奇风当时在假山后与自己相约的场景,那花瓣落下时,他腼腆的笑意,他从袖中撤出的玉兔荷包。 “荷包?!”素若猛地起身,腿部全都动弹不得,依旧拼了命地爬着朝那被甩丢下来的衣袍处寻那个荷包。 “回来!该到我了!”说完,先前一个士兵manzu起身站到了一旁。 素若咬着唇向那玉兔荷包爬了几步,又被另一个将士拽了回来,死死按住,再也动弹不了。 只有眼眸死死地盯着那沾血的玉兔荷包,当初藏在衣袍最里处,如今咫尺天涯。 一点一点的泪滑落,滴在这污糟之地,也混成了泥水,分不清了。 “奇风哥哥,怎么你也不救我.......奇风哥哥,你知不知道你的素若现在........”纵使素若能千呼万唤,可那几十里的对面营地,终究是什么也听不到。 “你们都知道?所以还要送我来么?父皇?母妃?哥哥?奇风......”素若心如死灰。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天色早已发白,这些将士才悻悻离开。 许是见素若和其他侍女早已如尸体一般,后面未能排上队的一些将士远远瞅了一眼,愤恨地骂了几句便作罢了。 对素若而言,这就是人间地狱。直到所有人回了营地,素若才强忍着痛楚,拖着自己残败的身体,从那泥地中捞出已肮脏不堪的玉兔荷包,紧紧地捏在手心。 唇间泛着一点点的惨笑。 “为何你们要这般对我?将我送到此地和亲,说是为了荆刹百姓,我无法选择,好,我来了。可是为什么你们明知道是深渊,还要这么做?!我还有什么颜面活着?!凭什么那奉城的百姓都丢给我护着,是你们说要我识大体顾大局,将我送来承欢便是你们所讲的体面?!我究竟在你们眼里是个什么?就连醉花楼姑娘都不如?!” 素若心中万分悲愤,将那仅存破败不堪的衣衫穿回身上。 那好!如今!我便让你们也丢尽颜面! 素若冷哼一句。 趁着那些将士们都回营歇息,素若盯着那王帐前的旗帜。 “我本是干净的,世人才是肮脏的。”素若一边说着,努力让自己直起腰来,缓步走到军旗前,缓缓顺着那杆向上爬去。 凡是素若爬过的地方,血滴滴答答地顺着那旗杆流下。 “你干什么?!” 被巡逻小兵发现的时候,素若已经爬到了一大半。 ------题外话------ 我真没写啥呀啊呀呀…居然屏蔽……… 第269章:凌恒不信 脏黏的发丝贴在犹如白纸的脸颊上,干裂的唇加上这咸涩的水,刺痛可想而知。 “王弟,杜羽下手没个轻重,你可不要迁怒于他呀。”凌恒掀起轿帘对身后轿子里的凌冽淡淡一笑。 “王兄说笑了,凌冽虽说纨绔了些,但也分得清利弊。先前凌冽被妖女蒙蔽,才犯下了错,惹得父皇不悦,王兄操心,如今凌冽已经想明白了。这妖女阵前窜通敌军,其罪当诛!现因她的身份,交由父皇处置再好不过!凌冽绝不偏袒,更不维护!” 凌冽拱手恭敬地回应。 凌恒唇角轻勾,垂下轿帘。 “殿下,你说是真的么?”帘外的杜羽轻声问道。 只见帘子内那流苏上挂的琉璃珠子倒影的俊朗脸颊愈渐阴郁,冷语一声,“呵,就这么两下子,他以为本王会信么?”。 而后面的逸王轿子中又是另一副面目。 “殿下?”陆离轻轻地喊了一声。 可轿内的少年脸色铁青,膝盖上的双拳捏得紧紧,骨骼被捏得咯咯直响。 许是见里面一直不出声,陆离又试探了一句,“殿下,要不要请神医去看看姑娘?” 凌冽双眸微微闪动,那点墨色愈加阴沉。 陆离再不敢吭声,只在人不注意的时候,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后囚车中的清和。 这殿下和姑娘之间又是怎么了?这俩人一套乱拳真亦假来假亦真,晃得他都看不明白了。 行到半路上歇息,终将士靠在树干上打着盹。 支起了大帐子供两位王爷歇息。 而清和的囚车则丢在外面风吹日晒。两名看守坐在囚车旁边闲聊。 “你说回京后,咱安王殿下这下该荣升太子殿下吧?” “那还用说么?” “诶,听说那边请的神医是给老皇上治病的?” “嘘!轻点儿声,小心祸从口出!咱们呐,只管好好进京领赏就是了!多存点银子,好回村里讨个姑娘儿,总干这玩命的活,多少年没回去看看了……” 趁着这俩守兵闲聊的功夫,囚车中虚弱的清和直觉手间一动,睁开眼睑,只见那神医小徒弟一双水灵大眼睛朝自己眨巴。 小徒弟做了个嘘的手势,轻轻在她囚车角落放下了两颗药丸,便一溜烟窜得没影了。 清和捏住那两颗药丸,若有所思,一仰头咽了下去。 那守卫猛地回头,许是感觉到了什么动静,围着囚车转悠了几圈,一无所获又坐回去,继续闲聊。 “诶,听说这姑娘是要送到皇城祭天的。别看是个姑娘,可是碧眼!命格硬着呢!祭天能让南宫一族天下稳固。” “那你说,神医是给陛下找的,那又有神医又有祭天妖女,那咱陛下岂不是自己就能稳坐天下,还要什么太子殿下呀。” “又乱说话!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其实想来陛下的龙体定是……你懂的”那守卫推了推旁边那人的胳膊肘。 “啧啧,眼下就剩下两位皇子了,逸王也追随了安王殿下,其实我们应该多巴结巴结才是,说不定也能混个好位置……” 清和听得他们聊起凌冽,又再一次睁开眼,先前的一切又浮现在了眼前。 第270章:进皇城了 又行了一日,眼看就要进入皇城了。 安王凌恒撩起轿帘对凌冽说道:“不知王弟要将此妖女如何处置?” “自然是献给父皇。”凌冽面无表情,“先前惹了父皇生气,此次回皇城,还望王兄替凌冽美言几句。” “这是自然,只要王弟诚心改过,王兄自然不吝美言。”凌恒回礼。 浩浩荡荡一行人从皇城东门驶入。 清和缓缓睁眼,这皇城长街,还是像以往一样的繁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只不过此次回来,像是过了许久许久。 “这是什么犯人?!” “什么犯人?!这可是妖女!” “真的么?!” “可不是么!就是因为这妖孽,我们荆刹才霍乱不断!当真是该死!” 不堪之声不绝入耳。 猛地也不知是谁朝清和扔了一把烂菜叶,稀烂流水的腐烂味道顿时弥漫了整个囚车,肮脏粘腻的污秽耷拉在清和的肩头。 “扫把星!祸害!” “就是!害人精!天煞孤星!” ..... 一个胆大的带动了周围所有人,纷纷朝清和扔掷污秽之物。旁边的将士避免有人趁机劫囚车,欲要拔刀警戒。 然而为首的将士瞥了一眼前面的马车,马车中的一人掀起帘子,朝他打了个手势。 顿时将士们纷纷收了刀剑,任由这帮百姓辱骂清和。 ..... 荆刹皇宫景和宫。 “陛下,两位皇子殿下都已经回到皇城了。” 福全在南宫赢身边毕恭毕敬地说道。 “那女子呢?” “也在。” 南宫赢一边摸索着桌上的流苏金簪,一边老泪纵横。 “堂堂的荆刹公主,却莫名其妙在新婚第二天薨逝了。” “陛下节哀呀,素若公主是个孝顺孩子,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看见陛下这般伤神。”福全递上帕子。 “在天有灵......”南宫赢喃喃地吐出几个字。 心中却一阵阵绞痛,是啊,在天有灵,怕是都恨毒了朕了。南宫赢望着门外露出的天,格外的高,不自觉紧了紧身上的袍子。 “陛下可是觉得凉?奴才扶陛下去里面歇息?”福全战战兢兢地问道。 南宫赢摆了摆手,落寞地叹了一声,“福全,你说是不是朕错了,先前就不该让素若嫁过去,对吧?” 福全哪里敢直面回答,急忙跪下,道:“陛下为国为民,不得已才选了素若公主和亲,只可惜这中间定是出了什么原因,才造成如今的结果。陛下可莫要将这原因归咎在自己身上,若真是这样,那是天下万民的罪了。” 不得不说福全当真是个会说话,南宫赢深邃的眸子敛了敛哀伤。 这福全轻轻拂了拂额间的细汗,咽了咽唾沫才定了定神。 “是啊,这中间定有什么岔子。素若的个性,怎会自戕了呢?!” 南宫赢回忆起半日前那西戎的使臣送来的文书,将它慢慢打开,可越看脸色越加的阴沉。 福全偷瞟了一眼,顿觉冷得犹如冬日的冰窖。 这时门口的小太监朝福全使了个眼色,福全不得已轻声说道,“陛下,慎廷司左大人求见。” 第271章:听到传言 “宣。” 福全得了荆刹皇的授意,轻轻拜了拜拂尘,“宣左大人觐见。” 左敏赫上前,毕恭毕敬地行礼,道:“微臣左敏赫有要事求见陛下。” 南宫赢扬了扬手,左敏赫起身,恭敬肃立,道,“陛下,先前微臣得了陛下的授意前去西戎交接公主殿下的棺柩,微臣听得一些传言,事关皇室,事关陛下,微臣不得不禀告陛下。” “说。”如今素若之死已经让他心中绞痛至极,难道还有什么比这结果更令人难以接受的么。 “微臣觉得公主殿下的薨逝着实令人痛心,更觉得此事颇有蹊跷。” “你有何见解,说说看。” 南宫赢身体向后靠了靠,福全急忙取了一个软垫靠住南宫赢的摇杆,让南宫赢更舒服些。 “微臣买通了几名护送公主棺柩的士卫,听他们说公主在新婚第二日便自戕,是因为......不堪受辱。”左敏赫微微抬头瞟了一眼南宫赢,轻声说出后面几个字。 只见南宫赢脸色更加阴沉,语气却不似以往,“向来听说左正司铁面无私,办事牢靠,朕才特意将此差事交给左正司,如今一看确实如此。” 左敏赫拱了拱手手,自知适才所说的话实际上已属冒犯。左敏赫单膝跪地,“微臣愧对陛下,也冒犯了公主殿下,还请陛下降罪。” “是朕让你办的差事,朕就不怕你知道。这西戎的文书早一步先到了朕的手上。” 南宫赢轻叹了一口气,“相信左正司定然是懂得对外该不该说什么。” “微臣明白。” “公主的......遗体是什么模样?”南宫赢轻声问道,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一阵揪痛。 “陛下......公主她......有男子都没有的壮烈之气概。”左敏赫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素若公主身上的那个大窟窿,只能说见着落泪。那是许多男子都没有的勇气,他不用想也知道公主殿下定是受了非人的摧残。 “壮烈....”南宫赢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眼中起了些雾气,“西戎着实可恶!他日朕定是不放过他!” “微臣还听闻.....听闻那异瞳妖女曾落入西戎之手。” “什么?!” 南宫赢惊呆。 要知道他正是要隐藏这异瞳女不被西戎所得,才退一步将素若送去和亲的。可这西戎得了异瞳女居然没有祭天。 “你再说一遍?!” 南宫赢疾步下了台阶,双眸闪着惊异。由此看来,莫非素若并非西戎所害,当真是受了侮辱后,不堪折辱而自戕?!西戎不想将事情闹大,所以又将异瞳女送了回来?! “微臣还听说,异瞳女她已中毒,为人所控。” 南宫赢惊呆,“此话当真?!”若真是这样,那定然不是西戎的人下的毒,他们完全有机会将她祭天,不必多此一举。莫非下毒的人是荆刹人?! “左正司你以为呢?” “属下认为,这事有待考量,西戎人的话是否属实,可以让现在进京的神医看上一看这异瞳女的脉象。” 南宫赢冷笑一声,“呵呵,那是肯定的,不过若真是中了毒,毒是谁下得呢?!”南宫赢双眸轻轻眯了眯。 第272章:皇子复命 “微臣没有证据,不敢妄自揣测。只是陛下不得不提防有不轨之人。如今异瞳女现身皇城,定然又会引起轩然大波。”左敏赫道。 “你说的对,如今谁想借她做点什么,那必然就是有异心。”南宫赢转着手中的翡翠珠子,眼光冰冷。 手边先前西戎来的文书,又被移远了些。 南宫赢扬了扬手,让左敏赫退下,好生将公主安放妥当,说不定还有些用处。 福全上前,躬身说道:“陛下,适才安王殿下已经传了话来,稍后就来向陛下请安了。” “嗯。”南宫赢眯了眯眼,“这凌恒总让朕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陛下,先前西境战败,安王殿下能迎难而上倒是很英勇呢。”福公公说道。 “这,倒是没错。”南宫赢饮了一口茶,继续道,“怕是朕多想了,让钦天监选个吉日,将安王立为太子的仪式早些办了。” “奴才遵旨。” ...... 半日后,荆刹皇宫景和宫门外。 两名男子逆光而站,确实不同风姿。一位身着牙白色缎袍,金色描边暗花,低调奢华,眉目疏朗,眼眸似含笑,却分明却带着一些忧郁之感。另一位身着秋黄色缎袍,气宇轩昂,丰姿卓越,许是神清气爽,看着浑身都散发着熠熠之光。 两位皇子站在一起,分明是两种不同气质。 “宣安王、逸王觐见。” 听得福全的传唤,两位皇子疾步上前。凌冽倒是很有规矩,一改往常。每一步都落后凌恒半步,不疾不徐地跟在凌恒身后。 “给父皇请安。” 得了南宫赢的准许,凌恒直起身子。 只剩下凌冽还恭恭敬敬地跪趴在地上,“父皇,儿臣有罪,请父皇降罪。” “那你倒是说说看。” 凌冽抬起头,“一是儿臣不该受了那妖女的魅惑,而违背了父皇的心意,早应该早早将她擒拿,此为不忠。二是儿臣不该寻得了神医,没有尽快早些回皇城,此为不孝。三是,愧对了西境将士,连累了钟家兄妹回西境,此为不义。儿臣甘愿受罚。”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你说朕应当如何罚你呢?!”南宫赢冷语。 凌恒站在一旁,一边听着一边沉思,接着道:“父皇,逸王年少轻狂而已,难免受了那妖女蛊惑,并非全怪王弟。另外,王弟得知西境之事,急忙先行赶回西境,西境战情结束,立即护送神医回皇城,想来也谈不上不孝不义,还望父皇能念王弟诚心悔过,饶恕了他吧。” 南宫赢淡淡看了一眼二人。 少顷,才接着说道,“既然你王兄替你求情,朕就罚你每日来景和宫抄写左传,扣半年俸,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朕就不信看不穿你这花花肠子!” 顿时脸色微变的不是那受罚的凌冽,而是旁边的凌恒。 “儿臣谢父皇。”凌冽叩首。 “而你凌恒,安抚将士有功,赏你什么才好呢?” “儿臣替父皇分忧乃是本份,不敢接受什么赏赐。”凌恒垂首。 “赏,还是要赏的,就待钦天监选了良辰,给行册封礼吧。”南宫赢双目闪着点欣慰,颔首微笑道。 ..... 第273章:凌恒不悦 “儿臣谢父皇恩典。”回答得字正腔圆。 “父皇,一切都是按着原定的计划,顺利完成。素若已经嫁去了西戎,西戎兵也已经退出了西境外几十里。”凌恒接着说道。 “嗯。”南宫赢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便不再接话。 凌恒眉尖微拧,转瞬又开了笑颜,“父皇,王弟寻来了神医,说是给父皇延年益寿,不如请他来给父皇把把脉?” “这事就交给凌冽吧。”南宫赢努了努嘴。 凌恒只得垂头拱手道:“父皇,那儿臣就告退了。” 本以为南宫赢会再与自己商讨几番国事,细聊西戎军机,怎料南宫赢只是对自己笑了笑,点了点头。凌恒心中很是不悦。 “那,儿臣也告退了。”凌冽急忙说道。 “呵,你倒是很会躲闲,怕朕训你,你就该好自为之!明日就到朕面前领罚!”南宫赢冷下脸来呵道。 凌冽倒是一改往日调笑,“儿臣跟着王兄多学习学习。” 刚出了景和宫门,凌冽长舒了一口气,上前几步,拱手道:“多些王兄替凌冽美言,凌冽铭记在心。” “无妨,你我都是兄弟,何需如此。” “凌冽恭喜王兄即将成为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凌冽一边说着,一边毕恭毕敬地作揖。 廊外行走的宫女太监纷纷侧目。 “凌冽,怎么又如此胡来!没行册封礼呢!可不能乱了规矩!”凌恒顿时敛去笑意,一脸严肃。 “呃,凌冽知错。”凌冽勾了勾嘴角,“那凌冽就告退了。” 凌冽才走两步,凌恒又叫住了他。 “诶,那………妖女之事?” “哦,适才王兄回府的片刻,左正司就将人犯压走了,想必是有父皇的旨意。” 凌冽低头之间察觉到凌恒嘴角抽动一下。 凌恒到底是喜怒拿捏得很有分寸,转瞬便笑意盈盈,“行了,多日奔波车马劳顿,王弟你好生回去歇着,明日在御前可要遵规守矩。” “是,凌冽多谢王兄提点。” 出了景和宫的凌恒借着去看望娴妃的由头,与凌冽分开而行,不再同路出宫。 转过身的凌恒瞬间变脸,脸色阴沉下来。 “殿下?”杜羽诧异道,“殿下即将封为太子殿下,那不是喜事一桩么?怎的不悦呢?” “哼,那本就该是本王应得的,算得什么奖赏?!”凌恒冷哼,“倒是那凌冽!” “这……属下愚钝。” “那在御前受罚抄书那是什么责罚?!那分明是将他带在身边,提点他!罚俸更算不上什么!本王还以为这凌冽至少也会被削去封号,让他彻彻底底当个闲散安逸的王。本王甚至没指望他会被罚去偏远封地!结果居然是这么个惩罚!简直可笑!” 杜羽见自己主子眸中怒火呼之欲出,便不敢再言。 刚进了娴妃宫中,几名丫头就上前各种行礼,恭恭敬敬地道:“太子殿下千岁。” 怎料的得来的是凌恒的冷眼。 “哟,恒儿这是怎么了呢?”娴妃向来擅长察言观色,看出了凌恒有些怒意,打发了丫鬟们,关切地问道。 第274章:清和面圣 “你父皇前几日来了宫里说,你安抚将士有功,奔波劳顿着实辛苦,说是要给你正是册封太子了,昭告天下。想必你此次进宫面圣,你父皇应该说了吧,你怎的还不悦呢?”娴妃玉指纤纤,摆弄着南宫赢新赏的玉镯,笑道。 不得不说这娴妃娘娘虽然徐娘半老,可真是风韵犹存,明媚动人。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情,那碧玉镯子犹如静谧的山水环绕在白皙的腕间,颇有韵味。 凌恒瞥了一眼娴妃娘娘腕间的玉镯,“母妃竟然会被这等俗物遮蔽了眼。” “说什么呢?!这玉镯可比那当年的....贱人腕间的玉镯子强了千万倍呢。”娴妃一边说着一边眉目还笑地继续拨弄。 凌恒不用想也知道,这说的就是当年的蕙妃。 “一个死人而已计较什么,要了江山,还愁没有什么奇珍异宝享受么?” 听了凌恒的话,娴妃瞬间变脸,表情狰狞,“就是因为她死了,反倒成了一根拔不掉的刺!她深深地扎在了你父皇的心里。本宫是看不见摸不着。”可转瞬又开了笑颜,“不过眼下没事了,恒儿你即将荣升太子,那贱人的儿子都挫骨扬灰了。而本宫以后就是皇太后,终究笑到了最后。” “怕是没那么容易呢。” “怎么的呢?”娴妃听得安王的话,脸色一变。 “这册封哪里算的上赏赐,那凌冽的惩罚又哪里谈得上惩罚?!简直可笑!能在御前受父皇调教,哪是谁人都能有的?!” “什么?!这凌冽犯了那么多错,怎的你父皇他竟然就只是这样罚?!” “所以,我们的路还长着呢。”凌恒道,“行了,儿臣该回去了,母妃在宫里若是方便的话,倒是可以多盯一下凌冽在宫中的情况。” “这是自然。” 凌恒行过礼,便疾步离开了昭华殿。 ..... 而此刻被关在慎廷司的地牢中清和,被左敏赫秘密送到了景和宫。 景和宫中遣了众宫人。 南宫赢抬了抬眼睑,瞟了几眼眼前的女子。尽管她眼睑微垂,瞧不出眸中异色,可那娇俏脸颊上的殷桃唇,那高挺的鼻梁,长长如羽扇的眼睫,无一不衬托出她的绝色。 “朕有几句话要问你。” 清和默默站着,一言不发。 “你可曾在西戎见到素若公主的所有经过?” “民女只见到了公主决然悲怆的最后自戕。” “那你在西戎做什么?!他们为何没有将你祭天?你身上的毒是何人所下?” “其中各种交错情节,民女无法一一阐述,还望陛下恕罪。但是民女能够回答的是,民女身上的毒是安王所下。” “安王?你以为你说朕会信?!说不定你会是与其他皇子窜通的呢?”南宫赢眸中闪着冷光,心下却是一沉。 其实他心中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安王。 “是陛下问民女的,民女也只是据实回答。信不信在于陛下,不在民女。”清和不卑不亢,丝毫不谄媚讨好,又是让南宫赢有些吃惊。 “若你有半句虚假......” “陛下想如何?”清和这才抬起眼眸,碧绿的眼眸却毫无生气,“民女已经没有家人在了,陛下若是想灭九族,怕是没人可杀。” 第275章:揣摩圣心 南宫赢看着眼前这人,蹙了蹙眉,往事一幕幕却隐隐浮现。 曾经有个人也出现过这般倔强藐视的表情,然而此刻的南宫赢除了怔怔出神,说不上半句话来。 清和也诧异这南宫赢为何盯着自己却不语。只好继续说道,“既然陛下已经知道民女已经中毒,却单独召见民女,想来陛下也是心中有疑。” 南宫赢不得不正视眼前的姑娘,她已与前些日子在荆刹地牢中的软弱女子截然不同了,越发出落得像那个旧人。 “继续说。” 清和听得此话,揣摩出这南宫赢已经将信将疑,便继续将自己的双手抬到胸口位置。 清和瞥见南宫赢双眉紧皱,便淡淡一笑,“陛下放心,民女身上是没有暗器的,只不过是想给陛下看一样物件。” 清和取出那枚小竹筒。 “这是民女意外在营地外发现的,安王身边的侍卫与西戎兵交接的暗笺。”清和缓缓说道。 南宫赢走下台阶,接过竹筒。 见里面空无一物。 “呵呵,所以,你就凭这么一件物什就想扳倒即将成为荆刹太子的皇子?!”南宫赢冷笑,“还是说你取走了里面之物,想要与朕做交易?!” “对,因为民女知道,无论民女交不交出来,民女一样在荆刹是活不下去的。既然陛下没有诚心相信民女,倒不如这里面的内容民女暂且留着。” “朕看你不过是花言巧语,故弄玄虚罢了!想让朕怀疑太子殿下,让荆刹举国动荡,你这心思当真是恶毒!”南宫赢袖袍一甩,怒道。 “多说无益,若陛下当真这么想,倒不如现在就让人杀民女!” 南宫赢气急,猛地迈前几步,掐住清和的咽喉,“你以为朕不敢么?!当真以为朕非要将你选个良辰吉日祭天不可?!” 清和明显感觉到喉间的大手力度逐渐加深,面前的南宫赢也是面部狰狞,恨不得一口将她活吞了,“呵呵,民女岂敢,不过是.....”喉间太紧,说话都更费力了,“不过是民女一赌帝王之心罢了.....连亲生女儿都愿意拿去交换,除了江山,眼里还有什么呢?” “你!”南宫赢明显被激怒了,掌心明显加大了力道,清和倒是不挣扎,脸颊涨得通红,双眸睁大,眼眸中的绿光更显诡异。 南宫赢猛地一哆嗦,瞬间抽回手。 清和踉跄站定,咳嗽了几声,缓过劲来,说道,“想必陛下心中早有计划,何不就按计划行事,此番召来民女,不过是想肯定一下心中的猜想罢了,民女说的对么?” 南宫赢顿觉后脊背一阵冰凉。他知道眼前这女子戳穿了他的心事。是,他已经有些容不下凌恒了,只不过他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这凌恒献策将素若送往西戎,见证了一切,南宫赢一代帝王,岂能让人见识到这般不堪?!召这妖女来的目的也就是想寻出凌恒的一个错处,果然如今一切都已经昭然。 写清和说中毒,说铃铛,说安王与西戎窜通。 第276章:典故喻人 “朕心中有数。”南宫赢表情淡漠,“来人。” 门口的左敏赫进来。 “将她好生照看,除了你,其他人不得与之见面。”南宫赢厉声交代。 清和又一次被左敏赫送到了荆刹地牢中。 ..... 南宫赢又一次站在景和宫门外的廊上,望着浩瀚夜空中的皎洁圆满的璧月,遐思千载。适才那女子的面庞,闪现在眼前,与多年之前的一张脸那么神似。 “想当初,蕙妃也就不及她一半的相似,如今这女子竟然与她神似,你说究竟是什么原因呢?还是朕年岁大了,越来越追忆从前?” “陛下尚还体壮康健。只不过这女子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像,倘若真要比,还是不及的。”福全说道。 “是啊,她恍如天仙,却属心于那弹丸之地的王,偏偏奈何不属于朕。” 南宫赢又一次感慨。 福全不敢说话,只等肃立在一旁。 ..... 景和宫门前一早就跪着一名身着白色长锦,头顶冠玉束发的翩翩少年,身旁的宫人低头眉眼暗交。 直到福全朝他打了个手势,他才站起身来。路过福全身边时,只听福全低声笑道,“陛下睡了,殿下只管宽心抄书便是。” 正要踏步,声音又悠悠地响在耳畔,“众人皆醉,殿下独醒,殿下必会顺遂的。” 凌冽有些疑惑,福全再次开口,“殿下聪慧,定然知道老奴在说什么。” 凌冽明眸一转,嘴角轻勾,跨步进了景和宫。 瞥见自己父皇正眯着眼眸靠在软垫上寐着,便捏起脚坐在一旁的小桌前,手指轻捻笔尖,沾上那浓墨,目不斜视一笔一划认真书写。 良久,那荆刹皇才悠悠地开口,“你这混账东西,倒是挺装蒜。” 凌冽一听,急忙放下笔,跪在南宫赢身前,“不知儿臣所犯何错,还请父皇明示。” “趁着丫鬟宫人们都在,你便跪在门前。怎么呢?不服朕管教,想告知众人朕罚了你?不知情的还以为朕不体恤披着荣光归来的皇子呢。” 凌冽一听,急忙磕头,“父皇恕罪,儿臣思虑不周。儿臣只想着自己的确犯了大错,未得父皇召见,便先跪在门前自罚而已,断不敢有父皇所说的那般念头。就算是身披荣光,那也是王兄,断不会是儿臣。” “朕看,还是罚你太轻了。”南宫赢轻笑一声,扬了扬手。 凌冽起身,“谢父皇。”又回到桌前继续抄写。 “写到哪里了?” “回父皇,正写到郑伯克段于鄢。” “嗯,是个好故事,抄到哪段?” “回父皇,正抄到:大叔又收贰以为己邑,至于廪延。子封曰:‘’可矣,厚将得众’” “呵呵,嗯。不错。”南宫赢喃喃道,“你跟着你王兄在西境此次也得到了些历练吧?西境的百姓可曾安抚好?” “是,有王兄在,境内百姓无不叹服。”凌冽低声说道。 “抄书呢,重在走心,别光是过过眼。”南宫赢叮嘱了几句,又捻了捻手中翠珠。 “是,父皇教训得是,儿臣谨记。” 两个时辰过后,凌冽才被南宫赢打发出去。 待他出去后,南宫赢翻看着凌冽写的文,“这孩子笔法倒是精进了不少,笔走龙蛇,流转腾挪。不过微微还有些力道不足,这孩子情重。” 第277章:召见神医 “可惜重情必定受害。”南宫赢喃喃叹了口气。 福全将稿子放回原处,说道,“皇子年幼,还需陛下提点。陛下也是重情重义之人,要奴才说逸王殿下最像陛下了。” “意思是说,太子之位给了安王,并不妥当?” 福全一听,脸上陡变,跪地语道:“陛下恕罪,奴才不过是说皇子习性,可不敢妄论太子之位。” “哼哼。”南宫赢起身,摆了摆袖,“召那传闻中的神医来觐见吧。” “诺。” 少顷,洛天行带着小徒弟来到景和宫。 见到眼前这鹤发童颜的先生,南宫赢不禁愣神。 还是福全朝洛天行呵了一声,“见到陛下还不跪下?” 南宫赢才晃过神,将自己坐端正了些。 可台阶下的洛天行不为所动,双手插袖,淡漠视之。 “大胆!”福全忍不住又喝了一声。 南宫赢抬了抬手,阻止福全继续说下去。 洛天行这才拱了拱手,“草民见过陛下。” “神医乃世外高人,不拘泥小节,朕不怪罪。” 洛天行再次拱手,“那草民便谢过陛下了。” “听说洛神医医治病人是有条件的,洛神医不妨开个价,朕必然满足你。” 洛天行摇了摇头,“看来皇族之人都是这般,觉得金银可以买遍天下所有。” “除了似水流年,朕不觉得没有什么办不到。” 洛天行不想与荆刹皇再过多讨论,只淡淡说道,“关于此事,草民是逸王殿下请来的,自然要逸王殿下付出代价便好,无需陛下劳心了。” “大胆!你这......”福全第一次见有人如此狂妄地与荆刹皇说话,再此之前,也就那国师算是最没规矩的了,见了荆刹皇表面上都得低头。眼前这人究竟什么能耐,竟然敢如此目中无人。 “不知凌冽与神医做了什么交换?” “此乃凌冽与在下之事,草民只能说,逸王殿下孝感动天,正义凛然,草民佩服。” 南宫赢不恼不怒,扬了扬嘴角,“那请神医给朕看看。” 福全将南宫赢扶到旁边的榻上靠着。 洛天行缓步上前,将帕子搭在南宫赢的腕间。南宫赢不过是年过半百而已,腕上的皮肤就已经蜡黄松弛。 其实在洛天行进门的那一瞬间,见到南宫赢的第一眼,他就已经知道南宫赢所剩时间不长了。 如今一把脉象,洛天行心中一沉。 疾步退了几步,皱眉拱手道,“不知陛下可是服过什么转魂丹?” “未曾。不过先前国师给朕服用过延年益寿的丹药。” “呵,延年益寿?!吃药剧毒无比,谈何延年益寿?!”洛天行道,“微臣从脉象上看,陛下服用了不少此丹药,已经伤及心脉,若不是同时又有一些温补药方调理综合,怕是早就.....” “你这神神叨叨,胡言乱语什么?!”福全脸色大变,眼前的神医若是触怒了圣颜,陛下指望这神医治病,岂会伤他,最后倒霉的不还是自己么? “无妨,朕也想听实话。”南宫赢脸色渐冷。 “草民也听说过荆刹国师精通医理又上通天文,若是在荆刹,草民倒是很想见一见这位神人。”洛天行心中隐隐觉得这国师的用药似曾相识。 第278章:去昭华殿 “国师意图谋反,已经被镇压了。只不过他却逃出生天,眼下还在追捕当中。” “可是一位容貌被毁的男子?”洛天行站起身追问。 “是,之后追查才知道,他是当年荆刹叛臣顾丞相之子,顾游。”荆刹皇目露寒光,想起此人,心中不忿。 洛天行一怔,小徒弟见状,扶着洛天行坐下。 “先生这是.....”福全诧异。 “啧啧,百转千回,终究还是遇见此人。”洛天行轻叹了口气。 “先生莫非与顾游是旧相识?!” 洛天行起身,拱手福身,道,“草民.....与这顾游确实相识。在多年以前,草民路过雪山途中,见到一位少年面目被火烧伤,奄奄一息。一时心软,救下了他,收在自己门下,教他医术。” “竟然你就是幕后凶手!”福全惊道。 南宫赢抬了抬手,阻止福全说话。 洛天行继续道:“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天资过人的奇才,怎料他背着草民暗中研制奇毒药丹,以山中生灵试毒,先是动物,后是村民。被草民发现后,将他逐出师门,之后再未曾见面。” “如今据脉象上看,他炼丹比以往更上了几层,草民还需要研究一番,才可针对用药。”洛天行道,“不过.....” “先生但说无妨。”南宫赢其实也知道近日自己神思恍惚,大不如前,也想听听实话。 “圣上怕是要做好打算,草民虽然能再针对用药,可是如今已经为时已晚,要治好是断断办不到了,只能......延迟一月。” “这.....胡言乱语!”福全脸色大变,“陛下切莫听他妖言惑众!他是那叛臣之师,说不定也有谋反嫌疑,梁太医昨日来请平安脉都未曾说过这些.....” “太医署怎会说这些话。”南宫赢冷下面孔道,“朕近日确实觉得身体大不如前。” “陛下.....” 南宫赢扬了扬手,让洛天行上前了些,“请先生尽力.....” “草民遵旨,就算陛下不这么说,草民也会尽力而为。” “还有,不知先生有没有细看那女子的脉象?”南宫赢轻声问道。 “在左大人的安排下,草民倒是看了一次那位姑娘。已经身中剧毒,应该是蚀心蛊虫,此蛊虫受金铃所控。” 南宫赢脸色愈渐阴沉,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金铃....... 扬手让洛天行退下。 南宫赢浑浊的眼眸眯了眯,呆坐在金碧辉煌的景和宫,身体微颤,赶到从未有过的寒冷。 许久,南宫赢都没有说话。福全让人掌灯。那恍惚摇曳的烛火照清了南宫赢两鬓的霜雪。 “摆驾昭华殿。”南宫赢喉间哽出几个字。 在去昭华殿的长长的路上,南宫赢一遍遍想着所有事情。 金铃? 曾记得娴妃床头挂着一只,南宫赢还记得自己曾问过她,她说那是进宫前家人替她求的。 如今安王下毒,娴妃有金铃,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了。 想到那个在自己面前贤良温婉,端庄又不失曼妙的娴妃娘娘居然有可能是那个包藏祸心的蛇蝎妇人,南宫赢便觉得倒足了胃口。 第279章:试探娴妃 得了消息荆刹皇即将来到自己宫里的娴妃娘娘,急忙让宫女选几身得体的袍子来。 “我们的人,怎么就没听到消息?”娴妃身边的大丫鬟一边着急安排,一边说道,“陛下难得夜里来一次后宫呢,便是来了娘娘宫里,还是我们娘娘最有本事呢。” 娴妃娘娘听了,面露喜色,“行了,行了,手脚都麻利些。”一边训斥一边比划戴哪朵珠钗更好看。 几名宫女围着下,娴妃总算赶在了荆刹皇入昭华殿之前打扮妥帖。 “陛下驾到!”随着管事太监的一声呼。 两名宫女扶着娴妃疾步到了宫门口相迎。 福全搀扶这荆刹皇下了轿辇。 南宫赢挑了挑眉,眼前的女子在流溢的月光下站着,银白色的锦袍上的飞鹤栩栩如生,双鬓的垂珠碧玉簪子斜入鬓边,简单的发髻配着朴素淡雅的长袍,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高绝。 “瞧爱妃的模样,这本是要歇息了吧?朕怕是搅了爱妃的好眠。”南宫赢微微一笑。 娴妃粲然一笑,迎上前去挽着荆刹皇的手臂,娇媚道,“陛下惯会笑话臣妾。陛下难得夜里来一趟后宫,臣妾没来的及打扮,还望陛下不要怪罪。” “呵呵,爱妃无需打扮也很娇美,这般素雅更显清丽。”南宫赢扬了扬嘴角,眸中却闪过一点他人察觉不出的不屑。 娴妃听得荆刹皇这般说,心中更是一阵窃喜,想来适才那几位丫鬟轮番拿着各种艳丽的袍子都被自己打发了,想来想去还是素雅些的寝衣最真实,果然还是最得陛下的心意,不由得为自己适才的决定暗自窃喜。 南宫赢将娴妃的肩头揽过,丫头们低头一笑,纷纷退了下去。 “朕赏你的这些盆栽,倒是在这昭华殿养得不错。”南宫赢饮下一口茶,淡淡地瞟了几眼宫内陈设,“爱妃若有什么喜欢的,尽管开口,让内务府送来便是。” “臣妾得皇上赏赐这么多心爱的盆栽,怎能不尽心养殖,不敢枉费了陛下的一番心意。” “那反倒是朕给爱妃你添了诸多繁杂琐事了,料理后宫已然费心,还折腾了这些。” “陛下误会了。这些......都是陛下宠爱臣妾的见证,臣妾爱惜还来不及,谈何费心一说?臣妾平日里,可是舍不得人随便碰这些奇珍异草的呢。” 南宫赢起身,环视了一圈盆栽,停在了那株古梅旁边,正要伸手触摸了一下。 娴妃却上前,揽过南宫赢的手,“哎呀,陛下难得来一次宫里,就陪臣妾聊一聊别的。” 南宫赢却识趣的收回手,眸中墨子转了转,微微点头,“朕不过是想凌恒府上也爱养这些奇珍异草,你们俩个啊,还真是相似。” “呵呵呵,都是臣妾所生,这是自然的,不过啊,臣妾还是觉得,恒儿习性还是与陛下更为相似。”娴妃浅笑。 南宫赢自然是听懂了娴妃的言外之意,“嗯,恒儿是个可造之材。这可是离不开当初你入宫时说的庇护啊。” “什么?”娴妃一顿,有些茫然。 第280章:迁怒于人 “呵呵,没什么。”南宫赢坐到了床榻边,眼见着床榻上原来挂着金铃的位置上只有飘荡的纱帐流苏。南宫赢眸中一冷,却并不言语。 他清楚的记得曾经娴妃对他说过,那金铃是母家替她求的。 “哦,臣妾现在啊,有陛下庇护便足够了。陛下您是臣妾终生的依靠。”娴妃娘娘将头靠在南宫赢的肩头,闭眸浅浅淡笑。 若非是南宫赢已经得悉这一切,眼前的娴妃他定是怜爱的。虽然不及心中的人,虽然不及蕙妃,好在她够贴心,后宫向来就打理得井井有条。 “朕想起来,还有些政务要处理,就先回景和宫了,改日再来看爱妃。”南宫赢猛地起身,避开了娴妃探向自己怀中的手。 如今的娴妃就算再贴心,南宫赢也坐不住了,这个蛇蝎美人,让他不寒而栗。 “诶,陛下!陛下!”娴妃起身,尚且来不及阻拦,这南宫赢就头也不回的出了宫门。 娴妃明眸中闪过一丝恼怒。 小丫头正捧着一壶酒要进门,恰巧见了这一幕,便急急地退到了门边。 而此刻的娴妃怒气上涌,这陛下深夜来了宫里,又直接回去了,她这正妃脸上哪有光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看见那小丫头手里捧得酒,更是觉得羞辱。 啪地一下一把掀翻了盘子,小丫头急忙跪地。 掌事的闻讯而来,只好也跟着呸了一口,“小蹄子!一点差事都办不好,还不快滚出去。” 小丫头无辜得很,平白受了主子的气,也不敢吭声,无声抽泣着收拾着一盘狼藉就疾步退了出去。 掌事的姑姑是娴妃的贴身宫女,很会察言观色,“主子,别气坏了身子。陛下几个月才会夜里来一次后宫,只来了娘娘宫里,足以见得娘娘才是后宫之主。” 见娴妃脸上的愠怒少了些,她便接着说道,“主子,适才奴婢也让咱们的人跟过去看了,一会儿准能传出消息,看看陛下是不是回了景和宫。” “是不是有什么要紧,只不过本宫觉得陛下......有哪里不对劲儿。”娴妃失落道。 “哎,主子别想太多了,夜深了,奴婢伺候主子歇息吧。” 娴妃百无聊赖地躺下,“等那小太监回了消息,禀告本宫。” ..... 而此时,福全陪在南宫赢的轿辇旁边,朝景和宫去。 “陛下,奴才见后面似乎有小太监跟着。”福全小声说道。 南宫赢闭着眼眸,毫无表情,“让他跟着,改道去敏妃宫里。” 福全诺了一声,扬了扬手,轻声呼道,“去礼祥宫。” 小太监一听,又悄悄跟了一段,眼见着确实改了道,便急忙奔回昭华殿禀告。 本要入睡的娴妃,一听顿时气恼不已,帐帘也被一把拽坏,垂着的碧珠流苏坠子在空中飘荡。 昭华殿里的大小侍女顿时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都是你!定是你笨手笨脚恼了陛下!本宫让你们早些送来,你磨磨蹭蹭的坏了兴致!”娴妃气恼地将先前那端酒的小侍女踹了一脚。 总有个别溜须拍马的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将这个得罪人娴妃,也迁怒到自己的人处理了,只为息了娴妃的怒火,昭华殿不远处的廊外井里又多了一具冤魂。 第281章:礼祥宫里 “没想到那个敏妃平日里不声不响,眼下居然也会勾引起陛下来了。”娴妃恼怒不已,“这陛下也是,怎的会想起一个吃在念佛的人来了。” “主子,你且宽心,陛下定是百无聊赖,被国事烦忧。那敏妃只懂得吃斋念佛,想必掀不起什么风浪。” 如今事已至此,娴妃也无可奈何,只得又起身,捯饬着盆栽中的花草,打发漫漫长夜。 ...... 礼祥宫。 南宫赢尚未进门,就听见里面咚咚的木鱼声。 打了个手势,让侍女免了行礼。 自己悄悄的进去了,一缕缕檀香气飘入鼻尖,顿时让南宫赢心静了不少。 敏妃端跪在一尊金尊菩萨像前,一身灰色素衣,木簪子束发,温婉恬静,更恍若出尘的姑子了。只见她闭着眼嘴里喃喃念着经,手中不紧不慢地转着佛珠,另一只手敲着木鱼。 “朕一进门,便觉得心静了不少。” 许是敏妃听得身后突然传来男声,猛地一惊,转着佛珠的手一顿,犍稚也猛地落地,在寂静地礼祥宫显得格外的响。 “臣妾......叩见陛下。” 许是敏妃久未见过圣上,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免了,朕就是心烦。到你这来静一静,希望没搅了你的清净。”南宫赢自顾自地朝床榻方向走。 这会子让敏妃更是惊了,她一年也见不着几次荆刹皇,一般重大节日,南宫赢也都免了她的出席。如今荆刹皇突然夜里前来,她早就不知该如何侍奉了。 “臣妾早已吃斋念佛,心无旁骛,不知该如何侍奉,陛下还是另去他处吧。” “无妨,朕就在这睡,你这安静。”南宫赢自顾自地躺下。 敏妃手足无措,只好让福全上前伺候南宫赢脱下袍子躺好。 敏妃只得去偏殿睡了一夜。 天一蒙蒙亮,敏妃便到了帐前候着。 “哎,朕许久没睡这般踏实了,昨夜倒是给你添麻烦了。”南宫赢瞥了一眼敏妃。 “陛下说那里话,陛下不怪罪臣妾,便是很好了。” “许是你这的檀香,让人心静,朕踏实得很。”南宫赢在众人的伺候下穿戴整齐,一边说道,“朕突然来了你这,兴许会给你之后添了不少麻烦,你照实说就好了。倘若有些什么还真得替朕担待些,受些委屈了。” 敏妃福了福身。 “还有,兴许你也听说了吧,朕要立凌恒为太子,即将举办册封仪式了。娴妃那边你能忍便忍些。” “是。”敏妃眼眸始终垂着,只管看着自己的脚尖。 “行了,朕走了。”南宫赢拂了拂袖子,起驾回了景和宫。 果不其然,南宫赢前脚走,娴妃后脚就到了礼祥宫。 “真是恭喜敏妃妹妹了,陛下难得来一次后宫,就在昨日在妹妹这歇息,真是值得庆贺。”娴妃灿笑道。 敏妃看着眼前的娴妃摇曳生姿,淡淡道,“妹妹未曾伺候,妹妹在偏殿歇息的。” “哦?”娴妃惊诧,转瞬又有了笑意,“诶,定是妹妹都要修成了仙了,不比姐姐这等凡夫俗子。” 一边说着一边扇去扑鼻而来的檀香味。 “姐姐看你这个小丫鬟手脚挺麻利的,送给姐姐可好?”娴妃看着正端茶来的小宫女,笑道。 “妹妹这的东西,难得有姐姐瞧得上眼的,就送给姐姐吧。”敏妃想起先前陛下的交代,便顺着娴妃。 第282章:收到口谕 娴妃领着敏妃宫里的小宫女便回了自己的昭华殿。 “把那小蹄子,给本宫修理一顿,什么规矩,你是知道的。”娴妃交代了掌事姑姑。 掌事姑姑应了一声,苑中小厨房里,那个小宫女被抽打了一顿,却不能发出半点声音。 .... 礼祥宫。 “主子,娴妃娘娘也不缺丫鬟,把冬儿要去,她还能重用不成?”敏妃身边的南儿说道。 敏妃停下敲木鱼的手,明眸低垂,轻叹一口气,“她哪里是要丫鬟,那是抓了冬儿去泄愤的。” “那冬儿.....”南儿惊恐地望着敏妃。 “哎,挑些好东西送去她宫外的家人吧,本宫也只能做到这样了。”敏妃说道。 南儿顿时忍不住委屈,抽泣出声。 此刻门外却传来了福全公公的声音。 “娘娘,陛下口谕。”福全进了殿里,眼神示意屏蔽众人。 待众人退下,福全上前一步说道,“陛下说,慎廷司里关着的姑娘性格倔强,希望娘娘找机会劝一劝。” 敏妃福了福身,“有劳公公跑一趟了。” “陛下的意思是背地里,而不是明面儿上。”福全又上前轻声叮嘱了一遍。 敏妃点点头。 直到众人散去,敏妃站在廊前,伸手接过屋檐上滴落的雨水。 “娘娘?”小丫头本想上前劝。 “本以为雨从天上落,必然是干净的。怎知最后还是要与污水混在一起,终究没什么分别。”敏妃喃喃道。 “奴婢不懂。” 敏妃浅浅一笑,漾起嘴角旁的淡淡梨涡。收回手,掌心的水珠子早已从缝中溜走。 “关上宫门吧。”敏妃撂下一句话便回屋里。 “嗯?关不关门有什么打紧?咱们宫里向来也没什么客呀。”身后的小丫头低语。 “嘘!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问那么多干什么?!小心送你去娴妃宫里。”南儿轻轻喝了一声,“许是不想见娴妃或者其他宫里的人吧,陛下来了主子这,定然是要招来其他人的。” 小丫头们诺诺应了一声。 ...... 子时,慎廷司。 “什么人?!”一名守将持剑拦住一名身披黑色斗篷的人。 那人从怀中亮出了一只令牌,守将默默收回手,毕恭毕敬行礼。 黑衣人缓步进入,又被左敏赫拦下。 “这,不知敏妃娘娘深夜到此处是所谓何事?” 敏妃福了福身,“去把那姑娘的牢房门打开。本宫准备了些吃食,送与姑娘。” 左敏赫经过了以前的那些事,也学聪明了,虽然还是保持着初心不改,但也懂得了察言观色,学会想深层些。 他知道敏妃向来礼佛,鲜少与外界往来,如今莫名来此,定然是有了谁的授意,敏妃膝下无儿无女定然是不会自己找这妖女有事商讨,不是陛下便是娴妃之意。 左敏赫放行,将牢门打开。 “左大人下去吧,本宫知道该做什么,相信左大人也是一样。”敏妃见左敏赫立在一旁,不禁笑了一声。 左敏赫垂首,回味了这番话,想来敏妃是受了陛下之意了,便拱手退了下去。 第283章:卖着关子 清和抱膝靠墙而坐,眼前的黑衣人陌生面孔让她好奇得抬起眼眸诧异凝视。 敏妃顿时也被眼前的面孔惊诧住。 眼前苍白清丽的面庞,总觉得与某一个人很像。 “你是谁?”清和问道。 “姑娘不用管我是谁,这不重要。”敏妃将餐盘里的精美糕点一一摆出,“反正这些东西都没有毒。” “我知道。”清和拿起其中一块粉色桃花状的糕点送入嘴边。 “你知道?” “姐姐全身透着一股檀香味,手上还挂着一串佛珠子,看得出都摩挲出很久了,相信是真心信佛之人,应该不至于要下毒。况且他都给你让开了,定是不会有什么大碍。”清和一边吃着,一边指了指远处的左敏赫。 敏妃淡淡一笑,“姑娘确实是聪敏过人,难怪陛下看重。” 清和停下手中动作,“原来姐姐是来给皇帝陛下当说客的。” “呵呵,嘴甜的很,说什么姐姐,我这岁数,当你姨娘都有多了。”敏妃岔开话。 “这些客套表面话,咱们还是点到即止吧。”清和唇角一勾,将糕点放回盒子里,继续说道:“既然是说客,那便没什么好说的,陛下要拿我祭天,难道还管我愿不愿意不成?难不成我还要上赶子?祭天还有心甘情愿一说的么?!相信你礼佛之人,也懂得天下万物有求生本能,陛下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吧?” 敏妃瞧出清和不屑的模样,笑道,“姑娘伶牙俐齿,我是说不过的。陛下也是知道我本就不是个多话之人,所以姑娘还是猜错了。” “那是何意?” “姑娘除了几位皇子和这些奴才见过,怕是就只有陛下见过姑娘吧?宫里应该没有其他人见过你,我猜的没错吧?”敏妃笑道。 清和回忆了一下,“兴许是吧,哦,还有什么国师,应该见过。” “呵呵,那些都无所谓,都是小辈,怕是我这等岁数的就是我了。” “那有如何?”清和不明白她卖着什么关子。 “陛下若是有心要将你祭天,让钦天监立即给你选个良辰吉日不久好了,何必还折腾了这么多日,还不行动?”敏妃说道。 见清和依旧茫然,敏妃笑道,“当局者迷。” “陛下是想拿我当鱼饵?” 敏妃挑了挑眉,“姑娘冰雪聪明,一点就透。” “陛下乃万民之主,有些话自然也是不便多说。姑娘可知道自己的身世?” 清和立即端坐,提起了精神,“与我身世是何关联?不是说了,我不过是前户部尚书之女,天煞孤星命格么?” “呵呵,什么天煞孤星命格,不过是诓世人的。”敏妃将餐盒又移了一层,下一层的糕点更是精美,“姑娘只看到了表面,还有更深一层次的可别错过了。” “什么意思?” “姑娘长得很像陛下的一位故友,想来不过是因为此原因吧。我在来之前,也有疑虑,如今见了姑娘,倒是所有疑团都解开了。” 敏妃从下一层盒子中取出一小碟晶莹透白,中间落了一点梨花的糕点,递给清和。 第284章:赏赐安王 “你我不过是人掌中棋子,能做的,便是尽最大的可能,让我们变得有用,不是么?至少不能白白死了。”敏妃说道。 “姑娘说的没错,人都有求生的本能。若是姑娘信得过陛下和我,不过我们就依了祭天的行动,太子受册之日便是良辰吉日。” 清和垂着头揣摩敏妃的话,想来话中的意思就是陛下不是想冲自己下杀手,而是利用自己去吊皇城这深水中心怀不轨之人,那究竟是何人呢?即将受封的太子? 清和想着若是这样,便正合心意,他们害死了素若,或许冥冥之中便有定数。 “你们想怎么做?”清和问道。 “姑娘只需配合就好,其他的自有人来安排。”敏妃将餐盒收拾好,站起身来。 即将踏出牢门的时候,又停下脚步,侧头说道:“姑娘其实比那故人更有风姿。” “诶,你说的故人是谁?先前你说我的身世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清和扒着牢门朝渐行渐远的那身影呼道。 然而眼前只有左敏赫上前将牢门紧紧锁上。 ...... 景和宫。 凌冽像往常一样,规规矩矩端坐着抄写。 “钦天监昨日来说七日过后是个良辰,礼部也拟了一些册封流程,不知道那些赏赐是不是要陆陆续续送往安王府?”福公公弓着身子问荆刹皇。 凌冽自然知道,父皇让他呆着这,无非是说给自己听的,继续抄写,没有一丝一毫停顿。 “那安王府便不用了吧,太子府邸也应该修建一下。”荆刹皇说道。 “不过昨日安王殿下说,他想一切从简,陛下是不是......” “诶,册封太子殿下,那是告知天下众人之事,怎么能随意处理。这样吧,把那妖女祭天一事也安排在那天,也算是让天下之人知道朕的心意。”荆刹皇深眸眯了眯。 凌冽笔墨一顿,滴上了那一滴浓墨,渐渐在纸上晕开,绽放出一朵墨花。 “老四,你怎么认为呢?” 凌冽嘴角轻勾,桃花眼眯着笑,“册封太子一事,必然要办的浩浩荡荡,也好告诫周围蛮夷小国,我荆刹国有的是人才,当然父皇这几日保养好身子才是,这也是耗神耗力之事。” “呵呵,你倒是挺会说。”荆刹皇指了指凌冽。 “陛下,安王殿下求见。” “宣。” 安王凌恒毕恭毕敬行礼,又朝凌冽点了点头,“王弟也在。” “给王兄请安。” 二人客套地福了福身。 “父皇,儿臣想太子府便不需再修葺了,如今南部的灾情才刚刚稳定,还有许多流民少吃少穿,作为皇子实在不该铺张浪费,如今的安王府就挺合适的。”安王叩首,说道。 “这.....诶,皇儿前往西境保境安民那是大功一件,如今也没什么赏赐的,府邸其实七日也完不了工,朕已经下令一月内必须完工,你还是可以住进去的。而且,朕还打算将那女子在册封之日就祭天,赐予恒儿你,觉得如何?!” 安王凌恒一顿,猛地伏地,头抵在寒凉的砖石上,“儿臣,谢过父皇。” 此刻,荆刹皇点点头,笑意却意味深长。 .... 昭华殿。 安王凌恒给荆刹皇请安过后来见娴妃 第285章:母子皆喜 昭华殿。 “前些日子,你父皇竟然去了礼祥宫里。”娴妃一边修剪着盆景中的杂草,一边抱怨道。 “父皇一把年纪了,龙体也不如以前,母妃有什么可担心的。”凌恒将手插在袖子里,不以为然地道。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娴妃佯怒。 “不过啊,那敏妃就是个闷葫芦,本宫谅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况且恒儿你马上就要册封太子了,后宫内还能有谁与本宫抗衡?本宫就算是干点什么出格的事儿,她们不敢说上半句。”娴妃一边想着一边袖袍遮面窃笑。 凌恒一顿,脸色陡变,“母妃你干什么出格的事儿了?!” “诶,恒儿你别紧张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母妃我处置了敏妃宫里的丫鬟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算不得出格的事。” 凌恒听完踱着步,“母妃你糊涂啊,何必跟那敏妃较劲,就算儿子我不是太子,这后宫之中又有谁能与你平起平坐?!” “哎呀,呸呸呸!说什么不是太子!恒儿你就是实实在在的太子啦!这以后荆刹就是你的了!说什么昏话呢!”娴妃上前拍着凌恒的肩头,安抚道。 凌恒白了一眼娴妃,“母妃你也不想想看,父皇多有多少个月没有来过后宫了,怎么会突然去了敏妃宫里,他去干什么?若是他当真宠幸敏妃,那倒不足为惧。可是父皇哪里是那样的人呢?” “恒儿你什么意思?” “细想看,父皇此举着实怪异。今日还说要将那妖女赐给我?虽说这是名正言顺,现在一想可是未免太顺了。”凌恒停下脚步,蹙眉坐下。 娴妃听完,也仔细揣摩,却没能辨出什么,只好说道,“哎呀,你就是跟你父皇一样的秉性。行了,别疑心了,七日之后便是你的册封仪式,这都铁板钉钉了,又有何话说。” “而且啊,你母妃我又不蠢,没有直接与那敏妃针锋相对,不过是折了一个丫鬟而已,不会拖了你的后腿哒。” “母妃还是要小心些。”凌恒叮嘱道。 “是啦,你就是太小心了。” “眼下一切都还早,儿臣只是太子,又不是圣上,一切都还在陛下手中,身居太子之位,更会引得朝局一场波澜。后宫与朝堂也是分不开的,母妃还是谨慎些好。” “行行行。眼下是太子,离皇位也不远了哒。” “那可不一定,如今还有那神医来给父皇医治,谁知道会如何进展。”凌恒说道,“总觉得父皇近日看似与我亲近,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不真实。” “怎么?还希望你父皇像以前一样,训斥你们几兄弟不成?” ..... “娘娘,刚才景和宫的人传来话说,晚上陛下来娘娘宫里用膳。”小宫女在门外说道。 娴妃应了一声。 “你瞧,眼下你即将是太子了,为娘的也跟着沾光了。” “既然这样,恭喜母妃了。”凌恒起身欠了欠身,准备离去,“这几日儿子要忙些,近日恐怕不能来宫里请安了。” 娴妃笑笑,眼下她守的云开见月明,心中尽是欢喜。 昭华殿中只剩下那雍容华贵的娴妃摆弄着那古梅盆栽,淡淡笑着。 第286章:娴妃饮酒 昭华殿。 “娘娘,陛下还没走到呢,您就站在风口上,别染了风寒才是。”侍女取了件披风搭在娴妃肩头。 娴妃探头探脑,望眼欲穿。 眼见着荆刹皇的龙辇到了宫门口,娴妃便匆匆迎上去。 “给陛下请安。” 搀扶着荆刹皇进了内殿,桌上早就准备了几种荆刹皇爱吃的菜。 “陛下,这些都是您爱吃的,是臣妾亲自下厨熬得银耳羹,陛下尝尝看。”娴妃盛出一碗来递给荆刹皇。 “好,朕近日忙于政事,加上要册封太子一事,焦头烂额呢,就想来你这躲懒。”南宫赢笑道。 一边扬了扬手,福全识趣地指挥小丫头送来几碟小菜。 “朕也带了几样东西,与你一起尝尝看,都是御厨新想的几种。”南宫赢笑道,福全给娴妃也斟酒一杯。 “这酒倒是香的很。”仅仅刚倒出来一点,酒香就扑鼻而来,“不过陛下能饮酒么?不是正吃着丹药呢?” “诶,少饮一点不打紧,朕得了那神医,医治得挺好,朕自觉不错。”南宫赢挥了挥袖子。 娴妃瞅了南宫赢几眼,倒真是气色不错,远胜从前,不禁喜不自胜,“若真是这样,那得赏赐那神医呢!果然医术了得,收入太医院那可就太好了。” “诶,隐士高人能露面替朕诊治已经是很难得了,哪能留得下。” “哪有陛下留不下来的人呢。”娴妃正欣喜着南宫赢与自己畅聊,不自觉地多喝了几杯。 “身为明君,也不能强人所难不是。有些人能留,有些人......不能留。”南宫赢嗤笑一声,喃喃自语,端起的却是一杯茶。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恒儿今日来见你了吧?”南宫赢道。 “恒儿.....恒儿向来懂礼,孝敬得很。”娴妃笑道,两颊泛红,像开的极艳的桃花。 “嗯。”南宫赢点点头,尝了口碗中的汤,帕子擦了擦嘴,“是,这点倒是真的,若不是如此,倒也不必眼下这般麻烦。” 娴妃只觉两颊发热,眼中发花,“哎呀,臣妾有些醉了,这酒醉人还是陛下醉人呢?臣妾都有些听不懂陛下的话了。” “娘娘?”娴妃的贴身侍女想上前来,只轻轻说了一句,就被福全冰冷的眼光逼了回去。 “嗯?本宫和陛下用膳,怎么的轮到你插嘴!今日怎的这般没有规矩?!”娴妃蹙眉,瞪了那小丫头一眼。转而又对南宫赢笑道,“臣妾管教无方,陛下别生气。” “嗯,这有什么好生气。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就算是死了也就死了。” 适才那插嘴的丫头一听,顿时脸色煞白,再不敢言语。 “嗯,恒儿啊有礼多了,今日说承蒙陛下隆恩,近日忙些,就不再来请安了。”娴妃越来越觉得醉了,有些语无伦次。 南宫赢不言语,只示意了福全不上前,自己给娴妃又倒上一杯。 “呵呵呵,陛下今日怎么了。”娴妃端起酒杯嗅了嗅,那股芳香盖过了酒香,沁到心脾里。 “平日对你不够好么?”南宫赢深眸一瞥,手指挑了挑娴妃的下巴。 第287章:恍惚之间 “陛下,陛下平日里哪里会与臣妾这般饮酒谈心。臣妾做梦都想与陛下你,秉烛夜赏,看月看花。”娴妃踉跄着起身,绕着满屋子的盆栽,走了一圈又一圈。 “陛下是明君,臣妾不敢指望陛下常来后宫。所以啊.......就看着这一盆盆栽的花来相思而已。”娴妃一边袖子拂过花叶,一边怅然若失地叹道。 一滴滴泪从她如晚霞映红的脸上滑落。 然而桌边的南宫赢漠然地看着她,众人都看出陛下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可娴妃却失了分寸,不同以往般的端庄,丝毫没有察觉南宫赢脸色的变化。 南宫赢又上前两步,走到那古梅盆栽前,“呵呵,这盆梅花开的最好,爱妃你说呢?” “嘿嘿,陛下有眼光。”娴妃晃晃悠悠地挡在南宫赢身前,“这古梅不能不尽心养殖。” “为何呢?”南宫赢寒目闪闪。 “嘘,臣妾不能说。”娴妃手指放在唇间,摇了摇头。 “大胆!”福全忍不住喝了一声。 “嗯?!你才大胆!”娴妃恼道,“本宫与陛下说话,哪有你个太监插嘴的份儿!”娴妃一怒,脸上的红晕又深了几分。 福全蹙了蹙眉,见南宫赢朝自己使了个眼色,便躬身退下去。 福全退下去时把院内所有人都撤了,“都退到外面去,有些话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你们应该要知道分寸!” 众丫头你看我,我看你,低声喏了一声。 南宫赢将娴妃扶到床榻边靠着,放下帘子,自己则坐在远处饮茶。 “陛下......坐那么远作甚?今日既然来了臣妾这,就不走了吧。”娴妃想起身,奈何脚下如拖着重石,竟一步也移不得了。 南宫赢却冷着面孔,像没听见一般。 “陛下.....陛下......”娴妃喊了几声。 猛地帘子被一阵风吹起,闪过一个白影。 娴妃顿时汗毛直立,啊地一声尖叫。 “谁?!”娴妃大惊失色,双目微睁,脊背一阵寒凉,“什么人竟敢在此作祟?!九五之尊的陛下还在此处,竟敢......” 娴妃一边说着一边转向头看向刚才南宫赢坐着的位置,空无一人。屋内的灯忽地一下全灭了。 “啊!”娴妃尖叫,抱紧双腿,大喝道,“来人呐!掌灯?!有刺客!” 然而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漆黑的屋内,却有风从窗棱中穿透,发出呜呜之声。 “还.....我命来。” 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垂着头,在帘外飘过。 “什么鬼祟?!本宫才不信?!”娴妃咽了咽口水,站起身一把掀开帘子。然而眼前除了漆黑,并没有人。 呜呜.....呜呜.... 呜呜之声不绝入耳。 娴妃倒吸一口冷气,汗毛直立,犹如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 “还.....我命来......” 不远处又飘过那垂着长发,穿着宫女衣着的女子飘过。 “为何.....要将奴婢推下井.....奴婢不曾犯错.....”女子的声音幽幽。 “装神弄鬼!本宫是太子之母!还能被你糊弄?!”娴妃给自己鼓了鼓劲,故作镇定。 兴许是她的大喝,那宫女的影子飘远了。娴妃笑道,“哼!本宫以后就是皇太后!何惧鬼神?!” 怎料此时却闪过了另一个影子,顿时让娴妃跌坐在地。 第288章:失心疯了 “太后?你若是太后了,妹妹我是什么?”眼前飘来娴妃梦中常见的那娇滴滴地面容,只不过有些苍白,身上披着的正是这女子从前最喜的粉白色。 身影越飘越近,嘴角还渗着血,面目狰狞的样子吓得娴妃断了魂了。 “你......你这个贱人!别过来!”娴妃娘娘大吼着。 “快来人!快来人呐!”娴妃捂着脸奔向屋门,怎料被锁的死死的,任凭她怎么敲打,都无人应她。 门外的丫鬟们都垂着头,眼睑都不敢抬起。大家方才都已经听懂了福总管的意思,哪里会再做声。 “是你害死我的.....”那声音悠悠荡荡,让娴妃浑身直颤。 “本宫没有!是你自己短命!与我何干?!是你自己滑胎次数太多,本宫就是在汤药中略微加了一点点豆茎而已,也不致死,是你自己......你自己短命!活该遭天谴?!”娴妃侧过头不敢看那女子,颤着声音说道。 “你加了毒草,还说妹妹我活该短命?!娴妃姐姐,你好狠毒。”明明幽怨,语气却不像是张牙舞爪的厉鬼。 可这样子却更让娴妃反感,“本宫最讨厌你这幅嘴脸,怎么的你卖点可怜,陛下就要宠幸你,围着你转?!你不过就是个狐媚的妖精!” “那我儿呢?你的儿子要当太子了,那.....是不是抢了我儿子的位置?那本来是我儿子的呀。”女子惊诧地继续说道。 “你儿子?!你儿子那是活该!你儿子像你一样短命!怎的配做太子之位?!你这狡诈地狐媚子还能生出什么好货色!” 与其说娴妃说得狠,不如说这是在给自己鼓劲儿。 “我死的好冤枉啊,娴妃娘娘你为何要害我,与娘娘无冤无仇,怎就死在了荒郊野地,魂魄难安!”这时又一锦衣少年悠悠荡荡在帐子边游走。 “你!是凌渊?!”娴妃惊恐万状,“不,不可能!你早就挫骨扬灰,不可能还这样完整!” “冤呐,我死得冤呐,那蛊虫撕咬得人生不如死啊。”少年揉搓着身体,仿佛还有虫咬一般,“为何这般难受。” “哈哈哈!我的蛊虫,那是天下剧毒,除非一把火烧了自己,否则就会撕咬内脏,直到痛苦死去!哈哈哈!”娴妃一边疯笑,一边奔去古梅盆栽边,拉开暗格,取出里面的小盒子。 “你来!你若是再上前,我这虫子必定再灌进你的嘴里!无论你是人是鬼!必定还要受一番苦楚!”娴妃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盒子迎上前去恐吓。 怎料先前晃悠地三个人影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南宫赢端坐在桌边饮茶。 “福全。”南宫赢头也不抬,淡淡喝了一声。 门外的福全推开门,应了一声。 这会子这门轻松地就开了,娴妃顿时一个激灵,酒劲都散了。 “从今日起,昭华殿就是冷宫,娴妃......”南宫赢看了一眼蓬头垢面,发髻凌乱的娴妃,冷笑一声,“过几日朕再处置她!别让她轻易地死了!” “不!不!陛下!你听我解释!”娴妃想起适才自己说的话,跪爬向南宫赢,“臣妾酒后乱语,陛下就当臣妾失心疯吧。” 第289章:一语道破 “失心疯?!难道不是酒后吐真言么?!”南宫赢双目一瞪,寒光冽冽。 手一扬,福全上前将娴妃急忙用衣袖遮住的盒子抢走。 “陛......陛下......不是的......不,不是这样的......”娴妃双目无神,脸色苍白,三魂不见七魄。 “不是这样的,陛下,那就是一只小虫而已,不打紧的,不是什么毒药。”娴妃疯狂狡辩,满头珠翠都已凌乱,一向爱美的娴妃此刻也顾不上收拾。 “不是?说这话你自己信么?朕没想到你这美艳的容貌下是如此的毒蝎心肠!”南宫赢弓腰捏住娴妃的双颊,恶狠狠地道,“一想到你害死了慧妃,还害死了朕最喜欢的儿子,朕还与你生了两个孩子,朕就觉得恶心!” “朕现在厌恶你!厌恶至极!”南宫赢一字一顿,句句犹如冰箭,“你知不知道,朕现在恨不得将这恶心地虫子灌进你的身体里!让你也感受一番蚀心之痛?!” “不要!不要!”娴妃退了两步。 “呵呵,朕不会现在让你死的,你猜朕为什么不会现在让你死?!嗯?你猜猜看?”南宫赢冷语。 “不.....不要!”娴妃顿了顿,慌张地拽着南宫赢的衣摆,恳求道,“都是臣妾的错,都是臣妾的错,陛下.....求陛下不要迁怒于恒儿,不要迁怒于素若,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都是.....都是臣妾一人所为!” “一人所为?!那凌恒为何会向那女子下这毒虫?!” 娴妃没想到南宫赢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便将所有罪名全揽在自己的身上,哽咽道:“是.....是臣妾,臣妾想.....臣妾想控制她,臣妾想....替陛下控制她!” “呵呵,你的话恐怕你自己也不信吧?”南宫赢冷眼一瞥,将娴妃的纤纤玉指掰开,甩到一边,“你想控制,你拿什么控制啊?”一边说着,一边指向芙蓉帐。 娴妃早已脸如纸白,顺着南宫赢手指的方向,顿时瘫软在地。 “原来陛下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原来陛下......你是故意来试探臣妾的.....”喃喃低语了两声,又跪爬到了南宫赢身前,“可凌恒没有造反,求陛下宽恕!求陛下不要迁怒臣妾的一双儿女!” “哼!你好意思提及你的女儿!朕都胆寒!当初是你和恒儿向朕力荐,推荐素若嫁去西戎和亲,是不是!” “陛下.....那陛下念及此事,是不是就......是不是就念在素若的脸面上,饶了臣妾?” “素若的面子?”南宫赢脸色更阴沉了,“你还有脸提!”南宫赢啪地一巴掌甩向娴妃。 “素若,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竟然这般对待她!” “臣妾,臣妾是为了陛下考虑啊.....为了我们荆刹考虑啊。” “所以你就让自己的女儿嫁去了西戎皇!” “西戎皇?!不是皇子么?!”娴妃大惊,本来捂着自己的脸,顿时也放了下来。 “呵呵,你还能不知?” “臣妾不知!臣妾真的不知!臣妾只知西戎皇子有经天纬地之才,确实是个才子,若与素若般配......” “配上了,他日好助力你的凌恒,是吧?!”南宫赢一语道破。 第290章:囚于冷宫 “不,不是。”被揭穿的娴妃又不知如何应答。 “呵呵,没想到你的亲生女儿到了西戎,嫁的却是西戎老皇帝!” 娴妃惊恐地望向南宫赢,“不,不可能,恒儿不会骗我的......” “哼!素若,她不堪西戎皇帝折辱,早已自尽而死!” 听得此话,娴妃才眸中闪了泪,“这......臣妾......不知情啊,真的不知情啊。” 见南宫赢已经怒火燃到了鼎盛,娴妃想来陛下是为了素若自尽而愤怒,便又转了话题,“那......那就算是素若不懂得规矩,既然嫁去了西戎,身为荆刹的公主,一举一动代表着荆刹,自尽的确是极端了些。可.....可陛下念在臣妾损失了一女的份儿上,就此饶了臣妾和恒儿吧?” “什么?!到了此刻!你竟然还不知悔改!还想借着素若之死,为自己和凌恒甩脱罪名?!你!简直不配为人母!” “陛下.....不对,陛下这又是试探臣妾的对不对!所以.....素若没有死,对不对?不然,为何宫中会没有消息传来?” “呵呵,你说的是你安排在朕身边的太监么?!你以为你安排在景和宫听消息的人,朕都不知情?!” “陛下.....”娴妃声音犹如蚊子哼哼。 “呵呵,朕愿意让你知道什么,你便听到什么。” 原来,终究是南宫赢掌控了一切。 “臣妾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娴妃只顾着喃喃自语,然而南宫赢已经起身,愤然地出门。 待娴妃追上前,只撞上关上的门。 “求陛下宽仁,不要牵连恒儿啊......”这是娴妃最后的一声呼。 “把这宫里的东西都清理了,别让里面的人有寻死的机会!”福全喝了一声,“谁也不能放出消息,否则你们知道什么结果!” 众人诺诺应了一声。 战战兢兢地望着门震动地样子,听见里面的人歇斯底里的呐喊,她们不敢想平日里那个端庄娴静,却有着雷霆手段的娴妃,如今竟然是这副模样。 不到一会儿,昭华殿中所有的物件儿都被搬空了,只剩下悠悠荡荡地几块帐子挂着,里面的人哭声渐渐无力,反倒更添了诡异。 原来一个人爬上去费劲了心思,倒下却是犹如洪泄,竟然是这般快,原来真正有着雷霆手段的人终究不是她。 “恒儿.....恒儿......快来救娘......你一定会救娘的,对吧?”如今别无所望的娴妃只能寄希望于几日后的凌恒的册封大礼。 如今只能看着一方天从窗户中透来一点光。 “陛下,臣妾错了么?臣妾舍不得将那毒物用在您的身上,臣妾错了么?臣妾不过是想得到您更多的怜惜而已,爱之深是罪过么?”娴妃泪流满脸,谁也不知道如今她是悔还是悟,当然,也没人在乎。 荆刹皇终究是荆刹皇,昭华殿出了这么大事,竟然丝毫风声都没能透出去。 安王府门客络绎不绝,谁人都恨不得在安王凌恒面前表现一番,拉拢和未来太子的关系。尽管安王想闭门谢客,毕竟凌恒谨慎得很,不想在此刻被抓住小辫子,然而这络绎不绝的门客,有不少是官场能鼎立相助的官宦人家,哪里是随便就好得罪的。 安王凌恒也不傻,白天谢绝,晚上便派人想请,做得滴水不漏。 第291章:心中不安 册封的前几日,一切都很平静,平静得让安王凌恒有些心里不踏实。 “杜羽,你说这一切就这样定下了?”册封前一日,安王在府中流杯亭中背手叹道。 “殿下是.....” “本王觉得,今日福公公传旨说明日直接前往祭坛,本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按道理说明日得先去宫里,过了叩拜谢恩礼,再动身前往。更何况那妖女要赐给本王,皇子成婚,怎么也要先从宫里出去吧,怎么会先去祭坛?” 听安王说完,杜羽也有些疑惑,“殿下的意思是,陛下另有安排?可我们的人并未传来异样的消息,娘娘宫里也没有异样啊。” 兴许想来这些确实都还妥当,安王喃喃道:“莫非当真是多虑了?” “那.....明日我们......”杜羽想问什么,凌恒自然是知道的。 “这样吧,为了妥当些,按父皇的意思,本王受册之后,与那妖女行过礼,直接祭天,若是无恙,顺利进行的话,荆羽卫即刻拿下所有人,第二天一早我要看见禁军已经被本王掌控。” 凌恒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袖中的手紧了紧。 “拖得太久,夜长梦多。父皇多疑,说不定过后又会有新招,不如出其不意,趁着此刻下手,当是他想不到的。”凌恒的眸子也像这夜色一般漆黑。 杜羽接着道,“这几日混在恭贺的人群中,有不少军中将领,就算有异样,属下想两个时辰之内,他们必然能全部赶到皇城,配合拿下皇城,殿下大计必然完成!” 杜羽一边说着,一边袖袍一甩跪下道,“暂且先恭喜太子殿下!” 后面那一句话,杜羽没有说下去,无非就是明日之后,便是万人之上的君王,要说的可不就是太子殿下了。 “只不过,娴妃娘娘哪里,殿下是不是要打个招呼?” “呵呵,无妨,妇道人家永远都是婆婆妈妈,也无非是让人传话,再等一等,难不成本王还得等到父皇禅让给本王么?以父皇的心性还不知有什么变化。” “殿下说的是,那属下再去准备,一切听殿下号令。”杜羽福了福身,说完便缓缓退下。 ..... 慎廷司地牢。 “你倒是挺安静。”左敏赫诧异地望着淡然地清和,“陛下刚才下的旨意是明日你就将嫁给安王殿下,一并行了祭天仪式。” “呵呵,那又能如何?” “这么多日,你竟然也不想着越狱?” “有左大人在,我出的去么?” “可是,你竟然试也不试?!”左敏赫觉得不可思议,这些时日他一直想不明白,“逸王殿下与你真的闹崩了?” 清和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大人你以为呢?逸王应该娶我这样一个妖女么?” “作为臣子,我自然是不希望的,虽然悖逆,但是我还是要说我自然看的出来逸王是众皇子中心中最为坦荡之人。” “呵呵,左大人真是不忌讳,竟然不把即将成为太子的安王放在眼里,也不怕明日之后,自己的乌纱帽便不保了。”清和嗤笑一声。 “呵呵,我向来如此,就算是太子殿下要怪罪,大不了我就辞去官职便是。”左敏赫扬手说道,一边朝狱中大门走去。 清和摇了摇头,他还是没明白话中之意。明日之后,太子怎么就能扫了他的乌纱帽呢?慎廷司可是隶属于荆刹皇管理。 第292章:册封仪式 左敏赫走后,清和抱腿而坐,想着前几日洛神医来替自己把脉时偷偷对自己说的话,“他说不知请和还信不信他。” 清和自然是知道,洛天行口中说的他指的是谁,就是让她一路上经历了多番言语羞辱的凌冽。 听到这话,清和知道,凌冽一切都是作戏。 “他担心你怨恨他。” “就算没有他,我依然会这么做。”清和淡淡回应。 “你这毒尽管还没有全部解,但是已经可以不受金铃所控,依靠自己本身是可以控制神志的。”洛天行低声说了句。 清和点点头,既然洛天行已经这样说,她自己的计划,势在必行。 .... 入夜后,清和久久不能入眠,索性起身,盘腿而坐,运气调息,自觉身体中的力量的确也可控了些。 天刚亮的时分,就有衙役领着两队宫女前来,替清和梳洗打扮。 想来新娘子从牢狱中出嫁的,怕是只有她清和一个吧。清和看着这刺眼的凤冠霞披,不禁嗤笑暗忖:这荆刹皇谁也不信,就算到了这个关头要借力铲除安王党羽,也免不了防着自己趁乱逃出掌控。 一重重绣花锦缎披上身,翠珠珍珠镶嵌的披肩环着,印着脸颊都生了光彩。 长裙上绣着的祥云飞雁也是栩栩如生,凤冠上的夜明珠也是颗颗锃亮。 清和恍惚间想起上一次身披嫁衣时的样子,那是端王造反之时,如今又是卷入叛乱朝局,当真是命中注定的天煞孤星? 虽说在牢狱中梳洗准备,这荆刹皇面上的功夫倒是做足了的,红盖头遮起来,这还的确是个待嫁娇娘的模样,分毫不减风姿韵味。 一出门就有人搀扶着上了红轿子,清和此刻袖中却多了一柄剪子,适才那梳妆的小丫头盘里的工具,清和瞅了一眼,也就这个估摸着还暂时能用。 清和将剪子藏在袖袍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 这样的出嫁仪式当真是前所未有,新娘子从荆刹的慎廷司中出门,没有夫家的迎娶,直接送往祭坛。陪同的丫鬟没几个,却是一队慎廷司人马,和近百名荆羽卫。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祭坛。 皇城祭坛,百姓们也不能靠近,在山脚下就被官兵拦住了。 路过时清和清楚的听见不少百姓疑惑,“这太子要迎娶的姑娘真是好大的面子啊,你瞧,全部都是官兵护送,连宫女丫鬟都没几个。” “那可是太子妃......听说就是那个异瞳妖女.....” 一些窃窃私语的百姓被随同清和的官兵训了几句,接着便不敢吭声了。 ...... 有这成百的官兵,清和顺顺利利地从皇宫出来,穿过人群,来到了荆山的祭坛。 而祭坛这边,文武百官肃手站定,恭恭敬敬。 清和被搀扶这下了轿子,站在祭坛之下。 从盖头中望去,隐约可见祭坛中央,荆刹皇撒佳酿祭天灵,铿锵有力地说道:“荆刹今日,册封皇子凌恒为荆刹太子,愿天神护佑,护佑荆刹江山万里,国泰民安。” 荆刹皇说罢,众人跪地,“愿天神护佑荆刹江山万里,国泰民安。” 第293章:祭天生变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年来周围郡国虎视眈眈,朕察荆刹三皇子南宫凌恒护西境有功,助百姓脱离水火。朕虑建立储嗣,崇严国本,以绵无疆之休。三皇子南宫凌恒,尊礼敬孝,礼洽懿亲,恪勤益懋,躬行不怠。今立南宫凌恒为荆刹皇太子,授以册宝,正位东宫,以定四海之心。望勤勉政事,心怀天下,有国有家,有君而父,重系万邦。何好非贤,何恶非佞,何行非道,何敬非刑。勿骄勿躁,勉励前行,钦哉!” 圣旨念完,皇子,各级官员,一众百姓,齐声呼道:“陛下万岁,太子殿下千岁.....” 凌恒谢恩接过册宝,唇角轻勾,将手中册宝恭恭敬敬举过头顶,眼睛却扫了扫下面众人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异样。 只是此刻他发现,下面观典的人中没有自己的母妃娴妃娘娘。按理说,此刻作为太子之母,必然是应该要在场才对。 “恒儿。”南宫赢喊了一声。 “父皇。” 南宫赢示意旁人将清和搀扶着上了祭坛。 “今日乃是良辰吉日,太子已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朕特赐此女与太子成婚,望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稳固国本。” “谢父皇。” 一切已是定局。 南宫凌恒这才心中安稳了些,牵过红绸的一端,眼眸清扫另一端的女子。尽管薄纱遮面,南宫凌恒还是清楚的看清了她的脸,确实是那碧眼女子没错。 确认了这些,南宫凌恒才朝身后祭坛下站着的杜羽使了个眼色。 要知道,今日行过礼,他南宫凌恒有了足够的理由,一是妖女祭天,上承天命,二是出了皇宫,眼下荆刹皇身边的护卫以自己的荆羽卫为主,荆刹皇距离自己这么近,除了此时,那是再寻不到更好的机会了。 南宫凌恒顺从地应着福全的安排,恭敬地行礼。身旁红绸子牵着的另一端的女子也是配合,南宫凌恒有些疑惑,但是箭在弦上,里外都已经是自己的人,就算有什么异动,也翻不出水花来。 正待南宫凌恒与清和叩拜南宫赢的时候。 只听得荆羽卫中传来一声呼喝,“太子才是天下正主!” 顿时一阵骚乱,百官喧嚷,远处不知情的荆羽卫以为已是号令,顿时身披铁甲手执利剑包围整个祭坛。 “你们要干什么?!谁人这么大胆!”福全手中的拂尘翻飞,大声喝道。 南宫凌恒微微蹙眉,冷着面孔却不作声。他知道眼下这行动并非是自己所为,那么......这必然是一个圈套! “南宫凌恒!你大胆!父皇刚赐予你荆刹太子之位!你便拂了圣恩,这是要弑君弑父!这是要造反!”祭坛下的凌冽大呼一声。 顿时凌恒一切都明白了,冷笑一声,“哼!你们这是给本王设了个圈套!君要臣反,臣不得不反!”既然一切都是定数,就算他凌恒想退,也已经无路可退,好在他做好了完全打算,那也可以一战! 凌恒长袖一甩,利剑犹如长虹,直扑南宫赢而去! 第294章:功败垂成 顿时场面混乱,围观的百姓尖叫不已,抱头窜逃。 祭坛下得凌冽腾身跃起,然而距离祭坛还有好几十丈远,还是赶不及就在南宫赢身边凌恒的剑。 长剑习习,福全大惊,“快来护驾!” 凌恒胜券在握,唇角轻勾,闪过一点冷冽。 而南宫赢还当真是一代君王,怒目而视,毫不惊慌。 清和袖中的手一紧,长袖一拂,红色头纱随风飘远。红纱下的清丽绝色面容现出,嗤笑一声,将手中的剪子飞甩而出。 犹如一点流星划破了凝滞的空气。 凌恒虽然一惊,却也旋身闪过了这只利器,“你!果然你们算好了的!” “知道也晚了!”清和瞬间出手,碧色眼眸闪着幽幽绿光。 “哼!本王早有准备!”凌恒旋身一跳,从袖袍中抽出了一枚金铃,顿时叮铃铃地一阵摇晃。 金铃在凌恒手上,疯狂摇动。 只听得南宫赢喝道:“逆子!朕把你扶成太子,入主东宫,你竟然已生反骨!来人呐!” 南宫赢一喝,顿时祭坛的地面微微震动,只听得犹如雷鸣般的铁蹄声传来。 “殿下!”杜羽的惊呼更证实了南宫凌恒的猜测。 原来这个祭坛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你!快杀了他!杀了荆刹皇!”凌恒大怒,深眸闪着狠辣。他不会认输,从不认输。 凌恒坚信自己还有机会。毕竟此时的清和距离南宫赢不过半丈远。 到时候自己再给自己安排一个借口,一切便可顺水推舟。 听得铃声的清和,停下要攻击凌恒的动作,侧身停下。 “你倒是动手啊!将你眼前之人杀了!”凌恒喃喃地道。 清和缓缓朝南宫赢走去。 “月儿?!”凌冽在祭坛下惊呼,却被杜羽及一众荆羽卫包围,一时之间竟脱不开身。 “杀了他!”一声声诡异的声音仿佛从遥远地地方传到清和的耳朵里。 凌恒见状,暗自窃喜。 可眨眼间,凌恒眸中只见一点红色,那是一点血红的眼眸。凌恒难以置信,仔细一看,眼前的脸竟然是那异瞳女子,他即将迎娶的娇妻。 这异瞳绝世女子的脸庞上露出一点诡异地笑意。凌恒只觉手腕一疼,长剑转瞬竟然已被清和夺去。 “怎么可能......”凌恒难以相信,自己手中的金铃难道会有假?! “莫非.....你们换了这金铃?!”明明手腕筋脉已经被挑断,血嘀嗒嘀嗒地落在祭坛上,凌恒关心的竟然还是地上的金铃。 “呵呵,金铃是真的。”南宫赢说道,“只不过朕早有防备,信念可控一切。” “不可能!”凌恒怒呼一声,然而由不得他继续分说,凌冽便冲上前长剑架在了凌恒的脖子上。 “你现在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凌冽将凌恒控制住。而荆刹皇事先安排好的荆甲军也将剩下的荆羽卫控制住,连同先前与凌恒走得近的那些大臣,全都被荆甲军控制。 “众目睽睽之下太子利用谣言造反,众人可见!其枉顾天恩,背叛父皇,乃是死罪!现在认罪者,死罪可免!”凌冽站在祭坛高呼。 顿时那些大臣扑通一下跪地喊冤。 第295章:收押清和 先前那些恨不得攀上太子这根高枝的大臣,此刻无不额间沁汗,瑟瑟发抖。谁能料到太子册封之日竟然是他造反之时,更没料到孱弱的荆刹老皇帝竟然手段高超,瞬间将这造反一事覆灭。 凌恒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这比当年端王凌萧输得更加惨烈。众人皆见到的是陛下宽仁,昭告天下太子之位给了凌恒,甚至将异瞳女也一并赏赐给了凌恒,这是多大的信任和看重,可将这一切毁灭的却是刚刚册封的太子。 从此之后太子凌恒是逆子的罪名做得实实的,天下人为证。 “哈哈哈哈哈......”凌恒仰天狂笑,就连荆刹皇都诧异地望着眼前的太子。 “将他压下去,一干人等全部收监!”此刻南宫赢见凌恒还狂悖无状,更是气急。 凌冽冲上前,本想站到清和身边,怎料清和侧头冲他使了个眼色,凌冽自然是明白,清和无非是想与自己撇清干系,避免受到牵连。 要让清和独自一人承担,凌冽自然是不愿的。 可这荆甲军到底还是快自己一步,收押凌恒的同时,竟然将清和一并压着。 “父皇,此女适才救了父皇,此时收押是否不太合适?!”凌冽知道,若是此时自己不说,来日要想再将清和救出怕是难了。眼下天下人为证,正是各好时机。虽然这有些冒失,任谁也看的出来凌冽的意图。 南宫赢正在盛怒,凌恒不仅不避开眼前的是非,还卷进去,一些观望的朝臣无不替他捏一把汗。 南宫赢冷着面孔,怒目而视。 清和心知凌冽此举的意图,冒死相救,便道:“呵呵,不需要你们南宫家一唱一和,好坏都让你们南宫家族说尽,真是会做人。” 清和借机暗讽,无非是想与凌冽撇清关系。 “本王不过是秉公义直言,而非因你个人,就是换一个人,本王一样会进言。”凌冽继续说道。 南宫赢眉眼眯了眯,“此女身份特殊,暂且收在慎廷司看管。” “父皇!” 凌冽未曾想到就算在众目睽睽之下,南宫赢竟然无视刚才清和救驾之举,依然要将她关入慎廷司。 “此女关系到国运!如今更牵连到了太子,更要仔细审问!不容再说!”南宫赢眼中怒火似要喷出。 凌冽此时再说话,必然是火上浇油。 “父皇!”凌冽猛地跪地,“儿臣正是为了荆刹国运着想,如今太子谋逆,疯癫无状,人心定然不安,正是要稳固人心。儿臣的确是为了荆刹着想,别无他意!” 尽管凌冽三寸不烂之舌够圆回此话,可是南宫赢不是痴傻。 只见南宫赢愤而拂袖:“朕说过!不容再议!” 任凭凌冽又一次叩头,然而清和已被荆甲军压下祭坛,而南宫赢亦在福全的搀扶下,退下了祭坛。 福全见凌冽依旧坚持己见,本想劝几句,奈何南宫赢的脸色冷如冰霜,不敢说半句了,便跟着走了。 很快后妃,百官,百姓都纷纷退下。 祭坛只剩下凌冽一人跪在祭坛中央,一动不动,犹如石雕。 第296章:跪在雨中 这春日的雨没想到竟然也下得这么大,雷声滚滚,倾盆大雨洗刷着祭坛上的点点血迹。 祭坛中央跪着的人却丝毫不动。雨水滴滴答答地顺着发丝滴落。 这还夹着点冬寒的春雨有沁骨的寒冷,让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殿下,要不还是先回去吧。”陆离劝道。 “你先走.....”凌冽低声回应,“不用管我。” “那属下陪您。”陆离见劝不住,便上前要跪在凌冽身边。 手肘处却猛地一阵托力,将即将半跪下的陆离托起。 “回去!”不容置疑。 “殿下!” “回去!”凌冽低喝,“有你应该要做的事。” “殿下!” “走!” 陆离知道自己主子的秉性,这是铁了心了。听得凌冽的话,也知道了他的言外之意,只好站起身也退下去。 这偌大的祭坛只剩下凌冽一人跪在中央,雨水一遍遍淌着,背上的旧伤一阵阵传来揪心之痛,也不知过了过久,凌冽的背开始有些不直了,却依然挣扎着让自己跪得更端正些。 猛地觉察眼前一暗,头顶多了一把伞。 凌冽抬头看,原来是福全公公。 “逸王殿下,您这是何苦呢?陛下心疼您,让奴才送您回府。”福全说道,“您瞧这雨大的.....莫要淋坏了身子。” “福公公,那女子现在何处?”凌冽浑身冰冷,说话忍不住发颤,若不是长年习武,定是扛不住了。 “还在慎廷司。” “父皇不放,本王便不起来。” “哎呀,殿下,您这又是何必呢?今日发生这么大的事,陛下他也是需要慢慢接受的。您这样这不是明摆着是胁迫陛下么?太子刚下狱,您又在雨中跪着,您改为陛下好好想想呀。” 福全的话无非是说要顾全陛下的脸面,免得落人不仁不义的名声。然而,凌冽现在一心只顾着清和,哪里顾得了太多。 头顶啪嗒啪嗒地传来雨水落在油纸伞上的声音。 “公公请回吧。”凌冽依然坚持己见。 “殿下,您切莫犯了糊涂啊。”福全小声说道,“那女子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您这么做说不定会适得其反的。” “福公公的好意,本王心领了。还希望公公替本王传个话。” “殿下您说。” “告诉父皇:儿臣是替天下百姓而跪,而非是那女子!正是因为注重父皇声誉,皇家威严,才如此做,并非是有胁迫陛下的大逆不道之举,还请父皇将那女子放回......” “放回何处?” “她本是一名无辜女子,就放她回他们辰家府邸,毕竟她也是前尚书之女。”凌冽说完,朝福全拱了拱手,“就是这些,还望公公转述。” 福全轻叹了一口气,“哎,那奴才告退了。” 福全退下后,凌冽反倒轻松了,抬起头,任凭这雨水在脸上放肆流淌,露出浅浅一笑。 其实福全不来说这话,凌冽还没有把握,如今福全来了,凌冽反倒心中知道清和被放出来的可能大了许多。 凌冽哪能没有想过这会让陛下认为这是在胁迫,而他凌冽的的确确就是在胁迫。可就是这样的关头,太子刚刚倒下,他赌的就是自己的父皇不可能将自己也关押,荆刹皇城朝局如此动荡,只有这个关口,才能寻得解救清和的理由。 福全不来,那便是没了机会,说明圣心已定。能让福公公来,那便一切就有余地,他南宫凌冽赌的就是这一点。 第297章:肃清党羽 景和宫。 “他还在那?”站在廊上的南宫赢双眸一肃,望着外面漂泊大雨,落在砖石扶手上的雨花四溅,飞在了龙袍上的水滴,与上面的飞龙祥云融在一起。 福全福了福身,“逸王殿下说这是替天下百姓而跪,而非是那女子!正是因为注重皇家声誉和威严,才如此做,并非是有胁迫陛下的大逆不道之举。” “哼!他倒是挺会挑时候!”南宫赢眸中寒光一闪,“就是想着朕现在不好将他严办,便如此狂悖!”南宫赢气结,郁气上涌,顿时一阵猛咳。 “陛下,这雨太大了,别淋着了,当心龙体,还是进去吧?”福全上前搀扶住南宫赢。 “你是在提醒朕,逸王他还跪在雨中。” “这.....奴才不敢,他是皇子,皇家之事陛下自有定夺。”福全低声道。 “哼,朕还不知道你?!”南宫赢冷眸一瞥,却又回望了一眼廊外的狂风暴雨,“哎,将那女子送回辰家吧,让左敏赫加派人手看管,不得出府!” “是。”福全垂头应声,“那逸王殿下......” 南宫赢靠在榻上,只淡淡看了福全一眼,明明没有说话,福全却了然了,“是,奴才这就去请。” 退下去的福全忍不住咧开了嘴,心中还是有些窃喜的,先前自己押宝在逸王身上,眼下看来还是逸王是最后赢家了。 “陛下,昭华殿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一定要面见陛下。”门口的小太监传来话。 福全见南宫赢略有犹豫,便说道,“要不,奴才去说说,然后再去逸王殿下那边?” “不必了,你去办你自己的差事。”南宫赢挥了挥手,一边又冲适才那个小太监说道,“先去召见刑部、吏部、兵部的尚书前来见朕。” 不到一会儿,刑部尚书赵一颤着身子上前来,“陛下圣躬金安。” 南宫赢不言语,甚至连眼睑都没有抬,只管斜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刑部赵一心中忐忑,自然是不敢说话,只好安安分分跪着。 不多一会儿,吏部尚书章之德也到了,见到赵一也在,心中一惊,恭恭敬敬请安后,南宫赢依然躺着不动。 小太监自然也是不敢吭声。 本以为等兵部尚书李怀到了,南宫赢该起了,结果转个身继续睡着。 几位老大人跪着竟快到了大半个时辰,南宫赢才眯起了眼睛,“呦,你们来了,怎么都没叫醒朕呢?” “臣不敢。”几位老臣揉搓着双膝,颤着声音回答。 “呵呵不敢?这样都不敢?你们却有胆成为太子党羽?!”南宫赢怒目一凛,顿时三位大臣扑通扑通地磕着头,“臣.....臣不是。” “诶,爽快点,朕既然叫你们来了,自然是什么都知道了。” 三位大臣你看我,我看你。 “看什么,想来你们应该早就对了话了,现在可别穿帮了,说来给朕听听。” “臣不知道说些什么。”兵部尚书李怀倒是大胆。 “哼!你不知道说什么?!那你先说说这么多荆羽卫的调动,你为何没有早些上报啊?”南宫赢说道。 “太子殿下早就掌管着荆羽卫的令牌,我等兵部怎好干涉的?” “呵呵,那你倒是说说荆羽卫去领的新兵器,都是谁经的手啊?” 第298章:咎由自取 李怀被问得张口结舌。 南宫赢寒目一瞪,“哼,你们想攀上太子这根高枝,是觉得朕这个老骨头不中用了么?!” “不敢.....臣不敢呐。”剩下的两名尚书头点地,磕得砰砰响。 “臣.....臣是被蛊惑,臣不敢.....臣对荆刹,对陛下是忠心耿耿的呀!” “那你说说,怎么个忠心法?吏部侍郎换上了凌恒门下,荆羽卫少将中将又是谁提的名?”南宫赢又指了指刑部,“哼,你刑部倒是说说前一日你成了太子门下座上宾,又聊了什么?” “这......” 南宫赢说完,懒理他们的辩解,“朕,给你们一个机会,念你们也算是辅佐朕的老臣,朝堂上将先前的人全都换下,朕准许你们告老还乡。” 三人急忙磕头叩谢圣恩。 即将入夜时分,小太监又给南宫赢传来话,昭华殿的娴妃要死要活,非见陛下不可。 南宫赢轻叹了口气,“上赶子寻死,那就见一见吧。” ...... 南宫赢的轿子刚到昭华殿,就听得里面的人唱着窦娥冤,声音悠荡黑夜中犹如鬼魅。 吱呀一声,昭华殿正殿的门开了,里面漆黑一片,阴冷得很,只一日之间,便天差地别。 “陛下,陛下!”娴妃发髻凌乱地跪倒在南宫赢的身前,“臣妾冤枉,恒儿也冤枉啊。” “朕来见你,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小太监拉开娴妃要靠上前的手,南宫赢冷语道:“你还在宫中唱戏,唱给谁听?” “臣妾.....臣妾知错,望陛下圣心怜悯。” “怜悯?你们母女又何曾怜悯过蕙妃和凌渊?”南宫赢抬了抬手,小太监递上来那盆古梅盆栽。 南宫赢从盆栽底部暗格中取出那个盒子,“你一遍遍求着要见朕,又是从哪里听的消息?刑部?吏部?兵部?还是宫中太监?或是太医署?你们母子倒是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安排了不少人呐。” 娴妃顿时噤声,心知自己与凌恒的所有底牌,南宫赢已经全部端了。 “朕本想着让你先悔过一番,没想到这么聪明的你,居然等不及。” “呵呵,陛下何必说得如此动听,您会放过臣妾么?若是臣妾猜的没错,想来不久后那几位尚书大人必然要死于非命吧?”娴妃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灿笑了几声,走到榻边坐好,理了理自己的碎发,“陛下,想来早就厌恶臣妾了,那便赐死吧,臣妾不奢望别的了。” “想死,自然是容易,可是朕......”南宫赢看了看盒子中的小蛊虫。 娴妃清楚地看见了南宫赢嘴角勾起的冷意,咽了咽唾沫,“陛下,臣妾愿意一死,但求陛下赏个体面,看在臣妾.....为陛下生儿育女的份上。” “看在你为朕生一个逆子谋反的份么?” “陛下.....若是陛下愿意,臣妾愿意告知陛下当年蕙妃多次流产的秘密。”娴妃颤着声音说道。 “难道不是你么?” “陛下怀疑臣妾?臣妾可是什么都没有做。” “不重要了。”南宫赢抬了抬手,上来几名小太监,将娴妃压住。 “陛下!陛下!您以为蕙妃就是死心塌地的爱着您么?您从没有怀疑过她是不是自己造成的么?!” “至死都要拉上蕙妃,你还真是.....”南宫赢摇了摇头,小太监们将那小虫子咕噜一下倒进娴妃嘴里,又灌了一大碗凉水,确保她完全吞咽进去。 第299章:清和出狱 “朕不想再听这些。”南宫赢摇着铃铛说道,“朕只想让你也尝尝这蚀心蛊虫的滋味。” 娴妃顿觉胸腔一阵撕痛,倒在地上翻滚。 “没先到真能这样,呵呵,朕想不明白,当年你又是如何得到这蚀心蛊虫的?”据说这蛊虫能夺人心智,此时南宫赢正好想知道这些陈年旧事。 “蛊虫?顾家的。”娴妃喃喃道。 南宫赢见娴妃眼神飘忽,似乎真的神识迷糊,“你知道蕙妃的哪些事?” “蕙妃.....那个贱人?”娴妃明明眼神飘忽,此刻又突然怒目一睁。 南宫赢又摇了摇手中金铃,“她做过什么?” “滑胎......她不想生。” 南宫赢顿觉晴天霹雳,他从未想过一向温婉的蕙妃真的会这般? “她不想做替身,生下凌渊后,不想再生子。滑胎次数多了,落下病根,便撒手人寰。” 南宫赢听完顿时气血翻涌,咳嗽不止。 南宫赢看着眼前失神如傀儡的娴妃,白了一眼,正准备拂袖而去。 在门口处又停下脚步,让小太监进来,“昭华殿走水,娴妃自焚而死。” 小太监垂着头,眼神偷瞄了一眼里面的娴妃,自然明白了南宫赢的言外之意。 漆黑没有一点星的深夜,雨后更夹着寒意,昭华殿却被熊熊大火吞没。 娴妃整个人被火包围,就像是一个火人,嘶喊声,桌椅倒塌声,不绝入耳。 院外面的南宫赢亲眼见到娴妃在火海中倒下后,才扬了扬手,吩咐宫人起驾回了景和宫。 ..... 礼祥宫。 “娘娘,昭华殿走水了。”宫人给敏妃传了消息。 敲木鱼的手猛地停下,敏妃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菩萨雕像,“忙活半生,终究是一场虚幻。” “其他院中也都没有动静。” “都怕撇不干净,哪还敢有什么动静。”敏妃说完,“去取笔墨,怕是也没人替这冤家超度了,本宫就替她抄一抄经,全当送送她。” “娘娘心地真好,娴妃娘娘以往风光之时,可没少踩宫中的其他主子呢。” “人都走了,随它去吧。” 此刻竟然也只有礼祥宫中点了一盏灯,一张张手抄经书在火中飞化,祭奠刚刚去了的娴妃。 ..... 慎廷司。 “陛下口谕。”福全去祭坛那边传了话,又来慎廷司地牢传旨。 “辰晞月护驾有功,特赐回辰。”福全说完,左敏赫就将辰晞月带出牢门。 福全上前一步凑到清和耳边,“姑娘,陛下特赏,还不快谢恩?” “我回自己家,还需要谢恩?”清和顿觉好笑,“况且陛下的性子,怎么会准许我出府?怕是也不少人盯着吧,与坐牢没什么两样。” “诶,你这.....”福全指了指清和,又低声说道,“快些行礼,你可知道尽管如此,可因为你,逸王可是冒了大不韪。” 清和蹙了蹙眉,随后又恭恭敬敬地行礼,“谢陛下恩典。” 见清和出了牢门,福全又下了一层,到了另一处牢门口站定。 “咳咳,陛下说,自己的母亲去了,还是要告知一声那做儿子的,让他听听自己的母亲是怎么去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凌恒喝道。 第230章:回到辰府 “哎,想来呀这昭华殿也是可惜了,熊熊烈火烧了一整夜,如今真是比冷宫还要萧条。”福全一边说着一边眼角偷摸着瞟了一眼。 只见凌恒垂着头,一缕发丝垂在额间,凌恒淡淡地捋了捋,说道,“想必是母妃犯了什么特大的过错,不然父皇也是不会这般责罚的。” “殿下是忘记了么?这结果是和当年的二皇子殿下一样的。” 凌恒自然是心中有数,只不过他不能表达半点,“当年之事,确实惨烈,本王到的时候,就已经见到那惨烈一幕了,这事难道与母妃有关系?” 福全垂了垂身子,“这多年之事,奴才可不敢说。”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说与本王听,是父皇疑心本王?”凌恒眉头紧蹙,厉声质询。 “呃,奴才不过是传达陛下的话,陛下是什么意思,奴才可不敢揣度。” “哼。”凌恒冷哼一声。 “既然陛下的意思,奴才已经转到,奴才这便告退了。”福全微微拱手,冷眼瞟了一眼,便拂尘而去。 见福全丝毫没了以前那般恭敬,凌恒的眼中恨不得喷出血来,牙齿咬得咔咔响。 ..... 景和宫。 “陛下。” “他是什么表情?”南宫赢转了转手中拇指上凝脂碧玉扳指。 福全将凌恒先前的话转述了一遍。 南宫赢双眸闪着寒光,“哼,此刻他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竟然也不为自己的母妃辩解几句。没想到,朕的儿子竟然会这般冷血。” “也难怪,有其母必有其子,不然当年凌渊又怎会......”南宫赢深眸涌上来一点热泪。 半响才缓过神来。 “明日去传逸王前来。”南宫赢抬了抬手。 ......辰府。 清和被左敏赫送回辰府,关上辰家大门,门口派了不少慎廷司的守卫。 清和环着辰家院子转了又转,看着那地上石块上还残留着一块块污渍,门框上还有一条条深深的刀痕,顿觉悲从中来。 “其实我不是辰家之女,可是亏得您一直照拂,如今你们又因为我而丧命,想来真是亏欠至极。”清和心中低语,坐在石阶上,取了一小节断木,一笔一划认真刻着灵牌,泪水一滴一滴滴落在木牌上,渗进丝丝纹理中。 而此刻一个人影翻过辰家后院,悄无声息地缓步向清和靠近。 许是察觉到了什么,清和捏紧手中的短匕,猛地朝身后的人影袭去。 “是你?”清和惊愕。 身着一身夜行衣的人正是凌冽,朝清和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做声。 清和朝门口瞥了一眼,外面的慎廷司守卫似乎一点都没有发觉异常。 “你怎么......” “我......来看看你。” “我没事,眼下这个情形,我能回到辰府,已经很不错了。”清和避开凌冽的眼神。 凌冽见到清和手中拿着的木牌,刚想伸出手。清和眼见到凌冽的视线所及之处,急忙将木牌藏于身后。 可是只藏了一块,地上适才刻的几块都还没收拾。 “如今凌恒入狱,这一切便尘埃落定了。”凌冽轻轻拍了拍清和的手臂安慰,“你也看开一些。” “这么多条人命,便只换来他的入狱。”清和索性继续坐下来刻着木牌。 “你放心,以父皇的性格,他就算不死,也全然是没有势力,再不能加害于你。”凌冽伸出手,握住清和的手,“我也必然会护你周全。” 第231章:再次布局 入夜后只剩虫鸣还有匕首刀刻木牌的声音。 清和将木牌端端正正地放在正厅的中间,恭敬地拜了拜,凌冽也拱了拱手。 “家父担不起殿下这般。”清和微微欠身。 “月儿,我们之间大可不必如此,更何况辰尚书也是老臣,担得起。”凌冽见着月色下一身素衣的清和心生怜爱,柔声说道。 “这段时日经历了太多事,有些感觉不知不觉就变了。”清和看着空荡的院子,淡淡说道。 “我知道,好在这样的日子总归是过去了。月儿,我想说......” “时辰不早了,殿下还是早些回府,也免得惊了外面慎廷司的人,影响殿下前程。”清和欠了欠身,退了几步。 “我不在乎。”凌冽见清和有意避开自己,顿时心急。 “我在乎。”清和加重音量,“我这样的人,是不配有什么声誉了,所以殿下便不在乎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凌冽一急,不知该如何辩解。 “若不是,还望殿下自重。”清和侧身,避开凌冽朝自己伸出的手。 凌冽见清和眸中笃定,只好退后,眼神中闪着怜爱,柔声道:“那你好生照顾自己,改日再来看你。” “不,还是.....别来了。”清和低声应道。 凌冽佯装没有听见,腾身一跃,翻出了后院。 清和眼见着他消失在黑夜中,才喃喃自语,“我在乎的是你,如今皇子只剩下你一人,必然是荆刹天选之人,而我这天煞孤星,还是离你远一些的好。 院中的梨花受了前几日的风雨摧残,又是落了不少,萧条的枝丫在微微摆动,辰家院中只剩下清和清丽绝伦的背影,和几声悠长悠长的叹息。 ...... 景和宫。 “他去了?” “是,去过了。” 南宫赢合上书,缓缓说道,“朕猜的没错,这多情种终究还是落了一个人身上。”南宫赢嘴角勾了勾,又继续说道,“就是还要多磨练,坐在高处必然要无情。” “前几日钟奇风传来消息说西戎守在西境的兵都撤了许多,或许该想想北边的事了。这凌冽也需要尽快扶起来,咳咳咳咳,趁着朕现在还能扛一会儿。”南宫赢的帕子上又印了血渍,淡淡的擦了擦嘴角,面色苍白了几分。 “陛下,陛下切莫如此,有神医在宫中护着,陛下龙体必然安康,与荆刹一样,千秋万岁。”福全急道。 南宫赢抬了抬手,说道,“无妨,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不远啦。”说罢,望着远处,冷笑一声,“若是荆刹独霸一方,朕也可以安心了,如今还差些....咳咳。” “陛下为了荆刹,劳心劳力,老奴着实感慨。” “老四聪慧,让慎廷司放水的时候注意些,别让老四怀疑。” “是,奴才会去告诉左大人。” ....... 第二日一早,逸王就带了两名侍女前往辰府。 “殿下,不要让属下为难。”慎廷司的守卫拦在门前。 “大胆!殿下不过是来看看里面的姑娘,你还能拦着?!”陆离欲要拔剑。 凌冽伸手拦住,对守卫说道,“本王不过是进去问话,耽误不了什么时辰。” “请殿下恕罪!” 凌冽拂袖懊恼之际,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逸王殿下在此刻要见此女,难道不怕引得猜疑?” 凌冽望去,来者正是慎廷司的正司左敏赫。 第232章:心意相通 “殿下。”左敏赫拱了拱手,“卑职不过是替陛下办事,同时也是好心提醒殿下,如今时局,对殿下最有利,还是避嫌为好,卑职职责所在,还请恕罪。” “左大人向来耿直、秉公办事,本王自然是不会怪罪于你,而且这一次本王就是要进去。”凌冽上前一步。 左敏赫难以置信地望着凌冽,“殿下!只怕是不妥!” “左大人只管照实上报父皇便是。”凌冽自管径自上前。 左敏赫也不便再阻拦,只好由他去。 “殿下,左大人会不会真的上报?”跟着进门的陆离急问。 “无妨,就算他去通报,本王便去向父皇禀明心意。”凌冽眉眼闪过坚毅。 清和闻声出门,见到凌冽带着几名侍女,捧着不少礼物而来,便问,“你.....殿下光明正大前来,怎么......”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凌冽上前,陆离等人,见状急忙退到后院。 “我知道你不想圈在此地,日日受人监视,没有自由。今日我就是要光明正大而来,说过许你的安稳一生,我必然会做到。”凌冽说道。 “这.....你可知道后果?!” 凌冽唇角上扬,桃花媚眼仿佛闪着星星,“我知道,那都无所谓。昨日回去,我想明白了,我知道你避开我的原因,如今,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我凌冽会向父皇严明,娶你为妻。” “你真的不惧天下人?不惧陛下?” “有你,无惧。” 清和清楚地看见这桃花眼眸中有着自己的影子,还有身后落下的点点梨花。 明明暖在心口,清和心中却闪过一点不安,“我,还有一点,我的身世。”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是辰家之女。” “不,我的意思是,我.....或许不是,我自己现在也弄不清楚。” “不用弄清楚,不论你是谁,你叫清和也好,叫月儿也罢,都是你,是我凌冽认定的你。”凌冽轻轻搂过清和的纤细腰肢,鼻尖渐渐靠近她的脸颊,在柔软的唇上,轻轻一印,像是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 两个时辰后,凌冽才从房中出来,“月儿,你等我。” 清和双颊绯红,腼腆一笑,看着他的身影从院中远去。 ..... 景和宫。 “儿臣求见父皇。”凌冽跪在景和宫门口。 福全上前,“殿下起来吧,陛下说让您回去。” “父皇不听不问么?” “呵呵,殿下是个聪明人,琢磨一下必然也能明白。” “既然父皇知晓了,那儿臣也不瞒着,儿臣要娶辰晞月,还望父皇成全。” 谁也没料到堂堂逸王殿下竟然在宫门前高声喧嚷要迎娶那妖女为王妃,顿时景和宫内外不少宫女都躲在暗处窃窃私语。 “诶,这逸王殿下不是一向风流,怎么这回转性了?” “莫非这妖女真有手段?怎么每位殿下都想娶她?” 一时间人是越来越多了。福全忍不住咳了一声,拂尘一拂,宫女们纷纷低头散去。 “混账!” 只听得景和宫内一声呵斥,紧接着一阵咳嗽,越咳越紧。 凌冽来不及起身,福全就匆匆进去,示意凌冽稍待。 少顷,福全再次出来,“殿下请回吧,陛下今日歇息了。” 第233章:召见凌冽 凌冽垂了垂脑袋,高声呼了一句:“儿臣明日再来。” 福全福了福身,见凌冽退去,才进了景和宫。 “陛下,看来逸王殿下这次是动了真格儿的?” “时机还不够,再压一压他。明日继续打发他回去。”南宫赢翻了个身,慵懒地靠在榻上。 第二天一早,凌冽再次跪在了景和宫门口,等着南宫赢召见,结果还是让福全打发回去。 一连三日,凌冽都未能得见圣颜。 辰府中,凌冽再次光明正大从前面进府。 清和舞剑,凌冽吹笛,落英缤纷,余音袅袅,胜似一对神仙眷侣。 种种情境,都让清和忆起那时在逸王府练武的时光。 失神之时,清和一个趔趄,凌冽腾跃而起,衣袂飘飘,环着清和的手臂,缓缓落地,眼神交汇时满满都是宠溺。 清和微红的脸颊,让凌冽也忍不住低头浅笑。 “陛下那里......” “你放心,父皇那,我定然能说服的。” 听到凌冽紧张的语气,清和双颊仿佛盛开的桃花,“想来陛下是不会允准的。” “除非他杀了我!” 清和大惊失色,急忙用手捂住凌冽的嘴。 “你放心,父皇不会这么做,若真是如此,第一日便将我关进了慎廷司。相信我,父皇没有任何举动,越是说明我们有机会。” 正说着,门口传来敲门声。 “殿下,陛下有旨,现福公公已经到了逸王府,等着您。” 凌冽一听,顿时眉眼含笑,“你瞧。” 松开清和的手,凌冽朝门口走着,没走两步,又回身轻拥清和入怀,“等我。” 可转身出门后,凌冽的笑容却渐渐消失,大步流星地走,跃上了马车。 清和望着凌冽远去的方向,轻声说着,“谢谢你。其实我想说如果不可以,我想先回北苍了。” “殿下,陛下怎么又召见了?莫非是回心转意?”陆离跟在凌冽身后问道。 “哪有那么容易,想来是想出什么条件吧,速回王府。”凌冽冷冷回应。 陆离驾着马车朝王府狂奔。 一进门,就见福全在正厅候着,嬉笑着上前:“哎呦,殿下总算回来了,老奴等候多时了,陛下邀您即刻进宫。” “福公公,父皇这么着急召,您可知所谓何事?” “呵呵呵,当然是喜事喜事啊。” “父皇答应了?”凌冽难以置信,他知道他的父皇秉性,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松口。 “这,这个.....殿下还是尽快回宫,陛下会亲自说明。” 看福全支支吾吾地模样,凌冽心中有数,果然一切都没那么容易。同时心中又暗暗下定了决心,若是父皇想着让他成婚,再将清和祭天,那他是断断不允的。 ...... 景和宫。 “儿臣给父皇请安。”凌冽毕恭毕敬。 “起来吧。”南宫赢轻咳一声,道。 “父皇近日精神不佳,要不请神医前来看看?” “无妨。你且上前来。”南宫赢向凌冽招了招手,“哎,朕的皇子,就只剩下你了,你可不能让朕失望。” 凌冽还未开口,南宫赢继续说道,“你也大了,是该成家立王妃了。” “儿臣.....” “行啦,你的心意,朕清楚,若是你认真的,那么你先坐下听朕给你讲个故事。” 第234章:前因后果 南宫赢抬了抬手,示意福全给凌冽上座,再屏退众人。 “儿臣想娶辰晞月为正妃,并不是胡闹,还请......” “很多年前,我们荆刹还没有如今这么广袤的土地。那时是西戎最小,荆刹与北苍相差不大。可是西戎的野心却是最大.....”南宫赢没接凌冽的话,自顾自地开腔说起陈年往事。 “年龄大了,不服老是不行了。这些天总想起以前的事,想来,也有很多要和你交代。”南宫赢继续说道,“想必若是你凌渊二皇兄在的话,也会想要告诉你这些。” 凌冽本不在意,可听到凌渊的名字,便竖起耳朵仔细听。 “北苍这个名字,很多年都不曾在这荆刹提起了,你可知道为何?” 见凌冽摇头,南宫赢眼睑微抬,“凌渊当年就是死在了征战北苍的途中,这话还得从更早前说起。” “当年北苍有令天下闻风丧胆的铁骑精英,战无不胜,所向披靡,我荆刹是远远不及,传闻北苍还有一处禁地,得之可得天下的兵书,天下人无不心向往之,奈何北苍地势险峻气候极寒,易守难攻,西戎是碰了无数次钉子....哎,也不能光说西戎,我们荆刹也想得到,得到他们的铁骑,得到他们的兵书,我荆刹的兵在北苍边境被北苍穆王擒获,朕派兵和谈,想要与他连手,二分天下,吞掉那个总是骚扰我们边界的小国西戎。穆王答应了,化名来到荆刹,那也是我第一次真正的见到他们。” “他们?” “对,他们,还有穆王的甄夫人。”说到这个甄夫人,南宫赢深邃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彩。 “父皇?”凌冽察觉到南宫赢的异样。 “嗯,是个很特别的人,可以说世间万物都失了颜色,在她之后,也难寻得那样的人来。” “就连蕙妃娘娘也比不上么?” “呵呵,蕙妃,算是有几分似她吧,就是这几分也很难得了。”南宫赢说起蕙妃的时候,却没有以往那样的神情,凌冽也不知这是何缘故。 “怎料他们来此,却似乎不是与我荆刹同心的。这也是我近几日才查到的,正是因为那个蛊虫。” “蚀心蛊虫?!” “你所知的蛊虫就是北苍独有的,朕才知道它落到了我们荆刹宫中。近日将娴妃与凌恒在朝堂上的人全部捉拿,却还未能问出因果,此事你务必要查清楚。” “是。”凌冽想也没想,允诺了。这虫子如此剧毒,定不能留着危害世人。 “要查这件事,你就要重走当年凌渊走的路。如今西戎已经调兵前往北苍,想来也是为了北苍那禁地中的兵书,你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拿到!如果你愿意前往拿下北苍,报他们毒虫害你二皇兄之仇!也助力我们荆刹,保我荆刹长安,那朕.....定然会允许你的婚事。” “父皇此话当真?!”凌冽欣喜,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难道不应该是功成名就才回来领赏成婚?! “对,不过你别高兴太早。”南宫赢冷眉肃目道:“北苍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要娶的那名女子,她.....应该就是北苍人。” 什么?! 第235章:成婚条件 凌冽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月儿是北苍人?! “她不是辰尚书之女?!” “呵呵,她这都没向你说明,如何又是真心对你?”南宫赢挑了挑眉。 “父皇又是怎么知道?” “你以为朕为什么留她性命?”南宫赢道,“朕给你指条明路吧,你娶了她,让她带你回北苍,你拿下兵书,再杀了她!” “不可!” “难道你忘了凌渊之死?!难道你不顾西戎得了北苍,而灭我荆刹?!你要为了一个妖女,而枉顾天下百姓?!”南宫赢步步紧逼,声声追问,让凌冽一阵眩晕。 “身为皇子,你不能忘了你的使命!!” “娶了她!得兵书!杀之!” “娶了她!得兵书!杀之!” “娶了她!得兵书!杀之!” 凌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皇宫,悠悠荡荡,仿佛被抽去了魂魄。 ..... 辰府内清和像往常一样练剑过后,饮了一口茶水,猛觉左眼一阵剧痛,茶碗中恍惚可见几个人影,面色苍白,血水点点,倒映着自己心口处被人狠狠射了一箭。 清和暗忖,许久没有再碰到这种情形,怎么又.....顿时心中忐忑。也未能察觉此刻辰府外面还有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的屋顶,静静地看着辰家院子。 “殿下?今日不进去么?” “不必了。”凌冽在夜风中冷冷应了一声。 心中盘旋着白日里南宫赢对自己说的话,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凌冽侧身一跃,消失在夜幕中。 同时,清和转身看向那个方向,怔了怔,喃喃道:“不知他今日去宫里说了什么。”可不知为何,清和心神不宁,垂了剑,撒了茶,难以安定,只好作罢,拂袖回房。 ....... 慎廷司。 漆黑阴森的长廊里传来一声声喊冤声,关于娴妃母家的九族全都入了狱,被左敏赫严加审问。 而长廊的最里处便关着先前最风光得意的太子凌恒殿下。 “你来干什么?”凌恒冷眼瞥了一眼,“怎么,这次父皇都不亲审了?当时凌萧可不是这样的。” “你的罪恶那么深,凌萧可远不及你。” “哈哈哈哈.....”凌恒放声大笑,“凌冽,我一直觉得你不简单,远不是你表现出来的纨绔,果然还是你赢到了最后。” “你也不是表面的那么与世无争。” “与世无争?谁与世无争,谁就死的最惨,你凌冽不也是想要那女子么?如今你也掩饰不住了吧?”凌恒嗤笑。 “别把你那些龌龊的心思放在我身上!我与月儿并非你想的那般!”凌冽怒斥。 “哈哈,无所谓,结果都一样。”凌恒起身转了一圈,坦然淡定地靠在墙上,“说吧,父皇要你来问什么?” “没有问题。” “没有?呵呵,难道凌萧都配得到他的垂怜,我都不配么?” “父皇只让我处决你。”凌冽淡淡说道。 他察觉出凌恒眼神中的变化,从刚才的淡然到失望,还蕴藏着愤怒。 “不可能!你骗我!父皇难道不想从我这知道什么?”凌恒猛地起身,扑上前扒着牢门低吼。 “既然你那么迫切地想得到关注和追问,那你就说吧。” “呵呵呵.....哈哈哈哈......”凌恒笑得更放肆了。 ------题外话------ 各位小年快乐!所以多更一章! 快要完结了,新文正在准备,下一次篇幅会长一点,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306章:处置乱党 “所以父皇是让你来杀我的?”凌恒眼睑看似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神却依旧满是冷意,“行吧,看来父皇对我连失望的情绪都没有,哈哈哈,也罢,我便说了吧,当初的确是我这个后援在去北苍的路上除掉了凌渊,再嫁祸给了凌萧。” 凌冽听得怒从心头起,冲进牢中,捏住凌恒的咽喉,“你!还是不是人?!” “呵呵,要坐到那个高高在上的位上就必须心狠手辣!凌萧他就是个傻子,被我耍得团团转而已,哎,也不想想凭什么就能轮到他?就凭他是皇长子?可笑!”凌恒嗤之以鼻。 “至于你嘛.....” “我知道,你也使了不少手段。”凌冽冷冷道。 “是啊,哎,到底还是输了......” “你不过是输给了你自己的野心!” “话别说得太满,也别说得太高尚,难道你就不想?” “你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其实父皇也是看重你的?” “看重?!” “那些都是我自己得来的!父皇什么时候看重过我?” “凌恒......这个名字,登在恒山,觉得世间万物都渺小,是何等的气魄,那是父皇对你的厚望。” 凌冽的话,听得凌恒微微一怔,他从未想过自己名字的含义,一会儿又苦笑一声,道:“不过是你牵强附会去解释罢了。” “你觉得我又是如何知道的?”凌冽暗示凌恒这一切都是父皇的意思。 “他最会玩弄人心,这就是他的招数!我岂会不知!”凌恒眸中闪着一点光亮,言语间却还是犟着不肯承认,“输便输了,死便死,何来这么多废话!” 凌冽从袖中取出一只瓷瓶扔到凌恒面前,“也对,你连自己的亲王妹都能算计,还有什么不能做的。还是留个体面给你吧,尽管你不在乎兄弟情分。” “呵呵,素若嫁得体面,有什么算计?” “当真?难道你全然不知她嫁的是西戎老皇帝?!”凌冽一语道破。这回轮到凌恒张口结舌。 “这......” “素若是你王妹,你为了得到西戎的相助,就将素若献给西戎老皇帝,你知道她最后是什么结果么?!”凌冽想到素若的死,顿时怨愤难平,青筋暴起。 “她.....怎么了?” “她死了,西戎的一群虎狼,她一个弱女子,你觉得会是什么下场?!” 凌恒此时握着瓷瓶的手才有些颤抖,脸色渐白,嘴角却勾起一点不明白的笑意,一仰头喝下瓷瓶里的药,倒在草垛上,眼眸的光亮越来越小。 凌冽轻叹了一口气,眸中含泪,“你还有人送你,而素若却什么也没有。” 凌冽缓缓地走出慎廷司,冷冷道:“所有涉事人员不管男女老少一律送往诡州,即日启程!” 顿时此起彼伏的哀嚎,众人皆知,那里之所以称为诡州,就是因为那里堪比鬼城,是人间炼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慎廷司门外早已等候着一大批押送的官兵,涌进慎廷司,将一干人等全部扣押住,拉扯着锁链往外拖,长鞭一道一道地抽到在他们身上,女子的衣服也被撕拉开来,乍泄的春光只让这些官兵更加疯狂。 那去往诡州的路啊,可想而知是多么难走。 ------题外话------ 前面的章节数写错了不影响看哈。 第307章:十里红妆 “诶,你听说了么?先前与那太子殿下和娴妃娘娘有关联的人全都抓起来了。” “诶呀,现在还有什么太子殿下一说了,听说他都已经.....” “而且听说这次办他们的是咱们殿下呢。” 两个小丫头正在辰府院内小声闲聊,倒是让刚出门的清和很想听听。 小丫头见清和出来,急忙闭嘴,打岔说道:“小姐今日起的真早,今日天气可好了,咱们不能出府,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种种花草也是好的呢。”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呢?似乎在聊什么家眷和族人,怎么了?” “呃......”两小丫头互视了一眼,战战兢兢道:“哎呀,这.....就是听说的,听说他们都被送去诡州了。” “诡州?” “嗯,姑娘鲜少外出,可能不太清楚,这诡州可恐怖了,一向都是些受牵连的朝臣家眷丫头被送到那里,大家都说被送到那里的女子更是可怜......” “为何要牵连这么多丫头家眷?那可不是几百口人么?谁下的令啊?” “哎呀小姐,咱先看看这花。”小丫头院内转着打岔。 正说着凌冽笑吟吟地从门口进来,“月儿,你们聊什么呢?” “殿下,没什么,小姐正跟我们闲聊花草呢。” “月儿,出来晒晒太阳对身体有好处。”凌冽上前牵过清和的手,深情款款地道。 小丫头们见状,低头福身退了出去。 “我父皇已经同意了,选个吉日便会迎娶你进门,你放心,这绝不会像以往那些一样。”凌冽说的意思自然是说荆刹皇与自己都不会以成亲当幌子而将清和祭天。 “当真?!陛下此次为何就同意了?”清和诧异,眼眸中闪着光彩。 “当然是真的,圣旨很快便会下到辰府,我凌冽定然不会委屈了你。”凌冽的桃花眼闪着万千柔情。 清和双颊顿时爬上红晕,娇嗔道:“谁说要嫁给你。” “我们俩都.....你不嫁给我你嫁给谁。” 清和佯怒,转身拨弄花草,懒理凌冽,双颊与红花一样艳,让凌冽怔怔出神。 “我......我其实不是荆刹人。”清和想了许久,决定将此话说出。 “嗯?” “我是北苍人,自己醒来就变成身在荆刹的辰府,所以.....” “无妨。”凌冽没等她说完,“无论你是谁,我都将娶你为王妃,一生守护你周全。” 清和愣了半响,她没想到他没有丝毫犹豫,顿时心中涌起阵阵暖意。 没有风吹雨打的院子,花都开得特别好,芳香四溢。 .... 果不其然,在凌冽出了辰府后不久,福全就来辰府宣读了圣旨,三日后凌冽就将迎娶清和为正妃。 三日后? 会不会太仓促了一点? 清和有些疑惑,可也没过多细想。 除了荆刹皇的赏赐,接连两日凌冽都派人送来成批的聘礼,堆得满院子都是,门口的慎廷司侍卫也撤了,给清和配了几个护卫。 清和也可自由出入辰府,在皇城中闲逛,一切仿佛都安定下来,是那样的惬意和舒适。 皇城也难得遇到盛大的喜事,前些日子百姓都被两位皇子给整怕了,皇城也萧条了不少。 凌冽派人将皇城长街整条道上的树上扎上了红色缎带,地上铺上了红缎,十里红妆,风光无限。 第308章:风光大嫁 天蒙亮,全城的百姓都围了出来,列在道路的两旁。 清和在众丫头的簇拥下,身披红色金边霞披,身着金丝银线孔雀图文缎裙,头顶夜明珠凤冠,额前垂着红玉水滴状的步摇坠,一举一动,步步生莲,摇曳生姿。不施粉黛时也泛着桃花红晕,轻扑胭脂,点绛唇,更是倾国倾城之貌,就连碧色眼眸都满是柔情,别是一番韵味。 红纱遮面,款款而出。 透过轻纱,眼见着凌冽身着红色喜服,身上的花纹图样与自己的正是相配,顿时腼腆一笑。骑着白色高头大马,凌冽是威风凛凛,潇洒倜傥。 当清和缓缓出府时,围观的百姓更是一阵鼓掌惊呼。 令清和疑惑的是,门口竟然没有红轿。 只见凌冽翻身下马,径直朝清和走来,牵过清和的手,将她直接抱上白马,自己也翻身上去,在万人簇拥下,相拥前行。 “哇,这太幸福了。” “哎呀,要是我未来的相公能这样,我简直要幸福得晕过去。” ......一些小姑娘在人群中发出羡慕的惊叹。要知道凌冽这样的确是越距了,却让人心中满满都是甜蜜。 “天下人为媒,江山为聘,十里红妆,你是凌冽唯一的王妃。” “异瞳王妃么?” 两人相视甜笑。 ..... 逸王府也是挂满锦缎,红灯笼,一片喜庆。 拜堂后,喜婆牵着清和进了婚房。雕花木床上挂着红缎,珍珠流苏帘子挂在两边,叮叮当当发出的声音也令人愉悦。 半时辰过后,凌冽进门,揭开红纱,挽过清和的纤细腰肢,红烛摇曳,心神荡漾,不觉天色已经渐渐发白。 ...... 次日,清和睁开眼时,身旁的人却已经不在。 疑惑间起身,只见床头放着翡翠汤羹,留着书信一封。 “夫人,西戎兵有异动,为夫先回宫商议军事,不能与你一同用膳,莫要生气,回来必当赔罪。” 难得见凌冽说这般俏皮的话,清和想起昨夜之事,顿时脸红到耳根。 “王妃?”门口的小丫头许是听见了动静,轻轻地在门口询问。 “进来吧。”清和应了一声。 “给娘娘请安。”顿时进来一群小丫头,跪在地上叩首。 “诶,都起来吧。” “娘娘,都是规矩呢。”小丫头们起身后说道,“王爷临行前交代,要好生照顾王妃。” 清和脸色一红,“诶,那我是不是该先进宫了?” “按理说是这样的,不过一早王爷接到宫中传来的消息,神色凝重地出了门,请安这事也许会晚些时候再去也无妨。” 清和听得这样说,更是坐不住了,“不用早膳了,你们快替我选个合适的衣袍,我要尽快去面圣请安才是,不能乱了规矩。” 清和急急忙忙从府中出来,不等丫鬟们叫来轿子,吩咐只要一匹马,独自一人骑马而去。 陆离匆匆追了出来,只好跟着在后面狂追。 “哎呀,我说我们这王妃,跟一般人就是不一样,你瞧,哪有那位王妃会自己骑马的。” “可不是么?咱们王爷真是有眼光。” 小丫头们在清和走后,府门口窃窃私语。 第309章:听到谈话 荆刹皇宫景和宫。 “儿臣拜见父皇。”凌冽谦卑地福了福身。 “本来该许你休息几日,但是军情紧急,耽搁不得。”荆刹皇南宫赢轻咳几声,继续说道,“恐怕西戎正赶着去北苍,所以我们也得加快速度了。” “父皇是想让儿臣带兵先去?” “不,此次朕与你一起。” 凌冽惊道:“父皇龙体抱恙,应该在宫中养着,怎好长途跋涉?况且北边气候极寒,恐对龙体有损,父皇还是呆在宫中等儿臣的消息比较妥当。” 南宫赢摆了摆手,语气坚决,“不,此事事关荆刹国运,你要知道这其中利害。”南宫赢说罢,轻抬眼睑瞟了一眼凌冽,凌冽正好对上了南宫赢凌厉的目光,顿时心中一紧,明白南宫赢话中深意。 “是。”凌冽拱手道。 此时福全在南宫赢耳边轻轻低语了几句,南宫赢端起茶碗,悠悠地抿了一口,“那人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按父皇的意思办了。” “嗯?”南宫赢眉头微皱,“朕是问你怎么处理的。” “儿臣给他赐了药,算是留了体面,毕竟他也是太子。”凌冽拱手说道,“娴妃家族以及与太子相关一党,男女老少全都送往诡州。” 凌冽并不知道,此刻正在回禀南宫赢的时候,清和已在宫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清和听得手心冒汗,要知道这些人粗略算来足足有好几百人,不由得想仔细听下去。 “若不是他们造成了素若的悲惨结局,那如今必然也要让他们家族的女子也尝一尝那般的苦果!” 清和清楚地听见凌冽的话,语气格外的陌生,甚至令她胆寒。在清和眼里这些人和素若及那些侍女一样,都是无辜的,若是查无关联,何必送往诡州? “既然你已经处理妥当,那么就按先前的计划照办吧。”南宫赢下了令。 清和只听得凌冽应声后朝自己这边走来,急忙闪出数步远。 凌冽刚出景和宫,在长廊上就撞见了清和。 “月儿,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府里休息么?”凌冽搂着清和的肩头朝更远处拉。 “呃,我想着同你一起来面圣,怕坏了规矩。”见到凌冽的举动,让清和心中说不出滋味。 “哦,没事,父皇正忙于军务政事,不在乎这些的。” “是有什么紧急军务?”清和想起适才景和宫内最后的几句话,开口问道。 凌冽避开清和的视线,“嗯,是......诶,对了,先前你说起北苍,那......是不是也要按照那边的习俗见一见父母什么的?” “这.....”清和支吾难言,“我是想去一趟北苍。” “那好啊,我陪你,明日出发如何?” 凌冽爽快的话,让清和有些诧异。 许是见到清和的表情,凌冽解释道:“你魂牵梦绕的地方,为夫自然要满足你,明日即刻启程。” 清和想起适才景和宫的话,“父皇这边,朝局正动荡呢,你如何能脱身?” 凌冽脸上的为难之色一闪而过,“无妨,父皇安排了事宜,我正好与你同路。” ------题外话------ 最近疫情严峻,大家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了,不得已的情况下就一定要戴好口罩,是保护自己也是对他人负责。 希望各位新的一年一定要健健康康。 第310章:心生隔阂 入夜后,府内人员进进出出,还集合了不少荆羽卫。只有清和茫然地站在亭前。 “这是在忙什么?”清和拉住其中一个小丫头。 “回王妃,王爷明日启程,所以奴婢们都在准备。”小丫头福了福身回复。 清和却心生不安,此刻右眼又是一阵灼痛,剧痛让她险些站不稳,眼前浮现出自己中箭倒地的样子,明明看见的是自己,却感觉格外的陌生,那瞳孔中透出的是失望是愤恨,令此刻的清和浑身汗毛直立。 “你怎么了?” 清和手臂处一紧,晃过神来,回头一看,正是凌冽关切地看着自己。 “是不是着凉了?”凌冽伸手探向清和的额间。 清和也不明白,为何此时自己会不自觉地避开。 “你与我同路?那是要去往何地?”清和问道,“若是一般情形,你不必要动用这么多军力吧?” 清和见凌冽双睫低垂,躲闪不语,便上前拉住凌冽的衣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月儿,你只要记得,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拼尽全力一定会护你周全的,让你自由平安地过这一生。” 凌冽明显顾左右而言他,反倒让清和更是心中不安。 “别担心,没事的,只是这次有一段路,父皇会与我们同行,所以.....才会加强戒备。”凌冽回身,按住清和的肩头,轻声说道,一边拨弄着清和额间的垂发。 “父皇?!”清和惊道,“是何等重要之事,需要父皇亲自前去?” 清和见凌冽面露为难,便摆摆手,“也对,这朝局之事,我等也不宜过问。” 明明新婚燕尔,此刻却有些尴尬。 清和想起先前的疑问,问道:“那太子殿下如今怎样了?” 凌冽侧身背过手,淡淡说道:“父皇赐药。” “那......岂不是一些无辜的族人也会跟着受牵连?若是有罪的受罚倒是应得的,无辜之人受牵连,让人心胆寒。”清和试探道。 “事关江山社稷,没有什么人是无辜的,胜者为王,失败了,注定要株连各族。” 清和望着凌冽的背影,这轻飘飘的几句话,让她觉得眼前的凌冽格外陌生。 “那.....会如何处置?”清和唇齿微颤。 “送往诡州。”凌冽淡漠的语气令清和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听说诡州是人间地狱,把人都不当人看,女子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凌冽沉默了。 这样的沉默让清和畏惧,这说明正印证了她心中所想。 少顷,凌冽才微微张口:“月儿,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她们与你无关。” “可那少说也有数百条人命,无关之人牵连其中,难道......” “什么无辜之人?他们造成了素若香消玉殒,你是见证了素若之死的人,怎还会替她们说话?”凌冽猛地提高了音量,让清和也惊了一跳。 “你以为我这般便是忘记了素若么?我看见了素若身上那个大窟窿,她本是个千金之躯,是受了多大的侮辱才选择这么做?!”素若想到此事,眼前蒙上了一层雾,眼眶紧涩,喉间生梗。 第311章:有了争议 “可是,他们不仁,我们就要不义么?!若是有牵连者,我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替素若雪耻雪恨!可若是连老幼妇孺等无关之人都要牵连,我实在难以理解。”清和哽咽道。 “月儿!此事关于素若,我向来视她为我的亲王妹,我必然是不会放过他们当中任何一人。”凌冽转身双手按住清和的双臂,“若是要保护你,我也宁愿负天下人!” 清和望着眼前的凌冽桃花眼眸中闪着的狠辣,是她从未见过的寒意,令她瑟瑟发抖。 “你这样的爱,我要不起。”清和眸中含泪,恍惚地步步后退,弱弱地说道。 “况且,只有坐稳江山,才能保护心爱之人。有一条漏网之鱼,未能斩草除根,他日也必定掀起巨浪,春风吹又生!到时候更是尸横遍野,安稳的生活将不复存在!”凌冽话中透着满满的狠厉。 清和木讷地摇摇头,“为什么不能共享和平,一定要如此呢?” 凌冽轻笑地垂下头,“月儿,你太单纯了,高处不胜寒,如今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你。” 清和双颊淌泪,木讷地由着凌冽将自己轻轻搂入他怀中。 那轻声柔语向往常一样传入耳朵。 “月儿,你放心,付出一切,我也会护你周全!护你自由安定平和的一生!” 明明与前几日的话一模一样,可此刻清和听起来却是另一番滋味。 若是要以牺牲无数人来护我周全,我情何以堪呢。清和心中自语。 清和独自抱腿坐在床榻前,回忆起往事一幕幕,兴许这就是自己多疑了吧?兴许是军务繁杂,关乎江山社稷,确实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 凌冽一夜未归,清和坐在床榻边合衣而眠,直到天色有些发白,被门外的喧闹声吵醒。 “王妃,您.....您这是一夜未睡?” “王爷呢?” “王爷被陛下召去了,想来兴许是直接从宫中出发了。” 清和撇撇嘴,意兴阑珊。 “王妃别多想了,王爷那么爱护您,必然会抽空回来的。”旁边的小丫头见清和怅然若失的样子,急忙安慰道。 清和淡淡一笑,随小丫头一起收拾行装。 “我就穿这身就行了。”小丫头送来一身锦袍,清和瞧着累赘得很,“头饰也简单些就好。”清和身穿一袭白衣,素净得恍若盛开的白莲,却丝毫不减艳丽,反倒有超凡脱俗之美。 “娘娘就是天生丽质,与众不同。就算是素雅的装扮,也是绝丽惊世。”小丫头倒是嘴甜,变着法子哄清和开心。 在清和眼中,只不过这身白袍,让她想起了那时凌冽送自己的那身罢了。 正当要出门之际,府外传来小厮的呼喊,“王爷回来了!” 清和望向门口的那一瞬间,正见凌冽持剑风尘仆仆地赶来。 凌冽眉眼之间的笑意,倒还是像以前一般模样。 “月儿,我同你一起走。”凌冽上前,眼睑轻抬上下打量了清和一番,微凉的手指在清和的鼻尖轻轻刮,在清和耳边轻吐:“夫人,穿上这身,倒是让为夫眼前一亮,想.....” “想什么呢!”清和佯怒。 “什么呀!我是说想起先前我送你的那套衣袍了。”凌冽解释道。见清和面露红晕,胳膊推了推清和,“莫非夫人是自己想岔了?昨夜太忙,未能及时赶回,让夫人独守空房,是为夫的不是。”一边说着一边要像清和福身。 “哎呀,没个正形,又开始油腔滑调的!”清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衬着白衣都有些泛红一般。 身后的小丫头也抿嘴偷笑,谁人不知这是小夫妻之间的调侃,兴之所至罢了。 第312章:到了冰原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北走,越往北,明显越渐冷了些。 先前清和他们行过的荒漠,此刻因为一行人所备的物质充足,在荒漠中行进,都觉得容易多了。 队伍中间那高高的金色马车轿辇,便是荆刹皇的御驾。 金色通体的马车篷,车顶还嵌着白灿灿的明珠,飞龙环顶,四方挂着金色珍珠流苏,庄严又霸气。 “去把逸王叫来。”慵懒的声音从车内传出。 很快,福全便来到了清和的马车前。 “逸王殿下,陛下请您过去一趟。” 凌冽轻拍清和的肩头,眼神却似有躲闪,跃下马车,马车微微一震,只剩下茫然的清和。 金色帐帘轻轻掀起,流苏摇曳,白衣凌冽低声道了一声:“父皇。” “还有多久行程?” “按目前的脚程算,少说也要有七日。” “不行,三日左右务必要到。” “这....父皇,若是快马加鞭,倒是可以,只不过如今.....就算大部队狂追路程,怕是父皇龙体承受不住啊。” “朕让你来,本就想与你商议,你带着一部分人马先行,将西戎牵制住,朕和大部队随后就到,同时也给予你强大的后盾。” “父皇思虑妥帖,儿臣谨遵父皇旨意。”凌冽拱手。 下了御辇后,凌冽一边暗忖了一个计划。 随后,凌冽带着清和领着两万人马先行,渐渐也与荆刹皇的大部队打开了距离。 越是靠北行,越是感到了寒意。 “月儿,你还记得先前的路线么?”凌冽问道。 那里是清和的故乡,这路线早在清和脑海中来回往复多遍,不得不说当时那洞穴里的地图,给了她极大的帮助。 “是,我想回去看看已经想很久了。” 清和见凌冽问起这些,“那你又为何要往北走?现在能告诉我了吧?是和北苍有什么关系么?” “是,据传来的消息,西戎有意要进攻北苍,将北苍纳入他们的国土。” “什么!”清和大惊失色,回想起当时司徒淮告诉自己的那些事,喃喃低语,“莫非他就是这个目的?!” “你是在想那位淮王殿下?”凌冽冷哼一声,“那人确实是深不可测,心思极深。月儿,以后你还是要小心些,若是碰见他,可莫要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 “他若要对我北苍不利,我必然是不会放过他!”清和愤恨道。 “月儿,你只要记住,我是在替你考虑。”凌冽握住清和的手,柔声道。 “哎呀,知道了。”清和抽出手,“你是怕我又上他的当,那怎么可能呢。” 清和却没有发现,此刻凌冽脸上挤出的一点笑意,有一些难以言明的味道。 狂追了一天一夜的路程,凌冽他们才得以落脚休息,扎好了帐子,生火休息。 将士们大部分都歪七倒八地酣睡了,只剩下凌冽站在冰原处,环视周围地形。 “殿下,有我守着,您先去休息会吧。”陆离朝凌冽递来一只水囊。 “陆离,赶了一天路程,按照先前的计算,应该离西戎兵不远了。西远淮用兵出其不意,我料想,他也一定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这一夜应该不会太平。” 陆离听完,环顾四周,除了呼呼的冷风刮着冰渣子朝自己的脸上扑来,没察觉到什么异样。 第313章:受到突袭 可陆离也知道,自己的主子敏锐得很,本来想说的话只好憋回肚子里,拱手回道:“是,属下现在就去叮嘱其他人提高警惕。” 凌冽环视一圈,自语道:“西远淮,你不会那么简单的,我想到的你绝对也想得到。” “月儿。”凌冽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凌冽见清和双肩有些微颤,脱下自己的白色披肩给清和披上,“今夜怕是不会那么顺利。” 夜幕渐渐降临,军中将领们也已安排了人员巡视整个帐子。 支起了一堆堆火,在寒夜中有了一点暖意。 “轮班休息,保持警惕!”陆离一边巡视一边交代。 另一处矮坡背后,几个人正在低语。 “殿下,看起来他们很警惕,赶了这么久的路追上我们,应该很疲惫才对啊。”衡天对旁边的少年说道。 “呵呵,毕竟是凌冽带的兵,我说过别把他想得太简单。” “那.....” “你看,那边帐子几个兵眼皮子都在打架了,现在外强中干罢了。你们绕到后方,放火烧了。记住,捣乱就好,拖住他们的进程,不必直面敌对。”西远淮交代几句,自己则蒙上面朝营帐侧面跑去。 蒙面的衡天按照西远淮的意思,窜到了队伍尾处。果不其然,西远淮料得很准,这些将士已经精疲力尽,反应迟钝,就算发现了衡天,可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响,就被衡天打晕,拖到了阴暗处。 清和隐约听见一点悉悉索索的声音,顿时帐帘窜起一点火苗。清和跃出帐子,旋风出掌袭向还未收手的黑衣人。 清和旋身飞踢掉黑衣人手中的火折子,“哼!果然今夜确实有异动!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不语,见已经被拆穿,想要撤退,却被清和缠斗。 而营帐的另一头,西远淮撩开原先清和的帐子,却发现未见清和。 “糟了,中计!”西远淮正要出门。 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阵疾风,西远淮迅速闪避。 “既然来了,就不要着急走啊。”凌冽轻笑一声。 “呵呵,原来你早有准备,果然不简单。” “彼此彼此。”凌冽笑道,“我想你还安排了其他人在暗处吧?” 西远淮不作声。 “那你猜月儿在哪?”凌冽窃笑一声。 “你故意将她引到他处?就不怕我的人下手太狠伤了她?”西远淮诧异道,“她不是你的王妃么?你这么对她,可真是冷血。” “我的夫人,我自会安排妥帖。况且,我认为你可比那些刺客危险多了。”凌冽怒目而视。 .... 而此刻清和那边的打斗,瞬间引来了陆离及其他部将,很快就将衡天带来的人解决干净,帮助清和将衡天围住。 衡天环视一圈,自知不能成为人质而拖了淮王后腿,同时着急要将失策一事告知西远淮,硬着头皮尽全力突破陆离的围攻。 “放他走吧。”清和爽快收剑,说道,“他们的主子或许都已经被殿下擒住了,他若是忠义,必然不会撇下他的主子跑了。压他去那边帐子里。” 陆离听完,便后退两步,令人压着负伤的衡天,往西远淮那边奔去。可走到一半,衡天猛地跃起,又折改了路线,消失在黑夜中。 “王妃?”陆离有些不安,“他会不会去请援兵?咱们的大部队可还没有到。” 清和犹豫片刻,说道,“这样吧,为了防止紧急突变,我们现在快去支援殿下。” 第314章:当面对质 清和与陆离带着几名士兵靠近营帐,没见到异动。清和示意其他人停留在十步开外。而自己与陆离轻声靠近营帐。 西远淮猛地朝凌冽飞出几只暗镖,一边喝道:“若是她知道你这般心思,是想吞灭她的全族,她还会听你的么?” “你胡说什么!”凌冽一边还击,一边怒喝。 “呵呵道出了你的心思,恼羞成怒了?”西远淮讥笑。 陆离正要拔剑冲上去,被清和拦下。反倒自己撩帘冲了进去。 “你们在说什么!”清和脸色煞白。 “王妃到。”陆离疾呼,却已经来不及了,几乎与清和同时说话。 “月儿。”适才打斗没能仔细听得清和进来,顿时惊诧得说不出话,“月儿,你莫要中西远淮的计,这是他的离间计。” 清和望向黑衣人。只见他摘下自己的黑面巾,嘴角轻挑,眉眼轻勾,讥笑道:“没想到逸王殿下你真的这样瞒着她。” 清和手一扬,剑锋就紧贴着西远淮的白皙脖颈处。 “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当初你百般抵赖,最后还不是利用我掀起荆刹朝局的轩然大波?!我最讨厌别人利用我!”清和的剑轻轻擦过西远淮的脖颈,渗出了丝丝鲜血。 “诶,慢点。”西远淮偏过头,手指轻轻捻着清和的剑,“待我说完,你再杀我也不迟,若是我所言有假,我绝不还手,任凭你处置,如何?” “你又想耍花招!”清和不信,长剑更贴近了些。 “诶,如今我孤身一人在你们的营帐里,还有武功高强的逸王殿下,我应该插翅难逃吧,阿和,你别太高看我。”西远淮笑得意味深长。 “哼!休要花言巧语,你以为我们会上你的当不成?”凌冽见清和有些犹豫,顿时拔剑旋身刺向西远淮,此时西远淮竟然毫不躲避。 正当剑要刺向西远淮的一瞬间,清和挡在了前面。 凌冽大惊,急忙侧身收剑,“月儿!你知不知这样很危险。” “我.....我想知道真相。” “什么真相!月儿,我说过你莫要上了他的当。”凌冽怒道,面对清和,却又无奈。 “我想知道,你们大部队去北苍究竟是为什么?你一直都没有告诉我。若是现在你告诉我,我便信你。” “难道你先前不信我?” “我....我不能拿我族人的命冒险。”清和声音微颤,“你说,你不会是要吞灭北苍的,是吧?” 凌冽被清和逼得步步后退,看着明眸微微闪动的清和,喃喃道:“月儿,我会护你周全的。” “那我的族人呢?”清和追问。 西远淮见状,轻笑道:“呵呵,逸王殿下,你还是直说了吧,你和我一样,都是奔着北苍去的,不是么?迟早都是要让她知道的,你隐瞒也没什么意义了。” “你闭嘴!”凌冽怒道,回避清和的眼神,朝西远淮攻去。 清和见状心中已经了然,一边替西远淮抵挡,一边朝帐外退去。 怎料此刻的西远淮猛地扬起自己袖中的短匕,架在了清和的脖颈处。 “嗯?我劝逸王你,还是稍安勿躁,不要太激动,我的手可不太稳呢。” “你敢!你若是伤她分毫!我荆刹将士必将踏平你们西戎!”凌冽大惊,顿时停下动作,剑指西远淮。 第315章:雪夜赶路 西远淮挟持清和慢慢退出营帐。 而凌冽显然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那锃亮的匕首正架在清和的颈间。 “你不会动手的。”凌冽寒目冷冽,“你还需要她,不过是想威胁我罢了。” “对,你说的对。”西远淮轻飘飘地回应,陆离他们听到,立即想要上前,顿时将西远淮围住。 “不过,我虽不伤她性命,但是还是可以扎上几刀,死不了就行。”西远淮讥笑。 凌冽示意,让陆离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西远淮点点头,“这就对了。”一边唇齿靠近清和的耳边,轻声道:“别说我离间了,你看他还是关心你的?” “你不要碰她!”凌冽怒不可遏。毫无疑问,如此暧昧的动作这是在挑战凌冽的底线。 西远淮冷笑一声,手一扬,袖中挥出一阵轻烟。 所有人眼前白茫茫一片,清和与西远淮消失在营帐中。 凌冽怒道:“你们继续赶路,务必要赶在西戎兵之前达到北苍!” 说罢,凌冽持剑便四处寻找清和的踪迹。 清和由着西远淮挟持走了一段,见已安全,便喝道:“好了,你满意了,可以松开了!” 西远淮撇撇嘴,极不情愿的将手从清和的肩头移开,“阿和,其实你心中已有答案,凌冽他是在利用你,所以你才由着我挟持你的,不是么?” 清和不言语,从西远淮身边挣脱,自顾自地朝前走。 “诶,阿和你等等!” “你不要再跟着我!”清和怒道,此时眼中却盈满了泪水,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我知道你也不简单,论心思权谋,我不如你们,论功夫,我也很难超越。我也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你的援兵。”清和一边环视周围,一边冷语。 “诶,这一招不好使。你不会寻死的,你要保护你的北苍族人。”西远淮挥手示意清和放下剑,一边向清和靠近。 他每走一步清和便后退一步。 “那必然你们利用我就是想要从我这得到什么,我若是死了,也就当是保护族人了。” 西远淮见清和一副视死如归的气势,顿时也没了底气,“好了好了,我就说几句,你不要激动。你放心,我不是要伤害你的族人。” “花言巧语!” “真的!我……”西远淮正要解释。 “凌冽!”清和望向西远淮的后方,惊呼一声。 西远淮警惕地朝后望去。 就这一瞬间,清和提起跃过了山坡。 “哎失策,选了这么个地方。”西远淮懊恼,正欲追上去,而此刻身后传来稀稀索索的踩断冰棱的清脆声。 警惕地朝后望,才发现来者是自己人。 “殿下。”衡天捂着伤口带着一干人等跟了来。 “来晚了,算了,快跟上吧。” 而此时的清和一股脑地向前奔去,片刻都不敢停下。 她心心念念着北苍,尽管他们曾对自己不仁,可是毕竟是同胞,她不能见死不救,一定要尽快赶回去通知族人隐蔽,这成了她现如今的拼命赶路的信念。 第316章:遇见阿英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7章:身世之谜(大结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