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我西行》 第1章 出其不遇 酒店大堂内舒若申坐在休息区不停的看着手机,神情局促。 身旁的徐宝渔又问了一遍“都四十分钟了,你那个大哥怎么还没到?” 舒若申不耐烦道“你催够了没有?不愿意等你就走。” 徐宝渔回怼道“要不是你说你那什么大哥非让我来,你以为我愿意来?” 她摔摔打打的摆弄着手机,发了条语音“跟你说了八百遍了,不能把孩子自己放在床上睡觉,那围栏他能翻过来,真是摔了你能负责任吗?” 舒若申眼里闪过一丝愠怒,“以后你少让她来看孩子,让她来了你就别废话,别当着我面放屁……” 见舒若申不悦她便不敢多言。此时,一个高大健硕,棱角分明的男人大步流星的走进来。 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包间,舒若申忙叫住他,“宁远哥!” 男人听声驻足,看到舒若申才瞬间想起什么,往这边走来。 舒若申向胡宁远处迎过去并示意徐宝渔起身打招呼。 胡宁远礼貌的握手道“这是弟妹吧,路上堵车,等半天了吧。” 徐宝渔微微颔首,舒若申道“哥你太客气了,这个点都堵车,我们也刚到。 主要包间里的人我们都不认识,就想等着哥你来了再进去。” 胡宁远看眼时间,“成哥他们估计得晚点到,我先简单跟你说一下正事。 咱别站着说都坐下,弟妹别拘束啊,我跟小舒认识五六年了,就是你们结婚这小子没告诉我,不然咱们早就见面了,坐,咱坐下说。” 胡宁远招呼服务生上了三杯水,“你那个新能源厂家的报价确实不错,而且目前咱们市在这个领域也没有龙头,成哥一直想做第一,这的确是个契机。 但是我分管的公司都是餐饮、租车、建筑这类的,你这个事要跟环保公司的分管总对接,所以这事得成哥亲自点头。 咱俩这么多年了,你既然找到我了,我肯定当回事。而且这是大家都赚钱的好事,我也想办法帮你促成。 我那天跟成哥说了你的报价和想法,他挺感兴趣的,这不今天他跟嫂子纪念日让我把你叫来当面聊聊。 你看那宴会厅挺大,他只请了十几个兄弟,没有外人,全是成哥好朋友。 这样的场合他能让我叫你来,肯定是对这事挺在乎的。 我让你带着弟妹是因为成哥特别爱嫂子,嫂子说话成哥没有不听的,你可以让弟妹跟嫂子接触接触,以后联系走动也方便。” 舒若申满眼感激,“太谢谢宁远哥了,这种场合能想着我,以后哥你要是有能用上我的事,千万别客气,不然我真的无以为报。 成哥在咱们这也算风云人物,以前总有谣言传他离婚的,没想到他跟嫂子感情这么好。” 胡宁远笑着道“你听说的嫂子怕跟今天的不是同一位。 成哥跟之前那位离婚好几年了,这现任可是成哥心尖上的人,商业大佬变恋爱脑,选个包间名字还要叫“花好月圆”,好像那初中生谈恋爱。”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走,咱们进屋坐吧,屋里那些也都是我们关系不错的兄弟,我给你介绍介绍认识一下,走吧弟妹,咱们入座。”语落,三人陆续走进“花好月圆”。 包间大概有十五六个人,大多是男人,女人算上徐宝渔也只有三个。 在席各位没有浮夸的品牌,也没有低俗的珠光宝气,但一眼就看得出大多非富即贵。 胡宁远跟在场的人寒暄一圈,简单介绍了一下舒若申夫妇,说这是他一个相识多年的弟弟。 他安排舒若申夫妇就坐,自己则坐在主位旁留好的空位上,看得出他跟这位成哥的关系非同一般。 胡宁远刚坐下一个穿着短袖衬衫斯斯文文的男人问道“老曲怎么还没来?”语气中夹着调侃。 胡宁远笑道“今天周五,成哥接嫂子下班去了,路上打了电话,应该是马上到了。” 另一个男人打趣道“咱们这曲总恋爱转型比产业转型还快,搞得咱们措手不及。” 屋内笑声此起彼伏,这时门外传来温柔磁性的男声,“就你话多,一会自罚三杯。” 闻声望去,只见一男一女携手走进来。男人眉眼凌厉,鼻梁高挺,面庞清秀。 他身材微瘦不算高,上身着灰白相间polo衫,下身穿了一条黑色软壳休闲裤,饼干鞋,左手配着钢带手表。 干净清爽,品味非常。 他牵着的女人身材高挑明艳动人五官精致短发挂耳。 内穿着黑色吊带外配齐腰牛仔外套,下身灰色短裙,膝下长筒袜玛丽珍大头鞋,双腿格外修长。 项链叠戴,眼神冷漠目空一切,据说她已经38岁了,但看长相穿搭要比实际年龄小上十岁不止。 男人紧紧牵着女人的手往主宾走去,身后服务生跟进来将两瓶茅台和一瓶醒好的红酒摆置桌上。 徐宝渔全身颤抖起身欲走,舒若申死死拽住她,轻声道“你给我消停点,有什么事吃完这顿饭再说。” 男人绅士的给女人拉开椅子,看她坐下对服务生说道“上菜吧。” 第2章 各怀心事的晚宴 见他们落座众人顿时喧闹起来,“曲总现在是嫂子的跟班了,嫂子走哪他跟哪。” 大家嘻嘻哈哈的附和着,舒若申也陪着笑,没理会身边一脸不悦的徐宝渔。 曲成一边用毛巾擦手一边笑道“你们这帮人就嘴上厉害一到喝酒就推三阻四,八卦嘴强王者,喝酒唯唯诺诺。” 话语间,曲成看到坐在他正对面的陌生面孔,随即看向胡宁远。 胡宁远朝舒若申做了个介绍的手势,“成哥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那个弟弟,小舒,舒若申。 他有个新能源电池回收的渠道,上次跟你报价了。 你说这价格你挺感兴趣,今天想见面聊聊,让我引荐一下,这不今天我给他带来了。” 曲成身边的女人还没来的及仔细看过席面上这些面孔,听到舒若申三个字,她微微抬眸,撇了对面一眼。 遇上舒若申的眼光她丝毫没有停留,像看陌生人一般掠过他身侧继续低头摆弄着自己修长的手指。 曲成向舒若申点点头,“宁远跟我从小一起长大,他弟弟就是我弟弟。 咱们市的新能源项目我势在必得,就是一直没找到可心的合作商。 这样,小舒是吧,今天是私宴,咱们先吃饭,吃饱喝好咱俩单独聊,你详细跟我说说你的资源渠道。 既然是宁远弟弟哪怕不能共事,帮忙也是没问题的。 我要的是大批量采购,在市里铺通用车型的充换电站,为日后建设虚拟电厂打基础。所以资源、品质、价格,是我必须考量的。 如果你这个渠道不符合我的要求,那我就没办法采纳。 但如果你自己想搞个小的电池回收公司,我也可以投资的。” 舒若申一时语塞,忙拿起酒杯起身,却一时不知该倒红酒还是白酒。 曲成示意他先坐下,自己则站起来到了半杯红酒,“今天是我跟久一两周年纪念日,在座各位除了新加入的小舒都是自己人,也见证了我追她追的多辛苦。 求婚两次都被拒绝,今天就不求婚了,求了也不同意。 那就好友们吃个饭,热闹一下,也希望我和文久一女士能有无数个两年。 大家倒上酒,我们喝一个。 女士随意,尽量喝果汁吧,反正曲太是不喝酒的,我干了,大家开心就好。” 曲成拿起高脚杯一饮而尽,大家也相继空了杯。 曲成又道“自家饭局,我不再提杯了,开心随意就好,大家动筷吧。” 然后坐下夹了一只虾,剥好放到文久一的盘中。 文久一从进屋始终是那副慵懒随意提不起精神的样子,实在不招人喜欢。 但她又太美,谁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都忍不住多停两秒。 她附在曲成耳边揶揄“满身酒气的你,真是让人提不起兴趣。” “我今天就提一杯,他们敬酒我一定少喝,好不好?”曲成一脸宠溺。 文久一莞尔不语,把曲成剥好的虾放进嘴里。 觥筹交错之间,酒过不知几巡。 大家也没有了刚开席时的拘谨,三三俩俩的攀谈起来。 但文久一始终没有卸下防备,还是那副清冷疏离的模样。 第3章 突如其来的机会 舒若申夫妇貌合神离,徐宝渔虽不悦,却拼命给他夹菜,想表现的亲密些。 舒若申借着给旁边人递烟的机会闲聊起来。 “哥,我是第一次见成哥,对他和在座的各位都不熟悉,请问您是做什么的?” 旁边的中年男子点燃烟,礼貌的拍了拍舒若申的手,“我是应成门锁的省代经销商,前些年地产市场发达,跟着曲总得了不少福利。 这几年虽然地产行业低迷,但是楼体翻修又兴起,我们这个行业还是比较稳定。 曲总这个人很重感情,生意做的这么大但是并不功利。 他认识的权贵太多了,但你看今天这种场合他一个都不会叫。 来的都是他的哥们儿、朋友、跟着他一路走过来的。 那小钱是应成传媒的总经理,老李是应成建筑的监理,宁远你们不是认识吗,他跟老曲亲兄弟一般,是应成资本的副总。 这些各种“总”们,老曲都是给了股份的,所以大家都死心塌地的好好干。 刚听宁远说,小舒你是做新能源生意的?” 舒若申道“不是的哥,是我姨夫在福建开厂,做机械制造很多年了,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 前一阵子他联系我表哥,说有家国内知名的新能源公司找他合作电池回收。 他目前没有转型的打算,也没有相关的销售渠道和技术资源,就问了我表哥有没有门路。 我表哥在我上级单位,因为工作的交集,再加上我俩一起炒股,绑定的很近,他就跟我提了这个事情。 我觉得挺有前景的,可惜没有资金,就找了宁远哥,他就把我带这来了。 对了哥,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男子听到舒若申炒股,神情稍有惋惜,“我姓崔,崔炳锋。那小舒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舒若申又尴尬了一下道“我在保险公司负责客户投诉,宁远哥公司的车都在我公司投保的。 我俩就是因为他投诉查勘员服务态度差,我负责调节之后才认识的。 也算不打不相识吧。” 舒若申总觉得他公司虽是国企,但终究是拿不出手的。 崔炳锋点点头,“年轻人还是要在职场多历练历练……” 他显然没什么再聊下去的欲望,在他心里,炒股就是一种赌,这类人不算踏实,他不想接触。 这时有些微醺的胡宁远冲舒若申喊道“小舒,你俩坐一晚上了,倒是来敬成哥和嫂子一杯酒啊,就干坐着。” 舒若申有种被老师点名的无措,他拉了下徐宝渔,示意她赶紧跟着去敬酒。 徐宝渔无动于衷,这一晚上她努力显得恩爱,却始终心不在焉。 她拳头紧攥,掌心被指甲压出血痕。 舒若申见她没反应眉头紧锁,瞪了她一眼。 徐宝渔不情愿的起身拿着半杯橙汁跟过去,凑上前挽住他的胳膊。 舒若申恭敬的举杯,高大的身体半弯着腰。“成哥,谢谢您今天让我们参加您的私人聚会,有幸结识您和在座的各位是我的荣幸。 跟各位大哥比起来我人微言轻,但是日后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鞍前马后,一定尽力,我干了您随意。” 文久一在一旁眼睛都没抬一下,嘴角却邪魅一笑。 心想,“果然啊还是那么会说话,人模狗样的本事一点没退步。” 这一幕被徐宝渔尽收眼底。 曲成推开坐在旁边的胡宁远拉舒若申坐下,“不用那么客气,今天是初次见面。以后有机会多接触,你了解我什么样,就不会拘谨了。 我看弟妹这一晚上都在忙,也没吃东西,一会再点几个你媳妇喜欢吃的菜。” 徐宝渔没想到曲成离得这么远还能注意到她,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过往的恩怨让她这一晚上都不在状态,但最基本的礼貌素养她还是有的,“成哥您太客气了,是我一般很少出门都在家带孩子。 今天出来匆忙,临时找了一个阿姨帮忙看,我放心不下,一晚上都在看监控,有点扫兴了。 我以饮料代酒谢谢成哥今天的宴请,不胜感激。” 曲成道“怪不得感觉弟妹坐立不安的,孩子是头等大事。 一会我跟小舒简单聊聊他说的那个事,你们就先回去,孩子重要。多大了。” 徐宝渔道“2岁8个月了。” 胡宁远在一边插话,“听小舒说,你俩在一块十多年了啊,要孩子倒是挺晚啊。” 舒若申怕徐宝渔借题发挥,刚想说点什么搪塞过去,徐宝渔便抢先开口道, “我俩恋爱13年结婚,结婚第一个月怀孕,第五个月离婚,目前刚复婚一年多。” 此话一出,在场诸人无不尴尬。 徐宝渔不作就不会死的本领还是那么在线。 没人关心他们的私生活,但她此话一出众人也不好装作没听见,不知该如何接话。 舒若申的眼神里更像淬了毒,恨不得当场掐死徐宝渔。 冷场之际,技能冷却一晚上的文久一开了大招,“要不说有缘千里来相会,这有缘的人呐,还会再次重逢呢。 弟弟弟妹一看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夫妻相,身高差,哪个不让旁人好奇,你们俩是怎么凑到一块的呢。 所以既然这都能在一起,中间的小插曲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是永远绑定的cp! 弟妹一看就是那种森林压顶不形于色的人,不管弟弟犯了什么错,都注定会包容弟弟一辈子的。 这样的傻女人可是不多了,弟弟你可要好好珍惜。” 徐宝渔说这些,文久一丝毫不会意外。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徐宝渔当然要她无法下台。 但文久一可是职业干架三十年,吵架一级表演艺术家!虽然她现在很少发作了,但有人往枪口上撞,她也没理由放过。 她太清楚徐宝渔就是想她难堪。 问询与自证都是低级的情商,最合适的做法就是让徐宝渔自食尴尬。 恶心她的人,最终都会被她恶心到。 就这点智商还想跟她pk,徐宝渔还是那么蠢。 她被文久一这番话怼到嘴唇发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众人看着身高一米九浓眉细眼高鼻嘴唇饱满的舒若申,再看看不足一米六淡眉大眼,有些塌陷的鼻梁下薄薄一片小嘴的徐宝渔。 文久一所谓的“夫妻相”“森林压顶”不就是说徐宝渔对舒若申卑微到无底线,他劈腿无数次,她依然我家大门常打开吗。 仅仅两句话,诠释了这离婚再复婚的故事。 既阴阳了他俩不堪的感情,又化解了徐宝渔制造的尴尬。 旁边忙有人私语附和着,“对,夫妻哪有不吵架的,能走到最后才是最合适的。” “你们聊吧,我去趟洗手间。”文久一转移完矛盾再不想多看她一眼。 曲成道,“曲太你等一会呗,小舒说的那个事要是可行,我还想让你负责管理呢。” 听到曲成对文久一的称呼,舒若申心头泛起一丝惆怅。 文久一不悦道“我们单位过几个月要三定,我还想竞聘部长呢,你少在这个时候给我找麻烦。 你公司的事我不参与,你的事你自己聊,别带上我。” 说完起身往外走。 在座的两个女人也跟着起来,“嫂子等等我俩,我跟你一起去。” “嫂子你这个外套真好看,是谁家的……” 徐宝渔看着她们出去也放下酒杯,跟了上去。 舒若申刚想阻止她,曲成便道“小舒这样吧,你先简单跟我说说你跟这个厂家的关系,他们为什么会给你这么低的报价。 还有,如果我一旦跟这个厂家合作,你想以什么身份参与其中,你在这中间能起到什么作用。 是中间商?还是想跟我大干一场? 至于具体能否跟你这边合作,我需要你周一带着详细的报价清单去集团找我。 我需要大量回收,有些事情,不是我看一眼就能决定的。 必须让相关部门测算一下投入产出利润和成本。 如果利润可观,我才可以做,如果利润不高,我自己做就没意义了。 但我刚才说了,如果你想做个小公司,我可以给你投资,也可以让环保公司帮忙分解资源。 不管怎样,我能保证的是,不会让你白忙一场。” 舒若申一阵感动,这些年他虽然从未放弃过任何机会,但他心里很清楚,他已很难翻身了。 快十年了吧,从15年那次牛市之后这也许是他听过最感人的话了。 胡宁远站在他身后扒拉他一下道“想什么呢,还不快谢谢成哥。” 舒若申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道“成哥手下猛将如云,还愿意带着我大干一场,感激的话我不说了,都在酒里了!” 话落一饮而尽。 此刻的激动,让他完全忽略了出去的徐宝渔。 第4章 徐宝渔的凝视 夜深了,酒店大堂的长廊上,徐宝渔幽灵般靠在墙边。 双眼空洞的看着走廊尽头的那扇门。 她能清楚听到那三个女人在卫生间里的对话。 “嫂子,那什么舒的媳妇怎么跟个怨妇似的,长得就像个土豆,穿的像个村姑,还全程黑脸,好像谁欠了她似的。” “是啊明明是来求人的,一点不懂人情世故。” 文久一对着镜子用沾水的手整理着耳后的碎发。 “我不也总黑着脸,还天天吃曲成花曲成的,你们在背后是不是也这么说我的呀。” 面对话题终结者的致命一击,那两个女人面面相觑,讪讪离开。 抛开个人恩怨,文久一的确不喜欢徐宝渔,但她对拜高踩低的长舌妇更没半分好感。 虽然她朋友不多,但也不会傻到把男朋友身边的异性当做知己。 这种人巴结她无非是想在曲成身上捞到更多资源。 今天她们在她面前贬低徐宝渔,哪天她和曲成分手了,最幸灾乐祸的就是她们。 难得安静的空隙,文久一点了根烟,看着昏黄灯光下烟雾缭绕的空间思绪万千。 她幻想过无数次他们相遇的画面,和平的、争吵的、单独的、身边各自有人的…… 但她从未想过,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带着她出现在自己和别人的周年宴会上。 这无形的贵宾就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再次闯入她的生活。 那些尘封在心底刻骨铭心的回忆又松动了封印,跃跃欲试的呼之欲出。 17层的吸烟室,从早到晚的信息,公司附近荒废的空地,每次吵架后守在楼下的身影,不管她躲到哪里都能被寻到的默契…… 看到她就满含深情的双眼,一次次被她气到颤抖的唇,单手就能将她抱起的臂弯,身上淡雅清新的气息…… 曾经那些不怕万人阻挡的爱意,最后还是自己投了降。 这些记忆,文久一碰都不敢碰。 每每脑海里泛出他的迹象,她就立刻用颤抖的手服下“抑制记忆”的小药丸。 她觉得这是让他消失的唯一办法,却从来阻止不了他踏梦而来。 我们无法判断一个瞬间的价值,直到他成为回忆。 可是这些美好的回忆,足以让她致命。 大概是过去的路甜到洒满了毒,但凡她回头看一眼都会被毒到体无完肤。 想到这她眼圈泛红,用凉水拍了拍脸,她要清醒,她要回去,她要坐在曲成身边才能安心。 推开洗手间门,她看到徐宝渔正死死的盯着自己,那股沁人心脾的恨意随之而来。 就像几年前那个燥热的晚上一样,徐宝渔也是这样站在路边看着舒若申抛弃她牵着自己离开。 命运好幽默,变换了时间地点,他又回到了徐宝渔身边。 文久一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飘飘扬施施然的潇洒走过。 她们擦肩而过的瞬间不知徐宝渔心里在想什么。 但文久一想的是,“我为我所做过的错事承受了该承受的后果,而现在你承受的,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第5章 归家路两段 车子后排,文久一靠在曲成肩头微微道“今天不去你那了好不好?” 曲成握着她的手把她揽进怀里,“怎么了?不舒服?还是生气了?” “我有什么生气的?” “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的,但是兄弟们张罗好多次聚会了,一直也没机会。” “所以就非要选在我们的纪念日?是怪我平时占用你太多时间了。” “你看,我就说肯定是生气了吧。哪里是你占用我的时间,明明是我时时刻刻想粘着曲太。” 曲成伸手从副驾驶拿过来一个礼盒放在文久一腿上,“这样能不能少气点?” 文久一看着这个积家的礼盒,喃喃自语道“你知道我不是管你要礼物的意思。” “那你帮我想想,曲太不要我该送谁呢。” 文久一浅笑,“你给我的真的够多了。” “还差的远呢,我知道你今天累了,那我送你回去休息,明天中午咱们一起去接孩子,好吗?” 两年了,文久一还是没有办法适应跟曲成的相处,被无数人誉为“作精”的她甚至都没跟曲成吵过架。 不是因为曲成对她不好,相反曲成对她太好了,这种好太不真实了。 就好似他们不是男女朋友,曲成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她的一切都是由他赏赐的,分分钟就可以收回。 所以她跟曲成在一块的时候,都是端着的,她不是文久一,她是曲太。 就像每周末到曲成那里过夜,她从未感到快乐,只是当作任务,另一种工作而已。 她总觉得这其实就是不爱罢了,但她想不出不爱曲成的理由。 他那么有钱,长得也不错,给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为什么抗拒他? 为什么呢?不管为什么,明天都不能再拒绝了。 “嗯,明天我睡醒就去找你行吗?” “好,你多睡会,我知道你每周末陪我都休息不好。” “你真的要跟那个人弄新能源的项目吗?那个人你也不了解。” 文久一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的确有这个想法,算是个机会吧。本来我也有开发新能源的打算,但没有经验,怕走太多弯路。 挖大公司的骨干,成本高还有风险,不如先从回收建站开始做。熟悉了流程再自己做研发也不算盲目。 他的厂家靠谱,价格又低,这是个机会,没理由不试一试,你觉得呢?” “应成资本的曲总,说一个黄毛小子给你机会,他受得起吗? 说白了不就是你拿钱他赚差价吗?你跟他一点交情没有,为什么帮他?” 文久一以为曲成饭桌上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真的要给舒若申机会。 这哪里算是合作,以曲成的身份地位想做任何事,还需要他舒若申牵线搭桥吗。 “有渡人之心不也是种美德吗?而且我谈过几个合作,厂家比这个名气小很多,都拿不到这个价格。 利人利己吧,我觉得能成人之美也是种善良。 我刚创业时也希望有人能拉我一把,可惜没有,所以当我有能力的时候,我愿意做这样的人。 往俗气说是为自己攒福报,格局大点说就是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自己也会迎来双赢的局面,何乐不为呢。 而且这小子敢找到我,就相当于找天花板做对赌,勇气可嘉啊,我挺欣赏的。” 不得不承认舒若申的谦逊、斯文、温润的确是他吸引人的地方。 文久一听到曲成说这些不知为何眼圈有些泛红,她缱绻在曲成怀里,“你说我们会一直在一块吗?” “那你不如问问自己会不会离开我?” 文久一看着车窗外徐徐向后的路灯,没有再说话,她不知道答案。 同一个方向徐宝渔紧握方向盘油门猛踩,让人有种想同归于尽的错觉。 舒若申不胜酒力半眯眼睛倚在车座上。 “这个事不要做了。”徐宝渔道。 舒若申换了姿势靠着,“曲成已经同意了,这个事一定有的赚。 最好的打算是他带着我一起做,他要是不带我,我也能从中挣一笔差价。 最坏的结果,他不跟姨夫的厂家合作,我自己做,他也会给我投资。” “你是因为曲成吗,我看你是贼心不死,想见你那个破鞋吧。” 徐宝渔冷言冷语的嘲讽道。 舒若申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在此刻瞬间爆发。 “你没完没了?所有人都看你那个死样子,丢人丢到外面去你满意了,还在这废话? 房子还不上钱还有三个月就要被法拍,稳赚的生意你不做,非要到时候带孩子住大街去啊!” “我丢人?你搞破鞋都不嫌丢人,我有什么好丢人的? 法拍不法拍那也是我的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徐宝渔直戳舒若申要害,丝毫不顾及她该如何收场。 “好,我今天晚上就搬走,你要是还有点自尊就别像之前似的又求又跪拿孩子说事。 别tm总搞出一副我欠你的样子,欠你的钱我给你写欠条,欠你的情我已经还清了,我要干的事还轮不到你拦着。” 舒若申一把将手机扔向风挡,玻璃瞬间被砸出一道裂痕。 这裂痕让他有些恍惚,曾经也有人这样做过。 舒若申好久没对她这样了,徐宝渔有些害怕。 她顿时没了火气,不敢再说一个字。 就如文久一所言,面对舒若申她没有底线,却总是一味试探。 这些年的卑微和委屈全部涌上心头,她无处发泄,只能隐忍。 调整了半天,她的语气变成祈求,“你现在是觉得自己找到新的退路了是吗,当年你刚跟她分开的时候你怎么答应我的?” 舒若申直接闭上眼睛懒得搭理她。 他是有良心的,他知道全世界再没有人会像徐宝渔这般待他。 可他没有办法,他不爱她,甚至很多时候睁开眼看见她,就莫名的厌恶。 他也不是用走来威胁她,只是他真的受不了她的阴阳怪气。 对于不爱的人,容错率永远是0。 第6章 祝晗是她婆婆 徐宝渔看他不出声又道“你别睡呀,吹着空调睡容易感冒马上就到家了。 现在我公司有点起色了,有很多人咨询,我可以降降价再做做宣传,一定会好的。 而且有几个以前跟我合作很久的公司又找到我做兼职法务,我打算同意了,这样也能增加点收入,每个月够还钱了。” 舒若申算不得好人,但他心软,他有良心,虽然不多。 徐宝渔对他掏心掏肺他心知肚明,如果他有条件一定会补偿她,可惜他已经很难翻身了。 放在之前徐宝渔今天闹这么一出他一个月都不会理她,但是现在他也于心不忍。 “首先,这两年我跟她没有任何联系,我不可能知道她是曲成的女朋友,更不可能知道她今天会出现; 其次,这个事我只跟曲成对接,今天你也看见了曲成的生意她从不过问,以后我跟她也不会有交集。 曲成既然帮了我,她是曲成女朋友就是我嫂子。 而且我也的确着急用钱这点没人比你更清楚,这个事要是能成,很快就会有收益。” 徐宝渔小声道“你以前不也是管汪普叫哥,管她叫嫂子吗。” 这就是徐宝渔又欠又怂,明明怕得要死还非要说出来激怒他的话。 文久一从前说,你那个前妻诠释了什么叫给点阳光就灿烂。 你不理她,她就一直求你。你稍微理理她,她就得寸进尺。 “徐宝渔你会说话就说,不会说我们可以永远不说话,别蹬鼻子上脸。” 舒若申彻底不再回应她,不过该说的他也都说了,这番话并非是稳住徐宝渔,确实他心中所想。 饱暖思淫欲,他住哪都是问题了,还有什么心思去想爱情。 大段沉默后徐宝渔轻轻拍拍他肩膀。 “马上到家了,晚上我们都没怎么吃东西,要不要找个野摊儿吃点串儿?” 徐宝渔见他不回应继续道“也不知道咱俩没在家,大儿今天闹没闹。” 舒若申听都懒得听,徐宝渔自顾自的一直唠叨到小区门口。 已经快12点了车位很不好找,舒若申没等徐宝渔找到车位就独自下车走了。 徐宝渔有些慌怕他回去收拾东西,或者偷偷跟他妈说些什么,随便找个地方一横挡了几辆车便追了上去。 舒若申轻声开门,祝晗果然靠在沙发边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的,甚至没敢躺下。 随着关门声,她忙睁开睡眼看看表。“回来了,喝酒了?喝多了没?” “没事妈,今天怎么样,孩子闹不闹,你累不累?” 舒若申边说边走进厨房,见垃圾桶内有个方便面**袋。“妈晚上你就吃的方便面啊?” “我又不饿,随便吃点什么简单的就行啊……” 话音未落,徐宝渔也开门回来了。 她追随舒若申的心在看到祝晗的瞬间烟消云散,搭下眼皮换着衣服。 “今天挺晚了,你就别走了。” 舒若申说完这话本能的看了看徐宝渔。 徐宝渔没有表态,拉着脸进了卧室。 祝晗见此道“我在外面睡不着,还是回去吧。”说完也开始换衣服。 舒若申没再坚持,“我送你,我喝酒了,出去给你打个车。” “不用,打什么车,正好晚上没人,我溜达溜达。” “五公里,你怎么溜达,先下楼。” 祝晗明白儿子可能想跟自己说点什么,没再推搡,穿鞋准备出去。 站在门口她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道“宝渔,我走了。” 不出所料没有任何回应,这结果早在祝晗意料之中。 待他们关上门徐宝渔也迅速跟了出去,她想听听他们的悄悄话。 第7章 午夜电话 文久一回到家一头栽进床上,被褥裹挟着她的脸,她享受这种窒息的感觉。 冷静了好一会儿,她拿出手机,00:13分,刘洋洋此时应该已经在做梦了吧。 于是她发了个信息给陈滢,“睡了吗” 陈滢秒回“纪念日开心吗?” “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 陈滢的电话直接追过来,文久一应声接起。 “今天不是该去曲成那吗?发生什么事了吗?” “今天舒若申和徐宝渔了和我们一起吃的饭。” 电话那边惊掉下巴。“那两个龟孙的level怎么能出现在老曲的饭局上?” “舒若申能拿到新能源厂家的二手电池资源,想找人联系回收。他找了胡宁远,胡宁远就给他带来了。” “舒狗跟你在一块的时候不就总吹他有这个资源有那个资源的吗,他有个屁。 我全当他狗叫了,你确定这次不是‘狼来了’?老曲怎么说?” “这次应该是真的,曲成大概率是同意了,虽然没有最后定下来,但我看他的态度八九不离十。” 陈滢爆了句粗口,“他那么听你的,你没劝劝他?你不会替舒狗说话了吧?” “我没有脸吗?老曲开始还说让我跟舒对接,我说我不感兴趣。 回来的路上我也说了这人不认不识怕有风险,老曲根本不在乎,其他的我也没办法多说啊,说多了他再多想。” 陈滢沉思了片刻,“阿文,老曲爱怎么做是他的事,你可别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我能动什么心思,我巴不得他们永远消失,你是不知道那个徐宝渔今天拿不上台面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跟舒若申在一起过。” “我一直跟你讲,你应该恨的只有舒若申一个人。 虽然徐宝渔这个女人的确不讨喜,但她毕竟也是受害者。 我理解你认为是她一步步把你们逼到绝境,但如果舒若申坚持,没人能逼他做任何决定,这点你比我更清楚。 我也知道你重情重义,在他因为你一无所有时,你一定不会离他而去。 但是阿文一切都过去了,你该做的的都做到了,你替他承担了多少,那段时间你是怎么过的,你别忘了。 你现在很好很幸福有了你曾经求而得不的一切,这都是因为曲成。 不管曲成跟他有什么合作有多少交集,只要你别回头我什么都不担心。 我知道你不是恋爱脑,你人间清醒的很,过去的人你不会多看一眼。 但我也知道舒若申在你这永远跟别人不一样,那些回忆就让他死在你心里吧。” 空气都凝固了,电话这边没有回音。 “阿文?” “你想多了,我就是看见他们,单纯的跟你吐槽一下。 你知道吗,每个工作日不管我多困多累的到了单位,听见有人叫我文姐,文主任,我都会对曲成多感恩一分; 每个晚上不管我多狼狈多焦虑的回到家,看着这个我亲手装修的房子,想到房产证上竟是我的名字,我觉得我把命给曲成都值得。 就像你说的,这两年里,他给了我曾经求而不得的一切。 我这么现实,如何取舍我清楚的很,不然我也不会跟舒分开不是吗。” “可是你不爱曲成。” 又是一阵沉默。 “阿文你说过,我们远比自己还要了解彼此。 你怎么想的你不说我都懂,我只想告诉你,在我们这个年纪,爱与不爱的早就没那么重要了,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有爱是锦上添花,无爱也无伤大雅,希望你不要被别人影响,重蹈覆辙。” 文久一那边依然沉默。 陈滢那边传来略带南方口音的男声,“谁啊,阿文吗?” “你在麦哥那?”文久一这才回过神。 “没有,他今天来我这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可不做这烦人精,行了我要洗澡去了,有情况我会跟你汇报的,你俩呆着吧。” 陈滢沉默了两秒,“阿文你早点睡,明天赶紧去找老曲知道吗。” “行了行了知道了,别啰嗦挂了。” 挂断电话曲成的微信正好来了,“洗漱完躺下了吗?” “刚才给陈滢打个电话,毕竟是两周年,她问了一晚上。 现在去洗漱,你困了就睡吧不用等我,明天就看见了。” “习惯了,等你躺下,快去吧。” 第8章 来自陈滢的回忆 挂断电话陈滢站在潮湿闷热的阳台上,看着外面连日的暴雨发呆。 麦聪在身后环住她的腰,“阿文怎么了?” “舒若申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他竟然能跟老曲攀上关系还要共事。”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阿文做事情有分寸的。忘记一个人的方式,从来都不是躲着。” “爱也许不会改变一个人,但是恨会。阿文这辈子不容易,我只想她以后过些安稳日子。” 陈滢所谓的安稳不是说多么有钱,而是内心的平静,不被外人打扰。 陈滢和文久一是艺考同学,又考上同一所大学,隔壁寝室。 但大学期间她们没什么交集,文久一从大二就跟刘洋洋出去租房子了,不怎么上课很少出现。 她们这所艺术院校,大多数人只是混个文凭,学校对她们也相对宽容。 文久一大学期间给人的印象就是漂亮乖张肆意疯狂。 她会在大雨天拎着鞋赤着脚跑进教室,也会在刘洋洋找男同学去家里打麻将时穿着性感的吊带出席。 据说她有数不清的男朋友,女生都感觉她很难接近。 后来陈滢在了解文久一之后以为这些都是谣言,但文久一却认真的告诉她,这些都是真的。 文久一出生在体制世家,祖上三代都是公务员。 陈滢记得文久一说过最让她记忆犹新的一句话就是,“上了大学我才明白了泰坦尼克里rose妈妈说的那句,‘你爸爸只给我们留了个好名声’的真正含义。” 因为他家亦是如此,她的父母除了给她一副好皮囊和一个拿得出手的家世外,再无其他。 她们07年上大学,那时候陈滢一个月的生活费是3000。 文久一的爸爸那时候是副处级,妈妈是正科,她一个月的生活费800。 绝非因为他家没钱,只是单纯的因为她父母都不喜欢她。 陈滢从刘洋洋那听说,当文久一没有钱给她妈妈打电话。 她妈妈说“我把你生的这么好看,这点生活费你还要我操心吗?” 文久一的爸爸看见她身上的纹身说“文久一,你是不是出去坐台了?如果是你赶紧搬走,别给我丢人。” 陈滢当时是震惊的,也是心疼的。 但文久一后来说,“他们什么都没做错,只是不爱我。 他们用实际行动告诉我,这世上没有必须负责的关系,也没有谁是谁的退路,人自私点没什么坏处。” 的确,文久一的父母,都各自过的十分快活,却没人在意过她的死活。 整个大学时代文久一只做了三件事。 兼职教小孩子养活自己,给工作室代写小说养活自己,找男朋友养活自己。 她不向往婚姻,她从小到大看够了父母指责对骂动手打架。 但她渴望被救赎,希望有个人能带她走出深渊,离开那个家。 她还说婚后她终于理解了百年孤独中布恩迪亚家族为何世代孤独,因为可怜是会被延续的。 她妈因为父母感情不好想要逃离,随意的嫁给了她爸,这就注定不幸。 如今这份不幸又延续给了她。 陈滢不是本地人,但大学毕业嫁在这,便留在了这座城市。 大四时同她交好的同学大多去了外地实习,很多人托她跑学校的毕业手续,她返校时经常遇到文久一。 她俩家住的不远,那会儿文久一已经从男朋友那弄到了一辆小车,经常送陈滢回家。 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朋友。 文久一说她曾经以为她父母的底线是钱,所以不管怎样也会帮助她找份体面的工作。 但是后来她发现她父母的底线,是没有底线。 文久一父母很多朋友说可以给她安排进央国企,她爸都以她要考公务员为由拒绝了。 她毕业那年,她爸单位有一次家属就业机会,应届毕业的孩子符合条件的可以进他们下属的事业单位,他爸又拒绝了。 理由是事业编没有公务员待遇好,让她必须考公。 文久一一个艺术生就这样参加了8年公考。 后来她同陈滢说“不怪她们,是我自己考不上,如果我能力够强,她们再刻薄也阻止不了我上岸。” 但一边剥夺她的所有选择,却又一边指责她的无能,不该是父母应有的行为。 文久一所在的北方城市,由于没有稳定工作,即便有绝世容颜在相亲市场上也难有优势。 就这样,她在毕业之后逐渐暗淡无光。 第9章 没人知道再来一次会是怎样 时至七月,仲夏夜晚的草丛里能听见细碎的虫鸣。 徐宝渔家侧门出来是条狭窄颀长的小路,道路两旁拥挤的停满了车。 已过午夜这条路上只有祝晗和舒若申缓慢的走着,仿佛两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事实也的确如此。 “妈,以后你别来了,也不要在微信上跟她说话。” 舒若申语气里透着无奈和心疼。 “可是我也想孩子啊,想你也想看看端端。” “想我就给我打电话,发信息,我平时多给你发点端端的视频,我不想你来这受委屈。” “妈知道,是家里拖累了你,让你在她面前抬不起头。” “妈,你别这么说,我在她面前永远能抬起头,因为我不在乎,所以她不敢。 但是她那副样子对你,我生气还说不出什么。” “是,咱家欠她钱这不假。 但当年要不是她,咱家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妈,人生没有回头路,没人知道再来一次会是怎么样。 但她给咱家拿了钱是事实,即便结果如此,钱也是花到了咱们身上。” 舒若申的语气中充满卷进现实洪流看透世事的沧桑。 “当年市场环境不好,我已经想退休不做了,把货清一清,门市是咱家自己的,租出去,租金也够我跟你爸养老的了。 你爸脾气暴躁又好骗,别人忽悠他在广州开服装厂,我本来就是强烈反对的,他不听,我就拿没钱当理由,他原本都放弃了。 是她徐宝渔为了讨好你爸,骗她爸妈养老钱给你爸投资。 他家追到咱家要说法,只能让你俩结婚… 到最后厂子也赔了,房子也抵了,你爸那样也算搭进去了,咱们现在连个房子都没有…… 妈怕你为难这些话从没跟你说过,可是你看她对我那个样子… 钱也不是我管她要的,现在这个房子也为了还她钱也过户给她了… 她也如愿嫁给你了,她还想怎么样…” 祝晗眼泪夺眶而出,舒若申轻抚着她的后背, “妈,我爸那个脾气没有徐宝渔,他可能也会去借钱抬钱,最后结果可能都是一样的。 而且后来我为了还钱,贷出来的款徐宝渔也一直跟着还,没有怨言,包括现在………” 舒若申本想说她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也被他抵押了,但是他怕祝晗受不了刺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放弃原来的好工作自己出来开公司,也是为了多赚钱帮我还债,所以妈我还是感激她的。” “妈知道你不喜欢她,这么多年你都不喜欢她。 要不是因为当年她给你爸拿了二百多万你也不会跟她结婚。 因为家里让你一辈子都不幸福,也没办法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块儿,妈对不起你………” 听到这句话,舒若申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文久一那张俏皮精致的脸。 日日伪装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他假装抱着祝晗,把脸埋在她怀里,实则是不想让人看见他的眼泪。 常日里他演好一个情绪稳定成年人,这一刻他终于在母亲面前哭的像个孩子。 他唔咽道,“妈,我现在挺好的,真的。” 凌晨里,四下无人的街道母子俩抱头痛哭。 没人注意躲在不远处面包车后的徐宝渔。 徐宝渔听着他们刚才的对话,对祝晗的恨意又加深了些许。 但同时也欣慰舒若申还是有良知的。 她不禁反思当年的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这些年她也想过类似的问题,但是如果她知道结局,知道她当年的虚与委蛇虽能促成她和舒若申的婚姻,却会让舒家倾家荡产,她是否还会这样做。 她不知道,她是善良的,却是盲目的。 她对舒若申的爱没有底线,为了跟他在一起,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就如同此刻她仅仅是为了听他们母子说些什么,便可以把不满三岁的儿子独自仍在楼上一样,这些年她做过的傻事太多了。 从高考600分的志愿被她改到二本院校,只为同舒若申在一个学校; 到大学四年从未被承认的身份以及在别的女人面前对她的破口大骂; 舒若申指着她说我真的不喜欢你,放过我吧,这样的画面贯穿了她的大学生涯; 再到放弃好的offer跟舒若申回到家乡; 拿钱给舒若申的爸爸投资,帮舒若申还债; 千辛万苦盼到的婚礼,还不满一年舒若申就在她怀孕的时候跟别人跑了…… 桩桩件件都是徐宝渔卑微的写照。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没有他活不了,他却不爱她。 所谓医者不能自医,身为律师的她永远无法叫醒恋爱脑的自己。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筹码,这筹码不是孩子,不是祝晗,而是现在一无所有的舒若申。 当初文久一的离开就让舒若申明白,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徐宝渔,是不会有人接受一个负债累累的他的。 想来可笑,她能留住爱人的唯一方式,竟只能是让这个人变得一无所有。 舒若申母子平复好情绪互相搀扶着朝路口走去, “儿子,妈还是要嘱咐你,现在有了端端,不管怎么样都要把日子过下去。 给孩子个完整的家比什么都强,其他的都不重要。” “妈你放心吧,我俩现在这不是挺好的吗。” 徐宝渔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没有继续跟着,转身上了楼。 第10章 舒若申这个名字很好听 文久一站在花洒下,热水经过她的短发包裹她的全身。 她吃了药试图阻断思路,但这些记忆碎片就像强力磁铁般瞬间又吸附在一起。 她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以结果为导向,过程根本不重要。” 如果按照这个说法,她跟舒若申的故事,用一句话概括就是 “偷情男女抛妻弃子在一起,最终自食恶果。”所以,过程真的一文不值吗? 女儿上幼儿园那年,文久一终于花钱托关系找到了一份国企劳务派遣的工作。没错,劳务派遣还要托关系。 人的底线就是不断降低标准自我妥协的过程。 最开始渴望编制,后来正式合同也好,最后只要能上班什么都行。 但文久一坚信她是有能力的,有能力在这个只看关系的年代脱颖而出,让自己变成正式员工。 三年的加班,无数个项目,勤勤恳恳的日日夜夜,女儿从小班就开始被托管的命运,都没有换来文久一转正的机会。 她们公司有规定,外派员工表现优异者,本公司工龄满一年,大学本科,40周岁以下,部门长推荐,可获得转正机会。 无奈之下文久一再次妥协,给部门长送了现金。 但她万万没想到,恰恰因这一举动,她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 无耻领导收了钱,没有办事不说。竟在她询问进度的时候对她一顿贬低, “我已经给你推荐了,没有结果说明你不够优秀,评判的标准不是我制定的,你没有资格过问公司的决策。” 她这话说完第三天,另一名外派员工转正,据说她送的比文久一多。 文久一强压怒火,礼貌的询问领导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如果没有可否退还她的“表示”。 狗领导拿捏她没有证据,又站在公司角度对她一顿pua。 文久一是编导专业,在校期间培训少儿口才,在部门从事的是品宣讲师、业务督导工作,纯纯的嘴力劳动者。 她不输出则已,输出必伤人。 她对着领导有理有据的列出了她作为领导的十大罪状,然后转身离去。 曾经刚入职的斗志与天真伴随着她的转身一起荡然无存。 从此文久一被边缘化,有良心的两个同事会偷偷给她发信息,私下约个饭。 但更多是没有良心的,部门有个女孩住在文久一家的反向。 她们经常一起加班,文久一送了她两年多。 跟狗领导吵架第二天,那个女生把文久一微信删除了。 文久一不禁感叹,世态炎凉啊! 那会儿文久一经常会打电话向汪普求助。 汪普作为她孩子的父亲,文久一的室友说的最多话就是,“你这个行业我没有认识的人,干不下去就别干了。我这边也忙,你自己调节一下吧。” 从不求人的她为了这份工作试着向很多人开过口,包括她的父母,结果都可想而知。 怀孕开始她就戒烟了,但经此打击,她开始每天在大厦荒废的17楼厕所里抽烟。 现在回忆起那段过往倒是云淡风轻,但当时她每天所经历承受的是没有任何人能感同身受的。 那些个日夜,也注定只有她自己才能熬过。她每天仰视着那座大楼,都仿佛一座大山压在她心上。 从那以后她的工作从核心内容被换成了单休的制式录单,她欣然接受却不再加班。 这样的工作内容加班是毫无意义的,每天干累了她就去17楼抽根烟缓解一下。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周一,例会之后她直接下了楼。 这周的例会内容,讲的都是针对她们这种外派员工的霸王条款,让她压抑到不行。 由于常年缺租,17层换成了声控灯。 文久一脚步轻盈一般情况下都是摸黑儿走到厕所的。 这天她情绪格外低落,借着黑暗的走廊她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掉,她一边擦眼泪一边走进“老地方”。 进门的瞬间她吓得倒吸了一口气,烟盒掉在地下,清脆的声响。 附近的灯都亮起来,照亮文久一精致的脸庞和清晰的泪痕。 厕所里有个男人,他也在这抽烟。 他俩面面相觑了几秒钟,直到所有的灯都灭了。 舒若申忙打开旁边的开关,原来厕所的灯是有开关的。 “我说这怎么烟缸火机洗手液都有呢,布置的跟家似的,都是你放的?”舒若申问道。 文久一点点头。 见文久一尴尬的站在门口,舒若申递给她一支烟, “是我在这你不好意思吗?那你把你每天抽烟的时间告诉我,我避开点。” “没有。” 文久一对外人是极具攻击性和防备性的。 很久以后舒若申对她说,我老婆的美,是种有攻击性的美,让人只敢远观。 文久一接过他递过来的烟,拿起她放在洗手台上的火机。 舒若申很有分寸感,没有凑过来给她点烟,不然她会很反感。 这男人很高,她有170,这男人要高出她许多。微微胖,带着金丝眼镜,五官倒是端正。 可惜,文久一最不喜欢胖子,她是颜控,喜欢细狗。 “你是19楼的吧,我见过你。” “嗯。你不用刻意找话题,我不会觉得尴尬,这本就是公共区域。” “没有刻意,我也是19楼的,我们是同事,我叫舒若申。” 文久一大学期间给不少纪录片写过影评,也给一些工作室当过代写,她一度以文青自诩。 听到舒若申这个名字她第一感觉是蛮好听的。 第二反应就是她经常听同部门的人提过。那个客服部的舒若申上面有人,天天摸鱼炒股,迟到早退。 他上面有人,那能不能帮到我? 文久一抬起头幽幽的看着他道“舒若申这个名字,很好听。” “谢谢名字,让你能正常说了句话。有缘一起抽烟。” 说完舒若申掐灭烟蒂,转身走了。 文久一相处过的男人太多了,仅凭一个照面她就知道,这男人在撩她,并且也是个高手。 第11章 他乡要承载肉身 几番缠绵过后,麦聪躺在陈滢腿上睡去。 陈滢看着眼前男人长长的睫毛,有种想生孩子的冲动。 麦聪不是陈滢唯一的男人,但却是她最在意最长久的男人。 他们彼此都是开放伴侣的状态,经历过婚姻有过孩子,又好不容易摆脱婚姻,就不想再被这种桎梏束缚,洒脱一点应该对谁都好吧。 但是陈滢又有些精分,她跟麦聪在一块的时候真的是沉醉到不可自拔,她想跟她再试一次,想给他生孩子。 麦聪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一个跟他一个跟他前妻。 每次他讲起带孩子的鸡飞狗跳就暴躁到不行,所以这些话陈滢从未同他讲过。 她无法接受被男人拒绝。 她向往爱情而又惧怕爱情,她憧憬婚姻却又害怕背叛。 在所有人眼里她都是离婚分到千万家产,儿女双全又不需要自己带,可以纸醉金迷下半生的人生赢家。 可如果世间万物只用看的,太多事就没了存在的意义。 陈滢是羡慕文久一的,可以为了爱任性一次,两个人不停的作死,撞了南墙还有勇气回头。 但她自己不行,她有圈子,是院长,有打不破的人设。 在所有人眼中的不婚主义女神,她没办法开口去辩解我想结婚只是没人。 就如同她劝文久一段那番话,眼下对她们而言,最重要的是生活,而非爱情。 所有人都觉得陈滢有钱,她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所有人只看到了光环与滤镜,看不到她面对这样强大背景的前夫家谈离婚条件有多艰难。 陈滢前夫是当地着名企业家,前公公是市委秘书长,前婆婆是政法委书记。这样的组合怎么能让陈滢轻易的从他家拿走一分钱? 陈滢决定离婚那会儿跟文久一关系已经不错了。 但文久一这人有个毛病,遗传了她家族骨子里自命清高的基因。 她渴望工作,却讨厌结交权贵,她只要赤诚的关系,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所以她始终跟陈滢刻意保持距离。 曾经文久一有颗七窍玲珑心,能洞察一切。 身边以汪普为首的很多人跟她讲,让陈滢帮她安排份工作,之后还不忘加一句,又不是白要人情。 文久一对这种屁话都嗤之以鼻,人家在乎你这点臭钱? 在陈滢离婚之后文久一才对她讲,“如果是你爸妈身居高位,我还能考虑跟你开个口。 他们是那边的父母,连你都不给资源不让工作,我开口除了让你为难毫无意义。 而且你知道我对工作的执念,你要是觉得方便你早就去说了,我不会做这种事来考验感情。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应该是你的底牌和勇气,而不是让你在婆家落下话柄的工具。” 这就是文久一,事实证明她也是这样做的。 当年陈滢前夫出轨,同时在家按了监控,为了看她有没有异常,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陈滢举步维艰,曾经围在身边的朋友瞬间猢狲散。 是文久一帮她约谈律师,跟踪前夫,找到他们在外租的房子,通过关系调取了两人在电梯里的亲密视频……… 虽然这一切在陈滢离婚时,只替她争取了三百万,但她知道这世上除了文久一再没有人能对她这样。 文久一还说,只要你想我陪你曝光他们,材料我来写实名举报,我不信这么多年他们是干净的。 虽然陈滢想到两个孩子的未来,还是选择了息事宁人。 但在那一刻,她跟文久一之间不再有距离。 她拿着钱远走他乡,离开有文久一的那座北方城市。 她说她想重新开始,所以很多时候她都觉得她亏欠文久一。 在她需要的时候文久一寸步不离,而在文久一需要的时候,她永远不能出现身边。 好在每年的两个假期她都会回去看孩子,她们会有一段珍贵的独处。 他乡容不下灵魂,但必须要承载肉身。 她用离婚分来的钱付了首付买了个小房子,剩下一部分她开了家培训机构。 就跟文久一对编制的执念一样,陈滢多年的梦想就是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培训机构。 梦想成真,现实却残忍。 尽管陈滢把全部心血投注在此,收益也甚是一般,加之高额的房租,偶尔还会入不敷出。 所以梦想在未实现之前才叫梦想,实现了往往让人头破血流。 在这陈滢没有朋友,只有一群教培圈子认识的同行,和数不清的学生家长。 但她有车有房有机构,在她们眼中就是妥妥的白富美人生赢家。 如果陈滢不说这是离婚分来的钱,那些看似为人师表的同行就会诟病陈滢不知是被哪个大佬包养的小三。 流言会让她的机构更岌岌可危,这就是妥妥的欲望都市。 第12章 出不去门的文久一 文久一睁开眼睛,摸了摸枕边的手机,点亮屏幕,10:39,她惊呼一声从床上蹦起来。 她直接扬声器拨通曲成的电话, “我刚醒,又要迟到了。每周都是这样。”然后一边讲电话一边刷着牙。 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效应,文久一上班时几乎都是最早到单位,但休息日上午永远出不去门。 曲成宠溺道“我都习惯了,你自己还不习惯啊,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不想回我信息呢。” “曲总名下有15家公司,长得又玉树临风的,哪个脑残能不回你信息啊。” 文久一嘴里全是泡沫含糊不清。 “你起来了我可上楼了。” “你在楼下?” “曲太,小词十一点下课,我看你十点还没消息,就来楼下等你了。” “那你怎么不上来叫我啊。” “想你多睡会呗。” “你快上来吧,我洗脸了。” 门铃声随着电话挂断想起来,文久一举着沾满泡沫的手压开了门。 “你就不能自己开门吗?又不是不知道密码。” 文久一边抱怨边走回镜子前搓脸。 “你去我那不也天天敲门吗,曲太是个矫情精,她说过这分寸感很重要。” 文久一怔了一下,“这房子是你的。” 曲成没出声,一把从身后环住她的腰,“那你还给我啊。” “我说过啊,你想要回去,随时过户。” 她用胳膊肘怼了曲成的胸。 “我说曲太你什么时候能不这样啊,别说你是我想娶回家的女人。 就算是普普通通的女人跟了我两年,一个四十米的loft,还至于我要回去,你觉得我曲成是什么人? 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跟我提什么你我了?生分的不得了。” 曲成这话没有生气,他也从不敢跟文久一生气。 他只是觉得遗憾,遗憾文久一始终不敢把他当成退路,永远给自己留一线。 文久一刚洗完的脸像一颗晶莹剔透的荔枝,她转过头道, “你什么时候能到了自己上楼开门,我什么时候就不这样了。” 然后在曲成脸上亲了一下。 谁不想有退路? 上大学时她因为租房欠了5000块信用卡还不上,找她妈帮忙被拒绝的时候,她怎么不想有退路。 离婚后她又跟舒若申分手,无家可归娘家也不许她回去的时候,她怎么不想有退路。 一个人38年都深知自己没有退路的人,怎么就会因为两年的无微不至改变了呢。 她会感恩但绝不相信。 “那你什么时候去我那也自己开门啊?” 曲成闻着她头发里淡淡的柑橘香味。 文久一到了护肤环节,她故意用力往脸上拍水,溅了曲成一脸。 “一大早上的这点事还值得咱俩纠结一下。 我之前都跟你讲过,你那边跟我这边不一样。我这肯定就我自己啊,假期我女儿才偶尔会来。 你那边,你儿子、你妈,还有张阿姨时不时就去,你还总让我去。 你说我去你家,家里有别人,我还自己开门,显得我多想宣示主权似的。” 文久一说完走进厕所。 “我知道你不想,但我就想让他们所有人知道,我想。 我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你当我家女主人,就等着你哪天心情好同意呢,行不行。” “好了知道了,你自己待会别影响我发挥。” 文久一关上厕所门。 “你不用着急,我已经让宁远先去接孩子了。等你每次都是迟到。” “………” 第13章 汪赫词与星期六 司机小刘猛踩油门,开到长笛班时已经下课半小时了。 文久一小跑着上楼,远远看见胡宁远和一个小女孩正坐在休息区。 小女孩在低头看手机,披肩发穿着灰色连衣裙,下面配了条牛仔裤,脚穿德训运动鞋。 仅看一眼文久一就要气炸了,一周没见的思念顿时荡然无存。 “汪赫词我不是教你穿搭了吗,你看看你穿的是个什么玩意?” 女孩闻声抬头,整张脸虽然眉清目秀,但跟文久一没有半毛钱关系。 “哎呀,我爸早上找的,他说今天有点凉下面要穿裤子。” “你爸要有审美我还用亲自教你啊,让你穿棉裤你也穿啊? 冷就别穿裙子,裙子下面配牛仔裤,他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但他不是看上你了吗,就说明他审美在线的。” 胡宁远和曲成都不禁偷笑。 文久一为人体面讲究,活脱脱的穿搭博主。 如今女儿被打扮成这副样子,而且次次如此,她真的有点受不了了。 幸好学校要求穿校服,不然她都担心女儿被同学嘲笑。 女孩把手机还给胡宁远,上前拉着她的手说, “行了,别说穿的了,说点吃的吧。我都要饿死了,早上就没吃饭。” 文久一更崩溃了,她无数次的质问汪普明明带不好孩子,为什么不能把孩子给她。 汪普理直气壮的说,他不能让孩子从小就看着她妈一个接一个的换男朋友… “姑娘想吃什么?”曲成走上去轻抚汪赫词的额头,“好像又长个了。” 汪赫词一把搂住曲成。 “成成你之前不说让厨师叔叔给我做好吃的土豆吗,还要用我的名字给菜取名字,你是不是忘了?” 曲成笑着抱起汪赫词, “那走吧,我带你去检查检查看我有没有骗你。 你想去怡宾缘还是去早茶夜酒?” 汪赫词眼珠转了转,“去早茶夜酒吧,那果汁的比较多。” 然后她拉着身后的胡宁远道,“胡叔叔跟我们一起去。” 胡宁远摸摸汪赫词的头, “叔叔就不去了,叔叔家弟弟妹妹也等着叔叔送他们去学习呢,你们去。” “你要没事就一起吃点。”曲成道。 “跟你们有什么客气的,孩子真有课。” “谢谢宁远了,总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文久一到真想跟胡宁远吃顿饭,她想问问胡宁远和舒若申是怎么认识的。 她跟舒若申在一块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他认识这么一号人物,胡宁远对舒若申了解又有多少。 曲成是知道她在前单位受尽委屈的,如果胡宁远也知道舒若申的工作单位,那装作不认识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 不过胡宁远是曲成的头号跟班每天事无巨细的跟他汇报,她哪句话说多了再传到曲成那反倒不好。 如果哪天曲成真问起,就说他在二级公司,自己在三级公司不认识就好了。 “嫂子这话客气了啊,拿我当外人呢,你们快去吧,我走了。” “可惜了胡叔叔,你还得花自己钱吃饭,不然我们都能去成成店里蹭饭。” 一阵哄堂大笑,胡宁远急匆匆的离开了。 车内后排,汪赫词道“我就喜欢成成这个保姆车,妈你啥时候给我买一个?” 曲成抱着她,“你喜欢这个车今天就送给你。怎么样?” “还是算了吧,我也不能开车,我爸看见还的气死。 等我长大能开车了,你再送我,到时候车可能更贵了,成成你要好好赚钱啊。” 司机小刘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文久一庆幸,这个女儿虽然长相半分不随自己,跟自己也不算亲近。 但好在这个情商和脑子是跟自己一样在线的。 要是像她那个拿着稿子发言都说的驴唇不对马嘴的爹,她真是要郁闷死。 第14章 汪赫词爱吃的土豆 早茶夜酒,是应成餐饮下的知名品牌。饭口一位难求,等位的人在店门口环绕而坐,店里店外都围满了人。 曲成抱着汪赫词进门,文久一身随其后。 刚进门一个短发女人拉着文久一道“好巧啊,怎么能在这遇见你呢。” 文久一斜了她一眼及她身后的人,扯回自己的手,一个字都没应。 不相干的人,她面子上都不需要过得去。 那就是她在前单位送了两年,见她跟狗领导理论完第二天就把她微信删除的女人。 她身边那几个也都是当年受过她恩惠,又带头边缘她的走狗。 这种人怎么好意思上来跟她打招呼的?她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文久一理解世间的生存法则,也尊重职场中的等级制度。 生而为人有些事我们不得不做,但是生来为人有些事她也不屑去做,这种人她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那帮女人正在等位,见文久一没理她们直接进了包房大声喊道, “你家中午不接受预定,我们等了这么久,她凭什么进来就有位置?” 前厅经理过来解释“不好意思女士,刚才那两位是我们老板和老板娘。” 前同事帮惊掉了大牙,其中一个女人道, “她可真有本事啊,她不是跟咱单位那舒若申搞破鞋,把人家都搅合离婚了吗?这么快又傍上早茶夜酒的老板了?” “你没看那老板刚才抱的是她女儿吗?” 曲成安顿好文久一和汪赫词,下楼叮嘱前台安抚好等位客人的情绪。 刚走到楼梯拐角就听见这几个女人口吐芬芳。 他唤来前厅经理,跟他私语了几句,然后拿出手机对着那几个女人打开录像。 经理走到等位区对着各位客人道, “实在不好意思各位,今天是周末,等位客人较多,为了让大家有更好的用餐体验,等位的客人,每桌赠送一道‘汪赫词爱吃的土豆‘,这是本店新菜,以我们老板女儿命名的,希望大家满意。” 那几个女人面面相觑道“汪赫词是文久一和他前夫的女儿啊。” “我听说这早茶夜酒的老板很有钱的,都上市了,能对她这样,知道她以前什么样吗?” “她会的那些手段,咱也学不来啊。各个为了他妻离子散的。” 这时前厅经理走过来,对她们说, “不好意思几位,本店没有位置了,请几位移步别家用餐吧。” 删微信姐道“什么意思?刚才不还说桌桌赠菜呢吗?我们等了这么久现在说没位置就没位置了?” “本店庙小容不下各位,不止本店,我会把刚才几位的对话内容以视频形式发送到我旗下所有品牌。 我和我的相关产业都不会对你们提供任何服务。 再提醒一句,我有强大的法律团队,任何对我太太造成诽谤侮辱的言论,只要她想追究,我无条件支持,送客。” 曲成的话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刚才她们旁若无人诋毁文久一的时候,身边也有不少人听见了。 曲成的这番说词,不仅替文久一正名,也给自己提升了不少知名度。 刚才有很多人有偷偷录像,也许过几日曲成就从知名企业家转型成“护妻网红”了。 汪赫词看到菜牌里‘汪赫词爱吃的土豆’,她本来是下楼找曲成撒娇的,却看见了刚才那一幕。 她今年十岁,看不懂很多大人间的人情世故。 但她十岁了,情窦初开,也看过不少电视剧,孩子眼中的偏爱无非就是这样。 看那几个欺负妈妈的女人被“请”出去,汪赫词三步并两步跨着台阶跑回去。 “怎么自己回来了?”文久一问道。 “成成忙事呢,你不说了吗,不能打扰大人忙正事。” “我宝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文久一狠狠的在汪赫词脸上亲了一口。 曲成处理完楼下刚进屋,汪赫词就一个大熊抱扑到他怀里。 “汪赫词爱吃的土豆!你真的没骗我!” “大人怎么会骗人呢?” “大人才更会骗人,但我相信你不会。” “为什么我不会呢?” “跟别人不知道,至少你跟我妈不会,你是她的护身符。” 文久一莫名其妙,她知道自己女儿很会聊天,但她不会像这样,主动的说一些肉麻的话。 “老曲,你是不是给她买冰激凌了?” 这是文久一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她不可能猜到刚才楼下发生了什么。 曲成对刚才的事只字未提,在他看来,爱一个人不需要拘泥表现。 她若爱他,他什么都不做她也依然爱。 她不爱他,他的付出只会是无谓的负担。 曲成正欲找个理由搪塞一下,电话突然响了。 他一手抱着汪赫词一手接电话,两年了他从不会背着文久一接电话。 寥寥几句挂断后,他不太开心的跟文久一道, “机关局刑局要找我谈个项目,说省里领导都在让我现在过去。” “那你快去吧。”文久一开心过头,险些表现出来。 “本来说好今天陪孩子的。” “我不是孩子啦,你快去赚钱吧。”汪赫词从他身上跳下来。 “你知道我的,我向来把事业看得很重,对你对我都是如此,正事要紧。” 文久一这话虽然有忽悠的成分,但她的确也是个工作狂。 “谢谢曲太理解,” 曲太二字出口,曲成意识到不太合适,忙看向汪赫词,见汪赫词在喝饮料没任何反应,又看向文久一,文久一也没当回事,他才松了一口气。 在爱人面前,任谁都难免小心翼翼, “结束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你有事随时联系我,多大的领导在我这都没你重要。” 文久一咧开嘴给了他一个微笑。 第15章 汪赫词什么都知道 汪赫词面前一只大碗,米饭被黏糊糊的土豆和牛肉包裹着。 她吃的津津有味,文久一看的龇牙咧嘴。 所谓汪赫词爱吃的土豆其实就是土豆炖牛腩。 因为汪赫词不喜配菜,这里青红椒、葱花香菜统统都没有。只加了一点红酒激发肉香,让颜色更饱满,看起来更有食欲。 汪赫词从小挑食的很,到现在都不吃蔬菜,但偏就对这种雀黑胶粘的汤泡饭情有独钟,每次干饭两大碗。 “妈,这菜真的不错,就比你做的差一丢丢。”汪赫词边吃边说。 “不是说了嘴里有饭的时候不准说话吗。” 因从小父母严苛,文久一有着极好的家教。 走路要挺胸,穿着要得体,咀嚼不准出声,嘴里有东西时不要说话… 虽然从小到大他们因为这些事骂了文久一太多难听的话,但这些细节也深深刻在她骨子里。 这点她是感恩的,从小的苛待造就了她长大后的优雅。 文久一父母不进厨房,高中起就是她负责三餐,跟刘洋洋租房时也是她下厨比较多,工作之前她又全职在家,多年经验练就厨艺了得。 小炒牛肉,地三鲜,水煮肉片,辣子鸡…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家常菜,手到擒来。 但她从不与外人道,至少曲成是不知道的。 她曾跟陈滢讲这是一种耻辱,她从不认为女人蓬头垢面煮的一手好菜是对女性的褒奖。 没人会因为做饭好吃高看你一眼,反而会觉得这才是你擅长的领域,干嘛还要出去工作。 “抓住男人的胃才能抓住男人的心”在文久一看来是对女性的诅咒。 男人不爱你,你是米其林星级厨师他一样不爱。 要知道过日子不是做视频,那些加班到深夜进屋还要随手炒两个菜的经历,不会给她带来收益,只会让她对做饭这件事深恶痛绝。 吃完饭,汪赫词拿过花生冰沙。 “刚吃完热的就吃凉的,不会难受吗?”再高冷的妈面对孩子都会变成废话输出机器。 “妈妈,每周就任性一次,你就别说我了。”汪赫词顿了顿又道“妈,成成对你真好。” “小屁孩知道什么叫好。我不是跟你讲过,最不能图的就是男人对你好吗。” 文久一从不吝啬过早的跟女儿探讨恋爱经验,她觉得女孩子多交几个男朋友没什么坏处。 只有见过相处过,才会知道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合适,什么是选择。 “我怎么不知道,你以前天天说,只是靠嘴上说没有实际作为的男人最可怕,一定要趁早远离。 但成成对你可不只是嘴上说说。” 文久一莞尔一笑“我还说过什么?” “你还说给予是相互的,你想男人对你有所付出,拥有长久舒适的关系,靠的是共济和吸引,所以自己就要变得优秀有价值。 没有人会因为单纯的情绪价值,和一时感动而在乎你一辈子。” 没想到自己随口说出的话,女儿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你能记得最好,我不管你会不会早恋暗恋明恋,但我希望刚才那些话你不仅只是说说还能做到。 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你快乐健康,女孩子本就是弱势群体,只有这样你才不会受伤。” 文久一想起徐宝渔,青春期的爱恋和执念会伴随女人一生,这太可怕了。 她宁可女儿既渣又茶,也绝不要女儿做个感情里的傻子,任人宰割。 “我现在还没有喜欢的男孩子,有的话我会偷偷告诉你,但你不能跟我爸说。” 汪普对女儿早恋这种话题十分敏感,明令禁止,跟文久一的态度背道而驰,曾经两人常为这件事吵架。 “我跟你爸的对话一周都超不过三句,说来说去就是谁接你谁送你,能不能晚点回去。 我还跟他聊这些,他要知道你早恋绝对就要赖到我身上,说我带坏了你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还告诉他,我真是闲的。” 想到这,文久一双眼泛光,“姑娘,你搬到妈这来吧。” 汪普本就木讷,对孩子关注度也不高。 他们离婚后汪赫词一三五放学托管班,二四长笛陪练班,每天到家都八点多了。 文久一多次表示她工作日辅导孩子没有问题,可以放学由她接孩子,写完作业再送回去,却都被汪普拒绝了。 汪普也不算拒绝,他总是说文久一接孩子没问题,但必须在他家辅导孩子作业。 他们已然离婚,还要同在一个屋檐下,这在文久一看来不是拒绝就是拿捏。 马上就要青春期了,这样的散养方式,她着实不放心。 文久一一直想要汪赫词的抚养权,但汪普当年是用孩子必须跟他当筹码才同意签字离婚的。 他从没带过孩子,只是想用孩子威胁文久一逼她回头,没想到文久一态度坚决。 当年离婚后的文久一生活惨淡,没房没工作无家可归,她没能力给汪赫词优渥的生活,甚至生存都是问题,只能让她暂时跟着汪普。 现在她有能力了,每天都想着把孩子接过来,这样她的生活也许就有了希望。 尽管她很清楚汪赫词跟她的亲密程度比起汪普差很多,但她每次见面都忍不住再试一试。 “你事太多了,我才不去。”汪赫词道。 “我哪儿事多了?” “进屋第一件事洗手,换衣服、挂衣服,穿外衣不能上床,不写完作业不能吃饭………” “这叫事儿多?谁家不是这样,你在你爸那现在都穿着外衣上床吗?” “当然不是啦,在您的英明领导下,我们现在已经自动自觉的完成了这些任务啦。” “我不信你爸爸会改。” “真的,我爸现在进屋都先洗手换睡衣,再把衣服挂进柜子。” 文久一不信,只觉是汪赫词在美化汪普,汪普对她来说是奇葩般的存在。他们结婚七年,文久一骂了七年。 进屋不洗手不换衣服就瘫在床上玩手机,满地的袜子、藏在角落的内裤和开门就掉落满地的衣服; 每个早上,桌上都会莫名出现四五瓶只喝了一半的饮料,永远不会关上的抽屉……… 汪普真的是传说中酱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一下的神人。 文久一觉得他奇葩不是因为这些细节。 而且正常人面对文久一初期的建议、中期的抱怨、后期的破口大骂,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改,要么离。 而汪普是我也不改,我也不离,你能拿我怎样。 想到汪普她脑海里都是她出差三天回到家,餐桌和茶几上摞满已经发霉的外卖……… 她一度告诉自己,男人结了婚都这样。 直到她跟舒若申一起生活时她才知道,男人是可以干活的,自己没来得及洗的内衣是有人会帮忙洗的,放在水槽里的碗筷是有人会刷的,她找不到的东西也是有人记得放在哪里的,说过一次的问题爱你的人是会改的…… “妈,我还是在爸爸家住吧,反正咱们住得近,我可以随时去你家。 我很想跟你在一块生活,但你还有成成,爸爸只有我了。” 文久一听女儿这样说内心五味杂陈。她以为女儿性格开朗神经大条,父母的分开不会对她造成太多影响。 但孩子终归是孩子,她是会在意的,尤其她还有个天天给她洗脑的“好爸爸”。 但更让文久一伤心的是,汪赫词是她一手带大的,她父母不可能帮衬,汪普更是什么都指望不上的巨婴,后期根本不回家。 那些凌晨还在哄睡的日夜,三餐无微不至的喂养,每天想方设法的逗女儿开心,城市里每个淘气堡都有她俩的身影… 而这些记忆最终都抵不过汪普那句“你妈不要你,跟别的男人跑了。” 第16章 周末尽量不要出门 周末天气不错,徐宝渔做好早饭,把一些水果切好装盒,连同孩子尿片奶粉装了一书包。 “你要回你妈家住两天吗?”舒若申看她收拾东西问道。 他多么希望徐宝渔回娘家无限期居住,让他一个人透透气。 相处的十多年他都坚决反对同居,在他看来那根本不算交往,又何来同居。 婚后不得不住在一起,徐宝渔便再没从这个家里出去过。 她外公外婆先后去世,她都没有回娘家住过一晚。 文久一说,没人会这么不自知,明知你厌恶至极,还要拼命贴上来,如果有一定是你的厌恶不够明显,所以你不能怪她。 她这样说实在是不够了解徐宝渔,并非每个人女人都如她一般,把骄傲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在徐宝渔眼里,只要能跟舒若申在一个块,尊严脸面全部可以舍弃,家人朋友统统可以不要。 舒若申已经表现的足够明显了,只是你驱逐不了一个不想离开的人,更何况这房子那会儿已经是徐宝渔的了,要走也是他走。 “不回,今天天气不错一会咱们带孩子出去转转。” “在小区里溜达,不用带这么多东西。” “今天不在小区里,咱们带孩子去附近公园,商场转转,顺便在外面吃个饭。” 舒若申不悦,“那你自己去吧,我不去。” “我自己怎么带孩子去商场?这么多东西还有推车,我根本弄不了。” “你说要去的,你就自己去。要不就让你妈陪你去。” 徐宝渔将手中的便携奶粉盒扔出去,奶粉撒了一地,“舒若申你什么意思啊?” 要不是她摔东西,舒若申压根儿没想理她。仅这一个动作,他就看出她在学她。 文久一是个疯批,也是个作精,情绪极其不稳定,尤其跟他在一块的时候。 徐宝渔一直关注文久一的动态,窥探着她的生活。 她知道文久一一言不合就会砸东西,手机、镜子、电视、车玻璃,更有甚者舒若申胸前那道疤,都是文久一的杰作……徐宝渔恨极了他们爱的“痕迹”。 但她不知道全貌,不知道文久一这样做,只是出于对舒若申以爱之名控制的发泄,她只觉得舒若申喜欢这种能作的女人。 可惜,她不是文久一,她越是这样舒若申越是反感,他完全接受不了心中挚爱被人模仿。 舒若申没再压制情绪,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到墙上。 徐宝渔的脸瞬间憋的通红,她疯狂的拍打着舒若申的手。 “我回到这个地方,不是因为孩子,不是因为我没有地方去,不是因为你帮我还钱,是因为你当初要死要活的求我回来。 你说你不会提一句从前,也保证不会像以前那样处处看着我。我不用尽任何义务,你还说你只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回来之后我是怎么做的,我上班赚钱,努力还债,下班带孩子做家务。你搞清楚我还钱不是为自己更不是因为我妈,我现在已经无所谓了,烂命一条大不了死了,我是不想给儿子添负担,不能给他留下什么,也不想给他留一身债。 你呢,你都做什么?”说到这舒若申的力道又加深几分, “你还跟从前一样蹬鼻子上脸,你永远意识不到如果不是你,她当初根本不会跟我在一起。 你想出门我从不过问,爱去哪随你。但是要让我出去跟你演恩爱的一家三口,我配合不了。 如果你还是这样,我立刻,永远离开这。这个地方早就跟我没半毛钱关系了,我也不会有任何留恋。” 说完舒若申松开手,徐宝渔捂着脖子瘫在地上,孩子在一旁嚎啕大哭。 刚结婚那会儿,舒若申习惯性的说回那个地方,回房子。 徐宝渔问他为什么从不说回家,舒若申说“那是你家,不是我家,对我来说那只是一个不得不回去的地方。” 徐宝渔一边咳嗽一边哭,“我怎么了,我不就是想带孩子出去转转吃个饭吗?孩子快三岁了,除了在楼下溜达从来没出过门。 我知道你是怕出去遇见她。可是那天已经遇见了,现在你还怕什么?” 她边哭边抱起儿子。 徐宝渔说的没错,他不敢带孩子出门就是怕碰见文久一。 他们以前都住在新区,离得很近。虽然不知道文久一跟他分开后住在哪里,但他知道汪赫词所有课外班都在附近。 从前都是他们一起接送汪赫词,下课后去附近商场吃饭、看电影、玩淘气堡… 文久一做事极其规律,不可能因为跟他分手就改变孩子的轨迹。 所以他害怕,但他不知道怕什么。 也许怕文久一知道他回归了,也许怕看到文久一难掩内心激动,怕文久一身边站着其他男人,亦或怕狭路相逢徐宝渔做出什么宣示主权的行为… 总之,他不会冒这个风险。 而且他更清楚的是,徐宝渔如果想去,完全可以在工作日约她妈妈陪她去。 但她在周末提出这个要求,就是对自己底线的试探。 徐宝渔背对舒若申抱着孩子,给孩子一个眼神示意他找爸爸。 孩子边哭边朝着舒若申张开手,“爸爸抱,要爸爸抱……” 看着儿子哭的撕心裂肺,他终是不忍心接过孩子。 “你不能因为别人就一直委屈自己儿子啊,男子汉总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那就去周边,去露营。在户外玩一天。” 舒若申的语气不容置喙,他知道文久一不喜户外,这种选择相对安全。 徐宝渔之心,路人皆知,她就是希望遇到文久一,让她看见舒若申抱着儿子,他们一家三口何其幸福。 她忍了两年,才鼓起勇气提出的要求,如今计划落空,她虽不满意却也不敢再说更多。 她总是步步紧逼,但每次妥协的只会是她。 “好,那吃完饭我收拾一下咱们就出发。” 第17章 往事不堪回首 吃过饭汪赫词想去公园玩滑板,文久一说玩滑板没问题,但必须把她的牛仔裤脱掉,不然她们两个会被嘲笑,汪赫词拗不过照做了。 期间曲成没有打来电话应该还在应酬,这让文久一十分轻松,难得的自由。 其实曲成从不会要求她做什么,但只要面对他,她就莫名压力山大。 走在公园的小路上文久一还是忍不住问道“刚才吃饭时你说的话,是不是你爸教的?” “哪句?” “我有曲成,他只有你那句。” “不是啊,我自己想的呀。” “你怎么知道你爸没有女朋友?” “他平时下班就接我,还要提前回家做饭,哪有时间啊。 再说了,我爸说过谈女朋友太费钱,他没多余的钱给别人花。” 文久一自言自语道“果然还是那么抠。” 她和汪普相处一年多,因为怀了汪赫词就匆忙结婚了。 从会亲家到办婚礼,仅相隔不到一月。 婚后的七年中,所有的节日生日加起来,汪普只送过文久一一个流浪包,并且是刷的信用卡。 后来他说没钱还,还是文久一自己还的。 文久一对汪普是感恩的,她觉得是他把自己从那个满是泥泞的原生家庭救出来,而且不嫌弃她没有工作。 刚结婚那几年,她过的也还算顺利。 汪普有着文久一羡慕的好工作,就职于祖孙三代共同效力的烟草行业。 他参加工作时,还没有亲属回避制,毕业后就顺理成章的入职了。 但汪普的能力实属一般,但凡涉及到文字、ppt考试等内容,他全部要求助文久一。 当时的文久一还在求职过程中苦苦挣扎,她真的不明白,单位用人看中的到底是什么。 即便汪普是她的爱人,她也对这样普通的人能拥有这样的好的工作感到质疑。 文久一的父母虚荣要面子,她们有钱只是不愿给文久一花。 结婚时婆家出了十万彩礼,文久一家就随了十万嫁妆。 汪普家买了房,娘家就陪嫁了家里闲置的迈腾。 他们更多的是做给外人看,而不是在意女儿过的是否幸福。 因为嫁妆过了一圈又还给了他们,车子根本也不是文久一的名字。 由于婚后文久一没有工作,汪普每月上交工资的一半3500块作为家用。 存款虽然在文久一手里,但始终买着定期,日子就这样不贫不富的过着。 婚房是登记前买的,当时汪普想两家各出一半,变成共同财产。 但文久一父母不同意,他们斥责文久一,“我们房子多的住不过来,咱们这的房价又不算高,你找了个什么人买个房子还要女方家出钱?” 于是汪普贷了款,这房子跟文久一没半毛钱关系。 现在回想如果家里当时愿意帮她承担,离婚时她也不会惨淡到无家可归,但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在文久一父母身上。 女儿上幼儿园后汪普便时常抱怨家里开销大,还要还房贷,想拿存款出来一次性还清。 文久一不同意,她怕汪普知道嫁妆还给了娘家,被他看不起,两人便总因为这些琐事争执。 汪普的家庭是幸福正常的。父母恩爱,对孩子也是娇惯。 老两口架不住汪普的碎碎念卖掉了家里一处老房,还清了贷款,同时把卖房剩余的钱也给了汪普,日子一下就轻松了起来。 文久一父母见状不愿在亲家面前输了气势,便大手一挥,给他们买了一台x5,附加一个车位。 你以为他们变开明了,根本不可能。 娘家给予的一切文久一都只有使用权罢了,车子和车位的产权都掐在她父母手里。 但她已经非常知足了,毕竟从小到大这是父母对她最大方的一次。 所以文久一在所有人面前都是金玉其外的。 她穿得时尚,住着大房子,开着好车,没有贷款,说她没钱谁相信呢? 汪赫词的电话手表响了,是汪普。 电话手表是公放,文久一也听得清楚,“姑娘,爸爸单位临时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可能要晚点回来。 你让你妈六点左右给你送回去,你自己在家待会看会儿电视,我大概七点之前就能到家。” 文久一刚想暗示汪赫词去自己那过夜,突然想到曲成那边还没消息。 昨天就没去陪他,今天也没理由再“请假”了,便没出声。 “知道了爸。”汪赫词挂断电话从滑板上跳下来,“太好了妈,今天能和你多待会儿了。” 汪赫词周六上午长笛课,下午休息;周日上午英语课,下午舞蹈课。 文久一见孩子的时间是周六长笛下课到晚饭前送回,周日下午由她带孩子上舞蹈,吃完晚饭8点前送回家。 起初文久一不同意,她要求周五就把孩子接到她那,周日晚上再送回去。 但汪普坚决反对女儿和舒若申接触,加之那会儿她和舒若申租的公寓只有30平,孩子去住也的确不方便,她无奈只能接受了这种见面模式。 后来她同舒若申分手,连30平的公寓也没有了,只能暂住在朋友家。 她自尊心很强,仅过渡了四天就立刻找房搬了出去。 那会儿她已经离职了,没有收入,还替舒若申贷款了22万。 她租了一个装修还过得去的老破小,那个房子见证了文久一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每每想起她就剜心彻骨,此恨绵绵无绝期。 “妈,今天有时间咱们去你那看升升吧。我老想他了,平时都没时间跟他玩。” 升升是舒若申当年送给文久一的猫,他一直想和文久一有个孩子,既然生不了,就养个宠物吧。 文久一和汪赫词都独爱猫,他就选了一只品相很好的俄蓝。 他本来叫舒升升,因为舒若申炒股,文久一希望他一路攀升。 分手后文久一带走了他,他从舒升升变成升升。 第18章 曲成喝不多 厅级干部聚集的酒桌上,几轮敬下来,曲成就眼神迷离了。 他拿出手机,文久一果然没有任何痕迹。只要他不主动,文久一永远不会打扰他。 此时她应该很轻松吧,跟女儿说说体己话,不必在意身边有他这个外人。 但她也应该很焦虑,时刻担心自己突然找她。 曲成什么都明白,他发了信息给文久一,“这边要很晚,你好好陪孩子,结束我直接让小刘送我回家了。” 文久一秒回,“好的,晚上要我去陪你吗?” 曲成看着手机无奈道“你回家休息吧,我现在已经有点晕了,回家就直接睡了。” “好的,少喝点。” 对话结束,曲成还是没忍住发了一个爱心的表情,文久一也迅速回了一个拥抱。 这回对话是真的结束了。 曲成心里空落落,顶级大佬一样会为情所困。 他不禁想到曾经在视频软件刷到的片段,男人对女人说“咱俩能不能吵一架?”这话一语道破曲成两年来的心酸。 文久一就像一名优秀员工,随叫随到,从不旷工,也不会迟到早退,对工作毫无怨言。 但老板看得出来,她并不热爱这份工作,只是为了生存罢了。 此时文久一看着曲成的信息心里乐开了花,这周竟是双休,真好。 面对曲成,她只需要按指令做事即可。 在她心里这个级别的大佬没可工夫在情感上拉扯,他对她不错,还顾及她的感受,她就完全知足了。 如果刚才发信息的是舒若申,那大战便要一触即发了。 文久一敢三小时没信息,尤其在他外出喝酒时没关心他,就是不够爱他。 这时他要说回家,一定是试探她的气话。 如果文久一说好的你回家吧,那这一架至少要干上两天。 虽然每次吵架都以文久一拉黑他所有联系方式舒若申疯狂求原谅告终,但是这种和平维系不了三天又要轮回。 引发他俩争吵的原因千奇百怪。 可能是文久一十分钟没回消息,可能是文久一顺手给汪普洗了内裤,也可能是舒若申点肯德基时忘记买她爱吃的土豆泥…… 这两人就像初中生一样时刻吵架,又瞬间和好。 舒若申说他爱极了文久一,才会在她面前像个孩子。 这话曾经她深信不疑,不过现在她甚至不知道他对自己有没有过真心。 曲成有问起过文久一的过往,也知道她是因为一个男人离婚。 他们偶尔也会聊点前任相处的细节,曲成如同谦谦公子般聆听着,内心却嫉妒到无以复加。 “她为什么不能这样对我呢?是无法敞开心扉,还是心里有人占位?” 他什么都知道,但他始终在试图改变结局。 曲成到家时是下午4:30,他看着手机里和文久一的对话框,还是打给了胡宁远。 “在哪呢?忙着吗?” “刚接完孩子回家,不忙啊哥怎么了?” “没事,新区有个盖幼儿园的项目。邢局想让咱们做,但要正常投标,周一你那边好好弄弄标书,中标了你就负责弄吧。” “行哥,放心吧。你在哪呢?” “刚跟领导们吃完饭回家了。” “跟嫂子吗?” “我自己。” 胡宁远立刻明白曲成的意思。 “那我过去咱俩喝点啊。” “别了,周末多陪陪孩子吧。” “没事,等我吧,这就过去。” 半小时后胡宁远带着曲成爱吃的鸭舌出现在他家。 进屋他就跟到了自家一样,从酒柜里翻出一瓶洋酒,又拿出两个杯子,加满冰块,倒了小半杯酒。 这一系列动作完成,曲成才晃晃悠悠从卧室走出来。 “你小子专挑贵的喝。” “你这酒,要不是我陪你喝,就是摆设。” 他曲大佬的家可不是谁都能来的,他的酒更不是谁都能喝的。 “久一什么时候来这,能跟你似的像回自己家一样就好了。” “我说这大周末的怎么想起来我了,原来是被人抛弃了。” “我看你小子就是找抽。” 高处不胜寒,这个世界上能这么跟曲成说话的人,大概只有胡宁远一个吧。 他俩从小就是邻居,曲成比胡宁远大两岁,却因为长得小,矮他许多。 曲成的爸爸因故意伤人,在他五岁时就开始服役。加上曲成又瘦又小,县里孩子总是欺负他。 他经常鼻青脸肿的回家,那会儿他妈又忙着干农活顾不上他,只有胡宁远经常替他出头。 他人高马大,只要看见有人欺负曲成,他抄起家伙就往上冲,还经常从家里给曲成拿肉吃。 那会儿曲成就告诉自己,以后如果有他一口饭吃,就绝不会让胡宁远喝粥。 但他从小就知道承诺这种东西毫无意义,所以他从未跟胡宁远提及过,只是默默记在心里。 高三时曲成因为成绩优异从县一中转到省会读高三准备最后冲刺,以他们那会儿的条件根本买不起手机,便断了联系。 再后来曲成考到了北邮计算机,在帝都呆了四年。 毕业后他进了一家有名的互联网公司,积累经验,同时攒钱,以备回家创业。 跟许多被现实推着走的年轻人不一样,曲成始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的希望与执念指引他必须回到家乡,因为在那里他有要完成的使命。 2013年他回到家乡开了一家软件研发公司。 在那个互联网兴起的年代,他技术过硬,意识超前,公司势如破竹,很快在当地站稳脚跟,仅用一年多就兼并收购了不少小微企业。 在他小有成就的时候,他找到了胡宁远。 中专毕业的胡宁远在一家门锁工厂打工,同时还兼职修车。 那会儿他们已近十年未见了,曲成直接问胡宁远想做什么,胡宁远挠挠头说他只会做门锁,和修车。 曲成就开了一家防盗门工厂,和一个汽车修理厂,都让胡宁远负责。 这两个行当并非曲成强项,但他只想兑现曾经默默许下的诺言。 也许像曲成所说种善因得善果,也可能是天道酬勤。 借着曲成网络公司的人脉资源,加之胡宁远兢兢业业的跑业务拉单子,防盗门厂的生意越做越大。 在那个地产行业迅速崛起的时代,应成防盗门几乎成了当地的垄断企业。 胡宁远虽学历不高,但勤奋踏实处事有度,俩人就这样互相扶持越飞越高。 接下来的应成租车、应成传媒、应成电子、应成建筑、应成环保、应成餐饮……慢慢演变为如今的应成资本。 事业上胡宁远见证了曲成的从无到有,生活中他们经历了彼此的恋爱结婚生子,是对方最特别的存在。 “哥,你俩就这么一直不温不火的处着啊?” 男人间讨论感情多少有些尴尬。 “都结过婚,有过孩子的人了。也不需要她为我做什么,就这样彼此陪伴,不挺好的吗?” “问题人家用你陪吗?之前啥也没有的时候用,现在房子有了,工作有了,车有了,钱也有了……” 胡宁远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伤人。 “不是每个人都为了钱才会像感情妥协的。”曲成摇晃着杯子喝了一小口。“就像你说的,她什么都有了,可以随时离开。但她没有这样做,这就是我最欣赏她的地方啊。” 胡宁远知道文久一对曲成来说意义非凡, “反正我这个嫂子啊,就跟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样,就一直在天上飘着,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刚认识的时候她虽然落魄但也难掩内心的清高,现在不落魄了飘的更高的了。 希望她早点落入凡间吧,像那些往你身上扑的女人一样,给你来点热情似火。” 说完胡宁远一饮而尽。 “她想要什么,你我不都清楚吗,她想要爱,只是那个人不是我。” 曲成撞了一下胡宁远的空杯,喝了一大口。 胡宁远被呛的眯了眯眼睛,“对了,阿姨前两天给我打电话了。” “有事吗?” “没事,就骂你呗,骂你没良心。不看孩子也不看她…” “你说这老太太多奇怪。没离婚的时候天天说秦茹各种不好,把人家贬的一文不值。 要离婚她又要死要活的不同意。等真离了她还跟人家在一起住也不搬走。什么人啊。” “那天电话里,我还听见秦茹叫她妈。”胡宁远嗤笑。 “那天天在一块住着不叫妈也不能叫阿姨啊。 自己有家她不回,那别墅都给秦茹了,好像她要霸占人家房子似的。” “阿姨应该就是在那边住习惯了,能天天能看见小树,还有张阿姨照顾她生活。她在那挺好的,她要是自己过,三天两头就得找你。” “那倒是,不过找我我就就应付几句。”看得出曲成母子关系一般。 “你应付,她就找我啊。”胡宁远无奈道。 “你不是我的强大后盾吗,这些委屈就劳烦你帮我受着了。找你你就不理她,没事。” “我哪敢啊,我再不理她,她不得闹到公司啊。对了,你从中午就开始喝,现在又喝没事吗?” “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喝不多的。再说了,不是你要喝的吗。” ……… 第19章 无人依赖,就会勤快 汪赫词撸着升升,环顾四周,“妈,你这房子装修的真好看,每次来我都想夸你一遍。” 这是个40多平的loft,上下面积除去挑空部分,大概有70平左右,复古法式风。 石膏线雕花吊顶映衬暖白墙面,黑色拱型门搭配人字地板。卧室墙打通一面黑色拱窗,格调非凡。卫生间半包咖色瓷砖与地面的黑色小花遥相呼应。 每每微风吹过,客厅的乳白色纱质窗帘随风摇曳,升升躺在正中间的中古地毯上,宛如一幅精美的油画。 这房子从设计到选材都是文久一亲自操办的。 当年曲成给她一笔钱,说希望她帮忙装修一套房子,这些钱是定金,不够随时跟他讲。 文久一一头雾水,他有自己的建筑公司,为什么找她帮忙装修?她一度认为这房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能是他打算送给某位领导的礼物,不想让公司知道。 那会儿的她实在不敢想,一个相处不足两月的男人,会送给自己一套房子,这是痴人说梦。 房子装修完,曲成让文久一带着身份证帮他办点事,文久一直接选择失联。 她帮舒若申贷过款,她认为要拿身份证办的事不是骗她钱,就是要把她卖去缅北。 直到曲成冲到她家,连忽悠带强迫的把她带到不动产交易中心,二十分钟后,她得到了一本房产证。 曲成还说装修剩下的钱,让她买家具。 她怎么都想不通,一天前还负债累累的无产主义者,怎么摇身一变就有钱有房了? 这个问题她到现在依然没有想明白。 曲成说,他的女人租房子住,那简直就是打他的脸。 他还说像这种顶账的公寓他多的数不过来,给他女人一套怎么了。 文久一难以置信,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更多的有钱却以白嫖为荣的男人。 曲成的豪掷,对她来说太不真实。不过她又没有损失,跟谁谈恋爱都一样,既然都会受伤,还不如选个大方的。 分手了,大不了再把房子还给他呗,又不是自己出钱装修的。 房子的事过了没几天,曲成跟文久一说,他有个朋友的公司想招一个文员,主要工作是写材料,做表格,做方案。 他朋友说想招个有品位有想法有工作经验的员工,一直没找到,曲成问她想不想去,就是赚的少点,每个月扣完7000…… 文久一之前工作了四年每天无限期加班的工资到手是3600,7000还算赚的少? 这不是妥妥的凡尔赛吗。 文久一恨不得立刻入职,但她还是试探性的问了句,是双休吗,有五险一金吗? 毕竟她周末想多陪陪孩子。 曲成说是双休,法定假日,五险一金,该有的都有。 文久一怯生生的同意了,这哪里是问她想不想去,这是天上掉的馅饼。 曲成要了一份她的简历,说要三个月左右才能入职。 文久一不明白为什么民营企业入职要等这么久,不是说着急用人吗。 还是根本没有这档子事儿,只是曲成在跟她卖人情。 被骗过的人,总是格外谨慎。房子都送她了,她能还上什么人情。 等她收到面试通知的时候,她懵逼的明白了,曲成所谓的朋友公司,是省建投集团…… 从招聘计划,上会讨论,集团流程,面试再到公示,三个月已经很快了。 至此,困扰文久一近十年的房子工作编制,全部解决。 这是曲成为她打造的江山,她务必以诚相待。 汪赫词跟升升玩了好久,又楼上楼下一顿狂跑,扫光了冰箱里的零食,天色有些擦暗了。 文久一不想送她回去,但汪赫词心里很有数。 “妈,咱们该走了。” “你就那么不愿意在我这。” “我怎么不愿意了,我老喜欢来你这了,自由还有猫。 我就是不想你跟我爸因为我晚回去吵架。” 文久一听女儿这么说有些心疼,她觉得女孩子就应该矫情点,事精点,有人宠着谁愿意过早的懂事。 她从小经历的不想女儿再经历一次。 现在虽然她跟汪普分开了,但他们都爱汪赫词,这就好过小时候的自己。 那些小学放学无处可去,每天被锁在办公室,九点之后才有人接她回家的记忆,她再也不想复制。 夏风徐徐,温柔的吹在脸上。文久一家和汪普家步行不过五分钟,她感激曲成的点太多了,这也是其中之一。 母女俩牵手走回去,汪赫词突然道, “妈,其实以前我挺希望你跟我爸和好的。但是现在我不想了。” “为什么?” “我觉得你现在比以前在家时幸福,成成能满足你的愿望,还不需要你干活。” 文久一没有说话,曲成待她确实很好,但于她而言,汪普和曲成又有什么区别呢。 “虽然你没有之前那段时间快乐,但现在你是幸福的。” “之前哪段?” “和申……和舒若申在一起的时候。”汪赫词刚想开口说申爸,意识不对,立刻改口。 “汪赫词,我严重怀疑你谈恋爱了,不知道你这些理论哪个小男生跟你说的。” “那段时间你眼睛会发光,现在你不会暴躁。 但跟我爸在一块儿的时候。你眼神既没有光,又很暴躁。” 她被女儿说笑了,不知不觉间孩子已经长大了。 以往周末她都是送女儿上楼,然后站在电梯里,等汪普开门,她再下电梯离开,避免碰面和交流。 但今天家里没人,汪普说女儿自己在家呆一会她又不太放心,便打算和女儿在院子里坐一会儿。 进了小区汪赫词就一个劲儿的跟她说, “妈妈,你进屋看看呗,就看一眼,现在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真的,反正我爸也不在家,求你了。” 文久一扭不过女儿,跟她上了楼,阔别多年,她又回到了那个满载回忆的地方。 家里换了沙发和茶几,其余大部分陈列还和从前一样。 汪普的卧室床上只有一个枕头,被子在一旁叠得整齐。 汪赫词书柜上摆满了书,床上放着一个库洛米。 文久一搬走前,是她和女儿住主卧,汪普睡在女儿房间。 分居是汪普提的,在女儿一岁半的时候,他说三个睡一张床太挤了,他睡不好。 文久一说好啊,但是搬出去就不要想着搬回来。 不知道后来汪普会不会觉得曾经射出的子弹正中自己眉心。 没有文久一的衣帽间真可谓是空空荡荡。 文久一可以不吃不喝,但不能不买衣服。虽然她买的衣服都不算贵,但却以量取胜。 她搬家时常说“这半辈子就攒下一堆破衣服和包,真是曾经买它穷成狗,如今看着嫌它丑,不仅不值钱,还占地方。” 衣帽间还是那个衣帽间,只是空出了好多衣柜,摆在中间的化妆台,也换成了汪普的电脑桌。 冰箱门上还贴着他们仨的合影,文久一看着有些恍如隔世。 打开冰箱,蔬菜水果牛奶饮料啤酒整齐划一。文久一她四下环顾,看着窗明几净的房间问道, “你爸是不是雇了阿姨?” 汪赫词笑嘻嘻道“当然没有了,他那么抠门。” “那这屋子怎么这么干净?” “他每天都打扫呀,我也会干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洗袜子内衣,自己洗澡洗头。” “看来没有我,你们都长本事了。” 文久一打理家务照顾孩子无微不至,极其规律。 早晚洗漱,洗鼻子,日日换内衣,隔天洗澡,每周剪指甲……她总觉得孩子做不好这些,都是她亲自上阵。 汪赫词小时候过敏性鼻炎很严重,“砖家”都放话很难痊愈,文久一坚持每天用盐水洗鼻,总算是控制的不错。 她曾经一度认为这个家不能没有她,但事实证明地球没了谁都会转,没有人是不可取替代的。 “妈,我可不愿意自己洗衣服,以前你在家的时候洗澡我站着就行,现在还要自己动手。 但是没办法啊,人没有了依赖,就必须变得勤快。” 这时,一声指纹验证通过,家门随即打开。 第20章 手足无措的二十分钟 文久一尴尬的站在原地,冲着汪赫词撇嘴。 汪赫词一把抱住刚进门的汪普,“爸,我妈都不信你能把家里收拾这么干净,还以为你找家政阿姨了。” “是吗。”显然汪普也有些手足无措。 他本就瘦,现在竟有了些许白发,显得有些憔悴,但整体看起来还是俊俏的。 汪普总是自诩单位一草,他长得确实不错,有点像宋承宪。 “你没回来,我不放心孩子自己在家,陪她回来待会儿。”这是文久一杵了半天想出的说辞。 “我必须让我妈上来看看,你现在进步有多大。是不是!” 汪赫词说着一只手搭在汪普肩膀上,一副称兄道弟的模样。 汪赫词又看了看汪普手里拎的水蜜桃和芒果道“爸你买桃子了,我妈最爱吃这种桃子了,快给她洗一个。” 汪赫词见汪普站在原地,又推了他一下,“快去啊。” “不了不了,我要回去了。” “妈,你回去也没事,陪我多待会还不行?” 汪赫词拉着她坐下,曾经不换睡衣不准坐沙发的规矩被自己亲手打破。 文久一备受煎熬,心想今天就不该听汪赫词的,这崽子就是故意的。 很快汪普端上两个水果盘,一盘是切好的大块水蜜桃,另一盘是切好的芒果,旁边摆着水果叉。 文久一看着面前切好装盘的水果发呆,汪赫词拿起一个送到她嘴边,“妈你吃啊,我爸现在挑水果切水果都可厉害了。” 文久一接过来勉强塞进嘴里,“嗯,挺甜的。” 咽下去后,她起身,“我真的要走了,回去还有些事。” 她再装不了一分钟。 汪普也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什么。 文久一在门口换鞋,他走到门口,“以后你要不忙,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一起陪孩子吃吃饭,看看电影,去了游乐场什么的。 当然,你有时间的话。”汪普语无伦次道。 “好,你提前跟说我一声就行,有事我都会推掉。” “嗯,知道了。” “再见。” “再见。” 文久一仓皇逃进电梯,心脏狂跳,一路小跑出了小区。 她不知道汪普一直在窗台目送她离开,跟从前的每一次一样。 文久一已经忘记上次跟汪普心平气和的聊天是什么时候了,印象中都是无休止的争吵拉锯,谈判失败的离婚,满地狼藉的碎片,和老死不相往来的誓言。 舒若申在跟她关系公开后就提出离婚,徐宝渔同意,但条件是他不能搬走,要陪她生产共同抚养孩子长大。 文久一的渣女思想偏执的认为,这样的情况下,她是没必要离婚的,毕竟两个人也不能在一起生活。 后来徐宝渔找到了汪普告诉他文久一出轨的事实,汪普直接闹到了单位。 汪普和徐宝渔是一类人,他们都单纯的认为,只要双方出面阻止,他们这段感情就会无疾而终。 不知是他们低估了文久一和舒若申的感情,还是这么多年过下来他们都不了解另一半的性格。 文舒二人都是我不怕万人阻挡只怕自己投降的性子,你们越是逼我,我就越是奉陪到底。 徐宝渔在告知汪普后以为自己有了底牌,带孩子回了娘家,并换了门锁。 她等着舒若申在被文久一抛弃后回来求和。 却没成想,当天晚上舒若申直接带着文久一搬了出去。 徐宝渔等不回舒若申慌了神,她连夜让舒若申的妈妈祝晗把他骗回来,同时约了汪普打算来一次世纪大逼宫。 那个晚上,在徐宝渔家门口的小路上,汪普和舒若申大打出手。 舒若申当着汪普徐宝渔祝晗的面信誓旦旦, “我一定要跟文久一在一块,除非她不要我,不然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说罢他牵着文久一头也不回的离开。 其实文久一内心始终是纠结矛盾的。多年来虽然她厌恶这种暗无天日的压抑生活,但她的确没想过离婚。 跟汪普的婚姻虽然无趣,但却是她可以掌控的,一旦打破,她会对那种未知的生活感到恐惧。 但她又是个极端浪漫主义者,当舒若申被徐宝渔赶出家门,又在所有人面前向她伸出手时,她觉得她必须跟他走。 但彼时文久一还是已婚状态,汪普以各种理由在冷静期后拒绝签字。 开弓没有回头箭,曾经不想离婚是曾经,如今即已选择了舒若申,离婚便势在必行。 文久一当时恨极了汪普,只觉得他是自己爱情的绊脚石。 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根本意识不到,理由和借口,都是出于不舍罢了。 在跟舒若申同居的日子里,面对汪普的拒绝离婚,她选择了起诉,但两次都被驳回。 这个过程中汪普要求她必须回家照顾孩子,孩子睡了她才能出门。 文久一每天下班都要陪汪赫词写完作业练完琴才能回到他身边,对此舒若申必然是不满意的。 这不光是出于汪普的要求,文久一也真的放心不下汪赫词,便拿汪普的要求当作说辞。 当人不愿意自己做选择时,就会把责任推给别人。 文久一想离婚不假,但她的确不舍得孩子。舒若申很喜欢汪赫词,但他不允许汪普用孩子拿捏文久一。 他质问文久一,为什么他可以舍弃自己的儿子,而她却甘愿被拿捏。 那段时间,是他们争吵的巅峰。 事实证明,你想阻止两个人在一起,最好的方法就是拼命撮合他们,让他们去爱,让他们去纠缠,让他们的矛盾无限放大,最后相看两厌,一拍两散。 在文久一第三次起诉后,她终于恢复了单身,抚养权存款和房子归汪普所有。 文久一带着仅有8万块钱,和没有产权的车子离开了那个她付出多年的家。 至此到今三年多了,除了涉及到汪赫词的极特殊情况,文久一和汪普再无交集。 第21章 临时想起的男朋友 汪普和舒若申的家本就离的不远,文久一又恰巧住在他们两个小区之间。 所以舒若申不知道,无数个失眠的夜晚,文久一都在马路对面望向他,即便什么都看不见,她也经常在窗前眺望驻足。 这两次猝不及防的见面,仿佛又将她带回那段前有虎狼后有追兵的日子,勾起了她太多不美好的回忆,让一贯喜欢独处的她,想找个人倾诉。 她突然想起来,她是有男朋友的!对,曲成!她还有曲成!她要去找他! 她跑下地库,开车直奔曲成家。 爱和不爱的区别是什么。成年人总觉得把爱不爱的挂在嘴边很无趣。 的确是这样,但经历过,就没办法把这段记忆抹去。 爱就是在你们吵架,你让他滚远点之后的每一分钟都在不停的看手机。 而不爱就是没事的时候,你甚至想不起来这个人存在。 也许你对他有依赖,但却没有分享欲。你跟他之间只有说事,没有聊天。 曲成的湖景平层距离文久一家大概二十分钟车程。 避开了早晚高峰的车来车往,伴着夏日夜色音响中放着她偏爱的歌,文久一心情舒缓了许多。 她刚入职没多久,曲成说想借她的车开几天。 经过了房子工作那些事,就是让她把车送给曲成她也心甘情愿。 但她只有使用权,没有手续,这话出口难免让人觉得是敷衍的理由。 得知文久一离婚后,父母就不再与她来往了,不来往的原因是他们觉得文久一结婚娘家花了很多钱,而她竟然什么都没捞到就同意离婚了。 文父每次联系她都是让她赶紧把车还给回去,说这车是为了照顾孩子买的,不是送给她的。 文久一无奈拉黑了他们的电话,她偶尔会给她妈发微信问候几句,话不过三句,对方就不再回复了。 文久一把车钥匙交给曲成时,满眼羞愧道“你帮了我那么多,我无以为报,这车钥匙给你,你随便开,但是大本真的不在我这……” 曲成笑道“没事啊,我只是没开过宝马,就开两天新鲜新鲜,要什么大本啊。” 文久一不知道曲成打的什么算盘,但她深信,曲成不会害她。仅仅过了两天,曲成就把车钥匙还给她了,并且是两把钥匙,另一台路虎卫士上,放着有她名字的登记证。 这台车文久一死活不肯收,如果说房子是生活,工作是生存,这两个充分必要条件缺一不可,那她已经厚着脸皮接受了曲成的好意。 这台车,她绝不能要。 当时曲成说了这样一番话。 他说,这世上有一种人最惨,她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有着优渥的家庭背景。但实则金玉其外,她除了表象一无所有。很多人羡慕她,更多人嫉妒她,只有了解她的人才会心疼她。 因为这些禁锢和枷锁没有给她带来一丝温暖慰藉,全是负累和麻烦。 顺境时这些表象是拖累她的绳索,逆境时全部变成利剑直刺心脏。 听到这些,文久一泣不成声。 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陈滢和刘洋洋还会有人看透她铠甲背后的脆弱。 所有人都觉得她足够幸福,包括舒若申当时也会说。 你有一双不需要养活的父母已经是种福气了,他们还能给你买车,这就强过这世上的很多人了,不要要求那么多…… 能说出来的委屈都不算委屈,她说不出来,就没资格委屈。 她说不出来高中之前她没资格拥有家里钥匙,放学不是被锁在办公室,就是在楼下等到天黑; 她说不出,父母每次大打出手,就指着她骂,说一切的不幸都是源自她这个拖油瓶; 她说不出那些父母骂过她的脏话…… 她很骄傲,说不出那些家丑,所有的委屈只能变成轻飘飘的一句,我跟父母的关系一般化。 她宁可自己的家庭普通又平凡,父母没钱却恩爱对她也足够宠爱。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们身居高位,对自己不闻不问,从小到大除了供她读书不会额外给一分钱,不在乎她死活,无所谓她的喜乐,几乎不联系,联系必伤她。 打压她的自尊,控制她的生活,有这样的父母谁觉得幸福谁赶紧带走,她不会有一丝留恋。 曲成把卫士的车钥匙放在她手里,告诉她,把不属于你自己的东西还给想要的人吧。 接受本该属于你的东西,是一种善良,你是善良的,所以不要拒绝我。 文久一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换了台车,接受了曲成的全部好意。 她甚至都做好了曲成会家暴,或者有什么特殊癖好的准备。 她实在不敢相信,这种好人这种好事会没有代价的落在她身上。 但时间证明了,曲成真的就是她生命里那束光,只为照亮她而来,哪怕无法照亮,也从不曾暗淡。 第22章 一个拥抱引起的促膝长谈 莫沙官邸,停车入库。两年来,这还是文久一第一次跑着奔向曲成家。地库、门禁、指纹她全都有,只是单纯的不想来。 抛开主观意识的爱与不爱,她怎么敢去依赖曲成这样的人。他对她好,并且眷顾着她,就很不错了。 她可以颐指气使的指责汪普,也可以歇斯底里的咒骂舒若申。但对曲成,她永远是那种端庄优雅的姿态,生怕过界半分。 他说她是全部,但他若翻脸,她什么都不是。 一路坚定的信念,在等电梯的过程中破防。她还是拿出手发了个信息给曲成,“回家了吗?” 曲成没有立刻回复,她便在电梯间踱步。她害怕,她怕她打开门,看到曲成跟别的女人在一块。 也怕曲成说在家,其实室内空无一人。她不是出于在乎,只是怕打破平静日后无法相处。 纠结半晌,她还是决定上楼看看。这次上楼的过程,比刚才逃离汪普家更为忐忑,早知道不来了。 两梯一户的大门前,文久一轻轻放上食指,验证通过,门咔嚓打开。 文久一心虚的走进去,明明是为感情奔赴,如今搞得自己好像捉奸般被动。 曲成家有230平,门又静音。他若在卧室,根本听不到有人进来。 文久一穿过玄关,看见餐厅的射灯亮着,吧台上摆着两个空酒杯和一些小食,难道真的有人在?正在她犹豫要不要进卧室看看时,曲成围着浴巾走出来。 他俩好像躲猫猫,对视的瞬间彼此都吓了一跳。文久一大脑飞速运转,自己跑这来干嘛呢,如果曲成开口说,你怎么来了,她多尴尬。 可那是曲成,为人老练,处事圆滑的曲成。他仅懵了5秒钟,就喜上眉梢道“真是surprise,曲太竟然给面子莅临寒舍。”文久一眼睛一酸,扑进他怀里。 曲成刚洗过澡,身上淡雅的浴液味道,混合着轩威的酒气自成一派,格外诱人。他不算高176左右,身材偏瘦,看上去不足75公斤。 但他经常跑步游泳,虽没有明显肌肉,但上身线条性感十足。他肩上水气未干,下身围着深蓝色浴巾,清秀的面容始终带着笑意。 文久一很抗拒肢体接触,也不喜男欢女爱,对她来说这些都只是迎合曲成的方式。 陈滢经常说你这无欲无求的样子更适合出家,人家寺庙也是有编制的,不然你考考试试,别浪费了这好底子。 文久一就这样抱着他,让他有些无措。两年了,她从未这样过。 仅隔着一条浴巾,他的身体很快有了反应,文久一也明显感受到了。她索性环住曲成的脖子,“刚才在跟谁喝酒?” 曲成轻允着她的秀发“宁远。” 文久一仰起纤细的脖颈,曲成随即亲上来。其实文久一本应该主动吻上曲成的嘴,但她真的排斥接吻。 起初曲成还经常亲她,日子久了,他便发现每当两人亲吻时,文久一不是躲开就是没有回应,他大概也就明白了,尽量规避这个动作。 曲成从脖颈沉溺到锁骨,缓缓解开文久一胸前的纽扣,轻薄的外套随着第二颗扣子被解开丝滑落地,露出一抹香肩。 文久一软的像天上的云,感受着曲成喉间微弱的气息充斥着她耳边的碎发。 曲成兴致正盛,文久一心中所想的却是,本是来求安慰,却变成上班打卡,也好,不然总觉得这周的kpi没有完成。在这种事情上,除了舒若申没人能唤起她的欲望。 随着文久一的低声呜咽,曲成呻吟一声,随后瘫倒在她身上。 沙发很宽,曲成缓了两分钟,换到文久一身侧,将她揽进怀里,“说说吧,遇到什么事了?” 文久一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没有事,怎么会主动来宠幸我啊。” 果然是曲成,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我今天,看见汪普了,还说了话,感觉怪怪的。” “他以前疏忽了你很多,后来别人给了你他没给过的情绪价值,你选择离开他,这是你的选择,不讨论对错。但站在男人角度,汪普这个人虽不算完美,但也不失为一个归宿。 他人不坏,姑娘又那么好,你们是孩子的父母,虽然分开了,但见面说话都是很正常的,你今天是太久没有跟他联系过的应激反应,慢慢习惯就好了。” “那你怎么从来不跟你前妻联系呢?” 这两年,她没见曲成去见过他前妻,甚至儿子他也很少去看。文久一没见过他儿子,她本就不是当后妈的料,这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尴尬。 想到这,她不免忆起曾经sb的自己下定决定做个好后妈,一度怕舒若申儿子长大记恨自己而失眠。 “秦茹是个活的很明白的女人,我们是有联系的,只是你不问,我也没说过。她联系我都是找我帮忙,她已经不需要我的钱了,她要的是我的资源。 从一个三甲医院编外护士到现在的护理部主任,她用十年完成了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目标,而且这只是她的开始。 跟你和汪普不一样,你们结婚时毕竟是有感情的,我和秦茹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合作关系。我需要有婚姻有孩子,她孤身打拼需要有人帮衬。 我当时在她们科住院,她是我的管床护士,接触下来觉得她很直爽,不周旋,这是我想要的,我就跟她讲了,如果跟我结婚她能得到什么,而我需要什么样的婚姻关系。 不过那时候我事业也没有做到这么大,她太夸张的要求我也满足不了,但拉她一把不成问题。所以她同意了,我俩也算是见证了彼此的成长吧。” 文久一悠悠道“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 “我想跟你聊天,可你也不愿意听啊。你每次来我这,折腾完就说头疼要睡觉,平时咱俩出去,也是头疼腿疼嗓子疼胃疼,也不给我机会啊。” 文久一又想起来历届前任都说自己病娇美人,365天300天都在难受。舒若申更是说她每天都赖唧唧没有好时候,可她是真的难受啊!又不是装的。 “我说疼,是表达我的真实感受,又不是不想说话。” “曲太,你每次说的都是,‘不行,我头疼要吃药赶紧睡了,你也早点睡。’请问这句话有表示出你想聊天的意愿吗?” 从孩子戒奶,她就靠药物入眠,不然经常睁眼到天亮。 听曲成这样学她,她还是娇嗔的推了他一下,“你烦人,那今天咱俩交交心,你说说,你们这么和谐是因为什么离婚的。” 曲成思索了半天道“嗯…真的没什么原因,就是我觉得没必要再维系婚姻关系了,跟她说我想离婚。她说好,孩子归她,条件我定。” “那你为什么想离婚,你也喜欢别人了?” “曲太,你脑回路真惊奇。秦茹从来不管我,我没必要因为别的女人离婚。就算我因为别的女人离婚了,我怎么会和你在一块?” “这有什么惊奇的,我不就是跟别人在一块才离婚了,然后那个也分手了,才遇见你的吗。这逻辑哪里不正常了。” “好好好,都正常,但不存在于我们之间。” “肯定有别的事,只是你不说,你怪我不跟你聊,跟你聊你也不说实话。没意思。” “我从不信发誓,但我给你发一个呗,我真的没骗你。秦茹跟你很像。” “跟我?长相吗?她这么美的吗?” 曲成无奈一笑,“客气的很像。我以为我们生活的这七年能培养出感情,但她跟你一样,从不找我,也不干涉我,就连回家吃饭这种问题她都说让我提前跟她讲,说怕她问会打扰到我。 她不会给我打电话,多着急都只是发信息。就包括现在,她找我办事帮忙,也是很客气的发信息,把事情说明白,问我方不方便帮忙。” 说完曲成拿出手机,翻出他和前妻聊天记录给文久一看。往前翻了好几年,真的如他所说,只有商务性的有事说事,没有一句夫妻间的聊天。 文久一看了莫名心疼,她觉得这个女人应该跟自己感同身受吧。 “遇事先反思自己,一定是你做的不够好。” “我对你不够好吗?你不还是这样。” 文久一撇撇嘴,不想再接续这个话题,但她又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端倪,问道“咱俩是同年结婚同年离婚的。你结婚比我晚两个月,你哪个月离婚的?” 曲成有种被拆穿的恐惧,“我一月份离的,怎么了。” “那还行,比我早,不然我还以为你是看我结婚你才结婚,看我离婚你也离婚的呢。” 曲成痴笑“曲太,别太骄傲,那样不好。”心中却泛起一阵荒凉。 第23章 不要在过去寻找爱的细节 文久一对曲成的离婚原因持怀疑态度,毕竟她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就离婚了。 而且正如他所讲,他前妻对他毫不干涉,跟谁过日子不是一样,老婆孩子热炕头总好过现在,一个人住在傻大的房子里无人问津吧。 曲成拿了条毯子盖在她身上,又从冰箱里拿出一些酸奶水果,和刚才没吃完的鸭舌,一字排开,一副打算彻夜长谈的架势。 “你呢,你为什么分手?既然都排除万难在一块了,为什么又选择分开?”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沉默了,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跟舒若申死都克服不了的问题对曲成来说嗤之以鼻。 “不想回答,就说点别的。” “没有,只是不知道怎么能显得不那么丢人。” “丢人?” “我俩分开,有很多原因,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钱,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多少钱?” 文久一痴笑,“对你来说九牛一毛而已。我俩在一块生活之后,他才说他有债务,具体是多少,说实话我不清楚。 他家庭状况应该也不是很好,父母那边也有经济压力,需要他帮忙。 他每个月工资刚到账就几乎被各个软件扣光了,所有的生活开销都是我来承担,我承担不起了,就选择分手了。 我说这话完全没有诋毁他的意思,只是把我的经历的告诉你。” 舒若申父母的情况他只是跟文久一讲过大概,更多细节是徐宝渔私下告诉她的。当然,她绝非闲聊,只是想文久一知难而退罢了。 曲成给自己倒了点酒,“听迷人的故事,我习惯喝点酒,就一点点,可以吗?” “嗯,那给我也倒一点吧。” 能让文久一喝酒才敢说出的回忆,一定是刻骨铭心的。他打开酒柜拿出一只白葡萄,给她倒了一杯。 “这个没有那么呛口。” “其实我酒量还可以,只是太讨厌那种味道了。”文久一尝了一口,曲成的品味错不了,这酒入口绵柔,带着淡淡的果香。 “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债?有生意需要周转吗?” “他父母是做服装生意的,一直做的还不错。后来他爸在面临选择的时候投资失误,错失了可以全身而退的机会,赔了很多钱………” “是什么机会你知道吗?我只是想站在商业角度分析一下,他跟你说的话的可信度有多高。” “呃…大概就是他家原来靠进货模式经营,还算比较稳定。后来有人找他爸爸去外地建厂,扩大规模。 他和他妈妈都觉得实体服装的时代已经过了,比较反对。 他们的门店和摊位都是自己的,他妈觉得把货清掉,把摊位出租,留着钱以备来日有更好的项目,才是正确的选择。” “然后他家选择了扩大规模是吗?” 文久一点点头。 “最后全部陪掉了?” “嗯,不仅是本钱赔光了,工厂的房租,人工还有货款,都在催债,他们就把原本的门面抵押还钱了。” “做生意都是大同小异,虽然我不涉及服装行业,但五年前的形式,普通人根本无力抵挡。 他说的话没什么纰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先借遍了能借的人,最后才选择抵押的。” “对,他说门面抵押掉还是有缺口,没办法,他就用自己信用卡套现帮家里还债。” 曲成抿了一口酒,示意文久一继续说。 “他读大学的时候,家里生意不错,他妈妈给他的生活费也比较多,他就用存下的零花钱开了股票账户,一直炒股。 家里负债后,他也没有把股票账户的钱取出来,他觉得有这笔钱还能生钱,拿出来也不够还,就什么都没有了。 后来他赶上了15年的牛市,赚了不少,他当时总说很后悔没有加杠杆……” 曲成摇头笑了笑。 “我不懂什么是杠杆啊,是他说的。他说打那之后他就有一些内部消息,还是蛮准的,他表哥…”文久一说到他到表哥时停顿了一下“他表哥跟他关系很好,拿了大概20多万放在他的账户一起做。 他们又买的新能源股,和疫苗股赚了很多。他说他账户巅峰时能达到100万…” “我想知道,以他家当时的情况,那账户里除了他表哥的20多万,他本金从何而来的?” “他说大学时,他妈每天闭店都会去银行存钱,顺便给他打生活费,给他的基本都是当日营业额的一半。少则500,多则1000。 三年下来,他攒的生活费也有将近20万。剩下的,也可能有他为了凑钱在软件贷的吧…但他赚到的钱大部分也都给了家里。 我不过问他的钱,跟他在一起也不是图这个。所以我不清楚,本身我也不懂股票,更不懂金融,就连他的原话,我都复述不出来… 我俩在一块生活之前,只听说他的股票账户里有将近100万,我以为这些钱都是他自己的,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他有没有钱。 只要他有工作,我也出去找一份工作,日子怎么都是能过下去的。 后来他跟我说这钱有一半是他表哥的,再后来他开始每天背着我接电话。 我以为是他前妻,就跟他吵架,然后他公放给我听,是证券公司说什么他的什么比例已经接**仓线,不继续投资就要平仓。 我完全听不懂,他就跟我讲如果他不往股票里投钱,他们的钱就全都没了。 其实到分手我都不是很理解,我爸妈也炒股,汪普也炒股,自己的钱赚了就是赚了赔了就是赔了,为什么不继续投钱原本有的钱就一下都没了?” 曲成想了想,“我想想怎么简单点说能让你明白…你爸妈和汪普的本金都是一比一,涨一块钱赚一块钱,跌一块钱赔一块钱,这个能懂吧。 他这个账户相当于做了斗地主的翻倍,涨一块钱他赚两块,跌一块钱,他赔两块。 他的本金应该只有50万左右,做了翻倍之后才会达到100万。 因为他有个这个操作,当他账户里的钱不够赔偿翻倍损失的时候,借他钱的机构,也就是证券公司,会直接把他剩余的钱划走,为了避免他没有能力偿还及时止损。我这样说够清晰吗?” 文久一豁然开朗的点点头 “然后他让你帮他还钱了?” 文久一怅然若失,“自始至终他从来没有提过让我帮忙还钱,是我主动的。日子过的艰难,但总要活下去。 我问他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他说他的账户都是低点为重仓持有,现在不能操作,一动赔的更多,所以那会儿他一点能花的钱都拿不出。 他说额外开一个小账户,大概10万就够了,这样他可以自由操作,赚的钱就够我们日常开销了,额外的他还可以用来补仓。” “你信了,然后给他拿了10万。” 文久一点头,“他在骗我吗?” 曲成摸摸她的头,“到现在你还在意他是不是骗你吗?” 文久一不语。 是啊,这些还重要吗,他是否真诚都无法改变结局,也不能化解她的怨恨。 为什么还要在那些曾经的细节里寻找爱过的痕迹呢。 第24章 我的选择,我自己承受 曲成意识到刚才的话有些伤人,他明明都知道,为什么还要伤她的心。 “不管他有没有骗你,但在他说出这话的那一刻,一定是对自己充满信心的。 我不否认出色的操盘手的确可以用最少的金额翻盘。 但是股票,没人能买在最低点也没人能卖到最高点,我不知道他的能力,没办法评价。 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他有这个想法为什么不自己筹钱要用你的钱?” “那会儿我才知道,他能贷的软件,能刷的卡都已经借遍了,他还找他银行的朋友帮他做了贷款,已经无处可借了。” 曲成听的有些心疼,“他没有房,没有车吗?” “他爸当年投资失败的钱是他前妻出的,200多万。 为了不亏欠她们,他把他的婚房过给了他前妻。 房子,他是没有的。他有一台奥迪a6,是15年那波行情赚钱买的,也卖不了多少钱。” “你先说完,我在发表评论。” “除了钱,汪普要求我每周至少三天在家陪孩子,不然冷静期后他不同意签字。 我每周一三日都要陪孩子完作业,练完琴才回那边,这点他很不满意。 他觉得我两边周旋,根本不想离婚。他为了我一年不看他儿子一眼,而我却做不到。 我怎么办?我怎么选?他总觉得我不够坚决,我也起诉了,都被驳回了,我总不能以别人老婆的身份跟他过一辈子吧。 其实你根本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累,我多想结束那段拉锯的日子。他们两个但凡有一个放过我的,我都感激。 但没办法真的没办法啊,他为了我放弃了原本舒服的生活,孤注一掷,我能跟他说,不好意思,这婚我离不了吗? 一边是拿孩子控制我自由,一边是看不到希望的坚持,我当时真的很迷茫。 开始时我天真的认为,我们搬出来买一个小房子,两室就可以的,我俩住一间,他儿子和我女儿住上下铺。 后来别说买房,房租我们都快付不起了。多少次,我都想把车卖了,幸好这车不是我的名字卖不了。 我知道只要他还弄股票,就是无底洞,多少钱都没有用。 你知道吗,那时候我俩走在大街上,看着万家灯火一盏盏点亮,我多么希望有一个房子是属于我们的家啊。”文久一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她哽咽了一下,喝光了杯中酒,又给自己满上。 “但他说对了,后来我第三次起诉,彻底不理汪普,也不回去,不看孩子,第二周汪普就同意签字了。 他们两个都在拿捏我。一个用人,一个用情。 紧接着我跟那个单位的合同到期了,没有了收入。 他之前很肯定的说会让他表哥给我安排个工作,到最后也没消息。 离婚时我只拿了了8万存款,汪普的钱,我没有拿,不是我的东西,我不会要。 给他的10万是我用信用贷借出来的。 可惜,他没有做到当初承诺,用这10万负担我们的日常开销。 反倒是我,除了正常生活开销,每个月还要还网贷的利息,那会儿的日子真的是暗无天日的。 我大学毕业后连信用卡都没欠过,莫名就背了十万的债。 我甚至每天偷偷学习看股票指数,一到开盘,我的心都悬着,每天都盼着他跟我说今天赚到钱了,可惜都没有。 有一天周末,凌晨,天还没亮,我感觉身边有人在发抖,睁眼一看他蜷着身子在哭,见我醒了他也很尴尬。 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堵得慌。 从那以后我们疏远很多,以前他都是从出门就给我打电话,到单位也一刻不停的给我发信息,我稍微回复的慢一些,他电话就会追过来问我在干嘛。 那天之后,他信息就很少了,每天就是问我起来了吗,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我从不看他电话,也不会干涉他的私生活。但我们的房间很小,有一次我无意瞥见他在跟他前妻发信息,我猜他那次哭大概是后悔了吧,后悔他当年的一时冲动,让现在过的这么不如意。 然后他又开始每天接到各种电话,催款的,他妈要钱的,证券公司的……一开始听到电话声我还会很紧张,后来就变得麻木了。 分手前的两个月,股票暴跌,他每天都闷闷不乐。 两个人生活在一块,你看见另一个人天天愁眉苦脸,这日子要怎么过。 我就问他,是不是需要钱,如果是,我再陪他赌一把。 他犹豫了好久,跟我说,让我再借给他十二万。他给我写借条,包括之前的那十万,都是他管我借的。 借条的事,我没拒绝,因为我开口问他是否需要钱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分手的准备。 如果日子还是这样过,那就说明我们都忘了初心,既然初心不在,也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但我要活着,这钱我必须要回来。 我连同自己的存款和借来的5万块一起给了他,自那以后我俩更疏离了。 我想,我们应该都做好了分开的准备。 在一个周二的下午,我跟他说,我们分开吧。他说,晚上我们好好聊聊。 以前每次我说分手,他都跟发了疯一样,找我,歇斯底里,掐着我的脖子让我不准再说。 这次他平静的像换了个人,而我也没有半点赌气的成分。 只觉得想走的人,我应该推他一把。 晚上回到出租屋,我以为他要跟我聊什么,他只是很平静的跟我说,欠我的钱他会尽快还给我,让我给他两个月时间。 工作的事,他也一直在催他表哥,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 我说好,给我几天时间,我会尽快搬出去。 第二天我就出去找房了,很快就租了一个便宜的老房子,就是我和你刚认识那会儿,你送我回去的那个地方。 我跟他就这样分开了,甚至没有留给彼此一句话。 一个多月后,陈滢寒假回来,带我出去吃饭,就在饭局上认识了你。” 文久一很平静,眼泪流下的也很平静,平静的好像她在讲别人的故事。 可她哭什么呢,这么说起来舒若申怎么听都是一个人渣啊。 可她知道,他不是,他应该不是的。衡量一个人好坏的标准,不应该是听人评论。 她断情绝爱,人间清醒,骨子里透着从小不被爱的冷清。 三十多年从没有人能走进她心里,如果不是无数次确认过他的真心,她怎么可能动情,只可惜真心瞬息万变。 曲成从未见过文久一落泪,他本来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看到她这副我见犹怜样子,又不忍打击她,只能把她揽进怀里,“一切都好起来了。” 文久一看向他,问道“他是骗子吗?” “钱还给你了吗?” “还了18万。” “欠你22万,还了18万。是你要的还是他主动还的?” “我要过一次,过两天他就给我转了18万。” “你这么聪明的女人,需要我给你答案吗?”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是吗?” “你有没有想过,以你的条件,你开的车,住的高端小区,日常穿戴。不乏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 当然这跟你毫无关系,我只是想说,想找女人下手的男人,嗅觉都是很敏锐的。” “他知道我跟我爸妈的关系…一般。” “他没有经历过,怎么知道真相呢。就像你没有跟他生活过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值得吗?为一份未知的条件,赌上他原本安逸的生活。” “他现在呢,你知道他现状吗?” “他复婚了。” “你怎么知道的?” “他前妻一度默默关注我的微博动态。还用这个事情离间过我俩,让我俩大吵一架。 后来他告诉我他前妻的所有社交账号,让我有所防备。 我俩分开不久,他前妻就发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 曲成扶住文久一双肩,坚定的看着她道“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能打动你的人,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过人之处的本质就是真心。 不管他后来有没有想从你这得到什么,他毅然决然跟你在一块的时候,肯定是想承担起生活的重担,给你美好生活的。 有钱的时候给谁花都一样,为什么不给喜欢的人花呢,但没钱的时候算计就会大过真诚了。 当他发现一切跟他设想的都不一样,生活逐渐偏离轨道时,他的首要目的是要先活下去。 毕竟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过的舒服点,对吧。” 曲成很欣慰,文久一亲口说出的过往,与他了解的毫无二致。这说明她可以在自己面前卸下伪装,对那段不堪的过去,不加粉饰。 文久一摊在曲成怀里,“我破坏了别人的婚姻,也失去了自己原有的家庭,这些结果是我本应该承受的。只是我从未想过会遇到你。” 仙女落凡尘,曲成环着她手臂更紧了一些。 文久一去洗澡顺便整理下情绪,这个空档曲成坐在书房看着抽屉里的弹簧刀发呆。 跟文久一在一块后,他竟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 第25章 雨终人不散 一束阳光穿过窗帘,照在陈滢脸上。 这突如其来的光明让她感到不适,她起身掀开窗帘,雨停了。 雨停了,他也该走了。 陈滢看着身边正熟睡的麦聪,有些不舍。 借着暴雨,麦聪在她这住了四晚,如今她实在没什么理由再留住他。 手机里一二三四号男嘉宾都发来消息,她选择性的回复下,把手机扔到一边。 当你跟最喜欢的那个人在一块时,其他人就都成了将就,不需要理会。 以前她总跟文久一抱怨“我想谈恋爱。” “你不是一直在谈恋爱吗?” “那不叫恋爱,那叫搭伙,我不喜欢他们。” “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不喜欢他就不喜欢他,还们。” “那怎么办,就是没有心动的感觉。” 那时文久一和舒若申正值热恋,文久一说,“你心动的时候,报应就跟着来了。” 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她很喜欢麦聪,享受跟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麦聪也表示很喜欢她,但俩人就止步于此,无法再迈进一步。 陈滢想同居,但她不敢开口。 刚认识麦聪时,他就表示,不会再结婚,也不想有同居生活。 他的理由无懈可击,他没办法把妈妈和儿子单独扔在家。 是啊,两个开放伴侣的人,怎么就能扯到同居上呢。 每当陈滢思念上头,麦聪却以忙工作为由不知道在干嘛时,陈滢就会在别处寻找慰藉。 麦聪是500强高管,工作的确很忙,长相是陈滢喜欢的硬汉型。 文久一说,单凭长相来看,她跟陈滢永远不会成为情敌。 陈滢套上麦聪的衬衫,站在厨房煎蛋。麦聪听到声音也懒洋洋的起身,“怎么不多睡会?” “怕麦总监醒了饿肚子。” 果然,她刚说完麦聪就道“雨停了,我该回去了。” 陈滢把铲子扔进锅里,“所以你在不在我这过夜,是取决于下不下雨吗?” “干嘛呀。”麦聪温柔的吻上来,“不舍得我走吗?” 陈滢躲开他的吻,“约我的人多着呢。” 麦聪在洞察人心方面很厉害,“如果你希望,以后我每周末都过来住。” “麦聪,我们在一块两年多了……算了,有些话说了显得我矫情。” “两年了,想朝朝暮暮了?” 陈滢不语,麦聪一把抱住她,“这回可以亲了吧。” 陈滢又躲开,“你每周四下班后过来吧,住到周末。 周末我白天都是要在学校的,能相处的时间只有晚上。” “好。”麦聪轻轻贴上陈滢的嘴唇。 麦聪对陈滢算是有求必应,只要她说,他就会做。 但最大的问题就是陈滢不想说。她时刻谨记当年麦聪不想结婚的恋爱宣言。 但她不知道人随着相处,感情会升华,想法也会随之改变。会为了所爱之人打破自己的底线。 麦聪就是这样的人,不婚主义是对不爱之人的说辞。 心有了归属,谁会不想黄昏日暮。 她跟文久一这对精神病姐妹花的通病就是,“有些事情非要我说你再做就没意义了。” 其实她们错了,感情中很重要的环节就是打直球,她们不会,也学不来。 所以四年了,陈滢一直在等麦聪的态度,她总觉得麦聪对她不算真诚。 没人能跟曲成相比,但就跟陈滢的其他男嘉宾相比,麦聪也拿不到名次。 孤身一人在外打拼,谁不希望遇到能让自己锦上添花的人。 四年来,麦聪对陈滢就是平时送点水果,逢年过节来个一万两万的转账。 你要说他不在意,618人家也会转红包,你要说他很上心,情人节麦聪也经常忽略。 陈滢当时气急败坏的跟文久一吐槽“老舒情人节还知道给你买个手机,买个戒指啥的。老娘就只配吃空气,他到底拿我当什么!” 文久一道“别这么说,也许老麦只是在陪别的女朋友,单纯的把你忘了而已。” ……… 陈滢不是一味要求男人付出的女人,总会为麦聪准备惊喜。 商场或是旗舰店,只要陈滢觉得适合麦聪的,出手就买。 但麦聪始终是那副不解风情的样子,好像吃顿好吃的,就是他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大概这就是文久一说的报应吧,别人都追着陈滢跑,她却偏选这个赛道。麦聪的若即若离,曾经是陈滢过不去的关卡。 但随着相处,陈滢发现他的情绪价值,人生阅历,为人处事,都能掩饰“经常掉线”这个缺点。 加之文久一“被骗”的真实案例,陈滢愈发觉得麦聪的“距离产生美”,也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只要他不惦记她的钱,一切都好说。 但让她彻底沦陷是一次很搞笑的乌龙。 陈滢给前夫发信息“孩子要上学,学区需要钱。”发到了麦聪那里。 麦聪很快回了句“转你支付宝了,看看够不够。” 陈滢看了一眼支付宝到账8万元………她跟麦聪解释,又给他看了跟前夫的对话。 麦聪说“孩子上学真的是需要用钱啊,你就留着吧。” 那个瞬间陈滢突然明白,人生在于张嘴。 打直球可以让爱你,却不会表达的人明白你的需求,更可以过滤掉身边善于伪装的杀猪盘。 但明白是一回事,做到却是另外一回事,不是不敢开口,是怕被拒绝。 又是一番亲热过后,麦聪穿衣要走。 “占完便宜就要走人,渣男。” “宝贝,是不是下雨下懵了,看看手机今天是周二,要上班的!” 陈滢这才想起来,暴雨预警解除了,她也要上班。 “马上暑假了,我要回家看看孩子和阿文。 你也请年假跟我回去玩玩吧,就当旅行了。”她鼓起勇气将直球踢给麦聪。 “我跟你回去,不会打扰你回家乡约会吗?”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麦聪笑道“不是你说的吗,你那个家乡粉丝,每次放假就不停的约你。” “是问我,不是约。” 陈滢拿出手机,翻出跟蔡睿的聊天记录,打算证明给麦聪看。 那个蔡睿一年到头就那么几句话,她没什么不敢公示的。 她翻着翻着突然皱眉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麦聪问道“怎么了?” “想给你看看你吃干醋那个人都是怎么撩我的,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她把手机递给麦聪。 麦聪往前翻了翻,“你这个粉丝好逗,看起来是在问候你,怎么总感觉关心阿文更多。” 麦聪一语道破,“是啊,我说哪里不对呢。” 这个蔡睿每年都是赶在陈滢回家乡前发来信息,“回来了吗?这次还住在你朋友家吗?不方便的话可以安排你和孩子住在我的酒店;你朋友家在哪个区;你朋友老公也在吗;你朋友每天上班吗………” 在文久一与舒若申分手后的第一个寒假,陈滢回到家乡。 蔡睿约了她三次,终于把她约了出来,见面前,他还特别强调带着你朋友一起来,可以帮她联系工作。 在那个饭局上文久一遇到了曲成,自此,蔡睿再没出现过。 “那我去上班了,到单位给你信息。” “等一下,你企查查有会员吧,借我用一下。” 陈滢在企查查输入蔡睿的酒店,法定代表人:胡宁远。 见陈滢有些茫然,麦聪说,“不重要的事情没必要想,也没必要说。 阿文那个男朋友对她好是真的,没人会用真金白银处心积虑去害人。 我先走了宝贝,晚点联系。” 第26章 再度重相逢 舒若申在前台的指引下,推开曲成的办公室大门,文久一正窝在沙发上看手机。 她以为是曲成回来了,毕竟除了曲成本人,没人会直接开门进来。 前台见文久一光着脚斜靠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懵了。 “不好意思文姐,曲总开会前交代过,舒先生来了安排他在办公室等曲总,我不知道您在这……” “没事的,带他去会议室等吧。”文久一把双脚放进高跟鞋,坐直身子。 “文姐……今天是周一,三个会议室都在开例会……” “会客室呢?” “会客室也都满着……” “那就让这位先生进来吧,正好我出去买点东西。” “不好意思文姐……”前台一脸黑线,这个雷踩的好冤。 文久一走到门口,拉起前台的手, “这不是很正常吗,是我来早了,别那么小心翼翼的,正好我去买杯咖啡,让他进去等吧。” 文久一的坦然自若和舒若申的诚惶诚恐形成了鲜明对比。 舒若申扶着门,回头看了一眼背影摇曳的文久一。 她还是那么美,却又没了半分当年的样子。 曲成会议结束回来时,舒若申正襟危坐在沙发前,茶几上放着他策划书。 曲成见他坐军姿的样子,满面春风道“这都第二次见面了,你放松点。” 说完顺手拿起他的策划书翻看起来,时而皱眉,时而点头。 看的舒若申内心七上八下。 “做成这样,看得出用心了。但我不要市场数据,你报告里的供应商数据部分,比如每批次电池容量均高于80%最优衰减量为12.94%,实际衰减量低于15%,可确保连续供货三年以上…这种数据是真实的,还是粗略估计?” 曲成总说让人放松,但他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让人不得不全身紧绷。 尤其在他公司,比那天的气场更强大千万倍。 “说实话成哥,这些都是我让福建工厂那边,针对供应商提供的数据再次求证后得来的,但数据的真实性,我觉得必须实地考察。” “小杨。” “曲总。” “拿这个数据给财务部、综合业务部,让负责测算的人员中午辛苦加个班,给我出个投产比和利润报表。 午餐给他们打回来,别了,让办公室给他们按照每人50餐标订餐,下午两点前,我要看到数据。” “好的曲总。” 秘书小杨拿着策划案出去了。 “这样小舒,马上午休了,咱们中午一起吃个饭,我叫上久一,剩下的下午回来再谈。 对了,你下午还要回去上班吧?” “没事成哥,我请假了,单位那边没问题。 饭我就不吃了,我中午还有点事。我两点之前再回来,您先午休。” 曲成正拨着文久一的电话,她就推门进来了,手里提着两杯咖啡。 “你的拿铁,多糖少奶。”她拿出一杯,放在曲成面前。 “谢谢…曲太。对了小舒,这个项目一旦启动,你需要带团队去实地考察,负责投标对接的,你工作单位那边打算怎么安排?” 舒若申一愣,文久一也对这话倍感诧异,搞得他俩莫名对视了一眼。 “成哥,虽然我在策划案里写了一轮回收后,我的目标和规划。 但我有自知之明,我就是个牵线搭桥的,您之后再跟那边合作也不需要通过我……” 曲成打断他,“那我现在明确告诉你,需要通过你。 给你一中午时间考虑一下,这个事情如果交给你来做,或者我只负责投资你自己做,你应该是什么角色,单位那边怎么协调。” “成哥,这事我自己根本做不来的。 首先我不具备回收资质。其次,就算您投资我收到自己手里,我没有梯次利用的资源也没有再生利用的能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个小厂房倒卖二手差价。 如果是报废电池彻底拆解就算了,他们这批货可利用率这么高,到我手里就是一堆破铜烂铁…要是这样厂家那边还值得兴师动众的找人对接吗?” “所以你找我的目的,就是你帮我牵线,然后收点好处费,就撤了。 还是你给我的报价比那边给你的报价稍微高几个点,每次我大批量收购,你赚这个差价,是吗?” 舒若申腾的站起身“成哥…” 曲成喝了一口咖啡,“大家都愿意跟我合作,是因为我办事不拖沓,同时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小舒,就你那两种想法,你跟我做之后,我依然默许。 每次进货,我都会额外给你5个点。你提供的品牌高端质量有保障价格又低,如果你还能有空间赚差价,是你自己的本事。 只是我觉得你有想法有抱负有能力,不应该甘心只做个中间商吧。 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这个项目,我的环保公司能提供梯次利用的技术和渠道,所有加工环节完全成熟。 应成资本也会作为主要投资方和省里相关单位合作,大规模建设通用车型充换电站。 这个预案在省里压了好久,只是没有公司可以承接。 我一直按兵不动是没有找到好的资源,现在资源有了,既然是你牵的线,那我希望这些业务对接由你来完成。 去年整年,国内锂电巨头公司回收拆解的动力电池有27万吨,我只做梯次第一年的目标至少要做15万吨,分四季度完成。 所以,还是那句话,给你一个中午好好想想你应该是什么角色,工作单位如何协调。” 舒若申听懵了,曲成这样是要干嘛,要开个分公司让他负责?还是让自己变成他的全职员工? 这件事一旦促成,厂商那边每批货会给他1.5个点的回扣。 曲成要每次再给他5个点,加起来有6.5个点,那是多少钱?这下舒若申真的需要好好想想了。 “好的哥,下午我一定给您一个答复。” “这就对了,你比我小五六岁吧,也过了而立之年了,年前人不光要敢想,更要敢拼敢干。 走吧,去吃点东西。” “哥,我真的不去了,中午正好约了我表哥,让联系我姨夫跟厂商那边确认报价。 下午我准时回来,您跟嫂子先吃,我不打扰了。” “那好吧,真有事我就不留你了,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好的哥,一会见。” 舒若申谦卑的走出办公室,深吸了一口气。 在旁默默喝咖啡的文久一摸不透曲成的心思,他到底要干嘛。 她虽不懂生意,但也知道这个项目前期是需要大量投资的,他刚才的意思是在逼舒若申辞职跟着他吗? 把舒若申留在身边始终是个隐患,接触多了难保曲成不会发现什么。 他一旦发现自己那个前男友是舒若申会怎样呢?要不要自己主动跟他说呢,不行…… “冷落曲太了,咱们去吃恒隆那家你爱吃的湘菜吧。” “好,那我先去开车,吃完给你送回来,我就回单位了。” “回什么单位啊,下午不还要回来谈事吗?” “都说了最近要三定,我这中午已经早走了,这叫无故旷工,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呢。 你谈你的大生意,我做我的小职员,我们谁也别耽误谁。” 曲成拉住她的手,“你一直想上班是家里给你的执念和压力。 现在工作也有了,为什么不想想赚钱呢?曲太签合同的样子一定很酷。 我目前的业务都是成熟的,你没办法从头了解。这个项目我之所以在乎,是想让你从头跟着。 至于你单位,老肖那边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这个项目启动,对你们单位还有很大帮助呢。”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项目启动之后梯次利用的大部分电池会作为储能存放在充换电站。 你看我们城市通用车型的充换电站几乎没有。 到时候我就会作为投资方与政府合作给县级以上城市建设充换电站,普及充电装置。 我们也是算二线城市,总不能落后太多吧。你们单位作为建设投资集团,你说有没有关系。” 文久一叹了口气“听的我头大,别的先不说,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帮那个陌生人啊。” “刚才我看了他的策划书,做的很细致,眼界想法都不错,看得出来他很用心。 如果是扶不起的阿斗,连个策划书都敷衍了事,我不可能让他参与进来,破坏公司风气。 但既然他有能力,有想法,让他牵头,负责对接,没什么不合适的。 这个项目的负责人需要经常出差去厂商公司,我现有的人都身兼数职分身乏术。 让他负责我就不需要调配其他人员,也不算是帮他。只是我提供这个平台,看他能不能做出成绩。” “你想要他辞职,来你这?他要是不同意呢?” “也不是要他辞职,至少前期要把重心放在我这边。 第一次的产品品质直接关系到产出和投入至关重要,我只是觉得吃两家饭多少会分心。 他应该也在国企单位,我不可能断人退路,但至少做我这边事情的时候要全心投入。 如果他公司那边很难分身,那我给他机会他也接不住。 他如果没办法合理分配时间,我就只能在环保公司找一个电气自动化或者能源工程专业的高管负责对接。 只是人家都有成熟的业务在负责,增加工作量的事情,换你你也不愿意,对吧曲太。” 听到“两家饭”这个词,文久一很不舒服。 “吃饭时候再说吧,我饿了。”今天她非要多吃点,把两家饭都吃回来。 第27章 开会开会,昏昏欲睡 曲成还要跟小杨交代一些事,文久一先去开车在电梯口等他。 无处可去的舒若申坐在车里反复斟酌曲成的话,内心极为矛盾。 他没有任何人可以商量。 从小到大他承受了太多不该他承受的压力,早就习惯了独自面对。 曾经他也是有事就爱找人倾诉的孩子,但他妈只会说是家里拖累了他,徐宝渔只会说我所有的付出都是因为爱你。 只有文久一会客观理性的站在他的角度替他分析每件事的利弊。 现在文久一变成了曲太,他的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他的车停在离电梯口不远的位置。 他看见文久一独自下来,上了一台蓝色的路虎卫士,然后开到电梯门口,她应该在等曲成。 跟舒若申在一块之后,文久一变的很佛。 她对生活没什么所求,只愿两人恩爱,孩子幸福平安,她有稳定工作。 但舒若申有很多想法,比如他喜欢卫士,他承诺以后一定给文久一买一台,拉着她到处自驾。 现如今他曾经的诺言别人全部替他实现了,挺好。 他脑子一空,鬼使神差的一脚油门开出去,并排停在文久一旁边。 文久一从后视镜一眼就认出了他那台老旧的奥迪,她以为他要开走,没想到会停在她旁边。 两台车就这么并排停着。 这让她忆起他们吵架时自己手机关机,跑到前单位附近的空地瞎逛,舒若申开车到处寻她。 看见她身影,舒若申就开车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一直到她消气,停下脚步,转过身,舒若申就从车上冲下来一把将她抱住…… 想到这文久一按下车窗,舒若申见她有话要说也忙打开车窗,身子微倾。 “不管你跟曲成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这点你可以放心。 但我也希望别有什么不该让他知道的事,是从你那里透露的。 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家人,不该说的别说,不该做的别做。我不阻碍你们求财,也希望你们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文久一刚要关上车窗。 “你觉得我应该辞职吗?” 她没想过舒若申会问她问题,但时间紧迫,她没工夫别扭。 “个人建议先不要,但老曲希望你前期把重心放在他的项目上,你需要给他个态度,他应该马上要下楼了。” 说完文久一关上车窗。 舒若申盯着那熟悉的侧颜愣神,文久一突然侧过头,冷漠的跟他对视。 舒若申忙收起目光,开车走了。 他的车刚刚消失的一刹,曲成走出电梯。 午饭后文久一拗不过曲成,又被他带回公司。 如果说第一次见面时她还有身份反扑的快感。 但几番回合下来,她对曲成一次次实力碾压舒若申的桥段已经不感兴趣了。 舒若申再来时她已经困的双眼打架了,平日里她吃过午饭就要回工位睡午觉了。 曲成也清楚她早起傻一天,不午睡暴躁一下午的性格。 非必要情况,不会影响她午睡,可今天这事对她来说算什么重要场合? 她坐在会议室,双眼迷离,元神出窍,断断续续的听着各部门的汇报。 “按照目前已掌握数据测算……全年出货15吨金属镍的mhp……超产率30%以上……镍钴锰回收率达95%以上……按现有品质测算可投入汽车及相关产品80.3%,预估利润46%……23年中…碳酸锂的价格开始下滑…截至目前………碳酸锂价格再创历史新低…工业级碳酸锂价格在本周报价已经低至8.6万元\/吨………预估未来两年营收年均增速35.9%…未来两年年利润年均增速61.0%……” 看着投影上这些她全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完全听不懂的玩意,文久一上下眼皮只剩一个韭菜叶的距离。 她偷偷掐自己“不能睡,坐姿要优雅,不可以给曲成丢人。”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曲成道“你们先都去忙吧,我跟小舒单独聊聊。” 大家陆陆续续走出会议室,文久一双手托腮,闭上眼睛。 就剩一个舒若申还要什么狗屁形象。 “就你提供的数据结合梯次利用的方向来看,利润还是可观的,只是这个项目回款时间相对较长。 路漫漫其修远,未来要做的事情很多,目前首要的就是去验资验货签合同……” 这是文久一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不知不觉间,她的姿势从双手托腮变成直接伏在桌上。 半梦半醒间她又听到曲成的声音“我的目标,是今后我们省,乃至全国的通用车型充换电站,都出自应成……” 她本来可以接着睡,手机来了一条微信,两条、三条……她不想理,又怕单位有事找她。 要不是曲成把她按在这开会,她手机向来都是静音的。 她迷迷糊糊拿出手机,看到刘洋洋发来信息。 “我离婚了,手续已办完,目前在收拾东西准备搬家,勿念。” 她直接问起身,椅子与地板摩擦出一声巨响,“我草。” 然后她尴尬的看向此时直勾勾盯着她的两个男人 “我要立刻去青岛,刘洋洋离婚了。” 她扔下这句话,留下这两个关系尴尬的男人跑出去。 曲成一脸宠溺,“我女朋友就这样,就跟孩子似的。” 舒若申心想“我可比你清楚多了,她最多跟你不高兴,她作起我来真要我命。” “我有意让她接手这个项目,到时候你要多带带她。” 舒若申听这话感觉气氛诡异,但又不好多说什么, “一切听成哥安排。” 第28章 刘洋洋离婚了 曲成打给文久一的时候,她已经请好了假,在去青岛的高铁上了。 “怎么突然就离婚了?” “我不知道啊,咱们开会的时候她给我发信息说她已离婚,手续都办完了,让我勿念,你说说,这发的是人话吗?” 曲成痴笑了一声, “咱们开会?是我们开会吧,曲太一直都在睡午觉。” “哎,老曲,我真的真的听不进去那些,你们说的那什么投产比,净利润……我完全听不懂,本来没那么困的。” “行,理论不重要,实践最重要,等你回来再说这事。好好安慰安慰你朋友,需要帮忙就告诉我。” “请问曲总,实践是什么意思?” “就是带着你实地考察项目对接的意思。” “你干嘛呀,都说了我不想参与了。” “文久一,你想过吗。有一天我突然不在了,或者有什么突发情况。公司怎么办?” 两年了,曲成从来没有直呼过她大名,听起来还挺酷的。 所以他是要干嘛?把皇位传给自己? “你有儿子啊,再说了这怎么可能,你就比我大一岁,又不是比我大十几二十岁,这种问题不存在的呀。” “应该给小树的,我已经分配好了。但以秦茹对他的教育,他也未必稀罕我这些产业。 所以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帮我分担。” 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高光时刻,文久一却依然不为所动。 “老曲啊,你要是讲真的,我愿意学,只为了让你开心。 但如果你跟之前一样只是为了让我高兴,说这些你需要我的话,真没必要。 我对经商一窍不通也不感兴趣,我人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变成文处……” 文久一自嘲,老天真爱开玩笑。 自己的现任不断给自己过不去的前任创造见面机会。 “好了好了,咱俩不说这些,目前你朋友的事最大。你到了告诉我一声。” “好的,有什么情况我随时联系你,我会尽快回去的,就是来陪陪她。” “嗯,你自己安排,我这边先处理点事,你注意安全。” “好的。” 挂了电话文久一开始担心刘洋洋,她想不明白刘洋洋那么稳妥保守的女人怎么就能突然离婚了。 难带是郭嘉祺出轨了?就算是,她也不会在意的啊。 难道外面的女人杀到到家里来了? 不多时,文久一脑补了八百部宅斗大戏。 刘洋洋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陪她度过了暗无天日的大学时光。 如果没有刘洋洋,很多时候她都挺不过去。 她们从大一下学期开始一起租房,开启了近四年的同居生活。 外人面前文久一是坐拥无数粉丝的白富美。 刘洋洋面前她是经常身无分文,为了攒钱天天吃泡面的悲情小妹儿。 刘洋洋目睹过她被学生家长吹毛求疵挑各种毛病,也见证了她与毫无感情的男人大打出手后狼狈回家的模样。 为了怕她孤单,刘洋洋每年大年初三就从家里赶回学校的房子… 四年来她们经历很多,却又一如平常从容淡定的生活。 在文久一心里,刘洋洋始终是积极乐观向上的。 但她不知道其实陪伴是相互的,刘洋洋在被她需要的同时也需要她的陪伴。 临毕业前刘洋洋就接到了家里安排,准备毕业去青岛工作了。 到现在文久一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在意的人,就必须要离开她身边。 她记忆里的刘洋洋是积极乐观的,跟抑郁两个字是完全不沾边的。可是就是这样的刘洋洋在到了青岛的第四年竟然抑郁了。 但是刘洋洋跟她讲,内心坚定的人是不会被心理疾病击溃的,她们都一样,让她放心。 文久一感同身受,她又何尝不是呢。 刘洋洋很好,没有吃药,没有住院,只是就那样变得不爱说话了。 文久一说陈滢是她的情人可以每天不间断说话,莫名上线又突然下线。 但跟刘洋洋就像二十年的老夫妻,有事说事,言简意赅。 有次文久一急用2000块,让刘洋洋转一下,晚点给她转回去。刘洋洋回, “请说出我们共同养过的宠物名字。” “皮蛋。” “已转。” ……… 所以,就是这样的刘洋洋究竟是为什么离婚的? 以刘洋洋的性格打电话发信息也问不清楚,她必须亲自过去一趟。 傍晚日落,她发信息给刘洋洋,“我在打车去你家的路上。” “这点事还有啥让你折腾一趟的,快到了我下楼接你。” “不用接,啥也没带,都用你的。” “那也要接。” 落户青岛后,就只有回家过年她们才能见上几天了。 后来刘洋洋买了房子,她父母就经常在青岛过年了,她们一年到头也见不到。 但文久一对青岛莫名亲切,她觉得那是她唯一可以随时随地拎包投奔的城市。 再后来刘洋洋结婚了,有了孩子,跟所有女人一样,扮演起贤妻良母的角色。 虽然她还是话很少,却温柔了许多,每句话结束时还不忘发个表情。 夏风徐徐,刘洋洋站在小区门口等文久一。 闷热的风吹乱她的头发,好像把时间一并吹回到了十五年前,文久一只是下楼买了包烟,仿佛她们从没分开过。 “吃饭了吗?” “没有。” “想吃什么?” “都谁在楼上?” “我自己,楼上有点乱,在打包。” “你好像治好了啰嗦病的唐僧,多说一个字能不能累死你。” 刘洋洋憨笑“哪个问题回答的不明确吗?” “孩子和郭嘉祺呢?” “他带回他妈妈那边了,等我搬走再回来。” “到底为什么啊?” “你想吃什么啊?我好饿啊,感觉好久没吃过自己想吃的东西了。” “那就吃川菜呗,你想吃的。” “好,那就别上楼了,我们先去吃饭。” 说到吃刘洋洋格外兴奋。 文久一给曲成发去信息“我俩已见面,放心。” 曲成发了张大平层下的湖面,“果然近朱者赤,你这个信息很刘洋洋。” “哈哈,我俩去吃川菜了,你晚上吃点什么?” “一会下楼游个泳,之后再说。” “好的。” 每到这个阶段,文久一和曲成共同想的都是,话题应该就到这了吧。 想再继续聊,却又感觉无话可说。 所以舒若申是如何做到从早到晚都不停跟文久一聊天的呢? 这个时候如果是舒若申就会说“你是不是以为吃饭就不用跟我说话了,打字影响吃饭吗?”“你跟你好朋友在一起又不是领导,拿手机怎么不好了?”“别拿表情包敷衍我,你聊天呢,认真点。”…… 他总有他的说辞,让你觉得,没了你他就会窒息。 一盘毛血旺,一碟冒百叶,一份麻婆豆腐,一碗川北凉粉将文久一和刘洋洋隔开。 刘洋洋摩拳擦掌,文久一急的跳脚。 “大姐,菜都齐了,说说吧行吗?” 第29章 再做一回自己 文久一怕逼急了刘洋洋她再受刺激,强忍怒火看她跟服务生互动。 “美女麻烦给我来两碗米饭,三碗吧。” “你别告诉我,是因为郭嘉祺不给你饭吃你才离婚的。” “也差不多吧。你觉得我现在不好吗,我觉得我又活过来了。” “什么意思?展开说说?” “我跟郭嘉祺离婚没有任何我俩之外的原因。我就是单纯的觉得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我要窒息了。 我来青岛十多年了吧,几乎没有朋友,没有圈子,没有爱好,每天就是三点一线,家孩子单位。 郭嘉祺可以应酬,可以事业上升,可以吃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以随心所欲,孩子是两个人的,为什么只困住了我一个? 你知道吗,我想吃川菜半年了,每天推周末,周末又陪孩子,循环往复,我为什么要过这样的人生?” 文久一哑然,这说的不就是遇到舒若申前的自己吗? “文久一,你还记得吗,遇到舒若申前,你被生活压抑的每天失眠,你说你吃三粒艾司唑仑都没有效果,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我之前就是这样,但我没有舒若申,如果我不离婚,我永远就这样了。 我也才37岁,虽然不年轻了,但就是活到60岁还有20多年,我不知道怎么熬过去。 如果孩子身心健康快乐长大的基础是必须吸干他妈妈的血,我想他也是不愿意的吧。” 文久一无言以对。 她当年用这些言论控诉汪普的时候,有么希望有人支持她一下。 现在身份互换,她作为朋友,没理由阻止刘洋洋追求幸福。 “文久一,说句扎你心的话。我知道你当时为什么不离婚,因为你身后无人,身上没钱,你那些钱都是当时汪普家给的,你离婚带不走。 但我不一样,虽然没人支持我,但我有钱。 我之前黄岛的房子卖了200多万,我有公积金,我可以随便挑房子。我甚至可以买个校区房等孩子过两年上学用。” 这句话确实很扎心,也完全说到了文久一心里。 如果在她最崩溃的时候,她有钱能给自己买个小房子,她早就搬走了。 不管她之后会不会选择回去,至少她需要一个暂时休憩的地方。 一切都败给了现实。 当年汪普加入了一个单位小团体,团体核心是他们集团的领导,团体主要工作内容是陪好领导。 具体他外面有没有人,文久一根本不想知道。 文久一只知道他每周有八天都不在家,要么半夜回来,或者索性不回来了。 只要文久一跟他抱怨,汪普就会说“我怎么办,我也不想,多少人想往上凑都进不来。” 文久一没有别的指望,哪怕在她被狗领导pua加班时汪普能帮忙接一下孩子也好。 后来没办法,文久一就把汪赫词送到托管班,每天7点或者更晚才去接。 到家又要做饭,工作、写作业、练琴……她觉得她当时比刘洋洋更难,至少刘洋洋的工作是稳定因素,而文久一把太多心思分给了工作,只为转正。 所以刘洋洋的现在就是五年前的自己,她完全感同身受。 后来舒若申闯进她的生活,每天照顾她的情绪,找他表哥去跟狗领导周旋,替他接送孩子…… 即便他们的结尾烂到极致,但一想到这些过往,她还是不愿相信,舒若申费尽心机抛弃妻子只是为了从她这骗钱。 “那你跟郭嘉祺呢,你对他没感情了吗?小郭怎么办?” “感情?”刘洋洋不知是被呛到还是笑出声“我早就没有了,难道你还有吗? 是我一直以来不去追究郭嘉祺的问题,如果我想找证据他会干净吗?但他不干净又怎样,他会说男人在外应酬很正常,日子还要照样过。 但如果换成我有问题呢?他不杀了我,也会让我身败名裂的,这叫什么感情? 我现在才明白,太多婚姻的本质就是把两个陌生人强制变成仇人。” 汪普曾是她感激的人,后来变成她仇恨的人,现在又是她有所愧疚的人,但一直以来她对汪普有没有爱,爱多少,她真的说不清。 她妈曾经说“你真是一无是处,明明是他汪普天天夜不归宿,你能让人家抓到你出轨的证据,真是蠢到极致,不知道你还能干点什么?” 汪普之前对家庭的置若罔闻,发现她出轨后对她的疯狂折磨,日日去单位楼下堵她,破口大骂。 主动找舒若申打架,故意被打伤报警,让舒若申拘留…… 这一桩桩一件件现在回想起来,依然会乱她心神。 “所以我现在真的好的不能再好了。吃着我爱吃的东西,过着我想过的生活。 孩子跟他,他让他妈过来带,我想看孩子随时看。我终于也能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看着刘洋洋大口吃肉的样子,文久一突然觉得这个人现在这么快乐,我还劝她干什么?支持她就好了。 “吃完回去我陪你收拾东西。” “嗯嗯要打包的太多了,你要没事就多待几天。”她一边说一边吞了两块肉。 “离婚你分了什么?” “分到了对婚姻幻想的破灭,分到了剖腹产肚子上的一道疤,还分到了腱鞘炎和神经衰弱…我想想还有什么。” “别想了,我不想听,房子找好了吗?” “找好了,离现在这个不远,我看孩子也方便。” “买的租的?” “直接买的,贷款,公积金对冲,就没必要花房租钱啦。” “还算你机智。” “主要是有钱,有底气。我现在才明白你那时候的无助。 如果那时候我房子卖掉了,我会拿钱给你付首付,而不是劝你想开点。” “你歇了吧,幸好你没卖,你要真给我,我袜子都让人骗光了。” “如果能遇到那样一个人,我也愿意被骗一次。” “恋爱脑别说胡话了。” “真的,明目张胆的偏爱不是装的。 有一次你俩吵架,你关机了,他电话打到我这,电话那边他前妻嚎啕大哭,他一遍遍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 文久一的筷子悬在半空,“是吗,你没说过。” “他拜托我不要说,不然你把我和陈滢从他手机里删除,他就真的找不到你了。” 文久一苦笑着,“所以我从不怀疑真心,只是真心瞬息万变。 你放着真金白银砸给我的曲大佬不夸,去夸一个杀猪盘,还真是恋爱脑。以后保护好自己的钱包吧。” “你知道我的,比起物质,我更在意感情。” “所以我们都失败了,不是吗?” 那天她们都吃了好饱,沿着路灯一路走回去。 回去之后又聊到了天亮,凌晨即将睡去的时候,文久一突然想起一整晚都没有联系曲成。 她忙发了一条信息“一直在陪她说话,回来又收拾东西,刚刚准备睡觉。” 曲成秒回,“她情绪怎么样?” 文久一惊讶,“她挺好的,怎么还没睡?” “曲太离我太远,又一直没消息,担心的睡不着,现在可以睡了。” 文久一拍了张窗外天色渐亮的照片,“一起。” “好,早安曲太。” 第30章 梦回2021 文久一用半天陪刘洋洋打包,半天选家具,半天搬家。 时间紧,任务重,她俩又都弱不禁风的。 好在搬家当天刘洋洋唯一算得上朋友的同事来帮忙,她俩才捡回一条命。 文久一总觉得刘洋洋这个同事她好像在哪见过,不过她向来脸盲,他她它傻傻分不清,面善总归是好的。 第三天下午,她就坐上了返程的高铁,结束了本次特种兵之旅。 这哪里是来关心刘洋洋的,人家刘洋洋开启了新生活,一切都好着呢。 她这明显是来送人头,做苦力的。 这几天她真的累惨了,车子刚启动,她就沉沉的睡过去。 梦里她看见那个熟悉的走廊,颓废又衰败的17楼出现在她面前…… 她刚刚点燃烟,微信发来一个好友申请。 舒若申通过分公司工作人员管理群申请添加好友,验证消息是,“警察在路边贴罚单,快下来挪车。” 文久一一记白眼,早就说了他段位不低。 分公司地处偏僻,再往里走就是杂草丛生的荒地了。 交警也鲜少过来,来了也只是发一条立即驶离的信息,不会贴罚单。 她早就收到短信了,只是懒得动。 但人家舒若申“好意”提醒,她总不好当做没看见,便放下烟回工位拿了车钥匙。 文久一下楼时,舒若申正站在她车子不远处等她。 文久一没理会,把车开到更远的荒凉处。 舒若申也跟了过来,文久一摇下车窗,“怎么?要上来坐会吗?” 舒若申不分阴阳,竟真的上了她的“贼车”。 “你怎么知道我的车?” “你的车太显眼,你入职不到一周,所有人都知道你开什么车了。” “那有什么用,开劳斯莱斯也是个外派员工。” 文久一时刻谨记她的目的,他觉得这个人可以帮她,话题也故意往这个方向引。 果然,人在想表现的时候,都是会无限放大自身优点。 “你想转正?我表哥在咱们上级监管部门,我可以帮你问问。” “真的吗,方面吗?如果可能的话,我不会让你们白帮忙的。” “我不确定,毕竟咱们单位是国企,可能需要些时间和流程。” 紧接着舒若申眼珠一转,“不白帮忙,你打算用什么报答我?” “你想要什么?人情债肉偿吗?”文久一爽朗的笑起来。 他再是高手,跟她比也差得远呢。 上次仅一个照面文久一便看出舒若申的心思。她话虽如此,只是为了撩拨舒若申,让他有动力帮她罢了。 若真要她献身,她也是定然不会的。 她自小见惯了她妈妈游走在权利之间,她深知女人若想成功,很多时候都是要站在男女之间的灰色地带的。 如果她能转正,说点撩拨他心弦的话也无伤大雅,到时候大不了用钱堵住他的嘴,一切都万事大吉了。 舒若申没想到她能这样说,脸竟然红了。 “开玩笑啦,如果可以,需要我怎么表示你直接开口,(文久一暗指送礼)我符合咱们公司的转正标准。” “那你们部门长不给你推荐啊,我看你天天加班。” “这个狗收了我的钱,不给我办事,还不给我退钱。” “这么过分?你去举报她啊!多少钱?够不够立案的。” “肯定够了,但是一我没有证据,二我想留在这工作。 我举报了她,别说转正,我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她不就是拿准了这点吗。” 职场很残酷,有时候维护自己的利益都会变成双刃剑。 文久一一旦实名举报狗领导收礼,她被处罚的同时,文久一也会变成众矢之的。 其他的领导会觉得这个人很危险,不能共事,更不能替她办事。 人在屋檐下,保护自己,都变成一种奢侈。 “你也挺憋屈的,别着急我一会就给你问……” 话音刚落,他电话就响了,他看了一眼皱眉接起来。 车上这种密闭空间,安静的很,文久一能清楚听见电话那边的女声,“宝宝你干嘛呢,怎么不回我信息。” “我忙呢。”舒若申语气极差,说完这三个字直接挂断电话。 电话虽然挂了,气氛却变得十分尴尬。 文久一忙打圆场,“出来半天了,我还要回去干活呢,工作的事麻烦你多费心了。我不是差事的人,你表哥那边需要我怎么做,请你直接告诉我。” 舒若申道,“那你是不是要先通过一下我的微信。” 文久一笑笑拿出手机加了舒若申。 回到工位,文久一看了下舒若申的微信,头像是片星云,朋友圈背景他的结婚照。 那女人笑颜如花的依偎在他身边,舒若申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也可能是文久一想多了,这人本就不爱笑。 但他看向文久一的时候,嘴角都是不自觉上扬的。 文久一突然想起来,两三个月前的一个工作日,公司大部分人员都去参加同事的婚礼了。 结婚那个人他不认识,现在回想应该就是舒若申吧。 看他老婆粘人的样子,这人是个麻烦,工作的事要真有眉目,解决之后必须保持距离。 能把另一半照片放在朋友圈当头像或者背景的男人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夫妻恩爱,要么怕老婆。 不管是基于哪情况,还在外面聊闲的男人,她都嗤之以鼻。 姐姐跟男人周旋的时候,你还在外面玩泥巴呢。 正想着舒若申信息来了,“你多大呀?” “属兔,34。” “我比你小四岁,今年30。” “原来是弟弟。” “你好呀姐姐。” ……他俩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聊了一整天,每到话题尾声,舒若申总能用新的话题,勾起文久一的说话欲望。 下班时,文久一在打卡机旁看见了徘徊的舒若申。 “下班不走,干嘛吗? “等你呀,你不是说现在不加班了吗。” “等我跟我说声再见啊。” “那不就够了吗,不然你还要带我回家啊。” 文久一挑衅道,“那走吧,你敢吗?” 说完他俩相视一笑,打卡,一起走进电梯。 舒若申的车停在她不远处,黑色奥迪。 文久一开了好远,见他一直跟在身后,她发个信息问“真要跟我回家?” “我们顺路,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你也住在新区?” “一会你就知道了。” 既是顺路,那就飙一下吧。 大一起文久一就蹭历任男友的车开,车技极好。 陈滢和刘洋洋还有很多其他的朋友都是她的学生。 公司到回家的路是一道既宽又长的湖桥,路面平坦,车也不算多。 他俩一会并驾齐驱,一会左右穿插,一会又压低速度相视一笑。 秋日的夕阳照在桥下的橘子海里,让沉闷的湖水都甜了几分。 在他俩无言的互动下,本就不算远的下班路很快就结束了。 舒若申加速超车,并在文久一车前,手伸出车窗做了个比心的手势,然后摆摆手。 他到家了,竟然只跟自己家隔了两条街。 自从自己的“礼金”的被贪墨之后,文久一在公司从未像今天这般开心过。 但一切都如文久一所料,在公司不停找她的舒若申,回到家便销声匿迹了。 这让回家路上的喜悦荡然无存,文久一的不悦多了几分。 第二天的上班路上,舒若申竟在上桥口等她。 见她对自己视若无睹舒若申忙打来了语音通话。 文久一望着电话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病,普通同事哪怕是朋友间有什么必要一直联系吗。 更何况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他,他回到家告诉不告诉自己一声有什么所谓吗? 是她越界了,她摆正心态,接起电话。 “装没看见我?” “我是真的没看见,眼神向来不好。” “昨天回家我给我表哥打电话了,我表哥问咱俩什么关系,我也不好说是普通同事,就说今天再跟他细说。 我想着问问你,咱俩是什么关系合适。” 舒若申话中带着戏虐。 文久一根本想不到舒若申所谓的表哥对他倾心许久。 “你看这样行吗,他是你表哥是你母亲那边的亲戚吧。你就说我是你父亲朋友家的孩子,方便吗?” “我就说你是我远方堂姐吧,显得亲近些。” “堂姐要跟你一个姓氏的弟弟,有点常识好吗。” “还是姐姐博学多才,那就按你说的,你是我干爸家的女儿。 我表哥还说,这事必须跟咱们老大打招呼,他才是个副处级够不到,需要找他们领导来跟老大说。” 说罢,舒若申发过来一张聊天截图,是他昨晚上跟他表哥的对话,内容跟他所讲一样。 舒若申事事有回应,凡事有证明的做法,也是日后让文久一依赖他的原因之一。 文久一瞬间感动上头,昨晚的不悦烟消云散。 她跟汪普结婚快七年了,以汪普的资源人脉他不相信他帮不到自己,可他甚至不愿意为自己去打听一下。 自己的亲生父母正处级干部,更是嫌弃自己外派员工的身份丢人,丢人你倒是伸手帮我一下,他们都不愿意…… 这个认识没几天的舒若申,不管他有什么心思,至少他真的为自己开口了。 “喂……” “我在听,谢谢你啦。我是真的着急,现在九月份了,我合同年底就到期了。 我怕吕狗为了灭口直接不签了。” 他们外派员工的合同是部门长说了算的,如果部门不需要多余人员就可以不签。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一定会在合同到期前给你个答复。” “为表感谢,到单位给你定杯咖啡。” “咖啡就不用了,每天相约抽烟吧。” “好。” 自此以后,17楼多了个挺拔威猛的身影,文久一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 他时刻跟文久一分享生活,说话风趣又有些霸道。 文久一这样的女人,舔狗和一味迎合是提不起她兴致的,舒若申的度把握的恰到好处。 但文久一时刻谨记自己的目的,适当的回复,没有越界一步。 第31章 谁更可怜一些 舒若申的出现让原本枯萎的工作生活有了逢春的迹象。 可惜安稳的日子都是短暂的,这样聊天抽烟的惬意时光大概持续了一周。 一个周五的深夜,汪赫词刚刚睡着,舒若申的电话竟打了过来。 文久一看了眼时间22:35。顿感不对,但她还是接了起来,那边是一阵沉默。 “舒老师,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你是谁啊?” 电话那头竟是个女人。 “你给我打电话,问我是谁。” “你没事总跟我老公犯贱,我当然得问问你是谁。” 文久一冷笑一声,攻击模式随之开启 “像你这种动不动就破坏男人工作关系的女人,怪不得自己老公都不愿意搭理你。 他不跟我说话,他的ppt你会不会做?他不跟我说话,他的投诉报告你会不会写? 一无所长的女人才会像你这样,天天像看狗一样看着男人……” 文久一还没输出完,电话那头传来舒若申的声音, “你tm的干嘛呢,把电话给我” “我问问这个女人为什么那么贱总跟你说话……舒若申我怀孕了,你敢推我!………” 一顿吵嚷过后,那边挂断了电话。 文久一气的心脏狂跳,早就说他是个麻烦,看来工作也指望不上他了。 想到这,她心底又泛起一阵绝望。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舒若申发来信息,“对不起,周一我当面跟你解释。” 文久一没有回复。 周一她故意很晚出门。 迟到了五分钟才到单位,并把车停了很远,也没有去17楼抽烟。 期间舒若申发来很多信息约她下楼,文久一都没有回复。 午休时,文久一打算去车上透透气。 刚上车,舒若申就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来。 “你听我跟你解释。” “舒若申,我谢谢你帮我联系工作的事。 但我们只是普通同事,可能前几天走的近了一些,如果让你家人误会了,很抱歉。 我们非亲非故,没什么需要解释的,你该解释的人也不是我。” “文久一,我喜欢你,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不认识你的时候我偶尔在公司见到你,就觉得你酷酷的样子让我着迷。 认识了之后你的样子就时时刻刻出现在我脑子里,我就想一直跟你说话。 今天你一上午不理我,我什么事都干不进去。 我是因为不舍得删跟你的对话,她才有机会看见。 如果我不在乎你,为什么不把记录直接删掉? 如果我不在乎你,为什么会因为你跟家里的人吵架? 哪个男人不是以不破坏家庭为基础在外面聊闲的,但我不是,为了你我可以不屑一顾。” “你好有意思,你问过我吗?我也有家庭,你的家庭无所谓,可我的家庭很重要。 像我们这种状态就不要再联系了,免得给彼此添麻烦。你走吧。” “文久一,你听我说完。 我跟她在一起十几年了,从高三到现在,我一直不喜欢她,从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过,不然也不会拖到三十岁才结婚。 高二她一直追我,我心想,毕业就分手了,处着玩呗,就同意了。 没想到她一路追着我,为了我放弃了一流大学,但这些我都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要求过她做任何事,完全是她一厢情愿。 大学期间我就默认我俩没关系了,正常谈女朋友,她就跟我历任女朋友哭诉她的付出。 我根本不理她,她就站在寝室楼下一直等我。 她的确对我无微不至,这点我不能否认。 毕业之后她又放弃北上广的工作机会回到家乡,这些她都没有跟我商量过,我完全不知情,最后全变成她为了我怎么怎么样牺牲。 很多时候,我甚至很烦她。 后来我家生意出了问题,她背着我给我爸拿了200多万。 把她父母养老的门市抵押了,她父母没有工作指望租金养老的,他们找到我家来要说法。 我爸妈就天天劝我,我实在没办法了,当时我也的确没有喜欢的人,就跟她结婚了。 但结婚之后她马上就变了个人。 以前别说碰我电话,她连我家都不敢随便来,除了周末我都不跟她见面。 结婚之后她就公然看我电话,因为她知道我再骂她,再跟她吵,她都在我身边,赶她走她也不会走。 她觉得这个身份给了她权利,让我无比厌恶。 我一直怕她怀孕,让她吃避孕药。结果上周四,她查出怀孕了。 我没有一点喜悦,因为我知道她会拿孩子当筹码更变本加厉的折磨我。 果然啊,周五晚上她就趁我洗澡翻我手机,给你打电话了。 给你带来困扰,我真的很抱歉,但我也是真的没想到。 我换了密码她再也看不了我电话,如果你愿意,我给你添加指纹,我的电话只有你可以随便看。” 文久一听了,一时不知道该替谁心酸,他们两个,究竟是谁更可怜一点呢? 但她从不会只信一面之词,她怎么知道舒若申是如何稳住那边的。 更何况这些都与她无关。 “我很同情你们的遭遇,所以请你俩互相折磨,不要殃及旁人好吗? 你们的过往我完全不感兴趣,我和你也只是聊得来的同事,我感谢你的喜欢,也请麻烦你收回。” “我不求你给我回应,只希望我们能像以前一样抽抽烟,说说话。 你工作的事,你看我表现,我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行吗。” 舒若申是高手,这点文久一早就知道。 他说话滴水不漏,更知道什么是能拿捏住人心的点。 “你在威胁我?” “就算你再也不理我,我也会尽我所能帮你转正。 我舒若申发誓,因为只有把你留下,我才能天天看见你,看见你我就知足了。” 文久一本是一脸严肃,却突然被这话逗笑了。 她转头看向舒若申,除了胖点,这孩子也算招人喜欢。 “笑什么?” “你这么胖,我座椅这么靠前,你不挤吗?” “我不胖,我中午不约你吃饭是因为我天天健身,我190斤,但都是肌肉。” 文久一嘟囔了一句,“最不喜欢肌肉男。” “那以后不健身了,每天中午约你吃午饭。” “不不不,比起午饭,午睡更重要。” “你们部门吃饭那么晚,吃完都快上班了,哪有时间午睡。 还有我一直想问,你们每个人站着端个盘子把吕狗围中间,她在那坐着不尴尬吗,跟遗体告别似的。” 文久一笑出了眼泪,果然她们部门是所有人眼里的笑话。 午饭必须一起吃饭。 吕狗坐在中间,部门所有人围着她站着。 想出去吃饭都是要请假的,不然吕狗会不满意。舒若申这个“遗体告别”形容的好贴切。 “你终于笑了。”舒若申道。 “管好你自己吧,后来怎么解决的。” “我告诉她了,再碰我手机一下,就离婚。” 说完舒若申拿出一个lv的盒子,“我看你的钥匙扣旧了,我周六特意去买的。最便宜的小玩意,收下吧。” “不不不,你别这样我会有压力。” “求你了收下吧,送礼物被退回,礼物会伤心的。” 文久一拿出车钥匙递给他,“那你给我换上吧。” 舒若申得意洋洋 “你身上终于有我送的东西了。” “但我希望你时刻谨记,我们只是好朋友,不要越界。” “好的姐姐。” 第32章 唯愿你别生气 两人的关系又恢复到之前,每天说说笑笑,让压抑的工作也得到了喘息。 舒若申总是能拿捏住文久一时而女王,时而求虐的心态。 有次舒若申中午健身,问文久一在干嘛,文久一道,“在广场看看有没有招人喜欢的小哥哥。” 舒若申怒斥,“文久一,你想要死亡证明你跟我直说。” 一句话说的文久一内心小鹿乱撞,瞬间脸红的像个小女孩。 但碍于身份,她没有再回复,心里却慢慢习惯上这个高大微胖的大男孩。 后来舒若申为了她减重到了170斤,他不要她再嫌他胖。 生活的本质就是乐极生悲,否极泰来的无限循环。 一天下班,文久一先到打卡机前扫脸。 打卡机在办公区玻璃门外,紧邻电梯。 文久一出来就看见一个女人靠在电梯中间的墙上,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那女人有些矮,长相中等。 额头宽大,眉毛寡淡似无,眼睛很大,鼻梁有点塌,嘴唇极薄,像一条缝隙。 她穿着夸张,九月的天,带了顶贝雷帽。 上身黑色打底毛衣,外面配流苏披肩。 下身马丁紧腿靴,显的腿又短又粗。 很明显她是精心打扮过的,但用力过猛让她看起来像一只飞蛾。 文久一眉眼凌厉,攻击性很强,对视一眼,那女人便低下头不再看她。 紧接着舒若申出来了,那女人见到舒若申忙迎上去,挽住舒若申的手臂。 舒若申瞬间呆住,抽回手,看向文久一。 那是文久一第一次见到徐宝渔。 下班的人三三两两的陆续出来,文久一跟着人群进入电梯。 关门的瞬间大家都听到舒若申不耐烦声音,“你来干嘛?” 电梯下降的过程文久一心想,还是不能再这样了,那边还怀着孕呢,明天还是跟他说清楚吧。 即便是两旁路人,也没人愿意三天两头被人叨扰。 更何况这次是追到单位宣示主权,谁知道她下次会干嘛。 刚到车上舒若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文久一不知道是他还是她,犹豫再三还是接了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她会来,你别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你老婆来接你下班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啊。我说过,你没必要跟我解释。” “文久一,我受不了你这个态度跟我讲话。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谈什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情绪这么激动。 我们是正常的同事关系,你会因为我的…爱人来接我下班,要我跟你解释吗?” 文久一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并非毫无波澜,但她有什么吃醋的资格和身份呢? “我会,我肯定会,如果有男人接你下班,我就是会生气。 所以你记着,别让其他男人过来接你。 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跟她说一句话。 文久一,我向你保证,今天事情不会再发生。” “舒若申,你能不能有点担当。 不管你们从前经历了什么怎么走到一块,你们已经是夫妻了,她还怀着你的孩子。 我真的真的没有一点点因为她来公司感觉不舒服,因为我们本就是正常的男女关系呀。 我答应过你,我们会像朋友一样聊天说话抽烟,这些都不会因为她的出现而改变。 你为什么非要把别人的拒绝迁怒于她呢?她现在在哪呢?” “我不知道她在哪,我让她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你赶快回去接她啊。” “不可能,她以前用婚姻威胁我,现在用孩子拿捏我,我不吃她这套。 文久一,三十年了,我不知道什么叫爱,直到看见你,我就任性这一回。 我知道你婚姻很幸福,我不会打扰你,但我会守护你,不会让我这边影响你。” 婚姻幸福?她幸福吗?开个x5,背个名牌包就是幸福吗? 但她没解释,让他这样觉得也好,慢慢他就死心了。 她需要一点时间验证,他承诺的工作能不能办到。 如果真的成功,她会用钱让他放弃纠缠的。 截止此时,文久一满脑子想的还是工作。 “文久一,你说话。” “我们还会跟以前一样,我拿你当弟弟看。你好好对她,把误会讲清楚,可以吗?” “你说,舒若申你真招人喜欢。” 文久一无奈,“你怎么这么幼稚。” “你不说我不回家。” “你爱回不回。” “那我就上你家楼下拿喇叭喊文久一我想你。” “舒若申你真招人喜欢。” “语气不对。” “舒若申你真招人喜欢。回家吧大哥,我还要接孩子,回去还要报表,有一堆事呢。” “行吧,那我到家给你信息,明天见,你不准生气。” 回家给她信息?回家他们向来都是默契的不再联系的,他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过她赶着去接孩子,也来不及多想。 “好了好了,拜拜。” 文久一长舒了口气,她从小到大受尽父母欺凌都从未妥协过。 没人能威胁到她,除非她愿意,她很清楚,她动心了。 第33章 身体和钱,她都不想给 从那天起,舒若申下班到家也会抓着文久一说话。 文久一回家多半很忙,顾孩子的同时,还要录些着急的单子。 她回复总是不及时,或者“嗯,啊”应付几句。 每当这时,舒若申就阴阳道,“你聊天呢,能不能认真点。” 文久一懒的理他,随手拍了两张照片扔过去。 一张锅子在炉火上滋滋作响,另一张她是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数据。 “每天都是这样吗?没人帮你分担吗?” “单亲妈妈欢乐多。” “你离婚了?” “开玩笑啦,他指望不上什么。” “白激动了。” “有什么激动的。” “你要是单身,我立刻离婚。” 对于男人这种鬼话,文久一只是听听罢了。 多少男人跟情人讲被发现了大不了我就离婚,我们彻底在一块。 但当家里真的发现端倪,这个男人就人间蒸发了。 文久一很少讲自己的事,她觉得说出来,那个光鲜亮丽的她就破碎了,但她并不知道舒若申亦是如此。 “少说废话了,离什么婚,你在家做家务吗?” “嗯,基本都是我来。” 文久一莫名升起一股醋意。 “因为她怀孕了吗?” “跟她有什么关系,我习惯把自己的空间收拾的干净些。这样财才会找你,乱糟糟的怎么聚财。” 这是他俩第一次谈起家庭和钱。 “听说你一直炒股,收益怎么样?” “一言难尽,现在都是债啊。” 文久一对这种话题甚是敏感。 她跟陈滢一样喜欢给男人买礼物,但上升到借钱,没人能从她这套到一分。 目前她和舒若申关系不错,她又有求于他,一旦舒若申开口管她借钱,她很难拒绝。 拒绝,工作的事她再难开口。 借,又是在变相还人情,但事情又没结果,很难要的回。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避免这个话题。 这个世界上能让文久一掏钱的人除了汪赫词就只有陈滢和刘洋洋了。 情感淡漠的人,总觉得任何关系都有个价位。 如果说陈滢和刘洋洋值得她拿出全部那有点夸张,但至少在她能承受的范围内,十万,二十万,她绝不犹豫。 但舒若申,目前看来只是个短暂的陪伴,涉及到钱就没什么意思了。 文久一本想随便说点什么岔开这个话题。 但为了避免被未知的杀猪盘惦记,她道,“太巧了,我也都是债,这年头哪有不欠钱的。” “不过我相信自己会好起来的,如果我好起来,我一定给你最好的。” 文久一对着手机撇了撇嘴,果然是高手啊,真会说话。 不能再聊了,不然很容易被套路。 舒若申的多巴胺持续分泌,对文久一的攻势愈发强烈。 短线女王文久一也难得的没有下头,配合着他的演出,却不肯前进一步。 文久一清楚,身子和钱,他总归是要图一样的。 不然干嘛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这个已婚少妇身上。 但这两样,她都不想给。 有天舒若申兴奋的约文久一下楼,“快下来,有好事跟你说。” 文久一放下手中那堆破单子一路小跑到17楼。 她知道,舒若申也知道,对她来说的好事,只有那一件。 即便心都要跳出来了,文久一还是故作气淡定的走进他们的“吸烟室” “什么事啊?” “一会我表哥的处长来咱们公司检查,顺便跟老大说一下你的事。” 舒若申激动的像个孩子,比她还要开心。 “谢谢你是真的,但有结果之前,我们都要保持平常心。 毕业之后我经历了太多说是天衣无缝的工作,到我这全是裂缝。 现在工作与我而言,不到签正式合同那天,我真的不敢抱任何希望。 我这个态度是不是让你扫兴了?” “你说的对,我表哥也说,得看霍老大怎么说。 咱们毕竟是国企,转正是需要流程和名额的。” “你看这事要成了,咱们怎么感谢你表哥呢。” 这次文久一不经意的说了“咱们”,而不是“我”。 “你变成他弟妹就是最好的感谢了。” “别闹说正经的呢。” “像你说的,真的办成再说。” “嗯,先等等结果。” “你遇事成熟冷静的样子,更让我着迷了。” “你少贫了行不行。” “他们刚开完会,正事在会议室谈完了。现在在霍总办公室呢,应该就在说这事,咱俩就在这等等。” 文久一点了根烟,掩饰内心的紧张。 “你这班儿上的可真自在。”想到曾经累成狗的日子,她不由得叹感到。 “哪个公司能不让员工抽烟?咱俩这一上午就下来十分钟,也不算摸鱼啊。”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文久一有点待不住了。 “我楼上还有工作,不行咱们回工位等吧,我一直不上去也不好,本来老吕就找茬。” “我希望他跟我说的时候,你能亲耳听见……” 舒若申是真心希望文久一心愿达成,话没说完,他的电话响起来,是他表哥,文久一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快点说你听着就行。”电话那边的男音温柔好听。 “我们王处说那个文是他老领导的女儿,干了三年了,各方面条件都符合公司标准,想转正。 老霍直说了,她们部门长说她工作态度不好。 那个部门长很难缠,仗着自己年纪大,跟疯狗似的到处咬人,老霍心里有数,但也不好直接跟她翻脸。 而且最主要的,现在你们公司没编制,得等。 老霍说她们外聘合同是一年一签,先跟她签两年合同,中间要是有编制了再说。 没必要现在办不了的事,先跟她们部门长翻脸了,那样她日子也不好过。 我领导还在里面呢,我先回去了,你跟那什么文说一声吧。”男人干脆利落,没有一句废话。 说完,舒若申看着文久一,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文久一愣了一会,笑着跟舒若申道,“这就很难得了,你快问问你表哥,需不需要给他和他领导送点什么。” “事都没办成,送什么啊,等办成的。”舒若申的不悦挂在脸上。 “不是啊,人家都来特意为我开口了,不能那么不懂事,我们可以先送点什么表示下,也好让人家记着这事啊,下次真有机会还是要麻烦人家呢。 至于吕狗那边,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 我能留下也就算了,我走那天,我让她也呆不下去。” 文久一从眼波温柔瞬间变成心狠冷冽。 “行,我这就问。吕狗真狗啊,收了钱不办事,还想让你走。” “君子报仇都十年未晚呢,更何况我一介小女子。” “你是小女子?不过你确实挺难养。” “你养过?” “我想试试,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这时,人事打来电话,让文久一去续签合同,文久一匆匆离开了。 舒若申望着她跑走的背影,望眼欲穿。 这件事虽然没有达成心中所愿,但好歹也算解决了燃眉之急。 起码两年内,她是安全的。 第34章 金风玉露终相逢 这件事之后,文久一对舒若申的感激和依赖又多了几分。 但毕竟有道德枷锁束缚着,他们之间只能止步于此。 一个下着秋雨的夜晚,文久一的车胎扎了。 她看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故障灯,到家发现时车胎都瘪了。 她把汪赫词送上楼,打电话给汪普求助。 汪普说“我这边忙着呢,你叫个拖车,拖到附近的修理厂换个胎就行。” 文久一听到那边麻将洗牌的清脆声音,还有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那是她的心。 果然,寄希望于别人是不可饶恕的,她后悔打了这通电话。 安顿好汪赫词,她叫了救援。 开始她还想试着自己换备胎。 打开后备箱她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备胎在哪里。 秋天的夜有点冷,丝丝秋雨落在肩上,她不自觉的裹紧衣服。 舒若申发来信息,“吃完饭了吗?” “还没有,车胎扎了。” “严重吗?我看看。” 文久一拍了张换胎的照片。 “你自己吗?” “嗯,可能还要补一会。” “好,外面下雨了,天凉,你进屋待会。” “好的。” 这是离她最近的小修理厂。 屋里杂乱不堪,满地机油,起重机上还驾着一台车,没什么地方能让她落脚,只能站在门口等。 文久一望着四周凌乱的秋叶,倍感凄凉。 不多时,一阵暖意袭来,突然有人给她盖上外套。 文久一吓得一个激灵,本能躲开。 她回头,竟是舒若申!随即惊喜万分。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哪?”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你照片上拍到店名啦。” “我可没有,以后不给你发照片了。”文久一噘起嘴,一脸娇嗔。 “你当然不会了,女神怎么能发号施令呢,我们这些当粉丝的必须要有一双发现机会的眼睛啊。” “油嘴滑舌。” 那一刻文久一心里有一条抛物线,从低谷到峰值。 “外面冷,这不用看着,上我车待会吧。” 舒若申本想借机搂着文久一,却被她躲开。 但躲得开怀抱,该来的却躲不掉。 他俩刚走到舒若申车旁边,一个女人从不远处跑过来。 “舒若申,你还敢说你俩没事?” 又是徐宝渔。 文久一的抛物线瞬间又跌到谷底。 舒若申先是一愣,随即咆哮道, “徐宝渔,你现在立刻给我回去,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 徐宝渔怀孕大概不到三个月,完全看不出来。 但她舔着肚子,扶着腰,努力做的像个孕妇。 一边扶着肚子,一边流泪。 文久一转身走回去修理厂,徐宝渔追着她, “你真不要脸,你自己有老公有孩子的,非要勾引别人老公。” 徐宝渔放大声音想让路人听见。 可惜了,今天下雨,街上的行人并不多。 又可惜了,文久一最不怕的就是丢人。 她抚摸着舒若申刚刚披上的外套,走向徐宝渔,“你说我要是给你打流产了,20万够不够陪你的。” 那时的文久一的还不知道,这个恋爱脑晚期的女人,竟然是个律师。 徐宝渔果然怕了,孩子是她唯一的筹码。 她本能的往后退了退,“我是律师,你碰我一下试试。” 文久一轻蔑的看向舒若申,“你是怎么在这样高逼格的行业里,找到这么拉胯的一个人当老婆的?” 此刻文久一开始头脑风暴,舒若申能帮她办的事已经办完了,短时间内转正也没有希望的。 这个女人三番五次来挑衅,舒若申又口口声声说爱自己到不行。 那今天就两个结果,要么让这个女人从此闭嘴。 要么让他俩一起滚出她的生活。 “徐宝渔你别在这给我丢人显眼,赶紧滚回家,明天我们就离婚。” “我现在很正式的告诉你,在今天你出现之前,我跟舒若申清清白白没有任何越俎的行为。 同为女人,我从没想过伤害你,还一直劝你俩好好在一起……” 徐宝渔打断她,“你有什么资格让他好好对我。” “以前可能没有,因为我不愿意抢。 奈何你蹬鼻子上脸,几次三番来我面前挑衅,那现在有了。” 文久一转过身,一把挽住舒若申的手臂, “从现在开始,我是他女朋友了。” 徐宝渔歇斯底里,“舒若申,你就让这个女人这么欺负我。” 文久一抬手轻抚着舒若申脸颊,戏虐的看着徐宝渔,呢喃道“你是跟她回家,还是带我走。” 那妩媚的眼神透着决绝,她故意在逼舒若申跟自己划清界限。 但那一刻,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舒若申犹豫了几秒钟,狠狠瞪着徐宝渔把文久一安置在副驾驶,开车远去…… 后视镜里,徐宝渔追着车跑了好远。 他气急败坏,一路开的飞快。 他们都没有说话,他开上桥往公司方向驶去,又开过公司,停在附近杂草丛生的荒地。 “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那……” 文久一话音未落,舒若申就狠狠的吻了上来。 他身上清新的气息夹杂着雨水混和香烟的味道,让文久一欲罢不能。 这次她没有躲开,而是疯狂的回应。 唇齿交融之际,舒若申的手顺着文久一的背脊轻轻下滑,随即环住她的腰间,在她的身前游走。 文久一用冰凉纤细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胸前,感受他燃烧的欲火。 她柔舌掠过舒若申的脸颊骚动着他的耳畔,“抱我去后边。” 舒若申疯狂的冲下车,拉开副驾车门,抱起文久一放在后排,顺势压在她身上,嘴唇一刻也没有离开她软唇。 他们的呼吸交织,时间随即静止。 舒若申炙热而深邃,每一次靠近都让她欲罢不能天旋地转。 她用浅浅的呻吟倾泻着浓浓的爱意。 他一次次触碰,都温柔不可抗拒。 伴着文久一声声软语,舒若申额头冒出晶莹的细汗,充满雾气的车窗上,映射出两人极尽缠绵的身影。 星光点映,须臾之前。在文久一近乎沙哑的呜咽中,舒若申达成心中所愿,瘫在文久一身上。 他的头久久埋在她颈间,沉寂了片刻, “你今天答应做我女朋友了,不许反悔。” 文久一没有说话,抬起手轻抚着他的头。 第二天舒若申为了不让徐宝渔再以妻子的身份骚扰文久一,不顾徐宝渔的哭闹办了离婚手续。 冷静期后,他们正式离婚。 但徐宝渔的条件是,舒若申在孩子一岁前不允许离开这个家 ………… 文久一被闹钟唤醒时,双眼通红。 她在这个冗长的梦境中回顾了那些埋在心底的记忆。 睁开眼依旧锥心刺骨。 那些不顾一切的偏爱,永远坚定的选择都是假的吗? 如果当初他知道结果,还会不会那样毅然决然的牵起她的手。 如果当初她知道结局,还会不会跟着他上车。 所有人都只关心他们为什么分手,却没有人在乎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 分手那年的风很大,吹散了很多人,却吹不散文久一心中的意难平。 第35章 梦醒,莫名其妙的出差 文久一浑浑噩噩的下车,直到站台外的热风把她的梦境吹散,她才彻底清醒,看了一眼手机。 一通未接,一条信息。 都是曲成,“我去接你,到了告诉我。” 文久一顿感疲惫,她的身体因为连日的折腾筋疲力尽,心还沉浸在梦境中无法自拔。 但是人家曲大佬都特意来接她了,她能说什么呢,只能微笑上岗。 她有气无力的回拨电话,“路上睡着了,刚出站。” “我猜你也是睡着了,我就在北口地库,你出来就能看到我。” “好,我正在往那边走。” 此刻文久一只想好好洗个澡,躺在自己床上睡一觉。 想想几天前,她难得的假期,竟然还主动跑到曲成家送人头,真是可笑至极。 曲成今天没带司机,他笔挺的站在出站口,人群中散发着难以掩盖的非凡气质。 看见文久一他嘴角上扬,摊开双手。 文久一走过来,俩人象征性拥抱了一下。 曲成些许失落,看见爱人是应该用跑的吧。 “怎么没带小刘?” “私人时间,我也不愿意让他来回跑,咱们就直接回家了。” “今天回我那吧。” “嗯,我就是这么打算的,你的猫儿子好几天没人管了。” “人家叫升升。” “好好好,升升升。” 不知道为什么曲成不太喜欢升升,从来也不叫他名字,总是“你猫儿子猫儿子的”。 文久一以为些人生来就是怕猫的,却不曾想曲成早就知道,那是她和舒若申的“爱情结晶”。 他们牵着手走上车,文久一靠在副驾半眯着眼道, “感觉好久没这么累过了,好在刘洋洋还不错。” 她大概给曲成讲了刘洋洋离婚的原因和目前的状态。 “你朋友的选择是正确的,人在有能力改变命运的时候,就不应该放弃自己。” 听他这么说,文久一牵住曲成放在档位上的手, “我一直都是没能力的那个,现在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有你。” 曲成反手握住文久一的手,“很多缘分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也许上辈子是你拯救了我也说不定呢。” 这几年来,曲成总是把他的付出归结为文久一值得。 她知道他是不希望自己内疚与亏欠,小心的呵护着她的自尊。 这么好的曲成,自己到底为什么不能全情投入呢。 是身份的差异让她患得患失,还是心里的位置始终空不出来呢? 她自己也不知道。 文久一松了松曲成的手,“拯救肯定是不可能了,大概率是上辈子你负了我,抛弃我跟别人跑了。” “曲太这么让人魂牵梦绕的女人,谁舍得负你啊。 对了,有个事想跟你商量,过两天需要你陪我出个差。” 文久一假笑凝固,“不会你的那个什么新能源吧?” “曲太真是冰雪聪明。” “我说老曲啊……” “你听我说,你不是想晋升吗,这次出差对你工作有帮助。” “你总是忽悠我,这跟我晋升有什么关系啊。 我这才刚请完假,再请假单位的人会说闲话的。” 经历过前单位的种种,文久一对同事始终持保留态度,上班这两年也不会跟谁走得太近。 自己本来就是关系户,也不是来交朋友的。 她对这份工作的目标很明确,努力把本职工作完成,不让人拿到什么话柄就好。 “这么大的项目一旦启动是需要省市报备的,这叫ppp模式,你不懂也正常。 届时我会申请需要你们单位参与项目建设,你们部门正好可以和我们公司对接,对老肖对你对你们整个部门甚至整个单位都是有益处的。 这下你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吧。” 文久一并不想知道其中利害,但她有种一切都在曲成掌握之中的感觉。 “像你这个工龄,年龄,晋升空间的确有限,但老肖人家可是未来可期的。 参与省级重大项目建设是他履历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给了他这么好的机会,他以后走到哪一步都不会忘了你的。” 文久一这回听明白了。 她心想,人家肖处是“不会忘了你”,而不是“不会忘了我”… “所以从你知道这个事情,就一直想带着我。” “是啊,从你工作来说百利无害,从我的角度有钱赚,有名望也能让你了解我做的事。 你总问我为什么要帮助舒若申。 这不完全是帮他啊,是他的价格帮了我,提升了我的利润空间,我才愿意给他返点,让他参与进来。” “那我最开始问你的时候,你还说什么,与人为善是美德那样的假大空。 你就说他的报价低利润高不就得了。” “那会,他只是口头说的大概价格,没有落实到实际报告中。 如果他口说价格不真实,跟你说的再多也没意义啊。 现在他的报价落实在合同上,项目要启动了,我不就第一时间跟你分析利害关系了吗。” 曲成高瞻远瞩做事滴水不漏,她是知道的,不然他也不像如今这般成功。 他的每个计划中都有她,她听着甚是感激。 “曲总对我这么好,小女子无以为报啊。” “那就攒着吧,等到你想报的时候再报。” 这话似曾相识,当年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她内心一阵骚动。 “那你要什么时候出发啊?去多久,我要提前跟肖总说一声。” “也就这周吧,这是个大项目。 要是验货签合同都拖沓,什么时候能进入正轨啊。 老肖那边我已经透露了,上级相关部门我也报备了。 你正常请假就行,出差也就是三五天,不会太久的,到时候我提前告诉你。” “好。都听你安排。” 第36章 迷信夫妇的债务危机 舒若申这几天心情莫名的好。 那天从曲成公司出来,他简单算了一下。 如果一切顺利,这次,能把自己的大部分欠款还清了。 但是他没有跟徐宝渔说,他必须扼杀一切不利因素,这次他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他跟徐宝渔住的房子,两年前抵押了100万。 当时他要了15万,说拿到账户里补仓,这是他同意回归的条件。 实际上,这是他还给文久一的钱。 当年文久一给他拿的22万,分手时,只剩下不到8万了。 这还是10万那个小账户剩下的,第二次补仓的12万,连个水花都没有溅起,就直接被吞噬了。 那个小账户,如今已经没意义了,可以直接清掉。 里面的7万多,加上徐宝渔的15,他只还给文久一18万,剩下的钱他要干嘛,不言而喻。 他本想等股票好一些,就立刻把剩下的4万还给她,甚至多还一些,毕竟他亏欠她的,不仅仅是金钱。 可惜,这4万扔进账户,又无声无息的淹没在市场深海中。 除此之外,舒若申还有16万多的外债,是他这些年为了本金和补仓,在银行和各种软件里贷出来的。 他父母那,也有10多万的债务还未还清。 他所谓的表哥投在他账户里的20万(本金只有20万,账户最高盈利时能分到30多万)爆仓时,直接亏空。 但由于“表哥”对他的特殊情愫,加之表哥也理解入市有风险,并没有过多埋怨。 反而鼓励舒若申振作,又给他拉到了新能源的项目。 但舒若申始终觉得亏欠,与其说亏欠,不如说心里没底。 欠着他的钱,保不齐他会有什么过分的举动,还不如欠徐宝渔的,至少安全些。 于是舒若申又跟徐宝渔开口,从抵押款中,拿出15万还给表哥,作为补偿。 这些,就是舒若申目前不堪的财务状况。 徐宝渔原本在一家私企做法务,还兼职了几个公司的法律顾问,收入可观。 但为了多赚些钱,帮舒若申还债,更为了让舒若申因为钱留在自己身边。 她辞掉工作,租了个写字间,开了家法律咨询公司。 但由于她资质尚浅,几乎没有什么生意上门,公司持续赤字。 她本来将抵押款剩下的50万留作备用,但可惜每个月都没有盈利,本金根本还不上,就只能拿来还钱了。 他们的失败,很大程度,源于自我认知的偏差。 徐宝渔觉得自己美若天仙,娇小可爱;舒若申认为自己,不仅长相帅气,身材健硕,还颇有投资天赋。 文久一当时嘲笑他俩,真是登对,妥妥的“迷信夫妇”。 如今看来,文久一的嘲讽实至名归。 舒若申也接到了曲成的通知,告诉他跟厂商沟通好时间,就立刻带队过去验货签合同。 徐宝渔感觉出舒若申这几天不太对。 他回来后的这两年,几乎每天都是沉着脸,虽然看孩子做家务面面俱到。 但跟她就是有事说事,没有过多沟通,这几天,他明显笑容多了许多。 徐宝渔心想,不会是上次见过面,他跟文久一又死灰复燃了吧。 “新能源那个事,后来有进展了吗?” 为了不让徐宝渔知道,舒若申的策划案都是在公司做的。 “宁远哥那边没再联系我,我也不好再问了。” “那就别问了,我这个月接了两个案子,又给老东家干了点私活儿,赚的还可以。 还完这个月的钱,应该还能剩下一万。” “辛苦你了,其实你没必要辞职,没必要让自己这么累。” 徐宝渔都忘记,舒若申上次跟她这么温柔的说话是什么时候了。 “只要你做个好丈夫,好爸爸,我的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付出?舒若申最讨厌的两个字,就是徐宝渔嘴里的付出。 大学时徐宝渔逢人就说,自己如何为舒若申付出。 放弃好的大学,天天给他打饭,打水,买零食,洗衣服… 可是这些事,舒若申根本都不知道。 志愿是她偷偷改的,打饭打水洗衣服是徐宝渔买通了舒若申室友,帮忙把饭带上楼,把他水壶、脏衣服拿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舒若申都以为是室友帮忙带的… 对舒若申而言,他只觉得是负累,他从来没有要求过徐宝渔做任何事。 听徐宝渔说完,舒若申没有再说下去的欲望,转身进了自己卧室。 徐宝渔乘胜追击,“晚上想吃点什么” 舒若申不耐烦道,“随便吧。” 这时舒若申接到“表姨夫”的信息, “小舒你好,厂商副总刚刚联系我,80%以上电池已出库,可随时来验货。 定好时间通知我,我约厂商负责人来签合同。” 舒若申内心狂喜立刻把信息转发给曲成。 不多时曲成回复,“安排好时间,我们后天出发。 把身份信息发给小杨,他负责订票。” “收到,成哥。” 舒若申喜不自胜,但他必须抑制情绪。 他瞥了一眼门外哄孩子的徐宝渔, “我后天要出差。” “怎么突然就出差了?” “公司刚通知的。” 徐宝渔本想说,让她看看公司的通知内容,但她知道这样舒若申一定会发怒。 她压下心中疑虑,“那要去多久啊?” “还不知道呢,公司订好票我告诉你。” “希望你记得当时跟我的承诺,你会做好父亲的本分。” 舒若申知道徐宝渔并不相信他,可他也没必要跟徐宝渔解释,她信不信的有什么所谓。 “我也希望你记得,我们当时达成的共识。 我们只是作为孩子的父母,共同抚养孩子长大,其他的你没身份胡思乱想,我想做的事,你拦也拦不住。 目前的处境,我唯一的心思就是好好工作,努力赚钱,其他的我没精力。” 舒若申这话说的并不好听,但在徐宝渔看来,多少也算是在宽慰自己,心情不免好了几分。 “我定了披萨,芝心的。我们好久没吃披萨了。” “嗯,我不在,你自己要是顾不了端端,就让你妈晚上别走了。” “你妈问了我好几次了,说她想来看孩子,要不让她来住两天?” 舒若申诧异的看着徐宝渔,她这又是唱哪出。 祝晗一直不喜欢徐宝渔,从高中起就是如此。 她那会儿曾经给徐宝渔打电话,告诫她不要早恋,别影响他儿子学习。 得知她改了志愿,跟舒若申读了同一所大学,祝晗更是觉得这女人真的是没什么脑子,始终不同意舒若申跟她在一块。 起初,徐宝渔对祝晗还是卑微示好。 后来有了拿钱这事,她就觉得自己有了舒家的把柄,还得了舒爸支持,便不太把祝晗放在眼里。 但最起码面子上是过得去的。 再后来他俩结婚,徐宝渔每个月都帮舒家还钱,对祝晗的态度,就愈发颐指气使。 矛盾爆发是在徐宝渔逼宫那晚,她叫来了汪普祝晗,逼舒若申和文久一分手。 舒若申被汪普划伤,右手鲜血淋漓。 他当着在场所有人,指着徐宝渔鼻子说,“文久一今天同意嫁给我,我都不会拖到明天娶她。 只要她还愿意跟我在一块,你找谁都不好使。” 说完他牵着文久一离开。 徐宝渔当场崩溃,她指着祝晗咆哮,“你儿子跟别的女人走了,你不管。” “我劝他你没看见吗,他根本不听啊。” “你们家人可真是婊子还立牌坊啊,让我帮着还钱的时候,天天像狗似的围着我。 现在觉得舒若申傍上更有钱的了,想过河拆桥了是吧。” “宝渔,你别这么说。妈知道你生气,我会劝他……” “你闭嘴吧,你是谁妈啊。 你儿子走了,扔下他两个月的儿子跟破鞋跑了。 以后你再也别想看见端端,你们这种人就不配有人养老送终。” 这些话舒若申依稀听见了,但他知道祝晗和徐宝渔的矛盾绝非一朝一夕,俩人都积怨已久。 他再回去责骂徐宝渔,只会加深她对祝晗的恨意。 归根结底,徐宝渔替他家还钱这事确实存在。 所以在徐宝渔对祝晗的态度上,他大多选择沉默。 他觉得徐宝渔说没错,一个要走的人,是绝对不会想回头的。 以后别说祝晗,自己也不会跟她再有瓜葛。 她要是让自己看孩子,他就来看看。 她如果拿孩子当把柄威胁自己,那就再也不要往来。 他没有回头,直接拉着文久一淡出所有人视线。 中国妈妈都是可怜又奇怪的,她们大多数不喜欢自己孩子的伴侣,但又不支持他们离婚。 祝晗就是这样的妈妈。 即使她不喜欢徐宝渔,即使徐宝渔对她说了那么难听的话。 但她还是隔三差五的劝舒若申回去,同时也跟徐宝渔说她想孙子,想看看端端,但是徐宝渔压根儿不搭理她。 直到舒若申回归了,徐宝渔对祝晗依旧是不予理睬,同处屋檐都装作没看见。 所以当徐宝渔说,让祝晗来家里看孩子时,舒若申十分费解。 “别让她来了,她来了你也不高兴,没那个必要。” “这段时间我也想了,既然咱俩好好的,她就是孩子的奶奶。 她想来,就让她来吧。正好你不在,我自己也顾不过来。” 徐宝渔心想,舒若申出差她也不好发视频看他在哪。 但如果祝晗来了,她就可以要求祝晗,晚上给舒若申发视频,看看他那边什么情况。 “随你吧,要不你们就别联系,你要是真想她来,就对她好点,别让我为难。” “放心吧,我不会的。” 第37章 曲成临阵脱逃 一行人定了11:45的飞机。 曲成说,上午先去公司开个会,然后接文久一去机场。 文久一准备就绪。刚给升升的猫粮和水定好时间,曲成的电话就打过来。 文久一心想,这么早就到了。 “曲太,我这边临时有点急事,今天走不开了。 幼儿园项目有个工人,在工地受伤了,比较严重。我必须亲自到场,不然会对公司造成负面影响。 但是工厂那边,已经定好今天跟负责人见面看合同。 只能麻烦你,先以曲太太的身份过去,明天我再赶过去,你看行吗?” 文久一沉默,这是在通知她,她能说不行吗,“工地那边,宁远不能处理吗?” “那个工人从楼上掉下来,伤的很重,不确定有没有生命危险。 如果我不亲自出面,舆论压力造成的影响不可而知,也许市值都会下跌。” 曲成语气慌张,听起来好像很严重,文久一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那就我自己过去吗?宁远也不去了吗?技术部门去检验的同事们呢?主要我下了飞机,都不知道怎么去宁德啊。” “我必须带着宁远,我走之后,后续需要他来跟进。 技术部门正常过去,他们人多,本来跟咱们就不是一趟航班。 小舒会跟着你。 小杨已经安排好了,他租的会在机场等你们,到时候让小舒开车,带你去宁德,我已经跟他交代好了。” 文久一瞠目结舌。 曲成怕是疯了吧,让她和舒若申单独出门。 即便他不知道他们曾经的关系,也不能让她跟个陌生男子出远门啊,这不像他的一贯作风。 但她转念一想,确实事出突然,曲成做事向来周全,可能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吧。 再计较下去就显得她不懂事了,这时候,她应该让曲成安心的。 “这边你放心吧,今天不就是见个面,给他们看一下合同,说些客套话周旋一下吗,我能应付。 你把合同的电子版发过来,我去打印。 还有工地那边,你也别太着急。你所有的用工都是正规流程,保险什么的也都有。 一旦结果不如人意,咱们安抚到位,都会解决的。” “这边你别担心,我处理好第一时间告诉你结果。 辛苦你了,要自己先飞这么一趟。 合同我已经打印好了,一会让小刘送你去机场,直接带过去。” “好的,你也别太着急,处理好再过来就行。” 挂断电话,胡宁远问曲成, “哥,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你的赌注太大了。 这一路如果嫂子真的跟他死灰复燃呢? 再说了,就算什么都没发生,你这样做意义何在啊?你就敢保证嫂子永远不会发现吗?” 曲成摆弄着手里的弹簧刀。 “宁远,我一直跟你说尽人事听天命。 我们现在做的是尽人事,听天命的事…就交给上天吧。 我只希望,她对以后的生活有点信心,对过去的执念能早日释怀。 他们分手时,他没有一句解释,留在她心里的恨太多了。 如果这次独处能让他们把话说开,即使有天她真的知道了,相信她也不会怪我的。” 文久一那边点了根烟,她对这趟旅程开始恐惧。 这漫长的时间,该如何度过,舒若申知道了会怎么想。 文久一到达头等舱休息室时,舒若申已经到了。 她坐到后排,不太容易被发现的角落。 服务人员过来询问文久一喝点什么,舒若申回过头,文久一特意避开他的目光。 登机时她也刻意远离他,幸好小杨换的登机牌没有把他俩安排到一起。 但他们是一排,中间隔着过道和一个空位。 原本应该是文久一和曲成坐在一起,舒若申和胡宁远同排。 但这俩人都没登机,中间的座位看样子也没有人升舱,就那样空着。 舒若申在左边靠着过道,文久一在右边靠着窗,他一侧脸就能看到她。 登机后文久一就带上眼罩和耳机准备一路睡过去。 她从没有戴眼罩的习惯,是知道跟舒若申单独出行后,特意翻出来的。 她斜靠着遮光板,耳机里按照她喜好随机播放着英文歌。 她伴着那些咿咿呀呀听不懂的歌词,正欲睡去时,一道熟悉的旋律响起,瞬间唤醒她“前世”的记忆。 “当爱情遗落成遗迹,用象形刻划成回忆,想念几个世纪,才是刻骨铭心。 若能回到冰河时期,多想把你抱紧处理,你的笑多疗愈,让人生也苏醒。 失去你的风景,像座废墟像失落文明。能否一场奇迹,一线生机,能不能有再一次相遇… 想见你,只想见你,未来过去,我只想见你。穿越了千个万个时间线里,人海里相依… 用尽了逻辑心机,推理爱情最难解的谜,会不会你也和我一样,在等待一句我愿意……” 你觉得爱一个人会是怎样?如果爱有模样,那一定像舒若申和文久一那样。 开始时陈滢对文久一说,“我觉得他人品不行,人的底线总归要有良心。 他今天能抛妻弃子对原配,保不齐日后也会这样对你。” 文久一何尝不知道,所以在她赌气大过选择的,接受了舒若申之后,仍然死死按捺着自己的真心。 她觉得他们只是茫茫人海中,因为寂寞走到一起的伴侣,仅此而已。 她更知道,女人最不能图的就是男人对你的好,因为这份好一旦失去,她将一无所有。 但舒若申用一次又一次的头破血流,撞开了她的心门。 舒若申会在她随口说了一句,手机有点卡后,逃班出去给她买新手机; 会在寒风刺骨的冬夜,脱下外套裹着发烧的汪赫词去医院; 会因为她说想给汪赫词学长笛时,帮忙托关系找最好的老师; 会在汪赫词入学排队时,顶着烈日炎炎给她们母女打伞; 会在文久一脚受伤后,每天上楼背着文久一下楼一起上班…… 但这些都不是最打动文久一的。 让她彻底接受舒若申的原因,是舒若申激发了,她心底偏执又病态的自己。 文久一从那样的原生家庭走出来,她是病娇的,疯批的。 她心底对另一半的期许是轰轰烈烈的相爱相杀。 她希望她爱的人陪她一起疯狂,希望他恃才放旷,希望他爱她爱到不体面,希望他爱自己沉醉到流泪不止,希望他掐着她的脖子问,“那怎么办,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这些爱情憧憬,早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被搓磨到消失殆尽。 而舒若申的出现,激活了她埋心底的所有躁动。 第38章 她曾羡慕她自己 在数不清文久一因为吵架,第多少次失联后,舒若申找遍了他能想到的所有地方。 从前一天晚上,在她家楼下等到天亮,求原谅未果;到第二天一早去汪赫词的幼儿园等她,没有等到。 文久一那天为了躲他,干脆旷工了。 其实文久一每次提分手,并非拿捏,消失也绝不是套路。 她每次都是发自内心,想结束这段危险关系,希望舒若申知难而退,不再纠缠。 但舒若申从不会给她机会。 终于在第三天中午,舒若申在他们一次交付彼此的荒地旁边,找到了躲在这的文久一。 舒若申气急败坏,哄也哄不好,分也分不开,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了,真是文姬文姬奈若何啊。 他看见文久一的瞬间,怕她又要跑。 本能的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她抱住,解下腰带绑住她的双手。 打开后排车门,把文久一半个身子按在座位上,腿露在车外。 他在荒地里寻了根粗树枝,扯下文久一的裤子,对着她的屁股,狠狠的抽下去。 文久一起初不停的咒骂,“舒若申你要干嘛,我tm的就要跟你分手… 我再也不要看见你…这个破班我也不要了… 舒若申你敢打我…你不是人……舒若申你要死啊…舒若申……” 舒若申找了她两天,都要被气死了。 文久一越是这样说,他越生气,下手越狠,丝毫没有手软。 喊了半天,文久一不再出声,开始抽泣。 舒若申见她哭了,有些心疼,力道轻了几分,但依旧没有停手。 没想到文久一边哭边道,“我疼,你别打了。 我再也不敢了,老公…我错了…” 文久一长这么大,没叫过任何人老公,这点舒若申是知道的。 这句老公,让他的气愤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生理上的反应。 舒若申缓缓逼近,带着柔情不容抗拒的深入。 刚才的“管教”让她如雨后的花蕾。 这种不可名状的情愫,带给她前所未有的“体验”。 一阵电流拂过文久一全身,触碰到她刚刚被打过的地方,让她呻吟着颤栗… “我疼……” “哪里疼……” “被你打的那里……” “被我?我是谁…” “是…我老公……” 初冬的阳光,斑驳地洒在车里,为私密的空间添上一抹暧昧的气息。 他俯身轻吻着文久一的短发,她转过头看他,因哭泣而微微颤抖的眼睫,带着勾魂摄魄的力量。 这份欢愉,缓解了她刚刚傲娇败落的疼痛。她在倾泻的温柔中,感受到无限的慰藉。 随着文久一的声声老公,他达到兴致巅峰。 看她梨花带雨的样子,舒若申终不忍再对她“惩罚”,欲求不满的结束了战斗。 他轻轻擦拭着留在彼此身上爱的痕迹,然后解开文久一被束缚的双手。 文久一立刻用手埋住头,不肯转身。 舒若申一把将她抱起,环在腰间,文久一双眼通红,别过头不肯看他。 “好了,别生气了。我都认错两天了,你也不理我,我也是没办法了。” “没办法你就……” “我怎么了?嗯……说呀。” 舒若申双手托住她双腿,轻声在她耳畔挑逗着她。 “你以后还跑不跑了?” 文久一不语,舒若申四下张望, “我刚刚那根树枝呢?” “舒若申!” “那你说呀,你以后跑不跑了?” “不…不跑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以后要是再跑,被我抓到,我一定比今天打得狠。” 文久一脸颊羞的绯红,伏在舒若申肩膀上。 “你怎么作,怎么闹,怎么发脾气都可以,你心情不好可以不说话,但你不能让我找不到你。” 文久一埋着头道,“那如果有一天我不爱你了呢?” “如果你不爱我了,我绝不会打扰你,我会彻底消失在你生活。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你。” “那你怎么知道我之前说不爱你,要分开,都不是真的?” “情话会骗人,眼神不会。 你奔向我,从来都是用跑的,我不信这样的你,因为一点小事,一天之间就不爱了。” “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呢?” “只要你心里是有我的,山高水长,过去现在,我一定会找到你……” 这时舒若申车上的广播里,很应景的响起那首“想见你想见你想见你” 文久一是追过那部剧的,也曾被黄雨萱李子维一次次的为爱执着打动过。 我爱你,不惧痛苦,不畏时间,不念既往。 抬头,星河遥映,月华倒流…… 没想到舒若申突然说, “明知身份不同的两人无法相爱,明知相遇的路上荆棘遍布、困难重重; 明知莫比乌斯环,双向交错、循环往返,明知改变命运的概率微乎其微; 明知周而复始反复等待,枯燥焦灼… 即使这么困难重重,但我想见你..想见你…想见你! 穿越了无数时空,从不犹豫,从不迟疑奋不顾身,拼尽全力。 上天眷恋,奇迹发生,我终在夕阳下再次与你相遇,就像我们现在一样。” 原来他看过她追过的剧,听过她爱听的歌。 那一刻,文久一真的觉得,自己好幸福。 从那之后,文久一放下心中芥蒂,放下身份束缚,完完全全的属于了舒若申。 一起放飞的还有文久一那颗疯批的心。 她愈发作闹,会因为一点小事申歇斯底里。 还经常吃醋,从前都是舒若申吃她跟汪普的醋。 现在换她觉得,舒若申和徐宝渔在家,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该吵吵,该闹闹,吵过闹过后,舒若申都一如既往哄着宠着。 爱情本是下坡路,如果走的平稳,那应该是其中一个人悄悄垫了很多块砖。 文久一走的欢呼雀跃,大概,是被扛到了肩上。 第39章 我希望他是我们的孩子 徐宝渔当时翻看舒若申手机时,在他的微博访问记录里看到了文久一,便自此记下了她的账号。 随着她月龄越来越大,舒若申丝毫没有回头的样子。 仿佛这孩子与他毫无关系。 徐宝渔慌了,每天都在想各种办法。 假装难受,舒若申不闻不问,找舒若申拍孕妇装,舒若申自毋庸置疑的拒绝。 终于有一天,她想了个办法。 她给舒若申打电话,说刚刚有个陌生人打给她,让她关注一个微博。 她点进去一看,竟是文久一。 她怀疑那通电话就是文久一找人打给她的,目的是为了刺激她早产。 文久一的微博里,没有舒若申的身影。 她只会偶尔分享生活,说一些隐晦的心里话。 唯一能见证舒若申存在的,就是一张挂件照片。 那个挂件是舒若申送她的,他们两个情侣款,舒若申的车上,也有个一模一样的。 听徐宝渔说完,舒若申一头雾水,随口问了文久一。 文久一瞬间爆发。 “这么明显的搞事情,你还至于问我?你自己解决不了她? 我要真的给她打电话,我让她关注我微博干毛线? 我要是真想刺激她,平时为什么不多发点咱俩的合影。 那里面什么都没有,我让她关注个屁? 你有没有脑子?她不说有人给她打电话吗?那电话呢?” 舒若申拿出一个虚拟的网络电话,文久一更生气了。 她早说过,生而为人有些事她不得不做,但有些事她也不屑去做。 她的为爱奔赴,已经没底线的伤害了徐宝渔和汪普。 舒若申如今已经是单身。 文久一除了平时跟他吃吃醋,小打小闹之外,没理由去招惹徐宝渔。 但因为徐宝渔这个举动,舒若申对自己“兴师问罪”,文久一完全接受不了。 这场大战持续了三天三夜,她不回信息,不接电话,也不见他。 第四天上班前舒若申找到她,问她怎样才能好。 文久一拿出她在超市特意买的水果刀。 “我要分手,你赶紧回去当你的好老公。你要是不同意,要么我捅死你,要么你捅死我。” 舒若申又是一脸文姬文姬奈若何的表情,他解开衬衫的扣子,指着胸前道, “我不同意,你捅吧。” 还没等舒若申反应过来,文久一手起刀落。 紧接着,她眼神逐渐迷离了,舒若申胸前,先是出现一个红色的洞… 几秒之后,鲜血泊泊涌出。 文久一吓坏了,扔下刀,双手捂住舒若申胸口想把血止住,没过两秒,自己竟晕了过去。 舒若申对这个作精真是无奈啊,他先是把她安置好。 拿出她手机替她请了假,又给自己请了假,开着车到就近的医院缝针。 进医院前,他还不忘给没醒过来的文久一发了条信息,“我去处理伤口,醒了别生气了。” 文久一睁眼忙去急诊寻舒若申,几番打听,舒若申在处置室里缝针。 她蹲在处置室门口,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感觉被舒若申宠成一个无脑的疯子。 没一会儿门开了,文久一忙起身跑过去。 她本就瘦弱,吵架这几天也没怎么吃东西。快速的蹲起又让她眼前一黑,舒若申一把拉住她。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雪白的衬衫,前襟全部被血染红,身上洗衣液的淡淡芳香还伴着若有似无的消毒液味道。 “我……” 舒若申回头谢过大夫,搀着文久一道“上车再说。” 上了车舒若申也没说话,看他样子也不算生气。 他一路又开到荒地,停好车,看向文久一。 “我……” “你什么,说吧。” “对不起,疼不疼啊?” “缝了五针,你说疼不疼。” “那你要怎样……”文久一怯生生问道。 “今天收拾不动你,等我好了,你自己趴好吧。” 文久一眼泪夺眶而出,不知道是心疼,是感动还是依然留存的委屈。 她始终觉得,舒若申不应该为了徐宝渔的离间来质问自己。 但她作也作了,闹也闹了,看着面前满身狼狈却又一脸宠溺的爱人,她眼泪又一次决堤。 舒若申拭去她的泪水“下次你生气不要动手,我自己来。 这我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会被追究的……” “老公…我错了…” “现在认错晚了,该挨的你跑不了。” “我不跑,你说什么我都听。” “真的?那我可提要求了。” 文久一咬着唇,“嗯。” “给要出生的孩子取个名字吧。她天天问我,我取什么,到时候你都不满意,还是你来吧。” “你儿子的名字,你让我来取?” “如果有可能,我多希望这是我们的孩子。 你取吧,如果有缘份的话,可能你们以后还会相处,我希望你对他别有敌意。” “我精神不好,不会是个好后妈。但是如果是你儿子,我会尽可能做到最好,拿出最大的忍耐。 汪赫词有的我一定让他都有。 就叫端端吧,希望他长相端正,人品端正,人生也端正。” “端端,端端好,还得是我老婆,就叫端端。” 那天下班,舒若申就这样全身是血的回到家。 徐宝渔吓坏了,忙上前询问怎么了。 舒若申单手脱衣服,另一只手做了个阻止她上前的手势。 “你希望我俩吵架,希望我俩分开,我都理解。 但是徐宝渔,我真的希望你能想明白。 三十多年了,真的只有她,让我义无反顾。 大学时候,你也见过我跟别人在一起。我那时候是什么样,现在是什么样,没人比你更你清楚。 我是真的爱她,离不开她。 你做的一切,你说是为我也好,是为你自己也好,我都认。 如果我有钱了,起来了,我会让你和孩子不为钱发愁。 但你要的感情,我真的给不了你。 你现在都八个多月了,说实话这孩子我压根儿没想要,但既然你坚持生,那我们就相安无事的把孩子生下来,别再搞什么事情了。 你也看见了,为了让她消气,我命都可以不要,你也就不需要再做那些没意义的事了,谢谢你。” 徐宝渔双手托着后腰,指甲深深插进皮肤里。 他们那么相爱,那她又算什么,她肚子里的孩子,又算什么。 她恨不得杀了文久一。 但面表依然云淡风轻道,“晚上吃点什么,我来定。” “随你吧。” 徐宝渔心想,毕竟现在孩子还没出生。 她不相信,他看见一个生命的降临,能依然这样无动于衷。 只要他对孩子用心,那边就难保不会闹,日子一长,这感情也就淡了。 要什么爱情,把人抓在身边才是真的。 那次争吵过后,舒若申在家里按了个摄像头。 徐宝渔以为他担心自己预产期将至,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但她想不到的是,舒若申把摄像头连在了文久一手机上。 第40章 在那座闷热的小城里 不知不觉间,文久一被眼罩遮住的双眼愈发潮湿。 那些过往,真的不能碰,一碰就撕心裂肺的疼。 更何况此时,那个人就在她身边,一个过道的距离,身份确天差地别。 文久一拿掉眼罩,从包里拿出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 她透过镜子偷偷向侧看去,舒若申睡着了,头冲着她的方向,沉沉的睡去。 刚才他是在看着自己吗,他的梦里又有谁呢。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正在下降。 请您回原位坐好,系好安全带,收起小着板,将座椅靠背调整到正常位置,将电子设备调制飞行状态。 请您确认您的手提物品是否已妥善安放。 稍后,我们将调暗客舱灯光。飞机将在30分钟后抵达长乐机场,地表温度37摄氏度。” 听到广播里空姐的声音,舒若申皱了皱眉,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 文久一忙又把眼罩戴上,不敢再看他。 飞机平稳后,文久一摘下眼罩,假装刚刚睡醒的样子。 舒若申已经清醒了,他打开行李架。 背上自己的双肩包,然后把文久一的行李箱也一并拿了下来。 他没有要给文久一的意思,直接牵着行李走下飞机。 文久一见他拿了自己的行李也没做声,就这样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空姐一脸茫然,原来这俩人是认识的,那怎么全程毫无交流。 南方的城市闷热潮湿,踏在廊桥上,一种全身衣服都贴在身体上的不适,瞬间袭满文久一全身。 今晚有应酬,她穿了件比较正式的黑色真丝吊带连衣裙,胸前几层褶皱设计。 短发抓出几层纹理,珍珠耳环,一条老花项链,手上叠戴了两只手镯,脚下踩着丝绸羊皮底半拖高跟鞋。 手拿莱茵石花扣丝绸包。 她本就有170的身高,穿上高跟鞋穿梭在机场里,好似一条靓丽的风景线。 舒若申下了飞机一路都在打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说话声音有点大,能让文久一听见他是在跟租车公司联系,而不是其他人。 文久一见他打电话也想起曲成,她拿出手机,曲成并未发来任何消息。 她本想直接打过去,犹豫再三,还是只发了条信息,“我落地啦,你那边处理的怎么样?” 然后像完成工作打卡一样,把手机放进包里。 至于文久一为什么不爱打电话,大概是怕被拒绝吧。 小时候,她几乎每天都被锁在他爸办公室。 她经常打电话问父母什么时候来接她,那边都是不耐烦的语气,指责她频繁打电话,会给他们添麻烦。 所以文久一从小到大,对打电话都很有阴影。她害怕听到电话那边拒绝的声音,任何理由都无法让她接受。 索性就不打了。 这个习惯,在当时跟舒若申在一块时,也没有改掉。 哪怕舒若申不会错过她任何一条信息,也几乎等不到她的电话。 而且除极特殊情况,她的手机永远都是静音的。 舒若申说这是渣女惯用套路,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但是只有她知道,她害怕听到铃声响起,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的心悸。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机场,舒若申回头见她没跟丢,继续往停车场走。在指定位置,拿到了车和钥匙。 车子是按照曲成的习惯定的商务,舒若申在谈还车时间及相关事宜,文久一直接坐在后排中间。 舒若申上车,启动车子,打开导航,全程107公里,大约用时1小时24分钟。 刚才这一路文久一走得气喘吁吁,舒若申从后视镜看见她汗涔涔的样子,把空调开的很大。 车子开出机场,曲成打来了电话,“到了,怎么样?那边热不热。” “好闷好闷啊,你那边怎么样了。” “还好,人抢救过来了,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全身多处骨折,需要修养很长时间。不过这样已经算幸运了,放心我会安抚好的。”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 “我大概明天下午五点左右能到酒店。 技术组是明天上午到,他们人多,跟咱们不住在一起。今晚要辛苦你了。” “没事的,吃个饭而已,叫什么辛苦,你才是真的辛苦。”文久一故意撒娇道。 “曲太真是体贴,你把电话给小舒,我跟他讲几句。” 文久一把电话递过去,怼了舒若申一下,“老曲要跟你讲话。” 舒若申没回头,文久一把电话递到他手里。 舒若申恭敬应道“明白,放心吧成哥。好的,没问题,好的,明天见成哥。” 然后他又没回头,直接把电话递回来,文久一接过,电话已经挂断了。 飞机上好几个小时的半睡半醒,文久一根本睡不着了,她一路侧头看向窗外。 舒若申时不时在后视镜看她,文久一的角度看不见后视镜,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欣赏。 他们都没来过这座城市,本以为是个沉闷的南方小城。却没想到风光旖旎,沿海公路上可以看到美丽的海岸线。 文久一起初只是望向窗外,随着景色变化,她全身都近乎贴在车窗上。 舒若申看出了她的心思,曾经两人相约了无数都没有实现的旅行,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实现了。 舒若申下了高速,开进了一座靠海的小村落。 “我去解个手。” 果然,舒若申下车后,文久一也走下来。 她还是那样洒脱随性,穿着体面的礼服裙,却赤着脚站在柏油马路上。 她感受着地面的炙热与海风的轻抚,随风律动。 舒若申在不远处看着她,她有所察觉后,跑回车里。 距定好的晚餐时间不算充裕了,舒若申一路加速,开到酒店,两人前后办理了入住。 “我在大堂等你,收拾好下楼就行。”舒若申跟她说,她也没回应。 文久一补了个妆,迅速跑下楼。 第41章 想不想去看海 舒若申在酒店大堂等她,他坦然的样子一如从前,好像他们从未分开过。 她从电梯走出来,气场全开。他甘居她后,充当起司机兼保镖的角色。 对视,接包,扶裙,开门…两人毫无沟通,但仅仅几个动作细节,就足够路人脑补一场,夫人与保镖的爱情戏码。 厂商一行五人,两个总,一个技术顾问,一个法律顾问,一个秘书,全是男人。 “表姨夫”这个中间商,在完成对接后就功成身退了。 文久一从小也会偶尔跟父母出席一些公开场合。 父母对她要求其高,席间不可以出任何差错。所以面对这种场合,她也算游刃有余。 加之她长相出众,谈吐得体。可谓文能挂机骂队友,武能越塔抢人头。 一顿寒暄过后,众人纷纷入座。 文久一和舒若申顺理成章的坐在一起。 文久一看着圆桌中间的两瓶茅台,三瓶红酒,始终保持着微笑。 虽然大喝一场早在意料之中,但看见这么多酒,她心中不免咒骂。 一共七个人,带了五瓶酒,这是要喝死的节奏啊。 果然,厂商蒋总说了一些合作愉快的客套话之后,加了句,来,大家满上。 这是这几次见面以来,文久一第一次正眼看舒若申。 他俩对视了一下,舒若申刚想起身拦住文久一倒酒,却被她一个眼神回绝了。 “那先谢谢蒋总招待了,明天我家老曲来了,我们做东,今天我先干为敬。” 文久一拿着小酒杯,眉头紧锁,一饮而尽。 舒若申紧随其后,也跟着干了。 这若是从前,文久一定会以舒若申开车为理由,不让他喝酒,搭上她一个就够了。 但是现在她也没什么身份这样说,他喝不喝的,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文久一知道舒若申不是很能喝,舒若申知道文久一没喝过白酒。 俩人都在心里默默为对方着想,关心的话却不能说出口。 一杯下肚,文久一示意舒若申拿出合同。 “这是我带来的合同,蒋总和宋总先过目。哪里需要商榷的,明天你们再跟我家老曲沟通。” 这时曲成发来了视频通话,文久一接起来,看样子曲成应该是在医院。 曲成从不会给她发视频,他现在打过来,文久一很清楚,曲成是要跟厂家对话。 “你这视频来的真是时候,我刚跟蒋总和宋总说,明天咱们做东好好喝点呢。” 文久一说完,把电话递给两个总。 他们互相说着客套话,曲成也表示了突发情况,导致今天未能到场的歉意。 三个不认识的人,尬聊了几分钟,手机又传回文久一手里。 曲成又已经挂断了,紧接着发来了一条信息,“辛苦曲太了,能不喝酒尽量不要喝,如果不能拒绝就一定少喝。” 文久一心想,曲成这信息发的,未免太虚伪了吧。 她无奈的回了条,“放心吧,喝多少都稳的一批,不会给应成丢人。”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文久一今天全当是报答曲成了,替他陪好这帮能喝老爷们。 她根本不会想到,曲成此举,无关生意,只为成全她自己。 文久一虽不懂他们的生意,但她博古通今,能言善辩。从历史到地理再到这几人今年多大,婚丧嫁娶统统聊个遍。 气氛组真是不好当,几个回合下来,她突然些上头。 她借口去洗手间,跑到外面透透气。 舒若申忙跟出来,现在他是有理由的。曲成让他帮忙照顾文久一,他要看好她。 文久一蹲在餐厅门口的花坛边。 他走过去,月光把他们的身影拉的颀长。 文久一极怕虫子并有洁癖,喝成这样,蹲着的时候都不忘拽住裙摆。 她看见地上的影子,知道舒若申跟了过来。 “你没事吧。” 文久一不想跟他讲话,逞强站起来。 刚要往回走,胃里翻江倒海的奔涌而出。 她忙把头转向花坛。 她太长时间没喝过这样烈的酒了,又喝的这样快。 舒若申一手拉着她,一手轻抚着她的背。 “你放开我。” 吐的空档,她用力甩开舒若申。 “你想好了,我现在松手,你就掉进花坛里了。 那里可全是虫子,这是南方,虫子比咱们那边大好多。” 不知道是文久一被吓到了,还是妥协了。 她不再挣扎,弯着腰,任舒若申死死抓住自己的胳膊。 将胃里清空,她好受了许多,站直身体,示意舒若申放手。 见她没事了,舒若申把手放开,拿出纸巾递给她。 她犹豫两秒还是接了过来,擦擦嘴,整理了一下,回去继续周旋。 她既不会被吓到,也不会妥协。但她需要一个能吓到她的理由,让她看起来像是在妥协。 两瓶茅台喝干净后,他们又开始喝红酒。 好在没有正事要谈,翻来覆去都是那些客套话,喝完这些酒,估计大家也就散了。但这些酒,也足够文久一醉酒酡颜了。 他们的每一次举杯,她都呛出眼泪。胸口的灼热让她恨不得吐出火,把这帮人赶紧吓退。 她游离的眼神在碰到舒若申的瞬间又变回清醒,原本白皙的脸蛋上泛着红晕的光。 就在她被这浑浊的酒气熏的摇摇欲坠之际,蒋总大发慈悲的说了句,“那今天先这样吧,大家都早点回去。” 这话让文久一如沐春风,有种重获自由的喜悦。 餐厅门口,文久一和舒若申并排而站。 逐一跟这行人打招呼握手,笑着说明天再见,直到他们上了车,车子消失在视线。 文久一的笑容瞬间凝固,挺得笔直的身子,向后瘫软。 舒若申忙扶住她,她狠狠打掉舒若申的手。 “代驾还没来,还要等会……” 舒若申话音未落,文久一又一阵反胃,冲到花坛边。 这次她没有第一次吐完后那么清醒,有些难受的蹲在地上。 她冲着舒若申摆手,“你去等代驾,我自己蹲会。” 舒若申仿佛没听到她讲话,依旧站在她身后。 文久一试了几次起身,都头晕的厉害。 她一个劲儿的干呕,最后又只好又蹲在原地。 胃里已经没有东西再让她吐了。 舒若申一个打横将她抱起。 她没力气再反抗,但意识却很清醒,“你不会想着一边赚曲成的钱,一边占他女人的便宜吧。” “我就把你抱到车上,车停得远你走不过去,曲成让我照顾好你。” “他识人不清,你是打算用嘴照顾,还是用身体照顾。”文久一惯性说狠话。 舒若申也不理,就任由她骂着自己。 这时舒若申的电话在裤兜里响了,他置之不理,当作没听见一样。 “你看一下,如果是曲成,可能打给我,我没接到,你也不接的话…不太好。” 舒若申将文久一的手臂挂在他肩上,一手托住她,一手拿出电话。 那一刻,文久一的唇几乎要贴在他脸上。 他看了一眼是祝晗发来视频电话,随手挂掉,又将文久一托在双臂上。 文久一也看见了他挂断祝晗的电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触。 好像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只要舒若申跟她在一块,她永远是第一位。 想到这文久一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真是没有脸,想这些鬼东西做什么。 一路稳稳的走到停车场,舒若申将她侧放在后座椅上,她刚要躺下,又开窗一阵干呕。 代驾到了后,舒若申跑回餐厅,要了几个塑料袋和一瓶水,直接坐在文久一身边,用双腿垫起文久一的头。 “你别坐我旁边…” 文久一不停的呕,舒若申扶着她的头,打开袋子,“能吐你就吐出来。” 她吐了些胆汁,舒若申拿纸,轻轻的在她嘴边擦了擦。 她用假装无力,默认了他的照顾。 文久一酒后的反应很奇怪,就是失眠,伴随腿疼。 此刻她难受至极,头疼欲裂,还恶心的打紧,但偏偏就是睡不着。 她就这样躺在舒若申腿上,闭着眼睛。 这个小城不算大,但他们住的酒店和吃饭的餐厅距离有点远。 舒若申一会看看窗外,一会看看文久一,突然来了句,“想不想去海边看看?” 文久一没有出声,假装睡着了。 他们曾经一度计划去海边。 文久一甚至能想到,海风吹起她的裙摆,她笑着看向舒若申的样子有多美。 而如今她只能借着醉酒,躺在这个男人腿上,在这个男人提议去海边时,假装睡着。 命运真是爱开玩笑,在没有能力相爱的时候遇到,在被生活打败后分开,如今又以这样的方式相遇。 她除了能装睡,别无他法。 代驾停好车离开,舒若申就这样没有叫她,文久一也就这样没有“醒来”。 车内凉风习习,仲夏的月光洒满大地,时间点滴流过,天窗外的星斗渐渐东移。 舒若申扶起蜷着身子的文久一,摸摸她的头,“再开空调要着凉了,关了空调会有虫子飞进来,上楼睡吧。” 文久一缓缓睁眼,假装睡眼惺忪,“到了,让我下车。” 舒若申想扶着她,她借机躲开。“睡着”时任由他守着自己,睁眼后,她必须保持理智。 这一路躺过来,她感觉好了不少,但站起身还是会有些晕。 可这里是酒店,明天曲成也会来。 她不能再给他机会触碰自己了,就到这里吧。 她忍着恶心跑进电梯,舒若申紧随其后。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的房间都在四楼,密闭空间之内,她紧张又局促,好在很快就到了。 文久一慌乱的翻着房卡,然后迅速刷卡进房间,关上门后,她倚着门滑落在地板上。 新欢和时间,新欢和时间。新欢足够好,时间也够久了。 她tm的是怎么了,在念念不忘些什么呢? 她把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翻出电话。 刚刚十点,她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曲成今天也不知怎么了,一个信息都没有。 她用紧张到颤抖的手打着字,“刚回到酒店,你在干嘛?” 曲成很快回复“我躺下了,今天处理了很多事,明天还要早起,这就准备去睡了。今天喝多了没?” “我这酒量怎么会喝多,你明天来,就能听见他们夸我。” “曲太从不喝酒,因为没有对手。真是好棒,这些事情忙完要好好犒劳你一下。” 虽然不算爱,但听见他唤自己曲太,文久一就会心安一些。 “别说那没用的了,你早点睡吧,我也要洗个澡躺下了。这酒喝的头疼,明天我可不要再喝了。” “好,明天换我上场了。” 文久一转换聊天框到陈滢,“方便打电话吗?” 第42章 做自己你活不了 几分钟后陈滢的电话打过来, “我说大姐,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啊?你要打电话直接打,问什么能不能啊,我刚看见。” “习惯了,改不了了。” “你怎么了?情绪这么down。” “我在福建,和舒若申,只有我们两个。 本来是定好,曲成胡宁远都会过来。 结果曲成那边临时有事,要明天才能来。 陈滢顿感不妙。 “你们几点到的,你现在才跟我说,白天一整天你们干嘛了?” 文久一把今天发生的所有细节跟陈滢讲了一遍,电话两端同时传来点烟的声音。 “文久一,如果第一次你是懵懂无知,着了他的道,那第二次就是你自己活该了。 他是专业级别的杀猪盘,他很清楚,如何套路女人。 就你说的那些细节,讨女人欢心,让女人上钩,都是他的惯用把戏。 你这么清醒一个人,面对曲成都不为所动,怎么能一次次被他忽悠住呢。” “我这不是什么也没干嘛?” 文久一不悦,即使她承认陈滢说的没错,但听她这样说,她就是莫名不高兴。 陈滢知道他们全部过往,她应该知道,自己为什么放不下他。 在对舒若申这个人的态度上,陈滢和刘洋洋的观点大相径庭。 陈滢自始至终觉得,舒若申是个专业级别的杀猪盘,骗完徐宝渔,又把矛头转向文久一。 而刘洋洋则觉得,他是不折不扣的纯爱战神,为了文久一万夫莫敌。 陈滢突然想起蔡睿的事。 上次麦聪说,没必要讲的事,不要说。 她也明白,拿这点巧合说事,的确太没有说服力。 但文久一是她的亲姐们儿,她不得不的提醒她, “都又搂又抱了,你还想做什么呢? 非要他今天把你睡了,才算怎么样吗? 你想过没有,也许曲成早就知道你俩的关系,这次就是他在故意试探你呢。 以他的身份,想知道你的过去轻而易举。” “知道又怎样,试探又怎样,人性本就经不起考验。 老曲如果真的那样做,就说明他有了分手的打算。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了,我做什么都无济于事。躲得过这次,也躲不过下次。” 文久一总是一副超脱的姿态,让陈滢很是不爽。 “你躲不过,就能破罐子破摔吗?没人拦着你跟曲成分手,但你不可以跟舒若申复合。” “谁说我要跟他复合了,我这一晚上都没有理过他。” 陈滢一声叹气。 “我一个学生妈妈,跟我相处的还不错。最近那孩子停课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她在打官司,她前夫之前全款给她买的房子,写了两个人的名字。 现在他们闹离婚,她前夫起诉了,这个房子她一分钱都得不到。 她前夫说了,如果她想要九折卖给她。” “所以呢,你想说曲成想收回他给我的东西,我什么都得不到。” “没错,房子是他买的,车子是他买的。 他法律团队,真想追究,你什么都没有,名字在法律面前,只是一个摆设。 你觉得如果他插手,你的工作还干得下去吗?” “陈滢,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 “我哪里矛盾了?” “你总是劝我跟曲成结婚吧,对他多付出些。 我不敢也没办法全情投入的原因,不就是这些吗? 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说难听点是他赏的。 有一天他不想了随时都会收回。 我跟他阶级天差地别,所以我跟他在一块必须要装。 我跟舒若申什么样你知道。 别说舒若申,就是汪普,虽然我俩感情不好,但我可以随时随地因为任何事发脾气,我可以做我自己。 但我跟曲成不能,我只能端着,只能装,我很累。 物质生活是很重要,但没有人会因为这些,伪装一辈子,至少我不能。” “你问问你自己,如果你现在还是两年前的状态,没钱没房子没工作,还有一屁股外债。 你再见到舒若申,会跟他这样吗,你还会因为他之前为你做的事而感动吗?你只会恨他怨他。 饱暖思淫欲,你现在什么都有了,就想起他的好了,那些致命的伤害你全都忘记了。 舒若申为什么晚上没来找你?要是之前,以他那个狗皮膏药精虫上脑的性格,他早就贴上来了。 他现在不敢来,不就是因为,他还没从曲成这赚到钱吗。 我希望你做你自己,这个世上没人比我更希望,可是做你自己你活不了。” 忠言逆耳利于行,陈滢一番话,让始终微醺的文久一清醒了许多。 也许她说的是对的,如果自己还是两年前的状态,看到舒若申,她可能只会逼他还钱。 但假设性的问题,谁又能确定结局呢? “曲成要给我股份,你说我应不应该要。” “他给不给的,都不重要,你现在拥有的,足以让你未来轻松生活了,你要做的是保住现在。 他给你,是锦上添花,他不给你,也影响不了你当下生活,这才是重要的。 你要避免跟舒若申再接触了,尤其在曲成他们到之前。 如果下次曲成再有这种情况,你告诉我,我跟你过去。” 涉及舒若申的话题,文久一都不接话,“我心思一直在工作,不在他的生意。 但听你说完,我想着让他分点资源给你,我们一起做点什么。分手了他能管我要,还好意思管你要吗?” “先把你自己弄明白再说吧大姐。” “对了,刘洋洋离婚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因为什么啊?” 文久一跟陈滢讲了刘洋洋离婚的原因,和她去青岛看过她之后的感受。 “文久一,你说你的朋友,都逃脱不了离婚的命运,是不是你克我们啊。” 陈滢那边哈哈大笑。 “你滚吧,少扯了,我自己没离啊。” 两个女人从异常严肃,到嘻嘻哈哈,扯了半宿。 如果这通电话她打给刘洋洋,刘洋洋一定让她半夜去敲舒若申的房门。 她需要让她清醒的人,哪怕这清醒非她所愿,所以她选择了陈滢。 第43章 别扭是她的伪装 文久一睡前吃了药,加上窗帘厚重,她一觉睡到十点才醒。 睁眼她就看到曲成发来信息,说他在去机场的路上。 文久一头很沉,她斟酌着昨天陈滢说的话。 也许曲成这次,真的是在试探自己也说不定。 真若如此,这段关系还该不该继续呢?她又舍不舍得这泼天的富贵呢? 她感觉酒精未散有点晕,起来泡了个澡。躺在浴缸里,她竟然满脑子都是同层房间的舒若申。 跟舒若申在一起那两年,除了后期的同居,之前俩人没有在外面过夜的经历,也很少住酒店。 他们大多都是在车里,那辆车好似他们的家。 在车里吃饭,在车里睡午觉,在车里疯狂拉扯,在车里极尽缠绵。 每天上班前,他们会在空地见面;工作时,得空一起抽根烟;中午吃饭聊天,然后她躺在他的腿上睡午觉;下班后再去腻歪一会,才依依不舍的打着电话各自回家。 他们计划了太多将来,烂尾时才沉重的无法释怀。 是不是遗憾太多,才会念念不忘呢,她要怎样做,才能忘记呢。 洗过澡化完妆,楼下的早餐时间已经过了。 他们住的酒店风景极美,像一座绝世独立的世外桃源。 文久一站在阳台眺望,湖景远山,郁郁葱葱,小桥倒映在湖面,别有一番风味。 这让死宅又无聊的她,突然有下去走走的冲动。 她穿了一件长t,一条短裤,下半身消失术配厚底拖鞋,就这样随意的下了楼。 经过昨天,她似乎适应了南方的潮湿,觉得皮肤润润的,也不错。 不知是不是酒后反应,文久一太阳穴依然一跳一跳的刺痛。 天空雾霾蓝,湖水呈如镜。远山群相接,美女似风景。她孤身一人置于这诗画之间,蓦然的有些孤单。 这么美的景色,她身边不应该空无一人。想到这些,她莫名有些委屈。 一路欣赏,一路想,不知不觉间,她竟走出好远,走到了竹桥尽头。 南方的天,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原来雾霾蓝是天空在提示你,要下雨了。她不懂自然界的规律,也读不懂天空的暗示。 躲也躲不及,回又回不去。她索性就站在竹桥中间,酣畅淋漓的接受大雨的洗礼。 突然,她头顶撑起一把伞,她回头看去,是舒若申。 那一个瞬间,耳边夏风呼啸,仿佛要把她带回到她们确定关系的那个秋夜。 那年的秋天在修理厂,舒若申也是这样出现的。 文久一凝望他好久,才回过神来。忙收起目光,满脸鄙夷道, “都已经湿透了,要伞有什么用?” “有总比没有好,回去吧,别着凉。” “不劳你费心了。” “回去换身衣服,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不用了,我定了外卖。” “文久一,咱俩分手的时候,也没变成仇人吧。 就当故人在外地,互相之间有个照应不行吗?你非要这么别扭着。” “你当年与亲手杀了我无异,你觉得我该如何对你?” 舒若申一时语塞,“我…” “我说了,你跟曲成的合作,我不会干涉。 你也没必要打着互相照应的借口,频繁在我面前出现。” “我根本不在乎,我已经就那样了。 他的出现,本就是个意外,自始至终我也没报什么希望。 我欠你钱是真的,我如果能赚到,一定会立刻还你。” “用我老公的钱,还给我?” “你老公?” “对,我老公啊,你没有听他说吗,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把我娶回家。” 舒若申接受不了文久一用这两个字,去唤除他之外的任何人。 他扔下伞愤然离去,文久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时间好像又回到从前,他们吵架的每一次。 但接下来这一幕,才更像从前。 舒若申走到桥中间,站定几秒,又折返回来,捡起伞,拉住文久一, “跟我回去。”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你凭什么管我。” 舒若申给文久一撑着伞,自己站在大雨里。 “我没有任何资格管你,但他们下午就到了,这几个小时,就当…就当弥补从前的遗憾了,别再闹了好吗。” 文久一看着的他愠怒又不舍眼神,恍如隔世。 从前他们每次吵架,舒若申都是这样,去而复返,周而复始的哄她。 哀求的,愤怒的,无可奈何的…但不管怎样,他都会把她哄好为止,从未丢下过她一次,除了最后一次。 她想起一句话,你以为你放下了,那见个面试试。 顷刻间她放弃抵抗,不再挣扎,也没有再别扭下去。 “我饿了。” “你想吃什么?”舒若申语气瞬间变温柔。 “不知道这有什么。” “我们都先上楼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带你出去吃。” “好。” 文久一重新洗了澡化了妆,把衣服送去干洗,吹干头发。 她的头依然晕的厉害,下楼前,她吞了一粒止痛药丸。 她看了一眼时间11:30,曲成大概4点落地,5点多能到酒店。 她换上吊带背心,阔腿裤,还是刚才那双湿漉漉的拖鞋。 叠戴两条项链,中指戴一枚贝母戒指,又对着镜子左右看了几眼,才匆匆忙忙下了楼。 舒若申已经把车开到了酒店门口。 见她下来,舒若申下了车,帮文久一打开后排车门,保镖兼司机又登场了。 开出酒店舒若申说“这边口味都比较清淡,你要是想吃辣,我们得去找家川菜,不然普通的店,没有那么重口味。” “你说的好像就只有我爱吃辣一样,你不是也爱吃吗?” “是,我也爱吃,但我早上吃过饭了,不是要以你为主吗。” 这个车有点大,驾驶和后排距离有些远,之前他们零沟通,现在说起话,要用喊的。 “哎哎,那有家清汤面,就去尝尝那个吧。 我不太舒服也吃不下什么,但是空着肚子,晚上没办法喝酒。” “晚上他们不就都到了吗,还有你们技术团队,那么多男人在,你就别喝了。” 文久一想说,你凭什么管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舒若申停好车,俩人走进面店。 赶上中午人还蛮多的,好在有空位,他俩都受不了等位。 文久一看着菜牌,“我要一个…清汤…和粉,你呢?” “那我要个鱿鱼清汤面。” 文久一刚想说她不吃鱿鱼让他换一个,顿觉不对,立刻闭嘴。 但舒若申好像也意识到什么道“不要鱿鱼了,我换一个河粉清汤面吧。” “师傅,河粉清汤面和清汤和粉不是一个东西吗。” “不一样的,两种粉来的。” “那这个扁肉是什么东西?” “扁肉就是类似小馄饨啦。” “那请问您家有没有小菜?” “有煎蛋啦。” ……… “那每份面给我加一个煎蛋吧,谢谢。多少钱。” 文久一买单从不犹豫,扫码付款。 “忘问你喝什么了。” “没事,我也不饿,入乡随俗喝汤就行。” “大叔,我再来两瓶东方树叶。付完了。” “好啦你自己拿就好啦。” 两人坐到角落的小桌,不多时两碗面就端了上来。 文久一来回看了看,区别就是她的是宽和粉,舒若申的是细和粉。 舒若申把自己那碗往她面前推了推,“你先夹点尝尝吧。” 文久一抬起头,看着面前,还穿着几年前的那件polo衫的男人,思绪又一次跳脱了。 “不用了,我吃自己的就行。” 舒若申去拿了一个小碟子,把自己那份夹一些出来,递到文久一面前,“难得来一次,都尝尝吧。” 文久一想起陈滢形容舒若申,“他虽然不具备杀猪盘的长相,但绝对具备杀猪盘的能力。”但文久一心里清楚,他对别人,真的不是这样啊。 她没接话,自顾自的吃着碗里的面。 果然清淡啊,怪不得南方人民长寿,真是少盐少油的健康饮食。 她拿起面前的辣椒酱,一顿猛倒,才刚好符合自己的味蕾。 两碗面吃的很快,走出店门,文久一回头看了一眼牌匾。 “清汤面” 这是她跟舒若申,唯一一次在陌生城市单独吃饭,她要记住这家店。 往车上走的过程中舒若申又问“要不要去海边走走?” 文久一刚要说干嘛总要去海边,突然天旋地转,她一把抓住舒若申,“我…我有点不舒服……” 第44章 高热后的越矩 见文久一状态不对,舒若申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她脸颊微红,嘴唇也泛红,一摸额头,烧的滚烫。 “你发烧了,我得带你去医院。” “不用。” “你别再这样了,你发烧了,这样晚上怎么办?” 文久一冷笑着推开舒若申,“你是担心没办法跟曲成交代,还是怕我晚上没办法出席,坏了你的好事。” “我要是担心那些,现在我们就不会出来吃饭,走,赶紧去医院。” 舒若申说着把文久一推进副驾驶。 文久一抓着他的手,“不能去医院,曲成很可能…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这次就是故意让我们单独出来的。 虽然我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这个时候,我应该在房间里躺着的。你这会儿送我去医院,没法解释… 回酒店吧,我躺一会就好了,如果还是不退烧,等他来了再说。” 心疼与不悦涌上舒若申眉间“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就那么怕他?” 文久一故意道“他是我的金主爸爸,衣食父母,我自然要怕。” 舒若申气的额头拧成麻绳,没理她。找了一家药店,买了体温计,一盒布洛芬,一个退热贴。 “试试。” 见文久一没反应,他掰开文久一的胳膊,把温度计夹到她腋下,然后死死按住她。 文久一好像被锁住了,动弹不得。 她就这样被舒若申强行按压五分钟,待到他取出体温计,她才得以自由。 “38度9。” 他咒骂一声,开车走了。 舒若申开到一处风景不错的背阴小路,人很少,不远处,能看见一望无际的大海。 他把布洛芬喂到文久一嘴里,又给了她一些水吞服。 然后拿出退热贴,温柔的贴在她额头,将她抱下副驾,放进后排。 还是昨晚那个姿势,文久一像小猫一样躺在他腿上,如今她是真的没力气挣扎了。 见她今天很乖,舒若申悠悠说道,“这个车,应该是在胡宁远的公司租的,就算不是他的公司,也肯定跟他有合作关系,他想要个定位路线太容易了。” “所以呢?”文久一有气无力,一会冷一会热。 “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我顾忌的问题,不存在。” “如果曲成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你说他为什么这样啊?” “不知道他想干嘛,随他吧。我只知道,你不在我身边我管不了也管不到,既然你在,我就要让你好好的。” 文久一无力辩驳,渐渐闭上双眼。 舒若申关掉空调,让夏天的风吹进来。 很快,他上身被闷热的空气打湿,文久一发丝间,也冒出细碎的汗珠。 她看起来不太舒服,翻来覆去的扭动着身子,喃喃着“我疼…” 舒若申凑近她“哪里疼?” “全身都疼。” 舒若申拿下退热贴,额头依然滚烫,物理降温和布洛芬已经没用了。 舒若申看了眼时间1:20,应该还来得及。 他垫起文久一的头,自己去开车。飞速赶到了附近医院,挂了急诊。 医院人不多,挂完号很快到了他们。 他扶着文久一进去,“大夫我们着急赶飞机,就不验血了,您给开个退烧针吧。” 大夫开了针低塞米松,舒若申去交钱,文久一拽住他衣服,“不要看病,不要打针。” “你听话。”舒若申安抚她一下去交款。 大夫在一旁说,“都39度了,听你老公的话吧。” 舒若申很快回来,带着文久一去注射室。 护士说“躺床上,把裤子脱了。” “不要……” “美女她头晕,就这样站着打针,您看行吗?”舒若申商量着。 “我不要打……” “你再不听话,我可…”舒若申压低嗓音,在她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文久一不再出声。 “行吧,那你们快点。”护士道。 文久一靠在舒若申怀里,舒若申把她的裤子褪到膝盖,又站直身体抱住她。 随着护士进针,文久一紧紧抱住舒若申,眼泪大滴大滴落下,她抬起头看他,长睫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疼……” 她跟舒若申在一块,还真是爱哭呢。 “好了,马上就好了。”舒若申接过护士手中的棉签,按压了几分钟,给文久一穿好裤子,带她离开。 他开车绕了几圈,最终停到了酒店不远处。 时间将至,他们又找回了各自的身份。刚才亲密的状态,一瞬间回到原点。 舒若申又给她测了温“还是打针来的快,半个小时就降到37度了。”他自言自语,好像她的退烧,非他所愿。 文久一看着窗外发呆,曲成快到了,所以她应该期盼呢,还是畏惧呢。 “我的机票是明天返程,但不知道曲成怎么安排。如果没有什么事,你明天就在酒店休息吧。” “给我定的也是明天走,我会让小杨帮我改签,跟曲成一起回去的。” 文久一没了之前赌气般的跋扈,反倒是有问有答,面如死灰。 “好,不管哪天走,把身体养好。这个针只能维持9小时,如果又发烧,让他带你去医院抽个血,看看是病毒还是细菌。” 这些话,是从前他们带汪赫词去医院的时候,文久一告诉他的。如今变换了时间地点身份,竟变成了他对她的嘱托。 “好。给我根烟吧。” 舒若申递给她一支烟,帮她点燃。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都没再说话。 当年谈完钱和工作,他们很平静说好了分开。 最后一个晚上,文久一看着他呼吸均匀的睡去,紧紧的搂住他。 曾经他们都是相拥而睡的,不管文久一怎么说睡不着,舒若申都不会放手。 最后一晚,她只能望着熟悉的背影,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哽咽了好久,文久一忍不住抱着他,抱住那个为她瘦了30多斤的宽大的身躯。她知道,这次他们真的要分开了。 她不知道,没有睡着的舒若申,此时泪水也湿了床单。 第二天,文久一在他上班之后就搬走了,自此他们再也没有见过。 假若他日相逢,我将何以贺你,以泪眼,以沉默。 这次出差的插曲,本就是南柯一梦,如今梦醒的时候到了。 时间如流沙从指尖滑落,正午的太阳逐渐西斜,文久一吐出几个字“回去吧,该回去了。” 舒若申没有说话,默默启动了车子。 第45章 不期未遇的海滩 曲成赶到酒店时,文久一面容憔悴,头发凌乱,额头微热。 “这是怎么了?” “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曲成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可怜,在她未施粉黛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我的女人,娇弱点好,你要那么强大,还要我做什么。 今天你哪也不要去了,就在房间休息,我就在这个酒店安排他们吃饭。 一会我让技术部的梧桐来照顾你。我尽量早点结束,晚上要是还不退烧,我们就去医院。” “就在这吃饭的话,我还是出现一下吧,不然不太好。 你不要让人来照顾我,生人在我会尴尬。再说了,发个烧而已,哪有那么娇气。” “在我这你最重要,没有好与不好,晚上肯定不能让你出席了,都给曲太累病了,今天必须好好休息。 你要是不想梧桐来,我就让她晚饭时给你送点粥,总要吃点东西啊。” 曲成的语气不容置喙,文久一点点头,做小伏低的靠在他怀里。 “这么重要的场合,不能陪你了。” “你已经打好头阵了,只要有你在,磁场就会变好,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对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上午验资、验货、签合同,我定的是后天上午的机票。 你这身体不舒服,明天下午跟小舒先回去吧。签完合同,我就打算让他先走,毕竟他有单位。” “我真是不理解,你为什么那么愿意让我跟别的男人一起来,一起走。自从这个舒若申出现,你就变得很奇怪。” 连日的疑虑和积怨在这一刻爆发。 文久一不知道曲成的用心良苦,她只知道这一天半的相处,并没有让她心里舒服,反而压抑十足。 “我不是想着,你不愿意在外面多待吗,这怎么还生气了。 这点小事,咱们改签就完了,好不好?” 文久一扭过头不想再看他,身体上的痛楚让她懒得再争辩。 但她确实想不明白,曲成想怎么样明牌就好了,反复给他们制造机会,他究竟想要个什么结果? 曲成伏在床边,“你说的,穿外衣不能上床,你再不转回来,我可上去抱你了。” 文久一还是不想理他。这四年,她从恃宠而骄,到见好就收,这天差地别的改变让她很不适应,今天就索性任性一次。 曲成走到大床的另一侧,“好了曲太,没跟我一起来让你受委屈了,以后保证不会了。” “你现在就跟小杨说改签。” “好,马上执行。” 见曲成打完电话,文久一才有点笑模样。 她看见曲成也多少是安心的吧,不说安心,至少自己不敢再动其他心思了。 没有欲望,人也就消停了。 伴着暮色降临,文久一又烧了起来。 她昏昏沉沉断断续续的睡着,做着各种不同的梦,每个梦里都有舒若申。 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之际,她被人轻轻抱起,恍惚间,她闭着眼睛,抓住那人的衣角,“你不要走,别走…” 那人温柔的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文久一半梦半醒间,依稀分辨出,那不是舒若申的味道,“曲……曲成……” 男人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抚摸着她被汗水打湿的刘海儿。 “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都不会离开,就怕你违背内心,委屈了自己。” 曲成给她喂药,用毛巾擦拭她的手心额头…折腾了半宿,天色擦亮,他才靠着床头睡去。 再度醒来,她好多了,烧也退了。 她看着身边衣服都没换,半倚在床边睡着的曲成,内心五味杂陈。 决心,她已经暗下一万次了。 心定不下来,就算结了婚也是没用的。她更害怕跟曲成重蹈汪普的覆辙。 如果上次周年纪念,她没有遇到舒若申,那颗死了的心,是不是就会安分? 她记得在那之前,她的话很少了,也不怎么笑了,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了。 还有段时间,她请了假去寺庙里做义工,听听经参参禅,情绪缓和了不少。 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少了她文久一,没有任何人会在意。 汪赫词跟汪普更亲近,平时本就是有她没她都一样。 陈滢和刘洋洋,会想念自己一阵吧,但大家都有各自的事,谁会记着谁一辈子呢。 父母很久没联系了,最爱的姥姥不在了。 唯一那个视自己如生命的人,早就离开了。 她对曲成没有安全感,因为她始终不知道,曲成看上了她什么。 在她看来,中年人的感情更多的是权衡利弊,各取所需。 她需要曲成给自己提供的物质条件,而她一直想不通看不透,曲成看上自己什么了。 她从不妄自菲薄,只是她必须承认,她已经过了仅仅优秀,就可以被认可的年纪了。 文久一挪到曲成身边,靠着他的胳膊。 曲成没睁眼,下意识的摸摸她的额头,“总算是退烧了。” 然后身子往下一滑,躺在床边安心睡去。 时间还早,才六点多,文久一不敢起来怕吵醒他,就一直安静的躺着,望着天花板。 曲成被闹钟叫醒时,文久一宛如一具木乃伊,安静的躺在他身边,眼神木讷的看着天棚。 曲成又伸手摸了摸她额头,“不烧了,醒了怎么不叫我。” 文久一马上进入角色,“看你那样子,昨晚照顾我辛苦了,想让你多睡会。” “难得我有这个机会,体验一下照顾自己太太是什么感觉。” “今天什么行程啊。” “什么行程你都要休息,刚刚好,身体虚着呢。” “出差前你说,处处需要我,到了这边你又什么都不带我。” “今天要验货,在一个大工厂的流水线,堆满了二手电池,你想去吗?我的曲太。” “我根本就不想来啊。”文久一撒娇道。 “是是是,所以就委屈曲太自己待一个上午,我们预计中午前就能回来。 我现在收拾一下,下楼吃个早饭。” “那你快去吧,加油老曲。”文久一俏皮的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嘴角咧出大大的微笑。 这个笑容在曲成去洗澡时,又瞬间化成落寞。 曲成是急性子,洗澡刷牙刮胡子加起来不到20分钟,人就出门了。 当然,出门前还不忘给文久一一个拥抱。 这些吻额头,出门拥抱的细节,让文久一觉得他很重礼节,自己就只能配合他表演。 文久一身体还是稍显无力,好在精神不错,有种大病初愈的爽利。 她见曲成出了门,自己也起来洗个澡,简单收拾一下。 明早就要走了,今天她想去个地方。 她算好时间,确定曲成一行人出发了,自己叫了个车,“师傅,麻烦带我去离这最近的海边。” 司机师傅的口音很重,她也听不太懂,“您就送我到,离这个酒店最近的,能看海的地方,对,要能走到海边那种。” 感觉司机师傅刚起步就停车了,“镁铝,你从这个地方下去,往前走就是沙滩了,但是这个附近人很少,李要注意安全。” “好的,谢谢师傅了。” 文久一今天穿了裙子,不是时装那种,是她平时很少穿的,大裙摆百褶裙,她想在海边拍两张照片。 沿着蜿蜒的石阶,一路走过去,刚登上最后一阶,就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和静谧安逸的海滩。 她将拖鞋放在海边一棵树下,赤着脚,跑过去拥抱大海。阴郁一扫而空,心情豁然开朗。 文久一自拍了很多照片,但都不甚满意。 她蹲在沙滩上,翻着沙子下面的小贝壳,海水涌来的声音,让她内心宁静。 玩够了,她又往远处走了走。 她一边走,一边踩着水,感受着海浪袭来,打湿她的裙摆,然后她再迅速跑开。 走了很远,文久一看见沙滩上有些字。 她来这也有半小时了,没人来过,应该是之前有人留下的。 她走近一看,沙滩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个很大的“文”。 旁边还有一些杂乱的小字,仔细辨认,才看得出内容。 “有意义的从不是结果,而是我们度过了无可代替的时间” 旁边还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抵不过辜负。” 这些又丑又歪的字,她一眼就认得出自谁的手笔。 文久一嘴唇颤抖跌坐在地,用手轻轻抚摸这些,还未被海水冲刷掉的痕迹,眼泪一滴滴落在上面。 连日来的情绪,甚至说几年来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破防了。 所以,他们当时为什么分开? 就是因为如果不分开,两个人都活不下去吗? 他们的结局,配不上曾经的那些坚定。 分手是她提的,她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念念不忘。毕竟,她是真的在感情与生存之间,选择了后者,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怪他? 不怪他,她的恨意无处释放,她又该怪谁呢? 既然恨,为什么还要念着呢… 这些早已经不是感情,而是化作执念,日日夜夜的折磨着文久一。 她恨什么? 恨舒若申沽名钓誉,看不清自己的能力盲目投资? 恨他有所隐瞒,始终闭口不提他不堪的财务状况? 恨他没有一个接的住自己的身份,就强行选择在一起? 恨他把自己拖下水,恨他在最后的时候,选择了放弃? ……她不知道。 她无数段恋爱中,也有过用心的,动心的,但分手之后,她都不会多看一眼。 她觉得这是父母赠予她的礼物,沁到骨子里的绝情。却唯独对舒若申,她用尽千方百计也难以释怀。 她就这样一直躺在沙滩上,脑海中盘旋着无数个问题… 她忘记了时间,看着眼前的海水,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摇曳,静谧而深邃,仿佛在召唤她一般,让她有种想靠近的冲动…… 第46章 算是顺利?不顺利? 电话那头,曲成找她都找疯了。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厂商提供的货源非常好。曲成签完合同,在回来的路上就打给文久一。 他想着,她要是状态不错,就大家一起吃饭,庆祝一下。 结果电话打不通… 他以为文久一手机习惯静音,又打到房间里也没有人听。 打给酒店大堂,前台说423的客人一早就出门去了…… 曲成疯狂的拨着电话,坐在他身后的舒若申,内心也极其焦急。 舒若申无数次拿出手机,打开那个尘封了两年多的对话框,又退出去。 技术顾问道“嫂子会不会去做spa按摩什么的,没听见电话?” “对啊曲总别担心,嫂子做事向来稳妥……”话一出口,技术总监就顿感失言。最是稳妥还不接电话,怕是出了什么意外… 曲成默不作声,他十分后悔。 会不会自己让她和舒若申单独出门的行为,刺激到了文久一。 她会不会做傻事。 想到做傻事,他一个闪念,立刻打电话给酒店,“麻烦帮我看看,我太太今早出门时,穿的什么衣服,好,裙子,白色裙子,麻烦您说一下是什么样的裙子,好,谢谢,谢谢。” “去最近的海边。” 曲成语气严肃,司机马上打开导航搜索。 舒若申想说他来开车,又怕曲成多想,硬生生压下了自己的想法。 司机的路线不太对,正欲路过舒若申清晨去过的那片海。 舒若申想叫停司机,但自己也不确定文久一会不会在这。如果她不在,就是浪费时间。 但这个时候,宁可找错,不能错过,看一眼能浪费几分钟? “成哥,你看这下面有一处海滩,要不咱们分头找,你们往前,我下去看看。” “先停车,我去。”曲成不想别人看见文久一的狼狈。 “你们就先别下来了,我自己去。”他想了一下, “小舒,你跟我一起吧。” “好的成哥。”舒若申见曲成只叫了自己,基本确定,曲成应该知道他和文久一的过去了。 但文久一失踪了,他也顾不上这些,爱知道不知道,找人最重要。他赶紧起身跟曲成下了车。 “久一心态经常不是很好,我昨天就感觉她情绪不太对。他们毕竟是公司员工,不想他们知道太多,怕他们乱讲话,只能叫你跟着。” 听他这么说,舒若申又感觉,刚才自己想多了。 他俩一路小跑,穿过蜿蜒的台阶。 舒若申拉住曲成,指向远方。 站在台阶上,一眼就能看见,远处的海滩上躺着一个人。 她双手交叠一侧,头枕在手臂上,姿势优雅,面向大海,看不见脸。 但他俩一眼就能认出,那是文久一。 曲成刚要冲过去,舒若申拉住他“成哥,你不是说嫂子情绪不好吗,不要吓到她。” 他怕曲成看到自己写的那些字,让他俩产生嫌隙。 曲成知不知道他们的过去,他无所谓,但是不能因为自己,让文久一受委屈。 “那我该怎么办。” “我觉得你可以走近一点,然后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问她怎么不接电话,正常跟她聊天。 毕竟生病的人,都不想别人知道她生病。” “好,好,你说的对。” 曲成很慌张,他想过无数次文久一会离开,但从未想过以这种方式。 面对曲成的紧张,舒若申第一次意识到,现在的文久一,情况可能不是很好。 曲成走进一些,调整了一下状态,“曲太,曲太太……” 舒若申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们都不知道,文久一此刻是什么状态。 “文久一,文女士……文处长……” 文久一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渐渐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回来。 她缓缓坐起来,一脸茫然的环顾四周。 她看见远处的曲成,也看见了更远处的舒若申。 她用手拍拍裙摆上的海沙,顺便用脚擦掉海滩上的字。 然后挤出一丝微笑道“你怎么会来这?” 曲成张开双臂,“曲太,是不是大海太美,把我忘了。” 文久一徐步走向曲成,然后倒在他怀里道“对不起,吹着海风睡着了。” 她伏在曲成肩头,眼神却看向远处。那个人,在看她倒进曲成怀里后,转身离开了。 曲成牵起文久一的手转过身,也发现舒若申已经离开。 他拿出手机,舒若申发来一条信息,“成哥,我跟大家说,嫂子在海边玩沙子,手机放在包里没看见。” 曲成没回复,直接给环境公司总监打了电话,“你嫂子想在海边多玩会,放心吧,刚才她没看见电话,我陪她多待会,你安排大家吃点好的,吃海鲜,吃完直接报。” 说完他转头看向文久一。 “该办的事都办完了,现在要办重要的事了。” “是什么?” “陪曲太看海。” “今天一切顺利吗?” “本来挺顺利的,产品质量的确很好,合同已经签了,第一批货已经在送往应成的路上了…但是后来…我太太找不到了,找她就没那么顺利了。” “哎呀,对不起了嘛,真的是没有看电话。”文久一说着抱歉,却心不在焉。 曲成牵着她,在海边走着,“久一,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说给我听,我是最好的聆听者。 凡事都不要跟自己过不去,我除了是你的恋人,也是你的朋友,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的。” “那你告诉我,你喜欢我什么?” “你不是向来很自信吗,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的自信是你给我的,更多的是心虚和伪装。” “你很好,率真坦诚,都是我喜欢的。” 文久一摇摇头,“你遇到我的时候,我没有率真也没有坦诚,只有狼狈和不堪。 你的这个理由,我不接受。”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曲成说的是爱,而非喜欢。 “那你说说什么是爱?” “爱就是…想倾其一切对一个人好。” 文久一又摇摇头,“爱是霸占,摧毁和破坏,为了得到对方不择手段,不惜令对方伤心。必要时一拍两散玉石俱焚。” 曲成心头一震,她是在暗指自己让她伤心了吗?但他没有霸占摧毁和破话,更不会不择手段。 “为什么会这样说。” “这不是我说的,是钟无艳说的。但我觉得,可能这样,才是爱情真正的样子吧。” “你近来情绪不好,要不要我们请假出去散散心。” “现在不就是在散心吗,到哪里都是一样。我要是永远都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还会喜欢我吗?” “你什么样子,我都爱。就像你说的,我对你有执念。” 曲成也脱了鞋袜,赤脚在海滩上坐下,然后拉着文久一,把她靠在自己肩头。 “今天我什么都不做,谁也别想找我,我就想好好陪陪你。陪你看看夕阳,看看夏海共长天一色。” 文久一没想到,极其在意形象的曲成,能为了自己光着脚席地而坐。 他的在意是真的吧,他会因为自己失联而担心,也会因为自己死掉,而有点难过吧。嗯,曲成一定会的。 第47章 汪普的劫后余生 飞机刚刚落地,文久一的手机就被打爆了。 她觉得这世上,再没人会疯狂的找她了,不曾想,汪赫词给她打了29个电话。 汪赫词是个神经大条的女孩子,不会想妈妈,不会想爸爸,也不会想爷爷奶奶,谁在身边都行。 她从前常说,汪赫词就是哈士奇,撒手就没,谁都能领回家。 所以当她看到汪赫词的20几个未接,顿感不妙。 文久一正欲回拨,曲成的电话响起来,“小词打来的。” “快接。”如果说汪赫词只打给自己,那可能是她跟汪普吵架了。 但她能打给曲成,一定是出事了。 “成成,我妈跟你在一起吗?我找不到她了,我爸被120拉走了。” “姑娘是我,你爸怎么了?” “我爸中午就请假回来了,说自己不舒服,然后就晕倒了。 我打了120,现在我们在去医院的路上。” “小词,你问一下身边的叔叔阿姨,你们要去哪个医院,我们直接赶过去。”曲成道。 “医生叔叔说去三院。” “姑娘你别慌,我刚下飞机,立刻就往三院走。你在那等我们,不要怕,我马上就到。” 文久一行李也没拿,穿着拖鞋一路狂奔。 曲成紧跟在她身后给司机小刘打电话。 “你到了吗,好,你把车停在三号电梯门口,我们马上下去,这边出了点事,要立刻去三院。” 曲成跑到文久一前面,拉着文久一的手,往车的位置跑。 上了车,他一路握着文久一的手。 她双手冰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他心脏不好,如果是心脏的问题,这会儿怕是来不及了。” “别胡思乱想了。” 不知道这对文久一来说是不是好事。 曲成咨询过心理医生,文久一目前的状态,就是觉得这世上,没什么她在乎的人和事了。 如果能激发她的感知,让她觉得她被很多人需要,她还是有希望积极面对人生的。 就像以前,她照顾汪赫词的时候,再忙再累她都充满期待。 她不可以倒下因为她是妈妈,女儿在她身后。 只是她没想到,汪赫词面对她的离开,内心并没有太大波澜。 甚至在文久一多次提出,想让汪赫词搬过来一起生活时,汪赫词竟都拒绝了。 这对她来说是个打击。 小刘一路飞车开到三院,急诊。又是急诊,这几天她一直在和急诊周旋。 文久一冲进去,就看到汪赫词无助的站在医院大厅中间,看见文久一,她一下扑过去大哭起来。 “妈,我爸会死吗?” “不会的,傻孩子,你爸身体好着呢。可能就是发烧感冒,累着了。” 曲成一直打着电话,没一会从主楼走来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 “刘院长……”曲成忙迎过去,指着这边说些什么。 刘院长走过来,跟文久一道“您是病人家属。” “嗯…”文久一尴尬又慌张,她没遇到过这种事,也不知道她这个前妻还算不算是家属。 她也不知道,这个人接下来要跟她说什么,她能不能承受的住。 “病人是急性胰腺炎。” “胰腺炎,只是炎症是吗?” “急性胰腺炎和胰腺炎是有本质区别的,急性胰腺炎是可以致命的,并且复发率很高。 病人目前在手术了,具体情况,得等术后再问医生。 就目前情况看,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谢谢刘院长,谢谢您告诉我们情况,太感谢了。” “姑娘你看,我就说你爸不会有事的。” 曲成送刘院长往主楼走,“刘院,他这胰腺炎手术完转到哪个科?” “这你还不知道,转到普外一,秦茹原来的科室。”刘院拍拍曲成肩膀,“留步吧曲老弟,赶快找小秦安排病房吧。” “谢谢刘院长了,您慢走。” 紧接着曲成很自然的打给秦茹,接到曲成的电话,秦茹很诧异。 “喂?” “有个事麻烦你。” “嗯,你说。” “有个叫汪普的患者在急诊手术,手术后转到你原来那个科……”曲成还没说完。 “要单间还是高间?” “都行,直接住进去就行,不要折腾换来换去那种。” “好的,你等我消息吧。” 五分钟后秦茹电话回过来。 “高3,你让家属上楼找单丹就行。” “我现在就在急诊,你今天有班吗?” 秦茹想不到是哪个大人物手术,曲成能亲自到场,“有,我也在呢,你亲自来了?那我去普外一等你,你上来吧。” 曲成回去跟文久一说了一声。 “我现在去普外一给汪普安排病房,所有需要的东西,我都直接准备好,你什么都不用操心,看好孩子就行。” “等一会咱们一起去吧,是不是需要打点什么的。” “你什么都不用管,安心等他就好。我在这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做点力所能及的。 也是巧了,普外一原来的护士长是秦茹,一切都好说。” 文久一脑子飞速过了一遍,秦茹是谁,是曲成前妻。 “找她真的好吗?” “没有我,她能当护理部主任吗,再好不过了,我过去了。” “那…谢谢了。” “别说傻话,看好孩子。” 住院处11楼,电梯门开,秦茹正站在门口等曲成。 第48章 不是想象中的秦茹 曲成从电梯走出来,秦茹站在科室门口等他。 俩人其实很登对,走起路来都带风。 曲成刚见面就给秦茹安排任务,“你找个护士,要正式的,别欺负实习生。 帮我把所有需要用到的东西都买回来。包括饭盒水壶,什么都不需要从家带那种。” “单丹,他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主任,我这就找人去买。” 连院长都敢怼的秦主任,能被人这么指使还没半点脾气,这肯定不是一般人啊,单护士长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 “什么关系啊,这么上心。” 曲成一拍大腿,“忙了半天忘交费了,你这能直接交吗?” “我劝你,别搞这些。大家都医保商保的,人家差你那点看病钱?” 很明显,秦茹看出来了,这人跟曲成的关系非同一般。 “就问你能不能交!” “你见过哪家医院缴费护士站代收的?就这间,在最里面,很安静。 满不满意就这一个了,走廊那么多加床都没病房的,你也看见了。” “嗯,可以。你们没事尽量不要来查房什么的,就她们自己住,查给谁看啊。” 秦茹不悦,“这话你别跟我说,跟院长说去。” 曲成回给她一个不满意的眼神。 正说着,护工护士们推着刚手术完的汪普上来了,文久一和汪赫词也跟着上来了。 这是秦茹第一次看见文久一本人,确实长得很美。 曲成上前牵住文久一的手,指着秦茹,“这是秦茹。” 女人能洞悉到女人心里细碎的情感,男人却不能。 文久一松开曲成的手,“给您添麻烦了秦主任。” 秦茹正欲开口,曲成抢先道“秦茹是自己人,没什么麻烦的。” 这么多年,秦茹还没见曲成对谁这般殷勤过,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在秦茹眼中,能看见曲成对文久一满满的爱,因为她没见过曲大佬这般模样。 但在文久一眼中,曲成对她就是浅薄而淡漠。因为曾经的过往,太轰轰烈烈。 “曲成说的对,不用客气,有事找我就行。” 秦茹大气又端庄的说着场面话,送他们到了病房门口,就转身离开了。 文久一见秦茹走远,才对曲成说,“你对人家没感情,不能确定人家对你也是。所以当着她的面,你我不要太过亲密。” “你在乎那些干嘛,别想太多了,你总是太在乎别人的感受。” “莫名有了交集,就没理由是给彼此添堵的,你说呢。 哦对了,想跟你商量一下,如果这段时间,我来照顾他,你会不会不高兴。 因为实在没有别人了,他父母也不在本地,不想告诉他们。” “你觉得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倒不是小气,主要怕你心里不舒服。毕竟我和汪普的关系蛮尴尬的,我也挺别扭的。 但孩子放假了,每天都要来,就算请了护工,我也不能让小词每天自己来啊,还不如就我在这。” “那我要是不高兴,你打算怎么办?” “那就找个护工,我每天把汪赫词送来,下班再接走,每天给他们送点饭。” 曲成宠溺的摸摸文久一的头“我不会心里不舒服的,放心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幸亏有你了……” 话还没说完,秦茹领着两个小护士,拿着两大包东西送过来。 “东西买完了,我让她俩进去收拾一下。 你交代的任务全部完成了,没什么事我就下班了。” 秦茹上前拉住文久一的手,“这个科护士长叫单丹,你有事随时找她,我都安排好了,管床护士也交代完了。 他手术很成功,今晚不能吃东西也不能喝水,好好休息就行。明早医生查房时会告诉你注意事项。 病房里是两张床,我看你和你女儿两个人,一会让我他们送一个陪护床过来,洗漱用品都给你买了,你不需要再回家取东西。” 文久一看着秦茹,双手无处安放。她这辈子,最怕亏欠人情,“这怎么好意思……” 曲成看出了她的心思,跟秦茹道,“你在这她不好意思,赶紧下班走吧。” 文久一心想,曲成这是怎么了,他为人向来随和,人家秦茹是刨他家祖坟了吗? 文久一忍不住想说他几句,又怕让秦茹在误解她在秀恩爱,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当两个女人同时倾心一个男人,而男人明显偏心其中一个女人时,这个女人说什么,都会引起另一个的不满。 文久一只能无奈的白了曲成一眼。 秦茹一脸不在乎道,“不用替我生气,他就这样,我都习惯了。 东西是他让买的,不用谢我,要谢,谢他。有事你就随时找我,找单丹都行。我先走了。” “谢谢啊,慢走。” 曲成拉住她,“好了,别再谢了,把孩子安顿好。 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和水,一会他醒了,我就不出现了。” “嗯。” 文久一是真的感动,她从小到大,遇到这样的事不多。 有人事事想在你前面的感觉真好。 她欣赏曲成的担当和大度,换成舒若申,她要照顾汪普,那个男人一定会吃醋。 还有这个秦茹,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能被曲成随意抛弃的女人,应该怯懦又粘人,是没主见很卑微的那种。 但秦茹明显不是。她雷厉风行,看起来比她还要强势。为人爽快,话语间都透着坦荡。 不说内在,最起码表面上看去,是个不错的伴侣。 搞不懂,这样的人,又为曲成生了儿子,曲成怎么就非离婚不可。 文久一捋着人物关系,还不忘安慰着汪赫词。 汪赫词依然很低落,她不明白,她爸既然没事,为什么这么久还没醒过来。 曲成和小刘敲敲门,又带着几大包东西送进来。 “我给你和小词买了两套睡衣,你也不能穿着这身衣服照顾他,还有水和一些零食,这是给小词买了几本漫画书。” “贴身的衣服不洗我也不会直接穿的。” “今天先克服一下,明天你回家洗了吧…”两人正说着,汪普迷迷糊糊的发出呜咽。 曲成忙摆摆手,低声道“我先走了,有事随时找我。” “嗯嗯……” “谢谢成成,成成再见,小刘叔叔再见。” 汪赫词打完招呼,忙跑到汪普床前,轻声唤着爸爸。 文久一看着这一幕,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曾经,她把所有的经历都放在汪赫词身上,不知为何,汪赫词从来不会在意自己。 不管自己是腰疼腿疼还是哪里不舒服,汪赫词都会颐指气使的说,“你是我妈,就应该照顾我,给我做饭。” 如今看着她这般对汪普,文久一不知道真的是血脉相连,还是自己的移情别恋,再也赶不及她这个缺席多年的爸爸。 父母对子女的爱,从不需要回报,但被区别相待,还是让文久一有些心酸。 汪普努力的睁开双眼,汪赫词和文久一的脸,从模糊到清晰的慢慢浮现。 他目光锁定在文久一脸上,“把你也折腾来了。” “别说这见外的话。” 文久一坐在床边,拿起沾水的棉签,轻轻擦拭汪普的嘴唇。 “你没什么事,就是急性胰腺炎。手术完就没事了,以后要注意饮食清淡,不然还会复发的。” “别忙了,天都黑了,回去休息吧。” “回哪去,我就在这,到你出院。” “那你单位那边呢…” “都请过假了,你就别操心了,先顾好自己。” 汪普还想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 他对文久一的感情生活无权过问,也不知道她目前的状况,只是听汪赫词说起过,她有一个男朋友,看起来很有钱。 “那好吧,就辛苦你了。” “你单位呢,你拿电话,我给你请个假。” 汪普行动不便,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我电话在哪。” “在这呢,我给我爸拿着呢。” 汪普解开锁,文久一给他领导打了电话。 “放心吧,你领导让你好好休息,说过两天组织同事来看你。 你别说话了,闭眼睛再睡会,一会麻药劲儿过了,可能会疼,我去问问这个止疼泵怎么开。” 汪普迷离的看着文久一身姿摇曳的走出病房,又闭眼睡去。 第49章 秦主任也抽烟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汪普的尿管和引流都撤了,自己也能慢慢在走廊溜达了。 文久一每天给他喂饭接尿扶着去厕所,她穿了普通的半袖家居服,但看起来还是不普通。 耀眼的人,即便身上铺满灰尘,也是无法掩盖光芒的。 病友们逢人都夸,你老婆真好看。 汪普只能一脸酸涩,笑着应和。 他当时怎么会让这么耀眼又缺爱的文久一,长期独守空房的呢?如果他当时多珍惜她一些,结果会不会不这样。 曲成每天都会来送午饭。 文久一见护士送饭进来,就知道是曲成来了。 她便找个借口出去,跟曲成呆一会。 汪普看出端倪,也没有资格说破。 秦茹每天都会来两次,看看汪普的情况,顺便跟文久一寒暄几句。 抛开身份的尴尬,秦茹和文久一倒是有种一见如故的默契。 这天秦茹来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多,文久一没在。 汪普扶着床坐起来,“秦主任来了,久一出去了,应该很快就回来。” “没事,我快下班了,过来看看你们,恢复的怎么样?” “托您照顾,好多了。现在基本都能自己做事了,就是动作慢。” “手术恢复是个周期,慢慢来,来日方长。行,那你先休息,我回去了。” “慢走秦主任。” 秦茹走出病房,遇到从楼梯间出来的文久一。 她闻到了文久一身上的烟味儿。 “曲成知道你抽烟吗?” “知道啊,怎么了。” “没事就是随口一问。”曲成是最不喜烟味儿的。 “你在这抽烟不行的,被抓到会罚款。” “不好意思啊,那我以后去外面抽。” “那倒不用,我带你去个地方,你跟汪普说一声。” “好。” 文久一回到病房告诉汪普,秦茹找她聊会天,然后跟着秦茹走了。 “要从十楼的通道走,到规培楼,右转,很近的,只是一般人都不知道。” “规培楼让抽烟?” “当然不是了,规培楼有个天台。 正常医院不允许有开放式天台的,怕有患者轻生。但是规培楼这个天台,一般人都不知道。” 秦茹推开门,迎面吹来一阵风。 她俩走到天台边上,一览众山小的环顾着三院。 秦茹拿出一根烟递过来,文久一一脸不可思议,“怎么了,医务工作者就不能抽烟了?” 文久一接过烟给秦茹点上。 秦茹指着远处,一个穿紫色护工服的女孩。 那女孩看起来20出头,瘦小的身体,拎着几杯咖啡和几份外卖吃力的往前跑,一边跑还不忘托着袋子,生怕外卖散落。 “我刚来三院的时候,就是那样的角色。 我猜院长都想不到,十年间,会是一个外派小护工领导全院护士。” “那不还是你努力吗?”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些虚伪的话,人生本就是选择大于努力的。” 文久一不知道秦茹想跟自己说什么,抽着烟缄默。 “曲成一直不喜欢我,就是因为我野心太大。他说我野心大的,能让人一眼识破。” “有野心的女人才能主宰自己的生活,不做男人身后的尘埃。” “但你没有。 我第一眼看见的你的时候,我就明白他为什么一直喜欢你了。” “我没有什么?” “我们应该同岁,快四十了吧。你的眼神还是一眼望到底的清澈。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不会跟曲成提任何要求。” “你会跟他提要求吗?” “我当然会,我们的婚姻本就是各取所需。 我不把自己的需求说出来,那叫无私奉献。 如果这些年,我不逼着他追着他,那我现在最多是个正式编制的护师,连护士长都当不上。 但你不一样,你的脸上写满压力与负荷,他给你的东西,你都不想要。” “你们很搭啊,洞察人心的能力都很强。你是他的妻子,他儿子的妈妈,你跟他提要求,在他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我算什么?” “你自己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看他对你的态度,就把所有人都比下去了。你见过他跟我的样子,你觉得跟你一样吗?” “你信吗,我更希望他对我像跟你那样,至少那样我们都不用装。” “装?你是装的他可不是,他是发自内心的想把最好的都给你。 爱是长觉得亏欠,我只是他一手打造的成功案例。 而你,是他真心希望超越他自己的存在。” “如果是真的,那我更不明白了。 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偏要对我一个带娃的离异妇女这样。” “这可能就是白月光的杀伤力吧。” “白月光?” 秦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心中的白月光,应该就是你这种,无欲无求的样子。不会主动索取,反倒是他要追着给,还看不上的女人。 女人多的是,你觉得像你这样,吃饱就知足的,有几个?” 秦茹的最强大脑把她无意间说错的话,胡乱解释了一番。 这番话却把文久一说通了。 第50章 文久一的秘密,她知道 秦茹的话竟然误打误撞的解开了文久一的心结,曲成喜欢她也许真的是因为她不贪心。 从文久一和曲成相处到现在,曲成的任何赠予,她都是强烈拒绝的。 房子车子工作虽然接受了,但是房子是最小的公寓,后来曲成几次要求给她换大三室,她说什么都没有同意。 车子文久一没有要行驶本,严格意义上来讲她是借曲成的车开。 她最看重的工作,也不让曲成插手太多。 她以为这叫受之有愧,原来在男人眼里,这叫知足和懂事,会加持他们的爱意。 秦茹那句话说的没错,爱是长觉亏欠。 以前跟舒若申在一起时,她虽然不了解舒若申的财务状况。 但她看得出,他不算富裕甚至捉襟见肘,他常常看着股票皱眉,应该是亏了不少钱。 所以文久一基本不让他负担什么,还经常给他买衣服。 舒若申给文久一买手机,文久一就回他一台更贵的。 陈滢说,这就是舒若申的套路,打着付出的旗号空手套白狼。 但文久一是不信的,舒若申在她面前,总是佯装富贵。她看得出,他是怕自己嫌弃他没钱。 文久一理了理思绪,她不想谈论任何话题时,都能不自觉的联想到从前。 无时无刻都能在她脑海中穿梭的舒若申,真是让人讨厌。 难得遇到聊得来的人,她想专心聊会天。 文久一问秦茹,“能问你个问题吗?” “说说看。” “你们为什么离婚?” 秦茹无奈笑笑,“放心,肯定不是因为你。 我们结婚的时候他就说清楚了,如果有一天,他厌倦了婚姻关系想结束,我不能阻拦。 如果我有更合适的人,他也会主动退出。 你觉得这话摆在面前,我会对这个男人动心吗? 所以当他说他想离婚,那就离呗。 讲真的,这也就是我们在一块的这些年,他事业蒸蒸日上越做越大,如果他不好了,我可能早就跑了。” 文久一十分欣赏秦茹的坦诚。 这就是为什么秦茹能成功,而徐宝渔不能。 秦茹知道这个男人不爱她,就不谈感情,拼命从这个男人身上要资源。 徐宝渔知道这个男人不爱她,只想着如何能让这个男人爱上她,不惜一切代价。 “要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样就好了。”文久一自言自语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一路上也在不停在为自己的选择买单。过好自己就好了,你可以试着给曲成一个机会的。” “他都不回去看你们儿子,你不恨他吗?” “如果是你自己带你女儿,你希望汪普没事总回去看你们吗? 只有想复合的人,才会拿孩子说事。他薄情又冷漠,能带给我儿子什么? 把钱留足,把路铺好才是他应该做的。平时能滚多远滚多远,没人愿意看他那张臭脸。 这就是我为什么希望你俩在一块。你看着强势,却没有野心,你不会跟我儿子抢东西的。” 秦茹这话说的太对了,只有想复合才会拿孩子说事。不然正常人都会希望那个人永远别来打扰自己的生活。 秦茹跟文久一聊曲成,文久一却在秦茹的话语间看透了徐宝渔的套路。 这个秦茹真不错,跟她聊天,总是能顿悟一些人生哲理和职场规则。 她不会给你鸡汤,反倒会不客气的给你一些醍醐灌顶的忠告。 文久一想起,曲成口中的秦茹,并非如此,“曲成说,我跟他总是很客气,跟你很像,但我并没有看出来你对他很客气。” “客气是对他私生活的尊重,是对他婚姻戒律的接受。但不代表我对他的态度必须唯命是从。” 文久一豁然开朗,笑着点了点头。 离婚后,曲成别墅的一体机没有搬走。 一次偶然,秦茹打开电脑,发现网页里有一个收藏夹,是一个文青网站。 她对曲成的私生活不感兴趣,但摆在眼前的大佬八卦,她还是忍不住看一看。 以秦茹对曲成的了解,他不可能会写这些东西,那这个网站里,装着什么秘密呢。 她打开网页,里面什么也没有。 既没有曲成的账号,也没有曲成的心事。 只有一个搜索记录,舒一一。 她点进去,里面都是些细碎的心事。 偶有一两张照片,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亲密合影。 女人很漂亮,男人也还算精神,他们看起来很恩爱。但秦茹却一头雾水,她看不出端倪,索性直接翻到最后。 这个舒一一,两天前发的状态,“不必用曾经罕见的‘爱的瞬间’去原谅日后那些‘不爱的大多时’,路是自己选的,我会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秦茹觉得很有意思,她坐下来,仔仔细细研究了一个多小时。 这个舒一一从开始到最后发的状态,大多都是她跟她男朋友一路所经历的种种。 跟大多数情侣一样,脸红开始,眼红结束,秦茹并不觉意外和特别。 让她想不通的问题,只有一个。 曲成怎么会有兴致看这些唧唧歪歪的爱情日记?这个女人是谁?跟曲成什么关系? 她仔细端详起这个女人,想起在曲成书房那本百年孤独里,夹着的泛黄照片。很多年前,秦茹曾经无意看到过。 聪明不过秦茹,她什么都明白了。 从那以后,她也开始关注起“舒一一”这个账号。 这个软件很好,既不会有访客记录,私密性也很强,很难被发现,也不会被打扰。 果然,没过多久,曲成的痕迹,就出现在舒一一的账号里。 “我已经不相信,我的世界还会有光了,但这种突然被人照亮的感觉,还是会让人暖一下。”附图一个房产证。 当时秦茹还感慨,一个房子只能让你暖一下,这女人胃口还挺大。 但她越往后看,越发现不是这样。 “宇宙尽头是编制,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摘到编制。只能说谢谢,谢谢。” 但自她上班之后,状态就越来越不对。 “优秀的人,能看上我什么呢。我不过是这个世上最平凡的透明。” “求婚有什么用,曾经不怕万人阻挡,不也是自己投降了吗。” “所有正确的事情都有代价,但不能因为有代价就不去做,即使代价是永远不快乐。” “第356次做了这个梦,梦里他还站在那片荒地,向我摊开手,我疯狂的跑过去跳到他的怀里,然后就踩空了……” “我不想你好好活着,我希望你的心碎满地,但我还是想原谅你,我该怎么办?” ……… 在这之前,秦茹一直都以为,这个舒一一口中的“他”是曲成。 直到她看见“都已经是第二年的盛夏了,又何必执着于那年的初冬。”秦茹才明白,让这个舒一一念念不忘的人,从不是她的前夫曲成。 而此时的某个地方,曲成也知道这个事实。 后来,秦茹知道曲成的女朋友叫文久一,她翻到舒一一很久之前的动态,发现她叫那个男人,舒先生。 那舒一一这个名字,应该是文久一对标她前男友取的。 看到这,秦茹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这么多年的高姿态,也该让你曲大佬,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了。 但她同时也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有些不解。 曲成长相英俊,身价过亿。 这种男人都不能让她忘掉过去,她应该很难再走出来了,何必呢。 两人沉默了许久,秦茹突然拍了拍文久一的肩膀。 “人不应该将自己困在过去的泥潭,但能拉你一把的人,也只有自己。” 文久一不明白秦茹为什么这么说,但这个瞬间她觉得好感动又好难过。 天台的大风吹红了她双眼,她看着秦茹,“所以,我们不是敌人对吧。” 秦茹摇摇头,“永远都不是。” 第51章 负债清零 出差回来的第二天,曲成约舒若申去环保公司签合同。 合同内容是“委任舒若申先生为应成环保‘esg项目’项目总监”。 舒若申作为乙方,哪有脸看甲方爸爸条件的资本,大笔一挥签了字。 他的工作内容是此次项目从审批到建设涉及的各项环节同时对接各级相关部门。 从批量安装的选址、流程、投标、中标、后期施工及施工过程的一系列相关问题,都由他来负责。 他不需要去应成环保上班,但开展工作时,他必须第一时间到现场。 曲成的说法是,舒若申了解整个项目的具体规划。 从前期产品质量,到中期对接开发,再到后期投入使用,及建成后的项目维护,都按照舒若申的策划书执行即可。 在舒若申暗喜返点即将到手,又可以拿两家工资之际,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签完合同第三天,舒若申银行卡到账72万。附言:工资及第一季度奖金。 舒若申傻眼了,他发信息问曲成,“成哥,怎么先给我开工资了?金额是不是有误啊?” 曲成回复“开始说好每次进货的五个点,还有第一季度奖金先发给你,让你有动力给应成办事。以后每个月工资应该是月底发。” “成哥,我受之有愧,工资就不用了,奖金也太多了。” 曲成只回了四个字“把活干好。” 面对这70万“巨款”舒若申一时间无所适从。 在他看来,这件事成了,最多也就能拿到11万左右。 这70多万,什么明目,什么来由啊? 但想也无用,既然已经跟曲成确认过了,他接受就是了,全当应成财大气粗。 他捋了捋思路,先把自己的各种银行欠款还清了。 之后他要了祝晗的欠款明细,欠人的,欠银行的,逐一还清。 这钱他不敢直接给到祝晗,毕竟他妈也不算脑子清醒。 他爸从破产后就一直半疯癫半阿尔兹海默状态在家。他怕把钱给到祝晗,祝晗心软再拿给他爸。 这么多年,他爸一直认为自己还有能力翻盘,这一点舒若申倒是随了他爸。 钱给到他们,他们一定不会安分还债,保不齐会做出什么发疯举动,索性直接替他们还清好了。 本来现在也都是舒若申在还,他也没必要告诉祝晗自己得了这么一笔钱。 欠款还清,他竟然还剩下40万,真是不敢相信。 思前想后,他还是去银行还了20万抵押款。 他一旦还了房款,这事早晚会被徐宝渔知道,但他真的不想再从徐宝渔嘴里听到她说,她为他付出了多少。 他原本预想的,也就是在曲成这个项目上赚个差价,现在已经比预期高出太多,他已经满足了。 就算徐宝渔去搅和,他也不在乎了。他没了债务,哪怕曲成跟他解聘,他自己的工资也够生活了。 至于剩下的房款,徐宝渔那里还有些流动资金,应该够把房子赎回来了。 如果他后期还有进账,他还会陆续还给徐宝渔,作为他这些年的补偿。 如果没有,他也愿意为曲成白干,毕竟拿了他这么多。 做完这些,他独自来到公司17楼,点根烟,在转账页面找到那个熟悉的卡号。 他还欠她4万块,虽然他知道,她现在不会缺钱了,但那些不是他给的。 他在转账金额上输入,然后又删除改成了。 咬着嘴唇,输入着密码。 曾经文久一哭着求他,“咱们不炒股了,行吗?等我有了新工作,我们付个首付一起供个小房子,好不好。” 舒若申也想,他早就恨透了那些起伏不定的指数,但他没办法。 不炒股,股票里的钱,全部要还给证券公司,他一分都拿不出来。 人在无路可走的时候,总会选择孤注一掷,但这一掷,往往更让人万劫不复。 他当时总想着把欠的钱还上,把亏空补回来,以后说破天都不会再碰了。 但恰是这种赌徒心理,让他一无所有,还输掉了文久一。 转账成功,他附言:欠款和两年利息。 他希望文久一跟他说些什么,但一直没等到。 第52章 缘分兜兜转转 汪普住院第六天,基本可以自理了。 文久一退居二线,整日在医院百无聊赖。她拿来笔记本,赶单位的报告。 电脑登陆微信,直接一个提示蹦出来,舒若申向您转账元。 文久一盯着屏幕愣了好久。 直到汪赫词蹦蹦跳跳跑进来,“妈,护士阿姨说明天我爸就能出院啦,终于可以回家了。”文久一这才回过神,露出慈母般的微笑。 “那太好了,一会我们收拾收拾东西。” “不用,你忘了,成成说了,我们什么都不用带走,直接扔掉就行。” 文久一看了一眼汪普,心想这熊孩子,当着他爸的面胡说八道些什么。 前妻前夫相处很是微妙,明明已经没关系了,还总要顾及对方的感受。 这也可能是文久一的单方面想法,毕竟小心翼翼惯了。 “成成是谁?” 汪赫词瞪大眼睛看着文久一,文久一若无其事道,“秦茹的朋友,刚住院的时候,帮忙买了很多东西。” 汪普虽不算聪明,但也不是傻子,他笑笑跟汪赫词道“姑娘,快中午了,你去食堂打点饭呗。” 文久一起身,“我去吧。” “别了,你辛苦这么多天了,孩子大了她可以的。” “饭卡给我。” “在桌上。” “保证给你们打回来好吃的。” 文久一嘱咐她,“你爸只能喝粥,别忘了。” “放心吧。” 文久一看得出汪普有意支开汪赫词,不知道他要干嘛。 “这几天辛苦你了。”汪普直了直身子。 “都说了,别总说辛苦。” “你要是想把姑娘接到你那住,你跟我说一声就行,以后她可以两边生活。” 刚才的转账让文久一心不在焉,听汪普这么说,她扣上笔记本,跟他面对面。 “你觉得,你住院我来照顾你,就是为了这个?是不是所有的事在你心里,都有个能交换的代价?” “你想多了,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不过你这个态度倒是跟从前很像。” “从前?” “离婚以前,你不是制霸咱家吗,我说什么都要被你骂。” 那段记忆对她来说,已经太模糊了。 她只记得那时候,汪普每天都不回家,她每天都很累。 每次见面,文久一都疯狂输出,虽然输出完,汪普依旧是老样子,但他几乎不会还口。 家里没有男人,她自己说了算。 但这样的生活,在她看来毫无幸福可言。 如果生活只是为了自己说了算,那她从精子库找个质量好的,还能改变基因,岂不更好吗。 文久一要的很简单,她从不敢奢望谁是她的指望,她只希望当她有事商量的时候,不是孤身一人。 “不美好的记忆,我都自动屏蔽了,不太记得了。” “跟我在一起,的确没什么美好的事。可能是从来没想过你会走,就没有用心去经营吧。” “老汪你别这么说,咱俩的事,是我不对,出轨就是出轨,没必要拿寂寞和压力当借口。” 文久一现在可以很坦然的说出过往的一切。 她以前也会把责任推给汪普,说是因为他常年缺席,自己无法接受这种丧偶式婚姻,才会移情别恋。 但如今她成长了,可以从容面对过去的不堪。 什么是成长?就是喜欢的东西,她依然喜欢,但可以不拥有;害怕的事情,她依然害怕,但她可以去面对。 成长让人知道,如何去辨别一些事情,但不会阻止人在心动的时候,奋不顾身的扑向他。 所以面对成长,文久一只做到了一半,她做到了表面的云淡风轻,却抵不住内心的雷霆万钧。 汪普面露惭愧,缓缓道“我不是想为自己开脱。三年多了,我已经接受了你离开我,并且不会再回来的现实。 我只是想说,如果有合适的,心动的,对你好的人,就把握住,不要再错过。孩子是我们共同的目标,我不会再以任何理由阻止你们见面。 我耽误了你太多,真心希望你能快乐。” 汪普这番话出乎了文久一的意料。 “很谢谢你能这么说老汪,我也希望你能找到属于你的快乐。如果在孩子方面有困难,耽误你追求幸福的脚步,我可以随时代劳。” 汪普在徐宝渔爆出文久一出轨后,再也没参加过那个,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小团体。那些倾注在团体里的时光,也没有为他带来仕途上的荣耀。 所以很多时候,人不是不能做抉择,而是把不想去做的选择,推给别人。 “自己带孩子之后,才理解你从前的辛苦,说不出的辛苦,才是真的辛苦。 每个晚上我都盼望她早点睡,能有点自己的时间。等有了时间,又无所事事,没有期待。” 不爱了,大概就是当汪普说出这些情真意切的话时,文久一内心毫无波澜吧。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身份,以前是你妻子的时候,照顾孩子就是我的义务。现在我恢复了单身,这义务就落到了你身上。” 汪普想到,当年舒若申回归,徐宝渔给自己发来信息通知他。 他竟然还窃喜,文久一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一定回头求自己。原来自己才是个笑话,把原本可能回来的她,彻底推给别人。 “我们以后能不能正常的联系,你也可以随时带孩子回你那住,就当让我放个假。或者有机会,你方便的话,我们一起带孩子出去玩玩。” “好。”她只说了一个字,坚定又疏离。 汪普术后苏醒时,看见文久一来了,本想着借着她来照顾自己,拉进两人距离。他以为汪赫词口中,那个有钱的男朋友跟文久一就是逢场作戏。 但当他看到一切用品准备齐全,护理部主任天天好几次来慰问后,他知道那个人把她看得很重,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舒若申那边没有等到文久一的消息,很是失落。 别人是饱暖思淫欲,而他是负债清零才有资格说爱。 突然他手机弹出一条短信,“文久一向您转账元。” 她没有任何附言,直接拉黑了他的账户。 舒若申很绝望,她大概是不想再有任何牵扯了吧。 徐宝渔看到文久一发的微博ip在福建,而舒若申也说自己去福建出差。她当时就爆炸了,立刻打去电话质问舒若申。 “你跟谁出差的?是出差,还是出去旅行啊。” “你发什么疯?” “你敢用你儿子的命发誓,你是自己去出差的吗?” “我为什么要跟你发誓?” “舒若申!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外面的屎就那么好吃吗?” 舒若申直接挂了电话,气的火冒三丈。他定睛一想,打开买房软件。 他手里的钱,够付个首付了,平时用公积金还贷款,压力不算大。 项目结束前他有双份工资,此时不买房,更待何时啊。 他再也不想回到那个让他压抑的格子间了。 他住的这边是新区,距离他上班仅一桥之隔,他不想离开这片区域。 他了解徐宝渔,她不会放过自己的,肯定还会拿孩子说事。离得近了,他随时看孩子也方便,徐宝渔再搞什么花样,大不了他就把孩子带回自己家。 这么多年,想到自己即将有家了,舒若申刚刚的各种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他搜索了一下新区附近的公寓。公寓是小产权,又赶上房市萎靡,房价很理想。 自己手里的钱,能付上50%首付。 他想起文久一曾经说,我们有一个小公寓就好了,最好是loft。楼上隔出两间卧室给孩子们,我们住在楼下。 想到这,他立即约了房产中介,下班去看房。 汪普明天就要出院了,虽说曲成让文久一把在医院用的东西都扔掉。 但是那些洗脸盆,洗手液,纸抽,饭盒都还没用过,扔掉太浪费了。文久一打算晚点把这些东西先送回家里。 这样明天出院方便些。 给他们爷俩打完晚饭,文久一就拿了一大包东西,回到自己家。 医院离她家不远,大概十分钟车程。 停好车,文久一拿着东西从地库上楼,她有点后悔这个时段回来。 6梯18户的公寓,赶上早晚高峰,电梯还是很难坐的。 果然,她从负一上来,1层就又停了,然后3层…5层…她住在20层,每天上下班等电梯都是一场博弈。 10层没有人按,却也停了。 文久一的东西很重,她就要没力气了。 10层电梯门打开,一个中介小哥在等人,文久一正翻着白眼,那人匆忙跑进电梯,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那双眼睛,她再熟悉不过……不是别人,就是舒若申。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文久一赶紧蹲下一样一样捡起来。 “哥,刚才那房子您觉得怎么样?” 舒若申愣住没说话。 “哥。” “…还行,就是装修有点老旧了……”舒若申边说边盯着蹲在地上的文久一。 “那咱们再看看22楼这个,这个是新装修的。” “嗯,好。” 电梯里的人在16层全部下去,只剩下他们是三个。 文久一起身,往门口挪了挪。 20层到了,她忙冲出电梯,舒若申往她跑的方向看过去,2003。 舒若申看的房子是2205,跟文久一的家朝向一致,他之前看的房子都是朝着院内的。 中介小哥打开门,舒若申径直走到窗前。 这边的朝向正对着他住的小区,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楼,自己的地库口。 虽然看不清车牌号码,但通过外观和时间,也大概能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等的车。 多少个夜晚,文久一就这样坐在窗台上,看着舒若申那台曾被她留下印迹的车,进入地库,回到他和别人的家。 其实这个房子,真的不是她选的,如果她有得选,她一定不会选择这么折磨自己的小区和景观。 但就是这么巧合,曲成当年选了这样一套房子送给她。 舒若申没想到文久一还能住在新区,当然以目前的她来说,可以在这座城市乃至全国随便买房。 但就他们分手时,自己给她留下的烂摊子,她的确没能力支付新区的房租。 不知道她住在这多久了,搬来这,是不是因为离他很近。 舒若申凝望着楼下宽阔的马路,“就这个吧,什么时候能办理过户手续,我今天就想搬过来。” “哥,这个要跟房主约,但肯定尽快,现在房子不好卖大家都着急出手。” “好,您尽快帮我约时间吧。” 第53章 始料未及的遭遇 文久一慌张的在屋里踱步,遇到舒若申的“恐惧”让她无法冷静。福建一别,没想到家门口再相见。 是舒若申自己要搬来?还是他们一家三口要搬来? 如果真的同住一栋楼,她该如何自处?那每一次出门和归家对她来说,都将是无限的折磨。 跟舒若申相遇的瞬间,这个她引以为傲的家文久一一刻都不想多待。 她要先离开这,对,先出去,回医院。 文久一把送回来的东西扔了满地,冲了个凉,换了身衣服,迅速逃离。 她很怕舒若申看好了房子,再叫徐宝渔过来看。但她转念一想,舒若申都看见自己了,还会那么无聊举家搬过来吗? 他总不会傻到希望徐宝渔跟自己低头不见抬头见吧。 她太着急了,头发还湿答答的贴在头上,就开门奔向电梯。 刚出门,她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拽住,她“啊”的叫出声,舒若申捂住她的嘴。 “是我。” “你跟踪我,你是不是变态?” “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句,是我自己看房子,我不想再跟她住在一块了。如果有能力,早就离开了,只是一直没办法。” 文久一甩开他的手,“你住在哪,跟谁在一块,没必要跟我解释。 这边我不回来住,只是当我的杂物间,我跟曲成住在莫沙官邸……” 舒若申死死的把她抵在墙上,“文久一你快40了,能不能不要总说这样幼稚的气话了?” “气话?你觉得这是气话?你不会以为一次简单的出行,你就又变成了我什么重要的人吧。 你住在哪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舒若申,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收起你的自信,也许会有人在原地等你,但那一定不是我文久一。” 说完她用力撞了一下舒若申胸口,快步离去。 她疯狂的按着电梯,舒若申在她身后说“我的债还完了,就在今天。不是欠你的,是全部的债,还有我爸妈的。我终于可以做我想做的事了。” 文久一没回应,关上电梯门离开。梯门关闭的一刹,她红了眼眶。 她幻想过无数次,只要舒若申来跟她解释,说当年同意分手只是不想拖累她,不管真假,她一定选择相信。 但事到如今,幻想成真,她却不敢去面对。 她无法释怀他用冷漠逼自己离开。 她是爱他的,但她没有任何话想说,就让她随着过去的爱一起死了吧。他们的爱经不起污点,也跳不过这两年。 舒若申已经晚回家一个半小时了,徐宝渔如坐针毡。 舒若申从不加班,当年他刚跟文久一在一块,徐宝渔立刻就能看出端倪,因为他每天回家都比之前晚了20分钟。 他不爱她,但没人比她更了解他。 舒若申那个所谓的“表哥”跟他早就出了五伏,祝晗都不认识他,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一个远房外甥,后来他们通过工作关系才接触上。 徐宝渔在和舒若申的婚礼上,就发现表哥看舒若申的眼神暧昧,总是无意摸他的胳膊和胸肌,还一脸沉醉的模样。 在徐宝渔看舒若申手机的那段时间里,表哥每时每刻都在跟舒若申聊天。 从早安到中午吃什么,再到晚安,各种图片交换,细节分享贯穿着他们的每一天。 表哥公职在身,孩子已经上小学了,他必须顾及自己的身份。所以跟舒若申除了交流密切,也没什么过分越界的话语,最夸张也就是发个“抱抱”的表情。 反观舒若申,他不可能感受不到,直男如他,也不可能不厌恶。 但他享受表哥给他带来的工作便利,可以在单位无所顾忌的摸鱼。 徐宝渔看得出,他以这种不明说的假暧昧作为交换,是他们彼此间的默契。 这就是徐宝渔比文久一更了解他的地方,她能看到舒若申心底最阴暗的角落,舒若申在她面前没有秘密。 原生家庭的拖累是他人生最大的败笔,徐宝渔一清二楚,但文久一却一无所知。 因为文久一不一样,舒若申爱她,就努力在她面前维持着形象。 他不敢提及为了工作舒服一些,站在同性的灰色地带,他更不敢让文久一知道,他那破败不堪的家庭是如何啃食拖累他的。 文久一父母虽然跟她疏离,但好歹也算有权有钱,而舒若申只能维持一个空架子,每个月掏空式的还着债。 徐宝渔觉得有着这些嫌隙,他们俩就注定走不到一起。舒若申始终是一个更看重利弊的人,不然也不会跟自己结婚。 而如今这摊死灰竟然又要复燃,她该怎么办呢? 为什么舒若申永远看不见她的好呢? 从高中起,那个篮球场上肆意张扬的身影就不曾淡出过她的记忆。 她何尝不是劝了自己无数次放下,但没有舒若申的日子,她一天也过不下去。 所以卑微怎样,一次次妥协又怎样。这个男人现在还在自己身边,他们有孩子作为延续,对她来说就够了,爱不爱的没那么重要。 徐宝渔从小被母亲荼毒,她妈妈总是跟她说,“我知道你爸不喜欢我,但两个人走到最后,只是为了身边有个伴儿,有这么个人就比没有强。” 徐宝渔把母亲的思想当做标杆,委屈了自己这么多年。 她长得也算可爱,工作能力又强。如果不是执着于舒若申,她也应该有着幸福的一生吧。 徐宝渔觉得自己全心全意的爱着舒若申,但她意识不到,她的爱就是文久一口中的那种“霸占、摧毁和破坏,为了得到对方不择手段不惜让对方伤心,必要时玉石俱焚。” 面对这样沉重的感情,没有人会乐意接受。 当年徐宝渔找到“表哥”,告诉他舒若申抛弃自己跟别的女人跑了,还告诉表哥一定要劝诫舒若申,因为文久一那个女人,一定不会像自己这样默许他们的暧昧。 表哥听她这样说,顿时感动的眼泪直流,拉住她的手娇滴滴的叫了声“弟妹”。 这就是为什么表哥到最后都没有给文久一落实工作的原因,而舒若申和文久一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 想起这些自己曾做过的事,徐宝渔也不禁反问,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的人。 但眼下她只要舒若申立刻回家。 她不停的拨着舒若申的电话,那边一直不接。徐宝渔给他发信息,“大儿想你了,怎么还不回来?” 此时舒若申正在即将属于他的房子里,坐在窗台上,看着马路对面禁锢自己多年的小窗,屏蔽了徐宝渔所有信息。 第54章 就像诬陷江阳那样 文久一仓皇离去,她没有回医院,而是真的去了莫沙官邸。 汪普的突然住院让曲成有了一丝慰藉。心理医生跟曲成说,让她有事去忙,去在乎,她觉得她被需要,就没心思去做傻事。 事实也是是如此,曲成倍感欣慰。 谁成想,半路杀出来个舒若申,再度让文久一溃不成军。 大平层内,胡宁远对曲成道“哥,他已经还清债目前的债务。” “都还清了?” “嗯,据我们所拿到的征信来看是的。” “一日之间负债清零,你猜他接下来会干嘛?” “我不想猜,我一直没搞懂你想干嘛?你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就为了变相替他还钱?” 曲成又摆弄起书桌里的弹簧刀,“我就想看一个结果。” “什么结果?” “他当年接近久一,后来又跟久一分开,到底是不是因为钱。 毕竟从外表家事来看,久一怎么都像个官二代,如果有备而来,很容易被她的表象迷惑。”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如果他真的为了钱接近文久一,间接毁了她一生,我不介意让这个人消失。” “那如果不是呢?他真的就是因为爱她呢?而且是与不是,你如何断定?” 曲成欲言又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此时文久一发来信息,“你在哪里呀,我想见见你,方便吗?” 曲成每次看到她小心翼翼的样子,都觉得很心疼。 他更希望她说,“我要见你,你快点过来。”而不是这样毫无底气的询问。 当然,这跟自己也有很大关系。身份原因,他不可能秒回她的所有信息,也不可能保证,不错过她任何一通电话。 文久一就像一颗含羞草,她努力伸手靠近他,但是这过程中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哪怕小到曲成失联了两个小时,她就马上把自己重新包裹起来,无限循环,永远够不到彼此。 曲成心想,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成为她的靠山呢。 “我一直都在,随时等你召唤啊。” “你在莫沙吗?我在过去的路上。” “我在,你没什么事吧?” 曲成想到她在开车,不想发信息,直接电话拨了过去“曲太查岗吗?我太荣幸了。” 文久一的声音听起来像哭过,“没有,就是好几天没见你了,有点想你,我一会不上去了,还要回医院。你下楼,我们说说话呗,看你一眼。” “你说什么都行,就是…只有一点想我,很让人伤心啊。” “那就是我很想你,想看看你,这样说曲总满意吗?” 文久一为什么不同意曲成的求婚呢?一是不想再被婚姻束缚,二是曲成给不了她安全感,三是她跟曲成在一块压力很大,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她怕,她怕舒若申回头,她怕自己把持不住,她怕曲太太的身份,会给舒若申带来麻烦。 毕竟曲成不是汪普,他的杀伤力比汪普大多了。 当年仅一个汪普,就把他俩折腾掉了半条命,换成曲成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她可以做到不找他,但无法保证,在他找自己时无动于衷。 她心中有人,始终给自己保留着单身的身份。所以她此刻的落荒而逃,恰是因为舒若申刚刚一语道破了她的心声。 “到哪里了,我现在下楼。” “好的,我快到了,那地库见。” 曲成挂断电话,换了件运动上衣对胡宁远道“你要不着急回家就在楼上等我会,她待不了一会就要回医院。” “我着什么急,你去吧。” 地库里,文久一低头靠在车门上。 她穿了件修身背心,大短裤,踩了双人字拖。 “怎么头发都没吹就跑出来了?”曲成问着把她拉进怀里,拨了拨她凌乱潮湿的发丝。 “时间紧任务重啊,见完你还要赶回医院。明天他就出院了,还不知道怎么办。” “出院了不好吗?” “他不能干活,做饭洗衣服都不行。孩子还非要照顾他,他俩谁照顾谁啊。” “你是曲太太,这点小事能难到你吗?” “那曲生有什么好建议吗?” “咱们找一个钟点阿姨,每天给她们做午饭和晚饭,收拾一下家务。晚上你再回去看看,是需要你留下还是回家。” “我住在那,你一点都不生气吗?”文久一总觉得曲成是佯装大度。 “我生气,那你别住了,去看看得了。” “讨厌。” 这时文久一电话响了,是前单位的同事,就是在她跟狗领导摊牌后,还依然照顾她的那个姐姐。 文久一给曲成看了一眼电话,“以前的同事,不知道什么事。” 文久一有些畏惧,对她好的人她始终牢牢记得,但她真的不想回忆起那段憋屈的往事了。 “我接一下,别是有什么事。”曲成点点头。 “冯姐。” 那边传来女子的哭声,地库信号不好,文久一走到不远处,找了个信号好些的地方,“怎么了冯姐?” 曲成看着她自顾不暇,还不忘关心别人的样子,又泛起一丝心疼。 她就是这样,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过一会,文久一有些气愤的回来。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差劲的人?为什么他们还能没有报应好好的活着?” “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狗领导。冯姐好不容易怀孕,她都40了。 因为部门工作强度太大,之前有两个孩子都流掉了,现在好不容易又怀孕了,她有点流血想请假保胎。 那个狗领导说,‘现在失业的人那么多,有工作机会多不容易,你请假没问题,但是这段时间有人顶替了你的工作,你可不能怪我了。活总要有人干,在你心里觉得生孩子比工作重要,那你就去生。‘ 冯姐问我怎么办,我说你们是正式员工,这么多年从没请过年假,逢年过节都在加班。 这是你们应有的权利和义务,不要在乎她pua……”文久一情绪激动,语无伦次,说起话也毫无逻辑。 曲成把她揽进怀里道“好了,坏人自有天收,只是时候未到。你最近情绪不好,别因为这些事再有太大波动。” 文久一一边咒骂,一边流泪,她气哭了,想到她曾经在那座大楼里受过的委屈,难免感同身受。 冯姐对孩子的执念,就如同她对编制一样,此时她该多难受啊。 曲成安慰文久一几句,就劝她离开了,毕竟孩子还在医院,她出来这么久,曲成有些不放心。 上楼后,胡宁远躺在沙发上玩手机,见曲成回来,他也懒得起来,打趣道“看见想看的人,心里舒服了,笑容满面的。” 曲成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凉饮料,扔给胡宁远一瓶,“两件事,让物业公司传一下今与树阁天五点到六点,久一那层楼的监控。别多说,我怕传出什么谣言。 久一今天情绪不对,她一直在医院,多半是回家时遇见什么事了。” “明白,第二件事是什么?” “我们是不是该约一下柳法官了。” “打算动手了?” “这叫什么动手,法治社会,这叫见义勇为,为民除害。” “没问题,具体你打算你打算怎么做。” 曲成喝了口饮料,喉结性感的起伏,“咱们就像长夜难明里,他们诬陷江阳那样做。” 曲成还记得,文久一在看见江阳因为被设计陷害,连自己最后底牌都被剥夺时,泣不成声的样子。 “找关系看一下他马上要判的案子,再从我们公司选个合适的人,假装嫌疑人家属约他出来,约到怡宾缘。该布置的提前布置好。” “我现在就安排!” 曲成又补充道,“对了,还得麻烦你给久一找个靠谱点的阿姨,每天三四个小时就行。后天就要上岗那种,联系好你直接跟她说就行。” “我们这商业大佬,现在满脑子都是恋爱奇缘啊。”胡宁远虽然总是打趣曲成,却永远支持拥护他。 “别扯淡了,这不都是日常生活吗。” 第55章 怡宾缘的交易 怡宾缘和早茶夜酒是应成餐饮的两大知名品牌。 怡宾缘以高端大气的中式口味为基调,同时追求服务与菜品的标新立异,立志于打造世界级中国餐厅,目前加盟店遍布全国各地。 但在本市,曲成坚持不开分店,不放加盟,把唯一做到最好。 今天曲成打算在自己的地盘,来一场鸿门宴。 约见柳法官的包房是他的私人包间,屏风后面看似是一面墙,实则是一架更大的通体屏风。 屏风之内是一座黄花梨茶台,一方黑紫檀龙雕茶几,一排真皮沙发。这个包间可公可私。 对公,拉开屏风,曲成在这宴请高端贵宾。开席之前聊聊天喝喝茶,酒后微醺还可以在沙发上休息。 对私,就拉上屏风,他可以在内侧清晰的听见外侧对话。 对方则以为这是私密空间,混淆视听,用来窃取自己想要的对话。 但是对私这块,曲成向来不屑,开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派上用场。 曲成挑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手机静音,调整好摄像头位置,确保能拍清楚柳法官狗仗人势的嘴脸,他预计要在这密闭空间藏匿两小时。 但以柳法官收钱的速度,估计也用不上两小时。 这时胡宁远带着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女人走进来,“关系都记清楚了吧娥姐。” “你娥姐我可是资深hr,这点小事你还没完没的问我。” “ok,我就在屏风后面。” 曲成在屏风后问道,“宁远,娥姐你俩看一下,是不是一点看不到里面。” “放心吧,看过去就是一面墙。” “娥姐,我就在这墙后,记住我们的台词。” 娥姐一脸不耐烦的摆手“快去快去快去。” 胡宁远快速打开屏风,进去又立刻关好,坐在曲成对面。 曲成压低声音,“手机静音。” “早就静音了,放心吧,第一次干这事,挺好玩啊。” “你小子啥都好玩。” “娥姐来了你就放心吧。” “嗯,看见是娥姐我就放心了,一开始我都没认出来。” 胡宁远一脸自豪,“我故意让她穿的朴素点,儿子都要被判刑了,她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不符合实际。” 曲成对着他,比了个你真棒的手势。 娥姐在外喊道,“你俩别说话,那边打电话了。” 胡宁远和曲成瞬间闭嘴。 娥姐是从他俩起步就一路跟过来的老员工。现在是应成集团的人事部总监,嘴皮子功夫一流,不逊色于文久一。 “喂,柳法官,您到了。好好好,我也到了,我现在出去接您。”娥姐拿着手机出了包间。 柳阳,市中级人民法院法官,等级不详,但最黑的一定是他。 他原来都已经是中法的副院长了,但被人实名举报,降了职。 他公开减刑,有自己的量刑表,明码实价,一年五万。 被举报的原因,是他收了人家的钱,却没给人家办事。这个桥段听起来,是不是似曾相识。 像这种公职人员中的老鼠屎,曲成没兴趣插手,也管不过来。但奈何他们夫妻二人都毫无底线,毫无人品,那着实有点说不过去了。 没错,这个柳阳的老婆就是文久一的狗领导。他们不仅臭味相投,而且感情极好。 原本文久一和同事们都以为狗领导是家庭不幸福才会对他们百般挑剔,动辄辱骂的。 但没想到他们夫妻感情极其和睦,文久一才明白,恨可能会让人伤害别人,爱同样会让人迷失自己。 狗领导之所以在单位如此嚣张,少不了柳阳的从旁指点,助纣为虐。 不多时,娥姐笑脸相迎的带着柳阳走进包房。柳阳进屋时四下张望了一圈,见没有异常,才放心就坐。 “柳法官,点菜,也不知道您爱吃什么。” “你随便点吧,抓紧时间说正事,我一会还有事。” “好好好,服务员。” 娥姐迅速点了四个菜,支走了服务员,关上包厢门 “柳法官您这么忙,我就不说没用的废话占用您时间了。是金波让我联系您的,我是白子瑞的妈妈,我儿子的案子月底就要开庭了。 他当时真的不是故意动手的,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我知道说这些也没用了。 但柳法官,您看看能不能少判几年,我儿子才28,不然他这辈子就完了…”娥姐声泪俱下。 “他这辈子已经完了。你们这帮家属,监护的时候起不到作用,出了事就到处托人帮忙,早想什么了?” 曲成一听,这怎么还装上清正廉洁了呢。 “是是是,柳法官您说的对,但毕竟是自己亲儿子,也不能因为他伤了人我们当父母的就不管了,求您了,我给您跪下了,求您行行好…” “不用跟我整这出,白子瑞是故意伤人,不出意外得判无期。” 曲成听到故意伤人和无期这几个字,心头猛然一抖,那是他父亲留给他模糊的回忆。 “不行啊柳法官,他要是判了无期这辈子就完了,我也不用活了。”说罢娥姐从脚下拿出一个大包,她故意拉开一角,冲着藏在花叶上的针孔摄像头晃了晃。 “柳法官,我上个月卖了房子,这是三十万,是我的全部了。我不求别的,只想在有生之年看着孩子能出来,求您了。您收下,别给他判无期。” 柳阳看着那个大包,然后一脸义正严辞道,“开庭有很多人,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是,是,还要麻烦您亲自去打点,遇上您真是那小子的福气了,您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只要不判无期就行。这个您收下,快收下。” 柳阳在心里盘算着,这个女人还真是无知,他儿子那个情节最多也就是十年。 吓唬她一下,她竟然就信了。 他开始还以为这个女人找他,是要办取保候审的,那可是要狠敲她一笔。 没想到这嫌疑人年纪轻轻,家人就替他认了命,不判无期就能搞定。 “你儿子这个事挺复杂的,我还的回去研究研究,看看我上面的意思,到时候有什么进展我第一时间通知你吧。” “谢谢柳法官了,这个您一定收下。”娥姐把包塞进柳阳的怀里。 “你这钱我都要拿去活动关系,一分都落不到我手里。”柳阳一副刚正不阿的做派,殊不知他马上就要作茧自缚了。 “柳法官您真是为民着想的好法官!如果再有其他需要您随时告诉我,我再想办法。” “那就先这样,我还有事,等我联系你,不要随便给我打电话。”柳阳拿起包起身要走。 “知道了柳法官,菜还没上呢,你帮我这么大个忙好歹吃口东西啊。” “不吃了还有事。” 柳阳打开包厢门,左右张望一下,提着东西离开了。 娥姐跟上去,见他下了楼,上了车。 才回屋拉开屏风,曲成和胡宁远分分向她竖起大拇指。 “钱上做记号了吗?那么多钱别再要不回来,便宜了那个狗官。” “放心吧娥姐,肯定不能便宜他,你这演技可以啊。” “小屁孩别得瑟了。”娥姐一点不给曲成面子。 胡宁远倒出了视频,给曲成和娥姐看。 “哎呀呀,把我拍的可真丑。” “截取一段关键的,看不出娥姐样子的,发给他老婆,现在就发。” “好的成哥。” “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娥姐问道。 曲成打趣她,“你俩联系的手机是公司资产,你得上交。” 娥姐拿出手机就往曲成胳膊狠狠砸去,“你个臭小子,过河就拆桥。” “我错了娥姐,手机送你了,公司奖励你的,他再找你,你拉黑就行,我们会把视频里能看清你样子的地方都处理掉。” “这还差不多,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娥姐话音刚落,胡宁远那个手机就响起来,曲成给他一个眼神,接。 “你好。”胡宁远阴阳的跟她打招呼。 “你是谁,你想干嘛?” “我要约你见面,立刻马上,你来不来?” “我老公呢?” “你老公在哪你问你老公啊,你问我干吗?我又不是你老公。半个小时内怡宾缘,包房777。我只给你半个小时,你到不了的话,明天这个视频就会上热搜。” 说完胡宁远挂了电话。 第56章 曲成骂人毫不吝啬 二十分钟后柳阳去而复返,身边还跟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妇人。 包厢门打开,曲成和胡宁远正坐在里面,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胡宁远一个眼神,经理带上了门。 妇人破马张飞道,“刚才你俩谁给我发的视频。” 胡宁远起身给他俩拉开椅子,“阿姨,怎么那么大火气,坐下说。” “谁是你阿姨?” 曲成一直笑而不语,默默看着这夫妻二人。 这柳阳也算人模狗样,的确有点领导做派。 但他身边这女人……尖酸刻薄,满嘴脏话,跟他看过视频里那个人无异,着实拿不上台面。 “你们想干嘛?威胁我?还是有其他目的?”柳阳开口了。 曲成轻蔑一笑,“柳法官想多了,刚才您收钱那个包间,是我的私人包间,一向都不对外的。 是服务人员失职,把那个包间安排给你们了,那里面一直有摄像头,实时连着我手机,所以就……”曲成一摊手,“发现您的秘密,不好意思了。” 柳阳松了口气,以为一切只是巧合,“那看来您就是这怡宾缘的主事人了,相遇就是缘分,今天这插曲…您看你是想交我这个朋友,还是有什么其他打算。” “您还别说,我还真有事相求。” “您说,看我能不能办到。”柳阳的老婆在旁边一直翻白眼。 “我看那个大姐也不容易,钱还是退给人家吧。” “这是应该的,能去沟通的,我也尽量给她沟通。您看您还有什么事,是需要我帮忙的?” 柳阳丝毫没有压低自己的身份,句句不离帮忙。言外之意,我是帮你,不是求你。 曲成先礼后兵道,“这件事还真需要你帮忙,我希望你爱人辞职。” “我辞职?你放什么狗屁呢?”这个妇人说话嗓门很大,声音却很尖很细,一副想小鸟依人,又五大三粗的违和感,让曲成感到恶心。 曲成嘴角轻挑道,“阿姨,您小点声,您又不是家庭妇女。” 妇人听到这话,似曾相识,一股寒意涌上她心头,“你是什么人?” “我就是单纯的想你辞职,跟我是谁没关系。你已经49周岁了,你们单位50岁女领导就要退二线,你不吃亏。” “我要是不同意呢?” 曲成笑着道,“你有资格跟我讲条件吗?我手里的证据,可是不仅仅能把你老公送进去的,你也跑不掉。 是你主动辞职交代问题,还是我实名举报,让你们公司处理你,同时把你老公一起送进去,你自己选。” 妇人气急败坏道,“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忘了说了,我不仅只有这一家饭店,我还有家上市公司,叫做应成资本。是这座城市的知名企业,纳税之王,你觉得谁能指使得动我呢?” 妇人看了一样柳阳,显然,他们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好,我可以辞职,但你总要告诉我为什么吧。” 曲成拿出手机,找出五年前那条视频,直接把手机扔在妇人面前,摔的餐桌咣当一声。 妇人颤抖着拿起手机,那是文久一跟她争论那天,对着她脸录的视频。 争论的起因是她叫文久一进办公室,让文久一汇报12家机构上周五的数据,文久一说出了7家,说剩下的在电脑里,给她打出来看,这样看起来更清晰一些。 妇人一拍桌子,“看电脑我用你啊?我招你来教我看电脑的啊?就你这样的工作态度还妄想转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文久一前天她刚刚为了这个女人的项目加班到凌晨三点,这个项目能让狗领导拿到至少10万+的奖金。 这是她的一贯作风,钱全部进了自己腰包,对她们这些干活的员工没有任何奖励。没有奖励无所谓,但莫名的咒骂和指责文久一无法接受。 文久一心知肚明,是这个人收了她的礼,却没有给她办事,又不想退钱,她想逼文久一自己走。 走可以,但走之前,她必须出气。文久一道,“我尊重职场中的等级制度,但我也希望你能尊重我。” “我尊重你什么?你一个做数据的数据都背不出来,你拿什么让我尊重?” 文久一当时想,说了这一句就算了,她们争执起来,外面的同事该如何自处。 她不想大家难堪,没再理她,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没想到狗领导不依不饶,在屋里拍着桌子大喊,“你说走就走,你以为这是你家大门呢?人我见得多了,你这么不要脸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文久一打开录像就冲进屋,对着她,一字一句道“我说了,你可以指出我工作上的不足,但不要上升到人格。 今天是周四,你想要昨天的数据,前天的数据,我都可以倒背如流的告诉你,但你要上周五的数据,不是找茬儿是什么?你自己都说不出来个一二三,你跟我叫什么?” “你在录我啊,你看你那个样子,就好像一个家庭妇女。” “没人比你更像家庭妇女,也没有人比你更恶毒。” 女人一声冷笑,“我怎么恶毒了。” “每天五点半下班,你五点半准时在屋里打电话,短则二十分钟,长则两个小时,谁也不许走,走了就是没有工作状态; 其他部门吃完饭关灯睡觉了,这个屋里的人才能吃饭。部门12个人,你美其名曰吃不了浪费,说定7份饭就够了。12个人吃7份饭,怎么吃能够你告诉我! 为了让你吃好,单位有免费的饭大家也不能吃,要天天订外卖,只为了满足你那句,每天想多吃几样; 你有手有脚站在办公室门口,门都不会推一下,只等着别人给你开门,不知道的人真看不出来你只是个部门长,得以为你是省部级领导呢; 员工身体不舒服,都不敢请一天假,中午早走一会儿,下午就要回来,就这样你依然不满意,还是要看你摆脸色; 年假从来不批,节假日常年无休,心情不好就挨个撒气…这些不是恶毒是什么?” 她一拍桌子,“谁说的?”门外的其他员工都在瑟瑟发抖,生怕文久一攀咬她们。 她们不了解文久一哪怕受尽委屈,也不会拉无辜的人下水。 “都是我说的,你自己的做的事,长眼睛的人就能看见,需要别人说吗。大清都灭亡多少年了,还当自己是慈禧呢? 我告诉你,我有正式的工作合同,你不要想着搞什么事情,合同到期之前不要想着用那些龌龊的手段赶我走,有本事你直接开了我。”说完文久一潇洒的转身离去。 曲成敲敲桌子,“阿姨,看完了?” 妇人眼睛转了两圈,把椅子往前拽了拽,“小伙子,你要是文久一的朋友,你做这些事,阿姨就不会觉得意外了。 文久一那个女人最擅长蛊惑人心挑拨离间了,你知道她为什么被开除吗?就因为她生活作风不检点,私生活混乱……” 曲成打断她的话,“纠正一点啊,文久一不是被开除的,是她自己离职的。 但你要是这么说啊,我反倒理解不了文久一为什么那么说你了。她说的也太tm的太委婉了,你挺大个老娘们,舔着一张大脸,自己做过的事你不敢承认啊? 她是没给你伺候好,还是没给你拿钱?她想给你当狗,你不让啊,你怕她咬你。 多亏了你千方百计阻止她留下,不然啊,我都没机会认识她,她也没机会能当上处长。” 曲成拍着桌子一字一句道,震天的回响,让屋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二十多年了,胡宁远从来没见过曲成发这么大脾气。 他为人谨慎,虚怀若谷。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对员工更是怀柔。千万项目没拿下,他也只是独自喝闷酒,今天胡宁远第一次听到他骂人。 曲成继续道,“人在做,天看不到。举头三尺也没有神明。所以你们可以拿鸡毛当令箭的干一些拿不上台面的事儿。 但前提是要确保,在你之上,再无恶人,你才可以手眼通天。不然,你怎么对别人,有一天比你更恶毒的人就会怎么对你。 文久一作风检点不检点我不管,也不在乎。但她为人善良,处处为人着想,被你们欺负到家了,还不忘包庇你们部门那些混蛋,这tm的是我真真切切看见的。 我没让你当面给她道歉已经是看你老给你脸了,希望你不要蹬鼻子上脸。 我不想再跟你们这种人废话,拉低了我层次。给你一天时间,后天之前我要是再在司保大厦里看见你,你就等着这个视频上各大软件的热搜吧。” 胡宁远见曲成输出完了,起身打开包厢门,“不送了二位。”柳阳本还想缓和一下,见此情景,忙拉着他老婆离开。 看他们走远,胡宁远关上门,给曲成倒了杯茶水。 “干吗发这么大脾气啊。” 曲成双手颤抖,一饮而尽。 “一想到她以前没人疼没人爱,还在那么个傻b手底下讨生活,被欺负了那么多年,我就……”曲成紧紧攥着手里的茶杯。 “你已经为她做了太多了。”胡宁远拍拍他的肩膀。 曲成叹了口气道,“别人不知道,这么说也就算了,你什么都知道还这么说? 没有文久一就没有我,也不会有我们的今天。所以很多时候我都搞不清,我对她是种什么感情。 她可以是我的妹妹,女儿,最亲密的人。一想到自己的妹妹,或者女儿……你有女儿你想一下,遭受了这些…她父母明明有能力,管都不管,全是她的错,你什么心情。 你就看刚刚那个娘们跟咱们都那个德行,那几年她是怎么过的……”曲成说着,竟然泛红了眼眶。 胡宁远坐在他身边,“这不是都过去了吗,现在没人能欺负她了。” “可是她生无可恋了啊,我给了她一切也拉不回她…她对这个世界没欲望了,没留恋了你明白吗? 她吃的苦太多了,现在再甜也补不回来……我跟你讲,我一点一点都不吃舒若申的醋,一点都没有。 因为那个时候,在她被部门那帮狗排挤的阶段,换作是我,你让我天天放下一切事就围着她,哄她开心,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但是舒若申做到了…我真的…发自内心的感谢他……” 胡宁远道“你是想自己待会,还是想跟我说说话。” 他从没见过曲成这个样子,他也觉得曲成这个样子,应该也不想任何人看见。 “没事,你去忙吧,只是今天看见那个女人的样子,突然特别理解她当时的感受吧。我待会儿就好了。” 曲成这辈子情感淡漠,他父亲在他五岁时候服刑,后来病死在监狱里。 母亲忙着养家,对他没怎么过问,谈不上感情深厚。 他因为农村出身,看惯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这个世界上给过他最多温暖的两个人,就是胡宁远和文久一。 第57章 徐宝渔的反击 舒若申自那天之后,就再也没回过徐宝渔的家。 他不接徐宝渔的电话,也不回她的信息。 这让徐宝渔像热锅上的蚂蚁,无所适从却又无计可施。 今天还贷时,徐宝渔发现本金少了很多。她打电话给银行,客户经理告诉她,之前舒先生还了20万本金。她算了算还款日子,就是舒若申没回家那天,果然一切都跟她料想的一样。 徐宝渔彻底慌了,她中午就关了公司,去舒若申单位堵他。 到了他公司楼下,徐宝渔直接打给舒若申座机,却被同事告知,他去上级公司开会了,今天都不会回来。 她该怎么办?他没钱还好说,现在他有钱了,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去找祝晗?祝晗也管不了,他不可能回祝晗那,他爸一天疯疯癫癫的,看见他会受刺激。 他有钱了,对,他有钱了。 徐宝渔的大脑飞速旋转,他哪来的钱,文久一给的?还是文久一男朋友那个项目赚的? 文久一有男朋友,那就好办了。 徐宝渔回想着,那天他们说起的公司名字,应成资本。她一刻不容多想,立即驱车奔向曲成公司。 应成资本楼下,徐宝渔抬起头,看着这高耸入云的大楼,心想“文久一真是勾魂摄魄啊,她究竟有什么本事?迷的这些男人一个个为她神魂颠倒。 之前一个舒若申也就算了,曲成这个级别的大佬,怎么能看得上她这个二手货的?” 她本是来势汹汹,但看着应成的规模,有点露怯。 她一路打听,找到曲成所在的楼层。 玻璃门一开,前台就微笑着问她。 “您好女士,请问您有预约吗?” “您好美女,我找曲成总,但是没有提前约,之前他跟我说,有空随时来找他谈项目细节的。我今天凑巧有个案子就在隔壁大厦,那边结束就直接过来了,没有预约有些唐突。 您帮我跟成哥说一声,舒若申的爱人有新能源的事情跟他要聊。 如果成哥今天没时间,就麻烦您帮我跟他预约一下,我下次再来,给您添麻烦了。” 徐宝渔这番话展示了丰富的沟通技巧,表现的太卑微前台不会理她,太强势人家又会找理由推脱。 这样的说辞既显现出她跟曲成关系亲近,又让人觉得她职业神秘高级,可谓一箭双雕。 “您是舒总监的爱人?” 徐宝渔一震,前后月余光景,舒若申已经是舒总监了。 舒总监好啊!曲成不知道自己引狼入室吗? “是的,我是舒若申的爱人,徐宝渔。” 刚才的话术,加上“舒总监”太太的身份,今天见到曲成势在必得了。 “好的,请您稍等。” “您好曲总,前台有一位徐女士,是舒总监的爱人。她说跟您约好了来谈项目。 对,舒若申总监,好的,好的。” 乍一听舒总监,曲成没反应过来是谁。 徐宝渔竟敢来找他,要说什么,曲成大概心中有数。 这女人怕是无可救药了,为了避免她骚扰文久一,曲成必须敲打敲打她。 “徐女士,请跟我来。” “好的,谢谢。”徐宝渔拿出手机,在应成高管办公区,和曲成办公室门口,偷偷拍了几张照片。 这几张照片,就是她日后的把柄。 推开曲成的办公室大门,徐宝渔被这宽敞明亮的大办公室惊呆了,知名企业家果然不一样。 曲成有些严肃亦有些不悦的看着徐宝渔,想看看她闹哪样。 徐宝渔很礼貌的谢过前台,转身跟曲成打招呼“成哥。” 曲成点点头,“进来坐吧。” 曲成礼貌性的给她倒了杯茶,“弟妹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成哥,我这人比较直接,您时间也很宝贵,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希望您停止目前跟舒若申的一切合作。” 果然一切都在曲成意料之中。 他把茶杯推倒徐宝渔面前,没有问什么,而是说,“弟妹似乎,很不希望小舒有发展的空间是吗?” 这句话出乎徐宝渔的意料,他本以为曲成会问为什么,她就可以将舒若申和文久一的过往和盘突出。 但如今曲成把皮球踢给了她,不过她可是律师啊,这些问题难不住她。 “成哥,谁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强大成功呢。但成功的前提一定是要保全家庭啊。” “跟我合作会动摇你的家庭是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我们两家都安安稳稳的生活。 不要因为舒若申这个意外,影响您原本的生活,所以我宁可他放弃事业,也不想他打扰您。” 过程怎么说不重要,曲成信与不信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曲成反感他们,觉得他们两口子是个麻烦,以后就绝对不会再给舒若申机会。 曲成从老板椅上站起来,走道落地窗前,背对着徐宝渔,徐宝渔趁机又偷拍了张照片。 “有一种女人,以爱之名把男人困在身边,这种女人是最可怕的。” “不是的,成哥……” 曲成直接打断她,“你知道你哪里比不上文久一吗?” 徐宝渔愣住了,她不明白曲成这话什么意思。 “你们两个的区别,就是你根本不配跟她相提并论。” 徐宝渔收起笑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也不明白你来找我的意思,不,我很明白,我只是看不懂了。你不是口口声声你很爱他吗,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 但在我的视角看来,是你断了他的一切后路,才逼得他不得不跟你在一起吧。” “你知道他跟你太太的关系吗?” “知道啊,不就前男友前女友吗?怎么了? 就因为这样的身份,你的男人,你孩子的父亲,可能有生之年就这么一次机会了,你都要处心积虑的破坏。 如果是从前,你没来找我的时侯,我可能还会劝劝小舒好好过日子,但现在我很支持他离婚。 我以前总觉得,久一那么不好的脾气,又任性,他小舒怎么就会抛妻弃子的跟她在一块。 现在看见你,我什么都明白了。 换成文久一,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动用她所有的资源去帮助自己男人促成这件事。 她那么不爱张嘴求人的性子,为了她爱的人,她会放下骄傲低头开口。 不管结果是不是如她所愿,也不管日后男人是不是会变心。但眼下,这就是她摒弃所有,必须要做的事,因为这是她爱人的心愿。 你看看你呢,你跑这一趟不就是想让我知道,他们以前什么关系吗? 我当然知道,我比你知道的还清楚,要不要跟你说说细节? 文久一打赌说你一定会来搅局,我说我不信。如果你敢来,我分1%股份给舒若申支持他离婚! 小徐啊,你是真不给我长脸啊。”曲成悠悠喝了一杯茶。 跟商业大佬谈判,简直是自取其辱。 徐宝渔气的浑身发抖,“你在引狼入室你知道吗?他们会复合的。” “小徐,你觉得爱一个人是什么?” “你的爱就是拿你自己的钱出来,成全你的女人和别的男人?” “这是我的格局啊,所以我有了今天。反观你的格局,所以你爱而不得。 以爱之名断送他所有的机会,然后再倾尽所有拿出自己的钱说,你看!我为你付出了多少。 你这叫什么,你这叫,无!耻!” “他们已经在一块了,舒若申一周没回家了。” “那可惜了,久一天天跟我在一起。 你自己老公不爱你,你不去反思自己,你来怪我的女人,质问我?” “小杨…”几秒钟后杨秘书跑进来,“曲总。” “送徐女士出去。” “请吧徐女士。” 徐宝渔愤恨的起身,恶狠狠的看着曲成,转身离去。 不过没关系,她手机里的照片,足够让舒若申回家了。 第58章 这样又是何必呢 徐宝渔被刚刚曲成的话气到颤抖。 上了车,她一边平复情绪,一边把刚刚在应成办公区偷拍的发给舒若申。 “如果你半小时之内不给我发你在家的照片,我就把你跟文久一的过去全部告诉她男朋友。” 果然舒若申立刻打来电话,徐宝渔直接拒接。 “在跟成哥谈事,你半小时内发在家的照片。不该说的,我自然不会说。” 十七分钟后,舒若申发给徐宝渔一张他在家的照片,“你立刻回来。” “你比一张“五”的手势,再拍一张。” “你有完没完。” 徐宝渔把曲成的背影发过去,舒若申立刻回了一张带“五”的照片。 徐宝渔得意一笑,“在家等我。” 她拿准了舒若申不敢问曲成,这是一盘死棋。 怎么问,难道舒若申会打电话给自己的老板,问他,是不是真的在跟自己老婆谈事?具体说了什么吗? 舒若申很怕别人觉得他是个麻烦,这种自毁前程行为他一定做不出来。 徐宝渔料到上楼是场硬仗,她得想想如何应付。 好就好在,今天她跟曲成的谈话内容,除了他们二人,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曲成虽说羞辱了自己,但她自信的认为曲成只是厌恶自己教他做事。 他那种大佬总不可能找舒若申告状和对峙的,徐宝渔敢去就是因为这点。 上楼输入完密码,舒若申就疯了般的冲出来,抬手正要掐她,徐宝渔躲过去道, “是曲成约我的,难道我不去吗。” 舒若申气急败坏,“你少tm放屁,他约你?他约你干吗?” “他问我想不想去他的法律部门工作,加入他的法律团队?” 舒若申一眼看透她的谎言,“他怎么约的你,电话还是信息给我看看。” “他说希望这是我们两个的事,在我同意之前,他不希望我告诉第三个人。但我想着,我必须让你知道。” 舒若申咆哮道,“徐宝渔,我告诉你,你现在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信不信随你,我也没必要骗你。” “你没必要?你太有必要了。这个世界上没人比你更希望我烂死在这。” “你不要再跟应成那边联系了,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曲成应该是知道你跟他老婆关系的,不然他今天为什么找我?” 徐宝渔故意把曲成和文久一的关系说的很亲密,来刺激舒若申。 舒若申指着她,“就算他知道,也是你说的。” 徐宝渔冷笑道,“如果是我主动联系曲成,以他的身份地位,我联系的到吗? 我要是说了你跟文久一的关系,你现在还会没有接到取消职位的通知吗? 我知道你讨厌我,但遇到事情我希望你客观冷静的想想。” 徐宝渔也没有想到今天会顺利见到曲成,更没想到曲成的态度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不过这样也算变相保护了她,让她有了刚才的说辞当理由。她的行业里那些操守欠佳的人,不就是靠语言,颠倒是非黑白吗?她也能做到。 舒若申承认徐宝渔说的不无道理,但以他对徐宝渔的了解,这些话真假难辨。 如果是曲成主动联系徐宝渔,徐宝渔一定会用通话记录或者微信好友跟自己炫耀他们有了接触。她拿不出来,就说明这里面有问题。 舒若申双眼泛红的瞪着徐宝渔,“那他找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非要你们见面之后你才说? 他不是要挖你吗?在哪个公司?什么职位?他的企业什么架构?” 徐宝渔怕被拆穿,敷衍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跟他现在已经建立联系了。我考虑的这段时间里,可以随时找他。 如果你还不回家,我不确定我情绪不稳定时会说出什么。这次忍住了,不代表下次也能忍住不说!” 见舒若申不做声,徐宝渔放软语气,“你都一周没回家了,大儿想你了,咱们去接孩子吧。”徐宝渔说着上来挽他的手。 “滚。” 舒若申奋力一推,甩开她的手,把自己反锁在卧室。 这个女人让他无比恶心。 徐宝渔不敢去接孩子,怕舒若申再次离开。 但孩子回来,就一切都好说了,他还算个好爸爸,一般不会在孩子面前发脾气。 徐宝渔联系了幼儿园同学妈妈,谎称自己摔倒了,走路困难,麻烦她帮忙把孩子送回来。 果然,儿子回来之后隔着门叫爸爸,舒若申就一脸温柔的开门,抱起了他。 从这天起,舒若申又开始每天回到徐宝渔那里。 他从不怕徐宝渔威胁他,他只是怕徐宝渔真的说了什么,会对文久一不利。 但这次,他泾渭分明,只是看孩子,跟徐宝渔不再有任何交流,也不会跟她吃饭。 房子的手续已经办好了,他一定要离开这,只是时间问题。 徐宝渔并不在乎,她早已习惯这种冷暴力,只要人在,其他的都不重要。 她根本意识不到,她越是这样,舒若申心里对她的恨越强烈。 那本就不多的怜惜与愧疚,这次之后,丝毫不再有。 第59章 难兄难弟一见如故 汪普出院后,胡宁远帮忙找的阿姨就上岗了。 每天十点来,三点走,帮忙做家务顺带两顿饭。 文久一每天下班都来汪普家陪陪孩子,再看看有什么能做的,汪普对此很是感激。 这天文久一正在给汪赫词挂衣服,前单位的同事又打来电话。 她惯性犹豫,不是不想接,只是看见那个地方的人发出信号,她总要接收一会。 调整好心态,她接起来,“冯姐。” 电话那端的信息量过大,文久一表情愈发严肃。听了许久,她不禁感叹道,“真的假的?她怎么舍得辞职的? 她趴在咱们,哦不,是你们身上吸血这么多年了,你们拼命加班,一年30多万奖金全是她自己的,她怎么舍得离开这颗摇钱树啊,这太诡异了。 什么?我不知道啊?具体是什么情况。 我真的不知道,但原因都不重要了。不管怎么说对你们都是好事,这回你可以安心休假保胎了。 知道是谁来接她工作吗?那太好了…以前都说她对员工很好的…嗯嗯…好的冯姐,照顾好自己,等你生宝宝我去看你。嗯,再见。” 汪普只能听见文久一说的,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让文久一挂断后怅然若失。 他弓着身子走过去问,“怎么了?没事吧。冯姐不是你前单位对你挺好的那个姐姐吗。” 文久一若有所思的叠着衣服,“嗯,没事,她说吕狗辞职了。辞职前还去公司纪委主动交代了收了我的礼,并且把我逼走的事情。” 汪普也很诧异,“这么奇怪?” “是啊,你说那种人怎么可能,她的意识里,根本不会觉得这是错的,更别说主动交代了。” “你别多想了,可能是她得绝症了想积点德。” 文久一撇撇嘴,汪普说话就是这么不靠谱,永远都是你别想了,我也没办法,那怎么办之类的。 你想跟他聊点什么,不出五句话,你一定会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聊天。 文久一大概猜到可能是曲成做了什么,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原因。 一个恶人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是多么可恶的,指望她幡然醒悟是不存在的。 与此同时,早茶夜酒的包房中,曲成正在请人吃饭。 坐在他对面的两人,正是陈滢和麦聪。 陈滢本是定好下个月才回来的,但曲成让胡宁远直接联系她,希望她能早点回来,多待一阵子,好好陪陪文久一。 陈滢同意了并提议先不要告诉文久一,到时候给她个惊喜。 同时,她把麦聪也带回来了。 酒局小公主向曲成举起杯,“第二次见面,我敬你!谢谢你这几年对阿文的照顾,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她。” 今天喝的是雷司令白葡萄,陈滢钦点的酒。 曲成笑笑“自家吃饭,说什么谢不谢的,太见外了,敬酒就这一杯,再敬来敬去的我可不喝了啊。” 曲成一饮而尽惆怅道,“其实久一并不好,我也没有把她照顾的多好,她的好只是表象而已。” 陈滢一脸疑惑“哪里不好了?” “麻烦你提前回来,也是想你多陪陪她,她可能是…情绪不太好。” 曲成不想把文久一的状态透露给任何人,即使是她最好的朋友,他也不会说。但事实上文久一的抑郁早已体现在她身体的各处角落。 “她怎么了?” “有心事呗,你们女人的心事非要我们男人猜,猜出来又不好说出来,猜不出来就是不爱你们。”麦聪自说自话给自己也到了杯酒。 曲成笑道,“麦总说的对,咱俩喝一杯。” 麦聪摇摇头,“叫麦总就不要喝啦,你这个总比我这个总可要大多啦。麦聪。” “好,麦聪兄弟,咱俩喝一杯。”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呀曲兄,她们女人明明自己都明白的,你不知道你姐妹出了什么问题吗? 还在问人家,阿文跟你的讲的话,都是我们不能听的。”麦聪说着,伸手碰了曲成的杯子。 陈滢狠狠剜了他一眼。 几杯酒下肚,曲成觉得这个南方口音的兄弟还挺实在。 陈滢喝的急,去了洗手间。 麦聪看陈滢出去了,跟曲成道,“那个蔡睿,她可是发现有问题了,你要小心哦。” 听到蔡睿,曲成眉心一紧。 蔡睿是宁远的远方亲戚,在宁远手底下干活的。宁远知道蔡睿和陈滢有交集,安排他去打探文久一情况,这样的“线人”胡宁远找了很多。 听说陈滢发现了自己“线人”,曲成紧张问道,“麦老弟这话怎么说?” “那个蔡睿看起来是约陈滢,每次都在问阿文,在你和阿文在一起之后就消失啦。陈滢那天翻记录发现啦。” 曲成大惊,陈滢和文久一可是天天从早到晚的扯淡,陈滢发现这么大的事,怕是早就告诉文久一了。 “她怎么跟你说的这事?久一知道了吗?” 麦聪一脸自豪道,“放心啦,我跟她讲了,没人会花真金白银,处心积虑的去害一个人,不该讲的话就不要讲,没意义的。” 曲成松了口气,举杯对麦聪道“那我可要好好谢谢兄弟了。” “别说谢不谢的话啦,我跟阿文虽然没见过,但是就像多年网友一样,我跟陈滢认识多久,就跟她认识多久,我肯定也希望她过得好啦。 我也是男人,很多事情我也懂,看破不说破嘛。来,曲兄喝一个。” 曲成顺水推舟问“那兄弟你看得出来陈滢想跟你结婚吗?”这场酒局好像是这个两个男人在声讨那两个女人。 “结婚?真的假的?她不是不婚的嘛?” “她想跟你结婚,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麦聪认真的想想,“第一反应就是她那些其他男朋友怎么办。” 曲成没忍住笑出声,“那些要真是她男朋友,她干吗非要拉着你陪她回来。 久一说陈滢很要面子,她没办法接受自己公开不婚,又幻想要结婚。” “其实我也没有想过结婚的,但如果一定要结,我想也只会和陈滢吧。 我有精神洁癖的,接受一个人就很难再搞其他人的,只是男人嘛在外面玩,总不好搞得自己很纯洁的样子吧,那很丢脸耶。” 曲成发笑道“你俩这不是一样吗,人设不能破。” 麦聪依然难以置信“哎呦,这个人设搞得,她真的想结婚?跟我结婚?” 曲成点头道“反正我是听久一说的,她想跟你同居,但你要看孩子,不同意。” “我可没有,我儿子我妈可以照顾的。是她天天背着我打电话,鬼鬼祟祟的样子,我感觉我在她身边好像监视她一样,哇…那感觉很不好,还不如讲要回家顾孩子,你说嘞成哥。” 曲成突然愣住,他带入了一下。 如果是舒若申看见文久一给别的男人打电话他会怎么做,应该会直接一脚踹在文久一屁股上,逼她把这个人删了吧。 能不能看得住再说,但必须让你身边的男人知道这女人有老公。 而自己呢,大概率会跟麦聪一样,装做没看见,内心却不自觉的疏远吧,但又放不下,两人就这么别扭着。 “成哥?”麦聪在他眼前摆摆手。 曲成回过神道“麦聪老弟,你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对她们有要求的时候应该直接提出来,而不是自己胡思乱想,搞得两人慢慢有了嫌隙。 看见她鬼鬼祟祟就应该直接问,在跟谁打电话,什么关系,要我还是要他,是不是!” 麦聪连连点头道“我觉得你说的对,我以前以为她喜欢这种关系,那她都想结婚了,还跟别人暧昧毛线啊。” “谁跟谁暧昧啊?”陈滢调整状态回桌再战。 “你刚才干嘛去了,是不是给别人打电话去了?”曲成惊掉下巴,这兄弟这么直接吗,学的这么快。 陈滢一脸懵逼,“你精神病吧,我给谁打电话啊。” “没有打过拿出来看一下。” 陈滢拿出手机上下一顿划,“有吗?看吧。” “喂,没有不应该吗,你在跟我谈恋爱耶,以后不要让我发现你跟别人聊天。” 陈滢嘴里嘟念着精神病,心里却乐开了花,怎么一顿酒的功夫,这麦聪竟然开窍了。 只要女人真的爱这个男人,一定希望他在乎自己的。 曲成也一脸敬佩,学的真快啊,他一手举杯,一手竖起大拇指。 “敬你老弟,这学习能力太强了。” 麦聪拿走酒杯躲开“刚才还说晚上就敬一杯酒,这是要干嘛。” “学习,你得教教我,带带我,我不会,来…喝…” 曲成好久没喝过这么开心的酒了。喝到兴致上头,曲成拿出手机,“给你俩看个好东西。” “啥呀?”麦聪学着他们说话,陈滢拍了他一下,“别天天啥啥啥的。” “那还不是跟你学的。”他俩你一眼我一语的接过手机。 陈滢的酒杯都吓洒了,这是那天曲成vs吕狗的视频。 陈滢大呼,“这不是吕狗吗?” “吕狗是谁?”麦聪追着问。 “就那时候天天欺负阿文,收阿文礼不办事,还要给她逼走,让阿文录像一顿输出那个狗领导。” “啊啊啊,是那个,快看看。” 视频看完,陈滢眼眶有点红,她不再像刚才那样兴奋,而是冷静下来道,“她知道吗?” 曲成微笑着摇摇头,“怎么样,不给她文名嘴丢人吧。” 陈滢又拿起酒杯,“老曲,我敬你,谢谢你。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做好事不留名,你是雷锋吗。” 麦聪又明白了,“女人就是肤浅嘛。 说了好像在要回报,是在给阿文压力。而且看着虽然很解气,但也会让她想起那段不好的记忆,难免伤感啦。” 曲成对着陈滢道,“你敬我,我敬我麦老弟,知己啊。” “相见恨晚啦成哥,我也敬你,我不如你,你为阿文做的事,我做不到,但我很感动。” 三人纷纷干了杯中酒,有些惆怅。 “如果当年阿文不是落在那个老巫婆手上,一切可能都不一样了。” 麦聪见陈滢话锋不对,轻推了她一下,一见如故是一回事,有些事没必要让曲成知道又是另一回事。 只是他们不知道,曲成什么都知道。 “人家阿文现在好得很啦,这叫先苦后甜。” “她不好。”曲成面色凝重。 陈滢顿感不妙,难道曲成感觉到什么了? 这又是让她们来给文久一惊喜,又是安排酒局的,怕不是让他们帮忙说好话,劝文久一嫁给他吧。 说实话,陈滢不愿意。 劝她嫁给曲成,就不免要提起另一个人,那个人也是文久一与陈滢争吵的源头。 不管多美好的一件事,到最后都会因为提到他不得而终。 时间久了,她俩都默契的对舒若申闭口不提。 “几点了,咱们是不是该给文久一打电话了。”陈滢接不起曲成这个沉重的话题,打了个岔。 曲成看一眼时间,“可不是嘛,都快九点了,一会她都睡觉了。” 陈滢嘲笑文久一,“她现在天天研究养生,早睡早起。” 曲成时刻维护她,“是她上班太累。” “来来来,视频。” 第60章 他没有多爱,他跟谁都这样 这几天文久一每天从汪普家离开,都直接去曲成那,没有回家。 她不敢,她怕舒若申在门口等她。 她怕看见他,又怕看不见他,索性不回去最好了。 今天曲成也没有问她下班去哪,应该是有事在忙吧。 文久一压低脚步往家走,手机突然亮起来。 是陈滢发来了视频通话。 “你猜我在哪?” “我猜你在我家楼下。” “那是差点意思,不过也快了。” “什么意思啊?你在哪呢?” 陈滢晃了晃酒杯,“我在外面喝酒呢啊。” 文久一怼道“你喝酒你跟我放什么狗屁,说你快了。” 陈滢笑嘻嘻道“我在一家叫什么‘早茶夜酒’的饭店喝酒喔。” 文久一迷茫,陈滢城市开早茶夜酒了?曲成没说过啊。 陈滢突然把我摄像头转给曲成,曲成脸颊微红,看着文久一笑。 “啊!你们,你们怎么在一块,在哪呢?” “都说了早茶夜酒,赶紧的,快点来。” “你真狗,你到了不告诉我,找老曲。” “可不是啊,是老曲要给你惊喜,让我们偷偷回来的,头等舱他给报销。赶紧过来,别墨迹。” “等着吧。” 文久一先是一阵狂喜,之后一种无助感瞬间将她包裹,让她动弹不得。 她不想去?怎么会呢? 每年她都盼着陈滢回来,难道陈滢现在也不能让她在意了嘛? 她狠狠的掐住自己的手臂,告诫自己,文久一,你快点去,立刻马上,收起你的胡思乱想。 文久一一边告诉自己要微笑,保持开心。一边伸手拦了一辆车。“早茶夜酒,谢谢师傅。” 但她内心深处,真找不到往年的那种期盼了。 她竟然觉得,一个汪普就已经让她焦头烂额了,这陈滢回来了,两边都要照顾,太累了。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周遭的一切感觉就只有压力和累。 对面楼上的一个小窗户里,舒若申看到自己最爱的女人打车走了。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先是在楼下徘徊,然后好像接了一通电话就离开了。 她去了哪里呢?去找谁?如今他已经没资格去追问了。 文久一的客厅和卧室窗子,正对着徐宝渔家的客厅。 宽宽的马路,仿佛是他们心中的距离。离得很近却够不到彼此。 缘分真是很微妙的东西,缘分在的时候,舒若申可以在城市的任何角落找到她。 缘分不在时,一路之隔竟也从未遇见过。 曲成当年选择送文久一这套房子,单纯是因为离汪赫词很近,照顾起来方便。 文久一曾在心事中写过,希望有一套属于她自己的房子,多小都可以,奢望是离女儿近一些,曲成便牢牢记在心里。 舒若申从徐宝渔怀孕起,就一直跟她分居。 孩子出生也是自顾自住,但之前还算有些共同空间。他这次回来,连共同空间都没有了。 他只照顾孩子到八点半,就回到卧室,锁上门凝望着窗外,希望能寻到那个他想看到的身影。 徐宝渔敲门,“孩子睡了,我们谈谈吧。” 舒若申不应声。 “我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要解决的不是吗?即使你想走,我们也要把话说清楚。” 听到徐宝渔愿意放过自己,舒若申打开了门。 房间里烟雾缭绕,徐宝渔进来坐到他床上,舒若申坐在窗台边。 “你离开了这个家,你要去哪里,你有地方可去吗?” “我可以租个房子,你不需要担心。” “那儿子呢,你不管了?” “你打算用孩子威胁我到什么时候?他上大学?还是他结婚?” “所以你当年跟她分开,是因为没办法是吗?你不想再拖累她了,就回来抵押了我们的房子。” “要抵押房子是你自己提议的,我从来没有想过。” 徐宝渔低头道,“这不就是你高明的地方吗。你从来不会跟女人提任何要求,女人就会主动替你做。 如果当时你俩还跟从前一样情比金坚,我抵押房子你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是生活的压力让你无法喘息,你才跟我抱怨,曾经日夜盼望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我说只要你想,你就随时回来,然后你就回来了。我做了什么逼你吗?” 徐宝渔的话像一把尖刀,一下子刺穿舒若申的心。这两年来他一直告诉自己,当年是不想拖累文久一,为了还她钱才同意的分手。 人总是会特意忽略自己的错处。 他完全忘记了,之前他对生活的不满,觉得跟文久一生活并没有想象中舒服,处处透着压力,让他喘不过气。 所以在徐宝渔问他过的怎么样的时候,他迟疑了,抱怨了,妥协了。 他知道徐宝渔只要听到自己过的不好,一定就会开口求他回家。 所以他真的就是陈滢口中的“狗男人”一点不假。 舒若申反问她,“徐宝渔,这么多年我都想问你,你为什么非要跟我在一起?” 徐宝渔泛起微笑,看向远方。“高二那年,你在打篮球,我递给你一瓶水,你阳光明媚的跟我说谢谢。 大一时,你失恋了,我陪你坐在篮球场的角落,你说其实找个像我这样对你好的女朋友也不错。 当时我把头靠在你肩膀,你从身侧挽住我,那段时间,是我们感情最好的时候。 你每天醒了会跟我说早安,睡前会跟我说明天见。我觉得让我死在那一刻都值得。 大二打水时我扭伤了脚,你二话不说背我去医院,一连陪着我好几天……舒若申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温柔和无情都是与生俱来的。 我知道你没有多喜欢我,这期间你一直有其他女人,但你举手投足间温润的气质,就是会给女人你十分在意她的错觉。 所以你不爱任何人,你只是善于表现,你最爱的只有你自己。 看透了这点,我就觉得不管你跟谁在一块,最后都会回到我身边,因为不会有人比我对你更好,你心里是清楚的。 即便你爱你文久一爱到了骨子里,不也是被我的没有底线打败了吗。 我不否认她一定也爱你,但她的爱顾虑太多,而我对你毫无保留。 在你心里你可能从来不觉得你对我好过,就像刚才我记忆里刻骨铭心的片段,对你来说就是日常表演,不值得存在你记忆里。 因为你对谁都这样,可惜只有我忘不掉。 就包括你跟她分开后,我清楚知道你回来的每一天都不开心。 但当我们没有矛盾时,你对我和儿子都是特别温柔的。你生气时对我冷暴力,但这个家里没有你的时候,我依然无比失落。 跟谁在一起都会面临被伤害被抛弃的风险,那我为什么不选你。至少我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至少你是我儿子的父亲。” 他们很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上次这样聊天还是他选择回归时,他俩讨论今后应该以什么方式相处。 自那之后,舒若申没给过徐宝渔好好跟他说话的机会。 今天徐宝渔这番话毫无套路,发自肺腑,也让舒若申无比惭愧。 他的确自私,因为他的自私伤害了太多人。 徐宝渔这几天冷静下来,曲成那天的话反复在她脑海里回荡。 她已经做了她该做的不该做的一切,既然舒若申还是这么坚持,那就放手吧。 这些年她太累了,要走的人她留不住,她也应该去适应没有他的生活。 他们之间已经毫无体面可言了,那就保留着心里最初的纯真吧。 他想干嘛,她不再强求。 舒若申歉疚道低下头,“徐宝渔,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但我真的还想再试试跟她……” “法律意义上,我们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想走我不会再勉强。 但我也提醒你,你觉得你如今有能力跟她在一起,想重新试试,但她这几年过的生活是曲成的一掷千金。 重新再来一次,你们还会不会是曾经的结局。 还有,我那天说的话都是真的,曲成真的什么都知道,所以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打算的。 这条路,你想清楚,大门就在那里,我去睡了。” 徐宝渔这次没有吵也没有闹,只是坦然的说出了她想说的话。 她依旧不希望舒若申走,但她知道再执着下去,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凌晨时分,徐宝渔听到微弱的关门声。 她枕着泪睡去,他走了也好,至少她不再每天担心他离开了。 第61章 第二次告白 文久一到赶到早茶夜酒时,他们仨已经有些上头了。 陈滢看见文久一使劲抱着她不松手,让文久一有些窒息。 如果说陈滢的瞬间出现还不够让文久一举杯,那麦聪绝对可以。 没想到麦聪真的跟着一起来了,五年的网友突然奔现,怎么能不一起喝点呢。 文久一努力挣脱出陈滢的怀抱,“你丫喝点酒就这样,平时看着挺高冷的,喝多了就动手动脚。” 陈滢拍了她一巴掌,“不许胡说,我男人在这呢!人家老麦说了,以后要死死看住我。” 文久一跟麦聪撞了一下杯,“真的假的。” “真的啦,回去我就搬到她家,天天死死看住她。” “那来吧,快喝一个,恭喜你梦想成真,终于有个人能看住你了。” 曲成全程不语,一脸宠溺的看着文久一。 陈滢又搂住文久一,“你赶紧跟老曲结婚,登记去!你要是对不起他,我就跟你断交。” 文久一不悦道“你喝多了。” 她推开陈滢,果然喝酒要同频,不然清醒的人无法参与其中,只觉得这是一帮集体发颠的神经病。 文久一倾身靠向曲成,“今晚我带她们回我那吧,明天白天让他俩自由活动,下班我们一起吃饭。” “要不我跟老肖请假吧。”曲成今天身上的酒气有些重。 “不要,之前出差再加汪普住院已经请了好多假了,今年我都不打算再请假了。” “曲太就是这么有原则,不白拿公家一分一毛。” 文久一明显感觉今天曲成喝多的样子跟平时不太一样,大家今天都是怎么了。 四人继续拉扯了一会,互相说着酒话,文久一着实有些待不住了。 她提了杯中酒,说今天早点回去,明天是周五,大家随便熬夜。她现在应对这种场合,越来越吃不消了。 夜深了,文久一坚持让小刘直接送曲成回家,不要顾虑他们,他们一男两女叫个车方便的很。 从听完文久一的安排曲成就一直在想,她怎么不让我也一起去她家呢,又不是住不下。 从前是陈滢自己来,有他在不方便。现在有麦聪,两男两女不是更合适吗。 他想试着学习麦聪的样子,跟文久一直说。但直到文久一把他推上车,他都没说出口。 深夜的城市一路绿灯,他们很快到了家。 文久一从出租车里给陈滢和麦聪拉出来,他俩喝的有点多,一直抱在一起亲亲我我,好在自走路没有问题,不然文久一这小身板,可是一个都扛不动。 “阿文,老曲给你这个房子挺高端啊。” “嘘!”文久一跟陈滢比了安静的手势,“大半夜的,你小声点,邻居都睡了。” 文久一把他俩拖上楼,放在自己的大床上。 她准备去隔壁睡。 这房子楼上有两个房间,一个是她的卧室,一个是榻榻米衣帽间。 文久一曾想着,如果有一天汪赫词同意搬过来,她就到衣帽间住。 那里除了整面墙的衣柜,还有梳妆台和榻榻米,也是个不错的卧室。 除此之外,一楼的沙发是沙发床,来客人也可以住。不大的房子,能容纳不少人。 不过文久一住不惯榻榻米,她总是觉得很硬,翻来覆去几次,就下楼去睡沙发了。 她好几天没回来了,更是好久没熬夜到这么晚了。她看着窗台洒满月色,忍不住往马路对面看过去。 脑海中又响起舒若申那天说的话“我的债还完了,我终于可以做我想做的事了。” 这句话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一次次扰乱着她的心神。 楼上传来微弱均匀的鼾声,显得她跟这个家格格不入。 时钟指向凌晨十二点半,她披上外套下楼买烟。 公寓大堂的门,对着院里的花园,这个方向文久一家的窗户看不到。 这个公寓只有四栋楼,两两相对而立,围成一个封闭小区,院子并不算大。 感应玻璃门打开的瞬间,晚风吹的文久一有些凉,她不自觉的裹紧的外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变的特别怕冷。 玻璃门对面的喷泉边上坐着一个人,天色太晚,文久一眼神不好,她撇了一眼,匆匆往门口走去。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这个声音……文久一定在原地,又是他。 文久一没回头,舒若申绕到她面前,“你为什么不回答,你去哪?”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文久一,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我们重新来过。” 这次文久一没有躲也没有跑,她很淡定的听着舒若申说,又很从容的回答,“我有曲成了。” “如果你愿意,我们离开这座城市,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文久一不屑道,“换个地方,所有问题就解决了吗?” “我不希望任何人和事是我们的阻碍。” “我们的阻碍是我们自己,不是任何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依然那么愿意逃避。” 舒若申又靠近一些,“我们都不年轻了,我不想再错过一分一秒,所以我一直在这等你。” “等我干什么?” “带你走。” “带我走?你已经带走过一次了!可惜,舍弃不掉舒适区的人不是我。 我可以一年不买新衣服,不化妆,不乱花钱,连一杯奶茶都放在购物车思前想后又删掉,只为能多买一斤牛肉给你吃。 我的内衣坏了,自己缝一缝,给你买新的。 生活捉襟见肘,我还是会省钱给你租车位,心疼你上下班辛苦! 我的手指啊,每逢阴天下雨就会疼的没办法伸直! 这都无所谓,你知道我跟你在一块儿,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我甚至希望我父母赶紧死掉,那样我就有好多钱了,我们就能有自己的房子了,我们就不用生活的这么难了… 他们那么多年对我那么坏,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一丁点儿都没有过。 但就为了跟你在一起,为了能让你少点叹气,我真的……我变得不像我自己,我甚至不配做个人!连底线都没有了!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换来你回家后的无可奈何和一声叹息! 我真好奇,你觉得这些事,换个城市重新开始就能当做没发生过吗?” 那个冬天好冷啊,冷到文久一去买菜的时候都穿的像个粽子。 她每天都过了中午才去超市买菜,那个时间会赶上超市第一波打折。 她要赶在舒若申下班前做好晚饭,五点的第二波打折她是赶不上的。 出租屋的冰箱很小,没有太多空间,舒若申爱吃的水果又多,文久一隔天就要来超市采购。 舒若申经常胃疼,米饭要多放些水,吃西红柿要去皮。 他们租的房子厨房水龙头没接热水管,冬天的水把文久一的手扎的通红…… 想到这些,文久一眼眶有些湿润。她不是心疼曾经的自己,而是这些付出比起真金白银,根本不值一提。 舒若申反问道“如果当年我不同意分手,我们接下来会怎样,你想过吗?” 文久一冷笑道“你同意?分手的确是我提的,但不是逼你我的吗?” 舒若申否认道“我没有逼过你。” 文久一咆哮道,“所以啊,你没有逼过我,是我们在一起生活到相看两厌,你只能用无言和沉默面对我。既然如此,我们有什么必要重蹈覆辙呢?” 舒若申摇晃着她的双肩,“文久一,我希望你相信,我真的自始至终都想给你撑起一片天,满足你的所有欲望。 但当我看见我最爱的女人因为跟我在一起,天天省吃俭用,日渐憔悴的时候,你觉得我不恨自己吗?我还开心的起来吗? 我承认我当时的确不够担当,我退缩了,在你最无助的时候我没有成为你的后盾,逼你离开了。 因为当时我已经没有能力再给你画饼了,我再不放你,你就被我拖累的越来越深了。 曲成前几天给我打了70万,如果我对你的爱少那么一点点,我都可以不立刻找你,等着项目结束多赚点钱再说。 但我等不了,我的心一刻都等不了。 我还清了债,只要我没有债了,我相信我们能把日子过好。 就像你曾经说的,我们供个小房子,房子我已经买了,你欠曲成的,你都可以还给他。” 文久一甩开舒若申的手,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还?就像你对徐宝渔那样,你觉得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有借有还是吗? 曲成给了我一条命,我拿什么还?如果不是曲成,我那烂泥一样不见天日的生活,早就把我杀死了。 舒若申,你满足了我对爱情的所有期待和全部幻想,同时也摧毁了我对爱情仅有的坚贞与信仰。 我从小到大没有依赖信任过任何一个男人,你是唯一。 我不信任别人,别人自然伤不到我,但你真的用我们的曾经做刀,一点一点的凌迟我。 我承认我忘不了你,你永远都在我心里出不去。 但我真的没办法再跟你在一起,那个热情似火敢爱敢恨的文久一,在那个冬天,已经死了。爱情对现在的我来说,根本不是必需品。” 沉默良久,文久一又道,“我要走了,你也走吧。” 舒若申挡住她去路,“你去哪?” “去买烟。” “你这么晚不睡觉,还抽烟?” 舒若申追上她,“文久一,当年开始你也不同意跟我在一起,我们能走到一块,都是我日复一日求来的。 我四年前可以,现在也可以,你去哪我都会跟着你。” 舒若申屁颠的跟着文久一走出小院,大堂的角落里,一双满是恨意的眼睛瞪着舒若申。 陈滢从黑暗里走出来,双眼充满了愤怒。 第62章 来自陈滢的警告 陈滢喝完酒口渴,半夜起来找水喝,发现文久一不在家,打电话也没人听。 她想起曲成总说文久一最近情绪不好,有些担心,便拿了放在鞋柜上的门禁卡下楼寻她。 刚要走出大堂陈滢就看见文久一和一个男人在说话,她听了好久,直到他们走到院外。 陈滢没有跟出去,径自上了楼。那天晚上文久一天亮才回来,听到她关门陈滢才睡。 文久一早起上班,她轻声洗漱怕吵醒陈滢和麦聪。 然后给升升倒满猫粮,留下门禁卡,车钥匙,两支新牙刷和曲成给她的各种购物卡,煎了四个溏心荷包蛋,发了信息给陈滢才出发去上班。 陈滢没有贪睡,听见文久一出门就起身下楼洗澡,然后盘着腿坐在化妆镜前化妆。 麦聪迷迷糊糊睁眼,看见陈滢已经打扮利落准备出门了,一脸茫然道,“几点了?” 陈滢暴躁的看了一下手机,“8:20。” “早上8:20?” 陈滢气呼呼道,“不然呢。” “那你起这么早干嘛?” “算账。” “跟谁算账?” “你先别管了,在家睡会,我一会就回来,等我回来再跟你说。” “你不会要出去约会吧。” “谁大早上约会,快睡吧,我这心思不顺呢,要气死了。” 麦聪见状知道陈滢有正事要做,他一头栽进枕头上,“有事打电话。” “嗯。” 一切就绪,陈滢一脚蹬在窗台上,翻出了舒若申的电话,直接拨过去。 响了几声那边接起来,“喂。” 舒若申的声音很好听,但陈滢听起来,只有满满的厌恶。 “我是陈滢,文久一朋友。” “我知道。” “你在哪?” “在上班路上,有什么事吗?” “我要见你,跟你说点事。” “午休可以吗?” “不可以,就现在。”陈滢态度强硬,不容置喙。 “好,那你说吧在哪里见。” “也不会耽误你太久,就跟你交代几句。你们公司附近不是有片荒地吗,你把位置发给我,我现在过去。” 听到荒地,舒若申迟疑了几秒,“好。” 挂断电话大概十几分钟,舒若申发来了位置,说“我已经到了。” 陈滢没回复,匆忙的开着车。 这里真是名副其实的荒地,杂草茂盛有一人多高。 周边空气很好,由于生态不错,蚊虫也很多。 陈滢停好车,扇着手驱赶着虫子,走向舒若申的车,直接开门坐在后排。 “你跟文久一从前就在这私会的?” “嗯。”舒若申从电话里就听出陈滢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不知道是哪项罪名。 陈滢小声嘀咕“不应该啊,她那么怕虫子。” “秋天和冬天这里都很漂亮…” 陈滢单刀直入,“昨天你跟她在楼下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 “没人愿意偷听你们谈话,只是我担心她,下楼去找她,不小心听见的。” “没事。” “后来你们出院又说了什么?她原谅你了?” “没有,我只是跟她说了很多从前,还有这两年发生的事,她没什么态度只是听着。” “从她世界消失,不然后果自负。” 舒若申点燃一根烟,陈滢道“给我一根。” 陈滢伸出手,舒若申把烟和火递给她。 舒若申欲言又止,“你知道我们所有的过去,为什么……” “就是因为我知道你们所有的过去,才让你从她道世界消失。 舒若申,你没必要在我面前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我不是好骗的文久一也不是你那个缺爱的前妻,不吃你那套。 于情,你亏欠了文久一太多,不应该再打扰她。于理,现在文久一有男朋友,曲成为她做的你半点儿都比不上。 你凭什么受够了就踢开,怀念了又出现啊,你以为你是谁啊。” “当时分开的确是我的错,但我也是真的没办法……” 陈滢鄙夷道,“这段我昨晚听过了,不用再重复。 没办法你可以出去兼职,白天上班,晚上出去代驾,送外卖贴补家用。 而不是你一边说着没办法,一边享受着文久一的付出,你还不满意,觉得她没有倾家荡产的帮你还钱。” 这话太扎心,舒若申一时间竟无力反驳。 陈滢继续补刀,“对了,你甚至白天都不用上班的。 你不是已经出卖色相,搞定了你那个领导表哥吗?你当年真想跟文久一过下去,有很多机会可以像个男人一样付出努力。 但你选择当个娘们儿,躲在女人身后抱怨,又好逸恶劳的不做任何改变。 说白了,你跟文久一分开,回到你前妻怀抱,不就是觉得你前妻能给你更多,你跟她在一起更舒服更仗义吗?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说爱?” 舒若申心头一紧,“我表哥?” “不是吗?我误会你们的关系了吗?这可是你前妻给文久一打电话时亲口说的。 你表哥承认了他对你的感情一直不单纯,你也早有察觉,只是两人都没有说破,就这样暧昧着。 你一个直男,就只为了在工作环境上舒服点,自在点,这种事都能默许。 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 第63章 输出对他无动于衷 陈滢对舒若申没半分好感,加之他再次出现求文久一复合,让陈滢更是火冒三丈,说话自然不留情面。 但说起他和文久一,舒若申总有说辞来辩驳。 那陈滢就直接开大,说破他和他表哥的关系,舒若申被说到痛处,一时之间无地自容,他沉默好久,才解释道, “我跟表哥的确走的很近,但他从来没表现出有什么过界的言语和举动。” “两个大老爷们天天从早到晚卿卿我我,事无巨细分享,各种拥抱的表情包,还要什么过界的言语和举动。 我现在就问你,你表哥真的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你会跟他翻脸吗,你根本不会。” “没发生的事,我没办法跟你保证什么。但我为了文久一得罪曲成都不怕,你觉得我会在意他吗? 我就是觉得他对我不错,他既然喜欢这种方式,我还有利可图,配合他一下怎么了?” “好,既然你说到曲成,那我就跟你好好聊聊。 你拿着人家的钱,惦记着人家的女人,有你这么办事的老爷们吗。你快两米大个儿,怎么办起事来这么差劲呢。” 舒若申无奈道“如果我现在不立刻跟文久一求复合,过一阵子,你们就更会说我贪图曲成的钱。” “不是时间的问题,是你根本不应该再出现!钱你已经贪了,还分早晚吗?你那么有刚,你把钱还给曲成啊。” 舒若申不想继续拉扯,陈滢面前他连呼吸都是错的,“我不会放弃文久一的,你刺激我,说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觉得说完你解气,你就骂。” 陈滢忍无可忍道,“你一副受害者的样子给谁看?我说的话哪句冤枉你了,哪一条你能洗白? 你除了用你那些花言巧语忽悠文久一,你为她付出过一点点实际吗?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不支持你俩在一块的原因。 我们学艺术的,饼比你画的圆,话扯的比你动听。 多大岁数人了,你侬我侬有个屁用,关键时刻指望女人出面解决问题的男人,我陈滢永远看不上。” 舒若申面对这些难听话,没有情绪,始终平静回应“你说的实际就是钱吗?我之前的确没有,我要是有,我愿意把天上的月亮都摘给她。” “没钱搞屁破鞋,扯毛线犊子。 一个男人不看看自己钱包什么样就敢对女人下手,就是不负责。 你说你没钱,好,就不说钱,说工作。你当初信誓旦旦说你表哥一定会给文久一安排工作,工作呢? 你都献身了,他连他社会关系都不愿意动一下?而且最搞笑的是你,爱慕你的男人,承诺你的事没兑现,你抛弃了你口口声声爱的女人。 这是正常人的逻辑能干出的事吗?” 这一刀又扎到舒若申心上,“工作的事确实是我欠她的,这个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无疾而终了。 一开始他说他都联系好了,后来再问就是没消息。而且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啊,当年她被吕狗欺负的时候,我也找人帮忙找人了。” “文久一跟了你两年,换来两年外派合同,然后挣的钱全给你花了,你真是高手,我为你鼓掌。” 说到花女人钱,舒若申有点绷不住了,“你总站在道德高点指责我,那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都像你自己说的那么高尚负责吗?” 文久一和舒若申刚认识,陈滢就跟麦聪在一块了,他们也算同步发展。 文久一不会跟别人说陈滢的私事,但她们总是当着男人们的面互通电话,舒若申和麦聪也多少了解一些彼此的情况。 陈滢摊手道,“不啊,我不负责啊,因为我不需要负责,我也不会拉他下水,逼他娶我啊。 更不会在他抛弃一切跟我在一块之后又后悔了啊。 舒若申,你知道吗,文久一从你们租的那个房子里搬出来的时候,手机里就只有200块钱。 那她都没有说让你搬走她来住,房租是她付的,人是她养的,最后灰头土脸被扫地出门的也是她,现在你句句跟我说你有多爱她,你tm简直就是在放屁!” 舒若申无言以对。 陈滢拿出手机,找出曲成大战狗领导的视频,递给他,“你看看吧。” 舒若申接过来,视频很长,他看完心里暗爽,更多的是自愧不如。 “有些爱不是说的,你还在那个公司,这个老娘们离职的事情你应该知道。 但文久一不知道,曲成根本没告诉她。你做10分,要显出100分的努力,这不叫爱。 真正的爱是时刻心疼她,是不需要回报的!” 舒若申辩驳道,“如果我有曲成的能力地位,我不会比他做的差。” “曲成是农村出身,父亲早逝,母亲种地,他走到今天都是靠自己。 谁都希望自己生的好一些,过的舒服一些,我可以指责你,但我没资格指责你的家人。 但如果你真的爱文久一,你也应该让她舒服些。” 舒若申长叹口气道,“我觉得你今天找我是多余的,文久一从来没有接受我。” “我虽然不喜欢你,但我没办法否认你在文久一心中的位置。 所以我今天来请你消失,因为我们都知道,她招架不住你的糖衣炮弹。”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就好了。” “我这次提前回来,是曲成找到我,跟我说文久一情绪一直低落。 她病了,曲成不说我也能感觉到,她病的很严重,她对世间万物都失去希望了,所以请你放过她吧。” “如果真如你说,我可以让她重新对生活充满希望,你为什么还非要拆散我们?” 陈滢看着窗外悠悠道,“火坑就是火坑,跳进去,只是死一次,和死一万次的区别,永远没办法变成希望。 你如果再纠缠文久一,我就告诉曲成你跟文久一的关系。” 舒若申冷笑道,“你们一个两个的为什么总拿曲成威胁我。 徐宝渔这样就算了,你是她朋友,你也这么说。随你吧,我要是在乎曲成就不会去找她了。 只要我还活着,我不会放弃文久一的。 但我尊重她的选择,只要她明确拒绝我,我也绝不纠缠,她心里有我,你看不出来吗?” “她还不算明确拒绝?你这么死缠烂打,她再明确有用吗。” 舒若申突然不再说话,沉默不语了好久“对我而言…除了活下去,大概没有比文久一更重要的事情了…… 之前我负债累累不敢想她,更不敢找她,现在我不想再错过。 希望你也不要再说了,你想怎么做都行,我…不会放弃。” 陈滢见他如此坚决一改强硬的态度,苦口婆心道“你跟文久一都是浪漫的理想主义,你们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局的。 当时你跟她在一块是万人阻挡下的一时冲动,她毅然决然的跟你走,也是为了配得上你这份冲动。 但你后来离开她,确是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现在你觉得生活好起来了,你的心又活分起来,但你看不出这是个轮回吗?变换了其他条件,结果也还是那样。 文久一如果跟你复合,曲成收回她拥有的一切,她又变成曾经那个没车没房没工作的灰姑娘,跟你们从前的日子有区别吗? 然后又是相看两厌,各自离开。” “你今天的话提醒了我很多,尤其是告诫了我,男人应该如何担起生活的责任。 那时候,我一个月工资5000上下,开到手就被各种分期软件扣的不剩2000了。 她没有收入,我每天盯着股市,就盼着能赚点钱,但一直也好不起来! 就这样苦撑了近一年,最后两人真的被这样的日子蹉跎到看不见感情了,这点你说的没错。 但现在我没有债务了,也没有股票带来的压力了,我赚的钱都可以给她! 像你说的如果开销还是不够,我可以出去找个兼职,不会再选择曾经投机的方式,踏踏实实的跟她过日子。 不管她有没有收入,我都相信能把日子过好。” 陈滢对牛弹琴了一个小时,丝毫没有成效。 她气急败坏道“该说的我都说的,既然你坚持如此,那就看结果吧!我不会让文久一跟你在一块的。” 陈滢摔门而去! 第64章 你是文久一的朋友 陈滢把满腔怒火都发泄在舒若申的车门上,狠狠一摔,愤然离去。 舒若申叫住她,“你知道什么是执念吗?你可能经历过感情的不顺,婚姻的背叛,但在经济上你从来没有吃过苦。 当年我曾经无数次承诺带她去看海,可惜我俩连火车都没有一起坐过,真的就因为没钱。 有一次她问我能不能赶着小长假,去近途走走,就去邻市一起坐个火车,感受一下也好。 我思前想后说再等等吧,下个假期再去。 我永远记得当时她那幽怨的眼神,无奈的点点头。 那之后的每个晚上,我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她那双鼓起勇气开口,又被我拒绝后的双眼。 这是我欠她的,我一定要补上。” 陈滢听完,缄默良久,扔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吧。” 舒若申看着车窗外绿油油的高草,想起以前文久一靠在他身上,为了给他车子省油,娇滴滴的说, “老公,有你在我不怕虫子,快关上空调吧,吹的我头疼……” 陈滢回到文久一家时,麦聪已经洗漱完毕,坐在餐桌前一手撸猫一手吃着荷包蛋。 见陈滢气呼呼的回来,他招呼陈滢道,“没想到阿文的手艺这么好,煎蛋都这么好吃。” 陈滢扔下高跟鞋,“从小就伺候家人,长大伺候男人,手艺能不好吗?” “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陈滢把昨晚和今早的经历噼里啪啦跟麦聪一顿输出。 “昨天你也见过曲成了,不知道文久一怎么想的。你说那狗男人怎么就那么贱啊?就是抓着文久一不放。” 麦聪很认可曲成,“曲成真的很好,我虽然不做生意,但是每天跟各种甲方爸爸周旋,也算阅人无数。 曲成眼里没有那些商贾之人的狠戾和算计,他虽然城府很深,但为人正派,看得出对阿文也很真诚。 但是阿滢你有想过吗?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位置?” “嗯?怎么扯到我们身上来了。” “就是说到这里了,想问一下,我在你心里是无可取代的存在吗?” 陈滢被麦聪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红了脸,微微颔首。 “我条件还可以,但也就真的只是还可以,有车有房收入还不错,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条件比我好很多,对你有好的人,你准备拿我怎么办?” “说他们的事呢,怎么总往自己身上扯。” “因为你对阿文更多是站在朋友角度的规劝,而不是从自身出发。 那个舒什么啊,名字蛮好听,但我总是记不住。 客观上讲他不是好人来的,抛妻弃子,声色犬马,在我看来他更注重的是感官与直觉的感受。 不考虑实际,不够担当,这些都是他的缺点。 但你想过没有,就是这样一个人,把他最真的一切都给了阿文。 就比如一个恶贯满盈的黑帮老大,他杀人不眨眼,对你却极尽温柔,你是作也好闹也好,全部都宠着,满足你一切需求,你是什么心情? 好,那你要说阿文为什么非要选这样的人拉扯。 昨天那个曲成团灭阿文领导的视频你有看。 你有没有想过阿文当时每天身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 老公不回家,孩子自己带,父母不闻不问,领导拼命打压,这时有个人向她伸出手,她怎么办? 这个人又为了她,扔下自己怀孕的老婆,毫不犹豫的跟她在一起,她该如何选择?” 陈滢狐疑的看着麦聪道,“你想说什么?” “我只想说,曲成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归宿。 但你要记住你的朋友是阿文不是曲成。你不能因为曲成条件好,而完全忽略阿文的感受。 现在最难抉择的应该是她自己。一边是轰轰烈烈又伤害过她的挚爱,一边是对她照顾有加的霸总,她会很迷茫啊。” “所以呢?” “呃……所以你要不要尝一下这个煎蛋,学一下啊,回去煎给我,我可不要搬到你那里天天饿肚子上班。” 陈滢踢了麦聪一脚,“烦人,谁同意你搬了?” “你要不同意我可就不搬了啊。” 陈滢不悦道,“不搬就不搬。” “还是算了,不跟你住在一起,看不住你那颗躁动的心,我还是得去看着你。” 陈滢满脸幸福的笑着,“那你说,他今天会不会还缠着阿文啊?” “阿文进门的时候你看她表情就知道啦。 如果她笑的如沐春风,那就是联系啦。 如果她看起来很累,只是看见我们才觉得欣慰,那就是没有啦。 你记住,选择也许让她心烦,但被在乎的过程一定是幸福的,因为这个人是她心里的人。 阿文那种人,她要是不喜欢,人家多跟她讲一句她都要骂街啦! 她肯听他讲话,从莫种程度上就是一种接受,那个舒也是知道这点的。 她从前跟舒在一起时有多放纵,跟曲成在一起就有多收敛,所以长期以来她虽然物质被满足,但精神是极其压抑的。 这就是身份不对等给高自尊的她带来的心理负担。” “是啊,她也总说,跟曲成在一起都是端着,她端的很累。 你说老麦,中年二婚人群,怎么决定要不要真正的走在一起啊?” “钱没有肯定不行,不然感情会在日复一日的算计中殆尽,但对我而言够花就好。 男人不能惦记女人的财产,女人不能因为男人的存在毫不付出,两个人都会替对方着想,哪怕是排在自己孩子之后也ok。 只有在这样的前提下,两个人才有共同生活的必要。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八百个心眼,都是想着从对方身上捞钱,让自己利益最大化。 那何必给自己添堵呢,一个人又不是活不下去。” 陈滢崇拜的看着麦聪,“哎我说,你们公司怕不是做传销的吧,你怎么洗脑的本事一套一套的?” “企查查要不要查一下。” “烦人!那你的意思是,阿文和舒若申的事我不要插手了?”陈滢满眼笑意,又给了麦聪一脚。 “利害关系讲到位,尊重她的选择。” 陈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第65章 临时入住 文久一下班回到家喜笑颜开,边开门边喊着, “今天周末啦,晚上吃什么?我要饿死了,单位食堂天天做的都是那几样。你们白天吃什么了,都干嘛了?” 麦聪给了陈滢一个眼神,一定是被他说中了。 陈滢也觉得是,文久一好久没这么灵动了,打电话语气中都透着疲惫。 “把你手机给我看看,我要复制你的歌单。” 文久***机给陈滢,“密码1001。”她马上略显尴尬解释道“一直懒得换。” 陈滢知道,那是她和舒若申的纪念日。 “你用qq音乐吧,来咱俩看看,她听的歌都不错。”陈滢拉过麦聪当掩护,迅速打开文久一的微信。 “嗯,我可是尊贵的绿钻会员。” “只要你想,你可以是任何会员。” 陈滢搜到舒若申的微信,他微信名就叫舒若申,文久一给他的备注只有一个“舒”字。 果然,今天从陈滢离开,舒若申就一直跟文久一说话。 表白的,画饼的,闲聊的,分享日常的,有的没的…直到文久一进门前,俩人还刚刚打了二十分钟语音电话…… 真如麦聪所说,舒若申真的是文久一的肾上腺素。 但要知道肾上腺素多了也是会致命的。 陈滢指了指屏幕,把他俩的最后说话时间给麦聪看,麦聪会心一笑,好像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陈滢退出微信,打开了qq音乐,“给你吧,你这都啥啊,歌名我都不认识。” “非要认识干嘛,好听就行呗。”今天的文久一还破天荒的哼起了小曲儿… “曲成一会来接咱们,我先洗个澡。” 听见卫生间花洒的水声,陈滢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麦聪在一边儿接茬儿“不然怎么有那么多人生二胎。” 楼上,文久一心情莫名舒畅,有一种拨开云雾阳光照在心尖上的通透。好像这么多年,她终于提上了一口气。 虽然舒若申跟她说什么她都不回复,但她的心好像又回到那个秋日的午后。 他们只是吵了架,舒若申在想方设法的哄好她。 当时只道是寻常,一转眼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她洗完澡,看着手机收到五条微信,打开有三条是曲成的,她多少有些失望。 见剩下的两条是舒若申,她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到家了吗?”“晚上吃点什么?” 文久一依然不想回复,又怕晚上她跟曲成一起吃饭时舒若申会打来电话,便回了条,“曲成来接我。” “嗯,那你多吃点。” 文久一不再理他,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她现在对舒若申到底是种怎样的情愫,大概就是那句“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吧”。 盘根错节,生生相惜,终是无法自拔。 文久一披了件浴袍下楼,头发湿漉漉的趴在头上。 陈滢见状道,“家里还有男人呢,你能不能注意点。” 文久一停在楼梯上看了看自己“我裹的不够严吗?你是没跟我一起生活过。我很老刘大学时候一起住,家里来男同学我都穿吊带出去。多看一眼少看一眼能怎样,反正也得不到。” 陈滢白了她一眼道“你听听,谁家好老娘们能说出这种话?曲成到哪了?饿死了。” 文久一这才想起,她根本没回曲成消息,“他到了,让咱们下楼,确切的说他十分钟前就到了。” “你丫赶紧吹头发换衣服,下楼,问他吃啥。” 文久一拿出手机问曲成道“陈滢问你吃什么。”她声音嗲的像动画片里的萝莉,听的陈滢打了个激灵。 好心情会传递,别人让她高兴,她就对曲成多几分笑意。 曲成也感觉出文久一今天的变化,他以为是陈滢她们来了文久一高兴,并未多想。 “都安排好了,肯定是她喜欢的。” “谢谢曲先生啦。” 文久一公放给陈滢听,“听见了吧,他说都安排好了,包您满意。” “你说人家曲成要钱有钱,要颜颜也不差,就是个子稍微矮了一丢丢,但坐在跑车里依然不耽误单手开法拉利。 你是哪根筋搭错了,就是看不上人家。” 麦聪道“老曲长得哦,蛮像年轻时的道明叔和年轻窦唯的结合体!蛮帅的,很man。” “不是看不上,我哪有资格看不上人家。是爱不上,总感觉差点儿什么,隔着什么。”文久一拿着吹风机拨弄着自己短发。 “隔着什么,隔着你,你快点。” “好啦好啦。”文久一用指腹涂了点发蜡抹在掌心,在头上随意的抓了两下。 “走吧。”她顺手拿了件牛仔抹胸连衣短裙,套上。 三人前后走出家门。 一路上陈滢都在感叹,曲成这雷尔法坐着真舒服,麦聪说回去就买辆二手面包车带她体验一下。 这台车的中排按照曲成要求,改为可以360度旋转的头等舱座椅。 平时都是正向,但遇到特殊情况,必须要在车上谈项目时,也不会影响沟通效果。 这个功能从未用过,陈滢回来是第一次启动。 他们四人面对面坐着,文久一这两天看下来,感觉麦聪对陈滢真是不错,性格也风趣幽默。 文久一不喜欢幽默的人,但是陈滢就很吃这一款。 由于反向坐着,文久一突然有点晕车,到了吃饭的地方,就去厕所干呕。 趁着空档曲成对麦聪道,“麦老弟,昨天你那招单刀直入我没发挥出来,不然我就跟你们一起回去了。” 麦聪不愧是大聪明一点就透,“包在我身上啦,我在这几天,保证你俩形影不离。不过我只有五天假期哦,我走之后,你就要学以致用啦。” 曲成感激道“那我应该能学成出师啦,今天拜托麦老弟啦。” “放心吧。” 陈滢和文久一刚回来,麦聪一脸无奈道,“你看你俩天天姐们情深的,好像我是电灯泡。要不今天让成哥来陪我吧。” 陈滢也看出来麦聪的意思,附和道,“是啊,又不是住不下,让老曲也回去,这样咱俩晚上该干嘛干嘛,也不用关照老麦了。” 文久一能说什么,找任何理由都显得她在拒绝曲成。 如若平时,曲成跟不跟她住一块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差别,身边多个人而已。 但如今她怕舒若申晚上又在门口堵她,被曲成看见该怎么办。 怎么办,她也要先同意。 “好啊,你这几天要是不忙,咱们就在一块聚聚呗。” 虽说文久一这副淡淡然的态度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情非所愿,但曲成还是有种入主东宫的喜悦。 “我当然没问题,这么久了,我跟久一就只有周末一起住过呢。”曲大佬这话竟透着一丝委屈。 曲成虽然没有明说过要同居,但他求婚被拒绝,文久一一直以来也只有周五晚上才会去他那。 他也明白,文久一内心是抗拒一起生活的。 用医生的话来说,她内心有每天规律的行程表,一旦打破,她会陷入不适和恐慌。曲成不想勉强她,更不想不顾她情绪逼她妥协。 所以这两年,他们只有周末才会一起住。 文久一心情似乎又低落起来,她没什么表情的说,“如果你有想法,可以随时跟我提的。” 曲成看着麦聪一个劲儿的跟他使眼色,明白他在暗示自己乘胜追击,直接也同居算了。 曲成心里盘算了一圈,还是说不出口,明知她不想,为何还要勉强呢,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是她的心甘情愿。 “没有想法啊,一切都按照曲太的习惯来。就是我也想多些时间跟你相处。” “好。” 文久一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她真的没有做好和曲成一起生活的准备。 第66章 神秘家宾 大家这才注意到,曲成带他们来的地方是一处岛上的湖心亭。 小岛不算大,一眼望得到头。景色很美,绿草如茵,鲜花遍地,还有一些造型复古的雕像,浮桥连接可以直接开上岸。 凉亭很大,周围搭着纱幔随风飘起,仙气满满。 “我今天带了几个师傅。粤菜你们平时常吃,川菜昨天在早茶夜酒吃过了。 今天咱们吃点湘菜和东北菜,我又让师傅们带了一些烤品和羊腿,咱们每样都尝尝。 正说着,师傅就在草地上升起了炉子。远处小楼里的服务人员端着做好的菜依次排开。 辣炒香干、小炒黄牛肉、焦烧肉条、地三鲜、东北大丰收、瓜丝豆皮……加上滋滋的羊腿阵阵飘香,陈滢有点控制不住了。 “美女,麻烦给我盛两碗米饭呗。两碗都是我的啊,你们自己吃自己点。” 文久一蔫蔫的吃着猫食,她吃饭向来安静,只是以前饭量还不错。现在不知是怎么了,看着满桌的菜,提不起任何兴趣。 “你怎么吃的那么无趣呢?”陈滢举着铺满菜的饭碗问道。 “不知道,可能是刚才晕车搞的吧,没什么食欲。” “你看看人家阿文,身材好又好养活。你看看你,哇……” “我怎么了,我才叫好养好吗,这也好吃那也爱吃给啥吃啥。她…这个不吃那个不行,看她吃饭的样子我就饱了。” 文久一扔给陈滢一记白眼,“你能吃就多吃点,食不言懂不懂,别往我身上扯。” 曲成笑眯眯的看着她们互怼“今天去久一那,她不喜欢酒味儿,我就不喝了。你们要想喝酒就让他们上酒。” “不喝不喝了,今天主打一个干饭。”麦聪道。 陈滢配合“对,我今天想去汪普家看看小词,也不好醉醺醺去看孩子。” 文久一这才想起,放下筷子跟曲成报备“我跟汪普说这几天不去他那里吃饭了,但是离得近,我晚上想带陈滢去看看孩子。” 曲成乐呵呵道“好啊,正好我跟麦老弟先上楼聊天。” 文久一放下筷子“嗯…我还是有点头晕,去趟洗手间。” 什么叫自然的相处,以前文久一会跟舒若申说“你再不让我去厕所,我就要尿裤子里了。”但跟曲成她永远是高雅端庄的“我去下洗手间。” 文久一就坐在曲成身边,没办法看手机,这让她有些焦虑。你心里有谁,就会期待谁。 到了洗手间她忙看了一下手机,没有信息。 她有些失落,刚锁上屏幕,一条信息飞进来,“吃的怎么样?” 她满意的笑了笑,没有回复。这就是女人,永远欲迎还拒,永远口是心非,永远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饭后,小刘先把文久一和陈滢送到汪普家楼下,再送曲成和麦聪去文久一家。 因为离得很近,文久一和陈滢一会走回去就好。 陈滢去水果店买了很多水果,她俩都坚持的原则是不能给我的好朋友丢脸。 当文久一百般阻拦让她少买点时,陈滢说“以前你去看我,也从来没空手过啊。” 敲开门,汪赫词笑着扑进陈滢怀里,文久一察觉到一丝怪异的气息。 客厅里有股淡淡的香水味,显然这味道不属于她,也不属于陈滢。 门口还摆放着一双女人拖鞋。文久一有自己的专属拖鞋,她有些洁癖,不会让别人穿自己的拖鞋。平时阿姨都是穿另一双。 但今天门口的拖鞋不是阿姨的也不是文久一的。不过这些也不是文久一该在意的,她虽有些好奇,也完全没放在心里。 茶几上摆着刚洗好的樱桃,文久一随口问“宝贝,这是你洗的吗?” 汪赫词看了一眼汪普,汪普稍显尴尬道,“我洗的。” 文久一笑笑,“你尽量少干活,这些力所能及的事交给姑娘就行。” 文久一之前把汪赫词娇惯到一年级了吃饭都要她喂。每天起床闭着眼睛,刷牙洗脸都是文久一亲自上阵,以至于汪赫词现在依然什么都不会做。 汪普忙道,“你以前说女儿就要娇气一点,这些事我现在都能做了。周阿姨估计在来帮忙一个月,我就可以接手了。” “可是算了,就让周阿姨一直来吧。我不是请周阿姨照顾你,是帮忙照顾女儿的。” 请阿姨的费用都是文久一支付,确切的说,都是曲大佬付的。 “你这样,我多不好意思。” 陈滢抱着汪赫词道“快收起你的不好意思吧,你俩现在能这样,正常的见面说话,比什么都强。” 汪普附和道,“是,陈滢说的对。” “这次陈滢回来会多待一阵子,过几天她会把她儿子也接到我那,最近我就不每天过来了。你有事随时联系我,好好修养,饮食要清淡,不能大意。” “我这你就放心吧,有事我都第一时间告诉你。你要是想两个孩子一起玩玩就把姑娘也接过去玩玩。” 文久一喜上眉梢“真的吗,那太好了谢谢你。” 听文久一因为这种事跟自己道谢,汪普心头一阵微酸。这两个孩子本是一起长大的,如今见一面都要征得另一半的允许。 寒暄了一会儿,时间也不早了。文久一就带陈滢离开了。 下楼之后文久一问陈滢,“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 “哪里啊?谁啊?” 文久一又觉得不值得一提,“没事。” “什么嘛?最烦你说话说一半,快说说。” “就感觉汪普家好像来人了,还是女人。” “嘶…你这么一说,进屋时候,我的确问道一股乌木沉香的味道。” 文久一撇撇嘴推了她一下,“那乌木是我身上的味道。” “啊…不是你这个味道,肯定是有别人来了!那你刚才怎么不直接问啊。” 文久一冷声“问那干嘛,跟我也没关系,问了好像显得我很在乎似的。” “也对哦。” 俩人聊着聊着就到了,进小区时,文久一忍不住抬头望去。 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某个地方偷偷看着自己。 第67章 滢妈的碎碎念 四个人的生活很快过去,麦聪假期结束返程了,曲成也自然被遣返回到他的大平层。 陈滢把儿子接到文久一家,每天看似其乐融融实则鸡飞狗跳。 舒若申依然每天不间断的给文久一发信息,文久一的回复量也在逐渐攀升,渣女人设又立了起来。 不知道舒若申是不是每天跟踪文久一,曲成在的时候,他都不曾出现过。 曲成刚离开第二天,文久一下班到家,舒若申就靠在她车位旁等她。 虽然内心期待,但落实到见面始终是不太自然,文久一没理他直接走过去。 舒若申在背后叫住她,“好几天没看见了,对我笑一下都那么吝啬吗?” 文久一回过头,“你怎么知道曲成今天没来?你在我家门口安监控了?” “这小区物业都是曲成的,我怎么按?我倒是想。” “什么?”文久一大惊,不自觉的看向四周的监控。 “你不知道?” “不知道,既然你知道,就更不应该在这跟我说这些,别给我添麻烦。”文久一要走,舒若申站在她面前挡住她。 “很多天没见了,我很想你。” 文久一低下头,“你到底想怎样?” “我什么都不想,就是想平时跟你说说话,你方便的时候看你一眼。” “话今天说了,面也见了,我可以回家了吗?” “文久一,我很了解你,你能允许我说话,就是心里有我。 重新接受我的事情你可以考虑,我可以无限期的等,多久都行,这是我活该承受的。 曲成那边,我可以辞职。但是说真的,我从签了合同到现在,跑了不少标,跟了很多项目,我干的很认真,你看我都晒黑了不少,我不希望是白拿他这笔钱。 如果他是你的顾虑,我不可能再要他一分。” “那是你的事,不需要跟我说。” 舒若申宠溺的看着她笑,“你对我啊,一点都没变,不管心里多想要,面子上永远不会妥协,永远不会说软话。 要就是不要,怎么想都要嘴硬。你知道吗如果你现在是单身,我立刻把你扛到楼上去。但你现在的身份,不行,我不可以让你为难。” 文久一的脸因为被拆穿而泛红,“现在已经很为难了,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以后不要出现了。” 文久一推开他,小跑进了电梯。舒若申缓缓跟上来,他笃定文久一会等他。 “你能不跟着我吗?” “我也住楼上好吗,难道你要我走上去吗?” “那你不会坐其他电梯吗?” “我的心在这电梯里呢,你看见了吗。” 文久一表面严肃,却难掩心中笑意。 到了20层,她赶紧跑出去,舒若申在电梯里喊,“我会一直想你。” 文久一靠在门上,心脏狂跳,她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么跟曲成分手,要么跟舒若申讲清楚,这样首鼠两端太过分了。 下次,下次舒若申再找她,她一定要讲清楚。 文久一沉淀下情绪开门回家。 一进门,陈滢已经定好了一桌饭菜,她儿子小宇在玩植物大战僵尸。 陈滢厨艺着实欠佳,平时吃饭多以外卖为主。见文久一回来了,陈滢道“快点洗手换衣服,就等你吃饭呢。” 文久一走到餐桌旁看了一眼,“pizza,我最近也想吃pizza了。” “难得啊。” “什么难得?” “难得外卖定到女王心里。” “烦人。” “对了。后天我要带小宇回老家,让他看看妹妹和我妈。”陈滢的老家在100公里外的隔壁城市。 “也行,那你在那边呆多久啊?” “大概一周吧,难得这次时间充裕,不能天天跟你靠日子,也要多陪陪孩子们。” 文久一嘟嘴道,“跟我靠日子不好吗?行吧,你一年也就能见他们这几天,是应该好好陪陪他们。” 陈滢斟酌半天,扔给她一句“我不在,你好好的,消停点。” 文久一晦涩的低下头,小声道,“我不消停我能干嘛?” 陈滢不想拆穿,又不得不提醒她。 “上次从福建回来,舒若申有没有再联系你?”陈滢把话题扔给她,看文久一会不会对自己说实话。 “孩子在呢,这些事等我们单独在一块的时候再说。” “那就是联系了是吧。 别的我不想多说,怎么做那都是你的选择。我也不想反复说曲成有多好,好像是在道德绑架你。 但是我要提醒你,曲成不是汪普,你现在依然是他的女朋友,如果你真想跟舒若申在一块,就跟曲成分手!不能既要还要!” 文久一咬了一口pizza,“这分手要是能开口,我早就说了,越欠越多,怎么提?这pizza是芝心的,好吃!” “你别总给自己设障碍。人家曲成是君子,还会难为你吗,说了就说了,分了就分了,总好过你这样当断不断。 哪个男人不要面子,汪普当时都能那么疯狂。曲成这么一号人物,谁知道他能怎么样。 我和刘洋洋都不在你身边,他真让你从这个世界消失了,都人没知道。” “刚才还说曲成是君子,现在就要给我弄消失了。要是真能那样还好了。” “你别说胡话了,那分手和劈腿能相提并论吗?我是真的觉得曲成挺好的,看你的眼神都是爱。” 文久一悠悠道,“曲成更适合当金主,不适合当男朋友。” 这话倒是不假,如果曲成是用钱买身体的商业大佬,文久一反倒会觉得轻松的多。 没有身份的加持,就没有道德的束缚。 “可惜他不是,所以你好好想清楚吧。我不在的时候,不许跟舒若申出去。”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小宇风卷残云的干掉两块pizza,“文姨,妈我吃完了。” 陈滢赶快支开儿子,“吃完了去楼上玩游戏吧儿子,楼上信号好。” 见儿子跑上楼,陈滢对文久一道,“你知道个屁啊,真不知道你看上那个狗男人什么了? 你是不是上辈子挖他家祖坟了,欠他的。 放着曲成这么好的男人不要,非要跟他在一块。” “陈滢,如果曲成是你男朋友你会高兴吗?” “肯定啊。” “会一直高兴吗?” “文久一,我真的搞不懂你害怕什么?害怕他外面有人?你从不在乎这些的。 你当时连汪普都不管,曲成这种大佬人物在外面逢场作戏你会管吗? 钱给到了,我能给他小三伺候月子。” “我不管汪普是因为他既然不在乎这个家,那我也可以偷偷开小差,这是我和他相处模式。 只是后来我的事拿到台面上,大家才一拍两散。 但你刚才也说了,曲成他可以花天酒地夜夜不归,我能吗?他弄死我都没人知道。” “我就不明白了,你跟舒若申就能从一而终眼里全是他,跟曲成就必须不安分吗? 全世界只有跟舒若申你才能不移情别恋,这是什么逻辑?” “不一样的,舒若申可以放下一切,处处以我为先。就像麦聪说看着你,我不信你心里不高兴。 你觉得曲成能天天生意不做了,应酬全部推掉,只围着我转吗? 给你很多钱,人却不在身边,不是更空虚吗?我们都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这种关系我不想再挑战。 曲成的确给了我很多,但跟他拥有的比起来,只是九牛一毛。 舒若申没给过我什么,但他能拿出来的,已经是他的全部了。” 陈滢愠怒,“你是新生儿啊,非要人围着你你转?全部就是花你钱? 算了,咱俩别说这事了,我也不想跟你吵架。你就记住我说的,想跟他好,先分手。ok?” “知道了。” 第68章 秦茹的邀约 陈滢唠叨的文久一耳朵磨出了茧子,她实在不想再听了,放下pizza拿出了手机。 舒若申发来了三条信息,“吃的什么?”“你真的不关心我每天一个人吃不吃东西吗?你以前最怕我不吃饭胃疼了。”“你住在这的这些时光,会坐在窗台看我吗?只要你屋里是黑着的,我就会坐在窗台上看着楼下,希望能看见你回来。” 文久一偷笑了一下,生怕被陈滢发现。 她还有两条未读,竟是秦茹。 收到秦茹的信息,文久一很诧异,“今天下班有空吗?有空的话,想约你出来坐坐。” 时间是20分钟前。 文久一惊讶的跟陈滢道,“你猜谁找我?” 陈滢懒得抬头,随口说“舒若申那个狗男人。” 文久一一本正经,“不是,别闹。” “谁啊?” “曲成前妻。” 陈滢皱眉道,“那个护理部主任?” “嗯。” “找你干嘛?” 文久一给陈滢看了眼手机。 “怎么回?” 陈滢想了想,“我觉得是不是要先问一下曲成啊?” 文久一不悦,“曲成曲成曲成,你开口闭口全是曲成,他给你开工资啦?” 陈滢回怼,“你现在是曲成女朋友,他前妻找你,你不应该问问他吗?说破大天我这个逻辑也没毛病!” “我不问,万一她要是想跟曲成复合呢?我问了岂不是打草惊蛇,曲成说不让我去,我就没办法见她了。 等我见完,她要真是这个心思,我就可以用这个当理由跟曲成提分手了。”文久一手舞足蹈。 陈滢无奈道,“你就这么想跟曲成分手?曲成死得真冤,做梦想倒贴他的小姑娘没有1000,也有500吧。 他要知道被你这么嫌弃,估计跳楼的心都有了。” 文久一耸耸肩,“我跟你说的不能跟曲成在一起的理由和借口,都是因为不爱,任他是谁对我多么好都没用办法。 如果我能控制自己,我也想让自己爱他。毕竟跟他在一起即使受了爱情的苦,也不会受生活的苦。可是我控制不了。” 陈滢打断她,“得得得,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怎么回的他前妻?” 文久一一本正经的读道“不好意思刚看见,我没事,你想去哪里。” 陈滢问“她回了吗?” 文久一起身拿衣服,“刚回,给我发了个咖啡厅,好像就在这附近,那我去了。” “慢点开车,有事打电话。” “我不开车,我打车去,车留给你,你要带小宇出去转转就开车去走。 文久一匆匆出门,很快到了约定地点。 咖啡厅不大,二层小楼,里面人不多。木地板配上音响里的爵士乐,感觉还不错。 秦茹在一个靠窗的座位看书,文久一第一次在医院以外的地方见到她。 她穿了件宝蓝色真丝短袖衬衫,胸前有一枚精致的胸针,下身是白色西装九分裤,脚上一双裸色高跟鞋。 处处透着干练与优雅。 听见地板的回音,秦茹抬起头,对上文久一的目光,微笑道“这么快就到了。” “嗯,我住的很近。” “那看来这个地方找对了,我挺喜欢他家咖啡的,我点的美式,不知道你喝什么没给你点。看看想喝什么?”说着她抬手唤来服务员。 文久一道,“我平时都睡觉都要靠吃药,这个时间咖啡和茶都是不敢碰的。” 秦茹一脸惋惜,“那可惜了,我平时都靠他家咖啡续命的。” 文久一看了看餐牌,“来杯无酒精莫吉托吧,谢谢。” 秦茹放下咖啡杯,笑笑问道,“出院快一个月了,最近怎么样?” “还好,我最好的朋友从南方回来了,和她儿子在我家呢,最近每天都是跟他们在一块。” 秦茹面露歉意,“那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跟你闺蜜聊天了。” “说什么打扰,她要住一个月呢,时间有的是。” “那就好。” 虽然上次在天台,文久一对秦茹感到莫名亲切,但是私下约见面还是让她有些尴尬。 她明显感到秦茹想跟她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呢,孩子放假了吧,要不要休个假带孩子出去玩玩?”文久一抓紧进入主题,要是秦茹真想跟曲成复合,孩子是最好的突破口。 秦茹无可奈何道,“各种补习班都不放假,出门回来就跟不上。 而且,曲成那个不闻不问的老妈还在我那住,怎么走啊。走了不带她又不合适,带着她又玩不好。不如不出去。” 秦茹的话总是说的漂亮又接地气,不知不觉间拉近彼此距离。 “对,阿姨的事我偶尔也听他提过,他总说多亏有你。” 秦茹摆摆手道,“你快别替他说好话了,他不可能这么说。 他只会觉得他把别墅、阿姨都留给我了,他妈又能帮我顾孩子,我照顾他妈天经地义。” 看秦茹一脸嫌弃说起曲成,文久一的希望多半是要落空了,所以秦茹找她到底是想干嘛? “没有,他真的经常夸你……” “快别说他了,我可受不起。汪普呢,他恢复的怎么样?” “他还不错,已经上班了吧,最近我朋友回来我也没常去看他。 我找了个钟点阿姨,帮忙做饭和做家务,这样就不用他做事了,晚上我有空再去帮忙简单收拾一下。” “我看这次住院,你俩关系缓和了不少。每天去病房都感觉你们相处的挺和谐的,有没有想过跟他复合?” 文久一一头雾水。 她希望秦茹和曲成复合,秦茹反过来问她想不想跟汪普复婚?就她俩这关系问这话合适吗? 这话怎么看,也不像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难不成是曲成派她来打听情报的? “我跟老汪之前是完全不联系的状态,只是通过这次事情才缓和了关系。 可能他住院之后大家也都明白了,我们是孩子的父母,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也都希望彼此健康平安过得好,这样孩子才能好。 至于复合,在我这我觉得是不可能的。” 秦茹听到这好像松了口气,“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也直说了。” 文久一好奇的看着她,秦茹一副晦涩难当的样子,“我对汪普……挺感兴趣的。” “咳咳咳咳……”文久一一口水没咽下去差点儿呛死,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秦茹。 第69章 出乎意料的看好 听到秦茹对汪普有意,文久一被惊到呛咳不止,秦茹忙给她递上纸巾。 现男友的前妻,喜欢上了自己前夫?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吧! 文久一压下咳嗽问道,“什么情况啊?” 秦茹笑笑道,“我说话从不拐弯抹角你是知道的。汪普的外表是我喜欢的类型。” 秦茹把手机递给文久一,图片里是宋承宪泛黄的海报,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汪普倒是的确有点宋承宪的影子,怪不得秦茹会对他感兴趣。 文久一想到昨天汪普家的香水味儿,跟面前秦茹身上的味道不谋而合,“昨天你是不是去看汪普了?我晚上去看孩子的时候,感觉他有点紧张。” “嗯,是。他出院后我会偶尔问候他。昨天聊了几句我就说去看看他,他也没拒绝。 你知道我对喜欢的人或事,只要不违反原则底线,向来都是会主动争取的。 我唯一的顾虑就是你,我怕你有回归家庭的想法,所以必须要先问过你的意见。 我们也算是半个朋友,你又是孩子妈妈,如果你不支持,我以后跟他相处也不会顺利。” 秦茹心里清楚的很,她关注着文久一的动态,知道文久一对汪普没有任何留恋。 不然她不会选择这种男人,有个剪不断理还乱的前妻,给自己日后添麻烦。 “你们两个接触,我不会有任何问题。关键是汪普什么态度啊?他是当事人,他的想法才最重要。” 秦茹忍俊不禁道,“一个男人还不到40岁,总不可能一直单着吧。从我们日常聊天的态度看,我感觉问题不大。毕竟能找个我这种条件的人做伴儿,也不容易啊。” 是啊!离异带娃的女人不是没有市场。 没有市场的是离异带娃还没钱没能力的女人,她们才是社会上的浮萍,没有选择,更多的是为了生活妥协。 像秦茹这种有钱有条件,发展潜力无限,自己住大别墅的人生赢家,离婚根本不是减分项。离多少次婚,有多少孩子,她都依然有主动权。 文久一说出自己的顾虑,“那孩子的问题,你想过吗?这是我唯一在意的。”有没有能力是一回事,能不能对别人的孩子好是另外一回事。 汪普情商不高,看不明白很多事,又遇到秦茹这么个人精,文久一很害怕汪赫词遇到一个手段高明的后妈。 自己家孩子都有八百个想掐死她的瞬间,更何况是别人家孩子。 “嗯…我目前觉得,短时间内我们不会渗入到彼此的家庭中。 如果愿意给彼此个机会,我们有时间就带孩子一起出去玩玩,多点时间相处增加感情。 或者双方孩子都有人顾的时候,我们单独约个会。如果说搬到一起生活,我觉得一年半载达不到那个目标。 你知道的,我这边也有很多问题,最大的就是曲成他妈! 我既不能带别的男人回他儿子的家,也不能扔下她孙子太多天不管。” “你这么说,我也比较放心。如果以后你们有一起生活的可能,我希望你能说服汪普把孩子给我。 这样对我们来说都轻松一些。你说呢?” 秦茹坦言道,“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小孩子,我能看出来你也是。我也没有把握去当个好后妈,亲妈我做的都不怎么样。 但我可以跟你保证,我对小词绝不会有任何下作离间的行为,小词也不可能成为我跟汪普,跟你之间的阻碍。 有缘份的话,我会教给她我认为女人应该做的事情,和必须不能做的事情,把我觉得优秀的经验分享给她,这点你可以放心。 如果我跟汪普真能走到那一步,不能说把小词当个物件一样打包送走,我们希望是我们一起努力,给她打造更好的生活环境。” 秦茹的高明就在于,冠冕堂皇的同时又处处透着真心。 秦茹紧接着又道,“咱俩讨论的太远了,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 文久一心里明白秦茹不打无把握之战,“我觉得你能找我就是有把握。” “我只是觉得汪普不排斥找女朋友,只要他不排斥,他没理由拒绝我。 但是感情这东西怎么说的准呢,能不能走下去,能走多远走多久,都是未知。这只有缘分能左右,我们不能。” 文久一道,“这件事,你希望我对曲成守口如瓶吗?” 秦茹摆摆手,“这是你俩的事,你想怎么处理,不需要问我。他有没有想法,怎么看我,我一点都不care。” “你要是不介意,等见到他,我就跟他说一声。” 秦茹满眼无谓,“随你,不过你对他不应该是以他为主,而是要让他事事以你为主。” 文久一摇摇头,“算了吧,现在这样我压力已经很大了。” “你的压力不是任何人给你的,是你自己。曲成是个成功的男人,你是他的脸面,就算他身边的不是你,他也会给予这些东西。而且我上次说了,别人会要的更多。” 文久一想问秦茹,如果她跟曲成提出分手,曲成会是怎样的态度。 但她又不想交浅言深,始终开不了口,改问成,“我始终不知道该如何跟他相处。” 秦茹倒是一针见血,“不是你不知道,是你不够爱他,甚至可以说不爱他。” 文久一位自己辩白着,“我并不觉得,他对我挺重要的,你为什么会这样感觉?”她有种被人识破的不安。 “我是什么感觉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曲成什么感觉,你觉得曲成那么聪明他会感觉不到吗? 你把正牌男友扔在一边,每天在医院照顾前夫。在我看来你对他的依赖程度,都不及汪普这个前夫。 曲成对情感是很淡漠的,他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让他不知道如何接受和表达爱意,这就导致他的感官异常敏锐。 他一定深爱着你,深到可以接受你陪在别的男人身边。” “我当时没感觉有什么不好,也征求了他同意。但听你说完确实觉得自己做的不合适,只是事发突发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汪普父母也不在身边。” “你跟曲成在一起也有两年了吧,你知道你最失败的地方是什么?” 文久一反问,“你觉得是什么?” “你没有把他给你的资源维护好。” “我不太明白。” 秦茹喝了一口咖啡,娓娓道来,“你自己的单位,你有搞好关系吗?你搞过关系吗?你敢保证有一天你脱离了曲成,这些人还会对你一如从前吗? 我们女人想证明自己的价值,无非就是事业上的体现。 如果给我两年,我会把单位这些原本是他的关系全部维护到自己名下,即使有一天我不再是曲太太,他们不说帮我,最起码不会落井下石,你做到了吗?你有这样的把握吗?” 这番话说进了文久一心里,如果跟曲成分手,车子房子她都不在意。 但唯独工作,她不想失去。 “你说的对,这些关系我的确没有维护好。”经过上个单位的不堪和失败,文久一对上下级关系极为厌恶。 有些人不是拿出真心就能换回真心的,拿钱也不能,所以她畏惧。 “清高不当饭吃,谄媚也不是罪恶。 当年跟曲成离婚时,我只是汪普住院那个科室的护士长。 但好在之前的那些年,我已经借着曲成把院里的很多领导搞明白了。 而且我跟曲成有孩子,即使离婚了我也是小树的妈妈。大家都知道曲成顾着儿子也不可能不帮我,所以我没有墙倒众人推。 但你不一样!职场里更多的是拜高踩低,你样貌出众,男人又如此出名,可能早就是众矢之的了。 这个时候后台一旦倒塌,你觉得你日后的职业生涯会好过吗?” 文久一轻叹一口气,“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呢?” 对于秦茹这种心思缜密的人,她们又是这种关系,文久一始终不敢坦诚相待。 秦茹一语戳破文久一的顾虑,,“因为我知道你想离开他,只是碍于种种原因,无法开口。 我是提醒你,想离开他没有问题,但要确保自身利益不受损失!” 第70章 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秦茹这句话又一次震惊了文久一。 这个秦茹太可怕了,她好像有上帝视角,能洞悉文久一心中的一切。 她若是友还好,如果是敌,必将杀文久一于无形。 文久一当然想不到,秦茹的上帝视角竟会是她亲手奉上的日常。 见文久一不语,秦茹继续道“我知道,你我关系尴尬,很多时候你不能跟我说太多。 但我也可以很坦诚的告诉你,我对其他的人私生活丝毫不感兴趣,更不会去挑拨你和曲成的关系。 这些话换成别人,我根本不会说,我只是觉得…有时候能跟你感同身受吧,毕竟曲成带给人的压迫感,我也是深有体会的。” 文久一问道,“这么多年,你对曲成就从来没有过期待吗?” “有过啊,肯定有过啊。 刚生完小树的时候,我在想会不会因为有了孩子而改变我们的相处模式。我也试着跟他亲近一些,但他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我就明白,不可能,我们之间就是合作关系,永远也不可能改变,自然就不再期待了。” 文久一不解,”合作?” “是啊,合作,我们结婚时就说的很清楚了,各取所需。 他需要结婚生子,我当时就是个编外护士,没钱没房,有个人给我个住处我就知足了。 曲成当年应该是受了很大打击突然决定结婚的,我们十月末认识,十二月底就结婚了。” 秦茹有意无意的暗示着文久一,能不能听懂,就看她自己了。 “十月份?哪年十月份?” “14年。” 14年十月份。文久一心里默念着,她跟汪普是14年十月份结婚的。 文久一追问,“他受了什么打击?” 秦茹当然明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提醒也只是点到为止,“那不知道,他只说他之前从没想过跟别人结婚。 然后看我很适合当妻子,跟我说了他的要求,我要是能同意,就立刻结婚,他会尽量满足我一切需求。 这些你都不知道吗?你们平时不聊天的吗?” “不怎么聊吧。”文久一想起她跟舒若申在一起的时候,大到舒若申祖上三代,小到他每天上几次厕所都打听的清清楚楚。 但对曲成,文久一很少问他的过去,她没有兴趣知道。 秦茹见文久一怅然若失的神情,一脸真诚道,“放过自己,如果实在放不过,至少做到不要勉强自己。” 文久一上次就感觉秦茹知道她很多秘密,这次的感觉比上次更加强烈。 “我是你前夫的现女友,你即将是我前夫的现女友,我们的关系本应该水火不容。 但我们又是彼此最特别的存在,很多话我很感激你告诉我,如果你知道什么,也希望你跟我明说。” 秦茹喝光了咖啡,“你觉得你有什么事是我能知道的,不过是看你那双忧郁的眼睛,感觉藏了太多的不如意罢了。” 文久一轻哂,“那你看的太准了。” “没有点手段我能爬到今天的位置吗?当年曲成住院,我是查过他资料,知道他有两家公司,才特意跟别人换班,去当他的管床护士的。 这世上你看似很普通的事,很多都绝非偶然。” 这话激起了文久一的兴趣,“秦主任还能在我身上看出什么呢?” “那我可说了,你做好准备。” 文久一点点头,想看看她能说出什么。 “你不爱曲成,是因为你心里有别人。” 这句话,又打了文久一一个措手不及。文久一低着头,不敢对视她的目光。 空气凝固了几秒钟,文久一抬起头,笑着问“怎么会这么说呢。” “你不需要告诉我结果,我也没兴趣知道,只是你问我,我就说了。 多嘱咐你一句,职场中真诚是最尖锐的刀。 很多时候,让一个身份权势高出你很多的人立刻接受你,就是要在有限的时间机会内,说出最真诚的话。但这真诚之中有几分真实,全看你如何发挥了。 当年跟我竞争护理护主任这个位置的人,至少有十个,各个社会关系强硬。 院长找我谈话时,我直接哭着说,曲成不爱我,对我毫无感情,好在我们有个孩子,离婚了他也不会不管我。我必须在事业上做出成绩,才能把孩子留在身边。 然后,曲成也通过他的关系帮我解决了一些问题,这个位置就是我的了。 时至今日院长对我也是有敬佩,有怜惜的。 交浅言深是大忌,但在不伤害自己根本的情况下说出一些外人看不到的实际情况,对自己没什么损失。 你跟汪普离婚两年才跟曲成在一块,跟汪普又闹的不可开交,这说明你跟汪普很可能是第三人介入。 你对曲成这种大佬又始终是这副不温不火态度,很可能中间的这个人,一直在你心里。 不然我想不到哪个女人能拒绝曲成的求婚。这也就是我每次对你知无不言的原因。” “什么原因?” “能因为其他男人拒绝曲成的女人,一定是个性情中人。” 文久一鼓起勇气道,“既然你说了那么多为我好的话,那我就斗胆问一句。你觉得我提分手,曲成会如何对我?” 秦茹思考几分钟,“你们只是男女朋友关系,又不是他握着你的卖身契,你没必要过分担心。 曲成向来对腌臢下作的事情深恶痛绝,这么多年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对手,他都没有剑走偏锋的时候。 他对你的爱远远超乎你的想象。如果你真的选择跟他分开,他更多的应该是遗憾。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那么睿智的人,绝不会让遗憾再演变成仇恨。” 沉默良久,文久一举起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第71章 我也不想这样 自从上次一别,徐宝渔已经多日没见过舒若申了。今天她下班给舒若申发了条信息, “晚上要加班弄个案子,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回来看一下孩子?我大概两小时左右能弄完。” 舒若申只回了个“好”,就下楼准备去徐宝渔家。 住在这的确很方便,但他又在楼下拖了二十分钟才上去,他不想徐宝渔发现自己的新住处离她家很近。 有家的感觉真好,舒若申有自己的家了。以前回徐宝渔那,舒若申都只说小区名,永远不会提“家”。 因为他知道,这房子跟他毫无关系。 现在他可以很坦然的说自己在家了!哪怕他的家里空空荡荡,除了茶台和床再无其他家具,他也觉得安心踏实。 搬过来后,舒若申习惯在自家楼下徘徊,盘算着文久一会不会出现。 亦或在家里边看书,边跟文久一分享生活,哪怕她基本都不回消息。 不知是家给了他底气,还是因为电话那头是文久一,这些行为本身都让他感到惬意。 文久一是什么样的女人舒若申再清楚不过,他缺席这两年,文久一不把他折磨到体无完肤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文久一就是这样,用情至深又睚眦必报,这点她跟徐宝渔大相径庭。当年舒若申回归家庭后,徐宝渔就再也没提过那些伤害她的事。 她们当然不一样,筹码也不一样。 见舒若申回来,徐宝渔放下孩子,“我先干活,这边交给你了。” 舒若申不太想沟通,“嗯。” 徐宝渔又问,“你吃过饭了吗?” 舒若申其实肚子很饿,但他并不想跟徐宝渔吃饭。 以前他每天回徐宝渔这边吃饭,文久一就会阴阳说“离婚不离家,两个女人围着你转的感觉如何?”这句话让舒若申很有阴影。 徐宝渔感觉出舒若申大概是不想跟她一起吃,“我和孩子吃过了,锅里还剩了点,你要是没吃就对付吃一点。” “那好,谢谢了。端端再陪爸吃点饭怎么样?”舒若申哄着儿子去了厨房。 舒若申照顾孩子很细致,从前都是他陪汪赫词写作业练琴。汪赫词学长笛那些年,对五线谱一窍不通的舒若申每节课都跟着。周末见到汪赫词就陪她一起练,说两个人一起学习,看谁学的好。 这让音乐生出身的文久一很感动。 文久一总觉得凉薄的血脉会遗传。那会儿汪赫词一年到头能看见汪普的时间段只有早上起床,晚上她是没有爸爸的。 给予她父爱最多的人就是舒若申,晚上会线上陪她写作业,文久一干家务舒若申就陪她打电话聊天。 汪赫词情商倒是遗传了文久一,有一天她很自然的叫舒若申“舒爸”,文久一和舒若申都愣住了,紧接着舒若申欣喜若狂,抱起汪赫词不停的举高高。 每个周末都是舒若申带她们上课,从酷暑到严寒。 突然有一天她的“舒爸”消失了,汪赫词竟从来都没关心过。 起初文久一用女儿懂事,怕提起自己的伤心事安慰自己。 后来她这个妈妈也消失了,汪赫词好像也没什么所谓。 文久一这才开始反思,这种顶级凉薄,是随了谁呢?应该是自己吧,她在汪赫词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谁都无所谓,谁在身边都一样。 这样也挺好,希望女儿能坚持到老。不要像自己一样,中途遇到异类而受伤。 舒若申给儿子端端讲故事,讲着讲着两人纷纷睡着。徐宝渔叫醒他时,天都已经黑透了。 看见徐宝渔叫自己,舒若申像见了鬼一般,心想徐宝渔难道这次没有套路,是真的想开了? 这要换做以前,她恨不得给舒若申下药,让他在这睡上三天三夜。这次竟然会主动叫自己。 “孩子睡了,我也干完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已经挺晚了。” “行。” 舒若申起身离开,徐宝渔笑着送他,“以后这种情况找你帮忙可以吗?” “行,你跟我说就行,没事我一定来。你要能提前告诉我最好。” “好的,谢谢你。” “是我谢谢你。” 徐宝渔关上门后无力的坐在地板上,今天还是没忍住,给他发了信息。下次一定要坚持的更久一点再找他。 徐宝渔安慰自己这是戒断的必然过程,事实上,她不这样还能怎样? 她以为这次她做足了准备,但还和从前的每一次一样。一样的没出息,一样的控制不住联系他。 但这次她告诫自己,除了找他,不可以再去做任何事情。 以前舒若申每一次失联,每一次抛弃,徐宝渔都像疯了一样,找她能找到一切关系…去破坏,去挑拨,去做她认为能拿捏挽回他的一切,毫无底线。 但这次她不要,她不要再做那样的人,自己都厌恶的人。 儿子睡了,徐宝渔站在窗边看着夜色,突然看到了那个她深爱的男人。他穿过马路,进了对面的小区。 难道舒若申搬到了对面小区吗?徐宝渔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还是想跟过去看看。 她只是看看,看看有没有他的车子,看看他究竟住在哪里。 她跑到对面小区时,早就没了舒若申的影子。她把周围的车看了个遍,没有找到那辆奥迪。 舒若申这人很讨厌抢车位,多半是租了车位的。徐宝渔站在小区门口,打算跟业主混进小区,再到地库去找找。 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一个面容精致的女人走下来。那张徐宝渔恨极了的脸又出现在她眼前。 文久一眼神不太好,又对周遭的事物从不停留眷恋,她并没有注意到那双仇恨的双眼。 奈何徐宝渔站在她必经的门口,两人离得太近,她们的目光还是在那一瞬撞上了。 文久一撇了她一眼,假装没看见,从容的刷门卡。 “我们可以聊聊吗?” 文久一还是没理她,直接走进小区,徐宝渔跟进来,“你已经赢了,又何必还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呢。” 文久一站下,回过头,“你我之间存在输赢关系吗?不过都都是执念的牺牲品罢了。” 徐宝渔怯懦的问,“你们不是在一块了吗?” 文久一不知道舒若申跟她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本来她还在想晚上舒若申会不会又在门口等她,不曾想竟看见了徐宝渔。 这个小区最近真是总给她“惊喜”。 “有什么问题你还是去找该问的人吧。” 徐宝渔有些后悔,是不是她那天贸然找了曲成,惹怒了他,他跟文久一分手了,她才会重新接受舒若申。 “我不会像以前一样离间你们在一起了。我选择放他走,就做好了你们复合的准备,我只是想亲口听你说一个答案。” 文久一朝着徐宝渔走了两步。 她刚刚见过秦茹,这两个与文久一关系无异,选择与命运却天差地别的女人,一天之内带给她截然不同的感受。 “法律系高材生,大三过了法考,大四兼职多家公司法律顾问,毕业之后又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工作,收入很高,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你长得也蛮好看,个人能力又这么强,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这么卑微呢?” 徐宝渔无奈一笑“你又何尝不是呢?” “我是什么?” “你虽然表面满不在乎,但心里根本放不下他,不是吗?” “是或者不是,你都会认定你心里的答案,我没必要跟你解释。” “我承认你足够体面,而我也绝对卑微。可是我们都不快乐,如果有的选,我也不想这样啊。” 文久一深叹了口气,“感情不是接班,如果现在有一个爱你到骨子里的人,你就能放得下他吗?” “我没有,所以我不知道。但是你有,你依然放不下。” 文久一无奈轻叹道,“所以你说我们到底是谁比较可怜呢?” 徐宝渔继续央求,“那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你们两个在一块了吗?” 文久一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说有,他俩的确没有复合,说没有,她也的确想因为舒若申跟曲成分手了。 纠结顷刻,身后传来愤怒的声音,“徐宝渔,我竟然昏了头相信你这次是真的放过我了!” 文久一和徐宝渔一齐看去,舒若申从夜色中走出来。 徐宝渔全身战栗,看起来怕极了,“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舒若申上前,文久一快步挡在徐宝渔面前,“你干嘛?她是散步走到这的。” “你怎么知道?” “我…我刚才就在楼下遛弯儿,看见她从对面出来,漫无目的走到这的。”文久一替徐宝渔遮掩着。 舒若申听此更加愤怒“大晚上的你放孩子一个人在家,出来散步?”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出来走走时间能过的快点。”徐宝渔双眼无神道。 “你送她回去吧,我要上楼了。”替徐宝渔解释完,文久一一刻也不想停留在这个尴尬的关系里。 徐宝渔这次也体面起来,“没事,那我就回去了,你俩上楼吧。”她这话,说的文久一难受。 文久一的心理活动大概就是,看到他俩好,气的半死。看徐宝渔因为她的存在黯然神伤,她又愧疚难当。 舒若申看徐宝渔生无可恋的样子大概也是不舒服的吧,但是他身边站着对他而言更重要的人,他也没心思去顾及徐宝渔的感受了。 第72章 情绪管理大师文女士 徐宝渔落寞的离去,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文久一疯狂的推着舒若申,“你去追她啊!去啊!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徐宝渔听见,回头远远看了一眼,心里泛起那句歌词“听说你为她做的,件件是我曾经求而不得…”然后快步走远了。 舒若申一把抱住拼命捶打自己的文久一,“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文久一最后一道防线被徐宝渔的背影击溃,不顾形象放声大哭道“曾经我为了跟你在一起,受万人唾弃,做了自己最讨厌的人,我以为你值得,然后你亲手把我推开了。 现在一切都好好的,你去过你的安生日子不行吗?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为什么又要再来一次?你看看她那个样子,是我想的吗? 我不是坏人,我不想做坏人,不止是她,那么多人讨厌我,坏事做尽的人是你,到最后所有人都来怪我,恨我……凭什么?” 文久一咆哮着,声音依稀能传到马路对面,另一个流泪的女人那里,“好歹你还有资格流泪,我却连哭都是错的。 文久一哭到崩溃,舒若申将她抱到小区的角落,安抚着她道,“发泄出来,好一些没有?” 文久一狠狠推开他,嘴里念叨着刚才徐宝渔说过的话,“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想这样啊……” 舒若申不管她怎么推,都一次次上前抱住她,“对不起,对不起……” “我看不了她那个样子你知道吗?我宁可她耍泼咒骂颐指气使的跟我宣誓主权,那我可以有一千种一万种方式让她更难受… 可是看她那个样子,我觉得我是个魔鬼,我把一个对爱情充满期待的女人搞成了那副样子……” “不是你,是我,有报应全都会报应在我身上。” “我求你放过我跟她好好过日子去吧,行吗?” 给徐宝渔带去的伤害让文久一心烦意乱,她借着周围聒噪的环境歇斯底里。 舒若申一直哄着她,但听她这么说,他掰直文久一的身子,双手狠狠掐住她的双臂道“你给我听好了,这辈子,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欠她的,我会想办法弥补,欠你的,我会用余生赎罪。” 文久一眼泪簌簌落下,她听完秦茹的话本打算狠心跟曲成分手的。不管日后她跟舒若申走到哪一步,她都想结束跟曲成这段关系。 但看到徐宝渔这样,她坚持的心又一次动摇了。也许变成曲太太,对所有人都好。 “我该回家了,陈滢还在等我,送我回家吧。” 舒若申听到文久一让自己送他回家,一下子喜笑颜开。殊不知文久一这次真的在下决心跟他分开。 这时曲成的电话打了过来。 文久一犹豫了半天,调整了一下情绪接了起来,。 “喂。” “干嘛呢曲太,给你发了好几条信息你都不回复。” “刚才不太方便,你猜谁找我了?” 曲成大惊,她以为文久一要告诉他,舒若申搬到她楼上的事。 自从上次让胡宁远调监控,曲成就知道舒若申搬到文久一楼上了。 如果文久一能说,他真的会喜出望外。 可惜文久一道“秦茹约我。” “她找你做什么?”曲成不解,想不到秦茹那么现实的女人能找文久一做什么。 “你做梦都想不到,不知道我上辈子跟秦茹是什么样的缘分。” “怎么了?” “她说她想跟汪普谈恋爱。” 讲到这段儿,文久一好像忘记了刚刚的痛心疾首,完全忽略了舒若申的存在,说的兴致勃勃。仿佛刚才那个哭到崩溃的灵魂被瞬间夺舍了,真是情绪管理大师。 曲成那边也是被惊到咳嗽,“这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那她找我干嘛。我俩聊了一晚上这事,刚分开你就打过来了,之前一直没看手机。” “我说曲太怎么还失联了,怕你被妖怪抓走了,”天知道曲成是纠结了多久,才鼓起勇气拨通这个电话的。 “那她找你是问你意见吗?” “更多是看我对汪普还有没有感情了吧。她应该也不想找个跟前妻纠缠不清的男人吧。”舒若申有种被老师点名的错觉。 “是,她那个女人,很怕麻烦的。” 文久一探着曲成的态度,“你觉得他俩怎么样?是不是还行。” “我看你还挺高兴的。” “如果他俩真的能好,可能小词就要跟着我了…”文久一觉得汪赫词跟着她这件事,曲成也未必会高兴,没再继续说。 曲成借机约文久一见面,“这样吧,明天中午我去找你吧,咱俩吃个午饭。好几天没见了,咱俩见面讨论一下这事。” “哪有好几天啊?不是前天刚送走麦聪吗?才一天而已呀。”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曲成这么说文久一就不太会接了,她只有分享事情的时候会说的热火朝天。 事情讲完了,她就不知道跟曲成说什么了,他们之间实在没有太多故事要讲。 “那好吧,明天见面再说,我到楼下了,先上楼了。” “去吧,上楼告诉我。” “嗯,挂了。” 电话挂断,舒若申突然把她壁咚在墙上“不愧是文久一啊,这边跟旧爱流泪,那边跟新欢亲热。” 他真的有些愠怒。 舒若申总是说他看不清文久一的两幅面孔,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她。 “那比起你也自愧不如啊,新欢旧爱都被你伤的体无完肤。”刚刚所有的软弱好像都顺着眼泪流走了,现在的文久一又是那个刚到爆炸的干架小公主了。 舒若申一把将手滑到文久一身后,掐住她的屁股,文久一瞬间到底一口凉气。“你干嘛?” “你说我要干嘛?” “舒若申,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舒若申也每日省吾身无数次,时刻告诫自己,在文久一恢复单身前,不允许自己跟她有肢体接触。 他知道,他们都无法抗拒彼此的身体。 他冷静一下,松开手,“文久一,你认为我们每一次的遇见都是偶然吗?不是的,都是我望眼欲穿求来的。 每天回到这我就站在窗台眺望,或者干脆不上楼,在院子里和地库徘徊。 就为了能看你一眼,哪怕什么都不说。” 文久一又何尝不是呢? 她嘴上说着不要,每次到家都在车里坐好久才下车。平日里一切都外卖的她,如今时不时下楼去便利店,为了就是能在某个地方看到他的身影。 她放不下骄傲,又做不到不要。 “我回去了。” “我送你。”他知道刚才那个冲着他肆意发泄的文久一才是他那卸下防备的爱人。 而这个穿上铠甲的女王,此时不知又有了什么打算。 电梯到了20楼,文久一头都没回直接走出电梯回家了。 刚打开门,升升欲往门外跑。 文久一用腿挡住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舒升升,你想跑出去当流浪猫啊?赶紧进屋。” 平日升升乖时,文久一都叫他升升,升宝,宝贝之类的昵称。 但当升升拆家,搞破坏,想跑出门时,文久一就会暴躁妈上身,开启全名警告。 浑然不知,电梯门还没关,舒若申看到了升升,听到文久一的话。 他以为升升早就被送走了,没想到文久一始终带着他,他依然叫舒升升。 她从未放下他。 第73章 曲成完全没所谓 文久一关上家门,长舒一口气。 仿佛这扇门是她隔绝爱情的屏障,只有回到这里才能感受到片刻的安稳。 陈滢正在哄小宇睡觉,直到文久一洗完澡还能依稀听见榻榻米传来讲故事的声音。 折腾了一天她有些累,给陈滢发了信息“你陪孩子吧,我睡了。”然后回了卧室躺下。 翻来覆去间,文久一总是能想到徐宝渔那个落寞的背影。 思来想去她拿起手机给那个熟悉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我会跟曲成结婚。” 很快,那个号码回复她“谢谢你能这么说,但是你们两个之间已经不是任何关系原则底线就能阻隔住的了,不要再拉无谓的人入局了。” 文久一盯着这条信息愣了很久,没有再回复。 辗转多年,她跟徐宝渔竟都没有幸福过。 次日中午,曲成很早就来接文久一。 文久一笑眯眯的下楼,曲成牵起她的手“万象城新开了家舒芙蕾店,据说很不错,带你去尝尝。”文久一点点头。 跟曲成在一起文久一不需要主动去想吃什么,他会安排好一切。 当然,即使他安排的非文久一所愿,她也不会表现出任何异样。 大中午的商场里柜台前排了很多人。 曲成没有排队,直接走到前台,服务人员见到他主动递过一只精美的袋子。“每个口味装了两只,曲总您拿好,吃不掉记得冷藏。” “谢谢。” 取完吃的,曲成带文久一进了一家咖啡店,自己点了一杯摩卡,给文久一点了一杯气泡水。找了个舒服的沙发位,打开颗颗精致的舒芙蕾。 文久一看了看,“这么多,哪里吃的完。” “剩下拿回单位分给同事吃。” “吃了他们也不会领情,只觉得我在拉仇恨。”文久一又想起从前养的那帮白眼狼。 “风气好的单位,人员素质也会相对高一些,可以试着接触一下他们。” 文久一点点头。 对于曲成的话,她不认同时也会照旧点头,不会发表过多言论。 争辩既无谓又多余,文久一没必要挑战曲成的权威。 曲成问道,“要不要再带一些给阿滢?她儿子不是在你家吗?” “不用啦,她明天上午就走了,要带儿子回老家住几天,买了吃不掉都浪费了,我这食量你也是知道的。” “回老家?住多久?” “大概一周吧。”文久一心想,陈滢走了,曲成怕是又要去她那了吧。 曲成不知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边发信息边问道“秦茹和汪普的事,你怎么看?” 这话倒是激起了文久一的分享欲,“你呢,先说说你的想法。” 曲成放下手机,“我虽然和秦茹生活了很多年,但说实话我并不了解她。 我一直认为她如果再找男朋友,会找个身居高位,能在事业上对她有所助力益的人。 所以听你说她想跟汪普发展,我确实很意外。” 文久一心想,秦茹喜欢宋承宪你都不知道,你能知道毛线? “她已经是护理部主任了,还有上升空间?” “她比你还小一岁,这么年轻的护理部主任,以她的野心,一定是想当院级干部的。” 文久一淡然一笑,是嘲笑的笑。 一个曲成都已经是秦茹上半生的阴影了,再找个大佬,秦茹下半辈子还要不要活了。 曲成眼中的秦茹未免太现实了,不知道他只是这样看待秦茹,还是觉得天底下所有女人都这样。 文久一忍不住替秦茹发声,“高处不胜寒,秦茹想找个知冷知热的伴侣也是人之常情。就像你说的,她还那么年轻,总不能一辈子的感情都用来帮忙吧。 只是我不确定汪普是不是她需要的人,毕竟在我眼里汪普的缺点秦茹不一定能接受。” 从事护理工作的人对卫生方面都应该要求严苛吧。在文久一心里汪普始终是脏乱差的代表,不过这两年他具体变成什么样,文久一也不知道。 曲成附和道,“嗯,你说的是,女人这辈子总要谈场真正的恋爱的。” 文久一反问,“你怎么就知道秦茹跟你在一起时,不是想谈真正的恋爱。” 文久一用塑料刀切了一小块舒芙蕾,递到曲成嘴边。 “结婚前都说好了。” “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会随着时间改变的,想法也是。 你也难保秦茹在某个瞬间没有想跟你共度一生的打算,只是你没有给她希望,她就放弃了罢了。” 曲成看向她,“秦茹跟你说的?” 文久一摇摇头,“她如果没想过一辈子也没必要给你生个孩子,你看起来也不是很喜欢小孩子的样子。” 可悲如是,再强大的女人无助时,也会试着用孩子挽回男人的心。 徐宝渔如此,秦茹亦是如此。 曲成一脸无谓道,“要孩子也是之前说好的,而且生孩子对她没有损失啊!还能继承企业。” 这话说的很没水平,不像是曲成能说出来的话,“是哦,忘记了,你们家真的有皇位要继承。” 曲成也感觉刚才话不太尊重秦茹,略感愧疚“你说的好像我亏欠她似的,我对她也真的挺好的,除了感情,她的一切需求我没有不满足的。” 文久一迎合道“我知道呀,我当然你为人如何。” 曲成不想继续他和秦茹的话题,直接转移到汪普身上,“那你是同意她们接触了?” “人家秦茹办事漂亮给我面子才说征求我意见,就算她们在一块了,直接通知我一声,我以什么身份质疑呢。 没资格说同意或是不同意,只能是看好或不看好。我也不想汪普孤零零的过下半生,有个伴儿挺好的,只要小词接受,我肯定ok的。” 曲成点点头道“我觉得以小词的性格没问题,秦茹为人处事还是挺到位的。她既然选择汪普,就是有把握处理好跟小词的关系。” 文久一打趣道“刚才还说不了解人家,我看你还是挺了解的。” 曲成靠近她的脸,在文久一耳畔道,“我只想了解你,除了你之外都是别人。” “别人…”文久一不经意的重复了这两个字,好像似曾相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谁说过。 这时小刘手提两大袋子东西来找他们“领导,都买好了。” “行,快回公司休息一会吧。我开车了,一会儿自己回去。” 小刘放下东西,“好的领导,那我不打扰了。” 文久一就是这样毫无好奇心,曲成不说,她都懒得问买的什么,就自顾自的喝着气泡水。 “这些东西给陈滢买的,有咱们这的特产,还有孩子的玩具,我还让小刘给两个孩子各买了两套衣服。 也没见过她孩子,就按照年龄买的,不合适就拿回来换。” 文久一反应了半天,惊道“给陈滢买的?” “是啊,她明天不是回老家吗?从你这走了,好歹带些东西回去啊。” “我给小宇都买好了。”陈滢每年回来,文久一都会给小宇买一套衣服。 陈滢每次都跟她骂骂咧咧,文久一说,“给小宇买衣服不光是为孩子穿的好看。 更是想让你那个势利的前婆家看看,你陈滢的朋友不是各个都冲着他家才跟你交好的,你有自己的好朋友。他家那点臭钱,就他家自个儿看着多,在咱们眼里算个屁。” 每次说完陈滢都眼泪汪汪的点头认可,到第二年还是照常抱怨。 如今看着汪普买的这么多东西,文久一突然明白什么叫爱屋及乌了,他真的事事想的周全,但她却不免亏欠。 曲成明白文久一的想法,他宽慰道,“你买是你买的,人家陈滢这么给我面子。我一句话人家大老远跑回来,给人家父母孩子买点东西应该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快拿着吧。” 文久一拿出手机准备给陈滢视频,突然看见那个熟悉的陌生号码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她紧张的瞬间手脚冰凉,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曲成看他神色不对,“怎么了?” 文久一笑道,“想给陈滢发视频,想到她这个时间应该在午睡。” 曲成说笑道,“你姐们儿跟你作息时间都差不多。” 文久一敷衍了几句,借口去洗手间。 她快步走出咖啡厅,纠结要不要回拨过去。 第74章 麻绳又要断 文久一盯着屏幕思索,曲成还在等她,她的时间不多。 来电39秒,响铃这么久,应该不会是拨错了,徐宝渔找她要干嘛? 是不吐不快的委屈?还是有新动态要宣示主权?脑补再多也无用,文久一终是决定打过去问问。 电话接通文久一没有说话,徐宝渔那边略显急促道“舒若申跟你在一块吗?我找他有点急事,他电话一直不接。” “没有。” “那你俩上午有联系吗?他爸脑出血住院了,我一直联系不上他。” 文久一一听,这确实算急事了。 舒若申十点多给文久一发了张自拍,他带着安全帽,看起来好像在工地。 紧接着他又发了两条,“今天换电站监工,工人有些少,我也要上去帮忙啦。” 文久一没有说实话的勇气,只能告诉徐宝渔,“我们没有联系,你找不到他,我找应该也是一样。” “好吧,打扰你了。如果他找你,麻烦你告诉他,让他给我,或者给他妈回个电话都行。” “好,你们在哪个医院。” “就咱们附近这个三院新区分院。” 文久一心想,医院这么多,怎么又跑秦茹那去了。 “好,我知道了…”文久一犹豫片刻又道“你们现在有什么困难吗?” 徐宝渔沉默了一下“等他来再说吧,我们都不算家属,没办法做决定。” “嗯。” 文久一挂了电话,想找秦茹问问情况。 但想到曲成还在,还是等回单位再说吧,现在说话也不太方便。 文久一回到咖啡店就哈欠连天,满脸困意道“又到午睡时间了,好困啊。” 曲成立刻明白她意思,“走吧,送你回单位午睡去,你这生物钟真准时。” 曲成总说让文久一在他车里躺会,比在工位舒服。文久一始终拒绝,说自己睡不着。 这是真的,文久一睡眠质量很差。跟舒若申在一块儿的前半年,她在车里从来没有睡着过。 有一次,舒若申在后排坐着,文久一躺在他腿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不知不觉文久一竟睡着了。自此,他们便开启了午睡这个环节。 但是如果突然让文久一变换空间,身边的人还是曲成,那她肯定是睡不着的。 虽然演的成分比较多,但文久一今天是真的困了。这几天都没有睡好,她在副驾昏昏欲睡,要不是心里有事,保不齐真的会睡过去。 曲成停好车,见文久一半天没反应,竟有些欣慰。这么久了,她还是第一次在他车上睡着了。 突然文久一好像一脚踩空,挣扎的打了个激灵,一下睁开眼,她睡眼朦胧,“到了。” “嗯,曲太直接上楼吧,我把东西放到你车上。” “谢谢亲爱的,”文久一给了曲成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太困了,赶紧上去了,不然一会儿睡不着了。” “快去吧。” 单位每层楼都黑着灯拉着窗帘,同事大部分都在午睡,睡不着的在工位安静的看手机。 文久一回到工位,靠在椅子上,思潮起伏。 不知道舒若申爸爸的生病对他来说算不算麻绳专挑细处断,他刚刚好起来一点点,脑出血…要花很多钱吧。 这么多年,文久一从没怀疑过舒若申的能力,除了股票上的投机,舒若申也算是肯努力有思想能做实事的人。 就像现他收了曲成的钱,就事无巨细的跟着做,证明自己的同时,他也在不断学习,不断提升。 文久一曾经问舒若申,你为什么不让你表哥帮你在公司晋升,走走仕途呢? 舒若申不屑道,“谁刚开始工作的时候不是斗志昂扬,满是干劲儿?只是在一次次中伤与失败中就慢慢看清了。我只能做到不与恶人为伍,做不到加入。 如果这里有一个好的领导者,像你们那个狗领导之类的害群之马还会存在吗?这个地方往好了说是公司,往坏了说就是一个剥削主义阶梯。 kpi压榨你,奖金诱惑你,上层剥削中层,中层打压基层,只是你们那个狗太过分了,其他的中层没她那么夸张和明目张胆而已,但都没有好到哪里去。 一个每个月只给我开4000,还需要我去上级部门,动用私人关系撤销各种不良数据,替他们抗雷的公司,也就只配得到我的摸鱼。” 舒若申这番说辞当年的文久一并不认同,她觉得她要是能转正,依旧会“我待公司如初恋。” 但如今她已经跳脱出那个只有工作的生活。回头再看,舒若申说的没错,她竟有些心疼他。 拖累他的家庭,看不到光明的工作,没有爱情的婚姻。其实曾经文久一经历的,舒若申也都在经历着,他从未比她好过多少,却把所有的光和热都用来照亮她。 想的多了,眼前难免朦胧,文久一看了眼时间,这个时候打电话给秦茹也不太好,毕竟是午休时间。 30s思想斗争后,文久一睡着了…… 第75章 是彼此的爱人,却不能做家人 伴着办公室稀稀落落开灯声,文久一猛的睁开眼,她刚才不知怎的就睡了过去。 午休已过,她忙发给秦茹,“我有事需要麻烦你,你在忙吗?” 秦茹电话很快打过来“怎么了?” “你在单位吗?” “在呢,你说吧。” 文久一略显扭捏,“我有个…朋友,他爸脑出血在你们急诊。 刚才他老婆给我打电话支支吾吾说有困难,我也不了解什么情况。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看一眼,打听一下他这个出血情况和后续治疗,大概需要多少费用…” 文久一话还没说完,急性子秦茹道“知道了,等我信儿吧,患者姓名告诉我。” “我不知道叫什么,就知道姓舒。” 听到姓舒,秦茹顿时明白文久一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找到自己了。 秦茹大步流星走到急诊,护士看见她,都是先问好再退避三舍。 “刚才脑出血送来姓舒的患者在哪?”秦茹随便抓了个小护士问道。 “主任,患者在急诊躺着呢,他做完检查,患者爱人不同意手术,现在又联系不上患者儿子,门口站着的两个女人都是患者家属,不知道怎么想的!” 秦茹顺着小护士手指的方向看见两个女人。 年长那个在擦眼泪,她身边不算高的女人跟她说着什么,秦茹缓缓走过去。 “不治了,不治了…我这辈子都赔给他了,也够了。” 秦茹向旁边刚走过的护士招了招手,“急诊刚接的脑出血患者,姓舒。出血位置,出血量,医生建议,五分钟之内告诉我。” 没一会护士就跑出来,跟秦茹说着什么,谁敢真的让顶头上司等自己五分钟。 秦茹点点头,又踱步到那两个女人身边。 只听那个年长的女人委屈的哭诉着,“他手术完肯定也要康复,我没有经历也没有条件再伺候他了。他现在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清醒时就骂我,模糊时就摔东西。不救了,人拉回去,就让他走了吧。” 年轻那个道,“你也不能就自己决定啊,得等舒若申看他怎么说。” “他要想救,就让他自己伺候他爸,我是伺候不了了。” 秦茹听懂了,立刻找个安静的角落给文久一打了电话“患者出血性脑卒中,脑页出血,出血量25ml,从出血量和出血位置来看,不算严重,术后积极治疗应该恢复的不错,大概需要康复半年左右。手术住院加后续康复费用七七八八怎么也要至少五万。 现在患者的问题不是手术费,是他家属就把他扔在这不管了。 不想治就带回去,扔在急诊哭给谁看?医院不是慈善机构,这么好的黄金时间不用来救人,在这浪费,这些家属太无知了。 患者现在有两个家属在这,一个是他爱人,另一个看起来应该是儿媳妇,目前就是这个情况。” 文久一听的又气又恨,“如果这人是你朋友,他家条件捉襟见肘,父母关系又不好,他问你意见时,你该怎么说?” “涉及到生死,无论什么关系都不可以替人家做决定。 你劝他放弃,他现在同意了,过几年他条件好了,后悔了,觉得当年听了你的话没救他爸,恨你一辈子怎么办。 你只能像我一样把实际情况告诉他,怎么选择是他们自己的事。 而且后续康复是要有人照顾的,我看他妈是不想陪,他能不能陪护,这些你都要跟他讲清楚。” 秦茹言简意赅,文久一感激涕零,“我知道了,谢谢你。” “小事,有事随时找我。” “呃……”文久一欲言又止。 “放心,曲成我俩没联系,汪普我也不会说这种事。” 文久一放下心,真诚的说,“谢谢你啦,再见。” 挂断电话,文久一内心五味杂陈,她自问如果是头婚,她会选择舒若申这样的家庭吗? 她一定不会,即使不能强强联合,她也不要别人拖她后腿。 文久一的父母已经毁了她的童年和少年,她必须顶着父母的光环找一个能依靠的男人。 单凭这点,她永远比不上徐宝渔,她自惭形秽,对舒若申的心疼又多了几分。 虽然父母不喜欢她,但也不需要她照顾,即使需要她照顾,肯定也不需要她拿钱,虽然她受尽精神上的摧残,但她的确不曾经历过背负着全家的重担。 时间宝贵,文久一停止联想,给舒若申发了条信息“你在忙吗?” 舒若申秒回“不忙,午饭开心吗?”然后配了个不高兴的表情。 文久一不解,舒若申是怎么做到不接徐宝渔和他妈电话,但却秒回自己的信息的? 难道是他故意不想接?但即使不想理徐宝渔,也不可能不管他妈吧。别想那么多了,直接问好了。 “方便电话?” 舒若申直接打过来,语气透着吃醋阴阳道“这是吃完午饭了?吃的开心了,下午想起来关心我了?”他那边听起来风餐露宿的。 文久一问道,“你干嘛呢,在哪里?” “上午跟你说了啊,在工地帮忙干活呢。可能午饭太好吃你没注意看。”舒若申就是这种一件小事能阴阳到老的性格。 文久一又问,“什么工地?” “现在有四处电站同时开工呢,我这周基本没去公司,都各个工地跑,在这监工呢,今天这个工地工人有点少,我也帮忙搬搬砖。你是老板娘,怎么能理解人间疾苦。” “那别人给你发信息你怎么看不见?” “我把消息提醒关了,只有对你单独开启,你来信息有声音。我把手机放在小监理那,告诉他手机响了立刻叫我。不对啊…你怎么知道别人给我发息信我看不见的?” 舒若申不是油嘴滑舌,他说的是真的,不然他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爸生病了。 文久一调整了一下情绪,严肃道“舒若申,我现在要跟你说点事,你有点心理准备。” “文久一,你要是跟我说你要跟曲成结婚,我就在婚礼上去抢亲!你看我能不能干出来!我昨天都想好了……” 这一句搞的文久一鼻子有些酸,“你别闹听我说!你爸脑出血,现在在三院急诊。你妈不同意手术说不想伺候他,不想陪他康复。 徐宝渔联系不上你,给我打了电话。 我找人问过了,你爸目前的情况还可以,出血量不大,也不是脑干出血,手术后大概康复治疗六个月左右,应该可以自理。 但具体能恢复到什么状态没人能保证,需要看他自己的配合程度。 手术到康复的费用大概需要五万左右,你妈现在把他扔在急诊不管,你是唯一可以决定他生死的人,你需要立刻去医院。” 舒若申那边突然没了声音,文久一看了一下电话他没挂,“舒若申?舒若申…你说话呀!” 舒若申突然哽咽道,“我以为你给我打电话,是想我了…结果不是……还不如不想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直以来我以为我只要还钱就可以,为什么现在我还要面对这种事?” 文久一宽慰他道,“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也不了解你父母的感情到底如何,你以前总是很抗拒说这些。 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如果你选择救你爸,那后续康复陪护,你妈妈拒绝的话…你能陪他吗?” 舒若申有些愤怒,“我不能,他在我出生后就惹事跑了,到我上初中才回来。 那时候我妈为了养我,租了个摊位卖衣服,后来慢慢做大买了摊位,买了门店,他坐享其成的回来了。 回家那些年他对我妈还不错,也算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后来他盲目扩张搞的家里破产了,他就疯疯癫癫的,我妈说他是在外躲事那些年,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一直照顾他。 给他吃药他就骂我妈要下毒害他,我妈只能把药碾碎放在饭里给他吃,他现在又这样了……”舒若申抽泣着,文久一的心也跟着抽泣,她竟不知道他小时候也这般不容易。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我的日子刚缓过来点,真的是刚缓过来一点,刚看到希望,能让我喘上气了……文久一我天天拼命跑工地就是希望让曲成知道,我不是白挣他这份工资的。我也想好了,第二季度进货前,我一定跟他辞职…可是现在…” 文久一打断他,“不说这些了,先去医院看看吧,她们还在医院呢。” 舒若申无助道,“我很想你,这个时候我真想抱着你大哭一场。” 文久一强忍着回应他的冲动,“先去处理好医院那边,回来再说,好吗?” 舒若申有气无力,“知道了,我现在去医院,三院是吧。” “嗯,新区分院,就在咱们…小区旁边那个。”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慢点开车,路上你也好好想想。” 第76章 有事徐宝渔,无事文久一 挂舒若申的电话,文久一查了一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 这些钱是这两年曲成打给她的,逢年过节曲成就想尽各种理由给她转账,她总是退回,后来曲成也不愿意跟她拉扯,索性直接转到她银行卡里。 她平时消费也不算高,衣服基本都是线上买,两年下来,竟然攒了这么多钱。 文久一又找到秦茹,“能不能再帮我个忙?” “你说。” 文久一转过去5万块钱,能不能帮我给那个人交一下住院费。 秦茹直接把钱退回,“不能。” 文久一很尴尬,看着对话框,那边正在输入,结果竟收到一条语音。 “希望你冷静想想不要冲动,不管是什么情分,你做的仁至义尽了。你应该也不想日后你们再有什么瓜葛是跟钱有关吧,给男人花钱要想好值不值得。” 文久一听着这段话,又看看自己被退回来的钱。 是啊,现在条件好了,三万五万她竟然都不眨眼。想想从前,三头二百都能把自己压垮,那时候的舒若申又在干嘛呢。 秦茹又发来一条语音“那是他爸爸不是你爸爸,如果他需要你帮助,跟你开口你借,那是一回事。 他老婆就站在他妈身边,他们才是一家人,我搞不懂你这样做好事不留名的意义何在?” 文久一清醒了许多,“你说的对,是我冲动了。” “做任何决定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拦不住,只是给你时间慎重考虑。” 文久一回复,“放心,我知道了。” 舒若申赶到医院时,徐宝渔正慌张的看着电话,她不敢说太多,又不能不找他。 徐宝渔也烦透了舒若申家的这些破事,可她有什么办法。 祝晗哭着给她打电话说找不到舒若申,他爸昏迷不醒打了120,徐宝渔除了立刻赶到医院她还能做什么? 舒若申一脸茫然的跑过来,祝晗无助的捶打他“你怎么才来?” 徐宝渔这才反应过来,是文久一告诉他的。因为自己和祝晗根本没说她们在哪家医院,只是说他爸脑出血速回电话。 “我在工地干活来着,现在什么情况啊,赶紧手术吧。” 祝晗一把拉住舒若申,“儿子,算了,我不想救他。”她边说,还看了一眼徐宝渔。 徐宝渔马上明白了“你看你满头汗,我去给你买瓶水。”徐宝渔边走边愤恨不平,站了两个多小时,儿子来了就支我走,真是白眼狼。 祝晗把舒若申拉到一边,“不治了,不救了。咱们没有那个条件,我们已经把你拖累的够惨了。我不想因为他这么个疯子把我儿子拖累死。 你已经要去工地打工了吗?儿子,钱还不上咱就不还了,现在房子门市都没了,银行都收走了,还还什么?你把身体保重好比什么都重要。” 舒若申不想解释,让她这么以为也好,走到今天,祝晗是有责任的。 15年股票好的时候舒若申偷偷给了祝晗5万块钱,让她把着急的人情债还一还,剩下的银行欠款每个月他来还。 谁知道祝晗告诉了他爸,他爸拿走钱说要投资,一定会东山再起。 他们父子俩一丘之貉,结果可想而知。这种事祝晗干过不止一次,只是舒若申不知道罢了。 后来他爸间接发疯,当着舒若申的面对祝贺咆哮,“你儿子最近给你钱没有?给了快拿出来,这次我肯定能起来!” 舒若申质问祝晗她才承认,这些年舒若申私下给她的钱,全被她给了舒若申他爸…怪不得这些债怎么都还不完… “妈,你就实话告诉我,他做康复你能不能跟着?” 祝晗老泪纵横“他疯癫这么多年我都看着他,康复我能不管他吗?”舒若申一听,你这哪里是不想救,你分明是在等我交钱呢。 “行,那我知道了。”舒若申找到医生,“不好意思大夫,我是舒越陆的家属,我们要立即手术,我现在去缴费。” “你爸在医院躺两个小时了,你当儿子的怎么才来?” “不好意思大夫,单位干活,没看手机。” 祝晗那副可怜巴巴不能做主的样子,搞的医生们都认为是她儿子不孝顺,老太太不敢做决定,对舒若申印象极差。 舒若申去交钱,迎面碰上徐宝渔,她双眼无神的走着手里拿了两瓶可乐。 徐宝渔见到舒若申眼神就有了光,叫道,“你去哪啊?” “我去缴费。” 徐宝渔解释道,“我到了就跟你妈说别拖了,你不可能不救你爸,她非要等你。” 舒若申满眼冷漠道“今天麻烦你了,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开颅手术怎么可能没什么事?我让我妈把端端接她家去了,这几天我在医院盯着。” “不用了,我跟我妈两人就够了。你在这端屎端尿的活也不可能让你干。” “你爸手术完可能都不认识咱们了,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能干。白天我回去给你们做饭,然后带过来。” 舒若申没有被打动,“真不用了。” 这一刻徐宝渔才意识到,曾经的自己并非是在卖人情,她是真的爱屋及乌“你别跟我客气了,我不需要你付出什么。你交钱吧,我去买点住院用的东西。” 徐宝渔转身去买东西,舒若申看看手机,徐宝渔给自己银行卡转了1万块钱。 “这个病开销大,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先收着吧,过两天再给你转。” 他们都有软肋,却又不是彼此的软肋,这种感觉真操蛋。 交完钱,转到脑外科,舒若申给文久一发了条信息“我爸开始手术了。” 这次文久一破例的回复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他的,其实你很重感情。” 舒若申眼睛酸酸的“我好累……” “抱抱。” 舒若申想,此时帮着忙前忙后的如果是文久一该有多好。 但那不可能的,文久一是个易烦易怒的体质,这种时候,能心甘情愿往上冲的,大概也许只有徐宝渔吧。 第77章 收不回的棋局 文久一想着,舒若申今天遇到这样的事,晚上怕是会找她。他这个时候多半是需要她的,那就暂时放下恩怨,好好劝慰他一下。 文久一拒绝了曲成请陈滢吃饭的建议,说陈滢今天要收拾好多东西,看起来挺忙的。 这是文久一印象里为数不多的拒绝曲成,舒若申有困难时,她也顾不得曲成高兴不高兴了。 不得不承认,自从舒若申出现,她对曲成冷淡了许多,值得庆幸的是自己对世间的热情也提升了些许。 曲成乐呵呵的说着没问题,转头约了胡宁远去家里喝酒。 胡宁远今天有应酬到曲成家里已经九点多了,曲成正一个人喝了很多。 胡宁远进屋扔下外套,拿出酒杯,“这是怎么了?” 曲成一脸泄气道,“没事就不能约你喝点嘛?” “你最近啊,有太多我没见过的样子。” “什么样子?” “为情所困的样子。” “你小子别笑话我。对了,新能源的项目舒若申跟的怎么样。” “你还别说,姓舒这小子真是干劲儿十足,这个月有四个充换电站同时再建,从标书到跑手续再到投入生产全是他一手负责的。 他每天各个工地轮流跑,听说今天黄家站工人不够,他还跟着上去干活了,看着细皮嫩肉的,真是没想到啊。” 曲成听完翻到一脸沮丧,“看来他是势在必得啊。” 胡宁远一脸懵“什么势在必得?” “对文久一!他不想让我觉得他白拿了我的钱,欠我的情,就拼命干活。以后一旦他跟文久一复合也不会觉得欠我的。” 胡宁远轻蔑一笑,“这活给谁干不了啊?不还得看谁给你机会吗?又当又立的做给谁看啊!再说会不会是你想多了啊,真的是这样吗?” “他不都已经搬家了吗,还用我想什么。”曲成无奈的喝了一大口威士忌。 “我亲自去问中介了,他去看房那会儿,真的不知道嫂子住那儿。 再说了,你说你现在这样不矛盾吗,一开始是你非要引他入局的,我拦都拦不住。” 曲成喝了口闷酒“没错,是我低估了他们俩的感情。原本只是想着久一情况不好,找个机会见见故人,让她把心结打开。 没想到舒若申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想挽回文久一。这么看来,当年他应该真是不想拖累她才选择分开的,也算个男人。” “成哥,以前是你跟我说的做生意谈人情都要直来直去,过于迂回会让人觉得你不实在。 你与其借酒消愁,不如直接问问嫂子她是怎么想的。” 曲成放下酒杯,“问?怎么问?我知道她跟舒若申的关系,就是我曾经调查她;我知道舒若申住在她楼上,就是我在监视她;我要说她生病了,那就是侵犯了她隐私;这些话,怎么说出口?有些事必须直来直去,有些事他就没办法直来直去啊。” 胡宁远一脸坏笑,“要不你跟那些女粉丝约个会,给她制造点危机感。” “亏你想的出来,还制造危机,我看她现在巴不得趁乱离开。” “哥,不是我说你!你都能看出来她有这想法了,你就非要跟她在一块吗? 倒追的你的女人能从这排到法国,我看她现在没有你也能过的挺好的,你也不用惦记她。” 曲成听着胡宁远那些狗屁言论心想:看来真要找机会聊聊了,不然她就是别人的了。 这两年来他们从没有正式的聊过什么,一是他们也不会吵架,没什么可聊的;二是曲成觉得聊和谈这种事从来没有实际意义,解决不了问题。 但当人无计可施时,看不上的方式也总愿意试一试。 胡宁远问道,“第二季度你打算给那小子打多少钱?” “每个月工资怎么给他定的。” “他是项目总监,二类岗,正常年薪40万。但当时没谈年薪,直接定的每月8000。” 曲成思考了一下,“每个月8000正常给。二季度奖金就按之前说的进货价给他5个点。再额外给他加一些中标奖金,防暑降温的补助,每项列出明目,你看着弄。” 胡宁远一脸心疼道“你可真是善人,到处撒钱。” 曲成轻笑一声,“他能不能干到二季度,都是个问题呢。” “他欠多少钱你又不是不知道,白捡的钱他可能不要吗。” “所以说,他把感情比钱看得重,是我没预想到的,也是我输给他的原因…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来,咱俩喝点。” 胡宁远两眼放光道,“我认识个女生,长得可漂亮了。她约我好几次了我都没出去,要不咱俩今天出去潇洒一下?” 曲成不屑的推开他,“你知道我对这种事从不感兴趣,要去你去,我还不如在家喝酒看书。” “看书看书,看书没问题,你就不能换本书。一有心事就看那百年孤独,看的你自己都要百年孤独了。” “你根本不懂!”曲成倒了点酒,递给他。 “我可真是不懂,看了两页我就睡着了。”胡宁远气呼呼的跟他撞了一下杯。 陈滢明天一早的车,她很早就躺下了,不然她会睡过头,闹钟都救不了她。 文久一见她睡了,就坐在客厅的窗台上,漫无目的的看着窗外。 已经九点多了,舒若申还没有消息,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他爸爸手术是否顺利。 正想着,文久一的目光定格在远处一辆奥迪上,他徐徐向对面小区驶近,在徐宝渔家的地下停车场入口径直开了下去。 那是舒若申的车,她十分确定。20层的高度她当然看不清车牌,但她之前跟舒若申吵架,用手机直接砸裂了舒若申风挡玻璃。舒若申换完的玻璃,在远处看是反蓝色光的。 文久一直勾勾的看着那个停车场入口,气到手抖。 自己还真的搞笑,竟然在这惦记着他,人家跟前妻夫妻双双把家还了。 昨天那些对徐宝渔的内疚,心疼,无奈与可怜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厌恶,痛恨,鄙视与嘲笑。 快让这两个sb绑定天长地久吧!但文久一不甘心,她觉得自己又被这个狗男人玩了,两年前那种失落感和挫败感像海浪般涌上心头。 她拿起手机又放下,拿起手机又放下,周而复始几次。她骂他,显得她很在乎,不骂他,怨气又无的放矢。 这时她手机响了,她狂躁的打开,舒若申发来信息,“你在干嘛。” 她冷笑道,好啊,你来的正是时候,文久一视频直接打过去,舒若申果然没有接,他回了条“等下,马上给你回。” 文久一才不肯等,继续打。这次舒若申接起来,他在外面走路,文久一不等他说话,用自己高挑侵略的声线道“你是从哪刚出来啊?” “刚从医院回来,把她送回家。”舒若申语气充满疲惫,没有注意到文久一的愤怒。 “我这视频打的不是时候啊,不然你也不用折腾这一趟了。” “什么意思啊?” “你说我什么意思?你吃两家饭没够是吗,这面撩拨着我,那边还要忙着跟别人殷勤。”文久一拔高声调,想到陈滢在楼上又硬是压低下来。 “我没有,你能下楼吗?” “我下楼干嘛啊,你赶紧上楼吧,好好休息。” “别闹了,今天真的没力气了,求你,下楼陪我待会。” 他们俩之前就是这样,吵架和好和好吵架无限循环往复。文久一见舒若申疲惫的双眼中透着恳求,态度也软了下来。 “你在哪。” “我在过马路,马上就到了。”文久一向楼下望过去,那个男人穿着白色大t恤,缓缓的往这边走着,少了些往日的活力。 “那我现在下楼。”文久一心想,你等见面的。 第78章 新仇旧恨的清算 文久一下楼时,舒若申已经坐在喷泉边的台阶上等她了。 见她怒气冲冲的下来,舒若申站起身,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文久一还没反应过来,就这样被抱在怀里,感受着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她好久没有认真感受过这个怀抱了,还是那样暖,味道还是那么让她喜欢。 文久一乖了几秒钟,开始疯狂的捶打他,推开他。 舒若申哀求道,“别闹,再抱一会。” “你想干嘛就干嘛是吗,全世界都要围着你转。” “不需要全世界,只要你就好。” “我一个够吗,不是还要配一个吗。” 舒若申放开拥抱,牵住她双手“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我就问你一句,今天我不发视频,你是不是就住在她那了。” “她”和“那个女人”还有一些不好听的脏话,是文久一和徐宝渔对彼此的称呼。 “不会,你要是不发视频,我缓几分钟也会走的。因为我想见你。”舒若申看起来十分疲累,声音都有气无力。 听到想见你三个字,文久一气焰消减了不少。 舒若申怕她生气,又道,“今天太累了,不想在这边找车位,每次都停出好远,我就把车停在那边地库了,不然车位也是浪费。” 这个解释文久一还算满意,刚才从燃点到沸点的过程让她忘记,自己早就跟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关系了。 现在她冷却了,又恢复到淡淡然的状态,试图把双手从舒若申手里抽出来,舒若申紧紧攥着不给她机会。 “文久一,你再挣脱,我就亲你,不信你就试试。” 文久一不再挣扎,以前的每次他都是用这种方式“威胁”她。 “你爸爸怎么样了?” “我们走的时候刚醒,但还没什么意识,我妈怕他麻药过了会疼,止疼泵一直开着,不然他不舒服会打人骂人。哎…我对之后还挺恐惧的。” 文久一秒变知心大姐姐“我知道,你不知道他会什么样,也不知道需要你们付出什么。对了,他们有社保和医保吗?” “有,我一直给交,没断过,幸好坚持交下来了,现在已经给他们开工资了。 但是脑外手术,医保应该不会报销太多…不过…报不报销都够了。”舒若申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不想跟文久一谈钱。 文久一也明白,钱在他俩这挺敏感的,毕竟他们上一次分道扬镳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之后谁来照顾呢?要不要请个护工?” 舒若申满心的委屈,在看见文久一后再也控制不住,“我妈说不想救他,其实就是再搞事情。 她就是在等我去缴费,也是变相说给徐宝渔听,但我真想不明白,生死面前她还在顾虑什么?搞的医生都觉得是我不许我妈给他手术! 护工不用的,我妈其实对他感情挺深的,她心甘情愿照顾他,那些不管不救的话就是说给徐宝渔听的。 我妈怕我给我爸治病,她不高兴。” 文久一安抚他,“我们遇到的奇葩的父母还少吗?你早就该习惯了。所以你妈现在不知道你手里有钱,以为你还在…以为钱都在她那。” “你就直接说就行,在你眼里心里我不就是花女人钱的软饭男吗。” 舒若申本是开玩笑,但文久一态度急转直下,“难道不是吗?” 舒若申也略有不悦,“是,你说什么都对。” “呵!”文久一冷笑一声,“你什么态度,你不为了花她钱你当时为什么那么做?” “我做什么了?” “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文久一想说舒若申因为钱选择徐宝渔抛弃自己,但又不想明说。 “你说什么我都认,我当时要她的钱是为了还给你!我自己没能力没赚钱的本事,只能在女人之间周旋,行吗?” 文久一抽出双手“话不投机前半句多!”起身离开。 “文久一你还是那样一点都没变,分手,走,消失天天挂在嘴边,不管别人多累多难受,你永远都以你自己为中心。” 文久一转过身双眼含泪,“对,我还是那样一点都没变,再恨再气再骂最后都会见你,都会跟你着急,都会因为你随口一哄就好了,我就是那么贱,被你抛弃一次,被你玩的那么惨,现在还是站在这……” 文久一还没说完,舒若申狠狠的吻上来。 文久一打他推他,咬他的嘴唇。他接机将舌尖探进她的唇,在她的口中萦绕…… 他们用沉默制裁爱意,用放弃感动自己。可惜他们都没有上帝视角,看不见彼此的付出和凌晨的眼泪,目光所及只有冰冷的话语,和固执的抵抗。 这突如其来的吻让文久一目眩神迷,正欲回应他时,她突然清醒,不能这样,至少现在不能。 文久一把头转向一边“别这样,不好。” 舒若申明白她的意思“都说了你把手拿走,我就亲你!你偏不信。” 文久一一本正经道“我不否认我心里有你,但你也知道我多记仇,以前很多事,我现在还过不去。我们都给彼此点时间处理好各自的事情吧。” 舒若申又作死道“是啊,毕竟现在还是曲太太!是吧曲太,中午吃的什么啊?” “你别说的你自己多干净似的,昨天义正严辞的说要跟她再无瓜葛,今天就又瓜葛到一起了。 我真想不明白,你爸生病她在那能干嘛?你爸的病房能待的下那么多人吗?” “她不走,非要跟着我有什么办法?” “你以前就这么说,昨天她为什么走了,因为你坚决她就看不见希望了,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教你?” “好了曲太,别生气了,她在确实也有些用处。我白天不想在那,我尽量去公司跑工地。 我说了我得出去赚钱,不然交不起住院费。我不想看见我爸,也不想看见我妈,更不想看见她。 我只有每天下班之后去待会,我到了,就让她回去,你看行吗曲太?” 文久一一脸傲慢,“行啊中国好老公好爸爸,你想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用跟我说。” “我俩从来没有复婚,我不会让你冒着当第三者的风险跟我在一块的。” “有什么意义吗?该做的不都做了。” “当然有意义了,我要是跟她复婚了,现在再重新离婚,从第一次登记到冷静期结束领证,你一天好脸不会给我的,会连续作满我30天。” 文久一想到昨天徐宝渔跟她说的话,任何关系底线原则都阻止不了他们。 是啊,她昨天还信誓旦旦的要跟舒若申彻底一刀两断,今天又腻歪到了一起。 她也想不明白,这个男人对她到底有什么魔力,让她一次次放下骄傲突破底线的跟他在一块。 第79章 算不算冰释前嫌 舒若申文久一两人争执的都倦怠了,气氛凝滞了几分钟,不管以什么姿势站着,舒若申都死死的握着文久一的手。 “我跟曲成……”文久一欲言又止。 “你不用说,我都明白。以前你跟汪普我的确生气,但你跟曲成我真的理解。 我欠他的不只是钱,更多的是他对你的帮助,弥补了我缺失的那段时光。” “你觉得这东西能弥补吗?”文久一眼看又要翻脸。 “我都说了我理解你对他的感觉,你就别得理不饶人了。” “理解有什么用,你理解,他能理解你吗?你理解不理解,做决定的人不还是我吗。” 舒若申的脸又凑过来“你再凶,信不信我还亲你!” 文久一不理他,舒若申又把她拉进怀里“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可以随时发作我永远哄着行吗?” “这两年…你们……”文久一想问一些私密的问题,但她知道自己听完一定会生气。 “你想问什么?” “不问了,傻子都知道答案,还不如自己骗自己。” 舒若申一脸懵逼,“你要问什么啊?” “我想问什么你不知道吗?” 舒若申突然明白了,脸刷的红了,文久一见状气鼓鼓道“我就知道,你个死男人,贱男!” “我错了,我错了行吗?这事也能生气祖宗,你以前不是从来不在乎的吗。” 在生理需求这方面文久一的确看的很开,以前她也对舒若申跟徐宝渔这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文久一的想法向来是女人宽容点,男人会对你知无不言。女人若时刻看着他监视他,男人想骗你时,女人根本防不胜防,他更会处处防备你,还不如随意点。 她经常跟舒若申讨论两性知识,用自己和别的女人做比较,听舒若申用那些狗屁高谈阔论来赞美自己。可没想到,今时今日她竟然为这事发作了。 “以前不在乎是因为有我,没有我了,自然就在乎了。”文久一扭着肩膀,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这世上有两个文久一,一个是在舒若申面前的她,一个是在其他人面前的她。 这时她电话亮了,又是曲成。 文久一看着舒若申,刚才的撒娇放纵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打回现实的无可奈何。 舒若申也看的出,曲成这边,她压力很大。 “我接个电话。” “喂。” 曲成听起来好像喝酒了“久一,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在一起两年多了,为什么还是这个样子呢?为什么跟别人的两年不一样呢?” 文久一哑然,“你喝酒了?” “嗯…喝了点,但很清醒。” 文久一叹了口气“你不清醒,你清醒就不会跟我说我们跟其他人不一样这种话。” “我是清醒的,只是不喝酒不敢说罢了。” “你想现在在电话里谈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可能只想问一句,你会不会离开我吧。” “怎么会突然这么问,最近发生了什么吗?我们不是一直都挺好吗。”文久一避重就轻,不敢正面回答。 “你知道吗?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觉得我要不是曲成该多好。” 文久一真的很畏惧曲成跟他探讨这么正式的话题,更畏惧曲成跟他说情话,尤其是在她心思已经彻底不在他身上之后。 “明天我下班去你那,你想聊什么,我们当面说。今天既然喝酒了就早点休息睡个好觉。” “好,都听你的,你也早点休息,不要想太多了。” “好,我这就睡了。” “晚安,曲太,我希望你永远都是曲太。” 挂断电话文久一一脸严肃的看着舒若申,没了刚才的挑逗与温存。 舒若申也能大概听出曲成那边状态不对,但他还是努力逗文久一开心。 “怎么了曲太?又开始情绪管理大师了。” “曲成应该是发现什么了,不然不会跟我说那些奇怪的话” “你不需要为难,想怎么办,都依你。” “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们给彼此点时间吧。你最近也要忙你爸爸的事情,我明天去跟曲成谈谈,但是估计也谈不出什么结果。” “文久一,我很了解你,你不被逼到无路可走你不会跟曲成说分手的,就像当年跟汪普离婚一样。你可以不爱他们,但惯性让你不敢说离开。” 文久一有种被识破的愤怒“你在怪我?” “我不是怪你,我只是讲事实。” “事实就是那时候跟汪普离婚就是错,现在换成曲成依然是错。”文久一在舒若申面前就像个炮仗一点就着。 “你愿意错就行,这次我会让你选对的。” 文久一调整了一下情绪,“不管怎样,在我们处理好这些事情前,尽量少见面,可以吗?” “不可以。” “你…” “你都知道所有决定权都在你那,但你问我了,就是想听我说不可以,文久一,你还是那个作精。”眼看舒若申又要亲上来,文久一忙躲开,岔开话题。 “你爸爸住的是几人间?” “五人间。” “要不要我给你调一个?”舒若申跟自己一样最烦吵闹。 “算了吧,不想让他们觉得我很有钱,还要住单间。” “可以换个二见间,二人间和五人间差不了几十块,空间能大一些。” “今天住院,徐宝渔给我转了1万块。她不知道我现在到底什么经济状况,我没有跟任何人讲。 但我必须告诉你,曲成第一季度给我发了70多万,这钱没有明目,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发放的,但我确认过了,金额没问题。 其中30万我还清了我妈和我的债。当年跟你分开,徐宝渔抵押了她现在住的房子给了我20万补仓,我还给你了…,然后就爆仓了,我表哥…” 舒若申说到表哥有点心虚,他一直以为文久一不知道他表哥的心思,没想到她一直都是知道的,而且为了维护舒若申脆弱的自尊,文久一从来没捅破过。 “他的钱也亏没了,我有点过意不去,从徐宝渔那里借了15万补给了他。曲成这笔钱下来,我又还了20万的房款,就当还她钱了。 其实在你们纪念日上遇见那会儿,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徐宝渔的房子也因为还不上本金要面临法拍……” “你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债了,听的我好烦。你就告诉我你现在卡里有多少钱?你还炒股吗?” “我付了这个房子的首付,10万,自己手里还有6万。公积金可以抵房贷,我也没什么还贷压力。 股票我不碰了,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发誓,一切让你觉得没有安全感的东西我都不碰。 我可能给不了你曲成那种挥金如土的生活,但我绝对绝对不会再让你为钱发愁,更不会花你的钱。” “最没有安全感的东西就是你!你这经济情况,也没比从前好到哪里去。” “祖宗,这已经是质的飞跃了好吗。所以我真心感激曲成。” “那就干好他交给你的活儿,这两天我应该会住他那……” “那你要回我信息,不许敷衍我那种。” “我可能做不到,我平时很少看手机。你也不想他发现什么吧,他现在已经感觉不对了。” “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那么闲吗?就一直给我发信息。” “对,全世界都没有你重要。” 文久一又冷笑“那你这两年的新世界是谁啊?” “这两年世界塌了,刚找回来。 文久一,你现在跟曲成怎么样我都不管,有朝一日,你是我的了,我新仇旧恨跟你一块清算。” 舒若申步步逼近,文久一感觉周身寒气袭来。 她后退一步道“上楼吧,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呢。”说完跑进电梯,舒若申也跟上来。 两人就这样深情的看着彼此,不知道算不算冰释前嫌。 第80章 谈谈还是谈判 最惨的恋爱是什么样?大概就是曲成这样。 他洞悉文久一的每一条动态,她的快乐与他无关,烦恼却全部源自于他。 但曲成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相敬如宾的过下去。只因他放不下她,不想失去她。 爱情里没有大佬,不被爱的人永远只是配角。 文久一下班过来时,买了很多菜,她说打算给曲成做顿晚饭。 这些年她没有正式给曲成做过饭,只是偶尔炒个饭煮个面煎个蛋之类的。今天搞的这么正式,曲成心里七上八下,该不会是散伙饭吧。 文久一在家淹好了鸡腿肉,到了这边直接过油。随着热油发出噼啪的声音,曲成在岛台切起了菜。 文久一回头一看“不要不要,我自己都能搞定。” “我闲着也没什么事,参与者的乐趣更多。” “那好吧,土豆切条,蒜苔切段,黄瓜切丝,芦笋去根,你可以吗? “一会你检查一下吧。”菜刀与案板发出规律的节奏,文久一瞄了一眼,心想“这曲大佬刀工与我不相上下啊,他发家前怕不是个厨师吧。” 炸完鸡肉,曲成的工作也都完成了。 他把每样蔬菜都单独装盘备用。蒜苔长短均匀,土豆条粗细适中,这瓜丝比文久一切的有过之无不及。 文久一一脸疑惑“你会做饭的吗?” “可能天赋异禀吧。” “别闹。” 曲成温柔的从身后环住她“你先弄一会吃饭跟你说。” 文久一做饭又好又快,但她不喜做饭,因为这项内容已经不是她的爱好而是她的生活了,她讨厌与油烟为伍的日子。 现在的年轻人搞搞情趣谈谈浪漫,总想着有事没事给另一半做顿饭。在视频上学几个家常菜,就觉得自己是美食博主。 他们不知道厨艺是在日复一日的搓磨中历练出来的。烟火除了有气息,还能装满委屈。 当情调变成生活,睁眼就要想早晚吃什么,做几个菜,你看那份情调能坚持多久。 20分钟,电饭锅的滴答声响起,文久一第四个菜端上桌,两人四菜没有汤。 辣子鸡、蒜苔土豆条、芦笋虾仁、黄瓜拉皮。“尝尝吧,两年了都没有好好给你做顿饭。” 曲成半开玩笑问道,“你这话说的是内疚还是要告别啊,我怎么听着怪怪的。” 文久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给曲成做饭,大概是内心复杂,不知道如何表达歉意吧。 “总是出去吃也不知道吃什么,还不如自己做点。” “你有这么深厚的功底,怎么不早拿出来。怕抓住我的胃,我不肯放过你吗?” “别闹,我这顶多算个生存,勉强对付不饿死,跟生活还差的远呢。” 曲成今天直接了很多,“那我想跟你一起生存,曲太要不要给个机会?” “烦人,你说你刀工怎么那么好的?莫不是以前你天天给秦茹做饭?” 曲成鄙夷一笑“她倒是想呢,她想的美。怀孕之前一直是她做,怀孕之后就找了张姨,一直到现在。” 文久一不免心酸,秦茹这无爱的婚姻也比自己要强上百倍。 文久一大概就是段子里说的那种没能力嫁给金钱,只好假装嫁给爱情的女人吧。 “就你这个刀工,不可能没做过饭,婚后没做过,难不成你之前是切墩师傅吗。”文久一大笑。 “对,我自己做生意前在饭店打工。” “别闹,快点说。” “从小学到高中都是我在家做饭的,给我和我妈妈。”曲成说的很自然。 听起来曲成的童年也不怎么美好,但文久一并不想深入探讨这个话题“那你厨艺也应该不错啊,下次换你做饭,我打下手如何?” “好啊,看你想吃什么。” “今天我问你吃什么了吗?下厨的人都是做拿手的,不用管别人喜不喜欢。” 曲成皱眉“我家条件不好,很少买肉,都是去河里抓鱼。我做鱼拿手,你也不吃啊。” 文久一不吃鱼。 “触类旁通都一样,做鱼拿手做肉也不会差……算了还是我来吧,别人做的肉我吃着都不放心。” “怎么了?” “你炒青菜吧,肉类的那些,我总看见有人做出来是不焯水的,我有点受不了。” 文久一洁癖严重,她要是炖排骨牛肉羊排之类的,都要提前一晚上泡血水,第二天再焯水半小时,才会步入正题。 有人用焯水的汤当原汤又倒回锅里,她简直要原地窒息。 “好,你做的菜,很好吃。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吃一辈子。” 今天曲成要干嘛,“你不是想跟我聊聊吗?你想说什么?” 文久一知道曲成想要她一个答案,可这个答案她给不了。她可以动动嘴忽悠他,但是那样她会更恨自己,还不如不要给人假希望。 “你等我一下。”曲成起身往卧室那边走去,他家太大了,在这个角度看不出他去哪了。 很快曲成拿了一个档案袋,文久一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戒指之类的东西。 曲成打开档案袋,把里面的文件递给文久一。她接过来看了一眼,吓得散落了一地。 这不是什么绝症报告,是应成资本的股份转让协议。 “什么意思?” “如你所见。” “把你名下40%的股份转让给我?你要干嘛?” 曲成心想他深爱的女人可真有意思,这世上怕没有第二个女人看到这个协议会是这个反应吧 “只是单纯的送给你,什么也不干。” 文久一一边收好一边拒绝,“我不值那么多钱,你把我看的太贵重了。” “你这是什么话?” “我承认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的确很需要钱,那时候你帮了我很多,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 真的,但是这个,我绝对不会收!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再接受这么夸张,超出我认知的东西。” “所以你跟我在一起,只是出于亏欠是吗?”犹豫再三曲大佬还是问出了口。 文久一叹了口气“你不是也说过,成年人的感情很难界定。我们一定是有感情的,具体是爱情是亲情是感激,那重要吗?” “你跟我讲陈滢对麦聪的感情时,你觉得重要吗?” “可你不一样,你是曲成啊,女人在你生活中只是点缀……” “那是别的女人,你和别人不一样!” 文久一灵光一闪,瞬间想起来这“别人”两字的出处了,是那天秦茹跟她说曲成从未想过跟别人结婚。 所以秦茹当时的意思应该是,曲成从未想过,跟除了文久一之外的“别人”结婚。那就更奇怪了,那会儿他们根本不认识啊! 文久一满是疑惑,但依然回绝曲成这个举动,“好了好了,我们不要纠结这些了。刚才都好好的,干嘛要说这么严肃的话题呢?” “好,那我问你你现在银行卡里有多少存款?” 曲成一系列怪异行为搞的文久一一头雾水,她昨天才刚看过余额“大概25万左右吧。” “我身价过亿,我的女人银行卡里20多万,你觉得合适吗?” 文久一莞尔一笑“我觉得再合适不过,快吃饭吧,你说好吃也没吃多少啊。” 再谈下去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文久一顶不住压力全盘托出。她不是个善于伪装工于心计的女人,注定她穷一辈子。 她夹了颗虾仁放在曲成碗里“老曲,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大啊?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曲成想着文久一前两天刚刚发的动态“所有正确的事情都有代价,但不能因为有代价就不去做。” 还有更早之前发的“即将伤害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原来这么痛苦,突然对他从前的行为有些感同身受了,真是的开不了口。” 曲成每时每刻被这些文字凌迟,不知道文久一打算在什么时候开口,自己有没有能力逆转结局。 “久一,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我支持你,而且会在原地等你。这个辣子鸡,比早茶夜酒的还要好吃。” “老曲,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文久一本想问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又感觉这样说不太合适。 “是啊,刚才都说完了,给你股份你不要,结婚你也不愿意。那就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错了我会接着你。” 文久一低头吃饭,眼睛突然变潮湿。所以啊,跟真爱同样瞬息万变的还有人心。 她一万次的决心,抵不住曲成一句选错了我会接着你。 跟舒若申在一起的时候她烈火烹油感觉错过一分钟都是遗憾,跟曲成在一块儿的时候她静若处子,觉得爱与不爱都没什么所谓。 就像舒若申说的那样,不逼到无路可走,她做不出选择。 这一瞬间她竟分辨不出,她跟舒若申究竟是谁更坏一些呢。 第81章 对峙 夏日渐远,日子变得不再燥热,自那天起文久一就住在曲成家没离开过。 曲成不太明白,文久一也不太明白,她大概就是想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下去吧。 看得出曲成很高兴,能让她感激的人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开心,就是文久一当下的价值。 舒若申每天的消息不断,文久一回复的不算频繁。 舒若申会因为她搬到曲成家阴阳怪气,文久一不理他,他过会儿就好了。 文久一时常问自己,谁才是谁的插曲?她也想不明白。 既然做不了决定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往前走吧,毕竟看不见舒若申的时候,她也能跟曲成佯装恩爱的。 舒越陆出院了,不知是不是上天垂怜,他清醒之后仿佛变了个人,对祝晗知冷知热的。 关键的是他术后状态很好,只是右腿有些麻,但有人扶着走路就没什么问题,看来康复的过程不会很久。 文久一替舒若申松了口气,舒若申则认为他爸老奸巨猾,肯定是怕他妈不管他才装的人模狗样。 文久一怅然若失,翻了翻跟她妈妈的对话。最近一次说话是半年前,她问她妈妈最近怎么样,她妈说挺好的,让她不用惦记,照顾好自己就行,话题就结束了。 他们都是原生家庭不幸而滞留的怪胎,都贪心奢望更多的爱。 徐宝渔主动请缨每天接送祝晗和舒越陆做康复,舒若申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感动的。 文久一说“你就应该好好的留在她身边,而我们更适合做网友。” 舒若申问“那如果想奔现怎么办呢?” 文久一回复“忍着。” “现在就想见面……” “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文久一不想失去舒若申又不敢跟他在一起,所以她不主动不拒绝,以退为进。舒若申每天都会说上无数次“渣女”! 这两个月舒若申出现在单位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有些数据必须要上报,舒若申不得已来单位做数据,表姨夫的电话突然打过来。 舒若申接起来,那边有些慌张,“小舒啊,我这听说个事,感觉有点不对,跟你说一声。” “怎么了姨夫。” “我这些年一直都是你们那个新能源厂家的零件供货商你知道吧。” “我知道啊姨夫。” “他们总说损耗有点多,要我弄个售后服务。那我今天去他们公司搞售后这个项目,” 表姨夫说话就是这么啰嗦,舒若申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我在厕所的时候听见两个公司高层聊天,他们说你们这个新能源项目,在上半年已经跟应成签好合同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合同作废了,又突然找到我,周转了一下,又通过你联系的应成。 哎呦,这我就不太明白了呀!搞这些乱七八糟东西什么意思?” 舒若申眉头紧锁,“您确定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确定啦,给你打电话之前,我找我那个好朋友问过了呀,他说确实是这么回事,让我保密。这有什么保密的呢?而且他们明明都直接合作了,为什么非要绕这么一圈呢,搞不懂。” “好的姨夫,没事,可能就是想找个信得过的中间人。您别多想,我这边也找机会问问。反正现在项目都启动了,大家多赚钱就是好事。” 舒若申恍然大悟,为什么绕这么一圈?为的是把自己牵扯其中,还有文久一! 舒若申急匆匆挂断电话,他在想着要不要告诉文久一,可告诉她有什么用,曲成要干嘛?不管怎样,这个活都不能再干了。 他直接来到应成环保,跟总经理提了辞职,并问需不需要他提供违约赔偿。 总经理立刻给曲成打了电话,曲成今天起得晚,此时正准备去公司。 听到舒若申要辞职,他回到书房,拿出抽屉里那把弹簧刀,对环保公司总经理道“你让他一个小时后来集团找我,告诉他,他的离职手续必须我亲自批复。” 曲成刚到公司,前台就打来电话说舒若申到了。曲成让前台放他进来,并告诉小杨,这一上午任何人找他都说他不在。 舒若申进来时温文尔雅,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站在曲成面前。 他刚想开口曲成先说道“小舒,坐,这段日子听说你特别辛苦,每天都跑项目,我看你都晒黑,幸好有你了!咱们投入使用的电站,盈利十分可观。二季度还要辛苦你啊。” “成哥,谢谢抬爱,也谢谢您给我机会。但是抱歉了,这个工作我不打算继续做了。”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舒若申来的路上想了很多理由比如他爸做康复,他要照顾孩子,单位施压之类的。 但此时他不想再遮掩,他必须知道曲成要对文久一做什么,舒若申直接挑明道, “成哥我不理解,上半年,应成已经跟厂家签好了合同打算开工。为什么突然叫停,绕了一个圈把我放进去。您下这么大一盘棋,我实在想不通您意欲何为。” 曲成笑而不语,又让舒若申坐下。他亲自泡了两杯茶,从办公桌里拿出那把弹簧刀。 舒若申以为他知道自己的文久一的事,想报复自己。 舒若申没动,他知道曲成想做的,他动也没有用。如果给他两刀能让曲成解气,还能还文久一自由,舒若申心甘情愿。 曲成摆弄着弹簧刀,来回伸缩,开口说道“我五岁的时候,我爸因故意伤害罪被判了无期。 他自首之前,把这个弹簧刀留给我,他说‘儿子如果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你,不要忍着,忍是没有用的,只会让人得寸进尺。’” 舒若申以为曲成是在暗示自己抢他的女人,曲成接着说“我爸是没办法了,那帮人看我爸长得矮每天都占我家的地,越占越多。 我爸去讲理他们就打人,记忆里我爸每天都鼻青脸肿的回家。后来那帮人又抢我家地,我爸才用铁锹把其中一个人打了,据说那人现在还是植物人,我爸也病死在了监狱里。 咱们小时候,有个服刑的爸爸,尤其我还在县城,那日子不好过。我就发疯的读书,每天都想着出人头地。 上了高中,我的成绩很好。高三时校长说县里的资源不好,他可以推荐我去省会读书,我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走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带,我也什么都没有,就带了我爸留给我的这把弹簧刀和学校老师们给我凑的生活费。 我们校长能力有限,他给我联系的高中也比较一般,一流的学校也不会收我这种农村出来的借读生。 这个高中是个艺体高中,主要以艺术考生和体育考生为主,高三只有三个文理班。 虽然只有三个班,但也比我们县城高中的教学质量好很多,我也很努力。 这个学校风气很差,每天都在打架,午休打架,放学打架,动不动门口就围满了人,我当时很好奇,这些人都是哪来的,高考在即为什么会那么闲。 我只为学习,看见这种情况怕惹麻烦,都绕路走,对学校里的八卦也从来充耳不闻。 但环境如此,身边同学每天都在讨论着各种学校里的事,我经常听说一个名字:万人迷,文久一。” 舒若申听到文久一的名字,验证了心中所想。 刚才在曲成说这是个艺术高中时,他就隐约感觉是文久一的学校,果然如他料想的一样。 舒若申问,“所以文久一是你的白月光?” 曲成笑着摇摇头喝了口茶,“白月光算什么?她是我一辈子的恩人。” 第82章 真相 听曲成说文久一是他一辈子的恩人,舒若申不解。 曲成从容的回忆,神色幸福,娓娓道来。 “文久一在学校很出名,都说她能歌善舞,长得像陈好演的万人迷,体育班老大追了她两年都没追到。 有的女同学说她不正经,天天跟各种男生约会,但男生一般都视她为女神。 说实话,那时的我对这样的女人挺反感的。 高三每次考试都会放榜,我始终都是学年第一。 艺术班高二时有个全省会考,会考不通过是不允许参加艺考的。 有一天放学两个高我很多的低年级学生拦住我,问我是不是就是高三那个学年第一。我点点头,他们说让我替他们会考。 替考被抓是舞弊不允许参加高考的,我的人生来之不易,这种低级错误我不可能犯,而且这种混混我也不会管。 我当场就拒绝了,他们起初是威胁我,后来就开始打我。打到我鼻子流血,他们才放手。我以为这个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从那以后他俩每天都会找我麻烦,每天一次到三次。 我绕路走他们也会找到我,有时候还会找其他帮手一起打我。他们一个人我都打不过,更何况是三四个。 我为学习而来,不想轻言放弃,以为忍忍,等他们发泄够了就放过我了。 可一连十天,他们每天都找我麻烦,把我拉到学校的后巷一顿拳打脚踢。 那段时间给我带来很大阴影,如果每天都这种状态拿什么高考。 我找到班主任,班主任竟然跟我说,咱们学校那样的人太多了,你躲着点就得了。 第十一天我想起了我爸的话,我把那把弹簧刀带到了学校。 如果他们放过我,我也放过他们。如果他们还是找我麻烦,那就必须躺下一个。离高考还有大半年,这样的日子熬也把人熬疯了。 果然第十一天,他们还是没有放过我。 他们在正门堵到我,把我拽到后门的巷子里,直接踢了我一脚,把我踢到墙角。 看我蜷缩在角落,那两个人一起嘲笑我。我偷偷从包里掏出了刀,紧握在手里,正要起身对准他们其中一个下手,突然传来个女人的声音。 ‘你们两个干嘛呢?’ ‘呦,文姐,这不是我文姐吗。’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文久一,这个巷子又黑又深,一靠近潮湿阴仄夹杂着排泄物的气味迎面袭来。 男生都很少有人往里走,她一个女孩子竟敢独自走进来。 文久一撇了我,瞬间明白什么情况,一脸不悦的说, ‘你们两个大老爷们挺大的个子,不会干点正经事吗?天天就干这些见不得人,偷鸡摸狗的事有意思啊? 你们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吧?怎么的?平时被别人欺负惯了,在这欺负别人刷存在感呢? 体育生给你们的特权是欺负别人吗?要不要我问问强哥,他怎么管的班级?’ 你明白吗,那一刻文久一就是我生命里的一束光。 不!你不会明白的,没有人能感同身受,在那个又脏又黑的小路里,这样一个女生毫不畏惧,对着两个高出她那么多的男人说这样的话,只是为了帮我。 在那之后每个熬不过去的日子里,回想起那个片段,我都激情满怀。 那两个狗仗人势的怂包看文久一说完就连连赔笑,说只是为了让我帮他们考试,文久一对着他们又是一顿连骂带损,连续输出了五六分钟。 然后她转头看向我,慢慢走到我面前,‘同学,你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我把脸埋进怀里,用力点了点头,自始至终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她又道‘要是能站起来,你先走吧。以后他们两个再找你麻烦,或者有别人欺负你,你随时来找我。我是高二八班文久一。’ 我甚至不敢道谢,仓皇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出那个巷子。 从那之后,那两个混蛋真的没有再找过我麻烦,偶尔见面还会跟我示个好。 打那之后我更加疯狂的学习,因为我有了目标和方向,唯一能接近这个目标的方式就是让自己变得优秀。 有时候我也会在校园里看到她那个明媚的身影,她是真的很漂亮。 你要知道那是二十多年前,不是现在这个整容风靡的年代。 她天然去雕饰,笑起来比万人迷还要美上许多,看见她的次数越多,我内心的欲望也就愈发强烈。 高考后,我如愿考进了北邮,我改了名字,励志一切从新开始。 “名字?”舒若申一直没有打断他,直到曲成说到自己改了名字。 “我以前叫曲应,应成资本的应。” “你改了名字,再加上文久一基本上对你没什么印象,所以根本不知道你们高中就认识了。” “是的,我曾经试探过,她对我毫无印象。” “那你大学期间有试着联系她吗?” “没有,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我不会打扰她。大学生活是我积累经验的重要时刻,我想在30岁前实现理想就必须自己创业,这一点我始终明确。 大一到大三,我在校努力学习,奖学金势在必得。校外我勤工俭学,兼职,家教,假期工我样样不落。 大四我进了大厂实习,还没毕业就拿到了offer,但我只把那家公司当成跳板,我的起点还没开始。 那会儿大家都用校内网,都是实名制,我很轻松就能看到文久一的动态,我默默关注了她四年。 她考上了当地的比较知名的艺术院校,学编导。 那会儿她活泼灵动,不像现在这样沉默寡言。她很喜欢分享生活,像个愤青,又像个辣妹,恨不得每天好几条状态,早晨还乐呵呵,中午就开始骂街,也不知道招惹她的是谁。 我见证了她一位位男朋友,一段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开心着她的开心,忧愁着她的忧愁。 我们从未交流过,却好像是多年的朋友,我就这样伴着她的动态,走过了四年大学生活。 临毕业大家开始玩起了微博,我从她的校内转到她的微博,始终没有放弃过。” 第83章 舒若申的疑问 舒若申听着曲大佬的故事,不免钦佩他的毅力和坚韧。要有多刻骨铭心,才能隐忍多年,只为在最美好的时刻遇见你。 他忍不住问曲成“整个大学期间,你没有对其他女生心动过吗?” 曲成坦然一笑“当你生命里有了唯一,其他的人就都变成了将就。我整个大学都在不断接近她的喜好,提升自己品味,没时间对其他人心动。 从她的动态里我知道她喜欢瘦的高的白的,梳三七分短碎发的男生。她还是颜控,手控,声控。出门看衣品,看穿搭,看谈吐,看气质……” 舒若申看了看自己粗旷的手指,摸了摸头顶的圆寸,好像除了声音好听之外,他没有一样是符合文久一审美的。 所以说喜好这种东西都是对不爱之人的要求,面对深爱的人,一切底线原则爱好统统可以舍弃不要。 曲成继续道,“我长得不高,这是骨子里带的没办法。 大学期间我每天六点准时起床打篮球,别人打篮球是为了健康为了运动为了帅,我只为了能再长高一点点。 177c?m,是我突破基因的极限了。好在我比较白,不然肤色这个问题更难改变。 偏分碎短发我有试过,太难驾驭,实在不太适合我!这么多年了,我就一直是这种上扬式碎发,这个发型跟我比较搭。 说真的大学期间有不少女孩子追我,但可能是文久一在我心中的形象太过美好了,那些人站出来,就相形见绌了。 我既没想过用她们填补空虚,也没想过拿感情练练手,我要留给她的是我纯粹无暇的爱。 工作那两年多是我攒钱攒经验的过程。我的工资不低,奖金更高,但是需要每天加班。加班对我来说没问题,只要给加班费,我不睡觉都行。 我需要启动资金,要不是为了攒钱,我可以更早离开老东家,因为我的蓝图,已经大致规划好了。 回到文久一的城市,我就开始创业。离她越近,动力越足。 如果说照搬复制互联网公司的模式,那不太现实,版图太大,我资格不够。 但工作期间我就看到了软件开发的未来市场,从这个做起一定没错。我从软件起家,涉足各行各业。 说实话,除了软件公司是我的本行,我很有信心之外,其他的项目我都有赌的成分。但还好上天眷顾,我这一路还算顺利。甚至连落都没有,一路上升。 宁远是我除了文久一最亲近最信赖的人,我俩也算是一路打拼吧,他知道我所有的故事和秘密。 事业稳定后,宁远就利用个人关系陆陆续续在久一身边安插‘卧底’。” “卧底”?舒若申疑惑。 “对,用工作微信加她微信,以便观察她的动态。还会安排一些人在她朋友身边,比如陈滢身边,刘洋洋身边都有宁远安排的人。 他们会定期打探一下文久一的动态,是否单身,状态如何,最近过得好不好之类的…我这样做没有监视她的意思,她的私生活我绝不会干涉,我只是想找个最合适的时机出现。” “所以,胡宁远跟我的相识,也是你们安排好的。” 曲成点点头,“我的原则是不会破坏现有的任何关系,你们两个直接建立联系对你对他都没什么坏处。你是当事人,你应该最清楚认识宁远的这些年,他有没有打听过你的私生活。既然文久一选择为你离婚,我觉得我需要了解你的人品。” 舒若申沉默不语,曲成继续诉说。 “15年文久一突然结婚,没有一点点预兆,我备受打击。那会儿我第三家公司应成建筑刚刚成立,我本想着公司步入正轨就想办法和她建立联系的,没想到她结婚了。 她之前恋爱时会发很多动态,我也会心里有数。但那一年她变了很多,逐渐开始沉默,我一度认为她单身,也就没在意,没想到她突然结婚了。 她结婚后我万念俱灰,也随便找了个人结婚了。应成建筑是我赚钱最快的公司,接手的项目都是政府工程,资源不断扩大,接触的人脉也越来越广。 那时候我没心思想别的,就一心想着把事业最大,这样日后她有变动也能第一时间接住她。 我又一次觉得上天待我不薄,她竟然真的离婚了。我以为我的机会来了,不曾想她离婚是为了跟你在一起。 其实她离婚前是有预兆的,早在她离婚前一年,我就发现她恋爱了,她当时的情绪很不稳定,动态也时常变化。” 舒若申一脸茫然的打断曲成,“那时候…她也没怎么发动态啊。” 你关注的是微博和朋友圈,她结婚前就很少在微博上发真实感受了,大概是不想熟人看见吧。 被你老婆监控之后,她的微博基本就只是她俩较量的工具了,哪有什么心声。” “那…你是怎么看到她动态的?” “她有一个豆瓣账号,应该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她所有的心事,都记在那里面。” 舒若申难以置信,“她都没告诉过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有一年她发了一个豆瓣的图片,但很快删除了。豆瓣上有博主水印,她在下面点了赞。我在点赞里一个一个找的,最终找到了她。” 舒若申哑然,他没办法把这一行为跟曲成联系到一起。如果换成女人,像徐宝渔那样的女人他觉得很正常,但是像曲成这样的大佬,舒若申根本想不出他会做这样的事。 “我虽然多方打听她的现状,但我绝不会染指干涉她的生活。用文久一的话说,有些事我不得不做,有些事我也不屑去做。 你们的公司也有宁远的人,我知道你们的故事。轰轰烈烈海誓山盟,让人十分羡慕。 我曾经跟宁远说,我一点都不会嫉妒你,相反我感激你。因为换做是我,我不敢保证在她那段无望的时光中能做到像你一样,有太多事会让我分心。 而你没有,你把你的全部心思都倾注在她身上。我是能感同身受的,那时的你对她而言,就如同当年她对我一样。 但最终,你还是辜负了她。 你的确在她泥潭般的工作环境中给了她希望,但也彻底把她拉进深渊。我清楚你跟文久一在一起无所图,但你在没有能力,没有计划好未来的时候拉她入局,让她输的一败涂地,这是你作为男人的失败,也是我最痛恨你的理由。 当她离婚选择跟你走之后,看着她日复一日的憔悴和崩溃,我真的很后悔当时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没有阻止她跟你走。” 舒若申没有开口,而是把头深埋在双臂中,看不出他的表情。 “在她发了‘曾于浩瀚相遇,也曾赤诚相拥,这段路就到这了。望寒风早日吹散意难平,愿你不负选择,终登顶峰。‘配图是她搬到一个破旧的老房子时,我知道,我不能再犹豫了。” “那你们是怎么相识的?” “陈滢有个朋友是宁远的下属,你们分手时正值寒假,陈滢恰好回来了。宁远要求他这次必须把陈滢和久一约了出来,我那天也出席了,自然而然就认识了。” 舒若申低声问,“她同意做你女朋友,你就给了她车子房子和工作?” “我没那么庸俗,你也该知道文久一不是势力的女人。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不会接受我的好意,这些在她看来都是‘施舍’。” “是啊,她要是现实势利,也不会跟我在一块了。既然你们挺好的,什么都有了,为什么把我算计进来?” 曲成邪魅一笑,“把你算计进来,不算让你得偿所愿吗?” “什么意思?” “你现在做的一切就是这个意思。” 舒若申面露难色,“我承认,我的确在跟文久一联系,这点我很抱歉,你帮助我,我却想追你的女人。但…看见她,我真的控制不住。她一直是拒绝我的,问题都在我身上,我不会推脱,做了就是做了。 如果不是你给我这个赚钱的机会,我跟文久一大概这辈子不会再见面了吧。 之前我欠了好多钱,除了是她的负担我一无是处。陈滢骂我骂得很对,她说如果我是男人在那段日子里我就应该担起男人的担子。 没钱去兼职,去送外卖做代驾想办法赚钱,而不是靠在家等女人养,天天看着大盘投机取巧唉声叹气,她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曲成惊讶问道,“陈滢找了你?” “嗯,她可能发现我联系文久一了吧。所以我不明白,我明明就是她生命中消失的人,你为什么要安排我出现?” 第84章 致命一击 曲成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我刚跟久一相处时,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帮忙装修一套房子。 那时她生活捉襟见肘,却没有谎报一分钱的账目。装修完,我直接把房子过给她。然后我给她安排了工作,是她向往的国企正式员工。 车子对她来说只是个代步,可有可无,她连大本都没拿走,不值一提。 这些个过程的确让她感动,那时候她经常感叹,上天还是给她留了一扇窗,也经常发状态说什么有人温暖她之类的话。 但你听说过没有,一个一心想报仇的人,在大仇得报之后,通常会选择跟敌人同归于尽,因为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已经没有了。” 舒若申没太听懂,茫然若失。 “文久一从小到大的两个愿望,房子和工作都实现了。一切都步入正轨后,她失去了方向。 她发现她并不爱我,而她心里那个人永远不会再出现。她生病了,病的很严重。 她平时很少说话,不爱出门,从不社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遭的一切事物只觉得厌恶和麻烦… 甚至你叫她都听不见,不是她耳朵出了问题,是她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跟她近距离接触,她会应激的后退。她很少笑了,你能看出来全世界都与她无关,她没有执念,也没有在乎。 女儿不想她,父母不爱她,她的爱人不在身边,她每时每刻都想死,但她对生命的敬畏又不允许她做这样的事,她无时无刻不再跟自己抗争。 她每晚都要靠药物入眠,来我家过夜时,经常半夜吃药两三次都难以入睡…这些我都知道。 思诺思,左匹克隆,艾司唑仑,各种不同品牌的褪黑素……她床头的抽屉里堆满了这种类型的药…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她在偷偷吃黛力新,我才知道她是清楚自己状况的,只是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 舒若申想起文久一曾说过,抑郁是与内心抗争的过程,她有颗无比强大的内心,不然早就被原生家庭摧残垮了,所以她不会抑郁。 舒若申也记得,分手前的一段时间,文久一每天睡前都要吃好几次药。问她吃的是什么,她说是维生素。 那时舒若申与她早有间隙,也就没有进一步关注,现在想来,她的确是病了很久了,而始作俑者非舒若申莫属。 曲成继续道“去年我带她体检,做彩超她都很抗拒,手经常不由自主的抖。 医生告诉我,她已经出现躯体化症状了,必须要及时干预,不然可能出现更严重的后果。 但文久一不会承认自己生病的,她坚信她有强大的毅力能熬过一切黑暗,但她意识不到现在黑暗没了,是她根本看不到光明。 不拆穿,她可能她还会苦苦撑着,一旦戳破,她也许就放弃跟命运抵抗了。 有一次我在她卧室的垃圾桶里看到好多被扔掉的药片,那一刻我真的慌了。 我知道她很辛苦,她在跟心里那片要吞噬她的黑洞对峙。” 曲成打开电脑,“你知道她的豆瓣账号叫什么吗?” “不知道?” 曲成戏虐调侃道,“那你猜一下。” “……我猜不出来。” 曲成直接把显示器转向舒若申,“你自己看吧,你可以念出来,我会告诉你那个时间她都经历了什么。” 舒若申颤抖的手接过鼠标,看着那个叫做舒一一的账号,眼圈有点湿润。 他一点一点的滑着鼠标“6月1,都已经是第二年的盛夏了,又何必执着于那年的初冬。 5月25,不知道我是不是他心上的野草,烧不尽,吹又生。我只知道他曾经告诉我,我在微博上想说什么都可以只要我开心,不需要顾及她的感受。而如今,那边也在明目张胆的秀着恩爱,是不是同仇敌忾了呢。 5月17,喜欢会变,执念永存。 5月15,值得我挥霍时间的人,最终都去了远方,这人间来过一趟,也值得了。 5月10,有心者有所累,无心者无所谓。 5月7,我即将破碎,我依旧完整。完整的心给他,期待破碎前再看你一眼。 5月3,一路之隔,却从未遇见,缘分妙不可言。 5月1,我很想他,但一想到在权衡利弊后被放弃的那一刻,什么都不值得原谅。 4月25,忘记第几百次做了同样的梦,他在杂草丛生的荒地中追我,温柔的唤我的名字,我奔向他,扑空一个拥抱,梦醒。 4月22,女儿好像不是我生的,不然为什么从来不会想我?是对我背叛婚姻的报复吗? 4月20,幸好思念无形,否则延绵千里;幸好牵挂无声否则震耳欲聋。 4月17,明明结局那么烂,还在念念不忘些什么呢? 4月13,无数次崩溃后,看不见光… 4月9,昨天在地板上睡着了,那感觉真好,要是醒不过来就更好了。 4月8,自从没有了你,无论我是在商场买鞋子还是在厨房收拾残羹都会觉得生活毫无希望…… 4月5,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4月1,愚人节,讲个笑话,我还爱你。 ……… 舒若申的泪水溢出眼眶,他是男人,不能流泪,但他真的抑制不住内心的汹涌。 曲成转过显示器,“剩下的你有时间再自己看吧。” 舒若申摘下眼镜,别过脸擦去泪水,不想曲成看见。 “现在你明白了吗?” 舒若申摇摇头不语。 “医生说,如果不用药物干预的话,就试着找到她感兴趣的事情,看看能不能激发她的在乎,我试过了没有用。 我不可能去找汪普抢小词抚养权,而且即便小词在她身边,你我也都清楚,小词不是她问题的源泉。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心结因你而起,最终也只能由你解开。既然所有办法都不管用,我只能冒险找你来试试。 让你们有机会接触,私下把怨恨解开,她也许就会好起来。 我想了很多场合都不太合适,索性拉着你一起做事,帮你也算帮我自己。 让你们两个单独出差是想给你们一些空间独处,在我身边她始终是有所顾忌的,让她离我远一些,也许她会把心底释怀不了的情绪发泄出来。 但从那之后,事情好像就不再按照我的想象发展了。” “那你后悔当初的决定吗?”舒若申问道。 曲成坦然一笑,摇摇头“舒若申,我虽然有底线,但如果我发现你对文久一的心思不纯,我同样不会放过你。 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在不触犯法律的前提下,有很多办法解决你。但可惜,你是爱她的,这点我不可置否,也没办法骗自己。 在你们当初分手时我是恨你的,但不知全貌不予置评。毕竟我不是当事人,仅通过她那些只言片语和她那些嘴严的朋友,我不知道你们那会儿具体发生了什么,也没办法做出判断。 但如今看到你只争朝夕的跟她在一块,我相信你爱她是存粹无杂质的。” “那现在你打算如何解决我呢?” 曲成双眼无神看向窗外,“当年你抛弃她的时候,你不知道她有多可怜,见到她时我甚至不相信这是我苦等了这么多年的文久一。 她娇弱的像一只受伤的猫,满脸憔悴,眼神幽怨,跟你对视的瞬间仿佛就能流出泪来。那时候我恨不得掐死你,得到了为什么不珍惜,把她弄成这副模样。 在我第一次约她出来的时候,她竟然怯生生的跟我说她是离婚有孩子的女人。 曾经那个自信阳光神采奕奕的文久一,被你杀的片甲不留。” 舒若申抿着嘴,反复搓着手指,宛如一个犯错的孩子。 “当然,比文久一可怜的人多的是,只是恰好我们都爱她。你那个前妻比她更惨,舒若申,你并非良人!” 舒若申无力辩驳,低声道,“我…不会放弃她的,不管你怎么对我。” “我压根没想过对付你,既然你口口声声说爱她,那这次希望你不只是说说。” “你…什么意思?你要让我们在一块?” “这世上的爱有很多种,你的爱激情而热烈,以情绪价值为主,只要相爱,其他的都可忽略不计。 我的爱深沉无声,我希望她能因为我的存在轻松快乐有地位。 但我给不了无时无刻的陪伴,你也给不了豪掷千金的快感。 我不能说你是错,也不能说我就对。你当年负债累累拉她下水是你作为男人的败笔,在没有能力守护爱的时候,说的再多都无济于事,这点你不能否认。 但现在,我觉得除了生死,没什么能把你们分开,那你们就去爱吧,希望这次你能多为她打算。 爱真的是常觉亏欠的,如果我是你,曾经的行为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我不会跟文久一提分手,这种话对她我永远说不出口,如果她提我会尊重她的选择,剩下的,交给你们和天意吧。” 舒若申疑惑道“我不太明白。” “不是每个人对爱的要求都是必须要跟对方在一起的,只要她快乐充满希望眼神有光,她跟谁在一起对我来说都一样。 这么多年了,我对文久一早就超越了男女之间的情感。我对她亦是情侣,超越兄妹,甚至超越父女,我只希望她幸福。 既然我试过了没成功,那就交给你试试。 这次不要再让我失望了,更不要再让她伤心。 舒若申!你有且只有一次机会,文久一她经不起折腾了,医生都说她现在还能勉强维持表面的正常已经是个奇迹了。 至于辞职,大可不必,你没必要为了证明自己的态度委屈了久一。现在你知道了一切,也不需要担心我要害你们了。” 舒若申没有说话,他面如死灰的站起身,缓缓的走出曲成的办公室,走出应成集团…… 碎了,一切都碎了,他曾经引以为傲的感情碎了一地,在曲成面前不堪一击。 他僵尸般回到公司,期间他曾多次试着点开文久一的心路历程,但他都犹豫了。 他害怕,害怕直面那个被他伤到体无完肤的爱人。他不想做虐恋的主导者,他以为他只是为了生活无从选择的人。 可是世间最残忍的事莫过于你深爱一个人,又亲手将她推入深渊。 他不爱徐宝渔,最多只是愧疚而已。他深爱文久一,这感觉让他仿佛双手沾满鲜血堕入地狱。 他没想过那个一脸傲骨,视天地万物而无物的文久一会因为他的离开颓废衰落,一病不起。 挣扎了许久,舒若申走到17层的楼梯间。 他坐下点燃一支烟,鼓起勇气打开手机进入那个软件,颤抖的输入那个名字,舒一一。 第85章 重燃信心 文久一去年晋升为办公室主任,这个职位不算管理层,大概属于部门组长的级别。 不过“主任”二字听着好听,也是很多人跃跃欲试多年的职位。有很多工龄十几年的老员工都没有混到这个位置,她刚来一年就成为室主任,引来不少人眼红。 很多人表面上叫她文主任,背后则说她是关系户,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这些她都知道,也并不在意。 文久一从小就明白在意别人的眼光是很没意义的事情。客观来讲,她也的确是鸠占鹊巢的,引来抱怨也是正常。 九月初集团要三定,她们作为一级单位,很多人都在准备竞聘。大家表面一团和气,背地里都在暗暗较劲。 文久一对三定毫无兴趣,一是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工作已经不能给予她力量了,她也没心思去准备; 二是虽然这次三定没有工龄要求,但她一个刚来两年多的小白人,很难跟那些底蕴深厚的老员工竞争。 赢了她是关系户,输了她是自取其辱。 但舒若申出现后,文久一动了竞聘的心思。她总想着,一旦跟舒若申迈出那一步,曲成的助力就消失了,不如趁现在让他帮自己最后一次。 应聘部门副职一旦成功,薪资是现在的一倍。他们以后一定是需要钱的,那时候就必须靠自己了。 能力上来讲,文久一曾是力压职场的工作狂人,为了转正恨不得整个部门的活都是她来干,绝对不差的。 从背景来说他们单位上到集团班子,下到她直属领导都跟曲成称兄道弟,应该问题不大。 冲着这两点,文久一打算试一试。 那天秦茹也说要把曲成的资源变成自己的人脉,她首先要混进管理层,才能从自身层面开展关系,不然她一个普通员工想跟领导示好,根本没有圈层。 应聘方式是参与者以报告形式向集团总经理室自荐。汇报内容包括应聘部门、应聘岗位、应聘原因、职位规划等方面。 三定说白了就是定岗定员定编,是一次人员洗牌。你不去竞聘管理岗,也未必能留在原有的岗位上。 文久一在原公司虽然只是外派员工,但却被剥削到极致。 部门内部,小到周例会大到年终分析都是她负责汇报。她曾参加过一次集团演讲拿到一等奖,在那之后年会就由她负责主持,公司的各大活动办公室也要求她协助组织筹办。 她就像一块砖被人肆意利用,所有人都在褒奖她的能力,却没人愿意负责实现她卑微的愿望。所以她来到这个单位就一直保持低调,从未在公开场合露脸。 曾经她认为多干点活,多被人看见总是没坏处的,而现在她对自己那时的傻b想法嗤之以鼻。 原公司作为业务单位对员工的管理和考核还是相对严格的,相比之下,文久一现单位的大多同事更像是在养老。 手捧铁饭碗,只要不出错就是最好的,三定也好五定也罢,定来定去总有我一席之地。他们能力可能更弱一些,多数胜在家事和关系。 面对这样的大环境,文久一摩拳擦掌的准备起了报告。 舒若申最近很奇怪,他联系文久一的频率降了很多。之前蹲在厕所都要拍个照,现在却不时时分享生活了。 文久一讨厌这种感觉,他以为舒若申在玩套路,跟她欲擒故纵若即若离,只为了赶快让她从曲成家回去。 她跟舒若申讲“要是聊天有困难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如果放在从前舒若申一定是又哄又闹的把文久一逗笑,现在舒若申总会跟她说“你要相信,我永远爱你,永远。你要开心,因为这个有个混蛋深爱着你,不管能不能看到你,知道吗?”文久一咧嘴看着这肉麻的信息,心想这又是闹哪样。 她本想跟舒若申讲自己参与竞聘的事,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事成之前还是不要透露了,免得好像在给他希望。不出手则已出手便要一鸣惊人,她必须要好好准备。 文久一没有在单位写报告,免得同事看见七嘴八舌,私密的东西怎么能在公开场合完成。 她每天上班照旧与世无争,下班回到曲成家则奋发图强,开启加班模式。 其实曲成也不知道文久一工作能力到底如何,这两年她没和文久一过多讨论过工作的问题。 文久一是个嫉恶如仇且有记性的人,在上个单位吃过的亏,她不会再吃第二次。 她的日常工作就是数据分析报表,每天她按时按点做好本职工作,其余的她一概不管,到点就走。 曾经费尽心思也得不到认可的东西,现在只需要做好分内就总是被表扬。所以当曲成看到她做到大半的报告时,简直叹为观止。 她版面布局新颖,排版简介明了,动画插入的都恰到好处。提供的各组数据见解独到,除了部门业务环比同比,还有业务部在整个集团的效益占比。 除此之外,她还调取了其他各省的数据对比,这些清晰的数据对她应聘的业务部来说至关重要。 她所提及建设规划,拓展领域思路十分开阔。与那些千篇一律的制式报告形成鲜明对比。 曲成瞪大眼睛问她“这…是你自己做的?还是你找人做的?” 文久一边弄边回复他“我这个水平还需要找别人做?别人花钱请我还差不多。” “曲太你这做的可以啊,你不是说你数学不好吗?这些数据罗列的完全看不出来你理科思维不行啊。” “数学就是差到不能再差了,这些也不需要什么思维啊,主要是看侧重点在哪个方面,就选取相关领域的数据。 比如我想要城市规划和道桥建设投入的投资占比,那我就会在系统数据库里调取本年度市政开支和道桥建设开支,我这都设定了公式,数据放进去,柱状图就带出来了。” 曲成对报告要求极高,在例会上哪个部门的报告差强人意,他就会勒令整改,改到他满意为止。 很少有报告能在他这一次通过,但文久一这篇报告的含金量及细致程度让曲成对他的女神又一次另眼相看。 “我竟不知道曲太工作上的‘造诣’这么高。” “你这用词不当啊。” “因为太惊讶,想不到词来形容。要不然来我公司帮我吧,应成有你一定会发展的更好的。” “你们是私企,我才不去,文主任我现在可是有编制的。” “企业的编制叫什么编制啊,我们应成待遇好啊。” “曲总这挖墙脚的‘造诣’也很高啊。” 虽然曲成不知道为什么文久一在自己这住了这么久,但他很享受这种每天一起上下班,到家一起吃饭的时光。 同时他也会患得患失,不知道文久一打的什么算盘,她准备什么时候离开,离开后还会不会回来。 没办法,大佬是恋爱脑,就难掩这些小心思。 “明天我去你单位转转。”曲成说到。 文久一抬起专心干活的头“去我单位干嘛?” “曲太要参加竞聘,我不得去给拉拉选票吗?” 文久一莞尔一笑,“先等等吧?” “等到什么时候?” “总经理室和几个分管总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但我不想每次都在你的光环下成长。我想等竞聘完再说,如果真的是我能力出众,也许不需要你出面帮忙了也说不定。” “曲太的能力有目共睹,但是你要知道,你才去你们单位两年,虽然你们这次三定没有明文要求,但是工作五年以上也是不成文的规定。即使我出面也未必有用的,你们领导不想帮忙就会用工龄搪塞我。” “没关系,这个我心里有数。这次竞聘我没抱希望,我就是希望无聊的人别总觉得关系户就什么都不是。关系户也好花瓶也罢,都不影响我实力碾压他们。” 曲成拍拍手竖起大拇指“曲太这觉悟太高了,我都自愧不如。” “快别闹了,我抓紧收尾。对了今天是周五,我好久没回去了,一会我想回去陪陪小词,明天中午你要有空咱们一起吃饭吧。” “好。” 曲成就坐在书桌旁边静静的看着自己从小到大的梦想,虽然她要回去他有些失落,但不管怎样她有了目标,总归是好事。 曲成想起那天舒若申魂不守舍的走出他的办公室,他没来得及嘱咐他不要告诉文久一这些,不知道舒若申那小子会不会说。 第86章 一切一如从前 文久一搂着汪赫词回到住处时,天色已晚。她不确定秦茹会不会在汪普家,也不好太早去接孩子。 远远的,文久一就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背对着她们,站在马路边能看到她家的角度向上望着。 距离上次见面真的挺久了,他的背影看起来又消瘦了好多。 正当文久一尴尬要不要主动跟他打个招呼的时候,汪赫词问道“妈妈,你这么久没回来,升升吃饭怎么办?” 那身影听到声音转过来,看见文久一和汪赫词。 他的表情复杂到难以形容,没有像每次看见文久一那样直接笑,也没有走过来,而是就站在原地,眼底泛起泪光。 文久一眼神不太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不然好端端的他激动什么。 汪赫词已经三年多没有见过他了,小孩子的记忆总是短暂的,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有印象。 他们就这样对视了许久,舒若申有些哽咽道“还能看见你真好。” 文久一没说话,嘴角微微上扬的低下头。她正犹豫着如何给汪赫词介绍他,汪赫词突然开口“申申!” 舒若申难掩内心的激动,大步上前将她俩同时抱进怀里,泪水轻轻的落在地面,双手不由得紧了紧。 文久一和汪赫词都没有挣脱,就任由他这样紧抱着。 一个每天在楼下仰望自己的男人,她能拒绝些什么呢?她不敢回来,就是怕对上他那炽热的目光。 这样抱了许久,舒若申平复了情绪放开她们,蹲在地上拉着汪赫词的手“谢谢小词还记得我。” 汪赫词摸了摸他扎手的寸头“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没有来看我?” “是啊,我出远门了刚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看你。” “你干什么去了?” “我做了件错事,需要去遥远的地方弥补,表现好了,才被允许回来看你们。” “你是被警察叔叔抓起来了吗?” 文久一道“别听他乱说,他是去外地工作了。” “那你这次回来还要走吗?”汪赫词满眼天真。 舒若申点点头,“我还要走,要走很久,你要替我照顾好妈妈,答应我每天给她打电话,有空记得想我,可以吗?” 文久一不解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汪赫词道“我会给妈妈每天打电话,但你也要早点回来,不然我们就会生气,故意就把你忘了。” 舒若申又把汪赫词紧紧抱在怀里,然后温柔道“走吧,我送你们上楼。” 他很自然的牵起汪赫词和文久一的手,就像多年前那样。短短的距离,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文久一不知道这个大男人今天是怎么了,一切都那么反常,难道因为孩子在,他不好对自己太疯狂吗? 电梯停在20层,汪赫词问他“你要不要进来看看升升?”文久一没有表态。 “不了,记得想我,你答应我的。” 汪赫词强调着,“我答应你的是,你早点回来我才会想你。” 舒若申浓眉一弯,饱含深意的摸了摸汪赫词的头,“回去吧。” “申申拜拜。” “再见,再见。” 母女俩走出电梯,梯门关闭的瞬间,文久一回眸望去,对上舒若申那双噙着泪的双眼,直到梯门关闭,她都不舍离去。 进屋洗完手,换完衣服,汪赫词问“你明明很想他来,为什么不说话?” “我哪有?我跟他就是老朋友了,别说这些了,陪你玩一会,明天还要上课,中午跟曲叔吃饭……”文久一欲言又止。 “我不会提到看见了申申的事情!这不算说谎,因为成成不会问,我不说就不是在说谎,对吗?” 文久一摸摸女儿的头,她的情商让她欣慰,她的冷漠又让她心碎。“对,成成要是问你,你就如实说没关系,千万不要说谎,更不能为了任何人说谎知道吗,宝贝。” “那你为什么说谎?” “我?”文久一一脸茫然。 “你说你跟申申只是朋友,很明显在说谎。” “我们不是朋友是什么呢?” “你们都在彼此心里。” 文久一苦笑的看着女儿“小屁孩懂什么?” “小屁孩说的才是真的,不明白你们这些大人为什么要装。” 文久一轻叹道,“你长大了就知道了,成年人的世界里更多的是无奈,希望你以后不会面临这些选择。” 汪赫词若有所思的去找升升玩了。文久一看了看手机,舒若申没有消息。 以前刚分开他就会情话轰炸,最近他的状态实在奇怪。如果不是刚才看见他在楼下那么痴情的看着自己,文久一甚至觉得他可能放弃了。 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刚才跟小词那么说话是什么意思?文久一内心很多疑问,但她不会开口去问,如果两个人能保持这种理性的关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刚躺下,舒若申发来了消息“你说你最喜欢的国家是荷兰,自那之后我的梦想就是在荷兰的小村庄买个房子。你负责屋子里,我负责院子。我种花种草种树,种你爱吃的菜,再给你做个秋千。你喜欢猫,我喜欢狗,我们就养一只猫两只狗。生气了吵架了你也跑不远,不能玩消失了,只能看着我哄你,就这样一直到老。” 文久一看着看着就有点泪目了,好像曾经的那些伤害都不曾发生过,他们还是全世界最相爱的情侣。 那段同居的时光她曾经无数次祈祷,求日子能一点点变好,她站在窗台双手合十,借着月光默念“我们是真的想在一起,希望上天帮帮我们。” 可惜上天听不到每个人的愿望,他们终究还是分道扬镳了。 “为什么养两只狗一只猫?” “你那么凶,你养的猫也是凶的,一只狗会被欺负,需要给他找个帮手。” “今天为什么跟小词说要走很久?” “我好想你,你有想我吗?” 文久一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急转至工作上,“我最近打算竞聘经理助理,一直在准备报告和材料,有点忙。” “你有当领导的潜质,好好工作,即使有什么偶尔的不顺利也千万不要想着辞职,这是你曾经的梦想,可惜我没能力帮你完成,现在有机会一定好好把握。” 舒若申最近说的话跟曾经判若两人,文久一有些摸不透他要干嘛, “不认识你的时候是觉得自己付出了努力为什么没有回报,才会对转正有执念。认识你之后千方百计想留下,是因为那个地方有你,跟工作已经无关了。你最近没什么事吧,你爸爸恢复的怎么样?” “他恢复的挺不错的,基本可以自理了。我也挺好的,我有了目标有了方向,目标方向都是你,我永远在你身边。” “感觉你这几天不太一样。” “最近脑海里总是浮现我们曾经的点点滴滴,好的坏的,恩爱的吵架的。我知道你心里永远有我,不管我变成什么样。” 文久一被他搞的一头雾水,“你不是生病了吧?” “刚体检完,放心吧。我只是不想再用那些廉价到毫无用处的语言去打动你了。” 第一次遇到舒若申她就知道这是个高段位的,时过境迁文久一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舒若申之前那般糖衣炮弹的发过来文久一的确开心,但她多数都是开心过后冷着他,不常回复。 现在他改换深情套路了,文久一跟他聊的也多了起来。识破了他这点小伎俩,文久一控制住自己,不再回他。 曾经的她十分依赖他的分享欲和情绪价值,但如今她要戒掉这些,这种“毒瘾”后劲儿太可怕。 文久一也不知道自己想怎样,她明明所有决定都以舒若申为先,自己却不肯承认,更不可能说出来,就这样维系着表面的骄傲,内心无比别扭与纠结。 就如同她参加竞聘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跟舒若申和好经济可以稍微轻松点,但她不可能把这个想法告诉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女人说不要,就是很想要!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吧。 第87章 自白-忆初见 我从未觉得自己的名字好听,因为这个名字从小到大都没有带给过我幸运。 直到有一天,一个女人对我说“舒若申这个名字很好听。” 从那之后,我开始觉得这个名字还不错,至少他帮我吸引到了我最爱的女人。 严格意义上来说,婚前我只谈过一个女朋友,就是我的前妻徐宝渔。 但从客观角度来讲,这绝对是她的一厢情愿的说辞。我从未把她当成过伴侣,甚至从未对她动心过。 从高中到而立,十几年间对她的好感也仅限于几个瞬间,对,就几个。 除此之外,我对她更多的是厌恶与反感。厌恶她的穷追不舍,反感她的死缠烂打。 这种感觉绝不是至尊宝对紫霞的爱而不自知,而是那种一觉醒来发现身边躺着她,不由自主后退的恐惧。 所以我人生最大的悲哀之一,就是我迫不得已娶了自己讨厌的人。 不可置否,徐宝渔人很好,对我也无微不至,但婚姻可以将就爱情不可以,因为她的存在我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她偷偷改了志愿以600多分的优异成绩跟我来到一个二本院校。她在火车站高喊surprise,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没有惊喜全是惊吓。 我告诫她,高中毕业的时答应她的追求,完全是出于同情,想给彼此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大学起我们男女朋友关系正式解除。 但她对这话完全不在意,每天来班级找我,在寝室楼下等我,让所有人都自然而然的觉得她就是我女朋友。 但凡我跟别人约会或者接触,她不是找人家哭诉就是在我约会的路上尾随,这让我很是烦躁。 毕业后我以为这次终于可以摆脱她了,谁知她又放弃了一线城市的工作机会,跟我回到了家乡。 虽然在同一城市,但没了校园这个交集我基本不会见她。她等不到我就会直接上楼敲门,来到我家给我送吃的,洗衣服…… 有一次她听见我跟我妈的对话,知道我家现在面临两个选择,一是生意扩张,二是清货出租店面。 我跟我妈都觉得扩张风险太大,以资金不够为理由让我爸清货出兑。 徐宝渔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给我爸打了一笔钱,说支持他把生意做大做强,结果导致我家赔掉了所有积蓄。 说实话,她为了得到我爸认可间接导致我家破产,我不恨她。但她用这个方式,逼我娶了她,是我深恶痛绝的。 可能也谈不上逼迫,只是我把房子过给她,依旧还有缺口,又不想亏欠她,就选择了一种轻松的方式,满足自己好逸恶劳的心吧。 那会儿我没有心仪的人,我也清楚这辈子可能不会有人比徐宝渔对我更好了,婚姻不就是舒服并将就吗,结就结吧。 婚后她觉得她有了身份,我再也无处可躲,她瞬间变了个人,开始翻看我手机,监视我的生活。 密码换了一次又一次,她会在半夜偷偷用我的指纹解锁。骂她摔东西她都没有任何情绪,嬉皮笑脸的依旧如是,那是我对她厌恶的巅峰时期。 但她同时又一直帮我家还债,每个月她都要拿出工资的一半还给银行,确保我父母不会变成老赖。 我左右为难,一边愤怒一边亏欠,除了咒骂,无计可施。 我不排斥小孩子,但我知道孩子是徐宝渔的筹码,便说暂时不想要孩子。 徐宝渔说一切都听我的,她吃避孕药就好,结果没两个月她就怀孕了。 当全世界都觉得徐宝渔对我百依百顺时,只有我自己知道每天我都在经历什么。 能说得出的苦都不算苦,我一个大老爷们,不能又当又立拿了人家的钱,还跟别人讲她的不是,我只能忍。毕竟日子还能维系,没什么理由要我必须打破这种安宁。 就在我对无爱婚姻万念俱灰之际,我遇到一个女人,改变我人生的女人,文久一。 她笑起来,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她一落泪梨花带雨让人心头沉醉,她回眸看我,只此一眼百媚俱生。 一见钟情只看脸,男人都是感官动物,我起初的确只沉浸于她的美貌,迷恋在她的腿玩年。 但接触下来,她的乖戾张狂,她的清澈明媚,她的桀骜不驯,她的亦正亦邪…让我时常想与她携手一生,浪子回头,此生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 奈何文久一始终拒绝我,她说她无法接受婚外情,就保持朋友关系吧。 我知道她对我是有好感的,只是不愿意违背原则。感情若要突破婚姻,不是一朝一夕,一饭一蔬,是旷日沉淀的感情和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 我们都是性格偏激的人,越弱则弱,遇强则强。 没想到徐宝渔三番五次找文久一麻烦,在徐宝渔的推波助澜后,文久一一气之下竟同意了跟我在一块。 文久一这个女人极其没有安全感,从来不会主动发起话题,也不会在我发完表情包后再多说一句。 她不会以爱之名困住任何人,也不会依赖任何人,多么重要的事也会先发信息问你是否方便说话,分寸感极强。即使很爱吃醋,也只是假装生气嘟囔几句。 文久一说,每天晚安之后,她都默认我们分手了,第二天没有联系就不了了之了。如果第二天照常联系,就相当于重新再恋爱一次。 她人间清醒的令我着迷,但吵架时,她真是作精上身。 不接电话不回信息,直接消失,找也找不到哄也哄不好。只要她这样,我就心烦意乱坐立不安没心情考虑任何事。 那一刻我知道报应来了,我陷进去了,我突然理解了徐宝渔,也知道自己必须要跟文久一在一起。 我很快离了婚,徐宝渔同意离婚,但她的条件是离婚不离家,我需要在这个房子待到孩子一岁才能离开,我同意了,但不是妥协。 文久一说想给她女儿一个完整的家,暂时不想离婚。既然我们不能一起生活,我何必花无谓的钱出去租房子?留在徐宝渔身边她依旧每天好吃好喝的照顾我,人嘛,总归是以自我利益为核心的。 文久一并不知道我的财务状况很糟糕,我在所有人面前都是金玉其外的模样,实则早就败絮其中。 其实大二之前我的条件真的不错,我妈每天闭店存钱,就给我转当日营业额的一半大概500-1000,每天! 除去生活开销,还能有不少余富。那会股风盛行,我开了一个股票账户,小打小闹的玩玩,时不时还会有些收益。 家里破产后,我那十几万九牛一毛什么也改变不了,就没有拿出来。 15年那波牛市,股民们都赚了很多钱,人人都觉得自己是巴菲特,我也不例外。 一个月之间,我账户翻了倍,给自己赚了辆车。之后,我自信心爆棚,表哥也拿钱放在我的账户,我又做了一倍杠杆,准备大干一番。 可惜市场面前你我皆是韭菜,账户总在爆仓临界点徘徊,网贷利息高,我只能找银行朋友做贷款补仓,这波操作加之父母的欠款让我至今都很难翻身。 这些事徐宝渔都是知道的,在不爱的人面前不需要形象,只需要生活,她会帮我还钱。 但对文久一我只字不敢提及,生怕她觉得我是赌徒离我而去。 第88章 自白-得到即失去 说起我的表哥真是惭愧,20岁前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工作之后才听说有这么个表哥在我的上级监管部门,通过好几个亲戚才跟他建立了联系。 他是学霸,工作发展也不错,但我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很“姐妹”。 认识之后,他每天都跟我聊天。起初是聊工作后来聊股票,最后发展到分享日常。 当时我很苦恼,每天跟个爷们聊天,聊个屁啊。一个徐宝渔天天粘牙就够烦了,又来了一个他,我真是招架不住。 但因为他的出现,我们部门负责的各项指标在集团排名都从落后逐渐变成了第一。我也在公司享有绝对的特权,可以光明正大的摸鱼,迟到早退都无人问津。 我只需要陪他说说话,就能得到这样的待遇,我没理由拒绝。 我想他碍于身份也不可能有什么过分的想法,如果有见招拆招就好了,当下我就只管享受他带给我的殊荣。 身为男人,我知道这样很无耻,可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人。 当然,这件事我也不可能让文久一知道,就连徐宝渔我也不会说。她们都只知道我有个关系很好的表哥,在工作上十分照顾我。 而且,我还拜托他给文久一转正,他也同意帮忙。 孩子出生之后,我并没有按照徐宝渔预想的那样回心转意。反而怕文久一多想,对她更是在意。这让徐宝渔彻底慌了神,她隐忍八个月生下的筹码,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她气急败坏,找到了文久一的老公汪普,告诉了他我们两个的一切。 汪普知道后,直接到公司大闹了一场。好在我在公司楼下拦住他,没有让同事知道。 但从那天之后,汪普每天都来找我麻烦,划车,砸玻璃,诅咒谩骂…一开始我出于愧疚,一味的躲避或者任他发泄。直到有一天他和徐宝渔联手还找来了我妈,在徐宝渔家楼下逼我表态。 我跟文久一都不是遇到恐吓就变乖妥协的人,我说过我们都是遇强则强的。 那天晚上我跟汪普大打出手,文久一闻讯赶来时,我被汪普的刀片刮伤了手,流了很多血。 我气疯了,什么都没说,走到文久一面前伸出手。 那一刻我的内心是忐忑的。虽然汪普不常回家,对文久一也不算好,但至少文久一跟他在一块是衣食无忧的,他们还有孩子。 而我一无所有,什么都给不了她,我不知道她会不会跟我走。 没想到文久一坚定的把我递给我,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们能在一起不是因为我“手段高明”,而是因为她真的爱我。 那个晚上,我们就这样义无反顾的离开了。 说实话,我挺享受之前的状态,一边有人照顾一边有爱人。 但既然徐宝渔选择了这种方式,那她也应该想到结局。我虽然需要她提供的帮助,但这不是她威胁我的把柄。 我和文久一连夜找了间小公寓搬了进去,房间很小大概只有30平。 我不知道从小到大住惯了大房子的她心里在想什么,只知道她把我抱得很紧,那是我们一次在外面过夜。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我期盼已久的生活突然给我带来一种恐惧,对未知的恐惧。 因为囊中羞涩,我只出了押金,半年的房租都是文久一付的。 既然在一起生活了,有些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我跟文久一讲,为了补仓,我借了一些贷款,每个月都要还钱。 她只是笑笑说“我合同还有五个月就到期了,能不能让你表哥帮忙安排个工作,需要表示什么你就直接跟我讲,我手里还有一些钱。我要工作赚钱,这样你压力就没那么大了。”听她说这些,我心里暖暖的,但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我妈那边的情况。 文久一跟我搬出来之后,只有她银行卡里的8万块。 她的存款,都被汪普要走了。汪普说那是他家结婚时给孩子的钱,不能让她带走给别的男人花。 当时我很愤怒,毕竟文久一当牛做马照顾他多年,那20几万他还要算计。但事实证明,他做的是对的。 同居之后文久一好像变了个人,她变得温柔了,体贴了,也不跟我吵架了。 每天一起上下班,一起吃三餐,缠绵之后相拥入眠,这一切都是我曾经梦寐以求的。如今实现了,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在那之后,我们吵架的原因只有一件事了,而且是我跟她吵!她还没有离婚,法律意义上她还不是单身,这我怎么能忍? 我每次跟她说这些她就不理我,但心里有数的她都会去跟汪普谈判。 汪普同意跟她去领离婚证,但是冷静期这三十天他是有要求的。 不知道是不是徐宝渔给他出的损招,汪普要求文久一每周必须回家住三天带孩子,给他一个适应的过程,不然他不同意第二次去办手续。 让人无语的是,文久一竟然同意了!她就这样两边折腾,一三五在我这,二四六回那边住。 我跟汪赫词感情很好,我完全不介意共同抚养这个孩子,只是我们的确没有能力,而且汪普现在明令禁止汪赫词跟我见面。 但汪普这个行为完全跟抚养孩子毫无无关系,他明显跟徐宝渔一样,用孩子逼文久一回头。 以前文久一说徐宝渔用孩子拿捏我,现在她看不出来同样的招数用在她身上吗? 又或者,她那么聪明早就看出来了,只是默认了这种方式,因为她也舍不得孩子。 毕竟汪赫词与她,和端端与我的意义不太一样,汪赫词是她一手带大的。如果不是我,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让她们分开。 在我们不断的争吵中,一个月很快过去。汪普果然跟我所预想的一样,找各种理由推脱去办手续。 最后直接放话,身份证丢了,目前不想补。 文久一被他这种无赖行为气到发狂,曾经的内疚一扫而空。 她说“既然这样,那我就起诉,抚养权归我,你的东西我一分不要。判决下来之前,我不会再见孩子。” 果然,汪普跟徐宝渔是一种人,在看见文久一的起诉申请时,同意了跟文久一办手续。 但他要求孩子必须跟他,文久一那段时间很低落,她纠结了几天还是同意了。 之后她再也没有回去过那个地方,也不说看孩子的事情,我们的话题中关于孩子只字不提。 第89章 自白-私心出现 日子在文久一重获单身后恢复平静,那两个月,是我们最幸福安逸的时光,但新的问题也接踵而至。 没有共同生活之前,我们只是一起吃午饭,早晚饭都各自在家吃,平日里都是文久一负责开销多一些。 她总说她要了我太多感情,不需要再要我花太多钱。 现在我们一日三餐还要生活,开销很大,我却真的拿不出钱来承担,只是偶尔买点菜,买点水。 我突然觉得以前我有能力时不时给文久一买礼物,竟然都是徐宝渔在我背后的原因。 不管怎样,日子不可以再这样下去。文久一不是徐宝渔,她是我爱的女人,又为我舍弃了那么多。我不能让她这样委屈,于是想了个办法跟她商量。 我每个月到手的工资大部分都用来还钱了,没什么剩余。 我的股票账户始终是长线重仓,而且处于套牢状态很久了。那几支股票,都是按比例建仓购买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好操作,导致我现在一点流动资金都没有。 我打算开个10万的小账户,日常短线操作。一波行情拉上来,就能赚到不少钱。日常开销足够了,余富钱的还能用来给大账户补仓。 我对自己的想法很有信心,只是没有本金。文久一听完我的想法,不一会就给我转了10万块。附言:老公的启动资金。 那一刻的我心情溢于言表,大概就是,我爱的女人恰好又有钱,有钱就算了,又愿意给我花。 我真的就想这样幸福安逸的一辈子。但恰是我这一举动,把我们的关系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事实并非如我所愿,我从开始的信誓旦旦,变成了拆东墙补西壁。 十万的本金没有升钱,逐渐亏空,大账户也顶不住压力,跌倒爆仓临界点。我还是不能为这家拿出一分钱,文久一的笑容也逐渐少了,面容也黯淡起来。 有她的日子,除了没钱,还是幸福多一些,时间也过的飞快。 但文久一时常焦虑,经常问我表哥那边有没有消息。我也很奇怪,以表哥的职位给文久一找个小公司没什么问题。 但他从起初的欣然答应,变得我一问就支支吾吾。说现在办事很难,关系不好找。并反问我,跟这个文久一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总帮她办事。 我跟表哥平日虽说聊得多,但一周两周才见面约个饭,其余见面也多是在工作时间。我的私事他不清楚,我不能让他知道我跟文久一的关系,更不能让他知道我搬出来。 毕竟我工作上要指望他照拂,他还有20多万放在我的账户里,如果让他知道我这些事,万一他也按捺不住,保不齐他会有什么想法。不管他是跟我表白,还是想把钱要回去,对我都是不利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瞒住他就好了。 但工作这边,我迟迟没办法跟文久一交代。 一个周五的晚上,我们吃过饭躺在床上聊天。文久一电话亮了,看的出她很畏惧,求助般的看向我,我看了一眼屏幕,是她爸爸。 在一起这么久了,很少见她爸给她打电话,也很少听她提起她爸妈。 印象中她爸联系过她两次,都是说车要保养了,如果换配件,要换最好的,别她什么都给自己最好的,给车换一般的。没有她爸,她这辈子都开不起这么贵的车。 文久一每次接他电话前都要做好久的心理建设,挂断电话都会失落很久。 她眼圈有些红的看着我,接起来。她没有公放,但房间很安静,我能听到那边说些什么。 “听说你搬出去了,不跟汪普过了。这人要是不要脸,从小到大都一样。你爱死不死我管不着,那车是为了让你带孩子才买的。你不管孩子,赶紧把车给我送回来……” 我一把抢过电话,直接挂断,把那个号码拉黑,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文久一失声痛哭,哭了很久很久,直到抽泣的没有力气,才渐渐平静下来。 我知道她的委屈不仅是这通电话,更是跟我一起生活后的种种无奈,只是她无人可说。 我是了解她的,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咬碎牙,也会挺到最后。 这次文久一没有一如往常的听话,没有把车还给他爸妈。之前他们虽然不常联系,偶有联系也是指责谩骂,但文久一对他们是言听计从的。她很叛逆,唯独对她父母这般,也许这是她发自内心对亲情的渴望。 为了我,她第一次违背了他们的意愿,她说有一天我们有能力买个小房子了,就把这车抵押了,凑个首付。她还说她问过了,不是她的名字也能抵押,她有户口证明关系就行,只是价格相对低一些。 比起我们能有个家,一切都不重要。那个时候,她还是对我们的未来充满希望的。 我们的城市房价并不高,一个小公寓可能首付就10几万就够了,她这么简单卑微的要求,我却都不能满足。而且我知道,是永远不能满足。 一想到此生挚爱的愿望自己永远无法实现,我的胸口就隐隐作痛。 以前跟徐宝渔在一块儿,我可以很坦然的说我想吃蛋挞,想吃德芙的巧克力冰淇淋,想吃原味鸡不要鸡胸…让她立刻去给我买。但是面对文久一我想付出,却无的放矢。 慢慢的文久一生活的越来越拮据,开始还时不时有快递送来,不知何时起她再也不网购了。 这房子很小,我们都没搬太多东西过来。以前天天换衣服的她,已经好久没换过衣服了,这日子心疼她的同时,我着实也过的压抑。 突然有一天,徐宝渔给我发了张端端的照片,他长大了许多,已经会坐着了,有点像我。 看着那张照片,原本对孩子没太大感情的我也有些触动。我思前想后的回了句“都长这么大了。” 徐宝渔秒回“是啊,多像你啊!你这段时间怎么样,没事回来看看孩子吧。” 我犹豫半天,还是回了她“还好吧,等有时间再说吧。”房间很小,文久一走到床边,我赶快切到视频软件。 后来徐宝渔又说了什么,我没回复。但打那之后她每天都给我发孩子的视频,我们也会聊上几句。 几天之后徐宝渔说“给你买了点吃的邮到公司了,怕你吃的不好,在外面过得不好就回来。” 我盯着那句话,看了好久,突然有种该死的想法,对文久一曾经的那些期待,到头来,也不过如此吧。 第90章 自白-我的首鼠两端 到了公司,我收到了三盒蛋挞,四盒半熟芝士。 我第一次拍了照,主动发给徐宝渔,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至少是我主动发给她的。 徐宝渔回我的信息从不会耽误一秒“多吃点,怕别人不给你买,这些都是你平时爱吃的,吃完了我再寄给你。” “谢谢了。” “你是端端的爸爸,我们是最亲近的人,别说这样的话,有时间回来看看孩子。” “过阵子吧,最近忙。” 我算着时间,文久一也快离职了,到时候我就可以趁着上班回去看看孩子了。 多么无耻又龌龊的想法,但那一刻,我竟真的是这样想的。 徐宝渔买的确都是我爱吃的!文久一知道我爱吃蛋挞也会经常买,但是她买的牌子没有徐宝渔这个牌子好吃。 至于半熟芝士,文久一不知道我喜欢,她不爱吃甜品,从来没买过。我和文久一都以为很了解彼此,但对于没有生活过的人而言,很多细节我们终是不知道的。 我就是个软饭硬吃的流氓,疯狂的吸着她们的血。剩下的零食自然不能带回去,我打算放在公司的冰箱里明天继续享用。 拿去茶水间的路上,好巧不巧的遇到了文久一,她看着我手里捧着两盒半熟芝士两盒蛋挞笑盈盈的说“部门买的吧,这么多。” 我借坡下驴道“是啊,这帮娘们真烦人,吃不了还要我去送。老婆你吃不吃,吃你直接拿。” “我不吃,你快去吧,我回去干活了,想想中午吃什么。”说完她忙跑开了。 很多年后,我在她的心路历程里,看见她当天写了这样一段话“不必用曾经罕见的‘爱的瞬间’去原谅日后那些‘不爱的大多时’。看见你嘴角的巧克力屑,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天中午的她眼睛通红,她说眼镜戴的不太舒服。此去经年,我想到她当时的绝望与无助,泪如雨下。 我自诩左右逢源,手段高明,其实早就败给她每一次的为我心动。 我熬到那个深秋,早上帮文久一搬了些重要的东西回去,那天之后,她再也不会出现这栋大楼里。 而我,在送她回来的路上就去了徐宝渔的家,陪端端玩了一上午,跟徐宝渔吃过午饭才回到公司。 到公司第一时间,我就给文久一打了视频,她情绪不太高,只是勉强说了几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再也没问过我安排工作的事情。 当时我只觉得庆幸,后来,我在她日记里看到“当一个人觉得你没那么重要的时候,一定不会拿你去碰他的核心利益。所以你不必问,因为答案早已在你心里了。”她一直什么都知道,她一直在等爱消失。 见她情绪不好,我也很难过,不是我不想她有个好前程,是我表哥真的不给力。 但就如文久一所说,我的确不会因为她去逼我表哥,或者对表哥表现出一丝丝不满意,都不会。她工作的事只能是顺水推舟,绝不会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从徐宝渔家临走时,徐宝渔给我转了5000块钱。这是我从搬出来到现在大半年身上最多的钱,我推脱好久,最后她抢我手机,我才无奈收下。 想到文久一赋闲在家,我打算给她个惊喜。我选了一只猫,俄罗斯蓝猫,她最喜欢的猫,希望她可以不那么孤单。 我曾经一度幻想跟文久一的孩子会长什么样,她那么完美,我自我感觉也不错,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希望我们能有个孩子,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比买房更不可能实现,那就把这只猫当孩子养吧。 我是真的爱她,即使有些小动作也不会影响我对她的爱,如果我有钱,给谁花都一样,我一定倾其所有的为她。 可我真的没有,哪怕只有5000,我也愿意全部用在她身上。 文久一肉眼可见的憔悴,好在我在公司的时间比较多,避免了很多尴尬。 能改变的事情,我劝劝她哄哄她像从前那样,都无可厚非。但让她压抑的事情,工作和钱,都是我改变不了的,我饼画的再大都无济于事。 她投了很多简历,都石沉大海。她对编制的执念早就被磨没了,找的大多是私企。在我们这个地方,招聘对国企来说,多数只是形式而已,她不可能上去,更何况,哪个国企会招个36岁的阿姨呢? 但即使她退而求其次,私企也没有对她抛来橄榄枝。 几天之后,我带着那只小蓝猫下班,她正在炒菜,看到我拿了个箱子也没在意。 我顺手放在沙发上,直到她把饭菜端到茶几才看见沙发上保温箱里的猫咪。她只是微微笑的看着我,跟我想象中的激动大相径庭。 吃饭时,文久一说“你喜欢炒股,就叫他升升吧,希望你的股票一路攀升。” 那天她破天荒的喝了饮料,平时她都是只喝水的。 饭后我们坐在床上看电视,文久一边抚着升升,边问我。“你记得我们在一起之前,我跟你讲过的安妮博林和亨利八世的故事吗?” 我记得,但我摇了摇头,我明白她想说什么,却依然装傻问她怎么了。她只是笑笑不语,不再说话。 我知道,她在提醒我,一切都在按照她当年所讲的那样发展。 当年我疯狂的追求她,她始终拒绝跟我在一块。她跟我讲,“亨利八世为了娶安妮博林为妻,废除前皇后凯瑟琳,引起教皇极力反对,亨利八世为了安妮博林不惜发动宗教政变,彻底改变英国历史,最终如愿娶安妮为妻。 这么轰轰烈烈的爱情,这么为爱痴狂的壮举,却只让她们的爱情保持了三个月。 三个月后亨利八世热情消退,找了别的情妇。三年之后他亲自下令杀了安妮博林,手刃了他亲手扶植的爱情。” 当时文久一说这些我一脸茫然,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之后她又说“这个故事你不明白,歌词你还听不懂吗?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你现在对我一往情深,是因为你还没有跟我在一起,你充满了幻想,但爱情就是幻想不断破灭的过程。 你跟她在一块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你换了人,原来的问题没有了,新的问题也会相继出现。 不要觉得没有得到就一定是最好的,真正在一块了,你会发现,跟谁在一起都是那样。” 第91章 自白-文久一的最后一搏 不得不承认,后来的我们,被文久一说中了,但也不算全中。 我的确后悔当时带她离开的冲动决定,但完全是因为我们现在过得不好。 我是爱她的,这点毋庸置疑。如果我们的生活压力没有这么大,那肯定是一对神仙眷侣。 但如今吃饱喝足都是问题,就难免会产生对比。 我觉得现在的日子没有跟徐宝渔在一块的时候舒服,我不信文久一没有拿我跟汪普对比过。 想到这我突然有些难过,曾经无话不谈的两个人,如今都有了各自的心思。我预感到了她要走,只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 我不相信因果,自然不会觉得伤害女人会遭报应,但这突如其来的大跌,的确让我束手无策。 文久一给我的10万块,两月之间赔掉2万多。证券公司每天都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账户在平仓临界点,搞得我异常焦虑。 我隔三差五就会回徐宝渔那,陪她吃个饭看看孩子。徐宝渔也会时不时的给我转点钱,但是那点零花钱根本逆转不了什么乾坤。 徐宝渔看出了我的焦虑,问我最近股票怎么样。我甚至不需要添油加醋,如实告诉了她现状。 她思考一会跟我说“我对你是有信心的,如果你回来,我们一起面对。我现在也只是靠工资养活我和端端,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把房子抵押,我自己开个工作室,剩下的钱给你补仓,我们一起努力,相信熬过这个低点,你一定能好起来。” 我听到这话无比感动,觉得自己又有了指望。 下午在公司,我发现徐宝渔前两天更新了微博,发了几张端端吃辅食的照片。其中有一张喂孩子吃饭的照片,明显能看得出是我的手。 我当时很生气,当年为了跟文久一同仇敌忾,我告诉了她徐宝渔的所有社交账号,虽然我不知道她会不会看,但我知道徐宝渔又开始搞事情。 我直接问徐宝渔“你那微博什么意思?想她看见吗?”换做之前我一定是立刻翻脸,但顾及到她之前说的那些帮我翻身话,我只是有些质问的语气。 “怎么了?我没注意啊。你别多想,我删了就好了。” 没多一会儿徐宝渔一口气把这么多年所有的微博都删了,只留了15年的一条,内容是“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家呢?” 我没再说这事,删都删了,还说这干嘛。那时候我满脑子都是那毫无意义的股票,其他的事情已经想的很少了。 也是那时候文久一写下了失望至极的一笔“曾经的同仇敌忾,变成如今的一致对外。谁对谁错孰是孰非早就不重要了,你已经做出选择了,不是吗?” 我很清楚,徐宝渔这次用抵押房子当筹码,等我回归。我也的确需要这笔钱,所以面对文久一,我无力又疲软不再游刃有余。 文久一好像什么都知道,但她什么都不说。每天都一如从前的迎我回家,端上饭菜,之前吃饭说时有说不完的话,现在开口都变成了寒暄。 正直深冬,北方城市的严寒,加上这个房子的厨房没有热水管,她每次做完饭手都冰的通红。 我好几次想开口问,话到嘴边,又觉得这种语言无比苍白。一根水管,一个厨宝就能解决的问题,虚伪的关心有什么用呢,说与不说毫无意义。 倒是文久一先开了口,“你最近股票不太好吧。我看你总是叹气心事重重的。” “嗯…还不太好。”我想着,既然说到这,如果我以股票不好,不想拖累她为理由跟她说分开,她会不会接受。 没想到她竟然说,“之前那10万,是我用信用贷贷出来的,信用贷利息很低,当时我就没动存款。我手里还有一些钱,还能凑出12万,你拿去用吧。” 我一时哑口无言,两个女人争着抢着给我花钱。如今回头看,我觉得我就是垃圾,一滩烂泥,活该我活成这副德行。 当天晚上文久一就把钱转给我了,我不明白她那会儿在想些什么。 时隔多年,我幡然醒悟,那是她最后一搏,我不回头,她便放手。 而那时龌龊的我想的竟然是,她们两个谁会给我更多一些?用她们谁的钱会比较轻松些? 大盘持续暴跌,12万砸进去比例只提升了不到1%,这笔钱,只让我开心不过三天。第四天,我又开始唉声叹气忧心忡忡。 我忘记了,忘记了当时的表现是发自内心,还是故意夸张做给文久一看。只记得那会的心烦意乱和如坐针毡都是真的。 那段时间如履薄冰,每天到公司就一直盯着指数,无心其他,我甚至忘了身边还有个文久一。 每天大盘都不好,每天面对她也没什么太大情绪。 当然,不管心情如何,我都不会跟她发脾气,这是骨子里带的畏惧,从刚在一块就不敢惹她生气,慢慢就习惯了,怕她瞪眼,怕她撅嘴,怕她流泪发脾气。 但文久一早就不会那般了,每天都是一副淡然的样子,没有开心,没有难过,也不说什么。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翻过,我们俩早就没了当年的热乎劲儿,平日里发的信息,甚至都没有我跟徐宝渔说的多。 突然有一天下午,两点多,快收盘前,文久一发来信息说“老舒,我们分开吧。” 我看着这条信息发呆了好久,早就预料到这一天,甚至可以说我在等一天,但真的等到了,心里还是像被泼了硫酸般痛楚。 那些过往的甜蜜,一点点浇灌在我的心头,腐蚀贯穿着我的心,撕裂般侵蚀着他。 我眼圈红了,喉间不自觉的哽咽,这些难受都是真的,但想分开也是真的。我给不了她任何幸福,也保不住我自己,如果我挽留可能我们的结局不会好过现在。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我的情绪平复了许多,我回给她“晚上我们聊聊吧。”她没有回我。 第92章 自白-各自离散 回到出租屋时,文久一已经做好了饭,有我爱吃的辣子鸡和番茄炒蛋,番茄去了皮。 因为我胃疼,之前每次徐宝渔做番茄都会先去皮,文久一一度很讨厌我这种矫情的行为。她虽然每一次都骂骂咧咧,但每次都会像徐宝渔那样做,这次也不例外。 看着桌上去过皮的番茄,我有种一切都没有发生的错觉。 她还是一如往常,微笑着接过我的手包,让我换衣服洗手,盛好饭,把筷子递给我。 临近分开,我才意识到文久一真的是个好女人,她会把家收拾的很干净,饭菜做的很好吃,没有任何坏习惯。 她会撒娇,会假装生气等你抱她,会不给我机会洗碗,会在我洗完澡时递上浴巾,会在我睡前给我床头放上一杯温水…… 都说同居后各自的习惯会让两个人产生分歧,但她每个细节都让我更加留恋。 我那么爱她,为什么会走到今天? 千百个思绪交织在一起,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无尽的话涌到嘴边,竟变成一句“欠你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你…” 她点点头“明天我会去找房子,搬出去可能需要几天时间。” 我们再也没说什么,好像这就是她留给我最后的话。 那天晚上我又失眠了,背对着她看着窗外,曾经千方百计放弃尊严底线也要留在身边的人,就要这么轻而易举的离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文久一转过身紧紧的抱住我,用力吸允着我的味道,亲吻的我的后背,我能感受到她冰冷的唇,和温热的泪。 我的眼泪也夺眶而出,汹涌到抑制不住,但我没让她发现,也没有转过身抱住她,我知道分开在所难免,就以这种沉默跟她告了别。 不在一起工作后,我每天早上出门前,文久一都会起来给我冲杯咖啡。但是那天她没有起床,我不知道她醒了没有。 出门前我看着躺在床上的她,又心痛了很久,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她。 我以为她找房子还需要几天,甚至也幻想她只是气我对她不在意,我下班回去一切还会和往常一样。 可惜都没有,回到那个小屋,她为数不多的物件全部带走,包括升升。关于她的一切记忆都不复存在了,留给我的只有一盆花。 她当年在公司茶水间看到一盆被遗弃的金钱树,虽然有些枯萎但还有救。她有些心疼,分了两个盆重新养,摆在我们各自的工位上。 离职后,她把属于她的那盆带了回来。我还记得她当年满手泥土的把这盆花交给我时,很开心的说“好好养,这是我们的金钱树,养好了你的股票就跟他一样了。” 其实她是最不喜欢摆弄花草的,现在我的那盆长了很高,而她这盆丝毫没有生长的迹象,叶子也有些泛黄。 可能这花跟她一样,把所有的养分都给了我吧。 从那以后,文久一消失在我的生活里。 没有吵闹,没有互删联系方式,只是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早上,那个人出门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曾经是我怦然心动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坚定,最后却变成了我权衡利弊后舍弃的选择。 我独自在那个小房间里住了三天,那三天我无心看盘,也没有回复徐宝渔。 我的心空了,她离开的同时一并带走了我的喜怒哀乐。 从前不觉得什么,如今也不觉得,只是再没有了期待。 我好像突然间顿悟了,赚钱只是为了跟她在一块,为了带她旅行,为了给她买房,为了看她对我笑…没有了她要钱干嘛呢。本末倒置的伤了她的心,如今负债更多,我也再没能力挽回她。 我时常问自己,既然这么爱她,排除万难在一块时为何又要辜负。 那种复杂的情愫,大概就是最深爱的人看到的了我的破败与不堪,我却无力改变现状,只能逃避和周旋。 也可能这些都是我冠冕堂皇的借口,好逸恶劳的说辞,一切只为了自己过的更舒服罢了。 第四天上班时,徐宝渔发来信息“我打算明天去办抵押,你方便一起吗?”我这才想起打开股票软件看看,这几天又跌了不少。 我并不想搭理徐宝渔,文久一走后我愈发厌恶徐宝渔。如果不是她当年非要把事情闹大,我跟文久一一定不会走到现在这步。 但转念一想,爱人已去,算了,总要先活着吧。于是回了徐宝渔一个“好。” 如今想来,我还真是不要脸至极。上天给我们在一起的机会,我没有好好珍惜,弄丢了她还要怨恨别人,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抵押房产那天不知道徐宝渔怎么想的,漫天大雪她竟抱着孩子去了银行。 我是个极其要面子的人,抵押房子这种事本就让我羞愧难当,徐宝渔竟然还拖家带口的来办手续,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活不起了吗? 原本有丝丝感激的我,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在银行门口我极其不悦的跟她说“你的房子,你自己去吧,搞事情搞到这里我跟你真丢不起这人。” 徐宝渔无奈道“我妈这两天腰疼,没来帮我带,我也不能把孩子自己放家里,就抱着来了。那你抱孩子在车上待会,我办完就出来。” 我没接话,把孩子从她手里抢过来上了车。 她的套路我看的清清楚楚,说的再多都是借口,她就是想借着孩子让我办完抵押跟她回去。 果然半小时后,她兴冲冲的从银行出来,跟我道“今天你就请个假别回公司了,大概20个工作日就能放款了,咱们今天吃个火锅庆祝一下。” 我沉着脸道“抵押房子换来的钱,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但至少我们能有个新的开始啊!公司一直催我回去上班,我一直请假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我有了动力,就可以立刻准备开工作室的各种事宜了,剩下的钱就给你炒股用。” 我一时语塞,徐宝渔爱怎么折腾与我无关,能养活她自己和孩子就行。 但提到给我拿钱,我既没办法欣然接受,又没有资本拒绝。这种被厌恶的人救赎的感觉让我感到悲哀。 见我沉默,徐宝渔又追问道“回去吃火锅吗?天冷了,回去吃点吧,热乎。”我没出声,她默认我同意了。 那天她故意吃到很晚,然后央求我别走了。我知道搬回来是迟早的事,因为那边房子也快到期了。 我本想为我逝去的爱情多保留几日坚贞,不曾想在徐宝渔的软磨硬泡下,文久一离开的第四天,我就搬回到徐宝渔的家。 第93章 自白- 回首向来萧瑟处 那段时间我经常鄙视自己,如果文久一知道我是这样毫无担当,自私利己的懦夫,想起我们的过往她一定会很恶心吧。 徐宝渔在我回归后也变了一副嘴脸,之前说好的抵押款给我一部分补仓,她迟迟没有再提过。 我们太了解彼此,她知道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在打压我的气焰,逼我跟她低头。 我日日在心中咒骂,明知道徐宝渔是这样的人,却依然为了这么捕风捉影的事,用冷漠伤透了文久一的心。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多少次我点开那个头像,都没有勇气跟她说一句话。 钱这方面,我等得了,股票等不了,文久一也等不了。最为男人,我最后的一点良知就是尽快把钱还给文久一。 无奈之下,我还是跟徐宝渔开口了,但让我跟她低头,那不可能。 “你那个抵押款还没到吗?”我态度强硬,就好像徐宝渔亏欠我一般。 她故作镇定“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最近不是忙着工作室装修吗,忘记给你了。你要用多少,我一会转给你。” 我轻蔑的瞪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摔门上班去了。 果然,上班路上我收到徐宝渔转来的20万。她又解释了好几遍,说真的是忙忘了,让我别多想。我依旧不语,把软饭硬吃表现得淋漓尽致。 既然徐宝渔愿意选择这样的生活,那就满足她吧。她就算不是始作俑者,走到今天也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在我心里她绝不无辜。 文久一之前给我的22万早已所剩无几,我的账户急需补仓,权衡之下我先转给她18万,剩下2万又补到账户里。 临近年下,我觉得会有一波好行情,如果赚到钱,我再把剩下的4万还给她,甚至给她更多都没问题。 我等了一整天,希望她收到钱能跟我说些什么,可惜都没有。 除夕那天,我望着窗外烟花璀璨,十分想念她。 还记得去年除夕前夜她带着我去公司的空地放孔明灯,天气冷的手都握不住笔,但她还是坚持写下,“舒若申文久一执子之手生生世世,恩爱两不疑。舒若申万事胜意,所愿皆得。” 看着那在冷风中摇曳的红烛越飞越远,我紧紧的抱着她,对她冰冷的双手哈气。心底暗想,感谢上天赐予我这么一个可爱调皮嘴硬心软一心为我的女人… 一年之距,不复相见,不知道她现在心境如何,住在哪里,会不会跟汪普复婚,找到工作没有。 点滴涌上心头,那种酸楚不为外人道也。徐宝渔兴致勃勃的叫我吃饺子,说她放了钱,吃到一定有好兆头。 我吃到了,在春节后的第四个工作日,我爆仓了。 那一刻的感觉很微妙,我没有捶胸顿足,没有痛心疾首,反倒一种轻松感油然而生。 终于不用再被这每天反复不定的枷锁折磨了,其实我自己又何尝不知这是一场豪赌,只是在人极度迷茫无路可走时,总会希望借助旁门左道怪力乱神带自己翻身。 没有了日复一日的焦灼,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还钱。 我补仓从银行和各个网站的借贷,每个月一直在还。 还有就表哥的本钱,虽然他一直理解入市有风险,但是人家相信我的操作把钱放在我这,如今分b不剩了,还是要象征性的还给他一些,不然关系生分了,以后我的工作也就没那么舒适了。 我实话告诉徐宝渔,并又要了15万还给我表哥。要也好借也罢都只是一种说辞,我是没有能力还给她的。当账户只剩15.8的那一刻,我知道我的人生就这样了。 唯一庆幸的是,我跟文久一分手了,没有连累她太多。 从那以后我的生活如白开水一般单调,无心沾花惹草,也没能力投机取巧,就这样两点一线的上班照顾孩子。 徐宝渔依旧对我不错,嘘寒问暖,面面俱到,我当下的状态就是她最想看到的。日子就这样温水煮青蛙的消磨着,我知道徐宝渔的压力也很大。 我们每个月至少要还九千块,才能维持正常生活。我五千出头的工资到手就要扣掉近四千,我欠的,我家欠的,剩下的都是徐宝渔在还。 文久一没有任何消息,朋友圈停滞在我们相爱的那一年。 微博倒是发了两条,貌似是有了新恋情,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有没有福气把她留在身边。 文久一对爱情极度挑剔,感情差一点,多少钱都弥补不来,不爱就是不爱。 但她若是真的爱你,便会对你毫无所图,只是单纯的把你作到痛彻心扉,欲罢不能。任你百般哀求,都不会分给你一个眼神。 在你濒临崩溃时,她又莫名心软,气焰烟消云散。她好似打开的蜜罐,时不时撒点盐,甜蜜的点缀,幸福的牵绊。 握紧的风筝,却从不收线,给你自由,给你空间,让你永远不想离开她身边。 所以啊,有意义的从不是结果,而是我们度过了无可代替的时间啊!这些记忆伴随我熬过一个又一个失眠无望的夜晚,支撑我走到今天。 这每一眼都望得到尽头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我表哥突然找到我,说他爸爸工厂那边有个新能源电池回收的渠道,物美价廉,问我有没有兴趣做,或者能不能找到下家。 这种大项目我哪里有资源?而且我哪里有钱投资任何项目?正欲回绝他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个资源很多的人。 他叫胡宁远,是我们本地知名企业应成集团的副总。 他原本只是我工作上的客户,这种级别的人,我也无意攀附,但他好像看我很顺眼,经常有意无意的找我聊天,私下也吃过几次饭。 我试着问了胡宁远,没抱任何希望。不曾想他竟然说他们董事长对我的报价很感兴趣,想约我见面谈。我受宠若惊,但经历过这么多年的失败,事成之前我不敢妄下断言。 见面那天,胡宁远让我带徐宝渔一同出席。徐宝渔虽是法律专业高材生,但她的谈吐举止真的是难登大雅,不然也不会毕业多年依然做不出成绩。 行走于世,仅靠学历和成绩是远远不够的,尤其她这种常与人打交道的职业,靠的是为人处事,而不是法考考了多少分。她待人接物的能力实在欠佳,我始终对她无感,也多少有这方面的原因。 但面对甲方爸爸携眷出席的要求,我依然照做了。 那个晚上发生了两件事,第一件是新能源的事情初步敲定;第二件,我遇到了文久一。 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次见面,我内心的汹涌依旧不减当年。那是我日夜思念,深爱着的人,也是我自食其言弄丢了的人。 她美貌依旧,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但她冷漠异常,不知是不是恨意全部沉积在心底。 原来曾经深爱的两个人再次见面是这样的心境,一整晚我都心不在焉。 哪怕曲成告诉我,采用我意见的几率很大,我想的也是真的合作以后会不会经常见到文久一。 虽然我不敢直视她一眼,但她的每一个动作我都收做心间。 第94章 自白-假若他日相逢,我将何以贺你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曲成竟然真的兑现诺言带我做事。 事成之后,我会收到应成的5个点佣金,和厂家的1.5个反点。这笔钱,可以暂时缓解一下我生活上的压力。 那天在曲成公司楼下,我鼓起勇气跟文久一说了话。虽然她态度冷漠,但能听到她声音,我已心满意足。 曲成聘我在他的环保公司兼职,负责对接新能源的项目。我原单位不需要辞职,在项目启动后负责投标监督和相关部门对接即可。 起初,面对曲成给我5个点利润的建议,我是百般推辞的。但他说给了我5个点后,也比其他厂家报价低得多,资源是我找来的,这是我应得的,让我不要有负担。 他每季度的货款至少要200万,我找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赚这个佣金。面对身价过亿的大佬,我一个负债累累的屌丝有什么好清高的,便欣然接受了。 回头想来,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落在我身上,我当时竟没有一丝怀疑。 徐宝渔在那晚见到文久一后百般阻拦我跟曲成做事,后续我跟曲成的协议自然对徐宝渔只字未提。我没必要跟她报备,说了也是无谓的争吵,更不想她做出什么影响我赚钱的事情。 很快我接到了去厂家验货签合同的通知,但到了机场原本出差的一行人,只来了文久一一个。 当我回过头,见她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的那一刻,我明白了什么叫表面云淡风轻,内心雷霆万钧。 我们就这样没有任何交流的飞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 酒店距离机场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开着车,看着后视镜里那个心心念念的容颜,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曾经的幻想有多美,破碎的时候就有多悲。我们计划过无数次出行,从开始的没有机会,到后来的没有能力,再到最后的各怀心事,那些计划最终变成遗憾。 如今她竟以我上司女朋友的身份跟我单独出行,而我只能在后视镜默默的看着她,真是讽刺。 那天晚上我们独自应付厂商的宴请,文久一极其厌恶酒味,不是能喝多少的问题,是酒到嘴边她根本就咽不下去。 但不知是曲成的嘱托,还是她刻意买醉,那天她大概喝了一斤白酒。 看着她在饭店门口的花坛吐的一塌糊涂,我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悸动,一把扶住了她。 面对深爱的人,我可以做到不联系,但无法做到在她脆弱时无动于衷。作为她曾经的男人我差劲到了极点,什么都给不了她。此时曲成已经给了她需要的一切,当曲成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就让我扶住她吧。 当然,以文久一的倔强是绝不会给我机会的,她狠狠的甩开我的手,我不知道她是真的反感我,还是怨恨我曾经的所作所为。 我告诉她倒在花坛里,全是虫子,她最怕虫子。听到这话文久一没再拒绝我,任由我扶着她。 我瞬间明白,她心里的爱,没有消减。 文久一十分抗拒肢体接触,认识她之前我曾经遇见过汪普来公司给她送东西。他们站的很远,汪普靠近些,她就本能的后退,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他俩是夫妻。 面对无感或者厌恶的人,她就算跌进花坛也不会给别人触碰她的机会。她洞悉我的内心,显然知道这是我的拙劣借口,却没有戳破,我确定她心中依然有我。 应酬结束,她目送厂商远去后软软的瘫了下来,我一把将她抱起,不顾她的反抗与捶打,不顾她保护自尊的伪装。 既然她已经属于别人了,这个无他的夜晚,就让我这个无耻之徒再放肆一次吧。 我也喝了酒,代驾在前面开车,我将她安置在我腿上,就像曾经我们深爱时那样。她双眼紧闭假装睡着了,但我知道她清醒的很,却不知她此时心里作何感想。 后来我看见她说“我不想这样,真的不想,我知道不能这样,但我控制不了。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没有反抗,我真的没有逾矩,但还是觉得自己又坏又下贱。” 我看的自惭形秽,我们明明有机会光明正大的这样,却因为我的自私与无能一次又一次的违背道德,在底线徘徊。 各自回到房间后我时刻关注她那边的动态,那晚我一夜无眠。 我们入住的酒店环境极好,远山如黛,湖水鸥纱,中式的房间温馨雅致,如果我们还是曾经那样,我不敢想象我抱着她躺在大床上何其有幸。 而如今我只能默默期待她走出房间,想跟她好好谈谈,可是谈什么呢,曾经那些伤害,怎么美化都是苍白。 如果真的看到她控制不住又该如何收场,我矛盾又纠结,幸好她一整晚都没有出来。 次日上午她依然没有动静,也没有下楼吃早饭,曲成一行人会在傍晚左右到达。 隅中刚过,文久一去酒店楼下的湖心散步,我正犹豫要不要跟过去,突然天降暴雨,我便拿着雨伞追了出去。 她走出很远,我赶到时她抬头望着天空,从头到脚都湿透了,上衣湿漉漉的贴在身上,透出曼妙的线条。 胡桥,远山,暴雨,少女,组成一幅极美的画面。 我驻足凝望了片刻,走过去把伞撑在她头顶。她回头看向我,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痕。 第95章 自白-以泪眼,以沉默 对视了几秒,文久一推开我的手,转身要走,我唤住她“我们分手的时候也不算敌人吧,你要非要这么别扭着吗?” “你当年与亲手杀了我无异,现在又突然冒出来赚我老公的钱,你觉得我该如何对你?” “你老公?” 我无法接受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扔下雨伞,愤然离去。没走几步,那些我们相爱时画面瞬间涌上心头,她曾说过,她爱我是因为我从不曾丢下过她。想到这,我脚下重如千斤去而复返,捡起伞重新撑在她头顶。 “他们下午就到了,这几个小时,就当上天给我们机会,弥补从前的遗憾了,别再闹了好吗。” 那一刻我看清了,眼泪从她的眼眶滑落,瞬间与雨水化为一粟,匆匆流走。她掩饰泪水的眨眨眼,站了片刻吐出三个字“我饿了。” 天知道,我听到这三个字时的激动与兴奋,就好似以前每次吵架怎么都哄不好的她突然说了句“这次就算了。” 她果然还是跟从前一样,会在我情绪失控的边缘,用温柔做一个台阶给我走下来。 我们各自回房间洗了澡换了衣服,我带她在这个小城找了间面店。 我原本点了份鱿鱼清汤面,但想到她不吃鱿鱼,就换了份她能吃的清汤和粉。 这些根深蒂固的习惯不管抑制多久都会在那个人出现时不自觉的涌现,不管她现在会不会吃我碗里的面,我都不允许有她吃不下的东西出现。 这个小城有绝美的环海公路,和让人心驰神往的海岸线,从到达的第一天我就想带她去看海。 我们还没有一起生活的时候她买了好多裙子,平日里她是几乎不穿裙子的,她说准备以后跟我去海边时穿。 我清楚的记得她给我展示时眉飞色舞的表情,我亦能想到她穿着那些裙子跑向我时的样子有多美。当美好变成遗憾,这些记忆就再也不敢触碰。 时过境迁还能有这样的机会,我鼓起勇气问她要不要去看看海。她一脸红晕的看着我,片刻便倒在了我怀里。我轻抚她的额头,很烫,她发烧了。 我忙要带她去医院,她拼命拒绝。如果是从前等她好了我一定好好收拾她,本身就病娇体弱,还非要去淋雨。可惜现在我除了能照顾她几小时,也做不了其他。 文久一有气无力的说曲成很可能知道我们的关系,这次派我们单独出行就是为了试探。如果我还想跟他做事,最好注意分寸。 我轻哂一笑,试探不试探又如何,能跟她走这么一路,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如果说来之前我还幻想事成之后会有多少收益,那此刻她躺在我腿上,一切利益都不再重要了。 我瞬间明白,我无数次渴望翻身,不是因为债务压的我喘不过气,那些压力我早就如影随形了,而是我依然幻想有朝一日我能给她想要的生活,重新把她追回身边。 人生若只如初见,我把她弄丢了一次才更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她对我来说从不止于初见。 我还是带她来了海边,只是我们都没有下车,我喂她吃了药,让躺在我身上她睡一会。 奈何她烧的凶猛,药物根本不起作用,我不顾她的反对带她去了医院。要求医生开了退烧针,她很抗拒打针,娇嗔的跟我说不要,她的每一个表情都仿佛把我拉回当年,让我分不清现实还是幻觉。 护士的催促把我叫醒,她紧紧握着我手,拒绝躺在床上。我在她臀峰上轻轻拍了一下,贴在她耳边说“你再不听话,我可…”我们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文久一不再反抗,娇滴滴的趴在我身上,针尖刺破她皮肤的瞬间她掉了眼泪,却不敢再说什么,只是用力的攥着我。 她很快退了烧,刚才那个撒娇抱我依赖我的她也一并退去。 我们都知道曲成快到了,她向我要了根烟,我们什么都没再说话。 烟蒂掐灭,她如梦初醒的说了句“回去吧,该回去了。” 第96章 自白-且共从容 曲成一行人到达后,我便再未见过文久一。当晚因为她高烧未退,也没有参加饭局。 验资过后,曲成和厂家签了合同,这个项目正式启动。 一切敲定,我一个人坐了第二天的航班返程。独自飞行的几个小时,我始终想的都是一个瞬间。 签合同那天我起的很早,徒步走到酒店附近的海滩。从抵达这座城市开始,我始终想着完成我们曾经看海的心愿,既然她不能出席,那就由我独自完成吧。 天刚蒙蒙亮,稍有阴郁,海天一色,待日高悬,沙滩寂静空无一人,她若是在该有多好。 我沿着海岸走了远处,捡了根小树枝,在沙滩上写下很丑的一个“文”字,想了想我又在旁边写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抵不过辜负”“有意义的从不是结果,而是我们度过了无可代替的时间。” 这两句话,是这一天相处后带给我的最大感触。如果注定没有结果,那就把回忆好好珍藏吧。 清晨的海边有点凉,我吹了好久的海风,见时间不多了,才不舍的离开。就让这两行字随着潮汐在岸边摇曳吧,不知道能不能流进她心里。 我们都喜静,难得有这么安逸无人的海滩,我知道不出意外我再也不会来这,但我们都不属于这里,注定会离开。 验资签约都很顺利,身处什么环境做什么事,忙着工作的时候,爱恨情仇自然也会放一放。 当我多少沉浸在有钱要赚的喜悦中时,文久一失踪了。 我内心有多疯狂,表面就有多平静,因为她的正牌男友曲成就坐在我身旁。 找了几个地方未果,所有人都慌了神。曲成在监控里看到文久一穿了百褶裙,立刻想到她可能去了海边。 我去的那片海是距离酒店最近的开放海滩,曲成听了我的建议打算去那找找看。 下车时曲成只单独带了我,他跟我讲文久一情绪经常不稳定,他不确定文久一如果真的在这会做什么,如果她一旦有什么怪异偏激的行为,他不想让自己的员工看见,他不想他们私下讨论这件事。 听他说这些,我很诧异,文久一情绪不稳定是真的,跟我在一块时她经常发疯。但她的不稳定从来只是对我输出,从不会伤害自己。 她极其厌恶轻生自残的人,她以前总说“我这种人都苟延残喘的积极着,那些比我幸福一百倍的人有什么资格动不动就不活了。”所以我不明白曲成为什么这么说。 但当我看到文久一趟在沙滩上那一刻时,我承认她变了。我早该察觉到,她的灵动朝气热情都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故作的端庄,和眼神里数不清的疲惫。 我和曲成刚穿过海边小路走到沙滩,就看见远处躺着一个女人。虽然很远,但一眼就认得出那是文久一。 曲成是真的爱文久一,他应该早料到这一幕,才怕被别人看见。他比我更了解她的真实,时刻守护着她的脆弱,顾忌着她的形象。 文久一躺着地方,应该就是我写字的地方,也许缘分就是这样,把我所爱的人莫名带到我曾去过的地方,然后在她曾经的伤口上补一刀。 看着她躺在那,我多想冲过去抱起她,跟她道歉求她原谅,原谅我当时的无奈与无能,原谅我因为看不到希望而选择沉默,原谅我因为过得不好而无耻妥协。 我错了,我是那么爱她,时间,身份,生死都不能阻挡,时间越久,爱意越浓……我百感交集,千头万绪,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话到嘴边却只能无奈道一句“成哥,那我先走了。”可笑至极。 我站在远处眺望,确保她的安全的。她被曲成唤醒的瞬间,起身看到了我,我看不清她的眼神,但能感觉出她看我的幽怨。 那幽怨中带着莫名的情绪,有期待,有不甘,有无可奈何,有剪不断理还乱…可以确定她是爱我的,只是恨更多一些。 看到曲成抱住她,我转身离开。这一路行程,我脑海里都是文久一趟在沙滩上的样子,挥之不去,萦绕于心。 我很清楚,这次出行就全当给从前的遗憾画上个句号吧。曲成将她视如珍宝,我不能去破坏。我已经将她推入一次深渊,不能再害她第二次。 返程之后,我收起心思,又回到之前毫无波澜的生活中。 谁也不会想到,命运的齿轮在曲成给我发放第一季度奖金后开始转动。 按照合同约定,应成进货价的5个点加上一个月8000的工资大概是11万左右,这11万足够我应急了。 徐宝渔的房子已经两个月没有还款了,马上面临法拍,如果这笔钱如期到账,我就全部还到房款里。不是帮她,而是还给她借给了我的那部分。 但不知道为什么曲成给我打了70万!70万啊!真的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了,还是像我这种烂在泥里苦苦挣扎的命运。 拿到这笔钱,我第一件事是确认金额,当曲成说没有错,全部是给我的之后,我竟一时手足无措。 从小到大我最多的一笔钱就是在我家生意不错时,存下的15万,后来全部投在了股票里。从那之后我一直在赤字,如今面临这笔巨款,我不知该先还哪边。 我捋顺一下自己和父母欠款,大概是30万左右,一次性全部还上了。 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觉得天空是亮的,气是可以喘上来的。 亏欠徐宝渔的也不是一个数字的问题,我先还了20万房款,帮她保住房子,剩下的以后再说。 徐宝渔知道我有钱一定会大闹一场,但我已经不在乎了。上岸第一剑先斩枕边人,我就本就不是好人,还装什么伪善。 结束了这些操作,我沉下心,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小心翼翼的点开银行卡的转账记录。我输入5万,思前想后又改成10万,附言:欠款和两年利息,输入密码,转账成功。 苦等了几个小时,期盼文久一会跟我说些什么。却等来她给我转回6万,直接把我账号拉黑的结果。 她什么都没说,她不想再跟我有瓜葛。 当天晚上徐宝渔不出意料跟我大吵一架,她打电话质问我是不是跟文久一一起出差,说我狗改不了吃屎,是又怎样呢,我本就是一条疯狗。 看着账户里的16万余额,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要买个房子!我不要在受制于人! 那一刻我想到了我的儿子端端,苦了他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他的爸爸太可恨,连个完整的家都不愿给他。 这两年的相处我对小家伙肯定感情很深,但这份感情绝不足矣深到让我赔上余生。 打从记事起我爸就为了躲事跑路了,直到我上初中才回来。那时候我和我妈没有房子,住在我姥姥家的小合厨里。即便姥姥姥爷待我再好,也驱逐不了我心中寄人篱下的感觉。 初三时我爸突然回来了,这么多年了,他没有任何消息,我们都以为他要么死在了外面,要么在外面有了家。 我爸回来后,我妈才买了房子搬出去,好日子没过几年,家里又破产了。 我这三十多年连寄生虫都不如,我是卑微的蝼蚁,从来没有能力主宰自己的人生。 为了生活,我虚与委蛇娶了不爱之人为妻;为了生活,我不惜放弃自尊去迎合心思不纯的表哥;为了生活,我弄丢了自己最爱的女人。 此时此刻,我有了选择,我不要再这样过。我也不想我的儿子在一个没有爱的家庭里长大,与其让他的童年充满争吵与恐惧,不如我们各自过活。 但我终是不忍离他太远,我相信徐宝渔不会死心,依然会用端端拿捏我,让我回家看孩子,那我就选一个离她近的房子,她知道我买了房,也就死心了。 徐宝渔家对面的小区是新建没几年的公寓楼,距离近价格低,于我而言再合适不过。 跟徐宝渔吵完,下班我直奔房屋中介约了看房,却不想看到了文久一,她竟然一直住在我对面! 她家的朝向正对着徐宝渔家的地库入口,如果她愿意,甚至能看到我的车几时入库。 她不曾放下那段过去,她一直在折磨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在她和曲成的周年纪念上遇到她后,每每看到她,我的眼圈都不自觉的泛红。 不止是因为激动,更是一种心疼,是一种感同身受,是看透她伪装背后的凄凉,她什么都有了,我依然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痛。 我不知这痛苦的源头是否在我,但我自信如果她不快乐,这世界上能治愈她的人只有我一个。 那一刻,我不要再隐忍,我要把她追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我不在乎名声狼藉!忘恩负义怎样,恶贯满盈又怎样,我又不需要什么头衔,这一次我绝不放手! 第97章 自白-不如独我西行 近水楼台先得月,决定重新追回文久一后,我立刻买下她楼上的房子。 我追到过她一次,自然知道如何打动她。 每天下班,我都守在她上楼的必经之路上,哪怕她理都不理我,我也知道她看见我内心绝不会毫无波澜。 文久一这个人如果烦你,她会骂的你连她的社交距离都无法靠近,但她知道我在,还频繁出现在我视线里,就证明她是放不下我的。 我知道她心里有恨,我会努力让她稀释恨意,重新接受我。 这个过程很难,会有很多人阻拦,她的挚友陈滢找到我,说了很多刺痛我的话。刺痛不是伤我自尊,而是句句揭露了我伪善的面具。 她的好友曾经都很信任我,却不曾想我真的会丢下她一个人过活去了。 陈滢说衡量一个男人好坏的标准从不是看钱,但是我一边说没钱,一边又贪图享乐,把生活的压力都抛给文久一自己,这tm的就不是个男人。 是啊,当年我从来没想过出去兼职,代驾,滴滴,我拉不下脸面。但我却拉得下脸花女人的钱,想的都是怎么从她们身上多得到点利益。 如果跟别人我可能觉得无伤大雅依旧如此,但我保证只要文久一回头,我这次一定承担起男人和家庭的责任。 我跟文久一说,如果我对她的爱少一分,我都不会只拿了曲成一笔钱就立刻表明心意。如果她愿意重新跟我在一块,曲成的钱我不会再赚一分。 他之前给我的,我会加倍努力干活,不白拿他这个钱。在决定重新追求文久一之后,我几乎扔下公司所有,每天都周旋在曲成的各个工地,我不要亏欠他,如果必须要亏欠,也不要太多。 爱不存在谦让,我不在乎名声,我只要文久一。 我开始像从前一样从早到晚的联系她,不一样的是我不会在她不回我信息时吵架,现在的我没有这个资格,我要让她重新依赖我。 文久一基本不理我,但这中间出现了插曲,我爸脑出血住院了。那天碰巧我在曲成的工地监工,没有听见电话。徐宝渔联系不上我,便找到文久一,让她帮忙联系我。 文久一知道情况后,怕我承受不住,那段时间便会有意无意的关心我,信息也回复的频繁了。 如果说我爸生病能激起文久一的在乎,那我不在意他一病不起,亲人与我而言,除了我妈也没谁是特别的存在。 就在我觉得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时,我发现这竟然是一场阴谋,是曲成一手策划的阴谋。 从我姨夫联系我开始,到他们纪念日的遇见,再到一起去谈项目……都出自曲成的手笔。我不知道这中间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他要对文久一做什么。但这一次我必须保护她,我要找曲成对峙,把一切都弄清楚。 我信誓旦旦的走进应成资本,失魂落魄的走出来,我在这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大概只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人人都把大爱无疆挂在嘴边,可是人人懂个屁。大爱是什么,又有几个人见过,但我见到了。 我自诩爱的轰轰烈烈,我以为能给文久一关于爱的一切,我以为全世界能治愈她的只有我一人。但跟曲成相比,我什么都不是,我甚至连一条狗都不如。 我终于明白文久一那句,我曾经与杀了她无异。其实我已经杀了她了,在那个寒风刺骨的冬天。 曲成的“阴谋”竟然只是想文久一开心快乐的活下去,为了达成目的甚至不惜成全我和文久一在一起!好笑吧,这让人怎么相信。 但当他一点点讲出他对文久一多年来的情愫和守护,讲出文久一现在的恶劣糟糕的情况时,我相信了,信服了,我自愧不如,不配与他相提并论。 我鬼使神差的回了公司,回到那个我们初次相遇的17楼,坐在台阶上,看着“舒一一”这两年的心路历程泪如雨下…… 8月6,我们终于在一起了,真真正正的那种,每天睡前能被他抱着,而不是对着手机说晚安的感觉真好; 10月4,如果我有一些钱,我们是不是就能过得好一些,这个小长假我们就可以去海边了; 10月15,新工作还是没有消息,这边的合同又要到期了,没有收入的话日子就更难了,他压力很大,不忍心催他; 11月12,不必用曾经罕见的‘爱的瞬间’去原谅日后那些‘不爱的大多时‘。看见你嘴角的巧克力屑,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11月28,当一个人觉得你没那么重要的时候,一定不会拿你去碰他的核心利益。所以你不必问,因为答案早已在你心里了; 12月5,舒升升,所以,最终是我输了,那也愿你升升; 12月14,情浓时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现在开口,都怕冰着彼此; 12月16,你曾亲口告诉我她所有社交信息,现在又为了防备我,让她把一切删除,曾经的同仇敌忾,变成一致对外,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12月22,冬至,这是我最后一搏,你不回头,我便放手; 12月30,曾于浩瀚相遇,也曾赤诚相拥,老舒,这段路就陪你到这了。望寒风早日吹散意难平,愿你不负选择,终登顶峰…… 泪水打湿了衬衫,打从记事起,我都没有这样哭过。 我亲手折断了文久一的羽翼,将她驱逐进深渊,置之不理。如果当时我多一些真诚,她会不会不这样绝望。如果当时我试着出去工作,她会不会很欣慰。如果当时我跟表哥强硬一些,她至少会有份工作,不至于如芒刺背。 我总用无可奈何去说服别人,同时也骗了自己,但我真的无路可走吗,我甚至都没有试过去寻找出路,那只是我给自己找的理由和借口罢了。 文久一满腔赤诚,跟我这种人渣在一起永远不会好过。曲成是她最好的选择,我不可以再去耽误她了。 这一刻我明白了她的感受,无望,无欲,却有所求。 这个世界除了文久一,再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人或事了。如果注定不能在一起,我想弥补对她的伤害。 我是人渣,是蝼蚁,是不值得托付的祸害,我生来卑微,却始终佯装傲态。我误了徐宝渔,害了文久一,我拒绝精神内耗,有错全怪别人,生来为人我始终觉得这无所谓,但这一刻,我想结束了。 我觉得像我这样的人是不会傻到结束生命的,这一定是我的一时冲动,是被曲成大爱的打击,是对文久一伤害的自责,但这种强烈的欲望,每天如影随形,时刻提醒我,这不是冲动,这是我最好的归宿。 我有两份意外保单,意外身故保额单笔200万,曾经的受益人是我妈,我改成了文久一,以备不时之需。 身为人子,我无愧于父母,短短三十三年,我替父还债近十年; 我也许亏欠徐宝渔,但不多,这种生活是她自己的选择,即使到现在她都甘之如饴。 我没有装过,没有骗过,在她面前从始至终都是真实的我。我甚至无数次帮徐宝渔做决断,但我叫不醒她,我承认亏欠她,但是不多。 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不舍,不甘,不愿放下的人就是文久一。 我欠她的,太多太多,欠她承诺好的人生,欠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欠她海边没有穿过的裙子,欠她一个家……不知不觉,我意已决。 我好胜心特别强,在爱她这件事上,我不能输给曲成。 我找到我妈,跟她说,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什么意外,骨灰不要给徐宝渔,让她替我收着。如果文久一来要,就给她,不要,过几年就把我撒进大海里。 我妈双眼含泪的打了我两下,让我不要胡说。我笑呵呵跟她说只是做了个梦,让她记住了。曾几何时,我妈妈的眼泪,已经激发不起我对人生的任何留恋了。 自从上次在楼下我亲了文久一的脸,她就跑到曲成那边再也没回来。 我知道她在戒断,在纠结,在犹豫。她越是这样,越是证明在乎我。我很想她,很想在壮烈之前再见她一面。她始终不忍冷着我太久,很幸运我见到了她,还有汪赫词。 我目送她们进了家门,看着那样完美的女人为我写下的那些撕心裂肺的文字,一字一句,都填满了我人生中的所有遗憾,足够了。 第98章 神叨叨的饭局 文久一最近为了工作,忙的昏天暗地。 报告做完了,还要准备文字版说明及演讲稿件。她边写边唱稿,努力做到最好。 闲暇十分,她时不时反问自己,这么拼是为了什么,像之前那样做条咸鱼不好吗,想当个领导真不容易啊! 是为了什么,她说不清楚,但她明白大概方向,是为了那晦暗还明的未来吧。 希望自己强大,希望日后不管跟谁走到一起,都不会再因为没钱而困扰。 文久一目前做不出什么决定,就只能先提升自己,忙起来就没时间胡思乱想了。 她依然保持之前的节奏,回曲成的家,跟舒若申做网友,当个渣女挺好,心情都明媚了不少。 只是舒若申最近有点怪,怪就怪他的吧,姐姐已经在努力了,他别拖后腿就好。 文久一知道最近舒若申也很努力,周旋于曲成的各个工地,这让她有种顶峰相见的错觉。像两个高中生各自拼命学习,为了考进同一所大学成为更好的自己。 她也谈不上原谅,就是觉得恨意消减了不少,跟舒若申说话见面也没那么别扭了。 这天文久一正在开视频会,手机一连来了好几条信息,她以为又是在舒若申分享生活了,点开一看竟是汪普。 “在忙吗,有点事情想跟你聊聊。” “不是现在聊,现在不太合适。” “你要有时间今晚见个面吧。” “我是不是有些冒昧了,要是打扰到你不好意思了。” …… 文久一看了一眼,汪普在这精分些什么呢,自言自语这么多条,不会是孩子有什么事吧? 文久一忙问道,“怎么了,是孩子的事吗?” “不是,跟小词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看到跟孩子没关系文久一长舒口气,她大概能想到汪普要跟她说什么。 “那晚上一起吃个饭吧,你选地方吧。孩子怎么办?” “孩子去托管班,晚上。我跟老师说接晚点。咱们6点见8点估计也吃完了。不会太影响接孩子。” 文久一看着汪普这个欠佳的语言表达能力无奈的撇撇嘴,“好,你选好地方发我位置。” 跟汪普约完,她发了条信息给曲成“今晚上汪普找我,神神叨叨的要跟我说点事情,我估计可能是要跟我讲秦茹的事,我跟他见一面?” 毕竟是舒若申亲手调教出来的女人,文久一阳奉阴违的本事大着呢。虽然她已经跟汪普定好了,但该给曲成的面子一点都不能少。这是跟他商量,不是通知,反正曲成也不会反对。 文久一刚跟舒若申在一起时,经常跟别人约好吃饭,逛街,然后通知舒若申一声。 舒若申为此不知道跟文久一干了多少架。“你是通知还是商量?你都定好了,还告诉我干嘛?你心里有我吗?有我你们约之前为什么不问我?现在说是什么意思?你去吧,我在你心里算个屁?文久一你爱过我吗?……” 文久一我行我素三十多年,一时间难以适应身边有人处处管着自己,事事都要报备。 爱会融化一切坚冰,文久一从开始的莫名其妙到后来的慢慢适应,再到最后学会了提前商量,她逐渐变成了舒若申渴望的样子。 没人能让文久一改变,除非她自己愿意。她是真的在一次又一次的争执中领悟了真谛,有个事精这样在乎自己其实挺幸福的。 舒若申既管不了她,又必须事事都参与,吵架永远输,道歉无数次,但下次他依然还会不长记性的管着她,事无巨细的找茬儿,这大概就是爱吧。 过了一会曲成回了信息“去吧,他可能觉得你跟秦茹是朋友,需要问问你的意见,你可以好好跟他聊聊。” 一切如文久一所料,她乐呵呵的回道,“那好,今晚我就不回去啦,你自己吃晚饭。” 曲成想说,也不是很晚,我可以接你,他打字删除打字删除好几次,还是只回了个“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认为正确的处事方式,但别人未必认可。 如果当年舒若申含蓄一点点,只一点点,文久一都不会对他念念不忘。如果曲成能霸道一些,占有欲强一些,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但人就是这样,你明知道她不喜欢你这款,却做不出她喜欢的那样。 今天又要回自己家了,不知道会不会遇见他。文久一畏惧又期盼,抗拒又憧憬。 她怕看见他,但是真的看不见还会有些失望。 欲迎还拒真是让人讨厌,连她都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第99章 汪普的真心 汪普选了家日料店见面,文久一一脸嫌弃,前夫前妻见面就脱鞋,这合适吗。 但这么多年了,她对汪普这些神经大条的行为早也就见怪不怪了。 现在汪普于她而言也算是甲方,孩子握在人家手里呢,别说脱鞋,就算脱衣服,文久一咬咬牙也得忍。 文久一到的时候,汪普已经坐在榻榻米上了,他看见文久一有些不自然。 汪普不善表达,一点小事都要斟酌再三。不是想这件事该说不该说,而是想怎么说能让人听明白… 文久一二十个字能说明白的事,他能码出几百字翻来覆去也没说清楚要干嘛,所以跟他聊天是件很累的事。 听汪赫词说汪普现在负责部门文字编辑工作,文久一不禁感叹,世风日下啊!他们单位真是没人可用了! 不过今天正好可以验证一下,干了这么久工作,老汪有没有进步,但从上午的信息来看,希望不大。 文久一换鞋坐下,随手翻着菜单。“怎么了这是?搞得这么严肃,神神秘秘的。” “先看看你想吃什么,你不吃海鲜和刺身,他家这个烤牛肉不错。”汪普绅士的介绍起店里的招牌菜。 “随便吃口就好了,你说正事,你说话本就啰嗦,别耽误了接孩子。” 文久一习惯了跟汪普说话时带点训斥的语气,汪普也不在乎她这样,这才是真实的文久一,比假惺惺的端着更能让他进入状态。 汪普看着菜牌,“那就一份烤牛肉,一个海胆”他抬头看了一眼文久一“我知道你不吃海胆,我自己吃,一份天妇罗,一份加州卷,两串烤香菇,两串烤西葫芦,一碗豚骨拉面。” 汪普点完餐又抬起头道“这个面咱俩吃一碗就行,你自己也吃不完。” 要不怎么说前任是最特别的存在呢,只要能当朋友,彼此的出现就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他记得你所有喜好,她知道你脾气秉性。这样的两个人坐一起吃饭,现任不吃醋才怪。 如果舒若申知道文久一和汪普吃饭,还平分一碗面,他非要过来把桌子掀了。但文久一还是挺感动的,这么多年了,她的喜好汪普还都记得。 文久一给汪普倒上水,“说说吧,怎么了。” 汪普吭吭唧唧半天说不出话,文久一气道“你叫我来看你表演呢,马上奔四的人了,说个话那么费劲,快点的。” “秦茹说她喜欢我。” 文久一一边咳嗽,一边朝着汪普竖起大拇指“老汪,你可以啊。” 汪普满脸无奈道,“你别这样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文久一擦擦嘴道“我说你可以不是因为秦茹喜欢你,是夸你现在表达能力可以啊,工作没白干啊,言简意赅,简明扼要啊。我都做好你两万字说不到重点的准备了,没想到你直奔主题,这样挺好。” 汪普狐疑的看着文久一问,“你看起来怎么一点不意外?” 文久一笑笑,“我为什么要意外?你俩到什么程度了?” “没有程度!”汪普一脸严肃“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之前她突然跟我说来家里看看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姑娘说,然后她又时常约我带孩子出去玩。 昨天她竟然发信息说,对我有好感,问我愿不愿意给彼此个机会发展一下。我都没回复,哪有什么程度。” 汪普说着拿出手机,给文久一证明他所言非虚。 “那你为什么不给彼此一个机会呢?问题出在哪里?你担心女儿接受不了?还是你不喜欢秦茹?” 汪普挠挠头,“我…我没想过这种事…” 文久一坦然自若道“那你现在想想,正好我还能帮你分析分析。” “我…你…”汪普欲言又止。 文久一吞了一颗加州卷,她跟汪普在一块虽然不开心,但是自在,该怎样就是怎样,她不用装。 “快点说,别你你我我的。” “你想过回来吗?”汪普此话一出,俩人都沉默了好久。 文久一放下筷子,“老汪,都这么久了,你该过去了。” 汪普小声道,“如果身边一定要有个人,那我还是希望是你。” 文久一若有所思的低下头,想起汪普家冰箱门上还贴着他们三人的合影,“谢谢你老汪,但是不会了,你知道我的,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而且这么多年了,我早已经放下了,现在看见你,就觉得是多年的老朋友。” “你目前身边有人吗?” 文久一没有说话,微微颔首。 “还是他吗?”文久一知道汪普问的是舒若申。 文久一摇摇头,“我跟他早就分开了。” “现在这个对你好吗?一定比我好吧,如果都是将就,不如你回来试试。” 文久一若有所思,“老汪,别这样,你应该试着敞开心扉,去接受一下别人。” 迟来的殷勤比草还贱,如果汪普在文久一最落魄的时候说出这番话,她会很感动。 但当年的汪普偏在她离开舒若申后选择冷眼看笑话。觉得她无路可走自然会回头求他,那这个人在文久一心中永远只能是个外人。 他们离婚之后,汪普也接触过其他女人,文久一有次在商场偶然遇见过。 她深处水深火热时,他选择落井下石;试过别人不合适又回头跟自己深情,一边跟女儿指责自己,一边做着同样的事,文久一对他早已彻底死心了。 她的确对不起汪普,但汪普很多行为也让她无法释怀。 汪普低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文久一见气氛尴尬打起了圆场,“你神神秘秘的说有事找我,就是要找我复合啊?你跟我都试过一次了,为什么不试试别人呢。” “你就那么希望我谈恋爱?” 文久一无奈一笑,“老汪,我们都不年轻了,但人生还有很长。这条路我既然不能陪你走了,我也不希望你孤单一人。 我们经历过婚姻,又摆脱了婚姻,知道这一切有多么不易。我是真心希望你幸福的,只有你好我们的女儿才会好。 两个经历过婚姻的人在一起难免各自算计,但秦茹不存在这个问题。她有钱有地位,至少不是图你什么才选择在一块的。她为人坦荡爽朗,我觉得跟你挺互补的,不是要求你一定要怎么样,但是可以从聊天开始,试着接受她的存在。” 汪普若有所思,看样是听进去了,“那我要怎么做?” “出于礼貌,至少要先回人家信息吧。” “然后呢?” “然后?然后顺其自然看如何发展呗。” “怎么个顺其自然?” “你简直笨死,你先表态,说你觉得这是个大事考虑了了一天,回信息晚了不好意思,再说你欣赏她的真实愿意跟她接触。 周末你把孩子送去我那,你就约人家看电影吃饭呗,就跟大学谈恋爱一样啊,你又不是没谈过,还需要别人教啊! 小词那边我会问她的意见的,我觉得女儿没问题的,她也希望有人照顾你。” 汪普一直盯着文久一看,看的文久一发毛,“怎么了?看什么呢?” 汪普摇摇头,“你还是跟舒若申在一块吧?还是你现在身边的人对你很好?” 文久一一脸茫然,“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你今天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 “我说不清楚,之前,不管是送孩子还是在医院,你都很…很…很落寞吧。但今天你又跟从前一样神采奕奕,说话都有了力气。 一路上我还在担心,如果你是从前那样,估计你都没兴趣听我说这些。但今天看见你状态,我觉得你又找回了曾经的自己。 我也是真的,希望你幸福的。这本应该是我做的事,我没做到,就要辛苦你自己完成了。” 文久一莞尔一笑,以茶代酒举起杯,“真是厉害了,工作使人成长,工作使人进步,今晚上这小语言可以啊,除了落寞俩字想的久了点,没有bug。祝我们幸福,祝孩子健康快乐。” 汪普凝望着面前无比熟悉的容颜,心头有什么东西流走了。这一刻他才彻底意识到,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属于他了。 汪普也举起茶杯,清脆的碰了一下,“希望我们都越来越好。” 他一饮而尽,掩饰着心中的酸涩。 第100章 告别要好好拥抱 跟汪普吃过饭,两人一起去托管班接回汪赫词,汪赫词看着爸妈同框出现开心了好久,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文久一给女儿买了些零食,陪她聊了会天。把他们送回汪普家,便独自回家了。 停好车,文久一在车里深吸了几口气。她没有从地库直接上楼,而是上到一层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烟。 她为何如此,原因不言而喻。 那个人也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刚走出正门,一个身影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抽着烟。不知不觉间他竟瘦了这么多,从刚认识起的190多斤,现在应该不足170斤了。 文久一从前总是打趣他胖,舒若申嘴上说着自己根本不胖只是强壮,平日里却开始暗自减肥。后来他是真的不胖了,但这个女人早已习惯了他那健硕的身躯。 最近舒若申很反常,虽然也是不停的跟文久一聊天,但频率少了很多,内容也从之前的事无巨细,到现在的回忆过去,也许舒若申觉得说起过往比分享生活更容易打动她吧。 文久一这次没有欲擒故纵,舒若申背对而坐没有看到她出来,她直接走到他面前。他低着头,面前出现一双性感的脚踝。他忧郁的表情,在抬头看到她的瞬间转换成笑脸。 文久一道,“要坐到几点啊?” 舒若申站起身,表情有些让人心疼,“不知道,每天看到路上的人和车都越来越少,就上楼了。” 文久一又道,“坐在这是为什么?” “等你。” “我要是不回来呢?” “第二天继续等。” “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看见你为止。” “今天看见了,明天还等吗?” 舒若申眼睛里泛起了些晶莹的东西,他狠狠将文久一抱进怀里,“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我……你……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怨我了,不管我做了什么,都不要那么怨我,怨恨一个人很消耗自己,我不想你不开心,我舍不得你…” 文久一环住他腰间,轻抚着他的背脊,“别总跟我用这招啊,你以前用过太多次了,我都免疫了。你曾经做的那些事,是说原谅就可以原谅的吗?” 时间和爱终是化解了很多矛盾,两年多了,他们第一次放下心中的芥蒂,开诚布公的好好说说话。 舒若申含着泪问道,“你还爱我,对吗?” 文久一能感觉出他全身微颤,极力的控制着情绪,“嗯。”她简单干脆的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舒若申颤抖的愈发明显,“答应我,永远在心里留一个位置给我,不管你跟谁在一块,不管时间多久,可以吗?” 这句话出乎文久一预料,也颠覆了她对舒若申的认知,舒若申可不是慷慨让爱的男人,这又是他什么新套路? 文久一满眼傲慢道,“不可以。” “不要拒绝我,求你,答应我,心里永远……” 文久一推开他,“你又要干嘛?认错就好好认错,道歉就诚恳道歉,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就会原谅你了吗?” 舒若申又将她抱进怀里,“我不说了,别生气,我错了,从前现在都是我不对,能好好抱着你,比什么都重要。” 文久一靠在他胸前,“过两天,我要参加竞聘,经理助理,虽然希望不大,但我想试试。我…”文久一想说,她希望为他们不确定的未来,增加一些确定,但骄傲如她,终是没有说出口。 “好,不管能不能成功,我都支持你,去做你想做的一切。从前是我太自私,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给你留下了太多遗憾,以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在你身边。” 文久一看着他,“我不信说,只信做,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都记得。” “你还要抱多久?” “想一直这样抱着。” “我不回来的时候,不要等了,回来时我会告诉你。” “在楼下守着你,比在楼上待着安心,哪怕你不回来,我看着你回来的路也有了期待。” “这算不算道德绑架?” “绝对没有,曲成为你做的,没有人能代替,包括我,我没资格跟他相提并论。” 这不像舒若申能说出来的话,诚恳又温柔,丝毫没有从前的阴阳怪气。 但文久一觉不相信他这话发自真心,“舒阴阳又开始阴阳了?”文久一从前给舒若申的备注就是舒阴阳,舒事b,他真的是阴阳专家,就连文久一记不得哪一任给她买的手镯他都会阴阳一阵。 “我是认真的,你跟他在一块,我放心,别人,不行。” 文久一用力吸允着阔别已久的味道,这烟草夹杂清新的气息,让她格外安心。 她骄纵的问道“怎么放心,怎么不行?” “放心就会在背后默默守护,不行…就是不行。” 文久一以为他会说,不行就把她抢回来,或者直接抬手打在她屁股上,但是他都没有,这真的很不舒若申。 文久一突然说“之前你说要带我走,只是说说而已吧。” “不!绝对不是。” “那你说吧,你想带我去哪?” “我想带你去的地方,实现不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为什么?” “之前跟你说过,我想带你去荷兰,去羊角村,买一座小房子,养一只猫,两条狗。” “那为什么实现不了?“文久一眼睛酸涩,她是真的当真了。即便她把这个男人看的透透的,他善言,伪善,专横,自私,但只要是他说的,她就会忍不住去幻想。 “羊角村的房子要500万起步,而且房源有限,目前没有人卖房。” “你怎么知道?” “我加了当地一个华人中介,咨询了一下。” 文久一用脸蹭了蹭他的胸膛,他竟然真的想带她去荷兰,他竟然还真的问了,这在她眼里这就足够了。 面对不爱的人,他烽火戏诸侯都换不来她微微一笑。面对深爱的人,他象征性的做做样子,都能让她心满意足。 他们在路边站了好久,文久一不想再这样抱下去了。他们一边承受路人的眼光,一边在马路边吃灰。 但她又不忍放手,今晚的氛围太和谐,气氛太暧昧,她不知道放开怀抱会发生什么。 文久一依然深爱舒若申,但目前她还是曲成的女朋友,曲成待她真诚,给予她太多,做些这种暧昧的举动,她已然是人尽可夫过分至极了,她不能再越界。她也不敢,曲成一旦发现,她不可以把舒若申拖下水。 她正想着今晚该如何体面收场,舒若申突然放开她,牵起她的手,满眼温柔道,“走吧,我送你上楼,最近工作忙,你要早点休息。” 情话可以骗人,但眼神不会。舒若申每每望向她,眼神中都充满星辰大海,那浓浓的爱意几乎要溢出眼眶,融化整个世界。 文久一见过他看别人的样子,所以她知道,那些揉碎的爱意和彻骨的相思都是真的,他们一点点瓦解着文久一的怨恨。但让她不解的是,这么陶醉温馨的夜晚,舒若申竟然没有乘胜追击,就这样轻易的放过自己了。 不过这样最好,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这才是理智的选择。 他们十指紧握走到文久一家门口,她的手,被他握的有些疼。 打开门,升升又跑出来,他在舒若申腿边蹭着,发出咕噜咕噜的亲密声音。 舒若申抱起他,“舒升升,替我好好陪着妈妈。”然后又把文久一揽入怀中,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把她推进家中。他怕自己把持不住,不敢多停留片刻。 “我走了,记得你答应我的。” 文久一绝不是恋爱脑,她只会被真情打动。当她发现感情消减,自损一千也会决绝离开,就如同当年那般。 她目送舒若申消失在电梯门口,一阵被爱化解释然涌上心头,也如同当年那般。 第101章 有位李女士找上门 那晚文久一破天荒的没有吃药,她伴着身上舒若申留下的淡淡味道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日出有盼,日落有伴,最近的文久一容光焕发好似变了个人,曲成说的没有错,能救赎她的,终究只有那个人。 恨意稀释,她工作起来更卖力了,对三定竞聘也是信心满满。 这天上午文久一正在编辑着会议纪要,有个同事慌慌张张的找到她,“文姐,有个阿姨来找你,在楼下跟保安们吵起来了!” “找我?阿姨?”文久一想不出是谁,但她对个人恩怨闹到单位这种行为深恶痛绝。 “是,在楼下被保安拦住了,颐指气使说让你下去。” “那麻烦你先帮我把这活儿弄了,我下去看看。” 文久一匆匆下楼,她们集团和几个二级单位在同一办公楼,人多眼杂,好在管理严格,没有门禁是进不到单位内部的。 刚到一楼,文久一就见一群保安围着一个中年妇女。不,她才是中年妇女,只是总有错觉认为依然自己年轻。 一群保安围着一个阿姨,那女人看起来六十多岁,穿着雍容华贵,气质实属一般,有种被金钱过分**的感觉。 女人推推搡搡的叫嚷着,“你们离我远点,我儿子跟你们老大关系好着呢,小心我让他把你们都开了。”听到这,文久一大概知道这人是谁了。 她从容的走到人群中间,跟保安笑笑,“大哥们,误会一场,这阿姨是来找我的,大家都去忙吧。” 保安各自散去,老太太上下打量着文久一,文久一礼貌却强势的打招呼,“您找我有何贵干?” “你就那个文久一?” “是我。” “是带那股子骚劲儿,怪不得把我儿子折腾的神魂颠倒的。” “我敬您年长让你三分,希望您注意说话的态度。您要是为老不尊,我们也没有沟通的必要。您要是能好好说话,我们就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但话说在前头,我跟您没什么好聊的,我能站在这客客气气的对您笑,完全是看曲成的面子。您要是想说,马路对面咖啡厅等我,您要是不想说就继续在这骂街,反正丢人的又不是我。” 文久一句句带您,又字字诛心,说的老太太无力反驳。 曲成妈妈回头看了一下不远处的咖啡厅,“给你10分钟,赶紧回来,不然我要你好看。” 还没等她说完,文久一就转身上楼了,最近难缠的人还真多,不过也未必是坏事。 马上就午休了,文久一也没什么好交代的。她上楼换下西装,补补妆,故意拖了拖时间,才不慌不忙的走出单位。 她们单位对面是一座广场,广场上有热狗店,甜品店,和一家咖啡厅。 文久一远远看见,曲老太太坐在室外最明显的位子上,气急败坏,左顾右盼。 她气场全开的走过去,不卑不亢的坐下,“美女,两杯拿铁。” 曲老太太看到文久一如此嚣张,更加恼羞成怒,她刚要开骂,又看了看周围体面的人群,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她死死的瞪着文久一,面色铁青,心头好似沸开的水,蒸汽逼得她咬牙切齿。 服务生很快送上两杯咖啡,文久一将其中一杯推到曲老太太面前,“请你的。” 曲老太太不屑一笑,大战一触即发,“请我?你花的都是我儿子的钱,也好意思说请我?” “是又如何,最起码您儿子愿意给我花。据我所知,老曲可不是富二代,他的钱是都是自己赚的,不需要看家里脸色,花的又不是您的钱,还需要向您报备不成?” 曲老太太从胡宁远那得到的情报,向来都说文久一不善言辞,是依赖曲成小猫。今日一看这哪里是什么猫咪,这简直就是可怕的野兽,句句把她怼的哑口无言。 对文久一而言,她根本不需要在乎曲老太太。她一向尊老爱幼,极有涵养。 但既然她倚老卖老找茬儿在先,这不是千载难逢的分手机会吗。还有什么比女朋友跟准婆婆闹翻更有说服力的分手理由。 曲老太太自知说不过,直接从包里拿出一沓子照片拍在桌上。她什么都没再说,只是得意洋洋的看着文久一。任凭你有三寸不烂之舌,这回我看你还能怎么描。 文久一低眼一看,脸色顿时黑云压城般笼罩下来,内心的狂躁如洪水猛兽般摧毁着她的理智。 那一张张全部是她跟舒若申拥抱牵手拉扯的照片。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你想怎么样?” 曲老太太沉浸在略胜一筹的喜悦中,轻蔑道“这回你还有什么话…” 文久一双手拍案,扶身而起,椅子和地面间的摩擦发出巨大声响,她冲着面前这个老太太咆哮着,“我问你想怎么样!少跟我说废话。” 温柔的野兽被触及底线,彻底唤醒,她眼神如迸发的火山,恨不得把眼前的一切烧成灰烬。 周围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惊动,纷纷投来目光。文久一毫不在乎,死死的瞪着面前的女人。 曲老太太吞了下口水,面露恐惧,怯生生的说,“你…你离开我儿子就行。” 文久一看她这副怂样,重新坐回椅子上,“就这?” 曲老太太农村出身,年纪轻轻就守寡,一生被人欺负,半截身子要入黄土了才过上好日子。 大贫到大富的迅速转换,秦茹对她的礼让有加,加上曲成那些朋友的恭维,让她遗忘了骨子里的自卑与怯懦。她本就外强中干,哪里见过文久一这样的疯子。 “嗯,只要你离开我儿子,这些照片我不会给他看。” “你懂法吗?你偷拍我,我可以报警的。你当你儿子是宝贝,谁稀罕跟他在一起啊?你自己去跟你儿子说,说你不同意我们两个在一块,让他来跟我提分手,我立刻走人。” 李华这一刻终于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为了这个女人连家都不要了。 曲成身边的女人对她可以说是无底线吹捧。曲成刚离婚那会儿,每天至少有十几个女人登门拜访,鞍前马后,殷勤至极,搞得李华莫名其妙,后来她才知道儿子竟然离婚了,这些女人是来讨好她这个准婆婆的。 而面前这个疯子能对她这种态度,说明她根本不爱她儿子。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才能让自己的儿子念念不忘。 第102章 我们是可以好好说话的 面对无法拿捏的人,强势是没有用的,李华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这简单的道理她也是明白的。 之前李华就存疑,她一个老太太都能轻易查到的事儿,曲成怎么会不知道。如今看来,曲成多半是在装傻。 男人面对这种情况还能选择隐忍,说明自己儿子极其在乎这个女人。她若是来做这个坏人,捅破这层窗户纸,原本就淡薄的母子情分,可能就变得更生疏了。 李华调整了下情绪,态度温和了许多,“文小姐,你没必要对我这个态度,你自己看看这些照片,作为母亲看到这一幕,相信没有谁是能忍的。你本就是过错方,我来找你聊聊,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文久一刻薄的提高声线道,“我没看出来你刚才有想聊聊的意思,我看到的只是你拿着这些照片当令箭,在恐吓威胁我。这事我认了,还有什么可聊的?” “你自己也清楚阿应…,阿成对你很在乎的,你让我出面阻拦你们在一块,会破坏我们母子感情。文小姐既然有了更好的选择,也没必要两边周旋,这对你,对阿成都不好。” 见曲成妈换了套路,文久一也不再暴怒,“你也说了,曲成对我很在乎,对我很好,我直接提分手会伤害他,我总需要一个理由作为说辞吧。 你觉得我直接把这种事说出来,他作为男人不会觉得没面子吗?你宁可伤害自己儿子的自尊心,也不愿意自己做坏人,这么看来你对曲成的关爱,也不过如此啊!” 文久一在暗示曲老太太,她要是曝光这些照片,对曲成也会造成伤害和影响。 曲老太太又道,“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你的心思不在他身上,你们继续走下去也没有意义,你能保证你跟这个人不再联系吗?你又能保证下次不会有别人吗?” 文久一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跟你保证?你好像搞错了吧,是你在求我离开你儿子,而不是我求你替我守口如瓶。” 这话让李华一阵尴尬,“那你到底想怎样?” “你来找我,在我单位楼下一顿闹,现在问我想怎样?” 文久一进入攻击模式时,强大的压迫感会让对方感到窒息。 李华有些后悔惹了这么个难搞的女人,她在家消停的做锦衣玉食老太太不好吗?儿子本就不听她的,她没事闲的来管这糟心的事干嘛! 李华在桌下紧张的扣着手指问道“你要怎样才肯离开我儿子?” 文久一哗然而笑,“你要开价吗?你有多少啊?说出来看看能不能吓到我。” 李华一脸无奈道,“文小姐,我真的是在好好跟你说话。” 文久一白了她一眼,“只要曲成开口提分手,我绝不会纠缠,你可以以母亲的身份出面阻止,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 “文小姐!事情既然已经做了,你不可以让别人替你承担后果,如果我跟阿成说,难免他不会跟我有嫌隙。你不能背叛阿成在先,又破坏我们母子关系啊!” “你颐指气使的来找我,然后告诉我你们母子关系不堪一击。既然是这样,阿姨,你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不过你也太高估我和曲成的关系了,你是他亲妈,他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跟你翻脸?” “他要是听我的,当年就不会因为你跟秦茹离婚!”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文久一不以为意,“因为我离婚?他们离婚的时候,我跟曲成根本不认识。你不喜欢我我不在乎,但这莫须有的事情,不要胡乱按在我身上。” 李华坐直身体道,“你们是高中同学,怎么可能不认识,你怎么能为了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文久一错愕道,“高中同学?他在县里读的高中,我们在本地读书,我们不是一届的,怎么可能是同学?” “阿成高三转到市里的实验中学,你敢说你不是实验中学的?” 文久一瞠目结舌,她的确是实验中学的没有错,但上学期间,她从未听过曲成这号人物,最主要的,曲成为什么从未跟自己提过他们是同一所高中的? “即便他跟我一个高中,也不代表我一定就会认识他,学校那么多人,我们连交集都没有过,你凭什么就说他因为我离婚?” “阿成高中时候就喜欢你。” 那会儿文久一的爱慕者的确很多,但她知道的人里绝对没有曲成,也许他暗恋自己不曾表白过,文久一不可能知道每一个暗恋者都姓甚名谁。而且谁会因为无疾而终的暗恋,在十几年后选择为这个人离婚呢? 但不管怎样曲成对他们是高中同学的事闭口不提,这中间定有什么秘密! 文久一试着打探道,“曲成是1月份离婚的,而我是同年9月份离婚,明明是他离婚在先,怎么可能因为我?” 曲老太太听她说完拿出手机翻了半天,直接怼到文久一面前。那是秦茹和她的对话,日期是那年的9月27。 “妈,我和阿成今天已经签字正式离婚了,您不要担心,我永远是你的儿媳妇,你永远是我婆婆。 如果你愿意我们就继续一起生活,小树需要妈妈和奶奶,但不需要爸爸,我和阿成的感情本就淡泊,既然如此,不如放手让他去追求他想要的幸福,那才是他需要的人。勿念。” 文久一如被电击了一般,直勾勾的看着屏幕。她跟汪普周旋了两个多月才离婚成功,在她离婚后不到一周曲成就离婚了。 她曾经问过曲成是什么时候离婚的,曲成骗了她,隐瞒了时间,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轻推了一下曲老太太的手机,“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个问题。谁告诉你曲成是为我离婚的,谁告诉你,曲成从高中就喜欢我的?你告诉我真相,我立刻跟他分手。如果你不说我就跟你儿子纠缠到老,永远不会放过他!” 曲老太太被这女人反客为主的气焰打压的没了脾气,她并不知道这些是儿子誓死守护的秘密。 “我儿子书房的一本书里,夹着你的照片,我很早之前就看见了…是我儿媳妇说的,这是他一直喜欢的人……” 没等曲老太太把话说完,文久一拿起包愤然离去。 第103章 三缄其口抵不住追问 文久一直接驱车来到三院,她没有提前知会秦茹。需要呵护的关系她才会小心翼翼,既然是来对峙的,还讲什么礼貌。 文久一来过这医院无数次,每次不是门急诊就是住院处,每次不是小心翼翼就是惶恐不安。而这次她横冲直撞的走进行政楼。 保安大叔试图拦住她,她盛气凌人的扔下一句,“秦茹主任请我来的。”随即走进电梯。 文久一并不知道秦茹的办公室位置,看着楼层指引一路找过去,打听了几个人,终于走到护理部,主任办公室。 听着秦茹在屋里打电话,她确定了,就是这里。 文久一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也没有进去,目光犀利的站在门口。 院长进秦茹办公室都要礼让三分,秦茹想不出是谁这么不识抬举,敢对她如此无理。 她走到门口,看到双眼猩红的文久一。此时她好似一个杀手,目标是直取秦茹首级。 秦茹的表情回嗔作喜,“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进来坐。”她虽然笑着,但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文久一不会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文久一丝毫没有客气,手包甩在桌子上,一屁股坐下,“你婆婆刚刚找过我。” 秦茹背对着她倒水,听文久一这么说,自知大事不妙。但她没有表现出不安始终面带笑意,把茶杯放在文久一面前。 “老太太脾气急,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你别在意。” “我不在意她说我什么,但她说,你跟曲成离婚是因为我。说是你亲口告诉她,曲成从高中就一直喜欢我的。 但我也很清楚的记得,你跟我不是这样说的!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你对我有所保留很正常,我对你的秘密也丝毫不感兴趣,但今天这事儿涉及到我了,我就必须搞清楚!我来只想问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文久一根本不在意她跟曲成是不是同学,自己是不是曲成心头的白月光。 她自始至终在乎的只是曲成到底是不是因为她离婚才跟秦茹分开。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就说明曲成始终洞悉着她的一举一动。 曲成监视她也无可厚非,但真要是那样,曲成一定知道自己跟舒若申的关系。 他若是知道,那之前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舒若申现在每天的挽回,会不会是曲成授意的? 文久一早已经无人可信了,她可以不爱曲成,但她接受不了曲成这样试探自己。 一路上,她都在回想,秦茹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莫名其妙又异常贴心的话。 文久一当时想不明白,只觉得秦茹很温暖。如果秦茹什么都知道,是在点拨与暗示,那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面对文久一的单刀直入,秦茹不知道该如何搪塞,这么多年,她第一次慌了神。 曲成可是她得罪不起的存在,她有今天全凭曲成帮衬,秦茹要是碰了曲成的底线,曲成一样有能力把她拉下神坛,而曲成的底线从小到大只有文久一一人。 “老太太胡说八道呢,老一辈的思想,都觉得原配…” 文久一不想听这些虚伪的话,直接打断她,“秦茹!我能把我女儿交给你,是拿你当过朋友的。我不管你把我当什么,别浪费我的时间,在你这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我会直接找曲成问。” 秦茹咬了咬嘴唇,“你找了曲成,知道了结果,你就能接受吗?你拿我当朋友,你有没有想过,我出卖了曲成的秘密,他会如何对我?” “秘密?”文久一冷笑道,“所以,他果然瞒着我很多,而且你都知道是吗?” “我可以用我儿子的未来发誓,曲成对你只有一心一意的爱,没有套路,没有占有欲,从始至终只有一往情深。 你可能觉得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让你觉得可怕,但不是每个人都要把爱意表达出来让你知道的,他不愿说,不代表他就做了什么坏事!你不要那么偏激。” 文久一盯着秦茹的眼睛,“你是承认了,你们离婚真的是因为我。” 秦茹没有说话。 “我只想知道,他怎么会第一时间知道我离婚的?” 秦茹权衡利弊后,还是不能和盘托出,“我不知道,但这对他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他想打听一个人,还是婚姻状态这种小事,你觉得很难吗?” “你们俩个因为我离婚,他在我离婚很久之后才出现,你又对我完全不记恨,你觉得这很合理吗?” 文久一想逼秦茹说出曲成到底知不知道她和舒若申的关系,但她自己又不能提及。 “我跟他本来就没有感情,他跟谁在一起,喜欢谁,我都不会在意。” “你婆婆拿着我跟别的男人的亲密照片来要求我跟曲成分手,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同意?” 秦茹这才恍然大悟,“千万不要!” “为什么?我不分手,到时候她也会告诉曲成的。” “你就一切如常,是对大家最好的选择。曲成妈妈那边我保证一定不会出任何问题。” “你面对你前夫的现女友出轨,选择帮她善后?” “出什么轨?这都是老太太无中生有的事,她就是每天闲的!你们俩就好好的,老太太这边我会处理好。”秦茹这话,给人一种她想灭口的错觉。 “看来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答案了。”文久一拿包起身欲走,秦茹拦住她。 “你不要去跟曲成对峙。” “给我一个理由。” “舒若申!是不是你的理由?” 文久一内心瞬间被这三个字击中,果然,秦茹什么都知道。 文久一双手背后,步步逼近秦茹,“非要剑拔弩张才肯说吗?你是怎么知道的?曲成连这都告诉你?” “我之前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他怎么可能跟我说这些。” “所以呢?” “是…你亲口告诉他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说的。” 文久一嗤之以鼻,冷笑着看了秦茹一眼。 “舒一一,不是你吗?” 那一刻天旋地转,文久一险些没有站稳,她扶住桌脚,全身血液涌向头顶,她眼前纵横交错,身体却像石化了一般。 她瞪大眼睛错愕的看着秦茹,那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秦茹也好,曲成也罢,他们都没有理由知道。 “你放心,这绝对不是他告诉我的,关于你的事,他只字未提过。 是我们离婚后,我整理电脑发现了那个网站,网站上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个浏览记录。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我真的不清楚。 现在你相信他对你的爱有多深了吧。如果他妈出面阻止,破坏的只能是他们母子关系,因为他一直都知道你心里的那个人不是他。” 文久一不屑的扬起嘴角,“你相信这世上会有人就为那所谓的狗屁爱情,这般无条件付出吗?” “我不信,但我看见了。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你前单位那个拿你钱没办事的领导被开除了。 虽然她还有一年就退休了,对她也没太大影响。但在她心里这份屈辱,肯定是永远过不去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曲成做的,他没有告诉过我。” “这就是他啊,他从来不信说的,他只信行动,只看结果。所以你好好想想吧,我知道这对你很难,但人生总是要面临选择的。” 文久一愣在原地好久,她的心好像空了一块,至于为什么空她也不知道,她扔下一句“谢谢你,打扰了…”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她又问了句“你跟汪普怎么样了?” “他说他愿意试着接触一下,现在正在了解,发展阶段。” 文久一头也没回,“祝你们幸福。” 说完消失在走廊尽头。 第104章 聚散苦匆匆,此寄无穷 没有人能情绪稳定的从曲成的故事里走出来,文久一也不例外。 她此生第一次觉得,她不是一个人在对抗孤单。她在桥上看风景时,还有曲成在远处默默看着她。 但即便文久一被感动的一败涂地,她终究还是不爱他。爱这个字太讨厌了,让曲成这种级别的大佬都甘拜下风。 有些事情没办法的,有的人会因为感激和愧疚向感情妥协,但有的人不会。 就如同此刻文久一刚刚听了那么感人的故事,心里疯狂想念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她情绪上头,不加思考,不再周全,直接打给舒若申。 舒若申不会错过她任何电话,很快接起来。 文久一带着哭腔问道,“你在哪?我要见你。” “在公司呢,你在哪?你怎么了?” “我在路上,你一会方便下来吗?” “我现在就下去,去空地等你行吗?” “嗯…” “那你慢点开,有什么事见面说。” “嗯…” 文久一眼泪落下来,这个故事她知道结局,但重来多少遍,她还是义无反顾。她注定做不了大女主,不会为自己逆天改命。 失而复得是庆幸,重蹈覆辙是选择。可是当年如果没有曲成替她善后,她满目疮痍的爱情,又该如何收场呢? 这个问题她想过很多次,大概就是卖掉车子,换成房子的首付,再试着找份工作吧。 也可能会跟汪普复婚,既然是将就委屈求全也能过下去。 只是不会想现在一样,有人时刻关注自己,满足自己的一切需求。 但文久一也可能会相对轻松点,压力不会这么大。人生这条路,怎么选都有遗憾。 重走曾经的上班之路,她感慨万千。这条路承载她太多的回忆,可惜回忆不具备任何力量,只能让人黯然神伤。 她一路飞驰,很快赶到了约定好的地方。舒若申穿着白色衬衫,靠在车边抽烟。 文久一停好车,向他奔去,就如同多年前那样。舒若申甚至有些慌了神,反应了几秒钟才扔下烟蒂,张开双手。她被重重的抱在怀里,眼泪簌簌的落下。 “这是怎么了?” “曲成什么都知道。” 舒若申心头一紧,但他只能选择装傻,“知道什么?” “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们的一切,知道我们现在还背着他联系。” “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一个社交账号,没有任何人知道,我几乎每天都在里面写东西。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那个账号的。” “为什么连我也不告诉啊?” 文久一梨花带雨的抬起头,“你知道的话,还怎么光明正大的骂你。” “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你说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呀?他图什么呀?” “因为他爱你,因为你值得。” 文久一红着眼眶,娇嗔看着他。 “如果说以前我还能昧着良心跟他在一块,现在我根本没有办法面对他。你知道我的,我根本不会装,我做不到…” “你不要昧着良心,你试着用真心接受他。” 文久一愣了两秒,用力推开舒若申,“你什么意思?又打算回归家庭了?” 舒若申死死抱着她,“我没有任何意思,只是觉得跟他比起来,我对你的爱不算什么。我哪里也不会去,我永远都在你身后默默的陪着你,只要你回头,我永远都在。你需要的幸福,只有他能给你,跟我在一起你只有委屈,我不能再这么自私。” 听舒若申这样说,文久一刚刚那一瞬间的愠怒烟消云散,眼泪再次败落,“可是我不想要,我只想要你,实实在在完完整整的你。” 这世上有两个她,一个用身体弥补亏欠,一个用深情滋养怨念。 文久一这番话,仿佛子弹射穿舒若申的胸膛。让他看到荒芜的尽头,繁华的始涌。 多年来,文久一第一次放下自尊骄傲主动说出深埋心底的思念。 她不再恨他,一切都足够了。但她不可以再爱他,她有更好的归宿,这归宿绝不该是他。 舒若申捧起她的脸,在她的唇边轻轻摩挲,文久一将他的唇瓣含在嘴里,舌尖反复缭绕,一点点探进他的领域。 他们互相纠缠,宣泄着多年的思念。他们在唇间肆虐,诉说着彼此的爱恋… 文久一伸手欲解开舒若申的扣子,却被他反握住双手,“这样就够了,我不要你为难。” 文久一凝望他许久,眼泪又如洪水般倾泻。她拼命的捶打着他,“都怪你,都怪你,我们明明可以好好在一起……” 舒若申环着她的腰间,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发泄。 天色慢慢擦黑,他们就这样保持一个姿势的站在那,谁都不舍得放手。 什么是爱情,就是两个人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时间却加速转瞬即逝。 “舒若申,是不是一定要我身边有别人你才愿意珍惜我。”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让舒若申无比汗颜,又无言以对。 “不是,但如果你要因为这个发脾气,我接受。” “那为什么我们名正言顺在一起的时候你不珍惜我,我身边有别人的时候,你又冒出来招惹我呢?” 舒若申轻叹一声,“得之偶然间,失之亦草草,顾我行囊中,唯你随我老。以前是我不懂珍惜,没有好好把握,我跟你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你信我。” 文久一的泪浸湿他的衣衫,她靠在他胸前细声道,“你知道吗,我看过好多穿越文,重生文,带着记忆穿越到灾难发生以前。 当时我就想,如果是我再来一次会是怎样。可笑的是,我想的都是怎么买彩票赚钱,怎么做副业发家,怎么阻止你炒股……明知你是我的灾难,我却从没想过,拒绝你,错过你…” 文久一委屈的眼神,让舒若申落了泪。 如果他没看过她那些撕心裂肺的文字,不知道她濒临崩溃的状况,他也许只是笑着哄她。 但他看过了,点滴在心头他笑不出来。 他自己都没想过,这样的女人会在他准备结束一切的前夕,就这样毫无防备又一次爱上了他,也好,此生无憾了。 他摸着文久一的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老婆,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你不许那么叫我。” “好,老婆。” 文久一挂着泪,强忍着笑意抿嘴,轻捶着他的胸口。 刚刚还觉得泰山压顶的难事,就这样被他的吻和拥抱化解。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文久一那么清高,却独爱他一事无成的温柔。 “回去吧,你出来都没有告诉他吧,他会担心你的,跟我一样。” 文久一叹气,“你说,我和你究竟是谁更坏一点。是不是因为我们辜负了太多好人,才注定不会幸福。” “肯定是我更坏,我辜负的是我的此生挚爱。但你会一直幸福,一定会的。” “舒若申,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不用想,也不用做选择。从前是我逼你,以后我再也不会了,让时间来替你抉择。” 她伸手抚上他的面颊,那熟悉的触感,仿佛时光机,将她带回从前,那段甜蜜美好的时光,不必面临选择,也无需担心任何,只要认真爱着彼此即可。 但美好终会消散,他们注定无法相拥到夜晚。舒若申连哄带劝的把她送回车里,“我们一起走,我陪着你回去。” 文久一整个下午都没有看一眼电话,她最想见的人就在身边,她不想再被凡尘俗事打扰。 坐回车里,她不情愿的拿出手机,曲成发来了两条信息,四点多问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六点多问她没什么事吧。 文久一看着对话框不知道如何回答,舒若申站在车门旁对着她微笑。她看着舒若申的笑脸,此刻她无比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不可以再这样下去,害人害己,文久一利落的打了几个字,“感谢你这两年的照顾,我觉得我们是时候分…” 字还没有打完,舒若申抢过她的手机。 “答应我,别这样,求你,这条我来帮你回。” 舒若申替文久一给曲成回复了信息,“这几天弄竞聘的事情,刚才忙着加班,压力有点大,不好意思,等一切结束就好了。” 曲成回道,“我都理解,看你认真的样子,我很开心。” 舒若申拿着文久一的手机,满脸恳切的看着她,“回去,好吗?什么都别说,你给我点时间。” “给你时间干嘛?” 舒若申蹲在她脚边,“昨晚分开后,我没想到能再见到你。今天能听你说这些话,我的人生圆满了。 我不要重蹈覆辙,你总要给我时间让我强大,让我能接住你。你这样跟他分开,我会觉得我又毁了你一次。” 看着舒若申这副样子,文久一无奈的长叹口气,“走吧,回去了。” “我说了,会一直在你身后,我陪着你回他家,然后我再离开。” “好。” 第105章 抑制不住的摊牌 文久一望着后视镜里紧随她后的老旧奥迪泪眼婆娑,她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爱情吃苦受累,还是为了把不爱的人拖下水。 她同时也搞不懂自己,犹豫拖沓的不敢分手真的是怕伤到曲成,还是不舍得这无忧的生活? 世人皆骂舒若申,但她自己也绝非好人。 舒若申在地库口跟她挥手告别,文久一怎么都不会想到,那深情一瞥,竟是与舒若申最后的诀别。 舒若申有所动摇的心,在看到今天文久一那一刻无比坚决。 如果他的存在只是一次又一次误了她的终生,那他最好的归宿就是永远离开。 文久一照例按门铃,曲成看她回来后喜上眉梢。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职业假笑的跟曲成打招呼,而是一言不发,径自进了卧室。 她把衣服放进洗衣机,然后放水洗澡。躺在温热的浴缸里,她的心泛起层层涟漪。 紫爱张国荣,红爱陈百强。蚊子血与白月光,不曾想,她这种落难少妇,竟也有资格去做选择。 文久一很懒总是一味的想,那么麻烦干嘛呢,最后留在身边的是谁就是谁好了。 可是看样子,他们两个都要留下。这又该如何是好?不知道是文久一心里扭曲,还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精分情节。 看到舒若申时,文久一觉得天雷地火,谁也不能把他们分离。什么钱不钱的,她都不屑一顾。 面对曲成时,她又觉得这种相敬如宾的模式也不错,日子安安稳稳的过下去,到老有个伴,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文久一的大脑在每次分庭抗礼后依然做不出判断,这次,她不想再举棋不定了,她想要个选择。 文久一身体逐渐下滑,将全身都浸泡在浴缸里,最后头也淹没在水中。她需要这种真空的状态,让她有最清醒的判断…… 思绪慢慢浮现,她眼前拼凑出星星点点的破碎画面…这时曲成冲进来把她从水中抱起,“你干嘛!” 这是曲成第一次对她这么凶,文久一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耳边还在嗡嗡作响。 “你怎么了,今天信息也不回,回来话也不说,洗个澡还要这样,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文久一眼神空洞,头上的水裹着泪一并落下。可她有什么好委屈的,敢做还怕让人说吗? 也可能曲成向来对她温柔,这突如其来的问责,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所以…她吓哭了… 其实都不是,只是她想起来了。 她满脸是水,曲成没看出来她的泪。但看她泛红的眼圈,曲成也意识到刚才的话重了些。 他轻轻擦拭文久一脸上的水,才发现她在掉眼泪。好像就是从她见到舒若申开始,从来不会在他面前哭的文久一频繁落泪。 “对不起,我刚才态度不好,我是真的担心你。” 文久一直勾勾的看着他不说话,“曲成拿过毛巾,给她擦头发。” 文久一坐在浴缸里,曲成蹲在她身侧,文久一表情冷漠的开口,“你是曲成,还是曲应?” 气息停滞的那一刻,文久一想起曲成妈妈口误说出的,“阿应”,她想起那个每次都会出现在红榜上的名字。 她不知道曲应是谁,长的什么样。但她依稀记得曾在学校肮脏破败的后巷里,替一个成绩很好的男孩解过围。 她不确定那是不是他,但如果是,仅仅为此,曲成的报恩足够多了,想到这些她才落泪。 曲成先是一愣,手中的毛巾掉落在浴缸里。他很快回复正常,又顺手拿了一条干爽的新毛巾擦着文久一滴水的发丝“说什么呢?” “那你告诉我,应成资本,应字作何解释。” “适应时势,本应如此。这个字选的不好吗?” 文久一抬起头,曲成避开她锋芒的眼神,“你妈妈今天来找我了。” 曲成沉默半晌,“她一直希望我和秦茹复婚,老人都是那样,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都是成年人,谈恋爱不需要别人首肯,这点我会找机会跟她讲清楚。” “她拿着我和舒若申的亲密合照,那是我背叛……” 文久一话没说完,曲成直接吻上来。 他知道文久一不喜接吻,平时俩人几乎没有这个环节,即便兴致到位,他也是浅尝辄止。 但事到如今,他不知道如何才能阻止文久一说下去,话若出口,怕是只剩失去。 文久一轻轻推开他,“所以你是曲应,是我在学校后巷帮过的那个人。” 曲成垂下头。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真相?” “曲成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但那个阴沟里的农村男孩,配不上绰约多姿的文久一。” 其实曾经的曲成是自卑的,他努力攀上顶峰,不止是为靠近文久一,更为摆脱那段任人欺凌的年少记忆。 文久一轻蔑一笑,“绰约多姿?都是表象罢了,过去那么多年了。现在平庸又不安分的文久一,才真正配不上你。” “在我心里,你无人能及,无论过去现在,贫穷富贵。 不管我是亿万富豪,还是无名小卒,你也永远是我心中翩若惊鸿的文久一。” “翩若惊鸿也好,无人能及也罢,值得你没有底线的去接纳包容吗?” “你从来不是我的白月光,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于我而言,你给我的从不是帮助,而是救赎和重生。” 文久一轻笑,“你说的太夸张了。” “没有一点夸张,那天你出现之前,刀就握在我手里,我已经打算跟他们同归于尽了。那把刀,现在就在我书桌抽屉里,你若不信,大可以自己去看。” 文久一难以置信的看着曲成,在她眼里曲成素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顶级大佬。她不相信这般理智冷静的人曾是差点毁掉自己前程的冲动少年。 “那时他们每天都会找我麻烦,记不清持续了多久。我的隐忍,我的谨慎,我对未来的期许都在他们每天的拳打脚踢中殆尽了。 那天我带了刀,只有一个想法,他们敢再来,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亡。他们还是来了,没想到你也来了。 如果那天没有你,只有两种情况,我没有伤到他们,但我带武器上学,被开除学籍;第二种,我伤到他俩其中一个,后果不言而喻,我的人生就没有开始了。” 沉默良久,文久一问道,“所以你找我只为报恩,才不会介意我跟别人有染是吗?” 文久一希望听到肯定的答复,这样一切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曲成微笑,“为了报恩,我为什么要离婚呢?为了不敢说出过往呢? 你是我的恩人,但不仅是我的恩人。从你出现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希望和目标,是我努力的源泉和动力。 我一路变大变强,只为有朝一日能有资格站在你身边。这跟白月光不一样,没人会为了白月光改变人生的轨迹。 但我对你的情感不拘泥于男女情爱,我在你身边,看见你快乐就足够了。我希望给你带去快乐的人是我,但如果不是,能参与见证,我也乐在其中。” 这答案非文久一所愿,却令她感慨万千,此生有幸遇此良人,万般无奈皆因不爱,“所以你第一次见到舒若申,就知道他是谁,你帮他,都是为了我,是吗?” 看来文久一并不知整件事全貌,舒若申也没有说。她只是因为曲老太太找到她,联想到这些。 她没想到连她和舒若申的见面都是曲成刻意为之的,这样挺好,至少她不会认为曲成是个心机深重的人。 曲成也算是接机下台,“我想试着弥补你曾经的遗憾。” “哪怕结果是失去,你都不在乎吗?” “那天听你说完你跟他之前的故事,我觉得他对你的心是真的,只是少了天时地利,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我知道你一直强颜欢笑,内心早已麻木不堪,如果帮他一把能唤起你对生活的热情,我甘愿成人之美。” 他们都默契的对“舒一一”闭口不提,他为了藏在心底,她为了保护秦茹。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没什么怎么办的,做你想做的。我们不是夫妻,就算是我也没有义务把你强行留在身边。” 文久***从渐凉的水中拿出来,边捋着头发边掩着面,她嘴唇颤抖,情绪异常复杂。 呵!这要她怎么办,人面临选择时总是想舍弃不好的那个。可这两个人,一个前进,一个后退,联手爱了她一整个曾经啊! 刚才跟舒若申在一起时的坚决,面对曲成又土崩瓦解。进不可相恋,退不可相忘。这两个男人,还不如将她撕碎。 但她完全忽略的一点是,在曲成的安排之下,她真的一点点的活了过来。 曲成用自己的肋骨,配上舒若申的鲜血为她酿了酒。她喝下后,醉的有血有肉。 他们也许各有难处,但共同的目标就是希望她好好活着。此去经年后,不知道文久一能否想明白这个道理。 曲成向她伸出手,满眼温柔道“出来吧,水都凉了,别再着凉。” 她就像孩子一样站在浴缸里,任由这个无数人倾慕的男人擦拭着她的身体,为她披上浴巾,把她放在床上。 “明天是你竞聘的大日子,别让这些事影响了你的心情。” 曲成去洗澡了,文久一走到书房,打开抽屉,赫然看见那把破旧的弹簧刀。 第106章 她的释怀,他的离开 一个少年被一群流氓追到穷巷,他仓皇失措却无处遁逃。流氓们步步逼近,露出诡异的微笑。少年不寒而栗,紧紧握着手中的弹簧刀,对着离他最近的流氓脖颈挥手一刀。 手起刀落,鲜血溅了少年满脸,染红他的衣衫。少年一不做二不休,奋力拼杀,最后的破旧暗巷被鲜血覆盖…… 这是曲成年少时的梦魇,挥之不去,时刻伴随他左右。离奇的是,在和文久一相处之后,他再也没有进入过这个窒息的梦境。 那晚,文久一第一次抱着曲成入睡,虽然这种姿势让她很难入眠,但她想试一试。 睡前她想,她若是生在古代,一定会被浸猪笼吧。 舒若申要是知道下午她信誓旦旦的分手,变成了晚上的相拥入眠,又会作何感想呢。 好女人会让男人变得更好,坏女人会让男人日渐消沉。 她虽不为男人而活,总也不能把在意自己的人折磨到体无完肤吧,选择终归是要做的,只是做之前她想任性妄为几日。 第二天一早秦茹发来消息,“不要摊牌,对谁都好。” 文久一回复,“昨天已经聊过了,我只说了他妈妈来找我,拿着我跟别人的照片,事到如今总要有个结果,找你的事只字未提。放心。” 秦茹无奈,“你明明可以一直这样的,他不会干涉,只会假装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戳破?这对你们都没有好处。” “带着面具过活太累了,本来跟他在一起压力就很大,如果还要欺骗那太压抑。他对我很好,我也不能一直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吧。” “那个男人能伤你一次,你就不应该给他第二次伤害你的机会。” “跟曲成摊牌不代表接受他,你跟汪普好好相处。要上班了,等我约你见面聊。” “好,今天加油。” “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认识舒一一。” ……… 紧接着舒若申的信息也来了,“老婆,加油,不管结果结果如何,你都是最棒的。” “都说了,不许你这样叫我。我结束第一时间告诉你。”文久一嘴上说着不要,脸上不自觉的笑开了花。 “上班路上能给你打电话吗?想听你说话。” “好,我现在去洗漱,等我出门的。” 文久一把面包放进面包机,牛奶丢进热水里加热,鸡蛋配少许牛奶随手抄了个鸡蛋,煎了几片火腿,然后去洗漱化妆。 她一脸精致从洗手间走出来时,曲成才刚刚起床。 “曲太,昨天睡得好吗?” “你平时怎么不问我?” “平时你睡觉都会与我保持安全距离,昨天不太一样。” “烦人!” 跟曲成互诉衷肠后,两人反倒亲近了不少。 但一边是老婆,一边是曲太。文久一这身份太多,有些驾驭不过来。 她利落的拿出做好的三明治,牛奶打出奶泡,挂耳咖啡直接滤进牛奶,两颗方糖。 她和曲成的早餐完成了。 曲成之前有个做饭打扫的阿姨,他怕文久一不适应外人,就暂时没让阿姨过来。 好在文久一生活方面是一把好手,照顾起曲成毫不逊色。 今天要上台竞聘,文久一对着穿衣镜试着衣服。她放在曲成这里的衣服不多,几乎都是上班穿的各色的衬衫。 她有些着急,惦记着早些出门给舒若申打电话,没有在选衣服环节浪费太多时间。 白色棉麻修身衬衫,七分袖,前襟有刺绣花纹,能显出她完美的身材,搭配浅蓝色几何图形丝巾。 下身真丝西服裤,简约干练,黑色翻毛皮浅口高跟鞋。 她站在镜前左右打量,曲成站在门口拿着咖啡杯欣赏。 “曲太美的不可方物,放心去吧。” “你这话有点要把我献祭的意思。那就这身了,我先走了,今天我早点去,到了还要准备一下。” “加油,万事有我。” “喂!这次说好了,不许打招呼!我想自己试试,你没跟我们领导说吧。” “没有,放心吧,这次你完全靠自己。” “那就好,我走了。” 曲成拉住文久一的手,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你要是晚上跟我一起吃饭就告诉我一声,不回来的话,也告诉我一声。” 文久一明白曲成的言外之意,有些羞愧的道了句“好。” 刚出地库,她就给舒若申拨去了电话,舒若申很快接起来。 “出门了。” “嗯,你呢?也快出发上班了吧。” “今天要去曲成工地,就不去公司了。你们昨天还好吗?” 文久一沉默了片刻,“我跟他摊牌了。” “然后呢?” “我没说太多,也没提他看我账号的事。就说他妈妈来找我了,拿着我和你的亲密照片。” “他妈找你了?这事你昨天没说,你只说他看了你账号,不过也不重要,他什么反应?” 其实舒若申心中是有答案的,曲成不会苛责她半句。对于他俩的事,舒若申比文久一更清楚。 “原来我俩高中就认识,那时候有人欺负他,我帮过他一次,只是我对他没有印象。他说他一直记得我,一直想跟我在一起。” “你让人念念不忘的本事,我从来没有怀疑过。那对我和你,他什么态度?” “他…我不知道,算是默许了吧。”文久一叹了口气。 舒若申听她这么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虽然他清楚曲成对文久一的心意,但装不知道是一回事,撕开揉碎摆在面前又是另一回事。 舒若申由衷的佩服曲成,这是真的爱,也是真的男人。把文久一托付给他,他放心了。 “男人看男人总能看到女人看不到的东西,我看得出他对你的心意,所以才劝你试着对他用真心。” “舒若申!你变了,你好像不在乎我了!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呢?要是从前,你一定会跟我大战三百回合,这事结束你也…不会饶了我的…” 这种话,这辈子,文久一只会对舒若申一个人才说的出口,说完她的脸颊还会不由得微微泛红。 “以前那些人只是为了得到你,为了跟你上床,说点甜言蜜语,花点小钱讨好你。你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但竟然还会同意,我自然生气,收拾你都是轻的! 但曲成对你的爱,无言而深沉,看似淡薄,实则入心入脾,无人能及,包括我自己。 我自愧不如,甘居人后,比起把你抢过来,我心甘情愿默默守护。所以你答应我,不要辜负他,也不要怪我。好吗?” “舒若申…” “好吗老婆?我再也不会吃醋,但只是限于你跟曲成。” “我怎么感觉怪怪的,你俩都是这个态度。说不要我选择,让我开心就好,你俩是不是商量好了,联手报复我,一起抛弃我啊?” “我舒若申此生再负文久一就让我坠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舒若申,你tm要死啊,我今天竞聘啊!你再说这些屁话,我就把你微信删了!” 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一边是撒娇与威胁,一边是理性与体贴。 “我错了,我想你了,我爱你文久一!” “你说,曲成都这样说了,我们今天可不可以…过分一点啊…” “不要,他怎么说是他的事,我不能让你被人诟病。” “那我要什么时候才可以跟你在一块啊?” “昨天说了呀,你等我,在我没能力之前,你就好好跟他在一起,我不会让你做出格的事。 我替他也替我自己看着你,两个男人够满足你虚荣心了吧,你要是再搞出什么幺蛾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换成别人敢这样说,文久一早一记耳光抽死他了。 但她爱极了舒若申这样对她说话,那一刻他就是她的太阳。 “那你要怎么证明你爱我呢?” “我会向你证明的,这一次我不再是嘴上说说。” “舒若申,舒若申。” “嗯,在呢。” “我就是想叫你。” “我知道,文久一,谢谢你,谢谢你原谅我,再一次给我机会。 从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把生活的难题推给你,自己逃避,自己享受。再苦再累,我也不应该指望投机的方式翻身。 你说如果重新来过,你依然不会拒绝我。如果我能重来一次,我不会结婚,不会炒股,我只会等你,等把你娶回家,等你给我生孩子。 日子过的好我就把钱都给你,让你随便买买买。日子过的苦我就出去干兼职,一定不会再让你受苦。 我要把你养的胖胖的,不像现在心里和身体动不动不舒服… 老婆,分手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我知道做过的错事就是做了,这些话一文不值。我也从未想过你会原谅我,再次回到我身边。 所以,谢谢你,文久一真的谢谢你。” 舒若申情真意切,声音哽咽。文久一特意为今天化了精致的妆,也一不小心哭花了。 “你别自作多情了!我从来没原谅你,分手这些年,我一直恨你,现在也是!我可没原谅你,我从来没说过,我只是给你机会,看你打算怎么求我原谅而已!” “好,我的老婆,说什么都行,说什么都对。我会好好珍惜机会,改过自新,证明给你看的。” 想起从前文久一依然怨,依然恨,依然委屈。 但看着这个男人重新出现,舍弃一起,每天望妻石般的守着自己,叫她如何不动摇。 关键的关键,她对他除了恨,除了怨,更多的是无处安放的爱啊。 “我到单位半天了,九点半竞聘就开始了,我需要上去准备一下,结束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文久一,我爱你!” 文久一思索片刻回应他,“舒若申,我也爱你!” 第107章 陈滢的终生阴影 陈滢带着孩子从娘家回来了,她一早就跟文久一定好了时间。 今天是文久一竞聘的日子,她走不开,没办法去接陈滢,陈滢自己先回了文久一家。 盛夏虽过,正午的太阳还是晒的人燥热。文久一好几天没回家了,房子闷的像个大蒸笼。 文久一家门口摆着两盆金钱树,陈滢不识花,以为是文久一买的快递。她行李很多,也没顾得上问文久一,就顺手把花拿进屋。 大包小裹的行李堆了满地,陈滢第一件事就是开窗通风。 她边叫儿子整理行李,边把窗户挨个打开,她扇着风,站在窗台边透气。无意的瞥向对面,清晰的看见对面小区有个男人在擦玻璃。 陈滢定睛望去,虽然距离有些远,但那男人的身型酷似舒若申。她是知道舒若申住在对面小区的,也知道他家与文久一家恰好相对。 陈滢怕认错,拿出手机放大看了看,果真是他。 “哼。”陈滢冷笑一声。 她一定要录下来给文久一好好看看,天天把爱她挂在嘴边的男人,白天是如何在前妻家表现的。 陈滢想起上次找舒若申谈判时,他满脸恳切非文久一不可的态度。 如今口是心非的虚伪让陈滢心中涌起强烈的厌恶,陈滢不屑的看着他那卖力的姿势,无限鄙夷。 录像模式32s,陈滢恶狠狠的盯着屏幕,下一秒,对面楼上的男人毫无预兆的掉了下去。 陈滢愣住了,拿着手机的双手开始剧烈颤抖,仿佛是她自己从高处坠落,手机“咣当”坠地,她感到无比恐惧。 他家应该有20层,摔下去必死无疑!陈滢站上窗台,果然对面楼下瞬间围满了人。 她扔下儿子鞋都没顾上换,拼命向对面跑去。 那无声的崩溃,击碎了她所有的鄙夷与不屑。她无比希望自己认错了,那人不是舒若申,一定不是! 文久一上台鞠躬,开始了她的表演。今天这是属于她的舞台,没有人能阻挡她大放异彩。 她言之有物,流畅自如。台风优雅气质绝佳,观点独到让人耳目一新,技术上她做的功课让各位领导同事对现有的项目结构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技术之外她的思想深度和知识广度都让人不由得感叹,这花瓶有两下子! 加之专业的控场能力,每一个转折都游刃有余。 比起有些同事的怯懦紧张,有些领导的言之凿凿,有些对手的反复啰嗦。 文久一对报告的解读,对岗位的认知,对职涯的规划都宛如精心雕琢的表演,让在场的同事领导发自内心的为她喝彩。 坐在第一排的几个班子成员互相窃窃私语,打听着这个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文久一看着在座各位的反应,想到她在大学时获得一致好评的迎新送旧演出,感动万千的新时代少女演讲,掌声雷动的毕业生代表宣言…她仿佛已经忘记,曾经的自己是那么的熠熠生辉啊! 看着领导们的频频点头,她心中大概有数了,无论结果如何,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有了今天的铺垫,日后曲成开口替她谋位置也顺理成章,她不会再遭人质疑,遭人非议了。业务部经理助理这个位置终有一天是属于她的。 陈滢穿着两只不一样的拖鞋,推开人群,用力往前冲。她冲进最前排,看着地上随处可见血淋淋的东西,她不知是什么,胃里却一阵阵作呕。 那个人已经面目全非,看不出一点特征了。 陈滢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用颤抖的手抓住身边的人问道,“确定死者身份了吗?” “现在还不知道,据说是这个小区的住户。” 陈滢一个跨步冲上去,在他的血肉模糊的身上翻找着。 有人试图拦住她,说警察和救护车还没来,让她不要破坏现场,她推搡着大喊,“这人是我朋友…” 突然陈滢摸到他被血浸湿的裤兜里一个硬硬的卡片,她拿出来,紧握在手里,反复吞咽着口水,青筋暴起,大脑一片空…她缓缓的张开抽搐的手,那满是鲜红的身份证上赫然印着三个大字,舒若申… 陈滢一声尖叫,身子向后倒去,不知是谁扶住了她,此起彼伏的声音劝她节哀顺便。 她就瘫坐在地上,守着那具支离破碎的尸体。直到有人给那个人盖上白布,围起警戒线,把她拖走…她才满眼惊恐的站起来,把手中的身份证交给警察,全身沾满鲜血的离开了。 一路上,陈滢都在掩面而泣,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她不是很讨厌舒若申吗?这下好了,他永远都不会再骚扰文久一了,自己不是应该高兴吗… 可那是人啊!那是一条生命!十几分钟前他还鲜活的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如今…他只剩残肢断臂,连容貌都无法辨认,这让陈滢如何接受? 陈滢走了几步,心慌到无法前行,无力的坐在路边,她脑子乱的很,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她强迫自己捋顺着思路,对!她要打电话,打给谁呢,思考了半天,曲成,她要打给曲成! 曲成没有接电话,陈滢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公司,前台说曲成正在开会,预计一小时之后能结束。 陈滢等不了,抬手拦了辆车,直奔应成资本,她甚至顾不上儿子,眼下没有比这更大的事了。 大厦楼下的保安看她满身是血根本不敢拦,她直接冲上楼,找了好几个分公司,都不是曲成的所在的楼层。 最后,终于在26层找到了应成集团高层管理区。 前台看她发际凌乱满身是血,拦住她正欲报警。 陈滢站在门口大喊“曲成…曲成…你快出来,曲成你快出来呀…” 曲成的秘书小杨闻声赶来,他认得陈滢,她是曲总招待过的贵客。他迅速返回,不多时,曲成大步流星的走出来。 陈滢看见他,释放了最后一丝力量,一把栽到他身上,放声痛哭,“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在干嘛呢?” 在场诸人无不疑惑,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曲成扶住她,“走,进屋说。” 陈滢用尽最后的力气撑到26楼找他,现在全身发抖,根本站不起来。 曲成清楚陈滢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这般跑来,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他扶着她的胳膊,低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舒若申…舒若申他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 曲成被这句话惊的瞪大双眼,连连后退,“你…你…确定吗?” 陈滢一边哭,一边无助的点头。 看到陈滢这副模样,曲成知道她一定是确定了死者身份才来找自己的。 身经百战的曲成,如今也同陈滢一样,不知如何破局,不知如何面对。他眼圈微红,眼神退去城府,生死面前,一切其他皆是浮云。 曲成就那样定在原地,手边抓着狼狈不堪的陈滢,身边的下属见状全部屏住呼吸。 几分钟后,曲成回过神来,语气低沉的吩咐道,“小杨,找几个女同事,带陈小姐去楼下洗个澡,买身衣服,收拾干净,再她送回家。” “收到曲总。” 刚刚松开曲成的手跌坐在一旁的陈滢扶着墙,站起来,跌跌撞撞走到曲成身边,轻声道,“曲成,我不能走,文久一下班回家我怎么办,我要怎么说?我怎么面对她?这么大的事,总不能瞒着她吧。” 文久一昨天已经告诉了陈滢她跟曲成摊牌后的的状态,不然陈滢今天也不会贸然前来。 曲成捏了捏睛明穴,“这样,你今天先去我们酒店住,跟她说你有事晚两天回来。剩下的,我来处理。” 陈滢想想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好,那我先回她家接孩子。” 第108章 无处话凄凉 伴随着雷动的掌声,文久一微笑鞠躬,胸有成竹的走下台。 她第一时间发了信息给舒若申“我简直太厉害了!” 又发给曲成,“发挥的还不错,我们领导要是跟你说什么,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没一会儿她收到一条信息,既不是舒若申,也不是曲成。 是顺丰小哥,“美女,前台有你快递,是个文件,写着加急亲启。给你放在丰巢了,记得取。” “收到,谢谢您。” 下级公司每次发来文件都会催她,平时也就算了,赶在这个时候多少有些没眼力见儿。 文久一边听着其他同事的报告,边偷瞄手机。 这两个男人今天倒是很有默契,谁都没理她。这么重要的日子,也不知道等着她的消息! 三定竞聘要持续两天,快到午休时,曲成打来电话,文久一看来电是曲成,内心难免有些失望。 竞聘还在继续,她借着上厕所偷溜出去接电话。 曲成有些严肃,“你…方便说话吗?” “方便,我从会议室出来了。你怎么不太开心啊?是不是我们领导跟你说什么了?没事,能力已经展现,结果什么样我都能接受。” “不是…有个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文久一顿感不安,前一秒的好心情一扫而空,“怎么了?” 曲成那边一阵沉默,文久一更加惶恐,“你说话啊?出什么事了?” “舒若申…他…死了…” 文久一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舒若申上午在家意外坠楼了,遗体已经拉走了。” 电话那头“啪”的一声闷响,紧接着传来一阵骚乱,“文姐…文姐你怎么了…快扶她起来…要不要打120……” 曲成纠结了好久,选择打电话跟文久一说,让她自己选择要如何处理。面对着他,文久一多少会控制情绪,但看来结果仍不尽如人意。 文久一醒来时,躺在肖处办公室的沙发上,好几个同事围在她身边。 她悲从中来强忍泪水的看着他们,跟刚才台上神采奕奕的文久一判若两人。 肖处走过来安抚她,“曲成给我打电话了,情况我也大概了解了。赶紧回家吧,工作这边不用担心,把家里的事处理好。小文啊,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文久一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着。 她不经意的擦着眼泪,克制情绪道,“谢谢肖处,那就麻烦大家了,我先回去。” 同事们都说着劝慰她的话,把她送上电梯。 她眼睛一直看向上方,觉得这样眼泪就不会落下来,却根本止不住断线般的泪水。 文久一坐在车上,双手颤抖到无法开车。 她走出去打了辆的士,她要马上回去,她不相信,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那个人明明早上刚刚说完爱她,凭什么刚过去几个小时,就有人说他死了!这不可能!她必须亲自去确认。 一路上文久一不停的打电话,电话,语音都无人回应。她又打给冯姐,问她舒若申今天有没有去公司,冯姐立刻帮忙去打听,给她的答案是没有。 文久一到了家,她仓皇失措的走进电梯,在家门口站了好久。 她回自己家干吗呢?她要上楼去敲他家的门。没有电梯权限,她爬了两层楼梯,站在舒若申家门口,她既恐惧又害怕,深呼吸了好久,才拍了上去。 她先是轻轻的敲门,然后变成用力的砸门,始终无人回应。 她继续拨着他的电话,电话隔着门在屋里响起,千千万万次,依旧没有人接听。 文久一终于绝望,倚着门,身子逐渐下沉,双腿伸直,背靠在他家门口。 她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她声泪俱下,伤心欲绝,一遍又一遍呼唤着他的名字,却再无人回应。 刺骨的寒意包裹她周身,把她每一寸肌肤都腐蚀殆尽,无垠的痛苦不停的碾轧她的心,撕碎了一地,再也拼不回原来的自己。 下班的人群三三两两的归家,她感受不到周遭怪异的目光,也感受不到身边人寻她的焦急。 她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坐在他家门口,他那么爱她,没理由就这样离她而去。 突然间文久一恢复了些许理智,她回想起舒若申这一段时间的变化,回想起他今早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早有准备!那不是意外!是他的预谋!他下定决心要离开自己,用这样残忍恶毒的方式! 想到这文久一又重新站起来,对着他家门拳打脚踢,“舒若申,你给我滚出来。你个不是人的东西,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怎么可以?……” 踢累了,喊累了,她就坐下接着哭,哭一会又继续起来发疯… 不知道循环了多久,两个警察出现在文久一面前。她始终低着头,眼前出现两双皮鞋。 “这是你家吗?” 她抬起头,双眼猩红,直挺挺的看着这两个人,毫无反应。 “问你话呢,这是你家吗?” 文久一猛的爬到一个警察脚边,死死抓住他的衣袖,“你们今天听说有人坠楼吗?”她歪着脖子双眼无神,好似被人操控的木偶。 两个民警对视了一眼,“你说对面天启小区擦玻璃从楼上掉下的那个男人?叫,舒…?” 文久一眼泪又溢满眼眶,“舒…若…申…他不是从这掉下去的?是从对面?”文久一声音很小,分不清是在问警察,还是在自言自语。 “这是那坠楼男人的家啊?” 文久一点点头。 “你是他什么人啊?” 文久一不再回应,如果说之前她还抱有一丝丝的幻想,在从警察那确认之后,她彻底心如死灰。 “人死不能复生,你在这坐着也没用啊,还会打扰到其他人生活,你家住哪?我们送你回去。” 文久一依然没有反应。 “你要再不出声,我们就要给你带回所里了。” 她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这时电梯门打开,曲成快步走来,“不好意思警察同志,这是我太太,我一直在找她没找到,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就带她回去。” 其中一个眼尖的民警认出曲成,“你是郑所长那个朋友曲总吧。” “是我,真是不好意思给二位和郑所添麻烦了。” “没事,就是有邻居报警了,说有人扰民,我们不出警也不行啊,见谅啊,快给人带回去吧。” “好的。” 曲成一把抱起文久一,文久一没挣扎,也没表情,就任由曲成将她抱回家。 第109章 不思量,自难忘 曲成把文久一抱回楼下,放在沙发上,文久一一声不吭,转过身,背对着曲成侧躺着。 曲成坐在沙发边上,心疼的看着她,“他的遗体现在安置在殡仪馆,你要是想去,我陪你去看看他。” 文久一眼球颤动了一下。 她当然想去,但她不敢。 如果看见他支离破碎的样子,将会是她一生都难以抹去的印记。 他昨天还温柔而坚定的抱着她,她根本无法接受如今他可能只是一滩肉泥。甚至连想一下,她都锥心刺骨。 文久一摇了摇头,她没这个勇气。 曲成又道,“后天是他的葬礼,你要不要出席?如果你想去,我们就以他公司领导的身份参加。” 公司领导?她为什么要以这样的身份参加? 她是他的爱人,应该为他守灵与他合葬的爱人,如今却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的葬礼上。 但如果她真的去了,怕是他的最后一程,也会走的不得安宁吧。 徐宝渔无需再顾忌舒若申,看到她一定会借着这个场合撒泼咒骂。 他那么要面子,她不可以让他走的不体面。 文久一又摇了摇头。 曲成一声叹息,“那你想干嘛,你说。” “我只想一个人待会。” “你自己待着,我不放心。” “我不会做傻事的,求你了,让我自己静一静。” 曲成站在客厅中间无所适从,无奈妥协道,“好,那你有事马上给我打电话。” 文久一没出声,曲成看了她良久,满是不舍的走出门。 天色由暗转黑,房间里一片死寂,突然传来的嘎吱声打破沉寂,升升在门口咬着什么东西。 文久一精疲力尽,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升升蜷缩在她脚下,嘴里含着一小片树叶,那是金钱树的叶子,她家没有这种花。 她撑起身子看过去,门口的地板上,赫然摆着两盆金钱树,那是他们的花。 一盆在他的工位前,一盆被她留在了出租屋,他一直都在照顾…… 文久一冲过去,抱着花盆失声痛哭。 这花是谁拿进来的?是陈滢还是曲成,除了花还有没有留下其他? 文久一疯狂的翻找手机,要马上问问他们。 手机有好多信息,她忙着要答案,根本无心其他。 她正编辑信息给陈滢,问门口的花是不是她拿进来的,一个丰巢滞留信息弹出来,文久一怔怔地看着这个信息。 想到上午顺丰小哥跟她说,重要,亲启…下级单位发文件是不会发顺丰的,那个会不会是… 文久一来不及多想,发疯般跑出去,打车回到单位,直奔快递柜。 她取出那个文件,撕开,里面厚厚的一沓信纸。 她全身紧绷,心跳声回荡在无人的走廊,脖颈上青筋暴起,她死死的盯着那沓纸,期待又恐惧,她小心翼翼的打开,开头的几个字映入眼帘,“老婆大人万安:……” 文久一猛地将信捂在胸前,无助的手一会握拳,一会扶额,掩面而泣,不敢再看下去。 她立刻折返家中,将门反锁,背靠着门,席地而坐,才视如珍宝的拿出那封信,那里有他最后想对她说的话。 几经犹豫,她鼓起勇气把信打开。 老婆大人万安:看到信的时候,是不是又在哭啊,还是在生我的气?如果是,都不要了好吗?我知道你一定在骂我,恨不得追过来踢我,但你听我说完,也许就会原谅我了。 你以为你隐藏的很好,但是“舒一一”还是被我发现了。我看到了这个小朋友的无助与痛苦,感受到了她的怨恨与绝望。而令我无法接受的是,我是她一切痛苦的源泉。 文久一,我曾深爱你,现在与过去,我也曾伤害你,让你断情绝爱,大病不起。我恨我自己,每个无眠的夜晚,我都盯着你的微博发呆,很多你刚发出来又随手删掉的动态,都被我看在眼里。你每一个多出来的粉丝,我都反复查看,斟酌你们的关系。可除此之外,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在没有你的人生里过着毫无起伏的日子。但命运都没有放过我们,我们又一次相遇了。 我以为的释然与放下,在看见你的那一刻全部坍塌。老话说得好,你以为你放下了,见个面试试。仅仅那一面我就知道,你也没有放下我。 但在生活面前,放不放得下都一文不值。我们曾经败给了生活,再来一次结果也不会好过从前。毕竟,我这两年欠的债更多了。 我不想给自己找理由,但最后要说的话,我也不想留有遗憾。 曾经把你弄丢完全是因为我好逸恶劳,不够上进。但即使我再上进,去打工去兼职,也只能勉强维持生活,还上每个月的分期。对你的那些承诺,我自知永远无法实现。 多么可笑,我们都是无比清高的人,最后也只能平凡到自命不凡。如果我们一直在一块,你的人生也就那样了。也许你会说你心甘情愿,但我怎么能让我深爱的人跟我受尽委屈呢。 看见你在曲成身边,光鲜亮丽,夺目耀眼。我知道那是我终其一生都没办法带给你的生活,你身边有这样的人,我替你开心,但也会因为那人不是我而时常难过。 可能是上天看我们太苦,给了我一点甜,让我在曲成那里赚到了一笔钱。无债一身轻那一刻,我唯一想做的就是要你,要你幸福,要你快乐,要你回到我身边。我马不停蹄的开始了行动,立誓把你追回来。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的人生钱不是必需品,我要钱唯一的意义就是你。 但在不断挽回你的过程中,我看到了曲成对你的爱与包容,男人的直觉有时候比女人更敏锐。 我早就看出他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只是为了让你快乐,配合你表演,对我们的冒犯视而不见。仅凭这点,我一辈子都追赶不上他,所以我一直告诉你,珍惜他,接受他。 文久一,如果以后我发现你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我做鬼都会回来收拾你。 但单凭他的包容与大度也不足以让我退位让爱,直到我发现了“舒一一”我才意识到,自己对你的伤害,根本不值得原谅。 我以为离开我你会过得很精彩,却不曾想如此星河璀璨自命不凡的文久一竟会因为我们的分开一蹶不振。 那个对世间万物都清冷孤傲,唯独只会对我笑的文久一,真的被我杀死了。 那些个日夜,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熬过来的,等爱消失的过程一定很难受吧。但你要相信,我对你的爱从未消失减退过,只是在安逸生活与承受压力间迷失了,跟你分开之后,我没有一日不想你。 春赏百花冬观雪,醒亦念卿,梦亦念卿。哈哈,文人面前,容我班门弄斧一下,不要笑我。 所以这次,我不要只是说说爱你,不要让你像以前一样承受千夫所指,说我白嫖了你,不要让任何人觉得你对不值得的人念念不忘。这次,我要真真切切的给你,能让你安逸富贵一生的东西。 老婆,你不要哭,如果我们在一块,难保不会重蹈覆辙。如果我们的爱再殆尽一次,也许我真的就彻底失去你了,我不可以冒这种风险。你是我的女人,我很清楚你参加竞聘的意义是什么,你表面上说着拒绝我,内心已经开始为未来筹划担心了,我不想你这样。 我希望我的老婆可以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傻瓜,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没有任何需要操心的事情。所以请你原谅我,以这样的方式伴你余生。 文久一,我爱你,想说的话太多,不知道从何说起,思念太久,道也道不尽。最后能被你接纳原谅,能拥你入怀,我此生无憾。 我要你快乐,哪怕是为了我。我绝不是自私,我是真的不敢去想,日后我们依然会面临无尽的争吵,旷日的拉锯,最后再失去你一次,那是我生命不能承受之重,至此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不是吗? 我的骨灰,我让我妈妈替我暂管,希望你可以要回来,把我埋在日夜都能看见你的地方。 徐宝渔可能还会来找你,不管她怎么说,怎么可怜,你都不要心软,那是我用生命留给你的东西,不可以分给任何人。 这封信,可能不太安全,不要留作纪念了,烧掉吧老婆。 楼上的门锁密码是,手机的密码也是这个。等一切都处理完,回家看看吧,我终于完成了你曾经的心愿,而你还没有回过我们的家。 不说了,老婆,我爱你,你是我的春华秋实,你是我的甘拜下风,你是我漫山遍野的温柔,你是我苦中作乐的糖,你是我心碎满地又必须原谅的人,因为爱你对来说,没有半途而废,你存在于我的基因里,每一个回眸我都为你心动。 所爱隔生死,生死皆可平。记得!你得给我拼命的快乐。 永远在你身边爱你的老公:舒若申 第110章 晓看天色暮看云 文久一前襟湿了一片,那是她决堤的思念,她的血液撞击着大脑,耳边真空的回响着心跳。 她紧紧抱着那沓信纸,胃液如海浪般翻涌,她爬到浴房边干呕,胆汁夹杂着她的泪水倾泻而出。 她就那样伏在浴室流泪,真想了此残生…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响起指纹开锁的声音。她之前反锁了门,外面打不开。门外传来陈滢和刘洋洋砸门的声音。 文久一耳朵好似注满了水银,脚下重如千斤,听不见,起不来,浑浑噩噩走不出那片结界。 陈滢叫来了开锁公司,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门终于被打开了。 陈滢和刘洋洋进屋楼上楼下一顿叫一顿找,最后在昏暗的卫生间里,看到了满身狼藉的文久一。 陈滢目睹了整个过程,她能感受到文久一的绝望与无助,只是她们俩还不知道,舒若申的坠楼,是人为而非意外。 陈滢蹲下身去扶文久一,文久一以为有人要抢她的信,疯狂的扭打着,叫喊着… 陈滢一遍遍的唤她,“是我,是我跟刘洋洋,没有人要抢你的东西。舒若申的死是个意外,我知道你很难受,但他已经走了,你要接受现实。” 文久一突然不动了,看着她们俩坚定的说道,“那不是意外,是他故意的。” 刘洋洋也蹲下来抱着她,“我听陈滢说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找你,你们接触的很多,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挺难的,但没有人害他,这真的是意外,陈滢亲眼…” 陈滢怼了刘洋洋一下,文久一顿时上了发条,她摇着陈滢双肩,“你看见了?你看见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看见什么了,你都看见什么了你快说啊,你告诉我啊…” 陈滢见她这样紧咬着嘴唇,不忍再欺瞒,拿出手机,递给她。 文久一抢过手机,她刚刚读完舒若申的诀别书,再看这个视频,对她来说,无疑是千刀万剐万箭穿心。 看到舒若申纵然赴死的画面,文久一微张着嘴,发出呜咽的声音,哭肿的双眼,再次泪目,她用手捂住嘴巴,却抑制不住剧烈的悲鸣。 陈滢想试图安慰她,“你别太伤心了,要不是他想回那边表现,也不会这样。”陈滢总以为抹黑舒若申就能缓解文久一的痛苦。 文久一听她这么说,埋进双臂的头猛的抬起来,“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说他了!”她把信纸仍到陈滢身上,又马上一张张小心的拾回… 陈滢和刘洋洋凑在一起,拿起那沓文久一视如生命的东西,看着看着,她们一个泪如雨下,一个羞愧难当…… 刘洋洋紧紧抱住文久一,俩人失声痛哭。 陈滢则行尸走肉般的走出浴室,她悄悄的上楼,给曲成打了个电话。 “她怎么样?” “不好…” “怎么个不好?” “舒若申…不是意外,是自杀…” 曲成好像早有预料,“为什么这么说?” “他给文久一留了一封信,让她好好跟你在一起,为了不影响你们,他才以死退出,他应该还给文久一留下了什么,所以,他是自杀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 曲成听陈滢这么说,对这个男人的情愫莫名复杂起来。曾经的埋怨,化作感激与敬佩。 曲成一直觉得舒若申是占了先机,抢在文久一最落魄的时候出现身边才独占了她的心。 现在看来,他能赢,是因为他真的爱,比自己更爱。 “辛苦你俩了,这几天好好陪陪她,照顾好她,我就先不出现了。” “这边你放心吧,我们会看好她,你也注意情绪,葬礼那边…你会去吗?” 曲成今天的叹息格外的多,他又叹了口气道“我去!” “好,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 曲成欲言又止,“我担心她会做傻事。” 陈滢想着信中的内容,“目前应该不会,舒若申用生命换来的东西,她总要知道是什么。” “行吧,那先这样。” 挂断电话,刘洋洋在浴室用文久一的手机扫描着那几页信纸。 每扫完一页,文久一就收回,贴在胸口。 陈滢道“需不需要我替你去参加葬礼?” 刘洋洋把最后一页信纸还给文久一,“还是我去吧,难保他家那个不会认识你,我的辨识度低一点。” 她俩一起看向文久一,等她的回应,文久一这会儿清醒了一些,“都不用去了,谁去也没用,我希望他安安静静的走。” “好,那你要不要勉强自己吃点东西?他做了这么多,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刘洋洋轻声道。 文久一摇摇头,“不了,真的吃不下。我想睡一会,你们俩不用担心我。” 陈滢扶着她的肩,“你把信给我,家门反锁了不会有人进来偷,你的电子版也存好了,我把信放在你床头,我俩给你洗个澡,送你上楼睡觉,好不好?” 文久一想了好半天,“就放在这吧,我自己能洗澡,你俩不用这样,我没事的。” 刘洋洋拉了陈滢一下,示意她俩先出去,“那你洗澡,我给你找药,你吃了药好好睡一觉。” 文久一点点头,把信纸放在洗手台上的化妆盒里,打开水龙头。 陈滢问刘洋洋,“你知道她平时吃的药都在哪吗?” 刘洋洋道,“不吃她平时吃的,我来之前带了左匹克隆。” “那是什么?” “强效的安眠药,她那些日常吃的,眼下估计没什么大用了。” “吃了没事吧?” “肯定好过她现在,放心吧。” “好。” 文久一抬头迎着花洒,水流刺激的她双眼无法睁开,她闭眼流泪,心里想着,你走了也好,再也不会担心家门口站着个傻子了,也不用担心走到哪都跟着个黏人精了…挺好…既然挺好为什么还要哭呢? 她在浴室站了好久,直到陈滢来敲门,“你洗好了吗?我俩也想洗个澡。”文久一才缓缓从浴室走出来。 见她出来刘洋洋拿了半杯温牛奶和一片药,文久一盯着那小药丸看了半天,“你还能搞到左匹克隆,这边的医生都不肯给我开。” “这个不能多吃,偶尔吃一下还行。” “有烟吗?” 陈滢和刘洋洋异口同声说,“有。” 自从舒若申搬到文久一楼上,她就开始一盒一盒的买烟了,这样他堵到自己的机会多一些。 想到这文久一内心不免又泛起一阵酸楚。 文久一站在窗台边,看向马路对面,他当时一定很疼吧,这个傻瓜,连个全尸都不留下,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都看不到了… 她偷偷抹着眼泪,不想刘洋洋和陈滢看见。 “这药效果真猛,我有点睁不开眼了,我上楼睡了,你俩也早点休息吧。”文久一拿着信走上楼梯。 她明明很困,却辗转难眠,她一闭眼,脑海里全是舒若申的脸,开心的,愤怒的,不安的,痛苦的… 她将信纸压在枕下,又拿出手机看起了电子版。 曲成发来了很多信息,长篇大论安慰的,剪短问她如何的,文久一都没有回复,也不是故意没有回,只是无暇顾及罢了。 文久一又反复读了几遍信,读完她看了看曲成的信息,思前想后给他回播了一通电话,曲成迅速接了起来。 “喂。”曲成声音宽厚而温柔。 “老曲,我好难受…”她努力调整好的状态,在听到曲成声音的瞬间又一次樯倾楫摧。 曲成就这样在电话那头陪着她哭,直到她阵阵抽泣,变成均匀的呼吸。 文久一是幸运的,有人爱她愿意为她去死,也有人爱,陪她在别人的故事里难过。 第111章 过尽千帆皆不是 徐宝渔接到警察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她自然是不相信的。 起初她以为打电话的是骗子,根本没理会。后来她又一再强调是搞错了,因为舒若申不可能去她家擦玻璃的。 舒若申上午的确给她发信息说要去她家取点东西,但他取东西就取东西,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去擦玻璃? 直到警察跟徐宝渔回家看了监控,她才哑口无言。 舒若申是真的死了,从她家摔了下去的! 他出去擦玻璃前,还调整了监控位置,可以全程无死角的录到整个过程。这不符合逻辑,他是故意的!他要干什么? 徐宝渔太了解舒若申,总是能从一些细枝末节中看出他的异样。 但是这些细节都掩盖不了他人已死的事实,徐宝渔坐在沙发上,苦笑着点头,泪水就这样不经意的掉落。 她这辈子就像支无主的向日葵,始终追随着舒若申的脚步,他却从来没有为她驻足停留过一分钟。 如今他就这样骤然离世,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是解脱之后的平静?还是挚爱已逝的崩溃?她不知道,唯有断了线的眼泪,时刻提醒她,那个年少轻狂的阳光少年,已经不复存在了。她的花季她的期许,她的爱恋与她的经曾,在早已烂尾的结局里彻底画上了句号。 徐宝渔不是没有偷偷想过,是不是有一天这个男人从世界上消失,她的羁绊也就停止了。是不是只要他死了她就不会再自我折磨了。 如今看来,他的死亡,也没有让她好过到哪去。从此之后,她连回忆都不被允许了,轻轻一碰,就痛到窒息。 除此之外,徐宝渔还要面对生活的一片狼藉,她还欠着那么多钱呢。如果说文久一此时只负责难过就好,那徐宝渔可不行,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她要告知舒若申的家人,单位,还要替他办理各种手续。 他为爱而死,却要徐宝渔替他收拾残局。 徐宝渔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这张脸,到底是哪里这么不招他喜欢? 这个男人早就放弃她了,对她除了厌恶没有丝毫留恋。在最后一次见面时,她已经试图接受了这个现实。 如果他们还保持着名存实亡的婚姻,徐宝渔不介意为他披麻戴孝的大哭一场。但他连“名”都不愿意给她,她又哭给谁看呢? 她的伤心难过,也许是她发泄的唯一方式,但更会是外人嘲笑她的话柄,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她黯然神伤的时候也忍不住会想,全都是假的吗?一点爱都没有吗? 人死后,生理上死亡由他单方面定夺。但社会意义的死亡,总要有人出面负责。徐宝渔擦了擦眼泪,怀着复杂的心情,去了祝晗家。 为了避免舒越陆受刺激,她只单独告诉了祝晗。 祝晗一边哭天喊地,一边说这辈子都是她拖累了儿子,到他死都依然是这句话,舒若申最讨厌的话。 他们从未想过出去打打零工分担一下舒若申的压力,他们每天做的都是深刻的自我反思,用“自我无能”的说辞给舒若申套上更重的枷锁。如此看来,舒若申这项技能遗传的不错。 舒若申的证件他都已经拿走了,徐宝渔去祝晗家取了户口,给舒若申办死亡证明。 工作人员问他们是什么关系时,徐宝渔双眼含泪的吐出两个字,前妻。 办完死亡证明,她又去殡仪馆交费。 看到舒若申遗体的那一刻,她眼前浮现的,是高中时篮球场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她没有办法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块。 她没办法把那位,接过她的水,温柔的对她说谢谢的大男孩和后来那个无底线伤害她的男人联想在一起。 徐宝渔站在他旁边好久,从无声落泪,到放声大哭,最后她鼓起勇气扯下披在他身上的白布。那无法辨认的残躯仿佛重锤击碎她的骨骼,让徐宝渔瞬间痛成碎片。 原来最深的伤痛往往不可名状,最大的释怀反而是放声大哭,他走了天晴了,而她依然是爱他的。 最后一眼,她不敢多看,又不忍不看。他们都打破了彼此对爱情的幻想,看久了只会徒增自己的执念。 她欠他的,是他对另一半的无限渴望,他毁掉的,是她曾经憧憬的美好未来。尘埃落定,只留下满地遗憾,和两颗阴阳相隔的心。 这一下午,多少个瞬间,徐宝渔都想找来文久一。她那么多无人可诉的委屈与痛苦,她此时此刻的矛盾与挣扎,她真的想全部倾泻在文久一身上! 他那么爱文久一,这些琐事为什么要留给她一个前妻来处理?这切肤之痛的最后一面,为什么要留给她来看?他亲人的眼泪和控诉又为什么要她来承担? 但那莫名的占有欲又驱使徐宝渔不得不去完成这些事,好像谁处理了他的身后事,谁出现在他亲人朋友面前,谁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一样。 跑完这些手续,徐宝渔筋疲力尽的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换鞋时,徐宝渔在门口的柜子上,看到了舒若申的工资卡,背面还写着密码。 徐宝渔知道他一定在预谋什么,只是她猜不出来。 她拿着卡到楼下的atm查了一下余额,只有几百块。徐宝渔瞬间顿悟,舒若申的丧葬费是会打到工资卡里的。他要用这万八千块,把自己打发了。 舒若申是保险公司的员工,公司给他们每个人都买了员工福利保险,那才是重点,应该就是他一切阴谋的根源。 今天来不及了,明天,她要去查一下舒若申的保单。 第112章 还是没那么体面 文久一又一次高热,这样挺好,她昏昏沉沉的睡着也顾不上难过。 陈滢和刘洋洋照顾她,曲成每天也会过来陪她待一会。但她烧到了40度,总是伸手抓着什么,时不时说着让他把自己也带走之类的胡话,根本分不清在身边的都是谁。 折腾了一整晚,舒若申葬礼那天,文久一退烧了。 她醒的很早,起床时陈滢和刘洋洋都还都在睡觉。 她站在客厅的窗前,看着远处眺望,心中默念着,“我在这送你最后一程,祝你来生幸福快乐。” 舒若申的葬礼来的人不多,只有几个至亲和熟络的朋友同事。连舒越陆都没有出席,祝晗没有告诉他。 葬礼极其简单,由于死亡原因是坠楼,连遗体告别的环节都没有。 舒若申曾经嘲笑吕狗每天经历的,自己这辈子到死都没有体验过。 葬礼之后曲成本打算直接离开了。但去参加火化的人太少了,曲成想着再送他最后一程吧,便跟着去了火葬场。 祝晗全程都悲痛欲绝,几次差点晕厥。扶着她那几个亲戚面无表情,看不出伤心还是无所谓。 不过这么年轻的生命,任谁都会感到惋惜吧。 徐宝渔以妻子的身份站在最前面,身披孝服,头戴麻冠,手捧遗像,泪洒千行。不知她流泪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祝晗全程都离徐宝渔很远,俩人没什么交集。火化结束时,祝晗好像被注入了某种力量,一下来了精神,冲到最前方。 工作人员把骨灰装好,徐宝渔伸手去接,却被祝晗一把抢过来。 徐宝渔不解,“怎么了?” “也没有墓地,就先放在我家吧。” “寄存的费用我都交完了,要放在这寄存的,骨灰放在家里也不好吧。” “自己儿子的骨灰有什么不好的,我想带回家保管。你问问寄存费能不能退吧,不能的话,多少钱我转给你。” 徐宝渔愤怒又委屈“你什么意思啊?” 祝晗终于不用再碍于儿子而一味容忍徐宝渔了,“没什么意思,你们已经离婚了,就不麻烦你来处理了。” 徐宝渔一声冷笑,“你家人真是把过河拆桥展示到极致啊!昨天让我办手续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们离婚了呢?” 到火化这一步除了曲成已经没有外人了,曲成又始终站的很远,舒若申的家人根本不认识他,以为他是别家的亲属,自然不需要再顾及什么脸面了。 祝晗一脸无所谓道,“昨天你说拿户口,我没反应过来你要干嘛。后来我跟他舅舅去办死亡证明时,说已经有人给我儿子销户了。 没有人要求你,从始至终都是你一厢情愿,我儿子的死虽是意外,你也脱不了干系。 这些年你一边打着为他好的旗号一边控制他,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现在我儿子死了,我不想他反感的人碰他的骨灰有什么问题吗?” 徐宝渔声音沙哑,眼泪顺着眼角流下,“你以为你儿子的死是意外?那我现在告诉你,你儿子是自杀的!他故意死在我家,把保险赔偿全部留给了那个女人,一分钱都没有留给你和他那个脑梗的爹,更没有留给他儿子。 你们全家人这么多年拿着我的钱吸着我的血,骂着我的人,活该他一分钱都没给你们留下! 死者为大,我今天只是来送他最后一程,不想在这跟你们吵架,你想要他的骨灰拿去便是了,这东西由谁保管,对我已经毫无意义了,以后你们每一个人也都与我无关,我们永远不会再见。” 徐宝渔不争不吵,只是平静的流着泪。说完这番话,她扯下身上的麻布,转身离去。 听她这样说,祝晗好像并没有很意外,她在徐宝渔背后说道“我儿子就是在你家摔死的,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至于说你给我家还钱,没有你我家根本不会破产。你自己设好的局,你自己承担有什么问题? 天天把钱钱钱挂在嘴边,怪不得我儿子这么多年都不愿意跟你在一块。 家里拖累他的够多了,他自己的钱,他愿意留给谁就留给谁。我是他妈,我只希望他做他想做的事。不会像你,把那些付出挂在嘴边,只为要一个回报。” 徐宝渔没有争执和回应,快步离开骨灰室。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说完这些祝晗捧着骨灰盒,被几个人搀扶着离开。 徐宝渔躲进车里,咬着牙流泪。 曲成始终没有上前,站在不远处。他听的清楚,终于明白,舒若申留给文久一的东西是什么了。 他用死亡给了文久一他活着时不能给她的东西,但这,真的文久一想要的吗? 曲成离开后,给文久一发了信息,“葬礼一切都好,放心吧,我全程都在。” 文久一正坐在地板上,头靠着窗台发呆。陈滢在拖地,刘洋洋在做午饭。 她过了很久才看到曲成的信息,最重要的人不在了,手机也变得形同虚设。 文久一简单回复了曲成,继续看着远方发呆。 她方向感很差,西边是在哪里呢?他现在是不是应该在那个方向?文久一竟真的拿出指南针,天真的找起来。 这时,有人敲门。 刘洋洋以为是曲成,忙关上火去开门。打开门,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女人。 刘洋洋看过徐宝渔的照片,但以她的性格,必然是记不住的。 文久一没有反应,这几天家里来的人很多,有她俩在,不需要她出去周旋。 陈滢拿着拖把从二楼下来,一眼认出了一袭黑衣的徐宝渔。 “这里不欢迎你。”陈滢正欲关门。 徐宝渔扶住门,“我有事找文久一,我需要跟她谈谈。” 刘洋洋一脸懵逼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她知道这时候她不应该插嘴,更不应该插手。 “文久一没有需要跟你谈的,她不在家,有什么你跟我下楼说。” 徐宝渔大喊起来,“文久一,文久一我知道你在家,我知道你们的秘密,你不想跟我聊聊吗?舒若申为了你而死,他留给你的东西,如果我出面干涉,你一分钱都拿不到!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陈滢迅速反应过来,舒若申应该是给文久一留下了一笔钱,但以文久一现在的状态,不能让她再受刺激了。 “文久一不像你缺钱,她有曲成还需要舒若申留钱给她?你那个心肝宝贝不骗她钱就不错了!你爱干嘛干嘛,现在立刻闭上你的嘴,给我滚蛋!” 陈滢一边推开徐宝渔一边关门,文久一幽灵般的出现在玄关,“陈滢,让她进来吧。” 陈滢欲出面阻止“你少让这种人影响你,让她走。” “现在没人能影响我了,让她进来,我看看她要我给她什么交代?这么理直气壮。” 第113章 女人莫做徐宝渔 文久一放徐宝渔进来,支开陈滢和刘洋洋,让她俩去买菜。 徐宝渔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打量着文久一家的陈设。 待陈滢和刘洋洋出门,文久一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说吧,你想干嘛?” 文久一和徐宝渔坐个了对角,算是这房间的最远距离,她们都看不到彼此的表情。 徐宝渔几番欲言又止,抿着嘴唇,抬头看向天花板,突然掩面大哭起来。 她这个操作,倒是出乎文久一意料。 徐宝渔哭的怆然涕下,拿起餐桌上的纸巾,不断擦拭着止不住的眼泪。她情绪异常崩溃,说不出一个字,看起来不像演的。 文久一从沙发一边移动到另一边,想看清楚徐宝渔的状态。 看着徐宝渔的样子,她内心竟然也有种想哭的冲动。但她不能在徐宝渔面前落泪,她呵止她道,“你哭够了没有,要哭你回自己家哭,我这又不是殡仪馆。” 徐宝渔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翻着包,从包里拿出手机和一个录音笔,拍在桌上,关掉设备。 “我本来是要留证据的,我不想让你拿到那笔钱!可我看到你,不知道为什么,就会想到他… 我爱了他快20年啊!他临死都不愿意看我一眼,都没有为我考虑过一点点…为什么啊?我就那么让他讨厌吗?” 文久一叹了口气,捋了捋挡住眼睛的碎发,掩饰着红肿的眼眶。 徐宝渔继续道,“这么多年,我已经接受了他爱你的事实,但是爱你,就一定要讨厌我吗?外面有女人的男人那么多。他们对老婆至少是有愧的,我呢?我有什么?” “这种人生是你自己选的,不是吗?” “我有的选吗?” “即入穷巷,应该及时止损。你明知他不爱你,你离开他会过的更好,你非要在这样的日子里,搓磨自己,就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你话说的漂亮,你又真的放得下吗?那两年,你真的不想他吗?”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女人只有爱自己别人才会爱你。我永远不会因为一个人男人,让自己卑微到尘埃里。 你明明可以被羡慕的,包括我都曾经羡慕你,你却非要为男人折磨自己。” “羡慕?羡慕我能赖在他身边吗?” “羡慕你有改变困境的能力,羡慕你有为之奋斗的事业,羡慕你想得到的生活,可以靠自己去创造。 仅是这些,就是很多人一生都无法超越的,包括我。 我这一生好似浮萍,除了一张脸说得过去,一事无成,我只能依附男人而生。多少年我努力公考,试过法考,都没能力上岸。你有的,是我无法超越的。 但你丝毫没有珍惜过你能力和优点,一味在不爱你的男人身上浪费时间,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呢?” “用尽努力做不到的事情,你会怎么办?你考不上法考,你会勉强自己吗?你公考不能上岸,你能杀掉排在你前面的所有人吗? 舒若申是我的劫难,这么多年,能放下我早就放下了。 可是我不能,哪怕他在我身边,只是一副躯壳,一具尸体,都好过我看不见他…你那么高傲,你不会明白这种感觉的。” “徐宝渔,他人已经不在了,我也没有任何炫耀的意义,既然你今天来了,我们就心平气和的好好聊聊。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多年都对他念念不忘。 我忘不掉,是他真的对我好过,但是这些好,在你身上,我一丝一毫都没看到过。” 说到这,徐宝渔僵硬的面容上,泛起一丝微笑,“你被他的温柔打动过,你就要相信,他对别人也会这样,只看他想不想。” 这话让文久一心里很不舒服,说的舒若申好像是对任何人都很懂拿捏的杀猪盘。放在从前,文久一也默认这点。但如今,他为她而死,文久一无法接受任何人在她面前抹黑舒若申。 “你的男人是夜场的少爷吗?看见客户就会职业陪笑?” “是也不是吧,他的确很清楚女人的心理,但他不会轻易动情。凡是他用心的,都逃不过他的掌心。 大学时候,我也见过他跟其他女人的状态,的确跟对你是天差地别的。”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你难道想说,你一直不肯放过自己,是为了让他给你对我那般的温柔吗?” “当然不是,我是想说,他的温柔,高中时也给过我。 高二开始,我就喜欢他,每天给他写小纸条。 他竟然每天都会回复我,还跟我说,高三一模我考过600分,他就答应跟我在一起。 他高中就是校篮球队的,每次他打球,我都会去看,会给他送水。 他在球场上会眼波流转的看着我笑,他眼神魅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有时候,我们也会相约一起回家,他一手抱着篮球,一手拿着书包,我们就在学校那条两边满是柳树的路上,走了整整一个四季。 那时候我们有手机,但不能带到学校。 每天到家,我都会边学习边给他发短信,他每天都会跟我聊到深夜。整整一年,你说他从来没对我动过心吗?” 文久一好像明白了,舒若申和徐宝渔是彼此爱情的启蒙老师。舒若申在文久一身上展示出那些分享欲和贴心,可能最早时,都是徐宝渔教给他的。 徐宝渔爱着他,他在这样的徐宝渔身上,学会了爱的样子。 文久一首肯的点点头,承认了他们那时的美好,“学生时期的爱恋,听起来是很幸福。那后来为什么不一样了?”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如他所言,他只想给我留下一个美好的高中回忆,实际从未喜欢过我。 还是上了大学他就看见了更广阔的天地,觉得我是他的绊脚石。 总之,在我出现在他报道的火车上时,一切都不一样了。你们都说我很傻,但如果不是他给了我希望,我怎么会为了他放弃了985和211。 所以,真的是我错了吗?” 第114章 庆幸相拥泯恩仇 今天的文久一,竟然能对徐宝渔感同身受。 她太清楚,一个人每天出现在你的生活中,给你温暖给你希望,然后突然冷漠、消失…那种惯性带来的打击,是致命的。 这种打击会让人自我怀疑,每天沉浸在抽丝剥茧的痛苦里,反复斟酌对比,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总觉得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不断退让改变试图扭转局面… 说白了,是那人没那么喜欢你,而你却无法接受现实。 文久一不确定,高中时的舒若申对徐宝渔究竟是不是爱,一切都无从考证了。 但他们在那段时光,彼此依赖过,倾心过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只是这份依赖与倾心,误了徐宝渔一生。 文久一轻声问道,“整个大学,他都没有再对你好过吗?” 徐宝渔痴哂道“说有也有吧,他对人好起来,真的是致命的,这点你比我更清楚。现在回想起来,我宁愿没有那些若有似无的希望。 每次他跟别人分手,或者失落的时候,都会对我异常温柔。他会跟我并肩坐在操场上看日落,会因为错过末班车,跟我走很远很远的路回学校,我出去兼职,他心情好也会偶尔去接我。 但更多的时间,他是跟别人在一起,让我离他远一些。 我很了解他,他对我的信息视而不见,就一定在追求别人或者跟其他女孩子约会。 他对我的信息回复及时,就是即将失恋,或者对现任失去兴趣了。 他对我爱理不理,大概就是真的身体有些累,或者心情不太好。 很多时候,我在放弃边缘挣扎时,他就莫名其妙对我好一段时间。当我对他重燃希望时,他又人间蒸发了。” 文久一不知道该说什么,舒若申对徐宝渔,确实很不负责任。 徐宝渔又想起什么,“对了,他大学时期比较有钱,生活费挺多的,他对我很大方,我们联系的时候,他总会给我零花钱,500,1000在大学时代已经不少了。 这更会给我一种错觉,让我很自然的认定他就是我的男朋友,会担心我生活的不好,每月给我生活费。当时我觉得他跟其他女人只是逢场作戏罢了,我才是他终会回归的家。 所以后来在钱的问题上,我对他没有算计过。当然,这比起他给你的500万,一文都不值。” 文久一瞪大眼睛,看着徐宝渔,“你在胡说什么?” 徐宝渔释然一笑,“你不知道也正常,几个月前,他把保单受益人全部改成了你,原来的受益人应该是我和他妈妈。 你们曾在一个公司,你应该知道,你们公司会给员工买保险,他有一份意外险,一份重疾险和一份补充医疗险,他额外还给自己买一份意外保险。 意外身故的保额是每份单笔200万,重疾险身故50万,补充医疗赔偿50万。一共是500万,受益人全部是你,你拿着身份证,可以随时去领钱。” 文久一紧握着双手,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这就是舒若申留给她的东西,500万,买断了她的爱和下半生。 徐宝渔继续苦笑道,“其实我知道,他坠楼根本不是意外,他是自杀的,我今天来,也是想阻止你顺利拿到那笔钱的。 但看见你的瞬间,我突然不想这样了。他讨厌我那么多年,他妈妈连他的骨灰都不让我碰一下。 他人都不在了,我还跟他置气干什么,我口口声声说爱他,不能连他最后想做的事都破坏… 但我真的,真的想不明白…他知道我也很难啊,没了他,我的日子还要过,我还要养孩子,那一刻,哪怕一秒钟,他都没有想过我…为什么啊?……” 文久一内心波涛汹涌,却强忍着不能在徐宝渔面前落泪。 她所恨的,是她所释怀的。 不可置否,在舒若申毅然做出这个决定后,他心中的位置,没人能超越文久一,一点可比性都没有,包括他儿子舒怀卿。 甚至可以说,这是他精心为文久一打造的局,牺牲他自己,换她一世幸福安宁。 想到这,文久一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但她也只能随手擦掉,不能有什么过激的情绪,此时此刻,她多少要顾及一下徐宝渔的感受。 “我不明白你这样端着给谁看?他都为你而死了,你都不肯为他大哭一场吗?” 文久一边擦拭着眼泪,边声音颤抖的说道,“他的死是意外,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说话要讲证据,警察都断定的事,你没必要在这分析。” 文久一想起舒若申的嘱托。他离她而去,就是为了让她拿到这笔钱。 文久一不会冒任何风险,或因任何共情,让自己的爱人白白牺牲。 徐宝渔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也不需要你相信我,只是我心里的委屈,无人可说,那种感觉,我相信你也是吧!多可笑啊,我们针尖麦芒的身份,却在这个人死后,变成了世上最特别的存在。 我以为今天你也想跟我说些什么,只是…我明白,你不能冒这个风险,换成我也是一样…毕竟这是他用生命留给你的东西,你小心翼翼呵护是对的… 这个男人已经死了,我们也不应该再是敌人了,如果你拿到钱之后,想找人倾诉,随时找我…打扰了。” 徐宝渔起身往门口走去,文久一也起了身,她没说什么,目送着徐宝渔的背影。 在徐宝渔换鞋的时候,文久一追了两步,走到她身边,徐宝渔回过头,文久一双眼含泪的看着她。 徐宝渔伸出双臂,文久一有些抗拒的跟她拥抱了一下,两人肢体接触的瞬间,抗拒消失,彼此抱头痛哭… 文久一声音呜咽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我真的爱他,我宁可他留在你身边,做你的好老公,也不想他就这么死掉了,我真的不想,我根本接受不了这个结局,余生还那么长,我要怎么释怀这些痛苦… 徐宝渔拍拍她的背,“我又何尝不是呢?最起码你想起他满满的都是爱啊!而我呢,一想起他,就是无尽的屈辱和悲哀,我都不知该如何自处?” “可是你们有爱的延续啊,你还有儿子,是你们的血脉相连,我什么都没有,我以后该怎么活下去?” 徐宝渔听文久一这么说,定睛看着她的双眸,“你必须好好活着,不然他就白死了!他想要的很简单,就是你快乐!不为世俗烦恼困扰!你明白吗?” 文久一茫然又无助的点点头。 徐宝渔拍拍她的肩膀“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文久一的世界天旋地转,她抚着额,眼神最终落在地面,缓缓挤出三个字,“你也是。” 徐宝渔点点头转身离开,文久一望着徐宝渔渐远的身影,泪水汹涌澎湃,如断线珍珠。 她不希望徐宝渔离开,仿佛她们两个还会争执,就说明他还在,现在关于他的一切都在渐渐远去,那一息尚存的思念,她不知道要如何才能留住。 第115章 他们的纪念 陈滢和刘洋洋掐算着时间赶回来,徐宝渔已经走了,文久一坐在楼梯上抽烟。 她们看见文久一眼泪汪汪的样子,就知道她又哭过了。 陈滢问道,“她来干什么啊?” 文久一掐灭烟蒂,跟她俩说,“你们陪我上楼看看吧,我自己不敢去。” “楼上?哪个楼上?不敢?为什么不敢啊?怕他的鬼魂吗?”刘洋洋无脑提问。 文久一苦笑,“要是真的有鬼魂就好了。” 她们三个从楼梯间走到舒若申家,文久一怯生生的输入密码,门随即打开。 她有些犹豫,不敢走进去,手伸出又收回,陈滢拉开门,先一步进屋,又回手拉了文久一一把。 一进门,她们三个都傻了。 屋子里拉着横幅,虽然不是很隆重但是很温馨“欢迎老婆回家。” 墙壁上,茶台上,书桌上,茶几上…目光所及之处都摆着他们的合影。 那多是他以前随手抓拍的,他们表情各异,大多都在搞怪,曾经丑爆了的照片如今再看异常亲切。 刘洋洋都偷偷的抹着眼泪,这让文久一如何受得了? “舒若申,我tm的恨死你了。”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跟陈滢她俩说,“对了,让你俩跟我上来,是刚才徐宝渔说,舒若申给我留下了500万保险赔偿金。我怕楼下有徐宝渔留下的录音设备,不敢在家里讲。 他应该就是为了这个,为了拿500万打发我就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舒若申的死就是意外,这个事情我们要口径一致,不要再有异议,对谁说起,都是这样。这笔钱一旦有任何差池,他…他就白死了。” 陈滢点点头,“一会咱们就去办手续,尽快把这钱拿到手,免得夜长梦多。” 刘洋洋跟着点头。 文久一抬头看着他的小家,这曾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如今梦想实现,却再无他。 这个房子没什么装潢,空的连说话都有回音。 全屋木质地板,中式风格。 一楼窗边摆了张茶台,一个简易沙发,一个迷你茶几,一个实木餐桌,再无多余陈设。 文久一上到二楼,一个衣帽间,一个卧室。 卧室床上,摆着一些东西,文久一走过去。 是一份协议,一本房产证,两套门禁卡,两把备用钥匙,一把车钥匙,和舒若申的手机。 陈滢和刘洋洋也走过来,文久一打开那份协议。 甲方:舒若申(身份证号)乙方:文久一(身份证号) 甲乙双方现已自由恋爱,确立关系,并已明确结婚意向,愿共筑爱巢,白头偕老。 在无任何逼迫、双方无任何精神不正常现象的情况下,经双方理智平等的协商,就婚前一处房产达成协议如下: 一、甲方舒若申,将房产主动赠予乙方文久一;乙方可选择随时过户;房屋的详情况如下,(住房产权地址位置,房屋户型,房屋建筑面积,购房合同款,购房合同编号。)。 二、由于双方暂时未办理结婚手续,因此购房合同及公证书暂时只有甲方的签署;但对于房产的权利归属及其相关责任等事宜,双方一致协商并同意。 三、本协议一式两份,甲乙双方各执一份; 四、此协议双方无任何争议; 五、本协议经济州公证处及韩方律师见证; 甲方签字:舒若申 见证律师:韩方 文久一看完,把那两份公证书随手一扔,刘洋洋赶紧捡了回来。 文久一幽灵般游荡到舒若申的衣帽间,诺大的衣帽间,空荡荡的挂着他那几件衣服,衣服下面的格子里,堆着舒若申这些年收集的茶壶和茶杯。 这些衣服好多还是文久一之前买给他的,这些年他是真的很苦,虽然曾经也苦了她,但他如今,都补上了。 文久一挑了件她也穿上的衬衫,直接套在身上。然后解锁他的手机,封面是他俩的照片。 她并不觉得意外,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但现在让文久一看这些,对她来说究竟是甜蜜,还是折磨更多? 她找到祝晗的联系方式,发了一条信息给她,“阿姨您好,冒昧打扰了,我是文久一,舒若申的骨灰,不知您打算如何安置,如果您愿意,可以让我为他买块墓地吗?” 至此,文久一把舒若申交代她的所有事情都完成了。 她倒在舒若申的床上,抚摸着他的味道,感受着他的气息。 陈滢坐在她身边,“洋洋后天就要回去了,我还能多陪你几天。 咱们先去保险公司,再去办理过户,让我们把正事都陪你办完了,心里也踏实啊。 在我印象里,公正书应该不具备法律效应,他现在人不在了,不太好处理,我们得去他那个公证处找那位律师咨询一下。” 刘洋洋也附和道,“对啊,尤其是保险金,我们俩得陪你办。 你要是想在这住,我俩就陪你,但是现在咱们得先办正事。” 文久一把头埋进舒若申的枕头里,“正事…只有钱是正事是吗?生死面前,突然觉得钱也不那么重要了…这个房子,就不过户了,不管是谁的名字,都是我们的纪念。比起保险金,我有更想要的东西。” 陈滢问道,“是什么?” 这时,文久一手机亮了,她一直在等,“不用买墓地了,我一直在等你联系我,骨灰你带走吧,想怎么处理都不用告诉我,这是我儿子所希望的。” 文久一眼角落泪嘴角上扬,她一边擦眼泪,一边发着信息,“阿姨,您给我一个地址,我晚点去取,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 祝晗发来一个地址,“你随时过来吧,我一直都在。” 文久一强撑着身子起身,拉起刘洋洋和陈滢的手,“走吧,我们先去保险公司,然后我有更重要的事。 晚上我想在这里住,你俩不用陪我,尤其是刘洋洋,她胆子很小。” “他不是鬼,他是世上最温柔的男人,这样的人,我怎么会怕呢。” 陈滢无奈的看了刘洋洋一眼,她这话不存心让文久一掉眼泪吗?不过这几天下来陈滢也习惯刘洋洋的傻白甜了。 “我倒是希望他回来索命呢,我非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更要好好问问他,他是怎么想的,就这么扔下我?” 死者为大,所有人都沉浸在舒若申的伟大和文久一的伤悲中。完全忽略了,曲成才是她的现任男友。 第116章 对曲成的良心不算多 保险理赔办理的很顺利,文久一填了好多资料完成了身份验证,由于数额巨大,大概要审核15-20个工作日,理赔款才能到账。 办完这件事,陈滢和刘洋洋心中总算踏实了一些。 文久一虽然看不出情绪,但也好歹算完成了舒若申的心愿。 她们立刻驱车,前往那个老城区的破败之地。 路上陈滢本想给曲成发信息,但她转念一想,保险金的事,绝对不能在信息里体现,这是证据。 而且,现在文久一和曲成的关系尴尬,她所有的心思都在舒若申这边,难保不会跟曲成分手,她是文久一的朋友,这会儿联系曲成,不太合适。 她直接问文久一,“曲成那边,你打算如何处理,保险金的事,要说吗?” 文久一望着窗外悠悠道,“取完东西,送回家,晚上约他吃个饭吧。 你俩也跟着我消沉好几天了,这几天大家都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今天,叫上曲成,我们吃点好的。” 陈滢打趣道,“虽然你这话还算有良心,但听起来挺吓人的,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不吃饭怎么扛得住啊,这么多钱,我总要好好活着。 打算,目前没有,大脑还是一片空白。等你们走了再说吧,难得聚在一起,不去想不开心的。” 这是文久一这几天说话最多的一次,随着一路颠簸,陈滢开到了祝晗家。 那是个破旧的红砖楼,她们仨都没想到,这种危楼,如今竟还会有人住。 文久一给祝晗发了信息,不多时,一个步履蹒跚的妇人走下楼,她手里紧紧抱着什么东西,眼神游离,老态龙钟。 文久一是见过祝晗的,但是脸盲如她,匆匆一面也没什么印象,再加上祝晗这几年苍老了许多,文久一更是认不出来了。不过看状态和手里的东西,八成应该是她。 文久一礼貌的走上前,见祝晗对她点头,她确定这人是祝晗没错“阿姨,您好我是文久一。” 祝晗看到她,眼含热泪,频频点头,“好,我把他交给你了。” 文久一这次没有哭,只是微笑着接过祝晗手里的东西,那是他最爱的男人,如今被烧成一捧灰。 她们没有过多交流,文久一也不想跟她说太多,现在大家都沉浸在悲伤里,说多了只会徒增痛苦。 给她一点时间,她会处理好一切。 祝晗转身上楼,她扶着摇摇欲坠的楼梯,每一步都走的艰难,文久一不忍多看,她会尽快让祝晗离开这里的。 舒若申惦念的,她会替他安抚,舒若申亏欠的,她也会替他弥补。 回家的路上,文久一叮嘱陈滢慢点开车,她一手扶着“爱人”一手给曲成发信息。 “你在忙吗?” “没有,你呢,在干嘛?” “没干嘛,今天有什么安排?” “没有安排,你呢?晚上吃什么?” “那一起吃个晚饭吧,好几天没看见你了。” “好,想吃什么?我来安排。” “我让她俩选一选,定好位置告诉你。” “好的,晚上见。” “你要是没什么事,可以来这边待会,这几天没叫你来,一是因为人多,二是因为气氛太过沉重。” “放心吧,这些都是小事,我知道你有很多事要处理。你能想着我,就已经很好了。” 曲成话语间透着苦涩,也不再唤她曲太。 曲成这边,文久一的确分身乏术,就顺其自然吧。继续或者分开,她如今都不在乎了。但对她好的人,她要有良心,她不能回报以爱,也不能报以伤害。 她打算等一切都过去,跟曲成好好聊聊。 不管你是商业精英,还是绝世美女,都无法阻止爱而不得的命运。爱从来都与身份长相无关。 曲成办公室,胡宁远坐在他对面。 曲成道,“晚上省厅的饭局,你自己去吧。” “不是刚说好一起去的吗?” “文久一找我。” 胡宁远拿出雪茄,“把我放你这的雪茄剪给我。” “别在我办公室抽烟!” “哎快给我吧,你不差这点烟味儿了。” 曲成一脸不情愿的把剪刀递给他,胡宁远剪着雪茄,问道,“她怎么个意思啊?那小子一死,她是要为他守寡啊?”胡宁远话语间透着不常见的狠戾。 “死者为大,别这么说。” 胡宁远点燃雪茄,狠抽了一口,“以前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是我觉得那文久一的确曾经救过你,就算中间有些小插曲,她也会跟你走到最后。 现在看来,她不识抬举!你是她男朋友,那小子死了,她要死要活的给谁看啊? 装也要在你面装装吧,她不最愿意装了嘛?她拿你当什么呢? 还有你,她这么对待你你还要顾及她的感受?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她拿我当什么?老板?上司?金主?都有可能吧。反正不是男朋友。 我跟你说个秘密,舒若申不是意外坠楼的。他是自杀的,为了给文久一留下一笔钱。换成你,你怎么办?” “我呸!我怎么办?他俩愿意演苦情戏,恐怖片人鬼情未了那是他俩自己的事,拉你下水,在我这就不行。 文久一那娘们儿当年没有你,就得被那姓舒的玩死。姓舒那小子不是靠你,利息都能把拖死。两人背着你勾勾搭搭也就算了,现在还玩明牌了,拿你当人吗? 你还安排他俩接触见面,怕她自杀,这种女人就应该死了一了百了别祸害人间!” 曲成给胡宁远倒了杯茶,“消消气,如果不是我跟舒若申说了那么多,他可能不会这么极端。毕竟是一条人命,还那么年轻,她难过也是人之常情。” 胡宁远拿起茶杯干了,“奔四的人了,一天情情爱爱赖赖唧唧的就算了,还非要搞的别人不得安宁! 你也是,什么样的女人你得不到,非就看上她了。他俩既然都爱成那样了,文久一还活什么劲儿啊,她殉情得了呗。” 曲成若有所思道,“你以为她不想吗?” 第117章 这算哪门子交代 曲成到饭店的时候,她们仨已经到了。 陈滢和刘洋洋一左一右的将文久一围住。陈滢见曲成来了,起身,“来老曲,坐我这。” 在陈滢心里,还是希望文久一和曲成好好在一块的,她觉得曲成更适合文久一。 餐厅是陈滢选的,在商场里,她想着吃的差不多了,她就带刘洋洋去商场转转,留给他俩一些时间独处。 舒若申是不在了,但活着的人,也需要一个交代。 她来之前也嘱咐过文久一,不管日后是否跟曲成在一块,都要跟他说清楚。 等待是很难熬的过程,她经历过一次,就不要把这种痛苦,加注在爱她的人身上。 四个人无声的吃着饭,席间文久一不说话,大家都默契的没有发起话题。 见刘洋洋吃饱喝足,看起了手机,陈滢拉着她,“刘洋洋,陪我去厕所,顺便买个奶茶。” “哦!”刘洋洋瞬间明白了陈滢的意图,跟她走出餐厅。 文久一见她俩出去,缓缓放下筷子。她看着曲成,这几天,他瘦了,眼眶有些凹,黑眼圈也浮上脸颊。 她攥住他的手,有些相顾无言。 曲成看向她,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文久一想起这两年曲成对她的种种,摇了摇头。 曲成摸摸她的头,“之前我就对你说过,你想做什么决定,告诉我就好,你是自由的,不需要被任何关系束缚。” 这一刻,没有舒若申的嘱托,文久一完全发自内心,“这几天我心里真的很乱,我对他,有伤心有失落,但更多的是对他生命陨落的惋惜,他才34岁啊! 但很多时候,我也在想你。 我一直觉得,他是我人生中不可取代的人,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溶不掉,取不出。 可这几天,我也不得不承认,我的生活中早就习惯有你了,你不在身边的日子,我也会时常想念,很想念。 有些不要脸的话,今天我就鼓着勇气都说了。他活着的时候,我就首鼠两端摇摆不定,辜负了你,也对不起他。 如今他不在了,可能所有人都觉得,我只能跟你在一块,因为我没得选了。 但于我而言我们一旦选择相守一生,是我们真正的需要彼此,而不是因为位置的空缺。 所以现在,很抱歉,我给不了你什么答案。但我可以把真相都告诉你,他给我留了500万,他的骨灰也在我这。 我想带着他的骨灰,去他曾经想看的地方,把他葬在那儿… 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些时间,如果这段时间你有了其他爱人,是我没这个福气。 如果我们的感情没有被时间冲淡,反而愈发浓烈,我们都在各自的生活中意识到彼此的重要性,那我们好好在一块… 我知道这些话很过分,但这…真的就是我现在心中所想的…” 曲成抽出被文久一紧紧攥住的手,失望的看着她,表情凝重,半晌,他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文久一没见过这样的曲成。曲成看她是笑的,见她是走路带风的,哄她是满脸宠溺的,不开心…曲成在她面前,没有过不开心… 即便她一直有所保留,即便她心里有人占位,即便她一次次对他有所隐瞒,即便她把他骗的团团转…他都是对她眼波流转的… 这次,他是真的是对文久一彻底失望了吧。 曲成下楼时被陈滢看到,陈滢见他独自走了,忙挡住刘洋洋视线,“刘洋洋,你帮我去取奶茶,我肚子有点疼,然后你回餐厅等我就行,我先去厕所了。” 陈滢快步追上曲成,“你怎么先走了?吵架了?” 曲成见到陈滢又恢复了往日的随和,“没有,只是不想她为难。 她有她要完成的事,如果我说我等她,只会让她徒增压力,做起事来也会掣肘,有所顾虑。 不如假装一拍两散,让她去做真正的自己。她纠结了这么久说不出口的话,我来替她说,她狠不下心做的决定,我来替她做。 等她把要做的事都完成了,我依然会在原地等她。但这些话,千万不要告诉她。” 陈滢有些泪目,“她总说她命不好,从小到大没有人疼她爱她。 但前有你,于危难之中救她出水火,处处为她考虑,护她周全。后有舒若申那个傻瓜,为她连命都不要了,也要换她一生无忧好好生活。文久一这辈子值了。 谢谢你了老曲!今天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保重!” “好,你也是,保重。” 哪怕是演戏,曲成对着文久一还是说不出一句重话,最夸张的戏份,不过是愤然离席。 陈滢回去时,刘洋洋正在安慰擦眼泪的文久一。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曲成呢?” 刘洋洋替文久一道“他生气走了。” “生气?为什么生气?” “我说要带舒若申的骨灰去旅行,把他葬在他想去地方。” “那也不怪他生气啊。” “嗯,没怪他,就是觉得对不起他。” “觉得有什么用啊,你什么都懂,还非要那么做。” “那你什么意思?舒若申刚走,我俩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假装恩爱的在一起?” “我什么意思也没有,你别那么敏感。这样挺好的,省得你做选择了,你们…这就算分手了呗。” 文久一的忧思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他要不再联系我,就是了吧。” “那你就安心,把你要做的事做好,先不考虑他这边。等你把想做的都做完了,再说。” 文久一满怀心事道,“没有再说了,曲成从来没有对我那样过,我也不用顾着舒若申的嘱咐,想着如何好好跟他在一起了,现在我自由了。” “嗯,你想想还有什么事要做,明天咱们把洋洋送走,我陪你。” 刘洋洋一脸天真的问道,“听你这么说,怎么感觉我很拖后腿呢?” “当然没有,咱们过来,不就主打一个陪伴吗,她有什么后退能拖的。” 陈滢是全场mvp,调制解调器。 第118章 误打误撞的英雄主义 火车站人头攒动,刘洋洋泪眼婆娑的看着文久一和陈滢,依依不舍的告别。 人到中年的见面,总显得弥足珍贵。大家有着各自的家庭事业生活,很难抽身顾及朋友。 一旦有,也并非是什么好事。婚嫁还算可喜,因为丧事的见面,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目送刘洋洋过了安检渐行渐远,文久一突然泪目。人生就是不断失去的过程,有些,甚至是永远的失去。 文久一曾对远在异乡对她们说,你走我不送你,你来不管多大风多大雨,我都会去接你。 但实际上,即便她迎来送往,风雨兼程,她们一年到头仍然见不上几次。 陈滢拍拍她肩膀,“有些人不需要经常联系,却依然历久弥新。岁月流金,朋友虽远,但从未离散,早早晚晚,终会相见,只要你好好对,我们才会放心。” 文久一双眼含泪,轻轻点了点头。 “咱们回去吧。” “不回去。” “不回去?那你要去哪?” “咱们去家具店看看吧,我想买点家具。” “买家具干嘛?” “把他的房子装饰一下,然后我搬过去。” “你去他家住,那你家呢?” “我想让他爸妈搬到楼下,你觉得呢?” 陈滢思虑良久,“倒是也可以,那天看他妈那个生活环境我也挺不舒服的。但是咱们还是要找人咨询一下,他那个房子不能过户,公正是没有法律效应的,而且也不知道他那个房子有没有贷款。” “不用过户,是他的名字就好,以后该是谁继承就是谁继承。贷款,他已经还清了。” “行吧,反正他留给你的够多了,这个房子也不值多少钱。你的房子给他们住,你舍得吗?” “一开始觉得赏心悦目的东西,日子久了都一样,更何况是房子。 他的房子也还算好,就是东西少了点,添置些家具看起来温馨点就好了,咱们去家具城看看吧。” “好。” 她们驱车来到市里最大的家具城,文久一不禁感叹,“你看这栋楼,在这么牛的地界儿,竟是曲成公司的财产。 当时好多公司抢着租,最后租给了这个家具城。真是怎么逃,都逃不出他的手掌,目光所及都是他的范围。”她喃喃道,分不出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陈滢说话。 “谁让人家老曲财大气粗,家大业大的。” 她们刚停好车,一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男人走过来。 “停车费一小时20,没有免费时间,2小时起停。” “我有泊车宝,直接扫吧。” 男人语气强硬“我们不收泊车宝,现金或者扫码!” “这整个城市哪有20块钱一小时的停车费啊?这些车位,不是应该归建投所有吗?”除去一些私人车位,和人防工程,城市的大部分车位,都是文久一单位的业务。 “别跟我说没用的,要么现金,要么扫码,这门口的车位,是我大哥承包的。” 文久一连日情绪低落,根本没心思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上浪费精力。但这男人的态度就恰好触碰到她心中的规则底线。 “那就把你们大哥叫来,我问问他,谁给他的权利,收一小时20块的停车费,还必须是对私账户。” 陈滢拉着她,“算了。” 文久一摇摇头,示意陈滢没事。 男人当着文久一的面打了电话,“薛哥,门口有个娘们停车不给钱,还非要见你。” 文久一摇上车窗,没多一会,从家具城里走下来几个男人,带头走在前面那个男人气势格外嚣张,但文久一看着他,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男人双手拄在文久一车门上,用力的敲敲车窗,文久一降下窗户。 “开的起好车,交不起停车费啊?” “交费没问题,但至少明目要合理。你这一小时20块的定价从何而来?我是建投的员工,咱们城市没有这个收费标准。而且是谁规定这个位置的车位私有化的?” 陈滢死死握住文久一的胳膊,心想她也不差这点钱,没事惹这麻烦干嘛。 “建投是吧?”男人嗤笑一声不屑道,“这个家具城的所有保安都是我的,门口这地儿也是我包的,你爱是什么投什么投,少废话,赶紧把钱交了!” 男人刚刚的神情,让一贯脸盲的文久一顿时想起,这是她高中时有名的混混,也是当年天天欺负曲成的那两个男人之一,薛力! 一种莫名的复仇欲涌上心头,文久一直接开门下了车。陈滢吓坏了,忙跟上去。 几个大汉把文久一围住,她气定神闲悠悠的说“我叫文久一,我老公叫曲成,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男人们顿时面面相觑,东家的名号谁能不知道。 男人脸上先是一惊,然后步步逼近道“文久一?这名字倒是耳熟,你说你是成哥的老婆你就是啊?” “成哥?他认识你吗?他要知道你在这打着他的旗号收保护费,你早就不知道在哪蹲着了。我没必要骗你,我俩能在一块还都拜你所赐呢,你是我们的媒人,不用一小时20,我赏你200……” 话没说完,男人用力撞了文久一一下,把她撞到车门上,“你个臭娘们…仗着有几分姿色跟我这胡言乱语,吹牛b…” 陈滢刚要上前劝架,文久一毫不畏惧的说,“是你给曲成打电话?还我给他打?哦对了,他高中时候不叫曲成,叫曲应,你还想让人家给你替考呢?你忘了? 这事他大概是忘记了,不然别说你,这家具城都得因为你搬家。” 男人大惊失色,“你…你是实验中学那个…那个文久一?…” 文久一拿出手机想找出跟曲成的合影,真尴尬,翻了半天才找到一张……她怼到薛力脸上,“看看,这跟你高中时,天天欺负的那个人像不像啊?” 薛力眼中的嚣张瞬间被畏惧取代,回头尴尬的看着他身后的几个弟兄,一脸陪笑道,“这话说的,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嫂子好,嫂子好…”他边说边连连后退,微微躬着身子。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不然我家老曲也不能像今天这么成功。你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早就忘了。” 男人连连点头,回头对着手下撒气道“嫂子说的对,你们站这干嘛,赶紧回去干活!” “是要干活,这么好的位置,这么大的广场,一个监控都没有,你们这是要顶风作案吗?如果是,不要在我们应成的物业下干这些违法乱纪的事。 你说这个地方你承包了,我不会断你财路。但是门口各个角落,必须马上按装监控。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然不懂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道理。 你在我家的光环下赚钱可以,但必须是大家心甘情愿的交钱,而不是威逼恐吓。 现在是法治社会,收起你当年那套嘴脸吧。我要去买东西,出来的时候,我希望看见有人在按监控。不然,后果你自己想。” “你们几个回来!没听嫂子说要按监控吗?赶紧去办。” 文久一没再理他,拉着陈滢走进家具城。 命运自有安排,让向来不愿多管闲事的文久一误打误撞,替高中的曲应扳回一局。 她不需要薛力的道歉,她要的是他带着对曲成的畏惧,度过日后的每一天,这才是对坏人长长久久的报复。 陈滢听说过文久一上学时的高光时刻,以一人之力救下曲成的英雄主义。 她不禁感叹“你俩其实很像,你要是喜欢他该多好。” “我喜欢他,只是不爱,我们哪里像了?” 陈滢递给文久一当时曲成大战吕狗的视频。 文久一料想过,吕狗承认收受贿赂和突然辞职大概率会跟曲成有关。 但她没想到,她的每一次委屈,每一件心事,曲成都会放在心上。他不会立刻行动,甚至听她哭诉时没有任何反应。 他会等一击致命的时机,让曾经欺负过她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文久一看完视频一言不发,陈滢问她,“不像吗?” “哪里像了?” “彼此的委屈都记在心里,做完好事还不留名。” 文久一不语,爱人已逝,斯人已走。她现在做的再多,都苍白淡薄。 第119章 各自搬家 一人而居,本应该容纳着生活的点滴温暖,而文久一每天面对的尽是剪不断的回忆与想念。她带着数不清的思念,精心布置着与舒若申的家。 重新打造的格子挂壁,安置着舒若申收藏的各色茶具;金丝楠木屏风,表面雕刻着上等琉璃,将暗红色真皮沙发和他留下的茶台隔出安逸的距离;古色古香的胡桃木高低柜,让原本疏离的空间充斥着温暖的暧昧;黄铜摆件映衬着他们的合影,诉说着沉静的爱意… 文久一买了好些家具,让舒若申留下空荡的家顿时充满了生活气息。 陈滢轻抚着文久一摆放在衣帽间的浅胡桃化妆台,看着她搭配咖色皮革高圆凳。不禁感叹,“你这审美,确实让人遥之不及。你都多余上班,就应该去当设计师。” 文久一边往衣柜里挂着衣服,一边说,“我倒是想,可惜没人用我啊。” 人生哪有那么多唾手可得。 舒若申离开了,自上次后,文久一跟曲成也断联了十多天,算是彻底分手了。 她又恢复了原本平静的生活。她有了钱,爱人却都不在身边了。陪她搬完家,陈滢也要回去了,她那边马上要开学了。 搬完自己这些衣服,楼下曲成送给她的房子算是搬空了。除了私人物品,其他的生活用具她什么都没带走,完全可以拎包入住。 舒若申留给文久一的保险金已经到账了,看着陈滢走进机场,文久一拿出手机转给她30万。 “你不是一直想开分校吗?算我一份,如果暂时不想,就换台车吧。” “你别犯病啊!你怎么还给我账号拉黑了?赶紧给我拉回来!” 文久一没再理她。刘洋洋资金充裕,不需要她帮衬。陈滢一直表面风光实则过的辛苦,她是知道的。 她有了钱,总要安顿好最在意的人。 她还有她要做的事,需要用钱。而且她了解陈滢,给她转的太多,反倒让她觉得疏远。这些钱,刚刚好,没压力没负担,也不需要还。 文久一从机场出发,便发了信息给祝晗,“阿姨,您在家吗?” 祝晗过了一会回复她“在家,有什么事吗?” “我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到,您收拾一下您跟叔叔的贵重物品,我要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出什么事了吗?” “见面跟您说。” “好吧,那你到了告诉我。” “好的,一会见。” 看祝晗的居住条件,应该也没什么贵重物品了。一切生活所需文久一都替他们准备好了,祝晗只需要带着她认为重要的东西离开,就没必要再回到那个摇摇欲坠的危楼了。 都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但就文久一和舒若申的父母相比,究竟是谁更“不是”一点呢? 舒若申很少跟文久一提起祝晗,但是他们在一起生活那会儿,祝晗每天都会给舒若申打电话。 与其说是劝他回到徐宝渔身边,不如说是祝晗惦记他在外过得不好。单从这点来看,舒若申的母子关系,是强过文久一千百倍的,文久一的妈,没事不会联系她。 虽然舒若申没跟他爸爸联系过,但看得出,他是很在意祝晗的。即便是这个家拖累了他半生,他有埋怨有不甘,但依然没有放弃他们。 仅凭这点,文久一也不能不管他们。 到祝晗家楼下时,祝晗已经扶着舒越陆站在门口了,她只背了一个小书包。 这条破败萧条的街道上,鲜少有好车出现。舒越陆曾经有点小钱,他认得出路虎。 文久一下车接他们,祝晗忙抢着说道,“这是儿子的好朋友,接咱们出门办点事。” 然后祝晗把文久一拉到一旁,“他爸还不知道申申的事,我说他升职去外地了。虽然他平时也想不起他儿子,但是我也怕刺激到他,就别跟他说了。反正他知不知道也没什么所谓。”祝晗语气中透着无尽的苍凉。 “好,阿姨,我知道了。” “你是要带我们去墓地吗?到时候就别让他下车了。我跟你下去,让他在车里等。” “好,您都带什么了?这个房子的房产证带了吗?” 祝晗一脸酸涩,“这个房子是租的,哪里有房产证。” 文久一差异,她的父母虽然顶级凉薄,但至少财政紧握,生活富足。这两个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有多么不靠谱,一把年纪,把自己过成这副光景。 “没事阿姨,你们证件什么都带了吧。” “那都带着了,是买的很远吗?要带那么多东西?” “到了您就知道了,上车吧。” 一路上他们也没什么交流,祝晗跟舒越陆简单介绍了一下,说文久一是舒若申同事,带他们出去办点事。 停车入库后,文久一扶着舒越陆下车,祝晗也跟着下来,“这是哪里?你要带我们去哪?” 祝晗有些疑惑,舒越陆倒是天生无畏,他全程都很坦然,“人家小文让你干嘛你就听着,你儿子的朋友还能害你不成?” 祝晗看起来很畏惧舒越陆也很听他的话,不再出声,跟在他们身后。 文久一打开门,拿了两双拖鞋给他们。 两个垂垂老矣的人站在客厅中间不知所措。 “叔叔阿姨,小舒调走之后工作做得很不错,很快就升职了。他那边工资系数比咱们这边高,收入也很可观。 他托我帮忙买了一套房子,让你们搬过来住。说不想你们住的太辛苦,这个房子以后就是你们的了。” 祝晗一脸不可思议,她好久没住过自己的房子了,更何况是这么好看的房子。她在屋子里小心翼翼的踱步,摸摸这个,看看那个。 不知道舒越陆真的是阿尔兹海默,还是情商就这么低,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还算这臭小子有良心,没白养他。” 文久一懒的看他,听他说这话,她甚至有些心疼自己的房子,但更心疼的是自己的爱人。 她把祝晗拉到一边,“阿姨,这是我的房子,你们随便住。我就住在楼上22楼,有什么事你随时找我。 这房子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给你们准备的,全部可以直接使用,楼上的卧室是我新换的四件套,其他的床上用品都在卧室的五斗橱里。 门禁卡我放在鞋柜上了,开门密码我发到你手机里。 这是公寓没有煤气管道,我安的电陶炉,你慢慢习惯就好了,也蛮好用的……” 她还没说完,祝晗抓住她的手,“孩子,谢谢你了。这辈子是阿姨耽误了申申,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父亲,是他没得选的…你们没能在一块…你还惦记着我们…我本来都想在那个破房子里自生自灭了此残生了……”说着祝晗的泪又落了下来。 “阿姨,您跟叔叔也都还不到60岁,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你们欠的钱,我们已经还完了。儿子不在了孙子还在,日子终归是有希望的,你们总要生活下去,有没有想着出去找个清闲点的工作?” “葬礼那天,我跟徐宝渔很不愉快,端端…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那天曲成告诉文久一葬礼一切安好,如今看来是安慰她的说辞了。 祝晗又道,“等这两天安顿好了我就出去找找活儿,之前不敢去,是怕债主找上门。阿姨不是游手好闲的人,从前真的是没办法啊… 工作只能我出去找,他,出去就是天天惹事,还不如让他消停在家呆着。我还要回去拿点东西,不知道要搬家,衣服什么的都没带来。” “不要了,阿姨,咱们都不要了,全部买新的!” “孩子,破家值万贯,阿姨平时不怎么出门,衣服鞋子都还很新,我去搬一趟,反正那个房子还有三个月才到期,我白天没什么事,就时不时去拿一些,一共也没多少东西。” 文久一不想跟他们走的太近,也没主动说要帮忙搬家,她做了她该做的,其他的随他们去吧。 “好的阿姨,我给你微信转了2万块钱,你收一下。 过段时间,我可能会出门,去多久也不确定。有什么事,我们随时联系。你跟叔叔先熟悉熟悉环境,我先走了。” “孩子,谢谢你啦……” “阿姨,在我心里我跟舒若申是夫妻的,他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文久一拍拍祝晗的手,祝晗目送她上了电梯。 回到22楼,文久一终于呼吸顺畅了,刚才舒越陆的态度一度让她压抑至极。 他的童年应该与她无异吧…想到这文久一既心疼又内疚,后悔曾经没有多关心他一些。 她拿出手机,回了条信息,“假结婚这个途径还是算了,看看缴税或者雇佣吧。这两个都是什么费用?大概多久能办完手续?” 第120章 不得不去的见面 文久一销了假,回归到朝九晚五的工作状态。 她之前参加的竞聘,获得了领导班子的一致认可。但由于她工龄尚短,终是没能得到自己预期的职位。 职场真奇怪,先表扬你,再否定你,不行就是不行,不需要什么口头鼓励。文久一心里明白,如果曲成出面沟通,工龄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这些条件,只是拒绝无权无势的员工一个体面的说辞罢了。 但对如今的文久一来说,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这个午休文久一没有午睡,她预约了取款,带着舒若申留下的一张银行来到银行。 文久一从她的账户里取出了50万,存到舒若申这张卡里。 办理完这些,时间尚早,她回到单位,调整好座椅位置,准备眯一会。 每到睡前必有事,刚闭上眼,她手机便亮了。 “已经联系好当地的用工单位,你需要接受一个15天的周期性培训,大概两个月之内会有结果。具体事宜我们需要当面谈。” “好,您记得我的要求吧,我不在城市里居住,工作地点必须是村镇。” “这面知道您需求的,这个用工地点就是在乡村。” “好,周末我们见面聊。” 文久一连日压抑的情绪好像透进一丝阳光,借着这份短暂的欢愉,她竟睡着了一小会。 舒若申走了之后,她失眠愈发严重了。睡在他的床上,抱着他的衣服,吃了药也无济于事。 今天难得的小憩,让她倍感舒畅。下午她纠结了一小会儿,便联系了徐宝渔。 这是她早就该做的事情,只是不想面对,就一拖再拖。 “今天你有时间吗?如果方面,晚上我们见一面。” 文久一发出了邀请,徐宝渔若不愿意,她也没办法。 徐宝渔过了很久才回复,“晚上没事,但是没人看孩子,你介意来我家吗?” 这回轮到文久一踌躇良久。去她家,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徐宝渔会不会做什么极端的事情。 即便现在没了舒若申,她俩曾经的对立也改变不了。她本是好意,别再给自己带来麻烦…… 她正脑补各种悬疑片画面时,徐宝渔又说“你要觉得不方便,我们就约在外面见吧,但我得带着孩子。” “你要觉得我去你家合适,就在你家见吧。我也没什么大事,说几句就走,不会耽误你太久。” “好。我晚上一直都在,你随时可以过来。门牌号你都知道吧。” “…我说我不知道你会信吗,我真的不知道,你告诉我一下。” 文久一真的不知道徐宝渔家的具体位置,只知道小区在哪,依稀的印象是住在19或者20层。但哪栋楼,哪个单元,她是真的不知道。 “21号楼,1单元,1903。” “ok。” 下班前文久一想着要不要给孩子买点什么,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但她又觉得买了什么也许自己前脚出门,徐宝渔转身就扔掉了,还是收起自己的好心吧,没什么比真金白银来的实惠。 天色微暗,文久一站在徐宝渔家楼下。她深呼吸几次,按响徐宝渔家的门铃。 在这之前,她大概这辈子都没想过,能以这种方式,光明正大的敲响徐宝渔家的门。 电梯停到19楼,文久一还是有些许忐忑。她迈出电梯,徐宝渔站在门口接她。 “这里!” 文久一看见她,本能的愣了一下,她身边跑出来一个小男孩,冲着文久一嘻嘻笑。 见孩子跑出来,文久一快步走了过去,又止步在门口。 “我就给你送个东西,不进去了。” “都到了,进来坐坐吧。” 文久一正在纠结,那张酷似舒若申的小脸,探出头,拉住她的裤子,“姨姨进来,进来…” 文久一耐不住孩子的请求,“那…那好吧。” 屋子不算大,看起来有两间卧室,收拾的很干净。也没有像文久一想的那样到处挂满他们的婚纱照。这房子里,已经几乎看不出舒若申的痕迹了。 文久一在进门的餐桌旁坐下,徐宝渔给她拿了听饮料。 端端跑到文久一脚边,手指放在嘴里冲着她笑,那个笑容仿佛融化了文久一冰冷的心。 她只在徐宝渔的微博里见过这个孩子,说实话,她内心是排斥的。即便从前有过想给他当后妈的冲动,但想到有朝一日真的会见面,她也不免抗拒。 她曾无数次的问舒若申,“他恨我怎么办?像剧里演的那样,各种挑拨我们的关系怎么办?他妈妈可不会说我一句好话的。” 舒若申一脸坚定的握住她的手,“不管你跟任何人发生矛盾,我都会无条件站在你身边。 如果他是那样的孩子,我不会允许他出现在你的视线里。如果他来了,就一定是对你充满善意的。 我不会让任何人成为我们感情的阻碍。小词能接受我,端端就一定会被你的真诚打动。” 如今爱人已去,面对他留下的孩子,文久一更多的竟然是喜爱。 徐宝渔从厨房端出切好的水果,“像他吗?” “嗯,挺像的。” “我知道水果切了你也不会吃,但是总要显得我很热情好客。” 文久一浅笑一声,准备直奔主题。 徐宝渔却打断她,“你要不要去看看他的卧室?” “不…不要了…” “你不需要紧张,你现在的心情,我上次去你家时都经历过。就像我每次不会无端找你一样,你找我肯定也不是来叙旧的。既然是有正经事要聊,你更应该是主动的一方啊。” 文久一很感激徐宝渔这番话,化解了她心中的尴尬。 第121章 这次眼红,因为不再是情敌 端端爬到文久一身上,抓着水果盘中的草莓大口吃起来,徐宝渔叫了他好几次,他都依然挂在文久一身上。 文久一怕这样徐宝渔心里不舒服,老公是这样,儿子也是这样,她哄着端端,“端端乖,阿姨想跟妈妈聊点事,你去自己玩一会好不好?” “不要!我就坐在姨姨腿上,不打扰你们。” “他一般都很怕人,难得他喜欢你,就辛苦你多抱抱他吧。” 见徐宝渔态度从容,文久一也就放下芥蒂,任由端端坐在她腿上。 她从包里拿出银行卡,推到徐宝渔面前,“这里是50万,我知道你觉得对我而言,这点钱是九牛一毛。 但我之后另有打算,的确需要用钱,你别觉得少。如果以后你再有需求,我也有剩余,会再给你。” 射灯照在徐宝渔脸上,她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这笔钱,是什么名目?” 名目?是啊,文久一以什么理由,什么身份给她这笔钱呢? 是横刀夺爱的亏欠,还是替已故爱人的弥补。两个理由听起来,都有种施舍的情结在里面,不是那么友善。 “我希望可以尽我绵薄之力,让端端生活的更好,可以吗?” “谢谢你能找这么一个体面的理由说服我接受。其实不管你怎么说,这钱我都会收下。生活生活,人总要活下去才有生活。 而且面对情敌的馈赠,我也没理由拒绝,不是吗?” 这话说的文久一很尴尬,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徐宝渔见文久一沉默又打起了圆场“你是知道我快过不下去了吗?才雪中送炭帮我度过难关。” 文久一抬头问道,“你怎么了?” “我那个咨询公司…快经营不下去了。房款还有20多万没有还。” “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这不是替我解决了吗。用你这笔钱把房款先还上,然后看看找一份工作。我们这个行业,工作不是问题,就是看薪酬高低,总归是能活下去的。” “所以我说过,我羡慕你,有靠自己独立生活的能力。” “可是有什么用呢,不还是把自己过的一塌糊涂吗?” “我们的人生,都才刚刚开始,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能冒味问一下,你刚才说的另有打算是什么吗?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说。” 文久一斟酌了一番,还是决定告诉她。毕竟她知道不知道,对自己造不成任何影响,“我打算出国。” 文久一拿出银行卡时,徐宝渔的表情没有丝毫惊讶,好像她早就料到一样。但这几个字出口,徐宝渔面色大惊。 “去哪里?去多久?去干嘛?”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目前一切未知。中介公司还没有给我消息,去哪里不知道,去多久要看签证情况,至于去干嘛,大概…是想离开这个地方吧。” “那你办的是哪个国家啊?总要有个大概方向吧。” “北欧,都是签证一个比一个难下的国家,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 徐宝渔沉默,好久才冒出一句,“你是替他去的吧。” “为什么这么说?” “他以前对地理从不感兴趣,我说想出门旅行选个地方,他都置若罔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每次看到皇家地理杂志推荐的世界必去之地,都会留意好久。不管是在电视上,网页上,手机上,哪怕是在电脑壁纸上看到,他都会查一下这个地方。” 文久一眼神落寞,所以究竟是她为了他?还是他为了她呢? 荷兰是文久一魂牵梦绕的梦想国度。起初她时常跟舒若申提及,说那个地方没有内卷远离喧嚣,她想去看看木鞋和郁金香。 后来变成他时常畅想,他们在荷兰的小镇里,一猫两狗,三餐四季。 她打理家务,他负责种地,就在那个没有彼此之外的小镇度过余生。 可惜,一直到分开,他们连这座城市都没有离开过。 徐宝渔见文久一满眼思绪,问道“他是因为你喜欢,才开始关注的吧。” “不知道。” 爱人已逝,文久一没必要再给她添堵,徐宝渔现在想知道的,难保不是她日后辗转难眠的心结。很多文久一笃定的答案,此时都没有说出口的必要。 徐宝渔自问自答,“一定是的。” “你更了解他,你说是就是吧,反正我只是单纯的想离开这个城市。” “你没必要让自己那么苦,你不亏欠他,自始至终都是他欠你的。” “谢谢你能这么说,也谈不上苦吧,只是这边再没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人和事儿了。” “你女儿呢?你男朋友呢?” “我女儿跟她爸爸更亲近,跟我感情比较寡淡。我跟曲成…已经分手了。” “你说舒若申不爱你,那真是没有天理。你是他上天入地都要死死爱着的人。你要说他爱你,他又一次次给你带去无尽的负担和压力。 其实有时候想想,你比我更苦。我现在每天面临的无非就是错付半生的无奈和遗憾。 而你,也许要在他的阴影之下度过余生。过得好了,你觉得有愧于他,过得不好,你才觉得这是应该替他背负承受的。 所以说舒若申从来都不够成熟,他不知道爱一个人应该给她带去什么。当然,曾经我也是这样,但好在现在我想明白了。 别走了,去那么远干嘛呢?每天忙忙碌碌乱乱糟糟这日子也许过的相对容易。你越是把自己置于与世隔绝的境地,越是沉浸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 文久一始终低着头不说话,等徐宝渔发表完意见,她才微笑着摸着端端的头,“关于他,你怎么跟孩子说的?” “他还很小,很多事情都不懂。在孩子的记忆里他的出现都是阶段性的,也不需要刻意解释什么。等他大了,问起我再说吧。” 文久一点点头,“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会发现,什么样的日子真的都能熬过去,但孩子不行。 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帮孩子成长到我们这把年纪。让他们有担当,有是非,有决断,有享受生活的能力,也有忍耐苦难的勇气。 以后的日子,我们都会面临挑战,但我相信,我们都会乐在其中的。” 徐宝渔若有所思道,“非走不可吗?” 文久一坚定的点点头,“中介定金都交了。” “签证一旦通过,你打算多久回来一次?” “回来?还回来干嘛呢?这里再没有惦念需要我的人了。即便回国,可能也不会回到这座城市了。” “你父母都不在了吗?” 文久一苦笑,“你就当是吧。” 徐宝渔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祝你一切顺利吧。” “你也是。” 徐宝渔走进卧室里,拿出一个东西,是一枚戒指。 文久一看到那枚戒指,佯装稳定的情绪难掩波澜。 那是舒若申送给她的第一枚戒指,猝于一个雪夜。 他们吵架时,她摘下来远远扔出去,信誓旦旦道,江水汤汤与君长决! 后来他们和好了,这件事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过。那么厚的雪,那么黑的夜,那戒指注定是不可能找到的。 没想到时隔多年,竟是徐宝渔把这戒指再次带到她手上。 “他一直藏在枕头里,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他总觉得自己很高明,只是我不想拆穿罢了。” 徐宝渔抬起文久一纤细的左手,带到她的无名指上,还是那么合适。 “出门在外,让人觉得你有老公总好过单身,他会护着你的。” 文久一热泪盈眶,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也许最想表达的,往往都是欲说还休的。 “我曾怀疑过很多东西,但我依然需要信仰。我知道你可能是这个世上,曾经最希望我消失的人,但如今没有人能比我们更清楚,彼此内心受过的伤。 我们曾经都是单纯善良的女孩子,如今不得不逼着自己成长。庆幸我们依然对生活充满激情,对未来抱有期望。 希望你今后清澈圆满,无畏无悔无憾。我们都要相信骄阳一定晴朗,彼岸一定有光。” 文久一说完,眼泪刷的流下来,轻轻拥抱了一下徐宝渔。 徐宝渔的泪也落了下来,都说情敌见面才分外眼红。但她们这次红了眼,只因再也不会是情敌了。 第122章 总有些惊奇的际遇 细细算来,该处理的事,都做的差不多了。 帮陈滢开分校,替祝晗搬家,给徐宝渔一些钱。做完这些,文久一也要专心于自己的事情了。 不需要陪曲成的日子,她把心思都放在了汪赫词身上。 周五,她早早去学校接汪赫词,现在汪普已经同意汪赫词每周末可以跟她一起住了。 之前一直忙舒若申的事,文久一也只是匆匆带孩子吃个饭就送回去。汪普知道文久一这边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但也不好多问。 这个周末,文久一打算好好跟汪赫词聊一聊。如果汪赫词愿意,她想带孩子一起出国,让她在一个压力相对小的国度长大。 在放学队伍里,文久一看到可爱的女儿,满眼的不舍。她心里清楚,汪赫词是不会跟她走的。但人总是这样,即使知道希望渺茫也总想要试一试。 汪赫词扑倒她怀里,像从前每次一样。文久一牵着她的手,问她想吃什么。 “我想去早茶夜酒吃。” 文久一顿感尴尬,“今天不去早茶夜酒,我想吃披萨,你陪我行吗?” “那好吧,今天陪你,明天你陪我。” “真够意思。”能拖一天是一天,明天没准就忘了,大人都是这样忽悠小孩子的。 文久一给汪赫词点好了餐,一脸慈爱的爱着汪赫词,“宝贝,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你说呀妈妈。” “我想去个很远的地方,在地球的另一边。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你要去找蓝精灵吗?” “……也许真的能找到,我不知道那里有没有蓝精灵,但是那里有院子,有高山,有不留作业的学校,和数不清的美景。” “不留作业?真的吗?” 文久一故意用最吸引孩子的一点试图打动她,“真的,真的没有作业,大家都轻松自在,放学后孩子就在大山里玩。” 汪赫词咬着披萨,眼睛溜溜转“我去了我爸怎么办呀?” 果然,再诱人的条件都抵不过她爸,真是汪普一个人的好女儿。 “如果你愿意跟我去,每个假期我们都回来看爸爸,一年你能跟爸爸在一起三个月。” 汪赫词撇撇嘴,“那如果我不跟你去,一年能见到你三个月吗?” “如果你不跟我去,可能我一年只会回来一次吧。” “你跟谁一起去啊?成成吗?” 文久一摇摇头,“我自己去,这回不仅是爸爸一个人,妈妈也是一个人了。” “为什么成成不陪你?他欺负你了?” “没人能欺负我,是我的工作要求我去国外。等你长大你就会明白,人生在世,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的,能一起走一段路,已经算很幸运了。父母子女亦是如此。” “你跟我爸也不能一直陪我吗?” “我这不是要去很远的地方吗,既然你不想离开这,那就让爸爸以后陪着你,我在远方守护你,好吗?” 汪赫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答案已经非常明显,文久一早有预料,但伤感也在所难免。 吃完饭,她们又去逛了商场,买了奶茶,看了场电影,又去超市买了好多零食才回家。 虽然被女儿拒绝让文久一感到失落,但有这么个搭子陪她吃饭看电影晚上还能一起回家,还是让她当下很幸福。 进了电梯,文久一刷了电梯卡,22楼亮起来。汪赫词疑惑“妈,这个电梯卡坏了,咱们是20层,怎么22层亮了?” “我宝贝的观察力真强,我搬家了,搬到楼上了,一会你看看这个房子你喜不喜欢。” 汪赫词默不作声,心事重重。进屋之后,她楼上楼下参观一遍,“妈你装修的房子都差不了,20楼那个很美,这个很酷。可是妈,你又搬家又出国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傻孩子,妈能出什么事?” “电影里被追杀的人都是先搬家在出国的!” “你都说了那是电影,法治社会,谁会追杀你妈?你要是担心我,就跟我一起走啊。” “哎呀妈,你能不能成熟点?走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我在咱们这上学都托关系找了那么多人,你确定我出国就有学上吗?如果上不了学我怎么办?当盲流子吗? 你去那边是工作,你说我每天只上半天学,那剩下半天你在工作我怎么办?这些你想过吗? 再说了,就算这些你都安排好了,你也要跟我爸商量一下吧,他肯定是要了解实际情况才能放心让我跟你走啊,不然他怎么能同意呢? 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去陪你,我说的这些问题至少要先解决,然后咱们再去跟我爸聊。” 汪赫词一席话,让文久一惊讶,她欣慰女儿的成熟与成长。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汪赫词竟然愿意跟她走。 “你愿意跟我走?” “爸爸最近跟秦茹阿姨经常吃饭,我感觉他俩好像挺喜欢彼此的,那我爸就不需要我照顾了。 你要去那么远,我当然要陪着你。但是我们班级出国的同学,都是家长先过去安顿好再把孩子接回去的,哪有像你这样什么都没准备就俩人一块走的。” 女儿的话醍醐灌顶,让文久一瞬间清醒。她去到那边语言都不通,一切未知。 她连中介是不是靠谱都不确定就妄想带女儿去冒险,当真是昏了头。 虽然中介说孩子签下的可能性更大,价格还比大人低,但是最起码要她先过去联系好学校才能接女儿过去啊,不然真的如汪赫词说的上学不顺利,耽误的是孩子啊。 自己的女儿长大了,原来她从不是需要或是不需要他们,而是希望自己被需要。她一直是爱妈妈的,只是觉得妈妈不缺爱,才去心疼孤身一人汪普。 文久一紧紧抱住汪赫词“我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女儿,那一刻无尽的悔恨在她心中翻滚。 如果曾经自己不那么为爱痴狂,最起码孩子会有个完整的家;如果如今她不那么执拗,最起码不会离女儿太远。 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留给女儿一笔钱,在她人生巅峰时,不做她的负累,必要时祝她一臂之力。 那天晚上,文久一和汪赫词聊到深夜,也是那天晚上,文久一发现,汪赫词一直深深爱着自己。 第123章 好好说再见 文久一和汪赫词睡到了自然醒,俩人赖床很久,才起来去上长笛课。 课后文久一带汪赫词去办了一张银行卡,她在这张卡里存了一笔钱,直接买了大额存单。 文久一嘱咐汪赫词一定收好,但是她没有告诉女儿密码。汪赫词言语间再成熟也只是孩子,文久一总要等到时机合适才能让她自由支配,不然这笔钱可能适得其反。 “妈你安顿好了,就接我过去吧,我等你。” “那如果妈妈不接你,你留在爸爸身边,妈妈每年回来见你,你会不开心吗?” “你又不接我了?那你自己一个人在那边不会孤单吗?” “我怕到了那边我给不了你好的生活,也怕你爸爸不同意。” “你先跟我爸商量一下吧,我也会跟他说的。等你那边给我联系好学校了,再看我能不能过去。” “宝贝,你是不是担心爸爸跟秦茹阿姨在一块就不爱你了?” “不会担心啊,你们跟谁在一块都会很爱我,这点我从不会怀疑。只要你们都不孤单,我跟谁在一起都是一样的。出国,也蛮酷的,我们班级有同学出国,大家都会很羡慕的。” “好,那妈妈就放心了,我过去应该要先适应一段时间,然后才能研究把你带过去的事情。 你不要着急,如果小学毕业前来不及,我们也可以直接去国外读初中,好不好?” “你给我买部手机吧,我得跟你联系,不然不知道你在那边什么情况。” 文久一难以置信的看着汪赫词。她从不会给自己打电话,文久一打给她十次也有八次是没人接通的,在文久一心里,女儿从来没把自己这个妈妈放在心上。 “你以前从不给我打电话的,你确定买手机是为了跟我联系吗?” “我有ipad,看视频玩游戏不需要手机。以前不给你打电话是觉得你生活的很充实,不想让你惦记我。 你要出国了身边也没有朋友,我当然要关心你了。” “你为什么觉得我生活充实呢?很多时间,我都在发呆和想你。” “我觉得有很多人爱你。” “都有谁?” “申申,成成和爸爸。” 文久一浅笑着握住汪赫词的手,“他们是他们,他们爱我,我不一定会爱他们。但我对你的爱是全心全意毋庸置疑的。” “现在我知道了,我会经常关心你陪你聊天的。” “希望你只会对我和你爸爸这样,其他人,你不需要这样去迎合,会很累。” “我没有迎合,学校的朋友有对我提要求的,我一概拒绝,我只有对你们才是发自内心的爱好吗?” “我跟你姥姥姥爷的感情十分淡薄,我很怕我们的母女关系像跟他们一样。我希望我们无话不谈,希望我们对彼此的爱像一条生生不息的河流,深远绵长。” “我一生都会爱你,你是最好的妈妈。” 可能最近哭的多了,文久一的眼泪很浅,听汪赫词如此说,她的眼泪又翻涌而至。 她常感叹命运待她不公,半生不算顺利,才想努力逃离这个地方去到陌生的国度。算是修行,也算是开始。 但在她出发之前能听到女儿这番话,文久一觉得她的人生也算称心。 鸡汤常说人应该先做自己,之后才做妈妈,但哪个母亲不是事事以孩子为先呢。 曾经她的两大痛苦是爱而不得,和女儿关系的疏离。现在看来,自己在女儿的心中竟然一直是无可取代的位置,她心满意足。 这一刻,她坚定的信念动摇了,曾经的非走不可,在看见女儿对她的思念后变成了顺其自然。 如果上天不让她离开,那一定是有更好的安排,让她陪在女儿身边,见证女儿的成长。那些曾经的梦想就留在梦里实现吧,相信他也不会怪自己。 文久一给女儿买了手机,一旦签证成功,她还是打算去试试,完成爱人心愿的同时,也算替女儿铺路。 如果拒签了,她也不会失落了,就安心的留在汪赫词身边,手机就当送她的礼物。 正当文久一沉浸在释然中的喜悦时,中介发来信息,“雇主已确定劳务关系,申请手续已提交,流程大概一个月左右,这段时间文女士可以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准备好随时出发。” 文久一看着这条信息发呆,看来命运自有安排,在她倾向留下时又告诉她非走不可。 不过这不曾是她日夜期盼的结果吗,既然临行在即,那就好好告个别吧。 她给汪普发去信息,“今天你有什么安排?” 汪普回复,“我在外面吃饭,大概五点左右能结束。怎么了?” “方便见一面吗?” “好的,你定好时间地点告诉我就好。” 咖啡书吧里,文久一坐在座位上看书,汪赫词鼓捣着手机,汪普风尘仆仆的朝她们走来。文久一已经忘记上次他们和汪赫词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了。 “不好意思啊,有点堵车。”汪普知道文久一最烦等人。 “没有啊是我们来早了。” 见汪赫词在旁边摆弄着新手机,汪普问道,“哪里来的手机?” “抱歉,没有跟你商量给她买了部手机,的确是有这个需求。小词说了这个手机她不会下载任何软件,只用微信跟我聊天。” “你是她妈妈,做一切肯定都有你的考量。给她买什么都可以的,不需要跟我商量。” 时过境迁,汪普再也不是那个对文久一所有决策都指手画脚的男人了,反而一切都变得小心翼翼。 文久一支开汪赫词“宝贝,你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书。”汪赫词蹦蹦哒哒的离开,文久一微笑道,“跟秦茹相处的怎么样?” 汪普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还…还好吧。” “你没什么需要避讳的,我无权干涉你的私生活,我问你只是出于对孩子的考虑。” “我们每周末都会见面,平时下班她有时间,也会来家里做饭。” “小词和她相处的怎么样?” “我看着还不错,我尽量不会让她俩单独相处。我也怕哪个细节看不出让女儿受委屈。“ “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之后?那我没有想过,想的太多太远,都未必会实现。经历过一次希望破灭,不想再失望了,还是过好当下吧。” 希望破灭?难道是指她和文久一的婚姻吗? “我还是想知道,你们之后会不会同居。如果会你打算如何跟小词说?” 汪普始终低着头,一脸为难道,“真没想过那么远啊,你这突然间这么问,我一时间真的回答不上来啊。” “我要出国了,如果你跟秦茹感情稳定,在我安顿好之后,可以让我把女儿带走吗? 当然,抚养权在你,我是在跟你商量,我到那边一切未知,也不知道怎么做是对女儿最好的选择,今天想好好跟你聊一聊。” 汪普错愕的瞪大双眼,好半天吐出四个字,“你…要…出国?” 第124章 汪普的小心思 汪普一时间难以接受文久一要出国的消息。 他低头沉默了很久,半晌才开口问道,“为什么要出国?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一切不都是你想要的吗?包括女儿,我现在已经完全不干涉你们了,你的一切梦想都变成了现实,为什么还要离开?” 文久一双臂伏在桌上,上下翻动着睫毛,她并没有想好以什么样的理由说服汪普同意她带女儿离开。 不知如何应对时,也许真诚就是必杀技。 “舒若申死了,他留给我一笔钱,我想试着去国外发展。如果真的能闯出一番天地,也不想女儿这么辛苦了。” 汪普更不懂了,“舒…死了…?你们两个不是早就分手了吗?”不知道汪普在得知舒若申死讯的那一刻,是什么样的心情。 “嗯…分手了,分手了很久。但他保单受益人是我,赔给我一笔钱。我厌倦了国内的职场规则,人际交往,和利益往来…我想离开这,到一个不需要在意外界眼光的地方重新生活。” 虽然明知道回不去从前,但汪普依依不舍的心愈发强烈,“你为什么非要这样?你以前口口声声说你最爱汪赫词,是我阻止你们母女相见。现在我完全放手了,你为什么还要离女儿那么远?她马上就青春期了,你这样做负责吗?” “你不也是刚刚才不阻止的吗?你不是有了女朋友之后才不阻止的吗?在这之前你考虑我还是她妈妈吗?在你心里,我不只是一个抛夫弃女的荡妇吗?” 如果曾经的至暗时刻有汪赫词的陪伴,也许她还是那么无坚不摧的文久一。但恰逢她最脆弱的时候,汪普用汪赫词给了她致命一击,让她至今无法痊愈。 汪普眼圈微红,“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孩子在家,你就会回来,不曾想把你越推越远。” “爱从来不是胁迫,而是心甘情愿。” 汪普意味深长道“我也是最近,才刚悟出这个道理…你能不走吗?一个人去那么远,我…真的很不放心。” 文久一叹气,“我从前一直觉得女儿不爱我,每次见面都是无可奈何的应付我,所以这一生之中也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 但这两天她告诉我,她只是觉得你比我更需要她的陪伴,当你也发自内心幸福时,她跟谁在一起都是一样的。 汪普,那一刻我特别感激你,给了我一个这么好的女儿。既然女儿是爱我的,需要我的,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好好生活,她是我的希望,更是我生命的延续。 你不需要担心我,我会好好的。倒是你,把自己的生活过好,好好和秦茹相处,但是不能让女儿受委屈。” 汪普紧握着面前的咖啡杯,一大段沉默后,他咬牙挤出几个字,“没人…比你更好…” 这句让文久一不解,“怎么?跟秦茹相处的不愉快吗?” “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无非就是想找个伴儿,吃饭搭子,看孩子搭子,谁也别成为谁的负担,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愉快不愉快的。只是曾经第一眼看见你时的感觉,再也不会有了。” 文久一从不知道汪普对自己有过什么心动的感觉,只觉得两人都是奉子成婚,逼到了那一步。 “我从未觉得你喜欢过我,欣赏过我。” 汪普含蓄的笑笑,“你那么出众,谁能拒绝呢?” 谁能?当年因为她没有工作,家里也不愿意陪嫁,拒绝她的人比比皆是。 遇到汪普时,她曾经的自信早就荡然无存了。 结婚之后,无数人夸赞文久一长得美身材好,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工作能力又强,汪普都一脸不屑的说那你们快领走吧。 在文久一眼里她跟汪普只是无可奈何的选择彼此,这么多年都是在将就过。 如今汪普竟然跟她讲,曾经对她心动过…她真的无法相信。可能人总是在彻底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吧。 “我还是那句话,秦茹是个不错的伴侣,但前提你要敞开心扉。” “她…是挺好的,也不会图我什么,就这样吧。” “老汪,我们的女儿很好,为了她,我们也要好好的啊!” “那我们为什么不能试着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呢?” 文久一先是一愣,紧接着尴尬的笑道,“我都要走了,你跟我说这些?” “这不是还没走吗?” “你还总说我是渣女,你也已经跟秦茹确定关系了,现在跟我说这些,秦茹知道该多伤心。” “在爱人和家庭面前,自尊都一文不值,渣不渣的又能怎样?” “好了,别说这些了,今天我是来告别的,又不是来复合的。你到底同不同意,以后我把孩子接到国外去?” “你自己一个人出国吗?” “不然呢?但你放心,我能接走小词的那一天,一定是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绝不会让女儿过苦日子的。”文久一心想,不是自己去还会有谁?渡劫还要拉别人下水吗? “那到时候你介意我跟你们一起去吗?我也不是说咱们在一起,我也去,咱们互相还能有个照应。对了,你要去哪个国家啊?” “你别闹了,你这么好的工作,出国干什么,再说你还有父母要照顾。” 文久一没有告诉他去哪个国家。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任何人知道她的行踪,那是属于她和舒若申两个人的秘密。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那到时候我去看你,你不会再拒绝了吧。女儿过去,我也总要去看看孩子啊。” 文久一欣慰一笑,“你同意了?” 汪普反将一军,“你同意我去探亲吗?” 文久一的回复滴水不漏,“我怎么能阻止爸爸去看女儿呢?” 曾经的汪普已经接受文久一永远不再属于他的事实,但如今舒若申死了,曲成分手了,汪普的心又活分了。 那个曾痛斥文久一人尽可夫的老实人,如今有了秦茹,依然惦记着前妻。 欲望都市里声色犬马的男男女女,没有选择时都显得那么忠贞不二。一旦选择降临,信女不再可信,善男也会变成渣男。 第125章 你是最后一个 文久一的辞职,肖处没有批,“一线城市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的辞职信我留下了,我会给你办停薪留职,说你去外出进修。混好了告诉我,我再给你办手续。混不下去就回来,我退休还早呢,这位置给你留得住。” 这是文久一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职场的温暖,她以换城市发展为由辞职,却遭到肖处语重心长的“拒绝”。 文久一深知停薪留职,没那么好办。她唯有不停的说着感谢,最后深鞠一躬,退出肖处办公室。 不知道肖处是真心为她考虑,还是顾及到曲成的关系。如果肖处知道文久一已经跟曲成分手,不知还会不会这般推心置腹。 不管怎么样,单位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她的培训也接近尾声。雇主那边已经给她订好了机票,十天之后,她将离开这个生活了38年的城市,开启异国的旅程。 她去给姥姥扫了墓,却没有见她父母一面。不被在意的人,见面也是给人家添堵。他们希望文久一做的,就是没事最好不要出现。 既然如此,当个网友就好,逢年过节的问候,就足以填满她们父母子女一场的价值了。 文久一不是没有努力过,她工作时经常给父母买东西,娘家快递不断。有一次偶然回去取户口本,她看见自己刚刚给她爸买的aj t恤,安静的躺在垃圾桶里。 成年人不需要问为什么,她假装没看见,取完东西一刻不留的离开。身后传来母亲的催促“办完事赶紧把户口给我们送回来。” 说来可笑,她小时候没有家里钥匙,人过半生,依然没有混到那把钥匙。所以是为什么呢?她也无数的次问自己,但事到如今,答案早已不重要了。 这段时间汪赫词一直住在文久一家,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是错的。 人在离别前最应该做的是戒断,而不是无限放大爱意。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让母女俩仿佛又回到从前,愈发难舍难分。 汪赫词每天不断给文久一普及各种安全知识,文久一每天对汪赫词各种嘱咐。想到芝麻绿豆的小事,也要唠叨好几遍。汪赫词更是时刻提醒她,安顿好就把自己接过去。 这才是母女应有的状态,那些误解不被爱的瞬间,终将被爱吞噬,转化为更多的,无尽的爱。 做完这一切,文久一约了临走前最后要见的人,秦茹。 有着如此盘根错节的关系,秦茹也听说了文久一要出国的消息。自从上次办公室一别,她们俩就没再联系过。 文久一对秦茹有着冲动后的不好意思,秦茹对文久一则是欺骗拆穿后的不知如何面对。如今再次相见,对视的瞬间一切冰释前嫌。 秦茹道,“感谢你还愿意约我出来。” 文久一笑笑,“不约也不行啊,我女儿还在你手里呢。” 秦茹一脸真诚,“我会照顾好小词的,也会尽量多找些时间陪她。” “不用刻意,这段时间我也看明白了,我女儿挺成熟独立的,应该不会招你们讨厌。”文久一开着玩笑。 “你别这样说,毕竟你归期不定,孩子这边你大可以放心。” “我会尽快把她接走,这段时间你,小词就拜托你了。” 秦茹一脸母性光辉“你说的什么话?我本意是不太支持小词出国的,但我也没什么身份发声,全力配合你就好了。” 文久一感激的点点头,“开玩笑了,我也是想着跟女儿团聚啊,有你陪着老汪,女儿也放心。对了跟汪普相处的怎么样了?” 秦茹脸上难见的羞涩,“嗨,这把年纪了,不就是彼此做个伴吗。他挺老实的,有时憨憨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文久一欣慰道,“那就好,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俩可要好好处,这是政治任务,你俩好,他才能放手让我把女儿接走。” 秦茹有些晦涩,“我只能说努力完成任务吧,毕竟这东西是玄学。你…真的觉得离开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 文久一坦然道,“我从没想过解决任何问题。我只是想完成一些未了的心愿。” “你没有爱错人,他人虽然走了,爱会伴随你一生,如果这辈子我也能遇到这样一个人,要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给他,你那些痛苦与拉扯,我突然都明白了。” 文久一垂下眼眸,“但我还是希望他在啊。” 秦茹苦口婆心劝慰道“他活着永远无法证明有多爱你,你也下不了决心,这是死循环。” 文久一突然意识到,秦茹不应该知道舒若申是自杀的。汪普不知道,曲成就算猜到也不会跟她说,她怎么就会如此肯定呢?文久一遮掩道“意外而已,你把他想象的太伟大了。” “你对我还是充满戒备。如果说之前我对你的了解源于偷窥,那今时今日我可以很坦荡的说,我和你之间的默契是真的。 意外也许会让你伤心,但不至于让你崩溃。能让你放弃一切背井离乡的原因,我们都明白,对吗?” 如果说之前的每一次见面文久一都生怕对秦茹交浅言深,那在这句话之后,文久一对她不再有芥蒂。 那些在朋友面前说不出口的话,今天在秦茹面前,她再也抑制不住“他走之后,我发现互相折磨拉扯竟然也是种幸福,至少每天还有期待。人在,总有无限可能,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现在我都不敢想他,一想心就揪着疼。” 秦茹拉起她的手,“那就去吧,去做能让你心里舒服的事情。人不能永远跟过去抗衡,你要早点走出来。” 文久一长睫微颤,点点头。 秦茹又问,“你跟曲成……?” “我们分开了,我跟他讲了我确实现在走不出来,如果他想继续跟我在一块,我需要时间。他听了很生气,直接走了,之后…就再也没联系。” 秦茹暗想,文久一啊文久一你自诩情商高,怎么就看不出曲成的良苦用心。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弃你于不顾,他这样做,只是不想你为难罢了。 “不联系这段时间,你想他吗?” 文久一不假思索,“会想!很多时候,很多细节,想知道他在干嘛。 书上总说,人心不可能同时容纳两个爱人,也不知道是我太渣还是心太大。这些年一直都是曲成平平淡淡,舒若申轰轰烈烈。 可能是后者太过浓烈就显得前者愈发淡薄,但是生活的大多时,本就是淡薄的。” 秦茹道,“那你后悔跟他分开吗?” 文久一微笑摇摇头,“思念也不是非要在一起,现在我轻松了很多。 记着他的好,盼着他更好就足够了。也许曲成现在正在为脱离我这片苦海而弹冠相庆呢。” “走之前,你打算见见他,告个别吗?” “不了吧,我们也不算好聚好散,他也未必愿意见我。我可能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不识抬举的女人了,要不是冲着曾经的情分,他早就甩我八百次了。 你是我见的最后一个人,跟你告别后,这个地方就再也没有留恋了。千言万语一句话,我女儿暂时拜托你了。” 秦茹发笑,“我以为你要跟我说什么深情的话,最后一句太现实了啊!” 文久一起身给了秦茹一个拥抱,饱含深情的双臂中,是她对这个城市最后的眷恋。 第126章 她的后半生 商区长街,繁华之地,一家门店前摆满了花篮。吉时刚过,炮竹的碎屑散落满地。 二楼的办公区十几位律师已经投身到工作之中,一个小腹隆起的少妇跟复杂打扫的阿姨道,“林阿姨,麻烦您一会儿把门口打扫一下,刚才开业放鞭炮,弄的有点乱。” “好的徐主任。” 徐宝渔刚得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休息,一个男人推门进来,“你看谁来了!” 徐宝渔看过去,胡宁远抱着一个精致的大礼盒,曲成微笑着站在他身后。 “你们别光顾着乐,赶紧帮我搬一下啊,这么贵的东西,碎了我可不赔啊!” 男人忙上前帮胡宁远搭把手,曲成从他们身侧走进办公室,站在窗前赞叹,“装修的不错啊,短短两年,从写字间到核心商圈门市,徐主任这能力可以啊!” 徐宝渔满面红光道“还不是多亏曲总照应,要是凭我自己,别说两年,二十年都不可能有今天。” 曲成摆摆手,“这个高帽子我可不戴,跟我可没关系,都是胡宁远这小子挖墙脚,把自己公司的案子和集团的资源都给他弟弟了。 我说胡宁远,你是不知道集团有个部门叫法务部吗?给他们开着工资,自己公司的案子花钱来你弟弟这做,你这套费用的手段可以啊,他们给你多少返点?” 胡宁远摆弄着刚搬进来的琉璃摆件儿,“你别在那说没用的,哪次不是你受益的,快看看我这么摆好看不好看。” 曲成指了指徐宝渔,“问我干嘛,送谁让谁看,徐主任,看看你想怎么摆?” 徐宝渔走过去一看,醉心于美物,一时哑然。胡宁远回头道“摆这行不行啊?” 徐宝渔忙回过神,“可以可以,哥这是什么啊,这么好看?” 胡宁远擦了擦满头的汗,又拍拍手整理着衣服,“这可是曲大佬上个月在富苏比拍卖会,花了18.5万拍下来的一块破玻璃。 我当时拦都拦不住,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这有什么收藏价值?他就非说你们律所搬家在即,要送给你当礼物,是不是有钱烧的?” 徐宝渔听到价格吓得瞪大了眼睛。 曲成摇摇头,“人家叫苏富比,十几万的拍卖品在苏富比根本就不足为道。还有这叫琉璃,什么玻璃,我为什么拍下他?这个作品叫风生水起,寓意多好啊!摆在办公室,生意蒸蒸日上! 再说我花钱买东西送给你弟弟,你还那么多不愿意?也没让你掏钱!是不是逸志?” 一直在旁不语的男人脸红的挠挠头,求助的看向徐宝渔。 徐宝渔走过来,“行了二位大哥,我的曲财神爷,谢谢你平时关照我生意,还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给我,我真的无以为报。”徐宝渔怼了怼身边的男人,“胡逸志,你能不能别总那么腼腆,该说话说话啊!这又没有外人!” 曲成摆摆手“别为难逸志了,他只对你和客户能说话,跟我们都惜字如金的!” 胡逸志憨笑道,“没有曲哥,我不太会说话,你知道的。” 胡宁远轻戳一下胡逸志的头,“不太会说话政法大学年年第一啊?不太会说话公考面试第一啊?不太会说话十年0败诉啊?不太会说话你一年之内把人家宝渔追到手了?你都是跟法官打手语的?还是跟宝渔天天写信啊?我看你小子就是不愿意跟我们说话!” 徐宝渔被说的不好意思,害羞的低下头,胡逸志偷偷牵起她的手,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徐宝渔突然想到什么,“哎呀,端端!端端今天半天课!” 胡宁远拍拍她的肩“我去接,放心吧,给你接孩子这么久了,拿话点谁呢?这不才十点半吗?” 徐宝渔的感激无法言表,“哥,这么长时间了,谢谢你。” 胡宁远一脸无奈道,“我也不想啊,谁让你是我弟妹呢?但是该说不说,端端接回来,都是成哥陪着写作业,带着玩的。” 两个男人的行为,化作无数个温馨的片段,曲成笑道,“我可不是白给你带孩子的,我有我的目的,徐主任,我们可早就说好了。” 徐宝渔坚定的点点头,“我记着呢成哥。” 曲成看了一眼胡宁远“走吧,接端端去。” 两人下楼时,徐宝渔追出来,“成哥!” “干嘛干嘛,你这怀着孕呢,慢点啊!怎么了?” “你定好时间告诉我,我想跟你一块去!” 曲成不太放心,“你这旅途劳顿的别折腾了!” 徐宝渔一脸淡然,“现在四个月了很稳的,再说坐飞机不比跑案子舒服多了,就坐着怕什么的。” 曲成眼神浮现出些许感激,“好,我定好时间告诉你。” 两人上了车,曲成没带司机,胡宁远开着车,问道“想好了?准备动身了?” 曲成一脸茫然,“没有,这个事,想不好,怎么说都显得差强人意,幸亏有你这个好弟弟,不然我连想去的勇气都没有。” 胡宁远一脸鄙夷,“生意越做越大,胆子越来越小,真是越来越不懂你。” “你当然不懂,你儿女双全,老婆在家带孩子,外面女朋友一堆,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对对对,我不懂,看你这样我一点也不想懂。人生在世,赚了这么多钱,一件自己想做的事做不出来,憋屈!” 曲成苦笑不语,心中的思念泛起层层涟漪。 第127章 胡逸志和徐宝渔 胡逸志是胡宁远的堂弟,比胡宁远小五岁。他自小便是老胡家乃至整个县里的骄傲,比起当年的曲成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胡逸志中考考进市里最好的高中,后又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中国政法大学。毕业后进了帝都一家知名的律所工作。 但胡逸志这个人有个致命的缺点,他性格极其内向,就是老一辈嘴里那种学习学傻了的典型。 他面对法官滔滔不绝,答辩时对教授口若悬河,但面对领导同事,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字。 胡逸志这种人在职场注定会遭受排挤。果然,没过两年,胡逸志就从帝都回到了家乡,但他依然志气满满。 不同于胡宁远的其他亲戚,胡逸志拒绝胡宁远的一切帮助。他相信凭自己的努力,一定会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回到家乡他报了公考,笔试面试全部第一,一次上岸。但体制内的人情世故让他工作起来比在帝都更加掣肘。 他的愿望是成为优秀的律师,他希望让普天之下的百姓都能打得起官司。他坚信法律是不畏强权,不惧高压的存在。 胡逸志怀揣着这个理想,每天在体制内给领导刷杯。终于有一天,他鼓起勇气,辞职!他要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律所,这回看谁还在为人处事上挑他的错处。 胡逸志虽然木讷但他不是傻,他当然不会裸辞。没有眉目之前,他依然在单位苟活。 他在招聘网站和社交平台上发了几条信息,求招律所合伙人,无经验规模小,但有颗赤诚的心,无诚意者勿扰。 消息一出犹如石沉大海,无人问津。正当胡逸志犹豫是不是要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之时,有个人闯入了他的世界。 一个女人加了他的联系方式,她很直接“我目前有一家经营状况很差的咨询公司,只有我一个人。如果你考虑加入,我们可以见面聊聊,你是有资源还是有人脉?” 胡逸志回复,“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赤诚的心。” 他本以为这样说完,对方就会溜之大吉了,却不曾想那边还是同意见面了,地点约在她那个即将关闭的写字间。 胡逸志如期赴约看着眼前惨淡的景象,和这个娇小玲珑的女人,他掏出自己的各种证件拍在桌上,还有一张银行卡。 “这是我的毕业证学位证司法证律师从业证……这是我这几年工作攒下的钱,大概有几万块,你要不嫌弃…我们就合作。 我没经验没人脉,沟通能力也不太强,但是我专业过硬,力求每件事都做到最好。” 女人一脸震惊,“你是中国政法毕业的?” 胡逸志点点头。 “然后来我这个小破地方跟我谈合作?” 胡逸志一脸沮丧,“怎么了?你要是嫌弃,那就算了。” “没没没没有,没想到我这小破庙能请来你这么一位大神。我叫徐宝渔,以后请多多指教。”徐宝渔满心欢喜的伸出手。 胡逸志害羞的笑了笑,把手递过去,“我是胡逸志。” 徐宝渔笑道,“这些证件上都写了你的大名,我早就记住了。” 胡逸志开始频繁请假,每天来写字间研究发展之道,“首先我觉得应该把咨询公司改成律所。我们现在是两个人了,叫律所没问题的。” 徐宝渔附和道,“是啊,有了你这个金字招牌,是应该叫律所了。” 胡逸志又害羞道,“既然没有资源,我们需要搞一些宣传手段,提高知名度,让客户知道我们的存在;不管案子多小多卑微我们都接,从小做起,口碑相传;有机会我们要参与一些法律行业的交流活动,看看能不能拉到一些资源……资源…资源…” 胡逸志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变成了自言自语,他慌慌张张的跟徐宝渔说,“我好像想到法办法了,你先把我刚才说的那些弄好,给咱们的律所想个名字,我一会就回来。” 徐宝渔追出来,“那你干嘛去?” 胡逸志边跑边说,“我去拉资源!” 胡逸志下楼拦了台车,师傅问他去哪,“师傅是不是有个公司叫应成资本,我去那!” 然后他直接打给胡宁远,胡逸志很难开口求人,但好汉也要低头,他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合伙人在等他实现蓝图。 胡宁远接起电话开玩笑道“什么风让我的高材生弟弟给我打电话了?” “哥,我找你有事,你在哪里我现在过去找你。” 胡宁远印象里这个弟弟一向成熟稳重,这么风风火火的怕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了?不是我叔出事了吧?” “哎呀没有啦,我开了个律所,想让你给我介绍点资源。” 胡宁远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我当什么大事呢,你开律所?你不是考上公务员了吗?怎么又跑去开律所了?” “这不是一言难尽,想找你见面说吗?” “我在公司,给你发个位置,你来吧。” “好,一会见哥。” 半小时后胡逸志风尘仆仆的赶到胡宁远的公司,胡宁远茶水都准备好了,打算好好跟他聊聊,问问他为什么好好的公务员不当非要自己跑去创业。 谁成想胡逸志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了当道,“哥,以前你总说带我,帮我,我都不需要。 我不要像咱家人一样天天伸手管你要钱指望你养活,我想跟你并驾齐驱,替你分担。 我对我的专业和信念都很有信心,但是开律所最重要的是资源和人脉,我什么都没有,你能不能帮我?” 胡宁远指指他面前的茶杯,“多大点事啊,看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先坐下先喝杯茶。” “不喝了,我合伙人还等着我呢,你就说你帮不帮我吧。” “呦,还有合伙人了,我帮!你都开口了我肯定帮啊。” 胡宁远家庭观念极重,家中父母、大伯,他都会每个月打钱,大伯的儿子他的堂哥也在他公司上班。 只有叔叔一家是不管胡宁远要钱的,因为胡逸志从小就说,他也是男人他有能力养活父母,不要接受堂哥的救济。所以胡宁远对这个弟弟是心疼又佩服的。 “那你说吧,你怎么帮我,项目要落地不能只是空话。” 胡宁远被这个堂弟搞得哭笑不得,他拿出手机递给他,“自己编辑一条朋友圈,我连续发一个月,算是落地吗?” 胡逸志听了露出欣喜的笑容,边打字边道“以后你们公司有案子也给我们呗。” 胡宁远差点一口茶水喷死他,“我们集团有法务!” “你们集团子公司那么多肯定涉及各种行业纠纷,尤其是建筑公司,劳务纠纷一定很多的!分一点,分一点给我就够用。” 胡宁远无奈笑笑,“真拿你没办法,到时候看看吧。” 胡逸志发完朋友圈一刻没耽误就赶回了徐宝渔的写字间。 他看着徐宝渔傻笑,好似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搞定了!” 徐宝渔一脸难以置信,“搞定什么了?怎么搞定的?” 我堂哥是个上市集团副总,他会连续一个月在朋友圈给我们的律所打广告,他们集团有案子也会转给咱们,这就够了。对了,律所名字你想好了吗?” 徐宝渔眯眯一笑,“卓升,怎么样?” 胡逸志嘴里默念道“卓升,卓升…好就叫卓升。” 胡宁远的人脉果然不是盖的,当天下午咨询的电话就源源不断的打进来,案子也接踵而至。 胡逸志和徐宝渔两个人也从最初的无事可做很快忙的焦头烂额。 两个人相互扶持,共同打拼,慢慢演变成彼此最亲近的人。 第128章 终于体会了那种感觉 胡逸志是徐宝渔每天说话最多的人,两人睡前都在讨论着案子和工作,偶尔也会关心一下彼此的生活。 徐宝渔始终顾忌自己丧偶带娃的身份,哪怕心动也不敢前进一步。 胡逸志小她三岁,他专业过硬,前途无量,律所现在的所以资源都是他带来的。徐宝渔说白了只是个蹭流量的,虽然她兢兢业业,但这个位置换成是谁都会被轻易取代。 胡逸志为人木讷,感情上徐宝渔看不出他任何心思。虽然两人并肩作战亲密无间,但徐宝渔觉已经输过一次,如今人到中年,她再也不要重蹈覆辙。所以她始终坚守底线,不会主动一步。 又是加班到深夜的一天,徐宝渔泡了两碗面送到胡逸志面前,“晚饭就吃了一个汉堡,饿了吧,吃点宵夜。” 胡逸志突然停下打字的双手,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徐宝渔。 徐宝渔被看的发麻,“怎么了?” 胡逸志站起身,直接吻在徐宝渔的嘴上,她先是一愣,而后温柔的回应了胡逸志,半晌又把他推开。 “胡逸志,你知道的,我是离过婚有孩子的人,但这不代表我愿意跟你保持见不得人关系,我们不要这样,不然有一天你有了女朋友,我们连合伙人都做不了了。” 胡逸志看着徐宝渔,温柔而坚定的说,“我们结婚吧!” 徐宝渔瞪大双眼,“你说什么?” “结婚算是见不得人的关系吗?你是不想再婚了吗?” 徐宝渔差异又激动,“我…我…我当然想,只是我…从来没敢想过…。” “那我们明天休息一天,去登记结婚!” “可是…可是我们都没机会了解过彼此,没见过彼此的父母…” “你父母会不同意我们结婚吗?” 徐宝渔摇摇头,她父母怕是怎么也想不到徐宝渔还会再婚,再婚对象还是个母胎单身的小伙子。 胡逸志又道“你父母不会反对,我父母无权干涉我的选择,我们还有什么顾虑的呢?每天24小时,我们有10小时都在一起,细节看人品,还有谁比我们更了解对方?” 徐宝渔热泪盈眶,曾经她苦苦求来的婚姻最终以悲剧收场,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如今她的桑榆来的如此突然,让她措手不及。 她颤抖的点点头,“你想好了吗?明天就要去?” 胡逸志道,“我们每天各回各家太麻烦了,还不如就直接时时刻刻在一起,不要分开。” 这么幸福的时刻,这么朴实的宣言,徐宝渔竟然扫兴的联想到舒若申和文久一。 当年他们每天下班依依惜别的时候,大概就是她跟胡逸志每天的状态吧,总有万千不舍,却没有归家的选择。 一起回家四个字,不管在人生的任何阶段,都有着极具特色的浪漫气息。如今徐宝渔感受到了,她也释怀了。 徐宝渔满眼幸福又羞涩的问道“那我们明天住哪啊?” “回我租的公寓啊,登记之后就看房吧,选个离你近一点的,看看是把你妈妈和你儿子一起接回来,还是我们各自生活。 但是有件事你别不高兴,买房是一定要贷款的。咱们的财务状况你知道,虽然盈利但也是刚刚起步,我没那么多存款……” 话没说完,徐宝渔眼泪就落下来,胡逸志不解风情的问“贷款你不同意吗?那我就想想办法全款买!你别哭呀!不是因为我强迫你,你才同意结婚的吧?” 胡逸志这番话又把徐宝渔逗笑,“我是开心的,真的,从小到大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 第二天他们如约注册结婚,一个月之后胡逸志在徐宝渔小区买了房子。他们不慌不忙的搬家,只争朝夕的工作,细水长流的相处。 没有计谋,没有套路,只有满眼的彼此和无尽的真诚,这才是幸福应该有的样子,是徐宝渔值得拥有的感情。 半年之后,徐宝渔怀孕了。 胡宁远在接到他叔叔气急败坏的电话时一脸懵逼,当时他正跟曲成在一起吃饭。 挂掉电话曲成问他怎么了?胡宁远说,“我那个堂弟,学霸那个,政法大学高材生…”曲成都很茫然表示没什么印象,“开律所我发朋友圈那个!” 曲成豁然开朗道,“你直接说挖咱们墙角那个我就知道了。” 胡宁远把他分管的公司但凡涉及到法律的部分全转给了胡逸志,结款时还像我国经济一样,又好又快。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应成也是胡宁远的家,他做事向来有数。曲成知道后也没过问,就只是时不时的阴阳他几句。 曲成又道“说啊,他怎么了?” 胡宁远满眼焦灼,“他跟他那个合伙人结婚半年了,没告诉我叔叔和我婶婶,现在人家怀孕了,才通知他们一声。我叔叔要炸了,要杀过来,被我制止了,我说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曲成道“你那个堂弟也老大不小了,这事没事先告知他们,虽然显得不够尊重,但这马上要抱孙子了,功过相抵,你叔叔婶婶不是应该高兴吗?至于这么生气?” 胡宁远一拍大腿,“那女人离婚过,有个快五岁的孩子,我叔叔婶婶农村出身,思想保守能同意吗?” 这句话瞬间让曲成的心痛了一下。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去他们律所一趟,看看那女人什么名堂,要是人真不错就劝我叔呗,孩子都有了还能怎么样? 再说,我那堂弟就两个高,学历高个子高,要条件没条件,要情商没情商的,人家也不嫌弃,有什么可不同意的,都什么年代了。” 曲成点点头,眼神游离,“你说的对,只要两个人是真心的,其他的都无所谓。” 胡宁远拉住曲成“走,你陪我走一趟,这个事儿我自己去太尴尬了。你会说话,到时候帮我打打圆场。” 曲成回过神打趣说“挖咱家墙角,还要我出面当和事佬。你这算盘珠子都打到我脸上了。” 胡宁远拉着他往外走,“咱们家大业大差那几个案子啊,快走!” 两人驱车来到这个位置偏僻的写字楼,9楼的电梯一开,浑浊的气息迎面而来,不仅位置不好,通风也不怎么样,看样子租金应该很便宜。 这一层空着的写字间很多,他们绕了一圈,终于看到了卓升律师事务所几个字。 两人都略显尴尬的挪步过去,不大的写字间里挤坐着四个人,三男俩女曲成和胡宁远都不认识。面面相觑之际,耳后传来说笑声,他俩回过头,胡逸志和徐宝渔并肩走来。 胡逸志迎上去,“堂哥,你怎么来了?”他转身招呼愣在原地的徐宝渔。“这是我堂哥,就是咱们的资源大佬,这是我的…爱人徐宝渔,这位哥哥是?” 除了胡逸志其他三人都无比尴尬,一种无所遁形的不适传遍徐宝渔全身。 徐宝渔的温柔瞬间被严肃取代,“你那个给咱们资源的堂哥是胡宁远?” 胡逸志大惊,“你们认识?” 徐宝渔冷冷道,“我跟他的老板曲成更熟一些。” 第129章 曲成想要的筹码 曲成、胡宁远、胡逸志和徐宝渔四个人在茶楼正襟危坐,气氛异常严肃。他们那个格子间是没办法谈事情的,便转站到了附近的茶楼。 胡宁远几次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什么,仔细算来他跟徐宝渔也就是一面之缘,彼此应该没什么敌意。 但他们的关系中又夹着曲成文久一和舒若申,这就显得无比尴尬,搞得胡宁远无所适从。 胡逸志也让他们搞懵了,“你们不是认识的吗?怎么互相都不说话?难道你们是仇人?” 两位大哥还没开口,徐宝渔抢先道,“对,是仇人,他们知道我不堪的过去,会用那些当理由逼你离开我。”她又变回到之前让人避而不及的样子。 胡逸志不解“你有什么不堪的过去啊?”胡逸志和徐宝渔虽然每天朝夕相对,但对彼此的过去聊的确不多。 胡逸志简单的很,没有任何恋爱经验也就等同于没过去。 他以为徐宝渔的过去是她的伤心事也很少问,自己本就不会说话,怕再徒增她伤心。 但今天听她这么一说,胡逸志不禁联想,难道徐宝渔的孩子是面前这位大哥的?他们有一段感情经历?最后无疾而终了? 曲成压根儿没想提这事,他在看见胡逸志的老婆是徐宝渔的那一刻,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奈何这徐宝渔一如从前自己给自己拆台,曲成想缓和也瞒不过去。 曲成努力显得随和一些,让气氛看起来没那么紧张, “逸志,你可能不认识我,但你家里所有长辈我们都很熟络,我是你堂哥最好的兄弟,今天我们来也是受了家里长辈所托,问问你的情况。 叔叔知道你擅自结婚的事很生气,这点我必须批评你,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结婚这种大事没有不告诉家长的道理。 但批评归批评,你能找到宝渔这么好的老婆,我跟宁远还是打心里替你高兴的。 我跟你堂哥没有那些老一辈的传统思想,我们知道你创业刚起步,没车没房,有人愿意跟你在一块一定是出于真心。既然是真心相爱,我跟你堂哥一定会全力支持。 现在宝渔有了孩子,你们就安心生活踏实工作,好好把孩子生下来。老两口的工作,我们去做。 这就是我跟你堂哥的态度,我们真心祝福你们在一块,今天来的匆忙,没准备礼物,红包下次一定补上。” 曲成说完怼了胡宁远一下,胡宁远忙表态道,“对对对,我跟成哥就是这个意思。 你小子也真有主意,结婚这么大的事你不跟你爸说?今天要不是我拦着,老爷子就杀过来了!咱们还能好声好气的在这喝茶说话吗!” 胡逸志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但刚刚疑虑始终在他心里。 徐宝渔万万没想到曲成会这么说,她紧绷的心逐渐平静,抵触的情绪也慢慢褪去。 但现在胡逸志的问题来了,“先不说我家里那边,宝渔说她不堪过去是什么意思啊?” 曲成恨不得用眼神剜死徐宝渔,没摸清对方是敌是友之前就自乱阵脚,真是朽木不可雕。 气氛又降到冰点,胡宁远瞟着曲成,等他说话。这时候他可不要先开口,聊崩了胡宁远上哪给胡逸志找媳妇去。 徐宝渔正欲开口,曲成先她一步道“逸志,你为什么跟宝渔在一块?” “她真诚能干可爱,对我还好!” “就这些?” 胡逸志思考了半天,“还有很多,只是我说不出来…感情这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曲成无语,这也是块朽木,他俩还真般配,送分题达成送命题。 “你知道宝渔之前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是吧?” “嗯。” “那好,我现在问你,你想好再回答,这个女人在你面前展现的都是最真实的一面,没有丝毫伪装。但她的过去可能会跟你想的不一样,你可以随意设想,想到多坏都可以。 如果是那样,徐宝渔现在怀着你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谈判专家曲成上线,他要为徐宝渔的无脑善后,如果没有她刚才那一句不堪的过去,那些伤人伤己的回忆根本无需提及。 现在曲成需要胡逸志向徐宝渔证明,他对她的爱有多坚定。 这番话怎么说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经过曲成的引导说出口,徐宝渔才会觉得曲成是在帮她,对他敞开心扉。 胡逸志沉默了几分钟,抬起头,握住徐宝渔的手,“那都是她的过去,我见过她为了生活奔波打拼的样子,我不相信她会做出什么违背底线的事情。 即便有,我也看到了她想重新开始的决心,既然有决心,过去就不再重要了。” 曲成欣慰的笑了,徐宝渔荒废半生能换来这么个良人,也是值了。 “她从前的不堪,跟她毫无关系,我所谓的不堪不是她做了什么坏事,而是她被伤害的很惨,徐宝渔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始作俑者是她的前夫和我的…女朋友。” 三双眼睛同时看向曲成,想法却各有不同。 徐宝渔没想到曲成这次为了维护她不惜贬低文久一;胡逸志想的是,卧槽,这是什么错综复杂的关系,完全搞不明白呀;而胡宁远的诧异源自曲成竟还觉得文久一是他的女朋友。 胡逸志道“哥,你说的太复杂了我没听懂?什么宝渔前夫和你女朋友啊?” 这些过去涉及到文久一,徐宝渔不便开口,她抬眼看了看曲成。 曲成淡然一笑道,“宝渔前夫出轨的对象是我女朋友,他们就是因为这个离婚的,宝渔在那段感情中受了很多委屈。 他们分手之后我女朋友才跟我在一块,但两人依然藕断丝连,搞得我跟宝渔关系也很尴尬。 希望你以史为鉴,好好对待宝渔,不然我俩这当哥的都看不过去。 家里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替你说服二老,该回去看看得回去看看,好歹孩子也是胡家血脉。” 胡逸志听完,心疼又深情的看着徐宝渔,“那就谢谢二位哥哥了,我一定会照顾好宝渔和孩子的!” 曲成又道,“现有的案子做的过来吗?我再给你们介绍几个大客户,一句话的事。” 胡逸志喜笑颜开,徐宝渔也展露笑容,“成哥,谢谢你今天说这些。” 曲成哥哥般的看着徐宝渔,“我特别希望看到你幸福。” 徐宝渔莞尔一笑低下头。 回公司的路上,胡宁远开着车,两人一直没说话。 胡宁远憋了一路,着实有些憋不住了,吐出几个字,“你又想干嘛?” 曲成看着胡宁远“这个结果不是你想看到的吗?徐宝渔的底细我们也算清楚,凭她对感情的一腔赤诚,她不可能坑害你弟弟的。孩子已经有了,皆大欢喜不好吗?” 胡宁远能看破曲成所有的心思,“这个结果是不错,一团和气也的确是你的一贯作风。但这件事,我看得出来没你说的那么简单,你到底想干什么?” 曲成欣慰道,“知我者宁远也!你要帮我。” “你先说你要干嘛?” “你弟弟和徐宝渔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加班到很晚,徐宝渔根本没时间顾孩子。她儿子应该是转了年就要上小学了,学校和生活上的事,我都可以按照她的需求安排,我想要她儿子!” 胡宁远一记急刹,瞪大眼睛看着曲成“人家妈还活着呢,你要抢人家儿子?” “什么抢?我只是想多点机会跟她儿子相处,那孩子没有爸爸了,也不好天天跟一帮女人生活,身边总要有男人陪伴。 咱们没事帮忙接接送送带着玩玩,一来二去的小孩子自然就依赖了。你是他哥,这话你来说最合适不过。” 胡宁远显然不信曲成这套说辞,“你到底在盘算什么,你跟我直说!” 曲成看向窗外,眼底尽是无奈“我想用他儿子,试试把她唤回来。” 第130章 别人眼中的风景 群山环抱着翠蓝的湖泊,山涧峡谷中清泉潺潺流淌,盎然的草地融入远山之下,山坡上的牛铃温柔而细腻,清风拂过,遍野的鲜花摇曳生姿,传来阵阵幽香… 一个身穿麻布连衣裙的女子从这祥和宁静的画面中悠然走过,给这恬淡的画卷增添了几许盎然之色。 在阿尔卑斯山脉蜿蜒曲折的山谷里,你会开启一段不一样的心灵之旅。一脚置身仙境,一脚留恋尘世,这里总是美的让人分不清梦幻与现实。 但是美好的风景大多只适合用来观赏,并不适合在此生活。就像曾经迷恋过的那个人,日子久了,滤镜褪去,才会发现,其实跟谁生活,都没什么两样。 wen~!山谷不远处一个麻衣短裤的外国男人唤着听不懂的什么。刚刚走过的女子回过头,微风吹乱了她的发髻,她挽了一下碎发,随意的系在耳后。 继而对着男人喊道,“你怎么又来了?” 男人茫然的看着身旁的翻译,翻译很快传达了女人的意思,并对女人道, “gabriel先生说他以后就留在saas-fee,等你,不是开玩笑。” 女人做了一个“随你吧”的手势,跑回自己工作的小餐馆。 老板娘见她回来了满脸笑意道,“阿文呐,那个gabriel说,这次要在镇上住半个月,一定要感动你!刚才他又来店里找你了。” 文久一低头洗着菜,“嗯,看见了。” 老板娘见文久一没有像之前那样排斥,追问道,“这次要不要考虑给他一个机会?” 文久一熟练的切着菜,刀刃与案板间传出快速规律的节奏“怎么可能,不理他就好了。” 老板娘神情惋惜,“你嫁给他,你女儿就能立刻搬来这里读书啦!我看他比之前那几个追求者都好得多哦!他那么有钱,纯正的日耳曼血统喔~好帅~总比你在这里天天切菜煮饭好的多呀!你考虑考虑啦。” 文久一跟她撒娇道,“aunt啊,你是不是要赶我走啊?” 老板娘摆摆手一脸宠溺道,“好啦好啦,当我没有讲过啦,我是真心的为你好啦。” 老板娘anders太太是香港人,年轻时不顾家人反对跟瑞士男朋友远赴异国。 她的远嫁是幸运的,更是幸福的。婚后没有出轨家暴pua的狗血桥段,他们就那样简单而快乐的过了三十多年。 五年前anders先生去世了,他们没有孩子,anders太太卖掉了苏黎世的房子,在阿尔卑斯山脚下的小村庄开了一家餐馆。 餐馆的员工加上老板娘只有四个人,原本是以经营简餐为主。 有一次厨师霍华德先生临时请假了,老板娘临危受命,她不会煮意面酱,就随手做了个车仔面,没想到大受欢迎,小镇上的人蜂拥而至。 瑞士小镇的本土居民吃惯了清淡的土豆和玉米糊,对这种色香味俱全的中国美食极其迷恋。 自那以后,老板娘每天都要亲自下厨,煮浇头和配菜。时间久了,自己实在有点应对不过来。 瑞士华人很少,移民和永居都很难申请。千辛万苦的留在这的国人,没人会甘心来小镇里煮面。 老板娘就通过中介寻找中国劳工,由于薪资给的不高,迟迟没有人回复。 缘分漂洋过海,流落到痛失所爱的文久一身上。 文久一最初的想法是要去荷兰找一处村落,买一栋房子。 她以为她手里的钱足够了,但是荷兰村庄的房子,远比她想象中贵的多。 而且文久一坚持去乡村不去城市,机会少之又少,只能走劳工签证去荷兰打工。打工她是不在意的,忙起来总好过一个人胡思乱想。但迟迟等不到务工机会,让她焦虑难安。 等了很久,没等到荷兰,却等到了瑞士。 中介告诉她瑞士瓦莱州一个小镇有一份急工,乡村餐馆急需用人,但薪酬不高,一个月2500瑞郎,包吃住。老板是香港人,这对于不会法语和德语的文久一来说,也算个好消息。 文久一考虑了一上午就同意了,四个月后,她孤身一人跋山涉水的来到了阿尔卑斯山脚下。 当她看到这个地处山谷的小镇,看到山谷旁木质结构的餐厅,看到老板娘站在门口一脸温柔的迎接她时,她知道她的决定是正确的,这就是他和她梦寐以求的世外桃源。 她拒绝了老板娘提供的宿舍,让老板娘帮忙在靠近山脚的位置租了个木屋。 木屋20平,每个月700瑞郎。房间里简洁温馨,木质地板,木质墙面,干净的淋浴间和卫生间,虽然很小但很干净,没有她害怕的虫子。 木屋自带一个小露台,推开阳台门,就能看见青葱茂密的阿尔卑斯山。但由于是独居还是不要冒虫子会飞进来的风险了,她不敢在露台多做停留。 从这天起,文久一开启了她的异国生活,她从此不施粉黛,只穿干净简单的衣服,头发也慢慢的变长。 她的工作简单而快乐,说是切菜服务员,其实她才是中餐主厨。 文久一来到这起初只是帮忙切菜打下手,有一次老板娘去采购,她随手给客人煮了碗番茄牛肉面,竟掀起一波点赞狂潮。 这种家常面,对长期做饭的文久一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对不擅厨艺老板娘来说更是种解脱!老板娘回来后惊喜万分!马上提议文久一来做中餐,工资可以给她加到3500瑞郎。 3500瑞郎,几乎等于文久一他们集团董事长的一个月工资了。 文久一表示做饭没问题,工资也不用加,大家开心就好。 自那之后,文久一在店里什么都做。这不仅仅是她的工作,更是她异国的家,地板脏了她就去拖地,客人点餐她就去配餐,服务生安迪在忙,她就亲自去送餐。 老板娘看在眼里,知道这个美丽的中国女人不远万里来到这儿,不为赚钱,一定有着她着藏在心底的秘密。 第131章 saas-fee白葡萄中的真情 自从文久一偶尔帮服务生安迪送餐给客人,小镇上就传开了,木屋快餐厅有一位很漂亮的中国厨师。 saas-fee四季分明,景色无双,迷人的冬天更是滑雪胜地,引得全世界驴友心驰神往。木屋餐厅的大部分客人都是外地旅行的游客。 但由于小镇上的餐厅本就不多,木屋餐厅价格亲民,再加上霍华德先生和文久一的厨艺声名在外,小镇上的本地客人也络绎不绝,anders太太的收益一直很乐观。 文久一刚做主厨不久,一位来滑雪的法国客人看见她之后激动的握住她的手道,“épouse- moi!”见文久一一脸茫然,他又换英语说,“marry me,please!” 这回文久一听懂了,她礼貌一笑抽回双手,跑回后厨。 anders太太忙出来解围道“她已经结婚了。” 那天晚上文久一在行李箱中翻出那枚尘封的戒指戴在无名指上,细腻的anders太太看见,便明白了她的用意,但出于对文久一隐私的保护,anders太太并没有询问。 戒指抵挡不住欧洲男人的热情,来阿尔卑斯山滑雪的游客通常都会住上几天。 那位法国人每天都会来跟文久一表白,深情款款的说一堆她听不懂的法语。 法国客人还没送走,又来了位挪威粉丝,每天给文久一送各种野花。 虽说文久一没有任何心动,但她也不免心想,欧洲独有的浪漫也真是廉价,几句情话,几朵野花,就妄想把女人收入囊中吗? 瑞士用工有严格的时间限制,不管任何职业每天工作不可以超过8小时。 文久一每天10点开工,晚上7点就收工了。如果有客人,延迟下班的酬劳全部算在加班费里。每周还有两天休息,文久一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 她不敢想,那个人如果还活着,他们一起来到这,会是多么欢喜。哪怕两个人只是打工仔,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劳作,也胜过千千万万。 白天她是美丽的木屋之花,下班之后,她回到自己的木屋抱着舒若申的骨灰发呆,跟陈滢和刘洋洋发发信息,打打电话。 由于时差,文久一每天都要等到12点之后才能跟女儿打电话或者视频,文久一和汪赫词每天都要联系,每周至少视频三天,两年来从未间断。 文久一怕打扰孩子学习不敢联系的太过频繁,但汪赫词进门洗完手第一件事就是给文久一发去信息,这让文久一十分欣慰倍感幸福。汪赫词每天每天都在跟她分享生活,她们俩有说不完的话。 可惜的是,以她现在的身份还不能接汪赫词过来读书。anders太太说再等两年,她会帮文久一试着申请b类居住证,如果拿到这个居留证,接汪赫词过来生活的梦想就可以实现了。 在这边文久一除了日常所需,没有任何花钱的途径,消费最高的“吃”,也由anders太太全权负责了。 上班时她都穿店里的咖色棉麻连衣裙,配上白色的围裙,宛如中世纪的禁欲系家庭教师。 下班后她就随意的穿件裙子或者外套,来到saas-fee那天起,“穿搭”二字就与文久一背道而驰了。 无处花钱,让文久一本就寡淡的心更加无欲无求了。 一年前的某一天,文久一去镇上的便利店买日常所需。路上不经意的驻足,一家酒廊吸引了她的目光,橱窗里摆着曲成和陈滢爱喝的白葡萄。文久一思念上头,随手买了两瓶,放在店里准备晚上带回木屋独酌。 anders太太在厨房看到文久一的酒并没有多问。晚上闭店前她问文久一有没有事情要忙。 文久一笑笑道,“老板,您要我做什么您直说,我在这语言都不通,哪里有可忙的事情啊?” anders太太开心道,“那我们晚上喝点酒聊聊天好吗?” 文久一顿时明白过来,知心的老板娘看到自己藏起来的白葡萄酒,以为自己有心事,想陪陪自己。 她忙拿出酒放在店门口的木桌上醒着,又去厨房拿了两支酒杯。伴着阿尔卑斯的山风,白葡萄的果香与醇厚在空中弥漫。 轻啜慢饮,静谧山光,杯中的酒越来越少,点滴红晕照映在脸上。 宁静的夜色下,文久一挽着发髻,搭着披肩,倚在山脚下的木凳上,拿着酒杯,对着漫天星斗和皎洁的明月,跟anders太太诉说着她曾经的一章又一章… 倾诉完那些过往,文久一满眸星辰的看着头顶那片湛蓝,她妄想看到另一片世界。 “他在,春华秋实夏雨冬雪,他不在,这如画的美景的和分明的四季对我而言又什么区别?都说得到时,珍惜所有;失去时,努力释怀。 我得到过,珍惜过,但为什么过去这么久,我跑到这么远的地方,还是难以释怀……” anders太太听完她的故事,难掩心疼的握住她的手,“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那时候也是这样子过来的,我先生去世后,我一度想随他而去…但你看我现在,不是也是熬过来了了嘛? 人生那么长,每天都有想要做的事,想要见的人。但如果每天睁开眼想见的都是同一个人,那大概就是爱情了吧。 每天都想见的人,变成永远都见不到的人,是需要时间来疗愈的…但阿文你相信我,阿尔卑斯山会是你心灵的栖息,在这里万物初始,老有所依。我这把年纪了都可以熬过思念重新振作,你也一定可以的,我会陪着你。” 文久一也攥紧anders太太的手,星辰滑落的点了点头。 anders太太又道,“其实听你讲完,我觉得那个曲先生真的蛮不错的,有没有考虑过,跟他复合?” 文久一摇摇头,“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anders太太道,“做人呐不能只求一个结果,那样是求不到的。我们过好每一天,难过就在一天天的开心中被冲淡了,慢慢走掉了。 你不开心的时候呐,就看看天光,看看湖面,听听牛铃,喝点葡萄酒…一切就都开启了加速键,难过也是。” 文久一女儿般的撒娇道“以后喝酒你还会陪我吗?” anders太太满脸慈爱纯然肺腑,“当然,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在。” 从那之后文久一叫anders太太aunt,anders太太唤文久一,文。 两人关系愈发亲密,anders太太的出现,弥补了文久一不曾体会过的母爱,文久一也让anders太太有了女儿在身边的幸福感觉。 日子平淡的走过,坏情绪也如同anders太太所说的那样,在日复一日的慢慢稀释。在安逸又单调的日子里,文久一遇到了最执着最真诚的追求者。 一个平平无奇的上午,小镇上来了几位游客。这群人跟平日里那些游客不太一样,有很多人镇上的人围绕在他们身边,看起来有点达官显贵的意思。 anders太太走出来告诉文久一,这些客人是瑞士最大的乳制品公司的供货商,非富即贵。 围在他们身边那些人有镇长,还有小镇上比较有身份地位的长者。 他们来到saas-fee不是单纯的游玩,可能是投资,可能是建旅游区,也可能是想圈地养牛…不管是哪一种,都能提高小镇的经济发展,所以会有镇上德高望重的人陪伴。 文久一站在餐厅门口的遮阳篷下,用嘴咬着头绳,随手紧了紧发髻,安静的听着anders太太讲话。 人群正中,一位身材高大,眼眸深邃,有着细碎胡茬的英俊男人回过头,正好看见文久一在梳头,惊鸿一瞥,映入眼帘,久久挥之不去。 男人指着anders太太的餐厅,镇长心领神会,一行人移步到木屋餐厅用餐。 anders太太的餐厅不算大,只有十张四人餐台,这个时间没有其他客人用餐,店内陈设一览无余。 高大男人进到餐厅四下张望,没见到刚才梳头的美人,十分失落。 贵客莅临,老板娘自然要亲自服务。见到anders太太,那个男人又激动起来,抓着anders太太的手打听着刚才站在她身边那位女子的下落。 anders太太礼貌的回应,“那是餐厅的中餐厨师,阿文。她现在正在厨房忙着,等菜上齐,会叫她出来跟大家打招呼。” 点完餐镇长把anders太太叫到一边,神神秘秘的说,“那个男人叫gabriel,28岁,离过3次婚,有4个孩子。他有30多家牧场,瑞士日耳曼人,妥妥的钻石王老五,高富帅。他对文有好感,才一路追过来,你要是觉得可以,就帮忙撮合一下。” 小镇上民风淳朴,镇长此话没有任何所图,就是不想文久一过的那么辛苦。 但文久一只是在他们眼里辛苦罢了,她很享受这种被思念熏神染骨误尽苍生的感觉。 anders太太听到这男人的条件也觉得不错,但她知道文久一来这的目的,如果她想结婚,国内有更好的选择。 “我会试着跟文讲一下,但是你也知道啦,追求她的人很多,她没这方面的想法啦。” 镇长道,“之前那些游客来来往往,也不放心文跟他们交往。gabriel的情况我们都清楚,文跟他试着接触一下,大家都会比较放心。” anders太太点点头,“我先替文谢谢你这么关心她,但我们都要尊重她自己的选择。” 第132章 哪里容得下第三个人? 为了满足gabriel的要求,最后两道菜,文久一和霍华德先生一人一盘,亲自送到餐桌上。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礼貌退场。 gabriel看见文久一之后,饭也不吃了,直接跟到厨房。 文久一见他真爱降临般的看着自己,礼貌的说道,“i only speak english, not french or german。no matter what u say, i don''t understand。so we don''t fit。” gabriel听文久一这样说,丝毫没有退缩,扔下一句“nothing is impossible。”慌忙离开厨房,他连饭都没有吃,就带着自己的员工离开了。 临走前,他拍拍镇长的肩膀,说了一句“我会立刻回来投资的。“ 没人知道他怎么了,去干嘛,就在大家拿这个来的快去的更快的gabriel开玩笑时,他竟真的回来了。这次他不是一个人,还带了一个中文翻译…… anders太太笑着说,“这个gabriel对我们文,还真的算是有心呢。” gabriel住在镇上的酒店,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在文久一的木屋旁等她出来,陪她走到餐厅上班。 文久一开工后gabriel就在餐厅对面的草地上看着她,偶尔去餐厅点餐,吃文久一做的番茄炒蛋。 文久一基本跟他全程无交流,每次都跟翻译说让他赶紧走。gabriel无奈之下,只好求助anders太太。 anders太太见他一脸真诚,条件又好,她打心里希望她的阿文可以接受他,有一个全新的开始。但追女孩子,anders太太也没什么好建议,她说要不你送她点礼物试试? gabriel豁然开朗打电话一顿操作,下午一辆豪车开到镇上,gabriel从车上拿下来好多名牌购物袋。他兴致勃勃的跑去找文久一。 “wen~look!”他举起那些奢侈品购物袋在文久一面前晃了晃。 文久一瞄了一眼,看见了一个梵克雅宝和一个香奶奶的袋子。她放下手里的工作,跟anders太太请了两小时假,走出去对gabriel招招手。 anders太太喜出望外,看来买礼物这招有用啊。 文久一带着gabriel和小翻译回到自己的木屋,她打开门,招呼两人进去坐。 gabriel兴奋的走进女神的小家,20平的空间容纳三个人,着实有些拥挤。 gabriel坐在沙发上,文久一从衣柜拿出她的行李箱,推到gabriel面前,指了指logo,箱子是rimowa的。 文久一拉开行李箱,里面藏满了她到瑞士后不敢触碰的回忆。今天她全部倒给gabriel看,让他看看她无言面对的,真实的自己。 行李箱中堆满了奢侈品。第一个是两周年曲成送给她的积家约会月相手表,文久一甚至都没有打开过。然后是五条各种颜色的梵克雅宝五花手链,尚美的戒指,肖邦的项链,宝格丽的满钻蛇头手镯… 这些专柜里动辄十几万的珠宝,在文久一的行李箱里乱作一团,好像路边摆摊卖的假货。 文久一看着这些东西怅然若失,临行前她怕万一用得上,就带了一些首饰,空间有限,她只带来了一小部分,还有很多在家里。 她以前竟从不觉得曲成给了她这么多,眼前这些不怎么值钱的珠宝,也能换一套小房子了。 gabriel一脸茫然的看着她,文久一直接随性的坐在地板上,微笑的看着gabriel“这些首饰,手表,你能看到的一切,全部都是我国内的男朋友送我的。 她很爱我,对我很好,两年间,他跟我求婚好多次,我都拒绝了。 我的车子,房子,都是她给的,他还会替我摆平欺负我的人…… 他有好多钱,他要把他的公司股份都给我…这么好的男人,我都没有嫁给他,跑到这个相隔万里的世界另一端,你觉得是为什么?” gabriel知道她在说自己的故事,双眼深情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心里有别人,他始终无法得到全部的我,但他不在乎,依旧全心全意的为我付出。” “那你为什么不跟心里那个人在一起?” 文久一轻笑一声指了指床头旁的盒子,“他在那啊,他永远都回不来了。他们两个,一个对我情深不移,一个为了我放弃生命,你说,我的人生中还怎么能容得下别人?” gabriel深邃而忧郁双眼中,装满了无比迷人的文久一。听完这些gabriel突然明白她那举手投足间散发的魅力从何而来了,那一切的一切都源自爱。 被爱包裹自信,让她不惧孤独无畏世俗,。 gabriel坚定不移的看着她,虽然他们的语言需要传递,但眼神中流露的真情,gabriel相信文久一可以感受得到。 “我经历过三段婚姻,每一次觉得不够爱了,我就选择了分开,没有经济纠纷,没有吵架与眼泪,我不懂为什么我们的感情如此平淡。 直到我看见了你,我为你着迷,为你倾心,我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听完你的故事,我才明白,心里有爱的人,才会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决定,我留在这里就当做在度假,每天可以看见你,就是最美丽的假期。 文,我喜欢你,但如果你的心里装不下我,能每天看见你也不错。” 看着gabriel目成心许的眼神,文久一突然觉得这个日耳曼土豪也不算很讨厌。 她眼圈泛红的对他点点头,“tks for u l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