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饲养指南》 第一章 秦王病危矣 “哎,听说了吗?咸阳宫的那位快不行了!” “胡说,秦王政正当壮年,以前也没听说有什么病痛,怎么说病危就病危了,我看八成是秦国的诡计。” 此传言出处不详,意图不明,却像病毒一样迅速在各国传播,六国国君翘首以待,相互观望,要不要吃秦国这颗大瓜呢? 咸阳宫内心惊胆战的可不止随时会被咔嚓的太医,李斯大人最近也是忙的够呛。 哎!想他李斯虽不是天纵奇才,但凭借多年来的刻苦努力,也熟练掌握了儒法道各家所长。好不容易靠着“依法治国”的点子傍上嬴政,除掉嫪毐,斗垮吕相,成功上位,无奈天公迫害,靠山山倒,靠树树摇,如今嬴政也可能不行了。 “李大人,李大人”太医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出声打断李斯自怨自艾的时光,“大人觉得意下如何?” “嗯?”本官刚刚错过了什么,李斯只好向太医投去问询的目光,请再说一遍,please!好在太医虽年老但眼不花,及时会意,“听闻陛下少年时曾坠落山崖,心肺俱损,幸而有少师大人相救,但终究伤了根基,近来国事操劳,且少师大人和郑妃娘娘相继离世,对陛下打击甚大,此时旧疾复发,以我等之力恐怕难以回天,不如......不如张榜寻医,您看如何?”太医心怀沉痛的提出这个建议,当众承认自己医术有限,他也很心痛的。 李斯皱了下眉,港真,这个建议他是不赞同的。他费尽心力才将此事捂下,虽然消息还是被传了出去,但好歹亦真亦假,让人捉摸不透。 本来秦国势强,即使外边消息传得再火热但在没亲眼见到之前,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张榜不就坐实了这个消息,到时后果不堪设想。但是若不广而告之,陛下恐怕命不久矣。要是王上没了,呃......不等六国大军压境,秦国内的老顽固就要活剐了他,为何自己命途如此多舛,心中不由得流下两行宽泪。 “王将军,蒙将军到。” “陛下如何?”蒙恬急忙问道。 “还......还未醒来。”太医忐忑的回答道。 “要你们何用,这么久了陛下的病一点进展都没有,陛下若有事,你们统统活不了。”蒙恬当下怒斥太医。 “将军息怒,息怒,我们都希望陛下平安无事,早日痊愈,眼下正是危急之时,更当同心协力,刚刚太医建议要张榜下去,寻找能人义士,不知二位将军意下如何。”李斯独木难支,实在不好决断,只好把问题抛给王翦,蒙恬,他们都是秦国重臣,手握兵权,要是他们能和自己统一战线,日后也有说辞。 蒙恬看向王翦,李斯考虑到的事,蒙恬自然也想到了,兹事体大,王翦位在他之上,自然应当向他请示。 王剪倒是没有推脱,“此虽为下策,但事已至此,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李大人就自去办吧!但来人的底细务必彻查清楚,切不可病急乱投医,蒙将军返回边关,以防匈奴趁虚而入,贲儿我让他即刻东去,防备赵国。” “有诸位将军驻守,秦国可谓固若金汤,但若是六国联合起来,不知王老将军可有应对之法。”李斯担忧的问到。 王翦捋着胡须,笑道:“想当年六国尚有与我们一战之力,倾巢出动,最后也是无功而返。人心不齐,事倍功半,如今六国国力衰微,国君皆是贪图安逸享乐之徒,即使有名臣良将在侧,谅他们也不敢与如今的秦国争锋,李大人不必过于忧心,当务之急是救治大王,我等只需做好份内之事即可。” 蒙恬深以为然,当即领命,对太医好一番恐吓后心满意足的离开。 李斯也命人快快将告示张贴出去。 尉缭回到府邸时已经是深夜,蒙恬今日已回边塞驻防,早朝后和王翦等重臣讨论了一天的秦国军事布防及局势,甚是疲惫,躺下后却久久不能入睡。 陛下昏迷至今,朝中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今日在朝会上竟有人提出国不可一日无君,然扶苏公子尚且年幼,难当大任,要让大王胞弟公子成蟜代为监国,好在王蒙二家力挽狂澜,将提议之人好一顿臭骂,斥责其是狼子野心。 事虽不了了之,但只要大王一日不醒,就难以打消这些人的痴心妄想。 “我就这么没存在感吗?尉缭......en,大人。”闳阕转头一想还有事相求呢,客气一点为好,因此加上了一个尊称。 “什么人?”尉缭猛地听见房内有人,吓得从床上弹起来,惊起一身冷汗,喵了个咪,不会早上才吵了一架,晚上就派人来暗杀他吧,这工作效率要放在正途上,何愁不封将拜相。 闳阕本来斜倚在矮榻上,闻言站了起来,顺手点亮桌上的油灯,刚刚尉缭进来后径直上床休息,连灯也未点,因此一直也没发现屋内还有人。闳阕可是担心再不出声,他可能就睡着了,绝不是故意吓他的。 尉缭借着昏暗的灯光,觉得来人似乎越看越熟悉,而且杀手应该不会这么话多。 “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不对,你是怎么进来的?”尉缭认出是熟人,长舒一口气,小命终于保住了。 “下午,走进来的,哎,你别这么看着我嘛,我说的可句句属实,你们府里有个小姑娘出来给人送了条帕子,真是太年轻,一点安全意识也没有,也不知道随手关个门。” “所以你就进来了......”看来随手关门真的真的很重要啊,接下来有必要全府普及,尉缭暗自握紧拳头。 “嗯嗯,本来我还愁着怎么进来呢,你现在身份高贵了,想见你可真不容易。”闳阕状似哀怨地说到。 尉缭打了一个激灵,连忙道:“不敢不敢,姑娘想见我派人通传便是,只怕你嫌我这等俗人碍眼。” “噢~是吗?”闳阕拖长了音调,尉缭用力点点头,来,看我真诚的目光。 闳阕话锋一转,“听说你主人病的快死啦。” 主人?我是宠物吗?还主人?尉缭心中不满,加重语气说到:“是‘王上’病重,所以在下这几日公务会比较繁忙,恐招呼不周。” “你们要办丧事了吗?”闳阕的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尉缭一脸惊呀,他刚刚这么说了吗?“王上虽身体欠安,但还远远未到要......额,发丧的时候,外边已经有这样的谣言了吗?” 果然天象诚不欺我,天命之人果然命硬!闳阙真诚的握住尉缭粗糙的爪子“尉卿,现在有一个大好机会摆在你面前。” 他能不要吗?尉缭努力保持笑容,礼貌的表示您有什么吩咐。 “推荐我去咸阳宫!” 尉缭一愣,当即选择嚎啕大哭,“大王一直爱民如子,且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愁,你就放他一条生路吧!反正你不找他麻烦,他可能也活不长了。”可千万别连累他啊,尉缭表示心累。 闳阕无言以对,“你说的对,我与他素未蒙面,所以请你给一个我要杀他的理由。”闳阕斜睨着他。 “哈?en......en哈哈哈,真是一场误会,一场误会,我以为你想替天行道呢。” 闳阕面无表情,“你们大王不是爱民如子吗?还需要我替天行道。” “失言失言。”尉缭捂着嘴巴,尴尬的说到。开玩笑,别说如子,就是亲子,该杀还得杀,老子也下得了手啊! “不知姑娘去咸阳宫所为何事?” “你们不是张榜找大夫吗?我来应征。” “当真,姑娘愿意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不过姑娘为何对陛下的生死如此上心。” “因为我是个古道热肠之人。” 尉缭:......你当我傻? “咳咳,”这瞎话闳阕都听不下去了,“其实我夜观星象,嬴政的命星有帝王之势,但近来星光黯淡恐有性命之忧,为了天下局势,我决定出手相救。”嗯,这么说就可靠好多了! “姑娘真是神机妙算,心系天下,在下佩服,佩服。”知道问不出什么,尉缭一番虚情假意的商业吹捧后,提出“良心”建议,“既然如此,你去府衙揭榜就行,何必找我推荐。” 哼,没人推荐的下场就是要被查祖宗三代,要不她早去了。 “你觉得他们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随意诊治你们大王?” “这......”的确是个问题,“那你是想......” “是你想。”论编瞎话,还是尉缭擅长,她还是不提意见了。 “好好好,”尉缭无奈的应承下,“那你明日随我入宫,我就跟李斯说,你是我失散多年的......” “徒弟。”闳阕马上接口。 “哈哈哈,徒弟好,我刚刚就是想说徒弟的。”尉缭心虚的大笑,他的命很宝贵,可不敢当什么便宜老父亲。 闳阕斜睨了他一眼,表示不想对此人发表多余评论。 当夜二人各自歇下,只等明日入宫露脸。 第二章 李斯其人 一身朝服的尉缭倒是显得威严了不少,闳阙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咸阳宫占地甚广,风光秀丽,闳阕不时到处张望,观鱼逗鸟,好不自在,尉缭恨不得按着她的脑袋,让她老老实实走自己的路。 “姑娘,你可走快点吧,你看看现在这宫里哪个不是行色匆匆。” 闳阕斜倚在栏杆上,快死的是你家大王,你们当然心急,“他的病晚个一时半会也死不了,急什么?” “嘘嘘,小声点,待会到了寝殿你可靠谱点,别这般随性,这里的可都是人精,尤其是......”尉缭向四周瞄了瞄,“李斯,此人极会察言观色,到时候他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师傅也难保你啊。” 闳阙给了他个放心的眼神,“庸医才唯唯诺诺,像我这样的世外高人能那么熊吗?等等,你不会是和那个李斯关系极差吧?”这样背后说人是非,这么看这两人关系也好不了,听说这次负责张榜征医的就是这个李斯,闳阕感觉要凉,现在这是急着甩锅给她吗? “什么关系差,咳咳,本大人可从不搞什么政治小团伙,同朝为官,难免有政见相左的时候,正常正常。”这个李斯一天当晚就担心他抢了大王的宠信,特爱与他作对,最好别落在他手上,要不然......嘿嘿。 从宫门到寝殿走了许久,终于见到宫人来来往往,想必是到了嬴政寝宫了。李斯守在殿外,远远就看见尉缭来了。 尉缭快步上前寒暄,“李大人辛苦了,陛下今日情况如何?” 李斯故作惊讶的拱手还礼,“尉大人怎么有空过来?哎!陛下还是老样子,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朝中之事,尉大人还需费心。” oh,yeah,没醒就好,尉缭与闳阕对视一眼,尽在不言中。 闳阕心中欢喜就算了,要说尉缭为什么也这么尽心尽力,倒不是与闳阕关系多么好,只是还不知她意欲何为,怕闳阕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这条老命经不起折腾啊! “既然太医救治尚无成效,我也听说李大人已经派人出去遍寻名医,这位是我的一位弟子,名叫闳阙,多年前外出游学,于岐黄之术颇有心得,可否让她一试。” 李斯上下打量闳阙,心中甚是疑虑,尉缭怎么突然冒出一个女弟子,若是真是他的弟子,治不好倒也无妨,若是治好了......那日后尉缭在陛下面前岂不是更受宠信。 “这.......陛下身份尊贵,怎可随意让人试试,尉大人可有把握能治愈陛下?” 放屁,人都没看到,谁能有把握,难怪寻医这么久一点进展也没有,陛下的并就是这么被你耽误的。 以上都是尉缭的肺腑之言,不过也只止于肺腑,“医者讲究望闻问切,这病人还没见到,怎可......” “我敢担保,一定治好。” 尉缭怒视闳阕,他讨价还价还没结束呢,瞎凑什么热闹。 “黄口小儿,口气倒是不小,你拿什么担保?快快回家去,这咸阳宫可不是你信口开河的地方” “李大人若是不信她,本君替她担保如何?”长安君人未到声先至。 “见过长安君。”尉缭、李斯异口同声道,远远地朝来人行礼。 长安君?闳阕伸长了脖子,看长阶下的年轻人,锦衣华服,气质不凡,看来是个大人物,今日出门没有算卦,运气也不错呢! 尉缭终于将想象付诸实际,强行按下闳阕的脑袋瓜,就她这样还想走世外高人的人设,今天能让她靠近嬴政就不错了。 长安君成蟜走过台阶,还了一礼,“李大人,尉大人有礼,既然这位姑娘如此有信心,李大人不如就让她一试。” “这......”李斯愈加为难,谁不知道只要嬴政一死,成蟜就是下一任秦王的不二人选,他这么热心的推荐尉缭的弟子,到底是真心还是已与尉缭达成了什么协议呢?如果李斯一心护主,直接拒绝倒也罢了,但若是嬴政真扛不过去,他现在这么得罪成蟜尉缭,日后清算起来,他在秦国恐怕再无立锥之地。 “据我所知,朝廷张榜已久,却一直无人应征,如今有人主动前来,还是尉大人的高足,于情于理都不应将人拒之门外吧,李大人觉得呢?” “公子说的是,是李斯的不是,还请尉大人与闳阕姑娘海涵。”果然还是要妥协,李斯苦笑,他在秦国经营多年,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可不想再过以前那种无人问津的日子了。 “哪来哪里,李大人言重了,李大人也是一心挂念大王安危,才如此这般小心。” “尉大人不介意就好,诸位请随我来。” 进个门都费这么大劲,她长得这么不安好心吗? 一番波折,闳阙终于得见嬴政真颜,从气质来说此人的确是人中龙凤,在六国男神排行榜上恐怕也能博得一席之地,只是现在脸色苍白,神形消瘦,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模样。 闳阕不客气的上前,在床沿边坐下,也不管周围人欲言又止,闭上眼睛,十分享受的样子。 嬴政大约真的是下一位天下之主,闳阕在他身边能感受到强烈的王气,这是在再厉害强势的一方诸侯身上也不可能出现的。 天地灵气断绝,如今天下仅存的一些修行者不过是在苟延残喘,修为不能进阶,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而天子上承天命,身上自带天道运势,虽然他自身不能修炼,但对别人来说简直是行走的灵石,不过畏于天道,正邪两道极少有疯狂之人敢把主意打到天子身上。而且自周朝灭亡后,天下四分五裂再无天子。 闳阕虽没有生死之忧,但长久以来接触世间浊气,偶尔感受一下这样的灵气也是极为惬意的。 “你看出什么了吗?”成蟜见闳阕迟迟没有动作,忍不住询问。 闳阕不舍得睁开眼睛,“嗯,我知道了。” 一旁的太医在李斯的示意下,站出来质疑,“这位姑娘,你还未诊脉,确定已经了解陛下病情了吗?还是你仅凭望闻就能治病了,若是如此不如将陛下的症结说给我们听听。” 成蟜听了也觉得有理,“是啊,多些人参详也是好的,宫中太医医术了得,姑娘看出什么端倪,不如说出来。” 李斯有些许惊讶,这个展开不对啊,成蟜不是应该力排众议助她行事吗?还是说他与尉缭不是一路,只是想借机除掉大王,之后再将罪责推在尉缭他们身上。 成蟜要是知道在李斯心中他的手段是这么高明,估计他——母亲会很高兴吧。哎!其实嬴政登基时他年纪尚幼,哪里知道要争王位,只是他母亲一直希望他能上位,总觉得寄人篱下,终有一天会被咔嚓。但这么些年他这个哥哥对他着实不错,给了他无上的地位和荣耀,在他的劝解下,他母亲近几年总算消停点了,但这回嬴政病危,母亲的心思又开始活络了起来。当大王有什么好的,他这么些年轻轻松松过日子,哪像嬴政夙兴夜寐,你看现在好了吧,生生把身体拖垮了。 尉缭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李斯的小九九,他还是清楚的,他对嬴政的忠心估计也就比过眼云烟坚强一点,但成蟜的确不是城府深成之人,看得出他是为大王好,想必大王也是了解这个弟弟的,所以才对他照顾有加。 “你们很会诊脉?那诊这么多天有何收获”闳阕随口打探,她哪会看病呀,这要怎么敷衍过去。 太医面面相觑,有几位面露不悦,若有结果何须找你这个外援,这人一定是来羞辱我们的。 尉缭出来打圆场,“陛下的病情来势汹汹,想来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要不然诸位太医不会束手无策至今。” “大人所言正是。”一位老太医附和道,并示意刚刚的年轻太医退下,这些大人物的较量可不是他们能掺和的。 闳阕站起来,从袖中抽出一方布帛交予李斯。 “这是药方,姑娘不是在戏耍本官吧?” 成蟜接过一看,一时语滞,“这难道是哪国的文字?”还是阁下的字太丑了?成蟜闲来无事,喜欢钻研文学,对六国文字虽不能说全部精通,但多有涉猎,因此,他选择相信后一种可能。 “我又没说是药方,”闳阕两手一摊,“你们找一位方士,他自能看懂。”前提是他不是骗子,布帛上不过是画了些八卦方位符文之类。 “哼,子不语怪力乱神,难道你还想在这摆个祭坛做法?尉大人你不是说她擅长岐黄之术吗?本官看她更擅长歪门邪道。” “哈哈,李大人你看,在场太医都是七国之内叫得出名号的,但他们也治不好,可见陛下的病可能已经超出了医术范围,需要另辟蹊径。”尉缭硬着头皮强行解释,成功收获李斯的白眼一枚。 “没错没错,我曾亲眼见过少师大人另草木复生,可见神鬼之说并非子虚乌有。”刚刚还为李斯打前锋的太医此时竟仗义执言。 李斯怒视,你到底哪头的,竟然帮尉缭说话。 闳阕倒是对这位少师大人产生了很大兴趣,不过眼下显然不是打听情报的好时机。 第三章 少年往事 闳阕解释道:“我对开坛做法也没什么经验,如果你们需要我也是可以一试的。”拜托她想施法从来不需要摆祭坛的好吗?等你们这些磨磨唧唧的人准备好祭品黄花菜都凉了。 李斯被气的七窍生烟。 闳阕继续说:“咸阳东出300里地,有两座山峰,这两座山似突然拔地而起,高耸入云,中间有一裂隙,是绝不会认错的。你让一个方士带一队士兵去,在两山之间的裂隙中找个开阔的地方,一定是夜晚月光最为充足的地方,在十五前一日按图上的方位将这些牌子埋在地下,然后在中间放上些新鲜瓜果花草,第二天再去将多出的东西带回来便可。” “什么东西?”成蟜好奇的问。 “宝物。”闳阙故作神秘的说到。 “一定要拿到那样东西才能救王兄?” “嗯嗯,没错。”闳阕含糊的说。 成蟜沉思片刻,“李大人,依我看不如就照她说的做,如今离十五也不远了,很快便能知道此法是否可行,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既然长安君无异议,下官自当遵命。”李斯调整了一下心态,答应调配了一小队人马,并让一名方士随行,好在近几年陛下喜欢寻仙问道,宫里这种人不少,令他们火速出发。 出了宫门,尉缭总算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抱怨:“你有其他方法救陛下早点和我通个气,刚刚差点露馅。” “我相信你的能力。”闳阕笑眯眯的说到。 尉缭一脸无奈,过了一会又不放心的问:“你真有把握救醒大王吧?”虽然今天说下的大话不用负法律责任,但要是治不好,面子上到底过不去。 “有有有,想想当年谁救的你。” “这倒也是。”说到这里,尉缭不禁想起当年种种。 当时尉缭还只是一个一文不名的学生,在游学时遇到了流寇,不仅抢走了所有钱财,还给了他好几刀,本以为这回死定了,没想到睁开眼后,发现自己不但大难不死,身上竟连一处刀伤都没有留下。 时至今日,他也不知闳阕到底是怎么救得他,要不是最后官府抓到了那帮匪徒,他可能会以为那不过是一场梦或是闳阕诓骗他的诡计。只是在那些没有盘缠的日子里,尉缭只好跟着闳阕讨生活,长期相处下,的确发现她不同于常人之处。闳阕讨生活的方式无非就是帮人卜卦看相,顺便兼职捉鬼除灵。尉缭虽不是儒家忠实的信众,但鬼怪之说在他眼中也多是无稽之谈,所以一开始他只以为闳阕是在骗人钱财,无奈囊中羞涩,他也只好助纣为虐了。直到看到闳阕说得那些小小预言一个个实现,一桩柱怪事接二连三被解决,他才将闳阕的地位从江湖骗子上升为高人大师。 闳阙卜卦做事从不背着他,尉缭在普通人类里也算得上是天赋卓绝那一类,跟着闳阙的数年间,他对玄学的掌握也突飞猛进,渐渐能看透一些天下大势。尉缭名声鹊起,所到之地皆有人慕名拜访,渐渐的他也不再跟着闳阙外出做事。再后来......再后来就无甚可讲了,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闳阕有通天之能也只愿做个布衣平民,而尉缭志在天下,在这个乱世,但凡有些能耐的人大多是心怀社稷的,所以他们的分道扬镳也在情理之中。 尉缭提出要走了的那天,闳阙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的,仿佛他只是出门买个东西不多久就会回来。也许闳阙早就预料到了他的离开,但她这样平淡的语气还是刺痛了尉缭,让他一肚子话无处诉说,只道了一声珍重,便落荒而逃。 闳阙居无定所,但她想找尉缭倒是容易的很,这些年他们断断续续还有些交往。转眼三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少年郎已经到不惑之年,但她依然是少年时的模样,也许当年的分别才是他此生最正确的选择吧!尉缭不由苦笑。 只是尉缭不知,闳阙之所以还能与他有联系,多亏了他当年走的不拖泥带水。她交往过的人不知凡几,这些人不止自己想去闯一番事业,还想拉着闳阙入伙,导致闳阙再也不敢和他们有半点瓜葛。 “闳阕快来见客。”尉缭急急忙忙跑到后院。 见客?她什么时候发展副业了? “见什么见,谁都不见,除非是宫里的信使。”闳阕躺在凉亭,悠闲地吃着水果。 “这可由不得你,是长安君来了。” “他来干嘛?”闳阕不在意的问。 “极大可能是闲得发慌,出门逛逛,不过在某些人眼里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现在这种局势私下与他接触的确不是明智之举,但过几日我们也许还有用得到他的地方,眼下不宜得罪他。”尉缭冷静的分析。 上次这个人的确帮她说了不少话,闳阙眼咕噜一转,“那就见见。” 成蟜在堂中踱步,四处随意看看,不明白堂堂国尉大人为什么要亲自去请自己的弟子,这府中似乎不缺家丁丫鬟吧! “公子久等了,闳阕快见过长安君。” “噢~见过长安君。” “免礼,突然叨扰,还望尉大人不要介意才好。” “长安君大驾光临,我这里是蓬荜生辉啊,哈哈。” 难道叫她来就是为他们的寒暄客套找个观众?有事说事啊,闳阕又开始犯困了。 “闳阕姑娘别来无恙,那日我见姑娘活泼大胆,今日怎么不说话。” “额,不知说什么好。”闳阕实话实说,她和他又不认识,也不想说什么客套话,所以选择保持沉默。 成蟜倒是没料到她说话这么直接,轻笑道:“姑娘还真是快人快语,我平日里喜欢看些闲书,钻研百家技艺,姑娘对易经八卦似乎很了解,希望有机会能请教一二。” 要是之前成蟜要和她讨论这些,她早拒绝了,普通人就算把易经八卦背的再熟,终究不能得其精髓,无法学以致用,但谁让尉缭刚刚晓以利害,此刻闳阕只好欣然应允,务必让他今日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时候不早,本君就不多打扰,告辞。” “君上慢走。” 二人在门口目送长安君离去。 “终于走了,还以为他要留下来吃晚饭,我还怕会消化不良呢。”今天下午说话过多,茶都比往日多消耗了几壶。 “怎么,你好像不太喜欢他。”尉缭问道。 “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又和他不熟。”闳阕随口回答,回到府里。 “君上为何专程来见她。”回宫的车上,随从不解的问,本以为他家君上是突然开窍了,知道要结交朝中大臣了。 “只是觉得她很特别而已,从没人在王兄面前还能这么镇定自若。” “那是还不是因为大王还没醒。”侍从想想大王阴鸷的眼神,都觉得不寒而栗。 成蟜到不认为她会因为王兄醒了而改变,而且这师徒二人的相处方式也颇为奇怪。 她说的玄门妙法,鬼怪异谈可比宫中那些所谓的天师半仙说的精妙多了,今天真是收货颇丰。 第四章 树立了高人形象 “咚——咚咚咚” 闳阕迷迷糊糊听见打更的声音,已经四更天了,今日是十七了,派去的人应该回来了......这样想着又睡了过去。 “砰砰砰” 猛烈的敲门声把闳阕吵醒了,看窗外还是一片黑,于是没好气的吼道:“谁啊?” “姑娘,宫里派人来了,大人正在更衣,让小人来请姑娘,即刻随他入宫。”小斯站在门口也不敢离开,平日见她对大人都是呼来喝去,不知待会要怎么罚他呢?大人你可要救我啊,小人这都是代你受过啊! 在正院门口等候闳阕的尉缭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不由把衣服裹紧了一些,都到春天了,天气还挺凉的,闳阕真怎么还没来,考虑到她的起床气,尉缭为自保还是决定派出心腹小厮去请她。 尉缭想再派个人去催催,却被一旁来传话的赵高拦住了。 “大人莫急,闳阕姑娘乃是高人,我们等等她也是应该的。” 哈?尉缭表面波澜不惊,心中早就打了一百万个问号了,她是世外高人的事什么时候传出去的,赵高虽只是内侍,但也是嬴政身边的红人,何曾见他这般谦逊有礼。不过本官在外也是闳阕的师傅,让师傅在大门口顶着寒风等徒弟也是应该的? 当闳阕周身笼罩着黑气压出现在门口时,尉缭这点不满也消失殆尽了,狗腿的伺候她上车。 “你可算来了,今日可不同寻常。” “的确不同寻常,你们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什么时辰吗?唔唔......”闳阕激动的喊道,却被尉缭一把捂住嘴,示意她小声一点,车里隔音可不好。 还故意高声说道:“大王命在旦夕,我等食君之禄自然应当为君分忧,岂可贪图享乐。” 这话听得车外的赵高连连点头,还是尉大人觉悟高。 闳阕拍开尉缭的手,“我可没吃嬴政家的饭,要分忧你也自己去。” 你还敢说没吃,全府上下就闳阕食量最大,不止一日三餐,还要求配备饭后水果,下午茶,晚上还要有宵夜。府里的厨子倒是挺乐呵,尉缭一直是食能果腹就行,现在终于来了个人懂得欣赏他的厨艺了,干起活来也更卖力。 “说正经的,你到底让他们去找什么?刚刚......”尉缭努努嘴,意指赵高,“可是叫你高人,就差把你捧上天了。” “不过寻些药材奇珍,顺便让他们见证了奇迹的时刻,那些士兵回来自然会大肆宣扬。”闳阕得意的说。 现在的人啊,真是浮夸,同样一个人经过一番包装态度立马不同了。 马车“咯吱咯吱”的驶进了宫门,一行来到寝殿时,不仅李斯,长安君在场,连王翦等一干朝中重臣都来了。 李斯见他们来了,立即笑容满面的迎上前来,“尉大人,闳阕姑娘,你们总算来了。” “抱歉抱歉,来晚了,让诸位大人就等了。” “哎呀,尉大人,我可没有怪你的意思,闳阕姑娘,上次是本官有眼不识泰山,胡言乱语,还望姑娘不要介怀啊。” 尉缭和闳阕对视一眼,对李斯的真诚悔过只得欣然接受,不然显得他们小肚鸡肠。 尉缭见很多人围着一个盒子,“这是......” 李斯热心的上前介绍,“这就是闳阕姑娘让人找到的人参。” 就这样?一棵人参就把你们收买了。就尉缭看来这个人参也就比寻常的参大上几个size,长得水灵了一些,其余并无特别。 也许是经历太过奇幻,李斯没有察觉尉缭的不解,继续说解释。 原来那一队人马照闳阙吩咐布置下去,也没离开就埋伏在四周,当夜就见到阵中金光大盛,良久之后,金光褪去,众人缓缓从草丛中出来,靠近查看情况,只见阵中还有一团金光,似乎有什么活物在动,还不断挣扎,待金光完全褪去,众人再去看,那还有什么活物,只有一支大号人参静静的躺在瓜果堆里。 随行的方士可不像士兵那样只顾称奇,转头马上去挖木牌,但木牌似经过火烧一搬残缺不全,不由得心痛的捶胸顿足,恨来的路上没有拓下符文。这些事侍卫自然一字不差的禀报给李斯,这才有了众人的毕恭毕敬。 李斯说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注意到闳阕目光不善。 哼,看得够清楚的嘛!她当时可是让人离开,第二日再去的,想来是李斯怕他们偷梁换柱,才让人彻夜看守,看在人参到手的份上,就不和他计较了。 “既然东西取来了,请各位先移步外面,我现在就救治陛下。” 这......李斯就不能同意了,陛下现在可是任人鱼肉,要是放她与陛下独处风险太大,“姑娘一人恐怕忙不过来,不如让内侍或太医留下来帮忙。” “不必。”闳阕态度强硬,这件事完全没商量。 李斯给尉缭使眼色,让他劝劝他徒弟,没想到尉缭哈欠连天,就是不看他。 “依老夫看就依这位姑娘的话,我们先出去等候。”王翦率先同意了闳阕的提意。 “是啊,我们已经见到闳阕姑娘的能力,大家应该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现在还是不要耽误时间了,救人如救火。”长安君也帮闳阕说话, 太医们也连连称是,虽然他们特别想观摩一下,但人家不愿意也没法子,的确有很多门派不想独门疗法外泄而拒绝外人围观,他们医者都能理解。 李斯见众人都同意,也只好让步,临走前准备让人将人参拿去煎一下。 “你想干嘛?”闳阕惊讶的问。 李斯一脸茫然,他又不是偷参贼,这么看着他作什么?不煎一下怎么让陛下服用。 闳阕也觉得自己的反应过大,“咳咳,此等灵物用水煮容易破坏的效果,生吃疗效更佳,我有一门秘法,只需一闻便可吸取药材中的精华,到时自然药到病除。” 此等胡说八道大家竟然坚信不疑,还有太医觉得甚是有理,难怪有些药物煮沸后竟不如生吃效果好,快,记下来,记下来。 闲杂人等终于都走了,闳阙抱着人参高兴的坐下。好久没吃过这么新鲜的参了,看这根须,看这尺寸,好参好参啊! 闳阕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嬴政,自言自语道:“这就算是预付一点报酬吧。” 闳阕双手握住人参,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这参好似预料到自己的下场一样,扭动根须,瑟瑟发抖,“别害怕,怪只怪你生错了时代,现在这个世道,你就是再修练个千百年也成不了精,与其到时不知烂在哪,不如为我做点贡献。” 此参虽不能化形但已有灵识,听到闳阕的话后,瞬间蔫头耷脑,放弃了挣扎。的确,它已经出生好七百多年了,当然这个年龄在人参界它还是个宝宝,照它父母说的,像它们这种家族先天能吸收灵气,极易修炼,它父母三百多岁就能化形,它都这么大了还只能用原型走动,如果不是时代的错,那它就是个不折不扣废材。 “哎哎,你情绪别这么低落嘛!”会影响口感的,算了先让这棵参宝宝缓缓,闳阕随手将它扔进自己的私人空间,打算先办正事。 第五章 随侯珠 门外李斯到底不放心,一直走来走去,绕的王翦头都晕。 “李大人稍安勿躁。” “王将军,你当真这么相信她。”李斯看了一眼已经昏昏欲睡的尉缭,压低声音问。 王翦笑了笑,“用人不疑,疑人勿用。”其实他信的也不是闳阕,而是那些帝国士兵,王翦相信他们所说的一定是他们亲眼所见,既然闳阕真有大能,以陛下现在的情况,相信她显然是唯一的选择。 闳阕随手将人参扔进自己的私人空间,翻开桌上的一个茶盅,取下簪子,皱着眉头,在手腕上用力划下,才接了半杯血。 “哎呀,好疼,嘶~这么些,应该够了吧。” 闳阕舔去手腕上的残血,那道伤口竟然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闳阙似习以为常,端着杯子坐到嬴政床边,直接掰开他的嘴灌了下去,还不忘再倒了点茶水涮涮杯子。 “来都喝了吧,别浪费。”说着,又想把涮杯水强行喂到嬴政口中。 嬴政艰难的抬起眼皮,只见一个陌生女子正将什么东西往他嘴里灌,这还了得,吓得他使劲最后一丝力气推开她,嘶吼到:“来人,救驾!!!”刚说完便又晕了过去。 闳阕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自己的血还这么好使,人这么快就醒了,冷不防被他一推,茶水撒了大半在两人身上。 屋外的众人久违的听见陛下的声音,倍感亲切,惊喜的冲进来,只见闳阙端了个茶杯坐在床边,陛下身子歪在一边晕了过去。 “陛下,陛下,太医快来快快,姑娘,陛下不是醒来吗?怎么又晕了?刚刚陛下似乎喊‘救驾’” 呵呵,大概他心里比较脆弱吧!闳阕心里默默吐槽。 “奇哉奇哉,刚刚陛下还是气虚体弱,眼下脉搏却是沉稳有力,已然大好,可能陛下多日未进食,才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听到太医的诊断,李斯总算放下心来,命宫人去准备清淡的流食,也不再追究刚刚的疑惑,想来是大王突然看见一个陌生人在身边,一时惊慌失措吧。 一群人又是一番忙活,外面天已大亮。 闳阙可没心情继续等嬴政二次醒来,找了个借口和尉缭先行出宫,李斯也没挽留,倒是巴不得他们赶快走。 回到府里,尉缭才想起自己还没吃饭,就邀闳阙一起。 看着面前的食物,尉缭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问到:“真的有那种闻一闻就能取其精华的法术吗?” “有。”闳阕托着腮,笑道。 “真哒!”尉缭眨着一双老眼,分明在说,你赶快告诉我啊。 闳阕不怀好意的凑到跟前,“这个技能~等你变成鬼就能点亮了。” “你,哼!”他就知道闳阙的鬼话半句也不能信,浪费他的感情。 三日后。 这几天闳阕像行尸走肉一样,只能混吃等通知,“哎,你说他们会不会卸磨杀驴,我看那个李斯就不像个好人,他该不会提都不提我们吧。” “别杞人忧天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李斯哪有本事瞒的下去,”尉缭饮了一口茶,“我早上已经入宫见过大王了,大王刚醒,难免要调养一段时间,再过段时间就想起你来了。” “还要过几天啊!”闳阕又开始长吁短叹。 “别人都是施恩不望报,你这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救了大王。” 不望报,那她这么折腾干嘛,当真是日行一善吗? 闳阕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特别想知道我为什么救他?”还拐弯抹角来套她话。 “你肯说?” “事已至此,告诉你也无妨,李斯在榜文上承诺,若能治好嬴政,秦国会在能力范围内满足这个人一个愿望。” “那你想要什么?”高官厚禄闳阕肯定事看不上的,不知秦国还有什么东西是她想要的。 “随侯珠。” 尉缭想起来,当年少师大人出使韩国,的确带回一颗明珠称,宜先生曾称之为随侯珠,少师大人甚为喜爱,日夜不离身,后来大人身故,想必这颗珠子被用作陪葬品封于骊山地宫了。 这就不好办了,其他东西也还好说,要取珠就必须开馆,陛下与少师大人可不是尉缭与闳阕这样的塑料师徒情,开棺这件事可不好提啊。 闳阕说完半天,尉缭也没个反应,“你想什么呢?” “啊,没有什么,我只是想想,你确定随侯珠在秦国,到时候陛下拿不出来怎么办?” “那他就是想赖账,随侯珠就在骊山。” “哈哈,你打听的可真够清楚的,不过骊山的东西都是随葬品,恐怕不太好取出来吧?”尉缭试探的问道。 “没关系,我不怕东西邪性。” 谁管你怕不怕!!! “其实秦国还有很多其他宝物,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尉缭努力推销秦国的收藏。 “比如.......” “比如九鼎青龙樽,还有碧玉轻罗扇,七玺宝蝉.......” 闳阕目瞪口呆,这都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尉缭还想介绍下去,被闳阕打断,“这些有什么用?” “樽可以饮酒,扇子可以纳凉,宝蝉可供观赏......”尉缭在闳阕冰冷的目光下,声音越来越小。 陛下啊,老臣也无能为力了,你好自为之吧。还好今早进宫已禀明,他与闳阕的师徒关系纯属捏造,完全是担心李斯拦着,不让闳阕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医治他,才出此下策,到时候两人一言不合可不要拿他的生命开玩笑。 “你知道随侯珠是什么吗?” “是一颗明珠,”想了想又补充道,“夜明珠,听说夜晚时光华流转,恍若白昼......”尉缭还想描述一下随侯珠的光彩就被闳阙无情的打断了。 “相传随国的君主路遇一条受伤大蛇,为其包扎疗伤,大蛇其实乃是龙王之子,为报答他的恩德便赠其明珠。”闳阙简单的说了一下这个传说。 这个典故尉缭也是知道的,但一直觉得太扯了,不过仔细想想他已见过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这个传说似乎也没那么难以置信。 “难道这个传说是......” “嗯,是假的,呵呵呵。”闳阕看尉缭的表情,忍不住了笑出来。 尉缭深吸一口气,忍住想打死她的冲动。 闳阕继续科普,“但传说中大蛇和这个随国君主的确是存在的,只是这个故事并不像传说中那么美好。当日这位君主外出巡游遇见龙母产子,一时心生贪婪,便趁其虚弱之时找来屠龙猎人将其绞杀,剖腹取珠,所谓的明珠其实就是龙珠,乃是龙族的内丹,龙母几千年的修为都聚在内丹中,自然光彩夺目,不同凡响。” 尉缭没想到这随侯珠里还有这样一段故事,“随侯珠问世已久,你是从何得知这里的龃龉?” “我游历的时候曾到过以前的随国境内,此地夏季时,年年暴雨洪涝不断,更有飓风来袭,并非都是自然天象。” “难道龙母是死在夏季时节,冤魂不散,所以侵扰百姓。”尉缭猜测到。 “没错,她有冤无处诉,便年年兴风作浪,我招来她的魂魄,问清缘由,本想为她超度,但她却不想离开,只想折磨当地百姓,为她未出世的孩儿报仇。”闳阕讲到这里停下来,叹了口气,为龙母感到惋惜。 “然后呢?”尉缭赶紧追问。 “然后我就走了。” “什么,你就任由她祸害无辜百姓。”尉缭完全不赞同闳阕的做法。 “这么能说无辜呢,他们都是随国遗民,也都姓随。”闳阕还觉得他是无理取闹。 “但当时作恶的随国君主早就死了,这都不知是他的几世孙了,还要为祖宗还债,岂有此理?” “照你这个说法,那些祖上积善行德,福荫后代的,他们的后人也不应该被庇护,祖先的德行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只有福泽才能被继承下去,仇怨却只能在当代消亡。” “这.......”尉缭竟一时语塞。 “何况我留下来做什么,她的魂魄千年不散可见生前修为强大,她若不愿被超度,我亦勉强不了,难道还要为了这群罪人之后,让她魂飞魄散吗?” 闳阕的道理好像不太适合人间的情理,但却让他无法反驳。 “说得好。” 尉缭闳阕咋听见外人的声音,不由一惊。 第六章 出尔反尔 嬴政从转角处走出来。 尉缭与闳阕面面相觑,不知他听去了多少。 “参见王上。”尉缭回过神,赶紧行礼。 闳阕还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尉缭瞪的眼珠子就要掉出来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跪下。 “无须多礼,尉卿请起吧。”嬴政现在心情大好,对闳阕的无视倒也不以为意。 早上尉缭走后,嬴政又向赵高等人打听了闳阕的事,赵高自然知无不言,将闳阕说得神乎其神,嬴政似乎不太相信,不过他的身体倒真的没什么不适了,因此决定亲自来见见这个传说中的高人。 “陛下怎么突然出宫了?”尉缭引着嬴政到上位坐下。 “尉卿难道不欢迎?” 嬴政虽是笑答,但尉缭也不敢随意应对,只好告罪,“不敢不敢,只是陛下大病初愈应当好生休养,要是陛下有所闪失,那微臣真是万死难赎其罪。” “有闳阕姑娘在,寡人怎么会有闪失呢,二位也坐下吧,不必拘礼,这次还得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寡人感激不尽。” 感激不尽还现在才想起让她坐下,她都站好一会了。 “刚刚寡人听到姑娘说起随侯珠的传说,着实令人惊叹,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隐情。”其实师傅当年告诉过他,随侯珠乃是妖族内丹,只是对其来历不如闳阕知道的这般详细。随侯珠中蕴含的能量巨大,但师傅尚未想到使用之法就已陨落,之后他便将其封在骊山陵寝中,一方面作为陪葬,另一方面......匹夫无罪还璧其罪,若是有其他玄门中人知道此珠的来历,未必不起贪念,到时他可无暇应对。 嬴政看向闳阕的目光意味深长:“姑娘似乎对随侯珠很感兴趣啊?” 闳阕听到他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不疑有他,激动地连连点头。 尉缭稍显担忧,不知陛下是何用意,但肯定没安好心,现在也不好提醒闳阕收敛一些。 嬴政将两人的表情一览无余,“照理说你救了寡人,寡人自当报答你。” “是的呢,李斯在告示上都说了。”言下之意,要是没好处她才不来。 嬴政感觉太阳穴在跳动,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像闳阙这种人应该不是金银财帛能吸引来的,所以.......李爱卿,你到底背着寡人许了什么承诺!!! 嬴政刚醒来时身体虚弱,修养了一天,第二日又忙于处理军政要务,今天稍微得空就来了尉缭这里,导致李斯还没有闲暇汇报这件“小事”,他哪知道尉缭带来的徒弟一开始就奔着奖赏来的,还狮子大开口。 尉缭看出嬴政似乎还不知道这件事,立即解释到,当日嬴政昏迷不醒,李斯大人为广招天下名医,因此答应只要能治好嬴政,便许以高官厚禄,若是这些对这些不感兴趣的,秦国也会尽力满足他一个愿望。 嬴政暗自深吸一口气,“不知姑娘有何心愿?”嬴政已有所感觉,也不敢再说什么竭力办到的空话。 “我想要随侯珠。” 果然!不过既然身为一国之主,必定要脸皮够厚,才能无往不利。 嬴政轻笑,“照姑娘刚才所言随侯珠珍贵异常,据寡人所知,姑娘救寡人似乎是易如反掌,且其中还有我秦国将士相助,这个奖赏是否太过贵重,而且告示上承诺毕竟是李斯许下的。” 无耻!尉缭心中大骂,没有闳阕,大王您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有机会在这耍威风吗。 闳阕皱着眉头,嬴政说得也有些道理,救他的确就是“举手之劳”,而随侯珠世间只此一颗,怎么办才好。 “这样吧,咸阳宫珍宝无数,寡人赐你些其他宝物,权当答谢如何?” “我不要。”闳阕生硬的回应,有些生闷气。 “不如我再帮你做一件事,一件你认为价值与随侯珠等同的事,我完成了,你就把随侯珠给我,怎么样?”闳阕提议到。 这么容易上钩嘛,本以为她会很生气,嬴政还想了不少安抚之词,没想到这么顺利,这些世外之人果然都比较好对付,嬴政得意地想。 其实并非闳阕好应付,只是她更清楚随侯珠的价值。对闳阕来说,嬴政凡夫俗子一个,他的命哪抵得上一颗随侯珠的价值。嬴政要是知道闳阕是这么想的,估计立时就想和她同归于尽。 “这样姑娘会不会太吃亏了?”嬴政状似为难的说。 演,你接着演,尉缭端起茶杯饮了一大口,压压火。 “不会不会,我特别愿意助人为乐。”闳阕赶紧打消他的疑虑。 尉缭在一旁恨铁不成钢,拼命使眼色,闳阕却视若无睹。 “尉卿身体不适吗?”嬴政一记冷眼射向一旁挤眉弄眼的尉缭。 “风沙迷了眼,打扰陛下雅兴了,臣罪该万死。” “万死倒不至于,不过的确有碍观瞻,尉卿还是先去洗洗眼睛吧。” “臣.......”拒绝的话在这样的死亡凝视下完全说不出来,好怕怕噢。“谢陛下恩典。” 随后尉缭便一步三回头的告退了,闳阕你保重啊,可别被卖了,还帮陛下数钱。 目送尉缭离开后,亭中只剩他和闳阕两人,刚刚说话还有些心理压力,现在终于可以自由忽悠了。 “姑娘既然如此坚决,寡人倒真有一件难办之事想请姑娘相助,事成之后,随侯珠必双手奉上。” “那你快说快说。”闳阕真是迫不及待。 “寡人曾拜过一位师傅,师傅待我如至亲,多次救寡人于危难,可以说寡人有今日的地位全赖恩师当年鼎力相助,但寡人却一直无以为报。”嬴政说到这里似有些感伤,“姑娘料事如神,又有通鬼神之力,若是能救她一命,寡人感激不尽。” 原来只是救人啊!这还不简单,闳阕立马应允,“他在哪里,现在天色还早我们赶快去吧!” “骊山地宫。” “哈?地宫!” “三年前一日,她突然昏迷不醒,呼吸脉搏全无,太医们都说她已经亡故,寡人无奈,只得将她葬于骊山。” 纳尼!!!这就是死了,好嘛,这是要救死人啊,还死得很透,三年了,只剩白骨了吧! 其实闳阕也不是随意答应嬴政的,在她看来,以嬴政今时今日的地位,能让她帮什么忙,无非是一统天下,自立为王,虽然过程会比较艰辛,耗时太长,但尚且是顺应天意,比起死回生逆天而行好太多了,这笔生意不划算。 “陛下真是情深义重,不过如此重责大任,以我微末之力,实在难以胜任,告辞。”闳阕直接起身抱拳就走。 嬴政没想到她拒绝的如此干脆,急忙起身拉住她,“慢着,姑娘都没尝试,怎么就断定救不了。” “此等逆天之举不要说尝试,陛下最好连想都不要想,以免误己误国。”闳阕真诚的劝说。 嬴政帝王之势初显,若是强行逆天改命,触怒天道,不但会改变自己的运势,连秦国的国运也会受牵连,不过嬴政完全没有理解闳阕话中真意,以为她是劝自己不要耽误国事。 第七章 算是达成共识了 “我相信她没有死。”嬴政慎重的说出他的猜测。 当年他也是这样告诉别人的,宫里的人却只以为他是不愿接受事实。同意将师傅下葬那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说过这种话,只是更加频繁的招揽奇人异士。 “我相信她没有死,她怎么可能会死?”师傅是一个很强大的人,怎么可能突然离世,“你见过有人死后尸身能不腐烂的吗?” “见过。”闳阕斩钉截铁的说。 嬴政:....... “南越国有.......” “够了,寡人不想听。”嬴政的声音冷下来,“姑娘既然不肯做这笔生意,那寡人还有另一笔生意,想必你会感兴趣。” 不等闳阕发问,嬴政自顾自的讲下去,“寡人看你与尉卿的关系甚为亲厚,如果你帮寡人达成所愿,寡人可饶他不死,如何?不然......”未尽之言里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闳阕抓住嬴政的领口将他按在柱子上,咬着牙怒视嬴政,冷笑一声,尉缭眼光可真不怎么样,选了这么个主子。 怎么?生气了。能让她这样玩世不恭的人生气果然很有意思,难怪当初宜瑾和总是乐于挑战师傅的底线,喜欢看她暴跳如雷的样子。嬴政神游物外,一点不把闳阕的愤怒放在眼里。 尉缭蹑手蹑脚回来时,看到的便是两人对峙的情景,也顾不得礼数,赶忙上前,想将闳阕劝开。闳阕不为所动,见尉缭来阻止,更是一脸要吃人的样子。 “闳阕有话好好说,这样成何体统,快放开陛下。”尉缭就知道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陛下呀陛下,看你做的好事。 “尉卿不必担心,寡人与闳阕姑娘尚有要事要谈,卿先回避一下。”嬴政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现在被按在柱子上的人不是他。 他才刚来还要回避,再说眼下这种形势,还敢提出和闳阙独处,陛下你胆子真大,尉缭在心里为自家大王竖起了大拇指。但他还想再劝一下闳阕,只是还没开口就被闳阕先发制人。 “你先走。”说完也放开嬴政,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尉缭看她面色不善的样子,想到这两个哪个都不好惹,还是默默的告退了。 “看来你已经有了选择。”嬴政信心十足,一个人不可能真的无欲无求,只要有在乎的人或物,就会有破绽,现在是他占上风了。 闳阕看嬴政志在必得的样子就怒气值爆棚,转过脸不看他,“哼!” “姑娘不要怪罪寡人,寡人也实属无奈,尉卿乃栋梁之才,一直被奉为秦国为上宾,只要姑娘答应政的请求,寡人可保他一生无虞,建功立业。”目的已经达到,嬴政也不介意多说几句软化,缓和一下关系。 “只怕我倾尽全力,陛下也难偿夙愿。”闳阕这不是气话,而是陈述一个事实,逆天改命谈何容易。 嬴政从没想过师傅真的离世,沉默良久,“只要你倾尽全力,不管结果如何,寡人一定会兑现承诺,但你需要向上天起誓,保证绝不会懈怠惫懒。” 闳阕调笑到,“发誓这种事你也信。” “听闻修仙之人从不轻易起誓,你是不敢吗?”他曾听师傅说过,有道行的人若是发誓,誓言能上达天道,若是违背誓言,将受天道制裁,因此他们从不轻许誓言。 看来这位大王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嘛,“好,我闳阕对天发誓,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你师傅,不过,你也最好知道我要杀你易如反掌,请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那是自然。” 嬴政走了,尉缭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赶到凉亭时,闳阕独自一人在品茶。 “你还有闲心喝茶。” “既来之,则安之。”闳阕平静道,既然是她将尉缭牵扯进来的,就必定会保他平安。 “大王没杀你,算你走运。” “哼,”她这暴脾气,闳阕重重的将茶盅放到桌上,这个一无所知的人类,不知好歹。 尉缭心疼的拿起茶盅,仔细查看,心疼地说:“你轻点啊,这可是名家之作,哎,你去哪?” “吃晚饭。”不想见到你这张老脸了。 嬴政的车辇刚入宫门便停下了。 “为何不走了?”嬴政不悦的说。 小内侍惶恐万分的回答到:“回陛下,是长安君来了。” 嬴政疑惑的掀开车帘,见成蟜立在一旁。 “见过王兄。” 左右扶着嬴政下了车,远远的跟在二人身后。 “王兄觉得如何?” “能否成事还尚未可知。”嬴政见他一副讨赏的样子,一盆冷水泼下。 他这个哥哥可真是死鸭子嘴硬,成蟜无奈的想。 “那接下来王兄要怎么做?” “带她去骊山。”嬴政望向骊山的方向,眼中又有了光彩。 “你要亲自去?”成蟜十分惊讶,有点不赞同。 “寡人也许久未去探望她了。” “之前王兄抱恙,各国蠢蠢欲动,欲侵犯我国边境,如今朝政尚未稳定,王兄不留下来坐镇,反而要出巡,恐怕朝臣不会答应。” “寡人行事还需他们同意不成。”嬴政语气平淡,但言辞间却不容拒绝。 成蟜见他如此坚决也不再多言,眼前的人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受人摆布的少年君主了,现在莫说秦国上下,就连六国诸侯也要惧他三分。 回到咸阳宫,赵高已经在殿内等候,见嬴政回来了,立即奉茶。 “李斯在做什么?” “他曾在寡人生病期间,发布过一个告示。” 赵高不知嬴政何意,也不敢妄加揣摩,只得称据实相告,解释说:“陛下当时昏迷不醒,宫内太医束手无测,为了陛下安危,李大人与王老将军已经蒙将军商量后才决定从宫外寻名医。” “李斯也是费心了。” 赵高看嬴政的表情,不知喜怒,但听这话也不像夸奖。 “之前匈奴求和时不是进贡了很多马奶酒吗?就赐予李斯吧,赵高你走一趟,告诉他,这是寡人赏赐不可推辞。”寻医就寻医,瞎承诺什么。 “是。”赵高为李斯默哀,不知李大人怎么惹陛下生气了,那些马奶的味道啊,呕~不想了。 可怜的李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嬴政是不知李斯的苦啊,世人皆道秦王政暴虐无道,告示来回改了好几遍也没人敢来应召,这才许下重诺。 后来李斯多方打听,才知道陛下是从尉缭府中回来后才想起要“奖赏”他的,因此断定是尉缭这个老匹夫背后捅得刀子,自此看尉缭更是格外烦心。 第八章 偶遇鬼怪行凶 又三日,宫中传旨,陛下拟出巡骊山,请闳阕尉缭随行,丞相李斯监国。 “你不想问点什么?”闳阕趴在桌上,歪着脑袋。 “你不是不告诉我吗?那就千万别说。”尉缭斜睨了她一眼,飘然而去。 前两日嬴政走后,尉缭就总缠着闳阕,问嬴政到底提了什么要求,但闳阕一直不说,直到今天旨意下来,尉缭也猜到了,因此他才不搭理闳阕了呢,也让她尝尝百爪挠心的滋味。 如果只是去骊山取随侯珠,哪用得着这么大阵仗,想必陛下要闳阕办的事一定要去骊山才能办,这就容易猜了,骊山上能让陛下牵挂的恐怕只有那个人了,没想到这么久了,他竟还没放下。一直以来陛下都杀伐果断,对旁人从不心慈手软,想当年嫪毐之乱,对赵太后也是当断则断。 尉缭的思考方向的确没错,但有一点却想岔了,他以为嬴政只是看到闳阕能通灵招魂的本事,想招顼瑜少师的魂魄归来,因此也没想去阻止闳阕。 后来为了复生顼瑜少师,闳阕与嬴政共同经历了许多事,两人渐生情愫,当她最后为了嬴政舍生忘死时,尉缭才悔不当初,若是当年他多问一句,让闳阕早些离开,那她依然还是那个无牵无挂的江湖隐士。 两日后,嬴政的仪驾整装待发,闳阕尉缭乘着小车跟在后面。 李斯率众臣恭送嬴政离开咸阳,心中百感交集。陛下能将监国之职交予他,说明对他十分信任,肯定他的能力,但偏偏选了尉缭闳阕随行,这一点让李斯很不悦,如果不是闳阕的相貌委实普通的很,他真怀疑尉缭是给陛下施了美人计。虽然监国是要务,但从古自今谁人不知,天子宠臣无论地位多么低下也都受人巴结,就拿赵高来说,一介宦官,没有陛下撑腰,他怎么敢在朝臣面前拿架子。但李斯就是再不放心也无可奈何,只得将朝政处理的更加无可挑剔,以免尉缭借机进谗言。 车是宫里准备的,虽不似嬴政的豪华宽敞,但也是茶水果脯一应俱全,车厢里铺着厚厚的毛毡,十分松软。马车摇摇晃晃的前进,就在闳阕有了睡意,准备会周公时,车子咯吱一声停了下来。闳阕正迷迷糊糊的,来不及反应,一下向前扑去,瞌睡虫全吓跑了。 “怎么了?”闳阕单手支撑着爬起来问。 “大人,到了。”派来照顾闳阕的内侍掀开车帘回应道。 如今闳阕的身份也水涨船高,成为别人口中的大人,虽然她尝试拒绝,但显然无效。 “嗯?”这会日头还没下山,车队冗长,他们走的有这么快? “回大人,是到行宫了,要是继续赶路,今夜就要露宿野外了,以往陛下也都是在此处歇息一晚,第二天再出发,午时便能抵达骊山了。” “原来如此。” 闳阕下车时,刚好看见嬴政走进行宫的背影,自那天不欢而散后,她和嬴政还未说过话。 晚饭时,嬴政为了礼贤下士,特邀尉缭闳阕共进晚餐,尉缭身为臣子自然到场,席间目光屡次瞟向门口。 “许是今天赶路,闳阕身体不适,所以才未能及时前来,请大王勿怪。”酒席过半也不见闳阕身影,尉缭不得不为她解释一番。 “尉卿果然与她心有灵犀。”嬴政不咸不淡的说,“你来之前她就派人传话,身体不适,不用晚膳了。” 尉缭挑眉,她不愿来赴宴不奇怪,但真能忍住不吃晚饭?行宫可不比他家,晚上还提供宵夜。 嬴政有一点倒是没说错,尉缭真是十分了解闳阕。刚过子时,离天亮还遥遥无期。虽然白天路上她吃了不少点心,这会倒也没那么饿,只是吃饭对她而言不仅是生体需求,更是心里需求,到饭点不能吃正餐太痛苦了,她现在有点后悔自己的意气用事,至少刚刚不要拒绝他们把饭菜端过来啊。闳阕再也等不了了,穿上衣服,悄悄向厨房摸去。 可是越走越越觉得不对劲,周围环境变得格外阴森可怖,膳房虽然坐落的偏僻些,但也不至于这么安静吧。 “你若是人呢我还怕你三分,区区孤魂野鬼,不知天高地厚。”闳阕站住,环顾四周,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黑色越来越浓郁,将周围的景色全部吞没,目之所见似乎天地间只剩她一个人。 闳阙却无所畏惧,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缓缓抬起右手,金色的符文不断从手中抽出,向四周扩散,冲出黑色的包围,黑幕深处传来的鬼叫声愈加疯狂起来。她并没有停止,另一只手单手结印,整个行宫被笼罩在巨大的法阵之下,阵法快速运转起来,一瞬间金光大盛,一片亮光过后天地间重归于安静。不过这也仅限于闳阙知道,对于今晚夜宿在行宫的众人,不过是风沙较往常大了一点而已。 月亮出来了,耳边又传来虫鸣声。 女鬼现了身,颤颤巍巍的匍匐在地,阴森的鬼气扑面而来。 “上师饶命,饶命啊,小女子再也不敢了,嘤嘤。”明明已是厉鬼,还偏偏装的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哼。”闳阕冷笑,于鬼道上,还没鬼能蒙骗得了她。刚刚若是换成旁人,早就被她吃得连渣都不剩了,而且此鬼周身煞气甚重,一看就是平时没少作恶。 闳阕也懒得和她废话,直接用缚鬼藤一捆丢进乾坤袋中,等有空再和她好好算账。 “看够没有?”闳阕看向墙角的槐树。 立时有几个脑袋伸出来,麻利的滚到闳阕脚边,哭诉:“上师,我们都是好鬼,和她完全不一样,求上师开恩啊,不要抓我们。” 另一个小鬼补充道:“就算抓了,也不要把我们和她放在一起。”那厉鬼刚刚还想吃了他们。 闳阕怎会不知他们只是普通鬼,只是没想到这行宫晚上倒比白天更热闹。 “既然死了就快点去投胎,少在人间徘徊。”她看这几个鬼死的都有些年头。 “上师,我们也想去投胎啊,但这个世道死的人多,我们也只好在阳间排队等鬼差来领。”众鬼委屈的说。 “这些鬼差也太玩忽职守了,放任鬼魂滞留阳间。” “也不能怪鬼差大哥,投了胎又怎么样,还不是要服劳役徭役兵役,还不如当鬼自在,为了不侵扰人间,鬼差大哥还让我们这些孤魂野鬼都住到这里来,方便管理,。”小鬼们生怕闳阕一个不满,去找鬼差麻烦连累他们,赶紧替鬼差开脱。 ------题外话------ 祝大家中秋团圆,节日快乐 第九章 花言巧语的女鬼 “他倒是会选地方。”闳阕倒很期待嬴政在知道自己的行宫被征用为酆都鬼民临时宿舍时是什么表情。 有一个小鬼见闳阕似乎没那么可怕,壮着胆子问:“上师,你会把那个鬼杀了?” “你想她死?” “不不不,”小鬼连连摆手,“我只是希望她别再回来了,她吃鬼。”小鬼似乎想到了什么瑟瑟发抖。 “是啊,我们之前还向鬼差汇报过,想把她抓起来,没想到她太厉害了,连鬼差大哥都拿他没办法,说她可能修炼了什么邪术,今天她还想吃我们,要不是上师误打误撞闯进来,我们可就遭殃了。” 闳阕听后眉头紧皱,没想到这个鬼还有点来历,本以为她只害人,没想到连鬼都不放过。世道艰难,天地间怨气大盛,助长了邪魔歪道的气焰,看来这闲事她要好好管一管了。 “你们走吧。” “真的,我们可以走啦?” “不然想留下来看日出吗?” 这年头死人是最平常的事,人死得多了,鬼怪也就多了起来,既然有酆都管了,她也不想多事。 众鬼连连后退,立马消失,日出什么的还是等下辈子再看吧。 闳阕继续抹黑遛达到膳房,成功收获两盘糕点回房享用。 女鬼本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没想到不一会就被放了出来。只不过场景已从室外,换到了一间华丽的宫室。墙壁两边点着无数蜡烛,殿内亮堂堂的,桌上燃着檀香,四周的帷幔也焕然一新,这行宫平日虽也有宫人打扫,但绝对不会布置的这般精致。女鬼贪婪的环视四周,还凑近香炉闻一闻。 “看来你挺喜欢这里。” 突如其来的人声让女鬼再次戒备起来,露出尖利的指甲,但看清帷幔后的人是闳阕后,脖子不由得索瑟了一下,看来刚刚被禁锢的阴影还没散去。 闳阕对她的戒备毫不在意,“人死后能成厉鬼的,不是对人间的执念太深,就是死于非命,你是哪种呢?”见她不欲作答,闳阕继续道,“不过即便是厉鬼,也不会连鬼差都奈何不了,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女鬼识相的跪下求饶,“只要上师别杀奴家,奴家一定粉身碎骨报答上师。” “你想报答我?” 女鬼奋力点头。 “那就先来超度一下,然后立马随鬼差回酆都听候发落。” 女鬼低着头不说话,不一会传来抽泣声,“上师,不是奴家不愿意,只是奴家有大仇未报,一日不手刃此人,奴家一日不能安息,嘤嘤嘤.......” 女鬼偷瞟闳阕一眼,却见闳阕只顾吃吃喝喝,也不知她刚刚那番话听进去了几分。 “上师,您就不想知道奴家有什么冤屈?上师?”见闳阕没有反应,又可怜巴巴的说:“哎~已经好多年没人听奴家说话了。” “该不会是那些人一出现就被你吃了吧?” “.......上师说笑了,呵呵。”女鬼勉强笑笑,“奴家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世上总有一拨人,明知不当讲,还执意要讲,这种时候想堵住他们的嘴就要...... “不报仇,不报恩,不寻人,如果还有其他事你就长话短说吧。” ......新来的上师脾气差这么办,她忍!!! “奴家怎么敢奢望上师出手相助,只是此地县衙有一主事名叫冯半阳,家中世代都修习邪术,奴家怕上师一时不慎得罪与他,招致祸患,所以才斗胆多言。” “噢,那可真是多谢你了。” 闳阕不为所动,想看她还想耍什么花样,没想到她竟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上师,小女子不敢有所期瞒,这个冯半阳就是害我的人,当年我先夫过世,我一个弱女子独自抚养幼子,居住的村子又遭了天灾,冯半阳奉命来赈灾,借此机会多次接近我。不久后他便派人来提亲,我以为是苦尽甘来,只要嫁给他后半生便有了依靠,我儿子也不用挨饿受冻了,便同意再嫁。没想到他就是个禽兽,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将我娶过门后不闻不问,反而一心扑在我儿子身上。” 闳阕突然来了精神,竖起耳朵,以为将要听到什么秘闻逸事。 女鬼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没注意到闳阕灼灼的目光,自顾自地说:“我的昭儿从小体质便异于常人,可以看见山精鬼怪,还能与鸟兽对话,这个冯半阳从一开始就是看中了这点。” 未成年的孩童,阳气不足,与阴间的羁绊尚未断绝,的确容易见鬼,但能通兽语的倒是绝无仅有,难怪这个冯半阳会如此大费周章,只为将他弄到身边。 “后来他看从昭儿身上捞不到什么好处,竟丧心病狂的杀害了昭儿,把他的魂魄制成了小鬼,供他驱使,怎料我无意中发现他在书房中布置邪术阵法,他便指使昭儿的魂魄杀了我灭口,可怜我儿要是知道他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一定很伤心,这些年我凭借当初在冯府看到的部分修炼法门,日夜苦练,有几次回去想救出我儿子,结果都被发现了。” 女鬼神情哀痛,“现在我的儿子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不认识我这个当娘的了。可恨那个冯半阳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多年不曾再娶,还将昭儿葬在他家祖坟,外人还都道他待继子如亲子。小女子不敢求上师为我报仇雪恨,只要上师能让我儿转世轮回,下辈子投胎到户好人家,我魂飞魄散也甘愿。” 一番情真意切的发言,真让闳阕百感交集。她父母远离此世界久矣,所以对为人父母的舐犊情深便更难招架。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努力修行,真的还是为了终有一日能与他们团聚,亦或是只是为自己漫长的生命找一个的目标。 “你也别说得这么严重嘛,那个冯半阳住在哪?” “就在行宫北面的小城,西北角有户大宅子,上面写了冯府。”女鬼见闳阕态度软化,再接再厉,“上师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这......” “上师,你......啊——” 闳阕嫌女鬼聒噪,又将她收进乾坤袋里。现在到不是她不想帮忙,但骊山之行迫在眉睫,等去了骊山还有没有命回来也是个问题,是以闳阕不能草率答应,准备今夜先去冯府看看情况。 第十章 天下真是卧虎藏龙啊 闳阙慢悠悠的起身,躺到柔软的大床上,好舒服,晚上就应该好好睡觉。 哎哎哎,你不是要去观察敌情吗?怎么这就睡了! 床上的人呼吸渐渐轻缓起来,过了一会,一个虚影从床上爬了起来,不是闳阙又是谁。 闳阙的元神看看躺在床上的本体,想了想又躺回身体,睁开眼睛,拉过被子将自己好好盖上,春寒料峭,明天回来着凉就不好了。 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后,闳阙的元神总算出门了。要不说灵体状态好呢,身轻如燕,赶路无压力。 闳阙知道冯半阳住在行宫以北的小城,也不去走什么正道,见墙就穿,准备以直线最短距离到达目的地。 这不,一不小心就闯进了嬴政的房间。 整个行宫都是雕梁画栋,极尽奢华,这里更是将这种装修风格发扬到极致。 看那金光闪闪的香炉,金丝银线秀制的罗帐,哇,还有这么大颗深海明珠。 闳阙仗着现在是灵体状态,当着嬴政面尽情吐槽,“这个品味真是一言难尽。” 已是丑时,但嬴政的宫里还是灯火通明,嬴政伏在案前,正在批阅咸阳送来的奏章。 闳阙踱到他身旁坐下,趴到案上,伸着脑袋看嬴政面前的奏报。 “开春,匈奴粮草匮乏,多次侵扰边境,烧杀抢掠,百姓苦不堪言,请求在边境修筑城墙,以拒匈奴于关外,臣蒙恬上。”闳阙不知不觉念出来,秦国边境辽阔,这得要多少人才能修好这么长的城墙。 匈奴本质就是一伙强盗,每次出兵的目都是抢夺些物资,达到目的后便迅速撤离,在边关修筑长城的确能有效防止他们突然来袭。但现在秦国意在统一天下,如此劳民伤财大搞工事,只为防备塞外胡人,似乎得不偿失。不过为了不使蒙恬一番苦心付之东流,也为了安抚边关百姓,嬴政还是拨了二十万金作为军费,让蒙恬组织当地军民暂时小范围修建城防工事,并让李斯调配国内其他地方的重犯去漠北修筑长城,表现良好者可适当减刑。 闳阙看嬴政这样批示,点点头,“嗯嗯,这样处理很不错嘛!” 嬴政批完后又拿起另一份书简。 “还不休息吗?等会天都亮了。”闳阙被嬴政的勤奋震惊到了,她要是向他学习,刻苦修行,恐怕也不是现在的半调子了。 闳阙不知道嬴政给自己定下的规矩是今日事,今日毕,所有的奏章必须当日批完。可见天命所归离不开人的自身努力,现如今的七国诸侯有哪一位像嬴政这般勤政。 这份说的是韩国摄于秦国铁骑的威名,现请求议和,派公子非入秦献地。 看来在他病重的时候,内史腾也没有懈怠。这次他大张旗鼓出巡其实也是为了破除之言的谣言,免得六国蠢蠢欲动,恐怕韩王安也是见他真的身体无碍才下定决心不战而降。 韩非,也算嬴政的老熟人。当年他在赵国为质时,旬况还在赵国为官,身为弟子的韩非几次到赵国拜见旬况,他们因此见过几面。这个人除了说话不利索外,才学倒是令人敬佩。回想韩非当时的治国之言,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倒是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此人倒是值得一见。 思及此嬴政写下准韩非入秦。 “韩非,还要好生款待,这个人是不是挺厉害的?”可惜嬴政听不到闳阙的提问,自然也没法回答她。 嬴政打了个呵欠,想将书简放到批完的那一堆里面,不想衣袖不甚碰翻了茶杯。 闳阙忘了自己是魂魄,本能的去扶茶杯,她的手无意间与嬴政的手碰到一起,从嬴政身上迸发出一股力量,将闳阙弹开。闳阙设起一道防护,与嬴政拉开距离,远远的打量他,见他的腰佩上有灵气流转,看来是一件护身的宝物。 不过那日她在凉亭那样对待嬴政也没被攻击,看来这个宝物只能阻止非人之物靠近,不知他从哪里得来的。 嬴政起身,宣来内侍擦拭桌子。手背无意间碰到腰间的玉佩,本来温凉的玉佩正发出炽热的温度。嬴政似有所感,环视殿内,目光最后锁定在一处,正是闳阙所在。 明明知道嬴政不可能看见她,但闳阙还是感受到很大压力,身子慢慢的向左边挪动几寸,避免与嬴政对视。 嬴政觉得自己可能想太多了,自嘲一笑。 闳阙趁嬴政走神之际,立即墙遁去。 “吁,吓死我了。”离开行宫后,闳阙拍拍胸口,赶紧赶路,在嬴政那浪费太多时间了。 专心赶路后,闳阙很快到了冯府大门外,以她刚刚看到的小城居民人均生活水平,冯家的确算得上家境殷实了。 闳阙半个身子透过门板,看看院子里的情况。现在正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摆。闳阙安心的私闯民宅,可是她要去哪找线索呢?噢,对了,书房。 然,书房在哪她也不知道啊,只好在宅子里四处看看,漫无目的的搜寻到一处更偏僻的院子时,闳阙发现了点不一样。 安静! 这里实在太过安静,连虫鸣声都听不到,整个小院似乎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自成一个世界。 闳阙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发现几处花圃的建设杂乱无章,与这个院子格格不入。 难道下面有古怪? 闳阙挖阿挖,什么也没有。失望的站起来,无意中踢翻了一块石头,上面竟刻着一些古怪字符。 闳阙又连着翻开几块石头,终于又在一块上发现了相同的阵法痕迹。以此处为开始,很容易便找到了剩下有阵法的石头。 这是困阵,只能困住阵内之物,却没有什么攻击力,不知布下阵法的人想困住谁呢? 嘻嘻,这趟秦国之行还真是有意思。 正当闳阙查看时,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闳阙听到身后的声响,猛的转身,只见一扇房门孤零零的在风中晃悠,房内一片漆黑,一丝月光也照不进去,闳阙只得走近去看。 原来这里就是书房,大开的房门,看起来颇有些请君入瓮的味道。闳阙谨慎地跨进门槛,屋内并无奇怪的布置,再往里走了几步,门咻的一声关上了。闳阙再想出去,可竟然无法穿过,闳阙前前后后,连房顶都尝试了,但整个屋子像被罩在一个无形的容器中一样,上上下下没有一处缺口。 第十一章 轻敌的代价 完了,出师不利,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要是明天嬴政他们出发的时候去叫她,发现床上的人呼吸心跳全无,该不会就地掩埋吧?那她以后可就真的只能和孤魂野鬼打交道了。 闳阙盘腿坐在地上颓然的想,似是没有察觉到在黑暗中有双眼睛紧盯着她。 鬼童从黑暗中扑向闳阙背后,闳阙在察觉到暗处之物有动作后立即闪身回避,奈何她高估了自己的反应力,亦或是低估了小鬼的实力,反正现在的事实是闳阙的右肩被结结实实的咬了一口。 可恶,原来鬼吃鬼和人吃肉一样啊! 闳阙痛得立马反手掐住鬼童的脖子,强迫他张开嘴,然后将他狠狠的丢到一边,也不管这个小鬼是不是她此次的救助对象。 在闳阙想再接再厉给小鬼一点colorseesee的时候,房门从外被推开了,一瞬间闳阙便决定先走为妙。来的人估计就是冯半阳,推门后直奔鬼童,也没管有人夺门而出。 冯半阳刚刚睡得正香呢,忽然感受到阵法波动,随后又是一阵头晕目眩,知道定是鬼童出事了,难道是那个女鬼又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冯半阳来不及细想,便衣衫不整的直奔书房而来。 门一开就见一人趁机逃走,只是他担忧鬼童,无暇分身,便随她去了。 鬼童有点被摔懵了,还一直趴在地上,见冯半阳来了,才晃悠悠的爬起来扑到他怀里蹭蹭,似乎在撒娇,与刚才攻击闳阙时判若两鬼。 “怎么样,没事吧?”冯半阳将鬼童抱起来,左看看右看看,担忧的问。 “唔.....唔唔……”,鬼童委委屈屈的说着刚刚有个发光的人闯进来,在院子里捣乱,破坏爹爹种的花花,他想教训一下她,就跑过去咬了她一口,然后就被她打到地上了,爹爹就来了。 从鬼童嘴里发出的明明只是些无意义的音节,但冯半阳竟然听懂了,“你没事就好。” “唔唔唔。” “还好吃,不是告诫过你不可以乱吃东西吗?怎么这么不听话。”冯半阳为了给他个教训,将他从怀里放下,背过身去,任鬼童围着他的腿卖萌撒娇也不理他,直到鬼童认错,答应以后再也不吃了,一人一鬼才重归于好。 可是真的很美味,和以前尝过的鬼一点都不一样,鬼童这样想着,舔舔嘴,真想再尝尝。 鬼童修炼的是冯半阳祖上传下来的秘法,可以通过吞噬其他生灵转化为自身修为,但此法不是正道,长此以往必遭天谴,因此冯半阳从不许他有这种不劳而获的想法。 “昨晚来的竟不是她。”冯半阳有些惊讶。 一指点上鬼童额头,将一丝法力送入鬼童体内,法力在鬼童周身游走一圈后,冯半阳才收手。刚刚他探得鬼童体内有一股外来灵力。没错,是灵力,不是阴气,说明昨晚被鬼童咬的人一定是个修者。 冯半阳眉头紧皱,昨晚来的明明是魂魄,所以是元神出窍吗?这个偏僻小城突然来了个这样不凡的修行者,还半夜摸到了他家。 此时东方泛白,冯半阳出门查看布在园中的法阵,的确如鬼童所言——被破坏得不忍直视,这个人真是…… 冯半阳一阵无语后,开始认真查看,刻着阵法的石头差不多都被翻开了。看来来人也是个行家,明显可以看出越到后面她越能找到石头摆放的规律,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四处破坏。 冯半阳忧心的看向鬼童,鬼童一直趴在冯半阳腿上,见他看过来,立即努力爬到他怀里,冯半阳看他玩的不亦乐乎,双手渐渐收紧。 再说另一边,闳阙郁卒的元神归位,只是眼睛还未睁开就感受到体内的不适。 卧槽,她还能选择再出个窍吗?显然现在的闳阙无力实现这个心愿。 本来魂魄状态,阴气对她的影响不大,但元神归位后,这股阴寒之气对生人极不友好。闳阙现在感觉灵魂在漏风,好冷啊,手足有点僵硬了。她努力默念心法,运转灵力,但功效不太明显。 “大人,陛下请您去用早膳。”外面天已大亮,内侍奉嬴政之命来请闳阙。 闳阙勉强回了句话,但声音太微弱。门外的侍者久久没有听到回音,犹豫地推开门,走进来。 “大人,大人,您怎么了?”内侍见闳阙侧卧在床上,面色苍白,焦急道:“大人,小人去传太医。” 闳阙摇摇头,又闭上眼睛。 内侍不知如何是好,赶紧去回禀嬴政。 “又身体不适?”嬴政简直不想吐槽,能换个新鲜的理由吗? “陛下,这次似乎是真的,闳阙大人脸色看上去真的很不好。”内侍大胆的替闳阙说话,这几天闳阙待他不错,服侍她也很轻松,他可不想陛下对闳阙生气。 莫说嬴政,连尉缭都不信她会身体不适。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整队出发,还不见闳阙的人。她又想搞什么名堂,嬴政不悦的想。 “陛下,不如让臣去看看。”尉缭小心翼翼的说。 “嗯。” 所有人都已在外等候,行宫又恢复往日的清净。尉缭一路小跑来到闳阙的房间,只见负责服侍闳阙的内侍跪在她床前抽抽搭搭,闳阙闭着眼躺在床上。 “这是怎么了?”尉缭上前问到。 “尉大人,你来了,闳阙大人真的病了。”内侍见尉缭来了,终于找到了主心骨,顿时激动起来。 尉缭坐到床边,轻声唤她,闳阙勉强睁开眼睛。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你这是怎么了?”尉缭急得团团转,以前也没看出来她有什么隐疾啊。 闳阙现在很难向他解释发生了什么,只得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尉缭默默她额头,立马缩回手,“怎么这么凉。”立即回头,让内侍端个火盆过来。 尉缭久去不回,嬴政坐在车内,手指轻敲椅背,越来越烦躁。 好啊,你们这一个两个活的不耐烦了吧!竟敢让寡人在路上干等。 “来人。” 嬴政招来侍从,扶他走下车辇,他倒要看看这两人搞什么名堂。 第十二章 被调戏的帝王 在踏入这间屋子之前,嬴政对闳阙抱恙的事还是不相信的,但看床上的人缩成一团,屋内的温度已经很高了,但闳阙还冷得直发抖。 “怎么会这样?”嬴政忍不住问尉缭。 尉缭摇摇头,他也是刚到不久,也不知道要做点什么才能帮到闳阙。 “宣太医。” 在嬴政的召唤下,太医立即从车队上滚过来,只是怎么也查不出问题,之后跪下谢罪。 “废物。”嬴政越来越觉得太医院这帮老家伙多余的很,秦国的米不养无用之人。 嬴政在闳阙床头坐下,握住闳阙放在外面的手。当年师傅也是这样,明明前一天还一切如常,第二天突然倒地,再也没醒过来,寡人都还没来得及为她做些什么。 闳阙感觉手被人用力握住,不爽的睁开眼睛,就见嬴政一脸哀伤。 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嬴政见闳阙醒来,立刻俯下身子,急切的问:“需要寡人做什么?” 闳阙不懂嬴政的感情,只摇摇头,虚弱的说:“给我点时间,会好起来的。”说完又闭上眼睛。 闳阙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回事,这些年她在人间行走也受过不少伤,不过再严重的伤她也能不药自愈,这些疼痛只要忍忍就好,都会过去的。 听到闳阙这么说,嬴政心中感到一阵烦闷。 “尉卿,今日暂且留在行宫。” “臣遵旨。”尉卿看了闳阙一眼便退出去,快好起来吧,还真是不习惯这样安静的你。 嬴政令左右退下,房内只剩下他和闳阙,即便他成为人间帝王,仍然时常有一种无力感,对她们的世界一无所知。不管什么事,只要能让他帮上忙就好,不要让他只能看着她痛苦。 老天爷有没有听到嬴政的祈求不太清楚,但他腰间的玉佩显然听到了。玉佩发出温润的光华,在白日不甚明显,嬴政也没注意到。 好暖和,闳阙感受到从手上传来的温暖,忍不住将暖源拉近。 嬴政见闳阙把他的胳膊拉到怀里,还舒服的用脸蹭蹭,不禁挑眉,这是在吃寡人豆腐?不过倒也没抽回手,还主动调整一下角度,将闳阙揽到怀里,让她睡得更舒服些,丝毫不在意自己抱个大冰块会不会着凉。 尉缭安排好卫队后,回来便看见嬴政抱着闳阙睡着了,急忙退出去。 尉缭心乱如麻,不知这二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隐隐觉得这不是好事,但一会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闳阙应该不是陛下的审美吧! 华灯初上,感受到怀里的人动了动,嬴政也迷迷糊糊醒来,天已经黑了吗?自己这是睡了多久,好久睡得这么舒服了。 嬴政清醒后便看见闳阙在他怀里眨巴眼睛,“陛下睡得还好吗?” 嬴政一把将她推开,镇定地坐起来,又想到她还是病号,刚想去扶,但她刚刚的语气完全没有白天的虚弱。 “你没事了?” “已然大好,多谢陛下关心。”闳阙懒散的躺着回答。 嬴政伸手摸摸她的脸,的确不冻手了。 闳阙睁大眼睛,也不知要作何反应,还没有人敢对她如此无礼。 察觉到闳阙的惊讶,嬴政也觉得自己此举不妥,淡定的收回手,翻身下床,走到桌边,正襟危坐,“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了吗?” 闳阙趴在床沿上,又开始耍赖,“哎呀,我又不舒适了,头好痛。” 嬴政面无表情的看着闳阙的表演,闳阙见他没反应也安静下来。 “这个事情说来话长……但我喜欢长话短说。”在嬴政的眼神压迫下,闳阙立即改口。 “事情都要从她说起。”说着拿出乾坤袋将女鬼抖出来。 嬴政看她拿个空荷包抖啊抖,抖啊抖。 “对哦,你看不到。”闳阙恍然大悟,难怪嬴政看她的表情宛如看智障一样。 思考了一下,闳阙将手腕上的晶石取下,右手变换几个手势,将法阵附在石上。 嬴政犹犹豫豫的接过闳阙递来的手链,冷不防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跪在面前,身体一瞬间僵硬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乾坤袋内没有日夜更替,女鬼不知自己被关了多久,突然被放出来,就见一个威仪的男子冷冷的注视着自己,此人丰神俊朗,举止优雅,她生前不过是一个乡野之人,哪见过嬴政这样的人中龙凤,不禁有些羞涩。 看着女鬼忸怩作态,嬴政有些作呕,死人就别做怪了,“是她伤了你?” “那倒不是,不过事情因她而起。”闳阙果然言简意赅的就将当晚的事汇报完毕,只隐去了自己去偷吃的事实。 其实昨晚暗卫就向嬴政禀报过闳阙夜里偷偷溜去膳房盗取了点心两盘,所以今日内侍来说闳阙身体不适他才这般不信,总不见得是食物中毒吧。 不过看破不说破,一来在外鬼面前给闳阙留点面子,二来他还不想暴露派人监视她的事。 嬴政为自己的贴心和周全喝彩,但对这个间接害闳阙的女鬼可就没这么绅士了。如此漏洞百出的故事,也亏得是碰上闳阙。 “这个冯半阳如此了得,你三番两次找他麻烦,为何能全身而退。”嬴政质问女鬼。 “奴家只是……只是侥幸而已,也许是他太过大意。” “哼,他的确很大意,竟让你窥得修炼法门。”嬴政讽刺的说到,“当年你不过是个难民,冯半阳身为官府中人,又会邪术秘法,他想要你儿子的命,何须娶你这个累赘。” “你胡说,闭嘴。”女鬼听了嬴政的话暴怒起来,你们都一样,都看不起她,那就都去死吧。 女鬼失控的扑向嬴政,却被一道法力反弹出去,嬴政本也吓了一跳,见她不能靠近自己便放下心来,以为是闳阙救了他。 “就是这样。”闳阙讷讷的说到,想到昨晚在嬴政寝宫也遭遇到这样的攻击,目光不由移到他腰间的玉佩上,有力量在流动。 “什么?”嬴政没听清闳阙说什么。 “你……”不知道,闳阙见嬴政一脸迷茫,难道他不知道。 “小心。”嬴政见女鬼一击不成,转扑向闳阙,快速将闳阙拉到身后。 然而女鬼只不过想抱闳阙的大腿,求求情,果然还是上师比较单纯,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上师,我刚刚只是一时激动,不是想伤害你,上师你昨天不是还答应为我做主吗?”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嬴政不耐的说:“冯半阳若有罪责自有大秦律法严惩,你的罪孽难道仅凭几句话就能一笔勾销?” 女鬼低垂着头,掩面哭泣,掩盖眼中的阴狠。 ------题外话------ 好不容易女主受伤了,来点进展吧! 第十三章 真相如此反转 嬴政看向闳阙,示意她还不快表个态! “咳咳。”闳阙清清嗓子。 女鬼抬起头,又是一脸纯良的样子,充满期待的看着闳阙。 “放心,你儿子我一定会救,你就安心去吧。” 女鬼不甘心,她从一个游魂修炼到今天这个地步,没有被冯半阳抓住,却败在两个不相干的人手里。 但任凭她心中怨气再大也无可奈何,在嬴政的授意下,闳阙又将女鬼用缚鬼藤捆好,收进乾坤袋。 “你要如何处置她?”嬴政怕闳阙又被女鬼蛊惑。 “我先联系下酆都的鬼差,让他们带她回去受刑。” “酆都?” “嗯,人死后都会先到酆都,归酆都管辖,生前作恶的,都要留在酆都接受刑罚偿还罪孽,然后才能再入轮回。” 嬴政对那个虚无缥缈的世界更加好奇,难道他死后也要像这些斗升小民一样被那些阴间的衙门审问,接受惩罚,思及此,他不禁有些惶恐。 闳阙没有察觉到嬴政的异常,在她看来天道轮回再正常不过,完全不管嬴政一个普通人的接受能力。 “那接下来怎么办啊?” 被闳阙的声音拉回现实,明明刚才还遮三掩四,现在却要征询他的意见,这个人,真是…… 嬴政在桌后坐下来,示意闳阙站到后面,“来人。” 门外的内侍推门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传郦城县令来。” “诺。”内侍应声退下。 “你办公之前,能不能先处理完厉鬼的事啊?”闳阙不满的说,“怎么说她生前也是秦国人,你的子民啊。” “郦城就是你昨晚去的小城,你昨夜并未与冯半阳正面冲突,恐怕他现在还不知你所去何意,既然他是郦城县衙主事,那县令对他的生平必有所了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嬴政耐心解释,感觉闳阙能在江湖活这么久真是奇迹,做事没考虑,仅凭意气。 “呵呵呵,原来是这样啊。” 等待真是特别漫长,嬴政命人将今日份的奏章呈上,因为闳阙的缘故他今日还没来得及处理公务。 闳阙就坐在一旁,仿佛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你做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啊。”闳阙一脸我冤枉啊。 就是没做才可疑,他们相识不过几日,但就没见她正经过。 “一边去。” “好无聊啊,你晚上不睡觉,不困吗?” 如果是寻常女子,嬴政会认为她在勾引自己,不过闳阙嘛,纯粹是没话找话,“不困。” “你为什么不白天批呢,要等到晚上。” 拜托不要把他说得和拖拉做作业的学生一样,平时他白天在路上也有好好批阅奏章好嘛!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吃吃睡睡一天就过去了。 “寡人喜欢。”嬴政咬牙吐出几个字,“闭嘴。” 明明是你先和我说话的,哼!闳阙很不服气。 郦城县令终于风风火火的赶来,“下官郦城县令陈秉烨叩见大王。” 陈县令晚上无所事事,早就歇下了,却被下人拍门叫醒,说是有行宫的侍卫来传他去觐见。陈县令战战兢兢的滚下床穿衣,随他们上路。陛下出巡声势浩大,他也早有耳闻,不过职位低位,要献媚也轮不到他,因此也就照常办公吃饭睡觉。 “你手下可是有一个叫冯半阳的人?”嬴政开门见山,和这等小官不必耍什么心机,只要嬴政开口,他必然知无不言。 “是的,陛下,冯半阳正在郦城县衙任职,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他平日表现如何?” “冯先生做事一直尽心尽力,且为人正直,待人宽厚,家中是书香世家,因此他时常去本地私塾教授课程,十分受学生敬重。”县令据实相告,不敢欺瞒。 “不会是人面兽心吧?”闳阙在一旁插话。 县令不知这个姑娘是何来历,但看她在嬴政面前举止如常,想必来历非凡,因此恭恭敬敬的回答:“冯家世代居于郦城,郦城有不少乡亲是看着他长大的,一个人再怎么隐忍,恐怕也不能数十年如一日的做戏。” “那你知不知道他会一些异术。”嬴政继续问。 陈县令舒了一口气,原来是为这个来,早听闻陛下特别喜欢寻仙问道,“回陛下,冯先生对医卜星象有所涉猎,他曾下官占卜过几次,的确很灵。” “他曾经有位妻子,后来去世了,是吗?”照县令所言,这个冯半阳简直是道德楷模,会看上女鬼这样心术不正的人,嬴政很难相信。 “他确实曾有一位夫人,但她不是去世,而是故意杀人被判斩首。”提起这个女人,陈县令也不由漏出厌恶的表情,“这个女人简直是丧心病狂,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她竟然杀害亲子,最后还想和冯先生同归于尽,幸好被衙役及时拿下,已于四年前被斩首示众。” “她为何谋杀亲子?”闳阙不解。 “据下官所知,该女子是寡妇再嫁,孩子也是前一个丈夫的,不过冯先生好心,待这个孩子极好,只是她嫁到冯家后多年无所出,左邻右舍必然少不了闲言碎语,有的还劝冯先生再娶一房,时间长了她精神就有些不正常,觉得要是没这个孩子,她就不会遭人议论,因此才痛下杀手。” “闲言碎语?她家的事和左邻右舍有何关系。” “这......”陈县令不知如何回答,这位姑娘一定门第高远,才如此不知人情世故。 嬴政暗自叹气,“好了,你回去后带人将冯半阳先关押起来,等候发落,不可走漏风声,否则提头来见。” 陈县令有些惊讶,“陛下……” “退下吧。” “是。”陈县令现在才明白什么是伴君如伴虎,好好的人怎么说关就关,可他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先对不起冯先生了。 闳阙有些郁闷,事情的发展太出乎她的预料了。 嬴政见她情绪低落,好心安慰:“天下多的是为了名利父子反目,手足相残的事,习惯了就好。” 呵呵,陛下你这样安慰人可是会起反效果的。 “可......算了,那已经证明人不是冯半阳杀的,还关起他干嘛?” “一家之言而已,难保不有失偏颇,明日寡人会派人去暗中调查,而且这个冯半阳的确不是普通人,以免他有所防备,不把他关起来,我们怎么好去他家查探。” “你要去?”闳阙没想到嬴政这么热心。 “卿有何意见?” “没有没有。”闳阙连连摆手。 “你去休息吧。”省的老在一边妨碍他。 “哦~”闳阙答应后也不动身。 嬴政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她的房间,尴尬,只好硬着头皮冷冷道:“床在那边。” “好吧!”看嬴政没有走的意思,闳阙只好去睡了,还好她的睡相不差,观摩就观摩吧。 ------题外话------ 看在闳阙的面上,我们陛下才愿意管这闲事的噢~ 第十四章 再也不想和大王一起出门了 有一点嬴政刚刚没有说,他看中冯半阳是能人,就像看中闳阙一样,如果能为他所用,那是再好不过。嬴政越来越觉得所谓的君权在他们这些修者面前太渺小了,他想要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因此绝不许有法外之地存在,不许有人在大秦国土为所欲为。 看着闳阙安然入睡的模样,嬴政有些羡慕,他是决计不敢在外人面前卸下防备的。 这个人的确能力不凡,幸运的是她现在还算“听话”(仅看大事,平时的顶嘴,阳奉阴违我们的陛下大气的忽略了),不然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活下去的 且说冯半阳半夜被县衙的衙役带人抓走,不明所以。他和衙役们都认识,因此大着胆子问:“王兄弟,你们这是做什么?” “先生,是县令大人命我们来,委屈您跟我们走一趟了。”王衙役和冯半阳共事多年,交情不浅,悄悄给他使眼色。 冯半阳这才注意到,他们后面跟的不是本城的士兵,这些士兵皆身穿玄衣红铠,装备精良。 这不是嬴政第一次亲临骊山,因此冯半阳曾有幸见过咸阳宫的亲卫队,而这些士兵正是嬴政派来监督县令的。 见冯半阳与衙役磨磨蹭蹭,为首的士兵上前呵斥,“不得多言,还不快押下去。” “是是是,大人息怒。”衙役唯唯诺诺的把人押到县衙大牢。 一晚过后,闳阙又生龙活虎起来,迫不及待的要去抄了冯半阳的老巢。 嬴政褪下朝服,一身贵公子打扮,翩然而至,二人看上去俨然是公子和丫鬟的组合。 侍卫牵来两匹马,嬴政接过缰绳,让他们在行宫候命,不必跟随。。 “就我们两个去吗?” “你怕什么?”嬴政没告诉她,有暗卫暗中保护,而且在郦城冯府也有侍卫接应。 “我只是以为你喜欢前呼后拥的出门。” “呵,上师神通广大,自是看不惯寡人这个俗人,寡人看上师还是走着去吧。”嬴政翻身上马,手里还牵着另一匹马的缰绳跑了。 “哎~你等等我啊,你认识路吗?”闳阙边跑边喊。 这个混蛋竟然真的不等她就走了,闳阙只好徒步前往郦城,好累啊。 过了这条小溪马上就到了,咦,那不是嬴政的马吗?闳阙跑过去,想摸了摸两匹正在溪边欢快吃草的马儿,不料险些被马口水喷了一脸。 果然和你的主人一样是个坏脾气,闳阙愤愤的想。 “流光不喜欢别人摸它头。” “你在等我吗?” 嬴政听她这么说一愣,别过脸,“寡人不过是想欣赏一下这大好河山。” “好吧,就当我自作多情,不过——你喜欢管这溪和小土包叫大好河山?”闳阙调侃到。 嬴政冷哼一声,牵过流光的缰绳准备走。 还真是容易生气,闳阙心想。 “陛下,你看。” 嬴政回过身,见闳阙一只手握拳,放在胸前,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闳阙见他转身,做了一个挥洒的动作,随即将手摊开,刹那间天地间一片花雨,不过这花雨未免太大了些,纷纷扬扬的花瓣散落在嬴政头上,简直是大型翻车现场。 “无聊,幼稚。” “是是是,陛下说得对,我的确无聊得很。” “放肆。”嬴政拍打着身上的花瓣,转身就走,这个人绝不能给她好脸色看。 明明是想哄哄他的,现在好像更糟糕了,不过好在留了匹马给她,终于不用靠她纤细的双腿赶路了。 城中不能策马,二人只好下马入城。 步行没多久,就有个不长眼的往嬴政身上撞过来,嬴政快速侧身避过,还是闳阙乐于助人,赶忙上前扶了一把,免得人家小姐大庭广众之下颜面扫地,不过结果嘛—— “小女子多谢公子相助”。 嗯?她虽然貌不惊人,但也不至于像个男人吧,尤其她现在还穿着女装呢! “姑娘,看来你眼神不大好。” “没错啊,你不是他的丫鬟吗,那你帮我如同他帮我一样,我自然应该谢你家主子。” 闳阙都要为这位小姐清晰的逻辑鼓掌了,但.......你说谁是丫鬟?闳阙极度想挠花那张含羞带怯的脸。 嬴政暗自偷笑,“恶人”还需“恶人”磨,虽然他喜欢这种把戏,但能让闳阙变脸倒还是有几分乐趣。 在闳阙要咆哮之前,嬴政拎着她的衣领把她快速拖走,只留下一句“举手之劳,就此别过。” 拐过两条街后,闳阙还不甘心的抱怨:“你拉我干嘛?我要好好教她一下做人的道理,世上的人太势力了,你不就穿的比我光鲜亮丽点吗?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哦~只是如此吗?寡人长得比你好看,气质也比你出众,论权势地位也高出你好大一截,这样看来那位姑娘还真是慧眼如炬。” 呵,我还比你长寿呢,你再过个几十年还不是白骨一堆,闳阙默默地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觉得这个优点还是不说为妙。 一路这样吵吵闹闹,终于到了冯家。 门口还留有士兵看守,这些都是从咸阳带出来的兵,自然认识嬴政,恭敬的请二人进去,还不忘提醒,此地邪性的很,守在内宅的几个兄弟昨晚就病倒了,一个劲的说胡话。 “他们守得是书房的位置。” 守卫称是,心想不愧是上师,料事如神,这都知道了。 这倒不难猜,书房的连带着院子格局异常,被阵法层层包裹,阴气不散,生人靠近自然容易被冲撞。 闳阙拿出一截枯枝交给守卫,让他将生病的人都聚到一个房间里,然后点上这根树枝,等它燃尽,那些人应该就会好了。 树枝和路边的枯枝无异,但守卫还是如获至宝,立即照办。 “那是什么?”嬴政好奇的问。 “帝屋的树枝,有辟邪的功效,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嬴政没再说什么,好像已经习惯闳阙经常拿出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到了书房,廊下还有士兵站岗,不过是早晨刚换过来的,白天日头高照,阳气重,到没有晚上那么凶险。 嬴政让他们去其他地方巡逻,未得允许不得随意出入这里。 闳阙蹑手蹑脚的推开书房的门,回头嘱咐嬴政:“你先不要进来。” 嬴政点点头,也看出这个房间不一般,青天白日的,但屋里竟然一丝光线也照不进去,黑黢黢的像一张血盆大口,等着他们送货上门。 闳阙迟疑的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看门,见没什么动静,因此又继续往里探寻,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搭上她的肩膀。 ------题外话------ 两人首次一起探险,撒花纪念~ 第十五章 收服鬼童 闳阙猛的往旁边一闪,嬴政的手还悬在半空。 “你进来干嘛?”为了缓解尴尬,闳阙先声夺人。 嬴政收回手,只说了一句分头找。 闳阙觉得太危险了,本想拒绝,但转头一想,嬴政有护身玉佩,她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吧。 被嬴政这么一吓唬,闳阙也没一开始那么小心翼翼了,兀自在屋内翻找,看有没有可以潜藏的地方或是类似乾坤袋的法宝。 而嬴政在另一头的重重书架间穿梭,偶尔看见书名有趣或是文字奇特的便翻开看看。他现在终于明白陈秉先说的书香世家是什么意思了,这里的书籍不止囊括了当世显学,更多的是商周孤本,奇人异事,能收集到这些书绝非一代人能做到的。 嬴政在书堆里挑挑捡捡时,不知误碰了哪里,只听见“咔咔”一声。 是机关,抬眼确认了闳阙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细微声音,嬴政开始在附近摸索可能有暗格的地方。 终于在一个书架底层下面摸到了突起的地方,慢慢的抽出暗格,里面放着一个羊皮卷和一册竹简,来不及细看,嬴政悄悄将东西收入怀中,并不打算和闳阙分享。 嬴政起身准备离开,一个黑色身影向他扑来,堪堪避过,定睛一看只是个幼童。 他此时还带着闳阙的晶石,可以看到这个小童身上黑气弥漫,模糊了他的本来面貌,但嬴政还是可以感受到他眼神里的威胁之意,明白这不是自己可以解决的,嬴政故意碰倒书架。 这边巨大的打斗声终于吸引了闳阙的注意,虽然人一时半会赶不过来,但闳阙一挥手,有金色符文从手心飞出,在嬴政面前筑起一道屏障,挡下了鬼童的攻击。 接二连三的攻击都没有突破屏障,鬼童也明白自己奈何不了眼前的男人,转身想攻击闳阙。 这个女人就是上次来的人,他还没忘记她的魂魄是多么美味,鬼童舔舔舌头,等先吃了她,这个男人也跑不了。 这样的正面对决闳阙是不怕的,趁鬼童暂时停下,闳阙伸出二指,不断在虚空中划过。 嬴政可以看到她指尖划过的地方残留的光彩,一道道符文凭空出现,漂浮在半空中,将她围在其中。 鬼童不管不顾的扑上来,闳阙右手一挥,这些符文都像有了生命一般,顺势而去,落在鬼童脚下,结成了一套完整的阵法。鬼童虽被困在其中,但仍不老实,大吼大叫,往外冲,即便屡次被弹回也不放弃。 见此,闳阙双手结印,鬼童脚下阵法随即改变,金光流动又形成新的阵势。 开始有光从阵中抽离出来,像鱼儿一样在鬼童周围游动,不断吞噬鬼气,黑色的鬼气被吞下后消失无踪。 感受到力量的流逝,鬼童挥舞着双手想赶走这些讨厌的金光,但都无济于事。鬼童哭闹着在地上打滚,四肢拍打着地面,好似一般孩童在跟父母耍赖一样。 阵法进入最后阶段,金色的符文疯狂涌进鬼童体内,小鬼身上的黑气消失殆尽,渐渐平静下来。 嬴政静静地立在一旁,这样的闳阙是他不曾见过的,他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大阵仗的施法,和之前那些小打小闹比起来,今天所见尤为震撼,被金光包围的闳阙宛若神祇。 “他好像很不同了。”嬴政回过神,走过来说。 “嗯,我刚刚将他身上的煞气净化了,想来应该是修炼时走火入魔,又没有及时治疗,才严重到今天这个地步。” 闳阙蹲下来戳戳鬼童的脸,嗯,真的晕过去了。 “你不怕他醒了又咬你?”还敢动手动脚。 “呵呵呵,煞气去了后,他的攻击力会大不如前,而且现在他应该可以恢复意识了。” 趁着鬼童还没醒,闳阙一指点向他的脑门,停顿一会后拿开食指,又一道白光跟随着指尖被抽出来,离开鬼童后化作一幅幅真实的图片,投放在虚空中。 “这是......他的记忆。”嬴政看着四周快速移动的图片,图中的人物好似活了过来。 “用心听。” 用心?嬴政不知该如何用心,只得更认真得看着无声的画面。 这是他的父母吗?他们似乎在争吵,也不管孩子正在哇哇大哭。 嬴政有点着急,觉得这对父母都不称职,这样想着,开始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你怎么这般没用,难道以后也让孩子跟着你受苦吗?” “你看隔壁李大嫂家,丈夫上了战场,回来领了封赏,一家人都跟着沾光。” “娘子,母亲就我一个儿子,我走了你们三人无依无靠。” “你留下来我就有依靠吗?你......” 本来清晰的声音又开始飘忽,画面一转,男人背着行囊,一个老妇人泪眼婆娑,孩子抱着男人大腿哇哇大哭,只要女人满脸笑意。 嬴政皱眉,他定下的规矩三丁抽一,按这家人的情况男人根本无需服兵役,不过秦国向来重视军功,封赏丰厚,军士上战场皆拼死作战,只是这样也就更容易伤亡,没想到这个女人为了荣华富贵竟逼丈夫上战场。 画面还在继续,孩子大了些,可以看到屋里的摆了灵堂,女子哭哭啼啼,嘴里还骂骂咧咧,尽是责怪老天不公,哭诉自己的悲惨,丝毫不管身边的孩子。 后面的画面是老妇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时哀伤过度也去了,此后孤儿寡母凄惨度日,女人稍有不顺心便对孩子进行打骂。 过去的事已不可挽回,闳阙看的烦闷,手一划,画面迅速翻过,看到了熟悉的院子和房间,这已是在冯府的时候了。 夜晚,孩子躲在柴房,门开了,冯半阳走了进来,轻声呼唤他的名字,孩子跑出来扑到他怀里。 “你母亲又打你了?”冯半阳摸摸他脸上的伤。 “没有......是我自己摔的。” “哎,吃饭了吗?”冯半阳无奈的问。 男孩摇摇头。 冯半阳抱他出去,来到书房给他一包糖果,吩咐下来端来吃食,又带着他读书写字,教了几个法术。 画面又转到了那天,他死的那天,女人疯狂的将他按到水里,他挣扎,呼救,求饶都没有动摇女人的心,渐渐他的意识模糊,手无力的沉在水里,记忆开始陷入一片黑暗。 闳阙撤掉法力,所有画面化作白光回到鬼童身体里,看到在他这短暂的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欢声笑语都是与冯半阳在一起的时候,一切都有了答案。 第十六章 冯半阳悔过吐实情 不要说闳阙气闷,连嬴政看完也是久久不能平静。 他想到了他的母后,虽然她背叛了自己,仅仅是为了一个男宠。但想到幼年时在赵国的日子,他们相依为命,有人对他不怀好意时,母亲总是将他护在身后,逃亡的路上也不惜舍命也要让他回到秦国。这些本以为已经远去的记忆,此刻如此清晰的出现在脑海中。 嬴政深吸几口气,将心中的情感压制下去。 一旁的闳阙察觉到他神色有异,关心的问:“你还好吧?” 嬴政摇摇头,示意无碍。 此时鬼童已悠悠转醒,虽然恢复的正常意识,但在他眼里一个是破坏父亲花园,还打伤他的恶人,一个是鬼鬼祟祟偷东西的小偷,所以恢复意识也不妨碍他敌视二人。 闳阙不想与他再做纠缠,出其不意绕到鬼童身后,拎住他的衣领,把他扔进乾坤袋。 “搞定。”闳阙快速扎好袋口。 嬴政走到她面前,“那个女鬼还在里面?” “是啊,怎么了?”谁叫她手头上资源有限呢,只得委屈他们母子俩在里面暂时“团聚”了。 “无他,甚好。”嬴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闳阙,不知她是真单纯还是有意为之,希望那个女鬼等会不至于缺胳膊少腿,“走吧。” “我们要去见冯半阳?” 嬴政点点头,他现在也想会会这个人,怀里的东西刚刚匆忙一撇,只觉得文字晦涩难懂,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的文字,直觉告诉他这两样东西将对他的未来产生巨大影响。 二人出了冯府,准备去衙门,大街上的人来来往往都有意无意往这边瞥,冯家也算是此地名士,冯半阳更是风评颇佳,官府无缘无故抓人少不得激起民愤。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嬴政决定还是派一队亲兵将人提过来,他和闳阙就在此等候。 人很快便被带来了,即使带着手铐枷锁,眼前的人也算不上狼狈,一身长衫,十分儒雅。 修行的人达到一定境界可以看到别人身上的气运,譬如闳阙在嬴政身上感受到的王气,而害人之人通常带有血煞之气,但她在冯半阳身上没有看到。 冯半阳的目光在眼前的一男一女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闳阙身上,看得出来嬴政虽威仪不凡但只是个普通人,真正有修为的是这个女子。 “昭儿呢?你把他怎么了?”冯半阳厉声问到,神情却都是掩饰不住的焦急和关切。他与昭儿之间有血契相连,即使相隔万里也能感应到彼此,但刚刚这种感应却突然被切断了。 他想到了那天闯进来的修士,在她离开第二天就有王城的士兵来捉拿他,是巧合,还是精心设计,只为把他支开。 冯半阳后悔不跌,昨晚就不应该乖乖进大牢,否则现在也不会让昭儿孤立无援。 “别担心,他没事。”闳阙宽慰到,知道冯半阳不是坏人,她的态度也好了不少,甚至还有点心虚。 “是你将他制成小鬼的?”嬴政问。 “是又如何,与你们何干?” “哼,寡人的国土上还容不得你胡作非为。” 冯半阳有些吃惊,他竟是秦王,本以为只是咸阳来的达官显贵,但堂堂秦王陛下何必带人来此穷乡僻壤找他麻烦,冯半阳不解。 “哈哈,他开玩笑的。”闳阙打着哈哈,缓和气氛,引来嬴政一阵白眼。 冯半阳无心听他们唱双簧,他知道咸阳宫能人众多,光眼前这个姑娘他都无力应对,更遑论秦国的百万雄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这一切都与昭儿无关,他也是受害者,你们放了他吧?” “既是受害者,你为何还将他弄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 “是我的错,是我不甘心。”冯半阳闭着眼睛,缓缓道。 嬴政和闳阙相视一眼,没有打断。 “昭儿本就天赋异禀,我将他带在身边,只为能时时教导,只要他一心修行,也许有机会成为这个末法时代的一代天才。” “末法时代?”嬴政听到这个词十分在意,难道法术曾在这片土地上繁荣一时,但如此强大的群体,到今天为何连传说都没留下几个,还走到了穷途末路。 “这是我为这个时代取得名,”冯半阳苦笑,“我祖上在殷商时期也是修真者中的佼佼者,从他们留下来的笔记中,我发现至少在周朝前期不仅能人异士,连妖魔鬼怪都多如牛毛,甚至武王姬发能登上王位,其中也不乏修真者的助力,但自周朝建立后,这些妖魔渐渐不知所踪,也没有新的修真大能出现,我祖父和父亲终其一生也只是个普通人,我日日苦休也不过学得些皮毛,现在这个世道可不正是修真者的末路吗?” 也许是多年来没人可以倾诉,也许是为了换取昭儿的平安,此时冯半阳一股脑将多年来心中的苦闷说出来,竟感觉轻松不少,他的家族还幻想着昔日的荣光,自他记事起便被逼着学习法术,即使收效甚微,他的祖父,父亲也从未放弃,而他的所作所为,又何尝不是他们的翻版。 殷周这段历史闳阙再清楚不过,因此无甚兴趣,倒是从冯半阳的自述中,她终于明白事情始末。 冯半阳自己资质平平,却无意中发现了昭儿这个修真奇才,自此以后将所有希望都倾注到他身上,没想到这一切却被昭儿那个神经病的娘毁了,为了不使一腔心血付之东流,便将他制成小鬼,继续让他修炼。 闳阙不知如何评价这些人,一群疯狂的人毁了一个无辜孩童的一生。 “我不会杀你,不过你虽在这件事中并未加害他人,但所行终非正道,他也因你的一时不甘而不能正常转世,希望你就此收手,那个小鬼我也要没收了。” 听到闳阙这么说,冯半阳有些意外,他以前也遇到过其他修真者,修为比他更不如,人品也是极其低劣,无一不为了一点资源想治他于死地,“那你想怎么处置昭儿?” “不过是送他去他该去的地方罢了,你不必担心。” 冯半阳知道现在已经没有他讨价还价的余地了,何况以昭儿现在的情况还能去投胎,已经很难得了。 “那能让我再见见他吗?当年我没能救他,现在请让我和他好好道个别,再送他一程吧。”冯半阳恳求。 第十七章 白起临世 闳阙从来都不是不近人情的人,自是同意。 “不如先把这个去了吧?”闳阙指了指冯半阳肩上的枷锁,看向嬴政,她可指挥不动那些秦国士兵。 嬴政点头应允,招来人去除枷锁,镣铐。 关好门窗,隔绝了光线,闳阙放出鬼童,连带着将女鬼也倒了出来。 “是你。”女鬼看到眼前的冯半阳,立即发疯似的想上去撕咬他,闳阙拉着缚鬼藤,不让她靠近。 “上师就是这个人,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为什么?”女鬼怒吼。 “不要冥顽不灵,回头是岸。”闳阙现在看到她就厌烦。 冯半阳对女鬼视而不见,径直抱起地上的鬼童,此时他已和平时大不相同,身上的阴煞之气尽消,冯半阳知道定是闳阙做了什么,不由十分感激。 这些年冯半阳最担心的是有一日昭儿连他也认不得了,跑出去为非作歹,倒时必然为天道所不容,所以他才在书房里布下结界,凡是进入里面的魂魄绝对出不来 “爹爹。” 冯半阳听到这声称呼,十分惊喜,他已经多年没听到昭儿这么叫自己了。 当年突闻昭儿死讯,为了不让鬼差带走他的魂魄,便用异术将其魂魄封暂时在尸身内,躲过了阴间的搜查,之后在辅助他修鬼道时又太急于求成,以致昭儿误入歧途,失了神智,随着修炼深入,这种情况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 这边父慈子孝,另一边女鬼看了更是难以忍受,这么多年她为他失去了这么多,他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无尽的怨恨又开始在女鬼心中沸腾,真是不可原谅。 一瞬间从女鬼身上爆发出可怕的能量,将缚鬼藤挣断,五指上的指甲迅速增长,直刺向冯半阳。 “小心。”闳阙叫出声。 从地底升起一道光,白光过后,女鬼惨叫:“啊啊,我的手,不可能,不可能。” 众人一看,女鬼的手竟被从手腕处削断,冯半阳也连连称奇,魂魄状态照理来说是不能被兵器造成局部伤害的,一般只能魂飞魄散。 “你来了。”看到伤口,闳阙了然。 一片黑暗中逐渐显现出一个鬼影,身着白衣黑甲,身材高大,手执长剑,虽是满脸笑意,也掩盖不了身上的肃杀之气。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闳阙。”来人和闳阙打了个招呼。 “怎么是你来了,区区孤魂野鬼,用不着你出手吧。” “你可不要小瞧她,之前吞噬了不少阴魂,打伤了不少鬼差,鬼君是不放心其他鬼差,让我前来,务必将她拿下。” 最重要的是——这种家丑竟然让闳阙知道了,惹得鬼君震怒,怕是以后在她面前更是没有什么面子可言了,因此才派出四方鬼将之一的白起出马,务必挽回酆都形象。 嬴政很讨厌别人这样无视他,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男人似乎和闳阙很熟稔。 白起察觉到嬴政面色不善,疑惑的转过头,自己应该不认识他吧!这样的敌意从何而来,看他的表情,应该是看得到自己的。 “不知这位是……”白起看向闳阙问到。 “额,这个嘛……”闳阙为难啊,曾经的秦将白起被当时的秦昭襄王赐死,虽然现在他在酆都混得也很不错,但这件事显然不能用是金子到哪都会发光这类话欢喜的揭过。 “寡人乃秦国大王,”嬴政见闳阙迟迟不介绍,便接过话头,“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哦~你是秦国大王,”白起面色古怪,“你不会想知道我是谁的。” 嬴政皱眉,面色不善。 白起也没在意,说完就向闳阙道别,“我们就先带她回去复命了,至于这个小鬼……” 知道他在说自己,鬼童不由得往冯半阳怀里缩了缩,冯半阳恳求的看向闳阙。 “今夜子时,你再带他走可以吗?”闳阕沉思片刻,早点走对他们都不失为一件好事。 “既然你都开口,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了,就这样办吧,你们俩将这女鬼先押回酆都。” 话音刚落,从白起身后冒出两个小鬼差,结结实实的用铁链将女鬼捆了好几圈,把她拖下地底。 闳阕他们离开屋子,将时间交给这对父子。 出来后,闳阙正想着要这么支开嬴政,嬴政却主动提出尚有要事处理,要先离开。 目送嬴政走远了,闳阕不禁在心中感叹,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大王啊。 白起问到:“你怎么和他混到一起了?”他很不解,匡扶社稷好像不是她的理想吧。 “请注意你的言辞,白将军,我不过暂时和他有一点合作而已。” “如他这样的人玩起阴谋诡计,可不是你能招架的,我劝你尽早离开秦国为妙。”白起诚恳的建议,权贵们的思维从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秦国历代国君都不是省油的灯,他就深受其害。 闳阕十分不满,你们这一个两个,也太看不起她了吧,难道她还玩不过一个死小孩,那她几百年都白活了。 “承你贵言,希望我能尽力快点离开。”她当初倒是想走,没机会啊! 白起倒是听出她的身不由己,不过转念一想,当年自己还是一介凡人时就被她坑得也挺惨,等当上了鬼将就更别提了,连鬼君都不敢轻易招惹她,更遑论手下的人。如今有人代劳让她吃点亏,也不错。 “那你自己多加小心。”白起笑得一脸纯真。 拜托,你一个杀神,笑成这样,有阴谋,闳阕感觉自己处境更艰难了。 “咳咳,那个......你对嬴政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吧?”闳阕试探的问。 “你急着把他支开,是怕我一怒之下,杀他报仇。”白起挑眉。 “呵呵呵。” “在鬼君的英明领导下,酆都一直法纪严明,本将军已蝉联多届酆都奉公守法楷模奖,怎会知法犯法。”白起自豪的说。 “额,恭喜恭喜!” 白起待在鬼君身边,溜须拍马的本领倒是长进不小,生前要是这样,也不至于落得挥剑自刎的下场。 “再说,我的仇早就报完了。” 看到闳阕疑惑的样子,白起好心解释,“赢稷可死了好些年了,现在还在酆都排队等投胎呢!平时还要做工挣点冥币花,哈哈哈” 所以刚刚说的法纪严明只是对外的宣传标语吗?闳阕汗颜。 第十八章 白起与嬴政的交易 且说嬴政暂时离开可不是为了体贴闳阕,八百里加急的人已经派出去了,能否在子时赶回来还不好说。 嬴政回到冯府的时候,闳阕刚出了门,因为白起好不容易来趟人间,想开开荤,便央求闳阕去帮忙买瓶好酒,闳阕真是受不了他一个堂堂八尺有余的男儿故作惆怅的神态,只得去了。 “将军,女鬼已经押回酆都,不过......”押送女鬼的鬼差又来了,两鬼面面相觑,相互推搡,让对方汇报。 “有话快说。”白起不耐烦的说。 “是,将军。”鬼差被白起一吼,吓得立正,“我们刚刚在酆都顺便查了一下青天鉴,发现上面没有那个小鬼的名字。”鬼差指了指鬼童所在方位。 白起皱眉,“你们查清楚没有,会不会写错名字了?” “查,查清了,”鬼差咽了下不存在的口水,“当年这小孩死后,有鬼差来登记阴魂,照理来说人死后,魂魄是不能离开死亡地太远的,但当时小的们寻遍方圆百里也没有找到他的魂魄,因为有时也会发生游魂被山精吃了的事,因此一年后此事还没有下文,我们便上报鬼君,把这个小鬼的名字从青天鉴上删除了,现在无法带他直接去投胎。” 普通魂魄停滞阳间太久,又没有鬼差定期过阴气,就会自然消亡,因此会将他们的姓名生平从青天鉴上删除,此后再不能入轮回。 白起手一抬,从虚空中拿出青天鉴副册翻找,的确一无所获,不由扶额。此事想解决倒也不难,鬼差鬼将拿的是青天鉴副册,只能用来查看,不能修改任何信息,正册在鬼君手上,只要劳烦他老人家施法,再把名字添上去便可。 但白起的耳边不由响起了鬼君的怒吼,有点头疼,他们来这本就是将功补过的,现在之前的过刚补上,又出了更大的纰漏。 如今的白起早已不是人间那个直来直往的武安君了,死了百来年,倒在酆都学会了不少“人”情事故,第一条就是不能老是麻烦主上,让主上觉得你很无能,尤其他家鬼君还是个暴脾气。 “白将军似乎很头疼?”嬴政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倒真是天助他也。 白起抬头看了嬴政一眼,过了会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叫我什么?” “白将军,亦或是——武安君。” 白起沉下脸,“你们先下去吧。” 俩鬼差得了令,就地消失。 白起看嬴政一脸志得意满的样子很不爽,“你怎么知道我是白起?” “那把剑是将军生前之物,将军是我大秦栋梁,寡人岂能不知,今日能在此得见武安君风采,此行不虚。”这当然是客套话,那剑上刻着秦国文字,刚刚他回去后向暗卫描绘一番,当即有人想起当年白起所用的归元剑,这些在秦国档案中都有记载。 “武安君早就死了,留下的只是一个冤魂而已。” 嬴政对白起的下场也是万般惋惜,若是他生在本朝,自己何愁大事不成,“若将军不嫌弃,寡人可为将军立碑修墓,平反冤情。” 说真的,白起有点心动,平不平反他现在倒不在乎了,但怎么说当年他也是名动天下的武将,结果死后家人仍怕大王怪罪,草草收尸,将他葬在一处穷山恶水之处,上次鬼节他回去看了看,坟头草都三丈高了,那情景好不凄凉。虽说死去万事空,但对他这种不用投胎的鬼来说,一座豪华墓地还是很有必要的。 “看不出来,你这么好心啊!秦国国君向来都是无利不起早之人,你倒是闲得很,陪闳阕在这小地方胡闹。”白起戏谑道。 嬴政对他的嘲讽不以为意,见他没有直接拒绝,知道有戏,“白将军曾为我大秦开疆拓土,却蒙冤而亡,寡人深感不安,如今做这点小事也是应该的。” “那你等会不许和我谈条件。”白起一手指着嬴政快速说到,以免他反悔。 嬴政:......他面对的难道不是一个成熟的谈判者,为什么会是这种画风。 “墓地一定要重新选址,我喜欢依山傍水的,还有陪葬的金银器皿车马随从也不能少,额,生殉就免了。”省得来增加他的工作量,bb......终于说完了对于自己未来墓室的规划。 “寡人......都记下来。”这样的白起让嬴政无所适从,曾祖当年是怎么觉得他会有二心呢?果然做大王的都应该远小人,以免智商被拉低。 “待回宫后寡人就命人着手操办,不过眼下有一事还需白将军帮忙。”不能再和他东拉西扯了,嬴政开门见山的说。 果然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白起了然,“说吧。” “刚刚听将军与鬼差所言,这个小鬼似乎很难去投胎了?” “是又如何?”白起没有把鬼君可以修改青天鉴的事说出来,想看看嬴政打的什么主意。 “既然如此,不如将军做一个顺水人情,放他一马,这样他既可留在人间与冯半阳共享天伦,将军也免去了烦恼。”其实他本来想让冯半阳直接带着鬼童躲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没想到恰有此机遇,能说服白起同流合污就再好不过了。 “你说的轻巧,每隔百年酆都便要盘点天下万鬼,到时不管他们身在何方,是否自愿都得听鬼君的召唤前来酆都报道,若是被鬼君知晓我知情不报,放任阴魂脱离管辖,恐怕到时我连鬼都当不成了。”哎,看来自己的豪宅是又没戏了。 “任何地方?”这个情况的确在嬴政的预料之外,“若是有一物能通向另一个空间,且能隔绝外界干扰,是否可以躲过?” 白起沉思,想到一件事,听说鬼君从诞生之日起便执掌阴间,不能轻易离开酆都,为了打发无聊时光,他便耗尽心力炼化了一件法宝,法宝内自成一个世界,完全不同于酆都,倒像是人间界一般,白起曾看过里面四季更替,王朝兴衰,如果不亲身进去,外界力量是不能干扰小世界运转的。 如果嬴政说的是这样的东西,那的确有可能,不过,“如此宝物,哪里去寻,我看你也别白费心机了,此事就此作罢。” “将军且慢,宝物的事寡人自会解决,只要将军答应倒时能高抬贵手就行。” 白起很疑惑,嬴政真有这样的能耐,暂且答应下来也不碍事,“好,不过前提是有这样的宝物。” “这是自然,必不会让将军难做的,还有,这件事希望将军能对闳阕保密。” “本将军当然不是大嘴巴的鬼。”他还怕闳阕把这件事捅到鬼君那里呢,“不过,这个小鬼跟你有何关系,值得你大费周章。” “他们对寡人尚有些用处罢了。”嬴政不欲多说。 “你都有闳阕了,还招揽这些人做什么?”在白起看来闳阕一人的战斗力足以祸害人间。 “若她愿意一直留在寡人身边,寡人自是乐意之至。”嬴政也知道闳阕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他还是多拉拢些人保险。 这么说也是,闳阙可不会为了一棵大树停留太久,“那你可得加油了。”白起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第十九章 铜盘小世界 子时将至。 “喝,喝,还喝,”闳阕一把抢下白起手里的杯子,“当年怎么没发现,你是个酒鬼呢。” “喝酒误事,我带兵的时候从不饮酒,军中也禁酒,你自然是没机会见到。”白起咂咂嘴,还在回味。 “赶快办正事。” “你怎么比我这个鬼差还尽责,要是哪天你死了,记得来酆都谋个一官半职。”白起晃晃悠悠的起身。 “我尽责?那是你们太松懈了,效率奇低,行宫里还有一大批鬼等着投胎呢。” 嬴政刚走到院子里,听到此言,脚步一顿,行宫该不会是指这个行宫吧!!! “每天都有人死,工作是做不完的,哎,你也来啦。”白起发现了嬴政,“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啊。” “大概近日国事比较繁重。”嬴政别过脸,找了个借口,总不能说是因为刚刚得知每日与鬼为伴。 “大王,你听到没有,工作是做不完的,”闳阕也顺便劝劝嬴政别整宿整宿的熬夜处理国事,区区一个凡人是不要命了吗?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像某些死鬼完全不用担心,一直工作也没什么关系吧,嗯~”闳阕一记眼刀扎到白起身上。 “好啦好啦,赶快做正事。”白起大步离开,与嬴政擦身而过时递给他一个眼神,嬴政会意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闳阕向来心大,自然对二人的小动作毫无察觉,也不觉得他俩能擦出什么别样的火花。 门吱呀一声开了,冯半阳自知时辰已到,将昭儿放到地上。 “请一定帮他找户好人家,让他平安长大,不要再受苦了。”冯半阳恳求白起。 白起点点头,只是这乱世中哪有什么好人家,小门小户朝不保夕,王侯将相覆灭也是旦夕之间。 “好啦,随我走吧,这也是你的造化。” 白起话中有话,想去拉鬼童,没想到被他挣扎开,鬼童立马躲到冯半阳身后,抱住他的腿,哭喊:“我不走,我不走,爹你不要我了。” “昭儿乖,你和这位将军去投胎,下辈子会有人疼你爱你......”冯半阳弯下腰安慰他。 “我不要,我只要爹。” 还想再劝,白起可不想陪他们在这耽误工夫,即刻弄晕了小鬼,扛上肩,“走啦。” 还不等冯半阳说话,白起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昭儿醒来发现自己不再在身边,该怎样伤心,冯半阳担忧的想。 “人死如灯灭,再深的感情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你就别多想了。”闳阕见过太多生死,经历过无数悲欢离合,自觉有些麻木了,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冯半阳。 “我明白。” 了却一桩事,和嬴政离开冯府时,闳阕整个人都轻松了。 “你很高兴他能离开?”嬴政看着闳阕的侧颜说到。 “嗯。”事情完美解决了,有什么不开心的。 “见到他们父子分离,你就没什么感触?” “那不然呢,放任他在人间,如果每只鬼都这样,天地秩序何以为继。”闳阕正气凛然的说。 “若有一日你心爱之人与你阴阳相隔,你也能这样平静对待吗?” 被他这么一问,闳阕想到了那些早已作古的人和事,望向远方,轻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嬴政笑了,一挥马鞭,纵马向前,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暴虐之情,总有一天他会狠狠撕碎闳阕这副冷静的面孔,看到她的疯狂,她的失常,那可真是有趣的事。 回到行宫时辰也不早了,不过嬴政还没打算就寝,奏折批了没几份,就感到一股阴寒之气袭来,对此嬴政已经很习惯了。 “哟,还在处理公务呢。”白起点点头,十分赞赏,秦国能有今天,离不开历代大王的勤政,就连下令诛杀自己的赢稷,白起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他是个昏君。 嬴政抬起头,见白起单手夹着鬼童大大咧咧的站在殿中。 “东西呢,我先看看行不行。” 嬴政将桌上的锦盒打开,取出一个铜盘,起身递给白,这就是今日他派人加急回咸阳宫取来的东西。 “这个怎么用啊?”白起拿着铜盘左看右看,还想用牙咬咬。 嬴政回想,当年师傅似乎将铜盘对着他,他就意识不清,醒来便在另一处世界了。 嬴政将这个经过给白起一说,引来一阵白眼,这必然是念了咒语的,只是嬴政不知而已。 白起不死心,如此宝物在手竟然不能用,可惜了,他尝试将自己的神识抽离,进入铜盘,竟然成功了。 嬴政只见面前的两鬼瞬间消失,铜盘坠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嬴政捡起铜盘,不明所以。 等待良久,白起又突然出现,“这样的宝贝,它的主人竟然没设下禁制。”白起兴奋的说。 “禁制?”嬴政不懂,他对这些法术向来一知半解,师傅会的很多,只可惜他于此道资质有限。 “相当于门锁吧,如果有禁止别人就不能随意进入,须得有口令,就是钥匙,才行。”白起尽量简单明了的解释。 “你刚刚进去了?” “嗯,里面果然另成一方世界,”刚刚在里面粗略一看,空间倒是不小,四处仙山林立,鸟语花香,倒像是一处世外仙境,他还特意施法,尝试与酆都联系,竟全然无回应,想来以后阻断鬼君的搜查不成问题,“看来我们的交易可以生效了。” “那你把他弄醒,教会他怎么用吧。”嬴政看向鬼童。 “不用担心,他是鬼,又有一点修为,只要意念一动便可,普通人就必须有法力高强之人相助,才可将肉身收入其中。” 嬴政听白起这么说就放心了。 “你到底从何得来这个东西?”白起好奇的问 “故人遗物而已。” 故人,不知是哪位故人这么大手笔,如此人才竟已作古,白起惋惜。 白起放下鬼童,“他明日就会醒,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必定让将军满意。” 得了嬴政的许诺,白起美滋滋的走了,其实他若是再贪一些,完全可以给这个宝贝加上禁制据为己有,只可惜我们的白大大是个有房万事足的好鬼,不做那等下作事。 嬴政将铜盘握在手中,师傅冥冥之中你又帮了徒儿一次,再过不久我们就能相见了。 第二十章 冯半阳的无奈 半夜被请到行宫,冯半阳不认为是什么好事,入了前殿,只有嬴政一人。 终是不肯放过他吗?也对嬴政说过秦国容不下他这样的人,反正他如今了无牵挂,死了能去酆都与昭儿作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嬴政见冯半阳一脸视死如归,不由好笑,难道他真的不像好人吗?虽然他的确是没存什么好心。 “深夜冒昧请先生来此,还请见谅。” “大王言重了,冯某不敢当。” “冯先生对令公子的爱护之心令寡人十分佩服,既然先生如此不舍,不知有没有想过让他留在身边,如今他意识清晰,如若能继续修成正果,岂非两全其美。”嬴政尽心尽力的蛊惑冯半阳。 不明白嬴政为何突然转性为他着想了,但在酆都鬼将面前,就算是秦王也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吧。 “陛下说笑了,酆都有令,岂是我一介凡夫俗子能更改的。”冯半阳在见到昭儿身上煞气散尽时,的确动过这样的心思,但无论时闳阕还是白起,都不是他能对抗得了的,“如今大局已定,只盼昭儿来生幸福安康”。 “如若人人都将希望寄托在来生,还有谁肯在现世努力。”嬴政倏地起身,将大殿一侧的帷幔拨开。 冯半阳见到刚刚被白起带走的小人静静的躺在榻上,又惊又喜,也顾不得礼仪,立即跑过去 “大王,这是怎么回事?” “事在人为,不尝试又怎么知道不可行呢。” “那昭儿是可以一直留下来了?”冯半阳小心翼翼的问。 “只要先生愿意,他自然可以留下。” 冯半阳很高兴,只是还没被喜悦冲昏头脑,“多谢大王成全,只是不知在下有何德何能,值得大王如此费心。” 冯半阳虽不知嬴政与鬼差做了什么交易,但想来代价应该不低。 嬴政勾起嘴角一笑,他还是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先生何必妄自菲薄,你既知晓商周历史,又精通玄门异术,正是寡人要寻觅的良才,若能归附,必是我大秦之幸。” 冯半阳沉默不语,他在县衙当个管事也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绝无半分想要高官厚禄,平步青云的想法,如果就此追随嬴政,以后一定麻烦多多。 “先生一时不能做决定也无妨,可以慢慢想,寡人有的是时间,只是不知他有没有那么多时间。”嬴政看了昏睡中的鬼童一眼。 “你对他做了什么?”冯半阳急切的问。 “寡人并未对他做什么手脚,待会他便会醒来,你现在也可以直接带他走,不过据鬼将所言,酆都鬼君每百年便会核查天下的游魂野鬼,届时万鬼莫不听从号令赶到酆都,你就是带他走了,到时也会再被鬼君抓回去,先生可要想清楚。” 对于冯半阳,嬴政是志在必得,一个人有了羁绊便再也身不由己。 “敢问大王可有办法?” “这就要看冯先生怎么做了。” 冯半阳咬着牙,下定决心,双膝跪下,向嬴政一拜,“愿为大王效犬马之劳。” “好,哈哈哈,先生快快请起。”嬴政上前扶起冯半阳。 “寡人这里恰好有一物,可解先生之忧。”嬴政从怀里拿出了铜盘。 冯半阳从嬴政手中接过,铜盘小巧玲珑,不过成人掌心大小,上面花纹繁复,做工精湛,一看便知不是凡品,但冯半阳瞧了半天也不知道此物有何用途。 “大王,请恕在下驽钝,不知这铜盘有何妙用?” “你想知道?” “请大王赐教。”冯半阳恭敬地拱手问到。 嬴政缓缓走回大殿的桌案前,拿起一个锦盒,冯半阳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嬴政将盒子举到冯半阳面前,“这里面是一枚毒药,先生将此毒药服下后,寡人自然会告诉你用途。” 冯半阳惊疑不定,嬴政明明是想招揽他,为何现在又赐毒药给他。 嬴政解释到:“先生不要误会,这毒并不会马上要了你的命,盒子还有一瓶解药,只要每日按时服用便可压制毒性,你和昭儿都不是普通人,若到时反悔寡人也奈何不了你们,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只要先生别无二心,自然不用担心有性命之忧。” 话是这样说,可有谁愿意终生受制于人,冯半阳犹豫不决,“大王这个铜盘可是真有奇特之处?” “这是自然,先生有何犹豫?你本就抱着必死之心而来,若铜盘无效,大可一死了之,于你而言也并无损失。” 嬴政的确是一个优秀的说客,几句话就打消了冯半阳的疑虑。除了这一条命,他的确身无长物,若是嬴政骗了自己,大不了一死,也不用听命于他了。 “大王说得极是。”冯半阳释怀,接过锦盒,将里面的一颗药丸塞进嘴里,吞下。 不过片刻腹部立即剧痛不止,冯半阳当即打开另一个瓶子,服下其中一枚药丸,痛感逐渐消减。 “里面的药足够一月之用,之后寡人会派人按时送解药给你。” “多谢大王,那......” 嬴政将白起告诉他的方法与冯半阳一说,冯半阳半信半疑,就这么简单吗? 嬴政看到他的反应也不恼,是真是假明日自有定论。 “你们可以走了。” “回郦城?” 嬴政一笑,“先生久居郦城骤然换地方恐也不习惯,以后便在郦城照常生活便可,寡人如若有事自会派人来请,今日之事也请先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不得不说嬴政安排的很周到,周到到让冯半阳心生恐惧,仿佛从见到嬴政那一刻便掉入一张织好大网中,所有的一切环环相扣,让他不得不心甘情愿的跳下来。 冯半阳走了,嬴政早已事先派下暗卫跟随,以后有关冯半阳的一切,都将事无巨细的被记录在秦国情报网上。 嬴政拿出昨日在冯家找到的书简,虽然他很想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冯半阳并未完全相信他说的话,此时强行逼他说出这个秘密,也未必能得到真话,等从骊山回来再找他不迟。 第二十一章 地宫之行 回到家中,冯半阳静静坐在床前等待鬼童醒来。 这一天来发生太多事了,他还来不及思考,现在细细想来嬴政既然已经和鬼差商量好了,为何昨晚还要演那出戏,只是为了让自己绝望?还是做戏给谁看。 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个人是谁呢? 冯半阳脑海中灵光一闪,闳阕!昨晚在这的三人两鬼,除了他和昭儿,嬴政白起私下做起了交易,那么剩下只有闳阕是不知情的吗?事情由她而起,虽然自己一开始将她视为嬴政的爪牙,但无论是昨日她的态度,还是今天嬴政的单独召见,似乎都预示着她和嬴政的立场并不完全一致。 一国之君行事还要背着下属,看来这个女子的确非同一般,能让嬴政如此忌惮。 不过这样的猜测是没有意义的,闳阕若是得知嬴政帮他留下昭儿,也许会和嬴政翻脸,但也绝不会帮他,反而可能强行送走昭儿。思及此,冯半阳苦笑,事到如今,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唯有暂时顺从嬴政方可保他们父子平安。 “爹?”鬼童揉揉眼睛,不是做梦,他没走,高兴的做起来,“爹,他们没带我走吗?” 鬼童昨天在书房就被白起弄晕了,对这中间发生的一切都一概不知,冯半阳见他平安醒来开心不已,也不想告诉他这些烦心事。 “嗯,是啊,他们允许你留在爹身边了。”冯半阳抱起他。 “真的吗?太好了。” “对了,昭儿,你试试进入这个铜盘内部。”冯半阳拿出铜盘,赶紧让鬼童试试真伪。 “进去?这么小的铁片。”鬼童好奇的从冯半阳手里拿起铜盘。 “放心,你可以的。” “嗯。”鬼童点点头,开始集中精神,一会就化作轻烟钻进铜盘里了。 “爹,里面好漂亮,我从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地方。”鬼童很快又钻了出来,兴奋的对冯半阳讲述自己看到的景象。 看来嬴政没有骗他,冯半阳舒了一口气,自己的妥协还是值得的,就是不知道嬴政想让他做些什么。 天已大亮,在行宫耽搁了两天,今天终于可以出发了。 经过两日相处,闳阕看嬴政终于顺眼一些了,值得纪念的早上两人第一次一起用了早膳。 嬴政坐在上座,吃得一丝不苟,闳阕偶尔瞥一眼,无意间看到他手上戴的晶石。 “大王。”闳阕试探的叫了嬴政一声。 嬴政说了句食不言,寝不语,就继续低头吃饭。 “大王,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闳阕大声说。 “何事?”嬴政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那个,”闳阕指了指他的手,“是不是应该还我了?” 嬴政这才察觉到自己还一直带着闳阕的晶石手链,看了看一旁早已吃完却一直装模做样的尉缭。 感受到来自大王的威胁,尉缭不得不放下碗筷,自觉告退。 昨日闳阕回来后他便凭借死缠烂打之术,得知了她和嬴政一天的行程,对于大王一反常态的热心,尉缭的疑心病又犯了,担心闳阕被大王诓骗,但闳阕却不以为意,真是让他忧心忡忡。 “若非寡人相助,此事岂能如此快速解决,这手链权当作是卿给寡人的谢礼吧。”嬴政厚颜无耻的提议。 助人为乐还要谢礼,那她早发家致富了。 “哎!倒不是我舍不得一条手链,只是这是我父亲的遗物,陪伴我多年,实在不好送人。”闳阕以手掩面,故作伤感。 “这手链竟如此珍贵,”闳阕真诚地点点头,“那寡人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听嬴政这么一说,闳阕把筷子往桌上一摔,“我不干啊,你一定要还我。” 嬴政看她耍赖的样子感到好笑,“上师请自重,吃完了,我们就上路吧。” 一番讨要无果,闳阕恨恨的随大部队出发了。 临近午时,车队抵达骊山。 嬴政望着宏伟的地宫入口,面色沉重,他已经许久不曾来过了,每次见到师傅静静的躺在墓室里,他都无法把眼前这具冰冷的尸体与曾经那个惊才绝艳的人当作同一个人。 “大王走啦。” 闳阕丧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嬴政拉回现实,看来她还没从早上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嬴政不禁莞尔。 “等你救回师傅,寡人就将东西还你如何?” “哼。”不如何,你师傅都不知道有没有得救呢!闳阕将嬴政甩下,快步走向前。 地宫以巨石为门,此时左右两侧,数以百计的民夫拉着绳索,一齐使力后退,沉重的石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阴暗狭长的走道,道路两侧的长明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待门完全打开,亲卫军立即入内守卫。 入口在外看甚是狭窄,走进时才发觉竟可容纳几人并行。甬道是向下开的,越往前走越深入地底,一队人步行很长一段时间终于来到一处平地,终于到底了。 地下更是宏伟异常,四周遍布的长明灯将整座建筑照亮,数十根高耸的石柱矗立,支撑着整座地宫的结构,一眼望不到顶。四周潺潺的流水,是水银汇聚起的景象,竟也如真的江河一般奔流不息。再向前走,灯光渐暗,墙壁四周嵌着的明珠宝石发出点点光芒,仿若浩瀚星空。 嬴政对自己的杰作得意不已,不由看向身侧的闳阕,却未见她面色如常,并未有所表示。 “上师难道就没什么看法吗?” “真想把宝石都挖走,算吗?” 对牛弹琴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嬴政想。 闳阕也是据实相告。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进来了,不然你以她是怎么确认随侯珠就在墓中的,不得不承认一开始看到这番景象也被嬴政的奢侈浪费震惊到了,只恨自己魂体状态拿不起实物,要不然早把这地宫的珍品祸害完了,这也算是劫富济贫嘛!省得留在地底明珠蒙尘。 正中心的玄宫是嬴政为自己留的死后安寝之地,顼瑜檀歌,也就是嬴政心心念念的师傅,被安放在更后面的墓室,路过西侧一间墓室时,嬴政的脚步明显顿了顿。 闳阕走出几步才发现嬴政停了下来,在这吗?闳阕投去问询的目光,嬴政恍若未觉。 随行的一个都尉大胆上前请示,“大王,是否要进去看看。”里面似乎是大王的一位宠妃。 “不必,走吧。”嬴政转身继续前行。 “是。” 第二十二章 不寻常的女子 闳阕一脸好奇的跟上,“里面是谁啊?” 嬴政不欲理她,但闳阕弃而不舍,“说说嘛,你刚刚是不是有点难过啊?” 嬴政抓住她的手,将她压在墙上,突然遭袭,闳阕有点慌乱,有点不好意思,斜视身后的侍卫,却见他们个个低头回避。 “上师似乎不太懂得尊重死者,需要寡人来教导一下吗?”嬴政威胁到。 闳阕不过是一时好奇,生与死的界限在她这里有时是很模糊的,只是没想到嬴政会反应这么大,“不麻烦大王了,我马上改。”闳阕信誓旦旦。 嬴政放开她,后退一步,拉开他们间的距离。 话不投机,直到进入檀歌的墓室,两人再无互动。 进入墓室,闳阕也不跟在嬴政身边了,直直地奔向放陪葬品的房间。 “小心。”嬴政脚尖一点,落到闳阕身边,接住两侧机关发出的毒箭,揽着她的腰退到安全地带。 “你想死吗?”嬴政暴怒,都到这个地步了,让她死在这里,那他之前的苦心不都白费了。 闳阕自知理亏,也不敢反驳,静静的趴在嬴政胸前,仰着头看着他,恨不得自己缩小到无踪无影。魂体是不会触发机关的,刚刚跟着嬴政一路又是畅通无阻,是以她根本不知道这座地宫处处是机关陷阱,稍有不慎便可能死于非命。 嬴政刚刚是真的动怒了,这并不在他的预计中,一直以来他对闳阕的态度都很有分寸,虽然并不像对冯半阳和尉缭那样礼遇有加,反而是该怼就怼,该嘲笑就嘲笑,概因闳阕并未自恃术法高强,而故作高深,但这样大声训斥她也绝非嬴政本意。 因此见闳阕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以为她是吓得不轻,也知不能全怪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和道:“这地宫大大小小的机关不计其数,每一处都能致人于死地,你又不会武功,切不可再擅自行事了。” 是的,闳阕并不会武功,所以被暗卫全天跟踪也全然无所察觉,所以会对鬼童的突然袭击反应不及,嬴政初闻这个消息也觉得不可思议,如她这样的战五渣,还这么得瑟,在这乱世中竟也活得不错! 闳阕点点头,“噢。” “走吧,”嬴政感到心力交瘁。 此处离檀歌的墓室不过几丈之遥,嬴政回头对随行士兵说:“你们在这候着。” “末将遵命。” 嬴政启动墓门的机关,石门缓缓上升到两人有余的高度后停下。 闳阕本以为会看到更奢华亮眼的布置,但环顾四周,里面仅仅是宽敞明亮的石室,没有过多的装饰,最贵重的大概是中间那只白玉棺椁了。 “师傅不喜奢华。”似看出闳阕的疑惑,嬴政轻声回答,略带伤感。 手在白玉棺上轻轻抚过,嬴政闭目,手上一用力,将棺盖推到一边,看到棺内静静躺着的人,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岁月似乎对她格外怜爱,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一如初识时的少女模样。 当年任人欺凌的秦国质子赵政,如今已长成令天下胆寒的秦王政,师傅,你看到了会高兴吧,毕竟你是最讨厌曾经的我软弱可欺,嬴政的眼眶有些湿润。 闳阕见嬴政开关后便静立一旁,一言不发,便自己走上前,绕着棺椁慢慢踱步。 “她好漂亮。”闳阕真心赞叹。 祸国殃民的褒姒,天生丽质的西施,乃至妖艳放荡的夏姬,闳阕都有幸得见,但檀歌的美貌是完全不同于这三人的,出尘绝艳,不与世间同,大抵是这样吧。 闳阕看得比嬴政更入神,不由将手伸向棺内之人,只是还没碰到,便被嬴政握住了。 “你做什么?”嬴政觉得闳阕有些不对劲。 闳阕何尝不觉得自己很失常,她隐隐约约在这个女子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力量。 “也许你是对的。” 嬴政迷惑,什么? “她也许真的未死。”闳阕说出了这句让嬴政呼吸急促的话。 “你......确定。”他虽一直告诉自己师傅未死,但真的有人赞同时,反而让他难以置信了。 闳阕看向嬴政,嬴政犹疑的放开紧握着的手。从闳阕手上闪现金光,一条一条的窜进檀歌的体内。 闳阕等了许久却没等到回应,她放出来的法力钻进檀歌身体后仿佛泥牛入海,不知所踪。 嬴政等的急了,问道:“这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但这样很不正常。”闳阕皱眉。 闳阕想撤回法力,再想办法,但力量却失控起来,源源不断的流向檀歌的身体,现在她能确认檀歌还活着,没有一个死人还能操纵身体吸收外来能量,但如果还不快点切断她们间的联系,恐怕死得就是自己了。 闳阕无法,只好暂时离体当只生魂。 嬴政接住瞬间倒下来的闳阕,发现她没了呼吸,一时大惊失色,却见旁边还站着个闳阕。 “别害怕啊,我还是我。”闳阕有点庆幸嬴政一直霸占着晶石,不然现在就看不见自己了,“元神出窍而已,我和你提过的。” 嬴政想起她的确说过自己元神出窍进入冯家的事,才放下心来。 “你这么了,为何突然元神出窍?” “这要问你的好师傅,还真是不客气!”闳阕愤愤不平的说,差点把她吸干。 “师傅怎么了?”提到顼瑜檀歌,嬴政又变得很着急。 “你师傅不是普通人,我对她的情况一无所知,想救她先得和她沟通一下,不过我暂时还想不到和她建立联系的方法。” “那你何时才能想到办法。”嬴政不满的说,知道师傅未死,他更是一刻都等不了。 人和人的待遇差距如此之大,她酸了,谁让她嫌麻烦不肯收个徒弟呢,只好看着别人师徒情深了。 对嬴政的态度很不满的闳阕,恶劣的说:“慢慢想,现在没思路,先让我回去。” 嬴政挡在她的身体前,“不许,你就在外面思考吧。” “你...你...我偏回,我的身体我做主。”闳阕才不理嬴政,直往身体走去,却忘了另一件事。 嬴政身上还戴着护身玉佩,以至于闳阕刚碰到嬴政,就被一股力量弹飞,在穿过檀歌的身体时,她感受到了如同刚才吞噬她法力的吸力,将她吸入一个未知的世界。 啊——她不要被消化啊! 第二十三章 初见顼瑜檀歌 闳阕一声尖叫后,魂体便消失无踪。 嬴政慌乱了,墓室虽宽大,但视线开阔,一目了然,闳阕就这样在他面前消失无踪了,她现在的情况也无法喊人进来寻找,事情陷入了僵局。 而事件的主人公呢? 闳阕迷迷糊糊中听见耳边有海浪的声音,她不是在地宫里吗?骊山似乎不靠海啊。 “你醒啦?” 听到清晰的一声问候,本来姿势不雅的趴在地上的闳阕务地睁开眼睛,翻滚到一边,“你想干嘛?” 这句话一出口,闳阕也看清眼前之人分明就是刚刚见过的棺中少女,只见她睁大眼睛,好似在问闳阕在说什么。 “是你无缘无故跑到我的气海里,还问我想干嘛。” 气海,这种闳阕只在长辈的口述中听过的东西,真的存在吗?传说中的高阶修者才能开辟出气海,并可以进入其中修炼。 这么说的确是自己的问题,不对,又不是她想进来的。 想到这点,闳阕立马理直气壮起来,“要不是你把我弄进来,我怎么能随便进来,刚刚还吸了我不少法力呢。” 檀歌眼轱辘一转,不好意思的一笑,“你也看到了,我的身体虚耗灵力太多,所以有法力进来就忍不住吸收的多了些。” 言下之意,这可都是自保的本能,不是她有意为之。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也不知道。” 檀歌一个人在气海待了不知多久,好不容易来个人能陪她说说话,倒也不介意她的“无理取闹”。 “我看你颇有些修为,在这里倒真是很难得呀。”檀歌初来这个世界时就发现这里灵气稀薄,修炼异常困难,要不然她也不至于落得假死的地步。 闳阕看了檀歌一眼,原来她也知道这个世界修行不易,那她又是从何而来,拥有这一身让人望尘莫及的修为。 “因为我勤劳刻苦。” 檀歌挑眉,灵气匮乏是靠勤学苦练能弥补的?“呵呵。” 知道她不会相信,闳阕也不在意,反正她向来脸皮厚,“与你想必,我这区区末流技法,何足挂齿。” “嗯,那倒是。”檀歌也赞同的点点头,她在天元的时候就是修真奇才,又拜得名师,一直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闳阕想冲上去咬死她,自己就客套一下而已,听不出来吗?简直和她哪个讨人厌的徒弟一个样,哎!!!对了,嬴政还在外面。 闳阕终于想到来这的目的。 “你徒弟还在外面。” “我徒弟,是政儿?” “额,如果你没有别的叫嬴政的徒弟,那应该是吧。”政儿,叫的可真亲热,你徒弟看上去比你老多了,好嘛。 “所以是他让你来救我的?” “确切点说,是强迫。” 檀歌一脸姨母笑,好像在说做得好。 喂,喂,你这样三观不正,难怪教出嬴政这样的弟子。 “他还好吗?” “挺好的。”一国之君,说一不二,未来甚至可能问鼎天下,在闳阕看来嬴政已经是人生巅峰了,能有什么不好。 “那就好。”这一别也不知多久了,不过当年她还在的时候,政儿身边就有一群有志之士辅佐他了,只是不知他的性子是不是还是那么软,这样可不好。 “那你打算怎么救我?”檀歌继续问到。 “我怎么知道,先说好,我可没有多余的灵力借给你。”刚刚听到檀歌说自己灵力虚耗太多,闳阕就有了想法,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也是,就你那点修为,给我也没多大作用。”檀歌貌似很苦恼。 就你这态度,你还是待在这里为好,闳阕恨恨的想。 “那就此别过,你快送我出去。” “虽然你救不了我,但我一个人待在这里甚是苦闷,不如你就留下来,陪我说说话解解闷也好。” 闳阕立马依偎倒檀歌身边,“师傅,我刚刚开玩笑的,想办法,我马上想。” “本尊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多了个徒弟。”檀歌斜着眼看着眼前狗腿的女子,她还没见过这么没节操的修真者。 “哈哈哈,大王的师傅就像我的师傅一样。” “从修为看,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吧,你对这个世界很熟悉?” “是。”论对这里的了解,恐怕没人比得过她,闳阕立马肯定的回答,对檀歌这个同道中人她也没打算隐瞒年龄的事,毕竟大家彼此彼此嘛。 “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自然也是有那种灵气匮乏的小世界的,檀歌一开始也只是以为自己倒霉的掉入一个不能修炼的一个小世界而已,但待在这里久了,她发现了很多修真者的痕迹,后来还寻到了随侯珠,若是一直不能修炼,这些存在的痕迹又该怎么解释。 闳阕知道她想问天地灵气的事,但此事很复杂,她不想擅自评价先人对错,因此只简略说了下经过。 “曾经这里也是人神妖魔共存的,天地灵气充足,但后来有人挖断了天下灵脉,使得灵气断绝,那些有能耐的便纷纷逃到其他世界去了,其余能力不济的,由于不能修行进阶,只能耗尽寿元等死。” 檀歌并不是关心其他人的死活,只是主灵脉断了,其他的小灵脉没了补充,灵气也会渐渐枯竭,那她该怎么自救。“此事发生多久了?” “八百年了吧。” “你就没发现什么其他灵气充沛的地方?” 闳阕摇摇头,如果发现了,她自己早就先去了。 “噢,我前几天瓦了棵人参娃娃,看上去挺补的,你吃吗?”闳阕这几天事多,一时忘了吃,现在还装在空间里呢。 “我看你也挺补。”檀歌之所以灵力青黄不接是因为有人封了她的大部分法力,解封本来不难,只是需要大量灵气,冲开封印,谁承想掉到这么个地方。 “......不吃拉倒,我还舍不得呢。”闳阕一个人嘀嘀咕咕。 “没有灵气,那你是怎么修炼的?”檀歌疑惑,先人都已作古,但她却活的好好的。 “随便练练,哎呀,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说的是真的,他们说我天生就有法力。” 看她不像说谎,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檀歌明白这种机缘是别人抢不走的,也就没别的心思了。 第二十四章 营救计划终版 “其实我是雷灵根。” 两人沉默无语良久,檀歌突然自我介绍起来,听得闳阕一愣,什么雷灵根。 看出闳阕不太懂,檀歌准备解释一下,真是不知她是怎么修行的,这些基础都没人教她吗? “灵根就是一个人的属性,分为雷水火土木,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没有灵根的人是不能修行的,修习对应灵根的法术会事半功倍,比如火灵根的人学习火系法术更好,如果强行学水系法术,往往事倍功半。” “原来如此,那你不就和雷震子一个属性。” “雷震子是何人?” “额,无名小卒而已,哈哈哈。” 檀歌点点头,她的确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那你看得出我是什么灵根吗?”闳阕对她说得这些新奇的理论很好奇。 “看不出来,这是需要试灵石检测的,我现在没有。” “噢。”闳阕有些失望。 言归正传,檀歌继续说她的计划,“因为我是雷灵根,因此能从雷电中吸收能量,应该也不会受太大的伤。” “你想引雷来劈自己,你确定?”闳阕对这个计划持怀疑态度,听上去不怎么靠谱啊! “自然不是普通的雷电,我会先教你天雷诀,到时候引来九天玄雷,里面蕴含着巨大的天地灵气,如果我能吸收,一定能醒过来。” 完了,闳阕感觉更危险了。 “如果不能为你所用呢?”闳阕不得不考虑一下最坏的情况,毕竟需要她引雷,到时候一时不慎劈死了檀歌,嬴政估计会活剐了她。 “这个嘛,我还没考虑。” “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一直躺下去,还不如直接被雷劈死算了。”檀歌自暴自弃的说。 “咳咳,其实你的提意也有一定可行性,不过我们可以计划的更周全一些。”闳阕宽慰她。 “怎么周全。” “比如,你有什么法宝能护身的法宝,到时候放在身边保护一下肉身,或是将雷电之力储存在其他容器里再转移给你。” 檀歌想想,这样的确更保险一些,“你说的不错,不过我没有,你看能去哪里找到。” “哈?” “这里曾经也有人修炼,难道就没有留下一两件上得了台面的法宝吗?” “也不是完全没有,但人死多年,去打扰人家不好吧?” “你不是也来开我的棺了吗?还在意这个,何况也许他早投胎去了,哪里知道现在发生的事,你想想有法宝能用得上?” “这个嘛,比如戊戌杏黄旗,这是一件仙家法器,传说有此旗护体便可万法不侵。”闳阙懂事后,天下早已安定,她并未亲眼见过它的威力。 听起来还不错,“你知道在哪?” “如无意外,我...应该是知道的。”闳阕艰难的说,太公啊,你就当日行一善吧! 檀歌拍手决定,“既然如此,我先传你天雷诀,再送你出去,你快快取回来。” 她是个行动派,完全不给闳阕这种行动上的矮子任何喘息的机会,开始教授口诀心法,庆幸闳阕记性不错,没几遍就记熟了,看来她的修行天赋比政儿好不少。 “口诀心法我是会背了,不过你说我会不会因为不是雷灵根而引不来天雷啊?” “的确有这个可能,所以你给我好好练,天天练,懂了吗?”檀歌恶狠狠的说,她将希望都寄托在这个认识没一会的女子身上是不是风险太大了。 “你回去,将政儿带来见我。” “他,怎么见?” “你都能灵魂出窍,难道不会把他的魂魄也驱出来。”檀歌白了她一眼。 闳阕表示自己无能为力,生魂离体对普通人来说并不好,如果离体太久,严重的会使人痴呆,甚至有无法归体的情况发生。 “别瞎操心,照我说的做。”她的徒弟怎么会这么弱,好歹嬴政跟着她修行了几年,有点基础。 闳阕只好暂时应承下来,赶快把她放出去是正经的,出去后再看嬴政的意愿决定。 闳阕重新回到外面时,墓室已空无一人,只剩盖好的玉棺,墓室大门也早已关闭。 “不是吧,走的这么快,不是师徒情深吗?一点耐心都没有。”闳阕吐槽。 还好她现在魂体,可以自由行动,要不然岂不是要被困死在里面。 飘飘荡荡的到了地宫入口,石门并未关闭,闳阕飞出门外,见有外面有不少帐篷,看来嬴政还没离开。 朝各个帐篷里探头看看,找找嬴政的住处,还好士兵们看不到这恐怖的一幕,不然又要另起一番波折。 “闳阕。”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闳阕转身看到嬴政在身后,露出大大的笑容,“我一直在找你。” 嬴政看到她还没心没肺的笑,刚想说什么,却发现周围人的面色都惊疑不定,才想起来,闳阕现在是魂体,别人看不到她,该死! 嬴政使了个眼色给她,转身离开走进一处营帐,示意她跟上来。 “你刚刚在做什么?”嬴政有些恼怒,消失了一天,回来就害他在众人面前失态。 “说了在找你啊。”这人怎么这么爱生气,“噢,对了,我见到你师傅了。” “你说的是真的?”嬴政不敢相信。 “当然了,我应该是不小心到了她的气海了。” “那师傅呢,也出来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你师傅说她灵力损耗太多,暂时无法醒来。” 灵力损耗太多,是因为当初救他导致的吗?嬴政很自责。 “想救她需要点时间,她说她想见你。” 嬴政回过神,发现闳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元神归位了,本来躺在床上死气沉沉的身体坐了起来。 “我怎么才能见到师傅?” “我会帮你的把魂魄抽出体外,然后她会将你拉进她的气海,不过我要告诉你,这样做有些危险,如果......” 闳阕还未说出有何危险,就被打断了,“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 随便这对师徒吧,她尽力了。 “我们什么时候去。” “明天。”闳阕又躺了下去,现在她就想好好躺着休息。 “这是寡人的床榻。”嬴政皱眉,刚才是因为不知她什么时候会回来,才将她安置在自己帐中。 “我们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怕什么。” 嬴政觉得闳阕这句话很有歧义,那晚明明只有她呼呼大睡,自己可是批了一宿奏折。嬴政还想说什么,却听她的呼吸已经平缓下来,已然进入梦乡。 这么累吗? 嬴政认命的走到书案后坐下,看着安然入睡的闳阙,真是拿她没办法。 第二十五章 再见师傅 闳阕醒来时嬴政已不知所踪,翻身下床准备出去看看。 门口传来侍从的声音,“上师醒了吗?” “嗯。” 侍从带着一队婢女鱼贯而入。 “大王吩咐,小人备下洗漱用品在门口候着,说不要打扰上师休息。”内侍暧昧的笑了笑。 闳阕不解其意,友善的笑了笑,“有劳了。” “不敢不敢。”昨天可是大王亲自抱着上师回来的,昨晚两人还同帐而眠,这关系不言而喻了吧,他怎敢受闳阕的礼。 “姑娘洗漱完,请用膳。” 闳阕刚动筷子,嬴政就回来了,一夜未眠,他早上出去走走提提神。 “吃完了吗?” “没有,我才刚吃。” 闳阕还想说什么,就被嬴政打断了,“别说话,快点吃。” 再次来到墓室,嬴政的心情完全不同了,马上就能见到师傅了,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生魂离体是很危险的,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有话就快点说,到时间无论如何我都会带你回来。”昨天信誓旦旦的说让嬴政自生自灭,但临行前还是忍不住叮嘱他。 “好,我明白。”知道闳阕是一番好意,嬴政也不想将人生就此断送,等师傅回来,他们再好好叙旧。 两人大眼瞪小眼,“要不你找个地方躺躺。” 不过两人环视一圈,似乎除了玉棺没有其他能躺人的地方了,“要不你们挤挤?” 无视闳阕的建议,嬴政背靠玉棺坐下,“你开始吧。” 闳阕耸耸肩,无所谓的说:“好。” 闳阕跪坐到嬴政对面,双手变换几个手势,金光乍现,闳阕伸出两指引出一团光,注入嬴政额头。 若换成是其他人,自己会这样毫无防备的任他摆布吗?嬴政问自己,答案自然是不会。 在嬴政看来,魂魄离体最大的危险不是自己耽误太久,而是闳阕故意使坏,毕竟当日是自己威胁了她,才有了这次骊山之行。 但因为是闳阕,他才会选择相信她。那个会为了无亲无故的小鬼奋不顾身的人,每每身陷险地还能笑得一脸灿烂的人,即使受他胁迫还在为他的生命着想的人,他们相识不过十日,却已共同经历良多,看着眼前的人,嬴政不由得露出几分笑意,惹得闳阕一脸莫名其妙。 不过嬴政很快失去了意识,当他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坐在地上,没成功吗? 嬴政站起来,却见地上还有一个自己,双目紧闭。 嬴政起来走了几步,身体轻飘飘的,感觉来一阵风就能被吹走。 “好玩吗?”闳阕好不容易见嬴政有些傻气的样子,忍不住调侃。 “这就是元神出窍的感觉。” “你的魂魄可称不上元神噢,修行过的魂魄凝聚力会比一般的魂魄更强,你看我的魂魄除了不能触碰外,完全与真人无异,但你的魂魄是透明的。” 嬴政伸出手掌看去,的确能看到手下的地面。 “好啦,你快进去吧,时间有限。” 嬴政点点头,“开棺吧。” “你刚刚怎么不开,你看我像能推开的样子吗?”闳阕一脸无辜,“你现在可以轻松穿过去,别把自己当人看了。” 嬴政恨自己思虑不周。 “要不我出去叫两人帮忙?”看嬴政犹豫不前,闳阕提意。 “不必了。”嬴政往前跨了一大步,就这样穿过了棺壁,睁开眼看到师傅的脸近在眼前。 “师傅。”嬴政呢喃自语。 突然感受到一股吸力,嬴政不可抗拒的被拽到檀歌的气海。 嬴政状况比昨日的闳阕稍好,檀歌大概知道来的是她宝贝徒弟,因此没让他摔晕过去。 “政儿,好久不见。” “师傅。”嬴政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这些年还好吗?” “一切都好,只是没有师傅在。” 两人多年不见,嬴政说了这些年发生的事,知道他坐牢了王位,檀歌放下心来。 其实嬴政小时候并不满足檀歌收徒的要求,性格懦弱,胆小怕事,当时她不过是故意和瑾和过不去,才收下他,但既然入了她门下,还是她的首徒,檀歌自然不会亏待嬴政,千辛万苦护送他回秦国,助他登基,帮他铲除嫪毐,如今见他有所成就,心中也很是高兴。 “他还好吗?” 嬴政自然知道檀歌问得是谁,脸色沉下来,“他在齐国好得很。” “呵呵呵,”檀歌轻笑,“你在还为他出走齐国生气啊,人的境遇各有不同,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不必强求。” “是,师傅。” 嬴政不知檀歌怎么这么大度,当年宜瑾和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不惜与他们反目,这些年,他和稷下学宫的人也没少在六国活动,妄图颠覆秦国霸业,这样的叛徒,要是落在嬴政手里,他是绝不会顾留情面的。 而且,师傅睡了这么多年,他身边早有了其他的红颜知己,嬴政看了一眼提到宜瑾和就傻乐的檀歌,还是没把这件事说出来,省得他走后师傅一人暗自神伤。 “让你过来是有一件要紧事的,那个女子可靠吗?”檀歌问。 “我觉得她应当可以相信。” 檀歌稍微有些讶异,嬴政少年时并不太相信别人。 “既然你愿意相信她就好,我想醒来有些麻烦。” 檀歌将昨日拟定的计划与嬴政一说,嬴政有些担心,这个方法的确凶险,好在闳阕提出有法宝可用。 “我会让闳阕尽快拿回旗子,让师傅早日回来。” 嬴政还欲说什么,就感到有力量在牵引自己离开,“师傅,保重。” 檀歌目送他离开时还不忘叮嘱他,记得平时多督促闳阕勤加练习天雷诀,以免到时候威力不够。 回到身体里,嬴政睁开眼睛起身,“走吧。” “你没什么不适吧?”闳阕有些担心。 “寡人无碍。” 路过放置陪葬品的房间,嬴政特地去取了闳阕心心念念的随侯珠。嬴政拿着珠子的手在闳阕面前晃过,引得这人的目光随之而动,嬴政当着她的面将随侯珠收入怀中。 “现在还不能给你,等师傅醒来再说。” “噢。” 闳阕失望的跟着嬴政往外走,身前的人突然停下来。 “你是如何知道随侯珠放在这里的?”那一日嬴政并未往这边来,也未告诉她随侯珠所在,她却一清二楚。 “我猜。”闳阕又开始胡说八道。 “哼。”想到她能元神出窍,想必早在地宫搜寻过了,难怪见到这些景象丝毫不惊讶,嬴政是坚决不肯承认自己品味有问题的。 第二十六章 夜请冯半阳 地宫石门再次封闭,整队人马已准备妥帖,立即启程回咸阳。 嬴政见闳阙往车队后面走,叫住她,破例准许她与自己共乘一车。 猜想嬴政是想与自己商量救檀歌的事,便也没推脱就上去了。 尉缭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看着闳阕上了嬴政的车辇。 嬴政坐的车果然比她的好太太太多了,车上本来很宽敞,但被书简占去了很大的空间,闳阕左看看,右看看,桌上的水果也比她的丰富,正欲拿来尝尝,却被嬴政按住手腕。 堂堂大王不会这么小气吧,闳阕不满的瞪着嬴政。 嬴政收回手,“师傅已与我说过救她的计划,你有把握吗?” “没有,姑且一试吧。” “一试?”看闳阙说的轻松,嬴政心里很不舒服,“若师傅有所闪失,寡人拿你是问。” “喂,这可是你师傅自己提议的,我不过友情协助。” “随侯珠和尉缭的命都不要了是吗?”嬴政威胁她说。 “随侯珠爱给不给,人固有一死,你一定要杀尉缭我也没办法,大不了一拍两散。”闳阙也生起气来,把脸转到另一边,当个好人真难啊! 嬴政见她一边说着一拍两散,一边吃得欢实,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当然就算是真的,嬴政也不打算屈尊去哄她。 “你以为你想走就走,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寡人也会将抓你回来,到时候你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轻松了。” 见闳阕一直不说话,嬴政默认她已经同意自己的想法。 “你说的戊戌杏黄旗现在在何处?取回可有困难?” “你说呢,能没有吗?” “好好说话。” 闳阕深呼吸,“姜尚,你总知道吧。” 嬴政点点头,武王伐纣的功臣,受封齐地,才有了日后的齐国,不过自田和取而代之后,现在的齐国早就不是姜姓后人的天下了。 “太公来历非凡,在伐纣之战中居功至伟,戊戌杏黄旗就是他的一件法宝,不出所料,这件法器应当与他合葬一处。” “所以我们要去齐国?” “的确应当先走一趟齐国,但戊戌杏黄旗并不在齐国。” 嬴政不解,既然东西不在齐国,那他们去干嘛?难道是告知齐国一下,他们准备刨了他家祖坟,虽然田齐对姜尚恐怕没这份孝心。 但闳阕并没打算为嬴政解惑,一来是此事说来话长,二来嬴政刚刚还威胁她,她就是要让他慢慢猜,难受去吧! 闳阕吃饱喝足倒头大睡,也不理嬴政。 嬴政摇摇头,对闳阕的小孩子心性很是无奈,但也不想把她逼急了。 晚间的时候终于到了行宫。 嬴政推推闳阕,示意她该下车了。 “别闹。”闳阕拍开他的手,迷迷糊糊的没打算醒来。 哪个女人敢这么对他,嬴政的大手捏住闳阙的脸,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让他没有继续用力,反而在闳阙脸上不住的婆娑,肤如凝脂,冰肌玉骨就是这样的感觉吗?嬴政俯下身子,盯着闳阙的脸,现在看她倒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恭请大王下车。”车外传来的催促声打断了嬴政逾矩的举动。 嬴政走下车便见尉缭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觉得他近日的态度与往日有些不同,但也没太过在意。 内侍颤颤地跟随嬴政进入行宫服侍,生怕大王怪罪,尉大人可真是大胆敢打搅大王的好事。 尉缭登上车辇,见闳阙睡得正香,松了口气,叫醒罪魁祸首。 “哈~”闳阙打了个呵欠,“怎么是你啊?” “不然你想见谁,哼。”尉缭冷哼一声,转身下车。 “莫名其妙。”闳阙随即也下了车。 “在地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尉缭问到。 “没什么,见了一下他师傅,的确是个很厉害的人。” 尉缭脚步一顿,“少师大人当真没死?” “是没死,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尉缭不敢置信,人都在墓里躺三年了,现在说没死。 “你们要怎么救她?” “先去盗个墓吧!”闳阙总结了一下他们的下一步行动计划。 尉缭:!!! “小人拜见大王。”冯半阳跪伏在地上,恭敬的向嬴政问安,让人看不清表情。 嬴政含笑点点头,命他起身回话。 嬴政对冯半阳态度上的转变很满意,不管他是心甘情愿,还是勉为其难,如今他的命都捏在自己手上了。 “爱卿不必拘礼,寡人请先生来不过是有些疑惑,希望你能为寡人解答。” “是,大王。” 嬴政拿出上次从冯半阳家偷盗出来的羊皮卷与书简,摊在桌上。 “先生,应当认识这两样东西吧。” “是,这正是前些日子在下家中丢失的两样东西。”冯半阳面色如常。 嬴政走后,他在收拾书房时已发现暗格里的东西不见了,鬼童便将那日看到的嬴政的所作所为告诉了他,看来嬴政与闳阙还真是离心离德,否则不至于偷偷藏起两样东西,还秘密召见自己。 这里面是否有文章可以做,今日的召见冯半阳亦是有备而来。 “两样东西都是寡人拿走的。” 如此坦然的承认自己的宵小行为,还毫无愧色,冯半阳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敬仰之情,不愧是秦王。 “但当日事出突然,又和先生有些误会,是以未能告知先生,是寡人之过也,望先生见谅。” “不敢不敢。” “不过这上面的文字怪异,寡人思考良久也未有头绪,因此十分好奇,先生今日可愿为寡人解惑,否则——”嬴政托长了音调,“寡人恐怕要寝食难安了。” “在下必定知无不言,只可惜在下有些也知之不详,这测书简上记载的是鬼修功法,就是昭儿练的那种,上面还说了若此功能有所成,定能超脱凡俗,只不过这功法太过阴寒,活人不能练,只适合阴魂修习。” “超脱凡俗。”嬴政细细品味这四字,意思是能得道升仙吗?可惜了死人才能用得上 “那羊皮卷上写得又是什么?” “应当是一种阵法,但在下也不解其意。” “噢,以先生之才竟也不清楚。”嬴政有些不信。 “因为这个阵法所运用的八卦走势与我所学的有所出入,我曾经试图将这个阵法重现,但最后却一无所获。” 冯半阳思考了一下提议:“我看闳阙姑娘对阵法的了解出神入化,不如大王将她请来一起商量,也许会有发现。” 嬴政看了冯半阳一眼,“今日时候不早了,想必她也歇下了,改日寡人再向她请教,至于这上面的内容.......” 冯半阳识相的说:“在下回去会将内容翻译成秦国文字,再呈于大王。” “好,那寡人就静候佳音了,今日多谢先生指教,寡人受益匪浅。” 阴魂才能修炼的鬼修功法与未知功效的阵法,看上去一个也用不上,嬴政不免有些失望。 不如依冯半阳所言,交与闳阙看看,也许会有什么发现,也好顺便验证一下冯半阳所说是真是假,嬴政这样想。 ------题外话------ 很想问一下有小伙伴在看吗? 第二十七章 心思不纯,嬴政耍心机 “来人,请上师过来。” 嬴政一声令下,闳阙就从被窝里被内侍挖了起来,满脸怨恨的站在嬴政面前,“干嘛?你不睡也看不得别人睡眠状态好?” “别人寡人不想管,但谁允许你睡了?” “?”她睡觉还要人允许吗? “师傅特意交代让寡人好好督促你熟练天雷决,从昨天到现在你总共练过多少次?嗯!” 嬴政双目一眯,闳阙冷汗直下,有必要这么急嘛!这才过去多久。 “呵呵呵,只要有机会我肯定会练习的,你别老盯着我好不好。” “有机会?好,你现在念个决试试,让寡人先看看你的水平。” “如果把你行宫劈了,可别让我赔。” 嬴政冷笑,“若是如此,寡人还要好好奖赏你,少废话,快开始。” 闳阙看今天不在他面前施展一下休想走了,只好认命,嘴里念念有道,一时间白光大盛。 嬴政看着这一幕,握紧衣袖,只可惜白光过后,殿内一片寂静,嬴政朝闳阙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上师,这就是你练习的结果!” “也许雷在来的路上。”闳阙不死心的辩解。 “那好,趁等着的时间,你再加练一会吧。” “这......有必要急于这一时半刻吗?” 嬴政眼一横,“寡人很急。” “现在已经亥时了,我在这叽叽喳喳的练习恐怕会打扰大王休息。” “上师多虑了,寡人可没你的好福气,每天准时日落而息。”嬴政讽刺道。 “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大王的名声也不好吧!” “嗯?现在马上练。”嬴政强硬的说。 法术的光芒照得殿中明明暗暗,终于闳阙被嬴政以珍爱双目的理由赶到角落去练习了,感受到侧后方偶尔传来的亮度,嬴政不由得露出浅浅的笑意,觉得以后应当多抓她来训练,以免荒废光阴。 批完奏折,时间已至丑时,嬴政松了口气,直了直身子,突然想到身后好像很久都没动静了,不由回头,见角落里的人还好好的面对壁坐着。 嬴政起身走到她身边,只见闳阙额头抵着墙,就这样睡着了。 也不知她睡了多久,嬴政都要被气笑了,准备叫醒她,可是手刚刚伸出去就顿住了,算了很快就天亮了,索性屈尊将闳阙抱到寝殿的床上让她睡下。 早晨,闳阙一睁眼睛就被嬴政的侧颜闪瞎了,好在不是第一回了,她倒也淡定,嬴政其实早就醒了,就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结果如此平淡,真是无趣,就也自然“醒来了”。 “大王早啊,呵呵呵” 又傻笑! 嬴政一脸高冷,单手撑着床坐起来,唤来内侍帮他洗漱,丝毫不避讳闳阙还卧在床上。 内侍见怪不怪,只是默默准备了两份洗漱用具。 “今日便能回到咸阳,你最好给寡人好好想想之后的计划,务必尽快执行。” “知道啦。”闳阙一边说着,一边又往嘴里塞了一个糕点。 嬴政的车队还在路上,可关于他和闳阙的风言风语早就传到了咸阳宫,气的各宫妃嫔直跺脚,要不是大王这次出去没带妃子侍妾,哪轮到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上位,等她进了宫,定要好好教教她规矩。 刚回宫,李斯就来求见,美其名曰要商讨公子非入秦的事,李斯大大夸赞了这位昔日同门,称其是不世之才,集法家之大成,如此一番夸奖,更让嬴政决定要好好会会韩非。 李斯推荐韩非存的自然不是惺惺相惜,同门之谊,只是如今尉缭专美于前,让他很是被动,如果大王欣赏韩非之才,至少能分去一丝对尉缭的依赖,更好的情况是,也会对举荐贤达的自己另眼相看。 谈完正事,李斯正当要告退,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听闻陛下这几日很是宠信闳阙姑娘。” 说起闳阙的事,李斯就痛心疾首,在家听到大王多次招闳阙侍寝,两人亲密无间,李斯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说好的的颜值不够,不必担忧,怎料想大王的行为出人意表。 “爱卿还真是消息灵通。” 嬴政分明在笑,但却让李斯心底发寒,立即跪下告罪,“臣无状,臣只是想到这位姑娘来历成谜,又非寻常女子,一时担忧大王的安危。” “爱卿不必忧心,寡人自有主张。” “是,大王英明,是臣多虑了,臣告退。” 嬴政并未怪罪李斯,纠其原因不过是与闳阙的绯闻炒的活灵活现,或多或少和他的有意为之分不开。 如何让一个女子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卖命,尤其像闳阙这种不慕名利,不贪权势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爱上自己,世上的女子多是易被情爱蒙蔽双眼,他相信闳阕也不能免俗,到时还不是要为他所用。 因此回来后,嬴政对外以方便请教仙术道法的名义将她扣下,此刻人就被安排在偏殿休息。 嬴政连日来劳心劳力,眼下也是疲惫不堪,今晚准备早点歇下。 好不容易进入睡眠状态,没过多久,额头开始冒冷汗,眉头紧皱,睡得很不安稳。 梦中的嬴在在一座宫殿里漫无目的的走着,天气晦暗,四周都是阴沉沉的。 这里是......甘泉宫,他刚刚明明在自己的寝殿歇息,这么会来到这里,他已经很久未踏足这里了。 自赵太后因嫪毐之乱被牵连,迁往雍地后,这甘泉宫便荒废下来,此时的宫内杂草丛生,了无人烟,想到昔日的门庭若市,更显寂寥。 还未等嬴政感怀往事,四周突然升起重重迷雾,将连绵的宫墙遮掩起来。 嬴政警觉的环顾四周,听到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可完全分辨不出是从何处传来。 突然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嬴政低头一看,一孩提趴在地上正啃食他的腿部,似乎感受到头顶传来的目光,那孩子缓缓抬头,眼中射出诡异的光芒,朝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看清孩子的面容后,嬴政大惊失色,频频后退,吓得摔倒在地,仍拼了命踢开他,然后不顾一切向前跑。 跑着跑着,脖子上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嬴政全身僵硬的停下,转头看到肩头趴着另一个婴孩,本该是纯真的脸上尽是恶毒,让嬴政精神完全崩溃,疯狂的抓其他仍开。 刚刚那个稍大的孩子又出现的,两人一起朝嬴政逼近,此时的嬴政双腿好像不听使唤,一步也挪不开,心中害怕的要死,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两兄弟爬到自己身上,不断嘶咬自己。 滚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就在嬴政觉得自己将要被他们吞噬殆尽时,床上的身体一颤,嬴政猛地醒来,亵衣早已被冷汗浸湿。 原来只是一场梦,嬴政松了一口气。 ------题外话------ 小剧场 闳阙:我觉得法术的事不易操之过急。 嬴政:不要你觉得,寡人要寡人觉得 第二十八章 咸阳宫众夫人来挑衅 偏殿内,此时时辰尚早,闳阕还未与周公会面。 但时辰尚早从来不是妨碍闳阕吃饱就睡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这批古古怪怪的女子。 “哟,这位妹妹生得......生得好生有趣。”一个身着华丽宫装的妙龄女子说道:“难怪让大王恋恋不忘,也真是新鲜的很。” 闳阕容貌不出众,女子故意说大王宠幸她只是图个新鲜,引得同行女子纷纷掩面而笑。 不知所云,闳阕都懒得理她们,奈何人家自得其乐。 另一人见闳阕完全没反应,笑意盈盈的上前,“我叫张雪凝,来自赵国,我外祖是官拜赵国相国的建信君郭开,不知妹妹是何方人士,家中还有什么亲人?” 闳阕的来历她们早就打听好了,不过区区江湖术士,名门贵女有谁会学什么玄学法术,所以经她一开头,剩下的女子也争先恐后自报家门,无非想让闳阕自惭形秽。 “我是魏国公主,当今魏王是我哥哥。” “我是燕国人,家中世代为燕国大夫。” “我是......” 闳阕倏地站起来,让殿内的一干人瞬间没了声音。 “赵国人,”闳阕指着张雪凝,“长平之战秦军坑杀赵国俘虏四十万,亏你还能在这咸阳宫里谈笑风生,真是心胸开阔啊。” 张雪凝看周围本来同仇敌忾的姐妹,都小声议论,不由脸色发白,就因为秦赵关系紧张,她在咸阳宫地位尴尬,如果不是外祖暗地里为秦国做了许多事,恐怕她老死宫中也见不到大王一面,对于闳阙她是嫉妒的,凭什么她一来就赐住偏殿,日夜陪伴大王,现在这件事被眼前这个野丫头挑出,顿时觉得好没脸,急忙推说有事告辞。 “这一位是魏国公主。”闳阕笑着调转枪头。 公主不由挺挺胸,拿出一国公主的风范。 “魏恒子乃晋国大夫,不思辅佐君王,反而事事联同他人三分晋国,实属背信弃义。” 魏云珠被闳阕说的一愣一愣的,虽然有周天子的认可,但此事说来也不光彩,她不是能言善道之人,今日也只是跟在众人后面瞧个热闹,顺便杀杀闳阕的威风,如今被她一说,也不知如何反驳。 “燕国大夫是吧?” “不是不是。”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女子,现在全成了小鸡仔,连连摆手。 这些事虽不是秘辛,但大家从来都是心照不宣,哪有人直接拿出来攻击她们的。 本来热闹非凡的大殿,大家都做鸟兽散,马上冷清了下来。 闳阕打了个呵欠,其实她一直是个热爱和平之人,无奈这些人太不识相了。 关上门,正想躺床上放空自己,却感受到从主殿方向传来的一丝力量波动。闳阕转身想去看看,还没走两步,又退了回来,往床上一倒,我们无所不能又坚毅勇敢的大王,应该能克服一晚吧。 从闳阕没有一丝心理压力的放任妖物欺压“良善”的行为来看,嬴政的有情人养成计划真是任重道远,还需再接再厉。 嬴政顶着黑眼圈召见了闳阕,一副身体欠安的样子,“说说吧,你的计划。” 闳阕望着王座上的男人,笑眯眯的从怀中拿出一方布帛,赵高自觉的将布帛接过呈上,上面绘着一棵植物,不知是不是闳阕绘画水平有限,嬴政看这植物普普通通,若是长在路边,必然是杂草一类,这能有何用。 “你要找这草?” “是,你先派人去栎阳县的浮山上找这种熏草,尽量到一些人烟罕至的山涧去找,等找到后,我们就可以动身去齐国了。” 嬴政不知她想做什么,一旁的赵高倒先发问,“上师,这种东西路边到处都是,何必劳师动众跑那么远去挖?” “额,我的画可能有些小小瑕疵,它外形最大的不同在于杆子是方形的,而且能散发香味,绝非路边随处可见的杂草。”闳阕汗颜。 嬴政,赵高不由又看了一眼画,长条形的杆子与寻常之物并无二致,方形?这么重要的特征你竟然没画出来! 闳阕一脸无辜,平面图就是这样啊,效果也不能怪她呀! “寡人会派人去寻,但此草有何作用?”一无所知的感觉并不好。 “听说把它佩戴在身上可以治疗恶疮。” “!!”嬴政咬着牙,怀疑闳阕是别国派来的奸细,专门想气死他,皮笑肉不笑的说:“如果上师有隐疾,寡人可以免费赠你些膏药,可好?” “当然我找它的原因不是治病,”闳阕见好就收,还是不要惹毛他为好,“大王也知太公墓下落不明,想找到并不容易,不过呢,太公在世时曾有一头坐骑,名叫四不像,只要先找到它带路,必然事半功倍,这东西特别喜爱吃熏草,我们要求它帮忙,免不得要先备点见面礼。” 嬴政听得离奇,“太公望已是八百年前的人了,你确定他的坐骑现在还活着?” “大王放心,四不像不是凡尘四脚兽。” 嬴政点点头,令赵高带着画布去传旨,还叮嘱务必说清特征,不要找错耽误工夫。 “好了,在找到熏草之前,你暂且留在宫内好好联系法术,每日练习时间不得少于八个时辰,三日内寡人必须听到雷声,十日内应当引来雷电......” “大王,大王,”闳阕忍不住打断他,这简直就是先秦版揠苗助长的家长啊,“大王,法术不是文治武功,勤练不一定就能收获成功。” “寡人明白,勤学不一定会进步。” 闳阕激动的点点头,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嬴政继续说,“但四体不勤一定不会有进步,所以这段时间就辛苦上师要多多以勤补拙,不要辜负寡人期望。” 什么时候她的天赋都要被人嫌弃拙劣了,檀歌就算了,嬴政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也这样对她,怒! “还愣着干什么?开始吧,若是白日练不够八个时辰,上师晚上恐怕又得在那里委屈一晚了。”嬴政朝角落方向扬扬头,觉得自己对闳阕已经很仁慈了,每日还剩四个时辰给她休息,要不是怕突然管得紧了,适得其反,真想派个人每时每刻盯着她。 第二十九章 梦魇作祟 “你去哪?” 闳阕扶着门框说:“回去练法术呀。” 嬴政本意是想她留在这里练,以免她偷懒,但今天还要召见几位大臣商议要事,留她在这的确有损自己形象,便允许她先离开了。 一整天,在看大臣唇枪舌剑中很快过去了,关于韩国的下场,嬴政心中其实早有决断,一统六国绝不是玩笑,他只不过想看看台下这些人是怎么站队的,秦国豪掷万金收买他国重臣,他也怕有人会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众卿的意思寡人已知晓,今日暂且退下,一切待韩国特使来了再做定论。” “陛下晚膳已备下,现在是否传膳?”赵高在大臣走后问道。 嬴政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不知她怎么样了? “不急,寡人出去走走。” 这一走就走到了偏殿,嬴政站在院子里就闻到了里面传来的饭菜香。 “你这一天过得倒是悠闲。”嬴政走到桌边坐下,一个人要摆这么多菜,比他排场都打,奢靡! 闳阕可不乐意了,她今天可是很累了,“今天还真是没平时那么闲,哼。” 赵高立即给嬴政也摆了一副碗筷,然后带着众人退到门外。 嬴政见她猛吃那条烤鱼,便虎口夺食,夹起一块放入口中,味道还不错,“你喜欢吃鱼?” 闳阕头也不抬的说:“好吃的我都喜欢。” 嬴政闻言轻笑,看着她吃饭的确比后宫那些人要下饭,不知不觉也吃了不少。待他放下筷子,闳阕还在吃,便想等她吃完,再和她聊聊天,促进感情。 可这一等,时间可不短。 嬴政敲着桌边,忧心忡忡的看她扫荡完一桌菜,“你还好吧?” “嗯?今天是胃口不太好,就这样吧。”终于也放下筷子。 嬴政以为她又信口开河,这还是胃口不好,若是武将倒也不奇怪,但看她身无二两肉,饭也不知吃到哪里去了。 “听说昨日有人来找你麻烦了?”虽然最后全部铩羽而归了,但嬴政还是要来关心一下的。 “有吗?噢,你说那些女人,也不算找麻烦,就是有些烦。” “那就好,若是你有不习惯的地方只管和寡人说。” 闳阕感到这宫里的人都莫名其妙,连嬴政回来后都奇奇怪怪的,“噢~谢谢啊。” “好了,现在没事就再联会吧。” “什么?”闳阕瞬间炸毛,“我今天可是已经练满八个时辰了。” 嬴政眼中精光一闪,“从早上到现在的确有八个时辰了,但中午你不但吃了饭,之后还休息了半个时辰,下午还休息吃了点心,吃个晚饭又花了半个时辰,寡人就不算你中间开小差的零碎时间了,至少你还欠着一个半时辰。” 闳阕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这是什么都是人...... “寡人劝你还是快些歇息完,以免耽误晚上休息,明天早上起晚了,可又要熬夜了。” 闳阕气呼呼地站起来,走到一扇窗户边,背对嬴政而坐。 宫女来撤了盘子,给二人上了茶。 嬴政看着那人的背影,悠闲的品着茶,也不知她有没有好好在修炼。 几杯浓茶下肚,睡意还是忍不住袭来,嬴政撑着头在桌边小憩。 闳阕本来已经昏昏欲睡了,突然感到一股邪气,转头就看到睡梦中的嬴政满头大汗,神色痛苦,却还没醒来。 闳阕走到他身边,看他身上有一丝黑气缠绕,伸出食指点上嬴政额头,黑气瞬间被击溃。 梦中的嬴政又在经历昨晚的恐怖,可今天在他被两个冤魂纠缠时,却从天上降下一束金光,将冤魂击散,周围的迷雾也随之消散,好熟悉的光,嬴政一放松便从梦中回到现实。 睁开眼看见闳阕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他对面,本能不想被她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又偷懒,来干嘛?” “哼,真是好心没好报,让你恶鬼缠身算了。” “恶鬼,真的是他们来报仇了吗?”嬴政喃喃自语,又想到梦中的光,“寡人梦中......是你。” “不然呢。” “你有办法彻底消灭他们?” “他们?谁们?你在梦里看到了什么啊?”闳阕马上忘了刚刚让嬴政自生自灭的决定,凑上前好奇的问。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缠着你的是梦魇,你以为是什么?” 梦魇,听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嬴政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被缠上,还总是接二连三做噩梦。 嬴政看看眼前的人,算了,整天吃吃睡睡,过着猪一样的生活,看样子她也没空在他身上搞阴谋诡计。 “他为何会突然缠上寡人?” “梦魇以凡人的恐惧悲伤为食,因此被缠上的人总会在梦中见到最令自己害怕的事,产生的恐惧情绪就是它最好的养料,大概是你最近和阴魂接触过多,身上阴气太重,所以才让它有机可乘。” “这种东西要怎么除去?”嬴政揉揉太阳穴,疲惫不堪。 “除不了噢,梦魇本就没有实体,只是天地间的怨念凝聚起的一股气,而且它也每多大的危害,不会一直附在一个人身上的,你最近多晒晒太阳,多增加一点阳气,它自然就走了,而起这种东西胆小的很,我刚刚打散了它,它也许已经走了,不会回来了。” 嬴政听她说得轻巧,感情夜不能寐的不是她,“你确定?” “要不你再睡一会,我再观察一下。” 嬴政斟酌片刻还是同意了闳阕所言,在这休息,发生情况也有个保障。 “哎哎,你去哪?你坐着睡会就行了吧?” “寡人的宫殿,寡人想在哪睡就在哪睡?”嬴政和衣在床上躺下,这偏殿原本就是他日常休息的地方,此刻也没什么不习惯。 “那我睡哪?” 嬴政拍拍旁边的空位,“上师不介意的话,这里还有地方,反正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了。” 虽是闭着眼,嬴政仍能想象到闳阕那副气呼呼的样子,这样想着,精神渐渐放松,很快就睡着了。 ------题外话------ 刚刚看了《我和我的祖国》,燃!!! 第三十章 赵雪凝的妒忌 一夜无梦,嬴政一觉醒来感到神清气爽。 闳阕就没那么好运了,趴在桌上将就了一晚。 “醒醒。”嬴政用脚轻轻踢了踢闳阕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睡,大王显然忘了,他也是刚醒。 闳阕趴在桌上伸了个懒腰,换了个姿势又沉沉的睡过去。 嬴政摇摇头,无可救药,自己梳洗一番后,吩咐宫人再过半个时辰无论无何要将她弄醒。 临走前又问了一下,“她每晚都吃那么多?” “回大王,不是。” 嬴政稍微放心,这才对嘛,正常女子哪有这个饭量。 “昨天上师说她比较累,就让奴才们少准备一点,平日吃的更多一些。”宫人补充到。 呵呵,原来如此,“照昨晚的份例,以后每餐饮食减半。”这也是为了她好,嬴政自以为是。 “是,大王。” 被迫醒来的闳阕已经很不爽了,午饭的时候看到桌上明显缩水的饭菜,才知道早上嬴政刚下得旨意,丝毫没有体会到他的一番好心。 “这人真是太抠了。” 宫女这提醒她慎言,“秦国富足强盛,大王怎么会克扣上师这些吃食,想必是为上师身体着想。” “吃这么点东西,我身体能好吗?” 宫女汗颜,闳阕的食量真的太可怕了。 夜半,嬴政又陷入了噩梦中,这一次梦魇更是来势汹汹,那些被嬴政下令屠杀的人不断从地底冒出来,枯槁的双手拉扯着他的衣襟,想将他一起拖到地底。 嬴政无助的挥着双手,在快掉下去的时候,终于抓住了什么,是一只没有血色的手,嬴政仰头一看,“清姚。” “大王,你好狠的心,那边真的好冷,你不是说要一直和我在一起吗?我们就一起去吧。”说完红颜变白骨,拉着嬴政跳下地狱深渊。 “啊——”一声惊叫,嬴政从梦中醒来。 门外的宫人立即进来,点上灯烛。 赵高跪在床前,“大王,您是怎么了?” “更衣。” “是。” 换上便装的嬴政气势汹汹的来到偏殿,闳阕正做着好梦,脸上一痛,捂着脸醒来,就见嬴政脸色铁青的坐在床白,吓了一跳。 “你大晚上来干什么,吓死我了?” “上师睡得可真好,可寡人又被梦魇扰醒,你不是说它走了吗?” “我昨天明明说的是也许。” 闳阕打了个呵欠又躺下了,她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大王你再忍忍就好,记得白天多晒太阳。” 说完又要睡了,嬴政掐着她的脸,将她压在身下,闳阕难受的拱了拱,好重啊。 “寡人还真羡慕上师的好眠,不过若是上师不能马上为寡人解决这个麻烦,那寡人也只好多打扰上师几天了。” “你想怎么样?” “一起睡吧。”嬴政将她推到一边,拉过被子给自己盖上。 闳阕盘腿做起,双手交叉抱胸,“谁让你太补了,要是普通人梦魇才没这么大兴趣呢。” “什么意思?” “大王得天独厚,日后是要一统天下的,如今气运加身,邪祟不得靠近,现在一时大意让梦魇这等低阶魔物缠身,它自然不愿轻易放过这个变强大的机会。” 嬴政仔细看闳阕的表情,不似嘲讽胡言,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会说话了,他是不信闳阕说的气运加身,不过好话自然还是受用的。 “那这么看来是寡人错怪你了,不过还是要请上师多多努力,以解寡人之忧。” “你先睡吧,醒着梦魇是不会出来的。” “那就拜托上师了。” 有了她的承诺,嬴政终于可以放心入睡,但是——也许是刚刚梦里太过刺激了,嬴政翻来覆去竟睡不着,而且他睡不着,也不许闳阕睡。 理由是她睡得太死了,绝对不可能醒来,因此两人大眼瞪小眼到天明。 “大王,我要申请今天的八个时辰打个折,太困了。” “不行,寡人昨夜不也是一夜未眠,今天还是照常议事办公。” “因为你是大王啊,我不过是个小喽啰。”这就是老板和伙计的差别,她凭啥拼命干活啊。 “多休息两个时辰,不能再多了。” “好好好。”闳阕马上又躺回去,没想到真能讲价成功,知足了。 “今晚继续。” “哈?” 宫中盛传,新来的闳阕姑娘盛宠不衰,陛下连着几日宿在她的殿中,昨个都后半夜了还巴巴地跑去,动静可大了,早上大王走的时候还说晚上还去她那,两人别提多如胶似漆了。 长春宫。 “夫人别砸了,这些都是你最喜欢的。”小宫女急得团团转。 “留着它们有什么用,打扮的再好看,大王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将最后一个首饰盒摔倒地上,赵雪凝力竭的瘫软在地上,忍不住哭了起来,以前有顼瑜檀歌和郑清姚,老天有眼收了她们,原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 她家在赵国尊容无比,当年外祖父让她入秦宫侍奉秦王,她本事不愿的,秦赵两国势成水火,如今暂时想通过进献美人获得喘息的机会,但来日若是开战,她在秦国该如何自处。 最后还是外祖父透漏了一些他与秦国的交易,说她入秦宫不仅不会有危险,只要她努力获得嬴政欢心,将来还有可能登上王后之位,她才心动了,毕竟留在赵国也只能嫁个家事不错的贵族公子,何况秦国势强,赵国朝不保夕,未来很是难说。 后来入宫后,见到的秦王嬴政完全不像寻常的只知吃喝玩乐的贵族子弟,他有雄才伟略,英武非凡,此后自己一颗心便系在他身上了,但大王从未对她另眼相看,对后宫女子他向来是雨露均沾,这样的恩宠更像是安抚。 现在有一个女子如此轻易便获得大王全部关注,叫她如何不恨。 本着她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安生的想法,赵雪凝龙了拢头发从地上爬起来,整整衣衫,命人来给她重新梳妆。 “你让小厨房准备几份糕点,我要去看看闳阕妹妹。”赵雪凝使了个眼色给心腹丫头。 丫头会意,答道:“是,夫人,奴婢马上去准备。” 第三十一章 嬴政的噩梦 “参见赵夫人。” “起来吧,我来瞧瞧闳阕妹妹。”说完就往里走。 内侍拦住去路,“夫人留步,现在是上师的修炼时间,大王吩咐不许有人打扰。” “大胆,本夫人去哪还用得着你一个奴才批准吗?让开。” “夫人,不是奴才不许,是大王有令,还请夫人不要为难小人。” 门从内被打开了,闳阕探出头来,“谁在喧哗?” 内侍跪下回答,“是赵夫人来探望上师了,但大王有令,不许旁人打扰上师修炼,所以小人......请上师恕罪。” “不许别人进来,这好办。”闳阕跨出门外,“我们出去聊。” “上师,您不可以出去啊,上师。” 闳阕才不理他,经过宫婢身边顺手接过食盒,“这是给我的吗?” 赵雪凝喜上眉梢,“正是,妹妹尝尝合不合口味。” 一行人在凉亭坐下,糕点小巧精致,闳阕一口一个,赵夫人见她举止粗俗,真不知怎会令大王神魂颠倒,难道她是施了什么邪术? “妹妹可还喜欢?” “嗯嗯,喜欢喜欢,你来找我什么事?” “姐姐能有什么事,只是怕妹妹刚入宫无聊罢了,才过来看看。” “噢,那可真是多谢。” 赵夫人见她吃得专心,也不说话,舔着脸问:“妹妹深得大王欢喜,不知有什么秘诀,可否告诉姐姐,也让姐姐沾点光。” 闳阕吃完最后一块糕点,狡黠一笑,附在赵夫人耳边,“既然你知道是秘诀,我哪能轻易说出来,我先走啦。” “可恶,竟敢耍我。”赵夫人本来想发怒,但又慢慢坐下来,一脸奸计得逞后的愉快,“看你能得意多久。” 闳阕和赵夫人走后,内侍马上就去前殿报告赵高了。 赵高趁进去送茶的机会,和嬴政提了一下,“大王赵夫人刚刚去看过闳阕上师了,还带了吃的过去。” 嬴政听后直皱眉,“她现在如何了?寡人不是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偏殿吗?” 这个“她”指的自然不是赵夫人。 “是上师听说大王不许人进偏殿打扰她,然后就跟赵夫人去了花园,上师现下并无不适,大王还请宽心。” 听到是闳阕主动出去的,嬴政感到头痛,她怎么就喜欢和寡人唱反调,只得说了句随她。 “上师下午出门了?” 又来了,每次不怀好意的时候这人就叫她上师。 “出去透透气而已,呵呵呵。” “寡人看不止吧。” “不就加了个餐吗?有必要这么阴阳怪气的嘛。” “哼,谁的东西你都敢吃,不要命了。” “我才不怕呢。”闳阕有恃无恐。 “她来做什么?” “不过是想问问我是如何讨你欢心的,不过我也没什么心得,”闳阕用胳膊肘捅捅嬴政,“不如你告诉我该怎么讨你欢心,也省得她白白送这么多吃的给我了。” “寡人的欢心只有上师可以讨,”嬴政的食指缠绕着她的乌发,将她拉到身边,“今天又是偷懒耍滑的一天,上师你懂的。” 闳阕一把夺过自己的头发,“哎,我最近都这么辛苦了,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辛苦!梦魇未除,熏草尚未找到,天雷诀练习毫无进展,上师虽辛苦,可寡人却未看到成效,”随即又打量她全身,“到是胖了不少。” “你,”闳阕满脸怒容的指着嬴政,“滚。” “好。” “!!!”闳阕惊讶于他答应的这么爽快。 没想到嬴政是立马滚上床,“那今晚就有劳上师了,可别让寡人再失望了。” 留下闳阕一人在风中凌乱。 后半夜嬴政又开始睡得不安稳,在一旁假寐的闳阕将眼皮掀开一条缝,丝丝黑气萦绕在嬴政身边,梦魇果然又卷土重来。 闳阕摩拳擦掌,终于到了为自己正名的时候,今天就让他好好看看自己的本事,被子里的手悄悄握拳加油。 “他的梦就是这样啊,难怪每次吓个半死。”闳阕的分出的一丝神识进入嬴政梦中。 嬴政现在又在被冤魂追赶,不顾形象的逃命中,闳阕伸出手拉住他,嬴政一时大惊,闭着眼睛奋力反抗。 闳阕按着他的手,庆幸自己现在不是实体,要不然脸上恐怕要添点彩。 “大王,大王,喂,你冷静一点,这些都是假的,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骤然听到闳阕的声音,嬴政安静下来,睁开眼睛,看到是闳阕,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几天他在梦中不知经历了多少遍从希望到绝望。 “你真是闳阕?”嬴政伸出手碰碰她的脸。 “嗯,你还记得睡着之前的事吗?我答应会来救你的。” 此时的嬴政没有了平日里的霸道与冷酷,显得格外脆弱。 “你来啦。” 嬴政手中用力,按着闳阕的脖子,将她带到怀中,紧紧抱住。 闳阕见他现在情绪不稳,也没有拒绝,像哄小孩一般,轻轻环着他,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没事了,别怕,有我在。” 在闳阕的安慰下,嬴政渐渐缓过神来,却仍旧将下巴搁在闳阕肩头,享受着她的安抚。除了幼时在赵国的那段时光,母后会抱着自己安慰自己,他再未享受过其他人对他的温柔,即便是母后在回到秦国后也不在这样对他,每个人都告诉自己要变强,要成为强者,将仇敌都踩在脚底才能高枕无忧。 可是这样将一切都交到别人手里,自己躲在她的庇护下,真的很轻松,既然是在梦中,那就让自己放纵一回吧。 不知闳阕施了什么法术,十步之内冤魂不能靠近,于是冤魂都聚在四周,将他俩包围在中间。 嬴政看到对面那个姿容清丽的女子,不禁出声,“清姚。” 闳阕松开嬴政,回头便注意到众恶鬼中那个女子,闳阕的眼光在她与嬴政间交错,脑补了好大一出爱恨情仇的戏码。 “大王啊。” 嬴政看到闳阕眼里闪耀的八卦火花,立即掐灭,“让他们都消失。” “哈?你不想聊一会吗?”闳阕撇了撇女子。 “上师不是说过这些都只是梦魇编造的梦境吗?寡人和一群幻影有何可聊。” “噢!”还真是无情,闳阕撇撇嘴。 ------题外话------ 假期结束了。。。。。。 第三十二章 神游泰山 随着闳阕手上的动作,以她和嬴政为中心形成了灵气漩涡,围绕在四周的怨鬼黑气都被卷入其中,逐渐扭曲失去了原型,最后都化作黑烟,被团成一个小球,外周被金色的符文包裹,闳阕将小球拿在手里颠了几下。 “这样就结束了?”嬴政有点不敢相信。 “本就不是什么难缠的妖怪,有些意志坚定的人自己就可以摆脱。” 闳阕无心的话,不知哪里又惹得嬴政不快。 “那倒是寡人太无用,还连累上师。” “哎哎,你去哪啊?” 嬴政本来转身就走,经她这么一喊才想起来,现在是在自己的梦里,嬴政心里默念快醒来,快醒来,但毫无效果,看周围的景色还是在甘泉宫。 “你做了什么?为什么寡人还醒不来。” “这是大王的梦,我能做什么?何况你现在不是很清醒嘛!”闳阕才不想告诉他呢,反正时辰尚早。 嬴政走过来,用力抓住她的胳膊,有些生气的说:“你到底说不说?” “不如你先说说这里是什么地方,刚刚那女子和那两个孩子是谁?” 提起这几个人,嬴政突然变得暴怒,掐住闳阕的脖子,“看来寡人是对你是太过放纵了。” 闳阕没有退缩,反而怒视他,大手一挥,亭台楼阁变为山川河流,脚下的实地也消失了。闳阕挥开嬴政的手,他就从高空中不断坠下。 “啊啊啊啊——”失重的感觉很真实,嬴政不免吓得惊叫,反观闳阕稳稳的漂浮在虚空中。 看教训的他差不多了,闳阕快速飞身向下,扶助了嬴政后背,帮他稳住身形,嬴政不客气的拽住闳阕的胳膊。 虽然摔倒地上也不会死,但还是别把他吓得太狠了,眼前这个人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强大,反而敏感脆弱,他终究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以后说话小心一点。”闳阕得意洋洋的说。 嬴政敢怒不敢言,“放寡人下去。” “大王何必这么急呢?能从这里看这大好河川,可是机会难得噢。” 嬴政壮着胆子往下看,看到下面的万尺高空,觉得有些眩晕,闭上眼睛深呼吸。 “害怕了?” 听到闳阕的话,嬴政强忍着不适睁开眼,江河躲在云层下若隐若现,远处的山峰只露出一个尖。这个高度似乎太高了,飞鸟难以到达,闳阕带着嬴政从云中穿过,慢慢降到一定高度,在山间穿梭。 此时,嬴政可以看清江河中奔腾的流水,偶尔有飞鸟擦肩而过,俯视山河,仿佛将天下踩在脚底,顿时让嬴政心中生出豪情万丈。 “我们要去哪?”嬴政的心情也开朗起来,有些期待。 “东边。” 夫列子御风而行,大概就是这样的随心所欲。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有“哗哗”的声音传来。 “这是——大海。”嬴政望着茫茫大海说。 秦国位处西北,他只是听说,却从未见过如此波澜壮阔的景象,海天一线,似乎没有边际,嬴政很想过去看看海的对面是什么,可闳阕并未停留,将他带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山顶上落下。 “到了。” “你大费周章就是要带我上这座山?”嬴政不解,在他眼里这里远远没有神秘莫测的海洋有吸引力。 闳阕不答,只是继续前行,所经过之处景象变幻,前面有许多人聚在一处,有一个领头人在前方朝天叩拜,底下的人也跟着叩拜。 嬴政专注的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皆是粗布麻衣,且制式不一,像是远古部落的居民一样。 还未待嬴政听清他们在说什么,景象一变,似乎换了一群人在祭祀,但已经不似前一批人那般随意,周围升起台阶祭坛,头戴冕旒的王上走上高台,朝臣跪伏在地。 悠扬的乐声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低沉庄严,时而又让他感觉空灵神圣。 “这乐声很特别。” “灵引,乃是娱神之乐。” “神真的存在吗?” 嬴政很迷惑,他没有见过天神,真正的神是什么样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亦或是万物在他们眼中如刍狗。 “我不知。” 曾经她以为有神,但当那些仙人异士一个个陨落,她也迷茫了,她追寻的道是否存在,还是只是一个横跨千年的骗局。 “他们在祭奠什么?” “封禅大典,泰山封禅自古有之,君王们将自己的德行上告于天,得天昭命,才算得上是名正言顺的天子。” “受命于天。” “你似乎很有兴趣。”闳阕看向嬴政。 嬴政笑了笑,此时他心中有万丈豪情,很快他就会将天下尽收手中,到时候将在这里举行封禅大礼,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才是这天下的主人。 “这乐曲你会吗?” “会啊。” “那待寡人统一天下,封禅泰山,就由上师为寡人演奏,可好?” “等有那么一天再说吧。”闳阕高傲的说。 “寡人可就当你答应下来了。” 嬴政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下的,又是怎么醒来的,当他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感受到肩膀上的传来重量,闳阕还趴在他肩头睡得正香。 小心的将她的头移到枕头上,嬴政近距离的看着闳阕,情不自禁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事后,连他自己也被自己反常的举动吓到了,急忙起身更衣,匆匆离去。 闳阕睁开眼睛,摸摸被嬴政亲过的地方,一脸迷茫,这人搞什么啊? 在正殿议事的嬴政一整天不能静心,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对她有非分之想,一定是最近事务繁多,很久没有近女色。今晚就招魏美人来侍寝吧,不行,寝宫离偏殿太近,要是被她发现......寡人何必在乎她的想法,哎!算了,还是他仪驾去魏没人宫里吧。 这样纠结了一天,晚间嬴政果然去了魏美人的宫殿。 于是乎宫里的传言又变了,说嬴政已经厌烦闳阙了,又有人说她是触怒了大王,早上大家可都看见大王从她的住处急冲冲的离开。 总而言之,她失宠了。 第三十三章 寻得熏草 “大王,臣妾为您宽衣。” 魏美人眼角眉梢都是风情,恨不得黏在嬴政身上。 嬴政却是不解风情,只是张开双臂,任由她献殷勤,思绪不由飞远了,要是闳阕能这般柔情似水倒是不错,怎么又想到她了,嬴政摇摇头。 “大王,怎么了?是臣妾有什么失当之处吗?”魏美人见嬴政摇头,有些害怕。 “美人多心了。” 他特别讨厌后宫这些女子在他面前露出战战兢兢的模样,他就这么可怕吗?不过这些女人都是各个国家送来的礼物,现在还需他耐心敷衍。 二人缠缠绵绵的上了床,魏美人投怀送抱时,嬴政突然释怀了,他本就打算勾引闳阕的,所以现在到底在纠结什么。 想通之后再看怀里故作娇媚的女人,觉得索然无味。 “美人歇息吧。” “什么?”魏美人瞬间石化,这种地步了,大王还能睡得着? “寡人这几日政务繁忙,累了,今天先歇息吧,来日再补偿美人。”说完就侧过身子。 “是,大王。” 魏美人听话的在一旁睡下,但心里十分不快,政务繁忙,她看是在那个小妖精那里累着了吧! 真是难得的嬴政不在的夜晚,闳阕激动了,这样的夜晚不能糟蹋,最适合——窥探他的秘密。 拿出昨晚封印的梦魇,略微松开小黑球上的咒印,黑气立即想往外逃,闳阕的手瞬间收紧,小黑球上的咒印发出金光,将黑气重新拉了回来。 “还想跑吗?” 黑气低垂着脑袋,拼命摇头。 “现在只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只要你如实回答——” 黑气倏地抬起头,又有了精神。 “我也不可能放了你,呵呵呵。”闳阕奸计得逞般的笑起来。 知道被耍了,黑气将头别到一边。 “苟延残喘和立即灰飞烟灭选一个,你可要想清楚了。”闳阕又收紧咒印。 黑气被捏的一痛,不得细想,直点头同意。 “很好,我问你,你能编造梦境,肯定是对嬴政的记忆很了解喽” 黑气不能说话,只好继续点头。 “我只想简单的了解一下他的生平,你懂的,嘿嘿嘿。” 黑气思考片刻,开始了它的表演。 “原来如此,没想到他以前过得还挺惨的。” 闳阙虽然自小没有父母疼爱,但也是叔伯长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嬴政所经历的手足相残,母亲陷害,爱人背叛,她虽难以感同身受,但心疼也总归是有的。 “难怪他对顼瑜檀歌的生死这么执着。” 相比至亲血脉,檀歌这个和他无亲无故之人反而给了嬴政最大的支持和关怀,虽然她对嬴政有时也很严苛,对他时而展现的懦弱极尽嘲讽,但也总在关键时刻不惜一切保护了他。 “听闻你最近很是用功。” 嬴政虽有几日未来,但闳阕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向他汇报,这两天侍女都说她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练习,也不吵着累了,饿了,简直是脱胎换骨。 “我向来都以大局为重。”闳阕故作稳重的说。 “那不知有何进步没有?” “额,算是有一点吧。” “寡人这里到是有个好消息,派去栎阳的士兵今天传来消息,已经找到熏草。”若不是有这个由头,他今日还不好意思来呢。 “这么快?” 闳阕有些惊讶,八百年前这东西在栎阳到是挺常见,但现在还能找到就是奇迹。 她是不知嬴政派去了多少军士,小小一座浮山每处山坳都不知被翻过几遍了,还是当地一个老农无意中听两名士兵交谈要找什么方杆的草,好心告知他孙子曾经在一个山洞里见过这种植物,他当时只当是是小孩子编的瞎话也没理会,世上哪有这么古怪的草。 最后秦军在老农孙子的带领下,到了一处山洞,说是山洞,不过是岩石错位的狭长通道。当时的孩童已经长大了不少,看身量绝对进不去,他们只好去村里找来一个更加瘦小的孩子,许了些银钱,让他钻进去看看。 等待许久,孩子终于出来了,告诉外头的官兵,往前走个两三丈远,里面就开阔多了,然后有个大水潭,水潭旁边长着好多熏草。 秦军立即调配人手开山劈石,生生在岩石中凿开一条通道,里面果然像小孩说的一样,逐渐开阔,到了水潭,发现洞顶有一处缺口,从外面透过一缕亮光,将山洞里面照亮,山风潭边的熏草吹得弯了腰,众人喜出望外,只是....... “只是他们尝试将熏草带回来,但只要离开土壤,很快就衰败枯萎了。”嬴政看向闳阕,希望从她这听到一些有用的建议,然而...... “他们不会连着泥土打包回来吗?” “这个法子也试过了,但都一样。”嬴政白了她一眼,自己手下的人能这么笨嘛,自然是没别的法子才敢上报,“若是再试下去那些熏草恐怕都要被他们祸害完了。” 这可不行,闳阕正襟危坐,终于认真起来,但一时也没好办法,只得请缨,打算亲自去栎阳,还好她的随身空间有保鲜功能,实在没办法就将熏草收割到里面。 嬴政想也只能这样了。 “哎~”闳阕忽然叹起气,“好难噢,怎么做什么事都这么难?” 她到比自己先丧气,嬴政有些无奈,忽然觉得自己像在养孩子,整日国事繁重,还得照顾她的情绪,闲暇时还要盯着她的功课,还好扶苏比她听话懂事多了,当然不听话自己对他也不会有对闳阕这样的耐心。 “有进展就是好事,上师可不要拖寡人后腿。” “我拖你后腿,要不是你手下这么没用,我需要这么难吗?” 被嬴政这么一小看,闳阕很是不服气,她多少年也没这样每日勤勤恳恳的修炼了,竟然没唤来天雷,说不失落是假的,她在道法上的天赋,放在八百年前都是顶尖水平,现在更不能让某些人看扁了。 “你先走吧,别妨碍我用功。” 嬴政见闳阕又斗志昂扬,满意的笑了,“那寡人就静候佳音了。” 第三十四章 嬴政的担忧 “侍女今日怎么还没有来报告?”嬴政见内侍已经在案头放上烛台了,但还没有听到闳阕的消息,仍不住问一旁的赵高。 赵高拱手回话,“大王,您忘啦,闳阕上师今天去了栎阳。” “那栎阳有什么消息传来?她在路上可还好?可有什么意外?” “上师现在恐怕才刚到栎阳,如果有消息估摸着也要明早才能送到宫里。”、 嬴政点点头,不再言语,怅然若失的感觉悄悄在心中蔓延。嬴政不愿承认他似乎已经习惯了闳阕的存在,即使她不会时刻陪伴左右,但听到她的消息,知道她在做什么,都让自己觉得格外充实。 不,不,他就是怕这个女人没了他的管制太过放飞自我,绝不是关心她。。 赵高悄悄松了口气,没想到大王对闳阕这么上心,后宫里哪个女人有这样的殊荣,他等会可得派个人好好打听一下闳阕在栎阳的消息。 闳阕一到栎阳县境内就马不停蹄的赶来浮山,从山脚开始就有士兵把守,一路上都是岗哨,到了山洞附近就更是守卫森严。 “上师里面请,熏草就长在山洞里。” 闳阕点点头,弯着腰走了进去,通道虽经过了重新扩大,但为了节约时间并未开辟的很大,也未修整,负责寻找熏草的将军也没料到宫里会来人。 再往里走一段路,洞高了不少,总算可以直起腰行走。 “上师请看,这是否是您要的熏草。”将军略带邀功的口吻说到。 “的确是熏草,将军辛苦了。” “上师客气,这都是末将的职责所在。” 其实前几日他对闳阕还是有些怨恨的,他带着几千人在这小小山中盘桓了好几日,什么犄角旮旯都翻遍了也未找到熏草,真不知如何向大王交代,还觉得闳阕莫不是在忽悠大王,要不是她胡言乱语,大王怎么会派他来山里,不过这些怨恨都在看到熏草时烟消云散了。 闳阕未再与他寒暄客套,自顾自的在洞内环顾走动,这里的熏草长势好得出奇,真是怪哉。她半跪在地上,捻起一撮泥土观察,好香啊,熏草本就香气浓郁,这泥土的香味又清新恬淡,如果不凑近闻的确很难发现,这些土好像不是普通的泥土。 “上师,上师,你没事吧?这土有什么好看的?” “你们不觉得这土有一股香味吗?” “有吗?”将军也抓了一把凑近闻了闻,“就是土味啊,会不会是染了熏草的香味?” 闳阕摇摇头,这两个味道十分不同,不过他为什么闻不出来呢?如果是因为泥土的缘故才令熏草活了下来,那其他的作物在这里应该也能健康生长吧。 “你们先出去守着。” “这……末将遵命。” 看将军带着士兵出去了,闳阙从空间里拿出上次抓住的人参娃娃。 “你倒还长胖了不少。” 人参娃娃有些不好意思,他待在里面本来是每天躺着等死的,但过了好久也没动静,加上空间内比外面的世界灵气浓郁多了,他便不自觉开始修炼,这一炼自己的体型也膨胀了不少。 今天猛然被提溜出来,有些惴惴不安,不会是要吃了他吧!不要啊,他才刚刚有些进步,人参娃娃开始挣扎起来。 “你别动了。”闳阙双手努力掐着他,这人参的力气好大。 听到闳阙吼他,人参娃娃挣扎的更厉害了。 眼看着就要抓不住他了,闳阙大喝一声,“你乖乖配合,我就不吃你了。” 真真……真的吗?他整支参都活了过来,挥舞着根须在闳阙手上摆出不同pose,表表忠心,绝对配合。 闳阙趁他还沉浸在重生的喜悦中,猝不及防的扯下几根参须。 人参娃娃吃痛的捂住被拔毛的地方,闳阙将他放置一边,专心的将参须根根分开埋到土里,嘴里还念念有词。 “你们可都要争气啊,哇咔咔。” 人参娃娃见她陷入疯魔状态,本想趁机悄悄溜走,才走出几步就被一手拎了回来,闳阙阴恻恻的露出自己的大白牙,“想跑,呵呵。” 人参娃娃疯狂摇头,整支参都粘到闳阕手上蹭啊蹭,表示不会逃跑,闳阙冷哼一声,将他插到土里。 小人参现在也不敢偷偷爬出去,分出几支根须撑起大脑袋,老老实实的待在土里,不过待久了感觉这里的土质还真不赖,这触感,这味道,好喜欢噢! 闳阕瞥了一眼,见人参娃娃在土里一会仰泳,一会自由泳,玩得不亦乐乎,也由他去,这也证明这里的土的确是不同寻常。 “赵高大人,栎阳有人回来了。” “还不快叫他进来。”赵高忙不迭放下茶盏,派过去的人总算回来了。 “见过赵大人。”回来的士兵双手抱拳行礼。 “嗯,上师大人在栎阳可还好,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这...这卑职不知。”来人支支吾吾。 “不知,你怎么会不知,你不是刚从栎阳回来吗?”赵高急了。 “上师一到栎阳就去了山洞,然后将洞内值守的人都赶了出来,不许人进去,因此卑职也不知道情况,不过守在洞口的弟兄说是听到到上师在里面像是和谁在说话,有时还哈哈大笑,像魔怔了一样。”士兵说完不安的看着赵高。 “什么?”赵高的头有些发晕,“你们怎么就不知道派人进去看看,要是上师有所差池,小心大王扒了你们的皮。” 士兵吓得跪下求饶。 “你求我有什么用,还不赶快滚回去看看上师的情况,一群饭桶。” 赵高一整天都紧绷着,生怕陛下问起闳阕的近况。 嬴政端起茶杯,见杯里的茶水已经见底了,皱了皱眉,“添茶。” 身边的人却无动于衷,这个赵高是怎么回事,平日里无需他多言就会自己斟茶倒水,今日到时膨胀的厉害。 “赵高。” 赵高被吓了一跳,知道自己走神了,立即跪下请罪。 “你今日是怎么回事,心不在焉。” “大王恕罪,奴才再也不敢了,大王饶命。” 嬴政见他这样心虚,心下更是疑惑,呵斥道:“说,到底有何事?” “是,是上师大人有事。”于是赵高将前一日那士兵的话转述了一遍。 果不其然,嬴政拍案而起,更加愤怒。 “栎阳有消息为何现在才说,若是寡人不问,你是否还要欺瞒下去。” 赵高头磕得砰砰响,“大王息怒,奴才是见消息不明,怕大王担心才没及时呈报,奴才已经派人回去再探了,不是有意欺瞒,请大王明鉴啊。” 离奇出现的山洞,古怪的熏草,嬴政越想心中越不安,也没心思惩罚赵高,立即吩咐备马,他要亲自去栎阳一趟。 ------题外话------ 码字真痛苦,每天就想耍手机 第三十五章 灵田开发计划 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浮山洞口,将士正要跪下请安,被嬴政抬手阻止,径直让他们带路。 刚走到山洞中心部位,就听到里面传来闳阕爽朗的笑声,本来是十分欢乐的笑,但出现在这种情境下让听到的人心中一寒,嬴政更显焦急,加快脚步走进去。 不枉她辛苦了好几日,今天所有的小小参都长大了,虽然没有人参娃娃这么大的个,也没有灵识,但好歹也出自仙参一脉,尤其还在这片灵田里长大,也算得上是上好的灵材,最棒的是,这可是可持续资源,从此她就能过上自给自足的富足生活了。快乐的放肆大笑,拎起人参娃娃的根须,带着他转了几个圈。 突然人参娃娃僵直了身体,然后猛地挣脱开,跑到熏草丛里。 闳阕似有所感,转过身,就看见嬴政黑着脸站在洞口。 “你怎么来了?” 嬴政冷笑,“寡人再不来,上师恐怕要翻天了吧。” 嬴政只觉得自己一片丹心喂了狗,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危险,没想到她和一个不知名的妖精玩得挺好。 “我可是在做正事。” “那不是上师给大王治病的人参吗?”赵高指着露出半个脑袋的人生娃娃说。 在三人注视下的人参娃娃,立马扯过旁边的两株熏草将自己盖住。 “他还会动!”赵高张大了嘴巴。 嬴政将目光转到闳阕身上,“上师不解释一下。” “呵呵,人参长得不差不多嘛,赵大人还能分出来谁是谁?”闳阕试探的问。 “这......自然是不能。”他刚刚只是下意识的认为是同一根而已,要说依据那是没有的。 闳阕满意的点点头,立即介绍:“其实这是之前那根参的孪生兄弟,我只是让他来帮个忙。” 赵高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了。 “噢,你害死了他兄弟,他还能帮你,上师面子可真大。”嬴政是一丁点都不信闳阕的胡言乱语。 闳阕摇头晃脑,说着虚言,“能为大王献身,也许他觉得自己死得其所呢,你说对不对。” 被点到的人参娃娃立即探出头,点头同意。 “赵高你先退下。” “是。”赵高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事,无奈大王有令,只好恋恋不舍的走了。 “哼,你最好好好给寡人解释一下。” “还要解释什么?”闳阕装傻充楞。 “寡人让你来干什么的?你陪个妖精在这玩乐,你知不知道寡人......” “你怎么了?”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看嬴政背过身子一个人生闷气,闳阕的良心终于有些痛了,绕到嬴政面前,嬴政别过脸就是不看她,闳阕不放弃,将他的脸直接扳了过来。 “别生气啦,不就是搬运熏草嘛,事情我都办好啦。” 听到闳阕难得的温言软语,嬴政心上像被羽毛刷过,痒痒的,被她触碰的皮肤好像在发烫。 拍开闳阕的手,不自然的说了句:“成何体统。” 地上的人参娃娃看得莫名其妙,刚刚还在吵架的两个人,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 咦,这个男人是当时躺在床上那个,人参娃娃大着胆子爬上嬴政的前襟,想看清楚些,四目相对,嬴政看着衣上残留的泥土,瞪向他,人参娃娃害怕的直接钻进了嬴政的衣襟里。 嬴政:....... 闳阕看嬴政满脸嫌弃,打趣道:“看来他还挺喜欢你的。” “不必了。”伸手将人参拎出来扔到地上。 被丢到地上的人参娃娃也不在意,还顺便从旁边拔了棵小人参,努力举过头顶,想送给嬴政。 “这里还产人参?”嬴政疑惑道,没听守卫说过啊。 “现在产了。”闳阕骄傲的回答。 “你躲在洞里就是为了种这些人参?”这种东西只要他一声令下,要多少有多少,何况这参还这么小! 看出嬴政的不屑,闳阕辩解,“你当这是普通人参吗?” 拿过人参娃娃手中的小人参,到在水潭边洗了洗,然后塞到嬴政嘴里,嬴政没料到她这么粗鲁,含着人参不知是吞还是吐。 “你吃吃看嘛,绝对比外面的好。” 看到闳阕满脸期待,嬴政不忍拂了她的意,嚼了几下,将人参吞下,嗯,汁水丰富,到更像水果,难道这是她改良的新品种——水果人参? “怎么样不错吧?” “口感尚可。” “什么嘛,只有口感好吗?你不觉得身体有什么变化吗?” 嬴政刚想说并无感觉,但从丹田升起一股暖流,流经四肢百骸,瞬间觉得通体舒畅无比。 闳阕见嬴政表情古怪,知道是人参正在发挥效果,得意的朝嬴政挑眉,闳氏出品还能有错。 “这是怎么回事?”嬴政问。 “你看他是普通人参吗?”闳阕指着人参娃娃。 自然不是,他又没瞎,难道......“这人参和他是同族。” “仙参的根须加上这片灵田培育出来的,虽比不上本尊,但功效也是绝佳的。” “灵田?” “这块地的泥土蕴含灵力,所以熏草才能在没有阳光的地方还能长得这么好,不过它们的生长完全是依靠灵天输送灵力,所以才会在离开土壤后快速枯萎。” “如果是这样,齐国离秦国路途遥远,我们该如何带去?” “放心,我有一个储物空间,所有东西放进去后都能保持当时的状态,我已经试过了,没问题。” 嬴政放下心来,“那这些人参怎么办?” “让它们再养养吧,多吸收点灵力效果更好,熏草我也收好了,我们先走吧。”等从齐国回来再炖了它们,好好补补。 嬴政点点头,二人正准备走,闳阕感觉衣角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低头一看,人参娃娃闪着大眼睛,可怜巴巴。 “你走吧。” 人参娃娃摇摇头,拽着她的衣服,整支参躺在闳阕面前。 “干什么?”这是要碰瓷。 “你想跟着她。”嬴政问。 人参娃娃点点头,倒不是看中闳阕本人,他只是很中意她的空间,在里面修炼真的是进步神速。 闳阕眼珠子一转,他这一走可就不好找了,要是这批参出了岔子,日后也有个后备种子库,于是欣然同意他在空间内入住,一人一参各怀鬼胎倒也默契的很。 第三十六章 公子韩非 “现在熏草也有了,我马上去齐国。” 闳阙难得积极一次,换来的却是嬴政的沉默。 “这件事暂且先放放。” “为什么?”一直以来不是他最急的吗?现在是怎么了。 “寡人说暂缓就暂缓,你最近先练好法术再说。”说完就一夹马肚一溜烟走了。 “莫名其妙,爱去不去,驾。” 虽然嬴政已经下令封山,派人看守山洞,并将周围村民都迁往别地,但闳阕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灵田,早知他不急着去齐国了,自己就在栎阳多留几天了, 师傅应该不会怪罪我吧!嬴政自我安慰的想,韩非近两日就要到咸阳了,此时他实在分身乏术。 只是他忘了,去齐国这件事显然不需要一国之君亲力亲为,闳阙本意也没打算和他一起去齐国。只不过临淄与咸阳相距甚远,闳阕来栎阳几天都能闹得鸡飞狗跳,害他白白担心一场,他实在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齐国,到时候发生什么事,可就鞭长莫及了。 嬴政高坐王位上,文武大臣分列两旁。 “韩国使臣韩非,拜见秦王陛下。”说完这一句话韩非的心总算落地了,简简单单一句话他不知独自练习了多少遍,才不至于丢了韩国的脸面。 “免礼。” “谢大王。” 与韩非同行的一人,再次拱手行礼,“吾等入秦一路而来,见百姓富足,秦军军纪严明,今天见到大王更是气宇不凡,韩国上下真心归附,请大王应允。” 嬴政还并未表态,满朝文武听到这套拍马逢迎的说辞都嬉笑不已, 为同为韩国人的韩非羞愧难当,虽然知道此次入秦就是要取悦秦王,以保全韩国,但他不希望是用溜须拍马的方式,而且嬴政并不是蠢人,不会因为几句甜言蜜语就放过韩国,他们必须有足够的理由说服他。 “当年韩国献水工郑国助我大秦开渠引水,耗费十载,征召民夫十万人,险些耗尽我大秦国力,韩国的真心我们当真是受用不起。”不知是哪位武将开腔讽刺,引得众臣连连称是,几位韩国来使汗如雨下。 殿下议论纷纷,嬴政见火候到了,好言解围。 “正是有了郑国渠灌溉关中万顷良田,百姓才能年年丰收,我大秦才有了源源不断的粮草供给军需,这样说来韩国对寡人的万世伟业的确有功。” “不敢不敢。”来使一再鞠躬。 韩非苦笑,当年韩王为图一时安逸助秦国修渠,本想以此消耗秦国国力,没想到渠成之日也是秦国翻身之时,然这数年间,韩国却并未发奋图强,反而觉得高枕无忧,耽于享乐。 “这位是韩非先生?” “正是。”韩非不卑不亢的回答。 “公子所著《孤奋》,《五囊》,寡人读后受益匪浅,先生既入秦国,不妨多住些日子,也好叫寡人讨教一些治国良策。” 韩非一时悲喜交加,他呕心沥血所著皆是为了振兴韩国,但韩王却弃之如敝履,反倒是他视为洪水猛兽的嬴政对他赞赏有加,世事当真难料。 “荣幸之至。” 韩非的态度让一些大臣很不满,大王礼贤下士,你还不感激涕零,一个即将亡国的公子还摆什么架子。 嬴政到很欣赏韩非的态度,若今日他也对自己极尽吹捧之能事,那才令人失望。 嬴政还想问点什么,忽然想起李斯说他这位同窗天生有口吃的毛病,难怪他刚刚对答如此简洁。 既然有心与韩非交好,嬴政也不想让他当众难堪。 “使者们远道而来,想必累了,请先回驿站歇息,寡人明日再设宴款待各位。” “多谢大王体恤。” “公子,你觉得嬴政这个人怎么样?”刚刚溜须的使节回到驿站后悄悄问韩非。 “励励精图治,进退...退退有度,是个明君。”韩非艰难的给出评价。 “哎,可恨我韩国王室昏庸,一代不如一代,怎么偏偏秦国一代比一代强。” “陈...陈大人,明晚晚晚夜宴,切不可再再曲意逢迎,有失国体。” 陈大人有些不高兴,难道是他乐意不远千里来秦国拍马屁的吗?这种事你韩非自视甚高不愿做,他代劳了,到头来还落得个有辱国体,气死老夫了。 韩非向来心大,没注意到陈大人在闹别扭。 退朝后,嬴政单独召见了李斯。 “韩非的确是人中龙凤,面对群臣讨伐还能不卑不亢。”嬴政难得夸人。 李斯趁热打铁,“韩非为人刚正不阿,于治国之道亦是见解独到。” “爱卿对他倒是推崇备至。” “臣不过实话实说,大王今日对他礼遇有加,相信也是看到了韩非的才华。” “不错,不过他愿不愿意为我大秦效力还尚未可知,若是冥顽不灵,寡人可不会放虎归山,到时爱卿可不要觉得惋惜。”嬴政眼中充满算计,打定主意让韩非留下,无论死活。 “大王放心,李斯既食大秦俸禄,自然会以秦国为重。” “好,你先去安排明日的晚宴,” “是。” “大王驾到。” “恭迎王上。”大臣纷纷跪下。 嬴政落座,“众卿免礼,今日是为使者接风洗尘,大家不必拘礼。” 这种套话,不知说过多少遍了,嬴政张口就来,大臣也对答如流,整齐划一的回答:“谢大王。” “秦国的饮食不比韩国精细,先生可还习惯?” “别...别有一番滋味。”韩非打好腹稿后回答道。 “先生喜欢就好。” 看到嬴政与韩非互动良好,有些大臣就不开心了,大王和这个结巴有什么好聊的,硬是出声搅局。 “韩非公子见多识光,不知对我秦国大业有何见解。” “秦之...之大事,天下之事也,大王有百百万雄师,所向披靡,必能得偿所愿。”这倒不是违心之言,即使不愿承认,秦国将士的勇猛也是七国闻名的。 “有先生此言,寡人冒昧,想请先生留在秦国,助寡人一臂之力,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第三十七章 练习略有小成 没料到嬴政会在众人面前提出让他留在韩国效力,韩非一时手足无措。 “非不过一...一介介纨绔,愧不敢当。” “师弟,你的才能我还不知吗?你就别自谦了,可别辜负了大王一番美意。” 李斯笑里藏刀的挽留,看得韩非一阵不解,据他对师兄的了解,他可不是这么大度的人呐。 嬴政见韩非一时不能做决定,便再充一回好人。 “来日方长,先生可以好好考虑,相信以韩王对我大秦的忠心,应该不会对先生入秦为官有所微词吧。”嬴政看向一旁的陈大人。 “大王所言正是,非公子能得大王赏识,是我韩国的荣幸。” 嬴政笑着点头,大大褒奖了韩王一番,俨然已将韩国视为藩属。 有嬴政斡旋,一时间宾主尽欢。 突然天空传来一声惊雷,将众人吓了一跳。 今天天下很好啊,皓月当空,群星璀璨,不像要下雨的样子啊。 嬴政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脑中灵光一闪,“嚯”的站起来。 “大王,大王。”赵高见嬴政失态,在一旁小声提醒。 嬴政回过神,“寡人有些不适,要先行离席了,李斯。” “臣在。” “替寡人好好款待诸位韩国使节。” “是,大王。” 嬴政虎虎生风的离开,怎么看也不像身体不适,不过一声惊雷,怎么就让秦王不淡定了,韩非很好奇。 嬴政匆匆赶来偏殿,但殿内空无一人,抓住一个小宫女问她闳阕去哪了? “回大王,上师好像去了东园的方向,还勒令奴婢们不要靠近。”小宫女身体抖得像筛子一样,毕竟赵高吩咐让她们贴身相随,有情况随时汇报的,大王不会治她个办事不力之罪吧。 嬴政听后又急急地赶去东园,东园种的都是梅花,此时临近夏季,那边一片萧条,少有人烟,她选在那里施法,难道是已经掌握了天雷诀的窍门。 雷声过去后,天边并无其他异象,闳阕皱着眉头,这样的力量还不足以招来天雷吗?不过也能证明她的猜想没有错——招不来天雷果然不是自己能力不济,泪目欣慰。 东园占地甚广,嬴政到了之后一时不知道去哪寻闳阕,当众喧哗可不符合他的王霸气质。 正犹豫的时候,西南角有点点亮光闪烁,嬴政顺着光源找过去,果然发现了闳阕正歪头咬着指甲,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的脚下踩着阵法,那些光点正是从阵法边缘发出的。 “闳阕。” “你来了啦。” 闳阕抬头见嬴政不知何时过来的,也不惊讶,她已经习惯嬴政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你...成功了?” “并不算。” 嬴政冷静下来想,也是,只闻雷声却没见到雷电劈下,的确不能算成功,但总算让他看到了希望。 “以你的能力,假以时日,一定能成功。” 闳阕没有嬴政的乐观,她不知道该不该将原因如实告诉他。 但看到嬴政充满希冀的脸,哎!算了吧,好不容易见他这么高兴,告诉他,除了给他徒添烦恼也无济于事,还是自己再想想法子吧,只要她能获得更多的灵气,招来天雷是不成问题的。 “嗯,大王说得对,”闳阕快活的回答。 “大王,大王,奴材叩见大王。”赵高气喘吁吁赶来。 “平身。”他刚刚走得急,也没带随从侍卫,难为赵高还能追到这里。 “谢大王,”左右搀着赵高站起来。 赵高还没来得及将气喘匀,只听不远处又有人声鼎沸,听声音正往这边过来。 “这东园今晚倒是热闹。”嬴政不咸不淡说了一句话,赵高也不敢应答,只默默减小了喘气声,降低了一下存在感。 “夫人,就在前边了。” 赵夫人领着一帮人气势汹汹的赶到,却见大王也在,不由心惊,难道大王闳阕在宫中行厌胜之术的事大王知情。 可恶,她派人日夜盯着闳阕这边的动静,好不容易抓到这个把柄。 “臣妾参见大王。” “美人怎么有兴致深夜游园,这里可没什么风景可看。” 嬴政没叫她起来,赵雪凝不敢起身,只好跪着回话,“回禀大王,是东园的管事禀报有人在这里做法害人,臣妾怕是有人想对大王不利,才带人来捉拿,不料冲撞了大王,还请大王恕罪。” 赵夫人这番话说得深明大义,又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可嬴政在听完后一直保持沉默,让除闳阕之外的人心里打鼓。 做法,难道是在说她,闳阕后知后觉,可她没害人啊! 正想解释,却被嬴政一个眼神制止,他还不想将营救檀歌的事宣扬出去,以免节外生枝。 后宫的尔虞我诈不比前朝少,赵夫人的用心明明白白,赵高跪安时就看到地上的鬼画符了,虽然大王信奉道法仙术,但宫中是禁止私下行厌胜之术的,可闳阕不是别人啊,而且他来时大王面色如常,没有动怒的迹象,因此斗胆解围。 “赵夫人误会了,闳阕上师精通玄门道术,她今晚是在奉大王之命为我大秦祈福祷告。” 嬴政还没想和郭开撕破脸,也只好就坡下驴,上前扶起赵夫人,“是啊,辛苦美人奔波了,不过是个误会。” “大王哪的话,能为大王分忧是臣妾的荣幸。” “东园的管事是谁?” 一个老太监扑通跪下,“回大王,正是老奴。” “来人,拖下去杖毙。”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老奴冤枉啊。” “是。”立即有侍卫上前将人拖走,完全不给老太监辩解的机会。 “宫人若有违宫规,当由王后处置,不过寡人还未立后,那就他就该报告给中车府令才对,竟敢惊动到美人那去,这么不懂规矩的奴才,留着也是碍眼,美人你说是吧?” 赵夫人闻言一惊,这话分明就是说给她听的,费力扯出一个笑容,“大王明鉴,这个刁奴险些害臣妾逾矩。” “美人明白就好。” “那臣妾先行告退,不打扰大王为我大秦祈福了。” ------题外话------ 写一个结巴的台词真难,写一个帅气的结巴难上加难。 第三十八章 嬴政的心意 见赵夫人慌慌张张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闳阕赶紧扯着嬴政的衣袖说:“你快叫他们住手,等会真打死了。” 嬴政看着她的眼睛,并未叫人停手,反而说:“寡人乃一国之君,岂可朝令夕改。” 所以他一开始就打算葬送一条无辜的性命,只为了给赵雪凝一个警告。 看着这样冷硬的嬴政,闳阕觉得他有些陌生,亦或是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能让七国百姓闻之胆寒的秦王,本就不应当是她眼中的脆弱青年。 手中的衣袖有些握不住了,闳阕垂下手,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她仰着头,与嬴政四目相对,嬴政可以看到她眼中的失望,心里不由一阵烦躁。自己杀鸡儆猴还不是为她好,不知好歹,她这副样子是做给谁看。 “事情因我而起,也可以说因你而起,即便你不悦,也应当责罚赵雪凝,何必让无辜的人枉死。” “王宫不是上师说教的地方。” “你对你师傅情深意重,为何对其他人都这么冷酷无情?” “寡人没有上师这般博爱,师傅对寡人恩重如山,自然与众不同。” 闳阕无言以对,老太监的惨叫不断传到她耳中,但她却无力救他,愤怒的推开嬴政,逃离这里。 “大王还继续打吗?”赵高壮着胆子问。 嬴政给了他一个怒视,吓得赵高当场跪下。 夜晚,闳阕侧身躺在床上,思绪翻涌,突然门被推开了,看着投在墙上的人影,闳阕知道是谁进来了,但话不投机,多说无益。 脚步声不断逼近,闳阕竖着耳朵听着动静,咦?怎么没声音了。 突然一个人翻身上床,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将她拖到怀里。要不是知道来人是谁,闳阕就要惊讶的大叫了,至于为什么是嬴政就可以,她还没细想过这一点。 “别装睡,说话。”嬴政抱着她晃了一下。 闳阕打定主意不理他,身后的人叹了口气,将闳阕揽得更紧了些。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这个意思是......闳阕激动的转过身。 “怎么肯理寡人了。”嬴政取笑道。 黑暗中闳阕看不清嬴政的表情,他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脸上,有一种别样的情愫在心里蔓延。 “你真的放过他了?” “寡人还能骗你不成。” “呵呵呵,大王正直善良,我信我信。” 呵,正直善良?还从来没人用这个词来形容他呢,本来嬴政一气之下是想打死管事太监了事,但一想到闳阕失望的表情,也许自己这么做了就真的会将她推远,再也不能看到她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的笑。 思及此,嬴政有些气闷的捏着她的脸颊,“寡人可从未这样迁就过其他人,你可不要让寡人失望。” “是,保证完成任务,不让大王失望。” “就这样?”嬴政很不满,在她眼里他们之间的关系仅止于这门交易吗? “还要怎样?你让我往东,我不能往西?”这个承诺是否太沉重了,小人做不到啊! 嬴政看她脸色变幻莫测,不知她又想到哪去了,看来有必要帮她开开窍。 嬴政欺身上前,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这算是谢礼,”趁闳阕愣神之际,嬴政将她的头按倒怀里,“寡人累了,快睡。” 两人哪里睡得着,嬴政一直注意着怀里人的反应,见她一直僵着身子,不由得轻拍她的后背,让她放松些,不过有些适得其反。 “上师不睡是想继续吗?” 闳阕一听,吓得翻滚出嬴政怀里,“睡睡睡,马上睡,今天有点热啊,我睡这里凉快些。” “噢~那上师好好凉快一下吧。”嬴政一个翻身卷走了所有被子,不再理她。 闳阕为保清白,偌大的床也只能忍痛贴墙边睡,只是后半夜的时候,睡得有些发冷,忍不住寻找热源。 嬴政向来浅眠,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凉意,一下就清醒了,认命的将闳阕揽到怀里,用被子给她盖得严严实实。 闳阙醒来的时候嬴政已经走了,但一想到昨晚的事,她还是忍不住脸上发热,一个人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这可怎么好?自己可不是嬴政谈情说爱的好对象。 “大王驾到。” 小太监的声音刚传到闳阕耳边,门就被推开了,闳阕倏地坐起来。 “你怎么又来了?” 闳阕只穿着中衣,衣领因为刚刚的翻滚有些散开,嬴政也不提醒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春光。 “怎么上师不欢迎?” 闳阕听出了危险的味道,断然否认,“我是怕耽误大王处理国事,你不去上朝吗?” “你以为现在几时了,日上三竿还赖床,传出去可有损伤上师的威严。” 威严这种东西在她这里是从来不存在的,所以无需担心。 “我起不来是谁害的。”要不是他昨晚整那一出,自己也不会失眠到半夜。 “那倒是寡人的不是喽。” “哎哎,你干嘛?你别过来。” 看嬴政往床边走,闳阕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床上走来走去。 嬴政自然不会对她做什么,只是现在越看她越觉得有趣,不由得就想逗逗他。 嬴政坐在床边,看着缩到床脚的闳阕,拍拍身边的位置。 “过来。” 闳阕坚决的摇摇头,嬴政眯着眼睛,伸手去拽她,闳阕瞅准空挡想跳下床,但到底不及嬴政手疾眼快,将她禁锢在怀里。 “还跑吗?”嬴政在她耳边呓语。 “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啊。”闳阕不得不好言相劝。 “上师是在提醒寡人要动脚吗?”说着作势要将她压在身下。 闳阕深吸一口气,忍辱负重的说:“没有,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真的。” “那就听上师的。” 嬴政静静的抱着闳阕,只觉得岁月静好,若是师傅再醒来,他再平复六国,那就真的此生无憾了。 “三日后,我们就启程去齐国。” 闳阕生无可恋的将下巴搁在嬴政肩头,听到这句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正好借机远离他这个是非之人,不过好像有什么不对。 第三十九章 穷游的第一天 “我们?你该不会......”闳阕战战兢兢的问。 “正是,上师不要太过开心,以后这样的机会还有很多。” 开心,她真的好开心——才怪。 “你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能深入敌国,要是被他们抓了,怎么办?要是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不行,我不同意。”闳阕义正言辞的反对。 “噢~”嬴政拖长了音调,“寡人竟不知,自己出行还要上师同意。” 额,似乎不用,闳阕瞬间蔫了。 嬴政摸摸她的头,“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谁担心你,她是在担心自己好嘛!!! “这几日你就好好准备一下,也是该出门走走了,你最近真是胖了不少。”嬴政捏了捏闳阕腰上的游泳圈,诚心建议。 闳阕一把推开嬴政,在自己身上左摸摸右摸摸,哪里胖了,她的身材最标准了。 雪白的肌肤在嬴政面前晃荡,让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看得吃不得,真是难受。 “咳咳,寡人还要安排一些事宜,先走了,你赶快起来,到现在早饭还没吃,小心饿坏了胃。”虽然闳阕的胃更可能是撑坏的。 看他起身要走,闳阕满脸堆笑,“大王慢走,小心台阶噢。” 危机解除,可是还要和他一起待那么久,想想就心累。 不行,她要振作起来,只要救醒顼瑜檀歌,她就能功成身退了,赶紧起床想办法。 “咕咕咕。”好饿,还是先吃点东西再想吧! 各位看官,瞧瞧孩子就是这么被养废的。 “大王万万不可啊,大王千金之躯,怎么能轻易涉足险地。” 李斯听说嬴政要亲自去齐国,瞬间就炸了,大王现在是越来越能作死了。 “寡人已经决定了,你勿需再多言,待寡人离宫之后就由你和尉缭负责决策朝中大事,若有要事可让暗卫传信给寡人。” 嬴政并未说出他去齐国的目的,直觉告诉他,说了后李斯可能反对的更激烈。 “大王……”,“臣遵命。” 李斯还想发挥一下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再劝劝,可一直默不作声的尉缭这时却从命了。 怒!这厮绝对不正常,李斯一个眼刀飞过去,奈何尉缭没有正眼瞧他。 李斯也只好偃旗息鼓,“大王,那韩非该如何安排?” 这倒是个问题,他们才刚刚将人留下,大王就要远行了,昨天宴席上看韩非似乎不太愿意留在秦国,若是直接给个官职,恐怕也不能马上让他归心。 “既然韩非与你是同窗,就先让他到你府上当个客卿,这段时间,你手上的一些政务不妨让他拿拿主意,看他是否真心归顺,其余事情等寡人回来再行定夺,寡人的去向先对他保密。” 嬴政虽然欣赏韩非的才华,但眼下对他的忠心还有疑虑,是断然不许他接触秦国核心事务,这点他相信李斯自己能把握好分寸,便也没再特意嘱咐。 “大王英明。”李斯,尉缭双双默契的恭维了嬴政。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 “是。” 出了议事殿,李斯对尉缭可就没有好脸色了。 “尉大人,恭喜啊。”李斯阴阳怪气的说。 “李大人,不知我这喜从何来?”尉缭打算将装傻充愣进行到底。 “你那小徒弟现在深得大王宠爱,后宫谁人不知,你还想瞒我,这次大王只带她出行,想必回来感情就更好了,这难道不是一大喜事?” “下官的眼睛只能看到前朝,比不得李大人手眼通天,大王的后宫之事岂是是我等能置喙的。” 李斯咬牙,“尉大人说得对,本官还有公务,告辞了。” 李斯走后,尉缭迅速拉下脸。 闳阕,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尉缭忧心忡忡。 三日过得倒也快,这不已经到了出发的日子。 这次是秘密出巡,嬴政离宫的消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一辆马车,两个侍卫,四个人就轻装简从的上路了。 嬴政看着闳阕前俯后仰一刻不得安生,忍不住出声:“你在干什么?坐没坐相。” “都在车里坐了一天了,我还不能活动一下。” 闳阕用小拳头锤了捶腰,腰好酸,脑袋在靠在车壁上,撞得好疼,真怀念上次的大马车,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过来。” 闳阕半眯的眼睛瞬间睁开,为了和他保持最远距离,现在他们是呈对角线的方向。 “大王有什么吩咐,我听得见。”闳阕讨好地说。 “我吩咐你过来,怎么还让我亲自过去。” 闳阕期期艾艾的爬过去,嬴政拉着她的上臂直接拖到身边,环住她的肩膀,将她的头压在肩膀上。 “睡吧。” 闳阕枕着嬴政的肩膀,靠着他是舒服多了,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该吃饭了。”闳阕迷迷糊糊的说,以为还在咸阳宫。 嬴政哭笑不得,这人怎么整天就热衷吃和睡。 耳边传来清晰的笑声,闳阕瞬间坐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是该吃饭了,下车吧。” 马车停在一间客栈旁,不过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方,这会街上已经没几个人了。 闳阕走出车厢时,嬴政就站在车边,将手递过来,闳阕不明所以,嬴政懒得与她解释,直接上手,将她抱下车。 “发什么呆,进去了。” “噢。”闳阕回过神,亦步亦趋的跟在嬴政身后。 吃过晚饭,就该休息了,还好他还有人性的要了两间客房,闳阕舒了口气,躺下来没多久,一股困意席卷而来,明明下午睡了那么久,怎么还觉得困。 “叩叩叩” 门外响起的敲门声惊走了闳阕的瞌睡虫,闳阕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谁啊。” 门外良久无声,最后嬴政的声音传来,“是我。” 她早就料到了,所以决定更害怕了。 “我睡了,你有事吗?” “睡了就给我爬起来,开门!”嬴政没好气的说,打定主意她不开门就不走了。 她好难啊! 门打开一条小缝,闳阕露出一只眼睛,“有事你说吧。” 嬴政推门,闳阕死死握住门栓,无奈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还是被嬴政推开了。 第四十章 怕鬼的大王 嬴政也不是那么无聊的人,只是一个人睡觉太可怕了,才来闳阕这刷存在感。 赶了一天的路,下午还给闳阕当靠枕,嬴政这会是腰酸背痛,脱了外衫躺在床上,正准备好好休息,可谁来告诉他,床顶上怎么会藏了个人。 嬴政敏捷的翻身下床,顺手将枕头仍向那个人,可是枕头被纱帐反弹回来,被没有人出来,难道是自己眼花? 嬴政小心翼翼的靠近床边,探头去看上面,奇怪的是又没有人了,四周都是墙壁,自己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基本不可能。 “你是在找我吗?” 一个男子倒挂着,头恰好垂在嬴政面前,嬴政冷不防被下了一跳,立即后退,终于看清男子竟然是倒着悬浮在空中,这怎么可能是普通人,下一秒男子的话也验证了他的猜想。 “你果然能看到我。”男子旋转身子,改成直立着漂浮。 嬴政很想否认,但这就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只好默不作声的躺到床上,权当刚才在发疯。 过了很久,房间里都没有声音,他大概觉得无趣就走了吧,这样想着,嬴政睁开眼睛,硕大的脑门映入眼帘。 这觉没法睡了! 再次翻身下床,嬴政直奔闳阕的房间,上师救救寡人吧! 所以才有了现在嬴政和闳阕大眼瞪小眼的一幕。 嬴政故作淡定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也可能是压压惊。 可恶,闳阕敢怒不敢言,“大王屋里没水吗?这一壶都给你了,拿回去慢慢喝。”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嬴政有些失落的说。 看他平时那么嚣张,这会貌似幽怨的样子,让闳阕一时不知接什么好,“额,也不是,不过现夜深人静,寡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吧,你说呢?” “寡人心中坦荡荡,难道你有什么想法?” “当然没有。”闳阕立即反驳。 “那就好。”哼,小样,寡人还治不了你了。 “那大王‘深夜’来访,到底有什么要紧事?” “没什么,不过来提醒你,明天早点起。” “就这样?”大王你可闲噢!闳阕满脸不信。 “还有这次我们是微服出访,你不要老是大王大王的叫,是怕别人认不出来我们吗?”嬴政吹毛求疵。 “噢。”你刚刚不也自称寡人嘛,被发现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锅,闳阕在心里吐槽。 漫漫长夜,到底要说些什么才能在这留上一晚,嬴政很苦恼。 “还有其他事,呵欠。”闳阕大了个大大的呵欠,以此表示自己该睡了。 “......没,”嬴政实在找不到借口,突然瞥见鬼首穿过墙壁,在闳阕房里左右环视,立马改口,“有。” 可惜闳阕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既然没有,那就慢走不送了。” “我说有有有,听见没有。” 这时鬼男已经整个身子走了进来,嬴政有些急了。 嬴政侧着身子,靠近闳阕,小声说:“你就没发现怎么?” “什么啊?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鬼男听到他们的对话,走过来,在闳阕面前晃悠,做鬼脸,可闳阕恍若未觉,面色如常的看着嬴政。 这个女人真没意思,男鬼转头看向嬴政。 “没......没什么了,我走了。”嬴政僵硬的站起来。 鬼男见嬴政站起来,朝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先行飘走了,好像再说“我先回去等你了”。 该来的总会来,嬴政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成功的逗笑了闳阕。 “扑哧,你不用怕成这样吧,哈哈哈。” 看着她趴在桌上哈哈大笑的样子,嬴政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她耍了。 “呵呵,好笑吗?”嬴政恶狠狠的说。 闳阕乐的前俯后仰,丝毫没有收敛,嬴政将她扑倒在地,掐着她的脸颊。 “还敢笑吗?嗯?” “哎呀呀,不敢了不敢了,你轻点,好疼。”闳阕抓着嬴政的手,将他爪子里的肉往回拽。 “我也是好心为你演示一下嘛。”闳阕辩解。 “噢,你安得什么好心?”嬴政手下放松了些。 “这些孤魂野鬼,独自一鬼呆久了寂寞的很,遇到一个能和他们说话的都会缠上来,你只要装着看不见他们,他们觉得无趣自然就走了。” “你之前怎么不讲。”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现在看得到鬼。”闳阕眼轱辘一转,说:“要不你把晶石还给我,这样你就不会看到这些东西了。” “呵,不还。” “......不还就不还,怕的是你。”闳阕也认了,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嬴政稍稍做了下心里建设,准备回去和男鬼大战三百回合,可刚走到门口,刚刚一睁眼就看到男鬼的恐惧又浮上心头,打了个弯,又回来了。 “又怎么了?” “如果一个鬼猛地出现在你眼前,你都不会害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他们又打不过我。”闳阕欠扁的说。 “上师真是艺高人胆大。” 嬴政走到闳阕面前,将她打横抱起来。 “你干什么?”闳阕挣扎起来。 “别动,”嬴政将她放到床上,一转身自己也上去了,“睡觉。” 说完怕闳阕逃走,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还是这样最安心。 闳阕用力推据,无奈势单力薄,努力了半天,身边的人也纹丝不动。 闳阕自暴自弃的说:“我说,我能脱个衣服再睡吗?还有灯还没熄,这样我睡不着。” 嬴政不为所动,无奈闳阕不屈不饶,就是不安静,嬴政一掌熄灭了蜡烛,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去扯她的腰带。 “你干什么?”闳阕死死拽住腰带。 “帮你脱衣服。”看你还敢不敢再出幺蛾子。 即便不愿意,外衣还是被嬴政扒下,好在他的确没往歪处想,还给闳阕留了身亵衣,脱完闳阕的,嬴政也将自己的外袍除去。 “衣服也脱了,灯也熄了,上师现在可以安生了吧?” “......可以了。”这难道还成她的不是了? 精神紧绷了一晚,现在有闳阕在身边,嬴政终于放下心来,很快睡着了。 隔着中衣,两人紧紧挨在一起,嬴政身上暖烘烘的,还挺舒服的,闳阕脑子里乱想。 第四十一章 鬼兵借道 且说男鬼先行回屋后,一会躲这里,一会藏哪里,务必要找到一个能吓到嬴政的地方,可他已经藏了那么久,怎么人还没来。 飘飘荡荡的又来到刚刚那个房间,就见嬴政和那个女人相拥而眠,这对狗男女,害他在被子里闷了那么久! 龇牙咧嘴的趴在床边,可嬴政早就睡了,哪里知道他来了,突然那个女人睁开了眼睛,男鬼一时很兴奋,但转瞬一想,她又看不到自己。 没想到闳阕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吓得男鬼一直咽不存在的口水,身体在不知不觉后退。 妈呀,这个女人的眼神真恐怖,还好她看不见自己。 若不是怕吵醒了嬴政,闳阕真想跳起来暴揍这个死鬼一顿,要不是他大半夜不安分,嬴政也不会跑到她这来找安全感,自己也不用被迫营业,越想越气,不行,不能放过他。 闳阕食指一勾,男鬼瞬间觉得动弹不得,只剩两个眼珠子能转悠。 男鬼害怕的打量房间,除了床上的人,屋内再没有其他生物,男鬼直勾勾的盯着闳阕,见她还趴在嬴政怀里,只露出一双饱含恶趣味的眼睛看着他,突然她食指动了动,自己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砸在墙上。 久违的头晕目眩感席卷而来,怎么回事?自己不是鬼吗?怎么还能碰到墙。男鬼抱着撞痛了的脑袋。 咦,自己能动了。 男鬼也不管魂体有恙,一溜烟都跑了。 胸口好闷,嬴政睡梦中一阵心慌,睁开眼睛一看,闳阕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胸口,费力的将她挪开。 终于轻松不少,嬴政靠在枕头上,闭着眼睛补眠。 闳阕被他一打扰,也悠悠醒来。 “你还没走?”闳阕说完,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 嬴政看她睡得香甜,将她拖起来,彻底摇醒。 “啊啊啊,你想干嘛?” “该起床,赶路了。”嬴政说完,便将衣服甩到她身上,“穿上,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切,也不知道昨晚是谁硬要脱下的,闳阕不情不愿的一件件穿上,也不避讳嬴政。 侍卫们本在嬴政门口等候吩咐,没想到却看到嬴政从闳阕的房间走出来,两人相视一眼,噢,太刺激了,大王与上师不得不说的秘密情事! 伴随着香艳的误会一行人又上路了,一路上嬴政受了不少刺激,四肢残缺的鬼魂在地上爬行,无头鬼在来来回回找自己的头,夜晚路边哭泣的小孩,以为是迷路了,转过头却是满脸留着血泪....... “你就真的没办法?”嬴政半倚在车厢内,揉着额头,有气无力的说。 虽然他大部分时候都和闳阕形影不离,但难免人有三急,他也不可能一直将闳阕绑在身边,导致这几天见了不少鬼,心理倒是强大了不少,但神经却要衰弱了,今天又要睡在野外,他现在都很少下车了。 “说了你也不听,没啦。” “除了把晶石给你的其他办法。”嬴政咬牙说。 “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可怕,他们也不会伤害你。” “我知道。”但每天看着这些东西,实在是难受,“为什么在宫里我从没有看到过鬼?” “人死之后其实很多还保持着生前的习惯和思维,你是大王,即便死后他们也畏惧你,自然不会到你面前招摇,而且,你真能分辨出是人是鬼吗?”闳阕表示怀疑。 也就是说在宫里他有可能一直和鬼生活在一起,想想就遍体生寒。 闳阕看他脸色又差了几分,也不忍再吓他。 “你要是实在需要,只有这个办法了。”闳阕取下自己的发带。 “这是什么宝物吗?”嬴政好奇的问。 “这是我在咸阳城花两个铜板买的,还挺好看的吧,看这颜色,看这花纹。”闳阕捧着深蓝色的发带献宝的说,收获嬴政白眼一枚,他看都是廉价的气息。 闳阕呵呵一笑,伸出两指在发带上划过,金光流转,全部被织进发带。 “来带上试试。” 闳阕坐到嬴政身后,将他头上的玉冠取下,黑发散落在背后,闳阕轻柔的将他的头发捋在一起,用发带扎上。 温热的手指在他的发间穿梭,痒痒的,舒服的让他眯上了眼睛。 “好了。” “这真的有用?”嬴政有些担忧,两文钱的成本会不会不够诚意。 “出去试试就知道了。”说完把嬴政强拉出去。 闳阕环顾四周,望着一个方向,露出兴奋的神色。 “哟,这么大阵仗,来的正好,走。” 闳阕拉着嬴政朝密林走去,侍卫面面相觑,决定还是不要打扰他们,毕竟大王也没挣扎啊。 两人走到一处灌木丛后,前面不远就有一条小路。 “到这干嘛?” “嘘。”闳阕没回答,只是让他禁声。 嬴政和她一起看着前面的小路,不一会,有一点亮光从路的一头缓缓移来,是一个娇俏的少女提着灯笼走来,穿着外邦的衣服,经过嬴政闳阕身边时,好奇的看着两人,看到嬴政时眼中明显亮了一下,但未作停顿,恋恋不舍的走过。 闳阕趁机扯下嬴政的发带,嬴政看见了,独身少女身后跟着一串冤魂,都是战死的士兵,只是并不是军服不同,看上去不是来自同一个国家的。 闳阕见嬴政不说话,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没吓坏吧?” 嬴政按住闳阕的手,“他们是做什么的?那个女人是谁?” “鬼兵借道,这些死在战场上的人,魂魄不能归乡,也不能转世,那人是南疆离恨宫的人,他们的爱好就是收集这种孤魂野鬼,送入轮回,你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闳阕促狭的笑了。 “怎么,你吃醋了?” “离恨宫的人都极其自命不凡,祝你成功!”闳阕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面上一阵恶寒。 “看来你与他们颇有渊源?”嬴政试探的问。 “哎,往事不堪回首,这个还要吗?”闳阕举起手中的发带。 知道她想岔开话题,嬴政不以为意,只是接过发带。 闳阕,你真是越来越让寡人好奇了。 ------题外话------ 来,给大王安排个三角恋吧!当然一路上糖不能少。 第四十二章 勾三搭四 两人慢慢从林中走出来,受到了侍卫的注目礼,看到自家大王披头散发,哇哦,真激烈啊! 嬴政要是知道这两个人思想这么龌龊,绝对让他们当场去世,可惜大王没有读心术,所以只是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兴奋的两人,默默上车休息。 将头发束好后,嬴政双手抱胸,盘腿靠在车窗上休息,闳阕自然而然的凑过来,把头枕在他腿上。 嬴政居高临下的看着闳阕自来熟的举动。 “我知道你不介意,晚安。”闳阕心安理得的说。 嬴政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带着笑意,拨弄着闳阕脑袋。 “别闹了。”闳阕将他的手打开。 “白天不是睡了一路了吗?你怎么还能睡得着?”嬴政认识她这么久终于将这个疑问问出口。 “晚上除了睡觉还能干嘛,我困了。” “你说的离恨宫是做什么的?南疆距中原万里之遥,为何他们跑到这里收集游魂?” “这还用问,周边已经没什么可以收的了,自然要跑得远一些,尤其是,”闳阕看了嬴政一眼,“秦国常年与周边国家交战,死人不计其数,这边的收成自然比其他地方更好。” “收集游魂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嬴政还是不明白,难道是像之前在郦城遇到的情况,吃鬼补身?不过看闳阕对离恨宫的态度,倒不像是邪魔外道。 “离恨宫的某一代宫主认为做这种事可以积累功德,有助于得道成仙,自此以后,他们的每一位门人致力于送孤魂野鬼魂归酆都,维护人间秩序。” “听起来不是和你的想法一样吗?” 说到这里闳阕就悲从中来,她一开始听说了这么回事也觉得可以和他们发展出一段坚实的革命友谊,没想到...... “我才不和这群变态一样呢!”闳阕锤了几下车厢表示抗议,“不分青红皂白,乱抓人人鬼鬼。” 要不是看在他们不是坏人的份上,她早把离恨宫搞垮了。 原来是被他们抓过吗?嬴政从她的话里分离出了有用信息。 “离恨宫在南疆很有声望。”不是问句,嬴政之前便听说过,连南疆王都对离恨宫的人唯命是从,南疆百姓信奉离恨宫主更甚于王族。 “何止是南疆,离恨宫在整个百越之地都地位超然,如果你能获得他的支持,那百越诸君归降也指日可待。”闳阕思路清晰,意有所指,完全不像刚刚困倦的样子。 嬴政低头沉思,百越地势复杂,土地广袤,楚国百年来不断向南扩张,为了安抚百越遗族,一直与他们保持通婚,因此贵族中不乏百越出身,若是以后有人以此为依托,对抗秦国的统治,岂不是让他很被动,百越真是不得不防啊。 闳阕的建议很有用,但如何拉拢离恨宫也是个问题。 他再想多问些东西时,发现闳阕早就枕着他的腿睡着了,摇摇头,为了生命安全着想还是不弄醒她了。 “醒啦。” 闳阙伸了个懒腰,“嗯~” “醒了还不赶快起来。” 闳阙才不听他的话呢,抱着太多膝盖还想再躺会。 嬴政实在无法,只好将她拦腰拖起,不料牵扯到了大腿,一时间一股针刺般的苏麻感传来。 闳阙终于发现他的异常,“你还好吧,我也没那么重吧?” 嬴政白了她一眼,因为怕吵醒她,他一晚上强忍着起身的冲动,腿都被压麻了。 有时他也觉得自己对闳阙太过纵容,不过事后总安慰自己,想招揽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这次为了缩短时间,他们打算取道魏国,再走水路进入齐国。 一路车马劳顿终于到了荥阳,再往东北去就到敖仓了。 “今天在这歇一晚,明天再赶路。” “是。”两个属下得了令,马上进城,找客栈安排食宿。 嬴政因为托了发带的福,看不到鬼怪,最近也不再每晚缠着闳阙要求同床共枕了。 晚上听见门外有人声,嬴政静静的听了会,可门外的动静又没了,他慢慢的抽开门栓,一脚刚踏出门槛,左侧就有一个黑影扑过来,嬴政飞快的窜出门外躲过,黑影扑了个空,一下趴在了地上。 嬴政皱眉,哪来的刺客这么菜! “哎呦,好疼,”地上的人小声嘟囔,她还想来个浪漫的邂逅呢,现在只剩尴尬。 那晚见过嬴政后,她便念念不忘,本以为只是一面之缘,没想到在这里又碰上了,真是天助她也。 嬴政瞧她一身外族打扮有些眼熟,最近他只见过一个人这样穿,莫不是...... 地上的人爬起来,对他露出笑脸,“公子没吓到你吧,我刚刚不小心摔倒了。” 不小心?他难道不是故意等他上钩,不过她自己送上门,倒是免去了他的很多麻烦。 “姑娘哪的话,是在下唐突了,不知姑娘有没有摔伤?”嬴政彬彬有礼的告罪。 “没有没有,我们最近还见过,不知公子还有没有印象?”女子羞涩的问。 “自然,那日在密林见过姑娘一面,在下至今未忘,今日还真是巧了。” “是啊,真巧啊,那个......我叫伽禾,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赵政。” “原来是赵公子,幸会。”伽禾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幸福的笑起来。 嬴政看她完全是一副情窦初开的样子,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应付,若是闳阙不在身边,倒还可以与她周旋一番,但现在要是招惹的太厉害,她硬是缠上来,该怎么解释呢?但极好的了解离恨宫的机会也不能平白放过。 “姑娘若是没有大碍,在下就先回去了,明天还要赶路去敖仓,先告辞了。” “敖仓有什么好玩的?” “在下出门来办事并非游玩,到敖仓是为了乘船去齐国。” 乘船啊,那她要是和公子乘了同一条船,岂不是有大把时间独处了,噢耶! “那就不打扰公子休息了。”伽禾体贴的说。 “姑娘也快些回房休息吧,一个人在外不安全。” 关上门,嬴政对自己刚刚的表现评价是满分,明天见了,伽禾姑娘。 第四十三章 不速之客 第二日早上,闳阕嬴政在大堂吃早饭,一个轻快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赵公子,早啊。” 两人回头就见伽禾元气满满的站在后面。 赵公子!闳阕一个眼刀戳中嬴政,嬴姓,赵氏,她是知道的,但现在大王请解释一下,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嗯? 虽然现在嬴政还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不是自己主动的,但到底有他的推波助澜,才成就了这个修罗场。 嬴政不自在的干咳了两下,“伽禾姑娘,早上好,还真巧。” “嗯嗯,是啊,我可以坐下来吗?”虽然是问句,但她人已经走到空位上了。 “姑娘不嫌弃的话,请。” 伽禾在闳阕对面坐下,刚刚这个女人和赵公子的互动她看在眼里,这个女人那天晚上就陪在赵公子身边,两人关系还真好呢,她一定要加把劲,把赵公子抢过来,伽禾暗下决心,不过看她普普通通,这事应该没什么难度,伽禾撩了一下头发,挑衅的瞥了闳阕一眼。 闳阕感受着从对面传来的强烈敌意,不是吧,她做什么了,招来这份无妄之灾。 伽禾释放完怨气,转过脸对嬴政又是笑容满面。 “赵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嬴政:? 闳阕:?? 虽然他是想和伽禾多相处一下,但这姑娘的自来熟程度真是超乎他的想象。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明知故问,闳阕怒了,在家连心腹都不肯透露行踪,出门遇见个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就把保密抛之脑后了,你知道她什么来历吗?就把人留在身边。 “昨夜听赵公子说要去齐国,我突然也想去齐国看看,所以我们就同行吧,我一个弱女子,孤身上路心里害怕的紧,还望公子成全。”伽禾说完就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 “既然这样,那在下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只不过我们到齐国还有要事,到时候恐怕就不能照顾姑娘了。” “嗯嗯,我不会妨碍公子办事的。”伽禾乖巧的回答。 路上,马车内,三人行,左拥右抱?不存在的。 “赵公子,这是我准备的小点心,你尝尝。” “多谢姑娘,不必了。” “公子渴了吧,来喝点水。” “在下不渴,姑娘喝吧。” ...... 闳阕状似斗鸡的盘腿坐在一旁,不见往日的悠闲,这两人真是够了,吵死了。 嬴政何尝不嫌伽禾聒噪,闳阕还能表示不满,可怜他面上还不能显露半点不悦,以免破坏自己一手建立的温文尔雅的形象。 “伽禾姑娘,看你的装扮不是中原人吧。” 伽禾兴奋的说:“嗯,我从南疆来。”这可是赵公子主动和她搭话,要好好表现。 “在下从未去过南疆,不知那边有什么好玩的。” “南疆气候温润,物产丰富,公子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到时候我给公子做向导。”伽禾热情的推荐。 “那里常年阴雨绵绵,山间瘴气弥漫,盛产毒虫巫蛊,伽禾姑娘你到时候一定要保护好赵公子啊,我家公子身骄肉贵,可不经吓。”闳阕在一旁泼冷水。 “你说什么?”伽禾听她这么诋毁自己家乡,瞬间怒了,“公子这人是谁啊?怎么这般没礼貌。” “姑娘勿怪,这是我家丫鬟,我代她向你赔罪了。”嬴政用眼神警告闳阕。 你谁啊,还敢代表她,丫鬟?好,晚上就让她来好好伺候一下公子。 赵公子这么温柔,怎么会有这么个粗鲁的丫鬟,伽禾从小生活在山野,也没有想到为何丫鬟能和主子同桌而食。 “没事没事,又不是赵公子的错,只要她给我道个歉就好了。” 闳阕龇着牙,瞪大眼睛望过去,你好大的脸,“是是是,都是我的不是,怎么能实话实说呢,伤你自尊了,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 他就知道,嬴政抚额,痛恨自己失策。 “公子,码头到了。” 嬴政从未觉得他的侍卫如此懂事可爱,也不再管两个女人的战争,立即走出车厢。 伽禾轻哼一声,立即追出去,闳阕在车厢内深呼吸,调整心态。 “小姐,公子让属下请小姐上船。” 车外传来侍卫的声音,闳阕勉强应了声,“来了。” 闳阕到了的时候,嬴政已经与伽禾在甲板上谈笑风生了,闳阕木着张脸走过,还好船上空间大,不用再对着这两个人,要不然她都要吐了。 “赵公子,你这个丫鬟也太没规矩了。”伽禾抱怨的说。 “在下的家人若有不当之处,在下回去自当好好教育。”嬴政轻飘飘的说。 伽禾没有体会到嬴政言语中的内外之分,只当是他会帮她教训闳阕,因此还是开开心心的看风景。 即便再不想碰面,晚饭的时候,几人还是坐到了同一张桌子上,只是现在伽禾没了白日的嚣张,蔫头耷脑的趴在桌上。 “伽禾姑娘,你还好吧?”嬴政关心的问。 “没事,我休息一会就好了。”伽禾有气无力的回答,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晕船好难受。 伽禾见闳阕一点事也没有,捧着鱼汤喝的正开心,心里很不爽。 “哎哟,我又觉得更难受了,”伽禾撑着脑袋,做作的叫唤,“不如今晚让公子的丫鬟来照顾我一下,可以吗?公子~” “这不太妥吧!”嬴政不知用什么借口拒绝,早知就不说是丫鬟了。 闳阕才不准备搭理两人呢,吃完嘴一抹就走。 “站住,太没规矩了。”伽禾大喝一声。 这次莫说是闳阕,连嬴政也皱了眉,闳阕是向来没规矩,但他都没说什么,也轮不到她一个外人屡次三番发难吧。 闳阕冷着脸,转过身,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她的耐心可是极其有限,“化外蛮夷也敢来这论规矩。”她笑傲宫学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呢! “赵公子,你看她。”伽禾娇嗔,这正是她想要的,就是要公子厌弃她。 “闳阕,不可无礼,你先回去。”嬴政有些底气不足,毕竟闳阕不是他命令的了的。 凭什么要她走,她偏不走,闳阕赌气。 伽禾也反对的说:“公子你不能这么纵然她,惯的她无法无天。” “噢,那你想怎么样?”闳阕反问。 “跪下,认错。” 闳阕突然邪气的一笑,上前一步拽起伽禾,嬴政惊慌的挡住她,示意她不要乱来。 ------题外话------ 这两章闳阙要受点委屈了,不过后面有大王好看的,伽禾现在也不算是坏人,只好的发展,再看需要。 妈呀,误操作,我的200潇湘币!!! 第四十四章 大打出手 好你个嬴政,明明他俩认识的时间更长,竟然帮她,“我不放怎么样?” 嬴政的眼珠子都要跳出眼眶了,这个祖宗怎么就看不懂他的眼色呢,默契度实在有点低。 “赵公子,我手好疼啊,你可不能轻饶了她。”伽禾还在煽风点火。 也罢,如果一定要得罪一个的话,他选择...... “闳阕,向伽禾姑娘道个歉。”毕竟现在得罪伽禾不但前功尽弃,而且可能和离恨宫交恶。 “道歉,好啊。”闳阕端起杯子泼了伽禾一身水,“怎么样,诚意够了吗?” “你......”伽禾冷不丁被她一泼,气的一掌拍过来。 没想到这丫头还有两下子,自己可不会武功啊,这下惨了,闳阕悲伤的想。 可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嬴政挡开伽禾的进攻,将闳阕护在身后。 “姑娘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嬴政劝解道。 “她好好说了吗?”一言不合就泼水,自己决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伽禾直接冲过去和闳阕厮打成一团。 这种情况嬴政也是束手无策,只能让她们别再打了,眼见得闳阕把伽禾压在身下打,嬴政抱着她的手臂,把她拖起来,伽禾趁机翻身起来,指甲在闳阕的侧脸重重划过。 “啊。”闳阕吃痛的叫了一声。 嬴政急忙将闳阕转过身来,查看伤口,见她脸上皮肉外翻,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颌,不住的往外渗血。 “走开。”闳阕激动地推开嬴政,飞快地跑出船舱。 闳阕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手拿开,脸上的血痕早已消失。 “还好我走地快。”闳阕庆幸的说,“哎,我明天该怎么出去见人?说我有神药,好假啊,如果下次他向我要怎么办?” 闳阕颓然的坐到床上,烦恼自己这特殊的体质。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闳阕一跳。 “闳阕,你开门。” 嬴政蹙眉站在门外,屋内一点动静也没有,嬴政有些担心,世间女子都爱惜自己的容貌,虽然她平时疯疯癫癫,应该也不例外吧! 闳阕在房里急的团团转,伤在脸上,她就算裹成个猪头,嬴政估计还要拆开来验伤呢。 “我没事,你走吧。”先把他支走再说。 “你先开门,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我谁都不见,你快走。” “那你总得上药吧。”嬴政也没计较她的语气不好 需要上药就好了,闳阕暗自垂泪,“我有药。” 想到她可能不想这副模样见人,嬴政也不再坚持,只好明天再看她,“那你好好休息。”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闳阕终于放下心来,可明天该怎么解释,倒不如自己先离开几天,反正他有美人作伴,自己也不想在这碍眼,就这么办。 夜深了,闳阕悄摸摸的打开房门,探出头,见走廊没人,马上带上门出来。 嬴政就住在隔壁,船上隔音很差,嬴政听见开门声,马上清醒了,就听有脚步声离开,是闳阕出来了,她要干嘛?嬴政也立即起床跟了上去。 这一段的河水还算平静,闳阕探头看向河面,这离岸边到也不是很远,就是这水白天看了一下不是很干净啊! “你在干嘛?快回来。” 嬴政跟到甲板,就看见闳阕一条腿已经跨过了船舷。 他怎么来了?现在也容不得自己犹豫了。 “我有事,我们临淄再见吧。”闳阕闭紧嘴巴,跳下船。 嬴政心跳都要吓停了,白天的时候听船夫说黄河水看似平静,也许水下暗流汹涌,让她们小心别掉下去。 嬴政跃到船边,看闳阕在水下挣扎,虽然事后闳阕重申自己是在凫水,只是姿势不太寻常而已,但嬴政现在可分析不了那么多了,身手敏捷的翻过栏杆,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不过他显然忘了,自己是不会凫水的。 闳阕已经游出一段距离了,听见身后重物落水的声音,回头一看,有个人影在水中挣扎。 不会吧,他下来干嘛?这时甲板上也响起叫喊声。 “来人啊,救命,有人落水了。” 等人去救他,还是回去。 哎!闳阕心里叹气,立马掉头全力向嬴政游去,从背后将他托出水面,嬴政手脚还在挣扎,闳阕都有些抱不住他了,只好不断在他耳边安抚。 “别怕,没事了,你别动,我不会放手的。” 嬴政听到她的话后尽量让自己放松,刚刚在水里四肢无法受力,不能呼吸的恐惧渐渐平复。 “对就是这样,慢慢呼吸,你看你可以浮在水面的,没什么可怕的。” 这时从船上扔下了一根绳子,有人在喊:“抓住了,我们拉你上来。” 闳阕拽过绳子,系在嬴政身上,让他先上去。 “那你呢。”嬴政着急的问。 “我水性好,没事的。” 就是水性好,他才担心,本以为她要寻短见,原来是要逃跑,现在他上去了,她要是跑了怎么办。 “不行,你先上去。” 闳阕不知道嬴政的小算盘,只当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我上去了,你怎么办?” “你放手?” 闳阕不解,但看他这么坚持,还是慢慢放开,嬴政努力在水里保持身形,“你看我可以浮起来了。” 学的还挺快,看来凫水就该这样教才对,“好吧,那你支持不下去,就说出来。” “行了,你赶快上。” 闳阕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系到自己腰上,船夫们一齐使劲将人拉上来,等嬴政再上来的时候,闳阕抓住他的手,将他拉上来。 嬴政一直注视着两人交握的手,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她刚刚的承诺,你可不要后悔,我也不会放开你的,嬴政用力回握。 “你没事吧?”闳阕担心的问,不会吓坏了吧? “我说你们两个娃娃,大半夜在船边搞什么,这要没人看见你们可就要喂鱼了。”船老大唧唧呱呱的数落二人。 闳阕赶紧道歉认错,好不容易把人送走。 “我们也回去吧,你赶快换个衣服,别着凉了。” 嬴政平静的点点头,回到船舱,看闳阕回到房间,嬴政正要离开,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手按在正要关闭的门上。 第四十五章 秘密暴露 “怎么了?”闳阕问。 “你的脸。”两个时辰前明明还很严重的伤口,这会皮肤已经光洁如新。 闳阕捂住脸颊,这才想起来受伤的事,努力想把门关起来未果,只好逃到房间角落里。 嬴政哪肯不明不白的离开,径直走进来,见她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 “你别过来啊。” “你怎么了?”嬴政刚刚是有些惊讶,现在更担心她的情绪,总觉得她现在很反常。 嬴政不顾闳阕的拒绝,执意将她埋在怀里的头抬起来,四目相对,“说话,别又想蒙混过去。” 闳阕可怜巴巴的说,“我不是妖怪啊,你别怕。” 嬴政一挑眉,“你就想说这个。” “还有什么?” “妖怪要都是你这种战斗力,那也没什么可怕的。”嬴政好笑的说。 “你真的不怕?” “嗯。”嬴政点了点她的额头。 得到了嬴政的肯定回答,闳阕笑着扑到他怀里,将他扑倒在地板上,静静的趴在他胸口。 “谢谢。”闳阕轻声说。 嬴政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伤感,总归不是好的记忆,“你刚刚跳船跑路,就是不想让我发现你的伤口能自愈。” “嗯嗯。” 嬴政十分无奈,这人有时精明,有时又表现的这么低智,让他不知如何是好,自认识她以来,她不是就一直奇奇怪怪的吗?再多一条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种事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吧?” “那是因为你这个人也比较奇怪。” 看她情绪又低落下来,嬴政追问她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其实事情经过也比较简单,就是游手好闲的某人路遇土匪打劫路人,就贸贸然去救人,也不管自己不会武功,结果就是被土匪一刀砍断了手腕,不过恐怖的是众目睽睽她的手竟然又快速长了出来,吓得土匪连刀都拿不住,赶紧跑路,而她呢,好心去扶被打劫的人,那人竟然用石头丢她,说她是妖怪,然后也跑了。 这件小事给闳阕留下了严重的心里阴影,也让她明白了,这个世界已经完全不同了,像她这样的异类就应该和普通人保持好距离,所以即便在和尉缭一起云游的那几年,到如今相识有三十载了,她也从没暴露过除了捉鬼之外的异能。 说真的,嬴政有些庆幸,看见这点小伤愈合和断肢再生的冲击力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不过这也不妨碍他讨好闳阕。 “我相信你就算是妖怪,也是一个好心的小妖怪。”嬴政抚摸着她的后颈,难怪皮肤这么好! “我不是妖怪。”闳阕固执的强调这一点。 “是是是,先起来把衣服换了。”嬴政一手撑地坐起来。 “噢。” 闳阕刚想从嬴政身上下去,就听门外一声尖叫。 “你们在干什么?” 伽禾捂住嘴巴,不敢置信的样子,这种时候通常不是该捂眼睛嘛~ 嬴政连忙将闳阕又按到怀里,不让她抬头,“伽禾姑娘怎么还不休息?” “那你们呢,在做什么?”伽禾气势汹汹,俨然一副正宫娘娘的样子。 “哎,闳阕刚刚一时想不开,想投河自尽,在下只好留下来安慰一下她。”嬴政状似无奈的说。 “自尽?为什么?” “她的脸受了那么重的伤,她怕以后留疤破相,一时想不开。” 啥?他可真能编,明知自己已经好了,还真眼说瞎话,闳阕想抬头,却被嬴政的大手死死按住。 “不至于吧。”伽禾的气势弱下,自己刚刚下手是有些重,“我这有一些药,很管用的,要不你试试。” “多谢姑娘美意,药,在下这里有,只是现在她不想见人,还请......” “我明白,我明白,那我先走了,那公子也早点休息。”伽禾一溜烟的跑了,生怕闳阕让她负责。 见人走了,嬴政才放开闳阕。 “现在看她也没那么讨厌嘛!” “这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了,刚刚谁还要和她拼命来着。” “还不是你的错,都怪你一直帮着她。”闳阕想想又不爽了。 “你不喜欢我和她亲近。”嬴政心里有些高兴。 “当然,明明我和你更熟的。” 这语气,像是小朋友抢玩具一样,看来他高兴的还是太早了。 “我自然是和更亲近,所以表面上才帮她的。” “啊?”闳阕一脸不信,这种瞎话也说得出来。 “你只要知道我心里是向着你的就行。” “谁要你心里向着我,你说话向着我就行。”心里向着她有什么用,哼! “好,我以后一定向着你,那你怎么报答我。”嬴政凑近到她耳边。 闳阕不自在的将身体向后倾斜了一点,说:“你说呢。” “只要你以后少在背后骂我,我就感激不尽了。” “哈哈哈,怎么会呢,大王多虑了。”闳阕干笑。 今晚已经折腾的够久了,嬴政就也累了,就回自己房间更衣就寝了。 船上的日子很是无聊,每天只能吃吃睡睡度日,伽禾从一开始整天缠着心爱的赵公子,到现在天天在甲板上望水兴叹,嬴政也是有房间不回,只爱窝在闳阕房里挖苦嘲讽她来打发时间,只有闳阕一直乐在其中。 “你是猪吗?整天不是吃就是睡。”嬴政就见不得闳阕一个人活得自在。 “是就好了。”闳阕吞下最后一条烤鱼,口齿不清的说:“窝们什么时候才能到临淄啊?” “我还以为你想在船上过一辈子呢。” “不要啊,鱼我都吃腻了。” 所以你只是想上岸改善一下伙食?嬴政摇摇头,果然不能指望闳阕正常起来。 “来人啊,抓住她,你个毛丫头往哪跑。” 嬴政和闳阕面面相觑,不知上面发生了什么。 钻出船舱就见伽禾抱着只小羊羔,在和船工玩捉迷藏,眼见得就要被抓住了,嬴政示意侍卫去救她,那些大汉几下被放到了,伽禾看到救星来了,赶忙躲到嬴政身后。 一个老人走过来好言相求,“姑娘这可开不得玩笑,快把羊还给我们,要不然河神发怒,我们这一船人可都性命难保。” “不给不给,就不给,你们这些人也太残忍了,这么可爱的小羊,竟然要把它扔到河里淹死,赵公子,你可要帮我。”伽禾探出头拒绝。 嬴政还未表态,闳阕就抢先附和道:“是啊,的确不妥。” ------题外话------ 作者:大王体力不太好啊~ 嬴政:作者,你是在质疑寡人吗?拖下去 第四十六章 一只羊引发的无妄之灾 伽禾诧异的看着闳阕,这人是转性了,最近不是自己说南,她一定要往北吗? “这种小羊羔,烤了刚刚好,扔河里也太浪费了。”闳阕仍不住感叹 “你......这个人太歹毒了。”伽禾简直气得要跳脚,就知道她不会安好心。 嬴政差点笑出声,他到不认为闳阕是为了和伽禾作对,应该纯粹是想加个餐而已。 老人家看闳阕说话还算正常,比什么小羊这么可爱怎么能杀正常多了,走到闳阕面前施了一礼。 “若不是无可奈何我们也不舍得每次白白损失一只羊,姑娘有所不知,这块的河道经常发生沉船事件,每次都不多不少必死一人,后来有人就想到丢祭品下去,水下的河神吃饱了,也就不会弄沉船了,没想到竟然有效,因此这个方法也就一直延续下来了。” “可笑,河神会吃人?”伽禾毫不体恤老人家,讽刺的话张口就来。 老人神情有些尴尬,被侍卫压着的一个年轻人大喊:“只要能保我们平安,管他是神是妖。” “是啊。”“就是”,一帮人附和道。 如果再不放羊,恐怕会引起引起公愤,嬴政劝伽禾不要意气用事,现在他们还在船上,和船工们闹翻没什么好处,而且要是真的船翻了,对他们也没好处。 “在下知道伽禾姑娘是一片善意,但不能置船上人的性命于不顾,否则岂非本末倒置。” 伽禾听嬴政这么说,开始摇摆不定。 “不行,如果真有妖那必定要除去还大家一个太平才好。”闳阕义正言辞的说。 嬴政将她拉到后头来,警告她:“别多事。” 她这莫名其妙的正义感怎么尽在这种时候爆发。 然而事实是,正义感闳阕有,但现在明显是只要解决了妖怪,就能省下一头羊,最后还不得进她嘴巴。 “你们知道她是谁吗?”闳阕隆重推出——伽禾,“南疆离恨宫弟子,法力无边,捉鬼除妖不在话下。” 伽禾听到她这么吹嘘自己,含糊的应了一声,就她的一点道行,招招鬼还行,除妖可就太为难她了。 “离恨宫完全没听说过啊。”船上的人发出质疑。 “那是你孤陋寡闻,南疆知道吧,巫蛊之术的发源地,离恨宫就是那里的老大,所以说给大师一点时间她一定能为民除害。” 闳阕不知哪来的信心,连伽禾都感动了,没想到她这么认可自己的实力。 “没错,反正现在风平浪静,你们再等等,我一定可以灭了那个妖怪。”伽禾被闳阕鼓励的信心大增。 闳阕在一旁频频点头。 老人家见自己的人也打不过他们,又看他们个个身手不凡,想来也许有几分本事,也就同意了,“既然几位执意要试,也可以,那就以一日为限,明天晚上我们若看不到妖怪,这位姑娘就要把羊还给我们。” “这么急。”伽禾有些心虚。 “好,就一日。”闳阕爽快的答应,转过头郑重的一拍伽禾的肩膀,“一切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哦。” 骚乱暂时平息,闳阕和嬴政回到船舱。 “你该不会是想铲除异己吧。”嬴政发散思维。 “她的实力不至于这么不济吧?” 真至于,前几日他从伽禾那听来了不少离恨宫的情报,知道她的实力在离恨宫里实在不怎么样,所以才被派出来做给亡魂引路的低等工作,现在乍然让她去除妖,能有胜算吗?她死了事小,但惹怒了妖怪可不是进献一只羊羔就能解决的了。 一个躲在水下藏头露尾,只敢吓唬普通人的妖怪,她才不相信是别人口中的大妖呢,“大不了我就自己上咯。” 嬴政还是有些不放心,现在敌人的实力还不清楚,他们在河上孤立无援,也不占地利。 一开始就不该管这闲事,不,是不应该放闳阕出门,他可是发下宏愿要做千古一帝的,如果今天命丧于此,日后史书里写到秦王政难道要写由一只羊引发的王室血案,这可比他的曾伯祖父举鼎而亡更贻笑大方了。 闳阙看嬴政的脸色变幻莫测,双手从背后搭上他的两侧肩膀,推着他往前走,轻松的说:“别担心啦,我会好好保护大王的。” 嬴政被她的乐观感染,也不再忧心忡忡,只是傲娇的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只是也没见他将闳阕的手拍开。 “等等,赵公子。”伽禾抱着只羊羔从后面追过来,“赵公子,你可要帮我啊。” 闳阕看到小羊,眼睛都在发光。 嬴政见她这副模样,觉得就算抓住了妖怪,她和伽禾还是要有一番血雨腥风。 “来来来,累了吧,我来抱会,你们谈。”闳阕殷勤的接过羊,伽禾这会对她也没那么刻薄了。 “姑娘稍安勿躁,现在妖怪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寻,只好静观其变。”嬴政哪知道该怎么办,又不想暴露闳阕的能力,只好打哈哈。 “可是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伽禾很着急,现在已经不是一只羊的事了,如果她什么都做不到,传出去简直有辱师门。 “其实我家公子已经有办法了,这是公子的朋友赠给他的一种驱妖水,”闳阕不知从哪掏出一个陶瓶,“只需要滴在水里,但凡有妖力的生灵都会感到不适,想要逃离,到时就到你大显身手了。” 伽禾接过瓶子,“这个好,公子你这朋友可真厉害,还有这种东西。” “是啊,她这个人整日疯疯癫癫,也就对这些东西在行。”嬴政含沙射影。 “我师傅曾说过有大智慧的人,往往为世间不容,也许公子的朋友就是这种人。”伽禾向往的说。 闳阕在一旁笑眯眯的点头,看不出来你师傅说话还挺有水平的嘛。 “也许吧。”嬴政看着闳阕若有所思。 “你都想好怎么办了,为何刚才不说。” 打发走伽禾,嬴政不解的问闳阕。 “我哪知道她一点办法也没有。”闳阕无辜的说。 她怎么知道伽禾连离恨宫的半分手段都没学到。 ------题外话------ 不知不觉也写了10万字了,第一次坚持下来,在此感谢大家,有人看才有动力,虽然我一直像在单机写文......呵呵呵 第四十七章 奇异的光,闳阕的担忧 夜晚阴气重,会加强妖物的妖力,所以他们选择第二天正午再洒下药水。当然这一切是嬴政在闳阕的暗中点拨下转告给伽禾的,结果就是伽禾对嬴政愈加崇拜,日后闳阕对此更是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现在可要了吧?”伽禾咽了咽口水。 “嗯。”嬴政看了一眼闳阕,见她没反对就同意了。 现在甲板上只有他们三人,其他人都已经躲进船舱。 伽禾颤颤巍巍的打开瓶塞,缓慢的倾倒瓶身,倒了几滴到河水里,然后就静静的等待见证奇迹的时刻。 站在她身后的闳阕翻了个白眼,这可是黄河,这么辽阔的水域,也不知道妖怪在不在这里,就倒这么几滴管什么用。 闳阕假装没站稳,将伽禾撞到栏杆上,她的手一时没拿稳,整个瓶子都掉进了河里。 “哎哎......” 嬴政将想要跳船捡回瓶子的伽禾拦下,“你现在跳下去也捞不上来了。” “这可是公子第一次送给我的东西,就这么没了。”伽禾遗憾的说。 嬴政看看闳阕,眼神示意:这可与我无关噢! 闳阕双手抱胸,把头偏到一边,不看他们。 “而且这么多药,妖怪会不会太狂躁啊?”她怕自己等会力有不逮。 “哇,那到时候姑娘可要保护我们啊,我们可都是普通人。”闳阕瑟瑟发抖的说。 伽禾硬着头皮说:“放心,一定。” 平静的河面,开始无风起浪,浪涛威力逐渐加强,大船随波逐流。 突然嬴政发现水底似乎有东西游过,闳阕也感觉到有妖物在附近,暗中施法稳住船身。施法后,大船在波浪中稳定了不少。 “你们有没有觉得现在没那么颠了。”伽禾抓住栏杆问,刚刚浪太大了,把她都晃晕了。 “是吗?大概是你现在习惯了,才觉得好一点了吧。”闳阕望着河面。 “大……大概吧。”毕竟风浪不但没有减小,还有越来越猛烈的趋势,没道理船却更稳了。 突然一个冲天巨浪掀起,在浪后紧跟着冲出一条巨型泥鳅,身上充满血煞之气,奇丑无比的样子着实吓了众人一跳,看来这就是那个吃人的精怪了。 泥鳅精先是在河里翻滚,似乎很难受,见闳阕他们一直瞅着它,便朝他们吼叫,最后干脆一头撞向船身。 伽禾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等待落水的时刻到来,突然后颈一痛,晕了过去。 嬴政打晕伽禾后,将她移到稍微安全的地方,她醒着也个累赘。 闳阕双手在胸前结印,刹时周围似乎安静下来,听不见泥鳅精的怒吼,风也静止了下来,周围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整艘船与外界隔开了,泥鳅精一头撞到屏障上,被反弹到水里,甩了甩撞晕了的脑袋,不一会又卷土重来。 闳阕将结界稳定下来后,伸出右手,放出符文,金色的符文穿过结界,向泥鳅精飞去,缠绕在它周身。 闳阕嘴里念念有词,符文上金光大盛,逐渐缩紧,困在里面的泥鳅精只好不断变小,最终变成巴掌大小,闳阕勾勾手指,符文就带着泥鳅精飞到她手上。 闳阕尝试用神识与它交流,但没有得到回应,看来是还没有开灵智的蠢物,不知得了什么机遇也成了精怪。 闳阕手上一个用力,准备结果了它,却感受到一股力量在与她对抗,泥鳅精摇头摆尾,闳阕暂时放松了力量,从它嘴里飞出一道紫光,直觉告诉闳阕这东西不简单,立即舍掉泥鳅精,去追那抹紫光,紫光像是受到召唤一样,直直地向嬴政奔去。 “小心。”闳阕大喊。 嬴政还未来得及反应,紫光便钻进他体内。 闳阕跑到他面前,面露焦急,闳阕担忧的问:“你感觉怎么样?” 也许这光便是小小泥鳅能成妖且嗜杀的关键,现在却附到了嬴政身上。 “我没事。”他的确什么感觉也没有,但看闳阕少有的严肃,也明白此事非同小可。 闳阕分出一抹神识探查嬴政的身体,却一无所获。 “怎么可能。”闳阕不解,力量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 “好了,别担心,我现在不是没事吗?”嬴政宽慰她,毕竟现在担心也无济于事。 “可是......” 闳阕还想说什么,却被嬴政打断了,“既来之,则安之,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处理那个东西。” 嬴政朝泥鳅精扬扬头。 闳阕一伸手,泥鳅精就飞了过来,闳阕仔细探查,发现它身上的力量已经完全消失了,心里的不安更加严重了。 “不过是一条普通泥鳅。”闳阕撤回符咒,将它抛回黄河中。 窗户后有一双眼睛目击了整个经过,见事情尘埃落定,转身向船舱内一个房间跑去。 “妖妖......妖怪被抓住了。”刚刚在窗户后偷看的少年,激动的说。 “啥?真有妖怪?”一个大汉问。 “嗯,是一只大泥鳅。”他第一次看到那么大的泥鳅,那个人竟然一点都不怕。 “走,大伙都出去看看。” “好,去看看......” 船夫们鱼贯而出,只见嬴政和闳阕在甲板上说话,伽禾还昏迷着。 “我说泥鳅怪在哪呢?”一个船夫,四周转了几圈也没瞅见什么大泥鳅。 “扔了。”闳阕随口回答。 “扔了?你怎么不打死它,要是它回来报仇我们怎么办?”人群又骚动起来,大家七嘴八舌的抱怨闳阕。 刚刚的少年站到前面,大喊让大家安静,“刚刚我看到泥鳅精已经被打成巴掌大小,师傅放了它肯定是因为它不能再作恶了,大家放心吧。” 师傅?闳阕看着这个少年,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之前的老人家站出来,朝闳阕抱拳,“大师刚刚多有得罪,希望您不要见怪,今日多亏您出手,才解决了这个妖怪。” 你现在到是站出来了,刚刚他们抱怨时怎么连人影都看不见,闳阕现在没心情和他客套,也不接口。 嬴政只好代表她站出来,“大师刚刚消耗神力太多,现在需要休息,大家都散了吧。” “是了,我们把这茬都忘了,不好意思,大师快里面请,好好休息。” 闳阕点点头,朝船舱走去,人群自觉让出一条路。 嬴政想到了什么,回头让侍卫将伽禾送回房,对大家说:“这位姑娘受了惊吓晕了过去,等她醒后,大家千万不要提是大师放了妖怪以免再刺激到她,只说妖怪再也不会回来即可。” “明白明白,我们一定不会忘。” 嬴政满意的点点头。 第四十八章 既见君子 船上的人兴高采烈,准备晚上搞个庆祝会,并诚挚邀请闳阕和嬴政出席。 闳阕心情欠佳,所以由嬴政全权代言,船老大是个明白人,嬴政三言两语,就让他了解到,大师最近胃口不好,对鱼都不感冒,所以——晚饭送上了整只烤全羊。 “来,你不是早就在打这只羊的主意了吗?尝尝吧。”嬴政撕下一块肉放到闳阕碗里。 “噢。”闳阕意兴阑珊的动筷。 嬴政见状,将她面前的碗端走放到一边。 “哎,你干嘛?”闳阕不解。 “你既然食之无味,何必糟蹋东西。” “我......我还不是担心你。”闳阕将筷子重重的拍到桌子上,背过身去。 这个人真是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闳阕相信紫光的事绝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不赶快将它驱除,日后绝对是祸害。 闳阕一个人生着闷气,忽然背后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过现在太过担心也没用,只好麻烦上师以后多关心寡人了。” 闳阕耳朵有点发烫,十分不习惯这种耳鬓厮磨的相出模式,转身伸直了手将嬴政推开,直嚷嚷饿了。 嬴政看她恨不得将脸埋到烤羊肉里的吃法,笑着摇摇头。 伽禾晃悠悠的醒过来,甩甩脑袋,不小心扯到脖子又觉得一阵钝痛,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床上。 “咦,我没死,那妖怪呢?”伽禾赶紧爬起来往外跑。 在走廊逮到一个船工,急忙问:“妖怪呢?” 船工想起嬴政的吩咐,觉得这个女娃娃的确太娇气,受了点惊吓就躺了两天,因此含糊道:“哦,妖怪跑路了。” “跑了,好好的,怎么就跑了。”自己都没出手,妖怪怕什么? “反正就是这样,你去问和你同行的公子吧,小人也不清楚。”说完就赶紧走了。 伽禾只得来到嬴政房间,敲了几下门,里面也没人来开门,突然听到隔壁好像有动静,就探头往里看,一个少年跪在地上,闳阕不耐烦的那他让走。 “说了不收徒,你还是好好过你的日子吧。”闳阕有气无力的回答。 这两天这个孩子一直来骚扰她,想要拜师学法术,但闳阕觉得收徒太麻烦,而且看他也十三四岁了,早过了修行的黄金年龄,就算竭尽全力也难有成就,何必硬要走这条路。 “你太过分了。”伽禾忍无可忍跳出来指责闳阕,对一个孩子这么残忍。 “你别求她,她一个丫鬟有什么可教你的,你想学什么,大不了我教你。”伽禾把孩子拉起来。 谁料这个孩子并不领情,甩开伽禾的手,又跪下想抱闳阕的大腿,被嬴政一把隔开。 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动不动抱大腿,什么习惯,嬴政心里对他很不爽。 “不好意思,我们四海为家,居无定所,的确不方便带你上路,这位伽禾姑娘,师从离恨宫,擅长法术,离恨宫传承数百年,有各种能人,只要你认真学习,一定能出人头地,我想伽禾姑娘一定也会尽力帮你的。”言下之意就是伽禾虽然能力不怎么样,但人家背后有人啊。 “没错。” 少年看闳阕一脸冷漠,知道就算自己不同意,跪死在这里,闳阕也不会改变心意,只好先答应下来。 他只是一个孤儿,船老大看自己可怜才让他上船做点活混口饭吃,现在有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又怎么能轻易放过呢,而且看他们是一起的,只要自己到时候好好表现,说不定大师还会改变注意。 “好徒弟,乖,以后为师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的。”伽禾摸着少年的头,向闳阕示威。 闳阕才不在意她的挑衅,这个烫手山芋有人接,自己求之不得。 “对了,徒弟,你叫什么啊?”伽禾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裴易。” 伽禾心满意足的带着新收的徒弟走了,也把妖怪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而裴易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还想着日后能改换师门,那日看嬴政的态度是不想让伽禾知道此事,自然不会主动揭穿闳阕。 等伽禾再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嬴政和闳阕早已抢先下船,不知所踪。 “不知道,你不少船夫吗?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去哪了?”伽禾气急败坏的说。 “姑娘你这说得什么话?小人还能限制客人的自由不成,船靠岸了,他们自然想去哪就去哪,您也快下去吧,我们这马上要卸货了。”船夫说完臭着张脸走了。 “可恶。”伽禾跺脚。 “师傅,那我们去哪啊?”裴易小心的问。 “进城,我还不信找不到他们。” “难为你舍得下美人,和我一起走啊。”闳阕调侃道。 嬴政凑到闳阕耳边说:“寡人都有你了,还有什么舍不下。” 这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闳阕哼了一声跑开。 嬴政快走几步跟上,不顾闳阕反对,牢牢牵住她的手,“这里人多,别走那么快,小心走丢了。” 什么烂借口,当她是三岁小孩吗? 前面熙熙攘攘,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在干什么。 “我们去看看。”说完,闳阕就拖着嬴政过去。 嬴政皱眉,他们的身份敏感,这种热闹应该是能不凑就不凑,不过看闳阕一脸好奇,看看就看看吧,她好不容易出门走动一下。 闳阕隔着人群往里瞅,原来是老套的情节,有人卖身葬父,还是个美人。 “走开,走开,别挡路。” 几个家丁拨开人群,一个满身贵气的公子走来。 “小美人,别来无恙啊,你早跟了本公子,还用得着街上抛头露面吗。?”男子猥琐的笑着。 跪在地上的女子脸色大变。 “这是二十金,够葬你父亲几回了,你就跟我走吧。”说完就来拉人。 “你放手,我卖身是做丫鬟,死也不会跟你这个淫贼走的。” 闳阕看看嬴政,嬴政摇摇头,示意它不要轻举妄动,看男子的打扮,在临淄应该有些地位,贸然出头,之后可就不好暗中行事了。 “住手。”一声轻喝传来,让大家不由回头。 嬴政看清来人的容貌,不由脸色大变。 第四十九章 嬴政的反常 “你是什么人,也敢管本公子的事。”男子见来人衣着朴素,便也不把他当回事。 “在下稷下学宫,宜瑾和。” 凭稷下学宫的名头已经足以在临淄城横着走了,更何况是宜瑾和本人亲临,男子脸色顿时不好了。 “阁下是西门大人家的公子,令尊品德高逸,公子在外更当谨言慎行,免得辱没了自己门风。”宜瑾和说的不卑不亢。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贵公子,现在只有点头哈腰的份。宜瑾和是荀子高足,现在又在稷下学宫担任教习,连现任祭酒都对他恭敬有加,听说齐王曾多次招他入宫讲课,多有褒奖。 “大人说的是,我一时糊涂,还望大人高抬贵手,以后必定如大人所言,修身养性。” 刚刚还哭哭啼啼的女子,见宜瑾和气宇非凡,这个恶贼又对他这么恭敬,仿佛看见救星,跪着拉着他衣摆。 “大人你不要被他骗了,等你走后,他一定会言而无信,大人救救我。” “你这个贱人。”男子气的想抽她。 却被宜瑾和拦住,“公子,你刚刚说过什么?” 男子满脸堆笑,“修身养性,我就是看她败坏本公子的名声,一时激动,我保证一定不会报复她,那我先走了。” 男子带着家丁灰溜溜的走了。 “姑娘放心,他绝对不敢再找你麻烦的。” 宜瑾和扶她起来,但女子执意跪下。 “多谢大人,但小女子唯一的至亲已经去世了,小女子孤身一人,就算今天得救了,日后也有可能落到其他坏人手里,请大人......” 女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女子打断了,话里话外都是嘲讽,“那你刚刚跟西门公子去了岂不是正好,他家家大业大,绝不会亏待了你。” “秀秀,不得无礼。”宜瑾和斥责道。 名叫秀秀的女子哼了一声,这个女人想什么,先生不明白,她可清楚的很,无非见先生一表人才,心地善良,想装可怜接近先生,自己绝不会让她得逞。 “是,先生,不过秀秀想到怎么安排这位姑娘了。”秀秀乖巧的认错。 “你说说看。”宜瑾和真是很头疼怎么帮这位姑娘,他自己还住在稷下学宫,绝不可能私自带人回去安排。 “九师兄不是刚来临淄,正在置办府邸,这位姑娘既然不介意当个丫鬟,不如让她到去师兄府里当差,以后生活也有个着落。” 宜瑾和听了觉得很合适,便积极向这位姑娘推销自家弟子。 “姑娘,小九为人随和,很好相处,你就去他那谋个差事吧。” “是啊,我九师兄人品好得很,绝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你就放心吧。”说到非分之想,秀秀特意加重了语气。 “不,我不去。”女子毫不犹豫的拒绝,“我......我只相信先生。” 说完便低下了头。 “哇,这是吃定这个公子了。”闳阕兴致勃勃的围观。 嬴政一言不发,这个人还是一脸悲天悯人,一副谦谦君子做派,他是真不知这个女子意欲何为,还是乐见其成呢? 嬴政在心里恶劣揣测宜瑾和的人品。 “我们走。”说完强制拖走闳阕。 “喂喂,不要,”她还没看到结局呢。 闳阕不满的叫喊也引起了宜瑾和的注意,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宜瑾和一愣,冲出人群,想拦下他们,无奈街上人太多,他们走的又快,很快就失去了踪影。 “先生,你找什么呢?我帮你一起找。”孟秀追过来。 宜瑾和望着茫茫人海,轻声说:“没什么,走吧。”怎么可能是他呢,这里可是齐国啊! “对了那位姑娘呢?”宜瑾和突然想起,自己刚刚突然跑出来,还没安顿好人家。 “先生我让小琪送她去九师兄府上了,如果她不愿意留下来,那就让她自谋生路吧,我们也不能管她一辈子吧。” 宜瑾和觉得她说得也在理,只好默认这个做法。 “你走这么快做什么?”闳阕联想嬴政的反常,猜测道:“你认识他?这个人看起来很不错,为人正直。” 嬴政突然停下脚步,甩开闳阕的手,“既然你这么欣赏他,就去找他好了。”说完负气走了。 闳阕呆愣在原地,真是喜怒无常的人。 远远的跟着嬴政来到一家客栈,见他要了一间房,便也跟着进去了,门口的侍卫自然不会因为自己大王的一句气话就去拦她,好在嬴政见闳阕进来也没让人阻拦。 感觉大王现在的脾气好了不少,侍卫这样想。 闳阕伸出手指,戳戳嬴政,“你生气啦?” 嬴政转过脸看着她,突然将她抱住,其实他发完脾气就后悔了,闳阕知道什么,自己和她置什么气,还好她跟了过来,不然真不知该怎么下台才好。 “你怎么了?”闳阕感觉出嬴政的心情似乎不好,伸手反抱住他。 “没什么,”良久,嬴政又问她:“你会一直陪着我,对吗?” “嗯。” 嬴政放开闳阕,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是说一辈子。” 闳阕百感交集,她有一股冲动想答应嬴政,但她的一生何其漫长,根本不是嬴政可以望其项背的。 见闳阕久久没有回应,嬴政仓惶一笑,“是我自作多情了,你身负异能又岂肯困在我这一方天地,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闳阕起身准备离开,见到嬴政落寞的背影,伸出的手想安慰他,最终还是悄悄离开了。 她根本没有资格留下,也不应该和嬴政有这么深的羁绊。 “哼,你喜欢她就留下她,管她的想法做什么?” 谁?是谁在说话? 屋内明明就自己一个人,但耳边清晰的声音,告诉自己这不是幻觉。 “别找了,我在你身体里。” 嬴政想到闳阕一直担心的事,看来并不是杞人忧天。 “你想干什么?” “别紧张就是想跟你聊聊天,如果你有什么心愿,我们商量一下,我也可以帮你完成。” “帮我,然后再占了我的身体为非作歹。” 这几日那女人寸步不离的跟在嬴政身边,他都没机会出来,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这人竟然头脑这么清楚,不好糊弄啊! ------题外话------ 周五快乐,大家 第五十章 妖怪现身 一阵天旋地转后,嬴政便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是在一处纯白的世界,前面有一个黑衣华服的男子背对他而立。 嬴政迅速起身,质问他:“你是谁,你将寡人弄到了什么地方?” 黑衣人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的转过身,嬴政瞬间瞳孔放大,这个人竟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闻相翊看到嬴政这副表情很满意,自己那日在船上看到他也是这样惊讶的表情,看来错不了,他应该是自己的一缕神魂转世。 对待自己的身体闻相翊就和蔼多了,哇咔咔,终于不用待在肮脏的河道里了。 “我就是你,这里是你的梦境。” “你是我?”难道是自己的恶念太强,都冒出实体了,嬴政汗颜。 “不错,当年跟随姬发的那群走狗趁我不备,将我打伤,还将我的内丹毁去,以为这样就能除了我,不过他们不知道我家世代相传有一门保命法术,即使内丹碎了也可保修为不散,只要将四散的内丹重新聚集起来,就能再造肉身,不过现在有你这副躯体,看来就不必这么麻烦了。”闻相翊越看嬴政越顺眼。 嬴政听到最后一句,似乎感到了威胁,“你想占据我的身体,痴心妄想。” “你我本是一体,等你收集齐内丹碎片,我们便能合二为一,到时还分什么彼此。” 等等,他什么时候说要去收集碎片了!“我凭什么要帮你?” “不是帮我,是帮你自己。”闻相翊又强调了一下两人的关系。 “你个妖物,以为幻化成我的样子,编出一套谎话,就能让我为你所用吗?做梦!”嬴政还是不信他说的。 和一个凡人讲神魂的概念真是困难重重,闻相翊很是头痛。 “你想我怎么证明?”闻相翊态度也软化下来,如果不能取信于他,他是不会乖乖去收集内丹的,虽然神魂是一体,但现在意识不能共通,那自己也只是换了个地方受困。 嬴政想了想问:“你刚刚说的是武王姬发,那你是八百多年前的人?你是谁?武王为何要杀你。” “你记好了,我叫闻相翊,是商朝太师闻仲之子,父亲是仙门之后,我自小也修习仙术,才能长生不灭。”闻相翊骄傲的说。 闻太师的儿子,长生不灭,嬴政有些惊讶于他的来历,“那姬发杀你是想铲除商朝余党?” “姬发不过是一个无能小人,凭他也想杀我,”闻相翊言语间对姬发很轻视,“要不是姜尚和南宫适的诡计,恐怕他姬氏还坐不稳江山。” “那你又怎么会跑到泥鳅精肚子里,在黄河作祟。” 闻相翊面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内丹散了后,我的一部分元神附在其中一块碎片上,躲在暗处休养生息,那条泥鳅不过是我找来的傀儡。” 嬴政点点头,没有怀疑。 好险,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是掉到水里后被一条小泥鳅吞了,还不能强行破体而出,好在天不亡他,竟然让自己的分身送上门来。 “那我是从何而来?”嬴政有些糊涂了,自己只不过是个普通人,又怎么会是他的一部分。 “我想大概是你母亲怀胎的时候,误食了我的内丹,所以我的部分元神才会转世成人。”闻相翊摸着下巴猜测的说。 见嬴政还是面带犹豫,闻相翊决定给他一点甜头,既然不能晓之以理,那只好利诱了。 “你很羡慕闳阕的能力吧?你也希望她能仰望你,而不是每次被保护。” 嬴政听后,双手收紧,闻相翊见此再接再厉。 “我现在就能给你这样的能力,你在船上的时候也看到了,只不过是一条普通泥鳅,有了我的帮助也能在河里兴风作浪,只要你愿意,你就能拥有这种力量,你也不用再担心闳阕会离开。” 嬴政舔舔干燥的唇,力量吗?听上去的确挺诱人。 “我要做什么?”嬴政最终还是被蛊惑了。 看着对面的“自己”邪气的一笑,嬴政心里还是稍稍有些不安的。 “自然是马上去找齐剩余的四个碎片,我能感受到它们的方位,离这最近的在沙丘,你赶快去。”闻相翊急不可耐的指挥嬴政。 嬴政听这么说,心里有些不舒服,任你以前再怎么风光,现在不过是寄居在他身体里的一丝魂魄,也敢对他呼来喝去,不过为了使联盟不至于马上解散,嬴政压下心中的不快,只推说现在还有要事处理,需要过一段日子。 闻相翊听完就炸毛了,不满的说:“现在还有什么事比这还重要?” “你最好注意你的态度,我可不是你的属下。”嬴政不悦的说。 你一个区区分身还敢和自己谈条件,这句话在闻相翊口中打了个转又咽下了,自己没有身体还要仰仗他行事,不宜撕破脸。 “你眼下还有何要事?”闻相翊扯开话题。 他们间的关系显然还没这么亲近,嬴政本不欲告诉他,但想到他和姜太公是同一时代的人,也许知道什么线索,闳阕一直对这些事遮遮掩掩,导致他难以窥得全貌。 “我此趟是要取戊戌杏黄旗,但要找到太公墓,必须要四不像带路,临淄是太公望的封地,四不像很可能就在齐国王宫。” 闻相翊简直要额手称庆,掘仇人的墓他喜欢,不过,“四不像是姜尚的坐骑,这种异兽都认主,就算你找到它,它也不会帮你的。” “四不像是不是爱吃熏草?”嬴政问。 闻相翊有些吃惊,并不是四不像爱吃熏草,而是这只四不像爱吃,这种八百年前的小事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也是当年潜伏在西伯侯府无意中看到的。 “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个秘密吗?为何他突然严肃起来,嬴政小心回答:“闳阕在偶然间得知的。” 偶然得知,闻相翊想到了一直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子,这个女人出手不凡,竟然还知道这种秘闻,她来找四不像是确定它会帮她? 闳阕,这个姓并不常见,他只认识一个姓闳的,她会是他的后人吗?如果是,那当年所受的痛苦,必要偿还在她身上。 “那你就先去找四不像吧,它有化身为神像的能力,你可以好好注意一下王宫内四不像的雕像。” 闻相翊好心的给出了提示,他倒要看看闳阕会怎么办。 第五十一章 引兽出洞 嬴政趴在桌上醒来,梦中的一切还历历在目,是真的,还是梦而已?现在自己真的拥有神力吗? “你不信便试试好了。”熟悉的声音又响起。 “你......” 嬴政倏地站起来,在屋里徘徊了几趟,最后终是忍不住想试试这非同一般的力量,但应该怎么试? 他学着闳阕的平日的模样摆弄半天,也没半点效果。 “你在做什么?”闻相翊忍不住询问。 “你不是让我试试吗?不过我并未看出什么作用。”嬴政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真有能耐,他看闳阕每每施法动静都大得很。 这傻小子真是自己的转世吗? “你学过法术?” “并未。” “那你结得什么印?”闻相翊吐槽,闳阕虽每次法术是伸手就来,但也并定是勤学苦练后孰能生巧。 “那你要我如何试验?”既知他不会,还来看他笑话。 “你看那个茶碗,试着把它弄碎。” 嬴政看着三尺开外的茶碗,思考该怎么弄碎它呢,这样聚精会神盯着,茶碗竟凭空化为齑粉。 “如何?” 看着嬴政又惊又喜的模样,闻相翊满意的笑了。 “除了这样,还有其他能力没有?”嬴政问道。 “你一日修行也没有,凭空获得这样的能力,已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 这个混小子,一句赞赏的话也没有,就知道压榨他,这些法力都是当年自己辛辛苦苦攒的,现在借给他,还一句好话也没有。 “法力是一回事,法术又是另一回事,你现在有了法力,但要想像闳阕那般施展出,就需要另习法术窍门,这就得视个人天份而定了。” 嬴政想到他师傅以前日常骂他的话,“蠢钝如猪”“什么都不会,滚”“引气,不是让你呼吸”...... 自己有百万雄师,精兵良将无数,平日也不需要他亲自动手杀人,看来这力量要了也无甚大用,只能用来防防身了。 “好了,那便这样吧。” “啊,你就不想学点什么?”闻相翊已经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适合他学得低级法术,结果他竟没打算学,这不争气的东西。 “你有速成之法?”自己的时间很宝贵,容不得这般浪费。 时间静静过去,嬴政却没有得到回音,那个声音就这样消失的无踪了。 要说闻相翊到哪去了,不过是退到个角落安静一下,要是再和他说下去,怕不是要气死自己。 嬴政等的不耐烦,以为他是太虚弱没力气说话了,便也没再追问。 “砰”门被推开。 闳阕状如死猪一样躺在床上。 “都什么时辰了,你还赖在床上,成何体统。”嬴政人未到声先至。 闳阕惊坐起来,昨日不是他让自己走的吗?自己还以为是要散伙了,今天看他心情还不错,男人还真是善变。 “你......没事啦?” “我能有什么事,赶快起来,我们商量一下去哪找四不像。”嬴政在桌边坐下。 听他这么说,闳阕也将昨天的烦恼抛到九霄云外。 “哦,这个啊,我都想好了,今晚戌时会刮东南风,我们到时到王宫上风头把那熏草点了,四不像嗅觉灵敏,熏草又是香气浓郁,到时不怕引不出来它。” “这么明显的陷阱,它会上钩吗?”嬴政很担忧。 “放心它的智商就这么点高。”闳阕比了个小指甲盖那么点的大小。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两人站在高山上。 “距离好像有点远了。”也不知这风力够不够。 “这是离齐王宫最近的山了,你上午不是还信心满满吗?” “呵呵,我哪知这里地势这么平缓,就姑且试试吧。”闳阕笑呵呵的遮掩掉自己的思虑不周。 从空间里拿出熏草和明火,迅速点燃,幽幽香气扩散出来,让人心旷神怡,可惜二人等待良久,豺狼虎豹倒是闻着香味找了过来,神兽连影都没有。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嬴政建议。 “额,也好,这熏草倒便宜了你们。”闳阕盯着树下来来回回的野兽,遗憾的说。 嬴政抱着闳阕踏着树顶,施展轻功下山,闳阕回头看向山上。 “别看了,再想其他办法吧。”嬴政难得还劝闳阕宽心。 两人回到城里,闻到城中一片熏草香气。 “这么浓的香气,看来应该不是距离太远的缘故。”嬴政分析道。 此时风向突转,香味被吹散了些。 “你看,流星。” 闳阕听到路人的大喊,抬头望天,就见一束红光划过天际,方向便是他们刚刚离开的地方。 嬴政走到前面几步,见闳阕没有跟上来,回头就见她望着天发呆,只好回去拍醒她。 “看什么呢?” 闳阕也不说话,好一会,又是一道红光飞过。 “那里有什么?”闳阕指着一个方向。 嬴政皱着眉,有什么?能有什么,难道是...... “稷下学宫,怎么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闳阕兴奋的提意。 “为何?”嬴政不解,就算是夜闯也应该是齐王宫啊。 “四不像恐怕就在那里。” 嬴政的眉头皱着更深,“此事最好从长计议。” 稷下学宫人才济济,不可不慎重。 “回来了吗?” 闳阕一上午坐立不安,这话问了几遍了,昨晚回来后,嬴政便差遣人去打听稷下学宫的事了,这会还没回来。 “你先坐下歇歇,人回来了自然会来回话。” 闳阕大大咧咧的坐下,“让我说昨晚直接去就好了,搞这么多花样做什么。” “你还没靠近,就得被抓起来。”嬴政给她泼冷水。 “要不然,我今晚派元神去看看。” “不行,稷下学宫祭酒张若青听说在道法上也有些造诣,你不要鲁莽行事。” 早些年他寻仙问道,也听说过张若青的大名,但一直无缘得见,他的本事虽然不知真假,但还是小心为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哎!难为我一身本事无处施展啊。” “异国他乡,不比在秦国,你也暂且忍耐些吧。” 闳阕翻着眼睛看着嬴政,平日见他嚣张得很,没想到关键时刻还很有计较。 第五十二章 初入学宫 “公子。”侍卫终于回来了。 “进来。”侍卫进来后迅速关上门。 “公子,属下打听到两日后稷下学宫会举行祭祀大典,大殿后有清谈会,届时学宫里有名望的贤达以及外客都会聚到正殿前院,后院守卫会相对空虚。” “打听到那天的外客都会有谁会到场?”嬴政问。 “属下无能,到场的宾客名单都是学宫主亲自拟的,旁人无从得知,但听说每年必到场的有道家列阳子,出云散人等一干道家弟子。”侍卫跪地告罪。 “好了,你下去吧。” “是。” “那我们后天就去稷下学宫吧,这么多人去,肯定很有意思。”闳阕等侍卫走后兴奋的说。 “你还高兴的起来,去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人越多越麻烦。” “你这个人就是忧思太重,既然还没发生,有什么可担心的。” 嬴政摇摇头,世上有几个人像她这般没心没肺,今朝有酒今朝醉。 祭祀大典当日,清谈会。 “人真多。”女扮男装的闳阕四处张望。 “小心不要露了马脚,今天绝不能造次。”嬴政看着来来往往的当世英才大家心生嫉妒,齐国何德何能竟有这些人趋之若鹜,即便如此也挽回不了颓势。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还真当自己不学无术吗?天下的书本是有限的,而她的生命是无限的,用无限的生命学习有限的知识,若还不能融会贯通,那她真是智商不济。 祭祀的钟声敲响,二人相视点头,嬴政就夹带着闳阕翻墙入院。 “你快放我下来。”闳阕拍着搂在她腰间的手。 嬴政放她下来,厉声说:“小声点。” 闳阕抿抿嘴,示意不再说话。 不过这偌大的学宫,二人也不知道往哪里去。 “不如我们再点一点点熏草”闳阕建议。 “不行,上次在南山上点了一把熏草,熏得整个临淄都闻见了,现在外面都传这是齐国的祥瑞,你再在这里点,不一会就有人来查了。” “那你说怎么办?”她是没办法了。 嬴政想到那日闻相翊给的提示,“我们先到处找找再说。” 院子逛了一圈,园内的石雕也没有更奇怪的,嬴政在心里呼唤闻相翊,在他要放弃的时候,慵懒的声音响起。 “叫我做什么?” 嬴政耐着性子问:“你那日说四不像能化为石像,如今找遍整个院子也没有。” “屋里找了吗?你怎么确定它就在此处。” “屋里?有人摆那么大的东西在屋里。” “哈哈哈,你该不会以为有石狮子那么大吧!”闻相翊乐得大笑,“它的化身自然能任意改变大小,你不要太死板了。” 话说到这份上,嬴政也不再听他的唠叨,“闳阕走。” “还去哪啊?” “那边,那边,还有那么多屋子没找?”嬴政指着左右一排排屋子,“还不快去找。” “我看我们还是先找个隐蔽地方,然后我用神识扫扫,不然这么大地方就靠我们俩什么时候能找完。” 这么想也是,找了一处假山,嬴政在外出守着,闳阕神识离体而去。 第五十三章 冤家路窄 因着前面在举行大典,这会屋里都没人,四处都是一样的摆设,按照嬴政的吩咐柜子里也看了,还是没什么发现。 外面的大会如火如荼。 “列阳子师兄好久不见,来几日了?”出云散人和坐在隔壁的列阳子寒暄。 “有几日了,散人是想说那件事吧。”列阳子了然。 “师兄也觉得离奇。” “可不是嘛,什么香能传遍全城,而且闻过的人听说都病痛全消。” 出云散人身后的小弟子插嘴:“这不是好事吗?现在大家都传是天降祥瑞于齐国,是吉兆。” “你懂什么,”出云散人呵斥小弟子,“东西是好的,但不知它的主人安得什么心思。” “散人看得通透,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不可大意。” 后院这边闳阕应付功课一般想着快快看完所有屋子。 “这是最后一间了,咦,是他。”闳阕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看见个活物,屋内便是那日在路上遇到的好心公子宜瑾和。 “先生,他们都去参加大典了,你怎么还在这里看书啊。”来换茶的书童问,他才来没几日,很多事还不清楚。 “参加祭祀礼的都是学宫在册弟子或正经授课老师,我不过留在这里偶尔代职授课,因此不必参加。”宜瑾和解释道,其实张大人多次邀他去,只不过都被他以不合礼数的借口推掉了。 “真不公平,我觉得先生比他们厉害多了,凭什么不让你去。”小书童愤愤不平。 “不得胡言,学宫内的教习各有所长,你不过是待在我身边没机会见识罢了,”宜瑾和想了想,说:“日后学生上课你也可去旁听,多学点总没坏处。” 书童高兴的说:“真的吗?我也可以去,那谁来伺候先生。” “你有心向学,旁的不用操心,难道离了你,我还不会穿衣吃饭了吗?”宜瑾和笑着说。 “谢谢先生。”书童越发殷勤的斟茶递水。 还真是个好好先生,闳阕心想,不过这也没阻止她在房内翻找。 在房内游荡一遍,闳阕将神魂塞进抽屉里,里面有个盒子,她感觉到了不一般的气息,只可惜她就是想打开看看也碰不到。 “可恶,元神出窍太不好用了,喂,你要是在里面就说句话。”闳阕直接对着盒子喊话。 可惜许久没有得到回应,闳阕急得团团转,最后还是记下房间方位先飘走找嬴政报告。 盘坐良久的身体有些酸痛,闳阕活动了一下,嬴政听见山洞里面有动静,知道是她回来了,四处张望见没有人便进去。 “怎么样?没事吧?” “哎呀,你知道我看到谁了吗?”闳阕卖了个关子。 可惜嬴政毫无兴趣,只问:“找到四不像了吗?” 见嬴政不上钩,闳阕失了兴致,说:“可能有了吧,就在那人房里有一个灵物,或许就是,所以你就不猜一下。” 嬴政白了她一眼,说:“先离开,再探。” 想在宜瑾和眼皮底下拿东西谈何容易,而且他根本不想再与他有交集。 “好不容易才能进来,你怎么这么容易打退堂鼓,我看那人还是挺不错的,不如我们去和他借用三两天。” “不行。”嬴政一口回绝。 “那我们悄悄的把他打晕,把东西拿走。” “以他的武功轻松就把我们打发了,还想对他用强。” “哈哈,说漏了吧,你认识他啊,你们是不是有仇啊?不过想想你师傅,去服个软......” “住口,你知道什么?”想想他师傅,他就更不能轻易低头。 一个身着儒衫的少年听到假山里传来人声,“什么人在那?” 一声呵斥从假山外传进来,两人俱是一惊,一阵慌乱,找到一条小路匆匆逃走。 “好险,都怪你,差点就被人发现了。”闳阕心有余悸。 嬴政才不承认是自己的失误:“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失态,好了,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师兄人在那边。”几个弟子稷下学宫的弟子纷纷朝这边赶来。 “糟了。”嬴政听见喊声,拉起闳阕就跑。 “站住,别跑。” 两人对地形不熟悉,那些弟子分头包抄,不一会就将人堵住了。 “什么人敢擅闯学宫,快快束手就擒。”为首的弟子颇有气势的说。 “束手就擒,口气不小。”嬴政不屑一笑,还未待对方反应便出手制敌。 那些弟子反应不及,气的破口大骂;“无耻小人,竟敢偷袭。” 嬴政毫不在意,两方对阵,难不成还要下个拜帖,作个揖再出手,别人爱骂便骂,反正他是得了实惠的。 眼见得一群人都制不住这个贼人,一个弟子看到一旁的闳阕毫无防备,内心在圣人训里挣扎的一番,还是决定将人拿下,只是还没碰到人,手就被一颗石子击中。 “都住手。” 第五十四章 针锋相对 宜瑾和大喝一声,命众人停手。 刚刚他在房中听到喊打声,想着今天是大日子未免在天下贤达面前弄什么笑话,便出来看看,没想到见到被围攻的人赫然就是应当坐镇咸阳宫的秦王政。 他竟真的来了。 “今天是祭祀大典,多少宾客聚在在前院,你们在这里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闳阕耳朵一动,这话怎么这般熟悉,瞧瞧嬴政,脸已经黑得像锅底一样了。 “宜先生,不是弟子想生事,是这两个贼人闯进来欲行不轨。”为首的弟子分辩起来。 宜瑾和看着冷着脸的嬴政,缓缓的说:“他们与我是故交,你们先去吧。” “即便是先生故交也不能擅闯稷下学宫,何况他们两人鬼鬼祟祟,恐怕不是什么好人,不如让我等把他们拿下,等大典结束后让师尊发落。” “余师弟不愧是张大人的高足,连宜先生都话都不管用了,顶撞师长,以多欺寡,难道张大人就是这么教育弟子的吗,本公子待会可要好好像他讨教一下育人之道?” 不知从哪又冒出一个华服公子,这人的话显然比宜瑾和的好使,几句话说的几名弟子脸色苍白。 “弟子不敢,弟子只是怕这些人不安好心,搅乱了大典,一时情急才出言不逊,请公子高抬贵手,请先生息怒。”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弟子,恭恭敬敬的赔礼。 “先生你说呢?”华服公子问宜瑾和的意见。 “他们擅闯学宫自是不对,此事我会亲自禀告张大人,你们先下去吧。” 那位公子听后不赞同的摇摇头,宜瑾和示意他息事宁人,虽然这个余华敏是存心给他添堵,但说得也不无道理,嬴政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因此他也不想把事闹大。 余华敏还想说什么,但被身后的小弟子拉住,也只好作罢,一行人匆匆离开后院。 “岚梓,你来参加清谈会就先去前殿吧。”宜瑾和忙不迭赶人。 “清谈会有什么乐趣,要不是父王让我来笼络人心,我才懒得来凑趣,我看你这两个朋友倒是有意思的很。”岚梓懒散的说。 “快,去前殿。”宜瑾和才不管他想凑什么热闹,只管赶人。 岚梓见他一脸严肃,嘴里嘟囔着只会对他这么凶,悻悻地走了。 外人都走了,宜瑾和还没想好说什么,嬴政早已按耐不住嘲讽。 “看来你在这过得也不怎么样,一个岌岌无名的弟子也敢给你脸色看,这就是你背叛秦国也要来的目的。” “他是赵国人,父兄皆死于秦军之手,我之前又效力于秦国,所以他才百般与我为难。”宜瑾和平静的解释。 “哼,那倒是寡人连累你了。”嬴政恨得牙痒痒。 本以为熟人好办事,没想到一说话,言语里都是夹枪带棒。 “咳咳,”闳阕清清嗓子,“我看日上三竿,该吃午饭了吧。” 嬴政瞪了她一眼,闭嘴,丢人现眼。 宜瑾和说:“今日学宫有大事,厨房的吃食要紧着供给前殿宾客,恐怕顾不上我们,不如先到我住处吃点点心垫垫。” “好啊好啊,那我们快去吧。”闳阕拉着宜瑾和的胳膊就将他往房间拖。 “你......一起来吧。”宜瑾和对嬴政说。 嬴政横眉冷对,纹丝不动。 “别管他,我们快走。”成事不足的玩意最好别跟来。 嬴政见他们真不管自己走来,眼睛都要喷火了。 “放他一个人在那不妥。”宜瑾和有些担心。 “别担心,等会他就自己过来了。”闳阕无所谓的说。 “也是。”宜瑾和一笑。 不远处树后,嬴政鬼鬼祟祟的躲着。 “两个人靠那么近做什么?还自称儒家圣贤,连礼义廉耻都不知。” 明明是闳阕一直粘着宜瑾和,可在嬴政眼里都是宜瑾和行为不端,哪有闳阕的不好。 “他现在与以前很不同了。” “有吗?”闳阕是没看出来,还是一样霸道任性。 宜瑾和有些释然,以前他一直怕与嬴政碰面,怕一见面就是生死相搏,今日见嬴政不过是逞了一些口舌之快,倒是令他喜出望外。 今日他本应速速送他们离去,但一想到多年没有那个人的消息,就起了私心,将他们留下。 快要到宜瑾和的住处了,他突然问:“你知道我住哪?” “啊?”糟了,不自觉就走过来了,“我不是跟着先生走过来的吗?” “是吗?”宜瑾和一笑就过去了,也不想为难她。 五十五章 误会? 闳阕吃着喝着,眼睛不住的往抽屉那瞟,心里还打鬼主意,怎么才能拿到东西呢? 嬴政在外等了好久,也不见有人出来,心下焦急,只好进了院子,见闳阕自在的很。 “你来了。”宜瑾和冷不防从嬴政身后过来。 嬴政不看他,说:“闳阕走。” “要走你走,我可不走。”好不容易进来的,闳阕使了个眼色给嬴政。 嬴政自然明白她在打什么注意,但他实在是不能与宜瑾和和平共处。 “不如先歇歇,等会我再送你们出去。” “等会,等张若青来了,再跟他邀功请赏吗?” “人家没这个意思,你别乱猜。”闳阕吃里扒外的替宜瑾和说话。 “好好,你不走就留在这吧,我走。”说完衣袖一甩便转身要走。 宜瑾和见状也不好拦,急的问:“她还好吗?” 嬴政的脚步一顿,一脸冷漠的转过身,他自是知道宜瑾和问的是谁。 若是自己没有机缘巧合下认识闳阕,也许师傅真的如死了一般,要长眠地下,他一走就是六年,怕是从来没有打听过师傅过得好不好,竟连她的生死也不知,今天碰到了自己便随口问一下,师傅于他而言算什么。 嬴政心中意难平,“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根本不配提她。” 宜瑾和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拉住嬴政,“你说清楚,她怎么了?” 嬴政将他的手甩开,径直走了。 宜瑾和愣愣的站在原地,闳阕见两人莫名其妙的说了两句话,嬴政就气冲冲走了,也立马起身告辞。 宜瑾和慌慌张张的拦住她,“你告诉我她到底怎么了?” “她?谁?”闳阕实在不知。 “檀歌,她过得怎么样?” “这......说好也好,说差也差。”看她在气海里悠哉游哉应该也没那么惨,但终日躺在棺材里也每个人聊天,也说不上过得好。 “那就是过得不好了,怎么会?她在秦国向来地位崇高。”宜瑾和急了。 “整日里一个人躺着,这么多年也没人和她说个话,自然好不到哪去。”闳阕据实相告。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那样厉害,有谁能伤到她。”宜瑾和失魂落魄的说。 “也别太担心了,她会没事的,我先走了。”闳阕急着去追嬴政,例行公事安慰了两句便走了。 “等等我,你别走这么快。”闳阕气喘吁吁的追上来。 “我以为你在他那待得挺好,不愿意走了。” “哪能啊,人家没事养我干嘛。” “哼。”嬴政加快脚步将她甩在后面。 听她那意思要是宜瑾和愿意,她就留下来了,亏自己还特意走慢了等她。 “你今天怎么这么爱生气,别走那么快,你走了,谁带我出去啊。” 去找你的宜先生救你吧,寡人不伺候了。 最后嬴政果真没管闳阕便一个人一跃而出,闳阕辛辛苦苦又是爬假山又是翻墙,艰辛的回到客栈,嬴政正悠然饮茶。 “回来的还算快,隔壁已备下浴桶,先去洗漱一下。”嬴政看了闳阕一眼,嫌弃的说。 闳阕看看自己脸上身上的灰尘泥土,哼的一声走了,别和自己过不去。 当她再出门的时候,就听隔壁有人在吵闹,声音还挺熟。 “你说为什么?她怎么会昏迷这么多年,她现在怎么样了?你告诉我。”宜瑾和悲痛欲绝。 想来是闳阕透露给他的,不过显然没说清楚。 “你当初走得不念旧情,这么多年也不曾打听过她的消息,如今又来惺惺作态,你......好,好得很。”嬴政恶狠狠的说。 “我从未想过与你和她为敌,我只是......” “只是满口假仁假义,你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抛下她时,可曾想过她是什么感受,可你一点不在乎。” “不,我对她的心从没变过。” “空口白话,说的容易。”嬴政不屑。 “你如今和闳阕姑娘相知相交,我以为你会明白我。” 嬴政听他提闳阕,越发生气,他与闳阕才认识几个时辰,就自以为了解她了,闳阕也是前前后后对他的人品赞不绝口,负气的话脱口而出,“呵,闳阕,若不是她有几分用处,寡人何必与他虚与委蛇。” 门“吱呀”一声响。 闳阕就站在门口。 “呵呵呵,我听见有人说话就过来看看,你们聊,我先走了。” 第六十一章 蓬莱仙山 船是早就订好的,随时准备启航,当晚一行人就出发了。 他们离开不足一个时辰,齐王宫就有信使来客栈宣旨,请宜瑾和入宫,但这个时辰,大船早就顺流开出几里地了。 船上的日子依旧无聊,闳阕整日里诓骗利诱四不像,无所不用其极,加之闳阕小时候还喂养过它的三分虚情,终于哄得它出海带路。 太公生前身怀重宝,死后怕有心怀不轨的人盗宝,因此将墓地选在海外仙山蓬莱岛。 大船行了几天几夜,没有着陆,反而向着更广阔的水域开去,宜瑾和是到现在才知道当时送出去的玉雕并不普通,竟然能化作活物。 在四不像的指引下,船向着一个方向一直开,到了海上某片水域,至少以人的视角来看今天经过的海和昨天,前天,乃至大前天并无不同,但四不像却有些躁动。 午后,闳阕打算牵着它在甲板上遛弯,没想到今天它格外不赏脸,彻底无视闳阕,最后一个跳跃,冲出船外,引得船夫们尖叫,四不像凌空飞跃,头上的角似乎碰到了一层屏障,开始以这一点为圆心,一层层波浪一般的光晕散开,屏障打开了一个缺口,从这里看过去,一座小岛若隐若现,而从屏障外看,对面只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缺口越来越大,渐渐与海面相连。 “朝那边前进。”嬴政指挥舵手前进。 大船微微调整方向,全速前进。 船靠了岸,仅嬴政,闳阕,宜瑾和三人一兽下去了,侍卫奉命留守船上,看守船夫。 “我们就一直跟着它。”嬴政对这种被动的做法很不喜欢。 “不然你知道去哪?” 被怼回来的嬴政心生不满,转头征求宜瑾和的意见,不过有前车之鉴,宜瑾和摇摇头,并没有发表意见。 嬴政更加气闷了。 天渐渐黑了,虽然一路没什么危险,但一直走下去也不是办法,决定先停下来休息。 四不像一个兽坐得老远,对着月亮长吁短叹,闳阕以为它是想主人了,便走过去拍拍它的背,以示安慰。 嬴政看远处一人一兽,岁月静好,也没去打扰。 不一会传来闳阕的怒吼,再回首,就见她拎着四不像的耳朵,怒气冲冲。 “发生什么事了,闳阕有话好好说。”宜瑾和见四不像眼泪汪汪,忍不住说情。 四不像看着宜瑾和猛点头,他说得对啊。 闳阕深吸一口气:“它说它迷路了。” 宜瑾和:好自为之...... 嬴政:寡人还缺副皮手套!!! 三司会审,久违的三人统一战线,在猛烈的口诛笔伐下,它终于想到一丝有用的信息,离太公墓不远的地方是凤凰的居所,所以他们要想找到墓先得找一只凤凰引引路才行。 “凤凰也是神鸟,虽说这里是仙山,但找它恐怕也不易,何况还要它肯带路。”宜瑾和觉得不乐观。 “凤凰非梧不栖,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所以我们还是先找到梧桐林吧。” 事到如今也只好这样决定了。 夜深了,闳阕难得的没有睡觉。 这里灵气浓郁,是绝佳的修炼场所,现在睡觉简直是暴殄天物。 灵气运转几个周天后,闳阕突然想到似乎很久没有练过天雷诀了,偷偷看了一眼嬴政,心有余悸,悄悄移动到更远的地方。 心法她已经烂熟于心,认真掐诀后,一阵惊雷响起,雷电直接劈向地面,地面裂开几道大口子,待雷电的威力过去,天地恢复了平静,闳阕才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 另一边的嬴政和宜瑾和也被这样的响动吵醒了,可还没等他们靠近,又一波地动袭来,刚刚裂开的地面,这剧烈震动下瞬间崩塌,闳阕逃离不及掉了下去。 嬴政想冲过来救她,但短短的距离障碍太多,宜瑾和怕他自身难保,只好强制将他带到安全地方避难,嬴政只得眼睁睁的看闳阕掉下去。 这座蓬莱岛本身带有自愈能力,待地震过去,缝隙又开始愈合,没一会刚刚毁灭性的灾难现场就不知所踪了,只是周围的景色也尽数换了一番。 嬴政跪在地上想找出一点痕迹,但一无所获。 “她会没事的。”宜瑾和不知怎么安慰嬴政,他知道闳阕不是普通人应当能自保。 “你知道什么,”嬴政站起来抓着宜瑾和的前襟,怒吼,“她不会武功,脑子也不大好,一个人该怎么办?” (身处地底的)闳阕:?谢谢大王关爱!!! 四不像跑过来咬着嬴政的衣袖,把他往后拉,嬴政瞪了它一眼,眼中的阴鸷吓得四不像连连后退。 嬴政好歹也身居上位多年,哪能像少年时一言不合便拳脚相加,良久放开手。 “我们还是照之前商量的先去找梧桐林,这里没有出路,周围的景色也不一样了,待在这也无济于事,她若没事,一定会努力和我们会合”宜瑾和冷静的分析。 嬴政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好按他说得做。 第六十二章 喜得凶兽 闳阕在地下醒来时,庆幸命大没摔死,地下的空间很宽敞,呈圆形,看上去是某种穴居动物的老巢。 “这东西是有多大啊!”闳阕望着离自己还有几人高的洞顶喃喃自语。 四处无光,黑黢黢的,闳阕随意选了条岔路走,不知走了多远,感觉地又晃了起来,还伴随着嘶吼声。 闳阕是真心不怕死,不但没远远的逃开,反而朝着声音的源头走过去,一条肥大的尾巴堵在洞口,她偷偷在角落观察,几次差点被它扫到。 “蛇头蛇尾,六足四翼,是肥??啊,难怪动静这么大,不过它怎么住地下?” 闳阕一直盯着肥??,没有注意脚下,一不小心踩到一块圆石滑倒了。 “啊——” 这喊声不小,肥??自然是听到了,硕大的脑袋费力的转过来,瞪着铜铃一样的大眼看闳阕在地上打滚。 “你是什么东西?” 粗哑的声音突然传来,闳阕才惊觉自己被发现了,赶快手脚并用爬起来。 “什么什么东西,我是人。” “人?”这个岛上有瑞兽,有凶兽,唯独没有人,这只肥??虽然体型庞大,但年岁不算大,是在岛上出生的,只听妈妈说过外面的世界。 “原来人就长这样啊?” 闳阕趁它在走神,慢慢向洞口挪动,肥??尾巴一甩,堵住她的后路。 “你要去哪?”肥??转着眼珠子。 “嘿嘿,我就活动一下筋骨。”闳阕假意伸展了一下胳膊。 肥??还想说什么,突然干呕起来,好像很痛苦。 “喂,你怎么了?” 不过肥??现在不方便说话,就拎起闳阕的衣服,张大嘴巴,将她的头伸进去。 “你要干嘛?救命,救命” 不过肥??将它放到嘴边后就停下来了,并没打算吃她。 它是要干嘛?闳阕不解其意。 “你怎么了,喉咙不舒服?”闳阕试探的问。 肥??激动的点头,可是它的脖子太长了,闳阕努力往里看,也没发现什么。 “再往里一些,看不见啊。” 肥??照她的话做。 “呕。”这头凶兽大概从出生就没刷过牙,太臭了,闳阕忍住呕吐的冲动,认真检查,发现在它喉咙里梗着根不知名骨头,一狠心用手抓住黏糊糊的骨头将它拔了出来,这下肥??总算是通体舒畅了。 闳阕落地后,马上将手里的东西仍丢,“这是什么啊?” “噢,我前几天去抓了条鲸鱼,吃得太急了,所以.....谢谢你啊。”肥??有些不好意思的伸出一根爪子挠挠头。 “你要谢我就赶快让我出去。”再不洗手,手就不能要了。 “你这就要走了。”肥??有些不舍得放闳阕走,这岛上的其他兽都不喜欢它,把它赶到地下来住,要不它也不会被鱼骨卡了好几天也找不到兽帮忙。 “嗯嗯,我还有两个朋友在等我,他们找不到我肯定会很着急的。”应该会吧,闳阕想到掉下来前,看到嬴政着急心痛的表情,真的很愉快啊。 有朋友真好!肥??这样想着。 “那你上来,我带你出去。”肥??低下身子,让闳阕爬上来。 路过一条岔路的时候,肥??突然掉头换了条路,闳阕起先没注意,但渐渐的周围的墙壁和刚刚大不相同了,明显是人工开凿的,四周铺了地砖。 “这是什么地方?”闳阕问。 “我不知道,我挖洞的时候发现的,里面有好多漂亮东西,你去挑挑,就当是谢礼。” 闳阕眼睛一亮,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六十三章 轻取杏黄旗,松梧林再相逢 闳阕左看看右看看,在墓室前跪下先请罪。 “太公大人,我被逼无奈才来打扰您,希望您不要见怪,要怪就怪嬴政吧,他是秦国大王,就住在咸阳宫里。” 如此这般念叨一番后,闳阕开始了寻宝之路,只可惜陪葬的器具尽是青铜器,连个值钱的珠宝都没见到,难不成还要她开棺。 这个念头刚闪过,背后就传来一声巨响,闳阕脖子一缩。 “我就是随便想想,不代表就会这么做。”闳阕回头一看,那肥??不知怎么仰躺在地。 “闳阕,好久不见。”一个老者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闳阕抬头,“太公?” “你这个捣蛋鬼,我要是再不出来,你就要把我这墓拆了,呵呵呵。”太公望语气和蔼。 “弟子不敢,只是想......” “想借戊戌杏黄旗。” “对对对。”闳阕猛点头。 “事情我都知道了,”太公手一挥,一面仙气缭绕的旗子就出现在半空,朝闳阕飞来。 “旗子可以借你,你如今与嬴政关系匪浅,想必也看出来他气运非凡,有一统天下之相,救人之后务必留在秦国,帮他统一六国,这是顺应天命,有利于修行之道,事成之后,你必能功德圆满。” “那之后呢?”功德圆满之后,她该何去何从。 “自然是得道飞升,你这些年在人间做功德不就是为了得道吗,飞升后的世界,现在我还不便与你说太多,倒时你便知道了,你也可与你父母团聚了。” “噢,是嘛。”闳阕反应平平。 太公觉得闳阕与他印象里大不相同了,她小时候可一直是刻苦修炼就为了能早日与父母团聚,不过这一转眼也八百年过去了,她的想法有些变化也属正常,但道心却不能动摇。 “这些年你都过来了,就算有怨,有恨也当面和他们去说。” “弟子记下来,我对他们没有怨恨。”只不过是两个无关的人罢了,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孩子了,要是普通人都能投胎十次了,还有什么放不下,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她的道才是白修了。 “你从这里出去后就是松梧林,往松梧林的东北去有一片芨芨草地,在那里有一棵神树,上面的果子吃了对你有好处,你自去取吧,切记不可多食。”太公在她离开前多嘱咐了一句。 空中的人影消失后,肥??也慢悠悠的醒了过来,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睡着了,闳阕随便哄骗两句就过去了,带着它离开墓室。 看着闳阕离开的背影,太公长叹一口气,自己也是为了她好,人间情爱最是磨人,她父亲当年要不是舍不下她母亲也不会经历那么多磨难。 终于又见青天,闳阕心情很好,不管未来如何,现在前途总算一片光明,和肥??分手后,闳阕便去了松梧林,想来那两人应该会找过来。 果然,当闳阕在林中无意间踏入了凤凰的领地,就碰到了一只小凤凰问她,是不是有两个和她一样的两脚兽朋友。 “你认识他们?”闳阕问。 “嗯嗯,他们救了孔雀,现在正在松梧林做客,孔雀让我们帮忙找人,快跟我来。”小凤凰振翅飞起来,在前面领路。 当闳阕来到凤凰聚居地时,远远的就看嬴政精神萎靡的坐在树桩上休息,哪有往日的风采。 “他从来这起一直跟着大家找你,都没见他睡觉。”小凤凰落到闳阕身边,小声说。 闳阕轻轻走到嬴政身后,从后面用手捂住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嬴政骤然听到闳阕的声音,从睡梦中惊醒,一把抓住覆在他面上的手,转身将闳阕抱住。 “你没事。” “嗯,我很好。”闳阕的手又爬上他的侧脸,“看上去你不太好。” 嬴政摇摇头,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 两人之后又修整了一番,等宜瑾和回来,将各自的经历一说。 原来嬴政和宜瑾和离开那里没多远就发现了一只受伤的孔雀,竟然口吐人言,向他们求救,宜瑾和自然是慷慨的伸出了援助之手,原来这小孔雀是一不留神被雷电劈到了,也合该它倒霉,谁能料到晴空万里竟然打雷。 小孔雀央求二人送它回家,嬴政急着找人直接拒绝,宜瑾和十分为难,他是不忍心丢下它的,但这样势必要惹嬴政不快。 小孔雀也看得出来宜瑾和人比较好说话,拽着他的衣服,眼泪汪汪,“你要是不帮我,我就要死在这里了,我还这么小,今天发的果子我还没吃上呢,我不想死啊,我家也不远,就一直往前翻过两个山头,再穿过一片沼泽就到松梧林了。” “松梧林,是梧桐林?”宜瑾和问。 一旁的嬴政听到立马问:“那里有凤凰?” 可小孔雀才不愿搭理他,只看着宜瑾和说:“是啊,凤凰是我亲戚,我和他们住一起。” “实不相瞒,我们正想找梧桐林,如此顺路的话,可以结伴上路。” “真哒。”小孔雀心思纯良,也不担心他们心怀不轨,就把人领回来了。 “那你是拿到戊戌杏黄旗了?”嬴政问。 “嗯。”闳阕只说了误打误撞找到太公墓,并未交代太公现身的事,免得解释不清,又要编一堆谎话来圆。 “既然如此,我们应当早日启程回秦国。”宜瑾和说。 “好,不过你先去休息一下。”闳阕对嬴政说。 “我没事。” “不行,快去。”闳阕强制把嬴政推到树屋里,看到他躺下来后,才退出来。 “他真的恨担心你。”宜瑾和笑着对闳阕说。 “是吗?”闳阕抑制住脸上的得意,歪着头反问。 第六十四章 燕国遇故知 晚上闳阕想起太公的嘱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走,准备尽快去找一下神树。 可是东北方这边是么?闳阕望着头顶郁郁葱葱不见天日的密林,头都大了,只好神魂出窍,上天看看方向。 “北斗星在那边,上北下南,啊,那东北方就是这边了。” 闳阕刚准备归位,却看东南西北各方灵气冲天,一些地方还形成了灵气气流,为了一探究竟,便又飞到各方查看。 “以高山神树为阵眼,河流为脉络,果然巧夺天工。” 闳阕明白了其中的奥秘,也不再多待,回到身体里后,立即直奔神树所在。 “这果子大是大,就是没什么味道,也没啥灵力啊,难怪长这么多都没人吃。” 闳阕吃完之后毫不留恋一树果子,赶紧回去还能睡一会。 早上闳阕醒来,并没有感到灵力有半分增长,不过,闳阕摸着胸口的位置,心里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 “对了,昨晚的发现要和他们说一下。”闳阕急急忙忙爬起来。 “你是说这整个岛都是精心设计的。”宜瑾和说。 “没错,这里能遗世独立,保持灵气源源不绝,是因为这整个岛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聚灵阵。” 闳阕在树叶上画下岛上布局,将它们按五行之象连接。 “这也许有可借鉴之处,我之前练天雷诀一直没有进展,但上次在宫里我用灵石布了一个小型聚灵阵就略见成效,这次在岛上施法后威力惊人,所以我觉得是外面的世界灵气不足,以致这样威力巨大的法术无法施展。” 嬴政一直若有所思,他回想上次上次看到的聚灵阵,再看这个,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这阵法和你设的很像,我好像见过。”嬴政说。 “聚灵阵的原理作用都是一样的,只是不同的聚灵阵会配合天时地利以便发挥更大的威力。”闳阕解释。 嬴政点点头。 他们走的那天,小凤凰和小孔雀都来送他们。 小孔雀悄悄对闳阕说:“那个人好凶,不过对你还不错。” 闳阕看它指着嬴政,他对自己很好吗? “你还在磨蹭什么?赶快上来。”嬴政看那只小孔雀鬼鬼祟祟的,总觉得它不怀好意,还是赶快让闳阕回来。 因为怕张若青再使什么手段,他们并没有回齐国的港口,反而取道燕国,要说这燕国太子丹以前还是嬴政的熟人,两人一块在赵国为质,都是不招人待见的主,反倒是相互生出几分惺惺相惜。 燕国与齐国相邻,但处境却天差地别,齐国富庶,物产丰富,燕国却是苦寒之地,一年中有大半时间都是寒冬,不过闳阕他们来的时间巧,现在已是七月了,其他地方早已烈日炎炎,但燕国大多数地方还凉爽的很。 “这蓟城怎么也没点好玩的。”闳阕嘟囔着。 “你别老想着玩,我们要快些出城。”嬴政泼她冷水,他们下船已经两天了,待船返回了齐国他们的行踪可就瞒不住了,现在紧要的是赶快回秦国。 “燕国物资贫乏,百姓疲于生计,怎么会有心情精于玩乐。”宜瑾和解释。 “这就是你们齐国上下玩物丧志的原因。”嬴政不知又哪根神经搭错了,又扯到齐国身上,好在宜瑾和已经习惯了他三不五时的嘲讽。 “宜先生!” 三人转头看见一位温文尔雅的公子跑过来。 “原来真是您,我还以为认错人了,不知先生怎么会来燕国?” 嬴政和宜瑾和对视一眼,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 来人正是燕国太子丹,所幸嬴政离开赵国时年岁尚小,容貌气质与现在相差甚大,不然他实在解释不了,堂堂一国之君为何擅入他国领土,若说没有图谋是没人信的。 第六十五章 宴无好宴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宜瑾和拱手道。 “什么太子,先生就别取消我了,唤我丹就是了。”太子丹面上闪过一丝愁容,但马上又恢复如常,问道:“这两位是?” “是我门下弟子,随我出来见些世面。” “两位好。”太子丹友善的和两人打招呼,“之前就听说先生在稷下学宫讲学,但一直没有机会前去求教,这次先生来蓟城,不如来我府上住一段时间,让丹略尽地主之谊。” “多谢殿下美意,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在燕国久留,下次殿下来齐国,我们再叙。”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强人所难,不过他日再聚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今日既然相遇,就由我做东备一桌酒席,请先生务必赏脸。” “这......” “当年先生在赵国对我多有照拂,丹一直无法报答,今日只想聊表心意,望先生不要推辞。” 宜瑾和见燕丹盛意拳拳,实在不好一而再,再而三拒绝,只好答应下来。 “那三位就随我来吧,我府上离这不远,来人快回府命人快快准备。” 来到太子府,燕丹先去更衣,让宜瑾和三人在正殿先歇息。 燕丹虽然在燕国处境也不好,但怎么说也是太子,不至于在街上闲逛,而且这么巧就遇到了他们,阴谋的意味倒是更浓。 “等会小心,注意饮食。”嬴政叮嘱闳阕。 闳阕点点头,想了一下拿一株绿油油的植物,小心翼翼的摘下两片叶子让二人服下,说是可以避毒。 “真有效,你连什么毒都不知道?”嬴政虽然吃了,但对闳阕夸下的海口到底有些不信,世上哪有万能的解药。 寻常草药能对症有效就不错了,但这可是她在蓬莱搜刮来的仙草,功效毋庸置疑,让嬴政只管放心。 “你们这么担心,我们不来不就成了,他还能在大街上绑了我们。”闳阕不解的问。 “怎么不能,他是燕国太子,在蓟城想抓几个人,连个罪名都不需要,他这是先礼后兵,我们执意不来,恐怕刚刚就要兵戎相见了。”嬴政看得透彻。 “那我们还在这待着,给他时间准备?” “总归是我们占下风,这里离燕赵边境还有些距离,就算逃出蓟城也不一定能顺利离开燕国,此时一动不如一静,看看他要做什么,刚刚我看他并不像认出你的样子。”宜瑾和看向嬴政。 的确,燕丹刚刚将注意都放在宜瑾和身上,他所图的必是与他有关,不过宜瑾和有什么可图谋的,要说有所图他这些年一直在稷下学宫,何必等到今日,除非让燕丹感兴趣的事是最近刚刚发生的,那就是宜瑾和与稷下学宫决裂了。 嬴政看了宜瑾和一眼。 宜瑾和明白自己与燕丹素无交情,若是他念在少年时的帮助,这些年早就可以到稷下学宫答谢,偏偏今天才做出一副赤诚的样子,但燕丹若只是见他现在孤身一人想拉拢他,就是耍手段将他强留下来也是无用之功,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静观其变,他想达到目的,最后自然会露出破绽。”宜瑾和说。 闳阕还想问什么,却被嬴政制止,不一会燕丹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中年人。 “让三位久等了,这位是陈卓先陈先生,是我府上的客卿。” “宜先生久仰大名。” “不敢当。” “今天这些菜都是燕国特色,还不知先生吃不吃的惯。”燕丹坐下,招呼他们落座,马上有一干仆从端着佳肴鱼贯而入。 “殿下客气了。” 宜瑾和和嬴政心中不安,各色食物都是浅尝即止,偏偏闳阕有恃无恐,饮食如常,恨不得将盘子舔一遍,嬴政频频眼神警告无效。 “师妹,注意吃相。”嬴政咬牙切齿的说。 “无妨,这位姑娘喜欢就多吃点。” 燕丹笑容满面,陈卓先则一脸高深莫测,今天看来是不好脱身了。 第六十六章 燕丹的野心 “先生刚才说有要事,不知是何要事,可需要丹帮忙?先生尽管开口。” “我师徒三人即可,就不劳烦殿下了,多谢美意。”宜瑾和委婉拒绝。 陈卓先与燕丹目光交汇后马上移开,笑着对宜瑾和说道:“太子殿下礼贤下士,对陈某人这样浪得虚名之人都礼遇有加,以先生之才若是留下来,必然能大展宏图。” “陈先生太过谦了,宜先生自然是大才,但陈先生也是足智多谋,能得先生相助已是丹之幸。” 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只把别人当傻子。 “是殿下抬举了,宜先生一身本事,难道就没想过要出仕,为天下百姓安居出一份力。” 不待宜瑾和回答,嬴政冷哼一声,“论实力,七国之中现在以秦国最强,论关系,先生出身齐国,在齐秦两国皆是备受礼遇,何必舍近求远,何况太子殿下自己的抱负尚无处施展,如何能承诺他人。” 燕丹脸色一变,尴尬的笑了笑,并未呵斥,倒是陈卓先阴沉着脸,不悦的说,“后生晚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殿下好心设宴款待,你却口出恶言,儒家便是这样教门下学生的吗?秦王嬴政性情反复无常,这种人得了天下,是天下之祸,齐国国君贪图享乐,亦非明君。” 闳阕还想补刀,论享乐,燕王似乎和齐王不相上下,你们有什么资格嫌弃别人啊!但被宜瑾和阻止。 宜瑾和赶忙告罪,“是在下没有约束好弟子,望殿下和陈先生海涵,他只是年少气盛,并无恶意。” “先生哪里的话,这位小公子说得也是实情,丹在燕国的确有志不能伸,正是如此才需要宜先生这样的贤才相助。”燕丹明确表示了意图。 “在下只是一介儒生,难堪大用,殿下有匡扶天下之志,必能吸引四方人才来燕。” 燕丹不置可否,端起酒樽轻啜一口。 倒是陈卓先一马当先,抢先发难,“宜先生这是不愿意为燕国效力了?” “在下难当大任。”当然不愿意,本来只是被强制请来吃顿饭,现在却变成要站队。 “我吃饱了,先生我们赶快赶路吧,要不太阳就下山了。”闳阕现在发挥颜值优势,装成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站起来拖着宜瑾和的胳膊往外拽,宜瑾和也顺势站起来告辞。 “先生是难当燕国的大任,那此番与稷下学宫划清界限是要重投秦国门下了。”燕丹仍旧风轻云淡的坐着,只是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笑意,给人一股阴沉之感。 “和你有关系吗?”闳阕抢先回怼。 “小姑娘我劝你不要冲动。”陈卓先一副阴谋得逞,势在必得的样子。 “陈先生不要吓到她,丹知道自己无德无才,宜先生自然是看不上我,当年在赵国时,宜先生和荀夫子就更中意嬴政,不过丹即使不才,也不忍心百姓受战乱之苦,所以才斗胆设下此局。”燕丹现在还是一副敦厚纯良的样子,却让人心底发寒。 “殿下到底要在下做什么?”宜瑾和可以感觉到燕丹并不是真心想让他留下。 “先生是要回秦国了?”燕丹对宜瑾和的去向似乎很在意。 “是。” “以先生和嬴政的关系,想重得他的信任想必易如反掌,到时想杀他也必是易如反掌。”燕丹现在毫不在意暴露自己的野心。 第六十七章 将计就计 “秦国与燕国相距甚远,他与你也并无恩怨。”宜瑾和没想到燕丹一开口便是让他刺杀嬴政。 “秦国是虎狼之心,眼下没有动燕国只不过是还没有到时候,等他收拾完周围几个国家,燕国的末日还远吗?丹不相信宜先生看不出他的野心,看不清时局。” 宜瑾和很多年前就见识过嬴政的心狠,只是没想到时移事异,当年两个无依无靠的少年都变得让他不敢认。 “你少时与他交情匪浅,何必走到这个地步。”宜瑾和艰难的说。 “交情?等秦国大军压境时,他会念着旧情放燕国一马吗?” 见宜瑾和不言语,燕丹继续说:“先生当年离开秦国想必也是看不惯他的手段,如今可以为天下扫除祸患又何必犹豫。” “他并没有为祸天下之心。” “但他所作所为难道不是令苍生涂炭?” “难道六国相互伐挞,连年征战,百姓就能安居乐业了?天下统一是大势所趋,你愤愤不平只是这个天命之人不是你。”闳阕毫不留情的出言讽刺。 嬴政悄悄握住她的手,有这个人懂他的脆弱和心酸,能与他共谋大事,此生无憾。 闳阕接收到嬴政深情的目光,有些莫名,这人干嘛这副样子! “哈哈哈,天命,他凭什么,不过是命好罢了,继承了秦国百年基业,我自小兢兢业业,为燕国的前途小心谋划,有哪点不如他?”燕丹状似疯癫的大笑,有这样昏庸的父王,千疮百孔的国家,不是他能选择的。 燕丹不想再与他争辩,直接亮出底牌,“姑娘现在牙尖嘴利,过一会还能笑得出来才好。” “你做了什么?”嬴政着急的问。 “你不必担心,虽然你吃得少,但要是没解药也会和她一起上路。” 威胁完两个小的,燕丹又恢复谦谦君子的模样,温和的对宜瑾和说:“我知道先生不怕死,但连他们的死后都不顾了吗?嬴政杀人无数就算是以命抵命,他死得也不冤。” 宜瑾和眉头紧皱,看向闳阕,闳阕眼珠子转了好几圈,表示自己无碍。 宜瑾和:“好,我答应你,你将解药给他们。” “先生不要心急,事成之后解药自当奉上,先生此去咸阳必定艰险,丹特意找了一位侠士从帮协助。”燕丹使了个眼色给陈卓先,他立即去叫人过来。 来人身量中等,右手持剑,见到燕丹后,双手抱拳行礼。 “荆卿不必多礼,这位就是宜瑾和先生,这是他的两个徒弟,先生,这是荆轲,他在剑术方面颇有造诣。” “太子过奖了,宜先生的剑术天下闻名,荆轲岂敢班门弄斧,此行还请先生关照。” “先生可不要让丹失望,二位就先留在燕国做客,待先生事成两位自可离去。” “不行,他们必须和我在一起。”宜瑾和严词拒绝。 “先生现在可没讨价还价的余地。” “大不了一死,你也别想得逞。”嬴政上前一步,态度强硬。 陈卓先在燕丹耳边嘀咕,“殿下,现在还是不要鱼死网破为好,他们所中的毒除了在下独门解药,无药可解,又有荆轲看守,谅他们也耍不出花样。” 咸阳宫守卫森严,想找到合适的人去行刺不易,这次设计宜瑾和已经是冒着得罪稷下学宫的风险,若是宜瑾和宁死不从,他们是得不偿失。 这样一想,燕丹也勉强同意他们一起离开。 第六十八章 逃离燕国 出了太子府,他们带着荆轲一路快马加鞭出了燕国,荆轲还觉得奇怪,这三人怎么突然这么积极,太子还设想好了若是他们路上拖拉一定要 这件事成不成功去的人恐怕都没有活着回来的机会,他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想报答太子丹的知遇之恩,他们不愿意倒也情有可原,谁不想好好活着呢。 夜晚,三位围坐在火堆边,只荆轲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的树下。 闳阕捡了根树枝,在地上扒拉了几个字:我们怎么甩掉他? 嬴政摇摇头,将字擦去,既然已经取得了燕丹的信任,不必再急于脱离见识,免得他生疑,这里离秦国还有不少距离,等回到咸阳要杀要剐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宜瑾和也是这个意思,他并不想杀荆轲,这个年轻人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不过以燕丹今日的作为,已经足够嬴政杀他千百回了,燕国早晚也得遭殃,从前他就劝嬴政少动兵戈,当日他不听,现在就更不会听了。 回秦国要穿过赵国,早年秦军坑杀赵国四十万兵卒,赵国人人视秦国人为敌,好在嬴政在赵国长大,说话也不至于暴露底细。 他们进了一个小镇补给些干粮,就见街角一处人声鼎沸,宜瑾和拦住一位路人问发生什么事,那人热心的说,那里有人强抢民女了,大伙都去看热闹。 “又来这种戏码。”闳阕小声嘟囔,想到在齐国遇到宜瑾和的事。 “光天化日,官府都不管吗?”荆轲义愤填膺。 “管不了,这姑娘母亲之前生病像管大爷借了钱,现在钱还不上自然只能卖身抵债。”路人见怪不怪,人家上面有人,官府哪愿意多管闲事。 荆轲听完更生气,直接就向人群走去。 “哎哎,你可别冲动,你们快劝劝你朋友,我看你们是外乡人,管大爷在这里很有面子,你们可别惹他。”说完路人怕惹麻烦热闹也不敢看就跑了。 “我们也去看看。”闳阕跃跃欲试。 荆轲赶到的时候,一群大男人拖着个小姑娘正要走,被荆轲一声大喝,直接动手将几人打趴下。 “多谢恩公。”女子跪下来千恩万谢。 不过那些打手并没有放弃,爬起来后,放出狠话:“哪来的混小子,也敢在这里充英雄,也不怕我们大爷扒了你的皮。” “你们一群大男人,不知道报效国家,在这为难小姑娘,不觉得羞愧吗?”荆轲呵斥。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走出来,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她这么个姿色要不是实在没钱还,大爷我还看不上呢。” “她欠你们多少钱?”荆轲问。 “不多,我就给你凑个整数,一百金。”管大爷伸出一根手指。 “什么?不可能,我没有借这么多。”女子拉着荆轲的衣袖,哭着说。 “借钱难道不要利息啊,你要帮她就拿钱来。” 荆轲面露难色,他向来不在意钱财,身上没带这么多钱,这人虽然是高利贷但说得也对,荆轲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宜瑾和。 宜瑾和哪来的钱,离开稷下学宫太突然,连随身衣物都没带,这里最有钱的应该是嬴政了,所以...... 都看着他做什么?嬴政一脸无辜,侍卫被派去打点行李去了,他身上哪像放得下一百金的样子。 “没钱是吧,那就别怪大爷不讲理,把人给我带走。” 管大爷一声令下,打手们又一拥而上,荆轲拦住他们,女子慌慌张张的往外跑,却很快被一个人抓住,挣扎间差点摔倒,闳阕将人扶住,刹时她脑海里跳出许多画面,一会是女子嫁为人妇,生儿育女,一会是她全家惨死的景象。 闳阕慌忙将人推开,脸色很不好,觉得心里很痛苦,闳阕知道这种感受很不正常,但却无法停止。 嬴政将她环在怀里,见她整个人都在发抖,担心的问:“你怎么了?” 闳阕轻轻靠在他胸口,摇摇头。 “你做了什么?”嬴政厉声质问那名女子。 “我......我没有。”女子被吓住了,眼泪汪汪的说。 闳阕抓住嬴政的衣襟摇了摇,虚弱的说:“与她无关,我们走吧。” 怎么可能无关,明明在那个女人碰过她之后,她就变成这样,嬴政怒气冲冲的扶着闳阕离开,也不管荆轲,宜瑾和站在一旁也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手触及到腰间的玉佩,犹豫半晌。 “都住手。”宜瑾和出手将荆轲和他们分开,然后将玉佩递给那位管大爷,“这枚玉佩的价值远远不止一百金,抵她的债足以。” 管大爷自然识货,如获至宝的捧在手里,“这可是你自愿的,不许反悔,我们走。” 恶人一走,女子扑通一声跪下来,“多谢两位恩公,小女子愿做牛做马报答你们的大恩大德。” 荆轲将人扶起来,“你好好生活便是报答了我们。” 宜瑾和点点头。 第六十九章 再起冲突 回到刚刚的街上,嬴政的亲随正在那里等候。 “他们呢?”宜瑾和问。 “闳阕姑娘似乎身体不适,公子想在这里留宿一晚,现在正在前面的客栈休息,公子吩咐属下在这里等候二位。”侍卫回禀后,眼光若有若无的扫过荆轲身后的女子。 荆轲挡住他的视线,“她今天暂且和我们一起,明天会送她回家。” 侍卫也无权赶人,只能让她跟着。 “好些了吗?”嬴政坐在床边,拉着闳阕的手。 闳阕点点头,在床上歇了会,脸色终于缓过来。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只是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然后就有些难受。” “以后要是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说呢,明知故问。”嬴政笑着点点她的额头。 闳阕呆呆的望着嬴政。 “我困了。” “好,你先休息,我出去看看他们回来了吗?”嬴政将她的手塞回被子里。 听到关门的声音,闳阕又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她在听到嬴政的话后心中毫无涟漪,她还清楚的记得不久前曾因为他的亲昵,内心悸动不已,如今却像在看其他人的故事,还有刚才,自己看到的画面是那个女人的未来吗?她一直以来精于卜卦,如果施法想看到别人的未来也不是难事,但从来没有这样简单接触便可探知未来,而且她似乎能感受到画面里那个女人的痛苦,她之所以难受也是受了她的影响。 这种改变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闳阕越想越头痛,她和嬴政接触似乎并无特别。 “恩公,那枚玉佩看上去很贵重,都是因为我,都怪我。”说着女子又哭哭啼啼起来。 宜瑾和只好安慰她,“钱财乃身外之物,姑娘不必自责,时候不早,姑娘先去休息吧。” 荆轲便带着女子走了。 嬴政来的时候就听到这段对话,目光不禁瞟到宜瑾和的腰间。 “你出手还真是大方啊!”嬴政说话夹枪带棒。 “抱歉。”宜瑾和自知理亏,这玉佩是檀歌给他的,虽然她当时也只是随手送出去的。 “一句抱歉就完了,她给的东西是身外之物,在你眼里连路边的贱民都比她重要,既然如此你为何要跟着我们,回齐国继续做你的圣贤君子去吧。” “不,不是这样。” “不是,那我问你,若今日师傅和那女人同时有危险,你会救谁?” “她是一个很强大的人......” “对,强大到不需要你,所以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她对你的好,在你内心摇摆不定时,随时可以将她抛诸脑后,因为她从来不会离开你。” 宜瑾和想辩解,对檀歌他从来都是抱着赤诚之心,可即便他没有这样的想法,但他却确确实实很少为她考虑。 嬴政出完气就走了,独留宜瑾和一人原地发愣,他想到了六年前。 “怎么了?你最近老是发呆。”檀歌从后面趴到宜瑾和的背上。 宜瑾和拍了拍她的手,将她拉到怀里,“没什么,只是有些困惑。” “有困惑是好事,等你勘破后,心境才能更上一层楼。” 宜瑾和苦笑,他大概永远也达不到檀歌这样高深的水准,明明日常他才是那个沉稳冷静的人。 “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檀歌鼓励他。 “即便会与你们为敌。”宜瑾和终于问出这个埋在心底的问题。 檀歌听后并未生气,笑道:“我永远不会是你的敌人,你的日子太简单了,去经历更多的事未尝不是好事。” 他虽少年失怙,但一直养在荀夫子身边,天赋心性都是上上之选,自小也是众星捧月长大的,无论在赵国还是来了秦国都是备受推崇,他经历的还太少。 比起长相厮守,檀歌倒更想把他推出去经历些风雨,她的男人可不能是温室里的花朵,他对所有人都太善良了,她虽喜欢宜瑾和的纯良,但这种纯良现在还是浅薄的,只有经历人性之恶后还能保持初心,才算得上圆满。 “你当初是抱着怎样的想法让我离开的呢?”宜瑾和喃喃自语,是檀歌说得永远不会与他为敌,给了他离开的信心,但她却一睡就是六年,他现在真的好想抱抱她,再听她说说话。 第七十章 再上骊山 闳阕起床吃饭的时候早已日上三竿,因为她现在是病号,嬴政也就没有抨击她懒散。 荆轲送那姑娘回家也回来了。 “他家里可还有亲人,以后生活不成问题吧。”宜瑾和还是关心了一下。 “先生放心,她有位表兄,待她极好,我亲自送她过去的,他们族里长老准备给二人订亲,以后也有个依靠。” 闳阕听了一耳朵,忍不住问,“你去了她表兄家?他家院子里是不是种了两棵梨树,他表兄右脸上有一块红色胎记。” 荆轲满脸惊讶的说:“你怎么知道?” 闳阕印证的猜想,脸色又有些不大好,这就说她看到的画面都是真的,也许就是那女人以后会遭遇的事,他们今天救了她也许是将她又推向了另一个绝境。 闳阕倏地站起来想做点什么,但她要怎么做才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如果他们昨天不多事,她就不会与他表兄成婚生子,也许就会有另外的人生,也可能他表兄会来救她,他们还是会在一起,闳阕不清楚她现在的行为到底是在促成事件的发展,还是无用之功。 “闳阕,闳阕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嬴政关切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闳阕回握嬴政的手,说:“我们走吧,现在就走。” 嬴政不知道闳阕在担心什么,但还是答应她:“好。” 既然不知道该怎么做,那她选择当只鸵鸟,顺应天意吧! 六个人,两辆马车,嬴政和闳阕一道。 “再睡会吧,接下来会辛苦点,我们很快就会回去了。”嬴政拍着闳阕的后背安慰着。 “天命是不是没有人可以违背?”闳阕问道。 “我相信事在人为。” 闳阕坐起来看着嬴政说:“也许你所做的努力都可能白费,你也会去尝试吗?” “自然,奋力一搏还有机会。” “再厉害的人最终也抵不过天意,” “你今天有些奇怪,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闳阕耐不住嬴政的咄咄相逼,便将昨天的事和他说了,那个女子在赵国覆灭时遭秦军蹂躏,全家惨死。 “所以你就这么走了?”虽然他并不想救人,但落荒而逃的做法在他看来并不高明,以后闳阕也许还要经历很多次这种事。 闳阕垂头丧气的说:“我不知道做什么才是对的。” 闳阕一直是个顺其自然的人,以前不知道未来的事可以随心所欲,但知道了便有所顾忌。 “天意难违,但我偏要逆天而行。” “你想做什么?”闳阕不放心的问。 “你别管了,睡你的吧。”说完将闳阕的头按下。 经过几日长途跋涉,他们终于进入了秦国境内,不日将到达咸阳。 因为嬴政和宜瑾和都想见檀歌,他们便欺负荆轲不认识路,把人往骊山带,那里还有三千守军,到时顺手将他收拾了。 “快到咸阳了吧?”荆轲擦着宝剑问道。 “怎么你怕了?”嬴政出言讥讽。 “怕,怕也要去。” “你和嬴政又没大仇,何必这么固执。”闳阕劝说。 “太子殿下带我恩重如山,此恩不得不报。” “恩重如山就是让你去送死,看来他一开始就没安什么好心。” “住口。”荆轲用剑指着闳阕。 嬴政将闳阕护在身后,两名侍卫也拔剑相向。 “怎么不想承认吗?他下毒威逼我们就范难道称得上光明磊落。”嬴政毫无惧色。 荆轲一时语滞,将剑放下,“太子也是迫不得已,他一定会将解药给你们的。” “哼,我们要也有命取解药才行。” “少废话,赶快赶路,如今做不做可由不得你们了。”荆轲不善与人争辩,只得赶快离开。 等车到了骊山脚下,荆轲才惊觉事有蹊跷。 荆轲大怒,说:“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想做什么” “这是骊山,距咸阳还有百十里地。”嬴政得意洋洋。 话音刚落突然从四周冲出众多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原来嬴政早就通过秦国情报网络将消息传到咸阳,命人在骊山设下埋伏,荆轲见状知道中计了。 “你们不想要解药了吗?就算你们现在反水,你以为嬴政会放过你们吗?” “大胆竟敢直呼王上的名字。”领头的将军听到他对大王不敬怒斥道。 嬴政从怀里拿出这些日子,荆轲给的解药扔到他脚下。 “这就是你给的解药,你觉得我们需要吗?” “你们根本没中毒。” 不过现在知道为时已晚,他本就抱着必死决心而来,死不足惜只可惜没完成太子殿下的重托。 嬴政使了个眼色,领头的将军立即下令将人拿下,嬴政直接转身向山上走去,闳阕和宜瑾和只得跟上。 “他会死?”宜瑾和犹豫的问。 “他不死,死的就是我。”嬴政懒得和宜瑾和理论。 宜瑾和抿抿唇,回头看了一眼在厮杀的荆轲,没再说什么。 第七十一章 终于生气了 “拜见大王。”山上守墓的将士和民夫跪倒在地。 “开门。” “是。” 巨大的石门再次开启,民夫们有点郁闷,大王最近来得有点勤,他们真的好累呀! 走在通向地宫的甬道上,宜瑾和双手紧紧握拳,身体有些颤抖。 地下十分阴冷,四周除了脚步声,十分安静。 到了墓室,只他们三人进去了。 看到棺中之人,面色如玉,悄无声息,宜瑾和呼吸急促起来,豆大的泪水便从脸上滑落。 “我来晚了,对不起。”宜瑾和捧着檀歌的脸,声音颤抖的说。 “她可还没死,你不要太难过。”闳阕好心的拍拍他的肩膀。 宜瑾和摇摇头,她那样好动的性子,却在这种地方独自躺了六年,明明说要好好照顾她,但当她躺在冰冷的地宫里,自己却在遥远的齐国什么都不知道,想到这一点,就让自己很自责。 嬴政将闳阕的手扒拉开,搭这么久是当他死了吗? “现在假惺惺.......” “啊啊啊......不然我们去看看她,免得他太无聊。”闳阕嚷嚷着打断嬴政插刀。 “哼,你不是一直反对生魂离体吗?”嬴政斜睨着她。 “呵呵呵,这不是已经有成功的经验了嘛。”闳阕讨好的说。 “真的,真的能让我见到她?”宜瑾和激动起来。 闳阕点点头,不过以两个人一起负担太大为由,要求一个一个来,其实是防止嬴政到时搞破坏,宜瑾和自然答应,嬴政竟也爽快的同意了。 “我先去。”嬴政抢先说。 宜瑾和嘴巴动动,最后也没好意思和他争,闳阕瞪着嬴政,好像在说你捣什么乱,嬴政老神在在,催促闳阕快点施法。 一阵天旋地转,嬴政又来到檀歌的气海中。 “师傅。” 听到嬴政的声音,檀歌很快现身了,嬴政也没寒暄,三言两语汇报了营救计划的进展。 檀歌满意的点头,然后好奇的问:“你很赶时间?” “额,不是。”当然是为了节约时间吐槽某人。 “师傅,我去齐国遇到他了。” “他?谁?”檀歌迷茫的问,怎么她徒弟也学得像那些老头一样,喜欢打哑谜了。 “就是宜瑾和。” 檀歌一怔,“那他还好吗?” “他能有什么不好。”嬴政立即将宜瑾和编排了一顿,说他在齐国如鱼得水,身边有了其他红颜知己,两人过从甚密。 “还有,师傅你看。”嬴政拿出一块玉佩,就是当日宜瑾和用来赎人的那块,他早派人取了回来。 “这是......给我的?”檀歌迷茫的问。 不是说瑾和吗?怎么突然给她送礼物。 嬴政:“......师傅这是你以前送给他的。” 檀歌接过玉佩,的确是师门之物,上面施了一道保护术,可以挡住一次攻击,当时他们被一个妖道袭击,自己法力被封,就是靠它脱险的,可惜她没办法再给玉佩注入法力,所以这东西之后除了好看也就没别的用处了。有一次瑾和称赞这块玉佩玉质细腻,雕琢精美,自己便顺手丢给他了。 “他对师傅赠与之物毫不珍惜,随手便给别人了,要不是我赎回来,还不知会流落到哪里。”嬴政气愤的说。 “没想到他还带着呢。”檀歌仿佛没有听见嬴政的话,笑着注视着手里的玉佩。 嬴政见状,心中十分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师傅,即便这些年他从来没有探听过你的消息,连你去世的事也不知道,你也依然钟情于他,但我却不能原谅他的无情无义。”嬴政恨铁不成钢。 哪知檀歌听嬴政说完后,脸色迅速阴沉下来,“你说他连我的死讯都不知道?” “是啊,还是我们去齐国碰到他,闳阕无意中提起他才知道的。” “可恶。” 她可以谅解宜瑾和迫于无奈的离开,原谅他多年来没机会见她,但竟然连她的消息也一无所知,即便她没有经验,也知道这不是对爱人的态度。 “师傅你怎么了?”嬴政有些担心。 “我没事。” “他现在就在外面。”嬴政小心翼翼的说,虽然他就是想让师傅生宜瑾和的气,但看见师傅生气还是有些怕怕的。 “让他走。” 第七十二章 重归于好 嬴醒来的时候满面春风,宜瑾和迫不及待想见到檀歌。 “慢着。”嬴政拉住闳阕,“师傅说不想见你。” “你是不是在说谎?”闳阕第一个怀疑。 嬴政拍开她快戳到自己脸上的手指。 “为什么?”宜瑾和不敢相信。 “哦~你不知道为什么,那我就更不知道了,反正师傅不想见你,我们走。”说完便揽着闳阕往外走。 “等等,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她。” 闳阕从嬴政怀里挣扎出来,为宜瑾和说情:“也许让他见见你师傅,她就改变注意了。” 那就更不能让他见了,“你走不走?”嬴政问闳阕。 “不走。” 嬴政也没再和她商量,直接将人拦腰抱起。 “你干嘛?快放我下来。”闳阕捶打着嬴政。 哼,可不能让她留下,她一贯喜欢阳奉阴违。 谁料宜瑾和突然双膝跪下,嬴政有些发愣,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待他如父如兄的男人,双目发红,神情悲拗,一时间心里感慨万千。 檀歌在嬴政走后,一个人呆坐着,生闷气,连有人靠近都不知道。 突然被一双大手从背后拥入怀中,檀歌一时有些惊讶,随后立即反应过来,从温暖的怀抱里挣扎开。 宜瑾和百折不饶,固执的将人禁锢在怀里。 “为什么不见我?”宜瑾和将脸埋在檀歌颈间。 “你不是另结新欢了吗?见不见我有什么要紧。”檀歌负气的说,虽然她是不信政儿说得这点,但此时她就想无理取闹。 果然,宜瑾和立马否认,委屈的说:“我没有,你知道的,自和你相识以来,我的心里只有你。” “哼,政儿说你在齐国对我的消息一点都不知道,要不是他这次去齐国,你是不是一辈子不打算见我了。”檀歌越说越心寒。 “不,我.....对不起,对不起,再也不会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宜瑾和本想解释,但不论有什么理由都不能抹杀自己的过错,因此还是直接认错吧。 “果然是这样,你走开。” “檀歌,我不走,让我一直陪着你,好吗?”宜瑾和慢慢哄着她。 “不好,你一个凡人怎么能一直待在这里。” 宜瑾和咧开嘴傻呵呵的笑了,他的檀歌果然还是关心他的。 “我再也不会留你一个人了。” 宜瑾和深情的凝视檀歌的眼睛,情不自禁的吻下去,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似乎要将她揉进血脉。 嬴政在玉棺外等得心急,来回踱步。 “时间差不多了,快让他回来。” 闳阕睁开眼睛,“急什么,这才过了一会会,我说你不会是,嘿嘿嘿” “嘿嘿什么,莫名其妙。”嬴政不明所以。 闳阕越想越可能,正常人哪会这么为难自己的未来师爹,他绝对有问题。 嬴政看她笑得不怀好意,也回过味来,怒斥道:“放肆,我与师傅清清白白,你再胡乱猜测,我就......” “你就怎么样?你该不会是恼羞成怒了吧。”闳阕还不怕死的添油加醋。 无奈她现在还在施法,嬴政不好上手,这个小没良心的,自己对她怎么样,她心里没数吗?还敢这样编排自己和师傅。 另一头,宜瑾和和檀歌温存完,依依不舍的分别。当他回到身体里就听耳边传来两人的吵闹声,无奈的摇摇头,这两个人啊!嬴政一碰到闳阕就像是智力回到三岁前。 闳阕先注意到宜瑾和的魂魄回来了,“好了,不用操心了,魂回来了。” 嬴政甩甩衣袖,见宜瑾和神情放松,也知他和师傅的误会解除了,冷哼一声,径直走出墓室。 闳阕赶紧扶起宜瑾和跟上。 七十三章 回宫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闳阕托着腮说。 “寡人好得很。”嬴政埋头处理公务。 已经回到咸阳宫,他连称呼也换回来了,又变成那个不苟言笑的秦王殿下,环境对人的影响真是太大了,回到这座宫殿,嬴政仿佛又把自己装进了套子里。 “那我可走了,我真走了。”见嬴政毫无反应,闳阕也觉得没意思,便真的离开了。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嬴政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心中突然觉得有几分落寞,他已经习惯了闳阕在他耳边像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 赵高何等精明,怎能看不出来王上是口是心非,立马暗示一个小太监出去看看闳阕在干嘛,待会等大王问起来也好回话。 “荆轲抓到了吗?”嬴政突然问道。 赵高赶紧回话:“廷尉府已经派人在来往的关卡抓人了,但,但还没有消息。” “废物,”嬴政将笔重重的拍到桌上,“三千士兵竟然还拿不下一个人,寡人留你们何用?” 大殿里的宫人纷纷跪下,赵高趴在地上求饶,这件差事本不是他的过错,但大王震怒之下,所有人都可能被误伤。 嬴政本就是借题发挥抒发闷气,最后也没真下令拖几个人下去砍了,只是奏章是看不下去了,便也出去散散心。 赵高微微抬起头,见大王走了,整个人瘫倒在地。 嬴政在花园随意走走,这几天闳阕也不知在忙什么,整日将自己关在宫殿里,虽说现在不是在外边了,也不好让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但宫里上上下下都默认她是大王的女人,她还不知避嫌让宜瑾和住到一处。 这可真是欲加之罪,是嬴政先不理宜瑾和的,总不能让他在王宫露宿吧,因此闳阕只好邀请他一起回宫,也方便商量后续的事宜。 “可恶。”嬴政右手握拳砸到栏杆上。 “臣妾参见大王。”一个娇媚的女声传来。 嬴政皱着眉转身,见一位华服美人半低着头,等候他传召上前。 “免礼。” “谢大王,”美人迈着碎步缓缓上前,娇羞的说:“大王公务繁忙,已经好久没来看臣妾了,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和大王偶遇,不如就让臣妾陪大王游园解闷。” 嬴政眉头皱的更深,这女人到底是哪位,自己什么时候宠信过她?竟敢在他面前叽叽喳喳。 “不必,寡人想一个人走走,美人自便。”说完便朝另一条路走去。 没想到看见闳阕正从远处七拐八拐的往这边走,嬴政计上心头,转身揽住不知名美人。 闳阕刚刚的确走了,结果回去碰到宜瑾和,把嬴政最近的古里古怪和他一说,他竟然劝自己多让让嬴政。 “他虽然是偏执了一些,但和他自小生长环境有关,被他父王丢在赵国为质,好不容易回国登上王位,又被吕不韦和嫪毐压制多年,我也......让他失望了,”宜瑾和说到这里有些惭愧,“如今他与你交心,性情平和了不少。” “哪有的事,还是经常莫名其妙的生气。”闳阕马上反驳。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可你见他哪次与你生气,真的喊打喊杀了。”宜瑾和笑着说。 闳阕将相识以来的事好好回忆了一遍,除了三不五时威胁自己一下,好像真没有哎!就连唯一一次要杖杀一个太监,最后也破例放过了。 想到这,闳阕轻咳几声,“我还有点事出去一下啊。” 又溜出来的闳阕自然是直奔议事殿,可嬴政并不在,一众太监宫女也不知哪去了,闳阕一颗红心瞬间冷却,百无聊赖的坐到嬴政的座位上。 桌子上堆满了书简,闳阕随意抽出几份看看,觉得甚是无趣,太公还让她辅佐嬴政,她头都大了,胳膊不小心将桌上的一个盒子碰落,里面就是当初嬴政从冯半阳那搜刮来的功法。 于法术来说,闳阕是各中翘楚,一看便知是来历,只是她当时并未见他俩有接触,嬴政是什么时候拿到的,闳阕不解,继续打开另一份羊皮卷,看着上面的阵法,闳阕的面色渐渐认真起来。 “上师,你怎么坐那里啊。”赵高吃惊道,这可是僭越之罪。 “嬴政呢?”闳阕在外一直直呼其名,回宫后还没改过来,嬴政多次听到也没纠正。 她竟知乎大王名讳,赵高又惊了,“大王去花园散步了。” 闳阕知道后就一溜烟跑了,留下赵高原地发呆。 “大人,我们要不要报告大王。”小太监问。 赵高转身就往他头上拍了一巴掌,“多嘴多舌。” 大王自己受气都舍不得罚她,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降罪。 第七十四章 甜蜜的一天 闳阕兴冲冲的跑去找嬴政,要和他分享意外发现,只见一抹玄色在眼前闪过。 “嬴政。”闳阕开心的跑过去,却看他正揽着一个女人在赏花。 那美人见闳阕直呼大王其名,立即怒斥:“大胆,大王的名讳岂是你可以叫的。” 闳阕看向嬴政,没想到他竟望向远处,也不说句话,美人见嬴政这副样子,以为自己的的做法深得他心,胆子便大了起来。 “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快将人拿下,别让闲杂人等惊扰了大王。” 刚刚跟在美人身边的宫女立即将闳阕围住,按住她的胳膊。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你,还有你,还不上去帮忙。”美人又指挥着两个太监上去帮忙。 闳阕可没打算任人宰割,手足并用将他们推开,一堆人乱作一团,嬴政满头黑线。 “啊!”闳阕一声叫喊。 嬴政猛地一惊,见她捂住手背,一旁的美人还得意洋洋,嬴政立即将那个抓伤闳阕的小宫女一脚踢开。 “没事吧?” 嬴政想拿过她的手看看伤势,闳阕丝毫不领情,将他的手甩开。 “大王。”美人娇嗔道。 “滚。” “大王......” “带着你的人快滚,别让寡人再说第三遍。” 嬴政的眼神阴狠,吓得美人脚发软,一群人扶着她狼狈离去。 “来别耍脾气了,让我看看。”嬴政好声好气的说。 “看看看,看什么看。”别以为这样她就能消气,哼。 闳阕背对着他,抬头45度角望天,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嬴政不由得翘起嘴角,从后面将她抱住。 “你干嘛,走开。”闳阕推着他的手,无奈力气悬殊。 “别生气了,是我不对,你天天气我,我可也没怪罪你,所以你也不许生气。” 闳阕突然想到宜瑾和对她说的话,也不好意思再生气。 “把手拿出来让我看看。” “我没事啦。” 闳阕侧着抬头看着嬴政,看着她促狭的样子,嬴政才想起她的“特殊”,真是关心则乱。 嬴政居高临下,看到闳阕露出雪白的脖颈,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回过神来,大手已经在光滑的锁骨上游走。 闳阕缩着脖子,“咯咯”的笑起来,“别闹了,好痒。” 嬴政如她所愿停下来,将她转了个身,吻了下去,不同于以往的浅尝辄止,闳阕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热起来,本来抵在嬴政胸口的手,也不知不觉环住了他的脖子,当闳阕被嬴政压在草地上时,理智才得以回笼。 “不要......” “别怕,没人。” 这是有没有人的事吗?太羞耻了。 看着闳阕满脸惊慌,嬴政乐了,他不过是想趁机占点便宜,她的第一次他还不想这么随便,直惹得闳阕满面通红,衣衫凌乱,嬴政才收手。 “下次可没这么容易放过你了。”嬴政刮了刮她的鼻子,开始帮她整理衣衫。 “不劳烦大王了,我自己来,自己来。”闳阕侧过身去。 嬴政执意将她的身子掰过来,直勾勾的盯着他。 “不许看。”闳阕一手捂住他的眼睛。 嬴政拉下她的手,抓在手里亲了亲,调笑着说:“不让我看,还有谁会看你。” “哼,不用大王操心。” 嬴政放松的和闳阕说笑,连日来的别扭一扫而空。 “这是......”嬴政拿起掉在地上的羊皮卷,觉得有些眼熟,“你拿的?” “额,不小心看到的。”闳阕说得很心虚。 不过嬴政倒不在意,他原本就想拿出来就像给闳阕看看的,只是最近他俩之间的气氛莫名紧张,一直找不到机会。 “你发现什么了?” 一提起这个,闳阕又激动起来。 “你还记得在蓬莱我画的蓬莱山聚灵阵吗?这图上也是一种聚灵阵,可以说和它有异曲同工之妙。” “有何相同之处?” “你看这阵势,将天下灵脉纳入其中,成为阵眼,激活了整个大阵,让它发挥最大功效,只可惜年代久远,现在的地形与这阵法结成之时大不一样了。” 嬴政自是没看出有什么相同之处,只是听闳阕这么说,也知道她要做什么了,不由得认真起来,“你有什么办法?” “我最近本来就在研究聚灵阵,已经有了些进展,现在有这张图结合就更有助益了。” 原来她最近没在他身边都是在做正事啊,嬴政觉得自己有些小肚鸡肠,看闳阕的眼神也更温柔了。 “不过你怎么会有这种阵法图的,我还看到冯半阳练的鬼修功法,你们什么时候有联系的?”闳阕不解的问。 “我见他有几分本事便让他在郦城好好为官,造福百姓而已,他一时感动就将传家宝送给我了。”嬴政说起瞎话来眼都不眨,冯半阳杀他的心都有了。 “这样啊。”闳阕也没怀疑。 “来,起来。”嬴政将闳阕从地上拽起来,“时候不早了,饿了吧?回去一起用膳吧。” “哦,我还是回去吧。”想到如果自己不在,绝对没人给宜瑾和送饭,闳阕还是忍痛拒绝了,毕竟嬴政的膳食比她的精致多了。 嬴政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不悦的说:“他自然有人照顾,用不着你费心。”说完便将闳阕拖回自己寝宫一起用膳,还当着闳阕的面给宜瑾和另安排了居所,让人去照顾他的起居。 第七十五章 再见闻相翊 近来闳阕愁眉不展,此刻她正要做出有生以来最艰难的抉择,房间里就她一个人,扣扣嗖嗖的从储物空间里掏出各色灵石,一字排开。 “这颗,这颗,还有这个,还缺一个。” “这颗......用上太浪费了,不行。”闳阕将它收回去。 “这个可是最难得的上品灵石,也不行。”再放回去。 这颗颜色她最喜欢了,也不行用,这颗也不行,那个也不行,啊——好难啊! 门突然被推开了,嬴政走了进来,闳阕立马趴在桌上将灵石盖住。 “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嗯?有情况,嬴政眯起眼睛打量她,眼光落到桌上。 嬴政挥挥手斥退下人,步步逼近:“你藏了什么?拿出来。” “没什么,你先出去,我,我要更衣了。” “哦~那你更吧。”嬴政坐到她对面,丝毫没有回避的打算。 “你这人怎么这样,这样......无赖。”闳阕直起身子,指着嬴政的鼻子控诉。 “都是你教的好,这是什么?”嬴政眼疾手快捞起一枚亮闪闪的石头,发现和闳阕曾经送他的(嬴政视角)晶石手链很像。 “还给我,都是我的。” “好好好,不跟你抢,不过先告诉我这东西有什么用。”嬴政接住闳阕飞扑过来的身子,顺势抱住。 闳阕也没有隐瞒,告诉他这里面蕴含着强大的灵力,法力微弱的人只要使用得当就可以更好的帮助自己施展法术,她打算用来加强聚灵阵的效果。 可一想到她原本是要来赚随侯珠的,可现在却要搭上多年珍藏,这笔买卖赔了。 嬴政瞟了一眼桌上被单独放置的几颗灵石。 “这是你要用的?” 闳阕有些不好意思的指向另一堆明显发育不良的灵石,“是这些。” 嬴政挑眉,虽然他分辨不出灵力强弱,但这堆的个头娇小,光泽明显暗淡。 “怎么,不舍得?”嬴政笑着说。 知道还说出来,闳阕恼羞成怒:“怎么样?你咬我啊,啊——。” 嬴政舔舔嘴唇,意犹未尽的说:“还想做什么?寡人都会满足你的。” 闳阕捂着锁骨部位,敢怒不敢言,生怕再刺激这头禽兽。 “我一定会补偿你的。”嬴政郑重的说。 闳阕一脸你根本不了解它们的价值,嬴政也不恼,他说到做到,总有一日要让她享尽这世间尊荣。 “呵!”一声嗤笑响起,接下来令人不悦的声音又出现了。 “看来你不太欢迎我啊。”闻相翊毫不在意嬴政的冷淡。 “寡人还以为你已经魂飞魄散了呢。”嬴政心中默默呵闻相翊交流。 “别怪我没提醒你,人世间的荣华富贵对她这种人来说可有可无,你到时候别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勿需你多言。” “你早日集齐我的内丹才是当务之急。”闻相翊为了巩固元神好久没出来,见嬴政这边丝毫没有进展,也不免有些着急了,凡人的寿命有限,还好他还算有些权势,要不然单靠他一人之力,猴年马月才能有线索。 嬴政正好要和他说这件事,只能借口离开,免得一时不甚被闳阕察觉。 “说吧,找到了什么?”闻相翊问。 “我派人去了沙丘,让他们多关注离奇古怪的事,他们只打听到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闻相翊迫不及待的问。 “传说多年前那里接二连三发生过尸变,有多人惨死,直到有一名云游道人将僵尸制服烧死,百姓才安下心来,没想到道士走后不久之后又发生了僵尸杀人事件,他们千方百计又将道士找回来尽数将僵尸烧死才了了这桩怪事。” “还有呢?” “没有了。” “!!!”这没头没尾的故事,是编出来哄小孩的吧,闻相翊不满地说:“你怎么不让人在那里找人问清楚?” “那里是赵国地界,寡人让他们去打听已是冒了风险。”嬴政不悦的说。 “那现在你打算做什么?” “搜寻的事等寡人拿下赵国再说。” “那要多久?” “短则三四年,长则七八年。” 闻相翊:...... 第七十六章 韩非之死 不知闻相翊是不是意识到自己恢复之日遥遥无期,无法承受巨大打击,那天之后又没了踪影。 “先生高见,让寡人茅塞顿开。” 嬴政听了韩非对《五蠹》的解读,又有了新的顿悟,激动不已,这种人才若是能为他所用,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李斯见大王和韩非相谈甚欢,席间他丝毫插不了话,心中有些不悦,因此说到:“天色不早,再晚恐怕要误了宫禁,不若今日微臣和师弟先告退,明日再和大王探讨。” 嬴政这才注意到天已经暗下来了,四周已经布上了烛台,但他着实意犹未尽因此便想留韩非宿在宫里。 “先生不如今夜就留宿宫中,与寡人秉烛夜谈岂不美哉。” “这......恐怕不合规矩。”韩非婉拒。 “有何不可,与先生对谈令寡人茅塞顿开,就这么定了。” 嬴政执意留下韩非,韩非只能遵旨,李斯便只好一人离宫。 “哼,若无本官保举,大王岂能看上你。”李斯在路上一个人嘟嘟囔囔,对韩非受到的恩宠十分嫉恨,真是悔不当初,尉缭现在还安居太尉之职,自己却又添新敌。 韩非离开议政殿时已过子时,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去往青熙小筑安歇。 “韩师兄?” 韩非步伐一滞,转身便看到阔别多年的小师弟。 “瑾和,你,你怎么在这?”不知是激动还是口吃的毛病又犯了,韩非结结巴巴的问道。 “说来话长,没想到能碰到师兄。”宜瑾和也是很激动,自从师傅去世后他们再未碰过面。 韩非点点头,也是很意外,“你都,都长这么大了,当年我走走走的时候你才十七岁。” 是啊,他们都老了。 遣退了小太监,二人就在园子里聊了起来,得知嬴政想重要韩非,宜瑾和忧心忡忡。他这个师兄他是知道的,一心想匡扶韩国,无奈韩王不争气,他又怎么会真心帮嬴政夺取天下呢。 “师兄真想留在秦国?” 韩非苦笑,这条路不是他选的,但如果留下来能让韩国有一线生机,即便身首异处,他也甘之如饴。 宜瑾和看他这副表情什么都明白了,虽然知道不能改变他的决定,但还是忍不住劝道:“如果你还存着什么其他心思还是趁早离开这里,嬴政不是你能左右的,他身边的李斯尉缭,乃至王翦蒙恬都不是泛泛之辈。” 这一点韩非何尝不知,秦国的明君贤臣都是他期待的,今天他看到嬴政眼中的光芒,更是有一种得遇知音的感慨。 “师弟,你不不用说了,我意已决。” 宜瑾和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似乎能预见了韩非的未来,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近来韩非多次听李斯透露出大王打算先吞并韩国,再向外扩张的想法,秦国最近动作频频,内使腾在韩国边境蠢蠢欲动。 韩非不由心惊,他经常入宫伴驾,嬴政却从来没向他提过,想来还是顾及他韩国公子的身份,但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再入宫时,韩非便献上了《存韩》,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嬴政面色沉静的看向跪在下方的李斯,将竹简扔到他面前。 “你也看看吧。” “是。”李斯拿起竹简,一目十行的浏览完,心中大喜,面上却痛心疾首,“大王是微臣之过。” “爱卿何出此言?” “大王有鸿图之志,日后必是要统一天下的,微臣本以为引荐韩非能助大王一臂之力,没想到他包藏私心,妄图保存韩国,微臣有罪。” “他本就是韩国贵族,有此想法也不奇怪。”但这样寡人就不能留他了,嬴政心想。 李斯以为嬴政还是想挽留韩非,因此再下一剂猛药。 “大王仁慈,待韩非推心置腹,将其奉为上宾,可惜这样也不能令他全心全意效力秦国,反而借机撰文蛊惑王上,微臣想韩非恐怕不适合留在秦国,不如放他出去,也好彰显大王仁义。” “仁义?”嬴政面目狰狞起来,他想到曾经被背叛的经历,看来是他太过仁慈了,让他们变得胆大妄为,“传旨,将韩非下狱等候发落。” “大王开恩,大王......”李斯惊呼。 “不必多言,你下去吧。” “是,大王,臣告退。”李斯面露不忍。 师弟,你可不要怪师兄无情,这可是你咎由自取,李斯心中一阵得意。 七十七章 闳阕的转变 韩非下狱的消息传遍咸阳宫,昨日他还是大王的座上客,今日就是阶下囚,人人噤若寒蝉。 宜瑾和从随侍的太监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后失手砸了一个茶碗。 “大人,您没事吧。” “没,没事。” 不知师兄现在怎么样了,宜瑾和想去求嬴政网开一面,但又想到由自己去求他事情可能变得更糟糕,于是便想到了闳阕。 “我去?”闳阕睁大了眼睛,她和韩非可没什么交情。 “拜托了,就算救不了他,也让我见他一面。”宜瑾和恳求道。 “好吧,不过我也不能保证成功。” “我明白。” 闳阕在书房外酝酿了很久,直到嬴政都不耐烦了,直接派人请她进去。 “早啊,哈哈哈。” “早吗?”嬴政看了看外面日上三竿。 “额,那个,”闳阕支支吾吾半天,一鼓作气的说,“你能放了韩非吗?” “不能。”嬴政回答的也爽快。 “那让宜先生去看看他?”闳阕弱弱的说。 “你以为是在做买卖吗?”嬴政白了他一眼。 见嬴政没有预想中的暴跳如雷,闳阕大着胆子蹭到他身边。 “那你想怎么处置他?” “是宜瑾和让你来问的?” “这句是我自己问的。” 那意思是前面两句是受人之托了。 “他们这一个两个都是忘恩负义之辈,枉寡人待他们至诚,他们心里却想着怎么背叛寡人。” 嬴政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闳阕,急切的问:“你不会背叛我的,是吗?” “当然。”闳阕说得斩钉截铁,嬴政可是天选之子,她自然是要遵从天意的。 嬴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里安定下来。 “韩非的事,寡人还没想好,你不要掺和进来。” “噢。” 闳阕得了嬴政的回答就去宜瑾和那回话了,还劝他不要冲动,万般皆是命。 宜瑾和狐疑的看着闳阕,觉得她如今和以前大有不同,虽然他们相识不久,但以前她是个热心肠的人,但现在看师兄无辜蒙难竟无动于衷。 宜瑾和不是个藏着掖着的人,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闳阕。 宜瑾和走后,闳阕陷入了沉思,她并不完全认同宜瑾和的想法。 她又不是个圣母,这件事没什么对错,大家各有各的立场,那就要承担后果,若要强行干预最后往往是救了这个,害了那个。嬴政重视韩非无非是因为看在他的才干,这种人若是不能收为己用,留着终成祸害,他是绝不可能袖手旁观韩国灭亡的,如今自己要扶助嬴政自然要事事以他为先。 不过闳阕摸摸自己的良心,以往遇到这种事心中还是有挣扎的,但今天却能理智的分析,还劝慰别人,自己的确有些反常,但她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开门。” “是。”狱卒打开牢门。 韩非抬头看见来人竟是嬴政。 “寡人看了先生呈上的文章,甚是恼怒,先生心中只有韩国,不知现在可有改变。” “故国难忘,但求一死。”韩非自知无力回天,自己就算活着也不能阻挡秦国铁骑,不如现在死了干净。 “先生不再考虑一下,只要先生以后真心辅佐寡人,寡人可以既往不咎。” 韩非摇摇头,嬴政看他顽固不化,心中怒气又起,狞笑着说:“那就如先生所愿。” 宜瑾和想着怎么都要拼一拼,可还没等他动手,就传来韩非已役的消息。 七十八章 阵起,大功告成 韩非死了,韩国人连他的尸首都不敢来运,宜瑾和将他葬在一处远离喧闹的地方。 “师兄,走好。” 宜瑾和头一次怀疑了自己的坚持,自己的国家已经千疮百孔,君主昏庸,政治腐败,民不聊生,即使这样也要拼了性命去延续这种统治。 “先生你还好吗?”闳阕看他沉默的样子有些担心,不会受刺激太大吧。 “我们走吧。” 回到宫里正遇上嬴政,也不知他是不是特意等在这里。 “寡人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现在闳阕确信他是特意等在这里,不过宜瑾和并未回答,直接越过他走了。 他这是什么态度,现在可是吃我的喝我的,嬴政气闷的想。 转眼又到了秋天,闳阕的聚灵阵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昆仑本就是天下龙脉所在,虽然现在天道式微,但底子还在,这里以前又是周朝旧都所在,可谓是得天独厚。 闳阕在骊山四周选了几个重要方位,在那里用灵石布下小型阵法,环环相扣,加强大阵功效。 “你有信心吗?”嬴政紧张的问。 “只能说尽力而为。”这种事她以前也没试过,可不敢保证。 “这个阵法,你......会有危险吗?”嬴政犹豫的问。 “有呀,那我们放弃吧!”闳阕故意调侃他。 嬴政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 “开玩笑的,都走到这一步了,怎么也要试试,也算没白费我们一番心血。” 他们又去见了檀歌,比起他们的担忧,檀歌摩拳擦掌,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觉悟。 做法的时辰选在破晓,一天中的第一缕光所蕴含的灵气是最充足的,而且这个时辰也不易惊扰百姓,不管是天雷诀还是聚灵阵都会产生巨大的威力。 宜瑾和温柔的将檀歌抱到地宫外搭建的石台上,凝视她许久才退到阵外。 嬴政心中是矛盾的,一方面希望师傅能醒来,另一方面也不希望闳阕涉险,不过事到如今只能祈求上天保佑。 闳阕站到石床前,脚下光芒乍起,双手不断结印,先是骊山上空降下白光,随后四周布下的阵法也开始发挥作用接连亮起来,有无形的力量将这大大小小的阵法连接起来,汇聚成大阵。 连嬴政和宜瑾和这种普通人也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与往日有所不同,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是时候了,虽然经过内心挣扎,她用的都是上好灵石,但聚灵石的能量毕竟有限,大阵支撑不了多久,闳阕赶紧默念天雷诀。 天空还是黑压压的,出了东方的一点光芒,突然传来一道惊雷,劈在山上,引起巨石滚落,杏黄旗随之飞上天空挡住落石。 这天雷诀引来的天雷共有九道,刚刚第一道算是废了,闳阕隔空挥舞杏黄旗,这旗帜的杆是百炼钢制成的,用来引雷倒也合适。 第二道天雷果然如她所料,顺着旗杆劈下,雷电经过杏黄旗的中和已经没刚开始那么霸道,闳阕让旗帜浮在檀歌身体上方,瞬间大量能量倾泻而下,檀歌整个身体被笼罩在天雷纯净的光芒中。 在气海中焦急等到的顼瑜檀歌,突然感受到身体中瞬间被注入大量能量,赶紧摒弃杂念,运转金丹,源源不断的力量被金丹吞噬,之前的无力感好像都消失了,她觉得现在充满力量。 外面闳阕还在引雷,经过一两次后,闳阕现在运用的得心应手,只是不知檀歌现在怎么样,力量若是不足她醒不过来,但要是短时间输入大量力量也可能会爆体而亡。 闳阕的担心不无道理,其实经过三四道天雷洗礼,檀歌已经可以离开气海了,但机会难得,要她放弃到手的力量还真是不是她的作风,富贵险中求嘛,腹中的金丹更快的运转起来,当力量达到一个临界值后,原本金丹上被下得禁制也瞬间被击碎,真是意外之喜。 七十九章 檀歌醒来 九道天雷已过,檀歌身上渐渐起了变化,有灵气环绕,但人却未醒。 宜瑾和想过去查看她的情况,却被闳阕拦住。 闳阕:“她身上的灵气太浓郁了,都凝成了实体,现在正在吸收,不要打断。” “那这是成功了?”嬴政问。 “应当是,可能否对她起作用还不一定,她身上原本被下了禁锢法术的禁制,能调用的力量有限。” 正当灵气被吸收的差不多时,天上风云突变,金色的阳光被黑云盖过,本来已经泛白的天空,又暗了下来,任谁都可以看出不寻常。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闳阕此时也很茫然,不知将要发生什么。 黑压压的天空仿佛在蓄积能量,突然“咔嚓”一声,一条碗口那样粗的雷电劈到石床上,在场三人猝不及防,一起屏住呼吸,只见石床四周发出淡淡光芒,将雷电阻挡在外围。 “怎么办?”宜瑾和和嬴政都看向闳阕,但她也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雷电从何而来,又怎么让它停下。 若是在场有修真之人必然可以解答,这是在渡劫啊! 此时对檀歌来说其实很凶险,她被困在身体里多年,对天劫毫无准备,身边连个护身法器都没有,她本已是元婴期,只要能度过此劫,就能踏入分神期。 固守在气海中看来不行,檀歌可以感受到天劫来得越来越凶悍,结界支撑不了多久,该不会是闳阕的聚灵阵使天劫的威力也增加了吧,檀歌有些郁闷。 已经有十四道雷劈下啊,闳阕都能看出结界在变弱,这么下去不行,突然想起手中的戊戌杏黄旗,闳阕一拍脑门,怎么把它忘了。 杏黄旗再次被祭出,这次闳阕使出全力,旗子在空中飞舞,将迎面而来的天雷尽数吸纳,正当大家放下心来,比之前更加猛烈的天雷再次袭来,好在戊戌杏黄旗不辱使命,并未让天雷得逞。 咦,檀歌怎么感觉天雷结束了,没有天雷再下来,分神期的劫数应当有九道天雷才是,难道是此地灵气有限,天雷后继乏力。 气海里的檀歌心情有些放松,外面的三人可就不太好了,在来势汹汹的天雷面前,承受过多力量的杏黄旗已经破烂不堪,随时可能粉碎,又一道雷劈下,旗杆竟直接断掉一节,在空中摇摇欲坠。 天空安静下来,但黑云还未褪去,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安静,果不其然,隐隐约约的雷声从远处传来,雷声伴着闪电在空中爆发出强烈的光波,一泻而下。 三人都看得出来这等威力的天雷已经不是残破的杏黄旗和结界能抵挡的了,宜瑾和二话不说,足尖一点,飞身上前,将檀歌的身体护在怀里。 料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怀中人发出耀眼的光,檀歌睁开眼睛,抬起手,将掌心积蓄的力量想天雷释放出去,两股力量的碰撞,地动山摇,嬴政带着闳阕避过巨石裂隙,待天地间重归于平静,只见檀歌笑意盈盈与宜瑾和对视。 看到她醒来,嬴政也格外激动,但现在不是他该打扰的时候,刚才宜瑾和奋不顾身护住他师傅的举动让他很满意,过往那些埋怨在这样的深情面前都烟消云散了。 嬴政甚至还有些惭愧,他平日里虽护着师傅,事到临头却没想过以身相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