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九州归途》 第一章 异世来客 当我们警局第一美女楚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已经英勇的牺牲在了一场抓捕贩毒分子的行动当中。幸运的是,楚美女成为了浩浩荡荡的魂穿大军中的一员,不幸的是,她穿成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这几天她陆陆续续的从伺候的下人们口中掌握了这具身体的以下几点情况,一,孩子的父亲死在了战场上,母亲因此早产,因为早产和思念亡夫心切的原因,生下楚遥后身体愈发不好。以至于楚遥到现在还没有见过她这具身体的母亲,也就是说,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出生前没有了爹,出生后很快也要没妈了。二,这具身体是正宗的皇亲国戚,首先要恭喜楚遥小姐姐,有了一个当皇帝的外公和红颜薄命的外婆,这几天听下人们议论纷纷,楚遥估摸着这美人外婆要是没有早逝,估计这外公就是下一个唐明皇,遥想当年楚遥的母亲是这座皇城中最受宠的公主,而楚遥的父亲以驸马之身,根据朝廷规矩是不允许入朝为官的,据说当初楚遥的母亲以绝食苦苦相逼,皇帝拿她的宝贝女儿没有办法,在金銮殿上朝的时候,向反对此事的大臣们放话说“朕的嘉诚公主,就应该配顶天立地的大将军,驸马不许入朝为官,那跟养个小倌有什么区别?‘’这话一出,惊呆了一群劝谏的大臣,大臣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得,都识趣一点吧!谁敢让深受皇帝陛下宠爱的公主养小倌呢,更别提这小倌还是深受陛下恩宠的刚打了胜战班师回朝的名震九州的麒麟大将军了。为此,把天邕王朝自立国百年多以来驸马不得入朝为官的规矩都改了。三,皇帝外公终究不是唐明皇,虽然没有七十二妃,但三宫六院的妃子还有公主们对楚遥的母亲可谓是嫉妒红了眼,楚遥估计,如果公主母亲真的没有挺过去,估计她以后的日子会很不好过,如果再衰一点,皇帝外公也出事,这才叫真正的雪上加霜!好的不灵坏的灵,嘉诚公主没过几天就病逝了,嘉诚公主去世的那一天,是楚遥第一次见到了她在这个世界的母亲,看得出来嘉诚公主昔日一定是绝顶的美人,可是丧夫之痛和楚遥的早产让嘉诚公主在本应该绚丽绽放的年华里迅速地凋零了,嘉诚公主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和楚遥依偎在一起,用最后的一丝力气断断续续地给楚遥讲述了她和麒麟大将军的故事,哪怕她知道女儿什么也听不懂。而楚遥呢,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无比的思念21世纪的父母,独生女的她是父亲的掌上明珠,母亲是典型的小家碧玉。她根本无法想象父母知道她牺牲的噩耗时的情景,也无法想象如果父母没有了她,晚年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在这个陌生世界里的每一天,楚遥都很不安,都很焦虑,很后悔当初没有听从父母的劝告执拗的选择了缉毒工作,她很怕她再也没有办法回到21世纪,回到父母的身边。哪怕理智告诉她,她回去的机会很渺茫了,但她还是心存希冀,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不想放弃。在执行抓捕贩毒份子任务的前夕,她和父母约定好了,等任务结束后回家,母亲会给她做她最爱吃的糖醋小排,吃完饭后,一家三口就去楼下的小花园看看父亲养的花,那个时候,那些她离开时隐隐约约开着的花应该到了最灿烂的时候了吧!可是很奇怪,此时此刻的楚遥听着嘉诚公主讲她和麒麟将军的故事,她的心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好像跋山涉水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归途。闻着嘉诚公主身上紫蒲琳的味道,听着她轻柔的声音,楚遥渐渐有了睡意,隐隐约约的,她好像听到嘉诚公主说“颐凰,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长大,听你皇祖父的话,长大以后嫁个平平凡凡的夫婿,快快乐乐陪你终老,你要记住,你是父亲母亲唯一的孩子,我们都很爱,很爱你。”那一天,是楚遥到异世以来睡得最安心的一觉,直到亥时,钟声响彻皇城,足足响了二十七下,那钟声意味着楚遥失去了这个世界的母亲,她们今生今世仅仅只有这一面之缘而已。天邕老皇帝不顾所有朝臣的劝阻,下旨以国丧之礼送他心爱的女儿最后一程。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没有人敢阻止这位深不可测的九州大陆上的传奇帝皇。天邕的子民都知道天邕皇帝陛下对嘉诚公主的宠爱无人能及,但却鲜少有人知道,年轻时的他为了登上至高无上的帝位背弃了与嘉诚母亲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约定,他此生最心爱的女人在深宫里郁郁而终,他们的女儿小小年纪便失去了母亲。他是合格的天邕主君,却不是合格的夫君与父亲。世人都听过嘉诚公主快要及笄时年少贪玩,离宫出走遇上贼人,麒麟将军英雄救美,嘉诚公主以身相许的佳话,可没有人知道,那是天邕老皇早就安排好了的,戒备森严的皇城哪里是嘉诚说走就走的。麒麟将军楚焱是九州之上的帝皇都争相招揽的将才,天邕皇帝更是势在必得,嘉诚继承了她母亲的好颜色,尤其是那双清澈明晰的眼睛,像是可以看到人的内心深处,所有的阴谋与诡谲在那双眼睛面前都无处躲避。麒麟将才又如何,只要动了情,跟普天之下的芸芸众生又有何区别,麒麟将军的效忠曾经是天邕皇帝最为得意的一件事,现在,听着远方的钟声,天邕皇帝突然觉得很累,只是,从坐上帝位的那一天起,他就失去了后悔的资格,他再也不能后悔,天邕的百万子民需要的是杀伐决断,英明神武的帝皇,而不是沉溺于情感不能自拔的主君。 据史书记载“天邕二十七年,嘉诚公主逝,嘉诚公主之女封颐凰郡主,因天邕皇帝思女心切,遂命其入宫以抚君心‘’ 第二章 初识了尘,惊天秘闻 天邕三十四年的秋天与往年相比似乎多了些寒意,但天气的恶劣没能阻挡帝都人民的心中八卦的火焰。传闻颐凰郡主楚遥不知何故在德曜殿前跪了两天两夜,大有一跪不起的架势。这两天天邕皇帝陛下的心情前所未有的不好。前朝的大臣们和后宫的妃子们这两天都恨不得夹着尾巴做人。熊孩子难免会惹大人生气,关起门来,皇家的孩子也是孩子啊。百姓们也能理解。但这一回的熊孩子可是深得天邕陛下欢心,盛宠之名传遍了九州的颐凰郡主啊!这件事说起来,就不得不提天邕的国寺陵隐寺,它以超强的业务能力闻名九州,它的主持方丈了尘更是喜欢云游四方,可谓来无影去无踪,寺中一切大小事宜,都交给了他的师弟了听负责。连天邕皇帝陛下想见他一年都得亲自上门,还有吃闭门羹的可能。这位大师云游归来后破天荒的向皇帝陛下请求参加郡主七岁的生日宴,可谓是跌破了众人的眼镜。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郡主生辰宴的第二天,颐凰郡主就已经跪在了德曜殿的大门前。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光阴如流水,一眨眼,楚遥就长成了一个灵动慧黠的少女,眼角眉梢像极了祖母和母亲,想必将来又是绝代风华的佳人一枚,可神韵却给人一种神采飞扬,英姿飒爽的感觉,老臣们都说见到颐凰郡主,仿佛又能看到麒麟将军纵横沙场,呼啸往来的场景。楚遥听说一向神秘莫测的了尘大师要来参加她的生辰宴时,心里还在嘀咕穿越必见高僧的铁律该不会真是穿越的黄金定律吧,要是那样,说不定还可以回去。她来到这个世界七年了,说良心话,日子过得真心不错,拔过天邕皇帝陛下的胡子,烧过天邕王宫的房子,天邕的皇子们见到楚遥都要礼让三分,可谓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可楚遥知道,心可以真正安放的地方才是家,天邕皇帝陛下的妃子见到她一贯都是笑颜盈盈,可是个别的新进宫,修为不够,资历尚浅的看到她嫉妒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偏偏还要做出一副喜欢她欢迎她常来自己的宫里坐坐的模样。天邕的皇子们,她的舅舅们对她也都是客气大于喜爱,不用猜,楚遥都知道她的小伙伴们一定被家长三令五申的教育过要讨她欢心,可说实话,21世纪的独立女性怎么可能和一群读《女诫》长大的女孩子们有共同话题,只是她懂得掩饰自己罢了。楚遥曾经听宫里的小太监们讲了尘大师的故事时在脑海里想象过这位闻名九州大陆的高僧的样子,残酷的现实告诉她,果然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她想她可能遇到了九州版济公。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一场宴会的隆重性往往是和其繁琐程度成正比的,一场皇帝陛下和高僧都要参加的生辰宴毫无疑问是隆重而盛大的,这就间接导致了颐凰群主从早到晚都在接见各个大臣的家眷,连偷偷溜出去看看高僧的机会都没找到,等到生辰宴结束,她回到自己的映雪殿时,又累又饿,等到亥时,就从宫殿的后窗偷偷溜了出去,顺着一条小路去了膳食房,她过去常常这样做,因为这条小路很像她21世纪时放学回家的路,一条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小路,两旁是历经了不知多少轮回的树木,一些不知何时哪个小宫女或者小太监穷极无聊时种下的野花成为了这无边夜色里唯一的一抹亮色,你能很清晰的嗅到一股自然的芬芳的味道,可是在喧嚣的白日里,没有人会注意到它们的存在,那些精心栽培的名贵品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消耗了花匠们所有的精力,那些漫长的没有人注意的时光里,它们泰然自若的生长着,寒来暑往,一人花开,一人花落,不惧流年,不畏风雨,哪怕无人问津,哪怕群芳争艳。每次走过这条小路时,楚遥都会觉得自己很羡慕它们,羡慕它们可以用自己最真实的模样沐浴阳光和雨露,迎接酷暑和严寒。时间远远比每个人想象中的更加强大,也更加可怕。那些曾经我们以为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人或事,历经岁月的洗礼后,有的依然会清晰如昨日,而有的会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就像楚遥,带着颐凰群主的面具久了,都快忘了自己曾经是一名雷厉风行的女警察,是被父母娇养长大的的掌上明珠。楚遥像过去一样用偷偷配来的钥匙进到膳食房后,突然感觉空气中有些说不出的异样,警察特有的敏锐和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膳食房内还有第二个人,这间一眼就可以望到头的膳食房内唯一能够藏身的地方只有摆放菜肴的长桌下面了,楚遥心想也许是哪个小太监或者小宫女和自己一样饿了来找吃的,想着两个人一起吃也有个伴,于是清了清嗓子说:''''别藏了,我和你一样,也是饿了来膳食房找些吃的,你出来吧”没过多久,楚遥就看到一个人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左手手上拿了一小壶酒,右手手上拿了一盘明显才吃到一半的鸡肉,这本来没有什么,但楚遥从对方的衣服和头发推测他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一个和尚,没错,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了尘方丈。楚遥看了看了尘,摇了摇头说:“我早就跟皇祖父说宴会的礼制太繁琐应该改一改,皇祖父不听,你看看,如今连和尚都被逼的饿急了眼,开始吃肉了。”了尘发誓,这是他一生当中最丢脸的时刻,没有之一,但了尘毕竟是闻名九州的高僧,一开口便震住了楚遥:“谁规定和尚不能喝酒吃肉啊?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小姑娘,你没听过你们那个世界的这句话吗?老衲倒觉得此言甚为有理。”了尘和楚遥你别开生面的形式见到了彼此的第一面。正是这次历史从未有过记载的见面,为天邕王朝第一个女将军的出现,颐凰郡主日后驰骋九州埋下了伏笔。“你们那个世界?你知道我从哪里来的?你是国寺住持了尘方丈?那你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回去吗?”楚遥激动的喊道,她多怕眼前的一切是幻觉啊!她的眼睛紧紧的注视着了尘,生怕了尘的回答会让她的希望再次落空。了尘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既来之,为何不安之呢?”楚遥闻言,想了想,说“我在那个世界里还有家人,朋友,我放心不下我的家人,舍不得我的朋友,我已经想好了,即便前路艰险,希望渺茫,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决不会放弃,我想回家,有什么办法吗?”了尘停顿了一会说:“有,但你真的想好了吗?离开的代价或许要比你想像中更为沉重,你舍得离开天邕吗?”楚遥微笑着说道:“我想好了,我舍不得天邕,但我终究只是天邕的一个过客,百年之后,颐凰也只不过会是天邕史书上一个名字罢了,人这一生,匆匆数十载,终究要有个归途,对我而言,吾心安处,即为归途”了尘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静静的凝视着眼前这个刚刚过完七岁生辰宴的少女,她有一双弯月似的眼睛,笑起来时总会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到五月盛放的桃花,山间徐徐的清风,此刻,少女坚毅的决然的神情让这双眼睛变得格外明亮起来,了尘心想应该没有人会拒绝这双眼睛的主人吧,就在楚遥觉得时间仿佛已经过去了沧海桑田般漫长的时候,了尘终于开口说道:“世人都说天机不可泄露,但谁又能说清楚天机究竟是什么呢?比如,你的父亲麒麟将军生来便是罪臣之后,后来南征北战数十载,斩将夺旗不胜数,麒麟将才之名传遍九州,一时风光无二,麒麟将军迎娶嘉诚公主的空前盛况,相必天邕的老人们至今还有印象,可麒麟将军的结局呢”楚遥很奇怪了尘为何突然提起麒麟将军,但还是回答道“我听皇祖父说父亲在与东祁国的那场大战里身中乱箭后因未能及时救治血竭而死。其实父亲生前驰骋九州保家卫国,去世后又与母亲合葬于公主陵寝,自此永不分离。横刀沙场为国战,何惧马革裹尸还,无论是作为将军还是夫君,父亲都死得其所了,不是吗?”了尘听后,只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是皇帝陛下亲口所诉麒麟将军死因,那不若颐凰郡主亲自求证一番,如果在那之后,群主依然不改初衷,便来陵隐寺寻我吧,我会在陵隐寺恭候群主”“求证?你的意思是皇祖父告诉我的不是真的,这不可能,当年天邕与东祁两国之战不仅仅是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九州之上其他的国家也都在密切关注着,主将之死若是有疑,恐怕风声当时就已经传遍了九州。就算战场情况复杂,其他国家的消息不灵通,可是东祁呢,这世上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如果父亲死因有疑,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主帅死因有疑是动摇军心的大好时机,东渝有什么理由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父亲遗体被护送回陵寝后,皇祖父可是明发旨意昭告天下父亲是如何英勇殉难了的,如果皇祖父欺骗了我,那他欺骗的不仅仅只有我,还有天邕乃至九州之上所有不知情的子民,为什么?”了尘大师听后,久久不语,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第三章 小凰初涅槃 楚遥两世为人,这一世,她的母亲嘉诚只见过她一面就撒手人寰了,是天庸皇帝陛下力排众议接她进宫亲自照看,这是天邕的皇子皇孙们都没能享受的恩宠。她拔过天邕皇帝的胡子,烧过天邕皇帝的房子,在他给大臣回复的奏章上画过漫画,但无论楚遥多调皮捣蛋,天邕皇帝都不曾生过气,反而夸她有乃父之风,整座天邕皇城都知道颐凰郡主是天邕老皇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掌上明珠。楚遥内心深处早已经把天邕老皇当做自己唯一的亲人,如果说将来有一天她离开了,毫无疑问她最舍不得的,一定就是天邕老皇了。可理智告诉楚遥了尘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麒麟将军,直觉也告诉楚遥天邕老皇一定在麒麟将军之死上有所隐瞒,她无法确定天邕老皇在麒麟将军的事件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倘若她一定要查证麒麟将军死因之谜,那就有可能会和天邕皇帝站到对立面上来,到那时,天邕老皇可就不是一位慈祥的祖父了,届时楚遥有可能会体会到真正意义上的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回到映雪殿时,已经深夜,望着垂挂于无垠夜空上的皎皎明月,楚遥第一次感到如此迷惘,与天邕老皇的祖孙之情是她在这深宫里唯一的慰藉,她不想失去这唯一的亲人可又发自内心的想知道这一世的父亲死亡的真相,她至今还记得嘉诚公主在她耳边的喃喃细语,嘉诚公主临终前一直心心念念的在等她的爱人归来,带她看遍山花烂漫,带她行遍九州山河。七岁那年的生辰宴,楚遥一夜未睡,在天将明未明的时分跪在了天邕皇帝的寝殿前,求见天邕皇帝陛下。当天邕老皇在睡意惺忪地更衣准备早膳时听到总管太监说颐凰郡主求见时,诧异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准了。楚遥请过安后,天邕老皇便打趣道:怎么,今儿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你这懒散的丫头,平时让你来陪陪皇祖父都推三阻四,今天这么早就来请安,无事不更三宝殿,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来求皇祖父”“皇祖父,颐凰想请旨去母亲的公主陵寝“怎么,想你父母了?,也好,马上要到你母亲的忌辰了,顺便帮朕上柱香吧,拿着朕的令牌,朕让副侍卫长凌风护送你去”“皇祖父,颐凰想请您下旨命天邕第一仵作徐桐一同前往。”皇帝震惊的看了一眼楚遥,探究的问“颐凰,可是有人对你说了些什么””回皇祖父,无人对颐凰说些什么,只不过颐凰自幼时起就听无数人讲述过父亲不避斧钺,驰骋疆场的故事,颐凰委实不信父亲会死于乱箭之下,事发时,颐凰还未出生,听人说父亲的遗体被护送回京后,您为免母亲伤心便下旨直接入棺了,如今,颐凰长大了,母亲也去世了,不知皇祖父能否恩准颐凰之请,允仵作徐桐开棺验尸,一解颐凰心中困惑”楚遥停顿了一会又接着说道“当然,您也可以不下旨,但我既然心存疑虑,势必要追究到底,当年随父亲亲征沙场的幸存者,各国派遣的暗探,还有东祁国的将军兵士,我想只要我愿意,终究会发现些什么的,对吧”“颐凰”天邕皇帝大怒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你在威胁朕吗?朕是你的皇祖父,更是天邕之主,是朕的错,这些年对你百般娇宠,万般宠爱,竟然把你宠到了目无君上的地步,从今日起,滚回去你的映雪殿面壁思过,朕不想再看到你,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朕”楚遥闻言,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痛苦,她双膝着地,缓缓地跪下,向天邕老皇行了一记跪拜之礼后说道:“颐凰自幼无父无母,得您精心教养多年才得以平安长大,我第一次学走路,我第一次说话,我第一次写字都是您教会的,在颐凰心中,您是英明的君王,更是慈蔼的祖父。我不相信这些年我所感受到的祖孙之情都是假的,都是因为您想掩埋当初的真相,惹您伤心是颐凰不孝,可有些事情既然知道了,颐凰实在无法置之不理,颐凰只是想从您口中知晓当年的真相,仅此而已。颐凰心意已决,您若一日不说,颐凰便跪在德耀殿前一日不起,您若永世不说,颐凰也只能承认这些年来的祖孙之情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但不管怎样,请您一定要保重龙体,长命安康,颐凰告退。”天邕老皇看着颐凰离去的步伐,沉默了很久,直到太监总管高庸提醒他该上朝了,他才开口说道:“颐凰到宫里来的时候,嘉诚刚刚去世,照看她的乳母说小群主怎么也不吃奶,那些天急坏了朕,生怕她有个闪失,于是把她接来身边照顾,虽然劳累了些但确实也抚慰了朕失去嘉诚的痛苦,直到刚刚朕才发觉,原来,她已经长的这么大了,看来朕真的是老了,命暗卫传了尘大师下朝后进入宫吧,他应该已经见过郡主了。”大臣们像往常一样去德曜殿上早朝时惊讶的发现颐凰郡主跪在了去德曜殿的必经之路上,离德曜殿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早朝时天邕皇帝一如往日解决政事,但还是有老臣发现了皇帝眼里一闪而逝的担忧。那一天的早朝散的很早,散朝后,大臣们和皇子们纷纷动用人手向宫里打听消息,可消息已经被天邕老皇下令封锁,他们只打听到颐凰郡主不知怎么惹得陛下雷霆大怒。有些麒麟将军的故交好友或是家中夫人与嘉诚公主是闺中密友的都纷纷去劝楚遥向皇帝陛下认错,可是楚遥一言不发,就在德曜殿的门前规规矩矩的跪着,仿佛要跪到地久天长。而天邕皇帝陛下在乾清阁秘密见了了尘大师,“想必大师已经见过群主了,嘉诚临终前苦苦哀求,请朕看顾颐凰,让她平安喜乐的长大,看来也许朕要让嘉诚失望了。”“陛下细心教导颐凰郡主多年,现如今郡主聪颖过人,想必足以告慰嘉诚公主与麒麟将军在天之灵了。”“麒麟将军,是啊,一晃儿,楚焱都离开八年了,大师一定听说了吧,颐凰已经在德曜殿门前跪了一天了,现在还在跪着呢,朕下令封锁了消息,但大师心中应该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吧,“颐凰郡主与麒麟将军虽然未曾谋面,但毕竟是血浓于水的父女,骨肉血脉的传承哪里是能轻易了断的呢?”了尘大师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了轰隆轰隆的雷声,好像在附和了尘的话一样,等雷声过去后,天邕老皇开口说道“瞧瞧,刚刚还风和日丽,一会儿就变天了,钦天监的官员散朝后来报入夜之后恐有风雨,颐凰小的时候身体羸弱,她身边伺候的人都是朕精心挑选的,吃穿用度,衣食起居一律都是比照朕的用度来的,可谓娇生惯养,想来风雨过后,颐凰大病一场,慢慢地就会忘记这件事了吧”了尘闻言,沉默了半晌,说“陛下,二十八星宿各有其轨迹和命运,人,亦如此。如同风雨,该来的终究要来。但即便风雨再大,也不能打破星宿的运行。颐凰郡主也自有她来到这世间的使命。” 入夜后,风雨来袭,天邕老皇下令不许任何人逗留宫中为楚遥求情,总管太监高庸换值后,独自一人撑了一把伞来寻楚遥,‘’高总管,皇祖父很难过吧”“老奴不知,但老奴知道,郡主是老奴自伺候陛下以来见到的最受恩宠的了,郡主的祖母和母亲都不及您呢,好了,老奴要说的话说完了,老奴告辞了”“高总管难道都不劝劝我吗”“贵人的事儿,哪里是奴才能劝的了的,再说了,下定了决心要做的事儿,又哪里是旁人三两句话就能劝得住的”“高总管,如今我终于明白您为何能在皇祖父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了,多谢您老人家走这一趟,颐凰心领了,夜里寒凉,又风急雨骤,您快些回吧”“郡主保重,老奴告退。”那一夜之后,楚遥又跪了两天一夜,。直到了第三天的夜里,高庸带来了天邕陛下的口谕召见楚遥于永凌阁,永凌阁是天邕王朝开国帝皇下旨修建的,里面有天邕皇族列祖列宗和历代为天邕立下过功劳的大臣们的画像和灵牌,除了让功臣们们同享皇族世代香火以外还有让皇族子弟居安思危的目的。她的父亲,麒麟将军楚焱的画像也在里面。楚遥在永凌阁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进去,她进去时,天邕老皇正凝视着那幅属于她父亲楚焱的画像。楚遥忽然意识到,天邕老皇在她很小的时候给她讲过永凌阁内很多大臣的故事,但唯独没有讲过关于她父亲的片语只言,只不过过去,她一直都忽略了这件事情而已。 第四章 忆前尘,往事现 好长一段时间,天邕老皇才察觉到楚遥的到来,“颐凰来了,你这没良心的丫头,亏皇祖父这么疼你,现如今,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学会威胁皇祖父了,你在德耀殿前跪了三天三夜,皇祖父也跟着你担惊受怕了三天三夜,你怎么忍心啊”楚遥听着天邕老皇看似责备又饱含宠溺的话语又想到天邕老皇日复一日苍老的面容,情不自禁的鼻头一酸,隐有泪花在双眸中打转“是颐凰不孝,辜负了您这些年的养育教导”“不,皇祖父很欣慰,真相终究会有浮现的那一天,要知道即使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可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可你却选择了直接来问皇祖父,这说明你信任皇祖父,对吗?朕身为一国之主,坐拥天邕,可真心信任朕的,敢对朕说真心话的人寥寥无几,这一点,你的母亲嘉诚只怕也不及你。朕本以为这些年来你在皇宫娇生惯养,未必撑得下这三天,现在看来,了尘大师说得对,你骨子里像极了你的父亲,朕的股肱之臣,楚焱,”楚遥闻言,沉默了半晌,道“说实话,皇祖父,孙女初闻此事时异常震惊,想过很多个您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缘由,但颐凰从心底里愿意相信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邕,为了母亲还有我。”“逝者已矣,楚焱倒在了西北的战场上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你的母亲嘉诚至死也不知道当初楚焱死亡的真相,颐凰,你为什么偏要追究呢,在朕的庇护下,快快乐乐的长大成人,嫁个如意郎君不好吗?”楚遥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不好,当然不好,如果我明明知道他的死另有缘由却不去追究,以后的每个清明寒食,冥诞忌辰,我有何面目去点燃他灵位前的那三味清香呢?颐凰今年七岁,这七年以来的荣华富贵,都是父亲沐风栉雨用他的命在战场上一刀一剑拼死厮杀换回来的。皇祖父扪心自问,如果我仅仅是母亲的女儿,如果父亲不是您曾经的股肱之臣,您还会这样宠爱颐凰吗?哪怕我从出生就没有见过他一面,但他留给我的其实已经是一个父亲所能给女儿的最好的了。所以。我也要做到一个女儿所能为父亲做到的最好。天邕皇帝陛下听后,沉重地点了点头,道:“好孩子,楚焱后继有人,朕总算没辜负了和他君臣一场,和嘉诚父女一场。既然你执意想知道当年的真相,那朕就随你吧!颐凰,朕问你,你知道朕有几个孩子吗?”楚遥想了想,回答道“如果颐凰没有记错,皇祖父膝下分别有十三子,十五女算起来共二十八个子女”“记得不错,朕的女儿们有的联姻各国,有的嫁在了天邕,还有的尚在宫闱,那你的舅舅们呢?”''''除了二舅舅是太子位居中宫,三舅舅守天邕北境,四舅舅请旨在怀远守陵,六舅舅守天邕西境,其他舅舅们不是在朝当差就是在读书呢”“不错,在当年和东祁国的西境之争里,朕派了你父亲为先锋将军,同时,朕派了朕当时最喜爱的两位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督战,本意是想历练历练他们两个,可当时谁也不知道东祁的国师花无阕也随军秘密的来到了战场。在你所有的舅舅们当中,天资最为聪颖也最得朕欢心的是你的六舅舅,最要强上进的是你的四舅舅,这也是和你母亲关系最好的两个哥哥,尤其是你的六舅舅,他的生母去世后曾被你祖母照看过一段时日,是和你母亲一起长大的,当初,你父亲的年纪要比你母亲大上许多,你六舅舅反对这门婚事还和你父亲打了一架。你父亲的确不是身中乱箭而亡的,是东祁的国师花无阕以储位为饵离间了你的两位舅舅们后挟持了他们,你父亲为了救你的舅舅们自愿落入了花无阕的陷阱里,烈火焚身而亡,连骨灰都没能留下。这两个逆子知道闯了大祸,被救后连夜回京请罪。时值你母亲即将生产,朕怕她有个万一又担心前方战局不稳,便下令封锁了消息。花无阕没有料到你父亲临终前早已经安排好了战场的人员调动和万全的退敌之计,兵贵神速,天邕很快就取得战争的胜利,东祁不久后就提出求和。所以除了少数的亲信以外,前线的战士们都以为麒麟将军是死于战场的乱箭之下。战争胜利了,大军就要班师回朝,你父亲的死讯就快瞒不住了。朕当时给伺候你母亲的人下过死令,一定不能把消息传到你母亲的耳中。可你母亲很快就察觉出了端倪,早产了······“”我有一个问题,如果父亲连骨灰都没能留下,那运送回来的那具尸体是谁呢?现如今公主陵中葬着的又是谁呢?”“为了安抚你的母亲,朕派人找了一副与你父亲身形相仿的尸体,随后又请来了易容之术天下闻名的岭南逍遥谷的医圣,麒麟将军的遗体入公主陵只不过是给百姓和朝臣们做做样子,随后朕就命人秘密的把那具尸体移了出来,如今的公主陵里只有你的母亲。”楚遥语带一丝讥讽,声音苍凉的说道:“你不仅仅是为了安抚我的母亲吧,你还要保护你的儿子,还有东祁战败后送来的黄金白银也把天邕的国库都装满了吧‘’天邕老皇闻言,闭上了眼睛,久久无言。很久之后,楚遥开口问道:“母亲真的至死也不知道父亲死亡的真相吗?她曾经看过父亲的遗体,她虽然不是江湖人,不懂得易容术,但心爱之人的遗体怎么可能认错呢”“朕不知道,朕所有的女儿里,最为宠爱你的母亲,不仅仅是因为你祖母的缘故,还因为你的母亲是朕所有儿女里最贴心的那一个”“贴心,您指的是她在豆蔻年华的年纪里嫁给了我的父亲吗?您不用这样诧异的看着我,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与母亲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小侯爷我见过,皎如玉树,温润如玉。听闻年轻时也是翩翩少年。父亲年少时就征战沙场,刀光血影里练出来的杀伐决断,闺阁少女不绕道走就已经算很有胆量的了,我猜可能是父亲见色起意向您求娶母亲的吧”天邕老皇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是知父莫若女啊!朕还记得那时地方发生了一起暴动,朕派楚焱去平叛,商议完政事后,朕打趣楚焱说他的官职已经升无可升,平叛后都不知道该赏些什么了,不料你的父亲却跟朕说他还缺一个执掌中馈的将军府女主人,如果赏无可赏,就把嘉诚赏给他做妻子吧。朕还记得朕当时听后目瞪口呆了好久。这件事朕考虑了很久,楚焱平叛归来后,朕问他是什么时候盯上嘉诚的,你猜,他怎么说?”楚遥想了想,摇了摇头说“宫规深严,照理说他们应该没有见面的机会吧”天邕老皇点了点头,说:“没错,可嘉诚很喜欢研究些吃食,那时朕常常议事到深夜,你母亲便算好时间,亲手做些糕点命人送来给朕,风雨无阻,朕常常也会分一些给大臣吃,当然其中也包括你的父亲。楚焱说他吃着那些糕点时就在想要是能把这做糕点的人娶回家就好了。”楚遥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父亲还真是看透了姻缘的本质啊!但我想父亲喜欢的不仅仅是那些糕点,更是那份风雨无阻,时刻有人惦念的感觉吧”天邕皇帝赞同的点了点头“没错,你母亲嫁入将军府后,就再也没有人给朕做吃食了,朕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呢,颐凰,你知道吗,你平素最爱吃藕花糯米蒲琳糕就是你母亲亲手研究的,也是你父亲最爱吃的”“我知道,听人说祖母和母亲喜欢的花都是紫蒲琳,可皇祖父,您知道紫蒲琳的寓意吗?紫蒲琳一生只开一季,一季缘来缘又散,花开花败复归尘。来年再开,又是新的花了”天邕老皇沉思了半晌说“颐凰,当初你四舅舅和六舅舅闯下了滔天大祸,天邕国因此失去了威震九州的名将,可朕事后并没有处罚他们,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你一定觉得朕是在袒护自己的儿子吧”“难道不是这样吗”“是,也不是。朕也曾年轻过,也曾想过仗剑天涯逍遥江湖,也曾想过和你祖母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时的天邕还不像现在这样强大,可九州太大了,大到天邕不值一提。你从小就生长在天邕,等你去到其他的地方,你就会明白一个强大的国家所带给你的归属是多么的重要,所有的人都会敬你三分,让你三分,羡你三分,因为你身后的国家足够强大,因为你是这个强大国家的帝王最宠爱的掌上明珠。曾经朕还是皇子的时候奉旨去别国借兵借粮时所受到的轻怠与屈辱没有人能够体会,那时起,朕就发誓一定要让天邕强大起来。为了天邕的强大,朕牺牲的太多了,你祖母,你母亲,还有朕其他的儿女······,你四舅舅和六舅舅所犯下的错又何尝不是朕的过错呢?回宫后,你四舅舅和你六舅舅在永凌阁阁内不吃不喝跪了整整数十日,若不是后来你母亲早产······你母亲去世后,他们性情大变,原来好强的万念俱灰请旨去了怀远守黄陵,原本洒脱不羁的请旨去了苦寒之地戍卫西境,朕已经七年没有见过他们了,逢年过节时,你皇舅舅们赏给你的好些东西都是你四舅舅和六舅舅托他们送来的,他们至今都不敢来见你一面,宁愿抗旨也不愿回京······有时候朕都不记得朕还有两个儿子了······朕恨不得把花无阕千刀万剐,可是朕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祖孙两静默了许久,漫长又沉重的一夜终于过去了,黎明破晓时,楚遥开口道:“我不知道我应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孙女想去一趟陵隐寺,,,颐凰告退”天邕老皇点了点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第五章 迷途破晓凰将起 当楚遥在小和尚的指引下找到了尘大师时,他正在坐在他居室前面的小石凳上煮茶,“郡主来的要比老衲想象中早了一点““哦?那在大师心里,我应该什么时候来呢”了尘闻言,摇了摇头,说道:“听闻郡主在德曜殿前跪了三天三夜,可有什么收获?”“我收获的难道不是您想要让我知道的吗?,大师多此一问了吧”‘’哦,难道那不是郡主想要知道的吗?贫僧只不过是抛砖引玉罢了”“你说过,如果我初心不改,便可来陵隐寺寻你,现在我来了,我只问一句,如何才能回去?”“不急,老衲近日得了一点好茶,想要邀郡主一同品茗”“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吧,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回去的办法,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郡主今日看起来很是着急,想来是真相让郡主无法接受吧,可想要回去,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老衲说过,回去的代价会比你想象中更为沉重,比如,回去就意味着离开,离开天邕,离开皇帝陛下,陛下养育郡主多年,郡主到时可会舍得?”楚遥顿了顿,说道‘''舍不舍得是我的事,但知不知道是大师您的事情‘’了尘闻言,笑了一下,道;‘’看来郡主殿下今日的火气有些大,正好,水沸了,该添茶了。郡主殿下可有兴趣坐下来听老衲讲个故事,故事讲完了,茶也就煮好了,这水是玉泉山的水,出了名的甜,不喝可惜了。‘’楚遥想了想,回道:''''好啊,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茶担得上了尘大一句可惜‘’茶香氤氲中,了尘开始了他的故事:''''郡主既是皇族,一定知道九州的由来吧。上古传说,神不忍他所创造的生命缺衣少食,惶惶度日,于是殷渝帝国的第一任帝君子徵被神选中建立了殷渝帝国,历经千年,殷渝帝国最后一任帝君子枭暴虐成性,导致诸侯讨伐,帝国分崩离析,在子枭的统治时代覆灭。此后,国土分裂,王朝更迭,各诸侯纷纷自立为王建立政权,可再也没有哪一个国家的历史能够比殷渝的历史长久,这就是今天的九州的由来。‘’楚遥不解了尘为何要讲述这样一个九州百姓家喻户晓的故事,于是开口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了尘点了点头,说;“有,问题就在于子徵被神选中建立了殷渝帝国,而再也没有哪一个国家的历史能够比殷渝的历史长久”“什么?”楚遥怀疑她的耳朵出了问题,她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这是历史,或者神话,没有人能解答出历史和神话是为了什么。了尘大师随既解答了这个问题‘’殷渝帝国之前,百姓以部落而居,先不论那时各部落散布天涯海角,交通不便,由于缺衣少食,各部落大小纷争不断,可一夜之间,子徵就号令了各部落的首领,各部落的子民纷纷在首领的带领下赶往子徵所在的部落,这些子民就是最早的殷渝帝国国都的子民。”楚遥忽然明白了尘想要说什么了,‘’问题出在一夜之间,子徵就号令了各部落的首领,对吗?可既然传说子徵是神选中的,那神总有昭告各部落首领的能力吧,又或者赋予子徵昭告各部落首领的神力''''了尘闻言,流露出赞许的神色,“没错,但神赋予子徵的不是神力,而是神器和传国玉玺。”''''算起来,殷渝帝国都灭亡将近千年了,神器应该早就随着殷渝帝国都灭亡湮灭了吧的。”“不是湮灭,而是消失,随着神器一起消失的还有帝君子枭和传国玉玺。”楚遥定了定神,说道:“传说里神器出现的时间是两千多年以前,神器消失的时间是千年以前。没有人能够证实传说中神器的存在,对吗?”了尘摇了摇头说,‘’也许有,老衲也以为有生之年神器只会存在于传说中了,但是你来了,······“‘’大师的意思是找到神器,我就可以回去了?‘’了尘摇了摇头说:“这个传说,陵隐寺掌门方丈代代相传,一字不多,一字不少,但关于神器的作用只是陵隐寺史上的一位方丈根据传说子徵在一夜之间就号令了各部落的首领以及陵隐寺要求掌门一字不多,一字不少代代相传的规矩推测出来的,那位方丈还推测第一任的方丈机缘巧合下看到了帝君子枭使用神器和传国玉玺一起消失的全过程,可是又唯恐泄露天机,于是让神器的作用以一种隐秘的形式流传了下来。毕竟九州上更多的流传的是神器有统御天下的神力””大师,您是陵隐寺的亲传掌门弟子,您觉得关于神器的推测有几分真,几分假呢?”了尘摇了摇头说:“不好说”“找到神器就可以回去了吗?”了尘再次摇了摇头说:“不清楚”“那神器长什么样呢?”了尘又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既然您一问三不知,您这几天大费周章的是要?”了尘闻言,对楚遥讨好的笑了笑:“也不算大费周章,只不过找你聊了两回天而已,老衲也想看看传说中的神器究竟有什么神力,”楚遥无语了好久‘’那您究竟是怎么看出我来自异世,还有那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是怎么回事?‘’“我曾推演过你母亲嘉诚公主的命数,命中注定子女早夭。至于那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是源于我的师傅原觉大师的一个梦境,师傅梦到了陵隐寺,但陵隐寺模样大变,他在那里化缘时,遇到的百姓只有肉食,百姓说出了那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师傅梦醒后有所感悟,就不再要求酒戒和荤戒了,老衲也因此成为了掌门方丈。更重要的是师傅开始相信历届掌门住持代代口口相传的传说了,师傅还推测帝君子枭使用神器和传国玉玺去的是他梦到的地方。”“等等,原觉大师推测帝君子枭使用神器和传国玉玺去的是他梦到的地方,推测如果是真的话,子枭,神器和传国玉玺都应该在我来的世界啊,现在是我要回去啊”了尘摇了摇头说:“一切都是未知数,老衲看不到郡主的命数,但郡主的出现一定是个异数,九州之内没有人能看破郡主的命数,但能推算到异数的却大有人在,比如,东祁国师花无阕。楚遥吃惊地望向了尘喊道:“又是花无阕?”‘’这才是老衲想告诉郡主的,花无阕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也许是巧合,也许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麒麟将军,也许是花无阕的占卜能力不足把异数算在了麒麟将军身上······”楚遥了然道:“他的目标是我,父亲只是代我受过罢了““不错,皇帝陛下圣体康健尚能庇护郡主一时,但日后······郡主殿下可要早做打算啊!”“多谢大师,颐凰明白了,花无阕不来找我,来日我也会去找他,父亲烈火焚身,母亲郁郁而终,我自幼无父无母,这笔账我终究是要跟他算明白的。大师的茶是好茶,但颐凰不喝了,苦茶虽苦,却不及人生百味苦,即便慢慢回甘,也无法抹去曾经尝过的苦涩。”了尘闻言,双手合十道‘’既然郡主想清楚了,老衲就不勉强郡主了,此去山高水长,必定经年,愿郡主得偿所愿。”楚遥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了尘,为什么你们总是这么聪明呢,你,高总管,皇祖父,,,我的心思一点也逃不过你们的眼睛“ 楚遥回宫后,带着自幼伺候母亲后来又照顾她的映雪殿管事苏怜馨去了她常常偷偷溜去的膳食房,学做了一下午的藕花糯米蒲琳糕,就在怜馨教导楚遥揉面的时候,楚遥鼻头一酸,忽然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吓坏了怜馨:“小郡主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可是谁欺负您了,馨姨去跟高公公告状去。”楚遥一下子就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说:“馨姨,我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不是,您刚刚生下来时,除了产婆,我是第一个抱您的,我是看着您从小猫一样大长到现在的,您永远都是怜馨的小郡主。““馨姨,我要离开了,也许要离开很多年”怜馨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楚遥,担忧的问:“郡主要去哪里啊?皇帝陛下知道吗?不可以带着怜馨吗”楚遥含着热泪摇了摇头,:“我要去封地了,我不放心映雪殿,想请馨姨帮忙照看,映雪殿一直都是母亲离去前的样子,我希望日后回来它还是这个样子,劳烦馨姨了。”怜馨给楚遥擦了擦眼泪:笑着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小郡主只管放心去,奴婢保证郡主离开时什么样,回来的时候就是什么样,奴婢和紫蒲琳花一起等着您归来”忙活了一下午,蒲琳糕终于在戊时多一刻出炉啦,楚遥命人拿来食盒,亲手装了两食盒后,其余的让怜馨分给映雪殿的其他人了,并叮嘱映雪殿的小太监和小宫女们今晚在殿内聚齐,她要宣布些事情。楚遥拎着食盒去了德曜殿,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及其地慢,好像在还没有离开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了不舍。快走到德曜殿十米远的地方,高无庸就来接她了,她递给了高总管一个食盒,低声说道:“高总管,这是颐凰做的紫蒲琳糕点,昔年承您照看,颐凰感激不尽,就当是谢礼吧,做的一定·不及母亲的味道,但好歹是份心意。我走后,请您多看顾一些映雪殿还有馨姨,尤其是馨姨,她虽然是一等管事宫女了,可这都是因为她自幼陪伴母亲和我的情份,后宫的那些她应付不来······”高无庸鼻头一酸,差点也红了眼睛,低声答道:“小郡主放心吧,映雪殿交给老奴吧,出门在外小心些,伺候的人的名单下来了,让怜馨给老奴送来,老奴帮着掌掌眼。还有,小郡主记着,嘉诚公主的紫蒲琳糕是嘉诚公主的味道,颐凰郡主的紫蒲琳糕是颐凰郡主的味道,谁规定紫蒲琳糕只能有一个味道呢,食物里情谊的分量可是远胜味道千倍,万倍的。”“多谢高总管,颐凰受教了。”高无庸在颐凰郡主给皇帝请过安后就给给小太监们使了一个眼色,将德曜殿留给了祖孙二人。颐凰拿着手里的食盒,走向了天邕皇帝。明明数十步之遥的距离,楚遥却感觉走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而天邕老皇呢,他觉得颐凰的每一步都走在了他的心坎上,即便在快要在快要知天命的年纪里,已经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他还是忍不住的感到难过。但他无法阻止颐凰向他走来的每一步,就像最初的最初,他无法对颐凰的母亲说出楚焱牺牲的真相。楚遥尽量做出一副开心的样子,‘’皇祖父,我知道,自母亲出嫁,再也无人给您做紫蒲琳糕了,这是颐凰郡主给您做的紫蒲琳糕,高总管说这是颐凰郡主的味道,您尝尝味道如何?“”天邕老皇故作轻松的打趣道“朕可得好好尝一尝,说不定吃完之后你又有什么条件在等着朕呢,朕得尝一尝这些糕点够不够格要朕答应你的条件”老皇帝只吃了一口就说:“好吃,好吃,比你母亲做得好,留着吧,留着吧‘’一阵悲伤扑面而来,颐凰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她沿着桌案前的台阶跑下去,跪在了天邕老皇帝的面前,磕了第一个响头,‘’颐凰叩谢皇祖父多年来悉心抚育教导之恩,颐凰今生今世无以为报,颐凰走后,请您一定保重身体,按时吃饭,事情交给皇舅舅们和大臣们就好了,千万不要再一处理政事就处理到天明了。“第二个响头,”颐凰不孝,过去时常忤逆你老人家,颐凰如今真心悔过,望您原谅颐凰少不更事。您永远都是颐凰心中九州之上最英明的帝王,最好的父亲,最慈爱的祖父。”第三个响头,“颐凰想请您恩准三件事情:一颐凰想去天下第一大帮武林盟学武,望您赏陇江一地作为封地,二颐凰学成归来后想效仿父亲保家卫国戍卫西境,三颐凰学成归来后想将母亲遗体火化,将其骨灰葬于父亲埋骨之地。”说完后,楚遥悲痛不已,伏在德曜殿的地面上迟迟未能起身,直到天邕老皇从皇椅上走了下来,将她扶了起来,用手拭去了楚遥双眸中的眼泪。“好孩子,不哭了,从你出生到现在,哪一件你想做的事情,皇祖父没有遂了你的愿呢。学武不易,西境苦寒,但都不及背负着国仇家恨来的痛苦,你,可想好了,不改了?“”颐凰心意已定,九死不悔,不改了“”好!好!!好!!!这才是麒麟将军的女儿,我皇族骄傲的小凤凰,你放心去吧,朕会命人在皇宫中播一些紫蒲琳花种,等你学成归来,皇祖父陪你一起赏紫蒲琳花‘’''''多谢皇祖父,颐凰必将不负祖父厚望,颐凰立誓,若来日九州一统,称王者必将是我天邕“‘’好!皇祖父也要精心准备一份大礼,让朕的小凤凰开开心心的离宫。启程的时间定了吗?伺候的人可挑好了,行李都打点好了吗?让高无庸拿朕的令牌帮帮你,学武常常受伤,去太医院取些上好的药材,还有去年进贡的雪莲子也都一并带走吧,还有朕另外再派两个太医吧,还有你身边·的暗卫,你去陇江一路之上的护卫,也要再增加几个,朕让你二舅舅亲自护送你吧。还有武林盟盟主欧霸豪,,,不若朕给你道圣旨吧,还有,,,”“皇祖父,既然是去学武的当然就得吃苦,我起步已经晚了,我想尽快启程,就定在半月后吧,您老人家放心吧,一切有馨姨呢,她会帮我打点好一切的”“那你把她带着吧,还有陇江的食物你吃的惯吗?要不要带几个皇宫的厨子,……”楚遥哭笑不得,说“皇祖父,我这是去学武,不是要搬家,您放心好了,我吃得了苦”天邕老皇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皇祖父担心的哪里是你吃不了苦呢,恰恰是因为你吃得了苦皇祖父才愈发担心,记住,能不能学成武功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否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九州之上,也不缺一事无成,无忧无虑地被娇养长大的小郡主。皇祖父不在乎我天邕能不能出一个名震九州的女将军,只要你开心,皇祖父就没有其他要求了,明白吗?······”“皇祖父,,,,母亲给我留下了一些信,我年少贪玩时趁着馨姨不注意翻了出来,我现在才明白那些信的含义,其实不管是那场英雄救美,还是父亲他,,,母亲应该都知道了,她说成为您的女儿,是她一生中最骄傲的事情;能够嫁给父亲,是她一生里最幸福的事情,她此生心满意足,了无遗憾了。她还说她永远都不会原谅四舅舅和六舅舅,因为他们一起长大,血浓于水,一家人从来都不需要原谅。·····我这里还有两封信分别是给四舅舅和六舅舅的,我走后,您派人送给他们吧,母亲和父亲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有些事情该结束了,,,”老皇听了楚遥一席话后,长久不发一语,最后才说到:“嘉诚从来不曾让朕感到为难过,可就是这份难得的懂事,让朕每每想起她时内心都充满了愧疚。朕当年忙于政事,一心只想着天邕如何强大起来,朕当时成年的孩子们中就属你四舅舅和六舅舅身上有些锐意锋芒,跟朕年轻的时候很像,朕曾经一度想在他们中挑选皇位的继承人,后来,,,朕才意识到天邕在朕的统治下已经逐渐强大,再也不需要像朕一样的雷霆主君,朕考虑了好久,才挑选了你二皇舅来继承大统,离开的时候,朕让你二皇舅送你一程吧”“好,夜已深了,不打扰皇祖父休息了,颐凰告退“楚遥回到映雪殿时已经深夜,平时应该都入睡了的时辰,所有这些年服侍她的老人们都在等着她,颐凰清了清嗓子:“馨姨应该都跟大家说了吧,颐凰半月后就要启程去陇江封地了,此去山高水长,再见不知何年,一路上必定少不了奔波,愿意跟着我的,愿意留守映雪殿的,想好了都跟馨姨说一声,我已经请高总管在我离开的时候关照大家了,我做的紫蒲琳糕大家尝过了吗?这些年大家的劳苦功高颐凰都看到了,颐凰铭记于心,颐凰在此多谢诸位了”不少的老人们闻言红了眼睛,常年服侍楚遥的小太监常瑞忙说道“小主子待人和善,逢年过节赏赐也多,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进映雪殿都进不来,大家相处也都和乐,小主子尽管放心去封地,这里就交给留下的人,保管您回来的时候就跟没离开过一样。”怜馨说到:“这段日子大家要辛苦些了,打起精神给小郡主准备行李,大家都不许哭,开开心心地送小主子离开,谁要是惹小主子哭了,我可是要罚的,好了,天不早啦,除了守夜的,大家都回去休息吧”“诺”看大家都离开了,怜馨服侍着颐凰洗漱,临上床时,欲言又止的说道:“小郡主,真的不能带上馨姨吗,自您出生起,我就一直看着您,公主临终前留下了一些东西,本是想着郡主出嫁交给郡主的,不如小郡主这回离开一并带走吧”楚遥闻言,示意怜馨坐在床上,倚靠在她的身上说‘’我又何尝不想带您走呢,可只要皇祖父依旧是天邕的帝皇,九州之内再也找不到不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母亲留下的东西我趁您不注意已经看过了,那是我最珍贵的东西,除了交给您保管,我谁也不放心”怜馨摸了摸楚遥的小脑袋:“好,那馨姨就继续帮你保管吧,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饿了就让下人帮您准备吃的,别自己一个人偷偷找吃的了”“馨姨,原来您知道啊”“馨姨当然知道,馨姨还知道您其实没有多少交心的朋友,也不像面上表现得那么开心,想当初馨姨不知道怎么就被公主选中贴身伺候,原来的好姐妹一下就疏远了起来,人心嘛,大抵都会不甘,嫉妒,算计,比较,反倒是像郡主这般赤诚的不多了,离家在外的,要时常写信啊”楚遥忍住了要落下的泪水,哽咽地说了声“好”而后又缠着怜馨说:“我想听您唱小时候哄我睡觉唱的扶苏小曲了”‘’好,星茫茫,月朦朦,女儿思故家,赤日苍苍,浩野茫茫,何时归故家,满眼离别泪,潇潇思乡情,,,”楚遥不知道就在她安然入睡的时候,天邕皇城的各路人马因她动了起来,天邕皇帝接连召见了禁宫首领聂维,暗探首领隐封命他们二人连夜挑选精锐护送楚遥南行,又命中书大臣戴泽连夜进宫拟旨,各路的暗探都嗅到不寻常的气息纷纷打探,传递消息。朝臣们有的在与心腹讨论明天早朝时可能发生的情况以及应对方案,有的打算称病躲过这多事之秋。第二天一大早,天邕王朝的大臣们都聚在了德曜殿前议论纷纷,找同僚打探消息,看彼此都是一头雾水的样子,直到上朝的时间到了,也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上朝,朝野上下都被天邕皇帝陛下接连颁布的两道旨意震翻了,一道旨意是说把陇江之地作为封地赐给颐凰郡主,命郡主即日启程前往封地,另一道旨意是说待郡主年满十五,封郡主为凤栖将军,位列一品,戍卫西境,执掌临西军,届时由临西副将六皇子辅佐。待群臣反应过来时,劝谏之声响彻朝堂,一来天邕王朝从不曾有女子为官的先例,更何况一上任就是位列一品的将军。二来东祁一直对西境虎视眈眈,让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戍卫西境,实在像是开玩笑。就在满朝怨声载道的时候,有大臣悄悄瞥了一眼皇帝陛下,顿时惊呆了,因为以雷厉风行,杀伐决断闻名九州的天邕皇帝陛下哭了,而且还是一种极具铁汉柔情的落泪,慢慢的群臣们发现了这一幕,都安静了下来,天邕皇帝很满意这样的情形,抽噎了一下,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说道:“颐凰还没出生,他的父亲就倒在了西境的战场上,嘉诚悲痛欲绝也紧接着撒手人寰了,颐凰学说话的时候,朕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她问朕她的父亲母亲去哪了,颐凰的第一句话喊得不是阿爹也不是阿娘,而是皇祖父,朕开心但更多的是心酸。颐凰自从知道她的父亲是为了戍卫西境战死的后,每天都哭着跑来求朕说要继承父志,戍卫西境。她今年才七岁啊,朕私心里真是舍不得,捧在手心里的小郡主突然要离开朕去那么远的地方,先不说边境苦寒,就说陇江千里之遥,又是武林人士聚集之地,乌烟瘴气,这些年有谁请过旨意要去治理陇江啊?就连你们这些大臣们一个个都推三阻四,但朕又觉得骄傲和欣慰,这才是麒麟将军之后应该有的担当,这才是我皇族儿女应有的傲骨。朕自继位以来,为了天邕的强大呕心沥血,你们当中有多少大臣和朕一样熬白了头发,我们都不再年轻了,总有一天,要把天邕交到这些年轻人的手里,不仅仅是颐凰,无论男女,只要是天邕的子民,他们的身上就都肩负着让天邕强大的使命,朕相信颐凰扛得起她治理陇江,戍卫西境的责任,就像朕相信只要天邕的百万子民和你们上下一心,众志成城,天邕就会永远屹立于九州之上。”话说完,天邕皇帝没等群臣从这番情真意切的话语中缓过神来便泣不成声,当机立断的宣布了散朝。有些老臣反应过来后,想了想,七岁的小女孩都想着继承父志,保家卫国,戍卫西境,家里的混小子还在逛花楼喝花酒呢,怒从心起,回家教育孩子去了。后来天邕突然兴起了一阵不爱红妆爱武装的热潮,有不少女孩子都想效仿颐凰郡主一样参军,保家卫国。为天邕后来的军事改革奠定了基础,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第六章 长亭古道别旧都 尽管不舍离别,但没有人能阻挡时光匆匆的步伐,半月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这半个月,楚遥每天都会给天邕老皇请安,祖孙两个人尽可能的享受在一起最后的时光,大部分的时间里,皇帝陛下和楚遥都在赏映雪殿的紫蒲琳,祖孙两谁也没有说什么,楚遥想她一生可能都不会忘记这样安详的,静谧的时光。对于皇帝陛下而言,这是他登上帝位以来难得的惬意的时光,没有民生多艰,没有帝王心术,他只是一个慈祥的祖父而已。楚遥把离开的时间选在了天邕老皇上早朝的时候,那一天,楚遥去请安时,天邕老皇命高总管传口谕说人老了,难免离愁别绪多一些,不见了。楚遥闻言笑着说了声“好‘’然后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拜别老皇。楚遥磕完最后一个头后,伏在地上久久未能起身,直到最后一刻宫人提醒她时间到了,她才离开。那一天的早朝一如平常,但是还是有老臣们发现皇帝陛下望着皇城的方向出神了,那是楚遥离开的方向。天邕太子,楚遥的二皇舅护送楚遥到了皇城外的长亭古道,太子提出想和楚遥到长亭上聊一会儿。楚遥十分诧异,因为往日她跟这位尊贵的太子殿下并无交集。到了长亭上,太子殿下和楚遥并肩看了一会儿旭日,楚遥心里着急赶路,便有些心不在焉。太子突然开口说“怎么,这么心不在焉的,二皇舅不能单独和你聊聊天吗?““嘿嘿,二皇舅说的哪里的话?天邕太子殿下亲自找我谈话,颐凰不胜荣幸””好了,小丫头,真不知道你身上这股不着调的的贫劲是从哪里来的?嘉诚和楚焱也不这样啊,倒是有点像六弟。”“您和我父母关系很熟悉吗?”“我和你父亲只是共事过罢了,但我相信他的人品,至于你母亲,大家都知道你母亲嘉诚和四弟,六弟关系最为要好,可连父皇都不知道嘉诚一有心事就来找我,想当初你母亲犹豫是否要嫁给你父亲时,还是我给你父亲说的情呢,说起来你还要感谢我呢”楚遥探究的问道:“那您为什么会给父亲说情啊,听说六皇舅反对这门亲事都和父亲打起来了‘’太子殿下斜睨了楚遥一眼说:“你们这些小姑娘就知道看脸,那小侯爷长的是不错,可他父母身体康健,母亲还是出了名的厉害,哪像你父亲,孤家寡人一个,嘉诚进了门就是女主人,不就是年纪大了点吗?年纪大知道疼人啊!“楚遥心里想这位二皇舅择偶思想还真是前卫,“舅舅,难道您就没有一点要笼络父亲的意思?”太子殿下想了想,说“要是现在,还真是不好说,但是那个时候我一点儿争储位的可能性都没有,你皇祖父那时候一心想要找一个像他一样的继承人,眼睛里只看得到四弟和六弟。我呢?那个时候就想着有一天游览九州,山水写意,一心只想当个富贵闲王,谁知道我那两个倒霉的弟弟那么不争气,花无阙设了个套就往里钻,连累楚焱身死,嘉诚早产,你母亲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想我当初劝你母亲嫁给楚焱,究竟是对还是错呢??”“那您想出答案了吗?”太子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说“其实你母亲嫁给那个小侯爷也未必会幸福,你看现在那个小侯爷的家里妻妾成群,那日子过的精彩极了。但是作为兄长,我还是希望我的妹妹能够平平安安的活着。说真的我到现在也没有办法忘记七年前的那段时间,每一天都很压抑,每一天都很煎熬,作为兄长,我没有办法把四弟和六弟从永凌阁中劝起来,作为儿子,也没有勇气代替父皇对你母亲说出真相,更没有办法替你父母报仇血恨……我从未感到自己如此无能,那件事情改变了很多人,四弟,六弟,还有我,”太子殿下,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楚遥说:“颐凰,我知道你为什么想要去陇江,但你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你不应该背负着那么沉重的枷锁前行,你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楚遥抬起头,坚定的望着太子殿下说道:“舅舅,人这世间走一遭,注定就是要做些事情的。我不想利用你们对父亲母亲的内疚,在你们的庇护下,浑浑噩噩地安享荣华。”太子殿下自嘲般的笑了一下:“好像这座皇城里的每个人都比我要上进许多,但偏偏是我坐上了这东宫之位,天意弄人啊!”楚遥,摇来摇头道:“每个人生来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路要走,在颐凰看来,没有任何人会比舅舅更适合如今的太子之位了”太子殿下想了想,摸了一下楚遥的小脑袋,温和的说:“舅舅是想要告诉你,无论未来你想要做什么,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做就是了,天塌下下来了,有舅舅们撑着呢”“颐凰多谢舅舅”送君千里,终需一别。楚遥终究踏上了去陇江的路,太子殿下一行人则回了皇城,启程没多久后,楚遥拉开了轿子的帘子,注视着太子殿下在旭日余晖中的身影,楚遥心想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最后是二皇子登上东宫之位了。天邕已经过了打天下的时代,未来的天邕的确需要一位这样的主君,哪怕他做不到像天邕老皇一样杀伐决断,但却有着广纳百川的胸襟与睿智。在楚遥从帝都到陇江的途中,天邕老皇那两道震翻了朝野的旨意早已经传遍了九州大陆,世人由衷的感慨,颐凰郡主盛宠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东祁国,訾莘楼,这是东祁王宫内最高的一座城楼,也是一处绝佳的观景台,众所周知,国师花无阙,就是这座观景台的主人。“禀主上,天邕颐凰郡主一行人已经启程前往陇江,是否需要属下派人沿途追杀?”说话者正是东祁国师的下属暗枭首领霄枫。正在与徒儿花泠对弈的天邕国师花无阙拿着棋子考虑了很久后方才说道“不必了,最近皇帝陛下身体有些不好,皇族内部暗潮涌动,东祁的天快要变了,把人手撤回来吧”“师傅,不如让我去会会那位天邕小郡主吧!”一身红衣的花泠闻言说道,“不必了,天邕老皇在这位小郡主身边布下的暗岗暗哨不下数十道,此去陇江,想必更会加派人手,这些年我们的人哪个不是有去无回,我们已经在这位小郡主身上浪费了太多的精力了,不值得,在天邕老皇重重保护之下,想来那小郡主长大后也不过是一只关在笼中的金丝雀罢了,这些天,皇族内部暗潮汹涌,花泠,你要专心在这件事情上”花泠闻言神色一变,起身鞠了一躬“是,徒儿遵命” 第七章 荒郊野山遇狼孩 “大人,天色渐晚,看样子今天我们没法赶到客栈了,只能在这荒郊野岭休息了,郡主的千金之体受得了吗?”天邕老皇派来的副侍卫长凌风沉吟了半晌说道“郡主未来要戍卫西境,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又怎么能让百姓们放心把天邕西境的最后一道防线交给她,下令安营吧”“是” 天邕西境的西临军中可是因为老皇陛下的旨意闹翻了天,“有没有搞错,皇帝陛下要让一个毛头丫头来统领我们西临军,六皇子这些年来戍卫西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本以为将军之位是殿下的囊中之物了,竟然蹦出来个黄毛丫头,我李猛不服”二营营长赵甘听后,训斥道“李猛,慎言,什么黄毛丫头,那是陛下亲封的颐凰郡主,位列一品。皇帝陛下的旨意是你一个小小营长能质疑的吗?被将军听到了,免不了要罚杖棍二十”李猛大大咧咧的说道“罚就罚,我们临西军是天邕唯一一支没有将军的军队,可临西军治军森严,作战勇猛的名声可是响彻九州的,六皇子殿下平日里和将士们同吃同睡,闲时就带着我们去给百姓们铺路修桥,一点也不像是个养尊处忧的皇子,你去问问,这阳关城里的百姓有多少受过殿下的恩惠,可颐凰郡主呢?谁晓得她是谁啊?我说难道你们就心甘情愿以后听一个小丫头的号令吗?”就在李猛为六皇子义愤填膺的时候,军师楚怀揭开帐帘走了进来,“怎么,你不甘心,临西军之所以威名赫赫那是当年的麒麟将军南征北战数十载浴血沙场闯出来的名号,如今颐凰郡主女承父业,殿下都没有反对,你有什么好不甘心的?”李猛嘟囔了一句:“谁不知道您昔日是麒麟将军的帐下旧臣,您当然偏着那小郡主说话了,我还要值夜,我走啦!”做完李猛就离开了,赵甘见状,连忙对楚怀说到:“军师,您别在意,李猛这人就这样儿,他也是为殿下不平,其实有不少兄弟们都是这么想的,陛下宠爱郡主,我们没有意见,也不敢有意见,但一国军事岂能儿戏?”楚怀闻言挑了挑眉说:“群主又不是马上就来上任了,七年后你们在哪都不一定呢,没准都升官发达了,再说了,我天邕日渐强大,只要殿下一日镇守西境,东祁就一日不敢进犯,你们操的哪门子心呢?有这功夫还不如多读两本兵书,多操练操练兵法呢”赵甘嘿嘿一笑“军师说的是,我现在就在带着兄弟们去操练”说完给帐中的其他人使了个眼色,楚怀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走去了六皇子的军帐。他到时,六皇子正望着帐外的明月,“军师,颐凰最终还是知道了真相,父皇八百里加急送来了颐凰亲笔所书的信函,颐凰在信中说她去陇江学剑了,等学成后就来戍卫西境”楚怀闻言,微微一笑“记得郡主还未出生时,将军就曾说过如果是个儿子,他就教他使枪,如果是个女儿就教她习剑,这不是很好吗?”六皇子殿下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说“原本教她的应该是她的父亲,如果不是我做了错事,她不会小小年纪就痛失双亲,陇江学剑也好,西境戍守也罢,这都是我带给她的苦难。”“殿下千万不要这样想,这都是将军和郡主自己的选择。当初部下们百般劝阻,可将军还是毅然决然的去救您和四皇子了。将军说他作为臣子不能让主君失去儿子。作为丈夫不能让嘉诚公主失去心爱的哥哥。作为父亲更不能让郡主失去疼爱她的舅舅。郡主陇江学艺,戍卫西境都是郡主自己的选择。这些年来,您戍卫西境,日夜辛劳。才有了如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阳关城,我们都看在眼里,您做的已经够多了。” “可当初我错的太离谱了,这一生注定都得不到救赎,关雎山的那场火时常会浮现在我脑海当中。颐凰来信,我固然欣喜,但更多的是害怕,害怕她问我她父亲临死前的事情,可她什么也没有问。父皇说颐凰平时调皮捣蛋的让人头疼,但善解人意的那份玲珑心思却像极了嘉诚”“是吗?不如殿下请旨去陇江见见郡主?”六皇子想了想说“不了,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去处理呢,颐凰日后接任将军位时,我希望能亲手把这支她父亲横刀立马创下的的军队完整的交到她的手上” “今夜只能在这荒山里休息了,由我来护卫郡主,大家轮番休息,轮流换岗,吩咐下面的兄弟警醒些。”“是,大人” 离开天邕的第一个夜晚,楚遥失眠了,她躺在榻上翻来覆去了好几回,直到深夜也未能入睡,后来索性穿了衣服起身,打算去看看这荒山夜景是不是别有一番意趣。她的双脚刚踏出帐外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雄浑的声音“更深露重,郡主殿下早些休息,明日才会有精神赶路”楚遥回头一看,“原来是凌风大人啊,您还未休息吗?本郡睡不着,便想着出来走走,大人陪颐凰说说话可好”凌风看了一眼楚遥,一本正经地回道“郡主想说些什么”楚遥皱了一下眉头,思索片刻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不如就说说各自的心里话吧,好比大人您原本深得祖父器重,前途无量,可如今却奉皇命守在我一个小丫头身边,心里可是会有些不是滋味啊”凌风听着楚遥打趣的话,小心翼翼的看了楚遥一眼后沉默了片刻:“……郡主要听实话吗?”楚遥挑眉叉腰作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道:“当然,说不好本郡可是要罚的”“臣的上司,聂维大人整整找臣谈了三天,就连臣下值后也一路跟着臣回家了,臣实在招架不住了,于是就主动请命护卫郡主了”楚遥同情的看了一眼凌风,心想一向闷油瓶的凌风大人还挺能撑得嘛,聂维大人长篇大论,絮絮叨叨的功力可是连皇祖父素日里都不敢轻易领教的,皇孙们见了他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溜得要多快有多快,皇子们的情况倒是要好一些,但那也是经年累月训练出来的。考虑到面前这位可怜的凌风大人日后可是要跟她共事很长一段时间的,楚遥也不好幸灾乐祸的太明显,于是只好清了清嗓子,嘿嘿一笑安慰道“聂维大人当个禁宫首领守卫皇城而不是去当谏议大夫监察百官真的是我天邕王朝的一大损失,屈才了,屈才了,,,”话刚刚说出口,楚遥意识到可能说错话了,果不其然,凌风大人飞快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遥总感觉那一眼带着几分无助和可怜。楚遥只好生硬的转了个话题:“我们日夜兼程的赶路,照这样下去估计很快就会到陇江了吧,说实话,我有点害怕。离开皇宫以后,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勇敢和强大,我有点想皇祖父他们了……你呢?可想念你的家人了?”凌风小心翼翼的撇了一眼楚遥,确认楚遥没有哭鼻子后,就放心的说道:“臣家中只有老母亲一人了,身体还算硬朗,聂维首领还有同僚们会帮衬着的,等郡主在陇江的局势安稳了,臣就把母亲接过来”楚遥闻言,向往的笑了笑,声音洪亮的说道“好,等老人家来了,就把她接到我的府邸上住吧,也免得你来回奔波,终日辛劳。天色不早了,我去睡了,您也休息一会儿吧,有暗骁卫在暗中保护,本郡不会有事儿的。”在夜色的掩盖下楚遥没发现凌风眸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只听到凌风波澜不惊的回复:“恭送郡主”望着楚遥远去的步伐,凌风的思绪回到了半月前的那个夜晚,原来就在天邕皇帝陛下夜宣禁宫首领聂维进宫的当天夜里,聂维出宫后就直奔了凌风的住处与凌风来了一次秘密会谈。“凌风,陛下有意把陇江作为封地赏赐给颐凰郡主,颐凰郡主半月后就要启程去陇江了,皇上命我挑选精锐护卫郡主,我建议你明早早朝后向陛下亲自请旨护卫郡主”“首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母亲一人在家,凌风实在放心不下啊”“凌风,有些话我只跟你说一次,过了今夜,这些话给我忘的干干净净,一字不留。颐凰郡主得陛下盛宠的名声传遍了九州,就连一向不出世的了尘大师都亲自前来恭贺郡主寿辰,还有这些年来,我们兄弟清理了多少个意图行刺郡主的刺客,你当真觉得颐凰郡主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郡主吗?我总觉得这位小郡主身上有些玄机。我知道你自幼家贫,想当年我也是看你是个练武的好材料,人又踏实孝顺,才把你挑选进来培养成了禁宫侍卫。保卫皇城固然是莫大的荣耀,但这些年来,你为了练就一身好武功吃了多少苦头,你真的甘心这辈子都固守于宫墙之内,行走于方寸之间,当个禁宫侍卫吗?哪个男儿年轻时没有过金戈铁马,建功立业的铮铮热血呢,我隐隐有一种感觉,这是你最好的机会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大人,不是凌风不相信你,可是颐凰群主今年才七岁,又是个女孩,平日里被陛下百般娇宠,调皮捣蛋也是出了名的让后宫妃子们头疼的,您会不会想错了?颐凰郡主毕竟是麒麟将军和嘉诚公主唯一的血脉,又被陛下亲自照看长大,陛下偏宠一些也实属正常聂维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也有理,有时候我也觉得是我想错了,我来只是通知你一声,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若决定要去,我会帮你照看家中老母,你好好想想吧”凌风闻言起身行了一礼“多谢大人”聂维想了想,最后还是回头对凌风说道“这世上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宠爱,更何况这份宠爱来自于一位深不可测的帝皇”凌风闻言惊讶的抬起了头“大人慢走”果然第二天凌风就听到了那两道震惊朝野的旨意。时间回到现在,望着楚遥离去的步伐,他突然觉得聂维说的是对的,皇室子弟都有自己的暗卫,可暗枭卫是皇家暗卫中最好的一只暗卫,从来只供帝王一人差遣,凌风常年行走于禁宫,见过不少暗卫,可暗枭卫仅仅是传闻罢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让他证实了暗枭卫存在的会是刚刚七岁的颐凰郡主。颐凰郡主可能并不知道暗卫和暗枭卫两者之间的差别才说漏了嘴。皎洁如水的月光一泻千里,凌风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剑,他隐隐的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情感在血液中缓缓流淌着,几分来源于他窥破皇家秘密的恐惧,几分来源于他明白了这一次任务随之而来的的危机四伏,但更多的是来源于他终于可以一展心中抱负,建功立业的惊喜与渴望。没等凌风从激动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就听下属低声来报说值夜时捉到了一个小兽人问是否要征询郡主的意见后处理。凌风刚刚明白了颐凰郡主的重要性,怎么可能让她有一丝涉险的可能性,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让楚遥拿个主意,毕竟未来,楚遥必须做出很多个很重大的决定,而且是单独。楚遥听说了这件事情后很感兴趣,好不容易涌上来的一丝睡意也消失不见了,兴致勃勃的要求见一见小兽人,凌风素日里是很好的执行者,可却没有什么劝人的经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句可以劝阻楚遥的话,只能无奈的答应了,心里却暗自叫苦不迭。怎么形容那个小兽人呢?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哪里怎么来到这座荒山当中的,也没人知道他在这座荒山当中生活了多久。他一直不停的从士兵捆绑他的绳子里面挣脱出来,间或发出几声类似狼的吼叫,楚遥不顾众人反对坚持摸了摸他的头,哪成想这小兽人一张口就咬住了楚遥的虎口,楚遥吃痛,却还是阻止了想要上前救援的众人,反而轻轻的唱起了一曲童谣:“风儿清,月儿明。夜儿静,鸟儿鸣。阿娘唱歌给儿听,一唱唱到了天将明,,,”楚遥的这首童谣成功地让小兽人逐渐的冷静了下来。原来在每一个游子的心里都有一首渴望着的童谣,它的名字叫作母亲。在给小兽人梳洗后,众人惊讶的发现,如果好好打扮一下,换身好的衣服,他应该也是一位丰神俊朗的翩翩少年郎。这一番折腾下来,天也快要亮了,看着破晓的黎明,楚遥突然有了一个灵感,给小兽人取了一个名字,楚黎晨,晨曦微光里重生的生命。天大亮时,楚遥一行人又匆匆地踏上了陇江的路途。就这样,楚遥度过了她离开天邕皇城的第一个夜晚。几分离愁别绪,几分踌躇不安,几分希冀憧憬。相信楚遥很久以后想起今夜都会觉得分外怀念,怀念这一夜与众不同的温度和色彩。 第八章 八方风雨候君来 陇江武林盟盟内‘’师兄,师妹,这颐凰郡主算算日子也应该到陇江了,怎么还没到啊!不知道小爷我在这望眼欲穿的等着呢吗?”说这话的,是武林盟盟主欧霸天最小的也是最让他头疼的儿子欧昂,“师兄,你管管欧昂啊!自从知道颐凰君主要来陇江,欧昂每天照三餐念叨这件事,我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我看还没等颐凰郡主到陇江呢,他就变成望夫石了”撅着小嘴正撒着娇的是来武林盟拜师求艺的缥缈派掌门林影的女儿林溪,缥缈派地处离泽王朝境内无崖山上,该派以轻功冠绝江湖而闻名。听了师妹的话,武林盟盟主的亲传弟子欧炀戏谑道;“师弟,这么期盼小郡主来陇江啊”欧昂撑着脖子大喊道:“师兄,师妹这是嫉妒,女人赤裸裸的嫉妒。九州之内谁不知道颐凰郡主是我们天邕皇帝陛下最宠爱的明珠啊”林溪撅了噘嘴:“这有什么可嫉妒的,我还是我爹爹的掌上明珠呢”就在这时,武林盟盟主欧霸天以及结义二弟副盟主许巍还有欧霸的大儿子欧昊二儿子欧宇一行四人从欧昂身后走了进来。欧昂扯着脖子大喊道“这怎么能一样呢,根据小爷我这么多年风月场上的经验来看,一般备受皇帝宠爱的不是绝世美人倾城倾国就是曼妙尤物楚楚可人,师妹你嘛,还差一大截呢”欧霸刚进来就听到小儿子的一番言论差点鼻子没气歪了,一个劲的运气,林溪见了转了转眼珠:‘’风月场上?你就吹吧!你哪里来的风月经验啊?”欧昂闻言急了:“怎么没有,小爷最近逃学溜去了万花楼,啧啧。师妹,你真应该去长长见识,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女人”“小爷,你是谁的爷啊?欧昂,你以前光是逃学也就算了,现在还变本加厉溜去万花楼那种不正经的地方,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吗?气死我了,来人啊,我今天不请家法让你好好长长记性,你就是我爹”许巍见状忙劝道:‘’大哥,您消消气,欧昂年纪小吹吹牛罢了,是不是啊,欧昂?“说着给欧昂使了个眼色,欧昂会意道“是,是,是,我就是和师妹吹吹牛罢了”欧霸怒气冲冲道:“最近我事务繁忙,没有功夫管教你,等我日后闲下来了的时候”许巍,见状插话道:“大哥,我们还有事和孩子们说呢,难得今天人这么齐,赶紧商议正事儿吧!”欧霸瞪了一眼许巍道:“每一回你都这么护着他,他才这么无法无天”,许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好了,今天我们把大家聚齐,是有件事情要说。想来大家也听说了,陛下把陇江十六郡赏给了给了颐凰郡主,算算日子,郡主马上要到陇江了。郡主的府邸就在陇江城内,从今天开始,你们务必谨言慎行,见到郡主能要到的就要道而行,不能绕道的见到郡主也要礼让三分。若是日后,被我知道有谁惹到了郡主,那就请他收拾收拾包袱走人吧”欧昂在底下,小声嘟囔了一句:“不就是个七岁的黄毛丫头吗?至于这么如临大敌吗?”欧霸,听见了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大怒:“黄毛丫头?人家刚刚出生,就已经是陛下亲封的一品郡主了,今年人家七岁就来陇江治理十六郡了,等她年满十四就去掌管西境了,你今年比她还大三岁,你有什么事迹能说来给大家听听的吗?”欧昂不服道:“不就是投了个好胎吗?”欧霸一听差点昏阙过去,扯起袖子打算教训教训欧昂,众人见了急忙拦住,许巍趁机说道:“好了,除欧昊欧宇欧炀三人留下,大家都退下吧,”话音刚落,欧昂就跑了出去,林溪见状忙追了过去。众人急忙行礼应声道“是”后就散去了。欧宇本来也想追过去看看欧昂的,却被欧霸阻止了:“找你们三人来,是想让你们三人拟个章程约束盟内弟子们的,越严越好,还有,我打算在小郡主来之前把欧昂送去缥缈派学艺。”三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流了一会儿,欧昊道:“父亲,章程一事就放心交给我们吧,没有必要把三弟送去缥缈学艺吧!三弟说的有的有理,郡主只是个七岁的小女孩罢了,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呢?陛下的旨意我听过,说到底,郡主不过是得了个官衔,最后都是派了能臣辅佐的”欧霸蹬了一眼欧昊道:“没有必要?你们一个两个都快把他惯成陇江城一霸了还没有必要。再说了,皇家的孩子,纵然只有七岁,心思又哪里是平常人家的孩子能比的了得?我和副盟主托帝都的朋友重金买来的消息里说这位小郡主三岁识字启蒙时用的就是皇帝陛下案牍上的奏章。好了,你们尽快拟个章程,我亲自审阅,武林盟虽然是江湖帮派,但毕竟地处陇江境内,归天邕管辖,群主是官,我们是民。一定要让盟内弟子把郡主之事高度重视起来”三人听后忙端正了神情应声称是后就退下了,待三人走后,副盟主许巍开口道:“大哥,您也别太担心了。其实孩子们说的也有理,欧昂比郡主还大了三岁,天天想着的不都是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吗?”欧霸闻言,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有点草木皆兵,可陛下的旨意来的太突然了。陇江十六郡出了名的鱼龙混杂,陛下就帝都附近赏赐一块富庶的封地给郡主不好吗?”许巍想了想就了,皱了皱眉头:“所以大哥的意思是?”“但如果郡主要是想学武,天庸王朝里大概没有比陇江武林盟更合适的地方了,毕竟我们武林盟的龙啸剑法在整个江湖都是赫赫有名的”许巍闻言困惑道:“这样不是很好吗?郡主如果在武林盟拜师学艺,这些年来我们武林盟和陇江境内的官府,朝廷的关系的关系也会有所缓和!”欧霸摇了摇头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如果郡主提出要来武林盟学艺,我究竟应该答应还是拒绝?”“这是为何?”“颐凰郡主的父亲麒麟将军也习得一身好剑法,只可惜,他年少时便征战沙场,剑里的杀意和戾气都太重了。皇帝陛下的雷厉风行,杀伐决断也是九州出了名的。颐凰郡主自幼由陛下扶养长大,先天的血脉相承加上后天的耳濡目染,真是不敢想象欧家世代相传的龙啸剑法到了郡主手里是福还是祸”许巍闻言,流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情“大哥,原本一个娇滴滴的小郡主,好端端的怎么被你说成了一个杀人女魔头呢?我们得来的消息,不是说禁宫副侍卫长不是在郡主身边护卫她呢嘛,就算要杀人,也不用郡主亲自动手嘛”欧霸一脸担忧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你这也算安慰我?”此时的许巍一定没有想到,欧霸的话会一语成谶。 第九章 未雨绸缪欠东风 就在武林盟盟主欧霸提心吊胆的担心楚遥到来的时候,楚遥也对陇江十六郡即将来袭的风雨感到不安。不同的是,欧霸的不安来自于对楚遥的不了解,来自于对巍巍皇权的恐惧,而楚遥的不安是她一手安排好的。陇江十六郡多水道,船运发达,人来人往,又因是武林人士密集聚集之所,它的管理就更是难上加难,所以有一些达官显贵,富贾豪绅借着管理上的疏漏难免会官商勾结谋些利益,这样一来百姓们的日子就过的苦不堪言。说实话,如果武林盟不是在陇江,楚遥怎么也不会选它作为自己的封地。就好比现在,她看着手里一摞暗探们收集来的资料,苦恼急了。因为其中最大的一个贪官污吏据说就是她亲爱的二皇舅的宠妾的表弟。楚遥不厚道的想是不是太子殿下早就知道他这非正儿八九的小舅子贪污腐败,买官卖爵,无恶不作。可自己处理又担心扛不住美人的眼泪,所以只能借自己的手给他以后的路扫清隐患。 陇江十六郡最有名的一个饭馆,此时他一派系的官员和豪绅把这里包了下来给他祝寿,天色见晚寿席快要结束时,富绅官员交换了个颜色,“大人,颐凰郡主不日就要到达陇江,属下们要不要做些什么准备以备无患”陈寿闻言大笑了一下“不用,一个小丫头能弄出什么风浪,想来也不过是吃些好的玩些好的,我们陇江天高皇帝远,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再说了本官的表姐深得太子殿下宠爱,论辈分,小郡主还要叫本官一声叔叔呢”众人闻言放下心来,“大人说的是,下官等庸人自扰了,我敬大人一杯赔罪”众人随声附和起来,冷下来的席面又热了起来。 楚遥一行人的船只已经驶到了嘉陇江,越过这道江,就到陇江十六郡的地界了。楚遥立于船头,眼里看着这廖阔江河,耳边吹着徐来清风,缓缓闭上了眼睛,沉重地开口说道:“凌风,马上就要到陇江了,可本郡还没想好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看着暗卫送来的那一摞打听来的陇江百姓的冤情,我心中真是难过,皇祖父为了治理天邕,不分昼夜,终日劳苦,耗尽心血,可他御下之地还是有贪官污吏横行,民生多艰”凌风安慰道“等郡主到了陇江,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楚遥苦笑了一下“慢慢?我能等得了,可陇江的百姓等的了吗?他们已经等的太久了,有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都没有等到。更别提,这其中最大的一个贪官还是太子宠妾的表弟了,陇江啊,真是快烫手的山芋。难怪以前朝臣们都不约而同的避开了陇江……”凌风沉吟了一声问道“郡主可想好怎么办了?”楚遥摇了摇头,无奈的长叹了一声“陇江太乱了,治乱世用重典,快刀斩乱麻是最有效的办法。吩咐下去,让我们的人手加紧渗透进陇江的速度,这些人手是我向皇祖父借的,日后可是要还的。”凌风想了一会儿说道:“郡主,如果太快了,难免引起异动,不若我们到达陇江后再徐徐图之吧”楚遥语气决然的说了声不,“这种事情就和打仗一样,兵贵则神速,时机一但错过了,日后情形就会变得更棘手。陇江鱼龙混杂,武林人士,商人墨客,人来人往,阡陌交通,有弊自然也有利,现在看来倒是方便了我们。”“是”说完凌风就利落的去安排人手传消息了。凌风走后,楚遥在船头又站了好久,直到天将明时,她默默地在心底里许了一个愿望:“爸爸,妈妈,你们现在还好吗?纵然前路多艰,遍布迷雾荆棘,但一想到能回到你们的身边,我就什么也不怕了。我愿意付出所有,哪怕最后不能得偿所愿,此生也无憾了。爸,妈,还有父亲,母亲,请你们保佑女儿陇江之行可以乘风破浪,直挂云帆。 第十章 初到陇江显凰威 历经半月的风尘仆仆后,楚遥一行人终于到达陇江码头时,陇江城十六郡的太守早就已经接到消息在岸边恭候很久了,陇江城的太守,太子宠妾的小舅子李玮也已经在沿途安排好了人手,免得百姓们冲撞了颐凰郡主。楚遥刚一上岸,群臣便跪拜道“臣等参见郡主殿下,愿郡主殿下凤体安康,千岁千岁千千岁”这还是楚遥来到这封建王朝第一次享受到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没办法,在天邕城比她官大的,和她同级的,比比皆是,大家见了面,除非特别隆重的场合外,行个拱手礼意思意思就可以了。楚遥怔愣了一下但当即就找回来了感觉,虚抬了一下手,高声道:“多谢各位大人为颐凰接风,颐凰感激不尽,各位请起吧”众人齐声应道:“谢郡主殿下”当陇江城的官员起过身来后,他们才看清了这位传说中深受陛下喜爱的颐凰郡主。楚遥今天穿了一身红衣,更衬得她的小脸蛋雪白雪白的,精致的眉梢,炯炯明亮的眼眸,浅笑嫣然的梨涡,任谁也不会否认这是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李玮一脸讨好的说道“郡主殿下长途跋涉远道而来,相必甚是辛苦吧,臣等在露浓槛为您准备了接风宴洗尘”楚遥听后,神秘地笑了一下,道:“多谢诸位大人好意,颐凰心领了。恰好本殿也为诸位大人们准备好了一份大礼,不过那礼却不在露浓槛,而在陇江城的府衙里。既然诸位有时间为颐凰安排接风宴洗尘,想必也一定有时间去陇江府衙走一趟吧”这简单的一句话,让陇江十六郡的官员都感受到了楚遥的来者不善,当即有官员表示:“多谢郡主美意,臣突然想起尚有些家事亟待处理,就不”说话的是陇江十六郡之一的郡守黄疸,可还没等他说完,楚遥就高声表喊道:‘’黄大人,如果本殿记得不错,你家中除你之外,尚有老母一人,妻妾六人,儿女八人,丫鬟仆人八十人加上你共计九十六口,当然了,如果算上你家养的那两只玄凤鹦鹉和两条藏獒,共计百口,百口之家啊,大事小情想必会有很多,本殿理解,但请您放心,今天您家中不会有任何事情,否则此时此刻在您家中的差吏们会立刻报于本殿知晓。”黄疸闻言,顿时冒了一身冷汗,同时心惊了一下的还有他的所有同僚们,陇江十六郡的官员们都隐隐地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哦,对了,不仅仅是您一家,是陇江十六郡所有的太守家门前都有本殿调去的差吏”江风轻拂过水面,荡起了阵阵的涟漪,楚遥背着手笑眼盈盈的看着他们,原本应该是这春日里最美的一道风景,可不知怎的,他们都有了一种见到了玉面修罗的感觉。李玮回过神来,跪在楚遥身前,道“郡主殿下虽奉皇命接掌陇江十六郡,可我等贵为一郡之长官,官居五品,您凭什么私自调动官差围困太守官邸?”楚遥闻言自嘲般笑了一下,低声悲凉的说到:‘’凭什么?凭我在来陇江的路上,收到了整整一盒子的罪状,都是关于你的,强抢民女,贪污受贿,卖官鬻爵,结党营私,但凡是天邕律令里凌迟处死的罪名你都犯尽了吧,凭什么?我也想问问你凭什么,凭什么陇江城里的百姓生活得如此艰难,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卖儿卖女的大有人在,就凭你的表姐是当朝太子的宠妾吗?”说罢,楚遥转身抽出了自下码头起就一直守在她身边,须臾不离左右的凌风腰间的佩剑,手起,剑落,一剑刺穿了李玮的心脏,李玮口中迸发的鲜血星星点点地溅落在了楚遥的身上。大红的衣服,雪白的脸颊,还有脸颊上星星点点的血,衬得楚遥宛如无间炼狱里归来的魔童。周围的百姓们和沿途的差役们都安静极了,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对于百姓而言,他们只是出于好奇想看看深受皇帝陛下宠爱的小女孩究竟是什么模样,谁知那小女孩上了岸后和太守们说了两句就起了争执,再后来,就一剑刺死了陇江城的太守。陇江十六郡,哦,不,是陇江十五郡的郡守们开始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后来不知是谁带头跪在地上磕起了头,“臣等有罪,请郡主饶命”一声又一声,声声不绝于耳,楚遥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素帕,搽了搽脸后,神色平静地说道“别磕了,你们都有罪,可你们都死了,那本殿的陇江城岂不是无人管辖了吗”有机灵的官员当即表示“殿下说的是,臣等愿捐出所有家产以赎臣等昔日之罪”楚遥摇了摇头,道:“不,这还远远不够。本殿会让往日里有冤无处申的百姓前去你们府门外痛陈冤情,今后,你们依然要守着陇江城,不过记着,你们是以戴罪之身守护这座城的,你们,是在赎罪。”这一天发生的一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九州各国,传着传着,就传成了颐凰郡主喜怒无常,嗜杀成性。却没有人记得鱼龙混杂的陇江城是在这一日后渐渐政清人和的。 当楚遥结束所有的事情回到她陇江城的住处时已经深夜了,她提前派来打理的人很是得力,把住处打扫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这一切原本应该是楚遥梦寐以求的,远离了巍巍皇权,不必时刻担心会有一双阴谋诡谲之手在暗中翻云覆雨,机关算尽。可她真的觉得很累,当李玮的血溅了她一身的时候,她甚至清晰的嗅到了鲜血和死神的味道,她尽量不去想李玮也是一个父亲,儿子,丈夫,他的母亲,孩子,妻子都在等着他归去。她尽力安抚自己李玮本就罪大恶极,那一摞他十恶不赦的证据一但上达天听,李玮逃不过一个死字,还要祸及家人,可她处以私刑,却保全了李玮的家人。可是在内心深处,她知道惩治李玮的背后,隐藏着她难以启齿的想要回家的私心。就像了尘所言,这是她为了回家不得不付出的代价。慢慢的,她的心会逐渐的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硬。这样,离开的时候就不会犹豫,不会彷徨,不会难过。 第十一章 家国不宁无人安 入夜后,楚遥坐在书房的案桌上沉思了半晌,“凌风,去把李玮的那盒证据销毁了吧”,凌风闻言猛地看了一眼楚遥,急忙说道道:“郡主殿下请三思啊,毁了证据,郡主殿下师出无名,就真的成了动用私刑了”楚遥起身走到窗边,注视着窗外的明月道:“我考虑了很久,若是换了以前,我一定会把李玮的罪名昭告天下。可二皇舅温润如玉,是九州出了名的谦谦君子。他的太子之位,皇祖父在位时倒还坐的安稳,只怕有朝一日皇祖父,,,各国本就对我天邕虎视眈眈,若是有了这个污点,太子舅舅的位子就更不稳了。如今本殿为他担下这一切,也不枉他临行前对我的那番叮咛情谊了。”楚遥此时此刻竟有些明白了天邕老皇,原来有时为了顾全大局,你真的不得不放弃些什么,甚至包括你一直以来立身处地的原则。往后楚遥只要一想起曾经遭李玮迫害含恨而终的陇江子民们,恐怕都免不了愧疚一番了。可她想她永远都不会后悔,因为她相信她为未来的天邕百姓选择了最好的主君。凌风又道“可若是陇江城的百姓误认为郡主是任性刁钻,心狠手辣之人,,,”楚遥闭上了眼睛笑说道“这样也好,毕竟只有心狠手辣,才制得住如今的陇江十六郡”凌风闻言,艰难的说了声“是”。主仆二人各怀心事,安静的站了很长时间。许久之后,楚遥方才出声道:“凌风,明天给武林盟盟主欧霸递张拜贴吧”凌风想了想,还是说道“陇江是武林盟的地盘,可盟主欧霸及其盟内弟子今日并没有出现在陇江码头,殿下若想在武林盟拜师学艺,不如还是请陛下下道旨意吧!”楚遥闻言,摇了摇头说道:“人世间最难得的,也是可望而不可求的就是缘分二字了。没有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彼此究竟是孽缘,还是善缘,究竟是一时的缘分,还是一世的缘分。” 陇江武林盟内。盟内的众人聚在一起听着管家汇报着眼线传回的白日里陇江码头所发生的一切面面相觑,讶异者有之,镇定者有之,“所以,那个七岁的小郡主真的把李玮给杀了!”说这话的是盟主欧霸最调皮的小儿子欧昂。“回小公子,据我们的眼线传回的消息是这样没错”“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直接杀了”“距离太远了,我们的探子听不清郡主说了什么,探子说郡主前一秒还笑意盈盈的,后一秒就直接拔剑了,据说现在陇江十五郡的太守府门前还有百姓们在喊冤呢,颐凰郡主带来的侍卫们到现在还守在太守府门前呢”欧昂嚣张的说道“活该,让他们平日里亏心事儿做多了,遭报应了吧。”欧霸闻言瞪了一眼欧昂,却没搭理他,而是对着众人说道:“武林盟盟内的新章程已经草拟出来了,盟内弟子必须严格执行。颐凰郡主千金贵体,凡我武林盟中人见到郡主务必谨言慎行,切勿惊扰郡主,明白了吗?”众人应声达道“是,盟主”待大家都散去后,副盟主许巍对着欧霸说的:“大哥真是料事如神。这小郡主行事确实有几分皇帝陛下和麒麟将军的影子,今天的这个下马威想必震慑了许多人。经今日一事,陇江十六郡恐怕都要唯郡主马首是瞻了”欧霸苦笑道:“我总有一种感觉,快要轮到我们了”许巍听了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能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哥放宽心吧。况且今日郡主行的也是正义之事,李玮这些年来在陇江的地盘,作威作福,鱼肉百姓,陇江十六郡的风气都被带歪了,素日里武林盟不好与朝廷作对,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小郡主今日之事做的可真是大快人心”欧霸斜睨了一点许巍“我听出来了,看来你倒是对颐凰郡主颇是欣赏,届时郡主前来武林盟学艺,你收在门下如何?”许巍打趣道:“好啊,郡主要是肯来,那我当然就收下了,有个郡主徒弟有什么不好?但恐怕人家奔的是大哥的龙啸剑法而来吧,我还从来没有看到师兄这么骑虎难下的样子,小郡主也算是个人才了”欧霸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许巍道:“我都急得火上房了,你还有心思打趣”许巍摸了摸鼻子,“那有什么好办法,要不到时您避一避,我们就说您去访友了不在盟内”欧霸长叹了一声“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只要武林盟一日在陇江境内,我终究要和郡主见面的,见招拆招吧” 第二天,欧霸和许巍商议盟内事宜时听弟子来报:“颐凰郡主递上拜帖,想要拜访盟主,此刻正在门外等着呢”欧霸和许巍对视一眼“去跟郡主回请她稍等片刻,我更衣后速速就来”“是”许巍待弟子走后道:“若是郡主提出来盟中学艺,大哥可想好了说辞?” 片刻后,欧霸见到了让他这阵子坐卧不安的颐凰郡主。今日楚遥穿了一身素衣,粉黛未施。远远看着,和普通百姓家的小女孩别无两样。“武林盟盟主欧霸见过郡主,还请郡主移步盟内议事堂”“不必了。欧盟主,本殿有要事想与大人私下商议,不知可否借盟内书房一叙”欧霸心里叫苦不迭暗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楚遥知晓武林盟盟内以武为遵,但怎么也没有想到武林盟盟主的书房也会如此简洁,一张长书桌,上面放着一盏烛火,几本大块头的书,两三本公函。书桌右后方有一个方格架上面摆放着各种花瓶文物之类的东西。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了。欧霸心里本是有些尴尬的,但楚遥也没在意,而是直奔主题道:“盟主不必把颐凰当做郡主,我只想问一句,若是颐凰想在武林盟拜师学习龙啸剑法,盟主可会收颐凰为徒”欧霸犹豫了一会儿说道“龙啸剑法精妙,男孩子学起来只怕也不容易,况且如今盟内的弟子不论男女都是从四五岁起就开始练得功夫,对于学武的人来说,两三年只怕差不少事情呢”“盟主的言下之意就是不想收颐凰为徒了?没关系,您可以直说。皇祖父的本意是要下道圣旨的,可被我拦下了。师徒的情份若是处得好了有时也不会亚于父子之情,夫妻之爱,是勉强不来的。可我还是想请您再考虑看看,颐凰听说天啸剑法是如今江湖武林中最厉害的剑法了,所以才千里遥遥来的陇江,但请您相信哪怕贵盟远在万里之遥,天涯之远,颐凰也会去试一试的。想必您一定听说皇祖父的旨意了,颐凰学剑也不过是为了日后强大起来能够独当一面,戍卫西境,保护天邕子民,免他们为战争所苦罢了。您一定听说了,颐凰的父亲七年前去了征西的战场就再也没回来过,我们父女俩今生不曾见过一面,不曾说过一字,颐凰不想有朝一日天邕的孩子们也会如颐凰一般失去父亲,再也找不到归家的路。说句不好听的,您盟内的弟子来自五湖四海,就是您也可以举家离开天邕,迁往它国。可颐凰生来便是皇族,享天邕百万万民敬仰,除了与天邕共存亡外没有别的选择。江湖的腥风血雨从未停止过,可王朝的更迭难道就停止过吗?国家不宁,生活在这个国家土地之上的每一个子民,没有人可以安宁。” 第十二章 雏鸟离巢翼长空 楚遥离开武林盟后,欧霸独自一人在书房内待了很久,直到傍晚时分,副盟主许巍才进来提醒他用膳了。“大哥,到用晚膳的时候了,您想什么呢?想了整整一个下午”“我在想颐凰郡主”“颐凰郡主?她说什么了”“没什么,对了,飞鸽传书给缥缈就说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让欧昂留在武林盟学剑,把欧昂的那些兵书都还给他吧”许巍愣在了原地,迟迟没有动身“大哥,我是不是听错了,您说什么”欧霸无奈地说道:“你没听错,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欧昂在武林学剑,至于他的兵书,都还给他吧”“可您以往不是最反对他看兵书的吗?”“是啊,他从小嚷嚷着要当将军。我的三个孩子里,欧昂是最像我的一个。可我年轻时吃了多少苦头才走到今天,你也知道。天底下没有一个父亲愿意让自己的儿子重走自己年轻时走过的弯路,吃自己吃过的苦头。哪一个将军不是刀光剑影里搏命搏出来的,跟天地搏,跟敌人搏,跟命运搏。刀剑无眼,天底下又有哪一个父亲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埋骨沙场,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可能?又因为武林盟与朝廷的关系敏感,所以我严禁欧昂看兵书,也不准他有参军的念头。可是今天听了颐凰郡主的一番话后,我改主意了”许巍好奇的问道:“那郡主到底说什么了?”“郡主说,如果家国不宁,那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人们没有人能够安宁。她还说如果战事一起,武林盟大可以迁往别国”“郡主说的没错啊”“郡主说的的确没错。但也许是她太小了,所以才带给我前所未有的震动。以前是我想错了。欧家世代都生活天邕的这片土地上。七年前西境之战惨烈,西临大军死伤无数,可陇江百姓却依然安稳度日,未曾受到战争波及,那是因为麒麟将军楚焱死守住了西境的防线。如果十年二十年之后再一次发生了战争呢?那个时候我们都老了,届时守着这道防线的就会是郡主殿下了。如果欧昊这些年轻人国难当头都无动于衷,剑法练得再精妙绝伦,又有什么意义呢?作为正宗剑道传人,我的确不喜欢楚焱将军的剑,吝杀之气汹汹。但作为天邕子民,我无法否认这是一把当之无愧的国之利剑,这是一把正义之剑。所以日后我会亲自教导郡主天邕剑法,也不会阻止欧昂参军的念头了,最多,白发人送黑发人罢了,我认了。古来征战几人回,没道理,别人家的儿子就要冲锋陷阵,我的儿子就要偏安一隅。”许巍点点头笑着说道:“那就恭喜大哥了,马上要有一个郡主徒弟了。还有欧昂那小子,如果知道您不阻止他参军了,他不知会有多高兴。您也别太过担心了,大不了日后我们严加督促欧昂练剑就是了。”欧霸长叹了一口气:“我有时还真是羡慕你无家一身轻,生儿生女还的都是前世的债啊。罢了,雏鸟长大了总是要离巢的,武林盟护得了他们一时,终究护不了他们一世,天高海阔由他们去飞吧。不吃些苦头,哪里知道家里有多好,我们这些大人有多辛苦呢?” 时间某年某月某日的一个下午地点江左盟小花园人物欧昂许巍 “小公子,还不吃饭,还和您父亲置气呢”“干——爹——,父亲真是的,我想参军将来当将军保家卫国,多威风啊!明明自己年轻的时候想闯荡江湖,现在威震武林名震江湖了还不算完,大哥,二哥还有我都得按他老人家的意思行事,这活的还不如傀儡呢”“臭小子,说什么呢,你父亲为了你们操碎了心,风里来雨里去,结果到头来养出了个白眼狼啊”“我不是那个意思,父亲育我一小,我自会养父亲一老。可人这一辈子最多不过百岁,活的年头可能还没颗树久呢,若是不能按自己的心意来,那得多憋屈啊。你看哈,父亲平日教导我们总会说我年轻的时候怎么怎么样,我可不想到老了跟我的子女说我年轻的时候没干过一件自己想干的事,都是你们爷爷安排好了的,多丢人啊”“你这么小,就想着子女了”“干——爹——,我想当将军,这跟多大没有关系,从我记事知道有将军起,我就想当将军了,念念不忘了这么多年,如果不去试一试,总归会不甘心的吧”“你是威风了,去当将军了,你出点什么事儿,你爹,你娘,你哥哥们不知会有多伤心”“可有些人家家里只有一个儿子,不也是去当兵了吗,我知道您想说那是因为他们家里贫穷,生活所迫。可您有没有想过,要是人人都这么想,敌人打过来了,我们干脆投降算了,还白白费心思凑什么军饷打什么仗,反正人人都不舍得自家的儿子,都想让别人家的儿子去白白送死”“你啊,好了,吃饭去吧” 第十三章 十里清风桂花飘,傲雪凌霜寒梅绽 楚遥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后就提议她身边的人坐下来一同吃顿饭。原本大家都是犹豫着说不敢的,楚遥却说大家好不容易离开皇宫,一路风尘仆仆又很辛苦,时值陇江的团圆节,趁这个机会大家好好放松放松,众人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就答应了。结果宴席一半的时候就听下人来报说武林盟盟主欧霸派人送信来请郡主明日卯时轻衣简装到武林盟练武堂。楚遥内心了然她此番陇江之行的第一步算是落听了,接下来的路就看她的剑究竟能够练得怎么样了,这也是最让她忧虑的地方,皇族里的每个孩子从小就有武师教些防身术,可她从不觉得她有习武的天赋,反而身体的羸弱倒是有些遗传了嘉诚公主。可她别无选择,从她决定开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她无法回头了,摔得鼻青脸肿也好,撞得头破血流也罢,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都与人无尤。 第二天寅时,楚遥就坐上马车踏上了去武林盟的路途,她如约到了练武堂,一路通行无阻,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并没有见到盟主欧霸,反而听盟内的弟子前来禀报说:“盟主请郡主殿下扎个马步,至于马步扎到何时,看您自己的意愿了。”那是楚遥到武林盟学艺的第一天,很久之后,楚遥对这一天的记忆还依然很清晰,因为那一天,她扎了整整一天的马步,从卯时一刻起到酉时一刻,从黎明破晓到日落黄昏。那一天的场景很奇怪,盟内的弟子们在旁边练剑,休息时会看着楚遥的方向窃窃私语,楚遥全神贯注的在扎着马步,不敢有一刻松懈,凌风就在不远处拿着剑倚靠在附近的柱子上望着远处的天空久久不能回神,而跟着来的小太监常瑞间歇的走来走去,不停地去问身旁负责看守的弟子“我家郡主还要扎到什么时候,盟主大人总得给个确切的时辰吧”,往往这时候守卫弟子们会同情地看看楚遥又无奈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常瑞不知道就在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时候,武林盟内的书房里有一个人比他还忧心忡忡,“大哥,小郡主从天不亮就开始扎马步,午膳也没用,现在还扎着呢,这样下去出点什么事儿可怎么是好啊,再说了,您第一天就给人家个下马威把人家吓回去了怎么办”许巍苦着脸说道。欧霸闻言抬头说道“郡主昨天对我说的一番话好极了,家国大义面前,我都没想出拒绝她的说辞。能言善辩是件好事情,但练剑习武这件事情可不是站在家国大义的立场上,说几句豪言壮语就能练好了的,我只是想看看郡主她能撑到几时,她练剑习武的心意究竟有多坚决罢了。要知道没经过风浪,在大人们无微不至的庇护下长大的孩子总是会把这世界想的很简单,总以为自己举世无双可以一鸣惊人,其实不过是坐井观天不自量力罢了。”“您说的是,可这马步扎到什么时候才算完啊,这可比您第一次选弟子的标准严多了”‘’没有办法,谁让她生来便是皇族呢,人这一辈子,朋友,爱人还有很多东西都可以自己选,可唯独血脉相连的亲人,父母,家世是你生来就拥有,没法选择也没法改变的。郡主锦衣玉食长大又享天邕百万子民敬仰,她身上注定要肩负着更重大的使命和责任。别的不说,古往今来有多少公主联姻他国,香消玉殒。相比较而言,郡主已经很幸运了,最起码她可以选择她自己要走的路,只不过要艰辛些罢了。”许巍长叹了一口气“还是老人们说得有道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不管是天潢贵胄还是贩夫走卒都各有各的难处” 夜色阑珊月影朦胧,就在楚遥觉得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她摇摇欲坠再也撑不住的时候,欧霸派弟子送信请她书房一叙,她才歇了口气,最后是被常瑞扶着走去书房的。“盟主可是想好了,同意楚遥在盟下拜师学艺?”欧霸摸了摸胡子道:“老夫再三思量,武林盟与朝廷还是不要走的太近的好,老夫自会亲自教导郡主龙啸剑法,但郡主也不必在我盟下拜我为师。”楚遥不假思索的回道:“好,您肯亲自教导颐凰龙啸剑法,颐凰已经感激不尽了。其他的就不强求了。”“不过郡主,龙啸剑法奥妙复杂,您起步就已经晚了,要想追的上我盟下的弟子们,往后只怕要很辛苦了,您真的想好了”楚遥坚定地回道:“想好了,颐凰学武并不是为了追赶您盟下的弟子们,我还有往后漫长的一生,事在人为,颐凰不怕辛苦。” 就在那一天的夜里,楚遥命人在她官邸的后花园里种下了一些紫蒲琳的种子,她想着每朵花都有属于它的花期,春日迎春,夏日清荷,秋日金桂,冬日寒梅,正因为每朵花的花期不同才有了这绚丽多彩的世界。她不着急,慢慢来就是了,毕竟,她还有漫长的一生去实现夙愿。她相信只要她不放弃,不怕辛苦,不曾停下追逐的步伐,终有一日,当紫蒲琳的花开满陇江城时,她会如愿以偿的。 第十四章 你终于回来, 我以为我等不到你了 又是一个在武林盟扎了一天马步归来后累的走不动道的夜晚,旁边搀扶着楚遥去书房的小太监常瑞心疼得开口道:“这样下去您的小身子骨可怎么吃得消,寅时不到就得起来,从卯时一刻到酉时一刻您就没好好歇息过,回来后就得马不停蹄的处理公务,满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直到子时才能入睡,第二天寅时不到就又得起来,这哪里像是个养尊处优的郡主啊,府里的下人们比您还轻松几分呢”“好了,我如今代理陇江太守一职,公务自然繁忙。等陇江城新任的太守一到任,自然不会像现在这么辛苦了”一直紧跟在主仆俩身后的凌风听了停住了脚步,犹豫的开口说道:“郡主殿下,陇江城新任的太守人选,陛下已经命人飞鸽传信递了消息过来”楚遥听了,扭头好奇的问道:“是谁啊,是本殿认识的吗?陇江的乱摊子可不是谁来都能收拾的好的”凌风过了好久才面带艰难的回复道:“是,,,是四皇子殿下”楚遥闻言后心立刻就紧了一下,半晌也不知该做出何种表情,只好慢慢地回头,尽量平静地说了一句“是吗?如今的陇江城确实需要一位皇舅舅坐镇,皇祖父的这个决定还真是英明啊,呵呵,想来陇江十六郡的百姓的好日子快要来了,我今晚不处理公务了,在花园里坐一会儿,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常瑞和凌风闻言对视一眼道,劝道:‘’可您还没用晚膳呢,不如奴才让厨房准备您爱吃的送到小花园,对了,还有您最爱吃的藕花糯米紫蒲琳糕,临行前,怜馨姑姑三令五申的一定要让奴才带着方子,生怕您想吃的时候吃不到”楚遥想了想,微微一笑道“好,就依你的意思吧”常瑞的办事效率很高,不一会儿,菜肴就上齐了,楚遥屏退了众人,满桌的佳肴什么都没有动,唯独拿起了一块紫蒲琳糕,也许是做糕点的人手艺不行,也许是做糕点的人变了,又或许是因为她心里一直在想着四皇子的事情,她觉得手里的这块紫蒲琳糕一点儿也没有寻常在宫中的好吃。其实不只是楚遥,每个人的记忆深处都会有时常怀念的几种食物,可是经年之后我们真的吃到的时候,往往都会感到些许失望和怅然,觉得它没有记忆中那般美味香甜,说到底让我们念念不忘的究竟是食物,还是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和那个天真明媚不曾见识过人心诡谲的自己呢?此刻的楚遥心里也有几分怅惘,她不知道她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即将到来的四皇子,天邕老皇把当年的事情说的含糊其辞只解开了楚遥心中关于父亲的疑问,四皇子和六皇子却寥寥几语一概而过了,母亲遗留下的书信里也只隐隐约约的提及了她小时候和哥哥们相处的情景,现在想来,这些信件应该是嘉诚公主煞费了心思写出来的,如果不是了尘,楚遥也只是把这些信件当做是嘉诚公主临终前的一段回忆罢了,可现在楚遥仿佛依稀明白了信件背后所隐含的意义,那是一个母亲为心爱的女儿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尽管嘉诚公主当年并不十分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凭借身边人漏出的端倪和四皇子和六皇子的反常还是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些许真相,嘉诚公主在信件中不曾直言的是她最终原谅了四皇子和六皇子,她希望楚遥长大了知道真相后也不必为此介怀,开开心心的没有任何负担的享受舅舅们的宠爱就好了,这是一个母亲临终前唯一的心愿。嘉诚公主唯一没料到的是,她的女儿还没有等长大就发现了真相,她的哥哥们因为心怀愧疚远离了皇宫七载。再也未曾归家。 天邕皇宫,德曜殿。此刻,天邕老皇正坐在那把象征着着皇权的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但扶着把椅微微颤抖的手还是隐约泄露出了他此时的激动,在下首跪着的就是天邕的四皇子,褚泽。“老四,你终于回来了,朕这些年都快忘了自己原来还有两个儿子,朕险些以为朕等不到你们回来的那一日了”“是儿臣不孝,当日铸成大错,后来又请旨前去守陵躲了出去,这一躲就是七年”“那你如今为什么又回来了?”“儿臣收到您派人十万里加急送来的颐凰的亲笔信了,儿臣这才意识到原来有些错铸成了,有些人有些事儿就再也没有办法躲开了,比如颐凰,从当年的往事里走出来的后人,一眨眼,她应该都是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吧”天邕老眨了眨眼,闪过一丝怀念道:“是啊,一眨眼都七年了,楚焱和嘉诚都走了七年了,颐凰长大了,朕也老了,再也经不住七年前的那番折腾了”“儿臣惭愧,儿臣此番归来是想请父皇恩旨准儿臣前去陇江照看颐凰,她还小,陇江十六郡情形复杂,泥沙俱下,若没个大人在一旁,她应付不来的”“那朕呢,朕又要几年才能再见朕的儿子一面呢”褚泽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说道“父皇,儿臣对不起您,辜负了您多年的心血和教诲”老皇缓缓地从龙椅上走了下来“你走后的这些年里,朕不止一次的想我们父子俩究竟谁更对不起谁呢?当初朕派你和老六去西境,朕最担心的其实是老六,他天性洒脱,不爱拘束。谁知道,事情最后是因你而起的。”褚泽抬起头,泪流满面道:“是儿臣贪功才会中了花无阕的计,六弟是被儿臣所累,儿臣对不起六弟”老皇摇了摇头,缓缓弯腰双手扶起了褚泽“老六,朕当年一心想着天邕可以更强大些,夙夜辛劳,往往会忽略身边的很多人很多事儿,你跟朕说实话,你的母妃静妃疯魔和你同胞的姐姐,嘉怡联姻璇冥香消玉殒之事,当年你在心底里是怨怪朕的吧”褚泽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是,父皇宠爱嘉诚的母亲令妃天下皆知,令妃娘娘闺名沁心,令心为怜,令妃娘娘是得您爱怜之人。母妃呢,只能一夜又一夜的在她的宫殿里枯坐着等您,盼您去瞧她一眼,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失望的日子终究是多于期望的日子。宫中总管也时常会少了宫殿里的用度,母妃只能低三下四的去讨好一个奴才。慢慢地受不住了就疯魔了。同为公主,姐姐联姻璇冥郁郁寡欢而终,可嘉诚呢就可以承欢膝下,嫁给天邕王城赫赫有名的麒麟将军,就连六弟,只是因为曾被令妃娘娘抚养过一段时间就得您另眼相看,儿臣怎么可能不怨怪您?儿臣当日争功也不过是想为自己的前程争上一争,想为母亲和姐姐搏上一搏。时至今日,儿臣也不曾后悔过自己的想法,只是时机选错了罢了,所以儿臣回来,赎儿臣昔日的罪孽。”天邕老皇听了褚泽的一番话后长久无语,“哪怕高高在上强如帝皇对心爱之人的态度终究也会是与众不同的。这三宫六院的的妃子在进宫的那一刻起就要做好不受宠的准备,否则哪里挨得了后宫的漫漫长夜呢。可朕作为父亲,对你们这些儿女们的心都是一样的,等你当了父亲的那一天就会明白了。有的时候朕也希望可以像天底下所有普通的父亲那样把儿女看作是最后的的底线。可作为天邕皇帝,为了天邕,即便是嘉诚,朕心爱之人的血脉,朕也会牺牲。嘉怡的死讯传来,你以为朕就不难过吗?朕的女儿才不过双十年华啊,就这么走了,连个孩子都没能留下。你放心,这笔账,朕早晚有一天会跟璇冥皇帝掰扯掰扯。这,是一个父亲的承诺”“多谢父皇”天邕老皇叹了一口气“孩子,皇帝这个位置真的不轻松,当一个威震九州的皇帝就当不了一个好夫君,好父亲。再说了平常人家的父亲不也是为了生活风里来雨里去终日奔波的吗?朕朝堂里面的官员哪个不是父亲,哪个不是顶着掉脑袋的风险做事就为了那点养家糊口的俸禄,一家之主都不好当更何况一国之主呢”“守着黄陵的七年,看着一代又一代祖宗的坟墓,儿臣早就想明白了,可惜儿臣明白的太晚了”“亡羊补牢,犹未晚也。离开的人离开了,再也回不来了,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而且要替离开的人好好活着。朕派你去做陇江太守吧,替楚焱和嘉诚看顾好颐凰,她是他们仅有的血脉了”“儿臣谢父皇隆恩,儿臣拜别父皇,望父皇龙体安康,长命百岁” 第十五章 所谓血脉,原来不过就是一眼的心有灵犀 四皇子殿下褚泽因为心忧颐凰不得不一路披星戴月疾驰陇江,一路上跑死了三匹快马,把跟着来的大队人马都甩在了后头,身边只剩下了两个暗卫隐零和隐兮,可到了陇江城外徘徊了好久迟迟不肯进城。他还没有想好他见到了楚遥要说些什么,时至今日,他都不曾后悔过七年前的那场关于命运的赌博,但他的确赌输了,而麒麟将军,楚遥的生父替他付出了代价,间接导致了嘉诚的香消玉殒和楚遥小小年纪便失去了双亲。隐零见状说道“主子,不如我们先在城内找家客栈安顿下来,明日再见郡主殿下也不迟” 第十六章 心事千锺剑中泪 最近这段时日,颐凰郡主府里的下人们做事情都小心翼翼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唯恐惊扰了郡主被管家责罚。原来楚遥在武林盟扎马步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她可以开启练习剑法的新篇章了。原来扎马步的时候还不觉得,可一拿起剑来,楚遥就觉得她实在是没有练武习剑的天分,那些师傅们只演示一遍,别的弟子们就能记得住并且模仿的像摸像样的动作,她怎么也记不住,不是记错动作了,就是跟不上其他人的速度,往往人家已经进行下一个动作了,她还在上一个动作停留着呢。楚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绝望过,她不怕辛苦,也有恒心和毅力,她也不求能够多有天资,但也不能比天资最平庸的弟子还要平庸几分吧。习剑的这段日子里,她常常觉得自己是个笨蛋,她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失望过,可又无能无力,无可奈何,毕竟老天爷不是会大发善心给每个人赏碗饭吃的,她只能付出加倍的时间,精力和汗水,希冀着有一天奇迹会出现。自从可以拿剑后,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睡过一个觉了,按上辈子的话说,她失眠了可能还伴有焦虑症,证据就是她每天清晨起来掉落的一小把碎发。这段日子她每天寅时不到就得起来,卯时一刻到酉时一刻就在不停地学剑,练剑,吃饭的时候也心事锺锺的想着习剑的事情,食不下咽,往往吃不下几口就又去练剑了,她这些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一大圈,还好四皇子殿下来了接手了陇江十六郡大大小小的公务,否则楚遥想她离得抑郁症以泪洗面的日子也不远了。管家常瑞一路硬拉着凌风的胳膊来到了四皇子殿下的书房外,“管家,我有腿,会走,您能别拽着我吗”“您自己会走,您倒是走快点啊,小郡主今儿个午膳又没用几口,奴才都快为小郡主的事儿急的火上房了,您怎么还慢慢悠悠不着急呢?”两个人的动静惊动了书房内的四皇子褚泽和暗卫隐零,褚泽给了隐零一个眼神,隐零会意就去开门了“我说你们在殿下书房外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还不赶紧进来回话”常瑞和凌风一进门给褚泽见过礼后,常瑞就自顾自地哭诉了起来“殿下,您赶紧想个法子劝劝小郡主吧,小郡主这段日子一直练剑,膳食用的也不多,情绪也不高,已经好些天没笑过了,有时候大家都睡了,小郡主还会自个儿起来练练剑,这样下去,身子骨不都得熬坏了”褚泽闻言皱了皱眉,点了点头:“颐凰最近是有点不对劲,凌风,你从进来就一言不发,你怎么看这件事啊”凌风闻言看了看身旁的常瑞“回殿下,臣是被常瑞公公硬拉过来的,臣以为学武本就辛苦,郡主刚刚起步,等习惯了就好了”常瑞听了瞪了一眼凌风,气得不得了“郡主现在还不够辛苦吗?还得习惯?”见常瑞还想继续说下去,褚泽急忙打断道“好了好了,这事儿本王知道了,没事儿就下去吧,本王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常瑞见状还想说些什么,但隐零给他递了个眼色,他也只能和凌风退下去了。等二人走后,四殿下从座椅上起身说“隐零,颐凰在后花园种了一些紫蒲琳,陪本王去走走看看吧”“是,殿下“这个跟随四皇子储泽很多年的暗卫的行事作风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干脆利落。楚遥的后花园虽不似皇宫的花园那般大,却胜在玲珑精致,看得出花匠颇费了一番心思,群芳争艳里明明种紫蒲琳的地方还未开花却也不显得突兀,反倒有几分恰到好处。“隐零。你跟在本王身边多少年了?”“回主子,隐零自幼时起便在您身边,到如今大概有十七年了”‘’想当初,你是皇家暗卫里天资最好的一个,我便想方设法从二哥那里把你抢来了,现在看来倒是耽误了你的前程,可惜了”‘’主子千万别这样说,能跟在您身边是隐零一世的福气”‘’是啊,福气啊,这七年本王有你和隐兮在身边,又何尝不是本王的福气呢,我因母妃和皇姐之事怨恨父皇可又何尝不感激父皇把你们送到了本王身边。再难的光景,你们也没有离开过本王的身边,皇陵也好,陇江也罢,你们都跟着我来了”“殿下说的哪里话,您今日怎么了,可是担忧郡主殿下?”“是啊,本王看颐凰最近的状况是不太好,神色抑郁,整个人都憔悴了几分。”“不如您劝劝郡主,学武之事可没有一蹴而就的”“本王头疼的就是这个,这段时日和颐凰相处下来,我发现颐凰身上有些超乎寻常孩子的懂事和稳重,我临来时还在担心颐凰和父皇隔了一辈儿,又因为令妃娘娘,嘉诚,楚焱的缘故,,他老人家势必会很宠爱颐凰,这份宠爱也许会让颐凰有恃无恐,失了分寸认不清自己,可现在看来是我想当然了”‘’郡主殿下如此懂事,您该欣慰才是啊”‘’不,就像本王当年一样,过早的懂事也许是因为无宠可恃,又或者是对这份宠爱让人惶恐随时有可能会失去罢了,父皇毕竟不只是颐凰一个人的祖父。再说了,亲生父母给孩子的那份与生俱来的爱哪里是能取代得了的,本王真是有些担心颐凰会像七年前的我一样因为不堪重负而行差踏错” 第十七章 光阴几多随流水 楚遥两世为人,当然会凭着上一世的经验本能的做出最优选择,这些经验让她这一世的前七年里尝尽了甜头。可四皇子褚泽那日在庄稼里的一番话点醒了她,原来人这一生,不管你会活多长时间,都是顿悟修行的的过程,你需要不断前行,不断丰富自己,不断修正自己。自此,楚遥终于放下了心中郁结,开始了重新习武悟剑的征途,不同的是,这一次,她不再仿徨,不再犹豫,她对她即将去往的方向无比的坚定。更重要的是,她开始渐渐接受现实,上天给了她新的生命,新的人生,她再也不是那个21世纪英姿飒爽的女警察楚遥了,她是天邕王朝的颐凰郡主,她应该敞开心怀去接纳同龄的朋友们,她需要再一次长大。就在楚遥为了打进武林盟孩子们的圈子里苦苦思索的时候,却不料欧昂抛来了橄榄枝。原因很简单,那日楚遥和盟主欧霸的一番对话让欧霸改变了主意不再阻止欧昂想当将军的念头了,要知道为了这件事情,欧昂和欧霸父子两个人吵了无数次架,每次都不欢而散。对欧昂来说,楚遥算是他的大恩人了,更重要的是,他也想未来有一天跟着楚遥去西境。他对西境的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边寨牧歌向往了好久,好久,他想长大之后的有一天可以去骑最烈的马,喝最醇的酒,唱着高歌踏着夕阳迎娶最心爱的姑娘,那是他梦到了都会笑着醒来的场景,那是陇江烟雨不曾带给他的壮志豪情。在欧昂的带领下,楚遥顺利地和武林盟少年们的少年们打成了一片。当她放下心结敞开胸怀时,她才发现原来每个人都和她想象之中的不太一样,欧霸的大儿子欧昊虽然端方沉稳,但却是个十足的宠弟狂魔,所有的原则在弟妹们面前都可以打个折扣,反而是二弟欧宇看着洒脱不羁,随心所欲却十分有原则,遇事不会轻易逾越规矩。欧昂虽然是陇江城出了名的调皮捣蛋,但心中却别有一番天地和抱负,欧炀虽然面上笑得春风和煦,但楚遥总觉得他心事重重,笑意未及心底。林溪呢,在外人面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武林侠女的样子,其实很怕小动物,小飞虫,小蚂蚁都不行。练武习剑的日子虽然辛苦,但大家在一起闲的时候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不知不觉日子也就像流水一般过去了。少年少女们,加油吧,去乘风破浪吧,未来的前方还有着无数的险关等着你们去闯,还有遍布九州山河的迤逦风光等着你们去赏,更重要的是,你们此生最珍贵的人也都在期盼着你们和他相逢的那一日。光阴几多随流水,时间一晃儿,武林盟的少年少女们也都到了人生最明媚的年华。昔日白居易曾做诗曰:“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王国维也曾在诗中写到:“六郡良家最少年,戎装骏马照山川”这是一生中只有一次的韶华,这群少年们的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而他们的未来就是九州的未来。这一日,楚遥等人提早结束了练剑,正在膳食堂的座位上等着放饭,就看到欧昂从老远处跑过来大喊“等等我,等等我,给我让个位子”大家都不约而同转移了视线,谁也不想承认这吊儿郎当的少年是他们的师兄弟,谁知欧昂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我刚刚偷听到父亲和干爹的谈话,三月后要在古曜国郦坞镇举行七年一次的武林大会,据说要带上几个小辈弟子见见世面,你们——谁想去啊?”众人一听了都来了精神,议论纷纷,欧炀无奈的说道“师弟,你又偷偷去爬树了?”欧昂讨好的笑笑“嘿嘿,师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们这一辈唯一一个亲传弟子,三月后武林大会一定有你一个,你还不赶紧买两身好衣服准备一下风流倜傥的去拥抱郦坞镇的美人们”欧炀闻言没好气的看了看欧昂“胡说八道,你啊,什么时候才能把你这不着调的性子改一改啊”林溪无所谓的说道“没事儿,师傅不带我去,大不了我就写信去求父亲跟着缥缈的师兄弟们一同上路呗”欧昂跑到楚遥面前眼带希冀讨好的笑笑“尊贵的颐凰郡主殿下,您去不去啊?”楚遥心里暗想欧霸和欧昂这父子俩真是一对儿冤家,不是冤家不聚头啊,面上却清了清嗓子对着欧昂微微一笑道“少来,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武林盟里没有君臣,盟主说的算,到时盟主的名单上没有你,我是不会去帮你求情的”欧昂闻言立时变了脸色,撇撇嘴道“少小瞧小爷了,我可是我爹的亲生儿子,名单里怎么可能没有我”就在众人都纷纷议论武林大会的事情时,盟主欧霸和副盟主许巍也在书房紧锣密鼓的商议武林大会的准备事宜。“大哥,武林大会七年一届盛况难得,再说古曜郦坞的桃林美景和桃夭酒天下闻名,三月后正好就赶上了,盟里的事情就交给我,我给您安排一些盟里的高手,您带着弟子们和孩子们去吧”欧霸面露难色道“年轻一辈里,我打算就带着昊儿和炀儿去,其余的孩子们留在盟里安心习武吧”“这,,大哥,您这次不带他们去,孩子们可就得等七年以后了,您早点带他们去见见世面也好,让他们看看真正的江湖究竟什么样儿,什么才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免得他们固步自封,夜郎自大”“可这次承办武林大会的郦坞古镇地方距陇江路途遥远不说,到了那,贩夫走卒,武林人士,皇室宗亲鱼目混珠都混在了一起,孩子们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办啊”许巍想了想说“盟内的弟子们都还算听话,不会闯祸。林溪到了地方估计就会找林掌门去了,郡主有皇家侍卫保护,昊儿宇儿炀儿分得清轻重,您只要派人看好昂儿就没多大问题了,临来的路上,您可能没注意,昂儿在树上听到了我们的话,估计武林大会这件事现在已经传遍盟内了吧”欧霸瞪了一眼许巍“你发现了,为什么不把他喊下来”许巍笑了笑“喊什么啊,多好啊,我们也不用大费周章的通知弟子了,欧昂把事情全包圆了,省得您费事儿了”欧霸闻言瞪圆了眼睛半天没说出话来。 第十八章 城春草木恐迟归 欧霸想了好久,终于决定在武林大会的名单上把年轻一代的小辈们也带上,毕竟他们长大后身上也承担着龙啸剑法世代相传的责任,他们要用他们手中的剑为天地立心,为万民立命,为先圣继绝学,为九州开太平。考虑到陇江距郦坞古镇路途遥远,武林大会名单下来的当天也一并告知三日后启程。武林盟年轻一代的弟子们得知自己可以跟着去见识见识武林大会的时候都异常开心,连楚遥心里都有一种莫可名状的欣喜,好像是上一世憧憬着去春游的感觉。武林盟里,郡主府里的下人们都因为要打点行李动了起来。四皇子褚泽还提议过他把手头的事放一放和楚遥一起去武林大会,楚遥觉得陇江十六郡的公事更重要就婉言拒绝了,褚泽一想也就没再坚持,但把跟着楚遥前去陇江的人细细过了一遍,还把自己的暗卫隐零临时调到了楚遥的身边。这回跟着楚遥的人还是老人,常瑞,凌风,新加入的除了隐零还有黎晨,就是那个在荒山中捡到的小狼孩,七年前护卫楚遥的暗枭卫觉得黎晨是做暗卫的苗子于是向楚遥讨要,楚遥想着黎晨有一技之长可以防身也是好事就答应了。可惜捡到黎晨的时候太晚了,黎晨这辈子终究不能像寻常的孩子一般大声哭闹玩笑和人交流,幸运的是,黎晨很听楚遥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初的那首童谣,他潜意识里把楚遥当成了母亲。临行前,常瑞苦口婆心地劝说道“郡主,武林大会本就危险,侍卫们保护您还来不及呢,黎晨去了,不是添乱嘛”楚遥听了定定的看着常瑞开口道“黎晨只是反应慢了一些罢了,都是鲜活灵动的生命,他也有去看看这大好河山的自由,我们是黎晨最后的家人了,如果连我们都放弃他,他在这世上就真的没有倚靠了”常瑞听了明白楚遥心意已决就只能叹口气作罢了。临行的那一日,陇江城门口聚集了好多来送行的人们,他们有的是来送儿女的,有的是来送兄弟姐妹的,有的是来送朋友知己的,千千万万句临别叮咛终究都逃不过一句“我在陇江等你,望你平安归来,我们再一起看遍城春草木,陌上花开”四皇子殿下褚泽也在送行的人们当中,这是他来到陇江城后和楚遥的第一次分别,这些年他在楚遥身上花的心思是舅舅的心思又何尝不是父亲的心思,此刻,他的眼眶微红,才明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这些年和楚遥点点滴滴的相处早就化他的百炼钢为绕指柔了。楚遥见褚泽红了眼睛心里也不好受,却故作神秘兮兮的示意褚泽低头,她有悄悄话要和舅舅说“我好不容易把隐零从隐兮姑姑身边撬走,舅舅,您要把握住机会啊,我就只能送您到这儿了”褚泽闻言哭笑不得,抬手弹了一下楚遥的小脑袋“知道了,颐凰郡主,赶紧上路吧,记得听盟主的话,身边不许离开暗卫”武林盟众人就这样踏上了去古曜郦坞的路途。不管前世也好,今生也罢,楚遥从不敢在分别的时候回头看一眼,她知道,身后那道一直注视着她的目光会让她脆弱,她怕她回头了就再也没有离开的勇气了。楚遥离别的伤感很快就被路边新奇的景色冲淡了。而陇江城送行的人们散去,褚泽还停留在原地,好一副为谁风露立中宵的画面,可惜暗卫隐兮的一句话破坏了气氛“主子,郡主走了您是不是很难过啊?前面直走有家包子铺,他家的包子皮薄馅多,肉香四溢。往西面走是糕点铺,他家的糕点都是当天新出炉的,往南走有一家馄饨摊,它家的馄饨虽然便宜但是是陇江城最好的了,您要吃我们得赶紧走,不然晚了就没了”褚泽刚刚还伤春悲秋着呢,突然听到隐兮的话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后无奈的笑笑“走吧,去吃馄饨吧” 第十九章 民生多艰长叹息 从陇江到郦坞古镇的行程虽然匆忙,但沿途武林盟盟主欧霸还是会命大家停下来休息一段时间。这些停下来的地方通常不是繁荣兴旺的城镇,而是一些穷苦百姓聚集的小村庄之类的地方。到了人生的不惑之年,欧霸清楚的知道对于少年们来说剑法修行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他们要明了自己手中的剑究竟是为什么,为了谁而拿起,这样将来才不会随随便便就放弃自己手中的剑。这次郦坞古镇之行是一次难得的历练的机会,比起参加武林大会扬名立万,欧霸更希望少年们能够懂得何为民生多艰。欧霸的苦心没有白费,少年们一行人也的确被途中的所见所闻震撼到了,楚遥两世为人见了都不免心中酸楚,更何况是在安乐窝里长大的天之骄子们呢。他们一行人曾经途径一个小村庄歇了一晚,负责安顿他们的老伯为人和善,背却驼的不成样子,一问才知道家里供了个读书的秀才,楚遥好奇道“老伯,我看着这附近的庄稼今年收成很好,您今年赚的还不够供您家里的秀才吗”老伯摇了摇头,回道“读书人,笔墨纸砚样样都是花销,小老儿的儿子考秀才前蒙师,经师的费用都是东拼西凑借来的,欠的债现在还没还清呢”“不会吧,您的儿子可是在哪位名家大儒席下听讲,所以束脩的费用贵”“您说笑了,名家大儒哪愿意来这穷乡僻壤的乡下教书呢,不过是个考了好多年也没中举的秀才罢了,也不见教得有多好,可这方圆百里,就只有这一个教书的,可总不能让孩子不读书像小老儿一样在田间终日劳作吧,日晒雨淋的不说,还得看老天爷的心情,愿不愿意赏你来年的饭吃”众人听后都有些沉默,楚遥只得开口安慰道“我来时看见路边的刺桐花开的极其茂盛,想必来年一定会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等您儿子日后成状元老爷了,一定会好好孝顺孝顺您的,您的后福在后头呢”老伯叹了口气“小老儿家里还算不错呢,家中只有这一个儿子,有的人家把为了供儿子读书把女儿都卖了,造孽啊。这世道,笑贫不笑娼啊,但好歹家里人都守在一起,穷是穷了点儿,倒也和乐”楚遥觉得这些在社会底层苦苦挣扎艰难求生的百姓像极了沙漠之中怒放的仙人掌,即便风吹日晒,黄沙漫天也没能压垮他们的身躯,与家人的相守的这点和乐就像是上天偶尔发了慈悲降下的几滴甘露,哪怕仅仅只有几滴,也足够他们在这艰难人世里支撑很久,很久。在途中,他们也曾在休憩时遇见过不少身背邮袋风雨无阻每日步行好几十里路的驿使,为了不耽误一封封家信,一件件国家紧急文书的送达,他们连途中停下喝口水的功夫都舍不得,即便昼夜奔波,辛苦异常,他们稍有不慎还是会受到律法责罚,不是被杖责就是被上司寻个借口克扣俸禄。在看过历历红尘里一个又一个不为人所知的艰辛后,少年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熟了起来,就连最吊儿郎当的欧昂,也开始明白了自己身上肩负着的重担和责任,他终于开始理解父亲欧霸这些年苦苦支撑武林盟的不易。 第二十章 桃夭依旧,佳人何在? 众人紧赶慢赶,一路风尘仆仆,终于在武林大会的前夕赶到了古曜国郦坞古镇。这个地处于众国边境中心的与世无争的小镇向来以“桃之灼华桃夭酿,最是风流在郦坞”的美誉闻名九州。每当桃花开了的时候,就会有迁客骚人,雅人韵士慕名而来一睹桃林灼华盛景,很多千古流芳的文章就在他们的一觞一咏里做了出来。新婚的小夫妻或者私奔的恋人们一定要向酒家讨一小碗桃夭酿来喝。相传把酒全部喝尽的时候,神明就会知道人间有一对儿相爱的恋人正在祈求上苍保佑他们结为夫妻,恩爱如蜜,佳期如梦,夫妇双全,衍嗣绵延,携手百年,生生世世,永缔婚盟。武林大会召开的时间正好赶上了今年的花期,所以郦坞古镇今年格外的热闹,皇室宗亲,武林义士,文人墨客,黎民百姓都聚到了一起,客栈的生意十分红火,普通百姓晚来一步可能就没了住的地方,还好欧盟主有昔日的旧相识在古镇提前帮他们打点好了住处,楚遥是皇族,原本可以住皇家驿馆的,但楚遥觉得拘束就拒绝了。楚遥一行人下榻的地方叫“桃夭小馆”,是一个巷子深处,规模极小,很难引人注意的三层楼的小客栈,一楼是食客,二三楼是住客。楚遥一行人一来就把所有的房间全住满了。最关键的是这家客栈只有一个老板,一个打杂的小厮,一个厨娘,老板明确地说楚遥一行人太多了,他们忙不过来,除了桃夭酒以外,他们得吃喝自理了。众人听了倒也不是很介意,毕竟好不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得四处逛逛吃些当地特色小吃吧。后来楚遥等人才知道原来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家看似默默无闻的小酒馆里的桃夭酿是整个郦坞古镇的酒家中味道最好的了,谁也说不清店老板究竟是从哪一日起来到郦坞镇上开了这家“桃夭小馆”,谁也不知道店老板究竟在酒里添了哪一味秘方,竟让喝过桃夭酿的人从酒里品出了淡淡相思的味道。楚遥早就对桃夭酿跃跃欲试了,刚收拾好住处,就自顾自的下楼向老板讨要了一壶桃夭酿,店老板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客官真有眼光,小店的桃夭酿可是不少客人喝了一壶还想喝第二壶的”,很快,店老板就给楚遥取来了一壶桃夭酿,还未开封,楚遥就闻到有一阵扑鼻的桃花香气袭面而来,入口之后醇香柔绵,余味悠长,是一种很熟悉却又说不出是什么的味道,一壶过后,恍惚间,楚遥竟依稀见到了她朝思暮念的亲人,两世的父母和家人都在笑意盈盈,深情款款的望着她,等着她归去团圆。楚遥醉意朦胧的说“老板,您这酒可真好啊,我竟再也不想醒来,只想一壶接一壶的喝下去,直到天荒地老”店老板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怀念,苍凉的说道“谁说不是呢,我年轻时去当兵打仗,等回来后才得知妻子在我走后的第二年就没了,我悲痛欲绝,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桃花还开的那样好,怎么人就不在了呢,我用所有的积蓄买下了这家酒馆,整日喝得酩酊大醉,不愿清醒,直到有一日,桃花开了,不知道是梦境还是幻觉,我竟看见她从桃花里走来,冲我微笑。世人都说老朽的桃夭酿里有一副绝世配方,其实只不过酿这酒的人是个相思人罢了,我用了半生的心血酿成了桃夭酿,希冀着有一天可以像那日一般再见她一面,可我再也没能见到她”说罢,老板长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地算账去了。也许是老板的故事太让人难过了,也许是她真的太思念那些很久都不曾见到的亲人了,楚遥心中突然涌上了一股难以自抑的悲伤,她向老板又讨了一壶桃夭酿,请老板代她向众人转达她去逛桃林了,老板闻言抬头仔细看了看她,点了点头答应了,她刚走没几步,就听到老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小姑娘,这世上可没有什么人是失去了就活不下去的,只要你还活着,他们就还活着,终有一日大家都会重逢的” 第二十一章 一面缘起两不知 楚遥出了桃夭小馆后不久,就清了清嗓子对着屋顶说道“黎晨,出来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话音刚落,黎晨就不知从何处闪了出来。就像当初的暗枭卫预言的那样,黎晨当真是天生的暗卫,他预知危险的敏锐以及在人群中不着痕迹的隐藏,追踪等技能要比很多训练了很多年的暗卫都要出色,他现在就已经是年轻暗卫里的佼佼者了。可楚遥从内心深处不愿意把黎晨看作是一名暗卫,在她看来,黎晨始终是这些年陪着她一起长大的弟弟,尽管黎晨不会开口跟她说话,只会执行她的命令,但楚遥知道她和黎晨之间有一种特别的心有灵犀,她能感知到黎晨的情绪,就像黎晨也能够感知到她的情绪一样。楚遥带着黎晨去了古镇有名的小吃街,给黎晨买了好多吃的,黎晨开心极了,这还是楚遥和黎晨相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开心。楚遥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么多年,她还是在细微末节处忽略了黎晨。她想她可能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姐,她情绪更加低落了,今夜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会这么难过,她记忆当中上一次这么难过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了。他们沿着小吃街一路走去,就看到了一座小拱桥,桥上游人如织,桥下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岸边停了几艘小船。站在桥上,极目远眺,可以看到一片灯火辉煌的桃林,来来往往的游人,间或高声叫卖的小商贩,热闹极了。楚遥一直紧紧的拉着黎晨的手不曾松开过,黎晨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松开了楚遥的手很兴奋地跑到了一个小摊子的前面,楚遥走近一看,原来是个卖面具的小摊,黎晨看上去好像很喜欢这些面具,他不停的拿起一个又一个,试了又试,好像全部都想要买回去,楚遥摇了摇头示意黎晨只能选一个,黎晨根本就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讨价还价这码事儿,可怜兮兮的下了好久的决心,终于选了一个。谁知道在楚遥转了个身付钱的功夫,黎晨就不见了。楚遥原本还有些醉意的,顿时酒就醒了,惊出了一身冷汗,虽然心里有些发慌,但楚遥还是尽力安抚自己黎晨虽然心智不全,但武功很高,等闲人不会是他的对手。这是黎晨第一次出现在如此热闹的场合,也是黎晨第一次走失,楚遥不是很确定当黎晨发现她不见了的时候的反应,他究竟是会回客栈还是会在原地等她。楚遥想了想,如果黎晨回了客栈,众人发现她没有跟着回去,凌风一定会来寻她,因此她决定独自在这条街上寻一寻黎晨。可是当夜色快要结束了的时候,商贩们渐渐地收起了摊子,游人都陆陆续续散了的时候,她还没有发现黎晨,她的心一下子就更慌了,在空无一人的角落里,她索性蹲了下去,把头埋在怀里,双手紧紧捂住耳朵,闭上了眼睛,她想安静的回忆一下以往有没有人给黎晨讲过如果走失了应该怎么办,此刻她仿佛是个被人丢弃的孩子,一道无形的屏障把她和游人隔在了两个世界。就在她想遍了往矣一无所获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小姑娘,可是与家人走失了?”楚遥抬头,说话儿的是个穿着一身素色衣衫的年轻男子,相貌清秀,朗目疏眉,最重要的是他那双似笑非笑,脉脉含情的桃花眼,桃花眼的人总是会给人一种迷离勾魂,风情万种的感觉,可这给双眼睛给人的感觉竟像是三九寒天里的一抹冽冽暖阳,三伏酷暑里的一缕徐徐清风。楚遥晃了一下神儿,想到原来这世间当真有人配得上一句“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楚遥回过神儿来,很快站了起来,行了个礼,眼带希冀的问道:“这位公子,我与我家阿弟走失了,他大概比我高上一些,身穿藏靑色衣衫,可能手中还拿了个黑色狐狸面具,您可曾见过?”年轻男子想了想,面带歉意的向楚遥摇了摇头,“小姑娘,天色很晚了,入夜之后这镇上可就不太安全了,你住在哪里?也许你家阿弟寻不到你回家了呢?”楚遥闻言有些失望,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回客栈看看了,如果黎晨没有回去,届时再另做打算吧。‘’小姑娘,天色已晚,我送你归家吧”楚遥看着男子一副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心里暗想如果真的遇到危险,说不定是谁保护谁呢,原本她是想拒绝的,可话到嘴边儿怎么也说不出口,委实是这男子生的太好看了,尤其是他笑意盈盈,全神贯注看着你时,你怎么都不忍心拒绝他,最后楚遥只能把拒绝的话儿咽回去,“好,多谢公子美意了”楚遥不知道此时客栈的人可是急坏了,原本楚遥托掌柜老板传话的时候儿,众人还不担心,毕竟楚遥做事儿一直十分稳重,可好久后,只有不常常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黎晨独自回来了,不管众人问什么,他只一个劲儿的说“没,没”与黎晨的沟通不顺畅,自然而然的让众人想到楚遥是不是出事儿了,反而是凌风颇有大将之风,他注意到黎晨手里的面具后当机立断安排众人继续询问黎晨,他则是询问过店老板镇上哪里有卖这种面具的地方后就独自去寻人了。其余想要出去一同寻楚遥的孩子们被盟主欧霸强势镇压下去了,欧霸安排了盟内几个靠谱的轻功高手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也出去寻人了。就在小太监常瑞心急火燎却仍然锲而不舍的与黎晨沟通想要问出点线索时,楚遥却和这位年轻的素衣公子体会了一回月上柳梢头儿的浪漫。得知楚遥住在桃夭小馆后,素衣公子便开口劝道“小姑娘既然住在桃夭小馆,可千万莫错过了他家的桃夭酿啊,那可是九州不可多得的好酒啊,一年里出售的可是有定数的,今年没喝到就得等明年了”楚遥看这稳重的素衣公子难得神情中有了一丝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心里好笑,打趣说”我看公子衣着打扮既不像是这镇上的百姓,也不像是武林人士,可是专门为了这桃夭酿前来的“素衣公子看出了楚遥眼里的戏谑,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为武林大会而来,也是为桃夭酿而来的,只不过我觉得桃夭酿可比武林大会有意思“闻言,楚遥眼里闪过一丝悲凉”是啊,要是大醉一场就能忘却三生该有多好啊“素衣公子闻言,转头瞅了瞅楚遥“你这小姑娘,说话怎么这般老成?我喜欢桃夭酿只是喜欢它与众不同的口感和味道罢了,在我看来,桃夭酿和夭桃酿没什么区别,我喜欢了便是千里迢迢喝上一回又何妨,我若不喜欢了久而久之也就把这事儿抛诸脑后了”楚遥好奇的问“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思念的人,你就没有从酒中品出相思的味道”素衣公子哭笑不得的说“酒就是酒,只有好酒和劣酒之分,什么思念的味道,那都是你们这么大的小女孩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再说了,思念谁了去探望一下不就得了,若是见不到了,思念又管什么用呢,相处的时候好好珍惜,失去的时候洒脱一点道声珍重不就好了?”楚遥听后内心十分羡慕眼前这位公子的豁达洒脱,但也清楚地明白她毕生都做不到像他一样的随性洒脱,她心里的那点关于回家的执念这一生一世注定都无法放下了,最起码她现在还放不下,忘不掉。不知不觉间,他们就快走到客栈了。遥遥看着,客栈门前的灯笼还亮着,在漆黑的夜晚给行人指路,夜的乌黑,灯的微茫相得益彰竟衬出一片天长地久的静谧。在离客栈不远的地方,素衣公子停了下来“小姑娘,我就送你到这儿了,想必你弟弟已经回来了,若是他还没回来需要人手帮忙寻找,你尽管去镇上的栖柳小巷李宅寻一个叫黎漠的人就是了,快些回去吧,想必你的家人已经很着急了”楚遥郑重其事的向他行了个谢礼“小女凤仪,多谢公子今夜相助,若他日有机会,定当报答公子今夜之恩义”楚遥走到客栈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她发现素衣公子还站在原地望着她,两人四目相对,视线交汇的那一刹那,给了彼此一个心有灵犀的微笑。楚遥进到客栈的第一眼就看到黎晨和常瑞了,顿时心下大定。众人看见她也都围着她七嘴八舌的问她去哪儿了,“小郡主,您去哪儿了,急死奴才了,您下回可别这么吓奴才了,再来一回,您就见不到奴才了”‘’臭丫头,你跑哪儿去了,我们都快急死啦,爹把轻功好的全派出去找你了”一时间这么多人一起问,楚遥实在不知道她应该回答哪个人的问题,只能扯着嗓子喊道“停——,听我说”等众人都安静下来,楚遥才接着说道“我原是出去逛了逛,可夜市人太多了,我看到好玩的,一贪新鲜,就把黎晨给忘了,等我发现他不见了就又去寻他,所以耽搁了些时辰,对不住大家,让大家为颐凰操心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楚遥看了一圈儿发现凌风不在“诶,凌风呢?他也出去寻我了?”常瑞哀怨的说“可不是嘛,小郡主,自从发现您不见了后,凌风就出去寻您了,现在还没回来呢”欧霸清了清嗓子说“既然郡主回来了,大家也就放心了,好了,夜深了,都快去睡吧”说完就去安排人手把派出去的人手找回来去了。楚遥见大家为她提心吊胆的,十分不好意思。就一直坐在一楼等着,直到大家都归来了,她才去歇着。在等大家归来的时候,黎晨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楚遥感觉到黎晨内心很不安,显然他也知道他做错了事情,只不过疾病让他没有办法表达出他的所思所想,他只能惶惶不安的盯着楚遥的衣角,寸步不离楚遥。楚遥朝黎晨温和地笑了笑“黎晨,你今天做的真好,你真聪明,走了一次就记得了回客栈的路。不过下一次,你要记得在原地等等姐姐,姐姐走得太慢了,跟不上你的脚步,知道了吗?姐姐明天带你去买面具的时候,你一定要等等姐姐”黎晨闻言,想了很久才明白了楚遥的话,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有了一抹笑意,楚遥见他答应了,就伸出了手“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这看似幼稚的拉钩承诺好像只是童年过家家的游戏,但如果历经世事颠沛流离后,你还能对一个人做出这样的承诺,那么恭喜你,你心中仍然有一个角落未染尘埃,纤细柔软,这茫茫世间,仍然有一个人是你的心尖宠,掌中宝,他会给你所有披荆斩棘的勇气和力量。 第二十二章 一念缘起,一世偏执 就在楚遥和黎晨等待着武林盟的高手回客栈的时候,刚才的素衣公子又独自一人回到了那片桃林。可月上苍穹,夜色冰凉如水,桃林再也不复刚刚的游人如织,璀璨夺目,反倒平添了些许繁华落幕后的凄清萧瑟,给人一种物是人非的悲凉之感。“离落,桃林美景,不出来赏一赏,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月色?”话音刚落,就有个黑影闪现“是,殿下”原来这年轻公子就是离泽国的离王殿下黎漠,他一母同胞的哥哥就是离泽国的现任主君,黎王殿下虽然远离朝政,逍遥江湖多年,但却是九州出了名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是九州不知多少适龄女孩的深闺梦里人呢。“看起来您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问这话的是自幼跟随黎王殿下一起长大的暗卫离落,不同于他的名字般干脆利落,离落虽然木讷,但却是个十成十的话唠,好在这些年黎漠也习惯了。“是啊,颐凰郡主的大名本王听皇兄念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今日有幸一睹郡主风采,本王怎么能不开怀呢?”“郡主?刚才的那个小女孩?她不是说她叫凤仪嘛”黎漠无奈地说“离落,你就不能转转你的脑子吗?九州不成文的规矩,非皇室子女名讳中不得称龙称凰,她说她叫颐凰,是个人都知道她是皇族了,再说了“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有凤者来仪,她说她叫凤仪也没错啊”离落满脸委屈地说“殿下,您是不是想多了,就一个名字而已,万一是人家的父母希望人家日后飞上枝头做凤凰才取得呢?”黎漠闻言摇了摇头道“她身上的那块玉佩是天邕皇室子女人手一块的,本王昔日曾在天邕三皇子那里见到过,印象深刻,不会记错。颐凰郡主在陇江武林盟学剑是天下皆知的,再说了如今的天邕皇室里也没有和颐凰郡主一般大小又受宠可以未经允许私自离开天邕皇城的小姑娘了”离落一听,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属下都忘了,您和天邕的三皇子是莫逆之交,都说外甥像舅,您这么一说,刚才的小姑娘眉眼之间是有几分像三皇子”黎漠长叹了一口气“本王把人家的底摸得透透的,可本王都自曝家门了,人家也没想起来本王是谁,离落,你说本王是不是活的太失败了,太没有存在感了”离落听后一脸认真地安慰道“殿下,您远离朝堂多年,颐凰郡主又还小,没有到嫁人的年龄,等她长大了,她就知道您有多抢手了,不说九州,就说我们离泽就有多少姑娘等着嫁给您做您的王妃呢”黎王殿下听后一言难尽的说“离落,为什么每次你一劝本王,本王都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呢?难道本王除了姑娘们等着嫁之外就没有其他优点了?” 在此之前,黎漠曾经在很多场合很多地点从很多不同的人口中听到过楚遥的名字。楚遥一定不知道她出生的那一天是黎漠有生以来最难过的一天,因为那一天他失去了这世上最疼爱他的母亲。他本就是父母计划之外的孩子,是父皇母后的老来子,母后身体本就不好,年龄又大了,听皇兄说是母后当初不顾所有人包括父皇的劝阻执意生下了他,果然他出生后母后的身体就更加不好了,母后担心她可能陪伴不了小儿子多久了于是就更加的宠爱他,几乎把他宠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有时连父皇,皇兄都会都会打趣地说嫉妒他觉得他抢走了母后所有的关心和怜爱。那一天母后走后,黎漠就一个人偷偷地跑到花园后面的一个偏僻的假山里躲了起来,哭的昏昏沉沉竟睡了过去,直到半夜,皇兄才在假山里找到了他,在那之前,他从不喜欢那个大他许多的哥哥,原因有很多,他总是一脸严肃,很深沉的样子,仿佛天塌下来他也会面不改色,他管教他的严格,惩罚他的次数远远超过了父皇和师傅,他始终都觉得皇兄并不喜欢他。黎漠清晰的记得就在那一夜他睡意朦胧的睁开眼睛时,他看见了皇兄红了的眼眶,眼睛里还带着血丝,他本以为皇兄一定会重重地责罚他。可那一夜后,皇兄再也不曾责罚过他,他从母亲那里失去的宠爱好像全从皇兄那里弥补了回来。后来他才知道皇兄惩戒了他身边所有伺候的人,大发雷霆道“如果孤的弟弟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去陪葬吧”,这是皇兄有生之年为数不多的一次大发雷霆,吓坏了所有的人,全皇宫都在找他,找遍了所有他能去的地方。他至今还记得当时皇兄把他抱出假山后对他说的一番话“黎漠,母后不在了,但皇兄还在,皇兄会护着你的,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孤的弟弟,你以后还会是离泽王宫里说一不二的黎王殿下,这是永远不会变的。你还记得你从小就听的麒麟将军的故事吗?皇兄记得数月之前麒麟将军战死沙场,你还大闹着说不信,探子来报,麒麟将军的女儿今天出生了,天邕皇帝很是喜欢,为她取名颐凰,相比之下,我们已经很幸运了,母后最起码还陪着我们兄弟走过一程,可颐凰郡主从出生起就失去了她的父亲,连一面也不曾见过。”黎漠的心当时就疼了一下,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那个同病相怜的,刚刚出生的小姑娘。后来的一天,丧母之痛刚刚有所缓解,他在和皇兄用午膳时就听人来报说“禀王上,天邕颐凰郡主满月,可其生母嘉诚公主刚刚殁了,底下的人想请示王上今年离泽给天邕的礼是否还按照以往的惯例?”黎漠的心当时就咯噔了一下,不知怎的就开口说道“皇兄,给小郡主的礼给双份吧,把我的迷榖铃也添进去吧”迷榖铃是离泽王宫深处的神木迷榖树所制,这种树状如构树,遍布黑色纹理,传说开放后便会散发出光芒,这光芒会照耀到九州之上每一寸的土地,只要佩戴着神木特制的迷榖铃,人就永远不会迷失方向。但传说毕竟是传说,迷榖铃只是离泽王宫嫡系皇族的身份象征罢了,因为异常珍贵,所以普通的皇亲国戚都是没有的。离泽皇帝想了想,便允了。即便是心硬如铁的帝王,面对刚刚诞生就痛失双亲的新生命,也不免心肠要软了几分。机缘巧合之下,黎漠竟和天邕的三皇子,楚遥的三皇舅成为了莫逆之交,这是皇族子弟中不可多得的友谊和缘份,所以黎漠很是看重和珍惜。有一次,楚遥的家信送过来时,黎漠就在三皇子殿下的书房喝茶,三皇子接到信就迫不及待的拆开了,没等看到一半,就笑了起来,边笑边说道“颐凰这丫头,真是生错了性别,今天上树翻墙,明天火烧皇宫,偏偏父皇还给她递梯子,这下可好,他老人家的胡子遭殃了吧,父皇总算遇到克星了。”黎漠听后心微微动了一下,看来那个失去双亲的小姑娘的日子过得还算是有滋有味,就笑着附和道“郡主是麒麟将军之后,皇帝陛下偏爱一些也无妨,小姑娘嘛,长大了就不会调皮了”也许黎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偏向着楚遥说话了。谁知三皇子听后,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叹了一口气。不知怎的,黎漠心里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也许是命中注定,后来竟有机会让他印证那丝不祥的预感,他喜欢周游山水,结交天下能人异士,岭南逍遥谷医圣逍遥子自然也在其中,逍遥子喜好酒,却不善饮酒,还十分享受醉酒后飘飘然的感觉。有一次他得了好酒邀逍遥子共饮,不多时逍遥子便喝醉了伏在桌上,他也有几分醉意但还算清醒,突然逍遥子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慷慨激扬的说道“世人皆知我岭南逍遥谷世代相传的医术了得,却不知老夫新创的易容之术远在医术之上,如果他们见了老夫七年前仿的那具麒麟将军的尸体,一定会叹为观止的,真是可怜了老夫的毕生心血,现在只能埋在天邕皇陵下不见天日了”黎漠听到这儿,酒一下就醒了,可逍遥子说完就趴在桌上睡过去了,无奈,黎漠只能第二天再询问此事。到了第二天,黎漠问起此事时,逍遥子却闪闪躲躲绝,一口咬定是他酒后信口胡言。黎漠无法,只能开口说道“您知道麒麟将军有一个小女儿吗?她今年七岁,那个小姑娘她知道她每逢清明寒食,冥诞忌辰便去皇陵三跪九叩祭拜的那个人不是她的父亲吗?”逍遥子似乎被这句话逼急了眼,脱口而出道:“她拜了个假的,总比她父亲烈火焚身,尸骨无存,没得拜强吧”黎漠一时被逍遥子的话语中所揭露的真相震惊到了。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以后我不会再来逍遥谷了,就当我从未来过,也从未见过你,我无法否认你的医术高明,九州之内无人可媲美,但您不配为医者,医者,理当父母之心”黎漠和逍遥子虽是忘年之交,随性而处,但黎漠从不会逾越一个做小辈应有的礼节,这是黎漠第一次对逍遥子说这么重的话,也是黎漠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位长者说这么重的话。身在皇族,他知道越是光鲜亮丽的背后越是有很多的无可奈何,逍遥子作为一谷之主自然也有他的无可奈何,可他无法原谅,他就像心疼另一个自己一样心疼那个小姑娘,哪怕他们不曾见过一面,哪怕那个小姑娘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他从那天起就再也不曾踏入过岭南逍遥谷的地界。不久之后,天邕老皇那两道震翻朝野的旨意传到了离泽,朝野上下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可他一直提着的心却有了尘埃落定的感觉,他想那个小姑娘终于还是知道了真相。不知从哪一天起,颐凰郡主喜怒无常,弑杀成性的名声传遍了九州,好像只有黎漠一个人记得那个小姑娘的父亲是个战神,死在了战场上,她小小年纪就没了双亲,也只有黎漠一个人知道那个小姑娘她遭遇了什么,她背负了些什么。又过了几年,武林大会在古曜郦坞举办的消息传来,他本是不想去的,可心思一转想起了那个小姑娘就改了主意,冥冥中兜兜转转,他真的有缘见到了那个小姑娘,尽管她还没长大,但已经初俱了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有美一人,宛若清扬,见之不忘的风华,不知长大后又会有多少年轻公子们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将琴代语,聊写衷肠。离落问他是怎么确定小姑娘就是颐凰的,他说了很多理由,却没有告诉离落,原来迷榖铃的传说是真的,他在桃林中闲逛时听到了一阵迷榖铃的声音,他一度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迷榖铃的声音真的指引他找到了小姑娘。令他感到有些委屈的是,他报了名字,小姑娘竟然不知道他是谁。你怎么可以不知道我是谁呢?你满月的时候,我把象征着离泽皇族的迷榖铃送给了你,你七岁的时候,我为你跟尊敬的长辈说了最重的话,甚至还断了交。这些年,离泽和天邕两国往来的礼物里不知道有多少小玩意儿是我专门收集来添进去的,只希望天邕皇帝把它们赏给你逗你一笑,真是个没良心又粗心的小丫头。 第二十三章 凤栖迷榖剑横空(一) 离武林大会正式召开还有一些时日,武林盟的少年少女便相约入乡随俗,既然来了索性就玩个痛快,除了即将比武的弟子们还在不停地练剑希望可以在武林大会上取得个好名次以外,其他人都把郦坞古镇转了个遍,没用几日就都对郦坞古镇的大街小巷了如执掌了。欧霸原本还有些担心,可一连几天都平安无事,渐渐地也就把担着的心放了下来,一心专注在即将比武的弟子们身上了。这一天晚膳,欧昂新致勃勃地对楚遥和林溪说“你们听说了吗?郦坞古镇最东南处有一座山谷,据当地的老人说是被下过诅咒的,进过山谷里的人从没有活着出来的,已经废弃很久了,我们明天去探探究竟如何”林溪满脸犹豫,一脸担忧地说“被师傅知道又要罚你了,师兄们最近都在练剑,不然等武林大会结束后和师兄们一起去吧。”欧昂满脸不耐烦地说“我看就是当地人胆子小,编了个谎骗小孩罢了,什么下过诅咒,充其量有野兽出没罢了,你要不愿意去,我自己去就是了。”楚遥听了倒是很感兴趣“明日你去带上我一道,我带着黎晨一起去走走看看。”林溪听了忙说道“既然你们两个都去,我也去,带我一个。”第二天用过早膳后,楚遥找了个由头把凌风,常瑞等人打发走了就和欧昂,林溪,黎晨一行四人踏上了东南山谷之旅。很久之后,楚遥都在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还会不会响应那场山谷之旅,拿起属于她的第一把宝剑呢?楚遥一行人用过早膳后便开始一刻不停的赶路,但即便这样到达东南山谷时也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正赶上日悬中天,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虽然一路走来又累,又渴,又饿,可是当她们看到山谷时就心旷神怡,豁然开朗了起来。楚遥原本觉得既然山谷已经废弃很久没有人烟了,应该十分凄凉,但她没想到在烈日的映射下,寂寂无名的小山谷竟显出了一种不染尘俗的美,树木葱郁,山花烂漫,野草丛生,流水潺潺,间或鸟儿清鸣,蝴蝶飞旋,楚遥真是觉得惋惜,这么曼妙的一座山谷竟因为些莫须有的诅咒无人来赏。四人找了个大石坐下歇了起来,不一会儿,欧昂提议去前面的小溪取些水来喝,林溪也跟着附和起来,楚遥看出黎晨眼中的跃跃欲试索性就让他们三人一起去了,她则留在原地歇一会儿。楚遥觉得她歇了好长时间,可这三人还没有回来的迹象,楚遥就想去寻他们,可她都走到小溪深处了也未见到欧昂三人,她想起了那个关于山谷的诅咒,心里涌上了一股不祥的预感。等她想原路返回时,她发现她来时的路不见了。楚遥顿时就明白了,这座山谷可能是哪位风水大家布下的迷阵,可今天来的四个人里没有一个懂风水的,当初她在天邕皇宫学风水看星象时可都是一觉醒来就下课了的,天要亡她!楚遥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试了试,但始终没想好走哪儿条路,突然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她随身带着的小铃铛竟然微微动了起来。这小铃铛也不知是小时候哪位仁兄送给她的礼物,精致极了,巧夺天工,连她这种对小玩意儿不感兴趣的姑娘见了第一眼就爱不释手从没取下过,最重要的是这小铃铛可能是个残次品,因为它从来没响过,楚遥怀疑工匠们做的时候可能忘了最重要的一道工序,往里面放金属铃,不过这倒是颇符合楚遥的心意,要是这铃铛一直叮叮当当无时无刻的在响,饶是它做工再精美,楚遥也不可能随身携带了这么多年。楚遥还是今天才知道这小铃铛原来会动,楚遥试了试,发现只有她往东边走时这铃铛才会动,瞎猫碰死耗子,除了跟着铃铛走也没别的好办法了,楚遥就索性把铃铛当成指北针,一路跟着铃铛震动的方向走了,楚遥自嘲的想反正地球是圆的,只要她还活着,她最终还是会走回来的。楚遥跟着铃铛走的时候,欧昂,林溪,黎晨三人也在这迷谷里走的团团转,原来他们喝完水后就已经发现这座山谷是个迷谷了,黎晨着急了就想用轻功飞上去找楚遥,被欧昂眼疾手快的阻止了“黎晨,你可消停一点吧,别找不到颐凰,你再丢了,再说了,要是所有迷阵飞上去就能解决问题,那大家还学什么阴阳五行和八卦啊,一起去学轻功不就好了嘛”林溪着急了“欧昂,赶紧想个办法找找颐凰啊,我们好歹是三个人,她可只有一个人啊”欧昂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不想啊,可这是五行迷阵,你问我龙啸剑法有几招有几式,我还可以勉强回答你,天知道五行八卦是什么东西,我看啊我们就一直走吧,万一碰上了呢。”林溪闻言都快哭出来了,欧昂见状忙劝道:‘’放心吧,颐凰早上找了个由头打发了常瑞,等他回过神儿来发现郡主不见了,肯定会通知我爹来找我们的,再说了,你爹这两天不是也要来了,我看这山谷里的水和果子够我们撑两天的,届时人多力量大会把我们救出去的,不许哭,女孩子哭了就不好看了。”林溪听了硬生生的把眼泪憋了回去。不知道楚遥一行人是幸运还是不幸,要说幸运,他们的的确确是被困在了人迹罕至的迷谷里,要说不幸,常瑞很快就回过神儿发现他们四人一起不见了,起初大家还以为他们出去玩了,可到中午他们还没回来用膳,众人才发觉了不对,欧霸就立刻派人出去打听情况了,其余的人除了在后院练剑的,都在一楼坐着等消息呢。林溪的父亲,缥缈门掌门林影思女心切就带着两个弟子先行一路快马加鞭提前到了郦坞找到了桃夭小馆,人还未现声先至“欧霸老弟,我提前到了,哈哈,林溪,快出来,让爹爹看看”欧霸听声顿觉不妙,但也躲不了,只能站起身来相迎。林影率着两个弟子一进来,就察觉气氛有些不对,武林盟的人大部分都在,可唯独少了欧昂和林溪。林影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欧霸开口说“林兄,都是我对不住您,养了个逆子,欧昂这小子不知道带着林溪去哪儿玩了,现在还没回来,您放心,我已经让弟子出去探听消息了,等回来,我就让他给您赔罪,您要打要罚我绝无二话”林影听了,也只能回道“没事儿,孩子嘛,贪玩儿是难免的,也不一定就是欧昂的错,也许是林溪看到好玩的缠着欧昂不肯回来呢。”说是这么说,可下一秒,他就安排一个弟子飞鸽传信让路上的弟子疾驰郦坞,另一个弟子也跟着去打听消息了。没过多久,一个弟子就回来报信说“镇上的百姓看见小公子一行人往东南方向去了,他们还沿途打听了郦坞东南的山谷”常瑞一听就激动的站了起来“那我们赶紧去找啊,再不找天就要黑了,郡主他们就得在荒谷里过夜了”报信的弟子看了眼长瑞,又看了看欧霸,支支吾吾的说“镇上百姓说东南的山谷是废弃了很久的山谷,镇上的老人们说这座山谷是被下过诅咒的,进过山谷里的人从没有活着出来的。”常瑞一听顿时就摊在了凳子上,好在凌风这时候也收到消息回来了。欧霸,''凌风,林影商议后决定他们三人带弟子和侍卫们准备好进谷的东西后立刻出发前往东南山谷营救楚遥一行人等。但他们不知道有一个人抢在了他们的前头。武林盟派出去的人手打探消息时太着急漏了口风,黎漠正好在街上闲逛心里就猜出了七八分,直到他又听到了一阵来自东南方向的迷榖铃的声音印证了他的猜测,他当即买了匹快马一路疾驰去东南山谷了,甚至都没回府找侍卫一同前去。其实黎漠也说不清楚他为什么对这个小姑娘的事情这么关心,也许是他同情她的遭遇,也许是因为他和她的舅舅是莫逆之交,又也许是迷榖铃所带来的缘分很难得罢了。楚遥好不容易在迷榖铃的带领下到了地方,她才发现这山谷里竟藏着另一番天地。原来这世间当真有火树,也有银花。巨大火树下的银花上还有流萤在飞舞。楚遥看到火树树干中间有一部分被掏空了,好像放了一个盒子,不知怎的,楚遥总有一种感觉,盒子里的东西在召唤着她。她爬了上去把盒子拿了下来,打开盒子后看到里面的东西原来是一把剑。这把剑大约两尺八寸,剑身赤红玄铁而铸,黑色剑柄上遍布金色纹路,即便还没有看到里面的剑刃,楚遥也知道她误打误撞寻到了一把绝世宝剑。就在她拿起剑打算看看里面的剑刃的时候,突然有个声音大喝道“不要”,楚遥抬眼望去,竟是那天的素衣公子。楚遥好奇道:“公子怎么在这里,您也来来山谷游玩迷了路?但他们不知道有一个人抢在了他们的前头。武林盟派出去的人手打探消息时太着急漏了口风,黎漠正好在街上闲逛心里就猜出了七八分,直到他又听到了一阵来自东南方向的迷榖铃的声音印证了他的猜测,他当即买了匹快马一路疾驰去东南山谷了,甚至都没回府找侍卫一同前去。其实黎漠也说不清楚他为什么对这个小姑娘的事情这么关心,也许是他同情她的遭遇,也许是因为他和她的舅舅是莫逆之交,又也许是迷榖铃所带来的缘分很难得罢了。楚遥好不容易在迷榖铃的带领下到了地方,她才发现这山谷里竟藏着另一番天地。原来这世间当真有火树,也有银花。巨大火树下的银花上还有流萤在飞舞。楚遥看到火树树干中间有一部分被掏空了,好像放了一个盒子,不知怎的,楚遥总有一种感觉,盒子里的东西在召唤着她。她爬了上去把盒子拿了下来,打开盒子后看到里面的东西原来是一把剑。这把剑大约两尺八寸,剑身赤红玄铁而铸,黑色剑柄上遍布金色纹路,即便还没有看到里面的剑刃,楚遥也知道她误打误撞寻到了一把绝世宝剑。就在她拿起剑打算看看里面的剑刃的时候,突然有个声音大喝道“别动”,楚遥抬眼望去,竟是那天的素衣公子。原来黎漠一路快马加鞭在迷榖铃的引领下竟没用多少时间就寻到了楚遥。楚遥好奇道:“公子怎么在这里,您也来山谷游玩迷了路?”黎漠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便接着说道:‘’小姑娘,这剑十分危险,把它放回原处吧”“公子识得这剑?”黎漠摇了摇头道:“倒是未曾见过,只是隐有几分猜测罢了,我观这剑剑身的材质,颜色,纹路还有根据周围的守护它的五行阵法推测它是失传已久的栖凰剑罢了。”“栖凰剑!可是龙啸一吟上九天,栖凰一现落黄泉里的栖凰剑?”楚遥抑制不住激动地问道。素衣公子缓缓地点点头说“如果里面的剑没有问题,应该确是栖凰剑无疑了。”楚遥一听,建议道“那不如我们来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玄机”素衣公子闻言面露惊慌道“不可,栖凰剑是灵剑,更是有名的凶剑。它有自己的剑识,你若打开了它,它便会奉你为主,除非你不在了,否则你今生再也无法摆脱它了”楚遥困惑道:“凶剑?为何我往日只知晓它是和龙啸,星棠,霜蛇齐名的四大上古宝剑之一,从未听闻它是把凶剑?”黎漠解释道:‘’那是因为四大宝剑里只有栖凰在百年前便不知所终了,时间过得太久远了,人们早就不记得它是把凶剑了。”“为什么它被会被称为凶剑啊?” 第二十四章 栖梧一现落黄泉 我叫栖梧,是一把剑。我生来便有了灵识,人们把我与龙啸,星棠,霜蛇并称为上古四大宝剑。可与它们不同的是,除了我的主人,人们提起我时往往都是一脸恐惧和厌恶,恨不得离我天涯之远;而提到霜蛇它们时,往往都是一脸艳羡,似乎十分向往成为它们的主人。其实,我只是想做一把普普通通的剑,跟随在我的主人身边,保护着他们让他们可以开开心心的去做他们想做的事情,万年以来,我,仅仅只有这一个心愿而已。可也许我的这个心愿许的太大,太不切实际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人们把我称作凶剑,谈我色变,似乎认定了我会给每一个人带来厄运和灾难。也许他们说的也没错,我就是一把凶剑,可我还是觉得委屈极了。我还记得我刚刚出生的那一天,我本来很开心的。打造我的主人耗费了数十载光阴和心血才将我铸了出来,他是当时极有名的铸剑大师,我出生的时候,他的妻子正怀胎八月即将迎来他们家的新生命。他们家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小男孩,我是看着那个小男孩从牙牙学语长大的,他每天跟着母亲给父亲送饭时都会特意来看看我怎么样了,有时还会跟他父母叫嚷着说他长大后会成为比他父亲还厉害的铸剑大师,会铸出一把比我还厉害的剑。我听后常常心里都会不屑的想,这怎么可能呢,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一把比我还厉害的剑呢?为了将我打造出来,他家的日子过得苦极了,听说只要卖了我就可以得到好多钱,所以我也在暗自期待着我出世的那一天。此后不管铸剑的火有多猛烈,我都忍了下来。我希望有一天小男孩可以去买好看的衣服和玩具,这样别的小朋友就不会因为嫌弃他家贫穷一起嘲笑他了。小男孩一个人躲起来孤单落泪却又在父母前假装坚强的样子让我心疼极了,原来剑也会像人一样心疼的吗?我出世的那一天,大家都很开心,是啊,十几年的光阴和血汗终于没有白费,怎么会不开心呢?可没开心多久就来了一个男人要把我买走,虽然很不舍也很难过,但一想到小男孩可以穿上新衣和小朋友们一起玩儿,我就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可是很快那个男人和铸剑大师就争执了起来,听铸剑大师的意思那男人是个大坏蛋,即便黄金万两,铸剑大师也不会把我卖给他,那个男人生气急了索性就命手下将大师和他的妻子绑了起来,连我也被他的手下寻了出来。“听说栖梧剑刃如秋霜,是当世最锋利的一把剑,耗尽了你数年的心血,对吗?那就拿你试试它的锋芒吧”还没等我从男人的的话中反应过来,他就拿起了我刺穿了铸剑大师的心脏,那是我第一次尝到鲜血的味道,其实我能够感觉到我对鲜血有着最原始的欲望和冲动,可我一点也不喜欢,血的主人给了我生命啊,我最喜欢的小男孩以后就没有父亲了啊。这场浩劫里,我唯一欣慰的就是小男孩贪玩儿不知道去了哪里躲过了这场灭顶之灾。但我仍然不敢想象小男孩回家后要怎么面对逝去的双亲,他一母同胞的弟弟还没有来到这世上看上一眼呢。尽管我不愿承认,但那个男人还是成为了我第二任的主人,他拿着我创下了一番霸业,我也不必再压抑内心深处对于鲜血的冲动和渴望,因为那些年我从未停止过喝血,我每天都要喝好多人的血,我很累了,我撑不下去了,我不想再喝了,我一直在等待着停下来的那一天。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年轻人拿了一个盒子来,说要献给男人一件宝物,打开盒子一看,竟是当初那个小男孩的项上人头。你一定很好奇吧,过去了那么多年了,我是怎么认出来的。看得出来,小男孩死不瞑目,他的眼睛即便死后也不曾合上。他的那双眼睛我曾经看了很多年,那是我最单纯最渴望回去的岁月。月的阴晴圆缺,人的悲欢离合,这些年我不知看了多少,忘了多少,但唯独小男孩幼时眼中的那份天真无邪,以及他临死前最后流露出的那一抹倔强神色,我想忘也忘不掉。年轻人杀了男人后就成为了我第三任的主人,此后我就经历了很多不同的主人,但相同的是,我的新主人都是在杀了上一任的主人后才得到了我。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被人们称为不详之剑封印了起来,我在一座荒谷里沉睡了很多年,直到有一日,我听到了迷榖铃的声音才幽幽转醒,醒来的第一眼,我见到了一个小姑娘,她眼神中的那抹倔强竟让我想起了当初了那个小男孩,她想成为我的新主人,我很开心,可她身旁的男子说我是凶剑希望她把我放回去继续沉睡,我害怕急了,十分担心小姑娘会嫌弃我。不料却听到她说她喜欢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无问缘由,无谓对错。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开心,这还是万年以来第一个说真心喜欢我的呢,她可真是个特别的小姑娘啊。小姑娘,我也喜欢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我很厉害的,毕竟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栖梧剑啊。 第二十五章 凤栖迷榖剑横空(二) 楚遥最终还是拿起了栖梧剑,这是栖梧剑自千年前被封印以来不知沉睡了多久之后的第一次开鞘,自古名剑现世,必有异象出现,更何况是上古名剑现世呢,楚遥刚刚拿起栖梧剑,就传来了一阵地动山摇,天崩地裂之感,还好地动没有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地动过后,山谷里前辈大师所设的迷阵也自然而然的也就解开了。没等到欧霸一行人前来,山谷里众人就都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欧昂一看到楚遥,兴奋的不得了“颐凰,你没事儿吧,刚才的地动是什么情况,你怎么还多了一把剑啊?”“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客栈吧,想必欧盟主他们看我们不见了这么长时间都着急了,哦,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也是今天来山谷游玩迷路的公子,黎漠。”闻言,欧昂和黎漠互相点头稍微寒暄了一下也没多就踏上了回程的路途。途中,正好遇见了来寻他们的人马,欧盟主和凌风等人也受到了从东南方向的地洞波及,正忧心如焚,结果看到孩子们安全无虞的走了出来,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楚遥手上的栖梧剑虽很久不曾现世,但它所流露出的霸道和吝气,武功高深的高手们怎么可能没有察觉,虽然心里好奇,但也都明白眼下不是追问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客栈好了。黎漠在欧盟主等人来不久后就寻个由头与他们分道扬镳了。众人回到客栈时,常瑞正在客栈门口望眼欲穿的等着信呢。“郡主,您可回来了,奴才老了,真的经不住您这么吓了”楚遥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了,我们进客栈说吧,我今天可是得着个大宝贝呢。”进到客栈里,欧霸和林影就一脸不好相与的坐在了主位,“说吧,今日之事又是谁起的头啊”欧昂一脸悻悻的低头说道:“是我起的头,我认罚,不管您和林伯父怎么罚我,我都认了,您老人家可千万别为了我气坏了身子,师兄们还等着您指导他们剑法呢”欧霸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说”眼看着欧霸就要动起手来,楚遥忙劝道:‘’虽然是欧昂起的头,但我们也都是想去一探究竟的,若说有错要罚,我们都有错,都应责罚。要不是欧昂提议去山谷,恐怕我也得不到栖梧剑,既然是我获益最多,您罚我吧”众人一听,注意力都转到栖梧剑上来了,欧昂大喊道“栖梧剑,就是那把失传已久的龙啸栖梧里的栖梧剑?”楚遥迟疑的点点头,“应该吧,刚才与我同行的公子是这么说的,我还想请前辈们帮忙看看呢。”说着便把栖梧剑送到了欧盟主和林掌门面前,欧霸和林影对着栖梧剑仔细端详了很久,最后彼此看了一眼肯定了双方的猜测。“不错,赤红玄铁而铸,黑金纹路而饰,刃如秋霜,杀意凛然,的确是失传了已久的上古宝剑,栖梧,郡主您是怎么得到它的?”楚遥只好把得到栖梧剑的来龙去脉和大家讲了一遍,当然也提到了指引她找到栖凰剑的迷榖铃,欧昂拿着铃铛看了好久“你确定是它带你找到的栖凰剑?它现在怎么不动了?”楚遥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反而是林溪的父亲林影林掌门开口说道“老夫曾经听闻,离泽皇室的嫡系皇子皇孙们出生后都会被赏赐离泽圣物迷榖铃用以显示其身份尊贵,有别于一般皇亲国戚。传闻迷榖铃可为主人寻路,指点迷津,我看郡主手上的铃铛像是迷榖铃,可离泽皇族圣物怎么会在郡主手里?”楚遥也是听了林影的一番话才知道原来一直被她当做残次品的铃铛有这么大的来头,所以林影的问话,楚遥除了一问三不知还是一问三不知,只能飞鸽传书回皇城问问馨姨了,毕竟她从小到大收的礼物都是馨姨在保管。众人见楚遥也一脸困惑,就不在纠结此事了,天色不早啦,不管孩子还是大人都奔波了一天,该休息了。只不过最后欧盟主下令孩子们禁足直到武林大会后方才解禁,欧昂除了禁足之外还被罚抄欧式家规一百遍,惹得欧昂埋怨连连“怎么都是去了一趟荒谷,郡主得了栖凰剑,大家也都算看了一番景色,怎么就我被罚的这么重啊,您罚我陪师兄们练剑也行啊,为什么非得抄家规啊!” 第二十六章 凤栖迷榖剑横空(三) 这一天,栖梧剑现世,楚遥成为了栖梧剑新的主人,可各方对此的反应都很微妙。比如欧霸,在担惊受怕又奔波劳累了一整天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后来索性就起身去了屋顶赏月。不一会儿,飘渺门掌门林影也提着两壶酒上来了。“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我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可我怎么感觉昨天你还因为调戏小姑娘被令尊追着打呢?”林影望着月亮慨叹道,欧霸闻言想起了往昔逍遥江湖的得意日子,笑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你怎么还没睡啊?你一路快马加鞭的来看林夕,后来又跟着我们去寻孩子们,一定累了吧,人啊上了年纪就得多休息啊!”“栖梧剑出世了,我知道你今夜一定睡不着了,就想着来寻你说说话,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喜欢一有心事就上屋顶看看月亮”“是啊,年轻时的习惯也就这个还留着呢”“谁说的,你年轻时那股不要命的倔劲和傻气我看现在还在呢,不然怎么会接下颐凰郡主这么烫手的山芋”欧霸想了想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是,当初我决定教导颐凰郡主龙啸剑法时,就预料到了以后一定会为这个决定后悔的不得了,可我还是点了头。郡主来武林盟的时候,只比欧昂小了三岁,粉雕玉砌的女娃娃一个,身边除了侍卫连长辈都没有一个,看了真是怪不落忍的,都是当父母的人,怎么忍心拒绝一个七岁的孩子啊”“你感情用事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啊,就因为你当日的那点不忍心,你今天头才会这么疼,别怪我没提醒你,栖梧剑是上古四大名剑,更是一把有名的大凶之剑,今晚东南荒山的异动一定引起了武林人士的注意,幸好颐凰郡主是天邕皇族的人,也没有正式拜入你门下,否则你信不信,你武林盟的门槛迟早要叫人踏平了。”欧霸闻言苦笑道“我太信了,当初就是怕有这么一天,所以郡主要拜我为师都被我给否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你说当时四个孩子都在山谷里,怎么就单单是郡主一个人走散了,被栖梧剑认主了呢?”林影沉吟了半会儿“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你以后得更加注意郡主的心术剑法了,栖梧剑历届的主人可有不少是走火入魔了的。”欧霸听后点了点头,却接着说道:‘’我是看着郡主长大的,我虽然担心,但我对郡主有信心,她是个好孩子。什么走火入魔,大凶之剑,说到底不过就是持剑的人心底里起了邪念罢了,难道普通人就如琉璃一般明澈无瑕,一生中心里就没有起过一丁点儿邪念?我看呐,只不过是没有机缘和能力去选择一念之间的正与邪罢了。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可你看看等轮到他们自己去选的时候,面对欲望和诱惑,他们还有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坚定。不过是各个都宽于待己,严以律人罢了。”“唉!要是江湖人人都像你这么想,江湖还是江湖吗?这些年江湖很太平,可你以为所有的江湖人都希望江湖太太平平,没有纷争吗?就拿这次武林大会来说吧,说是比武,难道就跟梵渝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啊,这也是我当日同意教导郡主的原因,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天邕不太平,武林盟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还好这些年我天邕,你离泽的主君都算是一代明君,乾坤朗朗。真是可怜了梵渝的百姓,君上昏庸,荒淫无道,上行下效,贪官污吏横生,百姓的日子本就过得艰难,若是日后,,,唉!”就在欧霸和林影对着月亮哀叹民生多艰时,凌风,常瑞,黎晨,楚遥也在房间内开了一个秘密会议。凌风平时话很少,只沉默的跟在楚遥身边护卫她的安全,今晚却一反常态,他先是斥责了黎晨“黎晨,暗卫的职责和使命就是要寸步不离主子身边,你怎么能离开郡主身边呢?”黎晨不安极了,楚遥见状便想开口劝解,谁知连她也未能幸免遭到了凌风的埋怨“郡主,你怎么能把我和常瑞打发走身边只留一个不懂事儿的黎晨呢?您遇到危险了站在原地,属下自然会去救您,您怎么能自己亲身涉险去取栖梧剑还让栖梧剑认您为主了呢?”常瑞站在旁边有些发蒙,因为以往苦口婆心劝谏的人都是他,他一时被凌风抢了角色还反应不过来,不过他很快就抓到了凌风生气的重点“栖梧剑怎么了?欧盟主不是说它是上古名剑吗?郡主得了栖梧剑不是好事儿吗?”凌风闻言狠瞪了常瑞一眼“郡主拿着栖梧剑,成为了新一任的剑主,欧盟主是傻了才会告诉你它是把不详之剑,它的历届主人个个都没好下场。”常瑞一听傻了眼“那我给你准备快马,我们赶紧连夜把它放回去啊!”凌风又瞪了一眼常瑞“要是能放回去还用你说,我就算拼了我的这条命也会把它放回去,请神容易送神难,栖梧剑认了主除非剑主身死道消,否则就算是一辈子被它缠住了。”常瑞听了凌风的话慌得都结巴了“这,,,这怎么办啊!”这时楚遥看了看桌上的栖梧剑道:“常常有昏君误国,人们却把一切的过错算在了他身边的美人身上,可是一个国家的兴衰沉浮哪里是一个女人就能左右得了的。剑也是这样,它们生来便是利刃,哪里分什么吉凶祸福,只不过是看主人的心正不正,将它们用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罢了。我喜欢栖梧剑,我会一直带着它,但也不会因为它迷失自己,忘记了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栖梧剑剑心有所感应,像是在附和楚遥的话一样竟微微动了一下。凌风虽然欣慰楚遥不曾因得到上古名剑而得意忘形,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担忧栖梧剑会给楚遥厄运。他看着这个小姑娘一点一点长大,他知道学剑的这些年楚遥有多少辛酸血泪,他不忍心看到命运再一次无情的把苦难加诸在楚遥的身上了。 第二十七章 武林大会波澜起(一) 楚遥等人因荒谷探险事件被欧霸下令禁了足,他们也知道自己这次差点闯了大祸,索性就帮着欧昂一起抄家规去了,直到武林大会开始,他们才被解禁。武林大会举办的地点是郦坞镇的百姓们每逢节假日祭祀的地方,大会就寻了一片空地摆了一个大型比武台,围观群众们就在台下坐着看就行了。其实所谓的武林大会不过就是各门各派的骨干弟子使出看家本领打一架,赢到最后的那位自然就名利双收了。看过武林大会的都知道,第一天是人最多也是最没看头的,大会的主持者上来进行一番官方发言,然后报名者抽签分组挑战,赢者与赢者继续对决,直到有胜者出现为止,第二天再继续往复。楚遥,凌风等人都和武林盟的人坐在了一起,对外的说法就说都是从天邕一道来的,反正天下人皆知武林盟在陇江颐凰郡主的封地上。只不过楚遥还是感到了四周围时不时都会有人悄悄打量一下她的栖梧剑。临行时,凌风建议楚遥不要节外生枝还是将栖梧剑放在客栈为好,楚遥想了想这件事儿压根儿就瞒不住多长时间,东南荒谷里的异像出现的当天说不定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有心人稍加探查一下也许就能猜出些什么,还不如趁此机会坦坦荡荡的昭告天下栖梧剑出世了,新一任的剑主就是天邕王朝颐凰郡主,不看僧面看佛面,应该不会有人敢明面上强抢,顶多私底下做些小动作罢了。兹事体大,她已经传信给皇祖父和舅舅了,虽然他们没在信中表明对此事的态度,但都表示会加派人马保护她回陇江,保护她回程的精锐此刻应该已经在路上了,估摸着等武林大会结束了也就到了。 “这都什么玩意儿啊,还没等对方动弹呢,自己就先把链子栓自己头上了。”欧昂用只有楚遥等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吐槽道。欧炀听了,忍俊不禁道“今年已经算好的了,听说往年还有一位把自己转圈转吐了的。”“哥,师兄,要是待会儿你们上场了,输给这种人,我下辈子,下下辈子还有下下下辈子都会看不起你们的。”欧宇听见了自家弟弟的话,没好气道:“不劳您操心了,还有三四天才能轮得到我们上场呢。”欧炀看着这两活宝兄弟,好笑地解释道:“第一天比武的人都是武功不怎么好,为了回去以后能有个谈资吹吹牛才上场的,真正的高手是不会把精力和体力浪费在这些人身上的。我们这些各门各派的弟子们比武都要在把这些人刷下去之后才上场的,更不用说真正的高手了。”“啊,这也太无聊了吧,我不想看了,真是越看越生气,郡主,你说呢?”说着欧昂就伸长了脖子去问他前面的楚遥,可楚遥像没听到似的根本没回复,欧昂探头一瞅,才发现楚遥竟被武林大会无聊的睡着了,顿时心中感慨要不怎么是皇家人呢,胆子就是大,敢这么不给面子,她可坐在第一排啊。其实欧昂误会了,楚遥不是不给面子,她来的时候还提醒自己一定要正襟危坐,保持清醒,不要折损皇家威仪呢。可她实在没控制住她自己,她从小就这样,上辈子开学校主持的年级大会,她从来就没有一次清醒着醒过来的,最恐怖的是,有一次,她一睁眼儿,就看见学生会干部在她面前死死地盯着她,把她吓了一跳。重生一回儿,把这老毛病也带过来了,老天啊!冤枉啊!她也不想这样的啊!可是她真的是一不小心没控制住。也许真的和楚遥没有关系,可能是这场武林大会真的是有史以来最无聊的一场,连常瑞,凌风都没能幸免的打起了瞌睡。于是这主仆三人,一个坐着睡着了,另外两个站着合上了眼。凌风还是今天头一次发现楚遥的睡着了的样子感染力这么强,他渐渐就撑不住合上了眼,但还是会尽力清醒一下,注意注意周围。常瑞是三人之中撑最久的,楚遥一睡着,他就着急了,可他也不敢去喊她,楚遥的起床气有多厉害别人不知道,他常瑞能不知道吗?那是十八般武艺斗智斗勇才能叫起来的新一代睡神。他着急的去求助凌风才发现他站着也睡着了,最后他也撑不住与这两个人同流合污,睡了起来。还是欧昂发现楚遥睡着了以后看准比武台上的时机,在她身边大喊了一声“好”,才把楚遥从睡梦中惊醒。楚遥醒来后迷迷糊糊晃了晃头觉得不行,得去醒醒脑子,于是抬眼打算喊常瑞和凌风一起去的,结果发现他们两个人的状态和她差不多,于是没打扰他们,悄声跟离得最近的欧昊说一声要方便就走了,欧昊本意是要陪同的,可楚遥说不太方便还不如她悄悄去悄悄回。没等欧昊想好该怎么办呢,楚遥就像泥鳅一样溜走了,欧昊只好在心中祈祷楚遥能快去快回。楚遥觉得茅厕味道太大,正好这附近有片僻静的桃林,索性就去桃林下的阴凉处闭上眼睛站着吹了吹凉风。一会儿,她突然听到有一个邪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姑娘,你生的甚是美丽,待桃花开尽,我便去你家中提亲迎你入门,可好啊?”楚遥循声抬头望去,满天的落英缤纷里,有一个青衣男子正倚在桃花树上朝她微笑,手里还拿着一玉壶酒。楚遥都看呆了,脑海里突然想起前世姐妹淘和她说过的一句话,“这男人妩媚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儿了。”楚遥想她今天可算长见识了,最近好像运气很好的样子,看到的人都格外惊艳嘛。就在楚遥愣神的功夫,青衣男子又道:“小姑娘,怎么不回我?可是瞧我瞧得呆了?无妨无妨,待我娶了你,让你目不转睛地就这样看上一世也无妨”楚遥听了有口难言,心想这青衣男子长得虽然好看,但也未免太自恋了吧。就看这第一次见面就求亲的架势,她指定不是第一个被求亲的,还是敬谢不敏好了。这好看的东西嘛,偶尔看上一眼很是赏心悦目,但看得久了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楚遥清了清嗓子道:“我路过桃林未曾看到公子,打扰公子小憩了,还请您海涵。我出来的久了,家人要着急了,我这就回去,不打扰您了。”就在楚遥转身要走时,青衣公子笑道:“娘子可是害羞了?无妨,为夫和你一道去解释解释就罢了。”楚遥听了立时就风中凌乱了,两世为人,她见过的人也不算少了,可这么自来熟的,她还是今天第一次见到。青衣男子见楚遥愣在了原地,就扑哧一声笑了“小丫头,我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我对你这么青涩的小丫头可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喜欢风情万种,风姿摇曳的,你离她们还有点远,还得再长长呢”楚遥心里想着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离风情万种,风姿摇曳何止差的有点远,这两个词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不会跟我搭边的,口里却呛声道:“我喜欢有男子气概,高大威猛的男子,您何止离他们有点远,简直是天涯之遥,想娶我,您还是找根面条去好了。”男子闻言来了兴趣,“找面条?找面条干什么?“楚遥笑了一下答道:“找根面条自挂东南西北枝啊,您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当心可别闪了您的腰。”说完楚遥就做了个鬼脸飞快地转身跑出了桃林,年轻男子倒是没料到楚遥的答案,愣在了原地,连楚遥跑走了也没来的及反应,反应过来后才口中喃喃自语道“有意思,有意思”这一身青衣的男子就是昨夜凤来客栈中与雾霭对话的花泠,他趁着众人都去武林大会了,便独自一人来这桃林饮酒了。楚遥跑出了桃林后想起她与青衣男子的对话还觉得好玩,直到回到了武林大会的位置上还乐不可支满脸笑意,惹得欧昂诧异道:“郡主,你上个茅厕有什么好笑的啊?”楚遥闻言,抬手佯装微怒地敲了敲欧昂的脑袋“什么茅厕,用词能不能文雅点”欧昂一脸憋屈的说:“真搞不懂你们女孩子,整天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文雅能当饭吃吗?“楚遥闻言回道:“文雅不能让你当饭吃,但能让你追到姑娘。以后你们赏落霞孤雁的时候,你好歹应个景来一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吧,总不会干巴巴的说一句,啊,鸟来了,太阳落山了。以后你向人家求亲的时候好歹说一句有美一人,见之不忘,寤寐无为,辗转伏枕,总不能直接问你愿意和我死在一块儿吗?”周围众人听了楚遥的话,都觉得好笑,但是碍于场合不对只能强忍着,欧宇对楚遥的话给与了高度认可“郡主,您真是太了解欧昂了,您要不说,欧昂没准还真这么做了。到时候我爹准备的彩礼不知道又要多加几成,人家姑娘才肯嫁到我们家来。”谁知欧昂大大咧咧的来了一句“整这些虚头巴脑儿的有什么用,我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了,我问她愿不愿意和我死在一块儿,多直白啊,她指定一听就明白我喜欢她了。”众人听了,更努力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了,欧炀虽然面上淡淡的,可握剑的手把剑握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只有欧宇哀嚎了一声“天哪!我们家的银子啊!” 第二十八章 武林大会波澜起(二) 武林大会第一天结束时,已经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分,有个掌门人说大家平日里难得见一面,好久没见了,提议大家私下聚一聚,众位掌门一听也都随声附和起来,林影一听立刻给了欧霸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欧霸虽然心里发苦,但明面上还是笑着附和了。果然众掌门聚会时一阵简单的寒暄后,就有人状似不经意的提起“诶,你们注意到前段日子东南方向传来的异动了吗?听说上古神剑栖梧剑现世了,就是今日颐凰郡主手中的那把剑,是不是真的啊?”席间刚刚热烈的喧嚣气氛突然沉寂了下来,众掌门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欧霸,欧霸心里想着到了他也没能躲过去,还没等他把早已想好的说辞说出来,就有人向他发难了,“欧盟主,栖梧剑可是有名的凶剑,它一现世,必将祸乱苍生,如今新一任的剑主颐凰郡主可是在你武林盟下学剑的,难道武林盟不应该给我们个交代吗?”林影听了,虽然觉得对不起老友,但还是抑制不住地觉得好笑。原来向欧霸发难的是他昔日的娃娃亲对象,如今的神水派掌门濒消掌门,欧霸年轻时对他的夫人一见钟情,便去向神水派的前掌门,濒消掌门的父亲退婚,谁知濒消掌门竟对前来退婚的欧霸一见钟情,死活不同意退婚。欧霸虽然对濒消掌门深感歉意但也无能无力,毕竟姻缘之事还是讲究情投意合的为好,最终欧霸和他的夫人还是克服重重难关走到了一起,谁知濒消掌门一气之下竟立誓从今以后再也不嫁他人。至此之后每次见了欧霸都阴阳怪气,一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样子,而欧霸因为毁约之事深感内疚也一直对濒消掌门十分隐忍,礼让三分。似乎已经习惯了濒消掌门的争锋相对,锋芒毕露,欧霸闻言并未恼怒,只是平静的说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没错,东南的异象的确是栖梧剑现世之故,颐凰郡主的确是栖梧剑新一任的剑主,但这跟我武林盟有什么关系啊?颐凰郡主是我天邕皇帝陛掌上明珠,想必颐凰郡主之盛宠,诸位应该有所耳闻,皇帝陛下将陇江十六郡赏给郡主殿下作为封地,我武林盟都归郡主管辖,郡主是君,我武林盟是民,从来只有君管民,你们何曾听说过民管君啊?”濒消掌门闻言疾声厉色道:“欧霸,你这根本就是强词夺理,大家谁不知道,颐凰郡主是在你武林盟下学的是你欧家世代相传的龙啸剑法?”欧霸辩解道:“那又怎样,学我龙啸剑法的人多了,不说我武林盟的弟子,老夫素日里见了天资聪颖的年轻人,也都会指点他们几招龙啸剑法相助他们参悟剑道精髓的,总不能各个出了事儿,都来找我武林盟讨说法吧,再说了,可有人听过郡主喊我一声师傅,尊我武林盟为师门呐!”林影见欧霸说的差不多了,适时圆场道“这倒也是,欧盟主说的也有理,虽说江湖和朝廷两不相犯,不相往来,但毕竟武林盟是在陇江的地界上,欧盟主不管怎么说也是天邕的子民,想必欧盟主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众位掌门听了林影的一番话内心也是感同身受,百味杂陈,长久以来,门派应该如何处理江湖和武林的关系已经成为了一个优秀的掌门人的必修之课,也是让诸位掌门人最头疼的一件事情。九州暗潮汹涌,局势不明。大家都唯恐进一步卷进朝廷的纷争,退一步引起朝廷的猜忌。难!难!难啊!谁料这时濒消掌门又开口说了:“林影,你少转移话题,谁不知道你年轻时候和欧霸好的跟亲兄弟似的,你当然向着他说话了,现在的问题是,大凶之剑现世,怎么才能阻止它祸乱天下苍生?你现在帮着他说话,以后栖梧剑为祸苍生的时候你要怎么向百姓们交代?”欧霸见濒消这么不客气的对林影说话,知道林影是受了他的牵连,也恼火了起来,不客气道:“濒消掌门,你一口一个大凶之剑,一口一个为祸苍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亲眼看见了呢?再说了,现在栖梧剑认颐凰郡主为剑主,剑在郡主手里,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要是真有这份为天下苍生除害的心,与其在这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劝谏郡主让她毁了这把剑呢,不过,老夫可看在武林同道的面子上提醒你,小郡主脾气不太好,可能是随了她的父亲,麒麟杀将楚焱,要是你惹郡主生气了,郡主回头儿和皇帝陛下告个御状,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没等到栖梧剑祸害苍生的那一天,你们琼璃的百姓就要代你受过了。”濒消掌门听了欧霸的话气的不行,可到了也没说出话来。显然,楚遥深得天邕皇帝陛下喜爱这件事儿让濒消掌门十分的忌惮,即便贵为一派之首,她也承担不起挑起两国不睦的罪名。其实我们的生命里总会遇到一些人,他们会站在大义的立场上振振有词,好像只要打着正义的幌子,他们就是完全正确的,他们就会有足够的底气和充分的理由让别人去牺牲,去奉献,去冲锋陷阵,可一旦事情降临在自己头上,他们就会有千万种推脱的理由,成为逃兵。不过没关系,这世间有千万种花,自然也会有千万种人,他只不过会是你这绚烂一生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罢了,你要相信,终有一日,我们会遇到更好的同伴,也会成为更好的自己。不过这一次掌门们私下里的聚首还是在欧霸和濒消的相看两相厌,其他掌门面面相觑的沉默中结束了,只不过这一天过后。明面上,大家都有志一同的不再提栖梧剑的事儿了,毕竟新一任剑主颐凰郡主的后台还是很硬的,谁也不会吃拧了去挑战天邕皇族的威严,至于背地里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十九章 武林大会起波澜(三) 在经过三天漫长的无聊的武林大会海选后,楚遥一行人终于等来了武林大会最精彩的部分,各门派的精英开始登场了,也是从这一天,楚遥才陆陆续续的看到了来参加这次武林大会的九州之上其他国家的王公贵族,除了楚遥以外,他们都坐在了特意为皇族准备的位子。“凌风,以往的武林大会都有这么多皇室子弟参加吗?”楚遥见势头有些不对,转头悄悄地问了问身旁的凌风,凌风低头俯身悄声说“等属下回客栈给您解释吧”楚遥闻言只好乖乖转身回头看武林大会了,不料她刚转身回头后眼睛一瞥竟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竟是她被禁足后就不曾见过的黎漠,可此刻他竟坐在了皇族的位子上,楚遥有些惊讶,一直定定的看向黎漠的位置,问道“凌风,我右前方对着的那位素蓝色衣服的公子你认识吗?”凌风看了一眼,回道“看那位公子的座位,应该是离泽国的人,听说此次武林大会离泽主君一母同胞的弟弟黎王殿下也应邀前来了。”楚遥回头对上凌风的眼睛,小声问说:“黎王殿下?他可是唤黎漠?”凌风肯定的点了点头,还附送了楚遥一个消息“听说黎王殿下和您的三皇舅还是莫逆之交呢”楚遥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不知说些什么好,只能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儿,可是心里却天翻地覆“这回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人家报出名讳,我竟然一点异样也没察觉到。最尴尬的是,我还跟人家说了个假的名讳。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就认出我来了,他会不会觉得天邕老皇宠爱的颐凰郡主是个草包啊!楚遥啊楚遥!你忘了你小时候背九州皇族家谱时有多头疼了吗?”当楚遥一边内心之中天人交战一边偷偷去看向黎漠的时候,却发现黎漠也正看着她,两人视线交汇的那一刻,楚遥凭本能挤出了一抹微笑,事后楚遥想她的那个笑容一定要惨不忍睹,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还好楚遥没纠结多久,就轮到武林盟的弟子上场了,楚遥全心全意看武林盟弟子比武去了,生怕错过一丁点东西。私心里楚遥当然希望武林盟的弟子们取得个好成绩,这些年,楚遥亲身经历过,学武练剑可一点也不比寒窗苦读轻松,武林大会是他们一举成名的好机会,下一次又要等到七年之后了,人这一生能有几个七年呢?可是当众门派的高手们聚在一起,楚遥却只希望武林盟的弟子能够平平安安,不要受伤就好了。这一次武林盟派出的除了有欧宇,欧炀还有一些其他的天资不错剑术有成的弟子。平日里他们在武林盟都算是佼佼者,可是今天楚遥看得出来,他们遇到了不相伯仲的对手,他们比拼的每一场都异常艰难。欧盟主就坐在楚遥的身边,楚遥看向他时,他也是双眉紧锁注意着比武台的情况,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不知怎的,楚遥突然笑了笑,她觉得欧盟主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护犊的母鸡,即便比武的弟子们都已经长大了,但他还是会担忧,这是本能,一个老师的本能,一个父亲的本能。 第三十章 你要离开吗?把我带走吧! 历经半月时日,武林大会终于落下了帷幕,武林盟的弟子虽然最终未能夺魁,但也算是大出风头了。此时,天邕老皇和四皇子拍给楚遥的精锐也已经到了,就在众人忙着收拾行李准备回程时,黎漠来桃夭小馆寻了楚遥出来。楚遥刚开始本是有些尴尬的,即便行走江湖有个化名也是正常,但黎漠毕竟帮了自己两次,而且他还是三皇舅的至交好友,按辈分,是自己也应该唤一声小叔叔的人。还好黎漠只是开了个玩笑把这事儿轻轻揭过了“想必三皇子都不知道郡主殿下有个名字唤凤仪吧,看来他没有我有福分,不过郡主殿下也不必介怀,行走江湖有个化名也是正常,更何况郡主金枝玉叶,是需要小心些才是。”楚遥听了对黎漠的好感心中又增加了些许,心里想着这黎王殿下还真是豁达玲珑,难怪年纪轻轻就交友满天下了。原来知道黎漠可能是离泽黎王殿下的当天楚遥就回去找常瑞补课了,常瑞听楚遥提起黎王眼睛都亮了“郡主,这黎王殿下可是九州出了名的翩翩公子,他虽是离泽主君一母同胞的弟弟,深受宠爱,可他却也是出了名的喜欢闲云野鹤,逍遥山水,听说他交友天下,不少的隐士高人都是他的知己好友呢。您怎么问起这个了?”“哦,没什么,只是今天见到了而已”常瑞眼睛亮晶晶得问“您见到了?奴才也想见见呢,您说奴才生病生得这寸劲,黎王殿下也是,早不去晚不去非得奴才生病的日子去”“……”楚遥心里略一思索道:“听说您和三皇舅是至交好友,按照辈分,我该唤您一声小叔叔才是,颐凰失礼了,还望您万勿见怪。”说着就对黎漠行了个礼以表歉意,黎漠抬手扶了一下“郡主这样客气,反倒叫我无法开口了。”楚遥抬头好奇的瞅了瞅黎漠,黎漠接着说道“陇江烟雨美景闻名九州,我早就想去见识一番了,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这一次难得有机会,便想和郡主一道同行去陇江看看。”楚遥想了想,既然都是去陇江,一路上或多或少都会遇到,若是拒绝了见了面得有多尴尬,于是便想应了下来。不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我想回去问问欧盟主的意见,您也知道这一次我这次是和武林盟一道出来的,也许一路上会有些许不便,我也不好擅作主张。”黎漠了然的点点头“应该的,那就静候郡主佳音了” 楚遥回到客栈里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坐在客栈的一楼翘首以盼,好奇道:“你们看什么呢?包袱收拾好了吗?”欧昂急不可耐地说“马上就要吃饭了,大家都等着呢,刚刚找你的那位公子不是我们在山谷遇见的那位吗?他是谁啊?他找你做什么?”楚遥见大家都在,也是个好机会,于是就说“他是离泽的黎王殿下黎漠,他想和我们一道去看看陇江山水,我想着大家一起做个伴也好,但我没有答应他,想回来问问盟主的意见”说着就转头看向了欧霸,露出了询问的目光。欧霸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同意了。“也好,我曾听一个朋友提起过黎王殿下,言语间他对黎王殿下赞不绝口,很是欣赏,既然都是去陇江,路上难免会遇到,莫不如一块同行,大家路上好有个照应。”楚遥见欧盟主点了头,心里也欢喜起来,虽然她也觉得这份欢喜来的莫名其妙。也许是黎漠留给她的印象很好吧!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众人都在依依惜别。 缥缈派掌门林影把女儿林溪找进了房间进行了一番长谈。“溪儿,为父这段时日看你剑法精进了很多,不如明日就跟父亲回缥缈吧”林溪听了有些讶异,想了想还是低声说道:“爹爹,您说的太突然了,我还没有来得及跟大家好好告别呢,再说了,女儿觉得剑法还未大成,这么放弃太可惜了,女儿知道您舍不得我,我有时间了就会回去看你和娘亲还有哥哥的。”林影听后了然,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林溪会拒绝,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探究道:“你不想回缥缈,究竟是为了学剑,还是为了欧昂呢?”林溪听了,面上有些羞窘“爹——,您说什么呢?”林溪没有想到她的小心思会被父亲一眼看穿,她觉得她掩饰的已经很好了,最起码大家好像都没发现她对欧昂的小心思。林影本来还有些不确定,只是临来时自家夫人提醒了一句,当时他还觉得夫人有点草木皆兵,多此一举呢。可现在看来,女儿真的对欧昂有点小心思。林影顿时觉得有点心塞,欧霸有三个儿子,老大欧昊办事沉稳,进退有度,爱护弟妹,颇有长兄风范。老二欧宇虽然有些放荡不羁,,但却心思细腻,观人于微。唯独小儿子欧昂,从小调皮捣蛋,无法无天,说好听了那是童心未泯,说不好听了那就是十足的大老粗一个。那天武林大会弟子们的笑谈传回了他和欧霸的耳朵里,连欧霸都哭笑不得地说不知道这小子娶亲要花多少彩礼,女方父母才会同意将女儿嫁给个缺心眼儿。也是,哪个小伙儿表白会对女孩儿说你愿意和我一起死吗?哪个父亲会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缺心眼儿啊!林影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不知道他应该是鼓励女儿继续坚持追求心中所爱,还是劝说女儿趁着情跟未曾深种及时止损。林影此时突然十分的想念自家夫人,如果她在这里,一定知道该怎么做,不像他只能干巴巴说一句“想家了就传信回来,爹派师兄去接你。天色不晚了去休息吧!”林溪走后,林影想了想还是拿着两坛酒径直去了欧霸的房间,欧霸看见他也是一脸诧异,“天上下红雨了,你这个女儿奴竟然没跟女儿在一起,跑来找我了”林影一听,心想真是父子俩,说话都这么不中听,瞪了一眼欧霸,欧霸被瞪得莫名其妙,“怎么,林溪惹你生气了?”不料他又被瞪了一眼“我的宝贝女儿乖得很,你还是管好你家的臭小子吧”欧霸一听,急了“欧昂又闯什么祸了?”林影一听,心更塞了。得,这都不带另做他想的了。林影无奈开口道:“你这个当爹的应该清楚儿子心里怎么想的吧?欧昂心里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女孩啊?”欧霸一听,笑了“哦,原来是为了这个啊!怎么,林溪跟你透信了?”林影一听急了“你知道,以前怎么没跟我提过啊?”欧霸一听傻了眼“你不知道啊!”欧霸和林影面面相觑了好一阵,才明白闹了个乌龙,欧霸还以为他和林影心照不宣的决定不插手小辈们的事情了呢。林影问:“你就不打算做点什么插手一下?”“你是不是关心则乱了,这种事情怎么插手?”欧霸见林影忧心忡忡只能开口劝道“少女情怀总是诗,也许明天她就换人喜欢了呢”林影闻言没好气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年轻一样浪荡啊”欧霸摸了摸鼻子,得,林影算是迁怒他了,没办法,谁叫他是欧昂的爹呢。 楚遥,常瑞,凌风还有黎晨也在房间开起了小会儿,但黎晨一般都是自个儿玩自己的,一般不发表什么意见。常瑞开了头:“郡主,馨姑姑回信了,迷榖铃是离泽王宫送给您的满月生辰礼”楚遥百思不得其解“常瑞,凌风,你们觉不觉得这份礼物有点儿太大了?”凌风想了想回道“天邕离泽是世代友国,您的母亲又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离泽送迷榖铃来以示好,也不奇怪。”楚遥点了点头“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原因了。”凌风想了想又说道:“郡主,属下觉得黎王殿下有点不对劲儿,不说您误闯东南荒谷那一天,黎王殿下怎么会在那儿,就说这回陇江之行,怎么会特意找郡主同行?”楚遥想了想“确实有点巧儿,可就这几回见面来看,黎王殿下光明磊落,并非是什么奸佞小人,否则三皇舅也不会和他相交多年了吧!算了,时辰不早啦,大家早点歇着吧,明天还要赶路呢”楚遥等他们离开后,想了一会儿没有思绪索性也就不想了。径直下了楼,打算去找老板讨几壶桃花酿留着路上喝。楚遥下楼时,老板正借着烛光打着算盘算账呢,伙计正做着关门打烊前最后的扫尾工作,店门前的灯笼的微茫映在夜幕里,竟显出一片天长地久的静谧安心。“老板,我们明天就要走了,多谢您这几日款待,我想像您讨几壶桃花酿留着路上喝。”老板闻言抬了抬头吩咐伙计去取了。“小姑娘,你知道人最怕什么吗?”老板一边打着算盘一边问道。“怕什么?”楚遥不解的问。“人最怕的,就是你突然听懂了一直小曲,品明白了一道酒,桃夭酿虽好,让你忘忧,但清醒的沉沦也未必不好。”楚遥想了想“多谢老板,希望有一日我还能再回来郦坞镇,再喝上一坛您亲手酿的桃夭酿。”“好” 带三十一章 今夕何夕见君子 楚遥一行人在桃花盛放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叫郦坞的地方,它是九州难得的一片净土,还遇见了一味酒,酿这酒的是个难得的相思人,他一直在等待着与他的妻子重聚的那一刻。“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这是人世间多少夫妻的徒可奈何。如今桃花儿惜谢了,大家都要启程回陇江了。我知道郦坞很美,但我终究只是它的一个旅人,我还有自己的路要走,但愿来日山水会有相逢,我还有缘再细品你的桃李春风,再与你醉酒狂欢话江湖,就是不知那一日,我会成为怎样的自己呢? 楚遥一行人和黎漠,离落主仆俩途中相处的异常融洽,黎漠一看就是读遍了百家经典,走遍了名山大川,从他嘴里讲述的九州丰物,名家轶事总是格外有趣,引人遐思神往。楚遥觉得黎漠身上倒是很有嵇康风骨,只不过少了一些旷达狂放,多了一份魏晋名家的风流洒脱。在皇族子弟中也算是独一份儿了。怪不得会交友满天下。 楚遥记得之前常瑞跟她说过黎漠很受女孩们的欢迎,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并非空穴来风,这一路之上,若是到了民风开放的地方,总是免不了会有女孩儿们来和楚遥一行人套套近乎送些食物和茶水,但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们总是会双眸含情望向黎漠的方向,黎漠总是会一本正经,目不斜视的样子,她们见了后那份失望让楚遥看了都不免动容,心里暗想黎漠究竟是怎么硬下心肠如此不解风情的。等姑娘们走后,黎漠往往会面露尴尬的笑笑像楚遥一行人以示歉意,他身旁的离落倒是十分淡定,看上去已经习以为常了。欧霸总是会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这有什么,我年轻时见过姑娘们的架势可比你猛多了,听说以前有个美男子就是活生生被姑娘们看死的。”欧昂有时会一脸不忿的说“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等小爷长大了,一定比黎王殿下好看千万倍。”欧宇总是会打击弟弟道:“等你长大了,黄花菜都凉了,而且你要是想胜过黎王殿下,那你就只能在梦里想想了。”欧昂也会还击回去“亏你还自诩什么风流倜傥,浊世佳公子,怎么都没个姑娘给你抛媚眼儿啊,你丢不丢人啊!”众人听了总是忍俊不禁,只有欧宇脸色会很难看,可是连欧昊都会打击他说“你明知道三弟常常语出惊人,十分噎人,你还去招惹他做什么?”可是下一回,欧宇还是会不长记性的去撩拨自家的熊弟弟,弟弟就是用来玩儿的,看起来欧宇十分能领会这句话的意思,他自己都有点儿乐在其中不思蜀的感觉了。回程的时候不像去时匆忙,反倒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轻松愉悦。 最让楚遥印象深刻的就回城时众人乘舟过一条名曰琉璃江时的场景了,琉璃江江水因其澄澈清凉故而取以琉璃之名,两岸重峦叠嶂,气势磅礴。因楚遥一行人太多,一条船坐不下索性就分开了。因为楚遥和黎漠相熟的缘故,他们两个就在一起了。来接他们渡江的是当地的以捕鱼拉客为生的老船家,不料船行至中途,对面船上的渔女竟冲着黎漠唱起歌来,那应当是当地方言所做的曲子,那渔女歌声一起,周围就安静下来了,船夫们都不约而同的放慢了手里的桨,所有人都在静静地听,听这个勇敢的女孩像心上人聊表爱意。尽管听不懂,但楚遥还是从渔女的歌声里听出了她初遇心上人的羞涩欣喜,她鼓起勇气表达爱意时的婉转忐忑,还有几分怅然若失的悲伤落寞。勇敢的女孩啊,你可是因为出身卑贱,见识浅薄而自弃?那大可不必,你知道吗?你此刻勇敢专注的神情有多美?此刻琉璃江上所有的鬼斧神工都及不上你的钟灵毓秀半分!难能可贵的是,唱到最后,楚遥竟听出了几分释怀的洒脱。公子啊!也许你会慰我心曲,解我爱慕之意迎我回家,但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寄人篱下进那华丽牢笼,困守围城,好像日夜等你归来是我此生唯一的意义,与其我们日后被生活的苦难活活磋磨了爱意,不如就在此刻,在这暮天晓色的天际边,我送你一程,我们便各自归去吧!这样我们以后想起彼此,还会莞尔一笑。比起与你困守一生,我更喜欢晨曦微光里山花烂漫赐予我的率性天真!我更喜欢那份遨游江海来去如风的自由!那渔女唱完,便微微向黎漠行了个礼,娇花照水,弱柳扶风,黎漠也起身郑重地向渔女行了个长揖,以示感谢渔女的厚爱。那渔女见了喜上眉梢,还了一礼后就自顾自地忙别的去了。船又行进了一段时间,渔女的船渐渐地远了。楚遥看船上众人皆因渔女的歌都各怀心事的样子,于是清了清嗓子,故作打趣道“今日一见,才知黎王殿下为何迟迟不愿娶亲,若是哪一日,小叔叔迎了个小婶婶进门,九州不知有多少姑娘的芳心要破碎一地了,颐凰代我天邕的姑娘们谢过黎王殿下不娶之恩了。”说着就假模假样的行了个礼,黎漠竟也十分配合,故作哀叹道“颐凰郡主不必多礼,爱民如子是本王应该做的,就是可怜了你的小婶婶,不知又要望眼欲穿等本王多久了。”船上众人见楚遥和黎漠的一唱一和十分逗趣竟也快怀起来。待众人大笑后平静下来,渔夫才缓缓开口说道:“刚才贵人们听得是琉璃江上的渔女们都会唱的曲子,相传呐!这琉璃江以前有一个很美丽的渔女,有一天她看见了不知哪里来的权贵公子,心生欢喜就哼了这首曲子的前半部分唱给他听,尽管言语不通,那公子却十分有心请当地的渔民译出了这首曲子,然后把那渔女迎回了家,可后来有一日,那渔女竟又回来了,渔民发现她时,她就坐在琉璃江上泪流满面,再也不复以往的活泼,一问才知道,那女子进了门后好景不长,丈夫忙于公务渐渐地去她房里的次数少了起来,婆婆也嫌弃她出身乡野没法儿掌家主事对她很是挑剔,刚开始丈夫还会劝劝居中调和调和,可渐渐的就也累了不管了,直到丈夫变了心,开口对她说要再迎一位新妇进门时,她才终于死了心跑了回来,后来她的丈夫追了过来,对她百般哀求劝她回家,女子看着追来的丈夫好似明白了些什么,竟对他唱起了他们初遇时的那首歌,不同的是,她又添上了后半部分,女子唱完歌后,竟拿出了她怀里的婚书,当着男子的面撕了个干净,撒了一江面随江水而逝了,男子听了长久未发一言而后向她行了个长揖就飘飘然离去了。从此以后,这支曲子就被琉璃江的渔女们世代相传,看到心仪的男子了,就把这支曲子哼给他听的大有人在,可再也没听过谁离开琉璃江远嫁他方了。”众人听后才知晓原来这支曲子背后竟真的有一段缠绵悱恻,黯然销魂的往事。楚遥突然开口说道:“我幼时的一本古书里曾记载过一个故事,我看后许久不得释怀。也是一个渔女对贵族公子一见钟情,便为他做了一首歌,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我读后只觉得这个故事到这里结束就好了,其实有些人,不一定非要拥有,有些感情也不一定非要相守,在两个人彼此欣赏的时候离开也不一定是件坏事。”众人听后都觉得楚遥的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黎漠却坚定地开口道:“若仅仅是欣赏也就罢了,若是真心爱慕,有心求娶,诚心托付家中中馈,想要一世白头,怎么会到此为止就好了呢?”不知怎的,楚遥听到这就话后心有所感,抬头去看黎漠时,却不料他也正在看着她,两人视线交汇的一霎那,望着黎漠眼里温暖而不乏坚定的眼神,楚遥莫名的有种感觉,这位黎王殿下未来的黎王妃以后一定会非常非常幸福。两人相视一笑的画面,被常瑞看在眼里,常瑞看得赏心悦目的样子,悄悄跟身边的凌风说“你看咱们郡主和黎王殿下,男才女貌,才子佳人,真真是天作之合。”凌风听后一脸一言难尽地说“郡主和离王殿下不仅差着年纪,可还隔着辈分呢。”常瑞听凌风这么扫兴的话,瞪了一眼凌风“就是因为你这么想,你才成了老大难。年纪嘛,大一点儿知道疼人儿,辈分嘛,又没有血缘,就是个说法,有什么关系?离落,你说呢?”离落听了,只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不发表意见,转头看风景去了。 第三十二章 赠你一场迷离花火 遇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这是楚遥上辈子在一家文具店的柜台上面摆放的一本精美的笔记本上看到的一句话。彼时是她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冬季,这场考试是楚遥寒窗苦读十二年的最后一搏,她觉得身上背负着的的压力已经快让她透不过气来了。学校安排了晚自习,学生们要到晚上十点才能放学,七点左右会有四十分钟晚饭的时间,赶上楚遥发烧感冒什么也不想吃,只得到外卖的小店里买上一杯红豆豆浆。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楚遥看着店老板打包豆浆时就在想每一个学生对于成绩的渴求也不会亚于爱人之间的思念吧,情人之思尚有红豆可表,可每一个学生对于分数那种心心念念的执著,爱恨交加的矛盾要用什么才能够述尽呢?直到她在文具店看到了笔记本上的这句话,她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是啊,遇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心愿啊,为了那样美好的未来,为了那个我们即将要遇到共度白首的人,即便吃些苦头又何妨呢?终究都会过去的。这一世楚遥还没有遇到要共度白首的那个人,但她想她遇到了那座她想终老一生的城,这座城就是陇江城,陇江城虽然没有天邕皇城的紫气东来,物华天宝,但白日里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夜幕下华灯璀璨的十里长街,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着让楚遥留恋的人间烟火的气息。 楚遥一行人和黎漠主仆俩历经车马劳顿终于回到了陇江城,为尽地主之谊,楚遥热情的邀约黎漠住到了她的府上,黎漠也没有拒绝,楚遥原本还打算带黎漠好好游游陇江,却不料黎漠说他皇兄急召,他第二天就得启程赶往离泽。 “啊,出什么事儿了,真的这么着急吗?”楚遥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陇江城很美的” 黎漠点了点头“郡主说的是,只不过皇兄急诏,不好耽误罢了,来日有机会再到陇江城,郡主可不要嫌本王搅扰才是,虽然今日没法游遍陇江,但有机会看看贵府的后花园也不错啊!” 楚遥无奈只能点了点头,没办法,舟车劳顿,她连带黎漠游府内后花园的力气都是勉强提起来的。不过黎漠的运气真的很好,因为她后花园的紫蒲琳正开到了好时辰,是一眼看上去就会醉人的紫。“黎王殿下真是好福气,你一来,这满园的紫蒲琳都开的格外灿烂,不是都说闭月羞花嘛,我还以为黎王殿下天人之姿会让这花儿凋零呢”楚遥打趣着说道。黎漠听着楚遥的话原本是想打趣回去的,可一对上楚遥那双明亮的带着笑意的眸子,他就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好在这时常瑞端来了些紫蒲琳糕点,楚瑶也就没注意到这小小的插曲。楚遥唤来了黎晨一起,黎晨喜欢甜食,紫蒲琳糕是他最喜欢的糕点。 为尽地主之谊,四皇子褚泽也特意推了公务和楚遥,黎漠等人一起用了膳,既是黎王殿下的接风宴,也是黎王殿下的送别宴。离落,常瑞,凌风等人也都在席内,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是相处而来的,有一个人,他和你一起长大,他陪在你身边,只要你有危险,他就第一个挺身而出,无论你富贵或潦倒,他都会在你身边,有谁说这样的人不是你的家人呢? 用完晚膳,楚遥神秘兮兮的跟黎漠说她准备了一份礼物要当作临别赠礼送给黎王殿下。黎漠跟着楚遥来到后花园,看了好久也没看出端倪“郡主准备的礼物在哪儿啊?”话音刚落,就有一声巨响从天空升腾而起打破了夜的寂静,漫天烟花绚烂缤纷照亮了无垠夜空。璀璨烟火下,楚遥笑眼盈盈地大声对黎漠喊道:“多谢你护送我回陇江,你看,陇江的夜晚很美吧!”这是黎漠遇见的有生以来的第一场有人为他专门而绽放的花火,此刻,他觉得他的心跳得厉害,却不知道是因为烟花太过喧嚣还是楚遥的笑容太过璀璨,大家都很开心,整个陇江城的家家户户都看见了这场盛大的不知道为谁而绽放的烟花。楚遥还准备了一些摇花给大家放,黎晨刚开始很害怕,始终不肯碰触,是楚遥一点一点手把手地教会了他,楚遥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身后始终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她,不曾离开过,那双眼睛的主人,就是黎漠。 第二天一大早儿,楚遥和褚泽把黎漠主仆俩一路送到了陇江城门前,楚遥虽然隐隐约约的觉得她和黎漠的缘分不会到此结束,他们终究会有再见的那一天,可那一天不知道究竟又要等到何年何月了。黎漠和褚泽寒暄了几句后,就走到了楚遥的面前,“此番多谢郡主款待,昨夜的花火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如郡主所言,陇江很美,撩人心曲。不过我离泽的山山水水也别有一番味道,郡主若是有时间,不妨来离泽走走,届时我也会为郡主准备一份礼物接风洗尘的。”明明黎漠说的是平常的离别话语,明明他们才没认识多久,可不知怎的,楚遥一时没忍住红了眼眶,断断续续地说:“这段时日承蒙殿下照顾,颐凰铭记于心。如今的月份,想必离泽陌上花已开,殿下可缓缓归去了。路上小心,一路顺风。” 楚遥望着黎漠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褚泽看了看左右,打趣道“本王常听寻常百姓说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本王昔日还有些不信,夫婿再好怎会及得上父母,今日一看啊,这心啊,还真是有些塞” 楚遥闻言拭了拭泪水,瞪了一眼褚泽道“等您有姑娘啊,黄花菜都凉了,我们走了这么久,也没见您有动静啊。”说着就走了,褚泽喊道“走反了,回府的方向在这边儿” “我知道,我去小摊上吃些茶点儿,都不用跟着了”褚泽身边的本是打着盹的隐兮一听茶点两字,就清醒了过来“郡主,您等等我,我跟您一起去。”褚泽看着这一幕,又看看众人,众人都纷纷躲闪,没办法,你追不到媳妇,我们总不能亲自帮你去追啊! 楚遥和隐兮去的时候陇江城西街有名的小摊儿,卖的就是普普通通的豆浆和油条。可它家的手艺是祖传的,味道十分正宗。楚遥很喜欢它家的红豆豆浆,第一口,天然的红豆味道席卷了人的整个味蕾,绵绸醇厚,入口即化,带着一种旧时微醺的味道,竟和上辈子校门口的百年老店的味道不谋而合。再配上新出锅的酥脆脆的油条,一想起来不知就要留多少口水,这是给多少山珍海味都换不来的。楚遥边吃边想也不知道皇祖父贵为九五之尊,这辈子有没有吃过豆浆油条,任何人的人生里少了豆浆和油条都会是不完整地吧。“隐兮姑姑,你怎么和我一起来了,没有和舅舅回府一起吃啊”楚遥边吃边问。隐兮听了,一脸无辜的说“郡主,西街小贺家的豆浆和油条还有王府的清粥小菜,是个人都会选豆浆油条吧,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楚遥听了一阵无语,看来舅舅的追妻之路真是漫漫其修远兮啊,隐零叔叔是怎么把隐兮姑姑调教的除了吃以外万事都不关心的,真是太成功了,放到现代,这妥妥的就是传销大师啊! 第三十三章 风云起,梵渝乱 (一) 楚遥和隐兮心满意足的吃完早点儿刚回到府邸时,就被常瑞告知褚泽找她去书房有要事商议,她还心里好奇呢,百姓们的日子近些年过得一年比一年好,陇江最近风平浪静,能有什么要事。“舅舅,您找我啊?”楚遥一进书房就知道有大事儿发生了,因为连隐兮,隐零都被支出去守门了。褚泽也是一脸严肃,好似山雨欲来。“舅舅,有什么事儿您说出来,您这儿一脸严肃的样子,我心惊胆战的。”褚泽深深地看了一眼楚遥,说“父皇密信,梵渝主君不仁,其治下百姓民不聊生,各国决定联合讨伐梵渝,颐凰,九州,要开始乱起来了。”楚遥看着褚泽的嘴一开一合,好像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舅舅,梵渝主君不仁,自会有梵渝治下百姓揭竿而起,关我们其他各国什么事情,一个小小的梵渝怎么可能经受得住各国联合讨伐,到了最后,受苦的还不是梵渝百姓。梵渝主君伊尹荒淫无道,不思朝政,朝廷官员上行下效,梵渝民间的民怨已经沸反盈天,我在天邕都有所耳闻,可这不关天邕的事儿,也不关九州各国的事儿。梵渝一乱,九州数百年来辛辛苦苦维持的和平局面就要被打破了,到那时,就不只是梵渝的百姓,九州各国的百姓都会儿遭难,这应该是九州的帝王都不想看到的局面,各国怎么会无缘无故决定联合讨伐梵渝呢?” 第三十四章 风云起,梵渝乱 (二) 楚遥从褚泽处知道了梵渝将要乱了的消息后就一直闷闷剑不乐,练剑的时候也都心不在焉的,连欧昂这么粗神经的家伙都觉察出异样了,等众人休息后,欧昂就迫不及待的跑了过来,“颐凰,你怎么了?怎么今天心不在焉的?”楚遥抬头对他笑了笑,摇了摇头,望着天空道“欧昂,你看,我们每天都会遇到无数朵飘来又浮去的白云,他们是不是像极了我们一生中来来往往的过客,不知何时缘起,亦不知离散何时。”欧昂抬头看了看天空,无所谓的说道:“这也没有什么吧,如果每朵云都只在一个地方驻足,那它要错过多少好风景,如果每个人都不曾经历聚散,又怎么会珍惜相守的可贵呢?”楚遥转脸认真的看了看欧昂,看得欧昂一脸莫名其妙“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啊?”楚遥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我今天终于明白什么叫大智若愚了”欧昂一听就急了,大声叫嚷道“你们怎么都这样啊,亏我还好心安慰你,我看起来哪里蠢了?”楚遥讨好的笑笑“不蠢不蠢,是我们有眼不识金镶玉,武林盟的欧小公子怎么会是个蠢人呢?就是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罢了。”欧昂翻了个白眼“小爷看你今天心情不好,不跟你计较,说吧,你今天怎么了?”楚遥笑笑,心底里感到了一丝温暖。楚遥每一次看到欧昂,都会情不自禁的感慨造物主的神奇,任谁也无法否认,我们会在一次又一次对人心的失望中,一次又一次世事的打击下成长,成熟甚至变得世俗起来,那也许是曾经我们最不想变成的模样,可就是会有一种人,他们会打破我们对世俗的认知,他们嬉,笑,怒,骂,率真随性,肆意洒脱。仿佛时光不曾在他们身上刻画过任何痕迹。如果你遇见过这样的人,你是会心生羡慕还是会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呢?很无奈,我们没有办法做自己的造物主,安排我们自己的命运,保佑我们遇到的人都是善良的,经历的事情都是光明而又温暖的,但愿千帆过尽后,我们可以寻到归途,我们会觉得这人间也值得我们走一遭。 楚遥幽幽问道:“欧昂,你说,为什么一定要有战争呢?为什么不管国家兴与亡,受苦的永远都是最底层的百姓呢?他们已经很艰难了啊。即便国家兴盛之时都未必能保证它的每一个子民有食果腹有衣御寒吧” 欧昂闻言神色里也染上一抹凝重,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不仅仅是猎场上的规矩,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呢?生来就分出了三六九等,就像你,生来便是皇族,连我爹见到你都要对你礼让三分,他老人家训遍了武林盟的弟子,可是何曾教训过你?但我们可以用我们手中的利剑竭尽可能的去为他们做一些事情。就像我,我从小就听着你父亲的故事长大,我做梦都渴望当一个大将军去守天邕的边境,能够将天邕子民护在我身后。” “欧昂,,,你应该知道我从未见过我的父亲吧,他,,去世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楚遥的声音里平添了几分悲凉,“当将军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的手上可能会沾染上数不清的鲜血,虽说上了战场只有敌我之分,但你明知道你面前的那个人是无辜的,他可能只是某些人利益下的牺牲品,你真的忍心也真的下得了手吗?” “我不知道,但我想我会下得了手的,我身后不仅有我想誓死守护的人,我,,,也想活着回陇江见我的家人。” “既然这么舍不得家人,为什么不干脆留下来呢?免得让他们为你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如果有可能,楚遥真的不希望欧昂去到战场,她想留住欧昂脸上那抹无忧无虑的笑容。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没有办法回头了,就像七年前,她为了震慑陇江十六郡诛杀贪官一样,她也会害怕,也会内疚,但她必须强大,,她已经别无选择。疆场是条不归路,可欧昂还有得选择。 “我们都知道,这不一样,对吗?就像你当初千里迢迢来陇江一样,对吗?” “对。”每个人都有他自己想闯荡那一方天地,无论是谁,都没有权力左右别人的人生,连父母都未必真的有资格决定子女的人生,更何况是旁人呢? 后来楚遥单独见了欧霸,她有一种预感,她即将要离开这座她想终老一生的城了。她即将踏上征途,去见见天地的辽阔,去见见众生的疾苦。 在欧霸的书房里,屏退了旁人,楚遥郑重地给欧霸磕了三个响头,这是于礼不合的,若是换了往日,欧霸一定会起身阻止,可今天欧霸只静静地注视着楚遥做完了她想做的一切。 “无论到了何日何时,颐凰都会感念您呕心沥血地教导我龙啸剑法的恩情,您放心,我会一直记得龙啸剑法世代传承的责任与使命。”楚遥知道欧霸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冒着风险教导她的,尤其自她拿到栖梧剑后,欧盟主常常都会在看着她时不自觉的流露出一抹担忧,虽然她不知道那抹担忧来自哪里,但她还是想给欧霸一个承诺让他安心,尽管楚遥本身并不太相信承诺的意义,如果每个人所做出的承诺都会兑现,这世上就不会有个词叫一诺千金了。 这些年欧霸看着楚遥一点一点长大,早已经把她看作了自家女儿,楚遥今日的举动,欧霸也隐隐能猜的出来是为了什么,即便不是梵渝战事突起,楚遥也会在不久之后离开陇江,前往西境。他曾经留意到过,孩子们休息的时候常常会聚在一起嬉笑打闹,但惟有楚遥会不自觉的望向西边或者是北边的天空,欧霸猜测,那是因为那是天邕西境与皇城的方向。 “有机会别忘了回来看看,多给我们写几封信。”楚遥本以为欧霸会叮咛她几句龙啸剑法的事情,毕竟那是他一直担忧的事情,却不料欧霸只说了这一句,楚遥从心中深处感激着欧霸给予她的这份无言的信任。 楚遥也飞鸽传书给了天邕老皇,她在信中表达了强烈的愿望,希望参加这次联合讨伐梵渝,虽然楚遥心里也没底天邕老皇会不会同意,毕竟这么大的事儿,她一个孩子去了估计只会添乱,却不料几日后褚泽和楚遥真的收到了天邕老皇的密旨,密旨上说让楚遥即刻启程秘密前往三皇子褚阳处,为了以防万一,还恩赏了楚遥一块随身令牌,见令牌者如见陛下亲临。褚泽脸色难看的等前来传旨的人走了,就怒气冲冲的回了书房,楚遥见状不好,急忙跟了进去,“舅舅,您别生气了,我也是写信试探一下皇祖父的,谁成想皇祖父真的答应了。”褚泽没好气道:“不用脑袋想也知道,你这鬼丫头,根本就是知道我不会同意你去,你才绕过我去求父皇的,你以为战场是什么好玩儿的地方,三哥打起仗来还顾得上你”楚遥装作可怜兮兮地撒起娇来“舅舅,颐凰也是想跟着去见见世面嘛,再说了,就算没有这次机会,我也马上要去接掌西临了。”其实褚泽的内心也知道楚遥说的没错,这是千载难逢的锻炼机会,如果楚遥是个男孩子,他肯定二话不说立马给她打好包袱,她不想去都得给她踹去,可楚遥是个女孩子,她从小就在父皇的庇护下长大,后来又有了他,尽管这份照顾没法和亲生父母相比,但也终究没吃过什么苦头。九州其他国家也不是没有女将军,但褚泽一想到他照顾这么多年的女孩要离开他到未知的地方,遇见未知的人,经历未知的事,他总是会不可避免的感到担忧。这一天来得太快了,快得让他措手不及。这大概是天底下所有老父亲的心情吧!席 三皇子殿下褚阳也同样接到了天邕老皇的旨意,彼时他和幕僚幕席面面相觑了好久,幕席一脸不可思议,憋了好久说了一句“看来颐凰郡主很得陛下欢心嘛”三皇子苦笑道“真不知道颐凰给父皇下了什么迷药,到时候兵荒马乱的,她一个小丫头跟着凑什么热闹,不好好跟着闺阁绣花儿,父皇究竟想什么呢?” 那天邕老皇究竟在想些什么呢?恐怕只有他身边随伺多年的太监总管高庸知道了,“也不知道朕让颐凰那丫头东伐梵渝究竟对不对”说这话的自然是天邕的皇帝陛下了,他派去陇江传信的人走了后好久突然开口感慨了一句。高庸竟像是没听到似的,只默默在一旁研磨,随后天邕老皇自说自话道“朕年轻的时候也觉得女孩儿在家相夫教子的好,但有一个人跟朕说过女孩子也应该像男孩子一样有自己的一番天地,否则嫁人就像是赌博,男子变了心,就会血本无归了。朕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直到怜妃,嘉怡,嘉诚都去世了,朕才渐渐明白过来这句话还真是有几分道理。颐凰既是天邕皇族的郡主,就让她当个表率吧” 第三十五章 风云起,梵渝乱(三) 离泽王宫,此时正值盛年的离泽主君正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批复着各地的奏章,黎漠就在下首一脸悠闲自在的四处瞧瞧,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离泽主君给他的冷脸色,果然没过多久,离泽主君主动递了话头:“怎么,黎王殿下不在陇江赏美景,跑朕的皇宫里来做什么了?”黎漠一脸无辜的摸了摸鼻子,略带几分讨好地说:“陇江再美,少了皇兄,终究是一桩憾事啊,但一想到皇兄不仅国事繁忙还有佳丽三千,我也不好打扰您啊。”离泽主君瞪了一眼黎漠,没好气的说“合着到头来这都是朕的错了,没能体会到你的一番苦心?”接着便肃了神情,“往日里你不理朝政,寄情山水也就罢了,但这回各国联合讨伐梵渝事关重大,你不会还有什么说辞吧!”黎漠也渐渐严肃了起来,向离泽主君郑重行了一礼“此为家国大事,黎漠责无旁贷。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离泽主君见状欣慰地点了点头,起身缓缓走到了黎漠的身前,拍了拍黎漠的肩膀:“离泽不仅仅是黎世世代祖先传承了百年的基业,除了他们,还有数不清的良臣将相殚精竭虑,呕心沥血,舍身成仁,就为了离泽子民能在九州乱世有一隅安身立命之地,就为了离泽有一日能国泰民安,国祚绵长。可他们最终也没能看到山河无恙,海晏河清的那一天,黎漠,不要怪我这做兄长的狠心,让这江山如他们所愿盛世如画,是我们生来就被赋予了的重责。”黎漠神情肃穆的点了点头,坚定的承诺道:“请皇兄放心,无论生死,黎漠都会把我离泽的儿郎们一个不少的带回家。”离泽主君闻言面上似乎露出了一丝不忍,也许是担忧黎漠,也许是痛心离泽即将凋零的生命,但还是笑着说“好,等你率着离泽的儿郎们凯旋时,朕便给你们摆宴庆功。朕在离泽等着你们。” 东祁,逸然居。花泠一进房间就察觉到他的老朋友雾霭来了,雾霭的身上总会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迷迭香的味道,他已经闻了很多年,不会记错。“芳驾降临,真是有失远迎啊”话音刚落,人影一闪,雾霭就不知从何处闪现出来了,“听说快要打仗了,顺路过来,给你送个药。”说着把装药丸的小玉瓶放在桌子上就要起身离开了,“这就走了?”雾霭沉默的点了点头,不发一言就离开了,反倒是花泠把玩着雾霭送过来的药瓶,嘴角扬起一抹玩味,久久没有放手。什么时候他这逸然居和毒戮教竟然顺路了。 梵渝,已经临近深夜,宫门早已经关了。梵渝皇宫的宫墙上,有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已经在这儿驻足远望很久了,她身后站着的是一个一身黑衣,略显魁梧的男子,看样子是她的侍从。很久后,女子方才缓缓开口,声音竟透出一丝无助和彷徨:“荻流,你说千百年后,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会是什么样子的呢?”男子始终不曾开口回复,女子也不在意,喃喃自语道“无论如何,这片土地的主人也不应该是他,我没错,迟早有一天,世人会知道我是对的,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若是旁人看见了这一幕,只怕会不免心惊,梵渝素来以端庄大方闻名的长公主殿下,怎会疯魔至此。身后的男子眼里闪过了一抹心疼“公主,夜深了,您该回寝休息了”闻言,那女子突然镇定了下来,回头带着一脸诡异的笑说“休息?不,本宫怎么能休息呢?本宫还要去探望探望这梵渝最尊贵的皇帝陛下,看看他身体可还好?”“是。”夜色拉长了两人的身影,寂静一片的夜里,女子的脚步声竟显得格外清晰,隐隐带着几分永不回头的决绝和坚定。 第三十六章 梵渝乱,风云起 据有证可考的史料记载,天邕乾熙四十一年,梵渝的最后一任帝王褚胤荒淫无道,倒行逆施,其治下百姓哀鸿遍野,民怨沸腾之声响彻九州大地,遂奉承天意,安顺民心,天邕及其他各国起正义之师联合讨伐梵渝。昔日曾经辉煌荣耀一时的梵渝帝国竟在短短三个月内迎来了它的灭亡。 楚遥还记得,那是天邕四十一年的秋天,各国讨伐梵渝的军队一路之上畅通无阻,不费吹灰之力便攻打到了梵渝的帝都,大军在帝都之外集结,只等一声令下,就可以攻进帝都的皇宫,结束这场历时三月的战役。 “舅舅,我们当初可是打着正义之师的旗号讨伐梵渝的,难道这只是个幌子么?原来所谓的大义,也只不过是一场侵略罢了”这是楚遥在又一次看见梵渝的子民被不知道哪一支军队折磨得苦不堪言后私下里向主帅天邕三皇子褚阳发出的感慨。 “颐凰,你在胡说些什么,你要时刻记得,你是天邕的郡主,天邕的利益才是至高无上的。这一次大军出征不说别的,光是粮食和军饷,你知道需要多少吗?”褚阳疾言厉色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梵渝所有的珍宝都在帝都里面,舅舅,难道城破之日,我们要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把帝都里面所有的金银珠宝都洗劫一空么?梵渝的百姓已经亡了国,难道我们还要让他们家破人亡吗?” 褚阳沉默了很久,“颐凰,如果你这么想,我会觉得很失望,你日后永远无法承担起守卫天邕西境的重担。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主君无能,没能德泽万民,庇护苍生,这是他们的宿命。” “宿命?这究竟是上天安排给他们的宿命,还是我们带给他们的灾难呢?“ 第三十七章 纵是星光璀璨也不及你眼中星辰 正当楚遥被禁足在营帐内百无聊赖,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左思右想之际,就听到凌风在帐外禀报说:“郡主,黎王殿下来了。”楚遥顿时来了精神,一个鲤鱼打挺就迫不及待的从榻上起身揭开帐帘跑了出去。黎漠本是背对着营帐的,察觉到帐内的响动就转过了身来,于是楚遥一出帐外,黎漠笑意微漾,云淡风轻的样子就映入了眼帘,似乎漫天的璀璨星辰都不及黎漠眼中的盈盈笑意。两人视线交汇的那一刻,楚遥突然想起了她上辈子曾经看过的一句话“于千万年之中,于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不曾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她想她终于领会了这句话,这一刻,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他们只需要静静看着彼此,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什么,只这么静静地,静静地注视着彼此就好。楚遥看着黎漠时心里就在想,黎王殿下的这双眼睛当真是有种魔力,凡是被这双眼睛注视着的人都会不自觉地陷入这双眼睛里,沉溺在这双眼睛带给你的温暖与静谧中不可自拔,甚至会贪婪地想要被这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看上一生一世。 “颐凰郡主,陇江一别,别来无恙”最终黎漠出口打破了夜的沉寂,语带戏谑的说“多日不见,郡主似乎长高了些” 楚遥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何止是长高了,还闯祸了,今晚你要不来,我要活活的被闷死了,走吧,我带你去附近走走,这附近的景色很不错,我们边走边说吧,我也顺道喘口气,唉啊!” 黎漠好笑地看着楚遥垂头丧气的样子摇了摇头“看郡主一脸垂头丧气,怎么,三皇子殿下重罚郡主了?” 楚遥摇了摇头,一脸迷惘的看着黎漠。“舅舅没有重罚我,只是罚我在帐中禁足罢了,我只是,,,觉得梵渝的百姓日子过得太艰难了,有些不忍心罢了。我觉得大家都错了,而且错得有些离谱,不是打着正义的旗号就是正义之师了,最起码,我真的不觉得我们是一支正义之师,我们给梵渝这片土地带来的除了战争就是灾难,可是好像大家都不觉得这有什么,是我想多了,想错了吗?” 黎漠肃了神情,郑重地摇了摇头,道:“并非是郡主想错了,不止郡主,天下太平是九州多少人心心念念梦寐以求的。可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能做的也不过是坚守本心,顺势而为罢了。各国联合罚渝,离泽和天邕作为九州强国都无法置身事外,国君既下了旨意,军令如山,上至将军下到兵卒谁会去违抗呢?要舍了九族人的性命就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吗?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楚遥无奈的笑了笑,抿抿唇“你说的我又何尝不懂,可一想到这座上千年的梵渝古城马上要经历一场兵荒马乱,可能要沦为废墟,也可能就此消逝从此只会存在于传说之中,还是会不免惋惜罢了。最重要的是在战火中消逝的生灵都不会再回来了。” 黎漠望着楚遥忧伤的眉目,似乎隐有泪光闪现,他有些恍神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发现好像每次在颐凰郡主面前他都显得格外笨拙,想了好久才缓缓开口“治乱世用重典未尝不是一个好法子,梵渝太乱了,积弊已难返,这次动乱过后,也许会有一番新气象。就像婴儿学步,旁人搀扶又能扶多久呢?最终还是要靠自己站起来的。” 楚遥和黎漠一直是边走边说的,听到黎漠的话后,楚遥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抬头,望着黎漠问了一个她自己都觉得很莫名其妙的问题,“黎王殿下,若是有一日,九州狼烟起烽火,离泽和天邕兵戈相向,倘若领军之人是舅舅,您还会在战场上与他一决生死吗?” 黎漠看着楚遥点了点头,坚定地说:“会,为家国而战,义不容辞。而且我相信这也是你舅舅的答案。私下里,我与你舅舅可谓莫逆之交,我们性情相仿,志趣相投,可在战场上,没有兄弟,只有敌人。家国之争,寸土不让。” 楚遥平静地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黎漠的回答,扬起一抹微笑“当然,我相信若是真到了那一日,舅舅也会同你一样抉择的,总有一些东西的分量是要远远超过兄弟之情,夫妻之爱,朋友之义的,比如,家国大义。” 黎漠仔细地看了看楚遥的神色,可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一脸平静,很难看出她究竟满不满意他的回答,黎漠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刚才的一瞬间,他真的有一种回到小时候被皇兄抽考的感觉。有点忐忑,有点不安,但也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很难想象如果有一日,兵戈相向的是他和颐凰郡主,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真的会拿起手中的剑对向这个他心疼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子吗? 一来一往,不知不觉的的交谈里,楚遥就带着黎漠走到了天邕军营的后方,这是她发现的秘密基地,就是偏僻了些,无人守卫。但楚遥总觉得从这个地方看到的星空会给她一丝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午后微醺的阳光,春日飘摇的杨柳,小巷深处的酒馆,仿佛它们等待了千年,只为与你的这一面之缘而已。 黎漠看着星空突然感慨道:“果然跟着颐凰郡主,总是能看到些往常看不到的好景色” 楚遥打趣着说“黎王殿下不知看过九州多少美人和美景,还会觉得这片荒凉之地的星空很美,真是难得难得。” 黎漠想了想,也是,他走过九州多少名山大川,见过多少迤逦风景,纵情山水时不知多逍遥快活,怎么会被触手可及,抬眼就可望到的一片星空打动呢?也许是因为一起看星空的人不一样了呢? 第三十八章 千年梵渝流星逝(一) 该来的事情终究会来,纵然是再不忍心,凭楚遥一己之力也无法阻止梵渝的覆灭,各国联军的步伐,终于到了各国联军攻破梵渝皇城的那一日。 楚遥很久之后还记得那一日的情景,毕竟那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证一个国家的灭亡。那一日,天不亮时大军就已经整装集结了,楚遥站在自己的帐篷里向外看,看到军营里时不时会有长官步履匆匆的来来往似乎在反复确认攻城的事宜,而普通士兵们就聚集在一起低声说着些什么。尽管楚遥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但从他们的神情也不难猜想,年轻的士兵偶尔会流露出一丝生死未卜的惶恐紧张,一丝加官进爵的憧憬还有一丝归乡返家的向往,而年长的士兵倒是一副悠哉悠哉,怡然自得的样子,仿佛不是去打仗,而是去耕地打猎一般稀松平常。 褚阳深思熟虑后把楚遥安排在了大军的中间,这样既不会被后方逃难的百姓冲撞也不会被前方梵渝的军队袭击。对于天邕老皇把楚遥托付给他的这道旨意,褚阳内心可谓无限怨念,他甚至恨不得把楚遥牢牢守在眼皮子底下,可没办法,他必须身先士卒,振奋三军。一旦战争打起来,楚遥只能自求多福了,他已经做了最慎重的安排最严密的部署。 楚遥一路随在天邕军队的中部进了梵渝皇城,梵渝皇城是千年前殷渝帝国的国都,一进城,千年历史所裹挟着的厚重和沧桑扑面而来,可惜的是,千年前的战争千年后依然还在这片土地上继续上演着,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 太乱了,太乱了,这是楚遥脑海里唯一的想法。城门刚刚攻破时只有各国联军进城,可等到军队行至中途时,梵渝城的百姓纷纷倾巢而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甚至还有梵渝皇宫里得了消息的太监宫女们,大家纷纷挤成一团,即使军队镇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平息的,更何况各国的军队的目标都是梵渝王宫,没有人会浪费兵力在难民身上。什么是兵荒马乱,什么是动荡不安,楚遥此刻才身有体会。 还好凌风眼疾手快带着楚遥避到了一条偏僻的死巷内,大家都在逃难,所以这条小巷很偏僻,只不过四皇子派给她的数十精英已经被突如其来的人群给挤散了。凌风带着楚遥一路疾行,四通八拐后才找到了一条躲避风头的小巷,饶是楚遥习剑多年,也还是歇了好久后才喘过气来。就这样,等歇过气后,楚遥和凌风在小巷内面面相觑,“凌风,我们要躲到什么时候?”凌风摇了摇头“属下不知。”楚遥叹了口气,失望地说道:“唉啊,我还想着这次进攻梵渝,你可以大展身手,我就可以向舅舅举荐你去北境建功立业了。”凌风听后,向楚遥行了一礼“多谢郡主美意,建功立业在哪里都可以,臣更想跟随郡主去守天邕西境。”楚遥闻言笑道:“这样最好不过了,只不过,凌风,你只怕还要等上好久。”就在楚遥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巷子口传来了两个男声“赶紧赶紧,找个地方把衣服扒了,要不是我们哥俩儿命大,今天早死八百回了”“侍卫长让我们守城们,我们就这么跑了,不会出事儿吧”“能出什么事儿,侍卫长现在能不能活着还不一定呢”“赶紧赶紧,别啰嗦了,这是个死巷,把衣服换了,装成难民赶紧逃吧,我看梵渝啊,今天是到头了。”楚遥和凌风对视了一眼,看来这两个应该是梵渝的逃兵。话音刚落一拐弯,四个人就碰上了。楚遥招了招手,不着调地说:“两位,好巧啊,来避难啊?”那两个逃兵对视一眼,使了个神色,其中有一个凶神恶煞,五大三粗的说道:“是挺巧啊,小姑娘,今天遇到我们哥俩儿也只能怨你俩命不好,这兵荒马乱的,我们哥俩儿需要点路费当盘缠啊。我看你们穿的挺好的,怎么走了这条道呢?”说着就要上前,楚遥立时就闭上了眼睛,等着凌风出手,心里还在盘算着这两个眼睛长哪里去了,不说她穿的衣服象征皇族,凌风的剑可还在他手里呢。可没等到凌风暴揍他们的声音,反而是传来一声颤颤嗦嗦的“饶,,饶命啊。”楚遥一睁眼就看见那个叫嚣着要盘缠的逃兵已经倒地而亡了,脖颈处插着一把银质流星镖。另外一个腿吓得直打颤。巷口处的一位白衣公子扇着一把水墨山水扇面的扇子慢慢悠悠的走过来了,凌风早已经握紧了手中的剑站在楚遥面前以防万一。“小美人儿,才短短时日你就不记得我了,我真是有些伤心啊,亏我还为了迎娶你时要准备什么聘礼头疼了好久。”话音刚落,楚遥就感觉到凌风向她投来了一抹异样的目光,似乎在问她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楚遥有点尴尬,只好目不斜视。其实这位白衣公子还在巷口的时候,楚遥就认出来了,男生女相如此邪魅的人,她也仅仅见过一个而已,就是武林大会桃花林里的那一位。等他走近了,楚遥开口探究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花泠闻言停下了扇扇子的右手,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我未来的妻子在这儿,我不在这儿在哪儿啊?”“少来,本姑娘不吃你这套,你想当英雄,我还不想当美人呢,如今各国联军攻打梵渝,算算时辰,先锋大军应该都进王宫了,城里兵荒马乱,烽火连天,可没有桃林美景让你欣赏,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花泠无奈的说道:“小美人,你还真是会煞风景啊,好吧,先锋大军攻打王宫,城里也都乱哄哄的,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这小巷清净,话说回来,小姑娘,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啊?真的不考虑考虑嫁给我吗?”楚遥没接话,反而是看向了凌风“看时辰大军应该进王宫了,我们绕路直接去王宫吧。”凌风点了点头。楚遥继而看向了花泠,露出了一抹敷衍的笑“让路,我没空陪你玩儿,你要是真的这么想成亲,去找媒婆吧,术业有专攻,见谅啊。”花冷无奈只得转身给两人让开了路,只不过楚遥和凌风快要出巷口时,花冷在他们身后喊道“小美人儿,你还没问过我叫什么名字呢?”楚遥转身,假笑道:“我对你叫什么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希望我们江湖不见。”出巷口的时候,街上早已恢复了平静,荒无人烟,只剩下一副凄清败景,还有劫后余生的落寞萧条。“郡主,刚刚那位公子?”凌风试探得问了下。楚遥摇了摇头,“武林大会遇到过,一面之缘,也没来得及细说些什么,我原本以为应该是个富家浪荡公子,就没在意,现在看来,有点不简单啊,好了,赶紧去王宫吧,如果大军顺利攻城,舅舅应该已经在等着我了。” 第三十九章 千年梵渝流星逝(二) 当楚遥和凌风匆匆忙忙地赶到梵渝王宫时,战争已经结束了,梵渝王宫已经彻底沦陷了,在这片土地上统治将近百年的梵渝王朝终于迎来了它生命最后的倒计时。一国之将亡,举天地之同哀,似乎天一下子就暗下来了,断断续续地掉起了雨滴,好像在为梵渝王朝哀歌送行。但愿风雨过后,云开雾散见明月,历久弥新一改往日气象。 楚遥和凌风一路在三皇子褚阳派来接应他们的将士的引领下来到了梵渝王宫的议政殿,这是梵渝王宫里规模最为宏大的一所宫殿,据说百年前建国的帝王之所以选这座宫殿作为议政殿的初心是希望他的继任者可以胸怀天下,勤政爱民,开张圣听,广纳雅言,任贤用能。只可惜,一代又一代的继位者在乐不思蜀里走偏了路,早把这座宫殿的初心和先辈的训诫忘得一干二净了。 在议政殿百米外,凌风就被负责看守殿门的将士拦了下来,楚遥问侍卫长可否通融一下,侍卫长摇了摇头告诉他们议政殿方圆百米已经戒严,非皇族者不得入内。楚遥和凌风对视了一眼,凌风当机立断道:“既然如此,郡主进去吧,臣下在这里等您。”随后又不放心地补充道:“进去之后一定要到三皇子身边,记得握好栖梧剑,一旦不对,立刻拔剑。”楚遥点了点头,没走几步心里就有些发慌,于是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凌风,只见凌风对她肯定的点了点头,楚遥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栖梧剑回头坚定地迈向了议政殿。 楚遥本以为她耽搁了好些时辰,应该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即使她赶到应该也只能听听战后赔款之类的事宜,各国派遣的元帅将军应该都为了母国的利益吵翻了天,谁知等她到殿门前时周围一片寂静,殿内竟隐有乐声传来。离老远,楚遥就看见有个人站在殿门外极目远眺,走近一看竟然是褚阳的幕僚幕席,楚遥有些诧异,本应该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刻,怎么会有人出来?幕席见楚遥走进,略拱了一下手当是见礼了。楚遥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走进他身边悄声问“幕大人,里面什么情况?您怎么出来了?”幕席也放低音量道:“是梵渝的长公主在弹奏梵渝的国曲,这首曲子本是一首凯旋之乐,是当初梵渝打了胜仗才会弹奏的曲子,如今听来倒是不胜唏嘘啊,在殿内也是难受,索性出来迎迎您。”“那就谢过幕大人了,颐凰想进去听听这梵渝的国曲,听这乐声,梵渝长公主一定很与众不同,您可愿一道?”幕席点了点头:“出来的也够久了,这曲子也快结束了,一起吧。” 在幕席的引领下,楚遥顺利地找到了三皇子褚阳,除了梵渝最后的死士和各国军队对立而站显得有几分分庭抗礼外,其余的倒是没有楚遥想象中的剑拔弩张,王座上坐着的垂垂老矣的显得有几分颓废的帝王应该就是梵渝最后一任的主君,王座的右下首的座位上坐着一位身着大红宫装的女子,她侧身而坐专注着弹奏着手中的琵琶瑶琴,口中唱着“婆娑蘼芜梦一曲,繁花三千情东流,不若浮生一场醉,渺渺茫茫复来归。”那歌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绕耳缠绵,尽管楚遥只能看到那女子的侧颜,还是不免被惊艳了一小下,眉眼精致,侧颜如画,当真美人。 尽管好像殿内众人都沉浸在长公主的歌声里,但楚遥和幕席的到来还是引起了有心人的侧目,楚遥感觉得出来,那些目光会稍稍打量一下她,随后又会转移到她手中的栖梧剑上,众目睽睽之下,楚遥只能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认真听长公主弹奏国曲。直到那些目光稍微转移了些,楚遥和褚阳才有了一番无声交流,褚阳倒没问她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而是叮嘱她待会儿随机应变,保持沉默,跟紧幕席就好。楚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就安心听曲了,这世上有千万首曲子,可以由千万人弹奏,但代表一个国家的兴衰沉浮的国曲,由一国之公主亲自弹奏的机会可是少之又少的,正是应了那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可惜天不遂褚阳愿,梵渝长公主一曲终了,转过身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了楚遥,就如同楚遥所想,梵渝的长公主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如枫似火,浅笑嫣然的样子就像烈日骄阳般耀眼,让人不敢直视。“这是哪家的小姑娘玉雪可爱,真是没想到,今日还有机会见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说着,长公主招了招手“小姑娘,你走近些,我瞧瞧你可好?”殿内众人都被长公主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脑海里浮想联翩的思绪,只能默默看着局势的发展。楚遥刚要回话,不想褚阳私下里碰了碰楚遥的手,楚遥知趣的沉默了,褚阳继而代楚遥回复道“多谢长公主谬赞,这是我天邕颐凰郡主,小孩子家家,没见过什么大场面,难免有些惊慌,到时冒犯您就不太好了,还是让她呆在我身边吧!”不料长公主听后脸上竟闪过几丝留恋和怀念,惊喜道:“颐凰郡主?是贵国麒麟将军和嘉诚公主的女儿?”褚阳点了点头。长公主看到后,灿烂的笑了起来,对着楚遥说道:“好孩子,我和你母亲嘉诚是昔日的闺中密友,按照辈分,你还要唤我一声小姨母,你走近些,姨母送你个礼物可好?你别怕,梵渝的士兵不会伤害你的。”楚遥听后看了看褚阳,只见褚阳轻轻地摇了摇头,旁边的黎漠也也重重的喘了口气,三皇子和黎漠站在一起,楚遥到来后就站在了两人中间。楚遥知道两军对阵的情况下,她极有可能成为人质,虽然梵渝败局已定,但也许会濒死反扑求些什么也说不定,而一旦她成为人质,就会置天邕于很尴尬的境地,她本来不应该答应的长公主的请求的,可不知为什么,看着长公主希冀的目光,她竟然点了点头,也许,是长公主的乐声以及眉宇之间落寞的神情让她想起了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在天邕皇宫里寂寞度日的岁月吧。 第四十章 千年梵渝流星逝(三) 褚阳见楚遥竟然点头答应了,刚想出言反对,不料黎漠竟先开了口:“本王一早就听闻梵渝长公主天香国色,难得有机会,不知可否随颐凰郡主一览长公主倾国风采呢?”楚遥听后望向了黎漠,黎漠眨了眨眼睛,给了楚遥一个安心的讯号,看起来既有些少年人的意气飞扬。楚遥有些忍俊不禁,两军对峙,暗潮汹涌,战争一触即发,恐怕还能如此悠哉悠哉的只有黎王殿下了吧。两人的眉眼官司自然没有逃过梵渝长公主熠飒的眼睛,她虽心有疑惑但稍一思量还是点了点头,说了声“好”说着就起身从座位上走了下来,全然不顾梵渝老皇帝在她身后怒喊“熠飒,你要做什么!” 随着三人渐渐的走近,不论是梵渝最后的死士还是各国的联军都握紧了手中的剑,不过也许要让他们中的某些人失望了,熠飒长公主什么也没有做,仅仅像邻家亲切的姑姑般仔细打量了楚遥片刻,拉住了楚遥给她整理了下衣摆,语带欣慰地说“好孩子,你都长这么大了,嘉诚姐姐在天之灵知道了也会很欣慰的。”“您认识我的母亲?为何我从未听人提起?”熠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年轻的时候只见过一面,不过甚为投契常常书信往来而已,后来嘉怡公主联姻璇冥,她还写信托我照拂一二,可惜到底还是负了她所托,算了,不提也罢。”听闻梵渝的长公主早年曾下嫁璇冥东薄将军,后来夫妻不和竟闹到了公堂之上,还好长公主膝下无子,只不过坊间传闻长公主向璇冥承诺过永不再嫁才得以回到了梵渝母国。 第四十一章 飒爽巾帼女儿逝 也许是被熠飒长公主的话语打动,也许是局势所逼,梵渝老皇并没有负隅顽抗,背水一战,而是投降了。可那一天的黄昏时分,熠飒长公主不顾众人的劝阻从梵渝王宫数十米高的城墙之上一跃而下。楚遥到底还是失去了这位刚刚见面的姨母。 第四十二章 愁绪离索错错错 当熠飒从梵渝的宫墙之上一跃而下时,我就知道我大错特错了,我以为自己可以失去她,我以为失去她后仍然可以欢喜自在的活着,可我坦坦荡荡的骗过了世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心,它会疼,疼的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第四十三章 世事无常隔山岳 楚遥还记得她曾经看过一本书,书里写过一句话,这世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