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贵千金之高薪第一宠》 第1章 京城墨家 昭明三十六年，天下大灾，南涝北旱，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受灾之地饿殍遍野，民不聊生，朝廷举国之力大行赈灾，倾国库，开粮仓，扶危济困，解万民于倒悬。 这一年，是昭明帝登基以来最为艰难的一年，也是京城第一大贵族墨家立族以来最具传奇色彩的一年。 墨家作为本朝五大贵族之首，传至先代家主墨清明时，却已是三代单传了。 墨家人丁单薄，墨家家主墨清明的娘墨老夫人尚在世时，为了不负先人的嘱托，让儿子为墨家开枝散叶，强行为儿子纳了三房貌美如花的小妾。可偏偏这墨清明同他的爷爷、父亲一般性子，痴情得很，到死也只原配夫人膝下得了三个儿子。 三个孙子都是男丁，墨老夫人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很是争气，便两眼一闭去见自己的亡夫了，可怜那三个小妾在墨老夫人头七过后，便被墨清明用一大笔银子打发了事。 人们对墨清明此举有褒有贬。有人赞赏他爱重娇妻不重女色，也有人批判他对三个小妾未免太过无情。可在那三个小妾的心里，一个对自己无心无情的男人还不如一大笔银子来的实在，大不了再找一个愿意疼自己的小白脸来养着，不愁吃穿逍遥度日，总好过独守空闺幽幽怨怨过一辈子，到死连墨家的祖坟都进不了。 墨清明三个儿子虽品行各不相同，但都成才得很，次子墨子桓和幺子墨子直担起家业成了成功的商人，长子墨子谨十六岁高中状元，是名满京城的才子俊杰。 墨子谨弃商从文，这是墨家自先祖弃官从商多年以来，再度有人涉足官场，因此墨清明对这个长子尤为上心，咽气时，将家主的位子传给了长子，希望他能令墨家重现巅峰时期的辉煌。 按常理来讲，长子继承家主之位本是顺理成章，天家立储也要讲究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可墨子谨这个家主却当的有些曲折。只因这些年来墨家的根基在商场而非官场，墨子谨素来不擅长陶朱之道，墨家的生意都是墨子桓和墨子直在打理，更有甚者只知墨家有二爷三爷，不知尚有个在官场跌打滚爬的大爷。 是以，能者在前，便有人对家主之位生了非分之想，比如这位墨家二爷，对父亲将家主之位传给长兄一事颇为不服，怨念极深。 亏得半年前墨清明与夫人先后离世，否则二老若看到兄弟之间为了家主之位生出嫌隙，不知会不会气得吐血三升。也亏得墨子谨为人正直厚道，从不曾与二弟计较，墨子桓就好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有力使不出，也只能收敛气性，乖乖做他的墨家二爷，背地里，实是没少给长房生事。 高坐金銮的皇帝陛下因日夜忧心灾情，病了一场，这一病淋漓不去，眼看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身子骨也是每况日下。 大灾之年，多事之秋，大批的灾民涌入京城。宫墙之外，安置灾民稳定人心令一众大小官员忙得焦头烂额。朝堂之上，高呼册立储君以稳固国祚的奏折雪片一样飞向了皇帝的案头。病体未愈的老皇帝心中更加郁结，病情又加重了几分。 第2章 风华正好 当今天子二十四岁登基，如今已是六十岁的高龄了，膝下有七位皇子五位公主，按理说早就该从自己的一众皇子中挑选一人立为储君。可老皇帝对自己这七个儿子并不满意，总觉得没有一人是完美无可挑剔的储君人选。 老大太过自负，老二太过圆滑，老三戾气太重，老四优柔寡断，老五阴险不能容人，老六太没主见，老七太过贪玩。总之，没一个能入了皇帝的眼。儿子不成，便只能寄望在孙子身上，昭明帝总想亲自为祖宗的江山培养出一位优秀的储君，是以导致储君之位悬而未决。自己一生英明果断，可偏偏儿子们一个个不成才，这也一直是老皇帝的一块心病。 此时的墨子谨已在官场沉浮中浸淫多年，官拜中书舍人，是正正经经正五品的京官。他笔墨飞扬文采出众，长相斯文俊美，是以颇得老师中书令魏长明的看中，许多重要的的诏旨制敕、玺书册命都交由墨子谨起草修改。 此时的墨子谨意气风发年华正好，又身居墨家家主之位，前途一片光明。膝下长子墨轩生得聪慧灵秀，爱妻腹中胎儿又临盆在即，这一胎无论是男是女，墨子谨都觉得自己这一生很是圆满。 墨家家境丰厚，墨子谨又在朝为官，眼看许多灾民无处栖身无粮可吃，墨子谨本着为国君分忧为万民解困的初心，自掏腰包，于京城一角墙隅之下开设了粥棚，每日为灾民施粥。 这一举动传至昭明帝耳中，龙心大悦，大大嘉奖了墨子谨一番，还要一众官员富商以墨子谨为榜样，帮助国家度过危难。 墨子谨此举是个善举，却碍了许多人的眼。毕竟自掏腰包去赈灾这种事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做的，可皇帝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做了动员，金口玉言，不愿意也得愿意。 有人说墨子谨沽名钓誉，也有人说墨子谨只是为了讨圣上欢心为自己的仕途铺路，当然也有人认为墨子谨为人本就仁善，此举实乃大贤所为，值得万民称颂。这些流言墨子谨都毫不在意，依旧每日得闲便到自家的粥棚帮忙施粥布米。他一心为民，无愧天地，更无愧自己的良心和顶上乌纱，唯心而已。 然而，墨子谨此举又在墨家大宅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风波。 墨家大宅，正院芳华院的书房里，墨子谨的夫人缪青青正聚精会神地挺着肚子察看这几日粥棚施粥的账册，几案上燃着袅袅药香，有助宁神安胎，乃是墨子谨专门请宫中御医为爱妻配置的塔香。 “哟，大嫂真是大哥的贤内助，眼看就要到日子了，却还在这里察看账册，难怪大哥将大嫂放在心尖上疼。大哥大嫂这般夫妻情深，实在令人羡慕得紧呐！” 书案后的缪青青从袅袅青烟中抬起头来，却见来人身着一套水红色的对襟襦裙，轻薄素白绣着浅浅桃花的广袖上襦配着浓淡相宜红的恰到好处的披帛，手执一方蚕丝绣花帕子，头上簪环琳琅，腰间玉佩轻响，脚下步履生花，端的是明****人，唇红齿白，活色生香。 第3章 桃庄 缪青青坐直身子，抬手合上账册，唇角嚼了一丝礼貌的微笑，示意婢女在下首处摆了金丝楠木雕花大椅，椅上铺了软垫，上了新茶果。 “二弟妹今日怎有空来了？我正想叫人将庄子今年新摘的桃送到二弟房里，给二弟妹解馋呢，二弟妹倒是来的巧了。” 来人正是墨家二爷墨子桓的正室夫人，谭氏。 谭氏倒也不客气，扶着自己贴身婢女沁芳的手径自坐下，拈了一颗水嫩的桃子尝了一口。 “不错。这桃子水嫩甜软，甚合我意，大嫂有心了。”谭氏明媚一笑，又道:“这个季节，放眼整个京城，也就只有大嫂的庄子上能种出这般好吃的桃子。难怪每年连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惦记着，要向大哥讨桃子吃，这件事实在是大大长了我墨家的脸面呢。” 缪青青暗暗皱眉，这谭氏还真是长了一张好嘴，分明说的是恭维话，却偏偏挖了暗坑等着她跳。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她莫名其妙地坑进去。幸好她了解谭氏的性子，更不是傻呵呵往坑里跳的笨蛋。 “弟妹这话可就折煞我长房了。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整个国家都是陛下的，更何况我那一个区区的小农庄？陛下想吃自己的土地里种出的桃子，怎么能说是讨呢？这话若是传出去，不会给墨家长脸面，只会给墨家招来祸患。” 缪青青面上笑意不减，可话语里却是丝毫不隐藏的严肃警告:“再说，那个小农庄能得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的青睐，能够每年供奉御果，这不仅是墨家长房的荣耀，更是整个墨家的荣耀。咱们每个人都得小心伺候着，不要让荣耀变成索命符，弟妹觉得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谭氏见缪青青识破了自己的小心思，干笑着陪了笑脸道:“是是是，大嫂说的是，是我失言了。” 谭氏恨得牙痒痒。她平生最爱吃桃，那种桃的农庄本是墨老夫人娘家的陪嫁，墨老夫人临死将农庄留给了儿媳。谭氏多次明里暗里向婆婆讨要这庄子，都未能如愿，不想缪青青刚生下墨轩时，婆婆将庄子赠给长媳以示嘉奖。对此，谭氏一直耿耿于怀，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眼红得紧。 再后来，农庄的桃子越种越旺，三年前皇后微服出游，无意间经过农庄，见里面的果农正在收桃子，那桃子结得圆硕粉嫩甚是好看，便向果农讨了几颗尝尝鲜。这一尝，赞不绝口，时常念叨着。皇帝陛下知道了此事，叫人一打听，方知是墨家长房儿媳经营的农庄。自此，农庄的桃子便在皇帝和皇后跟前挂上了号。 农庄名为桃庄，却不是因为盛产桃子，而是因为庄里每年一到春季便桃花飞舞满园飘香，因此而得名。 桃庄并不以种桃为主，所产的桃子自然不多，不足以形成做生意的规模。缪青青本是个心思灵慧的，曾要将桃庄当做礼物送给皇后，却被明确拒绝了。是以，每年收桃的时候，缪青青都先挑最好最大的送到宫里，再挑几筐分做三份，自己留一些，给二房和三房送一些，剩下的给庄里的果农分一分，便也所剩无几了。 第4章 来挑事的 很少人知道缪青青得了桃庄后，是墨子谨为了讨爱妻的欢心，才费尽心思改良了桃树的品种和庄里的土壤，桃庄的桃子才越种越好吃。缪青青心里虽然不舍，但也曾动过将桃庄赠给谭氏的心思，以缓和大房和二房之间的矛盾。但皇后也喜欢上吃桃庄的桃子，缪青青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来这个原本不起眼的小庄子对墨家长房来说是个机缘，墨子谨身在官场，而官场波云诡谲，万一哪天不慎宰了跟头，或许皇帝会看在几颗桃子的份上对墨家多一点偏袒。二来以谭氏的性子，区区一个小庄子恐怕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两房之间的龃龉，反而会让谭氏以为大房想讨好二房，因此闹出更加过分的事来。 中书省有个笔墨出众还很会种桃子的七品小吏，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更有人爆出墨子谨不仅是墨家的家主，还是京城大儒中书令魏长明的得意弟子，才华横溢，此事令为人处世一向低调的墨子谨名声大噪。 一颗桃子竟然引出了一个人才，皇帝心下好奇墨子谨即是当年的状元郎，学富五车又为何入职多年依旧是中书省一个卑微的主书小吏。皇帝当面考校了墨子谨，对墨子谨卓越的才华极其惊喜，但他这耿直不肯屈服半点的性子，也难怪他一直是个主书小吏，遂将墨子谨从中书省主书直接提到了中书舍人的位置。 这件事令谭氏更加嫉妒，有事没事便要将桃庄抬出来说道一番，弄得缪青青好不心烦。 眼见着谭氏又要拿庄子出来说事，缪青青及时开口截住了谭氏的话头:“二弟妹近日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身子可觉得重了？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说着将目光投向谭氏的腹部。谭氏襦裙下腹部高高隆起，亦是有孕在身，算算日子也不过比缪青青晚了二月余。 谭氏抬手抚上隆起的腹部，素来不吃亏爱计较的她此时也难掩为人母的喜悦，眸中染上了浓浓的慈爱。 谭氏温柔地凝视着腹部:“大嫂有心了，这也不是我第一个孩子，我还应付得来。倒是大嫂你，身子比我重，经验不如我多，这又是大哥的第二个孩子，断然大意不得。大嫂若有什么不懂得，尽管来问，你我同是女子，不要客气才好。” 缪青青只觉得一股火气从心口窜起直冲天灵盖，谭氏今天就是来挑事的。她打小身子弱，嫁到墨家多年，也只得了墨轩一个孩子。眼下好不容易怀上第二胎，夫妻二人都欢喜得很，小心翼翼护着，生怕有个万一。 二房便不同了。墨子桓娶了一妻三妾，膝下已有了五个孩子。长子次子长女都是谭氏所出，这令缪青青羡慕不已，遑论这第六个已在谭氏腹中。谭氏这番话，分明是话里有话，讽刺她身为长房长媳，进门比她早，却不如她能生养，虽有一子还不是墨家长孙。墨轩在墨家这一辈的小辈中，堪堪排了第四。 缪青青的贴身婢女晚玉端了莲子羹上来，恰好听见谭氏这番话。晚玉性子素来直率，心下一恼，当即就想开口护着缪青青。缪青青抬眼瞄了晚玉一眼，制止了晚玉。 第5章 神补刀 晚玉话不能说出口，只觉得喉口堵的难受，遂觉得手里依照缪青青的指示顺便端给谭氏的莲子羹都极其不顺眼，恨不得一口气掀翻在谭氏的衣裙上。 嘴巴恶的恶人就得从嘴巴上治。晚玉眼珠子咕噜一转，忽而心里有了主意，恭恭敬敬地将莲子羹端了一碗给缪青青，又端了一碗给谭氏，扬起笑脸对谭氏福了福身道:“二夫人请用，这莲子羹可是我家大爷专门差人给大夫人熬的，在火上炖了两个时辰呢，养颜安胎，莲子都是大爷亲自下水塘摘的呢，里面的配料都是大爷差人从产地新收的上等食材，厨子也是大爷精心找来的，我家大夫人可喜欢喝了，二夫人赶紧趁热用了才好。” 谁都知道自谭氏怀了身孕，墨二老爷就抬了第三房妾室入门，日日宿在温柔乡里，借口谭氏要养胎，极少踏入谭氏的房门，更别说在吃食上关心妻子了。在疼爱妻子上，墨子桓不知比墨子谨差了多少个十万八千里。纵然谭氏已有二子一女傍身，但在拢住夫君心这件事上，谭氏输得很彻底。晚玉一句两句都在说墨子谨对缪青青的好，无疑是在谭氏的心口上插刀子。 缪青青抿了一口莲子羹，强忍着笑意白了晚玉一眼。这个丫头真是被她宠坏了，嘴巴越发不饶人。难不成是看她和谭氏明里暗里过嘴招过的多了，连冷嘲热讽都同谭氏学了一个七八成像？ “是啊，二弟妹快趁热喝吧，这莲子羹味道很不错的。说来二弟妹已有三个孩子，儿女双全，这般好福气嫂嫂我是望尘莫及。二弟妹这一胎无论男女，想来定是要受尽兄姐们的疼爱了。柳氏与阮氏所出的孩子对他怕是也不敢怠慢的，定会捧在手心里护着。我肚子里这个就不同了，将来只有一位兄长护着。就是不知道这一胎后，二弟何时再给墨家添丁？家里孩子多了，总是更热闹些。” 缪青青气定神闲，不介意在晚玉身后神补刀，让谭氏堵上填堵。她说的是二弟给墨家添丁，而不是二弟妹给墨家添丁，这话细细一品，就有意思了。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嘛，这事儿虽然不算光明磊落，但她也不是不会。既然谭氏欺负到她头上了，她也不介意暂时牺牲一下自己的人品值，和谭氏一起给这无聊寡淡的人生添一些趣味。 谭氏果然不淡定了，将将端起莲子羹的手狠狠一抖，这主仆两个一唱一和，真真是演的好双簧，刀刀都扎在谭氏的心窝里。 若说缪青青的心病是子嗣，谭氏的心病则是家里那三只狐狸精。大房子嗣单薄但并非没有，谭氏却阻止不了墨子桓纳妾。谁知墨子桓何时会再娶个五姨娘六姨娘，谁知道这些姨娘们何时会再生出小崽子来碍她的眼。 谭氏眼睛里直冒寒光，上下打量着一直温和含笑的缪青青，但见她一身水清色的广袖罗裙，出云鬓上只简单装饰了一支白玉梅花簪，柳叶弯的秀眉下一双杏目秋水剪瞳明亮照人，绝美清灵的面庞上薄施粉黛，淡点朱唇，虽然已是近临盆的身子，看起来仍是纤细苗条如弱柳扶风般动人。 第6章 闹分家 总之，浓妆淡抹总相宜，缪青青不愧是京城十大美人排名第三的美人。纵然谭氏风姿绰约，嫁人多年却依旧似少女一般青春美丽，但在缪青青面前，谭氏总是无端觉得自己矮人一头，自卑得很，这也是谭氏总看大房不顺眼的原因之一。 没想到啊没想到，缪青青平日里看着温和柔弱人畜无害，这张嘴巴戳起人的脊梁骨来倒是一点都不含糊。还有她身边叫晚玉的婢女，早晚有一天她要叫这个小贱人哭着喊着来求她原谅。 谭氏愤愤地咬了咬牙，涂着丹蔻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椅子的扶手上抠来抠去。 “哪里哪里，大哥是个有福之人，想必命中也是要多子多福的。”墨子谨现在不纳妾，不代表这一辈子都不纳妾，缪青青未免得意的太早了些，谭氏恶毒地想。 缪青青自然晓得谭氏心中所想，只淡淡一笑将这话题揭过。自己的夫君待自己如何，没人比缪青青更清楚。墨子谨答应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便死也不会欺骗她。 谭氏见缪青青不乐意再同自己探讨纳妾的话题，想好的一肚子讥讽言语没有说出口的机会，便也讪讪住了口，端起莲子羹喝了几口，思忖该如何说明自己今日的来意。 “二弟妹今日欲言又止，可是有事要说？”缪青青可不认为谭氏特意来见她，只是为了和她斗嘴。 谭氏眸光一闪，捏着帕子沾了沾唇角的汤渍:“大嫂开门见山，我也不好意思拐弯抹角。今日来只是想问问那日我同大嫂提的事，大嫂可有转达给大爷？大爷可有答复？” 果然是来问那桩事的。缪青青不禁对二房的所作所为又心冷了几分。 “那桩事我也说过，父亲与母亲在世的时候就言明墨家不能分，墨家兄弟也不能分。我既然继承了二老的遗命主持墨府中馈，便不能辜负了二老的嘱托。这家无论如何是不能分的，二弟与二弟妹莫要再提此事。” “不能分？”谭氏冷哼:“不知这是大爷的意思，还是大嫂的意思？” “自然是大爷和我的意思。” 谭氏尖声叫道:“不分家，这家产迟早有一天要给你们大房败光了。不分家，是要我们二房和三房日后跟着你们吃糠咽菜吗？这墨家的银子是我家二爷和三爷辛辛苦苦在外面打拼赚回来的，大房年年吃分红，每年少说都有数十万两的进账。大爷在朝为官，处处需要打点也就算了，可大爷偏偏好发善心，不是拿钱救济这个就是救济那个，如今大爷却还要拿着墨家的银子设粥棚赈灾。大爷是搏了好名声，可眼下墨家的银子入不敷出，再这么下去，咱墨家一家老小都得和那些灾民一样，拖家带口去讨饭了。” 缪青青被谭氏这一顿尖叫震得头昏脑涨:“此次设立粥棚，大爷动的是大房的银子，用的是大房名下米铺的粮食。与二房三房何干？” “那也不行。这若传了出去，人家要说我二房与三房小气，都不肯拿出银子来帮大房。墨家米铺虽然都记在大房名下，可墨府上下吃的都是墨家米铺的米。大爷把米都分给了灾民，这分明是要饿死自己人呐！总之，这家一定要分，墨家米铺也应该有二房和三房的份。我也不怕跟大嫂说实话，分家这件事，不仅是二房的意思，三房也是有这个心思的。” 第7章 动了胎气 晚玉忙在缪青青背后加了一个软垫，将刚刚熬好的安胎药端上来，伺候着缪青青喝下。看着缪青青脸色发白，晚玉心疼不已。 “夫人，这二夫人是越来越嚣张了，明知道夫人身子弱还处处让您不开心。夫人为何不告诉大爷，让大爷好好敲打敲打二房？毕竟大爷才是墨家的家主，这分家的大事，何时轮到二夫人说三道四了指手画脚了？” “这件事哪里是谭氏在背后指手画脚，分明是二爷早有了这个心思，又没胆直接找夫君说，这才遣了谭氏了来我这里闹。也不知三房究竟是怎么想的，三爷夫妇也算是精明的，怎么最近总和二房参和在一起。但不管谭氏怎么闹，这个家是万万不能分的。” 缪青青叹了口气，墨子谨身在官场，总要有墨家作为后盾。将来墨子谨若能飞黄腾达，对墨家的人脉生意也有大大的好处。总之，墨家三兄弟报成一团，便能让墨家迅速回到巅峰时辉煌的模样，可偏偏二房看不明白这一点，三房又一向仰二房的鼻息，说大房家主的位置空有其表，一点都不为过。 缪青青心烦意乱地将账册推至一边:“罢了，谭氏这么一闹，我也乏了。今日不看了，晚玉，收拾一下，咱们去看看大爷，顺便路过学堂，接轩儿下课。” 晚玉不赞同地皱眉:“眼下大爷应该在粥棚里施粥，那里人多乱糟糟的，万一碰到了夫人怎么办？” “无妨，咱们坐车去，远远看看大爷也好。” 晚玉“噗嗤”笑道:“原来夫人是想大爷了。大爷和夫人鹣鲽情深，不知道羡慕死多少人呢。” 缪青青脸上一红，娇嗔地瞪了晚玉一眼:“死丫头，你这张嘴真是欠揍了，看来我得找媒婆来给你说亲，赶紧把你嫁出去，省的我没被谭氏气死，就先被你烦死。” “夫人饶命，晚玉这辈子都不嫁，要一直伺候着夫人。”晚玉嘻嘻笑着，拿过缪青青的披风给她披上，刚要出去喊人套车，缪青青肚子猛地一痛，疼得她不由弯身捂着肚子痛呼，额角都疼出了细密的汗珠。 “夫人！”晚玉瞧见缪青青水清色的裙角迅速被水渍和血迹染红，白着脸惊呼:“夫人，您不是要生了吧？可离到日子还有大半个月呢！” 缪青青吃力地点点头:“许是方才和谭氏斗嘴生气，动了胎气了。” 缪青青气息不稳，只觉小腹处疼痛绵绵密密袭来，疼的她几乎站不住脚。 “晚玉……快，差人去找大爷，赶紧把稳婆请来，我怕是真的要生了。” “都是二夫人不不好，婢子一定要在大爷面前狠狠告她一状！”晚玉急得直跺脚，动作却是干净利落，一边扶着缪青青往早就准备好的产房去，一边提着嗓子喊人去找大爷和稳婆。 一时间，墨家大房鸡飞狗跳，墨家长房的大小姐尚未出生就闹出了这么大动静，许是命中注定当不了普通人。 彼时，京城墙隅之下，刚办完差事尚未来得及换下官服的墨子谨正在粥棚拎着大勺施粥，他的恩师魏长明一身便衣坐在粥棚后临时搭建的茅草亭子里悠闲地喝茶，看着粥棚外面挤满了衣衫褴褛的难民，忍不住叹息摇头。 第8章 吉祥燕来 “老师为何叹气？”墨子谨卷袖净手，信步而来坐在魏长明的对面。 魏长明捋着胡须:“你可知你此举虽得了陛下的赞赏，却得罪了不少京城权贵？” “老师今日难得休沐，专程来此就为了同学生说这个？” 墨子谨无奈一笑:“我早知道此举会得罪人，但这件事总要有人来做。古语有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既然有这个能力，断不能袖手旁观看着百姓受苦，否则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况且此次为了赈灾，国库粮库都几乎搬空了，这么多灾民涌入京城，若不能得到安置，一旦发生暴乱，后果不堪设想。” “老夫就喜欢你身上这股子傻气。”魏长明赞许地点点头，心下却为墨子谨担忧。官场人心险恶，此番墨子谨碍了某些人的眼，少不得要在他背后给他使绊子。罢了罢了，大不了他这个当老师的眼睛擦亮点，多替他长长眼便是。 魏长明小坐了片刻就离去，墨子谨抬头看天，时值近午，腹中已有些许辘辘之音响起。墨子谨收拾了一番，准备回府陪娇妻爱子用午膳，晚玉打发来报讯的小司气喘如牛冲进草亭，恰同墨子谨撞了一个满怀。 小司见着墨子谨眼前一亮，一把揪住墨子谨的袍袖，上气难接下气道:“快……大爷……夫人……夫人要生了！” 墨子谨手里装着象牙笏板笔墨纸砚的小包袱“啪嗒”掉在了地上，他呆愣须臾，拔腿便往家里跑。 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昭明三十六年八月初八辰时正刻，墨家长房终于迎来了长女的诞生。此女降生时，上百只玄燕成群结队自墨家长房上空盘旋片刻方才散去。此事顷刻间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当今天子的耳中。 玄燕这种鸟，又名玄鸟，乃是吉祥之物，是以墨家长房千金尚没有名字，便被皇帝一道圣旨封为了县主，爵位从三品，竟是比他的父亲还要高上一大截，赐号安宁。希望这个伴着祥瑞出生的女婴，真的可以给国家带来安宁。 时夜，墨子谨同缪青青依偎在床上，满心欢喜地凝视着女儿熟睡的小脸。 “女儿像你多些，将来必然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墨子谨紧握爱妻的手，忍不住在女儿脸上亲了一口。 缪青青见他孩童一般喜悦的模样，忍不住好笑:“她还是一个奶娃娃，眼睛还没睁开呢，哪能看出美丑来？” 顿了顿又语带担忧:“这孩子刚出生就被封为了安宁县主，也不知道于她而言如此厚泽是福是祸。” “无妨。”墨子谨安抚道:“自古而今，凡出生时遇见祥瑞之兆的官家女子大都会被封个爵位，以示皇恩浩荡。例如太祖时期的吉祥县主，高祖时期的太平县主，前朝武帝时期的长乐县主，诸如此类，不过空有虚名讨个好彩头罢了，过一段时间就会被人遗忘了，夫人大可不必忧心。” 第9章 芊芊百草生 缪青青见墨子谨如此云淡风轻，便也安下心来：“夫君可为女儿想好名字了？” “女儿的名字，夫人来起吧。我想，夫人起的，定然会是个好名字。” 缪青青靠在夫君的肩上，想了片刻，心中有了计较。 “芊芊百草生，青青百草思。素素如良人，谦卑如君子。芊芊百草，成于泥土，生机盎然，德润万物。不如就叫芊芊如何？” “芊芊……”墨子谨沉吟片刻，欢喜点头道：“百草之德，比之于民，身微而不贱，风动而不亢，俯仰自然，素心可见。希望我们的女儿如这芊芊百草一般，生机勃勃，立身高德。是个好名字，就叫芊芊吧。” 昭明三十六年，是个大灾之年，再加上天家七子夺嫡之战愈演愈烈，昭明帝积劳成疾，急怒之下一病不起，没能拖过次年的春天便撒手人寰了，谥号“景”。 最不被看好的六皇子出乎意料地登上皇位，其他六位皇子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唯有七皇子远走边疆封地，避开了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然，六皇子虽然生性仁善却遇事太过没有主见。主君没有主见便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在众人看来没主见的六皇子还不如优柔寡断的四皇子，偏生昭明帝一生慧眼如炬，在生命最后一刻却选了六皇子为储君。 新君继位，大赦天下，可这位新天子登基尚不足八年，便突然恶疾薨了，谥号“顺”。 四皇子临危受命，年仅十三岁便少年称帝，扛起了一国江山黎民的重担。 按照礼制，新君继位要为先帝守丧，当年不能更改年号。次年，新君正式改年号为定安。 定安元年这一年，京城墨家又出了一件大事。长房大小姐墨芊芊和二房幺女墨晴一起玩耍的时候，不知因何事起了争执，小姐妹拌了几句嘴，墨芊芊一怒之下竟将墨晴推进了荷花池，而墨芊芊因脚下打滑没站稳，也跌进了荷花池。 正值寒冬腊月，冰天雪地，这一年的冬天又异常寒冷，那荷花池里的水冰寒彻骨。闻讯匆匆赶到的长房夫人缪青青亲自将女儿救了起来，自己却因为在池水中浸泡时间太长染上了寒疾，没多久便去世了。 墨子谨痛失爱妻，整日借酒浇愁，一次因酒后误事，被贬去书库做了一个收拾古籍经典的小吏，墨家主持中馈的权利便落在了二夫人谭氏的身上。 自谭氏掌了家，虽然不曾苛待长房的一双儿女，但因为墨芊芊推墨晴入莲花池一事，也对长房的事并不上心，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好穿的，自然是先紧着自家的亲儿女。时日久了，不仅三房对谭氏颇有微词，就连二房庶出的儿女们也对谭氏颇为不满，三番四次找墨子谨这个家主来主持公道。 墨子谨丧妻之痛未平，连自家的儿女都顾不上，对这些事就更加不关心，总想着兄弟之间相互忍让也就是了。 直至墨子谨与人谈了一大笔生意，结果却赔得血本无归，损失了好大一笔银钱。谭氏口无遮拦，说大房自己造的孽要自己去还，总不能拖着二房和三房去送死，还逼着墨子谨用缪青青生前为女儿准备好的嫁妆来填补墨家的亏损。 墨子谨看透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被二房的咄咄逼人和三房的冷眼旁观凉透了心，一怒之下分了家。 第10章 悲催透顶 谭氏把持着中馈，称墨家家产应该按照各自的功绩来分配。分来分去，二房和三房分走了所有值钱的古董和铺子，也分走了大半的金银财物，留给墨家长房的只有几间破败亏损的铺子，和几处不能赚钱的庄园，那座桃庄因为是老太太赠给缪青青个人的财产，因此不在分家的财物清单里，自然就归了大房所有。 墨子谨将铺子庄子卖了，几乎用光了所有的金银才将亏损的外债还清。最后，墨家长房留下的，便只有墨家这座偌大的宅院了，就连桃庄的桃子也在墨子谨的无心经营下，再也结不出桃子。 因着墨子谨不擅商道，墨家长房从此只能依靠墨子谨微薄的薪饷度日。后来下人也走的走散的散，墨家长房在墨子谨的毫无作为之下，日渐败落，墨家家主的身份亦有名无实。若不是墨子谨是墨家长子且名声在外，恐怕墨家家主的身份也是保不住了。 推墨晴下水因而间接害死生母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众人的指责与流言不断地传到墨芊芊的耳朵里，再加上兄长因为母亲的死对墨芊芊似仇人一般恨之入骨，沉重的精神压力令幼小的墨芊芊几乎崩溃。墨子谨无奈，只得将女儿送到了山上一处幽静的道观里修养，直到她年满十二岁时，才将她接回了墨家。 墨芊芊回到墨家后不久，突然大病了一场，奄奄一息几乎丢了性命。她这一病，又病了数月才渐渐好转。 病好后的墨芊芊忘了许多事，对于当年与墨晴的这段恩怨也不记得一分半毫。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墨芊芊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长成豆蔻年华的青春少女，似乎只是转眼间的事。 墨芊芊推墨晴下水的事早已经随风消散，当时二人年幼，一时生气下手没有分寸也不足为奇，孩子嘛，总该对其多几分的包容与谅解，以后好生教导，依然会是个好孩子。但这件事仍是让墨芊芊背上了一个不爱惜手足的恶名。 可如今的墨芊芊觉得自己委实冤枉的很，她真的不知道这具身体曾经的主人同那个什么叫墨晴的堂妹之间发生过什么事，真正的墨芊芊早就在那场大病中香消玉殒，而她，不过是来自现代的一缕灵魂，因缘际会占据了这具身体。 此墨芊芊非彼墨芊芊，她们虽然有着相同的名字和及其相似的外貌，但真真切切是两个不同的灵魂。原主是个单纯无城府的姑娘，而现在的墨芊芊曾经作为现代的一名成年女性，早已在爱恨情仇的世界里跌打滚爬走过一遭。 再度成为一个豆蔻少女的墨芊芊觉得很是幸运，至少她还有一次重生的机会，至少这一世的她不会再犯曾经犯过的愚蠢错误。 墨芊芊永远也不会忘了自己原本悲催透顶的人生，虽然是豪门千金，但在父亲的眼中却不如一个小三的孩子来的讨喜。她那同父异母的妹妹不仅抢走了她的未婚夫，还在自己的订婚晚宴上，趁着黑夜将她推下了游轮。 海水漆黑阴冷，她在海里不知挣扎了多久才失去意识。她的灵魂飞上天空，看着她的妹妹如何哭诉姐姐是因为未婚夫悔婚，才不甘心跳海自杀，她看着母亲被小三和妹妹逼死，看着渣男父亲将小三扶正成为了墨家夫人，心中的恨犹如滔天巨浪一般，几乎将她脆弱的灵魂撕碎。 第11章 死的凄惨活得憋屈 就在墨芊芊觉得自己要被仇恨吞噬的时候，一个身着大红袍子的白胡子老头出现在她眼前，他自称是月下仙老人，说她本命不该绝，还说她有宿世情缘未了，此番魂归正好前去了了这桩情缘。 还未待她反应过来，老头便挥手招来一群乌压压的燕子，载着她的灵魂从墨家上空扔了下去。 彼时墨夫人正在生产，她穿越投胎便沉睡了过去。直至真正的墨芊芊在那场疫病中一命呜呼，她才醒转过来，占据了这具身体。 前世今生，两个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时空，初醒的墨芊芊着实惊诧非常，但她很快习惯了墨芊芊的身份，并决定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至于神仙老头口中的宿世情缘，走一步算一步吧。 只不过，墨家长房嫡千金的身份实在无法令墨芊芊高兴起来。 前一世的墨家她虽然不受宠，但仍是锦衣玉食好吃好喝有人伺候。这一世的墨家倒好，虽是京城第一的勋贵之家，实则是落魄到了极点。 粗茶淡饭也还好，可是，一个整日浑浑噩噩酒气不散的爹，那点可怜的奉银不是买了酒就是施舍给了穷苦人家。 一个常年游学在外看见她就犹如看见仇人一般的兄长。对家主之位虎视眈眈的二房叔父，不是省油灯的堂兄弟堂姐妹，还有因为没钱修葺处处跑风漏雨的墨家大宅…… 而她，墨家长房嫡千金，竟然沦落到要靠卖鸡蛋才能维持生计的地步。 墨家长房何止是落魄不堪，简直连市井乞丐都要不如。 穿越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奇缘，任谁碰上了不想过一把穿金戴银宝马香车的瘾，可墨芊芊没得选。 上一世死的凄惨，这一世活的憋屈，墨芊芊很想仰天大呼:天道何以不公至斯啊！ 墨芊芊一脸生无可恋地坐在普度寺庙门前的台阶上，将一颗早已经凉透、蛋壳上还画着一张苦笑脸谱的熟鸡蛋往自己的脑门上一敲，再在膝头滚了滚碾碎蛋壳，一边剥干净吃了，一边望着漫天的细雨发愁。 她将自己的两世人生从头到尾想了又想，心中将那自称是月下老人的白胡子老头狠狠骂了一百遍又一百遍。 “臭老头，什么狗屁神仙，将我拘了来却让我投身成这么一个落魄千金，还宿世情缘呢，我看我还来不及等到这段宿世情缘，就得被这种穷困潦倒的生活给折磨死了。” 墨家大小姐竟然沦落到要在街头卖鸡蛋维生，说出去都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墨芊芊也不是没想过靠自己在现代学习的知识赚钱，但这个时代，女子抛头露面是要被指责为不守妇道的。 女子要出面做生意难上加难，世家大族又尤其好面子，她连卖个鸡蛋都要用头巾裹得严严实实以免被人认出来。 再者，以墨家长房如今的境况，她也没有本钱去做生意，甚至连借钱做本金都无处借。 她成为墨芊芊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原主在时久居道观多年，也没有几个要好的朋友。墨子谨的地位大不如前，二房尖酸刻薄更不会出手相帮。至于三房的亲戚们，自分家后就搬回了老家固阳再无来往，她更是连见都没见过。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真真是上天无法入地无门，愁的头发都要白了。 第12章 身无分文 墨芊芊低头看着脚下一篮子花花绿绿的鸡蛋发愁。这些鸡蛋她攒了许多日，将每一颗鸡蛋都画上了不同的表情脸谱。一张张夸张的表情挤在篮子里，乍一看十分可爱有趣。原以为今日趁着庙会上人多，可以多吸引人来买鸡蛋，无奈天公不作美，一场大雨突如其来，她来不及护着，鸡蛋便被雨水冲了。 庙会被冲散了，鸡蛋上的脸谱也被冲刷得一团模糊，今日定然是要空手而归一无所获了，墨芊芊无比沮丧。 “小姐，老爷让婢子来唤小姐回家。” 墨芊芊的贴身婢女书韵抱着伞和衣裳匆匆而来，洗得发白的绣花布鞋上沾着许多泥土，衣角衣袖上沾湿了好几处，白皙的圆脸上飞着两片红霞，说话的气息尚有些不稳，一看就知道是冒着雨赶路赶得急了。 “从家里到此处路程少说也要半个时辰，你这模样，许是废了许多功夫吧。” 墨芊芊利落地剥了一颗鸡蛋递给书韵：“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原本我也是准备雨停了就回家的。” “小姐先披件衣裳，着凉就不好了。” 书韵收拢雨伞坐到墨芊芊身边，乖巧地接过鸡蛋吃了起来。 墨芊芊披了衣裳，仰天长叹一声道：“鸡蛋被雨水冲成这样想来是一颗都卖不出去了。” 书韵没有说话，墨芊芊又叹了一声：“眼看就要到中秋节了，我原本是想卖了这些鸡蛋赚点银子，买些肉和菜，再给咱俩一人添一件新衣裳的。” “新衣裳就不用了，婢子有两件换洗就行了。比起穷人家衣不蔽体，婢子很是知足。” 墨芊芊看了一眼和自己身量差不多高的书韵，她俩身上穿的还是前年回京城时的旧衣裳，上衣裙子都见了短，想想家里就要见底的米缸，墨芊芊就觉得呼吸一阵疼痛。 “家里的米勉强还能支撑半个月，我手头可是一分银子都没有了。再不想办法赚些钱来，你就得跟着我一起饿死了。” 书韵咽下最后一口鸡蛋，满足地舔了舔唇：“咱们不是还有这些鸡蛋可以吃吗？再说家里那几只母鸡每天都会下蛋，今日卖不出去明日卖，总能赚到银子的。婢子也可以绣些小物件出去卖。” 想到家里那几只母鸡，墨芊芊就更是发愁。 墨家大宅虽然落魄，可好在院子大，杂草多。杂草多了，吃草的虫子就多。是以那几只母鸡被散养在院子里，日日有虫吃，反倒被养得体态肥美羽毛鲜亮，日日产蛋。这两年，家里就靠着卖鸡蛋才没饿死。 可是母鸡也会老，总有一日下不了蛋，总有一日两腿一伸咽气西归。到时，她又该怎么办呢？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一个弱女子除了嫁个好人家别无出路，可如今的墨家长房又如何给她寻觅一桩好姻缘？ 墨芊芊不甘心被这样的命运捆绑，可她又无法挣脱，心中浓浓的无力感令她倍感挫败。 “墨书韵，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墨芊芊跳了起来：“你姓季，不姓墨。你本还有个季家的舅舅可以依靠，为何非要留在墨家跟着我受罪呢？墨家长房的其他下人早都跑光了，你为何还要留在这里？” 第13章 神秘的钦天监 墨芊芊七岁那年，墨子谨和缪青青夫妇二人带着墨芊芊出去游玩，碰上书韵的继母要将书韵卖到青楼去，说家里亏损了一大笔钱，穷得都要揭不开锅了，只能卖了女儿养儿子。 墨芊芊年纪虽小，也知道青楼不是个好地方，好人家的儿女是不会去那种腌臜地的，她看着书韵可怜，执意要将书韵带回家。 缪青青见书韵也是可怜，便用银子买了她给墨芊芊做贴身婢女，改了名字唤做书韵，书韵死心塌地地跟着墨芊芊，还认定自己姓墨，从此对家人只字不提。 其实，书韵的母族尚有一个嫡亲舅舅住在西塘，是个老实的庄稼人，曾多次来信想要领养书韵，可书韵不肯，只说自己要报恩，而且舅舅家也并不富裕，她去了，只怕时日久了，舅母也会有想法。 墨芊芊托人打听过，书韵在西塘的舅舅家里虽然是以务农维生，但自给自足丰衣足食，境况怕是比墨家长房还好些。 墨芊芊亲笔放了释奴文书，无奈书韵就是不肯走。墨芊芊劝不动，几次三番都想直接赶人，可一见书韵可怜巴巴的模样，就再也也硬不起心肠来。 “我没想赶你走……罢了罢了，你想留下便留下吧，不管怎样，只要有我在，断不会叫你喝西北风去。” 墨芊芊拍拍书韵的肩头：“只是，如今的墨家不同往日，你跟着我实在没什么前程啊。” 再者，她并不是真正的原主，更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书韵的忠心，可她不能告诉书韵，真正的墨芊芊早已经病死了。 书韵破涕为笑：“婢子知道小姐是心疼婢子，可婢子不要什么前程，只要跟着小姐，婢子什么苦都不怕。再说，婢子觉得咱们长房不会一直这样落魄，小姐可是钦天监算出来的吉祥天女下凡，是先皇亲封的安宁县主呢！” 墨芊芊只觉好笑：“你这傻丫头，我这个安宁县主只不过徒有虚名罢了，如今怕是早已经被人忘干净了，也就你才一直念念不忘。至于那个什么钦天监的卜算，纯属子虚乌有。” 墨芊芊暗暗自嘲，当年她被一群玄燕从半空仍进了墨家，投胎到了墨夫人的肚子里，钦天监说是天降祥瑞，卜算出她乃吉祥天女下凡，因此才有玄燕朝贺的祥瑞出现。 殊不知她这所谓的吉祥天女祥瑞之兆，分明是现代一缕冤魂莫名被一个老神仙拘了来，她根本就是个死后都不得安生的倒霉鬼好吧！ 书韵托着腮，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道：“可是，钦天监昨天在城门口贴了告示的，说今日有雨不宜出门，是小姐你不信，非说钦天监肯定算错了，还说什么天气预报一向不准，执意要提着鸡蛋来赶庙会。据婢子所知，钦天监卜算天气的告示可是从来没出过错的。” 墨芊芊被书韵的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说来也奇怪，这里的钦天监卜算天气竟然比现代的天气预报还要准确，偏就何时下雨这回事，钦天监的卜算从未出过错。 她可是现代的好青年，并不相信鬼神之说。可拘她来的老神仙和神秘的钦天监，彻底瓦解了墨芊芊以往的认知。连高科技都解释不了的事情，难道真是鬼神所为吗？ 第14章 兄妹不睦 “你这个丫头，天生一副伶牙俐齿，小姐我说不过你，还是收拾了鸡蛋回家去。今天晚上，咱们三人只能吃稀饭就白蛋了。对了，我不是还腌了萝卜干吗？差不多也能吃了吧。” 书韵欢呼拍手：“太好了，这个时候动身，正好在晚膳时间赶回去，老爷今天还特意准备了好酒好肉，说咱们四人一起吃顿好的。” “等等，什么四个人？今日家里有客人吗？是谁啊？” 墨芊芊眯着眼盯住突然变得支支吾吾的书韵。 书韵怯怯低下头，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小姐还说她一张天生的好嘴，她分明是天生一张笨嘴，一不小心就说溜了嘴，亏得出门时老爷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告诉小姐，否则以小姐的犟脾气，说不定宁愿找个寺庙借宿几日，也决不会回家去。 “难不成是墨轩回来了？”墨芊芊惊呼：“他不是只有母亲的祭日才回来的吗？怎么今年会提前回来？” “这……大少爷他……”书韵头垂得低了：“这是小姐猜到的，可不是婢子告诉小姐的。” 墨芊芊很是头晕。 墨轩，墨子谨唯一的儿子，墨芊芊的亲兄长，自打缪青青去世以后，墨轩就将墨芊芊当做害死了母亲的罪魁祸首，恨之入骨。无奈二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墨轩心里恨，却又不能真的把墨芊芊怎么样。 缪青青死后，墨子谨偏袒着女儿，墨轩有气无处撒，干脆外出游学躲着墨芊芊。自打墨芊芊两年前被接回墨家，墨轩更是连家都不回了。只有缪青青祭日的时候，才会回家小住几日。 对于这个穿越后的便宜大哥，墨芊芊只要一想到他就头疼无比。若非二人是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墨芊芊一点都不会怀疑墨轩会一把掐死自己。 可如今的墨芊芊毕竟不是原主，也不愿意莫名奇妙承受墨轩的怒火，她意识到这个大哥根本不待见自己后，兄妹二人便没有说过一句话，省的二人犹如仇敌一般相看两厌，弄得家里人人都不舒服。 因此，去年墨轩回家，墨芊芊直接住到了京郊的尼姑庵里，缪青青祭日那天，二人都是错开了时间祭拜，连面都没有见过。 兄妹二人关系紧张，墨子谨也是无奈，这才嘱咐书韵千万不要告诉墨芊芊墨轩回来了，他怕墨芊芊像去年一样扭头就走。 “小姐，兄妹之间哪有隔夜仇的。书韵记得小姐小的时候，少爷是很疼很疼小姐的。若是小姐被人欺负了，少爷定然要将欺负小姐的人欺负一顿才肯罢休。家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少爷都先紧着小姐。若不是夫人……” 书韵住了口，在墨家，缪青青的死是个禁忌的话题。她犹记得当年将她拯救出苦海的那个美丽温柔的女子，有一双温柔的眼睛和温暖柔软的手。 想起缪青青，书韵也忍不住热了眼眶。 “总之，小姐和大少爷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妹，小姐若一直跟少爷这么僵持下去，夫人若泉下有知，定然会伤心的。” “话虽在理，可大哥他心里恨我恨得要死，怕是不愿意跟我和平共处的。” 第15章 破败的大宅门 墨芊芊叹了一口气，算一算她自打穿越醒来，叹的气似乎比她前世二十多年的叹气加在一起还要多些。如此，倒真不知她这一场穿越值是不值。 “不过，你说的也对，我与大哥之间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况且想要振兴咱们长房，我们兄妹要齐心协力才行。既来之则安之，我和大哥之间的这个疙瘩，不如今日一并解决了吧。总是拖泥带水，倒真不像是我的风格了。” 墨芊芊心里打定了主意，收拾鸡蛋的速度也不由得快了一些。 书韵并不明白墨芊芊为什么会说“既来之则安之”，但小姐愿意和少爷搞好兄妹关系，书韵总是放心了许多。 一场秋雨一场凉，几回寒暑几回霜。一腔忧愁无处诉，只将心事付棱窗。 墨芊芊站在刚刚被秋雨洗刷过的墨家大宅门前，只觉心里的忧愁比现代世界最高的安赫尔瀑布还要悠长。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别处被一场秋雨洗刷过一番之后，是旧貌换新颜，更显得清晰明亮生机勃勃。可墨家大宅经过这一场秋雨的洗礼，却将破败和萧条洗刷得更加醒目扎眼。 原本朱红色的墙面历经多年的风吹日晒，早已褪色老旧，现出了许多的裂痕。许多处墙皮都被雨水冲刷得脱落下来，颓然地摔碎在地面上，墙头上枯黄的杂草被风雨摧残得直不起腰来。 大门口的台阶碎了一角，褪色的朱红大门上，铜制的狮子头门环锈迹斑斑，若不是门檐上写着“墨府”两个大字的门匾还方方正正地挂在那里，乍一看，还以为这是一间废弃多年的宅院。 这一切看在墨芊芊的眼中，就变成了长长的一串钱字。她急需一大笔钱来保住墨家长房最后的一点颜面。 墨芊芊深深叹了一口气，推开吱嘎作响的墨府大门，绕过刻着牡丹和福字的石雕影壁，府内的精致倒是比门外好些。亭台水榭小桥碧湖，虽然院子里杂草丛生，倒也有一种清平静谧的韵味。 墨子谨同墨轩父子二人正坐在正厅里喝茶叙话，墨芊芊进去的时候，墨子谨脸上柔和的笑意尚未褪去，墨轩板着一张脸，将桌上的一包银子推到墨子谨的面前。 墨轩也是没想到，自己久未回家，家里的大宅竟然破败成这个模样。对于父亲墨子谨这些年来的颓废，墨轩又气又心疼。但母亲的死对于父亲的打击究竟有多大，没有谁比他这个做儿子的了解得更加清楚。 见墨芊芊提着竹篮进来，墨轩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似是没看见她一般，继续对墨子谨道：“总之，这些银两父亲先拿去将墨家大宅好好休憩一番。我这些年在外面学着做生意，虽然没有挣到什么钱，但也有些心得。眼下虽然赚的少，但这一单做完，还有几百两的进账。银子总会越赚越多的，孩儿不会让房一直受人白眼的。” 墨子谨练练点头称是，却抬手将银子推了回去：“轩儿越来越有出息，你母亲地下有知，也会很欣慰的。可这房子是死的，人是活的，房子可以以后再修，你做生意不是还缺一部分本金吗？这些你先拿去用着，日后有了盈余，再修宅子也不迟。” 第16章 你们可曾相信我? 墨芊芊提着一蓝花花绿绿的鸡蛋，垂眸安静地在桌前坐下，长长的睫毛挡住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叫人辨不清她此刻真实的表情。 墨轩斜眼瞟了墨芊芊一眼，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异样，直觉自己这个妹妹年纪越长，心思便越难猜。 墨芊芊感觉到墨轩打量自己的视线，唇角只淡淡弯起，捧起热茶抿了一口，并不言语。 墨轩皱皱眉，转回了视线，语气沉重道:“本金我再想办法，家里的宅子若再不修，墨家长房的脸面就要丢光了。” 墨子谨闻言，脸色有些许尴尬。 墨轩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话说重了，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没事我先回去休息了，晚饭不必叫我吃。” 言罢，墨轩又将银两推到墨子谨手里，起身便要离去。 “站住。” 墨芊芊突然开口，今日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同墨轩说清楚的。 墨子谨讶异地看着女儿，墨轩脚步顿了顿，没有听见一般，头也不回迈开步子。 茶杯重重放在桌上的声音划破了一室冷凝的气氛:“叫你站住，墨大公子的耳朵是聋了吗？” 墨芊芊的声音平静而又坚定，少女纤细柔软的嗓音听起来犹如黄莺出谷一般悦耳动听，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令墨轩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芊芊，不可这般同你大哥说话。”墨子谨忙阻拦，生怕兄妹二人当场吵起来。 “爹爹放心，我今日只想心平气和地同大哥谈一谈，爹爹不是也希望我们兄妹二人能冰释前嫌和好如初吗？” 墨子谨双眉一抬，默默看着女儿。这些年来，说他半分都不曾埋怨过女儿，都是自欺欺人的话。当年的墨芊芊年纪小小却被宠得无法无天争强好胜，若不是她非要和墨晴起争执，也不会间接害死了缪青青。 但是，墨芊芊是缪青青最最珍爱的孩子，缪青青对女儿甚至比对儿子还要上心，墨子谨不忍苛责她，就只能整日里借酒浇愁，麻痹自己痛不欲生的心。 就这么纠结矛盾了好几年，墨子谨将墨芊芊接回京城，某一天却突然发现，再度回到自己身边的女儿性子比小时候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或许是因为当年缪青青的死也对墨芊芊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也或许是在道观生活了几年，墨芊芊将小时候尖锐的性子磨平了不少。 总之，墨芊芊长大后性子变得沉稳坚硬起来，不再对他任性撒娇，也不再争强好胜，对生活的不公平也能一笑置之。她默默地承担起本不该由她承担的一切，说到底墨芊芊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本该被父母保护在羽翼下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墨子谨想到这些，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浓浓的负罪感，他亏欠女儿的实在太多，缪青青若泉下有知，怕是会狠狠骂他一顿。 墨轩冷着脸坐回桌边：“我觉得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也没兴趣同害死母亲的凶手说话。” 缪青青的死，是墨家长房永远沉重的话题，墨芊芊早就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我知道你我兄妹之间的症结是母亲。”墨芊芊心中松了一口气，只要墨轩愿意听她说，便是一个好的开始。 墨轩冷哼一声，对墨芊芊表现出来的轻松极为不满。 “当年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墨芊芊垂眸道。 墨轩炸了毛，他猛地跳起身子，指着墨芊芊的鼻尖责问：“不记得就能抹煞你的过错吗？不记得你就应该得到原谅吗？墨芊芊，亏我刚才还以为你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自以为是的小丫头片子了，没想到你还是同小时候一般，天真任性得有些可笑。” 墨轩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墨芊芊的手指都在忍不住微微颤抖：“墨芊芊，你就是个害人精，若不是你，母亲就不会死。你若是没有出生该多好！” “轩儿！当年的事，并不是芊芊的错。你怎能对自己的妹妹说出这样的话来！”墨子谨非常吃惊。 墨轩对墨芊芊的恨意墨子谨知道，却不知道墨轩竟然如此恨自己的妹妹。刚才这番话，是极其狠毒极其过分的话了。 “父亲难道还要维护她吗？父亲就从来不曾怨恨过她吗？” 墨子谨被墨轩问的哑口无言。他是曾经怨恨过，所以才没有资格指责墨轩恨自己的妹妹。 墨子谨的反应在墨芊芊的预料之中，她淡淡一笑，心中不曾怨恨过任何人，只是为这具身体的原主感到难过叹息。连自己的家人都不相信她恨她，难怪当年年纪小小的原主会被逼到神志不清几乎发疯。 “没错，母亲的死是因救我而起，可当年我与墨晴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亲眼看见了吗？亲耳听到了吗？有我推墨晴下水的证据吗？因为我当时年纪小，被宠得任性好强，而墨晴看起来温和胆小，你们便理所当然地以为是我气不过才推了墨晴。可当年你们有谁替我辩解过一字半句吗？二婶和墨晴母女两个一口咬定是我先动了手，你们便这么相信了。作为父亲，作为兄长，你们可有一瞬相信过我是清白的？” 父子二人喉口一哽，竟是无言以对。 当年的墨子谨，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墨家长房风光正盛，墨芊芊作为京城首贵墨家长房的嫡长女，又是天子亲封的安宁县主，钦天监卜算的吉祥天女，再加上父母宠爱兄长呵护，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难免被宠得任性娇纵了些。纵是墨芊芊尚在襁褓中的时候，就有许多的勋贵人家想要跟墨子谨结娃娃亲。 墨芊芊同墨晴同年，最常在一起玩耍，墨芊芊总是仗着自己长房嫡女的身份为难戏弄墨晴，气得谭氏不知道找墨子谨和缪青青告了多少回状。缪青青也重重罚过墨芊芊几次，无奈墨芊芊屡教不改。 说来也奇怪，小时候的墨芊芊对其他的堂兄弟姐妹很是礼貌和气，偏偏就是讨厌墨晴，一看见墨晴就犹如刺猬般竖起浑身的刺来。也因此墨芊芊推墨晴下水，众人都不觉得有任何奇怪之处。 这些也都是墨芊芊醒来之后假装失忆，从书韵的口中问出来的。墨芊芊不知道为什么原主如此讨厌墨晴，但她就是莫名地相信原主才是无辜受害的那一个。 第17章 高门显贵 墨芊芊相信，以墨子谨对儿女的教育，他们夫妻二人是断断教不出狠毒的孩子的。 书韵说过，从前的墨芊芊虽然是个任性刁钻的姑娘，但她心地善良，她不仅会对书韵这样的可怜人伸出援手，她还在冰天雪地里救过快要冻死的小鸟，救过落入陷阱的小兔子，救过路边快要饿死的乞丐，甚至在雨天蚂蚁搬家的时候，替蚂蚁们遮雨搭桥。 善良就像是一个与生俱来的烙印一般，深刻印在墨芊芊的生命中。这样一个善良的孩子，就算她再讨厌墨晴，也绝不会做出残害人命的事。 当年事情的真相，只有原主和墨晴两个人知道。原主曾为自己辩解过，可是无人信她，以至于原主后来都不愿再提起这件事。而如今的墨芊芊并没有关于原主的任何记忆，这件事究竟孰是孰非真相如何，怕是难以求证。但谭氏母女说的话，墨芊芊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 墨子谨愧疚道：“为父自然相信你，只是当年你母亲一病不起，没多久便去世了，为父心思全都在你母亲身上，纵然当时有疑虑，也没能照顾到你。后来想要替你辨白，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时机，你也不愿再提起此事。说到底，是为父都不起你，让你吃了许多苦。” 墨子谨一片肺腑之言，墨芊芊听了终究心里是感动的。原本经历了上一世的亲情凉薄，墨芊芊对这个新家庭里的亲情是没有任何期待的。 可是，或许需要亲人的关怀是人天生的一种本能，墨芊芊的心里还是希望能够得到温暖的亲情的。 墨芊芊觉得，今日墨子谨的话填补了她上一世的遗憾，纵然让她在这里卖一辈子的鸡蛋，都是值得的。 “爹，虽然女儿大病了一场，忘记了从前的事，但是女儿也是一直都相信自己的。不为别的，就因为女儿是爹和娘教出来。” 父女二人执手相望，无语凝噎。 墨芊芊抹了一把湿润的眼眶，转头严肃地看着墨轩问道：“爹相信我，那你呢？作为兄长，你可相信自己的妹妹？” 是啊，妹妹与自己同样是爹娘教出来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这个埋藏在心里许多年、在脑海里盘旋过无数次的问题，再度令墨轩在意起来。 他将母亲的死怪在妹妹的头上，甚至这些年来对妹妹不闻不问，对父亲的颓废冷眼旁观，对家里的难处漠不关心，难倒真的是他错了吗？可种种迹象都显示分明是墨芊芊的错，才间接导致了母亲的死亡。他这些年偏执地恨着，错了吗？ 这一夜，墨家大宅里安静得恍若与世隔绝，父子兄妹三人却各自抱着千愁万绪，辗转难眠。 墨芊芊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委屈，心里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恍惚睡过去时，似乎还在梦中见到了一个同自己一般模样的少女，身着浅碧色的衣裙，站在墨府修葺一新的大宅门前，怀中还抱着一枝新摘的迎春，正弯起好看的眉眼对着她笑，笑得甚是甜美，口中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来：“谢谢。” 翌日一早，墨芊芊洗漱完毕，精神抖擞地拉开了房门。抻懒腰时双手高高举起还未来得及放下，打呵欠的嘴巴张大着还没来得及合上，就被不知在她房门外站了多久的人给下了一跳，险些一个踉跄摔回门内去。 只见墨轩一身天青色的长袍虽然洗得发白，却打理得平平整整一丝不苟，高束起的发髻光洁规矩，只用一根简单古朴的玉簪别住，同袍子颜色一般的发带飘飘然于身后随风轻扬，长身玉立，很是俊美无双。 墨芊芊回过神来，头一次认真打量起这个便宜大哥。 墨家的子女样貌都生得极好，比如墨家二爷和三爷，以及墨芊芊那几个堂兄弟姐妹，随便拎一个出来，那都是妥妥的俊男美女。墨子谨是当年有名的俊美才子，再加上京城美人榜上排名第三的缪青青，墨轩与墨芊芊兄妹二人的样貌，自然也是十分出众。 此刻的墨轩玉面朴服，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儒雅气质将他挺拔修长的身躯衬托得犹如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一般，令人见之便心生喜悦。 墨芊芊在心底忍不住惊叹，这若是生在现代，简直是天生的偶像巨星，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难怪墨家长房没落成这般模样，仍有媒婆上门提亲，想要墨轩入赘。 可前来提亲的媒婆无一例外，头一次来时都是被墨轩客客气气地请出了墨府，第二次则是被墨轩举着扫帚赶出了墨府。 要堂堂墨家长房的少爷去入赘，这简直是奇耻大辱。用墨轩的话说，是可忍孰不可忍，用扫帚赶人已经是很客气了。 对于墨轩的做法，墨芊芊深以为然。纵然墨家长房落魄了，墨家长房的少爷和小姐也是高门显贵，不是谁都能踩一脚的。 人穷，志不能短。在这个看门第的时代里，若你将自己看得低贱到了泥土里，那别人就更加会将你当成一块烂泥巴。 可墨家长房的名头虽然是与生俱来的荣耀，也是一世都无法摆脱的枷锁。再哭再穷，墨家长房的脸面也是不能丢的。 墨芊芊心思转了一圈，思绪回到墨轩身上来。 墨轩这一身的儒雅气质全承了墨子谨的好处，墨芊芊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又打量，忍不住啧啧赞叹道：“墨少爷果然生得好样貌，堪勘往那里一站，便能迷倒万千少女，小妹委实佩服得紧呐！” 墨轩被墨芊芊突如其来的调侃弄得微微一愣，他素来习惯了面淡如水一板一眼，眼下竟然被自己的妹妹调侃了，心中尴尬过后又觉得好笑，面上却别扭着摆不出一丝的笑容来。 墨轩一时表情怪乖得，半晌才板着脸冷声道：“你是从哪里学来这般说话的腔调？没大没小。须知女子言行当端方持重，更何况你是墨家长房的嫡女。若是让外人听到了，成何体统。” 墨芊芊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端方持重？她一个靠卖鸡蛋才能维生的大小姐要什么端方持重？端方持重能当饭吃吗？这些古人啊，一个个迂腐得很。 第18章 哥哥的谱 “大哥教训得是，小妹当谨记大哥的教诲，做个端庄持重的大家闺秀，绝不会丢了墨家的脸面。” 墨芊芊低眉顺目地对着墨轩施施然行了一礼，她一脸谦逊温婉的模样，却叫墨轩怎么看怎么别扭。 墨轩缓和了口吻道：“你知道就好。”顿了顿又道：“我今日是来同你说一声，我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跟着父亲入仕途，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什么？你要参加春闱？怎么这么突然？”墨芊芊震惊地瞪大一双眼睛，她本以为墨轩待三天就又会离开，他曾发过宏愿要当本朝的第一大商贾，这么快就变卦了，准备入仕途一展抱负了？ 想到以后的日子要跟墨轩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墨芊芊就觉得好心塞。 她就这么不欢迎他这个哥哥回家吗？墨轩的心情瞬间不好起来。小时候他出门，墨芊芊可是会在墨府门口等他回家的。 墨轩冷声道：“你昨天说的事，我会查清楚。但在真相大白之前，你仍是不能洗脱曾经的过错。” 墨芊芊松了一口气，这个结果比她预料的要好许多，至少他们兄妹二人有望能够和平相处一段时日。 “我知道了，墨少爷若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墨轩皱眉，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事，一大早要出门：“姑娘家家没事不要乱跑。” 这么快就拿出哥哥的谱来管她了？墨芊芊憋着嘴，一脸委屈地看着墨轩，似是被他训斥的口吻给吓到了。 墨轩见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底不由得一软，柔和了嗓音问：“你要去那里？” 墨芊芊扬眉：“月老庙。” “月老庙？”墨轩疑惑：“你去那里作甚？” 墨芊芊头也不回：“去月老庙能干什么？自然是求姻缘喽。” 墨轩立刻又黑了脸：“一个姑娘家，怎能亲口说出求姻缘这样的话来……” 墨芊芊笑吟吟地打断了墨轩的话：“我知道我知道，你又要说我不够端方持重了。大哥，我还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要什么端方持重？好端端的学那些中年妇人老气横秋得，岂不是没了少女的青春活力？你不想自己的妹妹小小年纪就变成了罗里吧嗦的老太婆吧！再说，我此番是要替你去求姻缘的。” 墨芊芊在月牙拱门前停住脚步，回眸对着墨轩做了一个鬼脸，随即轻笑着快步离开，只听见墨轩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喃喃自语：“死丫头，越大越不像样了，原以为她性子变得稳重了，如今看来，倒不如小时候没心没肺来得招人喜欢。” 墨芊芊心情极好，诚然她去月老庙并不是为了求姻缘，她只是心里憋屈，想去找那尊泥塑的雕像发几句牢骚。 事实上自打墨芊芊从沉睡中醒过来，偶尔便会在心情郁闷的时候跑到月老庙去对着泥胚吐苦水。 在这个时代，她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有些话也不能同书韵说，只能找个不会被人发觉的倾诉方式。或许有些话能通过那尊泥做的雕像传到老神仙的耳朵里，好来为她指点迷津。 第19章 白衣公子 京城供奉的月老庙有两处，一处是京城西郊的月老庙，一处是京城东郊城隍庙中的月老殿。 城西月老庙历史悠久，是前朝建京城之时所建，至今已有三百余年的历史了。城东的城隍庙则是本朝开国之初所建，共有一十八座神殿。 城西月老庙原本香火鼎盛，许多求姻缘的善男信女都会到这里求姻缘。但几十年前，一对年轻的情侣在月老庙的大殿里双双悬梁殉情，从此以后，月老庙的香火日益稀薄下来 此消彼长，城隍庙月老殿的香火则越来越旺盛。 日子久了，月老庙鲜有人迹，虽然上任京兆尹在职时曾主持重修过，但已挽回不了颓势。如今，只有偶尔路过借住在月老庙的僧侣道士会顺便打扫打扫，人们已很少能够想起这座拥有悠久历史的月老庙了。 此时，墨芊芊正坐在月老庙大殿门前的台阶上，望着漫天雨幕后悔不已。 她最近是八字跟水相冲吗？一出门晴空万里，转眼就能大雨倾盆，许久都不见停歇。 她出门时该先看看黄历的，看看当日是否宜出门。上次被雨困在了庙会上也就罢了，毕竟那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不似此处，门可罗雀。一个人待得久了，难免心中生出些不安来。 眼看天色渐暗，雨势却不见减弱半分，整个庙里穷得连片能顶着遮雨的物件都找不到，原本朱红喜庆的月老像已经褪色老旧，此时看起来更显萧瑟破败，生出几分怖像。 “这雨再不停，今夜就只能在此借宿了。也不知墨轩有没有把我来此处的事告诉爹爹。” 墨芊芊喃喃自语，回头环顾了殿内四周，心中就更加郁闷。 大殿内应该是不久之前有人打扫过，月老像前的供桌下面空间很大，可以容纳一个人躺下，供桌上的台布还算干净，可以用来当被盖。供桌前并排摆着几个蒲团，供桌上有打火石、蜡烛、香炉等物品，殿角还有一方小小的火炉，应该是冬天供暖使用，火炉里尚有些未烧完的柴炭，看样子夜里取暖不成问题。 庙前有几棵野果树，上面稀疏结了些许野果，又干又小，看起来就不好吃。不过，若今夜被迫滞留于此，也只能勉强用这些野果来果腹。 墨芊芊哀哀叹了又叹，只希望父亲尽快找到他，若是墨轩能来接她，她也是很高兴的。 直等到天色已暗到看不清漫天的雨丝，墨芊芊方才死心，起身回到殿中，关上殿门，撤下台布披在身上，升起炉火取暖。 火光映照在眸中，墨芊芊被温暖的炉火熏烤得昏昏欲睡。半睡半醒间，梦见自己在现代过着另一种不同的人生。 墨芊芊一个激灵惊醒过来，隐约听见殿外似乎有打斗的声音。 炉火被老炭压得只剩下星点亮光，几不可见，墨芊芊搓搓发冷的双手，犹豫了片刻，并未立刻将炉火拨亮，而是拉紧了身上的台布，蹑手蹑脚来到门边，隔着一条细小的门缝向外张望。 雨不知何时停止，暗夜里雾散云开，一轮冷月幽静地挂在半空，银光播散一地的清晖。 墨芊芊瞪大眼睛，殿外的打斗声愈加清晰，只见几个身着夜行衣的蒙面人个个手持利剑，正围攻一位年轻公子。 那年轻公子身着一袭白衣，身姿修长，衣袂翻飞翩然若仙，手中一柄玉骨折扇使得出神入化，可进可退，攻守之间游刃有余。以一对多，丝毫不见半分的颓势，反倒叫围攻他的人应付起来渐觉吃力。 最初，那白衣公子处处躲让，只是想保护自己。可黑衣蒙面人们下手越来越狠，招招都要取那白衣公子的性命。白衣公子被逼得紧了，下手也越发不留情面。 墨芊芊看不清白衣公子的面容，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自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冽杀气，甚是令人胆寒。 墨芊芊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外面的人发觉她的存在，莫名其妙当了冤死鬼。 蒙面人一个接一个倒地不起，白衣公子也渐渐体力不支，有好几次被差点被对方的剑锋伤到。 墨芊芊躲在黑暗中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不禁为那公子捏了一把冷汗。 她活了两世，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她一手紧紧捂着唇，另一手环抱住微微颤抖的身体，惊恐地看着最后一个黑衣人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墨芊芊震惊地看着外面倒了一地的黑色尸体，扶着门框的手不慎抖了抖，原本就老旧的庙门“吱嘎”轻响一声。 “谁！”清冽的声音冷到了骨子。 墨芊芊脸色唰地一白，只感觉到被一股冰冷的杀气瞬间笼罩。一阵冷风逼面而来，眨眼的功夫，庙门被人一掌劈开，一副画功精巧的山水图扇面展开在眼前，根根玉骨反射出道道清冷月光。 借着月光，墨芊芊这才看清扇面的前缘镶嵌着一片又一片极薄极锋利的刀片，难怪那些黑衣人会在这柄扇子下瞬间毙命。 墨芊芊倒抽一口冷气，心脏几乎要停跳了。 冷面如覆霜雪的白衣公子见躲在庙门后面的竟是一个纤纤弱女子，不由愣了一愣。 杀气暂敛，墨芊芊狠狠松了一口气。 墨芊芊将目光投向白衣公子，庙内光线本就昏暗，白衣公子又是背光而立，墨芊芊看不清他的长相，只依稀辨认出他如刀雕刻的俊秀轮廓，白衣染血，血迹犹如一朵朵盛开在白雪之中的红莲，触目惊心。 “方才的事，你都看见了？”白衣公子声调依旧清冷。 墨芊芊吞了吞口水，点点头，忽而又想到什么，用力地摇了摇头。 “我我我什么都都都没看到。” “又点头又摇头，你究竟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白衣公子一双灼灼的眸子里温度渐冷，捏住折扇的手紧了又紧，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杀人灭口。 墨芊芊心口砰砰直跳，虽然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但再度面对死亡的威胁，墨芊芊仍是感到了恐惧。 罢了罢了，死就死吧，说不定还能回到现代去。 墨芊芊强忍着恐惧，鼓起勇气道：“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公子既然已经将仇人杀了，此时若再为难我一个弱女子，恐怕非正人君子所为。” 第20章 心存戒备 白衣公子失笑：“我刚才杀了那么多人，姑娘何以见得在下是个正人君子？若在并非好人，姑娘岂不是性命堪忧？” 白衣公子的手垂了下来，墨芊芊察觉到杀意消退，惊慌失措的心渐渐平静，说话的语气也镇定起来。 “最初，我见你对那些黑衣人尚下手留有余地，直至被逼迫得紧了，不得已才狠下杀手。公子杀人，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公子面对要杀自己的人，尚能留有三分余地，可见公子并非恶人，那些黑衣人下手很辣，招招要取公子的性命，而且还穿着夜行衣蒙着脸，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 “姑娘的观察力真是细腻入微。”白衣公子收了折扇：“在下的确是被仇人追杀，若非迫不得已，实在是不愿开杀戒的。若是吓到了姑娘，还请姑娘海涵。” 白衣公子看着一地的尸体，轻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些杀手也不算是真正的恶人，只是在下与他们的主子立场不同，他们的主子要取在下性命，他们也只是忠心为主罢了。” “公子真是大度。只不过，小女子认为，主子若做的不对，身为下属是有谏言的责任的。若不分青红皂白就随意践踏人命，也只是愚忠，并不是真的衷心。” “……姑娘这番话，倒是颇有见地。”白衣公子眼中露出一丝欣赏之色，这些话能从一个小姑娘的口中说出来，的确难得。 “只是，在下还是希望今夜的事，姑娘当做什么都没见到才好。知道的太多，对姑娘没有好处。” “公子放心，知道越多死的越快这个道理，小女子还是知道的。今夜小女子什么都没看见，更没见过一个穿着白衣以扇为武器的年轻公子。再说，月黑风高，公子又逆光而站，小女子虽然距离公子如此之近，但连公子的长相都看不清楚。就算他日在街上遇见了，小女子也认不出公子来。” 墨芊芊回到火炉旁，将炉火拨亮，白衣公子走过来，学着墨芊芊的样子席地而坐。 墨芊芊转了个身，背对着白衣公子：“公子还是坐得离小女子远些。若小女子不小心看到了公子的样貌，保不定公子改变主意，杀人灭口。” 白衣公子看着墨芊芊的背影，心中很是好笑。这个小丫倒是个心思缜密的，方才看不清他的容颜，眼下不看他的容颜，口中说他不是坏人，心里还是对他存了几分戒备。 “姑娘放心，在下需在此等自己的侍卫。他们来了，在下就走，绝不会打扰姑娘。更不会……” 白衣公子轻笑：“更不会杀人灭口。 墨芊芊不置可否，顺手扔了一个蒲团过去：“今日天气阴湿，地面湿冷，就算坐在火堆旁，坐久了也对身体不好。” 墨芊芊暗暗咬牙骂了自己一句，对一个陌生人那么好干嘛？他生不生病关她什么事？她重生了一次，这喜欢多管闲事的毛病怎么就是改不了呢？ 白衣公子接了蒲团，客客气气道了句谢：“夜深至此，姑娘为何一个人在此？看姑娘衣着整洁，并不像无家可归之人。” 第21章 不是普通人 “那最好，我可不想回家的时候，还要跨过一堆尸体。” 墨芊芊并未怀疑白衣公子的话，看他的谈吐衣着，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公子，那手功夫也非等闲之辈。他若真想取她的性命，刚才就直接动手了，根本不必跟自己耗费这么多口舌。 白衣公子望着墨芊芊坦然的背影挑眉，眼前的女子，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虽然衣着普通，但言谈大方，举止之间带着一股子傲气。 市井小民的女郎？可她言谈不像。高门望族的闺秀？可她衣着不像。 白衣公子瞬间对墨芊芊的身份起了好奇心。方才用扇子抵住她咽喉的时候，她眼中的惊慌一闪而逝，很快那双黑亮的眸子里便恢复了镇定，甚至能平静地同自己讲道理。 白衣公子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这样有趣的姑娘。 “在下见姑娘好胆色，谈论尸体也能如此风轻云淡。若是其他的小姑娘，恐怕早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白衣公子话里有话。 墨芊芊心中冷笑，他分明是想套她的话，打听她的来历。不过，她可没有兴趣同一个陌生人说太多关于自己的事。 的确，若是普通的小姑娘，碰上这档子事儿，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发软了，可她并不是普通的小姑娘。仔细算来，她灵魂的年纪说不定比这个公子还要大些，无力是见识还是胆识，她都不是普通小姑娘可以比的。 再说，前世她好歹也是个富家名媛，纵然不受生父的喜爱，世面也还是见过不少的。 “公子过奖了。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几具尸体不成？”墨芊芊半自嘲道。 “天色已晚，我要到泥像后面去休息了。这火就留给公子享用吧。” 墨芊芊不愿多说，裹紧台布起身往供桌后面走去。 白衣公子讶然：“你我可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姑娘真的如此相信在下的人品？” 墨芊芊脚步一顿，回眸轻笑：“我既然相信公子是好人，就不会再有疑心。小女不才，但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有几分自信的。再者，你我萍水相逢，公子不想我再提及今夜之事，想来也不会主动找我的麻烦。” 他还是头一次碰上这般胆大的小姑娘。白衣公子望着墨芊芊消失处半晌，听见她呼吸声渐渐变轻变匀，这才起身到殿外，掏出怀中的一个传讯烟花点燃，然后信步回到炉火旁，拨了拨炉火，望着熊熊燃烧的火光陷入了沉思中。 月悬中天时，月老庙外响起了熟悉的哨鸣声，暗夜中一队身着劲装侍卫打扮的人踩着轻功，迅速往月老庙的方向而来。 领头的一位公子年纪看起来同白衣公子相仿，但他一身玄色的锦袍隐没在夜色中，再加上他身法快如闪电，几乎看不清他的身影。 白衣公子听见作为信号的哨声，侧耳倾听殿内的动静，供桌下女子轻巧的呼吸声几不可闻。若不是他身怀武功，普通人怕听不出这殿里还有一个人在供桌下面睡觉。 白衣公子轻笑，起身走到殿外，轻轻将殿门关上，生怕惊喜了睡梦中的墨芊芊。 第22章 玄衣公子 领头的玄衣公子身姿轻盈地落在白衣公子面前，扫了一眼庙门外的尸体，眸中不掩紧张：“我等好不容易找到此处，三哥可有受伤？” 白衣公子笑盈盈道：“无妨。就是这些杀手难缠了些，处理起来颇废了些功夫罢了。” 白衣公子瞧了瞧衣裳上几处被杀手划破的口子，惋惜道：“只是可惜了这件新衣裳，这是先下最风行的衣料及款式，整个京城也没几个人穿，今儿我也是第一次穿呢。我托友人专门从江南带回来的，还以为能引领京城最新的风潮呢，可惜了。” 紧紧跟在玄衣公子身后的一名侍卫打扮的人单膝跪下，愧疚道：“主上，都是属下的疏忽，跟丢了三爷的踪迹，害三爷陷入危险之中，请主上责罚。” 其他的侍卫纷纷跟着跪下谢罪。 玄衣公子眸中的冰冷一闪而逝，冷冷道：“哼，本次行动由你带头，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这疏忽之罪你是逃不了的。若是三哥出了什么事，定不饶你性命。下去，自己去冰牢领罚。” 想起冰牢里的刑罚虽不见血，但对人的体力及意志力的考验却是最严苛的。凡是进冰牢领过罚的，没有几个是能完好无损出来的，甚至曾有犯过大错的人受不了冰牢的痛苦，自尽而亡。 领头侍卫的脸色瞬间一片苍白。 “好了好了，四弟不要生气。今日的事本就是出乎了你我的预料，也不怪他们疏忽，被敌人钻了空子。算了吧，左右我连一丝头发都没被伤到，大不了了四弟再派人给我做几件华美锦服，满足我的爱美之心。” 玄衣公子的唇角抽了抽，他这三哥哥自幼稚就有个奇怪的喜好，喜欢摆弄些新奇的玩意儿，听说什么新奇的玩儿的吃的，定要想方设法弄来，就连服饰也喜欢穿新鲜的。 不仅如此，他每每穿了一件新款式的衣裳，不多久就能在京城的贵公子圈儿里盛行起来。三哥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穿新衣自古就不是女子的专利，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男子也是该爱面子的，尤其是像他这般美貌无双的贵公子。 玄衣公子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三哥这番话，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本朝男女皆以服饰飘逸为美，但对服饰的华美追求到这般地步的，他这三哥算是各中翘楚。 “既然三哥为你求情，这次便算了。若下次再犯，定罚不饶。” 领头侍卫松了一口气，连连保证自己以后做事会更加谨慎。 白衣公子朝那领头侍卫挤挤眼，哈哈笑着拍了拍玄衣公子的肩膀：“四弟，三哥很欣慰，难得你这么关心三哥的安危。听闻京城一品轩雇了新大厨，做的菜色香味俱全，手艺一绝，改日三哥请你吃饭可好？” 玄衣公子黑着脸白了白衣公子一眼，他的好三哥，明知道他最近以身体欠佳为借口拒绝见任何人，才能暂时躲开家里那老太婆的监视，三哥分明是故意说这话来气他的。 “啊，对了，四弟，把你腰间的玉佩拿来我用用，我好当做信物。改日我府上珍宝阁里的宝贝，你看上哪件拿哪件，算是我跟你换的。” 第23章 信物 玄衣公子想也没想，随手将腰间的玉佩摘下来交给白衣公子，疑惑问：“你要这个干什么？什么信物？” 白衣公子眨眨眼：“这个是秘密，以后告诉你。” 玄衣公子看着三哥拿出一方雪白的帕子，又拿出一直捏在手心里不知从哪里来的木炭，在白帕上写了什么，写完后用白帕包了那方玉佩，回到殿内放在一个蒲团的上面，又再度轻轻关上殿门出来。 玄衣公子嗤笑道：“‘三哥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三哥在殿内藏了美人？怕以后无缘再见，这才留下信物希望美人能凭着信物来找三哥相聚？” 白衣公子惊讶道：“四弟不愧是四弟，难怪那老太婆被你蒙在鼓里这么多年，也没能识破你的真面目。三哥这番心思，实在瞒不过四弟的法眼啊。” 白衣公子用半是开玩笑的口吻对侍卫们道：“所以待会儿你们处理尸体的时候动作轻些，不要打扰了里面的美人。处理得干净些，不要留下一星半点的血迹，以免惊吓到了美人。” 听三哥这话，他难不成真在庙里面藏了人？ 玄衣公子正要开口询问，白衣公子已经吩咐侍卫们将满地的尸体清理干净，口中絮叨着，拉起玄衣公子渐行渐远。 玄衣公子回头张望了一眼月老庙，他这三哥素来行事都不按常理出牌，里面若真有什么人，知道了些什么不该知道的事，若三哥不以为意，想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玄衣公子也便安下心来，一队人马迅速离去。 天还没有大亮的时候，墨芊芊被柴火“噼啪”裂开的声音给吵醒了。 白衣公子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开，但摸一摸蒲团冷透了的温度，应该离开了许久。 火炉中的炭火尚有余温，蒲团上压着一块写了字的白帕，打开，里面包着一方做工考究玉质莹润的玉佩。一看，便知道是那白衣公子特意留下的。 帕子上的字迹方正有力，透着一股子逍遥自在的江湖气。 墨芊芊见字，心中一笑，父亲曾说过见字如见人，从一个人写的字就可以看透一个人的性格。这话果然是不假的，那白衣公子一身的好武艺，说不定是什么武林世家的少爷。 “姑娘收留之恩，在下铭记于心。改日若有机会，定会报答姑娘的恩情。空口无凭，特留此玉为证。” 墨芊芊瞧着手中的玉佩，心情惆怅无比。 白衣公子看起来不是坏人，可她也不想被一个陌生人“铭记于心”。只希望他也只是嘴上说说，睡一觉醒来，就会忘了曾在月老庙里碰上过她。 书上怎么说来着？江湖险恶，世事无常，焉知是福是祸？那人与其说要报恩，还不如将玉佩折成现银，以解她的燃眉之急。 折成现银？墨芊芊看着玉佩眼前一亮，这玉佩成色莹润通透，看起来并非凡品，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墨芊芊窃笑着将玉佩贴身收起，思忖着该去找哪个当铺换银子。 月老庙外书韵和父亲熟悉的呼唤声响起，声声焦急万分。 墨芊芊心下一喜，拉开门跑了出去，外面的地面上除了雨水的痕迹，什么都没有，正如白衣公子所承诺的那般，打扫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24章 晴空万里 “小姐，总是算找到你了。” 墨芊芊被书韵冲过来一把抱了个满怀，书韵心中着急，说话的语调都带着微微颤意。 墨芊芊安慰地拍了拍书韵的肩头，抬眸对上墨子谨如释重负的目光。 墨子谨穿了一身旧长袍，鬓间的发丝有些凌乱，鞋面和袍角沾着一片污泥，脸色苍白，消瘦的身躯带着明显的疲倦之意，一看便知道他一夜未睡。 墨芊芊鼻子一酸：“爹，女儿昨夜被困在雨里才一夜未能回家。都是女儿不好，害爹担心了。” “无妨，你没事就好。是爹爹不好，早该想到你人在这里，让你一夜都担惊受怕的。快上马车，回家好好休息。” 因急着寻人，墨子谨将家里多年不用的马车都套了起来。墨子谨亲自赶车，拉车的马也是多年的老马，步履虽缓慢了，也好过靠双腿步行。墨芊芊这才知道，墨轩以为她去的是城隍庙里的月老殿，因此连夜去寻她，至今未归。也是书韵急中生智，想到她或许人在这处月老庙。 三人说说笑笑间，已回到了墨府。墨府大宅门前端立着一人，远远看去犹如青松一般一动不动。 墨芊芊扶着书韵的手下得车来，就见墨轩黑焌焌的脸瞬间轻松明快起来，眸中的焦急之色也顿时散去。 墨轩为了她去了城隍庙一夜未归，墨芊芊很感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表达心中的想法。 从墨府到城隍庙，比到月老庙还要远些。墨轩素来是最爱干净的人，此刻见他一身风尘仆仆，墨芊芊觉得这个哥哥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从前种种，不如一笔勾销。 “一个女儿家家，在外面疯跑了一整天不见踪影，你可还将父亲和我这个兄长放在眼中？”墨轩劈头盖脸便是怒气冲冲一顿责骂。 “兄长教训的是，是芊芊不对，出门之前，应该把自己的去向说清楚。就算被困在外面，也应该想方设法给家里送个口信才对。让父兄担心，都是芊芊的过错。” 墨芊芊很乖顺，完全没有反驳墨轩的意思。 墨轩愣了愣，对于墨芊芊如此干净利落地认错，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以往他端出兄长的架势来训人，墨芊芊哪次不反驳？干脆转身就走也是有的。 面对乖巧的墨芊芊，墨轩心中的火气反增不减 “你知道就好。以后再有下次，别想我还会跑去找你。”墨轩冷哼着甩袖离去。 墨芊芊对着墨轩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恰巧被墨子谨看见。 墨子谨很是好笑：“你兄长是在担心你，之前他见你深夜不归，可是比谁都要着急，二话不说牵了马就往城隍庙去。芊芊，你们毕竟是兄妹，以后要相互扶持相互照顾。你兄长面冷心热，你莫怪他。” 墨芊芊笑盈盈地应了，抬头望天，只见头顶一方蓝天一碧如洗，甚为高远，令人的心情也跟着开阔起来。 墨芊芊想，或许自今日起，笼罩在墨家长房上空多年的阴云，也该如这天气一般，雨过云开晴空万里了。 第25章 名存实亡 一连几场秋雨，令燥热的天气迅速转凉。再加上中秋佳节将至，京城里凡是有些头脸的人家，都忙着给自家的郎君、姑娘置办新的衣饰，以应付入秋以后大大小小的各种集会。 与其说是集会，不如说是各种的推荐会、相亲会。男儿奔的是未来前程，女儿家相看的是未来夫婿。 每一场集会之后，总会有几个青年才俊脱颖而出，成为名噪一时的话题人物，也有几个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芳名远播。 有意结亲的人家互相相看中了，也开始张罗着议亲。更有手脚利索的，中秋前后选出黄道吉日，下聘定亲，待来年开春，便要办喜事。就算不着急嫁娶，婚事最长也拖不过三年。 今年八月初八，墨芊芊年满十四岁及笄，到了该说亲的年纪。 似墨家这般声名显赫的家族，有女儿到了及笄的年纪，便会有许多人家暗中牵线搭桥，打听婚事。娶了这样家族里的姑娘，娶的不仅是这个人，还有其背后的家族势力。 尤其似墨芊芊这般嫡出的女人，所选的夫婿不是皇亲国戚，也是朝廷勋贵家的公子。若是低嫁了，过得顺遂还好，若过得不好，夫婿又不上进，便会沦为笑柄。 列如墨家二爷与谭氏的长女墨灵，嫁的乃是当今天子的二哥安亲王，是正正经经的正房王妃，皇家媳妇。 墨家弃官从商多年，的对朝堂局势的影响大不如前。再加上长房的没落，墨家想要重振声威，光有钱财和名望是不够的，还得有强大的权势来支撑。 墨二爷墨子桓很敏锐地看到了这一点，他欲推着墨家二房更上一层楼，与皇家结亲则是上上之选。 安亲王看中了墨家二房的财力，以及墨家余威犹在的影响力，墨子桓看中的是安王的权势，两边一拍即合，促就了墨灵和安王的亲事。 三年前，安亲王越过墨家的长房，娶了二房嫡长女为王妃，这件事曾在京城掀起了很大的波澜。 虽然当年墨芊芊年纪尚小不适合议亲，但安王若非要娶墨家的女儿，等上三年也是无妨。但比之墨家长房，墨家二房有钱还有人脉，对于安王来说，墨家二房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明白人心里都很清楚，墨家二房的势头压过长房已经是大势所趋，墨家长房名存实亡。若墨芊芊的婚事不能压过二房，就算墨子谨重新振作起来在官场上有了作为，墨轩有朝一日出人头地，从此墨家长房也会在墨家失去大权，甚至家主的位置旁落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墨家长房若想用墨芊芊的婚事扳回一局，实属难上加难。 且不说长房目前的形势如何困窘，墨芊芊年幼丧母，又担了残害手足的恶名，墨子谨一蹶不振，墨轩年逾二三未有功名，从商宜未有建树，这样的家族背景，想说门好亲事都很难，遑论还要嫁入皇家？ 当今天子兄弟五人，皇长兄同天子一母同胞，却在十六岁时出家，参禅悟道去了。二皇兄安亲王娶了墨灵，三皇兄睿亲王与五皇弟靖亲王尚未婚配，当今天子排行第四，登基多年，后宫尚未有一妃半嫔，就连看上眼的宫婢也是没有的。 第26章 高攀得令人头疼 众位王爷虽然都是皇子，出身也是有差距的。 先帝曾先后立过两任皇后，原配魏皇后，以及继后曹皇后。 先帝登基之前，曹皇后只是王府的一名侧妃，魏皇后作为先帝的原配妻子，一路从太子妃升到皇后，颇受先帝的爱重。 先帝为人并不重色，后宫妃嫔加在一起只有十余人，诞下皇嗣的也只有五人而已。 皇长子与皇四子为魏皇后所生，皇二子为曹皇后所生，大公主与皇三子为淑妃所生，皇五子为德妃所生，小公主为珍妃所生。 魏皇后病逝后，先帝擢了身为贵妃的曹氏为继后，安亲王虽然不是原配皇后所生，但也算是正经的嫡皇子。 当年珍妃十六岁入宫，因着长得像极了年轻时的魏皇后，一度宠冠后宫。无奈珍妃红颜命薄，生小公主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从此，先帝再未选秀女入宫。 因着曹皇后由妃子晋为继后，安王的身份也跟水涨船高，三皇子与五皇子的身份比之二皇子，也略逊了一筹，安王妃的地位自然也比其他的皇子妃高出一截。 都说母凭子贵，子女又何尝不是凭借母亲的地位才能得到更好的待遇？贵族如此，皇家就更是如此。 然而，皇长子尚未娶亲，年纪轻轻出了家，从此跳出红尘中，除非还俗，否则此生怕是不会成亲生子了。 如今放眼天下，除了当皇后，竟没有哪一桩亲事能够压过墨家二房嫡长女墨灵的风头。 建国之初，也曾有前朝末期的老秀才以士农工商四民分业，商人本该处在最低贱的地位，来诟病墨家弃官从商，实乃自甘堕落，越活越没了骨气。 的确，这若是在前朝，按照四民分业的严格划分，士农工商贵贱有别，墨芊芊有一个在朝为官的父亲，身份就不知比墨灵高了多少。安王娶了一个商户的女儿为正妃，实乃自贬身份的行为，被人笑话指摘都是小事，严重了是要被废除皇籍的。 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前朝已是历史，当朝几代天子励精图治，国家富强，百姓安定，处处都是繁华盛世的好景象。对于墨家弃官从商的诟病，早已消散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况且，本朝开国先祖认为士农工商对国家的贡献各不相同，并不认同前朝这项政策，虽然相对而言更加重视农业的发展，但商人的地位已是今非昔比。 且墨家又同普通的商户不同。 墨家先祖身为开国功臣，不仅在文治武功上都有所建树，更是为建国散尽家财。但功高震主，必定不能长久。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呃故事，自古以来比比皆是。 墨家先祖大智若愚，国家稳定之后便功成身退，安心经营家业，这又何尝不是太祖皇帝的意思？太祖皇帝和墨家先祖达成共识，太祖皇帝一道圣旨赐了墨家最高贵族的荣耀，又赐给墨家金银布帛，房产良田，墨家可算得上是奉旨经商。 墨家的尊贵，贵得有道理，墨灵这安王妃的位置自然也做的心安理得。 只是，墨灵这桩亲事，高攀得令墨芊芊有些头疼。 第27章 赌局 墨芊芊不怕别人拿自己和墨灵比较，也从未对高攀皇家的亲事有过半分的期望，更不想当什么母仪天下的皇后。她是脑子被门夹傻了，才会跳进皇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火坑里燃烧自己的青春。 在她的观念里，婚姻这种事得两情相悦了，细水长流携手一生才好，否则勉强做一辈子同床异梦的夫妻，一辈子拴在一起，还有什么幸福可言？纵然嫁得再高再光鲜，也是苦了自己。 再者，这个时代的男子把三妻四妾当成一种身份尊贵的象征，遑论天子？天子，是要三宫六院佳丽三千的，墨芊芊可没兴致陪着那些女人整日埋在金丝牢笼里争风吃醋勾心斗角。 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墨芊芊压根不敢想。 好在墨子谨在仕途上颓废了多年，心性却不曾改变，也半分没想过拿女儿的终身幸福去换前程的想法。 墨子谨同墨芊芊的认知是一致的，他不赞同三妻四妾，他觉得夫妻应该相互扶持岁月静好，那么多女人夹在中间只能搅浑水，如何平静过日子？他的女儿也不会嫁入皇家，而是要找一个一心一意待她好的，幸福安乐过一生。 墨子谨早就承诺过，墨芊芊的夫婿，将来要她自己选。这一点，令墨芊芊很是欣慰。 但令墨芊芊万万没想到的是，纵然墨家长房已没落至此，她的婚事也没能彻底淡出世俗的目光。尤其谭氏已经放出话来，待墨晴及笄，便会给她相看未来的夫家。 墨芊芊与墨晴同年，二人年幼时又曾有过一段那样的恩怨，墨晴有个当了王妃的姐姐，墨晴的婚事自然也是要寻一门好的风光大嫁，墨芊芊难免被拿出来同墨晴做比较，甚至已经有暗坊摆下了赌局，赌墨芊芊和墨晴究竟哪一个能嫁得更好。 毫无悬念的，赌注几乎是一边倒地偏向了墨晴，谁会傻得去压一个失势没有靠山的大小姐赢？ 墨芊芊知道此事后，曾一度不服，但她也认得清形势，这件事上她目前的确没有能赢过墨晴的把握。 然而，待墨芊芊在定亲前叫书韵拿了家里所有的银两去堵坊压了自己的胜局，从而大赚了一笔，这些都是后话。 此刻的墨芊芊并不愁嫁，她愁的是银子，很多很多的银子。有了银子，她才能修整墨家大宅，才能让银子去生银子。 堂堂墨家的嫡千金竟然会愁银子，说出来好笑，可现实就是这么该死得狗血，狗血得现实，现实得骨感，骨感得令人无法不惆怅。 墨轩带回来的银子，墨芊芊先给家里添了米粮，又给四人做了合身的新衣裳，剩下的都拿去修葺墨家大宅了。墨轩说的对，再这么任墨家大宅如此萧条下去，墨家长房仅存的一点颜面也就要败光了。 但是，剩下的银子也只够将大门上生锈的门环换了，请泥瓦工将宅门前的石阶修好，将墙面里里外外重新修整粉刷了一遍。 从外面看，重新粉刷过的墨府焕发出了生机勃勃的光彩，但院墙之内，破落的墨府依旧是那个破落的墨府，若要将整个院子修葺一新，墨芊芊还需要很大的一笔银子。 墨芊芊觉得，表面光鲜内里破落的宅院更加不成体统，是以近日以来都在思索用什么发放赚大钱，好改变墨家长房如今的窘况。 至于其他的事，在墨芊芊看来，都不如填饱肚子来的重要。 第28章 立赌约 姑娘家不想着绣花吟诗，却整日里想着如何赚钱，这令墨轩非常不满，但他要参加开春的科考，便不能再分心考虑其他的事，让墨芊芊操心家计，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墨芊芊也希望墨轩能专心读书，一举高中。 墨轩见墨芊芊如此坚持，便也不再多言，暗暗盘算着读书之余，还是要想法子赚些银两。 这个想法被墨芊芊洞悉了，立刻招来墨芊芊一顿痛骂。 墨芊芊说，只有墨轩高中入朝为官，从此平步青云，墨家长房才能走出过去的阴霾，重新被世人认可。她才能有人撑腰，将来嫁一个好人家。 所以，墨芊芊给墨轩定的目标不止是榜上有名，而是要拿下一甲状元的名次，否则就要墨轩到街头去卖鸡蛋，还不许他遮脸。。 墨轩虽然自负还算有些才情，但要一举打败天下才子，他还是觉得有些压力。但压力就是动力，墨轩对状元的位置也是势在必得，如若不然，他还真不如去街头卖鸡蛋。 墨轩打心底是宁死都不愿意去街头卖鸡蛋的。 兄妹二人既然定了赌约，墨轩便立刻进入了状态，埋头苦读，屋里的灯火经常亮到深夜，就连吃饭的时候，手里都捧着一本书。 日子一晃，便到了八月初八。 墨芊芊的十四岁生日，是个大日子。 十四岁的生日对于女子来说，意味着长大成人，从此要担负起属于自己的人生。 八月初八这一天，晴空万里，莫名便让墨子谨回想起墨芊芊出生的那天，也是个和风旭日的好日子。虽然京城聚集了许多灾民，也无法改变好天气带给人们心里上的愉悦感。 墨子谨显得很开心，花光了一个月的薪水为墨芊芊举办了一个温馨的及笄晚宴。虽然只有家里四个人参加，墨子谨仍是张罗了一桌的好菜，备齐了供桌供品，还破天荒地请了烟火师到家里放烟花，为墨芊芊庆生。 墨芊芊的及笄礼虽然没有大操大办大肆宣扬，就在自己的家里热闹地过了，但墨芊芊还是很开心的。这是她来到这个时代两年以来，最最开心的一天。 墨子谨拿出珍藏了许多年的一支白玉梅花簪，送给墨芊芊做她的及笄生日礼物，这是缪青青生前最喜欢的一件首饰。墨轩也不知何时准备了一只精巧的小玉梳，别扭着送给了墨芊芊。 墨芊芊三番四次套话才知道，这小玉梳是墨轩在外游历时无意间发现的，便买了下来，原本就是准备送给她做及笄礼物的。 墨芊芊很感动，纵然墨轩在对自己不谅解的情况下，仍是记挂着自己的及笄礼，以往对墨轩的所有不满也突然间烟消云散了。 书韵送给墨芊芊的是一双绣花鞋，是书韵攒了许久的零花才买了上好的缎面以及绣线，偷偷做了许多日子，才终于赶在墨芊芊生日之前做好了。 墨芊芊很感动，她的亲人们将她放在了心尖上，这个世上，再没任何事任何人是比他们还要重要的。墨芊芊暗暗发誓，哪怕是要用生命，也要保护好他们每个人。 墨子谨在有限的条件下，给了女儿最好的及笄礼，墨芊芊感动欣喜过后，便陷入了苦恼中。 第29章 败家的爹 墨子谨薪饷微薄，每月也只能勉力支撑家里的开销。虽然墨府里吃饭的嘴没有几张，可偌大一个宅院里，需要用钱的地方又细又多，稍不留神就不知道花在了什么地方。 原本这个月用墨轩带回来的银两添置了食物衣裳，就算墨子谨为女儿庆生花光了一个月的薪饷，用上个月余下的银子，日子也不至于太过窘迫。 可令墨芊芊无语的是，墨子谨竟然把剩余的银两统统施舍给了别人！ 倘是缪青青在世的时候，接济几个穷人对于墨家长房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的小事，但如今的墨家长房，离揭不开锅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每一分银子，都是要用在刀刃上的，墨芊芊把着家里的那点银子，日日都得精打细算过日子，可墨子谨二话不说，就将银子给了别人。 这世上败家子有，败家女也有，可偏偏墨芊芊碰上的是个败家的爹。墨芊芊只要想一想都觉得脑仁疼，对那将她拘了来的老神仙更加不满。 墨子谨此番给人施舍银子，是因为隔壁街的林木匠家的嫂子刚生了娃娃没多久，她的夫君便染了疾病去世了。 林木匠留下一对孤儿寡母，日子过得很是艰难。前几日林家嫂子的儿子染了重症风寒，林家嫂子没钱给儿子治病，欲抱着儿子投湖自尽，正巧被路过的墨子谨给碰上了。 林木匠曾经给墨家打过家具，手艺还曾经得到过墨子谨的称赞。墨子谨觉得，此番自己若不出手相助，实在心有不安。 墨子谨可怜林家嫂子母子二人，便将家里剩下不多的银两都给了林家嫂子看病，完全没考虑到家里的窘迫。 墨轩得知此事的时候，沉默着半晌没言语。他的父亲，他自己最清楚不过，老好人一个，帮助别人从来都不会考虑到自己。 墨芊芊心中虽然有气，但她看到林家嫂子母子的情况，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若是比惨，林家嫂子比她还要惨。没有墨子谨给的那笔银子，林家嫂子恐怕真的只有抱儿子投湖这一条路可走了。 墨子谨和缪青青夫妇二人素来乐善好施，时常接济穷人。缪青青死后，墨子谨觉得应该多为妻子积福报，是以只要遇上有困难的人，墨子谨必定出手相帮。一来二去，给出去的银子都是有去无回，墨芊芊抱怨过，但墨子谨都只是一笑而过。 墨芊芊手里当然还有一些存银，但那是为了给墨轩读书用的，过些时日墨轩约了几个好友，要到山中的书院埋头苦读，准备应对科考，一切衣食住行虽然从简，但添置书本笔墨，也是需要银子的。 这些钱，墨芊芊在得知墨轩要加科考的时候就准备起来了，并没有计算在家里的余银中，墨芊芊原本的意思，便是这些银子除了支持墨轩读书，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动的。 墨轩怕是墨家长房唯一的希望了，墨芊芊决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墨芊芊觉得自己这个爹实在善良得有些迂腐，迂腐得有些可爱，纵然要帮助别人，也不一定要把自己逼到死胡同里去。 但也正因为如此，墨家长房虽然败落了，墨子谨的贤名却依旧不减当年，人们每每提到他，都不禁为他感到惋惜痛心。 可同情心是不能当饭吃的，墨子谨纵贤名远播，也解决不了墨家长房眼下的窘境。 第30章 醉音阁 墨芊芊一想到所有这一切，就觉得一阵心烦气躁，手下拨弄琴弦的节奏也跟着纷乱起来。 场中央正在排演舞蹈的一众舞姬跟着乱了舞步，纷纷停下，不明所以地瞧向明显不在状态的墨芊芊。 墨芊芊额头上吃了一记暴栗，方才吃痛地回神，看向面前云鬓花颜，罗裙拽地，金钗步摇的美人。 “我说，我的墨大小姐，你这么个弹琴法，这舞蹈是没法子练了。” 醉音阁的老板娘百里繁花皱着眉，手中一柄真丝团扇正是方才敲醒了墨芊芊的“凶器”，其上的仕女图美轮美奂、绣工精巧，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墨芊芊望着那柄团扇愣了愣，脑中思绪纷乱，半晌垂眸，双手抚着琴面道：“抱歉，今日实在心绪不宁，众位见谅。” “哟，咱们芊妹子今日这是有心事啊。”百里繁花抿唇轻笑，团扇轻挥，众舞姬都识趣地退了下去。 百里繁花在墨芊芊身侧坐下，柔声道：“若是有心事不能排解，可以说与姐姐听听，说不定姐姐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墨芊芊心中感激：“多谢百里姐姐关心，只是我心中烦忧家事，姐姐也不能帮我什么，姐姐能让我在醉音阁当琴师赚些银子，已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醉音阁是京城最最有名的艺馆，里面的艺人有男有女。有的能歌善舞，有的擅长下棋，有的能赋诗作画，有的擅长杂耍唱曲，有的精通各类乐器，也有的见识广博能够陪客人畅谈天下事。 总之，能进入醉音阁当艺人的，个个身怀绝技，愿意花大价钱到醉音阁消费的，也都是世家勋贵，富商名士。京城稍有些脸面的人家，在醉音阁都有相熟的艺人，也长长在醉音阁宴客。 醉音阁的艺人卖艺不卖身，若有人在醉音阁污言秽语，定会被赶出醉音阁，并从此被勋贵们列入黑名单，名声一落千丈。 据说，醉音阁真正的幕后老板是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醉音阁在京城立足不过数年时间，却经营得风生水起，无人敢开罪，这些跟这位幕后老板有很大的关系。 但，除了醉音阁的老板百里繁花，没人知道这位幕后老板的真面目。偶有好奇的人同百里繁花重金买消息，也只得百里繁花淡淡一笑而已。 两年前，一位官家的公子看上了醉音阁新来唱曲的姑娘，将人掳去强占了身子。姑娘羞愤之下投了河，此事曾闹得京城人尽皆知。醉音阁在事发后，加强了醉音阁的护卫，阁里的姑娘出门，必有护卫随行保护。 姑娘死后不久，官家公子的父亲就因为贪赃枉法丢了官，家里的生意也出了事，赔的倾家荡产。官家公子因为跟人争风吃醋，死于非命。从此以后，再无人敢在醉音阁闹事。 有人说是醉音阁的幕后老板出手为那姑娘报了仇，百里繁花对此绝口不提。正因百里繁花的沉默，让人们更加相信这件事是那位大人的手笔。 总之，醉音阁神秘得很，醉音阁的幕后老板也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竞相谈论的热点话题。 第31章 天外有天 “你家里宅子虽大，可满打满算，要吃饭的也不过四张嘴。你烦心的，还不就是银子？”百里繁花直言道：“瞧你愁眉苦脸的，哪里还像个养在深闺的豪门大小姐？” 墨芊芊轻叹一声自嘲道：“姐姐说的是。我这个墨家大小姐，当的可憋屈死了。说不定哪一天，就当到头了。” “呸呸呸！小小年纪，莫说不吉利的话。什么到头不到头，姐姐我还盼着你长命百岁，嫁个好人家，生一堆小崽子来认我做干娘呢。” 墨芊芊哈哈一笑：“那感情好，以后我的孩子都交给姐姐养好了。姐姐将来定然会是个好干娘，小妹不甚荣幸。” 百里繁花抿唇轻笑，用扇面轻轻拍在墨芊芊的额头上：“你这丫头，倒是不见外。都我养就都我养，你就是生十个八个，姐姐都养得起。只不过，你可别嫌弃姐姐身份低微，养出来的孩子怕是不如你们这等大户人家养出来的那般有见识。” “大户人家又如何？”墨芊芊苦笑：“我这大户人家的小姐，还不是一样得到醉音阁里来卖艺？在生存面前，什么尊卑贵贱都是浮云。况且，醉音阁里的人都在靠自己的本事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我从来都不觉得他们卑微。” 我执掌醉音阁这么多年，经历过多少人，多少事，身为女子，也就只有你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百里繁花颇为感慨：“人生来就是有尊卑贵贱之分的，纵然身在醉音阁，纵然醉音阁在世人眼中有所不同，可在那些客人眼中，我们也只不过是卖艺不卖身的卑贱妓子。倒是你，明明是大贵族家的千金小姐，却从不曾用尊卑有别的眼光看人，更不曾看低我们半分。芊芊，你这份胸襟，是这世上大多数人都不能企及的，你的这份坦率纯粹，也是姐姐最看重的品质。” 墨芊芊抬眉，指尖拨弄了下琴弦道：“百里姐姐可是很少夸人呢，芊芊十分受宠若惊。有百里姐姐这位知音，芊芊三生有幸。” “只可惜你明明琴技超然，却不为世人所知，只得我这么一个知音。大家都说你二叔家里那位墨晴小姐琴技满京城无人能及，姐姐却觉得你的琴技比她强多了。你的琴音里有感情，姐姐虽然不擅长弹琴，但这些年醉音阁的琴师来来去去换了一个又一个，听得多了，这里面的门道，姐姐还是略懂一二的。” 百里繁花把玩着团扇：“芊芊，你就不想凭着琴技让自己在京城的闺秀中搏一个好名声？姐姐实在替你不甘心。” “抚琴本就是修身养性的事，扯上那些名利纷争做什么？姐姐不必为我不甘心，也不必为我惋惜。人生总是一山还有一山高，纵然我将墨晴比了下去，终有一日也会有人将我比下去。虚名终有一日会烟消云散，倒不如用来赚银子来的实在。”墨芊芊哈哈笑道。 说来，墨芊芊这一手出色的琴技，一半是原主自小苦练琴技得来的，一半是托自己前世作为墨小姐时候的福。 当年的缪青青，琴技享誉京城，原主自幼跟随母亲学琴，偏偏原主天生对学琴破有天赋，在七八岁的时候，琴技已然小有所成。墨芊芊在前世，尤其喜欢古典乐器，一手古琴的技艺也是跟随了名师苦学。 第32章 璇玑 对于抚琴，墨芊芊一直视为平生第一大喜好，来到这里之后，闲来无事，也会找个安静的地方弹弹琴，打发时间。 墨子谨曾夸赞墨芊芊的琴技颇得了缪青青的遗风，因此，墨芊芊对自己的琴技，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很多时候，那些才子才女都是被人追捧出来的，纵然也是出类拔萃，但未必就是最好的。墨芊芊始终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有句俗话怎么说的来着？高手在民间嘛！ “你这丫头，还真将我这里当做摇钱树了。不过，自你化身‘璇玑公子‘到醉音阁当琴师，慕名而来听琴的客人多了不少。说来，我也该感谢你，客人多，我的银子就赚的多，当时你来应聘琴师，我着实感到意外，你小小年纪，也是不容易。” 百里繁花说着，就红了眼眶。 墨芊芊安抚道：“当初女扮男装来应聘琴师，实在是不得已，就算我不在乎名利地位，我父兄却还是在乎墨家的颜面的。尤其是我那冥顽不灵的兄长，若让他知道我在醉音阁卖艺，非剥我一层皮不可。墨家大小姐被生活所迫，不得已女扮男装来卖艺，说出去终归是不好听的。我毕竟还顶着墨府小姐的名号，始终要顾及墨家长房的颜面。再者，我家如今的境况……” 墨芊芊沉重道：“绝不能再因为我让墨家长房雪上加霜。更何况，兄长准备参加科考，总不能因为我让他将来在朝堂上被同僚诟病。女扮男装带着幕笠化名璇玑，这些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但芊芊绝对没有看轻琴师这份职业的意思。还望百里姐姐能够明白我的苦衷。” “好了，你不必解释，我明白的，只是姐姐这心里终究为你感到不值。” 墨芊芊同百里繁花本就意趣相投，性格也极为合得来。聊着聊着，便聊到了琴技和这次排演的舞蹈上去。聊了许久，墨芊芊方才意犹未尽地收拾了东西，起身告辞。 一晃眼，中秋佳节在忙碌中悄然过去，转眼就要迎来重阳节。墨芊芊到醉音阁做琴师短短几日，便成了醉音阁里的风云人物。 醉音阁来了一位琴技了得的新琴师，年纪轻轻却神秘的很，大家都称他为璇玑公子，而且，他是个哑巴。 说他神秘，是因为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无论是雅间里的客人请他抚琴，还是在大厅里为舞姬们伴奏，他都戴着幕笠，隔着一重纱帐抚琴，一身白衣令他在纱帐后看起来更加身形缥缈。 总之，任你目力再好，也辩不出美丑来。 出于好奇，大家纷纷猜测起璇玑公子的来历。 有人猜他是某个世外高人的弟子，做琴师是为了磨炼自己的琴技。也有人说他是个落魄公子，为了生存不得已出来卖艺。有人说他不以真面目见人是因为自己实在貌丑无盐。有人说璇玑公子是在游历四方，寻找自己的有缘人。还有人说璇玑公子是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才不以真面目见人。但没有人怀疑，璇玑公子是个女子，这都是托了百里繁花的福，令出知道她真实身份的舞姬们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一时，人们对璇玑公子的好奇超过了醉音阁幕后主人，璇玑公子的名号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 第33章 滨洲花家 最初，墨芊芊尚心有疑虑，怕有人认出自己女扮男装，认出自己的身份。在墨家，也只有书韵知道墨芊芊就是璇玑公子，对于墨子谨，也是瞒得死死得。 至于墨轩，在中秋之后，便随同友人一起去了山中的书院借读，否则，墨芊芊还真没有信心能够瞒过墨轩。 墨芊芊带着书韵每日提着鸡蛋出门，书韵负责将鸡蛋买了，墨芊芊就趁书韵卖鸡蛋的时候，到醉音阁去抚琴。 因为时间有限，所以墨芊芊每日在醉音阁只待两个时辰，因此，许多慕名而来的客人都会提前一天到醉音阁下拜贴，每隔三天，会有一日不接拜贴。 仔细算一算，想听璇玑公子抚琴的人已经排到了六日后，来听琴的人越多，银子自然赚得越多。墨芊芊兴奋之余，心里还有一点小小的傲娇。 书韵看着对镜变装的墨芊芊，拉开窗缝看看楼下静静等着的客人，男男女女皆是锦衣华服，言谈举止颇为讲究，心里一阵惊叹。 今日，醉音阁要推出新排演的歌舞，由名噪一时的璇玑公子抚琴配乐，醉音阁当红的舞姬白牡丹领舞。 璇玑公子与白牡丹的组合，令许多喜好歌舞的人大为期待。无论是文人墨客也好，是附庸风雅也罢，京城最好的琴加上京城最好的舞，总是十分令人期待。 楼下大厅中央的圆形舞台已经布置妥当，大红色绣着暗莲的地毯撒落片片白梅花瓣，淡淡花香萦绕鼻端，闻来令人心旷神怡。 舞台上方有透明的纱帐自屋顶垂落地面，将舞台一方小小的天地同周围隔开，细细一看，纱帐上有星星点点的金粉附着其上，有人走动，纱帐便随着带起的风微微飘动，金色光点摇曳晃动，恍若天上的银河飞流直下。 “奇怪了，这个时节，哪里来的梅花，香气还如此浓郁？”舞台下的看客中有人小声议论。 “这你就不知道了。”得知这些梅花来历的人洋洋得意地回答道:“知道北方滨洲的花家吗？” “滨洲花家？那不是本朝第一大花艺世家吗？” “据说花家传承数百年，皆是以花艺传家。花家不仅世世代代精通花道，更是擅长培育各种珍奇花木。甚至有些不合季节的花，花家也有特殊的法子能培育出来。” 既有人开了话题，知道花家的人便纷纷开始搭腔。 “宫里的采买花木，基本都是从花家采买。花家每年都会给宫里进贡稀有的花木品种，供天子赏玩。” “不错，花家培育的花木的确无人能及，花家历代的家主也是品花种花的个中能手。听闻前几天，花家还给天子进贡了几盆菊花名品春波绿，陛下甚是喜爱，专门差人摆在御书房里，日日都看着。” “前几日我在醉音阁宴客，醉音阁来了几个外地人，口音像是滨洲人。他们送来许多箱子，那箱子看起来似乎重得很，隐隐还向外冒着凉气，应该是装着冰块。我猜里面是什么容易坏的东西，从滨洲运过来，不得不用冰镇着，以免半路上变质。” “也就是说，百里阁主专门差人到滨洲花家采买了不应季的白梅，还大费周折地用冰镇着，千里迢迢运过来，就为了今日的歌舞？” 第34章 美男子 终于有人总结出了话题中透漏出的重要信息，得出了结论。 “那得花多少银子啊！” 众人忍不住唏嘘。 “呵！醉音阁日进万金，区区几朵梅花，还不是小菜一碟。” 总之，这场歌舞若配得上百里繁花为其花费的精力财力，便是锦上添花的好事。若是不尽如人意，怕是连醉音阁的声誉都会受到影响，这也是百里繁花如此重视这场歌舞的原因所在。 书韵合上窗缝，捂着怦怦跳的心口，满是佩服道:“小姐，你的胆子可真大，敢在这么多人们面前弹琴，要是婢子，早就吓的晕过去了。” 墨芊芊轻笑着，对镜将一根古朴的木簪插入发髻中。 雕花铜镜里映着璇玑公子俊秀的容颜，一身白衣，容颜似雪，墨芊芊刻意化了淡淡的妆容，令自己的眉眼看起来多了几分男子的英气。 头上的发髻只将头顶一半的长发绾起，坠以银色的发带做装饰，这个打扮正是如今在一众才子中正流行的装扮，乍一看，好一个飘逸如谪仙的妙人。只安静地坐着，就能令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 书韵看的有些痴了:“小姐，你若是个男子，这京城第一美男子的称号，恐怕非你莫属了。” “京城第一美男子？你说的可是蔺家那个号称旷世奇才的蔺海晨？十六岁就高状元，史上最年轻的尚书令，蔺家老爷子亲定的下一任家主继承人？” 墨芊芊一边说着，一边对着铜镜左右看了又看，她早知道自己这副皮相好，却从未好好观察过，毕竟她原本的容貌和如今几乎一模一样。前世看了二十多年，早就习惯了。 今日被书韵这么一说，墨芊芊这才发现，镜中的俊俏少年竟是比墨轩还要好看几分，只是不知墨轩同第一的美男子比起来，还有多大的差距。 书韵颇激动地用力点点头:“对对对，就是他。蔺公子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又是天子自幼的陪读，且不说蔺家本就是地位不次于墨家的大贵族，就凭蔺公子的才貌，也足以让其他人望尘莫及。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想把女儿嫁给蔺公子呢。” “难不成，你也看上那个蔺公子了？你见过他？”墨芊芊调侃道。 “就是……就是有一回小姐不在家，蔺老爷子和蔺公子上门找老爷来请教什么问题，婢子给蔺公子端过一杯茶。” 墨芊芊挑眉，示意书韵似乎漏了什么关键的问题。 书韵立刻红了脸:“小姐别胡说，婢子可不敢肖想蔺公子那般光彩照人的人物。只是蔺公子待人接物很是客气有礼，老爷夸了他一句，婢子对他也印象深刻罢了。” “哦，原来如此啊。”墨芊芊调皮地对着书韵眨眨眼道:“你这么一说，我更是很好奇，这第一的美男子兼第一的才子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今日他若来，有机会倒是可以结识一下，说不定对大哥的将来会有帮助。” 书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道:“我听说天子曾有意跟蔺家结亲，想嫁一位公主到蔺家呢。不过这门亲事，是蔺老爷子一直没点头，所以也只是听说而已，再没有了下文。” 第35章 八卦 书韵露出了一个很是想不通的表情:“婢子就不明白了，天子既然想招蔺公子做自己的妹夫，下一道圣旨就行了，难不成还要听蔺老爷子的意见吗？跟皇家结亲是多风光的事，蔺老爷子究竟为什么不愿意自己的孙儿尚公主？” 墨芊芊终于忍不住笑道:“我更加不明白，你这个小丫头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小道消息啊？” 书韵得意地嘿嘿一笑：“我有一个远房的表姐在宫里当差，她曾受过娘亲的恩惠。前些日子舅舅来了家书，婢子才知道这回事。舅舅要我有什么为难事就去找这位表姐，我就托人给宫里送了信想见一见这位表姐啊。可是表姐因为差事忙，暂时脱不开身，所以差了一个小宫女先来联系我。” “所以你和那个小宫女很谈得来，一来二去，就从她嘴里套出来了消息，我猜的对不对？” 书韵傻笑道：“也不是我套的话，就是请她吃了一顿好吃的，她吃着高兴，就说了好多话。” “你这爱听八卦的小性子，真是八百年都改不了了。瞧你一说起八卦，两眼都放光。” 墨芊芊好笑地朝着书韵挑挑眉：“不过这事不论真假，你再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只言片语，否则万一有个什么，会给你自己和那个小宫女招来灾祸的，明白吗？” 书韵点点头：“婢子明白的，今日也是当闲话说给小姐听的。不要妄议他人，这个道理婢子是懂的。更何况这还是天家的事。” 墨芊芊赞许地点点头，书韵年纪虽然小，但做事说话素来有分寸，这一点，她还是很放心的。 “知你就会扮猪吃老虎来哄骗小姐我，对其他人啊，精明得很。” 自打墨芊芊病了一场忘记许多事，这性子就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虽然从前墨芊芊对书韵也是和颜悦色，一句都不忍责备，但书韵更喜欢现在的小姐。 现在的小姐，会跟她发牢骚，会跟她斗嘴，会在有人欺负她的时候替她出气，会跟她讲道理，会在她淘气或者出错的时候，弯起手指敲她的额头。 书韵觉得，她的小姐和别家不一样，懂很多别人不懂的道理，有很多别人没有的独特见解，她家的小姐是这世上最好的小姐。 “嘿嘿，那还不是因为小姐疼婢子，婢子才敢跟小姐装可怜嘛！” 墨芊芊闻言，状似痛心疾首地摇头叹气道：“看来，本小姐对你太好了，都把你宠坏了。罢了，小姐我对天家要和哪家联姻的事不感兴趣，今日我有很重要的任务，就是弹好这首曲子。若是出了叉岔子，百里姐姐定会拆了我的骨头。书韵，你替我把琴擦一擦，再过一会该登台了。” 墨芊芊拿起琴谱凝神静心，不再言语。 “诺。”书韵拿起绒布到一旁仔细替墨芊芊擦琴。 不多时，有侍女来请璇玑公子登台，墨芊芊深吸一口气，再度检查一遍自己的装扮没有露出任何破绽，这才带上幕笠抱着琴，顺着早已铺好为她引路的大红绒地毯，缓缓走向百里繁花专门为她准备的琴台。 第36章 舞花 醉音阁上下共有五层楼。 第一层大厅不设雅座，而是开放式的一整片空间，中央设舞台，周围摆着数层桌椅，若客人有需要，也备着格挡用的屏风。 第一层最是热闹，也最是嘈杂，接待的基本只是为了来品尝醉音阁的美酒佳肴、对环境没有特别需求的客人。 二至四层是雅座和厢房，相对安静，专供客人摆宴或住宿。接待的多是文人墨客，或富商勋贵，大都是单纯为了来醉音阁花钱欣赏才艺的。 最高的第五层就比较特殊，这里的环境最是私密，隔音也最好，五楼的客人都要提前预约并支付定金，且要手持请柬才能入内。 五楼的客人，多半是为了谈事情而不是为了消遣。因此，楼梯口甚至派了两名侍从专门阻拦闲杂人等。 最重要的是，五楼有一间从不对外开放的雅间，据说是专门为醉音阁真正的幕后老板准备的。 琴台就位于第五层的西北角，一抬头便能清晰地看到醉音阁屋顶上古朴精致的壁画。 琴台距离地面有五仗高。琴台呈圆形，自走廊向半空伸展凸出，台上盖成了一座朴素青翠的竹亭，与大厅中央的舞台遥遥相对。 为了安全，琴台周围砌了同样以青竹打造的围栏，檐下挂了轻薄的纱帐，亭中以白梅铺成花毯，中央摆了青竹制成的琴桌。 自琴台向下看去，颇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豪情。虽然彩排的时候，墨芊芊已经来过这里，也对百里繁花的别出心裁赞叹不已，但此时站在琴台之上俯视下方的人群，墨芊芊仍是忍不住心情澎湃。 百里繁花为了今日的歌舞大肆宣传，从大厅到四层几乎坐满了来观赏的人。门口还有许多没钱进醉音阁的人伸长脖子向里张望，想要一睹璇玑公子和白牡丹的风采。 璇玑公子在琴台之上将将现身，便有惊呼之声传来，众人嘈杂的议论声不约而同地停止。 一楼的客人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楼上的客人或趴在栏杆上，或坐在走廊的美人靠上，呈现着各式各样的神态。 但无一例外得，众人都抬头仰望着琴台上身影如缥缈谪仙的人，轻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了璇玑公子的每一个琴音。甚至还有年轻的女客望着璇玑公子的身影，露出痴迷的目光来。 中央舞台上身着白衣、面覆白纱的众舞姬摆着姿势，踩着轻盈的舞步登台，围着舞台摆出一朵花的形状。 墨芊芊见众舞姬已经准备好起舞，深吸一口气，抬手弹出第一段旋律。 舞台上舞姬们将藏在袖中的花瓣扬出去，琴声伴着飘舞飞扬的花瓣，瞬间将人们的注意力深深吸引住。 琴台上琴声犹如天籁之音回响在整个妙音阁，舞台上众舞姬舞姿曼妙，花朵时而绽开时而收合，花香扑面而来，醉人心脾。 “这花开得虽好，若无花蕊，难免少了几分灵气。一朵花有没有灵气，蕊才是点睛之笔。想来这扮演花蕊的舞者，定然是白牡丹无疑了。” 已有懂舞的客人看出了其中玄机，忍不住开口。 果然，一条红绫自空中直垂而下，一个身着大红色广袖罗裙舞衣、面覆红纱的女子拽着红绫，缓缓旋转着撒下花瓣，飘飘然从天而降。 第37章 主上大人 漫天花雨之下，花朵有了花蕊的点缀，开的愈加鲜艳明媚。 一舞盈盈散绮霞，众人都被眼前绚丽缤纷的景象惊呆了，纷纷惊叹也只有白牡丹这般身姿纤细轻盈的舞者，才能将这支舞跳的如此出神入化，才能令这支舞配得上璇玑公子绝妙的琴声。 随着琴音渐渐进入佳境，墨芊芊已满心身的沉醉在了美妙的旋律中，完全没发现五楼那间从不对外开放的房间，此刻窗户正半开着，里面有两位容貌出众的锦衣公子正在对做吃酒。 二人一个着玄衣，一个着白衣，其中穿白衣的公子正是她当日在月老庙碰到的那人，他正望着她隐藏在幕笠后面的身形，露出赞叹意外的神情来。 墨芊芊更加不会想到，她当日碰上的，正是当今天子的三哥，先皇淑妃之子，鼎鼎有名的睿亲王，萧文礼。 而那日口口声声叫睿王三哥之人，可不就正是当今天子，是天下最最尊贵的那一人，箫文远。 如今，皇帝陛下本人就坐在睿亲王的对面，悠然自得地捏着一只晶莹剔透的七彩琉璃盏，细细品尝着百里繁花奉上的美酒，时而微拧起眉心，时而舒展眉眼，对着琉璃盏满意地点点头。 “嗯，不错，这百里香的味道很是特别，清香而不甜腻，味足却不浓烈，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珍酿佳品，好酒。这一次，百里姑娘费心了。” 箫文远此刻既没有身为天子高高在上的架子，也没有在朝堂议政时严肃淡漠的神态，而是像一个普通来品酒的客人一般，随意地、轻松地，对这一杯美酒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感受来。 百里繁花就站在箫文远的身后，闻言，笑盈盈地上前又给箫文远斟满一杯，语气恭敬道：“多谢主上夸赞。奴家其实也没有费多少心思，只是这酿酒的器皿和其中一味食材颇不好找，为此，三爷才是费了很多功夫和心思的那个人呢。” 百里繁花突然提到了他，萧文礼只不以为意地哈哈笑了一笑，继续眯眼望着琴台上的人。 百里繁花心头一跳，睿王殿下看着璇玑公子抚琴已看了许久，他该不会认出璇玑公子其实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娇娥吧！ 天啊，可千万不能叫睿王看出来，否则他的好奇心一上来，非要刨根问底，墨芊芊墨家千金的身份恐怕是要露馅的。 百里繁花给二人的盘子里夹了新研制的点心，想办法想要转移睿王对璇玑公子的注意力。 箫文远察觉到了百里繁花的不安，看看她，看看萧文礼，再顺着萧文礼目光所及之处瞟一眼琴台上的人。 有趣！ 百里繁花似乎瞒了他什么事啊！ 自打箫文远与百里繁花相识，还从未见她对任何人如此紧张过。 箫文远唇角轻勾，且看百里繁花如何应付难缠的睿王，况且他也想知道这个璇玑公子究竟什么来历。 “既然三爷都说自己是应该的，百里姑娘也不必将他的辛苦记在心上了。再说，我觉得三哥如此上心，根本就是自己嘴馋了，想喝百里姑娘亲手酿的酒才那么卖力的。” 第38章 来历 百里繁花“噗嗤”笑出声，她当然知道面前的二人身份是何等尊贵，也正因为了解这兄弟二人的性情，她才敢笑得如此随心。 因为，站在她身后那个真正掌控着醉音阁命运的人，正是当今的皇帝陛下，她最尊敬的主上大人。二人在外时为了行事方便，便叫人以三爷、四爷相称。 平日里见的多了，便对彼此的性格都有所了解。百里繁花与二人相处，既不过分谦卑，又不会太过随意，深浅拿捏得将将好。 箫文远将醉音阁交给百里繁花经营，也恰恰是看中她擅长与人相处做事周全有度的优点。 萧文礼哈哈笑道：“知我者莫若三弟也。百里美人亲手酿的百里香可是名震京城，叫人如何不嘴馋？” 萧文礼饮尽杯中琼酿，抬抬下巴看向琴台上的人：“不过，我今日对那琴台上的琴师也很感兴趣。所谓此曲只因天上有，百丽美人究竟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一株摇钱树？璇玑公子……呵，琴技果然是卓越非凡。细细品来余韵悠长，委实当的起这璇玑二字。” 百里繁花眼皮子跳了一跳，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睿王殿下看起来平易近人，实则最是固执。若是被他盯上了，还真的是一件很令人头疼的事。 若睿王见了璇玑公子，以他的言眼里，定然一眼便会看穿墨芊芊女子的身份。 百里繁花脑子飞快地转着，她答应过墨芊芊帮她保密，自然是不能违背了自己的承诺。 “前些日子醉音阁公开对外招聘琴师，璇玑公子自然是通过了考核，且在众琴师之中技艺最是精湛，才成为了醉音阁的首席琴师。璇玑的琴音空灵大气，铿锵中不减温柔，最适合今日这支歌舞，奴家才选中他为今日的歌舞配乐。” 百里繁花说的云淡风轻，仿佛璇玑公子入醉音阁不过是很寻常的一件事，同其他的琴师相比，并无特别例外之处。 况且，当日墨芊芊来应聘琴师之时就戴着幕笠装哑巴，百里繁花也是事后才知道是她。百里繁花并没有偏心，也没有徇私。墨芊芊完全是靠自己的真本事才从众多琴师中脱颖而出的。 因此，璇玑公子入醉音阁的经过就算有人去查，百里繁花也是无愧于心的。 “哦？这个璇玑公子的琴音颇有大家风范，应该是苦学了多年，才能有这般造诣。这样的人物，居然会到醉音阁来卖艺，怎么想都很奇怪。百里美人可曾查过他的来历？” 百里繁花瞟了一眼从始至终都没开口问过一句的箫文远，答到：“来醉音阁里卖艺的人，无论是哪一个，都有自己不得对外人道的苦衷。否则好好的一个人，哪一个愿意抛头露面，来做取悦他人的卖艺人？至于来历、理由之类的事，问了，也只是徒增他们的烦恼罢了。” “生而为人，哪一个没有苦衷？若都要来醉音阁卖艺，就算这醉音阁再能赚钱，恐怕也是养不起的。就算这璇玑公子技艺再高，百里美人看中他能带给醉音阁巨大的利益，也不能因为苦衷，对他一无所知吧。” 萧文礼对百里繁花的说词很不赞同。 第39章 痛心疾首 百里繁花笑盈盈地斟酒：“主上曾说过，醉音阁的艺人，只要对醉音阁做出贡献，不做有损醉音阁的事，醉音阁便能不问出身来历，保他衣食无忧。虽然为了保险，奴家还是会派人彻查艺人的身世，但也不能随意透露艺人的私人信息。这是醉音阁的规矩，还请三爷见谅。” “就是我问，百里美人也不能说？” 百里繁花毫不犹豫道：“不能。” “若是你家主上大人问，你也不能说？”萧文礼倔脾气被百里繁花挑了起来。 主上大人若问，她还真是不好隐瞒。 百里繁花思忖了片刻，对箫文远福身行礼道：“主上是醉音阁真正的主人，醉音阁里没有什么事是主上不能知道的。若是主上要问，奴家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主上可是也对那璇玑公子的来历好奇？” 萧文礼伸长了脖子，满眼期待地看着箫文远。 箫文远云淡风轻地品着美酒，斜眼瞧了瞧盯着自己两眼直发光的萧文礼，再瞧瞧神色里隐隐有一丝不安的百里繁花。 手足兄弟和衷心的下属，似乎偏帮哪一方都不太公平啊。 箫文远觉得有趣，难得起了逗弄人的心思，他微皱了眉宇，目光在二人之间扫来扫去，似乎正在认真地考虑究竟要不要替萧文礼问这个问题。 眼看萧文礼快没了耐心，箫文远这才淡淡道：“他的琴技的确是百里挑一得好。三哥说的也不错，似璇玑公子琴技这般好的人物，愿意屈尊降贵到醉音阁做琴师，的确是件很奇怪的事。” 萧文礼欢喜地用力点头再点头，不愧是他的好兄弟，就算面对美人下属，也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这边。 百里繁花眼里现出一丝的慌乱，她自然对这位尊贵的主上陛下还算了解，笃定他不会过问这样的小事，难不成这次她失算了？主上这样说，墨芊芊要她隐瞒的事，怕是真瞒不住了。 百里繁花心里默默地对墨芊芊说了一句“对不住”，主上若问，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瞒的。大不了，她求主上帮忙保密就是了。 箫文远目光在二人神态各异的面孔上扫过，忽然又转了话风：“不过，我的确对他的来历不敢兴趣，我既然将醉音阁交给了百里姑娘打理，自然是相信百里姑娘的眼光，也相信她不会做有损醉音阁的事。用人不疑，所以，我还是不问了，以免伤了下属的心。三哥以为我说的对否？” 百里繁花悬着的心重重放下，感激地对着箫文远行了一礼。 萧文礼气急，抖着声道：“见色忘义，绝对是赤裸裸地见色忘义。” 萧文礼痛心疾首地摇着头叹气：“想不到我自认风华绝代美貌天下无双，今日我的兄弟竟然被美色所惑，眼睁睁地看着我败在一个女子的手里。耻辱，真是耻辱啊！” 萧文礼一番夸张地捶胸顿足，仿佛真的心痛至极，惹得百里繁花好笑不已。 箫文远冷冷地瞟了一眼用力忍着笑的百里繁花，咬牙切齿对箫文礼道：“萧文礼你闹够了没！”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他今日死都不会答应跟三哥出来喝酒。 第40章 外面凉快 “不够！我伤心。”萧文礼以手遮面道。 箫文远无奈地朝着自家三哥翻了一个白眼，至于吗，就为了一个不咸不淡毫无价值可言的问题。 醉音阁里的艺人那么多，难不成他一个一个都要过问来历？他的好三个哥是嫌他每日政务不够忙吗？ 萧文礼从手指缝里偷眼瞧了瞧无动于衷的自家兄弟，又叹了叹气道：“唉，罢了罢了。为兄为长，让着你，不与你计较就是。唉，自小到大，为兄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不让着你，如今倒好，兄弟情义比不上美人的梨花带雨啊。” 百里繁花强忍着笑：“三爷，奴家没有梨花带雨，梨花带雨不适合奴家的性格。” 箫文远眉梢跳了又跳，自小到大，有好吃好玩儿的都是他这个做弟弟的让着他这个做哥哥的好吗？他这是要把脸大不知羞的精神发扬光大吗？ “来人，将他轰出去，别跟别人说他是我兄弟。我嫌丢人。” 一直恍若透明人默默守在箫文远身后的剑歌紧了紧握剑的手，不知道该照办还是不照办。 主上说的分明是气话，若照办了，难免日后主上怪罪起来，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若不照办，主上的话也不能违背。 睿王的性子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今日若得罪了，日后定有他的小鞋穿。 剑歌很苦恼，幽怨的小眼神飘向萧文礼。 每次这兄弟两个抬杠，倒霉的都是他们这些为人下属的。真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剑歌很犹豫，要不要跟主上申请，他还是乖乖回去做影卫吧，躲在暗处做影子要比站在明处做侍卫简单多了。 做影子只要剑术高就行，不需要学会圆滑世故。 剑歌半晌没动静，主上大人恼怒地扭头瞪着剑歌，剑歌冷不丁对上箫文远冷冽的目光，心下惊了一惊，干脆利落地对着萧文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爷，雅间里热，您不如先到外面去凉快凉快？” 主上的目光好吓人，剑歌背上冒出一层冷汗。得罪箫文远和得罪萧文礼，剑歌很明智地选择了后者。 主上大人看起来温和儒雅，实际上比三爷可怕多了。 剑歌快哭了，下次这种陪兄弟俩一起出来的差事，他能不能让贤？ 百里繁花觉得自己忍笑快憋出内伤了。时值深秋，天气转冷，今日地上还结了层薄霜。 醉音阁里昨日刚刚启炉点上了炭火，温暖如春，阁内比外面暖和许多，只穿一件薄薄的春山衫，也不觉得冷。 谁说剑歌为人不够圆滑？这理由找的很是冠冕堂皇嘛！ 百里繁花以团扇挡着半边脸，美眸难掩笑意地望着剑歌，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落了剑歌的颜面。毕竟剑歌平日里对自己多有照拂，眼前的状况，她除了贡献一点同情心，什么都做不了啊。 “剑歌，你的眼里只有你的主子，完全没有三爷我呀！亏得我还四处张罗着要给你寻个门当户对的闺秀做媳妇，你就这么报答三爷我的吗？” 想起前几日愣是被萧文礼逼着去相亲，剑歌就哭笑不得。 “三爷，您哪里是给我找媳妇，分明是给我找仇家。属下求您了，别再乱点鸳鸯谱了成吗？” 第41章 危机重重 “哼！你竟还有时间管闲事做红娘？看来你平日里还是太闲了。明日你就到工部去报到，负责疏通京城护城河河道的重任，就交给你好了。” 箫文远心里很不平衡，凭什么他就得从早到晚忙得焦头烂额，还得想方设法应付宫里那个老太婆？ 身为臣子，应该为主君排忧解难才对，更何况他们二人不仅是君臣，还是兄弟。 人人都觉得身为天子拥有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利，可是在箫文远看来，这辈子做了皇帝的人，上辈子都是欠了天下债的人，皇帝可是天下第一的苦差事， “什么？你竟然让我去监督疏通河道？那种又脏又臭的活怎么可以让我去做呢？实在太有损我玉树临风的形象了。”萧文礼无比震惊，他的好兄弟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再多话，就让你做一辈子的河道监察官。”箫文远恶狠狠地威胁道。 “啊哈！这雅阁里果然热的很，我还是出去凉快凉快好了。”萧文礼忙岔开话题，哈哈笑着出去。 “真是的，总是这一副玩世不恭的不羁模样。”箫文远揉揉眉心，回想从小到大他和萧文礼的相处，总觉得他才像是兄长。 “三爷性情爽朗幽默，很是好相处。平日里虽然爱开玩笑，但对于主上交代的事，三爷从无半点懈怠。这世上，三爷或许是最关心主上的人了。”百里繁花忍不住替萧文礼说话。 “我自然知道三哥关心我。但是他这性子，已经让宫里那位非常不满了，已经有人上了折子弹劾兄长，说他放荡不羁目中无人，想来这都正是曹家在背后搞鬼。咱们目前没有足够的力量，所以还是得小心些，不要让宫里那位抓到把柄。” 箫文远年少登基登基，少不得要受曹太后和权臣的掣肘。他知道曹太后一直有意废了他改立自己的亲生子安王为帝，纵然他已经亲政，但曹家的势力盘根错节，想要彻底拔除，还需要一些时间好好部署周全。 总之，他的身边危机重重，连带萧文礼也收到了威胁。 萧文礼全然不知屋里的三人正在为他近日被弹劾的事忧心，他本是想随意溜达几圈就回去，溜到楼梯处，见着楼下的歌舞正到高潮，白牡丹正拽着红绫绕场飞旋，众舞姬撒落的花瓣芳香四溢。 整个醉音阁里连一句嘈杂的人声都没有，四处忙碌的侍从也忍不住暂时停下脚步，欣赏美妙的歌舞。 琴台上，袅袅仙音不绝于耳，琴音与舞蹈配合得天衣无缝，引得一众宾客痴痴看着听着，连呼吸都不忍太重。 这支舞若没有如此美妙的琴音想和，定会黯然失色。在萧文礼看来，这琴曲要比舞蹈有味道多了。 萧文礼绕有兴趣地趴在栏杆上，渐渐被琴声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回神时，白牡丹正领着众舞姬向宾客们谢礼，琴台上的人向下抱拳鞠一躬，抱琴转身缓缓下了琴台。 百里香的酒气渐渐上了头，萧文礼双眼带着微微醉意，望向墨芊芊的目光充满了好奇。 墨芊芊起初并没有在意楼梯处正看向自己的宾客，五楼接待的客人虽少，但每日总还是有几个。 第42章 女骗子 她以为萧文礼只是身份比较尊贵的普通客人罢了。至于他一直看着自己，璇玑公子的大名早就传遍京城了，有人见到本尊，一时好奇也并无不妥。 墨芊芊路过萧文礼的身侧时，礼貌地颔首打了招呼。 “等一下！”萧文礼拦住了墨芊芊的去路。 墨芊芊微微皱眉，她的并不想和醉音阁里的客人有过多接触。但此刻被拦住，又不能冒然甩袖离去。 五楼的客人都不好惹，总不能因为她给百里繁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久闻璇玑公子大名，今日一曲，名不虚传，在下相信，不久之后，璇玑公子的大名定然会名动天下。只是，在下万万没想到，名扬京城的璇玑公子竟然是如此一个身形瘦弱的……少年郎。” 萧文礼这一开口，惊得墨芊芊浑身僵硬，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只因他语调里那种仿佛谁都不怕的爽朗坦荡令她印象深刻，“在下”二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那种谦逊中又偏偏带着高傲的感觉令她时隔多日也难以忘记。 这个人的声音她听过，他的身形也似曾相识。纵然墨芊芊还心有犹疑，但此刻别在萧文礼腰间玉带上的玉骨折扇，墨芊芊说什么都不会认错。 就是这柄扇子，玉骨上刻着简单的云纹，扇缘上反射着细小的寒光，在月老庙那个夜晚，几乎要了她的性命！ 是他！怎么会是他！墨芊芊心跳如擂鼓，生怕被萧文礼认出来。 墨芊芊抱着琴的手紧了又紧，璇玑公子是哑巴，她还戴着幕笠，应该不会被认出来。想到此处，慌乱的心镇定了几分。 墨芊芊弯身颔首，默默地站在原地等待，想要表达“不知客人有何指教”的意思。 萧文礼这才想起，传言璇玑公子是个哑巴的事。不过此刻见了璇玑公子本人，萧文礼严重地怀疑这个传言的正确性。 一个女扮男装欺骗天下人的女骗子，她说自己是哑巴她就是哑巴吗？她肯定是为了隐瞒身份才假装是哑巴。 难怪他今日总觉得璇玑公子一个大男人，琴音纵然铿锵大气，却总带着一股莫名奇怪的温柔气息。 所谓字如其人，似弹琴时琴音里透出来的琴心，下棋时棋路里透出来的格局等，也不例外，都跟人的性格有很大关系。 纵然璇玑公子的琴音里有着男子的豪气，也无法彻底掩盖她属于女子的那份温柔细腻。 而且，她虽然整个人都被宽大的长袍包裹得严严实实，脸也被幕笠的垂纱遮住，但她袍袖下露出来抱琴的手纤细优美，萧文礼还没见过有哪个男子的手能长得这么好看，线条这么柔美。 以他常年练就得一双如炬慧眼，萧文礼可以肯定，璇玑公子就是个女娇娥。 萧文礼绕着墨芊芊走了两圈，心底是无比地兴奋，他可是发现了璇玑公子的大秘密，难怪百里繁花不肯透露一字半句有关璇玑公子的事。 墨芊芊紧张得背后冒出一层冷汗来，这人无故拦住自己去路，究竟是想干什么！ 墨芊芊正犹豫要不要直接离开，萧文礼开口了：“璇玑公子琴技卓绝，令在下十分仰慕。重阳节在下准备举办一场宴会，不知是否有荣幸请璇玑公子到场，为在下抚琴添彩。” 第43章 不去也得去 墨芊芊眼皮子直跳，直觉告诉她，萧文礼动机不纯，这场宴会她是无论如何去不得。 可是，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拒绝，才不会给百里繁花添麻烦？ 墨芊芊目光四下寻找着百里繁花的身影，这个时候能替她解围的，也只有百里繁花了。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倒时我来下请帖，重阳佳宴上，在下恭候璇玑公子大驾。” 墨芊芊很是恼火，璇玑公子是个哑巴这件事众人皆知，啥叫她不说话就是默认？她是跟本没法开口拒绝好吗！ 可恶！这人分明是不讲理！ 萧文礼很是洋洋得意，就算隔着纱帘，他都能感觉到墨芊芊一双眸子里直冒火。 可那又怎么样呢？他就是要钻她如今不能开口拒绝的空子。既然要装哑巴，就得负起装哑巴的后果。 萧文礼想了一想，又道：“要不这样好了，届时我差人来接阁下赴宴。” 还要差人来接？那她不是非得去不可了吗？ 墨芊芊心里着急，想写字拒绝，可她手里眼下没有笔纸。 手语，她不懂。就算她懂，对方也未必懂。 就算对方懂，看他无赖的样子，也一定会装不懂。 情急之下，墨芊芊只能用力摇头。 萧文礼假装看不懂墨芊芊的意思：“什么？不用我派人来接？这怎么可以，像璇玑公子这般人物，我可不能失礼啊！” 墨芊芊又气又急，只能继续用力摇头摆手。 “不行不行，不来接实在太失礼了。这要是传出去，我非被阁下的追崇者们用唾沫给淹死。璇玑公子不要客气，接人而已，不会很麻烦。我一定将马车布置得舒舒服服，绝不会令阁下觉得不舒服。” 墨芊芊直翻白眼，她分明是不想去好吗？哪里是怕他家的马车不舒服！ “璇玑，你在这里做什么？” 雅间里箫文远见萧文礼许久不曾回来，便差了百里繁花出来寻人。 百里繁花出了门，远远便瞧见墨芊芊正背萧文礼堵在楼梯口上。百里繁花暗叫一声“糟糕”，忙赶了过来。 百里繁花疾步来到萧文礼面前，笑盈盈地福身行礼：“三爷，璇玑年纪轻，又是新人，你可不能为难他。醉音阁还指望璇玑赚大钱呢。三爷若把人吓跑了，可让奴家去哪里再寻一个璇玑来？” 墨芊芊见着百里繁花，心下欢喜。凡是醉音阁的艺人接拜贴，都必须告知百里繁花。若有特殊原因百里繁花不同意，这拜贴便不做数。艺人就算不应邀，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萧文礼心下冷笑，就算百里繁花来了，人他也是请定了。 “百里美人说笑了，似璇玑公子这般神仙人物，在下尊敬还来不及，怎敢为难？” 百里繁花疑惑地看向墨芊芊，他真的没为难人？这气氛，怎么看都不像。 萧文礼不待墨芊芊表示什么，抢先开口道：“重阳佳节，我要举行一场宴会，邀请璇玑公子前去助阵，璇玑公子应了，我正盘算着到时差人来下帖子，还得专门派人来接才能表达在下对璇玑公子的崇敬。” 墨芊芊晕了一晕，这下她是有口难辩，不去也得去了。 第44章 专横跋扈 “三爷要请璇玑参加重阳节宴会？”百里繁花干笑：“这还真是突然，奴家都没听三爷提起过。” “唔，我也是偶然碰到璇玑公子本人，被他的风姿倾倒，这才决定的，还望百里美人届时不要推辞驳了我的帖子才好。” “呵呵，岂敢，岂敢。既是璇玑已经应了，奴家焉有阻拦之理。”墨芊芊怎么会答应这样的事？百里繁花心里疑惑极了。但墨芊芊依然应了，她也只能顺着。 她没答应啊没答应，可偏偏这个时候她不能开口说话。 墨芊芊对着百里繁花直摇头。 “璇玑怎么总摇头，莫非三爷是诓奴家的，其实璇玑并没有答应赴宴？”百里繁花怀疑地看向萧文礼。 “哦，大概是琴台上太高，璇玑公子待的久了，有点头晕。我方才见璇玑公子的脚步就有些虚浮，许是抚琴累了。百里美人还是赶紧送璇玑公子回房去休息吧。”萧文礼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 墨芊芊抱着琴的双臂紧了又紧，她如果一琴将人砸晕了，会不会被送去见官？这个人简直满口胡言，她从未见过有人的脸皮似他这般厚的。 “对了，我也会给百里美人下帖子的。若是没有百里美人这等天仙一样的美人参加，那该多没意思。” “如此，奴家却之不恭了，多谢三爷的盛情。届时，奴家定然同璇玑一起去参加宴会。” 百里繁花礼貌地颔首：“对了，主上叫奴家来寻三爷，怕是还有要事同三爷谈。”百里繁花急着好好询问墨芊芊到底是怎么回事，巴不得萧文礼赶紧消失。 “好，我这就回去。重阳宴会的事，咱们就说定了。”尘埃落定，萧文礼哈哈笑着回了屋里，他很期待重阳节的到来。 目送萧文礼的身影消失在门内，百里繁花赶忙拉着墨芊芊进了另一间屋子：“芊芊，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果真答应了要去赴宴吗？” 墨芊芊摘了幕笠，哭丧着脸道：“我哪里有答应他啊，分明是那个什么三爷故意欺负我不能说话，擅作主张自说自话。” “我就猜他是胡说的。”百里繁花头痛地揉了揉眉心：“可事到如今，你既然被他盯上了，不答应也答应了，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慢慢想法子应付过这件事去。” “百里姐姐，他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行事如此乖张不讲理。”墨芊芊愤愤道。 “你是问萧三爷？”百里繁花无奈笑道：“我只能告诉你，最好别去招惹他。萧三爷虽然不是坏人，但他性子素来放荡不羁，不受人约束。他若打定注意要你去赴宴，就会想方设法将你弄去。哪怕你是卧病在床，他也能派人将你抬过去。” “他果真如此专横跋扈？”墨芊芊回想起在月老庙的那个夜晚，那人看起来彬彬有礼，并不像今日这般无理啊。 “罢了，不想他了。只要萧三爷没有识破你的身份就好。至于赴宴的事，咱们随机应变。届时我与你同去，有我帮你遮掩一二，三爷也不会太过为难你。左右璇玑公子是个哑巴这件事人尽皆知，到时候到场的基本都是权贵，也不会有人太过注意你的存在。” 第45章 名满京城 墨芊芊心里直打鼓，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就揭过。 百里繁花安顿了墨芊芊，便回箫文远的身边侍奉去了。 墨芊芊独自静坐，左思右想，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方才，百里繁花似乎提到了“主上”二字。 难不成那间屋子里的被唤做“四爷”的人物，正是传闻中醉音阁的幕后老板，百里繁花的顶头上司？ 还有还有，百里繁花似乎唤那个无赖“萧三爷”，那人竟然是姓萧的！ 墨芊芊用力摇头，这个世界上姓萧的多了去了，就是这京城里姓“萧”的也有许多是平头百姓。 据闻，天子近日感染风寒，已卧病在床多日，睿亲王正在奉旨监国，忙的不可开交分身乏术。其他几个王爷就更是兢兢业业在做自己的事，生怕被人诟病，收说他们趁着皇帝生病，偷懒躲闲。 所以，天家的萧三爷和萧四爷，目前怕是没有闲工夫出来招摇的。 或许百里繁花口中的“萧”，并不是她胡思乱想所想到的那个“萧”。 巧合，绝对是巧合而已。但不管怎么样，萧三爷的宴会怕是推不掉了，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醉音阁今日这一支歌舞，令璇玑公子和白牡丹在京城的名声更加响亮。 凡是今日观看了歌舞的，无一不对人说当时的场面是如何如何精彩，璇玑公子的琴声是如何如何缥缈，白牡丹的舞姿是如何如何曼妙，舞台与琴台的布置是如何如何独具匠心。 一传十，十传百，这件事不仅京城的大街小巷人尽皆知，就连久居深宫的曹太后，也有所耳闻。 曹太后好奇，难免在家宴小聚时提及此事，只当说了个闲话。 安王妃墨灵惯会讨好曹太后，自然就对这件事上了心。想着改日将人召入宫中为太后抚琴解闷。 墨灵上了心，自然就会同墨晴提及。而墨晴，原本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璇玑公子并不在意。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琴师，只身入艺馆为伶，不敢以真面目见人，还是个哑巴，哪里能比得上她堂堂墨府的小姐？ 要知道，曹太后对墨晴的琴技可是赞不绝口，就连宫里掌管舞乐司的最高尚宫崔尚宫，都对她的琴技称赞有加。 墨晴的琴技，师承大家钟离子，而钟离子是人尽皆知的弦乐高手，人称“琴痴”。 话说，墨晴自幼最偏爱钟离子的琴声。墨子桓为了女儿，花重金聘请了钟离子为女儿授琴。 墨晴也算是个争气的，勤学苦练多年，总算在琴技上小有造诣，在京城闺秀圈里，也是出了名的擅抚琴。 自打前年在墨家二房一场春日宴上，墨晴以一曲凤求凰艳惊四座，便有人追捧她，称墨晴的琴技京城无人能及。 自此，墨晴算是在京城数一数二的闺秀名单里排上了号，许多勋贵人家的小姐都竞相与墨晴结交，这大大长了墨子桓的脸面。。 能被钟离子看中收为弟子，并夺得众人称赞，可墨晴的琴技并非浪得虚名，墨晴也常常以身为钟离子的弟子为傲。 眼下，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璇玑公子竟然抢了自己的风头，还引起了曹太后的注意，这令墨晴很是不甘，生了同璇玑公子一较高下的心思。 第46章 新爱好 彼时，墨芊芊尚不知道，她来到这个时代后所有的惊喜与惊吓，从她不得不应了萧文礼这场重阳宴的这一刻起，真正开始了。 醉音阁的新歌舞经过首次表演大获赞赏，因此百里繁花特意安排了一个月的场次表，隔日便演出一次，未欣赏过的客人可以优先预约醉音阁的座位。 醉音阁的雅间日日爆满，提前预约的座位号日日被好奇的客人们一扫而空。 然而，一场歌舞再精彩，也总有被人看腻的一天。百里繁花还得绞尽脑汁想出新的歌舞来保持客人的新鲜感。 但在这一波热度冷却下来之前，百里繁花要尽力让利益最大化，因此醉音阁趁热打铁，推出了一波新菜色。 这场表演最直接的效果，就是进一步扩大了醉音阁的知名度。许多外地的乐师、舞者、厨师听闻此事，纷纷慕名而来。有的想进入醉音阁做事，有的想与同好这一起切磋技艺。 百里繁花赚得盆满钵满，墨芊芊存私房钱的小盒子也一日比一日满。 墨芊芊最近忙得很，可再忙，她也是心甘情愿。 辛苦付出得到了相应的回报，墨芊芊从心理上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 因此，墨芊芊最近又多了一个新的爱好，便是每日夜里入睡之前，都要将自己存钱的小盒子拿出开，大到银锭小到铜板，一个不落地数一遍，将账本记得清清楚楚，才肯安心去睡觉。 自古而今，赚钱都是人类的心头好。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墨芊芊认为，身为女子，应该努力让自己实现经济独立。嫁得好，不如让自己过得好。 是以，墨芊芊对古代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夫为天的做法相当唾弃。 墨芊芊不知道是第几次将自己的宝盒打开细数一遍，在账册上记录今日的收入支出，这才高高兴兴地将盒子锁了，藏在床头的暗格里，铜钥匙贴身藏了，将一锭小小的银元宝抛到书韵的怀里。 “书韵，这些日子你一个人去卖鸡蛋，还要替我想方设法瞒住父亲，实在辛苦了。这锭银元宝是我今日得的小费，你拿去给自己添置些胭脂水粉，权当是这个月给你的额外奖励。” 书韵接住银元宝，放在手心里掂了掂，足有三两重。 “婢子多谢小姐打赏。”书韵很是开心。 自打墨家长房出了事，书韵每次去买东西，怀中揣的都只是一些散碎银子和铜板，她已经很久都没摸过整个的银元宝了。纵然小，也是小姐的一片心意，书韵很知足。 书韵捏着元宝擦了又擦，放到口中咬了一下。墨芊芊见她一副憨傻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她。 “瞧你，也不嫌硌牙。若嘴巴再张大些，都能一口吞了。”墨芊芊坐到书桌前摊开纸墨，揶揄书韵。 “嘿嘿，婢子才舍不得花。婢子不习惯抹胭脂水粉，不如攒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墨芊芊抬头望向书韵，只见她白嫩清秀的小脸也同自己一般，素面朝天，全然不施粉黛。 身为女子，哪有不爱美的？但因为墨家长房近几年的囧况，别说书韵一个婢女，就连墨芊芊这个当小姐的，也舍不得花钱去买胭脂水粉。 第47章 从未怀疑 偶尔墨子谨趁着发薪饷，给家里的两个小姑娘一人买一盒胭脂，主仆二人也是高兴得不得了，用时也是小心翼翼，生怕浪费。 过去这几年，书韵原本可以过得更好，可她为了“恩义”二字，留在墨家陪墨芊芊吃苦，墨子谨和墨芊芊打心底很是感动。 是以，父女二人也没真的将书韵看做一介卑贱的奴婢。墨子谨每次给墨芊芊买点心衣裳，都有书韵的一份。 书韵知恩图报，对墨芊芊就更是忠心，这一点品德很是珍贵。 书韵用帕子将元宝擦得亮亮的:“我就说小姐是带着吉运出生的人，有小姐在，咱们墨家长房不会一直萧条下去的。” 墨芊芊看着如此开心的书韵，胸口竟莫名有一丝酸楚。 “书韵，这些年辛苦你了。我发誓，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不会一直让你跟着我受苦。” 书韵眼里含着泪花用力点头:“小姐是婢子最信任的人，婢子相信小姐一定有能力振兴咱们长房。只是，小姐不能总在醉音阁做琴师。小姐终归有一天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就不能当琴师赚钱了。而且，总这么瞒着家主，万一被发现了，家主肯定会生气的。还有少爷，说不定少爷一气之下，会把小姐赶出家门去。” “在醉音阁做琴师的确不是长久之计。若不是为了解家中燃眉之急，我也不会女扮男装去卖艺。但百里姐姐助我良多，我能做一天便多做一天。帮百里姐姐多赚些银子，权当感谢。待明年大哥考中了科举，我便不再去了。” 墨芊芊说着，笔下的预算清单已然完成。她放下笔，瞧了瞧列出的事项，心中细细盘算过，轻叹道:“目前，这琴师还是要做。修宅子的钱还远远不够，大哥读书备考，一应衣食住行笔墨纸砚书籍，都还是要银子的。待我盘算盘算，先攒些银子做本金，投资一些小生意赚钱，如此一来，就算将来不去醉音阁做琴师，咱们也能有稳定的收入来源。所以，父亲和兄长那里，还得你多帮我周旋。” 替墨芊芊想理由瞒住墨谨和墨轩，这其实是个苦差事。好在书韵机灵，每次墨子谨询问墨芊芊的事，书韵都能成功地应付过去。 书韵很是庆幸少爷不在家。少爷若在家，她的那点小心思，定然是瞒不过的。 “可是，婢子也不知道还能瞒多久。这几天家主每天都会问婢子，小姐最近为什么这样忙，有时候忙的连面都见不到，小姐究竟在忙些什么。” “哦？那你都是怎么回答的？” “婢子都是按小姐交代的话回答的。说小姐在给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授琴，报酬还算丰厚，请小姐去的也是正经做生意的人家，小姐的安全有保证，让老爷放心。” 墨芊芊点头:“那就好。若父亲再问起来，你还是这么说。” 语落，墨芊芊忽而又觉得哪里不对，继而又问道:“父亲就没对此起过疑心？书韵歪着头想了又想:“没有。每次家主只是问一句，婢子答了，家主就不再追问了。” “……没怀疑过就好。”墨芊芊挠挠头不知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父亲未免对自己太过放心了，放心到她都要怀疑父亲不再疼爱自己了。 第48章 幽兰调 墨芊芊不知墨子谨从前是如何教育子女的，但她同墨子谨做了两年的父女，深知他从不会干涉子女的生活，更不会影响子女做决定。 墨子谨说，人总要长大学会独立，若父母过问太甚，会让子女产生强烈的依赖性。但人总会老总会死，父母不可能一辈子为子女提供避风港。子女若要成人，便要早早学会自己做主。 正因墨子谨的教育理念，墨轩当初决定外出游学，墨子谨才一句都没有阻拦过。 或许正因如此，墨子谨才对自己没有任何怀疑。 想到这些，墨芊芊自嘲地笑了笑。 自从她和墨轩关系缓和，她反而变得敏感起来。对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患得患失。 不过，这才是家人。墨芊芊正是打心底对这个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家有了期待才会对原本陌生的父兄有了期待。 墨芊芊觉得自己虽然有些幼稚可笑，但这其实是件好事。她已经彻底接受了自己的新人生，并已经做好了为之奋斗的准备。 墨芊芊将自己预备攒些本金做点小生意的想法告诉了百里繁花，百里繁花对此很是支持，甚至想借本金给墨芊芊做启动资金，但墨芊芊无论如何不肯接受。 百里繁花也给墨芊芊出了几个注意，墨芊芊思来想去，自己手头本金不足，而她的身份敏感不宜亲自抛头露面，所以暂时还没有好下手点。 二人仔细合计一番，墨芊芊决定还是暂时维持现状。待她想出了好点子，再请百里繁花一起合作不迟。 聊完了创业，二人话题又回到了有关醉音阁接下来要排演的新歌舞的话题上。 百里繁花花费重金，买下了天下名曲《幽兰调》的琴谱。 据说这本《幽兰调》，是几十年前闻名天下的琴圣木兮子亲自谱曲填词，原本是她送给爱妻胧月的礼物。 可惜木兮子的爱妻胧月年纪轻轻就病逝了，胧月去世后没几年，木兮子也抑郁成疾去世。 木兮子去世时，不过三十多岁，算是英年早逝，所以后来人多知道当世有琴痴钟离子，却不知道从前有个琴圣木兮子。 而木兮子与钟离子师从同一人学琴，木兮子是钟离子的师兄，胧月是二人的小师妹，也是二人师父的独生爱女。 木兮子死后，《幽兰调》的琴谱就失传了，流传在外的，都是其他乐器演变的曲子。至于《幽兰调》原本的琴曲究竟是什么模样，早已经无人知晓。 因此，许多的琴师都想根据其他乐器的曲子重现《幽兰调》琴曲的模样，但总是觉得琴曲中缺少了什么。 时至今日，《幽兰调》的琴曲已经成为了传说。 墨芊芊捧着琴谱，震惊地看着一脸得意的百里繁花。 她也无意间听人们说起过这个传说中的《幽兰调》，墨芊芊也是爱琴之人，对于这样一本琴谱，她自然也是充满好奇的。 百里繁花竟然能弄来这件古董，虽然只是一份拓印版，并非木兮子的手写真迹，但也具有极高的价值，足以令天下好琴之人奉为至宝。 因此，百里繁花手里这本究竟是不是木兮子的真品，也有待考证。但无论这份拓谱是真是假，墨芊芊都跃跃欲试。 第49章 阿淼 “万一琴谱是假的，你岂不是亏大了？”墨芊芊摸索着琴谱棉布做的封面爱不释手。 百里繁花抿唇娇笑：“我愿意花大价钱买回来，自然是有十分的把握能够证明这份琴谱是真品。只可惜，木兮子的手书真迹早就烧掉了，不然，我会花更多的银子把那本真迹买回来。” 墨芊芊忍不住啧啧感叹，有钱人就是任性啊。 “可你有什么证据能断定这份琴谱是木兮子的真品？万一是被人骗了呢？”墨芊芊忍不住好奇。 百里繁花捏了一块点心优雅娴静地吃了，这才缓缓开口，满足墨芊芊的好奇心。 “我找到了当年侍奉木兮子夫人胧月的婢女，阿淼。当年，胧月对《幽兰调》非常喜爱，她病逝后，木兮子为了祭奠亡妻，便将《幽兰调》的琴谱在胧月的坟前火化了。胧月的婢女阿淼觉得就这么烧掉十分可惜，便偷偷拓了一份，名曲《幽兰调》的琴谱这才得以保全了下来。” 百里繁花抿了一口花茶，继续道：“我不是正四处搜罗有名的曲谱，好为醉音阁的下一步做打算吗？前几日你演出完毕后，一个老妇人捧着一个布包到醉音阁来找我，说她是胧月身边的婢女阿淼，她要把《幽兰调》的琴谱卖给我。我原本也以为她是胡说，所以特意将人留在醉音阁，派人去查她的身份，确定她就是阿淼无误，我才跟她谈的生意。” “她主动上门要卖琴谱？这却有意思了。” 墨芊芊道:“她若是原本就有意将琴谱拓下来卖掉，恐怕木兮子夫妇去世后，这本琴谱就已经流传于世了。她藏了这么多年才拿出来卖，也太不和常理了。” “我当时也是这样问的啊！阿淼说，主君一生爱琴成痴，他的才华无人能及，《幽兰调》是他最满意的曲子，也是夫人生前最珍爱之物，若是不能流传于世，实在太可惜了。她虽然是胧月的婢女，但她并不懂琴，只听主君和夫人弹过。她希望我能替《幽兰调》找一个合适的主人，让它重现于世。但她不要银子，她只有一个要求，将来让她见一见得到琴谱的人，并为她弹奏一回《幽兰调》。“ “这个阿淼也算是忠心为主的奴仆了。” 墨芊芊感叹道:“如此看来，这琴谱还真是木兮子的真品，价值何止万金，阿淼果真一分银子都不要？那缘何又说姐姐是以重金购得？” 墨芊芊望着百里繁花笑而不语的模样，恍然大悟道。 “我猜是阿淼不愿要银子，而百里姐姐你又觉得如此稀世珍宝，白拿实在过意不去，就硬是给了阿淼银子吧。” 百里繁花呵呵一笑，手指轻点墨芊芊的额头：“就数你最了解姐姐我的脾性。“ “我就知道，白拿这种事姐姐是做不出来的。” 墨芊芊心中对百里繁花很是佩服，从无半点占人便宜这种心思的人，世上实在少之又少，百里繁花就是难得的一个。 “我与阿淼谈妥，我为琴谱寻主，她收我三千金安我的心。但那三千金阿淼也是一分都没要的，都托我送去京城专门收容孤儿的托孤所，为那些可怜的孩子添衣食了。” 第50章 为了美人 墨芊芊不仅对阿淼的为人也敬佩起来：“不愧是木兮子和胧月夫人身边伺候的人。这份胸襟也是难得了。” 墨芊芊摸着琴谱沉默了片刻：“所以今日百里姐姐将琴谱交给我，是想让我弹奏这首《幽兰调》了？” “如今放眼京城，除了璇玑公子，还有谁能配得上这本旷世名曲？你那个名满京城的堂妹墨晴？论琴，她差你何止一星半点。” “琴痴钟离子啊！他不是木兮子的师弟吗？他总比我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吧。” 说完，墨芊芊想了想又摇头：“不对。以钟离子现在的名望，阿淼想要找到他并将琴谱托付与他，何等简单，又为何要大费周章找到百里姐姐呢？想必里面还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我早就说过你这个小脑袋瓜子，可是聪明的很。” 百里繁花端起茶碗润了润嗓子：“以我的猜测，钟离子和木兮子怕是师兄弟关系不和。听说二人的师父死后，钟离子自立门户，师兄弟二人再也没有见过面，就连木兮子的葬礼上，钟离子都没有出现。二人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胧月的葬礼上。可见二人的关系早已是水深火热了。” 若只因为师兄弟二人在琴技上互相不服，因此弄得关系不和，钟离子当不会连木兮子的葬礼都不出现。 墨芊芊忽而就想到木兮子的夫人胧月。 师兄妹啊，两个师兄和一个师妹，而且据说这个师妹当年还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师兄弟二人都钟情胧月，可胧月最后嫁给了木兮子，钟离子心意难平，多年来避而不见，这种事无论是故事里还是现实中，总是屡见不鲜的。 墨芊芊忽而觉得自己闻到了八卦的味道，这是一个关于风花雪月的故事啊。 “怕是为了美人。”墨芊芊轻描淡写地下了定论。 百里繁花以团扇挡着唇轻笑：“是吧，我也是这么猜的。不过，我也不好向阿淼问太多。毕竟师兄弟因为一个女子生了龃龉，说出去总归是笑话，甚至对胧月夫人的名声也是有损的。” 墨芊芊点点头：“这种事，自然是不能问的。既然百里姐姐信任我，要将《幽兰调》的琴谱交给我，我自然要竭尽全力，做好这个继承人。至于阿淼的要求，待我学会了，姐姐可引荐我见她一见，我会第一个弹奏给她听。” 百里繁花点头称好：“你尽快熟悉了琴谱，待萧三爷的重阳宴上，姐姐还等着你代表醉音阁，一曲惊天下呢。” “姐姐要我在重阳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弹奏这首《幽兰调》？”墨芊芊有些吃惊：“这个会不会影响太大了些？” 多少乐师梦寐以求都想知道这首曲子的琴谱究竟是什么样子，待琴曲一经现世，醉音阁怕是又要成为人们竞相谈论的热点话题了。 不过，这个效果，应当正是百里繁花想要的。 “好。既然姐姐如此说了，芊芊定然不负所托。” 墨芊芊突然觉得有些紧张，毕竟这个担子还是蛮重的。若她弹不好，不仅醉音阁的名声要受损，也对不起阿淼的一番心意，更对不起木兮子前辈的名作。况且，她作为一个琴师，对于征服这样一首旷世名曲，心里还是存了很大的斗志。 第51章 荷花宴 京城曾名永京，取江山永固之意，距今已有三百三十五年的历史，兴建于前朝的前朝，耗时五年建成。依山傍水，气魄宏伟。 经过随后的几位帝君，以及前朝的帝君、本朝先代的帝君们几次扩充扩建，方有了如今的规模。 然而，就算在风水宝地上建成，起名永京，也没有如每朝的帝君所希冀的那般，江山永固。永京的砖石默默地见证了几百年的时代变迁。 本朝太祖立国时，以永京为都城，觉得永京这个名字不好，便改名为望京，寓意期望百姓能在本朝帝君的通知下，安居乐业。 望京按中轴对称布局，由外城、宫城、皇城三大部分组成。南北十一街，东西十四街，将整个城郭划分成整齐划一的一百零八坊。 以纵观南北的朱雀大道为中轴，东西各有五十四坊，各设一市，东有行宫永庆宫，西有永和宫，北有永极宫。从南面的龙首山山顶远眺，整儿望京犹如一只棋盘，规划整齐，气度非凡。 皇亲与官员的府邸多聚集在东城，富贵人家与平民百姓的宅院，多聚集在西城。似墨家这般大贵族，自然是居住在东城，与皇亲贵胄为伍。 若说望京最萧条的贵族大宅，当数东城修文坊的墨家长房大宅。 若说望京占地最广最金碧辉煌的贵族大宅，当数城东兰陵坊的蔺府，以及光禄坊的墨家二房新宅。 墨家二房的新宅曾属于一位意图叛乱的王爷，阴谋败露之后，阖府上下都入了大狱，宅子也充了公。 墨子桓分家出来后，便买下了这处王府旧宅，重新整修扩建，硬生生改了风水格局。 墨子桓的生意越做越大，钱越赚越多，但不管他怎么努力，自家宅门的门头上，也永远都挂不得“墨府”的门匾。 “墨府”二字的门匾，只有家主的宅门上才能挂得。纵然长房大宅再破落，那也是正正经经的“墨府”，墨家家主的住所。 墨子桓为此愤愤不平，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取了自己名字中的“桓”字，起名桓府。 桓府隔着蔺府与墨府相对，墨子桓将宅院里里外外都修整得光鲜亮丽，宅子扩建得比墨府还要大，他就是要世人看看，只有他墨子桓，才有资格继承墨家。至于墨府大宅院里的那位，不行！ 此刻，桓府后花园的凉亭里，正花团锦簇地围坐着四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姑娘，原是墨晴邀请了三两相熟的小姐妹，过府小聚。 亭子建在湖面上，仅由一座约摸四尺宽的小桥与岸上相连。 这个时节，湖里大片的荷花已渐渐开败，莲蓬却结得正好。 墨晴叫人摘了新鲜的莲子调羹，收集了清晨荷叶上的露水烹茶，采了鲜嫩的莲藕做菜，以荷花花粉和面做的点心。 酒是采刚开的荷花酿制了数月的荷花酿，盛酒水的壶与杯都是精雕成荷花形状的琉璃盏。 亭子里点的熏香散发着淡雅的荷花香，就连四周挂的帐幔、精致的桌布椅垫，也都是采荷花烘干，让香味浸染其上。 总之，这是一场名副其实的荷花宴，墨晴为了这场宴会，精心准备了许久。 第52章 心思灵巧 “犹记得夏日里这一池荷花开得正盛满湖芳菲斗艳的景象堪比城南芙蓉园荷花开遍的盛景。眼下，金秋时节，这荷花渐衰，你却还能用荷花做出这么多的名堂来，这份灵巧心思，我等实在是不及你的。” 说话的女子正是贺府的小姐，贺敏之，长墨晴一岁，因两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因此二人自幼相识，算是闺中密友。 贺家虽然不如墨家二房有钱，但贺家的手里握着官银流通权，也是京城排行前几的富户。贺家的钱庄遍地开花，许多达官显贵都在贺家有存银。 贺敏之的父亲有一妻二妾，头上三个哥哥对她百般疼护，贺老爷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十分看中，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贺敏之娇自小生惯养，难免被宠得娇纵些。 墨晴其实很看不惯贺敏之总是一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模样，但二人毕竟一起长大，两家又交情深厚，偏偏贺敏之平日里同墨晴最是能说到一处去。碍于情面，墨晴也就忍了贺敏之总在自己的园子里颐指气使。 “芙蓉园的荷花毕竟是宫里派匠人精心栽种的，虽是公开游览的园林，但里面的荷花品种丰富，甚至有珍稀的品种供人观赏，哪里是我家这区区一池荷花能够相媲美的。” 墨晴嘴上谦虚，心中却很是得意。 桓府的荷花池虽然不如芙蓉园的规模大品种全，但也有几株稀有品种。因她最爱荷花，父亲专门差人从滨州的花家高价购得的。 “知你今日以荷花为题，宴请我们几个，我特意备了几件小礼物送给你们，还望你们不要嫌弃才好。” 这一位是京兆尹柳大人家的三小姐，柳絮芳龄十六，是四人中年纪最长的。 柳三小姐挥手，示意婢女端上一只金盘，金盘里并排放四只狭长的锦盒，锦盒上同样用金粉描绘了荷花的图案。 “这是什么呀？我猜里面是首饰。”说话的则是四人中年龄最小的，但身份却是四人中最贵重的，蔺家的幺女蔺漪儿。 蔺漪儿说话间，最先拿起一只锦和盒，墨晴与贺敏之已见见惯了她这般随性的举动，相视一笑，随着蔺漪儿拿过锦盒。 “呀！果然是首饰，这荷花簪做的栩栩如生，实在太漂亮了！”蔺漪儿眼前一亮，惊喜地将荷花簪插入了发间。 “快，镜子镜子。”蔺漪儿的声音素来都带着一股子欢快天真的味道。 墨晴自己的婢女粉黛使一个眼色，粉黛忙唤人，将事先准备好用来给几位大小姐中途换装的镜子抬了上来。 “墨晴妹妹想的周全，竟然连镜子都准备好了。难不成妹妹同我心有灵犀，原本也想送首饰给大家做礼物？”柳絮笑道:“或是妹妹有未卜先知的神力？” “柳家姐姐说笑了，晴儿本来是怕诸位中途万一有换装的需要，这才差人连镜子都提前备下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墨晴慢悠悠地将荷花簪插到发间:“若真说未卜先知的，应该是柳姐姐才对。柳姐姐不是先知道我准备了镜子，才送大家首饰，免得我一番准备万一用不上。柳姐姐是心疼我，怕我白忙一场呢。” 第53章 奇珍 “好了好了，先备了簪子也好，先备了镜子也罢，总之有了簪子有了镜子，才能全了咱女子这一番爱美之心，我看两位姐姐都有功劳。” 蔺漪儿对着半人高的镜子左看右看，很是欢喜。 只见那荷花簪的花瓣薄如蝉翼，半透明的淡粉色一层层叠在一起，将荷花花瓣的渐变色渲染得淋漓尽致。白玉做蕊，翠玉做枝叶，下方坠着一枚白玉雕刻的小莲蓬，摇曳生姿，花的形态却又各不相同。 墨晴指尖轻触轻薄透明的花瓣，花瓣周边有一圈金丝，将花瓣整个包围起来，细细一瞧，每片花瓣都有。 “这一圈金丝，莫不是真的金丝？”墨晴惊叹：“这花瓣薄如蝉翼，镶嵌金丝时若一个不小心弄破了，岂不是要废掉一片？” “我更好奇的，是这花瓣究竟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怎能如此轻薄？绢做的花簪可没有如此生动。”蔺漪儿好奇道。 “莫不是用真花的花瓣做成的？”贺敏之接茬道：“我听说把花经过特殊的工艺做成干花，不仅可保留鲜花鲜艳的颜色，还能保持花的香味。” “可是哪里有这么小的荷花？”蔺漪儿反驳。 贺敏之想了想：“或许是用其他的花瓣做成了荷花的形状？” “你二人吵翻天，也无济于事。谜团还是要柳家姐姐来揭开才行。” 墨晴话音一落，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但笑不语的柳絮。 柳絮轻抿一口花茶，浅笑着抚弄荷花盏的杯缘：“其实也不是多稀奇的东西，墨晴妹妹方才有句话已经提到了正确答案了，只是你们都没注意到罢了。” “我？”墨晴很意外。 “墨晴姐姐哪句话提到答案了？” 蔺漪儿冥思苦想，目光飘向贺敏之，贺敏之也摇头表示不知。 “若是提示到这样还猜不出，要每人罚一杯荷花酿。”柳絮掩唇轻笑。 墨晴盯着荷花看了又看，忽而脑中灵光一闪，笑道：“我知道是什么了。” 蔺漪儿瞪大眼睛望着墨晴，急得人都要跳起来了。 “墨晴姐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墨晴笑道：“这花瓣是用蝉翼做的，对不对？” “什么？蝉翼？”蔺漪儿更加惊奇，举着那花簪对着阳光看了又看。 “这工匠的手艺，还真是巧夺天工。”贺敏之也不禁赞叹。 贺敏之生在大富之家，打小见过的稀有玩意儿数不胜数，但蝉翼做的花簪，她也是平生仅见。 “柳姐姐，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这么稀奇的玩意儿，我也是头一次见呢。”蔺漪儿得知答案，举着花簪更是爱不释手。 柳絮笑答：“这荷花簪是万宝楼打造首饰的工匠新设计的款式，用真蝉的蝉翼做花瓣，周边用金丝镶嵌定型，待花成型后，再用特殊的颜料上色。因为材料太容易破损，制作时也不好控制，成功的作品百中其一，且形态无法复制。所以，没有一支荷花簪是一模一样的，产量也相当少。目前，万宝楼也仅做成了五支。我买了四支，还有一支据说是被一位大人物买去了。” “万宝楼的珍品，果然是数一数二，令人大开眼界。”蔺漪儿赞叹道。 第54章 谨言慎行 墨晴拈着花簪，神情忽而没落起来：“我自幼被父母和兄姐们捧在手心里，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三叔家虽然不如我家殷实，但也不差，堂兄弟堂姐妹的见识自然也不会差。只可惜大伯家……” 墨晴心疼地摇摇头：“只可惜大伯家的轩哥哥，还有芊芊姐姐，日子怕是不好过。似是这般稀奇的玩意儿，堂姐怕是百分之一都没见过。每每想起来，我都忍不住难过。” 墨晴说着，眼眶里都包上了泪花，似是难受得不能自已。 柳絮正用衣袖挡着脸吃酒，闻言，手中的荷花盏顿了顿，忍不住透过空隙斜眼偷瞧了墨晴一眼。 当年那位墨家长房的嫡小姐和墨晴之间的一场恩怨，早已是京城家喻户晓的故事。此刻墨晴脸上悲戚心疼的表情真真切切，实在叫人看不出她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 “也就是你心软，还想着长房家里那位堂姐，也不想想当年是她害你差点儿淹死。” 贺敏之翻了一个白眼，她就是不明白墨晴为何如此惧怕那个墨芊芊，不过是个空顶了贵族头衔的落魄小姐，在她看来，她们几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只肖稍稍动动手指，都能叫那个墨芊芊吃不了兜着走。 她那么恶毒地想淹死你，你还顾惜她做甚？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你仁慈了。” 贺敏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瞪着墨晴：“小时候，你我可没少被她捉弄。你忘得了，我可忘不了。你自去可怜她，我只会幸灾乐祸，看她笑话。” 贺敏之并不打算掩饰自己对墨芊芊的厌恶之情。虽有多年未见了，贺敏之还能清楚地记得当年，那个丫头性子刁钻古怪，戏弄她和墨晴从来都不手软。 柳絮悄然吃酒，不对墨晴和墨芊芊之间的陈年旧怨做任何的评价。纵然墨家长房没落了，那也是贵族中的贵族，不是任何人都能随意评判贬低的。 再者，柳絮对墨芊芊的为人也并不了解，父亲说过，谨言慎行，终归是不会错的。 “你们说的，可是墨家长房的大小姐，墨芊芊？”蔺漪儿睁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似对墨芊芊很是好奇。 “我倒觉得她不是坏人呢。前几日我同兄长去修文坊的杜院正家里给祖母取药，见到巷子里一个漂亮姐姐正在给几只流浪的小猫喂包子。我和兄长好奇，差人一打听，才知道那位就是传闻中墨家长房的大小姐，闺名芊芊。” 蔺漪儿努力地回想那日偶然遇见墨芊芊时的情景：“兄长觉得太唐突，我们就没有上前打招呼。不过，那位姐姐长的真的很好看呢，跟仙女似的。虽然身上没有绫罗绸缎，但身姿委实纤细曼妙得很。兄长还夸她，说这个世上已经很少有这样好心的人了，可见坊间的传闻并不属实。” 蔺漪儿一番言论直向着墨芊芊，却令墨晴瞬间变了脸色。 墨晴垂下脸，掩饰脸上的不悦。 贺敏之没察觉到墨晴微妙的变化，震惊道：“什么，大名鼎鼎的蔺公子，蔺大人，竟然会替那个可恶的丫头说话？” 贺敏之一直将蔺海辰看做是如意郎君的第一人选，此刻听了蔺漪儿的话，恨的牙齿咬得哥哥作响。 第55章 真心交好 “我看蔺公子真是昏了头，墨芊芊那个丫头刁钻古怪得很，一肚子坏主意，她究竟哪里善良了？你难得不知道当年她差点儿害死晴儿吗？” 墨晴忙按住情绪有些激动的贺敏之，湿润了一双眼眶，语带哽咽道：“别说了敏之姐姐，当年也是我先惹恼了堂姐，堂姐才会气愤下失手将我推下水。堂姐也不是故意的，再说堂姐当年还只是个小孩子，不懂事。” “小孩子就能下如此毒手吗？你当年也是小孩子，你比她还小呢，怎么没见你失手将她推下水？你呀，就不要替她说话了。我知你素来心软，但心软成这个样子，也活该你总是被她欺负。” 贺敏之忍不住提高了嗓门，气得都想拂袖离去。 蔺漪儿见贺敏之对墨芊芊如此深恶痛绝，心中糊涂得很。哥哥的话绝对不会错，哥哥看人的眼光也绝对不会错。可墨芊芊推墨晴下水差点闹出人命的事也是众人皆知。 难不成这一次，兄长竟然看人看走了眼？那墨芊芊真是个黑心黑肺的恶毒女子不成？ 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柳絮却是将墨晴所有的细微变化都看在眼中。 看吧，表面上姐妹情深，心里却容不得别人说那墨芊芊半句的好。 难怪父亲总嘱咐她，墨子桓此人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拥有如此大的声望，甚至还和安王结了亲，此人不简单。与桓府的小姐们相交，不能太过交心，面上过得去就好。 “好了好了，咱们今日是为了来说说私房话，联络联络感情，提他人做甚？” 柳絮连忙出来打圆场:“听说晴儿学了一首新曲子，是钟离子大师特意为你这个徒儿写的曲子。不如晴儿抚琴一曲，也好让我等开开耳界？” “对对对，我也听说这件事了。钟离子大师的新曲，晴儿还没在外人面前弹奏过呢。不如今日就叫我等先闻为快。”贺敏之附和道。 “钟离子大师的新曲？那好那好，墨晴姐姐赶紧弹来听听。”蔺漪儿拍手催促。 “既然你们都好奇，那墨晴就献丑了。”墨晴缓和了情绪，叫人将他最为珍爱的名琴紫陌抬了上来。 紫陌是墨晴学琴小有所成之时，钟离子赠给她的礼物，算是师父对弟子的认可以及鼓励。 墨晴对紫陌很是看中，从不肯轻易示人。只有在安王府那次宴会上，墨晴才将紫陌小心翼翼地带了出去，光是装琴的匣子，就里里外外包了三层，生怕有任何的磕碰。她今日肯将紫陌拿出来，可见对在座三人是真心交好。 墨晴稳定情绪，这才弹了起来。曲是好曲，琴是好琴，贺敏之同柳絮听得渐渐入迷，蔺漪儿素来不爱琴棋书画是以有些心不在焉，时而弄出一些小动静。 墨晴很恨地白了蔺漪儿一眼，继续专心致志地抚琴。 “听说醉音阁来了一位新琴师，琴技高超无比，名叫璇玑，是个纤弱的少年郎，整个京城都为他的琴音所折服。兄长和几个友人专门去醉音阁订了雅座听璇玑公子抚琴，回来以后对璇玑公子的琴技赞不绝口。还说什么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兄长头一次对一个人如此称赞，我也很好奇那璇玑的琴技究竟有多出神入化。只可惜呀，听说那人是个哑巴。” 蔺漪儿随口说了几句，却收到了贺敏之和柳絮刀片一般飞过来的目光。 第56章 天真得冒傻气 谁都知道墨晴号称京城琴艺第一人，蔺漪儿此刻非要提到璇玑公子，不是专门要给墨晴上眼药吗？ 这个小丫头，真真是天真的有些傻吧！ 贺敏之和柳絮双双朝蔺漪儿飞眼色。 蔺漪儿收到二人奇怪的眼神，还有写糊涂：“怎么，你们这般看着我干嘛？这话是我三哥哥说的，不是我说的啊。三哥哥还说，以璇玑公子的琴技，若再配上一把名琴，恐怕比之钟离子大师也相差无几呢！” 贺敏之和柳絮暗暗叹气，以前只是觉得蔺漪儿这姑娘天真得可爱，可今日却觉得她根本是天真得冒傻气。 墨晴终于憋不住，眉梢抖了一抖，指尖上用力过猛，“铿”得一声，琴弦断了，可怜兮兮地卷曲起来。 蔺漪儿这个丫头，今日根本是来给她添堵的！ 墨晴愤愤咬唇，无比后悔今日请了蔺漪儿来赴宴。 师父总说于她于琴技上的造诣，还差的远，就算配上紫陌这等名琴，也掩盖不住她的琴声中缺少感情这个致命的弱点。对于琴，她功夫下的虽足，但悟性欠佳。或许待她再年长一些，经历的再多一些，会知道琴心究竟为何物。 墨晴素来心高气傲，对于钟离子的评价，一直耿耿于怀。蔺漪儿的话，无疑是在墨晴的心口又插了一刀。 “不好意思了各位，今日调琴的时候，许是琴弦调的太紧了，扫了诸位的雅兴。待琴修好，我再为大家弹奏一曲。” 墨晴使了个颜色，粉黛很是机灵，忙招呼两个婢女上前将紫陌抬了下去。 “小姐放心，婢子会亲自送到七弦阁，找最好的工匠来修理。” 墨晴的表情很是担忧，再三嘱咐道：“务必言明这是师父所赠之物，珍贵非常，请工匠师傅用最好的弦丝。” 柳絮和贺敏之相互看了一眼，默默不言，七弦阁是京城有名的乐器行，所出的乐器必是精品，所用的配件也都很讲究。光是一条琴弦，便宜的都要好几两银子。用最好的弦丝，那价格翻上十倍百倍也并不稀奇。 特意嘱咐要用七弦阁最好的弦丝修琴，可见墨晴对紫陌有多爱护，今日被蔺漪儿气得不慎弄断琴弦，可见墨晴对那璇玑公子的心结有多深。 “诺，请小姐放心。” 粉黛应声退了下去，恰好同蔺家前来接蔺漪儿的人打了一个照面。 “茯苓，你怎么来了？”蔺漪儿瞧见来人，先是疑惑，随即垮下小脸：“不会是三哥哥要你来催我回家的吧？” 茯苓叫人将备好的礼物送到每个人的面前，递给接手的各家奴婢。 茯苓笑着对几位小姐行了礼，这才对墨晴道：“墨小姐，家中有事，公子特意差婢子前来接小姐回去。公子说，小姐素来性子顽劣，受诸位颇多照顾，蔺家深表感激。今日不得已扰了各位小姐的雅兴，还请见谅，这些礼物不成敬意，请诸位小姐笑纳。” 不愧是蔺家，行事礼数周到，连培养出来的婢女说话都如此周全。众人见了茯苓的做派，忍不住暗暗点头称赞。 “蔺公子有礼了。漪儿妹妹活泼可爱，天真单纯，实在给我们添了不少欢乐轻松。请转告蔺公子，墨晴这厢有礼，多谢公子赠礼。” 第57章 不开心 墨晴说完，颔首表示感谢，柳絮与贺敏之也随之颔首表达谢意。 蔺漪儿嘟着嘴，不甘愿地起身：“既然兄长叫茯苓来接我，那我不得不走了。改日我在蔺府设宴，邀请姐姐们过府来玩儿。” 蔺漪儿辞别众人，桓府外，蔺家的马车旁恭立着两名侍卫，身姿挺拔得犹如青松一般。 蔺府的马车看起来极其普通，并不似其他的富贵人家一般尽显华贵之能事。马车仅用绛红色的帷幕罩起来，外表并没有过多华丽繁复的装饰。若不是车顶一角挂着“蔺”字的灯笼，怕是没人能认得出这是蔺府的马车。 蔺漪儿出了桓府的门，一瞧见淡青色的马车，满心欢喜地跑过去，一头钻进车内。 “三哥哥，我一看就知道是你亲自来接我了。放眼全府上下，就数你的马车最不起眼，笼统得连一片绣花暗纹都没有。若不是拉车的马是好马，车架的木头是上等红木，我都要看不下去了。” 车内，一身青色锦袍的蔺海辰正垂眸静静地阅览手中书籍，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薄薄的暗影。 见蔺漪儿上得车来，蔺海辰笑着合上书卷，修长莹白的手比许多女子的手都要好看。 蔺海辰抬手从身侧的红木矮桌上取过一只倒满茶水的白玉盏，递给蔺漪儿。 “你叫我踩准时辰，派人随便找个借口接你回家，我不仅照做了，还亲自来接你。你不谢我就罢了，还嫌弃我的马车不够扎眼，真是会挑毛捡瘦的丫头。下一次，你叫大哥来接你好了。大哥的马车连车轮都镶了金片，你总不会嫌弃了吧？”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大哥来接我。他肯定会板着脸训斥我一顿，我才不要被他训斥一路。”蔺漪儿猛地摇头。 蔺海辰笑着轻敲马车的车窗，侯在外面的侍卫应了一声，喊道“回府”，马车遂缓缓动了起来。 茶水的温度将将好，蔺漪儿捧着玉盏，一口气将茶水喝干，临了还满足地呼了一口气。 “瞧你渴成这样，难不成墨家小姐还缺了你的茶水不成？”蔺海辰瞧见她餍足的小脸，失笑的口吻里带着兄长对妹妹的宠溺。 “茶水是不曾缺了我的，可是，那荷花盏好看是好看，个头却没有酒杯大，喝起水来实在不过瘾啊。那几位大小姐，喝水吃点心跟小鸡啄米似的，一个赛一个小口，也不知是真文雅，还是装淑女，我看着都替她们难受。” 蔺漪儿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摇头叹息:“唉，我明明跟她们不合群，却偏偏要跟着装淑女赔笑脸瞎应酬，实在难煞我也。” 蔺漪儿鼓着腮帮子道:“都怪大哥，我本来不想接墨晴的帖子，可大哥说什么毕竟是安王妃的娘家人邀约，不好推却，非让我来赴宴。还有你，都不帮我说话。我不止茶水没喝好，点心还没吃饱呢，不开心！你和大哥得赔我。” 蔺海辰无奈道:“大哥说的不错，眼下安王风头正盛，大哥和姐夫同在户部任职，同在安王的手下办事。听闻安王妃如今正得宠，安王妃又最疼这个嫡亲的妹妹。你若是推了墨小姐的宴会，难免会让人觉得是我蔺家有意拂安王府的面子。大哥和姐夫的日子，怕就不好过了。” 第58章 幸运与枷锁 “话是这么说，可凭什么你们男子前途的荣辱，非要牺牲我们女子的自由呢？我不愿与她们虚与委蛇，可为了你们为了蔺家又不得不同她们逢场作戏。说实话，我很讨厌这样，这不公平。” 蔺漪儿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这种交际场合的鄙视与厌恶。 “她们那些人，有哪个是真心想和我做朋友，有哪个是愿意了解我这个人的？不过都是看在蔺家这个姓氏的份上，上杆子巴结我罢了。我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或者是哪个落魄贵族家的小姐，她们还愿意理我吗？一个个假惺惺，看着就心烦。” 蔺漪儿想到了墨芊芊，自己若是处在墨芊芊的位置上，她们几个自称是好姐妹的，恐怕早就离她远远的，或许，压根都不会想与她结交。 蔺海辰被蔺漪儿问的哑口无言。他这个妹妹年纪虽然是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但想法却也是最独特的。 蔺海辰微皱起眉宇，男子的前途要家里的女子来共同维护，这的确不公平。但，他又该如何同妹妹解释，家族的荣辱和个人的荣辱息息相关。 他们既然生在蔺家这般高门显贵的家族，既然享受着家族带给自己的荣耀，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比如大哥当初要牺牲自己的兴趣，听从父命入仕途。比如二姐当初要违背自己的意愿与郑家联姻，幸而夫妻二人如今两情想悦鹣鲽情深。比如他明明是个骨子里很懒散的人，却必须做一个勤奋尽责的下属。比如蔺漪儿，必须同自己不愿意相交的世家小姐们礼尚往来。 再比如高高在上的帝王，自古而今哪一个英明的君主又真的能顺从自己的意愿而活？不管不顾只为自己享乐而活的帝王，都是昏君。 贵族的光环，是天赐的幸运，也是摆脱不掉的枷锁。生在这个家，就不能以个人的意愿为先。 所以，今上才说皇帝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辛苦的差事。当明君，要一生幸劳。当昏君，要遗臭万年。 蔺海辰叹气，摸了摸蔺漪儿的头顶，安慰道:“三哥哥知道你今日心里委屈了。但是漪儿，人不能一直都为自己任性地活着。你我的身后，不只是蔺家家族的荣耀，还有蔺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生计。你年纪还小，有些事还不懂。待你再大些，有些事情或许就能理解了。三哥哥只能说，希望你将来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快快乐乐过一生。” 蔺漪儿见蔺海辰一副对自己很愧疚的样子，嘟嘟唇，转而安慰蔺海辰:“好了三哥哥，漪儿不小了，你的话我其实都明白。只不过，我是不甘心罢了。我答应你好好同那些大小姐们相处就是了。你别皱着眉头，一副欠我一百万两银子的模样好吗？” 蔺海辰好笑挑眉:“我若真欠你一百万两银子，还不至于让我皱眉头。” “切，蔺公子还真是财大气粗，蔺家有钱了不起哦！”蔺漪儿翻了个白眼。 蔺海辰失笑:“漪儿，你也是蔺家人。” 蔺漪儿换上一脸轻松的笑意，揭过这个关于人生责任感的沉重话题。 第59章 大智若愚? “对了，今日席间，我还提到了咱们碰上了那位墨家大小姐的事哦，总之啊，从墨晴的表现来看，她和这位堂姐的关系铁定是极差的。什么姐妹情深可怜堂姐日子苦的话，我才不相信。” “那位喂猫的小姐吗？”蔺海辰想起那日的偶遇:“别人家的事，咱们不要管。至于墨子谨一脉的前途……” 蔺海辰叹息着摇头:“可惜了墨子谨那般丰神俊朗才华横溢的人物。若不是墨夫人出了事，墨大人如今怕早就是朝廷的一品大员了。墨家长房沦落到这般光景，实在令人唏嘘。” “我倒觉得那位姐姐不像恶毒的人。不过她是还是坏，与我也无甚干系，我只是好奇罢了。” 蔺漪儿又倒了茶水，将自己还提到蔺海辰同友人去醉音阁听璇玑公子抚琴的事说了一遍。 蔺海辰听完，只觉得一个头来两个大。他的确是夸过璇玑公子的琴技出神入化，但何时说过璇玑公子的琴技可与钟离子大师比肩？这个丫头，又胡说八道淘气了。 “漪儿，你又胡闹了。你这话，是专门说给墨家小姐听，想气人的吧。”蔺海辰无奈摇头。 “嘻嘻，我就是看不惯她整日把自己是钟离子大师弟子的身份挂在嘴上显摆。” 蔺漪儿顺手将方才插到发间的荷花簪拿了下来:“依我看，她们三个人里，柳絮才是真聪明的那个，懂得明哲保身。” “京兆尹柳大人的女儿？”蔺海辰想了想，他似是见过，但早不记得人长什么样子了。 蔺漪儿淘气地眨眨眼:“我假装是不经意间提到璇玑公子的，估计贺敏之和柳絮都把我当傻瓜了。不过没关系，三哥哥你不是说要大智若愚吗？她们绝对想不到我就是故意要给墨晴添堵的。” 蔺海辰无语，大智若愚不是让她装傻瓜好吗？他这个妹妹也算是他亲自看着长大的，聪明归聪明，怎么有时候就聪明过了头呢？ “不管怎样，祸从口出，凡事谨言慎行，你不要给自己招来祸端才好。” 蔺漪儿点点头，反正她是假借三哥哥的口，若真招来了祸端，那也是三哥哥的祸端。以三哥哥的本事，大概还轮不到自己替他操心吧。 这边蔺海辰的马车一路回了蔺府，那厢柳絮与贺敏之待蔺漪儿离去，没坐太久也相继告辞回家了。 亭子里，独剩了墨晴一个，客人都走了，戏唱完了，她也没必要陪着笑脸，强抑心中的怒火了。 墨晴想起方才蔺漪儿的话，心头就郁结着一口气，怎么都吐不出来。 粉黛见墨晴脸色拉的老长，忙叫人将酒席撤了，换上几样墨晴最爱吃的点心，叫闲杂人等都退下，只留她和另两名贴身侍奉墨晴的小婢女侯着。 “哼！那个柳絮，素来是个最擅长和稀泥的，竟然从头到尾都保持中立的态度，即不给我帮腔，也不替理蔺漪儿那个小丫头说话。她若不是京兆尹等的女儿，我才懒得理她。” 墨晴气哼哼地瞧了一眼桌上的锦盒，一把丢给了粉黛:“拿去丢了。这种东西，本小姐见多了，也就蔺漪儿那般没见识的丫头才当做宝贝。” 第60章 脾气最差 堂堂蔺家的嫡小姐，怎会是个没见识的？分明是小姐生蔺漪儿的气，才迁怒于死物。粉黛心中犯着嘀咕。 粉黛将锦盒接住捧在手里，劝道:“小姐，毕竟是京兆尹大人家的，小姐若是就这样将礼物扔了，恐怕不妥。” 墨晴想了想，冷哼了哼:“算了，收起来吧，以后还要同柳家来往，这荷花簪留着，总能派上用场。” 墨晴挥挥手，示意自己想独自静静。 粉黛心领神会，领着那两个小婢女也退出了亭子。 不一会儿，亭子里传来盘子被掀翻在地的声响，两个小婢女吓得低垂着头，浑身直打哆嗦。 粉黛白了二人一眼:“瞧你俩的样子，胆子这么小，如何在小姐跟前伺候？” 其中一个叫绿蕊小婢女道:“粉黛姐姐，咱们三个都是贴身伺候六小姐的，别人不知道，粉黛姐姐还不知道吗？六小姐平日里看着绵绵软软和和气气，但实则是几个少爷小姐里脾气最差的。去年，伺候六小姐的桃红不就……” “住嘴！”粉黛冷声喝止了绿蕊。 另一名叫红叶的小婢女想到那时桃红的惨状，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桃红在墨晴身边伺候多年，却因为打碎了一支墨晴最喜欢的玉镯，被打了二十鞭卖给了人牙子。因为桃红走了，绿蕊才被调到了墨晴的身边伺候，但绿蕊并不觉得这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相比整日提心吊胆地生活，绿蕊宁愿只做个洒扫的下等婢女，离墨晴远远的。 “不想同桃红一般下场，就把头脑放机灵点手脚利落点会看眼色点。否则，惹恼了六小姐谁都帮不了你。” 绿蕊和红叶相视看了一眼，窃窃垂眸不再言语。 粉黛最是了解墨晴，她朝亭子里看去，绿蕊说的不错，墨晴看似温和实则脾气很差。她今日宴会上被璇玑公子的事刺激狠了，按照她的性格，这件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粉黛所料自然不错，璇玑公子原本就是墨晴心头一块逆鳞，如今被蔺漪儿故意挑唆气的狠了，竟叫粉黛当日便往醉音阁递了拜帖，说久仰璇玑公子大名，希望能跟璇玑公子一起切磋琴技。 说是切磋，实则是要找璇玑公子较量，比一比究竟谁的琴艺更高明。 墨晴和墨芊芊的恩怨百里繁花也有所耳闻，但百里繁花了解墨芊芊，自然相信墨芊芊更多，每每也会为墨芊芊感到不甘。 是以，百里繁花接到墨晴拜帖时的第一反应是，既然墨晴自己送上门来找虐，干脆就让墨芊芊一战成名，拿下琴技第一人的美名。 彼时，墨芊芊尚在专心致志研究《幽兰调》的琴谱，百里繁花兴冲冲将墨晴的拜帖往墨芊芊的眼前一亮，墨芊芊先是一愣，然后很干脆地回了两个字:“不见。” 百里繁花满腔激愤之情被墨芊芊简短两个字迅速浇灭，她原本还打算为了二人这一战，花一大笔钱为墨芊芊购得一把绝世好琴，好与紫陌媲美。 “不见？为何不见？这墨晴自己送上门来，你不如趁此机会狠狠打击她一下，叫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百里繁花不甘心，继续赖在璇玑公子专用的琴房里，苦口婆心地劝说墨芊芊。 第61章 找上门来 《幽兰调》的琴谱上，指法技法批注得非常详尽，可见木兮子作曲之时是何等用心。 墨芊芊越是钻研进琴谱之中，就越是敬佩木兮子。心里越是敬佩木兮子，研习时就对自己越苛刻。 她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令这首名曲重现于世，也想满足阿淼婆婆的心愿，让她再听一回“幽兰调”。 墨芊芊对照琴谱，一个音一个音练的认真无比，指法技法上的任何一个小细节都不放过。 百里繁花见墨芊芊微拧着眉心，全心全意铺在练琴上，分毫没有答她话的意思，急得直跺脚。 “丫头，姐姐知道你素来不喜欢争强好胜与人斗狠，可是，那墨晴都趾高气扬地找上门了，你焉能听之任之？没得叫她以为你是怕了她，所以才故意躲着她。” 墨芊芊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目光继续粘在琴谱上看了几个来回，随即放下琴谱，闭目酝酿了片刻，拿捏了一下指尖的姿势，待胸有成竹，这才稳稳弹出一段连续的曲调。 这段曲调是琴谱中最难的一段，墨芊芊勤学苦练了许多日，终于弹出了令自己最满意的效果。 墨芊芊心头一松，眸中也染上了轻松愉悦的喜色。 成了，再多练习几天，把分解开的几段曲调合在一起弹奏熟练，这首名震天下的《幽兰调》，墨芊芊有信心自己不会辱没了木兮子前辈的心血。 墨芊芊将《幽兰调》这一节高潮处的旋律连贯演奏了一遍，只闻这曲调悠远空灵，如梵音回响，眼前似是真有空谷幽兰独自绽放，清傲无双。 百里繁花听得入了神，心头又惊又喜，暂时忘却了同墨芊芊理论墨晴送拜帖的事。 “这，这就是琴圣木兮子的《幽兰调》？果然名不虚传，仿佛真的令人看到了空谷幽兰盛开的样子。” 百里繁花啧啧赞叹:“芊芊，这才短短几日，你就将《幽兰调》弹到这个水准，看来萧三爷的重阳佳宴上，你又要大放异彩，成为万众瞩目的中心了。届时，璇玑公子的名字，就要名扬天下了。” 百里繁花说着，仿佛已经看见墨芊芊大获成功的情景，心里甚至还有些小小的激动。本来还有些担忧墨芊芊能不能在宴会之前学会《幽兰调》，如今看来，她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百里姐姐，我早说过，名扬天下的虚名，我根本不在乎，也不想为此耗费心神。我来醉音阁，一为生计，二为助你。墨晴来送拜帖，分明是要砸璇玑公子的招牌。” 墨芊芊慢条斯理道:“墨晴一向心高气傲，怎能容忍一个来历不明的艺人骑到她的头上去？她既然不怀好意，我们也去不必理会她的无理取闹。不过是小孩子一时赌气的行为，待她一个人闹够了，觉得无聊了，也就消停了。” “再说，我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了琴谱上，实在没心情去应付这个堂妹。”墨芊芊更担心的，是万一自己被墨晴认出来，麻烦可就大了。 百里繁花见墨芊芊坚持，也只能无奈叹息道:“你既然决定了不见墨晴，我也不能勉强你。罢了罢了，我叫人回绝了便是。” 第62章 气急败坏 璇玑公子病了，因此多日不曾在醉音阁露面，凡是病中送来醉音阁的拜帖，一律不接。 璇玑公子这一病，令许多期待听他抚琴的人惋惜不已。百里繁花四处陪着笑脸，派人亲去府上一一解释道歉，将满腹怨言的客人好生安抚了。 诚然，墨芊芊并没有生病，她只是寻了一个借口，一来是想要躲过墨晴的拜帖，二来是想多一点时间，仔细琢磨《幽兰调》的琴谱。 百里繁花觉得弹好《幽兰调》的曲子比应付墨晴这件事重要得多，就干脆放了墨芊芊长假，到萧三爷的重阳宴之前，她都不用再登台演出。 琴师生病无法抚琴，因此不能接拜帖，原本是件合情合理的事，但看在墨晴的眼中，这个不明来历的琴师，分明就是不给自己面子。 为此，墨晴见过醉音阁派来回绝拜帖的人之后，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桓府，墨晴的院子暖晴轩里，满地狼藉，墨晴气急败坏，一怒之下将屋里的瓷器砸的七七八八，桌上的书籍笔墨尽数散落在地面上。暖晴轩里的状况，简直不是狼藉满地足以形容的。 墨晴越想越气，她身为堂堂安王妃的亲妹，连蔺家的小姐都不敢轻易拒了她的宴会，可醉音阁里一个小小的琴师竟然胆敢如此不识抬举，当面拂了她的面子。 就算百里繁花背后的主子是个不好惹的大人物，还能大得过她姐夫安亲王吗？这天底下只有天子和太后比得过安亲王。 但曹太后是安王生母，天子更不可能同百里繁花这等市井小民有所牵连。放眼京城，敢不给墨晴面子的世家小姐，恐怕是凤毛麟角。 墨晴一看到桌上被送回来的烫金字大红绒封面的帖子，就气的心口一阵又一阵窒息般的疼。心高气傲如她，断然咽不下这口恶气！ 墨晴恶狠狠地将帖字撕成碎片抛在空中，冷冷唤了粉黛进屋。 守在门外的粉黛听着屋内瓷器碎裂的声响终于消停了下来，听到墨晴传唤自己，忙端着茶壶和茶盏进屋内伺候。 看到地上碎成渣渣的茶壶茶杯，粉黛暗暗庆幸自己了解墨晴的脾气，早早另备好了茶具泡好了茶水，就等墨晴砸累了休息时传唤自己。否则空手进屋，定要被墨晴破口大骂一顿。 墨晴猛地一口气将茶水喝干，美艳的小脸上因为砸瓷器消耗了太多体力，红扑扑得犹如一颗鲜艳欲滴的红苹果。 不得不承认墨晴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小美人，纵然是生气，也美得别有一番风情。 “小姐，那百里繁花和璇玑公子不识抬举，可小姐不能气坏了自个的身子，不值得。”粉黛试着劝说道。 墨晴正在气头上，最听不得百里繁花和璇玑公子二人的名字。 墨晴横眉冷脸瞪向粉黛，粉黛立刻住嘴低下头去。粉黛心中很委屈，明明她是出于关心才好言相劝，怎的就无端遭了冷眼。 “你还敢提？是嫌本小姐气得不够狠吗？”墨晴此刻就像一颗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失控。 粉黛心惊胆战，噗通贵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颤巍巍道:“婢子只是关心小姐，怕小姐气坏了身子，才说话不用脑子。小姐开恩，婢子错了。” 第63章 不要冲动 “是谁惹我家晴儿生气了？” 安王妃墨灵一只脚刚刚踏入暖晴轩，就听到粉黛不迭的磕头声讨饶声。 墨灵在暖晴轩的门口停住了脚步，瞧见屋里仿佛狂风骤雨扫过一般的狼藉模样，皱了眉心，望着粉黛后背的目光犹如利剑一般冰冷无情。 粉黛感觉到了来自墨灵的威压，后背心忍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 “三姐。”墨晴见墨灵出现在屋门口，心中更是觉得委屈，起身便小跑着扑进了墨灵的怀中。 墨灵轻拍墨晴的肩膀安抚，眼中犀利的寒光瞬间淡去。 “好了好了，有设么事，咱们进屋里说，天塌下来，也有姐姐给你做主。” 墨灵用帕子抹干墨晴的眼泪，拥着妹妹进屋:“粉黛，你起来回话，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姐妹相互挽着手落座，墨晴招来绿蕊给墨灵倒了茶，墨灵这才细细听粉黛将荷花宴上蔺漪儿如何给墨晴添堵，墨晴气不过差人去醉音阁下帖子结果被拒绝的经过说了一番。 墨灵听完，好气又好笑地点了点墨晴的额头:“你这丫头好生没志气，不就被拒了帖子吗，值得这么生气吗？再说那璇玑公子又不止是拒了你的帖子，最近这京城里想邀璇玑公子抚琴的哪一个没被拒绝？” 墨晴不甘心道:“可是，那个璇玑公子竟然连咱桓府的帖子都敢拒绝！简直岂有此理。” 墨灵无奈笑了一笑，墨晴这丫头自小被父亲母亲还有兄长们给宠的眼高于顶，她素来对墨晴也都是有求必应，就连元氏所生的墨炎和阮氏所生的墨婉，都不敢对墨晴大声说话。 他们一家人个个对墨晴宠溺呵护，从不让她吃半点亏，也难怪她被人拒绝会心里不舒坦。 只是这样的墨晴，偶尔也会令墨灵发愁。 墨晴总有一天会嫁人的，婆家人自然不会如家人这般对墨晴百依百顺，墨晴这性子若不改改，将来怕是要吃亏的。 如今有人拂了她的意也好，正好叫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顺她的心意。 “别说是墨家，我听闻前日靖王和郑家的公子相约到醉音阁想听琴，也被百里繁花那个女人拒绝了，没能见璇玑公子一面。虽然姐姐是安王妃，但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璇玑公子听从百里繁花的指挥，那百里繁花连靖王的面子都不给，何况你还只是墨家的小姐？所以，你无需为这件事伤怀。” “什么，他们竟然连王爷的面子都敢拂？”墨晴闻言惊讶不已:“百里繁花敢这么做，是仗着她顶头上司的权势吗？人都说醉音阁真正的幕后老板是个来头不小的人物，但他究竟是什么人啊，连皇家的脸面都不放在眼里？” “这个就没人知道了。安王殿下也曾派人暗中查过醉音阁的底细，但除了人们已经知道的消息，再无任何收获。只是，这醉音阁怕不是本朝商人的产业，而是其他邻国某个大人物的产业。不过，这也只是安王殿下的猜测而已。总之，这个醉音阁的百里繁花，暂时还是不动为好。姐姐今日来，就是听说你往醉音阁送了拜帖，特别来提醒你不要做冲动的事。” 第64章 懂得分寸 没想到安王也对醉音阁心存忌惮，墨晴嘟着嘴很不甘心。长到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吃了这般暗亏。 “姐姐既然这么说了，我不追究了便是。”墨晴不甘心道。 墨灵见墨晴一脸不情不愿的模样，心中暗暗叹气。但愿墨晴能明白她的苦心，不要闯出祸事来。虽然她是嫁出去的女儿，但她与娘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醉音阁的底细尚不清楚，万一幕后老板真是什么惹不起的大人物，无论是安王府或者桓府，与之有了过节绝对不是好事。她今日来劝告墨晴，多多少少也有安王的意思在里面。 然而，墨灵仍是小看了自己这个妹妹的心性。 墨晴自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谭氏与墨子桓有事没事都爱将这个最小的女儿带在身边。 墨晴自幼看着母亲如何将后院的姨娘们管得服服帖帖，看父亲如何跟他人在生意场上虚与委蛇。 大些的时候，就时常跟在父亲兄姐的身后参加各种集会，听兄长和其他世家公子探讨当今时政，听姐姐和其他大家闺秀如何礼尚往来。 耳濡目染，墨晴若没有几分手段，如何能令那些接触过她的大家闺秀对她赞不绝口？纵然墨晴任性，那也是生在高门富贵之家被宠出来的高傲，而不是愚蠢。她知道做事要有深浅，有所为，也有所不为。 比如，醉音阁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看墨晴如何处置。往小了说，不过是女儿家的好胜心在作祟。往大了说，便是醉音阁和桓府安王府之间势力的较量。 墨灵专门为了醉音阁的事跑一趟桓府来警告自己，可见醉音阁的事并不算小事，姐姐专门跑这一趟，怕是安王的意思。 墨晴心里清楚，桓府如今最大的靠山就是安王，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得罪了安王，令安王对桓府失望，令姐姐在安王面前抬不起头来。 一连多日，墨灵都是心惊胆战，日日差人打听墨晴近来的动向。万一墨晴一时冲动，她也好及时出现止损。 然而，墨晴最近都给乖乖待在家中，不是闭关练练新曲子，就是约小姐妹出门添置新的衣裳首饰。这么一连几日，墨灵见墨晴丝毫没有再提醉音阁的意思，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若说京城望都最近有什么重大的事件，就是郑家要举办一场大型的重阳佳宴，往京城有名望的勋贵家中都递了帖子。届时，京城有名的贵公子及名门闺秀将齐聚一堂，共赴佳宴。 是以，京城最有名的绸缎坊锦绣庄、成衣坊云裳阁、古玩店宝鉴楼、珠宝坊万宝楼，就成了生意最红火的地方。 世家公子小姐几乎都到这几处置办衣裳首饰礼物。 墨芊芊以璇玑公子的身份见了阿淼，并为她弹奏了一曲《幽兰调》。哪知阿淼听了琴之后直抹眼泪，说璇玑公子的琴声让她想起了年轻时的许多往事，自己能在活着时再听一次这支琴曲，死而无憾。 墨芊芊很是感叹，这个世间似阿淼这般念旧的人，已经不多了。 第65章 萧三爷的风格 墨芊芊也接到了郑家的帖子，不过是以璇玑公子的身份被邀请。百里繁花亲手将帖子给她的时候，墨芊芊还很疑惑。可看到里面夹带的小纸条，墨芊芊便明白了。 “我借郑家的手举办这场重阳佳宴，还望小璇玑按时赴约，不可反悔哦！” 纸条末端写着“萧三”，后面画着一张看起来很是欠抽的笑脸。 墨芊芊很无语，这纸条写的还真像是那位萧三公子的风格。 那萧三公子为何借郑家的手举办这场重阳宴会，令墨芊芊很是费解。但见百里繁花对萧三公子的真实身份缄口不提，墨芊芊便也打消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念头。 郑家也好，萧家也罢，终归这一次是躲不过了。 因着重阳节将至，山中书院放假，墨轩也同几个好友相约回家，与家人共度佳节。 墨芊芊很庆幸因为墨晴一封帖子，百里繁花决定给她放假，让她在家中安心练习《幽兰调》。否则在墨轩眼皮子底下假扮男人去醉音阁当琴师，墨芊芊真没有信心能瞒过精明的墨轩。 每日书韵提着鸡蛋篮子出门，墨芊芊就搬着琴到湖心亭去练习曲子。 墨轩回家那日，听见湖心亭隐隐传来的琴声，尚有些惊讶。墨芊芊自幼在琴艺上的造诣就比同龄人好许多，没想到这么些年，她的琴艺没有荒废，反倒更加精进。想必母亲泉下有知，也会很高兴。 只是墨芊芊所弹奏的曲子，听起来既陌生又熟悉。墨轩好几次想问曲子的出处，都没好意思问出口。但这只曲子能令人静心安神，墨轩喜欢坐在窗前，听着琴曲读书。 墨子谨近来倒是精神了许多，一改往日颓废的状态，换了新衫，剪了胡须，发髻打理得整齐干净，对待工作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做，仿佛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墨子谨在不知不觉间又回来了。 书韵虽然每日还要辛苦出去卖鸡蛋，但书韵总是神清气爽笑盈盈得充满了干劲，仿佛卖鸡蛋是一件令人很开心的事。 之前那笔生意的尾款也已经收到，虽然不多，只有几百两，拿出大半来继续修葺宅院、添置衣食，剩下的纵然一年半载家中没有收入，日子也可以轻松度过。 除了墨府大宅里面看起来仍旧破败不堪，距离彻底修葺所需要的银两还差很大一笔银子，墨轩仍是对家里的变化感到由衷欣慰。 这日，书韵临出门去时，墨芊芊将一物给了书韵，要书韵找间大的当铺当了。墨芊芊要书韵当掉的，正是那日在月老庙时，萧文远留给墨芊芊的玉佩。 书韵从未见过这块玉佩，原本觉得如今家里并不缺银子，留着日后应急也是好的，但墨芊芊坚持要书韵拿去当了，还是不能赎回的死当。 墨芊芊最近忙着扮演璇玑公子，忙得很，早将玉佩的事忘了。猛然间想起来，觉得自己留着也无用，不如当掉换银子，况且她可没有同那萧三爷结交朋友的打算，早早当掉，也好早早了了一桩烦心事。 可墨芊芊万万没想到，书韵想着典当这种事，还是去最大最有信誉的当铺才行，童叟无欺价格公道，是以拿着玉佩去了京城最大的当铺，永安当。 第66章 一筹莫展 书韵去永安当典当玉佩原本没有错，但好巧不巧，这间永安当暗里是萧文礼私下里聚财的产业。 好巧不巧，书韵前脚出了永安当，萧文礼后脚就去了永安当例行查账。 很难形容萧文礼看到这块玉佩时脸上惊讶意外变换不停的表情，也很难形容他将玉佩捏在手里时五味陈杂的心情。 这般，也算数是物归原主了吧！ 这玉佩虽然是萧文远随手取下来借给萧文礼的，虽然不是什么无价之宝，但也是名贵的物品，那丫头竟然就这么给当了？ 皇帝陛下可是用这块玉佩换走了他一块价值连城的古砚，这笔生意他做的可是连媳妇本都赔光了，竟然就得了这么一个结果。 萧文礼哭笑不得，还是头一次有人将他送的礼物弃如敝履，这实在是大大地伤了他的自尊心。 永安当的朱掌柜接到玉佩时，一眼就看出了玉佩是出自宫中，且并非凡品。原本以为将这块玉佩能倒手卖个好价钱，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将东西入库，萧文礼就来了，一眼就瞧见了摆在柜台上的玉佩。 东家明显不高兴了，朱掌柜很郁闷，更糟糕的是，萧文礼询问典当玉佩之人的信息时，他竟然只知道小姑娘姓墨，大概十三四岁的年纪，是个卖鸡蛋的，识字，看她言行谈吐，应该是读过书的。小姑娘还催他快些，拿了银子她还要去东市卖鸡蛋 一般到当铺典当东西的客人，都会在当票上留下详细的姓名住址，以便日后赎当的时候，核对信息。但，死当却是不需要的。 因为凡是死当的人，都是不会再来赎回物品的，留下信息也没用。朱掌柜在短短时间内能从书韵身上看到这么多的信息，已经是很难得了。 萧文礼眉开眼笑，连忙派人去查姑娘的身份，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小丫头片子敢不将他放在眼里。 萧文礼正在为寻人忙得不可开交，萧文远却在皇宫里一筹莫展。 今日，慈宁宫招待了一位娇客，是曹太后大哥的独女曹蕙兰。此女年方十六，正是花样年华青春活力的好年纪。 曹蕙兰身姿纤细貌美如花，尤其擅舞。曹太后还心血来潮，难得派人召了萧文远前去陪她吃午饭，看曹蕙兰表演了一支惊鸿舞。 朝堂上，新老大臣们联名催促萧文远立后纳妃的谏言已经持续发酵了许多日，曹太后这个时候召曹蕙兰入宫，还要萧文远陪同吃饭，明眼人都看得出曹太后是什么意思。 曹太后这是意属曹蕙兰做皇后。 然而，萧文远怎能愿意遂了曹太后的心意？一个曹太后，就已将萧家的江山半数都控制在了手中，再多一个曹皇后，那萧氏的江山怕是很快就要易主了。 他答应过父皇，绝不能让曹家一直骑在萧家的头上指指点点。终有一天，他要做这天下唯一的主人。 然而，他如今实力不足，不能跟曹家硬碰硬，两败俱伤不是聪明人会选的道路，但曹家的女儿想要入他的后宫，那是万万不能的。 萧文远很头疼，究竟要如何才能不动声色地阻拦曹家的女儿入宫，还不能让曹太后起了疑心。 第67章 不能不去 重阳宴近在眼前，百里繁花特意给自己和墨芊芊裁了新衣。 百里繁花依旧是她最爱的齐胸襦裙款式，刺绣白上襦，浅橘色襦裙，浅金色透明绣着镂空菊花纹样的大袖衫，手中一柄双面绣菊花团扇，发髻上一朵万宝楼最新款式的菊花簪，穿在百里繁花身上很是应景。 墨芊芊一身淡青色的文士服，依旧是时下最流行的大袖男装，最里一层交领中衣，中间一层浅交领深衣，外层大袖罩衣，配上同色的幕笠，将墨芊芊琴师的身份衬托得更加仙气缥缈。 百里繁花对云裳阁的衣品很是满意，反观墨芊芊，却是从头到尾一脸的忧愁模样。 墨芊芊没法不忧愁，因为墨府也接到了郑家送来的帖子，邀请墨子谨携家眷参加重阳宴。 墨轩在山中书院读书时，曾与郑家公子有一面之缘，他的才情个性令郑家公子赞不绝口，因此，郑公子特意给墨轩单独下了帖子。 墨子谨很意外，墨轩也很意外，墨芊芊就更是意外到想抓狂。 墨芊芊心里清楚的很，郑家这场宴会是那萧三爷假借郑家的手举办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萧三爷不能亲自举办宴会，也不知道他和郑家是什么关系，但墨芊芊和璇玑公子如何能同时出现在一场宴会上？她去了，定然是要露馅的。 堂堂墨家长房的嫡小姐竟然女扮男装去醉音阁卖艺，这个大新闻一公开，足够京城热闹一阵子。届时，墨家的面子没处搁，墨轩定会扒她一层皮。 想一想，墨芊芊都忍不住浑身抖三抖。自打她来到这个世界，还真是惊喜没有惊吓不断，她的小心脏都要承受不住了。 可是，身为墨芊芊不能推辞，这是墨家长房沉寂多年以来首次重现于各大世家的眼前，甚可能还会影响到墨子谨和墨轩将来的仕途。 身为璇玑公子也不能不去，否则醉音阁将再也没有璇玑公子这个人。最重要的是，墨芊芊喜欢琴师这个职业，她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她不想放弃。 因此，无论是醉音阁的首席琴师璇玑，还是墨家长房的大小姐，墨芊芊都不能不去。 百里繁花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惊讶，然后是慌乱，随即心情归于平静。 事情已经发生了，既然无法改变结果，便只能想办法解决问题。但，她需要找人来帮忙，或许还不得不让这个人得知墨芊芊就是璇玑公子。因为有第三人在场，墨芊芊与璇玑公子系同一人的事才能顺利掩盖过去。 墨芊芊无法，只要对方愿意发誓保密，她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接受帮助。 百里繁花好不容易才安抚了墨芊芊的情绪，可墨芊芊越想越头疼，越想越烦躁，于是就再一次迁怒到了老神仙的头上。 这墨家的小姐究竟是什么破命格啊，怎么什么好事都碰不上？不会是她上辈子得罪了那老神仙，所以老神仙将她丢在这里，其实是为了报复吧！ 算了，不想了，她还是先去集市上找书韵，然后回家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想想怎么应付那场宴会才是正经。 第68章 被人欺负 “唉，那个卖鸡蛋的小姑娘真是可怜。听说那贺家的小姐仗着家里有钱素来骄横跋扈，那个小姑娘得罪了贺家小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墨芊芊刚收拾好心情，顺手买了两根糖葫芦准备和书韵两人一起分享，就听见路过她身边的人在小声议论。 卖鸡蛋的小姑娘？墨芊芊愣神，说的不会是书韵吧！ 墨芊芊心下一沉，一个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再也顾不得心烦，急匆匆往集市而去。 望都城内有东西两大市集，因着东城比之西城，达官显贵居住较多，服务于这类人群的商贾也就比较多，东市自然也比西市更加热闹繁华。 醉音阁位于东城，与东市就隔了两条街。墨芊芊脚程本就快，再一路断断续续地小跑，片刻间就到了东市集。 墨芊芊扶着东市集入口处的门楼石柱急喘几口气，稍稍缓过气来，便随手抓住一个路过她身边的小孩急吼吼地问道:“小妹妹，你可看见一个提着竹篮卖鸡蛋的小姐姐？她大概跟我一般年纪，一般身材。” 小姑娘大概十岁左右的年纪，扎着一对麻花辫，身上衣着朴素，手中还提着一篮子各种各样的鲜花，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看起来很是机灵。 小姑娘乍被个陌生大姐姐抓住，吓了一跳，惊恐地瞪着墨芊芊半晌不说话。 墨芊芊焦急万分，见小姑娘没反应，垂眸瞧见她手里握着的两根糖葫芦。 墨芊芊把糖葫芦塞给小姑娘，又急问道:“小妹妹，你可看见一个提竹篮子卖鸡蛋的姐姐，跟我差不多一般高？” 小姑娘望着手里突然多出来的两根糖葫芦，微微愣神。 墨芊芊等不到回应，转身就要去问别人。 “大姐姐，我看见过一个提竹篮子卖鸡蛋的姐姐，穿着浅绿色的上衣，鹅黄色的裙子。” “对对对，就是她。”墨芊芊心中一喜:“小妹妹，你是在哪里看到那个姐姐的？” 小姑娘指着一个方向道:“就在那个方向，茶馆门口。大姐姐，你看赶紧去救那个姐姐吧，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她正被一个贵族小姐欺负呢。” 墨芊芊心中一沉，果然是书韵。墨芊芊突然心口就涌上一口恶气，仿佛来到这里两年以来所积累的怨气一股脑都涌上头来。 书韵是个老实丫头，好端端得，绝对不会随便得罪人，定然是被人欺负了。她倒要看看，是哪家不长眼的混蛋敢欺负她的人！ 小姑娘举着糖葫芦惊讶地望着墨芊芊气呼呼绝尘而去的背影，她还没来得及谢谢这个陌生姐姐给她糖葫芦吃呢！ 茶馆门口，书韵衣裳脏乱发髻松散，细瘦的双臂被两个婢女打扮的女子反剪在背后，疼得书韵额角直冒冷汗。 “死丫头，性子还挺拧！我家小姐叫你赔罪你听见没有？”一个婢女一手拽住书韵的头发，用力将书韵的头向下按。 书韵用尽力气挺直背脊，就是不肯低头示弱。 书韵眼眶发红，咬牙怒目瞪着眼前锦衣华服小姐打扮的美貌女子，那美貌女子高傲地昂着头颅，看向书韵的目光满是鄙夷嫌弃。 墨芊芊认得她，书韵也认得她，那别唤做小姐的，正是与墨晴交好的贺家小姐，贺敏之。 第69章 主心骨 “我已经道过歉了，明明是你们不依不绕欺负人。再说，是你故意撞了我，我没稳住身子，才撞到了你家贺小姐。要道歉，也应该是你先向我道歉才对。而且，你得陪我鸡蛋。” “死丫头，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婢女神色一凛，拧着书韵的手臂狠狠向后用力。书韵疼的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罢了，罢了，芙蓉，同一个没教养的贱婢，与她多说无益，直接将人扭去贱奴所发卖到妓馆去，好叫她知道什么是尊卑有别。” 贺敏之居高临下地斜眼瞟着书韵因气愤憋得通红的脸庞，她一眼便认出了书韵。虽与墨芊芊多年未见，但她对墨芊芊的厌恶，已经深深地烙子在在了骨子里。即使跟墨芊芊有关的一切都化成了灰，她也能一眼就辩认出来。 墨芊芊自打两年前回了京城，就基本不在世家小姐的圈子里露面，大家几乎都要忘了墨家还有这么一个长房嫡小姐。 贺敏之原本很难有机会找墨芊芊的麻烦，本想着墨芊芊就这么一辈子不出现在世人眼前也就罢了，不成想，书韵今日却撞在她的手里。 贺敏之心下暗喜，找不了墨芊芊的麻烦，就找她身边人的麻烦，憋在心的恶气今日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就算书韵瞪破眼珠子，这口恶气她也是要出一出的。 “就算要卖，也轮不到贺小姐卖我。我可是有主子的婢女。贺小姐这样做，是要逼良为娼吗？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贺敏之的脸色微变，抖着手指着书韵的鼻子道:”死丫头，还真是伶牙俐齿，今日，我就替你的主子教训教训你，看你还能不能巧舌如簧!“ 贺敏之朝那名叫芙蓉的婢女看了一眼，芙蓉心领神会，一脚狠狠踢在书韵的腿弯处。书韵促不及防，被踢得“噗通”跪倒在地上。 芙蓉一脸阴冷之色，举起手就往书韵的脸上挥去。 书韵闭上眼，这一巴掌，她怕是躲不过去了。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书韵听见四周围观的人们安静了片刻，忽而开始四下里小声地议论起来。 “这姑娘是谁呀，竟然敢和贺家的小姐对着干?” “唉，怕是又一个要倒霉的。贺家可不好惹。” “我怎么瞧着她有点眼熟啊，好像是……好像是墨家长房的小姐？” “墨家长房?你说她是墨子谨大人的爱女，墨芊芊。” 有人低低惊呼了一声，四周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小姐?! 书韵心中一惊，忙张开眼睛，就见身前一双熟悉的绣花布鞋，正是墨芊芊生日那天，她送给墨芊芊的生辰贺礼。 “小……小姐……”书韵两眼一热，委屈涌上心头，几乎要哭出来。 只见墨芊芊冷着脸孔，一把将芙蓉挥向书韵的手用力攥住。 芙蓉怒目瞪着墨芊芊，挣脱几次都没能挣脱开，反倒被墨芊芊攥得手腕生疼，麻痹的感觉向整个手臂四散开来。 “书韵莫怕，有我在，任何人都动你不得。”墨芊芊回头给了书韵一个安慰的笑脸。 书韵点点头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抹了一把眼泪，只要有小姐在，她就有了主心骨，她什么都不怕。 第70章 记忆中的墨大小姐 “小姐，鸡蛋几乎都被摔碎了。”书韵看着满地摔碎的鸡蛋无比心疼，这些可是她和小姐一枚一枚收起来的，已经没有几颗好的了。 书韵捡起竹篮，将完好的鸡蛋捡起来放进篮子里。 墨芊芊并不在乎鸡蛋，她只是心疼书韵被人欺负，一看到书韵狼狈的模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的婢女，平日里连她都舍不得打骂一句，怎能容他人随意欺辱？ 墨芊芊非常生气，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这种怒火中烧的感觉了。上一次生气，还是上辈子将未婚夫和妹妹捉奸在床的时候。回想起来，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墨芊芊正在气头上，看向芙蓉的目光冰冷得犹如千年寒冰做成的冰箭，刺得芙蓉心头一阵震颤，恐惧横生。 芙蓉不认得墨芊芊，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野丫头多管闲事，手腕几番用力挣脱不开，芙蓉发了狠，举起另一只手狠狠朝墨芊芊扇了过去。 众人再度发出一阵惊呼，然而，芙蓉还没碰到墨芊芊一根头发，墨芊芊突然松开芙蓉的手闪身躲过，芙蓉用力太猛，一头向前载去，墨芊芊顺势踹了芙蓉一脚，芙蓉尖叫着载趴在地上，整个人呈现一种狗吃屎的丑陋姿势，现场顿时爆发出阵阵哄笑声。 “你……你……”芙蓉翻身坐在地面上，羞得脸色都胀红成了猪肝色，瞪着墨芊芊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没哑巴就赶紧滚起来给书韵认错，否则，本小姐绝对绕不了你！” 芙蓉仗着自己是贺敏之最看中的大婢女，平日在贺府嚣张惯了，何时被外人如此训斥过？ 芙蓉愤愤地瞪着墨芊芊，却被墨芊芊浑身散发得冷冽气息震慑，不敢轻易造次。 “哟，这不是墨家长房的落魄千金，墨芊芊吗？多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样一身穷酸样？唉，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狗，这贱婢如此没教养，墨大小姐还敢放她出来丢人现眼，实在是勇气可嘉呀。” 墨芊芊挑眉，贺敏之这是拐着弯骂她没教养呢。不过很可惜，这满京城的勋贵人家里，若说墨子谨教出来的女儿没教养，那满京城的闺秀小姐恐怕真没几个是有教养的了。 “你谁呀你！”墨芊芊故作不认识贺敏之：“本小姐落魄也好，风光也罢，干你何事？” 周围因墨芊芊这一句话，又引起了一阵哄笑。 感情人家墨大小姐根本不认识贺敏之，这贺小姐素来自诩在京城的闺秀圈里也是排得上名号的，可身为大贵族家的小姐，墨芊芊竟然不认识她，这可是大大地打了贺敏之的脸面。 要知道墨家长房出事之前，满京城的贵族小姑娘都上杆子巴结墨芊芊，想同墨芊芊做朋友呢，皇宫她也是见识过的。贺家在贺敏之的爷爷辈就来到了京城打拼，可墨大小姐竟然不认识贺敏之？ 这话说出来，众人不会觉得墨芊芊孤陋寡闻，只会觉得贺家其实并不如众人以为的那般有面子，连带着贺敏之都变得不那么高高在上了。 贺敏之气的脸色发青，没错，墨芊芊还是记忆中那个落魄的千金小姐，但她的口舌也依旧如记忆中那般伶俐。 第71章 狗仗人势 墨芊芊指着芙蓉问贺敏之道：“这地上这团不长眼的东西，是你家的？” 这团……东西？ 芙蓉脸都绿了。 贺敏之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这团东西”指的是芙蓉，原本发青的脸色又添了几缕黑气。 墨芊芊这个时候终于“想起”贺敏之是什么人：“哦，我当是谁呢，想起来了，你是贺家的啊。 墨芊芊故意说“贺家的”而不是直呼贺敏之的名讳。 “嗯，贺小姐说的不错，什么样的主子就能教出什么样的狗奴才。似这般狗仗人势的混账东西，就该吊起来抽打到老实了为止，不然，丢得的可是主子的脸面。” 墨芊芊句句说的都是芙蓉，可句句实则都说的是贺敏之。 贺敏之狗仗人势，贺敏之是混账，贺敏之该被吊起来抽打，贺敏之丢脸…… 贺敏之已经气得浑身哆嗦。 墨芊芊趁贺敏之还没反应过来如何对付自己的空当，听书韵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讲了一遍。 原是这间茶馆用来配菜的一道招牌点心需用鸡蛋做配料，恰巧后厨里鸡蛋用光了，掌柜便差伙计去买。 恰巧伙计在半路碰上了提着竹蓝卖鸡蛋的书韵，伙计见一蓝鸡蛋品相都不错，就准备将书韵带到店里，把鸡蛋全部买下。 书韵很高兴地跟在伙计身后，谁知走到店门口迎面碰上一队人，正是贺敏之一行。 原本书韵走得好好的，但芙蓉经过书韵身边时，突然伸出胳膊肘用力撞了书韵一下。书韵没站稳就又撞向了贺敏之，鸡蛋蓝子也掉在了地上。 书韵是再三向贺敏之道过歉的，无奈贺敏之就是不饶人，还让人抓住书韵，口口声声要将人卖到妓馆去。 墨芊芊就知道，这件事定不是书韵的错。若没有贺敏之的示意，那芙蓉与书韵无冤无仇，为向故意撞书韵?书韵一个婢女，与贺敏之素无往来，贺敏之又为何故意难为她? 不用说，贺敏之针对的，是墨芊芊而非书韵。 不用说，又是这具身体曾经结下的仇怨。 墨芊芊无比头疼，这原主从前究竟是怎样的性子啊，究竟还有多少陈芝麻烂谷子的烦心事需要她来善后? 墨芊芊忍下心头气，极有礼貌极有涵养地对贺敏之道:“贺小姐，这件事说来说去，也不是书韵的错。书韵不是故意撞你，也已经道过歉了，不如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这么算了吧。” “算了?”贤敏之冷哼一声：“这贱婢得罪了本小姐，以下犯上实在罪无可恕。若想我不计较，也成。不如，你替她给我赔罪，如何?” “什么?明明是你们的人先撞了我，却要我家小姐给你道歉?这究竟是什么道理!你们欺人太甚，实在太过份了!” 书韵气冲冲道。 墨芊芊挥手，示意书韵不要冲动。书韵鼓起腮帮子，不甘心地躲到墨芊芊身后去。 “哼!瞧瞧，王子之间说话，何时轮 到一个贱婢插嘴?果然穷酸的人家，是教不出好货色的。不知礼仪，不知尊卑，墨小姐回去，要好好管教才是。” 墨芊芊原本就因为重阳宴的事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眼下更是被贺敏之勾挑得一片沸腾。 第72章 尊卑二字 “呵，以下犯上？贱婢？尊卑?”墨芊芊心中满是怒火，偏偏还能冷笑着着贺敏之，偏偏还能笑得一派云淡风轻。 “你，你笑什么?”贺敏之总觉得墨芊芊身上杀气腾腾，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怎么，这样就害怕了?墨芊芊的 冷笑中多了一丝轻蔑。 不是墨芊芊瞧不起贺敏之，看她这般惶恐还故做镇定的模样，也不过是外强中干，只会摆架子吓唬人罢了。 偏巧墨芊芊在上一世最后的人生中，把所有的时间与精力都用到了和那异母的妹妹勾心斗角上了，摆架子唬人这种事，她早练得炉火纯青，可不是贺敏之这种低段位的选手能承受起的。 倒是藏在贺敏之身后的那朵白莲花，墨芊芊瞅了一眼贺敏之身后的马车，她方才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有人坐在马车里，掀开一道帘缝偷偷地看戏。见她来了，那人愣了一下，忙放下车帘缩回车内。 原来墨晴也在，真是冤家路窄。看来贺敏之当街大肆羞辱书韵，背后少不了这位堂妹的推波助澜了。 借刀杀人，自己却躲在一边悠闲地看戏，看来这墨晴也是越长越出息了。 这才像话嘛!也只有墨晴这种段位的对手，才能配得上自己穿越女主角的身份。 墨芊芊皱眉捂着心口，那里正燥动不安，若说她讨厌罪晴，是出于对原主的同情，因此这份厌恶尚带着理智，那打心底涌起来的这种厌恶之情，应当是原主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 这便有趣了，原主究竟和墨晴有什么过节，才令原主如此讨厌她，连魂归后身体都在继续讨厌她。 “既然说到尊卑，本小姐今日就好好教教贺小姐，这尊卑二字，究竟要怎么写。” 墨芊芊学起墨轩教训自己时双手负于身后，一派正气凌然的模样。 茶馆的对面，正是京城颇有名气的饭馆一品轩。一品轩素来以菜品上佳、菜肴新颖闻名，自打换了一位新大厨，生意更是火爆到日日满座。 凭着一品轩如今的实力，再寻一处好地界开一间规模更大的饭馆游刃有余，偏偏一品轩的老板是个极其念旧的人，又怕迁址会影响生意，便打消了扩大规模的念头。 此刻，一品轩二楼临街的一间雅间内，窗口正大开着，窗口趴着个身着白衣容貌俊美的公子，一手把玩着茶盏，一手捏着点心丟到口中，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茶馆外面发生的一切。 一品轩楼层的高度并不算高，是以众人所说的每一个字，开着窗便能听得一清二楚。 萧文礼也万万没想到，今日心血来潮地拉上皇帝陛下来一品轩品尝新菜色，竟然就见到了令他咬牙切齿心心念念了好几日的人，还看她亲自上演了这么一出手撕刁主恶奴的大戏。 “没想到这丫头看起来温柔娴雅，骨子里实则是个有仇必报的，为了一个婢女都不惜跟贺家的小姐杠上可了。而且这背起手来教训人的模样，啧啧……” 萧文礼摇头叹息：“唉，还真是跟她那个一本正经毫无风趣的兄长墨轩一模一样。” 第73章 不胜唏嘘 “你说墨轩?”对面的皇帝陛下饶有兴敢地瞧着杯中的茶叶渐渐舒展开叶片:“我倒觉得墨轩性子还好啊，安静沉稳，不像某人那么吵闹。” 萧文礼自然知道这“吵闹的某人”说的正是他本人。 “哈!他哪里有我招人喜欢，整日板着一张冰块脸，可惜了那副天生的好相貌啊!倒是他这个妹妹实在有趣。传言中的墨大小姐娇横任性心思恶毒，据说还有点疯巅，今日看来，传言不可信也。” “你都说了是传言，自然是不该信的。” 萧文远抬眼，越过窗口摆的一盆菊花，望向墨芊芊纤细的身影。 但见她白晰的脸庞不施脂粉，却犹如桃花娇艳含笑开，一双细长的柳叶眉似画中远山含黛色，穹鼻樱唇，一双明亮胜星辰的眸子叫人犹其难忘。 墨芊芊今日穿了一件浅红色的大袖曲裙深衣，配了一件米白色的百褶下裙，偏就这一身随处可见的经典红白配色，将她原本清雅出尘的气质衬托得犹如画中仕女一般脱俗。 因为离得她们不算远，她一颦一笑间神采的灵动以及眉眼之间每一处细微的变化，都能瞧得清清楚楚。 萧文远有一瞬闪了神:“性子确是有趣得很，很有个性，不然也不会典当了你的玉佩。” “她当的可是你的玉佩。” “我用玉佩换了古砚，玉佩自然就是你的了。” 提起那方古砚台，萧文礼就觉得一阵肉疼。 “听说你叫郑家的三公子郑无尘给里墨轩单独下了贴子?”萧文远问道。 “嗯，是啊。那次去山中云麓书院时你也看见了，墨轩与郑无尘斗棋，赢得可是相当漂亮。他的文章你也读过了，不仅有文采有风骨，更有见地，是个实干型的。这般人才若就此埋没，实在可惜，只是如今的墨家长房，恐怕不能给墨轩提供很好的平台。即如此，我不如借郑家的手做成这件事。只不过，能否把握住这次机会，就看墨轩有几分真本事了。” 萧文远仍是聚精会神地看着茶叶，突然想起自己当年缠着父皇要墨子谨当老师的情景。 “今年重阳节，太庙祭祀的祭辞是墨子谨操笔，我已看过，写得相当不错。墨轩身为墨子谨的儿子，应当不会令你失望。” “什么，墨子谨终于振作起来重操笔墨了吗?他可是许多年都未有作品问世了。” 这个消息令萧文礼十分惊讶:“又是魏太师举荐的?” 萧文远点点头：“原本是托外公操笔的，但外公最近染了风寒，精神不济，便举荐了墨子灌。 “呵！魏太师对这个弟子倒是极上心。墨子谨也是个痴情种，否则也不会因为夫人的死，顽废了这么多年。如今也好，你正愁身边无人可用，这墨家父子是赶上好时候啦!细数墨家长房这些年来经历的风雨，都能写一本书了，实在令人不胜唏嘘呀!” 萧文礼感慨一番，不再言语，转而兴趣昂然地看楼下的墨芊芊如何教训那贺家主仆。 “嗯，的确很是令人唏嘘。”言罢，萧文远也不再多言，同萧文礼一起看向对面。 第74章 布衣百姓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此刻，墨芊芊正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待心中迅速组织好语言，先是停在芙蓉面前，扬眉笑问。 “你叫芙蓉?” 芙蓉刚刚站起身正在拍身的土，被墨芊芊这一问问得有些发愣。 “我且问你，你身为贺家的奴碑，可有卖身契?可有释奴文书?可是自由身?” 芙蓉对墨芊芊方才踹自己的那一脚尚心有余悸，于是老实回答:“婢子是贺家的家生仆，世世代代都侍奉贺家，婢子不敢想。” 芙蓉说着，声音渐小。 “哼!生为我贺家的仆人，那是她的福气，吃用都是我贺家的，还敢妄想想自由身?”贺敏之居高临下瞪了芙蓉一眼，芙蓉脸色灰败地垂下头去。 对于芙蓉这样有卖身契的仆从，主子愿意一纸释奴文书放其自由，是主子最大的恩赐。如果能自由，又有谁愿，意一辈子做何候别人的奴仆呢? 只可惜，对于芙蓉来说，自由是根本不用奢望的，因为贺敏之早就说过，一日身为贺家奴仆，就终生都是贺家的奴仆。 “这么说，就是没有释奴文书喽!” 墨芊芊同情地看了芙蓉一眼，遇到贺敏之这样的主子，芙蓉怕是没希望获得自由的。 “那我再问贺小姐，贺小姐的父兄可有功名在身？家中女眷可有浩命加封?贺家祖上可曾受过封荫?” 墨芊芊的问题令贺敏之微微变了脸色。 贤家祖上皆是布衣百姓，虽然几代经营积累了颇多财富，但是贺家实是连一个秀才都不曾出过的。 贺敏之的父亲原本将希望寄托在了大夫人所生的长子贺允之身上，可偏偏贺允之自幼身子骨弱，整日泡在药缸，眼看着是个不长命的。 次子贺逸之颇有些能力，但却是妾室所出，尚在准备参加科考，能否考上，还是个未知数。贺家大夫人一直将次子当做眼中钉，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贺家三子贺修之也是妾室所出，但那是吃喝玩乐的个中好手，真真正正的纨绔，让他读书，不如杀了他比较痛快。 贺老爷年纪大了，贺敏之出生后便再无所出，贺老爷原本想扶持次子继承家业，无奈贺老爷畏惧妻如虎，有大夫人在，贺逸之怕是无望继承家业。 至于老三那个败家子，贺老爷早就断了培养他成才的念想。与其将希望放在贺修之身上还不如让贺敏之招个出色的上门女婿来的有前途。 贺家子嗣如此境况，贺老爷尚能支撑家业到如此规模，还将官银流通权紧紧攥在手里，可见于经商一事上，贺老爷颇有才干。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我贺家手中握着官银流通权，说出去，谁人不高看我贺家一眼?哪个官家不给我贺家三分薄面?” 贺敏之一脸的骄傲，仿佛她天生就头顶七彩光环，天生就该受人顶礼模拜。 可贸敏之却不知，自己这副傲娇的张狂模样只会让人觉得好笑。 墨芊芊无比同情贺敏之，她难道不知道别人给贺家三分颜面，是因为本身的教养，而不是因为她家门楣上的“贺”字。许多勋贵人家骨子里还是很轻视商人，只有墨家才是那个例外。 第75章 官还是官 别说墨芊芊了，就连躲在马车里的墨晴都忍不住因贺敏之这番自视甚高的言论，对她更鄙夷了三分。 “如此说，那便也是没有喽?”墨芊芊替贺敏之做了直接的回答。 贺敏之脸色极不好看，墨芊芊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无法反驳，这让贺敏之感到无比恼火。 “既没有，便是说贺家纵有家财万贯，也不过一介布衣百姓。一介平头布衣竟同官家谈尊卑?论贵贱?贺小姐不觉得自己很好笑吗?” 墨芊芊突然转变了方才和风煦日侃侃笑谈的态度，冷漠轻蔑的语气令所有人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墨芊芊，你少在这里装样子吓唬人了。本小姐好笑？明明是你的穷酸样才让人好笑吧!” 贺敏之掩口嘲笑，却见墨芊芊看着她直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看来贺小姐并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墨芊芊决定今日帮这贺敏之好好开开窍，她实在笨的让墨芊芊看不下去了。 “贺小姐以为，为何凡是有点远见的家族，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读书识字，考取功名？富贵人家甚至为了让儿子榜上有名，不惜花费重金行贿，甚至买官。” 墨芊芊伸出四根手指，一一数过去:“士农工商，前朝在四民分业时，以士族为最尊，以商人为最贱，虽然本朝历代天子都开明贤德，认为商人也为国家的发展贡献了很大的力量，因此抬高了商人的地位，商人的地位的确是今非昔比。” “哼!还算你有点见识。”货敏之傲慢地飞了墨芊芊一眼：”似你这般穷酸鬼，哪里能知道富贵人家的好处？” “贺小姐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了，再来嫌弃我也不迟。” 今日若不是贺敏之欺负书韵，踩了墨芊芊的底线，墨芊芊根本赖得搭理这蠢笨如猪的东西。 “但商人的地位提高了，却不代表有钱就是贵族，比如你。就算家道落魄了，贵族却还是贵族，终究是要比布衣百姓高上一截的，比如我。贺小姐可别忘了，我父亲可是在朝为宫，就算官职不高，可官还是官。我母亲生前诰命加身，我兄长虽暂时未有功名，却是正经考上了秀才的文人。至于我......” 墨芊芊扬眉冷笑:“贺小姐莫不是忘了，我可是先帝亲封的安宁县主，圣旨还在我家堂上供着呢，就算我再穷酸，也还是县主。贺小姐见了我，是该行脆拜礼的。你区区一个商贾之女，竟然敢当街羞辱县主，我若告上刑部，你可是该被问斩的大罪。就是你那好姐妹，我那好堂妹墨晴，见了我也是要矮一头的。” 墨芊芊说着，目光瞟向了马车。 贺敏之脸面瞬间惨白，心惊地向后退了一步，就连一直在马车里静静听着的墨睛都变了脸色。 墨芊芊淡出人们的视线太久了，以至于大家都忘了还有“县主”这回事。 墨芊芊却不等她们恢复冷静，拉着书韵继续道:“还有我家书韵，书韵的卖身契早被我烧了，我亲手写的释奴文书如今就藏在她贴身的小荷包里，书韵可是自由身良家子。况且书韵这么多年来对我墨家长房不离不弃，我早将她当做了妹妹看待。“ “小姐……“书韵感动得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第76章 故人相见 墨芊芊车拍着书韵的手安抚一番：“所以说，我家书韵可是正正经经的官眷，真正是贱奴的，是贺小姐身边的芙芙蓉。我说了这么多，贺小姐如今还想与我论尊卑吗?” 贺敏之白着脸，身子抖得犹如风中落叶。 “我尊，你卑，这实是事实。对于你来说虽然很残酷，但事实就是事实，你只能选择接受。虽然我今天心情不大爽利，但我一向心善，今日就不同尔等计较。若再有下次，尔等就等着进形部大牢吧!” “你心善?好笑!在场谁人不知，当年你推墨晴下水，却间接害死了你的母亲。你竟还有脸说自己心善?墨芊芊你父亲送你去避世清修，你是连脑子都修坏了吗?” 贺敏之气急了，口不择言地丢出当年的事，想恶心一下墨芊芊。 墨芊芊沉下脸色，冷冷地瞪着贺敏之得意的模样。 这贺小姐的张嘴真是招人厌，墨芊芊还真有种想撕了它的冲动。 “贺小姐说的对，我的确是修坏了脑子，许多往事都不记得了。所以做为局外人，自然旁观者清，当年的事疑点重重，恶毒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我可要好好查访一番呢。” 车里的墨晴越听越心惊，难不成墨芊芊想起了什么，或为者已经察到了什么? 墨晴用力咬着下唇，手中的丝绢被她绞得皱皱巴巴。 不可能的，墨府从前的旧早人已被母亲清理干净了，墨芊芊应该什么都查不到才对。 想到这些，墨晴心里顿时轻松了下来。 “哼！事情过去多年，恐怕早已是无迹可寻，自然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就是想为自己开脱，也要有证据才能取信于人。不过，当年是你先动手推墨晴妹妹下水的事人尽皆知，这件事当时可是有人证的。你就算想赖账也是赖不掉的。对吧，墨晴妹妹？” 人证？墨芊芊愣住，这件事她怎么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此时，马车里的墨晴绞着手帕，心里是又气又无奈。 原本她和贺敏之约好了今日狂街选几样时新的首饰配衣服，没想到碰上书韵当街叫卖鸡蛋。 贺敏之出主意，要借书韵的名头，狠狠打一打墨芊芊的脸面，好出一出憋在胸中多年的这口恶气。 墨晴原本不想横生枝节，可贺敏之不依，还说她一见墨芊芊如同老鼠见了猫般没出息，让她躲在马车里不要出声就好。 如今，贺敏之反被墨芊芊压制得大丢脸面，却又想起将她拉出来对付墨芊芊！ 什么“好姐妹”、“好闺蜜”、“你的事是就是我的事”，也不过是上下嘴皮子一碰，说的漂亮话罢了。 墨晴心思飞快旋转，她朝粉黛使了一个眼色，粉黛点点头，先行下了马车。 粉黛下了车，先是对墨芊芊弯身行礼道:“堂小姐，婢子粉黛见过堂小姐。” 言罢，粉黛转身掀起车帘，伸手将泪眼汪汪已是梨花带雨的墨晴扶下马车。 墨晴一只脚方才着了地，抬头见了墨芊芊，忙疾步来到墨芊芊面前，却又在墨芊芊身前几步的地方停下，一副想上前说几句姐妹间的亲热体已话，又害怕墨芊芊的委屈模样。 第77章 姐妹过招 墨晴这般模样，一句话都不必说，都能惹来他人的三分怜惜。 传言说这墨家长房的大小姐幼时便喜欢欺负二房的墨晴小姐，才有了后来推墨晴下水的事。 如今看来，此事并非空穴来风，否则那墨晴见了墨芊芊，也不会一副惶恐惧怕的模样。想来是幼时被欺负得狠了，心中难免有些顾忌。 已有人对着墨芊芊指指点点。 墨芊芊心中冷笑，从墨晴下了马车到现在，不过转瞬时间，墨晴却有本事一言不发便将麻顺引到她身上，她若不好好地回敬一下，岂能对得起墨晴这番心思? 墨晴用丝娟抹了抹眼角的几滴清泪，一双美眸泪盈盈瞧着墨芊芊片刻，咬着唇几番欲言又止。 墨芊芊秀眉一扬，浅笑不言，只等着墨晴自己开口。 墨晴见墨芊芊只笑不语，心下暗恼，但眼下众目睽睽，她心里有不服却不能当场发作。 “堂姐，你我多年不见，没想到再见面，竟然是在这市集里。” 墨晴这一声堂姐叫的极为亲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二人原本关系很好。 “竟然是墨晴堂妹？”墨芊芊学着墨晴的腔调，将“堂妹”两个字叫得极其亲热，亲热到墨芊芊都忍不住为自己这一声呼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墨晴听出墨芊芊与语气里调侃的意思，气息微微一窒。 墨芊芊继续故作惊讶道：“还真是好久不见，堂妹这几年可安好？” 墨芊芊看了一眼墨晴的马车：“我当是哪家闺秀的马车停在那里，没想到竟然是墨晴妹妹的。早知道是堂妹在这里，刚才我就上去同你打招呼了，也不必贺小姐唤你出来，我才知道是故人在此。” 墨晴悲切委屈的神情快要兜不住了。 墨芊芊这一番话，话里有话，墨晴明显早就在马车里了，方才贺敏之为难书韵的事她定然是从头到尾看得一清二楚，可她却躲在马车里不露面，这番心思就耐人寻味了。 若不是贺敏之唤了墨晴出来，墨晴大概是从头到尾都不会露面的。难不成她是故意看贺敏之欺负墨芊芊的婢女书韵？若真是这样，那墨晴这件事办得就不地道了。 墨晴有口难言，她总不能说是贺敏之想为难书韵出气，而她乐得躲在一边看大戏吧！ “这些年，堂姐为了晴儿，没少吃苦，晴儿实在是没脸见堂姐，这才躲着不敢见堂姐的。” 墨晴看了一眼装鸡蛋的竹篮，眼泪忍不住溢了出来：“可巧今日在这里碰上了，否则，我都不知道……不知道……” 墨晴抽泣几声，用丝绢抹了眼角的泪珠：“我都不知道，堂姐，竟然沦落到要在街头卖鸡蛋维生了。” 墨晴这一句，成功地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墨芊芊几乎都要为墨晴喝彩。 原本，墨家长房的落魄是众人皆知，书韵在市集卖鸡蛋也不是一日两日，可偏偏墨晴今日在这种情形下说出这番话，这便又让墨家长房的窘迫境况成为了众人注意力的焦点所在。 墨芊芊也不气恼，只是看着墨晴轻笑，一派安静优雅又识大体的闺秀模样。 第78章 我很好 是啊，二人多年不见，这几年间也没有任何的交集，偏偏今日一见面，就能互相认出彼此来。 认出来了也就罢了，可偏偏二人就好像是宿世的仇敌，一开场便是刀光剑影相看两厌。 墨芊芊忍不住为自己的今生叹息，无论前世今生，她都逃不过有一个如此聪明伶俐会讨人喜欢的妹妹。 只不过上一世是同父异母的亲妹，今生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堂妹。仔细看看，这两个妹妹的性子还真是如出一辙，都喜欢戴着面具假扮那不染俗世红尘的白莲花。 “要堂妹见笑了。长房虽不如二叔家里富裕风光，但也无须堂妹同情。这几年，长房自给自足过日子，倒也对人生有另一番体会领悟。” 墨芊芊很是淡然，分毫没有被墨晴揭开伤疤的懊恼窘迫，反而一本正经地给这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们进行思想教育。 “比如生而为人，无论是清贫还是富贵，总得先要生存才能考虑身份地位钱财之类的身外之物。就算生在勋贵人家，也是要吃饭的。所以这高门大院也不见得比田地里辛苦耕种的农夫金贵多少。相反，没有农夫耕种，他们都得饿死。太祖皇帝当年以不是也说过，民以食为天吗？可见功名利禄皆浮云，生存才是人的基本需求。” 墨芊芊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这市集上大多是靠双手劳作打拼的普通百姓，墨芊芊这番话，更是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 有文化低听不懂墨芊芊在说什么的人，便向旁边有些文化的人请教，一时四下里议论纷纷，不少人对墨芊芊投去赞许的眼神，夸赞她不愧是墨子谨教出来的女儿，有着墨子谨的风骨，将天下百姓装在心里，而不是像许多世家大族的小姐一般，仗着身份高贵就傲慢自负，瞧不起贫民百姓。 贺敏之和墨晴脸色愈发难看，方才她们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都抓着书韵卖鸡蛋的事对墨芊芊冷嘲热讽，看在他人眼中，自然就是被归类到了眼高于顶傲慢无礼的大小姐之列。一传扬出去，别人只会说她们二人家教不好。 墨芊芊瞧着二人的脸色扬眉轻笑，看来这二人是听懂她话语里的意思了啊。 “堂姐，晴儿没有轻贱堂姐的意思。就是看堂姐如此落魄，晴儿心中实在不忍。”墨晴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 “我也没有说你故意轻贱我，堂妹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堂妹实在不必为我担忧。我很好，过的很快活。” 墨晴瞧着墨芊芊，见她虽然没有车马仆从，也没有锦衣钗环，但她看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容光焕发，泛着粉红的白皙脸庞上是掩不住的神采飞扬，身上满满得都是少女应有的青春活力，墨晴便知道墨芊芊的话不假，她的确过得很快活。 墨芊芊也确实没说假话，虽然成为墨芊芊之后，她经常要为银钱操心，但靠双手去获取的满足感让她一直保持着高度的积极性，让她觉得在这个时代里活着有希望有奔头。也正是这种精神气，让她在初醒过来时的惶恐与沮丧中，挺了过来。 第79章 蠢货 可是，墨晴想看到的并不是这样的墨芊芊。 她一直一以为墨芊芊会在家道中落的打击中一蹶不振，变得不甘变得颓废变得狰狞，这样她才能昂着高傲的头颅，将墨芊芊所有的尊严都踩在脚下。 然而，如今的墨芊芊似乎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喜爱争强好胜的小丫头了，她的淡定娴雅，让她浑身散发出一种安静端庄的气息，令墨晴站在她面前，莫名就觉得自己少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清贵气质。 墨晴恨恨地看着墨芊芊，从前的墨芊芊张扬得令人羡慕，如今的墨芊芊却收敛起了锋芒，安静得令人心生愉悦。 墨晴心思百转千回，墨芊芊看透了她的思绪，只淡笑着看了看竹篮里尚完好的几颗鸡蛋，从书韵手里接过竹篮，递给墨晴。 “这鸡蛋是家里的老母鸡下的，吃的是墨府院子里的草虫，喝的是墨府荷花潭里的水，每日我还叫书韵将它们赶到院子里跑一跑，强身健体。这些鸡蛋百分百新鲜味美，妹妹拿回去，也好晚上添菜，尝尝看还是不是当初墨府里家养鸡生蛋的味道？” 墨芊芊如此大方坦荡，丝毫没有因为墨家长房的落魄有半点的自卑妒忌，众人都忍不住为墨芊芊如此良好的教养点头称赞。 墨晴勉强笑着道谢，嫌弃地看了眼竹篮，示意粉黛将鸡蛋篮子收了。粉黛上前接过竹篮，对墨芊芊行礼道谢，目光里却没有似墨晴那般流露出半点嫌弃。 墨芊芊的目光扫过粉黛，她听书韵说过这个粉黛，是墨晴的母亲谭氏一手调教出来给墨晴使唤的，很是机灵聪明。 “不过就是一篮子鸡蛋，也好意思送出手？哼！看来墨家长房这些年不止是穷酸落魄，如今怕是连一件像样的礼品都拿不出手了吧！以墨晴妹妹如今的身份，可不缺你几颗鸡蛋吃。” 贺敏之一脸嫌弃，上前一把将竹篮夺过来扔在地上。 “呀！贺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书韵惊呼道。 粉黛看着已经没有一颗完好的鸡蛋篮子有些发呆。贺敏之的嚣张跋扈也不是一日两日，但今日这番做法，实在是失了大家小姐的风范。 粉黛略有些不安地瞅了一眼墨芊芊。她在墨晴身边伺候多年，平时观察墨晴的脸色多了，就愈加擅长揣摩人心。 却见墨芊芊始终笑意不减，神色淡然，但她眼中隐隐燃烧的小火苗令粉黛看了一阵心惊。 再怎么说，墨芊芊都是墨家长房的嫡小姐，就算落魄，也不是贺敏之能惹的。就算是墨子桓面对墨子谨的时候，也不敢太过造次。 墨晴也完全没想到贺敏之会突然这么做，心中是又气又恼。 这个贺敏之，自己没本事对付墨芊芊，将她拉下水也就算了，她好不容易将气氛缓和下来，结果全被贺敏之给搅了。 眼下围观群众明显偏向了墨芊芊，她们二人若再纠缠下去，根本毫无意义。不但不能打压了墨芊芊，还得丢了自己的颜面。可偏偏贺敏之这个蠢货看不清形势，一味挑衅。 墨晴一肚子邪火，很想将贺敏之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吊起来一顿好打。她今天真是脑子抽了，才跟着贺敏之一起逛街。 第80章 出手相助 “堂姐，贺姐姐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她。”墨晴忙着替贺敏之打圆场。 “晴儿，你怕她做甚?不过是个穷酸落魄无权无势的女人，连街边的乞丐都不如。今日，书韵这死丫头我是卖定了。我倒要看看，她的主子有什么本事救她。是我贺敏之的面子大，还是你墨芊芊的面子大!芙蓉，将人抓了送青楼去!” 芙蓉犹豫上前，正要再次抓住书韵，墨芊芊一步上前将书韵挡在身后，冷声喝了一句:“放肆!本小姐看谁敢!” 芙蓉被墨芊芊犀利的目光逼退几步。 贺敏之咬牙切齿道:“你今日不将人送去青楼，本小姐就将你的卖身契送去青楼。” “小姐，不要啊!”芙蓉跪下朝贺敏之磕头。 “哼!是你去青楼还是她去青楼，你自己选吧。”贺敏之冷声道。 芙蓉一脸绝望，怎么都不明白素来重用自己的小姐今日为何会如此绝情。 若是被墨芊芊告到刑部，她顶多算是从犯，关几天打一顿受皮肉之苦罢了。若是被小姐卖去青楼，她这一辈子可就要毁了。 芙蓉将心一横，从地上爬起来猛地冲向墨芊芊和书韵。未待芙蓉冲到墨芊芊身前，就听芙蓉哎哟一声，突然摔趴在地，抱着膝头直喊疼。 墨芊芊瞪大眼睛，完全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芙蓉的身旁有一只裂成了几半的白瓷酒盏，杯壁尚沾着酒液，其中一片碎瓷片上有个完整的“一”字，还有一个字似是“品“字的一半。 “一品?”墨芊芊沉吟片刻：“是一品轩?” 墨芊芊下意识地朝对面的一品轩望去，但见二楼的一扇窗口处，一身白衣的翩翩公子正一手托腮趴在窗台上，对着她露出一个桃花灿烂的笑容。 是他?那个百里繁花口中的萧三爷?他怎么在此？ 墨芊芊先是愣了一瞬，眸中的惊讶一闪而逝。 今天完竟是什么日子啊，总能碰上她不想碰见的人。 墨芊芊眸光转移，瞧见萧文礼对面还坐着一名男子，他只露出了半边容颜，眸光带着清冷温和的味着，淡淡落在她脸上，似是正在打量着她。 墨芊芊微皱了一下眉心，将视线转回到贺敏之等人身上，假装并不认识萧文礼。 墨芊芊却万万想不到，此时的萧文远已经通过被书韵当掉的玉佩，得知了她的身份，也因此才有了郑家下贴子到墨家，特别说明要宴请她们一家的麻烦事。 萧文礼见到墨芊芊的反应并不惊讶，以为这丫头怕还不知道他就是那晚与她在月老庙共同借宿了一夜的人。 萧文远在一旁静静地打量着墨芊芊，眼中露出了一抹有趣的神色。 此时，贺敏之也发现了芙蓉是遭了人的暗算，气冲冲地娇声喝道:”大胆!何人连本小姐的事都敢管！” “我说贺小姐，人家小姑娘早就跟你道过歉了，我在这里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方才是你的婢女先撞了人，打坏了那个小姑娘的许多鸡蛋，这件事我也看得清清楚楚。你如今仗势欺人不依不饶，实在是太有失风度了。” 第81章 三生有幸 萧文礼轻笑道：“你还是赶紧向墨小姐道歉，领着你的贱婢回家吧，别在这里丟人现眼了。” 萧文礼话音一落，周围许多人都纷纷起哄。 贺敏之的脸色很难看，墨晴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就不该跟贺敏之一起出来逛街，更不该方才一时鬼迷心窍，任由贺敏之去为难书韵。 “你是哪个混帐?还不下来同本小姐……”贺敏之原本满心的怒气，待抬头瞧见窗口趴着的白衣公子容颜俊美，“道歉”两个字一下被噎在喉头，羞红了脸怎么也说不出来。 萧文礼起身，从窗口一跃而下，萧文远见他干脆利落地跳出窗口，放下酒盏一脸无奈，三哥跳窗的功夫，可是越来越顺溜了。 今日这饭，看来是吃不成了。 萧文远看着满桌未动几口的菜肴轻叹一声，淡淡道:“剑歌，结账，顺便把酒杯的钱赔给人家。” “诺，主上。”一直静静在萧文远身后侍奉的剑歌应声而去。 萧文礼双脚落了地，先整了整衣襟，上前双手抱拳，规规矩矩地对着墨芊芊行了一个礼。 “久闻墨家长房千金的大名，今日，萧某能在此遇见小姐，实乃三生有幸。” 墨芊芊心中有些想笑，也不知道萧三公子究竟有几副面孔，一时如同无赖纨绔，一时又是如翩翩君子，实在令人难以捉摸。 墨芊芊也一本正经地回礼:“小女子不敢当。方才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助。” 大名?是恶名吧!墨芊芊想不通这人为何会出手帮她。难道真不怕得罪贺家?亦或就只是单纯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萧文礼对着墨芊芊笑得很是风骚，墨芊芊扯扯唇角，垂下眼眸，一脸“我跟你不熟”的表情。 萧文礼从始至终只看着墨芊芊一人，丝毫没注意正含羞带怯偷看自己的贺敏之。 贺敏之的样貌虽不如墨晴明艳动人，但也是京城数得上名号的美人，从小到大，不知受过多少男子倾慕以及女子娱妒的目光。 眼前的俊美公子却不将她放在眼里，这令贺敏之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哼!光天化日之下，竟与男子眉来眼去，墨芊芊，我看你不止是穷酸，还不知廉耻有辱原斯文!” 墨芊芊原本不想与贺敏之计较，本是打算接了书韵就走。可贺敏之的这番话，彻底抛起了墨芊芊的怒火。 “眉来眼去，不知廉耻?”墨芊芊冷笑一声，看向贺敏之的目光犹如寒冰制成的利剪箭一般，似是瞬间便能射穿人的灵魂。 “这位贺小姐，慎言。”，兼文礼笑嘻嘻地警告贺敏之，偏那春风拂面的笑容中暗藏杀气，目光里锐气乍现，令人不寒而栗。 萧文礼是什么人?当今天子最信任的手足兄弟，手中握着西北近五十万大军的军权。十七岁便披甲上阵，为萧文远平定西北，斩杀叛军联军的主将于阵前。 虽然这几年被萧文远留任于京城，助他钳制各家势力，但总是嬉笑怒骂不受拘束的外表下，依然那个当年能驰骋沙场的少年将军。 贺敏之一个只会与人谈姻脂水粉家长里短的深闺小姐，如何能受住萧文礼这杀意萧索的一记目光? “你……你是何人，你想干什么?”贺敏之惊俱地指着萧文礼口嚷道。 第82章 没教养 “贺姐姐，你冷静一点。“墨晴安抚着被吓到的贺敏之。 眼前的锦衣公子看起来并非是普通的高门公子。他身上的衣料看似只是普通的锦缎，但有袍摆袖口处在阳光下暗暗流动的竹子纹样，似是由冰雕刻出来一般秀美纯丽。墨晴一眼便认出来了，那是蜀地特有的冰纨锦。 这冰纨锦每年产量极少，且都是要进贡到宫里的。能得到冰纨绵赏赐的，绝对不会是普通的贵族子弟。 墨晴上前盈盈一拜：“这位公子，今日晴儿与贺家姐姐小聚，多喝了两杯，贺家姐姐不胜酒力，喝多了，这才糊里糊涂出言冒犯了公子。还望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责怪贺家姐姐。” “墨晴，你……”贺敏之瞪圆了眼睛，气急道。 墨晴朝贺敏之摇头使眼色，贺敏之心中不服，却也识相地讪讪住了口。 萧文礼双臂环胸，绕有兴味地看着墨晴，点头赞了一句：“虽然是墨家二爷教出来的女儿，但还是比贺家教出来的有教养多了。” 贺敏之闻言，气的浑身发抖。 墨晴苦笑了笑，这样的夸奖一点都不会令她高兴，这些话只会让一向心胸狭隘的贺敏之嫉恨她，事后还知不道要说什么话来对她冷嘲热讽呢。 “公子……过奖了，小女子实不敢当。”墨晴僵硬地点头道谢。 “不必谢我，我说的是事实而已。再说，萧某堂堂七尺男儿，被人传闲话，也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罢了。但对于墨芊芊小姐来说，贺小姐这番话就未免太过分了，有损姑娘家的清誉。就所以，算道歉，也应该是对墨芊芊小姐道歉才对。” “让我对墨芊芊道歉？”贺敏之失声惊呼：“除非我死了，否则休想！” 墨晴直对贺敏之翻白眼。这人明显是护着墨芊芊的，贺敏之这个笨蛋是看不出来吗？她就不能配合一点吗？万一真惹恼了眼前的白衣公子，恐怕贺敏之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说不定，连她都会被牵连进去。 墨芊芊看着贺敏之冷笑：“道歉就不敢当了。谁人不知道贺小姐素来眼高于顶，从不知这道歉二字是怎么写。公子此番要贺小姐同我道歉，未免太过强人所难。” “哼！你这个穷酸，就算本小姐给你道歉，你敢受吗？”贺敏之仍是不怕死道：“我爹和京兆尹柳大人可是至交，就算你告到京兆尹那里，凭我爹和柳大人的交情，你又能把本小姐怎么样？” 贺敏之洋洋得意地昂着头颅，斜着眼角藐视墨芊芊。 墨晴恨恨地瞪着贺敏之，如此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些话来。如此一来，就算柳大人想偏袒贺家，也是不能的，以免自己摊上徇私枉法的名声。蠢货，真是不想再管她了。 萧文礼挑眉，看着丝毫没有动怒的墨芊芊。就是这种平静，才是暴风雨来临的预兆，平静得令人心生畏惧。 墨芊芊沉默着没有说话，思考着自己要不要真的一纸状书将贺敏之告上京兆尹府。 据说，当家当今天子最讨厌的就是官官相护官商勾结是非不分徇私枉法。她忽然想试试看，究竟是和贺家的交情重要，还是京兆府尹的位置重要。只是，告状这等事，似乎有点麻烦啊。 第83章 意外惊喜 “本朝有律法规定，凡毫无真凭实据随意指摘他人且有损其声誉者，不论贵贱出身家世，皆以污蔑罪论处，当罚没白银万两，狱刑三月。凡污蔑皇亲声誉，轻者，罚没黄金万两，狱刑三年。重者，当以死谢罪。墨家长房嫡女被先帝封为安宁县主，论身份，当在皇亲之列。事关皇家声誉，贺小姐无凭无据就随口污蔑皇亲声誉，若真告到京兆尹那里，想必柳大人也不敢为了区区贺家得罪皇家。毕竟，京兆尹的帽子要比一个商贾的交情有价值的多。” 男子的声音沉稳而又温和，一字一句之间，都带着能够震慎人心的力量。他的话有理有据，简明扼要，同法典上一字不差，叫人挑不出半分的毛病。墨芊芊一听，便知此人定然熟知当朝律法。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青衣飘逸的俊美公子，负手信步而来。 只见他眉目之间神色泰然，令人如沐春风一般的温和目光扫过众人一圈，唇角勾起的一抹淡淡笑意中带着疏离的感觉。 这样的萧文远，脱去了朝堂上杀伐果绝的锐气，更像是一个温文儒雅的翩翩贵公子一般，显得犹其平易近人。 萧文礼见萧文远就这般淡然地站在那里，不服地撇撇嘴，他承认自家兄弟长得比自己好看了那么一丢丢。不过人心也太容易变了，方才所有人还惊艳地看着他，萧文远一出现，所有人就丢了魂一般，望着萧文远发花痴。 萧文远上前，也规规矩矩向墨芊芊见了礼:“青云先生的大名谁人不知，今日能见到青云先生的爱女，实乃三生有幸，令人惊讶又惊喜。” 惊喜？惊吓还差不多吧！墨芊芊安暗暗腹诽。她今日这是出门遇贵人吗？还不止一个？今儿这阵仗，自打她投生到这个世界，还是头一次遇上。 谁人不知墨家长房败落后，便门庭冷落，几可罗雀，早已被世家贵族所遗忘。今日，她便碰上了两个口口声声说遇见自己是三生有幸的家伙。 墨芊芊也没心思去分辨他们对自己恭敬有礼的态度是真心多，还是假意多，但他们替自己出头解围，她也总不好拒人于千里。谢意，总还是要诚心表达的。 墨芊芊浅笑着行礼：“父亲若知道还有人记得青云先生这个名字，定然会很高兴的。” “青云先生“是墨子谨的号，自墨子谨颓废之后，青云先生这个称号也几乎被人们遗忘了。今日猛地听一个陌生的男子唤出这个称号，墨芊芊心中忍不住生了疑惑。 饶是当车，父亲在最风光的时候，也极少有人称父亲为“青云先生”，而是多以“墨家主”或者“墨大人”来称呼，以“青云先生”称呼父亲的，不是父亲的好友，便是父亲曾指点过的弟子，或者是慕名前来请教的人。 看眼前青衣公子的模样，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父亲的好友应是不可能。难不成，是得过父亲指点的学生?可父亲的学生那么多，还曾在国子监做过老师，这学生究竟是哪一个，墨芊芊就猜不到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国子监的学生，非富即贵。 萧文远有些意外地杨起眉宇，这墨子谨的女儿，似乎真的同传闻中不大一样。言谈举止端庄持重，待人接物有礼有度，实在不像是个恶毒刁蛮之人。 第84章 莫名不悦 果然，传闻是不可信的。 萧文远含笑对墨芊芊颔首，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带着些许试探戏谑的意味。 墨芊芊迎上萧文远的目光，神色很是坦然。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早已经习惯了他人用这种目光来审视她，仿佛是想要看穿她心里真实的想法。 但是，善意也好，恶意也罢，她都是问心无愧的。 墨芊芊只礼貌地对萧文远颔首示礼，便转过头去，不再看萧文远。 萧文远眼中探索的意味更甚，有意思，这个女子真的很有意思，这是头一次有女子能在他这般明显的目光注视下，还能保持淡然与镇定。 她至始至终，都保持着优雅礼貌，似是有意与人保持距离，但又不会给人拒人千里的冷漠感。她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漠不关心，却又对周围的一切有着很敏锐的直觉。 她这是...在防备他吗? 是了，她就是在防备他。 萧文远的心头突然就冒出这个词来形容墨芊芊给他的感觉。 萧文远突然觉得很好笑，也突然觉得有些莫名的失落。 是他出言替她说话的啊，他并无恶意，却被她当做坏人来防备了。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实在委屈冤枉啊！ 萧文远胸口一滞，竟是略略有些不悦的。 而墨芊芊并未察觉萧文远的情绪眨眼间已在惊讶与郁闷之间转了一个大圈。 她仍是冷眼瞧着贺敏之，思考自己若真将贺敏之告上京兆尹府，究竟会有多少胜算。 萧文礼就敏锐得很了。他在萧文运身边办差多年，二人又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若说揣摩萧文远的心思，他或许不如自萧文远幼时便在身边伺候的御前总管方昭为，但对于萧文远情绪上的变化，他还是很快就能感觉到的。 萧文远似乎不大高兴，可他为什么不高兴，萧文礼就猜不到了。当然萧文远也不会告诉萧文礼，他就是因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对自己莫名其妙的防备，感觉到了不悦。 其实，仔细想一想，墨芊芊与萧文远素不相识，初次见面又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一个陌生人出言为自己打抱不平，墨芊芊存了防备之心，一点都不奇怪。 然而，萧文远已经许久不曾主动对人展示过好意了。自打他登基之后，就更加不曾对任何人流露出过多的关切之意。 因为，他的关注会被有心人认为是他的弱点，而一个合格的帝王，是不能有弱点的，更何况他的身边虎狼环伺，一个不小心，就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因此，今日萧文远乍见到故人之女，一时没忍住，难得出言为墨芊芊说话，却又被墨芊芊很婉转地无视了。萧文远一时心中有落差，也是可以理解。 毕竟，帝王也是人啊。任何人好意被人无视，大概心里都会不平衡。 但萧文远的所思所想并不能让人知道，若是传扬出去，世人岂不是会认为他这个帝王未免太过小心眼了？太后一党就等着抓他的小辫子，这般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到时候恐怕就会变成主君不贤心胸狭隘的大问题。 想到这里，萧文远的心情就真正地变差了起来。 第85章 脱缰马与水中月 萧文远几不可察地颦了颦眉，肩头突然搭上来一条手臂。 萧文礼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前，笑盈盈地拍着他的肩膀道：“这是萧某的四弟，我们兄弟二人曾在国子监念过书，受过青云先生的指教。青云先生算是我们的半个老师，今日能见到先生的女儿，我们兄弟二人很是欢喜，只是多年不见先生，不知先生最近可还好？” 萧文礼也发现了墨芊芊对他们二人抱有戒心，于是上前解释道。 萧文远嫌弃地盯着肩头上那只白晰修长的手，一看就知道这只手的主人养尊处优，日子过得很是舒心。 犹记得萧文礼刚被调回京城时，皮肤还是一种经阳光晒过后的麦色，手指也有一层薄薄的糙茧，那是常年在疆场驰骋奔波训练的结果。 这几年，萧文礼在京任职，吃的好 喝的好，不受风吹日晒雨淋，自然也被养得身娇肉贵，连十根手指都养得水葱般白嫩无瑕，比许多女子的手还要好看。 看样子，萧文礼最近是有些太闲了，不然也不会三天两头就生拉硬拽着要他这个帝王出官陪他玩乐。是时候该找点事让萧文礼忙起来，省得他三天两头上房揭瓦，惹得宫里那位整日要他教训萧文礼。 萧文远兀自转着心思，萧文礼还不知道自己的逍遥日子快要到头了。 墨芊芊倒是被萧文礼的话又引去了注意力。 眼前的两个清俊无双的年轻公子眉眼之间的确有几分的相似，只是二人气质不同。 一个言行举止酒脱不羁，可举手投足间又难掩豪迈不拘小节的真性情，似是草原上脱缰的野马。 另一个沉静如水中月镜中花，看起来清冷淡漠，却偏偏身带一种能震摄人心的光华。 墨芊芊一时失了神，宠竟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这样两个青年? 墨芊芊虽不愿与陌生人有过多的接触，但此时也知道这两位萧公子是察觉到了她若有若无的戒备之心。 对陌生的人或事保持一定的距离和戒心，是墨芊芊重生之后悟得的一个道理。 毕章她在上一世就困为太过轻信，吃了不少的亏，最后还葬身大海，死的何其冤枉。 萧文礼方才的话，正是在解释他们兄弟二人为何多管闲事要帮墨芊芊出头。 想清楚这些，墨芊芊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人家诚心帮她，她自然也该真心待人。那萧三公子更不知她就是璇玑公子，重阳宴带给她的麻烦，也不过是她女扮男装导至的后果，与人无尤。若因此迁怒与人，反倒显得小气。 墨芊芊面上的神情缓和下来，很是 真诚地对二人福身行礼，再没了方才的漠然和警戒。 “原来是二位萧公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女很是感激。二位对父亲的挂念，小女也会带给父亲知晓。日后若有小女能效力的，当报答二位公子今日的义举。” 萧文远也回神，对自己方才莫名的不悦感到很不好意思，于是也缓和了情绪。 “即是路遇不平拔刀相助，墨小姐也不必记挂于心。方才我所言，本就是本朝律法明文规定的。本朝提倡依法治国，无论是谁，都不能触犯律法。”萧文远掷地有声道。 第86章 可以善良，但不能被欺负。 墨芊芊暗暗为萧文远点头，不愧是父亲教过的弟子，一身浩然正气不畏权贵，已是很难得了。 三人兀自说着话，竟一时将贺敏之一行人忘在了一边。 贺敏之气红了脸，墨晴虽也心有不甘，却不想再惹事生非，想就此拉着贺敏之离开。 谁知，贺敏之仍是不愿息事宁人，冷笑着讽刺道:“哟!墨大小姐还真是好福气，一个又一个都替你说话。墨大小姐的裙下之臣若都来替你说一句话，估计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人淹死了吧!” 言外之意，贺敏之便是说墨芊芊行为不检，与许多男子都有来往。 墨芊芊沉下脸，这个时代的女子尤重名节，若是她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贺敏之，他日这话传开了，就算是造谣，她也不用活了。 二位萧公子的脸色也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萧文远只是紧皱眉头没有说话，萧文礼就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他危险地盯着贺敏之，就如狼盯着可怜的猎物，下一刻就能毫不留情地撒碎对方的脖子。 贺敏之被萧文礼的目光骇得退了两步，壮起胆子道:“你……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难不成还想杀人?” 哼!杀人?就方才贺敏之的话，若将萧文远的身份公开，整个贺家都能死一百次了。 萧文远冷眼瞅着贺敏之，她很幸运，因为萧文远并不打算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杀人？呵!可惜啊，因为你脏了一双手实在太不值得了。“墨芊芊觉得是不是自己平日里对人太过客气宽容了，因此让人觉得她很是好欺负。 事实上的自打前世被妹妹抢走了未婚夫，被小三气死了母亲，宽容与单纯这两个词，就已经远远地离开她了。这一世重生，墨芊芊也从不打算再做个良善的大好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什么以德报怨，统统都是傻话。善良是没错，但若善良到任人欺辱而无动于衷，那便是愚蠢便是懦弱。 “你..……你敢说我脏?”贤敏之气得脸色发青。 “哟，不错嘛，听出来了。一个嘴巴不干净的人，心里又能干净到哪里去？贺敏之，你最好现在就给我道歉。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墨晴无比惊讶地看着墨芊芊，她总觉得如今的墨芊芊同她认识的墨芊芊有着很大的不同。 从前的墨芊芊，虽也咄咄逼人，但都是任性妄为。可如今的墨芊芊，却是挺直了腰杆，光明正大地维护自己的骄傲。这样的墨芊芊，有着一种令人不容亵渎的威严感。 书韵的惊讶不亚于墨晴，她已经有很久很久，没见到过如此气势逼人的小姐了。 只是，如今的小姐，蜕去了幼时的习蛮任性，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严，自带了一种端庄持重的气质。 “你!你!你!”贺敏之抖着手指指着墨芊芊的鼻尖，半响也只能说出三个个“你”字来。 “你什么你!贺敏之，你方才也听见这位公子所说的话了。你出口污蔑皇亲，乃是大罪。你，现在，给我下跪，道歉。本县主气消了，就不跟你计较。否则，你就等着进刑部大牢吧!“墨芊芊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是清楚明白。 第87章 狼狈不堪 墨芊芊从不喜欢仗势欺人。但若他人欺人太甚，她也不介意狐假虎威一回。且她今日若讨不回这个面子，以后墨家长房还怎么面对世人的眼光。 “什么?你竟敢叫我跪你?墨芊芊，看我怎么收拾你！”贺敏之气疯了，伸手朝墨芊芊的头发抓去。 墨芊芊早就防着她突然发难，她只轻巧地一闪身，贺敏之扑了个空，反倒叫墨芊芊抓住她一只手腕，挣脱不得。 墨芊芊冷笑一声，用力一拽，一甩，贺敏之来不及反应，尖叫着扑倒在地，脸朝下摔得狗吃屎一般，钗环掉了，发髻散了，狼狈不堪。 周围发出了阵阵惊呼之声，有人兴灾乐祸，也有人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惊得回不过神来。 萧文远和萧文礼也没想到墨芊芊会突然有此一举，萧文礼愣了片刻，手中不知何时抽出来正随意摇着的玉骨折扇在胸前展开顿住，倾刻间哈哈大笑起来。 萧文远满目惊讶地看着墨芊芊，只见她没事人一般拍了拍手，斜眼笑望着摔愣在地上的贺敏之，樱唇轻启，慢悠悠道:“哎哟!我只是让贺小姐下跪道歉罢了，贺小姐既然已知错了，也不必行如此大礼呀?怨我孤陋寡闻，不知贺小姐这行得是什么大礼呀?全体投地吗?” “哈哈哈！可笑死我了。全体投地?这个词倒是形容得贴切。”萧文礼捧腹大笑。 墨芊芊朝天翻了个白眼，这个萧三公子，至于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吗? “嗯，的确是贴切的很。”萧文远淡淡附和了一句。 兄弟两个一唱一和，正好被墨芊芊听了个清楚。 墨芊芊突然很想笑，这兄弟两个配成一对，若放在现代社会去说相声，指不定会红得发紫。 萧文远目光温和地投向墨芊芊:“墨小姐没伤到吧?” 墨芊芊因萧文远关切的话微微怔了怔，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多谢公子关心，有事的恐怕不是我吧。” 萧文远看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贺敏之一眼，轻笑点头，她方才那般彪悍的模样，自然是不会有事，他这话显然问得有些多余。不过他就是想问问而已。 愣在当场的贺家下人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上前要扶起贺敏之。惊吓过度的墨晴也反应过来，连忙招呼自己的下人也去扶贺敏之。 场面瞬间乱做一团，贺墨两家的下人手忙脚乱地扶起贺敏之，可只一人上前扶还好，这么多人一涌而上七手八脚乱哄哄一片，只将贺敏之摇晃得头晕眼花，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贺家的下人扶着自家小姐站稳，芙蓉上前扒开她额前散乱的头发。可芙蓉扒到一半，实然停住了手，张大着嘴巴震惊地盯着贺敏之。 想起方才贺敏之对自己毫不留情的做法，有那么一瞬，芙蓉恶毒地想着贺敏之现在这副模样，纯粹是自作自受。 芙蓉想笑又不敢笑，故作惊吓地退了两步。芙蓉这一退开，暴露在众人面前的脸，哪里还能看见方才的花容月貌？那黏在脸上又黄又黏糊的恶心东西，可不就是摔碎的鸡蛋吗? 众人这才发觉，贺敏之好巧不巧，脸就摔在刚才打碎的鸡蛋上。 第88章 姓墨的死丫头 墨晴很是好涵养，用帕子遮住脸，只露出一双含着关切与同情的眸子，可帕子后面的唇角，已是忍不住向上扬出弧度。 这件事可不怪她啊!她劝过贺敏之了，贺敏之不听劝才会出这么大的洋相。 墨芊芊瞧着贤敏之的模样，也很想笑。不过，那实在太不厚道了，她怕贺敏之的小心脏会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咳咳。看吧！报应就是来得这么快。”墨芊芊轻咳，抑头望天。 萧文远听见墨芊芊的话，终于忍不住弯起唇角。 萧文远一手半握成拳，放到唇边轻咳一声，来掩饰他快要憋不住的笑意。 “咳!墨小姐说的是，现世报来得就是这么快。“萧文远仍是一派云淡风轻。 墨倩芊芊惊讶地看着萧文远，他这帮腔还真是神补刀啊! 萧文礼合上扇子，笑得前仰后合：“你们……你们二人实在太配了。可笑死我了。” “休要胡言。”萧文远白了萧文礼一眼。 墨芊芊脸上发烫，什么配不配得，这个萧三公子，又开始不正经了。 “敏儿？”一个惊讶的男声响起。 贺敏之身子一江僵，抬起狼狈的脸看向来人。 “敏儿，真的是你？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来人，正是贺敏之的二哥，贺家二公子，贺逸之。 贺逸之虽然和贺敏之不是一母所生，贺家兄妹私四人的关系却很是融洽。贺逸之看着贺敏之长大，对这个嫡出的妹妹很是看中，而贺敏之也是难得，最听贺逸之的话。 贺逸之今日约了三两好友出门游玩，想着郑家的重阳宴会上少不得要带两件像样的礼物，便顺道逛逛集市上的古玩珍品店。 贺逸之挑好了礼物，路过一品轩想进去吃茶歇歇脚，就看到贺家的马车停在街道上，贺家的仆人围做一团，被围在中间的人身影极其熟悉，身上穿的华府服正是前几日他送给贺敏之的。 贺逸之震惊地看着狼狈不堪的贺敏之，这还是平日里那个高傲的妹妹吗？ 跟在贺逸之身边的锦衣公子虽然从未见过贺家小姐，但此刻也猜到了贺敏之的身份。 只是，这贺家小姐眼下如此狼狈，这人丟的恐怕满集市的人都要知道了。不久，恐怕满京城的人都要知道了。 那锦衣公子想笑不能笑，贺逸之与自己是好友，他总不能落了贺逸之得面子。 “咳咳，逸之兄，我突然想起还有点重要的事没处理，就先告辞了，改日再约你上一品轩吃酒。”锦衣公子赶紧找了借口开溜。 贺逸之知道锦衣公子是故意避开好全了贺家的脸面，他也没心思留人，满心里都是想快快弄清楚贺敏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二少爷。”贺家的仆人先向贺逸之行了礼。 “二哥……”贺敏之扒开糊在眼睛上的鸡蛋液，看清了来人，委屈袭击上心头，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贺敏之扑进贺逸之怀中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不忘颠倒黑白，指着墨芊芊恶人先告状：“二哥哥，姓墨的死丫头又欺负我，你要给我报仇！” 姓墨的死丫头？ 据贺逸之所知，从小到大，贺敏之口中的“姓墨的死丫头”从来都指的是同一个人，贺家长房的嫡出小姐，墨芊芊。 第89章 睿王萧文礼 幼时，贺逸之曾见过墨芊芊，的确是任性刁钻，但贺敏之是什么脾气，贺逸之也很清楚。二人之间的矛盾若说贺敏之一点责任也没有，那是不大可能的。当然，墨芊芊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所以，贺逸之也一直将贺敏之和墨芊芊之间的恩怨当做是小孩子的斗气任性。 可二人时隔多年不曾再见过，今日怎么就又突然撞上了，还弄得场面如此难看！ 贺逸之皱皱眉：“墨小姐，可否告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知小妹缘何惹恼了墨小姐，以至于当街被弄得如此狼狈？若不是敏儿的错，还请墨小姐还我贺家一个公道。若是敏儿的错，在下定然让小妹向墨小姐赔礼道歉。” 贺逸之的口吻中明显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话里话外都在质问墨芊芊为何让贺敏之光天化日之下丢丑，损了他们贺家的颜面。若墨芊芊不给个清楚明白的交待，他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墨芊芊岂会在乎贺逸之的威胁，今日在场这么多人，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是贺敏之欺负书韵在先，又出口伤人在后，于情于理，错都在贺家。要丟人，也是贺敏之丟了贺家的人。她若不反抗，难不成要任由贺敏之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吗?贺家要颜面，她墨家也是要颜面的。 “贺二公子这话可就说得不太友好了。今日是非在场的人都看在眼中。谁对谁错，你贺家的仆从们想必心中也有一杆秤。这位贺小姐先是抓着墨小姐的婢女要发卖，又出言不逊损害墨小姐与本公子的清誉。墨小姐再不济，也是先帝亲封的县主，是堂堂正正的皇亲。难不成，贺二公子是想包庇自己的妹妹吗?” 贺逸之皱眉，望向说话之人。萧文礼一手执折扇敲着另一只手的掌心，慵懒地笑望着贺逸之。而他身后那一人，垂眸负手而立，不怒自威。 贺逸之心中万分震惊，他与郑家的几位公子也算相熟，同萧文礼有几面之缘，知道他是当今圣上最依重的手足兄弟。喜怒无常，偏又仗着才华与圣宠，无人能奈何得了他。 睿王萧文礼是什么人?那是在战场上所向披糜杀人不眨眼的，怎么他会卷入到这件事中? 贺逸之脸色发白，睿王殿下都开口说话了，他还能再怀疑再质问什么?睿王还说贺敏之损害了他和墨芊芊的清誉，墨家是数百年的大族，就算墨家长房落魄了，可威仪还在，墨子谨依旧是墨家的家主，墨芊芊与皇家的人相识，贺逸之一点都不奇怪。 若真如萧文礼所言，贺敏之冲动之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个王爷，一个县主，足够令贺府满门死得连只蚂蚁都不剩。 贺逸之稳住心神，对萧文礼拱手作揖，语气很是恭敬。 “睿...萧三公子，敏儿性子素来急躁，又被家里宠坏了，若是得罪了萧三公子，还望萧三公子看在逸之的薄面上，原谅她。” 萧文礼对贤逸之的识趣很是满满意。 “我堂堂七尺男儿倒是无所，行端立正，不怕谣言。可墨小姐就不一 样了。姑娘家的声誉很是重要，贺家要致歉，也是该向墨小姐致歉。” 第90章 什么不该说 贺逸之对萧文礼深深揖了一礼，转而板起脸命令贺敏之道:“敏儿，你出口伤人还不赶紧向墨小姐道歉?” 贺敏之瞪大眼睛，难以致信地看着贺逸之:“二哥哥，你竟然要我向墨芊芊那个死丫头道歉?我可是贺家的大小姐，凭什么向她一个穷酸道歉?” “住口!“贺逸之冷声喝止了贺敏之:”就你现在的态度，可想而之你方才有多恶劣。你立刻给墨小姐道歉，否则为兄就亲自押了你，上墨府道歉。” 贺敏之根本不相信贺逸之的话。她与贺逸之虽不是一母所生，母亲为了护住大哥家主继承人的身份，也没少为难二哥母子，可二哥哥却一向是最疼她的。 贺敏之一脸衰求地看着贺逸之，可贺逸之一脸认真的模样，让贺敏之的心凉了半截。 “不要!杀了我我也不要向墨芊芊道歉。”贺敏之赌气道。 贺逸之气得头顶直冒烟。这丫头真是被宠坏了，她究竟知不知道贺家的生死存亡就在他人的一念之间了! 墨芊芊瞧着贺家兄妹二人僵持不下，暗暗叹了口气。 她其实并不需要贺敏之道歉，原主和贺敏之的仇怨结得这么深，怕是今生都不能善了，又岂是一句道歉能解决的？只怕这句道歉的话一出口，贺敏之对她的心结只会更深了。 墨芊芊原本就是想带走书韵而已，如今书韵安然无恙，她也不愿横生枝节。 “罢了，道歉就算了。只希望贺二公子回去好好教教妹妹，出口伤人可不是个好习惯。” 墨芊芊说罢，领了书韵拜别萧文远和萧文礼，便径自离去了。 萧文礼见墨芊芊走远了，也不在多留，只对贺逸之道:“墨小姐说得对，贺小姐是该好好管教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得有分寸才行。” 言罢，萧文礼走到萧文远面前，萧文远微微点头，二人也双双离去。 这就这么结束了?还等着看热闹的人们无趣可看，便也三三两两地散了。 贺逸之松了一口气，萧文礼最后一句话是对他说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看来睿王爷并不想他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此，他也只能绝口不提了。 “走吧敏儿，咱们回家。今日的事，就到此为止了，以后行事切不可如此莽撞。” “哼!“贤敏之正在气头上，哪里能将贺逸之的话听进心里去。 贺敏之一言不发，气哼哼地转身上了马车。 “贺姐姐……”墨晴咬咬唇，对贺逸之道：“贺二哥，今日的事，是贺姐姐为了给我出头才惹出来的。千错万错，都是晴儿的错，贺二哥放心，我会好好劝贺姐姐的。” 言罢，墨晴也转身上了贺敏之的马车。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还不到一天，贺敏之在东市集为难墨芊芊婢女的事就传遍了。 传言大致是说，贺敏之为难书韵，墨芊芊挺身护仆，反被贺敏之奚落，墨芊芊却宽容大度，不同贺敏之计较云云。 总之，这传言只挑重点的传，贺家大小姐贺敏之专横跋扈的个性更加深入人心了。 第91章 乌云罩顶 贺家虽只是一个商贾之家，却交游甚广，贺敏之当街为难墨芊芊婢女，结果反被墨芊芊教训的事，很快就被贺老爷知道了。 贺老爷怒气冲冲地回了家，刚进厅门，迎面便被贺敏之哇哇哭着扑了个满怀。 看着梨花带雨满脸委屈的女儿，贺老爷高高举起的手却怎么都落不下来。 贺老爷狠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孽女”，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下令将贺敏之禁足在自己的小院里，没他的命令不许贺敏之出院门半步。 贺敏之长到这么大，可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气。禁足就禁足，左右大家都讨厌她，干脆让她饿死算了。 送饭的小婢女被贺敏之赶出了房门，屋里碗盘摔碎的声音响了好一阵。 贺老爷得知贺敏之不吃饭还在屋里耍脾气，很是后悔刚才那一巴掌没落下去，好教训教训这个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儿。 贺老爷气上加气，干脆连饭食都不命人送了。这个女儿若再不管教，将来被别人管教时，可就不止是禁足、断食这么简单了。 张大夫人心疼女儿，几次找贺老爷求情，都被骂了回来。张大夫人心中窝了一股子邪火，便只能找贺逸之母子去出。 贺逸之很是无奈，明明今日错在贺敏之，偏偏个中的缘由他还不能全都透露，母亲又是个软懦的性子，平日里受了张氏的气，也不敢有半句怨言，甚至还叫他也要多多忍让。 贺逸之从小到大，看着母亲受罪不知有多心疼，但他毕竟是庶出，他的前途、婚姻都捏在别人的手心里，直到成婚另立府邸，他都必须忍耐。 贺府里乌云当空，所有人的心情都因贺敏之的事弄得非常不好，下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句话说错一个动作不规矩，惹得主子气上加气。 然而，墨府里的气氛也没比贺府好到哪里去。 墨子谨今日办完公务回来，从进门到现在，脸色就没放晴过。 墨子谨也没胃口吃饭，只对墨芊芊说了句”是父亲对不住你”，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隔上一会儿，就长嘘短叹一声，手中的书页许久都不曾翻动一下。 墨芊芊看得出来，父亲这是在自责，自责若不是自己颓废了这么多年，也不至于叫女儿当街受人奚落，甚至连儿子的前途都被耽搁了。 相比墨子谨，墨轩却显得淡定了许多，还说墨芊芊今日教训了贺敏之，没丢了墨家长房的脸面。 墨家长房受人奚落已不是一天两天，作为长房的长子，墨轩从最开始觉得羞愤到如今的宠辱不惊，也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心里过渡期。 但是，要让墨家长房重拾过去辉煌的愿望一直在墨轩的胸口发酵酝酿着，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能重振墨家长房。 墨轩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问得清清楚楚，待墨芊芊说到帮忙的两位萧姓公子时，墨轩还叫墨芊芊将二人的样貌衣着神态描述了一番。 墨芊芊依着忆中的模样，尽量描述得详细，还提到贺逸之对那萧三公子似乎很是客气，这引起了墨轩极大的兴趣。 墨轩突然想起那日在麓山书院同郑无尘手谈了一局，正有两个萧姓公子同郑无尘关系很是亲密熟络。 第92章 夜访 郑家在京城，也是名门望族，家主郑谦现任兵部尚书，其祖母是先帝的姑祖母安阳公主。 长子郑志铭今年二十有五，是有战功在身的青年将军，娶的是蔺家次女，蔺水云。 次子郑书棋，今年二十有三，任中书侍郎，正同国子监祭酒唐大人的次女唐吟心议亲。 幺子郑无尘年方二十，尚未有功名，也未定亲，但郑无尘本人也是有名的才子，是来年春闱有希望上榜的热门人物。 墨轩在麓山书院赢了郑无尘一局棋，看似是件小事，实则早已在京城的贵族子弟圈中传开，为墨轩日后在这个圈子里的好名声起开了一个很好的头。 郑家与皇家沾亲，那郑无尘身边的两位萧姓公子，八成也是皇族中人。 亲王?郡王?墨轩大胆猜测，如今的几位皇族子弟中，爱穿白衣且常年折扇不离身的，他仅知道一人而已。 至于另一位，睿亲王以下排行第四的萧四爷，还能是谁? 墨轩忍不住想笑，这天下有多少人都梦想着同当今天子偶然遇上，或是少女怀春，或是怀才寻主，若就此得了青晓便是一步登天。可真的遇上了，却未必认得。 墨芊芊哪里知道自家的兄长大人不动声色中，已将两位萧公子的身份猜得分毫不差。任她再玲玲珑心思，也想不到堂堂皇带陛下会到一品轩这种市井角落里来尝鲜。 不管怎么说，墨芊芊的心情还算不错。尽管同时以墨芊芊与璇玑公子的身份么赴宴还不被人识破的方法还没有想到，但经过贺敏之这么一闹，墨芊芊的心反而安定了下来。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心烦也没用，更重要的是如何解决问题。 入夜，墨芊芊睡不着，便干脆起身，点灯开窗，坐在窗前画图样。 重阳宴将至，她预备拜托百里繁花帮她准备几身衣赏，他们父子兄妹三人总不能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去赴宴。 然而如今的墨家不比从前，她既然不能从衣料上做文章，便只能从衣料的图样上做文章。不能太繁复，又不能太寻常，力图求新，还要切合重阳节的意趣。 可这难不倒墨芊芊。她前世身为富家小姐，什么漂亮名贵的衣服没见过，闲来无事时她也喜欢自己设计些图样去订做衣服。她这份天赋很是令那小三的女儿嫉妒。 墨芊芊画得很专注，完全没发现窗外有一双明亮戏谑的眸子，正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笔下勾勒出的简单又新奇的图案。 入秋的夜晚有些凉，墨芊芊画完最后一笔，轻出了一口气，这才发觉握笔的手，掌心出了一层薄汗。 墨芊芊放下笔，对着图案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 “重阳节那日，登高品酒，赏菊佩茱萸，人们一般都会以菊花纹样来点缀衣裳，你这图样却是有趣独特的很，竟用了茱萸入图。明明画的是茱萸，偏偏又多了几分梅花疏冷的韵味，而不似满枝茱萸那般热闹灿烂。有趣，实在有趣极了。” 墨芊芊被这突然出现的男子声音吓了一跳，捂着狂跳的心口，好半晌才平静下来。 “萧三公子?怎么是你?你是属猫猫的吗，走路没声音!不带这么吓人的。”墨芊芊没好气地瞪了萧文礼一眼。 第93章 珍贵的信物 “你，会怕?”萧文礼干笑两声道:“你要真这么容易被我吓到，还敢当街教训贺敏之?你就不怕贺家报复吗?贺家的老头子可不是善茬，睚眦必报得很。” 萧文礼嚼着笑，用一种“鬼相信你会怕”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墨芊芊。 只见她一身素色的便服，满头青丝也只用一根发带简单束于身后，浑身上下素静得连一件首饰都没有。 可这样的墨芊芊又与白日里见到的那个气势逼人端庄威严的墨家大小姐有所不同。 此刻的墨芊芊温婉娴静，恍若从仕女图中走出来的仕女一般，清新淡雅。 虽然萧文礼打量的目光中满满的都是欣赏，毫无半点不敬，但墨芊芊仍是被打量得心里一阵恼火。 任谁深夜被个陌生人闯进了家门，怕是都会不高兴的吧! 墨芊芊扫了一眼身上的便服，暗自庆幸方才起身时，她觉得夜里凉，便随手找了件便服穿上。否则萧文礼三更半夜来爬她的窗口，若瞧见她一身单薄寝衣披头散发的模样，她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可是很苛刻的。 “萧公子，我们很熟吗?你这般有恃无恐地在陌生人面前数落他人的不是，这样真的好吗?”墨芊芊的口吻极不客气。 萧文礼无语地瞪着墨芊芊，是谁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被吓到了，看她这态度，哪里像是被吓到了，分明是要吃人才对。 “我就说你胆子没有这么小，不然也不敢随随便便就将我送你的玉佩当了。” “玉佩?什么玉佩?“墨芊芊茫然地瞪着大眼晴，假装不知道萧文礼说的是什么，一脸独无辜的表情差点让萧文礼都相信了。 只可惜，墨芊芊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透着浓浓淡淡笑意，泄露了墨芊芊此刻挪萧文礼的小心思。 装! 继续装! 萧文礼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从怀中取出一物，顺手扔到墨芊芊的怀中。 “你可知道小爷我的信物可是珍贵得很，有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要。你可倒好，随随便便就给当了，真是暴殄天物。若让别人知道了，铁定会说你是不识相。”萧文礼的口吻中带着些微幽怨的味道。 他可是用一块价值连城的古砚抵了这块玉佩啊!虽然这块玉佩也是品相上佳的好玉，但比起被萧文远割走的古砚，价值差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想起古砚，萧文礼还是心疼得想挠墙。 墨芊芊把玩着玉佩，心中一时感觉很是惆怅。 她叫书韵将玉佩当了，就是不想因为那晚的偶遇而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虽然只见过区区几面，她也隐约地感觉到这位萧三爷的身份恐怕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因此，墨芊芊从未想过真的凭玉佩去讨什么不算人情的人情。既然不准备讨人情，玉佩留在身也就是个麻烦，所以干脆叫书韵当了。 没想到，时隔没几日，这天佩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上，还是玉佩的主人亲自送回来的。 墨芊芊不解，难不成这位萧三爷平日里财大气粗太无聊，好不容易抓住个机会，这才上赶子给人送人情? “萧公子是怎么认出我的?”墨芊芊很好奇，她确信自己在萧文礼面前，从未露出任何破绽。 第94章 双重用意 “永安当是我自家的产业，你那婢女前脚出了当铺，后脚玉佩就到了我手里。找到了你的婢女再找到你，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了。” 墨芊芊闻言只觉得后悔，早知道会如此，就该嘱咐书韵随便找个当铺把玉佩当了。毕竟当玉佩还当到了玉佩主人的铺子里去，想想都觉得尴尬。 不过，这位萧公子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埋怨的情绪，想必也是个豁达的人。 “我并没有轻视萧公子的意思。”墨芊芊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是，你只是不想反过来欠我的人情对不对?“萧文礼了然道。 “也对，也不对。萧公子说那夜在月老庙欠了我的人情，可我并不这么认为，其实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受你馈赠本就受之有愧。若真用了这玉佩，便是欠了公子的人情。可我并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如今的墨家长房，还不起人情债。况且，当时我是真的缺钱。” 墨芊芊说得很直诚，很大方，但萧文礼却从她坦然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无奈。 墨芊芊为了解释清楚，大方地承认自己要修宅院却缺银子的事。 萧文礼并没有嘲笑墨芊芊，而是轻叹一口气，颇为惋惜道:“青云先生重情重义，当年先生和夫人情深似海，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只可惜夫人早逝，......” 萧文礼突然觉得在墨芊芊面前谈论这件往事不太适宜，忙转了话题。 “不过以后不准你再随意当了这玉佩。本公子说话算话，定实践当日诺言。墨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好了。那晚在月老庙的事，你虽然什么都没做，但你能守口如瓶，已是帮了我极大的忙了。所以，本公子这一声谢过，墨小姐受之无愧。” 墨芊芊望着玉佩，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的守口如瓶的究竟有多么重要。那夜他不过是被仇人追杀罢了，有什么不能说? 墨芊芊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恍然明白了一件事。 或许萧三爷当时给她这块玉佩并不是信物那么简单。 她若是守口如瓶了，便可凭这块玉佩得到萧文礼无条件的帮助，若她没有守口如瓶呢?这块玉佩岂不是成了他寻找到她的重要信物吗?届时，他又会将自己怎么样呢? 想起那天夜里萧文礼手起闪扇落杀伐果绝的狠辣模样，墨芊芊忍不住摸了把脖颈，心中一阵恶寒后怕。 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怕了。明明看起来那么张扬豪爽，实则暗藏杀机。犹如正在狩猎的豹子，一个不留神，都会被他撕得粉碎。 萧文礼见墨芊芊捂着脖子向后倒退几步，看着他的目光犹如在看死神一般。 萧文礼灿然一笑:“看来，墨小姐是猜到当初我送这块玉佩时的双重用意了。亏你这个人守信用，没把那晚的事告诉任何人。哪怕你对你的家人说半个字，为了保险我都是留你不得了。说不定还会屠你满门灭口。” 墨芊芊知道，萧文礼这话是一点都没掺假的。若她真透漏了半个字，他们一家四口恐怕早就在黄泉路上和母亲团聚了。 “你这个人，实在太阴险了。”墨芊芊抖着声音道。 萧文礼很不满意，刚想开口反驳墨芊芊对自己的评价，你就听见墨芊芊的房门被人轻轻扣响了。 第95章 麻烦的男人 “这么晚了，小姐还没睡吗?要不要婢子给小姐准备宵夜？” 书韵为了方便侍奉墨芊芊，她的房间和墨芊芊的房间只隔了一道墙。墨芊芊的屋里动静稍微大一些，一向睡眠轻的书韵就会醒。 今夜书韵也受了些惊吓，墨芊芊见她精神不济，便叫书韵早早去休息。 书韵也的确是累了，洗漱完毕，身子刚刚沾了床，就睡了过去。可睡到一半，书韵听到墨芊芊的屋里似乎有动静，便披了一身衣裳前来询问，因起身起得急，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惺忪的睡意。 墨芊芊揉揉发疼的眉心，瞧着萧文远托腮趴在窗口，一脸欠抽的笑意，墨芊芊就恨得牙痒痒。 幸好她的屋子是坐南朝北，门朝北，窗口朝南。再加上外间和里间有屏风挡着，书韵和萧文礼才碰不到面。 墨芊芊几乎可以想象，若是让书韵看到有个男人半夜三更趴在她的窗口上，该是怎样的反应。 估计书韵会先尖叫着晕过去，等书韵醒过来，就要拉着她的衣袖哭的死去活来，说自己没能保护好最最珍贵的小姐。若是再惊动了让父亲和兄长，她可真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了。 这个萧三公子，还真是个扫把星，回想自己见过他几次，似乎每次都没什么好事发生。 “快走。”墨芊芊对萧文礼用口型说了一句，便赶紧去给书韵开门。 书韵敲了几次门，都不见墨芊芊来开门，心中生疑，脑子也猛地清醒了许多。 “小姐醒着吗?婢子要进来了哦?”墨芊芊没有回应，书韵心中不安，正准备推门进去，墨芊芊刚好打开房门，笑盈盈地看着书韵。 “书韵，你不是早去睡了吗?怎么过来了?” 墨芊芊站在门口，挡着书韵的视线。她可不肯定那个麻烦的萧三公子是否已经走了。若是他还没走，书韵进屋看见了他，那可就糟糕了。 书韵见到墨芊芊好好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婢子听见小姐屋子里有动静，以为小姐有什么要吩咐，才起来问问。”书韵伸长脖子想往屋子里看，她刚才似乎听见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 墨芊芊不着痕迹地移动了步子，挡住书韵的视线，勉强笑着道:“没什么，我只是睡不着，想起来看看书。你方才听到的说话声，应该是我读书的声音吧。我看的入迷，就读了出来，没想到把你给惊醒了。” 原来如此。书韵这才完全地放下心来。 “那要不要婢子给小姐弄些点心茶水?小姐晚餐就吃了一碗白粥，饿坏身体可就不好了。” “不了。今天没什么胃口，并不觉得饿。书韵，你去睡吧，有什么是需要，我唤你就是了。”墨芊芊只想着赶紧将书韵支开。 “那……婢子就先去睡了，小姐要是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叫醒婢子。”书韵见墨芊芊坚持，便也一步三回头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墨芊芊关门回屋，萧文礼已经走了，窗口外面安静得仿佛谁都没有来过。只是墨芊芊刚刚画好的图样不见了，只有萧文礼留下的一行小字。 “图案我带走了，两日之后将成衣给你送来。” 第96章 这一世活的恣意些 墨芊芊着着那一行小字，心中又气又无奈。 他有问过她愿不愿意找他帮忙做衣服吗?有问过她愿不愿意参加宴会吗？有问过她愿不愿意留下玉佩吗? 没有!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他从来不问自己的意愿，就替她做了决定。可墨芊芊实在不喜欢由别人来决定她的生活。 上一世，她总活在别人的目光里，她的人生被人牵着走，待她想反抗时，已是来不及了。所以这一世，她想活得逍遥恣意些，不想再受任何人的摆布。 因此，萧文礼的专制令墨芊芊非常不高兴，因他帮自己说话而产生的那点感激之情，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墨芊芊连夜赶画了另一套图样，翌日一早便送到了百里繁花的手中，希望百里繁花能在重阳宴前帮她将成衣赶制出来算是对萧文礼无声的反抗。 新的图样是以菊花为主题，墨芊芊加入了一些现代的设计方法，倒也让大众化的菊花图样变得新颖有趣起来。 百里繁花见了图样，很是喜欢，承诺自己会在两日将成衣送到墨芊芊的手中。这却是与萧文礼说的期限不谋而合。 两日，足够赶得上重阳宴会，其至还有一日的空余，去准备其他的东西。 原本墨芊芊还在为宴会上送什么礼发愁，墨子谨却拿出了一幅自己珍藏的古画，交给了墨轩，叫他准备个相配的盒子装了，到时做为礼物送给郑家。 墨芊芊认得这幅《重阳秋菊图》，乃是前朝大家的名作，墨子谨很是爱惜。 墨子谨书房里的古董字画已经没有几件了，其余的当年分家时，都被二房搬走了。 墨家长房这几年日子虽过得清苦，但也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因比一家人也没动过典当古董字画的念头。 即使在从前，墨家长房鼎盛辉煌时，墨子谨都极少参加宴会。夫人去世后，就更是一概推拒不去。推拒几次后，也就无人上门宴请了。 因此这一次，郑家宴请他们父子兄妹三人一同前去参加宴会，墨子谨也深感意外。 墨子谨也知道这次重阳宴对墨轩和墨芊芊来说会有什么影响。儿女为了他的任性妄为，这些年已吃了太多的苦，他生为人父实在失职得很。不过一幅字画而已，他又有什么舍不得? 因此墨子谨将这幅画拿出来时，墨轩和墨芊芊明白了墨子谨的良苦用心，心中满是感动。 墨轩原本还想带着墨芊芊上街购置衣裳首饰，才得知墨芊芊自己画了图样，托人帮她制衣。 墨轩有些惊讶，他怎么不知墨芊芊还会自己画衣裳花样?虽然很惊讶，墨轩还是很期待的。看来这个妹妹在不知不觉面，变了不少。 说两日便两日，百里繁花和萧文礼都在期限日将成衣送到了墨芊芊手中，百里繁花的动作其至比萧文礼还快了一些，一大早就差人将成衣送了过来。 墨子谨的衣裳是中规中矩的简约款式，只在领缘、衣缘、袖缘、腰带上绣了菊花暗纹，藏蓝色也显得大气沉稳，很适合墨子谨的年龄与身份。 墨轩的衣赏便颜色明亮款式活泼些，是时下文人们都喜欢的装束。白色深衣配水蓝色的大袖长衫，右肩部用同色的丝线绣了菊花暗纹，腰间一根浅灰色的宫绦，宫绦两端流苏飘逸，流苏上结了吉祥如意结，配以翠玉色的平安扣。 第97章 新衣 墨芊芊的衣赏则是浅桔色的双绕短曲裾，配白色的下裙，下裙的边缘用浅桔色的线绣了一圈菊花纹，腰带及领缘、袖缘、衣缘也同样绣着菊花纹。只是那桔花纹乍一看不显眼，却会在阳光下呈现出不同深浅的桔色，很是清新夺目。 墨芊芊也没忘了书韵，也给书韵做了绣有菊花纹的新衣裳。款式虽只是婢女常穿的窄袖襦裙的款式，但也同样在衣缘、裙摆等地方绣了菊花纹，浅鹅黄色的襦裙配了浅桔色的半臂上衣，清爽明亮的色调将书韵整个人都衬托得灵动了几分。 书韵对着镜子照了半天，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墨芊芊穿着新衣转了几个圈，心中暗赞百里繁花替她找的这间成衣铺子养的那些工匠绣娘委实手巧的很，衣裳做的美轮美奂，比她最初的预想不知好了多少。还有配曲裾的同色绣花发带，下面镶嵌了雕花金片和珍珠流苏，墨芊芊喜欢极了。 她前世就喜欢这些古色古香的物件，今生虽然可以日日都穿在身上，可穿得这么鲜亮庄重，还是头一遭。 墨芊芊和书韵正高兴着，换好新衣的墨子谨和墨轩也出来了。 墨子谨看起来精神了不少，神态自若的他，仿佛回到了意气风发的年轻时候。 墨轩却有些不好意思。这些年他常年在外奔波，衣赏也多以轻便简洁为主，颜色也都是青、灰等较深的颜色。这身新衣将他身形容貌上的优点衬托得尤其突出，连墨轩自己都记不得自己当初少年得意，穿上这样飘逸的衣裳究竟是怎样的风采出众。 墨芊芊看呆了，书韵更是捂着嘴差点惊叫出来。 墨轩脸色微红，不大自在地轻咳了一声:“这......衣裳很好，为兄谢过。” 墨轩顿了顿，从衣袖中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墨芊芊:“本是想带你买现成的新衣，谁知你已画了花样叫人做了。看这衣料和绣工，并非普通成衣铺子能做出来的。就算是你找的友人帮忙，咱们也不能自占了别人的便宜。这些银子你先拿去付了衣裳的钱，若是不够，过几日我再给你。” 墨芊芊不客气地接过银票，打开一看，竟是一张整一百两的银票。 一百两不多，相比于从前的墨家长房就更是九牛一毛。但对于普通百姓人家和如今的墨家长房，一百两算是一大笔银子了。 墨芊芊自打来了这个时代，才知道从前电视剧里动辄几百两几万两往外扔银子的镜头统统都是骗人的。 平常百姓人家，十两银子就足够一个四口之家非衣足食过一年，普通的有钱人家也不过千八百两银子的身价。似墨家这样的大家族，一年能年入十余万两的大户，也都是极少的。 一百两，真的不算少。就这一百，估计都是墨轩存下傍身，以备不时之需的。 墨芊芊很开心，突然发现自打墨轩回了家，家里就开始脱贫了。虽然墨轩赚的银子远远不足以让墨家长房重回辉煌，但家里的生活已好了许多。 有了余钱修房子，墨芊芊也不用再事事都精打细算，连盒好些的胭脂都舍不得买。 第98章 淑女? 总之，墨芊芊相信墨轩在经商方面是很有天份的，，他可是墨家的子孙，白手起家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总之，这个哥哥的大腿，要紧紧抱住才行。而她的那点本事，估计偏财运还是有些的。 墨芊芊心里打着小九九，她并不打算告诉墨轩，光她们四个人的衣裳，就值整整一百两。 “其实，这几身衣裳我也没花钱，我托朋友找人帮我做衣赏，可那成衣铺子的老板看中了我画的花样，愿意用成衣换我的花样，希望重阳宴过后，我允许她将这花样用到她们的衣服上面，而她则用上最上好的料子给我做衣赏。图样的价值比这几身衣裳大多了，我们各取所需，也算是公平交易，谁都不欠谁。” 墨芊芊并没有撒谎，百里繁花同她提这件事的时候，墨芊芊也很意外。 墨芊芊前世画花样做衣裳，全是为了自己开心，完全没想过能在这个时代用这项技能赚银子。这一次则是无意中叫墨芊芊脑子灵光闪现，有了新的想法。 墨芊芊这么一说，墨轩便放下心来。 “既然如此，这银子你便留做他用吧。若是还有想置办的，一并置办了。” “一百两，给我当零花?”墨芊芊抱着银票，突然有一种财大气粗的感觉。要知道，父亲一年的俸禄，才四十两，她手里可是抱了父亲两年半的薪水啊! 墨轩瞧着墨芊芊两眼直放光的模样，心下顿觉好笑。 “堂堂墨家长房的大小姐，见钱眼开成什么样子? “我当然眼开了！一百两啊，咱们四个未来三五年都不用怕家里会没米了。或者先拿去修东院的池塘?”墨芊芊心中算计着。 墨芊芊很是高兴，墨轩却心中很是酸楚。 若是从前，一百两也不过是墨芊芊一套衣服首饰的钱，墨芊芊一个月的零花都不止一百两。如今面对一百两的银票，墨芊芊首先想到的却是一家人的生计。 曾经任性的妹妹长大了，懂事了，墨轩很开心，但同时也心疼，原本，妹妹该像其他的大家闺秀一般锦衣玉食地长大，可偏偏家逢不幸。她长大的代价，实在大了些。 墨轩不怨父亲这些年的放任自流，只怨自己无能，不能保护家人。 “以后，若有什么想要的，就尽管说。赚钱的事总不能一蹴而就，但以我现在的能力，让你们衣食无忧还是能轻松办到的。 墨轩很后梅，他不该因为赌气就常年在外游学，他该早些回家的，担起长房长子该担的责任。 墨轩的心思，墨芊芊大概能猜到几分。墨芊芊很开心，墨轩终于打开了对自已的心结。 “我信你呀!经商也是，仕途也是，大哥可是我墨家的好儿郎，怎会比别人差?“ 墨轩被墨芊芊夸得有些赧然:“嘴贫。姑娘家，要矜持稳重些，才是淑女的风范。” “淑女?“墨倩芊芊惊恐地看着墨轩:“大哥，你是想让我当那种琴模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曲赋信手拈来、笑不露齿、吃饭不说话、喝汤不出声、睡觉不翻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到陌生男子先害羞一个、走路踩着莲花步，没事躲在家里绣嫁妆、参加宴会不吃饱、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什么时候都要衣着得体言行谨慎、有事没事都要端着架子的女子吗?” 第99章 意外来客 天啊!好可怕! 墨芊芊列出一连串这个时代对“淑女”的要求，古代人的审美，她果然理解不了。 墨轩强忍着笑:“你说的也太夸张了些，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反而像是讽刺?” 真要把这些都做到了，那还是人吗?倒不如说是一具木偶吧。 “再说，你这样子，恐怕这辈子都是做不了淑女的。“墨轩补了一句。 墨芊芊板起脸:“你这是看不起我，我只是没机会当淑女。你等着，等哪日有了机会，我装淑女给你看。” 墨芊芊说的是“装”而不是是“当”，墨轩好笑摇头:“那为兄期待一下好了。不过，悬。” 墨芊芊怒目圆睁:“那好，你等着。” 看着兄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抬杠，一直默默坐在一边的墨子谨很是欣慰。 他抬眼望向窗外早晨明媚的阳光，妻子泉下有知，他们一家人和乐融融，也可安心了。而他，终归是要从回忆的阴影中走出来的。 确定衣裳和身无需多做修改，墨芊芊便叫书韵将衣服都收抬好，准备明日赴宴。 墨子谨突然有公务去了宫里，墨轩被友人叫去逛书舍买书。墨芊芊在家正闲得无聊，拿出琴来打发时间，书韵却来通报，有客人前来拜访。 来人叫墨芊芊吃了一惊，萧三公子口中的四弟，竟带了一个侍卫，替萧三公子来送衣裳。 墨芊芊汗颜，她至今还不知这二位萧公子的名字，但她也不想知道，所以他们不主动说，墨芊芊也不打算问。 墨芊芊瞧着萧文远的目光越来越古怪，他从进来到现在，一言不发，只静静地坐着喝茶，时不时四下打量前厅的陈设。 难不求他就是为了来喝茶的?墨芊芊正想谢过后，就以家父兄都不在家，不好长时面接待外男为由将人打发了，萧文远终于开了金口。 “三哥今日有要事在身，所以走不开，托我将衣裳给你送来。”萧文远也发现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开口解释自己的来意。 笑话。以他们兄弟二人的身份，家里肯定仆从不少。萧三公子根本无需亲自上门送衣，只需差个下人送来就行。百里繁花不也是差人来的吗?为了送衣裳，哪里需要萧四公子亲自代兄长跑这一趟? “其实，差个下人送来就行，劳烦萧公子亲子自跑一趟，芊芊实在过意不去。” 墨芊芊表面上很是客气，心里却暗暗催着萧文远赶紧离开。想到萧文礼不问她的意愿，就擅自拿走了图样，墨芊芊心里还是有气的。 但毕竟人家是好心，想帮她，她就算心中不满，也不能发作出来。 萧文远对墨芊芊口气中时显的不悦并不在意。 “那日也说了，我与兄长曾受过青云先生的教导，有师生之谊。今日前来，一为替兄长送衣，一为拜访老师而来。” 这又是笑话了。 若真的在乎与父亲的师生之谊，又怎会这个时候才上门拜访?墨芊芊暗暗腹诽，当他她是小孩子好骗吗？ 这几年，墨家长房上门拜访的人不多，上门哭穷求帮助的倒是是不少。至于墨子谨以前在国子监教导过的学生，她可是一个都没见过。 第100章 细腻心思 墨芊芊这个想法却是冤枉了萧文远。 墨子谨在朝堂当差，萧文远若想见他，的确很容易，一道口谕将人叫来就行了。只是这几年，墨子谨拒人千里的态度实在不好相处，无论是谁，上门拜访的也多半被他婉拒了。 萧文远也曾私下见过墨子谨，希望闻名天下的青云先生能尽快振作起来，辅佐他安邦定国。可是，那时的墨子谨万念俱灰，他留着一口气没有追随夫人死去，是因为还有一双儿女需要照顾。 无奈之下，萧文远才给墨子谨在户部安排了一个闲职，让他管理府库书籍，好好调整心情。可没想到墨子谨在那个不起眼的位置上一待，就待了好几年。 最近，墨子谨似乎重新收拾了心情，准备好好奋发图强了，萧文远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父亲有公务在身入宫去了，现在不在家，兄长刚骑马出去，说是要同友人去万象书舍买书，也不在家。萧三公子的好意，芊芊心领。但这衣裳的银钱我必须如数奉还。” 墨芊芊示意，书韵端了一只托盘上来，上面整整齐齐码了十个银锭，都是十两一锭，共一百两的现银，并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不知萧三公子为了赶制这些衣裳，用了多少银两?若是这些不够，还请萧公子如实相告。” 墨芊芊粗略看了几眼那些衣裳，用料上乘，做工考究，竟是比百里繁花找人做的还要好些。 墨芊芊心里直打鼓。她前世虽见过许多名贵的衣料，可这里的工艺与现代毕竟还有很差距，她来到这里之后，也没有机会去了解女子衣饰方面的事。但名贵的衣料价格有多吓人，墨芊芊心里还是有个大至的概念。 只是，她看不出这衣料究竟有多好。若是为了几件衣裳便弄得她倾家荡产，她非掐死那萧三不可。 墨芊芊这许多心思只在脑子里打了一个转，面上却不曾显露半分。但是她所有的表面平淡看在萧文远的眼中，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萧文远是谁?当今天子，十三岁登基，十八岁亲政，今年刚刚二十有一的他在高高的龙椅上坐了近九个年头，论看透人心，喜怒不行于色的本事，天下还有谁能比过他? 遑论他一出生便长于宫中，宫里的人，无论是主子，还是奴仆，察言观色，可是生存的必备技能。 萧文远也大概知道墨芊芊为什么不高兴。 萧文礼把自己夜访墨府还未经墨芊芊的同意就擅自拿走图样的事说了。当时，萧文礼就觉得墨芊芊肯定会因此生气。饶是他，也不喜欢别人替他做决定。 而且，萧文礼原本是想用最名贵的贡缎做衣服的，是萧文远提醒他说墨芊芊定是不会白收他的衣服，且以墨家长房如今的经济情况，怕是用不起这么名贵的布料。 萧文礼思来想去，觉得萧文远说的有理，这才做罢，改用了普通但质地上乘的布料来做衣服。否则以墨芊芊的性子，恐怕真的会如萧文远说的一般，拒绝萧文礼的馈赠。 不得不说，在照顾他人情绪、尊重他人意愿这件事情上，萧文远这个帝王比萧文礼做的还要好。但萧文远并不会告诉墨芊芊他这一番细腻心思。 第101章 来者不善 原本，萧文远是想寻个由头将衣服送给墨芊芊，但一见墨芊芊没说几句话便叫书韵将银子摆上来的架势，他便知道这个小丫头犟得很，若他不开出合造的价码，墨芊芊是绝对不会收下衣服的。 萧文远突然有些后悔今日来替萧文礼送衣赏。若不是萧文礼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办，他也早就想单独见一见墨子谨，他今日还真的不会来。 墨子谨今日本是该休沐在家，萧文远是事先打听好了的。墨子谨突然有公务去了宫里，萧文远也是没想到的。 “既然先生不在家，在下也不便多留。衣裳送到，若是墨小姐坚持将银子付给三哥，在下便代他收下了。剑歌。” 身后的剑哥应声上前，从托盘中取了银票。 这衣服质地比菊花纹样那套好上许多，但萧文礼并没有将书韵考虑进去，因此只做了他们父子兄妹三人的衣裳。这样算下来一套衣服也有三十余两，价格应该算是很公道了，说不定他们还是多少占了些便宜的。 想一想他们为了参加宴会，一套衣服就用掉了普通人家两三年的用度，墨芊芊就觉得这是在做孽。再想一想这一百两原本她是不用花的，墨芊芊就很想抽那萧三一顿。 不管对萧文礼有多少满不，墨芊芊对萧文远的印象还算不错。能很好地尊重他人的意愿且不多做纠缠，这样很难得，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能尊重弱势的人就更难得。 “不管怎样，小女对二位公子的好意，很是感谢。萧公子若是想见父亲，不如改日再来。父亲忙起公务来总是废寝忘食，半夜回家也是常有的。若公子等，实在不知会等到何时。所以，，小女也就不留了。” 见萧文远起身要走，墨芊芊也急忙起身施礼送别。 “墨小姐不客气，就不必送了。”萧文远一拱手，轻笑着点头示意，便带了剑歌离去。 墨芊芊将人送到门口，萧文远和剑歌主仆二人还未来得及上马，一辆华丽宽大的马车就停在了墨府的大门前。 马车车顶一角的飞檐上，挂着盏一面写“墨”字、一面写“桓“字的马车。 墨家桓府?是二叔家的马车?墨芊芊皱眉，这么多年，桓府与墨府久不来往，今日这是刮了什么邪风，竟将桓府的人吹来了。 墨芊芊总觉得是来者不善。 走在马车前面的锦衣青年率先跳下马来，瞧见站在大门口的墨芊芊，两眼一亮，笑着上前道:“堂妹多年不见，真是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墨芊芊眉心皱得更紧，她不认得这青年，却用猜得也能猜到用这么轻挑的语调叫自己堂妹的，究竟是桓府哪一位公子。 墨子桓次子墨钰，大夫人谭氏所出，是京城闻名的纨绔公子哥。吃喝嫖赌无所不能，至今尚未迎娶正室夫人，可后院却是姬妾成群，身边稍有姿色的婢女，都躲不过他的毒手，被逼做通房的，不在少数。 总之，这个人极其毒辣阴险还好色，连墨子桓和谭氏都管不了他。 可是，偏偏墨钰长到这么大，只怕过两个人，他大哥墨禛，还有墨芊芊的大哥，墨轩。 第102章 用心险恶 说来，墨家长房和二房还真是冤家。墨子谨和墨子桓闹得水火不容，墨钰一直和墨轩较劲，墨芊芊和墨晴还有仇怨。 墨芊芊好心累，这一门亲戚，有没有一个是能让人省心的? “墨钰堂兄，好久不见。”墨芊芊冷着脸，极不情愿地打招呼。 “堂妹还记得我?”墨钰很惊喜，打量墨芊芊的目光越发放肆起来。 墨芊芊只觉得生气，这样赤果果的打量她，她若是还能笑脸迎人，那她的忍功还真不是一般的强悍。 可墨芊芊的忍功没那么强悍，她忍不了。 墨芊芊冷着脸，转身就往大门内走。 “堂妹，你别走啊?“墨钰上前拦住墨芊芊的去路。 小时候的墨芊芊就生得很是娇悄可爱，这几年不见，她从青涩的小姑娘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这般如幽兰独绽的容貌气质，比他想象的还要美上一百倍。 墨钰看得有些呆，这张脸，他后院里那群女人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只可惜，他们是堂兄妹。 “墨钰堂兄，这是墨府的大门口不是桓府的大门口，你拦着我做甚?“墨芊芊冷声道。 “堂妹，你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墨钰说什么都不想轻易放过墨芊芊。 “堂兄说笑了。如今的墨府可不比从前，茶点怕是连桓府的下人都看不上。难不成桓府克扣了堂兄的茶叶，堂兄穿越几条街而来，就为了上门讨杯茶喝？堂兄恕罪，芊芊可不敢拿家里的茶叶在堂兄面前弄拙。若是喝坏了堂兄的肠胃，芊芊可没法向桓府交待。堂兄还是请回吧!” 当初是二房吵着要分家的。如今想这么轻易就踏进墨府的大门?哪有那么容易! 尚未离去的萧文远见状，立刻打消了离去的意思。 这个墨钰，明显对墨芊芊不怀好意，萧文远不放心里墨芊芊一个人应付墨钰。 “堂姐。”马车帘子掀开，墨晴俏丽的身影从马车蹬梯上缓缓下来。 墨晴见到墨芊芊，面上很是欢喜，疾起几步来到墨芊芊面前，用一种略带惧意又有几分委屈的表情看着墨芊芊。 墨芊芊心中冷笑，怎么，这兄妹两人今日主动找上门来是想杀人还是打劫?是要来寻晦气还是想上演苦肉计？ 不管是什么，墨芊芊都是不怕的，尽管放马过来好了，她奉陪到底。 “堂姐……”墨晴咬着唇，怯生生道:“堂姐，今日我和二哥哥过来，实在没有恶意。我知道堂姐也要参加明天的重阳宴，怕堂姐会为衣饰为难，因此我去云裳阁置办衣服首饰的时候，特意比着堂姐的身形喜好购置了一套。堂姐看看可还喜欢?晴儿和二哥哥不会打扰堂姐太久的，送来衣饰，我们就回了。” “衣裳要送，茶也是要喝得的。”墨钰厚着脸皮道。 一直默默旁观的萧文远皱眉，转身对剑歌说了什么，剑歌应声，翻身上马快速离去。 墨芊芊瞧着墨情可怜兮兮的哀求表情，很想撕了这朵白莲花，看看她的心完竟是有多黑。 墨芊芊敢打赌，她前脚接受了墨晴的“帮助”，后脚这件事就会传遍整个京城，届时墨家长房的脸面就会被二房踩在脚下。 用心，何其险恶。可墨芊芊绝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第103章 纠缠不休 “堂妹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明日赴宴要用的衣饰礼物，家里都已经准备好了，就不劳堂妹费心了。这些衣饰，还请堂妹收回。” 墨芊芊会这么说早在墨晴的意料之中。可墨晴只以为墨芊芊是碍于面子才不好意思收下她置办的衣饰。 “堂姐这是还在生晴儿的气吗?可是......可是晴儿是真心实意为堂姐着想。这些衣饰，晴儿花了好些心思去挑选，堂姐哪怕看一眼都好。“ 墨晴说着就红了眼框。若叫他人看见了，定会指责墨芊芊心胸狭隘。只可惜，眼下街上人迹稀少，经过墨府大门口的行人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偶有人经过也是行色匆匆，顾不上看热闹。墨晴这上门来卖可怜的时辰，恐怕挑得不大合适。 “真的不必了。我说了，堂妹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些东西我真的不需要。再说，无功不受禄，叫我平白接受他人的馈赠，我心里实在不安。若叫父亲知道了，定会叫我罚跪反省的。况且，墨家家训也明确说，不得随意接受他人馈赠。因此，我实在不能违背墨家家训。” 墨芊芊连墨家家训都搬出来了，已是表明态度绝不接受墨睛的礼物。 墨晴脸色发白，咬着唇泫然欲泣，模样很是楚楚可怜。 墨钰见妹妹如此委屈求全，不由火气上头。再美的女人，也不如桓府的面子重要。 “墨芊芊，你可不要太得寸进尺。晴儿好心，怕你明日在郑家宴席上出糗，这才费尽心思帮你张罗。你不要不识好歹!” 墨芊芊忍不住冷笑。怕她出糗?她就不相信这兄妹二人不明自，她若接受墨晴的“好意”，还不如叫她直接穿成乞丐去赴宴。当她是傻的吗? “我说了，堂妹的好意我心领，但东西我不能留。堂兄与堂妹若无他事，还请回吧。” 见墨芊芊如此坚决，墨晴还想多做纠缠，一直默默看着的萧文远这才缓缓开口，替墨芊芊解围。 “墨小姐的确已经备好了明日宴会要用衣饰，这个我可以作证。” 墨钰和墨晴这才看清一直在旁观之人的模样。 原本，上门送礼被拒这件事，就是墨晴希望别人看到的。可马车一到墨府的门口，墨晴便暗恼自己来的时辰不对。 正巧墨芊芊在大门口，看样子似乎是正要送客。墨晴心中暗喜，今日之事，若是由墨府的客人之口说出去，影响会更大。哪怕只有一个客人亲眼瞧见墨芊芊拒绝她，而她一直委屈求全，她的目的便达到了。 可一看清这位客人的面容，墨晴的心里就生起一种莫名的不安来。 这客人，可不就是那天在一品轩外替墨芊芊出头的两位公子之一嘛!还自称是大伯曾经的学生。 方才他站在马身后，还侧着脸，因此墨晴与墨钰只看到马后有人，而看不到萧文远的正脸。如今萧文远为了替墨芊芊说话，转过正脸来，墨晴便立刻认出了他。 墨晴之所以一眼便能认出萧文远，是因那日惊鸿一见，置晴对他印象极深。这位萧公子无论是相貌、气质、淡吐，在京城的贵公子中都是一等一的好。 第104章 及时赶回 “萧公子?公子怎会在此?”墨晴恨恨地在心里诅咒墨芊芊，凭什么是这个穷酸的女人与萧公子有交集?为什么萧公子是大伯父的学生?如果她是大伯女的女儿，说不定早就与萧公子认识了。 “萧公子有礼，今日再度相见，实在有缘的很。“墨晴红着脸，极尽温柔地对萧文远施礼。 墨芊芊挑眉，好笑地看着萧文远，她可看到了一大堆的粉红泡泡在飘啊飘。谁说只有女人能当祸水了?似他这般好样貌的男子，自然也是天生的祸水。瞧瞧，才见过两面，二人还没说过话，墨晴的魂就让他勾跑了。 萧文远看见墨芊芊满眼的戏谑心思，无奈地瞪了墨芊芊一眼，只对墨晴略略点头，随即对着墨钰道:“墨小姐的确已备好了参加宴会所需要的衣饰，在下今日就是受人所托，来给墨小姐送成衣的。” 说着，萧文远还扬了扬手中的银票:“这是墨小姐付的银两，上面盖的印信是墨轩公子的。凭这张银票，可以到城东的日升钱庄兑换现银。墨钰公子若不信，可以拿去查看。“ 萧文远将银票递向墨钰，随即又开口道:“对了，墨小姐的成衣是在云裳阁做的。二位若不信，也可前去询问云老板。” 墨芊芊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萧文远，他怎么知道百里繁花给她找的成衣铺子是京城最有名的云裳阁?她知道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 墨钰沉着脸，并不去接萧文远手中的银票。他既然敢把证据给人看，说明他没说假话。 事实上，这种事也没必要说假话。明知是真还要验看，墨钰可不想折了自己的身价。 “晴儿一片好意，堂妹若再三推拒，未免也太落人的面子了。”墨钰不理萧文远，只对墨芊芊说话。 “墨钰堂兄说的是，既然是墨晴堂妹的一番心意，芊芊，你不妨收下吧，” 墨芊芊正欲再度开口拒绝，墨轩与剑歌双双骑马归来。 墨轩人还在马背上，尚未来得及下马，便先开口了。 “大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午饭也要在外面吃?”墨芊芊似是见了救星一般，忙迎上前。 墨轩之所以回来的这么快，自然都是萧文远的功劳。方才萧文远见墨晴兄妹俩一唱一和，不准备轻易放过墨芊芊，便差了剑歌速去寻墨轩。 万象书舍也在东城，离墨府不远，墨轩又是骑马去的，应该不难找。剑歌在书舍门口碰上了正要牵马离去的墨轩一行，墨轩听了剑歌的话，二话不说就辞别了友人，带着剑歌先去了云赏阁。 墨晴既是在云裳阁买的衣饰，价格自是有记录，墨轩比照着购买了一套现成的衣饰，价格只贵不践，便匆匆往墨府赶。 墨轩很庆幸自己回来的快，要不然他这妹妹还不叫人给吃了? 墨轩拍了拍墨芊芊的头，墨芊芊心中大定。 墨钰见墨轩回来了，竟是一句咄咄逼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墨轩面上的笑容和煦又礼貌，举止也是尤其温雅。他一边道谢，一边接过墨晴手中的托盘。 第105章 自取其辱 “兄长，你这是……“墨芊芊不明白墨轩究竟要做什么，墨晴的礼物，可是万万不能收的啊。或者说，凡是桓府送来的礼物，他们都是不能收的。 墨轩向墨芊芊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正待墨晴心中松了一口气，墨轩却转手将一只精致的锦盒放到了墨晴手中。 墨晴瞪大了眼睛，她认得这锦盒啊!这是云赏阁专门为客人装衣饰用的锦盒，上面“云裳阁”三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灼灼发光。 事实上，墨晴给墨芊芊置办的衣饰原本也是用这样一只锦盒装着的，但被墨晴故意拿掉了。 “你们姐妹俩还真是想到一起去了。昨个芊芊还跟我说，她听说云裳阁出了一批新衣，款式花样都是当下最时新的，她订了一套想送给墨晴堂妹，好叫堂妹安心，前些日子她与贺小姐之间发生的不快，她不会责怪睛堂妹没帮她说话。我今日正好出门，芊芊便要我代她走一趟云赏阁取衣饰。真巧，墨晴堂妹这就来了。你打开看着，若芊芊为你选的衣饰你不喜欢，堂兄再重新给你订一套。“ 墨轩话都说到这份上，墨芊芊若还猜不到发生了什么，她就是个傻的。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打发了墨钰墨晴兄妹俩，感谢萧文远的话，稍候再说也不迟。 “可是……可是我这个做堂姐的无功不受禄，凭白受了堂妹的礼实在惭愧得很。“墨芊芊学着墨晴怯怯的模样，接过了墨轩手中的托盘。 墨芊芊笑盈盈地对着墨晴道:“堂妹快打开看着，我给你选的衣饰，你喜不喜欢？” 萧文远好笑扬眉，这丫头不仅反应快，变脸的速度更快。 墨晴不自在地干笑了一声，道了声谢，这才不情不愿地打开了锦盒。 锦盒里，一套华美的衣饰折叠得整整齐齐，绣着云裳阁字样的布签极其精美，而且衣饰上的价格签都没拆，就那么大咧咧地印入了墨晴的眼帘。 锦盒、绣着云裳阁字样的价格签，都是云裳阁出品的标志。这套衣饰的的确确是从云裳阁购买的无疑，而且价格比墨晴的那套只高不低。 墨晴只觉得脸上的笑容已僵硬得快要挂不住了。原本今日是想羞辱墨芊芊一回，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自取其辱，还凭白叫萧公子看了笑话。 墨晴心里明明快呕死了，却不得不强颜欢笑着道谢:“多谢堂姐，晴儿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明日佳宴，我很期待堂妹穿上它，也算咱们姐妹冰释前嫌的见证了。” 墨芊芊这话说得分明是言不由衷，她笃定墨晴绝不会穿她送的衣饰，可她偏要说出来恶心墨晴。 墨轩朝量墨芊芊投去一个不许淘气见好就收的眼神。墨芊芊从善如流，不再吭声。 墨晴笑的僵硬，她自然是不会穿墨芊芊送的衣服，她打定主意回去就立刻扔掉。 “那，我和二哥就先告辞了。的堂姐，咱们明天宴会上见吧。”墨晴施礼告辞，目光朝墨钰闪了闪。 墨钰见讨不着什么好处，便也讪讪告辞。 兄妹二人终于走了，墨芊芊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清静了许多。不过，墨睛那句“明天宴会上见”，墨芊芊总觉得火药味十足。 第106章 勤政爱民 送走了墨睛与墨钰，墨芊芊与墨轩这才向萧文远和剑歌道谢。互相寒暄几句，萧文远便带着剑歌离去了。 墨轩望着萧文远逐渐消失的身影，若有所思，直到墨芊芊叫他，方回过神来。 这日里剩下的时间，墨芊芊基本都是在墨轩的谆谆教诲中度过。待人接物的礼仪，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京城里贵族人家之间大致的状况与关系，等等注意事项。 墨轩滔滔不绝讲了三个时辰，也只能说个大概，墨芊芊听得直头晕，至于她能记住多少，墨芊芊就不能保证了。 墨芊芊很佩服墨轩，他长年不在京城，为何会知道这么多。殊不知墨轩自打决定要参加来年的春围，便一直都在积极地为打开京城人脉做准备。 墨芊芊虽然担心，明目的宴会上如何一人分扮两角，但百里繁花说会先找个人假扮璇玑公子入郑府，到时候再找机会偷梁换柱蒙混过关，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事已至此，急着上火也没用，不如好好养精蓄锐，明天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是以，墨芊芊这一夜却是好眠，早早便熄灯睡下了。 皇宫，帝宫太极宫紫宸殿，书房的灯火一直亮到深夜还未熄。 萧文远一身玄色的龙袍坐在高高的书案之后，聚精会神地批阅书案上堆积如小山的奏折。 萧文远已经数不清自己有多少个夜晚是伴随着这样永寂的孤独度过的。自他十三岁登基以来，他都忘记了早上懒床，闲时约三两好友回处游玩斗酒的日子有多么潇洒惬意。 人人都盖慕他年少称帝坐拥天下，手中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皇袍加身带给他的，其实更多的是失去。 这些年来，萧文远不敢说自己比皇爷爷还合格，但勤政爱民顾念天下百姓疾苦，做一个贤明的君主，萧文远有自信，他做的还算不错。 尽管朝堂上世族权臣的势力盘根错节，有时还会成为他的掣肘，但萧文远并不心急。总有一日，他会将这些朝堂上的柱虫一一肃清，还百姓一个清静的天下。 “陛下，已是亥时过半了，陛下已经操劳了一天，要珍重龙体才是。”御前大总管方昭为端了一碗银耳连子羹上来，顺道将早已凉透的茶水换了。 “嗯，朕知道了。”萧文远口中应着，目光却一直注视着手中的奏折。 方昭为无奈地退下，御书房里又恢复了寂静。 方昭为关上御书房的门，叹息一声，吩咐太监去御膳房准备一些清淡的宵夜备着，以防不时之需。 其实，萧文远无论阅奏折到多晚，都是极少用宵夜的，偶尔饿了想吃点什么，也都极清淡。 方昭为很心疼这位年轻的帝王，要在这群狼环伺的处境中披荆斩棘闯出一条路来，还要时刻叮嘱自己做一个合格的君主，萧文远这些年来的辛苦，方昭为是一点一滴都看在眼的。 方昭为少年时入宫待奉昭明帝，又被昭明帝赐给了还是太子的先带，先帝去世，又奉遗诏侍奉新君，可以说，方昭为是亲眼看着萧文远呱呱落地，又长成一代帝君。 第107章 太后的好意 侍奉了三代帝君，方昭为的见识并不是普通宫奴可以比的，萧文远不仅在私人生活上很倚重方昭为，偶有政务上的疑惑，也会同方昭为说说。 方昭为虽然不敢干预帝王的政务，但萧文远问，他也会给出自己中肯的意见，或者讲一讲昭明帝的事，帮助萧文远从中找到解决之道。 在萧文远看来，方昭为不仅是自己的内务总管，更是自己极少数值得信任的人之一。而方昭为也从未让萧文远失望过，将一切事情都打理的紧紧有条。 方昭为已是年过五十之人，他也不知自己还能在御前总管这个位置上做多久。但他有生之年，定会好好照顾当今圣上的饮食起居，一刻都不会懈息。 “方总管，陛下果然还没有休息吗?” 曹太后身边的秦嬷嬷带着两个宫女款款而来，两名宫女的手中，一人托了一只金盘，各摆着一只金丝描花的瓷盅。 方昭为见是秦嬷嬷，心中立刻警惕起来，面上的笑容却是一贯的谦逊有礼，叫人看不出深浅。 “秦嬷嬷这个时候来，可是太后有事要见陛下吗?” 秦嬷嬷是曹太后的陪嫁婢女，陪着曹太后在这深宫中一路走来，自是备受曹太后的信任。 在这宫里，除了身为御前总管的方昭为，没有人敢得罪。但秦嬷嬷却并没有因此侍宠生娇欺负人，反而平易近人温和有礼，对小辈们也很是慈爱。 可正因如此，在方昭为眼中，秦嬷嬷的和气比嚣张更加值得人警惕。 因为心有城府之人，才懂得隐藏锋利的刀刃，在出奇不意时给人致命一击。 秦嬷嬷既是太后的人，就绝不会和陛下站在一条道上。 秦嬷嬷带着两个宫女向方昭为施礼，方昭为身为御前总管，在品阶上高出秦嬷嬷许多。就算秦嬷嬷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也不能随意废了礼数。这一礼，秦嬷嬷行得很是得体，叫人寻不出错来。 方昭为自然也不敢生生受了，忙还了秦嬷嬷一礼。 “太后娘猜到陛下又在为国事操劳了到深夜，特意让御膳房炖了补身的参汤，让婢子给了送来。” 方昭为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两个宫女一眼。 这两个宫女姿色上佳，一个艳丽一个温婉，妆容一看便是精心打扮过，举止又规正合礼，一看就是特意训练过。 天色这么晚了，太后叫秦嬷嬷带了两个如此姿色的宫女来送汤，其意思不言而喻。 萧文礼今年二十，已是加冠之年，可后宫尚无一位妃嫔，连侍寝的宫婢也是没有的。 曹太后想把自己的亲侄女指给萧文远做皇后，萧文远却一直躲着，不拒绝，也不点头。 指婚也好，送宫女也罢，曹太后都是想在这空荡荡的后宫中事先安插进自己的人罢了。若能生下皇子更好了。 若曹家连皇嗣都握在手中，便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曹太后的算盘打得好，可萧文远却不是她手里的牵线木偶，想捏就捏，想搓就搓。 方昭为知道萧文远的心意，曹家女不能入后宫，未来的储君也绝不能同曹家有任何关系。 方昭为既然和萧文远是一条心，自然不会轻易放秦嬷嬷一行人进去。 第108章 替罪羔羊 “秦嬷嬷，陛下还在批秦折。秦嬷嬷知道的，陛下处理政务时，最不喜别人打扰。未经陛下传唤，咱家也不敢随意让秦嬷嬷进去啊!” 秦嬷嬷暗骂了一声老狐狸，那御膳房每晚都得了方昭为的嘱咐，准备清火安神的羹汤。陛下批奏折时，方昭为作为御前总管，也是要贴身伺候的。怎么到了她这里，却说陛下不喜人打扰呢?分明是借口。 “这参汤是太后娘娘亲自嘱咐，熬了整整两个时辰的，对陛下的身体极有好处。方总管不如先进去问问陛下?说不定陛下饿了，正想用夜宵。终归是太后娘娘的一片好意，陛下素来孝顺，定不会辜了太后娘娘的好意。”秦嬷嬷摆明了见不到人就死赖着不走了。 可方昭为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若连一个秦嬷嬷都挡不住，他这御前总管也就不必做了。 “秦嬷嬷说的是。毕竟是太后娘娘的心意，自是不能浪费的。”方昭为虚应了一句。 秦嬷嬷见方昭为如此容易被自己说服，正暗自高兴，却见方昭为手中拂尘一挥，对守在御书房门口当值的两个太监道:“你们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接过来，放到偏殿的火炉上温着?一会若是陛下想用，参汤凉了，陛下会坏了肠胃。” 两名太监相互对视一眼，心中了然自己该怎么做，双双上前走到两名宫女面前，一人一个，将宫女手中的托盘接过去。 秦嬷嬷一行三人都愣了一下，其中一胆子较大的宫女不肯顺从，反抗道:”方总管，这可是太后娘娘命婢子要亲自服侍陛下用的，怎可假手他人？” 笑话！若是今日能被陛下看中，当上皇妃，那便是飞上枝头，总好过一辈子给人做奴才。这样的机会，她怎能轻易放过？她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见到陛下。她相信若是陛下见了她，以她的姿色，陛下一定会看中她。 “放肆！小小宫婢，竟敢在御书房门前大声喧哗！陛下早有御令，在御书房门口大声喧哗者，统统杖责三十。咱们做奴才的，常为陛下备着宵夜那是本份，用不用全凭陛下喜好。太后娘娘知陛下素来不喜用宵夜，断不会叫你非逼着陛下用宵夜。你敢假传太后娘娘的懿旨，挑拨太后娘娘和陛下的母子关系，咱家看你是不想活了。” 秦嬷嬷尚未来得及发作，方昭为便借口教训宫女，堵了秦嬷嬷的口。 “可是，分明是太后娘娘……”那宫女想反驳，却被秦嬷嬷喝止。 “住口!你这丫头实在太过放肆，太后娘娘何时说过要你亲自服侍陛下用参汤?太后娘娘是说，她身体不适，不能亲自来关心陛下，因此要你们二人代表她来送参汤，以示太后娘娘对陛下的关爱。你这丫头，入宫也不是一天两天，怎么还是学不会说话?去，自己去内廷监领三十杖。” 宫女脸色一白，知道秦嬷嬷是要牺牲自己来平息此事。 可是为什么，明明她是奉了太后的旨意，为何受罚的却是她?她不甘心。 “婢子知错，请方总管饶了婢子吧。” 第109章 无功而返 方昭为侧开一步，不受宫女大礼。 “你是太后宫里的人，要求饶也该去求太后娘娘，咱家可做不了你的主。秦嬷嬷，你还是赶紧将人带回去。再这么闹，惊扰了陛下，咱们大伙可都要跟着这丫头一起倒霉了。” 秦嬷嬷面上笑意温和，但心中却气得要死。 这两个丫头，她奉太后的命令挑选了许久，为了教导她们，秦嬷嬷也花了很大的精力。将她们二人送给陛下，本就是太后想在皇帝的枕边安排自己的人，可没想到，陛下的面还没 见到，就先折了一个进去。 秦嬷嬷暗恼，心中不知将方昭为骂了多少福遍。但再不满，她也知道今日她们是要无功而返了。 “方总管莫怪，待我回去，定会禀明太后，好好惩罚这个贱婢。”秦嬷嬷赔了笑脸，转而又对跪在地上的宫女道:“还不起来跟我回去向太后领罚。” 那宫女战的战战兢兢地起身，众人似乎已能看到她未来的命运。 “秦嬷嬷好走，咱家还得侍奉陛下，就不送了。”方昭为笑盈盈道，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秦嬷嬷皮笑肉不笑，领着两个宫女狼狈而归。 方昭为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也很是无奈。他今日算是把太后得罪了，以后办差，恐怕得更加小心。但方昭为并不后悔。 陛下与太后表面和气实则暗地里较劲，早已是人人心照不喧的事了。他为陛下办事，就注这定了他只能站在太后的对立面。而当今陛下，最讨厌的就是两面三刀摇摆不定的人。 想要得到了陛下的信任，得到陛下的庇护，首先就得自己摆正位置，摆明立场。 “去，将那两碗参场送去给值夜的太医看看。“方昭为吩咐一名太监。 今日值夜的太医乃是萧文远的心腹杜若，因此省了方昭为专门派人出宫去找杜若的功夫。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那小太监便回来附耳在方昭为的耳边，将杜太医的诊断说了一遍。 方昭为听完，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那参场里不止有鹿血，还加了有催情效果的药草。 只是这些东西放在一起，太后还一次送来两碗，陛下若真接受了，岂不是要伤身?太后娘娘哪里是送关心，分明是送毒药! 方昭为很气愤。 “今夜的事，谁都不准说出去。若是敢透露半个字，仔细你们的脑袋。” “诺。”守在们的几人纷纷应声。待奉帝君，先学会闭紧嘴巴，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方昭为满意地点点头，估摸着该进去换茶水乐趣，手中拂尘一扬，推门进了御书房。 萧文远听见方昭为轻手轻脚走进来的声音：“方才外面是何人来过?” “陛下，方才是太后娘娘差人来了。“ 方昭为将方才的事说了，又将两碗参汤中被加了料的事说了。 萧文远冷笑:”咱们的太后娘娘还真是不死心，。” 萧文远将奏折丢到桌面上:”下次再发生这种事，直接回绝了便是，不义多费口舌。” “诺。“方昭为应了，指头望着萧文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就尽管说，联恕你无罪。” 这个方昭为，平日办事也是个利落的，今日这是怎么了，竟同个大姑娘一般扭捏? 第110章 秘密召见 方昭为暗暗叫苦。原本犹豫着不想说，可皇帝陛下实在太精明了，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矛盾。这一下，他不想说都得说了。 “陛下，恕奴才多言。陛下虽不欲让曹家的女子入宫，但陛下的后宫总不能一直空着，陛下的身边也该有个可心的人伺候才是。” 其实，方昭为还想说，萧文远身为天子，总要迎娶后妃为皇家开枝散叶，但皇嗣之事不仅是帝王的家事，更是国事，这便不是他这个御前总管该管的事了。 萧文远并没有责怪方昭为。方昭为对自己有多重视，萧文远是清楚的。他也明白身为帝王，不可能一直不迎娶后妃。祖父与父亲在他这个年纪的候，已是孩子的父亲了。 但是，他就是不想同祖父和父亲一般，放那么多原本不想娶的女子在后宫里争风吃醋。 “你的苦心，朕都明白。立后选妃的事，朕会考虑，但不是现在。慈恩宫的那位绝不是轻易能打发的，而朕，，必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合适的人，来让曹家无话可说。 方昭为正在替萧文远感到不值，突然凭空响起一声轻微的铃声。 这铃声是来自御书房的密室，只有历代的帝君才知道在御书房龙座屏风的后面，那排非常高大宽敬的书架后面，藏着一个对于历代帝君来说非常重要的秘密。 这间密室连着通向宫外的密道，不仅仅是用来密会心腹大臣，同时也是用来逃生。 密室通过密道，与宫外几处宅子相通。而这些宅子，名义上只是普通的民居，实则是皇帝暗中的产业。 每当皇帝要召见心腹大臣而不欲外人晓，便会通过密道出宫，或召大臣入宫。密道内的出入口处，都拴着一个铜铃，铃声便三长两短，便是讯号。 方昭为没有多言，默默地躬身退了出去。萧文远伸手在龙椅右侧扶手的龙头上按了一下，书柜伴随着“咔咔”声从中间一分为二，露出了仅能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萧文远起身走进密室，萧文礼正靠着椅背，慷懒地翘着二郎腿，指尖上转着他那柄从不离身的玉骨折扇，动作很是潇洒娴熟。 见萧文远进来，萧文礼忙收起折扇，放下二部腿，兴冲冲地当头就问:”老四，你可帮我将衣服送去墨家了?怎么样，墨芊芊那丫头喜不喜欢开不开心，有没有感动到哭?” 萧文礼幻想着墨芊芊穿上新衣服的模样，一定好看极了。 “明天你自己去问她不就知道了。”萧文远随口搪塞过去。 萧文礼若知道墨芊芊正在生他的气，且并不准备用他做的新衣，定会气得跳脚，直接冲到墨府去理论。但萧文礼觉得墨芊芊今天需要养精蓄锐，一定不会希望这个麻烦找上门去，所以他还是什么都不说为妙。 “你来晚了。”萧文选略有些担忧道：”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萧文礼不甚在意，淡淡道:”不过是被几只小虫子给跟踪了，花了点时间才摆脱掉。” 萧文远将萧文礼上下打量一回，确定他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事情办的如何，可见到人了?知不知道跟踪你的都是什么人?”萧文远心中急切地想知道，口吻却仍是不急不缓。 第111章 一切从简 萧文礼摇头:“我并不能确定跟踪我的究竟是什么人。他们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我，似乎并没有与我正面交锋的意思，但似乎也并不怕我知道他们的存在。至于那个证人，我赶到时，已经人去楼空了。看屋子里的摆没，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因该是那个人自行离开了。” 萧文远有些失望:“如果那个人的手里真有曹湛贪赃枉法的证据，若是先被曹湛找到了，必是死路一条。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绝不能轻易断了。明日，朕再多派些暗卫出去寻人，务必在曹湛之前把人找到。” 萧文礼点头，表示赞同，只是曹家的势力盘根错节，就算他们拿到了那人手中的证据，也未义能对曹党一击必杀。 总之，对付曹贼这事，急不得，否则容易自乱阵脚。 “好了，公事汇报完了，我也回去休息了，你也早些睡，明日的宴会上，你还得仔细观察那些公子哥，看看有哪些是有潜力可以培养的。这是既费体力又费脑子的活，毕竟他们之中有好些人，将来是要入仕途做你的臣子。” 萧文远点点头:”明日朕会扮成剑影，以送御赐菜肴的名义，同剑歌一起去。你同无尘说一声，届时不要穿帮了。” “扮成剑影?”萧文礼想了想:“这倒是个好想法，你将面具一戴，倒省去了易容的麻烦。况且，剑影那家伙，性子冷淡又不爱说话。明日宴席上，你就是一个字都不说，也不会惹人怀疑。” 萧文礼觉得假扮剑影这个想法真的不错。剑影同萧文远身形个头都差不多，的确是个好幌子。至于，明日萧文远要如何摆脱曹太后的眼线，就不用他操心了。 重阳节，是本朝传统四大祭祖节日之一。按照贯例，这一日皇帝要携后妃及文武百官前去太庙祭祖，举行盛大的祭祖仪式。之后，还要一起登高览胜，赏菊品酒。晚上，还要在宫里举行皇家家宴。 但今年气候不佳，北方天旱，南方地涝，虽然灾害规模都不大，但也至使许多地方的民生受到了影响。 但凡宫里举行大型的祭祀庆典活动，无一不是要劳民伤财的。萧文远体恤百姓疾苦，特意免了受灾地当年的朝贡，并下令当年皇家所有的祭祀庆典活动一切从简，甚至能取消的就取消。省下的物资，统统用于赈灾及受灾地区的重建。 萧文远率先带头，今年他的生辰宴免去，只要御膳房依惯例做了一碗长寿面。有了他的表率，各地的官员也不敢太过铺张，家里有喜宴寿宴等庆典的，也都相当低调一切从简。 是以，原本该隆重举办的重阳祭祖典礼，便简单办了，只由萧文远领着皇亲国戚们去简单祭祀，宣读了祭辞，摆上供品，焚香叩拜，便算完事。 朝廷因此休沐一天，众观员可安心在家同家人共渡重阳。若有想举办宴会的，只要不辅张浪费，萧文远也是不管的。 往年，都有京城的大族举办重阳佳宴，会友交游。但为了避开皇家祭祖，一般不会在重阳节的当日举办。 但今年，陛下有令，重阳祭典一切从简，郑家便干脆将宴会选在了重阳当日。 左右今年的祭祀典礼估摸有一个时辰就足够了，已时开始，最晚午时前就能结束，时辰刚刚好，也省得再找先生批日子挑时辰。 第112章 彩头 殊不知，郑家宴会在重阳节这天举行，原本就是萧文远事先授意的。因为这一天，曹太后在祭典结束之后，会在太庙里吃斋礼佛，萧文远不用陪伴左右，想做什么都会少了许多阻力。 萧文远早就想见一见京城这些大族家的公子和声名在外的寒门才子们，从其中挑选可堪大用的国家栋梁之材，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 而今年重阳，正是一个好机会。萧文远早早就计划好了，由萧文礼出面，同郑家通了气，借郑家之手举办这场宴会。 但知道这事是萧文运授意，萧文礼出面办的，只有郑谦和郑三公子郑无尘，就连郑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也是瞒着的。 并非萧文远不信任他们二人，郑家是萧文远的人，这是谁都知道的。萧文远只是怕知道的人越多，会被人看出端倪，因此，越少人知道越好。 郑家举办宴会，郑谦做为家主定会出面组织，郑三公子郑无尘尚未有功名在身，又是萧文远的亲信好友，便成了从中联络的最好人选。 一大早，郑家的仆从就开始你来我往忙碌不停。送果蔬泉水的马车，天还未亮就陆续送进了郑家的大厨房。 郑家做为东主，对此次宴会很是重视，容不得半点闪失。虽然宴会的一切事宜早已经准备妥当，郑家一家还是起了一个大早，郑谦谦更是事无巨细一一过问，务必将宴会办的圆满体面。 郑无尘因知道这场宴会的重要性，也难得收起了玩闹的心思，跟着两个兄长忙前忙后。 郑大公子郑志铭和郑二公子郑书棋还觉得惊讶，以为是自家三弟转了性子，却不知这场宴会看似只是普通的交游娱乐，实则带着浓重的政治色彩。只是，除了郑谦和郑无尘，其他人都不清楚背后的真相。 作为姻亲的蔺家，对这场宴会也是相当重视。因为郑家的主母张大夫人抱恙在身，不宜过多劳顿，因此，蔺家的次女蔺水云做为郑家的长媳，必然要代替婆婆负责接待女眷。这是蔺水云嫁入郑家三年以来，第一次担当如此重任，蔺水云的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但蔺家毕竟不是普通的贵族，这般大场面蔺水云在闺阁中时也见识过不少，如何待人接物，如何张弛有度落落大方，如何随机应变来应付某些突发状况，蔺水云心里还是有底的。 因此蔺水云虽然初初有点紧张，但仍胸有成竹，每一件事都安排的紧紧有条纹丝不乱，颇受了婆婆的一顿夸奖。 蔺家为了给自家闺女撑腰，早早就将人手调到了郑家，任由郑家差遣使唤。蔺家主母更是亲自教授了女儿许多待客的学问，宴会上用来游戏的花名签，都是号称第一才子的蔺家公子蔺海辰亲笔所书。 按照以往的习惯，在重阳宴会上除了行酒令，大家闺秀们都热衷于“才艺比拼”这一环节来娱乐助兴，最后的赢家会得到主家特别准备的礼物做为彩头。 蔺家同郑家放出话来，这副由蔺海辰亲笔书写的花名签，会同本次的彩头一起赠给最后的赢家。 第113章 四有好青年 不论郑家准备了什么珍贵的宝物做彩头，单就这副花签，因着蔺海辰的关系，做为彩头都足够了，遑论郑家送出的彩头，必然不会是凡品。 不用说，这副花名签，将会成为那些闺阁小姐们竞相争夺的物品。蔺水云几乎能够想象到那些倾慕自家三弟的大小姐们，为了得到蔺海辰的花名签争奇斗艳挤破脑袋的场景。 萧文礼果然早早就安排了马车到醉音阁的门口等着接人，但他本人却没能如预想般亲自前来，这让百里繁花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墨芊芊必须跟着父亲和兄长前往郑家，因此百里繁花只能先找个身形个头同墨芊芊差不多的，假扮成璇玑公子同自己一起赴宴。 左右璇玑公子的真容无人见过，又是个哑巴，只要不弹琴，轻易不会露馅。 墨芊芊和百里繁花就是打定这个主意，先入了郑府，关键时刻来一招偷梁换柱蒙混过关即可。 自打墨芊芊来到这个时代，这是她第一次在如此郑重的场合公开露面。可是，墨芊芊表现的却十分淡然如常。她前世这样的大场面也是见过不少的，她很清楚在这样的场面如何展现一位大家闺秀的修养与气度。 墨轩早早便套好了新置办的马车，临时雇佣了车夫，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携了礼物，一家四口不急不缓地往郑府赴宴。 对于墨轩连马车的问题都想到了，而且早早做好了准备，墨芊芊并不感觉惊讶。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墨芊芊对这个兄长的为人处事也有了许多了解。 纵然墨轩性格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但似他这般做事说话都极其周全且滴水不漏，还能令人如沐春风般感觉舒适的人实在少见，墨轩却又是个中极品。 有貌，有才，有家世，有能力，墨轩可是个实实在在的四有好青年。 墨芊芊已经可以预见到，经过今天这场宴会，墨轩将不再是默默无闻的墨家长房公子，也不再会是家道中落处处被人同情的落魄贵公子。 人人都会知道，墨家长房的嫡长子，其风姿比起其父墨子谨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此，为了墨轩的前途，为了墨家长房的前途，墨芊芊今日是无论如何都不允许自己出半点差错的。 墨芊芊收回纷乱的思绪，透过马车崭新还飘着轻微新木味道的车窗看向外面的街道。 街面上很是热闹整洁，透着一股子过节时该有的喜庆欢快，墨芊芊看着人们面容上难以掩饰的喜悦神色，不由受到了感染，心情更加放松平静。 墨轩对墨芊芊的淡定很是赞赏，这般纵然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从容气度，才是他墨家儿女该有的教养。 可墨轩却不知道，墨芊芊为了不拖他和父亲的后腿，不丢墨家长房的面子，早已将有可能遇到的突发状况预想了好几遍，且事先想好了对策。 墨芊芊认为，以墨晴那日故意来送衣裳羞辱她的举动，只要有墨晴在，她今日想顺利过这一关，怕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相比而言，书韵就略显紧张一些，时不时都要检查一下墨芊芊的衣服有没有皱，发髻有没有乱，步摇有没有歪，妆容有没有花。 第114章 百年大族 墨芊芊见书韵坐立不安的模样，心中很是好笑，于是讲了许多的笑话来转移书韵的注意力。 一时，马车里欢声笑语不断，一家人其乐融融，就连素来不爱说笑的墨轩，都难得勾起唇角，心情很是明朗。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讲笑话了。小时候，她总是缠着自己讲笑话的。 墨子谨听着墨芊芊给书韵讲笑话，也不由得弯唇浅笑。 对于墨芊芊表现出来的坦然自若，墨子谨并不意外。女儿早在不知不觉之间长大了，变成了知书达礼商善良坚强的大姑娘了，许多事不用他操心，都可以将自己照顾的很好。 墨子谨高兴之余，又觉得有些失落。这些年，他错过了太多，也亏欠了太多。 墨子谨默默垂眸，掩去了眸中一闪而逝的犀利。 墨晴公然上门送衣羞辱墨芊芊的事，他已经从书韵的口中听说了。对于这件事，墨轩和墨芊芊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瞒着墨子谨，若不是书韵得了墨芊芊的命令，偷偷将墨晴送的衣服拿去处理时碰上了墨子谨，墨子谨还不知道自己不在家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对于二弟墨子桓，墨子谨虽然不恨，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心结在。他不怨墨子桓在他最难的时候不仅没有伸出援手还落井下石，他只是怨当年墨子桓分家分的那么坚决，完全不顾兄弟情义和父母的遗愿。 他已经忍耐了太久，也退让了太久。今日郑家的宴会，若是墨子桓一家子再对墨家长房做出出格的事，就不要怪他不留情面了。 对于儿女，他这个做父亲的若不能为他们撑腰，还有谁会将他们当做墨家的长房的公子小姐来尊敬礼待呢？ 马车走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就到了郑府的门口。 郑府的大门口尤其热闹，人来人往喧闹不已。骑马而来的宾客都有小司上前将马匹牵到郑家的马厩里悉心照料，坐车而来的宾客马车将主人送到大门口，便主动到郑府后门的巷子里等待。 郑府也给这些随行的下人车夫准备了丰盛的饭食，还专门为他们辟出一处地方用膳。 见识了郑府的待客之礼，无人不对这个百年大家族代代沉淀下来的深厚底蕴感到赞叹。 墨芊芊掀起马车的门帘，瞧见郑府大门口张灯结彩，门楣上挂着的大红灯笼上用描金字写着醒目的“郑”字。门口两旁足有一人高的石狮子上挂着鲜红的绸缎花朵，看起来极其喜庆。大红色的红绒地毯从门口外三丈处直直延伸进了府门，再绕过刻着百福字的石头影壁，一路铺进了院内。 墨芊芊瞧见门外的红毯上，那些身着锦绣绸缎头戴玉冠金簪的世家公子小姐们，一个个或优雅或端庄地缓缓下了车马走上红地毯，突然有一种现代的明星们在走红毯的郑重感。 墨芊芊安定心神，正在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前世参加宴会时优雅登场的感觉，马车外来接待的郑家仆人已经开口请他们下车了。 郑府负责在门外接待各家马车的仆从也是一个个精明能干，只要看到马车灯笼上的字，就能知道这是哪家贵人的马车，对贵人的尊称非常得体。这虽然是一件小事，但也能看出郑家对于这次宴会，是极其用心极其重视的。 第115章 赴宴 听闻是墨府的马车到了，红毯上喧闹之声有了片刻的安静，众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有人好奇，有人惊讶，也有人满心想要看好戏。 墨家父女三人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在这样的公开场合露脸了，今日居然应了郑家的宴会，怎能不叫人心生好奇。 待墨芊芊一家四口下得马车来，所有将目光投过来的人心中就更加惊讶。 只见墨子谨身姿稳健，青云先生的大儒气质分毫不减当年。墨轩和墨芊芊一左一右跟在墨子谨的身后，兄妹二人一个俊美儒雅，一个优雅端方，就连墨芊芊身后的小丫头都看起来很是机灵活泼。一家人神采奕奕，哪里有传闻中那般的破落不堪。 顿时，那些满心想要看热闹看好戏的人犹如喉咙里卡了根鱼刺一般难受。 对于在场这些人的心里，墨芊芊多少是能够感觉到一些的。父亲在官场多年，按照父亲的性子，若是他从来没有得罪过人，墨芊芊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曾经那些同父亲政见相左的人，还有因为一些原因将墨家长房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人，自然是巴不得墨家长房一直破落下去。 可他们一家四口今日光鲜亮丽地登场，完全不似众人以为的那样穷酸落魄，这些人又怎会不惊讶呢? 墨芊芊心中苦笑，殊不知就在不久之前的墨家长房，比这些人心中想象的落魄样子，恐怕也是没有好到哪里去。 但是，墨芊芊相信，墨家长房的日子，从今日开始，只会越来越好过。 这样想着，墨芊芊的腰板就挺的更直，脸上洋溢着的浅浅笑容更加自信明媚。 “那个就是墨家长房的公子墨轩啊?我听我哥哥说起过他，说他一表人才满腹经纶，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子呢。” “我也听哥哥说起过墨轩公子，说他不久前在麓山书院同郑家三公子斗棋，赢得很是漂亮。” “墨轩下棋赢了郑三公子?“有人低声惊叫:“要知道，郑三公子的棋艺可是全得了他父亲郑谦郑大人的真传，郑大人不仅是兵部尚书，也是当朝有名的棋艺大家呢!墨轩能赢得了郑三公子，可见他棋艺上的造诣是很精深的了。“ 墨芊芊听见有世家的小姐偷偷议论墨轩，转头朝墨轩投去一个戏谑的眼神。 墨轩接受到墨芊芊调侃的目光，没好气地白了墨芊芊一眼，随即恍若没听见这些议论一般，保持淡然。 正在院子里招呼客人的郑谦听说是墨子谨到了，连忙带着三个儿子迎了出来。 郑谦为人也是刚正不阿，他一生中佩服的人不多，墨子谨却是其中的一个。这些年因为墨子谨的颓废，郑谦同墨子谨往来也少了许多，但这些分毫不影响郑谦对墨子谨的钦佩。 墨子谨在沉默多年之后突然出现在公众场合，郑谦觉得，墨子谨这是从阴霾中走了出来，要奋发图强了。而他墨子谨，只要他愿意，大概是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郑谦迎上墨子谨的时候，神情语气都显得有些激动。 “贤弟，你今日能来，实在令弊府蓬荜生辉。我这心里多年的石头，也能放下了。“ 郑谦实是没想到墨子谨今日会来。当时听了郑无尘的话，给墨府送了请柬，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想着墨子谨纵然不出现，也会叫他的子女来赴宴。届时，他也会想方设法帮墨轩一把，好叫他将来能谋个好前程。 墨子谨见郑谦这般模样，心中却是有些愧疚。这些年，他的老朋友们没少劝说他，只是他一味地沉寂在悲伤中不愿走出来，渐渐疏远了昔日的老友。可是老友们却始终没有抛弃他，一直在默默地关心他的境况。 “子谨不才，这些年，叫郑兄担忧了。子谨实在心中有愧。“墨子谨说着，叫墨轩将准备的礼物拿了上来:“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多谢郑兄的盛情邀请。“ 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出言讥讽道:“早就听闻墨家长房落魄，今日一见，果然穷酸的很。这么一个小小的盒子，能是什么好东西。估计就这么一件小小的礼物，墨家长房也是要倾家荡产了吧。就算穿得再光鲜亮丽，也掩饰不了落魄穷酸的味道。“ 众人闻言，纷纷朝出言讽刺的人看过去。 郑谦的脸色很是不好看，但碍于自己是东主的身份，来者都是客，他不好当场发作。墨子谨却只是淡淡一笑，分毫不在意，墨轩的神色虽然有些冷然，但也没有漏出半分的懊恼。 书韵气得脸色发红，墨芊芊望着那人皱起眉头，眼前的年轻男子她并不认识，方才下车的时候，她略略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当时那人正跟另外一名锦衣公子聊得火热，只是在望向墨府马车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不善。 当时墨芊芊也没有在意，没想到他们还没进郑府的大门，这人就想要墨府难堪。 “谁说东西个头小就不值钱了?你没见过陛下书案上的摆设吧?光是一方小小的普通印章，还没有孩童的拳头大，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所以说，这东西值不值钱，不在个头大小。贺三公子这话说的可就显得孤陋寡闻了。“ 贺三公子?墨芊芊已经猜到这人的身份了。听说贺敏之有三个兄长，这位大概就是贺敏之的三哥贺修之，那位以吃喝玩乐名满京城的贺家三少爷了。 名字是个好名字，只可惜，为人实在不怎么样。贺修之如此针对墨家，不用说，是因为墨芊芊与贺敏之之间的矛盾了。 “原来是贺家三公子啊。小女不才，虽然身在闺中，也听闻过贺三公子名镇京都的事迹。今日一见，果然……见面不如闻名啊，实在令人惊叹的很。“ 墨芊芊弯唇轻笑，既然贺家是因为她扫了墨府的脸面，她也不介意让对方难堪。 墨芊芊这话说的很是有深意。明白人都知道她口中“名镇京都“说的是什么意思。谁人不知这贺三公子不学无术只会吃喝玩乐，那是臭名远扬因而“名镇京都“。这个词用来形容贺修之，不是夸奖，而是讽刺，明目张胆的讽刺。 贺修之自然明白墨芊芊说的是什么意思，当即沉下脸色，冷哼一声道:“本公子听我妹妹说起过，前几日墨小姐和身边的丫头还在街头卖鸡蛋呢，不知道是也不是?“ 第116章 郑家长媳 墨芊芊冷笑，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力更生是件丢人的事。贺修之想拿这件事来戳她的脊梁骨，也实在看轻了她。若不是怕墨家家族里的那几个沽名钓誉自命清高的老家伙们上门来闹，她得低调做事，她都能将卖鸡蛋做成垄断京城的大生意。 墨芊芊刚想出言反驳，郑无尘却开口替她抱不平。 “卖鸡蛋怎么了?本少爷我当年还卖过草鞋呢。身为一个女子，不抱怨生活的不如意，反而能够淡然面对自力更生，本少爷倒是觉得，墨小姐的气魄是很多男子都不能比得呢。这一点，值得本少爷钦佩。“ 众所周知，郑家家训，郑家的儿郎在年满十五岁之后，都要到市井中历练，过一年普通百姓的生活。没有郑家的庇佑，没有家财万贯的支持，在这一年里，他们必须自力更生，承担起自己的生活，体验什么叫生活不易。 郑无尘当年就是和一位老匠人学了一手编草鞋的手艺，日子过得还算衣食无忧。郑无尘每每提及此事，很是觉得自豪。这也的确值得郑无尘自豪。 做为郑家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年纪轻轻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实属不易。 墨芊芊很是惊讶，郑无尘竟然会替她说话，他们二人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吧。或许，只是因为郑谦和父亲的交情，郑无尘才会帮她吧。 墨芊芊却不知道，某个萧公子早已经向郑无尘打过招呼，要他务必对墨芊芊多加照顾，以防有人借机为难墨芊芊。 一方面是好友嘱托，另一方面是郑无尘的确有心结识墨轩，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郑无尘觉得，青云先生教导出的儿女，不应该如传闻中那般不堪，况且从墨轩的身上也能看出，墨家长房的家教是极好的。 贺修之被郑无尘抢白了一顿，脸色自然是不好看的，但贺老爷出门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他今日不要惹事，贺修之纵然心中不满，也不敢太过放肆。 郑谦将墨芊芊一家迎进了郑府，墨子谨自然是跟着郑谦往上宾的位置去，郑无尘便主动邀了墨轩往年轻公子们聚集的一处去，至于墨芊芊便由郑家的侍女引路去了专门为女眷准备的宴席处。 女眷聚会的场地，设在郑府最大的花园里，园子里水榭亭台花团锦簇，小路石桥都以盛开的菊花做了装扮，景色很是赏心悦目。 以花园中心最大的一座凉亭为中心，宴席向四个方向的长廊呈现十字形延伸开去。石桌石凳上都铺着大红色的绒布，凉亭回廊两边的美人靠上也都打扫得一尘不染，每隔几步便放了一个软枕。 回廊上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细细看去，竟然没有一幅画是相同的。檐下挂着的风铃，尾端都系着一条丝帛，上书一道谜语，供人消遣娱乐。 郑家的仆人们来来往往脚步匆匆，神态上却没有一分一毫的急躁，各式各样的点心水果摆上来，满园飘散的都是花茶果酒清香怡人的味道。 闺秀小姐们三五成群地和相识的好友围在一起有说有笑，贴身侍奉的婢女不远不近地站着随时伺候。 今日这些大家闺秀们，一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院子里处处都是花团锦簇争奇斗艳，看着很是令人赏心悦目。 墨芊芊站在后花园的回廊里，看着院子里几个小姐在比投壶，心中很是惊叹。 墨芊芊生平头一次参加这种古色古香古风味道十足的宴会。回想起前世参加过的那些宴会，虽然也是极尽繁华奢侈，那些名门淑媛们也是个个珠光宝气名牌加身，但是比起今日所见，仍是少了些许的高雅韵味。就是电视剧里极力渲染的场景，也没有身临其境这般震撼。 “所谓秀色可餐，今日本小姐可算是大开眼界了。这些个大家闺秀们，真是一个比一个美若天仙呐！”墨芊芊忍不住赞叹道。 “依婢子看，小姐才是今天最好看的。”书韵的心里也有些小兴奋。 墨芊芊好笑道:“你这嘴巴今天是抹了蜜吗，这么甜?不过，这话说给小姐我听就行了，万一让别人听到了，咱们主仆二人少不得又是麻烦一场。不过你这奉承话小姐我爱听。” 书韵吐吐舌头，主仆二人相视而笑。 “这位可是墨家长房的墨芊芊墨小姐?”来人是个年轻美貌的少妇，一身华服看起来就是身份高贵，面上笑意融融，很是令人感到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墨芊芊不由得对这美貌少妇生了许多好感。 “这位姐姐有礼了。小女正是墨芊芊。”墨芊芊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福身礼。 美貌少妇见墨芊芊如此好教养，心中赞了一句，也同样回了一礼:“我是郑家长媳蔺水云，方才忙着招呼几位长辈，没能前去迎接墨小姐，还望墨小姐见谅。” 原来这位就是郑家长媳，大名鼎鼎的蔺家长女，蔺家排行第二的蔺水云? 墨芊芊好奇地打量着蔺水云。蔺家的儿女果然如传闻中一般，一个个都是丰神毓秀。以蔺水云的长相，在京城的大家闺秀中恐怕也是名列前茅了。 墨芊芊突然就想到了号称京城第一美男子的蔺家二公子，蔺海晨。 这个蔺海晨究竟能俊成什么样子啊，居然连她的兄长墨轩都比不上。只可惜男女的宴席都是分开场地的，男子宴席在前院举办，而女子宴席所处的花园则是靠近后院。 虽然这边女子宴席同男子宴席那边相隔不远，但若不是有意相见，恐怕也是见不到的。 墨芊芊有些惋惜。她也很好奇这个第一美男子究竟长什么样子，可是越是见不到，就越是好奇。 墨芊芊这些小心思也只是一闪而逝，她摆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来:“蔺家姐姐客气了。我们这些小辈怎样都好说，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不认识的自然也就熟悉了，倒是长辈们更加需要好好照顾。再说，蔺家姐姐代表郑家操持宴会已经很是辛苦了，我看园子里的花开的甚好景色甚美，摆出来的菊花品种也很多，我想四处转转赏赏花，蔺家姐姐自去忙，不必顾及我们主仆。” 蔺水云见墨芊芊如此好说话，实是有些意外。传言中的墨家长房千金，可是个不好相与的角色，今日一见，墨芊芊竟然是这般落落大方彬彬有礼，果然是传言不可信吧。 第117章 蔺家小妹 蔺水云正要开口说什么，蔺漪儿突然从蔺水云的身后跳了出来，笑盈盈道:“二姐，你看吧，我就说传言不可信，这位墨家姐姐很是和蔼可亲啊，她根本就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不高兴。” 墨芊芊被突然跳出来的蔺漪儿吓了一跳。听蔺漪儿的口气，她似乎认识自己?可是墨芊芊想了又想，也没想到自己究竟何时跟蔺漪儿有过交集。 或者，蔺漪儿是跟这具身体的原主认识?那也不可能。 据说蔺漪儿因为自幼身体不好，一直都养在蔺家的钱塘老家。蔺漪儿今年十三岁，比墨芊芊只小了一岁。蔺漪儿十岁才被接回京城，那年墨芊芊也才十一岁，那个时候，这具身体的主人还是原主。 但是，十一岁的墨芊芊，还在深山的道观里修养，根据她从书韵口中套出来的消息，到原主染病而她穿越占据这幅身体之前，原主并未同父兄以外的人接触过，因此，蔺家小姐根本不可能认识她。 墨芊芊瞪大眼睛看着蔺漪儿，无论如何想不出蔺漪儿为何会认识自己。 蔺漪儿似乎看出了墨芊芊的想法，笑盈盈地朝着墨芊芊做了一个鬼脸。 “漪儿，不可胡闹。”蔺水云斥责道，但斥责的口吻中完全没有严厉的感觉，反而是宠溺更多一些。 墨芊芊忍不住笑出声来，蔺家这个小姑娘，却是活泼可爱，很招人喜欢。 蔺水云笑着拉住蔺漪儿的手:“抱歉，墨小姐。小妹性子素来顽劣，都是被家里人给宠坏了的。若是有失礼之处，还望墨小姐不要见怪。” “蔺家姐姐，没关系。令妹活泼可爱，芊芊倒是很羡慕蔺家姐姐有这样一个妹妹。” 墨芊芊前世倒是有个妹妹，只可惜她们姐妹二人之间是你死我活的关系。这一世，她没有亲妹妹，堂妹却是有的，不过关系也不比前世的亲妹妹好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墨芊芊反而有一种无奈的落寞的情绪。 蔺水云见墨芊芊面上闪过一瞬间的失落，以为她是因为看到自己和蔺漪儿姐妹情深，想到同墨晴之间不关系很和才会叹气，蔺水云忙朝蔺漪儿使了个眼色。 蔺漪儿明白姐姐的所思所想，因为她也同蔺水心想到了一处去。 蔺漪儿一步上前拉住墨芊芊的胳膊，笑嘻嘻道:“二姐，我都说墨家姐姐是个好人了，她一定不会觉得我失礼的。” 墨芊芊闻言就更加惊讶，她完全可以确定蔺漪儿是认识自己的，否则也不会如此干脆就说出她是个好人这样的话来。 蔺漪儿朝墨芊芊吐了吐舌头，随即对蔺水云道:“二姐，我和墨家姐姐一见如故，二姐还要招呼客人，就去忙吧，我带着墨家姐姐四处逛逛花园。一会儿，我领着墨家姐姐入席面，就让墨家姐姐坐在我旁边，保证不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墨芊芊又是忍不住轻笑:“蔺家妹妹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我今日来就跟羊入虎口似的那么可怕。” 谁知，蔺漪儿却一本正经道:“墨家姐姐你不知道，京城的闺秀中同你那个堂妹墨晴交好的可不少，有你和墨晴那些传言在外，这些人要是联手一起对付你，保管够你喝一壶的。你呀不是羊入虎口，是入了狼群才对，不能大意。” “漪儿，休要胡言。”蔺水云皱眉，其实她心中也略有隐忧，生怕今日这两位墨家小姐一言不合闹出什么事情来。 墨芊芊前些时日和贺敏之之间的矛盾闹的人尽皆知，这个贺敏之和墨晴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密友，关系不是一般好。但是，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蔺漪儿如此直白地说出来，难免会招来他人的不满。 无奈蔺漪儿就是这般直来直去的性子，蔺水云劝说过无数次，都收效甚微。蔺海晨说，身为蔺家的儿女，身上背负的太多太重，他们兄弟姐妹几人之中，总该有一个人能够恣意潇洒不受拘束地活着才好。渐渐地，蔺家便没有人因为蔺漪儿的耿直说教她了，只要她不捅破天，有蔺家护着，也不怕她得罪人。 墨芊芊却对蔺漪儿的性子颇为欣赏。 墨芊芊也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道:“蔺家妹妹说的是，今日我的确不能大意，那今日便有劳蔺家妹妹做我的护花使者了。待今日危机过去，改日我邀妹妹小聚，聊表谢意。” “真的?我要去一品轩，听说那里来的新大厨做菜好吃又好看，二哥哥都不带我去。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蔺漪儿很是兴奋。 “自然不能反悔。小女子一言九鼎，驷马难追。若是我反悔，就叫我脖子上挂着木牌去游街示众。”墨芊芊信誓旦旦道，就差伸出手指对天发誓了。 蔺水云见墨芊芊一本正经地跟着蔺漪儿胡闹，心中也是实在有些好笑。没想到这个墨家长房的大小姐，竟然还有如此幽默贴心的一面。 蔺水云明白的，墨芊芊这般说了，她自然就不好再训斥蔺漪儿。况且，蔺水云看得出蔺漪儿是真的很喜欢墨芊芊，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或许真如蔺漪儿所说，是一见如故吧。 蔺漪儿见蔺水云还在犹豫，上前抱住蔺漪儿的胳膊晃来晃去地撒娇:“哎呀二姐，漪儿就是带着墨家姐姐去游园赏花而已，而且就在这处花园里，二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蔺水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如此，便麻烦墨家妹妹替我照顾漪儿。这个丫头顽劣的很，若是她淘气惹了麻烦，妹妹尽管告诉我，我来教训这个丫头。” 蔺水云这般说着，可墨芊芊却看不出她有半点想要警告蔺漪儿的意思。 客气话嘛，别人说说自己听听就好，当不的真。况且，她若是有蔺漪儿这么一个可爱的妹妹，也是舍不得教训的。 “蔺家妹妹如此聪明活泼，我觉得她应该是一个言行有度的好孩子。蔺家姐姐不要担心了，我会照看好她就是。” “如此，便麻烦墨小姐费心了。漪儿，要听话，不许胡闹。” “哎呀，二姐我知道了，你快去忙吧，快去忙。”蔺漪儿赶紧推着蔺水云离开，若是蔺水云再多留一会儿，她的耳朵便又要被嘱咐的话语磨出茧子了。 第118章 人心隔肚皮 蔺水云一步三回头地离去，蔺漪儿对着蔺水云挥了挥手，便拉着墨芊芊往繁花茂盛的园子里走去。 蔺漪儿显得很是兴奋，墨芊芊虽然心中很是疑惑，却不忍心就这么开口打断蔺漪儿的好心情。蔺漪儿的活泼很是能感染人，墨芊芊看着她如此开心，顿时觉得心情也开朗了不少。 蔺漪儿一路上都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拉着墨芊芊观赏不同品种的花卉。 “这郑家果然是大手笔，能弄到这么多菊花的品种。不过我听说郑家和花家的关系不错，能弄到这么多花的品种，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蔺漪儿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又似乎是说给身旁的墨芊芊听。 花家?是滨州的花家吗?墨芊芊想起百里繁花从花家花重金购买了梅花的事。要说这个花家，也是个神秘且特殊的存在。 郑家和花家关系不错，这个她倒是没有听墨轩给她讲过。 墨芊芊想得愣神，蔺漪儿见墨芊芊一直都沉默着不开口说话，拉着墨芊芊的手有些可怜兮兮道:“墨姐姐，你是不是讨厌我啊?不然你怎么不跟我说话啊?” “嗯?”墨芊芊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抱歉啊蔺家妹妹，我刚有些走神了，并没有讨厌你的意思。” 墨芊芊摸了摸蔺漪儿的头顶，瞧着她突起小嘴一脸的委屈的小模样，瞬间觉得有心莫名其妙得心疼。 “你这么可爱，姐姐怎么会讨厌你呢?就是有些事情想不通罢了。”墨芊芊也没有掩饰自己对蔺漪儿的疑惑。 蔺漪儿虽然一向大大咧咧，但实则是个心思细腻的。她瞧着墨芊芊看着自己时眸中疑惑的神色，顿时便明白了墨芊芊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想不通。 “我知道了，墨姐姐是很奇怪我为什么对你这么亲近吧?” 见蔺漪儿如此大方地坦诚说话，墨芊芊也不必再有所顾虑:“没错，据我所知，你我今日因该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你认识我一般，所以我才会觉得奇怪。” 蔺漪儿却没有因此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墨姐姐你觉得奇怪，其实也是理所当然。因为，你不认识我，而我却是知道你的。” 墨芊芊苦笑:“我的名号，恐怕整个京城里怕是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了吧。” 当年，原主推墨晴下水的事可是闹的沸沸扬扬，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有人会将这件事情拿出来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墨芊芊虽然并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但是，众口铄金，她却不能不在意了。 蔺漪儿摇摇头道:“我并不是因为你和墨晴之间的事才知道你，其实，我前些日子远远见过你一回。我跟三哥乘坐马车去修文坊给祖母取药，路过一条小巷子，当时你手里端着一盘包子，蹲在小巷子里喂几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我和三哥哥觉得好奇，一打听，才知道你是墨家长房的大小姐。我也很喜欢小动物的，原本我想拉着三哥哥去跟你打个招呼的，但是当时你一个人在那里，身边也没有人跟着，三哥哥又是个男子，怕太过唐突，我们就没有上前。后来我才听三哥哥说，墨姐姐的父亲青云先生曾经做过三哥哥的老师呢。” 喂猫?墨芊芊想起的确是有这么回事。 那日她见到墨府后门的小巷子跑来几只流浪猫，饿的瘦骨嶙峋，正在四处找吃的。她见猫儿们可怜，起了恻隐之心，就将家里中午没吃完的包子喂了猫，没想到就这么一件小事却被蔺家兄妹看见了。蔺漪儿口中的三哥哥，因该就是号称京城第一美男子的蔺海晨无疑了。 “你就因为这个事情所以才说我是个好人，因此对我特别亲近吗?”墨芊芊也是哭笑不得，这个小丫头也是单纯的很，就凭这么一件小事就断定了一个人的好坏。 “这样还不够吗?”蔺漪儿正气凛然道:“一个人，自己过日子都紧巴巴的，还愿意用饭菜去喂野猫的，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光凭这一点，你就比许多自称好人实则做着见不得人勾当的家伙好多了。就算不是个大好人，也绝对不是个坏人。依我看，墨姐姐你比那个虚伪的墨晴要好多了。而且，我现在见到了你的本人，就更加断定你绝对是个好人，我的感觉不会有错的。” 墨芊芊忍俊不禁:“你这个小姑娘，简单率真的很。好吧，我承认我也觉得自己还算是个好人。不过，你这小丫头以后还是要小心些，不要太过轻信别人，人心隔肚皮，这世上的事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好人虽多，骗子也不少。万一真的碰上了伪善之人，你这样岂不是要吃亏?” 蔺漪儿堵着小嘴道:“我哪有看起来那么好好骗。若真有人想欺骗我，也得事先做好承受本小姐怒火的心里准备。” 墨芊芊失笑摇头，蔺漪儿这性子，是好事也是坏事。但是，蔺漪儿说的也没有错，若真有人想要蒙蔽利用蔺漪儿，恐怕也得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能对抗蔺漪儿背后强大的蔺家。 墨芊芊也不再多言，只是跟着蔺漪儿四处欣赏郑府花园的花朵。 蔺漪儿很开心，拉着墨芊芊东看西看，似乎二人是真的认识了许久的老朋友一般熟络。 经过二人身边的闺秀小姐们看着蔺漪儿对墨芊芊熟络的样子，都很是惊讶，这园子里的大部分人，是不认识墨芊芊的。或者说就算是曾经认识墨芊芊的，也是多年不曾见过了，一时认不出来。 只是，蔺漪儿身份不同，素来与那些闺秀们交往，也是爱搭不理的高傲的很，除非对方是她认可的人，才会知道一向眼高于顶的蔺漪儿，其实是个很容易相处的单纯小姑娘。 正因为如此，那些认识蔺漪儿的闺秀们，对于墨芊芊的身份就更加好奇，纷纷同身旁的人打听墨芊芊的来历。得知她是墨家长房的小姐后，也是惊讶地看着二人相互小声议论。 墨芊芊和蔺漪儿察觉到了众人的异样，但二人并不在意，只是手挽着手看花，越聊越投机。 “这个蔺漪儿也真是不识好歹。上次我亲自写了帖子请她到我家来做客，可她称病不出，今日居然同这个墨芊芊勾搭上了，两个人看起来关系还不错。哼！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两个都不是好的。” 第119章 针尖对麦芒 听到这话的时候，墨芊芊和蔺漪儿正站在一片开得正茂盛的紫色金花菊前讨论菊花的名品，而在一起说话的这几位闺秀，则围坐在凉亭回廊最靠近这片菊花的一处美人靠上。 这一处位置完全被笼罩在回廊的阴影下，接近正午时候，凉风阵阵很是惬意。再加上处于回廊的转角处，三面都环着鲜花树木，看起来也颇为幽静，是个说话聊天的好地方。 菊花同回廊中间，尚隔了一重木槿树，此刻树上的木槿花也开的正好，姹紫嫣红极为好看，恰恰就挡住了两边的视线，从一边看向另一边，也只能依稀看见有人的身影。 凉亭里的几个人，显然是没注意到木槿花后还有人，更不会想到话题里的两位主角人物，眼下就站在木槿树的另一边，将她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墨芊芊皱眉，偷偷拨开木槿花的树枝看向回廊里的人，只见一群衣着华丽的闺秀们正围着一个蓝衣少女而坐，看起来这个蓝衣少女应该是她们竞相巴结的对象。 那少女正靠在美人靠上，因为正好背对着木槿树，因此墨芊芊看不见她的面容。但围着她的那一群人中，墨芊芊还是认识其中的两个，一个是贺敏之，另一个则是墨晴。 真是有贺敏之和墨晴在的地方，就听不到她的好话啊。墨芊芊苦笑了笑，松开木槿树的树枝挡住了两边的视线。 这少女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竟然如此肆无忌惮，以她和蔺漪儿的身份，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敢拿出来肆意谈论的。但是听这少女的口气，似乎并不将她和蔺漪儿放在眼里，仿佛请蔺漪儿去赴宴还是给了蔺漪儿很大的颜面。 不将她放在眼里，墨芊芊还是能够理解的，毕竟墨家长房这几年的境况就放在那里，人尽皆知。但是蔺漪儿可是蔺家最受宠的孩子，不将她放在眼中的，要么就是这人身份家事比蔺漪儿还要好上几分，要么就是个被家里了宠坏了的蠢货，不明白其中的厉害。 这些话墨芊芊听见了，蔺漪儿自然也是听见了。墨芊芊虽然不在乎，但以蔺漪儿的性子，却不会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墨芊芊看了一眼蔺漪儿，果然蔺漪儿的脸色明显是不好看的，但今日是郑家主办的宴会，若是当场闹起来，不管谁对谁错，总是不好看的，也会打了主家的脸。 眼看着蔺漪儿就要发作，墨芊芊忙拦住蔺漪儿，对她直摇头，拉着蔺漪儿就要离开。 蔺漪儿见墨芊芊拉着她直摇头，也明白墨芊芊这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郑家的面子她还是不能不顾及的。蔺漪儿虽然也是被家里宠得天不怕地不怕，但好在还是个知道轻重的。 蔺漪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本是准备跟着墨芊芊速速离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可谁知道二人刚刚转身，那个少女又开口说话了。 “哼!不过就是蔺家的小丫头，也敢给本小姐脸色。还有那个墨家的穷酸，蔺漪儿也不怕跟她走的太近，染上一身的穷酸气。本小姐宴请她那也是本小姐给她脸，她既然给脸不要脸，那以后本小姐遇上她，也不必客气了。” 墨芊芊闭眼，心中将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暗暗骂了几遍。蔺漪儿本来就在气头上，这话岂不是要让蔺漪儿气上加气嘛! 墨芊芊拉着蔺漪儿的手被蔺漪儿用力挣脱，蔺漪儿怒气冲冲地拨开木槿树的树枝，朝着对面回廊里的一群人就吼了过去。 “曹蕙兰，你刚才说谁一身穷酸气，说谁给脸不要脸，说要对谁不客气了!” 蔺漪儿的一声大吼中气十足，颇有一吼镇山河的气势，让对面的众人吓了一跳，有胆小的惊呼了一声，捂着心口惊恐地朝着蔺漪儿的方向看了过来。周围有听见这边动静的，也将目光投了过来，准备着看好戏。 被众人围着的那个少女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身形险些从美人靠上栽下来，猛地回身，目光同蔺漪儿撞了个正着。 “蔺漪儿!”蓝衣少女也是气得不行，站起来对着蔺漪儿道:“你那么大声，是要吓死人吗?” 曹慧兰?墨芊芊知道她是谁了。 若说京城里敢如此嚣张，连墨家和蔺家都不放在眼里的曹家，估计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曹太后的本家了。 曹太后有一兄一弟，兄长曹湛身为国舅公，领着太傅的差事，家中妻妾众多，却只有正妻所出的一个女儿。弟弟曹飞，领户部尚书的职务，膝下有两子，长子曹有望在御林军中领着要职，乃正室所出，次子曹有禄则是个胆小无才的，为妾室所出，至今没有考中功名。 可知，这位自称曹家小姐的少女，当是曹太后的亲侄女，国舅公曹湛的独生女儿无疑。难怪如此嚣张跋扈，不将她们二人放在眼里，也难怪这些世家小姐们都想要巴结她。 墨芊芊可是听墨轩说了，当今曹太后可是有意要将这位曹小姐指婚给天子做正宫娘娘的。无奈天子继位时早就立下誓言，要为生母即先帝的原配皇后魏皇后守孝至弱冠之年方会提选后纳妃的事。 如今，天子的加冠礼已过，婚事自然就要提上议程。这位曹蕙兰曹小姐身为曹家这一辈中唯一的女孩，还是长房嫡出的小姐，自然备受曹家的重视。 这曹慧兰可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墨芊芊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并非她忌惮曹慧兰的家世，只是她素来不在乎他人的闲言碎语，为了这些不痛不痒的小事与人争口舌，实在是费力又费神的事，犯不着。有这个功夫，她还不如多赏两朵花，多喝两杯茶呢。 墨芊芊想拦着蔺漪儿，可是，蔺漪儿同这曹慧兰原本就是针尖对麦芒，二人打小就不对盘，比之墨芊芊和墨晴之间的恶劣关系，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今日曹慧兰撞在蔺漪儿的手里，蔺漪儿哪里肯轻易罢休。 蔺漪儿脚下步步生风，片刻就绕过木槿树，来到了回廊众人的眼前。 墨芊芊追着蔺漪儿的身影而来，竟然一时片刻没能追上，待追上时，回廊上已处处都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蔺漪儿同曹慧兰两个互相怒目瞪着对方，恨不得在对方身上烧出两个窟窿来。 第120章 达成共识 顿时，回廊里静悄悄的，刚才还围着曹慧兰打转的闺秀们见蔺漪儿气势汹汹而来，竟然都不敢说话了，完全没了方才讨好曹慧兰时义愤填膺的劲头。 曹慧兰固然不好惹，可蔺漪儿也不好惹啊! 众人垂下头默不作声，生怕蔺漪儿和曹慧兰两个斗法，将战火燃烧到自己的身上。 曹慧兰看着这一群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好闺蜜好伙伴的少女们，眸中闪过一抹讥诮的冷笑。她早知道这些人围着她转是因为她的身份地位，并没有多少真心想跟她做朋友，是以她跟她们也是逢场作戏并不交心的。不过看到这些人脸色变得这么快，曹慧兰心里还是很不高兴的。 毕竟，被人众星捧月的感觉是很畅快的，曹慧兰喜欢这种人之上的优越感。 墨芊芊知道自己已经拦不住蔺漪儿，便干脆捡了一处地方坐下，靠着美人靠平复急促的气息，她刚才可是小跑着都没跟上蔺漪儿风一样的速度啊! 墨晴瞧见墨芊芊跟在蔺漪儿的身后一路小跑而来，心中是又恼火又不甘。自打上次蔺漪儿在桓府的荷花宴上替墨芊芊说了话，还利用名噪一时的璇玑公子狠狠打了墨晴的脸面，墨晴便知道蔺漪儿跟自己不是一路人，之后二人再没了联系，墨晴也懒得再去巴结蔺漪儿。 尽管父亲和兄长都说若能搭上蔺家的关系，对桓府将来的发展有百利而无一害，但墨晴好歹也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娇小姐，哪里愿意看蔺漪儿的脸色?因此，无论墨子桓如何劝说，墨晴就是不愿意再同蔺漪儿有所来往。为此，还挨了墨子桓的一顿训斥。 然而，桓府已经今非昔比，有一个做了安王正王妃的女儿，墨子桓说话办事也更加有底气。虽然气墨晴的任性，但蔺家既然不愿意给桓府脸面，桓府也没必要舔着脸上前巴结。如说做的太过了，反而会丢了桓府的脸，从而也失了身份。 因此，墨子桓只是发了一顿脾气，也再没有逼着墨晴去跟蔺漪儿攀关系。 墨晴不屑蔺漪儿，可蔺漪儿竟然跟墨芊芊走到了一起，看样子，二人相处的还很不错，这让墨晴有一种再度被蔺漪儿狠狠打了脸的懊恼感。 墨芊芊!墨芊芊!墨芊芊! 墨晴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就是满心的不屑、愤恨，完全容不得墨芊芊有半点比过自己。所以，自己不能和蔺漪儿攀关系，墨芊芊自然就更加不配了。 墨芊芊又何尝不是一想到墨晴就头疼，一看到墨晴就想转身离开。可是今天的场合，不允许她任性妄为。 墨芊芊心中叹了又叹，抬眸正好对上墨晴愤恨的目光。墨晴没想到墨芊芊会突然看向自己，视线对上时墨晴明显愣了一瞬，随即神色恢复了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温顺有礼，对着墨芊芊浅浅一笑，微微颔首，算是跟墨芊芊打了招呼。 墨晴这算是率先跟墨芊芊示好了，今日的场合实在太难得了，墨晴可不愿意因为一时的义气之争，毁了自己在人前乖巧温婉的形象。 墨芊芊吓了一跳，这样的墨晴简直让她受宠若惊了。更令墨芊芊震惊的，是墨晴变脸的速度，比眨眼还快。若不是她方才真真切切看到了墨晴看自己时眼中的恨意，还真以为墨晴对自己就是这般友好又有礼貌的态度。 不过，今日的场合，墨芊芊就不打算当众打墨晴的脸面了。毕竟，眼前还有个蔺漪儿需要她来操心。 于是墨芊芊对墨晴回以一个同样浅淡带着距离感的笑意，意思便是告诉墨晴，今日她很忙，顾不得跟墨晴斗，墨晴也最好识相点，不要来招惹她，二人算是就今日休战这件事达成了共识。 墨晴今日不准备跟她作对，墨芊芊顿时觉轻松了许多。但是，墨芊芊很快就又懊恼起来。 墨芊芊觉得自己很无辜，她跟蔺漪儿分明没有任何的交情，偏偏蔺水云和蔺漪儿姐妹两个对她还不错，蔺水云方才离开时，一副将蔺漪儿托付给墨芊芊照顾的表情，叫墨芊芊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任蔺漪儿不管。 苍天啊，她只是想要安静祥和地度过今天而已，老天非要这么操磨她这一颗玻璃心吗? “曹慧兰，你刚才说谁呢?有本事你再说一遍!”蔺漪儿对着曹慧兰劈头就问，分毫不顾及周围人的眼光。 墨芊芊还在沉寂在自怨自艾中，这边的蔺漪儿和曹慧兰已经摆出了准备开战的架势。 见蔺漪儿如此气势汹汹地质问，曹慧兰也不急不气，她高昂起头颅，弯起唇角对着蔺漪儿轻蔑一笑。 “蔺漪儿，你让本小姐说，本小姐就说，岂不是折了本小姐的身份?你蔺家的门楣再高，也不过就是个贵族罢了。本小姐可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你别忘了当今太后可是本小姐的亲姑母。若是惹恼了本小姐，本小姐今日就叫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曹慧兰说话敢如此有底气，也不是没有原因。毕竟贵族比起皇亲国戚来，身份地位上还是差了一等。再加上曹太后有意将曹慧兰指婚给天子做正宫皇后的传言尘嚣甚上，如今的曹家可是风头正盛无人敢惹。 可偏偏，曹慧兰惹到的是蔺漪儿。 蔺漪儿可不会同别家的闺秀一般，因为曹家是皇亲国戚就给曹慧兰三分薄面。 若是真比家世，蔺家除了不是皇亲国戚，一点都不比曹家差。 蔺漪儿的曾祖父蔺枫蔺大夫，不仅是昭明帝的老师，也是先帝的老师。虽然当年先帝登基不久之后，蔺枫就病逝了，但蔺枫在扶持先帝登基一事上出了大力，有从龙之功，为此先帝加还加封了蔺枫为正一品的紫金光禄大夫。 大夫一类的官职，虽然多是荣誉衔，多用于褒奖官员的功德，且不能世袭，但正一品的紫金光禄大夫，对于国事顾问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凡是坐上这个位置的人，都是大贤大德大才之人，自本朝开国以来，被授予金章紫绶的紫金光禄大夫，加上蔺枫，也总共三人而已，可见其地位不一般。 第121章 坑死队友不偿命 蔺家与曹家素来政见不和，蔺漪儿的爷爷蔺老爷子蔺嵩同曹慧兰的父亲国舅公曹湛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暗流汹涌争斗得如火如荼。 曹慧兰前些日子过十五岁的生日，给蔺漪儿下了请帖也是曹家想要拉拢蔺家的意思。蔺漪儿拒绝曹慧兰，就等于蔺家拒绝了曹家的示好，曹慧兰自然对蔺漪儿没有好脸色。 今日二人碰到一起，自然是谁都不愿意被对方压了一头去。 作为东主的郑家，也是为难的很。政治问题中的厉害关系，郑谦心中清楚明白的很。蔺家虽然与曹家不对盘，但也没有明确表示过会站在天子这一边。 纵然蔺海晨自幼便被蔺嵩送到了宫里做了天子的陪读，而蔺海晨和天子私下的交情也很不错，但尽管如此，蔺家也丝毫没有对天子表现出过多的热忱。 在天子和曹家的拉锯战中，蔺家究竟是忠于天子，或者就如蔺家的祖训一般，秉承着忠于国而非忠于国君一人的大义，外人无从知晓。但站在郑谦的位置，他很理解蔺嵩的做法。 作为一个百年大族的家主，想要保住家族的荣誉而不至其陨落于自己之手，有时候，在形势尚未明朗之时保持中立，才是明哲保身的有效方法。 纵然蔺嵩与曹湛不和，也要维持表面上的和气。而郑家虽然站在天子这一边，曹太后与天子没有撕破脸，郑家自然也不能先和曹家撕破脸。 蔺曹两家会有冲突，也是郑谦事先预料到的。但不管怎样，曹家和蔺家总会给郑家脸面。就算有争执，也不会闹的太难看。郑谦也是抱着水来土掩的心态给两家同时下了帖子。 可万万没想到啊，男席那边蔺曹两家的口舌之战还没打起来，两家的小姑娘之间先燃起了战火。 这些事，墨轩事先也同墨芊芊简单提过。墨芊芊本就是个心思灵慧的，简单听了一些，便明白了这其中的许多弯弯绕绕。 至于蔺漪儿对自己亲近，也不是只觉得她人好那么简单。墨晴站在曹慧兰一边，又同自己素有积怨，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蔺漪儿讨厌曹慧兰，自然也会讨厌墨晴，因此对自己多了几分亲近，这便一点都不奇怪了。 墨芊芊顺了气，曹蔺两位小姐正互相怒目瞪着对方，谁都不愿退一步息事宁人。 墨芊芊暗叹一口气，墨轩虽然给她说了很多时政上的事，但却没有明确地告诉她万一遇上这样的事，她究竟是该管还是不该管? 事实上，墨轩也没预料到蔺漪儿会跟墨芊芊走到一起，自然不能提前给她提出有用的意见。 墨芊芊直觉这件事站在单纯的政治角度，她不该管。但是情义在前，墨芊芊又觉得自己不能不管。谁让蔺家这个小姑娘实在是对了她的胃口呢。 “曹慧兰，你要不脸?你不就仗着你姑母是当今的太后娘娘，因此才嚣张跋扈，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可我蔺家也不是吃素的，你爹尚对我蔺家有所顾忌，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还让我躺着出去?你有本事试试看，本小姐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蔺漪儿一口气怼了回去:“曹慧兰，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你还真当自己已经是皇后娘娘了?且不说你自私霸道不讲理，根本不配当皇后，据我所知，皇帝哥哥根本就不想纳你入后宫吧，否则也不会因为你的事得罪了太后娘娘。还有，你那个不争气的二堂哥前些日子还因为在书院跟人打架被先生关了禁闭，至今还没出来呢，你还是安分守己地待着，不要来惹我的好。” 曹慧兰被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蔺漪儿的话可说是戳到了曹慧兰的痛处。或者说，是戳到了曹家的痛处。 曹湛家里姬妾众多，偏偏年纪一大把，也只生了曹慧兰一个女儿。曹湛虽然身为国舅公且官拜太尉，手中握着兵权，但也是独臂难支。万般无奈之下，曹湛也只能尽力扶持弟弟曹飞和两个侄儿，来支撑曹家的荣耀。 曹飞两个儿子，长子曹有望还算是个争气的，二十岁考上了武状元，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已经坐到了御林军正四品中郎将的位置，但次子曹有禄尚未有功名，令曹湛曹飞非常失望。这样的境况，相比蔺家的两兄弟，就有些不够看了。 蔺海生今年二十五岁，官拜中书省常侍，也是正四品的官职。蔺海晨更是年仅二十一岁就成了史上最最年前的尚书令，是正二品的重臣大员。 曹慧兰有值得拿出来炫耀的姑母和父亲，却没有能够拿出来炫耀的兄弟。但曹太后和曹湛毕竟年纪越来越大，曹家的后辈潜力不足，这便是曹湛和曹太后的心病。也正因为如此，曹太后才想方设法想将曹慧兰扶上皇后的宝座，意图通过掌控后宫子嗣来为曹家的将来铺路。 无奈，曹家的势力已经够大了，萧文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曹家如愿。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曹家才软下身段，想通过曹慧兰同蔺漪儿交好，缓和曹蔺两家的紧张关系。没想到，蔺嵩完全不买账。 对于政治场上的这些事，曹慧兰远不如蔺漪儿这个小丫头看到通透，她看不到曹家的远忧虑，一心只认为既然姑母要她当皇后，那她就一定是皇后了，蔺漪儿说她不配当皇后，自然就是犯了她的大忌。 曹慧兰急怒之下，抄起矮桌上的茶水，朝蔺漪儿的脸泼了过去。 杯中的菊花茶都是郑府的下人刚刚泡好换上来的，还冒着热气腾腾的水雾。若这一杯茶水泼下去，虽然不至于毁容，也会让蔺漪儿烫伤，疼上好一阵。 众人都没预料到曹慧兰会有此一举，都没来得及反应，蔺漪儿也被吓到了，呆呆的站着，眼看热烫的茶水就要泼到眼前。 蔺漪儿眼前一晃，只觉得有人扔来一物挡住了茶水，只有星点的热烫溅到了衣服上。这点热烫也完全被衣物吸收，完全烫不到皮肤。 那物件从眼前一晃而过，紧接着便有人惊叫了一声，立刻跳起来避免自己被砸到。 “墨芊芊，你是故意的吧!”惊叫着跳起来的正是贺敏之。 蔺漪儿愣愣地转头去看贺敏之，就见贺敏之方才坐着的地方，被一个厚厚的垫子占领，正是回廊里美人靠上每隔不远就放着的靠垫。垫子上湿漉漉一大片，还挂着一朵泡盛开的菊花。 “抱歉啊贺小姐，方才只是一时情急，我可不是故意把垫子朝你丢过去的。” 墨芊芊拍拍双手，看也不看贺敏之，笑盈盈地对曹慧兰道:“曹小姐，人与人之间嘛，有什么不对付是很平常的事，拌拌嘴也就罢了。但你一言不合出手伤人可就不对了。那茶水那么烫，你用它来泼人，万一泼出个好歹，曹小姐可不大好交待吧。再说，姑娘家是要嫁人的，万一毁了容，这辈子可怎么办。” 墨芊芊上前将蔺漪儿拉到自己身后保护了起来。 墨芊芊很无奈，她这个爱多管闲事的毛病，前世今生怕都是改不了了。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干涉曹慧兰和蔺漪儿之间的恩怨，身体已经先脑子一步行动，救下了蔺漪儿。 好吧这下就算她不想和曹慧兰对上都不行了，墨芊芊对此真的很无奈。 蔺漪儿回过神来，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墨芊芊，敢动的两眼泪汪汪:“墨姐姐，刚才吓死我了。” 墨芊芊拍拍蔺漪儿还有些微微颤抖的手安抚，方才不止是蔺漪儿吓坏了，恐怕在场的人都吓坏了。 蔺漪儿可是蔺家的小姐，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逃不了干系。即使是曹慧兰，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蔺家定会与曹家周旋到底。 墨芊芊明显地感觉到她救下蔺漪儿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曹慧兰并不将墨芊芊放在眼中，她高昂气头颅，轻蔑地看着墨芊芊，冷笑一声道:“呵!怎么，凭你这个穷酸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就想来管本小姐的事?墨芊芊，你还真当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墨家长房的大小姐，谁都得看你脸色讨你欢喜吗?” 墨芊芊忍不住想翻白眼。怎么这些世家大小姐一个个都是如此欠抽的性子，一句话就能惹得人恨不得将她吊起来一顿好打，叫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礼貌。 “我没想管你的事，也懒得管你的事，只是这里是郑家，方才郑家的长媳蔺家姐姐对我诸多照顾，叫我觉得很是暖心。偏巧漪儿是蔺家姐姐的亲妹，我既然答应蔺家姐姐要看着漪儿，就不能放着她不管。再说，我等今日都是来赴宴的，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曹小姐想要发老虎威风，也该回曹家去发才是。” 蔺漪儿“噗嗤”笑了出来:“墨姐姐说的对，曹慧兰，你要发威回你家发去，你这母老虎样子实在难看死了，你都不嫌丢人吗?” 墨芊芊转头嗔了蔺漪儿一眼，心里明白她说曹慧兰是母老虎就行了，干嘛还要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这世上很多人接受不了真话的，蔺漪儿是嫌她身上的麻烦还少吗? 蔺漪儿也明白墨芊芊看自己是什么意思，朝墨芊芊做了一个鬼脸，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墨芊芊很想吐血，蔺漪儿这样的，估计就是传说中的神坑，坑死队友不偿命的那种。 第122章 结梁子 顿时，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有人震惊蔺漪儿竟敢如此当众抹曹慧兰的面子，也有人强忍住笑意。 老实说，曹慧兰平日里总是颐指气使将谁都不放在眼里，在坐的这些大家闺秀们，有许多都曾受过曹慧兰的嘲讽。无奈曹家家大势大，无人敢惹。背地里，也有许多人暗骂曹慧兰是个仗势欺人的母老虎。 不过，这种话也只能想一想，没人敢真的说出来。今日蔺漪儿竟然在这样公开的场合说出许多人的心声，畅快之余，也不由得为蔺漪儿捏了一把汗。 曹慧兰简直要被气死了。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用“母老虎”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对于曹慧兰这样一个心高气傲娇滴滴的大小姐，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墨芊芊!蔺漪儿!你们俩个欺人太甚!”曹慧兰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眼前的两个人拆吃入腹。 瞧着曹慧兰瞪着自己的恶毒目光，墨芊芊心里就一阵无奈。她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了蔺漪儿的债，所以这辈子甫一见面，就被她如此连累，还莫名其妙地跟曹慧兰结下了梁子。这真是怎一个冤字了得啊! 曹慧兰怒火攻心，一把掀翻了眼前的矮桌。霎时间茶水糕点等精美的食物飞散滚落撒了一地，少女们纷纷惊叫着站起身来躲开。有的手里还捏着吃了半块的茶点，有的捂着心口惊魂未定。 这一下，墨芊芊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了。眼下的状况，她若还能摆出笑脸来，也算是个善于隐忍的高手了，可墨芊芊却不是凡事都能无下限隐忍的性子。 曹慧兰掀翻矮桌的时候，是专门朝着墨芊芊的方向用力掀翻矮桌，是以那些茶水糕点四散飞落的时候，大半都飞溅到了墨芊芊的身上。 墨芊芊护着蔺漪儿，根本来不及后退躲开，此时的墨芊芊，原本清雅干净的衣裙上面沾染了一大片的污迹，茶渍酒渍自不必说，那些看起来很好吃的糕点上也不知道是抹了什么酱料果脯，染得衣裙上花花绿绿难看极了。 这么狼狈难堪的场面，任是哪家的闺秀遇到，恐怕脸色都不会好看。墨芊芊尚能笔直地站在原地而不是当场大发雷霆，已经是很好的教养了。 只是，事情若传扬出去了，就算墨芊芊才是受害者，今日之后恐怕也只会沦为众人的笑柄。但曹慧兰是曹家的小姐，并不怕事。事后自然有曹太后和国舅公给她料理，压下对她不好的言论。曹慧兰深刻地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敢如此放肆。 墨芊芊就不同了。 目前的墨家长房，恐怕没有保护墨芊芊不被流言蜚语攻击的能力。届时，说不定所有的脏水都会往墨芊芊一个人的身上泼。 墨芊芊原本只想护着蔺漪儿，并不想同曹慧兰闹的太僵。可是曹慧兰这般仗势欺人，令人想忍都忍不了。 “唉，真是罪过。古语有云: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针一线，恒念物力维艰。我早说过了，随便浪费食物，不管是谁，都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墨芊芊轻飘飘道。 “你在说什么?墨芊芊，你的疯病是不是还没好?”曹慧兰似是看怪物一般看着墨芊芊，口吻里满是不屑与嘲讽。 都说这个墨芊芊当年是因为疯了才会被送到深山里去疗养。难不成这些年过去了，她的疯病还没好? 众人不由得后退一步，生怕墨芊芊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传到自己身上一般。 “呵。”墨芊芊并不在意众人的反应，而是冷笑着扫视了众少女一眼。 或许在这些人的眼中，墨芊芊性格古怪，是个不合群的怪异存在。殊不知在墨芊芊的眼中，她们这些人趋炎附势没有自己的立场才是可笑至极。 “曹小姐是没听明白我说的话吗?我说你如此糟蹋食物，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墨芊芊又说了一次，声音铿锵有力，在坐的人每一个字都听的很清楚。 “墨芊芊，你……你竟然敢诅咒曹小姐?”贺敏之震惊道。 “诅咒?”墨芊芊冷笑道:“我可没有这个能力。曹小姐是什么人啊，曹小姐可是曹家的独女，备受宠爱。就算曹小姐将天捅个窟窿，也有曹家替她补。不过是泼了我一身食物，毁了我的新衣和参加宴会的好心情，曹小姐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到时候，恐怕还是我要头疼，如何向人解释今日的事了。” 墨芊芊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曹慧兰的那点小心思隐晦地点了出来。 在场的众少女都是家里精心培养出来的，墨芊芊是什么意思，除了真笨的，其他人不用明说也都是心知肚明。原本众人还在为墨芊芊接下来的遭遇暗暗叹息，却不料墨芊芊竟然如此将曹家仗势欺人的行当点了出来。 这个墨芊芊，果然还是过去那个人们眼中天不怕地不怕的墨家长房嫡小姐!不过，那毕竟是过去，这一次，墨芊芊怕是不会那么容易躲过这一劫。 墨芊芊的行为虽然有些鲁莽，但又勇敢得令人心生敬佩。莫名得，便有人替墨芊芊担忧起来。 曹慧兰气到脸色发青，墨芊芊竟然连她的面子都敢落。若是不好好教训，岂非落了曹家的颜面? 曹慧兰瞪着墨芊芊，一脸阴狠的模样并能吓到墨芊芊。墨芊芊仍是冷静地望着曹慧兰，她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便是。墨芊芊就不相信，诺大的京城天子脚下，还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杀人放火吗? “墨小姐，您原来在这里呀，真是让奴家一阵好找。” 眼看着曹慧兰就要发作，突然有声音打断了现场凝重的气氛。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百里繁花手中摇着团扇，仿佛画中的华服美人一般，娇美俏丽，身姿柔婉，笑意盈盈地朝众人走来。书韵跟在百里繁花的身后，脸上的神色有些紧张，待见到墨芊芊，书韵面上一喜，快走几步来到墨芊芊的身前。 百里繁华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女子，衣饰略略带着一股子英气，脸上还配戴了半面银面具，自鼻而上的面容被面具遮挡起来，发髻上插着的银铃铛随着步伐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醉音阁的婢女，凡是有才艺傍身的，发髻上都会插一支坠着银铃铛的发簪，这是醉音阁婢女身份的象征，也是才艺受到肯定的荣耀。 第123章 及时雨 墨芊芊认得这个婢女，她是醉音阁里最受百里繁花信任的一位，名叫影儿，最是擅长舞剑。只是，这位影儿经常在外面替百里繁花做事，墨芊芊作为璇玑公子在醉音阁的日子里，也很少有机会见到影儿。 墨芊芊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上前来赴宴的百里繁花，她这会儿不是应该带着那位假扮她的“璇玑公子”先去东苑男席那边找萧三公子报道吗？ 书韵靠近墨芊芊的耳朵小声道:“小姐，我怕你被曹小姐欺负，本来是想去找老爷和少爷来救命的，可是去东苑通报的郑家下人总不出来，我情急中碰上了百里小姐，就把事情同百里小姐说了。百里小姐怕你应付不了，将那人送到东苑，看时间还不到原定献艺的时间，就急匆匆赶过来了。” 原来如此。书韵口中的“那人”，自然是假扮墨芊芊的假璇玑了。 墨芊芊朝百里繁花投去一个担忧的目光。百里繁花不在身边，那个假璇玑能应付的了吗？ 百里繁花明白墨芊芊的意思，只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她都已经安排好了，保证不会露馅，墨芊芊这才放下心来。 百里繁花的名头，在京城里也是家喻户晓了。在坐的闺秀们很多都去过醉音阁听过歌舞，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女强人。 只是，百里繁花竟然认识墨芊芊?这便叫众人疑惑又好奇起来。 墨芊芊有些惊讶，她和百里繁花相识的事基本上处于保密的状态，就是醉音阁里，也极少有人知道百里繁花和墨芊芊相识。 墨芊芊并不是怕人知道她和百里繁花相识，只是百里繁花今日突然当众说明她们二人的关系，令墨芊芊有些奇怪。 毕竟不在人前言明她们二人相识，最开始也是百里繁花提出来的要求。百里繁花毕竟只是个卖艺的伶人，她是怕墨芊芊和自己私下交好的事传出去，让人觉得墨芊芊自贬身价结交贱民。 百里繁花也不顾在场者好奇的目光，只是笑盈盈地来到墨芊芊面前，规规矩矩地福身行礼，跟在她身后的影儿也对着墨芊芊行了一个抱拳礼。 “墨小姐，奴家本来还想着挑个良辰吉日亲自上门去墨府道谢，多谢墨小姐那日的相助之恩，没想到墨小姐今日也来参加郑家的宴会了，真是太巧了。” 墨芊芊见百里繁花如此这般恭敬的模样，心中就更加哭笑不得。她已经看不明白百里繁花究竟是要干什么了，让人知道她们倆相识的事，然后又用这般恭敬疏远的态度对自己，墨芊芊直觉百里繁花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她。 不过，百里繁花找的这个理由也是冠冕堂皇，她何时对百里繁花有相助之恩了，反而是百里繁花帮助自己良多。 墨芊芊装出一个不大好意思的表情来:“百里老板不必如此客气，那日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些许小事，实在不值得百里老板记了这么久。素闻百里老板在音律上颇有造诣，正巧，我也有点关于音律的事想请教百里老板，不如咱们一边坐，边赏花边聊?你瞧我衣裳也染脏了，得去换一身。” 百里繁花连连点头称好，上前拉起墨芊芊的手就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被百里繁花和墨芊芊甩在原地的众人纷纷傻了眼，原本以为墨芊芊和曹慧兰之间有一场好戏可看，可这场好戏刚刚开场，就这么唱完了?这结果未免太出乎意料了些。 众人面面相觑，皆有些缓不过神来。 曹慧兰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轻蔑一笑:“哼！算她墨芊芊识相，百里繁花恰好给她送来了台阶，她就晓得顺着台阶赶紧下台，免得得罪我没有好果子吃。” 蔺漪儿却并不认为墨芊芊是怕了曹慧兰。 “你别太得意，墨姐姐是不屑跟你斗，才不是怕了你。墨姐姐肯定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所以才懒得理你。”蔺漪儿气哼哼地吼了曹慧兰一句，赶紧追着墨芊芊和百里繁花的背影离去。 眼看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触即发，却又莫名其妙熄了火，看热闹的人皆无趣地纷纷散去，曹慧兰深吸一口气，摆出之前大小姐的架子来，端庄优雅地坐回了美人靠上，立刻有郑家的仆人上前将一地狼藉收拾干净，重新摆上吃食。 回廊里恢复了之前其乐融融的美好镜像，方才围着曹慧兰说笑的少女们也都逐渐稳定了情绪，渐渐又有了笑声。 墨芊芊出发前生怕中途出了什么岔子，便叫书韵将萧三公子帮忙做的衣裳带上，放在马车里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宴会还没正式开始，就派上了用场。 墨芊芊庆幸自己未雨绸缪多想了一层，便差了书韵去马车里取衣裳。百里繁花拉着墨芊芊一直来到了回廊里最僻静的一处角落，身后的蔺漪儿蹦跳地跟着两人。三人虽然年纪气质背景都有很大的不同，可相处起来却无比和谐。 “百里姐姐，你可真是及时雨。方才若不是你来了，我恐怕真的会好好教育教育那位曹慧兰曹小姐。这个小姑娘，实在是太欠教育了，不收拾收拾，她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叫做礼义廉耻。”墨芊芊挥去方才心中的不悦，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 百里繁花用团扇掩着唇轻笑，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墨芊芊的小鼻子:“你自己也还是个小姑娘，还想教育别人。刚才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还不被曹家那个丫头片子给吃了啊。” “有我在，才不会让墨姐姐被那个曹慧兰给吃了呢。”蔺漪儿嘻嘻哈哈道，对墨芊芊似乎很是有信心:“再说，墨姐姐才不怕那个曹慧兰呢，墨姐姐是心善，是大度，才懒得和那个小丫头骗子计较。” 墨芊芊失笑:“漪儿，我想我得提醒你，曹慧兰比你还年长，比起来，你才是个真正的小丫头片子呢。” 按年龄来讲，曹慧兰今年一十六岁，早就到了说亲的年纪，而墨芊芊也已经及笄，算是个大姑娘了。 蔺漪儿不同，她今年还不满十三岁，若非她是蔺水云的亲妹妹，按理讲这场宴会她也是不能出来参加的。 蔺漪儿嘟着小嘴:“我才不是小丫头片子，我懂的可多了，我很小的时候就走遍了名山大川，看过很多别人没看过的风景，见过很多别人没见过的事，才不是那些整天待在家里学琴棋书画的小丫头片子可以比的。” 第124章 胧月 墨芊芊和百里繁花都被蔺漪儿的话逗笑了。百里繁花扬眉，对墨芊芊投来一个欣慰的笑意。 “原本我今日还怕你不能融入这个环境，因而被这些大家闺秀们给孤立起来。眼下看来，你还挺吃得开啊，连我们大名鼎鼎的蔺小姐都对你如此赞不绝口。” “百里姐姐，你就别调侃我了成吗?”墨芊芊苦笑，若是百里繁花知道她和蔺漪儿的缘分起因是一只猫，而且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会不会觉得很不可思议。 “咦?墨姐姐，我怎么总觉得这位百里老板和你似乎很熟啊？可是方才看你们俩的样子，明显交情不深才对?难道你们俩方才是装的?”蔺漪儿发现了一个大秘密，满脸都是很兴奋的模样。 墨芊芊也不再隐瞒蔺漪儿:“我和百里姐姐的确相识有很久了，而且百里姐姐人很好的，帮过我很多。” 墨芊芊将百里繁花为了保护她而假装跟自己不熟的缘由给蔺漪儿解释了一遍，蔺漪儿很是感动。 “早就听闻醉音阁的百里老板是个很有能力很大气的女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二位若是不嫌弃漪儿年纪小，漪儿想跟两位长长久久做朋友。” 百里繁花默默打量了蔺漪儿片刻，忽然哈哈一笑:“芊芊，我总算知道这个小丫头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她这性子，某些地方还真的有些像你。好吧，这个妹子，我认了。漪儿，你若不嫌弃我百里繁花是伶人出身，以后就同芊芊一样，叫我百里姐姐吧。” 蔺漪儿闻言，高兴得跳起来欢呼了好一会。若不是墨芊芊喊停，她怕是要让全天下都知道她蔺漪儿终于交到了两个臭味相投的好朋友。 三人围桌而坐，墨芊芊给三个人斟上茶水，将话题拉回到了正经事上。 “百里姐姐，你急匆匆地来找我，不只是为了帮我从曹慧兰那里脱身这么简单吧。”墨芊芊开门见山问道。 百里繁花也收起来玩笑的心思，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对于你来说，的确是很重要，我也是刚刚才收到这个消息。我原本是想将人安顿好了就来找你的，以免萧三公子那边没法交代，没想到先碰上了书韵去找你父兄。但是当时你兄长正在跟郑三公子等人论学，你父亲和魏太师一行在上座，也不是我随意能接触到了。况且就算书韵去了，他们也一时半刻脱身不了，我便先跟着书韵过来找你。” 百里繁花的表情看起来很是严肃，弄的墨芊芊心里也是一阵紧张。 “这件事，芊芊你要冷静地听我说。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你父兄那里要怎么说，全凭你自己做主。” 墨芊芊正襟危坐，用力地点点头，蔺漪儿更是好奇，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竖起耳朵听百里繁花说话。 “百里姐姐，你说吧。无论是什么事，我都能接受的。”经过前世和今生的历练，在墨芊芊的眼里，除了生死，已无大事。 百里繁花顿了顿，微微叹了口气气道:“芊芊，你对胧月琴，应该很熟悉吧。” “胧月?琴圣木兮子的爱琴，胧月琴?”蔺漪儿惊呼道。 说到胧月琴，不仅蔺漪儿知道，全天下的喜爱乐器的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胧月琴，是琴圣木兮子的爱琴，是木兮子取最上等的材料亲手所制作，并以爱妻之名命名的。 传说这把琴已经跟着木兮子长埋地下了。木兮子死后，再无人见过胧月。后来木兮子的师弟钟离子也曾找过胧月琴，但也最终没能找到。 木兮子和夫人胧月在生前曾经收过一个弟子，因他们夫妇二人常年隐居深山，收这个弟子也是因缘际会，因此，很少人知道木兮子和胧月还有一个弟子。 胧月的贴身婢女阿淼从不肯向任何人透漏关于这个弟子的消息，事实上阿淼对主人这个关门弟子的身世也并不了解，仅仅是知道一个名字，知道她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可是知道名字又能怎样呢，这个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 至于木兮子的师弟钟离子，他虽然知道自己有一个师侄，但也从未见过本人，木兮子与胧月也从来不在钟离子面前提及这个弟子。 木兮子去世前，将爱琴胧月传给了弟子，可是这个弟子在木兮子去世之后，也跟着销声匿迹，并未如同师父木兮子一般，以琴技名扬天下。 墨芊芊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木兮子这个弟子，是个女弟子，而且，她姓缪。 没错，墨芊芊的生母缪青青，便是木兮子和胧月的弟子。胧月琴，是缪青青最珍视的物品之一。 墨芊芊知道这件事，也是那日她在墨府后花园里练习《幽兰调》的时候，父亲听着琴曲想起往事，才断断续续告诉她的。木兮子将这首曲子传给母亲之后，才亲手烧掉了曲谱。 当时，墨芊芊惊讶极了，完全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学会了母亲继承的琴曲。对于墨芊芊来说，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墨芊芊还从父亲的口中得知，当年墨家分家的时候，在混乱中，有人将胧月琴偷走了。父亲托人寻找了许多年，也未能找到。父亲还为此伤心自责了许久。墨芊芊知道这件事，已是在胧月的婢女阿淼面前弹奏《幽兰调》之后的事了。 “百里姐姐怎会这么问?”墨芊芊望着百里繁花，表情很是严肃。 百里繁花轻叹:“唉，看你这表情，果然跟我猜想的一样。芊芊，你就不必隐瞒了，你母亲和胧月琴的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墨芊芊沉默不语，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据父亲所说，是母亲不愿意透漏自己是木兮子弟子这件事情，墨芊芊自然也不能违背母亲当初的意愿，是以，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百里繁花，墨芊芊却并没有打算将这件事告诉百里繁花。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秘密今日会如此突然地被百里繁花揭开。 墨芊芊想不明白，这件事按理讲是不可能有外人知道的，百里繁花就算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比钟离子这个本家师弟的消息还要灵通。 墨芊芊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难不成，是阿淼婆婆?她还没有离开京城吗？” 百里繁花点点头:“没错。我来之前见到了阿淼婆婆，婆婆原本这两日就要离开京城回老家了，可是她突然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木兮子前辈的爱琴胧月就在郑府中。” 第125章 冥冥天意 “什么?”墨芊芊和蔺漪儿同时惊呼一声。 百里繁花很肯定地点点头:“没错，今日郑府要拿出来当做彩头的宝物，便是这张名琴胧月。” 蔺漪儿震惊得张大了嘴巴，墨芊芊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倾倒出来沾湿了她的衣袖。 “阿淼婆婆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在找胧月琴的下落。直到前昨日，阿淼婆婆外出时碰上郑府去取琴的人，当时琴袋松了，漏出一小截琴身，阿淼婆婆见那琴就觉得眼熟，还很清楚地看见琴尾的背面刻着‘胧月’二字。阿淼婆婆跟到了郑府的门口，花了些银子打听，才知道是郑家用来做重阳宴彩头的琴琴穗旧了，送去琴行重新做了一条。阿淼婆婆心急如焚，却拿不到郑府的请柬，无奈之下才来找我，拜托我无论如何都要试试能否帮她拿回胧月。” 百里繁花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说道:“阿淼婆婆说，她记得木兮子和胧月前辈的那个关门弟子是个女娃，姓缪，小字叫青青，当年拜师入门的时候，不过七八岁的年纪。我粗略算了算，若是令堂健在，年纪应该正好符合，而且同名同姓，当时就想到了令堂有可能就是木兮子的弟子。我这才急匆匆来找你，想跟你确认一下。” “什么?百里姐姐，你的意思是，墨姐姐的生母缪夫人，便是木兮子和胧月前辈那个神秘的关门弟子?”蔺漪儿震惊地跳了起来，她今天的人生真是精彩极了，惊喜惊吓接连不断。 墨芊芊深深叹了一口气:“是，我娘就是木兮子前辈的弟子，我也是不久前才听父亲提起。因为母亲当年不愿意让外人知道这件事，所以父亲一直保守这个秘密。我不能违背母亲的意愿，所以才没有对任何人说。胧月琴也的确是我母亲的遗物，在当年墨家分家的时候，胧月琴被人偷走了，父亲也找了许多年都没有着落。没想到，竟然会在郑府。” 冥冥之中，似有天意。 墨芊芊垂头沉默不语，百里繁花和蔺漪儿也静静地看着她。可百里繁花是在等墨芊芊接下来的决定，而蔺漪儿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着自己母亲的遗物被人拿出来当彩头，心里肯定是很难过的。 直到书韵取来了换洗的衣裳，墨芊芊跟着郑家的仆人去找房间换衣服，墨芊芊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百里繁花心急如焚，蔺漪儿更是坐立不安，半天的墨芊芊去换个衣裳也未免用了太多的时间。可待墨芊芊换了衣裳回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显得轻松了许多，似是做出了决定。 “墨姐姐，你这衣裳上的菊花纹样可真是好看别致极了，我都没有见过。”蔺漪儿被墨芊芊这一身衣裳惊艳到，由衷地赞叹了一句，同时也想缓和一下有些凝重的气氛。 百里繁花并不奇怪，墨芊芊早就将萧三公子拿走了图样的事告诉了百里繁花。墨芊芊虽然里和萧三公子堵着气，却仍是阴差阳错地穿上了这身衣裳。世事无常，并并不是所有的事都会按照人们原定的计划那样，按部就班的走下去。 “百里姐姐，漪儿，胧月是母亲的遗物，无论如何，我今日都是要赢回来的。不过，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漪儿，有些事，我也不能再瞒着你了，可我希望你听完之后，能够替我保密。” 墨芊芊和百里繁花对视了一眼，百里繁花点点头，墨芊芊便将自己其实就是璇玑公子以及自己原本和百里繁花计划着来招偷梁换柱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蔺漪儿。 “墨姐姐，你是璇玑公子?让满京城喜爱听琴的男女老少都为之疯狂的璇玑公子?听你一曲千金难求的璇玑公子?对于那些看不顺眼的达官显贵说不见就不见的璇玑公子?”蔺漪儿捂着脑门坐下:“我头晕，你们让我静静，让我静静。” 墨芊芊苦笑:“其实，墨家长房在不久之前，同传闻中的境况实在相差不多。我也是为了生计迫于无奈，漪儿若是我，便明白其中的心酸了。” 蔺漪儿摇头打断墨芊芊的话:“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让我静一静，先让我静静再说。” 墨芊芊看着百里繁花，无奈地耸耸肩，百里繁花则同情地拍了拍蔺漪儿的肩膀以示安慰。饶是她，一下子接收到这么多令人震惊的信息，恐怕也得好好缓缓神。 墨芊芊和百里繁花静静地喝着茶，突然蔺漪儿抬起头来兴奋地哈哈大笑几声，墨芊芊和百里繁花吓了一跳，墨芊芊不知所措地看着百里繁花，她不会一个不小心，把蔺漪儿给弄疯了吧？ 谁知道下一刻蔺漪儿就举着小拳头，两眼直放光道:“刺激，简直太刺激了!意外，简直太意外了!墨姐姐，我真是越来越崇拜你了。放心，今天这个忙，我是帮定了，不过我有个请求。” 蔺漪儿调皮兮兮地嘿嘿笑道:“墨姐姐，你都不知道每次我想去醉音阁听璇玑公子抚琴，三哥哥都不带我去，说我又不会抚琴，听了也白听。可是三哥哥万万想不到，我今天竟然跟璇玑公子做了朋友，璇玑公子竟然还是个妙龄少女。以后璇玑公子在醉音阁公演，我要免费坐最好的位置。” “呃，这个得问百里姐姐答不答应，百里姐姐才是醉音阁的老板，我只是领薪水吃奖金的伙计。”墨芊芊将问题推给了百里繁花。 墨芊芊和百里繁花四目相对，皆是好笑加苦笑的表情。公演要坐最好的位置，那可是一个人就要几百两的位置，想一想百里繁花都觉得肉疼。 “好，这个事情我答应了。以后璇玑公子在醉音阁的公演，最好的位置，姐姐我给漪儿你留着。”百里繁花咬牙答应了下来。 “真的，百里姐姐你答应了?”蔺漪儿兴奋地跳了起来。 “哈哈哈!以后三哥哥想坐最好的位置，还要看我答不答应呢!天下无敌的蔺海晨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蔺漪儿已经完全沉寂在了自己的想象中，她几乎已经看到三哥哥求着她一起坐最好的位置听璇玑公子抚琴情景了。 等蔺漪儿的美梦做够了，墨芊芊这才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说了一遍，这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想办法让璇玑公子尽快离开郑家的宴会。 第126章 办事高效 偷梁换柱这种事不能长时间的隐瞒下去，很容易露馅。因此，一会儿才艺比赛开的时候，墨芊芊势必无法兼顾男席那边，而是要一心一意赢得比赛。再者，萧三公子那边既然坚决将璇玑公子请了来，就不会如此轻易地放人回去。 百里繁花是醉音阁的老板，若璇玑公子跟她接触的时候出了问题，百里繁花定然不能推卸责任。墨芊芊作为女眷，自然不能到男席那边去动手脚。 蔺漪儿却不同。 第一，蔺漪儿年纪尚小，大家对她不设防心，就算去男席那边玩耍，也只会被人当做是小孩子心性好奇胡闹，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 第二，蔺漪儿耍点小手段让璇玑公子“负伤”因而不能参加郑家的宴会，相比其他人更加容易得手，且不会让百里繁花和墨芊芊牵扯进来。 不过就是将那个假扮璇玑公子的婢女想办法从宴会上弄走，这件事对于蔺漪儿来说，实在太好办了。只要假璇玑一走，墨芊芊就能安安心心地等着才艺比赛开始，用琴艺来赢得比赛。 按照惯例，类似这般宴会上的小型才艺比赛，题目大都会根据彩头的性质来决定。比如音律类的就比乐器，文房四宝类的就比书画，古籍典籍之类的就比诗词，诸如此类。 今日郑府的彩头是胧月琴，题目多半就是比乐器，而所有乐器中，又会以琴艺为优先考虑，琴以外的弦乐器次之，其他类型乐器再次之。这样做，也是为了给这些蒙尘的名乐器找一个最适合的主人。虽然彩头也代表着荣誉，但若得到它的主人不合适，对于乐器来说，也是令人惋惜的事。 列如一个人只擅长吹笛子，你却给他一张琴，就算他最后赢了比赛，这琴多半也是要明珠蒙尘了。除非这个人吹笛子的技艺令所有人都望尘莫及，否则就算得了第一，也不一定会赢得彩头。 若是一个弹琵琶的人，同样都是弦乐，他能弹好琵琶，或许也能弹好琴。若是钟爱弹琴之人，配合上出色的琴技，必然能令这张琴大放异彩。 这样做还有另一个好处，参加宴会的闺秀很多，但她们有的擅长书画，有的擅长歌舞，有的擅长乐器，有的擅长诗词，因此真正能应题的人却不多。这样一来，就能有效地缩短比赛的时间，将赛程控制到合适的时间里。否则，大家都要上去比一比，就会如同天子选秀一般，三天三夜恐怕都能比不完。 墨芊芊觉得，这个惯例很是合理，而且眼下的局面颇合她的心意。她可是璇玑公子啊，在这些闺秀中，琴艺能比过她的实在寥寥无几，她的胜算可是很大很大的。 蔺漪儿得了墨芊芊的令，叫上随行的侍女，去寻她的三哥哥蔺海晨。没过多久，就有人来报告百里繁花，说璇玑公子正准备献艺之时，被蔺漪儿不小心撞翻茶壶烫伤了手，今日是不能抚琴助兴了。 百里繁花面上摆出一副非常无奈痛惜的表情，说璇玑公子为了今日的宴会还准备了新曲子，看来是白费功夫了，便叫人将璇玑公子先行送回了醉音阁。 实际上，百里繁花和墨芊芊都高兴极了，没想到蔺漪儿办事效率如此之高。这些，也都是后话。 但凡参加郑家这样的宴席，各家主子都发生了什么事，随从们都是要互通消息的，因此蔺漪儿和曹慧兰发生口角，墨芊芊丢了一个靠垫化解了蔺漪儿差点儿被烫伤的危险，这件事刚刚没发生多久，男席那边的人就基本都知道了，只不过，都不拿到明面上来讲罢了。 为此，护妹心切的蔺海生和蔺海晨兄弟二人对墨轩的事态度是更加友好，蔺嵩和曹湛看在郑家的面子上，假装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仍是和平友好地相处着。墨子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非常担心女儿，但场面上的礼仪分寸，却拿捏得完美无缺，完全看不出他此刻心里正担忧着。墨子谨的这份淡定气度，令在场知情的人都不由得心中赞叹。 曹飞的长子曹有望今日在御林军中当值，因此不能来参加宴会，次子曹有禄来之前便得了父亲和伯父曹湛的嘱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丢了曹家的颜面。 曹有禄自然也得知曹慧兰堂妹曹慧兰受了蔺漪儿的气，认为这口气若不找回来，便是折了曹家颜面的大事。墨芊芊既然帮了蔺漪儿，自然也是曹慧兰的敌人。 曹有禄不敢惹蔺家的两兄弟，便只能将气撒在墨轩的身上。谁知道墨轩看起来文质彬彬性情温和，实则是个胸中有城府的，总是能三言两语就化解了曹有禄找麻烦的借口。曹有禄就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完全使不出力气，一口闷起就憋在胸口，难受至极。曹有禄就算想找墨轩的麻烦，也没有那个能力。 墨轩频频往女席的方向看过去，他心中是有些生气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书韵怎么都不晓得来通知他和父亲一声?若不是郑家差人告知他们父子，他们还不知道墨芊芊在女席那边遇到了麻烦。 郑无尘察觉到墨轩的心不在焉，猜想他是为妹妹担心，便又差了人去探消息，将墨芊芊换了衣裳安然无恙的消息告知了墨轩。墨轩虽然不知道郑无尘为何对自己如此照顾，但心中对郑无尘仍是十分感激，不由得便跟郑无尘一行人相处的近了些。 说话间，便有郑家的仆人来报蔺海晨，说蔺漪儿带着自己的婢女来寻蔺海晨，脸色非常难看。 蔺海生和蔺海晨相互对视一眼，发生那样的事，蔺漪儿的脸色怎能好看?兄弟二人很是无奈，得知这个最小的妹妹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和曹慧兰同席了。转念一想蔺漪儿年龄还小，且二人周围都是素来熟悉的人，蔺漪儿留在两位兄长二人也并无不妥，便叫人在二人之间加了一个席位，叫蔺漪儿坐在二人中间，以便照顾。 蔺漪儿一直板着一张小脸，偶尔瞥见另一张桌子上的曹有禄，也是气哼哼地翻一个白眼。倒是对坐在蔺海晨和郑无尘中间的墨轩，很是好奇友善，当着众人的面将墨芊芊好一顿夸奖。 第127章 聪明人说聪明话 “墨家哥哥，方才若不是墨姐姐，我这会儿恐怕都在看大夫了。之前看见墨姐姐拿包子喂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小动物，那时我就知道墨姐姐肯定是个很善良的人，三哥哥当时也看到了呢。今天，除了墨姐姐，都没人肯帮我。”说着，蔺漪儿露出一个很委屈很难过的表情。 “蔺小姐没事就好。芊芊素来心软，朋友也不多，能与蔺小姐处得来，想来芊芊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墨轩很有礼貌地笑笑，对于蔺漪儿对墨芊芊的夸奖也只是淡淡给予了回应。他总不能随着蔺漪儿的话，将自家妹妹大大夸奖一番吧！夸奖自家人这种事，要别人说出口才更有效果。 “对了，我之前听书韵说，方才墨姐姐被曹慧兰为难的时候，她来找过墨大人和墨家哥哥，只是进来通报的郑家仆人，却一直都没有出去回话。” 蔺漪儿的头脑比同龄的小姑娘要聪慧许多，她故意将话停在了最能引人思考的地方。 蔺漪儿的话成功引起了众人的猜测。 若说是郑家仆人怠慢了墨芊芊的婢女，那应该是不可能的。谁都知道郑谦早些年便对墨子谨很是推崇，况且郑家的家规也是极其严格，在这样的场合怠慢客人的仆从便等于怠慢了客人，这样的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况且蔺漪儿听姐姐蔺水云说过，郑谦早就通知郑家的下人，万万不能怠慢了墨府的客人。 若不是仆人那里出了问题，那么这中间就应该发生了其他人们不知道的事。至于是什么，蔺漪儿也不知道，毕竟事情发生在男席这边，那么查明真相的任务，便是在坐这些少爷公子们的事了。 聪明人说聪明话，蔺漪儿能想到的事，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 果然，蔺漪儿状似无心的一番话，令郑无尘和墨轩同时沉了脸色。 书韵明显是替墨芊芊来搬救兵的，可是却被人挡了路。无论这个人是谁，怕都是故意这么做，为的就是不让墨子谨和墨轩知道女席那边发生的事。这个人敢这么做，说明他并不怕墨子谨知道，因此，他的地位或着背景都不会简单。 “书韵来过这件事，我确实不知道。”墨轩沉静的声音里隐隐藏着愤怒的冰冷。 郑无尘也很生气，今日这件事若查不出来，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说是他郑家失礼?万一再有人添油加醋说是郑家看不起墨府才怠慢了墨府的仆人，那郑家的脸面也就丢尽了。 “墨兄放心，这件事我一定查个明白，给你一个交代。我现在立刻去找父亲。”郑无尘拍案起身，便要往长辈那边的席面去。 墨轩轻叹，拦下了郑无尘:“郑兄，今日是重阳，你看长辈们难得如此开怀，这件事便算了吧。饶是舍妹在此，也决计不愿追究此事。郑兄情义，轩记下了。” 墨轩对郑无尘抱拳一礼。 见墨轩如此大度，郑无尘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今日这个人情，郑家算是欠了墨府的。且不说这件事追究开来会对郑家的名声有什么影响，若是幕后之人是郑家惹不起的角色，那郑家又该如何是好？ 第128章 皇家水深 因此，郑无尘要当场给墨轩一个公道的说法，多少有些心虚。墨轩明白，所以不如主动卖这个人情给郑无尘。 时辰一到，郑谦端酒致了几句辞，便有家仆引着一队宫里的人浩浩汤汤地进来，原是天子的赏赐到了。 按照惯例，这样隆重的宴席若天子不到场，都会特意赏赐几道寓意好的菜肴，以表达天子与民同乐的意愿。此次负责送来赏赐的人，正是萧文远身边的侍卫剑歌，和平日里不怎么在人前露面的剑影。 众人皆知，萧文远身边有四大影卫高手，剑歌、剑影、剑风、剑芷，从名字上就看的出，剑芷还是个女子。 他们四人的功夫在影卫队中都是最好的，而且自小便在影卫队接受训练，做为影子保护萧文远的安全。 剑歌身为影卫队的统领，自然在四个人里也是管事者。四人时常以普通侍卫的身份出现在萧文远的身边，颇受萧文远的信任，办的自然也是萧文远认为极为重要的事。今日负责来送赏赐的人竟然是剑歌与剑影，这大大地长了郑家的脸面。 郑谦和郑无尘原本就知道今日来的剑影是萧文远假扮的，因此接旨的时候态度尤其恭敬，叩拜谢恩的时候也是有意无意都向着萧文远的方向。 说话宣旨的都是剑歌，而皇帝陛下萧文远，至始至终都维持着剑影安静沉默的形象，半点破绽都没透漏即使是平日里经常入宫见过剑影的几位大人，也没看出分毫不妥。 萧文远望着跪了一地的人，头一次觉得剑影喜欢戴面具遮住脸的习惯实在是好极了。 宫人们将菜肴摆上桌，便都自主地退了下去。剑歌与“剑影”自然要接受郑谦的邀请，留下来入席的。 男席这边赏赐的是酒宴，女席这边则赏赐的是点心果酒，以及宫中匠师制作的精美菊花腕花。赴宴的年轻女眷人手一朵，腕花犹如真菊花一般栩栩如生，菊花的品种颜色造型各不相同，还带着浅浅的菊花香气。 至于每个人拿到的是哪一朵，都是宫女们随机奉上，无法挑选，只有个别身份比较特殊的女眷，才会有指定的宫女奉上有特殊含义的腕花。这种特别赏赐的腕花，都用金丝线织成的腕带，很好分辨。 比如曹慧兰的是延命菊，代表和平。蔺漪儿的是波斯菊，代表纯真。蔺水云的是天人菊，代表团结。唐家小姐唐吟心的是矢车菊代表优雅。而墨芊芊的是万寿菊，代表友谊。诸如此类，其他人的腕花便是没有特殊含义的菊花品种。 友谊？墨芊芊不明白了，皇帝陛下怎会赐给她代表友谊的万寿菊，他们并不相识啊？或者是代表着皇家与墨家的友谊？ 不管代表什么，这都是一件十分荣耀的事。墨芊芊分明地看到墨晴和贺敏之在看到她手里的腕花时，眼中流露出嫉妒的神情。 因着蔺漪儿不在，墨芊芊便主动帮蔺漪儿收了她的腕花，待会见到好交给蔺漪儿。 墨芊芊看了一眼曹慧兰，曹慧兰的脸色是有些不好看的。代表和平的延命菊便是萧文远给曹家的警告，叫他们安分守己些，不要破坏皇家与曹家目前和平共处的表象。这个赏赐对于曹慧兰来说，有还不如没有。 代表爱情的红菊和代表高贵的富贵菊没有出现，说明在这些闺秀里，并没有皇帝相中的未来皇后或者妃嫔的人选。 曹慧兰的脸色自然不好看，她以为自己至少能得到富贵菊的腕花。看在别人的眼里，曹慧兰会被赐婚给天子的传言不攻自破。 宫女们刚退下不久，便传来蔺漪儿不慎烫伤了璇玑公子的消息。原是蔺漪儿和假璇玑暗中商量，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御赐的酒菜上时，演了这一出好戏。 原本一早接了百里繁花和璇玑公子到郑府赴宴，之后又急忙入宫去面圣的萧文礼好不容易办完差事回到宴席上，就得知璇玑公子因受伤被郑府派人先行护送回醉音阁的消息。 萧文礼冷笑阵阵，恨的直咬牙，万万没想到百里繁花和璇玑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玩金蝉脱壳，害的他想趁机逼璇玑公子向自己承认她是女子的小算盘全盘落空。 在场许多人，都是认识睿王爷萧文礼的，而萧文礼并没有打算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蔺漪儿得知是萧文礼请了璇玑公子来赴宴，猜到百里繁花和墨芊芊口中的萧三公子就是萧文礼，大吃一惊，忙叫自己的婢女将这个骇人的消息传给二人。 墨芊芊得知真相惊吓大过惊讶，反观百里繁花却淡定了许多。百里繁花自然认得萧文礼，只不过碍于身份，她不能告知墨芊芊和蔺漪儿。况且墨芊芊得知萧文礼的身份，是迟早的事。 可百里繁花没想到的，是墨芊芊已经见过了萧文远。萧三公子是大名鼎鼎的睿亲王，墨芊芊若还猜不到他的亲兄弟萧四公子是什么人，那她也就白活了两世。 那个人居然是当今的天子？难怪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震慑感。可她当时干了什么？万一皇帝陛下计较起来，会不会砍她的头啊！ 墨芊芊只觉得自己的脑仁被天雷轰过一遍又一遍，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这这这，完全是在意料之外的啊！ 墨芊芊心情复杂地看着百里繁花，回想起萧文礼和百里繁花互动的情景，百里繁花和萧文礼应该认识许久了，百里繁花不可能不知道萧文礼的真实身份，可她又是究竟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萧文礼身为亲王，那晚在月老庙遇到的暗杀又牵扯了多少不能为人知的秘密？萧文远突然上门拜访父亲只是为了师生情谊？他们二人同到麓山书院只是去看郑无尘？萧文礼假借郑家的手举办这场宴会又有什么目的？ 这所有的事连在一起，件件都令人疑惑。墨芊芊忍不住摸了一把自己的脖颈，突然觉得她能活到现在实在是万幸。 皇家的水，果然深不见底。 第129章 圈子 墨芊芊被自己刚刚想通的事情惊得一阵头晕，连百里繁花同自己说话，都是浑浑噩噩不知道说了什么。 稍时，宴席正式开始了，蔺漪儿完成了任务，自然是要找个借口回到女席这边来，眉眼之间哪里还有方才愤然离去时的怒意? 三人自凑了一桌，本是想图个清静，免得再和曹慧兰一行起冲突，墨芊芊却万万没想到，好几个大家闺秀都不约而同地坐到了她们这一桌。 这些大家闺秀，墨芊芊自然是不认识的，亏得有蔺漪儿在，一一介绍了，墨芊芊这才知道这些大家闺秀都是哪家的小姐。 穿蓝衣的，是国子监祭酒唐大人的幺女唐吟心，穿紫衣的是宁国侯府家的郡主柴菲菲，穿白衣的是御史大夫南宫大人的爱女南宫蝶雨，穿红衣的是花家的小姐花解语。 因着醉音阁时常从花家的花圃订购各种鲜花，因此花解语和百里繁花已相识许久，相对柴菲菲和唐吟心的拘谨，花解语对待百里繁花要熟悉热络些。 “方才实在是太解气了。墨芊芊，传闻你是个嚣张跋扈心肠歹毒的恶女，可就刚才你帮漪儿挡了曹慧兰，我就不信你是那样的人。”唐吟心这直率的性子倒是随了她的父亲，且颇得了蔺漪儿的好感。 唐吟心的立场就代表了唐家的立场，唐家自然是跟郑家站在一个阵营里的。郑家和曹家的关系不和，唐家自然也视曹家为敌对。况且，唐吟心是真的很讨厌曹慧兰那种嚣张跋扈仿佛所有人都是她奴隶的性格。 墨芊芊苦笑一声，外面关于她的那些不好的传闻她也是略知一二的，只是被人当众这么说出来，她还是有些尴尬的。无论传言真假，目前看来，她的名声可是不大好啊。 南宫雨鱼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吟心，你可要小心隔墙有耳。那曹家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万一曹慧兰要找你的麻烦，那可就不大妙了。你知道的，她那个人，一向是睚眦必报的。” “哼!小心有用吗?我可比你们都了解那个曹慧兰，仗着自己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整日里眼高于顶嚣张跋扈不可一世，还真以为自己是金凤凰呢!要说血统高贵，她还能比得上本郡主不成?本郡主可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她只不过是外戚家的小姐罢了，那个狐假虎威的样子，实在太讨人厌了。” 柴菲菲举着筷子，将自己盘子里的糕点狠狠戳了几个洞，仿佛那糕点是曹慧兰本人一般，戳起来十分令她解气。 关于这位柴郡主和曹慧兰之间的恩怨，墨芊芊也听闻了几分。起因，还是因为那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柴菲菲、曹慧兰、萧文远，这三个人既然沾亲带故，自幼便少不得接触，三个人也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 女儿家长大了，情窦初开，自然就对那位据说无论是长相才华地位还是性格都数一数二的皇帝陛下生了不一样的心思。两个闺秀都是一心一意要嫁给天子的，可相对于曹慧兰更看重皇后的地位，柴菲菲更加看重的是萧文远本人。无奈曹太后偏袒自家侄女，一门心思想要扶持曹慧兰当皇后，柴菲菲岂能忍? 据蔺漪儿之前说的，曹慧兰和柴菲菲两个人几天前，在云裳阁挑选衣服的时候正好撞上了，还为了争夺一套衣裳起了争执。 结果自然是曹慧兰赢了，当时跟着曹慧兰挑选衣服的是曹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秦嬷嬷。秦嬷嬷搬出了曹太后，柴菲菲哪里反抗得了?第二日，宁国候便参了曹湛一本，说他家教不严，纵女仗势欺人。 这件事虽然最后在魏太师的调解下不了了之，曹湛罚了曹慧兰禁足，宁国候爷罚了柴菲菲抄家规，但带个小姑娘的心里谁都不服气，今日本就打算好了要昴着劲头将对方给比下去的。能憋到现在都没起冲突，已经很难得了。 墨芊芊方才怼了曹慧兰，令柴菲菲心中很是爽快，当即便将墨芊芊划入了自己人的行列。 墨芊芊很无奈，她明明是想保持中立对任何人都不亲近不敌对，没想到造化弄人，她莫名其妙地站到了跟曹慧兰对立的一面。墨芊芊很想哭啊，万一这个曹慧兰将来真的当了皇后，她们这一帮恐怕都没有好果子吃了。 虽然无奈，但墨芊芊并不后悔今日为了蔺漪儿得罪曹慧兰。让她看着蔺漪儿在曹慧兰的手里吃亏，她做不到袖手旁观啊。 相比于唐吟心的耿直率真，南宫蝶雨的谨慎圆滑，柴菲菲的嫉恶如仇，花解语反倒显得很是冷淡，仿佛他人怎样怎样，跟她没有半分的关系。 或许是在几个人之中年龄最长的缘故，花解语看待问题相比其他人，似乎更加理智，更加通透，墨芊芊第一面见她，就觉得这个花小姐是个胸有城府的角色。 蔺漪儿见花解语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忍不住责问道:“花姐姐，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难道你不是讨厌曹慧兰才坐到我们这一桌上的吗？” “漪儿，慎言。”墨芊芊不赞同地对蔺漪儿摇了摇头:“漪儿，人与人之间相处，本就不是喜欢或者讨厌那么简单的问题。你呀，太过随心随性了，不晓得喜欢和讨厌中间，还有井水不犯河水这种状态。花姐姐同曹小姐今日才认识，何来讨厌或者喜欢一说?再者，我本同曹小姐无冤无仇，也谈不上对她讨厌或者喜欢。你呀，看事情非黑即白，殊不知这黑白之间，还有灰色地带。你这样是优点，但也是缺点，难怪你家里人总对你不放心。” 蔺漪儿嘟着嘴:“墨姐姐，你怎么说话跟我三哥哥一样的口气啊，什么是优点也是缺点，我听不懂。” 花解语看着墨芊芊半晌，唇角突然扬起一个笑意来:“墨家妹妹实在有趣的很，明明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怎么想法如此老成。灰色地带?” 花解语沉吟片刻，轻笑道:“这个形容却是新鲜奇特得很，不过，形容得十分妥帖，介于黑白之间的灰色，的确是很难说清道明其中的是非对错。难怪百里老板提起你的时候，总说你是个满脑子新奇想法的奇女子。” 墨芊芊闻言却是觉得有些吃惊的，百里繁花同花家的小姐相识她并不觉得稀奇，只是百里繁花竟然会提起她。 百里繁花迎上墨芊芊询问好奇的目光，以团扇掩唇轻笑道:“是啊，因为同花家经常有生意上的往来，我同花小姐也算是老相识了。有时候我们一起喝茶，我偶会提起你，花小姐还说过，想同你结识一番，没想到，今日才有了这个缘分。” 墨芊芊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指尖碾着胸前的发丝微微红了脸庞:“百里姐姐定然是处处都说我的好话了，其实我哪有那么好啊，只不过做好自己该做的事罢了。” “当然有了，墨姐姐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了。”蔺漪儿不满墨芊芊的谦虚，当即反驳道。 众人互相看了又看，都被蔺漪儿如此认真严肃的表情给逗笑了。 一时，凉亭这一处角落里欢声笑语阵阵，气氛很是融洽轻松，叫人见了听了，也都觉得一阵心情舒畅。 曹慧兰瞧见几人有说有笑很是愉快，脸色愈加阴云密布起来。 好一个墨芊芊啊，以前倒是她小看了这个传言里争议不断的墨家长房的嫡小姐。难怪墨晴提起这个堂姐，就总是一副欲言又止一言难尽的模样。 算一算，这个墨芊芊有许多年没出现在人前了，没想到今日首次在这般公众的场合露脸，就让蔺家唐家南宫家还有花家的几个臭丫头都成了她的同伴。 曹慧兰不甘心，就算今日参加的是郑家的宴会，她也应该成为这里唯一的中心人物才对，她可是未来的皇后啊，所有的人都应该围着她转，被她的风采所折服才对。 曹慧兰不甘心，墨晴和贺敏之就更不甘心。 贺敏之望着墨芊芊这一边的情况，银牙暗咬，恨恨地绞着手中的帕子，贵重的真丝绣花帕子没一会儿便被她绞得皱做一团，婢女忙上前给她换了一条。 墨晴比贺敏之理性得多，面上一派大方得体的笑容，但藏在袖子里的手死死纂在一起，指甲都几乎要陷进手心的皮肉里。 墨晴故意不去看墨芊芊那一边，她也万万没想到墨芊芊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刚来没多少时间就能让几家的闺秀都围在她的身边有说有笑。要知道，那几位可都是家里嫡出的小姐，身份地位自不必说，家教闺誉都是极好的。 蔺漪儿虽然行事嚣张了些，但她年纪尚小，别人说起来也只会说蔺漪儿是聪明活泼不拘小节。 至于百里繁花，就算身份地位卑微，但因着她背后那位神秘的主子和她这些年来苦心经营的好名声，人人提起醉音阁的百里老板来，都是要忍不住竖起一根大拇指的。 墨芊芊和这几个人走到了一起，对于她的名声也是极有好处的。墨晴想到这里就有些心里发慌，再这样发展下去，有些陈年旧事会不会真的被人揪出来? “晴儿，你这个堂姐果真厉害的很，十分会笼络人心呢，这么一会儿就建立了自己的交际圈，难怪你那么怕她。这般心机手段，不知道甩了你多少条街，你得好好跟她学学才是。” 曹慧兰找不到墨芊芊的错处，便将一肚子的气都撒在了墨晴的身上，一字一句之间满满的都是嘲讽之意。 第130章 搅屎棍 墨晴尴尬一笑:“堂姐大小就招人喜欢，这一点可不是学就能学来的。” “哼!什么招人喜欢，分明就是搔首弄姿哗众取宠。”贺敏之故意将声音提高了许多:“不过，墨芊芊的那张皮囊倒是的确会讨人喜欢，尤其是讨男人喜欢。前几日在一品轩，我不过因为误会，和她拌了几句嘴，就有两个俊俏公子出来替她抱不平呢，害得我丢尽了颜面，还要被指责专横跋扈欺负人。唉，人比人气死人呐!墨芊芊的桃花运，就不是普通人能消受起的。我啊，甘拜下风啊!” 贺敏之声音大的，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她就是故意说给所有人听的，就是故意要墨芊芊丢脸的。 墨芊芊的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了。贺敏之夹枪带棒，分明就是要坏了她的名誉。纵然那日是贺敏之不对，萧文远和萧文礼才会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帮她一把，但在坐的人大多是不知情的，这话从贺敏之的嘴里说出来，只会让人浮想联翩，误会墨芊芊和那两人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暧昧关系。 “贺姐姐，这关系到了堂姐的名誉，可不能乱说!”墨晴忙站出来替墨芊芊说话。 贺敏之见状很是生气:“墨晴，你什么意思啊，今天一直都替墨芊芊说话。我还不为了你抱不平，才跟那墨芊芊不对付的，你倒好，处处向着她说话，跟我对着干，你还有没有良心?” “贺姐姐，我并没有跟你对着干，只是表姐的名誉有损，墨家的名誉就会有损。再说，那日替堂姐出头的两位萧公子当时就表明了自己是大伯在国子监任教的时候曾教导过的学生。后来我去拜会表姐，还在墨府看见其中的一位了呢。那位公子是去探望大伯，顺道给表姐送去了参加今日宴会的衣裳。两位公子看起来都是好人，堂姐原本也不认识他们，他们之间定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样子。” 贺敏之所想的样子?贺敏之所想的是什么样子? 墨芊芊皱眉看着似乎在帮自己说话的墨晴，她怎么总觉得墨晴就是根很大很大的搅屎棍子，明着帮她实则暗中把她往坑里推。所谓谣言止于智者，虽然贺敏之是想给她身上泼脏水，但也未免泼的太过明显了些。 在坐的都不是啥傻子，谁还不知道她和贺敏之之间有过节呢?只是墨晴这么一说，不会多想的人反而会多想了。 “什么，他们竟然还给墨芊芊送衣裳?难怪她平日里一副穷酸快要饿死的模样，今日却穿的如此体面。”贺敏之愣了愣，随即了然了什么一般冷哼道:“如此看来，那两位公子同墨芊芊的关系还真是非同已经一般呢，都开始送衣裳了，还说没有任何关系?也只有你傻乎乎地还替墨芊芊说话。” 墨晴面上很是焦急，似乎还想要解释什么:“不是的，那位萧公子，他……他其实……” “贺小姐口中的那两位萧公子奴家知道，乃是我醉音阁的常客。之前墨小姐画了些花样，拜托我找最好的裁缝帮她裁制新衣。那日衣成，奴家刚好有要事在身无法脱身，正好萧四公子在醉音阁喝茶，提到稍后要去墨府拜会曾经的老师，奴家便拜托萧四公子将新衣给墨小姐送过去了。当时，萧公子也是替奴家收了墨小姐银票的，奴家又将银票送去了云裳阁的老板，这件事，云裳阁的老板也是可以作证的。” 百里繁花优雅的品着茶，笑盈盈地开口替墨芊芊澄清。 墨芊芊听了百里繁花的话，心中暗暗感激。虽然百里繁花说的不全是真的，她也不想去追问百里繁花和萧家两位大人物之间究竟有什么牵扯，但百里繁花是在帮她，墨芊芊很领情。 “哼!谁不知道云裳阁的成衣素来走的是高端路线，一般人家根本没有实力去云裳阁买衣裳。墨家长房这几年的境况也不是秘密，若不是人送的，墨芊芊大小姐哪里有钱去云裳阁买衣裳?”贺敏之意有所指地看向墨芊芊，仍是不死心地追问道。 墨芊芊冷冷地回瞪着贺敏之，心中很是恼火。这个贺敏之，几天不见，信口雌黄的本事更上一层楼了。今日这盆脏水不泼到她身上，贺敏之是不准备罢休了是吗? 墨芊芊冷着脸刚想反驳贺敏之，百里繁花又笑盈盈地开口了:“这个自然是墨小姐的本事了。墨小姐画的花样很是新颖好看，云裳阁的老板看了之后赞不绝口，便决定花一大笔银子买下墨小姐的图样，用在云裳阁的成衣上。至于这笔银子有多少，我不便透漏。不过，在云裳阁里买两件衣裳，还是绰绰有余的。再说，墨大人最近不也重新受到了朝廷的重用吗?墨家长房的境况早就已经改善了许多，哪里有贺小姐说的那般不堪。” 蔺漪儿也提高了嗓门，适时出来给百里繁花帮腔:“就是就是。墨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俗话说，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墨家长房之前再落魄，那也是之前的事了。我方才去三哥哥那边讨了杯茶喝，听大家都在说墨姐姐的兄长墨轩公子不仅才华横溢，也是个做生意的能手，我三哥也对墨轩公子是赞不绝口。本小姐相信假以时日，墨家长房的境况会更上一层楼，就是回到当年的鼎盛时期，也是可能的。” “什么，墨芊芊衣服上的花样，竟然是她自己画的吗?难怪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连云裳阁的成衣上都没有见过。她身上的菊花图样，我刚才一见了就是非常喜欢的，就是不好意思问她在哪里做的。她自己会画花样，还画的这么好看，那她以后岂不是总能第一个穿上最时兴的衣裳了吗?好棒。”有人羡慕道。 “百里老板说的也是，今日来的时候，远远瞧见了墨家长房的墨轩公子，真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听说他前些日子在麓山书院同郑家的三公子郑无尘斗棋，赢得很是精彩，还有传言说墨轩公子定然会是来年春闱中的一匹黑马，考中状元也不是不可能的。”又有人小声附和道。 第131 章 意外惊喜 这可真是个意外的惊喜。 墨芊芊并不知道云裳阁老板要花大价钱买她的图案。虽然她曾经同百里繁花开过玩笑，说自己说不定可以靠着卖花样养家糊口，但这件事当时也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真正付之行动。 百里繁花对上墨芊芊疑惑的目光，知道这个丫头正在为花样的事不解，遂对墨芊芊使了一个眼色，叫墨芊芊靠近些，偷偷伏在她耳边道:“云裳阁的老板要花大价钱买你的花样这件事不假，银子姐姐昨天都替你收了，原本是想见到你就告诉你的，谁成想一见面你就跟曹家的小姐杠上了。其中详细之事容后再表，咱们先把今日的宴会应付过去。” 墨芊芊自己画花样的事立即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谈论。 这些大家闺秀们，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同小姐妹们凑到一起，最喜欢的就是讨论衣裳首饰。虽然许多富贵人家都有自己的专用裁缝，也有经常光顾的成衣铺子，但这些成衣的花样单一，也很少有新鲜的图案，偶然碰上重样的，总是一件令人不快的事。 若是自己能够画出新颖好看的花样，那可是一件值得炫耀的本事。因为自己画的花样做成的衣裳，那定然是满京城独一份的，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目光的焦点所在，遑论自己画的花样还能被京城最有名的云裳阁看中。今日她身上这幅菊花图样，怕是过不久就要在京城流行开了吧。 墨芊芊的形象莫名就高大了许多，好多小姐都偷偷向她投来了崇拜的目光。 墨芊芊突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这些小姐们之前不是认为她心思恶毒吗?就因为她会画图样就对她改观称赞起来了吗?那她们之前的诽谤和如今的追捧，究竟是有多廉价?完全是人云亦云，没经过脑子的吧! 墨芊芊觉得好笑，不过别人怎样都与她无关，她只要至始至终都踏踏实实地做自己，保持一颗初心就好了。 情况的突然反转，令贺敏之陡然沉了脸色。墨晴心不在焉地应付着身边向她打听墨芊芊的人，面上微笑着，心中早已经恨的要死。 曹慧兰说得对，墨芊芊的确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再这样下去，总有一日，墨芊芊会从过往的不堪中彻底翻身，再度成为那个高不可攀的墨家长房嫡小姐。 墨晴的手藏在衣袖下面，攥得死死的。从小到大，她和墨芊芊都是墨家的小姐，凭什么墨芊芊就一直会被人高看一眼，凭什么自己明明什么都不输墨芊芊，就因为长房与二房的区别，要一直被墨芊芊压一头?凭什么墨芊芊想要什么就只消一句话，墨家所有人就要千方百计满足她的愿望? 想一想，墨晴就觉得不甘心，无论如何都无法甘心。 贺敏之没能讨到半分便宜，冷着脸不再开口说话。蔺水云领着几个婢女而来，其中一人的手上，还抱着一张古琴。 一众少女看到那婢女手中的古琴，纷纷坐直了身体看过去，蔺水云先同上座的长辈们行礼打了招呼，婢女们已经摆好的琴桌，小心翼翼地将琴摆了上去。 第132章 出乎意料 那就是胧月吗?墨芊芊的心里涌起一种即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心情一时有些激动，又有一些莫名的悲伤。 那股悲伤犹如蛛丝一般，一点点缠绕上心头，然后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整个人都沉浸难以言喻嗯悲伤中。 墨芊芊不由觉得有些奇怪，这种奇怪的悲伤敢，或许是来自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吗？ 其实，对于这具身体的生母，墨芊芊并没有多少的感情，反而对墨子谨和墨轩，因为一起生活过，所以还有亲人之间的羁绊在。 对于缪青青，墨芊芊因为听多了她的事，心里更多的，是对于缪青青本人的尊敬与崇拜。至于她一定要赢回胧月，算是她占据了这具身体，为墨家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墨芊芊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发现墨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墨晴眸中带着一抹兴奋，她早就从母亲的口中得知了胧月原本是缪青青的东西，也比其他人更早地知道胧月是这次比赛的彩头。墨晴也是打定了注意，一定要赢得胧月的，不为别的，就因为胧月曾经是属于缪青青的东西，而且对于墨芊芊父子兄妹三人，都是很重要很有意义的东西。 墨晴很期待看到当她赢得胧月的那一刻，墨芊芊是什么样的表情。墨晴非常自信以她的琴技，绝对能轻松碾压在场的所有闺秀。胧月，她势在必得。 墨芊芊并不知道墨晴心中所想，只是望着胧月略有所思。 “这便是胧月琴，是今天才艺比赛的彩头，想必大家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希望想要赢得胧月的人今天竭尽全力，展示出自己真正的实力。” 蔺水云正准备宣布才艺比赛开始，有婢女上前，在蔺水云的耳边偷偷说了什么。 蔺水云先是露出了一个惊讶的神色，随即恢复了镇定，转身笑盈盈道:“诸位，方才睿王殿下差人来，说他对胧月琴慕名已久，一会儿要来观看才艺比赛，一睹胧月的风采。” 蔺水云的一番话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惊讶过后，纷纷议论起来。 其实，似这般的宴会，将男眷与女眷分开招待，并不是因为男女要避嫌之类的理由。因为男子与女子感兴趣的话题与交际圈子有很大的不同，很难聊到一起去，一来二去，难免就会觉得无聊。将男子与女子的席面分开，能够让大家都觉得轻松自在许多。 原本，这样的才艺比赛，多是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们以艺会友的节目，也可以为原本就无聊的宴会增添许多的乐趣。从前，也有男眷来参观比赛的事发生。其实，这样的宴会，无论如何，总有那么几个不守规矩的男子会躲在暗处看闺秀们表演才艺。 胜负本就毫无意义，重要的是要通过这样的机会结交其他权贵家的女眷。要知道，有时候后宅里女眷们的交际相比男人们的交际往来，更加深奥更加复杂，甚至还会影响到男人们的交际圈。 但是，若睿王真的要来观看比赛，那这场比赛的性质就会有很大的不同。 睿王殿下身为皇亲，这样的宴会大大小小不知道参加过多少场，从来没听说过他何时主动提出过要过来观看女眷们的才艺比赛。是为了某个家族，为了某家的淑媛，还是如他而言只是单纯地对胧月好奇? 睿王殿下真实的目的无人知晓，但是能够在睿王殿下面前表演才艺，并能够得到睿王殿下的夸奖，的确是一件好事。 在坐的所有人自然都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许多不擅长弹琴因此原本不准备参加比赛的人也蠢蠢欲动，暗暗思索着待会儿要上台表演什么才艺才好。 墨芊芊听了这个消息，并没有其他人的那种兴奋和期待，反而露出了忧心忡忡的表情来。 “睿王殿下一会儿过来的时候，会带上几个精通音律的好友。诸位不用太过担心，公子们出身高贵，言行有礼，断不会做出失礼的行为来。”蔺水云招呼着下人们赶紧去张罗新的席面。 这个消息，令众闺秀们又是眼前一亮。能和睿王殿下称为好友的，恐怕都不是普通贵族家的公子了。精通音律，说明此人又颇有才华。说不定这些公子哥们中间，就有自己想要寻找的如意郎君。 墨芊芊心里很是忐忑不安，她与萧文礼并不算熟，但是这个人的性情，墨芊芊还是略略有些了解。萧文礼无缘无故就提出这么个要求，墨芊芊总觉得他的目的并不是想要见识才艺和胧月琴那么简单。 万一萧文礼认出了她怎么办呢?若是真的被萧文礼认出来了，她又该如何应对呢?墨芊芊镇定的心中有了一丝的慌乱。 百里繁花察觉到了墨芊芊的不安，拍了拍她的肩头，凑过去小声地安抚道:“放心吧，我早已将一切都打点好了。再说，睿王殿下原本就没有见过璇玑公子，芊芊，你不要太担心了。” 墨芊芊苦笑了笑:“那个人有多精明，想必也不用我再多说。我哪里能不怕啊，若是让他发现我们金蝉脱壳戏耍他，还指不定要生出何样的事端来。” “百里姐姐说的对，墨姐姐，切莫太过忧心。我敢说，方才我把水泼在假璇玑身上的时候，绝对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就连三哥都以为我是不小心闯了祸呢。” 蔺漪儿握住墨芊芊的手:“瞧你，手都冰凉冰凉的了。”说完，蔺漪儿赶忙在墨芊芊倒了一杯热茶，让她暖暖心身。 墨芊芊捧着热茶勉强笑道:“无妨，多谢漪儿关心了，我只是方才凉菜吃多了，因此有些胃冷罢了。这杯热茶，正是我需要的呢。” “借口，信你才怪。”蔺漪儿白了墨芊芊一眼。 百里繁花和蔺漪儿其实很理解墨芊芊的心情。任谁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母亲的遗物被人当做了比赛的彩头，心里恐怕都是不会好受的。墨芊芊能够隐忍到现在还没有漏出一丝一毫的胆怯焦急，已经是很难得的修养了。 有百里繁花和蔺漪儿的关心，墨芊芊心里觉得很是温暖。她们原本就知道一旦金蝉脱壳的计谋脱壳，萧文礼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却依旧义不容辞地帮助了自己，墨芊芊很是感激。也因此，她绝对不会辜负了她们的苦心，无论如何都要拿回胧月。 第133章 误会 百里繁花瞧着墨芊芊一脸沉重的模样，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墨芊芊才好，想来也都怪那个睿王殿下平日里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虽然对待正事从来都一丝不苟，但也是最记仇最睚眦必报的一个最不好应付的一个。 “其实，我觉得睿王殿下的为人也还好啊。虽然有时候是小心眼了一些，但是睿王殿下心地其实不坏的，就是太爱恶作剧了。”蔺漪儿觉得这样说，或许能够令墨芊芊心安一些。 墨芊芊笑着抚摸蔺漪儿的头顶:“多谢漪儿了，如今担心也没什么用了，我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一心一意赢得比赛，拿回我母亲的胧月。” “你们三个在说什么悄悄话啊，怎么，不能让我们几个听见吗?”花解语突然道。 墨芊芊一惊，这才发现花解语、唐吟心、南宫蝶雨、柴菲菲四人正好奇地看着她们三个。 “哼!我们四个原本是见你们敢同那曹慧兰公开叫板，觉得你们人不错才上来结交的，没想到你们仍是防着我们，说话还要悄悄说。也罢，本郡主也不会自讨没趣，明知道自己不被人待见还舔着脸皮往上凑，这就告辞了。”柴菲菲有些生气了，起身就要离开。 墨芊芊忙一把将柴菲菲拉着坐下，好笑又无奈道:“郡主误会了。或许芊芊还有些事没有跟众位说明，但是在坐的各位同我刚认识，也不是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的吧?而且在这个状况，有些话我还真的不能说明。总之我们刚才说的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就是怕这位睿王殿下突然来者一出，怕是要生什么波澜。让郡主误会，芊芊实属不该，好郡主，好菲菲，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 墨芊芊讨好地将一块柴菲菲喜欢吃的点心夹到她盘子里，柴菲菲本来也没有多生气，只是方才觉得自己好心跟墨芊芊结交，结果被排斥了，因而心中有些不满。 柴菲菲自然也知道自己才同墨芊芊认识了多久，彼此之间有秘密才是正常的。墨芊芊如此哄她，倒是让柴菲菲觉得是自己有些过于敏感了。 “哼!算你识相。以后对本郡主好些，跟本郡主做朋友，有你许多的好处。”柴菲菲脸色放晴，故作得意地咬了一口点心。 唐吟心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芊芊，你也太杞人忧天了。睿王殿下好歹是个王爷，再怎么胡闹，也不会在郑家的宴会上放肆的。况且，无尘和睿王的关系很好的，我听无尘说过，睿王殿下并不是不知分寸的人，你安心好了。” “无尘?”南宫蝶雨掩唇轻笑:“吟心，两家议亲还没成呢，你就这么相信未来的夫婿了?这将来若真的嫁到郑家，可怎么得了?” 唐吟心被南宫蝶雨调侃得微微红了脸:“哼!你少笑话我，你也老大不小到点了说亲的年纪了。将来轮到你家里人给你说亲的时候，看我怎么笑话你。” 墨芊芊道:“我听过一种说话，一个人在茫茫人海中遇到命中注定的灵魂伴侣，这个几率只有二十八万分之一，意思就是说你遇到二十八万个人，里面才有一个可能是你的灵魂伴侣。吟心能够遇到郑三公子，二人还能够彼此知心，以后更能够相伴一生，想一想，都是一件值得令人羡慕的事。吟心，真心希望你幸福。” 唐吟心红着脸庞娇嗔道:“你们真是……我和无尘八字那一撇还没落定呢，你们就来笑话我。不理你们了。” “瞧你面带桃花的样子，害羞了?你和郑无尘八字那两笔早就命中注定了，迟早的事。”柴菲菲笑道。 几人笑闹着，花解语却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垂眸沉吟着:“二十八万分之一?你这个说话倒是新奇的很。” 花解语摇着团扇笑道:“百里说的对，你还真是个妙人。过几日我在家里设宴款待你们，芊芊，你可一定要来啊。到时候，咱们再好好聊聊。” 说话间，萧文礼已经带着几个年轻公子进了园子。萧文礼不着痕迹地扫视了四周一眼，就在一处不显眼的角落里发现了墨芊芊、百里繁花还有蔺漪儿几人。 萧文礼心中冷笑，好一个狡猾如狐狸的小丫头，这才来了多长时间，就能把蔺漪儿那个丫头收入手中，还帮她上演了一出金蝉脱壳的好戏。不过，他睿王可是好戏耍的?今日，便叫她知道厉害，看她以后还敢不敢。 假扮成剑影的萧文远就跟在萧文礼的身后，自然也看到了墨芊芊等人，对于萧文礼的性子，他自然也是再了解不过。也罢，待会若萧文礼闹的太过分，他暗中提醒提醒不要让墨芊芊太过为难就是了，以他现在的身份，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萧文礼带着一行贵公子们陆续坐下，数一数竟然有失余人。蔺漪儿知道墨芊芊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对这些贵公子们不甚熟悉，便自动给她介绍起来。 果然，墨家、郑家、蔺家、曹家、魏家、南宫家、唐家等几个大家族的公子都在里面，有几个连蔺漪儿都不认识。令墨芊芊惊讶的是，墨轩竟然也在里面，而且同郑无尘和蔺海晨似乎很说得来。 蔺海晨啊，墨芊芊早就对这位传闻中的第一才子美男有所好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果然是比自家兄长还要俊美几分。 “嘻嘻，墨姐姐，我三哥长的好看吧?”蔺漪儿察觉到墨芊芊似乎对蔺海晨很是感兴趣，凑过来笑话她。 墨芊芊没好气地白了蔺漪儿一眼:“是啊，长的是好看。我早就想看一看究竟是长成什么模样的男子，竟然能比我哥哥长的还好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那是，有其妹必有其兄啊！看我的模样，就知道我哥哥一定长的不差了。”蔺漪儿洋洋得意道。 唐吟心忍不住笑话蔺漪儿:“有其妹必有其兄?漪儿，你说反了吧!” 墨芊芊听着唐吟心和蔺漪儿斗嘴，目光却飘啊飘，忽而就瞟到了坐在最上首的萧文礼身上。 第134章 出人意料 萧文礼也正看着墨芊芊，二人蓦地对上目光，萧文礼目光里笑意冷冷，墨芊芊心中一跳，慌忙别开了视线。 墨芊芊总有种预感，萧文礼或许真的已经知道了她就是璇玑公子这件事。至于为什么，墨芊芊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单纯的直觉而已。既然萧文远能够知道那天夜里在月老庙里的女子是墨家长房的千金，那么发现墨她就是璇玑的秘密也并不是不可能。 墨芊芊视线一转，却又刚好对上了站在萧文礼身后的面具男子身上。 墨芊芊一愣，总觉得这个人的目光里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萧文礼的目光也时不时落在墨芊芊的身上，见墨芊芊看向自己，他微微颔首，之后便目不斜视地看着正前方。 墨芊芊笑着摇摇头，大概是自己魔怔了吧，方才应该是错觉才对。 墨芊芊忙看向墨轩，却见墨轩正盯着台上的胧月，面色虽然若无其事，可目光陈静得犹如一汪深潭，道不清其中的深意。 墨轩似乎察觉到了墨芊芊正看着自己，将目光转回来，墨芊芊笑着同墨轩挥手，墨轩却面无表情地白了墨芊芊一眼，转而同郑无尘和蔺海晨继续攀谈。 墨芊芊苦笑，看来，墨轩是觉得她没有能力赢回胧月，因此正在暗暗鄙视她吧。可惜这场比赛是女子们的比赛，墨轩不能参加。墨芊芊毫不怀疑若是男子也能参赛，墨轩定然会毫不犹豫地上台。毕竟那是缪青青的遗物啊。 不只墨轩这么想，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是这么想，都认为今日的比赛，赢家非墨晴莫属。 毕竟当初在安王府宴会上墨晴一曲艳惊四座，她的琴技可是得到过众人的认可，更何况墨晴的身后还有一个琴技堪称当世第一的钟离子。就算墨晴的琴技比起自己的老师钟离子还差的很远，但严师出高徒，墨晴在琴技上可是有真材实料的。 墨家桓府的墨晴小姐琴技冠绝天下而且温柔端庄知书达礼，但墨家长房的小姐墨芊芊却是个身无一技之长无才也无德的脓包，原本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谁都没能预料到，今天比赛的结果竟然如此在意料之中却又如此出乎意料。胧月琴是被墨家的小姐赢走了，但赢走胧月的不是墨晴，而是所有人都不看好甚至从没有放在眼里过的墨芊芊。 墨芊芊一曲终了，场面万籁俱静，所有人都沉寂在优美的乐曲中，久久都不能回神。美妙的乐曲飘荡在政府的上空，不仅男眷席面那边都听见了，就连政府外面的许多人都听见了。 天籁之音，大莫如此。 墨芊芊这一曲，几乎是碾压性得胜利，赢得了所有人的惊叹，有精通琴曲的人已经听出了墨芊芊所弹奏的，正是失传了许久的无崖子的名曲《幽兰调》。 《幽兰调》配胧月琴，还有什么组合比这个组合更加令人瞩目吗?就连墨晴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墨芊芊，她从不知道墨芊芊会抚琴，也不知道墨芊芊抚琴的技艺竟然如此高超，更没想到她竟然会弹这首失传许久的秘曲。 墨芊芊赢得出乎意料，但也赢得毫无争议，就连原本打算等待机会给墨芊芊找茬的萧文礼，都没有任何异议。 墨芊芊抱着胧月，难掩心中的喜悦和激动。墨轩望着她，非常吃惊，又非常惊喜。墨芊芊爱抚琴，墨轩知道，但墨轩从来没有想过，墨芊芊的琴技竟然如此高超，隐隐的，墨轩似乎又听见了母亲当年坐在院子里抚琴的情景。 这就是来自于血缘里的羁绊吗?就连弹琴的神态和风格，都如此相似。 “余音绕梁三日儿不绝，墨小姐的琴技竟然如此之好，今日墨小姐可是一鸣惊人了。”萧文礼不咸不淡地夸赞了一句，可墨芊芊却从他的夸赞里，听出了一丝的嘲讽。 墨芊芊假装没有听出萧文礼的嘲讽，盈盈俯身行礼:“多谢睿王殿下夸奖，小女愧不敢当。” “敢当，如何不敢当。墨小姐的琴技今日大家都是听在耳中看在眼里的，本王可没有夸大其词。只是，从前并没有听墨大人说起过，墨小姐竟然会抚琴，而且技艺如此之好，真是令本王大为意外。” 墨芊芊皱眉，萧文礼这话明明就是话里有话。可是，她又该如何替自己解释呢?总不能说她是今生是自带外挂重生而来，将前世用来消磨时间的技艺发扬光大了吧。 “王爷说的不错。墨芊芊，看不出来啊，你竟然藏的如此深，就连墨晴都被你骗了。难不成你在山中静养的那些年，碰到了什么神仙高人，一觉醒来就变成了抚琴的高手了?”贺敏之嫉妒的发狂，见萧文礼似乎对墨芊芊隐隐有不满之意，忙不迭地也表示出自己对墨芊芊的敌意。 墨芊芊白了贺敏之一眼，这个女人，还真是无时无刻都令人讨厌得不想同她理论。 墨轩起身，礼数周全地对着萧文礼行了礼:“王爷容禀。”随即转向贺敏之平静道:“这位小姐说笑了，技艺从来都是自己苦心磨练而来，仙人入梦传授皆是笑谈罢了。舍妹自幼时便跟随家慈学琴，多少都是有些基础的。虽然家慈故去多年，但当年芊芊的琴技也是得到过家慈夸奖的。芊芊多年来不在京城居住，在下这些年出门在外，同舍妹也鲜少见面，但想来是舍妹在静养之时并没有荒废琴技。或许，正因为山中时光恬静悠然，芊芊能够潜心钻研琴技，才悟得了什么奥妙。家慈若泉下有知，得知舍妹并没有荒废人生，想来是很安慰的。” 贺敏之咬唇，一时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言语。墨轩说的并非没有道理，钻研音律本来就要足够静心才行，况且这些年她同墨芊芊并没有接触，也不知道墨芊芊在静养时是否没有放弃磨练琴技。 墨晴拉了拉贺敏之，示意贺敏之不要再针对墨芊芊。贺敏之见墨晴虽然勉强表现的还算镇定，但她略略苍白的脸色却显示出墨晴此刻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第135章 遗物 任谁，平日里被人以琴技第一的名号来追捧，今日却被她最不待见的人给抢了风头，心里也都是不痛快的。从此，在琴技方面，墨晴便不再是众闺秀心中的神话了。这个打击对墨晴来说究竟有多严重，恐怕也只有墨晴自己能够体会。 贺敏之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墨晴安抚了贺敏之，笑着对墨芊芊道:“恭喜堂姐今日拔得头筹，赢回了大伯母的遗物胧月琴。大伯母泉下有知，当然很欣慰。晴儿一向以琴技出众自诩，今日听闻了堂姐的琴声，晴儿实在羞愧难当。这京城闺秀中琴技第一人，当属堂姐才是。” 墨晴看似无意之间的一句恭维话无疑又是在原本已不平静的湖面上再次投入了一颗大石头。 “大伯母的遗物?”众人几乎是同时瞪圆了眼睛。 “晴儿，你说的大伯母，是哪位大伯母?”贺敏之一时不知道自己理解的究竟对不对。如果是她理解的那样，那今日墨芊芊可就要出大丑了，想一想都很开心。 贺敏之的眼中露出了兴奋的光芒。 可是，墨家这一的家族根深叶茂，旁系的叔叔伯伯也不少。或许，墨晴说的并不是墨家长房的大伯母。 不只贺敏之这么疑惑，几乎所有人的脑子里首先冒出来的都是这个疑惑。 墨晴却不明所以地笑了笑:“贺姐姐是糊涂了吧。我的大伯母，还能是哪个大伯母啊?据我所知，大伯父只娶了一位夫人。虽然大伯母已经去世多年，但大伯父对大伯母情深似海，这些年别说续弦，就是纳妾也没有的。我的伯母，自然是只有一位了。” “可是，你为何会说胧月是你大伯母的遗物?” 墨晴失笑道:“大伯母是无崖子前辈的弟子，胧月是大伯母的遗物，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无崖子的弟子?”贺敏之也被一个比一个更令人吃惊的消息震的一阵有一阵头晕。 “没错，大伯母正是无崖子前辈的弟子。胧月琴也是无崖子前辈传给大伯母的。” 墨晴说完，转而对墨芊芊和墨轩道:“轩哥哥，芊姐姐，真是恭喜你们了。胧月失了这么多年终于被找到了，相信大伯母泉下有知，肯定会非常欣慰的。” 胧月竟然是缪青青的遗物?众人这下子终于可以肯定自己方才的理解是正确的没错。 可是，胧月怎么会是缪青青的东西?虽然曾经听闻墨子谨的夫人缪青青是抚琴的高手，但真正听过她抚琴的人却少之又少。 胧月是无崖子的爱琴，可缪青青同无崖子是什么关系呢?怎么会拥有胧月呢?曾有人说无崖子其实有一个弟子，但从未有人见过这个弟子，难不成缪青青同这个弟子有什么联系?可是，胧月最后又怎么会到了郑家的手里? 一时，众人猜测纷纷。 众人的目光又不约而同地聚焦到被惊得无法反应的蔺水云身上。 “胧月，竟然是缪夫人的遗物?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郑家也是不久前无意间从商贩的手中购得了胧月，可胧月怎么会是缪夫人的遗物呢?墨大人又怎会放任胧月流浪市井呢?” 蔺水云的脸色都白了。将墨家长房夫人的遗物当做彩头，这可是硬生生地打了墨家的脸面啊。虽然墨家长房没落了，可整个墨家却并没有没落。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墨家那些常年不露面的族老长辈若上门跟郑家讨说法，或者一纸诉状告上朝堂，郑家还真有理说不清了。 墨芊芊心里恨不得将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墨晴给大卸八块碎尸万段。她可不相信墨晴只是为了恭喜她才会说出胧月是缪青青遗物的事。就算墨晴装的再怎么真诚再怎么单纯她都是不相信的。 母亲的遗物竟然被人当做比赛的彩头，怎么说对于当事人都是一件并不光彩的事情。 墨晴这是想让她丢脸，想让墨家长房丢脸，她不就是赢了墨晴一首曲子而已，墨晴至于嫉妒到如此不顾廉耻，用已故的母亲来折损墨家长房的颜面了吗?墨芊芊气得一肚子火几乎都要忍不住了。 哦，对了，墨晴那个人一向是没有什么底线的，只要她高兴，别人怎样都是无所谓的。 墨芊芊冷冷地看了墨晴一眼，却见墨晴笑得一脸无辜，在他人看来，墨晴就是真心实意在为墨芊芊高兴的样子。可墨晴假面具下的得意和恶毒，墨芊芊却看的比谁都清楚。 墨芊芊转头看了看墨轩，却见墨轩一直保持着平静镇定的模样。以墨芊芊对墨轩的了解，墨轩这个人越是表现的淡然，心里就越是在意越是生气。 这个世上，真正能够令墨轩看不开放不下的东西不多，但偏偏家人就是墨轩心中最不能被伤害的逆鳞。 墨轩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 墨轩淡然一笑，开口质问墨晴:“没错，胧月的确是家慈的遗物。家慈年幼之时曾跟随无崖子和胧月夫妇学习琴技，无崖子前辈去世之前，将胧月留给了家慈。家慈并不想以无崖子之徒的名号获得他人的追捧，是以一直都隐瞒这件事，默默苦练琴技。这件事，恐怕也只有家严、我、芊芊四人知道，就连一直侍奉在芊芊身边的书韵和当年侍奉母亲的晚玉姑姑都是不知道的。况且，家慈在世之时，从未将胧月示人，更不可能有人知道胧月为家慈所有。所以，我很好奇，墨晴堂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一直沉默着看戏的萧文礼道:“本王也很好奇，这件事这的来龙去脉究竟是怎么样的。” 墨晴却分毫没有惧色:“我是听家慈说的，家慈自然是听大伯母说的。至于大伯母是何时告诉家慈的，我就不知道了。” 墨晴顿了顿，忽而反应过来了什么一般，漏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她怯怯掩唇环视了众人一周，略带着难以置信的口吻道:“怎么，这件事竟然还是秘密吗?我……我不知道啊？当年我年纪小，我还以为大伯母的琴技是出了名的惊才绝艳，就理所当然的以为这件事大家都应该知道才对。我知道郑家这次要用胧月做比赛的彩头的时候也很吃惊，我还以为……” 墨晴做出一个为难的模样，咬咬唇才又继续说道:“我还以为是当年长房落魄的时候，因为日子过的窘迫，才将胧月给卖了。” 第 136章 请求 墨芊芊冷笑一声，却并没有对墨晴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多做纠缠。母亲生前告诉谭氏那个女人?墨芊芊可不相信，她可不止一次听书韵说过，缪青青生前很是讨厌谭氏，这样重要的事，又怎会告诉谭氏?再说，父亲有多在乎母亲，别人都是看在眼里的，父亲怎会将母亲的遗物拿去典卖?纯属睁眼说瞎话。 可是，墨芊芊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是墨晴在说谎，所以，过多纠缠并没有任何好处。 墨芊芊抱着胧月上前，对着萧文礼便施施然鞠了一躬，而且动作很是标准，神情恭敬虔诚，带着十成十的诚意。 似墨芊芊这般身份的人家，鞠躬已算是很隆重的礼仪，跪拜大礼一般只有在祭祀、面见长辈或者天子的时候才会使用。更何况墨家可是开国功臣，受过圣祖皇帝免去去跪拜礼的恩赐，当年的圣旨还供奉在墨府的祠堂里，内容就是凡墨家正宗直系一脉，除非面见天子，可不对他人行跪拜礼。 所谓的正宗直系，便是嫡出且继承了家主的一脉。因此，大家族们都讲究要有嫡出的儿子来继承家主之位。若嫡出一系没有儿子，实在没有办法才会考虑庶出或者过继。 但是，免跪拜礼也只是针对墨家正统一脉的恩赐，其他的旁支却没有这个荣幸。因此，墨子谨身为墨家的家住，墨家长房作为墨家正宗一脉，还没有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有胆子受墨家的跪拜大礼。 墨子谨面见自己的上司，也是从来都不行跪拜礼，而是行鞠躬礼以示尊重。而且就算是萧文礼，也没有胆子敢生生受他跪拜。墨轩和墨芊芊作为墨子谨的嫡子嫡女，身为墨家正宗直系血脉，自然也有如此特权。 但是，同为亲兄弟的墨子桓和墨子直就没有这个殊荣了，虽然他们都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但墨子谨承了家主之位，且三兄弟早已分家，道理上墨子桓和墨子直已算是墨家的旁支了。当年分家的时候，墨子桓还因此大闹了一场。 墨晴也因此对墨芊芊很是妒恨。凭什么墨芊芊见了高官皇亲就可以不跪?就因为大伯比自己的父亲早生了几年吗?墨晴因此心里很不平衡。 萧文礼先是被墨芊芊这个突然的举动吓到了，吓到之后又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以墨芊芊的性子，不当面怼自己都是好的，竟然会突然对自己如此恭敬有加，她绝对是动了什么小心思，萧文礼才不相信墨芊芊是因为尊敬才给自己鞠躬的。 “墨小姐快快请起，有什么委屈，咱们好好说。” 墨芊芊不卑不亢，目光坚定没有半分的惧意:“睿王殿下容禀，臣女的确是有委屈。” 萧文礼被墨芊芊的回答弄的愣了愣，她竟然会主动示弱?这还真是天下奇闻。 萧文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墨芊芊，墨芊芊却继续道:“臣女无意间取回了家慈的遗物，或许是家慈在天有灵保佑。但是，关于胧月，臣女今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王爷和郑家能够答应。” “这……”萧文礼看了一眼一旁的郑无尘:“郑家的主，本王恐怕做不了吧。” “墨小姐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只要睿王殿下不反对，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郑家自然竭尽全力帮助墨小姐。”郑无尘言罢，又补充道:“就算郑家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帮助墨小姐，本公子个人也会竭尽所能帮助墨小姐的。” 萧文礼斜眼看了郑无尘一眼，他原本是想甩锅给郑无尘的，没想到郑无尘又将包袱甩了回来。 萧文礼对郑无尘的不上道很是不满，什么叫只要睿王殿下不反对?人家姑娘都当众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他还能反对不成? 郑无尘对萧文礼嘿嘿一笑，睿王殿下这要吃人的目光，难道忘了之前是谁嘱咐他无论如何一定要派人照顾好他的大恩人?还有站在他身后的那位大神，也是千叮咛万嘱咐过，不要让“老师”一家人受委屈的。 郑无尘的心里还是有顾及的。在场的郑家人只有蔺水云和他。蔺水云身为女眷，许多事是不能做主的。但郑无尘既然被萧文礼带在了身边，作为出现在这里的郑家唯一的男眷，那么他说的话一定程度上是可以代表郑家的态度。 其实，墨芊芊的话郑无尘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万一墨芊芊的要求是什么令郑家为难的事，那郑家还真是骑虎难下了，因此他又补充了一句，万一郑家不能出面，他还可以以个人的名义帮助墨芊芊。就算他出了什么纰漏，也可以说是自己的问题，顶多是自己被人说无能，却不会连累道郑家被人说忘恩负义口是心非。 墨芊芊自然明白郑无尘的顾及，虽然有一种世人多现实的感慨，但对于郑无尘的态度，墨芊芊还是感激的。 墨芊芊笑着对郑无尘颔首，转而又面对萧文礼，垂首抚摸着胧月的琴身，良久才声音带着忧伤道:“不瞒众位，小女在回京的时候，因为生了一场大病，险些丢掉性命，醒过来之后就忘了许多事。其实对十二岁之前的事，小女已经基本记不得了。有许多往事，还是后来听婢女书韵说了才知道的。据书韵说，当年，墨府分家的时候，父亲虽然曾极力阻拦劝解，但无奈二叔和三叔分家之意万分坚定，父亲实在是心灰意冷，才做出了分家的决定。胧月是母亲最真爱的乐器，因此父亲也十分重视。当时母亲刚去世不久，父亲每日都对着胧月睹物思人，胧月是父亲心里唯一的慰藉。可是分家那天，有人趁乱将胧月偷出了墨府，父亲竭力寻访了多年，也未能找到胧月的下落。为此，父亲每每想到，便万分神伤，愧疚不已。” 墨芊芊一口气说了很多，她停下缓了口气，继而又道:“可是，墨家分家之后，许多的旧人都已经离开。不知该去何处寻找，至于是谁偷走了胧月，是内贼还是外贼，也无从得知。如今，胧月意外被郑家寻获，小女想，或许可以通过郑家的渠道，寻到卖琴的商贩，从而溯本追原，找到当年胧月失窃的真相。无论是谁偷走了胧月，小女都希望能让他到家慈的坟前说一声抱歉，以慰亡者。这件事，需从郑家买琴之源头开始查起，因此，小女才诚心寻求郑家的帮助，也希望睿王殿下能够为此事做一个见证。无论最后能不能找到当年偷琴的人，小女都会很感谢郑家的帮助。” 第137章 祸水东引 “哼!墨大小姐还真是偏心呢。”贺敏之突然开口。 墨芊芊皱眉看向她:“贺小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贺敏之鄙夷道:“墨芊芊，你说过去的事你都不记得了，说这些事都是你的婢女书韵告诉你的。墨芊芊，你就没怀疑过书韵那个丫头是故意说谎骗你?说不定胧月根本就是她偷出去卖了的。” “我……我才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书韵突然被贺敏之冤枉，气红了脸。正要上前同贺敏之理论，被墨芊芊出声阻止。 “书韵，不可冲动。” 书韵红着眼睛，委屈得垂下头不再说话。 “呵!看吧，我就说墨芊芊你偏心，到现在还护着这个死丫头。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自己是被骗了，一味认为是其他人偷了胧月，你凭什么相信她的话?这不是偏心是什么?” 墨芊芊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先是沉默着用“你是笨蛋吗”的鄙夷眼神看了贺敏之半晌，方好笑道:“书韵跟在我身边多年，就算在墨家长房最落魄的时候也不离不弃。当年我病重差点儿没命，是书韵衣不解带不眠不休地在身边照顾我。我不信书韵，难不成还要信你吗？” 墨芊芊这番话，可以说是很不给贺敏之面子了，许多人都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看不出来，墨芊芊的嘴巴如此厉害，敢公然扫了贺敏之的脸面，性子确是同传闻中一般，傲得很。不过，她的傲却始终无法令人讨厌得起来。 萧文礼好笑地端详着墨芊芊一本正经怼人的模样，这个丫头，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书韵难以置信地抬头，瞪大眼睛望着笑意盈盈看向自己的墨芊芊。 “小姐……”书韵眼圈一红，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墨芊芊无奈，怎么这个小丫头对自己竟然如此没有信心吗? 墨芊芊向书韵点点头，示意她安心。 贺敏之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气得嘴唇直哆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堂姐，贺姐姐也是好心提醒你。毕竟当年胧月失窃一事扑朔迷离，贺姐姐也是想说，在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应该对所有在场的人都一视同仁，抱着怀疑的态度。”墨晴想做个和事佬，缓解墨芊芊与贺敏之的矛盾。 一边是好友，一边是堂姐，墨晴若此事不硬着头皮充当这个和事佬，恐怕事后有人会说她凉薄，不帮亲也不帮友。 墨芊芊笑望着墨晴:“堂妹这话说的原本也没错。不过，当年胧月失窃的时候，三叔一家已经离开京城回了老家，只有二叔还没完全搬出去。当时堂妹你在不在场，我就不大记得了。墨晴堂妹，当年胧月失窃，堂妹可还记得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吗？或许对我追查胧月失窃的真相，会是线索。” 墨芊芊故意顿了顿，流露出一个奇怪的神情，又道：“不过，家慈会将自己曾师承无崖子前辈的事告诉二伯母，却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我以为当年因为二叔执意闹分家的事，家慈和二伯母的关系应该并不融洽才对。没想到，二人关系竟然是很好的，否则，家慈也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二伯母才对。” 说完还自顾自地点点头，自嘲道：“没错，母亲和二伯母的关系应该不似传言中那么差，应该是我误会了吧。” 墨芊芊的话听似是在自言自语，可是却将这里面的疑点清楚地点了出来。点到即止恰到好处，刚刚好能引起众人的猜测却又不会让人认为她是故意诱导。 若说当年墨家长房和二房之间的关系究竟有多紧张，在场的小姑娘们了解的不多，可那些夫人们怕是没有不知道的。 谭氏嫉妒缪青青才貌双全又得夫君独宠，嫉妒缪青青主持家里中馈，又在魏皇后面前露过脸，背地里可是没少在数落缪青青眼高于顶仗势欺人不讲人放在眼里，还找各种借口克扣二房和三房的开支。 缪青青倒是不喜欢背后论人是非，更从不曾数落谭氏的不是，但在公开场合，也对谭氏显得很是客气。 缪青青同谭氏关系究竟差不差，外人看不出，但可以肯定的是，二人关系并不亲密。所以，缪青青不大可能将自己的秘密告诉谭氏。若缪青青师承无崖子的秘密不是缪青青告诉谭氏的，那谭氏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个答案，就耐人寻味了。 究竟是谭氏对自己的女儿说了谎，还是墨晴对所有人说了谎？胧月失窃又究竟是何人主使何人所为？ 墨芊芊看着众人目光互相交流，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墨芊芊垂下头，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眼里晕开的大片笑意。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其实，她的话也不过都是她自己的猜测罢了。若不是墨晴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胧月是缪青青遗物的事，想要将话题引向墨芊芊让她下不了台，墨芊芊也不会联想到胧月失窃有可能和谭氏有关，借机反将了墨晴一军。 这种毫无证据的事，虽然不能给人定罪，但却能恰到好处地勾起人们的好奇心和疑心。 可是，就算墨芊芊猜测的是错的又如何呢？反正只要能恶心到墨晴，让她为自己的不安分付出点代价，墨芊芊的目的就达成了。祸水东引嘛，墨晴会，墨芊芊玩的也不差。 “呵，堂姐说笑了。母亲和大伯母的关系，自然是很好的。堂姐忘了，我却还记得一些。当年，大伯每次给母亲送桃子，母亲都是很开心的呢。”墨晴极力想要改变自己的不利局面。 墨晴勉强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心里却气的恨不能撕了墨芊芊的嘴。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原来墨芊芊根本就是个牙尖嘴利的，任性无脑只会生气的样子根本就是墨芊芊装出来的吧？或者说墨芊芊失忆脑子坏了，连性情也跟着变了？竟然还变得如此难对付？ “呵！有趣，实在是有趣。没想到一把胧月琴，竟然还能牵扯出这许多的往事密辛来。看来，本王今日这一趟，还真是不虚此行啊！剑影，你说今日是不是很有趣？陛下若是知道了，也一定会觉得很有趣吧！” 第138章 人生总有不得已 一直努力假扮剑影的萧文远站在萧文礼身后一动不动，仿佛雕像一般冰冷。 听了萧文礼这一问，萧文远隔着面具白了萧文礼一眼:“属下不知。陛下常说王爷思考问题的方式总是与常人不同。” 萧文远故意将声音压得低低的，使自己伪装过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冷漠一些。 言外之意，也只有萧文礼一个人觉得这件事很有趣而已。 “不过，陛下应当不会眼睁睁看着青云先生的家人蒙羞。”萧文远补充一句。 萧文礼望着萧文远好半晌，见萧文远冷冰冰地不准备再多说话，只好尴尬地笑了两声:“剑影果然最是明白陛下的心思。” 萧文礼决定不再就这个问题同萧文远纠缠，目光回到墨芊芊的身上:“既然墨小姐如此诚恳地拜托了本王，本王若拒绝，岂不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一直抱着看戏态度的萧文礼突然摆出了一个正经的模样郑重其事地对墨芊芊道:“墨小姐放心，当年胧月失窃的真相，郑家定然会协助墨小姐查个清楚。若是需要本王出力，本王也在所不辞。” 萧文礼这番话却是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就是说，睿王殿下也会协助郑家查找当年胧月失窃的真相了? 墨芊芊也实在是有些意外。其实当年胧月纠结是被谁偷走的，已经不重要了，如今她已经那会了胧月，算是给九泉之下的缪青青一个交代。她之所以执意要求萧文礼和郑家帮忙找到盗窃胧月的人，最初也只是为了恶心墨晴罢了。萧文礼就这么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实在是出乎墨芊芊的意料之外的。 因此，墨芊芊听了萧文礼的话，一时也有些惊讶得会不过神来。 “如此，那臣女便多谢睿王殿下了。”不管萧文礼时不时真心帮助她，墨芊芊还是非常感激的。 “呵呵，既然大家对墨小姐夺得本次才艺比赛的第一名都没有任何意义，那接下来我们就继续宴会。中午休息的地方都已经安排好了，午宴结束后会有仆人来带各位去休息。下午母亲还请了京城最有名的戏班来府里表演，希望大家能玩儿的开心啊。”郑无尘连忙给这几件事画上了句号。 稍时，众人就仿佛刚才因为胧月起的争执没有发生过一般，又同身边的人有说有笑起来。 墨芊芊抱着胧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百里繁花等人举杯小小地为墨芊芊庆祝了一番。 “恭喜啊芊芊，你总算拿回了胧月。”唐吟心是真心为墨芊芊高兴。虽然刚才知道胧月是墨芊芊母亲的遗物，大家都非常吃惊，对于墨芊芊从未在人前展示过的高超琴技，大家也觉得很是意外。但是，为墨芊芊高兴的心情，却是真心实意的。 “哼!看不出来，你素来在闺秀圈子里不声不响的，甚至可以说之前的名声还不大好，没想到，今日竟然一鸣惊人，从此以后，京城恐怕没人会不知道你墨芊芊的大名了。”柴菲菲语气有些酸，但她心里还是很为墨芊芊高兴的。 “其实对于那些无关紧要的流言蜚语，你也不必太在意。你拿回了胧月，你母亲泉下有知，也会觉得很安慰。”柴菲菲见墨芊芊的心情似乎不大好，于是放软了语气安慰道。 “是啊墨姐姐，还有我们支持你啊。”蔺漪儿拉着墨芊芊的手道。 墨芊芊感激地看着几人关切的眼神:“谢谢大家，胧月是母亲的遗物，今日突然寻回，我只是还觉得有些不大真实罢了。” 墨芊芊抚摸着胧月，半晌，才悠悠说到:“其实，不瞒大家说，我失忆之后醒来，只当自己重新活了一回，以前发生过的种种，就跟前世一样遥不可及。以前的墨芊芊在我看来，在那场大病里就已经彻底死去了，如今活着的，是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墨芊芊。观念不同，想法不同，性格也不同，过去的墨芊芊和现在的我，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人，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甚至对于已经完全没有了印象的母亲，都没有任何思念愧疚之情。因此，我一直对现在的人生没有任何的期待。觉得活一天是一天，得过且过，只要活的开心潇洒无愧于心就好，不愿意去做的事，我就可以甩手不理。可是，如今真真切切将胧月抱在手中，我才突然感觉到了有一丝沉重的责任感，就好像是前世属于墨家人的荣耀感在骨子里复苏了一般。就算重生一次，我依旧是墨家的小姐，依旧有身为墨芊芊不得不去做的事。” 墨芊芊这一感慨的话，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大家大概是能明白墨芊芊此刻的感受的。一个失去了记忆的人，却又不得不背负过去留给自己的责任，背负自己如今并不想背负的东西，任谁，都会觉得不公平吧。 但是，正如墨芊芊所言，人既然活着，就总有自己不得不去背负面对的事情。这世间男子如是，女子又何尝不是如此，或许女子比男子背负的还要更多。 “你说的不错，在这世间生而为人，总有自己不得不去做的事，无论你愿意还是不愿意。”花解语附和墨芊芊的话，语气遥远得令人莫名觉得有些忧伤。 午宴过后，墨芊芊几人挑了临近的几间屋子休息，方便互相联系。 墨芊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独自一人走出房间，想要到花园里走走，透透气，思考以后她的人生究竟该何去何从。 花园里已经被郑府的下人收拾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酒水饭食都端了下去，换上了新鲜的水果。 墨芊芊寻了一处枝繁叶茂的树荫，坐在草地上背靠着粗壮的树干乘凉，正想着出神的时候，突然被一颗石子给砸醒了。 墨芊芊痛呼一声，忙抬头四处寻找，却见树干的最高处，坐着一个她不算熟悉却不算陌生的人。 “大中午的，墨小姐不去休息，反而一个人在这里出神，是在想些什么有趣的事啊?” 萧文礼翘着二郎腿，嘴里吊着一片树叶，半靠半躺在高处的树杈上。这棵树不算高，但胜在枝繁叶茂，萧文礼的身形隐在茂密的树叶从里，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那里藏着个人。 第139章 意外相遇 墨芊芊捡起某人扔在她怀里的石子瞧了又瞧，没好气地抬头对树上的人道:“睿王殿下是何时藏在那里的?这样跟踪人很好玩儿吗？” “非也，本王可是在墨小姐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了。若非说是跟踪，也是墨小姐跟踪本王才对吧。”萧文礼懒散道。 墨芊芊似乎是听了什么大笑话一般:“我，跟踪你?” 墨芊芊白了萧文礼一眼:“王爷未免对自己太过自信了。若说别的闺秀会跟踪王爷，那还有可能。我？”墨芊芊摇摇头:“不可能，所以王爷不必多虑。” 萧文礼不满地看向下方直对自己翻白眼的墨芊芊:“本王怎么了?满京城你能找出几个如本王这般集地位样貌才华与一身的男子?本王可是公认的美男子，本王今日不嫌弃你就算了，你竟然还敢嫌弃本王了?” 萧文礼翻身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地的姿势极尽优美，可墨芊芊怎么看，都觉得他突然跳下来如一根木桩子般戳在自己眼前的行为无比自大无比碍眼。 墨芊芊本来不想再理睬萧文礼，但萧文礼一副非要同墨芊芊就自己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这件事争论到底的架势，又让墨芊芊觉得很好笑很孩子气。 萧文礼板着脸，墨芊芊默默看着他，突然笑开。 “王爷，你这个样子，还真像个小孩。” “小孩?你敢说本王像个小孩?”萧文礼怒目瞪着墨芊芊，可墨芊芊始终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没有露出半分的惧意。 瞪着瞪着，萧文礼的火气突然就没了。他揉了揉鼻子，直摇头叹息:“唉，明明是个美人，可惜眼光不大好。这世上怎会有本王这般英武绝伦的小孩呢?” 墨芊芊无语地瞪着萧文礼，传言睿王是个极度自恋的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萧文礼围着墨芊芊转了一圈:“本王没想错，这衣裳穿在你身上，果然好看的很。哈哈，你不想谢谢本王吗?” 墨芊芊再次无语地白了萧文礼一眼:“不想。若不是衣裳被弄脏了，我今天原本是不打算穿这一身的。” “为何?本王差人做的衣裳不好看吗?” “王爷擅作主张，难不成臣女还得对王爷感激涕零吗?”墨芊芊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萧文礼行为的不满意。 萧文礼撇撇嘴，看来萧文远说得对，这个小丫头果然是记恨自己没经过她的统一就擅自拿走了她的花样图。难不成他真的做错了?其他的闺秀小姐们巴不得他这样做呢，怎么到了墨芊芊这儿，就变成让人讨厌了? 萧文礼很郁闷，情绪很低落。 墨芊芊见他沉默着仿佛收了很大打击的模样，想一想方才他在众人面前帮她说话，墨芊芊就心软了。其实，她早就不生气了，毕竟人家是一片好意，虽然方式令她有些无法接受，但这片好意她还是很感激的。 “罢了罢了，我早就不生气了。虽然王爷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拿走了我的花样图，但王爷的本意也是想帮助我，让我今日在宴会上不至于太过丢脸。王爷的这份好意，芊芊领情了。” 萧文礼闻言，立刻开心了起来:“我就说，本王这样丰神毓秀的人，怎么会被人嫌弃?算了，你隐瞒自己是璇玑公子的事欺骗本王，还联合蔺漪儿那丫头给本王来了一出金蝉脱壳戏耍本王，本来本王是很生气的，想找个机会教训教训你，不过看在你也不同本王计较的份上，本王也将这一篇揭过去了，以后，咱们互不相欠。” 墨芊芊摇头苦笑:“果然，王爷是认出我的。” 虽然被萧文礼认出来是早晚的事，墨芊芊对此也有了些许的预感，但萧文礼承认了，还是令墨芊芊觉得有些挫败。她一直觉得，自己伪装的很好。 “只是，王爷从未见过我，也从未听我说过话，怎么就会知道我就是璇玑呢?”墨芊芊对此很是好奇。 “这个也不难。当日本王在醉音阁见到璇玑公子的时候，就看出璇玑公子应当是个女子。女扮男装，不能经常在醉音阁表演，不以真面目示人，还假装是哑巴，将自己伪装的如此严实，本王就猜你或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因此不能让人认出来。再后来，本王无意间发现你的婢女带着本王给你的玉佩去当铺，从而得知你就是那天在月老庙的女子，还偶然发现你的婢女出现在醉音阁，再加上你们的身形很相似，联想到你的身份和墨家当时的处境，便有了这样的猜测。” 墨芊芊不得不佩服萧文礼的敏锐以及丰富的联想力:“王爷还真是厉害，这样也能猜到我就是胧月。”墨芊芊无奈摇头:“罢了，既然王爷已经知道了，臣女也没什么好辩解的。只是希望王爷不要迁怒百里姐姐和漪儿，她们都是为了帮我，并不是诚心欺瞒王爷的。” 萧文礼摆手:“本王都说跟你互不相欠了，自然也不会再牵连她们两个，这个你大可放心。” 墨芊芊得了萧文礼的保证，这才放下心来，不过，经过今天这件事，以后醉音阁她是不能去了。否则，她假扮璇玑公子的事，也早晚会被别人发现。 墨芊芊一时有些发愁，没了醉音阁这一经济来源，看来她真的要另寻他法来赚钱了。或许，百里繁花的提议她可以考虑，闲来无事画中一些新颖的花样来赚钱。 萧文礼见墨芊芊垂眸不说话，似是有什么心事，以为墨芊芊并不相信自己的话，心下便有些不悦。正要发作，戴着面具的萧文远却不声不响地出现了二人面前。 萧文远见到墨芊芊也在此，先是觉得有些意外，随即目光恢复了平静对萧文礼道:“王爷，宫中有要事，陛下派人传信，要王爷尽快回宫商议。” “回宫?现在?”萧文礼不满地瞪着萧文远:“究竟有什么要事，需要本王立即回宫啊?” 萧文远不答。自然是有要事的，他今日假扮剑影出宫可是瞒着所有人的，但曹太后一向嗅觉敏锐，他若是出宫久了，保不准会被曹太后的眼线给察觉到。届时，那个老太婆就又不知道要用什么理由来对他苦口婆心地教育一番了。若萧文礼不走他却擅自离开，说不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他必须杜绝一切可能的隐患才行。 第140章 熟悉 萧文礼见自己皇帝陛下严肃不容反驳的模样，无奈摇头道:“知道了知道了，本王这就回宫。墨家丫头，后会有期。” 墨芊芊望着萧文礼转身离去，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总算是将这个大神送走了，早知道会在这里遇到，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出来闲逛的。 “墨小姐琴弹的不错。” 墨芊芊被这突如其来的夸赞吓了一跳，抬头一瞧，带着面具的侍卫竟然还没有离开。 “你不跟你你家王爷一起离开吗?”墨芊芊忘了一眼已经不见身影的萧文礼:“你家王爷那么小心眼，你若再不跟上，当心你家王爷生气罚你。” 不知怎么的，独自面对这个戴面具的男人，墨芊芊突然有一种心悸的感觉。总觉得他隐藏在面具后面的那双眼睛里，有一种莫名的震慑力。 这是在赶他走吗?萧文远苦笑，似乎他们每次见面，墨芊芊都巴不得他赶紧离开。 “请墨小姐待陛下问青云先生好。”萧文远抱拳，随即追着萧文礼离去。 墨芊芊愣愣地望着萧文远离开的方向，这个声音熟悉的很，虽然见面不过寥寥，可是墨芊芊却莫名对这个声音的记忆深刻的很。 萧文远?可是怎么会是他呢?他不是应该在皇宫里日理万机吗?竟然会跑来郑家参加宴会?听说皇帝陛下最近因为选妃之事，正在同太后娘娘闹不和，他这般乔装来参加宴会，难不成是来暗暗相看各家闺秀的? 墨芊芊觉得自己想的非常有道理。毕竟今日受邀来参加宴会的，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其中大多是贵族高官之家。萧文远若是要选一个皇后出来，恐怕也只会从这些人家中选择。 至于曹家那位小姐，墨芊芊真心觉得以萧文远的性格，大概是不喜欢的，否则也不会瞒着曹太后来参加宴会了。 墨芊芊突然起了八卦的心思，很想知道萧文远今天究竟看中了哪家的闺秀，又是哪个幸运儿会成为未来的皇后娘娘。 郑家的宴会整整举行了一天，从上午到傍晚方才结束。墨芊芊回到家里，只觉得全身的骨头似乎被拆了一遍般疲惫。虽然累，但她的心里是高兴的，不仅拿回了胧月琴，还交了几个不错的朋友。 然而，墨芊芊假今日一鸣惊人，虽然墨子谨和墨轩对她今日的出现非常吃惊，但也并没有主动去探究。墨子谨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胧月琴的身上，墨轩虽然几次欲言又止，但也没有真正问出口。 墨芊芊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便假装糊涂，将这件事情暂时搁置了下来。有些事，她总是要跟家人说清楚的，只是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 这一夜，墨芊芊睡的很沉，还梦见一个容颜绝美的女子正坐在树荫下教女儿抚琴，琴声悠扬动人，绕梁三日不绝。 半夜下了一场大雨，气温降了许多，墨芊芊身上盖的单薄，却因为睡的沉，没有感觉到冷。只是翌日醒来的时候，头有些昏昏沉沉，有些受了风寒的症状。这一病不重，却一连半月都淋漓不去，连花解语给她下的帖子请她去花府小聚，都未能成行。 墨芊芊差书韵做了一盒拿手的点心送去花府，，表达不能赴宴的歉意，第二日，蔺漪儿便上门来探病，顺便将宁柴菲菲、唐吟心、花解语、南宫蝶雨的小礼物带给了墨芊芊。 因着墨芊芊病着，浑身无力没精神，蔺漪儿也只是待了片刻，将众人的问候之意带到，便离去了。 待墨芊芊彻底好起来，已是大半个月之后了，墨子谨狠狠松了一口气，当年缪青青也是这般一病不起，不久便香消玉殒了。墨子谨很怕，他已经失去了妻子，不能再失去心爱的女儿了。 而墨芊芊这一病，变化最大的却是墨轩。似乎也是被墨芊芊突如其来的生病给吓到了，墨轩对这个妹妹愈加温柔关心起来，甚至一概往日的冷漠，对墨芊芊的事尤其紧张尤其上心起来，甚至有的时候，墨芊芊都觉得墨轩啰嗦的很。 墨芊芊很是无奈又很是欣慰，早知道如此，她还不如早早地病一场，兄妹二人也能早一些冰释前嫌了。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墨芊芊才知道原来看起来面冷心热的墨轩公子，骨子里竟然还是个妹奴。或许，这才是兄妹二人之间原本的温馨模样吧。 郑家这一场宴会，墨轩的收获也颇丰，很快就跟郑无尘等公子哥们走到了一起，时常一起参加诗会、酒会，渐渐的，墨轩的名声也很快在京城传开。 而墨子谨因撰写重阳祭祀的祭辞颇受皇帝的赞美，便提了他的官阶，叫他重回了国子监，担任国子助教。当年墨子谨有一念之差犯了错，从正五品的中书舍人降为一个小小的主书，此番虽然没有官复原职，但对于现在的墨子谨来说，最好的便是从基层做起，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往上爬。 这月余之间，日子过的风平浪静，百里繁花借口璇玑公子离开了醉音阁为由，顺利让璇玑公子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虽然喜欢听璇玑公子抚琴的人都觉得惋惜，但这种惋惜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便又被其他的兴趣分散了去。 墨芊芊百无聊赖地在家安心养病，不时想起那日的情景，便觉得有得也有失。结识了几个朋友，却损失了一条财路，还结了曹慧兰这个仇家。得也，失也，命也，纠结之后，便是坦然接受了。 墨芊芊闲来无事，又花了几个花样叫书韵带去给了百里繁花，叫百里繁花先挑两张喜欢的留一留，剩下让百里繁花带去卖给了云裳阁的老板娘，白花花的银票拿在手里，让墨芊芊心里的郁闷消散了许多。 一连几场雨，天气迅速转凉，墨子谨在政务上愈加的勤勉，墨轩依旧在山中的书院埋头苦读，准备开春的考试。 此时，墨家的老家来了两封书信。一封是来自墨家三房，另一封则是来自老家一户颇为有名的大户，韩家。 这韩家同墨家曾经也算是世交，但墨家三兄弟分家之后，韩家便同墨家的关系淡薄了起来。此番来信，令墨子谨十分意外。 第141章 婚约 晚膳时，墨子谨吃的十分心不在焉，兄妹以为父亲在官场上遇到了什么难事，轮番上阵开导。毕竟有许多人并不愿意看到墨家长房开始振作起来，这种情况是早就在预料之中的，想要重振墨家长房昔日的辉煌，哪有那么简单就能办到。 不成想，墨子谨只是因为那两封信的内容在纠结。 墨家家书，是三叔墨子直寄来的，因着三叔家的儿子要参加明年开春的考试入仕途，因此墨子直准备举家迁往京城，为儿子的前途打通人脉。 至于，韩家信件的内容，墨子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前来送信的韩家仆人好生招待过后打发了，回信什么的，也只字未提。 墨芊芊很好奇韩家究竟在信里写了什么，能让一向游刃有余的父亲觉得如此烦恼。但墨芊芊也没有多问，如果父亲想告诉他们兄妹，自然就会说了。若父亲不想说，她问了也是白问。 晚膳过后，兄妹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颇有默契的早早离席，不打扰墨子谨思考问题。 墨芊芊很好奇韩家和墨家长房的往事，便硬是拉着墨轩到了院子里，美其名曰赏月，实则是想套墨轩的话。 墨轩怎能看不透墨芊芊的小心思，况且墨家长房和韩家的过往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便将墨芊芊想知道的事都说了。两家的缘分，还要从墨芊芊的祖父那一辈人说起。 韩家祖上原是武官出生，韩家老太爷年轻时候有一回外出执行公务，恰好碰上了外出做生意的墨老太爷。老太爷，这位墨家的老太爷，说的便是墨芊芊的曾祖父。 彼时，墨老太爷路遇劫匪，险些死在劫匪的屠刀之下，是韩老太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了墨老太爷一名。 那时候的墨家长房风头正盛，虽然没有在朝为官的直系子孙，但墨家作为京城贵族之首，很有话语权。 两位老太爷年纪相仿，夫人又同时怀有了身孕，二人性格相合颇聊得来，祖上又是老乡，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一来二去，二人就拜了兄弟。 二人约定，若是夫人生下的都是儿子，便做兄弟。若都是女儿，便做姐妹。若是一男一女，便做夫妻。 谁知道两位夫人的肚子都颇争气，生的都是儿子。两家没能做成亲家，两位老太爷都觉得颇为遗憾，于是又约定将来孙子若是一男一女，就做夫妻。 谁知道两家的儿媳妇肚子更加争气，墨清明也就是墨芊芊的祖父，先后生了三个都是儿子，韩家先后也得了三个儿子，两家又没能当成亲家。 岂料墨老爷子去的早，到死都因为和韩家没能做成亲家觉得遗憾。墨清明为了完成父亲的心愿，便又同韩家约定，将来两家的曾孙辈，有缘再做夫妻。 这一回，两家的心愿终于有了达成的机会。墨家长子墨子谨膝下有一儿一女，韩家长子膝下却只有一个儿子。如今的韩公子，年级刚二十出头，正是婚配的好年纪，而墨芊芊也已经到了及笄的年纪。 于是，这个婚约就理所当然地落到了墨芊芊和韩公子的身上。韩家此番来信，便是重提了当年这桩指腹为婚的婚约。 第142章 上心 这件事对于墨芊芊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冒出了一个未婚夫来？做为现代社会的好青年，墨芊芊对指腹为婚这种封建思想自然是非常抵触。 墨芊芊愤而去问墨子谨，对这桩婚事究竟如何看待。 墨子谨原本想等一等再将这件事告诉墨芊芊，毕竟墨家长房和韩家已经多年没有联系，那位行韩家的公子为人究竟如何他并不清楚。况且，这些年韩家都未曾提及这桩婚事，墨子谨以为韩家是看墨家长房败落，所以想要放弃这桩婚事，因此也从未主动提及。 墨子谨原本也觉得如此甚好，毕竟指腹为婚这种事是先辈们的意愿，万一两家的孩子不愿意，却因为曾经的约定不得不结成一对怨偶，那两个人的这一生大概都不会幸福的，这并不是墨子谨愿意看到的。 因此，墨子谨原本是想若在墨芊芊遇到心仪之人前，韩家不提及婚事，便当做这个约定已然作废。不曾想，韩家竟然在这个时候派人上门，带来的还是韩家老夫人的亲笔书信，墨子谨一时作难了。 以墨子谨对墨芊芊的了解，这桩婚事，墨芊芊怕是不会同意。但是，韩家提及了婚约，随意违背先人的意愿废除婚约，墨子谨也一时半刻下不了决心。至少，要先了解一下韩家公子的人品再说。若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墨芊芊嫁过去也未必不可。 墨芊芊刚刚病好，听了这个消息，又浑浑噩噩病了几天。不过，这一次不是身体上的病，而是心上的病，连花解语请了她和蔺漪儿几个去府里小聚，都是心不在焉的。 这期间，唐吟心和郑无尘的婚事终于定了下来，待来年郑无尘科考完毕，两家就完婚。算一算，也不过是数月之后的事了，时间转眼就会过去。 之后这一段时间里，唐吟心恐怕就要在家专心准备嫁妆学习礼仪，不能随意出门了。今日的宴会，也是花解语为了恭喜唐吟心而专门组织的。 花解语请的都是墨芊芊认识的人，蔺漪儿、柴菲菲和南宫蝶雨都来了，小宴就设在花府花解语住处的花园里，几人聊的十分愉快。 南宫蝶雨是几人中最细心的，最先发现了墨芊芊的心不在焉:“芊芊，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身体还没好利索，觉得不舒服啊?” 墨芊芊颇觉得不好意思，抱歉道:“身体还好，只是最近常觉得身上没力气。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总觉得心里总平静不了。” “你该不会是看吟心要嫁人，因此动了春心，也想快快找个如意郎君了吧?”柴菲菲调侃道。 墨芊芊苦笑:“我若是能有吟心这样的好运气，碰上一个两情相悦为人还不错的如意郎君，倒也不算委屈。就怕是从了父母之命，却最后落得同床异梦一生后悔的下场。” “说的也是。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女子在婚姻大事上，很少能够自己做主，许多人在成婚之前连夫婿的面都没见过，更别说是自己去寻找爱情了。若是能跟未来的夫婿和睦相处一辈子，已经是很难得了。将来嫁了人，若是在夫家受了委屈，都不知道该找和人去说。”南宫蝶雨感慨道。 南宫蝶雨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有一个表姐，就因为从了父母之命嫁人，结果夫婿不喜欢她，成亲没有一年就纳妾。得不到夫婿的喜欢，自然也就要受婆母的气。偏偏这个表姐还是个软糯性子，什么委屈都自己受着。每次回娘家省亲，都得哭一场，弄的一家人都跟着不好受。 有了前车之鉴，南宫蝶雨早就打算好了，将来若不能嫁给两情相悦的人，她宁愿出家当姑子。 “是啊，那样的日子，想一想吧觉得一天也过不下去。绕是我，碰上这样不如意的婚事，定然也是无法接受的。”墨芊芊想起那庄突然冒出来的婚约，就觉得无比心塞。 “可那日在郑家的宴会上，我看睿王殿下看着你的时候总是目不转睛，似乎对你颇为上心，说不定咱们几个人中间，要出一个王妃了。” 墨芊芊翻了个白眼:“柴大郡主，我要是告诉你，睿王殿下总盯着我看，是因为我得罪了他，他怕我跑了他就不能为难我泄愤了，你会不会相信?” 柴菲菲差点儿将刚入口的茶吐出来:“你说你得罪了萧文礼那个瘟神?墨芊芊，你的胆子比我想象的还大。” 墨芊芊苦笑:“我也不愿意啊，无奈天意弄人，我就偏偏得罪了他。” “萧文礼那个家伙虽然心眼儿小了点儿，但也不至于小得连芝麻都装不下。我只是很好奇，墨芊芊你究竟干了什么?”满京城的大小姐们，恐怕也只有同为皇亲的柴菲菲才敢当着他人的面称萧文礼为“那个家伙”了。 墨芊芊叹了口气，坦白了自己就是璇玑公子，以及在郑家宴会上为了夺回胧月，不得不施金蝉脱壳之计欺瞒萧文礼的事。墨芊芊并不觉得公开这件事为难，原本那日在宴会上，她就打算找个机会将自己就是璇玑的事告诉这几个朋友的。但当时人太多，她不方便开口。 大家虽然对她就是璇玑公子的事非常震惊，但更多的是同情墨芊芊。谁不知道萧文礼素来是个睚眦必报的，胆敢惹恼了他的，都没几个是有好下场的。 “不管怎样，睿王既然答应你和郑家一起帮你查探当年胧月被盗的事，想来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你只管安心等消息好了。若是需要，我花家也能出一份力。”花解语摇着团扇:“可若是当年偷盗胧月的真是墨家二房的人，芊芊你可想过该如何处置?毕竟你母亲当年是有诰命封赏在身的，偷盗诰命夫人的东西，那可是要下牢的。” “我也没想过。那天也只是为了气墨晴才说出让睿王和郑家帮忙找出偷走胧月的究竟是什么人。可是这件事过去这么多年了，想必查起来也没有那么容易，我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若是真能找到那个人，自然是好。若找不到，也无妨。胧月已经找回来了，对于我们家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父亲这些日子都颇为高兴呢，每天睡觉前都要弹奏胧月，精神气都比以前好了许多。” 第 143 章 约见 墨芊芊和几个小姐妹相谈甚欢，聊了聊对未来生活的期待，又联合起来调侃了唐吟心，花解语留几人用过午膳，便派花府的侍卫互送众人的马车回各家去。 和朋友们告别了别，墨芊芊满心都是与韩家的婚事，心烦意乱，哪里有心情回家去睡午觉，左右睡不着，不如四处走走排遣心中的烦闷，便拉上书韵，叫马车掉了头，朝醉音阁的方向去。 醉音阁里依旧是歌舞升平热闹非凡，丝毫没有因为璇玑公子的离开对生意有任何影响。璇玑离开，还有其他的艺人在，客人们没几天就忘记了自己曾经对璇玑公子是多么的追捧，只是会在偶尔谈及的时候，叹一声可惜罢了。 墨芊芊从前来到醉音阁，都是要走后门的，以免被人发现她就是璇玑公子的秘密。每次来，也都是作为醉音阁的琴师而来，要忙着献艺，忙着练习新曲，因此也从未有心情好好地观看众人悉心编排的歌舞。 既然今日是以客人的身份来醉音阁享受生活的，墨芊芊便打定主意要和其他人一样，光明正大地走一次醉音阁的正门。 百里繁花得知墨芊芊来了，非常欢喜，马上亲自迎了出去，并直接将墨芊芊迎上了五楼的高级雅阁。 墨芊芊非常惊讶，按理说五楼的雅阁一般是不接待普通客人的，而且还有许多追求品质的常客，会花大价钱在五楼长期包一间雅阁，在租约到期之前，这件雅阁都不能接待其他的客人。 墨芊芊调侃道:“百里姐姐，我可是穷人啊，醉音阁五楼的高级雅阁包间的费用动辄上百两，我可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啊。我好不容易脱贫，姐姐你可不能让我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回到解放前?啥意思?”百里繁花满头雾水:“你这丫头，有时候听你说话总觉得听不明白，你们家的教育也是颇为有趣，总教一些从来没听过的话。” “呵呵，我的意思就是说，姐姐你可不能让我好不容易脱贫的成果一夕之间就彻底失败。”墨芊芊用百里繁花能听懂的话又解释了一遍。 “你可不是普通客人，以后但凡你来醉音阁玩儿，姐姐我都无比欢迎，而且我专门在五楼的雅阁给你留了一间屋子，你想里面待多久都可以。” 墨芊芊有些惊讶:“这么好?百里姐姐，你舍得吗?” “小丫头，越发淘气了，今日连我都敢调侃了。看来与韩家的婚事并没有影响你的心情。”百里繁花笑道。 墨芊芊苦笑:“影响自然是有的，我这只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若一直想着这件事，我怕我会憋出内伤来。” 百里繁花安抚道:“你也不要太焦虑，我觉得墨大人和墨公子都是开明的人，他们又那么疼你。若是你真的不愿意，你父兄是不会逼你嫁过去的。” 百里繁花将墨芊芊带到了一间雅阁的门前:“不过，我今日先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墨芊芊在门前停住脚步:“是谁要见我，他就在这间雅阁里吗？” 墨芊芊望着房门，心中有些忐忑。她记得百里繁花曾经说过，这间雅阁是专门为醉音阁真正的幕后老板留的，难不成，是醉音阁这位幕后的老板想要见她吗？可是为什么呢?因为她曾经是醉音阁里鼎鼎有名的琴师吗? 墨芊芊满心的疑惑，望着紧闭的房门，突然心里没来由得一阵紧张。 “你也不必有压力。这里面究竟是何人，想来不用我说，你也猜得到。原本，我就是想抽空去一趟墨府，将主上想要见你一面的意愿传达给你的。正好今日你来了，碰巧主上今日也在，我就想或许你愿意见他一面。不过，若你今日不想见，也无妨。” 墨芊芊想了想，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扮成璇玑公子前来醉音阁做琴师的事，想来若没有百里姐姐口中那位主上的应允，百里姐姐也不好答应我。既然今日来了，正好说一声谢谢。而且我也很好奇，醉音阁真正的主人究竟是什么人，能讲醉音阁经营得如此成功，想来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说不定，我还能跟他取取经，学学怎么做生意呢。” “你说的不错，像你这样的情况，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赔上的可能就是醉音阁的声誉。因此当时我要请你到醉音阁当琴师的时候，主上也是有些顾虑，但主上最后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道理上，你是该说一声谢谢的。你先在这里等我，待我进去通禀一声。” 墨芊芊心下更是好奇，也不知道这醉音阁幕后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来历身份，架子竟然如此大，连见个人都要通传。 百里繁花独自推门进去，稍后又出来:“主上知道你愿意见他一面，很是开心呢，你这就随我来。芊芊，见到主上，千万不要太惊讶，也不要太害怕，其实，主上你也是见过的。主上虽然看起来冷冷淡淡得，但实际上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我竟然见过吗?什么时候的事?”墨芊芊更加惶恐:“可是百里姐姐，你不要吓我。你越是这样说，我反而越觉得害怕了。” 百里繁花抿唇一笑，也不再多言，直接将墨芊芊让进了雅阁里。 墨芊芊先是远远的看见垂下的珠帘后面影影绰绰地坐着个修长挺拔的男子侧影，又见他抬手煎茶的一系列动作颇为从容高雅，看起来经常烹茶。喜欢烹茶的人，多半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他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看起来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主上，墨小姐到了。”百里繁花福身行礼，语气是无比的恭敬。 墨芊芊愣了愣，忙行礼道:“小女墨芊芊，前些日子多得醉音阁诸位的照顾，大恩不言谢，多谢先生照顾，让我在醉音阁当琴师。那段日子，小女过的很充实，也很开心。” 那男子转头，先是隔着珠帘打量了墨芊芊片刻，随即起身，抬手拨开重重珠帘，唇角带着一个淡淡的笑意，缓缓道:“先生?墨小姐还是唤我萧公子吧。先生两个字，总觉得是把我叫老了许多。” 第144章 委屈 百里繁花将墨芊芊带了进来，就识趣地退了出去，留墨芊芊独自一人面对萧文远。 墨芊芊很难形容待她看清这位主上大人的容貌之后第一反应究竟是什么感觉。直到此后的很多年，她都对这一日出乎意料的相遇记忆犹新。 墨芊芊总会想，如果没有这一日的相遇，那么后来发生的很多事，或许就会大不相同。可是，偏偏世上许多的缘分不是开始于第一次的见面，也不是开始于相处许久的日积月累。或许就是那么一刻那么一件原本不值得记住的小事，每每叫人想起来感到温暖的时候，便深深地刻在了心里，自此一生都不曾忘怀。 墨芊芊愣愣地看着萧文远淡淡的笑容，心想不带百里繁花这么坑自己姐妹的。她就不能提前说一声，她口中的主上大人，是当今天子吗? 天子，这可是天子!多少人这一辈子梦寐以求都想见一见天子，没想到竟然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遇上。难不成这就是穿越女主角强大的光环效应吗?传说中各种大人物金贵无比的一面，在她这里竟然连白菜价都不如。 墨芊芊觉得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件简直是在考验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即使她已经猜到萧四公子的真实身份，也没有此刻发现他就是醉音阁的幕后老板这件事来的更令她震惊。 难怪百里繁花每次提起自己这位主子就神秘兮兮的，难怪醉音阁行事作风一直张扬的很，原来人家背后的靠山是真的很了不得! 墨芊芊手足无措，看着萧文远的俊脸，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居然就是醉音阁的幕后老板，原来早在她决定扮演璇玑公子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许多关于她的事了。 墨芊芊瞪着萧文远温润如玉的模样，突然就气不打一处来。天子了不起吗?天子就可以随便窥探别人的秘密吗?这是欺骗，赤裸裸的欺骗! “干嘛愣在哪里?郑家的宴会那天，你已经知道了睿王的身份，以你的聪慧，想来我是什么身份，也早已经猜到了。墨家大小姐敢当街教训贺家小姐，敢当众拂了曹家小姐的面子，难不成此时见了我，竟然害怕的都不会说话了吗?” 萧文远浅笑着调侃，复又坐回到桌前，斟了两杯茶，其中一杯放到了自己对面的位置上，然后转头温和地笑看着墨芊芊。 墨芊芊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反正她就是不高兴被人隐瞒了这么久。 “臣女墨芊芊，参见皇帝陛下。皇帝陛下长乐无极。”墨芊芊后退一步，端庄优雅地对着萧文远行了一个跪拜大礼，动作规矩得一丝不苟，令萧文远看了很是心塞，可偏偏又挑不出丝毫的错处来。 “这里不是宫中，墨小姐还是唤我萧公子吧。”萧文远望着墨芊芊伏跪在地上的身影，感觉颇为无奈:“墨小姐可不是拘泥于小节之人。之前见到我的时候，不是很自然很大胆吗?虽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如同从前一般，只把我当成一个交情不深的朋友就好。” 把天子当成朋友?那怎么可能?她是疯了还是活腻了?就算尊贵的皇帝陛下不在乎，她的父兄也断然不会允许她将一国天子当做普通朋友来相处的! “陛下息怒，陛下饶命。之前，是臣女有眼无珠不识泰山，若言行无状冲撞了陛下，还望陛下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臣女不知之过。”墨芊芊头也不抬，虽然口口声声是在讨饶，但语气里哪里有半分惶恐害怕的气息，分明是怨气很重才对。 “墨小姐，你先起来说话。”萧文远无奈道。 墨芊芊使劲摇头，身子伏得更低，恨不得趴进地板里面去。 萧文远苦笑，小丫头果然是生气了，这是在计较他之前没有告诉她他不仅是当今天子，还是醉音阁的幕后老板。萧文礼说得对，这个小丫头，聪明的很，倔强的很，小心眼的很，脾气坏的很，还没有良心的很。 “以你的其实，当时百里来找我说明你的情况的时候，并没有说你是墨家的女儿，我一直以为是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才女扮男装来醉音阁做琴师的，着实犹豫了好几天。不过，我相信百里的为人，也相信百里的眼光，所以最后才同意你做琴师。” 不知怎么的，萧文远忽然很想将自己的难处解释给墨芊芊听，不管她听不听得懂。 “你应该猜想得到，我利用醉音阁是要做一些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或者收集一些重要的情报，或许还要做一些不够光彩的事。因此，进了醉音阁的都是什么人，家世底细我都要摸的一清二楚，醉音阁不能混入奸细，我的身份更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不仅会给醉音阁的人带来灾难，也会让我陷入被人指摘的尴尬境地。作为帝王，我需要一个能够掌控朝廷的方法，需要握住能够打败政敌的有力武器，也需要有一个在关键时刻能够保护自己性命的手段。” 萧文远说完这些，就不再多说什么，该在什么地方住口拿捏得恰到好处。该说的他都说了，不该说的他也多多少少透漏了一些。 墨芊芊垂眸沉默不语。她毕竟不是那些不谙世事整日在家里绣花抚琴的大家闺秀。这其中的门道，她前世读过的那些历史书籍，无论是正史或者野史，多多少少都有讲过。 萧文远虽然身为天子，但如今曹家势力做大，曹太后处处都想要压萧文远这个天子一头，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萧文远口中的敌人究竟是谁，不用猜都知道。 不过，萧文远这是在向自己解释吗?墨芊芊瞬间没了脾气，罢了罢了，不管怎样人家还是在关键的时刻收留了她，让她做琴师维持生计，再给人家看脸色，似乎太过分了。 “唉，其实做皇帝，也有很多无奈的。”萧文远似是自言自语地补充了一句，语气里的委屈之意，令墨芊芊忍不住想笑。 第145章 各有所长 “臣女谢陛下不罚之恩。”墨芊芊强忍住笑起身，大大方方地在萧文远的面前落了座，拿起茶杯闻了闻，喝了一口，挑眉称赞道:“不错，这斟茶的手艺比我高明多了，我兄长总嫌弃我煮茶是在暴殄天物，跟你比起来，说我是暴殄天物也不算亏。” 萧文远想起那日在去墨府给墨芊芊送新衣的时候，那一杯喝起来及其糟糕的茶，原以为是墨芊芊还在生气，所以故意将茶泡成那样难以下咽的模样却，不成想，她竟然是不擅长泡茶的。 萧文远抿唇，想要借着喝茶掩盖唇角那一抹早已经抑制不住的笑意，可是，他做的实在太明显了，让墨芊芊没办法假装看不见。 墨芊芊有些囧，她的的确确是不会烹茶的，就是前世身为墨家的大小姐，她也更喜欢喝花茶，而不是这种带着古老文化韵味的茶。因此，她并不懂茶道，只是这一世重生在墨芊芊的身上，墨子谨是个及其爱喝茶的人，墨芊芊是被动耳濡目染，略知皮毛罢了。 萧文远这个样子，明显是嫌弃她泡的茶。可就算她不擅长泡茶，也不至于到令人嫌弃的地步吧。 墨芊芊嘟着嘴:“怎么，我是不擅长泡茶，陛下对此有意见吗?” 萧文远突然被墨芊芊点名，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撒谎讨墨芊芊欢喜吗?可他从小到大都不大会撒谎，况且墨芊芊也不是那样好糊弄的人。 说实话吗?可是萧文远不敢肯定万一他说墨芊芊泡的茶简直糟糕透了，墨芊芊会不会气得当即就甩袖走人。 “呃，其实烹茶也不是什么必备的技能，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与不擅长的东西，人这一生，能够专心将一件事情做好，就已经很好了。比如你，琴弹得就很好，可是我就不大喜欢抚琴，而是喜欢用书画来做消遣。比如我三哥，他喜欢骑马，因此骑术是很好的，但与我比起来，书画方面他便要逊色许多了。” 萧文远一本正经地说了许多，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么说能不能让墨芊芊接受 墨芊芊原本就没有生气，只是假装不高兴想逗一逗萧文远，算是惩罚他隐瞒自己是醉音阁幕后老板的事。 可是听了萧文远的回答，抬眸对上他温和盛满笑意的目光，墨芊芊突然被敢动的一塌糊涂，再也不忍心逗弄这样的萧文远了。 之前还不知道萧文远身份的时候，墨芊芊与他虽只有两面之缘，但她能感受到这个人是个有城府也很有耐心的人，因此并不想与他有过多的交际。 待知道他就是当今的天子之后，墨芊芊虽然惊讶，但并不感到意外。似乎他这样的人，本就是天生的王者，无论他如何掩饰，也无法掩饰他与生俱来以及后天培养出来的那种摄人的气魄。因此，墨芊芊是不敢与他太过靠近。 直至今日，醉音阁意料之外的这场偶遇，她得知了他不仅是天子，还是醉音阁背后的老板，墨芊芊觉得这个人可能比自己之前认为的还要深沉，他的智计也定非常人所能比。 但是，当墨芊芊看到这般小心翼翼想要照顾她心情的萧文远，突然觉得自己并不害怕，也不排斥与他接触了。 威严不失公正，淡漠不失温和，冷静不失细心，这样温暖的人，自然是不会令人生厌。墨芊芊突然觉得，如果天下的皇帝都如萧文远这般，那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墨芊芊突然想起了柴菲菲谈论萧文远的时候，脸上温柔得能掐出水来的表情，以及饱含着浓情蜜意的语调。这样的男子，的确值得柴菲菲那么用心去喜欢，去崇拜，也难怪柴菲菲和曹慧兰为了萧文远闹的如此关系恶劣。爱上这样的男子，二人定然是想要将他的一切都据为己有的吧。 墨芊芊察觉到自己逐渐飘忽的心思，忙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茶。 墨芊芊心里发苦，她突然很羡慕柴菲菲和曹慧兰，能够爱一个人就彻底地去爱，恨一个人就彻底去恨，这样的人生才是青春啊!而她，早已经青春过一世了，因此，那些少女怀春为爱不顾一切的心情，她早已经没有了。 她经历了前世的背叛，早已经不相信所谓的爱情了。在很多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会想，不如就这样孑然一身地过一辈子吧。她不再轻易爱上任何人，更不可能会爱上一个天子。 且不说她和萧文远有没有可能，就算萧文远愿意，她也是不愿意嫁给一个皇帝的，以免将来还要面对整个后宫的麻烦。 况且，萧文远之前可还有一个韩家，墨子谨至今还在纠结究竟要不要同韩家继续这场婚约。 墨芊芊苦笑，韩家啊，这场莫名其妙的婚约，也要尽快解决了才好。这一生如果可能的话，她想不要任何牵挂，彻彻底底为自己活一次。 萧文远察觉到墨芊芊突然低落的情绪，以为是自己方才的话仍引起了墨芊芊的不悦。正挖空心思想再劝慰一番，却见墨芊芊抬起头来，一双漂亮的眼睛明亮得吓人，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一般，眼中透着坚毅的光芒。 萧文远默了默，好好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开口道:“其实，自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是个心事很重的姑娘。别人家的小姑娘在你这个年纪，哪里懂的什么是愁滋味，可偏偏你有的时候明明在笑着，明明对任何事都无所谓，可你的身上你的眼睛里，似乎总有一种令人看不透的忧伤。” 墨芊芊震惊地看着萧文远，想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一些什么，可是，他的眼底平静无波清明一片，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竟然表现的如此明显吗?虽然她已经重生，前世的事与她而言已经彻底成为了过去，可是每每想起来，仍是能清晰地记起母亲惨死自己被未婚夫背叛的痛苦，以及冰冷的海水里无边无际的恐惧。 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她并不怕死，只是她害怕那种仿佛永生永世都要孤独地四处漂浮的感觉。 第146章 太过聪明 “其实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性子。从前的我虽然活的比现在荣光，但却不如现在快活。人活于世，经历过一些事之后，多多少少都是会有所改变的。”墨芊芊捧着茶杯似笑非笑，也不正面回答萧文远的问题，而是故意说的很模糊。 “我知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性子，原因，想必不用我多说了。”萧文远道。 墨芊芊干笑，的确啊，从前的墨家长房大小姐，名声可是不太好。 “我说，尊敬的萧公子，有没有人对你说过，如果男人太过聪明，会让人害怕的。”墨芊芊调侃道。 萧文远竟也是分毫不肯示弱，立刻驳了回去:“那有没有人对墨大小姐说过，女子如果太聪明，会让人觉得不可爱。” 墨芊芊瞪着萧文远:“你都不晓得照顾一下我这个弱女子吗?亏你还是受了良好教育长大的皇族中人，有没有风度啊?” 萧文远只抬了抬眼皮，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弱女子?恕在下眼拙，看不出墨大小姐哪里像一个弱女子。” 墨芊芊被噎得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就不像弱女子了?不过就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在贺敏之的手里实力护书韵，让贺敏之当众出了好大的丑。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她因为萧文礼擅自拿走图样的事，待客的态度算不得友好。第三次见面，她不仅怼了曹慧兰，还差点儿让墨晴下不了台，还逼的萧文礼当众许诺要协同郑家一起查出当年胧月丢失的真相。 她不过就是表现的强势了一点而已，再说也不是她想强势的，分明就是有人见不得她好。她若不怼回去，以后还不得让人当做好捏的软柿子给欺负死? 可是转念一想，他们二人只见过三次面，她却次次都表现得像一只竖起刺的小刺猬，萧文远没将她当做弱女子，似乎也并没有错。况且，墨芊芊其实并不想当一个处处都需要人维护照顾的纤纤弱女子。 “算了，不跟你计较这个。其实我还想说，那天在郑家，多谢你的夸奖了。” “那天我戴着面具，也只同你说了一句话而已，那样都能被你认出来?”萧文远觉得有些意外:“墨大小姐果然聪慧的很。” 墨芊芊撇嘴:“你同我说那句话的时候，故意用了自己原本的声音，还说的那么大声那么缓慢那么抑扬顿挫，生怕我听不出来似的。我认出你很奇怪吗?” 墨芊芊举起茶杯:“这杯茶敬你，一谢醉音阁收留之恩，二谢一品轩前维护之恩，三谢重阳宴前送衣之恩，四谢郑家赞美之恩。” 说完，墨芊芊一饮而尽，忽而又咯咯笑出声来:“这样算下来，我与你都不算认识，无端欠了你这么多项人情，这天子送的人情恐怕很难还吧!” 萧文远也忍不住扬起唇角，抱拳道:“那今日就算你我正式认识了。以后不在人前，你我就如今日一般朋友相称，若需要我这个朋友帮忙的，你可以先去找我三哥。至于那日你在郑家所求之事，我也会出力帮忙查证。不过，毕竟时过境迁，想要查出真相恐怕还得费一番功夫，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墨芊芊摇摇头:“其实我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那日若不是被墨晴逼的急了，也不会将睿王殿下和郑家抬出来做幌子，不过就是想戳一戳墨晴那个丫头的锐气罢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的麻烦，让我很不开心。” “你和你堂妹的关系似乎是真的非常差。当年你和墨晴的事，我有所耳闻，不过，我觉得你并不是那样恶毒的人。”萧文远是真心相信墨芊芊的为人。 这些时日以来，萧文远对墨芊芊的了解虽然不多，但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就算小时候的墨芊芊被宠得飞扬跋扈，也一定不会害人性命，遑论那还是她同宗的亲堂妹。凭青云先生和缪夫人的人品，不会教养出那样的孩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事实就是我失忆了，间接害死了我娘，还间接还得墨家长房败落。无论真相是什么，错都是在我。若我当年不是同墨晴闹不和，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 “话是这么说，可道理不是这么个道理。当年的错不在你，你不要这样自责。况且，先生已经走出了过去的阴影重新振作了起来，我们都应该为他高兴才对。我觉得，正因为经历了大起大落，先生以后的仕途才会越走越宽。至于你兄长，来年春闱中榜，还愁没有好前程吗?” 萧文远安慰了几句，忽而想到自己今日见墨芊芊实是还有一件很重要的是要提前提醒她，于是将话题一转:“对了，我今日想要见你，是有一件事要提前告知与你。对你来说，不是难事，但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墨芊芊哭笑不得:“什么叫不是难事，但却不是好事?你这么一说，我不紧张才怪。” 萧文远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昨日，太后召了曹慧兰入宫，陪她赏花听曲。” 墨芊芊奇怪道:“曹慧兰是曹太后的亲侄女，姑姑侄女一起赏赏花聊聊天不是很正常的吗?” 说完，墨芊芊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萧文远道:“按理说，曹慧兰入宫，最该不高兴的应该是你吧，关我什么事啊?” 萧文远皱眉:“曹慧兰提到了那日你在郑家的宴会上一曲艳惊四座，拿回了母亲的遗物胧月。” 墨芊芊不以为意:“这件事不是秘密，大街小巷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太后总有一天也是会听说的。” “曹慧兰给太后出了主意，说你琴技高超，太后既然听腻了宫中乐师弹的曲子，不如召你入宫，抚琴解闷，太后答应了，估计就这几日，宫里就会有人拜访墨府，请你入宫了。” 墨芊芊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萧文远似是早已经遇见了她的失态一般，早就侧身坐得远了一点。 “什么?太后要听我抚琴?”墨芊芊不可思议地瞪着萧文远，可是他的表情太过认真，令墨芊芊不得不相信他说的话。 第147章 入宫 “曹慧兰她究竟想干什么啊!技不如人，因此想搬出太后来替她出气吗?难不成想趁我入宫，挑唆太后杀我灭口?”墨芊芊很气愤，这个曹慧兰的脑回路也真是清奇，为了找回面子，还真是什么招数都想的出来。 萧文远沉默了片刻:“以我对曹慧兰的了解，杀人灭口这样的事，她并非做不出来。” 墨芊芊脸色一白，完了完了，那日她果真不该为了逞一时之气，得罪了曹慧兰，现下是要连小命都一起赔进去了。她虽然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可她不想再莫名其妙地死一次啊! 萧文远见墨芊芊吓的脸色都白了，忍不住扬起唇角恰好被墨芊芊看到眼中。 墨芊芊怒道:“你吓唬我!” 萧文远连忙道歉:“太后要召你入宫抚琴是真的，曹慧兰杀人不是真的。再怎么说，你也是墨家长房的小姐，若在宫里出了事，太后也不好向墨家交代。再说，宫里还有我坐镇，曹慧兰再怎么凶残，也不敢杀人。不过，你怕是少不了被刁难一番。” 墨芊芊气呼呼地瞪着萧文远:“我的皇帝陛下，不带你这么吓唬人的，会出人命的知道吗?” “是我的不是。我要提醒你的是，到时候若是曹慧兰或者太后刁难你，能忍的则忍，那两位可不是省油的灯。若实在忍不了，也无需太过委屈，你毕竟是墨家长房的小姐，背后还有墨家给你撑腰。” 萧文远从怀中掏出一枚纯金铸造的令牌交给墨芊芊:“到时候你若是扛不住，或者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对头，就叫人拿着这个令牌去找我搬救兵。到时候，我会安排人跟你接头，你不要害怕，也不要紧张，该怎么就怎么做。知道了吗?” 墨芊芊接过令牌，心中满满的都是温暖的感觉。 “你今日想要见我，其实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萧文远却略略显得有些窘迫，偏过头轻咳了咳，道:“就是为了这件事。这件事可大可小，太后素来喜怒无常，我也不知道此番你入宫是福是祸。切记，不要逞能，该服软的时候就服软，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墨芊芊认真地点点头:“你的话，我记住了，多谢。” 带着萧文远给的令牌离开醉音阁，墨芊芊一路上都在思索到时候被太后召如宫中，该怎么应对，会有那些突发的状况需要她提前想好对策。 墨芊芊的马车回到墨府的时候，正碰上急急忙忙要骑马出去寻他的墨轩。 墨轩见她的马车慢慢悠悠才回来，劈头就是一顿训斥:“你这个臭丫头，自小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你知不知道方才花府派人来送还你不慎落下的钗环，我和父亲得知你早已经离开花府却迟迟未归，究竟有多着急!” 训完了墨芊芊，墨轩还不解气，劈头又将书韵训了一顿:“书韵，你也是。你是芊芊的贴身婢女，主子外出迟迟不归，你都不晓得提醒她给家里送个口信报平安吗?若真平安无事倒还好，万一真遇上坏人了，要怎么办?” 书韵被墨轩的气势吓得快哭了:“少……少爷，是书韵错了，少爷不要再生气了。” 墨芊芊看不过去，上前将书韵拉到自己身后:“兄长，都是我的错，你不要骂书韵了。以后我多多注意就是。” “以后?还有以后?”墨轩恨不得敲开这主仆二人的脑壳，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棉花还是浆糊:“也不要以后了。你今天回去，给我把墨家的家规抄一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允许你出门。” 墨芊芊忙不迭地点头，是不是抄家规就不能出门了，也就不用去宫里给太后抚琴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可以抄两百遍家规。 可事实证明，墨芊芊的想法是好的，但现实却很残酷。抄家规而已，如何能比太后娘娘要听琴还重要?为此墨芊芊哀怨了许久，以后的日子里墨轩再罚她抄家规，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再抄。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罢了。 事情果然如萧文远所说的那样，两日之后，宫里就来了传旨的太监，说太后娘娘听说墨芊芊琴技高超，连有京城琴技第一的墨晴都比了下去，因此要召墨芊芊入宫抚琴，陪她赏花，还让她将胧月也带上。 墨子谨和墨轩都很意外，也都很紧张，相反墨芊芊却淡定的很，挑了一身简单文雅的衣衫，带着书韵施施然上了马车。 前世，墨芊芊对于皇宫的印象，只停留在故宫、各大影视城以及各大旅游景点上，兴起时，还会学着许多粉丝一边看电视，一边兴致勃勃地找茬。比如穿帮的马路、汽车、电线杆、电灯、大理石地面、玻璃门窗、电子设备等。 她今日有幸见识真正的皇宫是什么样子，一看才知道，这些重重叠叠一眼望不到边际的亭台楼阁，这些随处可见的流水花草，这些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的宫殿，这些弯弯绕绕不知去往哪里的甬道，每一处美景都能迷了人眼。 与真实的皇宫相比，电视剧里那些略略带着现代审美的布景，根本不值一提。 墨芊芊和书韵随着带路的宫女一路前行，书韵也头一次见识皇宫，紧张又兴奋，死死地拽着墨芊芊的衣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和墨芊芊走散了。 “书韵，你拽的这么紧，衣领都勒着我的脖子了，好难受，你快松开。”墨芊芊终于忍不住了，将衣袖从书韵的手里抽了回来。 书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小姐，我也是头一次见识皇宫是什么样子，有点紧张。倒是小姐你，步伐如此从容淡定，就像是以前见识过皇宫一样，小姐你一点儿都不紧张吗?” 墨芊芊白了书韵一眼:“你看你紧张得就好像是农家小媳妇可进城见公婆似的，至于吗?皇宫也是给人住的地方，又没人能吃了你?好好走路，别无端让人看了笑话去。” “哦，书韵知道。”书韵学着墨芊芊的样子挺直了腰板，昂起头颅，脸上的表情坚毅得想要去打仗的战士。 第148章 求助 墨芊芊看了直笑:“书韵，你这个雄赳赳气昂昂一脸壮士赴死的样子，会让人家以为你是要去打架呢。” 书韵胯下肩膀:“小姐，人家这不是紧张吗。我可没有小姐的好心态，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淡然面对。” 墨芊芊拍拍书韵的肩膀:“无妨，你只要如平常一样保持礼仪和端庄就行了。在郑家宴会上，你不是做的很好吗?” “这样就行了?”书韵难以相信。 “不然你要如何?”墨芊芊摇头，书韵这个丫头聪明归聪明，但犯起糊涂来，也是可爱的紧。 一直在前方领路的宫女听见身后主仆二人的交谈，忍俊不禁道:“墨小姐，书韵姑娘，你们也不用太过紧张。太后娘娘只是好奇，想听墨小姐抚琴罢了，听完琴，就放墨小姐回去了。在此期间，奴婢都会跟在墨小姐的身边，提醒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陛下也差人来嘱咐过了，让奴婢照顾好墨小姐，不要让墨小姐在太后娘娘面前失礼。” 萧文远差人来嘱咐的?墨芊芊盯着眼前的宫女，，但见她一身整洁的宫装，输着宫女统一的发型，身形高挑，眉目之间透着一股子英气，年龄不过二十上下的样子。 墨芊芊想起萧文远那日对她说会派自己的人暗中照应她的事，心中顿时清明一片，这个宫女应该就是萧文远安插在太后宫里的人了。 忽然，墨芊芊心里就有了底。 “敢问这位姐姐该如何称呼?”墨芊芊礼貌地问道。 那宫女轻笑，也礼貌地回答:“墨小姐唤奴婢阿舞就好了。” “阿舞姐姐，有劳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太后的寝宫门口。 太后的寝宫慈安宫，坐落在一处天然的温泉之上，一年四季温暖如春，气候宜人，园子里的花朵更是四季常开不败，景色秀丽，最是适合养生。 墨芊芊不由得惊叹出声，这般得天独厚的环境，若放在现代，不用来建一个温泉度假酒店，简直都是浪费。 宫女阿萝将墨芊芊和书韵带到曹太后的寝殿门口，就听得殿里传出了一阵欢快的笑声，其中还夹杂着曹慧兰说笑的声音。 看来，曹慧兰很是会哄太后娘娘开心啊!墨芊芊暗暗嘱咐自己今日一定得小心再小心，可不能着了那曹小姐的道。 “请墨小姐现在这里稍后，容奴婢先进去通禀一声。” 阿萝还没来得及进去通禀，慈安宫的掌事嬷嬷秦嬷嬷已迎了出来，望了墨芊芊和书韵一眼，问道:“阿萝，这位就是墨小姐吗?” 阿萝忙回了声“正是”，随即对墨芊芊小声道:“？墨小姐，这位是太后娘娘宫里的掌事秦嬷嬷，很受太后娘娘的依仗。” 墨芊芊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曲膝道:“臣女墨芊芊，秦嬷嬷有礼了。” 书韵亦步亦趋地跟着墨芊芊行礼。 所谓宰相家臣七品官，太后娘娘宫里的掌事嬷嬷，地位在宫里可不算低，而且素来只有太后的心腹才能做到这个位置，有时候就连皇帝都得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对其宽待几分所以，这秦嬷嬷看起来慈眉善目颇为和善，却是万万要谨慎对待的。 秦嬷嬷见墨芊芊如此有眼里，不由得点头，温和道:“墨小姐太多礼了，老奴可不敢当。” 秦嬷嬷口里说着不敢当，却没有半分要回礼的意思，只是淡淡点点头道:“太后娘娘吩咐，墨小姐到了，就让奴婢亲自带墨小姐进去见驾。”秦嬷嬷侧身站到一边让开路:“墨小姐请。” 书韵正要跟着墨芊芊一起进去，却被一条手臂拦住。 墨芊芊和书韵同时怔了怔，一瞬间的心慌之后，还是墨芊芊先反应过来，回身接过书韵怀中抱着的胧月，笑道:“书韵，你就等在这里吧。”墨芊芊说着，使劲朝书韵眨了眨，一只手偷偷地按住自己腰间的荷包。 秦嬷嬷收回手臂，淡淡地看了书韵和阿萝一眼，随即领着墨芊芊一人进了慈安宫。 书韵正要喊墨芊芊，却被阿萝一把拉住:“你没听见吗，秦嬷嬷都说了太后娘娘让她亲自领墨小姐进去，言外之意，太后娘娘只见墨小姐一个人。你，我，都得在外面候着。” 书韵有些急了:“可是，当时传旨到墨府的时候，也没说只让我家小姐一个人来啊，总得有个人给我家小姐抱琴不是吗?所以老爷才让我跟来的啊?” 阿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按道理讲，头一次入宫的官眷，为了避免她们在见到宫里主子的时候不至于失礼惹祸，都会点一名宫女随行，以便随时提醒。墨小姐这种情况，倒是很少见。” 阿萝心里有些担心墨芊芊。她奉陛下的命令在慈安宫当差多年，一直勤勤恳恳不显山露水，办事不求圆满只求妥帖。今日原本是该由宫女阿碧来迎接墨芊芊的，但阿碧一早上就开始闹肚子，她又素来和阿碧交好，太后身边的卓公公这才叫她临时代替了阿碧。 不让随行的婢女同行，只单独见主家一人，除非是有什么其他特殊的理由。可是，这后面的话，阿萝不敢同书韵说。 书韵也愈加感觉到不安，急中生智，忽而想起方才墨芊芊跟着秦嬷嬷离开的时候，最后按着腰间荷包的那个小动作。 其实墨芊芊素来是不习惯配戴荷包的，今日她们主仆二人特意配戴了一模一样的荷包，这是墨芊芊和书韵之前约定的暗号，一旦墨芊芊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就要书韵带着荷包里的东西，求助于领她们入宫的人。 而书韵的荷包里，装着的正是那日萧文远给墨芊芊的金牌。 书韵的心脏怦怦狂跳，她一手按着荷包，抬头望着阿萝，领她们主仆入宫的，不就是这位阿萝姐姐吗?书韵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她虽然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这样嘱咐她，但小姐的话，她是应该相信的是吧! “阿萝姐姐!”书韵突然就给阿萝跪下了。 阿萝吓了一跳，赶紧将书韵扶起来:“书韵姑娘，你有什么事就起来说，咱们都是给人当奴婢的，你这么大的礼，我受不起啊!” 第149章 刁难 书韵几乎都要哭出来了:“我家小姐在入宫之前，曾与我约定了暗号，一旦发觉什么不对，将拿出这个求助带我们主仆入宫的人。眼下的情况如此难以预料，还请阿萝姐姐帮我家小姐一把。” 书韵将荷包交给阿萝，阿萝打开荷包，拿出里面的金牌，却见一面赫然刻着“御”字，另一面则刻着“萧”字。 “你怎么不早把这个拿出来呢!”阿萝恨不得用力拍一把书韵的脑袋瓜。原本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阿碧好端端的怎么就开始闹肚子呢?慈安宫里还有那么多的宫女，怎么就偏偏挑中了她代替阿碧来迎接墨芊芊呢? 阿萝想起早上前去迎接墨芊芊时发生的事，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她出去迎接墨芊芊的时候，半路还碰上了御前总管方昭为，方总管与她并行了一小段路，询问了一些太后娘娘最近的身体状况，最后还有意无意地提醒她无论如何都要照看好今日入宫拜见太后娘娘的贵人，不要让贵人冲撞了太后娘娘。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陛下早就安排好的。方总管的出现，就是暗示她这位墨小姐是陛下要保的人。阿萝暗骂自己太过迟钝，遂将金令还给了书韵:“你先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去见陛下。书韵，你记住，这里是慈安宫，一会儿无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你都的沉住气，等到我回为止，明白吗?这今令你要待你家小姐收好了，或许关键时刻，能够救命。” 书韵望着阿萝匆忙离去的身影，腿都要软了。什么叫关键时刻能够保命?她要怎么理解这句话? 书韵望向分明大敞着却进不得的殿门，暗暗祈祷墨芊芊今日能平安渡过这一劫。 秦嬷嬷带着墨芊芊进去的时候，曹慧兰正站在背后给曹太后推拿肩颈。 曹慧兰应该是刚刚讲了什么有趣的事，逗得曹太后哈哈直笑，整个寝殿都是和乐融融的气氛。 “哈哈!你这个丫头，哪里听来的这些好笑的段子，实在太有趣了。”曹太后了的前仰后合，完全没了太后高高在上的端庄形象。 曹慧兰一边力道恰好地给曹太后推拿，一边讨好地说道:“兰儿知道姑母整日闷在宫里闲的无聊，就找了许多说书先生的故事本子来看。看到实在有趣的，就记下来，好讲给姑母听，给姑母解闷。” 曹太后满意地点点头:“你这孩子，倒是有心了。咱们曹家人丁单薄，小一辈里面，也有你一个姑娘，最是贴心，就是哀家的亲儿子，都不如你来的妥帖。” 曹慧兰却显得有些失落:“姑母就不要安慰兰儿了，兰儿怎么能比得上表哥呢?至少表哥能每日都在姑母的身边尽孝，表哥想什么时候见到姑母都能见到，可是兰儿想要见姑母一面，还得先给宫里递了名帖才能见到。” 曹太后拍拍曹慧兰的手安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外戚要入宫探亲，必须先给内务府递名帖，这是规矩。哀家又何尝不想时常见到你?可是眼下你爹和陛下政见不和，一直僵持着，哀家若太过放纵你，会让人说闲话的。” 曹太后见背后的曹慧兰沉默这不说话，倒是生出些许心疼来:“你也不要难过，且先忍忍，等这一段过了，你想什么时候入宫，就什么时候入宫，陛下若怪罪下来，哀家给你顶着。” 曹慧兰这才勉强笑笑道:“兰儿多谢姑母的疼爱。可是，陛下怕是不喜欢兰儿总在宫里晃，无端碍了他的眼。” 曹太后哈哈一笑:“我们家的兰儿乖巧可爱，陛下怎么会看着碍眼呢?依哀家看，你这个小丫头想入宫分明不是来看姑母的，而是想见你的皇帝哥哥吧。也罢，待你们二人将来订下婚事，你还不是想什么时候入宫就什么时候入宫?放心，哀家知道你对陛下的心意，一定会竭力促成这段婚事的。” 曹慧兰红了脸，不依地娇嗔道:“姑母又取笑兰儿了。兰儿分明是想念姑母才想着入宫来的，才不是为了见皇帝哥哥。” 曹慧兰暗暗欢喜，得了太后姑母的承诺，她就安心多了。只要姑母愿意帮她，皇帝哥哥和正宫皇后的位置，便是她的囊中之物了。至于那个一直和她争皇帝哥哥的柴菲菲，等她做了皇后，第一个就先收拾了她! 墨芊芊一边迈着小步跟在秦嬷嬷身后，一边听着里面隐隐传来的姑侄两人的对话，心里忍不住为萧文远捏了一把汗。若是真的如了她们俩个的愿，让曹慧兰当了皇后，那将来萧文远的后宫可就要整日鸡犬不宁了。想一想，都觉得萧文远好可怜。 “太后娘娘，墨家小姐到了。”秦嬷嬷在太后的软塌前停住脚步。 曹太后也没理会，径自同曹慧兰说笑。 墨芊芊很是乖巧地在距离软塌几步远的距离停下，先放下怀中的胧月，然后规规矩矩地对着曹太后行了一个标准的跪拜大礼，用萧文远的话来形容，就是动作规矩得都能当做教习经典案例了。 “臣女墨芊芊，叩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曹太后似是没听见墨芊芊的请安一般，打了一个哈欠，对秦嬷嬷和曹慧兰说:“哀家怎么有些乏了?” 曹慧兰幸灾乐祸地看了墨芊芊一眼:“姑母要是乏了，就先睡一会儿，兰儿就在这儿等着姑母醒来，继续给姑母讲笑话。” 曹太后点点头，一手撑着头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去了。秦嬷嬷赶忙叫人抬了一面屏风，将墨芊芊和曹慧兰隔在屏风外面。 曹慧兰给曹太后盖上薄毯，走出屏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拿起茶盏冷笑着对墨芊芊小声说道:“墨芊芊，你可跪好了哦，更不要出声。若是打扰了姑母休息，有你好果子吃。” 墨芊芊只觉得头顶上有一群乌鸦哇哇叫着飞过，心中将这对姑侄骂了一百遍又一百遍，这曹太后是摆明了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好替她的宝贝侄女找面子啊! 第150章 及时赶到 墨芊芊暗暗叫苦，但她跪都跪了，总不能自己起来吧，她保证她若敢起来，曹太后就会立马叫人讲她拉出去先吃一顿鞭子。 墨芊芊努力维持着跪拜的姿势，后背渐渐冒出一层冷汗，膝盖也渐渐泛起疼痛。蔺漪儿啊蔺漪儿，若不是为了帮那个小丫头，她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境地。墨芊芊打定了注意，待她平安渡过这一劫，定要狠狠敲蔺漪儿一顿好吃的。 听说一品轩最近聘请了新的大厨，专门做海鲜大餐，味道上佳价格更是不菲，就让蔺漪儿那个小丫头好好心疼心疼自己的荷包好了。 墨芊芊天马行空地想着，转移一下注意力，就不会觉得时间如此难过。 忽而，一泼冷水兜头浇了下来，墨芊芊毫无防备，被浇得愣在原地。冰冷的水顺着发髻流到脸上，流进衣领里，冷得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地面上，大片的水渍里面还有几朵完全没泡开的金丝菊花。 这是什么情况?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墨芊芊一下子脑袋有些停机。她这是被人浇了凉水吗? 火气瞬间窜上了头顶，墨芊芊气得脑子发热，立刻就想起身看一看是哪个活腻歪了的胆敢如此羞辱她!她活了两世，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待她! 墨芊芊愤怒地直起身子，恰好对上曹慧兰讥笑的眼神。果然是她!墨芊芊怒气冲冲地瞪着曹慧兰洋洋得意的笑脸，恨不得立刻也冲上去浇曹慧兰一头凉水。 “墨小姐，太后娘娘还没让墨小姐起来了。墨小姐若是现在起来了，太后娘娘要事怪罪下来，恐怕没人能给墨小姐说话。”一旁秦嬷嬷的声音凉凉地想起来。 墨芊芊发热的脑子立刻就被这番凉凉的话给浇清醒了。 是了，她现在可是还跪在慈安宫里等着太后召见她，给太后抚琴解闷呢。方才太后明明看见了她，却假装没看见，故意去休息将她晾在这里，分明是要给她点颜色看看。若是她没忍住，就会给曹太后惩罚她甚至惩罚父亲的把柄。 墨芊芊冷静了下来，她的脑子是清醒了，可心里的那一把火仍是烧的很旺盛。 墨芊芊望了一眼纹丝不动的屏风，曹太后沉缓的呼吸声隐隐从屏风后面传出来，制作屏风的材料是一层薄纱，透过屏风还能看到曹太后躺在软塌上的身影。 墨芊芊握紧了拳头，这屏风的如此薄，哪里能挡住这边的声音?秦嬷嬷就在旁边看着，却也不管曹慧兰的行为，曹太后分明是没睡着的，明知道曹慧兰要欺负人，却故意躲开给曹慧兰这个机会。 好一对姑侄，难怪萧文远再三叮嘱她一定要小心。可是，曹太后要帮着曹慧兰欺负人，她又能怎么办呢?既然曹太后默许了曹慧兰的行为，那今日的哑巴亏，她就算在不甘心，也得当做黄连吃下去。 太还曾听说，早些年的时候，父亲和曹湛意见不合，更见不得曹家仗势欺人的作风，因此多次上书弹劾曹湛，曹湛因此还被先帝惩罚过，当时曹太后还只是个妃子，因此也被曹湛连累，曾一度受到先帝的冷落。想来，曹太后今日此举，也有公报私仇的成分在里面。 墨芊芊看看地上的金丝菊花，好一个曹慧兰啊，心机果然深的很。浇在她身上的水又冰又凉，但这样的温度，用来泡茶是万万不行的。想来是曹慧兰怕用了热水泼她，万一把她弄伤了让人看到，难免会遭人非议，因此才想出这样的办法，用冰凉的水来浇她，就算伤不了她，也能让她一样出丑，说不定还能因为浇了冷水，病上一场。 墨芊芊抹了一把脸上的凉水，抬眸冷冷看了曹慧兰一眼。 “墨芊芊，你这样看着本小姐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敢在慈安宫杀人不成?姑母还在休息呢，你可要老实一点，不要打扰了姑母休息。”曹慧兰恶毒地看着墨芊芊，那日她替蔺漪儿那个死丫头挡了一杯茶水，今日她就把这杯茶水还在她的身上好了。 墨芊芊冷笑，不屑地白了曹慧兰一眼，拿出手帕略略清理了一下，便恢复了之前跪着的姿势，等着曹太后醒来。想来有了这一出，曹太后也不会让她再跪太久了。 一旁的秦嬷嬷看着规规矩矩跪好的墨芊芊，眼皮子忍不住动了一动。她在宫里当差多年，跟着太后从一个小小的秀女爬到如今的地位，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样的厉害角色没撕过。可是眼前这个墨家的小丫头，分明也不过十四岁的年纪，竟然有如此强悍的忍耐力，这令秦嬷嬷忍不住多看了墨芊芊一眼。 墨家长房的小姐，年纪刚好，身份高贵，又是先帝亲封的安宁县主。虽然家道如今是落魄了一些，但毕竟仍是墨家嫡出的女儿。眼看着陛下就要开始选秀女入宫，若是能将此人收如太后手里，为太后所用，将来说不定能成大事。 曹慧兰见墨芊芊如此老实地忍耐了下来，正想多说两句给墨芊芊添堵，却听见秦嬷嬷轻咳了一声，斜眼瞟了她一下。 曹慧兰心中一窒，知道秦嬷嬷这是暗示她差不多就行了，只能不甘心地乖乖坐会椅子上，立刻就有宫女上前，给她端上一杯正常的茶水来。 “陛下驾到!”殿外突然有人高声通禀。 墨芊芊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萧文远来了吗?真的是他来了吗?他果然没有骗她，及时来救她了吗? 一时，墨芊芊高悬在心里的大石头重重地落了下来，心里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感激，可是又嘴硬地想，要来就早点儿来，她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萧文远才来，休想她会说谢谢! 秦嬷嬷和曹慧兰并没有意料到萧文远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曹慧兰心中一惊，端着茶杯的手忍不住抖了一抖。 曹慧兰惊惧的目光看向秦嬷嬷，皇帝哥哥不是正在召见大臣商议重要的事情吗，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皇帝哥哥素来最是体恤宫里的下人，若是皇帝哥哥知道墨芊芊身上的冷水是她泼的，定然会生她的气。 第151章 狼狈 秦嬷嬷皱皱眉，她也很惊讶，按道理讲，陛下今日的议政应该不会这么快结束才对。按照计划，等陛下知道太后召见了墨芊芊的时候，墨芊芊应该已经在回墨府的路上了。 曹慧兰见秦嬷嬷不理她，瞬间急了，恶狠狠地威胁墨芊芊道:“墨芊芊，你要是敢乱说话，本小姐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秦嬷嬷倒是镇定的很，神色如常地跪下迎接圣驾。 萧文远走的很快，自打他登基以来，从来没有走的这么快过。所有人都在教导他，作为帝王要冷静沉着，喜怒不形于色，因此他连日常吃饭喝水起床洗漱的时候，都是一派云淡风轻的节奏。 方才他还在御书房跟重臣商议国事，待方昭为拿着他的御用金牌呈上来的时候，阿萝已经在御书房门外等了许久。萧文远加快速度结束了议政，听阿萝说曹太后只单独召见了墨芊芊一个人，便知道墨芊芊那边怕是大事不妙了。 萧文远原本以为曹太后看在墨家的面子上，就算要为难墨芊芊，也不会太过火。可是当萧文远看到墨芊芊一身水渍狼狈地跪在地上的时候，萧文远就后悔万分。他怎么就脑子一时抽了筋，会认为曹家的人会懂的什么叫做分寸呢? “奴婢参见陛下。” “兰儿参见陛下。” 秦嬷嬷和曹慧兰一起跪下行礼。 萧文远也不叫二人起来，不动声色地环视了慈安宫里的情况，太后的寝殿里，只留了秦嬷嬷和曹慧兰两个人伺候着，想必是早就打定了主意，要给墨芊芊好看了，因此才遣退了其他侍奉的宫人，怕的就是万一人多口杂，将今日发生的事给说出去。 萧文远皱了皱眉，故意装出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来:“谁来告诉朕，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只有你们二人侍奉太后?其他的宫人哪里去了?”说着将目光移向跪在地上的墨芊芊:“你又是何人?为何如此仪容不整地跪在这里?” 墨芊芊暗赞，萧文远这一出“我不认识你”的戏码演的还真是惟妙惟肖。 墨芊芊跪着转了个身，就势对萧文远行了礼:“国子监助教墨子谨之女墨芊芊，参见皇帝陛下。皇帝陛下长乐无极。” 萧文远心中无奈，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她见到墨芊芊这个一本正经行大礼的模样就很想笑。 别人行礼，让人看着就觉得是实心实意地恭敬，偏偏到了墨芊芊这里，怎么看都带着一股子的揶揄味道。 萧文远见墨芊芊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便放下心来。虽然墨芊芊此刻的形象看起来狼狈了些，但如此中气十足气定神闲，想来也没有出什么大事。 曹慧兰见萧文远一直不让自己和秦嬷嬷起身，委屈兮兮道:“皇帝哥哥，兰儿腿麻了。” 萧文远却仿佛没听见一般，表现得十分惊讶:“墨子谨之女，墨芊芊?你是青云先生的女儿?怎么弄的如此狼狈?” 曹慧兰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得纠结萧文远不让自己起身，看向墨芊芊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威胁的味道。 墨芊芊故意沉默着半晌没说话，待曹慧兰的胃口被吊得高高的，这才道:“回陛下的话，是臣女不小心，碰翻了曹小姐手里的茶盏，因此才淋了一身的水，并不是曹小姐的错。” 曹慧兰心里骂着墨芊芊，这么说，反而让皇帝哥哥怀疑是她做的。这个女人，还真是心机深沉的很。可是，曹慧兰也只能在心里骂一骂墨芊芊而已，这个时候她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定然会让皇帝哥哥更加讨厌她。 “虽然是墨小姐碰翻了我的茶盏，可是我没端稳茶盏，也有错。本来我正想给墨小姐道歉的，皇帝哥哥就来了。”曹慧兰红着眼圈解释道。 萧文远挑挑眉，一个不小心碰翻，一个没端稳茶盏，是该说墨芊芊很擅长给人挖坑让人自己跳，还是该说曹慧兰实在是低估了他的智商呢? 屏风后面，曹太后终于翻了个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悠悠转醒过来。 萧文远听见屏风后面的动静，心中冷笑，曹太后还真是沉得住气，他都来了这么久了，曹太后还能稳如泰山地装睡。 “朕来给太后请安。”萧文远从不唤曹太后为母后，因为在他的心里，只有他的生母魏皇后，才配做上太后的位置。 “陛下怎么来了?”曹太后听见萧文远的声音，忙起身走出屏风，见到外面的景象，皱了皱眉，责备秦嬷嬷道:“阿沫，你怎么回事?陛下来了都不通禀给哀家知道?” 说完，曹太后抱歉道:“陛下，哀家方才觉得有些乏了，就在软塌上小睡了一会儿，陛下是不是等了许久?” 萧文远笑答:“无妨，朕也是刚刚到。只是看到慈安宫里乱成这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说完，萧文远又摆出一个不高兴的表情来:“慈安宫的里的宫人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能只留秦嬷嬷和曹小姐在这里侍奉太后呢?朕看是太后平日里对他们太好了，让他们一个个都养成了惰性。依朕看，都应该发配回内务府好好调教调教才行。” 曹太后哪里肯给萧文远趁机在自己宫里安插眼线的机会，忙拒绝:“无妨无妨，是哀家让他们下去的。再说，哀家喜欢清静，留阿沫和兰儿侍奉也足够了。” 萧文远扶着曹太后坐下，二人乍一看，还真是一派母慈子孝的画面。 曹太后和萧文远相继坐下，萧文远吩咐跟着自己过来的方昭为道:“方总管，你去看看慈安宫的宫人都在做什么，叫人给太后端热茶来醒醒神，顺便叫人找一身干净的衣裳来，给墨小姐换了。” 方昭为应声退了出去，曹太后这才仿佛刚刚醒过盹来一般，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个人道:“你们还跪着干什么，都起来吧。” 曹慧兰和秦嬷嬷应声站起身来，曹慧兰委屈地看着曹太后，却见曹太后并没有看向自己，随即又将目光转向墨芊芊，却见墨芊芊正用嘲笑挑衅的目光看着她。 第152章 献艺 “你是何人，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曹太后这才“注意”到了一身湿透的墨芊芊。 墨芊芊上前一步:“回禀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今日召臣女入宫，想要听臣女抚琴的。” 曹太后恍然:“原来你就是青云先生的女儿墨芊芊?” 曹太后笑呵呵道:“哀家听兰儿说你的琴技十分了得，好奇之下才想请你入宫来弹一曲给哀家解解闷的。哀家今日总觉的身子疲惫，方才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让你久等了。墨小姐不要介意。” 墨芊芊笑道:“臣女不敢。臣女还怕自己万一弹不好，没得污了太后娘娘的耳朵，那才是罪过。 墨芊芊表现的既谦逊又乖巧，让曹太后挑不出半分的错处来。 墨芊芊偷偷抬起眼皮观察曹太后的反应，却恰好瞧见萧文远对着她调皮地眨了眨眼。 墨芊芊白了萧文远一眼，这位皇帝陛下，又不知道在心里如何编排她了。 稍时，方昭为带了慈安宫的宫人匆匆而来，将茶水果点一并重新换过，上来两个宫女，带着墨芊芊下去换了衣裳。无奈墨芊芊并没料到今日这般状况，没有带着换洗的衣裳入宫，而萧文远如今后宫里尚无后妃，除了太后太妃以及萧文远的姐姐和妹妹两位公主，宫里再没有其他的主子。 因此，宫里能挑拣出合身的衣裳给墨芊芊换洗，除了公主的衣裳，就只有宫女以及女官的衣裳了。 无奈之下，尚衣局只得从新赶制的一批宫装里，先挑了一身墨芊芊看着还算顺眼的女官衣裳暂时换上，待她的衣裳洗净烘干了，再换回来。好在这衣裳看起来优雅飘逸，带着一股子文人雅士的仙气，墨芊芊穿上，倒是极好看极有韵味的。 墨芊芊换好了衣裳出来，萧文远见她这一身打扮，目光略略停滞了一瞬。 “宫中琴师的服饰穿在你身上，倒是很别致。”萧文远不咸不淡地夸赞了一句。 曹慧兰瞪着她，一脸的愤恨。 宫中琴师的服饰?墨芊芊苦笑，这还真是巧了，她今日被曹太后召见入宫，可不就是来当一天琴师的吗? “回陛下，宫中实在没有合适的服饰给墨小姐换洗，所以只好委屈墨小姐先穿宫中女官的衣裳，稍后尚衣局会将墨小姐的衣裳处理干净，再给墨小姐换回来。”尚衣局的尚宫回道。 “呵呵，哀家看着这一身也甚是好看，墨小姐应该不会嫌弃的吧。”曹太后保持着一贯看起来慈爱的笑意。 墨芊芊曲膝:“臣女岂敢嫌弃?不如趁着太后娘娘现在兴致好，臣女这就为太后娘娘抚琴吧。” 墨芊芊心里想着，赶紧让我弹，弹完了我好走人。 曹太后看了秦嬷嬷一眼，秦嬷嬷点点头，招呼两个宫女抬了琴桌上来，墨芊芊走到琴桌前，摆好胧月，整装坐好，琴音一串串从指尖流泻而出，霎时间慈安宫里寂静无声，只有天籁一般的乐曲悠扬地飘荡慈安宫里，令人闻之浮躁的心就能安定下来。 一曲结束，墨芊芊松了一口气，因为精力太过集中，身上散出一层薄汗。 良久，众人才从琴声中回过神来。曹慧兰的脸色是极其不好看的，她很不想承认墨芊芊的琴技的确是她见过的闺秀里最好的一个。原本她今日是想借着姑母的手狠狠给墨芊芊一个教训的，可是眼下却让墨芊芊大出风头。 曹慧兰转眸看向萧文远，却见萧文远仍沉浸在琴声中中久久不能回神，而她的心心念念的皇帝哥哥从来没有用这样温柔专注的目光注视过她。 嫉妒、疯狂、憎恨瞬间淹没了曹慧兰，一股杀意涌上心头，这一刻起，曹慧兰是真正地恨上了墨芊芊。 墨芊芊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上了曹慧兰的黑名单，方才那首曲子，是她前世自己写的曲子，倾注的是她自己亲身经历过体会过的真实感情。方才弹奏的时候，她回想起前世种种，不禁将所有的感情都倾注了进去。 音律要演奏者赋予了丰富的感情，才能够更加感人，达到引起听众共鸣的效果。墨芊芊知道，方才她琴声里的真情流露，已经感动了在坐的所有人。 曹太后方才也沉浸在琴声里，想起了自己这一生在后宫里的沉沉浮浮，竟然感动的热泪盈眶。 “好，果真是好。墨小姐年纪轻轻，在琴技上却已有了这般的造诣，不愧是青云先生和缪夫女儿。” 曹太后抹干了眼角的晶莹道:“哀家不仅想起当年你的母亲缪夫人入宫时的情景，那时没人知道缪夫人是琴圣木兮子的弟子，原本那次缪夫人也是准备要献艺一曲的，却不小心伤了手指。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听缪夫人抚琴了。想一想，还真是可惜。” 墨芊芊却万分吃惊，她可是从来没听人说起过，母亲也曾经入宫献艺，还因此伤了手指，未能抚琴。 墨芊芊望向萧文远，却见萧文远目光悠远，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曹慧兰咬咬牙，用力挤出一个笑容来:“姑母，墨小姐的琴技如此高超，侄女真是自愧不如。只是墨小姐如此卓越的琴技若就这样被埋没了实在可惜的很。” “不错，墨小姐今日讨了太后娘娘的欢心，自然是该重重赏赐的。”萧文远截断了曹慧兰的话:“太后，不如朕就替太后赏赐了墨小姐吧。” 曹太后呵呵一笑，故作玩笑:“也好，陛下替哀家赏了，哀家可就省了。” “方昭为，传旨，国子监助教墨子谨之女墨芊芊秀外慧中，琴技卓绝，甚得太后欢心。朕特赏赐其……”萧文远略略思考了一下:“朕特赏赐其黄金百两，白银千两，布帛十匹。这些赏赐并非公用，就直接从朕的私库里出吧。” 墨芊芊怔了怔，突然有一种一夜暴富的感觉。总之，这一趟有这么大的收获，也不枉她白白忍受曹太后和曹慧兰姑侄二人一场刁难。 第153章 赏赐 “对了，朕记得朕在城东有一处梅园，里面梅花满园，虽然占地不大，但胜在每到冬季梅花盛开的时候，景色甚为雅致，很适合墨小姐这般雅趣之人。左右朕也从未去过，里面的梅花这些年来没人妥善管理，想必也凋零了不少，不如就一并赏给墨小姐吧。” 萧文远还要赏她一座园子?这个可以有。墨芊芊非常欣喜。 “臣女多想陛下赏赐，多谢太后娘娘赏赐。”墨芊芊赶紧行礼谢恩。 萧文远哭笑不得，这个丫头谢恩还谢的真快，难不成还怕他反悔吗? 白银千两，黄金百两，还有一座庄园?皇帝哥哥还要从自己的私库里出这些银子?曹慧兰嫉妒的发狂，萧文远可从来都没对她这么好过。而且，赏赐月墨芊芊的提议可是曹慧兰提的，曹慧兰原本是想借此刁难墨芊芊一回的，却被萧文远拦下，这对曹慧兰来说，是个极大的羞辱。 曹慧兰更加不愿意轻易地放过墨芊芊了。 曹慧兰要咬唇，抱着曹太后的胳膊撒娇:“姑母，墨小姐琴技如此高超，可惜如此埋没了。不然，让她以后每日都到慈安宫来给您请安，给您抚琴逗您开心，兰儿也能跟墨小姐好好地请教一下琴技。姑母觉得如何?” 曹太后点点头:“这个主意甚好。哀家本就爱听琴，墨小姐的琴声里富有感情，很有感染里，不知道比宫里那些琴师要强多少倍，哀家喜欢。就是不知道，墨小姐愿不愿每日入宫来陪伴哀家这个老太婆啊?” 墨芊芊只觉得一颗心脏猛地狂跳起来。让她天天来慈安宫请安?这摆明了想要她的老命啊!曹慧兰果然是个心思歹毒的，她若是天天入宫，天天面对曹慧兰，总有一天要让这个跋扈的丫头给欺负死。 还有曹太后，做事也忒不妥帖了，让堂堂墨家的小姐入宫给她当琴师?琴师是什么职业?在宫里，虽然是挂着女官的头衔，可是那也是供人差遣的奴婢。曹太后要让堂堂墨家的大小姐入宫给她当奴婢，这岂不是大大地打了墨家的脸面? 且不说墨芊芊自己不会答应，墨子谨和墨轩不会答应，就是整个墨家也是不会答应的。当初墨晴在安王府一曲闻名之后，也不见曹太后招墨晴每天入宫给她抚琴。曹太后这么做，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欠缺了考虑? 墨芊芊不得而知，但是拒绝的话绝对不能由她说出口，就算有人要替她说，也要有一个万无一还不让人挑出把柄的理由来。可是墨芊芊现在想不到这样的理由啊! 墨芊芊一时六神无主，急得背后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来。 “太后，朕觉得，这样做恐怕不太妥当吧。” 墨芊芊眼前一亮，抬头感激地看着像萧文远，萧文远也正浅笑着看她。萧文远目光里的平静突然就似是给墨芊芊吃了一颗定心丸，让她也瞬间冷静了下来。 有他在这里坐镇，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吧!墨芊芊心想。 曹太后被萧文远驳了，面上有些不高兴，口吻里也没有了方才一派“母慈子孝”的和谐味道:“怎么，陛下这是不乐意看哀家高兴吗?” 第154章 失误 若墨芊芊今日真的在宫里又病倒了，曹太后娘娘昔日培养的尊重世家大族的好名声，可就要彻底毁了。 曹太后的脸色也很是不好看:“罢了。你每日要替哀家操持很多的宫务很是幸苦，有些事不能全部记得，也不能怪你。你起来吧，下次不能再出这样的错。” “诺。”秦嬷嬷起身吐出一口气，额角沁出了汗珠。 墨芊芊心中冷笑，曹太后这可是明晃晃地要保自家的忠奴呢。否则，按照秦嬷嬷的罪名，怕是要罚到永祥去做苦工了。万一太后再真的不慎被她过了病气，秦嬷嬷怕是长一百颗脑袋都不够用。 曹太后又慈眉善目地对墨芊芊道:“墨小姐生病，这件事也是哀家的疏忽。墨小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这曹太后变脸还真是比眨眼还快啊!墨芊芊暗暗佩服了曹太后一回。 “臣女不敢。太后娘娘明鉴。秦嬷嬷劳苦功高，委实幸苦得很。幸而太后娘娘身康体健，看起来精神焕发，显然是没有被臣女过了病气的。太后娘娘万福。”墨芊芊夸张地对着太后拜了一拜。 萧文远淡淡地看着墨芊芊分明就是故意揶揄秦嬷嬷的模样，心中很是想笑，不过这个时候他若是笑出来，那他为了救墨芊芊出魔窟而做的所有的努力就白费了。 萧文远强忍着笑，可是他快要被憋出内伤了。 “咳咳。”萧文远轻咳两声:“所以，朕才觉得让墨小姐入宫给太后抚琴的事并不妥。朕听闻墨小姐有个堂妹，是墨家二房的嫡女，名叫墨晴，对了，她的姐姐就是二皇兄的王妃。听说她的琴技也相当了得，而且她一向跟曹家表妹关系甚笃，太后也见过她且很喜欢她。若太后想招个琴师听一听新鲜的曲子，招这个墨晴入宫倒是很合适。就是留在宫里做个琴师，也没什么不妥。想来墨家也是很愿意的。” 墨芊芊很想笑。原来，萧文远这坑人的手段比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此，让墨小姐每日入宫都来给哀家抚琴，怕是不能实现了。”曹太后表现的颇有些失望。 墨芊芊腹诽，真是因为听不到她抚琴所以觉得失望?墨芊芊才不相信，曹太后分明是因为不能让曹慧兰每日都欺负她觉得不高兴罢了。 “姑母。”曹慧兰还想说什么，却被曹太后冷冷地瞪了一眼。曹慧兰身子一抖，不甘心地住了口。 萧文远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太后通情达理，不让朕在先生面前为难。朕谢过太后了。不如朕叫方昭为派人出宫去请了京城里最有名的戏班子入宫来给太后解解闷好了。” 曹太后呵呵一笑，似乎颇为感动:“也好。陛下的孝心，哀家就笑纳了。” 曹太后和萧文远相视而笑，墨芊芊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实在有些诡异。 曹太后见留不下墨芊芊，便改变了策略，将主意打到了萧文远的身上:“今日天气甚好，哀家叫御膳房做了些爽口的点心，既然墨小姐不能留下，那就委屈陛下留下来陪哀家这个老太婆了。” 第155章 坑人 曹太后向后靠着椅背，不悦地看着萧文远冷冷道:“哀家知道，哀家老了，不中用了，所以遭陛下嫌弃了，连招个看的顺眼的人入宫陪哀家解解闷，陛下看着都不乐意了。” 萧文礼仍是轻笑，分毫没有因为曹太后的无理取闹而生气的意思:“太后息怒，太后误解朕的意思了。朕是想说，若墨小姐是墨家他房的小姐，或是墨家长房的庶女也就罢了，太后若要召进宫来当琴师，也是没什么的。可是，墨小姐可是墨家长房的嫡女千金，还是先皇亲封的安宁县主。这身份放在这里，若是每日入宫给太后抚琴，知道的人太后喜欢墨小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太后这是让墨小姐入宫当供人使唤的奴才，打了墨家的了面目不说，还要让太后背上不敬氏族的名声。” 不错不错，就是这么个道理。墨芊芊心里欢喜得直点头。怎么这话从萧文远的口中说出来，就如此有说服力呢? 萧文远手指把玩着茶杯，慢悠悠地继续道:“而且今日早朝的时候，朕召见青云先生墨子谨询问了一些关于国子监授课改革的意见，便见先生他今日有些魂不守舍，似是身体不适。朕差了方昭为去打听，才知道前段时日墨小姐受了风寒，病了大半个月，这才刚能下床，就被太后召见入宫了。先生担忧女儿因为身体不适，过了病起给太后，或是抚琴出了差错惹太后不悦，那便是一场无妄之灾了。太后也知道的，先生宠爱女儿的名声也是满京城都闻名了的。” 曹太后皱眉:“病了?这件事哀家怎么不知道呢?” 墨芊芊猛点头:“是是是。回太后娘娘，臣女的确是刚刚病了一场，还是父亲请了太医院的王太医给臣女瞧得病，臣女在床上躺了足足大半个月。前日传旨的公公离开的时候，父亲也是说过臣女病还没好利索的事，希望那位公公能传达给太后娘娘的，怕的就是万一臣女过了病气给太后娘娘。可太后娘娘今日坚持召见臣女，臣女以为太后娘娘是不在乎这件事的。如今看来，太后娘娘竟然不知道臣女生病了的事吗?” 墨芊芊故意将最后一句话说的大声了一点。 曹太后冷眼看向身旁的秦嬷嬷，秦嬷嬷面色是有些发白。当日她差人去墨府传话的时候，传旨的公公回来的时候的确是跟她说过，墨家的小姐正在养病，看起来的确有些虚弱。但是，秦嬷嬷以为那是墨芊芊不愿意入宫才临时找出来的借口，就没有在意，也因此没有告知太后。不想墨芊芊生病竟然是真的，请去看诊的还是太医院的大夫。 这一下，秦嬷嬷不知该如何跟曹太后交代。 秦嬷嬷苍白着脸，连忙跪在曹太后面前请罪:“太后娘娘息怒。这件事，是婢子的失误。请太后娘娘责罚。” 一旁的曹慧兰愤愤地瞪了秦嬷嬷一眼，这个老东西还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记说。 第156章 帅印之争 曹太后看了一眼身边的曹慧兰，曹慧兰会意，立刻羞红了脸，姑母这是要给她和皇帝哥哥牵线搭桥呢。 曹慧兰起身，对着萧文远盈盈曲膝，娇羞道:“皇帝哥哥，今日兰儿也做了几样时新的点心，带给姑母和皇帝哥哥尝一尝。” 墨芊芊朝萧文远眨眼，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明着是要吃点心陪伴太后，实则是要给萧文远和曹慧兰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吧! 萧文远无奈地瞪了墨芊芊一眼，小丫头果然没良心的很，他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就忍心看他羊入虎口吗? 萧文远只淡淡地朝方昭为瞟了一眼，方昭为立刻上前禀报:“回禀太后娘娘，这恐怕不妥。方才宫人来报，说国公爷已经入宫了，正在御书房等着陛下召见。” 国公爷?曹湛也入宫了?墨芊芊疑惑地看着萧文远和方昭为这一对主仆，一时不能判断这究竟是个借口，还是曹湛真的入宫了。 转念一想，墨芊芊便又想通了，萧文远要不动声色地将她救走，想来是要有充分的理由。若栽这件事情撒谎，曹太后和曹湛乃是亲兄妹，这件事早晚得揭穿，到时候两边恐怕都不好看。所以，在这件事上，萧文远应当不会说谎。 呵!方昭为这个时候说曹湛在御书房等萧文远议事，想来也是早就知道曹湛要来的。或许萧文远过来慈安宫的时候，曹湛就已经入宫了，萧文远是故意避开曹湛来的慈安宫，专门要让曹湛等在御书房，给他一个下马威的。 墨芊芊胡乱猜想着。 萧文远满意地看了方昭为一眼，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来:“朕原本是要同曹国公商议西北大军统帅的继任人选。之前过来的时候，想必是和曹国公错过了。如今国事重要，可是陪伴太后也很重要。朕还是真有些为难呐!” 萧文远郑重地皱着眉头想了又想:“要不就让曹国公等一等吧。反正西北帅印的事也不能急在一时，朕还需要好好考量考量。” 曹太后脸色未变。这件事当然急，原本执掌西北二十万大军的郑老元帅年纪大了要卸任，自然有很多人都对他手里的帅印虎视眈眈，曹家也是想将西北大军的统御权掌握在手中的。到时候曹家不止有政权在手，还有军权在手，还有谁敢同曹家抗衡?就是天子也是要对曹家更多几分忌惮的。 所以，西北大军的帅印曹家是势在必得的，曹家也已经推出了继承帅印的人选，这件事可比让曹慧兰做上皇后的位置更加紧迫，而且越快越好宜早不宜晚。 眨眼之间，曹太后的心思已经转了一大圈。 曹太后呵呵一笑，恢复了温和的笑意:“陛下的孝心哀家自然知道。不过，哀家身边还有兰儿在，就让兰儿陪哀家吃点心赏花好了。陛下国事要紧，速去为好。” 萧文远假装考虑了片刻随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起身告辞:“如此，朕便先去御书房处理国事了。” 第157章 眼中钉 萧文远转身，垂眸淡淡地看了一眼还在地上跪着的墨芊芊，冷淡道:“你且起来吧，随朕一起离开慈安宫吧。”随即又命令方昭为道:“方昭为，差人去看看墨小姐的衣裳弄好了没有。弄好了就让墨小姐换了衣裳再出宫。墨家小姐穿着女官的衣服出宫，实在不成体统。” 萧文远说完，就潇洒地甩袖走人了。 墨芊芊冷了一瞬回过神来，忙对曹太后告辞，匆匆追着萧文远的脚步离开。 方昭为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忙对曹太后行了礼，也迫切地离开了慈安宫这个是非之地。 目送了萧文远和墨芊芊离开，曹慧兰银牙暗咬，愤愤地跺脚，不甘心道:“姑母，你怎么就这样放那个墨芊芊离开了?那天在郑家，她可是大大拂了兰儿的吗没吃呢!还有皇帝哥哥，就这么走了?兰儿做的点心，皇帝哥哥还一口都没吃呢。” 曹太后冷眼看向曹慧兰一眼，厌恶地皱了皱眉。她这个侄女什么都好，偏偏就是脑子不好。 都怪兄长和侄儿们平日里将这个唯一的妹妹给宠坏了，对这些朝堂上的事情一无所知。这样，曹慧兰以后怎能当好一国之母，怎能牢牢抓住萧文远的心，怎能撑起曹家将来的一片天呢！ 秦嬷嬷见曹慧兰如此不懂事，叹了一口气道:“兰小姐，若是今日国公爷能拿下西北大军的帅印，国公能掌握了军权，以后小姐若想入主中宫，曹家便能多一个筹码。” “真的?”曹慧兰听了，心中很是欢喜:“姑母，兰儿就知道姑母一定会给兰儿做主的。” 曹太后一脸的宠溺无奈，轻拍着曹慧兰的手道:“咱们曹家这一辈，就只有你一个女孩子。姑母不替你想，又该替谁想?你呀，也不能总这样长不大。你可是要当皇后的人，将来还要做上姑母的位置。你只有成长到足够强大，才能争取自己想要的未来，撑起曹家的一片天。” 曹慧兰乖巧地点点头:“以后，兰儿会多听听父亲的教导的。姑母放心，兰儿一定不会辜负姑母的期望。” 曹太后点点头:“如此甚好。” 说完，曹太后望着殿门，目光里闪过了一丝的杀意。 那个叫墨芊芊的小丫头看起来乖巧顺从，可她看得出来，那是个天生反骨的。看萧文远匆匆来救人又匆匆将人带走的样子，那两个人恐怕是相识的。 虽然她并不知道萧文远何时和墨芊芊认识的，但是，这个墨芊芊怕是留不得了。那样的容貌，那样的家世，那样的才情，那样不羁的性子，若留着，或许将来会成为同曹慧兰竞争皇后位的有力对手。她得替曹慧兰安事先扫除一切障碍才行。 墨芊芊追着萧文远的身影，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慈安宫，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曹太后和曹慧兰姑侄二人眼中钉肉中刺。 萧文远走的极快，墨芊芊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跑的气喘吁吁。无奈萧文远比她个子高很多，腿也比她长很多，她就是一路小跑，也跟不上萧文远的脚步。 第158章 大恩不言谢 墨芊芊终于忍不住了，大声提出抗议:“陛下，你走慢点儿，臣女跟不上了。” 萧文远听到身后墨芊芊的抗议，果然猛地停住了脚步。 墨芊芊一个没稳住，面门直直撞上了萧文远的后辈。 萧文远转过身，墨芊芊后退了两步，揉着生疼的鼻子怒道:“干嘛突然停住啊!会撞死人的知不知道!” “不是你让朕停下的吗?” 墨芊芊抬眸，她和萧文远只有一步之遥，阳光从头顶倾泻而下，恰好照在她和萧文远之间。萧文远俊美的容颜被阳光照得有些模糊，墨芊芊想要看清楚他，就只能抬起手来挡住头顶的阳光。 这一挡，墨芊芊蓦地撞进了萧文远那双犹如海洋一般深邃的眸子里。只见他眸中一片暗沉，隐隐的怒涛中还透着淡淡的担忧。这一切的情绪一闪而逝，可看着墨芊芊的目光却很是专注。 墨芊芊心尖上狠狠跳了一跳，忙捂着心口向后退了一大步。这样具有杀伤力的目光，她可实在承受不了啊。 “陛下，今日多谢陛下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芊芊承陛下恩情了。”墨芊芊稳住心神，端庄地给萧文远曲膝行礼。 萧文远无奈，方才他在慈安宫看到墨芊芊一身狼狈的模样，心里不知道有多担忧，若不是他保持着理智，都想当场就将人从曹太后的面前带走了。可是结果呢，就只得了这个丫头一句“大恩不言谢”? 萧文远暗暗嘲笑自己，他究竟又在期待什么呢?是因为贪恋在宫外跟她似普通朋友一般说笑的轻松时刻吗?自打他承袭了皇位，就再也没有觉得日子过的轻松舒心过。唯有墨芊芊出现的这几日，每次的相见与交谈，都让他觉得很放松。 萧文远叹了一声:“亏得你还不笨，记得朕跟你说过的话。” 墨芊芊嘿嘿笑道:“陛下说的话可是要救命的话，芊芊怎敢忘。” 萧文远也不由得轻轻勾起唇角道:“看你还能说说笑笑，想来是无大碍了。只不过，朕没想到正义满满傲骨铮铮的墨大小姐，竟然也会害怕，竟是个外强中干一捅就破的纸老虎。你方才有一阵子，脸都吓得发白了。” 想起之前曹太后说要让墨芊芊天天入宫来抚琴的时候，墨芊芊苍白惊恐的神色，萧文远就很想笑。 墨芊芊苦着脸道:“能不害怕吗?我要是天天入宫来被曹慧兰欺负，不是被她气死就是因为反抗被太后娘娘给处死。刀悬在头顶，任谁都会害怕的吧。我还想实现我人生的逆袭，做个风风光光的墨家大小姐呢。” “人生的逆袭?”萧文远奇怪地看着墨芊芊，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墨芊芊摸着下巴解释道:“我的意思就是说，我要从落魄千金华丽丽变身成天下第一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怎么样，我这个理想是不是很远大?” 萧文远好笑地看着墨芊芊:“你得说法很新鲜，但是朕理解你的愿望了。以后若是墨大小姐有需要朕帮忙的地方，朕义不容辞。” 第159章 不大相同 墨芊芊哭笑不得，下意识地拍了拍萧文远的肩膀:“皇帝陛下，您的人情债我要是再这么欠下去，恐怕这辈子都还不上了。” 墨芊芊曲膝，由衷地感谢道:“不过，陛下的心意芊芊领了。若日后真有难处需要陛下出手帮忙，还望陛下不吝啬施以援手。” 一直默默跟在萧文远身后听二人谈话的方昭为，此时看墨芊芊竟然肆无忌惮地拍萧文远的肩膀，吓得魂都要飞了。他看着萧文远长大，除了睿王萧文礼，还没有哪个人敢如此跟萧文远相处的。 而且，萧文远很讨厌人碰他。有好几次，有意的小宫女故意在陛下面前晕倒，陛下都黑着脸躲开了，甚至直接将人赶出宫去也是有过的。方昭为很难想象有女子敢这么堂而皇之地碰触尊敬的皇帝陛下。 方昭为额头上直冒汗，生怕这位陛下好不容易从慈安宫救出来的墨家大小姐下一秒就被暴怒的皇帝陛下给丢出宫去。 可是，出乎方昭为的意料，皇帝陛下似乎并没有排斥墨大小姐的碰触。 方昭为惊呆了，今日的皇帝陛下，果然与平日里的皇帝陛下大不相同。 “你们俩个原来在这里了呀!”萧文礼手中把玩着他的扇子，悠哉悠哉地朝二人走过来。 墨芊芊有些意外，忙敛了神色，一派文雅地对萧文礼曲膝行了礼:“臣女见过王爷。” 萧文礼不满地瞪了墨芊芊一眼，方才他可都看见了，墨芊芊面对萧文远的时候，还有说有笑拍肩膀，怎么一到了他这里，反而拘谨无趣起来? 亏他今日原本是告假在家休息，听闻今日曹太后召见了墨芊芊入宫抚琴，猜想墨芊芊定然会受到那姑侄二人的刁难，一得了消息就匆匆入宫来当护花使者。 结果呢?人家却和皇帝陛下有说有笑还拍肩膀，对他却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萧文礼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开心。 萧文礼“啪”地一声合上扇子，对萧文远行过礼，虽然兄弟二人私下里并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但在他人面前，基本的礼仪还是要维持的。 萧文远有些奇怪:“三哥，你今日不是告假了吗?” “臣听闻曹湛那个老头又入宫来了，想必是为了跟陛下要西北大军的指挥权。臣怕陛那个老头子又缠着陛下，所以就来了，想着说不定还能助陛下早些赶走那个老头，省得陛下看见他心烦。”萧文礼如是说。 虽然曹湛难缠，但还不至于死缠烂打来讨要兵权。不过，萧文礼的话听起来有一丝赌气的味道，可是为什么?萧文远很疑惑。 萧文礼斜眼看了墨芊芊一眼，见她低眉顺目一派乖宝宝的形象，就无端觉得碍眼。 “不过，这个丫头怎么会在宫里?”萧文礼用扇子指了指墨芊芊，似乎真的不知道曹太后今日召见墨芊芊的事。 墨芊芊偷偷看了身旁的萧文远一眼，心想萧文礼这话没有直接问她，所以应该是不用她回答的吧。 第160章 干瘪小丫头 萧文远也瞧了一眼墨芊芊垂眸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道:“太后听了曹慧兰的建议，今日召见墨小姐入宫抚琴，我刚刚将她带出了慈安宫。眼下，曹慧兰怕是在想着下一次该找什么借口将人弄进宫来，好让她为所欲为。” 萧文礼撇嘴:“太后召墨小姐抚琴?曹慧兰那个丫头竟然也在?” 萧文礼点点头。 萧文礼惊愕地上上下下大打量了墨芊芊一番，一副难以置信的口吻道:“怎么，你竟然没被那两只大小妖婆给拆吃入腹？实在是天下奇闻呐！” 老妖婆？墨芊芊差点笑出声，要是曹太后和曹慧兰二人得知睿王爷私下就是这般称呼她们，估计得气得七窍生烟吧！不过，墨芊芊莫名觉得这个形容很是贴切。 萧文远皱眉，不赞同道:“三哥，慎言。这宫里耳目众多，若是让曹家人知道，又要弹劾你出言不逊有失皇家体面了。” 萧文远一想到案头上那一摞弹劾睿王太嚣张的折子，就无比头疼，所以，他一点也不想再看到这样的折子。至于私下里，他们兄弟二人关起门来，无论萧文远怎么闹，只要不过分，他都是不会管的。 墨芊芊心中更是觉的好笑，这兄弟俩个给人的感觉，却是萧文远更像是哥哥。 “你笑什么？”萧文礼盯着墨芊芊强忍笑意的表情，不满极了。 她表现得那么明显吗？她明明忍住笑了啊！墨芊芊摸了一把自己的脸，不知道是哪里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情绪。 “别摸了，你再忍着，上牙都要把下嘴唇咬出两个血洞了，想笑就笑，忍得不幸苦吗？本王又没说不让你笑，本王还能吃了你不成？” 萧文礼白了墨芊芊一眼，他又不是十恶不赦的魔头，也不是青面獠牙的妖怪，好端端得墨芊芊怕他做甚？ 墨芊芊撇嘴瞪着萧文礼，他这一脸的凶神恶煞，还说不是要吃人？ “你瞪着本王做甚，没见过美男子吗？” 墨芊芊愣了一瞬，这个神吐槽，听起来很亲切，风格还真是现代的很呐！ 萧文远疑惑地看着二人，萧文礼今日真是为了帮他对付曹湛而来的？他怎么不大相信呢？虽然墨芊芊得罪了萧文礼，但也不是多大的事，萧文礼的性子虽然是有仇必报，但也是要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若是无心之过，萧文礼完全不会放在心上，断不会同个女子如此计较。可长这么大，萧文礼还从未对某个人如此不依不饶过，墨芊芊算是个例外了。 萧文礼双臂环抱，斜着眼风打量墨芊芊，一脸嫌弃道:“虽然本王知道自己长的丰神毓秀玉树临风，但对你这样干瘪瘪的小姑娘，本王可没兴趣。” 干瘪瘪的小姑娘？她哪里像干瘪瘪的小姑娘了？前世她可是被称赞为魔鬼身材天使脸蛋的，怎么就干瘪瘪了？ 墨芊芊恼火地低头看了自己的身体一眼，忽然就没了火气。魔鬼身材天使脸蛋，那都是前生的事了，如今的这具身体，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丫头，虽然够纤细，但还没彻底长开，看起来还真就是个干瘪瘪的小丫头。 墨芊芊无语，心中的纠结难以言喻。 第161章 一言难尽 “呃，回禀王爷，臣女只是觉得，陛下比王爷更像是当哥哥的，想来陛下平日里没少替王爷您操心。”墨芊芊曲膝回话道。 墨芊芊这是在调侃他？萧文礼一脸要吃人的表情，但心情却莫名的好。 萧文远终于忍不住笑，但也只是轻轻的笑了一声，便急忙轻咳一下掩饰了过去:“嗯，朕也一直这么觉得，墨小姐这句话，说的很公平，朕心甚慰。” 萧文礼抬起眼皮看天，他最近忙着跟人斗法，大莫是没少得罪人的。萧文远案头上弹劾他的奏折有多少，他心里也是有数的。所以，墨芊芊这话说的，似乎是真的没毛病。 萧文礼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萧文远，遂转了话题问墨芊芊道·:“你怎么穿着女官的衣服?这不是宫中琴师穿的衣裳吗?怎么，难不成太后让你入宫抚琴，觉得你琴技精湛，所以想招你入宫当琴师?” 墨芊芊苦笑:“王爷说笑了，以臣女的身份，自然是不可能入宫当琴师的。只不过今日慈安宫一行，让臣女很是长见识。总之，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呐!” 墨芊芊摆明了态度不想再提之前的事，她可不想被人逼着再去回忆一遍放才不愉快的经历。 萧文礼同萧文远交流了一些眼神，看样子，方才此案宫发生的事，还是够墨芊芊喝一壶了，她不想提就罢了。 “哼!看你眼下生龙活虎还有心情调侃本王，想来也没什么要紧。墨小姐福大命大，想必大难不死，将来必有后福。” “呵呵，我生来就是铜皮铁骨，命硬得很，还有神仙护体。不过，大难不死我家已经满谁了，后福就没有奢求了。”墨芊芊苦笑。 萧文礼皱眉，突然想起同墨芊芊第一次在月老庙里见面的时候墨芊芊说过的话。 “本王记得第一次同你见面的时候，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本王一直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儿家说出如此丧气的话来?墨芊芊，你怎么又那么重的心事?” 墨芊芊一怔，回想起当时在月老庙她似乎是说过这样的话。不过，那个时候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和萧文礼还有再见面的一天，所以说话也没有任何顾及，想说什么，也就说了什么。不曾想，二人却自那个雨夜之后，断断续续有了其他的交集。 “呵呵，不过是雨夜里孤独寂寞冷，所以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罢了。记得当时父亲接我回京城的时候，我大病了一场，险些丢了性命，迷迷糊糊里觉得自己好像重生了一次一般，故而有此一说。纯粹是有感而发的话，王爷不必记挂在心上。” “就这样?”萧文礼很怀疑。 墨芊芊轻笑:“就这样而已。不然，王爷觉得是怎样?” 萧文礼摸了摸鼻子，也对，一个小姑娘差点儿病死，病好了还忘了许多过去的事，据说连性情都变了许多。这样的经历，同重生过一回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第162章 人情债 “其实，这也没什么的。你不过就是小时候脾气性子差了些，所以在他人眼中口碑差了些。人吗，活着总是会变的，有的人越变越坏，有的人越变越好。你不就是后者吗?过去的事，过去就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所以，别人的目光你也不必太过在意，只要努力做好你自己，也没什么需要愧疚的了。” 萧文礼的语气有些生硬不自然，他从小到大还从来没这样劝说过别人，一般都是别人来苦口婆心地劝说他。可是，墨芊芊知道，他是真心想要劝慰自己的，她心中很感激。 墨芊芊对萧文礼行礼:“多谢王爷的开导，臣女记住了。以后都不会再妄自菲薄。” 萧文礼的脸色略略有些不自然:“你晓得谢本王就好。这个人情，本王给你记下了，以后想起来再跟你讨要便是。” 墨芊芊哭笑不得，萧文礼此人，还真是分分钟就能让人出戏的角色，明明自己刚才还很感动来着，结果被他这么一说，她只剩下后悔了，无缘无故又欠了一份大人情。 算一算她今天欠了多少人情债了?墨芊芊觉得自己一个头已经两个大了。 “奴婢参见陛下，参见睿王殿下。”宫女阿萝捧着墨芊芊已经处理干净的衣裳过来，见墨芊芊已经安然离开了慈安宫，心中很是为她开心。 “嗯，阿萝免礼。”萧文远负手问道:“可是墨小姐的衣物已经处理好了?” 阿萝曲膝道:“是的陛下。” 随即，阿萝转向墨芊芊:“墨小姐，这是您的衣裳，已经由浣衣局重新浣洗烘干熨烫过了，请墨小姐检查一下，是否有什么遗漏的东西。” “多谢阿萝姑娘，检查就不必了，有劳阿萝姑娘今日为我引路，还要操心我的衣裳。” 墨芊芊谢过阿萝，她实在是没什么好检查的，她今日本来也没带什么贵重的物品或者随身携带的东西，唯独带了一个荷包，之前换衣裳的时候已经顺道摘下来，如今就挂在她的腰间。 墨芊芊接过自己的衣裳:“还请阿萝姑娘帮我就近找间屋子，我好换了身上的衣物。” 阿萝道:“附近就有宫女居住的宫舍。墨小姐若不嫌弃，不若就到那里去换衣裳。” “好啊，有什么好嫌弃的，还麻烦阿萝姑娘领路了。”墨芊芊松了口气，这皇宫实在大的很，她还以为要找个地方换衣服也要走许久的路呢。既然附近就有宫舍，她自然是不愿意舍近求远的。 墨芊芊对萧文远和萧文礼告别:“陛下，睿王殿下，一会儿臣女换了衣裳，就告辞出宫了。今日多谢二位的帮助了。无论了是及时救臣女脱离虎口，还是只来得及对臣女表示关心的，臣女都铭记于心。” 墨芊芊说到最后的时候，好笑地看了萧文礼一眼。 萧文礼很纠结，难不成他表现的很明显，这就看出来他其实是专门为了救墨芊芊才入宫的? 萧文远点头道:“既然如此，那阿萝便带着墨小姐先去换衣裳吧。”说罢将手里的金牌交给了墨芊芊:“这个，既然已经送给你了，就还是给你吧，说不定以后还能用到。保管好，不可丢了。” 墨芊芊犹豫再三，虽然对她来说，多一个保命的手段自然是好的，但是这金牌太过贵重，所谓无功不受禄，她就这样收了，难免会觉得有些心虚。 “你个笨丫头，陛下既然都给你了，还不赶紧谢恩收了?”萧文礼用扇子敲了墨芊芊的脑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笨蛋，你可知道这是什么?金牌令箭啊!拿着这个，别说是皇宫的大门了，你连天牢的大门都能畅通无阻。快快收了，曹蕙兰铁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日后她若是再来找你的麻烦，你就拿这个顶着，保管没人敢欺负到你头上。” 萧文远将金牌放在墨芊芊的手心里，看着她震惊无比的模样，心下有些好笑:“怎么，不敢收了?方才朕给你赏赐的时候，你不是胆大积极的很吗?金银庄园都收了，也不差多收这一块金牌。这金牌的份量，还不如朕赏给你的金子重呢。” “金……金牌令箭?”墨芊芊震惊地盯着手心里巴掌的金牌，这可是传说中的金牌令箭啊，她从前可只是在电视剧里面见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拥有了一块，还是尊贵的皇帝陛下亲手送给她的。 墨芊芊很是忐忑，她今日该不会将一辈子的好运气都给用光了吧! “陛下，时辰也差不多了，曹国公还在御书房等着同陛下议事呢。陛下将人晾了这么久，也差不多该去御书房露个面了。拖的太久了，也会生出许多的麻烦来。”御前总管方昭为上前，小声地提醒萧文远道。 萧文远脸色冷了一瞬，同萧文礼对视了一眼，道:“阿萝，你这就带墨小姐换了衣裳之后，赶紧出宫去吧。日后在慈安宫，你自己要小心些，别被人抓到把柄。若是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就赶紧从慈安宫脱身，方总管会帮你。” “奴婢多谢陛下。”阿萝语气有些哽咽。她奉陛下的命令在慈安宫多年，本事想着自己原本就是贱命之身，生死由天。但为了陛下，她必须将自己该做的事做好。但是，今日听了萧文远的话，她突然就不那么悲观了，如果能够好好地活下去侍奉陛下，她自然是要努力活着的。 墨芊芊拜别了萧文远和萧文礼，跟着阿萝离去。 萧文远和萧文礼目送墨芊芊离开，待阿萝和墨芊芊走的远了，萧文礼手里转着扇子玩笑道:“陛下今日及时去慈安宫将人带了出来，想来已经惹曹太后不高兴了。平日里曹慧兰那个丫头想收拾哪家的姑娘，也没见陛下如此紧张，还亲自跑过去救人的。难不成陛下是看上墨芊芊那丫头了?” 萧文远白了萧文礼一眼，反驳道:“今日曹太后召见墨芊芊的事只有极少的人知道，究竟是谁原本自己在休假中，还巴巴地跑来救人的?三哥，朕可从未见过你对哪家的姑娘如此上心过。” “胡说，我明明是为了陛下才进宫来的。墨芊芊那个小丫头精明的很，想来也不会有性命之忧，顶多是被曹慧兰为难为难罢了。” 第163章 闲过头 萧文礼见萧文远不说话，脸色变了一变，立刻紧张起来:“怎么，难不成曹慧兰还真的想杀人了?” 萧文远皱眉:“今日之前她们不会想杀人，但今日之后就不一定了。今日，怕是朕的过错。朕怕太后和曹小姐太过刁难墨小姐，便亲自去将人带了出来。眼下想一想，是朕疏忽了。曹太后一直想扶持曹慧兰坐上中宫皇后的宝座，朕今日此举，虽然口口声声以墨小姐的身份做说辞，说怕为难她让世家大族们寒了对皇室的心，但太后素来多疑，怕是已经对墨小姐生了戒心了。今日，是朕太过莽撞了。让墨小姐受一时之辱，好过有性命之危。” 萧文礼的脸色很是不好看。萧文远说的有道理，今日若是墨芊芊让曹慧兰出了一口恶气，反而曹慧兰会觉得墨芊芊对自己没有什么威胁，以后见面也只会当墨芊芊是好欺负的软柿子，并不会真正放在心上。但是，一旦萧文远亲自出面，反而会让曹太后对墨芊芊此人更加关注。 “那有什么?反正你也不讨厌墨芊芊那丫头，她又是青云先生的女儿。眼下朝臣们不是都吵着让你赶紧立后选妃吗?你不如干脆纳墨芊芊入后宫，放在眼皮子下来护着。这样一来，曹家姑侄想要对付墨芊芊，不是还得顾忌着你吗?你总不会连个弱女子都护不住吧!”萧文礼揽着萧文远的肩头，没正经道。 萧文远斜眼看着萧文礼:“此话当真?三哥这是想管一管朕后院里的事了吗?三哥是真的想让我纳墨小姐入后宫吗?仔细想一想，也无不可。青云先生教出来的女儿，应该是德才兼备的吧。” 萧文远说的很是一本正经，萧文礼一见他这般模样，立刻干笑了两声道:“呵呵，我开玩笑的，我可不敢管你后院的事儿。你可别让墨芊芊那个丫头知道我拿她开玩笑，否则以她的性子，说不定会提着菜刀砍上门来找我理论。且不说她自己愿不愿意入宫，但选妃这件事是你自己的事，我可不想掺和。你想纳谁入后宫，我哪里能决定的了啊!你自己看着办，自己看着办。” 萧文礼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萧文远的脸色，又小声地劝说道:“可是，皇帝陛下啊，当兄长的也想劝你两句。有些话呢，朝臣们说的也对，你毕竟是一国之君，将来总是要有继承人的。不如趁着年轻，好好选几个美娇娘在后宫里放着，早早为皇家开枝散叶。” 萧文远冷哼了一声，看来他这好三哥最近是真的闲过头了，竟然还真的想管管他后院的事了。 “说到为皇家开枝散叶，三哥也是皇家中人，不如朕为三哥也选上几个美娇娘抬进王府，是收了当正妃还是当侧妃，三哥自己看着办?” 哟!皇帝陛下这是生气了啊!唉，都说伴君如伴虎，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假。 他们这位皇帝陛下看着是平易近人温和好脾气，甚至给人的感觉有点优柔寡断，但实际上他城府有多深心机有多重手段有多很辣心智有多坚定做事有多雷厉风行，再没人比萧文礼还了解。 否则，萧文远也不能在如今群狼环伺的境况下，上能定国安邦下能抚恤百姓，将这铺满了荆棘的皇位坐得越来越稳。 “呵呵，好了好了，三哥错了，三哥不对。皇帝陛下请吧，御书房里可还有一尊大佛等着咱们送呢。西北二十万大军的统御权，这块肥肉，曹家可不会轻易让给别人，待会儿，咱们恐怕还有一场硬着要打。皇帝陛下就别跟臣置气了，咱好攒着力气办正事儿。事后，皇帝陛下想怎么罚，臣受着就是。不过，给我府里送美人这种事，臣拒绝。臣不管陛下后院的事，也麻烦陛下放过臣吧。”萧文礼可怜兮兮地央求道。 萧文礼冷冷瞟了萧文礼一眼，也不再为难他。 萧文远望着墨芊芊已经远去的身影，心中仍是有些担忧自责的，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日后尽量同墨芊芊保持距离，消除曹太后的戒心。希望政治上的斗争不要用无辜者的性命来做代价。 “既然来了，就跟朕一起去御书房吧。咱们兄弟两个会一会曹国公去，看他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萧文远拂袖，转身朝着御书房去。 墨芊芊跟着阿萝，步伐不慢但也不算快。在宫里是要讲究仪容的，若走的太快被人看见恐怕又要有一番麻烦。 这么走了一大段，墨芊芊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可视线的彼端，萧文远已经转身离开，正要转身的萧文礼看见她回头，远远地朝她挥了挥手。 墨芊芊轻笑，也朝着萧文礼挥了挥手，就见萧文礼也跟着萧文远转身离去。 墨芊芊回头，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突然觉得心中有些空落落。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似乎并不大喜欢送别的场面。 虽然知道与对方日后还是会见面的，但是每次送别，她都会觉得心里很难过，总觉得是有什么东西突然消失了一般，心里会莫名地觉得空旷，好几日才能缓过来。 “墨小姐怎么突然叹气了?”一直都很安静的阿萝见墨芊芊突然有些情绪低落，开口问道。 墨芊芊甩甩头:“无事，就是觉得今天的事有些惊险。或许曹太后最初只是想让曹慧兰出出气，并没有想过取我的性命。但是，我自己可不一定能忍得下去，到时候会不会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惹怒太后，就不一定了。” 阿萝笑着安慰道:“墨小姐吉人天相，想必遇事总能化险为夷的。” 墨芊芊摇头苦笑:“你不要安慰我了，之前若不是书韵找你请来了陛下，恐怕现在我的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都是两说。无论如何，今日都要多谢你的。” “墨小姐不必客气。” 墨芊芊看着阿萝的身影，想起方才她看着萧文远时那种崇拜倾慕但又可望而不可及的目光，心中就为阿萝觉得惋惜。 那种目光，是看着心上人的目光，墨芊芊是过来人，自然明白阿萝的心思。但是，以阿萝的身份，就算能够被萧文远看中纳入后宫，也只能是个位份很低的嫔妃，更何况，瞧萧文远对阿萝的态度，似乎并没有其他的心思。 第164章 前尘往事 阿萝和萧文远是两个世界的人，在现代也是讲究门当户对的，遑论这还是在讲究尊卑贵贱的古代。 为人们所熟知的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大家总是羡慕王子爱上了灰姑娘，但是大家都忘了，灰姑娘也是有身份地位的女孩。 可惜了阿萝，这么好的姑娘，却将一颗心放在了不该喜欢的人身上。墨芊芊希望，阿萝最后如若不能得偿所愿，也能够找到一个愿意真心对她的人。 阿萝发现墨芊芊的脚步慢了下来，停住脚步回头:“墨小姐，您怎么了?” “没事。”墨芊芊摇头。 “咱们就快些走吧，书韵还在宫门外等着你，估计这会儿该等得着急了。” “书韵?”墨芊芊赶紧几步追上了阿萝:“方才开始，我就再没见过书韵了。她怎么会在宫门口呢?是你送她出去的吗?”墨芊芊一口气问了许多的问题。 阿萝点点头:“是陛下让奴婢送书韵姑娘先出宫的。之前书韵姑娘拿着金牌找奴婢帮忙，奴婢将消息传给了陛下，陛下便匆匆赶去了慈安宫，叫奴婢先将书韵姑娘送出宫去等着，马车也已经准备好了。陛下说，墨小姐出了宫，就赶紧回家去，一刻也不要停留。” 墨芊芊松了一口气:“书韵没事就好，多谢阿萝姑娘了。” 阿萝笑了笑:“墨小姐叫奴婢阿萝就好了。墨小姐虽然身为墨家的小姐，却行事如此多礼客气，同奴婢见过的许多大家闺秀都不一样呢，难怪陛下和睿王殿下如此关心墨小姐，陛下还送了墨小姐金牌令箭。”阿萝的语气里听起来很是羡慕。 墨芊芊忙否认道:“阿萝姑娘……不，阿萝，你误会了，是因为我父亲曾经做过教导陛下的老师，陛下才看在墨家的面子上，帮了我一把。至于睿王殿下……” 墨芊芊无奈摇头:“睿王殿下不找我的麻烦就不错了。” 阿萝狐疑道:“墨小姐似乎很怕睿王殿下?” 墨芊芊叹气道:“我得罪了睿王殿下，怎能不怕?” 阿萝轻笑着安慰墨芊芊道:“其实，墨小姐也不必太过担忧。睿王殿下只是性子骄傲了些，人可是很好的。当年，若不是陛下和睿王殿下救了奴婢和姐姐一命，恐怕奴婢和姐姐早已经成了荒山里的白骨了。” “救了你和你姐姐?阿萝还有一个姐姐吗?” 阿萝点头:“是啊，姐姐也在宫里办差。不过，我们姐妹俩难得见一面。最近，姐姐似乎被陛下派出去办事了，奴婢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姐姐了。” “你们家是出了什么事吗?陛下和睿王殿下怎么会在荒山里救了你们姐妹二人呢?”墨芊芊无心问了一句。 阿萝沉默了下来，表情也显得有些忧伤，似乎又想起了很久以前那些不幸的往事。 墨芊芊发觉自己失言，忙抱歉道:“对不起，阿萝，我不是心有勾起你的伤心事。” 阿萝摇摇头:“没关系，这些事已经过去许久了，况且，我和姐姐现在过的很好。只是，当年我一家被仇人杀害，我和姐姐被陛下与殿下所救，这么多年，却一直查不到仇人是谁，我和姐姐对家人有愧罢了。” 墨芊芊轻叹道:“阿萝也不要太过介意了。我想，如果你们的家人泉下有知，一定希望你们姐妹二人能够安安稳稳过日子，而不是为了给他们报仇，整日活在仇恨里。” 二人一路闲聊着出了宫门，墨芊芊见到书韵的时候，书韵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宫门口来来回回地走着，时不时望着宫门的方向祈祷。 终于等到阿萝领着墨芊芊出现的时候，书韵含喊着“小姐”就扑了过来，抱着墨芊芊就嚎啕大哭。 墨芊芊好不容易安抚了书韵的情绪，告别了阿萝，便赶紧坐上马车回去墨府。 墨芊芊回到家的时候，墨轩一直都在墨府的门口徘徊张望着。见墨芊芊安然回来，这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墨子谨今日也早早就办完了差事，萧文远差人告知她墨芊芊已经安然离宫，墨子谨便也跟上级告了假，匆匆赶回了家中。 一家人用过晚膳，墨芊芊沐浴过后，便将书韵拉到了屋子里问起话来。 墨芊芊一直都在想今日在慈安宫里曹太后所说的话，当年，母亲缪青青曾经被请入宫去抚琴。但是，据她所知，缪青青并不愿别人知道她是木兮子的弟子，因此很少在人前抚琴，知道她会抚琴的人其实并不多。 但是，先皇的母亲，也就是已故去多年的母后皇太后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当年是谁将缪青青会抚琴的事告诉了母后皇太后，又是谁怂恿母后皇太后召缪青青入宫抚琴的呢? 当年，墨芊芊应该有七岁了，算一算时间，书韵也已经跟在墨芊芊身边有一段日子了，所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定书韵会知道。墨芊芊不敢去问墨子谨和墨轩，便只能来问书韵了 墨芊芊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书韵先是很惊讶，不知道今日墨芊芊就入宫了一趟，怎么还牵扯出这桩多年前的前尘往事了? “小姐，您真的不记得了?” 墨芊芊疑惑:“我不记得什么了?难不成当年真的有什么隐情，是我原本应该知道的吗?” 书韵道:“是啊，我还是后来听小姐说的呢。不过小姐你自从大病了一场就把前尘往事几乎忘干净了，想来这件事小姐也是忘了。当年，夫人可是带着小姐一起入宫去的呢。” “什么?我也跟着母亲去了?”墨芊芊非常惊讶。 书韵点点头道:“是啊，不仅夫人带着小姐去了，二爷家的谭夫人也带着晴小姐去了。”书韵将她知道的事，原原本本说给了墨芊芊听。 当年，先皇的原配皇后魏皇后尚在世，曹太后还只是贵妃，素来不喜在人前表演琴技的缪青青一日突然接到了先皇母后，也就是母后皇太后的懿旨，说母后皇太后听闻缪夫人琴技高绝，因此在自己寿诞那日特意请她入宫抚琴，还让她带着墨家长房的嫡女墨芊芊前去赴宴。 缪青青无奈，知道自己会抚琴且技艺还不错的事大概是瞒不住了，只能应承下来，还带上了胧月琴，准时带着墨芊芊去宫中赴宴。 第165章 漪儿的担忧 当时，缪青青的贴身婢女晚玉还在缪青青身边侍奉，也是跟着一起入宫去了的。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母后皇太后见了墨芊芊也是喜欢的紧，还赏了墨芊芊一盘点心。不成想轮到缪青青抚琴的时候，缪青青刚刚试了试琴音，胧月的琴弦就断了，不仅伤了手指，还惹的母后皇太后非常不高兴。 书韵说，当时，缪青青伤了手指，血滴了一地，原本今日入宫赴宴是最忌讳见血之类的事，遑论还是母后皇太后的寿宴。当时的谭氏就已经和曹贵妃交好，缪青青却是和魏皇后走的很近。 谭氏说缪青青在母后皇太后的寿宴上抚琴献艺，还没开始就伤了手指，实在是不吉利的事。母后皇太后听了非常不高兴，便叫人给缪青青包扎了手指，送缪青青回府养伤了。 之后，谭氏在给母后皇太后献艺的时候，获得了嘉奖，得了母后皇太后的赏赐，一时很是风光。墨晴也因此和曹太后的侄女曹慧兰成了手帕交，而且关系很是要好。 这件事后不久，曹湛就被人联名上奏折弹劾擅离职守收受贿赂，连带奏折一起呈给先皇的还有足够的证据。但先帝顾忌曹家势力，也只贬了曹湛一级官职，罚没了他两年的俸禄，曹贵妃也因此受到牵连，被禁足三月。这联名上奏折弹劾曹湛的人里，就有墨子谨，而且是主要的发起人之一。 也就是从那以后，墨芊芊和墨晴的关系就开始严重恶化，只要有墨晴在的地方，墨芊芊就看墨晴不顺眼，想方设法要找墨晴的麻烦。 缪青青曾经劝说过墨芊芊许多次，墨芊芊仍是死不悔改。墨子谨曾多次质问及墨芊芊原因，墨芊芊也只说自己就是看着墨晴讨厌。 再后来，就发生了墨芊芊和墨晴因为争执，将墨晴推入了湖里，自己也掉进湖里差点儿淹死的事。 墨芊芊一整晚都在想这件事情背后的所有联系。 若是缪青青在母后皇太后的圣诞上入宫抚琴献艺，原本就是有人设计好的圈套。 若是缪青青断弦本就是有人故意安排好的戏码，目的就是为了让缪青青在母后皇太后的面前出错，甚至，是为了让和缪青青私交甚好的魏皇后惹上麻烦。 墨子谨入仕之后，一直和曹湛政见不和。若是墨子谨同当年弹劾曹湛一事被记恨在心，曹家定然会想方设法报复墨家长房。 若是当年墨芊芊在宫里，无意之间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因此对墨晴的态度急转直下。 若是墨芊芊和墨晴双双坠湖、缪青青病死、墨子谨颓废墨家长房没落，这一切的一切背后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墨芊芊越想越不敢想。但是，心中也同时埋藏下了想要寻求真相的种子。她更不敢和墨子谨去求证。因为就算她去问了，墨子谨这么多年对当年的事隐忍着决口不提，也定然不会告诉她真相。 墨芊芊这一夜都没能安然入睡，翌日起来的时候，书韵进来伺候，瞧见墨芊芊盯着两个乌黑乌黑的大眼圈着实吓了一跳，连忙煮了两个热鸡蛋来给墨芊芊热敷眼眶，好让黑眼圈快点儿消退。 墨芊芊洗漱完毕，又被书韵逼着用过一碗清淡的热粥，这才有了些精神，准备好好计划一下接下来她该如何去查探当年所有事件背后隐藏的真相。 谁知，蔺漪儿和唐吟心得知墨芊芊被曹太后召见入宫去抚琴，急忙相约来了墨府，想要探望墨芊芊，看看她有没有被曹慧兰欺负。 墨芊芊得知二人的马车到了墨府的大门口，忙叫书韵去准备一些茶点水果，自己则匆匆整理的衣装迎了出去，将二人迎进了自己的闺房。 蔺漪儿和唐吟心进了墨芊芊的闺房，四下打量了一番，墨芊芊很庆兴幸上次修葺墨府的时候，预算里剩下的银两墨子谨便叫她先将自己的宅院修整了一下，前院种了新的花种，屋里添置了一些新的用具，换了新的床幔还有桌椅衣柜。否则，墨芊芊之前的闺房，虽然还不算是家徒四壁，但也差不了几许了。唯一能看的过眼的，就只是窗口摆着的那张琴桌。 墨芊芊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接待其他家族的小姐，是以对房间装饰这些也并不在意。房间装饰的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呢?心若是没有亲情来填满，就算住的是城堡，也不会觉得幸福。比如她的前世，住的最好的房间，用的最好的东西，穿着名贵的衣料，可是那个家根本不能够被称之为家，若不是为了母亲，她一刻都不想多待。 “你这屋子里，也没我想象的那么简陋嘛!”蔺漪儿四处转了一圈，坐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直率地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感受。 墨芊芊也不觉得尴尬，只干笑两声，揶揄蔺漪儿:“漪儿以为我屋里会是什么情景啊?乞丐窝?山野荒庙?茅草民居?” 唐吟心见蔺漪儿嘿嘿笑得微微有些脸红，抿唇莞尔道:“漪儿她呀，之前我们过来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请你到外面去见面。我说你昨日入宫受了惊吓，今日应该让你好好在家缓缓才是，咱们也只是去看看芊芊，她若没什么事，咱们坐坐就走，为何要请芊芊到外面来见面?咱们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相交甚是愉快，也不必如此见外。想来，芊芊也不会介意咱们登门拜访的。” 唐吟心咬了一口点心:“你猜漪儿说什么?” 墨芊芊抚额:“我们的漪儿小姐大概是说，这几年墨家长房究竟是什么境况大家都知道，万一咱们去了，我的屋里破烂又简陋，再不济兴许连个招待客人的茶水都没有，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吗?” 墨芊芊说完，蔺漪儿的脸色更加红了红，唐吟心捂嘴轻笑:“漪儿的原话虽然不是这么说的，但意思也是相差无几的。我说再怎么说墨大人都是在朝廷供职的官员，再不济也不会如你说的这般悲惨。漪儿她啊，马车到了墨府门口的时候，还在犹豫担心呢。” “吟心姐姐，你就好好揭我的老底吧。”蔺漪儿嘟着嘴，不大好意思地垂下头去:“墨姐姐，你别怪我，我这性子就是爱胡思乱想，大概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第166章 真心相待 墨芊芊的心里却很是感动。似这些身份高贵的大家闺秀们，哪一个不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揣在怀里怕丢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从小都是含着金汤匙被呵护宠爱着长大的，哪里懂得人间疾苦世态炎凉。 也因此，她们做事大多只会根据自己的心情去做，很少去考虑别人的感受，照顾别人的心情。只要她们开心，只要不出格，就没人会约束她们。但是蔺漪儿，竟然还能想到要保全她的面子，这令墨芊芊很意外，也很感动。 墨芊芊摸着蔺漪儿的头安慰道:“漪儿不必觉得不好意思。其实，在不久之前，我这屋子里虽然不是乞丐窝荒野破庙，但除了一张琴桌还像个样子，其他的真是比如今差了不少。也是兄长回来之后，家里的情况越来越好，才将宅院修葺了一番，添置了新家具呢。漪儿小小年纪，做事却能照顾别人的心情，这一点是真的很难得。谢谢你漪儿，你是真心待我这个朋友。” 蔺漪儿见墨芊芊并不觉得生气，心中也很是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而失去一个朋友。 “墨姐姐，你不生我的气啊?”蔺漪儿问的很是天真可爱。 墨芊芊哈哈一笑:“漪儿真心待我，我干嘛要生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啊。” 唐吟心道:“看吧，我就说芊芊不是那样拘泥于小节的女子，她大气的很，根本不会生你的气，现在你放心了吧?” 蔺漪儿一扫之前的尴尬，脸上也洋溢起笑意来。 “墨姐姐不怪我就好。”蔺漪儿心情好了起来，也有胃口东西了。她捏起一块点心来，这点心看起来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是做的小巧精致，看起来都是很好吃的样子。 蔺漪儿咬了一口，惊喜地捏着点心赞叹:“这个点心，比宫廷里的御厨做的都要好吃许多。墨姐姐，这个是你做的吗?” “这配方是我和书韵一起研究的，吃起来还不错。漪儿喜欢吃就多吃些，我这里没有那许多的规矩，左右都没外人在，想怎么吃就敞开了吃。幸好我做了许多，走的时候给你们带一些。” 墨芊芊又夹了一块送到蔺漪儿的嘴里，见蔺漪儿一口就吞了一个，忍不住好笑道:“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家里不给你饭吃呢。” 蔺漪儿咽了点心，又捏起一块:“饭是给吃的，不过我家里规矩可就多了。一盘菜再喜欢也不能吃超过三口，不能夹离自己太远的菜，不能喜欢吃的就吃很多不喜欢吃的就一口都不吃，要细嚼慢咽不能吃太快，淑女要有淑女的样子。我若是有特别想吃的东西，都要在自己的屋子里偷偷吃。要是被嬷嬷看见了，肯定要被说教一番的。反正我家规矩多得很，家规我都背不完全。” 蔺漪儿嘻嘻笑着，干脆两手各捏着一块点心道:“还是墨姐姐这里好，我喜欢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的生活。” 墨芊芊和唐吟心相视而笑，也纷纷被蔺漪儿的好胃口给感染了。 三人有说有笑十分开心，蔺漪儿和唐吟心见墨芊芊心情尚好，便不约而同地没有追问墨芊芊昨日入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毕竟这样的事经历过一次，也不想再去回想第二次。 快午膳的时候，蔺漪儿和唐吟心便双双告辞离去，墨芊芊也没有强留二人用午膳，临去时，唐吟心邀了墨芊芊参加下个月的芙蓉园诗会，墨芊芊想了想，去见识一番也好，便也应了下来。 送走蔺漪儿和唐吟心，墨芊芊便钻到自己的屋子里，打开了她的小包厢，精打细算起来。 昨日她刚刚回到墨府，宫里负责送赏赐的人就到了。千两白银，布帛十匹，百两黄金，再加上她之前手里的存银和卖掉花样图的银子，墨芊芊大概算了算，这些现钱差不多能够开一间铺面了。 墨芊芊睡饱了，养好了精神，便带着书韵去了醉音阁寻百里繁花。 百里繁花身为醉音阁明面上的老板，在京城混迹多年，人脉广的很，再加上她身后那一座坚实的可靠山，墨芊芊觉得这件事她要找百里繁花帮忙才有希望。 墨芊芊找到百里繁花，希望百里繁花帮她在东市寻一间铺面，占地不必太大但也不能小，但是位置不能太差，价格她得能负担的起，最好是不租能够买下来的。 百里繁花算了算墨芊芊手里的银子，虽说这笔钱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已经是天文一样的数字了，但是想要在东市的繁花地段买一间满足墨芊芊要求的铺子，还是有些悬。 百里繁花当即答应了墨芊芊，帮她好好物色。墨芊芊和百里繁花聊了许久，出了醉音阁又去云裳阁订了两身新衣裳，花样自然也是要用她自己绘制的图样，这才晃晃悠悠回了墨府。 慈安宫被曹慧兰为难的事件之后，墨芊芊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以往平静的日子。据说最近曹家正忙着争取西北二十万大军的指挥权无暇他顾，但是天子并不想将军权交给曹家，因此萧文远和曹湛在朝堂上数次陷入了僵持之中，闹的非常不愉快。 再加上曹太后坚持要萧文远立曹慧兰为皇后也被萧文远明里暗里拒绝，因此两边闹的矛盾重重。曹湛为了逼迫萧文远就范，甚至怂恿他手下的人接连不断地给萧文远上折子，弄的萧文远最近的心情非常不好。 皇帝陛下的心情不好，整个朝廷里的气氛也是极度的紧张。亲曹派和亲皇派各抒己见互不相让，互相弹劾攻击的折子在萧文远的案头上堆得犹如小山一样高。 萧文远看的烦了，便叫方昭为将这类折子全部放到一边，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朝臣们要闹，就让他们闹去。闹一闹，有些事情才能够找到解决的出路。闹一闹，才能让那些有居心叵测的家伙露出马脚来。萧文远就怕他们不闹，若是朝臣们都是一个声音而没有不同的意见，他才是真的该担心呢。 墨子谨最近的公务愈加多了起来，经常忙到很晚才回家。墨轩仍是在麓山书院里埋头苦读，丝毫没有因为郑家宴会上的初露头角就被人交口称赞而感到骄傲自大，反而更加勤勉刻苦起来。 第167章 锦盒 墨芊芊很欣慰，家里的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至于外面那些关于时政的留言，她根本不关心。眼下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将她思量了许久的铺面问题给解决了。 云裳阁不愧是云裳阁，不过十余日便按照墨芊芊的要求将新衣制好送到了墨府。因着这一次墨芊芊不赶时间，云裳阁的老板也是极尽所能地将墨芊芊的衣裳做的尽善尽美。墨芊芊新送去的花样再次被云裳阁看中，花了比之前高出一成的价格买了下来。 墨芊芊窃喜，这样就算是卖店铺花光了所有的钱，她还能有一笔存银来维持生活。再加上前几天墨轩又送回家里的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以及墨子谨刚刚上缴的俸禄，其实墨家长房现在虽然比不上从前的大富大贵，但也算是衣食无忧了。 墨芊芊刚刚送走了云裳阁来送衣裳的人，墨府便又有一位贵客到访，而且，还是宫里的人。 这个时间，墨子谨仍在宫里办差，墨轩还未到回家的日子，墨府里只有墨芊芊和书韵，以及新进买进府来的一名车夫及一名负责看守府门的小厮。 车夫和小厮是墨子谨做主买进府里来的，二人原本是一对祖孙，姓温，温爷爷已经年近六十，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一辈子没有正式的名字，认识他的人都唤他温二狗，孙子名字唤做石头，今年不过刚刚十五，因为常年营养不良长得又瘦又小，看起来跟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似的。。 石头的母亲早些年因为生病就死了，几个月前，石头的父亲去山上砍柴，不幸跌落了悬崖，也没了，家里就剩了祖孙两个相依为命。 原本家里的日子就过的苦，父亲一去，就更是穷得吃不开饭了。不久前，唯一能够让祖孙二人遮风挡雨的那间茅草屋也被一场暴风雨打得成了一堆烂草烂泥。 石头为了给父亲办丧事，实在没办法，就将自己卖给了人牙子，希望到大户人家里能够混一口饭吃。爷爷不愿意离开孙子，便也自愿跟了人牙子去。 这样一对爷孙，一大字识不得几个，二不懂得看帐做生意，三又没见过世面，就算为人再憨厚老实，也是没有大户人家愿意要的。 人牙子找了许多人家，也没能将人推销出去。这人牙子也算是有点良心，见二人实在没行情，也没要回石头的卖身银，让石头葬了父亲，自己去谋生路，或是到码头去卖身做苦力，或许还能勉强维持生计。 老人家饥寒交迫，终于病倒了，石头就再次给自己挂上了卖身给爷爷抓药的牌子，一个人跪到了路边去，希望有人能够卖下他，得几两银子救爷爷的命。 石头好巧不巧就跪在了墨子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素来乐善好施的墨子谨见祖孙二人实在可怜，便给了石头十两银，让他回去给爷爷抓药。那日正是墨芊芊被曹太后宣召入宫的日子，墨子谨一直担心女儿的安危，也没有留下自己的姓名，也没有说要石头的卖身契，便匆匆离开了。 石头还没来得及对墨子谨千恩万谢，墨子谨人便已经走远了。石头给爷爷抓了药，四处打听得知那日给自己银子救命的人是墨家长房的大爷墨子谨，便找上门来，一定要在墨府里做事，报墨子谨的救命之恩。 原本，墨子谨是不打算买下石头的卖身契的，但是石头说自己可以不要工钱，只要给他和爷爷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容身之处，哪怕每天只给他们一顿饭吃，他就愿意在墨府给墨子谨当牛做马。 石头说，他和温爷爷求的也不过就是在这个世道生存下去罢了。只要人活着，或许就有希望创造更好的生活。 墨子谨被石头的坚强感动，便收了爷孙俩的卖身契，叫书韵收拾了一间从前墨府的仆人住的屋舍，吃过了饱饭热水，沐浴之后换了干净的衣裳，安安心心地在墨府住下，日后两人的月银就按照墨府从前的标准，包吃包住，每人每月三钱银子。 墨子谨还说，要是有一日爷孙二人想要离开墨府了，墨子谨会毫无条件地归还二人的卖身契，还他们自由。 于是就这样，墨府又多了两个人，车夫温爷爷，还有负责看守府门及做一些体力活的小厮温石头。 墨轩和墨芊芊并没有反对墨子谨这个决定，温家祖孙两个有了容身之所，也算有了正经的营生，感动得痛哭一场。墨芊芊看祖孙两人都是老实巴交的人，便也没有反对。墨府宅子大，多两个人总是能够热闹一些。 这日来拜访墨府的人，是宫里的人，墨芊芊听石头来通报的时候，心尖上跳了一跳，以为又是曹家姑侄两个人想出了什么新招式想要召见她入宫去给她们“解闷”，待见了人，墨芊芊一颗高悬着的心才重重地放了下来。 来人名叫锦绣，是在宫里的尚服局绣房里供职的宫女。锦绣平日里难得出宫一趟，今日是她主动请缨负责出宫采买一些临时需要的上品绣线，这才得了空，顺路来了一趟墨府。 锦绣是专门来墨府找书韵的，书韵还未见过那位在宫里供职的远房表姐，今日总算是见到了。表姐妹二只有在书韵很小的时候才见过一面，因为二人母亲的感情很好，这才一直保持了联系。 锦绣此番见了书韵，也是亲切的很，拉着书韵的手说了好多话，但因为锦绣时间有限，也不能多待，便只做了半个时辰，就要告辞离去了。 临走时，锦绣给了墨芊芊一个锦盒，说是慈安宫的宫女阿萝托她带出来交给墨家长房的墨芊芊小姐的，说是她上次入宫的时候，不小心落了手帕在宫里，阿萝收拾她换下的女官宫装的时候发现的。 阿萝同锦绣认识，听说锦绣要出宫办差，又得知锦绣和书韵乃是远房的亲戚，便将锦盒交给了锦绣，希望锦绣能够顺便带给墨芊芊。 墨芊芊很是疑惑，她上次入宫的时候，竟然遗落了手帕在宫里吗?可是，她不记得自己曾经丢了帕子啊?这个阿萝，究竟葫芦里是卖了什么药呢?这锦盒里又又什么秘密呢? 第168章 令人惊奇的女孩 锦绣在尚服局虽然只是供职于绣房，但锦绣绣工出众，非常得尚服局李尚宫的赞赏，因此在尚衣局也算是有头脸的人物。下个月，就要晋升为尚服局的掌衣，届时便也是有了品阶的女官。 锦绣见了书韵，非常的心疼，得知书韵执意留在墨府而不愿意回去投奔自己的亲舅舅，还赞扬了书韵，说生而为人，能够保持初心知恩图报，是很难得的事。叫书韵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联系她。 当着锦绣的面，墨芊芊脸上没有流露出半分的疑惑和异样，她礼貌地送了锦绣离开，顺便调侃了书韵两句，说书韵也算是有了一座宫里的靠山，便吩咐书韵去准备晚膳，自己则拿了锦盒回到屋里瞧个究竟。 锦盒里的帕子，用的是宫里常常用来赏赐朝臣的雪缎，洁白柔软，丝线的纹路摸起来很是细腻。手帕上绣的是一朵万寿菊。 万寿菊?墨芊芊联想到了郑家宴会上宫中赐下的那些作为装饰的腕花，她拿到的不就是一朵万寿菊吗? 不用猜的，想必这手帕只是个幌子，锦盒里应当还有皇帝陛下想要传递给她的其他消息。 墨芊芊拿着锦盒上上下下翻看了一遍，终于在锦盒底部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夹层。打开夹层，里面压着一张薄薄的纸条。 这里面果然是有蹊跷。 墨芊芊打开纸条，上面工整大气的字体陡然印入了眼帘。 “明日辰时三刻，醉音阁，有事相告，不见不散。” 落款，只有一个“远”字。 果然是萧文远给她传递的消息。 墨芊芊很好奇，她一个弱女子，萧文远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告诉她呢，还费了这么大的一番功夫送字条给她? 不管怎么样，这个约，她是要去赴的，谁让人家是皇帝陛下呢，圣旨一下，莫敢不从。 翌日，墨芊芊连书韵也没领着，只交代自己要去一趟醉音阁，便独自一人带了盒精致的小点，缓步朝醉音阁而去。 醉音阁距离墨府并不算远，约摸小半个时辰的光影就到了。到时，醉音阁门口用来计时的日晷刚刚好转到了辰时三刻。 百里繁花今日早就得了萧文远的嘱托，若是墨芊芊到了，就直接将人引进自己专属的雅阁内。 百里繁花见墨芊芊独自一人只拎了一个食盒便悠哉悠哉地出现在了醉音阁的门口，忍不住笑道:“你这优哉游哉的模样，倒还真的将我的醉音阁当做你家墨府的后花园了吧。若是让人看到了，少不得又要说你这堂堂的墨家长房的大小姐，竟然三天两头往这声色犬马的地方跑，实在是不成体统。” “体统?”墨芊芊不以为意:“什么是体统?整日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叫做体统?那还不然干脆拿把刀杀了我得了。那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啊。你这醉音阁又不是青楼，女子来不得。再说了，自打郑家的宴会之后，谁人不知道我和百里姐姐关系交好，我来拜访好友也叫不成体统了吗?那这个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是成体统的了。”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你愿意什么时候过来就什么时候过来，姐姐我巴不得你天天都能过来陪我聊天呢。”百里繁花挽着墨芊芊的胳膊，亲自将人迎上了五楼。 萧文远正如墨芊芊第一次在醉音阁见到他时那般，盘腿坐在矮桌前，动作极为优雅流畅地烹茶。 墨芊芊暗赞，这个男人的侧脸还真是好看得一塌糊涂，每一次看到萧文远烹茶的时候，她就觉得画面极度舒适美好。 还有在郑家宴会上见过一次的京城第一美男子蔺海晨，还有萧文礼那个嚣张的家伙，还有墨轩那张难得看见其他表情的木头脸，男人能长成他们这个样子，是要让这世上那些相貌平凡的女子情何以堪呢? 百里繁花曲膝道:“主上，芊芊带到了，属下这就去准备一些佐茶的点心。” 百里繁花正要告辞退下，墨芊芊却拦住了她，摇了摇手里的食盒道:“今日见不劳烦百里姐姐张罗茶点了，我自己做了一些，配方是我和书韵一起试过许多次才定出来的，百里姐姐也来尝尝味道如何可好?” 说完，墨芊芊将食盒放在桌上，后退三布步，对着萧文礼行了一个标准的跪拜大礼:“臣女墨芊芊见过皇帝陛下。皇帝陛下长乐无极。” “我早就说过，在这里，我不是天子，你我只以朋友之礼相待即可。” 墨芊芊不动。 萧文远放下手里烹茶的工具，浅笑着看向墨芊芊:“你是要跪在那里喝茶吗？我是不介意的，反正最后也不是我的膝盖疼。” “古人有句话，叫礼多人不怪。皇帝陛下毕竟是皇帝陛下，这必要的客套还是要的。” 墨芊芊也不矫情地起了身，很是自然地坐到了萧文远的对面:“今日，我还特意带了我亲手炒制的茉莉花茶，皇帝陛下有没有兴趣尝一尝?” “你亲手炒制的茉莉花茶?”萧文远显得有些意外:“你还真是个令人惊讶的女孩。堂堂墨家长房的大小姐，不仅会做点心，还会炒茶?这些也都是青云先生教你的吗?” 墨芊芊嘿嘿一笑:“据说我母亲特别喜欢厨艺，因此我家的书房里有许多各式各样的菜谱。我嘛，口腹之欲还是比较重的，因此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找那些菜谱出来看一看，给家人做一些可口的饭菜。当然，多数时候还是书韵做，书韵在厨艺方面很有天分，比我强多了，这点心是我和书韵一起改良过的配方，味道还不错的。” 墨芊芊从食盒里端出两盘半透明的精致点心，又拿出筷子摆上，再拿出一个纸包来递给萧文远道:“这茉莉花茶是我父亲亲自传授的炒制方法。皇帝陛下知道的，我父亲也爱喝茶，芊芊知道陛下也素来爱喝茶，今日特意带过来给皇帝陛下尝尝新鲜，算是表达那日皇帝陛下亲自救我出慈安宫的恩情。” 萧文远接过纸包，凑到鼻端闻了闻:“好香，茉莉花的幽香夹杂着新鲜茶叶的清香，香气四溢却并不甜腻，果然是上品的好茶。” 萧文远收了茶叶谢过:“今日茶我已经烹好了，这茉莉花茶待我到宫里再好好品尝。我却不知，先生竟然还会自己炒制茶叶。” 第169章 独立的女性 “人吗，面对自己特别喜欢的东西，总会追求完美追求精益求精，觉得哪里不尽如人意，就想要自己动手去改良，以求达到自己预期的效果。我父亲极爱喝茶，自己动手炒茶叶，一点儿都不奇怪吧。” 萧文远点头赞同:“就像我三哥，每次得了什么新鲜的衣裳，若有自己觉得不满意的地方，就亲自画了图样让尚服局去修改。每每都因为一个小细节，弄得整个尚服局叫苦连天。” 说着，萧文远将斟好的一杯茶递到墨芊芊的面前，接着又将另一杯递到了百里繁华的面前。 萧文远抬眼看向百里繁花道:“百里也过来坐吧，墨小姐不是也邀请你一起品尝她做的点心了吗?” 百里繁花简直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地坐过来，小心翼翼地接过茶杯捧在手里。这可是她第一次喝到主上大人亲手烹的茶啊，这可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不过，自从认识了墨芊芊，主上大人似乎哪里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最明显的，应该是开心了许多吧。 百里繁花惊讶地看了看萧文远，又看了看墨芊芊，这俩个人何时关系这么融洽了，而且还能够如此自然地如同朋友般一起交谈？ 萧文远可是天子啊！纵然百里繁花同萧文远相识了许多年，也碍于身份，无法真正地不在意萧文远天子的身份。 墨芊芊却不同，她似乎真的不在意萧文远是不是皇帝，而是真真正正地将他当做了一个普通人普通朋友来对待。 墨芊芊似是听到了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大新闻:“睿王殿下?他竟然还会自己设计衣服?” 萧文远点头到:“怎么，你也觉得很奇怪吗?” 墨芊芊想了想，却摇头说:“以睿王殿下那般花孔雀一样爱美的性子，我应当不应该觉得奇怪的吧。我若是说他奇怪，他说不定还会觉得我奇怪，一个姑娘家对待服饰还不如他挑剔。” 萧文远一口茶险些喷出来。花孔雀一样爱美的性子?若是萧文礼听到这个评价，估计要气得七窍生烟了。不过，这个形容很是贴切。 萧文远咬了一口点心，挑挑眉，淡淡地夸奖了一句:“味道不错。” 百里繁花也一脸惊讶地夸奖道:“的确味道不错，可以与醉音阁的点心师傅一较高下了。” 墨芊芊笑盈盈地看着萧文远和百里繁花一连吃下了几块点心:“皇帝陛下今日邀我来，不是只为了听我说一句谢谢的吧?” 萧文远轻笑：“自然是有正事要对你说。” 百里繁花立刻起身从水盆里取来手巾，给萧文远擦手。萧文远仔细地擦拭去手上的点心沫子，将手巾交给百里繁花，百里繁花将手巾放回原处，之后便一直恭立于萧文远的身后侍奉着，不敢再坐下。 百里繁花很拿捏的清楚自己的身份，就算是给萧文远办事，但是她和墨芊芊是不一样的。 墨芊芊可以同萧文远做朋友，但她只能做萧文远的下属。因此，方才同二人同席而食已是萧文远的恩赐，眼下再坐下，却是有些唐突了。 “我听百里说，你想在东市寻一处铺面，想买下来做一些小生意?” 墨芊芊转头看百里繁花，百里繁花还真是什么事都不瞒着萧文远，这俩人虽为主仆，但关系看起来似乎是真的不错。 百里繁花对上墨芊芊的视线，解释道:“也不是姐姐故意告诉主上的。只是，按照你的要求，这样的铺子实在是难找的很，能找到的也大多是有主的，只租不卖。那些常年无人经营的铺子，我也问不到东家究竟是什么人，如今人在何处，铺子能不能卖。所以，只能求助主上，请主上动用户部的关系查一下那些可以考察看看的铺子究竟归属何人，这才让主上知道了这件事。” 墨芊芊知道百里繁花以为自己是对她将这件事告诉萧文远觉得不满意，也立刻解释道:“百里姐姐误会了，我刚才是在想，皇帝陛下和百里姐姐似乎都很信任对方，有什么事，都能很放心地交给对方来做。这样的合作关系，不像是上司下属，倒更像是合伙人呢。” “合伙人?”萧文远又听到了一个新鲜的词:“我大概了解你是什么意思。听百里说，你的想法总是与别人不同，说的话也总是能令人觉得新鲜又贴切。今日看来，百里的话，果然不差。” 墨芊芊莫名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在这个时代似她这般想要抛头露面自己来做生意赚钱的大家闺秀是很少见的了。 哪家的小姐不是守着娘家给陪嫁的铺子坐等数银子就好，可是，她是个例外啊，她的娘家可没有陪嫁的铺子可以给她，所以，将来的生活，她得自己为自己负责才行。 墨芊芊叹了口气道:“如果有机会能够生存的好一些，自然是愿意去全力试一试的。我知道，你们会觉得我放着好好的小姐不做，非要自己做生意赚钱是很奇怪的想法，但是我这个小姐……跟其他的大家小姐还是有些不大一样的。就因为我跟她们不一样，所以对于生活，我有自己的计划，也有自己的想法。” 墨芊芊呵呵干笑了两声:“你们也是知道的，我想要将来嫁得好，过的也好，我不能全靠家里给撑腰。至少现在的墨家长房，给不了我太好的选择。而且，我从来不认为作为女子，生活的好坏都必须依靠娘家还有未来的夫婿给予。将来辛苦也好富贵也罢，开心也好难过也罢，都必须无条件地接受，无条件地忍让，这样的生活，我不认同，也拒绝。我讨厌别人掌控我的人生，所以，我的未来，我要自己创造。” 墨芊芊这话听起来有一些无奈的味道，但是掩藏在后面的，是她对自由人生的无限渴望和期待。 百里繁花作为醉音阁的老板，独自经营着自己的未来和生活，所以她明白墨芊芊心里的想法，也因为墨芊芊的想法，不禁对她高看了一眼。而墨芊芊之所以能够同百里繁花一见如故，也正是因为百里繁花的身上有墨芊芊认同的独立女性的品格。 萧文远挑眉，惊讶地看着墨芊芊坚定的目光。他从没有看出来过，这个看似柔弱的身躯里面，竟然拥有一个如此倔强又充满了朝气的灵魂。 第170章 被酥到了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作为朋友，也应该助你一臂之力才是。”萧文远的怀中的信封递到墨芊芊的面前:“这是一份铺面的资料及平面布局图，这间铺子位于东市最繁华的地段，位置很好，而且价格也很低廉，由户部挂牌出售，来历清楚明白，不会有任何纠纷。我叫三哥查了户部的记录，才找到这么一间勉强能符合你要求的铺面。” 墨芊芊心头一喜，忙接过信封抽出里面的资料，仔细地看起来。 这件铺面位于东市中心靠东的位置，跟一品轩刚刚好隔了一条街，空间不大，但开一间小店是绰绰有余的。它曾经的主人，是前布政使的一个小妾。布政使对这个小妾尤其喜爱，便买下来送给小妾做她生辰的礼物，原本经营的是布匹的生意。 后来，这个布政使因为犯了错，被先帝贬了官，他的小妾见他穷困潦倒没了前途，不愿意跟着他过穷苦日子，便卷了他所有的金银逃走了。 这个布政使先是丢了官，又被心爱的小妾欺骗，一时受不了打击，就在这里悬梁自尽了。布政使死后，朝廷抄了他的家，这铺子自然也被朝廷收缴了，由户部记录在案。 户部收缴的房屋田产，朝廷有时会当做赏赐赐给有功之臣，也有一部分会拿出来售卖，所得银两充入国库。但这件铺子因为吊死过人，而且吊死的还是一位朝廷官员，所以一直无人敢买，户部负责售卖房屋田产的机构已经多次降低价格，但仍是无济于事。 这样的铺子，若是用来赏赐有功之臣，也是有所忌讳，大家都会觉得不吉利。因此，时间久了无人问津，也就空置了下来。 墨芊芊细细地看完关于铺面的资料，心里也是略略有些犹豫。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年代，人们对于死过人的房屋，心里都是有忌讳的，墨芊芊自然也不例外。 墨芊芊并不相信鬼神，自然也不害怕有鬼魅作祟，但是其他人呢?她或许可以不介意，但是却不能保证来光顾的客人不会介意，总是多少要受一些影响的。 “要在东市的繁华地段，位置要好，空间不必太大但格局要好，门面要开阔，价格要合适，不租只卖，这样的铺子，户部也只能找到这一间。原本我也不大愿意将这样一间死过人的铺面介绍给你，它的经历有些特殊，一般人不大愿意接受。但是，方才听了你的话，我觉得你的想法或许会同别人不一样，所以还是拿出来让你瞧瞧。你若是想考虑考虑，我可以带你去看看铺面。” 墨芊芊低头想了又想，咬咬牙道:“不管怎样，陛下的好意芊芊感激不尽。不过正如陛下所说，符合我要求的铺面只此一间，我似乎没有其他的选择。那就劳烦陛下带路，我先去实地考察看看再做决定如何?” 萧文远笑着点点头:“这就对了，一切等你先去看了铺子再说。我其实之前已经先去看过了，觉得不错。而且，我觉得你也一定会觉得不错。” 墨芊芊起身对萧文远曲膝行礼道谢:“陛下日理万机，还要为芊芊的这点小事劳心伤神，看来，今日这铺面无论芊芊要不要，都是又要欠陛下一个大人情了。” 萧文远哈哈大笑:“无妨。你都欠了那么多，也不在乎多欠这一次。日后若有机会，你可以一次性还给我。” 百里繁花命人速速套了车，萧文远便带着墨芊芊去了东市。墨芊芊希望百里繁花也能够帮自己掌掌眼，便也邀了百里繁花同去。 百里繁花无论如何都不敢与萧文远同乘一辆马车，执意要坐自己的马车去，墨芊芊借口男女要避嫌，所以也干脆坐了百里繁花的马车。萧文远默了默，也没有任何异议。 一行人来到铺子的门口，墨芊芊下得车来，望着面前落满灰尘显得尤其凄冷的高大店门，以及门头上被厚厚的灰尘遮住已经看不清字的匾额，哀哀叹了叹，心中忍不住替那位布政使大人觉得不值。 看这殿门的用料，就知道店内的其他家具也应该是用质地很不错的材料打造的。想必当年这位布政使大人对这位小妾应该是很喜欢很爱护的。兴许，是放在了心尖上的爱人也说不定。 只可惜，这个布政使大人不仅官场上失了意，看人的眼光应该也不好，否则也不会看上那样一个嫌贫爱富虚情假意的女子。 一颗心热腾腾地捧到别人面前，最后却被一脚踩到了尘埃里。小妾的携款离开，恐怕是压垮了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吧。他觉得生活已经了无生趣无所希冀，才选择的在这里结束自己的生命。 门上属于朝廷的封条已经被人扯断了，应该是萧文远之前来的时候扯断的。随行的仆从都留在外面等候，萧文远和墨芊芊先行进了铺子，百里繁花则同仆从交代了几句，也随后进了铺子。 门开时，因为门轴常年生锈，震动较大，头顶有许多的灰尘被震落下来。 墨芊芊被先行震下来的少量灰尘呛到，忍不住用衣袖捂着口鼻咳嗽了几声。随即，眼前就被一片暗影整个笼罩在其中，随后被震落下来的灰尘竟没有一分一毫落到墨芊芊的身上。 墨芊芊惊讶地抬起头，恰好对上萧文远刀刻一般线条坚毅硬挺的下颌。 墨芊芊瞪大了眼睛，只见萧文远一手提起宽大的衣袖将墨芊芊保护在下面，一手提袖挡在自己的头顶，仰头，微微皱眉看着头顶震落的灰尘渐渐飘落。 萧文远就维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灰尘全部落净。 “我那日来看铺子的时候，一开门，灰尘也是这样被震落了下来。我以为已经落的差不多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 萧文远垂眸，正正好对上了墨芊芊瞧着自己时有些呆滞惊讶的目光，轻笑着道:“你没事吧，有没有被灰尘迷了眼睛?” 墨芊芊被萧文远目光里闪耀的灿烂星光晃的有一瞬的失神。谁说男人当不得“秀色可餐”这四个字?萧文远这样的就可以。墨芊芊觉得自己被萧文远这一系列的动作和笑容给酥到了，心尖尖上不由自主地狠狠跳了一跳。 第171章 不开窍的死丫头 “没……没有。多谢。”墨芊芊磕磕绊绊地回答了一句。 “咳咳，怎么这么多灰尘，这是已经多久都没人住过了。”跟在后面的百里繁花也难免被灰尘呛了一口。 百里繁花进来的时候，恰好就看见墨芊芊被萧文远安安稳稳地护在衣袖下面，二人互相对视，墨芊芊脸色微红，萧文远则安安静静地笑看着墨芊芊的温馨场面。 百里繁花怔了怔，她这是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应该看到的画面? 墨芊芊急急忙忙地从萧文远的袖子下面钻了出来，快步走到百里繁花面前，帮她拍了拍沾在身上的灰尘。 “百里姐姐，这铺子许是很久很久都没人居住过了，所以才有这么多的灰尘，你当心些。” 萧文远也不生气，只淡然地负手而立，四下里环视铺子里的状况：“是我疏忽了，那日前来的时候，应该听方昭为的建议，先叫人将铺子略微打扫一下。因为不知道你会不会要，所以就没有特别坚持。抱歉。” “无妨。陛……萧公子帮我找铺子，我没道理还得叫公子帮我打扫。再说，我若是决定不要，也会让别人白费功夫。所以，这件事公子根本不用道歉的。”墨芊芊忙着帮百里繁花拍身上的灰尘，根本不敢回头看萧文远一眼。 百里繁花早已经回过神来，直拉着墨芊芊的衣袖朝她挤眉弄眼。人家尊贵的皇帝陛下可是头一次对一个姑娘家如此上心，可是这个小丫头偏偏不放在心上，还将人晾在一边，她就不晓得帮皇帝陛下也拍一拍身上的灰尘?毕竟人家刚才是护着她的。 墨芊芊明白百里繁花的意思，遂白了百里繁花一眼，权当什么都没看见。 她能做什么?真的去帮皇帝陛下拍身上的灰尘吗?萧文远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这么亲密的动作，她可没有胆子去做。 百里繁花见墨芊芊没反应，无语地朝天翻了一个白眼。真是个不开窍的死丫头! 百里繁花又偷偷看了一眼萧文远，只见皇帝陛下神色之间并无任何异样，除了方才帮墨芊芊挡灰尘，似乎也没有同墨芊芊过多多接触的意思。 百里繁花狐疑，或许是她方才误会了而已，皇帝陛下素来是个温柔的人，或许就只是顺手护了墨芊芊一下而已吧。 墨芊芊四下在铺子里转了转，这铺子占地虽然不大，但也不小，甚至空间比她最开始想象的还要大一些，开一间铺面刚刚合适。 铺子是上下两层，下层视野宽敞，可以摆放柜台商品等，上层则可以用来休息或者存放材料物品等。 最重要的是，铺子里面基本的家具柜台等都是现成的，看木料，还是不错的木料所打造的，因此放置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出现虫蛀皲裂的痕迹。这样一来，添置家具方面又能剩下一笔银子，很是划算。 墨芊芊抬头，见高高的屋顶上有一根粗壮的横梁，心头不免一紧，资料里说那个被罢黜的布政使大人就是在房梁上悬梁自尽的，想来应该是这个地方了。 “这跟来房顶的主梁，若是觉得心里别扭可以找人将主梁的木料更换掉。不过，这样的话工程就比较大，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将主梁换掉，屋顶怕是也要重新造。” 墨芊芊心头一跳，这个萧文远究竟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边的，走路都没有声音，他是属猫的吗? “那倒也不必，只需找人重新装修粉刷一下就好了。换掉房屋的主梁，也是换汤不换药的，没有多大区别。人既然是死在了这个屋子里，若真有灵魂，也不是换掉区区一根主梁能够解决的，所以何必那么麻烦呢?若不能坦然接受，不要就是了。况且，我并不忌讳鬼神。” 墨芊芊心中好笑，她怕什么鬼呢?这个世界上若真有鬼，她还是一只活生生的鬼不是吗?若真要计较，她前生死的那么不甘心，要做鬼，也会做一只怨气深重的厉鬼。她这样的厉鬼，等闲的鬼差见了，怕是都要绕道走了。 萧文远虽然也并不相信鬼神，但是墨芊芊的豁达和大胆，仍是让他不免对墨芊芊再度刮目相看。 “不错。既然无济于事，就不必白费功夫。不能接受，就不必勉强自己。”萧文远轻笑道:“墨小姐却是我见过的最为豁达的女子了。” 墨芊芊无奈笑道:“也不是什么豁达，只是我深深地知道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够顺应自己的心意。既然事实不能改变，就只能自己学着去适应了。” 百里繁花道:“其实，屋子里死过人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是个生意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个世界上要说险恶，还有什么是比人心更险恶的?在我看来，倒是那个携钱逃跑的小妾更加可恶，那位布政使大人也算是受害者。最无辜的就是这间铺子了，明明条件这么好，却无人敢买下来。再这样空置着，倒不如直接拆了。” “是啊，铺子本是死物，却因为一个人的行为而失去了价值，的确是无辜。”墨芊芊一边看铺子，一边在心里细细地盘算。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当铺子真正开起来的时候，恐怕还是要受到一些影响的。她开铺子是为了赚钱，所以这些因素她不得不考虑进去。 百里繁花见墨芊芊仍是有些犹豫，知道她是担心将来铺子开张之后会不会有客人愿意进来。 “有人说死过人的屋子会让屋子的新主人沾染上晦气。其实，想一想，哪家又没死过人呢?谁家里都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是人就会有死的那么一天。难不成等人死的时候，还要先抬出屋子去再让人咽气吗?那些开医馆的，就更是不知道见过多少死人了。这条街上，我知道的死过人的铺子，就不知道有多少家了，也没见哪家是因为屋子死过人让生意受到有影响的。所以，我觉得芊芊其实大可不必因为这件事影响你自己直观的判断。” 墨芊芊愣了愣，自嘲地笑出声来:“百里姐姐说的是。我素来不忌鬼神，今日却被鬼神所扰，想一想还真是好笑，倒是我自己想不开了。” 墨芊芊当即就下定了决心:“这间铺子，我要了。” 第172章 先下手为强 萧文远点点头:“我也觉得这件铺子无论地理位置还是格局，都是相当不错，这样空置着实在有些可惜。既然你决定买下来，那我即可就差人去户帮你联系，尽快将铺子的地契房契拿到手。” 墨芊芊摇摇头:“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若是你帮我做的太多，让人知道你是帮我看铺子，怕是对你会有些不好的影响，或许又会传出什么流言。既然是朝廷挂牌出售的，我自去府衙办理就好。” 萧文远挑眉，默默地看着墨芊芊，这个丫头究竟是怕给他惹麻烦，还是怕和他传出什么绯色流言来，将来她不好对人解释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呢? 不过，墨芊芊说的也对，这件事由他出面的确是不妥的，之前去户部调查空置铺面的事也是他找了萧文礼出面的。 墨芊芊家中还有兄长，她大可以让墨轩出面去户部办理手续，再不济她父亲好歹也是大名鼎鼎的墨子谨。既然墨芊芊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剩下的让她自己做完也是一件好事。 “也好，不过你动作得快些。据我所知已经有人在问这件铺子的情况了。你若是下手慢了，恐怕要被别人捷足先登了。”萧文远道。 竟然还有人愿意买这间铺子?墨芊芊立刻紧张了起来，如此的话那这件事她是要速度下手，而且越快越好。 墨芊芊看定了铺子，当即便要回家取银子到府衙里去将房子定下来。 按照萧文远之前说的，这间铺子挂牌出售的价格是银一千一百两，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一千一百两可算是一个天文数字了，有的人一辈子也赚不了一千一百两。 一千一百两其实不少，但对于这件铺子来说，一千一百两也的确不是很好高的价格。墨芊芊觉得很划算。 墨芊芊仔细算了算，她手里的现银是刚刚好，甚至还有不少的盈余。这些盈余，又可以用来置办必须的材料等。原本她还打算先将铺子买下来，若后续资金不够，她大可以再等等，如今却是不用等了，只要一切都准备好了，就可以直接开张做生意了。 “甚好甚好，择日不如撞日，我这就回去同父亲和兄长商量一下。若是他们都没有意见，我今日便直接去府衙将铺子的房契地契买了。”墨芊芊欣喜道。 “如此甚好。姐姐先帮你去府衙将铺子看住，以防有人先一步将铺子买了。你只管去同你父兄商量。咱们双管齐下，能够更晚保险一些。”百里繁花也很替墨芊芊高兴。 “那就有劳百里姐姐先帮我跑一趟府衙了。我先回家一趟，同父兄商量过就直接去买铺子。不过，兄长还在山中的书院读书，跟他商量完再做决定，恐怕最快也是明日一早的事了。因此，就有劳百里姐姐务必帮我将铺子看住了。” 这是许多日子以来，墨芊芊头一次如此得开心。有了铺子，她就有足够地底气来经营自己的生活规划自己的未来的，而且日子也会越过的来越好。墨芊芊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做的很好。 萧文远看着墨芊芊欣喜地打着小算盘的模样，心中也觉得很开心。不过他不会告诉墨芊芊，他早已经让萧文礼同户部和京兆尹府衙打过招呼了，若是萧文礼不发话，哪怕墨芊芊犹豫个一年半载，这铺子也不会让其他人给买了去。萧文礼听谁的话?自然是听他这位皇帝陛下的话，而她，只等着墨芊芊自己做出决定来。 墨芊芊和百里出了铺子，就分道扬镳了。百里直接坐着马车去了府衙，墨芊芊便只能做萧文远的马车回家了。 墨芊芊本来很是犹豫，若是让人看见她和陌生男子同乘一辆马车，那她恐怕是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她原本是想自己一个人步行回家的，可是看看萧文远坦然的笑容，又觉得自己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 墨芊芊确定萧文远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事，但是，她就是心里发怵。说来也奇怪，她活了两世，也不是没有跟陌生的男子单独相处过，怎么就面对萧文远的时候，她就胆子变得这么小了呢?甚至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 墨芊芊猛然就想起方才萧文远帮自己挡灰尘的画面，想起来就更加不敢抬头看着萧文远的眼睛说话了。 墨芊芊低头捏着衣袖，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同萧文远说。 萧文远看出墨芊芊的顾忌，心中也是很无奈。就算墨芊芊不说，他也不打算回程的时候跟墨芊芊同乘一辆马车。一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与墨芊芊有来往，二来这个丫头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细腻的很，让她跟外男同乘马车，怕是要让她尴尬。 然而，萧文远的心中仍是有些小小的失落，其实墨芊芊大可以将自己心里的顾忌直接说出来的，她这般别扭着想说又不好说出口的模样，总让萧文远觉得墨芊芊还没有真正地将自己当做是朋友来看待。 萧文远叫车夫将套车的两匹马解下来一匹，改为一匹马套车:“我还有要事，今日也是抽空出来才能带你来看看铺面。既然你已经有了决断，我也就安心了。至于百里，她办事你大可放心，且回去好好跟你父兄沟通商量便是。” 萧文远拍拍马背:“那我就不送你了，让马车送你回家去好了。日后有机会，咱们再会。” 萧文远同墨芊芊辞别，一跃上马，很快就跑远了。 墨芊芊望着萧文远远去的背影有些发怔，这个男人做事总是如此周全温柔的吗?直到车夫催促墨芊芊上车，墨芊芊才怀着心事上了马车。 墨芊芊回家，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墨子谨，墨子谨让墨芊芊找墨轩商量。墨芊芊让石头速速去书院给墨轩送信，让墨轩务必今日回家一趟。 石头领了命，就赶紧套了车赶往书院。从墨府到山中的书院有很远的距离，墨轩到家的时候，也已经是傍晚了。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合计了半宿，翌日一早，墨芊芊带着墨轩去看了铺子，墨轩也觉得除了死过人这一点其他的甚为合适，墨轩也没有多犹豫，便同墨芊芊一起到京兆府将铺子的房契地契买了下来。 第173章 心愿 开一间属于自己的铺子，只是墨芊芊最初时候的心愿，但是具体要将铺子用来做什么，墨芊芊也只是有一个初步的想法而已。 原本，墨芊芊一开始是想开一家绣坊的，自己设计图样，然后由她和书韵亲自绣一些手帕荷包之类的女子常用的小饰品。 她画的图样样式新颖，是其他绣房里没有的，相信会有很多的女子愿意买这些小物件。因此，她的卖点就是时新。 但是，这样的手工绣坊规模不能很大，因为她和书韵的人力时间都有限，而刺绣又是一件需要耗时间的事，只有她们两个人，恐怕完成不了那么多的绣品，太过幸苦。 若是招聘绣娘来绣，以她目前的财力来讲，恐怕还不现实。 因此，若想真正地实现盈利而不是当做兴趣一样来做，单纯手工作坊这样的模式恐怕是不可取了。 墨芊芊思来想去，决定要开一间类似现代那种专门售卖品质优良但价格又很亲民的百货超市，例如饰品、化妆品、新奇的小零食、实用的小物品等、小饰品等。当然，最主要的受众还是广大的女性同胞。自古而今，女人的钱总是最好赚的。 墨芊芊将自己的想法和墨轩仔细商量了一番，墨轩觉得墨芊芊这个主意非常不错，就连他都没想过开一家这样内容丰富的店铺。这样包罗万象的店铺若是真的能够开起来，在京城甚至是整个国家，都是开天辟地头一家的。 但是，这样的店铺，货源从何而来，又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而且，还有一个难题，就是商品的种类太多，如何管理的也是另一个难点。 至于墨芊芊最初想要开一家手工绣品店的想法，其实她大可以将绣品作为其中的一项商品来进行售卖。这样，便不需要像那些专门的绣坊一样，有大量的绣品可以卖。数量可以少，但是一定要新颖，足够吸引人的眼球。 这样的话，店铺的内容丰富且又有自己的特色，会是一个很大的卖点。 至于货源和管理方面，管理方面的问题还算好解决，只要将同类型的商品摆放到一起并雇佣专门的人来看着，同时对来光顾的顾客进行引导，就很容易解决。最难的，还是货源的部分。 于是，墨芊芊想到了百里繁花。百里繁花混迹商场多年，也认识许多经商的老朋友，但是能够一次性提供墨芊芊需要的这些商品，还是有点难度。 百里繁花给了墨芊芊一个建议，让墨芊芊寻求睿王殿下萧文礼的帮助。萧文礼最是喜欢一些新鲜好玩儿的东西，对于从哪里找到这些物品的货源，说不定萧文礼可以给墨芊芊一个很好的意见。 墨芊芊犹豫再三，仍是让书韵带着萧文礼之前硬要送给自己的玉佩，到睿王府约萧文礼出来商议事情。 萧文礼很高兴自己能够帮上墨芊芊的忙，而且，百里繁花说的不错，萧文礼最是喜欢收罗一些天南海北的新奇玩意儿，因此认识不少供货商，知道这些东西要从哪里买最便宜品质最好，而且绝对是平常在京城买不到的东西。 但是，萧文礼毕竟是皇族出生，他能够看的入眼的东西，很大一部分都是高端的商品，因此就算是批量售卖，进货的价格也是很高的。虽然新奇有趣，但并不契合墨芊芊一定要亲民要让普通百姓也能买得起的理念，因此，只能适量进一些，专门做成对高端客户服务的版块。 墨芊芊正在发愁货源问题的时候，墨轩竟然给了墨芊芊一份长长的供货商的名单，这些供货商都是墨轩在外面游学的时候认识的，有很多也是打过交道的。墨轩让她先从里面挑选出自己需要的商品类别，然后他再出面去联系供货商谈合作的问题。 似墨芊芊的要求，仅从一个供货商那里是不大可能提供所有的商品类目的，但是，墨轩提议墨芊芊可以由多个供货商同时供货，而且这些供货商的商品价格要公道品质还不能打折扣，真正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 墨芊芊很惊讶，早知道墨轩有这样一份名单，她还去找百里繁花和萧文礼做什么呢?看样子墨轩这几年在外面游学时学着做生意，还真是没有白白浪费了功夫。 有了墨轩的帮助，墨芊芊很快将货源的问题也解决了。接下来，店铺就进入了正式的装修准备阶段。墨芊芊还给店铺想好了名字，叫做“优品阁”，谐音是“有品格”，墨轩夸赞了一番，觉得这个名字起的非常不错，很契合墨芊芊的卖点。 于是，墨芊芊又想到了萧文远，想起他的书法，墨芊芊不知怎么的，对萧文远的字非常喜爱，因此又拜托萧文礼给萧文远送了信，很想让萧文远帮她写牌匾。 对于墨芊芊的要求，萧文远似乎从来都是不会推拒绝的，当天便将手书了一张“优品阁”的大字，差人送到了墨府。 墨芊芊捧着萧文远的墨宝，心里美滋滋的。若是别人知道她店铺的匾额竟然是当今天子亲笔所写，想来她的生意会更加火爆。但是，墨芊芊并不打算让人知道这件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店铺的装修也进行的很顺利。墨芊芊最近很开心，她前世的时候就很想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店铺，但到死都没能如愿。没想到，竟然在重活一世之后，终于实现了这个梦想。 墨芊芊决定，等她的店铺开张的时候，她一定要请大家好好吃一顿。 时间一晃，便是一个月之后。在此期间，朝廷之上有几件大事发生。 第一件，西北二十万大军的统领者郑老元帅终于在他七十岁的时候光荣卸任解甲归田，回家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去了。郑老元帅正是郑无尘的叔公，有着郑家人刚正率直的性格。郑家给郑老元帅举办的一场大大的宴会，庆祝老元帅功成名就。 第二件，经过一个多月的明争暗斗之后，曹家的如意算盘终究落空，西北二十万大军的军权，被萧文礼妥妥地拿到手，再过几日就要移交帅印，这就意味着萧文礼不久之后将要赶赴西北接手军权，京城将会有一段时间看不到睿王殿下的身影了。 第174章 芙蓉园诗会 第三件事，便是每年一度的芙蓉园诗会将会在城南的皇家建设的公共园林芙蓉园中举行。接到帖子的，都是贵族家颇有些才名的公子小姐们，当然许多出身平民的才子才女，也接到了帖子。 第四件，当今天子要效仿先贤，汇编皇宫藏书阁里历代先贤的珍品古籍，将之传扬四海，教化万民。 所谓文以载道，这道圣旨一下，让许多的学子文人都不由得欢呼雀跃。 第五件，天子要国子监助教墨子谨带头，作为顾忌汇编工作的主要负责人。这个决定，在朝堂上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墨子谨的能力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纵然因为爱妻的去世颓废了许多年，但从重阳祭奠祭辞的撰写上来看，墨子谨虽然颓废了多年，他的才华并没有荒废，反而因为经历了许多，对人生还有了新的感悟，字里行间一改从前的朝气风法，多了许多沧桑厚重的韵味。 因此，一直都对墨子谨的才华抱着肯定态度的人们以魏太师为首，自然是万分支持萧文远这个决定，觉得以墨子谨的能力，绝对能够胜任这项工作。 但不愿意看到墨子谨从此扶摇直上的人们以曹国公曹湛为首，以墨子谨只是国子监一个小小的从六品助教为由，坚决反对。 按照惯例，主持编撰典籍的负责官员，官职至少应当在正五品以上，列如至少应当由翰林院学士或国子监博士来担任编撰典籍的主要负责官员，这样才能有足够的权利来领导其他人。 萧文远听了，觉得曹湛说的也不无道理。曹湛一派原本还暗暗得意，以为这一次墨子谨出人头地的机会就这样被搅黄了，没想到萧文远只是略略思考了一下，当即便下了圣旨，直接擢升了墨子谨为正五品的国子监博士兼任翰林院侍读学士。 国子监博士和翰林院侍读学士，都是正五品的官职，墨子谨由从六品直接连升两级到正五品，天子对于墨家长房的扶持态度已经是不言而喻。 墨子谨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接了圣旨。上朝去的时候还是从六品的官服，自己骑马前去，回来的时候，便换了正五品的官服，还有朝堂专门给配置的马车。 本朝惯例，凡事正五品以上的官员，朝廷都会按照职位配置不同规格及眼色的马车，且马车上的探案按照品级的不同也会有所变化。 墨子谨下朝回家，墨轩刚刚从麓山书院回来，兄妹二人正在院子里下棋，见着父亲这一身装扮，着实吃了一惊。不过，墨子谨升职对于墨家长房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晚膳的时候，墨芊芊特意从一品轩订了几样招牌菜色，一家六口人高高兴兴吃了一顿。席间，墨芊芊还盘算是不是该找人牙子多买几个家丁婢女，但却被墨子谨一口回绝了。 墨子谨素来喜欢清静，不喜欢家里人太多。饶是从前未分家的时候，墨家长房的仆从相比二房和三房，也少了许多。 这么些年，墨子谨早已经习惯了这样安静的生活，因此并不大愿意家里再多许多陌生的面孔。 墨芊芊想了想，觉得墨子谨说的也对。墨府宅子虽然大，但有她们主仆六个人，偶尔一起动手大扫除也是很不错，便没有多加坚持。 墨芊芊自从郑家的宴会上一鸣惊人，也成为了京城里几乎家喻户晓的才女，她琴技高绝的消息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提起墨芊芊的时候，说的已经不是多年前她和墨晴之间那场小孩子的恩怨，而是墨家长房的嫡小姐墨芊芊品貌俱佳，如今已经长成了妥妥的淑女名媛，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嚣张任性的小姑娘了。 因此，芙蓉园诗会的请帖，自然也会送到墨芊芊的手里，墨轩也接到了一张。 芙蓉园诗会，虽然叫做芙蓉园诗会，实际上说的是诗会在芙蓉园举行，事迹举办诗会的，是京城有名的万象诗会发起，每年秋天都会在芙蓉园举办一次。 万象诗会，看名字，就知道跟京城最大的书舍万象书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的确，万象诗会就是万象书社的老板组建的，专门吸纳喜爱诗词的人前来加入。能够加入万象诗会的，都是在诗词颇有些功底的人，等闲的读书人都是没有资格加入的。加入了万象诗会的会员，还能够在万象书社享受购买书籍八折的优惠。 因此，万象诗会是京城许多诗会组织里最有名起也是才子才女最多的，颇具盛名，甚至有的时候朝廷都会派人暗暗在芙蓉园诗会观察，寻找有培养价值的未来栋梁之才。 芙蓉园诗会邀请的，也都是京城里颇有些名气的才子才女。因着芙蓉园诗会邀请的都是年轻人，那些老资格的名人学士是不会来参加小孩子的聚会的。 凡是能够接到芙蓉园诗会请帖，是一种身负才华且被肯定的象征，因此，京城的公子小姐们对此都非常重视，若是没能接到请帖的，也要想方设法弄到一张。 墨芊芊接到了芙蓉园诗会的请帖，既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又在众人的意料之外。 自打两年多前墨芊芊回到京城，这还是她第一次接到了芙蓉园诗会的请帖。原本许多人都以为这一次会像从前一样，不会邀请墨芊芊。然而，墨芊芊自打在郑家的宴会上，一曲艳惊四座，也有许多人隐隐地猜想到了，这一次，墨芊芊必定是会被邀请的。而且不止墨芊芊，她的兄长墨轩近来名声大噪，也必然在受邀的名单之列。 对于这件事，墨轩与墨芊芊反而表现的很是淡然。可是，墨家二房的公子小姐们就表现的不够淡定了。 墨晴听闻墨芊芊也接到了芙蓉园诗会的请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墨子桓的脸色也不好看。 若说分家这些年来，让墨子桓值得开心炫耀的，一件就是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不知道甩了长房几条街。一件就是他的子女们也都还算争气，即使最不成器的儿子墨钰，那也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这一点不知道比长房强了多少倍。 第175章 变脸 然而，墨轩回来还没有多少时间，就完完全全将二房几个儿子的光环彻底掩盖了下去，那个素来被人诟病的墨芊芊，竟然也能在郑家的宴会上大放异彩，用自己的能力赢回了缪青青的遗物胧月。 再看墨子谨，人不仅恢复了从前的精神，还一连升职，墨家长房可谓喜事连连。 眼看着墨家长房的一日比一日过的红火，墨子桓不甘心，他这些年来的苦心经营，难不成仍是要让长房踩一脚吗?越想，便越觉得不甘心。 不过，比之墨晴，更加生气的是贺敏之。 贺敏之并没有收到芙蓉园诗会的请帖，这让贺敏之觉得非常没面子。连墨芊芊都被请了去，她却没有，若是传出去，她日后在墨芊芊的面前还能抬起头来吗? 是以，没几日，贺敏之屋子里摆设的瓷器就已经里里外外换过了一批，除了几个值钱的古董被婢女抢救了下来，其他的都被贺敏之砸烂了。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芙蓉园诗会的请帖，不是说想要就能要到的。 芙蓉园诗会如期而至，郑三公子郑无尘一大早就到了墨府的大门口，招呼着墨轩一起去了芙蓉园。随后，唐吟心的马车接走了墨芊芊，里面还坐着蔺漪儿和南宫蝶雨，反倒是后面跟着的南宫蝶雨的马车里，坐着三个人贴身的婢女，蔺漪儿干脆连马车都没带。 墨芊芊上了唐吟心的马车，便叫书韵上了南宫蝶雨的马车，和其他几个婢女一起作伴。 墨芊芊没想到蔺漪儿和南宫蝶雨也蹭了唐吟心的马车前来，调侃她们三人今日是鸿运当头，有幸一起挤在唐吟心的大马车里。唐吟心反笑自己是三生有幸，才能与三位大小姐同乘一车。 四个人喜欢调笑吹捧了一番，气氛甚是欢喜，至于书韵，同蔺漪儿的婢女绮罗、唐吟心的婢女红袖、南宫蝶雨的婢女连翘等人相处的也颇为愉快，因此又从她们口中听到了不少趣事。 到了芙蓉园门口，墨芊芊同唐吟心、南宫蝶雨、蔺漪儿前前后后下了马车，就见芙蓉园门口已经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了。 “今日怎么不见菲菲?”墨芊芊四处张望。按照唐吟心和柴菲菲的交情，今日柴菲菲没有同唐吟心一道前来，未免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唐吟心的脸色明显僵了一僵，小的有些勉强:“菲菲那个性子，你也知道的，做事没有定性，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她今日不同我们一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许是有其他的原因吧。” “哼!她爱来不爱，真以为自己有多招人稀罕呢!”蔺漪儿当即就冷了脸道。 南宫蝶雨忙拉了拉蔺漪儿的衣袖，叹了口气对墨芊芊说明道:“今日这件事你迟早是要知道的，我也不瞒你。今日原本我们也是约了郡主一道的，但是到了宁国候府，菲菲听说我们还要顺道来接了你一起去芙蓉园，竟然突然变了脸色，叫人送了我们出侯府，还当着我们的面坐了侯府的马车直接来了芙蓉园，对我们视而不见。我们都不明所以，漪儿气不过，拉着菲菲吵了几句，这才生了一路的气。” 墨芊芊朝着唐吟心眨眨眼，看来这些日子小姐妹们多日不见，发生了许多墨芊芊不知道的事情。但是，唐吟心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至柴菲菲今日竟然如此待客，唐吟心也只能对着墨芊芊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听说你们要来接我一起，才变了脸色的?看来问题是出在我的身上了。”墨芊芊似乎是猜到了柴菲菲今日如此对待众人的原因在哪里了。 “对于这件事，我或许是有些眉目的，不过要等见了菲菲才能验证我的猜测。我可以保证，这事儿大概是个误会，八成是有人故意给菲菲传了什么闲话，才导致她误会我了。待会儿见了面，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墨芊芊望了一眼听在芙蓉园外面的马车，侯府的马车尤其显眼，很容易就被找到了。 “菲菲既然已经来了芙蓉园诗会的，待会儿我们见到了菲菲，我再一起解释给你们听。到时候，菲菲听了我的解释，一定是不会生气了。” 唐吟心等人听了墨芊芊的话，略略放下了心。柴菲菲虽然任性刁钻了些，但并不是不明是非黑白之人。若真是墨芊芊和柴菲菲之间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了，相比柴菲菲也不会再生气了。众人还是会像之前一样，融洽地相处。 四人带着各自的婢女，结伴进了芙蓉园，墨芊芊甫一踏进芙蓉园的大门，就被里面莺莺燕燕姹紫嫣红的美景给惊呆了。 这个季节的芙蓉园，芙蓉花早已经凋谢的差不多了，但是芙蓉园里却没有萧条清冷的气氛，反而热闹非凡，比起集市上的喧闹也所差无多，只不过这里的喧闹，处处都透着一股子文人雅客的浪漫气息。 芙蓉园占地面积颇为广大，中央的凌波湖上铺设了许多人工制作的仿真绢布荷花，看起来就好像是荷花盛开的季节一般热闹。 靠岸停着一艘双层楼的画舫，淡金色的彩绫随微风清扬，很是飘逸浪漫。透过画舫的窗口，可以看见画舫上上下下两层的竹楼里，已经有许多公子佳人在里面说说笑笑，凌波湖上还有尚未开败的几朵残荷，但被也都被仿真荷花给掩盖了痕迹，若不仔细寻找，很难发现其踪迹。 以凌波湖为中心，芙蓉园里处处都是应季而开的鲜花，树木依然青葱翠郁，绿得令人神清气爽。偶有些不耐寒冷的树木，虽然已经被几场秋霜打得黄微微发黄，但成片成片的黄叶并没有秋天寂寥的感觉，反而令人觉得金黄灿灿，很有一种丰收季节的成就感。 芙蓉园不愧是皇家主持修建的公开园林，水泊假山、花草树木、楼阁水榭、小桥亭台，处处都布置得古色古香，高雅宜人。 墨芊芊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这般真真正正的古典园林，果然能够令人忍不住从内心升起一种静谧安定的感觉来，连言行举止都不知不觉被这种气氛感染，带了几分的仙气和雅气。 众人见了这般景象，心中之前因为柴菲菲所产生的阴霾也瞬间散去。 第176章 心情不大好 蔺漪儿兴奋地拍着手道:“我虽然不止一次来过芙蓉园，可是因为我年纪小，今年才第一次收到了芙蓉园诗会的帖子呢。这诗会举办的果然不同凡响，你们瞧，那画舫的船头上还有伶人奏乐歌舞呢。” 说着又胯下小脸:“可惜花姐姐家里有事不能来，百里姐姐也因为忙着醉音阁的生意，拒了芙蓉园诗会的帖子。今天，只有我们几个人一起玩儿了。” 众人知道蔺漪儿素来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忍不住笑她。 南宫蝶雨笑道:“怎么，有我们几个陪着你玩儿，你还不满足啊?” 蔺漪儿嘟着嘴:“满足啊，当然满足。要是今天没受了柴菲菲的闲气，我会更满足。” 正待四人边说边欣赏美景，有说有笑，便撞上了颇不想撞上的一行人。 曹慧兰身后跟着好几个少女，刚刚好迎面撞上了墨芊芊等人，蔺漪儿见了曹慧兰，当即便摆出了脸色，分毫不掩饰自己曹慧兰的厌恶之情。 反观，曹慧兰，今日心情似乎是颇为不错，见墨芊芊等人迎面而来，还故意迎了上来。 “你们几个还真是臭味相投啊，走到哪儿里都能凑到一起，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曹慧兰以手中的团扇半遮着脸，傲慢的目光里满是不屑与嘲讽。 墨芊芊冷眼扫过曹慧兰一行，曹慧兰说的还真是不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她身边跟着的这些小姐们，各个都还面熟的很，可不就是在郑家宴会上曾经打过照面的吗，墨晴和贺敏之自然也在其中。 贺敏之?墨芊芊挑眉，据唐吟心的小道消息，贺敏之因为没有拿到芙蓉园诗会的请帖，在家发了好大的脾气，贺府里的瓷器都快被她砸光了，怎么今日会出现在芙蓉园里呢?这就有意思了。想必贺敏之为了出席诗会，必然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的。 墨芊芊发现了走在最后面的贺敏之和墨晴，自然还有比她更加眼尖的人。 “贺敏之?哈哈!我可听说，本次芙蓉园诗会并没有邀请你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啊?”蔺漪儿似是不怕让所有人知道一般，大声说道:“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通过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硬是要来了诗会的请帖吧。啧啧，曹小姐果然说的不错，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没脸没皮的人，自然是喜欢跟没脸没皮的人打交道的。曹小姐，你说是不是呀?” “蔺漪儿，你说谁呢!”跟在曹慧兰身后亦步亦趋的一个少女气白了脸，上前指着蔺漪儿怒道。 蔺漪儿哪里会将她放在眼里:“你是谁呀?本小姐不认识你。见过捡钱的，还没见过主动上来找骂的。本小姐说谁，谁心里清楚明白，不需要别人来凑热闹。不想受池鱼之殃的，就躲远点儿，本小姐今天心情可是不太好。” 老实说，蔺漪儿跟这些习惯了附和曹慧兰的小姐们，并没有仇怨，甚至有的她都不认识。但是，既然跟曹慧兰站在了一起，蔺漪儿也对她们不会有任何的好感。只要不惹她，就可以相安无事。但是若想跳出来给曹慧兰出头，那就不要怪她不留情面了。 蔺漪儿说的还能是谁呢?别人不好说，但曹慧兰、贺敏之、墨晴定然是在其中的。而且蔺漪儿对于贺敏之和墨晴的仇视，大多还是因为墨芊芊。 贺敏之的脸色很难看，墨晴气得差点没能忍住，暴露出她其实脾气不好的一面。只是，墨晴这个人，永远是理智凌驾于情绪之上，她掩饰得很好，明明气得心都在发抖，还能温温柔柔地充当和事佬的角色。 “兰姐姐，算了吧，我们不是跟人约好了，要在画舫上汇合的吗?去晚了就不太好了。口舌之争无益，不如安生在诗会上拔得头筹。”墨晴拉着曹慧兰劝说道。 曹慧兰今日却有点反常，听了墨晴的话，不但没有反驳，还忍下了心中的怒气。 “哼!晴儿说的对，跟某些不讲理的人讲理，实在是浪费口舌……” 曹慧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噎了回去:“既然是浪费口舌，你还在这里浪费。曹慧兰，本郡主以前觉得你既笨又坏，今天看来，你不仅是又笨又坏，还又蠢又傻。” “菲菲?”唐吟心惊喜的迎上从后面赶上来的柴菲菲。 “菲菲，你不生我们的气了是不是?”唐吟心很是开心，柴菲菲替她们呛白曹慧兰，就说明她的心还是和她们在一起的，她们还是好朋友。 “柴菲菲，你的嘴巴还真是一如既往得令人讨厌。”曹慧兰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将柴菲菲的嘴巴缝在一起，叫她永远都说不出话来。 柴菲菲却甩开唐吟心的手，目光接触到墨芊芊的时候，冷冷地瞪了墨芊芊的一眼，还冷哼了一声，仿佛墨芊芊是她天大的仇人一般，看一眼都觉得嫌多。 墨芊芊苦笑，看来她的猜测是没错了，柴菲菲对自己的不满，八成是源于萧文远那个蓝颜祸水了。 曹慧兰今日还真是难得的好脾气，再度将自己濒临爆发的火气压制了下来。父亲说的对，今日无论遇到什么人挑衅自己，她都得假装云淡风轻，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若是错过了机会，得不偿失。 “罢了罢了，蔺小姐今天心情不好，本小姐的心情却是很好。不过，我说柴郡主啊，下次交朋友的时候，一定要先擦亮了眼睛看清楚，不要把什么人都当做好人。若是被什么不入流的狐媚子抢了不该被抢走的东西，怕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狐媚子?墨芊芊无奈，她哪里像狐媚子了、虽然这一世的皮囊长的是好看了些，但看着绝对是个端庄持重的大小姐，况且，她也没有狐媚子那样魅惑人心的本事啊!曹慧兰这话，实在是太过抬举她了。 曹慧兰对着柴菲菲说话，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了墨芊芊:“各位，希望过了今日之后，你们还能保持一个愉快的好心情。”说完，曹慧兰便领着众人朝画舫去。 柴菲菲冷哼了一声，也不理曹慧兰话里有话挑拨离间，转头看了一眼墨芊芊:“墨芊芊，你今天就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墨芊芊苦笑，刚想开口，却又被柴菲菲自顾自的话给阻拦下来:“算了，我不想听你说。反正，从今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我不想再看见你。哼!”柴菲菲趾高气扬地从众人身边走过，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第177章 相思对花竹 “墨姐姐，你瞧瞧她，这什么态度嘛！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吗，她这是发什么疯啊!”蔺漪儿望着柴菲菲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是啊芊芊，菲菲这样不太对劲啊，你们俩个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南宫蝶雨担心道。 墨芊芊轻叹一声:“好了，漪儿，不要生气了。你方才不是嚷嚷着要游园吗?那我们先陪你去游园，一会儿再上画舫好了。等找到机会，我会好好跟菲菲解释的。在此之前，你们也不要再问我什么了。我一会儿给你们大家一起解释，反正你们相信我就是了。说实在的，那天的经历真的不太好，我实在不想再多回忆一遍。” 芙蓉园诗会，包括斗诗、游园、投壶、传花献艺等几个环节。其中，传花献艺的环节最是热闹，而画舫里正在举行的，正是斗诗的环节，也是诗会最主要的环节。今日来参加诗会的男男女女，这个时辰几乎都在画舫上了。 墨芊芊一行先去游园，等游园结束上了画舫的时候，第一轮斗诗已经结束了。 画舫四周高高挂着的题目下面，已经挂出了许多诗作，还有在场主持斗诗的万象诗会的成员仍在将一首又一首的诗作公布在题目的下面。 这些诗作虽然有好的也有差的，但总体的水平还算不错。墨芊芊虽然不会作诗，但她前世背过不少名人的诗作，鉴赏一二，还是能办得到的。 “咦?你们快过来看，这个题目却是有意思了。”唐吟心指着一个还没公布出诗作的题目道:“《对花竹》?有趣的很。芊芊，你说这个题目是什么意思啊?” 唐吟心平日里受多了父亲唐祭酒的熏陶，对于诗词也是有一定兴趣的。但是这个《对花竹》的题目，却是难倒了唐吟心。 “《对花竹》?”南宫蝶雨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南宫蝶雨看蔺漪儿，蔺漪儿也摇摇头表示不知。 “《对花竹》?”墨芊芊低头沉吟了一番，恍然大悟道:“我知道这个对花竹是什么意思了。” 墨芊芊笑盈盈道:“其实很简单的。你们可知道一种桂竹，长的与斑竹很像，但是紫褐色的斑点明显地集中分布在竹节间分枝一侧的沟槽内?” “桂竹，紫褐色的斑点，似乎在哪本书里见到过啊!”蔺漪儿道。 墨芊芊点点头:“对呀，你应该是最近读到过的。漪儿，你不是正在读《异物志》吗?里面有提到过一种竹子，便是这对花竹了。” 蔺漪儿恍然大悟:“对啊，是提到过有一种竹子，它有一个很雅的名字，叫做两相思，它还有一个名字就叫对花竹!” 墨芊芊点点头:“是了，这个对花竹的题目，说的就是两相思，是要以相思为题目，作关于爱情的诗词。” 蔺漪儿不禁佩服墨芊芊:“墨姐姐不愧是青云先生的女儿，这个都知道。漪儿最近再看《异物志》，都没记住呢。” 墨芊芊笑道:“不过是父亲喜欢读书，所以家里的藏书阁里有许多许多书，我闲来无事也会去找一些来看，无意间就看到了这本《异物志》。” 唐吟心看着有人正在将诗作挂在《对花竹》题目的下面，叹道:“只是，今天这样开心的场面，相思这个题目，未免有些悲伤了。” “古人说伤春悲秋，我倒觉得在秋天这个季节来写相思，很是合适。”南宫蝶雨道。 “相思?”蔺漪儿歪着脑袋，她年纪还小，所以爱情这种事情，大概还离她很远很远。 墨芊芊认真地看着题目下面挂出来的一首又一首诗词作品，《对花竹》的题目下面，挂出来的作品竟然是最少。想来是因为猜中该题目的人比较少，所以诗作才会如此少。 墨芊芊发现，凡是挂出来的诗作，上面都是没有署名的，每一首诗作者是谁，只有负责收集诗稿的人才知道。而且，上面挂出的诗作，都是经过誊抄编号之后才挂上去的，这样是为了避免让人根据字迹认出作诗的人是谁。 题目下面的桌子上还摆着一个很大的陶罐，旁边摆着一摞裁好的红纸。来人觉得哪首诗词好，就可以自行取红纸条，将诗作的题目及编号写在上面，投入相应题目的陶罐中。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家在不知道作者是谁的情况下，公平的做出评价。 墨芊芊指着其中的《对花竹》第十八号的诗作道:“吟心，蝶雨，漪儿，你们快过来看看这首名为《两相思》的诗作，读起来是不是很有意思?” 旁边几个听见墨芊芊话的年轻公子和小姐也聚集了过来，其中一个年轻公子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枯眼望遥山隔水，往来曾见几心知?壶空怕酌一杯酒，笔下难成和韵诗。途路阻人离别久，讯音无雁寄回迟。孤灯夜守长廖寂，夫忆妻兮父忆子。” 众人聚过来看了半天，那个念诗的年轻公子道:“就是一首平常的写丈夫思念妻子的诗嘛!韵脚还算整齐，虽然算不得上上之选的佳作，但情感表达也很真挚了，还算不错。” “写的还不错，可惜就是平常了些。”众人纷纷附和着议论道。 墨芊芊摇头轻笑了笑，不吝于大胆地帮有优秀的作品正名“你们大家将这首诗再倒着念一遍。” “难不成倒着念还能念出花来吗?”先前念诗的年轻公子不屑地看了墨芊芊一眼，又抑扬顿挫地倒着念了一遍:“子忆父兮妻忆夫，寂寥长守夜灯孤。迟回寄雁无音讯，久别离人阻路途。诗韵和成难下笔，酒杯一酌怕空壶。知心几见曾来往，水隔山遥望眼枯。” 待他念完，墨芊芊轻笑问道:“如何?大家可看出来这首诗的精彩之处了?” 念诗的公子惊呆了，激动地指着这首诗作道:“这……这倒过来念，又是一首妻子思念丈夫的诗啊！” 墨芊芊点头:“公子说的没错，这首诗，顺着念是一首丈夫思念妻子的诗，倒着念又是一首妻子思念丈夫的诗，《两相思》，岂不是非常切题?而且诚如这位公子所言，这首诗韵脚整齐意境上佳，诗中有诗，依我看，这首诗可是一首难得的上佳之作了，我喜欢，所以我给这首诗投一票。” 说着，墨芊芊走到桌前拿起红纸写下了“《对花竹》第十八号”的字样，然后将红纸扔进了《对花竹》的陶罐里。 第178章 不解风情 “果然是特别的很，那我也投这首诗一票好了。”说着，唐吟心也上前投了红纸。 方才还不屑墨芊芊的年轻公子羞愤地直摇头:“枉我读书多年，竟然连这首诗的玄妙之处都看不出来，实在是羞愧至极，羞愧至极啊!以后，刘某再不敢说自己在诗作上小有造诣了。”年轻的刘公子说着，上前也投了一票。 墨芊芊见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便拉着唐吟心三等人钻出了人群：“我们再去看看其他的诗，说不定好还能发现好玩儿的作品。” “这位小姐，请等一下。”方才念诗的那位姓刘的公子拦住了墨芊芊的去路。 墨芊芊抬眼疑惑地望着他：“请问这位公子是有什么事吗？” 刘公子见墨芊芊一双大眼睛望着自己亮得吓人，不由脸色发红：“在下刘怀谷，家父国子监刘司业。在下实在惭愧惭愧，以为自己今日做了几首诗得了众人的称赞，就妄自尊大起来，实在不该。” 刘公子一脸羞愧:“今日若不是小姐当头一棒打醒了我，恐怕我就会愈加骄傲自大。小姐大恩，没齿难忘。方才见小姐对诗词也颇有见地，不知小姐闺名，日后在下定要登门拜访，一来表示感谢，二来以文会友，还望小姐能够不吝赐教。” 墨芊芊无语，她只不过是觉得那她首诗写的颇有趣罢了，才多嘴说了几句，更谈不上对刘怀谷有大恩。因此，刘怀谷这个理由找的未免有些牵强。 南宫蝶雨看出了刘公子的小心思，拉着墨芊芊的手揶揄道:“原来这位是刘司业大人家的公子啊。” 南宫蝶雨屈膝，笑着拉住墨芊芊的手:“刘公子不知道吗?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墨家长房墨子谨墨大人的爱女。我记得上次郑家重阳节宴会的时候，刘公子也是有参加的，难道不知道是芊芊一曲艳惊四座，赢走了彩头吗?” 刘怀谷望着墨芊芊瞪大了眼睛，他当然对那天的事略有耳闻，但当时去女席观看各家小姐们比赛才艺的公子中间并没有他，因此他只是听说过墨芊芊的大名，却无缘见到本人。没想到今日意外见到，竟然是这样聪慧美丽的少女。 刘怀谷的脸更加红了:“原来是墨小姐，在下久仰大名。” 众人见他一副羞赧不好意思的模样，纷纷捂着嘴偷笑，就连蔺漪儿这个小丫头都看出刘公子是对墨芊芊有意思，偷偷拉了拉墨芊芊的衣袖，朝她调皮地直眨眼睛。 墨芊芊白了蔺漪儿一眼，对刘公子屈膝行了个礼:“刘公子有理，小女不敢当。不过，刘司业既然给公子起名怀谷想必是希望公子能同先贤们一般做事能够虚怀若谷，还望公子能谨记令尊的教诲。” 言外之意，就是说刘怀谷今日在评价别人诗作的时候，最初的态度显得有些傲慢，实在是不应该的。 墨芊芊说完，便告辞离去了。刘公子自然听懂了墨芊芊的意思，原本泛红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望着墨芊芊离去的背影，想开口挽留又说不出口，尴尬地站在原地好半晌。 墨芊芊一行又逛了会儿诗会，这才出了画舫，到了岸边的凉亭里坐下，立刻有人上来给几人换了一壶热茶水。 凉亭一面临湖，一面是一条石子小路通往岸边的石砌大道，两面是森森郁郁的树林，紧靠凉亭有几棵参天大树，树叶遮天蔽日，尚且还泛着绿油油的颜色，将凉亭整个笼罩在树荫下面，使得凉亭里的温度比外面还低了一些。 “墨姐姐，你也太不近人情了。那个刘公子分明是对你有意思嘛，你居然那么不给人家面子，实在是太不解风情了。”蔺漪儿挽着墨芊芊的胳膊呵呵直笑。 墨芊芊敲了蔺漪儿脑门一记:“你一个小丫头，懂的什么叫做不解风情吗?就知道给我捣乱。” “一漪儿说的不错，实在是太可惜了。要说这个刘公子，在京城的公子哥里也算是有相貌有才华的。可是啊，我们家芊芊的眼界恐怕高的很，看不上人家刘公子吧。”唐吟心也忍不住跟着调侃墨芊芊。 南宫蝶雨看着墨芊芊，笑的意味深长:“如今，咱们芊芊可是京城的风云人物了，不知道多少公子哥心中好奇，想要一睹芳容呢。” “是啊是啊，墨姐姐，就连我三哥都对你那天抚琴的技艺赞不绝口呢。你看不上刘公子，我三哥可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兼第一才子，你总看得上了吧?要不要我帮你们牵红线?要是墨姐姐来做我三嫂，我是要举双手双脚来赞成的。” “小丫头，越说越离谱了，看我不好好管教管教你!”墨芊芊被蔺漪儿说的红了脸，围着凉亭来来回回要追打蔺漪儿。 唐吟心和南宫蝶雨见二人闹得欢，也追上来做势要阻拦墨芊芊管教蔺漪儿。 四人闹得正欢，正碰上柴菲菲带着一众仆从气势汹汹地迎面而来。 墨芊芊停下嬉闹，笑盈盈地看柴菲菲，打招呼的口吻很是熟络亲密:“菲菲，你怎么也在这里?诗会不是还没结束吗?你这是要去游园?” 柴菲菲昂着头路，眼睛都不看墨芊芊一眼，气哼哼道:“放肆!本郡主的名号，也是你该叫的吗?” 墨芊芊无很无奈，看来柴菲菲这场气生的还真是很大。 柴菲菲见墨芊芊半晌没有说话，心中就更是生气了:“墨芊芊，你就没有什么话是想要跟我说清楚的吗?” 墨芊芊耸肩，语气略有些失望:“我大概猜得到你为什么要生我的气。但是，依照我的想法，我的的确确是没有什么事需要同你说清楚，因为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嗯那个样子，因此我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但是看样子，郡主是压根就没相信过我这个朋友。” “墨芊芊，你还有理反驳我了?你这么说，反倒是本郡主的不是了?本郡主等了半天，希望你自己过来给本郡主解释清楚，你倒好，先在诗会上出了好大一个风头，现在还在这里打打闹闹好开心。” 柴菲菲气的脸色发白:“好好好，我就当从来没交过你这个朋友。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以后你见了本郡主，最好绕道走!” 第179章 误会解除 柴菲菲指着众:“还有你们，你们根本就没把我当朋友!只顾着自己玩儿，根本不关心我到底开不开心!”说完，柴菲菲竟然委屈地哭了起来，哭的还极其伤心。 墨芊芊轻叹了一声，柴菲菲到底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是见她们几个方才玩儿的开心，感觉自己被孤立不被重视，因此伤心吃醋了吧!不过，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该有的可爱于爽朗啊，像曹慧兰那般心机深重的，墨芊芊敬谢不敏。 墨芊芊上前揽住柴菲菲的肩头，拿出帕子给她擦眼泪:“好了，我们这么漂亮的柴郡主，要是哭肿了眼睛，就不好看了。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要你管!讨厌!”柴菲菲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手上却一把扯过墨芊芊的手帕，不客气地擦起鼻涕眼泪来。 墨芊芊拉着柴菲菲回到凉亭里坐下，其他人状，也识趣地停止了嬉闹，跟着二人回到了凉亭里。 墨芊芊亲手给柴菲菲斟了一杯茶，待她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才开口说出柴菲菲想了好多天都想知道的事。 其实，柴菲菲生墨芊芊的气，也不算是无理取闹。起因，无非就是听说那日墨芊芊被曹太后召见入宫抚琴，受了曹慧兰的为难，结果是皇帝陛下亲自去了慈安宫将墨芊芊救了出来。 墨芊芊将自己那日入宫见曹太后的情境细细地说了一遍，还没等她说完，众人已经是愤愤不平，蔺漪儿当即就拍案而起，说要去找曹慧兰讨个说法。 “事情怎么是这个样子?”柴菲菲显得很意外:“我知道的，却跟你说的有些不大一样啊!难道不是你和曹慧兰闹得不愉快，惹了太后娘娘不高兴，才罚了你。皇帝哥哥听说你被曹太后罚了，才去慈安宫救你出来，还当着太后娘娘的面护着你的吗?” 墨芊芊冷笑:“我猜，你知道这件事，是听曹慧兰说的吧?是不是曹慧兰无意间跟你遇到，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那天太后娘娘召见我的事，还很不甘心地说是陛下对我有想法，才去慈安宫亲自救我出来的?她是不是还说，再这样下去，中宫皇后的位置，你们俩个就想都不要想了，有我在你们还争什么争呢?” 柴菲菲点点头:“不错。那天我去云裳阁订做衣裳，碰上了曹慧兰，她的态度很奇怪，竟然没有跟我吵架，还拉着我说了很多话。最后，就说到你入宫的事。我就警告她，说她若是敢欺负你，我就要她好看。可是，曹慧兰一脸的委屈还差点儿哭了，她还说，皇帝哥哥对你呵护有加，连太后娘娘多说一句都不肯。皇帝哥哥怕你受欺负，才将你带走了，脸太后娘娘的面子都不给呢。还说，皇帝哥哥想立你当皇后。” 墨芊芊冷笑道:“曹慧兰说的也不全是假话。太后召见我入宫抚琴是真，太后因我跟曹慧兰闹不和而罚我是假，明明是太后娘娘故意放纵曹慧兰为难我。陛下救我是真，但不是因为陛下对我有想法。不瞒你们，陛下曾经的的确确是帮过我，我之前也见过陛下。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是当今的天子。陛下帮我，是因为顾念同我父亲的师情谊，而不是因为我本人，至于陛下想要立我为后的事，就更是子虚乌有了。” 墨芊芊认真地问柴菲菲倒:“那，菲菲是信我，还是信曹慧兰?” “这还用说?我自然是信你的!我就知道那个曹慧兰没安好心!”柴菲菲红了脸:“其实，我知道你被太后召见入宫的时候，也很担心你出事，本来是也想去墨府看看你的，谁知道碰上了曹慧兰，被她误导了，所以才误会了你。” 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了，柴菲菲不好意思地拉住墨芊芊的手:“芊芊，你不生气吧?我真的是误会了才生你的气。” 墨芊芊假装生气道:“所以，你生我的气也就罢了，早上吟心她们去侯府找你的时候，你就因为她们跟我交好，所以给她们脸色看?” 柴菲菲也知道自己今天做的实在太过分了，忙给每个人都斟了茶:“诸位，今天是我的不是。大家看在这杯茶的份儿上，就饶了我这一次好吗?” 众人不说话，柴菲菲紧张地看着大家，心里越加忐忑不安。 墨芊芊第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好了好了，说来这件事也是我的不对。明知道你对陛下情有独钟，还没能主动去找你解释，否则，也不会让曹慧兰钻了空子破坏咱们的姐妹感情。不过，对吟心她们，你真的要好好道歉。还有漪儿，她虽然生你的气，可一路上都在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这么反常。菲菲，你可要好好道歉才对” “谁要她道歉了。再有下一次，见一次，本小姐就打一次。”蔺漪儿气哼哼道。 柴菲菲本就是个火爆脾气，见蔺漪儿这般，也不乐意了，她都已经放低身段求大家原谅了，蔺漪儿还想怎么样? “蔺漪儿，你不要太嚣张!”柴菲菲拍案怒道。 唐吟心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难得咱们几个一见如故能说得来，以后有什么事，咱们一定要互相先问清楚，以免被人挑拨离间。漪儿，你呀，关心就关心，怎么每次说的跟想的都不一样?菲菲，你也不要生气，芊芊说的不错，漪儿最是担心你，你早上那样对她，她生气也是应当。握手言和，不许再闹了。” 唐吟心硬将俩个别扭的人手拉在一起。 蔺漪儿和柴菲菲两个虽然鼻子上还在哼哼，目光里却是难掩的开心。 几人开始有说有笑，之前的尴尬气氛很快就烟消云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柴菲菲听众人说了之前墨芊芊在画舫里评诗，然后被刘公子搭讪的事，也调笑了墨芊芊一回。众人说说笑笑又坐了一会儿，觉得凉亭里实在有些冷了，这才起身又往画舫里去。 算算时辰，画舫里斗诗的环节应该已经结束了，接下来负责诗会的工作人员就要收集所有题目下的投票，来评选出票数最多的前三名。斗诗之后，便是女孩子们比较喜欢的投壶。 第180章 故地重游 因为参加投壶的多是女孩子，斗诗结束后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午膳的时间，所以画舫特意在二楼摆了酒席，准备了休息用的房间，以人们休息，顺便吃些东西品品美酒佳肴。 墨芊芊完全不知道，之前她们在凉亭里的时候，在头顶上那成片的茂密树叶从里，正有两个身影隐藏在里面，无意间将几个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萧文礼翘着二郎腿斜靠在粗壮的树枝中间，一手提着酒壶，一手转着一张人皮面具。 他身边的另一处粗壮的枝杈上，也有一个人瞧着二郎腿躺在枝杈上，他双手枕在手臂下面，腰间也同样别着一个人皮面具。他正在闭目养神，神情看起来无比惬意放松。 萧文远闭目躺在树杈上，感受着略带湿气的风轻轻从脸庞上拂过。这样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里，他躺在这里，总能回想起小时候的许多事情。 “老四，我听说今天看破你诗中诗的，是墨芊芊那个丫头?”萧文礼饶有兴味地摇晃着手里的酒壶，转头望着墨芊芊远去的身影，眸色深沉。 萧文远只淡淡地回了一个“嗯字”，便再没了声音。说实话他也没想到看破他诗中玄机的竟然会是墨芊芊。这会不会也算是一种缘分? “原来这个丫头还不止是会弹琴，还会赏诗啊!不愧是青云先生的女儿。今天那么多人，就她看破了你那首破诗的玄机，还真是难得。以前怎么没听任何人说起过，她竟然还算是个才女?” 破诗？他倒是写一个出来看看啊！萧文远仍自动忽略不中听的话，闭着眼淡淡答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所谓的才子才女，也不过是才华外露被众人得知，因此被追捧出来的。或许在人们都不知道的地方，才真正有大才大贤的存在。或许她就是这样一个怀才而不外露的女子。” 萧文礼无趣地耸耸肩:“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所谓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呗!”萧文礼想了想，又坐起身来驳了自己的话:“也不对，这样不露相的真人，要来也没有什么用啊!你说是不是?” 半晌，萧文远半睁开眼道：“或许那些不露相的真人，追求的并不是名利吧。” 萧文礼歪头想了又想，看了看手里的人皮面具，摇头直叹：“感情我今日陪你易容出宫来参加芙蓉园诗会，就是为了来陪你躲在树上吹冷风缅怀小时候，然后再顺便讨论一下高手应不应该露相的无聊问题？我说皇帝陛下，不带这么玩儿的，我都快无聊死了。” 萧文远重新闭上眼：“那你想怎样，我今天就是想来故地重游的，你不是最开始就知道吗？我没记错的话，似乎是你吵着非要跟我一起来的。” 萧文礼无语。的确是他自己吵着要跟来的，但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方式啊！ 萧文远见萧文礼一脸悲愤，眸中闪过一丝愉悦，伸手摘下腰间的人皮面具戴上，起身跳下树来:“走。” 萧文礼嚷嚷着跟着跳下树来:“去哪啊?这面具戴着可不舒服。你要是还想去缅怀小时候，还不如咱就在树上待着呢。” 萧文远头也不回道:“去玩儿。你若是不戴上面具，待会儿被人认出来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萧文礼闻言，两眼立刻明亮起来:“哟!今天你兴致不错嘛，居然想去玩儿了。要不，咱们先去画舫里等着看斗诗的结果，顺便投个壶，说不定还能跟墨芊芊那个丫头碰上，到时候咱们偷偷表露身份，吓她一跳!” “话多。再啰嗦，现在立刻回宫。” “好好好，我闭嘴。哎呀，咱俩好歹是兄弟，虽然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但这么些年，感情比一个娘的还要深吧?我说你就不能对我这个兄长多多照顾点儿，好歹我也是为你上过刀山下过火海滚过油锅的啊!老四，咱们商量商量，明天开始到我赴任西北之前，能不能给我放个大假?” “闭嘴！” “……” 画舫里，之前还挂满的诗作果然都已经被收了起来，陶罐也被搬到了一间小隔间里，有几个人正在里面写写算算，统计诗作的投票数。 之前放着陶罐笔墨纸砚的桌子也都被收了起来，转而在周围摆了一圈桌矮桌坐垫，矮桌上摆了各色的点心水果，可供众人休息观赛。 场地中央被划分成几片区域并有编号。参加投壶的人要先抽签，然后去签纸上对应的编号区域进行投壶比赛。若是输了却不服还想再战，可以重新抽签到其他的区域进行比赛，但是原来的区域就不可以再比。 比赛时间为一个时辰，在此期间，任何人都可以报名进行抽签参赛。 这种模式有些像轮回塞的模式，最后要由每片区域的投壶优胜者们进行比赛，评选出头三名的优胜者，赢得投壶比赛的奖品。 柴菲菲、蔺漪儿皆报了名，蔺漪儿还跟曹慧兰抽到了同一片场地。南宫蝶雨投壶的技艺不错，但今日她状态不大好，是以放弃了比赛，而是站在人群里看热闹，给蔺漪儿和柴菲菲打气加油。 墨芊芊并不擅长投壶，因此也不准备报名参加，同样对投壶不敢兴趣的唐吟心跟着墨芊芊寻了一处坐下，吃些茶水点心歇脚，目光却时时刻刻都在蔺漪儿和柴菲菲两个人的身上转。 投壶这种游戏，其实是个很高雅的游戏。文人玩儿投壶，就好比武人比射箭，准头越好，投中的越多，难度越高，得分就越高。最后谁的得分高，谁就是优胜者。虽然是广受女子喜欢的游戏，但这些公子哥儿们玩儿起投壶来，也是一个赛一个精通。 墨芊芊原本觉得越是心静的人越是擅长这种游戏，蔺漪儿和柴菲菲，俩个人个性都太急躁了。可是没想到，她们俩个人投壶的技艺竟然不错，一路过关斩将，打败了好几个对手。 墨芊芊四处寻找，终于在靠近角落的一片区域里找到了自打进了芙蓉园就一直没能碰上面的墨轩。 墨轩同郑无尘一起也参加了投壶比赛，但是二人却并不在同一个赛区。墨轩竟然也会参加比赛，这让墨芊芊非常意外。而且，看样子墨轩的技艺也是相当精湛的，连连引起了好几阵的叫好声。 第181章 湖边约见 墨芊芊越看越觉得这个游戏还是蛮有意思的，暗暗思忖着以后让墨轩教一教自己如何投壶。 “唐小姐，我家二公子请唐小姐到湖边的树林中一叙。公子说有要事要同唐小姐商量。” 墨芊芊和唐吟心看热闹正看的高兴，一个约摸十七八岁的少年出现在二人面前，身上穿的正是郑家仆从统一的服饰。 少年将一张字条交给了唐吟心:“这字条里标记了二公子现在所处的位置，公子就在湖边树林等着唐小姐。” “你家二公子?”唐吟心疑惑地接过纸条展开，上面画的地图很简单，但是却很清楚地标注出了那位二公子要约见唐吟心的地点，还在纸条最下面写了一行小字:“湖边相见，不见不散。” 墨芊芊看了一眼唐吟心手里的字条，上下打量着少年:“看你这身打扮，你是郑家的仆从吗?” 少年点点头道:“回禀墨小姐，小的正是郑家的仆从。” 墨芊芊有些惊讶:“你如何认识我是墨家的小姐?我虽然去过郑家，但我确定我并没有见过你，所以你究竟是怎么认出我的?” 那少年微微一愣，恭恭敬敬地回答道:“许是那日在郑家的宴会上人太多，因此墨小姐对小的并没有任何印象吧。其实，那日在郑家小的是见过墨小姐的，因此认得。” 墨芊芊想了想，点点头:“或许真的是那日人太多了，因此我不记得你也是正常。” 少年拱手道:“正是如此。” 墨芊芊想了想，又问道:“你既然是跟着你家二公子来的，那你家三公子可有跟着一起来?” 少年顿了顿，道:“我家三公子虽然也来了诗会，但是并不是跟着二公子来的，而是跟着墨轩墨公子一起来的。” 墨芊芊吃了一惊:“什么?郑三公子竟然是跟兄长一起来的?我都不知道呢，难怪一大早兄长都不等我，一个人先出了门，原来是已经跟郑三公子约好了呀。” 墨芊芊显得有些不高兴了:“兄长也真是，提前跟我说一声，也省得我白白等了他许久。此番怕是又找不到机会见一见郑三公子了。” 少年似乎察觉到了墨芊芊的不悦，立刻打了圆场道:“许是墨公子出门急，忘了同墨小姐说了。三公子也是一早就急急地骑着马出了门的，也是临走的时候才跟二公子说了一声。不知墨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要事要跟三公子说?或许，小的可以帮墨小姐找一找三公子。” 少年的话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虽然郑家不如墨家的地位高，但是以墨家长房如今的境况，郑无尘要配墨芊芊，还是绰绰有余的。少年以为墨芊芊是那日在郑家宴会上相中了郑三公子郑无尘，才想见一见郑无尘。想到这里，少年看墨芊芊的眼神都带了几分的鄙夷。 墨芊芊自然也看出了少年的误会，倒也不慎在意，原本她这话就是故意说给对方听的。 “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只是之前在郑家宴会上，我家兄长多得郑三公子的照顾，之后三公子还愿意帮助我查清楚胧月琴的事，因此我一直想亲自表达对郑三公子的感谢之情，可是一直都找不到机会。今日想着若是能碰上三公子，倒是可以说一声谢谢的。” 墨芊芊顿了顿，又转了话题在:“不过，今日是芙蓉园诗会，各家的公子小姐都在一起以诗会友，所以郑二公子为何不自己来找吟心呢?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能在这里说啊?” 少年收了方才鄙夷的神色，回答的很是从容:“墨小姐，二少爷和唐小姐是未婚夫妻，他们二人之间想要说什么话，少爷定然不会告诉小的啊。所以，墨小姐，这么问，小的也不知道的该如何回答。想必是二少爷和唐小姐的婚期将近，有些事二人需要单独商量吧。” 说完，那仆从打扮的少年又加了一句:“二少爷说，他要跟唐小姐说些体己话，因此不便外人跟着，还请唐小姐一个人去见他。” 墨芊芊还想再问些什么，唐吟心略略有些尴尬，用手肘碰了碰墨芊芊，凑近墨芊芊低声问道:“芊芊，你干嘛就跟查户口似得?” 墨芊芊也压低了声音道:“你一个姑娘家单独被人约出去，自然是要万分小心，凡事要先问清楚了我才放心啊。” 唐吟心又道:“你关心我我晓得，不过这个字迹的的确确是书棋的，我认得的，你也不要多心了。” 墨芊芊挑眉，似笑非笑地揶揄道:“哦，原来吟心连郑二公子的字迹都认得，看来你们二人平日里没少有书信往来啊。” 唐吟心迅速红了脸:“我说不过你，不跟你说了。你且安心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或许书棋是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跟我说呢。” 墨芊芊叹道:“罢了罢了，你去便是了。不过你要快些回来，别让我担心。” 唐吟心再三保证一定尽快回来，便告辞了墨芊芊，跟着少年一起走了。 墨芊芊望着唐吟心欢快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但愿真的是我多心了。” 虽然唐吟心万般笃定字条上的字迹就是郑书棋本人的，那少年的回答也并无错漏之处，但是墨芊芊怎么想，都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大妥当。 第一轮投壶比赛结束，蔺漪儿没能进了决赛，颇感遗憾，柴菲菲却一路过关斩将，杀入了决赛。 蔺漪儿败阵回来，南宫蝶雨陪着柴菲菲继续参加决赛。 蔺漪儿很不甘，她方才可是败在曹慧兰的手里，怎么想都觉得丢人。 “曹慧兰耍诈！要不是她方才故意在我旁边说曹太后要给我三哥指婚的事，我才不会分心白败给她！实在是太无耻了！” 蔺漪儿气哼哼地喝下一大杯茶水，抬头往场地里望过去，正对上曹慧兰向她看过来的挑衅眼神。 蔺漪儿气的头顶冒烟，拍着桌子恶狠狠道：“那个曹慧兰，性子如此讨厌，没想到投壶的技艺如此高超。菲菲可不能输给她，否则以后咱们的面子还往哪里摆啊！” 说着，蔺漪儿瞧了瞧自己的右手，突然用自己的左手狠狠抽了右手几下：“平日里玩儿投壶不是很灵巧的吗？今天怎么就不听使唤了？可气！” 第182章 局 墨芊芊忙抓住蔺漪儿的手制止她这种自虐的行为：“那曹慧兰经常入宫陪伴太后，太后又最是喜欢投壶，想来她为了讨好那位太后姑母，平日里是没少练习的。你年纪还小，输给她也不算丢人。至于菲菲，我看她之前的比赛里表现的都很游刃有余，曹慧兰想赢她，恐怕没那么容易。” “最好如此。”蔺漪儿托腮，一边吃水果，一边往比赛场地里看过去。目光时不时掠过曹慧兰的时候，鼻子里还忍不住哼哼两声，看的墨芊芊很是好笑。 不过，毕竟是孩子心性，没一会儿，蔺漪儿见忘了输掉比赛的沮丧，而是看到别人比赛的精彩之处时，忍不住拍手欢呼叫好。 “墨姐姐，没想到你哥哥投壶的技艺这么厉害。看来今日之后，墨家哥哥的名声又要在京城传言一段时间了。”蔺漪儿瞧见墨轩轻松地将两支箭矢同时投入壶中，忍不住兴奋地拍手叫好。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我哥哥投壶的技艺如此厉害。”墨芊芊也正在聚精会神地观看墨轩比赛。 蔺漪儿偏头看着墨芊芊，表示很奇怪:“咦?你们不是兄妹吗?怎么平常不在一起玩儿这个游戏吗?我就经常和我三哥一起玩儿投壶，而且投壶还是三哥哥教我的呢。我三哥投壶的技艺也是很厉害的呢。” 墨芊芊尴尬地笑了笑:“我之前和我哥哥的关系有点紧张，所以……” 墨芊芊没再继续说下去，不过蔺漪儿心领神会，也不好再问下去。毕竟墨家长房的公子在其母过世之后的没几年，便外出游学了，甚少回京城。这件事许多人都知道，还有人传言说，墨轩是因为恨墨芊芊害死了母亲，才不愿意回家面对的。如今看来，这个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 “唉，我倒是很好奇，你哥哥和我三哥投壶究竟哪个比较厉害。不过，今日三哥哥有公务在身，所以没有来参加芙蓉园诗会。不过，你哥哥似乎和郑三公子的关系不错，据我所知，郑三公子投壶也是非常厉害的，不知道他们俩个人哪个比较厉害。” 说到郑三公子，蔺漪儿突然发觉唐吟心并没有跟墨芊芊在一起。 蔺漪儿四下里寻找唐吟心的身影:“咦?墨姐姐，心儿姐姐怎么没跟你在一起啊、她去哪里了?” 墨芊芊道:“方才郑家的仆人来送了信，吟心被郑二公子约出去了。来报信的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长的颇为，看起来蛮瘦弱娇小的。吟心认得郑二公子的字迹，因此我也没有想太多。” 说着，墨芊芊又忍不住担忧起来:“虽然他们二人已经定了亲，但是我总觉得让吟心单独和郑二公子见面有些不妥，可吟心觉得是我多心了，我也没能阻止她。” “郑二公子?”蔺漪儿惊讶道:“可是我之前还看见郑二公子正在和他的几个好友在二楼喝酒啊?怎么会去见吟心呢?” 墨芊芊闻言，即刻变了脸色，手中正在倒茶的手猛地一松，茶壶“咣当”一声砸在桌面上，引来周围许多人的侧目。 墨芊芊也顾不得方才自己的失礼，死死盯着蔺漪儿又问了一遍:“你确定看见郑二公子正在和朋友喝酒吗?你确定吗?什么时候看见他的?” 蔺漪儿被墨芊芊突然冷冽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我方才的确是看见了啊!” 说完，蔺漪儿还仔细地回想了一遍，然后认真地点点头道:“就是我方才输掉比赛退场的时候，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看到的。虽然他们坐的地方偏僻，还有柱子挡着，但是从我的位置看过去刚好能看见郑二公子的侧脸。虽然仍是被纱帘挡住了视线，但是我可以肯定的的确确是郑二公子没错。你若是现在叫人去找，说不定他还在那里喝酒呢。” 蔺漪儿突然又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立刻拍着桌子起身道：“而且据我所知，郑二公子今日的确是带了仆从来的，但是他只带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侍卫，并没有带着什么清秀纤瘦的少年啊!” 说着，蔺漪儿还给墨芊芊指了一个方向。 墨芊芊脸色发白，若是蔺漪儿在退场的时候看见了郑书棋，那距离现在连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也就是说，唐吟心去见郑书棋之后，郑书棋人还在这艘画舫里，可她记得那名郑家的仆人的的确确说过，郑书棋正在湖边等着唐吟心。 而且，如果蔺漪儿没有弄错，那么那名少年便不是郑家的仆人了。可是，他会是谁家派来的？目的又是什么？是谁做局要让唐吟心落单？对方若是要害了唐吟心的性命，又有什么好处呢？若是唐吟心出事，谁会是受益人？若对方并不想要唐吟心的性命，又有什么目的呢？墨芊芊脑子里一连转过了无数个问题。 蔺漪儿不会撒谎，因此，是那名郑家的仆人有问题，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立刻找到唐吟心。 蔺漪儿见墨芊芊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一片，也意识到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急急问道：“墨姐姐，你怎么了二?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墨芊芊也顾不得自责自己之前没能坚定地拦着唐吟心，而是转头对着一直默默跟在自己身边的书韵道:“书韵，你方才一直站在我身后，可是也看见那张地图上标记的位置了?你可清楚记得地图上的位置吗?” 书韵点点头:“婢子也看见了，虽然就看了一眼，不过那张地图上标记的位置很清楚，看起来很好找，婢子素来擅长认路，不会记错。” “你记得就好。”墨芊芊似如临大敌一般，神情严肃得令人害怕。 “地图?什么地图?”蔺漪儿急问道。 “这个我之后再给你解释。漪儿，书韵，从现在开始，我说的每一句话我，你们都要记得牢牢的，并按照我说的去做，知道吗?” 墨芊芊当即便抓着蔺漪儿和书韵的手郑重道:“漪儿，你现在速速带着书韵去看看郑二公子人还在不在那里。不管他人在不在，你都先叫书韵赶紧到那张地图上标记的地方告知我。” 第183章 救下唐吟心 墨芊芊继续道:“若是郑书棋人在，漪儿，你便速速去找蝶雨和菲菲，告诉她们赶紧来帮我找人。但是，这件事绝对不能声张，只能咱们几个人知道。郑二公子那里，无论如何也先不要让他知晓，一切等我到了那里确定吟心在不在那里再说。记住，咱们速度一定要快。万一有个差错，恐怕吟心就要不好了……” 墨芊芊心中无比沉重，就算她们现在行动，可唐吟心已经去了许久，恐怕也是为时已晚。但是，她们不能放着唐吟心不管。就算做了最坏的打算，唐吟心已经被人害了，那也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 墨芊芊说完，三个人便立刻分头行动起来。 墨芊芊按着记忆中那张纸条上标记的位置，一路小跑着赶了过去，可是待她气喘吁吁地赶到时，周围根本就没有唐吟心的身影 墨芊芊四下观察周围的环境，这个地方地处凌泊湖最靠西北的一处角落，实在偏僻得很，树林被一片湖泊围了起来，说是在湖边，倒更像是在一处遗世独立种满树木杂草的湖心岛，只有一座老旧的石桥通向湖泊的另一边。 石桥还是那种拍连围栏都没有只有一座桥面的老旧石桥，建在湖面上但与两岸的高度平行，乍一看就只是一条建在湖面上的路而已。 石桥的入口处被茂密的树木还有草丛挡住，树林中还有许多高大的假山林立，从外面看轻易不会发现这里还有一座石桥，就是有人大喊一声，声音被树林遮挡，外面的人恐怕也是听不见的。若不是她看了地图，她都轻易找不到这个地方。 墨芊芊突然意识到，这个地方分明是有人设计好了专门挑好了的，专门为了唐吟心挑好了的地方。 对方究竟想干什么！ 墨芊芊心中犹如压了一块千斤重石。她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可是这里哪有唐吟心的身影？ 难道说，唐吟心真的遇害了？墨芊芊自责极了，若是唐吟心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不坚持。 “吟心！唐吟心！”墨芊芊急得喊唐吟心的名字。 墨芊芊看了看石桥的方向，急的直跺脚：“书韵怎么还不来？漪儿她们我怎么还不来？郑书棋到底在不在那里啊！” 就当墨芊芊急的六神无主的时候，她忽然听见了一声细微的尖叫声。 “吟心！”墨芊芊听出是唐吟心的声音，心中一喜，急忙朝声源的方向赶过去。 声源的地方距离墨芊芊不算太远，在一处周边凹进去一大块的地带。那里的树木比墨芊芊所在的地方还要茂密，视线也更加不好。 墨芊芊赶到时，眼前的景象令她心脏几乎都要停跳了。 只见唐吟心在湖水里不停地挣扎着，但是她越是挣扎，就越是呛水呛得厉害。可是唐吟心落水的地方和墨芊芊之间还隔着一片不大不小的水面，墨芊芊想要立刻就起唐吟心，根本是不可能的。 唐吟心发现了墨芊芊的身影，她想呼救，但已经呛水呛得没有力气了。 “芊芊……”唐吟心直来得及喊出这两个字，人便已经体力不支，往水面下沉去。 墨芊芊抬眸，对面的树林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逝，是那个前来报讯的少年！ 墨芊芊眸中一片冰冷，但是她没有时间去追逐凶手，她必须先救起唐吟心。 墨芊芊毫不犹豫，脱了鞋子和外面的罩衣，也顾不得水里寒冷刺骨，便跳了进去游向唐吟心。 墨芊芊几乎是用光了全身的力气，才将唐吟心拖上了岸。 唐吟心因为呛水已经昏迷不醒。墨芊芊立刻对着唐吟心又是人工呼吸又是按压心脏，唐吟心吐出一大口水，睁了睁眼皮就昏迷了过去。 经过这一系列抢救的动作，再加上精神紧张到了极致，墨芊芊见唐吟心缓过气来，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觉得全身的汗发冷，整个人虚脱的失去了力气。 墨芊芊缓了缓，拾起方才扔在地上的罩衫给唐吟心盖上，这才觉得整个人同唐吟心一般活过来了。 墨芊芊想起之前在她找到唐吟心的时候，树林里闪过的人影，起身来到那人曾经站过的地方，四下里寻找，想看看是否有什么能够作为线索的痕迹。 忽而，墨芊芊眼前一亮，只见草地上亮闪闪的一点红光，拾起来仔细一瞧，竟然是一只坠着红宝石的耳坠子。 墨芊芊惊奇非常，怎么会是个红宝石耳坠子?而且，上面镶嵌着的红宝石足有拇指指甲那么大，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按理说，这样贵重的红宝石耳坠一般只有富贵人家才会有，但这并不是唐吟心的物品。 这红宝石耳坠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上面的银铸配件看起来明亮崭新，应该是时常有人擦拭保养。 因此，墨芊芊判定，这红宝石耳坠掉落在这里的时间应该并不长。 莫非是方才那个人影无意间丢下的?可一个少年的身上，怎么会有这种女子的饰品?难道是心上人的东西? 墨芊芊只觉得这其中的谜团一个接连一个，让她应接不暇。 墨芊芊收起红宝石耳坠，四下里再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便回到了唐吟心的身边坐下，等着书韵等人的到来。 按理讲，书韵和蔺漪儿一行人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找到这里了，可是这么久了，她都没有见到半个人影，就算因为某些突发事件被牵绊住了脚步，也不可能所有人同时被牵绊住。 墨芊芊皱眉，突然觉得事情不妙，似乎所有的事情正在逐渐脱离她的掌控。 像是要应证墨芊芊的担忧一般，墨芊芊忽而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宣喧哗声，不远不近地似乎正往她和唐吟心所在的地方过来。 这阵嘈杂声里有男有女，时而有。说有笑时而争论几句，应当是参加诗会的男男女女们一起结伴来游园了。只是能游到这处隐秘的地方实在太过巧合，墨芊芊不知道是偶然还是有人刻意引导。 墨芊芊看看依旧昏迷不醒的唐吟心，再看看自己如今衣衫不整的狼狈模样，心中暗暗叫苦。若是她们二人就这般模样被那些公子哥们看到，恐怕这辈子的名节就要彻底毁了。 第184章 天下第一大傻瓜 墨芊芊心中纠结，再晚一刻，她就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她独自离开很容易，但是让她丢下唐吟心一个人在这里，她的良心不能允许。 墨芊芊咬咬牙，抬起唐吟心的一条胳膊想背着她一同躲起来，可是这具身体太瘦弱了，即使是唐吟心这样纤弱的娇小少女，也不是墨芊芊能够背得动的。 难不成她重活了一世，还是不能得一世的岁月静好吗?墨芊芊哀叹，罢了罢了左右她这辈子是不打算再嫁人了，就算一个人孤老一生，也算是落得个清静，她并不在乎。但是，唐吟心怎么办?若是唐吟心这般模样被别的男人看见，恐怕她和郑书棋的婚事就要作罢了。 墨芊芊正觉得绝望，突然视线里出现了一片淡青色的袍脚。 墨芊芊吓了一条，抬头看去，视线所及之处，是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孔。这个男子的长相虽然很普通，但是身上却散发出一种令墨芊芊感到熟悉的气息。 “你……你是何人?想干什么?”墨芊芊一手将唐吟心护在身后，发觉自己此刻也是浑身湿漉漉，衣裳紧紧地贴在她身上，又即刻窘迫地用另一只手环住自己的肩膀。 男子看了墨芊芊一眼，又看了一眼一旁昏迷不醒的唐吟心，说话的语气似乎有些隐隐的生气:“你是傻子吗?你和唐吟心才认识了几天，她值得你如此拼上自己的名节来保护她吗?” 墨芊芊先是一愣，随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是，我和吟心认识时间不久，但她是真心把我当做朋友的。我若是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做不到。” 男子嗤笑道:“愚昧!迂腐!你可知道那些公子小姐们马上就要走到这里了，若是让那些公子哥们看见你如今这般模样，你的名节还不要不要了?” 墨芊芊不屑地笑道:“若是非要让我在良心和名节之间做一个选择，那还是我选择良心好了。名节，不过就是这个世间用来束缚女子的道德枷锁罢了。这个世上，男子三妻四妾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凭什么非要女子一辈子从一而终?跟外男多说一句话，都能被说成是不守妇道不顾廉耻，这样的道德枷锁，我拒绝。所以，名节这种毫无公平道理可言的东西，不要也罢。” 墨芊芊抬头望着男子冷笑道:“再说，你人都站在这里了，却还站在这里跟我讨论女子的名节?这位公子，你是诚心来看我笑话的，还是闲得无聊想找个人吵架的?” 男子沉默了半晌，忽而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道:“你这个小女子，有的时候真是傻到家了，而且还很倔强，倔强得令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傻瓜，笨蛋，明明知道丢下唐吟心你就能自己脱身逃掉了，却还偏偏傻傻地想要保护别人。这个世上恐怕再没有比你还傻的姑娘了。” 男子突然柔软下来的态度令墨芊芊深感疑惑。她望着男子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什么。 “怎么，没几日不见，你就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上次在郑家的宴会上，你究竟是怎么听出来的。”男子轻笑了一声，伸手摘下脸上易容的面具，露出了萧文远俊美熟悉的容颜。 “陛……萧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墨芊芊惊讶得瞪圆了眼睛，方才紧张到了极点的情绪突然就松懈了下来。 “方才是我太紧张了，所以没有听出来，但总觉得面前的人应该是我熟悉的人。”墨芊芊松了一口气:“幸好碰上的不是别人。” “哼!你的确该庆幸今天你是被我给碰上了，否则后果还真是不好说。若不是我之前在画舫里见到你神色匆忙，觉得你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才不放心跟着你过来，我还真不知道墨大小姐原来还有如此见义勇为的侠义精神。” 萧文远皱眉，将自己身上的罩衫脱下来披在墨芊芊的身上:“虽然还不是冬天，但这湖里的水冷得要命，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敢毫不犹豫就跳进去的?还真没看出来，你水性居然还不错。” 墨芊芊脸色红彤彤的犹如熟透的苹果一般，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她并没有拒绝萧文远的罩衫:“多谢。我这不是没办法嘛!周围又没有其他的人，我不救吟心，难不成看着她被淹死?” 墨芊芊揉了揉鼻子，心下叫了一声糟糕，看样子，她是少不得要得一场不大不小的风寒了。 墨芊芊又觉得哪里不对，抬头这萧文远道:“不对啊!这么说刚才发生的事你都看见了?” 萧文远不语，算是默认。 墨芊芊有些生气:“你看见吟心落水你还不去救人?你干嘛不早出来?” “难不成让你还想让我去救唐吟心?”萧文远又好气又好笑:“就算我打算救人，也得能比你早一步下水才行。谁知道你那么傻，二话不说就跳进去了。而且，你这么保护唐吟心，不就是怕她被人坏了名节不能嫁给郑书棋吗?墨小姐，我也是个男人!唐小姐可不像你这般不拿自己的名节当回事。我若是救了她，被她知道了，她还不得寻死啊!” 墨芊芊腮帮子气鼓鼓的，可是她又不能反驳萧文远。因为萧文远说得对，在她看来，生命比名节重要的多，可是唐吟心不同，在唐吟心这般中规中矩的大小姐眼中，若跟其他的男人有了亲密的接触，那还真不如让她死了比较好过。 唉，墨芊芊很为这些生在旧社会的女子觉得悲哀。若是有机会，她一定要改变这个观念。 “可是，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总比死了要强吧。”墨芊芊的声音不高，这话连她自己说着都觉得没有底气她，因为在她的观念里，有尊严地活着要比活着重要的多。 萧文远揉揉眉心，觉得不再跟墨芊芊纠结这个问题:“好了，我不跟你吵。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再不走，那些人可就要过来了。到时候，你想走都走不掉了。” 墨芊芊立刻用力地点点头:“要要要，我可不想站在这里被人欣赏这番狼狈的样子。” 墨芊芊看着仍旧在昏睡的唐吟心:“那，吟心她……” 萧文远不耐烦地一把背起了唐吟心:“到时候她醒了，你只要跟她说是你救了她就行了。你不说我的事，唐吟心就不会知道。” 墨芊芊用力地点点头，萧文远无奈地长叹了一声，大步朝一座高大的假山走去。 第185章 以天下为己任 墨芊芊很惊讶，萧文远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熟悉。哪座假山下面有暗洞，哪座假山下面的暗洞空间足够藏匿三个人，他都了如指掌。 萧文远将唐吟心放在石洞里一处平坦的大石头上，三个人刚刚藏好，结伴游园的公子小姐们就已经到了墨芊芊方才所在的地方了。 众人距离墨芊芊等三人所处的石洞并不算远，墨芊芊能很清楚地听见外面的人说话的声音都，还能透过石洞内预留透气的缝隙看见外面的景象。但是若在石洞内小声地说话，外面却是听不到的。 墨芊芊觉得萧文远这个藏身之所选的真是好极了，方便她能够暗暗观察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动作，好来判断今日这件事究竟是有些什么人参与其中。 只见众小姐中领头的人物是贺敏之，贺敏之同身边的人有说有笑，时而还跟熟悉的公子争论两句。不得不说，在为人处事这方面，贺敏之做的相当不错，她很会与人打交道，无论是女子还是男子，她都能很自然地同对方交谈，而且还能交谈甚欢。这一点，墨芊芊就差的很远了，她总是跟不熟悉的人无话可说，同熟悉的人却能聊天聊到天昏地暗。 墨芊芊在人群里搜索，郑二公子郑书棋也在其中，他正转身和一位好友谈笑风生，看来蔺漪儿并没有将唐吟心失踪的事告诉郑书棋。 墨芊芊有些生郑书棋的气，自己的未婚妻差点儿被人害了性命他都还不知道，真不知唐吟心将来嫁给他，究竟是福是祸。 再往人群的后面看过去，墨芊芊发现了蔺漪儿和书韵的身影，但是柴菲菲和南宫蝶雨并不在其中，曹慧兰也不在其中。 算算时间，投壶比赛还没有结束，曹慧兰不在应该是在参加投壶比赛的决赛了。至于柴菲菲和南宫蝶雨，怕是还不知道唐吟心出了事，否则以柴菲菲的性子和同唐吟心的交情，就算放弃了比赛，柴菲菲也会来找唐吟心的。 蔺漪儿和书韵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不自然，虽然她们表面上在努力维持着平静，想必心里已经是着急得要死了。 按照墨芊芊的计划，她先来到地图上标记的地点，不管唐吟心在不在这里，她都得等着书韵和蔺漪儿带人来帮忙。但是眼下连她都等于是突然消失了，蔺漪儿和书韵怎会不着急。可她们着急又能如何，若是在此刻露出半点的慌张，恐怕就要被设局的人抓住不放，非要将唐吟心的事情给揪出来不可。到时候，事情恐怕就更加难办了。 墨芊芊心中发沉，看来蔺漪儿和书韵并没能将唐吟心失踪的事告诉柴菲菲和南宫蝶雨，应该是半路上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被什么人什么事给拦住了，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这个设局的人，果然心思缜密，竟然连唐吟心的朋友们都算计在内了。连她都差一点儿就成了局中的牺牲品。 “没想到，芙蓉园里竟然还有这么一处地方。虽然看起来荒凉了些，但是贵在静谧，有一种未经过人工粉饰的自然韵味。”郑书棋忍不住评价道。 许多人都附和着点头称是，贺敏之笑着道:“郑二公子说的是，我也是偶然间听别人提起，才得知芙蓉园里有这么一处秘境。听说，这片湖心林是当今陛下的生母魏皇后生前最喜欢的一处地方，魏皇后生前最喜欢微服到芙蓉园里游玩，而且在这里一坐就是大半日，魏皇后去世之后，这处地方就极少有人知道了。我听说这里景色不错，这才想着不如邀约大家一起前来看看，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有趣的事。” 原来，萧文远的生母魏皇后很喜欢这里?墨芊芊转头静静地看着萧文远，却见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外面的人交谈，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悲伤的情绪。 “所以，你今日来这里，是为了缅怀自己的母亲吗?”墨芊芊轻轻问道。 萧文远心头一窒，垂眸对上墨芊芊关切的目光，心中涌上一股暖流，忍不住对墨芊芊淡温柔一笑，淡然道:“是啊，母后也是有名的才女，因此未出嫁之前，年年都能接到芙蓉园诗会的请帖。母后嫁入宫中之后，每年也都会在芙蓉园诗会这一天乔装打扮，来湖心林静坐。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地方了，也经常跟着母亲来。” 萧文远回想起了许多小时候的趣事:“那时候年龄小，总是跟三哥一起在这里四处上蹿下跳的，因此这里有几棵树，有几座假山，哪座假山里有几个石洞，每个石洞石什么样子，我都知道。” 墨芊芊想象着缩小版的萧文远和萧文礼在一起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场景，忍不住捂着嘴轻笑出声:“难怪你这么快就找到了藏身之所。不过，睿王殿下还好，他看起来原本就应该是那种很活络好动的性子。” 墨芊芊看了萧文远一眼:“可是你……我以为你小时候应该是那种很沉稳很小大人的模样呢，原来你也会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实在很难想象啊!” 萧文远耸耸肩:“哪个孩子小时候不淘气?我只是坐了天子这个位置，就不得不收起所有玩闹的心思，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做好自己必须做的事罢了。” 萧文远的心头划过一丝落寞的感觉，天子啊，真不知道这个位置究竟是给他的多，还是拿走的多。 墨芊芊察觉到萧文远一瞬间的情绪低落，她很明白萧文远的心情，从古至今，就没有哪个称职贤明的君主是不会觉得孤单的。 “身份地位不相同，人生的经历自然也不会相同，这个世上，没有两个人的人生是完全相同的。你们兄弟生在皇家，拥有过普通人一辈子都不会拥有回忆。或许这样想的话，你的心里能够豁达一点吧。” 墨芊芊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说合适不合适，能不能安慰道萧文远，她其实并不擅长安慰人。但是若是不说点什么，她又觉得气氛实在有些冰冷。 “拥有普通人不曾拥有过的回忆吗?”萧文远怔怔地重复着这句话，看着墨芊芊的目光明亮得有些吓人。 可是墨芊芊的注意力正放在外面那群人的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萧文远注视着自己是目光里闪亮的星光，更没有听见他唇角溢出的那一句低不可闻的“谢谢”。 第186章 顺带的无辜倒霉蛋 贺敏之接了郑书棋的话，郑书棋却并没有再做出任何回应，只是淡淡地对贺敏之点点头，便安静下来不再开口。 墨芊芊对郑书棋这番举动颇为赞赏，郑书棋恐怕也是知道唐吟心不喜欢贺敏之的，因此才不做任何回应。 贺敏之被郑书棋无视，愤愤咬牙，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故意叹了一声道:“唉，可惜唐小姐不在这里，若是郑二公子和唐小姐若是能够在此一起观赏美景，岂非美事一桩?” 郑书棋的友人立刻起哄道:“是啊是啊!书棋，你和唐小姐已经定了亲，开春便要办喜事了。今日怎么没见你和未来的弟妹一起参加诗会?” 郑书棋冷然道:“我与吟心尚未成婚，有些事自然还是要避嫌的好。吟心言行雅正端方，不会做出格的事。” “哟!这唐小姐还没过门呢，郑二公子就已经如此护着佳人了。将来，恐怕是见色忘友，有了媳妇就不要咱们这些狐朋狗友了。” 郑书棋冷哼一声：“你还知道自己是狐朋狗友?你明年若是春闱还不中，我父亲说不准真的会让我跟你绝交，省得你将我带坏了。” “啊?不会吧!我这个人素来不擅长读书做学问。书棋，你不会真的嫌弃我吧!” 郑书棋认真地点点头道:“我嫌弃。” 两人的玩闹引来众人的哄笑。 墨芊芊听了郑书棋的话，又对唐吟心和郑书棋的未来充满了好的期待。 能够在朋友的面前这般护着自己的未婚妻，看来郑书棋对唐吟心是真心喜欢的。这样很好，虽然她这一世并不再期待爱情，但是她还是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能够获得幸福。 “这样的幸福，你也是能够拥有的。”身旁的萧文远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墨芊芊微微一愣，忽而笑开:“皇帝陛下，你总是能这样简单粗暴地看透人心吗?” 萧文远笑道:“没办法，这是做皇帝的必备技能。” 说完，萧文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只听得一个说话的声音距离他们非常近，应该就在他们藏身的假山外面。 “奇怪了，今日我明明看见墨芊芊和唐吟心在一起的，同行的还有柴菲菲和南宫蝶雨。漪儿妹妹，你们几个人平常不是最要好吗?怎么今日没在一块儿?”说话的是贺敏之。 贺敏之看向脸色有些发白的蔺漪儿和书韵，轻笑道:“书韵，你怎么不跟着你家小姐，反而跟着漪儿妹妹呢?难不成是胧月琴丢失的事件有了眉目，果真是你给偷出去卖了?因此墨芊芊把你赶出家门了?你无所依靠，这才找上了漪儿妹妹?” 书韵白了贺敏之一眼，竟然没有开口反驳。 交眼下这种情况，墨芊芊和唐吟心同时失踪生死未卜，书韵才没有心情跟贺敏之斗嘴。况且，书韵拎的清情况，眼下跟贺敏之逞口舌之争并没有任何好处，说不定还会给墨芊芊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书韵顾忌着唐吟心，以蔺漪儿的身份，却不必太过忍让。 “墨姐姐临时有点儿事，特意将书韵托给本小姐看顾一二，怎么，贺小姐是觉得凭蔺家的能力，本小姐连看顾一个婢女的本事都没有吗?还是贺小姐嫉妒墨姐姐和本小姐交情深厚，因此特意说这些话来挑唆本小姐和墨姐姐的关系?”蔺漪儿理直气壮地反问贺敏之。 末了，蔺漪儿又道:“还有，本小姐可没有姓贺的亲戚朋友。” 蔺漪儿的话，引来了众人一阵哄笑声。 蔺漪儿的言外之意，便是她可没有姓贺的姐姐，贺敏之叫她“漪儿妹妹”实在是有套近乎拉关系的意思。 贺敏之气白了脸，这个蔺漪嘴巴果然很是让人讨厌，可偏偏她的后台还硬的很，偏偏蔺家的老老小小还对蔺漪儿宠溺放纵得很，更没几个有胆子敢惹蔺漪儿不高兴。 贺家的地位比蔺家不知道差了多少，贺敏之再大胆，也不敢跟蔺漪儿明着硬碰硬。此番被蔺漪儿噎了话，也只能忍了，但是也识趣地立即改了口:“蔺小姐误会了，敏之只是一时觉得奇怪而已，才有此问。” 蔺漪儿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贺敏之。 贺敏之咬咬唇，强压下心中的火气，随即又转了话题:“这里景色如此美丽，不如咱们大家四散开四处走走，待会儿投壶比赛也要结束了，咱们再结伴回去观看比赛的结果如何?” 众人附和，随即三三两两四散开来游览。 墨芊芊一直都在注意着贺敏之的举动，只见她在附近走来走去，时不时还四下里打量，似乎在寻找什么。 墨芊芊心中冷笑，看来今日的事，贺敏之是脱不了干系了。但是墨芊芊觉得贺敏之就是个自视甚高实际上没多少心机的大小姐罢了，今日这场局，单凭贺敏之是断断做不出来的。 当然还有一个始作俑者站在贺敏之的背后默默地看着事态的发展，说不定，贺敏之就是受了那人的怂恿，这才带着一帮人来抓证据。或许，贺敏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无意之间被人当枪使了。 墨芊芊猜的不错，贺敏之的的确确是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原本贺敏之是无意之间听到有人说看见唐吟心和一个郑家仆从打扮的少年单独出去了，往西北方的一片湖心林去了，那个地方偏僻少人，不知道是要去干什么。若说那郑家的仆从是要带唐吟心去私会郑书棋的，可当时郑二公子还在跟朋友们斗诗喝酒，似乎并没有离席的意思。中间，还将湖心林是魏皇后最喜欢的地方这件事透漏了出来。 贺敏之来芙蓉园的时候，将将好同郑书棋撞了个正着，自然知道郑书棋今日来的时候，身边只跟了一个年纪三十上下的侍卫，并没有跟着什么少年，而郑大公子忙于公务，因此今天并没有来参加诗会，至于郑三公子郑无尘，他出门素来不喜欢带任何仆从。 因此，贺敏之判断这郑家仆从打扮的少年并非郑家人。 贺敏之将这一连串的事情想了又想，觉得唐吟心怕是要跟郑书棋以外的人私会，而那穿着郑家仆从衣服的少年，应该是为了掩人耳目而特意做的掩饰罢了。 第187章 一只大老鼠 这么一想，贺敏之觉得自己今日可能在无意间发现了唐吟心的大秘密，原本就因为墨芊芊而对唐吟心也看不大顺眼的贺敏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因此有人提议要结伴出去游园的时候，贺敏之便顺理成章地推荐了湖心林这个地方。 有这么多人跟着她一起去“捉奸”，唐吟心就是浑身张嘴也说不清楚了。唐吟心若出了事，墨芊芊同唐吟心素来交好，自然也能让墨芊芊心里不好过。 可贺敏之万万想不到，这些话，自然是有人故意说给她听的，也自然是要引起她的怀疑。 贺敏之暗暗叫人寻到了湖心林，果然就看见唐吟心和一个郑家仆从打扮的少年站在一起，便急急地将众人引到了湖心林。更妙的是，郑书棋还在其中，贺敏之很想看看郑书棋看见未婚妻和别的男人私会的时候，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她更想看到唐吟心身败名裂，最好一死了之。 与不顾廉耻不守妇道的唐吟心交好，墨芊芊一行人的名声自然也是要受损的。总之能让墨芊芊不好过的事，贺敏之很乐意推波助澜一番。 眼下，贺敏之四处都看不到唐吟心的身影，心中不由得懊恼，或许是他们来的太晚了，唐吟心已经离开了? 贺敏之不甘心，哪怕能找到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也好啊! “看样子，这位贺小姐应当是知道唐小姐人在这里的。若不是我来得及时，你可就差点儿成了顺带的无辜倒霉蛋。”萧文远揶揄道。 墨芊芊忙不迭地讨好道谢:“是是是!多谢皇帝陛下今日再一次的搭救之恩。” 两个人相视笑了笑，再次将注意力放回到外面众人的身上。 贺敏之仍是不死心地四处走来走去，在三人藏身的假山外面停留徘徊了好几次。墨芊芊还听见贺敏之小声地自言自语道:“奇怪了，分明人就在这附近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她果然是知道唐吟心就在这里的!墨芊芊突然觉得很生气，不用想，她都能猜到贺敏之究竟是什么样的龌龊心思。 贺敏之转啊转，不经意间就转到了山洞的入口前面。虽然入口处有茂密的爬山虎将洞口严严实实地遮挡了起来，但是凡事都有个万一，墨芊芊的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生怕贺敏之发现了洞口。 萧文远也不再说话，连呼都放慢了许多。 可是，唐吟心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醒了过来。 墨芊芊听见黑暗中唐吟心微弱的呻吟声，想着自己是否应该上前将唐吟心的嘴巴给捂住，以防她惊讶之下发出声响来。 可是，还没等墨芊芊有所行动，萧文远已经迅速上前，伸手在唐吟心的后脖颈上用力一击，可怜的唐吟心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再度昏迷了过去。 墨芊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文远淡然的收回手来，不愧是皇帝陛下，这做事的风格，还真不是一般的雷厉风行啊! 墨芊芊不敢说话，看了看唐吟心，又看了看萧文远，意思在说:“你就这样把人给打晕了，不大好吧?” 萧文远耸耸肩，又眨了眨眼，意思是说:“万一她发出声音将人引过来怎么办?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打晕了事。” 墨芊芊觉得头疼，也不知道刚才唐吟心的意识恢复了多少。她或许该想一想，万一唐吟心将来问起是否有人打晕了自己，她该如何回答。 所谓祸不单行，唐吟心刚刚被打晕了，墨芊芊便听见山洞里有一阵奇怪的动静，窸窸窣窣得，动静还不小，连外面的贺敏之都被惊动了。 “是谁!”贺敏之的声音有些紧张，可是躲在山洞里的墨芊芊比她更加紧张。 墨芊芊心中暗叫一声“糟糕”，可是比这些还要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墨芊芊寻着怪声看过去，就看见自己的裙摆旁边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动来动去，还咬着她的裙角不放。 墨芊芊借着微光看轻了那团黑影，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那是一只黑乎乎胖嘟嘟的大老鼠，黑暗中睁着一双明亮亮圆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看着墨芊芊和萧文远二人。 墨芊芊最怕这种生活在黑暗中的小动物，像是老鼠啊蟑螂啊，每次见到就害怕得浑身血液冰凉。 她猛地往后退去，极度的紧张令她几乎就要惊叫出口。 下一刻，墨芊芊便被裹进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中，她的脸刚好埋在一片散发着淡淡清香味道的柔软衣料里，惊叫声也被堵了回去。 萧文远手中丢出一颗小石子，小石子正好击中了黑老鼠，黑老鼠“吱吱”叫了几声，就往山洞外面窜了出去，紧接着，山洞外面就传来了贺敏之的惊叫声。 “啊!”贺敏之吓得花容失色，她这样的大小姐，平日里哪能见到这样的动物。在她们看来，老鼠什么的都是很可怕的生物，见到了都是要倒大霉的。 “老……老鼠!这里有老鼠!”贺敏之边退边惊叫道。 “老鼠?在哪里?”在场的小姐们一听有老鼠，也惊慌地自动远离了贺敏之。 墨芊芊吓的动都不敢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若不是萧文远，她方才肯定已经被吓得叫出声来了。 可是，眼下二人这般亲密地靠在一起，墨芊芊觉得热气从脚底直直窜到了她的头顶，脸上火烫火烫，估计都能用来煮鸡蛋了。 墨芊芊略略动了动身子，想从萧文远的怀抱里退出来，可是萧文远的手臂却用力制止了她。温热的呼吸就在头顶上若有若无地掠过，墨芊芊觉得整个头皮都开始发麻，一直麻到了脚趾头。 眼下这般状况，墨芊芊是真的不敢再动了，生怕自己分毫的动作都会令人察觉到她的不知所措。 “别动，他们不会轻易发现这里的。”萧文远手中捏起一颗石子，又用力地朝洞外较远的方向射了出去。 石子带起了杂草晃动，看到草丛动的小姐们都忍不住惊呼出来:“老鼠!真的有老鼠!咱们还是快走吧!” “是啊!我们还是快走吧，这里有老鼠啊!我最怕老鼠了。” “就是就是，我们还是快走吧。这个地方景色虽然别致，但是老鼠什么的，最讨厌了。” 第188章 我想我不会介意 “唉，你们这些娇小姐，胆子也实在太小了。”郑书棋的朋友叹道:“也罢，这片湖心林眼看就这么大点地方，该看的景色咱们也都看过了，算算时间，投壶比赛应该有结果了，斗诗比赛的结果也差不多应该公布出来了吧，我们也回去吧，说不定今年斗诗比赛的结果会很出人意料!” 找不到唐吟心，贺敏之虽然不愿意就此死心，但是再留在这里她心里也是害怕的，便也只能不甘的跟着众人逐渐离开了湖心林。 蔺漪儿拍了拍书韵的手，贴近书韵的耳朵小声安抚道:“放心吧，没找到人说不定是个好消息。我相信墨姐姐肯定是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说不定待会儿她就会跟我们联系了。以墨姐姐的聪明，肯定能逢凶化吉的，咱们先走吧，先跟菲菲姐和蝶雨姐汇合了再说。” 书韵点点头，也只能跟着蔺漪儿一起先行离开再做打算。 听着众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直至没了声音，萧文远才松开了墨芊芊。 “他们应该已经走远了，咱们得趁这个时间脱身。万一有人心血来潮又折回来，就麻烦了。” 墨芊芊甫一被松开，赶忙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石洞的墙壁，狠狠地喘了一大口气。 方才她被压在萧文远的怀里，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再持续一会，估计她也得同唐吟心一般昏死过去。 萧文远见她这般狼狈模样，忍不住唇低低笑了一声：“抱歉，方才实在是情况过于紧迫，所以才冒犯了墨大小姐，还请墨大小姐不要介意。” 墨芊芊恼怒地瞪了萧文远一眼：“萧公子放心，我不介意，不过就是迫于形式被抱了一下而已，我不是曹慧兰，哭着闹着要嫁你，也不是吟心那种实心眼的女子，会为此寻死觅活。” 萧文远好笑地看着墨芊芊咬牙切齿的模样，摸着下巴考虑了片刻，半开玩笑道：“其实，你可以闹着要嫁我，我想我应该不会介意。” “哼！做梦！我介意好吗？我是疯了才闹着要嫁你，皇宫那个地方，我才不要进去。”墨芊芊鄙夷道。 萧文远似乎想不通：“嫁我有什么不好啊？我可是皇帝啊！如果是嫁了我做正宫皇后，到时候就是母仪天下，这天下除了太后，再没那个女子比皇后还尊贵了吧？可太后也只是辈分比皇后高而已，论权利，还是皇后比较厉害啊？” 墨芊芊看着萧文远不解的神色，突然觉得好生同情这位皇帝陛下，他大概以为这天下的女子都会巴不得嫁给天子吧。只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除了那些因为无法反抗家里被送进宫去的，还有那些本身就对后位抱着野心的想要荣华富贵的，还有因为某些原因迫不得已入宫的，真正因为感情不惜放弃自由入宫为妃为嫔的其实少之又少。 那些真正想要觅得一心人携手共白头的真性情的女子，更愿意嫁一个普通人，过普通夫妻恩爱的小日子。 “皇帝陛下，这天底下并非所有的女子都想嫁给你当皇后的。到时候还得应付你那数不清的三宫六院如花美眷，那还不得累死啊！” 墨芊芊摇头：“像我这样的，见过父母那般恩爱相守唯卿一人的真感情，打小受的教育是夫妻应该携手白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根本是不会选择入宫做妃子的好吗？” 墨芊芊似是安慰般地拍了拍萧文远的肩头：“不过，皇帝陛下魅力无限，那曹慧兰和柴菲菲可是真心实意的对你好想嫁给你。将来，皇帝陛下无论选哪个做皇后，必定是夫妻恩爱琴瑟和鸣的。” 萧文远冷笑：“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开玩笑？” 墨芊芊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至少菲菲我是知道的，她是真心喜欢你。至于曹慧兰，不知道，或许她喜欢皇后的位置比喜欢你更多一些？” “你这是在替柴菲菲说话吗？”皇帝陛下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墨芊芊也察觉到自己似乎话太多了，萧文远毕竟是皇帝，并不喜欢别人为他做选择吧！ “好了好了，咱们不讨论这个话题了，皇帝陛下的家务事，我可不想管。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想起刚才的大黑老鼠，墨芊芊也忍不住浑身汗毛直竖。 “死丫头，果真是个没良心的。”萧文远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也不愿意跟墨芊芊再讨论后宫这个问题。不过，他心里还是非常不爽。 “我先走，我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不动声色地搬救兵来，好悄无声息地将你和唐小姐给弄出去。你就乖乖等在这里，没有人找到你，千万不可以自己出去。” 墨芊芊惊道:“你，难不成你要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墨芊芊紧张地四下看了又看，这里有老鼠啊，而且这么黑，就放她和一个没有知觉了的唐吟心在这里，她也会害怕的好吗! 萧文远冷哼，忍不住火气涌上心头来:“怎么，现在才知道害怕了?刚才跳下水救人的时候，你怎么不怕自己被淹死?” 墨芊芊嘟囔了一句:“这是两回事好吗?” “嗯?”萧文远生气地挑起了眉梢。 墨芊芊见萧文远似乎是有些生气，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不过皇帝陛下正在生气的话，她还是乖一点比较好吧。想到这里，墨芊芊倒是不敢再多说任何一句反驳的话了。 萧文远见墨芊芊这般乖巧委屈的模样，心疼一软，无奈地长叹了一声，在山洞里四处检查了一番，道:“我已经看过了，这里面已经没有老鼠了。你暂且忍耐一下，我不会去太久的，很快就会有人来接你。但是你记得，千万不要跟唐吟心提起我。无论是谁问起，你就一口咬定是自己救了唐吟心然后找到这个山洞藏起来的。今日的事，后面究竟有多复杂，想必以你的聪明才智，不用我多说你都能猜到八九分了。所以，这件事我不便出面，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后面的事，你自己要小心处理，不要再傻傻得将自己给套进去。” 墨芊芊腹诽，她哪里有那么笨?若不是之前为了救唐吟心实在没有其他的选择，她也不会差点儿将自己也一起给搭进去啊! 第189章 周全 “那好吧。你快点儿去搬救兵啊，我是真的害怕。”墨芊芊垂头丧气，揪住萧文远的衣袖弱弱道。 萧文远无奈，他突然很怀疑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个小丫头的债，这辈子才每次碰上她的时候，都要为她的事情劳心劳力。 “别怕。这里虽然黑了些，但有这些缝隙里透出的光，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虽然有些潮湿，但是好在能够挡风挡雨，温度还是很温暖的。你若是实在害怕，可以坐下来想一想今天这件事究竟还有什么是你情急之下没有想到的，说不定凭你这个聪明的小脑袋瓜，会想到许多我没有想到的事情。事后咱们若是想要追查此事，你也能给我提供许多新的想法。” “哦，好吧。那我尽量想一想。”墨芊芊鼓着腮帮子，还是很不愿意留在这个黑乎乎的山洞里。 墨芊芊松开萧文远的衣袖，将身上的罩衫脱下来递到萧文远的面前:“这个你拿回去吧。待会儿有人来接我，我也不方便再穿着它。” 萧文远瞧见墨芊芊身上已经半干的单薄衣裙，摇摇头道:“你还是暂时先披着吧，你的罩衫给了唐吟心，唐吟心被我打晕，少说得一两个时辰才能醒过来。你身上穿的这么单薄，万一着了凉，少不得又要病一场了。” 萧文远指了指唐吟心躺着的大石头旁边一片散乱的干稻草道:“待会儿你就将衣裳藏在那片稻草下面就好了，我会自己找个机会取走的。记住，不要同任何人提起你今天见过我的事。” 说完，萧文远就转身走出了山洞。 也不知萧文远已经去了多久，但这个期间墨芊芊觉得自己是上了萧文远的当。萧文远让她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今天的事情，但是墨芊芊一直都提心吊胆得，生怕哪个地方有窜出一只黑乎乎的胖老鼠来，哪里能够静下心来想事情? 好在她逐渐适应了这里黑暗的环境，听着唐吟心愈加平稳的呼吸，她心里的慌乱也平息了许多。 墨芊芊坐在唐吟心的身边，裹紧了萧文远的罩衫，双臂环住肩膀，闻着萧文远的衣裳上面传出来的淡淡的幽香，忽然心就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回想起自己无意之间同萧文远相识以来所发生的一切，墨芊芊突然就觉得有些想笑。 若是从前，她可从来不敢想原来皇帝陛下也有像萧文远这般好相处还孩子气的类型。原本，她以为皇帝陛下就是那种高冷傲娇的存在，可自打认识了萧文远，她便对皇帝这个职业有了另一种新的认识。 可墨芊芊却不知道，身为天子的萧文远，在其他人的面前，永永远远都是一副高冷傲娇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模样，杀伐果决，一言九鼎，唯独在她的面前，才会不经意间流露出自己的小脾气和孩子气。 萧文远在发现自己面对墨芊芊就不会那么严肃的时候，也对自己感到非常惊讶。墨芊芊的身上有一种能够令人放开心怀的特质，令他忍不住在她面前的时候，想生气就生气，想高兴就高兴。而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轻松地释放自己真实的情绪了。 墨芊芊觉得自己似乎等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方听见山洞外面再次有了人声。 “小姐，是婢子啊!小姐你在哪里啊!”洞外有人小声地呼喊。 是书韵的声音! 墨芊芊原本昏昏欲睡的脑子突然清醒了起来，她赶忙起身，正想出声叫书韵的名字，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又依照萧文远所说的，将衣裳叠好了藏在干稻草下面，这才将头探出了山洞，瞧见书韵正在焦急寻找她的身影，高兴地挥手喊到:“书韵，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 书韵瞧见正在对自己挥手的墨芊芊，眼眶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墨芊芊将泪眼汪汪的书韵一把拉进了山洞中，书韵见躺在石头上的唐吟心，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小姐和唐小姐不是一直都藏在这里吧?”书韵拿出一个袖珍的茶壶，倒了一杯给墨芊芊暖身。 墨芊芊喝了一般热茶，顿时觉得浑身的寒气都被驱散了，手脚渐渐回暖，人也有精神了许多。 “所以，我和蔺小姐之前跟着那么多人游园走到这里，小姐也都看到了?”书韵又赶忙从包袱里拿出两套干净的衣裳，将其中的一套递给了墨芊芊。 似芙蓉园诗会这样的集会，一般都是要举行一整天的，所以公子小姐们一般都会备着一两套衣服，以备不时之需。 书韵带的两套衣服，都是墨芊芊的衣裳，看来书韵并没有去找唐吟心的婢女，而是得到消息就直接往这边来寻自己了。 墨芊芊一边迅速地换掉身上半干的衣裳，一边说道:“是啊，你们之前来过这里，我都看见了，但是当时的情况，我没办法通知你和漪儿，吟心又昏迷着，我无法带她离开。我正着急的时候，意外碰上了一个熟人，那人可靠得很，我这才拜托他给你带了消息。” 书韵道:“原来那个字条真的是小姐托人带给我的呀！我之前还在着急，突然就有人从我身边经过，暗中塞了一个纸条给我。那人走的又快又急，我也没看清楚长相。纸条上说，让我戴上两套干净的衣服赶紧到湖心林最高的假山旁边来找小姐，还不能告诉任何人。我没有办法，只能先将小姐事先准备的两套衣裳都带来了。” 墨芊芊点点头:“你做的不错。” 墨芊芊换了干净衣裳，这才觉得身上舒服了许多。墨芊芊伸了伸胳膊，立刻又扶起唐吟心，准备给唐吟心换衣服。 墨芊芊瞧了瞧唐吟心身上的衣裳，经过一段时间，也已经半干了，而她穿衣裳的风格素来和唐吟心不同，而且唐吟心的个头比她娇小许多，她的身形又比唐吟心略略纤细一些。若是让唐吟心穿了她的衣裳出去，万一被有心人看见了，恐怕一眼就能看穿唐吟心穿的不是自己的衣裳。 墨芊芊想了想，又起身准备将刚刚换上的干净衣服脱下来:“书韵，你快将吟心的里衣脱下来跟我换了。吟心外面的衣裳已经半干了，只要换了里衣，外衣不换也可以，这样更加周全一些，万一被人看出吟心穿的不是自己的衣裳，也会比较麻烦。” 第190章 狐狸尾巴 “那怎么行!”书韵非常不同意墨芊芊的做法:“若是小姐穿着半干的里衣出去，也是要被冻生病的。婢子不同意!在婢子眼里，小姐才是最重要的。” 墨芊芊无奈，拉着书韵的手道:“好书韵，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咱们必须避免任何不必要的麻烦。万一有什么细节出了纰漏，不止吟心有大麻烦了，你家小姐我也有大麻烦了。” 墨芊芊郑重地嘱咐书韵道:“待会儿给吟心换好了衣服，你就赶紧去找郑二公子，让他一个人来这里接走唐吟心。你就说吟心落水，是我救了她。但是吟心正在昏迷中，我不方便带她出去。让唐家人准备好马车，郑二公子一接上吟心，就赶紧离开芙蓉园，不要对任何人声张此事。至于吟心为何会落水，待吟心醒了，郑二公子自己去问吟心就好了。想必以郑二公子那般心思敏慧之人，许多话不用你说，他也能察觉一二。咱们时间紧迫，我也没有时间说的太细，容我回去以后再对你说明，你记住我的话了吗?” “可是小姐会生病的。”书韵还是不愿意让墨芊芊再换回半干的衣服。 “好了，你速去找郑二公子，回来时你顺便给我带一套干净的里衣，我也受不了多少寒，这山洞里可比外面暖和多了。听话，快去吧。千万千万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有什么不对，就连漪儿她们你也先暂时瞒着吧，等我出去再找她们说明这里发生的一切。” 墨芊芊见书韵还是不放心，遂提起热热的茶壶晃了晃:“我这儿不是还有出带来的热茶壶吗?我就这样抱在怀中，很暖和的。” 书韵拗不过墨芊芊，也只能迅速地帮唐吟心换好衣裳，然后赶紧去找郑书棋。 书韵怕墨芊芊着凉，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去找郑书棋。 书韵找到郑书棋的时候，郑书棋正在四处寻找唐吟心。芙蓉园诗会的斗诗和投壶比赛都已经结束了，剩下就是宴饮和献才艺的环节了。 郑书棋原本想趁着这个机会跟唐吟心说几句话，可没想到唐吟心的婢女都不知道唐吟心现在人在何处。 书韵先取了墨芊芊的里衣，然后偷偷找到郑书棋，说唐吟心正和墨芊芊在一起，让郑书棋一个人走一趟，而且不要让任何人看见。还要通知唐家人，一旦郑书棋接上了唐吟心，就即刻悄悄地离开湖心林，不要让人发现。 郑书棋觉得奇怪，唐吟心同墨芊芊交好他是知道的，但为什么让他去见唐吟心还不可以让别人知道?他见唐吟心不是很正常吗?毕竟两个人已经是未婚的夫妻了。 但郑书棋见书韵神情很是严肃，心中一沉，猜想是否是唐吟心出了什么事，否则也不会连她的婢女都不知道唐吟心去了哪里。 郑书棋叫人备去准备马车，然后偷偷跟着书韵离开，一路往湖心林而来，书韵按照墨芊芊的交代的话，对郑书棋说了一遍。 郑书棋听说唐吟心落水至今昏迷不醒，脸色登时大变。 可是，郑书棋是什么人?郑家的二公子，官拜中书侍郎，他想的可比书韵多多了。 唐吟心为何好好的会一个人离席，她的婢女还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明显唐吟心被带走的时候，她的婢女是因为什么事并不在唐吟心的身边，或许是有人故意支开了也说不定。 唐吟心那么大的人，好端端的又为何会落水?按书韵所说，唐吟心落水有一段时间了，为何他们一行人之前游园到湖心林的时候，墨芊芊不呼救反而藏了起来?为何墨芊芊嘱咐书韵偷偷将他一个人带到湖心林接走唐吟心，还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想来，唐吟心落水的缘由恐怕并不简单。 见到郑书棋，墨芊芊的紧张情绪这才松懈了下来。 郑书棋对墨芊芊抱拳行礼，很是真诚地鞠了一躬道:“墨小姐姐对吟心的救命之恩，书棋铭记于心。今日时间紧迫，书棋就先带着吟心离开了，日后再亲自登门对墨小姐道谢。” 墨芊芊客客气气回了一礼:“郑二公子太客气了。谢就不必了，之前你们一行人游园到此处的时候，我听见郑二公子时时刻刻都护着吟心，心中很是欣慰，也真心替吟心感到高兴。吟心性子单纯，今日遭人算计，恐怕是因为她和郑二公子定了亲，才有此一难。还望郑二公子以后要好好对待吟心，这对于我来说，便是最好的谢礼了。” 郑书棋沉默不语，心疼地看了一眼仍在昏迷中的唐吟心，目光中带着森然冷意问墨芊芊道:“墨小姐可知道今日究竟是谁想要害吟心的性命?” 墨芊芊道:“郑二公子果然是个聪明人，想必有些事我不说，郑二公子也能猜到。但是，郑二公子所问，我也不知道，还望郑二公子经此一事，要更加小心地保护吟心了，以防歹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令人防不胜防。今日吟心被我所救实在是运气，可是一个人不可能每次遇到危险都走运的。” 郑书棋冷冷道:“墨小姐放心，今日之后我定然会加派人手保护吟心的安全。回去之后，我也会同家父商量，将婚期提前，以免夜长梦多。书棋告辞了。” 墨芊芊点点头，郑书棋辞别了墨芊芊，抱起唐吟心悄然离去，书韵赶紧伺候墨芊芊将干净的里衣换上。 “小姐，唐小姐，是被人害了吗?”书韵不大确定地问道，这是她方才从墨芊芊和郑书棋的对话中听出来的，可是之前墨芊芊并没有对她说过这件事。 墨芊芊整理好衣裳，环视了一下这个保护她躲过一场劫难的假山石洞，淡淡地笑道:“是啊，吟心是被人给算计了，而且，你家小姐我还差点儿连带被算计了进去。能弄的本小姐如此狼狈，那幕后的主使也算是个人才了。所以，今日这个仇，本小姐可是一定要记下的。走，咱们这就出去，看一看究竟是谁知道吟心躲过一劫之后，会觉得很惊讶，露出那条狡猾的狐狸尾巴来，本小姐可得好好感谢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呢。” 第191章 巧合不巧 “可是……”书韵仍是感觉到疑惑:“如果唐小姐落水是小姐你救的，那小姐是会水的吗?书韵以前怎么不知道小姐还会游水啊?可是，小姐是什么时候学会游水的啊?” 墨芊芊眼前一阵眩晕，她还真的差点儿忘了书韵是打小就跟在原主身边长大的，所以原主会什么不会什么，书韵都一清二楚。之前心中焦急，她也一时没想万一有人问起，她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眼下，但是被难住了。 墨芊芊绞尽脑汁，也只想出了一个听起来其实很蹩脚的答案:“其实，我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偷偷地学会游水了。但是有一次，我偷偷到河里玩儿，差点儿被河水冲走，要不是一个路过的农夫救了我，我恐怕早就去见阎王爷了。所以我那个时候就对水生了恐惧的心，后来也再没游过水。今天要不是为了救吟心，我情急之下忘了害怕，我也是不会跳下水去的。” 为了保险起见，墨芊芊又加了一句:“这些都是我认识你以前的事情了，我也是最近才隐隐想起来我似乎是学过游水的。但是当时的好多细节我都记不大清楚了，或许记忆会出什么差错也说不定。” 书韵眨着大眼睛看着墨芊芊不大自然地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来，这才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按照墨芊芊的说法，她学会游泳也是七岁以前的事了，可是以当年墨子谨和缪青青宠爱女儿的程度，以及墨轩妹奴到极致的做派，家里人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让人跟着墨芊芊，以防她出事。 小时候的墨芊芊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好几个丫鬟侍卫伺候着，她是怎么偷偷地找到机会学游水，又偷偷地掉进河里还没让家里人知道的呢?游水这种事，可不是说一声就能学会的，那是要花功夫和时间去认真学习的技能。 可是书韵不敢问，墨芊芊不是也说了吗，自己只是想起了一个大概，记得自己是学过游水的，但许多细节还是没记起来，因此墨芊芊的记忆才出了差错的吧。 唬弄了书韵，墨芊芊松了一口气，这才大摇大摆地带着书韵再次回到了画舫里。 画舫里的气氛比之前更加热闹，斗诗比赛和投壶比赛的结果都已经公布了。 斗诗大赛的结果的确很令人出乎意料，夺得了魁首的正是墨芊芊赞过的那一首《两相思》，至于投壶比赛的结果，就令很多人都觉得不满意了，曹慧兰竟然和柴菲菲打了个平手，而且是加赛三场都没能分出胜负来，最后，也只能由二人并列了第一名。 为此，柴菲菲和曹慧兰都不服气对方，闹着还要再加赛三场，最后还是被诗会的举办方给劝住了。 墨芊芊前脚踏进画舫，后脚就被柴菲菲劈头盖脸教训了一通。 “墨芊芊，你这半天都跑到哪里去了?刚才我和曹慧兰比赛投壶的时候，都没见你过来给我打气。”柴菲菲想起自己的好朋友在那么关键的时候却不在自己的身边支持自己，就觉得心里一阵火大。 “还有蔺漪儿，你好端端的不看我比赛，去游什么园啊?我听说你们之前一大帮人去了什么湖心林，你还差点儿跟贺敏之吵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蔺漪儿早已经习惯了柴菲菲莫名其妙就发脾气的情况，只挤到墨芊芊的身边，将墨芊芊的手臂一把包住，撒娇道:“墨姐姐，我们几个人找了你好半天呢，都没能见到你的身影，你是不是偷偷去吃什么好吃的了，还是碰上什么好玩的了，都不带着漪儿?不行，漪儿不依，墨姐姐要好好说清楚才行。” 蔺漪儿故意将“说清楚三个字”咬得很重。 墨芊芊听出了蔺漪儿的弦外之音，意思是让墨芊芊讲一讲她去湖心林寻找唐吟心，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啊，芊芊，你和吟心究竟干什么去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担心了一场。”南宫蝶雨也对此颇有些埋怨。 墨芊芊在回到画舫的路上，就已经向书韵问清楚了，为什么书韵和蔺漪儿没能及时将柴菲菲和南宫蝶雨带到湖心林帮忙。 原来，当时书韵和蔺漪儿见到郑书棋仍在画舫的二楼跟友人喝酒，便知道大事不妙了，二人原本是要按照墨芊芊的嘱托，赶紧通知柴菲菲和南宫蝶雨一起出去寻人的，没想到二人刚想上前同柴菲菲和南宫蝶雨说话，蔺漪儿见不小心同贺敏之撞到了一起。 贺敏之和蔺漪儿吵了几句嘴，结果，就是吵了几句嘴的时间，投壶比赛的决赛就已经开始了。 按照规则，投壶比赛的决赛开始之后，凡是迟到者，无论是参赛人还是观赛者，都不能再次进入比赛场地，以免扰乱了比赛的秩序。 蔺漪儿和书韵万分焦急，却又不能再这个时候闹起来让事情闹大，便只能暂时离开，先到湖心林找到墨芊芊再说。 可是没想到，二人走到一半，就遇上了一起邀约游园的贺敏之等人，更要命的是，贺敏之还提议要到湖心林游玩。 蔺漪儿和书韵没办法，就只能假装跟着众人一起游园来到了湖心林，没想到在湖心林里没有见到墨芊芊和唐吟心的半点踪迹。可想而知，二人的心中有多着急，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还得和贺敏之周旋，蔺漪儿心里怄得都快吐血了。 墨芊芊冷笑，这天底下巧合的事或许不少，但是巧合碰见巧合，八成便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设计了。 贺敏之哪里是不小心和蔺漪儿撞上了，分明是知道唐吟心被人约了出去，察觉到蔺漪儿和书韵正在着急想要拉了柴菲菲和南宫蝶雨一起出去找人，这才自己找机会撞上了蔺漪儿，为的就是拖延时间，好让蔺漪儿和书韵不能及时通知柴菲菲和南宫蝶雨。 至于蔺漪儿和书韵在半路上遇到了贺敏之，若没遇到还好，遇上了，反倒让贺敏之更加坚信唐吟心在湖心林和男人私会，因此无论如何都会将那群人引到湖心林去“捉奸”，甚至在赶到湖心林之后，没有见到想要见到的人，贺敏之还不愿意死心离开，四下里寻了许久。 墨芊芊都不敢想，若不是萧文远，今日她和唐吟心可就真的无法脱身了。想一想后果，墨芊芊都觉得浑身冷汗直冒。 第192章 推断 墨芊芊抬眸，笑盈盈地扫视过周围的人，故意提高了嗓门道:“方才啊，我跟吟心看比赛看的乏了，因此找了个地方休息了一下，看你们比赛正比得热闹，就没有告诉你们。可是醒来之后，吟心似乎是不小心吹了风，身子有些不舒服，方才郑二公子已经送吟心回唐府去了。我想着菲菲还在比赛，所以就换了一身衣裳，又过来凑热闹喽!” 果然，墨芊芊的话甫一说完，就有人忍不住看了过来，目光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甘心的意味。 贺敏之对上墨芊芊笑意里带着冰冷的目光，浑身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赶忙收回了目光，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对曹慧兰夺得投壶比赛的第一名表示祝贺。 墨芊芊眸光掠过故作镇定的贺敏之，却见曹慧兰越过正围着自己说恭维话的一圈黑乎乎的人头，有意无意地看着墨芊芊，目光里还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墨芊芊冷笑，故意扬着淡淡笑意对着曹慧兰遥遥点了点头。 曹慧兰微微一愣，同样轻笑着对墨芊芊点点头，然后收回了目光，继续应付周围的人。 看来，今天她可省事了，不用多动脑筋，那些夹着狐狸尾巴的就主动露出破绽了。 墨芊芊垂眸轻笑，心中已是对今日发生的事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既然没事也不早点儿出来，害的我们白白担心了一场。”柴菲菲说完，转头看着曹慧兰的方向冷哼了一声，便拉了蔺漪儿陪她一起去领奖品。 蔺漪儿不大情愿地被柴菲菲拉走，回身对着墨芊芊眨了眨那双大眼睛，她不想陪柴菲菲去领奖品，她想留下来听墨芊芊讲一讲今天究竟发生了那些事情啊! 墨芊芊无奈，她就没见过好奇心比蔺漪儿还要强的小姑娘。 “吟心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南宫蝶雨敏感地察觉到了事情似乎并没有她们以为的那么简单，否则，以墨芊芊做事周全的风格，定然不会一声不响地消失了那么长的时间，唐吟心也不会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 墨芊芊点点头:“我就知道瞒不过你的。不过，这里恐怕不是说话的地方。” 墨芊芊四处瞧了瞧，拉着南宫蝶雨到画舫的二楼找了一处偏僻的隔间，叫二人的婢女在外面候着，墨芊芊则拉着南宫蝶雨进了隔间里说悄悄话。 墨芊芊将方才唐吟心被人以郑书棋的名义约出去，她察觉不对去寻人的时候又发现唐吟心落了水，她救下唐吟心躲藏在假山的事大概说了一遍，将她顺手捡到的红宝石耳坠子也拿出来给南宫蝶雨看了。 南宫蝶雨非常吃惊，没想到这么短时时间里就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 “原本当时是想让漪儿通知你和柴郡主一起来帮我找人的，但是后来想一想，菲菲她性子太过直率了，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的挚交好友差点儿被人害了性命，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还会节外生枝打草惊蛇。漪儿年纪尚小，这些糟心龌龊的腌臜事，能不让她搅进来就不要让她搅进来吧。” “所以刚才菲菲若是没有拉着漪儿陪她去领奖，你也是会想办法先将漪儿支开的喽?”南宫蝶雨道。 墨芊芊无奈摇头:“是啊，我回来的时候都想了许多个方法了。不过漪儿那个丫头小脑袋委实聪明的很，好奇心又重。今天的事，她也算是一脚已经参与进来了，今日不告诉她真相，总有一天她也是要问个明白的。只不过漪儿年纪还小，总不能让她为了这件事去奔波费心吧。想来想去，你素来处事稳妥，最是可靠了。先与你商量商量接下来该如何做，我也好心里有个底。等吟心醒了，养养身子养养精神，事情查的也有眉目了，到时候再说也不迟。至少，对于吟心是不能瞒着的。” 南宫蝶雨点点头:“你思虑的不错，这件事的确暂时不宜有太多的人知道。” 南宫蝶雨看了看手中的红宝石耳坠子:“只是，单单只有这样一个东西，咱们又能查出什么来呢?或许是其他的什么人到过湖心林丢在那里的也说不定，单凭这个，并不能判断是陷害吟心的人丢失的东西，就算查到了着耳坠子的来历，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墨芊芊却摇摇头，并不认同南宫蝶雨的想法:“的确，你说的也不无可能。这耳坠上的红宝石成色上佳，看起来价格不菲应该不是普通人家能够拥有的饰品。咱们假设这个耳坠不是凶手的东西，而是什么人不小心掉落的物品，那么从我找到吟心到现在，已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丢失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耳坠的主人应该会回头寻找失物才对。可我在山洞了躲了那么久，并没有人回头找过东西。” “可是，也有可能是物主还没发现自己丢了东西啊。”南宫蝶雨道。 “不可能。你我都是女子，平日里自己的贵重首饰收藏保养的有多好，咱们是最清楚的。这么贵重的首饰，除非是戴在身上的，若是好好地收起来的，怎么可能丢失?就算是丢，也不可能只丢了一只，除非是配戴的时候不慎丢失了一只。而且，这耳坠子看起来光洁明亮，看起来应该是最近保养过的，既然保养过了，自然就是为了要戴出来的。若是某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将心爱的首饰戴出来丢了，她的婢女定然会及时发现的，早就已经打发人手在经过的地方找过许多便了。可是这半天，我们并没有听说哪家的小姐丢东西了不是吗?” 南宫蝶雨点头:“你的推断似乎是有道理的，但是还是不能排除这是巧合。” 墨芊芊笑了笑:“若只有这耳坠丢了，或许只是单纯的巧合。但好巧不巧，它就丢在吟心落水的地方。好巧不巧，就偏偏没有人回头去找它。这么多巧合碰到一起，就不是巧合而是人为了。我问过了，今日收到请帖的小姐们，一个不差地都来参加了诗会，若是有哪个中途离席行踪不明，查起来应该不难。因此，为了避嫌，真正的幕后之人不会亲自出手。我推断，这个红宝石耳坠子的主人应该是某个小姐的贴身婢女，这耳坠子应该是主子赏赐下来的东西。经常在主子身边伺候的，才有机会得到这么贵重的赏赐。能够随手就用这么贵重的饰品赏赐婢女的主子，应该不是普通富贵人家的主子。” 第193章 牢不可破 南宫蝶雨听着，眼前突然一亮：“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查到这红宝石耳坠是哪家的东西，在查一查这一家哪个婢女丢失了首饰，便能锁定幕后要害吟心的凶手了?” 墨芊芊笑着点点头:“诚如你所言，这一切还都只是咱们两个人的猜测。或许查到最后也只是白白忙碌一场。但是若不查一查，也对不起咱们同吟心这一场知交之情。因此，我想拜托你来查这件事，毕竟我在京城没有什么人脉，而你经常接触宝石商首饰商，又认识许多的名门闺秀，或许能够查到这红宝石耳坠出自何处又被卖给了哪家。” 南宫蝶雨握紧了耳坠子道:“也好。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好了。” 墨芊芊嘱咐道:“蝶雨，你自己要当心，千万要暗中查访才行。吟心落水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幕后的主使者知道你在查这件事，或许会对你也狠下杀手。” 南宫蝶雨咯咯笑道:“你放心好了，我自然不会明着查，你且等着我的消息就是了。” 南宫蝶雨小心翼翼地将红宝石耳坠收了起来，书韵在隔间外面唤了一声，随即带进来一个身着青衿做书生打扮的俏丽少女。 “这位可是墨家的墨芊芊小姐?” 墨芊芊抬头打量着来人，看这身服饰，应当是诗会举办方万象诗会的人。 墨芊芊点点头，起身礼貌地曲膝行了一礼道:“小女正是墨芊芊。不知道这位姐姐有什么事吗?” 少女轻笑了笑，也同样礼貌地回了一礼，随即将怀中的一方锦盒递到了墨芊芊的面前:“这是今日斗诗会魁首的奖品，请墨小姐收下。” 墨芊芊颇为不解:“斗诗会的奖品?这位姐姐是不是弄错了，今日我虽然应邀来参加了诗会，但也只是作为客人旁观而来的，并没有参加斗诗。” 少女坚定道:“自然是没有错的。今日斗诗会的魁首，是《对花竹》题目下名为《两相思》的诗。但是，诗的作者说，他今日有幸夺得斗诗的魁首，是因为墨小姐当众解出了他诗中的玄机，因此才让他的诗的得到了更多人的认可。他引墨小姐为知己，因此特意将斗诗会的奖品赠予墨小姐。” 那少女说完，便将锦盒塞到了墨芊芊的手中。墨芊芊都来不及拒绝，那少女便转身离开了。 墨芊芊捧着锦盒，今天的惊喜还真是多啊。 南宫蝶雨抿唇轻笑:“看来，我们的墨大小姐从今日开始，又要多一个仰慕者了。就是不知道，这里面装的究竟是不是今日诗会的奖品?或许是仰慕者送给你表真心的礼物也说不定。” 墨芊芊没好气地白了南宫蝶雨一眼:“我找你说正事，你却来调侃我。”看了看手中的锦盒，递到南宫蝶雨面前道:“呐，你要是好奇，那就给你好了。” 南宫蝶雨忙将锦盒推回去:“别，小女子不夺人所爱。锦盒你还是自己留着看吧。其实这也没事什么。哪家的小姐公子没收到过一两件仰慕者送来的神秘礼物?你且安心收着，我绝对不会告诉漪儿和菲菲那两个爱咋呼的小丫头。” 墨芊芊，哭笑不得，看不出来南宫蝶雨素来言行端方稳重，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调皮的一面。 不过，南宫蝶雨说的对，这件事还是不要让柴菲菲和蔺漪儿知道了，不然，她们二人又要联合起来调侃自己了。想到这里，墨芊芊便叫书韵将锦盒收了起来，等她回去再看。 不多时，投壶比赛的颁奖也结束了，墨芊芊和南宫蝶雨在二楼的围栏上对刚刚领了奖品的柴菲菲挥了挥手，却见柴菲菲抬头看向二人的时候，一脸不大高兴的模样。 原来是主办方没料到今年投壶比赛有两个人并列第一名，因此在准备奖品的时候并没有思虑周全，只准备了一份。好在今年投壶比赛的第一名奖品是一对白玉环，主办方只好将奖品拆成两件，给了柴菲菲和曹慧兰一人一件。 曹慧兰似乎对白玉环的奖品并不看中，因此直接当场说都给了柴菲菲好了。柴菲菲觉得自己是被受到了曹慧兰的侮辱，可偏偏曹慧兰今天的态度好的出奇，语气还特别的诚恳，仿佛柴菲菲不接受，便是存心跟曹慧兰过不去似的。 柴菲菲知道玉环原本是一对的时候，本来也想做和曹慧兰一样的事，将玉环让给曹慧兰，没想到慢了曹慧兰一步，反而让曹慧兰又得了一个不重名利的名声。 柴菲菲憋了一肚子的气，去她的不重名利，究竟是谁削尖了脑袋做梦都想要做皇后的啊! 芙蓉园诗会最不被看中的，便是最后的献艺环节了。一般准备在诗会上献艺的，都是没什么知名度的公子小姐，或是初出茅庐不为人所知的人，想要借此机会让大家初步认识自己，或是应了众人的竭力邀请，在诗会上献艺助兴的人。因此，每年会在诗会上献艺的人其实很少，今年似乎就更少。 发生了唐吟心的事，墨芊芊和南宫蝶雨都没有心情再观看献艺，柴菲菲还在气头上，更加不想再跟曹慧兰坐在同一片屋檐下面，蔺漪儿见三人都生了去意，自然也不愿意再多留。于是四个人便结伴离开了芙蓉园，早早回家歇息去了。 第二日，墨芊芊叫书韵去唐府打听，得知唐吟心已经清醒了过来，只是因为受了很重的风寒，谢绝了各家来探病的访客，这才放下心来。 想来这几日唐家少不了要为唐吟心的事折腾，便也暂时不去打扰唐吟心修养，只叫书韵做了些口味清淡开胃的点心给唐吟心送了过去，说自己改日再过府探望。 没想到隔了没几日，唐吟心的病还没有养好，便传来了郑家和唐家将唐吟心和郑书棋的婚事提前到了来年春节之前的消息。 墨芊芊很压抑没，郑书棋的动作未免也太快了些，想起那日在假山山洞里郑书棋对自己说过的话，墨芊芊放心了许多。 这样也好，这说明郑书棋是真正将唐吟心放在了心尖上疼爱的。同时，郑家也是在向那些想要破坏唐郑两家婚事的人宣布，唐郑两家的联盟是牢不可破的。 第194章 心中纠结 墨芊芊半趴在窗口，今夜起了风，窗口处略略有些漏风，吹得烛火摇摇曳曳，印在墙壁上的人影顿时也随着烛火摇曳生姿起来。 墨芊芊百无聊赖地看着墙壁上自己摇摇晃晃的影子，一时看得有些走神。 “小姐，今天夜里风这么大，这窗口处多少都是有些漏风的，小姐穿这么单薄趴在这儿，若是受了风寒可就不大好了。”书韵提了热水进了，随手将墨芊芊的外衣披在了墨芊芊身上。 墨芊芊懒得动，趴在桌子上一手垫在下巴上，一手无意识地扣着桌面上那只锦盒上描绘出的繁复图案。 这锦盒正是芙蓉园诗会上那名青衿少女转交给她的那一只，里面装的自然是斗诗会上第一名的奖品，一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文房四宝。 不过，在锦盒里还有另一样别人不知道的东西，那是一张字条，是诗会第一名的人写给她的字条:“宝剑赠英雄，鲜花赠美人。良马遇伯乐，伯牙遇子期。” 落款，是墨芊芊极为熟悉的那一个“远”字。 墨芊芊从芙蓉园诗会回到家里的当天，打开锦盒便看见了里面这张字条。 墨芊芊怎么都没想到，原来那首《两相思》竟然是萧文远的诗作。 墨芊芊用指甲扣着那片繁复的花纹出神，口中吟咏的诗句正是萧文远的那首《两相思》。 “枯眼望遥山隔水，往来曾见几心知?壶空怕酌一杯酒，笔下难成和韵诗。途路阻人离别久，讯音无雁寄回迟。孤灯夜守长廖寂，夫忆妻兮父忆子……” “诗韵和成难下笔，酒杯一酌怕空壶……” 墨芊芊满脑子都是萧文远淡然轻笑的模样，她想不明白，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人，究竟是为什么才能够将相思写的如此深刻入骨。 他是否曾经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所以对于相思这两个才能够体会的如此深刻呢? 她好奇，很想知道关于这首诗的事，可是她却不敢去问萧文远。 墨芊芊锲而不舍地抠着锦盒，抠着抠着，就觉得心情突然烦躁起来。 书韵望着墨芊芊一直不停地抠着锦盒上的图案，还抠的越来越起劲，不由得好奇问道:“小姐，将这个锦盒送给小姐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啊?小姐真的不认识吗?” 墨芊芊烦躁地将锦盒一把推到桌角，将双手合在一起垫住额头，将脸埋在桌面上胡思乱想:“不知道，不认识，爱谁谁，我才不稀罕知道呢。” 唉，最近这两天，小姐总成看着这个锦盒发呆，然后莫名其妙地生气。书韵摇摇头，转身去给墨芊芊铺床。 墨芊芊在桌面上趴了一会儿，突然又坐直了身子，伸手拿过锦盒，取出里面的纸条看了又看。 墨芊芊将纸条放到了烛火上，正想要点燃，却又停了手。想了又想，仍是将纸条收回了锦盒里，压在了那块相当有份量的石砚下面。 “书韵，你把这个锦盒放在柜子最底层的那口箱子里吧。”墨芊芊不知道第几次打开锦盒复又合上。 书韵刚刚铺开床，应了一声走过来接过锦盒，犹豫了片刻道:“小姐，这套文房四宝看起来品质很不错，左右咱们院的书房里还缺一套像样的笔墨纸砚，小姐不如就拿出来用好了，若是拿去压了箱底，未免太过可惜了。” 墨芊芊纠结了片刻，叹了一声道:“也罢，那你拿去将书房里那套旧的换下来吧。” 书韵很是欢喜，当即便收了锦盒，准备一会儿路过书房的时候就直接给换了。 墨芊芊起身伸了个懒腰，将外衣挂到衣架上，掀开辈子钻进了被窝里。 被窝里暖暖的，是书韵早就有汤婆子暖好了的。 墨芊芊伸手摸了摸，从被窝里拿出一个绣着福字的大红锦缎布袋来，顺手抱在怀里，里面的汤婆子温度还略略有些烫，暖暖的感觉传遍全身，墨芊芊忍不住舒服地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了。 书韵轻手轻脚地灭了灯关上门，明日一早她还得跟着小姐去巡视刚开张的铺子，所以也要早些休息才行。 墨芊芊这几日虽然总是莫名其妙地心烦意乱，但是夜间的睡眠却相当不错。可是有一个人，自打芙蓉园诗会回来之后，就接连好几日都吃不下睡不着，心中的懊恼几乎要将她给淹没了。 这几天，曹慧兰一到夜里就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就想到那天在芙蓉园诗会的事。一想到那天芙蓉园诗会她想做的事情没有做成，她就更加心烦的睡不着觉。 “小姐，是否需要婢子给小姐准备些宵夜?”曹慧兰的婢女青草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必，去泡一壶热茶来吧。”曹慧兰头也不抬，她正穿了一身水红的寝衣，端端正正地站在书案前练习写大字。 凭心而论，曹慧兰其实长的相当不错，满京城里在相貌上能够比过她的闺秀也没有几个。 此刻她散发垂眸认真练字的模样妩媚风情，饶是同样身为女子的青草看了，都觉得曹慧兰实在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如今曹慧兰年纪尚轻，相信过几年，曹慧兰的样貌长的越加成熟，会真正地长成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 青草迟疑了一下道:“小姐，都快子时了，你要是喝太多的茶水，夜里就更加睡不着了。” “叫你去，你便去，那么多话干什么。”曹慧兰冷声道。 青草不敢再多言，急急忙忙跑去给曹慧兰泡茶。 白露走了进来，恰好同青草打了一个照面，青草慌慌张张得，还差点撞翻了白露手中的托盘。 白露是曹夫人亲自从家生仆里面选出来，大小就跟在曹慧兰身边的贴身婢女，如今更是曹慧兰院子里的掌事婢女。 在曹慧兰的院子里，除了曹慧兰本人，便只有白露说话最有份量，也最受曹慧兰的信任和倚重。 “青草，在小姐屋子里这么慌慌张张地跑，实在是不成体统。”白露皱着眉责备青草道。 青草忙同白露道了歉，出去给曹慧兰泡茶。 “这个丫头也真是的，跟了小姐这么多时日了，这冒冒失失的性子还是改不了。不如改天禀了夫人，叫夫人再换一个使唤婢女来好了。” 第195章 决绝的狠毒 白露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圆桌上，走向曹慧兰曲膝行礼道:“小姐，别再练了，您就是写的再多，陛下也不知道小姐是如此思念陛下。” 曹慧兰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写了许多的大字，可是每一张上面写的，都只有“萧文远”这三个字其中的一个。 曹慧兰顿了顿，扔掉笔，一把将正在写的一张“远”字狠狠地揉成了一团。揉着揉着，又停下了动作，小心翼翼地将纸团重新展开，铺平了用镇尺压住。 “白露，你说，皇帝哥哥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娶我呢?我究竟哪里不好?论家世、相貌、才华、财富，京城有几个闺秀可以与我相比?只有我才能配的上他，也只有我才配当他的皇后不是吗?” 曹慧兰悲愤地望着桌面被揉得皱巴巴的那张“远”字，她并明白为什么自己做了那么多，萧文远就是不愿意接纳她呢? 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萧文远的情景，那时萧文远还是太子，先帝身体每况愈下，便逐渐将政务都移交给了萧文远处理。 当曹慧兰见到萧文远在书案后面认真地学习如何批阅奏折，她就被萧文远深深地吸引了，那个时候，她就发誓她将来一定要成为萧文远的皇后。 而这些年来，她叫父亲请了有名的老师教她诗词曲赋琴棋书画，就是为了成为名门闺秀中的佼佼者，成为能够配得上萧文远的女子。 她以为她会顺理成章地在及笄之后嫁给萧文远当皇后，事实上她的姑母曹太后最开始也是这么设想的。 但是，萧文远最开始以要为生母守丧到弱冠之年为由拒绝了同曹家的婚事，到现在干脆对自己视而不见，曹慧兰一直想在萧文远面前表现，让萧文远看到她的好，但是，都失败了。 曹慧兰不甘心，甚至让父亲借助曹家的权势在朝堂上给萧文远施加压力，萧文远都没松口。 想一想曹慧兰都觉得很是灰心失意。可及时屡屡受挫，曹慧兰都依然没有放弃想要当上当后的原因。 后位，她要。 萧文远，她也要。 任何人想要跟她抢，都得做好死无葬身之地的思想准备。 白露轻叹了一声，将满地散乱的纸张一张一张收拾起来，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桌面上:“小姐，您是太心急了。太后娘娘不是也说过了，无论如何，她都会帮你做上皇后的位置。国公爷最是疼爱小姐，想必也会竭尽全力帮助小姐实现心愿的。” “父亲会对我的事上心吗?我看他最近对那个新纳进门的小妾喜欢的很，万一那个贱人有了身子，给父亲诞下儿子，别说我了，恐怕从此以后，母亲在这个家里都没有什么地位了。”曹慧兰愤愤道。 “生儿子又如何?只要小姐能坐上皇后的位置，对曹家的将来有百利而无一害，曹家的所有人都一定会支持小姐的。婢子相信将来小姐嫁到宫里，同陛下朝夕相处，陛下定然会看到小姐的好。” “他真的能看到我的好吗?”曹慧兰怔怔地出神，想起去参加芙蓉园诗会头一天夜里，父亲对她说的话。 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的消息，说萧文远会去参加芙蓉园诗会，让曹慧兰想办法跟萧文远接触，然后趁机使些手段逼迫萧文远不得不迎娶她入宫。 一个女子，能够用什么样的手段来逼迫一个男子来娶她呢?曹慧兰能够想到的，无非就是勾栏院里那些女子对男人使出的招数罢了。 父亲的意思，曹慧兰懂，生米煮成熟饭，然后再让所有的人知道她已经是萧文远的人了，萧文远身为帝王，自然不能白白玷污了一个女子的清白。那么除了娶这个女子入宫，便没有其他更加合适的办法来堵住众人的嘴了。 曹慧兰当时很犹豫，甚至对这样的方法是有些抵触的。但是，她也是真心喜欢萧文远的。虽然众人都以为她是为何皇后的位置才想要嫁给萧文远，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萧文远对于她来说，无比重要。于是，她再三思虑，便决定按照父亲的话去做。顺便，要将唐家和郑家的联姻破坏掉。 唐家和郑家在政务上经常跟父亲对着干，两家若是结成了姻亲，那么日后对付起来恐怕就更加困难了。 可是，曹慧兰万万没想到，她在芙蓉园里游荡了一整天，也没能碰见萧文远。虽然她早就料到萧文远并不会以真正的身份样貌出席芙蓉园诗会的，但是父亲的消息来源应该是很可靠的，父亲甚至派人将萧文远易容之后嗯模样都叫宫里的眼线画了下来，在诗会的当天送到了她的手里。 可是，萧文远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完全不见踪迹。曹慧兰之前所做的一切准备都白费了，甚至连父亲都没有料到，他所做的一切布置，最后都成了一场空，就连精心布局的唐吟心落水一事，最后都没能按照父亲的预想发展。 曹慧兰不甘心，她想嫁给萧文远，疯狂地想嫁给他。如果萧文远不娶她，那么她就是杀光全天下所有的女子，也绝对不会让萧文远娶别的女人。 想到这里，曹慧兰的目光是流露出了一丝决绝的狠毒之色。 “叫你去打听唐府的事，你打听的如何了?”曹慧兰问道。 白露道:“唐家和郑家已经将唐吟心和郑书棋的婚事提前了，但是唐家依然是闭门谢客，说是唐吟心的病还没有好，婚期提前，正好给唐吟心冲冲喜。其他的，婢子就没有打听出来了。唐家和郑家的人都警惕心太强，凡事能够搭上边的人，婢子都试过了，个个口风紧的就像缝了嘴似的。” 曹慧兰把玩着胸前的发丝，继续问:“那墨芊芊那边呢?你可探听到什么消息了?她最近和唐吟心有没有过接触?” “接触倒是没有的，只是墨芊芊叫她的贴身婢女书韵曾去唐府送过一盒点心表示慰问，唐家也未曾派人去墨府。” 曹慧兰皱眉，回想起那日墨芊芊回到画舫里之后所说的话以及看着自己的目光，那种目光带着一股子冰冷嘲讽的意味，仿佛看透了一切一般，让曹慧兰不得不在意。 第196章 荣辱与共 “你继续派人盯着唐家和墨家的动静。若是发现有什么反常，或是唐吟心和墨芊芊两个人有什么动作，要及时通知我。” 说完，曹慧兰的目光冰冷下来:“记住，哪些人该留下哪些人该永远闭嘴，干净利落些，不要留下证据来。” 曹慧兰阴冷的声音令白露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似白露这般同曹慧兰朝夕相对的人，对曹慧兰的性子再明白不过。曹慧兰的骨子里，就有身为曹家人的那种狠辣独裁的性格，也有曹家人天生的野心。 当年的曹太后如此，如今的曹慧兰就更是如此。 当的曹太后虽然知道先帝和魏皇后情深似海，但仍是一意孤行要入宫为妃。曹太后曾经说过，后宫女子哪个能够成为笑到最后的那一个，并不是有皇帝的爱就够了，更关键的是，是要看背后家族的实力和自己的手段。 曹太后是这么认为的，也是这么做的，她一辈子都在追逐权利，即使知道先帝的心里只爱魏皇后一个人，即使在最艰难的那几年里，她也从来没有生过退缩的心思。 毫无疑问，曹太后是成功的那一个。魏皇后去世之后，她如愿以偿地做上了皇后的位置。虽然她的儿子没能够做上皇位，但是，曹太后大权在握，背后的曹家势力又如日中天，连天子都不得不忌惮几分。 曹慧兰平生最是佩服自己这个亲姑母，并且视曹太后的话为金科玉律。曹湛和曹太后打小就将曹慧兰当做未来的皇后进行培养，因此自己会成为皇后这个观念早在曹慧兰的心里扎了根，并且从未对此表示过怀疑。 只是，曹慧兰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当她真正地见到了那个被她一直当做未来夫君的男子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心一瞬间就沦陷了。如果她不止能够做一个有权利的皇后，还能够做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后，岂不是更好! 白露自然明白曹慧兰的这份心思，自然也将知道曹慧兰为了这个打小就在心里根深蒂固的认知，会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会不择手段也要让其实现。 曹慧兰想要曹家的帮助，自然也要为曹家办事，唐吟心的事或许只是一个开始，白露不敢想曹慧兰为了做上皇后的位置为了曹家的将来，将来还要做出多少违背道义的事来。但是，她一个下人，也只能按照主子的指示做才能活下去，若是有半点的忤逆不听话，恐怕下一个要被清理掉的人，就是她自己了。 “是，小姐，婢子这就去办。”白露垂下头，回答的声音带着一丝怯意。 曹慧兰察觉到了白露的胆怯，冷笑一声道:“怎么，你害怕了?是不是觉得本小姐很可怕?” 白露心中一惊，慌忙重重地跪下不停地磕头道:“小姐，婢子不敢。婢子对小姐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无论小姐要做什么，婢子都愿意为小姐赴汤蹈火。” “不敢就好。记住了，你只要做一条忠心耿耿的狗，等将来本小姐飞黄腾达做了皇后，你便是本小姐身边的掌事大宫女，想要什么荣华富贵没有?但你若是生了异心……” 曹慧兰俯身，用一根手指抬起白露的下巴，用指甲刮着白露的皮肤，冷笑着道:“本小姐的手段，你也是见识过的。” 白露惊恐的脸色都发白了，忍着下巴上的刺痛道:“小姐，婢子不敢。婢子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婢子绝对不敢对小姐有异心，还请小姐明察!” 曹慧兰冷哼一声，松开了手道:“哼!不敢就好。记住你今天的话，对本小姐衷心的，本小姐绝对不会亏待。你下去吧，交代你的事，速速办好，以免节外生枝。” 白露连连应声离去，曹慧兰重新回到书案前，望着那一摞写着萧文远名字的纸张，唇角突然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来 郑家是亲皇派的人，一直跟父亲政见不和。虽然唐家的态度一直不明亮，但唐家一旦跟郑家联姻，就代表唐家也同郑家站到了一起。 唐吟心的父亲唐季礼身为国子监的祭酒，手下门生无数，每年从国子监推送给朝廷的人才不知道有多少。掌握了唐家，就等于掌握了国子监。掌握了国子监，就等于掌握了朝廷大半人才。如此，皇帝的势力就更加壮大了一分。 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萧文远，但是，父亲说得对，想要做上皇后的位置，想要将来皇后的位置做的稳，曹家的地位就不能有半分的动摇，甚至还要更上一层楼。她和曹家是荣辱与共的。曹家壮大，她才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 为了不让反对曹家的势力一直壮大，曹家自然就要想办法削弱反对势力，那自然就要影响到萧文远的利益。因此，破坏唐郑联姻，便是曹家走出的一步险棋。 从唐吟心的身上下手，比在郑书棋的身上下手要简单的多，而同样身为女子的曹慧兰，自然也要为此事做点事。 曹慧兰不后悔，也并不觉得良心有愧。这个世界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而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 墨芊芊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睁开眼睛的时候，被窝里的汤婆子还略略有些余温。 墨芊芊感觉精神大好，连着几日烦闷的心情都变得豁然开朗了起来。 墨芊芊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她究竟在烦闷什么呢?不管萧文远过去发生过什么事，不管萧文远过去是不是曾经遇到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这些都与她无关不是吗? 虽然作为朋友，她关心一下萧文远也没有什么不对，但是感情这回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始终是插不上话的。若是萧文远自己看不开，别人劝说也是没用的。 墨芊芊甩开心中的杂念，当即便叫来书韵，精心地梳妆打扮了一番，穿了身新作的衣裳，便领了书韵出门，要去巡视铺子，看一看优品阁最近的业绩究竟如何，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临出门时，墨芊芊的遇上了墨轩，墨轩见她神采奕奕，说墨芊芊出去走走也好，省得每天窝在家里胡思乱想，让人看了也不由得为她担心。 第197章 墨氏家史 墨轩也不知道这个墨芊芊最近几天是怎么了，从芙蓉园诗会回来之后，心情似乎就不大好。可是他和父亲都是男子，关于那些小女儿家的小心思，他们也不大好问，因此父子二人这几日的心情也一直紧张着。 今日见墨芊芊如此开心，以往灿烂的笑容又回到了她脸上，墨轩也就放下心来。如此，他回到麓山书院去读书，也不会对墨芊芊的事太过挂心了。 墨芊芊来到优品阁门口的时候，瞧见铺子里人来人往颇为热闹，心中便有一股浓浓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待查过了账簿，墨芊芊更是开心了，优品阁的业绩比墨芊芊预想的还要好三成。对此，墨芊芊非常感谢墨轩，也对墨轩更加的敬佩起来。 因为有了墨轩的帮忙，优品阁才能够迅速地走上正轨，才能够迅速地打开了销路。墨轩提出了好几个具有针对性的意见，还亲子选拔出来了好几个有经验的伙计和账房，毫无疑问，墨轩提供的这些帮助都解了墨芊芊的燃眉之急。 前世的墨芊芊虽然生在富贵之家，但是对于做生意这回事还是一知半解的。直到这一次自己亲自经营，才体会到其中的不易和门道。 做生意这件事，真不是光凭头脑就能做好的，经验和人脉也是很重要的，而墨芊芊通过这件事，发现墨轩的人脉比她以为的还要广。光是货源这一项，就不知道墨轩动用了多少人际关系，才找到了所有墨芊芊需要的货源，而且性价比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好。 墨芊芊突然觉得，墨轩的能量或许远远不止她所看到的这样大。有这样一个兄长，何愁墨家长房风光的日子远?墨芊芊也终于觉得，自己是还有一个墨家可以依靠的。 墨芊芊也曾想过，其他的家族都希望自家的小姐做一个端方雅正的大家闺秀，让别人一提起来，就竖起大拇指夸赞一个“好”字，将来也能嫁个好人家。左右家里少不了吃穿，将来嫁人的时候，家里陪嫁些金银铺面，能每年有固定的收入，在婆家不至于捉襟见肘就好了。 女子能够主持好家里的中馈就已经是本事了，至于做生意赚钱，那都是男人应该做的事。要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那可不是一个大家闺秀应该做的事。可是，墨子谨和墨轩，似乎并不介意自己想要开一间铺子的想法，甚至还主动给她提供帮助。 墨芊芊对此表示非常疑惑，她因此问过墨轩原因。 墨芊芊还记得当时墨轩看着自己的目光充满了鄙视，极其不屑地说道:“你这是不仅将过去的事情都忘了，就连墨家老祖宗的历史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吧!” 说完，墨轩就去墨子谨的书房翻箱倒柜，翻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墨轩才找到了一本名为《墨氏家史》的书出来，丢给了墨芊芊，让墨芊芊自己去看。 墨芊芊捧着书本很是无语，《墨氏家史》，这书名起的通俗易懂，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部什么书了。 只是，墨芊芊完全没有想到，素来提倡低调的墨家先人，竟然也会写出这样一部记录墨家光辉历程的书籍来。 虽然这线装的书籍外表看起来已经老旧不堪，锦缎制作的硬质封面经过时间的洗礼都已经褪色，但是里面的书页上手写的字迹却非常工整清晰。虽然纸张泛黄，但是却没有任何破损或者污迹，一看就是保养的很好很重视。而且越往后翻，纸张和字迹就约新。看来，记录墨家发生的每一件大事，也是墨家家主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 墨芊芊大概翻阅了一下，这本书籍最后的记载日期，是安定元年前一年的冬天，也就是萧文远继位的当年。萧文远继位之后，为了表示对先帝的尊重，因此在继位的次年才更改了年号。 也就是说，这本书最后的记录时间，是在缪青青去世之前，而且记录的，正是新君登基的相关事宜。 之后的这几年，就再也没有任何记录了。 墨芊芊对此表示理解，缪青青去世后的这几年，墨家长房败落至此，墨子谨连活的意愿都不大，哪里还有心情去记录什么《墨氏家史》。 不过，通过这本书，墨芊芊算是明白了为何墨子谨和墨轩并不在意墨芊芊做生意这件事。 墨芊芊知道墨家本就是以经商起家，最初的时候，一家之主被成为族长。后来墨家弃了商道入仕途，再后成来为了本朝的开国功臣，又在功成身退后奉旨经商，墨家遵从新朝的习惯，将一家之主改称为家主，墨家从此成为了当朝的第一大贵族。总之，墨家的几番起起落落，家史想必是很精彩的。 但是，墨家的立族鼻祖，竟然是个女子，白手起家，诚信为本，凭着聪慧的头脑和不俗的手腕，建立了墨家。可以说没有没有她，也就没有现在的墨家。 这一点，令墨芊芊颇为意外。而且，墨家的掌舵者，自立族以来，有好几位都是女子，且一个个见识不俗，还都是经商的好手。据说，缪青青身为墨家妇，当年也是个中的一把好手。因此，墨家人的骨子里就对独立有能力的女性非常敬重。 这就难怪墨子谨和墨轩对墨芊芊经商的想法并不觉得意外。做生意这件事，本身要有一定的冒险精神，不怕失败，勇于开拓。而墨芊芊身上，恰好就有这种特质。 墨子谨虽然不希望墨芊芊太过幸苦，但是墨芊芊想做的事，他素来都是支持的。墨轩则认为，墨家的境况有所特殊，且母亲去世早，有些内宅里的弯弯绕绕并没能教给墨芊芊。将来墨芊芊出嫁，到了婆家定然是要学着主持家里中馈的。 主持一家之中馈，说白了，就是要管理好家里的钱和人。而做生意，则是学习如何管理钱财和人力最直接的途径。接触的人多了，见过的大场面多了，便会明白如何待人接物既妥当又不失大家的风范。墨芊芊学着做生意，对她将来嫁人后也是有好处的。 墨芊芊看完了《墨氏家史》，充分地理解了墨子谨和墨轩的想法，因此对于将优品阁做成当朝第一个连锁品牌充满了相当大的期望，经营起来也就更加用心。 第198章 雪后初晴 日子一日日忙碌起来，芙蓉园诗会的事情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没有掀起一星半点的波澜。 唐吟心的病拖拖拉拉养了一个多月，才好了起来，这期间，南宫蝶雨也没有任何关于红宝石耳坠的消息传过来，倒是蔺漪儿和柴菲菲相邀上墨府拜访过墨芊芊几次。 柴菲菲和蔺漪儿缠着墨芊芊，一定要知道芙蓉园诗会那天唐吟心和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回来唐吟心会在半途被郑书棋接走。 墨芊芊很是无奈，就知道这两个好奇心极其重的小丫头凑在一起，柴菲菲定是要从蔺漪儿的口中探问出什么来的，果然，蔺漪儿还是告诉了柴菲菲，两个人这便一起相邀着上了墨府，“威逼利诱”墨芊芊告诉她们真相。 墨芊芊只是苦笑着告诉二人，待事情明朗起来，她自然是会告诉她们事情的经过，可是现在，所有的事情还都只都只是她的猜测，万一她猜测的不对，倒是要给蔺漪儿和柴菲菲徒增烦恼了。 二人不依，死缠烂打了几次，见墨芊芊仍是不松口，便只能作罢。 眼见着进了冬日，墨芊芊等人才接到了唐吟心的帖子，邀她们到听雪阁一叙。 唐吟心早早就给几个小姐妹下了帖子，想着将时间留的多些，她也好有充足的时间来做准备。虽然是几个人的小聚，但是唐吟心也想着务必能够尽善尽美。既然她是发起人，自然就要承担起准备宴席的重任。 一来，同小姐妹们多日不见，唐吟心甚觉想念，这月余她被父亲拘在家里不能出门，闷都要被闷死了，此番，定然要和几个姐妹好好叙叙旧。 二来，唐吟心是想要好好感谢一下墨芊芊的。虽然那天在芙蓉园诗会上她落水之后便一直昏睡，但是她在失去意识之前，知道是墨芊芊亲自下水将自己救了上来。 幸好那天墨芊芊及时找到了自己，否则后果都不是唐吟心敢去想的。其实，她和墨芊芊相识并没有多久，虽然交情不错，但若论感情的深浅，墨芊芊还是远远及不上自小就长在一起的柴菲菲。 但是，偏偏就这样一个同自己感情不算深厚的姑娘，在那样危急的时刻，能够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救她，这一点，唐吟心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经过这件事，唐吟心已经完完全全将墨芊芊当做了知己好友看待。唐吟心也暗暗下定了决心，倘若有一日墨芊芊需要她伸出援手，她也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以报答墨芊芊的救命之恩。 唐吟心的父母得知救了女儿性命的是墨芊芊，心中万分的感激。早在墨芊芊差遣书韵去给唐吟心送点心的第二天，便备了厚厚的谢礼，亲自上墨府去道谢。 唐季礼和夫人秦氏生了三个孩子，长女唐诗诗多年前不幸因一场意外去世了，夫妻二人悲痛欲绝。长女去世的时候，幺子出生尚不足百日，秦夫人为此非常自责，还曾一度陷入了深深的抑郁中，总觉得是自己一心扑在了尚在襁褓中的幼子身上，忽略了两个女儿，才导致大女儿的死去。 因为经历过失去孩子的悲痛，因此夫妻二人对次女唐吟心和幺子都非常宠爱，还给幺子起名唐安，小名便唤做长生。因此，对于墨芊芊救了唐吟心的性命，唐季礼和秦夫人打心里感激涕零。 夫妻二人见了墨芊芊，向墨芊芊道了谢。秦夫人不由想起了去世的大女儿，激动的哭了一场，就差亲自给墨芊芊跪下感谢她对女儿的救命之恩。 墨芊芊自然是不能生生地受了长辈的大礼，又是安抚又是搀扶，这才让秦夫人渐渐平静下来。 秦夫人对墨芊芊的印象颇好，因着墨芊芊同唐吟心交好，就更加像是对待自己的女儿一般对待墨芊芊，一阵的嘘寒问暖，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唐季礼同墨子谨曾都在国子监任教，若不是后来墨家长房出了事，恐怕今日的国子监祭酒便是墨子谨了。 虽然如今的墨子谨官职在唐季礼之下，但唐季礼一直对墨子谨非常仰慕，二人在书房说了好一会儿话，唐季礼见了墨轩，觉的有子必然当如墨轩这般玉树临风才华横溢。 如今墨子谨任职国子监博士，唐季礼希望墨子谨能够重新在国子监的学堂任教，但是墨子谨如今身兼国子监博士和翰林院侍读学士两个职位，又要主持修编先贤古籍，实在分身乏术，便拒绝了重回学堂任教的事。待修编工作完成之后，再做打算。 唐季礼和秦夫人告辞离去的时候，秦夫人拉着墨芊芊的手颇为不舍，又说了许多话，这才离去。 墨芊芊望着秦夫人的背影，突然想起了前世的母亲，还有原主的生母缪青青。 两个人都是知书达礼的贤妻良母，虽然缪青青早逝，但是缪青青和秦夫人却比她前世的母亲要幸运多了，都有一个深爱自己的夫君，也同样深爱着自己的孩子。从某种意义上讲，原主比起自己来，也幸运的多。 墨轩见墨芊芊望着秦夫人出神，眸中还藏着一丝忧伤，以为她是想起了母亲因此觉得难过，还安慰了墨芊芊几句。殊不知，墨芊芊心中复杂的情绪，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 日子转眼到了唐吟心邀约小姐妹们小聚的日子，却在前一日的夜里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天地间纷纷扬扬一片白茫茫，这雪一下就下了一整夜。 雪后初晴，空气最是凉爽新鲜，吸上一口，全身心都是冰凉凉得非常舒爽。 墨芊芊心情大好，披了墨轩给她新订做的衣裳，红梅流苏的步摇，大红色绣着白梅花的斗篷长及脚踝，边缘上一圈纯白色的皮毛摸起来又软又绒，同样是大红色绣着白梅花的曲裾配上白色的下裙，经典的红白配色将墨芊芊衬托得亭亭玉立，犹如雪中红梅一般，傲雪而立，美不胜收。 墨芊芊顶着这一身装扮来到听雪阁，从马车上袅袅婷婷地下来的时候，站在雪地中的她不知道惊艳了在场的多少人。 墨芊芊不得不承认，墨轩的眼光真是非常得好，这身衣裳真是衬极了她，娇艳而又不失高雅，墨芊芊实在是很喜欢。 第199章 得天独厚 墨芊芊唇角嚼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周围人的赞美之声令她很是受用。 女孩子嘛，被人夸奖美丽，心情自然是会很好的。墨芊芊虽然活了两世，但这份喜欢人夸奖的小女儿心思还是没变的。这个世上，又有谁不喜欢被人夸奖呢？ 听雪阁位于京城东郊的一处山坡上，距离皇家的别宫永庆宫只有大概两条街的距离，因为地势较高，最是赏景游乐的好去处。 听雪阁位于一片野生的红梅林中，一共建有七层，在顶层向下看去，能够将红梅林里的雪景尽收眼底。 清幽的梅花冷香洋溢在整栋楼里，闻之沁人心脾，因此在红梅盛开的季节，听雪阁内从来不用熏香。 听雪阁原本是一座由寺庙建造的塔楼，是典型的八角楼型建筑，原本属于普光寺管辖，顶层还曾经设立过佛龛，供奉的是高僧坐化后留下的一枚佛骨舍利。 永庆宫建造之时，朝廷出钱在南郊建了一座新寺院，普光寺便拆迁搬了过去，供奉佛骨舍利的塔楼也就失去了作用，一直空置着。 后来塔楼被一位有钱的商人看中，觉得这样古色古香的建筑就这样空置着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便从普光寺的手中买下了塔楼，经过改建、扩建、重新修整装潢之后，起名听雪阁，变成了供人们聚会娱乐赏景的去处。 永庆宫建于景顺年间，是萧文远曾曾曾祖父在位的时期，后来曾在昭明年间重建过一回。 仔细算下来，听雪阁也已经历经了五朝，换过四位主人，见证了本朝这百年间的风云变幻，也算是拥有百年历史的风物了。 这样一处拥有厚重历史底蕴地地方，自然是极其风雅的，因此到听雪阁上学聚会的，大多都是文人墨客。许多诗人在诗兴大发的时候，还会在听雪阁门外的石壁上题诗一首，抒发胸怀。 而第一个在石壁上题诗的人物，便是大名鼎鼎的李诗仙。这首诗的拓印本至今还挂在听雪阁正对大门的墙壁上，被用心地保存着。 不管是名人的还是无名人的，这些诗作都会由听雪阁专门负责收集文人诗作的人拓印笔录下来，汇编成册，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听雪阁里特有的休闲读物《听雪阁诗集》，而且来听雪阁的人绝对不能将诗集带出听雪阁。 这个地方，还是墨芊芊重生而来之后，第一次踏足，因此，墨芊芊今日也是抱着十成的好奇心而来，今日无论如何也是要亲眼拜读一下那本大名鼎鼎嗯的《听雪阁诗集》的。 墨芊芊抬头仰望着听雪阁高高的楼阁飞檐上四面八方都挂着的风铃，瞧着那些精致古朴的雕梁画栋，心中忍不住惊叹古代工匠的智慧与审美的确当得鬼斧神工四字。 难怪墨轩得知唐吟心要在听雪阁设宴邀请她们几个小姐妹，就特意给墨芊芊订做了一身新衣裳。墨芊芊今日才知道墨轩的用意，要到这般文艺气息浓重的地方来赴宴，一身应景的衣裳不但可以为自己增色不少，还能够表达对这栋建筑的尊敬之情。 “墨小姐?幸会。” 墨芊芊看向迎面走来的俊美男子，没想到啊，她今日前来赴唐吟心的宴，还没见到蔺漪儿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却先遇见了蔺漪儿那位大名鼎鼎的三哥，蔺海晨。 “小女见过蔺大人。”墨芊芊对着蔺海晨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无论是动作还是言语，都标准得十全十美，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 对于会在这里遇到蔺海晨，墨芊芊并不觉得意外，她早就知道今日会有许多公子哥会在听雪阁聚会，因为，墨轩也收到了郑无尘的帖子，邀请他到今日到听雪阁小聚，帖子是一大早就差人送到墨府的。 同唐吟心组织的小姐妹之间的小聚相似，郑无尘邀请的也是与自己交好的那么几个人而已。只不过唐吟心是准备了多日，碰上下雪纯属巧合。而郑无尘是见下了雪，才临时起意邀了友人前来赏雪。 蔺海晨虽然年轻，但是年纪其实同郑无尘等人相仿，小时候也是在一起读书求学、下河捞鱼的。再加上父辈甚至是祖父辈起就一直极其深厚的交情，几个年轻人之间的友谊也是如钢铁一般坚固。唯独墨轩算是后来才进入了他们这个小圈子里，并迅速地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只不过，这个蔺海晨实在是个异类，不止相貌出众得人神共愤，就连脑筋也不是一般的聪明。小小年纪就中了状元，年纪轻轻就做了位高权重的二品大员。不仅是史上最年轻的状元郎，也是史上最年轻的尚书令。得家族重视，被天子倚重，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们目光的焦点所在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这样一个得天独厚的人物，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遑论蔺海晨还是京城第一的美男子，而且这个美男子，不仅家世显赫、身居要职，还是个真真正正的、满腹才华、年轻有为的美男子。 蔺海晨见墨芊芊拘谨地对自己行了一个礼，刻板地说着规规矩矩的话语，不由得轻笑了笑，温和灿烂的笑容干净得犹如雪后初晴的温暖阳光，瞬间便晃花了墨芊芊的眼。 这样的墨家大小姐，无处不表现的端庄得体，可同蔺漪儿口中那个机敏幽默、不拘小节、果敢勇武、有情有义的墨家大小姐着实有些不同。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墨芊芊?蔺海晨并不着急知道。人总要接触的久了，才能真正地了解另一个人的脾性如何，而他似乎并没有机会同墨芊芊经常接触。 虽然蔺漪儿一提到墨芊芊就赞不绝口，但是蔺海晨仍是对这个传闻与实际有着很大差别的墨家大小姐始终保留了一丝的质疑。 虽然墨芊芊和墨轩同是墨子谨的儿女，但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墨轩为人正直清傲富有才华，却不代表他的妹妹也如他一般是个善良正直知书达礼的好人。 虽然，蔺海晨曾经在无意之间亲眼看见过墨芊芊给流浪的小猫喂食，但是，这或许是她一时兴起才表现出来的善良。单凭这一件事就认定墨芊芊是个大大的好人，蔺海晨可没有蔺漪儿那么单纯。 第200章 考察人品 蔺漪儿被家里人保护的太好，容易受伤，蔺海晨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妹妹交友不慎被人利用，但是蔺漪儿偏又倔强任性得很，在她的眼里，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不是黑就是白，单纯直率得令人忍不住为她担忧，也因为为人太过黑白分明，蔺漪儿从小没有什么朋友。 蔺漪儿喜欢墨芊芊，第一次交了一个志趣相投的好朋友，可是鉴于以前流传的那些关于墨芊芊为人的传言，蔺海晨不得不上心，因此，他总是想方设法地打听墨芊芊的为人。 但是，打听来的事情总是有好有坏，有褒有贬。这个其实并不难理解，人在评价另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要带着个人感情色彩的。但凡能对一个人的人品能够说出个一二三的，定然是跟其人有过接触的。若是喜欢，好话说的就多。若是不喜欢，坏话说的就多。 因此，蔺海晨觉得，了解一个人，光是从别人的口中来得知是非常不靠谱的，最好是能够正面接触一下来了解。 墨芊芊此刻还不知道，蔺海晨正是从蔺漪儿的口中得知她今日要来赴唐吟心的宴，在看到墨府的马车到了听雪阁门口的时候，特意找了个借口离席，专门迎出来想亲自来会一会墨芊芊的。 “墨小姐多礼了。今日到这里来的，都只是听雪阁的客人而已，并没有什么蔺大人。若是墨小姐不嫌弃，唤在下蔺三公子就好。”蔺海晨也规规矩矩地向墨芊芊回礼。 虽然蔺海晨身为尚书令，对于官职比他低的人，大可以不必如此多礼。但是，场面上的事情，还是要讲究一些礼尚往来的，更何况墨子谨还是曾经教导过他的老师。对于老师的女儿，他自然应该多一分的尊重。俗话说什么来着?礼多人不怪嘛! 蔺海晨有时候觉得，似他和墨芊芊这般身为百年大家族的孩子，虽然多了许多平常人家的孩子没有的乐趣，但是也有很多的束缚。比如此刻这般场景，他就不能随意对待，总是要拿出大家族的架势来，礼仪周全方才不会被人拿捏住错处，失了文人的体面，遑论他还是当朝的官员，人人交口称赞的才子。 若是寻常的百姓人家，恐怕就没有这么多的讲究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似蔺家和墨家这般的大族，经过许多代人的沉淀，待人接物都自带着一股子高雅不俗的风华。也正是因为大家族有这样的底蕴魅力，所以自古以来的读书人们都千方百计想要推着自己的家族更上一层楼，一代、两代、三代……寄望着总有一日自己的家族也能够成为底蕴深厚的家族，流芳千古。 其实蔺海晨本身的个性并不喜欢这诸多的繁文缛节，只是身在其中，不得不遵守规则罢了。久而久之，便成了生活中的习惯。 墨芊芊曲膝，不卑不亢道:“小女自然是不敢嫌弃的。蔺大人谦卑，小女又怎能造次?所以，恕小女不能够答应蔺大人这个要求了” 蔺海晨被墨芊芊不慌不忙的话语噎得一阵沉默。 嗯，看着优雅娴静实则牙尖嘴利，这倒同蔺漪儿说的有些像了。 “也罢，墨小姐请随意。”蔺海晨轻笑着回头忘了一眼身后的听雪阁。 “墨小姐今日是来赴唐小姐的宴席吗?”蔺海晨换了一个极其平常的开场白。 墨芊芊也听出来蔺海晨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让她离去，这开场白明显是后面还有话要说。可是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话要说呢? 虽然她之前在郑家的时候远远见过蔺海晨，二人却没有半分的交集，更没说过一句话，今天尚书令大人却摆明了要跟她聊一聊，这令墨芊芊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便是蔺漪儿了。 墨芊芊一边想了很多，一边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是，吟心早些日子就送了帖子来，想来不止是小女，漪儿也应该接到了帖子的。” 蔺海晨负手点头:“是啊，漪儿也接到了唐小姐的帖子。从接到帖子的那天开始，她就非常期待今天能和朋友们见面，整日吵着要见她的墨家姐姐。今天在下也是受了书棋和无尘的邀请来此赏雪，顺便送了漪儿过来。眼下她应该正和唐小姐聊天聊得很开心呢吧。” 蔺海晨对着墨芊芊又抱拳鞠了一躬:“前些日子漪儿经常有事没事就跑到墨府去，怕是给墨小姐添了许多的麻烦。若是漪儿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望墨小姐见谅。” 墨芊芊忙曲膝回礼道:“蔺大人言重了。漪儿性情活泼可爱，又单纯直率，聪慧善良，小女是打心底喜欢漪儿，有时候还很羡慕蔺家的公子小姐们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妹妹呢。” 蔺海晨负手静静地打量墨芊芊，又道:“漪儿性子倔强又任性，打小是被家里人给宠坏了的，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更是谁都劝不动，有时候连在下的话她都听不见去。可是偏偏墨小姐对了漪儿的眼缘，每次漪儿一提到你，就是一脸的欢喜和崇拜。所以，在下一直对墨小姐也很好奇，很想当面多谢蔺小姐对漪儿的照顾，也很好奇为什么漪儿会如此喜欢墨小姐。今日在此偶遇，实在是三生有幸了。” 墨芊芊心中一愣，立刻反应了过来，原来这是人家兄长怕自己将蔺漪儿给带坏了，或者是怕她抱着利用的心思来接近蔺漪儿，这才特意来考察她这个新朋友的人品的。 什么“感谢”，什么“偶遇”，什么“三生有幸”，不过都是蔺海晨客气的说法罢了。真相就是蔺海晨作为蔺漪儿的兄长，想要替妹妹把把关，看看妹妹的朋友们究竟是不是好的，是否值得蔺漪儿与之深交。 原本，蔺海晨的做法也没什么不妥，兄长关心妹妹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墨芊芊实在是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首先，从事实上来讲，当初在郑家的重阳宴会上，可是蔺漪儿口口声声说觉得墨芊芊是个好人，因此缠着墨芊芊跟她做朋友的。至始至终，墨芊芊对蔺漪儿都是保持着友好的态度和距离的。至于为了蔺漪儿得罪了曹慧兰，那也是墨芊芊始料未及的事，纯属意外。 第201章 其实我没有那么好 其次，墨芊芊从未有过任何要交攀蔺家的行为或者想法，因为完全没有那个必要。虽然墨家长房在经济状况上没落了，可墨家终究是墨家，论身份地位，墨芊芊可不比蔺漪儿低一分半毫。 再次，对于交朋友这件事，墨芊芊从来都是顺其自然的。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做朋友这件事，也是要看缘分的，可偏偏她和蔺漪儿的脾性都对了对方的胃口，因此才有了这份朋友的缘分。 墨芊芊很珍惜朋友，或许她将来也会有事情请朋友们帮忙，但是，同样的，她也会力所能及地给朋友们提供帮助。这种朋友之间的相互帮助是人之常情，绝对不会是利用。 墨芊芊无奈之余，又颇觉好笑，总感觉蔺海晨这是要给蔺漪儿相看未来夫婿的节奏。可墨芊芊发誓，她和蔺漪儿两个人的性别取向都很正常，蔺漪儿可还是个小孩子。 蔺海晨实在是多虑，但墨芊芊很理解，也并不觉得生气，反而很羡慕蔺漪儿有这样一个打心底里疼爱她的兄长，事事都要为她绸缪操心。毕竟从前的墨家大小姐，在别人的口中，可是个心思恶毒骄横跋扈的人物。蔺海晨若不担心蔺漪儿，墨芊芊反倒才要奇怪。 反观墨轩，虽然最近墨轩对自己不知道有多好，兄长的做派越来越有妹奴的趋势，但是在此之前，墨轩对自己是什么态度，可没有人比墨芊芊自己更清楚。想一想，都觉得很是心酸呐! 墨芊芊也不知道是别人对她的戒心太重，还是别人太看得起她，她又有什么本事能够左右蔺漪儿的想法呢?那个小丫头虽然年纪小，可凡事却都有自己的主张。 虽然在许多人的眼中，蔺漪儿是个麻烦又嚣张的存在，可是墨芊芊却觉得，在这个时代能够如蔺漪儿一般真性情的小姑娘，实在是不多见了。 墨芊芊含笑望着蔺海晨，却见他也正面带笑意地望着墨芊芊，仿佛在等着墨芊芊的反应。 墨芊芊心中暗暗地叹了又叹，她如今除了无奈，还真的只能是无奈。总不能她为自己辩白几句，蔺海晨就会相信她是诚心和蔺漪儿做朋友，诚心将蔺漪儿当做妹妹看，而不是另有所图吧! 所以，解释这种事，做了也是无用之功。既然是无用功，那墨芊芊索性也就懒得对蔺海晨解释了。 墨芊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微微曲膝对蔺海晨道:“蔺大人未免太过抬举小女了。小女觉得，自己实在没有什么事是能够令蔺大人感觉到好奇的。对于小女的事，想必蔺大人已经听漪儿说过不少，而且这京城里关于小女的传闻，想来蔺大人也听说过不少了。不过，漪儿年纪尚小，还只是孩子心性。漪儿抬爱小女，小女也着实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但是小孩子的话，也不能全信。漪儿只是感激我那日在郑家的宴会上帮她挡了曹小姐丢过来的茶水，因此才会对小女另眼相看。实际上，小女恐怕没有漪儿认为的那么好。在漪儿心中，蔺大人才是天下最最值得她佩服的兄长呢。” 墨芊芊这番话说的虽然很是委婉，但是明白人一听，墨芊芊话里暗藏的意思也是非常之不客气了。 蔺海晨一怔，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鼻梁，微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看来，这位墨家长房的嫡小姐是已经看透了他此番的用心了。人家不仅看透了他的心思，还很是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无奈，甚至还用自嘲来表达对他的不满。 一个骄傲的大小姐，平白无故被人怀疑，换了是谁，心里大概都会不满。不过，墨芊芊还能沉得住气，在反讽他杞人忧天的同时还给他留足了面子，而不是怒气冲冲地指着他的鼻尖骂人，对于一个年方十四岁的小丫头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 这般出众的忍耐力，令蔺海晨都不得不刮目相看。 同时，蔺海晨也觉得有些意外，做官做到他这个位置，能够被一个小丫头一眼就看穿自己的心思，这还是真是破天荒头一回。就是与他同朝的那些老狐狸老梆子们，也不一定能够如墨芊芊一般敏锐，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真实的想法。 这位墨家长房的嫡小姐，有气度，也有傲骨，不愧是青云先生的女儿，漪儿喜欢她愿意和她做朋友，也在情理之中。蔺海晨对墨芊芊的质疑，不由淡了几分。 “若是蔺大人没有什么其他的是，小女便先告辞了。吟心她们还在里面等我，若是到的太晚，终归是一件失礼的事。”墨芊芊说着便要告辞。原本她就没有什么是需要对蔺海晨解释的，若是蔺海晨仍是对她不放心，大可要求蔺漪儿以后离她远一些，只是蔺漪儿究竟怎么想，却是她不能够左右的。 蔺海晨轻叹，看来，今日还是他有些唐突了。不过，蔺海晨并不后悔。至少通过今日的接触他能看得出来，这位墨小姐为人豁达通透、沉稳内敛，似乎并不是那种心怀鬼胎的人，漪儿同她交朋友，说不定还能学一学墨芊芊身上的优点。 蔺海晨正要开口，听雪阁二楼的一间雅阁的窗口传来了蔺漪儿欢喜的喊声。 “墨姐姐，这里这里，我们都等你好久了，快上来!” 蔺漪儿瞧见墨芊芊身边站着的人正是自己的三哥蔺海晨，也对着蔺海晨挥了挥手喊道:“三哥，你不好好在屋子里喝酒，怎么跑到外面去了?你和墨姐姐在说什么啊?你可不要欺负人哦!” 墨芊芊和蔺海晨同时往二楼的方向看过去，就见蔺漪儿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口，朝着墨芊芊用力地挥着手。 墨芊芊心中一沉，听雪阁因为是寺院塔楼改建的，因此楼层之间的高度比平常的楼阁还要高出一大截。蔺漪儿趴着的窗口下面，没有任何可以作为缓冲的东西，万一不小心摔下来，可是相当危险的。 墨芊芊也顾不得形象了，忙对着蔺漪儿喊:“你这丫头，那般趴在窗口上，万一不小心摔下来可如何是好?快回去，我这就上来了。” “蔺大人，芊芊失礼了。”墨芊芊也不等蔺海晨说话，便曲膝拜别，匆匆进了听雪阁。 第202章 美玉与仙葩 蔺海晨望着墨芊芊的背影，心中其实是有一瞬的惊讶。饶是他身为兄长，方才看到蔺漪儿趴在窗口朝自己喊话的时候，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也只是“这个丫头又在胡说八道了”。 可是墨芊芊的第一反应是什么?蔺海晨脑子里浮现出方才墨芊芊见到蔺漪儿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口时突然就变了的脸色，忽然心里就有了一种释然的感觉。 蔺海晨看得出，墨芊芊对蔺漪儿的关心可不是装出来的，她眼里的担忧真诚无比，是发自内心流露出来的真实感情。 并非蔺海晨对蔺漪儿不够关心，或许是他潜意识里笃定蔺漪儿并不会从窗口摔下来，因此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蔺漪儿的安全问题，倒是作为一个同蔺漪儿没认识几天的人，墨芊芊却能首先想到此处，恰好就说明了墨芊芊是一个懂的珍惜生命的人，因此她时时刻刻都是将安全放在第一位来进行考虑的。 蔺海晨摇头苦笑，看样子，他担心墨芊芊是有目的地接近漪儿，还真是多虑了。 蔺海晨扔在兀自想得出身，二楼方才蔺漪儿趴过的窗口，传出了墨芊芊温和但不失严厉的教导声:“漪儿，这塔楼的楼层这么高，你方才那让趴在窗口上，万一摔下去，那可如何是好?以后，不可再如此顽皮了。” “好了好了，墨姐姐，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小心的。”蔺漪儿撒娇道。 虽然二人说话的声音传到楼下的时候，已经很轻了，但是窗口开着，蔺海晨还是听到了一些。尤其是蔺漪儿的声音，蔺漪儿的声音不知道比墨芊芊大了多少倍，蔺海晨想听不到都是不可能的。 蔺海晨更是觉得惊讶，没想到蔺漪儿除了在自己家人面前，还会在其他人面前用这般撒娇的语气说话。 只是，蔺海晨是在楼下听到她们的说话声，若是他在现场亲眼看到墨芊芊不满地弯着手指敲了蔺漪儿脑门一记，蔺漪儿非但不生气，反而抱着墨芊芊的手臂撒娇，大概会更加惊讶。 蔺海晨苦笑了笑，若是他今日专门在这里堵墨芊芊的事让蔺漪儿知道了，小丫头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不过，蔺海晨觉得墨芊芊应当不会将今日的事告诉蔺漪儿。就算墨芊芊告诉了蔺漪儿，蔺海晨倒也是不怕的。只是蔺漪儿素来自由惯了，蔺海晨不想让蔺漪儿觉得被管束了。 蔺海晨和朋友们小聚的雅间也在二楼，但是同墨芊芊等人的雅间正好方向相反，位于八角圆形塔楼相对的两端，但是蔺海晨的友人们今日似乎兴致都十分高，蔺海晨还能听见好友们喧闹说笑的声音从楼上隐隐传出来。 蔺海晨抬头望着蔺漪儿趴过的窗口，正想转身回听雪阁里去，却见蔺漪儿又突然从窗口里探出了头来。 这一次，蔺漪儿倒是只露了个头，见蔺海晨扔在楼下仰望着窗口，蔺漪儿朝着蔺海晨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随即伸手将窗户关上了。 蔺漪儿的举动，这是怕她们的谈话被人听见吗?蔺海晨怔了怔，然后觉得有些好笑。妹妹长大了，总是会有自己的心事和秘密了。 蔺海晨叹了叹，略略拉紧衣领，转身回了听雪阁。 墨芊芊来到唐吟心订的雅间时，唐吟心、蔺漪儿、柴菲菲、南宫蝶雨四人的婢女都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外面候着，见了墨芊芊，齐齐向墨芊芊行礼问候:“婢子见过墨小姐，墨小姐有礼。” “大家都不必多礼了。”墨芊芊轻笑着朝众人点点头，抬脚进了屋里，屋里的四个人正说有笑，见她进来，唐吟心忙向旁边挪了一挪，拍了拍自己让出来的位置道:“芊芊，快来坐在我这边。” “是啊芊芊，快坐下，大家都在等你了。”柴菲菲坐在唐吟心的身边，也跟着唐吟心的动作略略往旁边挪了一挪。 “抱歉了各位，今日路上的雪实在太厚了，石头驾车还不太熟练，因此我走的有些慢，所以来迟了。大家没有等很久吧?” “没有，其实我们也刚来不久，芊芊你也不必过意不去。”柴菲菲好心情道。 墨芊芊抱歉一笑，抬眸对上南宫蝶蝶雨的目光，南宫蝶雨轻笑着对墨芊芊点了点头，墨芊芊回以一笑，遂解了斗篷的带子，信步走到唐吟心的身边。 书韵上前接过斗篷挂好，再给墨芊芊倒上热茶，放好碗筷餐具，便同其他人的婢女一样默默地退了出去，在门外等候传唤。 墨芊芊落了座，抿了一口热茶暖了暖身子，见蔺漪儿朝窗外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关上了窗户，于是笑着问蔺漪儿道:“蔺大人还在下面吗?” 蔺漪儿点点头，朝着墨芊芊眨了眨眼道:“墨姐姐，方才我三哥哥跟你说什么啦?三哥哥是不是也觉得你生得漂亮又聪明，所以想跟你认识一下做朋友啊?” 蔺漪儿脑子里浮现出方才蔺海晨和墨芊芊站在一起的模样，俊男美女，一个一身白衣气质翩然如谪仙，一个红妆娇艳似春日暖阳耀眼夺目，一个美玉，一个仙葩，真真是天生的一双璧人呐! 蔺漪儿凑近墨芊芊，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奸笑，直看得墨芊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漪儿，你别这样看着我。你这样看着我，让我觉得心里怎么毛毛的?”蔺漪儿忍不住朝身旁的唐吟心靠近了些，仿佛要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可怜巴巴地看着正在对自己奸笑的了蔺漪儿。 蔺漪儿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对墨芊芊道:“墨姐姐，你也知道的，我三哥，蔺海晨，那可是当朝大名鼎鼎的第一才子第一美男子，官居正二品尚书令的朝廷要员，才华横溢满腹经纶。我蔺家，有权有势有钱。我三哥，有才有貌有地位。这天底下不知道多少少女想要嫁给我三哥哥呢，可是我三哥那般的朗月天资之人，岂是普通的女子能够高攀的?” 蔺漪儿一提到她的三哥哥，就总是高昂着头颅一脸骄傲的模样。可是这一次，蔺漪儿却难得正经地跟人讨论起她那风华绝代的三哥哥。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蔺漪儿，不知道蔺漪儿究竟是想说什么。 第203章 五雷轰顶 墨芊芊连忙附和道:“是是是，我们漪儿最崇拜的就是自家的三哥哥，我们漪儿的三哥哥那可是难得一见的才子英杰，提起来哪个不竖着大拇指夸一句好呢?”墨芊芊故意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到。 蔺漪儿见墨芊芊对蔺海晨如此肯定，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兴奋的色彩:“我就说吧?墨姐姐你也一定会觉得我家三哥哥是天下最好最好的人呢!” 墨芊芊笑弯了眉眼:“是是是，我们漪儿的三哥哥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不止是漪儿的三哥哥，我们漪儿也是这天天地下最好最好的姑娘呢!” “墨姐姐，你真是这么觉得?”蔺漪儿兴奋地拍起手来:“我就说吧，墨姐姐可是很喜欢我的，我也很喜欢墨姐姐呢。若是将来墨姐姐进了我们蔺家的们，大家一定能够和谐相处的。” 墨芊芊闻言，送到唇边的茶杯不由得停住。 墨芊芊震惊地看着蔺漪儿，她怎么觉得这话题聊着聊着，味道越来越不对劲了呢? “进门?和谐相处?”墨芊芊脑子懵了圈儿。蔺漪儿的思维跳跃性着实有点儿大，她有些跟不上趟啊! 其他人也似乎并没有一下子明白蔺漪儿的意思，还是南宫蝶雨最先回过神来，“噗嗤”一下子笑了出来。 墨芊芊望着南宫蝶雨莫名其妙道:“蝶雨，你笑什么啊?” 唐吟心也奇怪到:“是啊，有什么好笑的啊?” 还没待南宫蝶雨回答，柴菲菲也回过味儿来，捂着嘴偷笑:“吟心是大病了一场损了精神，才一时反应不过来芊芊，你也没明白漪儿的意思吗?” 墨芊芊更加糊涂了，她应该明白蔺漪儿的什么意思呢? 蔺漪儿见墨芊芊一副糊里糊涂的懵懂模样，反而不满意了:“墨姐姐，我说的可是我三哥哥啊!你究竟是对我三哥哪里不满意啊?” “我?我没有哪里对蔺大人不满意啊?”墨芊芊被蔺漪儿毫无头绪的责问弄的更加糊涂。 柴菲菲忍不住笑出声来:“芊芊，你说你平日里人那么聪明，人家说一局，你都能猜出两句的一丝，怎么事情到了你的身上，反而犯糊涂了呐?你都没听明白漪儿的话吗?说你将来若是入了蔺家的门，定然能够和蔺家人和睦相处。什么叫做过门啊?你和蔺家又有什么关系是需要你们和睦相处的啊?那自然是要等你嫁为蔺家妇的那一天了啊!漪儿可是想让你给她的三哥哥做媳妇呢!” 啥?蔺漪儿想让她嫁给蔺海晨?墨芊芊手上一松，茶杯差点儿掉下来，幸而唐吟心眼疾手快地帮墨芊芊扶住。 “漪……漪儿，你不是开玩笑的吧?”墨芊芊抖着声音问蔺漪儿道。 蔺漪儿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还觉得自己这个想法颇为英明。 “没错啊?我是这个意思啊?而且我不止是这么想了，我还这么做了。“ 墨芊芊心尖上一抖一抖得，颤着声问道:“你还这么做了是什么意思?你还跟蔺大人这么说了?” 蔺漪儿点点头道:“是啊!我早上来的时候还跟我三哥说，反正他都二十多了，还没有个媳妇，墨姐姐你还没有许配人家，不如就向墨家提亲，娶墨姐姐你回来。” 蔺漪儿说着，又叹了口气道:“我三哥那般神仙一样的人物，原本我是觉得这天底下的女子无论哪一个站在我三哥身边，都会被衬托成庸脂俗粉的，这天底下就没有哪个女子是能够配得上我三哥的。可是，总不能让我三哥哥一辈子终身不娶吧?他生成了那般品貌，也不是他能够选择的啊?所以左右是没人能够配得上他的，倒不如娶一个门当户对性情又好的。所以啊，我觉得墨姐姐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说完，蔺漪儿洋洋得意地昂着头颅，一副便宜了墨芊芊的口气道:“怎么样啊墨姐姐?我这个提议时不时很好?你可得感谢我哦，我可是要给你和我三哥哥牵红线的，我三哥哥可是再好不过的如意夫君的人选了。” 墨芊芊觉得自己头晕，难怪啊，好端端的蔺海晨怎么会突然跑到听雪阁的门口堵着她，想看一看她这个蔺漪儿新交的朋友究竟是不是另有企图才来接近蔺漪儿的。她和蔺漪儿认识了也不是一天两天，若是蔺海晨想要知道她为人品性如何，恐怕也不会就这么快就堂而皇之地亲自上门来责问。 坏就坏在蔺漪儿说了那样的话，蔺海晨才会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想要攀上蔺家，才同蔺漪儿如此亲近，从而想通过蔺漪儿来接近他。因此，蔺海晨才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她和蔺漪儿交好的背后，究竟有没有其他的原因。 “你们……算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墨芊芊捂着脸，恨不得将蔺漪儿这个臭丫头给吊起来一顿好打。 方才蔺海晨究竟是抱着什么心情到门口去堵着自己的啊?她还觉得蔺海晨对她的态度那般怀疑谨慎，就像是要给蔺漪儿挑选夫婿一般仔细，可没想到啊，蔺漪儿竟然是想着要给自己找一个夫婿，而且还是她的三哥蔺海晨! 墨芊芊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再没有任何事比这一件还令她犹如被雷击中了一般不知所措，哭笑不得，又气又笑。 唐吟心轻笑:“其实，芊芊你也不用太过不好意思。蔺大人那般人物，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想要嫁给他呢，而且还有许多人给蔺大人送礼物表达爱意呢。漪儿其实说的也没错，你和蔺大人还真是门当户对，你若是真的有这个意思，那咱们姐妹几个，自然是要力挺你的。” “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墨芊芊哭笑不得，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现在心里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的感觉。 一来这个原本不起眼的小庄子对墨家长房来说是个机缘，墨子谨身在官场，而官场波云诡谲，万一哪天不慎宰了跟头，或许皇帝会看在几颗桃子的份上对墨家多一点偏袒。 二来以谭氏的性子，区区一个小庄子恐怕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两房之间的龃龉，反而会让谭氏以为大房想讨好二房，因此闹出更加过分的事来。 第204章 就是不想嫁人而已 听了墨芊芊这番话，蔺漪儿很失望。不止蔺漪儿很失望，其他人也都觉得很失望。 老实说，就因为蔺海晨看起来高不可攀，因此所有人其实都在观望，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够降服蔺海晨这般谪仙一样的人物，才能够入了他的眼，上了他的心。 在场的少女们，唐吟心已经和郑书棋定了亲，而且二人是两情相悦。柴菲菲则是一心都扑在了萧文远的身上。至于南宫蝶雨，她似乎对蔺海晨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纯属是欣赏蔺海晨的才貌罢了。 蔺漪儿今日突然有此想法，众人意外有之，惊讶有之，雀跃也有之。要知道，外面可是从来都没有传出过蔺海晨对哪家的闺秀小姐动过心思。蔺海晨的感情世界，可谓是白纸一张，空白得很。 京城里曾经最具争议的墨家长房嫡小姐和京城人人交口称赞的第一才子蔺海晨，若是这两个人凑成了一对，恐怕要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虽然墨家长房的嫡女身份并不比蔺海晨低，但是就如蔺漪儿所说，满京城的女子就没有哪一个敢说自己能够配得上蔺海晨，怕是这天底下都没有哪个女子敢说这样的话。除非蔺海晨要迎娶公主，但是蔺家老爷子早就明确地表示过，蔺家不会与皇家结亲。 墨芊芊身份不低，相貌也不差，但是在此之前，她在京城的闺秀圈子里，还没有任何的好风评，甚至一度被人们所遗忘。这样的墨芊芊在众人的眼中，毫无疑问是压根配不上蔺海晨那般人物的。 但是，唐吟心她们和墨芊芊接触了这么长时间，自然知道墨芊芊同外界的传闻是完全并不一样的两个人。虽然墨家长房早已不如当初辉煌，但是墨芊芊的品性，值得任何人的真心相待。 似蔺海晨那般品貌，却从来都是洁身自好克谨守礼，更不曾出入过风尘场所或与任何女子有过感情上的牵扯。这样的男子，将来成了亲，也必定能够对自己的妻子爱重有加。不得不说，蔺漪儿有句话说的一点都不夸张，蔺海晨的的确确是最最合适的如意夫君的人选。 若蔺漪儿真的能够促成墨芊芊和蔺海晨的亲事，那对于墨芊芊来说真真是一件大好事，众人定然是要为墨芊芊好好庆贺一番的。这桩婚事或许不如墨家二爷的女儿墨灵嫁给了安亲王那般风光，但是也足以让其他人羡慕嫉妒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啊，墨芊芊竟然对此如抗拒，而且急切地表达了自己压根不想嫁到蔺家的意愿。 众人不知道，墨芊芊并不是不愿意嫁到蔺家，而是她压根就没想到要嫁人。 前世受的情伤太重，虽然还不至于让墨芊芊对爱情失去信心，但是，她是真真不愿意再如前世那般，爱一个人爱到失去自我。 虽然墨芊芊明白，在感情里，无论爱的多深，都不能失去自我，但是她就是很了解自己骨子里的劣根性，一旦爱上一个人，她便愿意为那个人去生，去死。 所以，墨芊芊不允许这一世自己再重蹈前世的覆辙。她要真真正正地为自己活一世。 墨芊芊的态度，令所有人都意外之极，蔺漪儿脸上没了笑容，这种情况，可是蔺漪儿万万没有料到的。 墨芊芊见蔺漪儿的脸色不好看，恍然明白是自己方才太过坚决的态度，让蔺漪儿觉得自己失了面子。墨芊芊无奈，可是她究竟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态度呢? “芊芊你……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柴菲菲突然问了一句。 众人转头看向柴菲菲，却见柴菲菲咬着嘴唇，手中用力地绞着手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墨芊芊已经要崩溃了，怎么她不想嫁入蔺家，就是已经心有所属了呢?她就不能只是单纯地不想嫁人吗? “芊芊，你难道真的已经有了意中人了?”唐吟心见墨芊芊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以为柴菲菲的猜测正是墨芊芊不愿嫁入蔺家的真正原因。 “可是，咱们从来没听说过墨姐姐有心上人啊?这天底下还有哪个男子能够比得上我家三哥哥吗?”蔺漪儿不满地嘟着嘴，虽然心里仍是不高兴的，但是比之方才，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 若是墨芊芊真如柴菲菲所言有了心上人，那她不愿意嫁到蔺家自然是无可厚非的。要怨，蔺漪儿见只能怨自己和墨芊芊认识的太晚，凭白就丢了这么一个好的嫂子人选，难得有一个女子能够让她看得入眼。 墨芊芊抚额，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了。 今天大家不是来小聚慰问一下大病初愈的唐吟心，顺便恭喜她好事将近吗?怎么话题至始至终都围绕在她身上绕不开呢?她不想嫁到蔺家，和她有没有心上人，并没有必然的联系不是吗?这些大小姐们，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我从来没想过嫁到蔺家，也没有心上人，我就是单纯的不想嫁人而已，而已。”墨芊芊觉得心好累。 “不想嫁人那怎么行?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总有一天是要嫁人的。”唐吟心并赞不同墨芊芊的想法。 南宫蝶雨也皱着眉道:“芊芊，虽然我们知道你素来凡事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对于这件事，我赞同吟心的说法，你总有有一天是要嫁人的。你身为墨家长房的嫡小姐，不可能不嫁人，被指婚也是有可能的。再说，你若是不嫁人，将来你要靠什么生活呢?” 墨芊芊实在是不赞同这个时代女子的婚恋观:“当然是靠我自己啊。谁说女子一定要依靠夫君才能够生活下去，我就偏不，我偏要靠自己活的风生水起。” “生而为女子，靠自己的力量过一生，那将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南宫蝶雨语重心长道。 “我倒是赞同墨姐姐的想法。”一直为墨芊芊不愿意嫁到蔺家而不开心的蔺漪儿，竟然忍不住开口为墨芊芊说话:“女子从来不需要靠男子活，这一点我很赞同。女子也是可以有自己的志向和理想的，墨姐姐是个有志向的人，我看的出。但是，若是能够碰上那么一个人能够跟你携手过一生，陪你一起经历人生的喜怒哀乐，不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吗?可是墨姐姐你看起来似乎是真的完全没过自己要嫁人，这一点我想不通。” 第205章 另有隐情 众人惊讶地看向蔺漪儿，完全没想到蔺漪儿小小年纪，竟然对感情的事会有如此深刻的想法。 蔺漪儿脸红了红:“这些，都是我外公说的。你们也知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身体特别不好，我母亲的家族同杜家同出一脉，以擅长医术著称，我外公的医术就更是出神入化，素来有神医的美称。外公为了调理我的身体，便一直将我带在身边教养，待我身体调养的好了起来，外公才送我回了蔺家。外公从小就教导我，即使身为女子，这个世上也有许多女子可以去做的事，总好过做温室里的花朵，没见过风风雨雨，一旦失去了庇护，就只能命运凋零。所以，我从来都觉得，女子也是应当自强不息的。” 墨芊芊笑着对蔺漪儿点点头:“不错，身为女子，理当如此，自信地活着。” 唐南宫蝶雨听了蔺漪儿的话，默不作声地垂下头去。她们这些养在深闺中的大小姐，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女子应当三从四德，可是今天听了墨芊芊和蔺漪儿的话，南宫蝶雨却不由得对自己以往所受到的教育产生了一丝的怀疑。 是啊，谁不想抬头挺胸地活着，可是身为女子，在出嫁之前，荣辱要和家族绑在一起，嫁人之后，还要和夫君绑在一起。这天底下又有几个女子，是能够真正按照自己的心意快乐地活一世呢? 虽然墨芊芊和蔺漪儿的言论听起来骇人听闻，但是，却是天下无数女子心中隐藏着的真正的想法。只不过，打小受到的教育，让她们不敢说出口罢了。久而久之，这份心气便也被柴米油盐的琐碎生活给磨灭了。 几个人之中，唐吟心反而是最淡然的一个，因为她已经找到了自己愿意与之共度一生的人，以后的生活，她会和郑书棋一起携手经历，有人保护她，有人给她挡风遮雨，未来有了可以依靠一生的人，活着自然也就更加有底气，唐吟心觉得很幸福，更加没想过假如自己有一天失去了这份依靠该怎么办，心里自然也就不曾再纠结于女子是否应当靠自己活出精彩这件事。 墨芊芊见屋里的气氛有些沉重，忙开口打破了一室的凝重:“好了好了，大家不要这般沉重的表情。总之我就是一句话，我暂时还没有任何想要嫁人的想法，你们啊也不要为我操心了。若是真有一天我遇到了那个命定中的人，我想我也不会执拗地不肯承认自己的心意。咱们今天不是来恭贺吟心的吗?所以，我的事就不说了吧。” 说完，墨芊芊举起茶杯:“所以，我们还是先来恭贺吟心吧，一来恭祝她恢复了健康，二来恭贺她和郑二公子的婚期提前，眼看着就要好事将近了。将来吟心嫁了人，我们想要这样邀约出来聊天喝茶，恐怕就没有这么自由了。所以啊，我们就一起举杯，以茶代酒敬吟心一杯吧。” 墨芊芊环视过众人，见大家纷纷重新展露笑容，举起茶杯祝贺唐吟心，唐吟心微微红着脸，眸光里却闪耀着幸福的光彩。唯有柴菲菲，墨芊芊看过去的时候，正巧对上了柴菲菲有些闪躲的目光。 墨芊芊觉得有些奇怪，从她进来开始，柴菲菲的目光似乎就有意无意地躲着她，有时候还会看着她露出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甚至会看着她发呆。方才猜测她可能有了心上人的时候，柴菲菲也是这般想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纠结模样。 墨芊芊对着柴菲菲笑了笑，柴菲菲忙拿起茶杯去祝贺唐吟心。墨芊芊无奈，也不知道柴菲菲究竟是有什么事情想要问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的。不过，眼下这种场合，柴菲菲不主动说，她也不好问，不如待她事后再找个机会问清楚为好。 气氛渐渐回暖，众人的注意力回到了唐吟心的身上，自然也有人要问那天在芙蓉园里发生的事，首先忍不住好奇的，便是蔺漪儿。 蔺漪儿自打那天离开了芙蓉园，就别提最近的日子过的有多烦躁。她和柴菲菲相约去墨府拜访了墨芊芊好几次，想问清楚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都被墨芊芊一句她也只是猜测而已给打发了。今日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蔺漪儿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对了，墨姐姐，我还是想问一问，芙蓉园诗会那天，你独自一个人去找心儿姐姐，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问你你不说，问心儿姐姐，心儿姐姐也是支支吾吾不肯说清楚。”蔺漪儿觉得如果今天她还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就要被强烈的好奇心给折磨死了。 “是啊是啊，我也很好奇，我和漪儿都去墨府好几回了，你就是一句话都不肯多说。如今吟心也已经好了，你是不是能告诉我们了?”柴菲菲也挥去心中方才的杂念，将心思转了回来。 墨芊芊看了看唐吟心，又看了看南宫蝶雨，南宫蝶雨叹了口气道:“芊芊，诚如你所说，咱们几个关系这么好，这件事总不能一直瞒着漪儿和菲菲，就是吟心，当时有许多事情，你也是应该告诉她的。” 墨芊芊也叹了一口气:“也罢，这件事，若是吟心不介意更多的人知道，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自然是不介意的。其实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想说也说不清楚啊，那天的事我虽然是当事人，但也是一知半解的。” 唐吟心疑惑地看着墨芊芊:“怎么，那天我落水之后就昏了过去，醒来之后书棋来探望我，我也从书棋的口中听说了一些，难不成后来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墨芊芊意味深长的看着唐吟心:“吟心，你可还记得那天你被人约到湖心林之后，自己是如何落水的?” 唐吟心略略回忆了:“记得啊。我当时被那个郑家的仆人引到了湖心林，但是并没有见到书棋，那个仆人让我暂时等一等，说或许书棋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他这就去通知书棋。我闲来无事，便四下里走走，累了就独自站在湖边想事情。可是不知怎么的，我膝盖上突然疼了一下，我一个没站稳，才一头栽进湖里的。” 第206章 心有余悸 这件事，果然还有她们不知道的隐情在。 墨芊芊默默地同南宫蝶雨交换了一个眼神，墨芊芊再次问唐吟心道:“膝盖突然一疼才栽进湖里的?吟心你确定自己没记错吗?” 唐吟心想了一想，郑重地点头道:“没错，的的确确是膝盖一疼我才没站稳的，我不会记错，我醒过来的时候，膝盖疼的地方还有一块青紫呢。” 墨芊芊冷笑道:“看来，我这些日子一直都想不通的问题，答案就在这里了。 南宫蝶雨点头附和道:“不错，我也一直想不通吟心好好的为什么掉进湖里，若是那个郑家仆人打扮的人亲自将吟心推进了湖里，那万一吟心没出事，吟心已经见过他的面容，那他若是碰上吟心，岂不是会被吟心认出来?所以那人应当是在吟心没有察觉的时候将她推下湖去的。现在看来，吟心膝盖上感到了疼痛，应该就是她坠湖的原因了。” 墨芊芊道:“没错，因为吟心被我救上岸之后就失去了意识，因此这一点我并不知道。眼下看来，应该是那个人用什么东西击中了吟心的膝盖，吟心才会感觉到疼痛。但是我赶到那里的时候，只看到了那个人离去的背影，吟心坠湖的地方也没有其他特别的东西，石子倒是有不少的。所以，我推断那个人应该是用石子击中了吟心的膝盖，吟心才坠湖的。” 墨芊芊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能在那么远的距离击中唐吟心的膝盖，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那个人不止会武功，而且很擅长用石子一类的东西做暗器。 墨芊芊看了南宫蝶雨一眼，南宫蝶雨对着墨芊芊点了点头，看来她们二人的猜测是不谋而合了。 目前，搜寻红宝石耳坠主人的事情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但是今天从唐吟心口中得知的事，红宝石耳坠、或许是富贵人家小姐比较亲密的侍女、女扮男装的仆从、而且身怀武艺，有了这些特征，南宫蝶雨若想找到这个人便能很有效地缩小搜寻的范围了。 墨芊芊将那天自己和蔺漪儿发现唐吟心被人骗了出去，自己叫书韵和蔺漪儿去找人，自己先赶到湖心林，却发现唐吟心坠湖，她救了唐吟心，又背着唐吟心藏到了假山的石洞里，躲过了贺敏之等人，最后叫书韵叫来了郑书棋接走唐吟心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墨芊芊自然不会透漏当时实际上是萧文远救了她和唐吟心两个人，也将是萧文远送信给书韵让书韵来寻她和唐吟心的事揭过不说，而是说是自己偷偷跑出去想找人来，恰好碰上了四处寻找她的书韵。最后，墨芊芊连红宝石耳坠的事也没有说，这一点南宫蝶雨和墨芊芊的想法是一致的。 眼下，红宝石耳坠子的事只有墨芊芊和南宫蝶雨两个人知道，至于红宝石耳坠子的来历究竟是不是如墨芊芊所推断的那般，只有待南宫蝶雨查清楚才能知道。所以在没有查清楚之前，她们二人并不准备将红宝石耳坠子的事告诉其他人，包括唐吟心在内。 不过，众人听完了墨芊芊的话，气氛仍是沉重得仿佛空气都被凝冻住一般。 墨芊芊推理的没错，唐吟心素来不与人结仇，此番出事，是有人趁机想要破坏唐吟心和郑书棋的婚事。无论唐吟心当时是被游园的公子哥们发现坏了名声，还是干脆淹死在了湖里，唐家和郑家婚事定然是不能成了。若不是墨芊芊，唐吟心的下场可想而知。 “说到那天，芊芊，我都还没有当面跟你说一声谢谢呢。那天若不是你，我可能就已经死了。”唐吟心有一丝的悲伤，她一向与人为善，但万万具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因为别人的政治斗争而被人算计得差点儿丢了性命。 如今回想起那天的事，唐吟心都觉得心有余悸:“那天，若是我听了芊芊的话，不要独自跟那个郑家打扮的仆人出去，也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了。想一想，都觉得自己很愚蠢，听到是书棋约我出去，就欣喜得失了分寸。” 唐吟心觉得委屈，又觉得羞愧，自己从前无论对任何人都是抱着善良的心去对待的，相处愉快的也好，相看两厌的也罢，她从来都不会把人往坏的方面去想。可就是这些人中间，有人竟然无冤无仇得，却因为私利想要她的命。唐吟心突然觉得自己从前对任何人都无条件善良的做法实在有些愚蠢。 墨芊芊望着唐吟心，细细地观察着她眉目之间一点一滴细微的变化。唐吟心的伤心、不解、纠结、冷漠，墨芊芊统统都看在眼里，墨芊芊突然觉得有些心疼唐吟心。这个善良的小姑娘，经此一世，可能一夜之间就会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长成大人了吧。 可是，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大部分的人，都在多多少少地被现实逼迫着成长，而自己却没有半分回手的余地。 “好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吟心虽然是因此病了一场，但万幸的是没有出什么大事。而且，我还听说是郑二公子亲自去同郑老爷子请示，将他们二人的婚期提前了，虽然具体的婚期还没定，但是春节前定然是要完婚迎娶吟心过门的。到时候，我们就得唤一声郑二少夫人了。”南宫蝶雨安慰道道。 墨芊芊也握住唐吟心的手道:“吟心，你若是这么想的话，那日我没有坚持阻止你独自一个人出去，岂不是错处更大吗?我知道你心里觉得委屈，觉得难过，但是生在这个世上，我们每一个人，并不能事事都如意，甚至还有可能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惹来无妄之灾。这一次，你就当是个教训，以后遇事，多多留个心眼就好。纵使将来嫁了人，深宅大院里，总不能事事都靠着二公子给你拿主意。二公子毕竟是男子，千好万好，也总有顾不到你的时候。以后若是遇到事，也不易自己硬抗着，再不济，还有我们这些朋友可以听你倾诉。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够保持一颗赤子之心，不要被世事艰难险恶蒙蔽了双眼。” 第207章 琴响听雪阁 唐吟心点点头，泪眼莹莹地回握住墨芊芊的手:“我知道，谢谢你芊芊，你的话我都记下了。不管怎么说，我的谢意，你无论如何都要收下。将来若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吟心必当竭尽所能。” “那我就先多谢啦！”墨芊芊笑了笑，她救唐吟心，并没有期待唐吟心能够报答她，只是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罢了。但若能够因此得一个真心相待的好友，那也很是值得。 芙蓉园诗会的事虽然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但是对于究竟是谁蓄意要破坏唐家和郑家的联姻，在事情没有完全明朗之前，众人也不能够随意猜测。 既然南宫蝶雨暗中查探了这么久，也没有查到红宝石耳坠的主人，那说明对方谨慎的很，早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以防被人查到蛛丝马迹。说不定忙到最后一无所获，也是有可能的。 墨芊芊担心的是，时间拖的越长，查出真相的希望就越渺茫。说不定在她们还在苦苦查探的时候，已经有人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了。但是，这件事偏偏还急不得，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几人暂时放下这些不愉快，谈论起京城最近的几件新鲜事来，有说有笑，一扫方才的沉重。蔺漪儿还叫人搬了张琴来，无论如何都要听墨芊芊抚琴。 墨芊芊拗不过，只好抚琴一曲，遂了蔺漪儿的心意。 众人得知墨芊芊就是之前在醉音阁里名噪一时的璇玑公子时，虽然都很惊讶，但又觉得这件事本该是理所当然的。那般精湛的琴技，可不是说能拥有就能拥有的。 再联想到郑家宴会之后，璇玑公子离开了醉音阁，而墨芊芊却因为精湛的琴技被人们重新认识，这两个人似乎是从来都不在一起出现的，再加上墨芊芊和百里繁花友好的关系，这样看来，似乎许多端倪都显示墨芊芊与璇玑公子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她们都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而已。 若不是蔺漪儿透漏了这个秘密，而墨芊芊原本也并没有打算隐瞒她们几个人，唐吟心、柴菲菲和南宫蝶雨也绝对不会想到墨芊芊其实就是璇玑公子。 墨芊芊一曲悠扬，令在坐的几人无不拍手赞叹。彼时，与墨芊芊等人的雅间恰好相对雅间里，蔺海晨等人行酒令对诗正进行到兴致高昂的时候。 听雪阁因为是八角圆形塔楼的建筑形式，通往上层的楼梯是自中间呈旋转形状盘旋而上，从平面图上看，中间是楼梯，周围则是围绕着楼梯的一圈雅阁。 墨芊芊等人和蔺海晨等人的雅间因为正好位于正对的两个方向，可以说是彼此都是距离最远的房间，但是墨芊芊琴声响起的时候，蔺海晨等人的房间里仍是能够清晰地听。 一时，房间里吟诗作对的声音逐渐静默了下，众人望着房门的方向，都被外面传进来的琴声吸引了注意力。 “这琴声韵律平和大气，闻之不仅令人也能够抛却所有的烦恼，就是不知道是何人弹奏。”有人举着酒杯赞叹道。 “想知道抚琴的人是谁，那还不简单吗？”郑无尘摇了摇雅阁里专门叫人进来服务的银铃，很快有负责传菜的店小二敲门进来，笑盈盈地问道：“请问各位公子有什么吩咐？” 郑无尘问道：“小二，你可知道这弹琴的人在哪一间雅间，是何身份呐？” 小二答道：“弹琴的是谁，小的就不知道了。不过小的听说方才是蔺家的五小姐叫人去找一张琴来。蔺小姐如今正在对面的香雪阁，同屋的还有墨家长房的嫡千金、柴郡主、唐家二小姐和南宫小姐几人。” “是漪儿她们那里传出来的琴声？”蔺海晨道：“漪儿不喜欢弹琴，所以不会是她。琴技有这般造诣，还善于将情感融合与音律之中的，那几位小姐之中，恐怕只有墨小姐能够办到了吧，毕竟那日在郑家，墨小姐的琴技可是有目共睹的。” 坐在窗边的墨轩一边看着雪外面的雪景，一边听着众人聊天。 墨芊芊的琴声墨轩最近可是经常听到的，因此墨芊芊琴声方起的时候，墨轩就已经听出来是墨芊芊在抚琴了。 墨一旁的郑无尘揽住墨轩的肩头：“墨兄，你来说说嘛，海晨的猜测究竟对还是不对啊!” 虽然郑无尘至今尚未有功名在身，但是他和蔺海晨原本就年纪相仿，因此在私底下里，郑无尘仍是习惯称呼蔺海晨的名字，而不是客客气气地唤蔺大人。 郑无尘的父亲和祖父经常拿蔺海晨和郑无尘比较，但郑无尘却从不曾为此觉得烦恼过。 正如人们所说的，蔺海晨的头脑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这京城里所有的子弟就没有哪一个是能够比得过蔺海晨的。身家比不过，人品比不过，相貌比不过，头脑比不过，才华就更加比不过。 因此，输给蔺海晨这般的人物，并不算吃亏，也不必觉得丢脸。 虽然蔺海晨已经身居正二品的尚书令，但是郑无尘在蔺海晨面前，从来都不会拘谨，也从来都不会刻意疏远，而是似从前一般该放肆就放肆，该玩笑就玩笑，让蔺海晨觉得自己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出色而被朋友们疏远，这也是蔺海晨喜欢同郑无尘一起的原因， 许多的世家子弟甚至都会以蔺海晨为楷模，无论是言举止还是衣着穿戴，皆会模仿蔺海晨的做派，甚至京城里曾经有一段时间，满大街的公子哥远远望过去，清一色都是白衣蓝衫、垂髻玉簪。 但是，模仿也只是得形似而已，蔺海晨的神韵，可是任何人都难以模仿出来的。毕竟蔺家那样的百年大族，儒雅是历史沉淀在子孙后代骨血里的一种品格，先天而成，无法复刻。 此刻的墨轩，斜斜依靠着窗口，同样是一身的白衣，但是墨轩偏好深衣长衫的搭配，蔺海晨却是喜欢深衣罩衫的穿法。 虽然普遍认为深衣长衫的搭配比深衣罩衫的搭配更加多了几分飘逸，但是二人不同的穿法却偏偏能够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他们上独特的气质。 同蔺海晨翩然如谪仙却又略略带着几分威严沉稳的气质不同，墨轩反而是清冷与犀利中略略带着几分看透世事一般的洒脱与通透。 第208章 焦头烂额 单纯拼相貌，墨轩是差了蔺海晨几分，但是在气质上却分毫不输墨 墨轩被郑无尘引入他们这个小圈子的时候，没有人排斥墨轩，除了墨轩的才华出众，气宇非凡便是另一个重要的原因。 其实墨轩的酒量素来还算不错，与人应酬几乎从未喝醉过。再加上他文采出众，以往同友人们行酒令吟诗作对，也从未输过，因此每次也喝不了多少，自然也不会醉。 今日这些新朋友们似乎是有意想测一测墨轩的酒量和酒品，因此对诗的鼓点停止之时，几乎三次就有一次能停在墨轩的手中。对不上诗句，自然就要受罚喝酒，若是诗句对得令众人都觉得不好，也要被罚酒。 明明知道这是众人有意要考他，墨轩却半分怨言都没有，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当然酒他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喝。他每次都能对出精美绝伦的诗句，且让众人无可挑剔，自然这代表惩罚的酒也就轮不到墨轩来喝。 几轮下来，众人对墨轩的才华更加佩服，也知道想将墨轩灌醉几乎是不大可能的是事，便也作罢。 墨轩一手拖着腮，手肘撑在窗台上，另一手捏着一只酒杯随意把玩着，凤眸半眯，乍一看，总令人有一种谈笑间看透红尘俗世的感觉。 这些时日下来，墨轩也已经习惯了郑无尘总是攀上自己肩头的亲密举动。 郑无尘这个人，性子大大咧咧又不拘小节，对于同自己要好的人，总是这般随性豪爽，就是面对蔺海晨，郑无尘也是一向如此的言行。 郑无尘大大咧咧地揽住墨轩的肩头，正等着墨轩的回答。 墨轩想了想:“应该是芊芊没错。最近只要我在家，倒是经常在家里听见她一个人独自呆在屋子里抚琴。这首曲子，似乎是她最近正在练习新的曲子。不过我在麓山书院备考，每半月也只能回家小住一两日，每次听芊芊抚琴，也只能听到一小段。说来惭愧，这首曲子的全貌，我也是到今日才听到。” “竟然如此？那你这个当兄长的还真是不合格哦!连自家的妹子最近在干什么都不知道。这一点，你可得好好跟海晨学学了。”郑无尘开玩笑道。 墨轩却是被郑无尘这句无心的玩笑话给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想一想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些不讲道理，无论是作为儿子，还是作为兄长，都实在是太不合格了。 “是啊，我这个兄长的确是不合格。”墨轩的目光似乎有些悠远。 郑无尘见墨轩突然情绪低落，忙缓和气氛:“哎呀，我也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何必那么认真嘛!你家妹妹那么乖巧那么叫人省心，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有那么一个聪明伶俐又貌美如花的妹子呢。” 郑无尘说这话的时候就捡了好听的说，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墨轩家那个妹子，聪明归聪明，好看归好看，但是实则是个伶牙俐齿有仇必报的角色。单是她在曹太后召见她入宫的时候，能够安然无恙地从慈安宫里出来，就说明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了。 在郑家宴会上墨芊芊当场抬出睿王和郑家来帮她查出当年胧月琴失踪的真相，郑无尘就知道这个小丫头看起来温柔娴静好相处得很，凡事也总是会给人留三分薄面，别人若不是太过分，她倒是可以很大度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若是有人触碰了她的底线，或是过于欺人太甚让她不痛快，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回击回去，而且会狠狠地打对方的脸。 但是，当着墨轩的面，郑无尘总不能说你家妹子可是个厉害的姑娘，自然是话要捡着好听的说。 墨轩却斜眼看着郑无尘，颇有些好笑道:“你确定你这话说的是真心话?没有其他的想法了?” 墨轩摇着手里的酒杯，略略想了想道:“我听说最近因为芊芊请求睿王殿下协同郑家帮忙查找当年胧月琴失踪的事，你被睿王殿下逼得焦头烂额啊!” 郑无尘闻言，当即苦了一张脸同墨轩吐苦水道:“的确是焦头烂额啊。且不说这件事时隔那么多年，当年知情的人本来就不好找，当时卖给我们家琴的那个商贩，我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人。那样的商贩，今天在这里，明天还不知道在哪里来，行踪根本就难以掌握。最近睿王殿下也不知道怎么了，对这件事尤其上心，逼着我要在年底之前尽快将事情办妥了，还差点儿叫我立了军令状。” 郑无尘直摇头叹气:“可这人哪里是我想找到就能够找到的?我觉得这件事我可能是办不妥了。所以啊墨兄，你家妹子可是给我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呢!我最近因为这件事是睡不到吃不好，你得补偿我。” “补偿?”墨轩好笑道:“可我怎么听说郑兄你最近可是忙的很，三天一大宴，两天一小宴，恣意逍遥得很呐!” 郑无尘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应酬很多啊?” 墨轩笑而不语。 郑无尘想了想，咬咬牙道:“肯定是我二哥告诉你的吧!” 墨轩拍拍郑无尘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也不要怪你兄长，他只是担心你而已，怕你结交了一些不务正业的朋友，从而耽误了来年的春闱。是郑二公子知道你最近经常同我在一起，所以拜托我有机会多劝劝你，有些不必要的宴会不去也罢，费心费力还不讨好，不值得。” 一旁的蔺海晨也点头称是:“墨兄说的不错。书棋不止是拜托了墨下，还拜托了我多看着你一些。无尘，你打小就喜欢交朋友，抱着某些目的来结交你的人也不在少数。你自己也要小心些，别为了义气将自己套进去，耽误了前程。” “你们俩个也真是……”郑无尘无奈摇头，但是来自朋友的关心还是让他很开心的。 这样的话无论是从谁的口中说出来，都会被认为是有意引导郑无尘远离某些人。可是，郑无尘心里很清楚，只有真正将他当做朋友的人才会毫无顾忌地说出这些话来。 蔺海晨也就罢了，毕竟他们二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是墨轩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警醒他，这便让郑无尘很意外了。 第209章 朋友的关心 自打认识了墨轩，郑无尘就觉得墨轩看起来斯文有礼恪守本分，家教无比严谨，甚至有时候给人的感觉还有些刻板，但是郑无尘总觉得墨轩的身上还有许多他看不透的东西。 别人看到的墨轩或许都是假象，或者说是墨轩刻意给自己营造出来假象，让别人看到他想让别人看到的那一面。 但是，今天墨轩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郑无尘却觉得，哪怕墨轩并没有展示出完全的他，但是却是真心对待他这个朋友的。而且郑无尘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墨轩这样的人，大概是会为了朋友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的类型，非常值得深交。 “唉，好了好了，你们的话我都听进去了，以后这样的宴会我不去参加了就是，以后我就跟着墨兄在麓山书院里年埋头苦读就好了。这样你们家可以放心了吧?” 说着郑无尘又苦了脸:“可是睿王殿下交代我的事，再难我也得全力以赴啊，不然如何向睿王殿下交代。” 墨轩笑道:“我倒是觉得，这件事你不必那么认真，睿王殿下也不必那么认真。当年的事，若是那么好查，我早就托人帮我去查了。时隔这么多年，所有的证据故意也被消灭的差不多了，现在再去查，又能查到什么呢?其实，当时芊芊也不过是气不过有人一直咄咄逼人不给她台阶下，还拿出亡母来说事儿，芊芊想要反将对方一军，这才当着睿王殿下的面请求郑家帮忙找到卖琴的那个商贩，并以此为线索来追查当年的事。芊芊事后也觉得颇有些不好意思，不应该因为自己的一时之气就将睿王殿下和郑家拖下水。其实，对于我们一家人来说，能够找回亡母的遗物，已经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了，其他的事既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就不计较了吧。至于真相究竟如何，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其实，当时当时得知郑家的彩头居然是母亲的爱琴胧月的时候，墨轩也是非常生气的，他怎能允许有人将母亲的遗物当做一件随手就可以买卖的商品来对待?但是看到父亲摸着胧月时脸上释然的笑容，仿佛是放下了心头那块千斤重的石头一般，墨轩便也放下了。 如果母亲在世，大概也会希望他们一家人能够平喜乐地过一生，而不是因为她始终都不能走出过去的阴影，更不希望父亲就这样半死不活地过完下半生。 所以，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就算查到了所有的真相，也不能够让母亲活过来。人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在当下好好地活着。 “我就知道墨兄是最通情达理的。”郑无尘又再度揽上墨轩的肩头:“不过为了墨兄你这句话，我也得赴汤蹈火两肋插刀不是?” 墨轩无奈摇头:“两肋插刀就不必了，只要郑兄你不要再把那些莫名其妙的信件礼物之类的东西硬塞给我，或是介绍一些莫名其妙的家伙给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郑无尘嘿嘿干笑，没办法啊，谁让他墨大公子最近风头正盛，不少云英未嫁的闺秀们都盯上了他，将他当做是如意郎君的人选。而郑无尘交友太广认识的人太多，于是那些家里有姐妹的朋友们，自然要请郑无尘帮忙打听一些关于墨轩的事还有帮自家姐妹送书信礼物的，自然也就托付给了郑无尘。 自然，也有人慕名打探墨芊芊情况的人。只是墨芊芊毕竟是个女子，郑无尘不好说关于墨芊芊的话，便也没有答应，而是先将这人的情况先告知墨轩，让墨轩去定夺。若是想见一见，他再将人引荐给墨轩不迟。 墨轩很是恼火，墨芊芊毕竟是墨家长房的嫡女，不是谁想认识就能认识一下的。而且对方若是真有诚意，就该按着惯例找媒婆上门提亲成与不成，那也是之后的事。 看来墨家长房沉寂太久，某些人连面子上的礼数都不屑，真以为只要有人愿意娶，墨芊芊就要感恩戴德地嫁吗？墨轩对此非常不满，因此通通不客气地拒绝了。 但是那些朋友们拜托转交的东西，郑无尘不好拒绝，又想着左右墨轩没有妻室，若这些闺秀之中真有墨轩命中注定的伴侣也算是他做了一桩好事。是以那些书信礼物之类的东西，郑无尘一件不落地全部转交给了墨轩。 墨轩很是无语，虽然知道郑无尘是好心，但是对于感情的事，他暂时还没有任何打算，因此对于有人给他做媒这件事，他是敬谢不敏。 郑无尘海试图再劝一劝墨轩：“墨兄，其实你这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早该寻一门好亲事定下来了，只是这么多年你出门在外游学远离京城，对于这些大家族的人和事都不了解。不过，我了解啊！那些大家闺秀里面，还真有些不错的。不如尼先见一见再说？说不定能一见钟情二见倾心，成就一段才子佳人的金玉良缘呢。” 墨轩闻言，挑眉问道：“郑三公子何时转行当媒人了？能入了郑三公子的眼，想来是天资不俗之人。可是郑三公子单了这么多年，怎么也没给自己做一段媒呢？难不成是郑三工公子眼高于顶，看不上？” 郑无尘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接茬。若是接了，那他便是承认自己将自己看不上的女子介绍给了墨轩，这一点可不是朋友该做的事。若是不接茬那他自己目前还是单身狗一只，反而要给别人做媒，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郑无尘默了默，咬牙切齿道：“墨轩，你们兄妹俩还真不愧是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这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可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不好好说话的时候，一句话都能把人给噎死。” “没办法，谁让我们是亲兄妹？不过，就是你口中这个伶牙俐齿说话能噎死人的姑娘，得知今天我要来赴你的宴席，临出门时还特意交待我，让我代他向郑三公子道一声抱歉，以及谢谢。”墨轩道。 郑无尘一怔：“啊？你妹妹要对我说抱歉和谢谢？为什么啊？她请求我的事我还没有做到，是我不好意思才对。” 第210章 不查了 墨轩见郑无尘一脸懵，叹了口气道：“原本刚才你说到睿王殿下让你限期查明真相的事，我就想告诉你了。芊芊说，她那天纯属是被逼的急了，才将睿王殿下和郑家拖出来，想借此扳回一局。但是，她知道要想查明这件事，应该并不容易，她给郑家找了这么一个大麻烦，她心里很过意不去。所以她已经休书一封，托父亲今日上朝的时候，寻机会转交给睿王殿下，多谢睿王殿下和郑三公子的帮忙，但是胧月琴的事，就不必查了。” 郑无尘仍是懵了懵，然后就是欢喜:“真的?你家妹子真的修书给睿王殿下了吗?那睿王殿下答应了吗?” “信是写了，不过尚不知道今日父亲上朝，不知道能不能碰上睿王殿下，将信交给睿王殿下。据说最近睿王殿下正在为年底接管西北二十万大军做准备，所以经常不上朝。” “听说虽然睿王殿下经常借口此事不上朝，但是陛下并没有半分的怨言。反而是那些老臣，对此颇为不满，不止一次上折子弹劾睿王殿下仗着陛下的信任，胡作非为目无法纪玩忽职守。曹国公借口睿王殿下行事不羁素来不遵守规矩，因此反对睿王殿下接管西北军。为此，陛下和曹国公至今扔在僵持之中。只是曹家势力庞大盘根错节，陛下年幼登基却一直受到曹家的掣肘。这一次，不知道双方谁能笑到最后。但是不论最后最后的结果如何，陛下和曹国公之间的关系恐怕是再难有转圜的机会了。”说话的正是那天在芙蓉园诗会上被墨芊芊出言训诫了的国子监刘司业的儿子刘怀谷刘公子。 刘家虽然不算是什么贵族大家，但是刘司业原本是农民出身，当年金榜题名之后，一路从一个小小的主簿升到了国子监司业的位置，也是一位极有能力的人物。 刘司业同墨子谨是当年同一期中榜的人，虽然才华远远不如墨子谨那般受人瞩目的，但是能够成上万名考生中脱颖而出，也是颇有些才华的。 刘司业素来对儿子的要求非常严格，自刘怀谷记事开始，便教刘怀谷习字认字了。刘司业对这个儿子的期望非常高，倾注了所有的心里来培养，因此刘怀谷在京城的公子哥里面，也算是颇有几分盛名。 平日里，刘怀谷也没少被周围的人称赞吹捧，因此颇有几分恃才傲物的情结。谁知道那日被墨芊芊一语点破了诗中的玄机，还教训他要人如其名，懂得虚怀若谷。 刘怀谷羞愧难当，回家之后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日，才收拾好了情绪出门见人。但是那日之后，刘怀谷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读书更加刻苦，待人接物也更加谦虚谨慎了。 原本，刘怀谷也有官宦家公子的通病，容易自傲自大，因此刘司业曾经非常担心，担心儿子会走上歪路，因此不止一次说教刘怀谷，但都是收效甚微。 这一次刘怀谷突然的变化，令刘司业非常惊讶。刘司业对于儿子的这番突然的改变非常高兴，却不知道原因在哪里，只以为刘怀谷是突然想通透了，决定奋发图强了。殊不知刘怀谷是被墨芊芊的一番话给刺激到了。 刘怀谷今日见到墨轩的时候，最初还颇有几分的不自在，甚至对墨轩存了几分莫名的敬畏。墨芊芊一个女子都有那般的见识和才华，她的这位兄长，定然也是不差的。 几轮酒令下来，也证明了刘怀谷的想法是对的，墨轩的才华果然是他望尘莫及的。 虽然刘怀谷也认为自己在诗文方面是不差的，但是在墨轩面前，他便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班门弄斧了。正如父亲教训他的那般，他还有很多的东西要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他的前面，不知道有多少比他还出色的年轻人依旧在努力不停地奋斗向前。 又有人接茬道:“刘兄说的不错。曹国公的野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当年陛下尚还是皇子的时候，他便联合还是贵妃的曹太后，想要将曹太后的亲儿子安亲王推上皇位。所以，陛下和曹家的恩怨是天注定了的，总有一日要争出个高低的。” 另一人道:“就算曹家另有图谋，那又怎样呢?当今陛下可是当年昭明景皇帝亲自定下的储君人选。昭明景皇帝大行，先帝登基，那个时候当今陛下尚只是个年方四五岁的垂髫小儿，可是那个时候景皇帝就已经看出了当今陛下出类拔萃的资质，直接在拟写禅位遗旨的时候，要先帝将来必须立当今陛下为下一任储君。还有传言说，当年大行景皇帝就是看中了当今陛下，才选了才能在一众皇子之中并不算特别出众的先帝做了继任的储君。唉，也不知道这个传言是真是假。” 这话，众人只是沉默了片刻，却并没有人胆敢出来随意接茬。 虽然当今陛下为人开明，极力倡导大家能够评论时政，说出自己对当今政策的建议和看法，也能够广纳谏言，及时改正。但是，当今陛下开明，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够肆无忌惮地议论皇家的过往秘幸。 因此，有些事，大家私下里议论议论也就罢了，并不能真正地拿到明面上来讨论。 “唉，不说了不说了。今日我请大家来，就是为了请大家来赏雪听曲联络感情的，咱们今日只谈风韵，不谈正事。” 郑无尘忙将跑远了的话题拉了回来:“不管怎么说，墨兄的妹子如此善解人意为别人着想，我还是很感动很感激的。不管睿王殿下会不会听了墨小姐的话，不再追查此事，但是我还是要多谢墨兄的。” 墨轩道:“谢我就不必了，你该谢谢我妹妹。虽然她觉得是自己给郑家找了麻烦觉得过意不去，但是郑家无意之中买到了胧月，也算是人证了。就算不让郑家担起帮忙找寻卖琴之人线索的重任，我们墨家若是真的要查，早晚也要牵扯到郑家的。而且，芊芊向睿王殿下求情，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唐小姐和郑儿公子的婚期将近，芊芊又和唐小姐私交甚好，芊芊并不想再因为这件事，给郑家带来任何的麻烦。” 第211章 疑惑重重 墨轩突然想起那天墨芊芊来找自己商议此事的时候，将她自己心中对于这件事从头到尾的猜测和疑惑都告诉了他。 想当年，父亲弹劾曹湛，曹湛被罚曹贵妃被禁足，然后便是母亲被人举荐入宫献艺，结果琴弦却莫名其妙地断了，不久之后墨芊芊和墨晴便出了事，墨家长房从此迎来了由盛转衰的转折点。 墨芊芊的许多猜测，虽然只是猜测，但是却让墨轩隐隐觉得，墨芊芊的这些怀疑，似乎也不是全无道理。 墨轩也曾经对许多事情都有过怀疑，但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沉寂在失去了母亲的悲痛之中，他也没有更多的心思和精力去往深处想。 再后来，经过了这许多年，墨轩也早就不再纠结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毕竟母亲已经去世了，无论他做什么，母亲都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跟墨芊芊谈论了一番之后，多年前沉寂在心地的那许多的疑惑又再度浮现上了墨轩的心头。 墨轩一时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判断，他该如何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若是当年的事情真的如墨芊芊所猜测的那样，父亲墨子谨联合朝臣弹劾曹湛，导致曹湛被罚，曹贵妃被禁足，时间还正好是当今陛下尚未登基，曹党蠢蠢欲动想要扶持安亲王登基的关键时刻。 曹湛和曹贵妃记恨父亲，因此让和曹贵妃交好的谭氏引荐母亲入宫，凭借断弦之事成功地打压了母亲以及和缪青青私交甚笃的魏皇后。而母亲身后代表的，则是墨家长房，曹家借别人的手，其实是为了打压墨家长房的。 再后来墨芊芊出事，母亲为救墨芊芊不幸重病身故，父亲被人欺骗丢了所有的家财，墨家长房从此一蹶不振。 这一切的一切，若真是有人特意算计安排的，那真的是太可怕了。想一想，墨轩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虽然他见识过许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但是能够如此狠辣将墨家长房一脉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物，恐怕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 而且，亲手设计墨家长房没落的人，自然不愿意看着墨家长房再度复起，这一回父亲升职，他有名声在外，墨芊芊也是一夕之间被众人所知，墨家长房渐渐有了复起的迹象。 但是，当年计划了那一切的背后的黑手当然又会在暗中算计着该如何让墨家长房重新跌入谷底。这次一，怕是要让墨家长房再也没有翻身的能力了。 墨轩其实一直都觉得很奇怪，父亲当年名动天下，难道他就甘心成为如今这个落魄的墨子谨吗?可是父亲这些年来，对当年的事情缄口不语，一个字都不曾提过，这一点很让墨轩不解。 或许，正如墨芊芊所猜测的那样，父亲怕是知道一些什么，但是为了墨家的面子这才选择了缄默。这些事若是传扬出去，怕是会成为墨家历史上一个大大的污点，一个大大的的丑闻。 若真是如此，那么让睿王和郑家去查当年胧月丢失的真相，就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了。万一牵扯出了什么不该让外人知道的东西，那么墨子谨这些年来的坚持，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再加上墨芊芊的的确确是觉得自己当时有利用郑家来打压墨晴的心思在，心中很是愧疚，思来想去，这才决定修书给睿王，让睿王和郑家停止查寻胧月琴的事。这件事，只能待他们墨家长房自己来查个一清二楚了。 不过，这背后的另一重原因，墨轩并不打算告诉郑无尘。 不管最后睿王是如何决定，郑无尘对于墨芊芊的举动仍是非常感激的，当场便叫店小二将听雪阁里最受欢迎的菜品一样来一盘，送到了对面的香雪阁里，还拜托店小二转达给墨芊芊，说是郑家的三公子多谢墨小姐体谅之恩情。 郑无尘拉着墨轩，非要敬墨轩三杯，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不过。墨轩才不会轻易就被郑无尘给套进去。 墨轩早就识破郑无尘是因为今天对诗抓不住他，这才借口要谢谢他们兄妹，想让墨轩多喝几杯，最好还能让墨轩喝醉。 墨轩也不挑破。说今日行酒令喝酒，是郑无尘的提议。如今，酒令还没有行完，按照规矩，这酒可是不能随便喝的。郑无尘想要让他喝酒，除非是郑无尘能在行酒令的时候，对诗难住他。可偏偏郑无尘在诗文当面的造诣，不及墨轩。这一点，郑无尘自己也是承认的。 郑无尘有些为难了。瞟见一旁郑悠闲喝酒的蔺海晨，之前的行酒令对诗中，蔺海晨并没有参与。 郑无尘想了想，厚着脸皮拉了蔺海晨来当援军。 蔺海晨觉得以文会友是件风雅之事，而且对于墨轩的才华，蔺海晨也很好奇，青云先生的长子，在诗文方面究竟有多出色，遂答应做郑无尘的外援。 墨轩原本就将今天的行酒令当做了一场游戏，可见到郑无尘情请出了素有第一才子之城的蔺海晨，也不敢小觑，遂正襟危坐，开始认真对待起来。 这边行酒令正进行到精彩紧张的时刻，香雪阁那边的墨芊芊等人接到一大桌琳琅满目的珍馐佳肴的时候，很是吃惊。听了店小二转达的郑无尘的话，墨芊芊心里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墨芊芊自然知道郑无尘这句谢究竟是要谢她什么，可是墨芊芊给萧文礼写信要求他不要再查胧月琴的事，除了心中对郑家有愧，还有另一方面的私人原因。不过，她不能对郑无尘明说，便只能愧领了郑无尘的这份心意。 墨芊芊又另外点了两盘听雪阁的招牌点心，叫店小二送去给郑无尘等人，传话说她们接受了郑无尘的美意。 只是，她们几个姑娘家，这些菜肴虽然看着好吃，但她们的战斗力有限实在吃不完，便只留了两样几个人都喜欢的菜肴，其的便叫店小二打包了起来，以郑无尘的名义，送到了京城郊外专门收养孤儿的托孤所，给那些平日里只有粗茶淡饭可吃的孤儿们。 墨芊芊这番操作，无疑又给自己圈了一波好评都说墨芊芊行事周全和礼数，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 墨芊芊也不谦虚，左右嘴巴都是长在别人的身上，她若是三番四次地谦虚，反倒让人觉得她是沽名钓誉了。 第212章 后援团 虽然芙蓉园诗会那天的话题着实让唐吟心的情绪低落了一阵，但是经过大家的开解和逗她开心，唐吟心也很快就忘记了所有的不愉快，再次和大家有说有笑起来。 今日唐吟心邀请众人来听雪阁游玩，准备得十分精心，宴席之中还有人唱曲助兴。虽然唐吟心的初衷是为了感谢墨芊芊的救命之恩，但是大家却是真真切切地为了祝贺唐吟心而来。墨芊芊起了头，大家便纷纷问唐吟心想要什么样的新婚礼物，她们要好好地准备准备，到时候给唐吟心一个大大的惊喜。 “不管怎么说，吟心可是我们之中最先嫁出去的。所以呀，这份新婚礼物，咱们可要好好地合计合计，要风风光光地给我们吟心添妆才行。”南宫蝶雨道。 蔺漪儿附和:“是啊是啊。心儿姐姐，你可得要好好想一想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新婚礼物了，我们可不会嫌弃你狮子大开口哦!只要这世上有，咱们都会想尽办法给你弄来。心儿姐姐，这可是个大大的好机会啊，而且机会只有一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南宫蝶雨好笑道:“漪儿，你怎么说的吟心好像要借此机会来为难为咱们几个似的。你以为吟心跟你一样啊，满脑子都是新奇的怪想法，每每总让人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现在是吟心要嫁人，你都如此不客气，那将来等你嫁人的时候，咱们姐妹几个还不得要被你给为难死啊?怎么，你这分明是想逼着我们跟你绝交啊!” “等我嫁人的时候?那都是好几年以后的事了吧?我都不着急，雨儿姐姐你却来跟我说将来我出嫁时候的事，你怎么比我还着急啊。”蔺漪儿嘟着嘴道:“我的意思是说，心儿姐姐想要什么礼物，也不必想太多，更不必不好意思，直接说了就好了。只要咱们有能力办得到，作为朋友，定然是应该满足心儿姐姐的心愿。再说，心儿姐姐这么善良，怎么忍心为难咱们嘛!” 蔺漪儿上前抱住唐吟心的手臂，撒娇道:“心儿姐姐，你说是吧?” 唐吟心笑盈盈地点点头:“是啊，我可不忍心为难大家，更不忍心为难我们可爱的漪儿。所以啊，收到大家诚心的祝福，我已经很开心了。再珍贵的新婚礼物，也比上你们的祝福。只是，将来就算我嫁了人，大家也不要忘了我啊!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记得带上我，不然我估计会被无聊的日子给活活闷死。” 南宫蝶雨接茬玩笑道:“尽说胡话。好端端的什么死不死的。你放心吧，有漪儿这个丫头在，你绝对不会被无聊的日子闷死。不过，将来漪儿若三天两头上门给你解闷，估计郑二公子会被她烦死吧!你需要担心的，是郑二公子到时候会不会用扫帚将漪儿给赶出来。” 墨芊芊也道:“不错，吟心实在不用担心将来的日子会无聊。” 蔺漪儿一脸的洋洋得意，叹道:“唉，等将来轮到我嫁人的时候，众位姐姐们估计也都嫁到名门大家去了吧。似姐姐们这般不俗的品貌和家世，将来要嫁的夫君，定然也不会是普通人，有权有势不在话下。唉，我就是这么好命，有你们这么强大的后援团。” 南宫蝶雨失笑道:“你这话若是被你将来的夫君知道了，还不得笑死。还后援团?也就是你家的哥哥姐姐还有芊芊能够受得了你这天马行空的性子。我要是你姐姐，肯定要狠狠打你屁股，先罚你抄上一百遍家训再说。” 众人有说有笑很是开心，墨芊芊转头看过去，却见柴菲菲有些心不在焉地绞着手里的帕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菲菲今日一直都是这般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样子，总是独自一个人发呆走神对谁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柴菲菲的性子素来是我行我素，这样也不是第一次了。大家见她这个样子，以为她是有什么难解的心事，问她又不愿意说，便也不再勉强她，她愿意一个人在一旁发呆，便由着她去了。 墨芊芊见状，心中叹了叹，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好好同柴菲菲谈一谈，从柴菲菲今天总是莫名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来看，柴菲菲此番的心事，怕是又同她有关了。 墨芊芊正在思考如何创造和柴菲菲独处的机会，旁边的唐吟心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般，问墨芊芊道:“芊芊，关于芙蓉园诗会那天，有件事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来着，可是每次临了却又总想不起来问你。” 墨芊芊点头:“有什么疑惑你就问吧。” 唐吟心道:“据你所说，你那天将我救上岸之后，就带着我藏到了一处假山洞里。可是，我隐隐约约记得，我似乎是中途醒过来一次的。虽然当时迷迷糊糊，可是，我好像听见除了你，还有一个陌生的声音。而且，我了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脖子上一阵痛，才又晕了过去。” 唐吟心说着，还摸了摸后脖颈，仿佛当时的痛现在还能清晰的感觉到。 墨芊芊很想哭。原以为唐吟心一直没问这个问题，是她当时根本就没醒透，所以并不记得了。眼下看来，唐吟心当时不仅是醒了，而且还真真切切地听到了萧文远的声音。 不过，这件事，墨芊芊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承认的。 若是让唐吟心知道自己当时浑身湿透，是被萧文远背到假山山洞里的，那这个打击对于唐吟心来说，似乎是有点儿大了，墨芊芊怕唐吟心受不了一时想不开。 墨芊芊，很无奈，她原本是个不喜欢说谎的姑娘啊，可是这一次为了唐吟心，她估计把一辈子的谎都说完了吧。 “呃，其实，这个事我还应该向吟心你道个歉。当时，我背着你找到那处藏身的山洞，原本心里还在想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那山东里有一块很平坦的大石头，正好能躺下一个人，我原本是想扶着你躺在那块大石头上，好让你躺得舒服一些，可是，谁知道那个山洞里居然还有老鼠，黑乎乎的大老鼠，个头足有这么大!” 第213章 重要的回忆 墨芊芊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老鼠的个头。众人见了，皆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老鼠这种东西，真的是非常讨人厌呢。 “说来，当时的的确确是因为见到了老鼠，所以贺敏之和那群小姐们才纷纷吵着要离开的。”蔺漪儿作证道。 “的确是的。”墨芊芊用力地点点头，随即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当时实在是被那只大老鼠给吓到了，而且为了救你，我也几乎用尽了力气，乍看到那只老鼠，我吓得魂都飞了。当时，我刚刚扶着你躺下，正要帮你把头摆正一些，以防你体内还有未排尽的湖水再把你给呛了，却因为我被那只老鼠给吓到，手上一松，你的头从我手上滑下去，后脖颈正好磕到了石头上。我却不知道，那个时候，你已经转醒了。” 唐吟心震惊，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她的后脖颈是因为摔到了石头上才那么疼的吗?难怪她醒来之后，后脖颈疼得她头晕眼花，几乎连抬头都成了问题。而且，一疼就疼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当时你听到的所谓其他人的声音，估计是那只老鼠的叫声。所以，这件事，吟心你可不要生气啊!那只老鼠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一时没防备才被吓到了。”墨芊芊一脸愧疚地低下头道。 “原来如此。”唐吟心懵懵懂懂地点头:“不过这件事不能怪芊芊你。要是我，就算当时醒过来，估计也会被老鼠给再次吓晕过去了，我自然是不怨你的。” 墨芊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你不生我的气就好。原本我还在想怎么将这件事情告诉你呢。这下好了，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就放下了。” 蔺漪儿忍不住笑道:“墨姐姐你可真行，竟然就那样把心儿姐姐给摔晕过去了。我当时和书韵在外面找不到你们，都快急死了，没想道你们俩个躲在山洞里，竟然这么搞笑。不过，你们俩还真的好好谢谢那只大老鼠。要不是那只大老鼠，估计你们俩藏身的山洞就会被贺敏之跟发现了，那群去游园的公子小姐们也不会那么快就离开湖心林。” 墨芊芊道:“的确如此。若是让贺敏之发出现了我和吟心，我都不敢想后果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想一想，还真是要谢谢那只老鼠的。只是无端让吟心受了苦。” 唐吟心忙道:“无妨无妨，虽然是疼了好几天，疼的我连头都快抬不起来了，但是能顺利过了这一关，也是天意。” “吟心你不怪我就好。”墨芊芊感激地握了握唐吟心的手，转头是正巧看见外面有许多的人结伴到红梅林里去赏花。 墨芊芊指着一片红梅最是茂盛的地方道:“你们看，那片红梅长的多好，看起来都觉得冷香扑鼻了。” 蔺漪儿又在窗口上探出身去，墨芊芊见她习惯性地探出了大半个身子，一把将蔺漪儿拽了回来:“你呀，别人说话总是听不进去。都说你这样危险了，不长记性是不是?” 蔺漪儿回头呵呵一笑，又望向了外面的梅林:“的确是很好看。眼下正值末秋，距离初冬还有些日子呢。刚刚下了一场雪，红梅花就开的这么盛，今年冬天估计会很冷。” 南宫蝶雨给几个人的茶杯里添了热茶道；“我记得我家里去年好像买了几条雪狐的皮毛，白绒绒的很是好看。待我回去找找，若是还在，便叫人做成几条狐皮围脖，咱们一人一条，保管今年冬天再冷都不怕。” “那我们可要先谢谢雨儿的美意了。”唐吟心笑道。 蔺漪儿指着红梅林立并肩而立的两个穿白衣的身影:“左边那个是我三哥，墨姐姐，右边那个是你家兄长吧?” 墨芊芊顺着蔺漪儿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可不就是墨轩，正站在红梅树下不知道跟蔺海晨在说什么。 “听雪阁外面的红梅虽然好看，殊不知，芊芊你那座梅园的梅花才是最好看的呢，而且一年四季都有不同品种的应季梅花可看，景色奇妙得很。”好半晌都没开口说话的柴菲菲突然望着远处的红梅林，淡淡地开口道。 “梅园?”蔺漪儿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郡主说的，可是之前陛下赏赐给墨姐姐的那座种满了梅花的园子吗?” 柴菲菲捧着茶杯道:“是啊，正是那座梅园。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曾经去过那座梅园一次。我还记得那时是初冬时节，也是刚刚下了一场雪，空气清新凉爽得很。皇帝哥哥就站在梅花树下面，仰头望着枝头上的梅花发呆。我跟着父亲和母亲出来游玩，结果我淘气迷了路，哭着哭着，迷迷糊糊就走到了梅园里。皇帝哥哥偶尔会到梅园里静坐，他喜欢一个人独自对着梅花发呆。” 柴菲菲目光迷离，想起了许多久远的往事:“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皇帝哥哥。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梅园的门口没有人把手，我也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还哭着问他，他究竟在看什么?皇帝哥哥反问我说，我觉得枝头上哪朵梅花最好看?我说我觉得每一朵都很好看，皇帝哥哥竟然将整枝梅花都折下来给了我，说像花一样好看的小姑娘，要是哭肿了眼睛，就会变丑了。后来，还是皇帝哥哥派人找到了我的父亲母亲，将我送了回去。” 也就是那个时候，柴菲菲觉得萧文远就是天上下凡的神仙，解救了幼小无助的他。 “后来，皇帝哥哥想要让人拆掉梅园，却犹豫了许久都没能做决定。我原本以为，对于皇帝哥哥来说，梅园也是一个有着特殊意义的地方。为此，我还高兴了很久。” 柴菲菲望着窗外的梅花林，笑容却显得有些苦涩:“梅园里的记忆对于我来说，是那么重要，那么不可侵犯的，可是我却万万没想到，皇帝哥哥竟然将梅园当做了奖赏，赐给了你。” 柴菲菲垂眸，落寞地笑:“原来，我认为很重要的东西，对于皇帝哥哥来说，却是可以随手赏赐别人的东西。” 这句话，柴菲菲似乎是自言自语在同自己说，但是她心里的悲伤却清晰地传递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虽然之前大家都知道萧文远赐了一座园子给墨芊芊，但是据说只是一座几乎被荒废了的园子，并没有很大的价值。但是，当柴菲菲得知萧文远赐给墨芊芊的是梅园的时候，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214章 一个大麻烦 墨芊芊觉得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来安慰柴菲菲。 众所周知，柴菲菲对萧文远的情义已不是一日两日，那样一个充满了两个人初次见面时候回忆的地方，对于柴菲菲来说，自然是无比重要的。可是萧文远竟然将梅园赐给了墨芊芊! 更糟糕的是，之前在芙蓉园诗会的时候，柴菲菲就因为萧文远从慈安宫救了墨芊芊因而误会过二人之间有情愫。 纵然萧文远对墨芊芊没有其他的想法，但是在柴菲菲的眼中，这无疑是萧文远对墨芊芊的特别之处。 墨芊芊心中也是无比的懊恼，若是当初她知道那座梅园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要的。可是现在，园子她收都收了，御赐之物还不能赠送给其他人，墨芊芊觉得，自己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了。 唐吟心朝南宫蝶雨递了一个眼色，难不成是曹慧兰又明里暗里同柴菲菲说了什么闲话，才让柴菲菲又怀疑墨芊芊跟皇帝陛下之间有什么事? 南宫蝶雨耸耸肩，她也不知道啊，可是柴菲菲再怎么笨，也不可能两次都被曹慧兰给蛊惑了吧? 屋子里沉默了片刻，柴菲菲却又突然扬起笑脸道:“芊芊，不如你带我们大家去梅园游玩吧，我记得那里的梅花可是顶顶好看的。这么多年再没见过，我还觉得有些想念呢。还有啊，一到梅花盛开的季节，梅园里就处处梅花飘香，空气闻起来都令人倍感舒适。大家觉得我这个提议如何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看柴菲菲，又看看墨芊芊，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其实，我原本也想过要带大家去梅园里看看的。不过，这个愿望我暂时不能够满足大家了，所以抱歉了。”墨芊芊道。 众人都惊愕地看着墨芊芊，完全没想到墨芊芊会当众拒绝了柴菲菲的要求。 柴菲菲也是一脸的惨白，咬唇看着墨芊芊，泫然欲泣。 墨芊芊对上众人不解的目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要藏着掖着，而是那梅园的盛名，恐怕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菲菲所知道的梅园，也只是过去的梅园罢了。我接手梅园的时候，就去巡视过了，那里因为常年无人管理，梅花树枯死的枯死，衰败的衰败，早已不复当年的盛景了。而且，当时陛下将梅园赏赐给我的时候，就说过梅园占地不大，而且已经荒废了多年，我原本还想着，就算是已经荒废多年了，但是毕竟那曾经是皇家的子，再衰败也总比我墨家的大宅要好许多吧。谁知道等我见了梅园的模样，我都想立刻将梅园退回去。” 墨芊芊扶额:“你们都不知道。我去的时候，梅园里的梅花树至少枯死了一半，用来浇灌梅花树的人工湖里满是淤泥。梅园里倒是有一间供人休息的木屋，还有一座凉亭，可是那木屋里也不知道多少年没人打扫过了，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凉亭的顶子还破了一个洞，木头凳子都被蛀虫啃坏了。总之，那座园子，我若是想要利用起来，还得先花一大笔银子雇人先将梅园里整个打扫一遍，再将破旧的物件全部换上新的，还得雇人清理湖里的淤泥，拔了那些已经枯死的梅花树，然后再买来新的树苗种上。若想请人去游园，还得重新备好吃的用的，另外还得专门找人帮我打理梅园，否则用不了多久，梅园还得变成如今这般破破烂烂的模样。” 墨芊芊扳着手指头一项一项地数过去，越数就越觉得绝望:“总之，一笔一笔的都是银子，墨家的大宅才刚刚修缮了一小部分。所以，当我看过梅园之后的心境究竟有多崩溃，你们可以想象的到吗?” 墨芊芊捂着脑门，痛心疾首道:“我虽然是墨家长房的大小姐，可我跟你们又不大相同，总之，我是个缺银子的大小姐，这你们都是知道的，如今再加上一个梅园要修葺，我就更加缺银子了。最令人无语的是，那梅园可是御赐的园子，我还不能懈怠，还得好好地修葺一番。所以，我的窘迫，你们能够想象的到吗?” 墨芊芊抚额绝望道:“不!你们不知道。你们这几个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啊，根本不能够理解我这个家道中落的墨家大小姐的窘迫啊!” 众人闻言，一个个惊得面面相觑。 “那梅园可是皇帝哥哥的园子，怎么可能破败成那个样子啊?”柴菲菲也难以置信地问道。 “菲菲你不信啊，我看过梅园就暂时先将园子封了，所以里面还没打扫过，要不要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看看?我找过之前负责看守梅园的老翁，那老翁显然并不知道梅园的主人原本是当今天子。他说早几年前，梅园的主人就给了他一笔丰厚的薪酬，说梅园不久之后就要被拆掉了，所以老翁就不用再守着园子了。虽然不知道后来为什么梅园没有被拆掉，但是这几年来，梅园里就是一只没有人看守的状态，里面究竟有多荒芜，我想就不用我再给了大家形容一遍了吧!总之，这梅园如今与我就是一个大麻烦，偏偏我还不能转送他人，不然，菲菲你喜欢，我送给你啊！” 墨芊芊的话，并不是夸大其词，虽然她痛心疾首的表情有点夸张，但是也是她一想到梅园的问题就无比头疼的真实写照。 柴菲菲印象里美景处处的梅园，跟如今破败萧条的梅园完全是两番不同的景象了。根据柴菲菲听来的小道消息，萧文远当年那么重视梅园，是因为梅园跟一个人有关，准备拆掉梅园，也是跟那个人有关，想必后来没有拆掉梅园，还是因为那个人。可见那个人在萧文远的心里，曾经占据了多么重要的位置。 柴菲菲以为不管萧文远跟那个人以后会怎么样，但是梅园都会一直在那里，园子里的梅花也会一如既往地静静绽放，就像那个人会一直在萧文远的心里一样。 可是，柴菲菲怎么也没想到，萧文远竟然就这样将梅园赐给了别人，而且梅园经过这几年的风雨变迁，已然不再是她记忆中那般繁华似锦的模样。 第215章 梅花煮酒 柴菲菲突然觉得，她的那一点点回忆和委屈，比起萧文远和梅园的回忆来说，真的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这么说，皇帝哥哥是真的对墨芊芊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了吗?是她又一次误会了墨芊芊吗?柴菲菲低下头，心里觉得十分过意不去。 难得唐吟心的身体好了起来，约大家到听雪阁赏雪，是她太敏感了，所以又凭白给大家添了许多的不愉快吗? “其实，我也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就是想再去看看梅园而已。要是，要是芊芊你觉得不方便，那也没什么的。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去梅园玩儿也是可以的啊。”柴菲菲说的很小心，像同墨芊芊认个错，可是屋里这么多人，她觉得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啊。 墨芊芊摆手道:“无妨。左右梅园是要修缮的，等我将梅园修好了，自然是要请大家过去好好玩耍一番的。而且，我准备将梅园开发成风雅的游园之地，供京城里的公子小姐们闲来无事休闲游乐的去处，比如也弄个诗会啊雅集啊酒会啊什么的，你们大家觉得这个主意如何?是不是很有前途?将来，说不定梅园能够帮我赚一大笔的银子呢!” 一说到赚钱，墨芊芊就两眼直放光。 唐吟心好笑道:“芊芊，一说到赚钱你就来了精神，你怎么还真的越来越像一个商人了。” 南宫蝶雨皱眉道:“你说的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梅园那般风雅的地方，的确很适合用来做一些风雅的事。可是，那可是御赐之物啊，你确定要那梅园来赚钱吗?对陛下是不是有些不敬啊?会不会触犯了什么禁忌法规?你可不要一时迷了心窍，给自己惹来祸端啊。” 墨芊芊难得地有些得意道“这个我已经考察好了，本朝并没有说过不能拿御赐的庄园来赚钱。而且，我也找人询问过的，这样的做法，是有先人已经实践过了的。在说了，要修葺梅园，我是要投入很大的一笔银子和很大的精力的，投入的银子我总要想办法赚回来吧，不然我不是亏大了吗？我得好好物尽其用才能对得起我的银子啊。” “呃，墨姐姐这话，似乎也没有错。不过自力更生来赚钱，我喜欢这个想法。”蔺漪儿道。 “梅花煮酒雪初沸，云水蒸茶天上味。芊芊将来想用梅园赚钱也好，待客也罢，都是极好的。不过，我倒是希望芊芊能够让梅园里的梅花再度繁盛起来，将来，我们想要用梅花来煮酒，就不愁没有地方去了。这听雪阁虽然好，总不如自己人的庄子里来的更自由随意吧。”南宫蝶雨道。 “梅花煮酒?”蔺漪儿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我是听说过梅花煮酒，却从来没见过，也没尝过。雨儿姐姐你这么说，难不成你会用梅花煮酒吗?” 南宫蝶雨略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们也知道的，我父亲是国子监的祭酒，父亲每每在家里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喜欢喝酒吟诗，因此搜寻了不少关于煮酒的知识，也喜欢尝试用不同水、不同的器皿或者是不同的方法来煮酒。因此，这用梅花煮酒的方法，我父亲自然是会的，我跟着父亲也学了不少。” 南宫蝶雨颇有兴致道:“这梅花煮完的酒里，带着梅花清冷的幽香，味道很是特别。说来，这梅花煮酒的方法，我父亲还是跟芊芊的父亲墨大人学的呢。当初，父亲就很喜欢和墨大人坐在一起品酒吟诗呢。我想，梅花煮酒的方法，芊芊说不定比我还精通呢。” 墨芊芊突然被南宫蝶雨点了名，颇有些意外道:“唐大人也喜欢用梅花煮酒，而且方法还是我父亲教的?这倒是让我很意外了。不过，我也的确是跟父亲学了很多煮酒烹茶的方法。这梅花不止可以用来煮酒，用来烹茶也是极好的，还可以入点心。放了梅花的点心不仅带着梅花的香气，还带着梅花花瓣的颜色，看起来也是令人很有食欲的。” “真有这么好?那我无论如何都要尝一尝了。”说着蔺漪儿望着外面那片红梅林道:“不如咱们去红梅林里摘些新鲜的梅花来吧，煮酒，烹茶，想一想都好不风雅!” “这个想法甚好。吟心，咱们俩赔漪儿一起去摘梅花吧。听雪阁里正好有用来煮酒的用具，一会儿咱们几个就来梅花煮酒论红颜。”南宫蝶雨忙拍手赞成了这个想法。 唐吟心愣了愣，正瞧见南宫蝶雨目光看着她，下巴却朝着垂着头情绪仍是有些低落的柴菲菲。唐吟心立刻心领神会道:“也好，那咱们三个赶紧摘梅花去，要去去晚了，好的恐怕都被人摘走了。” 蔺漪儿朝二人眨了眨眼，这两位姐姐实在是太上道了，知道她也是想给墨芊芊和蔺漪儿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让墨芊芊开导开导柴菲菲，把该说的话一次都说清楚。 蔺漪儿还故意问墨芊芊道:“墨姐姐，你也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墨芊芊好笑地看着蔺漪儿对着自己直眨眼，然后又朝着一直垂着头的柴菲菲直努嘴。 墨芊芊强忍着笑意道:“不要，我怕冷，就留在这里等你们好了。你们快去快回，我让店小二先将煮酒的炭火准备好。” 蔺漪儿又眨了眨眼:“那菲菲不跟我们去吗?” 柴菲菲正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有听见蔺漪儿究竟问了自己什么。 墨芊芊白了蔺漪儿一眼，这个小丫头，又要调皮了是吗? “菲菲也不去，就留在这里陪我好了。你们要是都去了，留我一个人实在没意思。你们三个快去快回吧。”墨芊芊朝蔺漪儿摆了摆手，巴不得这个调皮的丫头赶紧走。 “哦，那好吧。”蔺漪儿还假装有些失望道:“那我和心儿姐姐还有雨儿姐姐先去摘梅花了哦，菲菲，你就好好在这里陪着墨姐姐吧，你们俩个人也可以好好聊聊天。” “啊?什么?”柴菲菲刚刚回过神来，就见蔺漪儿朝着自己吐了吐舌头，同唐吟心和南宫蝶雨一起出去了。 柴菲菲有些惊愣，她方才想事情想的有些出神，其他人说了什么她都没听清楚。 第216章 爱屋及乌 墨芊芊从窗口望出去，见三人已经出了听雪阁，慢悠悠地往红梅林去，这才回头笑着对柴菲菲道:“她们是真的关心你。知道你心里还有事，想问我又不敢问，所以才想出要摘梅花煮酒的借口，故意躲了出去，把地方留给咱们俩个。菲菲，你要是还有什么事想要问我，你就尽管问吧。我保证，我能说的，绝对毫不保留地都说给你听。” 墨芊芊提起茶壶，给二人的茶杯斟满茶:“其实，若不是漪儿先提议要去摘梅花煮酒，我也是会找个借口将她们三个给打发出去的。菲菲，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是什么性子，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有什么话想说，真的不必顾及，直说就好。” 柴菲菲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大家竟然都看出了她的难过和窘迫了吗。 柴菲菲微微红了脸，虽然她平日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但是今天这件事，原本就是她误会墨芊芊在先，是她先不对。可是大家竟然都没有埋怨她，还如此体贴地照顾了她的心情，尤其是墨芊芊，竟然半点也不生气。 柴菲菲很是感动，她从小到大，除了唐吟心，身边都没有几个朋友，可是自从认识了墨芊芊等人，似乎她才有了真正的朋友，真正地体会到了友谊带给自己的乐趣。因此，对于几个人的友谊，柴菲菲也是很珍惜的。可就是因为珍惜，柴菲菲才会患得患失。 柴菲菲犹豫了半晌，才咬咬唇，决定问出心中的疑惑:“芊芊，芙蓉园诗会那日，获得了魁首的那首诗，你可知道是谁作的吗?” 墨芊芊惊讶，柴菲菲这样问，说明她已经知道了那首诗是萧文远做的，而且，萧文远最后还将第一名的奖品作为礼物送给了她。 墨芊芊点点头:“自然知道，乃当今天子所作。不过，我最初是不知道，只是单纯地欣赏那首诗作。我也是拿到了锦盒之后，才知道那是陛下的诗作。菲菲你既然这样问了，就说明你也知道那首诗是陛下的诗作了，也知道陛下后来把奖品送给了我。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陛下出现在那样公开的场合，却没有一个人认出他来，想来是用了易容术之类的方法改变了样貌。要不是最后陛下在盒子里写了字条表明身份，我都想不到呢。” 墨芊芊觉得萧文远救了自己和唐吟心的事，还是不能够告诉任何人的。毕竟这件事牵扯到的不止是她一个人，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曝光的危险。 柴菲菲没想到墨芊芊就这样光明正大地承认了自己知道，最初还颇有些意外，不过柴菲菲很快就想明白了，墨芊芊这般坦白，是因为她的心里真的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芊芊，你可知道，皇帝哥哥的生母魏皇后在未出阁之前，曾经多次夺得过芙蓉园诗会的魁首，皇帝哥哥曾经发过誓，自己有一日也要在诗会上夺魁，好让魏皇后看看。可是那个时候，皇帝哥哥年纪还小，再后来魏皇后去世，皇帝哥哥年少登基，他哪里会有多余的时间去参加什么诗会。这件事，一直是皇帝哥哥心中的一个牵挂，他一直想实现这个小时候的承诺，将诗会魁首的奖品供奉到魏皇后的灵位前。如今他终于找到机会兑现这个诺言了，可是他却转头便将奖品赠给了你。” 柴菲菲局促地把玩着胸前的头发:“前日，我到国子监给父亲送饭，无意间听到了睿王殿下和父亲的对话，才知道芙蓉园诗会那日夺魁的诗作是皇帝哥哥所作，才知道原来皇帝哥哥赏赐给你的那座荒废的园子，竟然就是我心心念念的梅园。芊芊，你觉得我猛然间得知这两件事，会怎么想?” 墨芊芊点头表示理解:“的确，我若是你，再加上那天陛下救我出慈安宫的事，恐怕也会误会是我和陛下之间有什么，陛下才会待我如此不同。” 墨芊芊想，还有许多事是柴菲菲不知道的呢。萧文远身为醉音阁的真正主人，当初而是亲口允诺让假扮成璇玑公子的她到醉音阁做事的。郑家宴会之前替萧文礼来送衣还在墨晴面前帮她说话的也是萧文远。还有，优品阁的铺面，也是萧文远帮忙张罗的。 柴菲菲点点头:“是啊，若不是皇帝哥哥对你生了心思，他怎么会毫无理由地对你那么好?” 是啊，萧文远怎么会对自己那么好呢?若不是柴菲菲一件一件摆出来，墨芊芊都还不觉得萧文远对自己似乎是很好的。墨芊芊对此也很糊涂。 “大概是因为我父亲吧，因为我父亲曾经在国子监任教，还当过陛下的老师，陛下很是惜才，家里出事以后，陛下一直都对父亲的颓废惋惜不已，当年将父亲下放到书库去做管理，其实也是陛下想让父亲做一些清闲的工作，好好整理心情。只是没想到，父亲在书库里一做就做了这么多年。如今父亲重整心情奋发图强，想来陛下是想培养自己的势力，因此才提拔父亲，也爱屋及乌得对其家人也诸多照顾。” 墨芊芊也的确是这么想的，不然，她还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来解释。 “说来也是。墨家一直都是站在皇帝哥哥这一边的，从皇帝哥哥还没继位开始，就一直扶持皇帝哥哥。能够笼络住墨家，对于皇帝哥哥来说，也算是一份极大的助力了，皇帝哥哥是很愿意看到墨家重振当年的辉煌的。”柴菲菲用力地点点头，赞同了墨芊芊的话，或许，也是想赞同自己，给自己一份信心。 “所以，你跟皇帝哥哥之间并没有什么是吗?”柴菲菲问得很小心，也很认真。 墨芊芊无奈地长长叹息一声道:“菲菲，我再郑重地跟你说一次，我和陛下之间虽然是早些时候就偶然认识了，不过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陛下的真实身份，后来知道了，我也很惊讶。不过，我和陛下真的真的没有什么，虽然陛下助我良多，但是真的只是将我当做朋友一般帮助我罢了。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可没想过要跟你抢你的皇帝哥哥。再说，我们也只可能做朋友，除此以外，不会有其他可能的。” 第217章 根深蒂固 “为什么?皇帝哥哥那么出色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可能喜欢上他呢?而且你是墨家长房的大小姐，若是将来皇帝哥哥要选秀女入宫，说不定你也是在名单上面的。”柴菲菲问道。 墨芊芊无奈，或许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女子都会认为自己喜欢的人，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了吧。前世的她，不也是这样认为的吗?可现实却狠狠打了她的脸。 “菲菲，我一直认为，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在感情的世界里，容不下第三个人的存在。所以，真正爱情，是需要专一的精神的。比如你的父母，你的父亲虽然娶了你的母亲，可是后来还娶了两名小妾，你觉得，你的母亲是否幸福呢?”墨芊芊问道。 柴菲菲沉默了，她其实一直觉得母亲大抵是不幸福的，虽然父亲对她宠爱有加，对母亲也是尊敬爱护，可她毕竟是个女孩，而母亲至今也只生了她一个孩子，而父亲已经有很久没在母亲的房里过夜了。如今，府里的一名小妾已经身怀有孕，若是生下男孩儿，母亲的日子恐怕就会不好过了。这件事很现实，因此母亲最近才华那么焦虑，甚至连脾气都变大了。 “我啊，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夫妻应该一生一世一双人，恩爱白首不相离。你看我父亲，虽然母亲已经去世多年了，可是父亲对母亲的思念却从没有一刻停止过。或许每次想起母亲的时候父亲都会觉得难过，可是他们曾有拥有的幸福生活，是什么东西都换不来的珍贵回忆。所以，夫妻之间不能有第三者的存在，这种观念已经在我的骨血里根深蒂固了，我将来的夫君，也只能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人，只娶我一位夫人。可是，菲菲你喜欢的人是谁啊，是当今的天子啊，他将来注定是要三宫六院有很多妃子的。相比而言，我反倒是比较担心你，菲菲你真的想好了吗?若是你将来真的如愿以偿入了宫，面对其他妃嫔的时候，你会怎么样?” 柴菲菲沉默了片刻:“可是，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很平常的事吗?虽然我会很伤心皇帝哥哥还有其他的妃嫔，但是我可以理解啊，还可以试着和她们和平相处。” 这个世界上，能够和平相处的妻和妾有多少?柴菲菲这种想法，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墨芊芊的前世是亲身经历过的，得宠的小三和不得宠的妻子，没有丈夫的支持和呵护，自然是不得宠的那个比较可怜。 墨芊芊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你们的观念，我无法改变，也无法评说对错，但是，我，绝不会妥协。若是我找不到这样一个愿意一心一意只爱我一人的男子，我就算一辈子不嫁，也是绝对不会妥协的。所以，菲菲，我不可能入宫，更不可能爱一个注定不能对感情一心一意的人，现在，你明白我的想法了吗?” 柴菲菲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墨芊芊的话，她听明白了，可是她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墨芊芊一定要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能够待在心爱的人身边，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柴菲菲不明白的是，或许那样活着自己也会感到很幸福，可是，未免对自己太过残忍。她们这些大家闺秀，原本同墨芊芊就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受到的教育也有很大的不同，墨芊芊觉得在爱情面前保持自我更重要，但是柴菲菲却觉得，为了爱情，无论牺牲什么都是值得的。 “不过，不管你怎么想。芊芊，我是真的把你当做朋友的。若是，若是有一天你真的喜欢上了皇帝哥哥，我也不会怨你。毕竟皇帝哥哥那么好的人，值得所有人去喜欢。所以，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你一定要不要瞒着我，一定要告诉我，我……我不介意和你公平竞争。”柴菲菲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墨芊芊怔了怔，无奈又好笑地拍了拍柴菲菲的肩膀道:“好，我答应你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诚然墨芊芊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是带着敷衍柴菲菲的意思在里面，因为当时的墨芊芊，完全想不到后来发生的许多事，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但是，正如墨芊芊自己所说的那样，有些观念在她的骨血里已经是根深蒂固了，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改变的。 世事，果然就是这么玄妙莫测的，指不定哪一天哪一个瞬间，就能彻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轨迹。最重要的是，要保持自己还是最初的那个自己，无论经历什么，自己都不会变。 “好了，不说这个话题了，怪尴尬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墨芊芊简单直接地结束了这个话题，而蔺漪儿和唐吟心、南宫蝶雨三个人估摸着两个人聊得也差不多了，便抱着怀中摘好的红梅往回走。 柴菲菲望着远处三个越走越近有说有笑的身影，又问道:“芊芊，梅花煮酒我也是听说过的，可是用梅花蒸茶，用梅花制点心，我可是没有听说过，也没有见过的。你不会为了制造跟我单独说话的机会，故意编出来骗漪儿的吧?” 墨芊芊耸耸肩:“梅花煮酒，梅花蒸茶，梅花点心，方法书上都是相关记载的，我也看书学了一些，方法自然是难不倒我，不过这味道吗，我就不敢保证了。” 柴菲菲无语地瞪着墨芊芊，这个墨芊芊，还真是做事素来都令人觉得惊奇。 眼看着走到听雪阁楼下，蔺漪儿抬头见墨芊芊正趴在窗口上笑盈盈地看着她们三个人，一旁，柴菲菲也笑盈盈地朝她们挥手，看起来心情已经好了许多。 看来这两个人已经把话说开了，又和好如初了。虽然蔺漪儿很好奇两个人究竟说了什么，但是唐吟心说得对，有些事情，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够解决，旁人想劝也是劝不了的。 蔺漪儿心中欢喜，朝着墨芊芊和柴菲菲挥手，扬了扬怀中的梅花枝:“墨姐姐，你看我们摘的这些梅花，够不够用来煮酒啊?” 墨芊芊笑道:“你呀，摘了这么多，是准备要开炉煮酒，喝到明年去吗?” 第218章 煮酒蒸茶 蔺漪儿身边的南宫蝶雨也不由笑道:“是啊，我说用梅花煮酒，摘一点就够了，可偏偏漪儿这个丫头不依，说今日不止要喝你用梅花煮的酒，还要喝你用梅花蒸得茶，最好还能赔上你用梅花做的点心。芊芊，我看你今天有的忙了。” 楼上的墨芊芊无奈地干笑，一旁的柴菲菲却心情大好地开起了玩笑:“无妨无妨，芊芊方才可说了，梅花煮酒，梅花蒸茶，梅花点心，这些可难不倒她。今日，保管让漪儿吃到过瘾。我被芊芊说的也嘴馋了，你们赶紧上来，咱们速速开炉煮酒啊!” 说完，柴菲菲还朝墨芊芊眨了眨眼睛。 墨芊芊无语地瞪着柴菲菲，这是分明是报复啊，赤果果地报复啊，报复她无端地惹了柴菲菲吃飞醋。 唐吟心也跟着笑道:“这梅花煮酒，梅花蒸茶，还算好弄。可是用梅花做点心，一时半刻怎么做得出来啊，菲菲，漪儿你们俩个就不要为难芊芊了。就算真的想吃梅花做的点心，今日也无论如何是吃不到的。” 墨芊芊却趴在窗口上淡淡地笑:“诚如吟心所言，梅花做的点心今日你们是肯定吃不着了，不过，梅花做的菜，还是可以吃到的。梅花有清肝解郁舒肝和胃的功效，是很好的药膳食材呢，而且做法也很多。” “既然如此，不知道本王今日有没有幸能够吃到墨小姐亲手用梅花煮的酒，梅花蒸的茶，用梅花做的菜呢?” 墨芊芊的话音刚落，旁边雅间的窗户被人从里面打开了，萧文礼探出头来，一手拖着下巴，手肘撑在窗口，偏头笑盈盈地望着墨芊芊笑道。 乍一看见萧文礼，墨芊芊愣了一愣，看来今天父亲是不能再宫里见到萧文礼了。他不上朝也就罢了，居然还很闲，闲得都有时间在这里听别人的墙角了。 墨芊芊沉下脸，萧文礼还真有本事，每次见面，都能调动她除了高兴之外的不同情绪。 “礼哥哥!”柴菲菲感到意外:“你今天又没去上朝啊?” 萧文礼笑着朝柴菲菲招手:“菲菲跟小姐们来玩儿的吗?” 说来萧家和宁国候府柴家还真是沾着亲，带着故的关系。 宁国候府的爵位是世袭的爵位，柴菲菲的母亲是先皇最小的妹妹凌霜公主，说起来柴菲菲和萧家的皇子公主们还是表兄妹的关系。但是，因为凌霜公主的母妃同先皇的母妃感情不和，二人之间争宠很是激烈，因此先皇和凌霜公主的关系也并不是很好，凌霜公主嫁入宁国候府之后，也极少入宫探望亲人，到了萧文远这一辈，同凌霜公主的关系就更加疏远了。 正因为宁国候的爵位是世代承袭的爵位，因此宁国候柴晋对于自己没有儿子的事才非常在意。凌霜公主早年生柴菲菲的时候伤了身子，可惜调养了这么多年，也没能再生出个一儿半女。 宁国候回京任职之后，萧文远和萧文礼见这个小表妹在家里虽然受宠，但是凌霜公主因为自己生不出儿子一直耿耿于怀，因而对这个女儿颇为冷淡，萧文远和萧文礼才对柴菲菲特别照顾，大小便时常将柴菲菲带在身边一起玩耍。 眼看着柴菲菲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柴晋等不及，便连纳了两名小妾入府。虽然说有萧文礼和萧文远在，哪怕那两个小妾都生出儿子来，也没有哪个敢越过柴菲菲的身份去。但是，柴菲菲总有一天要嫁人，柴晋和凌霜公主总有一天会老去。 假若柴菲菲同未来的兄弟姐妹不和睦，那么柴菲菲就等于失去了宁国侯府的支持。将来柴菲菲若是遇到了什么事，就等于没有了娘家，她总不能一辈子都依靠萧文远和萧文礼为自己撑腰。 除非，柴家给柴菲菲招一个上门女婿，让后让他们的儿子来继承爵位，但是柴菲菲却偏偏一门心思地想要嫁给萧文远。而萧文远，是绝对不可能入赘的。 除非，柴菲菲真的嫁给萧文远当妃子，还能够盛宠不衰。偏偏萧文远只将柴菲菲当做妹妹，完全没有要纳她入后宫的意思。 仔细想来，柴菲菲的处境，其实也是很尴尬的。高不成低不就，她自己若是想不通，那就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她。 柴菲菲乍一见到萧文礼，还是觉得比较亲近的:“是啊，吟心请我们几个在这里吃饭，我们则是为了祝贺吟心身体康复的。” 柴菲菲说着，指了指正站在楼下仰望楼上的唐吟心等人。 唐吟心、蔺漪儿、南宫蝶雨见萧文礼朝三个人看过来，忙曲膝行礼道:“臣女见过睿王殿下千岁。” 萧文远哈哈一笑:“诸位今日看来兴致不错。方才听说你们几个要摘梅花煮酒蒸茶做菜，本王一时好奇，所以才露个脸出来，不知道本王今日有没有幸尝一尝墨小姐的手艺。” 萧文礼这话虽然是对着楼下的三个人说的，可是实际上却是在征求墨芊芊的同意。 墨芊芊仍是很恼火，萧文礼都这样说了，她还能够拒绝不成? “臣女不敢。能够为王爷煮酒蒸茶，是臣女的荣幸。”墨芊芊堵着气道。 “如此，那就有劳三位小姐快快将梅花拿上来吧，本王可是馋的很，已经等不及了。”萧文远也不同墨芊芊客气，反正他就是喜欢看墨芊芊生气的样子。 唐吟心和、南宫蝶雨三人互相看了看，忙抱着梅花进了听雪阁。睿王殿下的命令，那可是不能违逆的。说不定就被睿王殿下一个不高兴给盯上了，那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天王老子都能惹，就是睿亲王萧文礼不能惹，这已经是众人公认的铁律。 墨芊芊也不急着，而是先将香雪阁里的酒炉和茶炉都安置好了，煮了酒，蒸好茶，这才准备抱着没用完的梅花去应付萧文礼。 唐吟心见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忍不住有些担心道:“芊芊，你还是快些过去吧。若是惹了睿王殿下不高兴，可就糟糕了。” 蔺漪儿则是嘟着嘴:“可是墨姐姐还没用梅花做菜呢。” 柴菲菲也似乎并不着急:“我觉得应该没事，其实礼哥哥人很好的，不会为难芊芊一个小女子的。” 第219章 睁眼说瞎话 南宫蝶雨道:“睿王殿下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来为难一个小女子。但是，既然睿王殿下已经提出了要求，芊芊也已经答应了，就得兑现。所以，芊芊你还是赶紧去吧，剩下的我可以做。” 墨芊芊板着脸很是不高兴，这时，店小二在外面敲门道:“请问煮酒的小姐准备好了吗?旁边落雪阁里的那位公子叫小的来请小姐，说他等着小姐一起过去煮酒蒸茶。” “你回话，就说我马上过去。”墨芊芊隔着门回了一声。 墨芊芊叹了一口气，叫书韵将梅花抱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道:“那我先过去了，咱们稍后再见。” 几人目送这墨芊芊离开，就好像墨芊芊要去战场一般。 唐吟心有些担心:“芊芊应该不会又是吧?听她说过，她似乎是的罪过睿王殿下。万一睿王殿下为难她该怎么办呢?” 南宫蝶雨皱眉:“应该不会吧，毕竟睿王殿下一个大男人，不会那么小气记仇，为难芊芊吧。” 柴菲菲道:“应该不会。礼哥哥人其实很讲理，若是有什么误会，芊芊不如跟礼哥哥讲清楚。” 蔺漪儿道:“我刚才上楼的时候就嘱咐过书韵一会儿要机灵点儿，若是有什么不对，赶紧来告诉咱们，咱们好去救驾。” 墨芊芊和书韵跟着店小二来到落雪阁，墨芊芊这才知道，原来落雪阁是真的就在香雪阁的隔壁。 店小二让开道，对着墨芊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小姐请进。那位爷说，墨小姐一个人去就好了，其他人就在外面候着吧。” 墨芊芊站在落雪阁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略略有些不安的书韵道:“那你就站在外面等着，有事我会叫你。” “小姐小心些。”书韵忐忑道，将怀中的梅花递给了墨芊芊。 墨芊芊对书韵笑了笑:“放心吧，里面的人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家小姐我的。” 店小二推开门，墨芊芊迈步进去，店小二便在她身后关上了房门。 墨芊芊心头一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被关上的房门。 “还不进来说话?”萧文礼的声音响起。 墨芊芊回头，习惯性地环视了一下周围陌生的环境。只见落雪阁的空间比香雪阁大了不止一倍，装饰也更加富丽堂皇。香雪阁内整个空间都是通透的，一进门就能将里面所有的情景一览无遗。 但是在落雪阁门口的左手边，放着一张长方形的茶几，右手边和里屋之间隔了一扇硕大的屏风，要转过屏风才能够看见里面的情景。若是将屏风去了，估计还能在里面摆一张足能坐下十个人的圆桌。 墨芊芊站在门口，只能听见萧文礼的声音，看不见萧文礼的人。但是从萧文礼洋溢着欢快的调子里，墨芊芊能够想象出他此刻定然是带着一贯诙谐的笑意，正望着门口的方向等着她出现。 墨芊芊很是犹豫，就这样孤男寡女地单独相见，若是被传出了什么谣言，恐怕她不好解释啊。 墨芊芊暗恼，为什么每次见到萧文礼，她都会觉得有点儿心虚，明明她才是屡次被为难的那一个啊!为什么她堂堂墨家的大小姐一定要被萧文礼当成店小二一般使唤来给他煮酒蒸茶啊! “你是要本王亲自过去请你过来吗?”萧文礼又喊到，欢快的调子里带着嘲讽:“难不成本王是老虎，真能吃了你不成?” 他不是老虎，但是他比老虎还可怕。 墨芊芊腹诽了一句，定了定神道:“你这屋子里有点热，我缓缓。” 萧文礼听见屏风后面传来墨芊芊略略带着窘迫和怒气的声音，再看看身侧大大敞开的窗户，这个丫头还真是有趣极了，每每生气的时候，就喜欢睁眼说瞎话。 萧文礼憋着笑意，朝自己对面坐着的人看了一眼，萧文远淡淡抬眸撇了萧文礼一眼，随即优先地端起茶盏，轻轻吹开聚集在一起的茶叶。 萧文礼翻了一个白眼:“那你慢慢缓，什么时候缓好了，什么时候进来。左右今天本王是非要喝到你用梅花煮的酒、梅花蒸的茶，你想逃也是逃不掉的。哈哈!” 说完，萧文礼来故意朝萧文远扬了扬眉。 萧文远瞪了萧文礼一眼，他这么说，墨芊芊就更加不会进来了。 屏风后面的墨芊芊听见萧文礼的话身子一抖，怎么总觉得萧文礼这话说的有点儿登徒子的味道?刚刚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总觉得她就这么进去了似乎有些不大妥当。 “三哥素来都是这般没正形喜欢捉弄人，芊芊，你不要听他的，快进来吧。” 墨芊芊闻声颇感意外，萧文远?他怎么也在这里?今天他也不要上朝的吗? “陛……”墨芊芊“陛下”二字还没说出口，房门就又被小儿敲响:“公子，您要的酒炉和茶炉已经准备好了。” “就放在门口的茶几上吧。”萧文礼道。 店小二抱着东西进来，却见墨芊芊还站在门口，略略迟疑了一下，随后将茶炉和酒炉放下。这里面的公子真奇怪，自从进了落雪阁，他就一直再没见到人，端来的东西也都是放在外间的茶几上。 这位小姐就更奇怪，来了这么久，也不见她进去。可是，里面的公子分明说让他去旁边的雅间里邀请一位会煮梅花酒的小姐过来一起煮酒蒸茶的，他们不是朋友吗?可是见这位小姐满脸的不愿意，难不成她是被迫的? 店小二瞧见墨芊芊仍是皱着眉头一脸踌躇的模样，忍不住道:“这位小姐，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店小二回头看了一眼屏风，顿了顿，悄声对墨芊芊说:“若是墨小姐有什么事，小的可以帮忙。里面那位，是不是为难墨小姐了?” 墨芊芊微微一愣，不禁失笑。这小二哥大概是把里面的人当成是登徒子坏人了。 墨芊芊礼貌地笑了笑，也悄悄地对店小二到:“多谢小二哥的关心了。其实我与里面的公子是朋友，只不过因为某个人刚才惹到我了，所以我有些不高兴罢了。” 店小二点点头，笑呵呵地关门出去。 墨芊芊快步走出屏风，就见正对着她的萧文礼一手拖了腮，笑盈盈地看着她，而背对着她的那个人的身影，墨芊芊一看就知道正是萧文远本人了。 第220章 女侍卫 “看不出，刚才那个店小二还真是个热心肠的人呢。他以为我们兄弟两个要对你做什么啊?”萧文礼笑道。 墨芊芊也不理萧文礼，垂下眼皮的时候还顺势白了萧文礼一眼:“臣女见过陛下，睿王殿下。” 萧文远仍是没有回头，不过他就算不回头，也能够想象得到墨芊芊如今又是一副端庄雅正的模样在一丝不苟行礼的样子。想一想她端端正正行礼的模样，萧文远就觉得想笑。 萧文远弯唇，他就说吧，要是这个时候将墨芊芊给叫过来，她定然是又要生气的，不如等她和朋友们的聚会散了，再将人叫过来说事比较妥当。可偏偏萧文礼不听劝，非要这个时候请墨芊芊过来。 “过来坐。”萧文远拿过一只干净的茶杯，抬手倒上茶，动作语气都显得很是自然。 墨芊芊迟疑了一下，走过去站在一边却没有依言坐下。 萧文远抬头，却见墨芊芊微微低垂着脸，盛开的红梅扔被她抱在怀中，衬得她白皙的脸庞上也是一片红艳艳的颜色，煞是好看。 “哟，这身衣裳倒很是衬你，好看的很。”萧文礼的夸赞是真心的夸赞，但是配上他一向都显得不大正经的语气，就难免让人觉得他轻浮。 墨芊芊抿着唇没有说话，反而时将怀中的红梅花枝抱得更紧了一些。 萧文远一点儿都不怀疑，要是萧文礼再这么没正经下去，墨芊芊说不定会忍不住用怀里的梅花抽萧文礼一顿。说实话，萧文远觉得自己似乎很想看墨芊芊抽萧文礼。 “你将花枝抱得那么紧，一会儿这些梅花都被你揉得不成样子了，还如何用来煮酒蒸茶?”萧文远仍是一副淡淡的口气道。 萧文礼从墨芊芊的手中拽过一枝梅花，歪头看着墨芊芊道:“喂，我说墨大小姐，你就这么不待见本王啊?怎么一看见本王就不爱说话了啊?本王是老虎啊，能吃了你?” 墨芊芊忍不住离萧文礼远了一点，仍是垂着头默不作声。 萧文远看了萧文礼一眼，示意他收敛些，随即转头对一直静静地侍奉在一旁的剑歌道:“剑歌，你去讲外间的酒炉和茶炉搬进来吧。” 墨芊芊猛地抬头，这才发现除了萧文远和萧文礼，原来屋子里还有另外两个人在，看样子，应该都是萧文远的侍卫。 其中一个她见过，正是曾经同萧文远一起到墨府给她送过衣裳的剑歌。另一位竟然是个女子，长发高高地在头上束成马尾，身材高挑，一身干净利落的衣裳衬出她身上的英气，手中握着一柄长剑，正安安静静地站在萧文远的身后。 墨芊芊也曾有所耳闻，萧文远的身边有四大侍卫，剑歌、剑影、剑风、剑芷。而剑芷，正是个女子。相比这一位正是剑芷了。 墨芊芊不由得多看了剑芷一眼，总觉得她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却见剑芷瞧见自己正在打量她，遂对着墨芊芊轻笑着点头示意。而剑芷这个示意性的笑容，却突然勾起了墨芊芊的记忆。 怎么是她?墨芊芊心中无比惊讶，这个女子的相貌，如果给她戴上银面具遮住上半边的脸，那模样同墨芊芊记忆中的某个面容便能够完美地重合在一起了。 是她，墨芊芊曾不止一次在百里繁花身边见过的人，醉音阁里最是擅长舞剑的婢女，芷儿。 芷儿，剑芷! 真的是芷儿吗? 墨芊芊瞪圆了眼睛，可是越看就越觉得这个女侍卫剑芷就是芷儿。不过，墨芊芊并没有问出心中的疑问，她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奥妙。 百里繁花身为萧文远的下属，剑芷又是萧文远信任的侍卫，萧文远若是要安排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在百里繁花身边，要方便两边互通消息，要出现在醉音阁也不会引起人怀疑的，还要能够自由出入宫廷的，那剑芷以舞剑婢女的身份进入醉音阁，是再合适不过的。 剑芷见墨芊芊看着自己的目光从疑惑到一片清明，遂笑着对墨芊芊行了一个抱拳礼:“墨小姐果然认出我了。” 墨芊芊也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你果然是剑芷。我听说百里姐姐带着你出远门了，既然你人在这里了，那想必百里姐姐也回来了吧。” 剑芷点点头道:“尚未，按照行程，百里小姐应该是明天一早到京城。” 百里繁花竟然没有同剑芷一起回来?墨芊芊心中疑惑，但这件事似乎并不是她该追问的。 “墨小姐，请。”剑歌架好了酒壶茶炉，将放着煮酒蒸茶用具的托盘放到了墨芊芊的面前，同时递给墨芊芊的还有一条专门用来束衣袖的襻膊。 “多谢。”墨芊芊颔首，接过托盘:“既然陛下和王爷想尝一尝梅花煮的酒，和梅花蒸的茶，那芊芊就献丑了。” 墨芊芊客气了一句，起身端着托盘来到炉前，将宽大的衣袖用襻膊束起，对剑芷道:“不知剑芷姑娘是否愿帮我?” 剑芷看了看萧文远，萧文远点点头，剑芷则将剑插在腰间来到墨芊芊的面前:“以前在醉音阁，总看到墨小姐和百里老板一起煮酒谈天，我就很好奇，原来这花也是可以用来煮酒的。” 墨芊芊也不在乎旁边还有人看着:“其实，不止是花可以用来煮酒，连药材也是可以用来煮酒的。” 剑芷点点头：“药材泡酒我倒是知道的。” 墨芊芊笑道：“其实原理都一样，只不过有的药材适合用来泡，有的则适合用来煮。” 萧文远和萧文礼听着墨芊芊和剑芷聊煮酒，墨芊芊就好像没事儿人一般，自顾自地煮酒，将其他人都当成了萝卜白菜，仿佛别人都不存在一般。 萧文礼重要忍不住了：“墨大小姐，还没好吗？本王饿了。” 墨芊芊却道：“还要稍等片刻。王爷饿了，桌上不是有许多吃食吗？这酒喝茶，也不能当成食物填饱肚子啊。” 萧文礼被抢白了一顿，鼓着腮帮子，不甘心地坐下来安静地等着。墨芊芊很开心萧文礼能够安静地等待片刻，她不想一边忙着煮酒，一边忙着蒸茶，还得一边应付萧文礼各种各样奇怪的问题。 反观萧文远，自始至终都不曾多说一句多余的话，一直静静地看着墨芊芊每一个动作，仿佛他原本就是不存在一般安静至极。 第221章 看得透彻 又过了许久，墨芊芊终于直起身子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对一直在旁边安静帮厨的剑芷道:“好了，上桌吧。” 萧文远这才动了动眉梢，将握在手中许久的那杯茶轻轻地放在了桌面上。 酒香茶香混着梅花香，飘满了整间屋子，不止是萧文礼觉得很惊讶，萧文远也觉得很惊讶。 剑芷和剑歌帮忙将酒壶和茶壶摆上了桌，墨芊芊净了手跟，解开襻膊站到桌前，却并没有坐下，而是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恭敬地立在一边。 萧文远知道墨芊芊不愿意在外人面前太过随意，因此也没有勉强她一定要坐下来。 萧文礼迫不及待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不错，好酒。”又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嗯，茶也不错，梅香清冷，很是特别。” 萧文远尝了尝，也不由得夸奖道:“的确不错，同我在墨府喝过的那一杯，是云泥之别了。没想到原来你蒸茶也是能蒸的这么好的，有些出乎朕的意料。” 墨芊芊道:“臣女只是不擅长烹茶，又不是不会烹茶。” 萧文远默了默，道:“也对，不擅长并不等于不会。” 墨芊芊附和道:“陛下说的是。会，却也不代表擅长。” 萧文礼道:“你们俩在说什么会不会擅长不擅长，说的我都头晕了。” 墨芊芊眨了眨眼，决定捉弄一下萧文礼:“我们在讨论绕口令。” “绕口令?”萧文礼来了兴致:“什么是绕口令?” 墨芊芊想了想答道:“嗯，绕口令，就是念起来很绕口的一段话。这个具体的臣女也不太会解释，不如臣女举个例子，王爷跟着臣女念就知道了。” 萧文礼道:“会很绕口吗?本王可是公认的伶牙俐齿，还有什么话能难得住本王吗?你念来听听。” 墨芊芊想了想，挑了一段她认为比较难的绕口令:“红鲤鱼，绿鲤鱼，红绿鲤鱼。王爷多念几遍，就知道什么是绕口令了。” “这有什么难啊。”萧文礼不屑道:“本王年给你听。” “红鲤鱼，绿鲤鱼，红绿鲤鱼。”萧文礼得意道:“虽然是有点儿绕口，不过本王的口齿可是很伶俐的。如何，本王没念错吧?” 墨芊芊笑道:“王爷不要着急，王爷可以出加快速度，再念一遍。” “红鲤鱼，绿鲤鱼，红绿鲤鱼。” “再快一点，连着多念几遍。” “红鲤鱼绿鲤鱼红绿鲤鱼红旅鱼绿屡驴红绿屡屡……咝……”萧文礼咬了舌头，捂着嘴巴直喊疼。 “墨深深你六素故意成我滴吧!”萧文礼疼的咬字都不清楚了。 墨芊芊忍着笑:“王爷这话是从何说起啊?臣女哪里有胆子故意整王爷您?是王爷好奇，想知道绕口令是怎么说的。王爷还有没有兴趣?臣女还知道很多好玩儿的绕口令呢。” 萧文礼捂着嘴直摇头，再来，他的舌头还要不要了？ 萧文远忍着笑，剑歌和剑芷惊讶地面面相觑。他们还是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个女子敢这样戏耍萧文礼的。这个墨家的小姐可真有胆量。 “陛下，王爷，这酒也煮好了，茶也蒸好了，若是无它事，臣女就先告辞了。”墨芊芊曲膝道。 “啊？你这就要走啊？本王还没吃到你用梅花做的菜呢。” 墨芊芊不满，这个萧文礼，打断了她和好友们的聚会也就罢了，现在还得寸进尺，真要吃她用梅花做的菜啊！ “回王爷。梅花刚才煮酒蒸茶的时候都已经放进去了，没有了。况且，用梅花做菜需要很多时间，臣女还有朋友们在香雪阁等着，恕臣女失礼，今日实在是时间紧迫。” “你也不要着急。今日叫你过来，原本也是因为朕有事想要听你说，是又不方便露脸，所以才让睿王找了一个借口将你叫过来，原也并没有打算真的让你过来煮酒蒸茶做菜的。”萧文远放下茶杯淡淡道。 竟然是萧文远要见她，萧文礼才借口要她煮酒蒸茶叫她来的，难怪只叫她一个人过来，原来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萧文远人在这里。 墨芊芊疑惑地看向萧文远，不知道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萧文远使了一个颜色，剑歌与剑芷心领神会，双双退了出去。 萧文远要问的，是那天在芙蓉园诗会上的事，萧文远也并没有将自己救了墨芊芊和唐吟心的事告诉任何人，就是那天同萧文远一起去参加了诗会的萧文礼，也只知道萧文远同自己有一段时间是分头行动的，但萧文远具体做了什么，萧文礼也是不知道的。 不过今天之后，萧文礼便会知道那天他和萧文远分开之后，皇帝陛下究竟去做什么了。 “朕听说你在查那天在芙蓉园诗会上，唐吟心落水的事？”萧文远说话做事素来喜欢开门见山直来直去。 什么什么，你居然在查那件事？”萧文礼看傻瓜一样瞪着墨芊芊：“你这个丫头还真是不知道死活，你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是有人要害唐小姐，实际上却是有人趁机想要破坏唐郑两家的联姻。背后究竟还会牵扯出多少隐秘之事，幕后主使者究竟是哪路神仙，这些可都不是你这样的小丫该参合进来的。你既然救了唐小姐，你便好好受了唐家和郑家的谢意便是，没事做瞎查什么！” 萧文礼说着，就有些生气起来，不过更多的还是担心墨芊芊的安危。 “总之，这件事，绝对不止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那幕后主使者若是铁了心要唐吟心的命，恐怕一计不成会再生一记。要我说，你以后最好同那个唐小姐保持距离，至少在她和郑书棋完婚之前，少和她来往。万一被她连累死了，你连哭都来不及。” “王爷，我知道那天吟心落水是被人陷害，我也知道这件事是背后有人精心安排，想要破坏唐郑两家的联姻。我知道郑家素来是支持陛下的，而唐祭酒素来不参与党争，幕后主使者必然是不希望看到陛下通过郑家将国子监攥在手心里，从而壮大自己的实力。我更知道，吟心虽然躲过了这一劫，但是她身边的危机其实并没有解除。” 萧文礼惊讶地看着墨芊芊，并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小丫头，竟然早已经将这里面的事情看得非常透彻了。 第222章 贡品 萧文远轻笑：“我就说吧，她的有一和绝顶聪明的脑袋，早就将一切都看透了。” “的确是聪明，聪明的都有些过头了。若是身为男子，说不定还能考个状元什么的。”萧文礼的舌头终于恢复了正常。 “也算不上是聪明，只是这件事中间疑点太多，让人不得不多想罢了。”墨芊芊道。 萧文远瞧着墨芊芊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的模样，将方才倒好的茶水又往墨芊芊的方向推了一推:“墨小姐还是坐下来，事情咱们总得慢慢说才能说得清楚。” 墨芊芊犹豫了一下，仍是按照萧文远的意思坐了下来，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 萧文远这才满意地笑了笑，问道:“墨小姐，其实那天之后，我们也在派人查唐小姐落水的事情。但是，无意间得知还有另一波人在查探这件事情，我便想到应当是你在查。” 墨芊芊也不否认:“是，是我拜托蝶雨在查这件事，具体说来，其实是在查一个人。” 萧文礼道:“蝶雨?你说的是南宫蝶雨吗?” 墨芊芊点头:“不错。” 萧文远皱眉:“你们在查一个人?那可否告知你们在查的这个人是谁?同芙蓉园的事有什么联系?” 墨芊芊想了一下，便将那日捡到了红宝石耳坠以及自己同南宫蝶雨对其主人身份推断的结论告诉了萧文远。 “红宝石耳坠?”萧文远的眉宇之间拧得更紧了:“那日在湖心林的假山山洞里，你可没有告诉我还有红宝石耳坠这件事。” 墨芊芊不好意思道:“那天我的精神一直都紧绷绷得，吟心又昏迷着，要不是勉强支撑着，我也早就六神无主了，哪里还能顾得了那么多。我也是松了一口气之后，才想起红宝石耳坠的事，想到蝶雨交游比我广，才想到拜托蝶雨暗中去查这件事。” “等等等等，湖心林的假山山洞?那是怎么回事啊?”对于萧文礼来说，他所认为的重点永远都与别人不同:“老三，那天咱们俩个人分开行动之后，你究竟做了什么事?” 萧文远似乎并没有同萧文礼解释的意思，只是淡淡地一句带过:“墨小姐救了落水的唐小姐，而我又将她们藏到了湖心林假山的山洞里，免去她们二人被游园的人发现，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萧文礼才不相信那天的事情就是如此简单而已。 “四哥，那天的事情你若是想知道具体的细节，待回去我再找机会同你细说。”萧文远说完，又问墨芊芊道:“那你们可是已经查到那红宝石耳坠的来历了?” 说到这件事，墨芊芊几句觉得很是郁闷:“没有，这么久了，蝶雨竟然一点儿线索都查不到。按理说这么贵重的东西，并不是普通人家能够拥有，也不应该一点儿线索都查不到。” 萧文远道:“可否让我们看看那个红宝石耳坠?” “倒不是不给你们看。不过那红宝石耳坠我已经交给了蝶雨，想给你们看目前我也拿不出来。”墨芊芊忽而又想到了什么，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了一张轻薄的纸张，交给了萧文远:“不过，我倒是有一张那个红宝石耳坠的图纸，图纸与实物分毫不差，不知道你们看这个行不行?” “图纸也好。”萧文远接过图纸，刚刚看了一眼，心中猛地跳了一跳，抬头看了萧文礼一眼，又将图纸递给了萧文礼。 墨芊芊见萧文远看到图之后的表情瞬间变，也不由得心中一阵紧张，难不成这个红宝石耳坠子上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玄机不成? 萧文礼看了图纸一眼，也是神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看了半晌，才问墨芊芊道:“你确定这图纸上的东西跟实物分毫不差吗?” 墨芊芊点点头:“这图纸是我让蝶雨照着实物画给我的，而且我也很清楚地记得那红宝石耳坠子的模样，我可以保证，的确是分毫不差的。” 萧文礼同萧文远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墨芊芊忍不住问道:“怎么，这个东西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萧文远看着图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墨芊芊的问题。 这个图纸上的红宝石耳坠子，的的确确不是普通的首饰，但就上面的红宝石，也不是普通的红宝石，而是蜀地特有的红宝石。而且，这个红宝石耳坠的样式，尤其是金饰的部分上面雕刻的凤尾花花纹，萧文远和萧文礼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这种花纹在宫里女眷的饰品上相当常见。 萧文远清楚地记得，皇祖母生前的某一次生辰宴会上，母后和曹太后都献上了自己亲手绣的观音像，皇祖母一时高兴，便将蜀地新进贡的两对红宝石耳坠分别赏给了母后和曹太后。 且不说为何母后和曹太后为何同时想到了自己亲手绣观音像来讨皇祖母的欢心，但当时皇祖母给皇后和贵妃赏赐了同样规格的物品，可见当时的皇祖母的心是向着曹家的，想要通过此事来抬高曹妃的地位。 因此，母后虽然笑着收下了皇祖母的赏赐，却从未在人前配戴过这对红宝石耳坠。反而是曹太后当年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着这对象征着皇祖母看重的红宝石耳坠。 后来母后去世之后，按照父皇的旨意，母后生前的一应饰品衣物等物品通通都放在椒房宫里，好生保管着，母后的那对红宝石耳坠应当也是封存在椒房宫的。 但是，皇祖母去世之后，曹太后似乎就再也没有带过这对红宝石耳坠了。 难怪南宫蝶雨在外面无论如何都探出不到这红宝石耳坠子的下落，因为这红宝石耳坠子原本就是宫中的贡品，外面的珠宝店肯定是不会有贩卖线索的。 萧文远的心里很是沉重，这红宝石儿耳坠子原来两主人，绝对不会是母后，那就只可能是曹太后了。可是光凭这一点，也不能够判断究竟是不是曹太后在后面策划了唐吟心落水的戏码。 况且，这么多年了，曹太后是不是拿耳坠子赏赐了下面的宫人，或是赏赐了哪位官员的家眷，这个还都需要去查证一下才能明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已经不是墨芊芊等人能够插手去管的事件了。 第223章 不要查了 萧文远能够想到的，萧文礼自然也是能够想到的。萧文礼的脸色深沉如海，墨芊芊看的直心惊。 萧文礼和萧文远不同，萧文远总是喜怒不形于色，不管发生多么严重的事，别人都不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的想法或者情绪。萧文礼却总是习惯将所有的情绪都表达在脸上。 此刻，墨芊芊见萧文礼一脸严肃的模样，心中便知道这件事的隐情恐怕比她认为的还要严重许多。 良久，萧文远将图纸收回了自己的荷包里，一本正经地对墨芊芊道:“这张图纸，就暂且先留在我这里吧。后面的事，你不要再管了。告诉南宫蝶雨，让她也不要再查了。芊芊你要听我的话，这件事你真的不能再管了。” 萧文礼也极其严肃的警告墨芊芊道:“老四说的没错，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恐怕已经超出你的想象了。你要听老四的话，这后面的事情，真的不是你们能够插手的了。若是碰触到了什么人的禁忌，恐怕真的会给你们惹来杀身之祸。” 这一次，萧文远唤了墨芊芊的名字，而不是唤她“墨小姐”，墨芊芊一听，便知道萧文远这番话是无比严肃认真的。 墨芊芊听到“杀身之祸”四个字的时候，脸色顿时变了一变，她知道查找这背后的真相或许会有些危险，但是完全没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连萧文远都觉得有危险的地步。 看样子，萧文远和萧文礼似乎知道那红宝石耳坠的来历，可是让他们二人如此忌讳的，墨芊芊只想到了一个可能，这红宝石耳坠的主人，恐怕是宫里的人。 若真是如此，那这件事就真的不是她们能够插手的事了。 “我知道了。你们放心，这件事以后我都会装作没有发生一般，至于蝶雨那边，我也会告诉她的。” 墨芊芊从落雪阁出去的时候，苍白的脸色让书韵都吓了一跳。 “小姐，是不是睿王殿下为难小姐了?” 墨芊芊白着脸，用力摇了摇头:“没有，睿王殿下没有为难我。书韵，咱们先不回香雪阁了，你去问问店家二楼有没有空的雅间，就说是我有些不舒服，想借用片刻休息一下透透气。” 书韵见墨芊芊这般沮丧的模样，也不敢问墨芊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立即去找店家借房间。没一会儿，方才领墨芊芊和书韵来了落雪阁的那个店小二跟着书韵过来，对墨芊芊道:“墨小姐，二楼还有一间茗雪阁的雅间尚空置着没有人，虽然房间小，但是比较安静，墨小姐不如去哪里休息一下。” 墨芊芊点点头:“那就有劳小二哥带路了，房间我就借用一会儿就好，好吹吹风散散酒气。” 店小二点头笑道:“无妨，墨小姐想用多久都是可以的。” 墨芊芊趴在茗雪阁的窗口上，冰凉的风透过窗口吹进来，令她方才烦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关于萧文远说的事，墨芊芊想了很多，虽然不甘心，虽然很想亲手查出事情的真相，但是墨芊芊很清醒地知道，她必须按照萧文远说的去做。眼下她更该担心的，是现在让南宫蝶雨停止行动是否还来得及，会不会因为她的请求，南宫蝶雨已经惹上了麻烦，那样的话，她就真的太对不起南宫蝶雨了。 至于那红宝石耳坠子的主人，墨芊芊不想再查了，也不想知道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经既定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比纠缠过往更加重要的，是要提醒唐吟心湖心，千万千万不要再粗心大意着了别人的道。 书韵也学着墨芊芊的样子趴在窗口上望着远处发呆，虽然她不知道墨芊芊在想什么，但是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如往常一般安静的陪着小姐。若是小姐愿意，自然会对她说一说自己的心事，就算她没有本事开解，能让小姐吐一吐苦水，发一发牢骚，也是好的。 忽而，书韵看见楼下不显眼的一处角落里，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边，只有一个年纪约摸四十多岁的车夫蹲在角落一边抽着旱烟袋，一边频繁地往过道上看，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可是那马车上没有任何标志，也没有任何明显的特征，完全看不出来究竟是哪户人家的马车。 因为茗雪阁的位置本来就不显眼，茗雪阁下面正对着一排供人在此住宿休息的客房。但因为这个季节气候变冷，因此几乎没有人会在此住宿。眼下，客房外面便空荡荡的，显得尤其冷清。 这时，两个身穿了斗篷的身影映入了书韵的眼帘，她们走路的速度很快，一个穿着红色斗篷，一个穿着黑色斗篷，两个人皆身影纤细，个头也不管高，看身形，应该是两名女子。 二人来到马车旁，那名车夫忙起身恭敬地朝着穿红色斗篷的人鞠了一躬，红色斗篷的女子转身似跟黑斗篷的女子说了什么。书韵伸长了耳朵，但是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她根本不可能听到任何的声音。 那红斗篷的女子突然回头望了一眼，书韵认出了她，好奇道:“咦，小姐，那个是不是曹小姐曹慧兰啊?她今天也来了听雪阁吗?咱们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得到啊?” 墨芊芊顺着书韵指的方向望过去，恰好，那红斗篷的女子再度回过头来瞧了一眼身后，这一转头，侧脸恰好被墨芊芊看了个正着。只见她行色匆匆，眉目之间还隐隐带着一丝的怒意，那张美艳的面孔，不是曹慧兰又是什么人? 墨芊芊不由得被楼下的三个人吸引力注意力，却见曹慧兰又同身边的黑斗篷女子说了什么，那黑斗篷的女子便先扶着曹慧兰上了车，然后自己也跟着上了车。 那就黑斗篷的女子，应该是曹慧兰的婢女。可是这主仆二人打扮成这幅模样来了听雪阁，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呢?墨芊芊很是好奇。 “书韵，好好发挥发挥你听八卦的本事，去打听打听，曹慧兰到这来是来干什么的，或者是来见什么人的。仔细点儿，别被人发现了。” 书韵点点头:“好的小姐，婢子这就去。不过，小姐还要待在这里吗?总这样吹风，当心着凉。” 墨芊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脸颊，抖擞了精神道:“不了，你顺便同小二哥说一声，就说我回香雪阁了，多谢小二哥行方便。” 第224章 后怕 香雪阁里的众人见到墨芊芊回来，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墨芊芊只说睿王叫她煮了酒蒸了茶，便让她回来了，众人见她神色淡然没有任何的不妥，便也只以为萧文礼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至于萧文远也同萧文礼在一起以及三个人谈话的内容，墨芊芊半个字都没有透漏。 几个人说说笑笑，直到蔺海晨派人来接蔺漪儿回家，众人这才散了。 墨芊芊特意多留了一会儿，说自己也要等墨轩一起回家，见众人都下了楼，才拿出自己的帕子，从早已冷却的酒炉里捡了一块黑炭，在帕子上写了几个字，叫书韵追上南宫蝶雨。 南宫蝶雨的马车刚走了没几步远，就被气喘吁吁的书韵给追上了。 书韵将帕子递到南宫蝶雨面前道:“南宫小姐，您的帕子方才落在听雪阁了，我家小姐看见了，叫我赶紧给您送过来。” 帕子?南宫蝶雨疑惑地看了看手中的帕子，她今日并没有丢什么帕子啊? 见书韵一副不将帕子送到就誓不离开的样子，南宫蝶雨心头一动，笑着接过了帕子道:“的确是我丢了的帕子，我都没有注意到。书韵，回去替我多谢你家小姐了，就说我会好好保管这帕子的。” “那婢子就回去了。”书韵目送着南宫蝶雨的马车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 马车上，南宫蝶雨的贴身婢女连翘掀开马车的后窗帘忘了一眼尚站在原地的书韵，奇怪道:“小姐，您今天出门就带了一块帕子啊，怎么会丢帕子呢?是不是墨小姐弄错了。” 南宫蝶雨笑笑:“不，芊芊她没有弄错。或许她是想借此给我传达什么消息。” 南宫蝶雨说着，展开了帕子，就见上面赫然用黑色的木炭写了几个字:“耳坠之事，莫要再查。近期最好不要单独出门，注意安全。” 南宫蝶雨心中一惊，不明白墨芊芊之前还很关心红宝石耳坠的事，为何突然就改变了注意，让她不要再查这件事?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 思前想后，之前墨芊芊回到香雪阁之后，她的愉悦开心似乎都显得比较刻意，这时又叫书韵给自己递了这么一句话，似乎墨芊芊的变化就是从见过了睿王之后才开始的。 南宫蝶雨皱眉，墨芊芊突然给自己传递了这个消息，如果真的同睿王有关，那定然是睿王知道了她们的动作，因而警告了墨芊芊。至于睿王为什么不让她们再查这件事，原因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她们的动作触碰到了睿王的利益，因此惹了睿王不高兴。若是如此，那么芙蓉园诗会的事恐怕就同睿王有关了。 第二种可能，那就是这件事背后的牵扯太多太深，已经不是她们这些深闺的女子能够插手的了。睿王为了她们的安全，这才让墨芊芊赶紧罢手。 但是据南宫蝶雨的了解，睿王和当今天子关系甚笃，应当不会做出阻碍天子笼络自己势力的路。那么，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南宫蝶雨不由得脸色发白，想一想，都觉得有些后怕。也不知道自己这些天查来查去有没有惊动幕后主使的人。若是自己被人盯上了，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不管有没有，她都应该听墨芊芊的话，近期最好不要单独出门。 南宫蝶雨想到这里，忙叫车夫加快了速度，尽可能追上了先行离去的唐吟心和柴菲菲二人的马车。 香雪阁，墨芊芊听书韵传达了南宫蝶雨的话，这才放下心来，向后瘫痪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南宫蝶雨是个心思敏慧的，定然能够洞悉其中的原因。 “小姐，睿王殿下究竟跟您说了什么啊，为什么您突然让南宫小姐不要再查红宝石耳坠的事了?”书韵见墨芊芊似是有些虚脱的疲惫模样，忙倒了一杯茶给墨芊芊润嗓子。 墨芊芊接过来一口喝了，仍是觉得有些口渴，于是将茶杯递给书韵:“书韵，再给小姐我倒一杯。这一天到晚紧张兮兮的，小姐我的精神都要崩溃了。要是再这样下去，你家小姐我恐怕得英年早逝了。” “呸呸呸!小姐不许胡说，快快把这些晦气的话都呸走。”书韵重新倒了一杯茶递给墨芊芊，她非常不喜欢墨芊芊总是将生啊死啊这样的话挂在嘴上，还说的如此随意。 墨芊芊嘿嘿笑了笑，坐直了身子，又摆出了严肃的模样:“书韵，我之前让你去查曹慧兰为什么会出现在听雪阁你可查到了什么?” 书韵却难得露出了一个苦恼的表情，以往对于打听八卦这件事，书韵可是很拿手的，可今日偏偏就在这件事情上碰了一鼻子的灰。 说到这个，书韵就很不开心:“小姐，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跟那个店小二聊天，人家才多跟我说了两句。说来，这听雪阁的规矩好生奇怪，对于来往的宾客，所有的信息都不能对外透漏半个字。不过就是来吃喝玩乐的客人嘛，有什么需要保密的。来这里的人，谁还互相不认识谁啊。” 书韵鼓着腮帮子，觉得自己今天这笔生意真是做的亏透了:“那店小二看着老实，没想到竟是个见钱眼开的。我花了一锭银子，才从他口中套出了一些消息，可是也没什么用。那个店小二只说他是见过一个穿着红斗篷的小姐来过，在瑞雪阁待了有足足两个时辰的时间才离开。不过，他并不知道那位小姐姓什么，也没见任何人去瑞雪阁拜访过她。从头到尾，她似乎都是一个人和自己的婢女待着的。可是，这些消息有什么用啊，说了还不是跟没说一样。” “那个店小二确定没有任何人进过曹慧兰的雅间吗?”墨芊芊觉得很奇怪，今天天气这么冷，难不成曹慧兰到了听雪阁，就只是为了欣赏美景吗?竟然没有邀请任何好友一起前来?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啊。 按道理讲，这些大家闺秀们平日里闲的很，有这样好的机会，定然会约上三两个好友一起出来游玩一番，顺便再显示一下自己的才情和多愁善感的少女胸怀。一个人出来就为了看雪?曹慧兰可不像这样无聊的人啊。 第225章 掩人耳目 “按道理说不能啊?最近听说曹太后正逼着陛下立后选妃，曹慧兰对皇后的位置势在必得，这个时候还会有心情出来游山玩水?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墨芊芊自言自语道。 “的确是很奇怪。而且，不仅是那个曹小姐很奇怪，就连墨晴小姐也是奇怪的很呢。”书韵嘟嘟囔囔道。 “墨晴?你说墨晴?”墨芊芊闹钟灵光闪过，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坐直了身子，急急地问书韵道:“书韵，你快说一说，墨晴她又是怎么个奇怪法了?” “啊?墨晴小姐?”书韵尚有些迷茫:“是因为小姐觉得曹小姐一个人来听雪阁奇怪，所以婢子才说墨晴小姐一个人来听雪阁也很奇怪啊。” “你说墨晴也是一个人来的听雪阁?你见到她了?”墨芊芊急急问道。 书韵点点头道:“是啊，我之前偷偷去看了看瑞雪阁里的陈设，瑞雪阁比香雪阁小一些，但一应用具还是很齐全的。后来我从瑞雪个回到香雪阁的时候，正好同墨晴小姐今日带来的婢女撞见，但是，墨晴小姐带的婢女看起来有些面生，同之前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个婢女并不是同一个人。婢子记得，墨晴小姐经常带在身边的那个婢女的名字叫……叫……” “叫粉黛。”墨芊芊接话道。 “对对对，就是叫做粉黛的。但是这一次，墨小姐带的却并不是粉黛。”书韵回想着之前看到的那个婢女的模样，肯定的点点头道:“没错，绝对不是粉黛。我当时还很奇怪地多看了她几眼，但是那个婢女，怎么说呢，给婢子的感觉是她身上似是有一种很冷的气息，但并不是那种性子冷傲的冷。然后，婢子就看见她进了墨晴小姐所在的芳雪阁里。” 书韵歪着头继续回忆道:“芳雪阁和瑞雪阁正好挨着，当时，们就开了一条缝，婢子正好经过门口，看见墨晴小姐一个人坐在窗边喝茶，但是她对面的桌子上却有一只茶杯，婢子看见那茶杯里还冒着热气呢，里面应当是有热水之类的东西。婢子还问了店小二，墨晴小姐今日也是一个人来的，除了墨晴小姐的婢女，也没有任何人进出过芳雪阁。而且曹小姐离开之后，婢子看见墨晴小姐也离开了。” 书韵越说就越觉得迷惑:“所以啊，小姐不觉得墨晴小姐一个人来听雪阁也很奇怪吗?而且，还带着一个面生的婢女，她似乎还跟那个婢女一起喝茶，不然为什么会用两个茶杯呢?以墨晴小姐的性子，她的婢女怎么敢跟她同席而坐啊?” 墨芊芊眯着喃喃道:“没错，是很奇怪。曹慧兰奇怪，墨晴也很奇怪。一个人喝茶，两个茶杯，面生的婢女，还有紧挨着的房间?” 墨芊芊冷笑，曹慧兰和墨晴是什么关系，那可是打小就混在一起玩儿的闺蜜好友，曹家看中的是桓府的万贯家财，桓府看中的是曹家的人脉。要不是曹家的扶持和牵线搭桥，当年墨灵也不可能顺利地嫁进安王府，成了安王府的正妃。 瑞雪阁和芳雪阁就挨着，就算墨晴和曹慧兰都是单独到了这里，可两位主子在雅间里喝茶，两个婢女不可能一直在屋子里伺候着，少不得要进进出出忙里忙外端茶倒水点菜换餐具什么的，怎么可能从始至终都没有碰面呢? 之前曹慧兰离开的时候，墨芊芊无意间看见了穿黑色斗篷的女子的侧脸，正是曹慧兰身边最看重的婢女白露。对于白露，想必熟悉曹慧兰的人，没有人不认识。在曹慧兰的身边，白露可以算是曹慧兰身边的大管家了。 能够让墨晴单独带出来的婢女，应当也是墨晴身边相当看中的人了，怎么可能不认识曹慧兰的婢女白露?就算那个婢女不如粉黛经常跟着墨晴出门应酬，以墨晴万事都喜欢未雨绸缪的性子，应当是会要求身边的人将她经常往来的闺秀极其经常带在身边之人的模样通通都记在心里才对。且不说墨晴了，就是她也会要求书韵至少将自己经常来往的几位闺秀的贴身婢女认清楚。 所以，就算白露不认识墨晴的婢女，那墨晴的婢女也十有八九应当是会认得白露的。 可是，墨晴和曹慧兰竟然一直都单独呆着，并不知道对方就在隔壁的雅间?怎么想，这个可能性都是很小很小的。 若说墨晴和曹慧兰两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交集，墨芊芊可不会相信。好巧不巧二人今日都独自带了婢女来，好巧不巧二人恰好就坐了隔壁，好巧不巧墨晴今日正好带了一个面生的婢女来，好巧不巧墨晴的对面就正好放了另一只茶杯，好巧不巧二人就先后脚离开了听雪阁? 墨芊芊早就说过了，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而是人为的了。 墨芊芊笃定，这两个人今天一定是偷偷约在这里见面的，只是她无法得知两个人究竟说了些什么。不过，墨芊芊想都不用想，就可以推断她们说的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否则，也不用如此偷偷摸摸费尽心机掩人耳目了。 “今日的事，你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好了，不许告诉任何人。”墨芊芊嘱咐了书韵一句:“对了，你去看看兄长什么时候回家?就说我还在香雪阁等着他一起走。有些事，我得先和兄长单独谈一谈，看看兄长有什么想法。” 书韵领命出去，回来的时候，连墨轩也一起带了回来。 墨轩进了香雪阁，见墨芊芊一个人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拿着一只筷子正在面前的凉菜盘子里戳来戳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墨轩无奈地笑着叹了一口气:“怎么今日我出门的时候你还好好的，这会儿却这般满腹心事的模样。难不成和你那几个小姐妹相处的不愉快，又或者有什么人胆大包天惹了我们墨家大小姐不开心了?” 墨芊芊抬起眼皮看着墨轩:“是啊，是有人惹我了啊。唉，我都羡慕死漪儿那个小丫头了，有那么好的哥哥，出门给送过来，回家还要亲自来接。我嘞?兄长对我可真放心啊，也不怕我遇到坏人啊。” 第226章 心结 墨芊芊以为墨轩会说什么“若是坏人遇上你，那么坏人最应该担心的是他自己”之类的话来同自己抬杠，没想到墨轩却没有任何的反驳，而是沉默了片刻之后，一脸认真地抱歉道:“嗯，这次是我不对，下次一定注意。” 墨芊芊简直惊呆了，抬眸一脸茫然地看着书韵，却见书韵笑盈盈地说道:“少爷打小就最疼爱小姐了。若是少爷在春闱上中了榜，以后势必是要常年留在京城的了。以后有少爷在，许多事小姐也能更加轻松一些了，老爷也能更加安心一些了。” 墨芊芊干笑了两声，虽然说有一个哥哥护着的日子是很美好，但是她更怀念同墨轩斗嘴的日子啊，还是从前那个三句话里有两句都要怼自己的墨轩让墨芊芊觉得更有安全感更真实。 “呵呵，没事没事，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墨芊芊想了又想，觉得还是要表达一下自己真是的想法:“其实我觉得，还是从前无论干什么都喜欢挑我刺的墨大少爷比较亲切。墨大少爷，我求求你了，不要跟我这么温柔地说话成吗?真的，你每次跟我这么说话的时候我就好紧张，生怕是自己又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 墨轩没好气地瞪了墨芊芊:“死丫头，给你点儿好脸色，就要上房揭瓦了是不是?” 墨芊芊用力点头:“对对对，这才是墨大少爷跟我说话时候的正常打开方式，这样就叫我放松多了。” 墨轩臭着脸，瞧见墨芊芊捂着胸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头刚刚窜起的小火苗便瞬间又熄灭了下去。 其实，听见墨芊芊说这样的话，墨轩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并不能怪墨芊芊，这么多年，他基本不在家，每每在家的时候，还看墨芊芊横竖都不顺眼，更别提有任何的好脸色了。 这几年，墨芊芊的变化这么大，墨轩不知道她究竟经过了什么样的心路成长历程，但是作为兄长，仔细回想一想，他其实做的真的有些过分了。就算墨芊芊是真心抱怨她不如别人家的兄长那般贴心，也并不为过。 因此，墨芊芊想要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店铺的时候，墨轩才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墨芊芊张罗好了一切。这其实，又何尝不是他作为兄长对妹妹的一点补偿?可即使如此，当时墨芊芊接受他的帮助的时候，也是明着暗着推辞了好几次的。 从前心中许多打不开的结，想通了之后再来回想，忽然发现往事其实也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令人愤恨。只是有的时候，那些情绪需要一个发泄口罢了，而当年母亲的死所造成的痛苦，却让墨芊芊成了他的发泄口。 墨轩想通了这些，自然也想变回了当年那个宠爱妹妹的温柔哥哥。可是现在，他想多对墨芊芊好一些，弥补自己过去对家人的忽视，墨芊芊竟然觉得有些不适应，这才是令墨轩觉得愧疚的地方。什么时候开始，在墨芊芊的眼里，他对她这个妹妹温柔地说话，都变成了一件不正常的事情?这究竟是他的悲哀，还是墨芊芊的悲哀呢? 人心的种种复杂的感情，说不清，真真是说不清楚啊! “好了，别闹了，休息好了，咱们也回家吧。书韵说你有事情想跟我商量，天色也不早了，你且收拾收拾，咱们上了马车，路上再说吧。”说完，墨轩见率先起身出去了。 墨芊芊望着墨轩离去时冰冷冷的背影，无奈地对书韵耸耸肩道:“也不知道你家大少爷前世是不是被气死的，因此这辈子总是莫名奇妙地不开心，莫名其妙地在生气。” 书韵则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劝说芊芊道:“小姐是旁观者迷，婢子则是旁观者清。其实，少爷对待别人，一直都是彬彬有礼温和淡漠的模样。只有面对小姐的时候，少爷才会容易生气容易郁结在心耿耿于怀。那是因为，少爷和小姐兄妹之间这么多年的龃龉隔阂，少爷和小姐还没能彻底地放下罢了，尤其是小姐您。虽然小姐大病了一场之后忘了许多事，但是潜意识里对于少爷还是有着心结的吧。毕竟小的时候，少爷是那么宠爱小姐，其他人见了，都羡慕小姐有一个这么好的兄长。” 墨芊芊不语，原来，她和墨轩之间的问题，书韵看的最是清楚明白。的确，虽然她不是原主，但是对于墨轩，她心中仍是对墨轩之前的态度有着些许计较的。 身为兄长，竟然不相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这样的亲情，实在令人没有安全感。而墨芊芊的上一世，偏偏又是被亲情狠狠伤害过的人。因此，在这一点上，墨芊芊比其他人更加敏感，更加不容易谅解墨轩之前的态度。 “唉，或许你说的对吧。有的时候，在某些事情是，我也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过于敏感了。可是，人心这个东西，并不是自己想要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不过，我会努力学着去适应就是了。” 墨芊芊起身，动了动因坐久了有些发酸的腰肢:“走吧，兄长还在马车上等我。听雪阁距离墨府还是有些远的，回去太晚了，父亲也是要担心的。” 从听雪阁回到墨府，就算是做马车，也需要差不多一个多时辰的路程。芙蓉园比之听雪阁其实也没有近多少。 墨芊芊不大明白为什么似这般风雅的集会场所都距离城中心这么远，或许正如墨轩所言，只有远离的城里的喧嚣和繁花，人们才能真正地静下心来舞文弄墨。 不过，这样也是有好处的，那就是墨芊芊有足够的时间，同墨轩在回家的路上顺便聊一聊她今日见了萧文远和萧文礼的事。 既然决定要慢慢适应兄妹之间的相处模式，墨芊芊几句决定有些事情不再瞒着墨轩。于是，墨芊芊不止将今天自己见过了萧文远和萧文礼的事情同墨轩说了，还讲自己早就同萧家两兄弟认识的事情说了。 但是，出乎墨芊芊意料的是，墨轩并没有觉得太奇怪，这才从墨轩的口中得知自打萧文远第一次上门给墨芊芊送衣裳的时候，墨轩见就已经开始怀疑萧文远的身份了。 第227章 习惯了一个人 萧文远这般品貌和气度皆不俗的年轻公子，家世应当也是相当不俗的。 后来得知萧文礼就是墨芊芊口中的萧四公子，墨轩就已经肯定了萧文远的身份。但因为墨芊芊一直没有说出自己认识萧文远和萧文礼的事，墨轩便也没有问。 墨轩其实一直以为墨芊芊在郑家宴会之前，是不知道萧文远和萧文礼身份的。但墨轩也没想到墨芊芊早在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确实让墨轩也很意外。 墨芊芊自然也没有瞒着自己便是璇玑公子的事，也因为璇玑公子这个身份，才同萧家兄弟二人有了牵扯，唯独没有提过萧文远是醉音阁幕后之主的事情。 对于墨芊芊便是璇玑公子的事情，墨轩似乎也没有多大的意外。墨轩见墨芊芊疑惑，不由得鄙夷她，其实他和父亲早就猜到墨芊芊就是璇玑公子了。相似的琴声，还有那段时间墨芊芊莫名其妙一出门就半天不见人，什么给某个富贵人家的小姐教琴，通通都是幌子罢了。 还有郑家宴会上，那个璇玑公子因受伤退场，墨芊芊却因为琴技高超备受好评，之后璇玑公子便离开了醉音阁。这一切的一切，作为父亲和兄长，怎么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察觉不到。 偏偏墨芊芊还笨的出奇，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秘密早就已经被墨子谨和墨轩洞悉了。只是二人怕墨芊芊为难，才没有揭穿罢了。 对此，墨轩着实非常鄙视墨芊芊，觉得自己有必要训练一下墨芊芊那根不大敏感的神经，以免将来嫁了人，被婆家人给吃得死死的，自己被卖了还再替人数钱。 墨芊芊也很无奈，她周围的人都太复杂了，她的小脑袋瓜着实有些应付不了啊! 墨芊芊将芙蓉园诗会的事和今天萧文远对自己说的话都告诉了墨轩，墨轩的脸色阴沉的很是难看。 芙蓉园诗会那天有关唐吟心落水的事情可是没有传出半点风声，街头巷尾传开的，也只有那个籍籍无名却夺得了赛诗会魁首的神秘男子，以及在投壶比赛中曹慧兰和柴菲菲并列第一，但是曹慧兰却大方地将奖品全部让给了柴菲菲的事。 还有，便是唐家小姐在诗会上受了风寒，大病了一场，郑二公子为了给未婚妻冲洗，便提议将二人的婚期提前，没想到两家的长辈竟然允了。果然婚期一提前，唐家小姐的病就渐渐好了起来。 这些事情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更加不会有人能够联想到唐吟心的一场病竟然是这么来的。 墨轩更加想不到，这件事情，墨芊芊竟然也被牵扯了进去。她不仅牵扯了进去，还对自己的父亲和兄长隐瞒了这么长的时间，实在该打。 墨轩很不高兴，他不敢想万一墨芊芊救唐吟心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他和父亲该如何面对。 “我的父亲在你的心里，究竟算是什么人?”墨轩的语气平静得令墨芊芊觉得有些心惊。 “呃，你们当然是我的亲人啊?”墨芊芊答道。 “你真的将我们当做你的亲人了吗?”墨轩问道。 墨芊芊不解地看着墨轩，诚然她并非原主，但是对于墨子谨和墨轩，墨芊芊还是很重视的。毕竟，他们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 墨轩见墨芊芊并不知道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你既然将我们当做亲人，为何遇到这么大的事，你都对我们只字不提?而且还隐瞒了这么长的时间?” “你宁愿同外人商量，让外人帮你，你都不愿意告诉我和父亲，在你的心里，我们都是没用的人，不能够保护你帮助你是吗?”墨轩对墨芊芊的做法感到非常得气愤，同时又觉得有些伤感。 小的时候，无论墨芊芊遇到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找他这个兄长来解决。可是现在，墨芊芊却连说都不愿意对他说了。 墨芊芊沉默，她其实并没有想到那么多，只是前世的她已经习惯了凡事都自己一个人来拿主意，自己一个人来做决定，自己一个人来解决问题，因此重生之后，这个习惯也一直延续了下来。可是她又该如何同墨轩解释呢?总不能说她其实是借尸还魂吧!就算她说了，墨轩只怕也是不会相信的。 “其实关于这件事情，我一直都觉得越少的人知道越好，毕竟这件事情的背后有太多的可疑之处，我是无意间撞上，自然不愿再将更多的人拖进来。咱们家里，有我一个人被牵扯进来就够了，何必还要搭上你和父亲?再说，我不告诉你们，其实也是怕你们替我担心啊。” “是啊，的确是要担心你的，我连我自己的妹妹什么时候学会的游水都不知道。看来我这个兄长，是当的真的很不称职了。”墨轩郁闷道。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你，你知道的，我忘了许多事，所以我究竟是怎么学会的游水什么时候学会的，我都不记得了。所以，纠结也没用。”墨芊芊这一次干脆连理由都不愿意想了，左右是一笔糊涂账，就让它糊涂着好了。 “也罢，你毕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儿了，有些事，你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考量。这样也好，至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墨轩叹了一声道:“也罢，其他的咱们就不争论了。我只是希望，对于我和父亲，你能够多一些信任和依靠。” 墨轩这话说的有些寂寞，可停在墨芊芊的耳中，心中却是涌起了一丝温暖的感觉来。 她不希望让墨子谨和墨轩为自己担心，其实也有私心在，她并不想太麻烦这两个人，她毕竟不是原主。可是这一刻，墨芊芊知道自己错了，既然她来到了这个时代，占据了原主的身体，那么，原主的家人，就是她的家人。这具身体和墨家人剪不断的血缘关系，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事实。无论她将来会不会继续待在墨家，他们都永永远远是她的亲人。 “兄长，这件事的确是我的不对，我不该瞒着你和父亲的。以后，我不会这样了。”墨芊芊垂下头来，这一次，她是真心觉得自己有错。如果她自己都不能将自己当做墨家人，那么她就永远无法做一个真实的活生生的墨芊芊。 第228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墨轩叹道:“认错却是不必，要说错，其实错了的那个大概是我才对。是我以前做的不好，才让你对这个家没有了安全感。你以后只要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你的身后还有父亲和我支持你。” 墨芊芊点点头:“会的，我一定会牢牢记住的。” “你能够记得就好。”墨轩又皱眉道:“至于芙蓉园诗会上的事，你就听陛下和睿王殿下的话好了，不要再查了。这件事的背后恐怕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墨芊芊却有些不甘心:“也并非是我非要管闲事，但是那背后的人能够使出这般卑劣的手段来，就这样放过，总觉得太过便宜了。” 墨芊芊素来就是嫉恶如仇的性子，其实这件事发生之后，她完全可以当做没有红宝石耳坠这件事，只因为心里那点小小的正义感在作祟，让墨芊芊觉得不能就这样放过那些在背后草菅人命的人渣，因此才将红宝石耳坠的事情告诉了南宫蝶雨。 “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些人总有一日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只是，要惩治他们，并不是你一个姑娘家应该管的事情。听哥哥的话，不要再管了，若是真的要查，也应该由我来查。” 墨轩的目光显得有些冰冷，左右有些过往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查一查的，不差清楚了，他寝食难安。而且他总有一种感觉，墨家长房当年败落的原因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而这一次想要破坏唐郑两家联姻的背后势力，恐怕与当年的事情也有不小的关联。 因为，唐家郑家还有墨家长房都有一个共同点，便是属于支持天子的势力。那么他们这些人自然就要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所以，查是一定要查，但不是墨芊芊去查，也不是明着去查。 此刻的墨轩眸光中的冰冷和犀利是墨芊芊从未见过的，同人们见到的那个彬彬有礼但待人接物都带着一丝淡漠的墨家长房的大公子仿佛是两个人一般。 墨芊芊有些心惊，她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这个便宜哥哥，恐怕也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人物，否则帮助她开优品阁的时候，也不会那么快就解决了她的烦恼。 或许，墨轩的身上也有许过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吧。 墨芊芊果然如萧文远和萧文礼所嘱咐的那样，再也没有去查红宝石耳坠的事，而南宫蝶雨收到了墨芊芊的警告，自然也将放弃了查明真相。但是，相比于墨芊芊完全是出于个人正义感的缘故，南宫蝶雨其实还有一些小小的自私在里面，若是这件事真的那么严重，那么她无论如何都是不愿意将南宫家牵扯进来的。 墨芊芊并没有过问墨轩究竟准备做什么，她又将心思都放在了优品阁的经营上，还别出心裁地拓展了几个新的商品类目，受到了广大姑娘们的喜爱，一经上市，很快就被抢购一空，让墨芊芊赚了一个盆满钵满。 大家都很好奇，究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神奇铺子是哪家的产业，但优品阁属于墨家的事情依旧没有被人们知道，墨芊芊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就是优品阁主人的事，但也没有刻意地想让别人知道。 除了百里繁花原本就知道优品阁的主人是墨芊芊，墨芊芊只将这件事告诉了南宫蝶雨、百里繁花、柴菲菲、唐吟心几个好友，并且要她们帮自己保密，以后她们几个到优品阁里购买东西，一律半价。几个好友知道了这件事，惊讶之余也对墨芊芊十分佩服，便也不客气地收下了墨芊芊给予的友情优惠。 蔺漪儿和柴菲菲自然是不客气地当下就到优品阁选购了一大堆的小玩意儿小饰品，这些大小姐们在出嫁之前，虽然不缺钱，但是每个人每个月的零花钱也是按照家里的规定按月领取的，除了月例银子和自己平日里攒下的红包，并没有多少其他可以供自己支配的银钱来源。半价的优惠，可是帮她们省了不少的银子，柴菲菲和蔺漪儿都很兴奋。 墨芊芊也很大方地送了一些她设计制作的小饰品，大家看了也都非常喜欢，时常戴在身上，自然就有相识的人来问她们是在哪里买的如此可爱的小玩意儿，众人便顺道帮优品阁做了免费的宣传。 蔺漪儿对墨芊芊这个以小利博大利的做法非常赞叹，觉得有她们几个给墨芊芊做免费的宣传大使，想必优品阁的生意会越来越好。墨芊芊深以为然，也觉得自己这个半价的友情优惠送的极其实惠。 唐吟心和郑书棋婚事提前的消息一经传出来，便成了街头巷尾的人们在茶余饭后闲聊八卦的谈资，纷纷都羡慕唐吟心嫁了一个好人家，愿意为了给她冲喜而提前婚期。 因此，最近京城的高门显贵里，也就数唐家和郑家最是忙碌最是热闹，郑家忙着筹备婚礼，唐家忙着置办嫁妆，白花花的银子源源不断地花出去，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不过，这世道上的事情，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愁。 正在唐家和郑家沉浸在筹办婚礼的喜庆气氛当众时，素来风光无限的曹家却迎来了难得的低调时期。 曹太后病了，而且病的很重，茶不思饭不想，据说人都瘦了一大圈儿，天子已经连着好几日下朝去慈安宫请安的时候，都被曹太后身边的秦嬷嬷给挡在了门外，没能见到曹太后的面。太医们轮番上慈安宫去请脉，药方开了不少，珍贵的药材用了不少，可偏偏曹太后的病一点儿都没有起色，反而人越来越没精神。 天子大怒，罚太医院集体在曹太后的寝殿外面跪了大半天。太后差了身边的秦嬷嬷前去向天子说情，天子这才消了气，饶过了一众太医们。 紧接着，不止曹太后病了，就连曹国公曹湛都染了一场风寒，病的连朝都上不了了。连着几日，国公爷都告假在家，导致朝堂上许多需要国公爷参与决策的事情纷纷耽搁了下来。 天子担忧国公爷的身体状况，便又叫太医们轮番上国公府去给曹国公看诊，可是太医们每次上门去见曹国公，都被国公府的官家以曹国公正在休息不便打扰为由，送出了国公府。 第229章 药引子 最近，太医院的太医纷纷焦头烂额叫苦连天有苦说不出，明知道是曹家因为西北二十万大军的军权归属问题在同天子斗法，可偏偏是神仙斗法，小鬼遭殃，而可怜的太医们，便是那无辜被连累了的小鬼们。 太医们左盼右盼，终于将被天子派出去给远在南疆封地的七王叔看腿疾的太医院院正杜若给盼了回来。 众太医得到杜若就要回京的消息，仿佛一瞬间有了主心骨一般，两眼发亮似是看见了黎明前的曙光一般兴奋。 于是，杜若前脚还没踏进京城的大门，太医们便集体署名给杜若上的一封请命函文便已经被快马送到了杜若的手中。 大家都希望杜院正能够尽快赶回京城，凭借他那一双回春妙手将太后和曹国公的病给治好了，否则再这么下去，太医院的太医们就要集体被操磨的九死一生了。 杜若在回京的路上，对京城最近发生的事情也略有耳闻。接到下属们的联名函文，杜若方知道这一次曹家和天子之间的矛盾比他想象的还要尖锐的多，于是他回到京城，连家门都没进，便直接入宫去见了萧文远。 萧文远见了杜若，自然也是非常高兴的，因为杜若可是结束曹家这场闹剧的最最重要的人物，当即便派了杜若前往国公府给曹湛看病。想要拿下曹太后，就得先解决了曹湛这个麻烦才行。 杜若生在世代行医的杏林之家杜家，从小就被认为是学医的天才少年，他的父亲他的爷爷太爷爷以及爷爷的爷爷，都曾担任过太医院的院正。杜若四岁跟着爷爷和父亲学医，八岁时他的爷爷便将太医院院正的位置交给了他的父亲，自己则带着杜若四处游历，救治伤病，让杜若在实践中学习医术。 游历期间，杜若的医术突飞猛进，就连他爷爷都说自己已经再没有什么是能够教给杜若的了。 十六岁时，杜若听从父亲的心愿进入了太医院任职。二十一岁的时候，因为他的父亲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是能够交给杜若的了，便借口自己年纪大了体力不支，主动从太医院院正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举荐了自己的儿子接替太医院院正的位置。 整个太医院里，没有任何人的医术能够同杜若相媲美，再加上杜若同萧文远也是自幼相识的好友，二人友情颇为深厚，杜若接替院正的过程进行的相当顺利，完全没有半点的阻碍。 而且，杜家和蔺家还颇有渊源，因为杜若的爷爷杜远志同蔺海晨的外公杜远山乃是亲兄弟，杜远志年长些。杜远山的医术比杜远志还要好，在民间素有“神医”的盛名。 当年，若不是蔺海晨的外公杜远山无心入宫做太医，那么杜若的爷爷杜远志恐怕还没有机会能够做上太医院院正的位置。 蔺海晨的父亲娶的是杜远山的独女杜芷馨，杜若的父亲娶的则是蔺家老爷子最疼爱的幺女蔺潇潇。 也就是说，蔺海晨的母亲杜芷馨是杜若的堂姑母，杜若的母亲蔺潇潇则是蔺海晨的亲姨妈。蔺海晨和杜若，是一对货真价实的表兄弟。 如今，杜若做上太医院院正的位置已经有三年的光景了，凡事杜若下的诊断结果或者对症方子，就没有任何人质疑过。可见杜若在太医院的声望相当之高。 但是这一次，杜若有些犯难了，因为曹太后和曹国公明显就不是真的病了，而是想借此给天子施加压力。这次他下的药方，要医的不是身体上的病，而是曹家人的心病。 御书房，睿亲王萧文礼一手托腮，一手在翘起的二郎腿上不停地敲打着，哈哈笑道:“杜兄，你回来的可实太是时候了，老三就等你回来帮忙解决这个大麻烦了。” 刚刚风尘仆仆赶回京城的杜若得了萧文远要他去给曹湛看病的命令，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望着高高在上的好友兼皇帝陛下:“曹国公的病要想治好，其实也没那么难，不过，我这药引子有些特别，不知道陛下愿不愿意给。” 萧文远从堆积得厚厚的奏折后面抬起眼皮了看杜若一眼，转而又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身边伺候的方昭为一眼，方总管心领神会甩了甩手中的拂尘，将一卷明黄色的圣旨递到了杜若的面前道:“不知道这个药引子，杜院正可否满意?” 杜若打开一瞧，是萧文远要晋封曹湛的大侄子曹有望为御林军副统领的圣旨。 御林军副统领?杜若不由得皱眉，御林军是何等重要的队伍，那是专门负责保护天子的亲卫队，个个都是精英，萧文远竟然要让曹有望做御林军的副统领?曹家的狼子野心早已经是昭然若揭，萧文远这么做，无异于引狼入室。 萧文礼挑眉笑道:“杜兄觉得，老四这个药引子可还够分量?” 杜若默了半晌，才道:“分量是足，可是未免也有些太足了。陛下确定要这样做吗?” 后面担忧的话，杜若并没有说出口，就算他不说，想必这件事情的轻重，萧文远和萧文礼已经早就商量过了，而且是商量过之后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萧文远合上手中的奏折，方昭为立即奉上了一杯刚刚沏泡好的花茶，用的则是之前在墨芊芊送的亲手炒制的茉莉花茶。 萧文远抿了一口，果然是好茶，清香而不甜腻，百喝不厌。不过，墨芊芊送的那一小罐恐怕喝不了多久，萧文远思忖着过几日得了空闲，便叫百里繁花约墨芊芊出来，叫她再炒一罐送进宫里来。 萧文远满足地放下茶杯，慵懒地靠向身后高大舒适的椅背，淡淡道:“无妨。与西北二十万军权相比，区区一个御林军副统领的位置，还不值得朕为之忧心。你也说了，曹家的狼子野心早就昭然若揭了，就算朕不提拔曹有望，曹湛将来也是要找个机会给曹有望安排另外的差事的。所以，此番倒不如趁机将人干脆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一来安抚了曹家，二来避免曹湛安排其他的棋子来争夺御林军副统领的职位。相比起来，曹有望有几斤几两，咱们还是了解的，总好过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至于御林军那边，叫剑风盯紧点儿便是了。再怎么说，曹有望的上面还有安统领管着，怎么着他也越不过自己的上司去。” 第230章 温香软玉 杜若想了想，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圣旨收了起来还给了方昭为道:“既然陛下已经决定了，臣便不再多说。这一趟，还请方总管同臣一起走一趟国公府，毕竟这宣读圣旨的事情，还是由方总管来宣读显得比较有诚意。” 方昭为忙对杜若拱手道:“这是自然，陛下也是这般交代的。今日，杜院正不若先回府休息，明日一早，老奴便同杜院正一同前往国公府。” 杜若怔了怔:“不是立即过去给曹国公看病吗?” 萧文远笑了笑:“也不急在这一天半天。你一路舟车劳顿，且回去休息休息。明日一战，你恐怕还是要费些精神的。” 萧文礼则哈哈笑道：“是啊，这么大的惊喜，要一大早送过去才能令人更加措手不及嘛！” 杜若无奈，看样子，目前的形式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许多，他是要好好休息一番，有精神才能应付曹湛那只老狐狸了。 翌日一大早，国公府，曹湛穿了一身便衣，正在院子里悠闲地耍了一套太极拳。身上微微出了汗，登时觉得神清气爽，连带着身心都轻盈了许多。 曹湛打拳时手脚的动作极其利落，整个人看起来也是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相貌要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年轻不少。 要说曹湛在年轻的时候，也是京城里有名的高门公子，仪表堂堂相貌不俗，文采也是相当出彩。 如今曹湛虽然年过半百，但依旧是风流倜傥，气质儒雅，因为常年身居高位，浑身又带着一种说出不的威严之感。也难怪仍有许多的女子对他极其崇拜倾慕。 只可惜，这曹国公曹湛虽然身居高位，后院里妻妾成群，可偏偏他命里子嗣单薄，四十岁的时候，原配夫人才为他生了唯一一个女儿，就是曹慧兰。 曹湛想要儿子想疯了，可偏偏他的小妾们一个个的都不争气，一个接一个娶进门，却一个个多年来肚子都没有任何动静。 曹湛不甘心自己没有儿子，秋末的时候又低调地娶了第十一房姨娘进门，颇为宠爱，几乎夜夜都要宿在这位十一姨娘的房中。 这第十一房姨娘，名叫金敏儿，乃是个清倌人，长的十分美艳。要说这金敏儿，原本也是个苦命的女子，父母老来得女，上头还有一个长她十几岁的哥哥。 因为家里穷，父母又早亡，她被寄养在哥嫂的家中。她这嫂子不是个善茬，总是将她当做奴婢使唤，她哥哥嫌她是个拖油瓶，因此对自己媳妇总是欺负自己妹妹的事也从来都是不闻不问。 后来，家里实在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夫妻二人还有一双儿女要养活，她那禽兽不如的哥哥和嫂子便给她灌了一碗蒙汗药，一百两就将她卖给了烟花之地花满楼。 这金敏儿也是个奇特的女子，被亲哥哥卖给了青楼，竟然还不哭不闹，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在花满楼挂牌接客的第一天出卖初夜的时候，被曹湛一眼相中，遂给她赎了身，带回了国公府，成了曹湛的第十一房小妾。 金敏儿是个有手段的，一进了国公府，竟然将当家的主母给哄的服服帖帖，和其他的姨娘们也从来不脸红不拌嘴。曹湛觉得金敏儿是个知书达礼会来事儿的，遂对其更加的宠爱。 此时，金敏儿见曹湛收了打拳的架势，立即捧着干净的毛巾上前温柔地给曹湛擦汗，完了又捧上一杯温度刚刚好的茶水送到曹湛的唇边。 曹湛就着金敏儿的手喝了一口茶，揽住金敏儿在那张美艳白皙的脸庞上面啵了一口，心满意足道:“这个家里，只有敏儿最是知我的心意。” 金敏儿娇羞地垂下头，嗫嚅道:“爷，光天化日这么多人看着呢，不要这样。而且，要说最知爷心意的，这个家里任谁都比不过夫人去。” 曹湛好心情地哈哈大笑道:“你这张嘴啊，最会捡好听的说。不过这样也好，你同夫人和其他的姨娘能相处好，也能省得爷操心了。” 说完曹湛又似乎是很苦恼地摸着金敏儿的肚子道:“要是其他的姨娘能跟你一样让爷省心，那该多好。只是啊，这么久了，你这肚子也该有动静了。” “爷，有人。”金敏儿见婢女们纷纷垂下头不敢看她和曹湛，立刻红了脸推拒曹湛，想从曹湛的怀里出来。 温香软玉在怀，曹湛哪里肯放过金敏儿，遂抱起金敏儿狠狠啵了一口，转身便往屋子里走。 金敏儿羞得脸都红透了，抱着曹湛的脖子将连埋在他的肩窝里不敢见人。 “国公爷!”管家曹卫急匆匆地奔进来，却见曹湛抱着金敏儿进了房门，一脚将房门踢上。 曹卫一时尴尬地卡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同曹湛禀报要事。 屋里，金敏儿被曹湛扔上床，眼看曹湛就要翻上压上来，金敏儿呵呵笑着一个翻身坐起身来道:“爷，方才曹管家唤您呢，是不是要什么重要的事啊?” 曹湛将金敏儿压倒，摸着她白嫩的脸蛋道:“现在什么事情都不如你重要。” 金敏儿却忧心忡忡道:“爷，曹管家那般着急的模样，应当是找爷有要事需要商量的。若是因为敏儿误了爷的事，恐怕要热主母不高兴了。敏儿好不容易才跟主母打好关系，可不想一时贪欢，让主母对敏儿生了嫌隙，又坏了爷的大事。倒时候，敏儿的罪过可就大了。” 曹湛闻言，哈哈笑着勾了勾金敏儿挺翘的鼻子道:“好好好，爷就喜欢你这样识大体重大局的。也好，待爷先去处理完正事，再回来寻你。” 曹湛起身整理了衣衫，回头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金敏儿将脸埋在枕头里的娇羞模样，遂大步出了房门。 曹卫果然还等在房门外面，见曹湛出来，先是有些惊讶，他正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要打发外面那两位尊神呢，若是再以国公爷身体不适不见外人的理由来搪塞，这一次恐怕是不行的。 “一大早的，有何事要扫了爷的雅兴?曹卫，你跟着爷多年，知道爷的脾气。若是事情不够重要，爷可是要罚你的。”曹湛满脸不悦冷冷说道。 第231章 一个个都是戏精 曹卫忍不住抖了一抖，幸好他今日要说的事情真的是十分重要十分得十万火急。 “爷，陛下又派人来给爷看病了。”曹卫的话刚刚开了个头，便被曹湛冷着脸打断了:“不是说了吗，宫里来人看病的，统统不见，就说国公府已经找民间的大夫看过了，让我好好休息安心静养不见外客吗?” 曹湛原本就不是真的病了，萧文远那个毛头小子竟然敢跟他耍阴招，叫睿王萧文礼顺利地拿走了西北二十万大军的军权，怎么想他这一肚子的火气都无处发泄。 所以他假借生病拒绝上朝，他倒是要看看，没有他在，好多正迫在眉睫要推进的事情萧文远一个人要如何解决，朝廷里可是有不少他的人，只要他不发话，这些事情就不能顺利进行。 他就不相信，萧文远自诩要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那么这些关乎到国家前途百姓安乐的大事，他会不着急。 他就是要给萧文远施加压力的，他得要那个毛头小皇帝好好知道知道，这个朝廷，究竟是谁的天下。 曹卫顿了顿，小声道:“这次来的人，恐怕爷是不得不见了。” 曹湛“哦”了一声，问道:“今天来的是什么人?” 曹卫道:“爷今天来的，是太医院院正杜若，还有御前大总管方昭为。” “杜若?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曹湛显然没料到这一点。 曹卫道:“据说是昨天傍晚的时候才秘密赶回京城的，陛下听闻杜院正回京，便叫杜院正一大早前来给爷看病。” 曹湛有些郁闷，他没想到杜若这么快就回来了，比预计的时间足足早了十日有余。原本他也是想到了若杜若回京，萧文远定然会叫杜若上门来看病的，但是，他没想到杜若回来的会这么快。 只是，这个杜若却颇为棘手。至少，杜若不是他能够随随便便就得罪的人物，看在杜家和蔺家的面子上，他也不能随便就将人给打发了。 曹湛想了想，道:“你将他们引到屋里来吧。不过，不要走的太快。”他要装病人，总得需要时间伪装一番才是。 曹卫领了命出去，曹湛转身进了屋，金敏儿已经起身，正坐在镜子前面重新整理头发。见曹湛回来，惊讶道:“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曹湛却扯下了外面的便衣，只着了一身白色的里衣躺在床上，对金敏儿道:“宫里又来人了，这一次爷得真正装一回病了。” 金敏儿也是个心思敏慧的，立刻便拿着自己敷面的脂粉来到床前，一边迅速地给曹湛化妆，一边奇怪地问道:“以往宫里来人要给爷看病，爷总是不见的，怎的今日却突然要见了呢?” 曹湛道:“今日来的人可不是普通人，是太医院的院正杜若，和御前大总管方昭为。其他的太医不见也就不见了，可这两位，却是不能不见的。” “杜若?那个素来有小神医之称的杜若?”金敏儿皱眉道:“那爷还真是不能不见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今日前来，究竟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曹湛冷哼道:“哼!萧文远那个黄口小儿，爷每次将他派来看诊的太医给拒了，也不见他多说一句话，原来是等着杜若回来呢。也罢，来了就来了，爷倒要看看，是他道高一尺，还是爷魔高一丈。量那杜若和方昭为也不敢在爷面前掀起什么大浪来。” 言罢，曹湛郑重地警告金敏儿:“待会儿帮着爷演戏可要精明点儿，别让他们看出什么破绽来。” 呵!纵然她在这国公府里过得穿金戴银，曹湛对她宠爱有加，但是曹湛这样的男人在权利面前，女人根本就不算什么。瞧他警告自己的样子，金敏儿毫不怀疑若是她今日砸了曹湛的台，明日她的尸体就会出现在乱葬岗上。 金敏儿心中一凛，顿觉悲凉，起身从梳妆台上拿过一面小镜子，笑盈盈地举到曹湛面前道:“爷放心，敏儿心里有数的。” 曹卫引着杜若和方昭为，故意饶了一条远路到了曹湛的房里，杜若和方昭为心里明白，但也默契地没有说破。 要做戏嘛，总得给曹国公足够的时间准备才好。否则一见面就被人给识破了，那曹国公的面子可没处搁了，他们今日准备的戏码，也是要演不下去了。 一行人刚刚来到曹湛的屋门就，听见屋子里传出来曹湛难以克制的咳嗽声。 只听见金敏儿温柔地说道:“爷，您都病成这样了，还要见客吗?您得好好在床上休息才行。” 曹湛好一阵咳嗽之后才喘着气道:“那怎么行。之前几位来看诊的太医，都被你们给拒在了门外。陛下不责怪，那是陛下心慈体恤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若是陛下真要怪罪下来，你和曹管家如何能够逃脱忤逆犯上的罪名?” 金敏儿道:“爷，那不是敏儿心疼爷的身体吗。每次那些太医来，爷都刚刚服了药睡下。大夫嘱咐过的，爷喝了药就需要立刻休息，病才能好的快些。所以才让曹管家叫那些太医都回去了。想着左右都是喝药，爷既然相信那个大夫，也就不必麻烦宫里的太医了。” “唉，爷知道你们都是心疼爷。可是今天杜院正和方总管来了，咱们可不能再怠慢了。快，扶爷起来更衣，今天爷可不能放任你们胡来” “爷……”金敏儿这一声软软的呼唤，将心疼和委屈表现得淋漓尽致。 杜若看了方昭为一眼，却见方昭为表面上一派被里面两个人的浓情蜜意和衷心敬主感动得一塌糊涂，眼里却隐隐透着一股子戏谑的味道。 这一个个得可都是戏精啊!杜若轻咳了一声，曹卫则在门外禀报道:“爷，杜院正和方总管来了。” “快，快请进来。” 曹卫引着杜若和方昭为进了屋，就见金敏儿扶着虚弱的曹湛，而曹湛正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做起来。 只见此时的曹湛一脸病态得苍白，嘴唇也干涩蜕皮，没有一分的血色。头发也是略略显得有些凌乱，收还有些微微的颤抖，整个人虚弱得只有靠着金敏儿才能够勉强支撑住身体。 第232章 装病成真病 曹卫略略心惊，这哪里还是一大早那个精神抖擞满面春风的曹国公，眼下一看，曹湛仿佛真的就如一个病入膏肓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似乎下一刻就要有了进气，没了出气。 曹卫不由得赞叹，这个金姨娘还真是厉害得很，这么快就能将国公爷化妆成一个病殃殃的病人。难怪曹国公对这个刚刚进门不久的金姨娘如此看重，人美不说，还有手段有心计，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化妆手艺就足够令人叹为观止了。 以后，在这后院的姨娘里面，这个金姨娘恐怕是要独得宠爱好一阵子了。若真的能再诞下个一儿半女，这地位也就只在国公夫人之下了。 “下官见过国公爷。” “老奴见过国公爷。” 杜若和方昭为异口同声道。 “杜院正，方总管……咳咳咳……”曹湛嗓子沙哑得厉害，没说两句话就咳得死去活来。 “哎呦，国公爷病的这样重，您还是赶紧躺下吧。”方昭为连忙上前帮着金敏儿扶着曹湛躺下。方昭为还仿佛是怕曹湛不躺下似的，手上用了些力道，几乎是按着将曹湛给按倒在了床上。 金敏儿给曹湛盖上被子，泪眼莹莹地对着杜若和方昭为曲膝行礼道:“二位大人，奴家有礼了。” 方昭为忙说不敢当，随即对杜若道:“杜院正，您还是赶紧给国公爷看看吧。公爷再这么咳下去，还不得把肺也给咳出来啊?快快快，赶紧的，扶国公爷躺好，杜院正的医术可是天下闻名，赶紧让杜院正给国公爷好好看看。” 说完，方昭为还一边摇着头，一边喃喃自语道:“唉，可不要是什么要命的大毛病啊。要是什么不治之症，咱家回去可如何同陛下交代啊。” 这声音虽然小，可还是足够让围在曹湛床边的几个人都听见。 曹官家和金敏儿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无比，杜若则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泰然自若。 听了方昭为的话，刚刚躺下的曹湛又是猛得一阵咳嗽，不过这一次他是真的咳嗽，他是一不小心被方昭为的话说的愣住了，一口气憋在胸口，把自己给呛了。 杜若忍着笑，上前对曹湛抱了抱拳，将背在肩膀上的那只硕大的药箱往床沿上一放，道:“还请国公爷把右手伸出来，下官这就为国公爷诊治。” 感情这两个人连说一句客套话拒绝话的机会都不给曹湛，一上来就直接将人按在床上要诊脉，这却叫曹湛刚才准备好的一肚子叫苦连天表忠心的话统统堵在了肚子里，又是一口气将自己呛得咳了好几声，真的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曹湛有气却不能说，只能憋红着脸瞪了方昭为一眼，将脸别过一边去，来了一个眼不见为净。 金敏儿立刻上前放下了床幔，只露出了曹湛的右手来。 杜若气定神闲地在专门给他准备的小圆凳上坐下，像模像样地伸手掐了曹湛的脉搏。 仿佛是故意要考验曹湛的忍耐力一般，杜若坐在圆凳上，掐脉的手稳得纹丝不动。时而皱眉，时而又长长地吸一口气又沉沉地呼出来，良久良久，杜若都是皱眉眉心，没有说半句话。 金敏儿和曹卫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了，但最紧张的就是金敏儿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棵可以依靠的大树，她可不想富贵日子过了没几天，曹湛就被诊出了什么不治的隐疾来，如今她还没有子嗣，还没有在国公府站稳脚跟，所以，曹湛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出事的。 曹湛虽然看着精神很好，但是也毕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难保他的身体里不会有什么隐疾，虽然暂时没有病症，但实际已经病入膏肓了。别人诊断不出来，说不定这个小神医杜若就能够诊断出来。 而且，看杜若那般沉重的表情，金敏儿的心里就更加慌乱了，暗暗地祈求曹湛真的没有什么大病才好。没了曹湛，她大概就真的只有去沦落风尘这一条路可走了。 但凡是个人，见到权威的大夫给自己诊脉的时候露出杜若这般的表情，估计都得被吓得魂魄去一半。 纵然是曹湛，此刻他躺在帘子后面，别人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见杜若这般一声不吭还时不时长出口气闭目摇头的模样，心里都忍不住有些发毛，甚至有一丝隐隐的害怕从心底生了出来。 难不成他装病成了真病，他真的得了什么难治的隐疾吗?曹湛开始胡思乱想。 一边的曹管家直拿袖子擦汗，金敏儿捂着心口，语带担忧地问道:“杜院正，国公爷究竟是怎么样了?这风寒严重是严重了点儿，但是杜院正你可不要吓奴家啊，奴家胆小，不经吓的。” 方昭为看见杜若这般模样，都忍不住开始胡乱猜疑，莫不是这曹国公真的得了什么重病，还是这根本是杜若装出来在吓人的? 就在曹湛快要忍不住的时候，杜若终于松开了手，起身拿出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道:“国公爷的风寒倒是不碍事，待下官开几副药驱驱肺腑里的风邪，调理一下身体，国公爷再好好地休息几天，估计就能很快地好起来。” 方昭为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道:“这便好，这便好，那杜院正赶紧开方子吧，陛下已经吩咐了，有需要什么珍贵的药材，统统都从陛下的私库里出。” 曹湛本就是借口得了严重的风寒，才抱病在家不上朝的，被杜若这样一说，他的风寒并不严重，传到天子的耳中，那他因为一个风寒就起不来床的谎言岂不是就不攻自破了吗?而且，就算曹湛不惧萧文远，但他比较是犯了欺君之罪的，传出去，这名声总是不好的。 曹湛眼珠子一转，又狠狠地咳嗽了几声，这一咳嗽居然还停不下来了，忽而曹湛觉得胸口一闷，登时血气上涌，猛地坐起身来，一口血忍不住就喷了出来，溅脏了床铺枕头帘子。 曹卫吓呆了，金敏儿吓呆了，就连曹湛都被自己这一口血给吓呆了。 不是说好的只是装病吗?不是说好的就只是假装得了严重的风寒吗?他不过是假装生病的呀，那这一口血突然喷出来又是什么情况?曹湛的脑子犹如被滚滚天雷轰过一般，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第233章 大夫吓人吓死人 方昭为更是意外至极，难不成，这曹国公是真的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不过那真是太好了。曹湛就这么死了倒也好，只要曹湛倒了，曹家就剩下一个曹太后，独臂难支，早晚曹家都是陛下的囊中之物。 “这……这……咳咳咳咳……”曹湛咳得脸都白了，就仿佛是身体里某个机关突然被触动了一般，一咳就停止不下来了。 “爷，怎么会这样?”金敏儿忍不住抽噎起来:“杜院正，您快说，国公爷这究竟是怎么了?不就是风寒吗?再严重也不能咳出血来呀?” 金敏儿已经六神无主了，曹卫毕竟跟随曹湛多年，遇事比金敏儿沉稳了不少。 曹卫忙上前扶着曹湛重新躺下，主仆二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曹湛便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下，方才那口血咳出来，也耗费了曹湛不少的精气神。 “杜院正，若是国公爷的身体出了什么大状况，不若直说。”曹卫拱手道。 杜若将擦手的帕子收了起来，还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来:“大状况?什么大状况?国公爷的身体除了感染风寒，也没有什么大的状况啊。曹管家，多虑了。” 曹湛一口老血差点儿就喷了出来，感情这个杜家小儿是在戏耍他吗? 正在闭目养神的曹湛双拳在被子下面握得紧紧的，要不是常年从政练就出来的强大忍耐力，估计曹湛这会儿就要从被窝里跳出来狠狠揍杜若一顿了。 不过，即使忍着没跳起来，曹湛还是被气的眉梢一跳一跳的。 曹卫眼皮子跳了跳，金敏儿则是拍着胸脯狠狠松了一口气。 方昭为瞪着杜若，俗话说大夫吓人能吓死人，这个话可是当真一点儿都不带水分。以后他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大夫，尤其是像杜若这般医术超群的大夫。 “不过……”杜若又突然冒出了两个字来。 就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将刚刚松了一口气的人的心再度高高地吊了起来。 “不……不过什么……”金敏儿弱弱地问道。 杜若看了一眼众人，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正闭目养神的国公爷，这才慢悠悠:“不过，国公爷身体欠亏得厉害。敢问国公爷，最近是不是时常觉得劳累疲乏，情志不畅，畏寒怕冷，身体沉重，腰膝酸软，记忆力减退，头晕目眩，睡眠不足，食欲不振，而且偶有盗汗?” 曹湛转过头来睁开眼皮，虚弱地看着杜若，满眼的质询之意。 这些症状，他有时有有时没有，有时经常有，有时又偶尔有。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有病还是没病。 曹卫道:“杜院正，请问国公爷这到底是怎么了?” 杜若道:“听闻这次国公爷病倒，国公爷为了不麻烦太医院的太医们便，府里也请了民间医术高明的大夫给国公爷看诊开方，不知下官是否可以看一看之前大夫所开的药方?” 曹湛早就料到有一天会有这么一出，便早早就叫曹卫寻了一张医治重症风寒的药方备着，以防不时之需。果然，今天杜若一来就用上了。 曹卫连忙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药方递给了杜若。 “曹官家不愧是国公爷的左右手，连药方都早早就准备好了。”杜若话里带着戏谑的味道。 曹卫勉强维持着笑脸：“大夫看病，素来都是要看之前的药方，这个常识，小人还是有的。” 杜若笑笑，不置可否。 杜若拿着药方仔细看了又看，似乎在斟酌其中的用药用量是否妥当:“这便是了。这药方虽然对症，但是起效却比较缓慢。也无妨，待我开方子好好给国公爷调理调理身子，就能好。不过，在服药期间，国公爷不可食油腻，不食吃辛辣，不可食寒凉，要尽量休息，不可剧烈运动，要安心静养。” 杜若一边说着，一边从药箱里取出笔墨来飞快地写着药方:“这两张药方，一方驱风邪热毒，一日三次连服七日方可痊愈。一方治气虚乏力情志不振，这一方却要连服一月至数月不等，直到身体调理好。国公爷的风寒久病不愈，也是因为身体亏虚引起的。身子调理好了，自然就病邪难侵了。” 杜若将药方交给了曹管家:“这两张药方里珍贵的药材倒是不需要，都是一些常见的调理身体的药材。曹管家也可以将这两张药方拿给那位大夫看看，是否妥当。” 杜若慢悠悠地合上了自己的药箱，曹卫接过药方，脸色有些尴尬。大名鼎鼎的小神医开出来的药方，那些民间的大夫有几个是敢说不妥当的?杜若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疑是告诉他们，他既然卖了面子给曹湛，没有当面揭穿曹湛未感风寒的谎言，也真的给曹湛瞧了病，曹湛也就不要不知好歹了，差不多就行了。不过，这治疗风邪的药方他们可以不理会，另外一张调理身体的药方，倒是要认真对待的。 曹卫心里也一片犹如被万马奔腾踩过的凌乱之色，万万没想到国公爷原本是装病，这杜若一来，还真的给诊出了病来。没病变有病，这一次，他倒是真的要请一位大夫来给国公爷好好看一看了，看看这个杜若是不是无事生非。 方昭为哀哀叹气道:“唉，原本陛下若杜院正来，以为有了杜院正的回春妙手，国公爷就能药到病除了。万万没想到，国公爷的身体真的是出了大毛病，若是陛下知道了，必然是要担心了。” 杜若道:“陛下也不必太过担心。只要国公爷按照下官开的药方按时服药，很快就能药到病除了。” 曹卫和金敏儿尴尬地笑着谢过杜若，曹湛似乎是终于缓过了一点力气，又挣扎着爬了起来:“今日劳烦杜院正和方总管跑这一趟了，曹家，看茶，二位不嫌弃，便在府上用午膳吧。” “用膳就不必了，待会儿杜院正还要赶回宫里去给太后娘娘瞧病呢。唉，太医们挨个去给诊过，可太后娘娘药吃了数日，就是不见好，陛下都气得叫整个太医院跪倒慈安宫外面去给太后娘娘请罪了。还请国公爷安心静养，太后娘娘一病不起，国公爷可不能再一病不起了，万一陛下也因为担忧而茶饭不思而担心得病了，那可就不大好了。老奴这就回去向陛下禀告国公爷的病情。”方昭为仍是不慌不忙道。 第234章 安心修养 杜若点点头道:“是啊，陛下嘱咐下官给国公爷看完病，就立刻赶回宫里去。说是太后娘娘最近也是茶饭不思精神欠佳身子不爽利，太医院的太医束手无策。” 说完，杜若又无比沉痛道:“说来也是下官平时疏于管理，下官不在，整个太医院竟然没有一个是能撑起场子的，实在是下官失职了。” 方昭为拍着杜若的肩膀安慰道:“这个也不能责怪杜院正。杜院正自幼便跟着老太医四处游历，见过的稀罕病症无数，医术本来就不是一般的医者能够比拟的。相信有杜院正在，太后娘娘的病也能很快就好起来了。” “呵呵，方总管说的是，杜院正不必太过自责。”曹湛咳了两声，点点头道:“既然二位还有要是在身，本官便不再多留了。曹卫，送客。” 曹湛恨不得这两个人赶紧在他眼前消失，否则他们二人你来我往地唱双簧，他可不想再被气得吐血。 杜若和方昭为告别了曹湛，金敏儿代替曹湛将二人送到了房门口，屋子里还响起曹湛一阵难以抑制的咳喘声。 金敏儿目送二人跟着曹湛走远了，这才进屋关上房门，就见曹湛一个人坐在床沿上，咳喘刚刚平息了些，脸上满是一片灰白颜色，甚为难看。 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吐了一口血咳得有些猛此刻正虚弱才脸色发白，还是被那二人给气的脸色发白。不过根据金敏儿的判断，大概这两个原因都是有的。 “爷，他们走了。”金敏儿坐在曹湛的身边，自上而下轻抚着曹湛急促起伏的胸膛给曹湛顺气:“爷也不要这么生气，这二人可都是陛下的心腹，想来也不是傻的，他们此行分明就是要给爷找晦气的。爷若是生了气，反倒是遂了他们的心意了。” 曹湛深吸一口气:“敏儿说的是，若是跟他们俩个生气，反倒是显得爷小气了。这一次，爷可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地输给那个小皇帝。” 金敏儿皱着眉道:“不过，不管怎么样，爷方才吐了血是事实。关系到爷的身体健康，敏儿觉得，还是叫曹管家从民间找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来给爷瞧瞧，看看杜太医的诊断究竟是不是真的，或许是杜太医为了吓唬人故弄玄虚动了手脚也说不定。那个杜若，可是有名的小神医，若是想让某个人无缘无故吐血，敏儿觉得，对于他来说可能并不是什么难事。” 曹湛点点头:“敏儿说的对，这件事你便吩咐曹卫去办吧。” 金敏儿点点头，正思考着这京城里有哪个大夫的医术比较精湛，就听见外面曹卫慌慌张张地大声说到:“方总管，您怎么又回来了啊? 曹卫说这么大声，完全是为了给物屋里的两个人报信。 金敏儿和曹湛双双变了脸色，金敏儿忙扶着曹湛躺回了被窝里。金敏儿庆幸地想，幸好方才国公爷还没来得及洗掉一脸病态的白色，如若不然，方昭为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他们这边可就要穿帮了。 金敏儿却忽略了一件事，就算眼下曹湛已经洗掉了病态的妆容，这脸色因为方才气血上涌吐了一口血，脸色也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呵呵，实在不好意思。咱家方才就顾着担心国公爷的身体状况了，把陛下交代的正事儿给忘了。”方昭为说着，人已经进了屋来，曹卫连通禀的时间都没有。 方昭为进了屋，直直朝着曹湛的床走过来，见曹湛躺在床上脸色发白，陪着笑道:“国公爷，老奴方才光顾着担忧国公爷的身体了，差点儿把陛下交代的正事儿给忘了，这不，又折回来了，还望国公爷不要见怪。” 曹湛咳道:“咳咳……方总管言重了，就是不知道咳咳……不知道陛下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方总管转告本官?” 方昭为从怀中掏出了一卷明黄色的圣旨，笑盈盈道:“陛下有旨意给国公爷，不过陛下交代了，国公爷既然病着，就不必跪拜接旨了，躺着接旨就好。” 曹湛听了，忙叫金敏儿扶着他站起身来。虽然萧文远说了让他躺着接旨，但他也是不能真的就躺着。不跪拜，至少是要站着接旨的，以表示自己对天子的尊敬。 萧文远给足了他面子，他也不能太过随意，真的就当萧文远对自己这个臣子有多重视。若是他今日真的躺着接旨，曹湛相信没几日他不敬天子躺着接旨的事就会被传的沸沸扬扬了。 方昭为见曹湛执意要站着接旨，也不勉强他，展开圣旨摆出御前总管应该有的架势，正色道:“曹国公曹湛接旨。” 曹湛立刻站的笔直，身边的金敏儿扶着曹湛站稳，自己则随着曹管家乖乖地跪了下去，垂下头身子低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曹国公为国操劳，不幸感染风寒，朕担忧国之重臣，特许曹国公休沐一月，不必上朝为政务担忧，安心在家养病。凡曹国公管辖之事，皆由中书令、尚书令、御史大夫三人共同办理。国公修养期间任何人不得以政务之事惊扰国公爷修养。若有违反者，视为不敬朝廷重臣，降职一级以示惩罚。朕期望爱卿尽快养好身体，助朕处理朝务。望爱卿潜心修养，不负朕望。钦此。” 曹湛听着，心里就气的要死。 这分明是借口让他在家养病，剥夺了他一个月上朝议政的权利。还修养期间不许任何人惊扰，这分明是不许任何人带任何消息给他。 朝堂上波云诡谲，事情总是瞬息万变，下一刻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一个月不上朝，一个月不参政，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谁知道明天又会是什么样子? 曹湛心里有气，但当着方昭为的面又不能发作。曹卫和金敏儿听了这道圣旨的内容，也是心中震惊不已。没想到天子突然会出这么一招。 原本以为天子为了让朝廷能够正常运转，会主动同国公爷求和，以免动摇国家根本。没想到，天子竟然干脆将计就计，卸了国公爷一个月的参政权。 让国公爷一个月不参与政务，狂怕国公爷是万万不会答应的。就算国公爷答应了，想必曹太后也是不会答应的。 第235章 两道圣旨 曹湛恨不得这两个人赶紧在他眼前消失，否则他们二人你来我往地唱双簧，他可不想再被气得吐血。 杜若和方昭为告别了曹湛，金敏儿代替曹湛将二人送到了房门口，屋子里还响起曹湛一阵难以抑制的咳喘声。 金敏儿目送二人跟着曹湛走远了，这才进屋关上房门，就见曹湛一个人坐在床沿上，咳喘刚刚平息了些，脸上满是一片灰白颜色，甚为难看。 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吐了一口血咳得有些猛此刻正虚弱才脸色发白，还是被那代的正事儿给忘了，这不，又折回来了，还望国公爷不要见怪。” 曹湛咳道:“咳咳……方总管严重了，就是不知道咳咳……不知道陛下有什么重要的是，要方总管转告本官?” 方昭为从怀中掏出了一卷明黄色的圣旨，笑盈盈道:“陛下有旨意给国公爷，不过陛下交代了，国公爷既然病着，就不必跪拜接旨了，躺着接旨就好。” 曹湛听了，忙叫金敏儿扶着他站起身来。虽然萧文远说了让他躺着接旨，但他也是不能真的就躺着。不跪拜，至少是要站着接旨的，已表示自己对天子的尊敬。 萧文远给足了他面子，他也不能太过随意，真的就当萧文远对自己这个臣子有多重视。若是他今日真的躺着接旨，曹湛相信没几日他不敬天子躺着接旨的事就会被传的沸沸扬扬了。 方昭为见曹湛执意要站着接旨，也不勉强他，展开摆出御前总管应该有的架势，正色道:“曹国公曹接旨。” 曹湛立刻站的笔直，身边的金敏儿扶着曹湛站稳，自己则随着曹管家乖乖地跪了下去，垂下头身子低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曹国公为国操劳，不幸感染风寒，朕担忧国之重臣，特许曹国公休沐一月，不必上朝为政务担忧，安心在家养病。凡曹国公管辖之事，皆由中书令、尚书令、御史大夫三人共同办理。国公修养期间任何人不得以政务之事惊扰国公爷修养。若有违反者，视为不敬朝廷重臣，降职一级以示惩罚。朕期望爱卿尽快养好身体，助朕处理朝务。望爱卿潜心修养，不负朕望。钦此。” 曹湛听着，心里就气的要死。 这分明是借口让他在家养病，剥夺了他一个月上朝议政的权利。还修养期间不许任何人惊扰，这分明是不许任何人带任何消息给他。 朝堂上波云诡谲，事情总是瞬息万变，下一刻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一个月不上朝，一个月不参政，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谁知道明天又会是什么样子? 曹湛心里有气，但当着方昭为的面又不能发作。曹卫和金敏儿听了这道圣旨的内容，也是心中震惊不已。没想到天子突然会出这么一招。 原本以为天子为了让朝廷能够正常运转，会主动同国公爷求和，以免动摇国家根本。没想到，天子竟然干脆将计就计，卸了国公爷一个月的参政权。 让国公爷一个月不参与政务，狂怕国公爷是万万不会答应的。就算国公爷答应了，想必曹太后也是不会答应的。 235 可是，事情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般境地，可以说天子已经完全地掌握了主动权，国公爷消极反抗的计策已经走进了死胡同，不知道国公爷会采取什么措施，来打破这个僵局呢? 曹湛的脸色的确是很难看的，按理说方昭为已经宣读完了圣旨，无论愿意不愿意，他都应该谢恩接旨，可事实曹湛一动不动不谢恩也不提出异议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他根本不能接受这道圣旨的内容。 方昭为早就料到了曹湛会来这一出，也不急着催促曹湛接旨，而是不慌不忙地又拿出了另一道圣旨:“这第一道圣旨，是陛下体恤国公爷为过操劳，积劳成疾。这第二道圣旨，国公爷，老奴倒是要先给国公爷道喜了。” 第二道圣旨? 众人皆有些吃惊。天子在这个时候连着给国公爷下了两道圣旨，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这第二道圣旨，又会是什么内容? 曹湛也大为吃惊地抬头望着方昭为缓缓地展开了第二道圣旨，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曹国公之侄儿曹有望，勇猛非常，武艺高超，处事又大将之风，朕甚为欣赏。特晋升曹有望为御林军副统领，忘卿再接再厉，为朕分忧。钦此。” 这第二道圣旨的内容实在是出乎意料，曹湛心里惊讶之后，便是一阵狂喜。 他到这一把年纪，膝下只有曹慧兰一个女儿。虽然他有意推女儿登上皇后的位置，将来若能够生下嫡皇子，到时候他再拥立自己的外孙为储君，那么，将来整个天下就是他们曹家的了。 不过，即使将来曹慧兰顺利地登上后位，他也是要做第二手准备的，那便是要培养曹家下一代的势力。 虽然，曹湛没有儿子，但好在他还有两个亲侄儿，他亲弟弟曹飞的两儿子，长子曹有望，和次子曹有禄。虽然曹有禄不是个争气的，但是曹有望却是个精明的。曹湛原本的意思也是要培养曹有望作为将来曹家在前朝的顶梁柱。将来，也能够作为曹慧兰坚实有力的后盾，一起让曹家的将来更上一层楼。 曹有望在御林军里当值，一直在职务上没有任何晋升。这一次，无论萧文远是为了安抚也好，真正是因为赏识曹有望的能力也罢，这对于曹家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但是，曹湛却清醒得很。他知道，这是天子在同自己做交易，用一个御林军副统领的职位换西北二十万大军的帅印。 这两个职位对于曹家来说，都是各有利弊。虽然西北二十万大军的帅印很有吸引力但对于京城来说，万一真的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短时间内也是鞭长莫及。不似御林军，原本就是守卫京城守卫天子的精英军队，虽然人数不能同二十万相比，但也个个都是能够以一当十的好手。而且，御林军就在驻扎在京城内，到用时可以随时调遣。 这是先占一下字数，修完稿重新发。谢谢。 预计4300字 第236章 后遗症 杜若想了想，遂点了点头道:“不错。方总管敢花，我还不敢吃呢，谁知道这银子究竟是怎么来的，干净不干净。说来，方总管故意说自己忘记宣读圣旨，专门杀了一个回马枪，想让曹湛措手不及。方总管这回马枪杀得可有什么收获?” 方昭为冷哼了哼:“这曹湛身边的管家和那个小妾还真不是一般的人，竟然都没能露出任何的破绽来，曹湛装得就更加天衣无缝了。所以，咱家没有任何收获。不过，倒是杜院正，方才曹湛突然吐血，难不成他真是得了什么隐疾?” 回想起曹湛方才吐的那一大口血，方昭为至今都觉得他铁定是活不长了。 杜若笑了笑：“这个嘛，我觉得方总管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杜院正这么一说，咱家反倒更加好奇了，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曹湛到底有没有病？” 杜若见方昭为如此好奇：“也罢，我就满足一下方总管的好奇心吧。” 按照品阶，杜若在方昭为面前是要自称一句“下官”的，但他以“我”自称，可见二人私下里的关系也是非常好了。 杜若从医药箱里取出一只绒布袋，布袋里有一只白玉雕刻而成的长方形的小盒子，只有巴掌大小。方昭为摸了摸，小盒子的温度冰寒入骨，仿佛是刚刚从冰窖里取出来的冰块一般冷。 方昭为理解了为何要用绒布袋来装这个小盒子，若是长时间用手直接接触，恐怕会冻伤手指。 “这是何物？”方昭为好奇问道。 方昭为随然身为御前大总管，天子宝库里的珍惜宝贝他也见过不少，可是这个小盒子却稀罕的很，制作材料似玉又似非玉，似冰又非冰，色泽温润，却带着入骨的寒气。 “千年寒玉雕刻而成的针盒。”杜若道:“里面保存的，是我特制的冰绒针，细如发丝，入体即化，可随血液游走至全身。可治病，也能害人。” 所谓冰绒针，顾名思义，就是用冰制作的细如绒毛的针，虽然细，却足够坚硬，足以刺破人的皮肉血管，进入人的身体。因为细如绒毛，因此不细看的话，拿在手中也不容易被发现。而且冰绒针因为太细，刺破人皮肉的时候，也不会有明显的痛感。 更奇妙的是，冰绒针入体之后，很快就会融化在人的血液里，没有伤口，更留不下任何痕迹。 “制作冰绒针的冰水，实际上是经过浓缩之后的药汁。这种方法是我最近正在研究的一种新的针灸方法，可以经过冰绒针将药直接送入人体的血管内，让其更快地起效。如果想要用冰绒针害人，在上涂抹毒药就可以，绝对比口服的起效还要快。” 杜若打开寒玉针盒，露出里面一排排晶莹剔透的冰绒针。若不是知道里面有东西，方昭为都很难看出这里面是竟然是一根根冰针。 “方才我在给曹湛把脉的时候，就趁他不注意，将一只冰绒针刺入了他的体内。曹湛没有感染风寒，但他的确是生病了。方才那一针虽然不能帮他治病，但是却能够帮助他积攒在体内的浊气逼出，让他好的更快一些。” 杜若将针盒收回到药箱中继续说到:“不过，这个冰绒针的使用方法我尚在研究当中，还有些后遗症的问题没有完美地解决。” “后遗症……”方昭为总觉得后脖颈上一阵冰凉:“不知这冰绒针的后遗症是怎样的?” 杜若若无其事道:“这个后遗症的问题吗，实在是有些棘手。轻则，就像曹湛那样，血气上涌吐血，然后短时间内会头晕乏力。重则，万一控制不好入针的位置和针在体内融化的时间，以至于冰绒针在体内留存的时间过长，有可能会让冰绒针游走于全身的筋脉中，上行则伤心脉致死，下行则可能致残。” 方昭为吞了口口水:“致死?致残?那你还敢给曹湛下针?要是曹湛出了什么事，你可脱不了干系啊!” 杜若觉得有点哭笑不得:“方总管，想什么呢，若是真的想让曹湛死，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做到，而且还能神不知鬼不觉，让他死的不明不白，何必轮得到我出手?陛下既然留着他的性命到了现在，就说明陛下并不想用不正当的手段要曹湛的命。而且，就算曹湛死了，若不能从根本上拔出曹家的势力，死了一个曹湛，难保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曹湛出现。所以，陛下不会这么幼稚，用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来打压曹家。况且，针绒术是我始创的，我自然晓得如何控制它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虽然有的时候还是不能避免有些后遗症，但是有我在，至少致死致残是不可能的了。” 方昭为道:“我就说么，你一向以悬壶济世为己任，断然不会故意想要曹湛的命。可是，他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啊?” 杜若眨了眨眼:“方总管真的想知道?” 方昭为道:“少卖关子，快点儿说，咱家都好奇死了。” 杜若清了清嗓子，神秘兮兮地凑近方昭为，方昭为也不由自主地向前倾着身子，竖起了耳朵听着。 “那个药方，专治肾亏。” 短短八个字而已，方昭为愣愣地看着杜若，一时没反应过来。 杜若见方昭为一脸傻愣的表情，以方昭为的资历，难不成这个事情他还得说的再明白点儿，方昭为才能明白?不过，这似乎也不能怪方总管，毕竟当今天子的后宫里，可是一个妃嫔都没有的。 虽然方昭为曾经照顾过先帝，不过有些事情时间长了，方昭为一时想不到也是情有可原。 杜若想了想，用了一种比较隐晦的说法提示方昭为:“国公爷后院里呀，女人太过了。听说最近又纳第十一房小妾，这国公府的后院，但是比咱们陛下的后宫还要热闹许多。” 小妾?后宫? 方昭为若是再听不懂这么明显的暗示，那他可就白白在宫里伺候过三代帝君了。 难怪杜若临走嗯时候，可以嘱咐了好几次一定要让曹湛静养，不要做太过剧烈的运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方昭为干笑了两声:“看来曹国公这把年纪，也是老当益壮，老当益壮，呵呵。” 第237章 这就是她 方昭为聪明得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至于曹湛因为不放心杜若的诊断正确性，遂找了一位民间颇有名气的大夫看了病，结论就是纵欲过度，肾亏体虚，需要修养调理，杜若的方子，很对症。虽然那位民间的大夫说的也很是隐晦，但是曹湛还是忍不住黑了脸。 杜若和方昭为回到宫中，将在曹府的事情说了一遍。萧文礼听闻杜若竟然给曹湛开了治疗肾亏的药，笑得差点儿直不起腰来。不过，虽然这曹湛在私生活上如此不节制着实令人大感意外，萧文礼仍是借机好好地教育了萧文远一回。 一国天子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后宫竟然连一个妃嫔都没有，这一点上，他可是真的不如曹湛那个五十岁的老头。 虽然曹太后领着一众老臣们在妃嫔及子嗣这件事上对萧文远施加压力，但众人其实觉得曹太后说的也不无道理，作为天子，萧文远总不能真的孤家寡人过一辈子。 萧文礼和杜若都是年纪相近的同龄人，自然也是要从为萧文远好的角度出发，劝说他若是有心仪的女子，不如直接娶进宫来。 萧文远却认为萧文礼和杜若并没有资格来讨论他是否该充实一下他的后宫，且不说萧文礼和杜若比萧文远的年纪还要大一点点的，他们二人如今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三个人都是五十步笑百步，半斤八两，谁也不必说谁。于是，这件事情就在吵吵嚷嚷一片笑闹声中揭过了。 曹国公因病要修养一个月不理政务，天子提拔了曹有望为御林军副统领，这两个针锋相对的人，无论是谁之于对方做出的让步，都令人大跌眼镜。 于是，萧文礼出发往西北接任西北军统帅的行程，在众人的观望与祝贺中确定了下来。 墨子谨的公务更加繁忙了起来，经常要在宫里留宿，有的时候，墨芊芊甚至两三天才能见到父亲一面。 眼看着冬天的气氛越来越浓郁，春闱大考的日子也一天天逼近，墨轩也放下了所有的俗务，专心在山上的麓山书院静心苦读，很少回墨府。 一时，墨府里里外外都安静的很，虽然有书韵给自己解闷，还有温家祖孙二人给墨芊芊作伴，但是墨芊芊仍然觉得日子过的犹如清汤寡水，实在无甚新意可言。若不是还有优品阁的事情要忙，墨芊芊几乎已经无法忍受这个没有电子设备的时代了。 自从在听雪阁见过了剑芷，得知百里繁花已经回到了醉音阁的消息，墨芊芊就挑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带了一盒亲手做的百里繁花最喜欢吃的点心，去了醉音阁。 虽然已经是隆冬季节，雪也已经下过了几场，但是人们并没有因为天气冷就放弃去醉音阁享受歌舞美食，反而因为百里繁花推出了几样专门在冬天吃的特色菜肴，纷纷都抱着强烈的好奇心到醉音阁里先尝为快。 因此，即使在冷的能够冻掉人鼻子的天气里，醉音阁里也是宾客满堂，热闹非凡。 墨芊芊不得不佩服百里繁花的奇思妙想，几道菜的创意，也能让醉音阁大大地赚上一笔。这一点，她可是万万比不得的。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听说京城里发生了许多事情?不过我也只是听说，具体的怎么回事，我就不知道了，睿王殿下也只是提了几句，并没有多说，我也就不好多问了。不过，似乎是都同你有关的。”百里繁花应付完阁里的事情，便端着最新酿制的酒，到五楼的雅阁里陪墨芊芊聊天。 墨芊芊大概知道百里繁花指的是哪些事情了。这些日子，她身边还能发生什么令百里繁花都再说的大事呢?不就是同芙蓉园诗会有关的事情吗。 “是发生了很多事，而且这其中的许多细节，恐怕也是外人所不知道的。”二人摆好了酒菜茶点，墨芊芊遂将百里繁花出门之后发生的由芙蓉园诗会唐吟心落水的事以及后来萧文远让她放弃查找红宝石耳坠主人的事情告诉了百里繁花。 百里繁花听完，表情显得有些沉重。 之前她秘密入宫觐见陛下，听萧文礼提了几句，原本还以为也没有多大的事情，只要墨芊芊听闻，不要再让自己卷进这些事情里面去，就不会有危险。可是今日听了墨芊芊的叙述，方得知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惊险许多。 不过，最让百里繁花惊讶的是，那日萧文远竟然出手救了墨芊芊，按照皇帝陛下的性子，以往若是碰上这样的事情，皇帝陛下恐怕是会袖手旁观的。只是不知道，皇帝陛下是一时兴起帮了墨芊芊一把，还是因为对方是墨芊芊，所以皇帝陛下才出手相助。 不过，百里繁华的直觉，是因为遇到危险的人是墨芊芊，所以皇帝陛下才会不顾身份冒着自己也被人发现的危险，出手相助的。 “没想到，这幕后之人的胆子竟然如此大，光天化日就敢干出谋害人命的事情来。你也是，明知道有危险还一个人前去救人，万一正好碰上了行凶现场，对方的一不做二不休，连你一起给害了，那可怎么办?” “其实后来想一想，也觉得挺后怕的。不过当时的情形实在是太危急了，我实在是想不了那么多，哪里还能顾上害怕这种事。” “哼!就算你当时怕的要死，依你的性子，恐怕也会义无反顾地去救人的。谁让你就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墨芊芊。” 百里繁花这话虽然听起来是在责怪墨芊芊，但是其中包含的关切之意，墨芊芊很是明白。 “百里姐姐果然是最明白我的。不过。我觉得如果百里姐姐当时站在我的角度，也是不会袖手旁观的。比起我来，百里姐姐才是那个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的大好人呐!”墨芊芊抱着百里繁花的手臂撒娇。 “哼!就会说好听的哄人开心。”百里繁花又好气又好笑道:“你撒娇也没用，以后不能再这般莽撞了。” 墨芊芊连连点头:“是是是，百里姐姐的教训，芊芊一定铭记于心。” “你呀，真的记得就好。”百里繁花无奈，瞧墨芊芊这个不甚在意的样子，只怕也只是嘴上敷衍一下罢了，就倘若下次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冲出去救人，她不就是这样善良正直的性子吗! 第238章 谢礼还是要给的 百里繁花将两封信件交给了墨芊芊:“前日陛下和睿王殿下来了，临走时让我将这两封信交给你。具体里面写了什么，我也是不知道的，你还是自己看吧。” 墨芊芊有些意外，萧文远和萧文礼托百里繁花带了信给她?而且还是两封，萧文远和萧文礼要同她说的事情不是同一件吗?她最近可是完全按照他们的嘱咐，再也没有去碰触关于红宝石耳坠的事情了，她实在想不出这俩个人又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同自己的说的。 墨芊芊接过信件，也没有忌讳着百里繁花，而是当着百里繁花的面就拆开了信件。 先打开的是萧文礼的信件:“首先要恭贺你的优品阁生意红火。十日之后，本王要奉旨离京，去往西北接管西北二十万大军的军权，一去多则一年，少则数月。若我不在京城之时，你有事情需要我帮忙，可以拿着我之前给你的玉佩到睿亲王府找总管于成，本王已经交代过于成，有求必应。” 这信的前一半墨芊芊看的倒是十分感动。萧文礼远赴西北的事情早已经是家喻户晓的，行程也是最近几日才刚刚定下来的。这个时候，他尚能想着或许她这段时间有可能需要他的帮助，作为朋友，墨芊芊觉得萧文礼做的已经够多了。 心中虽然感觉道歉感动，但是墨芊芊觉得只要她安分守己过日子，恐怕也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求到萧文礼头上去的。 但是，待墨芊芊继续读下去，这后半段的内容就令墨芊芊有些哭笑不得了:“听闻西北条件艰苦，吃穿用度比之京城差了许多。西北百姓用的都是瓷枕或者是木枕之类的，十分硬，本王是被京城的荣华富贵养刁了的人，恐怕睡不惯。今日见到你送给百里美人的那个用荞麦做的软枕，是你亲手所做，十分独特十分舒适，本王甚是喜欢。百里似乎也很喜欢那个软枕，本王是君子，不夺人所爱。但是本王三番四次帮你的谢礼，还是要给的。后日中午请你在醉音阁吃饭，就当是给本王践行。一定要来，不见不散。” 这后半段的信字迹潦草了许多，也拥挤了许多，一看便知道是萧文礼后来才加上去的。 墨芊芊只觉得自己脑仁儿疼，这个萧文礼，还真是不客气得很。墨芊芊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床上那硬邦邦的瓷枕给换成了荞麦做的软枕。 虽然萧文礼要的只是一个枕头，但毕竟也是十分耗费精力的事情。而且，她送给百里繁花的那个枕头，是她准备在优品阁里推出的新品，因此做的十分精致，无论是布料还是绣花，都十分考究。而且，那上面的团花花样也是她亲手设计亲手绣上去的。前前后后，花了她好几日的时间才做成。 萧文礼的眼光倒是好，一开口就要她亲手做一个枕头给他。他当枕头很好做吗?这个萧文礼，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忒会为难人了。 墨芊芊很是恼怒，将萧文礼的信随意地收在一边，决定不理会萧文礼的要求。他要她做枕头她就得做给他吗?她又不是萧文礼的仆人，任他呼来喝去。 第二封信，是萧文远的，墨芊芊拆信的时候写，心里还因为萧文礼过分要求觉得不高兴，待看见萧文远的信，墨芊芊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了。 “你上次送的茉莉花茶快喝完了，味道不错。” 这信的内容还真是同萧文远的性格一模一样，半个多余的字都没有，却让墨芊芊清楚地看明白了萧文远的意图。 墨芊芊抚额，这萧家的兄弟，一个两个还真是会给她找麻烦。可仔细想一想，偏偏萧文礼的话又很是合乎情理。她欠这两个人的情还真是不少，区区一个枕头一罐茶叶，这点要求还真的不是很过分。 墨芊芊叹了一口气，将两封信收好，又坐了一会儿，便要同百里繁花告辞离去。 百里繁花很是疑惑:“你平日里都要坐好几个时辰才走的，今日这么早就要回去了吗?是不是陛下和睿王殿下的信里说了什么，对你很要紧吗?” 墨芊芊鼓着腮帮子道:“要紧，怎么不要紧。皇帝陛下要喝茶，睿王殿下要枕头，这皇命和王命加身，怎么不要紧？所以，我得赶紧回去准备着，万一到时候拿不出东西来，那兄弟两个还不得吃了我啊!” “喝茶，枕头?”百里繁花不明所以。 墨芊芊将两封信扔给了百里繁花:“喏，你自己看喽。” 百里繁花犹豫了片刻，仍是打开信件看了看。 看完，百里繁花却觉得颇为好笑。这陛下觉得墨芊芊炒的茉莉花茶很好喝，想再要一罐也就罢了。可是这睿王也实在是太不靠谱了，枕头这般私人的物品，岂能是随意就送人的东西?他到底知不知道女子送男子枕头是有特殊的含义的，寓意“梦见”。 百里繁花是女子，墨芊芊送她枕头是姐妹之间表示关心友谊，可睿王竟然要墨芊芊送枕头给他，也难怪墨芊芊觉得为难了。要是传了出去，总是对墨芊芊的名声不太好的，比较他们俩个人也只是不是太熟的朋友关系。 百里繁花突然觉得有些纳闷，这个睿王殿下平日里精明的很，他是真的不知道送枕头的含义呢还是假装不知道呢?这两种状况可是大不一样的了。 万一是后一种，那睿王的动机就值得人深思了。 叫墨芊芊送只有情人之间才会送的礼物这个要求可是不一般呐！可是，百里繁花却是知道墨芊芊的，墨芊芊对睿王可是完全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嫁做皇家妇。 百里繁花想了想决定还是提醒一下墨芊芊比较好。 “芊芊，这炒茶是个技术活，若是没做过没经验的，定然是做不了的，所以这茉莉花茶的事姐姐是爱莫能助了，只能劳烦妹妹自己动手炒茶了。” 百里繁花顿了顿，又道:“不过，这荞麦枕头姐姐倒是可以代劳的。妹妹之前送我的枕头就是最好的样本，若是你觉得幸苦，不如叫我找裁缝来照着做一个送给殿下就是了。” 第239章 意外的惊吓 墨芊芊叹了一口气:“算了，还是我自己做吧。那个家伙精明的很，又挑剔的很。他要的是我亲手给你做的那种枕头，若是让别人做了，做的不太好，或者让他看出来不是我亲手做的，还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所以，多谢姐姐的好意，还是我自己来吧，左右也费不了多少时间。而且有书韵帮忙，很快就能做好的。” 百里繁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墨芊芊的神情，半晌才问道:“芊芊，你知不知道送人枕头还有另一层很深的意思啊?” 墨芊芊瞪大眼睛，无辜地看着百里繁花。送枕头怎么了，在她的意识里，朋友之间互相送枕头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怎么听百里繁花的意思，难道送枕头在这个时代还有什么禁忌不成? 百里繁花见墨芊芊一脸懵懂的模样，叹了口气道:“女子送男子枕头，寓意梦见，通常女子只会给心上人送枕头，意思是希望对方能够在梦里梦见自己。” 墨芊芊惊悚了:“梦梦梦……梦见?”只是一个枕头而已，竟然还有这层意思? 墨芊芊背上出了一层的冷汗，幸好这枕头她还没送，若是真送出去了，那岂不是要闹一个天大的误会，萧文礼竟然要自己送枕头，这是……什么意思? 墨芊芊抖了三抖:“呃，睿王殿下是个大男人，也从来没有听说睿王殿下喜欢过哪家的姑娘，或许睿王殿下根本不知道送枕头还有这个一层意思。若不是百里姐姐提醒，我还真的忘了有这么一回事儿了。呵呵。” 墨芊芊犯难了，萧文礼既然要，这枕头不送是不行的，可是就算要送，也如百里繁华所言，绝对不能是她亲手做的枕头。 墨芊芊想了想道：“那这做枕头的事情，还是有劳百里姐姐帮忙找个裁缝来做吧。正巧我家里的枕头也想换了，姐姐叫人顺道一起给我做了吧。至于上面的花样，还是我自己来画，明天我就将花样送到醉音阁来。” 墨芊芊觉得她做事还是要谨慎小心点儿好，虽然她是不介意送枕头这种事，但是这个时代的好多习惯都太诡异太奇怪了，叫她防不胜防。为了避免麻烦，她自然还是谨慎小心一点儿好。 墨芊芊又坐了一会儿，这才告别了百里繁花，领着书韵步行回家。 虽然书韵说过许多次，天气这么冷，让墨芊芊最好每次出门的时候坐马车，以免着凉生病。可是，墨芊芊早已经习惯了来来回回靠着两条腿。因此，很多时候虽然温石头赶着马车跟随墨芊芊出门，墨芊芊也是习惯走步行的。 况且，醉音阁距离墨府并不远，这么几步路都要坐马车，让墨芊芊觉得实在是太矫情了。 墨芊芊领着书韵晃晃悠悠地回到墨府，远远地就看见墨府门口停着一辆看起来就很宽敞豪华的大妈车。 走近几步一看，上面挂着的灯笼上面，赫然写着醒目的“韩”字。 韩? 这是韩家的马车？ 墨芊芊心头一惊，是哪个韩家?难不成同墨家定亲了的那个韩家吗?这还真是个意外的惊吓。 墨芊芊立刻躲到了拐角里，望着那辆马车皱眉道:“书韵，你去看看，是谁在咱们家做客。” 第240章 韩家来访 墨府的大门正大敞着，韩家的马车上只有一个年纪稍大些的车夫在，那车夫正蹲在马车边上抽烟袋。 墨芊芊瞧了一眼，道:“你偷偷溜进去，如果真是固阳韩家的人来了，你就想办法告诉家里，就说我到梅园去躲一躲，眼看着也快到晚膳的时间了，等韩家的人走了，我自然就回来了。” 书韵点点头，贴着墙边，专捡那个老车夫看不到的死角走，到了门边，趁着车夫不注意，一溜烟便溜进了墨府的大门。 墨芊芊就躲在转角处，见书韵轻松地溜进了家门，便躲进了暗影里，耐心地等着书韵出来。 书韵进了府门，温石头正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走，显得很是焦虑。 “石头。”书韵突然跳出来，吓了石头一跳。书韵见石头愣愣地看着她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忍不住捂着嘴笑:“石头，你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胆子这么小啊?这样就吓到了?” 温石头缓过气来:“书韵，你是要吓死人呐!” 说完，石头探头向门外看了一眼，见韩家的车夫扔蹲在地上抽烟袋，并没有发现门里面的动静，随即拉着书韵躲到了隐秘处:“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被外面的人发现?” 书韵得意地摇摇头:“自然是没有被发现。小姐看见马车上的灯笼写着韩字，就猜想是不是韩家的人来了，所以就躲了起来，让我偷偷溜进来看一看是不是那个来自固阳的韩家。” 书韵往院子里面望了一眼，不过这里什么都看不到:“石头，里面来的韩家的人，可是固阳的韩家?来的是谁?” 石头道:“小姐果然是聪明的，晓得让你偷偷溜进来先看看情况。里面来的的确是固阳韩家，而且来的是韩家的夫人和韩家的公子。大人和公子正在待客，但是我方才进去添茶水，大人和公子的脸色似乎都不太好看，倒是那个韩家的夫人很是能说会道。” “后来，公子出来找我，告诉我说若是小姐回来了，就叫小姐赶紧先去梅园躲一躲，等韩家的人走了，公子自然会去接小姐回家的。小姐暂时还是不要跟韩家的人见面为好。听公子的语气，对那对韩家的母子俩似乎非常不满意。至于里面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果然是固阳韩家的人。 书韵不由得皱眉，小姐同韩家的公子有婚约这件事她是知道的，但是自打上次韩家派人送了信来，便一直没有了消息，他们所有人都一直以为韩家见墨家长房这么久了没有给回音，便会放弃这门婚约了，而且老爷也认为韩家再没有了消息，也是主动放弃了这门婚约的意思。没想到这个时候，韩家竟然又上门来了，而且这一次来的，还是韩家的夫人和公子。 那韩公子应当就是同小和有婚约的韩公子吧，这样没有任何拜帖没有任何预兆地上门来拜访，也算是比较失礼的行为了。若是干脆来退婚的还好，反正除了墨家和韩家，也没人知道这场婚约，就算退了婚，也不会有损小姐的名誉。若不是，那小姐可真的要为难了。 “那你就跟老爷和少爷说一声，小姐去了梅园，等韩家的人走了，小姐自然就回来了，不过，我估计小姐回来也是晚膳的时候了。” “那若是晚膳的时候，韩家的人还没走，那小姐回来岂不是还要碰上吗?”石头道。 书韵想了想道:“若是韩家的人晚膳的时候还不走，你就找人给梅园送个信，小姐和我也就在梅园住下了。左右梅园里的屋子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被褥、炭火等用品等也都是新备的，厨房里的米面油也都备下了，我很小姐路过市集的时候顺道买些蔬菜瓜果，若是在梅园住下，有我在，也不会叫小姐饿着肚子的。” 石头点点头:“那我一会儿就跟少爷说去。” 书韵见石头一脸憨厚的模样，叹了一口气道:“那你见了少爷，知道该怎么说吗?” “不是实话实说吗?”石头有些糊涂了。 书韵叹口气:“自然不能完全地实话实说。若是你见到公子的时候，只有公子一个人，你就实话实说。若是你见到公子的时候公子的身边还有韩家的人在，你就不能实话实说。” “为啥?”石头摸了摸脑袋。 “平常看你特别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到了关键的时候，这脑袋就跟你的名字一样变成了石头啊!”书韵敲了石头的脑袋一巴掌道:“若是你见到公子的时候，公子的身边还有韩家嗯人在场，不等于就是告诉了韩家的人，小姐是故意躲出去的吗?” 石头这才恍然大悟道:“是啊是啊，我一时发懵，没想到这一点。” 石头的脑子转的也快:“那我一会儿见了公子，就说是宁国侯府的柴郡主留了咱家小姐和唐小姐、南宫小姐、蔺小姐几个好姐妹用晚膳，还要住一宿。小姐推辞不过，就只能答应了柴郡主，因此今日小姐是不回来了。明日一早，柴郡主会派人送小姐回府，让老爷和少爷放心。等韩家人走了，我再跟少爷说实话。” 书韵满意地点了点头，拍着石头的肩膀道:“孺子可教。你记得，在咱们这样的人家做事，就得把眼珠子擦亮了把脑子放聪明了，时时刻刻得想着别给主子们添麻烦。以后有空，姐姐我再教教你，给咱们墨家长房看门房，可是有很大学问的。” 书韵说完，便又猫着腰，偷偷地溜出了墨府。 石头望着书韵离去的方向欲哭无泪，要说年纪，他可比书韵还大两个月呢，可偏偏这个丫头就喜欢让他叫“姐姐”。石头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多多吃饭，老爷说了，他年纪还小，只要好好养着，不久之后就会长成高高大大的小伙子。将来，等他长高了长壮实了，便要让书韵叫自己“哥哥”，把这口气给找回来。 书韵溜出府门跟墨芊芊汇合，墨芊芊听了书韵的话，没想到墨轩竟然同自己又想到一起去了，这个时候，她的确是不适宜见韩家人的，墨芊芊也没有犹豫，带着书韵便转身往梅园去。 第241章 旧貌换新颜 如今的梅园，同萧文远将梅园赐给墨芊芊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当时的梅园萧条破败得连个乞丐窝都要不如，可如今的梅园，虽然没有之前那般梅树茂密，只剩了零星的梅花树稀稀落落地分布在院子里，那些已经枯死或者快要枯死的梅花树都已经被拔除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梅花树虽然寥寥无几，但是枝条上的梅花却开得甚是娇艳，在冬日里散发着勃勃生机。 人工湖里面的淤泥和枯草早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湖岸周围厚厚的青苔和滑腻的水藻也已经都清理掉了，污浊的湖水也已经抽干，疏通了堵塞的水道，重新引入了清澈的河水来，叫死水重新变成了活水。 虽然光秃秃的湖面上什么都没有，只有沉静的一潭水，但是比之之前凌乱浑浊的模样，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凉亭已经找人重新翻修粉刷过，原本暗淡的颜色重新变得鲜艳亮丽起来。凉亭里的石桌和湖面上的石桥都刷洗得干干净净，漏出了原本汉白玉材料的莹润模样。被虫子蛀坏了的木头凳子统统换成了同桌子一般汉白玉材料制作的石凳。 梅花林里的破败木头屋子也已经拆除重建，不仅重建，而且还扩建成了两层楼，占地也大了一倍，围着屋子还建了一圈宽敞的回廊，坐在回廊上吃饭赏景休闲发呆，都是相当不错的选择。 屋子里面的摆设也都是全新的，各种大小家具用品一应俱全，连被褥枕头都是新做的，散发着一股子新棉花的温暖味道。 木屋的二楼是卧室、书房、客房，一楼有客厅、餐厅、储物间。园子靠后的东边角落里建了厨房、库房，西边角落里则建了茅厕。 厨房里厨具餐具佐料粮食非常充足，足够墨芊芊和书韵两个人在这里生活两三个月。库房里堆积了许多物品，都是日常生活中可能用到但却不会常用的物品，同时也储备了一些日常会用到的药材。 为了修葺梅园，墨芊芊将近来优品阁赚的银子几乎都投了进来。再过些时日，等优品阁再多赚一些，银子充足了，墨芊芊就准备买进一批新的梅花树苗重新栽种，等到来年冬天的时候，她相信梅园会比从前开得更加美丽更加茂盛。 总之，梅园旧貌换新颜，在墨芊芊的静心布置下，一点一点地重新焕发了生机和光彩。 墨芊芊登上二楼的卧室，望着窗外的景象，颇有些兴奋道:“再过些时日，优品阁赚的银子就足够买进第一批梅花树的树苗了。” 原本墨芊芊的打算是想将梅园布置成能够供人游玩聚会的风雅之所，无奈这梅园的占地面积实在有些小，按照她的想法修建布置完景物之类，也就没有多少空间可以再多建造一些屋舍了。 不过，墨芊芊反倒并没有觉得这些银子花的冤枉，梅园虽然不能用来赚钱，但是，至少还可以给她和家人们一个休闲的场所，偶尔，她和父亲兄长还能带着朋友们到这里小聚小住。而且梅园地处僻静，交通却又很便利，地理位置实在是好，实在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再过些时日，天气变得更冷的时候，墨轩也不必再去山里的书院找清静了，只要搬到梅园住就可以，而且离家还近。若是墨轩想邀请几个好友一起来梅园读书备考，也未尝不可。 第242章 访客 墨芊芊和书韵一人提着一只竹篮，沿着五彩石子铺就的小路，缓步往厨房走去。 竹篮里装得是刚刚采摘下来的鲜嫩梅花，这个季节，茉莉花早就开败了，萧文远在信里还想让她炒制一些茉莉花茶送进宫去，却是不太可能了。因此，墨芊芊想着干脆就用梅花茶代替好了。 茉莉花茶和梅花茶都是花茶，炒制方法也差不多，只不过用的新鲜花朵不一样罢了。味道也是各有千秋，同样得清香怡人。墨芊芊觉得，萧文远若是喜欢茉莉花茶，也必然会喜欢梅花茶。 “等再过些时日，咱们将梅园里拔除的梅花树都重新栽种过，这梅园里的景象就更加美轮美奂了。届时，咱们就可以邀请相熟的好朋友小姐妹过来玩耍游乐了。书韵，到时候你若是也有要好的小姐妹好朋友，也可以带过来玩耍的。”墨芊芊心情颇好，完全没有被韩家人上门拜访的事情给影响了情绪。 书韵嘿嘿一笑，虽然老爷少爷还有小姐从来没有将她当做奴婢看待，而小姐也早就将她的卖身契给了她。可是书韵却觉得墨芊芊待她再好，她也不能真正将自己当做主子，在墨府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失了自己的分寸。 “婢子跟着小姐离开京城那么多年，这才刚刚回京两年，也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姐妹。就一个远方的表姐，还在宫里办差，很难见到的。不过，小姐的好意，婢子心领了。若非要说婢子有什么要好的朋友，也就是同红袖姐姐、连翘姐姐几个人比较能说到一起。不过，若是小姐请了南宫小姐、唐小姐、蔺小姐还有柴郡主过来玩儿的话，她们也都会跟着自家的主子一起过来的，倒也不必刻意叫她们过来玩儿。到时候，婢子准备一些拿手的小点心请她们吃就是了。” 红袖是唐吟心的贴身婢女，连翘是南宫蝶雨的贴身婢女，都是非常受自家主子重视的贴身丫头，还有蔺漪儿身边的绮罗，柴菲菲身边的百合，出门的时候，的的确确是都会带在身边的。 “你这样一说，关于交朋友这方面的能力我倒是真的很佩服你了。你同她们几个这才见过几面啊，却哄得那几个丫头非常喜欢你，同你说了许多这京城里高门显贵里的八卦秘辛，而且每每都要在我面前夸你伶俐。看来我们家的书韵魅力无边啊，你家小姐我真是自叹弗如。” 书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几位姐姐也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尤其是绮罗姐姐，虽然脾气比较大性子也高傲，可是待人却是很真心实意的。可若要说到被人夸奖，小姐才是很受人欢迎的。每次我们几个一起聊天儿的时候，她们都说自家的小姐私下里是说小姐如何如何好的。绮罗姐姐还说，要是蔺小姐真的将小姐和蔺大人撮合成功了，她很是喜闻乐见的。毕竟像小姐这样通情达理的主子，是很少见的。绮罗姐姐还说，要是可能，让我在小姐面前多多讲一讲蔺大人的好话呢。” 墨芊芊将竹篮里的梅花倒在晾晒台上，无奈地笑道:“你又拿这桩事情出来编排你家小姐我是吧?漪儿那个小丫头才几岁啊，她说的话你们也一个个都跟着起哄。这事儿以后不准再提，当心我罚你抄家规。” 书韵也帮着墨芊芊将晾晒台上的梅花均匀地平铺开，哈哈笑道:“是是是，婢子再也不敢了，婢子可没有那个好耐心去抄家规。不过，说句良心话，蔺大人是真的很不错，长相好，家世好，才学好，人品好，前途也好。总之，蔺大人没有一处是不好的。” 墨芊芊瞪圆眼睛看着书韵，这个丫，难不成还真的准备帮蔺漪儿当说客? 书韵见墨芊芊瞪着自己，忙吐了吐舌头，专心晾晒梅花。 这用来炒制梅花茶的梅花，要先经过晾晒这道工序，才能够同挑选好的新茶一起炒制。墨芊芊想着自己反正都是要炒制梅花茶的，不如多炒制一些，分成几分，除了给萧文远的那一份，还可以给父亲、百里繁花和唐吟心她们几个人一人备一份。 至于，萧文礼，墨芊芊想了想，萧文礼见算了吧，他素来不喜欢喝茶，只喜欢喝酒，可是她只会煮酒，不会酿酒。 “书韵，这里有我晾花就可以了，你再去院子里采摘一些新鲜的梅花来吧。” “那小姐您别太幸苦。”书韵提了竹篮，又去了梅园。 墨芊芊一朵朵将梅花铺开，争取让每一片花瓣都能够充分地接触到阳光。 晾好了花瓣，墨芊芊找来笔纸，就坐在厨房里的桌子边绘制花样。 方才在梅花园里摘梅花的时候，墨芊芊突然来了灵感，决定以梅花为主题，绘制一组图案来做枕头上的花样。到时候，再往荞麦枕里面放一些晒干的梅花，入睡的时候，枕边还能有清幽梅花香。 书韵提着竹篮急匆匆赶回来的时，墨芊芊刚刚好画完了最后一笔。 墨芊芊抬头，见书韵急匆匆地小跑着进来，额头上都因为跑步出了一层薄汗。 “书韵，你这是在跑什么，那些梅花又不着急用，你慢些走。”墨芊芊放下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随即起身动了动有些酸的胳膊。 书韵跑的脸上红彤彤得，指着梅花园的方向，急急喘了好几口气:“小姐，梅园里……梅园里……来了……” “来了?谁来了?访客？”墨芊芊问道。 “是……是……”书韵越是着急，话却越说越说不清楚。 “算了，我自己去看吧。瞧你这个模样，究竟是谁来了啊，把你吓成这样。”墨芊芊说着，便起身往梅花园里去。 人工湖上的石桥，连着湖心两岸的梅花林，桥中央也有一座石亭，正好能够供人在湖面上休息乘凉，墨芊芊没走出多远，就看见石桥彼端的梅花林里，站着一个身形修长的玄衣男子负手而立，及腰的墨发随风轻扬，他正站在一株梅花树下面，仰头望着枝头上盛开的梅花，一动不动，安静得仿佛是画里的人一般。 第243章 公子世无双 墨芊芊的脑子里立刻就冒了一句话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若说蔺海晨给人的第一印象最深刻之处就是温润的气质和极致俊美的面孔，萧文礼第一印象最深刻之处在于他的自信和张扬，那么这个男人给人的第一印象里最最令人一眼难忘的，便是那一抹孤傲中带着沉稳大气的修长身影。 他只要站在那里，哪怕只是背对着你，你都能感觉到他是一个果断而且严谨的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的威严感压迫感即使在他背对着你毫无防备的放松时刻，都令人不太敢随意亲近。 他的气场就像一股拥有着强大力量的磁场，只要进入了他的气场作用范围内，心底就不由得升起了一种敬畏的感觉。 墨芊芊望着静静地站在梅花树下的萧文远，很奇怪，他突然出现在梅园，墨芊芊并不觉得很意外，似乎他本来就应该出现在那个地方一样，不是今天出现，就是后天出现。 那一瞬间，墨芊芊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柴菲菲会对当年站在梅花树下的那个少年的萧文远有一种近乎痴迷的心态，因为这样的萧文远，真的令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索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又究竟在看些什么。更叫人很是期待，期待这抹身影突然转过身来的时候，对着你绽开浅浅笑容的时候，就好像是白雪初融、春暖花开一般令人动容的景象。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萧文远突然常出了一口气，淡淡地吟诵出一句诗来。 墨芊芊默了一瞬，突然轻笑开来。 萧文远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见墨芊芊正笑盈盈地缓步向自己走来，萧文远果然就犹如墨芊芊预期的那般，扬起了一个犹如白雪初融一般的浅笑来。 “臣女见过陛下，陛下长乐无极。。”墨芊芊只淡淡地对萧文远行了一个曲膝礼，并没有按着规矩行跪拜大礼。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舍去那些繁文缛节的虚礼，只以朋友之心相待。而墨芊芊将这一切都做的很是自然，仿佛两个人就真的只是认识了许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你笑什么?难不成是因为见到我所以才觉得很开心吗?”萧文远心情也是颇好， “方才见你站在梅花树下的样子，仿佛是心事重重，我本来还在想是不是要说些什么话安慰安慰你。好不容易搜肠刮肚地想出两句安慰的话来，却没想到你突然就念出了两句诗来。这画风反转实在太快，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所以就忍不住笑了。怎么，你还真的是有心事啊?” 墨芊芊站在萧文远的身边，仰头望着他一直看着的那棵梅花树，望着他方才望着的方向，想知道他方才究竟是在看什么。 萧文远轻笑一声道:“心事的确是有，这个地方对我来说，还是有许多的回忆的，偶尔想起来，心中也颇为感慨。不过，也都是一些过去的事了，就算告诉你，你也帮不上忙啊。所以不提也罢。” 墨芊芊点点头:“说的也是。心事这个东西，除了自己排解，别人还真的是帮不上忙。所以，你还是自己去想明白吧。” 萧文远哭笑不得:“所以你是不打算安慰我了?” 墨芊芊环抱着双臂，一本正经地仰头看着枝头上稀稀落落的几朵梅花道:“嗯，不打算。而且就算安慰，估计也是白白浪费口舌。你要是实在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呗。反正你每天要处理那么多的事情，很快就会忘了。” 萧文远沉默半晌，才无奈道:“好吧，就当你已经安慰到我了。” “陛下今日来，就是为了看梅花找安慰的?”墨芊芊道。 萧文远摇头:“否。我今日原本也是有事出宫一趟，正好路过梅园。听百里说你最近正在修整梅园，所以起了好奇心，想进来看一看梅园变成了什么样子。虽然梅园里的梅花树被拔得如此惨不忍睹叫我很意外，但是其他的地方我都看过了，的确修整得很不错，你的眼光很好，至少比我当初布置梅园的时候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当时，三哥也说我那座木屋建得又小又难看。” “唔，跟我当时想的一样，的确是又小又难看，除了床和桌子，根本玩放不了多少家具，所以我叫人给拆了重建。” 墨芊芊突然看向萧文远，意外到:“你已经去过木屋了?那进去看了没?满意不满意?你若连木屋都已经看过了，那是已经来了多久了啊?我也过来许久了，怎么就没看见你啊?” 萧文远道:“来了一阵了，我今日出宫只带了老方一个人，到梅园门口的时候见门开着，便进来了。木屋我只在外面看了看，没有进里面去，毕竟现在这里可是你的地方，我要进去，也得先得到主人的允许啊。或许是咱们俩个错过了吧，所以才互相没见到。毕竟这园子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算特别的小。” “也是，我方才一直在厨房，没见到你也是很正常。”墨芊芊自言自语道。 “你还建了厨房?”萧文远很是惊讶:“你是要在这里住下吗?” “不止，我原本还打算将梅园改建成一个供京城里的公子小姐们聚会游乐的风雅之地，大家没事儿可以到这里赏赏梅花，吟诗作赋，抚琴下棋，可是梅园的确是说大也不算大，等我建完了木屋还有厨房仓库茅房等等必须的设施之后，再将院子里的景物重新布置一番，然后我就突然发现我之前想的太简单，待这园子里的梅花树重新栽种过，恐怕就没有多余的地方再建什么亭台楼阁了，哪里还能建成什么风雅集会的场所。” 墨芊芊想到这个，就感觉到无比惋惜:“没办法啊，我只能将梅园暂时当做自己家里人娱乐休闲的地方了。” “你还真的是想着要拿梅园来赚钱吗?”萧文远更加意外。 原本以为墨芊芊说自己要当一个华丽丽的女财主是说的玩笑话，姑娘家应该想着嫁一个好夫君才对，没想到，她这个宏愿竟然是真的，而且她是真的在身体力行想要实现这个愿望。 第244章 欺君之罪 “如若不然呢?你知不知道我重新修整梅园花了多少银子啊?若是不想办法赚回来，那我还不得心疼死我的银子。况且，买树苗的银子暂时还没有着落呢，估计还得等上一两个月，待优品阁那边的盈利够了，才能动工重新载树。” 墨芊芊瞪着萧文远，假装生气道:“说到这个我还真的很不满意，你说你赐什么园子不好啊，偏要赐给我一座荒废至此的园子，害得我还要花银子来修整，如今我墨家大宅还有一半儿没有修缮完呢，我却还得抽出资金来修整园子。光是雇人来拔除那些死掉的梅花树，就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有好几次我都想将梅园退还给你算了。” 萧文远又默了默，半晌道:“这个的确是我的疏忽。我也是许多年没有来看过梅园了，并不知道梅园的情况已经是废弃到了如此的地步了。当时只想着若是赐给你太过贵重的东西，太后见了定然又会不满意，再找你的麻烦。所以就算赐园子，也不能赐太大太好的。我也是突然想到梅园已经多年无人看管了，觉得把这个地方赐给你，你会很好地利用起来，所以才选了梅园。” 说到这个，萧文远是真的对自己的失察感到抱歉的:“你若是真的不喜欢，我可以另外赐给你一座园子，保证一经接手就能用来赚钱。” 墨芊芊见萧文远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你还真当我是不高兴你赐了梅园给我啊?哈哈，你也太好骗了，看来我的演技最近又进步了，连我们尊贵的皇帝陛下都能骗过了。” 墨芊芊笑弯了腰:“其实，你赐我园子，我都是很感激地收下了，哪里会那么矫情挑三拣四，这个地方我还是很喜欢的。我就是想逗逗你罢了，你不会还真的想给我换一座园子吧?” 墨芊芊摆手道:“不要了不要了，我都花了这么大功夫来修整了，眼看就要修完了，你真给我换了，我反而才会不高兴呢。求皇帝别玩了，饶了我吧。” 萧文远的眼皮跳了跳，他是不是平常对人太好了，连这个小丫头都有胆来戏弄他了。 墨芊芊直起腰，见萧文远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瞪着她，心中还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难不成她今日玩笑开的太过火了?可是按照萧文远的性子，他应该不至于这么小才对吧! “我刚才是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啊?”墨芊芊战战兢兢问道。 萧文远板着脸道:“若是欺君之罪，你犯得可不止这一条。你可知道，那座木屋，是我亲手建的?” 什么?那座又小又丑的木屋竟然是皇帝陛下亲手建的?可是让她给拆了了。墨芊芊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萧文远继续道:“你可知道木屋里的家具，还都是我自己打造的。” 墨芊芊忍不住腿软，这皇帝陛下闲来无事的时候难不成是喜欢做木匠吗?可是那些家具，都被她劈了当柴烧了。 “还有被你拔掉的那些梅花树，很多都是我亲手栽种的。” 墨芊芊头晕，可还那些梅花树大分都被她拔了。 墨芊芊突然想知道，这几条罪名够砍她几次脑袋啊！ 第245章 目瞪口呆 萧文远见墨芊芊呆若木鸡的样子，好心情地双臂环胸，笑道：“墨小姐，似你这般大肆毁坏御制之物，还敢嫌弃朕的赏赐破烂，古往今来你还是第一个，你这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想不想知道按照律法，朕该如何罚你？” “不想，一点儿都不想。” 墨芊芊干咧嘴，不过此刻她还真笑不出来，连她自己都觉着，她这胆子最近似乎大了不少。 “我不是故意的，所谓不知者不怪，你也没说那些都是你亲手制作的呀！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说什么都不敢拆啊，还得用金子镶上框，放着等人参观呢。说不定光卖门票，我都能赚翻了。”说着，墨芊芊还真觉得有些可惜了。 “或者干脆卖了也行，当今天子亲手做的东西，若是拿到黑市上去拍卖，估计能卖出一个相当不错的价格。唉，可惜了，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赚钱机会。暴殄天物，实在是暴殄天物。”墨芊芊喃喃自语道。 萧文远嘴角抽了抽，看她这模样，难不成还真的想用那些旧家具旧木屋来赚银子？拍卖？亏她能想的出来。 萧文远想到墨芊芊之前说自己要做一个华丽丽的大商人，看来她还真有这个潜质。而且她不止是这么想的，还一直在朝这个目标努力。 想象一下墨芊芊穿金戴银浑身都戴满金饰，金光灿灿地对着自己得意大笑的模样，萧文远觉得一阵恶寒，那般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的富婆形象，恐怕并不适合墨芊芊。 看着墨芊芊边摇头边痛惜的模样，嘴里还喃喃自语着“卖了总比劈了当柴烧强”，萧文远的只觉得很是无语，这个丫头还真是掉到钱眼儿里去了，她真的有那么穷吗? 墨芊芊见萧文远环抱双臂挑眉看着自己的模样，眼皮子忍不住跳了又跳，嘿嘿干笑了两声道:“嘿嘿，皇帝陛下，要不看在咱俩的交情上，就饶了我这一回呗?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些烂木头……不不，是艺术品，都是皇帝陛下您亲手制作的呀?不知者不怪，不知者不怪嘛!” 萧文远心下好笑，面上却仍是冷着脸，皱着眉，摸着下巴略略思索了片刻道:“让朕不罚你，也是可以的。那日在听雪阁，听闻你不禁会用梅花煮酒烹茶，还会用梅花做菜做点心，朕心里也是很好奇的。左右朕今日难得出宫，闲得很，这里的梅花树虽然被你拔得所剩无几，但剩下的这些梅花树，梅花开得还算不错，不如就由墨小姐掌勺，以梅花为食材做一桌膳食，也满足一下朕的好奇心。若是做的好，朕不但不罚，还重重有赏，如何?” 墨芊芊嘴角抽了抽，感情皇帝陛下这是吃腻了宫里的山珍海味，想要趁机换个口味，就叫她顺便当一当便宜厨子了? 墨芊芊瞪了半天眼，无奈地胯下肩膀来:“如此也好，左右我今日也是准备在梅园住一宿的，那就有幸留陛下吃晚膳了。不过，陛下光长嘴来也不行，还得劳烦陛下动一动手，帮忙摘一些梅花来了。” 墨芊芊眨了眨眼，拾起梅花树下的竹篮子递到萧文远面前。这竹篮是方才摘梅花用的，因为见到萧文远，书韵跑得急，便将篮子忘在了梅花树下。此番正好，叫她抓了现成的壮丁。 萧文远看着已经装了半篮子梅花的竹篮，再看看墨芊芊，不可思议道:“你竟然……使唤我去摘梅花?” 墨芊芊毫不畏惧地点点头，笑意盈盈地将竹篮又拎高了些:“低处的梅花都已经被我和书韵摘完了，我身高不够，高处的梅花只能攀梯子上去摘。皇帝陛下素来爱民如子，想必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去做这种爬墙上树的营生吧!” 说完，墨芊芊还拎着竹篮，眉飞色舞地将篮子在萧文远的眼前晃了又晃。 萧文远斜眼瞅了瞅梅花树下的长梯，再瞧墨芊芊一身广袖长裙，她这身打扮，似乎是真的并不适合爬梯子。若是不小心踩到了裙子，摔下来可就麻烦了。 萧文远不由得皱眉，可是摘花这种事，岂是他这个一国之君该做的?怎么想，都觉得有损他傲娇威严的形象。 一直都远远看着的方昭为见萧文远盯着竹篮正在犹豫，很是贴心地上前笑呵呵道:“陛下，墨小姐，摘花这种事，还是老奴来吧。别看老奴年纪大了，可是爬梯子这种事，还是能做得的。” 墨芊芊却不大赞同:“那可不行。方总管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万一从梯子上摔下来，这一把老骨头还不被摔碎了。要不，还是我去吧。” 墨芊芊提着篮子来到梯子下面，卷起袖子提起裙角，佯装就要爬上去。 萧文远无奈又好笑，这个丫头还真是睚眦必报的很，他不过就是想吃她一顿饭而已，她却要他来亲手摘食材，趁机叫他吃点苦头。这份小心思，还真是挺可爱的。 萧文远轻笑了笑，在方昭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竟然悠悠然地接过了竹篮道:“也好，爬树这等事，朕有很多年都没做过了。今日，就为墨小姐的美味佳肴，牺牲一次形象好了。” 于是，等书韵缓过神来，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又急匆匆地跑到园子里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副令她目瞪口呆的景象。 之间皇帝陛下挽着袖子，卷起袍角，高高地做在梯子上，而墨芊芊则站在梯子下面，指挥着皇帝陛下摘梅花。墨芊芊要皇帝陛下摘左面的，皇帝陛下绝对不摘右面的。更令人惊讶的事，二人还有说有笑，皇帝陛下不但不生气，心情似乎还非常不错。 书韵脚下一软，幸而被方昭为扶住，才没失态地跌坐在地。 书韵整个脑子里都在眩晕不止，她的天乖乖，那可是皇帝陛下啊!她的大小姐竟然敢使唤皇帝陛下帮忙摘梅花?是她魔怔了，眼前的都是幻觉? 书韵后知后觉地发现身旁有人扶住了自己，转头看去，这人她在宫里也是见过一次的，正是萧文远身边的御前总管方昭为。 书韵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哆哆嗦嗦地问道:“方……方总管?那是……陛下和我家小姐?我没眼花?没看错?” 第246章 幸福就是如此简单 方昭为也是一脸懵地看了看书韵:“那是陛下和你家小姐吗？咱家也没看错吧?” 方昭为和书韵面面相觑，随即方昭为不可思议地点点头:“书韵姑娘没眼花，咱家也没眼花，咱们都没看错，那正是陛下和你家小姐。” “陛下在摘梅花?”书韵几乎失声道。 方昭为又点点头:“是啊，陛下在摘梅花。” 书韵眼前再一晕，天哪!她家的小姐胆子也太大了吧! 书韵正想上前提醒墨芊芊，却被方昭为给拦了下来:“咱们都是当奴才的，只要主子开心，那就是好事。所以，你这小丫头，还是陪着咱家这把老骨头在这里安安心心地看着吧，别过去打扰了。” 书韵听方昭为这么一说，也打消了过去提醒墨芊芊的念头，继续不可思议地看着有说有笑地两个人。 方昭为也一时半刻没回过神来，这么多年了，他有多久没看到陛下如此轻松愉悦的模样了?原本今日陛下进梅园之前，心情还是有些不大痛快的，这会儿瞧他眉眼含笑春风旭日的模样，哪里还像那个在金銮殿上指点江山高冷威严的天子? 方昭为再看着梯子下面一直笑语盈盈，毫无顾忌和萧文远谈笑的墨芊芊，眸子不由深了又深。这个墨家长房的嫡小姐，还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说不定，陛下的后宫里，将要迎来第一位主子了。 长梯上，萧文远正顺着墨芊芊所指的方向，细心地一朵一朵摘下花枝上面的梅花，时而低头看向下面的墨芊芊，却见她抬起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眉眼之间满满得都是明媚如阳光的盈盈笑意。 萧文远瞧着她，只觉得心尖上有一瞬间的震颤漾起，忍不住唇角也勾了勾，仿佛墨芊芊的笑容是会传染一般，也让他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湖起了些许愉悦的涟漪。 从一棵树换到了另一棵树，直至竹篮里的梅花摘满了，墨芊芊这才叫萧文远下来。 萧文远站在墨芊芊的对面，见她细心地递上一块手帕叫他擦一擦手上和袍子上的灰尘，接过帕子来，萧文远瞧着她笑语嫣然的模样，突然想到他长到这个年纪，墨芊芊似乎是第一个叫他心甘情愿为她爬树摘花的人。 缘分，有时候真的是一种玄妙又神奇的存在。在此之前，萧文远还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他竟然会因为一个女子的笑容而觉得满心欢喜。 墨芊芊却并没有察觉到萧文远这一连串夹杂着矛盾与复杂的心里活动，她欣喜地翻看了一下竹篮里的梅花，语调轻快道:“不错，这些梅花开得很是娇嫩，光闻着清香扑鼻的味道，我都能胃口大开了。待会儿做几个小菜，做两道点心，再泡上一壶梅花茶，想一想都觉得生活原本是如此美妙，如此幸福。” 萧文远忍不住笑道:“有好吃的好喝的，你就如此满足了?幸福对你来说就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吗?那你还真是我见过的最不贪心的姑娘了。” 墨芊芊道:“幸福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事情啊!嘴馋的时候有美食，口渴的时候有美酒好茶，累了有床睡，冷时有暖衣，风雨来时有间屋子可以遮风挡雨，心情不好时有好友可以陪你消愁解闷，这些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可不就是幸福了吗?人生苦短，何必那么多的欲求?简单就好，且行且珍惜吧。” 萧文远愣了愣，点头赞同道:“你说的不错，人有的时候就是自己把自己的生活弄的太复杂了，所以才对这些眼前点点滴滴的小幸福视而不见。” 说着，萧文远后退一步，拱手对墨芊芊行礼道:“今日，闻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萧某受教了。小姐心胸豁达，言语之中这些关于人生的大智慧，实在令人自叹弗如。” 墨芊芊被夸赞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什么大智慧，说我是豁达，倒不如说是生在俗世之间，得自己学着苦中作乐罢了。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严肃的话题了，今日萧公子既然是来品尝美食的，我作为东主，自然不能让萧公子失望。” 墨芊芊再度拎着竹篮晃了又晃，眉眼之间是掩饰不住的灼灼神采:“走，咱们做菜去，今日便叫萧公子见识见识我的厨艺。”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令方昭为和书韵目瞪口呆。 梅园刚刚建好不久还略略残留着新木料味道的后厨里，墨芊芊用一条襻膊将衣袖绑缚在身后，手执一只大勺正在灶台上翻炒，时不时地指挥着一旁的萧文远帮她拿各种调料，时不时得又拿着小碗叫萧文远尝一尝新调好的汤汁味道咸淡。 不过，皇帝陛下打小娇生惯养，天生一双拿朱批御笔的手更是没有接触过厨具。没有见识过厨房的人，对于那些种类繁复的调味品更加不甚熟悉，有好几次都拿错了，不过都被墨芊芊发现了，及时换了过来，否则，都无法想象今日这一桌膳食做出来会是什么奇怪的味道。 方昭为和书韵至始至终都是站在一旁看着，连动手上前帮忙的机会都没有。书韵有好几次都战战兢兢地看向方昭为，想知道眼下这种情况他们要如何做才合适，总不能真的让堂堂皇帝陛下给当帮厨吧! 方昭为毕竟是侍奉过三任帝君的御前总管，这么多年，他还没见过帝君和女子能够如萧文远和墨芊芊这般相处自然融洽的，就好像普通百姓家的小夫妻一般。 虽然对于眼前的景象，方昭为也觉得十分震惊，但是比起书韵震惊得瞪圆眼睛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方昭为却显得淡定许多。毕竟这些年在宫里供职，大风大浪方昭为也是见过不少的。 因此，书韵也只得到了方昭为安抚的目光，只要皇帝陛下高兴愿意，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合适的。 书韵见方昭为如此淡定，也渐渐安心下来，甚至还抽身去收拾了餐厅，摆上了崭新的厨具，然后便拿着竹篮到外面去晾晒那些墨芊芊准备用来炒茶的新鲜梅花。 方昭为哭笑不得，这主仆两个，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心大，不像他啊，一辈子都在伺候帝君，凡事都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习惯，生怕有哪一点伺候的不周全。 方昭为想了想，便也到外面去帮着书韵晾晒梅花去了。 第247章 难能可贵 俗语有句话说:要想抓住男人的心，便要先抓住男人的胃。墨芊芊身在前世的现代世界当中时，将这句话奉为至理名言，因此为了讨好那个混蛋未婚夫，虽然不喜欢，但她仍是不惜放下墨家大小姐的身段，精心地学习厨艺。 虽然那时候她的厨艺算不得有多精湛，但是相比于许多宁愿点外卖也不愿意自己动手的青年男女们，是要好上许多的。 直到后来被背叛，那人和她根本不会做饭的妹妹联手害死了她，墨芊芊才知道，那句被无数的女人奉为至理名言的话，分明就是骗人的。 所以，这一世重生，墨芊芊就压根没打算做一个能够出得厅堂下得厨房生活只围着别人转的贤妻良母。偶尔自己动手做做饭菜，也是闲来无事为了打发时间的。而且，书韵的厨艺比墨芊芊要好上许多，有书韵在，墨芊芊觉得也没有自己动手下厨的必要。 今日，还是墨芊芊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头一次给家人之外的男子下厨。不过，墨芊芊却不会把这些告诉萧文远。 墨芊芊整整忙碌了一个下午，等所有的饭菜都上桌的时候，也差不多是到了晚膳的时候。因为是要给当今皇帝陛下享用的晚膳，而且是梅园修建之后第一次开火做饭，因此墨芊芊做的尤其用心，耗时自然也会比较长。 萧文远坐在桌前，这一桌的饭菜虽然不似宫里那般丰盛，但是看起来也是色香味俱全，食物的香气很快就勾起了他的食欲。 墨芊芊一一介绍了桌上的菜色，果然都加入了梅花作为食材。萧文远拿起筷子，正要品尝，一旁的方昭为却上前阻止了萧文远。 “陛下，虽然咱们是在宫外，可是这试菜的过程还是不能缺的。请陛下先让老奴试过毒再食用。”方昭为也顾不得萧文远显得不大高兴的表情，他身为御前总管，帝君的安危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事，因此，就算今日萧文远责怪他，他也是非要试毒不可的。 墨芊芊不解地看着方昭为拿出了一根银针，蓦然就想起了电视剧里皇帝吃饭太监在一旁试毒的情景。 墨芊芊心下好笑，这方总管做事还真是谨慎得很。这里是梅园，若是皇帝真的在这里中了毒，就算不是她动的手脚，她恐怕也是逃不了干系的。她又不傻，怎么会在自己的地盘里做这种事呢?更何况，她和萧文远往日无怨素日无仇，根本没有理由下毒害他。 “这些菜是朕亲眼看着墨小姐做的，调料是朕亲手递过去的，还是朕亲眼看着饭菜端上桌的。难不成方总管是觉得墨小姐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下毒?还是方总管觉得朕老眼昏花糊涂了?嗯?” 萧文远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筷子，瞬间冰冷下来的气场令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方昭为背上立刻出了一层冷汗，墨芊芊也是愣了愣，这样气场大开的萧文远，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就是之前在曹太后的手里将她带走的时候，萧文远也是温文尔雅，并不曾这般冰冷冷地同人说过话。 方昭为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语气却很是坚定地说到:“话是这么说，可是陛下用膳之前必须试毒，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必须遵守。” 萧文远冷冷道:“这是宫外，哪里有那么多烦人的规矩?” 方昭为却不肯让步:“就因为是在宫外，所以才必须更加谨慎行事。” 萧文远有些恼火，这么多年来，方昭为侍奉在他的身边可以说是尽心尽力任劳任怨，对于萧文远的任何决定，方昭为都是举双手赞成的。可是，唯独在照顾萧文远饮食起居这一方面，方昭为谨慎得令人发指，不止一次惹恼过萧文远。可偏偏萧文远又不能因此责罚方昭为，毕竟方昭为的本意是在乎他的人身安全。 方昭为有多关心自己，没人比萧文远知道得更加清楚。可是，有的时候，萧文远还是很想按照自己的意愿任性那么一下的。 墨芊芊自然也明白，方昭为如此坚持要试毒，并不是因为不相信他，而是因为太在乎萧文远的安危了。如此忠心的方昭为，无法令人不动容。 墨芊芊忙出言替方昭为说话:“方总管说的没错，没什么比陛下的安危更重要。就因为是在宫外，有些事情就应该更加谨慎。既然如此，不如这菜便由我来试吃吧。” 墨芊芊说着，毫不犹豫地拿起公筷，将每一样菜都试吃了一遍。 “由我亲口来试吃，如此，方总管应该更加放心了吧?”墨芊芊试吃完了菜，笑盈盈地对方昭为道，语气神态里却没有分毫的不满之意。 方昭为先是愣了一愣，随即也有些不好意地道:“墨小姐见谅。这是宫里的规矩，老奴不能破。” 墨芊芊笑道:“无妨，我理解方总管的心情。为了陛下的安全，这个规矩的确是不能破的。” 方昭为对于墨芊芊的理解很是感激，见萧文远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来怪罪他，心中便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这个帝君啊，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实则是个性子果断的。若是真的发起脾气来，那他还真是扛不住啊。 墨芊芊顿了顿，又揶揄了一句:“不过，我以为帝君用膳之前试菜的时候，是要有宫人亲口来试吃的，没想到竟然是用银针来试毒的。” 只是墨芊芊没有说，这个方法未免有些太过不人道了。万一真的有人在饭菜里下了毒，那试菜的宫人岂不是要白白做了替死鬼吗? 方昭为收起银针，含笑解释道:“从前，帝君用膳试毒，的确是用人来试的。可是陛下登基之后，觉得用人试毒有些残忍，若有万一，难免会牵连无辜，这才改用了银针试毒。” 墨芊芊闻言，很是惊讶地看向萧文远，没想到他身为天子，竟然可以将他人的生命放在自己的安危之前，这一点真的是非常难能可贵了。 萧文远见墨芊芊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宫里对于御膳的审查素来是相当严格，哪有那么容易下毒?再说，这银针是杜若特制的银针，就算是无色无味的毒物，也能够试的出来。我相信杜若的医术，而且，我也不想顿顿都吃别人剩下的饭菜。” 第248章 贵客 对于用膳这件事，萧文远在一定程度上是有洁癖的。他绝对不同人用同一套餐具吃饭，更不喜欢在用膳的时候，有人和他吃同一个盘子里的食物。 若是饭菜先由宫人试吃了，那萧文远可不就是要吃宫人吃剩的饭菜吗?所以对于由人来试菜的事，萧文远心里很是抵触。 墨芊芊握着筷子的手抖了一抖，那她方才已经将每一道菜都试吃过了，岂不是要让皇帝陛下吃她吃剩下的食物吗? 墨芊芊不安地看向萧文远，却见萧文远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仿佛是看穿了她眼下的心中所想，淡然道:“今日例外，朕不介意你先试吃过了。” 说完，萧文远在墨芊芊和方昭为共同的目瞪口呆之下，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一样一样尝过去。 方昭为再次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看来皇帝陛下对这位墨小姐还真是非常之特殊啊，看来他以后对墨小姐也是要更加尊敬几分的了。 萧文远良久不见墨芊芊动筷，抬眸正对上墨芊芊期待的目光，赞许地笑了笑道:“味道不错，比宫里的御厨做的都要好吃。上得厅堂下的厨房，说的大概就是你这样的女子了吧。” 墨芊芊反倒被夸奖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实在是太过奖了。我的厨艺是什么水准我自己还不知道吗，哪里能跟宫里的御厨比，就是书韵都不知道比我做的好吃多少呢。不过，你的鼓励我收到了。多谢萧公子夸奖，小女子铭记于心。” 萧文远又夹了一口菜送到嘴里，精精有味地咽下，才道:“不是过奖，是真的好吃。梅花的香气完全地浸入了食物当中，清甜而不腻，很是开胃。你若是得空，还劳烦你将这几道菜的做法写下来，哪天我再想吃了，可以叫御厨照着做。” 方昭为垂眸，这几道菜的做法并不复杂，而且宫里的御厨也曾经用鲜花入菜过，但是皇帝陛下似乎对鲜花入菜并不敢兴趣。 方昭为觉得，大概是因为做菜的人不同，皇帝陛下的喜好才会不同。所以，这菜谱墨芊芊写不写都无所谓，重要的是皇帝陛下想吃的时候，要有对的人来做才是正经。 墨芊芊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微妙，只笑着应下:“当然可以，一会儿我就去写。不过，我觉得你是平日里吃多了宫里的山珍海味，因此吃到新鲜的菜色才会觉得好吃，若是叫你天天吃，也是会吃腻的。” 萧文远轻笑了笑，并没有搭话，这样的饭菜或许让他吃上一辈子，也不会觉得腻吧。 因着自小用膳时候的习惯，萧文远吃饭的时候习惯了保持安静，也正因为如此，很多时候在用膳的时候，萧文远都能体会到一种叫做寂寞的味道。 可今日却不同，墨芊芊一边吃，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关于厨艺的话题，从食材的精选到火候的掌握，说的头头是道，总给人一种她是厨艺大师的错觉。 平日里若是听着这些话题，萧文远大概会觉得无聊。可是今日，他却听得精精有味，甚至偶尔还会点评两句，还会给墨芊芊讲一些自己在宫里吃过的菜色。 萧文远在宫里什么样的美食没有吃过，宫里的御厨都是各地精挑细选送进宫的，因此他的御膳每天都不一样，而且一年到头一日三餐乃至夜宵点心都不带重样的，既营养又丰盛。 萧文远虽然是高座金銮不能像其他人那样四处游历，但他绝对是将五湖四海的美食都吃遍了的，因此，萧文远的舌头也是很挑剔的。对此，墨芊芊很是羡慕，曾几何时，她也有过一个梦想，那就是看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 虽然这个梦想在前世的时候不能够实现，墨芊芊希望这一世，她能够有机会也有能力去实现它。 方昭为见墨芊芊和萧文远相处的很是融洽，萧文远又不需要有人在一旁侍奉，便瞧瞧地拉了拉书韵的衣袖，二人一起远远地安静地站着，做起了隐形人。 书韵算了算时间，灶台上还熬着的汤应当是差不多了，便同方昭为眨了眨眼，转身去了厨房。 书韵端着热气腾腾的汤往屋里走的时候，恰好迎面碰上了骑马赶来的墨轩。 墨轩的情绪不大好，脸色也阴沉得犹如乌云密布，显然是非常不高兴的。书韵不用猜都知道，应当是那韩家母子二人突然来访，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令自家公子不高兴的事了。 墨轩的性子素来沉稳，极少将情绪写在脸上。若是能将墨轩气得将不悦表现得如此明显，想来韩家应当是很过分了。 “芊芊在何处?”墨轩瞧见书韵手里端着的汤碗:“在用晚膳吗?我去找她。” 书韵还没来得及说话，墨轩便风一样地走远了。 书韵愣愣地站在原地，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少爷，今天梅园里可是来了一位非常尊贵的客人呢，而且眼下还正在和小姐一起用晚膳。 墨轩更是没有想到，自己将将送走了韩家的人，一路风风火火地赶来梅园想同墨芊芊说一说今日韩家上门拜访的事，却在梅园里碰上了一个令他很是意外的贵客。 彼时，墨芊芊正在听萧文远讲各地的美食，听得餐厅的门口有动静，二人双双转头望过去，却见墨轩望着二人，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对于萧文远的身份，早在郑家郑家的宴会之前，墨轩便已经猜到了七八分，直至宴会之后，墨轩见已经确定了萧文远的身份。 虽然同萧文远只有一面之缘，但墨轩对这位少年登基的年轻帝王，印象很是深刻。 或许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墨轩就感觉到了这位萧公子的来历不简单，待得知萧文远真是身份的时候，墨轩反倒并没有很惊讶。 墨轩的脸色变了几变，几次张了张嘴，都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这件事实在是太令墨轩震惊了，虽然梅园是萧文远赏赐给墨芊芊的，但是他不仅出现在这里，还同墨芊芊同桌用膳，墨轩不知道是该说萧文远太过平易近人，还是该说墨芊芊太过胆大，能够毫无顾忌地同当今天子同桌用膳。 第249章 考察 墨芊芊看的很清楚，墨轩一只脚踏进屋里的时候，看到萧文远的一瞬间有片刻的怔愣，迈进门槛的一只脚也猛地收了回去，他还抬起眼皮瞅了一眼头顶上的门框，眼中充满了惊讶与疑惑，似乎是在确认自己并没有走错地方。 不过，墨轩被惊出了体外的三魂七魄很快归位，他又垂眸瞟了一眼因匆匆赶路而略略显得有些不整的衣袍，淡定地伸手理了理，一扫面上的惊涛骇浪，无比从容淡定地迈步进来，走到萧文远的面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草民墨轩，参见皇帝陛下。皇帝陛下长乐无极。” 萧文远很无语，瞧瞧这般教科书一样规矩端正的行礼动作，标准得一丝一毫错处都挑剔不出来。再抬眼看墨芊芊，却见她正对着自己眨眼，眼波里满是淘气和戏谑。 萧文远心里想笑，不愧是亲兄妹啊，连行礼的动作都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再联想到墨子谨在朝堂上完美到令人发指的言行举止，堪称当世模范，萧文远终于明白了这兄妹二人果真都是墨子谨一个人教出来的。所谓严师出高徒，这话还真是一点都不带掺假。 只不过，墨子谨和墨轩父子是十成十的恭敬有加，至于墨芊芊嘛，一丝不苟中带着戏谑调侃的味道，叫人无奈得很。 萧文远一声轻咳掩饰自己口吻中的笑意:“萧公子不必多礼，在这里只有萧公子，没有天子，今日，朕也是路过，一时兴起想进来看一看如今的梅园变成了什么模样。今日能与墨轩公子在这里不期而遇，也实在是荣幸之至。” 如今，墨家长房大公子墨轩的名号已经在京城传扬了开来，墨轩的才华也受到了众世家公子的标榜。萧文远这番话虽然说的客套，但却说的是真心话。 如你的萧文远，迫切地需要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他去参加郑家的宴会和芙蓉园诗会，也是为了暗中观察一下这些世家公子中哪些是真正有才华有德行的，哪些是能够为他所用的。 墨轩的品行、才华，都是上上之品，萧文远早就想找个机会单独见一见墨轩，考较一番。今日这个机会，是正正好。 萧文远朝方昭为看了一眼，方昭为会意，立刻上前将墨轩扶了起来。 “墨公子，既然陛下都这样说了，墨公子也不必太过拘礼了，陛下问什么，墨公子答什么便是。” 墨轩浅笑谢恩，也没有多加推辞，顺着方昭为的搀扶缓缓起身。 虽然乍一见萧文远的时候，墨轩因震惊显得有些失措，但眼下的他，依旧是那个温文尔雅云淡风轻沉默冷静的翩翩公子，即使面对的是当今天子，也分毫没有胆怯，不卑不亢，谦恭有礼，并不显得奉承谄媚。 方昭为忍不住点了点头，这位墨家长房的嫡长公子，还真是名副其实，见到当今天子依然能够如此淡定，也实在是难得了，不愧是青云先生的儿子。 “墨公子请坐，既然碰上了，咱们不如坐在一起好好聊一聊。”萧文远道。 墨轩犹豫了一下，仍是坐在了墨芊芊右手边的位置上，正好与萧文远坐了对面。 方昭为朝书韵使了一个眼色，书韵也是个聪明伶俐的，立刻明白了方昭为的意思，忙跑出去找了一套新的餐具来摆在了墨轩的面前。 看样子，皇帝陛下一时半刻是不准备离开梅园了。书韵心里暗暗想到。 墨轩眉宇动了动，转头却见自家妹子正捧着碗筷吃得很是欢快。 墨轩唇角不着痕迹地抽了一抽，虽然对墨芊芊在萧文远的面前如此不顾仪容举止这种行为感到惊讶困惑，但墨芊芊这般无疑是失礼的。天子对此并不感到生气，或许是可以解释成墨芊芊年纪尚小，言行无状了些也并无大过，但他却不能同墨芊芊一般胡闹。 墨芊芊看出自家兄长正纠结着究竟该如何同萧文远相处，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接过书韵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嘴，拍着肚皮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见她这般形象，墨轩深沉的眼波中染上了几分的温和与宠溺来。 这个妹妹性子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晓得时候任性骄纵，但胆子却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大，与当今天子同桌而食，还能做出这般不顾形象的样子来。 “哥，你来接我回府的?”墨芊芊顿了顿，问道:“家里的事情解决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墨芊芊不太想让萧文远知道自己和韩家有婚约的事，因此也只是含糊其辞地以“府里的事”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 墨轩自是明白墨芊芊问的是韩家人的事。 提起那对韩家母子，墨轩见忍不住一肚子火气。纵然如今的墨家长房不比从前，但也依旧是贵族大家，不是什么都有资格看比起的。但那韩家母子的态度实在是傲慢得很，尤其是那韩夫人，若不是自小的教养告诉墨轩一定要保持理智，墨轩估计早已经提着扫帚赶人了。 “嗯，这些家务事，待为兄以后再说给你听吧。” 墨芊芊瞧见墨轩眸中一闪而逝的阴沉，心下也是好奇的很。这次韩家上门来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能将一向都喜怒不形于色的墨大公子给气成这个模样？而且书韵已经让石头告诉了墨轩，她今天会在梅园住一宿，是什么原因让墨轩一夜都等不及，这么晚了还骑马来梅园见她? 若是韩家主动提出退亲，墨轩应当还不至于如此生气。怕就怕是韩家人自视甚高，不愿意退亲，还拿捏着她以前的那些黑历史来提出一些过分的条件来，好像她不嫁到韩家就再也嫁不出去了似的。 墨芊芊的直觉，能将墨轩气成这样，原因很可能是后者。 墨芊芊突然很好奇，很想知道这一次韩家来的人究竟说了什么。不过，好奇归好奇，也只能等送走了萧文远之后，再问墨轩具体的情况了。 兄妹二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一幕自然没能瞒过萧文远的眼睛，萧文远也很识趣地没有多说什么，家务事嘛，他这一个外人自然是不好过问的。 萧文远之前就对墨芊芊说起过，自己有意想同墨轩私下里见一见，希望墨芊芊能够帮忙牵线。 墨芊芊明白萧文远这是想要考察墨轩的才华和人品，本也想着改日约二人到梅园里来见见，今日既然正好碰见，倒也省得她再费心安排了。 “那，你们聊，我再去给你们弄两个下酒小菜。”墨芊芊酒足饭饱，起身道。 第250章 引蛇出洞 书韵跟着墨芊芊一起离开，方昭为也识趣地关上房门出去，将空间完全留给了萧文远和墨轩二人。 墨轩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萧文远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来考察一下自己的能力呢。既然他准备跟随父亲的脚步入仕途，那么便要认真对待了此事了，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准备迎接萧文远的考察。 墨芊芊百无聊赖地坐在厨房的窗户前，一边望着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胡思乱想，一边处理准备用来炒茶的梅花。 她也没想到萧文远和墨轩能聊这么久。这都差不多有一个多时辰了吧，却还不见书韵来传消息。她之前让书韵去送菜的时候，就让书韵留在屋子外面等着。若是两个人聊完了，就来通知她。 这样看来，萧文远对墨轩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如此一来，如果来年的春闱中，墨轩真的能高中，那墨轩将来的仕途就是一帆风顺的了。若是真的能考中状元，那少不得是要在朝廷谋一个不算低的职位，作为天子近臣留任京城的。 墨芊芊很为墨轩开心，似他这般还未考中功名却能得天子如此重视的，恐怕也是没有几个人能办到的。 墨轩的前途一片光明，那么墨家长房的前途自然也会一片光明。墨家长房好，她自然才能有更多的筹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小姐，陛下准备要离开了，少爷叫我来请小姐一起出去送客。” 墨芊芊终于等来了书韵，抬头一看，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墨芊芊揉了揉有些坐了麻了的腰肢，问道：“这是什么时辰了？” 书韵答道：“已经是戌时过半了。” “戌时过半？”墨芊芊有些惊讶，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走吧，不要让陛下等久了。” 墨芊芊和墨轩将萧文远和方昭为二人送到梅园的门口，墨轩这才吃惊地发现，原来萧文远今日竟然只带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方昭为出门，墨轩当即便不赞同道：“陛下，您下次出门，最好还是带上侍卫。毕竟方总管不会功夫，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若是陛下遇上了危险，也有人能够保护陛下。陛下万金之躯，切不可大意。” 萧文远苦笑，因为这个，他今天已经被方昭为念了无数遍，没想到临走还要被墨轩念。 “咳咳，这个……无妨，虽然朕现在身边只有老方一个人，但实际上暗处是有影卫跟着的，专门负责保护朕的安全。若是没有什么事，影卫是不会现身的，所以你看不到他们而已。” 方昭为垂眸，对萧文远的这番话不置可否。 今日，皇帝陛下可是连一向都带在身边的剑歌都没带，真真正正地只带了方昭为一个人出的门。 虽然方昭为明白萧文远是不愿意给别人惹麻烦，才谎称有影卫跟着。但是，对于萧文远这样瞒着所有人自己跑出来的行为，方昭为是非常不赞同的。 皇帝陛下没说实话，方昭为自然不能揭穿。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萧文远是故意没说实话的。 墨轩挑眉：“如此，那草民就放心了。” 这“放心”二字咬得极重，墨轩似笑非笑地看着萧文远，不曾多说一个字，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却让所有人都听明白了。但是，莫墨轩很疑惑，萧文远这个完全不在乎的表情，似乎还隐藏着什么不为外人知道的秘密啊。墨轩突然就来了兴致，想知道这位皇帝陛下究竟想要干什么。 墨芊芊非常吃惊，难道萧文远真的一个侍卫都没带，就和方昭为两个人跑出来了？ 不是说萧太后早就有心另立自己的亲生儿子安王做皇帝吗？若是被敌人知道萧文远就带了一个不会功夫的方昭为出门，趁机做些什么，那萧文远岂不是要凶多吉少了吗？ 早知道，她就不该让萧文远在梅园逗留到这么晚。 墨芊芊脸色沉了下来：“陛下，你真的……” 莫墨芊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墨轩的一声轻咳打断：“草民相信，以陛下的英明，做什么事都是经过慎重考虑的，陛下应当是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了，不会出现纰漏才是。” 墨轩顿了顿，又道：“引蛇出洞这一招虽然有的时候见效极快，但是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意外被毒蛇咬伤。更何况，引蛇出洞，也不是每一次都能一击即中的，或许需要很多次才能将毒蛇引出来。还望陛下以自身的安危为重。” 萧文远有些惊讶地看着墨轩，没想到墨轩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的确，今日萧文远只带了方昭为一个人出门，是他故意设计好的，为的就是给那些心怀不轨之徒一个机会，一个对他动手的机会。 他和敌人已经僵持得太久了，目前的状况，他需要对方能做点什么，他才能有借口动对方的人。他需要一个契机打破双方的僵持，才能让对方露出马脚来。 而他，自然也不会傻呵呵地干等着对方找上门来。他早就在怀中藏了和萧文礼互通消息的信号，只要信号烟花飞上天，不出半盏茶的功夫，萧文礼就能带着人前来护驾，剑歌剑影等人虽然不在身边，但实际上也离得并不远，都在时刻关注着信号烟花的出现。萧文远为了做戏做的足，才没有将自己今日的打算告诉方昭为。 不过，今日是萧文远不带影卫出门的第一日，想来对方也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墨轩说得对，引蛇出洞为未必一次就能成功，因此，萧文远安心得很。 “这蛇虽然毒，但是朕已经准备好了，只要这毒蛇敢冒头，朕打蛇便要必打其七寸。”萧文远笑着道。 书韵听得有些糊涂，什么打蛇？她怎么觉得皇帝陛下和少爷的对话好深奥啊。 墨芊芊和方昭为却听出来了其中的门道。 方昭为觉得有些委屈，虽然他明白皇帝陛下不告诉他并不是不信任他，但是他这把老骨头，是真的经不起皇帝陛下这么折腾啊，天知道他今天一天有多提心吊胆，生怕出个意外。 墨芊芊白了萧文远一眼。还好今日没出什么事，否则，她岂不是也要被卷进去了？不过，萧文远这么不拿自己的安危当回事，还真的是很让人生气。 第251章 求才之心 “皇帝陛下精明得很，说不定功夫也好得很，想必没有侍卫跟着，一般的高手遇上皇帝陛下，也不能怎么样。兄长，我看你是想多了。”墨芊芊冷哼道。 墨轩觉得无比头疼，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堂堂的皇帝陛下，墨芊芊总不能当面这么打人的脸面吧。就算她和皇帝陛下有些别人不知道的交情在，也不能如此放肆。 “芊芊，不得无理。”墨轩呵斥道。 “好，我不说话，我回屋去了。恭送皇帝陛下。”墨芊芊敷衍地微微曲膝行礼之后，便头也不会地转身进了梅园。 萧文远哭笑不得，长这么大，敢对他如此态度的，恐怕这世上也只有一个墨芊芊了。 萧文远大概明白墨芊芊方才的话语里虽然火药味十足，但实际是担心他安全的。无奈之中，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开心在里面。 “陛下，芊芊年纪尚小，许多事情还不懂。若是有失礼的地方，还请陛下见谅。回头，我会好好地教芊芊学规矩的。”墨轩忙拱手替墨芊芊道歉。虽然口里说的都是墨芊芊的不是，但是眼中的无奈和宠溺，却是掩饰都掩饰不了的。 萧文远原本就没有在乎墨芊芊跟自己说话的态度。而且，墨芊芊之所以敢这么和他说话，一定程度上，还是他纵容出来的。 “无妨。墨小姐是个真性情的人，若是那些规矩学的太多了，反而会让她失了这份真性情。墨公子不必在意，反正朕也习惯了她这性子。”萧文远望着墨芊芊离去的方向，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萧文远的一席话这，令墨轩不由得瞪圆了眼睛。这话说的，怎么听，怎么觉得皇帝陛下和自家妹子的关系都不大一般啊。 方昭为轻咳了一声，萧文远察觉到自己方才的话说的似乎有些太过暧昧，脸色竟然有一丝的窘迫，连忙转移了话题。 “今日一见，墨公子的才华果然是名不虚传。朕的求才之心，想必墨公子已经知晓了。待墨公子来年春闱高中，朕定不负公子才华。”萧文远道。 墨轩抱拳:“多谢陛下看中。若墨轩春闱能够高中，自然是要做个清廉高洁的好官，为天下百姓谋福的。” 墨轩这话说的比较隐晦，并没有正面地回答萧文远的问题。虽然今日的一番会面，墨轩对萧文远这个年轻帝王的印象也非常不错，觉得萧文远是一个难得的睿智君王。但是，他究竟是不是个值得扶持的君主，墨轩还是要再多多考察一下的。 虽然墨轩想要入朝为官，但是，倘若扶持的是一个不堪重任的无能君王，墨轩也是不乐意的。只有跟着一代明君，才能成为一代贤臣。 萧文远也不在乎墨轩的犹豫，他要考察墨轩，墨轩自然也有资格来考察他这个君主是否称职。 良禽择木而栖，这个道理，萧文远也不是不懂，更何况，墨轩还是个有真才实学的良禽。 墨轩目送这萧文远和方昭为离去，抬眼望着已经繁星点点的月色，若有所思。 “走了?”墨芊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了，四下望了望，并没有看见萧文远的身影，于是又忍不住心里生气。心里生着气，还忍不住为萧文远的安全担忧。 “陛下就这样走了，应该没问题吧?方总管可是一点功夫都不会，真的不会有危险吗?”墨芊芊望着夜色深处，语带担忧道。 墨轩眸色深沉地望着墨芊芊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忧，沉声问道:“芊芊，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同陛下如此熟悉了呢?一般的人，可是绝对不敢用刚才那样的态度跟当今天子说话的。我总觉得，你和陛下之间似乎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墨芊芊摇头苦笑:“我和陛下之间，应该是比兄长认为的还要熟悉一些吧。但是，这其中的原因有些复杂，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兄长说起。不过，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并没有其他的牵扯了。因为父亲的关系，陛下和睿王殿下都帮了我许多，一来二去的，便熟悉了，如此而已。” “就是这样而已?”墨轩仍是不大相信的。 墨芊芊坚定地点点头:“就是这样而已。怎么，兄长不信?” 墨芊芊挑眉，笑盈盈道:“难不成兄长认为，皇帝陛下是看上我了，所以想让我做他的妃子?” 墨轩不自在地轻咳道:“你是墨家长房的女儿，若是天子要纳你为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我觉得你和陛下的关系似乎太过亲密了，你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要是传出去，恐怕对你的名誉有损。” 墨芊芊哈哈大笑:“兄长，你是真的想多了。我可没有要入宫当妃子的想法，一点儿都没有。就因为没有，所以我才敢用那样的态度同皇帝陛下说话。兄长难道不觉得，如果我想入宫当妃子，就应该对皇帝陛下温柔似水温言软语才对吗?我这样的态度，皇帝陛下纳我为妃是要自虐吗?估计没几天就得被我气死吧。哈哈!” 墨轩沉默着没有接茬，墨芊芊既然没有入宫的想法，自然是好的，毕竟那个地方虽然金碧辉煌锦衣玉食，但是天子的后宫里总是要美人如云佳丽三千的，那座金丝牢笼里，红颜未老身先死的悲惨例子太多了，墨轩并不希望墨芊芊在那里终老。但是，若墨芊芊真的有心想要入宫，墨家长房还是有实力让墨芊芊拥有一个比较高的起点的。 “没有，自然是最好了。芊芊，父亲和我，希望你幸福。但是那个皇宫里，女子想要拥有幸福，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虽然当今天子是个英明的君主，但是好君主不一定能当个好夫君。想要怎么做，你自己要考虑清楚才行。自己想要什么，你心里要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才行。” 墨轩顿了顿又道:“若是，你若是真的想要入宫，父亲和我还是有能力帮你一把的。” “帮我什么?争取皇后的位置吗?”墨芊芊拍了拍墨轩的肩头:“哥，我知道，你和父亲都是为了我好。但是，我真的不想入宫，更没想过要做什么皇后。” 第252章 韩家母子 对于每次都要解释这件事，墨芊芊都快要觉得厌烦了。可是，有的时候，又容不得她不解释。 “兄长，你我都是打小就看着父亲和母亲真挚的爱情，我们知道美好的爱情究竟是什么样子。所以，有他们的珠玉在前，我对于幸福的要求，也是很高的。请兄长相信我，我真的从来都没想过要做皇帝的妃子。而且，我对自己发过誓的，我将来的夫君，只能有我一个夫人。若是找不到这样一个能够携手共白头的人，我宁愿这辈子都不嫁” “如此，我也能稍微放心一点了。”墨轩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世间痴情有担当的好男儿千千万，我相信我的妹妹一定能够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 “好了，不说其他的了，兄长不是还有关于韩家的话要跟我说吗?咱们还是进屋去慢慢说吧。” 墨轩点点头，跟着墨芊芊进了梅园。 书韵早就已经收拾好了桌子，摆上了果盘和茶水点心。 之前和萧文远一起，墨轩并没有吃多少东西，再加上从家里出来的时候生了一肚子气，根本不觉得饿，因此之前墨轩也没有多少胃口吃东西。 这会儿心里冷静了下来，见到桌上削皮去核切得方方正正还插上了木签的果盘，墨轩反而觉得肚子有些饿了。那些制作精美看起来就很好吃的点心，也是书韵见墨轩没有吃多少东西，专门准备的。 就着点心果盘，墨芊芊也是吃的精精有味。墨芊芊发现自己最近的饭量见长，这都是托了书韵的福，因为最近书韵做的饭菜实在是太好吃了，让人吃着吃着就觉得停不下来。 不过，墨芊芊觉得自己应该适当地控制一下食欲了，不然，她纤细的小身板很快就会变成虎背熊腰了。 “不错不错，书韵的厨艺真是越来越棒了。将来我若是要开饭馆，连厨子都不用雇了，直接叫书韵去掌勺就好了。”墨芊芊一边吃一边称赞道。 墨轩也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附和了墨芊芊的话。 “哥，今日韩家究竟是来了什么人啊?他们干了什么让你那么生气?”墨芊芊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 墨轩听见韩家两个字，便立刻沉下了脸，手中刚刚插起的一块水果也放回了盘中，默不作声地皱着眉心，思忖着接下来的话，要如何同墨芊芊说。 墨芊芊见墨轩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也不摧他，而是很耐心地等着墨轩自己开口跟她说。 “今日韩家来人，来的是韩家的主母李夫人和韩家的公子。”墨轩默了许久，才开口道。 墨芊芊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料想到了:“韩家的家主去世好几年了，听说如今掌家的是韩家主的夫人李氏，我猜这次来的也是韩家的母子。上次韩家不远千里送了书信来提及婚约的事，这么久了一直都没有动静，父亲也一直没有再和韩家联系，我就猜想这韩家的母子也差不多该上京城来见一见父亲和我了。要么，就是来退婚的。要么，就是来催婚的。” 墨芊芊暗地里希望韩家这一次最好是来退婚的。虽然说一个姑娘家被男方退婚是一件不大光彩的事情，但是墨芊芊是不在乎的。比起嫁个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墨芊芊觉得自由更加可贵。 “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韩家母子并没有提及退婚的事情，我和父亲好几次都旁敲侧击地暗示，若是韩家愿意退婚，咱们没有任何异议，但是，韩家母子似乎并没有退婚的意思，而且李夫人还好几次都说到了当初曾祖缔结婚约时候的事。尤其是那个韩公子，似乎比他的母亲更加愿意促成这桩婚事，有好几次都表示没能见到你，很是遗憾。” 对于韩家母子的表现，墨轩有些摸不着头脑。韩家在老家固阳，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且不说墨家长房这么多年来同韩家一直没有来往过，单凭墨家长房这些年来落魄的名声，墨轩也觉得韩家其实是更加倾向于退婚的。 若说韩家重情重义，希望成全曾祖辈定下来的这场婚约，以告慰先祖之灵，应该也不是这个原因，否则为何这么多年了，都不见韩家派人来京城提起这桩婚事，或者是同未来的姻亲联络感情? 如今的墨家长房，除了第一贵族的光环，墨轩还真的不知道韩家能看中他们什么。也正因为如此，墨轩才对这桩婚事越来越觉得不靠谱。若是韩家看中的真的只是墨家长房贵族的头衔，那墨轩是绝对不同意墨芊芊嫁过去的。 鉴于墨芊芊之前不大好的名声，那韩家的主母李夫人明显是对墨芊芊有诸多挑剔的，倒是那韩公子，语气里是很坚持这桩婚事。 墨轩很惊讶，那位韩公子倒是比他想象的要更加温润有礼些，头脑也聪明得很，精明又深沉，是个不简单的角色。至于外貌，韩家的儿女素来也是生得好皮囊，那韩公子自然也不差。 墨轩早就打听过了，那韩公子在固阳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才子，颇有些才气，素来眼高于顶，许多固阳的闺秀他都看不上。前不久，还因为恃才傲物惹了他人的嫉妒，在一次和友人的聚会上喝醉了酒，半夜里回家的路上，被人蒙头打了一顿，险些丢了性命。 韩公子受伤昏迷不醒的时间，大概就是韩家第一次派人给墨家长房送信的时候。没想到，这韩公子伤好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再也不似从前那般傲慢，反而变得彬彬有礼起来。大概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想通了吧，所以这才改了性子。 韩公子醒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作为晚辈应该要实现曾祖的遗愿，不能够失信于人，这才说服了李夫同他一起上京城来提亲。 先不提这韩公子为何突然转了性子，当初韩公子受伤昏迷不醒的时候，韩家往京城送信提及两家的婚事，对于这一点墨轩觉得非常不满意。 那个时候，韩公子生死未卜，韩家分明是想要用亲事来给韩公子冲喜。这个时候才想到了墨芊芊，韩家分明是将墨芊芊当做了一个工具，根本没有任何的诚意和尊敬可言。 第253章 天纵英才 即使最后韩公子醒了过来，这一次也亲自上门对此表示了歉意，但是韩家对墨芊芊的轻视在先，就凭这一点，墨轩已经对韩家相当不满了，根本不想要让墨芊芊嫁过去，墨子谨的想法，也是一样。 无奈退婚这种事，必须要两家都同意了才能成事，单方面的退婚是不被认可的，若是不能说服韩家也同意退婚，将来墨芊芊遇到喜欢之人的时候，婚事就会受到很大的阻碍，这一点，并不是墨子谨和墨轩愿意看到的结果。 “韩家不仅在京城买了宅子，在京城的分店生意也已经步入了正轨，据说收益还不错。听韩公子的意思，韩家似乎早就有了将生意扩展到京城的意向了，否则，这宅子好买，生意却不是那么好做的。若若非提前就做了许多的准备，韩家在京城分店的生意也不会这么快就发展了起来。” 墨轩呷了一口茶:“哦，对了差点儿忘了告诉你，那韩公子的名字叫做韩元生，因为生在元宵节，他父亲给起的名字。跟你说了半天，倒差点儿忘了将他的名字告诉你。据我的打听，韩家生意向京城扩展，也是韩公子病愈之后开始的，这才多长的时间啊，居然能够发展成现在的规模，这后面，韩家原本实力不弱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那韩公子做生意的手段很是了得。” 墨轩简单将韩家的现状给墨芊芊说了一遍，这其中，一些是从韩家主母李夫人的口中得知的，另一些，则是墨轩托人去打听的。 从墨轩的口中，墨芊芊得知这韩元生原本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仗着自己有些才气，整日跟着一帮狐朋狗友四处招摇，对于家里的生意，根本是分毫都不关心的。花钱如流水，却从来对自己花出去的银子没有数，为了开心一掷千金的时候，也是有的。 尽管如此，韩元生仍是凭借自己的实力考中了秀才，可见韩元生虽然在日常生活中有些胡闹，但才气这一点是货真价实的。曾经也有人质疑过韩元生或许是在考试的时候作弊才考中了秀才，但是后来经过证实，韩元生的的确确是有真才实学的。 为此，李夫人虽然对韩元生不愿意收心接手家业的事很苦恼，但是对于这个儿子，还是由衷地感觉到自豪的。 李夫人是个厉害的妇人，娘家在固阳也是高门大户，有钱得很。韩元生的父亲韩老爷尚在世的时候，就是个妻管严，李夫人指向东，韩老爷绝对不敢往西，李夫人让他站着，韩老爷绝对不敢坐着。 韩老爷执掌家业之后，韩家的生意当时是出了一点问题，资金周转不开，险些破产。恰好李家的小姐看上了韩老爷，便带着一大笔嫁妆嫁到了韩家。靠着李夫人的嫁妆，韩家这才度过了危机。因此，李夫人在韩家有着相当稳固的地位。 然而，韩老爷并不是个做生意的好手，若不是李夫人，韩家恐怕早就败落了。李夫人嫁到韩家不久之后，便管起了家业。李夫人做事的风格雷厉风行，手段也是果决得很，在固阳的生意场上很有名气。 因为李夫人不准韩老爷纳妾，夫妻二人又只有韩元生这一个儿子，是以韩家上下打小就捧在手心里宠着，自然就给宠得有些不像样了些，硬生生将一个原本头脑聪明得好苗子给宠得无法无天。 韩老爷刚刚去世的一段日子里，李夫人和韩元生的日子过的也颇为艰难。若不是李夫人顶着来自韩家各方面的压力，手段强硬地借助娘家的力量，扫清了一切障碍，硬是保住了儿子韩家家主的身份，母子俩如今恐怕早已经继承被韩家那些虎狼亲戚们给赶出韩家了。 然而，韩元生年纪轻轻作为韩家的家主，原本就不被看好，再加上他这些年来的种种劣迹，就更加难以服众。哪怕他是个秀才，但若是保不住韩家的家业，就算是个状元也是白搭。 李夫人毕竟是个妇人，就算手段再厉害，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也渐渐开始力不从心起来。 原本，李夫人还在担心自己终将有一天保不住韩老爷留给儿子的家主的位置，到时候母子俩个无依无靠，还不知道要落得什么下场。可是没想到，这韩公子自从被人蒙头暴打了一顿之后，居然开了窍，决定承担起一家之主应该承担的责任，好好地经营家族的生意，好让母亲享清福。 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李夫人自然是无比的开心，开心得喜极而泣，遂决定将家族的生意全部都交给儿子去管理，自己也好功成身退，等着儿子娶妻生子，自己也过一过含饴弄孙的悠闲日子。 于是，韩公子伤好之后，很快就上手了家族的生意，而且做的都相当不错，京城分店的生意在韩公子的大力推动之下，才能很快就发展了起来。 京城的一切都稳定了下来，新宅也修整完毕，韩元生这才同李夫人一起上京，准备履行曾祖辈的婚约。 墨轩说的简单，但是墨芊芊却能够想象的到其中的曲折。浪子回头的故事有很多，但是回头回得如韩元生这般迅速这般成功的，还真是不多见。 重点在于，从前的韩元生虽然有才学，但性子却骄傲得很，更加因为丰厚的家底，打小就视金钱如粪土。这样一个纨绔才子，突然对做生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且一下子还做的很好，墨芊芊觉得，这就足够成为一个传奇了。 要么，是因为这韩公子是个真真正正的天纵奇才，要么就是这韩公子从前不喜欢做生意都是表面上做给别人看的。墨轩不是也说了吗，韩老爷刚刚去世 的日子里，李夫人和韩元生母子倆的日子并不好过，若是为了生存不得不藏拙，那么韩元生突然的转变也合乎情理。 墨芊芊越想就越觉得这个韩公子实在是有些意思，不过，也只限于对他的传奇人生觉得有意思罢了，墨芊芊可不会因为一个人有真才实学就对其本人产生兴趣。 她这些日子以来，见过的天纵奇才也算不少了，也没见她对哪个动心。所以，才学和爱情是两回事，墨芊芊不会因为韩元生本人是个有能力的，就改变自己想要同韩家退婚的初衷。 第254章 世事多不公 墨芊芊突然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和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韩元生比起来，是无比的悲催。 她可是穿越过来的女主角啊，带着外挂和光环而来的女主角，可是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她却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有女主角的影子，人生还曾经一度窘迫到了极点。 这个韩元生，挨了一顿打就能让自己的人生来了一个大反转，还一路都走得顺风顺水，相比起来，她简直是弱爆了。 难不成，这个韩元生和自己一样，也是穿越来的，而且自身就带着什么吸金的外挂不成?不过，墨芊芊觉得这个事情太过玄幻，太过不可能了，她已经是个奇迹了，这样的奇迹再来一次，还跟她碰在了一起?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大可能。所以，这个在脑海里只盘旋了一瞬间的想法，也只能是当做一个笑话来想一想罢了，呵呵。 墨芊芊将注意力转向墨轩，却见他眉心微拧，目光望着前方却没有焦距，双手撑在桌面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心思已经完全飘去了其他的地方。 墨芊芊知道，这个敲击桌面的动作，是墨轩在认真思考问题的时候，才会做的动作。看来，墨轩对于她和韩家的婚事，是相当重视的。 墨芊芊见墨轩沉默着一言不发，伸出一只手在墨轩的眼前晃了晃:“哥，回神了，你看看我。” “嗯?”墨轩回过神来:“抱歉，我方才在想父亲之前跟我说的话，对于同韩家的这桩婚事，自然也是要以你的意愿为先，但是，或许也不是不能考虑。” “怎么，难不成你和父亲还真的想让我和韩家结亲?”墨芊芊跳起来:“就算韩元生是天纵奇才，你和父亲也不能直接叫我给嫁过去吧。再说，我都说了我不愿意嫁，就是不愿意嫁，有什么好考虑的。” “你先坐下来，听我把话给你说清楚。就算你不愿意，也要先听完我和父亲的建议，再做决定吧。”墨轩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墨芊芊定然会对他和父亲的想法不满意，也一定会如方才一般跳起来表达不满。 墨芊芊瞪圆了眼睛瞪着墨轩好半晌，见墨轩一派稳如泰山的神态，也只能气呼呼地坐下来，鼓着腮帮子偏过头去，打算不论墨轩说什么，她都不买账就是了。 墨轩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芊芊，如你，如韩公子那般，大概都是那种被从前的过错所束缚的人。推己及人，你因为小时候的事情，不知道被多少人明里暗里戳着脊梁骨指责过，那种感觉有多难受，想必你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的。虽然父亲和我理解你，但却不能真正地体会你心里的苦闷。有些事情，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其中的艰辛。韩公子就不一样了，他也因为曾经的荒唐，被人指责过质疑过，虽然他现在转变了，但是从前的事情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如影随形地跟着他，哪怕有一日他有大成，也会有时不时将这些事情翻出来，作为攻击他的武器。我想，这一点，你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 墨芊芊垂下眼眸来。对此，她自然是深有体会的，虽然她现在是人人口中称赞的墨家长房的大小姐，为人宽厚优雅又才貌双全，但是仍是有人在背后说她曾经差点儿害死自己的堂妹墨晴，是个美如天仙心如蛇蝎的伪善之人。 虽然墨芊芊可以不在乎，但是有的时候，那些流言蜚语仍是让人心里非常不爽。而且墨轩说得对，哪怕将来她成为了人人称赞的人物，也总会有见不得她好的人将这些陈年往事翻出来抹黑她。 “那又如何?我承认，那些莫名其妙的所谓往事或许真的会影响我的将来，前途也好，婚事也罢，有些污点若是洗不干净，就得一辈子都跟着我。但是，我也不能因为跟韩元生有相同的经历，就嫁给他吧?这也实在太荒唐了。” “的确是荒唐。但是，不得不说，在这方面，或许韩元生是最能理解你的人。或许正因为他能够理解你，才会对你更加的看重更加珍惜更加爱护。况且，你也说了，那韩元生看起来，怎么看都是个天纵奇才，虽然我觉得他城府太深叫人看不透，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要扛起一家之主重任的男人来说，深沉稳重是必须要有的品格，否则如何能够在家族面临着危机的时候，冷静沉着地解决问题呢?” “或许你说得对，在这方面，韩元生能够理解我的心情。但是，我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嫁给他吧，我若是这一辈子都无法喜欢上他该怎么办呢?难不成要跟他糊里糊涂地过一辈子吗?这样的生活，我不愿意。”墨芊芊气鼓鼓道。 墨轩见她一脸气愤的样子，忍不住好笑道:“谁叫你现在就嫁给他了。我和父亲的意思是，你不如先见一见那个韩元生。看韩家的态度，左右一时半刻这婚是退不了的，那韩家母子可不是好打发的。就算咱们坚持要退婚，也得有个正经的理由不是?你总要见过人，才能知道自己和韩元生哪里不合适吧。你若是人都不见就要退婚，无论怎么看，咱们都站不住脚的。原本退婚就是一件不大光彩的事情，若是这样子莫名其妙就退婚，传了出去怎么看咱们都不占理啊。难不成那些闲言碎语，你还没听够吗?那些爱说闲话的人，可不管你将来幸福还是不幸福，只要你做的有半点不对，就能给人攻击你的理由。你若是能看中他，这件婚事自然是水到渠成。若是看不中，咱们也好说许多。” 墨芊芊苦闷地趴在桌子上，直用额头去撞桌子:“哎呀，麻烦死了，这个世界上为什么闲人那么多啊，专门就喜欢传别人的闲话，还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人身上泼脏水。我究竟是得罪了哪门子神仙啊，非要承受这些不公平。” 墨轩好笑地阻止墨芊芊撞桌子的动作，心疼又温和地说道:“这世上，本就有许多的不公平。你既然知道，便要更加懂得保护自己。” 第255章 相亲 墨芊芊趴在桌子上，颓废了好一会儿，突然拍着桌子跳了起来:“好吧，我见。不就是见一见那个韩元生吗，有什么大不了，我也不会掉块肉，也不会少根骨头。哥哥说得对，我总得给人家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才好鸡蛋里挑骨头，让韩家心服口服地退婚。” 墨轩却是有些吃惊:“这么说，你是答应见一见韩元生了?” 墨芊芊挑眉:“怎么，墨大少爷这是又有意见了?” 墨轩摇头:“自然不是。”略顿了顿，又颇有些好笑道:“父亲和我原本以为你还得别扭上个好几天，才会同意我们的想法。” “哼，不过就是去相个亲，有什么大不了的。许多人家的公子和小姐不也是先见过面，家里人彼此相看过了才决定结亲的吗?只是，到时候那韩公子可不要后悔才行。”墨芊芊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无数的鬼主意来。 想要寻一门好亲事不容易，但是要破坏一门亲事，她可是有许多方法的。况且，她和韩公子并没有见过面，这第一面的印象，估计会直接影响两家未来对婚事的决定。想让那韩公子第一面就觉得她不靠谱，很好办。 墨轩已经洞察到了墨芊芊的心思，无奈道:“芊芊，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可是关乎到你自己将来的婚事，不能由着你胡闹。” “知道了知道了。”墨芊芊不耐烦道:“说吧，怎么安排?时间，地点，我听你和父亲的。” “下月初八，韩家要在新宅里宴请京城有头有脸的权贵，帖子会提前送到各家的府上了，咱们家自然也在被邀请的名单之中。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韩公子了。” 墨芊芊:“……在那种场合下面相亲?大哥，你是跟妹子我开玩笑的吧!” 墨轩点头笑道:“为兄没有跟妹子你开玩笑。若是单独让你和韩元生见面，我和父亲也没有好的理由当面观察韩元生的为人。在那样的场合下面，一来对你比较安全，二来，你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观察韩元生的言行举止。这也是许多人家都喜欢在公众的场合里相看亲事的缘故。若是真的看不中，你动动脑筋，借用一下你的那些小姐妹们的力量，随便哪一个就能帮你把韩元生给轻松打发了。就算是要鸡蛋里挑骨头，也要做得天衣无缝。而且，那样的场合，韩元生作为韩家的家主，不得不喝酒，这酒品，也是很重要的考察项目之一。总之，在那样的场合下面，能够看到的东西比私下见面更多。而且，咱们和韩家有婚约的事情，还没有人知道，韩家也不会在那样的场合里公布两家有婚约的事，否则就有利用舆论来绑架咱们家的嫌疑了。若是单独和韩家约着见面，不是明着告诉别人咱们和韩家有过牵扯的事吗?这件事，能够不动声色地解决，是最好的，省去许多的麻烦，对你也更好。” “……哥，我有没有说过，你看起来温文尔雅得，骨子里其实阴险得很。”墨芊芊觉得脊背后面一阵冷飕飕得。 墨轩笑了笑道:“是吗?我不觉得。我只是比较怕麻烦罢了，再说，我也是为了你好。” “好好好，我的好哥哥，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哥哥，这总行了吧?”墨芊芊举双手投降:“我的好哥哥，你什么时候给我娶个嫂子回来啊?我保证，一定好好地对待未来的嫂子，省得嫂子被你的阴险给吓跑了，我一定好好帮你笼络住未来嫂子的心。” 墨轩好笑地白了墨芊芊一眼:“就属你淘气。你未来嫂子恐怕不会被我吓跑，而是会被你给气跑了。” 墨芊芊眼前一亮:“听你这意思，我未来嫂子的人选已经有着落了?” 墨轩识趣地闭上嘴，不再和墨芊芊做无畏的口舌之争。再说下去，这个丫头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墨芊芊和墨轩兄妹二人聊到很晚，原本墨芊芊是要留墨轩在梅园里住一宿的，但是，墨轩出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说好了跟墨芊芊说一说韩家的情况就回墨府的，若是不打招呼就留宿梅园，墨子谨见不到墨轩回家，恐怕是要担心一场的。 于是，兄妹二人聊得尽了兴，斗嘴也实在斗不动了，墨轩便披星戴月，独自挑着灯笼骑马赶回了墨府。 翌日，墨芊芊将画好的枕头样子给了书韵，让书韵送到醉音阁交给百里繁花做枕头。 虽然让韩家的事情闹的很是心烦，但是给萧文礼做枕头的这件事情，墨芊芊还是没忘记的，而且她也不敢忘记。墨芊芊敢打赌，若是她敢忘了这件事，萧文礼绝对会黑着脸找上门来质问她。 因为送人枕头含义特殊的缘故，她不能亲手做枕头给萧文礼，但这画花样的事情若是再假手他人，恐怕萧文礼知道了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她还是自觉一点比较好。 百里繁花找了京城了最好的裁缝，只花了两日的时间就将枕头做好了，刚刚好赶上三日后在醉音阁给萧文礼践行。 萧文远因为要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并没能来醉音阁，萧文礼也只请了墨芊芊和郑无尘还有杜若、百里繁花四个人，一起来在醉音阁里大吃特吃了一顿。 墨芊芊早就从萧文远的口中听说过这位鼎鼎大名的史上最年轻的太医院院正大人。但是，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小神医杜若，而杜若也早就从萧文礼的口中得知了墨家长房有一位很有意思的小姐，从墨芊芊在月老庙里碰上了萧文礼到在芙蓉园诗会上救了唐家小姐的事情，杜若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遂二人一见面，也没有太多的陌生感。 至于郑无尘，因为胧月琴的缘故，对于墨芊芊也是诸多的照顾和讨好。 百里繁花作为醉音阁的主人，是最开心得了，因为这一顿饭虽然只有四个人，但她少说也赚了好几百两的银子。 果然，萧文礼得知枕头不是墨芊芊亲手做的，非常不高兴，但是听了墨芊芊的解释，得知花样是她亲手画的，做枕头的图纸也是她亲手裁好了交给裁缝的，这才又高兴了起来。 第256章 沽名钓誉 解决了枕头的事情，墨芊芊心里盘算着梅园里晾晒的梅花也差多可以用了，她也得抽个时间将梅花茶炒制好了送进宫里去才行。 仔细算了算，距离下月初八，尚有一段时日，墨芊芊倒也不着急退婚的事。 这段时间里，发生什么其他的变故也是有可能的，这京城里地大物博，佳人才子遍地都是，说不定那韩公子偶遇了什么绝美俏佳人，两情相悦，自然就会主动同墨家解除婚约了。又或许韩家听说了什么关于她不好的传言，觉得她不适合入自家的门，也会主动退婚的。 相比墨芊芊的淡然，墨轩反倒很是在意，千方百计地想要打探关于韩元生的事，但是又不能明着打探，这却叫墨轩着实费了一番苦心。 不过，最近京城里关于这位韩公子韩元生的传言，都是一些好的传言，什么乐善好施，年轻有为，英俊潇洒，财富五车，经商有道，等等，甚至有许多的人家都来暗暗地打听这突然从固阳来到京城的韩家究竟是什么来头，那位韩公子人品如何，有无婚配等等。 韩家母子来到京城没几日，就这般声名鹊起，引起了许多的注目，若说其中没有人为在后面操纵宣传，那都是自欺欺人的话。墨芊芊才不会相信韩家刚到京城没几日，名声就好的人尽皆知。 固阳虽然也是大城市，但毕竟不比京城，想要在这个地方站稳脚跟，没有一些手段和能力是不可能的。虽然说韩家的做法并不是特例，许多想要在京城拓展一番事业的人家都会用这样的手段，给自己营造好的声誉，从而让自己快速地被更多的人知道。 但是，这样做，也有一个很大的隐患。因为最初开始造声势搞宣传的时候，总是要捡好听的话来说，万一后期自己做了什么同传言中不相符的事情，或者是十恶不赦的坏事，初期的好人设也会很快就崩塌，从此以后，要是还想在京城站住脚，可就难如登天了。 更有甚者，还会被那些所谓的正义人士齐声讨伐，最后灰头土脸地滚出京城的地界。 韩家的这一举动，明眼人都看得出其中的门道，但是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端看韩家、看韩元生日后的行事如何，再对其人品做出定论。 不过，这件事还是成功地引起了墨芊芊对韩家的不屑，尤其是对韩元生的不屑。 在墨芊芊看来，韩元生若真的如传言中的那般好，压根就不用如此费尽心思地给自己宣传造势。这样做，只能证明韩元生也不过是个虚伪狡猾又沽名钓誉的俗人。墨芊芊对于这样的做法，打心里其实是很抵触的。 令墨芊芊意外的，是墨轩对于韩元生这样的做法，也保持着非常不赞同的态度。墨轩虽然处事稳重，但骨子里也是个直性子，有着文人的铮铮傲骨，待人处事，总有自己的一套标准。 对于韩元生这种沽名钓誉的做法，墨轩非常反感。因此，墨轩每每听到一些关于韩元生的传言的时候，都会对此嗤之以鼻，听得越多，对于韩元生的印象反而愈加不好。当着墨芊芊的面，也是三番四次地嘱咐墨芊芊一定擦亮了眼睛看准人，不要被韩元生外表的假象给迷惑了。 墨芊芊想笑又笑不出来，原本是她坚持要立即退婚的，原本是墨轩觉得她应该先见过了韩元生再做出决定的，怎么到了最后，反而墨轩像是在劝她一定不要嫁给韩元生呢? 对于墨轩前后矛盾的态度，墨芊芊也只能是呵呵一笑轻飘飘地带过，墨轩对她这个妹妹是关心则乱吗，她懂。但是，同韩家的婚事，墨芊芊将是打心底里不愿意接受，而且莫名地相当抵触，这种心态至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墨芊芊也觉得奇怪，前世的时候，对于相亲这件事，她其实也是很有经验了。虽然身为豪门大小姐，但是极品相亲男也是见过许多的了。按道理讲，不过是同一个陌生人相亲而已，没道理心里这么抵触。可不知道怎么得，只要一想起同韩家的这桩婚约，墨芊芊心里就犹如吞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难受。 墨芊芊还女扮男装，想要偷偷去看一看这个韩公子究竟是何许人也，可惜，墨芊芊没能见到韩元生。对此，墨芊芊很是郁闷。若是能干脆地当面说她不愿意嫁，那才叫痛快。 这段时日一来，唯一让墨芊芊觉得欣慰的，就是优品阁的收入比之前翻了一番，让墨芊芊赚了一个盆满钵满，这样以来，不止梅园的梅花可以重新进行栽种，她还能空出许多的银子来继续修缮墨府的工程。 经过韩家这么一折腾，墨芊芊倒是暂时将红宝石耳坠的事情给彻底忘到了脑后去。 一眨眼，便到了萧文礼离京赴任西北的日子。 萧文礼离京的这一天，天公着实作美，明明是在寒冷的冬日里，可阳光却温暖得犹如春天突然降临了一般，天空一眼望去万里无云，蔚蓝的颜色明亮的令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光秃秃的树枝映着蔚蓝的天空显得轮廓尤其分明，却还没有那种冬日里萧条的感觉，反而让人有一种心情豁达的豪迈感。 朱雀大道上，一大早就由一支御林军骑着马匹进行了清道，宽敞平坦的朱雀大道上任何闲杂人等在萧文礼的随行军队开过之前，都不得在道路中央逗留。仪仗队则正好在道路两旁形成了屏障，防止有人不慎闯到大道中央去。 大道两边则挤满了熙熙攘攘的百姓，大家都想来看一看这位为国家立下过汗马功劳的铁血王爷究竟是何等风采。 墨芊芊答应过萧文礼，一定会给他送行，是以墨芊芊提前一天便在朱雀大道东侧最有名的酒楼余锦记里订下了二楼最显眼最靠近路边的雅间，打开窗户，就能清楚地将朱雀大道上的景象尽收眼底。 今天的余锦记，二楼的雅间真正是一座难求，因为想要观看睿王爷领军经过的英姿，这里是最好的地理位置，视野开阔，环境又温暖舒服，还能约上几个好友在这里小聚一番。 第257章 神兵天将 不过，一般的普通百姓也只能在道路两旁伸长了脖子看一看热闹了，想在余锦记里订一间雅间的，也是需要一定的经济实力的。 墨芊芊运气颇好，她现在不仅有这个经济实力，而且还是第一个反应过来要在余锦记的二楼订房间的人，因此就抢到了最好的一间。 墨芊芊并没有到宫门前的广场上去看萧文远给萧文礼举行盛大的践行仪式，她也是事后才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当时的场面实在是平生难得一见，文武百官全部列席，仪仗队是从宫门口开始，一路摆到了朱雀门的城楼下，声势浩大堪比天子登基的场面。 墨芊芊知道，这是萧文远在给萧文礼撑腰，萧文远就是要告诉所有的人的，他对萧文礼是有多重视，顺便警告那些心怀不满想要在暗中使坏的人，谁若是敢动萧文礼，便等于触犯了天子的威仪，其罪，当诛。 不得不说，这对兄弟的感情还真的是非常深厚，萧文礼为了萧文远，心甘情愿地赴汤蹈火，而萧文远为了萧文礼，却又能不惜一切地保护他。墨芊芊很为他们二人开心，毕竟生在皇家，能够有如此深厚的情义其实是一件很难得的事。 墨芊芊一订到余锦记二楼的房间，便赶紧叫书韵去给几个小姐妹送了消息，这样难得的大场面大热闹，她若是不想着那几个小姐妹，恐怕事后是一定会被几个人的不满给淹死的，尤其是蔺漪儿那个好奇心极重的小家伙。 萧文远离京的这一天，墨芊芊天还没亮，就特意起了一个大早，亲手做了梅花点心，还专门装了三篮。一篮准备送给萧文礼带在路上吃，算是对他的关照表示感谢。一篮则是想着带给几个小姐妹们品尝。一篮则让石头送去了醉音阁送给百里繁花。 百里繁花非常喜欢吃墨芊芊做的鲜花点心，因此墨芊芊每次做的时候，都会专门给百里繁花送一些过去。 上一次在听雪阁的时候，蔺漪儿吵吵着要吃梅花做的点心，却因为时间不够没能吃到，因而颇有些失望，墨芊芊便趁着这个机会，干脆做了许多，除了送人的三篮，还能留许多给书韵那个馋嘴的丫头过过嘴瘾。 因着做点心耽误了一些时间，墨芊芊起了大早却赶了晚集，待她赶到余锦记的时候，唐吟心、蔺漪儿、南宫蝶雨、柴菲菲四个小姐妹都已经到了一段时间，正坐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聊天嗑瓜子，就等墨芊芊一个人。 墨芊芊颇不好意思，雅间是她订的，汇合的时间也是她订的，可迟到的却是她这个组织者。于是，墨芊芊赶紧乖乖地将点心篮子双手奉上，希望大家看在她静心制作美食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 果然，原本蔺漪儿和柴菲菲还因为墨芊芊迟到感到非常的不满意，但是一见到点心，两个人便开开心心地谅解了墨芊芊迟到的原因。 墨芊芊很是无奈又好笑，果然都，对付吃货的方法，永远是美食最用。不过，墨芊芊也知道蔺漪儿和柴菲菲根本就没有介意她到的晚了些，只是好玩儿逗她罢了。 墨芊芊站在唐吟心的身边，学着蔺漪儿的样子趴在窗台上看热闹。墨芊芊趴在窗口上左右张望，却见左右两边雅间的窗台上也趴满了人，男男女女都有，都是有几分眼熟的公子小姐们。 经过这些时日，墨芊芊大大小小的宴会也参加了好几回，对于京城里的这些公子哥和名门闺秀们也多少混了个脸熟。甚至还有几个比较熟络的，见着她们几个也趴在窗口上，还挥手跟她们打招呼。 墨芊芊觉得还是挺有意思的，原来从古到今，人口密集都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墨芊芊自打来到这个时代，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感觉到京城的人口有这么多。 只见街道的两旁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整条朱雀大道的两边都是攒动的人头，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声音无比嘈杂。人们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皇宫的方向张望，脸上的急切显示了他们是多么希望尽快见到萧文礼带兵经过的飒爽英姿。 “没想到睿王殿下的人气还是挺高的嘛，竟然有这么多的百姓来给他送行。”墨芊芊咬了一口点心，赞叹道。 唐吟心凑到墨芊芊的左边来，趴在窗口上一边向外面张望，一边说道:“你不知道吗?睿王殿下可是素来有‘神兵天将’的美称呢。睿王殿下用兵如神，麾下的飞羽军所过之处所向披靡无坚不摧，自飞羽军组建以来，从未有过败绩，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令敌人闻风丧胆。而睿王殿下本人也是军功赫赫，十五岁的时候就在军营里历练，十八岁的时候就当上了副将，二十岁的时候就成为了主帅。” 蔺漪儿也凑到了墨芊芊右边，咬了一口点心，接着唐吟心的话道:“三年前，北陌国进犯我国西北边境，睿王殿下带着飞羽军以少胜多，将北陌的敌军赶出了国境，还一口气占了北陌的八座城池。北陌国损失惨重，北陌国主急急派了使者来求和，最后，北陌无条件退兵，还将睿王殿下占了的八座城池中的其实三座当做贡品划给了咱们。这可是睿王殿下领军以来最经典的一战了，从那以后，睿王殿下就有了‘神兵天将’称号。” 柴菲菲也凑过来加入了讨论的行列，接话继续说道:“据说，当时睿王殿下和北陌的最终决战，北陌的主帅是北陌国主最宠爱的女儿，艾依公主。北陌国主亲自来向陛下献降书的时候，还带了艾依公主。本来是想将艾依公主嫁给睿王殿下，以结两国秦晋之好。可是，睿王殿下却说他不喜欢整日里舞刀弄剑打打杀杀的女汉子，于是拒绝了北陌和亲的建议。艾依公主还因此打上了睿王府的门，问睿王殿下为什么不喜欢她。当时这件事当时闹得人尽皆知，后来睿王殿下执意不肯接受艾依公主，北陌国主连拖带拽才将艾依公主给带回了北陌。” 墨芊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居然还有这种事?我怎么没听人说起过。” 第258章 挚友 一旁伺候的书韵正在给墨芊芊倒茶，听见墨芊芊惊讶的问话，将热茶递到墨芊芊的手里，道:“小姐不是没听人说起过，这件事其实小姐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当时小姐还在山里养病，消息比较闭塞， 咱们知道的时候，北陌国主已经回了北陌。后来小姐大病了一场，忘了从前的事，所以才觉得自己没听说过。” 墨芊芊嘿嘿干笑着点点头，她怎么差点儿将这件事情给忘了，三年前的事，原主的灵魂还在这具身体里，而她还是个现代社会的三好女青年，过着自以为幸福的糊涂人生。对于萧文礼那些光辉的历史，她自然是完全不知道的了。 “是了，我到现在还是想不起从前的事情来呢，有时候夜里做梦似乎能看到一些过去的片段，但也只是星点的片段而已，至于当时的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还是完全都想不起来。对于睿王殿下这些事，就更加没有印象了。”墨芊芊忙敷衍了一句。 唐吟心拍了拍墨芊芊的肩头:“无妨，左右你之前的那些记忆也是够糟糕的，忘了也就忘了。你不是也说过吗，人生最重要的是活在当下，如今的墨芊芊，不是过的很好吗?所以，你也不必太过纠结了，记忆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就好了。” 墨芊芊呵呵干笑了两声，总觉得唐吟心这安慰的话说的她好生脸红。 一直坐在屋里安安静静喝茶吃点心听几人说话的南宫蝶雨终于柔柔地开口说道:“当时，我却是有幸见过那位北陌的艾依公主的，长的的确是美，放在咱们京城里，那也是排的上号的美人。只可惜，那艾依公主性子被养得有些野，动不动就举着鞭子要打人。我要是睿王殿下，大概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吧。毕竟两个人的生活环境大不相同，而且按照睿王殿下不喜欢被人拿捏的性子，也断断不会同意用婚事来维系两国和平。” 蔺漪儿笑嘻嘻地蹦跳着坐到了南宫蝶雨的身边问道:“我也很好奇啊，像睿王殿下那样的人，究竟会喜欢什么样的大家闺秀啊?我可是对未来睿王妃的人选很是期待呢。” “哼!期待?你期待又有什么用呢?你一个还没及笄的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反正睿王哥哥肯定是不会喜欢你这种毛还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柴菲菲觉得窗口的风有些冷，也紧了紧领口，回到了屋子里。一坐下，就忍不住开始和蔺漪儿呛声。 蔺漪儿不服气:“难不成你知道睿王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吗?是是是，我肯定不会是未来的睿王妃，我年纪还小，不懂的什么是喜欢一个人。可是，就算我懂，我也不会想当什么睿王妃。我要跟我外公一样，走遍天下的山川美景，哪里好玩儿我就去哪里。而且，你也肯定不会是睿王殿下喜欢的类型。” “我当然不会是未来的睿王妃，而且我也不准备当什么睿王妃。”柴菲菲反驳道。 蔺漪儿嘻嘻哈哈道:“是是是，咱们柴大郡主将来可是要当皇后的。” “你这个死丫头，整天胡说八道地气人，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柴菲菲脸上一红，追着蔺漪儿就要打。 两个人闹成一团，南宫蝶雨笑着道:“好了，你们不要闹了。漪儿，这种话你当着咱们的面说说就好了，可千万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否则，会给菲菲招来祸患的。” 墨芊芊趴在窗口，回头看着屋里的三个人，柴菲菲追着要打蔺漪儿，蔺漪儿则躲在南宫蝶雨的身后不出来，还直朝着柴菲菲做鬼脸。南宫蝶雨无奈又好笑地戳在两个人中间，坐着也不是，站又站不起来，只能摇着头，继续淡定地端着茶杯就点心吃。 此刻，墨芊芊的心情无比舒畅，真挚的友谊，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够让人感觉到温暖和愉悦的。 墨芊芊回过头，托腮眯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真好，如果能天天都这样开开心心的，那日子真是无比美好。” 唐吟心抿唇一笑，也难得开起了玩笑来:“也就是你这般纯净透明的一颗赤子心，才能吸引这我们一班心思单纯的伙伴围在你身边。芊芊，你要觉得荣幸才行。” 墨芊芊立刻做出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来:“是是是，能和诸位结成挚友，我恐怕是修了一千年的福气，才有今生的造化呢。吟心挚友，唯愿吾等友谊长青，岁月安好。” 蔺漪儿跳过来揽住墨芊芊的肩头，一本正经地纠正墨芊芊的说法:“错了，墨姐姐，你能结识我们这几个挚友，是修了一万年的福气才对。” “依我看，这辈子认识你，是芊芊上辈子欠了你的债吧。自打芊芊认识你到现在，为你解决了多少麻烦，有多少次都是芊芊护着你。你若是忘记了，要不要我数着指头帮你算一算?”柴菲菲故意道。 蔺漪儿红了脸:“那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墨姐姐喜欢我才对我那么好。怎么，你嫉妒我啊?” 柴菲菲又跟蔺漪儿围着南宫蝶雨闹做一团:“我要是个男人，说不定就会嫉妒你了。” 南宫蝶雨头都大了，无奈道:“你们俩个，别闹了，怎么跟两个小孩子似的?若是让别人看见了，你们的闺秀形象还要不要了?” 一时，屋子里欢声笑语闹做一团。墨芊芊和唐吟心趴在窗口上相视而笑，笑意抑制不住地溢上了唇角眉梢。 余锦记得楼下，门口还有马车不断地来来回回，公子闺秀们陆陆续续地来到了余锦记，充分地体现出了余锦记今日受欢迎的程度。 墨芊芊觉得今日最高兴的应该是余锦记得老板了，人气旺盛就意味着财源滚滚。今日的余锦记，估计能大赚一笔了。将来要是有机会，她也想找个这样好位置的地段开上一间酒楼茶馆什么的，说不定你比优品阁还要赚钱。 墨芊芊的心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飘到了其他的地方去，忽而，身旁的唐吟心拉了拉墨芊芊的衣袖:“芊芊，你看，你那个好堂妹和曹慧兰又一起出现了。” 第259章 盛装 墨芊芊回过神，顺着唐吟心示意的方向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一个纤细柔美的身影正扶着婢女的手臂，缓缓下了马车，正是多日不见的墨晴。扶着墨晴的婢女，正是墨晴身边的大婢女粉黛。 载着墨晴来的，正是曹慧兰的马车，贺敏之在墨晴之后下了马车，两个人亲昵地手挽着手站在马车一边，笑盈盈地等着马车里的人。 曹慧兰似乎是有意为之，顿了片刻才从马车里姗姗下来，一贯的趾高气扬目中无人。 曹慧兰下了马车，抬头望向余锦记窗口上趴着的密密麻麻的人头，待看见墨芊芊和唐吟心的时候，曹慧兰目光一凝，冷冷地白了二人一眼，随即将目光移了开去。 “曹姐姐，你看，今天余锦记多热闹，我也是运气好，能在今日订到一间雅间。我可是差人排了很久的队呢。”贺敏之也发现了墨芊芊和唐吟心，但只是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随即将精力全部放在了讨好曹慧兰上面。 曹慧兰没好气道:“有什么好表功的，你抢的那间雅间，位置偏僻的很，视野也不是很好。你也太没用了，花了那么多钱，竟然连位置最好的雅间都没抢到，反而被墨芊芊给抢走了。” 贺敏之闻言，脸色立刻涨红成了猪肝色，片刻又变成了苍白色，明明心里气得要命，却又不敢表露出来，贺敏之简直恨死了曹慧兰，明明她是贺家的小姐，凭什么被曹慧兰指挥着干这干那?连抢个雅间，都要被挑三拣四。 一口气堵在心里，贺敏之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墨晴见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好，忙当起了和事佬:“好了，曹姐姐，贺姐姐为了订这间雅间，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的，咱们既来之则安之吧，今日大家都是来给睿王殿下捧场的，若是闹的不好看，不仅咱们脸上无光，若是传到了睿王殿下的耳朵里，或是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恐怕都是不大好的。” 墨晴的话起了作用，曹慧兰不满地看了贺敏之一眼，也不再挑三拣四，气哼哼地率先走进了余锦记。 贺敏之望着曹慧兰的背影，白着脸死死咬住下唇，她就知道曹慧兰从来都看不起她。若不是有墨晴的关系在中间，恐怕曹慧兰连看她一眼都是不愿意的。 “贺姐姐，你也知道曹姐姐素来就是那个性子，想来她也是无心之过，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贺敏之咬牙点点头道:“我知道，我不会不给你面子的。我忍就是了。” 墨晴这才松了一口气，和贺敏之两个人相携进了余锦记。 墨芊芊和唐吟心互相看了一眼，颇有默契地“哦”了一声，原来，这三个人的联盟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和谐坚固啊! 墨芊芊和唐吟心也将注意力转回到了街道上，总不能因为那么一两个不愿意见到的人，而打扰了自己今日来看热闹的好心情。 虽然已经等了许久，但是街道上的老百姓们并没有觉得不耐烦，反而热情一直在不断地高涨，尤其是那些正在犯花痴年纪的年轻小姑娘们，恨不得上前替代了那些仪仗队里的官兵们，这样的话，自己就能站在第一排，清楚地看到睿王殿下的风采了。 墨芊芊瞧着那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庞，莫名地觉得心情似乎也跟着飞扬起来，对萧文礼今日的模样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期待和好奇，这才有了一种如今的她也还是个年华正好的如花少女的真实感。 “芊芊，你在想什么呢?我叫你好几声你都不答应。”唐吟心拉了拉墨芊芊的衣袖道。 墨芊芊回过神来，不好意思道:“刚才想事情想的走了神，并没有听见你叫我。怎么了，你有发现什么好玩儿的事情了吗?” 唐吟心朝着楼下的某个方向扬了扬下巴:“看，花家的马车也来了，花解语前几日刚刚回到京城，你可知道?” 墨芊芊望着楼下挂着“花”字灯笼的马车:“不知道啊，我倒是知道花姐姐前段时日回了滨洲本家去办事，不知道她也已经回到京城了。” 花家的马车停在余锦记的门前，花解语的贴身婢女嫣红率先从马车上下来，随即在马车下面摆了一个小板凳，花解语扶着嫣红的手，踩着小板凳，施施然下了马车。 今日的花解语，打扮的十分惹人注目。只见她一身淡紫色的百蝶绣花罗裙，双臂间配了鹅黄色的牡丹花金丝纹绣的披帛，发髻绾成堆云状，坠在脸颊两边的步摇流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脸庞上留下了浅浅的摇曳投影。 墨芊芊和唐吟心忍不住为花解语这一身打扮惊叹，原本花解语的样貌就是极好的，但是因为她平日里的打扮都是很素净的，因此让人总觉得她其实是一个温柔娴静又端庄大气的女子。 但是，今日的花解语却又有些不同。今日的她难得如此盛装打扮了一番，比平日里更加添了几分的妩媚艳丽。柔美中不失娇艳，真真是令人挪不开眼睛。 墨芊芊正想跟花解语挥手打个招呼，却见花解语抬头向二楼望了上来，二人的目光恰好在空气中撞了个正着。 “花姐姐，好久不见了，你快快上来，到我们这边来。” 墨芊芊兴奋地朝着花解语挥手，她要是知道花解语也已经回到京城了，之前就会叫书韵也给花府送消息了，让她直到到自己订的雅间里来跟大家小聚一番。 可是，墨芊芊却没有想到，花解语望着她的目光只是略略地凝滞了片刻，随即淡淡地朝墨芊芊点了点头，然后，就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转身看了嫣红一眼，进了余锦记。 墨芊芊方才还高高举着的手尴尬地顿了顿，讪讪地垂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地消失，眼中染上了一丝不解和疑惑。 虽然她们几个和花解语相处的不多，但是花解语和她们几个也是颇为合得来，每次见面都相谈甚欢。再加上中间有百里繁花的缘故，墨芊芊觉得几个人原本应该算是关系比较不错的朋友了。 可是，花解语方才的态度，仿佛自己和墨芊芊等人不熟悉似得淡漠眼神，叫墨芊芊的心里微微有一点不悦。 第260章 婚事 任谁跟别人打招呼却被忽视了，心里都是会不打开心的。但是，墨芊芊的心里，更多的是想不通。明明花解语之前还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她回了一趟滨洲，整个人就似乎变了一般? “这是怎么了?我记得我和花姐姐应该是有一段时间不见了，咱们近日的几次小聚也没有叫她，可是那不关咱们的事吧，因为她人在滨洲，咱们就算是想要请她来一起玩儿，她也来不了啊?”墨芊芊想不通问题究竟出在了什么地方。 虽然墨芊芊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好是坏是热络还是冷淡这种事，早已经看的十分淡泊了，毕竟她不能指望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喜欢她凡事都围着她转。但是原本要好的朋友突然让她觉得其实并没有她认为的那么要好，而墨芊芊对花解语的性子还十分欣赏，这便让墨芊芊的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舒服。 唐吟心却似乎早就料到了今日这种状况:“芊芊，你也不要太在意了。花姐姐如今这般态度，也是我预料中的事，她迟早有一天，跟咱们是两路人。所以，她若是有意避嫌，咱们倒也不必太过热情，贴上去让人家尴尬。” “你这口气听着，似乎是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啊，吟心，说说，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唐吟心叹了一口气道:“你还不知道吗?这一次花姐姐回到滨洲花家的本家，是因为家里要给她配一门亲事，花姐姐未来夫婿的人选，花家都已经择好了，你猜，花家选的是谁?” 墨芊芊歪头想了想，她们几人和花解语相识，多半是因为百里繁花的缘故，因此她们相识的时间其实并不长。而自打她们相识一来，跟她们几个人都不对付的，关系已经恶劣到让花解语需要避嫌的人，大概只有曹慧兰一派了。 墨芊芊心头一紧，失声道:“难不成，花家选的是曹家的公子?” 唐吟心轻笑:“芊芊啊，难怪漪儿说你是她见过的最最聪明的女子，你这脑袋瓜实在是好用的很。” 说完，唐吟心点了点头道:“不错，花家给花姐姐选的确是曹家的公子，曹国公的大侄儿，曹慧兰的大堂兄，曹有望。” “就是不久之前被陛下破格提拔为御林军副统领的那个曹有望?”墨芊芊再一次震惊道。 这个曹有望虽然也算是要摸样有模样要家世有家世要背景有背景要钱有钱要能力有能力的人物，曹家还有一个曹太后在宫里坐镇，但是曹国公和天子不和的事情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曹家可是站在和天子对立面的风口浪尖上。花家要把花解语嫁给曹有望，岂不是已经公开昭告天下，他们花家是站在曹家这一边的吗? 墨芊芊忍不住皱眉:“花家的长辈究竟是怎么想的，要把花姐姐嫁给曹有望。他们是疯了吗?毕竟天子才是正统，才是众望所归，曹家的狼子野心有谁是不知道的。虽然陛下现在的势力还不足以一举扳倒曹家，但是以陛下的能力，这都是早晚的事。万一将来曹家倒了，花姐姐岂不是要跟着受罪吗?” “嘘，芊芊你小声点儿。”唐吟心连忙阻止了墨芊芊的话:“你的话虽然说的不错，但是曹国公和陛下不和的事也不是随便就能说出口的。万一让曹家的耳目听到了，曹家要来对付你可怎么办呢?” 想起花解语的这门亲事，唐吟心也是觉得颇为惋惜:“我是为了花姐姐觉得不值。听说那个曹有望表面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实则是个心思阴狠歹毒的家伙。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他什么都做得出来，简直是将曹国公的坏处学了一个十成十。曹国公却还因为这个侄儿行事作风最像自己，对其尤其看重。而且，我听说最近曹国公正在同他弟弟商量，想要将曹有望过继到自己的名下，给他当儿子养老送终呢。” “将侄儿过继到的自己的名下给自己当儿子?曹国公连这样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吗?而且，且不说其他，他的弟弟曹飞，坐镇户部的曹尚书愿意吗?曹尚书也只有两个儿子吧，而且那个小儿子还实在是个不成器的，曹尚书愿意将这个有能力的儿子过继给自己的哥哥吗?而且我听说这个曹尚书虽然能力不如自己的哥哥的，但是在妻妾这方面，可比他哥哥强多了，这辈子就娶了原配一位夫人，两个儿子也都是曹尚书的夫人所出。将亲儿子过继给大伯子当儿子，这当娘的能愿意吗?” 唐吟心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总之我听说这件事也只是曹国公有这么一个想法而已，曹尚书会不会同意，还是另一说。但不管怎么样，若是花姐姐嫁到了曹家去，终归不是一件好事情。若是那个曹有望是个明白事理的还好，可是从他以往的作风来看，恐怕……” 唐吟心顿住，特意压低了声音道:“你还不知道吧，曹有望虽然还没有正是娶妻，但是后院里已经有两个通房的婢女了。虽然还没有被抬成姨娘，但是也只是缺了一个名分而已。这门亲事一旦定下，花姐姐岂不是还没过门就要先接受曹有望的侍妾吗?这都是什么事儿啊。真是想一想，都觉得心里膈应得慌。也不知道花姐姐这些日子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说着，唐吟心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真心地为花解语觉得担忧。 不止唐吟心，墨芊芊也很担心花解语。而且，她们两个人的对话，屋里的其他人都听到了，也不由得为花解语担忧。 “这都是什么糟心事儿啊!花姐姐怎么能委屈自己同意这样的亲事呢?”蔺漪儿愤怒地拍案而起:“不行，我要去找她，让她拒绝和曹家的婚事。” 柴菲菲难得懂事地上前拉住了蔺漪儿:“我的小祖宗，这儿女的婚事都是家里长辈们做主的，就算花姐姐想拒绝，家里的长辈执意不肯，那花姐姐也没有办法啊。你呀就乖乖给我做在这儿，不要过去捣乱给花姐姐添堵了。” 第261章 不愿意 “菲菲说的对，这件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但是，若是花姐姐自己也是愿意嫁过去的，那咱们几个人就是着急上火也没办法啊。事情还没弄清楚呢，漪儿你不要冲动。”唐吟心忙出声安抚蔺漪儿。 南宫蝶雨点头同意柴菲菲和唐吟心的想法:“没错，解语是什么意思，咱们还不知道呢。咱们总得找个机会，先向她本人求证才行。” “有什么需要求证的，不管真假，总之就是要拒绝就对了。”蔺漪儿气呼呼道。 墨芊芊望着楼下花家的马车:“书韵，你去打听打听，今日花家小姐来余锦记要见的，是什么人?立刻去打听。” 书韵应声出去。 唐吟心奇怪道:“你怎么就确定花姐姐今日是来余锦记见什么人的呢?她明明是一个人下了马车的啊，说不定只是心里烦闷，所以出来凑热闹转换心情的。” 墨芊芊笑道:“你见过一个人出门还打扮得如此隆重?” 唐吟心想了想，佩服道:“芊芊，还是你的心思够敏锐。” 墨芊芊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要先弄清楚花姐姐的心思才能知道该不该帮她。若是花姐姐不愿意嫁给曹有望，无论如何咱们都得想办法让花家的长辈放弃这个打算。若是花姐姐是自愿嫁到曹家的，那么以后咱们和她或许就真的会成两路人了。” 唐吟心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方才也是我太心急了，咱们总得先问过花姐姐究竟是怎么想的，才能下定论。” 没一会儿，书韵已经探听了消息回来，这个消息却令众人都大吃一惊。 今日，还有两个贵客在余锦记里约了见面，曹尚书的夫人王氏，以及花解语的母亲刘氏。 不用想，这俩家的主母是带着各家的儿女前来相亲的。 但是，今日天子为睿王举行践行仪式，作为御林军副统领，曹有望一时半刻肯定是脱不了身的，不过眼下践行仪式已经结束了，想来过一会儿，曹有望也是会赶过来的。 墨芊芊暗想，这两家还真是够着急的，这么快就要安排花姐姐和曹有望见面了。最让人不解的就是花家的各位长辈了，花姐姐方才脸上暗淡的神色，分明是不愿意这桩婚事的吧，可是花家还没旧人了解曹有望的人品，也明知道曹家和当今天子不和，却还是这么着急想将花姐姐嫁过去了。墨芊芊总觉得，这里面应当是还有什么她们不曾了解的事情。 “书韵，你可打听到花姐姐是去了哪间雅间吗?” 书韵指了指墙壁:“喏，就是对面那间了。我刚才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刚好碰上了花小姐的婢女嫣红姐姐。嫣红姐姐说，前几天花小姐原本想暗中出走，反抗这门亲事的，可是却被发现了，被抓了回去。这几天花小姐被她的母亲给关在家里，连房门都不让踏出一步。花小姐也是可怜，明明不愿意和曹家的这门亲事，可是刘夫人和却执意要女儿嫁。也不知道花家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若是花小姐嫁过去不幸福，岂不是这一辈都要被毁了吗?” 墨芊芊震惊，没想到花解语竟然还想到用离家出走来反抗这门亲事。既然确定了花解语是不愿意嫁给曹有望的，那么她们这几个好朋友就不能眼睁睁第看着花解语往火坑里跳了。可是，她总不能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上对面去，将花解语给带过来吧。 墨芊芊想了，探头去看花解语那间雅间的窗户，见窗户是紧闭着。墨芊芊略略有些失望，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们几个过来余锦记，是为了看萧文礼的热闹，因此要开着窗户才能看热闹。可是花解语她们是为了相看婚事。虽然今天的天气很是不错，太阳也暖烘烘得，但是开着窗的话，还是有些冷的。 墨芊芊想了想，道:“书韵，你去想想办法，让花姐姐将她们屋里的雅间窗户打开。” 书韵想了想，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便应声又出去了。 片刻的功夫，书韵便又回来了，朝墨芊芊打了一个搞定的手势:“我叫送茶水进去的小二偷偷给花小姐递了纸条，小姐放心。” 墨芊芊满意地点点头:“做的好，回去给你加月钱。” 书韵开心地差点儿跳起来。 唐吟心疑惑:“芊芊，你是想要干什么啊?” 墨芊芊眨了眨眼:“咱们总不能就这么过去将花姐姐给叫过来吧?毕竟人家还有两家的长辈在，花姐姐也不好随便离开的。所以，咱们总得给花姐姐一个光芒正大过来的理由吧。” 南宫蝶雨轻笑:“芊芊说的没错，咱们不能过去要人，让解语自己个儿过来好了。” 墨芊芊趴在窗台上向对面看过去，见对面的窗户已经打开了，来开窗的正是花解语的婢女嫣红，墨芊芊还能隐隐约约地听到里面的有说有笑的声音。 看来，这曹花两家的二位夫人相处的还不错。看来，想帮助花解语解决这门亲事，还是有一定困难的。 墨芊芊心里暗叹，她这爱管闲事的性子大概是这一辈子都改变不了了，她自己同韩家的婚事还没解决，却还想着帮助花解语，还真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嫣红看见墨芊芊朝这边看过来，心下一喜，面上仍是一派不动声色，回到屋里对花解语眨了眼。 此刻，花解语正襟危坐，面上的微笑仔细看着，实在是有些勉强的。 方才，因为母亲派来看着她的人就在一刻不停地盯着她，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报告给母亲。母亲知道墨芊芊等人同曹家的小姐不和，也已经警告过她，不要跟墨芊芊等人走的太近，以免影响了她和曹有望的婚事。 花解语很担心，她对墨芊芊等人表现的那么冷淡，万一她们心里对她生了龃龉，那么她就要失去几个很要好的朋友了。可是，当店小二将墨芊芊的消息偷偷送过来的时候，花解语心里的大石头就落了地。她知道，墨芊芊她们并没有恼了她，而是在担心她。想来她们也应该知道家里准备给她和曹有望定亲的消息了。 第262章 家族利益 一时，花解语的心里无比忐忑，又无比的紧张。坐在这里，面对曹有望的母亲王夫人，花解语原本就觉得如坐针毡，连呼吸都不自由了。可是，碍于母亲的面子，她不能表现出一星半点的不满之意来。 见嫣红对自己眨眼，花解语心里一松，也暗暗朝嫣红递了一个眼神，端着一杯茶，起身来到窗前，假装自己是要看外面的热闹。 “咦?花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墨芊芊说完这一句，忙将柴菲菲抓到了窗口来。 隔壁，传来惊讶的声音，刘夫人和王夫人也停止了交谈，朝窗口的方向望了过去。 花解语佯装惊讶地看向隔壁:“菲菲，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语儿，你在跟谁说话?”刘夫人的声音里有些不满意也有些意外，显然没想到花解语在这里碰上了熟人。 花解语回身道:“母亲，是宁国侯府家的郡主。女儿有幸同柴郡主有过几面的交情，没想到今日她也在余锦记，而且就在咱们隔壁呢。” “宁国侯府的柴郡主?”刘夫人很是惊讶，她一直知道女儿在京城的那段时间里，同京城的不少权贵人家的小姐都有来往，没想到，她连宁国侯府的郡主都认识了。 刘夫人心中暗喜，女儿既然和宁国侯府的郡主是朋友，那么以后她和宁国侯府的女眷结交，就能变得简单容易得多。 这些年来，花家的生意虽然做的很大，但是因为远离京城，因此在京城的根基并不深。花家若是想在京城发展，一定要有足够坚实的后盾才行，日后，花家的儿郎们才能在京城里有发展的可能。 也正因为花家准备向京城发展，这才想尽了办法想跟京城里的高官权贵拉上关系。恰好，那曹家的公子曹有望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了花解语，一时魂牵梦萦难以忘怀，这才拖了人向刘夫人打听关于花解语的事。 刘夫人知道了曹家的心思，立刻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夫君，花老爷正愁如何为花家开大京城的道路，得知曹家有意和花家结亲，高兴的不得了，当即便差了刘夫人务必和曹有望的母亲王夫人搞好关系，促成这桩婚事。 在家族的利益面前，在儿子们的前途面前，一个女儿的终生幸福在花老爷和刘夫人的眼中，根本不算什么。而且，他们也觉得若是能嫁到曹家去，女儿也能够一辈子锦衣玉食，也没有什么不好。在他们眼中，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都是不能够有自己的意愿的。 花解语哪里是愿意被人当做筹码的性子，几次反抗不成，便生了离家出走的心思。刘夫人对这个女儿的性子还是很了解的，人虽然是被抓回来了，可是，女儿终究是长大了，凡事都有了自己的主意，不是随便能够被左右的了。 可是，刘夫人虽然因为女儿和宁国侯府的郡主交好感到开心，曹尚书府的王夫人就觉得不开心了。 柴菲菲和曹慧兰因为萧文远的缘故，从小到大都一直不对付的事情是众人皆知的，虽然王夫人只是曹慧兰的叔母，但是因为自己没有女儿的缘故，再加上曹太后的看中和曹国公的宠溺，王夫人对这个侄女也是半分都不敢怠慢的。因此，对于帮助曹慧兰登上后位这件事，王夫人在背后也没少出力。 曹家一直想要拉拢宁国侯府，但是宁国侯那个狡猾的老东西却一直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而是一贯保持着中立，对任何一方的错误都会毫不留情地指出来，在政见上若与曹国公不和，也绝不会轻易地妥协。之前曹有禄因为跟人争风吃醋惹出了麻烦，被禁足在家里的事情，就是因为宁国侯的干预，才没能瞒天过海。 为此，曹家和宁国侯府在一定的程度上，其实是结了梁子的。 隔壁，墨芊芊见花解语这边没了动静，忙推了推柴菲菲。 柴菲菲清了清嗓子，故意放大了声音道:“花姐姐，你我好久不见，不如，你过来这边，咱们好叙叙旧。 王夫人的脸色明显僵了一僵。 刘夫人小心翼翼地看了王夫人一眼，这还真是让她左右为难啊。曹家和宁国侯府两边都不是他们花家能够得罪得起的，王夫人今日就是为了见花解语来的，但是柴郡主已经明确地说希望花姐过去隔壁，她也不能当做没听见。 王夫人缓和了脸色，笑盈盈道:“无妨，还是同龄人在一起有话题，可惜我没有女儿，若是有的话，看着这些小姑娘们整天叽叽喳喳地在一起朝气蓬勃，心情都能好许多。左右这会儿望儿也不在，就让解语到隔壁的小姐妹那里去待一会儿吧。要不然，这些小姑娘们该不高兴了。” 刘夫人忙赔笑:“尚书夫人说的也是。那让解语过去待会儿，你我俩个人也好单独说说话。” 花解语闻言，按捺住心里的高兴，面上流露出抱歉的神色来:“那，尚书夫人，母亲，我就先过去了。” 花解语规规矩矩地屈膝行礼，便带了嫣红往隔壁过去。 出了房门，花解语顿时觉得整个心情都放松了许多，呼吸也顺畅了，方才罩在心头上的那片乌压压的云朵也逐渐消散开来。 花解语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时，却看见隔壁的房门口，蔺漪儿正笑着朝她直眨眼睛。 花解语唇角忍不住弯了弯，快步往隔壁过去。 蔺漪儿四下在房门口看了又看，这才一把将花解语拉进了雅间里。 墨芊芊好笑道:“漪儿，你这个探头探脑神神秘秘的样子，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要在一起密谋什么大事呢。” 蔺漪儿嘟着嘴道:“可不是要密谋大事吗，密谋如何将花姐姐从曹家的魔爪里解救出来。” 唐吟心将花解语让着坐下，花解语叹了一口气道:“果然，我家里要我和曹有望结亲的事，你们是都知道了。” 南宫蝶雨也叹气道:“天下的事总是那么令人出乎意料，咱们这才多长时间没见，没想到你遇到了这大的麻烦。方才，我们还以为你因为要跟曹家结亲，所以要主动跟我们疏远了，态度才会那么冷淡。” 第263章 牺牲品 花解语解释道:“抱歉了，方才我那样，也是不得已。我母亲看我看的很严格，她也不希望我因为和你们关系亲密，影响了曹家的婚事。所以，我为了让我母亲放松警惕，才那么对你们的。尤其是芊芊，你可不要生我的气啊。” 墨芊芊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你的想法，我大概是了解的。做儿女的总不能让父母在人前太难做。只是，你自己对这桩婚事，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你自己，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花解语几乎是想都没想便答：“我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我的父母……我不知道能不能说服他们。” 花解语笑的有些凄凉：“虽然我们花家在滨洲也算是高门大户了，可是在京城却没有多少影响力。父亲和母亲为了家族的前程，为了哥哥们的前程，所以要牺牲我的幸福，在他们看来，我不过是一个可以为家族谋取利益的工具罢了。” 众人沉默了。似她们这般门户显赫的人家，儿女的婚事大多是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娶的，若是能对家族有利，自然是最好，再不济的，也不能找一个给自己拖后腿的亲家。若是家里的长辈私心重一些，那儿女的婚事就多半就会变成家族利益的牺牲品。 墨芊芊感叹，幸而自己的父亲是个开明的长辈，早就许愿她自己的婚事要由她自己来做主。 唐吟心叹着气拍了拍花解语的肩膀：“我是那个幸运的，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还能不和他结为夫妻从此相伴一生。所以，我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你。不过，花姐姐，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一定会支持你的。所以，你也不要轻易放弃了自己的幸福。我们帮你一起想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花解语感动地差点掉下眼泪来：“谢谢你们，放心，我会为了自己的幸福努力争取的。” 几个人纷纷劝慰花解语，可是，一时半刻也想不到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不过，花解语的心情却是好了许多，这样心里煎熬的时刻，能有好友们在身边给她力量，花解语觉得很是宽慰。 为了让花解语开心，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转移了话题，说到了最近京城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情上去。不多时，就听见外面人声鼎沸，欢呼惊叫的声音此起彼伏。 几个人一字排开趴在窗口上望出去，就见萧文礼一身金光灿灿的戎装，骑着一匹威风凛凛的纯黑色高头大马，英姿飒爽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身后的队伍先是骑兵后是步兵，一个个都雄赳赳气昂昂的，精神抖擞。整齐划一的步伐踩踏出统一的节奏，震得地面都似乎在微微晃动，震得人心都人不住激荡兴奋起来。 墨芊芊手里啃着一颗红彤彤的苹果，饶有兴味地看着走在最前面的萧文礼。 只见萧文礼一边对周围欢呼的人们挥手致敬，一边四下里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 紧跟在萧文礼身后的，是萧文礼的副将周景臣，周景臣不仅是萧文礼的副将，也是萧文礼的随身护卫，而且还是睿王府周管家的儿子，自小就跟在萧文礼的身边，很受萧文礼的信任。 周景臣见萧文礼一直在不停地四处张望，策马快走了几步，跟上萧文礼，小声地问道：“王爷，是在找什么人吗？” 萧文礼也没有回答周景臣的话，仍是心不在焉地四处张望着。 萧文礼的心里有些恼火，墨芊芊那个死丫头，说好了今天要来送他的，可是他骑马从宫门口走到这里了，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萧文礼心里忍不住气闷，若是那个死丫头今日敢失约，等他从西北回来之后，绝对要找她讨个说法。 周景臣平日里经常跟在萧文礼的身边，对于墨芊芊也是认识的，主子爷心里是怎么想的，没人比他更加清楚了。 周景臣忍不住心里祈祷，那位墨家的大小姐呀，赶紧出现吧，主子爷今日若是见不到人，这一路上恐怕他们都得在王爷的怒火里度过了，那种煎熬的感觉，周景臣敢保证，绝对绝对不会好受。 想到这里，周景臣也策马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四下帮着萧文礼找人。 忽而，周景臣的目光一凝，眼尖地发现在余锦记二楼最显眼的雅间，窗台上并排趴着几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女，被夹在最中间那个正在懒洋洋地啃苹果的，不就是主子爷正在找的人吗? 墨芊芊似乎也发现周景臣已经看见了自己，举着苹果的手抬起来朝着周景臣扬了又扬。 周景臣高兴极了，再度策马赶上萧文礼，小声道:“王爷，余锦记，墨小姐正在二楼的窗台上看着呢。” “什么?”萧文礼心里一动，忙朝着余锦记得方向看过来，恰恰就看见墨芊芊正举着苹果，笑盈盈地对着他这边挥手又挥手，似乎嘴巴还动了动，说的似乎是“注意安全，一路顺风”之类的话。 萧文礼的目光凝在墨芊芊的身上，虽然她距离自己比较远，面容因为逆光看起来有些模糊，可是萧文礼仍是开心极了，至少她是愿意来送自己的。 萧文礼一敛方才的不悦和怒气，身板坐的更加笔挺，朝着墨芊芊潇洒地挥了挥手里的马鞭，登时就引起了在场所有花痴少女的一阵狠狠的抽气声。 “啊!你们看，睿王殿下是在看我呢，还跟我挥手打招呼呢，还对我笑呢!啊!开心死了。”顿时就有花痴少女捧着红彤彤的脸庞惊呼起来。 “你眼花了，明明睿王殿下是对着我笑来着。”立刻就有人反驳到。 双方各不相让，争着争着，就吵了起来。 墨芊芊饶有兴味地听着下面的少女们吵来吵去，想不到萧文礼的人气比她想象的还要高上许多，真是妥妥的一枚蓝颜祸水。 萧文礼望着墨芊芊模糊的容颜，原本是想骑马走过去跟她说几句话的，可是今天这种状况，他实在不宜做的太过明显，而且，他若是将这么堂而皇之地过去同墨芊芊说话，说不定会给墨芊芊招来什么麻烦。毕竟，他睿亲王在万千少女们的心中，还是很有地位的。 第264章 透明人 想到这里，萧文礼还觉得很是自豪，洋洋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马鞭。 “景臣，你过来，本王有事情要交代你去办一下。”萧文礼转过头对身后的周景臣道。 周景臣策马快走了几步，又跟萧文礼并肩走到了一起:“王爷有什么需要吩咐属下?” 萧文礼压低了声音道:“你去给墨家的丫头传个话，叫她到城西郊的十里坡凉亭去跟本王汇合，本王还有些话要对她说。记住，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你亲自互送她过去。” 周景臣应声，策马走到了一边，将队伍前进的道路让开，自己则慢慢地退了出来，下马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悄悄地往余记锦而来。 因为街道上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注意力都集中在萧文礼一个人的身上，因此并没有人注意到周景臣的动作。可是，这些人中间却不包括墨芊芊，墨芊芊一早就看到周景臣悄悄地消失在了人群里，不知道去了哪里。 墨芊芊不由得有些担忧，这种场合，萧文礼究竟是要让他身边的得力副将悄悄去干什么啊? 墨芊芊正在百思不得解的时候，书韵却急匆匆地来到旁边，靠近她的耳朵悄声说道:“小姐，睿王殿下的副将周景臣偷偷来了余锦记，叫小二偷偷给婢子传了话，睿王殿下让您去京城西郊的十里坡等他，说是有些话要对小姐说。而且，让小姐悄悄去，尽量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墨芊芊皱眉，看着书韵片刻，心里都拿不定注意自己是该去还是不该去。可若不去，萧文礼是不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跟她说呢?墨芊芊心里也是很好奇的。 书韵有些着急，趴在墨芊芊的耳朵上悄声道:“小姐，周副将还在余锦记的后门等着小姐呢，说是王爷让他互送小姐过去的。” 墨芊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个萧文礼，为什么总是喜欢做一些令人猜不透的事情。 唐吟心等人注意到墨芊芊和书韵正在说悄悄话，唐吟心率先开口道:“芊芊，你若是有事，就先去吧，我们几个再待一会儿。” 墨芊芊不好意思地道歉:“抱歉啊各位，的确是临时有一点小事情需要去解决一下。” 柴菲菲嘟着嘴:“你有什么事啊非要现在做不可。” 墨芊芊陪着笑脸:“没办法啊，突发事件，我也没预料到。” “菲菲，芊芊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才需要提前离开的，你也不要因此生气嘛。事有突然，芊芊也不想的。” 墨芊芊双手合十:“抱歉，真的是事发突然。” 墨芊芊匆匆同众人告了别，便跟着书韵出了余锦记的后门，就见周景臣已经备好了马车，等着她了。临走的时候，墨芊芊还不忘先让书韵去墨家自己的马车里将她事先准备送给萧文礼的点心篮子带上。 墨芊芊苦笑，周景臣不愧是萧文礼带出来的兵，做事的效率可不是一般的高。 周景臣见墨芊芊出来，上前抱拳道:“墨小姐，时间仓促，属下只能临时找到这样普通的马车了，还请墨小姐不要介意。” “无妨，没有马车的日子，我也不是没经历过。不过是个临时代步的工具而已，哪有那儿么多讲究，有劳周副将领路了。”说完，墨芊芊便带着书韵一起上了马车。 京城西郊的十里坡，虽然距离京城城中比较远，但是仍是还在京城的地界，四周绿草茵茵，道路宽阔，治安也是相当的好。 墨芊芊等人一路沿着大道来到了十里坡的凉亭里，待马车停下的时候，墨芊芊听见周景臣在外面说了一句:“墨小姐，咱们到了。” 墨芊芊掀起了马车的窗帘，就看见不远处的一座凉亭里，正面对面坐着两个非常熟悉的身影。二人把酒言欢，谈得正高兴。 萧文远?墨芊芊愣了一愣。 他不是刚刚才给萧文礼举行完了践行仪式吗，怎么这么快就出现在了十里坡? 墨芊芊也没有对此纠结太久，毕竟她们等在余锦记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从宫门前的广场到余锦记，也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想来萧文远是在践行仪式结束之后，就骑马赶到了十里坡，而她坐着马车而来，速度自然是不能够萧文远那匹可以日行千里的千里良驹相比的。 先下了马车的书韵掀起了马车的帘子道:“小姐，可以下车。婢子已经放好了凳子。” 墨芊芊应了一声，提着裙角踩着凳子下了马车，缓步来到了凉亭里面。 “臣女墨芊芊参见皇帝陛下，参见睿亲王殿下。” 碍于周围还有几名侍卫在，其中一个，墨芊芊自然是认识的，正是经常出现在萧文远身边的剑歌。不过，素来都跟在萧文远身边寸步不离伺候着的方昭为今日却难得没有出现在萧文远的身边。 墨芊芊低垂眼眸，按照规矩恭恭敬敬地对着萧文远行了跪拜大礼。 萧文礼一手托腮撑在石桌上，目光戏谑地看着墨芊芊。 萧文远轻咳了一声:“墨小姐平身。” “多谢陛下。”墨芊芊起身，面上的神色一派的平静无波。 萧文远皱眉，目光带着疑问看向墨芊芊。墨芊芊却对着萧文远眨了眨眼眼睛，然后看了看周围的几名站的笔挺笔挺的侍卫。 萧文远立刻心领神会:“无妨，他们几人都是朕的心腹，你就当他们都不存了好了。” 站得笔直的剑歌听了萧文远的话，心里暗暗道:“陛下放心，属下会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的。” 剑歌朝自己的几个手下使了一个眼色，其他几个侍卫也心领神会地将眉眼敛低，连大气都不敢出，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周景臣将墨芊芊送到之后，便主动走到了剑歌的身边，安静地并肩站着。 墨芊芊的心里放松下来，既然萧文远都这么说了，那么不管萧文礼叫她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她都不怕传出去惹人闲话了。 墨芊芊对书韵使了一个眼色，书韵也是个灵活的，忙将手里的竹篮递给墨芊芊，自己则跑过去站在了剑歌和周景臣的身边，假装自己是个透明人。 第265章 孤独寂寞冷 萧文礼拖着腮，一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看了一眼并排站着的剑歌、周景臣和书韵三个人，再看一眼一本正经一言不发装得无比娴静文雅的墨芊芊，一时觉得有些好笑，遂起了逗弄一下墨芊芊主仆的心思。 “呵呵，墨丫头，你这个小婢女也是精明有趣得很，做事永远都是那么得人心。正好本王身边缺一个贴心的丫头伺候，要不你将她借给本王几日好了，本王可以保证，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等本王从西北回来，定然将人毫发无伤地给你送回来。” 书韵听了萧文礼的话，震惊的浑身都僵硬了起来，脸色也不由得惨白惨白，手心也忍不住出了一层冷汗。 剑歌和周景臣同情地看了书韵一眼，可怜的小丫头，谁不知道睿王殿下是出了名的爱开玩笑爱逗弄人，看把人家小丫头给吓得，脸白得都跟纸一样了。 墨芊芊却冷笑一声道:“好啊，王爷若是一定要书韵跟着伺候几日，臣女也不敢有疑意不是?” 书韵闻言，脸色又白了几分。是啊，万一睿王殿下非要借她几天，那小姐也不能拒绝啊。书韵担心的都要晕过去了。 墨芊芊又露出了一个为难的神色道:“不过，王爷也知道，书韵与我不比其他的婢女，我们二人也不似其他的主仆那般疏远。书韵这丫头对我来说，跟妹妹一样，墨府里的人包括我的父兄也都是可劲儿地宠着的。所以啊，书韵这丫头被我给惯坏了，什么洗衣做饭伺候人的事情，书韵可是一概都不会做。所以，王爷若是要借书韵几天，还得想好了。” 说着，墨芊芊又勉强地挤出两滴眼泪来，语气惆怅道:“说来，书韵这丫头自打来到墨府，就跟我形影不离，一天都不曾分开过。想着要将她借给王爷几天，我还真是不放心的很，也舍不得的很。不过，王爷的要求，臣女不敢不从，就请王爷到时候还得多多担待多多照顾书韵这丫头才行。若是她做了什么令王爷不开心的事，还请王爷看在芊芊的薄面上，海涵才是。” 萧文远一边喝茶，一边努力的忍住笑意。这个墨芊芊，还真是人精人精得很。谁不知道萧文礼素来是个最怕麻烦的人，若是将这么一个跟小姐一样需要人照顾着的婢女带在身边，那萧文礼还不得被烦死。 书韵听着墨芊芊的话，心里也是觉得好笑。小姐真是太聪明，这么说，分明就是告诉睿王，最好不要自找麻烦。其实，她哪有那么娇气。 萧文礼呵呵干笑了几声，这个死丫头还真是鬼灵精得很，明明知道他怕麻烦，还专门将书韵说的如此不济。书韵是什么样子的，他接触过几次，也是知道的，哪里是墨芊芊形容的那般不济。墨芊芊也不明着拒绝他，却要他自己知难而退，真是越来越狡猾了。 萧文礼咬牙切齿地看着墨芊芊冷笑，墨芊芊也毫不示弱地瞪着萧文礼，笑盈盈的目光里带着挑衅。 一时，凉亭了充斥着低气压，众人只觉得无形的刀光剑影在头顶上闪啊闪，来来回回会不知道斗了多少回合才缓和下来。 萧文礼哈哈大笑起来:“好了好了，老四，我认输。”说着，萧文礼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推到萧文远的面前:“喏，愿赌服输，这是一百两银票。” 墨芊芊愣愣地看着二人，愿赌服输?什么愿赌服输?他们兄弟二人是赌了什么? 墨芊芊疑惑地在二人的脸上扫来扫去，谁能告诉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萧文远清咳了一声，从容地跟墨芊芊解释道:“三哥跟我说，他若是跟你说要将书韵带走，你一定不肯，肯定会哭着闹着不同意。可是，我说你素来冷静睿智，定然不会哭着闹着不同意，而是会让他主动放弃这个建议。三哥不相信，所以跟我打赌，赌注便是输了的人，要给对方一百两的银子。” 萧文远将银票推到了墨芊芊的面前:“你还真是朕的幸运星。这银票就全当是朕的谢礼了，还请墨小姐笑纳。” 墨芊芊气呼呼地瞪着二人，感情他们兄弟二人没事干就喜欢拿人堵着玩儿啊?他们经过她的同意了吗?经过书韵的同意了吗?还真是很让人生气。 墨芊芊也不客气，转手就将一百两的银票扔给了书韵:“书韵，拿着，还不谢过陛下和睿王殿下，这可是陛下和睿王殿下给你填的压箱嫁妆呢。” 萧文远和萧文礼双双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假装喝酒来掩饰脸上的尴尬神色。 书韵接过墨芊芊扔过来的银票，左看右看，反过来再看一看，高兴得两眼直冒光，恨不得放在嘴里咬一咬看看是不是真的。 一百两耶!板着手指头算算，她得多少年才能挣回来? 书韵看着上面有四海钱庄的印鉴，确定了手里的银票是真的，乐得眉开眼笑，早将方才萧文远和萧文礼拿自己打赌的事情给忘到了九霄云外，忙将银票小心翼翼地收在怀里，跪下谢恩道:“婢子谢皇帝陛下赏赐，谢王爷赏。” 剑歌和周景臣忍笑忍得嘴角直抽抽，萧文远和萧文礼呵呵干笑，这书韵还真是同她的主子一般，是个直肠子啊。 墨芊芊依旧冷着脸，开门见山道:“说吧，二位今日叫我来，究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在这个当口说啊。” 萧文礼却一手垫着下巴瘪着嘴趴在桌子上，一手拽住墨芊芊的一片袖角轻晃，委屈兮兮地看着墨芊芊道:“死丫头，本王今日要离京去西北啊，估计有好几个月都见不到了。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安慰安慰我这颗即将要忍受孤独寂寞冷的小心脏吗?” 萧文远差点儿一口酒喷出来，他也不是没见过萧文礼可怜兮兮装柔弱撒娇的模样，不过似今日这般肉麻的，还真是叫人浑身都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墨芊芊也是忍不住一阵的恶寒:“哼哼，王爷说笑了。方才街道上的情景有多热烈，大家都是亲眼目睹了的。那么多青春美少女夹道热烈欢送王爷，想必个个都很愿意来安慰王爷这颗孤独寂寞冷的小心脏。” 第266章 线索 墨芊芊扬眉笑盈盈地看了萧文礼一眼，可萧文礼却觉得墨芊芊这一笑里奸滑得令他心头突突一跳，总感觉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墨芊芊笑道:“要不，我叫人去挑几个长的好的过来?王爷若是愿意，也可以带西北去随身伺候着。反正王爷的后院里那么冷清，多几个人总是能热闹些，而且王爷素来喜欢热闹，也省得王爷闲来觉得无聊不是吗？” 果然，小丫头一旦露出这种奸诈的笑容，就绝对没有什么好主意。 萧文远忍着笑，挑眉看着萧文礼，看来他们家的三哥可是遇到对手了。 萧文远摸着下巴略略沉思片刻：“这个想法不错，要不，朕替三哥挑？” 萧文礼忙干笑道:“呵呵，不必，不必，我天生少爷的身子乞丐的命，消受不了那么多的美人恩啊。” 墨芊芊冷笑一声，一把将拽在萧文礼手里的衣袖抽了出来:“快说，叫我来究竟有什么事，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墨芊芊说完，作势就要离开。 萧文礼忙出声:“别呀，我是真的有要紧事要同你说。” 萧文礼看向萧文远，萧文远悠闲地放下酒杯:“三哥是的确有重要的事情同你说，我们也是今日一早才知道这个消息的。原本三哥是想让拖我告诉你的，但是这件事情毕竟是三哥一手查证的，具体的情况，三哥比我清楚，所以我觉得还是让三哥亲口告诉你比较妥当。但是我们早上又没有时间专门来告诉你，所以只能将你约来十里坡。” 墨芊芊皱了皱眉，究竟是什么事情，要俩个人弄的这么神秘兮兮的。 萧文远道:“三哥，你就别闹了，你在这里不能停很久的，你还是尽快捡着要紧的同墨小姐说吧。” 萧文礼收了玩闹的心思:“丫头，我时间紧迫，便直说了。” 墨芊芊立刻坐直了身子，就见萧文礼将一个厚厚的信封交到她的手里:“其实，是在郑家的宴会上，我承诺你要帮你查找当年胧月琴在墨府失窃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墨芊芊接过信封的手冷不丁顿住，颇有些惊讶地抬眸看向萧文礼异常严肃的神情:“这么久远的事情，好真让你找到线索了?” 墨芊芊着实感觉到有些意外，原本她当时也只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想要拜托墨晴的纠缠，压根就对查证胧月失窃的事情没有寄予任何的希望。 虽然萧文礼和郑无尘再三保证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她查证这件事，但是，墨芊芊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不管二人是能查到还是一无所获，他们愿意帮助自己，墨芊芊都是打心底感激的。 “这还真的是很意外。”墨芊芊看了看手中的信封，抬头问萧文礼道:“那这里面是什么?” “这里面，是关于胧月失窃事件知情人的相关资料。我和无尘顺着胧月琴被郑家无意间买走的线索找了许久，还真的让我们找到了当时卖琴的人。然后我们顺藤摸瓜追本溯源，就找到了这个女子。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她恐怕也是唯一的知情人了。她的地址和这些年的大致经历都写在上面了，你可以看一看。等你准备好去见这个人的时候，就去睿王府找周管家吧，我已经嘱咐过周管家了，人我们也派人暗中监视了起来，以防有人走漏风声，让她跑了。” 唯一的知情人居然是个女子?墨芊芊又大大地意外了一回。不过，还有知情人生在这世上，墨芊芊对此更加的意外。原本以为，若是当年的事情如她和兄长猜测的那般复杂，知情人怕是都已经被灭口了。 萧文礼叹了一口气:“总之，人我是帮找到了，至于当年的事情究竟是否还牵扯到了其他的事情，这个就是你们墨家的事情了。我觉得这个涉及到你们家里的隐私，还是你们墨家人亲自去确认才行。其他的，我就不参与。不过，按照我的直觉，当年胧月琴失窃的事情，恐怕不止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若是我想多了，那自然最后，这件事就只是个简单的失窃案件。但是，万一有其他的隐情在，我只想说，无论你最后从这个知情人的口中知道了什么，你都得冷静。” 墨芊芊闻言，垂眸看了一眼手中厚厚的信封，突然有一种不敢去看的感觉。萧文礼这么说，想必他查到的事情并不简单，已经完全超出了她所预测的结果。 墨芊芊皱眉，随即又轻笑着道:“当年的事情是否牵扯了其他的隐秘，这个问题我和兄长早就讨论过了，而且，我们也已经充分地做好了心里准备。所以，你放心吧，无论我最后查到了什么，都绝对不会冲动的。” 萧文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萧文远见墨芊芊能够如此豁达地看待这件事，也稍稍放下心来。 “你能这样想最好。你若是需要什么帮助，叫周管家想办法给朕送消息也可以。”萧文远道。 墨芊芊沉默着点点头，这信封她还是暂时不看了，等回到家里，跟兄长一起研究过再做打算。 说完了正经事，萧文礼又说笑了一阵缓和气氛，见墨芊芊的神色并不如方才那么严肃，这才放心地准备离开京城。 周景臣作为主帅的副将，自然是要跟着萧文礼一起走的，而让墨芊芊和书韵两个人自行回去，萧文远也觉得不放心，遂决定自己先送墨芊芊回家，然后再悄悄地回宫 萧文远将萧文礼送到他的马匹前，回头看了一眼远远送了萧文礼的墨芊芊，道:“其实，这件事情，你叫周管家将那个信封交给她就行了，以她的聪明才智，看了那封信里的东西，自然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如何行事，为何要多此一举地非要在十里坡见她一面呢?” 萧文礼深深地忘了一眼正由书韵抚上马车的墨芊芊，随即不羁笑道:“没什么啊，就是觉得路上无聊，想临走之前逗一逗那个有趣的丫头罢了。只可惜，她那个脑袋瓜子实在太聪明了，不着我的当啊。唉，想我萧文礼在京城叱咤风云这么多年，居然栽在了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手上，这心里实在是不甘得很呐!” 第267章 拘谨 “哦?就是这么简单吗?”萧文远意味深长地卡。了一眼萧文礼抱在怀中的竹篮，里面是墨芊芊刚才给他的点心。 萧文远默默同萧文礼对视了片刻，随即轻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就当是这样吧。兄长此去，要多加小心。” 萧文远说完，便头也不回地随着墨芊芊上了马车。 萧文礼见二人的马车渐渐走远了，这才垂眸哈哈笑了笑，忽而表情沉静下来，望着马车喃喃自语道:“你们一个两个，都要平安的等我回来啊。” 马车里，气氛有些沉默。 墨芊芊总觉得马车已经走了很久，而且，走的有些慢。实际上，在城市里行马车，这个速度已经算快了。 萧文远坐在另一边，垂眸似乎正在想事情，一声都不吭，似是完全没在意到墨芊芊的拘谨。 墨芊芊这样同其他男子共乘一辆马车，还是头一次，她再次一挪了一挪，想要距离萧文远再远一点，抬手撩起了马车的帘子，望着外面不断向后退去的景色，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萧文远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让墨芊芊想要假装忽略掉他的存在，都办不到。总觉得同在共处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心跳有些加速。 墨芊芊定了定神，问坐在车夫旁边的书韵:“书韵，咱们到哪儿了?还要多久才能到家啊?” 书韵道:“小姐，咱们刚刚过了朱雀门，按照咱们的速度，到墨府估计还得两刻钟的时间。” “嗯。”墨芊芊皱皱眉，想着要不自己找个理由先下车好了，反正这马车也是之前周景臣去接她的时候临时租来的，租金周景臣也已经付过了。萧文远的气息实在是太强了，她没法假装若无其事。 萧文远原本骑马来的，但是，想到自己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同墨芊芊单独说明，便叫剑歌牵着马走在后面，自己则上了马车。 这一路上，原本他是想跟墨芊芊说说话的，可是见墨芊芊坐得离自己远远的，又拘谨得那么明显，萧文远竟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同墨芊芊说话，因此他一路上也只能假装在想事情，希望自己的存在不要让墨芊芊觉得太突兀。 “呃，我有些事想跟你说。”萧文远淡淡开口道。 同时，墨芊芊也鼓起来勇气语速很快地说道:“我还是就在这里下车吧。” 俩人异口同声同时说完，双双看着对方的目光愣了一愣。 萧文远见她一时有些呆呆萌萌的表情很是可爱，心中顿时一片柔软，又觉得她这般难得糊涂懵懂的模样实在可爱又有趣，忍不住唇角勾起了一个笑意来。 “这里距离墨府尚有一段时间，我也有一些事情同你说，等说完了，我也要骑马赶紧回宫了，不然，若是让人察觉到我不在宫里而是偷偷去给三哥送行，想必又要有人说三道四了。这个节骨眼上，我也不能给三哥招来无畏的闲言碎语。” 墨芊芊脸色红了一红，暗自庆幸马车里光线暗淡，就算她脸上现在红成了煮熟的虾子，也看不太出来。 墨芊芊不好意思，她怎么忘了萧文远看透人心的本事可是出类拔萃的，他一定看出了自己的局促和不安，所以才主动说要骑马回去的。这么一听怎么总觉得是自己要赶人走呢? “呃，无妨，反正马上就到墨府门口了。你那么早就要起身忙着上朝还要忙着给王爷举行践行仪式，肯定已经很累了，这马车还是你坐着回去吧。你也不必再专门绕路，就把我放在修文坊的北街的街道口上就可以了，我和书韵走着回去。” 修文坊北街的街道口正好连着朱雀大道，马车只要一直直行就可以到达皇宫的门口。萧文远望着墨芊芊低垂着头假装镇定的模样，心里莫名地涌上一阵温暖来。 虽然墨芊芊是以他累了为借口的，但是萧文远知道，墨芊芊的心里其实是真的在为他着想。 “无妨，还是先送你回墨府吧，看着你平安到家，我心里也能放心些。” 墨芊芊绞着手中的帕子心里有些懊恼，她究竟在紧张些什么啊?人家只不过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才专门送她一程的，并没有什么不妥。而且，她一直不是都并不赞同古代女子不能随意同外男说话接触这种陈旧的观念吗，她不是一直都觉得女性也有交朋友的权利吗?怎么这个时候心里又开始别扭起来? “好吧。你既然坚持，我就不推辞了。”墨芊芊抬起头，迎上萧文远的探究的目光道:“你不是说，有事对我说吗，是什么事?” 墨芊芊猛一抬头，将正在静静打量她的萧文远给吓了一跳，这一下，轮到了萧文远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连忙用一声轻咳掩饰掉自己的窘迫。 “你明日若是没有什么事，就去一趟梅园吧。我有礼物要送给你，算是多谢你那天在梅园里请我吃饭。” “礼物?”墨芊芊疑惑:“什么礼物?” 萧文远笑着眨眨眼:“你去了就知道了。我若是现在就告诉你，你就没有了收到礼物的那份惊喜了。不过，这份礼物体积有点儿庞大，所以你无论如何得自己去一趟看看才行。所以，墨小姐是否愿意将梅园大门的钥匙借我用一用？” 墨芊芊见萧文远轻松慵懒地靠向了马车，原本紧张的心情也一扫而光。 将钥匙交给萧文远，墨芊芊撇嘴:“多大人了，怎么还弄的神神秘秘的。好，我明日抽空去一趟。不管你送了我什么礼物，我都先说一声谢谢了。” 萧文远笑着点点头:“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你捡到的红宝石耳坠的事，我已经查的有些眉目了，但是，这件事情涉及到宫里的人，恕我不能告诉你。但是，请你相信，这件事我会好好处理，等时机来临，自i会给你一个明确的交代。” 出乎萧文远的意料，墨芊芊似乎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事实上，经过这些日子的认真思考，墨芊芊早已经想到了那个红宝石耳坠是出自宫里的可能。否则，以南宫蝶雨家里的能力，也不可能查了那么久都没有一星半点的消息。 第268章 梅园种树 墨芊芊早就猜到了那个红宝石二诊可能是出自宫里，那日推唐吟心下水的人也很可能是宫里的人，至少是跟宫里的人有牵扯的人。或许，还是曾经在公里当过职的人也说不定。 墨芊芊点点:“我明白，我既然已经答应过你不会再追查红宝石耳坠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的，所以你也不必特别在意我的想法，按照你自己觉得正的方法去做就好了，更不必向我交待什么。” 萧文远叹了一口气:“你总是这么懂事这么听话吗?” 墨芊芊扬眉:“在家，我不这么听话。” 萧文远轻笑:“你父兄很关心你，所以，你还是应该多多听他们的话。” “说到我父兄，我特别的好奇，那天在梅园，你究竟跟我哥哥说了什么啊?我哥哥最近总是夸你，说你肯定会是个英明的帝王，注定是要流芳千古的。而且，我看的出来，我哥哥很开心。” 萧文远也学着墨芊芊的模样扬了扬眉:“我就是跟他谈了谈他对于如今时政的看法，听了他一些关于治国方略的想法。不得不说，你哥哥实在是个治国安邦的人才。我很期待他在春闱考试中的表现。这个国家，这个朝廷，很需要你哥哥这样的人才。” “那可是我哥哥啊，青云先生教养出来的孩子，怎么会差。”墨芊芊洋洋得意道。自己的哥哥被人夸奖，她也是脸上有光啊。更何况夸人的还是当今的天子。 萧文远有一瞬间被墨芊芊眸中的神采晃花了眼睛，她这般神采奕奕的模样，总是令人移不开目光。 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笑这，马车的气氛也方才轻松了许多。忽而，马车一边的轮子似乎是被石头卡了一下，整个车身都猛地晃了一晃。 墨芊芊原本就身材纤瘦轻盈，被这么猛力地一晃，她没能及时稳住身形，猛地向萧文远扑了过去。 墨芊芊惊叫一声，下一刻便被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给抱住，阻止她跌在马车里。 墨芊芊愣了一愣，脑子里的思维有瞬间得停滞。 顿时，马车了的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萧文远身上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丝丝缕缕地传进了墨芊芊的鼻腔里，令她的心再次狂跳起来。 墨芊芊回神，慌手慌脚地从萧文远的手臂中间坐起身来，低垂着头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上，而且又挪得比方才距离萧文远更远了一下。 “呃，对不起，我方才没坐稳，不是故意的。多谢。”之后，墨芊芊便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只是低垂着头，努力忽略掉萧文远。 萧文远无奈地笑了笑，也不勉强墨芊芊。这个姑娘看起来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可没想到，原来是一个很同意害羞的人呢。唉，他很可怕吗?他怎么总觉得墨芊芊总是有意无意地在躲着自己呢? 萧文远独自陷入了无边的纠结之中。 马车到了墨府的门口，墨芊芊匆匆同萧文远告了别，就像兔子一样迅速的跳下了马车，匆匆逃进了墨府的大门。 书韵见墨芊芊跳下车几乎是逃走的背影，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匆匆同萧文远告别，追着墨芊芊离去。 萧文远无奈地笑了笑，叫车夫自行离去，自己则接过剑歌递上的缰绳，翻身上马，飞快地往皇宫奔去。 入夜，墨芊芊都辗转反侧很难入睡，蒙上被子，满脑子都是萧文远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味。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梦里似乎都是一片龙涎香的味道。 第二日，墨芊芊是被书韵唤醒的。简单梳洗打扮了一番，墨芊芊依约来到了梅园。 刚走到梅园，梅园的大门是打开的，墨芊芊就察觉到梅园里面今日十分热闹。还没进门，就能听见里面嘈嘈杂杂，似乎有很多人在。 “咦，小姐，好奇怪啊，平常也只有小姐和婢子过来看一眼而已。可是婢子怎么听着，梅园里这会儿似乎有很多人在?” 墨芊芊站在梅园的大门口，也颇觉疑惑。 昨日她将梅园的钥匙给了萧文远，对于萧文远今日要送她什么谢礼，她也略略得带着几分的期待。难不成是萧文远派来给她送礼物的人已经来了?可是听里面的动静，似乎有很多人啊，萧文远究竟是送了什么来，需要这么多人? 墨芊芊的好奇心被成功地激了起来，拉着书韵进了梅园，就见梅园里来了许多人，这里两人一组，正在栽种梅树。 小路上，还有许多没有栽种下去的梅花树，树根处用厚厚的泥土裹着，以保持湿润。 墨芊芊愣了愣，随即欣喜地看着那些品种不一的梅花树，每一种都按照她事先规划好的位置，整整齐齐地栽种了下去。 栽树的人，都是普通百姓的打扮，但是站在中央来来回回监督众人栽树的人，墨芊芊却非常熟悉。 “方总管?”墨芊芊小跑这来到方昭为的面前，盈盈曲膝行礼:“方总管，这是怎么回事啊?” 方昭为见来者是墨芊芊主仆，也笑盈盈地回了墨芊芊一礼道:“今日一清早，陛下就命咱家带人将这些特意从各地采买来的梅花树送到梅园，并找了许多百姓来帮忙种树，还要咱家按照墨小姐种植梅花树的规划图，监督种植。今日凡事帮忙来种树的百姓，一律一人赏银一两。墨小姐四处看看，是否还满意啊?” 墨芊芊点点头，沿着小路一路走过去，这些新买来的梅花树苗，有许多品种都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墨芊芊是怎么都没想到的，她那天只是给萧文远看了一眼她对梅园种植梅花树的规划图，他就都记在了心里。她只是无意间提了一句她想要在梅园里种植不同品种的梅花树，他便叫人四处采买了这些树苗，还找人帮她种植。 有人将自己说过的话都记在心里的感觉，真的很奇妙。有那么一瞬间，墨芊芊的眼里涌上了雾气，心里的感动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萧文远，他真的是一个温柔又贴心的人。 对于梅花这种植物，墨芊芊说不上不喜欢，但也说不上特别喜欢。只是那种梅花满园香飘雪海的景象，还是令人无比憧憬。所以，对于梅园的修缮和重新规划，墨芊芊还是很重视的。 第269章 包你喝个够 墨芊芊看着周围这一片生机勃勃，忽然就想起那日萧文远来到梅园的时候，站在那株梅花树下转身回眸，笑盈盈望着自己的模样。 “墨小姐?墨小姐?”方昭为都不知道自己这已经是第几次叫墨芊芊了。 墨芊芊尽力眨了眨眼，让眼里的雾气散去，转身笑道:“方总管，这一趟真是有劳方总管费心了。” 说着，墨芊芊从袖子里拿出来一锭银锭双手递到方昭为的面前:“小小谢礼不成敬意，还请方总管笑纳。” 方昭为摆手拒绝:“墨小姐太客气了。这些都是陛下的安排，咱家不过是执行陛下的旨意罢了，墨小姐若是谢，应当谢谢陛下才对。” 墨芊芊见方昭为坚持不接受银锭，有没有再坚持:“自然，陛下的好意，芊芊感激不尽。还请方总管回宫之后，帮我多谢陛下了” 方昭为却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指了指木屋的方向:“陛下刚刚下了早朝，便出宫来了梅园，查看栽树的进度。墨小姐若是真的想谢谢陛下，不如当面谢过的好。” 萧文远又来了梅园?墨芊芊有那么一点的意外，但是也没有犹豫，谢过方昭为，便匆匆去了木屋。 彼时，萧文远正在木屋二楼的书房里，坐在窗前闻着满园的梅花香气，一边看着远处的人们来来往往忙着种树，一边悠闲地喝茶。 萧文远很喜欢墨芊芊布置的这间书房，简约清雅，乍一看，同他书房里的布置风格还有那么几分相似。书房里，除了花卉和书画，并没有多余的装饰，看起来完全不像这是一个大家闺秀的书房。不过，萧文远却能从其中体会出墨芊芊身上那种大方又利落的处事风格。 萧文远瞧见小路上几乎是小跑着往木屋过来的娇俏身影，眸中不由得染上了一丝的笑意。 “剑歌，你去楼下，将墨小姐迎到书房里来吧，然后去看看种树进行的怎么样了。”萧文远望着越来越近的墨芊芊，对身边的剑歌说到。 主子这是摆明了不想让他在这杵着啊！剑歌忙应了一声，转身就从二楼的楼梯上一跃而下，来到了一楼。 剑歌来到木屋门口的时候，墨芊芊也刚刚好踏上了木制的阶梯。 墨芊芊抬眸，见到剑歌似乎是专门在门口等她，微微一愣。剑歌在这里，那么萧文远定然是在这里了。 “墨小姐。”剑歌抱拳跟墨芊芊打招呼:“陛下正在二楼的书房等着墨小姐。” 墨芊芊点点头，剑歌让开门口，目送墨芊芊上了二楼，转身去寻方昭为。 墨芊芊站在书房的门口，就看见窗口的书桌前面，坐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只是，墨芊芊有一种感觉，今日的萧文远，背影看起来似是笼罩了一层乌云一般，显得有些压抑。看来，皇帝陛下今日的心情不太好啊! 墨芊芊捂着胸口，平缓了一下略略有些急促的呼吸，这才迈步踏进了书房。 “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梅园?”墨芊芊坐在萧文远的对面，自己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萧文远回头看着墨芊芊，轻笑道:“今日上朝，心里有些不痛快，所以就偷偷地出了宫。想着今日要在梅园里栽树，所以就过来看看。而且，这里环境幽静，我也想借你的地盘，好忙里偷个闲。不请自来，墨小姐不会介意吧?” “严格来讲，昨日我既然梅园的钥匙借给了你，你也不算是不请自来。”墨芊芊喝了一口茶，这茶的味道……喝着怎么这么熟悉啊? 墨芊芊瞧了瞧书桌放着的那罐梅花茶，那是她刚刚制好的梅花茶，一共分了四罐，一罐已经送去了醉音阁给百里繁花，一罐给了父亲，一罐她放在了梅园的书房，还有一罐，自然是准备要送给萧文远的。 萧文远道:“坐了一会儿有些渴，便又借了你的厨房和茶叶来烹茶。” 萧文远端着茶杯，端详着水面上静静飘荡着的一片梅花花瓣:“这梅花茶，喝起来很是特别。虽然喝起来同茉莉花茶的感觉很像，但是味道却又不同，二者各有千秋，极为特别。” “嗯，这个季节，茉莉花早就没有了，梅花倒是开的正好。所以，你要的茉莉花茶是没有了，用梅花茶代替行不行?” 萧文远愣了愣:“这梅花茶，原本就是给我的?” 墨芊芊摇头，狡黠一笑:“给你留的那一罐比这个大很多，梅园我很少来，所以也喝的少。很大一罐啊，估计够你喝上一个冬天的。” 莫名得，萧文远突然觉得很开心，早朝上被那帮老家伙们弄坏的心情也顿时晴朗了起来。 “再大一罐，过完了冬天不也是会喝光的吗?”萧文远皱眉道。 墨芊芊想也没想道:“无妨，过了冬天，待春天百花盛开的季节，有很多的花都可以制成花茶的，口味各不相同，包你喝个够。” 萧文远挑眉，笑盈盈地望着墨芊芊道:“哦?这么说，我以后还有很多的机会能喝到墨小姐炒制的各种花茶了?” 墨芊芊微微一愣，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自己刚才究竟说了什么。 她刚才的话吧，意思不就是等梅花茶喝完了，她愿意再给萧文远制作其他不同类型的花茶吗?她主动这么说，听到别人的耳中，这不是她主动要给萧文远做花茶的吗? 尽管，墨芊芊刚才的那句话只是下意识地说了出来，是无意的举动，可是墨芊芊却知道，这样无意间说出来的话，或许表达了心中最直接的想法。 墨芊芊的脸色红了一红:“呃，你不是说过吗，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帮我采购了这么多不同品种的梅花树，还找人帮我将树都种好了，虽然你说这是谢礼，可是，这一整园的梅花树比起我那一顿饭来说，价值可高太多了。所以，我也得表示一下谢意不是，你喜欢这种花茶，而我恰好会做。左右每年都会给父亲做许多的，顺手多做一些给你，也没什么不可，费不了多少事。” 她这是在掩饰吗?萧文远心情很好，细细的观察墨芊芊的表情。 “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墨小姐可不要忘了今日说的话。” 第270章 往事不耽 墨芊芊脸色更红，她是不是紧张之下，就自己将自己给卖了呀?若是萧文远以后每天都要喝花茶，那她不是隔一段时间就得做这些花茶吗?怎么想，她刚才的话都是自己给自己下了一个套啊! 墨芊芊有些郁闷，她一紧张起来，就脑子不会转了，这一次可好，莫名其妙将自己给坑了。 萧文远的心情却越来越好:“今日的梅园，同从前大不相同，我看着都要认不出来的。果然将梅园交给你打理，这个决定做的非常正确。” 墨芊芊叹了一口气:“其实，还是有些遗憾的。你知道的，我原本就是要将梅园改造成一处游园娱乐的地方，要用来赚钱的。可是梅园占地面积不够，所以也只能改建成自家人来休闲的园子了。以后你若是想来，也可以来玩儿的啊。等到夏天，我还要在湖里种荷花，养鱼。到时候，就算梅花不开了，湖里还有荷花盛开，院子里飘满了荷花的清香，景色也会很美吧。” “恩，湖里原来也是有荷花的，可是因为多年无人打理，荷花也谢了，原本鱼啊虾啊之类的也都饿死了。到时候，我再派人寻一些不同品种的荷花给你种。” “其实，我家还有一座空置的庄园，据说当年那园子里面种满了桃树，树上结满了鲜嫩可口的桃子。只是我自打回到京城，都一直没去过，听哥哥说，那座庄园荒废了这么多年，桃树也早已经都结不出桃子了，那座庄园的占地倒是比梅园大了许多。我还想着，等墨大宅修葺好了，我就去桃园考察考察。若是有利用的价值，我便腾出手来开始修整，将那座庄园改造成可以游园娱乐的地方。” “你说的是桃园?”萧文远回忆了一下道:“你说的，可是墨家的桃园?你这个想法，倒是不错。我知道那片桃园，虽然没有去过，但是我小的时候，吃过桃园里种出来的桃子，的确好吃得很，到现在，我都记忆犹新。那个时候，我母后也很喜欢吃桃园的桃子，缪夫人每次往宫里送桃子，母亲都高兴得很，我也有幸见过缪夫人几次。” 墨芊芊惊讶道:“你见过我母亲?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萧文远想了想道:“记忆里，缪夫人是个温柔和善的人，才貌双全，还喜欢帮助穷苦的人。” 墨芊芊忽然想到墨子谨也喜欢帮助别人，之前还总是因为帮助别人弄的家里生活很窘迫，原来母亲也是喜欢帮助穷苦人的，他们夫妻二人还真是天生的一对。 “只可惜，母亲去的早，我因为大病了一场，对于母亲的记忆，也什么都不剩了。关于母亲的事情，我都是从父亲、兄长还有书韵的口中得知的。他们也都说，母亲是一个温柔娴静的人，父亲总是说，我一点儿都不像她，尤其是生病失忆之后，就更加不像了。” 墨芊芊这番话说的有些伤感，不仅是因为缪青青伤感，也因为想起了自己前世的母亲。 萧文远沉默了片刻，安慰道:“你不要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你的母亲若在天有灵，最希望的就是你开心地生活。” 墨芊芊点点头:“我知道的，谢谢你安慰我。其实，经过这么多年，这么多事，就算我还记得，伤痛也不如最初失去母亲的时候那么深刻。只是每每想起来的时候，都觉得有些遗憾罢了。” “说起来，你上次来梅园的时候，我瞧见你一个人站在那棵梅花树下，那个样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一样，背影寂寞得令人忍不住为你难过。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人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啊，才会露出如此寂寥的神色来。” 萧文远扬眉失笑道:“怎么听你这么一说，我看起来像个可怜人似的。不过你也没说错，梅园对于我来说，的确是有许多回忆。不过，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时间不会重来，往事也不能重来。耽于过往，无济于事。人生，总得向前看。” “这话说的倒也不错。只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真正说出来，却还是让人觉得忍不住心酸。”墨芊芊托腮道:“我听菲菲说，她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是在梅园。不过那个时候，梅园的梅花开的还很好，那个时候，你也是一个人站在梅花树下面发呆背影寂寥得让人心疼。” “菲菲这么说的?”萧文远想了又想:“我都记不太清楚了。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和菲菲似乎真的是在梅园里见到的。那个时候菲菲刚刚回京，迷路到了梅园，我那天也是闲来无事出宫闲逛，顺路就逛到了梅园来，结果却顺便捡到了姑姑家的表妹。菲菲被姑母宠得任性了些，不过，她是个善良的好姑娘。你和她在一起，还要多多包涵她的坏脾气才是。若是她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也希望你们能够多多原谅。” “我们是朋友，我自然是不介意的。其实，菲菲是个很好的姑娘，我们都很喜欢她的。尤其是漪儿，虽然总是和菲菲吵架，但是她们俩个要是几天不见面不吵架，估计还得惦记着彼此呢。” 墨芊芊又好奇地望着萧文远道:“我还听菲菲说，你曾经一度想要将梅园给拆了，可是后来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没有拆。你都不知道，菲菲知道你将梅园赐给我的时候，着实伤心了好一阵的。对于菲菲，梅园对于她来说，是有着很重要的回忆的。” “你这是又要帮菲菲说话吗?” “可是我感觉的到，菲菲是真的很喜欢你。” 萧文远叹气道:“也罢，我明确地对你说一次，对于菲菲，我从来都只当她是妹妹，从来没有任何其他的感情。我们并不合适，我从来没想过让菲菲入宫。将来，菲菲遇到了珍惜她的人，我会很高兴地给她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墨芊芊早就想到了萧文远会这么说，事实上，大家都看得出来，柴菲菲的执着一直都是一厢情愿的。只是，墨芊芊还是希望，柴菲菲萧文远的一片真心，能够有一个很好的结果。 第271章 最好的倾听者 墨芊芊歪头看着萧文远的侧脸，这个人，本身就有一种能够令人感觉到安心的气质，他只要安安静静地往那里一站，就能让人没来由地觉的安心。 墨芊芊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感觉，但是于她而言，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即使是墨子谨和墨轩，都没能让她有这种安全感。 “当初究竟为什么想要把梅园拆掉?”墨芊芊突然问，“我听菲菲的意思，这座梅园对于你来说，似乎有着很重要的回忆。可是，你为什么先是决定要将梅园卖掉，后来又改变了主意。虽然没有拆掉，却让梅园空置了这么多年。” 萧文远转头笑看墨芊芊:“这个问题，我总觉得你似乎曾经问过我。” “有吗?”墨芊芊耸肩，“忘了。我只是觉得，每次见到你站在梅花树下面的时候，就给人一种你和梅花很有故事的感觉。可是你这人呐，又是喜欢将心事藏在心里的那种。这人呐，有的时候心事若是太重了，对身体不好，容易衰老容易生病。所以，你若是愿意倾吐一二，或许我可以当个很好的听众，而且还是嘴巴很严记性还很不好的那种。” 墨芊芊调皮地眨眨眼。 萧文远轻笑出声:“我有没有说过，你的好奇心真的很重。” “嗯，好像是有说过。不过记不清了，总之不说你说的，就是萧文礼那个家伙说的。”墨芊芊摸着下巴努力回忆。 萧文远失笑摇头:“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来梅园的时候，你找到我时我正站在一刻梅花树的下面?” 墨芊芊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哦，好像是。那颗梅花树啊，我印象还蛮深刻的。这满园的梅花树，就属那一颗生长的最是粗壮，看起少说也有几十年的树龄了吧。原本它也是在我拔除的计划之内的，可是后来等我雇人来拔树的时候，我却发现它虽然看起来已经半死不活，但是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枝头上一直有新的花苞不断地冒出来，而且它看起来品种似乎是同其他的梅花树不同，满园里就这么一棵，所以我就动了恻隐之心，手下留情放过了它一条老命，想看看精心照顾着，它还能不能重新活过来。” 萧文远又笑:“你眼光还真是毒辣，那棵梅花树的品种的确很难得，今年大概已经有五十三岁了，当年我为了将它移栽过来，是废了很大功夫的，而且，移栽到这里的时候，还是我亲手栽种下去的。所以啊，你得感激你的恻隐之心，不然，你就又要多一条拔除御栽梅花树的罪名了。” 不是吧，一棵梅花树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来头?墨芊芊忍不住摸了摸有些发紧的脖子，寻思下次千万不能轻易地接受萧文远的赏赐了，风险系数太高，她怕自己消受不起。 “梅园……”萧文远喃喃，“其实，有些往事对于我来说，或许曾经很重要，但是如今也就只剩了回忆而已。或许这一生都不会忘，但也已经释然。或许曾经不甘过也痛苦过，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你不是也说过吗?人生总得向前看，没有谁总是会等在原地。而我，早已经向前看了。” 这是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吗! 墨芊芊了然，看来她的猜测没错，这梅园里曾经同萧文远有过牵扯的，恐怕还真的是一个人，或许，还是一个女子。 莫名，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 忙碌了整整一天，梅园里的梅花树才全部都栽种好了。萧文远因为还要回宫处理政务，因此只在梅园用过午膳，就带着方昭为早早回宫去了。墨芊芊和书韵则又在梅园住了一晚，主仆二人摆了一桌小酒席，算是庆祝梅园正式休整完毕，很快她们就可以请小姐妹们到这里来玩儿了。 墨芊芊觉得梅园这个名字太过普通了，遂觉得给梅园重新起了一个名字，叫“香雪园”，刚好能够体现梅花盛开的时候那种满园疏影横斜暗香浮动的情景。 墨芊芊在午膳的时候将自己这个想法同萧文远说了，萧文远也觉得这个名字颇应景，遂答应了墨芊芊，抽空给梅园写一块新的牌匾来。 萧文远离开梅园的时候，顺便带走了墨芊芊给他准备的一大罐梅花茶，还再三强调墨芊芊可不要忘了自己能亲口的承诺，等梅花茶喝完了，她还要再做新的茶叶送给萧文远。 墨芊芊苦笑，看来她还真是无意之间给自己找了一份好差事啊! 梅园的修建完毕，着实让墨芊芊高兴了好几天，连着许多日都是住在梅园里，优品阁的账册都搬到了梅园里查看，闲时就和书韵一起研究菜谱，顺便探讨一下还有什么好的生财之道。按照优品阁的盈利速度，很快，她说不定就能实现开一家酒楼的想法了。 不过，书韵厨艺在线，对于做生意就一窍不通了，很多时候也都是墨芊芊在说，书韵则一边做着手里的绣活，一边听墨芊芊滔滔不绝地规划她未来的人生大计。 书韵很想不通，怎么她们家素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为何会在十二岁回京那年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整日不想着怎么给自己寻个好的夫家，而是想着怎么才能挣大钱，成为富甲一方的小富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书韵对墨芊芊从小到大都有一种近乎盲目的服从与崇拜，无论墨芊芊说什么做什么，书韵都觉得是对的，都是无条件支持的。而且现在的墨芊芊身上有一种近乎强悍的生命力，书韵觉得很好，至少这样的墨芊芊看起来生活得很快乐。 不过，在梅园休整完毕的欣喜过后，墨芊芊又不得不面对她这一世的人生中不得不去面对的一个超级大超级大的难题，那便是同韩家的那一场莫名其他妙的婚约。 墨芊芊发愁，眼看着距离韩家宴会的时间一日比一日近了，说实在话，她还没想好如何才能让韩元生主动放弃同墨家长房的婚约。其实解除婚约这件事说难也不难，不过要能够平心静气地不动声色地解决，却是有些为难。 第272章 韩公子上门 萧文远答应替香雪园写的新牌匾很快就刻好送到了墨芊芊的手中。香雪园既然要以新的面貌重新启用，墨芊芊觉得，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也都得有个新面貌才行。 这头一条，就是雇佣新人来照看园子，总不能连个看门洒扫的人都没有，主人家几天不去，屋里屋外又落几层灰。 于是，墨芊芊同墨子谨商量着，雇佣两个老实本分的人过去看着。墨子谨说园子既然是赐给墨芊芊的，那就是墨芊芊自己的产业，想干什么她自己看着办就好。 招工的告示一贴出去，来应聘的人就有很多，但是墨芊芊却一个都没挑中。 虽然在香雪园做事比不得在墨家大宅里做事，但是墨芊芊本就有好好利用香雪园的想法，在加上香雪园毕竟是御赐的园子，在这里做事的人，外貌得至少得端正，还要忠厚老实对主人家忠诚，另外还得头脑精明会办事。 可是来应聘的人墨芊芊挑来挑去，要么就是自身的素质差了些，要么就是太过精明叫人看着不大放心，要么就是自视甚高要求有些无理的。 百里繁华得知墨芊芊正在为招人的事烦恼，便顺手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直接挑好了人选，连带着卖身契约都一起送去了香雪园，叫墨芊芊瞧瞧是否要将人留下。 百里繁花送去的是一对父女，姓郭。父亲郭成四十多岁，看起来老实巴交，是个读过书的，很擅长种植花花草草。女儿郭琪，今年十八岁，长相清秀可人，一双大眼睛看着很是机灵，做事也妥当，厨艺还不错。 郭成妻子早亡，本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家生奴。父女二人的生活过得原本还算平顺。郭成因为读过书会写会话，便在账房里做事。郭琪因为手脚利索又会来事，便在主母的屋里做婢女。 直到郭琪到了及笄的年纪，相貌身材都渐渐长开了，大户家的老爷想要让郭琪给自己做小妾，父女二人死活不答应，老爷恼羞成怒，便给父女扣了个监守自盗的罪名，发卖给了奴隶贩子。 这父女二人也是运气好，恰好碰上醉音阁里人手不够，百里繁华想添些人手来做端茶洒扫的工作，一眼就瞧中了郭家父女。父女二人刚刚在醉音阁里做了几个月，百里繁花觉得人还算稳妥，便又送来给了墨芊芊。 这父女二人能读会写，会种植花草，会做菜持家，气质看着也比普通的奴仆多了一些文雅气，很是符合墨芊芊招人的条件。 百里繁花说有卖身契握在手里，更加好拿捏些，墨芊芊见百里繁花突然给自己送了两个人来，挑眉看了百里繁花好半晌，直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又是萧文远的安排。 百里繁花笑而不语，墨芊芊无奈，便不客气地将人和卖身契一起都收下了。 带着郭家父女见过墨府大宅里的众人，便将他们打发回了香雪园，顺便又叫书韵备了帖子给几个小姐妹送了过去。园子既然已经修好了，她总得兑现诺言，请那几位大小姐去游玩一番。 谁知墨芊芊的帖子还没送到手，花解语的帖子便先送到了墨芊芊的手中，邀请她过花府一叙。 出门这天，是个好天，晴空万里无云，不太冷的空气里渗透着阳光暖洋洋的味道，天空也似乎更加明亮了些，抬头望过去，还被明亮的日光照得有些刺眼。 墨芊芊贪睡起得晚了，赶忙叫书韵去备点心，叫石头套了马车，急匆匆正准备出门。 听书韵说，这一次花解语就邀请了她一个人过去，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但是想起给萧文理礼送行那天花解语眉宇之间抹不去散不开的轻愁，墨芊芊便不由得替她担心。 墨芊芊打扮停当，刚刚打开了房门准备出去，却被迎面奔进来的书韵给撞了一个趔趄，主仆二人抱做一团，差点儿摔倒。 墨芊芊站稳了身子整理衣裙，书韵怀里紧紧抱着刚刚准备好的点心篮子，喘着粗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就是让你去准备点心而已，你这是着什么急?见鬼了不成?” 书韵缓了缓:“不是见鬼，但是比见鬼还要愁人。小姐，那韩公子又找上门来了，人都已经到了大门外面了。要不是石头机灵，远远瞧见韩家的马车就赶紧通知婢子，咱们这时候出去，铁定是要撞个正着的。” “韩公子?”墨芊芊愣了愣，“你说的是那个韩元生吗?” 书韵点头如捣蒜。 墨芊芊一个头两个大，无比懊悔今日自己贪睡，起的有些晚了，不然，她这会儿人都在花府了。 “我爹呢?我哥呢?都不在家吗?” “小姐，老爷一大早就入宫去了，说今天政务繁忙，恐怕是回不来了。少爷一大早也动身回书院去了，据说是最近要准备什么书院里的模拟考试，所以一段时间里也不会回来了，要专心备考。” 墨芊芊抚额，这韩元生是知道她父兄都不在，所以特意来堵她的吗? 说话间，石头已经带着韩家的拜帖来了，站在墨芊芊的门外大声地吆喝:“小姐，韩家公子来访，叫小的先来送拜帖。” 书韵看着墨芊芊:“小姐，韩公子见还是不见?” “见什么见，本小姐如今一想起同韩家的纠葛就头疼得厉害。明明是祖辈们造的孽，凭什么叫我来承担啊?”墨芊芊怒道。 书韵吞了口唾沫，看吧，她就知道小姐听说韩家公子上门来，一定会炸毛。 “书韵，你去告诉石头，就说小姐我一大早就出门会客去了，现在不在家。况且，今日老爷和少爷也都不在家，我一个闺阁里的姑娘家，不好接待外男，让韩公子回去吧。”墨芊芊没好气道。 书韵应声，正准备出去，墨芊芊想了想，对着书韵勾勾手指头道:“告诉石头，把话传给他爷爷，让他爷爷跟韩公子去说，他就不要露面了。另外把马车赶到后门去等着，咱们一会儿偷偷从后门开溜。还有，记得将咱家马车上挂着墨字的灯笼给摘了。” 书韵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同石头耳语了几句，就见石头点点头，一溜烟地也跑了。 第273章 契机 墨芊芊气定神闲地坐下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听石头来报说韩家公子的马车已经走得远了，这才笑盈盈地起身，和书韵从后门上了马车。 难得晴朗的冬日，墨府大小姐的马车偷偷从后门出来，石头赶着马车，手里的小皮鞭举得高高得，马车走得有些匆匆。 东市一品轩二楼的雅间，靠近街面一边的一间雅阁，窗户正半掩半开着，里面坐着一个锦衣玉带的年轻公子，约莫二十左右的年纪，看起来文质彬彬，长相也算是难得的俊俏，身上穿的戴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此人正是上墨府想要拜见墨芊芊而未果的韩家公子，韩元生。 听闻京城东市的一品轩饭菜乃是人间美味，这一趟来京城，韩元生一直都没有机会去品尝一下一品轩的美味。今日既然没能见到墨芊芊，韩元生便带着随行的人一起，顺道光临了一品轩。 正在给韩元生斟茶的美艳女子正是韩元生身边新晋的婢女锦瑟，另一位一直站在韩元生身后一身书童打扮的少年，则是韩元生的书童，华年。 锦瑟与华年是一对姐弟，锦瑟一直在韩元生的母亲身边侍奉，华年跟在韩元生的身边时间比较长，已经给韩元生做了几年的书童。 韩元生伤好之后，韩元生的娘亲将他身边所有伺候的人都换了一遍。这个菱纱不止长的美，待人处事也是机灵得很，是韩元生自己精挑细选出来放在身边的。而且，华年自跟在韩元生的身边开始就一直尽心尽力地做事，当初韩元生重伤的时候，也是他及时地找到了韩元生，将他背回了韩家。韩元生为了照顾姐弟二人，便干脆将锦瑟要了过来，放在了身边侍奉。 若是以前的韩元生，见到这么个貌美的婢女，定然是要想尽办法拐上床去的。可是如今的韩元生，可谓浪子回头改邪归正，身边的人不仅长的要端正，但若是没有真本事，也是不可能在韩元生身边伺候的。 “少爷，那个墨家的小姐也欺人太甚了。上次咱们和老夫人一起上门来拜访就没见到人，明眼的都看的出那墨小姐是故意躲着少爷您的。今天咱们专门备了厚礼来拜访，还是没见到人。难不成还要咱们学刘皇叔三顾茅庐，才能见到人吗?”说话的正是韩元生的书童华年。 华年的年纪不大，头脑却很聪明，因为自己跟着韩元生读了几年的书，自视甚高，再加上韩元生本就是个护短的，在韩家等闲的下人是不敢同华年闹“矛盾”的。 韩元生没有理会正义愤填膺的华年，而是挑眉看向一旁正在烹茶的锦瑟。 “锦瑟，这件事你怎么看？” 锦瑟烹茶的动作利落流畅没有半分的停顿：“关于这桩婚事，公子当初尚觉得心中不甘愿，推己及人，那位墨家小姐如今有些抵触，倒也是情有可原。这说明那位墨家小姐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并不是那种家里安排什么就做什么的木偶。这个世上的事，总不会一直都一帆风顺风平浪静谁家没有遇到难处的时候呢？尤其是咱们这样的大家族，遇到的难处也不是普通小百姓家能够遇到的。！墨家小姐毕竟是将要同公子共度一生的枕边人，性子太过懦弱总是不好的，将来家里有什么事，公子若是不在，身为主母总得能够担起风浪才行。公子素来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若那位墨家长房的小姐真如咱们调察得那般，是个非常聪慧的女子，那再加上墨家一品贵族的头衔，公子三顾茅庐，倒也不算亏。况且，虽然咱们两次都没能见到墨小姐，但婢子看得出来，公子对这位墨小姐倒是很感兴趣的。既然是公子自己喜欢，只要公子高兴就是好的。” 韩元生哈哈拍手大笑：“知我心者，锦瑟也。”说着又了看向一脸不服气的华年，“华年，你以后要多跟你姐姐学学。光是脑袋灵光会读书识字也不行，若论为人处事思虑周全，你还远不及你姐姐。而且你以后很在本公子身边做事，总这么浮躁沉不住气可不行。” 华年“嘿嘿”咧嘴一笑道：“可万一那位墨小姐空有其表，实则是个无脑又娇横的大小姐呢？毕竟咱们也没见过真人，谁知道她完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听说这位墨小姐从前的名声可是不太好，万一真的很坏心肠很恶毒呢？那少爷不是要吃大亏了？” 锦瑟道：“应该不会吧，婢子看那位墨小姐的画像，面相倒是很和善的，那样一个美人，就算不够聪明，应当也不是个坏人吧！” 华年嗤道:“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看这人呐，还得接触了之后才能知道是好的还是坏的。” 锦瑟想起动身来京城之前，自家公子派人专门上京城打听关于那位墨家长房小姐的事情，还带回了一副墨家小姐的画像，的的确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再过几年样貌身材再长开一些，恐怕这天底下就没几个女子能够比得过她的风采了。 “的确是看起来面相和善，可是有的时候，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韩元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随即身体向后靠着椅背，独自陷入了沉思中。 锦瑟看着突然陷入了沉思中的韩元生，自从公子重伤醒过来之后，就时常这般独自看着窗外发呆，无论是谁来，公子都一声不响，仿佛是失魂了一般，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直到有一天夫人再度提起了他和墨家小姐的婚事，公子听到墨家小姐的名字的时候，才渐渐地从呆愣中回过神来，颤着声问了一句“她叫什么名字”。 锦瑟不明白，从前公子对同墨家小姐的婚事可是非常反感的，如今为何又突然对墨家小姐表现出了非常浓厚的兴趣呢?因为她的相貌出众，还是如公子自己所说的那般，只是因为她有一个不凡的出身呢?韩家不缺钱，但是想要融入京城贵族圈子里，却需要一个稳妥的契机，而同墨家的婚事，正是一个最好的契机。 第274章 精灵一样的男子 锦瑟觉得，公子主动想要促成同墨家的婚事，并不是因为墨小姐的身份。但不管是因为什么，锦瑟的直觉就是公子对于这位墨家小姐的确是很感兴趣的，甚至当他看到墨家小姐的画像的时候，有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虽然那时候公子的脸色苍白得有些难看，可是锦瑟却知道，公子是高兴的，比他大难不死还要来得开心。 锦瑟赶紧回神，继续自己的工作，公子的心思，不是她一个婢女该妄自揣测的。 锦瑟的直觉不错，韩元生对墨芊芊的确是有着很大的好奇心，他甚至叫人将墨芊芊生平经历过的事情统统都调查了一遍。别人知道的他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他虽然不全知道但也多少知道一些。但是他为何会突然对墨芊芊如此感兴趣，却是他隐藏在内心里的一个很大的秘密，一个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骇人听闻的秘密。 韩元生这次来墨府拜访，出门的时候身边带了三个人，婢女菱纱，书童华年，还有一个是韩元生贴身护卫，叫仇天林。 仇天林本是个落难的剑客，多年前因为被仇家追杀，差点儿重伤死在路边，结果被韩元生的父亲救了一命，之后就一直跟在韩老爷的身边效力。韩老爷去世之后，仇天林就跟在了夫人的身边。直到韩元生之前出事，仇天林才被派到了韩元生身边，专门负责保护韩元生的安危。 此刻仇天林并不在韩元生的身边，而是被韩元生留在了墨府的周围，叫他时刻注意墨府前后门有没有什么人出入，出来之后又去了哪里。 果不其然，韩元生离开后不久，墨芊芊的马车就匆匆地出了后门，径直往花府的方向去。 墨芊芊出门的时候叫石头将墨府的灯笼拿掉，就是怕万一韩元生起了疑心，叫人监视墨府的动静发，现他们上门拜访的时候她尚在家中，因而拿捏住她的错处。可是墨芊芊却想不到，韩元生派来监视墨府的人，是这样一个江湖高手。来无影去无踪，她和书韵还有石头三个人压根连人影都没有见到，就被仇天林给跟踪了，而且还一直跟踪到了花府的门口。 大概过了两盏茶的功夫，仇天林便回来了，将墨芊芊的马车出了墨府后门然后径直去了花府的事情报告给了韩元生。 花府?滨州花家在京城的府邸吗?看来墨家小姐有一件事还是没有骗他的，她的确是出了门，只不过她不想见他，所以才叫人谎称自己已经出了门。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位墨小姐原本就是打算去花家的，可是因为某些原因动身晚了，刚刚好就被他给撞上了。 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这位墨家的小姐看来很反感同他见面啊!韩元生觉得今日即使墨芊芊没准备打算出门，他来了，墨芊芊也一定是会想出其他的办法来躲着他的。 韩元生突然觉得很有趣，这位墨小姐的确是个很有趣的人，韩家和墨家的这段缘分，墨芊芊躲是躲不掉的，他忽然很想知道，等墨芊芊见到他的时候，会是怎样无奈又懊恼的表情，又或许会是另一种他完全不敢想的表情。 锦瑟、华年还有仇天林三个人以为既然公子已经得知了墨家小姐的行踪，便会离开一品轩回到韩家刚刚修整好的府邸里，毕竟公子如今是个大忙人，韩家有很多的事情等着公子去处理。可谁知道韩元生却悠闲地坐下来，将一品轩所有的招牌菜都点了一份，一样一样不紧不慢地品尝着。 谁也不知道，韩元生今日来到一品轩，也是因为在调查墨芊芊的资料里提到过，墨芊芊对于一品轩的菜大为赞赏，所以他好奇。不过韩元生觉得自己今日来得很是值得，至少这位墨小姐的口味同他是很一致的。 彼时，墨芊芊尚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韩元生派来的人给跟踪了，她的注意力已经被花府里满院子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给吸引住了。 花府不愧是花府，花家不愧是以擅长种植各种花草出名。按理说这个隆冬的时节里，除了梅花一类耐寒的花草，其他的花基本上都已经败光，可是花府的花园不同，各种珍奇的花草争奇斗艳的景象并不输春日里的姹紫嫣红，这院子里的许多花草，竟然是墨芊芊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有好多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墨芊芊被花府的仆人一路引进了后花园里，仆人见她走的缓慢，看着满园的花花草草流露出了非常惊喜的表情，便也特意跟着墨芊芊放慢了脚步，好让墨芊芊一边走，一边欣赏。 许多到花府做客的人都会被花府不同凡响的花园给吸引，所以若是客人在经过花园的时候不经意放慢了脚步，随行引路的仆人便要配合客人的脚步也放慢速度，这已经是花府上下不成文的规定了。 不过，最终吸引了墨芊芊目光的，则是站在百花从中的那一人。 怎么形容这个人呢? 那是一个看起来颇年轻的男子，身姿修长纤瘦，带着股子悠闲懒散的味道。他正背对着墨芊芊，口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手里提着一柄花洒，裸露在外面的手背白的发光，他正仔细地浇灌着花朵，时不时还弯身轻闻花香的味道。他的一头长发就那么毫无约束地散在身后，冬日的阳光一照，发质好的仿佛是一条泛着银色光点的墨色瀑布一般，令人想要上前摸一摸。他身上穿了一件浅水绿色的广袖长袍，外面配了一件浅黄色的透明纱质罩衫，罩衫上还绣着暗金色的大朵牡丹花的花纹。 这样一身衣服，即使是在明媚的春日，穿在一个活泼娇俏的姑娘身上，也是显得颇有些张扬有些惹眼的，但是穿在这个男子的身上，却并没有给人一丝一毫不合适的感觉，仿佛他天生就适合这种能够与百花一同争奇斗艳的颜色，仿佛他天生就该是花丛中生出来的精灵。 墨芊芊很好奇，他究竟是什么人啊，怎么一个背影都能够有如此强大的魅力?连她这个已经看多了帅哥生出了帅哥免疫力的人，都不仅好奇起来。 第275章 爱花之人 那人似乎感觉到了背后正有人在端详他，浇花的动作停顿下来，直起身子，一手提花洒，另一手背在身后，冷不丁地转身，笑盈盈地对上了墨芊芊的视线。 墨芊芊被男子突然转身笑着看自己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她瞪圆了眼睛，惊愕地看着那人越走越近，直到走到她面前，俯身看她，一张俊美的脸笑的比花朵还灿烂。 墨芊芊被眼前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忙向后退开了几步。 那人提花洒的手托着另一边的手肘，另一手则来回摩挲着自己那线条精致的下巴，悠悠然地自言自语道:“你就是语儿今日的贵客吗?嗯，语儿说的不错，这墨家的小姐果然是个美人胚子，人看起来也挺聪明的。这身上的装扮吗，虽然素雅了些，但是倒也很适合。” 墨芊芊挑眉，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儿对她评头论足。不过，眼前的人似乎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出于对她好奇而已。 负责给墨芊芊引路的仆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婢女，小婢女正想上前说什么，青年一记眼风扫过来，小婢女吓得吞了口唾沫，白着脸朝墨芊芊屈膝行礼，然后一溜烟跑远了。 墨芊芊看的目瞪口呆，这什么人啊，人家小姑娘看起来不过才十来岁的年纪，还是个小娃娃呢，被他这么一吓，估计得连着好几个晚上都要做噩梦了。 青年似乎也没想到这么一出。见那小婢女被自己吓得绝尘而去，先是愣了愣，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唉，我长的这么玉树临风，有那么可怕吗?” 青年再度俯身看着墨芊芊，伸手拘起了她肩头上的一缕长发，赞叹道:“嗯，这头发保养得也不错……” 青年的话还没说完，书韵上前将墨芊芊拉到身后挡住，警惕地瞪大了眼睛冷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这里可是花府!你既然知道我家小姐是墨家的小姐，怎么可以如此放肆?” 青年有趣地挑了挑眉:“哦?我知道你家小姐是姓墨啊，我还知道她的闺名叫墨芊芊，我还知道你叫书韵，本姓季，可你偏偏要跟着你家小姐姓墨，说你叫墨书韵，这一辈子都只叫墨书韵。可是，我知不知道你家小姐和你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为什么不能如此放肆了?” 书韵涨红了脸，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见书韵被自己气的红了脸，青年忙哈哈笑着揉了揉书韵的脑袋:“小丫头，你看着人小小一只，胆子倒是挺大的嘛!不过，似你这般护主的奴婢，也是难得了，勇气可嘉，值得夸奖。” 书韵气哼哼地拍掉了青年的手:“爪子拿开!拍别人的头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这个你也不知道吗?” 青年瞧了瞧手背上被书韵拍红了一片，惊讶地瞪大了一双漂亮的凤眸，这墨家小姐的奴婢也果然同花解语说的一般，是个有气性护主的小丫头片子。 书韵见青年瞪着自己，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瞪我干嘛?哦，我知道了，你知道拍别人的头是不礼貌的行为，不过你也觉得你知不知道都是无所谓的是吧?哼!真是个自大又自负的家伙。” 自大又自负?青年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小丫头片子!” 书韵也不甘示弱地白了青年一眼:“你这个穿得跟一只花蝴蝶似的臭美小花匠!” 啥?臭美小花匠?这小丫头竟然是将他当成了花府里种花的花匠了吗? “哈哈，小丫头片子，忒没眼光了。这天底下有我这样长的好看生得贵气的小花匠吗?调皮。”青年哈哈笑着，又揉了揉书韵的脑袋，在书韵打他手背之前麻溜地收回了手，这才将注意力转到了墨芊芊的身上:“墨小姐觉得我这花园如何?” 墨芊芊已经镇定了下来，来回打量着青年，忽而想起记忆里花解语是同她提过他们花家有这么一号人物，外貌形象与脾气性格同眼前之人非常相似。花解语还曾经说过，若是那人见了她，说不定他们能够成为很好的朋友。 墨芊芊想，她已经知道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了。 墨芊芊笑道:“这满庭芳菲不输春日里百花争艳的景象，想必皇宫大内的御花园里，在这个季节也未必如有此处这般盛景了。花三公子果然是种植花草的个中好手，对于花的审美不俗，对于衣品的审美就更是不俗，艳而不俗明而不媚，也很适合你。”说着，墨芊芊盈盈行了一礼，“小女墨芊芊，花三公子有礼了。” 此人，正是花解语曾经提过的，她的三哥，花家的三公子，也是花家内定的未来家主继承人，花弄影。 花弄影惊讶地看着墨芊芊，她竟然这么简单就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吗?果然这脑袋瓜不是一般的聪明。 “哈哈!墨小姐如此多礼，倒叫花某很不好意思了。”花弄样说着，将手中的花洒放在地上，规规矩矩地对墨芊芊行礼道:“在下花弄影，墨小姐有礼了。” 什么?这个人就是花小姐口中的花家三公子，花弄影? 书韵难以置信地撇撇嘴，果然是一只花蝴蝶，嘴巴还很欠。而且，这名字也很像一只花蝴蝶。花弄影?好听是好听，可偏偏他是一个男人! “看来，墨小姐似乎没少听说关于花某的事啊。”花弄影重新提起花洒，继续悠闲自在地浇花。 墨芊芊跟在花弄影的身边看他浇花:“花三公子果然是个爱花之人，对待一朵花都可以如此温柔仔细。” “哦?怎么讲?”花弄影偏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墨芊芊。 墨芊芊想了想道:“看你浇花啊!我见过郑家的花匠浇花，也见过唐家的花匠浇花，还见过醉音阁的花匠浇花。虽然他们看起来都是在很用心地照料那些花花草草，可是，也只是将之当做一份谋生的工作罢了，虽然做的仔细认真，可是却不似你这般自然地流露出温柔爱惜的感情来。所以，我觉得花三公子是个真正喜欢花草的人。也正因为如此，你才能种活许多别人种不活的珍贵植物。花姐姐说她三哥哥是个很温柔很有爱心的人，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的。” 第276章 适合做朋友 花弄影提着花洒的手不着痕迹地紧了紧，不由得眯眸认真地打量起了墨芊芊。 花弄影也只是听自己的五妹花解语说起过这个她新认识的朋友。虽然花解语同墨芊芊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提起墨芊芊来，花解语的语气里只有赞叹。 花家的兄弟姐妹几人，花弄影之上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兄长。花家大姐是花老爷的原配夫人刘氏所生，二公子则是花老爷纳的第一个妾室所生，花弄影和花解语是续弦的正室夫人所生，花家四公子则是另一名妾室所生。 花老爷的原配刘夫人打小身子就弱，在生花家大小姐的时候，不幸血崩去世，花老爷为人虽然爱慕权势虚荣，可是对原配的妻子却是情真意切。刘夫人去世后的好几年间，花老爷都一度缓不过劲来。花老爷将爱妻的死归咎在大女儿的身上，因此对这个大女儿也不是很关心，再加上她是个女儿身，花老爷家更加为爱妻的死觉得不值。 后来，花老爷结识了在花楼里做艺妓的薛氏，觉得薛氏有几分像原配的刘夫人，便给薛氏赎了身，纳为妾室，第二年便生了花家二公子。 原配刘夫人去世的这几年间，她最小的幺妹因为心疼姐姐的女儿，便以小姨的身份，一直呆在花家照顾花家大小姐。直到薛氏因为偷人被花老爷卖给了人牙子，花老爷发现爱妻的亲妹妹才是最像她的人，便又娶了自己的小姨子做续弦的填房正室夫人。 续弦的刘夫人怀着身孕的时候，花老爷又娶了一名妾室徐氏，花老爷为了照顾刘氏的心情，在花弄影满三岁的时候，才让妾室又生下了他第四个孩子，也就是花家的四公子。第二年，刘氏又生下了花解语。只可惜花家四公子养到八岁的时候，就因为一场重病不幸夭折，徐氏也跟着疯了。 花家大小姐十五岁就远嫁，一年到头难得才能和家人见上一面。花家二公子因为是庶出，性子又是个少言寡语的，在花家这样注重血统的家族里，并不受到重视，因此极少参与家族里的事务，同其他的兄弟姐妹也少有交流。花弄影和花解语因为是同母所生，感情自然是非常深厚，花弄影打小就无比疼爱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 因此，花解语有什么事，总是第一个先同自己的三哥说，甚至她第一次来葵水的时候，在手足无措的时候，想到的都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自己的哥哥花弄影。 在花解语的心中，花弄影有着非同一般的重要地位。花弄影原本也是个大度宽厚的性子，但是她唯一的底线，就是她的三哥花弄影。若是有人在背后说花弄影的坏话，花解语第一个就会让对让吃不了兜着走。 还记得花弄影自幼喜欢侍弄花草，因此被同龄的小伙伴嘲笑，花弄影还是小小年纪的时候，就敢提着棍子打上门去，叫人家给花弄影道歉。 花弄影疼爱妹妹花解语，花解语维护至亲的兄长，兄妹二人的感情好的叫其他有兄弟姐妹的朋友们都觉得嫉妒。所以，墨芊芊还不知道花解语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的时候，花弄影就已经知道有墨芊芊的存在了，花解语早已经在信里将墨芊芊的事都说给了花弄影听。而且花解语从小到大极少夸奖人，能够被花解语夸奖的人，花弄影也有很大的兴趣想要认识一下。 不过，墨芊芊今日的到来，还是让花弄影觉得有些意外。因为墨芊芊同他想象的还是有一些差距。 同蔺海晨关心蔺漪儿一样，花弄影早就派人打听过关于墨芊芊的事，自然也知道墨芊芊许多不堪的过去。原本花弄影还想着万一见过了墨芊芊，觉得这个姑娘若是个心术不正的，花解语不慎看走了眼，他该如何劝妹妹同墨芊芊少来往。 可是今日一见，墨芊芊却并不是他想象中那般是个心思深沉善于隐藏刻意表现出友好的人。 相反，这个姑娘年纪虽然比花解语还小，可是身上那种沉稳从容的气质却一点儿都不输花解语。她态度真诚，行为举止端方有礼，言语谈吐落落大方，不扭捏，不做作，不刻意亲近，也不刻意疏离。在她的身上，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她有一种让人见上一面，就忍不住想要和她说话和她亲近的魅力。 而且，从花解语所说的那些关于墨芊芊的那些事情上来看，墨芊芊还是个处事冷静思虑周全为他人着想颇有正义感的姑娘。虽然运气背了些，总是惹上一些原本不该惹上的麻烦，但是，她从没有因此就记恨谁想要报复谁。 她不会仗着墨家的名声就作威作福，也从来不委曲求全畏惧权势。她很聪明，晓得什么时候要忍气吞声什么时候要向别人求助，她有时候又有点儿迂腐，不晓得什么时候怎么做能够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利益。虽然身处逆境，面对墨家长房曾经的窘迫境况，她也从来没有怨天尤人觉得不甘心不公平过，而是努力在通过自己的方式，改善自己的生存环境。 她有普通女子没有的理想，做个有钱人，支配自己的生活，拥有绝对的自由。虽然听起来有那么点儿虚荣又有那么点儿可笑那么点儿不切实际，但是，却显得她那么与众不同。她又有绝对的聪明才智，能够支撑她自己实现自己那个令人不大能够理解的理想。 在花解语的信中，对于墨芊芊这个人物，似乎是有那么点儿又爱又恨的。花弄影了解自己妹妹的想法，花解语是羡慕墨芊芊的洒脱，羡慕她虽然生为墨家人却没有那么多的家族羁绊，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羡慕之中，或许也有那么点儿嫉妒，恨自己不能够像墨芊芊那样放开一切的束缚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 花弄影的结论是，墨芊芊很适合做花解语的朋友。有些事，他身为兄长不能问不能说，但是墨芊芊作为闺中密友，同样身为女子或许可以做到许多他不能做到的事。 第277章 花草免疫体质 墨芊芊见花弄影用一种如释重负寄予希望的奇怪目光看着自己，吓得又往后退了一步，颤着声道:“花三公子，我是女儿身，做不了你的妹夫，麻烦你别用这种充满期待和欣赏还有可惜的奇怪眼光看着我好吗？真的好吓人，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花弄影闻言，愣了片刻，哈哈大笑起来，笑弯了腰，花洒里的水都被他颤得洒了出来。 “你真的是……非常有趣。” 花弄影收拾了一下心情，良久才叹着气道:“你若真是个男儿身，我倒还真的会考虑让解语嫁给你。不过，可惜你是个女儿身。” 说着，花弄影真心实意地对着墨芊芊行了一个礼道:“墨小姐，语儿有心事，可是她不肯对我这个哥哥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她。我经常想，其实做我们花家的孩子真的很不幸，大姐因为生母的死而不幸，二哥因为自己生母的身份而不幸，四弟小小年纪早夭就更是不幸，至于我和解语，因为我们的父亲母亲有太多的欲望和野心，所以不幸。所以，拜托你，帮我劝劝她。在这个家里，我希望至少她是能够得到快乐的那一个。” 花弄影就那么保持着鞠躬九十度的姿势，等着墨芊芊的回答。 墨芊芊有些动容。花弄影看起来就是那种骨子里骄傲又自信的人，他愿意为了自己的妹妹，放下身段来请求一个才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甚至这个陌生人还不一定能够帮到他，可见花弄影对于花解语是真的在乎。 “花三公子言重了。上次见到花姐姐的时候，我因为有事走的仓促，所以也没来得及和花姐姐多说几句话。今日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好好聊聊的。花三公子如此大礼，小女实在承受不起。。” 墨芊芊和花弄影毕竟男女有别，见花弄影如此，她又不好上前扶，只得做了一个同花弄影一般九十度鞠躬的行礼动作。 墨芊芊这样说，算是答应了吗？ 花弄影很开心，也不再同墨芊芊计较这些虚礼。 “如此，多谢墨小姐。” “花三公子言重了。”墨芊芊轻笑点头，还好这个花弄影不是什么迂腐脑袋，不然她这腰还不得断掉吗？ “三哥哥，不许你欺负我的客人！” 花解语冷不丁一声娇喝，花弄影手里的花洒抖了一抖，忙转过身笑盈盈地同花解语打招呼，变脸速度之快着实叫人为之惊叹不已。 墨芊芊心里暗自好笑，没想到这么一个大男人，会如此怕自己的妹妹。不过，这也说明花弄影是真的很心疼自己的妹妹，因为在乎，所以惧怕。墨芊芊想起，墨轩似乎也越来越怕自己了。 花弄影又恢复了方才慵懒随性的神态：“呵呵，语儿的贵客，就是我的贵客，怎敢怠慢？我正准备叫人送墨小姐去你那边呢。” 花解语瞪了花弄影一眼：“是吗？那刚才小米是谁给吓跑的？” 小米正是之前负责给墨芊芊引路的小婢女。 花弄影委屈兮兮地摸了摸鼻子，这件事还真是不怨他，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吓到了那个新来没几天的小丫头。 花解语也不理花弄影，自家哥哥什么脾性她还不知道吗，只是怕花弄影太过紧张，把她原本就为数不多的朋友统统给得罪了。 “芊芊，等你许久了。走，去我屋里，咱们好好聊聊天，我可是专门为你准备了我们花家独有的百花酿呢！”花解语拉着墨芊芊就走。 “百花酿？怎么听着好像话本里仙浆灵露的名字？”墨芊芊回头看了一眼兀自懊恼的花弄影。 花弄影见墨芊芊回头瞧自己，笑眯眯地举着花洒，口型说的是“拜托啦”！ 墨芊芊朝花弄影眨眨眼示意他安心，自己会尽量多劝劝花解语。 墨芊芊的小动作全部被花解语看在眼里。 花解语忍不住轻笑：“你再这么跟我三哥眉来眼去得，小心我怀疑你们两个之间有什么秘密。” 墨芊芊耸肩：“秘密倒是没有的，不过你哥哥是真的担心你，知道你有心事又不敢问，所以这才拜托我好好开导开导你，希望你能开心些。” “唉，三哥哥的心思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有些事，告诉他也只是徒增他的烦恼。他已经够忙了，我不想他再为我担心了。” 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花解语居住的淑芳阁。 这淑芳阁里的花草虽然不及后花园那般姹紫嫣红，但是满室的冷香味道却令人觉得心情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梅花香？你是真的很喜欢梅花啊！”墨芊芊拂袖入座，“好闻，这熏香心情都似乎变好了呢。” “这这鼻子还真是尖，这么淡的味道你都能闻出来。”花解语命人给墨芊芊斟茶，“这款熏香叫踏雪寻梅，是我用初开的梅花亲手炼制的。你若是喜欢，我送给你一些。” 墨芊芊忙不迭地点头：“好啊早就听百里姐姐说过，你制香的手艺一流，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这红袖添香的佳话若是应在你身上，实在是适合得很。” 素来大方的花解语反倒被墨芊芊给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们花家祖上原本只是以种植花草为生。后来家业大了，便有许多自己的庄园，专门用来种植花草，因此我们花家最不缺的就是制作各种香料的鲜花原材料了。后来我曾曾祖父就突发奇想在种植花草的同时研究起了香料的制法，甚至还发明了许多花家独有的香料秘方，所以制香这门手艺也就流传了下来。我呢，虽然种不好花草，偏偏对制香很有兴趣，最喜欢看一些关于制香方面的书籍，没事儿就自己按照书上的方法制香。时日久了也就自然摸出了一些门道。” 说完，花解语还神秘兮兮地凑近过来道：“我是那种连一棵仙人掌都种不活的花草免疫体质，你可千万别对吟心她们几个说。” 墨芊芊淡定道：“没关系，我是连太阳花都种不活的那种体质，咱们俩半斤八两，你也千万别跟吟心她们几个说，铁定会被笑死。” 花解语瞪了墨芊芊半晌才道：“你骗人，怎么可能有人连太阳花都种不活？” 墨芊芊指着自己道：“有啊，我。” 第278章 惆怅的大闲人 太阳花，俗称掐不死、不死花，学名半枝莲，随便插几条花枝都能长成一片，生命力极其顽强。 花解语闻言默了默：“别伤心，比起仙人掌，至少太阳花还得时不时浇浇水。” “你这算是在安慰我？”墨芊芊郁闷道。 花解语纠结了好一会儿，闷闷道：“我貌似在安慰我自己。” 两个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忽而哈哈大笑起来。 “芊芊，怎么每次见到你，我的心情都能好起来？” 墨芊芊笑：“那我真是非常荣幸。说到吟心她们，你今日就邀了我一人吗？” “我原本也是邀了吟心她们几个同来的。但是漪儿在家里被她娘押着学习女工礼仪，蝶雨跟着她母亲回老家拜访亲戚去了，要走一个多月。菲菲被长公主请去了公主府做客。吟心陪她母亲去护国寺进香还愿，估计要在护国寺吃几天斋饭。百里姐忙的脱不了身，我一个人实在无聊烦闷的很，所以只好委屈你一个人来陪我解闷了。”。 “长公主？你说的是当今天子唯一的姐姐玉漱公主吗？”墨芊芊颇为惊讶。 说到这位玉漱公主，也是个传奇一样的人物，墨芊芊没见过她，却听说过不少关于她的传言。 传言这位玉漱公主六亲缘薄八字极阴重，出生克父克母，嫁人克夫克子，天生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 玉漱公主刚出生的时候，她的母妃就因为难产去世了，先帝不慎落了水，虽没有性命之忧却大病了一场。 玉漱公主刚刚及笄的时候，先皇就曾经给玉漱公主订过亲，想用喜事来改一改玉漱公主的命格。 先皇和当今天子先先后后曾给玉漱公主选定了四门亲事，可是这四门亲事都没成。而且结局都颇令人唏嘘。 第一位准驸马，大婚头一天被仇人毒死。第二位准驸马，刚刚订了亲便因为卷进了骚乱中被人误杀。第三位准驸马，文定礼那天坠马摔断了腿从此成了残废，遂以残缺之身不能匹配当朝公主，请旨退了婚。第四位准驸马，据说还是玉漱公主自己选定的，可是对方心有所属，和爱人一起私奔了，玉漱公主心善，没有追究对方悔婚的罪责，而是主动请旨退婚，放了对方自由 之后，玉漱公主就独自去了五台山清修。据说原本玉漱公主是准备落发出家的，可是天子竭力阻止，五台山的师太说她六根未尽尘缘未了不能落发，于是玉漱公主就一直带发修行，好多年都不曾回过京城了，那座金碧辉煌的公主府差不多已经成为了摆设。 当今天子虽然是先帝的四皇子，但排行是第五，自幼都是被长姐带在身边玩耍的，所以对玉漱公主的感情特别深厚。 今年，玉漱公主也不过才二十四岁的年纪。虽然这个时代女子二十四岁尚未出阁，年纪就算是很大了，但是二十四岁其实也是个年华正茂的时候。 “这么说，玉漱公主是回京了？”墨芊芊还真没听到一星半点的消息。 “回是回来了，但菲菲说好像玉漱公主是因为要去拜访好友正好路过京城，所以顺道回来看看，过几天就要走的。唉，玉漱公主这命运，也是多舛得很呐！” “嘘！这话你说给我听了也就罢了，千万不能在外人面前说。”墨芊芊认真道。 花解语：“这不是因为只有你在，我才敢口无遮拦嘛！这些话此处说完此处了，你是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墨芊芊挑眉：“你就这么相信我？万一我是咱们几个人中间嘴巴最不严实的那个呢？” 花解语惊讶道：“怎么，你不知道吗？” 墨芊芊不明所以：“知道什么？” 花解语端起茶杯神秘一笑：“就是那天送睿王殿下出京那天，你不是有事先走了吗，我们几个闲着无聊，就评选了一个心目中最适合当倾诉对象而且最能保守秘密的人。我们几个将名字写在纸条上，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们都写了你的名字。漪儿还说若是有什么秘密不想告诉别人又憋在心里难受，就去找你倾诉，你绝对是那种善于倾听还记性特别不好嘴巴特别严的那类倾诉对象。” 墨芊芊无语：“你们几个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啊！” 不过，她似乎不久前，也是这么对萧文远说的，说她自己绝对是那种适合当听众的人，而且还是记性特别差嘴巴特别严的那种。 墨芊芊用喝茶掩饰脸上的不自在，她就当这是她的一个公认的优点好了。 花解语叹道：“说起来年关将近，大家似乎都很忙。只有你我闲的发霉啊！芊芊，你说咱俩是不是得好好反省一下？” 墨芊芊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不，是你闲的发霉，我可是很忙的。” 忙着经营优品阁，忙着给香雪园做最后的调整，忙着头疼如何同韩家退婚，忙着准备赴宴韩家，忙着想在韩家宴会上如何应付墨晴和她那几个难缠的兄弟姐妹。哦，前日皇帝陛下送了信来，说她送给萧文礼的那个枕头看起来不错，也想要一个，于是墨芊芊又忙着想新的图样，好让裁缝做枕头。 总之，墨芊芊是真的很忙，还忙的很心累。 花解语很惆怅，严格来说，她最近其实也是很忙的，母亲和曹有望的母亲来往越来越频繁，大有立刻就将她和曹有望的婚事给定下来的节奏。所以花解语最近都忙着装病，各种病，来躲避曹有望。花解语觉得她若是再想不出办法来解决同曹家的婚事，她就该装疯了。 墨芊芊见花解语这副表情，心中便已了然。她和花解语，如今同是天涯沦落人啊，花解语的心情她还是有几分理解的。 “你又在苦恼同曹家的婚事了吗？你心事这么重，却又不同三公子说。你知不知道你哥哥很担心你啊？”墨芊芊在想自己该如何劝花解语放宽心，一直这么紧张焦虑是想不出好办法的。 花解语苦笑：“我知道三哥担心我，可是这件事，三哥哥是做不了主的，说服我的父母似乎也是不大可能的事。前几天三哥还因为我被父亲罚到祠堂里跪了不吃不喝地跪了三天，膝盖都红肿了，我不能再连累他了。” 第279章 关系紧张 墨芊芊皱眉，按照花家现如今的状况，花弄影可是很有可能成为花家下一任家主的。解语的父亲对花弄影严格，可以理解为对这个唯一的嫡子给予了厚望，但是在祠堂里不吃不喝跪三天，未免也太过狠心了，难怪她方才见花弄影浇花的时候行动似有不适，总是站在同一个地方不怎么移动，原来是腿上带着伤。 墨芊芊叹道:“你也不要太过焦虑了，这种事情，咱们做子女的虽然很难改变父母的主意，但是逃避或者用极端的手段，都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但是，自己心里想要的是什么，自己心里一定要清楚，并且坚持自己的想法。毕竟婚姻这回事，关系着女子一辈子的幸福，半分都是凑合不得的。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但是你至少要跟你的父母心平气和地好好沟通一次，让他们能够知道你的心意才行。” 花解语摇头:“沟通也不是没有过，可是话还没能说上两句，就吵了起来。我也知道这件事，外人是帮不了我的，可我就是心里堵得慌，想要找个人来说说话。不过，你说得对，至少，我得和父母心平气和地沟通一次才行，不能每次话说一半就吵了起来。毕竟，他们是我的父母啊。” 墨芊芊点头，瞧这花解语一脸的无奈，心中也是颇有几分的惭愧。毕竟这种事，她身为一个外人是说不上话的，况且她如今也是被同样的烦恼困扰着，至少花解语曹有望的婚事还没有定论，而她和韩家公子，可是真真正正属于指腹为婚的关系，她连自己的事情都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哪里能帮得上花解语?不同的是，她的父亲是个开明的人，若她一句话说不想嫁给韩元生，八成父亲会立刻同韩家退婚。 但是墨家长房如今正处在一个关键的时期，墨芊芊不希望有任何不利的事情影响墨子谨的仕途和墨轩科考。而且，墨轩说的对，退婚或许只是一句话的事，就算韩家不同意，墨家也有许多种方法能够让韩家同意退婚。但是这种事情，若是不能好好地解决，就会后患无穷，以后总是要有人将这件事情拿出来，戳她的脊梁骨，戳墨家的脊梁骨。 墨芊芊不想让人戳脊梁骨，她上辈子已经过够了被人戳脊梁骨的日子，她不想再陷入那种被动的境地里。所以，韩家的事情，她必须圆满漂亮地解决，就算不得已要采用强硬的方法，她也得有个无懈可击令人挑不出半分错处的理由，让韩家心服口服毫无怨言地同意退婚。 墨芊芊是如此，花解语就更是如此，甚至花解语的境地比墨芊芊还要严峻一些，至少墨家之于韩家，是强势的一方。但是花家之于曹家，却是弱势的一方。若是曹有望无论如何都要迎娶花解语，曹家利用权势对花家施加压力，这门婚事就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这也是目前花解语不愿意用强硬的手段同曹家闹僵的原因，虽然她的父母将她当做攀附权贵的工具，但是她却不能无视家人的生死，更何况，她还有三哥。 墨芊芊明白花解语的难处，可她除了安慰，什么都做不了。 墨芊芊同花解语一起聊了许久，午膳而是同花解语一起用的。离开花府的也候，都快要到晚膳的时候了。花弄影见天色暗了下来，便派了身边两个最得力的护卫，护送墨芊芊回去。 花解语送墨芊芊到了出花府大门的时候，出去同曹有望的母亲王夫一起逛街的刘夫人刚刚好进门，迎面碰上了墨芊芊。 花解语见母亲回来，得知她是去同曹有望的母亲会面了，方才还很愉悦的心情，立刻就变得阴云密布起来。 花解语不明白，她也是父亲和母亲的亲生女儿，她的一生幸福难道还比不过权势地位吗?别人家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婚姻顺遂一辈子平安喜乐，可为什么在她父母的眼中，家族的前程却要比儿女的幸福还要重要得多? 父亲母亲说这也都是为了她好，至少她嫁到曹家，将来的日子就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的。可是，在花解语的心中，荣华富贵根本不算什么，若是能够跟心爱的人共度一生，就算吃糠咽菜，她也是会觉得幸福的。 花解语好想质问自己的父母，在他们的心目中，在家族利益面前，是不是儿女的一生幸福都是能够被牺牲的筹码?不过，花解语记得墨芊芊方才对她说过的花，至少要和自己的父母心平气和地谈一谈，是以花解语这是多日以来头一次如此和颜悦色地同自己的母亲说话。 “母亲，可用过晚膳了?若是还没用过女儿这就叫人准备几样母亲最喜欢的小菜送到母亲的屋里去，待会儿女儿相同母亲一起用晚膳，顺便跟母亲说话。” 刘夫人惊讶地看着花解语，自从她和老爷准备让女儿同曹家结亲之后，花解语的反抗非常激烈，甚至绝过食以示不满。若不是她和老爷用撤换花弄影未来家主继承人的身份来要挟，花解语恐怕早就以死明志了。 虽然花解语不再绝食，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同他们夫妻二人都是说不上两句话就气愤地顶撞起来，弄的父女母女之间总是不欢而散。今日一见花解语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甚至还想跟自己好好聊一聊，刘夫人还是觉得有几分开心的。虽然她这个人爱慕虚荣喜欢荣华富贵，但是女儿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她也不希望母女之间的关系弄的太僵，以至于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刘夫人以为是花解语想通了，决定同意和曹家的婚事，心中还欣喜非常，忙笑嘻嘻地点头：“好好，母亲也正好没吃晚膳，一会咱们母女一起用晚膳。今儿个母亲还瞧了好几家布庄，发现几块很漂亮的布料，正好用来做婚服。母亲同店家要了样品，正好你自己挑一挑喜欢哪个。喜欢哪个咱们就订哪个，到时候再找京城最好的描图师傅给你画一些别致喜庆的图样。” 第280章 被鄙视了 花解语脸色瞬间僵硬。挑喜服的布料？两家婚事还没定呢，就急着给她做婚服吗？是怕她嫁不出去才这么着急吗？花解语好不容易才勉强按捺住心底的怒火。 墨芊芊也觉得非常惊讶，忍不住看了花解语一眼，婚事未定便急着给女儿做婚服的人家，墨芊芊也是头一次见。可是这件事刘夫人也未免实在太欠考虑。万一两家婚事不成，传出去还叫花解语怎么做人？墨芊芊都不知道是这刘夫人真的不在乎花解语的名声还是压根脑子不够用。 花解语朝墨芊芊投去一个无奈的表情，看吧，她就说想劝服她的父母根本是难如上青天。 墨芊芊回以一个无比同情的眼神。 刘夫人注意到了墨芊芊，在郑家的宴会上，刘夫人也是见过墨芊芊的。但是对于已经没有了财力和权势的墨家长房，刘夫人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在刘夫人看来，一个没落了的墨家长房，还不如财大势大的墨家二房来的有结交的价值，因此刘夫人一向对花解语和墨芊芊交好非常不满意，还好几次劝花解语离墨芊芊远一点和墨晴交好，因为墨家长房和二房的关系不好是众所周知的。 况且，墨家二房可是有一位身为安王正妃的女儿，安王又是曹太后的亲儿子。说白了，墨家二房的背后可是曹太后，未来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刘夫人还曾经想过替自己的儿子求娶墨子桓的女儿墨晴，但是因为花老爷说过，以安王妃的地位，怕是也要给自己的亲妹妹找一个皇亲做夫家的。纵攀不上亲王，少说也得是个郡王或者然世子之类的人家，花家去求亲，根本是自取其辱。刘夫人这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哟，这不是墨家长房的大小姐吗？民妇有礼了。”刘夫人打招呼的态度很是傲慢敷衍。 刘夫人的态度，立刻引起了花解语的不满。 不管怎么说，墨芊芊也是花解语请来的贵客，刘夫人这个态度，让花解语觉得很为难。虽然花解语知道母亲对墨家长房非常不屑，但是墨芊芊毕竟是花解语的朋友，刘夫人这般怠慢，花解语自然是不乐意的。 墨芊芊却拉着花解语的手，示意她不要因为一点小事让母女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张。 “伯母折煞晚辈了。您是花姐姐的母亲，我和花姐姐是很好的朋友，你是长辈，哪有长辈给晚辈行礼的道理?”言罢，墨芊芊很是规矩地对着刘夫人行了礼。 “嗯，看不出来，墨家长房的小姐还是很有礼貌的。”刘夫人见墨芊芊如此谦卑有礼，心中很是得意。 若论地位，花家远不及墨家。墨家长房的大小姐对自己如此多礼恭敬，这让刘夫人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这刘夫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这是墨家长房畏惧了花家的财势，所以才放低了身段，有意通过墨芊芊和花家交好。于是，刘夫人就更加看不上墨芊芊，态度也更加傲慢起来。 刘夫人刚要离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收回了迈出的步子，皮笑肉不笑道:“墨小姐，我们花家虽然在京城算不上什么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但是也是有头有脸的世家。解语眼看就要和曹家的公子曹有望定亲了，但是墨小姐和曹小姐关系不和，这可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而且，墨小姐曾经被太后娘娘召见，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也能猜中个几分。所以，我希望墨小姐以后尽量不要见解语了，若是因为墨小姐而毁了语儿同曹家的婚事，我和老爷都会十分头疼的。” 说完，刘夫人还不等墨芊芊有所反应，便带着婢女扬长而去。 墨芊芊震惊无比地看着刘夫人趾高气昂的背影，她这是又被人鄙视了吗?这种莫名其妙被人鄙视的感觉还真是久违了。墨芊芊好笑又无奈，也不知道这位刘夫人这么个得罪人的性子，是怎么生出来花解语和花弄影这般八面玲的珑的儿女来。 花解语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脸色都气的发白。 “太过分了，母亲怎么能这样对你?”花解语拉起墨芊芊的手，心中十分抱歉，“芊芊，我母亲就是那般不知道轻重的性子，这些年来她好日子过得太顺遂了，总觉得花家的面子比天还要大。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替母亲给你赔礼了。” 花解语屈膝表示歉意，却被墨芊芊一把拉住，阻止了她的动作。 “花姐姐，你想多了，我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我神经大条得很，这些小事是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的。只不过，我看你母亲这个样子，恐怕你和她沟通起来会比较困难。所以，你一会儿跟她聊的时候，可千万不要三句话还没说完就呛声啊。她毕竟是你的母亲，我觉得这天底下就没有不疼爱孩子的父母，就算你的父母看着家族的利益，他们也一定希望给你的将来铺好路，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 花解语的鼻子莫名就有些发酸。都这个时候了墨芊芊还能心无芥蒂地安慰她，这个小女子，是打心底里善良温柔的。 花解语点点头，目送着墨芊芊上马车离去，这才收拾了心情，回去准备了几样刘夫人喜欢的小菜，亲自端去了刘夫人的屋里。 墨芊芊不知道花解语和刘夫人最后沟通的结果会是什么，但是从刚才刘夫人对待自己的态度上可以看出，花解语这一次恐怕依旧是会无功而返了。 墨芊芊忍不住为花解语叹息，那刘夫人虽然为人刻薄了些，但是能够看出来其实是个胸无城府的。这样的人基本都没有自己的主见，很容易就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但是一旦认准了某件事想要让其回头，又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墨芊芊又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在这个时代，有开明的父母也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了。至少在某些事情上，个人的意愿是会被很好地尊重的。 墨芊芊一路想着心事回到了墨府，她却不知道，今日她的行踪不仅没能瞒住韩元生，另一个人对她今日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事情，也是了如指掌。 第281章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深夜，今日的夜空没有一丝半点的星光，一瞧便知道明天不会是个好天气。 皇宫，御书房，萧文远放下手中的朱批御笔，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御前总管方昭为端着梅花茶和一盅加了药材的清淡莲子羹上来：“陛下，已经三更天了，陛下不如用些宵夜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早朝呢。” 萧文远轻轻地点头：“朕的确是有些饿了，宵夜呈上来吧。” 越是临近年关，朝堂上的事务就越是繁忙琐碎，萧文远又是个忧国忧民凡事都要事必躬亲力求做到最好的性子，是以这些日子以来，他连囫囵饭都没能吃上几顿，总是在吃到一半的时候，就被政务又给缠了去。 萧文远有个坏习惯，吃饭一旦吃到一半被打断，无论吃饱没吃饱，都不会再继续吃了，所以多年操劳下来，年纪轻轻就有一些肠胃不调，时有在过度操劳的时候闹胃病的情况。他那常年都不见多长一两肉的好身材，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他饮食不调的坏习惯和每天早上都要练一套剑法来活动筋骨的好习惯，萧文远本人充分地应证了保持身材的五字真诀：少吃多运动。 对此，方昭为和杜若想了很多的办法让萧文远能够按时吃东西，但是药物的调理速度根本赶不上萧文远日积月累的坏习惯所带来的影响。杜若还因此发过好几次脾气，声称自己要辞官，省得万一有一天萧文远的身体出了状况，他这个太医院的院正要丢官丢脑袋不说，还得连累了杜家的名声，坏了杜家的招牌。 当然，杜若这些话也只是气话而已，等气过了，还是得乖乖回来，给萧文远诊平安脉，用着国库里最最珍贵的药材给萧文远调理肠胃。而萧文远，则继续顶着忧国忧民的正当理由，糟蹋杜若的心血和成果。 方昭为很感谢墨芊芊送来的那些花茶，墨芊芊送来的花茶，似乎有开胃的奇妙功能。萧文远每次喝的时候，都要吩咐御膳房准备一些清淡的点心或者小菜来佐茶。 方昭为别提有多高兴了，只要萧文远肯按时吃东西，杜若和御膳房的大厨就有办法在膳食里加入对萧文远身体有益的食材或者药材，帮助他调理肠胃。 因此，一段时间下来，萧文远胃疼的顽疾竟然有所好转，用膳的时候胃口都好了许多。 杜若仔细研究了那些梅花茶，发现梅花茶很好地保留了梅花的药用价值能够疏肝解郁，开胃生津，对郁闷心烦肝胃气痛非常有好处，而之前已经所剩无几的茉莉花茶，也对胃弱和睡眠有极大的好处，总之这些花茶长期服用是有益于身体健康的。 于是，方昭为干脆就用梅花茶代替了萧文远平常提神喝的贡茶，只要萧文远不特别要求，方昭为便只让奉茶的宫女泡梅花茶。 方昭为欣喜地看着萧文远慢条斯理地将一盅莲子羹喝了个精光，心想他得找个时间去见一见墨芊芊，请她多做一些有益身体健康的花茶送到宫里来。 “最近，墨小姐那边可有什么异动吗?曹家没有找墨家的麻烦吧?”萧文远心满意足地将空的汤碗递给了方昭为。 他今日晚膳没有吃几口就被打断了，随后又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到现在，说实在的，胃里还真是有些空得难受。这碗莲子羹下肚，顿时身体里暖洋洋得，浑身都生出了力气，就是再熬上个把时辰，想必也是顶得住的。 但是，萧文远打算休息了，墨芊芊似乎说过一句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萧文远觉得这句话颇有道理。只有将身体保护好了，他才能有更多的时间来实现自己的抱负和理想。 萧文远和上面前的奏折，将朱批御笔挂在了笔架上，向后靠着椅背，懒洋洋地舒展了一下四肢。 方昭为收拾好了烫完和茶盏，笑眯眯地回答道:“回陛下，老奴刚刚得到了影卫的消息，今日墨小姐去见了花家的五小姐，花解语。不过，今日墨小姐出门的时候，被人给跟踪了。据影卫说，那个跟踪墨小姐的人，武功不弱，但是跟到了花府的门口，便走了，似乎并没有恶意。” 萧文远不由得皱眉:“跟踪?可查到了对方的身份和目的了吗?” 方昭为偷偷观察了一下萧文远的神情，看出萧文远对这件事非常重视。 自从墨芊芊上次被曹太后召见之后，萧文远的心里就一直在担忧墨芊芊的安全。萧文远实在不放心曹家姑侄二人，总觉得她们还有什么后招，在等着机会找墨芊芊的麻烦。再加上墨芊芊发现了芙蓉园里唐吟心落水的秘密，还发现了红宝石耳坠子，虽然他和萧文礼已经警告过墨芊芊，不要再追究这件事，但是萧文远仍是担心曹家人万一知道了什么，会对墨芊芊不利。 对于曹太后和曹慧兰的为人，萧文远再清楚不过，尤其是曹慧兰，她既然认准了墨芊芊是自己的敌对方，就绝对不会轻易地放过墨芊芊。于是，萧文礼出京之后，萧文远思来想去，为了防止慈安宫的事情再次发生，萧文远决定派两名影卫在暗中注意着墨府的动静，尤其是要时刻注意墨芊芊的动向，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所以，最近墨芊芊有没有出门见过什么人，或是墨府有没有什么人上门拜访，附近有没有可疑的人在徘徊，萧文远都是大概知道的。 不过，萧文远也知道墨芊芊的脾气，若是让墨芊芊知道自己派人在暗中注意着墨府的动静，哪怕他是出自，一片好心，墨芊芊也大抵是会生一场气的。因此，萧文远让影卫在暗中保护的同时，也要注意保持适当的距离。只要没有不对劲的地方，也不必太过追究对方的身份来历，不必专门向他汇报墨芊芊的动向。 因此，对于韩家和墨家曾有过婚约的事情，萧文远目前还不知道，只知道墨家最近有远方的朋友上门来拜访，姓韩，祖上当过武官，和墨家还是同乡。 但是，方昭为却阴差阳错第地知道了。 第282章 淡定 方昭为会知道的原因，也是机缘巧合，派去负责注意墨府的两名影卫之一，同韩家是同乡，因此知道韩家的来历，也知道韩家在地方上，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 自打韩元生母子入京后第一次拜访墨府，就是萧文远在香雪园用晚膳还碰上了墨轩那一次，方昭为后来听了影卫的汇报，觉得墨芊芊似乎是有意躲着韩家母子，方昭为觉得好奇，便叫那个同乡的影卫想办法打听打听韩家和墨家的关系。 影卫办事的效率，原本就不是一般得高，再加上还有同乡这一层关系，打听起来就更加方便了，没几天那名影卫就通过关系，从韩家一个家生奴的口中，打听到了韩家和墨家曾经有过婚约的隐秘旧事。 这件事在韩家，原本知道的人也都只是一些韩家的旧人，若不是当初韩元生的母亲想着用婚事来给韩元生冲喜，许多韩家的奴仆也是不知道的。 方昭为很震惊，但是关于墨家的事情，萧文远偶尔才会问起，问起时，也只是最近有没有人找墨家麻烦这样的事，不问时，若是没有什么紧急的状况，方昭为也不会专门向萧文远汇报关上墨家的状况。再加上上次萧文远问起的时候，方昭为也不知道婚约的事，便只是将韩家和墨家的旧友关系告知了萧文远，方昭为知道这件事，也才是前天的事，但方昭为却不知道这件事算不算是紧急事件，该不该告诉萧文远，因此一直在犹豫。 方昭为原本就是准备在萧文远下一次问题墨家情况的时候，找个机会将婚约的事情告诉萧文远的。眼下萧文远正好问了起来，方昭为便也斟酌着措辞，告诉了萧文远实情。 “回禀陛下，据影卫的调查，那个人原本是个江湖人，武功不弱，名叫仇天林，是韩家公子的贴身护卫。韩公子一早拜访墨府，墨小姐不愿相见，便推说自己已经出门了。韩家公子似乎是知道墨小姐故意避而不见，这才让仇天林跟踪墨小姐，想知道墨小姐究竟去了哪里。” 萧文远觉得有些好奇:“你不是说那韩家和墨家祖上颇有交情，两家从曾祖开始便是至交。韩家公子上门拜访，按理说墨芊芊不应该拒人于门外才对，为何会避而不见?那韩公子竟然派人跟踪墨芊芊，只不过是不愿见面而已，至于做到这样的程度吗?” “其实，这件事中间，也是有些隐情，老奴也是前日才知道这其实的隐情的。”方昭为故意咬重了“前日才知道”这几个字。 “据说，墨小姐的曾祖父和韩公子的曾祖父，曾经给两家定下过婚约。可是偏偏两家的夫人都生了独子，孙子辈又都是三个儿子，这婚约就一直未能履行。到了墨小姐这一辈，婚约自然就都落到了长房长子和长女的身上了，便是韩家公子韩元生，和墨芊芊小姐了。但是，墨小姐似乎一直都不赞同这桩婚事，原本韩公子之前也是不同意的，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同意了。韩家母子这一次上京，一来是为了拓展韩家在京城的生意，二来，则是为了同墨家完成婚约的。” 婚约?萧文远愣了一愣，总觉得这个消息令他的心情变得有那么点儿不痛快。 他怎么从来都没听人说起过这件事呢?原本对于韩家，萧文远是压根没有放在心上的，但是现在，萧文远却对那位韩家的公子韩元生好奇起来。 “墨小姐不大愿意，那墨子谨和墨轩是什么意思?”萧文远回神，淡定地问道。 “这个老奴也无得知了。毕竟这是墨家的家事，外人不便询问。不过，陛下也知道，墨大人为人素来开明，对于墨小姐的婚事，自然也是会以墨小姐的意愿为先的，但是墨家似乎也没有明确地拒绝同韩家的婚事。老奴猜想，墨小姐也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墨家大概想要先考察一下韩公子的人品再做决定。若是墨小姐不愿意，想必墨大人也绝对不会勉强墨小姐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方昭为顿了顿，又似是在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那韩家公子是不是个品行好的，那韩家的主母是不是个好相于的。墨小姐那样的性子，恐怕是受不得被人拘束着过日子的。将来万一过的不顺心，那真是可惜了墨小姐那么一个妙人了。” 方昭为说完，故意看了看自家皇帝陛下的反应。可是，皇帝陛下只顾着低头摆弄桌子上的龙形镇尺，仿佛根本没讲方昭为的话听进心里去。 方昭为心里有些打鼓，按照他的猜测，皇帝陛下听闻墨芊芊同韩家公子有婚约的消息之后，应该会立即叫影卫将韩家的祖宗十八代的底细都挖得清清楚楚，然后再雄赳赳地杀上门去，列举出至少二十条墨韩两家不宜结亲的理由来叫韩家和墨家退婚。可是，看皇帝陛下这般从容淡定仿佛事不关己的模样，方昭为心里不由得打鼓。难不成他一直都会错了意，猜错了皇帝陛下的心思，皇帝陛下之所以对墨芊芊那么上心那么在意，就只是因为她是青云先生的女儿吗？皇帝陛下对墨芊芊压根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方昭为很纠结。 不知过了多久，萧文远才复又开口说话。 “这件事是墨家的家世，外人的确是不大好说什么。你叫影卫做好自己的是我，墨家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朕汇报。”萧文远手指轻敲桌面，这是他思考问题的时候惯有的动作，“倒是朕听说花家有意和曹家接亲，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萧文远的话题转的有些远，方昭为的思路差点没跟上：“老奴听说的确是有这么回事，但是那花家的五小姐似乎并不大乐意，已经称病好些时日都没有出门了。想来也是为了躲避婚事故意称病不出的，这是闷在家里闷得久了，才请墨小姐过府叙话去的。” 萧文远再皱眉，想不通曹家这次又在搞什么花样。按理讲，曹家应该是看不上花家的家世才对，为何对于这桩婚事，曹家会如此积极？他可不相信仅仅是因为曹有望看上了花解语那么简单。总之，这件事处处都透着古怪，不得不令人在意。 第283章 高处不胜寒 “对于此事，花弄影是什么态度？”萧文远问道。 花弄影作为未来花家家主的第一候选人，他对曹家的态度，一定程度上会决定花家将来对曹家的态度。 方昭为答：“花三公子似乎也不认同这桩婚事，前几日还因为替花小姐据理力争，被他父亲罚跪了三天祠堂，还不给吃喝，出来的时候，人都虚脱了。” “嗯，花弄影也算是个明白人，不会为了眼前所谓家族的利益，将自己的妹妹往火坑里推。” 方昭为却有些担忧：“可是陛下，万一花家和曹家的婚事成了，那花家岂不是要站在曹家那边了吗？到时候花三公子会站在哪边都还不好说。万一站在了曹家那一边，岂不是等于让曹家掌控了东北的经济命脉吗？陛下既然爱惜花三公子的才华，又为何不想个办法阻止两家联姻呢？” 萧文远想到了韩元生和墨芊芊也有婚约在的事：“姻缘的事，命里有时，谁都阻止不了，命里无时，谁都强迫不了，朕又何必多此一举呢？且行且看吧。万一花弄影最后真的站在了朕的对立面……” 萧文远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方昭为却明白萧文远的意思。 若是花弄影真的站在了对立面，萧文远也是会毫不犹豫地对其进行清除的。 若说萧文远是个心宽厚和气的帝王，同时他也是个杀伐果决的帝王。威胁到社稷根本国家太平的行为，他绝对是零容忍的。所以，花家如今的处境，是在一个极其微妙的位置上。 花家虽然掌握着东北的经济命脉以及贸易流通的要道，但也不是特别具有威胁性的势力。只要他们安守本分，萧文远很乐意让他们做地方上的蛇头，年年纳贡，给他充盈国库。 但是，跟曹家勾结在一起就不行了。曹家，萧文远是势必要连根拔起的，他绝对不会看着曹家的势力发展的越来越大，直至他无法控制。 所以，就算做了姻亲，萧文远也希望曹家能够在大事上拎的清，尤其萧文远对花弄影的才华还非常看中，花弄影可不是一个只会种花养蝴蝶的逍遥子弟，他在兵法上的造诣，可是连郑老将军都交口称赞的。 这样一个危险人物，是绝对不能成为自己的敌人的，否则，便只有“不能为己所用则毁之”的路走了。 萧文远的眸中闪过了一丝幽暗的冷光，方昭为冷不丁瞧见，背上出了一层的冷汗。 方昭为从来都知道，萧文远虽然年纪轻，平日里待人处事也很随和，但是，萧文远却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帝王。该缓和时缓和，该果断时果断，这个特质在萧文远很小的时候就体现了出来，所以萧文远的祖父昭明帝才为了给他铺平成为帝王的道路，在最后的时刻下定决心选择了先帝继承皇位，而且在遗诏中直接指定了下一任的储君人选。 事实证明，昭明帝的眼光是正确的，无论是心智还是手段，萧文远都当得起一国之君的重担。昭明帝正是早早就看出了这一点，才自小就将萧文远当做重点的培养对象，在萧文远刚刚会说话的时候，经常将他带在身边处理政务。 可惜，祖孙俩之间的亲密相处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昭明帝就病重去世了，萧文远对于皇爷爷的印象，也只有一个很模糊的记忆了。但是昭明帝的严厉和英明，却深深地烙印在了萧文远的心中。 萧文远在还小的时候就模糊地意识到了自己将来要承担的责任，而且他自从成为储君的那一刻开始，便一直想要做一个比皇爷爷还要出色的帝君。随着年龄渐长，萧文远做事就越来越沉稳，越来越有一个帝王的风范。但是萧文远一直都觉得自己还差的远，殊不知在旁人的眼中，他这个年纪能够做到这个水准，相比于先辈帝君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御书房里的气氛沉默了好一会儿，萧文远才复又开口:“至于韩家的底细，还是派人查一查吧，朕不希望再多一个曹家的拥戴者。” 方昭为愣神了好半晌，总觉得皇帝陛下这个话说的有那么一点言不由衷。不过，方昭为反而放心了些，看来他的猜测还是靠谱的，皇帝陛下若是真的对墨韩两家的婚约无动于衷，也不会特意嘱咐他派人查一查韩家的底细。 然而，说是查韩家的底细，最重要的还不是要查一查韩元生的底细吗?说到底，萧文远的心底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在意的。 方昭为领命退下，垂眸看了一眼金托盘里空的茶盏汤碗，方昭为又忍不住有些担忧。看睿亲王殿下的样子，似乎对那位墨家小姐也有一些不同，若陛下和睿王殿下果真有同样的心思，那这件事情就变得比较麻烦了。 方昭为并不想看见萧文远和萧文礼兄弟二人因为一个女子而生了龃龉，但私心里，方昭为又更加心疼萧文远，他一个人坐在那个高高的位置上已经太久了。高处不胜寒，萧文远是个非常称职的帝君，他值得有人真心地对待，值得这个世上最好的女子陪伴在他的身边，陪着他度过身为帝王这漫长而又沉重的一生。 今年的春节来得比往年要早一些，公历的二月二便是除夕夜了。眼看着距离年关满打满算就剩了一个月的时间，唐吟心和郑书棋的婚事也就剩下了十来日。 唐家和郑家早就找钦天监算过的，说今年腊月十八宜嫁娶宜出门宜宴客总之就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墨芊芊盘算着时间，早早就将送给唐吟心的新婚贺礼准备好了，另外还定了新衣裳，准备参加婚宴的时候穿。 唐吟心最近因为要为婚礼做最后的准备，已经基本不怎么出门了，墨芊芊等人相约去见过唐吟心几次，唐吟心的情绪似乎有些紧张，生怕婚礼当天出了什么乱子，让她的婚礼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几人安慰过唐吟心，唐吟心听是听进去了，但是仍旧克制不住地紧张，众人又笑耍了唐吟心几回，便又积极地想办法帮助唐吟心缓解紧张的情绪。 第284章 费心筹谋 在唐家和郑家的婚礼之前，在年关将近的时候，京城里最最受瞩目的便是新进在京城里声名鹊起的韩家，以及韩家即将要准备举办的一场宴会。 韩家在京城的根基尚浅，但是自打韩元生到了京城，就积极地通过各种关系来拓展自己在京城的人脉，是以这一次举办的宴会上，京城有名望的家族几乎都接受了韩家的请帖，这让韩元生既意外又欣喜，看来要在京城站稳脚跟，他这第一步已经稳稳地迈了出去。 墨子谨得知韩家也宴请了自己的二弟墨子桓一家的时候，原本是打算随意找个借口不去的，但是韩家刚刚到京城，墨韩两家的婚事也还没有最后的定论，墨子谨也不好现在就打了韩家的脸面，便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想着那日有许多同僚也要一起去，他不愿意同墨子桓说话，那就躲远一点好了。 相反，墨芊芊在内心经过几番挣扎以及最初的失措懊恼之后，反倒对韩家的宴会期待起来。 自打她成为了墨芊芊以来，这还是头一次要和一直同墨家长房关系不和的二房等人正式照面。之前，墨芊芊也只见过了墨晴和墨钰兄妹二人而已。墨晴是个表里不一的伪白莲花，墨钰是个阴毒嚣张的纨绔子弟，墨芊芊还真的是忍不住惊叹，这兄妹二人一个两个性格都那么不讨人喜欢，看来她这个二叔的为人也不是那种讨喜的角色。 墨芊芊很好奇，父亲墨子谨和墨子桓兄弟二人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交集，如今乍然相见，会引爆什么样的话题来。而且，墨芊芊总有一种直觉，说不定这一次同二叔一家人的见面，许多她想知道却一直都没有头绪的陈年往事会出现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线索，而且，她同韩元生之间的婚事，说不定会迎来一个新的转折点，而这个转折点，就在二房那一干堂兄弟姐妹的身上。 墨芊芊几乎可以肯定，墨晴一定会借机生出事端来，因为墨晴是绝对不想她好过的，可是韩家也不是籍籍无名的家族，论财力，或许韩家还不如墨家二房，但是相比而言，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了，所以，墨晴一定不会想看着墨芊芊嫁到韩家，过上舒舒服服的少奶奶生活。 对于墨芊芊这种完全出自于主观臆测的想法，墨轩虽然大肆地取笑了一番，说什么毕竟是亲戚，不要总是把人家想的那么坏，但是墨轩却没有表示任何的不赞同，换言之，墨轩也同意墨芊芊的想法，二叔一家就没有一个是可以相信的。 当初面对墨家长房的困境，二房不但没有伸出援手，反而落井下石，从这一点上看，墨家长房的再度崛起，对于墨家二房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墨芊芊和墨轩当着墨子谨的面，毫不避讳地谈论当初墨子桓的冷血无情，墨子谨无奈，知道这是儿女在双双地给他提前上眼药，警告他若是见了墨子桓，不要人家说什么煽情的话，他就一时心软原谅了对方的过错。儿女对自己的二叔如此排斥，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墨子桓当年做下的那些事情，连墨子谨都觉得心寒。 但心寒归心寒，同样身为墨家人，某些场合上也是荣辱与共的。墨子谨只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状况就好，至少不要让他忍不住打脸自己的亲兄弟，弄的大家都下不了台，凭白叫外人看了笑话去。 韩家宴会这一天，天公却有些不作美，竟下起了小雪。幸而原本就是在冬季，韩家的宴会原本就是安排在室内的。 墨芊芊一大早就出了门，并没有同墨子谨和墨轩一起，而是承了马车去唐府接了唐吟心。唐吟心最近神经崩得有些紧，而且对于芙蓉园诗会上的事情仍旧心有余悸，于是拜托了墨芊无论如何都要和自己同去。 墨芊芊说唐吟心这是婚前恐惧症，这一遭正好去散散心，顺便同小姐妹们做最后一次的婚前聚首。 韩家的宴会是安排在了一搜巨大的画舫上的，画舫上下共有两层，能容纳好几千人在上面吃住娱乐。 据说，最近韩家的生意扩展到了造船业上，这艘画舫就是韩家花重金打造的，在河面结冰之前，就通过运河专门开到了京城，算是韩家显示自身财力的一座标志性的建筑。而韩家将宴会摆在画舫上，可见其用心良苦。 而且，这个季节在画舫上举行宴会，也非常新颖。这个时候河面早已经结冰，冻得又厚又结实，根本不能乘坐画舫游湖。但是，韩家却又花重金打造了一座临时的木桥，从岸边一直通往被冻在冰面上的画舫。 韩家还准备了一些可以在冰面上进行的娱乐项目，比如有冰橇冰车冰球什么的，供贵宾们闲时玩耍。甚至还准备了冰钓的项目，连取暖的帐篷和开冰面用的冰锥都准备好了，甚至还准备了烤炉，若是有人冰钓到了鱼，可以直接烤了吃。 在画舫上举行宴会，并不足以为奇，但是在冰冻住的画舫上举行宴会，还真是难得一见，尤其今日还下了小雪。在冰封的画舫上看雪景，这个体验实在是令人耳目一新。 而且，看这艘画舫被冰封在湖面上的位置，应该是在湖面结冰之前就计划好了停在这里，专门等待湖面结冰的。显然，韩家对这场宴会非常重视，是废了一番心思来筹谋的。 这么一看，这不大作美的天气反而给宴会平添了几分趣味，来访的贵宾无一不对韩家的细致给予好评，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族，仿佛也没有之前那么排外不屑了。 墨芊芊赶到的时候，也被眼前的阵仗给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韩家能够请到这么多的达官显贵到场。韩家的面子，似乎比墨芊芊预估的还要大些，但这丝毫不影响墨芊芊想要和韩家退婚的决心。 唐吟心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韩家的财力如此雄厚。 “芊芊，你刚才跟我说墨家和韩家两家有婚约，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墨韩两家的祖上层订下过婚约，这个消息差点让唐吟心跳起来。这件事可从来都没有听墨芊芊说过啊？婚约？怎么可能？唐吟心的第一反应就是墨芊芊是在开完笑的。 第285章 世外高僧 墨芊芊苦笑:“我也希望自己是同你开玩笑。连我自己都还在云里雾里中，不知道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跑出这样一场婚约来。我正在积极的想办法退掉这门婚事，但是目前还没有任何好的办法。吟心，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退婚?”唐吟心更是惊讶，她了解墨芊芊素来是个不喜欢别人干涉她生活的性子，但是据墨芊芊所说，她和韩元生似乎还没有见过面，毫无理由便要退婚，这要是传出去了，恐怕对墨芊芊会有不好的影响。 “虽然我也知道你是不大喜欢被强加的婚事，但是那日韩公子亲自上门来送请柬，我倒是见过他一面，虽然韩家的家世差了些，可论财力，京城里的权贵也是没有几家能够与之相比的。而且，我见那韩公子言行谈吐颇为稳重大气，说不定假以时日，定然会有一番作为。你难道不想先见过了解一下，再做决定吗?说不定那个韩公子是个难得的好人呢。” “你倒是和我父兄想的一样。他们的意思，也是这样，叫我先见过了再说。毕竟这是先祖定下的婚约，不能随意就提出退婚。而且，若是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就退婚，恐怕也会让我落人口实。但是。我连那个韩公子长的是圆是扁都没有见过，更别提有感情基础了。非要将我们两个绑做一对，那纯属是造孽啊。万一我们将来过的不辛福，那岂不是毁了两个人吗?” 唐吟心道:“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这个世上有几对新婚的夫妇在成亲之前有许多时间来相互了解彼此呢?我和书棋是少数的幸运者，许多夫妻在成亲之前恐怕连面都没有见过呢。如今，至少你和韩公子还有机会来慢慢了解彼此，所以我倒是觉得你父兄考虑的不错，你不如先见过韩公子，然后再做决定。说不定，他还真就是你要找的那个真命天子呢。” “你们说的或许也有道理吧，不过我依旧坚持没有感情做基础的婚姻，是不应该存在的。而我，对那个韩公子就没有什么感情。” 唐吟心正要再说些什么再劝劝墨芊芊，可是墨芊芊却拉着唐吟心快步进了韩府的大门。唐吟心无奈，不过感情这回事，的的确确是强求不来的。若是墨芊芊和韩公子有缘，哪怕隔着千山万水都会聚首。若是无缘，论谁也无法将他们二人硬绑在一起。 韩府书房，韩元生一身宝蓝色的锦袍，金冠束发，玉带缠腰，一身贵气衬得他原本就颇为俊美的外貌尤其出众。 他方才原本是作为主家在门口迎接宾客的，但是他临时接到了一封要紧的书信，便叫管家代为迎宾，自己则匆匆来了书房。 韩元生派人在寻找一个人，此人名叫了尘，是个云游四海的高僧，最是擅长占卜算命之术，通晓天文地理，能卜前世今生。但是他四海为家，行踪不定，想要找到他，也是要靠缘份的。 有很多人花费重金只为寻找了尘大师的行踪，但是，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能求得了尘大师一卦。因为了尘大师虽然占卜从不收人钱财，但是他每年只占卜三卦，从无例外，而且占卜结果准的可怕。 了尘大师有三不卜，不卜生死，不卜对错，不卜得失。 许多人对了尘这奇怪的规则表示不满。但凡想通过占卜来找到解决之道的问题，绝大部分都可以归类在三种不卜的范畴中。 不卜生死对错得失，那了尘大师还占卜什么呢？人们心中又有什么疑惑和不甘是需要人解答的呢？可尽管如此，每年想要找了尘大师占卜的人仍是多的数不清。 韩元生想要找了尘大师问一件事，无关生死对错得失，他就是想知道，人是否能有一次重生的机会，去弥补一些自己曾经犯的错。 韩元生得到的消息是，了尘的确最近就在京城出没过，但是，却没人知道他具体的行踪。 韩元生有些担忧，了尘大师的名号太响亮，他怕有人捷足先登，他就没有机会请了尘为自己卜卦了，下一次机会还要等上一年，可他等不了那么久。 韩元生收起了书信，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没能找到了尘，或许目前来说也并非一件坏事，因为就算找到了，也见到了，韩元生也没想好他想问的问题究竟该不该问。 这时，华年敲门走了进来：“少爷，那位墨家长房的小姐已经到了，是同唐家的小姐一起到的，少爷要不要先过去打个招呼呢？” 韩元生，想了想道：“那墨家大人和墨轩公子二人到了吗？” 华年答道：“墨大人父子和墨小姐不是一起来的，墨大人和墨公子先到的，墨小姐是随后同唐家小姐一起到的。” 韩元生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不过，咱们要先去见一见墨大人和墨公子。至于墨小姐，之后有机会再说。毕竟这样过去打招呼，有些唐突了，你告诉母亲一声，叫她找机会多同墨小姐说说话。” 华年应声退下，韩元生又在书房坐了一会儿，才整理衣冠回到了宴会上。 彼时墨子谨正和几位熟悉的官员一起聊时政，墨轩则被郑无尘抓了去，跟几个公子哥一起比赛冰球。 韩元生由熟人引荐，一一拜会了在场的人物，见到墨子谨的时候，韩元生拱手笑盈盈地问了一句“墨伯父多日不见了”，墨子谨淡笑着点头做了回应，对好奇的众人解释说墨家和韩家祖上是同乡，也是世交，只是有许多年没有联系了，对于两家曾有婚约之事只字未提。 韩元生心中了然，也并没有对此表现出任何不满。 韩元生早就察觉到墨家似乎并没有和韩家结亲的打算，但是这件事，也不是墨家单方面可以说了算的。他若是坚持要娶墨芊芊为妻，墨家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拒绝。 不过他看中墨家长房，最主要的还是看中了墨家在京城的影响力，若是他发现墨家长房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有价值，他也绝对不会浪费联姻这样一颗有利的棋子。届时墨家长房就是愿意结亲，也得看他愿不愿意了。 第286章 想怎么办 韩元生还考虑到，这个时候公布两家有婚约的事，似乎有逼迫墨家长房不得不同意亲事的嫌疑，传出去对刚刚进驻京城的韩家相当不利，因此，韩元生也默契地对婚约只是绝口不提。 墨子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韩元生的为人又多了一份芥蒂。这样一个工于心计的能够将自己的婚姻当做利益筹码的人，恐怕是真的不适合墨芊芊的。而韩元生也突然发现，这位名满京城的落魄贵族，恐怕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不好唬弄，他还是得小心应付着才行。 同长辈们打过一圈招呼，韩元生便让韩家以为颇能说会道擅长应酬的长辈招呼客人，又叫锦瑟去帮忙母亲招呼女眷，自己则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带着华年朝外面的冰球场走去。 墨芊芊并不知道墨子谨和韩元生之间已经明里暗里过了一会招，她和唐吟心径直上了二楼的雅间，和柴菲菲以及蔺漪儿汇合。 南宫蝶鱼和她母亲去走亲亲还没回来，花解语被她的母亲禁足在家里，因此也不能出门，今日小姐们的聚首因此显得有些格外冷清。不过，有蔺漪儿和柴菲菲在，二人一言不合就要斗嘴，气氛倒也显得很是热络。 墨芊芊正趴在窗前观看墨轩等人打冰球，这个时代的冰球同现代的冰球无论在规则上还是工具上都有很大的差别，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墨芊芊看的很是有滋有味。 墨芊芊觉得她这个兄长实在是处处都能够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他不止投壶玩儿的好，没想到冰球也玩儿的好，高兴得郑无尘揽着他的肩头直说自己眼光好，原本就是想拉着墨轩临时凑个人数的，没想到墨轩却成了他们这一队的主力军，而且是压倒性地超过了对方的得分。 比赛十分精彩，墨芊芊看的很是投入，时不时拍着手叫好。不止是墨芊芊，趴在窗口上看下面的公子哥们打冰球的人们也都十分亢奋，而且观看的人也多半都是年轻的公子小姐们，时不时，还听见有人喊着谁谁谁加油之类的话。 雅间里，刚刚得知墨家和韩家有婚约这件事的柴菲菲和蔺漪儿非常震惊。蔺漪儿震惊之后，就是扑在唐吟心的怀里直懊恼，若是墨芊芊真的嫁给了韩元生，那她家三哥哥蔺海晨可要怎么办呢?她还想让墨芊芊做自己的三嫂呢。 柴菲菲则是一直呆呆地重复着“不可能”这三个字，然墨芊芊已经同人有了婚约，这就代表她不可能成为柴菲菲的情敌，毕竟柴菲菲之前一直觉得萧文远对墨芊芊似乎太过关心了，这样一来，墨芊芊和萧文远就是绝对不可能得了。虽然这样想，但是柴菲菲却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感觉，她和墨芊芊一样，对这样不是自己意愿的婚约觉得非常排斥。 墨芊芊也不管屋子里的三个人对此正讨论得热火朝天，不过对于蔺漪儿提出的想办法将她和韩元生给拆了，这件事墨芊芊却是表示无比赞同。 墨芊芊趴在窗口上，看着墨轩他们中场休息，一个身着宝蓝色劲装的年轻公子缓步朝众人走过去。 来人正是韩元生，郑无尘他们的敌对方有个人体力不支要离开赛场，因此因为来得晚而一直在场外做观众的韩元生则被换上了场。这时候，墨轩郑无尘一方都分数已经遥遥领先了，有郑无尘和墨轩这两个冰球高手在，他们这一方想不赢都有些困难。 韩元生颇为礼貌地同众人打过招呼，随即就被己方的队友拉去探讨战术。 郑无尘碰了碰墨轩的胳膊肘，悄声问道:“这就是和你们家有婚约的那个?” 墨轩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他想要借助郑无尘的力量来探一探韩家和韩元生的底，因此就必须将婚约的事情告诉郑无尘。但是墨轩相信郑无尘，他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就像墨芊芊相信唐吟心等人会对此守口如瓶一般，因此才毫无隐瞒的意思。 郑无尘上下打量了韩元生一番，之间这是个外表看起来颇温文尔雅的贵公子，但是他那双眼睛里，却处处都透着一股子精明的味道。 不知怎么的，郑无尘忽然就对这个韩元生生出了一股子排斥的情绪。他最不待见的就是这种人，看起来人畜无害，心里说不定都黑透了。 郑无尘靠过来悄悄对墨轩说:“怎么样，想好了没?你是希望我帮你弄断他的胳膊腿，还是干脆弄个无法人道?这样，你妹子退婚就不需要理由了。” 墨轩没好气地瞪了郑无尘:“我是叫你帮我试探韩元生的为人，不是让你来当帮凶。”墨轩想了一想，又补充了一句，“也不必弄断他的胳膊腿，叫他十天半个月爬不起来就行了。” △差点字数没写完先补着，一会写完更新补上。韩元生还考虑到，这个时候公布两家有婚约的事，似乎有逼迫墨家长房不得不同意亲事的嫌疑，传出去对刚刚进驻京城的韩家相当不利，因此，韩元生也默契地对婚约只是绝口不提。 墨子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韩元生的为人又多了一份芥蒂。这样一个工于心计的能够将自己的婚姻当做利益筹码的人，恐怕是真的不适合墨芊芊的。而韩元生也突然发现，这位名满京城的落魄贵族，恐怕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不好唬弄，他还是得小心应付着才行。 同长辈们打过一圈招呼，韩元生便让韩家以为颇能说会道擅长应酬的长辈招呼客人，又叫锦瑟去帮忙母亲招呼女眷，自己则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带着华年朝外面的冰球场走去。 墨芊芊并不知道墨子谨和韩元生之间已经明里暗里过了一会招，她和唐吟心径直上了二楼的雅间，和柴菲菲以及蔺漪儿汇合。 南宫蝶鱼和她母亲去走亲亲还没回来，花解语被她的母亲禁足在家里，因此也不能出门，今日小姐们的聚首因此显得有些格外冷清。不过，有蔺漪儿和柴菲菲在，二人一言不合就要斗嘴，气氛倒也显得很是热络。 第287章 故意激怒 下半场比赛开始之后，韩元生很快就发现那位郑家的三公子似乎是有意针对他，不是故意把球往他身上打，就是故意往他身上撞，还有好几次球杆都差点儿挥到他的脸上去。要不是韩元生躲得快，这会儿就算没有被打断手脚，恐怕也是要被打成猪头了。 郑无尘做的很隐秘，任何人都没有发现郑无尘是故意的，但是韩元生因为是当事者，所以对于郑无尘的敌意非常敏感。 郑无尘则是有些懊恼，虽然他和墨轩商量着要让郑无尘在床上躺上几天，但其实那都是开玩笑的话。大家都是无冤无仇得，这么做未免也忒不厚道了。顶多也就是故意激怒韩元生，看一看他这个人性情脾气究竟如何。 但是，韩元生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没想到手脚还挺灵活，每次都能避开郑无尘有意无意的攻击。 郑无尘朝着墨轩耸耸肩，他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但是韩元生打冰球的技术似乎不弱，同郑无尘不相上下。 墨轩抚额，原本是想自己避嫌，让郑无尘替他动手的，以免他直接对上韩元生，目的就太过明显了，很容易就会被人看出来。但是，眼下看来，他还真是不得不亲自动手了。 墨轩深吸一口气，对着郑无尘使了一个眼色:换人上阵。 韩元生也是后知后觉地才发现了墨轩和郑无尘的目的。原来方才郑无尘只是充当了墨轩的打手，实际上是墨轩想要激怒他。 不得不说墨轩打冰球的技术比郑无尘要好上许多，有几次将韩元生逼得差点儿摔倒在地出丑。但是墨轩似乎又是有意要让着韩元生，每每将韩元生逼入绝境的时候，墨轩又会很有分寸地刻意放水。 不得不说，墨轩的心理战术比郑无尘直来直去的做法要更加奏效。韩元生虽然没有受伤，但是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 虽然韩元生明白他这位未来的大舅子八成是为了自己的妹妹来考验他的，但是也不带这么整人玩儿的。两家的婚事尚未有最终的定论，更何况墨家还抱着想要退婚的想法，这样就要来给他下马威了吗?要不是为了韩家的前途，韩元生也早就忍无可忍了。 韩元生强忍着即将要爆发的火气，对上墨轩的时候也是丝毫不让，总不能让人家觉得他是个绣花枕头好欺负，无端被人给看扁了。 场地里冰球打得正是紧张又刺激的时候，双方的队员注意力全部高度集中，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谁都不想在这样公开的场合里输掉比赛。 于是，场地里气氛紧张，场地外看比赛的观众们却是过足了瘾，看球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爆发出喝彩或者唉声叹气的惋惜声。 墨芊芊趴在窗口上，看的也是心潮澎湃，忽然就想起了前世还是学生的时候，站在球场外面看男生们打球的情景。 那些记忆里的青春年华早已经成为了不能够重来的过往，但是每每想起来，墨芊芊还是觉得至少她的前世，还是有那么一些值得记住和回味的事情。 “好!兄长打得太好了!”墨芊芊见墨轩轻轻松松又进了一球，高兴的跳起来鼓掌大喊。周围看比赛的人也被墨芊芊带动了情绪，纷纷鼓掌尖叫着让墨轩再进一球。 墨轩的对手们脸色很是难看，一个个心想着今日真是太背了，居然碰上了墨轩和郑无尘这两个打冰球的高手。郑无尘也就算了，那个郑三公子素来就是自己家长口中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会玩儿不说，功课还很好，打球射箭这种事，就更不在话下。但是墨轩就毕竟令人感到意外了。 就众人都没想到这个常年游学在外的墨家长房的公子究竟是怎么学来了着一身的本事，别人认为他不可能会的东西，他偏偏都会，而且样样名列前茅。 不止是外人，就连墨芊芊都觉得就很意外。看来他们兄妹俩人要找个机会好好坐下来聊聊人生了，她也很好奇，墨轩在外面的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人什么事，怎么会这么多东西? 郑无尘等人听见了场外男男女女的喝彩和骨气声，尤其是墨芊芊带头喊得那一句“好”，听起来是十分得突兀。 郑无尘好笑地上前揽住墨轩的肩头:“墨兄，你这个妹妹也实在是太有意思了。看着斯文娴静，但是做起事情来有时候比男儿还要果敢。平日里待人也是温柔和气，但若是谁惹怒了她，她也好不吝啬地露出她那双豹子一样的小爪子，让对方尝一尝苦头。这个姑娘，嚣张又有礼貌，有趣，实在是有趣。” 郑无尘回想起在郑家宴会上墨芊芊被墨晴给逼急了，言辞犀利得差点儿让墨晴下不了台的情景，顺手还将原本想要幸灾乐祸一把的他和萧文礼给一起拽下水的，郑无尘现在回想起来都会觉得心有余悸。总之，这个墨家长房的嫡小姐，实实在在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啊! “爪子拿开!”墨轩拎着郑无尘的手腕，将他的胳膊从自己的肩头上拽下来，“你可别打我妹妹的主意。你想做我妹夫，不合适。就你这性子，芊芊分分钟都能让你炸毛，太沉不住气了。” 郑无尘朝墨轩做了一个鬼脸，随即又看向距离自己和墨轩只有几步远的韩元生。韩元生此刻正静静地听着二人的谈话，不用说，定然是对他们口中谈论的人感兴趣。 郑无尘朝墨轩挑了挑眉，向着墨芊芊的方向用力挥手喊道:“芊芊姑娘，今日赢了球，你家兄长可是要请客的啊!上次在听雪阁听闻墨小姐用梅花煮茶颇为雅致幽香，不知郑某今日是否有这个口服啊!” 墨轩忍不住踢了郑无尘一脚，感劳动他的宝贝妹妹烹茶?这个郑无尘，难怪今日一上来就揽着他说若是赢了球，就要他请客，而且要去他家里做客吃好吃的，原来是早就有预谋的。 墨芊芊远远就听见郑无尘的喊声，好笑道:“欢迎欢迎，我家兄长难得请友人到家里来做客呢。煮茶而已，芊芊自然是要好茶好菜招待的。” 第288章 子不学，断机杼。 一旁的蔺漪儿听见了郑无尘的喊声，双手握成一个桶状，对着大喊道:“郑三哥，你想的美。墨姐姐的梅花茶可是很贵重的，你确定你现在喝得起吗?” 郑无尘闻声，立刻胯下脸来。他前些日子因为举办了好几场宴会，邀请了许多朋友一起四处胡吃海喝，没有好好地念书，因此惹怒了他爹，被家里断了月银，除了他在书院读书的必须开支，其他的一律不给提供。 这件事，早在京城的公子哥圈子里传开了，甚至还有许多人家为了让自己的儿子也安心读书，准备应付开春的科考，也采用了同郑大人同样的办法，来控制公子们的日常开销。 所谓，子不学，断机杼，古人的智慧果然是非常有道理的。 如今，大名鼎鼎的郑家三公子还真是有些捉襟见肘，不过这一招的确很奏效，郑无尘没钱四处胡闹，只能乖乖地回了麓山书院去读书，郑大人还特意交代了墨轩，一定让墨轩看紧了郑无尘，而且郑无尘在书院的财政大权，还拜托了墨轩来看管，平日里书院里买书吃饭的钱，都是墨轩同自己的一起，直接交给了书院的管事。 为此，郑无尘叫苦连天，但是墨轩却丝毫不为所动，郑大人专门上门拜托了墨子谨，希望墨子谨能够让墨轩帮忙看着郑无尘。 不管是为了郑无尘的将来也好，是为了郑大人诚心的拜托也罢，墨轩都决心要做好这个监督者。他和郑无尘是朋友，所以，作为朋友，他也不能看着郑无尘就这么胡闹，纵然郑无尘的头脑非常好用，但是读书这件事，光有头脑也是不管用的，勤能补拙，不进则退，墨轩很希望将来有机会能够和郑无尘一起同朝为官，实现他们心目中的远大抱负。 郑无尘虽然同墨轩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也是真是将墨轩当做了毕生挚友，墨轩答应这件事也是为了他好，郑无尘明白，所以也对此没有任何的意义，而是乖乖地服从了父亲的安排，安心地跟着墨轩在麓山书院用功读书。 这些日子下来，麓山书院出了两个用功读书的楷模，墨轩和郑无尘，直接带动了麓山书院刻苦努力的优良氛围，这令书院的先生们十分欣慰。甚至还有人传出了话，连墨轩和郑无尘这样家世好头脑好的人都在用功读书，其他人又有什么脸面不刻苦努力? 于是，在麓山书院借读的公子们，除了有几个真真正正的纨绔，列如曹家二公子曹有禄和贺家三公子贺修之那样的，但凡是个有心气的少年郎，都在认真地为开春的科考做准备。就是今日参加韩家的宴会，也是麓山书院的先生们看见大家最近读书比较辛苦，因此点了头允许大家来参加的。 麓山书院的先生们几乎可以预见，这一批的学生都，大概会成为麓山书院有史以来上榜率最高的一届。 周围人一阵哄笑之后，想起自己似乎也被家里暂时限制了银子，立刻又开始呼天抢地，纷纷对郑无尘和周围的人表示起了同情。 墨轩看了忍俊不禁:“好了，左右过几天就是唐小姐和你二哥的大婚了，年前这段时间咱们也都暂时不会回去书院了，你若是想来我家里喝茶，来就是了。或者，你也可以随我一起住到香雪园去，那里环境清幽安静，是个适合读书的好地方。芊芊前些日子已经将梅园休整的差不多了，我已经同她说过了，要借用香雪园几日。” “就是那个御赐的园子?那感情好，我去我去。”郑无尘忙不迭地点头，随即又想起了蔺漪儿方才的喊话，又立刻胯下脸，嘟嘟囔囔道，“这个死丫头，从小到大就喜欢戳我的痛楚。改日我得叫海晨兄好好收拾收拾她。” 一旁的韩元生听着郑无尘和墨轩的谈话，一边往画舫上的人群望过去，就见二楼一处雅间的窗口上，趴着四个少女，正有说有笑。 韩元生眯着眼睛，从左边开始的第一个，是唐家的小姐，下个月就要跟郑家二公子大婚的。第二个和第三个他不认识，但是据说墨芊芊和蔺家五小姐蔺漪儿的关系不错，看第三个小姑娘的年纪，应当就是蔺漪儿了。待目光移到第四个少女的身上…… 韩元生在看到墨芊芊的时候，双眸猛然一缩，目光停在了墨芊芊的身上再也不能移开。 虽然早已经见过了墨芊芊真人的画像，但是今日真正见到了本尊，韩元生才知道那幅画像里所描绘出的神韵，根本不如本人的万分之一。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是韩元生目力非凡，墨芊芊的一颦一笑，韩元生全部都看在眼中，那么真实，那么生动，仿佛记忆里的一切都又重新活过来了一般，韩元生觉得自己的双手似乎都在激动地忍不住颤抖。 像，实在太像了。不止是样貌，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极其熟悉的味道。就好像是同一个人在两个不同的时代重生了一般，除了时间与空间，其他的几乎都能够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韩元生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墨芊芊吸引了去，完全没有发现其他人已经重新加入到了战局当中，抢夺间，一只冰球正用飞快的速递直直朝他的后脑飞了过来。 韩元生完全没有注意到面临的危险，只听见身后众人大喊大叫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待他回过神来，危险已经逼近眼前，他都来不及反应，便被打晕了过去，疼，是他昏过去时最后的一个想法。 画舫上看球的人也是一个个惊慌不已。方才那冰球是郑三公子击出的，应当是角度计算的失误，冰球飞出去碰到了另一个人的球杆，便改变了方向，直直飞向了韩元生的后脑。 郑无尘看着韩元生被打晕在地，脸色也是极其难看。之前他故意为难韩元生都没有有得手，眼下他可是认认真真地在打球，怎么这球就莫名其妙专打韩元生呢？ 众人忙停止比赛，围上来查看韩元生的伤势，华年忙叫几个家丁过来将韩元生抬回画舫上。 第289章 噩梦 墨轩看着郑无尘：“你故意的？” 郑无尘苦笑：“冤枉，我刚才瞄准的可是你的方向，原本是想给你传球来，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要抢球的，准头不好，球正好碰到球杆，被弹了出去。” 墨轩摸着下巴：“那他还真是倒霉得可以。不过，希望他伤不重，否则你恐怕是要说不清楚了。” 郑无尘哭笑不得，明明是他比较倒霉好吧？原本他和韩元生就没有过节，都是墨轩出的馊主意，若是父亲又生他的气要用家法，他就把墨轩供出去好了。 韩元生受伤昏迷，众人因为担心，哪里还有继续比赛的心思，遂也陆陆续续回了画舫之上。 韩元生的娘亲听说儿子被球击中昏迷不醒，当即两眼一翻，背过气去，亏的在场的几位夫人急中生智，又拍又掐给唤回了神智。 墨芊芊刚才正在扭头和唐吟心聊天，听得众人大呼不秒，看过去的时候，韩元生已经被击倒在地了。 只见下面韩家的仆人乱哄哄的，几个家丁七手八脚地将昏迷的韩元生抬上了画舫。因为被众人围着，墨芊芊也看不清韩元生的情况，不过看样子，韩元生这下似乎伤得不算轻。韩家找了一间二楼的雅间专门安置韩元生，没一会儿，韩元生的娘亲就哭天抢地地进了那间雅间。 墨芊芊待了片刻，觉得宴会实在有些无趣，原本还以为自己会碰上墨晴几个人，没想到从进了画舫到现在，墨芊芊也只是远远地同墨晴打了一个照面，墨晴远远看见她，忙拉着身边的人去了另一个方向，想来是她的父亲也提前嘱咐过，若是双方碰上千万不要起争执，实在不行就躲着走，因此墨晴才没有主动上前找她的麻烦。 因为韩元生出了意外的缘故，场面一度有些混乱。各家的夫人都派人嘱咐自家的闺女，乖乖在房间里待着不要乱跑，以免不小心惹上什么麻烦，而唐吟心因为大婚在即，其母同主家打过招呼，以唐吟心还要回去学习婚礼礼仪为由，叫唐吟心早早就离席回家去了。 墨芊芊送了唐吟心离开，觉得这个宴会实在是无聊极了，便也想着去同父亲和兄长打个招呼，她也想先行离去。 墨芊芊送走唐吟心回到画舫里，正想同蔺漪儿等人打过招呼，嘱咐了书韵去同父兄大声招呼，便也离去。可是她刚刚上了二楼的楼梯口，恰好就看见一个宝蓝色衣裳的年轻男子冲到了她们几个人所在的雅间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敲门。 看这个身形还有衣裳，这不是刚才被打昏了的韩家公子吗?他醒过来了吗?看他的背影直挺挺得，敲门的动静也很有力度，想来只是一时昏了过去，应当是无大碍的。 虽然墨芊芊对两家的婚事颇有意见因而对韩元生也没有半分的好感，但是毕竟是一天人命，见到他没事，墨芊芊也觉得松了一口气。 不过，墨芊芊觉得很奇怪，韩元生刚刚苏醒，不在屋里歇着却来到她们的雅间里是要干什么呢?想见她吗? 墨芊芊想了想，侧身躲进了一处拐角，想看一看这个韩公子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韩元生敲响了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开门的是南宫蝶雨的丫头，连翘。 “我是来找人的。”韩元生踮起脚想要越过连翘看向屋子里，却被连翘牢牢地挡住了视线。 连翘关上房门，冷冷地对韩元生道:“韩公子，虽然这是韩家的画舫，是韩家举办的宴会，但是韩公子想这样就闯进几位小姐所在的雅间，似乎是不太礼貌吧!而且，这里面的几位可都是贵重的小姐，韩公子若是不小心得罪了，恐怕不好交代。” 韩元生忍不住磨牙，竟然用身份来压他?好得很，她说的错，不止是这间雅间里的几位小姐他冒犯不得，今日来参加宴会的，又有几个是他能得罪的呢?不过，今日他必须忍耐，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韩元生忍下心中的愤懑，整理情绪，礼貌地对连翘拱手一礼道:“这位姑娘，抱歉，韩某方才的确是有些鲁莽了。不过，我是过来找人的，请问，墨家长房的嫡小姐墨芊芊，是不是在里面?” 墨芊芊在暗处心道，果然是来找她的。 连翘回头朝屋子里面看了一下，就见南宫蝶雨和蔺漪儿、柴菲菲三个人不约而同都对着她摇头再摇头。 连翘心领神会，回头面无表情地对韩元生道:“抱歉了韩公子，墨小姐方才同唐小姐一起离开了，现在人不在屋子里，我们也不知道墨小姐去了哪里。说不定也已经离席回家了吧。” 连翘说完，也不顾韩元生失望的表情，便屈膝行礼，回屋关门。 墨芊芊注意着韩元生的一举一动，韩元生见屋门关上，似乎还想上前敲门，但是手举起来又放下，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韩元生转身的那一瞬间，墨芊芊浑身犹如被雷电击中了一般，五雷轰顶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之前因为韩元生要么是背对着墨芊芊，要么是距离离得远，墨芊芊压根看不清楚韩元生的脸，要么就是韩元生在低头认真地打冰球，墨芊芊没有机会看清韩元生的长相。 此刻，墨芊芊看清了韩元生的脸，她却觉得自己今日同意来参加韩家举办的这场宴会，完全就是一个错误，完全就是上天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墨芊芊瞪圆眼睛，无比震惊地看着韩元生一脸阴暗地缓步离开，那一刻，墨芊芊觉得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事情比她见到韩元生的面容还要可怕的是，就是她转世重生穿越而来，也不比韩元生来得更加令她难以接受。 墨芊芊是永远都不会忘了这张脸的，即使偶尔还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梦到前世悲惨的经历，即使前世的噩梦早已经离她远去，墨芊芊都难以忘怀。 因为，她必须让自己记住这张脸，因为只有记得，她才能逼迫自己时刻保持清醒，不要再犯同前世一样的可笑错误，不要再因为遇人不淑，结果却倔强地搭上了自己的一生，最后连性命都丢了。 第290章 温暖的力量 墨芊芊是永远都不会忘了这张脸的，即使偶尔还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梦到前世悲惨的经历，即使前世的噩梦早已经离她远去，墨芊芊都难以忘怀。 因为，她必须让自己记住这张脸，因为只有记得，她才能逼迫自己时刻保持清醒，不要再犯同前世一样的可笑错误，不要再因为遇人不淑，结果却倔强地搭上了自己的一生，最后连性命都丢了。 韩元生的容貌，竟然同她前世那个混蛋的未婚夫长得一模一样!难不成这就是她的孽缘吗?即使转世重生，都躲不开的可怕孽缘! 墨芊芊躲在角落里，浑身都因为恐惧在瑟瑟发抖。 不会的，她已经重生，她不是前世那个可悲的蠢女人，而出现在这里的韩元生，也只不过是样貌长的相似罢了，他们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吧! 墨芊芊双臂用力地环住自己忍不住发抖的身体，努力地遏制自己喉咙里想要发出来的阵阵尖叫。虽然关于前世地不堪记忆一波波地袭上心头，关于那些爱恨让墨芊芊原本早已经不在乎的心再度回想起当时的绝望，但是墨芊芊依旧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地告诉自己现在和过去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恨不得冲上去想要撕开那个人胸膛看一看他的心是不是黑色的那种可怕的冲动。 “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书韵刚刚去见了墨子谨，告知墨芊芊准备先行离席回家。得到了墨子谨肯定回应的书韵又见过墨轩打了招呼，便急匆匆地回来找墨芊芊。可没想到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墨芊芊躲在一个角落里，脸色苍白地用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瑟瑟发抖。 书韵被吓了一跳，她从来没见过墨芊芊如此时常如此不甘又带着浓烈恨意的神情。 书韵忙上前扶住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墨芊芊，手刚刚碰到墨芊芊的衣裳，墨芊芊见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瞪大了眼睛惊跳开去。 “小姐!”书韵摸了摸墨芊芊的额头，又摸了摸墨芊芊的手，大惊失色道，“小姐，您的手怎么这么冰冷呀!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婢子这就去找大夫，方才给韩公子看伤的大夫这会儿应该还在画舫上呢。” 墨芊芊听到“韩元生”三个字的时候，脸色又更加苍白了几分，只觉得冰冷的血液从脚底一直窜到了她的头上，浑身都森冷得似是跌入了冰窟一般。 墨芊芊一把拽住了书韵的手，觉得自己冷得牙齿都在打颤:“不要，我没事，只是突然觉得有些疲倦了。书韵，我先回马车上去了，你帮我去同蝶雨她们告别一声，就说我有点不舒服，这就回去了，日后我再请她们去香雪园里小聚。” 书韵点点头，不放心地看着明显不对劲的墨芊芊独子一个人摇摇晃晃地下了楼。 书韵冷静下来，忙按着墨芊芊的吩咐去见南宫蝶雨等人，回身的时候，恰好就同韩元生打了一个照面。 韩元生见书韵急匆匆地进了方才的雅间，皱了皱眉，华生这个时候也是急匆匆地冲了过来，见到韩元生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时，这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华生焦虑的心稳定了下来:“公子，您刚刚清醒过来，怎么就一个人到处乱跑啊?若是人夫人知道了，恐怕夫人又要惊吓到晕过去了。” 韩元生也知道自己这么乱跑的确是有些不对，母亲若是知道了，肯定会非常担心的。 “嗯，我只是似乎看见了一个熟人，所以过来找人的，不过没见到。”韩元生的状态有些恍惚，虽然之前只是远远地看见，可出怎么可能有如此想象的两个人呢?不知是相貌一模一样，就连她远远地给人的感觉，也是一模一样。这个世上，人有相似并不足为奇，但是双胞胎也不可能相像到那个程度。 韩元生想了想，吩咐华年道:“华年，你去打听一下，墨家长房的小姐现在人在何处，她是否还在画舫上没有离开?若是已经离开了，她的马车是朝那个方向去了。要快，而且不要让我母亲知道。” 韩元生觉得，他今天必须亲眼看一看墨芊芊，亲自验证一下他脑海中方才一闪而逝的那个荒唐到几乎没可能的想法，否则，他恐怕会在意到夜里都无法安睡了。 华年见韩元生如此严肃的表情，知道这件事情对韩元生来说无比重要，也不敢多加过问，匆匆就去找韩家的仆人打听墨芊芊的下落。 待韩元生得知墨家长房的马车的确已经离开了画舫的时候，墨芊芊已经带着书韵催着马车快些走，离开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了。 韩元生原本是要骑着马去追墨芊芊的马车，但是因为韩家的宴会还在进行当中，他这个主人既然已经醒了过来，没有道理突然离开，而将客人们留下。心中权衡了一番，韩元生仍是放弃了去追赶墨芊芊的想法，左右韩家和墨家有婚约在，他和墨芊芊总有一日是要相见的。 今日的宴会对于韩家来说无比重要，已经出了他被冰球击昏的事故，韩家再也不能出任何差错了。于是，韩元生转身回房间换下了身上的冰球服，一身清爽地回到了宴会当中，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墨芊芊一上了马车，就催促着石头跑得越快越好，仿佛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墨芊芊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双手也冰冷得仿佛没有丝毫温度。 书韵守在墨芊芊的身边，紧紧握着墨芊芊冰冷的手，纵然墨芊芊用力得捏疼了书韵的骨头，书韵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忍受着。 墨芊芊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不对劲了，书韵暗觉不妙，可是她又无比了解墨芊芊的性子，只要是墨芊芊不愿意说的事情，别人无论怎么问都是问不出来的。等到墨芊芊心情平静了想说出来了，自然就说。所以，她能做的，便是默默地陪在墨芊芊的身边，让她知道身边一直有关心她的人在给予她温暖和力量。 第291章 假客套 墨芊芊的突然离开，让墨子谨和墨轩的心里非常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待宴会结束的时候，墨子谨和墨轩父子二人也是神色匆匆，似乎很是焦虑。 墨子谨又说了些客套话，便匆匆同韩家母子告辞。一转身，看到迎面走过来的人，墨子谨的脸色忍不住就阴沉了下来。 虽然刚才在宴会上，墨子谨和墨子桓兄弟二人已经见过面了，为了墨家的颜面，也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客套话，但是多年不见，兄弟之间的隔阂哪里是一两句话就能够化解的。 墨子谨同墨子桓寒暄了之后，虽然墨子桓还想要跟墨子谨说些什么，但是墨子谨并没有跟他多交流的意思，转身就去同几个好友同坐了。 墨子桓倒也识趣，在宴会上至始至终都没有多加纠缠。眼下兄弟二人迎面碰上，墨子谨皱了皱眉，却也没有转身离去，也算是给足了墨子桓面子。 “大哥这也是要走了吗?”墨子桓迎上前来，笑得很是大方自然，仿佛兄弟二人之间这么多年来的隔阂完全不存在一般。 “咱们兄弟多年不见了，不如待会儿大哥上我府里去坐坐?咱们兄弟二人也好叙叙旧。”墨子桓热络道。 墨子桓身后跟着的年轻人，正是墨子桓的长子墨桢。 墨桢倒也没有拘束，自然而然地上前同墨子谨问了好:“大伯父，侄儿墨桢见过大伯父。多年不见，大伯父最近身体可安好?” 墨桢作为墨子桓的长子，也是墨家这一辈的长孙。墨桢今年已经有二十五岁了，膝下已有一儿一女。当初墨家尚未分家的时候，墨子谨也曾教导过墨桢读书。当时，墨子谨也是极其用心在培养墨桢，虽然墨子谨和墨子桓兄弟二人之间生了嫌隙，但是长辈之间的恩怨同晚辈无关，因此墨子谨也不好给小辈甩脸色。 墨子谨脸色缓和了一些，点点头回应道:“很好，劳烦你挂心了。” 墨桢随即又露出一个歉疚的表情来:“这些年，侄儿忙着同父亲学习如何管理家里的生意，也没有时间上门去探望大伯父。还希望大伯父不要怪罪侄儿。” 墨子谨淡笑:“不会，我知道你们忙。” 墨轩却在心里冷笑，这些不过是面子上的客套话吧了，墨桢当初受了父亲的教导，二人不止是亲戚，更是有师生之谊。可是这么多年了，也不见墨桢上门来探望父亲，什么挂心，统统都是自欺欺人的假话。不过，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也不是只有桓府的人会。 墨轩转头看了墨子谨一眼，也上前问候了墨子桓，态度比墨桢不知道真诚了多少倍。 “侄儿墨轩，见过二叔。”言罢，又淡笑着对墨桢道:“桢堂兄，多年不见了，最近可好?听说桢堂兄都已经为人父了，什么时候得了空，也将娃娃们带出来叫轩看看，轩也好给两个堂侄准备见面礼啊?否则，将来让堂侄知道我这个做堂叔叔的连见面礼都不曾送过，恐怕是要责怪我了。” 墨桢素来是个处事圆滑的性子，墨轩这话虽然说的很是客气，但是却已经能够让人听出他话里有话的意思，是在说这么多年了墨桢都不晓得带着儿女上门拜会长辈，实在是失礼得很。如今还说什么记挂在心不要怪罪，分明都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墨轩还记得小的时候墨桢在父亲的指导下读书，虽然也时常有着小心思，但也算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如今看来，这人活着活着，果然都是会变的，墨轩不禁有些失望。 墨桢听出墨轩的言外之意，心中一冷，虽然不甘，可是他们有错在先，也不能说什么，只得勉强地笑着称是。 “桢说的是，是我疏忽了，改日就叫桢带着两个孩子去府上拜见。”墨子桓忙道。 墨子谨见墨子桓这般讨好的模样，也不好当众打脸，但回应的态度也是依旧很冷淡。 “二叔，堂兄，芊芊身子有些不舒服，先行回家去了，我和父亲担心的很，要赶紧回去，这话就先告辞了。”墨子轩道。 墨子桓闻言，立刻流露出来担忧的神色来:“侄女身子不舒服吗?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天太冷了身子受了寒了?有没有请大夫看过了呢?我认识一个医术不错的大夫，很擅长看风寒之类的病症，我立刻派人请他去。” 说完，墨子桓作势就要吩咐下人去请大夫。 墨子谨自然是不愿意劳动墨子桓的，不管他又有几分真心，墨子谨也都是不愿意接受的。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论做什么都是无法挽回的了。 “不劳费心。”墨子谨不愿再同墨子桓多说话，头也不回就走掉了。 墨子桓看着墨子谨离去的背影，脸色明显有些难看。 “父亲，我们是来同韩家母子告辞的。”墨桢生怕父亲做出什么不顾后果的事情来。 墨桢也知道父亲对大伯父的客气还有尊敬都是装出来的，这么多先年来，虽然俩家从来都没有来往，可是父亲却一直都在同大伯父较劲。虽然大伯父因为大伯母的死颓废了许多年，但是如今大伯父振作了起来，父亲就好像如临大敌一般，生怕自己多年来的精心经营成果又被大伯父的光芒给遮盖了。 墨子桓倒也知道今日场合的重要性，深吸一口气忍下心中的怒气，转身面带笑容地同韩家母子告辞。 墨子谨和墨轩匆匆赶回家时，书韵正守在墨芊芊的门口。墨轩文明了情况，得知墨芊芊一回到家就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无论书韵说什么墨芊芊都不肯出来只说自己累了要休息，希望任何人都是要打扰他，就是墨子谨和墨轩回来了，她也是不愿意见的。 墨子谨也墨轩很是担心，问书韵，书韵也是一脸的迷茫，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令墨芊芊如此反常。 直到晚膳的时候，墨芊芊才出了屋子，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谈笑自若。 墨子谨和墨轩很有默契地没有追问墨芊芊到底发生了什么，墨芊芊做事总有自己的想法，等到她愿意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的。 第292章 秘密 墨芊芊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但是，她的心事究竟有多重，只有她自己知道。前世的记忆就是一个深藏在心里的不能被碰触的秘密，已经让墨芊芊感觉到几乎要承受不了了。 到了晚上，墨芊芊陷入了一个又一个的梦魇中。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血淋淋的教训。 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将那些不堪的往事又重新经历了一番。梦魇里的痛苦和绝望，就好像真实地又发生了一次，让墨芊芊陷入梦魇中，怎么都醒不过来。 墨芊芊好不容易从梦魇中的挣扎着醒来，已是第三日的早上。一睁眼，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书韵焦急的脸。 墨芊芊这才知道，自己昏睡了整整一天两夜，墨子谨急的连宫里的太医都请来了。 墨芊芊靠着床柱缓了一会儿，这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身上黏腻得难受。 “大夫说了什么？我怎么会莫名昏睡了那么久？”墨芊芊也很奇怪，她前日从宴会上回来虽然心情是不好，但也不至于病了一场。 书韵答：“老爷原本请了民间的大夫来给小姐看病，可是小姐既不发烧又无其他症状，就是陷在昏睡里怎么都叫不醒，还一直说胡话。 墨芊芊一惊：“我说了什么胡话？” 书韵将一直温在暖炉上的汤药端过来：“小姐病得糊涂，咬字都不清楚，怎么听得清啊？” 墨芊芊反而松了一口气，她还怕自己昏睡期间说了什么关于前世的奇怪话，万一被听去了，她可没法解释。 墨芊芊接过书韵递上来的药喝了一口，立刻逼出一身汗：“那后来呢？” “那民间的大夫也从来没见过小姐这样的病症，药是开了，可小姐喝了一天都没起色。老爷急了，便想去宫里请一位医术好的太医给小姐看看。说来也是巧了，昨天在太医院当值的正好是杜院正，谁不知道杜院正年纪虽轻，却有小神医的名号，杜院正二话没说，就跟着老爷来了家里，诊过脉后说小姐是被梦魇迷了心智，属于心病引起的癔症，要定心安神，好好睡一觉自然就醒了。杜院正的医术实在是高明，一副药下去，小姐就很快安静了下来，也不说胡话了，这一觉就安安稳稳地睡到了现在。” “杜院正的事迹我也是略有耳闻，的确是个很难得的好大夫。”墨芊芊一口气将剩下的汤药喝光，“书韵，你去告诉我爹和我哥，就说我已经醒了，让他们别担心。然后帮我准备沐浴用的水，我想泡个热水澡。” “事情，婢子这就去。不过老爷不在家，原本老爷是想今日告假的，但是翰林院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老爷立即处理，老爷说他回尽快做完事回来守着小姐的。少爷倒是因为担心小姐，推了郑三公子的邀约。婢子这就去告诉少爷小姐已经醒过来了。小姐都不知道，这两夜一天，少爷都要担心死了。”书韵口中念叨着 “叫石头跑一趟吧，去告诉爹爹我已经没事了，让他安心做事不必挂念我。若是能碰上杜院正，代我表达一下谢意。” 书韵应了“是”，收拾了药碗出去，临去还不忘嘱咐墨芊芊说杜院正交代了，让墨芊芊这几日不要受凉着风，要吃清淡的食物，不许贪凉。 墨芊芊起身披了一件厚厚的披风才敢下地，她也不想再染了风寒，无端又得在床上躺好几天。 待墨芊芊收拾妥当，又用过一顿热气腾腾的早膳，这才抖擞了精神出去见墨轩。 彼时，墨轩正在书房里用功，墨芊芊瞧见墨轩眼下乌青两片黑影，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他这两夜怕是没怎么合眼，否则也不会看起来如此疲倦。 墨轩见墨芊芊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脸色已经回复了红润，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墨轩合上手中的书册，泛着红血丝的双眼中是掩不去的倦意还有安心。 “杜院正说，你是因为最近心事太重，情绪又在短时间内高度紧张，这才优思焦虑引发了急症。只要放宽心，很快就会好。” 墨芊芊点头：“是我自己将自己逼的太紧了。最近优品阁的生意正在关键的上升期，我又因为韩家的事整日心神不宁，这才把自己給折腾病了。不过以后不会了，病了一场，我也想明白了。该来的总是要来，与其心急，不如积极想办法解决。这个世界上的事，办法总是比困难多的。” 墨轩点点头：“你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关于韩家的事，只要你不点头，我和父亲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所以，你也不要想太多，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就好。” 墨轩说完，又沉着目光打量墨芊芊。 墨芊芊察觉到墨轩看着自己的目光似乎颇有深意，似是疑惑，又似是想不通。 墨芊芊笑问：“兄长为何如此看着我？” 墨轩默了默，道：“你可知自己在梦中一直在喊着怎么会这么像、不可能是他、一定要退婚这样的话？” 墨芊芊先是一惊，随即用笑来掩饰自己的不安：“兄长可真厉害，据书韵说，我昏睡中说了许多胡话，她一句都没听清，兄长却听清了这么多句，真是好耳力。” 墨轩淡淡道：“的确是说了许多叫人听不清的胡话，可是巧了，我叫书韵去给你煎药，你恰好就说清楚了这么几句，都被我听到了。芊芊，你口中的像还有他是什么意思？同韩元生有关吗？不然你怎么会一直喊着要退婚？” 墨芊芊觉得自己的心在狂跳，她要怎么解释呢？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了，她心里发慌，完全没想过要怎么回答墨轩的问题。 半晌，墨轩才又压着声音问道：“你，真的是芊芊吗？” 墨芊芊大惊，心脏跳的更加厉害了。墨轩怎么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难不成墨轩知道了什么，她果真在梦魇里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胡话吗？ 墨芊芊努力维持着镇定，笑道：“兄长才是在说胡话，我不是芊芊又是谁？书韵可是一直陪在我身边呢，难不成兄长觉得我和书韵都是妖精变得吗？” 墨轩盯着墨芊芊的笑容，却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来。 第293章 退婚 墨轩叹了一声：“也不是怀疑，我只是一直都觉得你的变化太大了，让我接受的措手不及。” 墨芊芊轻笑笑容看起来有些无奈：“兄长该不会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我还会是当初那个任性不懂事的小女孩吧？人总是要成长的，但成长是需要代价的。” 墨芊芊这番话，令墨轩也不由得感觉的心里一丝苦涩，是啊，成长是需要代价的，就像他，早年丧母，时常离家，世事的艰难他已经体会过不少，人心凉薄他早就彻底看透，他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眼高于顶的无知少年，头顶家族的光环，恣意妄为。若不是家人还在这里，他恐怕这辈子都是不愿意再回到这座京城来的。 墨轩叹道：“罢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追问。但是韩家的婚约，我希望你自己心里有一个明确的想法，不要为难自己，更不要任性。” 墨芊芊点头，非常严肃认真道：“兄长放心，婚约之事，我自有数。但是这婚约，无论如何都是要退的。” 墨芊芊以为墨轩会问她理由，没想墨轩只是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后墨轩什么都没有问，便继续埋头去读书。 墨子谨收到石头送的消息，得知墨芊芊已经清醒过来，沐浴过用过早膳，看起来精神也还不错。墨子谨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也一直记挂着墨芊芊的身体，早早就结束了公干，赶回了家里。 墨芊芊将自己坚持退婚的事告诉了墨子谨，墨子谨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也没有多问，只说让墨芊芊自己决定就好。 对于父亲和兄长的无条件信任和支持，墨芊芊觉得有那么点愧疚，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她任性了。但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对着那张脸过一辈子。 同韩家退婚的事刻不容缓，墨芊芊想着，这件事终归要她自己亲手解决了才好。 可是，还没等墨芊芊采取行动，墨子谨已经做出了支持女儿的决定。 但是，韩元生父亲已去世，其母又已经将家里的事全部交给了韩元生做主。墨子谨思来想去，他去上门退婚，总有欺负孤儿寡母的嫌疑，墨轩和韩元生都是家里的长男，墨轩作为兄长替墨芊芊出面，再合适不过，于是墨子谨便亲手写了退婚书，叫墨轩亲自去一趟韩家，当面交给韩元生，提出两家退婚一事。 韩府新宅会客厅，韩元生看着手里的退婚书正在发呆，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他还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 方才墨轩来时，说是他们全家人再三权衡，觉得先人一时兴起的约定不能够因此绑束儿女的一生，万一俩人没有感情基础因而成了一对怨偶，那便是毁了两个人的一生幸福，连带着两家的情谊恐怕也将不复存在。因此，墨子谨作为父亲，墨轩作为兄长，再三思虑后，仍是决定墨芊芊提出的退婚的建议。 韩元生颇为意外，虽然早就察觉到墨家有意要退婚，但是没想到墨轩竟然就这么直白地上门来说要与韩家退婚，连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没有。因为墨家长房的大小姐不同意，所以要退婚，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墨芊芊为什么如此坚持要退婚。 怕硬将两个人凑成一对，将来二人因为没有感情会过得不幸福，或许这也算是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但是，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墨芊芊不愿意吧，在墨轩看来，大概有这个理由就已经足够了，可见墨家父子对这个女儿、妹妹是非常得宠爱。 墨轩来时，韩元生的母亲李氏出门去会友，因此不在家中。李夫人刚刚进门，就听说墨家长房的公子代表家里来退婚，立刻便气上了心头，又差点儿气得背过气去。 韩元生忙叫人将母亲抬进厅里，一杯水下肚，李夫人这才觉得缓过了一口气来，不过脸色仍是非常难看。李夫人性格强势脾气又不好，韩家的仆人大到管家小到负责洒扫的粗使丫头，一个个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对付，李夫人将火气撒到自己身上。 李夫人叫出华年，听华年将墨轩上门退婚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脸色就更加难看。 此刻，大厅里，管家婆子丫头小斯整整齐齐排了两排，一个个都低着头假装自己是木头人，一动也不敢动。坐在上首的李夫人脸色铁青，正等着眼指着众人大骂:“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韩家真是白养了你们。人家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你们一个个却连个屁都不敢放，眼睁睁看着你们家少爷被人堵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华年也是将头埋得低低的，老夫人的脾气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且这两年似乎更加变本加厉了。华年有那么一刻突然觉得，墨家的小姐要同公子退婚，或许还真是个明智的选择，谁家的姑娘受得了这样一个不讲道理的婆母啊! 韩元生安慰道:“母亲息怒，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得了。墨轩毕竟是墨家长房的公子，他父亲如今正得陛下的重用，他们都是下人，主子之间说话，他们哪能插得上嘴。” 李夫人大概是骂得累了，喝了几口热茶，缓了缓，心疼地拍着儿子的手:“母亲知道你也是委屈，莫名其妙就摊上了这么一桩婚事。如今的墨家长房，哪能配得上咱们韩家、若不是你坚持要同墨家结亲，母亲早就派人上墨家退了这门婚事，哪还轮到他们墨家长房对咱们挑三拣四。” 李夫人恨得直磨牙:“那墨家小姐人是长的美，看着也挺有教养，没想到是个目中无人嗯。那墨家父子也是可恶，竟然也没将咱们放在眼里。退婚?哼！还真以为咱们怕他们退婚吗?这还没成亲呢，就三番四次给你脸色看。这将来若是真的将那个丫头娶进门，那还不得骑到咱们头上了?不行，母亲可不能让你将来受了委屈。这门婚事，就是要退，也得咱们韩家大张旗鼓地上门去退了他们墨家的亲事。” 第294章 坚持 对于母亲的冲动，韩元生也觉得颇为无奈。在母亲的心里，韩家的颜面可是比天大，墨家毫无道理要退婚，在母亲的心目中，无疑是重重地打了韩家的脸面，母亲怕是万万不会容忍的。 “退婚?墨家还当我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么好说话呢。”韩元生冷笑，他方才只是因为事情来的太过团结，他心中震惊，所以才一时愣了神，被墨轩在气势上占了伤上风，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抓到，墨轩就已经离开了韩府，留下他一个人处在震惊中发呆。 虽然墨家都已经送了退婚书了，可是韩元生依旧没有要退婚的想法，连他自己都一直在疑惑，他自己为何会对这门婚事如此坚持。 “母亲，儿子是不会同意退婚的。虽然墨家送了退婚书，但是只要儿子不同意，这婚事也不是墨家单方面说退就退的。” 李夫人觉得有些意外，按照韩元生从前心高气傲的性子，断然不会忍受墨家这样的行为没有当即将墨轩给赶出门去，恐怕都是很客气了。不过，李夫人对于韩元生最近的改变非常满意，他是要承担起整个韩家重担的人，心慈手软要不得，沉不住气就更是要不得。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句话听起来容易，但是世上却没有几个人真正可以做到。 “儿子，你喜欢那墨家小姐是吗?”李夫人问道。 “喜欢?”韩元生喃喃:“喜欢大概是谈不上的吧。” 李夫人这个问题，韩元生对此也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只是远远看见了那位墨家小姐的面容，还没有跟她说过话，心里就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若是再错过这个女子，他恐怕是真的会再后悔一辈子了。他不想再做错任何选择，后悔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 “总之，退婚我是不会同意的，我会亲自去找墨小姐谈一谈，或许，墨小姐只是因为和我比较陌生，所以才好如此坚持退婚。” 李夫人对于这门婚事却是不大情愿了，不过既然儿子愿意，她也不好勉强。她倒也不怕墨家小姐嫁过来会在她的头上作威作福，调教人的事情，她还是很擅长的，韩家上上下下上百口子人，哪个不被她调教得妥妥帖帖。她相信只要落在她的手里，就算墨芊芊是公主，她也能调教得让她言听计从。 “或许吧。不过，元儿你得答应娘亲，不管你对那个墨家小姐有多喜欢，你都得先以咱们韩家为先啊。将来她过了们，可不能什么事情都让她做主。男儿要志在四方，可不能为了儿女私情，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韩元生点头:“母亲放心，儿子自有分寸。” 墨轩来过之后，韩元生打听到墨芊芊病了一场，安排着家里的仆人来参加宴会的人家都送了一份回礼，便也带着礼物，上墨府里探望。一来是为了回礼，二来是为了探病。 墨芊芊从昏睡中醒过来之后，修养了两日，便恢复了精神。再加上杜若开的药，墨芊芊反倒觉得自己身体轻快了不少，精神也是养得不错。 眼看着唐吟心大婚在即，墨芊芊查看了一下自己给唐吟心准备的新婚合理，再三确定了没有差错，便抽了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带着书韵准备出门。给唐吟心的新婚贺礼还差一个精致的锦盒来装，而且她也得做身新衣裳，好在唐吟心的婚宴上穿。 墨芊芊刚刚整装完毕，石头又来通报，说韩元生带着许多礼物，亲自上门来探病了。而且，这一次，韩元生指名是要来见墨芊芊的。 墨芊芊很是无语，她总觉得韩元生每次上门来都是事先挑好了日子的，专门挑墨子谨和墨轩不在的时候上门。 墨芊芊想也没有多想，便叫石头回了韩元生，说兄长既然已经上门送了退婚书，墨家与韩家已经退婚，那么她和韩元生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根本没有见面的必要，韩元生要亲自拜见，她实在是受之有愧，请韩元生就此回去。以后若是以墨家旧友的身份上门来做客，墨家还是很欢迎的。 墨芊芊又用了老方法，叫石头摘了车上的灯笼，从后门出了墨府。 同样的，墨芊芊也依旧不知道她的马车刚刚出了后门，韩元生就已经知道了。 韩元生也没有多做纠缠，得知墨芊芊已经离开了墨府，叫仇天林注意墨芊芊的去向后，赶紧告诉他。 墨府的马车停在了优品阁的门口，墨芊芊记得上次唐吟心说过，她很喜欢优品阁里面的一款胭脂，墨芊芊便叫人多备了几盒，准备和贺礼一同装作锦盒里，送给唐吟心。 优品阁的掌柜姓金，自然是认识墨芊芊的，最初得知自己的东家原来是墨家长房的小姐，金掌柜也觉得很是震惊，再见到墨芊芊年纪如此之小的时候，心中甚至还有些不屑，总以为墨芊芊就同其他的大家小姐一样，自己不会做生意，只是凭着家里的家底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可是一段时间接触下来，金掌柜开始佩服起墨芊芊的手段来。 这小姑娘看着年纪小，可是却有很多的奇思妙想，对于店铺里物品的陈列还有背景的布置，都能够提出很好的建议，甚至金掌柜在采用了墨芊芊对人员的一系列管理方法之后，大家做事更加有秩序，也更加有干劲。 原本金掌柜是因为墨轩才来优品阁做掌柜的，可是如今看来，墨芊芊倒不愧是墨轩的亲妹妹，兄妹俩个人一样精明聪慧，也一样心存人善，对于手下的人，都是非常有好而且非常尊重的。 一来二去，金掌柜也渐渐乐意听墨芊芊的建议，有的时候一些事情还会主动去请教墨芊芊，若是自己对某些事情有新的想法或者建议，也会毫无保留地同墨芊芊探讨，弱墨芊芊觉得不错，都会采纳。 金掌柜做掌柜这么多年，除了墨轩，还真没见过这么好脾气的东家，越做，就越想在墨芊芊的手下能够长长久久地做下去。 金掌柜见墨芊芊来了，忙上前将墨芊芊迎进了会面的堂屋里，端上茶水，以及墨芊芊早就预定好的胭脂。 第295章 故意找茬 墨芊芊取了胭脂，又问了金掌柜最近优品阁经营的情况，便去了大堂专门售卖各种精美锦盒的柜台前，想要挑一只锦盒来装贺礼。挑来挑去，墨芊芊挑中了一只彩色的琉璃锦盒，虽然沉了些，也易碎怕摔，可上面雕刻的一对戏水鸳鸯看着栩栩如生，非常精致特别。 墨芊芊看了非常喜欢，觉得唐吟心也素来喜欢用琉璃做的物件装饰屋子，应当也是会喜欢的，便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准备叫金掌柜给自己特别包一下，免得还没到家，就叫她不小心给弄坏了。 大概是将近年关的缘故，优品阁里买东西的人格外多。店铺里人头攒动，热闹的很。 墨芊芊看了之后很满意，照这个速度盈利下去，等过完年，她就能够张罗着开一家饭馆了。 墨芊芊脑子里规划着要重新规划一下店里的布置，保持顾客的新鲜感。墨芊芊正在低着头思考问题，迎面走来一个年前的少女，墨芊芊没有注意，二人撞了正着，对方似乎是走得太急，撞到墨芊芊的时候，险些将墨芊芊撞倒。墨芊芊侧身扶住了货架，才没摔倒。可是手里的锦盒却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墨芊芊皱眉，转身去看撞到自己的人，却见对方是个娇俏少女，衣裳首饰尽显华贵，少女眉目染着怒色，趾高气扬地瞪着墨芊芊，似是在刻意挑衅。 墨芊芊揉着被撞得生疼的手肘，看着地上摔碎的琉璃锦盒，心中的怒气也是蹭蹭地直往头顶上窜。 “放肆!你竟然敢撞本……小姐!”少女开口，指着墨芊芊的鼻子嚷道:“本小姐新挑的口脂都被你撞到地上摔坏了，你得陪我。” 墨芊芊冷笑，虽然她方才只顾着想事情，但是也不是有人靠近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方才她为了不妨碍到其他人挑选商品，都是靠着人少的那边走。 店铺里就这么大的地方，两个人就算不小心撞到一起，也不可能撞得这么大的力度。而且，方才她们两个人撞到一起的时候，对方明显是故意对着她的胳膊撞过来的。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监控这种东西，若是有，只要调出监控记录了看一看，就知道谁是谁非，就算去告官，对方也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墨芊芊冷笑，眼前的少女看着非常面生，墨芊芊肯定自己同对方并不认识。至于她是什么时候莫名其妙地得罪了这么一尊瘟神，思来想去，墨芊芊还是想不明白。不过，用猜得也能才到几分，八成是那几位跟她不对付的人中，某个人的熟人吧，因为知道她和某个人不和，所以今日正好撞上，特地帮别人来出头寻她晦气了。 墨芊芊心里很恼火，原本这几天就心里不痛快，眼看着年关将近，却碰上这么一尊瘟神，惹她不高兴不说，还打碎了她专门挑选的琉璃锦盒，这只琉璃锦盒很少见，而且价格也不便宜，虽然在自己的店里拿东西是不需要付钱的，但是成本还不都是自己的银子吗?墨芊芊很不高兴。 墨芊芊看着地上同样摔碎了的口脂盒子，不得不说这个少女的眼光还是不错，这款口脂是她特别定制的，而且盒子也是专门特别定制的瓷盒，看起来非常有品质，面向的也是高消费的人群。就这一盒口脂，都够一个三口之家一个月的伙食。不过，价格仍是比琉璃锦盒差了不少的。 墨芊芊冷笑:“这位姑娘的眼光是不错，可算学学的就不是太好了。你这盒口脂，不过五两银子，可我这只琉璃锦盒，却是二十两银子。五两对二十两，姑娘还欠我十五两银子才是，怎么却要叫我赔钱呢?” 那少女先是愣了愣，随即脸上红了一片，她买东西素来不看价格，对于物品的贵贱根本没有什么概念，总觉得自己手里的东西就是最好的，事实上从小到大，她用的东西也都是天下珍品，没有几个富贵人家的小姐能比得上，而且也根本没法比。今日来优品阁买东西，也是正好看见朋友那里有一盒这样口脂，颜色她非常喜欢，所以才顺路来了一趟。 今日刚巧在这里同墨芊芊碰上，本来是想替自己的朋友教训教训这个墨芊芊的，没想到竟然忽略了在民间买东西，价格是有贵贱之分的，一时被墨芊芊堵的哑口无言。 “那又如何?本小姐喜欢的东西，就是最好的东西。就算你这只琉璃锦盒再贵重，在本小姐面前也是一文不值的。所以，你当然得陪我银子。”少女趾高气扬道。 墨芊芊挑眉，对方这是分明不准备同自己讲道理的节奏!既然不准备讲道理，那她也就不必同对方讲道理。 “那依这位姑娘看，我得陪你多少银子?”墨芊芊反而笑盈盈地问道。 少女一愣，没想到墨芊芊会这么好脾气，不过，总觉得她的笑容里带着一抹叫人不寒而栗的冷冽。 少女忍不住心头一颤，除了四哥哥，这个世上还没有哪个人一记眼神都能让她心里生出害怕的感觉来。可是这个墨芊芊，看起来柔柔弱弱得，可似乎真的是个不大好对付的角色。 少女想了想，硬着头皮道:“你少说要陪我一百两，不，要陪二百两。” 二百两?她是笨蛋吗?这盒口脂不过五两银子，她还真的以为自己有多金贵啊，碰过的东西价格都能一下子翻四十倍!这哪里是要人赔钱，分明是要明抢啊!墨芊芊瞪着少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少女见墨芊芊一副无比震惊的模样，心中又对墨芊芊鄙夷起来。听说这个墨芊芊家里很穷得，估计根本拿不出二百两银子吧。 “二百两?你还不如去抢。”墨芊芊不客气道。 少女轻蔑地看着墨芊芊道:“怎么，看你穿得挺光鲜亮丽，居然连二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啊?”少女嗤笑，看着墨芊芊的眼神也更加轻蔑，“你赔不起银子也行，不如就给本小姐跪下磕头认错，本小姐就发发善心，放过你这一次好了。” 第296章 言语诛心 墨芊芊眸中一冷，忽然想起前世的时候，她那个恶毒的异母妹妹也似乎对她说过同样的话。那个时候，她和母亲已经被赶出了家门，母亲生病，她穷得没有钱，只好去找父亲要钱给母亲治病。没想到被小三和小三的女儿给拦下了，结果就上演了那一幕。 可是那个时候为了母亲，她没有办法，只能跪着给人磕头将自尊扔在别人的脚底下踩。结果就是她拿到了钱，治好了母亲的病，可是从此在那对母女的面前，永远地失去了尊严。 墨芊芊对此一直耿耿于怀，而且发过誓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让别人如此践踏自己的尊严。今日却碰上这么个缺心眼儿的姑娘非要挑战她的底线，正好，她最近心里可是烦恼得很，正愁没有人给她来出出心里的闷气呢。 金掌柜听闻这边有客人之间起了争执，忙跑过来进行调节，一看，跟人起了争执的竟然是自己的东家。 金掌柜不由得一脑门子冷汗。 墨芊芊虽然并没有刻意向外界隐瞒自己是优品阁东家的事，但也不欲太多人知道这件事。而且，就是在店里，也只有金掌柜和极少数的店员知道墨芊芊的东家身份。店员们因为得到了金掌柜的嘱咐，也没有人在外面随意谈论。 金掌柜有些为难，他究竟是帮东家，还是不帮东家?他究竟是帮东家，还是帮另一方的客人?这另一方的客人看起来衣着气质也是华贵得很，不知道优品阁得不得罪得起，不过，东家却是他得罪不起的。 金掌柜见那少女很是趾高气昂，听店员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说了一说，知道事情是错在了对方，金掌柜皱眉，正想上前帮墨芊芊说话，却见墨芊芊对着自己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面。 是以，金掌柜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少女身边跟着的几名婢女将二人围在中间，刻意将周围的人隔离开来。书韵原本要上前护着墨芊芊，却被两个婢女给架着手臂拦在了外层。 这些婢女们一个个都板着脸孔，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看起来就惹不起，周围的人也不太敢靠近，更不敢上前多管闲事。 墨芊芊被迫单独面对少女，看起来似乎是弱势的一方，而少女也以为自己已经在气势上占了上风，墨芊芊定然会向自己低头。 可是，墨芊芊面对这样不利的局面却没有分毫的惧意。对方不过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虽然同这具身体的年纪差不多，但是在心里年龄上，墨芊芊要大许多，对付这么一个被家里宠坏了的小丫头片子，墨芊芊游刃有余。 在墨芊芊的眼中，对方不过就是仗着人数上的优势罢了，实际上完全没有杀伤力，尤其还是在这样公共的场合，对方还是不占理字的那一方。可在墨芊芊看来，对方连人数上的优势都是不存在的，这整个优品阁都是她的，只要她一句话，所有的店员都是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俗话说，武力可以伤身，语言却可以诛心。眼看动手她是讨不了便宜的，那就动嘴吧，吵架，她还从来没输过。兵不血刃酒可以让对方狼狈不堪，而且每次想起来的时候还会如鲠在喉，浑身都不舒服。 墨芊芊示意书韵不要着急:“书韵，你跟金掌柜过去，再挑一只一模一样的锦盒，麻烦金掌柜包好了，送回家里去。” 书韵见墨芊芊如此镇定，也不着急，点了点头，便跟着金掌柜去挑锦盒。 墨芊芊依旧是巧笑嫣然不慌不忙，笑容却叫少女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 “你想干嘛?你干嘛这么笑着看我?”少女心里毛毛得，又不肯对墨芊芊示弱。 不知怎的，少女竟然被墨芊芊问得有些心虚。她今天就是要不讲理的，可是面对墨芊芊这句直白的质问，她还是觉得内心有些不安。 四哥教过她的，不能仗着自己尊贵的身份就欺压百姓，今天的事情，若是让四哥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不过，她既然答应了朋友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帮她出气，也是不能食言的，大不了今天的事不要让四哥知道就是了。 “这位姑娘今天就是要不讲道理了是吧?”墨芊芊冷笑，“好，你不同我讲道理，我来同你讲道理。方才，我好好地站在那里想事情，是你撞过来打碎了我的琉璃锦盒，反而诬赖是我撞了你，打碎了你的口脂。你恶人先告状也就算了，我且认为你是年纪小不懂事，又被家里宠坏了，因此受不得半分气。看在你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我可以原谅你，陪了你的口脂。可是你却不识好歹，竟然狮子大开口要我陪你二百两银子!这店里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琉璃锦盒价值二十两，口脂价值五两，按道理讲，就算要陪，也是你我互相陪给对方才算是公平。我陪你的口脂，你陪我的锦盒，你还欠我十五两银子，我也可以不跟你要那十五两银子，咱们互相陪个不是，这件事两清就得了。可你不依不饶，仗着家里人多，在这里明火执仗地欺负人。我倒想问问这位姑娘，你家里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教育你怎么睁眼说瞎话仗势欺人吗” 少女被墨芊芊的话气白了脸，她最讨厌别人说她年纪小不懂事，她出身高贵，生来就是要别人匍匐在脚下膜拜的命格，就算她是仗着身份欺负人，又有谁敢对她说一个“不”字，又有谁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教训她?可偏偏，今天这个墨芊芊就做了。 “你……你……”少女瞪圆双眼，半晌接不上家话来脸蛋也被憋得通红通红。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犀利地教训。 少女身边的婢女们也觉得很震惊，这墨家小姐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大，竟然真的敢当众教训她们主子。虽然墨芊芊还不知道她们的身份，但一般碰到这样的事，在对方情况还不明了的时候，一般人不是都会选择息事宁人吗？可这位墨小姐嘴巴这么厉害，看起来是个不吃亏的主呢。 第297章 绑架 “你什么你，还不长记性还想挨骂是吧？行，今天我就替你家里人教教你做人的道理。”墨芊芊双手环抱，似是教训小孩子一般，继续训斥，“看你穿的光鲜亮丽人模狗样的，怎么个性这么坏，仗势欺人还蛮不讲理。” 说着墨芊芊又做了一个恍然大悟惊讶的表情：“难不成，你才是看起来光鲜实际上穷得要命，因为买不起这盒口脂，所以故意耍无赖骗钱的？啧啧啧，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样的方法你也能想出来，佩服，实在是佩服你家里的脸面，恐怕都要被你丢光了。” “你竟然敢这样骂我！”少女指着墨芊芊的鼻子，“来人，掌嘴！” 当即就有婢女上前，想要教训墨芊芊。 那婢女高高地举起手来，巴掌还没落到墨芊芊的脸上，便被墨芊芊巧妙地挡了回去。那婢女因为用的力气太大，一时受不住，巴掌落在了另一个婢女的脸上。 另一名婢女捂着麻痛的半边脸，怒气冲冲道：“你不长眼睛啊？打我做什么！” 那婢女支支吾吾解释道：“我……我原本不是要打你的。”随即怒瞪着墨芊芊，“是她！” 二人同时怒瞪着墨芊芊。 墨芊芊则若无其事地耸耸肩：“动手之前麻烦你们先动动脑子，这里可是公共场合，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如此狗仗人势蛮不讲理，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报官？我倒是要看看，是哪家的小丫头片子，竟敢如此目无法纪。” 方才被误伤，脸上尚红着的婢女冷笑道:“报官?你知不知道我家主子究竟是什么人，你还想去报官?你尽管去报官好了，到时候，看是咱们谁倒霉。” 这婢女尚记得方才挨了一巴掌的仇，虽然不是墨芊芊打的，但是她还是将这笔账算到了墨芊芊的头上。 墨芊芊挑眉，看样子，这个少女的来历果然不凡，否则身边一个区区的婢女也不会有胆子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不如咱们现在这就去报官吧。”墨芊芊就不相信了，天子脚下，还真有人敢如此目无法纪。 少女听闻墨芊芊要去报官，心下却有些慌张。报官她当然是不怕的，可是她却怕报官之后产生的后果。依她和墨芊芊的身份，若是报官，这件事情定然会被四哥哥知道。若是四哥哥知道了，一定会狠狠训斥她一番，责怪她仗势欺人。 可是，她和曹慧兰一起长大，关系好得很，她听曹慧兰说一而再再而三被墨芊芊欺负，今日偶遇，才想着借机教训教训这个心机女。可是，她的做法，四哥哥绝对是不会赞同的。 少女道:“报官，虽然本小姐也是想要报官的，狠狠给你一个教训。但是，报官也实在是有些麻烦。本小姐也不想将事情闹的太大，让你下不了台，你若是愿意赔钱或者赔礼，这件事情也就这么算了，本小姐也不介意放过你这一回。” 墨芊芊心中暗笑，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小姑娘，莫名其妙出来想给某人出头，结果却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让她猜猜，小姑娘是替谁来出头的呢?曹慧兰?贺敏之?墨晴?想一想自打她回到京城的这两年，也只有这三个人是跟她有过节的。 虽然不知道小姑娘有什么估计，但是既然小姑娘不想将事情闹到官府里去，她自然是不能让对方就这么遂了心愿的，要借机好好教训一下才行。否则，小小年纪就如此是非不分善恶不辨，将来长大了，还不知道要长成什么样子，做出什么事情来祸害人。 “那怎么行?”墨芊芊故作苦恼，“这件事情，咱们俩个人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眼看这周围的人又不敢多管闲事，你呢，不想轻易放过我，我呢，又不想莫名其妙赔银子，若是不报官，这么事情恐怕没办法解决啊。难不成，咱们还要双双上皇宫里去告御状?”墨芊芊摸着下巴，似乎真的在考虑要不要干脆上皇宫去告御状。 这一回，形式立刻反转，轮到墨芊芊不依不饶起来。 少女又气又怕，因为她知道墨芊芊若真的要上宫里去告御状，也不是不能实现。皇宫的正门广场上，就树着一面公平鼓。这面公平鼓是当初昭明帝亲自设立的，若老百姓对某些事情的判决结果不服气，几经上诉之后仍旧觉得不公平，就可以直接到广场上敲响这面公平鼓，如此以来，就能够直接面见皇帝，将自己的冤屈直接上达天听。但是，敲响公平鼓的人，也要接受相应的惩罚，以示对其惊扰圣驾的惩罚。凡是敲响公平鼓的人，所诉求的事情无论任何人都不得阻拦或者隐匿。若有违抗者，当以欺君之罪论处。 如此一来，真正有冤屈的人多了一条谋求公道的出路，因为要接受相应的惩罚，也避免了有人随意拿着鸡毛蒜皮大小的事情来烦扰天子。 然而，公平鼓被立这么多年来，真正有勇气来敲响公平鼓的人少之又少，而且无一例外在见到天子之前，都被施行了笞刑，所上诉的案件，也无一例外都是天大的冤案。 少女不相信墨芊芊有勇气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情就连命都不要了，去广场上敲响公平鼓，但是，她还有一个在朝为官的父亲，而且颇得当今天子的重用，墨芊芊若真想要告御状，那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而墨芊芊自然也不会真的因为这点小事就去告御状，她只是看出来小姑娘不愿意报官，自然而然就猜到她定然也不愿意将事情闹的太大，因此也只是说出来吓一吓她罢了。 少女用力地咬紧嘴唇，曹姐姐说的果然不错，这个墨芊芊，真真是长了一张伶牙俐齿，不好对付得很。 这时，方才奉命上前打墨芊芊耳光的婢女似乎是想要戴罪立功，上前对着少女耳语道：“主子，不如直接将人绑上马车再说，到时候主子想怎样，外面都看不见啊。” 少女闻言，不甘心的表情瞬间开心起来。 墨芊芊看得心里一惊，这恶奴莫不是给她主子出了什么坏主意来对付她吗? 墨芊芊心里突然涌上一个不好的预感来。 第298章 气笑了 少女冷笑着打量墨芊芊，不错，谁说她想要教训一个人，就一定要在这种公开的场合里教训呢?将人带回去，还不是她想怎样? 少女对着那名婢女露出了一个满意的表情，随即吩咐道:“来人，将人给本小姐押上马车去。”少女冷笑看着墨芊芊，“你不是想报官吗?那本小姐就亲自送你去报官好了 墨芊芊见几个婢女纷纷向着自己围过来，着实大吃一惊。她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些人竟然真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绑架。 “你们干嘛，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墨芊芊甩开抓住自己手臂的婢女，怒道。 少女冷笑:“怎么，害怕了?你刚才不是挺厉害吗?带走!” 墨芊芊向后退了一步:“谁敢!” 墨芊芊一声怒喝颇有气势，别说是几个婢女就是平日里把人呼来喝去当奴隶使唤的少女也被墨芊芊这一生怒喝吓了一跳。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带走!”少女指着墨芊芊喝道。 墨芊芊眸子里泛起冷光，看起来，今日的事情是不能善了了。 墨芊芊的手暗暗探入了衣袖中，前日墨轩给了她一件防身用的小东西，是一只只有巴掌大的小盒子，只要按动盒子上的机关，就能从盒子里射出淬有麻醉药的银针来。 因为银针非常细小，而且仅仅是在银针上淬了麻药，即使射中了人，也不会伤及人的性命，用做防身之用，再合适不过，放在袖子里就能随身携带，也十分方便。 墨轩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这种小巧暗器，说是因为唐吟心落水和红宝石耳坠的事情，以防万一，防止有人要对墨芊芊不利，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墨芊芊带在身上。墨芊芊见了觉得很不错，便也没有拒绝。没想到，原本是准备用来在危难时刻保命用的东西，竟然这么快就起了作业。 墨芊芊握紧了手里的小针盒，今日无论如何，她都是不能让这些人给带走的。 眼看着手臂被人制住，墨芊芊的手指已经探上了针盒的机关。忽而，身后伸出了一只手来，将墨芊芊从婢女的手中拉了出来。 墨芊芊的后背撞上了一个宽阔的胸膛，墨芊芊惊讶地回过头去，却见韩元生板着一张脸，目光冷冷地扫过众人。 “这位小姐，方才发生的一切，这店铺里所有人都是看见了的，只不过碍于你们人多势众，大都不愿意出头罢了。方才的事情，分明出错在你们，如此不依不饶，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墨芊芊的目光在看到韩元生的时候，顿时凝住，墨芊芊的脸色瞬间惨白，怎么碰上他呢?他不是上墨府探望自己，被她拒绝之后就离开了吗?怎么会在这里遇见呢?是巧合，还是他有意与她在此巧遇呢? 韩元生垂眸，正好碰上墨芊芊看着自己的惊愣目光，韩元生失神地同墨芊芊四目相对，仿佛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 韩元生激动地连手都在颤抖，近距离地同墨芊芊接触，韩元生才惊喜地发现，眼前的这个墨芊芊，几乎同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模一样。记忆和现实完美地重合在一起，韩元生仿佛又看见那个人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虽然，韩元生知道他自己的想法实在是有些荒唐，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这么认为。 韩元生伸出一手，想要碰触墨芊芊的脸庞，墨芊芊忙惊慌地躲开，韩元生顿觉心里有什么东西突然被抽走了一般，变得空落落得。 “你什么人，竟然连本小姐的事情都敢!”少女非常生气，若不是半路杀出这么个人物，说不定她已经将墨芊芊弄上了马车，想怎么整就怎么整了。 “我不管你什么人，今日，无论如何，我都是要将人给带走的。”韩元生目光盯在墨芊芊的身上，一寸都没有离开。 “你!”少女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极点，她今日不止让墨芊芊给教训了，现在又来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臭小子胆敢顶撞她，少女觉得自己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韩元生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仇天林，仇天林会意，怀抱长剑上前挡在了墨芊芊和韩元生的身前。众人见他怀中的长剑，心中本就生出了些许的惧意，再加上仇天林身上属于江湖人的冷冽杀气令，众人忍不住退了一步，一时被他的气势给震慑住，不敢上前。 “跟我走，我有话对你说。”韩元生拉住墨芊芊的手臂，转身就要离开。 墨芊芊白着脸，用力想把手臂从韩元生的手里拽:“你是谁呀?我又不认识你，你凭什么让我跟你走。” 韩元生冷笑，抓着墨芊芊手臂的手却更加用力，目光里威胁的意味十足:“墨小姐当真坚持不认得我吗?” “不认识。”墨芊芊想也不想，开口就答。就算认识他也不能承认，否则她还怎么脱身啊!这个时候，墨芊芊已经几乎可以肯定，韩元生就是专门追过来找她的。 韩元生见墨芊芊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心中一时竟然还觉得有些好笑。 真像，就连说瞎话的时候，瞪大了眼睛真诚地看着别人的摸样都几乎一模一样。 韩元生也不强硬地拉走墨芊芊，他略略俯身靠近墨芊芊，小声道:“墨小姐不认得我，我却是认得墨小姐的，我倒是不介意当众公开墨家和韩家有婚约的事情。” “你不敢!”墨芊芊怒目瞪着韩元生，这个不讲道理的性子，还真是让她敬谢不敏。 韩元生瞪眼，她还真是有自信啊，他为什么不敢呢? “你知不知道你眼前的这个人，是你招惹不起的。你若是不想陷入麻烦里，就立刻跟我离开这里。有什么话，咱们后面再说。” “我不认识你，而且我和你无话可说。”墨芊芊说完，竟然对着那名少女道:“你的马车在哪里?你不是要我跟你走吗?那走吧，我不用你的人抓，我自己跟你走。” “啊?”少女没反应过来，这个墨芊芊难不成是脑子不太好使吗? 韩元生一愣，竟然被墨芊芊给气笑了。 第299章 相顾无言 韩元生也不再过多废话，拽着墨芊芊就快速地出了优品阁。 书韵同金掌柜抱着已经包裹好了的琉璃锦盒出来，听说墨芊芊被一个年轻的公子给带走了，书韵双脚一软，这下可如何是好，刚出来这么一会儿，她就把小姐给弄丢了，她得赶紧想办法，告诉老爷还有公子赶紧来寻人。可是小姐究竟是被谁给带走了，她也不知道，少爷去了香雪园，老爷还在宫里，哪一个她一时半刻也都是见不到的啊!书韵一时慌了神。 金掌柜立刻上前对少女赔了笑脸:“这位小姐，这打碎的口脂就不用赔了。小姐看看还需要什么，再逛逛，咱们给您统统打八折。” “那又不是我摔坏的，你不让她赔，难不成还得让我赔?害的本小姐买东西的性质都没有了。”少女见墨芊芊被人带走，眼前还挡着个凶神恶煞，不甘心地咬咬牙:“走，今日算她走运。这个仇，本小姐记住了。下一次，绝对不会让她这么轻易脱身。” 少女转身带着一众婢女扬长而去，金掌柜看着一地狼藉直叹息，吩咐店员将碎片打扫干净，以免上的其他人。 仇天林见少女走了，也正准备离去，见书韵急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叹了口气道:“你是墨小姐的婢女吧，叫书韵?” 书韵点点头，然后又反应过来，不对啊，这什么人啊，怎么知道的名字呢?还有，他怎么知道小姐姓墨? 韩元生每次上门拜访，仇天林都是隐藏在暗处，并没有在墨家露过面，书韵不认识，也是自然。 仇天林叹了口气:“你家小姐是被我家公子带走的，应该没有事。公子只是想跟你家小姐谈些事情罢了，并没有恶意，你不用着急担心。我之前跟公子已经约定好了地点，事情解决了之后我们就去一品轩会和。我带你一起去吧。” 她能不担心吗?万一他们家公子是坏人怎么办? “那你们家公子是什么人啊，总得先报上姓名?”书韵道。 仇天林环抱着剑，上下打量了书韵一番，转身边往外走边道:“我家公子姓韩，你应该知道的。” 书韵愣住，姓韩，她知道的姓韩的公子，只有那个韩家的公子，韩元生了，小姐竟然是被自己拒婚的对象给带走了吗?这个情况可不太妙! 一品轩，墨芊芊和韩元生对面而坐，相顾无言。 墨芊芊一直看着窗外，虽然外面只能看到一片又一片的蓝天白云，可墨芊芊仍旧是看得精精有味，看天上的云朵变幻出各种形状来。 韩元生坐在对面，默默的喝茶，时而看着墨芊芊的侧脸出神，时而又盯着自己的茶杯陷入了沉思当中。 锦瑟、华年还有仇天林、书韵四个人在门外面守着，书韵瞪着站在自己对面的三个人，目光在移动到仇天林的身上的时候，书韵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方才，书韵原本是想偷跑去找人求救的，但是仇天林似乎是早就得了韩元生的命令，专门看着书韵，让她不能乱跑。不用说，仇天林就是监视书韵，让她不能去给任何人通风报讯的。 书韵心里着急，无奈仇天林武功太高，她一个弱女子，根本就逃脱不了。书韵想着既然自己跑不了，不如就跟在墨芊芊的身边保护小姐，以防韩元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可是，韩元生却不同意书韵待在旁边，说自己只想同墨芊芊单独聊一聊，有旁人在，就不大方便了，因此，书韵也硬是被仇天林拉出了房间，四个人排排站，守在门外面大眼瞪小眼。 仇天林假装没看到书韵瞪向自己的目光，他只不过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办事，书韵就是瞪瞎了眼珠子，也不能改变任何事。不过，在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扫过书韵的时候，仇天林还是忍不住被小丫头恶狠狠似乎要把人剥皮抽筋的目光给瞪得浑身一阵恶寒。 仇天林心中很是无奈，他今日可真是遭了无妄之灾啊，莫名其妙就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给记恨上了。虽然他之前浪迹江湖多年，可是莫名被人记恨上心里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的在意。 雅间里，墨芊芊和韩元生不知道默默地面对面枯坐了多少时间，韩元生见墨芊芊仿佛没有他这个人存在一般，一直都望着窗外，压根就没有任何想跟他说话的意愿，韩元生暗叹一声，率先开口打破了满屋的寂静。 “芊芊，我可以这样叫你吗?”韩元生尽量放柔了声音，生怕将这个原本就对自己非常抵触的女子给吓跑了。 芊芊?听到韩元生突然这么唤自己的名字，墨芊芊没理由浑身一阵恶寒，这个韩元生，不止是相貌同她前世的未婚夫长的一模一样，就连声音都一模一样，听着这个完全一样的声音这样唤她的名字，墨芊芊就觉得仿佛是吞了一只恶心的苍蝇一般，浑身都被恶心得忍不住颤抖。 “不许这么叫我。”墨芊芊头也不回地冷冷道:“抱歉，我跟你不熟，麻烦叫我墨小姐。” 韩元生却并没有将墨芊芊的话放在心上，他轻笑了笑道:“芊芊，咱们好好聊一聊吧。” 墨芊芊终于转过头来，怒目瞪着韩元生道:“都说了咱们俩不熟，麻烦你叫我墨小姐。韩公子是耳朵聋了，还是听不懂人话?” 听不懂人话?她的意思是在拐着弯儿骂他是畜生不成?韩元生无奈，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惹到了这位素昧平生的墨家大小姐，以至于让她如此讨厌他。 “你终于肯看着我说话了。”韩元生笑道，“你果然是认得我的吧。” 墨芊芊红唇紧抿，冷眼看着韩元生，又不说话了。 她自然是认得韩元生的，自打在韩家宴会上见过他，墨芊芊就知道了他是谁。可是，如果墨芊芊早就知道韩元生的真实面貌是这个样子，她是连韩家的宴会都不回去的。 墨芊芊非常后悔，她为什么不早一些叫人去画一张韩元生的画像来看看，这样的话，说不定他们两家早就退婚了，她和韩元生连见面的机会都是没有得了。 第300章 徒劳无功 韩元生无奈叹了一口气道:“为何对我如此排斥?你我两家原本是有婚约在的，按道理讲，你我算是未婚的夫妻，你总是这般拒我于千里之外，实在叫我很伤心。” 墨芊芊再度转过头去没有说话，她能怎么说?难不成是要告诉韩元生他和自己前世的未婚夫长得一模一样，她看着他这张脸，就恨不得扑上去把他剥皮抽筋？做夫妻?那真是开玩笑了，就算她死了，也是绝对不会同他做夫妻的。 韩元生皱眉，墨芊芊软硬不吃的态度叫韩元生很是疑惑。按道理将，这才是他和墨芊芊第一次正式的会面，可是墨芊芊的态度如此排斥，韩元生实在想不出所以然来。 “芊芊，为何如此排斥我?我三番四次上门想要同你见一见，可是你都以各种理由婉拒了。你尚未出阁，不方便会见外男，这个理由我也是可以理解的。我这一次同母亲一起上京城，不仅是为了将韩家的生意拓展到京城来，更重要的，也是为了完成韩家和墨家两家先祖的遗愿，完成你我的婚约的。我专门为你而来，你却如此绝情，墨家毫无道理就上门要退婚，你总要亲口给我一个交待吧?” 墨芊芊冷笑了一声，终于转过头来正视韩元生。 逃避，是没办法一辈子都逃避的。墨芊芊算是看明白了，今日她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韩元生是绝对不会轻易就放她离开的。既然逃避不了，那就如韩元生所愿，今日，不如就将两家解除婚约的事情同韩元生说个清楚明白，省得他日后再上门来纠缠。 “韩公子，任何人被莫名其妙地扣上了一桩自己不愿意的婚事，都是会非常排斥的。怎么，难道我因此排斥你想同你退婚，有什么不对吗?再说，咱俩认识吗?彼此了解吗?脾性合得来吗?咱们在此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我甚至都不知道还有你们韩家的存在。这样的婚约，你不觉得是个笑话吗?” 韩元生道:“可是，我觉得你对我的排斥似乎太过头了些。我总觉得你不是排斥我，而是非常讨厌我，可是你究竟为什么讨厌我呢?就因为你我两家的婚约是你不愿意的吗?素问墨小姐性子平和，从来不同人发脾气，也从来不轻易对他人恶语相向冷言相对。可是，你对我的态度，可是连看我一眼似乎都觉得厌恶，这让我不得不觉得在意。” 墨芊芊也不想同韩元生多，不耐烦道:“行了，其他的事情都是次要，我讨厌你也好，排斥你也把，总之，你我之间的这场荒唐的婚约，我无论如何都是不会答应的。既然我哥哥已经上门送了退婚书，咱们不如就此和和气气地把退婚的事情给说清楚了，以后也最好不要再有什么其他的纠缠了。” 如果能从此再不复相见，那就是最好的了。不过墨芊芊觉得这件事情似乎会比较难，以后韩家若是真的准备在京城扎根，在某些场合上，恐怕也是少不得都是要见面的，毕竟京城也没有那么大，贵族圈子就更是小。 韩元生见墨芊芊如此不留余地，脸色也是有些难看起来。他都如此低声下气了，这个墨芊芊，还真是将自己当成了什么高高在上的人物了吗?原本坚持同墨家履行婚约，他多半就是为了墨家的名声，很小的一部分，才是因为她长了这样一张令他无论如何都想要留在身边的容颜。可是，韩元生很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人纵然相貌身形语气神态再相似，也终究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我是不会同意退婚的。”韩元生也毫不客气道，“与芊芊你的想法不同，我对两家的婚约却是十分满意的。尤其是在我家的宴会上见过你之后，惊鸿一瞥，情有独钟。芊芊既然是我心之所向，我自然也不能轻易地放弃你。” 韩元生又放软了语气道:“芊芊是否应该给你我之间一个机会，或许以后你会发现，你我其实是很合适的一对，而我也会竭尽所能对你好。而且，以韩家的实力，我能够保证你嫁给我之后，会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 “韩公子这是想诱惑我吗?”墨芊芊冷笑，“韩公子为何会觉得，我会被你所说的荣华富贵给诱惑了的?哦，对了，在这京城里，关于墨家长房这些年来的传言可不少。很多人都说，墨家长房败落了，墨家长房的小姐虽然挂着贵族小姐的名头，实际上连个市井小民家的女儿都不如，时常吃不饱穿不暖，还得靠着在街头卖鸡蛋养家，落魄的很，可怜的很。而且，这个墨家小姐在很小的时候就心思十分歹毒，不止差点儿害死自己的堂妹，还因此连累的自己的母亲早逝，是个彻头彻尾的扫把星。是不是?” 韩元生没想到墨芊芊竟然会如此直白地说出那些关于她过往的不堪传言，可是韩元生却不大确定这个时候自己是不是需应该说一些安慰的话，因为墨芊芊看起来并不需要那些没用的虚言，她和那些传言完全不一样，她并不刁钻恶毒，相反从他查到的资料来看，她还是个大度又宽容的人。比起传言，他更相信自己的属下所查到的东西。 韩元生笑道:“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是吗?现在的墨芊芊，可是人人称颂的才女佳人，你并不需要因为过去的一些事情，或者某些人的恶意中伤而耿耿于怀。我知道你为了同自己一起长大的婢女可以同比自己强势的人对抗，我也知道你为了朋友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我知道你虽然面对家道中落的窘迫，却从来都没有想过放弃自己的人生，而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想要改变自己的人生。我还知道你从来都不相信命运，你只相信依靠你自己的双手能够创造自己想要的未来。总之，我比你想象的还要了解你，所以我相信你的为人，你想用这些理由将我吓走，恐怕也是徒劳无功。” 第301章 理由 墨芊芊的脸色不大好看:“你居然调查我?” 韩元生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任何不对:“对于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婚约对象，我事先调查一下对方的人品还有德行，这件事情应该不过分吧，而且你的兄长不也曾经派人调查过我的事情吗?” 墨芊芊一时语塞，她自然之道墨轩曾经派人去调查过关于韩元生的事情，而且，韩元生也的确没有做错什么。这种事，原本就是人之常情，许多人家为了给自己的儿女寻一门好亲事，也都会提前将对方的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 “那又如何?韩公子，就算你真的事先对我的事情做了许多的调查，但是我实际的为人如何，只有真正接触过才能够了解。你如此轻易就说出相信我的话，可我却并不觉得非常开心。”墨芊芊不屑嗤笑：“而且，你相信我，我却不相信你。” “就因为这个，所以你坚持要退婚?”韩元生总觉得面对墨芊芊，有一种无力感:“我说过，你总得给我们之间一个相互了解的机会。” “可是我觉得并没有这个必要，因为我一点儿都不想了解你。”墨芊芊坚持。 韩元生沉默了片刻:“理由，你总得给我一个让我主动放弃的理由。不要再说什么我们相互不了解的话，因为你根本不给我去了解你的机会，所以这个理由不做数。也不要说什么指腹为婚的婚约很荒唐，许多人家的婚约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这个理由我也不能接受。” 韩元生倒是想看看，除却这些，墨芊芊还能找出什么理由来。 墨芊芊暗自咬牙，这个韩元生还真是不好对付。 “我有喜欢的人了，我自见到他的那日起，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这辈子非他不嫁。韩家与墨家的婚约，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的，所以我不能接受。”墨芊芊扯了一个弥天大谎。 她也顾不得韩元生相信不相信，只要能让两家解除婚约，再荒唐的理由她都能编得出来。如果有必要的话，她甚至能给自己弄出一个私定终身的情人来。 果然，韩元生听了墨芊芊的话，脸色黑得犹如涂了墨汁一般。 墨芊芊的话，韩元生其实是不相信的，在他的调查中，可从来没有墨芊芊什么人传出过流言的消息。甚至墨芊芊已经到了及笄的年纪，连个上门说亲或者是打听她消息的人都是没有的。墨芊芊八成是为了拒绝婚约，才编出了这么一个谎言来。可是，这样的理由，对于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来说，无疑是对声誉有损的。 倘若墨芊芊说的是假话，她宁愿损坏自己的名誉，也执意要与韩家退婚，韩元生想不通，墨芊芊究竟是为什么如此讨厌他。倘若墨芊芊说的不是假话，韩元生不愿意再想下去。倘若真有这么一个人，在他之前已经得到了墨芊芊的心，那么他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是宁愿毁掉的。可是，韩元生不想这么对待墨芊芊。 “是谁?”韩元生冷冷问道:“如果你真的已经有心上人了，而且彼此是两情相悦的，那么你告诉我他是谁?也好证明你的话是真的。” 墨芊芊闭口不言，她当然不能告诉韩元生这个人究竟是谁，因为原本就是不存在的。墨芊芊很头疼，这个韩元生实在是太难缠的，这让墨芊芊对他更加得排斥了。 “我自然是不能告诉你的。我若是告诉了你，你不甘心，去找他的麻烦，那该怎么办呢?”墨芊芊继续扯谎:“我只能说，无论是相貌，家世，才华，地位，他都远远地高过于你。更重要的是，他心悦我，我也心悦于他。两情相悦，我们将来会过的很幸福，我会过的很幸福。韩公子觉得，我会放着这么一个出色的情人不要，转而与你成就这桩荒唐的婚约吗?”墨芊芊冷笑，“我又不是傻瓜。” “怎么，说不出个具体的所以然来吗?”韩元生手指无意识地在茶杯的边缘上来回摩，“你这样的答案，可是不能让我放弃你的。你说不出来他是什么人，就说明这个人是根本就不存在的。芊芊你纵然不是个傻瓜，可我也不是个笨蛋。芊芊以为，单凭你这个听起来很愚蠢的理由，我就会放弃你同意退婚了吗?不可能。” 墨芊芊用一种极其认真的目光看着韩元生:“韩公子，没想到自欺欺人的事情你也会做。我已经告诉你理由了，至于你相信还是不相信，与我无关。婚，我坚持要退。若是韩公子执意不肯退婚执意要强迫于我，那么，韩公子自以为了解芊芊，也应该知道芊芊的脾性，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韩元生见墨芊芊如此认真，一时心里有些打鼓，不敢肯定墨芊芊说的话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韩元生脸色阴沉，眸中泛着冷光:“就算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我也会将你的心从他的手里夺过来。若是夺不过来……” 韩元生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可是墨芊芊却被他眸中一闪而逝的冷冽杀气吓了一跳。 “若是夺不过来，你又要如何?”墨芊芊突然觉得浑身都冷的发抖，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危险了，直觉告诉墨芊芊，必须要远离他。 韩元生冷冷地看着墨芊芊，沉默着没有说话。若是夺不过来，要么他杀了那个男人，要么他毁了墨芊芊然后再杀了那个男人。他的东西，绝对不允许别人来觊觎。哪怕最后是他不要的东西，也只能被埋在泥土里自己腐烂。 墨芊芊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浓浓的不安来。 “所以，芊芊是不是想清楚了，要么对我说实话，要么将那个男人的名字告诉我，我也好看一看，究竟什么样的人中龙凤，抢了我未婚妻子的心。”韩元生冷笑道。 “你这个疯子。”墨芊芊不想再同喊员工多说一个字，起身就要离开。 “你要去哪里?”韩元生上前一把抓住了墨芊芊的手臂。 墨芊芊吃痛回身，瞪着韩元生怒道:“韩公子，你究竟想干什么，请你放手。” 第302章 及时赶到 韩元生抓着墨芊芊的手臂，眸中里更加冷冽，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手的，他曾经放手过一次，导致他在以后的日子里一直都活在愧疚和后悔当中。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 墨芊芊心里害怕，害怕韩元生要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墨芊芊正在纠结，要不要大声喊叫吸引人来自己好脱身，就已经听见门外面响起了书韵几乎带着哭腔的开心声音。 “萧公子!萧公子!婢子是书韵啊!” “书韵?你这么在这里?你家小姐也在吗?” “萧公子，能碰到您实在是太好了。小姐就在里面，是被韩公子硬拖过来的，里面已经好半天都没有声音了，婢子害怕小姐会受到伤害。” 萧公子?是萧文远吗?书韵口中的萧公子，只会是萧文远或者是萧文礼两个人。墨芊芊可以肯定书韵说的绝对不是萧文礼，因为萧文礼前日还来了信，说他已经安顿了下来，过些是日会给她捎些土特产回来，算是枕头的谢礼。 真的是他来了吗?墨芊芊心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仿佛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连韩元生都能明显地感觉到墨芊芊仿佛是劫后余生一般开心的情绪。 书韵一直找不到机会去搬救兵，万万没想到，今日在一品轩，竟然又碰上了皇帝陛下萧文远。书韵远远看见萧文远的背影就喊了起来，完全没注意到，萧文远原本就是直直地冲着她过来的。 “让开。”萧文远冷着脸，气势逼人而且丝毫没有温度的声音令人一听，就忍不住从心底生出一种恐惧害怕的感觉。 之前一直负责保护墨芊芊安全的影卫看到墨芊芊被韩元生给带走了，便直接飞鸽传书到了宫里，告知了萧文远优品阁发生的事情。当时，萧文远正在批阅奏折，看到传信之后，二话不说，就换了便衣骑马直奔了一品轩。 之前在影卫传来的消息里面，韩元生一直都表现得彬彬有礼很有风度，但是萧文远却忽略了一点，像韩元生那样一个自视甚高被人落了面子恼羞成怒的男人，是根本不会讲道理的。 萧文远一路骑马狂奔，他有那么一瞬很痛恨自己的失误，他都派人暗中保护了墨芊芊，竟然还会发生这种事情，若是墨芊芊受到了伤害，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原谅自己的。 仇天林虽然也被萧文远冷得能冻死人的语调给震慑了，但是，毕竟是曾经混迹江湖的人，很快便稳住了自己的心神，上前挡在了房门前，想要阻止萧文远的进入。 “我再说一次，让开。”萧文远的语调更加森冷，跟在萧文远身旁的剑歌忍不住心惊，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看见陛下如此生气的模样。 仇天林也不甘示弱:“这位公子抱歉，我家公子同墨小姐有些私事要谈，不方便外人进入打扰。和请公子不要危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你既然知道自己就是个下人，还敢拦着我的去路?”萧文远冷笑:“活腻了吧。” 仇天林变了脸色，纵然他是个寄居屋檐下的下人那也是人，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容忍别人对他如此轻蔑不屑的态度。 “主子，稍安勿躁。”剑歌眼见着萧文远的脾气上来了，忙小声安抚。他也是今日才知道，前些时候皇帝主子找他借了两个训练有素的影卫，原来是来保护这位墨家大小姐了。剑歌不敢确定墨芊芊在主上大人的心中究竟有多重要的位置，但是这么些年来，主上大人还是头一次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 “主上，和下人说话的事情，自然也得下人来做。”剑阁不慌不忙地看着仇天林，颇为有礼貌地微微点头，“这位仁兄看起来武功弟子不弱，不过，你还不是我的对手。那里面的墨小姐，是我家主上大人的朋友，既然今日在这里碰上了，我们也是不能坐视不理的。还请这位仁兄让开，好人我家主上大人将墨小姐带走。若是兄台你执意看拦着我家主上大人，我也不在乎同切磋切磋。” 仇天林皱眉，他正在犹豫，因为他早已经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一对主仆，虽然年纪都很轻，但是无论哪一个，他都不是对手。若是真的在这里打起来，他们是根本没有半分胜算的，而且无论是对公子还是墨家小姐，影响都不大好。 权衡了利弊，仇天林，向旁边挪了一步，但仍是不打算轻易就放萧文远进去:“我们韩家和墨家两家是旧交，我家公子今日在优品阁里碰上墨小姐正被人为难，才出手相助的。原本就是想请墨小姐吃顿饭，叙叙旧，同墨小姐单独说说话，解开一些误会什么的。两位如此不顾礼仪要硬闯，真的不太好。” “你胡说!我家小姐分明就是被你我公子给硬拖着拖过来的。我家小姐根本不想跟你家公子认识，也根本不想跟你家公子说话。你赶紧让开，我要救我家小姐出来，否则，我可要报官了，说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意图加害朝廷命官的家眷!”书韵从萧文远的身后探出头来，大着胆子道。 仇天林皱眉，这个小丫头还不是个省心的，方才带她过来的时候一张嘴巴就一直喋喋不休，早知道还不如干脆将人打晕了扔到柴房去了事。 一直沉默着站在一边的锦瑟见事情越发不能控制，忙拉过仇天林，上前笑着对萧文远行了一礼:“这位公子，您真的误会了，我家公子是绝对不会对墨小姐无理的。公子若是担心墨小姐的安全，请容婢子进去同我家公子禀告一声。” “我现在就要进去将人带走。”萧文远不管不顾地上前伸手将要推门。 这个时候，门却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墨芊芊对上萧文远担忧焦急的眸子，差点儿哭出声来。 “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啊?真是每次我狼狈的时候都能被你给碰上。”墨芊芊强忍着眼里的泪光，努力地笑对萧文远。 萧文远见到墨芊芊这个明明委屈却无处诉说的模样，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地就直往头顶蹿。 第303章 我就是 萧文远的眼角眉梢上都写着他现在非常得生气。 去他得好巧，他可是专门为了她匆匆才从宫里赶过来的。早知道她会遇到这种事，当初他就应该下令那两个影卫，若是遇到意图对墨芊芊不利的人，直接杀无赦，那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了。萧文远想着，或许他得多派几个人跟着墨芊芊才行。 “是我应该问你，怎么每次都能将自己弄的这么狼狈才对。”萧文远冰冷的声音中透着满满的关切，此刻他的眼睛里只有墨芊芊一个人，其他无关的甲乙丙丁，统统不在他眼中。 韩元生见到萧文远凝视墨芊芊的目光如此专注，脸色阴沉得犹如乌云罩顶。 韩元生打量着萧文远，难不成这个人就是墨芊芊口中所说的那个非他不嫁的人吗?难不成墨芊芊方才的话并不是胡说，而是确有其事?可是为什么他的人分毫的消息都没有得到呢? 韩元生脸色难看至极，看眼前这个男子，虽然年纪同他差不多，但是他身上那种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贵的气质却是韩元生远远不及的。 韩元生几乎可以断定，这个人的出身应当是非常不一般的，无论是他的气质还是衣着，都在显示着这一点。 莫名得，韩元生总觉得自己站在这个男人的面前的时候，心里会没理由地产生一种自卑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非常得不爽。 “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尽管对萧文远抱着敌意，但是韩元生依旧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做出一副彬彬有礼的贵公子的模样。 然而，萧文远压根就没有打算理会韩元生，甚至在韩元生同自己打招呼的时候，连目光都没有给对方一个。 他的目光一直都在安静地观察着墨芊芊，除了她最初开门的时候似乎有些焦虑有些惊慌，可是很快墨芊芊就恢复了镇定，除此之外，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奇怪的地方，应当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的，这让萧文远放下心里。 “没事吗?”萧文远柔声问。 墨芊芊摇摇头:“无妨，只是我们的沟通过程不大令人愉快罢了，所以我现在心情非常不好。你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啊?你要是忙，就快去忙吧，我这就要回家去了。” 沟通过程不大愉快?萧文远这才悠悠然地抬起眼皮瞅了脸色黑沉得几乎滴出墨来的韩元生一眼，随即又问墨芊芊:“是他令你不愉快了?” 墨芊芊只是耸耸肩，并没有说话。 萧文远皱眉:“你不打算告诉我他究竟是什么人吗?能让你心情不愉快的人，想来应该也不会是什么毫无关系的路人甲吧。” 其实萧文远的心里是有一些不开心的，他自然是知道韩元生的身份，可他就是想听墨芊芊亲口告诉自己。而且，墨芊芊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找他来帮助自己解决这件事情。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墨芊芊毕竟是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找一个男性朋友来帮助自己解决婚约这种敏感的问题。可是尽管如此，萧文远还是觉得非常不爽。 墨芊芊自然是猜不透萧文远此刻心里的想法，她有些发愣地看着萧文远，其实她是想过找萧文远帮她想想办法的，可是这种事情对他说，总觉得很不好意思，而且墨芊芊并不想让萧文远知道墨韩两家有婚约的事情。 可是现在，萧文远既然问了，那么她究竟是告诉萧文远，还是不告诉他?总觉的心里好纠结。 萧文远见墨芊芊一脸纠结的模样，不由得被她这副迷糊的表情给逗乐了。虽然心里的不痛快已经消失不见了，可是萧文远仍是板着一张脸孔。 “他就是你口中的那个人是吗?”韩元生黑着脸，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那个人?墨芊芊想起自己方才用来拒绝韩元生的借口，眨眨眼，看着萧文远的脸发呆，她是该澄清呢，还是该就此让韩元生误会呢?不过，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应该澄清一下的，毕竟萧文远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就这样拿他来当挡箭牌，似乎不太道德啊。 韩元生见墨芊芊没有回答，继续追问道:“我在问你，他究竟是不是你方才口中说的那个人?你就是为了他才拒绝同我的婚约吗?” 咦?这是什么情况?什么叫墨芊芊是为了他才拒绝了同韩家的婚约?萧文远挑眉，他似乎明白了韩元生究竟在说什么天书。 “婚约?”萧文远挑眉看着墨芊芊。 墨芊芊苦笑，墨芊芊不知道这件事该从何说起。 正当墨芊芊考虑清楚，准备同韩元生解释说萧文远并不是她所说的那个人的时候，萧文远已经洞察到了墨芊芊的想法，抢先开口:“你就是韩元生吧?没错，我就是墨儿口中的那个人，墨儿就是为了我才不同意和韩家的婚约的，所以，韩公子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让墨儿嫁给其他男人的。” 说着，萧文远还如同宣誓主权一般，一把揽过了墨芊芊的肩头，将她紧紧地保护在自己的臂弯里，然后用一种胜利者一般居高临下的目光，藐视着韩元生。 韩元生脸色发青，只觉得一口血气从喉头冲了上来，满嘴都是血腥的味道。 墨芊芊则是已经彻底呆掉了，这是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萧文远究竟在胡说些什么?还有，萧文远是怎么知道墨儿这个乳名的?据书韵说，原主在小的时候，墨子谨和缪青青夫妇的确有一段时间喜欢称呼爱女的乳名墨儿，可是缪青青去世之后，便再也没有人称呼墨芊芊这个小名了。若不是书韵说，墨芊芊压根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墨芊芊呆愣愣地仰头看着萧文远的脸，虽然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萧文远这是在帮她脱身，可是墨芊芊的心底还是透出了一丝丝别样的意味来。 “这不可能，你们骗我。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为什么一丝风声都没偷出来?你们分明是在说谎!”韩元生痛声道。他终究是来晚了吗?所以要再一次地错过吗? 第304章 亦真亦假 萧文远笑道:“韩公子的话可真有意思了，难不成我和墨儿将我们的关系敲锣打鼓昭告天下才是正常的吗?不过韩公子倒是真的提醒我了，今日之后，我或许会考虑这么做，如此一来，就不会再有人对墨儿心存非分之想了。” 韩元生闻言，修长的身躯微微晃了晃，看着萧文远的目光都隐隐地透出了血腥气来。 不过，在萧文远看来，韩元生目光里这点杀气，对他根本产生不了任何的影响。这些年来，他坐在那个位置上，不知道接受了多少这样的目光，若是一个个去在意，他估计得每天都要睡不着觉了。 萧文远还故意对着韩元生露出一挑衅的目光来，看得韩元生差点吐血。 墨芊芊已经被萧文远一连串意外的话彻底给震晕了。要不是她的脑子还保持着一丝的理智，她都会将萧文远的话当真了。他的表情还有语气都太真实了很难让人相信他说的都是假话。 “怎么样，墨儿还不准备同我好好解释一下吗?我都不知道你身上还背负着婚约这件事。你只字不提，这会让我很伤心很受伤的。”萧文远故意用一种十分幽怨的目光看着墨芊芊，仿佛自己这个正牌的情人被心爱之人隐瞒了自己有婚约之事，受到了背叛一般。 剑歌见着自家嗯主上大人流露出这般怨妇一样的表情，惊得几乎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今天的事情实在太诡异了，明明他们只是临时来解救墨小姐的，可是怎么就变成了陛下和墨小姐坦诚心扉的情节了?难怪方总管最近出场说什么或许这皇宫里就要添一位主子了原来说的竟然是这个墨家的小姐吗?虽然很震惊，不过剑歌却并不觉得意外，因为主上大人原本就对这位墨家小姐的态度很是不同。 “呃，我自然是要解释的，不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墨芊芊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番话会让人更加确误会了她和萧文远的关系。 萧文远忍着笑，面上仍是一副哀怨的表情:“那就跟我走吧，咱们找个地方，墨儿可要好好地同我解释清楚!” 言罢，萧文远拉起墨芊芊转身就走。 在场的所人有都震惊于事情发展的方向，书韵和剑歌就更是震惊得难以附加。 虽然知道皇帝陛下对自家小姐时常照顾，但是书韵也一直以为，一来是因为老爷曾经当过陛下的老师，因此比我才会对老师的家人诸多照顾。二来是因为接触次数多了，二人便慢慢地成为了好朋友。可是今日听了他们的对话，书韵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姐什么时候和陛下成了一对了?她整日都待在小姐身边，怎么没见小姐透露过只言片语呢?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小姐不是一直都说自己和陛下只是无意之间成了朋友罢了，究竟小姐说的是实话，还是她今日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是实话?书韵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了。 书韵迷茫的转头去看剑歌，却见剑歌也正在迷茫地看着她，似乎也想从书韵的表情中看出一些蛛丝马迹了。可是，剑歌已经完全可以肯定，今日的事情，书韵也是非常震惊的。 剑歌叹了一声，示意书韵赶紧跟自己一起去追那两位祖宗:“走吧，一会儿若是将人给跟丢了，咱们还得找。” 书韵傻愣愣地点点头，跟着剑歌就离开了。 剩下的韩元生和锦瑟、华年、仇天林主仆四个人待在原地，四个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韩元生的脸色就更是精彩纷呈，各种颜色变幻，看得出他的情绪已经濒临爆发的临界点了。 相比，锦瑟和仇天林还是比较平静，仿佛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不值得意外。 华年很是气愤地对仇天林道:“仇大哥，你放才怎么不拦着他们啊?” 仇天林叹气:“方才那对主仆，两个人的武功都在我之上，你们不是学武之人，自然出看不出来的，可是我能感觉的到，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都能很轻易地将我打到，所以，我反抗也没有用，还会弄到大家都很难看。” “难不成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吗?哪位墨小姐也实在是太过分了，怎么明知道自己有婚约在身，还跟其他的男人眉来眼去?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简直有辱斯文，有辱门风，不知廉耻。”华年口无遮拦道。 “华年，休得胡言。”韩元生白着脸呵斥道:“芊芊她……在认识那个人的时候，尚不知道墨韩两家有婚约的事情，因此，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她。怪就怪我来的太晚，被别人捷足先登，得到了她的心。不过，我不会放弃的，我不会同意退婚，也不会将芊芊让给其他人。既然我已经来晚了，不甘气愤也是于事无补，不如好好想一想，怎么让芊芊回心转意。” 锦瑟见韩元生在如此的盛怒着震惊之中，都能保持这般清醒的心态，心中十分欣慰:“公子说的对，既然是真心喜欢的，不如就努力地为自己争取一次机会。凭公子的样貌才华还有家世，想要争一争，还是有机会的，不要将来想起这件事的时候，让自己后悔。毕竟墨小姐同那位公子看起来还没有定下来，公子有机会一争，总比那些都没有机会去争的人要强的多。” 说完，锦瑟望着韩元生的目光里流露出一抹苦涩的味道来。 韩元生点头:“锦瑟说的对，我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了，我也不想再让自己后悔一次。天林，你去找人查一查刚才那个人。他姓萧是吧?在这个京城里，姓萧的不多，而且有八成都是跟皇家沾亲带故的人家。刚才那个萧公子看起来就像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公子，你便先从京城里姓萧的大户人家开始查起吧。” 韩元生冷笑，眸中透出了冷冽的杀气来。那个人的话亦真亦假，他不能判断，但就算是真的，也无所谓，因为不管对方是谁，他都是不会轻易认输的。若是有必要，他也会采取一些非常的手段来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毕竟他可从来没说过他是个君子。 第305章 同乘一骑 另一头，萧文远拉了墨芊芊出了一品轩，便二话不说一把将她送上马背。墨芊芊坐在高高的马背上，低头瞪着萧文远，却见他正仰头眯眼望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文远这是要带她骑马离开吗?那可不行。若是同他共乘一匹马从这里招摇过市穿街而过，那么她的名声也就真的不用要了，墨家长房的大小姐墨芊芊跟一个陌生的男子共乘一骑的流言，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城，到时候，她还得想办法应付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想想都觉得糟心。 她最难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想再惹人注目了。 “呃，其实我不会骑马，我觉得我还是坐马车比较好。”墨芊芊小声道。 萧文远好笑:“你被韩元生从优品个带出来的时候，有带着马车吗?” “……没有”墨芊芊红了脸，她的马车还在优品阁，方才她是被韩元生硬拖着上了韩家的马车，硬带到一品轩里来的。所以，她恐怕是要跟书韵步行先回优品阁去才行。 “主上。”剑歌跟了出来。 “小姐。”书韵怀里还抱着墨芊芊的斗篷，见墨芊芊坐在马背上，而萧文远正站在地上仰头同墨芊芊说话，书韵怯怯地同萧文远问安，“婢子见过萧公子。” 萧文远只淡淡地道了一句“免礼”，手中拉住缰绳，仰头迎着阳光问墨芊芊:“现在你准备去哪里同我好好做一个解释?” 墨芊芊想了想道:“去香雪园吧，那里比较好说话。” 萧文远抬手摸了摸下巴:“也好。”转头看见书韵手中还抱着墨芊芊的斗篷，遂对书韵伸出一只手，“斗篷给我。” “啊?”书韵愣了一下，“哦哦，好的。”书韵将斗篷递给了萧文远。 萧文远接过斗篷，双手展开一抛，斗篷正好兜头将墨芊芊罩了一个严严实实。墨芊芊被眼前突然铺开的一大片黑影吓了一跳，不由自主伸手去裆，斗篷重重地压下来，墨芊芊的视线被挡住，刚刚抬手将斗篷的帽子推开，萧文远已经一跃上马坐在她身后，同时一手将斗篷的帽子又重新压在墨芊芊的头上，将她严严实实地罩住。 “我今日出来的急，所以是骑马的，并没有随行带着马车。所以，我只能骑马送你去香雪园，你若是不想让这整条街的人都看见你跟我同乘一匹马，就乖乖地将斗篷穿好了，最好用帽子将脸也遮起来。” 墨芊芊闻言，双手忍不住抖了抖，略略坐了一番思想斗争，墨芊芊便乖乖地系好了斗篷带子，将帽子也压得低低得，压根看不见她的脸。 “我准备好了，可以走了。”墨芊芊小声道。 身前纤细的人头埋得低低的，仿佛是要将自己埋进地里去。 萧文远忍不住好笑:“你若是头再低，就得栽下马去了，你确定想当一颗倒栽葱吗?” 墨芊芊立刻坐直了身子:“不想，我只是看见地上似乎有一只蚂蚁经过，怕你的马蹄踩死了蚂蚁，徒增杀孽罢了。”墨芊芊随口编瞎话。 萧文远低笑一声:“那你坐稳了，疾风跑得比较快，若是不舒服或者不适应，就跟我说一声。” 疾风?是这匹马儿的名字吗?墨芊芊偷偷地摸了摸疾风背上柔软的鬃毛，想来它应当是跑的很快的，帝君骑的马匹，都是千里马中的极品，瞧这身皮毛黑得发亮，四肢看起来就是强壮有力，想来萧文远也是很喜欢疾风的，因此才叫人将它养得这么好。 疾风的确是马如其名，只眨眼的功夫，就箭一般跑远了。 书韵呆呆地望着马背上的两个人影，小姐就这么跟着陛下走了?那她怎么办呢?是跟上，还是不跟上? 书韵疑惑地转头往想一旁的剑歌:“剑歌大哥，咱们现在要去哪里呢?” 剑歌道:“主上方才不是说他要看送你家小姐去香雪园吗?所以咱们自然也是要跟上去伺候着的。” 书韵苦恼道:“可是我家的马车还在优品阁门口放着呢。我和小姐被带过来的时候根本来不及跟石头打招呼，这么长时间了，石头不见我和小姐出去，肯定要着急死了。” “我倒是觉得那个石头看起来年纪不大，可是脑筋却活络得很，他一定会想办法打听到你们小姐的行踪的。不过，主上和你家小姐已经走远了，咱们得赶紧追上去，我派人去帮你通知石头好了。” 剑歌抬起右手打了一个响指，就见两道黑影从半空中一跃而下，直直地戳在了剑歌的面前，正是萧文远派来保护墨芊芊的两名影卫。 书韵吓了一跳，忙抬头去望屋顶，这两个人是一直都待在那里吗?这么冷的天，他们待在哪里要干什么呢? “剑歌大人，属下二人正要去追主上和墨小姐，不知道剑歌大人召唤我二人，是有什么吩咐吗?”其中一个影卫道。 剑歌吩咐道:“你们两个人去优品阁，告诉墨小姐的车夫石头，就说墨小姐去了香雪园，你们带着石头一起追上来吧。主上那里有我在，你们二人也不必赶得那么着急。我先带着书韵姑娘去追主上和墨小姐，记得，不要透露了主上的身份。”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双双应了声“是”。 书韵却有些着急:“那咱们快些去追你家主上大人和我家小姐吧。”剑歌低头看了一眼眼前还不到他肩膀高的小丫头片子一眼，无奈叹了一口气道:“小丫头，你的斗篷也能遮住你的脸吧?” 书韵斗篷上的帽子看起来也是大大得毛茸茸的，那斗篷看起来就是质地不错，看来墨芊芊是真的很看重这个小丫头。 书韵望着剑歌身后比她个头还要高大的黑色骏马，震惊问道:“你不会是也要骑马带我去吧?” 大黑马适时地嘶吼了一声，书韵吓得脸色发白，忍不住害怕的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道:“我我我害怕，我我我恐高，我我我不上去。” 一连三句“我我我”，书韵转身就想跑:“我还是跟这两位大哥一起去找石头吧。你先走，不必等我们。呵呵。” 第306章 小心翼翼的有些可怜 “我自然是要带着你一起走的，万一一会儿主上和你家小姐要聊聊天喝喝茶吃点心什么的，总得有个人在一旁伺候不是。而且，你觉得我沏的茶能喝吗?反正我沏的茶主上大人是一口都不喝的，主上大人还曾经命令禁止我出入他的御茶房。”剑歌不由分说，一把将书韵拦腰抓了回来扔上马，自己也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不顾书韵一阵惊恐的尖叫声，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两个影卫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剑歌大人不是喜欢百里老板吗?怎么会同一个小丫头共乘一匹马?这要是让百里老板知道了，剑歌大人还不得跪搓板赔罪啊?” “我看你是想多了吧。据我所知，剑歌大人和这个小丫头根本没见过几次面，话说的都估计没有十句，而且这书韵姑娘头还没及笄，根本是个黄毛小丫头，他们两个人不太可能啦!书韵姑娘应该不是剑歌大人喜欢的类型。” “你说的有道理。剑歌大人喜欢的应该是百里老板那样成熟有魅力又有能力的女强人。” 二人双双点了点头，随即慢悠悠地往优品阁去找石头。 香雪园，墨芊芊望着萧文远站在梅花树下面的修长身影，心中是真的非常好奇。这颗梅花树究竟是有什么特别之处，每次她在香雪园见到萧文远的时候，他都喜欢独自一个人站在这颗梅花树下面发呆。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单单对这棵梅花树如此情有独钟，每次来这里，总是喜欢站在这里想事情?”萧文远幽幽开口。 墨芊芊端着茶盘无奈道:“你的脑袋后面是长了眼睛吗?我静悄悄地站在这里，你都能察觉到我的存在。” 墨芊芊端着茶盘上前，萧文远转身轻笑地看着墨芊芊:“从小就生长在皇宫里，早就已经习惯了对周围的一切都随时保持着警惕，久而久之，对人的气息就特别敏感，就算你站在我身后连气都不出一口，我也能感知到你的存在。怎么，很奇怪吗?” 墨芊芊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们这些皇子皇女的人生，有时候也真是小心翼翼得有些可怜。要时时刻刻都对周围的一切保持警惕，那得有多心累啊，就不能像普通人一般，轻轻松松地过几天安心的正常日子吗?” 萧文远愣了愣，人人都觉得生在皇家的公主还有皇子们，生来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们的人生享尽了荣华富贵，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事情。可是，他们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世上的事情，有失必有得，有得必有失，皇子和公主们得到了锦衣玉食人人羡慕的生活，却失去了自由。 唯有墨芊芊，她将人生的自由放在了锦衣玉食的前面。 萧文远记得墨芊芊曾经说过，人活着，人自由地活着，是两件不同的事情。活着，是人类基本的生存需求，而自由，则是人类最基本的心里需求。 “你还是头一个觉得生为皇子生为公主是一件很可怜的事情。”萧文远颇有些感慨。 “是不是我说了什么僭越的话?其实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你们出身高贵，自然是人人都羡慕的事情，只不过我们生为老百姓和你们生为皇族，需要承担的责任是不同的，所以我们生活中需要的东西就是不同的。我觉得你们可怜，其实也不是真的觉得你们可怜，只是觉得你们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东西，有时候就不得不被迫放弃一些东西。其实这也是需要很伟大的牺牲精神的，但是我们普通老百姓就不一样了。做什么决定说什么话，大不了就是是非对错的问题，不会因此影响到一个国家的前途。” 墨芊芊突然住了口，不再往下说了，她总觉得自己的话说的越多，就会越抹越黑，反而让萧文远更加误会。 “你其实说的不错，我们是很可怜。有时候，我们也会羡慕普通人家的生活，会偷偷溜出宫来透透气。不过，这些也都只能是一时的，维持江山稳固让百姓安居乐业，是我们萧家儿女世世代代都要背负的责任。如果有人想要破坏这一切，我们就是拼了姓名，也要阻止。” 墨芊芊叹了一口气，他的压力这么大，真的好吗?前些日子方总管私自给她送了信，说萧文远的肠胃一直都不大好，只有喝了她的花茶才能多吃几口饭，希望她有时间的话，多做一些送到宫里。 “走吧，说好的今日请你喝茶，算是报答你今日帮我脱困。你是想站在这里喝茶呢，还是想回屋子里喝茶呢?我看厨房还有新鲜的食材，你若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做给你吃啊?” 萧文远望着墨芊芊真诚的笑意，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暖意。 “这大冷的天，自然是要回屋子里去喝茶聊天的。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怎么样?你的心情好起来了吗?如果好起来了，也不觉得累，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你上次做的那梅花的点心很好吃，这香雪园里最不缺的就是梅花，不知道我今日是不是有这个口服?” 墨芊芊笑道:“自然是有的。那个梅花点心其实很好做的，只是制作馅料需要耗些功夫。我和书韵都爱吃，因此我抽空做了很多，就存放在库房下面的冰窖里，取出来解冻就可以直接用来做点心了。你若是喜欢吃，那我多做些，你带回宫里去吃啊，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喜欢那道点心。一般男子极少有人喜欢甜点的，我爹和我哥哥就不喜欢吃点心。倒是书韵那个丫头，嘴馋的很，每次都能吃掉一大盘。” 萧文远想也没想就点头:“那自然是好。这点心嘛，好吃是一回事，因为好吃却又不能经常吃到，所以才会时常在心里惦记着。今日来此，就自然想了起来。如果你不觉得麻烦，能多做一些让我带回去我自然是很开心的。” “不麻烦，你先去屋子里喝喝茶等会儿，有小半个时辰，我就能做好了。” 二人说笑着，双双并肩去了木屋里。 第307章 郎无情妾有意 萧文远稍等了片刻，看着墨芊芊忙忙碌碌地一会儿给他沏茶，一会儿又给他上点心，一会儿又起身去关窗，一会儿又看看屋子里的炭火是否烧的旺盛，生怕怠慢了他这位“贵客”。 书韵和剑歌赶到的时候，墨芊芊已经在厨房里忙着做点心了。书韵忙去给墨芊芊打下手，剑歌则去给萧文远打报告，说自己让两个影卫去优品阁接人的事情。 说到今日的事情，萧文远仍是忍不住想要黑脸。虽然他事前没有细致交待过什么，可是这两个影卫也太死板了，墨芊芊都被人强行带走了，他们还不采取一些暴力的手段救人。看来，他不止是应该再夺派几个人保护墨芊芊，更应该一句一字地交待清楚。以后绝对不许那个韩元生再轻易地靠近墨芊芊三步以内的距离。 萧文远这么想的，于是就这么吩咐了剑歌。墨芊芊和书韵端着做好的点心进来的时候，就见剑歌正站在屋子外面望着天空直挠头，剑歌实在不知道，萧文远方才吩咐的“对墨芊芊不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尺度，若是像今天这样的，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动手杀人了? 剑歌很纠结，总觉得主上大人无时无刻不在考验他们的智商和理解能力。剑歌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与其在这里瞎想，不如回去以后好好问一问方总管，对于揣摩主上大人心思这件事情，还没有人能比方总管更加擅长。 2“大人为何站在外面?”墨芊芊看了看手里的托盘，饭菜尚冒着腾腾热气，书韵正端着的酒壶里也是刚刚温好的美酒。 “大人也还没有吃午饭吧，要一起吃一些吗?我做了很多，我何陛下两个人吃不完的。”墨芊芊虽然觉得以剑歌的性子和萧文远的身份，剑歌定然是不敢同萧文远同桌吃饭的。只是，她和书韵同桌吃饭已经习惯了，今日有萧文远在，恐怕书韵也是不敢和自己一起吃饭了。问剑歌一下，一则是出于礼貌，二则剑歌若是能和萧文远同桌吃饭，那萧文远定然也是不介意同书韵一起吃饭的。 剑歌客气地拒绝了墨芊芊:“墨小姐以后直接叫属下剑歌就行了，大人就不敢当了。”剑歌可不敢让未来有可能成为女主子的人物叫自己大人。 “至于一起吃饭，这个属下可不敢僭越。宫里是有规矩的，属下若是和陛下同桌而食是大不敬的行为。墨小姐的好意，属下心领了。待会儿，属下就独自在外面吃一些好了。” 墨芊芊叹了一口气，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虽然她和书韵之间也是主仆，可毕竟不似萧文远和剑歌是君臣。君臣之礼不可废，恐怕在那座皇宫里，没有几个人敢和萧文远同桌吃饭吧。萧文远尚未有后妃，在宫里能和他同桌吃饭的，也只有曹太后、几位太妃、以及其他的王爷和公主们。 3几位太妃在先帝驾崩之后，按照管理都搬到了宫里专门给太妃居住的永乐宫，太妃们也是极少在宫里各处露面的。几位王爷除了年纪最小的五皇子，其他都已经在宫外立了自己的王府，一般不得宣召，是不能随意出入皇宫的。 和萧文远一母所出的皇长兄早年就已经遁入空门不问红尘了，二皇子安王是曹太后的亲生儿子，且同萧文远一直关系不大好，同桌吃饭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三皇子萧文礼不在京城，五皇子据说素来调皮，总是惹得萧文远生气，五皇子害怕被萧文远训斥，自然也不敢时常过去同萧文远一起吃饭。 另外还有两位公主，长公主也是常年都不在京城，小公主据说回了她母妃的老家去陪伴重病的外公，已经有一年多都还没有回来。剩下一个曹太后，同萧文远就更是想看两厌，估计两个人就是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是都吃不进去的。 因此，这么多年来，萧文远几乎都是一个人在自己的寝宫里用膳的，一日三餐，餐餐如此。萧文礼在的时候，还偶尔会入宫赔萧文远吃饭。 4墨芊芊的眼前突然就浮现出在一座硕大的宫殿里，萧文远一个人独自坐在一张硕大的桌子前面，孤独寂寞地品尝一桌子丰盛美食的景象，没来由地就觉得萧文远实在是有些孤单得令人心疼了。 “那好吧，我待会儿叫书韵在楼下摆一桌饭菜，你和书韵还有郭老伯和郭琪就在楼下吃一些吧。我在楼上赔陛下用餐好了。” 剑歌笑着目送墨芊芊上楼，心中暗暗感叹，这位墨小姐，实在是个内心很温柔的人，总是惦记着许多原本跟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陌生人，难怪陛下和王爷都忍不住想咬多多帮她一些，这样的人，任谁都会产生想要保护她这份单纯的想法吧。 墨芊芊和书韵端着饭菜酒水上楼，就见郭琪正在桌边，给萧文远斟茶。 墨芊芊挑眉，她记得她似乎并只有让郭琪上来伺候着，可她怎么会在此呢?而且看郭琪那个样子，似乎是认得萧文远的 墨芊芊脑子里迅速转了一个圈儿，是了，郭琪和郭成父子曾在醉音阁做过事，若是见过萧文远一点儿也不奇怪。不过看郭琪看着萧文远时那般含情脉脉的小眼神儿，墨芊芊心中就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唉，看来又是一出郎无情妾有意的狗血戏码了。不过，郭琪对萧文远的真实身份究竟知道多少呢?墨芊芊突然觉得很好奇。 * 萧文远稍等了片刻，看着墨芊芊忙忙碌碌地一会儿给他沏茶，一会儿又给他上点心，一会儿又起身去关窗，一会儿又看看屋子里的炭火是否烧的旺盛，生怕怠慢了他这位“贵客”。 书韵和剑歌赶到的时候，墨芊芊已经在厨房里忙着做点心了。书韵忙去给墨芊芊打下手，剑歌则去给萧文远打报告，说自己让两个影卫去优品阁接人的事情。 说到今日的事情，萧文远仍是忍不住想要黑脸。这一章先占着字数，今天有事写的晚了，等一会写完会重新发内容。谅解。 第308章 借肩膀给你用一下 这一章先占着字数，今天有事写的晚了，等一会写完会重新发内容。请谅解。 萧文远稍等了片刻，看着墨芊芊忙忙碌碌地一会儿给他沏茶，一会儿又给他上点心，一会儿又起身去关窗，一会儿又看看屋子里的炭火是否烧的旺盛，生怕怠慢了他这位“贵客”。 书韵和剑歌赶到的时候，墨芊芊已经在厨房里忙着做点心了。书韵忙去给墨芊芊打下手，剑歌则去给萧文远打报告，说自己让两个影卫去优品阁接人的事情。 说到今日的事情，萧文远仍是忍不住想要黑脸。虽然他事前没有细致交待过什么，可是这两个影卫也太死板了，墨芊芊都被人强行带走了，他们还不采取一些暴力的手段救人。看来，他不止是应该再夺派几个人保护墨芊芊，更应该一句一字地交待清楚。以后绝对不许那个韩元生再轻易地靠近墨芊芊三步以内的距离。 萧文远这么想的，于是就这么吩咐了剑歌。墨芊芊和书韵端着做好的点心进来的时候，就见剑歌正站在屋子外面望着天空直挠头，剑歌实在不知道，萧文远方才吩咐的“对墨芊芊不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尺度，若是像今天这样的，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动手杀人了? 剑歌很纠结，总觉得主上大人无时无刻不在考验他们的智商和理解能力。剑歌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与其在这里瞎想，不如回去以后好好问一问方总管，对于揣摩主上大人心思这件事情，还没有人能比方总管更加擅长。 2“大人为何站在外面?”墨芊芊看了看手里的托盘，饭菜尚冒着腾腾热气，书韵正端着的酒壶里也是刚刚温好的美酒。 “大人也还没有吃午饭吧，要一起吃一些吗?我做了很多，我何陛下两个人吃不完的。”墨芊芊虽然觉得以剑歌的性子和萧文远的身份，剑歌定然是不敢同萧文远同桌吃饭的。只是，她和书韵同桌吃饭已经习惯了，今日有萧文远在，恐怕书韵也是不敢和自己一起吃饭了。问剑歌一下，一则是出于礼貌，二则剑歌若是能和萧文远同桌吃饭，那萧文远定然也是不介意同书韵一起吃饭的。 剑歌客气地拒绝了墨芊芊:“墨小姐以后直接叫属下剑歌就行了，大人就不敢当了。”剑歌可不敢让未来有可能成为女主子的人物叫自己大人。 “至于一起吃饭，这个属下可不敢僭越。宫里是有规矩的，属下若是和陛下同桌而食是大不敬的行为。墨小姐的好意，属下心领了。待会儿，属下就独自在外面吃一些好了。” 墨芊芊叹了一口气，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虽然她和书韵之间也是主仆，可毕竟不似萧文远和剑歌是君臣。君臣之礼不可废，恐怕在那座皇宫里，没有几个人敢和萧文远同桌吃饭吧。萧文远尚未有后妃，在宫里能和他同桌吃饭的，也只有曹太后、几位太妃、以及其他的王爷和公主们。 3几位太妃在先帝驾崩之后，按照管理都搬到了宫里专门给太妃居住的永乐宫，太妃们也是极少在宫里各处露面的。几位王爷除了年纪最小的五皇子，其他都已经在宫外立了自己的王府，一般不得宣召，是不能随意出入皇宫的。 和萧文远一母所出的皇长兄早年就已经遁入空门不问红尘了，二皇子安王是曹太后的亲生儿子，且同萧文远一直关系不大好，同桌吃饭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三皇子萧文礼不在京城，五皇子据说素来调皮，总是惹得萧文远生气，五皇子害怕被萧文远训斥，自然也不敢时常过去同萧文远一起吃饭。 另外还有两位公主，长公主也是常年都不在京城，小公主据说回了她母妃的老家去陪伴重病的外公，已经有一年多都还没有回来。剩下一个曹太后，同萧文远就更是想看两厌，估计两个人就是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是都吃不进去的。 因此，这么多年来，萧文远几乎都是一个人在自己的寝宫里用膳的，一日三餐，餐餐如此。萧文礼在的时候，还偶尔会入宫赔萧文远吃饭。 4墨芊芊的眼前突然就浮现出在一座硕大的宫殿里，萧文远一个人独自坐在一张硕大的桌子前面，孤独寂寞地品尝一桌子丰盛美食的景象，没来由地就觉得萧文远实在是有些孤单得令人心疼了。 “那好吧，我待会儿叫书韵在楼下摆一桌饭菜，你和书韵还有郭老伯和郭琪就在楼下吃一些吧。我在楼上赔陛下用餐好了。” 剑歌笑着目送墨芊芊上楼，心中暗暗感叹，这位墨小姐，实在是个内心很温柔的人，总是惦记着许多原本跟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陌生人，难怪陛下和王爷都忍不住想咬多多帮她一些，这样的人，任谁都会产生想要保护她这份单纯的想法吧。 墨芊芊和书韵端着饭菜酒水上楼，就见郭琪正在桌边，给萧文远斟茶。 墨芊芊挑眉，她记得她似乎并只有让郭琪上来伺候着，可她怎么会在此呢?而且看郭琪那个样子，似乎是认得萧文远的 墨芊芊脑子里迅速转了一个圈儿，是了，郭琪和郭成父子曾在醉音阁做过事，若是见过萧文远一点儿也不奇怪。不过看郭琪看着萧文远时那般含情脉脉的小眼神儿，墨芊芊心中就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唉，看来又是一出郎无情妾有意的狗血戏码了。不过，郭琪对萧文远的真实身份究竟知道多少呢?墨芊芊突然觉得很好奇。 * 萧文远稍等了片刻，看着墨芊芊忙忙碌碌地一会儿给他沏茶，一会儿又给他上点心，一会儿又起身去关窗，一会儿又看看屋子里的炭火是否烧的旺盛，生怕怠慢了他这位“贵客”。 书韵和剑歌赶到的时候，墨芊芊已经在厨房里忙着做点心了。书韵忙去给墨芊芊打下手，剑歌则去给萧文远打报告，说自己让两个影卫去优品阁接人的事情。 说到今日的事情，萧文远仍是忍不住想要黑脸。 第309章 从未改变 萧文远见墨芊芊又是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叹口气，起身来到墨芊芊身边的位置坐下，又拍了拍自己靠近芊芊那一边的肩头:“看你一脸快哭出来的模样，我决定还是把肩膀借给你用一下吧，反正让你靠一下，我又不会掉块肉。这里又没人看见，请墨小姐不必客气，敬请享用吧。” 墨芊芊瞧着萧文远淘气地冲着自己眨眼，模样比小孩子还幼稚，忍不住就笑出了声:“你就不怕让别人看见堂堂的皇帝陛下还有这样幼稚的一面，会影响你的威严啊?” 萧文远无所谓地耸耸肩:“今日在这里的就你我两个人，如果被别人知道了我今日居然做了这种事情，定然就是你给说出去的，到时候我就拿你问罪好了。不过，你那么聪明，应该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吧。” 墨芊芊忍不住笑:“不错，我是没那么蠢，我还有大好的年华等着我去享受，我才不想被你丢进天牢里去。” 两个人四目相对看了又看，双双笑开。可是笑着笑着，墨芊芊不知道怎么了，眼里就渐渐地涌上了泪光。 或许因为和萧文远在一起让她的精神放松了不少，墨芊芊这才发现，从被韩元生从优品阁带走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处在高度的紧张之中，这会儿一下子彻底放松下来，反倒觉得委屈难过起来。 这些日子一来的压力一涌而上，墨芊芊突然就醒悟了过来，纵然她重新活过一世，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需要有人能够在她无助的时候给她靠一靠，也需要在心情压抑的时候有一个朋友来让她倾吐心中的不快。 只是，之前她一直认为自己重活一世，就彻底同从前的那个自己割裂了开来，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她还是她，骨子里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萧文远看着墨芊芊笑着笑着眼眶就湿润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挪动凳子坐得距离墨芊芊稍稍近了些:“真的不想借用我的肩膀靠一靠吗?” 墨芊芊努力吸了吸鼻子，鼻音有些发重道:“你的衣服看起来质地不错，估计价格也不错，我怕我弄脏了赔不起。” 萧文远明知道墨芊芊这话是开玩笑的，但是仍是忍不住对她抛过去一个大大的白眼:“恕你无罪，不用赔。” 萧文远的话刚刚说完，墨芊芊就扑在萧文远的肩头上，哇哇大哭起来。 楼下刚刚吃完了饭正在收拾桌子的书韵听见楼上墨芊芊失控的哭声，还不等剑歌阻拦她，扔了手里的碗筷就往楼上跑。哪知道推开房门，就看见墨芊芊趴在萧文远的肩头上哭的正伤心。 萧文远似乎也是被墨芊芊突然的举动给下了一大跳，双手在身侧举高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再碰到肩头上的人儿，让她原本就崩溃了的情绪变得更加敏感。 书韵瞪大眼睛长大嘴巴，不知道该出去还是不该出去。小姐和陛下如今这个样子，实在是很难令人不想歪啊。可是，书韵还是头一次看见墨芊芊哭的如此伤心。 回想她们自从回到京城以来，墨芊芊病好之后，性子就变得很是坚硬，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无论生活多么窘迫多么不容易，她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今日，墨芊芊却哭成这个样子，看来是之前真的让韩元生给吓坏了吧。 书韵婢子一酸，突然也很想跟着墨芊芊哭，这些日子一来，墨芊芊的隐忍书韵都是看在眼中的，虽然墨芊芊表面上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但是实际上她是将所有的苦涩都往肚子里咽，又有时看着墨芊芊的睡颜，书韵都会觉得很心疼。 萧文远发现有人闯了进来，转头看见书韵就站在门口也是一脸几乎要哭出来的模样，再看书韵身后，剑歌也跟着跑了上来，再见到屋子里的情况时，也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萧文远对着剑歌抛出一个眼神，剑歌心领神会，忙领着书韵退了出去，顺手又将房门给关上。趴在萧文远肩头上的墨芊芊，也不管不顾是不是有人看到了这一切，只是趴在萧文远的肩头上想将心里的郁闷全部都发泄出来。 萧文远见墨芊芊越哭越伤心，心头涌上一阵怜惜，尝试着放下手拍着墨芊芊的肩头，想要哄她。渐渐得，墨芊芊安静了下来，情绪失控的后果就是，她现在非常不敢抬起头来看萧文远的脸。 实在是太丢人了，她活了两世，还从来没有在外人的面前如此崩溃大哭过，就是在前世得知自己的未婚夫和异母妹妹背着她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都没有如此不顾形象地大哭过。 “心情好些了吗?”萧文远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块洁白的帕子，递给了墨芊芊。 墨芊芊觉得自己的脸上直冒热气，接过帕子捂住脸，转身不去看萧文远。 萧文远忍不住好笑:“哭都哭完了还害羞了?你真的如此在意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吗?” “那当然了，我好歹也是个姑娘家，被你一个大男人看到哭得这般可怜巴巴，谁知道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把我笑死了。”墨芊芊声音闷闷的，但是听得出哭过一阵，她的心情轻松了许多，戏谑的话语里也不似方才那般明明是说着玩笑话，却叫人没来越觉得一阵心里发堵。 “好了，哭过了，就继续我们之前在一品轩的话题吧，你真的不想好好解释一下你和那个韩元生的事情吗?”萧文远发现自己现在一提到韩元生这三个字，心里就不痛快。 墨芊芊整理了一下情绪，将墨家和韩家祖上两位先辈给儿女订了娃娃亲，结果因为一直家里都生男丁，所以婚约就落到了她和韩元生头上的事情大略说了说。 这些事情，萧文远大致已经从影卫的口中知道的，只是他倒是没想到，墨子谨和墨轩这么快就做出了要跟韩家退婚的决定，看来这父子二人对墨芊芊是真的十分疼爱了，墨芊芊不愿意，他们也不会逼迫墨芊芊去勉强接受这段婚约。 第310章 攀上关系 退婚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尤其是对墨家这种大族，多多少少对名声是会有所损害的，不管孰是孰非，总要有人借此拿话柄的，但在他们看来，一切都不如墨芊芊的幸福来的重要。对于这一点，萧文远很替墨芊芊开心。 “那这件事情你准备怎么解决?我看那个韩元生的样子似乎并不会如此轻易就答应墨家退婚。”萧文远有些担忧。 回想起方才在一品轩时，韩元生眼里的怨毒和不甘，萧文远总觉得这个韩元生的心思诡秘莫测，很难不保证他以后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逼迫墨芊芊答应婚约。 更让萧文远疑惑的，是那个韩元生从来没有见过墨芊芊，之前他死活不愿意同墨家小姐成婚，为何病了一场之后，就性情大变，主动上京城要求和墨家履行婚约呢? 想一想，据说墨芊芊似乎也是在回京之后大病了一场，从此就性情大变。萧文远目光复杂地看着墨芊芊，看来墨芊芊的身上，还有许多他不曾发现的秘密。不过，他并不打算逼问墨芊芊。只要她想说，他就听。她不想说，他也无所谓。反正他看重的，是墨芊芊的现在和将来，而不是过去。 “退婚书已经送到韩家了，反正我是绝对不会答应这门婚事的，至于韩家，我不答应，他们总不能强逼着我嫁人吧?再说，我觉得经过刚才的事情，韩元生就算心里不痛快，也只能同意退婚了吧。毕竟没哪个男人愿意自己的婚约对象心里还有其他男人的吧!” 想到之前萧文远当着韩元生的面说自己就是她的心上人，墨芊芊就忍不住一阵脸热。话说他究竟是怎么从韩元生的三言两语中，就猜出他们之前都说了些什么，还能配合的天衣无缝。 对于萧文远敏锐的洞察力和推理能力，墨芊芊算是真心地叹服。虽然知道萧文远只是为了帮助她解围，但是墨芊芊一回想起来，仍是忍不住觉得脸红心跳。 “这么说我刚才猜的八九不离十，你为了拒绝韩元生就告诉他说自己已经有心上人了而且非他不嫁是吗?”萧文远绕有兴趣地问道。 墨芊芊含糊承认:“那我不是没办法吗，那个韩元生实在是太难缠了，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无论我说什么他就是不同意退婚。我是被逼的急了，才出此下策，想着这样的话，他应该就能死心了吧。我和他都是头一次见面，我都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那么执拗。为了墨家的势力?那他去娶一个我二叔家的闺女当媳妇不是更划算吗?” 萧文远摸着下巴:“那个韩元生，恐怕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碰巧知道他的一些事情，是关于他最近拓展韩家生意的事情，手段之狠厉和计谋之周密，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总之我觉得这个人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你不愿意嫁过去是对的。这种人，恐怕不会对人有几分真心的。将来你再对上他，要多留一个心眼，不要让和他单独相处的事情再发生了。我今日能救你一次，可是不能保证每次都能救你。” “哦?你碰巧知道他的一些事情?你派人去查韩元生啊，可你和他有什么过节吗?要派人查他?”墨芊芊突然觉得疑惑，仔细想一想，萧文远今日出现的实在太及时了，及时得令人总觉得他是专门为了救她来的。 “你真的是碰巧路过，才刚刚好在那个时间出现在一品轩，恰好就救了我吗?”墨芊芊仍是满心的疑惑。 这个世界上巧合的事情是不少，但是太多的巧合碰到一起，恐怕就不是巧合了。但是，若说萧文远是专门跑过来救她的，她又想不明白萧文远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行踪的。 然而，萧文远并没有打算告诉墨芊芊自己派人暗中保护她的事情。这个小丫头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得很，若是告诉了她，就算墨芊芊并不介意，可是以后若是想起来暗中总有两个武功高强的人在时刻注意着她的行踪，恐怕墨芊芊会觉得不自在。 萧文远被墨芊芊问得一时语塞，他总不能告诉墨芊芊说从韩元生第一次拜访墨家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了。他从来没有问起过，是因为他从前都不觉得自己有过问的必要。 可是今日，萧文远无比后悔，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不如早早就帮墨芊芊将这个韩家的事情给解决了。至于怎么解决，他是天子，对付一个韩家，他可以有无数种方法。 “呃，就是碰巧有些事情牵扯到了韩家，所以我才会知道韩元生。”见墨芊芊仍是对着自己露出怀疑的目光，萧文远轻咳了一声，继续解释道:“其实是因为韩家入京城之后，同曹家走的有些近，因此我不得不在意罢了。” 萧文远说的并不是搪塞墨芊芊的假话，韩家入京城之后的的确确是跟曹家的关系走的很近，而且是通过墨芊芊的二叔墨子桓的路子，搭上了曹家这条线。 墨芊芊恐怕还不知道，韩元生入京城之后的这段时间，同她的二叔墨子桓打得火热，甚至还有人以为是墨子桓看上了韩元生，想招韩元生当女婿，跟韩家做姻亲呢。 不过另一方面，萧文远又觉得韩元生和墨子桓走的近是一件好事，若是墨子桓真的想招韩元生当女婿就更好了，这无疑是给了墨芊芊一个拒绝韩元生的好理由。不过这些事情萧文远暂时并不打算告诉墨芊芊，眼下这些事情也只不过是别人的猜测罢了，韩元生似乎并没有对墨子桓的某个女儿表现出兴趣。 萧文远眯眸，或许他可以在背后推上韩元生和墨子桓一把，让他们真的将姻亲的关系给坐实了，这样的话，墨芊芊的烦恼就会迎刃而解了。 “曹家?”墨芊芊不由得皱眉，看来，这个韩元生的野心还真是不小，刚到京城就跟势力最强大的曹家结成了友好的关系。他想干什么呢?借助曹家的势力让韩家在京城站稳脚跟吗?还是想借助曹家的势力将来平步青云呢? 第311章 朋友 1韩家在京城里还真是没有什么优势，除了有钱，墨芊芊还真想不到韩家有什么是能够曹家看上的。 “不说这些，你到底准备怎么解决和韩家的婚约的事情?单单送一纸退婚书过去，恐怕韩元生是不会轻易答应的。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萧文远道。 墨芊芊苦笑:“其实，我一开始也是想过找你帮忙的，可是转念一想，你又能怎么帮我呢?下一道圣旨让韩家和墨家退婚吗?还是找个理由将韩元生扔到天牢离去，让他十年八年都出不来?” 墨芊芊摇头:“况且这件事情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应该自己处理好。用这么点小事就去麻烦你这位一国之君，未免太过大材小用了吧。而且，也太麻烦你了。总之，这件事情我会亲自跟韩元生去沟通的，实在不行，我亲自上韩家去说明退婚的事情。我就不相信我的态度如此坚决，韩家会赶鸭子上架。只是，我不希望最后两家将关系弄得太过难看的，毕竟两家祖上也算是世交，若是先辈泉下有知，恐怕也会不能安息。” “呵，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会在意鬼神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萧文远非常不满，今天都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墨芊芊竟然还想着自己亲自上韩家去商议，真不知道她究竟是聪明还是傻。 萧文远想了想又叹了口气道:“你若是真想这么做，我也不能多说什么，不过在你准备亲自去韩家退婚之前，记得先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派人跟着你保护你，避免今天在一品轩的事情再发生。” 2墨芊芊失笑:“我自然是不能自己去的，要去也要我哥哥陪我一起去的。怎么你说的韩家好像是龙潭虎穴似的，韩家母子还能吃了我不成吗?” “我说的是认真的话，我没有同你开玩笑。”萧文远突然就表情非常严肃起来。 墨芊芊愣住，没想到萧文远对于自己的事情竟然会如此重视。开心之余，又觉得有些惭愧。虽然她莫名其妙就和萧文远成了能说上话的朋友，但是似乎自从他们相识以来，都是萧文远在默默地帮助她，而她除了给萧文远做些花茶，另外给他做过两顿饭，其他的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谢你。”墨芊芊柔声道。 萧文远假装没有听见，扬眉凑近了一些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啊!” 墨芊芊轻笑:“我说，谢谢你对我这个平民朋友如此关心。我回京城两年多的这些日子，朋友很少很少，有你，有百里姐姐，还有萧文礼和吟心她们几个。谢谢你们，可以不在乎我那些自己都觉得不堪的过去，愿意接纳我，了解我，同我做朋友。” “无缘无故说这些煽情的话做什么?既然当我们是朋友，那有困难记得要说，不要什么事情总是闷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死扛着。女孩子家，性子要柔软一些，那些冲锋陷阵的事情都是男人做的，女孩子嘛，生来就是要被人保护的。偶尔刷一刷小性子，也没什么的，不要对自己太严格了” 3墨芊芊闻言，忍不住笑:“虽然这个世界总是逼着女子不得不自己坚强起来，不过你有这样的想法还真是难得了。将来要是哪家的姑娘得了你的青睐嫁给你，或是你将来有了女儿，想必都会被你宠得无法无天吧。不过，这样也挺好，有个人可以依靠，生逢于世，总是能够轻松些。” 萧文远道:“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想法总是这么老成?好像七老八十的老人家似的。” *yy先占上字数，今天出去办年货回来晚了，估计会写到很晚，为了避免我错过更新时间，先占字数。一会宝宝睡着我继续写，写完会重新发。不要等更新了明早起来看。 1韩家在京城里还真是没有什么优势，除了有钱，墨芊芊还真想不到韩家有什么是能够曹家看上的。 “不说这些，你到底准备怎么解决和韩家的婚约的事情?单单送一纸退婚书过去，恐怕韩元生是不会轻易答应的。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萧文远道。 墨芊芊苦笑:“其实，我一开始也是想过找你帮忙的，可是转念一想，你又能怎么帮我呢?下一道圣旨让韩家和墨家退婚吗?还是找个理由将韩元生扔到天牢离去，让他十年八年都出不来?” 墨芊芊摇头:“况且这件事情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应该自己处理好。用这么点小事就去麻烦你这位一国之君，未免太过大材小用了吧。而且，也太麻烦你了。总之，这件事情我会亲自跟韩元生去沟通的，实在不行，我亲自上韩家去说明退婚的事情。我就不相信我的态度如此坚决，韩家会赶鸭子上架。只是，我不希望最后两家将关系弄得太过难看的，毕竟两家祖上也算是世交，若是先辈泉下有知，恐怕也会不能安息。” “呵，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会在意鬼神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萧文远非常不满，今天都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墨芊芊竟然还想着自己亲自上韩家去商议，真不知道她究竟是聪明还是傻。 萧文远想了想又叹了口气道:“你若是真想这么做，我也不能多说什么，不过在你准备亲自去韩家退婚之前，记得先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派人跟着你保护你，避免今天在一品轩的事情再发生。” 2墨芊芊失笑:“我自然是不能自己去的，要去也要我哥哥陪我一起去的。怎么你说的韩家好像是龙潭虎穴似的，韩家母子还能吃了我不成吗?” “我说的是认真的话，我没有同你开玩笑。”萧文远突然就表情非常严肃起来。 墨芊芊愣住，没想到萧文远对于自己的事情竟然会如此重视。开心之余，又觉得有些惭愧。虽然她莫名其妙就和萧文远成了能说上话的朋友，但是似乎自从他们相识以来，都是萧文远在默默地帮助她，而她除了给萧文远做些花茶，另外给他做过两顿饭，其他的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第312章 请罪 韩家在京城里还真是没有什么优势，除了有钱，墨芊芊还真想不到韩家有什么是能够曹家看上的。 “不说这些，你到底准备怎么解决和韩家的婚约的事情?单单送一纸退婚书过去，恐怕韩元生是不会轻易答应的。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萧文远道。 墨芊芊苦笑:“其实，我一开始也是想过找你帮忙的，可是转念一想，你又能怎么帮我呢?下一道圣旨让韩家和墨家退婚吗?还是找个理由将韩元生扔到天牢离去，让他十年八年都出不来?” 墨芊芊摇头:“况且这件事情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应该自己处理好。用这么点小事就去麻烦你这位一国之君，未免太过大材小用了吧。而且，也太麻烦你了。总之，这件事情我会亲自跟韩元生去沟通的，实在不行，我亲自上韩家去说明退婚的事情。我就不相信我的态度如此坚决，韩家会赶鸭子上架。只是，我不希望最后两家将关系弄得太过难看的，毕竟两家祖上也算是世交，若是先辈泉下有知，恐怕也会不能安息。” “呵，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会在意鬼神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萧文远非常不满，今天都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墨芊芊竟然还想着自己亲自上韩家去商议，真不知道她究竟是聪明还是傻。 萧文远想了想又叹了口气道:“你若是真想这么做，我也不能多说什么，不过在你准备亲自去韩家退婚之前，记得先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派人跟着你保护你，避免今天在一品轩的事情再发生。” 2墨芊芊失笑:“我自然是不能自己去的，要去也要我哥哥陪我一起去的。怎么你说的韩家好像是龙潭虎穴似的，韩家母子还能吃了我不成吗?” “我说的是认真的话，我没有同你开玩笑。”萧文远突然就表情非常严肃起来。 墨芊芊愣住，没想到萧文远对于自己的事情竟然会如此重视。开心之余，又觉得有些惭愧。虽然她莫名其妙就和萧文远成了能说上话的朋友，但是似乎自从他们相识以来，都是萧文远在默默地帮助她，而她除了给萧文远做些花茶，另外给他做过两顿饭，其他的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谢你。”墨芊芊柔声道。 萧文远假装没有听见，扬眉凑近了一些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啊!” 墨芊芊轻笑:“我说，谢谢你对我这个平民朋友如此关心。我回京城两年多的这些日子，朋友很少很少，有你，有百里姐姐，还有萧文礼和吟心她们几个。谢谢你们，可以不在乎我那些自己都觉得不堪的过去，愿意接纳我，了解我，同我做朋友。” “无缘无故说这些煽情的话做什么?既然当我们是朋友，那有困难记得要说，不要什么事情总是闷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死扛着。女孩子家，性子要柔软一些，那些冲锋陷阵的事情都是男人做的，女孩子嘛，生来就是要被人保护的。偶尔刷一刷小性子，也没什么的，不要对自己太严格了” 3墨芊芊闻言，忍不住笑:“虽然这个世界总是逼着女子不得不自己坚强起来，不过你有这样的想法还真是难得了。将来要是哪家的姑娘得了你的青睐嫁给你，或是你将来有了女儿，想必都会被你宠得无法无天吧。不过，这样也挺好，有个人可以依靠，生逢于世，总是能够轻松些。” 萧文远道:“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想法总是这么老成?好像七老八十的老人家似的。” *yy先占上字数，今天出去办年货回来晚了，估计会写到很晚，为了避免我错过更新时间，先占字数。一会宝宝睡着我继续写，写完会重新发。不要等更新了明早起来看。 1韩家在京城里还真是没有什么优势，除了有钱，墨芊芊还真想不到韩家有什么是能够曹家看上的。 “不说这些，你到底准备怎么解决和韩家的婚约的事情?单单送一纸退婚书过去，恐怕韩元生是不会轻易答应的。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萧文远道。 墨芊芊苦笑:“其实，我一开始也是想过找你帮忙的，可是转念一想，你又能怎么帮我呢?下一道圣旨让韩家和墨家退婚吗?还是找个理由将韩元生扔到天牢离去，让他十年八年都出不来?” 墨芊芊摇头:“况且这件事情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应该自己处理好。用这么点小事就去麻烦你这位一国之君，未免太过大材小用了吧。而且，也太麻烦你了。总之，这件事情我会亲自跟韩元生去沟通的，实在不行，我亲自上韩家去说明退婚的事情。我就不相信我的态度如此坚决，韩家会赶鸭子上架。只是，我不希望最后两家将关系弄得太过难看的，毕竟两家祖上也算是世交，若是先辈泉下有知，恐怕也会不能安息。” “呵，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会在意鬼神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萧文远非常不满，今天都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墨芊芊竟然还想着自己亲自上韩家去商议，真不知道她究竟是聪明还是傻。 萧文远想了想又叹了口气道:“你若是真想这么做，我也不能多说什么，不过在你准备亲自去韩家退婚之前，记得先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派人跟着你保护你，避免今天在一品轩的事情再发生。” 2墨芊芊失笑:“我自然是不能自己去的，要去也要我哥哥陪我一起去的。怎么你说的韩家好像是龙潭虎穴似的，韩家母子还能吃了我不成吗?” “我说的是认真的话，我没有同你开玩笑。”萧文远突然就表情非常严肃起来。 墨芊芊愣住，没想到萧文远对于自己的事情竟然会如此重视。开心之余，又觉得有些惭愧。虽然她莫名其妙就和萧文远成了能说上话的朋友，但是似乎自从他们相识以来，都是萧文远在默默地帮助她，而她除了给萧文远做些花茶，另外给他做过两顿饭，其他的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第313章 突如其来 还是占上章节，今天忙了一天收拾家，目前还一个字都没写呢。先把章节占上以免我不小心睡着又错过更新时间。。亲们不要等，明天看。我占上章节就肯定会更新，只不过会写到很晚。等我写完了会重新替换内容。谢谢。 1韩家在京城里还真是没有什么优势，除了有钱，墨芊芊还真想不到韩家有什么是能够曹家看上的。 “不说这些，你到底准备o怎么解决和韩家的婚约的事情?单单送一纸退婚书过去，恐怕韩元生是不会轻易答应的。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萧文远道。 墨芊芊苦笑:“其实，我一开始也是想过找你帮忙的，可是转念一想，你又能怎么帮我呢?下一道圣旨让韩家和墨家退婚吗?还是找个理由将韩元生扔到天牢离去，让他十年八年都出不来?” 墨芊芊摇头:“况且这件事情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应该自己处理好。用这么点小事就去麻烦你这位一国之君，未免太过大材小用了吧。而且，也太麻烦你了。总之，这件事情我会亲自跟韩元生去沟通的，实在不行，我亲自上韩家去说明退婚的事情。我就不相信我的态度如此坚决，韩家会赶鸭子上架。只是，我不希望最后两家将关系弄得太过难看的，毕竟两家祖上也算是世交，若是先辈泉下有知，恐怕也会不能安息。” “呵，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会在意鬼神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萧文远非常不满，今天都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墨芊芊竟然还想着自己亲自上韩家去商议，真不知道她究竟是聪明还是傻。 萧文远想了想又叹了口气道:“你若是真想这么做，我也不能多说什么，不过在你准备亲自去韩家退婚之前，记得先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派人跟着你保护你，避免今天在一品轩的事情再发生。” 2墨芊芊失笑:“我自然是不能自己去的，要去也要我哥哥陪我一起去的。怎么你说的韩家好像是龙潭虎穴似的，韩家母子还能吃了我不成吗?” “我说的是认真的话，我没有同你开玩笑。”萧文远突然就表情非常严肃起来。 墨芊芊愣住，没想到萧文远对于自己的事情竟然会如此重视。开心之余，又觉得有些惭愧。虽然她莫名其妙就和萧文远成了能说上话的朋友，但是似乎自从他们相识以来，都是萧文远在默默地帮助她，而她除了给萧文远做些花茶，另外给他做过两顿饭，其他的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谢你。”墨芊芊柔声道。 萧文远假装没有听见，扬眉凑近了一些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啊!” 墨芊芊轻笑:“我说，谢谢你对我这个平民朋友如此关心。我回京城两年多的这些日子，朋友很少很少，有你，有百里姐姐，还有萧文礼和吟心她们几个。谢谢你们，可以不在乎我那些自己都觉得不堪的过去，愿意接纳我，了解我，同我做朋友。” “无缘无故说这些煽情的话做什么?既然当我们是朋友，那有困难记得要说，不要什么事情总是闷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死扛着。女孩子家，性子要柔软一些，那些冲锋陷阵的事情都是男人做的，女孩子嘛，生来就是要被人保护的。偶尔刷一刷小性子，也没什么的，不要对自己太严格了” 3墨芊芊闻言，忍不住笑:“虽然这个世界总是逼着女子不得不自己坚强起来，不过你有这样的想法还真是难得了。将来要是哪家的姑娘得了你的青睐嫁给你，或是你将来有了女儿，想必都会被你宠得无法无天吧。不过，这样也挺好，有个人可以依靠，生逢于世，总是能够轻松些。” 萧文远道:“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想法总是这么老成?好像七老八十的老人家似的。” *yy先占上字数，今天出去办年货回来晚了，估计会写到很晚，为了避免我错过更新时间，先占字数。一会宝宝睡着我继续写，写完会重新发。不要等更新了明早起来看。 1韩家在京城里还真是没有什么优势，除了有钱，墨芊芊还真想不到韩家有什么是能够曹家看上的。 “不说这些，你到底准备怎么解决和韩家的婚约的事情?单单送一纸退婚书过去，恐怕韩元生是不会轻易答应的。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萧文远道。 墨芊芊苦笑:“其实，我一开始也是想过找你帮忙的，可是转念一想，你又能怎么帮我呢?下一道圣旨让韩家和墨家退婚吗?还是找个理由将韩元生扔到天牢离去，让他十年八年都出不来?” 墨芊芊摇头:“况且这件事情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应该自己处理好。用这么点小事就去麻烦你这位一国之君，未免太过大材小用了吧。而且，也太麻烦你了。总之，这件事情我会亲自跟韩元生去沟通的，实在不行，我亲自上韩家去说明退婚的事情。我就不相信我的态度如此坚决，韩家会赶鸭子上架。只是，我不希望最后两家将关系弄得太过难看的，毕竟两家祖上也算是世交，若是先辈泉下有知，恐怕也会不能安息。” “呵，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会在意鬼神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萧文远非常不满，今天都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墨芊芊竟然还想着自己亲自上韩家去商议，真不知道她究竟是聪明还是傻。 萧文远想了想又叹了口气道:“你若是真想这么做，我也不能多说什么，不过在你准备亲自去韩家退婚之前，记得先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派人跟着你保护你，避免今天在一品轩的事情再发生。” 2墨芊芊失笑:“我自然是不能自己去的，要去也要我哥哥陪我一起去的。怎么你说的韩家好像是龙潭虎穴似的，韩家母子还能吃了我不成吗?” “我说的是认真的话，我没有同你开玩笑。”萧文远突然就表情非常严肃起来。 墨芊芊愣住，没想到萧文远对于自己的事情竟然会如此重视。 第314章 危机重重 还是占上章节，今天忙了一天收拾家，目前还一个字都没写呢。先把章节占上以免我不小心睡着又错过更新时间。。亲们不要等，明天看。我占上章节就肯定会更新，只不过会写到很晚。等我写完了会重新替换内容。我会把握字数比现在多一点，谢谢。 1韩家在京城里还真是没有什么优势，除了有钱，墨芊芊还真想不到韩家有什么是能够曹家看上的。 “不说这些，你到底准备o怎么解决和韩家的婚约的事情?单单送一纸退婚书过去，恐怕韩元生是不会轻易答应的。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萧文远道。 墨芊芊苦笑:“其实，我一开始也是想过找你帮忙的，可是转念一想，你又能怎么帮我呢?下一道圣旨让韩家和墨家退婚吗?还是找个理由将韩元生扔到天牢离去，让他十年八年都出不来?” 墨芊芊摇头:“况且这件事情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应该自己处理好。用这么点小事就去麻烦你这位一国之君，未免太过大材小用了吧。而且，也太麻烦你了。总之，这件事情我会亲自跟韩元生去沟通的，实在不行，我亲自上韩家去说明退婚的事情。我就不相信我的态度如此坚决，韩家会赶鸭子上架。只是，我不希望最后两家将关系弄得太过难看的，毕竟两家祖上也算是世交，若是先辈泉下有知，恐怕也会不能安息。” “呵，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会在意鬼神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萧文远非常不满，今天都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墨芊芊竟然还想着自己亲自上韩家去商议，真不知道她究竟是聪明还是傻。 萧文远想了想又叹了口气道:“你若是真想这么做，我也不能多说什么，不过在你准备亲自去韩家退婚之前，记得先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派人跟着你保护你，避免今天在一品轩的事情再发生。” 2墨芊芊失笑:“我自然是不能自己去的，要去也要我哥哥陪我一起去的。怎么你说的韩家好像是龙潭虎穴似的，韩家母子还能吃了我不成吗?” “我说的是认真的话，我没有同你开玩笑。”萧文远突然就表情非常严肃起来。 墨芊芊愣住，没想到萧文远对于自己的事情竟然会如此重视。开心之余，又觉得有些惭愧。虽然她莫名其妙就和萧文远成了能说上话的朋友，但是似乎自从他们相识以来，都是萧文远在默默地帮助她，而她除了给萧文远做些花茶，另外给他做过两顿饭，其他的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谢你。”墨芊芊柔声道。 萧文远假装没有听见，扬眉凑近了一些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啊!” 墨芊芊轻笑:“我说，谢谢你对我这个平民朋友如此关心。我回京城两年多的这些日子，朋友很少很少，有你，有百里姐姐，还有萧文礼和吟心她们几个。谢谢你们，可以不在乎我那些自己都觉得不堪的过去，愿意接纳我，了解我，同我做朋友。” “无缘无故说这些煽情的话做什么?既然当我们是朋友，那有困难记得要说，不要什么事情总是闷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死扛着。女孩子家，性子要柔软一些，那些冲锋陷阵的事情都是男人做的，女孩子嘛，生来就是要被人保护的。偶尔刷一刷小性子，也没什么的，不要对自己太严格了” 3墨芊芊闻言，忍不住笑:“虽然这个世界总是逼着女子不得不自己坚强起来，不过你有这样的想法还真是难得了。将来要是哪家的姑娘得了你的青睐嫁给你，或是你将来有了女儿，想必都会被你宠得无法无天吧。不过，这样也挺好，有个人可以依靠，生逢于世，总是能够轻松些。” 萧文远道:“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想法总是这么老成?好像七老八十的老人家似的。” *yy先占上字数，今天出去办年货回来晚了，估计会写到很晚，为了避免我错过更新时间，先占字数。一会宝宝睡着我继续写，写完会重新发。不要等更新了明早起来看。 1韩家在京城里还真是没有什么优势，除了有钱，墨芊芊还真想不到韩家有什么是能够曹家看上的。 “不说这些，你到底准备怎么解决和韩家的婚约的事情?单单送一纸退婚书过去，恐怕韩元生是不会轻易答应的。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萧文远道。 墨芊芊苦笑:“其实，我一开始也是想过找你帮忙的，可是转念一想，你又能怎么帮我呢?下一道圣旨让韩家和墨家退婚吗?还是找个理由将韩元生扔到天牢离去，让他十年八年都出不来?” 墨芊芊摇头:“况且这件事情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应该自己处理好。用这么点小事就去麻烦你这位一国之君，未免太过大材小用了吧。而且，也太麻烦你了。总之，这件事情我会亲自跟韩元生去沟通的，实在不行，我亲自上韩家去说明退婚的事情。我就不相信我的态度如此坚决，韩家会赶鸭子上架。只是，我不希望最后两家将关系弄得太过难看的，毕竟两家祖上也算是世交，若是先辈泉下有知，恐怕也会不能安息。” “呵，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会在意鬼神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萧文远非常不满，今天都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墨芊芊竟然还想着自己亲自上韩家去商议，真不知道她究竟是聪明还是傻。 萧文远想了想又叹了口气道:“你若是真想这么做，我也不能多说什么，不过在你准备亲自去韩家退婚之前，记得先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派人跟着你保护你，避免今天在一品轩的事情再发生。” 2墨芊芊失笑:“我自然是不能自己去的，要去也要我哥哥陪我一起去的。怎么你说的韩家好像是龙潭虎穴似的，韩家母子还能吃了我不成吗?” “我说的是认真的话，我没有同你开玩笑。”萧文远突然就表情非常严肃起来。 墨芊芊愣住 第315章 突发事件 今天还是先占着章节，晚上家宴结束孩子睡下就开始补稿子。谢谢大家，新年快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我父亲说起过？”墨芊芊心里的大石头突然被搬开，整个人都如释重负一般，浑身都轻松愉悦起来。 “一个时辰之前的事，你人在此处，也是我从你父亲的口中得知的。与我解除婚约，你竟然如此开心吗？看来我之前的坚持，还真是自作多情得有些可笑了。”韩元生的神态和语气都很苦涩，仿佛失去这桩婚约对于他来说，是很大的打击。 墨芊芊看了，又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同时也觉得疑惑。 “其实，同韩公子一般，我也心中很是疑惑，韩公子之前也从未见过我，对我就更加不了解，我还知道原本韩公子对这桩婚姻也是反对的，可为何后来又改变了注意，执意要促成这桩婚约呢?” 韩元生轻笑:“或许这就是缘分吧。我原本的确是不同意这桩婚事的，但是当我见到了墨小姐的画像，我心里就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如果我错过你，我这一辈子都会不安心。所以，我觉得你我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要有这一场纠葛吧。” 墨芊芊垂眸，的确是缘分使然，不过这是孽缘，墨芊芊可不想将前世的孽缘在继续下去了。哪怕他们只是长了同样一张脸。 “我们以后，是否能当普通的朋友呢?就算做不成夫妻，总不能做仇人吧?”韩元生问道。 墨芊芊沉默，若是就此拒绝，或许太过不近人情，她并不相信韩元生说的因为一副画像就对她一见钟情这样的事，韩元生一定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理由，而这个理由，或许还和墨家的地位无关。不过，韩元生说得对，墨韩两家不能做姻亲，但也总不能因此就从世交比成了世仇。与人结怨这种事情墨芊芊从来都是不喜欢的。 韩元生见墨芊芊半晌都没有点头，心中的苦涩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这就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吗?他竭尽全力想挽回曾经失去的，无奈，失去的毕竟是已经失去的，纵然找到相似的代替品，那也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人了。明知道不同，还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能够弥补，从而来填补心中的不甘和后悔，原来是他太过奢望，也太过愚蠢了。 “我知道了。”韩元生一脸的失落，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墨芊芊望着韩元生越跑越远的身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将香雪园的大门关上。希望这件事情，真的能就此和平落幕。 墨芊芊和小姐妹们玩闹到下午才散了宴会，墨芊芊一一送走了蔺漪儿等人，唐吟心却突然决定在香雪园里借住一宿，好好和墨芊芊聊聊天说说话。 墨芊芊考虑了一番，虽然香雪园里只有郭家父女两个仆人，但是自打芙蓉园的事情之后，唐吟心无论到哪里，身边都有好几个唐家的侍卫跟着。有这些侍卫在，唐吟心的安全应当是不会有问题，便叫唐家的一名侍卫跑了一趟，得到了唐大人的允许，才同意唐吟心留下来，随即又让石头回墨府通知墨轩一声，让他第二日午时再和郑无尘返回香雪园。 唐大人特意叫侍卫给墨芊芊带了一张字条，拜托她照顾唐吟心，还说唐吟心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平日里有什么苦都往肚子里咽，最近因为准备婚礼又有些情绪紧张，希望墨芊芊能帮忙好好开导开导。 于是墨芊芊和唐吟心转移了战场，一起到她专门为自己准备的闺房里去续摊聊天，墨芊芊素来酒量不佳，因此并没有多喝，唐吟心大概是因为高兴，因此接连喝了好几杯，含含糊糊说的都是些感谢墨芊芊在芙蓉园是会上救她一命的话。墨芊芊觉得依照唐吟心的性子，长到这个年纪大概都没有这样放纵过自己，再加上她就要嫁为人妇，以后就更不能如此放纵了。 墨芊芊想着，今日在香雪园，唐吟心可以畅所欲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便也干脆随着唐吟心去。左右她的大婚尚有三日，今日宿醉，也不会对婚礼有任何影响。 第二日二人起身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墨芊芊目送了唐吟心离开，抬头看了一眼越来越阴沉的天气，忍不住皱起眉头。 看这个天气，是要变天了，不知道是要刮风，还是要下雪。可是这样的天气总能让人感觉的情绪紧张，有一种危机四伏的感觉，墨芊芊心里很是不安，总觉得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墨芊芊叫书韵收拾好了东西，正要离开香雪园，远远得，就瞧见两道修长的身影骑马飞奔而来。 来的，正是墨轩和郑无尘，墨芊芊见二人策马的速度飞快，眨眼之间就奔到了她面前。墨轩见到刚刚要上马车的墨芊芊，松了一口气。墨芊芊很惊讶，这还是兄妹再度重逢以来，她第一次见墨轩如此惊慌。 “兄长这是怎么了?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墨芊芊转头去看郑无尘却见郑无尘也是一脸的凝重表情，心中不由得疑惑。 “幸好你还没走。走吧，我和无尘先送你回家。”墨轩道。 墨芊芊笑道:“哥哥不是要和郑三公子在香雪园读书吗?我将园子还给二位了，你们安心读书，这里到家也没有多远，我自己坐马车回去就行了，不用送。”转而又对郑无尘道，“郑三公子也不必客气。若是园子里有什么缺的或者有什么地方住得不满意，也不必客气，尽管跟我提就是了。” 郑无尘忙哈哈笑着摆手:“墨小姐客气，我是来同墨兄一起用功的，又不是来享福的，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不过，你还是听你哥的话，今日就让我们送你回家吧。” 墨芊芊心里不由得疑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俩个如此紧张?” 郑无尘道:“方才我和墨兄在城里，听说有一队盗匪在这附近出没，山里已经有两家人家被盗匪洗” 第316章 赶来相救 今天还是先占章节，晚上家宴结束孩子睡下就开始补稿子。谢谢大家，新年快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我父亲说起过？”墨芊芊心里的大石头突然被搬开，整个人都如释重负一般，浑身都轻松愉悦起来。 “一个时辰之前的事，你人在此处，也是我从你父亲的口中得知的。与我解除婚约，你竟然如此开心吗？看来我之前的坚持，还真是自作多情得有些可笑了。”韩元生的神态和语气都很苦涩，仿佛失去这桩婚约对于他来说，是很大的打击。 墨芊芊看了，又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同时也觉得疑惑。 “其实，同韩公子一般，我也心中很是疑惑，韩公子之前也从未见过我，对我就更加不了解，我还知道原本韩公子对这桩婚姻也是反对的，可为何后来又改变了注意，执意要促成这桩婚约呢?” 韩元生轻笑:“或许这就是缘分吧。我原本的确是不同意这桩婚事的，但是当我见到了墨小姐的画像，我心里就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如果我错过你，我这一辈子都会不安心。所以，我觉得你我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要有这一场纠葛吧。” 墨芊芊垂眸，的确是缘分使然，不过这是孽缘，墨芊芊可不想将前世的孽缘在继续下去了。哪怕他们只是长了同样一张脸。 “我们以后，是否能当普通的朋友呢?就算做不成夫妻，总不能做仇人吧?”韩元生问道。 墨芊芊沉默，若是就此拒绝，或许太过不近人情，她并不相信韩元生说的因为一副画像就对她一见钟情这样的事，韩元生一定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理由，而这个理由，或许还和墨家的地位无关。不过，韩元生说得对，墨韩两家不能做姻亲，但也总不能因此就从世交比成了世仇。与人结怨这种事情墨芊芊从来都是不喜欢的。 韩元生见墨芊芊半晌都没有点头，心中的苦涩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这就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吗?他竭尽全力想挽回曾经失去的，无奈，失去的毕竟是已经失去的，纵然找到相似的代替品，那也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人了。明知道不同，还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能够弥补，从而来填补心中的不甘和后悔，原来是他太过奢望，也太过愚蠢了。 “我知道了。”韩元生一脸的失落，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墨芊芊望着韩元生越跑越远的身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将香雪园的大门关上。希望这件事情，真的能就此和平落幕。 墨芊芊和小姐妹们玩闹到下午才散了宴会，墨芊芊一一送走了蔺漪儿等人，唐吟心却突然决定在香雪园里借住一宿，好好和墨芊芊聊聊天说说话。 墨芊芊考虑了一番，虽然香雪园里只有郭家父女两个仆人，但是自打芙蓉园的事情之后，唐吟心无论到哪里，身边都有好几个唐家的侍卫跟着。有这些侍卫在，唐吟心的安全应当是不会有问题，便叫唐家的一名侍卫跑了一趟，得到了唐大人的允许，才同意唐吟心留下来，随即又让石头回墨府通知墨轩一声，让他第二日午时再和郑无尘返回香雪园。 唐大人特意叫侍卫给墨芊芊带了一张字条，拜托她照顾唐吟心，还说唐吟心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平日里有什么苦都往肚子里咽，最近因为准备婚礼又有些情绪紧张，希望墨芊芊能帮忙好好开导开导。 于是墨芊芊和唐吟心转移了战场，一起到她专门为自己准备的闺房里去续摊聊天，墨芊芊素来酒量不佳，因此并没有多喝，唐吟心大概是因为高兴，因此接连喝了好几杯，含含糊糊说的都是些感谢墨芊芊在芙蓉园是会上救她一命的话。墨芊芊觉得依照唐吟心的性子，长到这个年纪大概都没有这样放纵过自己，再加上她就要嫁为人妇，以后就更不能如此放纵了。 墨芊芊想着，今日在香雪园，唐吟心可以畅所欲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便也干脆随着唐吟心去。左右她的大婚尚有三日，今日宿醉，也不会对婚礼有任何影响。 第二日二人起身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墨芊芊目送了唐吟心离开，抬头看了一眼越来越阴沉的天气，忍不住皱起眉头。 看这个天气，是要变天了，不知道是要刮风，还是要下雪。可是这样的天气总能让人感觉的情绪紧张，有一种危机四伏的感觉，墨芊芊心里很是不安，总觉得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墨芊芊叫书韵收拾好了东西，正要离开香雪园，远远得，就瞧见两道修长的身影骑马飞奔而来。 来的，正是墨轩和郑无尘，墨芊芊见二人策马的速度飞快，眨眼之间就奔到了她面前。墨轩见到刚刚要上马车的墨芊芊，松了一口气。墨芊芊很惊讶，这还是兄妹再度重逢以来，她第一次见墨轩如此惊慌。 “兄长这是怎么了?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墨芊芊转头去看郑无尘却见郑无尘也是一脸的凝重表情，心中不由得疑惑。 “幸好你还没走。走吧，我和无尘先送你回家。”墨轩道。 墨芊芊笑道:“哥哥不是要和郑三公子在香雪园读书吗?我将园子还给二位了，你们安心读书，这里到家也没有多远，我自己坐马车回去就行了，不用送。”转而又对郑无尘道，“郑三公子也不必客气。若是园子里有什么缺的或者有什么地方住得不满意，也不必客气，尽管跟我提就是了。” 郑无尘忙哈哈笑着摆手:“墨小姐客气，我是来同墨兄一起用功的，又不是来享福的，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不过，你还是听你哥的话，今日就让我们送你回家吧。” 墨芊芊心里不由得疑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俩个如此紧张?” 郑无尘道:“方才我和墨兄在城里，听说有一队盗匪在这附近出没，山里已经有两家人家被盗匪洗” 第317章 突生变故 今天还是先占章节最后替换内容。我觉得过年假期多再几天，我就得牺牲了，白天拜年晚上还得哄娃赶字数。 “你胡说什么，你的功夫不比我差，而且根据咱们听来的可靠消息，那伙流寇大概也就十余人，就算你我真的遇上了，不能歼灭，想来安然脱身还是能够做到的。我们一定要安全地回到墨府，一个都不能少。”说完，墨轩匆匆上马，快马去追先行离开的唐吟心。 墨芊芊望着墨轩很快就消失不见的身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他们的多心，今天能够如平常一般，安然度过。 郑无尘也随即跃上马背，催促道:“墨小姐，咱们也快些走吧。还有香雪园里的郭家父女，你最好让他们锁好大门，然后赶紧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一躲。等咱们回了城，我再派些人来保护香雪园，直到事情过去。” 墨芊芊谢谢过郑无尘:“多谢郑三公子。今日回去，我也要考虑一下，给家里添一些侍卫了。虽然我父亲不太喜欢家里人太多，可是有些事情，该办还是要办。” 郑无尘在马背上扬着马鞭，提到墨子谨，郑无尘如今也是一脸的敬畏。虽然在香雪园里借住了没几日，墨子谨也只是偶尔在不忙的时候抽空来香雪园考较墨轩和他的功课。 但是就这短短的几次会面，郑无尘虽然得到的指点有限，可他还是对墨子谨的学识钦佩得五体投地，有一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茅塞顿开的感觉。 郑无尘也终于知道墨轩的学问为何会如此出类拔萃，遗传了他父亲的头脑是一方面，墨子谨对墨轩的严格程度又是另一方面。 郑无尘想到墨子谨如今正受天子重用，却依旧保持着朴素无华的作风，做事无比严谨认真，可是出入却连一个仆从都没有。郑无尘觉得，若是如今的朝廷上所有的官员都如墨子谨一般克勤克俭严格律己，那天下的百姓就真的会太平无忧了。” “走吧，我先送你回墨府。流寇的事情可大可小，还是注意一些比较稳妥。” 墨芊芊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香雪园距离城内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墨芊芊一路上心中都非常忐忑，担心唐吟心是一回事，心中害怕又是另一回事。 郑无尘似乎也知道墨芊芊心中的不安，一直都起码跟在马车旁边，不停地跟墨芊芊说话，墨芊芊心中很感激，不知不觉就放松了不少。尽管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赶路的速度却并不慢。 墨芊芊心中担忧，也一直催促石头快快赶路。但马车的速度毕竟比不上骑马的速度，墨芊芊心中再焦急，也只能耐着性子，尽量让自己保持心情平和。心想万一唐吟心好巧不巧真的那么倒霉碰上了流寇，墨轩一定能及时赶到相救。 此刻的墨芊芊也没有心思去思考墨轩竟然会功夫，而且听口气功夫似乎还不弱。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墨轩在许多地方都令人大感意外，但墨芊芊始终相信墨轩的能力，他说自己一个人有能力救人，就一定可以。 另一边，墨轩骑马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唐家马车的踪迹，越是接近城门，墨轩的心里就越是沉重。 京城市场有各地赶路的马车来去，从道路车辙印记也根本分辨不出哪一道是唐吟心马车的。墨轩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唐吟心甫一进城门，便直接策马奔赴唐府。 果然，唐吟心还没有回家，唐大人听了墨轩的话，当即也是脑中嗡嗡直响一片空白。 墨轩心知大事不妙，他进城时向守门卫兵打听过，唐家的马车并没有进入城内。按道理讲，似唐家这样的家族，出入的时候都会在马车上面挂着表示身份的灯笼，唐吟心若是已经回到了城内，守门的卫兵那么多，至少应当有一个人注意到了是否有带着“唐”字的马车进城。 唐吟心没有回家，而且也没有任何人看到唐家的马车入城，墨轩一路追赶过来的路径都是官道，宽敞平坦，无论是谁，在没有特殊的情况下，一般都会选择走大路。 墨轩几乎可以断定，唐吟心的确是没入城的，要么是她半路上遇到什么事情被迫走了其他的路，要么就是她主动因为什么事情而改变了路径，无论如何，墨轩都希望眼下的唐吟心仍是安全的，不要遇到任何意外。 鉴于唐郑两家的联姻在即，墨轩觉得目前尚不能断定唐吟心是否是真的失踪，因此，这件事情不宜声张，以免累及唐吟心的声誉，他们不能大张旗鼓去找人，便只能采取特别的手段。 墨轩叫唐大人即刻前往郑家寻求帮助，而他则带着唐家剩下的几名侍卫原路返回继续寻找唐吟心的踪迹。 墨芊芊和郑无尘仍再以最快的速度赶会京城，可是墨芊芊的心里越来越不安，按道理说，这个时候唐吟心应当差不多已经回到城里了，墨轩若是已经确定了唐吟心无事，现在也应当返回同他们说一声，好让他们放心。可是，过去了这么久，都不见墨轩的踪影，墨芊芊直觉是要大事不妙了。 “石头，能不能再快些，我心里突然慌得很，眼皮子也跳得厉害。大哥去了这久还不见返回，我恐怕是事情出问题了。”墨芊芊掀开马车帘子催促道。 “小姐，咱们毕竟是坐得马车，速度自然不能同骑马相比，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再快，车轮子都要飞了。” 郑无尘安抚道:“墨小姐，你也别着急，咱们其实也才走了大概两刻钟的时间，说不定墨兄没跑那么快，还没到城里呢。” “是吗，咱们才走了两刻钟的时间吗?”墨芊芊发愣，她怎么总觉得好像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那么长。 “或许真的是我太焦虑了，让郑三公子见笑了。”墨芊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来。 郑无尘忙道:“无妨，唐小姐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二嫂，你对她的事情如此上心，唐家很感激，我们郑家自然也是很感激的。” 第318章 不要害怕 今天还是先占章节最后再替换章节内容。我觉得过年假期多再几天，我就得牺牲了，白天拜年晚上还得哄娃赶字数。 “你胡说什么，你的功夫不比我差，而且根据咱们听来的可靠消息，那伙流寇大概也就十余人，就算你我真的遇上了，不能歼灭，想来安然脱身还是能够做到的。我们一定要安全地回到墨府，一个都不能少。”说完，墨轩匆匆上马，快马去追先行离开的唐吟心。 墨芊芊望着墨轩很快就消失不见的身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他们的多心，今天能够如平常一般，安然度过。 郑无尘也随即跃上马背，催促道:“墨小姐，咱们也快些走吧。还有香雪园里的郭家父女，你最好让他们锁好大门，然后赶紧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一躲。等咱们回了城，我再派些人来保护香雪园，直到事情过去。” 墨芊芊谢谢过郑无尘:“多谢郑三公子。今日回去，我也要考虑一下，给家里添一些侍卫了。虽然我父亲不太喜欢家里人太多，可是有些事情，该办还是要办。” 郑无尘在马背上扬着马鞭，提到墨子谨，郑无尘如今也是一脸的敬畏。虽然在香雪园里借住了没几日，墨子谨也只是偶尔在不忙的时候抽空来香雪园考较墨轩和他的功课。 但是就这短短的几次会面，郑无尘虽然得到的指点有限，可他还是对墨子谨的学识钦佩得五体投地，有一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茅塞顿开的感觉。 郑无尘也终于知道墨轩的学问为何会如此出类拔萃，遗传了他父亲的头脑是一方面，墨子谨对墨轩的严格程度又是另一方面。 郑无尘想到墨子谨如今正受天子重用，却依旧保持着朴素无华的作风，做事无比严谨认真，可是出入却连一个仆从都没有。郑无尘觉得，若是如今的朝廷上所有的官员都如墨子谨一般克勤克俭严格律己，那天下的百姓就真的会太平无忧了。” “走吧，我先送你回墨府。流寇的事情可大可小，还是注意一些比较稳妥。” 墨芊芊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香雪园距离城内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墨芊芊一路上心中都非常忐忑，担心唐吟心是一回事，心中害怕又是另一回事。 郑无尘似乎也知道墨芊芊心中的不安，一直都起码跟在马车旁边，不停地跟墨芊芊说话，墨芊芊心中很感激，不知不觉就放松了不少。尽管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赶路的速度却并不慢。 墨芊芊心中担忧，也一直催促石头快快赶路。但马车的速度毕竟比不上骑马的速度，墨芊芊心中再焦急，也只能耐着性子，尽量让自己保持心情平和。心想万一唐吟心好巧不巧真的那么倒霉碰上了流寇，墨轩一定能及时赶到相救。 此刻的墨芊芊也没有心思去思考墨轩竟然会功夫，而且听口气功夫似乎还不弱。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墨轩在许多地方都令人大感意外，但墨芊芊始终相信墨轩的能力，他说自己一个人有能力救人，就一定可以。 另一边，墨轩骑马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唐家马车的踪迹，越是接近城门，墨轩的心里就越是沉重。 京城市场有各地赶路的马车来去，从道路车辙印记也根本分辨不出哪一道是唐吟心马车的。墨轩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唐吟心甫一进城门，便直接策马奔赴唐府。 果然，唐吟心还没有回家，唐大人听了墨轩的话，当即也是脑中嗡嗡直响一片空白。 墨轩心知大事不妙，他进城时向守门卫兵打听过，唐家的马车并没有进入城内。按道理讲，似唐家这样的家族，出入的时候都会在马车上面挂着表示身份的灯笼，唐吟心若是已经回到了城内，守门的卫兵那么多，至少应当有一个人注意到了是否有带着“唐”字的马车进城。 唐吟心没有回家，而且也没有任何人看到唐家的马车入城，墨轩一路追赶过来的路径都是官道，宽敞平坦，无论是谁，在没有特殊的情况下，一般都会选择走大路。 墨轩几乎可以断定，唐吟心的确是没入城的，要么是她半路上遇到什么事情被迫走了其他的路，要么就是她主动因为什么事情而改变了路径，无论如何，墨轩都希望眼下的唐吟心仍是安全的，不要遇到任何意外。 鉴于唐郑两家的联姻在即，墨轩觉得目前尚不能断定唐吟心是否是真的失踪，因此，这件事情不宜声张，以免累及唐吟心的声誉，他们不能大张旗鼓去找人，便只能采取特别的手段。 墨轩叫唐大人即刻前往郑家寻求帮助，而他则带着唐家剩下的几名侍卫原路返回继续寻找唐吟心的踪迹。 墨芊芊和郑无尘仍再以最快的速度赶会京城，可是墨芊芊的心里越来越不安，按道理说，这个时候唐吟心应当差不多已经回到城里了，墨轩若是已经确定了唐吟心无事，现在也应当返回同他们说一声，好让他们放心。可是，过去了这么久，都不见墨轩的踪影，墨芊芊直觉是要大事不妙了。 “石头，能不能再快些，我心里突然慌得很，眼皮子也跳得厉害。大哥去了这久还不见返回，我恐怕是事情出问题了。”墨芊芊掀开马车帘子催促道。 “小姐，咱们毕竟是坐得马车，速度自然不能同骑马相比，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再快，车轮子都要飞了。” 郑无尘安抚道:“墨小姐，你也别着急，咱们其实也才走了大概两刻钟的时间，说不定墨兄没跑那么快，还没到城里呢。” “是吗，咱们才走了两刻钟的时间吗?”墨芊芊发愣，她怎么总觉得好像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那么长。 “或许真的是我太焦虑了，让郑三公子见笑了。”墨芊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来。 郑无尘忙道:“无妨，唐小姐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二嫂，你对她的事情如此上心，唐家很感激，我们郑家自然也是很感激的。” 第319章 今天还是先占章节最后再替换章节内容。昨天的还没写完，太累了，结果写一半睡着了。我先占章节然后替换，争取两天之内把昨天和今天的进度都赶上。读者可以休息几天再看，我马上码子去。 “你胡说什么，你的功夫不比我差，而且根据咱们听来的可靠消息，那伙流寇大概也就十余人，就算你我真的遇上了，不能歼灭，想来安然脱身还是能够做到的。我们一定要安全地回到墨府，一个都不能少。”说完，墨轩匆匆上马，快马去追先行离开的唐吟心。 墨芊芊望着墨轩很快就消失不见的身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他们的多心，今天能够如平常一般，安然度过。 郑无尘也随即跃上马背，催促道:“墨小姐，咱们也快些走吧。还有香雪园里的郭家父女，你最好让他们锁好大门，然后赶紧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一躲。等咱们回了城，我再派些人来保护香雪园，直到事情过去。” 墨芊芊谢谢过郑无尘:“多谢郑三公子。今日回去，我也要考虑一下，给家里添一些侍卫了。虽然我父亲不太喜欢家里人太多，可是有些事情，该办还是要办。” 郑无尘在马背上扬着马鞭，提到墨子谨，郑无尘如今也是一脸的敬畏。虽然在香雪园里借住了没几日，墨子谨也只是偶尔在不忙的时候抽空来香雪园考较墨轩和他的功课。 但是就这短短的几次会面，郑无尘虽然得到的指点有限，可他还是对墨子谨的学识钦佩得五体投地，有一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茅塞顿开的感觉。 郑无尘也终于知道墨轩的学问为何会如此出类拔萃，遗传了他父亲的头脑是一方面，墨子谨对墨轩的严格程度又是另一方面。 郑无尘想到墨子谨如今正受天子重用，却依旧保持着朴素无华的作风，做事无比严谨认真，可是出入却连一个仆从都没有。郑无尘觉得，若是如今的朝廷上所有的官员都如墨子谨一般克勤克俭严格律己，那天下的百姓就真的会太平无忧了。” “走吧，我先送你回墨府。流寇的事情可大可小，还是注意一些比较稳妥。” 墨芊芊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香雪园距离城内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墨芊芊一路上心中都非常忐忑，担心唐吟心是一回事，心中害怕又是另一回事。 郑无尘似乎也知道墨芊芊心中的不安，一直都起码跟在马车旁边，不停地跟墨芊芊说话，墨芊芊心中很感激，不知不觉就放松了不少。尽管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赶路的速度却并不慢。 墨芊芊心中担忧，也一直催促石头快快赶路。但马车的速度毕竟比不上骑马的速度，墨芊芊心中再焦急，也只能耐着性子，尽量让自己保持心情平和。心想万一唐吟心好巧不巧真的那么倒霉碰上了流寇，墨轩一定能及时赶到相救。 此刻的墨芊芊也没有心思去思考墨轩竟然会功夫，而且听口气功夫似乎还不弱。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墨轩在许多地方都令人大感意外，但墨芊芊始终相信墨轩的能力，他说自己一个人有能力救人，就一定可以。 另一边，墨轩骑马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唐家马车的踪迹，越是接近城门，墨轩的心里就越是沉重。 京城市场有各地赶路的马车来去，从道路车辙印记也根本分辨不出哪一道是唐吟心马车的。墨轩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唐吟心甫一进城门，便直接策马奔赴唐府。 果然，唐吟心还没有回家，唐大人听了墨轩的话，当即也是脑中嗡嗡直响一片空白。 墨轩心知大事不妙，他进城时向守门卫兵打听过，唐家的马车并没有进入城内。按道理讲，似唐家这样的家族，出入的时候都会在马车上面挂着表示身份的灯笼，唐吟心若是已经回到了城内，守门的卫兵那么多，至少应当有一个人注意到了是否有带着“唐”字的马车进城。 唐吟心没有回家，而且也没有任何人看到唐家的马车入城，墨轩一路追赶过来的路径都是官道，宽敞平坦，无论是谁，在没有特殊的情况下，一般都会选择走大路。 墨轩几乎可以断定，唐吟心的确是没入城的，要么是她半路上遇到什么事情被迫走了其他的路，要么就是她主动因为什么事情而改变了路径，无论如何，墨轩都希望眼下的唐吟心仍是安全的，不要遇到任何意外。 鉴于唐郑两家的联姻在即，墨轩觉得目前尚不能断定唐吟心是否是真的失踪，因此，这件事情不宜声张，以免累及唐吟心的声誉，他们不能大张旗鼓去找人，便只能采取特别的手段。 墨轩叫唐大人即刻前往郑家寻求帮助，而他则带着唐家剩下的几名侍卫原路返回继续寻找唐吟心的踪迹。 墨芊芊和郑无尘仍再以最快的速度赶会京城，可是墨芊芊的心里越来越不安，按道理说，这个时候唐吟心应当差不多已经回到城里了，墨轩若是已经确定了唐吟心无事，现在也应当返回同他们说一声，好让他们放心。可是，过去了这么久，都不见墨轩的踪影，墨芊芊直觉是要大事不妙了。 “石头，能不能再快些，我心里突然慌得很，眼皮子也跳得厉害。大哥去了这久还不见返回，我恐怕是事情出问题了。”墨芊芊掀开马车帘子催促道。 “小姐，咱们毕竟是坐得马车，速度自然不能同骑马相比，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再快，车轮子都要飞了。” 郑无尘安抚道:“墨小姐，你也别着急，咱们其实也才走了大概两刻钟的时间，说不定墨兄没跑那么快，还没到城里呢。” “是吗，咱们才走了两刻钟的时间吗?”墨芊芊发愣，她怎么总觉得好像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那么长。 “或许真的是我太焦虑了，让郑三公子见笑了。”墨芊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来。 郑无尘忙道:“无妨， 第340章 先占章节最后再替换内容。昨天的还没写完，太累了，结果写一半睡着了。我先占章节然后替换，争取两天之内把昨天和今天的进度都赶上。读者可以休息几天再看，我马上码字去。 “你胡说什么，你的功夫不比我差，而且根据咱们听来的可靠消息，那伙流寇大概也就十余人，就算你我真的遇上了，不能歼灭，想来安然脱身还是能够做到的。我们一定要安全地回到墨府，一个都不能少。”说完，墨轩匆匆上马，快马去追先行离开的唐吟心。 墨芊芊望着墨轩很快就消失不见的身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他们的多心，今天能够如平常一般，安然度过。 郑无尘也随即跃上马背，催促道:“墨小姐，咱们也快些走吧。还有香雪园里的郭家父女，你最好让他们锁好大门，然后赶紧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一躲。等咱们回了城，我再派些人来保护香雪园，直到事情过去。” 墨芊芊谢谢过郑无尘:“多谢郑三公子。今日回去，我也要考虑一下，给家里添一些侍卫了。虽然我父亲不太喜欢家里人太多，可是有些事情，该办还是要办。” 郑无尘在马背上扬着马鞭，提到墨子谨，郑无尘如今也是一脸的敬畏。虽然在香雪园里借住了没几日，墨子谨也只是偶尔在不忙的时候抽空来香雪园考较墨轩和他的功课。 但是就这短短的几次会面，郑无尘虽然得到的指点有限，可他还是对墨子谨的学识钦佩得五体投地，有一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茅塞顿开的感觉。 郑无尘也终于知道墨轩的学问为何会如此出类拔萃，遗传了他父亲的头脑是一方面，墨子谨对墨轩的严格程度又是另一方面。 郑无尘想到墨子谨如今正受天子重用，却依旧保持着朴素无华的作风，做事无比严谨认真，可是出入却连一个仆从都没有。郑无尘觉得，若是如今的朝廷上所有的官员都如墨子谨一般克勤克俭严格律己，那天下的百姓就真的会太平无忧了。” “走吧，我先送你回墨府。流寇的事情可大可小，还是注意一些比较稳妥。” 墨芊芊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香雪园距离城内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墨芊芊一路上心中都非常忐忑，担心唐吟心是一回事，心中害怕又是另一回事。 郑无尘似乎也知道墨芊芊心中的不安，一直都起码跟在马车旁边，不停地跟墨芊芊说话，墨芊芊心中很感激，不知不觉就放松了不少。尽管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赶路的速度却并不慢。 墨芊芊心中担忧，也一直催促石头快快赶路。但马车的速度毕竟比不上骑马的速度，墨芊芊心中再焦急，也只能耐着性子，尽量让自己保持心情平和。心想万一唐吟心好巧不巧真的那么倒霉碰上了流寇，墨轩一定能及时赶到相救。 此刻的墨芊芊也没有心思去思考墨轩竟然会功夫，而且听口气功夫似乎还不弱。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墨轩在许多地方都令人大感意外，但墨芊芊始终相信墨轩的能力，他说自己一个人有能力救人，就一定可以。 另一边，墨轩骑马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唐家马车的踪迹，越是接近城门，墨轩的心里就越是沉重。 京城市场有各地赶路的马车来去，从道路车辙印记也根本分辨不出哪一道是唐吟心马车的。墨轩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唐吟心甫一进城门，便直接策马奔赴唐府。 果然，唐吟心还没有回家，唐大人听了墨轩的话，当即也是脑中嗡嗡直响一片空白。 墨轩心知大事不妙，他进城时向守门卫兵打听过，唐家的马车并没有进入城内。按道理讲，似唐家这样的家族，出入的时候都会在马车上面挂着表示身份的灯笼，唐吟心若是已经回到了城内，守门的卫兵那么多，至少应当有一个人注意到了是否有带着“唐”字的马车进城。 唐吟心没有回家，而且也没有任何人看到唐家的马车入城，墨轩一路追赶过来的路径都是官道，宽敞平坦，无论是谁，在没有特殊的情况下，一般都会选择走大路。 墨轩几乎可以断定，唐吟心的确是没入城的，要么是她半路上遇到什么事情被迫走了其他的路，要么就是她主动因为什么事情而改变了路径，无论如何，墨轩都希望眼下的唐吟心仍是安全的，不要遇到任何意外。 鉴于唐郑两家的联姻在即，墨轩觉得目前尚不能断定唐吟心是否是真的失踪，因此，这件事情不宜声张，以免累及唐吟心的声誉，他们不能大张旗鼓去找人，便只能采取特别的手段。 墨轩叫唐大人即刻前往郑家寻求帮助，而他则带着唐家剩下的几名侍卫原路返回继续寻找唐吟心的踪迹。 墨芊芊和郑无尘仍再以最快的速度赶会京城，可是墨芊芊的心里越来越不安，按道理说，这个时候唐吟心应当差不多已经回到城里了，墨轩若是已经确定了唐吟心无事，现在也应当返回同他们说一声，好让他们放心。可是，过去了这么久，都不见墨轩的踪影，墨芊芊直觉是要大事不妙了。 “石头，能不能再快些，我心里突然慌得很，眼皮子也跳得厉害。大哥去了这久还不见返回，我恐怕是事情出问题了。”墨芊芊掀开马车帘子催促道。 “小姐，咱们毕竟是坐得马车，速度自然不能同骑马相比，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再快，车轮子都要飞了。” 郑无尘安抚道:“墨小姐，你也别着急，咱们其实也才走了大概两刻钟的时间，说不定墨兄没跑那么快，还没到城里呢。” “是吗，咱们才走了两刻钟的时间吗?”墨芊芊发愣，她怎么总觉得好像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那么长。 “或许真的是我太焦虑了，让郑三公子见笑了。”墨芊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来。 郑无尘忙道:“无妨， 第321章 来者不善 墨芊芊拉着唐吟心向后退了几步，待会儿若是双方动起手来，无辜卷入到争斗里就不大妙了。 “芊芊，你先带着唐小姐走，你们一直沿着大道上官道，直直往城里去。回去之后就赶紧去向守城的卫队首领报告这里的情况。这里有我和无尘断后，待会儿解决了这些人，我们就去追你们。”墨轩的口气也是很不善。 墨芊芊点点头，拉着唐吟心上了马车：“那我和吟心先走，你们俩个一定要小心啊，最好活捉一个两个，咱们也好拷问拷问究竟是谁让他们来劫持吟心的。” 墨芊芊非常生气，她救过唐吟心一次，可不是为了让某些人再度对唐吟心下手的。而且，要杀害一个善良的小姑娘，这样的人，墨芊芊无论如何都是不想放过的。 不知怎么，墨芊芊这一番轻飘飘的话，让对面包括刀疤大汉在内的一众流寇都忍不住竖起了几根汗毛。 这个后来的小丫头看起来长得更加漂亮，可是性格也似乎更加刁钻。还活捉一两个带回去拷问，意思是活捉一两个拷问就行了，其他的死活不论吗？这口气还真不是一般得大。 郑无尘闻言也不由得失笑：“你妹妹对咱们俩个还真是有信心啊，她怎么就认定只要咱们两个出手，就一定能制服这群流寇呢？人家可毕竟有十几个人呢，咱们只有两个人，四只手啊。” 墨轩冷冷地“嗯”了一声：“不是刚才你自己一路上吹嘘自己的功夫又多厉害吗，我妹妹单纯，容易轻信人言。” 郑无尘候口一噎，斜眼瞟了旁面无表情目露寒光可说话的口气仍是一派平静的墨轩，心中忍不住为眼前这帮人捏了一把冷汗。 的确，墨轩的功夫究竟有多厉害，就连墨芊芊这个当妹妹的都是不知道的，可是他却是亲眼见过的。而且墨轩目前这个样子，分明已经是动了真火了，他在气头上功力能发挥到比平常高多少的程度，自己和墨轩的差距究竟有多少，郑无尘也很好奇。 因着唐吟心的车夫早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二人便只能做墨芊芊的马车。 墨芊芊和唐吟心头也不回，坐上马车就直直往城门的方向跑，石头卯足了劲儿拼命赶车，就为了让马车跑得再快一点。 墨芊芊和唐吟心手握着手，虽然已经逃离了危险，可是二人紧张的情绪却无法很快松懈下来。 “石头，再跑快一点。”墨芊芊不安道，她总觉得今日她和唐吟心脱身太容易了，心里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石头应了一声，又加快了赶车的速度。 马车又飞快地跑了一会儿，忽而，马车外面传来石头的一声痛呼，墨芊芊心头一沉，忙叫书韵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就见石头已经勒停马车，一手死死拽着缰绳，一手则捂着拽缰绳的那只手的手臂，而捂着的地方，已经是鲜血淋漓，一直箭矢直直插进石头的手臂之中，直接洞穿了石头的胳膊。 马车里众人惊呼，墨芊芊脸色沉重地望向前方，却见视线的彼端，正骑马立着个黑衣蒙面之人，为首那一人搭弓拉箭的姿势还有没有放下，遮住下半张脸的黑色面罩上面，一双阴冷无情透着杀气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马车里的众人，仿佛在思考这里面的人是不是一个个都要杀掉。 看这阵仗，是来者不善啊！ 墨芊芊真的是十分痛恨自己这个对于不好的事情精准无比的第六感，难怪上辈子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地地道道的乌鸦嘴，凡是不好的事情，一说一个准，就连她那个异母的妹妹都害怕她的乌鸦嘴。 其中一个黑衣人冷笑：“主人让咱们埋伏在这里以备不时之需，果然是明智的决断，那帮土匪还真是太没用了，连个小丫头都解决不了。” 为首的那名黑衣人道：“不要多话，好好做事。” 方才的黑衣人闻言，便真的立刻闭紧了嘴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说完，那名领头的黑衣人看了一眼马车上挂着的带有“墨”字的灯笼：“墨府的马车？敢问这马车的主人，可是墨家长房的大小姐，墨芊芊吗？” 马车里的众人都警惕地盯着黑衣人们，没有任何人傻得在这个时候回答黑衣人的问题。 领头的黑衣人却并没有恼怒，而是骑在马背上认真思考：“我们收到的消息，是唐小姐今日一早离开了墨家的别苑回城，后来唐小姐又转头去了城东的公墓里祭拜自己的姐姐，因此我们才会埋伏在此处回城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唐小姐。我听说唐小姐同墨家长房的小姐关系不错，同旁支的墨家小姐却从来都没有任何的交集。想来，这马车定然是墨芊芊小姐的了没错吧。你们能够到这里，说明前面的那帮人已经被人给拦住了。可是很抱歉，有我在这里，你们就休想安然离开了。” 领头的黑衣人说着，又搭上了一支箭矢。 墨芊芊掀开马车的车帘，看着眼前的阵仗默默发愁，难怪她觉得她和唐吟心脱身如此顺利，原来人家早就防着有人能及时赶到救下唐吟心，因此专门准备了另一队人马等着她们自投罗网呢。早知道，还不如在原地等着墨轩和郑无尘打完架解决了那帮流寇再一起回城。 不过，眼前的这种情况，恐怕是墨轩和郑无尘都没有料到的，根本没人想到对方竟然派出了两队人马，就为了保证能够顺利地取了唐吟心的性命。 “且慢。”墨芊芊想了想，挪身上前，让周围的一切都暴露在自己的视野里，好让她看清楚环境，想法子脱身。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埋伏在这里，就为了谋害唐小姐的性命吗？你说你们是有主人的，那么你们的主人又是什么人？既然想要我们死，最起码也别让我们死的不明不白吧！” 墨芊芊说着，就要下马车。身后的唐吟心一脸苍白地拉着墨芊芊的衣袖直摇头：“芊芊，不要出去，都是我连累你了。他们若是还要杀我，就让我一个人去承担，你们快走，我并不想连累你们任何一个。” 第322章 拖延时间 墨芊芊握着唐吟心的手小声安抚道：“放心，我只为求生，不为求死。你别忘了，咱们后面还有我哥哥和郑三公子呢，咱们稍稍拖延一些时间，说不定能等到她们来。” 墨芊芊下得马车，一脸气定神闲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同时还不忘迅速地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可是，周围都是树木，因着冬日里树叶全部落尽，显得并没有那么神秘莫测，视线也并没有受到严重的阻挡，透过一重一重光秃秃的树木，墨芊芊都能隐隐看到前方的官道。 墨芊芊更是发愁，就算她能拉着唐吟心钻进树林里，若是在夏天还好，茂盛的树木能够阻挡黑衣人们的视线，给她们一个能够逃命的机会，但是现在是冬天，就算她们进了树林，也根本逃不出对方的视线去。 逃不掉，就只能想法子撑到增援赶到了。 领头黑衣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墨芊芊的身上：“你是墨家的小姐墨芊芊吗？” 墨芊芊点点头：“没想到你这样的人，推理能力还是不错，仅凭传言和马车就能断定我的身份。”墨芊芊笑了笑，“那不如，也让我来猜一猜吧。” 墨芊芊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继续迅速地观察周围总的环境，或者，她也可以通过谈话来拖延一些时间，说不定墨轩和郑无尘已经解决了那帮流寇，正往这个方向来呢。 “你们要杀的是唐家的二小姐唐吟心，但是我和吟心认识这么久以来，她的为人还有性格我还算是比较清楚的，我并不认为她会与什么危险的人物结仇，就算偶尔与某些人有过争执，但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一吵也就没事了。你们谁家里若是有个姐姐妹妹或者媳妇什么的，也应该都知道的，大家都是姑娘家嘛，从小都是娇生惯养的，谁都不服气谁，互相之间有个小吵闹有个小矛盾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断不会严重到叫人想因此要了她的性命。因此，你们要杀吟心，断断不会是为了你们口中的主人来报仇的。” 墨芊芊一边说，一边仔细地观察领头的黑衣人的眼神变化。 那黑衣人闻言，果然目光中闪过了一丝惊讶的情绪：“墨小姐果然是个头脑很聪明也很有胆魄的女子，难怪我家主人说若是在追唐小姐的途中遇到了墨小姐，墨小姐执意要阻止我等杀唐小姐，便干脆连墨小姐一起杀掉好了，不必手软。” 墨芊芊愣了愣，苦笑道：“那我还得多谢你家主人的慧眼识珠了。” 如此一来，岂不是说这些人原本要杀的只有唐吟心一个，现在，要杀的就变成了她们两个人了吗？ 墨芊芊愁上加愁，心里只盼着墨轩和郑无尘赶紧跟上来，否则她和唐吟心两个人这一次恐怕是要在劫难逃了。 “那我可不可以问，我是和你家主人有仇吗？”墨芊芊问道。 黑衣头领摇摇头：“这个我无可奉告。” 墨芊芊看向方才说那帮流寇没用的那个黑衣人，笑问：“喂，就你，刚才说那帮人没用的那位，你同我应该也没有仇怨吧，甚至我们应该连面都没有见过吧，那你为什么又要跟着这些人一起来杀我呢？” 方才的那个黑衣人见墨芊芊点名要跟他说话，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小姑娘，还真是愚昧得很。我家主人要我们来杀你，这是命令，我们这些做下属的没有拒绝的理由。再说，这生生死死的事情，并不是有没有仇怨就可以一句话说清楚的，就算没有仇怨，也不见得你不会莫名其妙地被人给记恨上，因此丢了性命。” 墨芊芊笑:“这么说，就是你们家主人和我没有仇喽？“ 那黑衣人脸色一变，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领头黑衣人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取笑墨芊芊的黑衣人则脸色一白，仿佛已经看到了若是主人知道他话多的事情，会怎么惩罚他。 一直都在马车里听着墨芊芊和黑衣人谈话的唐吟心忍不住为墨芊芊暗暗叫了一声好，三言两语就套出指示这些黑衣人来杀她们的人同墨芊芊并没有任何仇怨，这样的话，她们将来查起那人的身份来，就能将范围缩小。 墨芊芊自然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她想的比唐吟心想的还要多很多。 这些黑衣人背后的所谓“主人”既然同她没有仇怨，那么就是因为她的存在已经危及到了某些人的利益。可是，墨芊芊还一时想不到自己已经危及到了哪些人的利益。或者说，如今的墨家长房已经威胁到了某些人的利益。 她成为墨芊芊回京才两年多，按道理讲，以她现在的能力，仅能照顾好自己的正常生活，应当还没有能力威胁到任何人才对。 从前的墨芊芊，定然是没有给对方造成威胁的，因此才能在道观里安安生生地养病。因此，是墨芊芊回到京城之后发生的某些变化，才导致墨芊芊成为了别人的绊脚石。 墨芊芊思来想去，墨家长房的严冬渐渐过去，而墨芊芊渐渐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人人指责的墨芊芊，墨子谨的前途正在蒸蒸日上，墨轩也是考春大考夺取状元的热门人选，这些都是墨家的变化，而且是好的变化。 想到这些，墨芊芊心中一寒，看来还是有人不人愿意看到墨家长房蒸蒸日上，重回巅峰时期的情景啊。 不过，眼下还不是急着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的时候，墨芊芊的心里一肚子火，就算她想将对方抓出来好好教训一顿，那也得先保住了性命才行。 “那让我再来猜一猜。看你们的样子，都是江湖杀手？家养的侍卫？心怀叵测的官兵？还是秘密训练的武器？” 见黑衣人们沉着脸不说话，墨芊芊了然地笑了笑，点点头继续推理道：“不说其实也无所谓，看你们一个个张口主闭口主人，明显你们和之前那帮流寇不一样，不是野路子的杀手，而是某个人家里养着的奴才，专门为你们的主子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吧，比如杀人！” 第323章 识破 “看你的打扮和装备，应当是平日里训练有素而且不愁吃穿用度的，想来你们的主人应当是个很有钱的富户，否则也养不起你们这些精英。你们这些人呢，说是秘密侍卫，实则更像是秘密的杀手。本朝的法典中有规定，对于皇族、官宦、平民百姓家里护院侍卫的人数都有相关的规定。看你们装备精良身强体健，应当是被人精心挑选出来的杀手锏吧？一个个黑衣蒙面的，不让人看见你们的容貌，说话还要压低了声音，对你们的来历也都是讳莫如深，说明你们并不想让人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你们的存在既然是个秘密，说明你们的主子是违反了法度，养了你们这群人。” 墨芊芊也不管黑衣人越来越沉的脸色，继续说出自己的推理。她必须让自己不停地说话，这样，她才能顺利地拖延时间而不被对方察觉。 “所以说，我很好奇你们主人的身份，究竟是官宦人家呢？还是有钱的百姓人家呢？或者，跟皇族有关系呢？若是官宦人家或是皇族，你们的主子违反法度也要养着你们，说明他动机原本就不纯，甚至还有可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大秘密，谋反，卖国？大概都有可能。若是百姓人家，就说明他心思深沉目光深远，要么是为了让你们专门为他做坏事，要么就是为了让你们在关键时刻变成一把有利的武器，祝他达成自己的目的。所以，我猜的有几分正确呢？” 墨芊芊故作惊讶道：“啊，我还没说完呢。你们认识我家的马车，说明你家的主子知道我。从你方才的话里，我还能猜到你家的主子大概对我还有一定的了解。而且他对我的了解，不是对多年前那个年幼的墨芊芊的了解，而是对我长大回京脾性有所改变之后的了解。我虽然是墨家的小姐，但是自幼便被送离了京城，直到两年多前才被接回来。这两年多，我除了家人和醉音阁的老板百里繁之花外，和其他人再无任何交集。唐吟心这几个朋友，也是才认识不久的。而且，无论是跟我交好的人还是不待见我的人，都是女子居多，男子则屈指可数。可我认识的女子几乎都是十几岁的闺阁小姐，有魄力能够驾驭你们这样一群人的，除了百丽姐姐我还真想不出任何人来，但是百丽姐姐绝对不会害我，其他人应当也不会害我。因此，你们的主子不是女子。至于我认识的男子当中嘛，算是有些交情的几位人品都是一个比一个好，我也可以确定他们不会要我的性命。对了，还有墨钰和贺家二公子，不久之前也是见过一面，而且我和他们的妹妹都相处的不算融洽。难不成，会是他们中的某一位？” 黑衣头领沉默半晌：“无可奉告。” “你这人，还真是无趣死板又不晓得通情达理。” 墨芊芊故意没理会黑衣头领的话，做出一个实在想不通的表情：“不过那位贺家的公子看起来还算是个正派的人，我每次和他妹妹闹的不愉快，都是他妹妹不多，他应当不会记恨到要杀我。至于墨家的堂兄，总不会因为某些陈年旧事想要我这个本家堂妹的命吧？想不通啊想不通。所以说，我该不会是跟你们家主子压根就不认识吧？他只是听说过我的事而已，或许是因为墨家长房挡了他的路，他才对我也起了杀心吧？” 黑衣头领冷笑：“墨小姐不必猜了，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个道理，以墨小姐的聪明才智，应当不会不知道吧。” 墨芊芊道：“你现在就是要来杀我的，万一我跑不掉，纵然再聪明又有什么用呢？你这才是说笑话呢。还是说你一时心软，决定这次放过我们，让我留着我的聪明才智以后用？” “墨小姐真是幽默。”黑衣头领心中了然，“墨小姐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吧？” 墨芊芊的眉梢动了一动，原本平静无波的面容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痕。墨芊芊眼中透出了失望惊慌的神情来，果然这一招早晚都是要被对方给识破的。拖延时间，也只能是一时的缓兵之计。 黑衣头领见墨芊芊露出的害怕的神情来，一时竟然有些心软。再怎么说，对方都只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遇到威胁生命的事，能够保持镇定这么长的时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如今，见到自己已经无路可走，感到惧怕也是自然的事情。 “墨小姐也不必害怕，诚如墨小姐所言，咱们干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不过怜香惜玉，咱们也是懂的。我保证一会儿下手的时候，会尽量干脆利落，不让两位小姐受罪，让两位小姐去的有尊严，这是我能够做出的唯一的承诺了。“ 墨芊芊闻言，害怕地向后退了一步，说话也忍不住开始惊慌起来：“你们这些人，也实在太嚣张了，既然知道我和吟心是什么身份，就应当知道我们若是出了事，我们的家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还有郑家，吟心可是后日就要跟郑家的二公子郑书棋成婚了，是郑家认定的准儿媳。郑二公子对吟心情深义重，她若是出了事，郑二公子定然也是不会放过你们的。郑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想必你们主子也是清楚的，到时候，你们一个个也都是跑不了的。” 黑衣人冷笑起来，看吧，就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方才的镇定都是假装出来的，现在一看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就开始慌乱了。 “我们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若是主人真的要我们去死，我们也会义无反顾。将来，九泉之下若是遇上，二位小姐要报仇，我等伸长脖子受着就是了。”说完，黑衣头领挥挥手，就见身后的黑衣杀手们纷纷抽出了刀来准备动手。 “慢着！我哥哥和郑三公子马上就会赶过来了，你们不会得逞的！”墨芊芊伸长脖子期盼地望着墨轩和郑无尘的方向，面上是焦急万分。 第324章 先跑再说 先占章节，下一章马上写完了。 “看你的打扮和装备，应当是平日里训练有素而且不愁吃穿用度的，想来你们的主人应当是个很有钱的富户，否则也养不起你们这些精英。你们这些人呢，说是秘密侍卫，实则更像是秘密的杀手。本朝的法典中有规定，对于皇族、官宦、平民百姓家里护院侍卫的人数都有相关的规定。看你们装备精良身强体健，应当是被人精心挑选出来的杀手锏吧？一个个黑衣蒙面的，不让人看见你们的容貌，说话还要压低了声音，对你们的来历也都是讳莫如深，说明你们并不想让人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你们的存在既然是个秘密，说明你们的主子是违反了法度，养了你们这群人。” 墨芊芊也不管黑衣人越来越沉的脸色，继续说出自己的推理。她必须让自己不停地说话，这样，她才能顺利地拖延时间而不被对方察觉。 “所以说，我很好奇你们主人的身份，究竟是官宦人家呢？还是有钱的百姓人家呢？或者，跟皇族有关系呢？若是官宦人家或是皇族，你们的主子违反法度也要养着你们，说明他动机原本就不纯，甚至还有可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大秘密，谋反，卖国？大概都有可能。若是百姓人家，就说明他心思深沉目光深远，要么是为了让你们专门为他做坏事，要么就是为了让你们在关键时刻变成一把有利的武器，祝他达成自己的目的。所以，我猜的有几分正确呢？” 墨芊芊故作惊讶道：“啊，我还没说完呢。你们认识我家的马车，说明你家的主子知道我。从你方才的话里，我还能猜到你家的主子大概对我还有一定的了解。而且他对我的了解，不是对多年前那个年幼的墨芊芊的了解，而是对我长大回京脾性有所改变之后的了解。我虽然是墨家的小姐，但是自幼便被送离了京城，直到两年多前才被接回来。这两年多，我除了家人和醉音阁的老板百里繁之花外，和其他人再无任何交集。唐吟心这几个朋友，也是才认识不久的。而且，无论是跟我交好的人还是不待见我的人，都是女子居多，男子则屈指可数。可我认识的女子几乎都是十几岁的闺阁小姐，有魄力能够驾驭你们这样一群人的，除了百丽姐姐我还真想不出任何人来，但是百丽姐姐绝对不会害我，其他人应当也不会害我。因此，你们的主子不是女子。至于我认识的男子当中嘛，算是有些交情的几位人品都是一个比一个好，我也可以确定他们不会要我的性命。对了，还有墨钰和贺家二公子，不久之前也是见过一面，而且我和他们的妹妹都相处的不算融洽。难不成，会是他们中的某一位？” 黑衣头领沉默半晌：“无可奉告。” “你这人，还真是无趣死板又不晓得通情达理。” 墨芊芊故意没理会黑衣头领的话，做出一个实在想不通的表情：“不过那位贺家的公子看起来还算是个正派的人，我每次和他妹妹闹的不愉快，都是他妹妹不多，他应当不会记恨到要杀我。至于墨家的堂兄，总不会因为某些陈年旧事想要我这个本家堂妹的命吧？想不通啊想不通。所以说，我该不会是跟你们家主子压根就不认识吧？他只是听说过我的事而已，或许是因为墨家长房挡了他的路，他才对我也起了杀心吧？” 黑衣头领冷笑：“墨小姐不必猜了，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个道理，以墨小姐的聪明才智，应当不会不知道吧。” 墨芊芊道：“你现在就是要来杀我的，万一我跑不掉，纵然再聪明又有什么用呢？你这才是说笑话呢。还是说你一时心软，决定这次放过我们，让我留着我的聪明才智以后用？” “墨小姐真是幽默。”黑衣头领心中了然，“墨小姐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吧？” 墨芊芊的眉梢动了一动，原本平静无波的面容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痕。墨芊芊眼中透出了失望惊慌的神情来，果然这一招早晚都是要被对方给识破的。拖延时间，也只能是一时的缓兵之计。 黑衣头领见墨芊芊露出的害怕的神情来，一时竟然有些心软。再怎么说，对方都只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遇到威胁生命的事，能够保持镇定这么长的时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如今，见到自己已经无路可走，感到惧怕也是自然的事情。 “墨小姐也不必害怕，诚如墨小姐所言，咱们干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不过怜香惜玉，咱们也是懂的。我保证一会儿下手的时候，会尽量干脆利落，不让两位小姐受罪，让两位小姐去的有尊严，这是我能够做出的唯一的承诺了。“ 墨芊芊闻言，害怕地向后退了一步，说话也忍不住开始惊慌起来：“你们这些人，也实在太嚣张了，既然知道我和吟心是什么身份，就应当知道我们若是出了事，我们的家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还有郑家，吟心可是后日就要跟郑家的二公子郑书棋成婚了，是郑家认定的准儿媳。郑二公子对吟心情深义重，她若是出了事，郑二公子定然也是不会放过你们的。郑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想必你们主子也是清楚的，到时候，你们一个个也都是跑不了的。” 黑衣人冷笑起来，看吧，就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方才的镇定都是假装出来的，现在一看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就开始慌乱了。 “我们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若是主人真的要我们去死，我们也会义无反顾。将来，九泉之下若是遇上，二位小姐要报仇，我等伸长脖子受着就是了。”说完，黑衣头领挥挥手，就见身后的黑衣杀手们纷纷抽出了刀来准备动手。 “慢着！我哥哥和郑三公子马上就会赶过来了，你们不会得逞的！”墨芊芊伸长脖子期盼地望着墨轩和郑无尘的方向，面上是焦急万分。 第325章 不宜久留 众人大惊，墨轩急忙下马查看石头的伤势，探过石头的脉息之后，墨轩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来，先是在石头身上点了几下，又从瓶中取出一个红色的药丸塞到了石头的口中，然后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来，“唰唰”两下将石头手臂上的箭两头砍了下来。。 “无妨，只是失血有点儿多，昏过去了。我已经点了他的止血穴，给他吃了补气血的药丸。好好休息一下，就能恢复了。只是这箭伤，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处理，就先这儿样吧，我先给他简单包扎一下，等回去再给他取出剩下的部分，上药好好包扎。” 墨芊芊惊诧地望着墨轩干净利落的动作，惊讶道：“哥，我都不知道你还真的会武功啊。” 墨轩没好气地白了墨芊芊一眼：“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以后你都会知道的。不过现在可不是我们该聊天的时候，你们身后还有一大帮的追兵呢，相信对方也是还有援兵的，应该就埋伏在不远的地方。” 郑无尘点头：“你也看见刚才天上升起来的信号烟花了吗？我猜是方才咱们放出烟花搬救兵，被对方给看见了，所以他们也要拿出杀手锏来对付咱们了。只是这第三波的杀手，不知道功夫是不是更加厉害点儿。” 墨轩皱眉：“你也说了，这第三波的杀手既然是杀手锏，功夫就绝对不是之前的流寇或者是黑衣杀手能相比的。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阻止郑家和唐家联姻了。你也看出来可吧，对方原本是想借流寇的手杀死唐小姐，为了以防万一，才埋伏了第二队人。我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后招。” 墨轩简单地为石头包扎了伤口，继续道：“对方这是一计不成二计也不成，要干脆将我们所有人都斩尽杀绝呢。只要我们都死了，死无对证，对方还是可以将我们所有人的死都推到那帮流寇身上去。可我总是觉得很奇怪，唐郑两家的联姻真的就重要至此让对方不顾一切都要破坏吗？” 郑无尘摇摇头，他其实也是想不通就算郑家和唐家联姻，应该也不至于让对方不顾一切地摆出这么一个连环套来杀人。所以，对方想要阻止两家联姻，应该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他要回去好好问问长辈才行。 郑无尘想到了自家二哥，眼前一亮，或许二哥知道其中的缘由呢？ 郑无尘回过身正想跟郑书棋说话，可身后哪里还有郑书棋的身影，郑书棋早已经上了马车，去安慰受到惊吓的准未婚妻了。 就见郑书棋站在马车下面，唐吟心坐在马车边上，正埋头在郑书棋的怀里闷声哭泣，可见唐吟心这一次真的被吓坏了，大庭广众之下也顾不得害羞，就这么扑在郑书棋怀里，发泄心中的委屈。 所有人都识趣地将空间让给了二人，郑无尘很惊讶，方才两边汇合的时候，郑书棋的脸色黑得好像被墨汁染过了一遍，郑无尘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自家的二哥哥那么可怕的表情，好像要吃人似得。这会儿一见着唐吟心，整个人就好像变了似得，脸色不黑了，气势也不冷了，望着唐吟心的目光简直柔得都能掐出水来。 郑无尘不由得赞叹，自家二哥哥是真的喜欢这位唐小姐啊，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那些杀手这会儿还没追上来，是不是正在暗中观察我们，又在想什么坏主意了吧？”墨芊芊故意转移众人的注意力，想要留给唐吟心和郑书棋多一些时间。 “方才我们看见他们也发出了信号烟花，估计也是搬救兵了。他们虽然暂时没有追上来，但八成是在等待援兵的。所以，这个地方不能久留，我们得尽快离开，以免中了对方让的埋伏，腹背受敌。”墨轩冷静道。 说完，墨轩看着郑无尘扬了扬眉，又看了一眼郑书棋和唐吟心两个人，意思是想让郑无尘去同郑书棋说，不能再耽搁时间了，等安全了，他们准夫妻两个人想怎么浓情蜜意都没有人干涉人。 郑无尘看懂了墨轩的意思，立刻吵墨轩摆出一个苦哈哈的表情，人家两个人现在这样的情形，让他怎么去说嘛！ 墨轩白了郑无尘一眼，郑无尘这个做兄弟的不去说，难不成要让他们这些外人去说吗？ 郑书棋听到了墨轩的话，也明白墨轩的用车，眼下也已经察觉了自己因为担心唐吟心太过时态，此刻并不是安慰唐吟心的时候。 郑书棋帮唐吟心抹去眼角的泪，将她扶上马车，道：“不好意思，让各位看笑话了。墨兄说的不错，这里并不是久留的地方，我们也不知道对方的援兵究竟有多少人，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再说。” 众人点点头，墨芊芊几个不会功夫的人也重新回到了马车上，其他人则围在马车的两边，换了一条道路，继续往回城的方向走。 郑书棋自觉地走到了唐吟心的那一边马车窗边，叫唐吟心能够随时随地看见自己，好让她安心。郑无尘自然是跟在自己的二哥身后。 另一边，墨轩、剑歌以及“剑影”三个人则跟在墨芊芊所在的车窗这一边，另外两个人则跟在马车后面。 墨芊芊时不时掀开马车的窗帘去看外面的情形，墨轩今日穿了一身白色的长袍，原本就喜欢干净的墨轩此刻袍角上却染着一片猩红的血渍，刺眼至极。不过，墨芊芊看的出来，墨轩并没有受伤，就连郑无尘都是神采奕奕没有受伤的迹象，想来那些血迹，应当是方才他们二人在和人缠斗的时候，对方受伤时溅上去的血迹。墨芊芊不敢想，方才他们的战斗究竟是有多激烈。 墨芊芊又将目光转向了剑歌和“剑影”两个人，却见剑歌一直都紧紧跟在那个“剑影”的身后，半步距离都不曾超越过。而且，剑歌似乎很紧张这个同伴，就是对跟在马车后面的那两个人都没有见剑歌如此紧张。 墨芊芊觉得，剑歌的态度，很值得她深思一番。 第326章 果然是他 先占章节，待会儿写完替换。 众人大惊，墨轩急忙下马查看石头的伤势，探过石头的脉息之后，墨轩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来，先是在石头身上点了几下，又从瓶中取出一个红色的药丸塞到了石头的口中，然后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来，“唰唰”两下将石头手臂上的箭两头砍了下来。。 “无妨，只是失血有点儿多，昏过去了。我已经点了他的止血穴，给他吃了补气血的药丸。好好休息一下，就能恢复了。只是这箭伤，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处理，就先这儿样吧，我先给他简单包扎一下，等回去再给他取出剩下的部分，上药好好包扎。” 墨芊芊惊诧地望着墨轩干净利落的动作，惊讶道：“哥，我都不知道你还真的会武功啊。” 墨轩没好气地白了墨芊芊一眼：“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以后你都会知道的。不过现在可不是我们该聊天的时候，你们身后还有一大帮的追兵呢，相信对方也是还有援兵的，应该就埋伏在不远的地方。” 郑无尘点头：“你也看见刚才天上升起来的信号烟花了吗？我猜是方才咱们放出烟花搬救兵，被对方给看见了，所以他们也要拿出杀手锏来对付咱们了。只是这第三波的杀手，不知道功夫是不是更加厉害点儿。” 墨轩皱眉：“你也说了，这第三波的杀手既然是杀手锏，功夫就绝对不是之前的流寇或者是黑衣杀手能相比的。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阻止郑家和唐家联姻了。你也看出来可吧，对方原本是想借流寇的手杀死唐小姐，为了以防万一，才埋伏了第二队人。我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后招。” 墨轩简单地为石头包扎了伤口，继续道：“对方这是一计不成二计也不成，要干脆将我们所有人都斩尽杀绝呢。只要我们都死了，死无对证，对方还是可以将我们所有人的死都推到那帮流寇身上去。可我总是觉得很奇怪，唐郑两家的联姻真的就重要至此让对方不顾一切都要破坏吗？” 郑无尘摇摇头，他其实也是想不通就算郑家和唐家联姻，应该也不至于让对方不顾一切地摆出这么一个连环套来杀人。所以，对方想要阻止两家联姻，应该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他要回去好好问问长辈才行。 郑无尘想到了自家二哥，眼前一亮，或许二哥知道其中的缘由呢？ 郑无尘回过身正想跟郑书棋说话，可身后哪里还有郑书棋的身影，郑书棋早已经上了马车，去安慰受到惊吓的准未婚妻了。 就见郑书棋站在马车下面，唐吟心坐在马车边上，正埋头在郑书棋的怀里闷声哭泣，可见唐吟心这一次真的被吓坏了，大庭广众之下也顾不得害羞，就这么扑在郑书棋怀里，发泄心中的委屈。 所有人都识趣地将空间让给了二人，郑无尘很惊讶，方才两边汇合的时候，郑书棋的脸色黑得好像被墨汁染过了一遍，郑无尘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自家的二哥哥那么可怕的表情，好像要吃人似得。这会儿一见着唐吟心，整个人就好像变了似得，脸色不黑了，气势也不冷了，望着唐吟心的目光简直柔得都能掐出水来。 郑无尘不由得赞叹，自家二哥哥是真的喜欢这位唐小姐啊，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那些杀手这会儿还没追上来，是不是正在暗中观察我们，又在想什么坏主意了吧？”墨芊芊故意转移众人的注意力，想要留给唐吟心和郑书棋多一些时间。 “方才我们看见他们也发出了信号烟花，估计也是搬救兵了。他们虽然暂时没有追上来，但八成是在等待援兵的。所以，这个地方不能久留，我们得尽快离开，以免中了对方让的埋伏，腹背受敌。”墨轩冷静道。 说完，墨轩看着郑无尘扬了扬眉，又看了一眼郑书棋和唐吟心两个人，意思是想让郑无尘去同郑书棋说，不能再耽搁时间了，等安全了，他们准夫妻两个人想怎么浓情蜜意都没有人干涉人。 郑无尘看懂了墨轩的意思，立刻吵墨轩摆出一个苦哈哈的表情，人家两个人现在这样的情形，让他怎么去说嘛！ 墨轩白了郑无尘一眼，郑无尘这个做兄弟的不去说，难不成要让他们这些外人去说吗？ 郑书棋听到了墨轩的话，也明白墨轩的用车，眼下也已经察觉了自己因为担心唐吟心太过时态，此刻并不是安慰唐吟心的时候。 郑书棋帮唐吟心抹去眼角的泪，将她扶上马车，道：“不好意思，让各位看笑话了。墨兄说的不错，这里并不是久留的地方，我们也不知道对方的援兵究竟有多少人，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再说。” 众人点点头，墨芊芊几个不会功夫的人也重新回到了马车上，其他人则围在马车的两边，换了一条道路，继续往回城的方向走。 郑书棋自觉地走到了唐吟心的那一边马车窗边，叫唐吟心能够随时随地看见自己，好让她安心。郑无尘自然是跟在自己的二哥身后。 另一边，墨轩、剑歌以及“剑影”三个人则跟在墨芊芊所在的车窗这一边，另外两个人则跟在马车后面。 墨芊芊时不时掀开马车的窗帘去看外面的情形，墨轩今日穿了一身白色的长袍，原本就喜欢干净的墨轩此刻袍角上却染着一片猩红的血渍，刺眼至极。不过，墨芊芊看的出来，墨轩并没有受伤，就连郑无尘都是神采奕奕没有受伤的迹象，想来那些血迹，应当是方才他们二人在和人缠斗的时候，对方受伤时溅上去的血迹。墨芊芊不敢想，方才他们的战斗究竟是有多激烈。 墨芊芊又将目光转向了剑歌和“剑影”两个人，却见剑歌一直都紧紧跟在那个“剑影”的身后，半步距离都不曾超越过。而且，剑歌似乎很紧张这个同伴，就是对跟在马车后面的那两个人都没有见剑歌如此紧张。 第327章 转了一天到处买口罩消毒水，还一个字没写，先占章节，写完替换。谢谢支持。今天的两章争取两天内补齐。 墨芊芊狐疑地打量着这个所谓的“剑影”，心想面具还真是一个好东西，哪怕心里有再重的怀疑，在没有看到对方的真面目之前，你也不敢轻易断定藏在面具后面的那张脸，是不是你心里认为的那张脸。 就是在郑家宴会上的那一次，也是因为萧文远同自己说了一句话，自己才听出了萧文远的声音，知道来的这个人原来并不是那个真正的“剑影”。 “剑影”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墨芊芊时不时对自己投来的好奇的目光，忽而转移目光，正好同墨芊芊打量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墨芊芊愣了一愣，正想转过头去掩饰自己方才的小动作，可是没想到“剑影”竟然对着墨芊芊挑了挑眉，唇角一勾，露出了一个墨芊芊极为熟悉的笑容来。 那个笑容，分明是属于萧文远式笑容，墨芊芊之所以对萧文远的笑容如此熟悉，是因为萧文远这个人，虽然平日里看着很是温和好相处，但实际上对谁都是冷冷淡淡，总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让人觉得疏远，又不会让人觉得亲近。 因此，萧文远身边的人，其实也很少能够看见他的笑容。就算能够看到，也多半都是那种应付的笑容，或者是那种礼貌的笑容，出自真心愉悦的笑，极少见。 仔细想一想，其实这种现象也并不奇怪，任谁坐在那个位置上，整日面对一大帮大臣的勾心斗角还有繁忙的政务，恐怕也不会有很多让他真正觉得开心的事情。 可萧文远每次面对墨芊芊的时候，唇角的笑容总是非常的真诚，这一点，不只是萧文远身边的人都觉得很惊讶，就连萧文远自己最初察觉的时候，都觉得有些惊讶。 只是，萧文远自己每次对着墨芊芊笑的时候，无论是礼貌的还是无奈的，都无法不真诚。所以，这一次也一样，墨芊芊就凭着他唇角边一闪而逝的那一抹戏谑的笑意，便一眼认出了，这个所谓的“剑影”果然又是萧文远假扮的。 墨芊芊只觉得头疼，萧文远不是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吗，怎么总是有时间跑出来看到她狼狈又无助的一面？还有，他就这样顶着一张面具到处闲晃，就不怕万一被人认出来，说他这个天子整日不务正业四处游荡吗？ 墨芊芊抚额，虽然在得知“剑影”就是萧文远的时候，墨芊芊心中大定，但是她还是不免为萧文远担忧，今日追杀唐吟心和她的这帮人都不是好惹的角色，万一动起手来萧文远不小心受了伤，那就麻烦了。 而且，万一这些人得知萧文远就在他们中间，难保不会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想连萧文远也一起杀了。 真是越想，心里就越觉得烦躁。 墨芊芊瞪了萧文远一眼，萧文远扬眉，小丫头这是又认出他了？不过这瞪了他一眼又是一个什么意思？他可是接到了影卫的传书，说她遇到危险了，性命堪忧，这才不顾方昭为和剑歌的反对，急匆匆地假扮成“剑影”出宫来救他的。小丫头这个态度，实在是令他痛心啊。 萧文远对着墨芊芊投去了一个委屈的眼神。 墨芊芊假装没看见，仰头去问萧文远身旁的剑歌：“剑歌大人，你也是特意来救我和吟心的吗？” 剑歌瞟了一眼身边的主上大人，就见萧文远冷冰冰地白了他一眼，剑歌浑身一个哆嗦，冷不丁出了一身的冷汗。 “呃，墨小姐也知道的，陛下一直在追查当初在芙蓉园里唐小姐坠湖的事情，结果查着查着，就查到了许多麻烦的事情，发现了想害唐小姐的人和某个组织有联系，而且这个组织的头目手段不弱，手下还养了一群非常厉害的死士。陛下觉得留着这帮人迟早是个祸害，就想着找个机会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结果今日就正好同他们要追杀唐小姐的事情给撞上了。那个组织里有我们好不容易打进去的内应，陛下收到传信，说两位小姐的生命都受到了威胁，便叫属下赶紧带人前来相助。” 剑歌的话说的真假参半。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皇帝陛下是因为担心墨小姐的安危，特意在其身边安插了两个影卫暗中保护，所以才能在墨芊芊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得知消息派人来相救，而且，还亲自来相救。 这种事情，还是等主上大人和墨小姐单独相处的时候，自己跟人家说清楚比较好。 但是，萧文远之前在暗中追查芙蓉园事件的时候，的确遇到了不小的阻力，而且是来自某一个神秘的组织。这个组织的领头人是谁，萧文远尚不知道，但是萧文远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组织同曹家是有一定关系的，或者说，就是曹家人在背后秘密培养的。 不过，这一切萧文远都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只能按兵不动。 萧文远让自己人打入这个组织的内部，也确有其事，不过打进去的密探，十有八九都很快就身份暴露被秘密处决了，剩下这一个，是萧文远对付这个组织的最后秘密杀手锏，这一次若不是事态紧急，萧文远也不会轻易动用。方才，他们放出的信号烟花，就是给组织内部的密探传消息的。 剑歌简单地解释了几句，然后心情忐忑地看向萧文远，不知道自己这样说主上大人会不会满意。见萧文远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剑歌这才松了一口气。 墨芊芊撇嘴，早就听百里繁花说过，这个剑歌是个老实人，最不擅长的就是说假话，他说假话的时候，有一个很明显的小动作，就是眼神会直直地飘忽地看向前方，方才墨芊芊仔细观察过剑歌的表情，果不其然，他是说假话了。 不过，墨芊芊猜剑歌的话里面半真半假，有些事情，或许是不方便告诉别人，所以才只能想办法掩饰过去。 第328章 转了一天到处买口罩消毒水，还一个字没写，先占章节，写完替换。谢谢支持。今天的两章争取两天内补齐。这个年过的真是郁闷啊。 墨芊芊狐疑地打量着这个所谓的“剑影”，心想面具还真是一个好东西，哪怕心里有再重的怀疑，在没有看到对方的真面目之前，你也不敢轻易断定藏在面具后面的那张脸，是不是你心里认为的那张脸。 就是在郑家宴会上的那一次，也是因为萧文远同自己说了一句话，自己才听出了萧文远的声音，知道来的这个人原来并不是那个真正的“剑影”。 “剑影”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墨芊芊时不时对自己投来的好奇的目光，忽而转移目光，正好同墨芊芊打量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墨芊芊愣了一愣，正想转过头去掩饰自己方才的小动作，可是没想到“剑影”竟然对着墨芊芊挑了挑眉，唇角一勾，露出了一个墨芊芊极为熟悉的笑容来。 那个笑容，分明是属于萧文远式笑容，墨芊芊之所以对萧文远的笑容如此熟悉，是因为萧文远这个人，虽然平日里看着很是温和好相处，但实际上对谁都是冷冷淡淡，总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让人觉得疏远，又不会让人觉得亲近。 因此，萧文远身边的人，其实也很少能够看见他的笑容。就算能够看到，也多半都是那种应付的笑容，或者是那种礼貌的笑容，出自真心愉悦的笑，极少见。 仔细想一想，其实这种现象也并不奇怪，任谁坐在那个位置上，整日面对一大帮大臣的勾心斗角还有繁忙的政务，恐怕也不会有很多让他真正觉得开心的事情。 可萧文远每次面对墨芊芊的时候，唇角的笑容总是非常的真诚，这一点，不只是萧文远身边的人都觉得很惊讶，就连萧文远自己最初察觉的时候，都觉得有些惊讶。 只是，萧文远自己每次对着墨芊芊笑的时候，无论是礼貌的还是无奈的，都无法不真诚。所以，这一次也一样，墨芊芊就凭着他唇角边一闪而逝的那一抹戏谑的笑意，便一眼认出了，这个所谓的“剑影”果然又是萧文远假扮的。 墨芊芊只觉得头疼，萧文远不是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吗，怎么总是有时间跑出来看到她狼狈又无助的一面？还有，他就这样顶着一张面具到处闲晃，就不怕万一被人认出来，说他这个天子整日不务正业四处游荡吗？ 墨芊芊抚额，虽然在得知“剑影”就是萧文远的时候，墨芊芊心中大定，但是她还是不免为萧文远担忧，今日追杀唐吟心和她的这帮人都不是好惹的角色，万一动起手来萧文远不小心受了伤，那就麻烦了。 而且，万一这些人得知萧文远就在他们中间，难保不会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想连萧文远也一起杀了。 真是越想，心里就越觉得烦躁。 墨芊芊瞪了萧文远一眼，萧文远扬眉，小丫头这是又认出他了？不过这瞪了他一眼又是一个什么意思？他可是接到了影卫的传书，说她遇到危险了，性命堪忧，这才不顾方昭为和剑歌的反对，急匆匆地假扮成“剑影”出宫来救他的。小丫头这个态度，实在是令他痛心啊。 萧文远对着墨芊芊投去了一个委屈的眼神。 墨芊芊假装没看见，仰头去问萧文远身旁的剑歌：“剑歌大人，你也是特意来救我和吟心的吗？” 剑歌瞟了一眼身边的主上大人，就见萧文远冷冰冰地白了他一眼，剑歌浑身一个哆嗦，冷不丁出了一身的冷汗。 “呃，墨小姐也知道的，陛下一直在追查当初在芙蓉园里唐小姐坠湖的事情，结果查着查着，就查到了许多麻烦的事情，发现了想害唐小姐的人和某个组织有联系，而且这个组织的头目手段不弱，手下还养了一群非常厉害的死士。陛下觉得留着这帮人迟早是个祸害，就想着找个机会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结果今日就正好同他们要追杀唐小姐的事情给撞上了。那个组织里有我们好不容易打进去的内应，陛下收到传信，说两位小姐的生命都受到了威胁，便叫属下赶紧带人前来相助。” 剑歌的话说的真假参半。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皇帝陛下是因为担心墨小姐的安危，特意在其身边安插了两个影卫暗中保护，所以才能在墨芊芊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得知消息派人来相救，而且，还亲自来相救。 这种事情，还是等主上大人和墨小姐单独相处的时候，自己跟人家说清楚比较好。 但是，萧文远之前在暗中追查芙蓉园事件的时候，的确遇到了不小的阻力，而且是来自某一个神秘的组织。这个组织的领头人是谁，萧文远尚不知道，但是萧文远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组织同曹家是有一定关系的，或者说，就是曹家人在背后秘密培养的。 不过，这一切萧文远都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只能按兵不动。 萧文远让自己人打入这个组织的内部，也确有其事，不过打进去的密探，十有八九都很快就身份暴露被秘密处决了，剩下这一个，是萧文远对付这个组织的最后秘密杀手锏，这一次若不是事态紧急，萧文远也不会轻易动用。方才，他们放出的信号烟花，就是给组织内部的密探传消息的。 剑歌简单地解释了几句，然后心情忐忑地看向萧文远，不知道自己这样说主上大人会不会满意。见萧文远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剑歌这才松了一口气。 墨芊芊撇嘴，早就听百里繁花说过，这个剑歌是个老实人，最不擅长的就是说假话，他说假话的时候，有一个很明显的小动作，就是眼神会直直地飘忽地看向前方，方才墨芊芊仔细观察过剑歌的表情，果不其然，他是说假话了。 不过，墨芊芊猜剑歌的话里面半真半假，有些事情，或许是不方便告诉别人，所以才只能想办法掩饰过去。 第329章 分开跑 墨芊芊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唐吟心能听进去多少，但是唐吟心性子素来敏感，很容易被被人的话所影响决断，将来嫁了人，心胸若能够再开阔一些，再坚定一些，不要万事都那么谨小慎微患得患失，会过的更加开心一些。 墨芊芊和唐吟心互相聊着天，暂时忘记了外面的紧张。然而，她们却不知道危险正在她们不知道的地方，一点点地向她们靠近过来。 马车行进得越加缓慢了，忽而，马车一晃停了下来，墨芊芊听见外面“铿铿“两声，似是有什么东西钉在了马车上，紧接着“嗖”得一声，一支箭直直穿透了马车的帘子射进了车内，“铿”得一声钉在了马车里。 众人吓了一跳，方才墨轩等人嘱咐过，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出来，是以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墨芊芊等人都不敢露头，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成为了别人的累赘。 只见外面来了将近有二十人，这些人从四面将墨芊芊等人给围在中间，二话没说，便直接动了杀招，朝众人杀了过来。 萧文远和墨轩几人也没有片刻的犹豫，离开展开了攻防。 墨芊芊等人在马车里郑不知所措，忽而马车帘子被人呼啦一下子给掀开。 唐吟心忍不住惊呼了一身，就见来了的是郑书棋，马车帘子大开，墨芊芊这才看清楚外面的形势。 墨轩等人早已经和杀手们斗成一团，其中有之前和她们已经见过的那几个黑衣杀手，剩下的黑衣蒙面人，打扮又与他们不同，皆是黑色劲装带着一张银色的狰狞面具，手中的武器也清一色都是寇刀，足有三尺多长。想来便是那些黑衣杀手叫来的援兵了。 饶是墨芊芊这样不懂功夫的普通人，也看得出这些黑衣杀手或者黑衣死士的武功都不弱，他们不止能打，还扛打，就算手臂被刀刃给划破了，也是实力半分不减，而且越战越勇。 萧文远皱眉，看来，这个组织的实力比他想象的还要雄厚很多，原本计划着想趁机找到他们的巢穴一网打尽，但如今看来，他们得先自保并保住墨芊芊等人的性命，才是最先的目的。 “我们这样一直被敌方包围在中间，就一直会处于被动的地位，马车里的人都不会武功，要想办法先将他们给送走。”萧文远不由分说，立刻做出了决定，“郑二公子带着唐小姐走，墨轩带着你妹妹先走，至于马车里的其他人，”萧文远想了想，指派了跟着自己过来的那两个影卫之一，“你，赶着马车带着他们走另一边。咱们所有人分散行动，剩下的人负责拖住这些杀手，等待援兵的到来。你们其他人快跑，入城之后在墨家汇合。” “那怎么行？”剑歌第一个提出了反对意见，可是待萧文远冷眼看了他，剑歌则不得已住了口，纵然他不同意，可是他深知主上大人的性子，主上大人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是改变不了的。 墨芊芊的心狂跳，萧文远要留下来断后吗？他可是当今的天子，万一有个什么，那该如何是好？ 墨芊芊咬咬牙，不知道这个反对意见她要该怎么提出来。 但是还没等墨芊芊说出口，墨轩已经率先开口，驳回了萧文远的决定。 “不行！我留下断后，剑影带着芊芊走。”墨轩一边挥着手里的剑，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萧文远，“记得，一定要保护好我妹妹。” 说完，墨轩则又一跃冲进了黑衣杀手当中。 墨芊芊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人已经被萧文远一把提上了马背，朝着同唐吟心相反的方向奔了出去。 墨芊芊同萧文远、唐吟心同郑书棋、还有马车里的书韵红袖和石头等人，三队人马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分散而去。那些黑衣杀手们见状，本想分出两队人马去追杀墨芊芊和唐吟心两边，剩下一方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物，跑了也就跑了。 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墨轩、剑歌、以及郑无尘四个人的实力，他们一个个都使出了全力对抗，足能够以一当五。 然而，毕竟是双拳难敌四手，这些杀手的功力果然不是一般得杀手能够比的，墨轩等人全力抵挡，双方也才刚刚战成了平手。 眼看着墨芊芊和唐吟心两方以及很快就跑的不见了踪影，有人扬手朝天空又扔出了一枚信号烟花。墨轩等人见了，心中猛地一沉，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后手，马车那一边应该是没有任何危险，但是墨芊芊和唐吟心两边，恐怕就危险了，他们必须尽快解决面前的危机，赶紧赶去支援。 萧文远带着墨芊芊一路向前狂奔，墨芊芊只觉得前方的景物飞一般向后退去，可是他们究竟身在何处，她根本分辨不出。 “我们这是在哪儿？”墨芊芊沉沉地出了一口气，终于能够开口说话。方才一路上她被风灌得根本说不出话，现在只觉得身体里尽是森森的凉气，非常不舒服。 萧文远指着前方一片林子道：“看到那片树林了吗？穿过去，我们就能回到回城的主官道上了。我们追上你们之前，已经发出了求援的信号，驻扎在城外的官兵看见了，一定会来帮忙的。说不定等我们跑到主道上，就能够遇上他们了。” 墨芊芊心里仍是忍不住不安，从她来到这里，还没有什么时候似今日这般害怕过。 “你为何假扮剑影出现在这里？不知道以你的身份参与进来，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吗？我们都心知肚明，这后面的事情恐怕和曹家是脱不了干系的。如果让那些杀手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怎么敢保证他们不会趁机连你也一起杀掉？” 墨芊芊的语气有些责备的味道，可隐藏在后面的，则是对萧文远的关心和担忧。 萧文远听出来了，于是心中很欣慰。虽然今日他不顾方昭为和剑歌的反对，执意要来，但是这一刻看到墨芊芊望着自己时担忧明亮得目光，萧文远觉得自己今日就算是涉险，也很值得。 第330章 没来由的安全感 “无妨。虽然那个组织里的杀手看起来一个个都实力不弱，但是想要取我的性命，他们还没有那个能力，付出的代价也是他们远远想不到的。” 萧文远笑得很自信，其实这样生死一线之间的场面，长到这么大，他不知道已经经历过多少次了，萧文远觉得自己若是想护着一个弱女子全身而退，应当不是难事。 墨芊芊却没有萧文远那么乐观：“你刚才也看见那些人又放烟花求援了，我很奇怪，究竟我和吟心是得罪了什么人，值得对方如此大手笔非要取我们的性命。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把你卷进来，真的不是一件好事，而且非常非常危险。” 萧文远轻笑：“怎么，墨大小姐这是在担心我吗？“ “废话！你看我这么着急，不就是担心你的嘛！”墨芊芊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萧文远愣了愣，完全没想到墨芊芊竟然承认的如此干脆。他还以为以这个丫头的薄脸皮，估计还得想出好多理由来搪塞他。可是她竟然毫不犹豫就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那么一瞬间，萧文远不知道自己的心里究竟是一种什么滋味。总之，他的心底似乎涌起了一阵欢喜的感觉。 “这么大一个人了，做事不知道轻重，方总管和剑歌都不管着你吗，竟然让你出来冒险？我说皇帝陛下，你是不是也太过自信了，真的以为自己是真命天子，所有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见着你就得自动靠边站啊？” 墨芊芊絮絮叨叨念个不停，完全没注意到萧文远的目光时不时地垂下来看她，深藏起来的温柔浓郁得像是要将人溺死在其中。 见萧文远好半晌没有相应，墨芊芊这才又不情愿地抬眸去看他，不想恰好对上了萧文远看着她的专注目光。 墨芊芊一愣，脸上腾气一股热气，忙转过头去，小声提醒道：“喂，骑马要专心，小心撞上树。” 萧文远却淡淡道：“无妨，疾风从小就跟在我身边，它很聪明，我确定它不会撞上树的。” 墨芊芊垂眸看着疾风强壮的马背，这是她第二次坐在疾风的背上，也是第二次被萧文远这般护在身前。身后温暖的胸膛就像是一面坚实的墙壁，让她的心里没来由一阵安定。 墨芊芊，很奇怪为什么自打认识了这个人男人，他总能让她的内心觉得安定，就是他在生气的时候，她也是那么确定，他绝对不会伤害她。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是前世，她以为自己和那个混蛋前男友爱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也没能从他的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安全感。这份安全感来的无理由，却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墨芊芊满脑子胡思乱想，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萧文远的胸膛上。 墨芊芊的脸上又是一红，忙僵直了身子想要距离萧文远远一些，可是在离开那片温暖的一瞬间，墨芊芊突然觉得心里一下子空落落得，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被抽离了一般。 墨芊芊又将身子向前挺了挺，不行啊，若是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还没等他们跑到城里，她就要变成一个僵硬的木头人了。 萧文远似乎是察觉到了墨芊芊的不自在，心中暗暗好笑，突然就起了逗弄墨芊芊的心思，于是他伸出手臂将墨芊芊的身子揽住往后靠，这么依靠，墨芊芊方才的努力就一下子化为了灰烬。 墨芊芊大吃一惊，正想着要挣扎着再挺直身子，身后却响起了萧文远沉沉的笑声：“别乱动，到回城还有一段距离呢，你要是就这么一直挺住，估计等咱们回到墨府的时候，你已经僵硬得动不了了，到时候，恐怕还得劳驾我将你抱下马。你确定想当着你父亲的面，让我那样做吗？” 果然，萧文远的警告起了作用，墨芊芊虽然还是有些僵硬，可是已经不再拒绝靠在他胸膛里了。 墨芊芊的心里无比懊恼，这个人还真是坏透了，居然这么威胁她。虽然墨芊芊知道萧文远也是一片好笑，不想她太累，但是心里仍是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子闷气来。 墨芊芊憋着嘴，一句话都不在同萧文远说。 萧文远无奈，小丫头这是真不高兴，正和他赌气呢。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对于墨芊芊的性子，萧文远倒是也摸到了几分。墨芊芊心宽得很，其实是个很少生气的人，她若是同你吵，反倒说明她生气是表面上的气而已。若是她真的生气了，就会如现在这般，一句话都不说，任你如何说好话，她都是不会轻易再开口跟你说话的了。 萧文远无奈，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明明他们两个还是再逃命好吧，可怎么他还得腾出精力来哄这个小丫头开心呢？而且，他似乎并不介意这么做。 “好了，是我的不是，没有考虑到你的想法。可是，眼下的情况，墨大小姐就凑合凑合，假装我是个白菜好了。这样，你就不会感觉到别扭了。反正，我是不很介意的。” 墨芊芊心里忍不住翻白眼，他又不是真的白菜，她怎么可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呢？再说，谁说她感觉到别扭了？她只不过是有些不好意思，因此才觉得不自在罢了。 墨芊芊眼珠子转了转，正想说点儿什么来打破二人之间的沉默，忽而，萧文远急急勒马，眉头紧皱地看向前方空荡荡的道路，周身散发出的警惕的感觉另墨芊芊都忍不住为之心惊。 片刻之后，萧文远忽而沉声道：“既然来了，就速速现身吧。这样躲躲藏藏得，各位就这么有耐心吗？” 这片林子应该是存在了许多年的，树干都粗壮的足以挡住一个成年男子的身影。萧文远的话音刚落，就见前方的大树后面，陆陆续续现出了几个蒙面杀手的身影，有六人之众。 这些杀手的装扮又与之前的面具杀手不一样，身着深紫色的劲装，蒙面，身上没有佩戴刀剑之类的武器，可是每个人的手里却提着一个像是鸟笼子一样的东西。 第331章 血煞 鸟笼子一头被杀手提在手中，一头连着的铁链被握在另一手中，鸟笼在杀手的控制下，尚在飞快地旋转着，墨芊芊尚能隐隐约约看见鸟笼里面有一圈寒光闪闪的刀刃正随着旋转划出一圈圈闪闪寒光，旋转发出的声音就好像是催命的旋律一般闻之不禁令人胆寒。 墨芊芊立刻白了脸色，喃喃自语道：“这不是传说中杀人的暗器血滴子吗？没想到居然会真的存在？居然会在这里让我见到？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传说中的血滴子，就是在现代的时候，也只是在非正史的书籍中提到过，虽然尚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其存在的真实性，但是在各类的稗官野史和民间传说中，只要出现“血滴子”三个字，几乎就是死神降临的象征了。 可是，墨芊芊万万没想到，在这个同她的世界完全不在一个次元存在的时代里，她竟然会遇到这种传说中的杀人暗器，这实在是太令她惊讶了。 墨芊芊忙拍了拍脸，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出现幻觉，没有看错。 萧文远却是有些意外道：“你管那个凶器叫血滴子？你认得？” 萧文远瞧了那些看起来非常怪奇怪的暗器一眼：“这个名字倒是更贴切一些，非常符合杀人之后鲜血四处飞溅的场面。不过我们通常叫它血煞。” “还真是血滴子？”墨芊芊瞪大了眼睛，“我就是在哪本书里见过来着，血煞，这个名字听着就非常恐怖。我以为这种暗器只是传说呢，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 萧文远抬眸望着前方排成一排的紫衣杀手，冷声道：“的确是存在的。不仅是存在，血煞的杀手，一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恶魔。前朝皇帝派人打造出这种杀人武器之后，组建了一支使用血煞杀人的队伍，专门负责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队伍的名字便叫血煞，这种暗器也因此得名。后来本朝太祖皇帝觉得这种杀人武器太过残忍血腥，便下令剿灭了血煞。我一直以为血煞应该早已经绝迹了，没想到会在今天重现于世。” 萧文远冷笑：“看来对方为了杀我，还真是下足了血本啊，培养一支血煞出来，可不是一天两天能成事的。” 墨芊芊疑惑：“杀你？他们难道不是为了杀我和吟心来的吗？” “其中的因由我以后同你解释。”萧文远有些犯难，这个地方的周围环境并不利于他施展身手，况且他还有墨芊芊需要保护，怎么看，他们二人眼下对上血煞，恐怕只有待宰的份儿。不过利用周遭环境来躲避血煞的攻击，却是值得一试。 墨芊芊也正犯难，书上说血滴子能够远距离取人头颅，萧文远要对付六名血煞杀手，还得保护她，根本就没有胜算。 “要不你自己跑吧，我不会功夫，会拖累你的。勉强迎敌，咱们两个都跑不掉，实在不划算。”墨芊芊咬咬牙道。 萧文远好笑：“你是认真的吗？真的要我丢下你自己跑？你不后悔。” “后悔，可是让你留下来殿后我自己先跑，我也是不忍心的。” “既然不忍心……”萧文远突然贴近墨芊芊的耳朵压低了声音，“那就两个人一起跑吧。” “跑？”墨芊芊发愣，也压低了声音道，“你不是应该先争取一下看看自己究竟是不是他们的对手再说吗？” 萧文远挑眉：“为何？左右打不过，自然是先跑再说。” “可是话本子里大侠遇到这种情况，不都是先要搏一下再跑的吗？直接就跑，会不会太没有面子了？” 萧文远哭笑不得：“你究竟都看了些什么没营养的东西啊？不知道有句俗话叫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吗？” 萧文远无奈地敲了墨芊芊脑门一个记，幽幽叹息道：“我诚然不是个大侠，所以，我觉得咱们既然打不过，还是跑吧。” 墨芊芊还没反应过来，萧文远已干脆利落地调转马头，策马飞奔了起来。 墨芊芊被眼前飞闪而过的各种静物弄得头晕眼花，身后还有追兵跟着，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飞来要取他们头颅的可怕凶器。 墨芊芊一路心惊胆战，亏得萧文远借助茂密的树林迂回前进，疾风也不亏是萧文远挑中的坐骑，在这种树木林立的环境中还能如履平地一般跑得飞快，血煞不能完全施展开威力，这才给了二人逃脱的机会。 墨芊芊靠着萧文远温暖的胸膛一路奔逃，也不知二人跑出了多远，墨芊芊从混乱中理清思绪，回想起方才和萧文远的对话，觉得自己真是又幼稚又可笑，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来。 不知道萧文远是不是也觉得她又傻又笨，想想又觉有些郁闷。 “笑什么？”头顶传来萧文远的声音已经温和平静。 墨芊芊赧然道：“就是回过味儿来，觉得自己刚才的话非常可笑罢了。” 萧文远莞尔：“你倒是承认得大方，没有半分扭捏啊。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过去的时候，咱们两个，恐怕又遇到麻烦了。” 萧文远说完，就勒马停住，眉头紧皱地望着前方的路一言不发。 萧文远下马，随即扶着墨芊芊下马，墨芊芊顺着萧文远的视线看过去，也忍不住开始发愁。 二人为了躲避血煞的追杀，不知不觉跑到了一处悬崖边上，身后追兵眼看就到跟前，这下他们要如何应对眼前的困局？ 墨芊芊欲哭无泪：“要不你还是跟他们拼一拼？说不定你艺高人胆大，一下子就将他们都收拾了。指望我是没戏了。实在不行，你还是丢下我自己逃吧。” 众杀手紧追而至，将墨芊芊与萧文远围在悬崖边上。墨芊芊抓住萧文远的衣袖，心惊肉跳地同杀手们对视。 从被追杀开始，这六名血煞的杀手就一直一言不发，可是他们面罩后露出的一双双冰冷的眼睛，透着一股子“不成事便成仁”的决绝味道。墨芊芊看得出，这六人不仅是杀手还是死士，今日不取他们二人性命是不会罢休的。 第332章 奸细 墨芊芊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冲动，一步上前张开双臂，将萧文远挡在身后，咬咬牙道：“我不管你们的主子是谁，你们今日的目的原本就是要杀我和唐小姐的吧？既然如此，就让他走，有什么冲我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绝对不会眨一下眼睛。” 血煞杀手们望着墨芊芊螳臂当车的举动，纷纷流露出戏谑的目光来。 其中一人阴森森道：“墨小姐高义，在下佩服。不过，这个人也在主子的死亡名单上，但他的人头可比墨小姐的人头金贵多了。假如今日你们二人必须要二则其一，我们倒是更愿意先要他的人头。” 墨芊芊闻言，脸色一变，冷声道：“哼，还真是口出狂言，你口口声声说他的人头比本小姐还金贵，你可知他究竟是什么人？你就不怕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日后落得一个凄惨下场？” 那人只冷笑着不回墨芊芊的话。 墨芊芊脸色更是阴沉得历害，看来她想让萧文远先跑都是行不通的了。方才三言两语的试探，墨芊芊可以肯定这群人的来历并不似她想象得那般简单。 或许，一开始萧之远是为了她才不得不带着她一起逃跑，但眼下的状况，后面这六名血煞分明就是直接冲着萧文远来的。 墨芊芊转头去看萧文运，却见萧文远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一动都不动，唇角似乎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浅浅笑意。 墨芊芊气得直想骂人，这都是生死关头了，萧文远竟然还有心情发呆，她脸上是有地图吗，能让他看得如此出神？ “你在发什么呆啊？赶紧想办法逃命啊？”墨芊芊没好气道。 萧文远唇角的失意扩大了几分，抬眼漫不经心地瞟过血煞杀手们：“墨儿害不害怕？” 墨芊芊因这一声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愣了一愣。 “害怕？“萧文远垂首柔柔地望着墨芊芊，柔得简直能掐出水的声音差点让墨芊芊的心脏从胸口跳出来。 该死！这个萧文远，温柔起来的模样实在令人招架不住啊！ “不怕，眼下这种情况，怕也无用。“墨芊芊假装若无其事地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不过，萧文远若再用这般温柔的眼神看她，墨芊芊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被血煞杀死之前，先被他的温柔给溺死。 “这才是我认识的墨芊芊。“萧之远笑意更深，一把揽住墨芊芊的肩头向后退了一步，附首在她耳边轻声道：“一会我让你憋气，你就深吸一口气然后闭气。” “什么？“墨芊芊还没来得及细问，萧文远已经抱着墨芊芊，双双后身后的悬崖倒了下去。 诚然被血煞围在悬崖边上是绝境，可萧文远居然选择跳崖来做退路，她的思维跟不上啊！而且她也不想最后被摔成肉饼而死啊！ 她若是就这样死了，会不会就此穿越回现代去？或许还能回到她的十八岁，到时候，她一定会改变自己的未来。 这是墨芊芊晕过去之后脑子里最后的想法。憋气什么的，通通都省了。 时间如白狗过隙一闪而逝，可今天对于经历了厮杀的人们说，却觉得时光如此漫长。 时值傍晚，日光西沉，原本就萧条的树林子里此刻更显得森冷阴郁。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许多杀手的尸体，都是黑衣蒙面，应当是来自一处。另外还有侍卫打扮的人，则是闻讯赶来支援结果不幸身亡的影卫。 墨轩等人原本是想着先解决了几个杀手然后去追墨芊芊的，没想到对方似是算到了一切，又派出了大批的杀手来拖住他们。 若不是剑歌在出发之前就匆匆安排了后续的支援，恐怕他们几个人要面对这么多穷凶极恶的杀手，也未必能都全身而退。 相比而言，郑无尘和唐吟心则是最顺利的一路，对方的人手都被墨轩及墨芊芊两方吸引了去，郑书棋带着唐吟心、石头以及红袖，很顺利地回到了唐府。 “郑二公子未发出求救的信号烟花，看来是已经顺利回到唐府了。” 剑歌痛心地看着几名死去的影卫尸身，吩咐身边一名影卫道：“你带大家将同伴的尸身好收敛安葬了吧。至于杀手们的尸体，通通送回刑部，着刑部暗查杀手的来历，影卫队也同事在暗中察探，勿必将幕后主使者找出来。” 剑歌的眼里透着寒光，去支援萧文远的人还没有消息，但对方竟不惜血本派出了这么多杀手，他可不相信对方只是为了取两个小姑娘的性命。 “此间事了，我得赶紧回去向那位使者回复任务失败的消息。经此一事，我恐怕暂时不能再与你们联系了，想必对方已经察觉到有人走漏了今日去劫杀的消息，怀疑内部混入了奸细。日后若有了时机，我再设法与你取得联系。“ 剑歌不由得看了一眼重伤倒地昏迷不醒的杀手头目一眼：“这个人怎么办？” “放心，他如今血流了不少，我之前从后面将他打晕，无论你说什么，他都是听不见的。我对自己将人打晕的技巧还是颇有自信的。没三五个时辰，他是醒不过来的。” 同剑歌说话的人，是一身黑衣杀手的打扮，此刻他蒙面的面罩被他扒下来挂在脖子上，面罩后的脸却是剑歌极其熟悉的一张脸。 “诚如你所说，对方经此一事定会察觉到自己内部混入了奸细，你若这样回去，难保不会有生命危险。“剑歌担忧道，“要不，你打入对方内部的任务还是终止吧。剑风，你若是出了什么事，陛下一定会非常自责非常难过的。” 此人，正是萧文远身边四大影卫之一的剑风，萧文远察觉到这支杀手组织的存在时，便派了剑风打入其内部，看看能否察到幕后是何人在操纵。 剑风无畏的笑容里透着一般子狠房的杀气：“陛下交代的任务尚没有完成，我怎能轻易放弃？我若是就这样放弃了，又如何对得起为了帮助我打入组织内部而牺牲的那么名兄弟？我若跟你回去了，我是安全了，可他们就白死了。所以我必须回去组织，就算冒着风险，我也要再试一试。” 第333章 郎有情妾无意 “可是……”剑歌还想再劝，却被剑风打断。 “无妨，对方也顶多是怀疑罢了，没有确实的证据，他们可舍不得杀我。” 说着，剑风又朝仰面趴在地面上昏死过去的黑衣杀手头领扬了扬下巴：“所以我才留下了他的命好回去给我做证。” 毕竟他之前在撕杀中是如何想拼命保住黑衣头领的性命，这人是看在了眼中的。他借黑衣头领混进了组织，为了报恩拼命保他性命，合情合理。 说话间，去追跟萧文远和墨芊芊的剑芷先行回来同剑歌会合。 剑风见了剑芷，立刻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就要抱上去：“芷儿，我终于见到你了。” 剑芷见剑风冲过来，连忙抽出剑将剑风抵在三步之外：“死剑风，你要再敢上前一步，我就在你身上捅出七八个窟窿来。”剑芷没好气道。 剑风的笑容加更加灿烂：“来吧来吧！反正我此番不能完好无损地回去。你在我身上捅出七八个窟窿，正好我回去好扮可怜交差。” “什么：你还想回去？“剑芷脸色一变，声音也忍不住提高了好几倍，“这次事件对方一定会怀疑自己内部混入了奸细，你这个新来的还活着回去了的，会首先被当成怀疑对象你知不知道？” 剑风耸耸肩：“我知道啊，所以我才必须回去。明知自己首先会被怀疑还回去，这个时候最容易进一步得到对方的信任。” 剑芷白着脸对上剑风的坚定的目光，剑风的话说得不错，他这个时候最容易令对方进一步信任自己，可他要面临的风险也不小。 共事这么多年，剑芷深深地知道他们四人中剑风的性子最是倔强，决定了的事，是决不会轻易改变的。 剑芷轻叹着收回剑：“算了，你自己一切小心。” 剑风却显得有些失落：“芷儿不准备捅我七八个窟窿了吗？我此番可是须得挂了彩才能回去啊，而且最好能伤得重点儿。” 剑芷没好气地白了剑风一眼，从地上捡起一把死去的影卫的长剑丢到剑风怀里：“自己走远点弄去，别让我们看见。” 剑风撞起长剑，心中无奈又很温暖。这样一场撕杀，他断断不能带着轻伤回去，所以无论是别人或是他自己要在身上弄出伤来，也断断不能只是划破皮划了道口子那么简单。 剑芷话说的不客气，却是不忍心看他受伤，剑风觉得十分开，能被喜欢的人关心，是一件幸福的事，既使剑芷心中的人并不是他。 “唉，我宁愿是你在我身上弄七入个窟窿出来，最好是能留下疤痕来，一辈子都在我身上留着你的印记。”剑风故做轻松道。 剑芷咬牙切齿：“死变态，快滚！” “好嘞！”剑风扛起长剑，开心地转身回到晕死过去的黑衣头领身边，一边摸着下巴，一边思考就凭他的苗条身材，要如何扛起头领壮硕高大的虎躯，在他血尽而死之前，回到杀手据点，遑论他一会还得走远点，用这把影卫的剑将自己弄个半死不活。 剑歌见剑风又是一副不正经吊儿郎当的模样，深感好笑。诚然剑风的性子看起来嘻嘻哈哈没正形，实际上他们四个人之中，剑风的心思最缜密，人缘也最好，这也是萧文远最后选了剑风去卧底的原因。 剑风心悦剑芷，也是大家都心照不喧的事，可惜妾无意郎有心，剑芷的一颗心，都扑在那个素来不苟言笑冰冰冷冷的剑影身上，剑歌很替剑风担忧，万一最后仍是爱而不得，怕会伤了他那颗太阳一样热烈的心。 但剑歌却暗暗党得，比起冰冷冷的剑影，剑芷若选择了剑风，或许会更加幸福。只可惜，感情这种事冷暖自知，外人也说不得什么。 剑风想了又想，怎么都想不出让自己看起来重伤实则轻伤的方法，无奈轻叹一声，转头看向正垂头不知在思考什么的墨轩，眼中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色。 这个墨家长房的公子，比他想象的还要不简单许多，就凭他方才同杀手拼杀时手起剑落的模样，还有他那柄缠在腰带里的软剑，那可不是一般会功夫的贵族公子能够驾驭的。 剑风直觉，墨轩的身上，定然还有许多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墨兄，你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出神？”郑无尘上前拍了墨轩的肩头一下。 墨轩猛地回神，淡淡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些杀手的招式以及进攻的方式，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众人闻言惊讶地将目光齐刷刷地移向了墨轩，剑风更是吃惊，他跟这些人一起许久，才看出来他们的手法看似不太，其实彼此之间有很大的类似之处，可是墨轩这样一个公子哥，是何时看到过这样的杀人手法呢？ 墨轩察觉到自己的话引起了众人的疑惑，忙解释道：“我只是在外面行走久了，认识许多江湖上的朋友，自然也难免会被卷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件里面去，因此也见识过江湖里里形形色色的人，不过，我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因为我自已的记忆也模糊得很，或许也只是错觉罢了。” 剑歌道：“不管是不是墨公子的错觉，若是墨公子能想起什么细节，还请告知。陛下一直都为这个组织的来历头疼，若是能察到源头或幕后操纵者，我们也好想出对策来解决这个隐患。” 墨轩点头道：“那是自然，若有头绪，定会告知。” 墨轩收了软剑，看向好奇地打量他的剑芷：“之前对敌时见到援兵中并没有姑娘，姑娘可是同另一队人马先去追寻陛下和我妹妹的下落了？找到人了吗？陛下和芊芊有没有受伤？” 剑走芷被墨轩一提醒，这才懊恼地拍了一巴掌脑门，都是被剑风那个死变态给搅和得，她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剑芷恶狠很地瞪了剑风一眼，剑风哭丧着脸，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我和剑影一起追着跟迹寻过去，可是踪迹到了林子另一边，停留了片刻，又往山上的密林处去。剑影觉得陛下和墨小姐应当是又遇到了其他的麻烦，便叫我先来和你们汇合，然后一起去支援陛下。剑影最是擅长追踪，他带着其他人一路沿着踪迹上了山，沿途会给我们留下记号。” 第334章 双双落难 “上山？”墨轩皱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剑歌苦笑：“原来墨公子早就看出来之前的剑影是陛下假扮的了，所以墨公子才叫陛下带着墨小姐先逃是吗？” 墨轩并没有否认：“我的确一开始就猜到那个剑影是陛下了。你一步不离地跟在身也，又刻意向后错开半步的距离以示尊敬，你警惕性表现得极高，似乎生怕有人突然跳出来伤害他，而且你是第一个反对他留下来垫后的。除了那人是当今陛下，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人值得大名鼎鼎的影卫队统领剑歌如此紧张。”'' 众人震惊，没想到墨轩的洞察力如此强大，同萧文远还有得一拼，若说郑无尘是因为对萧文远太过于熟悉，一早就察觉到了是萧文远在假扮剑影，墨轩则是单凭直觉与推理猜到了萧文远的身份。 剑风直摇头：“我就说陛下纵然扮剑影扮得像，也总有蛛丝蚂迹会让人认出来。偏偏陛下还不信，偷跑出宫的时候总真欢扮成剑影的模样。唉，真是让人头痛。” 墨轩率先翻身上马：“此间事了，我们也赶紧追上去吧，若是因芊芊之故，让陛下遭遇危险，墨家举族纵是万死，也无法赎罪。还请姑娘先头带路。去晚了，陛下和芊芊恐怕会有危险。无尘就先赶回京城吧，确认一下唐小姐和郑二公子一行是否已平安抵达唐府，若是平安，放绿色信号，若是未到，放红色信号。事后，咱们在我家汇合。” 众人觉得墨轩的安排很合理，便默许了这个安排。郑无尘往城里的方向去，其他人则跟着剑芷去追剑影一行。 剑风无奈地看着众人纷纷上马绝尘而去，喃喃自语道：“得，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弄成重伤吧。” 剑风看着手里的剑，连连叹气，俗话说的好，最毒不过妇人心，这剑如此锋利，捅在身上得多疼呀，剑芷怎么忍心将剑递给他呢。不过，剑风也只是叹气而已，片刻之后，他毫不犹豫地举起剑，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墨芊芊是在周身被满室温暖的包围中，缓缓转醒过来的。 睁开眼时，粗陋的穹形屋顶叫她感到微微有些诧异，身旁正在熊熊燃烧的火光将她周身都烤得暖洋洋的，桔色的火焰将她的影子投影在同样粗陋不堪的石壁上，将她的身影放大了许多，看起来颇有些唬人。 方才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她的前世。 墨芊芊愣愣地看着石壁上自己的影子，她的头有这么大吗？身子有这么长吗？怎么这火光将她的影子投射得如此壮硕？ 墨芊芊乱成一团毛线的思绪渐渐理清，这才一点点地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醒了？身上还冷不冷？若是身上有力气，就起来吃些烤果子和烤兔肉吧，这里很隐蔽，我们暂时很安全，可以安心休息，补充体力。” 墨芊芊这才察觉，在自己的影子脚下，还有另一个人的影子坐在那里，不停地翻动一把剑上串着的各种东西。她身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稻草，用以保暖。 萧文远？这个天杀的家似，他刚才可是狭持了她一起跳崖了啊，现在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同她说话？墨芊芊当场就炸了毛。 她猛地翻身生起来，身上稻草抖落一地，杀气腾腾地瞪向正坐在火堆旁悠哉悠哉烤食物的萧文远。 此时萧文远已经摘掉了面具，一张俊脸映着火光显得格外柔和。 墨芊芊正要发作时，烤果子和烤兔肉的香气扑鼻而来，墨芊芊没出息地泄了火气，肚子更是不争气地叫了几声。 墨芊芊懊恼极了，无奈人身体的本能反应总是比理智要真实许多。 萧文远见墨芊芊缩成一团将脸埋在膝头一副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自怨自艾的模样，忍不住勾唇轻笑，讨好地将一杯热水递给她：“这水我烧开了的，开净得很。我在里面放了些盐，可以让你很快恢复力气。 “我的衣服。”墨芊芊闷声道。 “嗯？”萧文远没听清。 “我说把我的外衣给我。“墨芊芊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 “没干。”萧文远轻飘飘道。 墨芊芊立时转头，对着萧文远露出一个凶狠的目光。 萧文远耸肩：“是真的没干。不信，你自己去摸。估计还得片刻才能干透。” 萧文远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另一个火堆，火堆上方还架着一根长长的竹杆，竹杆上烤着墨芊芊的外衣和斗篷，以及萧文远的中衣和外衣，而萧文远此刻身上只穿了一件轻薄的里衣。 墨芊芊这才发现，她和萧文远正身处一个山洞中，出洞中的空间很宽敞，而她正躺在暂时可以称之为床的宽大又平坦的大石头上。身下的稻草辅得很软和，山洞里不止有烤食物和烤衣服这两处火堆，同时还有好几处火堆在各个角落各个方位。 难怪这洞中如此暖和，即使身上的衣赏还带着微微的潮气，也不觉得冷。 墨芊芊脸上一红，不用说外衣定然是萧文远给她除去的，虽然他为了避嫌，只去了她的外衣，但仍是令墨芊芊不自觉地红了脸。 好吧，看在他尽心尽力把山洞里弄得如此暖和，她就暂且原凉他没经过她同意就抱着她跳崖的行为。而且，这似乎也并不能怪萧文远，从当时的情况来看，二人落入水中的确要比落入血煞的手中要好得多，至少他们的脑袋如今还安稳地长在脖子上。 萧文远起身，将一杯热水递到墨芊芊的手中：“喝吧，我已然放置了一会儿，不烫了。不过也得趁热喝，暖暖身子。” 墨芊芊起身来到火堆旁边坐下，喝过水，吃了点萧文远烤的食物，感觉身上恢复了些力气，这才有心情四下里打量山洞里环境。 很快，墨芊芊就惊讶地发现，这处山洞，似乎并不是一处普通的荒凉山洞，虽然用稻草铺的床是简陋了些，但洞内打扫得却非常干净，萧文远用来烧水的工具应当是一早就备在这里的，还有角落里堆着半人高的柴垛和煤块，这些也是不可能临时准备好的。 第335章 无趣的少年时期 联想到萧之远之前抱着她跳崖时坚定的神情，墨芊芊立刻就想明白了什么。 “你早就知道山崖下有这样一处山洞是不是？所以你才毫不犹豫就跳了下来是吗？” 这个丫头的头脑素来转得快，萧文远倒是不奇怪她这么快就发现了这里的秘密。 “这处山洞本就是影卫在外执行任务时一处临时休息的地方，因此常年都备了炭火和烧水用的工具。这里地处山脚，一面靠山，一面临水，洞口极是隐蔽。若不是特意寻找，很难发现洞口的所在。” 萧文远起身走到烤衣服的火堆前摸了把衣赏，将烤干的衣赏取下来丟给墨芊芊，指着角落里一处凹进去的空间道：”你可以去那里换衣赏。若是身上的衣服还没干，使换下来再烤。” 墨芊芊抱着被烤得暖烘烘的衣裳：“自然是要再烤一烤的，这潮湿的衣服穿在身上终归是有些不舒服，在火上烤，总比穿在身上要干得快些。” 墨芊芊很庆幸他们二人此刻有这样一个暖洋洋的栖身地，否则湿衣服穿在身上这么久，定然是要大小病一场的。 不过……墨芊芊从她的衣赏里将那件深蓝色的男式中衣捡出来，狐疑地看着萧文远，他这是糊涂了吧，怎么将自己的中衣也丟给她了？ 萧文运挑眉：“你确定要只穿着一件外衣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吗？” 墨芊芊纠结地瞅着自己的衣裳，她今次穿的，是如今京城里贵族小姐里面正时新的衣赏样式，名为“三重衣”，顾名思议，这衣裳里里外外总共有三层，冬季里若是衣料薄些的，更要穿五层之多。 而这外衣因为领口是低交领式的领口，所以若是单穿，定是要露出身前一片胸口的。虽然现代的衣赏吊带深领之类的比这个低交领还要夸张些，但这里可不是现代，墨芊芊做为一个贵族小姐，面对一个陌生男子，这脸面她还是要的。 墨芊芊恶狠狠地瞪了萧文远一眼，又羞又气地抱着衣赏躲到暗处去换衣服。 萧文远的身量比她高出许多，墨芊芊想了想，将自己的外衣穿在里面，将萧文远的中衣当做外衣穿在了外面。 火堆上还烤着果子，阵阵果香扑鼻，萧文远听见墨芊芊换衣时的簌簌轻响，一时有些失了神。 墨芊芊换好衣赏，又将自己的中衣和里衣架在竹竿上，回到火堆边时，萧文远也已经换上了外衣，正拿着自己的里衣不停地在火堆上翻烤着。 墨芊芊怔了怔，心中突然有些感动。 萧文远将她带到这里之后，想来一直都是在不停地忙碌着，生火烧水烤衣服烤食物还得照顾昏迷中的她，想必定是没有时间烤干自己身上的衣物。 似他这般娇生惯养的尊贵人物，定然也很讨厌穿湿衣服，可他却穿着湿里衣一句怨言都没有，这样的隐忍，恐怕也是没几个皇帝能够做到。 墨芊芊觉得若是萧文远有一天如秦始皇那般一统天下开创这个时代的超级帝国，她一点都不会感到惊讶。 仅着了一层外衣的萧文远看起来显得非常随性又慵懒，墨芊芊看着火光映在他俊美的侧脸上，一时有些出神，忽而就想到了她前世今生读过的许多话本子，再联想二人眼下的处境，一时忍不住轻笑出声。 萧文远从沉思中醒过神来，见墨芊芊正歪着头看着自己傻笑，方才心中升起的一丝沉重与冰冷也不由得被她的笑容融化驱散。 “你我落难至此，你却还能笑得如此开怀，这乐观的精神，也实在是让人佩服。“萧之远调侃道。 墨芊芊却笑得更加开怀：“我就是想到，我读过的那些话本子里，有好多关于某个大侠和某个姑娘一起被追杀落难的桥段，其中有八成，都是坠崖落水然后寻了一处山洞栖身，诚然不似咱们这般尚有热水可以喝，但是一个隐蔽的山洞，火堆，烤果子以及烤衣服的木头杆子，还真的是非常真实。我以往只是看故事看得热闹，却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也会有机会来体验一下故事里的情景。虽然觉得有些懊恼，不过还蛮有趣蛮新奇的。“ 萧文远无耐又好笑：“没想到你竟然喜欢看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你的心情，我恐怕是体会不到了。” 墨芊芊惊讶道：“你居然是不喜欢看这些故事的吗？” “不喜欢也说不上，我自小就被当做未来的储君进行教育，看的书几乎都是关于历史、治国、兵法、法典、政论之类型的书籍，很难有机会看什么民间话本。三哥倒是很喜欢看这些故事，叫人搜集了许多，看到喜欢的还要同我讲一讲，讲到高兴处还会两眼放光一脸向往。睿王府的藏书阁里，有一整面书柜都是三哥叫人四处搜集来的民间话本。你若是喜欢看，有机会倒是可以去三哥的藏书阁里翻翻，包你会很惊喜。” 萧文远居然没有看过民间话本？他的少年时期究竟过的是有多无趣？ 试问哪个少男少女不曾对故事里那些故事产生过幻想？有哪个少男少女不曾憧憬过故事里那些荡气回肠的爱情？可萧文远居然没有看过！ 不止没有看过，看他的模样，他甚还觉得这是一件并不值得遗感的事情。 他的少年时期甚至是童年时期，都是在看那些枯燥又晦涩难懂的书籍，墨芊芊实在佩服萧文远出类拔革的智商，同时，也忍不住同情他。 墨芊芊拍了拍萧文远的肩头，同情道：“尊敬的皇帝胜下，左右您的心里装的都是天下苍生这种大事，不过就是民间话本，不看也罢，不看也好，省得被故事里的情节扰得时喜时悲，无端耗费了许多心神。” 她这个表情是在同情他吗？萧文远哭笑不得。 她这个口气与神情，同萧文礼如出一辙。 萧文远忽然就想起有一回他去睿王府的藏书阁里，就民间话本是否有必要一读的事情同萧文礼争论了大半日，最后萧文礼也是一脸同情地拍着他的肩头说，他身为一国之君，不必为了话本这种心事来耗精神。 第336章 笨手笨脚 萧文远不明白，他没看过民间话本，真得就那么令人不可思议吗？萧文远生平头一次对这件事情生出了许多的介怀来。 墨芊芊敏锐地察觉到了皇帝陛下一瞬间的情绪波动，忙识趣地转了话题：“那些血煞杀手，明显是冲着你来的，关于他们的来历，你心中可有什么猜想吗？” 萧文远也再纠结之前的话题，挑眉看向墨芊芊：“你怎么看出来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这不是很明显吗？我之前在山崖上不是问他们究竟知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他们没有回答，还说你的人头比我金贵多了。他们原本是冲着我和吟心来的，自然知道我俩的身份。你当时假扮剑影，他们却知道你的身份比我贵重，分明就是知道你是谁。” “很聪明。“萧文远轻笑，“血煞杀手极难训练，要从小挑选出有潜力的孩子，儿时便开始训练。为了杀两个小姑娘而动用血煞也未免太过小题大作了。” 萧文运冷笑，有人知道他暗中出宫因此想趁机除掉他，神不知鬼 不觉，还真是好计谋。只可惜，对方未免太小看他，也太小看影卫队的实力了，这如意算盘，终究是要落空的。 墨芊芊脸色发白，明知萧文远的身份还动了杀机，可见对方的用意已是司马昭之心。 一国天子莫名殒命，自然是要有新君来继位的。墨芊芊不敢想万一萧文远出了事，会有什么后果，难免又是一场争夺皇位的血雨腥风。 “曹？”墨芊芊低低说出一个字，萧文远已然明了墨芊芊的意思。 她是想问，策划这一切的，会不会是曹家。安王是曹太后的亲子，又是二皇子，若萧文远出了意外，安王会是最大的受益人。 “他们现在应该还没有这个胆子。“萧文远冷笑。 墨芊芊垂头不敢看萧文远，不是曹家又会是谁？难不成还会是某个觊觎皇位的皇亲国戚？且不说萧文远还有好几个兄弟姐妹，就是长辈中，也大有人在。 墨芊芊的心“砰砰砰”跳得历害，总觉得她一不小心，又被卷进了什么皇家恩怨中。 “你不要怕，今日我与你一同落难于此，我并不介意你说了什么话，也没想瞒着你什么。你这么聪明，就算我不说，你也能猜到。我既与你讨论这个话题，自然也是不介意你说的。只是有些事你放在心里记着就行，更要让自己远离风暴的中心。”萧文远柔声道，“不要怕，有我在，定会护你周全。” 萧文远说这话时，注意力全部都在手中正在烤干的衣服上。完全没有看到墨芊芊听他说这话时，满眼的复杂与迷惑。 前世今生，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感动之余，墨芊芊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 前世不算长的人生，她虽然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她的心却无比荒凉，无论是亲情，友情亦或爱情，她都无比失败。今生她虽然得到了亲人的关爱，但也是费了许多力气，才能同亲人解开心结心意相通。 “有我在，定会护你周全”，或许只是萧文远随口说的一句无心的话，但墨芊芊愿意相信这句话，愿意相信有这样一个人，会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默默保护着她。 语言的力量是很伟大的，或许有些事情说出来比不说出来更加能够令人安心。 墨芊芊半晌不语，萧文远不由得扭头去看她，转头却对上墨芊芊看着他时明亮得有些吓人的目光。 饶是平日里被女子倾慕的目光看习惯了的萧文远，此刻也冷不丁有些窘迫，熟不知全然是因为自己方才那句话，叫前世今生都有些心里缺爱的墨芊芊真真实实地感动了一把。 诚然，萧文远方才那句话，并不是随口说的无心之言，他素来不喜轻易许人承诺，但方才那一句，是他心底里真真实实的想法。这个姑娘坚强隐忍得令人心疼，他想护她一生顺遂，无论是做为朋友，亦或是其他。 “火小了，那边的柴水和炭都是干的，你我在烤衣服腾不出手来，可否劳烦墨小姐过去取些柴火和煤炭来添一添？顺便把烤着的果子翻一翻，糊了就不好吃了。”萧文远忙给墨芊芊找了些事情来做。 她这双眼睛实在是太漂亮了，虽不知她为什么突然这样看着自己，但她再这么看下去，萧文远可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里守住只将她当做朋友的初衷。 如今的他，身边群狼环伺，实在是危险得很，他实在不是个谈情说爱的好选择。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他实在不忍心拖她来淌这趟浑水。 墨芊芊也察觉到自己此刻的神情约摸是极其容易叫人误会的，干笑了两声，依言去取角落里的柴炭。但是这一颗悸动的心实在跳得太快，无论怎样都平静不下来。 添柴翻果子的时候，墨芊芊笨手笨脚得，几次都差点烧到自己的手指买，看得萧文远忍不住心心惊胆颤。终于在墨芊芊不知道第几次差点被火舌舔手指头之后，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坐不住了。 “要不还是我来添柴烤果子吧，你来帮我烤干衣服好了。”萧文远想着让墨芊芊这样托着衣服静静地坐在火堆边，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吧！ 他这是嫌弃她笨手笨脚吗？她只是有些莫名的紧张而已。 墨芊芊不甘愿地起身，正要接过萧文远递过来的衣裳，垂眸瞧见手里尚捏着一枝干树枝，顺手便将其扔进了火堆里。 可此时墨芊芊是站着的，这个高度扔下去，难免将正在燃烧的柴火撞得弹了一下，这一下可不得了，几点火星子随着柴枝蹦了起来，顺势就落到了墨芊芊的衣服上。 她如今外面穿着的，可是萧文远的中衣衣！因为身高的差距，衣裳尚有一小截拖在地面上，直接就被火星子烫出了几个小洞。 墨芊芊惊呼一声，忙向一旁跳开，可这一跳，又踩到了一根干树枝，干树枝一端在火焰里燃得正欢快，直接便带着火苗蹦到了拖地的衣摆上。 墨芊芊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火苗顺着衣裳烧了起来，萧文远急中生智，拎起烧水的壶便洗浇了上去。 第337章 铁树要开花? 墨芊芊惊魂初定，垂眸瞧着衣摆上一片狼藉，那根罪魁祸首的树枝上还有一丝青烟飘飘然升起。她手里方才接过的萧文远的里衣，早在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时候就掉到了火堆里，如今正同柴火一起燃烧得无比旺盛，甚至还能够闻到一股燃烧毛发的味道。 墨芊芊抬眸对上萧文远无语的目光，干笑两声道：“陛下的衣裳料子真好，我估摸着都是真蚕丝制作的，不愧是宫里御用的衣料。平常百姓家估计摸一下都摸不起呢” 萧文远有些生气，他刚才都被墨芊芊吓死了，这丫头竟然还有心思来调倪他的衣裳料子！ “怎么这么不小心？”萧文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硬。 墨芊芊愣了愣，当即红了眼眶，垂眸低声委屈道：“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萧文远瞧她一脸委屈兮兮受气包的模样，突然想起萧文礼有一回同他说过，这女子若是刚受了惊吓，必定是心理上一个非常脆弱的时候，这时万不能大声说话再吓着她，要温言软语哄着才行。这时若不能让她有安全感，那以后她再见着你，心理上必定是要自动建起一堵墙来同你保持距离，到时候若是再想推倒这堵墙，怕是要费一番心思了。 萧文远立刻缓和了脸色，轻叹道：”我是说，衣服烧了无所谓，人没事就好。我是担心你将自己烧伤了就不好了。” 墨芊芊的脸色果然有所缓和，萧文远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看来萧文礼平日看得那些杂七杂八的书，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 “嗯，我没有伤到，只是累你衣服被烧，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墨芊芊讪讪道。 萧文远瞧了瞧已经烧得差不多的里衣，又瞧了瞧被烧出几个洞的中衣，他的确是有些头疼，待他回官，方昭为见他衣服有洞定是要问询的，而且以方昭为仔细认真的性子，也定是要问个水落石出的。届时，他要想个什么理由来搪塞方大总管才好？ 告诉他是自己不小心烧的？方昭为恐怕不会信。 告诉他衣赏是个女子烧的？方昭为又要暗喜好几天，以为他是看上了哪家姑娘，明着暗着要从他口中将对方的名字给套出来。 “无妨，你没伤到就好，”萧文远弯身拾了一根干树枝，将已经烧得差不多的里衣干脆都挑进了火堆里。 四目相对，气氛一时有尴尬，要说些什么才好？二人面面相觑，都没了主意。 “陛下！” “芊芊，你们在里面吗？” 前来寻人的剑歌心焦不己，墨轩一心记挂着墨芊芊的安危，一路上也是竭力压抑着心中的不安。 众人追着剑影留下的记号追到悬崖边的时候，剑影正牵着萧文远的坐骑疾风，蹲在悬崖边上思考如何用最快的速度到崖底去寻人。 墨轩从剑影口中得知他追踪追到悬崖边上时，只瞧见疾风在崖边上悠哉悠哉地啃着干草，并未见到萧文远和墨芊芊的身影，但崖边却又有二人来时的脚印，想来是二人被杀手逼得不以，只能双双跳崖逃生。 墨轩当时便眼前一黑，脚下打了一个踉跄。 剑歌忙扶住墨轩摇摇欲坠的身体，解释说崖下是一条河，河水极深，河岸边有一处影卫在外执行任务时的临时休息点，萧文远之所以带着墨芊芊跳了崖，应当是去了那处落脚点，让墨轩不必担心，二人定是无事，墨轩这才放下儿来。这一颗揪紧的心，终于在到达山洞入口处时看到里面隐隐有火光以及说话的声音，这才终于落了地。 “你听，好像是剑歌和我哥哥！”墨芊芊无比欣喜，他们来的倒是比她预想的还要快一些。 欣喜之下，墨芊芊早忘了自己此刻身上正穿着萧文远的中衣，她提着衣摆抬脚便跑，脚下踩到了拖地的衣摆，被伴倒了。 “小心！”萧文远本能地上前想要拉住墨芊芊以防她摔倒。 洞外的墨轩听见了墨芊芊一声惊呼，急急往洞内跑了两步，于是待墨轩看见萧文远和墨芊芊二人的时候，整个人却被眼前的画面惊得呆住了。 萧文远和墨芊芊双双叠在一起，墨芊芊躺在地上，双手抓着萧文远的衣襟，仰面同他“深情对视“。而萧文远身上只穿了一件外衣，因冬季的衣物较平常宽大一些，此刻萧文远一边的肩头滑落些许，衣襟被扯松了许多，露出了大片的胸膛来。 “陛下，终于找到……”随后冲进来的剑歌见此情景，更是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先皇在陛下这个年纪，孩子都有不止一个了，可当今陛下这个年纪，后宫里竟然连一个妃子都没有。前朝后宫为此事操碎了心，方总管一提起后宫和皇嗣的问题，就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可偏偏他们的皇帝陛下吃了秤砣铁了心，在后宫的事情上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口。一干老臣们因比不知在御书房门外不知跪了多少次，可每次都被皇帝陛下刚柔并济的好手段给打发了。 可是，眼下的这番情景......难不成皇帝陛下是真的对这位墨小姐动了心，守了二十多年的老铁树要就此开花了？ 回想起往日皇帝陛下对墨家小姐的种种不同，剑歌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管怎么说，最初的惊讶之后，剑歌还是很为萧文远开心的。陛下的眼光不错，这位墨家小姐嘛，甚好。 剑歌偷眼去看一旁脸色几番变幻的墨轩，又忍不住为萧文远捏了一把冷汗。 墨家公子这可怕的小眼神，似是凌迟的刀子一般锋利。若对方不是天子，恐怕会立刻被墨轩拖出去好好收拾一顿。 人家姑娘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呢，这一未定亲二未下聘三未过门的，陛下这般着急实在不该，铁树要开花，选得时机也忒差了些。 “呃，墨公子，咱们不如先到外面去等吧。”剑歌也不顾墨轩想杀人的恐怖眼神，急忙揪着惊怒中的墨轩退到洞口，顺便拦下了刚栓好马正准备进山洞的剑影和剑芷等人。 第338章 民居 萧文远扶着墨芊芊站起身，望着洞口的方向，忍不住揉了揉抽痛的眉心：“你的衣服应当烤干了，你去换衣服吧，我先到外面去问问情况。” 墨芊芊木然地点头应声，刚才的事情被剑歌和墨轩撞了个正着， 这还真是长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了。等回去，墨轩还不得好好抓着她审上一审，届时她能解释得清楚吗？真是想一想都很伤脑筋的啊！ 墨芊芊慢吞吞地换好衣服出来，萧文远正在洞口听剑歌小声说着什么，剑歌身后的两人，剑芷她是见过的，另一位她虽没见过本尊，却对他脸上那尊银面具非常熟悉，当是真正的剑影了。 至于其他人，除了今日剑歌带来的两人，其他的，墨芊芊一概不认识。只是他们整齐划一的装束以及身上相似的冷箫气息，叫墨芊芊忍不住心中为之一动。 传说中只听命于天子的影卫队，果然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墨芊芊不好打扰正在谈事情的众人，见墨轩正负手独自立于河边的一棵树下，便转身朝墨轩走去。 墨轩现在非常生气，墨芊芊光看他的背影都觉得有些心慌。这样可怕的墨轩，墨芊芊还是头一次见。 墨芊芊小心翼累地拉了拉墨轩的衣袖，撒娇道：“兄长，好兄长，你能来寻我，我很开心。刚才的事情都是误会，你不要生气嘛，先听我解释。 墨轩素来对墨芊芊的小女儿姿态没有抵抗力，此番墨芊芊主动要解释，叫他一颗护妹心切的心松了许多，饶是之前看到山洞中她和萧文远过于亲密的举动，心中也是担忧大过愤怒的。 墨轩轻叹一声，回身瞧见墨芊芊臂弯里还挂着那件男式中衣，又不由皱了眉头。 墨芊芊忙解释：“我和萧……皇帝陛下为了躲避追杀，不得已跳崖，因为身上的衣裳全都湿了，陛下怕我生病，这才借将他已经烤干的中衣借我用了用，好让我轮换着将衣裳都烤干了。至于你和剑歌看到的那完全是个误会。我是因为听见你叫我的声音，心中一时高兴，想跑出来找你时被衣赏扮倒了，陛下是为了扶我，被我给拽倒的。” 墨轩摸了摸墨芊芊的发顶，语重心长道：“其实你不并解释这 么多，我知你素来做事有分寸。只是，他毕竟是天子，你若无心做他的妃子，最好还是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顺，或是被有心人抓住把柄，传出对你不好的流言蜚语来。” 墨芊芊乖巧地点点头，墨轩的话说的不错，她若不愿入宫就应当同萧家的人保持距离。方才因萧文远的温柔而产生的那一瞬间的悸动，也只是一日瞬间而已，她会将那种美好的感觉记在心里，却无论如何都没想过将之升华为爱情。 她依旧是那个崇尚自由与女权的墨芊芊，她从未想过入宫，而萧文远也绝不会撇下他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与她成就一世姻缘。 莫名得，墨芊芊心中有那么一点失落。 回头去看萧文远，他同剑歌已说完话，剑歌带着其他人进了山洞，而萧文远则抬脚缓步向他们兄妹二人走来。 墨芊芊不由得挺直了脊背，心尖上有一些的紧张。 萧文远来到二人身前，墨轩将之前见到萧之远时没来得及行的礼补上，萧文远见墨轩的神情虽有些严肃，但脸色尚好，心知墨芊芊应当是将方才山洞里的事向墨轩解释过了，便也不欲多言。这种时候，他说得越多，墨轩就会越疑心。 “走吧，为了确保安全，咱们暂不回皇城，先通过山洞里的暗道去另一处落脚点休整一下，再送你们兄妹二人回城。”萧文远说完，便转身进了山洞 他竟然就只有边一句话？墨芊芊望着萧文远的背影，眸光暗了又暗，抱衣报的手也是紧了又紧。 墨芊芊深吸了一口气，对墨轩笑道：“也对，这时候那些人说不定还埋伏在回城的路上等着咱们自投罗网呢，待天亮了，再回就也不迟。走吧兄长，我还不知道这山洞里竟然还有暗道。” 墨轩望着墨芊芊故作轻松的身影，不由得叹了又叹。 山洞里，剑歌等人已经做好了几支火把，剑歌走到洞中一块不起眼的大石头前，在上面摸了摸，然后按了下去，就见大石头轰然自动移开，露出了后面漆黑的一个洞口。 洞口足有一人高，吹出来的冷风有阵阵寒意，可见这暗道的另一边的确还有另一个出口。 墨芊芊好奇问：“这另一边会通向什么地方啊？这里究竟连着几处出入口啊？” 萧文远：“这处暗道的确连着好几个出入口，我们要去的这一处，是离这里最近的一处出，位于山脚下一个小村庄的民居里。等咱们出去了，你就知道了。那村子里有一个卖蜜饯的老翁，他做的蜜饯尤其好吃。你若有兴趣，天亮了叫剑芷带你去。” 墨芊芊闻言，复又高兴起来。不过，萧文远又是怎么知道她喜欢吃蜜饯的呢？ 一行人进了暗道，里面出路极多，四通八达，有的通道是天然形成，有的则是人为开凿而成。墨芊芊心中暗暗为之惊叹，若不是有人引路，溪圆闯入者恐怕十有八九会被困死在里面。 约摸走了小半个时辰，众人才来到了出口所在的民居。剑歌拉响出口处的铜铃，片刻之后，便有人来给众人打开了密道的暗门。 负责看管民居的是一对夫妻和他们的女儿，一家三口都姓孙，父亲曾经在影卫队里效力，退役后娶妻生女，在此处照看民居。 民居占地不大，房间却都打扫得很干净，能容纳十余人在此休息。 来开门的正是一家之主的孙策，他显然是没料到今日萧文远会突然前来，诚惶诚恐地将众人接出密道，忙去将妻子和女儿叫醒，给众人做了一顿简单的夜宵，又为众人准备好了沐浴用的热水。 孙策曾在先帝时期做过影卫队的副统领，极得先帝信任。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右腿受了重伤，落下了残疾，先帝怜其半生尽忠为君，便叫他从影卫队退役，还为他安排了一桩亲事。 第339章 暴殄天物 原本，先帝是想给孙策一大笔银子，让他回老家开个铺子买下宅子，做一个普通人，可孙策不愿离开影卫队，先帝便叫他在此安家，照看这处看起来是普通民居宅院实则是影卫队一处隐秘的落脚点。 对于自己的职业和宅院主人的身份，孙策对妻女都是守口如瓶，是以孙大娘和孙诗尧并不知晓家中竟然还有暗道，更不知萧文远的真实身份，只知道现在的主人是上一位主人的儿子。 萧文远等人到的时候，正值丑时过半，母女二人都睡得正沉，并不知道众人是从密道进来的。萧文远极少来此处，母女二人大多数时间见到的，都是只当是主人差来办事的人。 乍一见萧文远，母女二人都略有些意外，不过墨芊芊看得出，他们的女儿孙诗尧见到萧文远，眸中的光彩是异常开心的。 唉，又是一个爱慕着萧文远的青春少女啊，不得不说，萧文远的桃花运还真是旺得很。 墨芊芊因在山洞中吃了许多烤果子，肚子则是半点都不饿，于是泡过热水澡，便钻进暖阳阳的被离里睡了一觉，一觉便直接睡到了大天亮。 墨芊芊幽转醒，已是已时，太阳刚刚好，天气又暖又晴朗。墨轩原本想等墨芊芊醒了，就赶紧带她回家。无奈出去探路的剑影一行人尚没有消息传来，也只能在院子里闲坐枯等。 萧文远叫人给方昭为和墨子谨送了报平安的消息，便干脆邀了墨轩下棋。 墨芊芊收拾利索来到墨轩的房间，看到的便是萧文远和墨轩对坐下棋的场景。 孙诗尧在一旁为二人添茶倒水，见墨芊芊进来，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墨芊芊哭笑不得，既是萧文远惹来的桃花债，凭什么要叫她来受人白眼呢？猜想一下前因后果，墨芊芊就释然了。 从萧文远那座再清净不过的后宫来看，她大概是除了剑芷以外，唯一一个被萧文运带到此处的女子，而那个孙诗尧，明显是喜欢萧文远的。她的出现，会被孙诗尧当做假想中的情敌倒也合情合理。 “醒了？夜里睡得可好？”萧文远目光不离棋盘，口中问着墨芊芊，脑中仍在不松懈地思考棋路。 这个墨轩果然了得，他已经许久都没有这种棋逢对手的畅快感了。 “她应当是睡得不错。若不是在下拜托了剑芷姑娘去叫她起床，还不知她要往什么时辰睡。” 墨轩笑眯眯地在棋盘里落下一子，他和皇帝陛下的实力齐鼓相当，连下了几盘，都是各有胜负。不过这一盘，看来是他要赢了。 墨芊芊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顺便不忘去给墨轩一记白眼。哪有兄长在外人面前如此落自家妹子的颜面？ 正在愁眉苦脸的萧文远眉心陡然一松，看出了一处破绽，立时便扭转了战局。墨轩眉梢一抖，他方才是大意了，才叫对手给钻了空子，看来这盘棋鹿死谁手还尚不能定论。 墨芊芊在一旁看得实在无聊：“二位用过早膳了吗？” 萧文远和墨轩死死盯着棋盘，双双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何时吃的？” 异口同声：“卯时过半。” “你俩吃过早膳就在这里下棋到现在？” 又是异口同声：“嗯。” 什么？卯时过半他们就吃过早膳了？昨天折腾到凌晨，他们二人分明是没怎么睡啊！ 墨芊芊震惊：“即是说，你们俩在此下棋已至少有一个半时辰了。如此大好的天气，风和日丽睛空万里，你们竟在这里枯坐下棋浪费大好光阴，暴殄天物，你们实在是太暴珍天物了。无趣，实在是无趣。“墨芊芊痛心疾首道。 萧文远和墨轩互相对视一眼，好笑地转头去看墨芊芊。 “那依墨大小姐的说法，要怎样才算不浪费这风和日丽的大好光阴呢？”萧文远饶有兴趣地问道。 萧文远这一问，可正是问到了墨芊芊的心里去。 “自然是要去晒晒太阳溜达溜达，活动活动筋骨，放松放松心情，顺便领略一下乡野小村的风土人情，品一品街头巷尾的特色小吃。我听剑芷说，这里虽离京城不远，但民风却与京城大不相同，有趣得很。“ 墨芊芊兴奋得两眼直放光，完全忘记了众人如今仍是没有脱离被追杀的险地。 墨轩无奈抚额，看来回家之后，他得好好培养一下墨芊芊的危机意识。 萧文远心中好笑，墨芊芊分明是还记得他昨天说的关于蜜饯的事情吧！真是一只小馋猫。 “墨小姐说的有理，这样的好天气好时机，若不出去逛逛，实在是有些可惜。这样，叫剑芷陪你去街上溜达溜达，这里的确有许多有趣的东西，还有那间卖蜜饯的小铺子，去晚了，恐怕就买不到了。我还要等剑影的消息，就不奉陪了。墨兄若是也有兴致，不如一起去逛逛。” 墨芊芊不好意思地干笑，她惦记着蜜饯的事看来是被萧文远给识破了啊！不过才一日，萧文远和墨轩的感情怎么变得这么好了？都开始称兄道弟了？ “我也不去了，芊芊有剑芷姑娘陪着，我很放心，我就在此陪萧兄下棋好了，咱们这局棋，恐怕还得僵持好一阵。” 诚然墨轩同萧文远称兄道弟，是为了瞒住萧文远的身份不得不为之，但不得不说少了什么草民陛下的称呼，二人相处起来，也更加愉快轻松了许多。 墨轩其实也很惊讶，完全没想到萧文远是这样一个能够放下帝王架子的君王。 不多时，墨芊芊便和剑芷一起站在了村庄的街面上。 或许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墨芊芊觉得这里捏泥人的工匠，手艺都比一京城里精巧，捏出来的小泥人栩栩如生。 想一想，墨芊芊自打成为墨家大小姐，这两年多来，还是头一次走出皇城之外。这里的一切对于墨芊芊来说，都是非常新奇有趣的，叫墨芊芊打心底里觉得非常开心，昨天被追杀的遭遇也变得不是那么得令人介怀。 “墨小姐渴不渴？不如墨小姐坐在这小茶棚里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卖蜜饯的小铺子就在对面，墨小姐喜欢什么，口味的？属下这就排队去买。” 第340章 糖醋鱼 剑芷非常客气的态度叫墨芊芊觉得非常惶恐。话说，从出门开始，剑芷看自己的眼神就非常奇怪。 “不用不用，说来我只是一介草民，阿芷身为影卫队中的精英人物，身上可是带着品阶官职的，你如此客气，芊芊实不敢当，又怎能自己坐在棚子里喝茶，反叫阿芷去替我买蜜饯呢？叫我芊芊就好。墨小姐什么的，听起来也怪生疏的。” “属下自是不敢无礼的，墨小姐同主上的事，属下都听剑歌说了。将来墨小姐若做了主子，属下见了墨小姐还得行礼下跪呢。“剑芷调皮地眨眼眼。 墨芊芊则满头问号：“我和萧公子的事？我们有什么事吗？” 剑芷朝墨芊芊投去一个“别装傻”的表情：“就是昨天墨小姐和主上在山洞里的事啊？剑歌说墨小姐和主上在山洞里共度了半夜，彼此之间很是亲密，说不定主上那边很快就要有喜讯传出来呢。属下在醉音阁，对墨小姐的为人也是了解一二的。属下很替墨小姐与主上开心。若是百里姐知道了，也一定会又喜又惊吧！” 墨芊芊整个人都因剑芷的话石化了。 山洞里的事，还不就是她和萧文远衣衫不整双双摔在地上的事嘛？看不出来那个素来稳妥的剑歌，竟然还有爱八卦这一面。她就知道剑歌一定会误会！她就知道她当时就该同剑歌也解释清楚！ “打住，阿芷，这世上的许多流言都是以讹传讹造成的，我发誓我和你家主上大人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剑歌看到的，也都只是误会，误会。” 墨芊芊无奈，又将昨天山洞里发生的事情详洋细细地解释了一遍，态度之诚悬言语之急切，叫剑芷不得不相信。 可是剑芷很失望，说实活，她对眼前这个率真又聪明的小姑娘，还 是蛮喜欢的。 二人排队买了蜜饯出来，剑芷还是觉得很失望。 “这么说不会有喜事，也不会有主上夫人喽？“剑芷丢了一颗蜜饯到嘴里。 墨芊芊口中含着蜜饯，含含糊糊道：“喜事以后会有，主上夫人以后也会有，不过不会是我罢了。你也不要太难过，你家主上大上有那么多姑娘喜欢，不愁娶不到媳妇的。” 剑芷不语，主上大人的确是不愁娶媳妇，怕就怕最后娶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枕边人，那以后的日子过得会有多郁闷啊！ “所以说，阿芷你若不嫌弃，以后还是叫我芊芊吧。百里姐姐说，虽然在醉音阁你以奴婢阿芷的身份出现时，你们二人表面上是主仆，私下里你们更像是无话不淡的朋友。以后，我们也以朋友相称呼吧，我还是叫你阿芷。至于剑歌那边，还劳烦你帮我解释一二。” “好吧，既然你如此坚持，以后我便唤你芊芊吧。”虽然没了主上夫人，但是多了一个朋友，剑芷还是很开心的。只不过，她若是把墨芊芊的意思告诉了剑歌，估计剑歌也会很失望吧，就是不知道主上大人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主上大人对这位墨小姐可是不一般呐！ 墨芊芊与剑芷聊得甚是投机，在街上玩耍得一时忘了时辰，回到宅院里的时候，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 萧文远正要派人出去寻找二人，见二人回来，方放下心来。 墨芊芊知道影卫素来很遵守时间，忙解释是因为自己玩得疯了才回来晚了，不是剑芷的错，生怕萧文远因此罚了剑芷。 萧文远无奈，他有那么不讲理吗？剑芷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剑芷做事素来有分寸他是知道的。只不过因为是墨芊芊，他才关心则乱更加担忧，可偏他的这份心思那丫头丝毫不觉。 萧文远很头疼，三哥说的对，这丫头就是个小没心肝的。 萧文远叹了一声，叫孙家母女去帮墨芊芊和剑芷准备午膳，便回房间去暂做休息。倒是墨轩责备了墨芊芊几句，这种关头上，她还是老实在家呆着好。责备完墨芊芊，墨轩便同剑歌一道去接头处接应出去探路的剑影。 因着剑芷还有事要忙，便匆匆扒了几口饭便离开了。墨芊芊一个人左右无事，便坐着慢慢吃。 孙家大娘手艺不错，糖醋鱼做得颇合墨芊芊的心意，墨芊芊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一直在旁边侍奉墨芊芊的孙家姑娘孙诗尧见墨芊芊可劲儿吃那盘糖醋鱼，忍不住对着墨芊芊直翻白眼直撇嘴。 孙诗尧虽生在普通小百姓的家庭，但他的父亲孙策生为前影卫队的副统领，看多了那些大家闺秀的行事做派，因此对于女儿的教育非常重视。读书识字女工以及得体的举止，孙诗尧一样都没落下。 孙策不求女儿如那些权贵家的国闺秀们般一生都享尽荣华富贵，他只希望女儿能知礼能处事，能掌握自己的人生。 是以，孙诗尧虽没亲眼见过那些闺秀，但是她也曾听说过，那些大小姐们，为了保持仪态保持身材，在人前或是参加宴饮的时候，哪怕眼前的美味佳肴自己有多喜欢，也绝计不会再吃第四口。这条铁则，被大小姐们视为金科玉律。行事若不如此，多少都会被闺秀圈儿里的其他人嘲讽上几句。 孙诗尧从未见过似墨芊芊这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闺秀，喜欢的菜肴还要可劲儿吃的大家闺秀。 墨家小姐就这副德行？为何公子看起来还如此关心她？就是她的吃 相也不知比墨芊芊好看多少倍。 孙诗尧鄙视墨芊芊的仪态，是从心中是非常瞧不上墨芊芊的。 殊不知，墨家虽是大族，但墨子谨自幼便不曾在繁文缛节上过多地要求儿女。饶是原主尚存于此身之时，也是喜欢的菜要可劲儿吃的。但是在外应付场面的时候，这形象还是要的。这一点上来讲，墨子谨对儿女算得上是极宠溺了。 墨芊芊今儿是因为玩儿得狠饿着了，偏偏这糖醋鱼又是她的最爱，再加上这乡野山村里她以为不必讲究那么多，遂没有避着孙诗尧。墨芊芊若是知道孙诗尧心里正时刻准备着挑她的刺，为了她大家闺秀的面子，也断不会给孙诗尧这个机会。 第341章 听不得说不得 糖醋鱼顾然好，但片刻的口福却也不是不能忍耐。有时候有些事，并不是为了面子而要去逞强，而是为了尊严不得不做。 彼时的墨芊芊尚料想不到，日后，这盘糖醋鱼会给她惹来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麻烦。她若料得到，今日无论如何都是会忍着不去碰那盘糖醋鱼的。 墨芊芊酒足饭饱，回屋换了身新衣裳，她的衣赏被孙大娘洗干净了，尚未干透，因着孙诗尧和她身形差不多，她只能借了孙诗尧衣裳凑合一下。 墨芊芊有个习惯，她素来不习惯借别人的衣裳，前世今生皆是如此，总觉着别人的衣裳穿在身上别扭得很，是以同剑芷出门的时候，便顺便去成衣店买了一身。 诚然乡野小村的成衣店，里面的衣裳不如京城云裳阁那般高端精 致，但胜在简洁质朴，穿在身上也是十分令人赏心悦目。 墨芊芊想了想，这衣裳既然是借了孙诗尧的，自然是应该再干干净净地还回去，便抱了衣裳，准备到洗衣房去。半路却碰上了愁眉苦脸的剑芷，口里呢呢喃喃也不知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墨芊芊好奇，上前正要问剑芷。 剑芷惊讶地看着墨芊芊怀中的衣赏：“你堂堂一个大小姐，洗衣裳这种事情你做的来吗？” 墨芊芊却是并不发愁，一般的大小姐自然是做不来的，但她不是一般的大小姐，前世的她在上大学的时候，为了隐藏自己富二代的身份，洗衣收拾之类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的。纵然来到这里之后她的衣裳基本也都是书韵洗的，但是肚兜之类的贴身衣物，墨芊芊还是习惯自己洗。 “洗个衣服而已，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再说，也没有哪条法令规定大小姐不能自己洗衣服吧！” “可是……”剑芷刚想说什么，忽然就想到墨家长房之前的境况。联想到这些，剑芷倒也能理解墨芊芊为何会自己洗衣服了。想是生活所迫，没法像其他的人小姐一般享清福，况且以墨芊芊的性子，也不像是事事都假手他人的人。 “你一个人呆站在这里，皱着眉还口中念念有，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让你如此苦恼啊？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 剑芷想到之前自己在院子里时看到的事，忽而眼前一亮，笑盈盈地看向墨芊芊：“这里还真有一桩事，需要你代劳一下。” 墨芊芊被剑芷一脸精明的笑容给笑得一阵恶寒，她之前那句想帮忙的话还来得及收回吗？ 洗衣房的对面是厨房，只见剑芷跑进去，片刻之后又出来时，手里端着一个拖盘，拖盘上摆着茶壶，并两只茶杯。 剑芷笑盈盈地接过墨芊芊怀中的衣裳，转而将拖盘给了她。 墨芊芊孤疑：“我不想喝茶。” 剑芷却笑得更加讨好：“这也不是给你喝的，我家主上大人要喝茶，命我来泡茶。可是主上大人似乎心情不太好，我觉着一个人喝茶太闷，心中一烦闷，原本不好的心情就会更加糟糕，不如这衣裳给我，我替你洗，你替我去送茶顺便宽慰主上大人几句？” 墨芊芊哭笑不得：“你去宽慰他不是也一样吗？说不定你比我更会宽慰人。” 墨芊芊要将拖盘推回去，剑芷却不接。 “你和我可不一样，我是下属，你可是主上大人的……”剑芷顿了顿，眨眼轻笑，“你可是主上大人的明友。有些话我这做下属的说不得听不得，你这个明友却是说得听得。再说，眼下的场面，我在场也实在是有些不妥。” 墨芊芊更加疑惑，什么叫她能说得能听得？那可是当今天子啊！他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天下有谁敢多说一句呢？不过，剑芷也是难得求人，墨芊芊也不好意思拒绝，不过送壶茶，她也掉不了一块肉。 但是当墨芊芊端着拖盘来到萧文远的门口，听见里面响起一个女子柔软但又似乎带着点委屈意味的声音时，墨芊芊方明白了剑芷方才话语中暗示的意思。 只听那女子柔声道：“婢子见公子的中衣有火星子烫出来的洞，便自作主张给公子张罗了新的中衣。但乡野小村里比不得京城里，好布料有限，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墨芊芊心中了然。 剑芷这是叫她来做那打鸳鸯的大棒呢。 听屋子里孙诗尧正轻声细语地询问萧文远是否吃得惯睡得香之类关切的问题，萧文远则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两个字，这般郎情妾意的场面，任谁进去都是一个突兀的存在。不止会打断里面的两个人说话，还会弄得自己无比尴尬。 “这个剑芷还真是精明，她自己不愿意来，却叫我来给人上眼药。”墨芊芊口中嘟囔着，却听萧文远主动开口同了孙诗尧问题，问的还是关于她的问题。因房门开着，是从二人的话墨芊芊听得一清二楚。 萧文远问：“墨小姐午膳吃了什么，吃得还好吗？睡得可还安稳？” 孙诗尧愣了一愣，这是公子来此之后，同她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可问的却是关于另一个女子的事。 孙诗尧心中失落，立时就红了眼眶：“婢子觉得墨小姐吃得还好， 早上起来时也人也很精神，应当是睡得不错。” 孙诗尧说完，顿了顿又加了几句：“墨小姐应当是很喜欢吃糖醋鱼的，阿娘做的糖醋鱼，墨小姐一人基本都吃光了，倒是另一道家常小炒青椒炒肉没有吃几口，想来是因为那道菜不合味口。” 站在门口的墨芊芊心想，这孙诗尧也是难得的心细了，才一顿饭，就看出来她不大爱吃青椒。 墨芊芊的确是不爱吃青椒的，不只青椒，她不爱吃的菜还有很多，挑食挑得极是严重，索性原主也爱挑食，口味还同她差不多，书韵做饭的时候，也都捡她爱吃的做。 墨芊芊正想着书韵做的美味菜肴，就听见孙诗尧又道：“墨小姐想来是家中精细着养出来的，衣食方面也很是讲究。墨小姐回来时，怀中抱了一件新衣裳，想来是婢子的粗陋朴素，粗墨小姐穿不惯，也入不了墨小姐的眼，是以墨小姐买了一身新衣裳。待会儿婢子就去取回自己的衣裳，以免劳动墨小姐自己收拾。” 第342章 打鸳鸯的大棒 屋外的墨芊芊有些发愣，怎么总觉着这孙诗尧说话不大顺耳呢？ 墨芊芊瞧了手中的托盘，眼下却是连她也不大适合进去了。 墨芊芊刚转身想走，就听见萧文远叫她：“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墨芊芊无比懊恼，萧文远怎么知道她来了，这下她是想走也走不得了。 墨芊芊理理思绪，脸上摆出她对待外人时一惯和蔼客气的微笑，脚步从容优雅地端着拖盘进屋：“哟，不想孙姑娘在这里呢！”随即又转向萧文远道，“我方才来时听见屋里有人说话，从为你是有要事同人说，正准备走呢，结果就被你叫进来了。” 墨芊芊放下手中的托盘，极自然地在萧文远的身边坐下，倒茶，一系列动作流畅得理所应当。 孙诗尧的眸子暗了暗，无论她如何瞧不上墨芊芊，但二人身份地位有别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似墨芊芊这般自然而然地同公子相处，她是万万都不敢想的。 萧文远瞧见墨芊芊推过来的茶盏，眉梢挑了一挑，他记得他是叫剑芷去给他泡茶的。 墨芊芊似是看懂了萧文远的想法，解释道：“方才在洗衣房门口碰上了剑芷，我早上在铺里买了件合身的新衣，本是想将孙姑娘的衣裳洗干净了再送还，但是剑芷觉得我不大适合做洗衣裳这样的活计，便说要替我洗，而我则替她送了茶来。” 墨芊芊也顺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萧文远笑眯眯地挑眉看墨芊芊：“剑芷大约是觉得你身娇肉贵，干不了粗活。” 墨芊芊则白了萧文远一眼，见孙诗尧站在一旁，双手将袖口捏得死紧，于是道：“对了，我还没谢过孙姑娘借衣之情。待衣裳干得差不多了，我亲自给孙姑娘送去可好？” 孙诗尧“噗通”跪在地上，显得有些惶恐：“不敢，差点劳动小姐动手洗衣已是婢子的不是。稍后婢子自己去取就是了。” 墨芊芊不由得皱眉看向跪伏在地上的孙诗尧，她这般伏低做小的姿态，总让墨芊芊觉得自己是仗着身份欺人啊！ “孙姑娘不以如此客气，你的主子是萧公子，不是我。“墨芊芊嘴上这么说，却没有半分想上前亲自扶起孙诗尧的意思。 萧文远暗自好笑，墨大小姐也是不高兴了呢，他就知道墨芊芊这般冰雪聪明，断不会做谁都能拿捏的软柿子。 墨芊芊这话可谓是不客气了，她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她明白孙诗尧的心里在打着什么小九九，但墨芊芊并不准备配合孙诗尧演完她心中设想的那一出苦肉戏。 这是还没怎么地，就上赶着逼她真人秀一场宫斗戏呀！这些小女子，没事干就想着为美男争风吃醋了吧！她看明白了，孙诗尧伏低做小，分明是故意的给萧文远看的。如此，方能显出她的弱势来惹人怜爱。 孙诗尧见墨芊芊没有让自己起身的意思，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偷眼去瞄萧文远，楚楚可怜的模样叫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萧文远根本没在意孙诗尧投向自己求救的目光，喝了一口茶，道：“听说你不爱吃青椒，爱吃糖醋鱼？” 墨芊芊笑道：“你的耳目还真是遍天下，连我爱吃糖醋鱼都知道了啊，中午孙大婶给我做了一盘糖醋鱼，我可是吃了个精光呢！” 孙诗尧将头埋得更低。 萧文远心中好笑，他就说这个丫头记仇得很，方才孙诗尧的话，她是都听见了吧！ “无妨，这京城里的大小姐就没有不挑嘴的。我家里的厨子做糖醋鱼的手艺尤其出众，你若喜欢，我叫他做了送到你府上去好了。你若爱吃，尽可吃个够。” 他家里的厨子？那可是御厨啊！御厨做的糖醋鱼，那可真是十分令人期待。 地上的孙诗尧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墨芊芊瞧她也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喜欢谁不好，偏生看上了阅尽天下美人的皇帝陛下，这情路也实在是坎坷得叫人同情了。 墨芊芊朝萧文远使了一个眼色，萧文远轻笑，对孙诗尧道：“你且下去吧，告诉你母亲一声，晚膳就不用准备了。” 孙诗尧这才晃悠悠地起身，含泪退了出去。 墨芊芊看着孙诗尧离开，想起方才剑芷诓她说萧文远心情不好要人 安慰，她本是想着昨儿个萧文远好歹是救了她一命的，陪他来喝喝茶聊聊天也没什么，这才傻呵呵地来做了孙诗尧和萧文远之间的电灯泡。不过看皇帝陛下这春风含笑的模样，大约是不需要人来安慰了。 “你没什么事，我就先回了。” 墨芊芊刚要起身离开，却听萧文远道：“这身衣裳看起来朴素，但是也很适合你，的确比孙诗尧的衣裳好看顺眼许多。” 墨芊芊白了萧文远一眼：“你是说我更加适合穿粗陋简朴的衣裳吗？” 萧文远笑答：“我是夸你气质出众容貌清丽，就算再朴素的衣裳，也掩盖不了你的光芒万丈。” 墨芊芊失笑：“你这是嘴上抹了蜜吧，说话这么中听？该不是想谢谢我帮你挡了孙诗尧这朵野桃花吧！” “孙策是我的部下，所以他家的桃花应当不算是野桃花，而算是家养的桃花。不过，我素来不喜欢桃花。“萧文远看着墨芊芊道：”不过这朵桃花若是你来当，我倒是可以将就一下的。” 墨芊芊没好气道：“剑芷诓我来棒打鸳鸯，你却还想诓我来当桃花？你们主仆俩还真是默契得很。想得美！” 萧文远点头轻笑：”你虽是剑芷诓来的，但这打鸳鸯的大棒做的委实 不错，待此间事了，我请你吃糖醋鱼。”萧文远摸着下巴，“剑芷请棒有功，回头我赏她一大锭金元宝好了。” 墨芊芊无语得嘴角直抽，这个萧文远脸皮一旦厚起来，也是厚得无人能及！ “罢了，我懒得与你斗嘴，我来是想问你，咱们何时回城啊？明天是吟心出阁的日子，我同菲菲她们几人约好了，要提早去送她出阁呢！再说郑家的婚宴上，我和哥哥也不好全部缺席吧！” 第343章 贤君当如是 “不急，剑影他们去探路，算算时辰也差不多应当回来了。待确定回城的路上安全无虞，我便送你们回去。” 墨芊芊仍是有些发愁。 明日唐吟心的婚礼，她定然是要盛装出席的，她也早早就在云裳阁订做了衣服，回去之后，她还得沐浴，挑选明天要打扮的发型发饰，检查给唐吟心的新婚贺礼，这一折腾，还不知得多少时间。若是回去太晚了，那她今夜也不必睡了。 萧文远虽晓得墨芊芊在发什么愁，但他不能为了保证她能准时地出现在唐吟心的婚礼上，就冒险送她回去。剑影等人去探路，他还不知晓对方究竟有没有后着，在回城的路上有没有再设埋优。一切情况未明了之前，保证她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想必墨轩同他的想法一样，因比到了此处之后，对于何时能回城的问题，墨轩一个字都不曾问过。 想到此处，萧文远不禁目眯眸轻笑，这一趟出宫他的收获还是蛮大的，他突然发现墨轩此人比他认为得还要深不可测。 以墨轩的心计智谋，应当不会冷眼看着墨家长房败落至此才对。这些年来，墨轩独自一人漂泊在外究竟经历了什么，才造就了今日的墨轩？传言中曾经的墨家长房少爷，可是个自视甚高的少年郎。对此，萧文远感到非常好奇。 “蜜饯可还好吃？”萧文远问道。 萧文远突然转了话题，墨芊芊差点没跟上他的思路。 “好吃啊，的确是甜而不腻，美味至极。”说到早上同剑芷一起去买的蜜饯，墨芊芊就开心得笑弯了眉眼。 “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蜜饯呢。听说那老翁用来腌制蜜饯的蜂糖都是精心调配过的祖传秘方，因此腌制出来的蜜饯味道非常特别。早上我和剑芷若再去得晚一些，恐怕就没得吃了。” 言罢，墨芊芊变戏法一般从衣袖里掏出一小包蜜饯来：“这是专门给你买的，剑芷说她曾见你自己去买过这种口味的蜜饯，所以我买了一包，算是答谢你的救命之恩。” 萧文远盯着那包蜜饯很是意外，完全没想到墨芊芊还不忘帮他买一份。虽然他已经不吃蜜饯很多年了，但心里仍是忍不住有那么一点小感动。 墨芊芊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他其实并不喜欢吃蜜饯：“难不成你其实并不喜欢吃蜜饯？剑芷说曾见你亲自去买蜜饯许是看错了？”墨芊芊有些不好意思，“是我的疏忽，我该先问问你是否喜欢吃的。也罢，你若不喜欢，只好委屈这些蜜饯进了我的肚子了。” 墨芊芊捏住捆纸包的麻绳正要拉开，萧文远气定神闲地将纸包抢了过去：“既是送我的，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萧文远慢悠悠地打开纸包，捏起一颗蜜饯丢入口中，嚼了几口：“宫里的御厨做出来的蜜饯味道虽也是顶好的，但比这个还是略略差了一些。许久不吃，如今倒是被你勾起了馋虫。” 墨芊芊也捏了一颗丢入口中：“你既爱吃这个，又为何许久都不曾吃到了？宫里的御厨总不致于连你的口粮都敢克扣吧？” 萧文远想了一会儿才道：“我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不吃甜食了，不过宫里的御厨大概是觉得我并不喜食甜食，是以上的菜肴小点都极少有甜的，即使是宫里举办宴会，御膳房也大多会照顾我不吃甜食的习惯，是以摆在我面前的点心，也基本都是御膳房特制的点心。” 萧文远吃了一颗蜜饯又道：“后来，我觉着一位君主若喜欢甜食，传了出去大概会有损身为君王的威仪，便也默许了御膳房不上甜食的做法。这诺大的皇宫里，大概也只有方昭为知道我从前其实很喜欢吃甜食。只是我后来不吃了，他也就不再提这些事。” 萧文远又叹：“唉，想一想，我身下的这把椅子，从小到大，还真是剥夺了我不少的乐趣。” 墨芊芊听着萧文远这番自言自语，忍不住对他更加的同情，也更加敬佩。 萧文远说得不错，他身下的这把龙椅，的确是剥夺了他不少的乐趣。不能对什么东西表现出特别的喜爱，不能随意出宫，不能沉弱于民间话本，不能凡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不止是这些，萧文远还有多少个身不由已，外人无从所知晓。 但墨芊芊觉得，萧文远这许多许多个身不由已，正是他值得被人敬佩之处。 墨芊芊看得出，萧文远口中虽说得有些落寞，但他的眼中却并没有半分后悔的情绪。 墨芊芊不掩钦佩道：“的确，要做一个明君，是要做出许多牺牲的。可在我看来，你这许许多多被剥夺了的乐趣，却正是你的伟大之处。“ 萧文远一愣，忍不住轻笑：“我长到这么大，有人夸我贤明，有人夸我果断，有人夸我和善，也有人夸我谦逊，但夸我伟大的，你倒是头一个。” 萧文远笑着将一颗蜜饯丢到口中：“来来来，让我听听这伟大二字是怎么个说法？” 墨芊芊双手托腮，手肘支在桌子上，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想了又想道：“虽说你身在君位，有许多的身不由已，但是这天底下，真正能让你觉得无能为力的事，又有多少呢？你若想做，真能拦住你的有几人？你若不想做，真能勉强你的又有几人？你之所以心甘情愿被这许多的身不由已来缚，甚至忍气吞声，并不是因为你无能为力，而是你身为君王，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国家安定，不得不做出的牺牲罢了。你用你的方式在维护你的国，你的民，唯独没有维护你自己。愿为天下百姓之生计谋，贤君当如是。这些事还不够伟大吗？不足以被人钦佩吗？” 他真的有这么好吗？萧文远愣愣地看着墨芊芊，心中因她这番真诚的话感到震撼。 一直以来，他都努力在做好一个君王的角色，他因此做出的那些牺牲，在他看来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是他享受这尊贵地位所带来的优渥生活而必须付出的优价。但墨芊芊却说，他的牺牲，都是伟大的令人软佩的。 第344章 命悬一线 在此之前，萧文远从未将这两个字与自己联系起来。他虽然不是什么沽名钓誉之辈，也从不在乎自己这一生会不会在贤君的席位上占有一席之地，但他的努力被世人所认可，他的心中还是忍不住觉得欢喜。 墨芊芊啊墨芊芊，这个看起来纤细柔弱的小女子，究竟还要带给他多少感动与震撼！ “你心中觉得，我是一个合格的君王吗？”萧文远问道。 墨芊芊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你竟不觉得自己很合格吗？若连你这样都不合格，这从古至今得有多少帝君要因你而自惭形秽啊？你就不怕你的老祖们泉下有知，集体从地下跳出来声讨你？” 萧文远好笑又无奈，他们聊得明明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可怎么聊着聊着，就被墨芊芊将气氛给聊歪了？ 萧文远觉着自己也得用句调皮话来回答墨芊芊，可是他还没想好怎么说，便听见屋子外面嘈杂之声乱作一团。 嘈杂声是冲着对面的客房去的，剑歌气喘吁吁地出现在萧文远的房门口，身上脸上还来着许多触目惊心的血迹。 萧文远和墨芊芊的心同时一沉，墨芊芊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砸个粉碎。 剑歌为何会弄得如此狼狈？他身上的血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墨轩不是同他一道去接应剑影了吗？如今墨轩人在哪里？瞧他焦急的神色和身上大片未干的血迹，墨芊芊的脑中一片空白。 剑歌也顾不得问候墨芊芊，气息不稳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颤声道：“主上，剑影受了重伤，危在旦夕，墨轩公子正在为他救治。但如今何剑影仍是生死不明。” 萧文远的脸色立刻犹如的阴云罩顶一般暗沉。 虽听剑歌说伤的不是墨轩，让墨芊芊松了一口气，但她又忍不住担心剑影的情况。剑影他们出去探略，定是出了大问题，而剑芷见到剑影重伤，心中一定非常难过。 “走，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且慢慢说。”萧文远拂袖往剑影的客房去。 墨芊芊急忙跟上，听剑歌把情况大概讲了讲。 原来，墨轩同剑歌一起去接应剑影，可到了约定接头的时间，怎么都不见剑影，剑歌心中不安，墨轩便提议二人不如去找剑影一行，也省得等着无聊。剑歌想了想，便同意了墨轩的提议。 谁知二人走刚一出山谷，便听见隐约传来的打斗声，二人过去一探，正碰上剑影一行被埋伏的血煞杀手围攻，一行六人已死伤五人，剑影也被伤得不轻，眼看就要不敌。 那些血煞杀手一个个都出手狠毒冷血无情，若不是剑歌和墨轩及时赶到，剑影恐怕也是回不来了。这一场恶战，虽是墨轩与剑歌险胜，但剑歌一想起来，仍是心惊不已。 剑影不止有外伤，而且还有很重的内伤。墨轩略懂一些疗伤的方法，便留在屋内为剑影续命。 萧文远瞧见剑影身上深浅不一鲜血淋漓的伤口，眸中露出了熊熊的怒火。 没想到，对方竟然派了最凶残的血煞杀手来埋伏。血煞杀手的手段素来讲究干净利落，可剑影这一身内伤外伤，以及其他几名影卫先被震碎五脏六腑又被割喉血尽而亡的惨烈死法，分明是遭到了虐杀。 这是有人在向他传递警告以及震慑的信号。对方还真是狂妄得很！ 可更让萧文远气愤的是，他竟还没能察清对方的身份来历。敌明我暗，他们怎能不吃亏？这一次是剑影，下一次又会轮到谁呢？ 屋内，萧文远和剑歌看着墨轩救剑影，一声都不敢出，生怕坏了墨轩的注意力。屋外，墨芊芊某则扶着剑芷的手臂，生怕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突然就顶不住了。 似剑芷这般冷静坚强的女子，如今也似是瞬间被抽干了精气神一般豪无生气，可见在她的心中，剑影有多么重要。 “阿芷，你不要太难过，剑影他吉人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我哥和萧公子都在里面，一定会治好剑影的。”墨芊芊拍拍剑芷的肩头，她都不知该如何安慰剑芷。回想起前世母亲弥留之时，她也是这般浑浑噩噩，沉浸在害怕与无助之中。 “我知道主上还有墨公子一定会全力救治剑影的。我只是害怕，害怕好多话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对剑影说，我知道我对剑影只是一厢情愿，以往都是我没脸没皮地跟在剑影的身后跑，而他对我总是不理不睬的。我知道剑影并不喜欢我，可我还是寄望着有一天剑影的心里能有我.....”剑芷说着说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心慌得很，害怕剑影这一躺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不要怕阿芷，剑影一定不会有事的。“墨芊芊用力握住剑芷的手。 时间似是过去了许久，墨轩终于和萧文远从屋里出来，剑歌则留在屋里负责给剑影包扎伤口。 孙策端了一盆又一盒的血水出来，他早吩咐妻子和女儿待在自己的屋里千万不要出来，是以母女二人虽感觉到萧文远这边似是出了什么事，却万万想不到剑影险险从鬼门关走了一圈。 剑芷见二人出来，暗淡的眸光有一瞬的光亮，她想上前询问剑影的情况，理智却在告诉她，在主上面前，绝对不能乱了分寸。 墨芊芊见剑芷隐忍克制的模样，轻叹道：“公子，兄长，剑影他伤势如何了？” 墨轩擦拭着手上的血迹，面色仍是有些凝重：“剑影身上外伤虽多，但都不在要害不会致命。麻烦的是他内伤颇重，我虽略懂一些处理内外伤的方法，但我毕竟不是大夫，还需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好好以药物帮助剑影调理内伤才行。总之，剑影若能在十二个时辰内醒过来，应该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安心调理一段时间便能全愈，他如今还未脱离危险，需有人好生照看。” 剑芷的身子晃了晃，有活的希望就好，总比一些希望都没有要好。 “此番还要多谢墨轩公子出手相救了。若是只有剑歌一人，剑影恐怕是回不来了”萧文远道。 第345章 隐晦的关怀 “不敢当。说来大家也是为了芊芊才会遇到后来这许多事，在下只不过略尽绵薄之力，希望能报答众位一二而已。” 萧文远和墨轩相视而笑，可那似笑非笑的笑容里，隐藏了许多令人看不懂的小情绪。 不多时，剑歌和孙策也处理完了剑影的伤，轻手轻脚从屋里出来。 “主上，剑影外伤太多，估计是要养好一阵子才能好。他现在不宜移动，不如让他在此处休养些时间。”剑歌道。 萧文远点点头：“也好。孙策，老规矩，剑影的身份不能叫你的家人知道。这段日子，你好生照料剑影，不得有误。我已派人秘密去接杜若前来给剑影治伤。到时，杜若需要你做什么，你照做便是。” “是，属下尊命。”孙策拱手。 萧文远又看了眼一直垂眸不语的剑芷：“剑芷这段时间就留在此处照看剑影吧。剑歌，你想办法联系上剑风，叫他想办法赶紧脱身回来。调查组织的事情，我会令行想办法，那些杀手手段阴毒，他继续留在那里实在太危险了，我不想看到他也如同剑影一般倒下。” “是，主上。”剑歌心中松了一口气，他之前就想让剑风放弃调查杀手组织的任务归队，无耐剑风性子犟，他劝不动他，如今主上放话，剑风自然是会听的。 “多谢主上的体恤，若是能留下来照顾剑影，属下心中自然是无比开心，但眼下是多事之秋，属下不能离开主上身边。”剑芷也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主上身边缺人，她于情于理都不能为了儿女私情而弃自己的职责于不顾。若是剑影知道，也是断然不会赞同。 萧文远轻叹一声：“我知你忠心，但眼下，剑影身边也离不开人，若有个什么，也得有人同我传递个消息才行。你放心，还有剑歌在，过几日剑风也会回来，我身边不会无人可用。你且安心照看剑影，这是命令。” 萧文远如此坚持，剑芷也不再推辞。主上做事总是有周密的考量，她乖乖听从安排就是。对于萧文远的体恤，她会一点一滴都记在心里。 萧文远将诸事安排妥当，遂同墨轩对视一眼，墨轩点点头，对墨芊芊道：“芊芊，你回屋去准备一下，两刻钟之后，我们在门口汇合，我带你回京。” “回京？现在吗？”墨芊芊惊讶地望向萧文远。 萧文远轻笑点头：“去准备一下吧。你明日还要参加好友的婚礼，回去晚了总归不大好。虽然外面眼下不太平，但安全送你离开，我还是办得到。” “可是你自己要怎么办，不跟我们一起离吗？外面还不知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你先送我离开，是准备自己去面对那些未知的危险吗？” “无妨，我自有数，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墨芊芊还想再劝说萧文远，但见墨轩面色严肃地地朝她摇头，墨芊芊也只好作罢。 “好吧。我先回去收拾一下。”随即又对萧文远曲膝行礼，“萧公子自已保重，咱们京城再会。” 说完。墨芊芊便头也不回地回自己的客房去收拾衣物。 萧文远望着墨芊芊的背影，眸中闪过不易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柔情。 京城再会，她是在关心他，嘱咐他要注意安全吧！意思虽表达得隐晦了些，但颇像她的风格。 “萧公子真的不同我们兄妹一起回京吗？”墨轩心中略有担忧。萧文远的心计与手段，他今日算是略有见识了。他料定萧文远定能安全脱身，但他毕竟身为天子，此番又和墨家的人扯上了关系，墨轩不得不谨慎。 萧文远道：“今日让剑影他们先去探路，本是想能最大险度地保证大家回京途中的安全。不过眼下看来，是有人有意想将我困在此处，是我连累了你们。墨公子宽心，尽管带你妹妹回去，你只要保证她的安全就好，其他无需顾及。你我今日下棋十分尽兴，日后有机会，我再同墨公子讨教一二。而且，我还有很多疑惑想请墨公子解惑呢。” 萧文远话里有话，墨轩自然听得出来。 “棋逢对手，人生快事，在下自然随时恭候大驾。但萧公子的疑惑，在下恐怕没什么好说的。在下早就说过了，独自行走江湖多年，什么奇怪的人奇怪的事都能遇上。在下不才，认识的朋友多了些罢了。有一些自保的手段，也并不奇怪。” 萧文远负手：“墨公子方才为何许诺要助我查访杀于组织的来历？理由是什么？就因为墨公子朋友多吗？” 墨轩冷笑：“无他，不过是有人碰了我的底线罢了。而我的底线，就是家人。” 一刻钟之后，墨芊芊已将自己来时的衣物都收拾好了。瞧了瞧放在一旁的那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深蓝色中衣，她一直没机会将衣服还给萧文远，而萧文远也早已换了新的中衣，她也不知道还要不要将衣服还回去。是以，这件深蓝色的中衣便被她一直放在枕头下面。 回想起那夜在山洞里萧文远的中衣被自己烫出了几个洞的情形，墨芊芊忍不住笑，想了想，仍是将衣裳放在自己的衣裳上面，然后妥妥地打了一个包袱背上身。 毕竟也算是御用之物，总不能草草就处理掉吧。她听说宫里的内务府处理主子们随身的物品时，可是有一套非常严格的程序，胡乱丢弃，是要被判大不敬之罪的。遑论这一件，还是当今天子的东西。她怎么也得带回去洗干净了，然后再交还主人去处置吧。 墨芊芊背好包袱，正要去同墨轩汇合，刚拉开门，正好对上门外正要敲门的萧文远。 墨芊芊没想到萧文远会来，愣了愣。萧文远没料到墨芊芊会在此时打开门，也愣了愣。 “你来找我是有事？”墨芊芊紧了紧身上的包袱，“有事的话快说，我得去找兄长汇合了。” 萧文远打量墨芊芊的形象，貌美如花的容颜，大家闺秀的气质，朴素的衣赏，还有身后那个突兀的大包袱，怎么看都像是要收拾了衣物细软准备和情郎私奔的小姐。 第346章 唐郑联姻 萧文远忍不住笑：“我就是来同你道别的。回京之后，有空再见，路上，你们要小心谨慎，凡事都听你兄长的话。” 墨芊芊定定望着萧文远：“你确定不同我们一起走吗？” 萧文远沉默片刻，才认真问道：“墨儿信我吗？” 墨儿中这个称呼，总是让里墨芊芊心颤无比。 “我自是信你。可是血煞杀手那么残忍，你身边的人手够吗？若是我哥哥在，胜算是否更大一些？” 萧文远揉了揉墨芊芊柔软的发顶：“血煞是有组织有计划而来，就算有墨轩在，也不会对接下来的行动有决定性的帮助。更何况，我们还得分心保护你，反而危险更大一些。你听话，赶紧和墨轩回城去，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血煞的事，交给我处理就好了。” 墨芊芊皱眉，他果然是准备声东击西，以自己为诱饵，让墨轩能护着她顺利脱险。 墨芊芊虽然不想就这么抛下萧文远，但她心里清楚，萧文远说的不错，就算墨轩和她都留下来，她也只会拖众人的后腿，帮不上任何忙。若真遇到了厉害的对手，墨轩为了保护她，恐怕也发挥不了多少实力。反而他们顺利离开了，萧文远可以无所顾及地同对方放手一搏。以他的智谋，自然不会乖乖等着对方欺负上头来。 “你既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也能稍安心。“墨芊芊背着包狱出来，同萧文远擦肩而过，走了几步又停住，“京城再会。待今年桃花开了，我做新的桃花茶给你喝。” 身后的人良久都没有出声。墨芊芊轻道：“保重。” 二字甫落，便听身后之人轻笑：“放心吧，我好歹是天子，对方也不敢轻易将我如何。京城再会，我等着你的桃花茶。” 只一句，便叫墨芊芊的心安定下来。 墨芊芊唇角扬起微笑，迈步离开，她知道，萧文远保证的事，就一定会不折不扣地做到。 唐郑两家举行婚礼的这一天，是个极其暖阳的冬日。和风煦日晴空万里，清凉的空气中透着一股子干净清爽的味道。太阳暖得像是春日，让人连带着心情也跟着明亮愉悦起来。 嫁娶的日子虽是早早就请软天监占卜过的，日子自是个百里挑一的好日子，若这一天还能碰上个好天气，自然是喜上加喜的大好事。 民间有传言，新娘子嫁人的这一天，若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那夫妻二人婚后的生活必定是幸福美满的，新娘子在夫家的日子也会顺风顺水。 是以，今天是个好天气，心里最开心的，莫过于唐吟心的母亲秦夫人了。 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为人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幸福快乐地过完这一生。 唐吟心一大早起卯时刚到，便被秦夫人拖出被窝开始梳妆打扮。唐吟心一整晚也紧张得没怎么睡，两个黑眼圈有点明显，被秦夫人抱怨了许久。 墨芊芊按照同唐吟心的约定，辰时便到了唐府，陪唐吟心吃她还是姑娘时的最后一顿早餐。 墨芊芊到时，秦夫人正在给女儿梳头，三梳礼之后，母女二人又抱着哭过一回，秦夫人谢过一大早过来帮忙的墨芊芊，便领着大小了丫鬟们忙前忙后去了。 唐吟心唯一的姐姐早逝，朋友也没几个是能真正交心的。她很美幕其他的小姐出嫁时有姐妹陪着说话缓解紧张的情绪，原本是想让墨芊芊等几个好友早点过来陪她，或者干脆前一晚就在唐府住下，但唐吟心又不好意思麻烦大家，最后还是墨芊芊察觉了唐吟心的心思，主动说她会尽量早点到唐府来给唐吟心送嫁，没想到碰到了那档子事。 唐吟心看见墨芊芊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心中是非常高兴的，刚刚化好的妆差点被眼泪淹花。 唐季礼夫妇已从唐吟心口中得知二人险些被流寇抓住的事，担心之后，唐大人非常生气，京郊虽不在城中，但也好夕是天子脚下，怎么有人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杀人行凶？ 秦夫人自然不比久经官场的唐大人想的多想得深远，唐大人冷静下来之后，也已察觉此事背后并不似看起来那么简单，对墨芊芊再一次救了唐吟心的事更加感恩戴德，而墨芊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从未向唐家人祥细提及二人分开之后的事，更未提到萧文远半句。 不多时，柴菲菲、花解语蔺漪儿三人也陆续到了，让唐吟心惊喜的是，同母亲回老家探亲的南宫蝶雨也赶了回来，为唐吟心送嫁。在唐吟心未出阁之前，这是几个好姐妹最后一次聚在一起，是以几个人除了祝福唐吟儿，也颇有几分伤感的意味。 嫁了人，便同姑娘时不一样了，许多事就要忌讳一些了。 花解语因着今日要参加唐吟心的婚宴，也被家里暂时解了禁足。来时还特意帮忙带来了百里繁花为唐吟心准备的贺礼。 百里繁花虽在京城颇富盛名，但毕竟是红尘中卖艺为生的一名伶人。似一些风雅集会邀请她去倒还不显得突兀，但贵族婚宴上邀请一个伶人做上宾，怕是会让人非议。 是以，唐吟心虽想请百里繁花也参加自己的婚宴，无奈父母对于百里繁花的职业仍是心中有所芥蒂，唐吟心也只能做罢。 如今收到百里翻花的贺礼，唐吟心的心中就更加过意不去，拜托素来同百里繁花交情甚笃的墨芊芊与花解语务必将自己的歉意带到。 墨华苹宽慰，百里翻花是个心灵通透的大女子，定不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事，让唐吟心尽管宽心，开开心心地做新娘子。 众人聊着又聊到了近日说京郊有流寇做乱的传言，墨芊芊和唐吟心互相对视了一眼，双双默契地瞒下了她们遭遇了流寇和杀手追杀的事件。 郑家与唐家不愧是颇富盛名的大家族，迎亲的队伍洋洋洒洒整整排了一条长街。 郑书棋重视唐吟心，请来替他迎亲撑面的人物也是一个比一个金贵亮眼。 第347章 琅琊缪家 尚书令蔺海晨，太医院院正杜若，太师魏长明长孙国子监司业魏明泽，软天监监正缪璎璃，京兆尹次子柳长卿，还有郑书棋的弟弟郑无尘，御林军统领长子安凌，就在墨轩都被计划在内，公子们个个衣衫鲜亮，都是京城里名声响当当的翩翩贵公子，且全都是炙手可热的单身汉。 另一边，萧文远得知郑家了派出去迎亲的队位里都有哪些人，金口一开，直接将正在御前当值的剑歌以及最近闲在府中无事可做的靖王爷萧文宇派了过来，一来替他送贺礼，二来让二人为郑书棋撑门面，说这十个人替他去迎亲，正好凑成一个“十全十美”。 一时，京城哗然。 萧文宇和剑歌，一个是天子最小的兄弟，年方十九岁的靖王爷，一个是天子的心腹近臣，传说中影卫队的统领。这两个人代表的可是当今天子，可见天子对于郑唐两家的联姻有多重视。 萧文宇和剑歌奉旨加入迎亲队伍，让郑家受宠若惊，唐家一见这“十全十美”的迎亲队伍，更是被吓了一跳。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唐郑两家这场婚礼风光无限。甚至有人在传，未来的几年内，要说这迎亲队伍的排场，恐怕再没几人能比得过唐郑。还有人在暗暗猜想，待当天子迎娶正宫皇后之时，这迎亲的队位又会是什么场面。 姐妹几个听见前去探消息的家丁报上迎亲队伍的名单，纷纷表示羡慕唐吟心，郑二公子能请出这样一支伴郎团来，可见对唐吟心，也是十分重视了。 不过，这十个人中间，最叫是墨芊芊好奇的，是靖王萧文宇，最让墨芊芊在意的，是软天监监正缪璎璃。 皇家只弟几人，安王墨芊芊有耳闻，萧文远和萧文礼她认识，至于这位仅有十九岁的靖王，却不知是何等性情。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靖王定然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了。萧家儿女的相貌，个个生的都好。 至于钦天监监正缪璎璃，听闻此人与蔺海晨同年同月同日而生，同是受上天眷顾的天之骄子，学富五车，才华横溢，也是个俊美不凡的贵公子。若不是缪璎璃醉心玄道而无心仕途，如今的成就恐怕并不会在蔺海晨之下。 缪璎璃之所以会出任钦天监监正，也只是因为自前几朝开始设立钦天监以来，历代的钦天监监正都是由缪家人来担任的。 说到缪璎璃，就不得不说一说在他身后屹立了近千年而不朽的神秘家族，琅琊缪家。 据说，缪家的孩子天生就有异能，上能通神，下可通鬼，身负着神妙莫测的占卜之力。这种异能或许从生到死都不会觉醒，或许出生时就有，随着年龄渐长反而会变弱甚至消失。但能胜任缪家家主的，定然是一个拥有神奇能力的人。 绥家的占卜术从不出错，历代王朝变迁君王更迭，都在缪家的意料之中。 是以，缪家子弟并不出仕，却在民间有着很高的地位。但这样一个家族，难免招致当权者们的各种猜疑猜忌，对其千防万防。 于是近千年前，缪家的一位家主同当时的君主立下了血契，朝廷设立钦天监做占星卜时的机构，缪家则派出最色的子弟担任软天监监正，为天子卜农时，占吉凶，算时运。而天子则许诺缪家子弟的安宁，钦天些不倒，则琅琊缪家不灭。但，做了软天监监正的子弟则会失去继任家主的资格。如违此誓，天打雷劈，灰飞烟灭，身不入黄土，魂不下幽都。 天子需要缪家的占卜之力，缪家需要天子的庇护，双方一拍即合，是以钦天监一立，就立了近千年。无论王朝如何变迁，君至如何更迭，钦天监与缪家就站在那里，不参与任何政事。 钦天监监正官位不高，说话却颇有份量，是以历代钦天监监正都养成了沈默寡言的性子，不爱抛头露面，也不爱聚众交友，怕万一哪次酒后多言，或一句无心的戏言，被有心人利用惹出大乱子来。 这次郑书棋能请得动缪璎璃，也是因为缪璎璃与蔺海晨时常在钦天监的占星台上下棋吃茶，交情颇为深厚。 如今的钦天监监正缪璎璃，是缪家现任家主的次孙，是这一辈子弟中能力最出色的。缪家原本属意缪璎璃继任家主，无奈根据血契的内容，也只能忍痛将缪璎璃送到了占星台上。 墨芊芊对这位年轻的软天监监正也有所耳闻，只是缪璎璃极少踏出占星台，外面的人也从未见过他的真容。是以这一次缪璎璃出现在郑家迎亲的队伍中，叫人们的好奇心空前膨胀，男女老少都挤在街道上，想一睹这位说下雨就绝对不会刮风的神奇人物究竟是何等尊容。 但墨芊芊在意的，并不是缪璎璃本人，而是他的姓氏。 墨芊芊的母亲就姓缪，虽然，这个姓氏很少见，但举国上下姓缪的人家也不止琅琊缪家一个。 也曾经有人向缪家求证过墨子谨的夫人缪青青是不是琅琊缪家的缪，但并未得到缪家的答复。是以普遍都认为这两个缪字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虽然如此，但难得碰上了一个同缪青青姓氏相同的家族，墨芊芊虽不曾多想，也难免产生探究的好奇心。 墨芊芊几人帮着喜娘给唐吟心收拾停当，护着她上前厅拜别父母。只见今日的唐吟心琉璃金钗、青衣革带、团扇遮面，端得是端庄秀丽，富贵逼人。 唐父唐母嘱咐了许多体已话，这才恋恋不舍地送了女儿上花轿。墨芊芊等人则在唐府用过起嫁酒之后，各自回家休息，之后还要整装去参加郑家傍晚的婚宴。总之，这一天将会过得无比忙碌。 墨子谨被召入宫中议事，估计傍晚时将将能赶上郑家的婚宴。最近的墨子谨异常忙碌，但整个人精神焕发，较之从前简直判若两人。墨芊芊则很开心，所有人都朝气蓬勃积极向上，这才是一个家族蒸蒸日上的模样。 第348章 冰释前嫌 墨轩一大早就被郑无尘拉去迎亲，脸上却没有露出半分的疲惫之色，哪里能看得出他前一日还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对此，墨芊芊着实佩服墨轩的精力，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锻炼一下现今这副柔弱的身体了。否则这种事再碰上一次，她这柔弱的千金之躯恐怕跑都跑不动。 郑唐两家的婚宴办得空前盛大，两家的门槛都被往来祝贺的亲友给踏破了。再加上萧文远派出了靖王和剑歌来坐镇，众人都不敢大意，生怕自己万一不小心失礼，会传到天子的耳中。 一时，两家的席面宾客爆满，尤其是郑家，原本备用的席面都差点不够用。凡是被邀请来参加婚宴的，该来的都来了，碍于颜面不得不请而对方原本不想来或不打算来的，也都来了。不止来了，还拖家带口地来了。 郑家一下子人手不够起来，便紧急向亲家蔺家调派人手。 墨子谨尚在宫中，墨轩又在迎亲的队位中，不能擅自离开郑家，因此两人今日都照顾不到墨芊芊。郑无尘瞧他不放心自家妹子，便叫他的大嫂蔺水云务必多多照应墨芊芊。 郑家也知道墨芊芊同唐吟心交情深厚，又两次救唐吟心于危难，对于墨芊芊自然也奉为上宾，蔺水云便叫蔺漪儿来时接了墨芊芊一同来，到了郑家还有她照应着，也不会失了礼数。 一路上能有墨芊芊陪伴，蔺漪儿自然是十分乐意。墨芊芊倒是觉得很无奈，墨轩最近是越来越将她当做小孩子，她一个人出行总是千叮咛万嘱咐，这个不放心那个也不放心。今日可好，墨家和郑家不过隔了几条街，墨轩都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可再怎么不放心，也不能找个小丫头来照应她吧？这究竟是让蔺漪儿来照应她，还是让她来照顾蔺漪儿？ 对于此事，墨轩也很无态，他回京时间短，能说的上话拜托的人，也只有郑无尘和蔺海晨二人了。好在蔺漪儿身边护卫众多，叫墨轩稍稍能放心些，尤其是刚刚发生了那种事。 墨轩想着，也是时候给府里添些仆人护卫了。墨家长房今时不同往日，门面总还是要撑起来的。以后只要有他在，就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他的家人。否则，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身，也就白活了这一世。 况且，之前为了救墨芊芊，该露的不该露的，他多多少少都露了一些。这一会，他的底牌究竟有多少斤两，经过这一回，他就是还想兜着，怕是也兜不住了。 墨芊芊和蔺漪儿到了郑家大门口，正碰上紧急去蔺家调派人手来帮忙的蔺海晨。 蔺漪儿见着自家的好三哥，自是蹦蹦跳跳上前，一把抱住蔺海晨：“三哥，你今天穿得可真帅气。想必今日全城的姑娘都要为你倾倒了。”说完，又朝墨芊芊眨了眨眼，“墨姐姐，你说是不是？” 这蔺漪儿还真是缠人，竟然还没放弃撮合和她和蔺海晨的想法吗？ “是是是，这可是我们漪儿最喜欢最崇拜的三哥哥，漪儿如此讨人喜欢，那漪儿的三哥哥自然也是个十分出色的人。这全天下的姑娘，有几个个不倾慕之？”墨芊芊抿唇轻笑，上前同蔺海晨见礼，”小女墨芊芊，见过尚书令大人。” 蔺海晨刮了刮蔺漪儿的小鼻子，对墨芊芊回礼：“墨小姐客气了，我今日告假，做为姻亲家来帮好友迎亲，是以今日这里没有尚书令，只有蔺海晨。” 墨芊芊也不扭捏，大大方方重新见了礼：“那蔺三公子有礼了。” 蔺海晨拱手轻笑：“墨小姐有礼了。” “你们俩又是大人又是小姐又是公子的，说得我都头晕了。”蔺漪儿嘟，“还说你们两个没缘分，我看分明有默契得很嘛！” “漪儿，不可胡说。”蔺海晨满是歉意，“漪儿不懂事，墨小姐见谅。” “无妨。漪儿生性活泼，我很喜欢，就是想法太天马行空，叫人总是哭笑不得，公子不要把孩童的戏言放在心上才是。且公子为人公正清明，也的的确确是令人敬佩的。” 蔺漪儿自然而然地挽住墨芊芊的手臂，朝蔺海晨吐吐舌头：“看吧，我就说墨姐姐是很喜欢我的。今天我还要好好照应墨姐姐呢。三哥要是想让我替你说几句好话，那就好好想想要怎么哄我吧！” 墨芊芊忍不住好笑，点着蔺漪儿的脑门儿：“哟，我今天可是撞了天大的好运气了，以往我们蔺小姐可是总吵着要替我说好话呢，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我在蔺小姐心目中的地位，竟然会比你家三哥哥还高？” 蔺漪儿调皮地笑。 蔺海晨直叹息摇头：“叫你照应墨小姐？我看分明是又要劳烦墨小姐来照顾你了。希望我不会辜了墨轩公子所托。” 墨芊芊强忍着笑：“无妨，我保证不让蔺公子辜负了我家兄长所托。” 蔺海晨没想到墨芊芊这么说，愿本还在担忧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如此便多谢墨小姐了。”蔺海晨笑得愈发温和。 二人上次在听雪阁见面交谈，蔺海晨因为担忧蔺漪儿，同墨芊芊的谈活算不上很愉快。蔺海晨原本还顾虑墨芊芊会否因自己对她有猜忌，不愿与他多说话，眼下看来，却是他多心了，人家置墨大小姐根本没把从前的事放在心上。 心胸宽广如她，女子中也真是难得。 说话间，又不知是哪家小姐的马车陆续到了，蔺漪儿见来人是自己认识的朋友，便同二人说了一声，高高兴兴自去打招呼。墨芊芊见来人自己并不认识，便也识趣地没有跟上去。 墨芊芊正犹豫是要在此等蔺漪儿，还是先辞别蔺海晨进府去等，蔺海晨却先开了口。 “墨小姐，上次见面，是在下说话有些唐突，承小姐并未将在下的无礼放在心上，还对漪儿诸多照顾，蔺某不胜感激。墨小姐与唐小姐友情深厚的事，在下也有所耳闻。家姐是郑家的媳妇，蔺家和郑家也是一家人。墨小姐对郑家和唐家的恩情，蔺家也自会记在心中。” 第349章 一杯倒 蔺海晨所说的“恩情”，自然是说墨芊芊两次救了唐吟心的事。对此，她不愿多说，只淡淡一笑：“蔺公子言重了。” 蔺海晨微笑点头：“日后若是墨小姐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也可以来找在下。在下不才，有的时候说话也还是能顶得上用处。” 原来蔺海晨仍记得二人上次不大愉快的谈话，虽说那一次令墨芊芊的心中的确有那么一瞬间感到不愉快，但墨芊芊从始至终对蔺海晨的做法都非常理解。 “无妨，公子也不必总将那件事放在心上。若我是公子，恐怕做得也不会比公子更加周全。漪儿有兄若此，实乃幸事。” “其实，墨兄对墨小姐也是兄妹情深。墨兄的护妹之心，恐怕比我还要强烈许多。”蔺海晨想起一些事，不由苦笑。 “我哥？”墨芊芊疑惑，看蔺海晨的样子，似乎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怎么，墨小姐竟然不知道吗？”蔺海晨讶异道。 “我该知道什么？”果然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呢！ “看来，墨兄并未将那件事告诉墨小姐啊。”蔺海晨摇头，“其实上次咱们在听雪阁偶遇时说的话，不久前被墨兄知道了，墨兄为此非常生气，他私下找到在下，说你们二人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我质疑你的人品，就是质疑他的人品。我们既然是朋友，我对他的妹妹如此失礼，他可以理解我作为兄长的心情，但是并不认同我的做法，因此他这个做兄长的要为妹妹向我讨一个说法。” 墨芊芊大吃一惊：“这件事我都没听兄长提过一个字。而且，咱们二人那天的说话，我也从未对兄长提过半句啊？和你我若不提及，应当不会有人知道才是啊？” 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回家之后书韵似乎对蔺海晨颇有微词。墨轩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也不难猜。如此一来，反倒是因为她的事给蔺海晨添了不少的麻烦。 墨芊芊抱歉道：“应是书韵那个丫头同兄长说了些什么。若是给公子添了麻烦，却是芊芊的不是了。不知我家只长是怎样向公子讨说法的？”说到这里，墨芊芊的心中更多的是好奇。 以墨轩的性子，就算生气到极点，八成也不会做出打上门去找人算账这种极端又冲动的事情，他的涵养虽叫他做事总会给人留三分薄面，但是要让墨轩消气，但怕对方也是不会太好过。 所以，墨芊芊非常好奇，一个是当世奇才史上最年轻的尚书令葡家备受瞩目的蔺三公子蔺海晨，一个是墨家深不可测身上有许多秘密的长房长子墨轩，墨轩究竟会出什么招来为他这个妹妹向蔺海晨讨公道呢？ 蔺海晨苦笑，似乎不大愿意提及那日的事情。 墨芊芊打量着蔺海晨，大胆地发挥自己的想象力，结合蔺漪儿对她讲过许多关于蔺海晨的事，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墨芊芊对墨轩的了解，墨轩若要为难蔺海晨，定是要选蔺海晨最不擅长的事情来做。 据蔺漪儿说，蔺海晨多才多艺满腹经论脑筋又灵活，待人处事更是无可挑剔，而且还很讨姑娘们的喜欢，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令人如沐春风般舒适的人。就算他惹人生气也绝不会让对方讨厌自己，可便便他这个人很会为别人着想，因此极少做令人生气的事，就连家里长辈三番四次上演催婚大戏，都能让蔺海晨悄无声息地化解，完了还能让长辈们觉得对方配不上蔺海晨，高高兴兴地打消了催婚的念头。 但是，这天底下还真有一件让蔺海晨颇感为难的事情。 蔺海晨尤其不擅长喝酒，他的朋友们都知道，因此每次宴请蔺海晨，给他的都是茶水，今天替郑书棋去迎亲，别人喝的是迎亲酒，送到蔺海晨面前的却是上好的碧罗春。就连当年他考中状元的时候，萧文远给别人赐都是酒，但赐给蔺海晨的却是茶，以防他这个状元郎还没等到琼林宴结束，就烂醉如泥地被人抬回状元府。 蔺海晨的酒量是真的很差，至多一杯就能醉得不醒人事，而且不睡上两三天绝对醒不了。为此，朋友们还曾写过一首打油诗来调侃他： 蔺家有儿郎，才学富洪荒。无奈一杯倒，浮生梦一场。 可见，蔺海晨酒量不是一般的差。 墨芊芊强忍着笑，瞧蔺海晨一脸不愿再提及的赧然模样，忍不住笑问：“难不成是我家兄长找蔺公子喝酒去了？” 看来他这个“一杯倒”的名声还真是传遍天下了。 蔺海晨苦笑：“让墨小姐见笑了。” 墨轩果然是找蔺海晨拼酒去了，看不出来啊，墨轩性子平时都是不紧不慢，关键时刻爆发力竟然如此强悍，敢去找堂堂的尚书令拼酒，这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呐！ 不过看二人眼下相处融洽的关系，非但没有因此生出龃龉，反而成了无话不淡的好友，这也是不打不相识呢。 对于蔺海晨这般人物，叫他在外人面前醉酒失态，真是非常为难的事情了。 “是兄长叫蔺公子为难了呢，还请蔺公子莫见怪才是。” 蔺海晨领首：“不敢。这件事原本就是在下唐突了小姐，墨兄已经很客气了。” 墨芊芊对此很是欣赏，蔺海晨果然如蔺漪儿所说，是个心胸宽广大度的人，若是其他人，只怕是要记仇的。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墨芊芊见蔺漪儿同友人相谈正欢，便准备先辞别蔺海晨，进里面去等。 墨芊芊脚步还没迈开，便听见身后有一个陌生的娇柔声音道：“咦？这不是大伯父家的芊芊堂妹吗？咱们好歹都是墨家的子孙，姐妹之间多年不见，堂妹怎么也不同姐姐说几句话就要走吗？” 墨芊芊无语，大伯父家的堂妹？不用说，这堂妹指的就是她了，而这位堂姐，八或又是那位桓府二叔家的某个女儿了。 墨芊芊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脸上带着笑容。她似乎打心底里就不喜欢桓府的人，但今天是唐吟心的大好日子，她可不能让好友的婚礼变成一场闹剧。 第350章 相形见绌 墨芊芊转身那一刻，脸上原本就勉强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定格。 只见一个年轻的姑娘正笑望着她，眉眼之间同墨晴颇有几分神似，她身边的男子，却是令墨芊芊最近一直避之唯恐不及的人。 墨芊芊的脸色明显不大好看。不知韩家一介区区商贾之家，在京城毫无根基，究竟是如何得到唐郑两家婚宴的请柬的？ 见墨芊芊意外转为抗拒的神色转变，韩元生心中失落，墨芊芊究竟是有多讨厌他，连真实的情绪都不愿掩饰半分。可他真的不明自，墨芊芊对自己的敌意为何会如此强烈？只因韩墨两家祖辈定下的婚约不如她愿吗？ 韩元生的目光又投向了墨芊芊身边的蔺海晨，不由瞳孔猛地一缩。 蔺海晨不认得韩元生，韩元生却是认得蔺海晨。为了让韩家尽快融入京城的权贵圈，韩元生可是没少下功夫。天下等一才子，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尚书令大人、蔺家下一任家主的最佳人选蔺海晨，韩元生如何会不知道呢？ 这位尚书令大人果然如传言中一般，年轻俊美又温文尔难，相比那日带走了墨芊芊的男子，风采仪容竟是分毫不差。 韩元生的心中升起了一丝莫名的妒火。在固阳，韩家也算是名门望族，韩家公子韩元生，生在富贵之家，也生了一副好样貌。虽性子有些傲骄，但在学问上也是不差的。是以，许多小姐也将他视为如意夫婿的首要人选。 可这一进京，韩元生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就破一次又一次地无情打击。韩元生总觉得自己和蔺海晨站在一起，显得相形见绌。 韩元生这样的公子哥，扔进京城的公子圈里，无论是哪一方面，都不是最出众的。唯独“有钱”二字算是能排得上号。 韩家是真有钱，若非如此，韩元生的名号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就在京城的富贵圈子里传开，否则以墨子桓爱财如命势利眼的劣根性，也不会热情地接待这个从固阳老家来的旧交家的公子。 韩元生看着蔺海晨的目光颇为不善，心中对墨芊芊更加不满。难怪人家墨大小姐看不上他，无论是那位萧公子还是这个蔺大人，都不是他目前能比得上的。 韩元生身旁的少女见韩元生看向墨芊芊的目光中带着卷眷恋、不甘、愤怒等各种复杂的情绪，对蔺海晨的敌意也分毫不带掩饰，那副失魂落魂的模样，就像是看到心爱之人同另一个男人站在一起淡笑自若时嫉妒到发狂的丈夫。 可是，既使墨子谨已亲自上门同韩家退了婚，他都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吗？ 少女咬紧下唇，眸子里满是不甘和委屈。她从第一眼看到这位韩家的少爷，就一见钟情喜欢上了。无奈韩元生和大伯家这位已多年不见的堂妹早有婚约。直到前日她买通了韩家一位知情的下人，原本是想打听一下韩元生的喜好，方便自己讨他欢喜，却不想意外得知大伯亲自上门找了韩老夫人退婚，气得韩老夫人头疼症又犯了，她不知有多欢喜。 她只是桓府里的一名庶女，她的婚事是不会如嫡出的姐妹墨灵和墨晴那般风光，她的命运早在她出生的时候就被决定了，要么是她嫁给小门小户当嫡妻，要么是嫁给高门大户里做妾，但无论是哪个，她那个利欲熏心的父亲，都会将她当做政治联姻的筹码。 她也曾想过，只要自己好好听父亲的话，好好听嫡母的话，有桓府做靠山，她的生活也不会过得差，更何况她还有一个身为安王妃的嫡姐。就算不亲，也是血脉相连的。 但是这一切在她遇到韩元生之后被彻后打破了。即使身为庶女，她也绝不会认命，至少她所嫁之人，必须是自己心中倾慕之人。 墨芊芊的不悦被蔺海晨尽数看在眼中，眼前这个年轻公子似乎和墨芊芊有着什么联系。不过他们之间并不熟，他也不好开口问。 蔺海晨轻笑，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不知二位是……” 蔺海晨故意拉长了尾音。 韩元生自然听得出，蔺海晨这是在等着他们二人自报家门。 “草民韩元生有礼。”韩元生道。 蔺海晨挑眉，在他面前自称草民啊，看来对方认得他。 按本朝法令，百姓见官员，无需下跪行礼，但基本的问候礼仪还是要有的。再加上韩元生目前虽然还没有公职在身，但好歹是个考中了秀才的人，于礼仪上，也是有专门的老师教授过的。 重伤醒来之后，朝元生又找了老师重新学习了礼仪，为的就是有一天他将韩家推向京城的时候，举手投足之间要有大气风度。 不得不说，韩元生这番绸缪做的甚是不错，凡是见过韩元生的，都心道这韩家公子虽还只是个秀才，但到底是固阳的名门望族，教导出来的孩子，也是那些小门小户的家里没法比的。 原本，韩家是存了广交京城权贵人家的心思，似葡家这般的贵族中得贵族，韩家自然也是上赶子想巴结的。 韩元生也不是没巴结，他到京城的第二天，先去拜见了墨子谨和墨子桓这两位在京城颇有影响力的人物，随后就走了墨子桓的路子，想结识蔺家。 墨子桓的生意遍布京城，通过生意上的关系向蔺家引荐韩元生也不 是办不到，但葡家老爷子素来不待见这位墨家二爷，是以以身体不适不见外人为由将人打发了，韩元生自然没能巴结上蔺家这条线，为此墨子桓还生了一肚子气。 蔺海晨知道京城来了韩元生这一号人物，却并未与之见过面。而韩元生今日见蔺海晨，这一抱拳礼委实是有些草率的，并不见得有几个尊敬在里面。一来，是因为墨芊芊。二来，是因为那日上门拜谒被拒。 自己上赶子巴结，人家却不领情，韩元生虽只是个没有功名的秀才，但傲骨还是有几分。此时面对蔺海晨，实在拉不下面子。但不管怎么说，面子上的礼仪还是得过得去。 “原来是韩公子，”蔺海晨并不计较，转而笑道，“蔺某那日听闻家中有一位韩姓公子上门拜谒祖父，但祖父抱恙未能见面，家中小辈没有祖父的授意，也是不能随意越俎代庖代替祖父接见外客。事宜那日多有怠慢，还望韩公子不要放在心上。蔺某在此赔不是了。” 第351章 上门被拒 墨芊芊转身那一刻，脸上原本就勉强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定格。 只见一个年轻的姑娘正笑望着她，眉眼之间同墨晴颇有几分神似，她身边的男子，却是令墨芊芊最近一直避之唯恐不及的人，韩元生。 墨芊芊的脸色明显不大好看，不知韩家一介区区商贾之家，在京城毫无根基，究竟是如何得到唐郑两家婚宴的请柬的？ 见墨芊芊由意外转为抗拒的神色，韩元生心中微微失落，墨芊芊究竟是有多讨厌他，连真实的情绪都不愿掩饰半分。可他真的不明自，墨芊芊对自己的敌意为何会如此强烈？只因韩墨两家祖辈定下的婚约不如她愿吗？ 韩元生的目光又投向了墨芊芊身边的蔺海晨，不由瞳孔猛地一缩。 蔺海晨不认得韩元生，韩元生却是认得蔺海晨。为了让韩家进快融入京城的权贵圈，韩元生可是没少下功夫。天下等一才子，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尚书令大人、蔺家下一任家主的最佳人选蔺海晨，韩元生如何会不知道呢？ 这位尚书令大人果然如传言中一般，年轻俊美又温文尔难，相比那日带走了墨芊芊的男子，风采仪容竟是分毫不差。 韩元生的心中升起了一丝莫名的妒火。在固阳，韩家也算是名方望族，韩家公子韩元生，生在富贵之家，也生了一副好样貌。虽性子有些傲骄，但在学问上也是不差的。是以，许多闺阁小姐也将他视为如意夫婿的首要人选。 可这一进京，韩元生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就破一次又一次地无情打击，同那个萧公子还有蔺海晨站在一起，总让他觉得自己相形见绌，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韩元生这样的公子哥，扔进京城的公子圈里，无论是哪一方面，都不是最出众的。唯独“有钱”二字算是能排得上号。 韩家是真有钱，若非如此，韩元生的名号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就在京城的富贵圈子里传开，否则以墨子桓爱财如命势利眼的劣根性，也不会热情地接待这个从固阳老家来的旧交家的公子。 韩元生看着蔺海晨家的目光颇为不善，心中对墨芊芊更加不满。难怪人家墨大小姐看不上他，无论是那位萧公子还是这个蔺大人，都不是他目前能比得上的。 韩元生身旁的少女见韩元生看向墨芊芊的目光中带着卷眷恋，不甘、愤怒等各种复杂的情绪，对蔺海晨的敌意也分毫不带掩饰，那副失魂落魂的模样，就像是看到心爱之人同另一个男人站在一起淡笑自若时嫉妒到发狂的丈夫。 可是，既使墨子谨已亲自上门同韩家退了婚，他都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吗？ 少女咬紧下唇，眸子里满是不甘和委屈。她从第一眼看到这位韩家的少爷，就一见钟情喜欢上了。无奈韩元生和大伯家这位已多年不见的堂妹早有婚约。直到前日她买通了韩家一位知情的下人，原本是想打听一下韩元生的喜好，方便自己讨他欢喜，却不想意外得知大伯亲自上门找了韩老夫人退婚，气得朝老夫人头疼症又犯了，她不知有多欢喜。 她只是桓府里的一名庶女，她的婚事是不会如嫡出的姐妹墨灵和墨晴那般风光的，她的命运早在她出生的时候就被决定了，要么是嫁给小门小户当嫡妻，要么是嫁到高门大户里做妾，但无论是哪个，她那个利欲熏心的父亲，都会将她当做政治联姻的筹码。 她也曾想过，只要自己好好听父亲的话，好好听嫡母的话，有桓府做靠山，她的生活也不会过得差，更何况她还有一个身为安王妃的嫡姐。就算不亲，也是血脉相连的。 但是这一切在她遇到韩元生之后被彻后打破了。即使身为庶女，她也绝不会认命，至少她所嫁之人，必须是自己心中倾慕之人。 墨芊芊的不悦被蔺海晨尽数看在眼中，眼前这个年轻公子似乎和墨芊芊有着什么联系。不过他们之间并不熟，他也不好开口问。 蔺海晨轻笑，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不知二位是……” 蔺海晨故意拉长了尾音。 韩元生自然听得出，蔺海晨这是在等着他们二人自报家门。 “草民韩元生有礼。”韩元生道。 蔺海晨挑眉，在他面前自称草民啊，看来对方认得他。 按本朝法令，百姓见官员，无需下跪行礼，但基本的问候礼仪还是要有的。再加上韩元生目前虽然还没有公职在身，但好歹是个考中了秀才的人，于礼仪上，也是有专门的老师教授过的。 重伤醒来之后，朝元生又找了老师重新学习了礼仪，为的就是有一天他将韩家推向京城的时候，举手投足之间要有大气风度。 不得不说，韩元生这番绸缪做的甚是不错，凡是见过韩元生的，都心道这韩家公子虽还只是个秀才，但到底是固阳的名门望族，教导出来的孩子，也是那些小门小户的家里没法比的。 原本，韩家是存了广交京城权贵人家的心思，似蔺家这般的贵族中的贵族，韩家自然也是上赶子想巴结的。 韩元生也不是没巴结，他到京城的第二天，先去拜见了墨子谨和墨子桓这两位在京城颇有影响力的人物，随后就走了墨子桓的路子，想结识蔺家。 墨子桓的生意遍布京城，通过生意上的关系向蔺家引荐韩元生也不是办不到，但蔺家老爷子素来不待见这位墨家二爷，是以以身体不适不见外人为由将人打发了，韩元生自然没能巴结上蔺家这条线，为此墨子桓还生了一肚子气。 蔺海晨知道京城来了韩元生这一号人物，却并未与之见过面。而韩元生今日见蔺海晨，这一抱拳礼委实是有些草率的，并不见得有几个尊敬在里面。一来，是因为墨芊芊。二来，是因为那日上门拜谒被拒。 自己上赶子巴结，人家却不领情，韩元生虽只是个没有功名的秀才，但傲骨还是有几分。此时面对蔺海晨，实在拉不下面子。但不管怎么说，面子上的礼仪还是得过得去。 第352章 比比谁能装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3章 牙尖嘴利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