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少年带着光》 第一章 人间烟火气 华灯初上,夜风习习,总算是带来几丝凉意。虽已入了秋,可白天的燥热,依旧让人望而却步。 树涛阵阵,皎月当空,孤零零地悬挂在漆黑的夜幕。世人羡慕九重天上的逍遥,可谁又曾想天上宫阙的寂寥。盛世繁华,笙歌彻夜,月华如水浸人间。 夜幕降临,灯火通明,无数霓虹发出耀眼的光辉,马路上川流不息,街道上人影幢幢、大型商场展示出奢华与格调,城市刻意营造出浪漫与喧嚣,都揭示着夜晚的欢乐才刚刚掀开帷幕…… 位于城市中心的步行街,是连城人休闲的好去处,这会儿更为熙熙攘攘。攒三聚五的少男少女,老少和谐的亲子家庭,亲密无间的小情侣,成群结队的挤满了整个街道。 人们在行走之时,余光略过迎面而来的少女,双眸在她脸上盘旋,几秒之后又开启新的话题。 少女翻出一顶黑色的棒球帽戴上,宽大的帽檐挡住了大半部分脸,露出美丽的下巴,修长脖颈。上着一件宽松白t,随性地塞在浅蓝色的牛仔裤里。九分裤包裹着笔直纤细的双腿,脚上鞋带松垮垮的系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散开。 少女手挽着一个环保袋,袋子看着倒不重,手腕却被深深勒出了一条红痕,在白皙透明肌肤的映衬下,愈发触目惊心。 少女浑然不觉,淡粉色的唇瓣随着话语声上下开合着。 “外婆,你安心和朋友们聚吧……对,我已经出门了……晚饭的话,在外面吃就好……行,那我就先挂了”。 难得外婆出门和朋友小聚一次,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而影响老人家的兴致。 毕竟老人家已经整整四个月没出过门了。 今天,恰巧是少女来到连城刚满一个月的日子,之前她一直和母亲生活在京都。 7岁那年,母亲孤身一人带着她远走她乡。好不容易在那陌生城市,一路从小学读到高一,有了朋友、同学,终于产生了一种叫归属感的东西。 上帝好像又和她开了个玩笑,一夜之间仿佛又回到了起点。 时隔九年重新回到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小时候的记忆已模糊不清,近些年来,连城飞速发展,变化太大,把周边的几个县都划分进管辖范围,变成如今的几个新区。现在已经隐隐跃为南方最繁华的城市。 环保袋没扣紧,微微露出练功服的一角。 少女最近在一家舞蹈工作室中临时兼任舞蹈老师。这不,待会要上课了,趁着现在还早,顺便去把晚饭给解决了。 拐个弯,那里就有条美食街。 这条美食街,在少女小时候就有,可现在比之前更加兴盛,不仅是本地人,还有不少外地人也慕名而来。这里是吃货们的天堂,烤肉,本地菜,西餐,日韩料理,火锅……比比皆是。 连城本算个美食众多的城市,美食街当然也不止这一条。但这里相较其他,总是更受饕客们的青睐,自然也有其无可比拟的优势。 街道两旁布满了大小型餐厅,中间两排的小吃摊更是从街头延伸至街尾。不仅品类繁多,色味俱佳。就连小吃摊前的桌椅,都摆放的整齐有序。最为重要的是东西还特别干净,是卫生抓得特别严的缘故。 美食街连着前面的商业广场整片区域都属于梵宇集团。梵宇集团是在二十几年前异军突起的一家公司,最初是做房地产起家。 时代造就一个企业的诞生,梵宇历经了国内房地产市场从起步到繁荣的整个时期,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这些年来,随着梵宇集团涉及的业务越来越广,商业版图也在源源不断的扩张。 连一条小小的美食街都打造的井井有条,焕然一新,并且比起原来更为蒸蒸日上。众人对梵宇为什么能碾压诸多竞争对手,一跃成为连城的龙头企业也就不感到奇怪了。 街道上不允许车辆通行,行人走在小吃摊和餐馆之间的过道里,当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各式美食琳琅满目,任君挑选。 少女正随着人潮往前移动,纳闷不知该吃什么好,有时候东西多,对于有选择恐惧症的人来说,反而是一种障碍。 嗯,好香啊!少女被香味吸引,眼光飘向右前方的烧烤摊。 烧烤架上摆满了各种烤串,鱿鱼须色泽诱人,秋刀鱼香酥焦脆,牛羊肉颗颗饱满……各式烤串在炭火的烘烤下,“滋滋”的冒油,香味扑鼻,竟让人垂涎三尺。 少女停滞不前。 这不,身后同样传来年轻的女孩欢呼声,“好香啊,阿睿,我们去吃烧烤吧,他家烤鱼巨好吃。” 少女感叹,烧烤对人们的诱惑力果然非同凡响。 倏地,一道清亮男声响起,“不吃,你有没有常识,不知道烧烤致癌?高蛋白质的食物在经过炭火的高温中会产生杂环胺,而脂肪在燃烧的烟雾中则含有多环芳香烃,这两种都是已知的致癌物。哼!这种东西就算送到小爷跟前,小爷都不碰。” 一串长句中,夹杂着一股浓浓的不屑。 女孩失望的应道,“那好吧,我们再往前看看。” 顿时,走在两人前方的少女,也失去了吃烧烤的兴致。也是,换谁听到这一番话,即使再诱人也咽不下去。 前面是家规模较大重庆火锅店,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透过橱窗可以看见,火锅里正翻滚着热辣的红汤,融入喷香的牛油,开满整锅红艳艳的辣椒,鲜嫩的牛肉,爽脆的毛肚,q弹的丸子……好想吃啊。 少女朝着火锅店大门迈进,吹着空调吃顿火锅也是个不错选择。 年轻女孩们的心思,总是惊人的相似,少女身后又传来刚才那位女孩的呼喊声,细腻嗓音就像刚吃了水果糖,甜丝丝的,“哇,火锅耶,走我们进去吃!” 少女的心情,仿佛被这甜丝丝的嗓音勾了起来。 片刻,一道煞风景的声音响起,“不吃,麻辣火锅会使脾胃失调,刺激肠胃易得急性炎症。内生燥热湿邪,还容易引起心火、肺热。诱发痔疮,牙龈肿痛、口角糜烂,嘴唇燥裂。还容易出现便秘。火锅经长时间烹煮,亚硝酸盐过高,还易引发痛风。最重要的是刺激脸部出油、长痘、脱发,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东西,小爷可不碰。” 立马少女顿住,刚抬起那只脚,怎么着都跨不进去,方才看上去垂涎欲滴,分外诱人的火锅,此时看来竟索然无味,仿佛里面溢满了毒素,吃一口都能要了命。 本想不管不顾,偶尔一顿,又到的了哪去呢。 可偏偏这话,就这么轻飘飘进少女的耳朵,说的还像模像样,如鲠在喉,上不去、又下不来,还就堵得慌! 算了,再往前看看。 身后女孩失望的声音再次响起,“好吧,我们再换一家。” 咦!这家日料店看起来不错, 装潢清新典雅,摆盘精致,最重要的是低热量,不刺激,美味又健康。是一家网红日料餐厅,之前还被不少美食博主点赞过。 最出名的莫过于他家的甜点。据传,他家点心浓郁细腻、口感顺滑绵密,吃完之后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这回少女笃定心思,就这家了。 “哇!走我们去这家吃甜品。”身后又传来女孩熟悉的声音。 少女脑中警铃炸响,加快脚步,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往往事与愿违。 男生清亮的声音阴魂不散,紧随而至,“吃什么甜品,你是不是傻?现在人都在抗糖,你还跑去增糖。糖分的危害远超想象,首先就会使人发胖,再来糖分与皮肤中的蛋白质相结合产生“糖化”反应,糖化后的蛋白质,留存体内,很难排掉。在胶原蛋白中形成age,age会导致肌肤松弛失去弹性,使皮肤变遭,长皱纹、长斑、加速衰老,小爷这细嫩的皮肤,可经不起糖的摧残。” 唉,深吸一口气。 此时,少女心中,成千上万头草泥马奔涌呼啸而过。 今天这是造什么孽,就想好好吃一顿饭,这么低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实在忍不住好奇,这位一直在她身后喋喋不休的男生,到底是来自何方的奇葩。 回过身,目光向后延展…… 一对年轻的男女站在街边的林荫道上,离少女仅有几步之遥。 那女孩正对着少女,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微皱着眉,嘟起着嘴,就算是一张不太高兴的小脸,也掩盖不了女孩的可爱,红扑扑的像颗精致的水蜜桃,人如其声,泛着一股女生特有的甜腻。 看着女孩郁闷的表情,少女也有几番感同身受。也是找个这样的男朋友,吃个饭还这么龟毛,真是活受罪! 这种男人,当赠品白送都嫌多。 男生不知朝后张望些什么,看不清脸。身材倒是高挑修长,比例很好。精致的休闲服一看就知并非凡品,竟然无一丝褶皱,甚至连白色的休闲鞋都纤尘不染。 全身上下无一不透露出他的“龟毛”气质,还真是个精致boy。 就是不知这长相,能不能撑起这一身昂贵行头。 霎时,男生回头, 倏地,少女瞳孔紧缩。 在色彩斑驳的灯光里,那张脸,惊艳了时光 除了“妖孽”二字,少女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 ------题外话------ 新文来袭,给各位小主请安了。 文中关于烧烤,火锅,甜点的危害,均参考自网络。 各位小主们就当看个热闹。对于相对不那么健康的食物,要做到绝对不碰不太现实,适量把握就好。 age:是晚期糖基化产物 第二章 人间至味是白粥 时间不早了,这会儿,少女吃饭兴致已然尽失,在附近随便找了家粥店就钻了进去。 一碗香糯浓稠的白米粥,竟也让她分外满足,有点像妈妈的味道。 凳子还没坐热乎,刚才那对年轻男女也跨入店门。 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老板来俩碗白米粥。” 少女抬头,诧异,真是巧了。 空旷的店里摆了七八张桌,只坐着一位食客,两人朝少女看来…… 女孩的目光在少女脸上停留,露出羡慕的神色。 男生瞟了一眼,不为所动。转过身去从包里掏出一包湿巾,将俩人要坐的椅子擦了一遍。还不够,又抽出几张纸,把微湿的桌椅又擦了一遍。 女孩用手肘捅了捅正忙着用热水冲泡碗筷的男生。见男生抬眼,冲着少女的背影指了指,惊讶道,“这是刚才一直走在我们前面的女生耶!好漂亮。” 男生面不改色,“哦”了一声,又低下头忙着泡勺子去了。 在他眼里,美女还不如一个小勺能够得到他的重视。 俩人同样,一人一碗白米粥,雾气升腾粥香四溢,晶莹、清甜、香糯绵滑。 男生吃的兴高采烈,女生倒是闷闷不乐。 一家小店,三位客,桌前各摆一碗粥…… 这画面怎么看都略显凄凉。 女孩抱怨,“早知道喝粥,还不如不出门呢。”小眉头挤成一团疙瘩,勺子在粥里来回搅动,就是不见送入口中。 男生喝着粥,竟觉得颇有滋味,片刻才瞥了眼身旁的女孩,“我说了在家吃饭吧,你偏要喊我出门,你完全是自作自受。” 女孩不服气,连忙反驳,“还不是因为你臭毛病多!” 男生探起头,反问,“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一直在旁默默喝粥少女,听到两人的对话,唇角牵起笑意。纵然外面美食万千,本想精心挑选,到头来,还不是只看上眼前这一碗白米粥。 做人还是不要太讲究的好。 今年入秋的早,阵雨过后夜里泛着凉意。 晚饭结束,少女向舞蹈工作室走去,兼职就到明天结束,望着眼前日渐熟悉的街道,忽觉这半年来竟恍然如梦。 舞蹈工作室是位于梵宇商业广场的五楼,商场外面的广场上有不少流动的商贩,有卖气球的,卖小饰品的,卖各种小玩意的……吸引了众多小孩大人前来围观。 顷然,少女驻足,停在一个摊位前。 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铺着一块厚实的棉布,上头摆满了用毛线编织的包包、帽子和披肩。虽是用手工勾勒的,但胜在图案纷繁,款式新颖。 不过,真正引起少女注意的是坐在小摊后面的卖家,是一位大概八九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见少女停下,仰起头,眼中湿漉漉的,怯生生地开口,“姐姐,你能看看吗?这些都是我妈妈自己织的。” 小女孩神色紧张,蜡黄的小手紧紧攥到了一起。 少女蹲下,双瞳落在一个个做工精美饰品上,低首垂眼的模样,竟让小女孩看呆了。 片刻,少女抬头与小女孩对视,把挑好的东西递上前,“妹妹,这些多少钱?” 小女孩犹豫了几秒,才忐忑的开口,“帽子22、包包55、披肩60。”,声音越说越小,后面的少女都没听清。 女孩见少女没吭声以为是嫌东西太贵,立马补上,“姐姐,我妈妈都是用的好毛线,不容易气球的。” 少女莞尔一笑,忽觉女孩可爱想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女孩不自觉地向后闪躲,抬眼见少女嘴角勾起,眼中暖意横生,便卸下防备,也随之一笑。 少女顺手抚平了小女孩凌乱的发丝,不经意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刚才怎么哭了?” 小女孩的脸霎时暗淡,“我叫小语……刚才也有个漂亮姐姐来看,一问价钱就说贵,还说了一些不好的话……” 少女拉起她的手一起抚向披肩的纹理,又转瞬凝视着她,“看,你妈妈编的多好,我很喜欢!” 小语的脸霎时阳光明媚。 “都是你一个人出来摆摊吗?”虽然少女天天要来梵宇商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小语。以往她走的是侧门,今天正好从美食街过来走的正门,这才有缘遇见。 “嗯,我爸爸在工地受伤了,妈妈白天在饭馆里做帮厨,晚上要在医院里照顾爸爸,这段时间我帮妈妈摆摊。”小语的声音压抑,明显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少女点点头,“那你打算几点收摊?” “9点,妈妈不允许太晚。” “那好,9点以后你不要乱走在这等我,我送你回家。”少女毫不犹豫地道。 小语的声音活泛了起来,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谢谢姐姐,可是你不用送我了,这几天有个哥哥晚上会送我回家。” “哥哥?男的?”少女话刚出口,就觉得分外别扭,难不成还有叫女生哥哥的? “是呀,也是像姐姐一样,特别善良的哥哥。”小语双瞳闪烁的晶光,仿佛漫天星辰都缀在眼中。 “不行,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还是等我来再走!”少女思索了片刻,立马否决。 小语见少女态度坚决,“好吧,我一定会等姐姐来!”,小脸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宛如一朵盛开的小雏菊 少女看了眼时间,快到点了,又嘱咐了一声,飞快地往楼里跑去。 起风了,小女孩迎着风伫立。 凉风钻进小女孩的单薄衣物中,鼓鼓的,胀胀的,都快把她的瘦小身板给淹没了。 可她依旧希冀的望着奔跑中的少女,眸光早已入了春…… 下课点一到,少女不想让小语久等,连练功服也没换下,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拽上袋子就走。 直梯的电视屏幕上播放着本地新闻:“近来本市已经连续出现几起猥亵儿童案,请家长朋友们引起重视,务必保证儿童安全。” 屏幕上出现一组,小孩被拐走的监控画面。 一刹那,少女因运动过后红润的脸色变得煞白。 新闻里还在讲述着案件的具体细节,“据检查官告诉记者,从统计数据来看,在这些案件中,七成以上的侵害者为‘熟人’。大多数有着邻里,师生,朋友等关系,侵害人利用之前与被害人近距离接触的便利,假借“身份”的外衣,使家长或儿童卸下防备,骗取被害人的信任……” 听到这里,少女浑身无力,竟开始瑟瑟发抖…… 第三章 倘若帅哥不嘴欠 记者继续讲述,“未成年人在受到侵害后,往往遭到犯罪嫌疑人的恐吓,威胁,利诱,强迫未成年人隐瞒受过侵害的事实,以至于让犯罪嫌疑人更加有机可乘,进而实施多次侵害。再次向广大市民朋友呼吁,加强对未成年人防范意识教育,父母更要切实负起监护责任。” 咚!咚!少女心脏剧烈跳动! 不知为何,眼前忽然浮现小女孩稚嫩的脸。 少女心跳越来越快,一时之间恐惧、愤怒、焦急纷纷上涌,不确定此时复杂的情绪是源自于看到的那组照片还是因为担心小语…… 新闻还在循环播放,记者的声音不停的在耳边响起,一遍又一遍,时时刻刻刺激着少女往糟糕的方面想。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她那么懂事一定不会乱跑的。 黄金时段,商场人潮涌动,直梯在每一层都有停留,细密的汗珠爬上了少女额头,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是种煎熬。 电梯门一开,少女撒丫子的往外跑。 快了,就要到了。 瞬息,呆立。 少女的脑中一片空白,不会的,地摊还在,东西还在,可是人去哪了? 少女脸色苍白,提袋子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额间更是布满了圆滚滚的汗珠。倏地五指收紧又瞬时放开,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镇静了下来。 一定就在附近!少女踮起脚向四周张望,目之所及双眼就像雷达般扫射而过,身体随着视线来回转动。 广场上灯火通明,五光十色的灯光,跟着音乐舞动的喷泉,星空下摇曳的绿树……一切的一切,本该安宁美好。可在少女眼里都成为影响她搜寻小语的障碍。 未果,向前奔去。忙逮着在广场上停留的人群和商贩询问,几圈下来,少女回到原点,依旧没人能给她答案。 突然耳边回响起小女孩鲜活的声音,“谢谢姐姐,你不用送我了,这几天有个哥哥晚上会送我回家。” 难道是那个哥哥? 还是说,那个哥哥已经送她回家了? 不对,要是回家了,这些东西怎么不带走。 突然,少女被人猛地挤到一边,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摔倒。 这时,有人拎住她的后领把她拽了回来,也不管她是否站稳,立马就松开了手。 一道清亮男声从身后响起,“喂,你有没有看到在这摆摊的女孩?” 少女回头,一张精致绝伦的脸贸然映入眼帘,周围的背景在那一瞬间都变得模糊,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张脸所吸引,果真害人不浅。 此时,男生眉头微皱,嘴唇轻抿,犹如上好的宣纸被挤压出一道折痕。待男生看清少女的面容,微露讶异,但转瞬即逝。 “喂!口水流下来了”是方才那个特龟毛的“妖孽”。 少女瞪了他一眼,把目光重新投向人流,“没,我也在找她。”,回想起什么,又把目光重新移向男生,“你就是每晚送小语回家的哥哥?” 男生观察着周围,若有所思,敷衍道:“嗯。” 少女生疑,双眸紧锁住他,“她没和你在一起?” 蓦然男生回头,眼神一变,仿佛在看一个傻子,“如果和我在一起,小爷还用得着问你!” 少女猝不及防的被话一噎,唇瓣微张刚要反驳,一想现在不是计较细枝末节的时候,转瞬又咽了回去,双眸略过小摊上还没收起的包包和披肩,“东西都在这,会不会去上洗手间了?” 男生环抱双臂,斜睨着她,“不可能,我二十分钟前到这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从这不管是去商场的洗手间还是去广场上的公共卫生间,路上最多就三四分钟。而且刚刚已经让人进去看过了丝毫不见人影。”说完,还不忘扔给少女一个嫌弃的眼神,拜托!下次别再问猪都能想到的问题。 “那我再去找一圈。”少女转身就走。 猛然,手中的袋子被人攥紧。 少女放眼望去,那是一只比普通女人还要丰润白皙的手,骨节分明连指甲都修剪的干干净净。 凉风起,吹动男生额前的碎发,普通人这副模样叫凌乱,放到帅哥身上美名曰:不羁。 得!用词都不一样。 不羁的帅哥见少女回首解释道,“回来,你肯定该找的地方都找了,该问的也问了。我也是,没必要再浪费这个时间。” 铃声一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少女不死心,“或许还有漏的呢?” 男生修长手指不停的在手机屏幕上飞舞,百忙之中瞟了她一眼,“你以为小语几岁啊,别说她知道我会在这等她。就算不知道,难道还看不见我们俩个大活人,不对!是一个人和一头猪!” 又是那个嫌弃的眼神,还真让人恼火! 少女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计较,“说不定还有其他人知道呢?总要做点什么,难不成消息会自己跑上门?” 男生把手机收起,似笑非笑,调侃道:“哟!变聪明了,喏!自己看。”他朝少女身后,悬挂在商场外墙的屏幕抬了抬下巴。 少女放眼望去,硕大的led屏上出现一则寻人启事,上面除了小语的基本信息之外,更用红色的字体特别注明:请知情者速到屏幕正前方10米处,找穿蓝色休闲服的男士。 好吧,你能耐! 怪不得这位穿着蓝色休闲服的男士,不但不慌不忙,还颇为优哉游哉在这闲站着。 男生闲着也是闲着,绕着小摊转圈。 摊上还摆着四件饰品,小语平时坐的折叠板凳也在,她惯常用的水壶也在……东西都在这,那会儿小语肯定没打算回家,要不是临时出现什么状况来不及收摊,要不是短暂的离开根本没必要收摊。 可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急事,据他了解,她家目前最大的事就是她爸的病,可她爸再过两天就要出院了。如果人只是短暂的离开,都这么长时间早该回来了。 随着时间流逝,不得不让人朝坏的方面想。这里是闹市区人来人来往,到处都装了摄像头,在这绑架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会不会被拐骗,有人设法找了一个吸引小语的幌子,让她主动上钩。可这也说不通,她一向爱惜妈妈的劳动成果,走之前不可能就把东西随意地摊在这。 不对,东西少了! 第四章 初见端倪 正忙着转圈圈的男生徒然顿住,双眸犀利紧盯着小摊,一手环胸一手托着下颌,俨然陷入深思。 在旁的少女也来到小摊前蹲下,有样学样,俯视着眼前的帽子、包包和披肩。随手拿起一样,又瞅了眼男生见他仍目不转睛,把注意力投回手里的帽子上,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翻了个遍,也没看出个名堂。既没有起球,也没有勾丝,更没粘染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接着又一口气把剩下三件检查完,还是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来。仍不放弃又从环保袋里掏出方才自己买的,与这些进行对比。 除了花纹图案不同,用料、编织手法哪都一样并无差别。甚至她还脑洞大开,把这几样东西拿起来抖了抖,深怕遗漏了小语给他们留下的线索。 男生不知从何时起已然回神,站在对面打量起眼前的少女。见她又是蹲,又是翻,既要掏,还要抖的……一连串的动作应接不暇,眉心不但没有放松反而还越皱越紧。 忍不住戏弄道,“侦探,查出什么了?” 此刻少女的全部心神都拴在这几样东西上,懒得搭理他,“屁都没见一个。” 哟,这火气有点大啊! “行了,起来吧。”男生漫不经心的道。 少女刚想站起来,半道上整个人徒然就往下坠,哎呦呦!腿麻了!轻揉小腿催促道,“快说!” 男生也不废话,“之前每晚送她回家,卖不掉的东西都要装满一大袋,今天这数量明显不对,而且平时用来装东西的大麻袋也少了一个。” “你的意思是小语把这些东西带走了一部分。” 男生望向愈发迷茫的少女道,“目前只能这么想。” 少女哆哆嗦嗦的站起来,抻抻腿总算缓过劲来,“不一定就是被她带走了,东西就摆在这又没人管的,说不准被人偷了。” “不太可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取财本就不易,就算要偷也该偷些值钱的。” 少女纳闷,暗自嘀咕,“可她带着这些东西能去哪呢?” 男生看了眼表,“不能再拖了,最多再等两分钟,如果还没人来,就要采取其他办法。”男生的语气有些消沉,俊逸的面庞浮现出与他气质截然不符的愁绪。 “喂!喂!你别乱翻。”这时,一位大叔从远处跑来大口喘着粗气,见少女手里捏着一顶帽子,大声呵斥。 少女面露喜色,“这位大叔,你知道小语去哪了?” 大叔诧异,“姑娘,你认识小语?” “对,我们一直在找她。”,少女手指在她和男生之间比划了下。 大叔定睛一看,猛的往脑门上一拍,想起什么指着男生道:“啊!原来穿蓝色休闲服的男生就是你呀!小伙子!这……这寻人启事是咋回事?”大叔记得眼前这个帅小伙,近来晚上都会送小语回家。 “一直找不到小语,只能让人发通告试试。” “啥!……这小女娃上哪去了?俺滴娘啊!不会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吧!”大叔一拍大腿,瞪眼咋舌、愣住了。 少女连忙问,“怎么?她去哪了?” 这下大叔也慌了手脚,话都说不利索,“小语娃子刚才和一个大妹子走了……说是去她店里看看就在附近……还抱了一大溜的她妈织的披肩帽子,跑来俺摊上跟俺打了声招呼就走了,说是让俺帮她顾一会摊子……喔……她还说……那个大妹子很喜欢她妈妈的手艺,最近天天来逛。说是在外摆摊,再好的东西也卖不起价,想跟她长期订货,最好把这些东西拿到她店里去卖。” 男生神情凝重,接着问“去多久了?” “俺算算啊。呀!得有一小时了!这么久了咋还不回来?会不会是出事了?最近电视里老是讲小女娃子被人欺负,这可真是吓死个宁咧。”大叔急的团团转,哭丧着一张脸,眉毛皱的都能夹死苍蝇。 还在不停的絮絮叨叨,“都怪俺,都怪俺!她刚走就来一群要吃棉花糖的小娃子,俺只顾着赚钱,过会就忘了这一茬,还是俺上完厕所出来,看到屏幕上的消息才想起,这可把俺吓坏了。”这会儿大叔更是心急如焚。 少女安抚道,“大叔先别慌,说不定没有我们想的那么遭,把您知道情况都一五一十说出来,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 男生神色骤然紧绷,“那女的长什么样?” 大叔侧着脑袋微眯着眼,“嗯………让俺想想……又高又胖的。对!比一般的胖妹子还要壮些,穿着贼时髦……那妆整的连鬼都认不出……实在是打扮的有点怪,俺才抽空瞄了几眼。”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当时那大妹子就站在小语娃子身后,见俺看她还不好意思的撇过头。唉……现在的这些大妹子也是,明明高跟鞋都踩不稳,为啥还老穿?俺之前也碰巧在小语摊上见过她两次,据说她每天都来,而且每次都要和小语娃唠上半天,回的时候走起路,都磕磕绊绊跟踩高跷似的,真搞不懂她是咋走来的?” 比一般女人还要壮、画着浓妆、高跟鞋都踩不稳。这几句话,一直在少女脑海中盘旋。虽然胖,但作为一个天天穿高跟鞋时髦的女人,那还走不稳不应该呀。 除非……穿的时间短,可大叔说每次看到她都穿着高跟鞋。 此时,少女脑中有个大胆的想法,难不成……难不成是刻意穿给小语看的。 可为什么要刻意穿高跟鞋给一个孩子看。 她又有什么目的,难道仅仅是为了让小语把饰品放到她店里卖?但通过大叔的讲述,总觉得目的没这么单纯。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灵光一现,警铃大作。 最有可能的解释——那女人其实是个男的! 是男人才会看上去,比一般的胖女人都来着结实;是男人才要画着浓妆,踩着穿不惯的高跟鞋来掩盖身份;是男人才要为了和小语拉近距离,假装成饰品店的女老板每天来摊上瞎转悠。 这样解释,一切就通了。 第五章 夜的恶意 男生环视,像现在的商场门口和城市街道都有安装监控,小语的摊位即不靠近商场也不紧邻街道。 更过分的是,这里成功避开了露天广场上安装的所有探头,是监控的死角。 难道线索就这样断了? 男生不信! 忽地,夜风肆意,周遭的银杏树飒飒作响,裹挟着风的凛冽,沾染上夜的恶意。这响声久久不绝,带着穿云裂石之势直击少年的心扉。 “大叔,你摆摊的地方在哪?” 大叔手往西边一指,“就在靠近步行街那地儿” “走!过去看看。” 说时迟那时快,三人迎着狂风向步行街奔去,风在耳边的嘶叫,放佛是有人在耳边哀嚎,一阵阵的,震碎人的心底。 果然,大叔摆摊的位置,就在广场与步行街的交汇口。 虽然狂风大作,但这里依旧人潮涌动。 三人很快就发现了,距离大叔摊位三、四米处交汇口的电子警察杆上,就装有几个摄像头。 之前男生对这几类监控,还特意关注过。一般来说,长条状摄像头的是用来抓拍超速、闯红灯,不按导向行使等违章行为。 而球状的摄像头的作用是拍摄违规停车,逆行和变道。 还有一种圆柱状的,则是公安的天网监控! 公安的天网系统,是利用设置在大街小巷,各个路口、路段的数百万的监控摄像头组成的监控网络。 它不仅是用于拍摄录像,更重要的是具有人脸识别功能。不管人们是行走在路上,还是坐在车内,只要在它的监控范围都能精准识别,并且能迅速匹配到对应的身份信息。 通过大量摄像头形成的监控网络,经过监控平台的数据分析,甚至能轻易地搜寻出人们的行走路线。 男生回头望向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的少女,终于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三人穿过人群,来到街边的林荫道上,大叔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年级大了竟有些体力不济。 少女问大叔,“小语是几点过来找你的?” “具体时间俺不记得,反正就在俺婆娘给俺来了个电话之后,没多久,小语娃子就来了。”大叔立马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递给少女。 少女点开,“20点26分,通话时间为1分零46秒,那大叔挂电话的时间大概是20点28分。” “我20点40分到小语摊上时,她已经不见了,而大叔是在接完电话之后,还过了几分钟才见到人。那她到这的时间应该在20点30至20点40之间。”男生一边分析,一边用手指不断在屏幕上滑动。好像在找些什么。 在这!立马按下通话键,“……喂,您好,是高叔叔吧?……对,我是小睿,不好意思大晚上还打搅您,是这样的,有个急事要麻烦您。在连城广场与步行街的交汇口,有个小女孩不见了,我怀疑可能是被人拐骗,要麻烦您调取晚上8点半到8点40左右的的监控录像……” 少女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他还挺能耐,连路上的监控都能搞得到。 没多久男生放下电话,语气倒是比方才轻松了不少,对着俩人说接下来的安排,“这样我们分头行动,大叔你先去联系小语的父母;而我们俩负责找人,等消息来了再通知你。” “好,俺刚才已经给她妈打过电话了,就是没人接,俺现在就去医院找他们。”大叔长椅上站了起来,立刻向前奔去。 “傻站着干嘛,坐啊!”男生斜睨了眼靠在街边银杏树下,望着马路发呆的少女,来往的车灯时不时划过少女精致的脸庞。 此刻的她,就宛如穿梭在时空夹缝中若有似无的尘埃,人在心不在。 少女思绪徒然被打乱,望向几步之外的男生,“不是去找人?” “在等等!”男生望一眼手机,还没有新的消息。人海茫茫,不借助科技的力量,有些时候人再厉害也无能为力。 这时,一辆奔驰停在俩人面前,从驾驶室下来一个西服笔挺的中年男士,先对着男生鞠了一躬,“少爷,已经把张小姐送回家了。”然后打开车门站在一旁等候。 男生点点头跨进车内见少女还在发愣,催促道,“上车” 俩人刚一上车,男生的手机响起,点开一看是新一则信息,里面有除了有一段监控录像外,还附带着几句话和一个地址,“去马交巷,快!” 几分钟之后,男生看完视频,面色沉重的把手机递给了少女,“人找到了,附近的民警已经在赶过去的路上。”说完整个人犹如丧失了全部力气,一动不动地瘫在座椅上,侧首望向窗外街景。 这段监控拍摄到的画面长达5分钟之久。 在一个偏僻的巷口,小语和一个乔装成“女人”的男人从一辆白色面包车下来,小语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趁男人在关车门之际,迅速向外逃跑。 男人警惕性很高,把假发一抛,高跟鞋一甩,立马追上前去,怒急之下用力攥紧小语一撮头发,头发被拉到笔直,女孩被迫仰起头,五官骤然紧缩,痛到窒息,整个人跪了下去。 小语喘息了几口,开始不停的反抗,手不停地往外推,脚拼了命地往外踹,一刻都不敢停,一秒都不敢停。仿佛只要一停下男人的钳制就犹如毒蛇缠身,分分秒秒时时刻刻就要把她拉向通往地狱之门。 这时,男人勃然大怒,猛地举起右手使出浑身力气“啪”的一声,往女孩脸上一甩,一次不够,紧接着又来一声巨响“啪”。小语细嫩的脸颊顿时皮开肉绽,开始汩汩冒血。 一瞬间剧痛贯穿全身,愤怒、悲伤、绝望,麻木,席卷而来。 小语泪如泉涌,怒吼着,抓狂着,咆哮着……手被绑住了,就用头不停的撞;脚被按住了,就用嘴巴不断的咬,凡是一切能动的地方都被她利用上,双眼猩红,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 男人眼看着制伏不了她,朝车里大喊一声,从驾驶室里又下来一个男人。 男人把小语强压在地,另一人重新用胶条把她的嘴死死封住,一层又一层密不透风;用麻绳把她的腿牢牢捆住,一圈又一圈累累瘀痕。 女孩终于动不了,目光呆滞、面目冷然,灵魂脱离就像断了线的木偶,整个人透着一股死气,只有泪水还在不断的奔涌,起伏的胸膛还保有一丝生机。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把女孩抬起,宛如在抬一具尸体向右边而去,三人就这样消失在屏幕中…… 显示21点32分。 ------题外话------ 不知道各位小主们对公安天网系统是否有过了解,我们国家建造了全世界最大的天网系统,连美国的fbi都来观摩学习~ 第六章 凄迷 手机滑落,少女的手仍停在半空中虚握着,五指止不住的颤抖,就好似刚在电影院看完惊悚片,思绪深陷其中不能抽离。 少女望向窗外,飞快的车速仿佛让人置身于时空隧道,穿梭而过街景恰似隧道里斑驳的光影。 夜幕中的弯月是隧道里唯一不变的永恒,连乌云都在明月前徘徊,如被罩上一层黑纱,朦朦胧胧直叫人看不真切。 少女白皙的脸庞覆上一层清霜,散发出浓浓的悲戚。双拳紧握,细长的指甲深深地插入肉中,在娇嫩掌心留下了一串带着血的月牙儿。 不知过了多久,到了。 熟悉的巷口就这样不加掩饰的呈现在眼前,一时之间,视频里的画面呼啸而来,就像凶猛的野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就要将她吞噬。 深吸几口,少女推开车门,低下头紧紧的盯着脚下的路,像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孩童,本该一步步踏踏实实,可偏偏越走越快,跌跌撞撞。就像有个野兽紧紧跟在身后撕咬。 双腿不能抑制地发起抖来,生怕一不留神就摔倒在地,只能牢牢地盯着眼前的路。 忽然一朵“梅花”在脚边绽放,是那么鲜红,那么艳丽,又那么的决绝。 淡淡的血腥气飘进少女的鼻腔。霎时脚步顿住,双拳卒然紧握,猛地闭上了双眼,那股味道依然萦绕在鼻尖,反而越来越浓,越来越深,一路畅通无阻进入喉腔直达肺腑。 轻轻的被人一堆,少女一个颤栗,“唰”的睁开眼,双眸犀利扫向身后。 男生仓惶的站在身后,脸上泛着浓重的哀痛,就这样看着她,既没催促,也没询问,就这么沉默着。 又好像男生并不是在看她,目光仿佛穿透了她的身体,遥遥地望向记忆里的长河。 俩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无声地站着…… 过了几分钟,“小睿!”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唤醒了俩人沉睡般的意识。 男生看向前方五、六米处,一位身穿警服威严肃穆的中年男人,站在一处平房前喊他。 “高叔叔!”男生来到中年男人面前,朝他身后十来米处,被警察团团包围的矮楼看了一眼。 霎时心中犹豫、纠结、徘徊、浮躁等情绪肆意挥散,可单单就不敢问出那几个字:小语怎么样了。 “警官,小语那孩子怎么样了?” 男生诧异,望向不知何时来到他身侧的少女。 只见她双眸直勾勾地凝视眼前的中年男人,胸中的勇气喷薄而出,只想要一个答案,只想听到一句:小孩没事的答案。 在车上,泪如泉涌满脸哀痛的是她;下车时,踌躇不前步履蹒跚的是她;下车后,只会低头看路不敢抬眼的也是她;此刻尽管紧张到窒息,但仍旧毅然决然只想求“平安”二字的更是她。 “她神智清明,受了较重的皮外伤,具体情况要等医生检查后才知晓。” 深吐一口气,一直在俩人心中沉淀的巨石,终于落地了。 几秒之后,警官再次开口,“……不过,除了小语还有其他孩子!” 俩人猛地看向警官,心中刚放下的石头又徒然升起,就像是一脚跨出了陡崖的边缘,摇摇欲坠仿佛一不小心就要万劫不复。 “这是一个贩卖小孩的窝点,我们赶到的时除了小语里面还有俩个女孩,庆幸的是我们来的及时,不然这些女孩清白难保……” 此时,少女的心情异常复杂,悲痛、愤怒、庆幸、怅然纷纷涌上心头百感交集。 平安就好,来得及就好,没有出现更坏的结果就好。 中年警官欣慰的看了男生一眼,在他肩上拍了拍,感慨道,“小睿,这次你们可是立了个大功,如果没有你们的举报,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的找到他们的窝点。你们不仅仅挽救了几个孩子,更是拯救了几个家庭。” “高局,有个小孩就是不让医生靠近,我们怎么做工作都没用。”一个警官跑到中年警官面前报告。 “是谁?” “小语!” 少女推开残破的木门向里望去,这是一间堆满了破旧家具的地下室,空气中弥漫着阴暗的恶臭,发灰的墙体蔓延着浓密的苔藓,发黑的青苔一路攀爬至布满污浊腐朽的天花板。 少女向前跨步,脚刚触上破烂不堪的地板就“嘎吱、嘎吱”作响,上面铺着一块像是十几年没洗过的地摊,潮湿的黏稠感令少女全身起满鸡皮疙瘩。 年久失修的吸顶灯发出一阵一阵的昏黄光圈,就像被磨损坏的光碟,通过dvd的放映在电视屏幕上出现的断片。 灰黑的灯罩里挤满了细细密密的小虫,脆弱的灯罩像是承受不住小虫的重量,随时就要掉落。 小语孤寂地坐在灯罩下端的地板上,双手紧紧环抱住拱起双腿,脸颊深埋其中。 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一件警官制服轻轻罩在女孩的背上,肉眼可见浑身上下遍体鳞伤,大大小小的擦伤更是不计其数,青的发紫、红的发黑。就如同精致的琉璃手串从手中滑落,触地的那一瞬间支离破碎,留下满地残痕。 拱起的膝盖伤痕累累依然汩汩流血,旧的血迹已经干涸,新鲜的血液还在不断上泛,一颗颗细密的血珠顺着膝盖滑向小腿,宛如数条攀附在支架上藤蔓。 眼前这副画面不禁令少女瑟瑟发抖,这才几个小时没见啊!好好的姑娘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鲜花凋零失去生气。 少女敛起心神,跪坐在女孩的脚边,轻轻喊了声“小语”。 小语浑身一颤,头埋得更深了 少女宛如浑然不觉,慢慢地抚上小语杂乱的小脑袋,安慰道,“小语,不要害怕,你是姐姐心目中最勇敢的小孩,警察叔叔方才还说,你不仅勇敢的保护了你自己,还保护了其他孩子,坏人把你们当人质,如果不是你在里面配合的好,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的把坏人给抓走。坏人全都被关起来。已经没事了,小语抬起头来,看看姐姐好不好?” 少女的双眸落在小语的发顶,手一滞,那里有一小片区域光秃秃的,暴露出红肿的头皮,显得触目惊心。 小语脑袋动了动但仍然没有抬起,一个嘶哑的声音从瘦小的身体内发出,“我……没有听你的话。” 少女愣住,不知该如何安慰。 第七章 天赐恩宠 “amazinggrace!howsweetthesound!thatsavedawretchlikeme!(奇异恩典,何等甘甜,我罪以得赦免)” 忽地,一阵清亮的歌声在沉闷压抑的地下室响起。 少女倏地瞪大双眼,转头望向从她进地下室起,就一直站在门边望着她和小语的男生。 清澈的嗓音、悠扬的音符,带有圣洁光辉的曲调,在这一刹那间共同铸就成由圣泉水所锻造的利箭,直直的插入少女心底最柔软、最神圣、最温暖的那片伊甸园。 “ioncewaslostbutnowamfound,wasblindbutnowisee.(前我失丧,今被寻回,瞎眼今得看见)” 清唱!就单单只是清唱,没有伴奏,没有和声,没有唱诗班,更没有在充满哥特式风格与巴洛克风情,雕刻着圣人像和摆着庄严肃穆十字架的教堂。 偏偏清唱才是这首歌最扣人心弦的演绎方式。 声动梁尘,回旋的歌声好似一个长久被关在漆黑、阴冷、潮湿监狱的罪犯,看到监狱大门打开后的第一缕光;好似轻生的人从高楼顶端一跃而下,顿感懊悔之时紧紧攥住他身体的那一只手;好似患有癌症晚期的病人已经被迫接受死亡,医生的一句你还有救。 这首《amazinggrace》被全世界基督徒们奉为基督教圣歌,在他们眼里或许代表着忏悔、感恩、赎罪。 可在少女心中它仅仅意味着重生…… 那也是初秋的夜晚,空气中散发着凄迷的香气,悲哀而沉重。 一个7岁小女孩蜷缩在房间最黑暗的角落里,双手紧紧缠绕着弱小的身体,脑袋深埋进拱起的双腿。哭的撕心裂肺,哀哀欲绝,泪水浸湿了她单薄的白裙,也彻底粉碎了她心底的纯净…… 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wasgracethattaughtmyhearttofear,andgracemyfearsrelieved.(如此恩典,使我敬畏,使我心得安慰)” 听见歌声的小女孩渐渐地由嚎啕大哭转为抽泣呜咽,稚嫩的童声一遍又一遍在小女孩耳边回荡。 不知多了多久,小女孩的哭声才渐渐停息。 终于女孩抬起了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向坐在窗前月光下吟唱的小男孩。 此时男孩的歌声已然没有起初那般清亮,夹杂着一丝沙哑。 可这沙哑的童声却宛如一道光驱散小女孩心底最深的阴霾。 “howpreciousdidthatgraceappear,thehourifirstbelieved.(初信之时,即蒙恩惠,真是何等宝贵)” 此时的地下室内,少女凝望着倚靠在门边浅唱低吟的少年,月华如水透过头顶的天窗倾泻而下,明亮的光晕静静地在少年精致的五官上流淌。 少女眼中的泪水早已悄然滑落,滚烫的泪水滴至冰凉手心留下了一片温热。 少女回头,不知何时起,小语已经微微探起了头,露出了她的湿漉漉双眼,虽然眸中还盛满了悲戚但已无冬日的冷冽。 歌声走近,少女抬眼,男生在小语左侧的地板坐下,凝视着二人,散满了一地的温柔。 清晨,少女漫步在去市医院的路上。 小语在出事当晚还是被送入了医院,经过全面的检查之后,认定有轻微脑震荡,全身上下有多处擦伤和两处挫裂伤。医生建议先住院观察一周,视恢复情况再决定是否出院。 小语的两处挫裂伤在皮下层,需做清创缝合。 恰巧当时少女就站在一旁陪她,看着小姑娘身上血淋淋的伤口心都直哆嗦。 在医生缝合时,小姑娘硬是咬着牙强忍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愣是没让它流一滴下来。 人都是在苦难中成长,7岁大的孩童一夜之间也学会了坚强。 这不,接下来的一周。 少女天天都定时定点去医院报道,一方面是想借机开导小语,怕她会留下心理阴影;另一方面,也能帮小语妈妈分担一部分。 毕竟一个女人,又要赚钱,还要照顾两个病人,实在分身乏术。 “尔风来了。”小语妈妈见少女推开病房门进来,立马上前接过少女手中的保温桶。 她对于眼前这位十六岁的漂亮女孩,内心充满了感激。 不单单是因为她救了小语,更是被她这一周来对小语无微不至的照顾所感动。 十六岁本该是享受父母照顾的年纪,可她却不求回报地照顾一个和她无亲无故的小孩,这种善良实属难得。 “姐姐,你来了。”小语笑眯眯地看着少女从包里拿出一本书,走到病床前。 “好点了吗?”少女把小女孩的衣袖轻轻卷起,仔细地查看她露在空气中伤口,每天早上她都要这般“例行公事”。 “嗯,好多了。”伤口基本都结痂,可少女看着小语细嫩小手上的粉色疤痕,还是眉头微皱。 连医生都不敢保证这些伤口是否能恢复如初,甚至连小语自己都不介意。 可少女仍不死心,总想试图去寻找一种能彻底祛除疤痕的方法,毕竟女孩子身上有伤终归是有些遗憾。 “姐姐,医生伯伯说我今天下午就能出院!”小语迫不及待的和少女分享这则消息。 少女顿时也被女孩的喜悦所感染,勾唇笑道:“太好了”。 俩人聊了一会儿,少女拿起方才放在手边的书,继续给女孩讲故事。 少女清脆嗓音,娓娓动听。 小语常常觉得姐姐话少,大多数时候都在认真听自己说话。其实她并没有那么想听故事,只是单纯喜欢听姐姐念书的声音。 少倾,少女放下书,放轻脚步向病房外走去,床上的小女孩已经沉沉进入梦乡。 小语妈妈坐在病房外的联排椅上织帽子,见少女关上房门,赶忙起身招呼她坐下。 “尔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和小睿才好。你们对我们一家的大恩大德,我真是无以为报。”小语妈妈热泪盈眶。 小语爸爸在两天前出院了,小语妈妈也在男生的介绍下重新找了一份餐饮主管的工作,同时还帮她联系好了一家专门卖编织用品的实体店,不仅定期有人会上门取货,价格还比原来摆地摊高了不少。 从男生的总总表现来看,少女也疑惑,他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哪来的这么大能耐。 少女安慰道:“阿姨,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也没做什么,如果非要说出个理由,只是出于单纯的喜欢小语,不想让她受到伤害。我想……小睿也跟我一样吧。” 自从那天夜里,尔风和男生一起把小语送往医院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有些人,或许会因为某些事而短暂相交在一起,可当事情结束之后,又会重新回到各自的轨道中,她和他就是这样…… ------题外话------ 祝各位小主们,中秋快乐!你们吃月饼了么? 《amazinggrace》是小冉很喜欢的一首歌,总觉得它有很强的疗愈功效。中文名叫《奇异恩典》,但我更喜欢它的另一个名字《天赐恩宠》。 ps:下章正式进入校园篇噢! 第八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天底下的学生应该大多数会有这个疑问吧,为什么假期总是过得如此之快?难不成是被时间老人拨快了钟表。 这天清晨,对于一贯日夜颠倒的少女来说,更是深深的赞同这句话。之前要照顾小语,没办法必须得天天早起,可这还没睡两天懒觉,就接到开学通知。 今天可是开学的第一天,还有入学手续要办,可不能迟到。这不,少女睡眼惺忪,踢踢踏踏的出了家门。 阳光温和犹如还没睡醒的孩子,温柔不刺眼。清风拂过,在少女的短发上盘旋,撩起的几缕发丝俏皮轻贴脸颊。 少女手里拿着刚新鲜出炉的馒头,慢悠悠地啃着,一边刷着手机享受着清晨静谧。 一条消息,让少女目光停顿。连城街舞大赛将于下周末8点开始在网上报名。一等奖奖金三万元,二等价奖金二万元,三等奖一万元。所谓瞌睡送枕头,这对于交完学费,钱包即将见底的人来说可是个好消息。 外婆家离学校挺近的,走路大概十来分钟。 转入的学校是云逸高中,虽说是个私立学校,但是各方面综合实力全市顶尖,学校推崇与国际化接轨,讲究培养学生的综合素质。说是这么说,没有哪一所高中是不重视学生成绩的,分分分学生的命根。 越接近校门口,穿着校服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可能是刚开学的缘故,各类私家车排成串,把校门口堵的水泄不通。 这时旁边传来说话声。 “这学期分文理了,以后我们就不在一个班。”走在少女前面的一个长发女生道。 “没关系了,虽然不在一个班,但是也在同一幢楼呀,我们还是可以天天在一起吃饭,一起回家。”长发女生的同伴宽慰着。 高二文理分科,少女连想都懒得想,直接在理科的方框内打了勾。不是说文科不好,是她一看到历史就头疼,估计天生就少了根学历史的神经。 好不容易挤过人潮进入学校,放眼望去是条几十米的路,末端是行政楼,右边是图书馆。教学楼在行政楼的后面,每个年级一栋,互不干扰。 云逸高中建校六十年多年,占地面积极广,各类设施齐全,绿树成荫,环境优美。可能跟有历届校友和学生家长的资助有关,反正是个不差钱的地儿。 虽说是个私立学校,但是想进这学校的人也挤破头。能进的无非是两类,要不拼成绩;要不拼家长,如果成绩太烂学校也是不收的。 少女晃晃悠悠走向高二的那栋楼,找到理科老师的办公室。透过窗看见,里面已经有几位老师开始在办公了。 敲敲了门,推开能容纳一个人的位置喊道:“老师们好,请问林煜老师在吗?” 一位戴眼镜的男士,抬起了头看着她微笑,“我是林煜,请进!你是新来的转校生?” 看到这位新班主任,少女微楞,一直以来班主任在少女心中的形象都是严肃古板、不苟言笑,但这位如此的“剑走偏锋”。 大概三十出头,五官精致,身材修长,虽说现在是坐着,但是两条大长腿的确不容忽视。一件熨帖平整的白衬衫扎进西装裤里。让人眼前浮现出:斯文败类。 少女走到他的办公桌前,看到桌上正摊开着一叠学生资料,用余光瞅了一眼,字密密麻麻事无巨细,张张如此。 少女顿感头疼,这败类。不!这老师估计是个狠角色! 少女报告:“您好,林老师,我就是新来转校生任尔风。” 林煜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这位新同学外貌无疑是出众的,最出彩的莫过于她的气质。 初看有些漫不经心,对事物总有种兴趣缺缺的样子。再看,她的腰背挺直,灵动的双眸泛着狡黠。 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主。 “同学你好,我是你的新班主任,在接下来的两年中负责高二(2)班。在今后的学习生活中无论碰到任何困难都欢迎来找我。” 林煜的勾唇浅笑,浑身散发的气质让任尔风挪不开眼,没有凡间的烟火气就宛如仙侠小说中上仙,出尘缥缈、赏心悦目,实乃养眼。 就连声音都这么温柔,任尔风纳闷难不成看走眼了。 “谢谢老师,以后还麻烦您多多费心。”任尔风鞠躬一副狗腿样。 “应该的,之前也有了解到一些你的情况:你喜欢科幻小说,擅长跳舞。”林煜瞟了她一眼,接着道,“在京都生活九年,转学前在京都一中就读,成绩优异稳定。上课不认真,甚至会睡觉,也不爱参加集体活动缺乏团队意识,也不太主动和同学交流。但向你告白的男生倒是不少,都被你直接忽略,所以到目前为止无恋爱史……” 任尔风随着林煜每往外吐一个字眼睛都瞪大一分,懒散的站姿都慢慢直立起来,这些资料他是从哪搞来的? 窗外的阳光折射到林煜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愈发清俊儒雅,no!是蛇蝎心肠。 终于听完所谓的“一些”情况,任尔风的心情只能用天雷滚滚来形容,感觉像是一下子被人掏了老底。 得!这下连面具都省了。无恋爱史又是什么鬼。 林煜在任尔风心中高大出尘的形象,轰然倒塌。 这时任尔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老师,能请教您个问题吗?” 林煜点点头,“说吧” “您……刚刚说的这些,属于侵犯隐私吗?” “……”林煜微扬起嘴角,突然抽搐。就像本来流畅的电视画面,卡壳了几秒,迅速又恢复过来。 “任同学,你资料上可以添上,语出惊人,目无师长。”边说边从那堆纸里抽出一张,毫不犹豫地拿起笔唰唰的写下。 “……”任尔风垂在身侧的手,一瞬间握紧又松开。 小脑瓜里突然冒出:打老师会不会被开除?想法刚钻出来就立马烟消云散,识时务者为俊杰。 毕竟未来还有两年,要在他眼皮子下“讨生活”。算了,不和小人计较。 林煜看着小姑娘隐忍不发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任同学,你的学生证办好之后再给你。校服呢,发书的时候再给你……”林煜又絮絮叨叨的交代了一些琐事。 倏地挑眉看向少女,“你还有问题?” 任尔风摇摇头,茫然地看着他,不是大佬您一直在没完没了? “那还不快走,现在的学生怎么没有一点眼力见呢。没看到老师这还有一堆事要忙吗?”林煜摇头叹息。 “……” ------题外话------ 今天正式进入正文噢~ 第九章 初来乍到 人有时候是需要经过了对比才懂得珍惜。 任尔风刚出办公室,顿觉外面世界的空气是如此新鲜。果然帅哥都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沿着走廊一路向班级走去,高二这栋楼,理科班在三四五层,文科班在一二层。理科有十二个班,文科有八个班,还有一个艺术班。一班和二班是理科的重点班,其余是普通班。 楼道里已经聚集不少学生了,闹哄哄的像菜市场,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说说笑笑。 身着白t恤与浅蓝色牛仔裤的任尔风,在众人统一齐整的校服中间穿行显得分外突兀。再加她那张祸国殃民的脸,立马吸引了众人的眼球,这是一种什么场面,就如动物园来了一新品种的猩猩,引来其他猩猩围观是一个道理。 “这人是谁呀?这么漂亮。” “之前没见过,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 “可能是高一新生。” “高一的应该在前面那幢楼。” “也许是来高二找人。” …… 少女加快脚步,没多久就找到了位于三楼的教室,刚往里走。 突然,后背被猛地一撞,少女身体迅速往前倾,眼看就要摔个狗吃屎,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一旁的门框,稳住了正在急速下降的身体。 少女刚站稳。一个男生绕至少女跟前。,撇开眼颇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同学,对不起哈,我刚才跑太快,你没事吧?” 少女弯腰捡起滑落至地上的包,随意的摆摆手,“没事”。 男生刚要转身去找座位,余光瞥过眼前的短发少女,立马回头双瞳在少女脸上逡巡,秒变出一张热情洋溢的脸,“同学,你好你好!我叫段宏奕,保险起见还是让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虽然有时候表皮看着没事,但保不齐伤到骨头?”段宏奕咧开嘴,绽放出一自以为帅气的笑容。 任尔风睨了一眼正在傻笑的某人,忍不住吐槽。既没磕着又没碰着,上哪门子的医务室。 “同学,谢了。”抬脚准备去找位置。 段宏奕一跨步挡在少女身前,“同学,以前没见过你呀,是新来的转校生?也分在二班?” “嗯,刚转来的。”少女敷衍道。 “太好了,我也在二班,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还是同班同学。”段宏奕大笑。 少女瞅了眼写着高二(二)班的明晃晃的大招牌,这是二班的门口,能进来的十有八九都是这个班的同学,这算哪门子缘分。 “喂,你们俩杵在门口,还让不让别人进了。” 俩人寻声望去,一个清俊的少年徒然站在俩人身后,微皱着眉泄露了他的不耐,一身校服,干干净净的。 相较与他,段宏奕更像是一个活脱脱的邻家小男生。 段宏奕大惊,“哇!老大原来是你呀,你也在这个班呐!” 少女被段宏奕突如其来的大嗓门震得耳朵发怵,只见他一跃而起把眼前的这个男生抱住,就差往他脸上亲几口。 “滚,别靠我这么近。”男生把段宏奕往前一堆。 段宏奕无所谓的哈哈大笑,“我今天圆满了,本来还以为分班之后,就要过上从此以后暗无天日的生活,没想到老天还是眷顾我的。” 少女刚转身要走。 段宏奕就拽着男生来到任尔风的眼前。 “同学,给你隆重的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大昆坤”。 昆坤这才打量起眼前这位美得有些过分的少女,微点头。 转头向教室里面张望,一会儿像找到了什么宝贝满意地笑了笑,倏地抬腿直接向靠窗的最后一排迈进。 段宏奕刚想紧随昆坤的步伐,瞅到还在踌躇的少女,眼珠滴溜溜的转,脚尖一旋,停下。 “任同学你刚来,肯定对学校的很多情况不熟悉,和我们坐一块吧。我们人很好相处的。本人我呢,有着云逸百晓生之称,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只要是学校发生的大小事,都逃不过我的情报网,课后我还能带你熟悉校园。” 少女初来乍到的,确实需要个向导。听着他侃大山似的话,少女打量着眼前这货儿到底有几分靠谱,要不先答应?反正新学期肯定是要排过座位,现在也就一临时性的。 这时,倒数第二排有个女生站了起来,双眼发亮对着逐渐走近的俩人喊道,“哇,大美女呀,段宏奕你从哪认识来的?” 段宏奕顿时神采飞扬,“当然是被我的魅力吸引来的。” 少女:“……” 女生立马做出呕吐状,快速离开座位一把挤开段宏奕,来到任尔风的面前眼看着就要给她来个熊抱。 任尔风连忙挡住这突如其来的“温香软玉”,眼前的这个女生,有着一头浓密的黑长直,五官秀丽,小家碧玉就是一典型的江南美人。 看她刚才的举动,动如脱兔,没有半分江南美人的温婉。 “同学你好,我叫薛璇。” 少女扬起嘴角看向她,“你好,我是任尔风,新来的转校生。” 任尔风在交朋友方面一向比较随缘,从不刻意强求,再加上她偏冷淡的性格,出众的外貌,一直没什么女生缘。 但是她也从不排斥别人的善意。眼前这位少女,笑起来分外可爱,顿时让任尔风从心底泛出了几丝欢喜。 “同学你还没找到位置吧,刚好我旁边没人,和我一起坐?”薛璇道。 人刚坐下,少女脑中浮起疑问,转身看向云逸百晓生,“班主任不会重新排过位置?” “这你就不懂了吧,让我来给你普及一下我们这位班主任。”后排传来段宏奕的声音。这会他已经坐到昆坤的旁边了,也就是任尔风的后桌。 “我们班主任林煜有着云逸男神之称,简直是老师界的一股清流,帅是真的帅,坏也是真的坏。他这个人比较务实,抓大放小,大嘛无外乎就是看中成绩、能为班级夺得荣誉或者是抹黑他都重视,小嘛向排座位这种小事,他一般都很随意。但是他对每个学生了如指掌,据传他带过的班,都会整理出一本学生资料手册,里面事无巨细。要是干坏事被他抓住把柄,他绝对掐你的软肋,反正此人不可惹。” 第十章 倒霉的人儿 任尔风深感赞同,早上在办公室的短短十几分钟,已经见识到林煜的“功力”,那摊在办公桌上密密麻麻的纸张估计就是林煜的“武功秘籍”。 薛璇也转过身,加入他们的话题,“对对对,我也听说以前他们班有个男生因谈恋爱导致成绩下滑,你猜怎么着,他直接威胁那个男生说下次考试不考进前50,直接把那女孩的名字公布在通告栏上。” 这会儿仿佛来到段宏奕的主场,他滔滔不绝,“还有还有,原来他们班有一男生仗着自己得过市武术比赛的冠军,经常和其他学校的人约架。有一次被林煜逮了个正着,他直接和那男生说,如果能打赢他,不仅不告家长还帮他撤销处分。唉……老大你眼睛怎么啦,怎么抽上了?” 昆坤连忙道:“没事,没事。” 同时回了个“别怪老大没罩着你的”眼神段宏奕压根就没看懂,今天老大这眼睛是不是有毛病,怎么直抽抽。 昆坤立即低下头,挺直腰板,目不斜视地紧盯着书。 任尔风和薛璇也迅速转身。 “你们猜,结果怎么着?那男生连林煜的衣服都没碰着,当大家以为那男生要完蛋的时候。林煜又发话了,说不找他家长,如果从现在至毕业他都不打架的话,到毕业的时候帮他把处分撤了。从此以后那男生乖的跟猫似的,你们听听这攻心术玩的多溜……虽然林煜这人吧老奸巨猾,但还是有很多学生想进他班上。喂……喂,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段宏奕余光扫到投射在他桌面的阴影,看轮廓是个人型。 倏地灵光乍现,不会这么倒霉吧,求老天爷保佑,千万不要说曹操,曹操到。 教室里早已寂静无声,前排的两位美女,背一个比一个挺的直,端端正正的一副好学生模样。 用余光瞟了昆坤一眼,连一向坐没坐相的老大,都正儿八经,低着头看着眼前的书,仿佛陷入思考,一动不动。 段宏奕默念:完了完了,这老天是要亡我。 这时斜上方传来一阵低沉男声,“段同学,怎么不讲了?这口才比说书的大爷讲得都好。来同学们我们一起给段同学鼓鼓掌。” 不知什么时候起,林煜从后门进来,站在段宏奕的身后。 顿时,教室里响起如雷般的掌声,段宏奕如芒刺在背,狠狠地瞪向鼓掌鼓的最起劲又临阵脱逃成功的三个坑货,交友不慎啊! 喂!你们不要太过分啊,别以为我没看见,嘴巴都快咧到耳朵。 林煜还没完,“原来在段同学心目中我就是一老奸巨猾的形象!啧啧!既然段同学对我的事情这么感兴趣,下课后我们俩上办公室单独聊聊攻心术。” 段宏奕缓缓的抬起头,向林煜看去,双手合十,一脸谄媚,“老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看在我已经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的份上,请您放过我吧……不不,请您原谅我吧。” 林煜没吭声,反而一脸慈爱的看着段宏奕,甚至抬起手轻轻抚着段宏奕的头,犹如是自己最喜欢的学生在比赛上获得名次,一脸欣慰。 段宏奕全身像起鸡皮疙瘩,连汗毛都竖了起来,就像等待行刑的罪犯,不知道头顶的大刀什么时候落下,每一秒都是煎熬。 段宏奕哭丧着脸,哀求道:“林老师,我错了,我真错了。” “介于你优秀的口才,这学期我们班的早读由你负责了,只要被我发现,有一位同学没早读,你处罚加倍。”林煜说完,轻飘飘地向讲台走去。 段宏奕猝。 伴随着中午下课铃声响起,整个校园顿时活泛起来。 学校是个很奇怪的地方,时而寂静到可怕,时而又闹到沸腾。如果说校园是个平静的湖面,学生就是在湖水里嬉戏的锦鲤赋予了整个湖面以生机。 老师前脚刚出教室,段宏奕的声音后脚响起,“老大,中午一块吃饭呐?” 昆坤把笔往桌上一撇,双腿伸直,看向前桌,“嗯”。 用手肘捅了捅段宏奕。见他看过来,下颌向前方抬了抬,眼神示意。 段宏奕了然用手比了个ok。 任尔风正收拾着桌面,突然从后面探过来一个脑袋,挤在任尔风与薛璇中间。 段宏奕笑咪咪道:“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两位美女共进午餐?” 薛璇回过头,轻颔首,嘴角上扬,露出个标准的淑女笑,“嘿嘿,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的相邀,姐姐,就给你个献殷勤的机会。” 接着两人一起转头看向任尔风。 “好” 段宏奕的嘴角咧得更开了,灿烂的像朵花,站起来大喊一声:“同志们,食堂走起!” 去食堂的路上,“喂、喂、你们几个没义气的家伙,林煜这个大魔头站在我身后怎么不提醒我。”段宏奕大喊。一脸愤愤不平指着他们几个。 这时,呼地飞来一只手,拍在段宏奕的大脑门上,昆坤道:“我眼睛都眨成那样,你还反应不过来,只能说明你笨。” 薛璇哈哈大笑,“大家都反应过来了,就你反应慢,不是笨难道是傻?” 段宏奕反驳“我那不是讲的太投入嘛,尔风你说是不是?” 任尔风挑了挑眉,嘴角微勾:“其实呀,有些人天生就反射弧比较长。” “哈哈,原来你笨是天生的。”薛璇大笑。 气的段宏奕满脸通红:“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才不和你们计较。” 正当穿过篮球场 “哇!哇!好帅呀” “加油,加油,进了,进了。” “简直帅爆了。” 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其中一个篮筐下被成群结队的女孩们包围的严丝合缝,不仅如此女生们还在源源不断的往里挤。 走在前面的昆坤停下脚步,一脸不屑地往人群中瞥了一眼,“切,也不知道现在这些个女生怎么想的,不就是打个篮球?谁不会,一个个跟没见过似的。” “昆坤,你懂个屁呀,这是为了看打篮球吗?这明显是冲着打篮球的男生去的好吗?”薛璇一脸兴奋,踮起脚往那边张望。 昆坤快走了几步,右手把正准备挤进人群的的薛璇给拽了过来,“你们女生都这么肤浅的?看到外表长得帅的就巴巴的往前凑。” 薛璇把昆坤的手一把甩开,“有话就说,别拉拉扯扯的,就喜欢看帅哥怎么着,长得好至少服务大众的审美,总比有些人长得一般,还一张晚娘脸强。” 昆坤气的一脸通红,“谁晚娘脸,说清楚!” “就不说,怎么着。”薛璇俏皮的吐出舌头,双手掰开眼睛嘴巴,做出个鬼脸。 薛璇圆圆的双眼发亮,宛如两颗水晶烨烨其华,微嘟着唇摇晃着任尔风的手臂,就像小猫咪向主人撒娇。“尔风,我们也去过去吧?看看到底是谁?” 任尔风想拒绝,“不要,人太多了。”可是薛璇的软萌样,又不忍心,“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了……额,好吧。” “不要去了,再帅不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你想看,有我和老大这么两个大帅哥在身边,还需要去看其他人吗?孩子要学会珍惜眼前人。”段宏奕一脸神采飞扬,不知从哪借来的自信。 薛璇瞪大眼睛:“你是逗我吗?什么时候起帅哥的评定标准这么低了。” 段宏奕语无论错,“你……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时,原本围堵人群留出一道缝隙,人群像扇翼向两侧打开,露出几个男生的身影。 第十一章 再见 “哇,原来是陆辰睿,卢景浩他们。”薛璇一脸兴奋,不停的跳起来,好像这样就能跃过前方的人群,看得更清楚些。 估计是篮球场那边结束了,源源不断的同学向周围散开。 任尔风向前看去。 几个男生站在篮球场边上,喝着水说说笑笑。洋溢的笑容仿佛连周围空气都被感染,弥漫着青春气息。 薛璇指着其中一个男生,“快看,最右边的就是陆辰睿,是不是超有魅力?” 任尔风仔细一看大吃一惊! 原以为再无交集的人,此刻就出现在距她十几米之外。 阳光绚丽,照耀着男生挺拔的身姿,离得不近,都能依稀看见男生双眸中不停地闪烁着,宛若夜空中的北极星般的光芒。 同样都是简单的校服,为什么有些人穿的更为出彩,也许这个世界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有些人本就被上帝偏爱。 任尔风站在人群的尽头,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任何声音,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十七岁花一般的年纪,青春的律动,在这个年龄仿佛永不停歇。男生挥洒肆意的汗水,女生尖叫呐喊,都似一首美妙无法替代的青春乐章。这才是高中生该有的模样。 “阿睿,今天这场球打的实在是爽,果然有观众的摇旗呐喊效果还是不一样。”卢景浩抬起手,扶了把额头的晶莹的汗水,接过女生递来的水。 陆辰睿仰起头,水瓶倾斜四十五度,大口吞咽,喉结一上一下规律的起伏。 不一会,一瓶水就见底了。拿起一旁的背包斜跨在肩上嘟囔道,“爽什么,吵的小爷脑瓜都疼” 卢景浩轻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有这么多美女,替你加油,你就知足吧。” “唉……少拿你那套来衡量我,小爷是这么肤浅的人?”陆辰睿不满道,乌黑的双眸熠熠生辉,额前的碎发粘着汗珠,透过光线的折射,五彩斑斓。 篮球赛已经结束,周围的观众仿佛意犹未尽,依然围在篮球场四周。宛若万千红外线不停地在男生脸庞上扫射。 陆辰睿仿佛习惯了这种场景,旁若无人地向食堂方向走去。旁边的观众看着主角都撤退了,也渐渐散场。 “阿睿!陆辰睿!别走,班主任找你,你去趟办公室。”后面传来蒋涛的呼喊声,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跑近还在大口喘着粗气。 “你们先去吃饭,小爷去去就来!”陆辰睿和卢景浩打了声招呼,便要转身向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陆辰睿无意间扫过人群中,有个背影略感熟悉,待仔细察看却被人潮给挡住了。 忽地眼前浮现出一张女孩的脸,他晃晃脑袋自嘲的笑了笑果然是最近太累。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好不容易盼望着开学,终于能缓口气了。 不一会儿任尔风四人来到食堂,食堂是三层小楼,每一层有几百平方。种类丰富,菜色齐全,满足各种同学所需,一二层属于大众化的窗口点餐刷卡制。三楼则是更像一家餐厅,精美小炒,餐桌的摆设,独具特色的装饰,充满着校园情调。 几人找个了靠窗的圆桌坐下,桌子的材质和教室课桌是一样的,但是大了许多,椅子的款式也接近,多了两边的扶手。摆放的餐具是木制,造型别致。 桌上还放着一本菜单,深黄色硬卡纸做的五颜六色的字体跳跃其中。首页是一幅q版的云逸中学全景图,接下来是各种菜名,还配有手绘的插画,没想到校园餐厅都这么有心。 刚坐下没一会,就有服务生过来点餐。段宏奕指尖向上轻扬对着两位女生示意,“美女们,想吃什么,尽管点不用替我省钱。” “哇塞!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薛璇一脸的不敢置信。 段宏奕:“这不是刚开学嘛,我都还没捂热乎的钱包,就请你们吃饭,够意思吧!” 任尔风眼里泛着促狭,看着段宏奕挑了挑眉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任尔风示意服务员记下菜名,“来一份酸菜鱼、水煮牛肉、秘制红烧肉、烤乳鸽、宫保鸡丁、川香回锅肉、饮料就来一扎酸梅汤。薛璇,你还要加什么?” 薛璇雀跃的声音响起:“嘻嘻,你点的都是我喜欢吃的,不够,再来这个!”接着往菜单上点了点,难得段宏奕这头大肥羊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今天非得让他钱包大出血不可。 “再加个干煸肥肠,好像没有汤……那再来个老鸭汤。”薛璇说完一本正经的询问两个男生,“你们想吃什么?” 昆坤两手一摊:“你们点就好”,紧接着同情的瞅了段宏奕一眼。 今天这小子犯太岁,上午刚得罪完林煜这个大魔头,中午又得被两个女魔头吸干钱包,不过话又说回来,自作孽不可活。 之前和薛璇吃饭的血泪史的让昆坤深刻领悟,千万不要在能吃的女生面前充大款说什么:不用客气啊,随便点之类。 对方原本就是抱着痛宰你一顿的心思来的,你再说这类话,只会让对方宰的更加心安理得。 此时,段宏奕眉毛皱的都能夹死蚊子,哀嚎道:“我去……尔风美女,就四个人点这么多吃得完吗?你们女生不怕胖?而且还全是荤的。” 任尔风双眼在菜单上逡巡,听到他的话眼都没抬,“噢!你要吃素的,再来个蒜蓉油麦菜、芹菜香菇炒熏干、酱油葱爆杏鲍菇。” 点完抬头,撞上段宏奕哀怨的小眼神,他面如菜色眼风都快把她“秒杀”了,“好了,就先这样。” 段宏奕喊住即将离开服务生,再一次问他们。 “你们确定能吃完?浪费是可耻的!” “吃的完!”三人异口同声。 段宏奕恋恋不舍地望着,服务生渐行渐远的背影感慨道:“为什么受到伤害的总是我?” “那是你自找的,孔大神曾经说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昆坤回答他。 段宏奕猝。 上菜的空隙,几人聊天谈论到在篮球场打球的那几位男生。 任尔风在一旁好奇地问道:“陆辰睿?” 任尔风一直都知道陆辰睿颜值很高,但今天篮球场上那人山人海的画面,还是让她大为吃惊,简直堪比明星开演唱会,如果单单只是一个人的外貌应该还不足以吸引这么多粉丝。 “是呀,就是在篮球场我指给你看的那个。”薛璇转头看向任尔风,双眼微微发亮,两颊红扑扑,可爱得紧。 意犹未尽接着说道:“他不仅颜值高,成绩顶尖,运动还牛掰,简直完美。” “就只是这些?” 任尔风总觉得他这个人神秘莫测,单单就拿小语事件来说,他既能让梵宇商场的广告屏在黄金时段给他登寻人启事,又能联系上公安的高局,还顺带解决了小语一家未来生活的生计……他处事的冷静,人脉的广博,随机应变的能力。种种来看远远超过一个高中生能力范围。 薛璇讶异地看着她,“这样还不够?” “没,我就瞎问问。” 段宏奕听到俩人说起陆辰睿也分外激动,把椅子往里拉了拉补充道:“作为男生,我都必须承认他优秀,听说他这次分在一班。” “他数理化那么牛,肯定是在一班,和他关系好的,据说都在一班。”薛璇点点头。 段宏奕脸上充满了羡慕之情,“果然牛人的朋友,也都那么牛。” 任尔风看着两人,撩了撩飘在额前的碎发,“我们二班不也是重点班?难道我们比他们差?” “说的好,你们俩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昆坤深表赞同。 第十二章 偶遇 下午的物理课上,“好了,同学们今天的物理课就上到这里。”林煜把最后一道题讲完,站在讲台前看着大家说道。 任尔风左手撑着脑袋,笔在右手指尖飞快旋转,她打量着林煜,除了腹黑了一点之外,颜值和能力都挺在线的,忽地她看到了林煜扬起了嘴角,蓦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面我宣布一则好消息。” 林煜环视了一圈,见原本东倒西歪的同学们,个个都精神起来。 “学校为了检测你们暑假的学习成果,决定本周四、周五也就是从后天开始,进行本学期的第一次考试,考试内容:高一高二的全部。” 话音刚落,教室里顿时炸锅,一个个怨声载道。 “老师,这是哪门的好消息,没有比这更坏的消息了。” “老师,没搞错把,这才刚开学就考试。” “老师,连高二的内容都考呀,我们这才开始学。” “不要吧,后天就考,这连复习的时间都没有。” 林煜示意大家安静,慢悠悠的开口,“开学怎么了?谁规定开学不能考了。高二的内容怎么了?难道你们不知道要提前学习,没有复习时间?那你们暑假在干嘛……”同学们提出的问题一个个都被林煜给怼回来。 “最后再提醒一句:亲爱的同学们,这次考试是文理分科后的第一场考试,这可关系着今后你们在这个班的待遇,好好考!”话落,拿起课本轻飘飘的走了。 放学后,任尔风几人向校门口走去。 “完了,完了,这次考试要亡我。”段宏奕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就像精气神一下子被人抽走了。 薛璇也忧心忡忡的道:“谁知道学校来这么个突然袭击,尔风你准备的怎么样?” “还行。” 段宏奕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着任尔风云淡风轻的神情,“小姐姐,请问你这是哪来的自信?据我一天观察,一堂课45分钟,你至少有25分钟掉线。从不记笔记,不是在找周公约会就是在去找周公约会的路上。” 任尔风点了点头,挑眉看着他,“嗯,观察的很到位,所以呢?” 段宏奕恨铁不成钢,“所以你应该多上点心,姐姐!” 任尔风看着段宏奕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顿感有趣。 晚风佛来,窗外的树叶飒飒作响,飘来淡淡的花香。 任尔风坐在书桌前,白色的光圈打在少女脸庞上,竟显得分外柔和。 “滴滴”闹钟响起,少女放下手中的笔向厨房走去。 老太太正站在灶台前,握着铲子在锅里上下翻炒。 外婆是个时髦的老太太,身材保持的好,看上去比同龄人要年轻许多。 可是这小半年过去,两鬓的添了不少白发,也不像从前那样定期会去理发店打理。 以往天天买菜少不了要出门逛一圈,可现在连买菜这活计儿都扔给外公。 任尔风眼中直泛酸,生怕被老太太看见,用手抹了抹又缓了会才道,“外婆,做什么好吃的啦,这么香!” “小馋猫,做的都是你爱吃的。”外婆慈爱地看着走进厨房的任尔风。 任尔风把脑袋搭在外婆的肩膀上撒娇,“嘿嘿,还是外婆疼我。” 这时外公从客厅走进来,在任尔风的后脑勺上拍了下,“小坏蛋,难道我就不疼你了吗?” 外公看着眼前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少女,既欣慰又惆怅。 “外公,也疼我。可我还是最喜欢外婆。”说完从柜子里拿出碗筷,快步向餐厅走去。 外公佯装生气咒骂道:“这个小没良心的。” 老太太嚷道:“老头子,这点醋也要吃,还不赶紧把菜端出去!” 任尔风在餐厅听到老人家说话,不自觉的扬起嘴角。 在小时候看来无聊透顶的斗嘴现在却无比想念,家要有生气才是个家。 饭间,外婆问任尔风,“思思,新学校还适应吗?” “挺好的。”任尔风放下筷子。 “那就好。”外婆点点头。 外公瞅着任尔风,“学费交了?” “已经交过了。” 外公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推到到任尔风面前的餐桌上,“拿着!” “不用,我有钱。你孙女可是个小富婆。”任尔风嬉笑着。 外公板着脸生气道:“让你拿着就拿着,哪来的这么多话。” 任尔风站了起来,把卡迅速往外公手里一塞,也不管老人家的呼喊向外跑去。 “我出去买几本参考书,很快就回来。” 外公看着任尔风的背影在窗外一晃而过,“这孩子,怎么这么倔。” 外婆眼眶微微泛红,握着筷子的手止不住颤抖,“真是苦了她了,难为她要一直在我们面前保持笑脸。” 外公放下筷子握紧外婆另一只搁在腿上的手,从不屈服的老人竟然开始说道:“唉,这都是命呐。” 夜晚没有白天的燥热,任尔风穿过街道,来到位于市中心的晨风书店。 这家书店是段宏奕强烈推荐给她这种不爱学习的差生。 当时正逢课间休息。 他是这么说的,“这家店辅导资料很齐全,你这种程度就从最基础的做起。”然后报出一连串辅导资料的名字。 少倾,他疑惑不解的问:“你是怎么进我们班的?” 毕竟能进一、二班的学生都是全年级成绩拔尖的。 任尔风脸不红气不喘地大声嚷道“走后门!” “……” 刹时周围的同学纷纷向他们看来,段宏奕恨不得把她的脑袋按在桌底。 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大姐你走后门进来就不能稍微低调点?非要搞得全班同学都知道,这到底是有多光荣。 唉……差生的心思看不懂。 走进书店,没想象中那么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周围的书架摆满了各种辅导资料,摆不下的都一摞一摞的堆在地上。 任尔风找到高二的资料区,眼睛跟个扫描器似的一排一排扫过,时不时抽出一本翻看。 这里不仅有各个出版社的,甚至连云逸的历年考卷都能买到。 走了一圈,任尔风把挑好的参考书拿到收银台。 “同学你是付现还是扫码?” “扫码。” “唰”弹出的微信付款界面显示余额不足。 遭了,急急忙忙出来钱包都忘带了,新办的银行卡还没来得及绑定。 要是今天不买明天再来一趟,又得耽误不少时间,后天就考试了还想趁着考前写写云逸的历年试题。 无意间抬头,正巧看到一个戴帽子的男生站在自己身后,腋下夹着一本书,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舞,手速异常快。 任尔风灵机一动,厚着脸皮上前,“同学,打扰一下,能帮我个忙吗?” 男生听到声音抬起头,露出一张俊逸不凡的脸,双眸微瞪很是讶异。 竟然是陆辰睿! 第十三章 花开富贵 陆辰睿有双特别的眼睛,眼里色彩好像随时都能变换。只要他想,上一秒炽热如火,下一瞬又冻结成冰。 他唇角总是微微上挑,初始,往往给人阳光大男孩的错觉。细看,那笑容似乎常伴着魅惑。 魅惑,美人计也,含有妖邪之气。 见任尔风呆愣地望着他,唇角微勾,“小爷我好看吗?” 清亮的话音里总携着一股余韵。 任尔风转眼扬眉,低头浅笑,“花开富贵。” 少女声音清脆,夹杂着些许懒懒的调调,尤如她的人一样。 少年嘴角一僵,花开富贵本意极好, 此刻,形容男生,颇为怪诞。 这是在讽他过于雍容。 “牡丹还不足以形容小爷万一。” 少女目光微垂,十来天未见。这货的自恋功力可是逐天见长,原想在一所学校,两人打照面是迟早的事,没想到大晚上竟会在这碰见。 正逢开学囤货期,晨风书店又只卖教辅书籍,在学生当中又有相当的名气,在这能碰上他也不奇怪。 后面排队的人不少,收银员在一旁催促。 既然是熟人任尔风就更没什么不好意思,“我想买几本资料,但是忘带钱包了。要不你先帮我垫一下,我加你个微信,回头再从微信里转给你。” 任尔风看向他,见他斜睨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双手环胸,精致绝伦的面庞向自己迎面压来。 任尔风偏头躲过,下意识地要把他推离。 少倾,他停在一尺之距,温热的鼻息喷洒在鼻尖。所及之处泛起一道酥麻宛如万千小虫啃噬。“唰”的一下,少女的双颊染上了红霞。额前碎发拨向耳后,无意间露出白莹玉润的耳朵,耳垂微微发红,浅粉色的软软糯糯。 少女抬眼恰好对上男生的双眸,陆辰睿的眼眸里夹杂着浓浓地戏谑,“钱不够,要加我微信?同学,你搭讪的方式会不会太老套了一点。” 陆辰睿紧盯着她泛红的脸颊,一种奸计得逞的喜悦乍然而起。 任尔风瞪圆杏眼,刚要回怼。 转念一想,打蛇打七寸,一边打量着他,一边绕着他转圈,摇头嫌弃道:“唉……就你这身材,这长相,也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才会觉得有几分姿色。” 男生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想好了再说!” 她的这副模样简直和奶奶每次训爷爷不爱护身体时的神情如出一辙,奶奶每次都这般惋惜道:“唉……老头子,想死就早点去!刚好腾出位置也好让我找个年轻的!” 少女声音铿锵有力,“怎么还不允许人实话实说了?”瞥了他一眼立马转过头去,仿佛再看一眼都嫌多。 陆辰睿明知道她是故意做出这副模样,可偏偏心里的那股火就是上杆子般往外窜。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贬低自己的颜值。 “喂,你们俩到底买不买了?”收银员不耐烦的吼。 陆辰睿把自己挑好的书放在收银台上,“和她的一起结。” 任尔风见陆辰睿买了单,立刻把手机调到扫描页面,示意陆辰睿打开二维码。 陆辰睿微挑眉,“你这不就是想加我微信。” “我加你微信,那不是为了……”好还钱给你,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 “承认了吧,微信就不用加,资料送你了。”拿起书头也不回地坐上了停在门口的奔驰。 任尔风站在书店门口,望着渐行渐远的车辆暗自嘀咕,虽然这几本书也值不了什么钱,可钱再少也是钱,相比之下我更不想欠你这个人情。 第二天早晨,任尔风在踩着早读课的铃声进教室,教室里乌泱泱一片,好像除了自己全班同学都已到齐,不得不承认考试的威力还是巨大的。 “早啊,尔风!”薛璇已经坐在位置上背书。连后排的两位段宏奕和昆坤,今天也分外认真。 段宏奕见她刚一坐下,立即趴在课桌上睡大觉,实在看不过眼。 踢了踢她的椅子,见她回头痛惜道:“这位同学,你上课不认真也就算了,好歹明天考试,你至少也抱一抱佛脚。再退一步就算你不在乎考试,你也可怜可怜我吧,你早读不认真,我可是处罚加倍啊!” 任尔风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比了个ok。 强打起精神,好吧,为朋友两肋插刀。 段宏奕探起身见任尔风从包里掏出一本英语书翻看,满意地点了点头,会听人劝就好,还有的救,有的救! 又朝整个教室扫了一圈,见全部同学都在早读,稍稍松了口气,生怕林煜来查岗找他麻烦。 林煜这人看上去温文尔雅,实则阴得很。 正当任尔风第n次抬起因昏昏欲睡磕向课桌的额头。 传来前排俩位女生的窃窃私语,“你猜刚才我在教室门口碰到谁?” “谁呀?” “是陆辰睿!” “真的吗?” “当然!” “他们一班就在我们隔壁,以后我们就能经常见到他。” “真是太好了。” 任尔风不懂,帅的人那么多,那货既自恋又龟毛,偏偏还一堆的臭毛病,打哪来的这么多迷妹。 难不成花钱雇的? 一想到自己还欠着人家的钱没还,任尔风立马蔫了,像刚打好气的气球被人扎了个钉子一股脑全瘪了。 要想还钱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去他班上找他,可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喊出来,着实有些尴尬。 这年头什么传播速度最快,就属八卦。 陆辰睿大大的名气再加上自己小小的颜值,那不得一个下午就全校都传遍了,之前在京都一中的事件绝对不能重演。 前面两位小迷妹还在叽叽喳喳的的讨论着,任尔风脑子跟着叽里呱啦地转动,别说还真让她想出了个还钱的法子。 早读课间铃一响,任尔风揣着现金,就往外走去。 “尔风,你去哪?”薛璇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厕所” 踩着上课铃回来,失败。 第一节课刚下,任尔风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尔风,你看看这几题?” “等下哈,我先去趟厕所。” 转了一圈,卡着点进来,失败。 第十四章 听闻有女来 第二节课间,任尔风照例,铃一响就往外跑。 “尔风,交下作业!” “我先去趟厕所,回来再交。” 段宏奕一脸问号,“尔风这是怎么了?一个上午竟往厕所跑。”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昆坤往门口看了一眼。 “不可能,看她样子不像,肯定有古怪。”薛璇摇摇头。 唉……又没遇到他,当任尔风第三次坐回位置,满脸颓废,这可比做题难多了。 去洗手间必须要经过一班教室,每每任尔风装作无意间透过窗户朝里看,都能迅速定位陆辰睿的身影。 第一次路过,发现他坐在位置上,握着笔低着头写些什么。第二次,他则是在给一个女生讲题。第三次,他坐在位子上玩手机。 任尔风不禁要怀疑人生,从早读课到现在都快三个小时过去了。难道他都不用上厕所的?这不得憋死啊? 段宏奕向薛璇递了个眼色,薛璇轻轻的靠向任尔风的肩膀,装作无意间提起,“尔风,你刚刚上哪去了?” “厕所。”任尔风有气无力地趴在课桌上,听见薛璇喊她才支起身。 “……”薛璇望着她,双眸一寸一寸地在她脸上扫射。 除了沮丧,神情与平时无异,更不像说谎。 三次出教室她都向左拐,左边除了高二(一)班、洗手间、楼梯并无他物。 方才自己从办公室打道回府时,远远望见她从洗手间过来。 薛璇纳闷上个厕所也能这么沮丧。 忽地想起什么,眼风往任尔风小腹一扫。嗯,确实有点鼓。难不成便秘?还便秘的不轻?不管了,无论如何下节课间休息说什么都要跟去看看。 同时段的一班教室内,几个男生互相勾肩搭背,围坐一堆闲扯。 卢景浩从外面迅速走来,眉飞色舞,兴奋的神情溢于言表,人未至声先到:“你们猜我刚看见什么了?” “让我猜猜啊,我们校长的地中海开始长毛了?还是年级主任脸上的大痣给点没了?” “不对,不对,应该是终于有哪位女侠把我们万年光棍的班主任给收了。” “去!瞎编排什么。不尊敬老师该打!” …… 你一言我一语,几个男生笑做一团。 卢景皓得意洋洋伸出食指左右摇摆,故作神秘地摇摇头:“no!比你们刚才说的这些有意思得多。”他一嘚瑟,就习惯性地倚靠在一旁玩手机的陆辰睿的背上。 刚一靠上,陆辰睿一转身,卢景皓身体没了倚仗,整个人直直地往左边倒下。 他眼疾手快抓住一旁椅子才堪堪地停在桌角前,挽救了他自认为风华绝代的俊脸。 冷汗“唰”的一下溢出额角,好险! 在周围闲扯的几个男生,立马围上前来赶紧把卢景皓扶起,纷纷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陆辰睿,你太过分了!我差点都毁容!”等卢景皓回过神来,立马瞪向此时坐在椅子上一脸无辜,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的陆辰睿。 卢景皓扶额,他是有多熟悉陆辰睿这个表情,从小到大一干坏事,只要被大人逮住就立马换上这副人畜无害的嘴脸,简直比京剧里的变脸还迅速。 可偏偏卢景皓长了张分外诚实分外心虚的脸,不论他有没有参与大人们一准找他发难。反观陆辰睿每每闲看风月、静待一旁,欣赏着卢景皓被教训的惨状,最后卢景皓还落下个带坏“乖宝宝”陆辰睿的名声。 提起往事还真是一把辛酸泪。 看看其他同学,在看看你!卢景皓心里此刻拔凉拔凉,同穿一条裤子的情分还不如刚认识几天的同学。 “不会,最多就是……下巴青几天。”陆辰睿收回抵住桌角的手,双手环胸斜睨着卢景皓既惊魂未定,又拿他无可奈何的脸庞。 让你站没站相,总习惯性地靠着小爷,不给你点教训还真把小爷当拐杖了! 卢景皓:“……”下巴青也是很影响形象的好吗? 刚才的几位男生,见卢景皓没事,又围上前来继续刚才的话题。 “咳咳,你们要不再猜猜?”卢景皓端着一副高深莫测,好像有重磅消息。 “他又见着美女了。”陆辰睿眼都没抬依旧玩着手机,见卢景皓又在故弄玄虚,才闲闲地从嘴里飞出一句。 “你咋知道?”卢景皓瞠目结舌地望着他,还想再吊一番大家的胃口,谁想这么快谜底就被拆穿。 陆辰睿这才抬起头瞥了他一眼,“你什么尿性,打小爷在娘胎里就知道!” 说起这个,就要从俩人妈那头说起,陆辰睿的妈和卢景皓的娘是亲密无间的好闺蜜,也是恰巧俩人前后脚怀孕,女人嘛!在一起的时候肯定会讨论肚子里的娃,这不俩人还没出生,就被常被俩妈拿来比较。 卢景皓还是胚胎的时候就把他娘给折磨的惨了。从刚怀上一直吐到快临产,每次看到陆辰睿他妈都免不了抱怨一番,反观陆辰睿在他妈肚子里就乖的不行,可把卢景皓他娘给羡慕坏了。可能就因为这个,才导致大家潜意识里认为卢景皓才是调皮捣蛋的主。 虽说被陆辰睿揭穿了,半分也没影响到卢景皓的兴致,“刚才我上完洗手间出来,就碰上一个大美女,这美女原来怎么没见过?我一路跟着她,直到她走进二班教室。” 男生们谈到好看的女生,一个个总跟打了鸡血似的,“对,对!我也看见了。” “据说,是新转校生,这学期刚转到二班。” “为什么不转来我们班?简直便宜了二班那群狼崽子们。” “我早上在洗手间门口,碰到她两次,看样子好像在等什么人?” “等会下课,一起去看看,说不定她还会在。” 趁着课间休息的短短几分钟,卢景皓和班里其他几个同学七嘴八舌的谈论着新转来的这个女生。 陆辰睿无聊地趴在桌面上刷着手机网页,难得地流露出几许烦闷。 连以往他最爱手机的游戏,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 什么女生啊,美女啊,更是半分都提不起他的兴致。 在他眼里世界上所有的女孩加一块都比不上她……可是,她不见了。 第十五章 少女的窘迫 第三节课一下,几个男生立即往外跑。 卢景浩喊陆辰睿一起,引来是他的嗤之以鼻,“喂,你们要不要这么夸张,不就一个女生,至于搞得这么兴师动众?” 卢景浩一脸的不赞同,“什么就一个女生,那也不看看是什么样的女生?是我梦想中的女神!” 俩人边说边一同向教室外走去,卢景皓瞅了他一眼,“你就是一典型的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代表。” 看,还不是跟着自己出来了。 陆辰睿撇撇嘴,“你眼瞎?小爷这是为了看女生?”他抬了抬下巴向正前方的洗手间示意。 两人走到洗手间门口,卢景浩问起,“人呢,怎么不在?” 先到的一男生回答:“二班还没下课。” 陆辰睿懒得和他们废话,自顾自地往男厕走去。 二班的第三节课老师拖了点堂,任尔风火急火燎地往外走去。 薛璇,段宏奕拽着昆坤偷偷摸摸地跟在后面。 昆坤看着俩人蹑手蹑脚、鬼鬼祟祟的样子,既感到好笑又有些别扭,“我们这样跟着她会不会不太好?” “老大,我们这是对她表示关心,就看看她去干什么。” 段宏奕宛如壁虎紧贴着走廊墙壁,一步一步往前挪,身旁经过的同学总会向他投下怪异的眼神。 “对呀,不是为了好奇,纯粹就是关心。”薛璇也学着段宏奕,亦步亦趋。 两只壁虎贴上墙,一排学生看热闹! 昆坤扶额,一个是兄弟,一个是自己喜欢的女生,丢不起这人呐! 昆坤再次凝视着二人,既然是关心用的着这么反复强调?八卦就八卦非得找个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既然是关心,你们用得着跟个做贼似的?”昆坤扔下一句话,昂首挺胸,光明正大的大跨步前进! 剩下俩人对视一眼,果断跟上。 任尔风一出教室,就望见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门口挤得满满当当,这是怎么了?一个个既不上厕所还就单单在门口傻站着。 集体晒太阳呢? 阳光猛烈,穿过半开放式走廊撒了满地金黄,接近正午的“秋老虎”不容小觑,这才下课几分钟,一个个的小脸蛋儿就晒成了猴屁股。 随着任尔风走近,随即在男生堆里引起骚动,“来了,来了,就是那个短发,肤白,腿特长的那个。” 阳光倾泻,少女从远处走来,身材高挑,体态轻盈,腰背挺直,肌肤胜雪,五官精致,短发随着步伐轻轻飘动。 若用一句话来形容,这女孩长得很仙。 一班的众男生集体呆愣,目光紧随着少女的身影移动。 待任尔风走进,见众人齐齐的望着她,霎时浑身不自在。 低头看了眼校服,嗯,没穿反。点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嗯,睡觉时脸上没沾到口水。 遂,疑惑地问众人:“同学,有事?” 众人不约而同的齐摇头。 任尔风果断放弃了继续询问的想法,有时候男生宛如集体大姨妈降临,间歇性抽风只盯着她看的情况也之前也遇到过不少。 绕着洗手间门口转了一圈,也不见陆辰睿。 他们班已经下课了,方才路过的时候,往里面瞅了n眼也没见他,估计正在男厕里蹲着呢。 每次任尔风往一班里瞅,都搞得坐在窗边的那个男生紧张得要死,方才还闹着一张大红脸义正辞严对她说:“同学,我知道你暗恋我,可是你一个上午看了我四次,来回路过我们班七次,给我造成了不小的学习困扰。如果你实在抑制不了对我喜欢,我允许你每天过来看我一次!” “……”任尔风顶着一头黑线快速离开。 少女也不继续纠结,朝着男厕瞄了一眼,心里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陆辰睿你终于知道要蹲坑了,你再不上我都怕你憋死。 任尔风不由想起了她的前任同桌,她的前任同桌是个顶级学神。超级刻苦甚至连课间休息时间都不放过的那种。 那时任尔风常感叹,如果这家伙生活在东汉,也就没悬梁刺股的孙敬什么事了。 那会儿刚上高一,任尔风坐在靠墙的里侧,那男生坐在靠走道的外侧。 偏偏任尔风每天早上必喝500毫升牛奶,牛奶一喝多免不了要去洗手间,一来一回少不了要折腾得那男生让路。 次数一多,人家自然不满,最后没法儿俩人换了个座。 可座一换完就轮到任尔风纳闷了。 这同桌咋回事?有时一上午就呆在位置上,竟然都不用上厕所的。 那时任尔风挺冷僻,从不主动和其他同学交流。 睡觉之余,这一天就挂记她的这位同桌有没有上厕所。 任尔风向前几步,斜倚在男厕门边紧盯着,猎人盯兔子啥眼神,她就啥眼神。 也不能怪她这么全神贯注,毕竟下课期间人来人往的,稍不注意就容易错过。 进出男厕的人虽一个都没逃出她的视线。 可每个进出厕所的男生都会怪异地打量起,这位靠在男厕门边,还分外悠哉悠哉的少女。 时不时有个把男生特意走到她面前,“那个同学,女厕在对面”。 还有个更夸张把一直打开的男厕大门给“嘭”的关上,生怕任尔风随时闯进去。 时间一长,就算任尔风反应再慢,也终于发现不对劲了,拍拍脑门,暗骂自己脑子秀逗。 本想借着上厕所的机会假装个偶遇,好趁机把钱给陆辰睿。 却不想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一班的众男生见任尔风靠在男厕门口,顿时议论纷纷。 蒋涛道:“我就说她是来等人的吧,而且等的还是男生。” 袁杰大开脑洞,“哪个男生会这么受她青睐?还特意跑到男厕门口来逮人,又是一段恩怨情仇。” “管他呢,只要不是等陆辰睿就好。”卢景皓愤愤地说。 从小到大,喜欢自己的女生,十分之九最后都移情别恋了阿睿,还有那十分之一更过分竟然说是把自己和陆辰睿的名字搞混了。 拜托!虽然我和他从小到现在总粘一块,但是这无论从长相还是名字还是差别很大的好吗? 陆辰睿那妖孽气质,有哪点敢得上自己英俊潇洒。 卢景皓接着问:“你们说,是她漂亮还是我们班花孙翊含漂亮?” 袁杰毫不犹豫,“她漂亮!” 蒋涛纠结一会儿,“不对,还是孙翊含漂亮。” 卢景皓总结陈词:“我觉得嘛,单论五官的话俩人不相上下,但看整体我觉得她更有魅力。” 倏地,讨论声戛然而止,众人的视线又被吸引过去。 ------题外话------ 天天喝牛奶,不然哪来的大长腿~ 本章铺垫较多~女主的前同桌,一班班花孙翊含……都将在后续登场 第十六章 男厕女神 陆辰睿刚出男厕,就被一条修长匀称的手臂给挡住,有人的大拇指和食指轻捏了张百元大钞在他眼前晃了晃,顺着手臂向右望去一张白皙精致侧脸恰好映入眼帘。 她穿着云逸校服,简单的白t恤黑裤子,多了分清纯少了分随意。 有几戳碎发俏皮地散落至眼前,她也毫不在意,斜倚着墙对着他吹口哨,一幅社会哥撩妹纸的既视感。 虽然陆辰睿此时很不想承认他就是那个被撩的对象。 陆辰睿把她的手臂推开,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她身边站定,“哟,一晚上不见,改行来男厕当看门的了?” 昨晚在书店的时,陆辰睿就看到任尔风买的学习资料里包含云逸的试题,也猜到她可能也在云逸就读,但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世界真小。 陆辰睿嘴里泛起一阵苦涩,要说世界小,为什么九年来自己就一直找不到思思。 少女双手环胸不怒反笑,双眼在他下半身逡巡,“是呀,最近新开发的职业,以便随时进去欣赏你伟岸的身姿。” 和陆辰睿交手多次,对付他这张嘴呀,就应该放下脸面。 “……” 陆辰睿低头浅笑,这小妞还真进步了,之前还容易生气现在倒淡定了不少。 陆辰睿徒然凑到她的眼前,任尔风不由的呼吸停滞、心跳加速,头“嘭”的一声轻触墙壁。 不得不承认高颜值也是杀伤力巨大的武器。 男生清亮的声音响起,“恭喜呀!” “什么?” 任尔风被陆辰睿无厘头的一句话,搞得一头雾水。 下意识抬眼直楞楞地撞进了他戏谑的眼眸。 “刚才有人在男厕里面呼吁说:门口来了个女变态,恐怕会随时冲进来,请各位男生做好防范。说的就是你吧!全校新晋的‘男厕女神’!” “啥?男厕女神?”任尔风活络的脑子顿时死机。 “怎么?不满意呀,那就‘男厕女霸’好了。” 陆辰睿两手一摊,好似任尔风再不满意他也没辙。 “满……意,灰常满意。”少女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要是任尔风的眼睛会杀人的话,想必陆辰睿此刻已被千刀万剐。 “喏,还你。”少女把夹着百元大钞的手再次伸至陆辰睿的眼前,钞票的边缘刮向他的脸颊。 陆辰睿侧脸躲避。 正好瞧见,右前方以卢景皓为首的一班众男生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地盯着他俩,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见他望来,卢景皓更是横眉怒目,本就黑了吧唧的脸,更是堪比锅底。 左前方站着俩男一女,有几分面熟好像是二班的,表情更为夸张,瞠目结舌嘴巴张的一个比一个大。 陆辰睿想起班里男生谈论的话语:二班新来的转学生……两三次在洗手间门口碰见她……好像她在等什么人。 在看看一班众男生一个个堪比豺狼虎豹仿佛要吃了自己的眼神,在瞅着快戳瞎眼的百元大钞…… 顿时,陆辰睿心里明朗。 故意调侃道,“啧啧!昨天假装借钱试图想加小爷微信,今天又借还钱来这么一出,看不出来你花样还挺多。小爷知道自己魅力无边,但作为女生你也要适当地克制!” 听到此,任尔风已经默默地在心里把陆辰睿骂了个千八百遍。 少女把钱又递到陆辰睿的眼前,双眸微瞪,大有你非拿不可的架势,“这位同学现在是白天少做点梦。我在等我们班同学上厕所,也是碰巧看到你,至于你想的那些压根不存在!” 说完为了加强自己话的可信度,下巴向左前方扬了扬,那里站着薛璇、段宏奕和昆坤。 “等的就是他们仨儿”。 陆辰睿往右一挪,躲开她递钱的手,顺着她看的方向瞅了一眼, 课间环境嘈杂,况且俩人的说话声音都不大。 二班的三人见俩人都齐齐向自己这块望,一时之间三人面面相觑,十分茫然。 陆辰睿回过头,又瞅着任尔风,她还真把自己当三岁小孩糊弄,方才自己明明看见他们才从教室那头过来。 “噢!原来你们二班都喜欢组团蹲茅坑啊?”陆辰睿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紧接着,“一个上午你就跑了厕所四趟,你这尿频还挺严重的。”还不望同情地瞥了她一眼,就好像她真有什么尿频尿急尿不尽。 “……” 任尔风心里泛起一阵无奈,自己都还没摘干净,这会儿还把整个二班给拖下了水。 真是对不起二班的父老乡亲。 这时,上课铃响起。 “上课了。” 任尔风把钱迅速往陆辰睿胸前一拍,也不管他的反应,立马掉头就走。 任尔风头一回庆幸上课铃声也能这么娓娓动听,在这与他东扯西扯大半天,越说越离谱,简直浪费睡觉时间。 陆辰睿看着少女逐渐走远的背影,怪不得那天在篮球场看的有点眼熟,应该也是她。 这时,右肩传来重量,只见卢景皓把手搭在他肩上,周围立即被一班的众男生团团围住,形成包围之势,一个个目露凶光、暗放冷箭,就差直接说,你不老实交代,就别想走。 此时一脸无辜地陆辰睿就好比站在一群饿狼当中的小白兔,毫无反抗之力。 “领头狼”卢景皓可不敢放松警惕,根据多年经验总结,陆辰睿这货黑心黑肺满肚子坏水。 不过这次卢景皓也做好了万全准备,已经派对他最忠心的小弟李泽,在老师来的路口盯梢,一有动静就会立马向他报告。 卢景皓双眼眯起,质问道,“搞半天,我女神是在厕所门口等的是你,你小子什么时候背着我认识的?” “你猜!”陆辰睿瞥了他一眼抛出两字。 卢景皓见陆辰睿还嘴硬,转身面向他,用手臂勒住他的脖子,狠狠地说:“还不老实交代,也不看看我们这有多少人?” 陆辰睿不动声色地向他身后睨了一眼,一脸委屈道:“这节是我最喜欢的英语课,先让我去上课,其余的我们下课再说。” 卢景皓斩钉截铁道:“不行,你不说,就别想走!” “卢景皓!!!你要造反是不是?上课时间不仅不呆在教室,反而还带头欺负同学!你别仗着人家陆辰睿老实,你就敢欺负他!还好今天被我撞见!你看看,人家陆辰睿都要被你弄哭了。课后我就告诉你们班主任去,还有明天一早把今天课上的内容抄一百遍交给我!” 号称云逸“灭绝师太”的ms林一阵怒吼,把卢景皓的魂都震飞了。 卢景皓默默地转身,看见ms林暴跳如雷的站在一班门口。 刚刚还站在他身后为他撑腰的众兄弟顿作鸟兽散,撒丫子往教室跑。 ms林那阵吼声震天撼地,连隔壁二班的那群兔崽子都惊动了,一时之间纷纷探出头来朝这边张望。 卢景皓眼中的世界一片灰色,明明上一秒还晴空万里,怎么突然就变天了? 在ms林怒吼声与安慰声里几人进了教室。 当然安慰声只属于陆辰睿。 卢景皓刚坐到位置上,桌上被抛来一张纸条,打开一看是陆辰睿龙飞凤舞的字迹:李泽,早八百年前就是小爷的人! “……我擦!” 第十七章 逼问 中午食堂,任尔风手里抱着餐盘,找了个角落的位置。 薛璇、段宏奕、昆坤三人组紧随而至。 三人坐在任尔风的对面,把餐盘往边上一推,正襟危坐,目不转睛地瞅着她。 火辣辣的视线看的任尔风头皮直发麻,“怎么了?” “你是自己老实交代呢?还是我们言行逼供?” 薛璇皮笑肉不笑,小手握拳在餐桌上“咚!咚!”的敲,一下一下极有规律,敲的任尔风心里怵得慌。 下课后,三人三番四次地探问,都被任尔风打马虎眼给混过去了,可眼下这法官审案,再想混过去难! 任尔风低着头夹了一块牛肉,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茫然地看向三人,“交代什么?” 段宏奕蠢蠢欲动,最为兴奋就如同看偶像剧的最后一集,就等宣布男主最后到底是和谁在一起。 只见他大吼道:“你和陆辰睿的关系呀!” 一亮他的大嗓门,坐在周围同学的视线立刻跟红外线似的齐齐向他们这桌发射。 大中午的食堂挤得满满当当,就算四人坐在角落,在云逸只要和陆辰睿挂上勾,就少不了成为人群的焦点。 薛璇踹了段宏奕一脚,示意他小点声,又回头继续盘问任尔风,“你一早上频繁上厕所,不就是为了去找他,我们都看到了。” 任尔风见坐在对面的三人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连一向少言寡语的昆坤,双眸里都燃烧着八卦之火。 任尔风知道这回自己躲不过去了。 高中生活简单枯燥,每天都在输入知识与输出知识之间循环往复,校园里八卦就成为高中生们紧张生活的调味剂。 任尔风如同才恍然大悟,“噢。你们说这个呀,我就只是把钱还给他。” “还钱?” 任尔风看着三人依旧要刨根问底,看来不说出来是不会放过她了,用最直白的口吻轻描淡写道:“昨天到书店转了一圈,钱不够,他刚好站在我身后,就找他借了点。”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没骗我们?我看你们俩聊了挺长时间!”薛璇双眼眯起,质疑道。 “真没骗你们!” 任尔风脸不红气不喘,“你还想要多复杂?我才刚转学来,这两天竟和你们腻一块,连班里同学都还没认全。” 一边在心里嘀咕,我说的是实话啊,只不过隐瞒了一丢丢。 三人对视了一眼,表示肯定没那么简单,只不过他们仨儿再怎么问,得到都是任尔风已经全盘托出的答案。 四人边吃着饭,话题又扒到陆辰睿身上。 陆辰睿在云逸高中很出名。 去年九月,在学校礼堂专为新生召开的开学典礼上,陆辰睿以中考第一名成绩,作为新生代表在典礼上发言。 他那修长挺拔的身型,精致出众的外貌,清亮的嗓音,不经意间挑起的笑容,给很多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随即校园中就流传出他的一些八卦,他初中就很有名,成绩稳定前三,经常代表学校参赛;据说他有个当演员的妈妈,有个开公司的爸爸,家庭条件很好;流传最广的一条,说他有个暗恋对象,但具体是谁就不知道了。 任尔风不禁暗自嘀咕,哪门子暗恋对象,人家那是正儿八经的明恋对象。 第一次在美食街见到他,他身旁的那个可爱的女生,那不就是他的女朋友。 但八卦王段宏奕不知哪里来的小道消息,非说陆辰睿是单身,没谈过恋爱! 对此任尔风更是嗤之以鼻,人家那是地下恋情藏得好,要是被你们这群八卦分子知道,日子还过不过了? 陆辰睿至进入高中后,他果然没让他的粉丝们失望,高一所有考试都稳坐第一的席位。 他们班的女生夸他,为人谦虚低调有责任心,性情温和又热心。 听到此,任尔风忍不住用手掏掏耳朵,没搞错吧?这是一个人吗?云逸会不会有俩个叫陆辰睿的? 为啥在她看来,陆辰睿这人:龟毛自大爱装比,性情丑恶又黑心。 八卦之所以是八卦,就是因为十有八九是假滴! 下午第二节物理课,林煜拿着讲义走到讲台前,环视了一圈,微皱眉。 这才是开学的第二天,要让同学们迅速进入高速的学习状态,是要有一段时间的适应期,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暑假有一直在用功,也能快速适应目前的学习的进度。 看学生们目前的状态,可见暑假还是有一大部分学生并没有花很多的心思用在学习上。 林煜竟有些为上午答应廖晖的事感到懊悔。 上午被通知去年级主任的办公室里开个临时会议。 推开门发现,一班的班主任廖晖已经到了。年级主任见他,热络的招手让他赶紧坐下。 李主任抿了一口茶道,“今天临时叫你们过来,是有个事想听听你们的建议,介于刚开学你们手头事情多,我也就长话短说。竞争一直是提高的关键。有竞争才会有动力,有动力才会有进步。一班和二班都是重点班,年级里有想法,让一班和二班在整个年段评比之外,再进行相互评比,这点你们怎么看?” 廖晖的上半身略向前倾,赞同道,“主任我认为这个想法好,现在刚开学,又文理分科,大多数同学状态都没调整过来,良性的竞争,更容易激发他们的斗志。” 李主任听完,点了点头,转而看向林煜,“林老师,说说你的想法。” “刚开学让学生迅速进入紧张的学习状态,确实需要一个过程,适当的竞争有助于他们调整状态,但是不能过度,不然容易适得其反,这个方法可以尝试。” “那好,就这么决定了,就从这次的考试开始吧。” 林煜刚出主任办公室,就听见廖晖在后面喊,“林老师,等等!” 林煜回头,“廖老师,有事?” “是这样的,既然两个班竞赛,总要有个奖惩,不然竞赛只是一句空谈。” 林煜打量着他,不知道这回他罐子里又卖着什么药,“廖老师的意思是……” “这次考试,平均分更低的那个班,帮更高的那个班打扫教室卫生一周。林老师这个惩罚怎么样?既不会让赢得班级过分骄傲,也能激发输的班级的学习积极性。” 廖晖洋洋自得,对自己能想出这么个两全其美主意尤为满意。 林煜想了想,确实大半部分学生的心思,还没收回来,需要通过外力来刺激一下。 “我没意见。” “那就这样说定了,林老师下节我还有课,先走了”。 林煜望着他背景摇了摇头,这个廖老师什么都好,就是胜负心太强。 他并不在乎输赢,但是每个学生的面对压力的反应是不同的,有些学生学习不自觉,需要给他们压力,压力越大进步越大。 有些学生,心里承受能力弱,平时面临父母的压力已经不小,如果再加上学校这方面的压力太大,怕会出现崩盘的状态。 还好这次比的是平均分,主要是看班级的整体情况。 林煜不禁摇摇头,果然班主任不是好当的,还没考他就庸人自扰上了。 第十八章 羡慕 林煜把课本往讲台上一放,清清嗓子,望着全班同学道:“宣布一则好消息。” 任尔风直起趴在桌上的脑袋,打了个哈欠。 一听到这句话,不好的预感顿时降临,林煜那的好消息可不见得是什么好消息。 班里一时间寂静无声,大多数人停下手边的动作,直楞楞地望着讲台上的老师。 “老师说吧,什么好消息?我们能承受得住。” 林煜点点头,清晰的嗓音流泻而出,“为了营造你们的学习氛围,这次考试的一班和二班的平均分进行评比,分数较低的班级帮对方班级打扫教室卫生一周。” 霎时教室哗然。 “天呐,这个馊主意是谁出的?” “这本来压力就够大的了。” “考不好还要去一班打扫卫生,看胜利者喜悦,想想都可怕。” “那可不一定,保不齐是一班那群兔崽子,来看我们的脸色。” …… 这会儿,教室里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愈发热烈。 不过总有例外,任尔风单手撑着脑袋,低着头眯着眼又开始昏昏欲睡。 “好了,不用讨论。好好考比什么都强,现在开始上课……” 一下课铃一响,任尔风如释重负般,二话不说,毫秒必争,趴在桌上头深埋进臂弯间大睡特睡。 “尔风,这次考试……”薛璇说话的同时转头看向同桌,嗓子就像被鱼刺卡住,话语在半道上又憋了回去。 薛璇叹了口气,转过身,和后排的两位聊天。 昆坤放下手中的笔,“唉,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次廖晖和林煜又作什么幺蛾子。” 段宏奕站起来抖了抖腿,往上翻了个白眼,“还能干嘛,他们俩从高一开始就那样。高一第一次大考之后,林煜作为新派老师中的黑马,带领二班打败了常胜冠军廖晖所带的一班,把年段第一,与平均分第一都抢去后,从此以后廖晖怀恨在心就和林煜卯上了。” “同志们,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昆坤指着前排那个已经睡得昏天黑地的女生,问道:“她怎么还在睡?” “尔风今天已经有进步了,至少她上课的时候都在听,下课难道还不让她睡。”薛璇拿起昆坤的书,翻看他的笔记,眼睛一眨不眨的说。 “明天就考试了,她咋一点都不着急?”段宏奕想不通。 “她这种情况,要不就是成绩特烂,已经破罐子破摔;要不就是成绩特好,已经完全不在意考什么。”昆坤正儿八经地分析道。 段宏奕瞪大眼睛,指着前排睡觉的某人,不敢置信,“老大,你没搞错?她身上有哪点好学生的特质。” “这可说不准。” 外婆家离学校近,任尔风一直是走路上学,傍晚迎着小风,漫步在路边的林荫道上,很是惬意。 忽然全部的注意力被走在前面的女孩吸引,准确来说是被女孩那一头浓密的秀发。 女孩的头发乌黑发亮,犹如一帘黑色瀑布悬在半空。迎着风飞扬起一缕缕发丝,飘逸轻柔。 任尔风脑中蹦出德芙的广告语:此刻尽丝滑。 女孩就住在外婆家隔壁的一栋公寓楼里,至任尔风回到连城之后,打过几次照面。 她也穿着云逸校服,应该是高一新生,恰巧就在昨天也是这个时刻这条路上,任尔风见她手里捧着崭新的高一课本。 任尔风的目光从女孩的秀发滑落至女孩肩膀,停滞不前。 女孩的肩上轻搭了一只手,正被一个四十来岁女人亲密的搂着。 女人的话语声清晰地传进任尔风的耳朵里,“宝贝呀,今天爸爸妈妈为了给你庆祝生日提前下班,你爸也更是准备了一大桌子菜,都是你爱吃的。” 女孩停下侧过身面朝着女人,皱着眉闷闷地说:“就吃顿饭?年年都是一样,没新意!” 任尔风也随着她们的脚步停下,凝视着眼前的母女俩,薄雾似的眸光中依稀流露出一丝羡慕。 女人爱怜地摸了摸女孩的发丝,眸光中溢出的温柔都能掐出水来,“我还订了你最喜欢的芒果慕斯,现在应该送到家了。” 女孩仍然皱着眉,“就没有给我准备礼物?” 留下一句话,快步向前走去。 女人立马跟上,再次挽住了女孩的肩,哄道:“有!我的宝贝,上次你喜欢的那条裙子,妈妈已经买回来了。” 女孩这才扬起微笑,“这还差不多!” 任尔风的视线一直紧随母女俩的背影消失至拐角,遂才敛起心神向家里走去。 大概三、四分钟的路程,就看到外婆家院子外的白色围墙。 围墙有些年份白的发黄,外墙上爬满牵牛花藤。正值夏秋花季,开满整面墙深深浅浅的蓝色花朵,在绿油油树叶的映衬下,煞是好看。 以往任尔风总会在花墙前驻足几秒,今日却直接略过。 推开木门是个一百来坪的小庭院,铺满鹅卵石的小道一直延伸至两层小楼。 左边是个小花园,里面种满各种花草,争奇斗艳,芳香四溢。花园旁是用竹子搭的凉棚,里面摆了四把椅子和一个小桌。小道右边种着一小片竹子,绿意葱茏、清雅脱俗,让小院显得愈发雅致意趣。 竹子前方有个小水池,是任尔风孩提时的“游乐场”,现在里面养着几条锦鲤。 少女在水池边顿住,目光呆滞,视线模糊,愁绪在眉宇间凝固,水珠在眼眶中凝结,嘴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 那年也是这个时候,连城很热,五岁的小女孩在水池里玩水嬉戏,年轻的女人不放心陪坐在一旁,双脚浸泡在水里,侧着身和坐在不远处的老人闲聊。 小女孩偷偷的咧开嘴,深褐色眼睛发出狡黠的光芒,霎时亮晶晶。小手悄悄地掬起一捧水向年轻的女人撒去。 女人忽逢有雨滴降落,侧身一看,小女孩眼睛弯成月牙,双手捂嘴,还是挡不住银铃般“咯咯”的笑声。 女人低头衣服已湿,所幸跳进水池与小女孩一起嬉戏打闹。 顿时整个院子充满女人清甜的笑声和小女孩稚嫩的闹声。 那时小女孩的笑脸是多么天真无邪,那时女人的笑脸是多么楚楚动人。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第十九章 你是猪吗? 夜,寒凉如水。 宽敞豪华的卧室内,寂静无声,黑橡木的床头柜上摆着一个镶嵌着银杏叶金边的相框。 银杏叶象征坚韧与沉着,金黄的叶子一在空中飘舞,即便是凛冽的冬天也能在希望中酝酿出另一个秋。 代表着一生守候的扇形银杏叶紧紧地把相片中俩个七岁大的孩子环绕,相片中俩人手牵着手,扬起最纯真灿烂的微笑。 银光似的月华穿过一整面落地窗,漫上咖啡色的床沿,镀上沉睡中少年俊美无俦的脸庞。 “思思,思思……” 梦中的少年眉宇紧皱,喃喃呓语,睡得并不安稳。 忽地,陆辰睿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倚靠在床头,凝望着窗外的月光,静如止水。 少倾,陆辰睿呼吸急促,一把攥紧床头柜上的相框,如获至宝般把它捧在手心。 借着月华的光辉,抚上相片中小女孩细嫩的脸颊。 叹息,“思思,九年了,你到底在哪……” 倏地,陆辰睿拿起被扔在角落的手机,拨下一串数字,不等对方开口就迫不及待地询问道:“还没有消息?” 对方还沉浸在半梦半醒中,迷迷糊糊哑着嗓子说:“……少爷,大半夜的,你扰人清梦,就为了问这个?” “少废话!” 对方仿佛被少年的厉声吓醒,清了清嗓子说:“少爷,还是那样,我们目前只查到冯澄思九年前去了京都,到底她在京都生活的怎样?是否现在还在京都?目前为止我们还是一无所知。” 陆辰睿双眸凝视着照片中女孩天真的笑颜,反问:“你确定没有遗漏?” “确实没有,该查的都查了。我们甚至连她几岁断奶,几岁尿床都查的清清楚楚。” “……” 对方话音一转,“不过……我倒是一直有个猜测,冯澄思会不会早已改名换姓?” 少年呼吸一滞,“嗯?” “我们自始至终的调查都局限于‘冯澄思’,或许我们该换种思路……” 今天是高二的第一次大考,利用两个晚上的时间,任尔风把之前在晨风书店买到的云逸历年考试的试题刷了刷。多多少少心里也有点谱,估计这次考试高一高二的内容六四开。基础部分占个六成,中难题占个四成。 就这类开学性考试,任尔风在还没转学过来之前,也经历了不少。学校主要是检查学生在假期之后,对过去知识乃至新学期内容的掌握程度,以便做出更好的教学安排。 虽说有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作参考,在这补课盛行的年代,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的微妙。别看短短两个月暑假,对于之前学得不牢的知识能起到查漏补缺的作用,对于新内容至少能做到预习。如果是基础好的,两个月都够把新学期的内容掌握个七七八八。 任尔风走到公告栏前,扫了眼考场分布图,遂向三号考场走去。 另任尔风奇怪的是,这次的座位分布顺序完全打乱。一般来说,很多学校都是根据考试成绩来分布考场,她刚转学过来应该是排在最后才对。相较而言考场氛围也会对考试成绩起到一定影响。按成绩分考场,在第一考场的同学一般很少会提前交卷。反之,最后一号的同学,能等到考试结束交卷的才寥寥无几。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外部环境往往不可控,逼自己去适应各种环境,才是制胜的关键。 走进教室,任尔风瞄了一眼手表,离开考还剩25分钟。 任尔风这人平时看着不着调,踩点上课都算常事,但也说了那是平时。人在小事上有时可以糊涂、可以放纵,但大事上必须得拎清楚。对于学生而言大事是什么?无外乎学习,无外乎考试。 考场里的人已有不少,任尔风的位置恰巧是在中间,前面坐着一个胖胖的男生是二班的同学。开学这几天任尔风虽然还没和他说过话,但他长得像维尼熊的脸庞很难不让人记住。 右边的位置也坐了人,一看背影任尔风就知道是谁。 不提也罢! 任尔风刚坐下,果然右边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至少在任尔风看来不怀好意。 “哟!这不是响彻云逸‘男厕女霸’么?” 少女一个犀利的眼风立马甩过去。 接着从包里掏出笔和草稿纸,头往右偏了偏,看向陆辰睿皮笑肉不笑,“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陆辰睿看着此刻正假笑的少女,不得不承认她笑起来还挺好看,但前提是要忽略那眼中暗暗放射的冷光。 顿时想起昨天班里那群男生称她为“小仙女”,他当时哑然,魔女还差不多。 虽和这女孩只有短暂的几次接触,但凭自己多年看人的眼光,这丫头鬼着呢。 这时,陆辰睿一只脚跨在走道上,身体向任尔风这侧倾斜,对着任尔风勾了勾手指让她稍微靠近。 任尔风见他两眼放光、嘴角含笑,一看就不怀好意。 任尔风非但不敢靠近,反而躲的更远。 她紧张问道:“你干嘛?” 陆辰睿见她一脸防备地望着自己,遂耸耸肩收回脚。 “是关于这次考试的消息,既然你不想知道就算了。” 任尔风将信将疑地瞅着他,他面目诚恳不像是在说谎。关于考试的消息?难不成这种校内考试还有内幕? 任尔风向周围瞄了一圈,这会到考场的学生还不是很多。要不争分夺秒啃着书本,要不偷偷摸摸地做着小抄。 也就自己和陆辰睿在这大眼瞪小眼。 在权衡利弊之下。 好吧,其实是好奇心作祟之下,向陆辰睿那边探出了头,“是什么消息?还不赶紧说来听听!” “小爷,现在心情不好了,不想搭理你!” 陆辰睿瞥了她一眼,立马把头转向另一边,干脆眼不见为净,留给任尔风一个圆溜溜地后脑勺。 这回轮到任尔风傻眼了。 ……我擦!这货还傲娇上了。 任尔风拿笔戳了戳陆辰睿的后背,谄媚道:“那个……陆同学啊,好歹我们也相识一场,是什么消息,说来听听呗!” 陆辰睿回头瞅了她一眼,“想知道这个内幕消息也不是这么容易,毕竟我们班主任只告诉了我一个,你总得用什么来换吧?” 任尔风一听激动了,没想到这小小的开学考还真有内幕,敷衍道,“行!以后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我答应你一个要求。” 陆辰睿喜上眉梢,俊美的笑颜顿时把任尔风电的晕晕乎乎。 他再次勾勾手,让任尔风靠近。 任尔风立马狗腿地把耳朵送上。 只听陆辰睿清亮的嗓音喊道:“你是猪吗?” 第二十章 改编曲目 当这几个字随着陆辰睿温热的呼吸,跌宕在任尔风的耳间。 少女怔楞了两秒,双脚停在陆辰睿的椅子旁,依然保持着弯腰半蹲附耳的姿势。 果然好奇心害死猫! 任尔风心中的怒气从丹田蓬勃而生,贯通筋脉,融入四肢,转头直立对着陆辰睿怒目嗔视。 陆辰睿拿起课桌上的黑笔在手中来回转动,一边邪笑地望着任尔风,一边欣赏着她此刻异常的愤怒小脸。 嘴还不忘唱着新鲜出炉的《我是一个粉刷匠》的改编版,“我是一个大帅哥,耍人本领强;我要把那大笨猪,耍得很漂亮;耍了笨猪又一次,耍她像飞一样,哎呀我的大笨猪,变呀变了样。” 此刻的陆辰睿如果用两个字形容:嘚瑟! 三个字形容:太嘚瑟! 五个字形容:太tm嘚瑟! 这会儿,任尔风七窍生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呵呵!你嘚瑟是吧! 只见少女猛地抬脚,往陆辰睿白到发光的限量板跑鞋上使劲一踩。 “啊!” 只听一声哀嚎,白净的跑鞋上突然多出了十分醒目的大脚印子。 倏地,陆辰睿手中转动的笔滑落在桌面,他飞快捂住左脚,面目抽搐,一瞬间痛到窒息。 任尔风把脸凑到他跟前,笑得十分炫丽,“哈哈!是不是特别酸爽?是不是特别刺激?是不是特别够味?你该庆幸学校不让穿高跟鞋。” 任尔风全身舒畅像刚做完spa,每个毛孔都泛着愉悦。呵呵!让你嘚瑟!让你洁癖!这下可有的受了。 少女一把拿起陆辰睿刚转过的笔,一边微笑地望着陆辰睿,一边欣赏着他此刻紧皱一团的脸,嘴还不忘唱着刚出锅的《我是一个粉刷匠》的改编版,“我是一个小仙女,踩人本领强;我要把那大傻比,踩得很漂亮;踩了傻比又一次,踩他像飞一样,哎呀我的大傻比,变呀变了样。” 陆辰睿:“……” 风水轮流转!你方唱罢,我登台! 任尔风哼着小曲,晃悠悠坐回自己位置上,待坐定还不忘撑着脑袋半趴在桌前,回瞅着陆辰睿。 此时,陆辰睿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被踩痛的那只脚上,要不是因为场合不对,他真想脱鞋看看,是不是被踩肿了。 一等酸痛感过去脚背能够转动,他立马抬眼对上任尔风,他眼含利箭飞射而去,“你给小爷等着!” 其实任尔风有注意分寸,踩着时候往回收了力。要是真用全力,他现在哪还能活蹦乱跳。 少女斜侧头无所谓地摆摆手,“随时恭候!” 忽然,坐在任尔风前面的小胖回头,怒视着他们俩,显然是忍很久了。 只听他说:“喂,你们俩要是想加强感情出去聊!这是考场!”他桌前摊着书,肯定是两个说话声吵着他了。 任尔风不好意思地对小胖说,,“同学抱歉,吵到你了。”接着又说:“但你说错了,我和他并不熟。” 陆辰睿欠揍的声音响起,“哟,这就不熟了,昨天在厕所门口找我的是谁?前天晚上是找我借钱买书的是谁?之前和我一起找小语的又是谁?” 任尔风大声呵斥,“你闭嘴!”忽而眼波流转,探向他,“记得这么清楚,不会是在暗恋我吧?” “呵呵,同学,你以为我眼瞎?”陆辰睿目似剑光。 …… 两人你来我往的,嘴枪舌战,互不相让。 小胖的脸色越来越黑,实在受不了。大吼:“你们俩都给我闭嘴,尤其是你任尔风!” “你知道我名字?”任尔风疑惑地看着他,没想到她现在在班里已经出名了。 想当年在高一的时候,除了长得过得去之外,实在没啥存在感。 京都一中以严谨教学的方式而闻名,对学生的关注度只在成绩上,再加上她不积极主动的性格,每天踩点上课,放学立马就走,从不上晚自习的作风,还真没几个人关注到她。还是在月考成绩公布之后,大部分同学才知道班上有这么一个人。 小胖紧盯着她,言之凿凿,“开学这几天,因为你上课偷懒,老师点了你多少次,你自己心里没点比数?我想不知道你的大名都难,不仅成绩差,考试态度还不端正。” “我成绩差?考试态度不端正?” 任尔风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小胖,就如同听到有人说林俊杰不会唱歌一样。 “哈哈!”在一旁悠闲看戏的陆辰睿,笑的花枝乱颤,好不开心! 任尔风斜了陆辰睿一眼,又回望小胖,暗自呢喃:小胖同学,一二班现在是敌对,我们之间的内部矛盾应该回班里私下解决,你当着敌人的面,这么贬低自己的战友好吗? 好吧!最近几天已经有好几波人说她上课不认真,学习不上进。 一开始只是薛璇几个人提过,因为和他们走得近,她也就没当回事。没想到,这下连其他同学也这么看她,她不由反思,是不是自从开学以后自己真的对学习不够热情。 两秒之后,立马否决。没有啊,自己这段时间还挺用功的。 任尔风又思索了片刻,还是不想让小胖在继续误会下去,解释道,“小胖同学,那个……其实我挺爱学习的。” “行了,少废话!监考老师来了。还有我叫江雄。” 这明显是不想再听任尔风说话的节奏,不等少女开口毅然转身。 任尔风望着着小胖憨实的后背,仿佛又有一群草泥马在眼前奔走,无语了一阵。 瞟了眼还在看戏的某人,略感不爽,心生一计,往左右瞄了一眼,趁其他同学没注意。 立马变出个鬼脸——少女双眼球往鼻梁一靠,秒变斗鸡,嘴巴咧大、舌头伸长。 停顿两秒,又怕被其他同学看到,立即恢复原样。 只听陆辰睿,“噗嗤”一声。 少女迅速把头埋在包里,装成在掏考试用具。 陆辰睿看着她有胆做没胆认得样子,笑颜更深了一时之间宛如千树万树梨花开。 原来怎么没有发现,这丫头还有搞笑的潜力。 任尔风装作没听见,拿起笔在草稿纸上随意的划了两下,“咦,怎么是红色的”,拿出另一只,“怎么还是红色的?”,拍了拍脑门,暗骂自己一声,“蠢死了。” 一定是早上,她还没睡醒迷迷糊糊换笔芯的时候,拿错了。 “咚!”从右边飞来一只笔,落在她桌上,她回望,见陆辰睿向她挑眉。 少女毫不客气地拔出笔盖,“我是不会谢你的。” “没指望” ------题外话------ 喜欢本文的小可爱们~欢迎在留言区踊跃发言! 你们的支持是小冉写文的最大动力! 第二十一章 人家不想去上学 夜深,宽敞豪华的卧室内,少年握着手机倚靠在床头。 手机那头正有人汇报:“少爷,我们目前查到,冯澄思是和她母亲一起去的京都。” “她母亲?”少年陷入回忆。 “是,少爷。” 少年沉思了片刻,“她们去了京都也总该要生存,从她母亲那查起。” “好的,我们立马就办。” 少年凝望着银杏叶相框,忽地想起什么续问:“对了,她母亲的名字是什么?” “她母亲叫……任沁。” 少年挂断电话起身下床,披上睡袍,推开露台大门行至玻璃护栏边站立。 夜风肆意,寂静清冷,秋风无孔不入地钻进少年单薄的衣物中,席卷一切温热,徒留下夜的寒凉。 少年远眺,一汪湖水平静而幽深,一抹星空苍茫又荡人心魄。 思绪翻飞,记忆把他带到九年前的初秋…… 今天是陆辰睿刚升小学一年级的日子,一辆奔驰停在连城一小的门口,车内坐着一家三口。 一位清新俊逸,品貌非凡的男士对他旁边的小男孩道:“小睿,到了!我们该进去了。” 小男孩往车窗外瞅了眼,然后默默地低下头不吭声。 昨晚陆辰睿试图做最后的反抗,他以绝食来与父母抗争——他不上小学。 他搞不懂为什么爸妈非要让他上小学,明明小学一年级内容他早已经学会了。 林芙华刚怀上陆辰睿时就一直在上胎教课程,而陆辰睿更是在出生后的第四个月就开始接触早教。那时候早教机构还不像现在这样遍地开花,陆敬从早教的发源地德国高薪聘请老师来给儿子上课。 直到现在陆辰睿已经7岁了。他的知识大多来源于他爸请的各类名师。因而在陆辰睿的潜意识中,并没有去学校学习的这个概念。 一只光滑白皙的手抚上小男孩下巴,轻轻地把他的小脑袋抬起。 林芙华凝望着陆辰睿与自己如出一辙双瞳,“小睿,上学不仅是为了学知识,它更多是让你学会交朋友,懂得与人相处,体验成长的快乐。” 林芙华心有遗憾,还是给孩子的陪伴太少了,以至于造成他现在略孤僻的性格。之前上幼儿园时就常常闹着不去。三年下来,去幼儿园的次数还不如同龄孩子一个学期的多。 她和陆敬都工作忙,小睿只能由爷爷奶奶来照顾。可俩个老人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自然是千宠万宠说什么就依什么。可现在要上小学了,怎么还能再像以前一样。 陆辰睿似乎也妥协了,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哦。” 这段时间一哭二闹三上吊,想到的办法都用尽了,父母还是寸步不让。 说起上吊他的小心脏就更痛了。 那天正好是周末,爸爸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办公,妈妈在草坪上练瑜伽,陆辰睿呢?则在到处找房梁…… 前天奶奶在客厅里看古装剧,陆辰睿坐在一旁的地毯上玩拼图。 突然,被奶奶抽抽搭搭地哭泣声吸引,陆辰睿迷惑,难不成爷爷又惹奶奶生气了?不对,前两天爷爷被奶奶逮到偷喝酒,这几天乖的跟个孙子似的,简直比自己这亲孙子都更像孙子! 又望了一会儿,他才发现奶奶是因为看电视才哭的,遂朝电视屏幕望去。 渐渐他也被古装剧吸引,只见一个穿大红衣服的姐姐又是哭又是闹,最后找了跟房梁要上吊了,姐姐的爸妈才同意她的要求。 于是,这几天正拼命想法子摆脱上小学的陆辰睿深受启发。 可惜,事与愿违,接下两天无论他怎么哭闹爸妈都不上套。 所以今天他要使大招! 他瞎晃了半天,绕着院子转了三圈也没找到房梁。 这时,小眼神滑到了房檐下的晾衣架,有了! 陆辰睿从屋内拖了个有他俩个大的椅子到凉衣架的下方。小手抹了把汗,颤巍巍地爬上椅子,把一直紧攥在手中妈妈的白丝袜往上一抛。 第一次没成功,再来!还不行!再来!终于在抛了n次之后,白丝袜堪堪地挂在了晾衣杆上。 前期工作已完成,就差好戏开场。 他踮起脚尖,攥紧袜子的两头掖在脖子前端,把脑门上的汗珠蘸在眼角,瞪红双眼酝酿情绪,凭着超强的记忆力学着电视里那个姐姐娇弱的哭声。 捏着嗓子道:“爹爹,娘亲……若二老非要逼睿儿上学,睿儿便也认了。也许这就是睿儿的命,……睿儿不怪任何人,人之生死自有定数。只求爹爹今后要照顾好娘亲。如今睿儿心愿已了,也该上路了……来世,若有来世睿儿还要再做爹爹娘亲的儿子……” 陆敬目瞪口呆望着房檐下哀痛欲绝的自家儿子,打字手猛地一颤,“哐铛!”一声水翻了…… 沉浸在音乐中单脚站立的林芙华,呆若木鸡地瞪着站在椅子上吞声忍泪的儿子,腿猛地一抖,“啪!”的一声向后倒去…… 缓了会心神,陆敬与林芙华收拾好各自的残局,俩人对视一眼。 俩人传递着:“以后再也不能让小睿跟着妈看电视。”的信号,之后这对无良父母又各忙各的去了。 几分钟之后,陆辰睿偷偷转头,窥了林芙华和陆敬几眼,见俩人调转了方向,纷纷背对着他。 唉…… 一刹那,陆辰睿就明白这次的方案又失败了。 遂,收敛心神,擦干泪水,卷起袜子,拖回椅子,陆辰睿又开始想新的招数。 他开始磨最爱他的爷爷奶奶,以往通通能奏效的伎俩,现在全都失灵。 这回连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爷爷奶奶都站在爸妈那边,他还有什么办法,只有任命去上学。 唉……我的命好苦啊! 陆敬推开车门对着儿子示意,又磨了两分钟,百般无奈的陆辰睿才耷拉着小脑袋下了车。 林芙华摇下车窗,望着眼前一大一小的俩个身影,探问,“要不……我也去?” “不行!”一大一小倏地回头瞪向女人。 父子俩连忙想起,林芙华第一次送陆辰睿上幼儿园时的情景。 那天引起的骚乱宛如台风过境、瞬时席卷四海八荒。周遭的人们纷纷地冲林芙华奔去,须臾就把可伶的父子俩挤到角落,那场面至今想起都感到可怕。 林芙华不死心,“我戴了墨镜和口罩!”毕竟儿子第一天上小学,这是见证儿子成长的里程碑事件,她不想缺席。 “不行!”一大一小再次齐声否决。 陆敬安抚道:“在校园里就你一人又是戴帽子戴眼镜,多引人瞩目。再说了,到时候送儿子进教室,在老师面前你总不好一直戴着吧。” 陆辰睿不同意是因为在幼儿园的时候,经常有小朋友或小朋友的爸爸妈妈来打探他们家的事。甚至连老师都喜欢拿其他小朋友来和他做比较。 一举一动都生活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很烦呐! 林芙华遗憾地点点头,“好吧!” ------题外话------ 陆辰睿小朋友:人家是个宅男~就是不想去上学。哼!╭(╯^╰)╮ 喜欢本文的小主们,踊跃到评论区留言噢! 第二十二章 她是他的小同桌 陆辰睿亦步亦趋地跟在陆敬身后进入校园。 哼!这是什么破学校! 连滑滑梯都没有。差评! 操场还没有我家院子大。差评! 老师长得太丑。差评! 陆辰睿直到走进教室,一路上没一样让他看的顺眼。 进入一(1)班,闹哄哄的嘈杂声立即让陆辰睿皱起了眉,陆敬和新班主任在一旁寒暄,陆辰睿躲在陆敬的身后仔细地打量起整个教室。 右上方的天花板有一小片蜘蛛网,左侧墙上的玻璃没擦干净有污渍,课桌从侧面看覆着薄薄的一层灰,还有坐在第一排长得丑不拉几的小男生脸上还挂着颗硕大的鼻屎…… 一切一切让有深度洁癖的陆辰睿浑身一颤,拔腿就要逃离。 知子莫若父,陆敬背后宛若长了双眼睛,在陆辰睿迈腿的一刹那,一个提溜把陆辰睿拎到身前。 陆敬再次冲老师点点头,“张老师,以后就要麻烦您多费心了。”话毕,调头就向教室外走去,把陆辰睿打个措手不及。 陆辰睿眼巴巴的瞅着他爸从窗前一闪而过的身影。心里直泛委屈,泪水骨碌碌地在眼眶中打转。 好狠的心啊!一就忍心把你帅气可爱的儿子扔进“盘丝洞”里。 霎时,陆辰睿想起奶奶看的家庭伦理剧,小嘴嘟囔道:“我肯定不是你新生的,一定是老妈在外面偷腥来的。” 陆辰睿又想起,爷爷每次被奶奶骂之后,必挂在嘴上的一句话: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唉……我的命好苦啊! 这时,有人拍拍他的后背,张老师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辰睿同学,你就坐第三排吧。” 陆辰睿胡乱地抹了把脸,不想被别人看到他的泪水,毕竟那便宜爹说过:“男人流血不留泪。” 他转过身对着张老师露出个大大的微笑,顿时把张老师电的五迷三道的。 此时,陆辰睿郁闷的心灵出乎意料地得到大大的满足,不是我自夸,也不看看我是谁生的! 我可是继承了影坛第一美女——林芙华小姐的美貌,并且结合了从我那便宜爹那里,间接遗传过来的我爷爷奶奶的高颜值基因。 哼!反正要比我那便宜老爹强一万倍! 这会陆辰睿同学走向了第三排,突然望见他位置旁边还坐着个小女生,小脸一拉,顿时不高兴了。 怎么还要和别人一起坐啊? 他侧过身哀怨地朝张老师那望了一眼,可这会张老师忙着接待其他新生,压根没收到他的信号。 陆辰睿认命地从身后的小书包内翻出一盒抽纸。 开始默默的擦椅子,擦桌子。便宜爹说过:自己动作丰衣足食。 一遍,两遍,三遍……五遍。陆辰睿小脸皱起,还是擦不干净。要不今天先这样,明天从家里带点消毒水来。 等他仰头,陆辰睿的小脸“唰”地一黑,他的小同桌睁着圆溜溜地大眼睛,瞅着他和堆满桌的废纸巾。 陆辰睿此时不想承认,很不想承认,特别不想承认。眼前这个大眼睛白皮肤的小女孩的颜值与自己有的一拼。 陆辰睿见那女生还在盯着他,他也立马不甘示弱瞪回去。 看着……看着,陆辰睿莫名的从他同桌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深深的嫌弃。 这是陆辰睿从未见过的一个眼神,至少别人从未对他有过这样的眼神,同龄人里尤其是小女生眼里,对他只有喜欢,羡慕和崇拜。 可这嫌弃的眼神,他又感到分外熟悉,就像自己每回遇上不喜欢的人不自觉地从眼里流露出的一样。 陆辰睿用眼神回敬他的小同桌:你不喜欢我,我还不喜欢你咧! 女孩见陆辰睿眼神一变,粉唇轻启:“幼稚!” “……”,陆辰睿刚要发火,女孩已经把视线重新挪回摊在课桌上的书中。 这时,张老师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陆辰睿,你挡着后面的同学了,请坐上你的座位。” 陆辰睿瞥了眼仿佛布满细菌的课桌椅,还是不想坐怎么办? 陆辰睿回头,见张老师和被他挡住的同学一个个都紧盯着他的动作像是在催促他。 此时,他觉得自己像极了被逼上梁山的林冲。屏住呼吸,慢慢地把小屁股触上椅子,再一点点释放重量,直到完全贴合。 陆辰睿拍着小胸脯缓口气道:“安全着陆。” 这时小女孩又转头看向他,斜了一眼堆满桌的纸巾,开口说:“垃圾桶在后面。”话毕,双瞳又投回书上。 陆辰睿在跑去丢垃圾的路上,想起奶奶评价网剧里霸道总裁,常用的一个词:“高冷范儿!” 对!刚才那女孩对着自己说话的样子就是有种高冷范儿。 陆辰睿刚回到座位,张老师拍了拍手对着全班同学道:“同学们,现在给大家10分钟的时间和自己的同桌互相交流。待会两两一组上台,向全班同学介绍自己的新同桌。” 顿时,教室里就炸开了锅。 同学们纷纷和自己的同桌开始交流感情,当然总有例外。 陆辰睿这桌安安静静,时间仿佛被冻结,女孩照样看她的书,而陆辰睿则盯着女孩的脸,费尽心思的想找出女孩相貌上的瑕疵。 张老师沿着走道,来到俩人旁边,敲敲桌子提醒道:“陆辰睿,冯澄思,你们两个怎么不说话呢?待会老师可要让你们作为第一组上台发言。” 张老师瞧着眼前这俩个粉雕玉琢的“雪娃娃”,真真让人移不开眼呐。这是自己十几年的教学生涯中所见过的最漂亮的俩个孩子。果然把他们俩放一块坐特别合适。 陆辰睿试想虽然自己不喜欢上小学,可再怎么不喜欢也不能再外出丑,便宜老爹说过,大丈夫应当不拘小节。 于是他开口向他的小同桌套近乎,“你在看什么书?” 他的小同桌头也不抬看得特别认真,宛若银铃般清脆声音答道:“《水浒传》!” 陆辰睿小眼一亮往前一凑,《水浒传》呐!我早就看过,有的聊了。 顿时打开话匣子,“你喜欢《水浒传》中的哪个人物?” 小同桌又翻了一页书,答道:“不知道!” “啥?”陆辰睿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不是正在看《水浒传》吗?怎么会不知道?” 小同桌“啪”的一声合拢书,抬头正视他,双眸泛着浓浓的不悦,好似在嫌陆辰睿频频打扰她,只听她词严义正道:“我又不认识字,怎么会知道。” 陆辰睿傻眼了,“不认识字,你还看的那么起劲!” “我只是不认识字,又不是不会看图!”话落,小同桌把书举到陆辰睿跟前,随手翻开一页,指着儿童版《水浒传》中的插画。 陆辰睿憋了半响,才挤出两个字:“……你牛!” 时间总是一晃而过,张老师站在讲台前对着全班同学说:“同学们安静下来,时间已经到了。现在开始发言,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教室里响彻起稚嫩的童声,“准备好了~~”陆辰睿在这拖得长长的尾音中,心里拔凉拔凉。 “大家掌声欢迎,第一组同学,陆辰睿、冯澄思上台!” 陆辰睿现在除了知道他的小同桌的名字之外,其余一概不清。从小被教育“不打无准备之仗”的陆辰睿,惨遭人生第一次滑铁卢。 突然他哑然地望着,正昂首阔步地向讲台上走去的小同桌,突然被她一往无前的勇气所折服。 人在压力时,会刺激大脑的加速运转。 灵光乍现,有了!陆辰睿敢保证他的发言,绝对能惊艳全场! “陆辰睿,冯澄思,你们开始吧!” 陆辰睿望着台下的同学,露出个大大的笑脸,一段吐字清晰,标准流利的德语从他口中倾泻而出。 “meinnameamselbentischistfengchengsi.sieisteinsehrsch?nesm?dchen,aberleiderbinichnichtsch?n.sieliestsehrgernebucher,aberleiderkenntsiediew?rternicht.siesiehtsehrsanftaus,aberleidersehrheftigfurmich.ichmagsiewirklichnicht.dankeeuchallen!”(我的同桌名字是冯澄思。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可惜没我漂亮。她很喜欢看书,可惜就是不认识字。她看上去很温柔,可惜对我很凶很冷漠。我很不喜欢她。谢谢大家!) 当陆辰睿一鼓作气地飙完一整段德语时,并没有得到他期待中震耳欲聋的掌声。 台下鸦雀无声,寂静一片,所有的同学都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里露出茫然不解。单纯的眼神中仿佛在说:你说的是什么鸟语?为什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当下陆辰睿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突然,清脆的声音响起,“陆辰睿同学刚刚是在说,我的同桌名字叫冯澄思。她是个特别漂亮,特别乖巧的女孩。她很喜欢看书,对我也很友好。我为有她这么优秀的同桌感到骄傲。谢谢大家!” ------题外话------ 陆辰睿瞪向冯澄思:你说反话不怕鼻子变长么? 今天提前更,明天照常晚9点! 第二十三章 小家伙哭了 张老师夸赞道:“没想到陆辰睿与冯澄思同学这么棒!小小年纪比老师都厉害,竟然懂德文,我们为他们俩鼓鼓掌!” “……” 陆辰睿满头黑线瞪着此时笑得异常甜美与方才判若俩人的冯澄思。 你还可以再无耻些么? 事实,果然是可以的。 冯澄思嘴角含笑,“下面我来介绍一下,我的同桌陆辰睿同学。他是一个特别浪费的男孩,擦桌子用了一两张纸就够,他却要用一大堆,特别不环保。他又是个特别不讲卫生的小孩,用完的纸巾不会主动扔进垃圾桶里。他还是个特别爱说话的男孩,我看书的时候,一直在打扰我。总之,我希望陆辰睿同学改正自己的缺点,做个讨人喜欢的小孩。” 晚7点,当陆敬回到家,看着餐桌上一大盘炸鸡和两个望着炸鸡发呆了老人,顿觉这画面有几分诡异。 以往早该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颐的小人儿,今天却丝毫不见踪影。 陆敬把刚脱下的西服外套和公文包交给佣人,“爸妈,你们这是怎么了?小睿呢?” 谁想俩个老人一动不动,依旧盯着那盘炸鸡唉声叹气,连个眼神都没甩给他。 陆敬来到母亲身旁低声询问道,“臭小子,惹你们生气了?” 哪知老太太撇开脸愣是不看他,“哼!你还有脸怪到我孙子头上,也不看看哪有你这么当爹的。孩子第一天上学不适应很正常,你倒好把孩子往教室一扔调头就走!” 一想起放学去接孙子下课,小家伙红着眼慢吞吞地从教室里出来,一上车立马嚎啕大哭,奶奶的心都要碎了。 陆敬解释道:“那小子花样多,我还不得趁着他没注意赶紧走!”敢情儿这臭小子是在老太太面前告他的状。 陆敬扫了眼满桌子的菜,哄道:“爸妈,吃饭吧!菜该凉了。”老太太胃不好,饮食得规律。 倏地,老太太把椅子往后一推,站了起来,瞪了陆敬一眼,大吼:“我孙子不吃饭,我也不吃饭。”话毕,气呼呼地往餐厅外走去。 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一把拍掉老头子伸向炸鸡的手,怒喊:“吃什么吃!孙子没心情,你也不许吃。跟我走!” 老爷子咽了咽口水,指着那堆满山的炸鸡,“我就吃一块!” “一块也不行!”老太太把老爷子从椅子上拽起,俩人气冲冲地回了房。 陆敬望着空无一人的餐厅和堆满山炸鸡,揉揉自己空落落的胃,抬脚上了二楼。 还能怎么办?哄完小的,再哄老的吧。 陆敬推开房门,见到一幅这样的场景:小家伙撅着圆滚滚的屁股趴在床沿,小脑袋深深地埋在被子里,露在外面的小腿像小蛤蟆似的扑腾扑腾。 带着哭腔的童声一边嘀咕着:“你不喜欢我,我还不喜欢你呢!说我不讨人喜欢,你也不讨人喜欢……” 陆敬凝望了片刻,重新关上房门,站在外头的走廊上给他班主任去了一个电话。 自家儿子什么德性,陆敬最清楚不过了,以往在奶奶面前告完状之后指不定的躲在哪偷笑,他的百宝箱里早就存满了零食,哪里还会饿到自己。 今天这副痛哭流涕的样子,天上倒是下红雨了。 片刻,陆敬挂断电话,脑中顿时清明。 回到儿童房内,在床边坐下,陆敬把小家伙从被子里拖了出来。 小家伙依旧趴在床上不肯起身,小手揉着宛若小兔子般红彤彤的双眼,晶莹泪珠挂在白嫩嫩的脸上,抽抽搭搭的,小身子随着他的哭声上下起伏。 霎时,陆敬的心一片柔软。把小家伙抱在腿上,抽了张纸帮把他眼泪擦干,轻拍他的背,也不问他。 半响,小家伙抬起头了看着他。 顷刻间,澄澈的双眸又蓄满泪水,小手环抱住陆敬的脖子,整个人埋进陆敬的胸膛。 委屈巴巴道:“后爹,我今天掉粉了……呜呜。” 陆敬:“……”,强忍住把他屁屁打开花的冲动。 看在今天他哭的这么伤心的份上,就放他一马。 对于时常从儿子嘴里冒出的稀奇古怪的字眼,陆敬既好笑又无奈。 陆敬顺着儿子的思路,探问道:“你怎么掉粉了?” 小家伙抬起脑袋,“有个丑丫头当全班同学的面,说我坏话!” “那你仔细想想她说的话有没有错?” 小家伙又把头缩进陆敬胸前,不吭声。 陆敬摸摸儿子的小脑瓜,“既然她也没说错,你也没必要生气。你不高兴是因为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指出你的缺点,让你丢面子了。” “小孩子会犯错有缺点都很正常。只要把你的坏习惯改正。她还是会喜欢你的。” 陆敬其实心里明白,儿子在内心深处还是很孤单。他跟同龄孩子一样,渴求玩伴,需要别人的肯定,更希望得到同龄孩子的喜欢。 第二天陆辰睿起了个大早,背着小书包,让陆敬送他去学校。 到教室的时一个人也没有,陆辰睿从包里掏出他偷偷从家里带来的杀菌消毒液。把课桌椅子里里外外都喷了个遍,接着他又用干净的抹布再擦了遍。 今天我没用纸巾,是个环保的小孩了吧。闻着消毒水的味道,顿时让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安全感。 陆辰睿忙完,又左瞅瞅右瞅瞅,爸爸说过:做人不能太自私。 紧接着他又跑到另一边把他的小同桌的桌椅也按照刚才清洁方式重复了一遍。暗自嘀咕:虽然你讨厌我,但我大气还是不和你计较。这下你总该对我好点了吧。 谁想陆辰睿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他心心念念的小同桌来。 早读课过后,陆辰睿正打算去办公室向张老师汇报情况。 忽然看到他的小同桌从隔壁二班的教室里跑出来。 陆辰睿赶紧上前,拦住她,“你怎么跑二班去了?我都等了你一早上了。” 他的小同桌迷迷瞪瞪地望着他:“什么二班?” 陆辰睿一把拉起她的手,把她拉进二班的教室,“你刚才是不是从这里出来的?” 小同桌打着哈欠道:“嗯。” “你刚才坐哪了?” 小同桌揉了揉眼睛,指了指二班教室第三排的空位:“就坐那。” 陆辰睿瞠目咋舌望着她,又瞟了眼方才坐在她旁边的男生,“你都没发现,你旁边坐的那个男生不是我么?” 小同桌瞅了瞅那个男生,又瞅了瞅陆辰睿,摇摇头,“没发现,谁让你们俩长得差不多!” 陆辰睿望着小同桌分外无辜,分外单纯的双瞳,内心已近崩溃的边缘,他大吼道:“明明他眼睛长的像青蛙,鼻子大的像小猪,嘴巴扁的像老鸭,身材胖的像企鹅!和我差的十万八千里!” 小同桌点点头,赞同道:“是呀是呀!你也眼睛长的像青蛙,鼻子大的像小猪,嘴巴扁的像老鸭,身材胖的像企鹅……噢,不对,你身材瘦的像猴子!你还不如他呢!” ------题外话------ 陆辰睿:明明人家长得很帅……呜呜~~ 第二十四章 奶奶的支招儿 “哐铛”一声陆辰睿跌坐在地,顿时傻眼! 奶奶说他是迷你版彭于晏!爷爷说他结合了全家上下最优秀的基因!妈妈说他是全世界上最靓的崽!爸爸说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怎么到她嘴里还不如一个小胖墩了? 此刻,他特别希望冯澄思是因为生他的气而故意贬低他的颜值,毕竟昨天下了讲台之后自己再也没和她说过话。可现在她白嫩嫩的脸蛋上布满了疑惑,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正跌坐在地上的自己。 陆辰睿不再纠结,收拾起支离破碎的心重新站了起来,指着她摊在桌上课本,“去把你的东西收起来,我们回教室!” “哦。”冯澄思乖巧的应了声。 陆辰睿对小同桌如此乖乖听自己的话颇为满意,正飘飘欲仙,突然目光一变,拔腿向第三排跑去。 “你去哪?”章州泽蓦地站了起来,紧紧地注视着把课本文具通通往书包里塞的冯澄思。 冯澄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走错了,得回自己教室了。” 冯澄思扫了一眼空无一物的桌面,转身就要离开。 猝然衣服被人扯住,回头一看。 章州泽圆嘟嘟的小脸露出浓浓的不舍,牢牢攥紧她的衣角,“你不要走嘛,我很喜欢你,就当我同桌好不好?” 不等冯澄思开口,奔过来的陆辰睿猛地扯开了章州泽的手,像母鸡护小鸡似的迅速把冯澄思藏在身后,双眼凌厉的射向章州泽:“她是我的同桌!” 章州泽泪光点点,瞅着冯澄思粉嫩嫩的脸颊,不肯妥协,“可是……我也想和她一起坐。” 紧接着快步上前想把冯澄思给拽回来,可这回连衣角都没碰到,小手就被陆辰睿猛地一拍。 陆辰睿板着脸,寸步不让,“不行!她已经是我的同桌了!” 话落,挑衅地瞥了章州泽一眼,拉起冯澄思的手大摇大摆地出了二班教室。 两人走到一班门口停下,陆辰睿指着教室门牌对着冯澄思说:“你记清楚了,我们是在一(1)班,不要再走错了。” 冯澄思睁着秀眸惺忪的双眼,“记住了。” 忽然,陆辰睿把自己身为陆家优良品种的帅脸往冯澄思眼前一凑,“你仔细看看我的脸。记清楚了,我才是你的同桌!别再认错了!” 冯澄思流光溢彩的大眼睛在陆辰睿脸上逡巡,陆辰睿的脸“唰”的变成了红苹果。 半响,她点点头,“看清了。” 今天的小同桌好乖呀! 还是奶奶靠谱。 早上临出门前,奶奶喊住了陆辰睿:“宝贝孙子,奶奶教你一个秘籍!还记得你跟着奶奶一起看的关于霸道总裁的电视剧不?现在的小女生就迷这些,只要你拿出霸道总裁的范儿,保管把你的小同桌制得服服帖帖!” 陆敬无奈地望着老太太:“妈,他还小,您别教小睿这些!” 老太太不满道:“我们陆家男人的情商得从小培养!喔!你现在开始说我了。想当年你追小睿妈的时候,是怎么死皮赖脸求着我,让我给你出主意的?现在娇妻入怀,儿子在手。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陆敬被老太太怼的哑口无言。 陆辰睿若有所思的问:“奶奶,只要按电视剧里那样做就管用?” 老太太撩起一头飘逸的卷发,霎时意气风发。挑起眉,洋洋得意道:“那是当然,你奶奶当年就是靠的这一身狂拽炫酷的劲,把你爷爷搞到手的!” 陆辰睿瞅了眼,偷偷躲在沙发后面,靠着孙子刚接济的薯片才解馋的老爷子,颇为同情的感叹:“爷爷可真可怜!” 老太太、陆敬:“……” 冯澄思的左手拼命在陆辰睿眼前上下晃动。 “喂!陆辰睿放手啦!你拽疼我了。” 待陆辰睿回过神来,立马放开她被抓红的手,俩人刚回到座位,上课铃就响了。 这天,每当陆辰睿无意间瞄到小同桌的手,都会悄悄在心底说:好软呐! 当晚7点,陆辰睿和奶奶俩人架起脚在客厅看电视剧,边等着爸妈回来吃晚饭。 “咔嚓”门开了,陆敬和林芙华在门口换鞋,只听老太太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儿子,儿媳回来了。” 紧接着一句稚嫩的童声响起:“儿子,儿媳回来了。” 陆敬和林芙华满头黑线,面面相觑。 陆敬来到客厅,看着陆辰睿与昨天截然不同的画面,扶额感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小流氓。 小流氓嘴里正叼了根棒棒糖,架起个二郎腿,时不时还要抖上一抖。 对着挡在电视机前陆敬挥挥手,“儿子起开,挡着爸爸看电视了!” 陆敬几个大步来到他身边,揪起他的耳朵,阴恻恻地说:“臭小子,你再说一遍。” 陆辰睿立即把脚收回,把棒棒糖往垃圾桶里一撇,从沙发上站起。 一把保住陆敬的脖子,秒变一张软萌脸,“爸爸我错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爸爸我爱你!”。 “吧唧!”往陆敬脸上亲了一口。 陆敬的怒火立即被浇灭。 陆辰睿抿嘴偷笑,对付老爸他还是很有一套的,陆敬这老小子吃软不吃硬。 “宝贝,那我呢?”林芙华把脸凑到父子俩中间。 陆辰睿斜了林芙华一眼,学着刚从电视里看来的那招,鼻子哼了哼,“呵!女人,你还知道要回来!” 臭小子,你爸都没和我这么说过话! 林芙华以为儿子在埋怨她,心怀愧疚,抚着陆辰睿的后脑勺,“儿子,妈妈这部戏已经杀青了,这段时间就好好在家里陪你!” 陆辰睿回想上次林芙华休假。不许他看电视、不许他玩游戏、更不许他吃零食,简直地狱般的生活。 立马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妈妈拍戏适合你,你还是多拍点戏吧!” “……” 清晨,当陆辰睿到教室的时候,他的小同桌已经坐在位置上了,陆辰睿满意的点了点,还是自己教得好,今天她就没走错教室。 陆辰睿把书包放下见冯澄思在埋头苦写,忍不住好奇的探了探,“这不是张老师昨天布置的作业?你昨天晚上没做?” “昨天晚上没写完。” 陆辰睿想起昨天自己花二十分钟完成的作业。立马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本,打开一看,里面是工工整整的字迹。再看看冯澄思的,一个个歪七扭八,惨不忍睹。 陆辰睿把头凑近,嫌弃道:“字真丑!” 倏地,冯澄思扔下笔,用手肘把陆辰睿推开:“你走开!我讨厌你!” 陆辰睿彻底懵圈了,昨天还是软妹子,怎么今天又变回凶婆娘了? ------题外话------ 梧冉:谁让你嫌人家字丑的!活该! 老太太:谁允许你说我家孙子!讨打! 陆辰睿:女人就是善变! 喜欢本文的小主们,踊跃留言噢~ 第二十五章 我们是朋友 冯澄思捡起掉在地下铅笔,笔芯断了一截,已经没法写了。 可是作业还没完成,等会就要交了,怎么办?冯澄思看着被橡皮磨得起毛的作业本,泪水悄然滑落。 “喏,你拿去用!”一只削好的铅笔,被塞进手里。 冯澄思透过雾蒙蒙的双眼,望着笑的十分绚烂的小男孩:“对不起……” 陆辰睿的双颊升起两朵红晕,带着三分腼腆,“没关系……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说你字写的丑。” 接着陆辰睿从书包里抽出了一张纸,学着妈妈的动作。一边轻轻地为冯澄思拭泪,一边温柔地哄道:“宝宝乖噢!宝宝不哭噢!” 少倾,陆辰睿纳闷是不是自己力道太重了,怎么冯澄思的脸越擦越红。 这时,冯澄思一把按住陆辰睿擦脸的手,红着小脸,结结巴巴地说:“那个……我先把作业写完。” 遂,握起笔,专心致志的写字。 陆辰睿则侧着脑袋趴在桌上,一心一意地望着小同桌。看着看着……他渐渐发现冯澄思的颜值好像也不比自己的差! 小同桌扎着简单的马尾辫,头发像黑巧克力又香又滑;眼睛像奶茶里的珍珠又黑又亮;皮肤就像雪媚娘又白又软;嘴巴像草莓又红又嫩…… 陆辰睿的视线挪向了小同桌握笔的手,好软呐。 忽地,他开口道:“冯澄思,你握笔的姿势不对。”笔都不会握,怪不得她字写不好。 冯澄思停下笔,疑惑地望向他:“那该怎么握笔?” 陆辰睿覆上冯澄思拿笔的手,把其包在手心,给她做示范。 刚触上的那刻,陆辰睿心里一阵窃喜,真的好软呐。 咳咳!干正事儿。 陆辰睿想起爷爷教自己写字的时候,常常念叨的口诀,“你看噢,食指和拇指轻合成圆环状,笔穿过圆环,笔在下环在上,写的时候食指与拇指同时发力,中指自下往上自然托住。你看这样是不是就拿稳了。” 冯澄思把他的手挣脱开,“让我试试。” 继而反复几次,冯澄思在陆辰睿的纠正下,终于学会了正确的握笔姿势。 陆辰睿又趴回桌上继续瞧着,这下顺眼多了, 片刻,陆辰睿疑惑地问道:“你家里人没教过你写字吗?” 冯澄思摇摇头,双眸牢牢地盯着作业本,一笔一划,握笔的手都渗出了汗,“没有,我爸爸太忙了,妈妈教过我一次,隔太久我又忘了。平时照顾我的奶奶不会写字。” 陆辰睿摸着小同桌丝滑的马尾辫,“没关系,以后你不会的,我教你!” 忽地,冯澄思转头对陆辰睿,展颜一笑,清脆地喊道:“谢谢你,陆同学!” 陆辰睿一瞬间屏住呼吸,呆呆地望着冯澄思笑靥如花的小脸,这时她第一次对我笑耶! 好甜呐! 课前冯澄思跑去上洗手间,小组长林肖收走俩人的作业。 “林肖等等!”陆辰睿把作业本拿了回来。看着冯澄思写的歪七扭八的名字,再看看自己作业本上工工整整的名字。 顿了顿,还是把作业本还给林肖。 哪想林肖刚迈开腿就被陆辰睿拉住衣角,又从他手中把作业拽了回来。 陆辰睿的小眉头簇起,我帮她写,她应该不会生气吧?毕竟她的字那么丑,可万一她又生气怎么办?思索了片刻。算了算了,还是不敢冒这个风险。把作业本塞了回去。 谁知林肖刚走两步,又听他大喊:“林肖回来!”陆辰睿再次从他手中抽走了作业。 这会林肖也被他搞得不耐烦了,“你还要喊我几次?你到底交不交了?” “最后一次,你等等!马上就好!” 陆辰睿飞快的从笔袋里掏出橡皮擦,拿起铅笔,再工工整整的写下“冯澄思”。连同自己的,摆在一块。欣赏了片刻,满意的点点头。 下午第一节,语文课上,张老师抱着一摞作业本进来,对着全班同学表扬道:“这次的作业,大家都写得很不错。” 陆辰睿和冯澄思对视了一眼,眼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张老师眼光朝他们这桌看,“除了一位同学,冯澄思,你还要继续加油!”一时之间全班同学的视线齐刷刷地向冯澄思看来,如万道光芒照的人脸火辣辣的。 冯澄思星辰般闪亮的眼眸,霎时黯淡,默默地低下头紧盯着书本,一动也不动,藏在桌下的小手瑟瑟发抖。 这一幕被陆辰睿望进眼底。顿时火冒三丈,气冲冲地瞪向正滔滔不绝讲课的张老师,说话不带这么大喘气的。 她已经够努力了。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这样说,她该多难受。再说了,班里大半同学多多少少都学过写字,就算不会写的晚上也有爸妈教。可冯澄思不仅没学过,也没人教,只能靠自己瞎琢磨…… 可话又说回来,张老师也没说错,冯澄思的字写的确实不好……陆辰睿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憋得慌。到后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下了课,他甚至都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默默的陪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瞅着不停练字的冯澄思。 当晚,只有陆辰睿和爷爷俩个人在家。 餐厅里,一老一小,相向而坐。望着满桌子菜,全无胃口。 两人同时叹道:“唉……好烦呐!” 话音刚落,一老一小,面面相觑,为对方的话语迷惑不解。 老的睨了眼小的,先开口:“你一个小屁孩,有什么烦恼?” 小的瞥了眼老的,再开口:“你一个老顽童,有什么烦恼?”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的叹道:“唉……我的烦恼,你这小屁孩(老顽童)不懂!” 老爷子收敛心神,好奇地问:“睿睿,你先说!” 陆辰睿两手托腮,郁闷地道:“我的小同桌字写的不好很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老爷子摸着胡须,“就这个呀!好解决!你想想当初爷爷是怎么教你写字的?从一笔一划开始练起,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字要写好,靠的是不断的练习。你要是想帮她,就多陪她练字,家里那么多字帖,你找几本基础的送给她。” 陆辰睿茅塞顿开,洋溢起明媚的小脸。立马作出决定:我从明天起就和她一起练字! “爷爷,轮到你说了!” 老爷子愁眉苦脸,“还不是我藏在你玩具箱里的酒,又被你奶奶给发现了。” 陆辰睿脑瓜一转,手往老爷子肩上一搭,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这好办!爷爷你就光明正大的把酒摆在酒窖里,不是有句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酒窖里那么多酒,奶奶又不知道这酒到底是爸爸的还是您的。” 老爷爷豁然开朗,“我怎么没想到。还是我的孙子聪明!来来来!吃饭!” 老爷子高兴地给陆辰睿夹了个大鸡腿! 陆辰睿给老爷子夹了块红烧肉,“爷爷,以后我们就是同盟了,遇到困难一定要互相帮助!” “一定!” ------题外话------ 陆辰睿:只有不会撩的汉纸,没有不能撩的妹纸! 梧冉:…… 祝小主们:假期快乐!愿祖国繁荣昌盛! 第二十六章 冯澄思的独白 “冯澄思,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陆辰睿刚进教室就冲着坐在位置上埋头苦写的小同桌大喊。 冯澄思经过了一晚上的调整,心情开朗了不少。见陆辰睿喊她,也露出笑颜。“早上好,陆同学!” 这会儿教室里就他们俩个,陆辰睿本想趁着今天来的早,把从爷爷书房里翻出来的字帖,悄悄放进小同桌的抽屉里,给她一个惊喜。 没想到她竟然比自己来得更早。 冯澄思望着逐渐走近的陆辰睿,心里都被他脸上的微笑所感染,甜丝丝的。 开学第一天,陆辰睿一进教室,冯澄思就听到周围的小朋友议论纷纷。 “那个小男孩也是新同学吗?” “哇!他长得好帅啊!” “他好像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一样。” 冯澄思被周围嘈杂声吵得不行,抬眼向门口望去。 一个长得过分精致的小男孩站在父亲身后,他眉头紧皱不停地打量着教室,眼中露出深深的排斥。 忽然,他爸爸走了。停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奔向窗前。 从冯澄思的角度,正巧能见到他眼中闪烁着泪花。紧接着张老师在他身后说了句什么,他抹了抹泪,抿了抿唇,向自己这边走来。 冯澄思慌忙地低下了头,紧盯着书本。 渐渐地她被书上插画吸引,倏地余光扫到旁边,桌上雪白一片。侧头瞧见陆辰睿眉头紧蹙,还在不停的擦拭桌椅。有那么脏么?纸是树做的,浪费那么多纸也太不环保了。就算用完的纸巾也应该及时丢掉,摊在桌上算怎么回事。 之后她再次被插画吸引,陆辰睿却在一旁不停的问,她被吵得完全看不下去了。 当张老师让他俩相互介绍的时候,陆辰睿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冯澄思一个字也听不懂。全班同学更是呆呆地望着他。 顿时陆辰睿茫然无措,突然冯澄思的心中泛滥起一股拔刀相助的勇气,紧接着从嘴里噼里啪啦的冒出一长串话来。 可是当冯澄思说完,陆辰睿怒气冲冲的瞪着她。她疑惑,难道自己说错了吗?介绍的新同桌不就是说出对方给自己留下的第一印象?她应该给他留下不错的印象才对。可他却毛病一堆,她也没说错呀。 可是,陆辰睿好像真的生气了,之后再也没有和她说过话了。 当晚,冯澄思辗转反侧,无论是趴着还是躺着或是侧卧着,就是睡不着。一闭眼,陆辰睿委屈的小脸立刻浮现在眼前。 今天应该是自己第三次见到他了。 第一次,是在幼儿园的期末汇报演出的后台,他从跌跌撞撞的远处奔来手里捧着一个一次性水杯,没注意从角落里蹿出准备上台表演的冯澄思。 “嘭”的一声,水花四溅,纸杯落地,演出服被打湿了一半。 冯澄思大惊失色,手足无措,浓浓的酸楚涌上心头。 毕竟为了这次表演她苦练了很久……甚至求妈妈给她买了价格不菲演出服。 这时老师在前面喊她的名字不停的催促,冯澄思顾不上其他,立马朝舞台上奔去。 于是冯澄思穿着一身半湿的舞蹈服,完成了她的独舞首秀。 表演的缝隙,余光瞟到刚才撞到她的小男孩重新捧着一杯水,小心翼翼地端给了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老人。 在那一瞬间,她突然就释怀了。 第二次见他是在幼儿园的绘画展上。当时冯澄思特别高兴,她的画获得第二名。她兴致勃勃地来到公告栏前,美滋滋地望着橱窗里自己的画。 突然从后面传来一个声音,“这幅画名为《鹰》,但我怎么看都觉得像一只鸡,这人的画画水平也太差了。” 冯澄思回头,两个小男生站在她身后,开口说话的就是那天把她演出服打湿的男生。 于是,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调头就跑。 之后她再也没碰到他了。 从其他同学的口中才得知,他叫陆辰睿,据说他的画画,唱歌,弹琴,算数,英语……都很厉害,是同学们口中的小天才,但他却很少来幼儿园上课。 兜兜转转,她没想到小学竟会跟他在同一个班,甚至变成了同桌。 再来就是开学第二天,那天确实是因为冯澄思没睡醒而走错教室,可没多久就发现了同桌不是陆辰睿。正想上完洗手间就回教室,陆辰睿就已经找来了。 那天在一班教室门口,陆辰睿突然把脸伸到冯澄思的眼前,让她一定要记住他。 冯澄思当时默默地在心里说:我一直都记得你,其实是你忘记我了,或许最初你就没把我记住过。 “喂!回神啦!想什么呢?”这会儿,陆辰睿已经放下书包,小手在冯澄思的肩膀上拍了拍。 “啊!没想什么。” 陆辰睿晃了晃手中拿着的字帖,兴奋地道:“你看!” 冯澄思眼前一亮,惊讶道:“咦!这是字帖!” 陆辰睿把字帖递给冯澄思,“对呀,这些可都是我爷爷收藏的宝贝,送给你!” 冯澄思立马打开翻看,“谢谢你陆同学!可是我不能要。要不你就当借给我的吧!” 陆辰睿无所谓地摆摆手,“不用客气呀,我爷爷说了送你的。” 冯澄思深深地被字帖吸引,双眸中流光溢彩,突然她的手顿住,抬头,“你把这些给我了,那你练什么?” 陆辰睿眼珠滴溜溜地在眼眶内转了一圈,“我可以和你一起练!好不好?” 冯澄思笑眯眯地说:“当然好了,我以后每天早上提前半个小时来学校练字,你愿意的话,就和一起吧。”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阅读课。 林老师站在讲台前对着全班同学说:“哪位同学愿意试着来朗读一下这篇小故事?” 一时之间,教室里鸦雀无声,同学们一个个缩在椅子上,唯恐这时候受到老师青睐。 毕竟才刚开学没几天,一年级小朋友的识字水平有限。就比如这篇小故事上很多字,同学们见都没见过,更别提读了。 虽说是有拼音标注,可一个个字要拼出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这时,一只小手高高举起。 第二十七章 班里的小明星 “哇!陆辰睿同学很棒!竟然主动举手,那请你试着朗读吧!”林老师心里也清楚,让一年级小朋友来读这篇小故事确实有些困难。 可是她就是想借这篇故事来告诉同学们,阅读中遇上困难是常事,只有不断的击败困难,才能取得进步。 这会儿,陆辰睿全神贯注地盯着投影在屏幕上的文字,清晰流利的童声倾泻而出,“故事的名字叫《松树上的黑秃鹫》。黑秃鹫在悬崖边上选中一棵高耸挺立枝繁叶茂的大松树,把巢筑在树上。在松树底端,狐狸打洞把窝做在它根部。随着狐狸家族的不断繁衍,洞穴越扩越大,越打越深,以致松树的根部几乎被镂空。松树实在忍无可忍,但又对狐狸家族无可奈何,只好向黑秃鹫求救。” 林老师大吃一惊地望着声音洪亮,吐字清晰的陆辰睿。没想到小小年纪的他竟然连“秃鹫”这两个字都认识。 “松树一脸苦相地说:快帮帮忙吧,我的邻居,我被逼得走投无路了。你看那蛮不讲理的狐狸家族,竟然不顾我的安危和多次强烈抗议,在我的根部打洞做窝,无限制地扩张它们的生存空间,使我蒙受极大的痛苦,身心受到严重摧残。如果再维持这种现状,很难估计我能活多久。可它们对你一向恭敬有加言听计从。为了我们长远的共同利益,你就出面劝他们把家搬走吧!” 让林老师更加惊讶的是,他不仅感情饱满,甚至还能够声情并茂地朗读出故事中角色的对话。 “黑秃鹫说:我何必多管这闲事?自从我和狐族成为邻居,一向相处和睦,它们还时常拿野味孝敬我,现在怎能为了你而伤害我与狐族间的友情呢?黑秃鹫无动于衷继续说道:况且,你与我又存在哪些长远的共同利益呢,我生活在树顶端舒服自在,你的根部受损又与我何干?” “松树愤怒地斥责黑秃鹫:别太自私自利自作聪明了,你这鼠目寸光的家伙!你不体谅我也罢,但也必须为自已着想。我根部严重受损可能经受不住一场暴风雨的袭击而倒下,那时你的老巢能保得住吗?你的后代生命能保得住吗?一旦哪天设想成为现实,你就追悔莫及了。黑秃鹫不为所动,任凭狐狸在树根部继续打洞而不管不问。” 起初全班同学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陆辰睿身上,渐渐地随着故事的深入,全都被带领入进故事的情节当中。 一时之间,教室里除了陆辰睿抑扬顿挫的朗读声,听不见丝毫的杂音。 慢慢地故事进入了尾声,“不幸的事情终于发生。一个暴雨如注的夜晚,松树被冲倒了,黑秃鹫筑在树上的巢及巢内的一窝蛋无一幸免,被摔得粉碎。虽然黑秃鹫幸运地躲过一劫,但它呆望着眼前的一切时痛心疾首悔之无及。正是因为私心太重而没听从松树的忠告,最终给自已的家庭带来了灭顶之灾。我的朗读完毕,谢谢大家!” 林老师清楚得记得这篇故事共有609个字,他竟然分毫不差,无一疏漏的全部朗读完毕。最为重要是他年级虽小却落落大方,丝毫不怯场。 顿时林老师心中有了一个决定。 不等陆辰睿坐下,教室里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放学铃声响起,以往急着往外奔的同学们,一个个都朝着陆辰睿而去,一瞬间就把他团团围住。 林肖握住陆辰睿的双肩,大声夸赞,“陆辰睿,你可真厉害认识那么多字!” 陆辰睿摆摆手,“也没有很多,就两千多个……” 钱轲挤在最前面,大吼一声,“陆辰睿,你太棒了!” 陆辰睿摇摇头,“小意思!” 吴诗雨兴高采烈地探出头,“陆辰睿同学,你以后多教教我认字呗!” 陆辰睿飘飘然,“好说好说,认字也不是很难得事,重在积累!” …… 没想到阅读课一上完,陆辰睿立马就变成了班里的小明星。 好不容易等热情洋溢的同学们散场,陆辰睿望向坐在身旁笑意盈盈的冯澄思。 陆辰睿乍然撞进冯澄思的水晶般眼眸,一想到冯澄思肯定听到方才自己得意忘形的回答,一时之间羞红了脸,“那个……同学们,太热情了。” 他没想到的是,冯澄思丝毫不在意,双眸紧紧攥着他,大声喊道:“陆同学,你真棒!” 陆辰睿猝不及防得到了一声夸赞,笑咪了眼。 不仅是阅读课,在接下来所有课程中,陆辰睿都崭露头角,连在随堂小测中,屡屡夺得第一。 但他在取得进步的同时,常常记挂着他的小同桌。 时不时教室里会出现这样的声音。 “冯澄思,你看我给你做了什么?”陆辰睿利用美术课的时间,给她的小同桌做了一组拼音卡片,方便她随时拿出来拼读。 “冯澄思,我们一起做算术题吧。”陆辰睿在一次随堂小测中,发现冯澄思的算术题错了不少,经常利用课余时间,给冯澄思出算术题。 “冯澄思,今天我又给你带了故事书噢!”陆辰睿发现冯澄思很喜欢看课外书,常常把家里的书带来学校和她一起分享。 而陆辰睿在生活上确有不少坏毛病。 比如他性子急,一找不到东西,就常常一股脑的把书包里所有物品都倾倒在课桌上。几次之后,冯澄思实在看不惯陆辰睿满世界找东西的样子,开始帮他把书包里的物品一一分类。 再来就是陆辰睿经常丢三落四,不是没了笔,就是丢了橡皮,要不就没带卷笔刀……往往前一刻还在的东西,转个身就没影。后来却把冯澄思训练出一个习惯,每每课间休息,陆辰睿跑出去和男生们疯玩,冯澄思都会顺手帮他把这些小玩意收进笔袋。 再比如陆辰睿经常忘记往水杯里加水,等到要喝的时候又空瓶。久而久之,冯澄思每次去茶水室的时候,都会把他的水杯揣上。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 时光就像是一个魔法棒,它能让不同性格、不同习惯的人逐渐融合,乃至变成一个整体。 这天中午,当陆辰睿去校门口把司机送来的饭盒拿回教室,冯澄思已经开始吃饭了。班里大多数同学都会带午饭来学校。 冯澄思和陆辰睿也不例外。 在所有人当中要属陆辰睿的饭盒最大,三层豪华巨无霸饭盒,每次都被陆辰睿的奶奶塞的满满当当。 每每陆辰睿把之打开,香味扑鼻即刻就吸引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里头的菜式更是五花八门,颜色漂亮的像五彩缤纷的水果糖。 但与冯澄思的小小的饭盒放在一起形成强烈的对比。 冯澄思的饭盒里则是装着两三样家常菜。虽然简单但美味可口,冯澄思每次都吃的津津有味。 冯澄思的妈妈是急诊科医生,本就工作异常忙碌。有时候值完夜班还要一大早赶回来炒菜做饭为了让她带来学校,这令冯澄思十分感动也特别满足。因而在她心里不像其他同学那样羡慕陆辰睿每天都能吃到各种美食。 但别人却不这么想,陆辰睿每次看着小同桌简陋的午餐,再看看自己的,心里都会冒出浓浓的涩意。一度让他以为冯澄思家庭条件艰苦吃不起饭。 以至于吃饭的时候总是不停地往冯澄思的饭盒里夹菜,冯澄思拒绝过几次,可陆辰睿认为她是不好意思,更加热情万分。有时趁着冯澄思上洗手间的功夫,立马她的小饭盒堆成了小山。 陆辰睿这种行为,在其他同学尤其是在女同学眼中,特别不是滋味。 ------题外话------ 《松树上的黑秃鹫》来源自网络。 第二十八章 同学吴诗雨 坐在他们前排的吴诗雨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一个。 当她听到冯澄思不耐烦的声音,“陆辰睿,你不要再往我饭盒里夹了,我已经吃饱了。” 吴诗雨撇撇嘴,秀气可人的小脸宛如碎了一道裂痕,嘀咕了声,“矫情!”然后抱着饭盒转过身来,秒换了张和颜悦色的脸,笑眯眯如同洋娃娃般可爱的紧。 吴诗雨瞅了眼陆辰睿,再看向冯澄思,说道:“我一个人吃饭没意思,想和你们一块儿!” 冯澄思把她的饭盒往自己身侧挪了挪,给吴诗雨腾出地儿来,“好呀!以后你就我们一块吃吧。” 吴诗雨瞅着冯澄思如春风化雨温暖人间的笑颜,心里的芥蒂稍微松快了一分。 冯澄思长得美是全班男同学所公认的。 刚开学不久,班里一众男生总喜欢围坐一堆,对班里的女孩评头论足。 有一天吴诗雨找他们收作业,恰巧听道一席话。 钱轲指着坐在第一排的一个女生,“你们看,章静的鼻子又扁又塌,丑死了!” “还有还有,李芬芬的眼睛又长又小,老是跟睁不开似的……”郑闽钺边说边用手在眼睛处比划。 “杨莹玥的嘴巴大的都快到耳朵,每次我找她收作业都喷得我一脸的口水。”林肖用手把嘴角往两侧掰,学的像模像样。 几个男生顿时笑做一团。 这会儿,轮到曾成开口,他是男生里面最皮的,平时吴诗雨看见他都要绕道走,“你们知道坐我前面的薛诩不?胖的跟头猪似的,她一个人霸占的位置都能坐下俩个钱轲;音乐课站在我旁边的孙燕,声音跟鸭子叫一样,别的女生唱歌婉转动听,她唱歌就像鸭子被宰;还有那个叫吴诗雨的,经常板着个脸,简直是又凶又丑!” …… 吴诗雨刚开始听的时候,还觉得这些男生的话虽然过分但比喻的恰如其分。很有意思忍不住偷笑。 可这会儿他们提起自己,心里的委屈如翻江倒海席卷而来,从小到大,别人都是夸自己漂亮聪明可爱。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自己丑。 难受了片刻,吴诗雨的心情慢慢平复,毕竟他们也不是故意针对自己,基本上班里每个女生都被他们拿出来评了一遍,或多或少都挑出了刺儿。 其实她们女生在一块也经常这样,会比较哪个男生学习好?哪个男生长得帅?哪个男生家里有钱?但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一样的,陆辰睿学习最好,陆辰睿长得最帅,陆辰睿天天坐奔驰来上学。 于是陆辰睿成为女生们心目中白马王子,就和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一样完美。 男生们的话题还没结束。吴诗雨正打算上前,喊她这组的钱轲和郑闽钺交作业。 钱轲又开口了,“我认为我们班最漂亮的是冯澄思!” 话音刚落,引来了一片男生的喝彩,争先恐后地说了起来。 林肖:“她颜值高,眼睛,鼻子,嘴巴……哪哪都好看!” 曾成:“她身材好,不胖也不瘦,刚刚好。” 郑闽钺:“她舞跳的特别好,幼儿园就和我一个班,那时候就经常代表我们班去表演!” …… 吴诗雨的脸上涌现出浓浓的阴霾,小手把作业本攥出了七八道褶皱,相互交错形成了一道网,彻底把她的心包裹住了。 一瞬间嫉妒,羡慕,不屑纷纷汇聚心头。冯澄思有什么好的,学习没有自己好,人缘没有自己好,性格没有自己好…… 人是奇怪的动物,能接受别人说自己的缺点,可接受不了一味夸别人的优点。 吴诗雨用作业本在钱轲和郑闽钺的头上各敲了一下,冷着脸说:“交作业!”这会儿的她倒真印证了曾成刚才说的“经常板着个脸,简直是又凶又丑!” 吴诗雨的低气压,还在源源不断的向四周扩散。方才聊天的众男生一瞬间顿做鸟兽散。这一幕映衬在吴诗雨眼里更不是滋味。 哼!一群肤浅的男生。陆辰睿从来就不会这样! 这时,冯澄思从后门进了教室。刚迈过门框,就有人大喊,清亮的童声霎时响彻整个教室。 “冯澄思,你跑哪去了?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 “冯澄思,我的纸巾被你放哪了?” “冯澄思,故事书我帮你塞包里了。” “冯澄思,我看了你今天练的字,你进步好大!真棒!” “冯澄思,你……” 吴诗雨紧紧地锁住第三排的两道小身影,小男生更是殷勤地围着小女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冯澄思你怎么就这么讨厌呢! 中午教室,冯澄思拦住陆辰睿夹菜的手,“陆辰睿,你再往我饭盒里夹,我真的会生气噢!” 陆辰睿委屈巴巴地瞅着冯澄思,声音里夹着一丝哭腔,“你多吃一点嘛!你太瘦了。” 坐在对面的吴诗雨望着冯澄思不情愿的样子,再瞅着陆辰睿一副快要哭了的神情。 心里酸的直冒泡,忍不住在心里啐了冯澄思一声:身在福中不知福! 吴诗雨把饭盒挪到陆辰睿的课桌上,期盼地瞅着他,“陆辰睿,既然冯澄思吃饱了,就别勉强了。我还没吃饱,你夹给我吧!” 冯澄思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呀!你给吴诗雨吧!” 哪知陆辰睿想也不想,立马对着吴诗雨说:“这些菜我都用筷子夹过,不干净!再夹给吴同学不礼貌。”转眼望向小同桌,“冯澄思我吃不掉!你帮我吃!你不是最不喜欢浪费吗?”话落,眼眶中湿意渐起。 吴诗雨小脸一僵,尴尬的低下头,内心的酸楚更甚,夹给我就不礼貌,夹给冯澄思就礼貌了吗? 陆辰睿不喜欢吴诗雨,并非起初就不喜欢,而是最近一周来的累积。 自从她和他们一块吃饭之后,总是不停的和冯澄思说话,聊的都是女生之间的话题,搞得他都插不上话。 有时候吴诗雨还会喊班里其他女生一起。冯澄思课桌有限,免不了要往陆辰睿这边挪。他都感觉自己要被女生包围了,吃饭时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吵得他脑瓜疼。 陆辰睿深深地感觉到吴诗雨就是故意和他作对,和二班的章州泽一样,是来抢他的小同桌的! 陆辰睿双眸一眨不眨地瞅着冯澄思,“吃嘛!吃嘛!就一块!” 冯澄思最见不得陆辰睿小嘴一瘪,眼泛水光的可怜相,无奈道:“好吧,最后一块喔!” 陆辰睿表情乍一改,“来来来!多吃点!”脸上顿时喜滋滋的哪还见半分委屈,眼珠滴溜溜直转,抿着嘴偷笑,接连往冯澄思饭盒里放了好六七块红烧排骨。 “……”冯澄思傻望着堆满了大半个饭盒的排骨,才知道自己被套路了。 第二十九章 赶苍蝇 周日傍晚,红霞满天透过敞开的窗户,如万千丝绦垂进陆辰睿的书房。 书桌前的小人儿和外教打了声招呼,合上笔记本,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结束了一天的课程。 这是陆辰睿很平常的一个周末。 平时要上学的缘故,让他的周末变得格外的忙碌,陆敬安排的课程一节连着一节应接不暇,刚开始他也有些不适应,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陆敬知道儿子的承受能力,在激发他潜能的同时,也穿插着休息时间,让他劳逸结合。 例如,周末傍晚,课程结束之后直至睡觉前都是陆辰睿自由放松的时间。在这期间,家里人达成共识,只要他开心全由他自己安排。看电视也好,玩游戏也好,或者满院子撒欢也罢,都不会拘着他。不仅如此,陆敬还四处为儿子搜罗各种新奇玩意儿,尽可能的挤时间陪他一起掏鼓。 傍晚的天空,云舒霞卷千娉婷,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徐徐展开。 陆辰睿向窗外探了探,霞光万丈下爷爷奶奶在院子里起舞,过几天两位老人家就要参加老年交谊舞大赛。这不,正抓紧时间在楼下练习呢。 陆辰睿看了一会觉得很有意思,一溜烟也出现在草坪上。 随着悠扬的音乐,轻快的鼓点。爷爷右手轻搭奶奶的后背,左手与奶奶的右手交握。回旋,转圈,横步……时而你进我退,时而我退你进,时而步伐一致如在花园中慢慢翩飞的蝴蝶潇洒曼妙。 爷爷一改平时的儒雅之气返老还童,清瘦挺拔的身影恰似俊朗少年,风度翩翩。奶奶依偎在爷爷的怀里小鸟依人,风姿绰约,飞扬鲜艳的裙摆在绿色的草坪上划过一个又一个优美的圆圈,仿佛整个庭院开满了大大小小的红色郁金香,舞到哪开到哪,馥郁馨香在夕阳的余晖里尽情绽放。 站在一旁的陆辰睿看呆了。 倏忽脑海中涌现出上周五在老师办公室听到的对话。 二班班主任走到办公桌前,“张老师,你们班决定了在校庆演出上表演的节目吗?” 张老师正接过陆辰睿的作业,想起昨晚看的舞蹈视频,“打算让我们班同学跳双人舞。” 陆辰睿默默呢喃:双人舞…… 正好爷爷奶奶一曲毕,陆辰睿热烈鼓掌,询问:“爷爷奶奶,你们跳的是双人舞吗?” “是哟!我的孙子真聪明。” 晚饭后,爷爷奶奶又在院子里排练,陆辰睿坐在藤椅上呆呆地盯着一处,时不时发出“哈哈”的笑声。 林芙华举起手在陆辰睿眼前晃了晃,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傻乐。 林芙华摸摸他的后脑勺,望着月光下俊逸非凡的小脸,好奇道:“儿子,想什么呢?” 陆辰睿想起脑海中画面,捂紧嘴摇摇头,飞快地向屋内窜去。 我才不会告诉你,方才我在想和冯澄思一起跳双人舞呢…… 第二天,天空刚泛起鱼肚白,陆辰睿从梦中惊醒,推开被子坐在床沿,大口喘着粗气,思绪还沉浸在方才的那个梦中不能自拔。 梦里他身穿小燕尾服和穿着公主裙的冯澄思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突然他被挤到角落,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吴诗雨抢了他的位置,后来他想尽一切办法就是抢不回小同桌…… 陆辰睿双眸眯起,陷入沉思宛如一只小狐狸眼放精光,少倾他发出一阵“嘿嘿”的笑声…… 中午,吴诗雨照例把午饭搬到冯澄思的课桌上,从布袋里掏出筷子和小勺,看了眼冯澄思,再瞅着陆辰睿,“冯澄思,陆辰睿,我今天带了糖醋排骨,我妈妈做的糖醋排骨特别好吃,你们也尝尝!” 冯澄思笑眯眯地点点头,“好呀!” 难得陆辰睿对着她笑嘻嘻的开口:“谢谢吴同学,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吴诗雨诧异地望向仿佛对糖醋排骨特别期待的陆辰睿,他面带喜色精致帅气的小脸庞上洋溢着兴奋的微笑。 吴诗雨的心情也随之雀跃,毕竟这段时间以来陆辰睿除了和冯澄思说话之外,基本都默默的吃饭。果然坚持就是胜利!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陆辰睿对自己的态度就会和对冯澄思一样,甚至会比对冯澄思还要好。 吴诗雨越想越开心,她从布袋里把饭盒掏出,“啪”的一声,打开了。 “啊!这是什么!”吴诗雨小脸变的煞白,张皇失措地大叫起来。 她的叫喊声立即引来周围的同学,大家争先恐后地向饭盒里探去,里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辣椒末,红艳艳、火辣辣,那呛人的辣味直冲鼻腔。 挤做一团的看官们忍不住打起喷嚏。一刹那,接二连三的气流连同鼻腔里的黏液,纷纷喷进火红的饭盒,饭盒里辣椒末随着气流的冲击荡起细密的红雾,向空气中发散开来。 离得最近的吴诗雨难免脸上沾到,一时之间分不清她的脸色是因生气而爆红,还是因为这似火的辣椒。 有先见之明的陆辰睿在吴诗雨打开饭盒的瞬间,就把冯澄思拽离。偷偷地掩在人群之后,“咯咯”地笑个不停,冯澄思莫名其妙地望着一个劲傻乐的陆辰睿。 奸计得逞的人儿见冯澄思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顿时收敛。再次拽起冯澄思挤进人群。 陆辰睿面露惋惜地盯着红彤彤的饭盒,“吴诗雨同学,好可惜,不能吃到你妈妈做的糖醋排骨了。” 吴诗雨手足无措地解释道:“不好意思,陆辰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肯定是有人恶作剧!” 吴诗雨也没想到陆辰睿原来这么喜欢吃糖醋排骨,心里愈发难受,原本和陆辰睿增进友谊的机会就这么没了,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咒骂起恶作剧的人,要是被我逮到,你就死定了! 到底是谁呢?是班里男生的恶作剧?还是有女生嫉妒她天天能和陆辰睿一块吃饭? 突然她的眼光冷冷地停在冯澄思身上,会不会是冯澄思?是不是她不喜欢自己掺和进她与陆辰睿的午餐时光? 冯澄思见吴诗雨阴恻恻地盯着自己,心里一阵疑惑,还是开口:“吴诗雨,要不你和我……”一起吃吧。 陆辰睿倏地开腔,彻底掩盖了冯澄思清澈的童声,“吴诗雨同学,你先去学校食堂吃饭吧!饿着肚子就不好了。” 这时周围的同学也附和着。 “吴诗雨,先去吃饭吧。再不去食堂就没菜了……” “是呀,是呀,别管这些了,先填饱肚子要紧。” 吴诗雨见陆辰睿和其他同学都这么关心自己。驱散纷飞的臆想,脸色也和缓了些许,点点头向教室外走去。 陆辰睿见冯澄思把桌面清理干净,遂从桌下把他和冯澄思的午餐拎了上来。热络地招呼着,“冯澄思,我们吃饭!” 陆辰睿啃着香喷喷的糖醋排骨,开心地眯起眼,“嗡嗡的苍蝇”终于不在了。 第三十章 不是我干的 秋日,连城很美。 连城一小所在的杏林街更美。 银灰色的街道如光滑的丝绸嵌在蔚蓝的天空下,两排笔直的银杏组成林荫道延伸至路的尽头,金色的阳光在银杏树上跳跃,投射出斑驳的光影。秋风拂过,银杏叶飒飒作响吟唱着一曲《秋日私语》。 冯澄思背着小书包拎着小饭盒从学校出来,沿着杏林街漫步去公交站。一年级放学早,最近放学后,冯澄思都会留在教室做一个小时作业再回家。 秋风习习,银杏叶簌簌落下,跃向女孩的秀发,滑过女孩的脸颊,飘在女孩的肩头。树叶布满整个林荫道宛如大地铺上金色的地毯,女孩的小脚丫踩上去“嘎吱!嘎吱!”作响。冯澄思很喜欢这个声音,清脆动听!不知比家里“哐哐”的麻将声好听了多少倍! 冯澄思无意中瞥到手里的饭盒,又想起今天发生的事,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 …… 中午,吴诗雨照例把饭盒摆在冯澄思桌上,和他们一起吃饭。 谁知一打开饭盒又伴随着吴诗雨的尖叫,“到底是谁干的!”已经连续三天,吴诗雨的饭盒里每天都会出现满满的辣椒末。 吴诗雨黑如锅底的脸蛋上是涌现出滔天的怒意。她都已经保护的这么好了。为什么还会被人恶作剧。 饭盒都被自己藏在书包的最里端。除了上洗手间自己基本上不离开座位,就算去洗手间,都会让坐在她后面的冯澄思帮忙看着,不让任何人接近。 明明每次冯澄思都说没人靠近她的座位。为什么还会这样? 那答案肯定就剩下一个——冯澄思。除了她再也没有别人能接触自己饭盒。 肯定是她,一定是她! 吴诗雨狠狠地瞪了冯澄思一眼,气冲冲地向食堂奔去。 冯澄思被吴诗雨如利箭般眼神望得心里一颤,思量了片刻,心中便有了计较,找个机会再向她解释吧。 刚好班上有三个女生在食堂吃饭,吴诗雨捧着餐盘和她们坐一堆。 女孩们的午饭总是热火朝天,吴诗雨满腹的委屈却成为独有的一道风景。女孩们见状,纷纷询问缘由,吴诗雨便把自己的猜想如竹筒倒豆子般通通泻了出来。 没想到她一说立即引来了女生们的赞同。 章静用力戳着米饭,哼了哼,“像冯澄思这种长得漂亮的女生心眼最多了,平时看着文静,心里指不定在想怎么欺负别人呢?” 李芬芬使劲撑开细长的双眼,望向吴诗雨,“除了你就是冯澄思能近距离接触你的饭盒,除了她还有谁!她这样做肯定是不想你天天和陆辰睿一起吃饭。” 吴诗雨望着李芬芬气愤的模样,觉得她此时看起来特别顺眼。之前吴诗雨一直不喜欢李芬芬,总觉得她有种小家子气,还老爱在背地里说别人的坏话。可现在对她的印象徒然改观。此刻的李芬芳仿佛侠女降世,侠肝义胆,惩奸除恶。 薛诩终于扒完堆满山的食物,把筷子撇到一边,打开饮料咕噜噜喝了半瓶才开口道:“吴诗雨不要害怕,我们都是好朋友,一定帮你讨回公道,揭穿冯澄思的真面目。” 听到此,吴诗雨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找冯澄思算账的心思倏地升起。接下来四人七嘴八舌商讨着如何揭露冯澄思的真面目。 下午课间休息,冯澄思被章静叫到走廊,那里站了七八个女生,见冯澄思一来,立马把她团团围住,生怕她逃跑似的。 站着一旁的吴诗雨心中一阵窃喜,看你这回还怎么装? 冯澄思瞥了一眼站在角落的吴诗雨,再瞅了瞅围着自己气势汹汹的众女生,心中了然,“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块头有冯澄思两个大的薛诩站在最前方,她怒目而视瞪向冯澄思,“张老师说过,学生最重要的就是诚实,冯澄思是不是你把辣椒末撒在吴诗雨饭盒里的?” 冯澄思摇摇头,看向站在薛诩身后的吴诗雨,“不是我干的。” 章静迫不及待地说:“你还骗人!明明就是你干的。吴诗雨的同桌请假了,只有你离她的饭盒最近!” 冯澄思反问,“离的近就是我干的么?” 李芬芬接话,“吴诗雨上洗手间的时候,拜托你帮她保管饭盒,不是你还会是谁?” 冯澄思走上前来想离吴诗雨近些,倏地薛诩把她往后一推,趔趄了几步,她也毫不生气。 如水晶般耀眼的双眸中一片赤诚,她说:“吴诗雨同学,我知道每天被人恶作剧你心里很难受。但我除了上洗手间就没离开过座位,更没有去过你的位子。都不知道你把饭盒藏哪。更别说碰过你的饭盒。如果真的是我干的,教室里人来人往怎么可能不会被其他同学看到?” 众人沉默了几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冯澄思这么一说又好像有道理。 吴诗雨双眸犀利直射冯澄思,“那你说!不是你是谁?” “我不知道!” 吴诗雨依旧步步紧逼,“你骗人。肯定是你!” 冯澄思眼眸一片沉静,毅然对上吴诗雨愤怒的双眸,落下一句话,“我该解释的都说清楚了,信不信由你!”话毕,拨开人群转身而去。 …… 冯澄思捡起小扇状的银杏叶拿在手里把玩,这么美叶子,做书签正好。 忽然一辆车在路边停下,有人大喊:“冯澄思!” 女孩回头,见陆辰睿从车上飞奔而下跑至身边。 陆辰睿惊奇地问:“咦!你怎么现在才回家? “我在教室写了会作业。” 陆辰睿接着问,“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奶奶呢?” 陆辰睿见过冯澄思的奶奶几次,他很不喜欢那个老奶奶,她满脸皱纹常常板着个脸,不仅看上去特别凶,说起话来也特别凶。每次来接冯澄思放学都骂骂咧咧说个不停。可是再不喜欢,她都是冯澄思的奶奶,自己碰到她都会跟她问好,可是她每次都装作没听见。 冯澄思沉默了片刻,道:“奶奶在忙。现在我长大了,可以自己回家。” 冯澄思看向陆辰睿左手拽着的稿件,今天他放学后被阅读课的林老师喊去了办公室,听说林老师最近在选拔小主持人,估计他也刚从学校出来。 陆辰睿拉起她往路边而去,“冯澄思,我让司机伯伯送你回家吧!” 冯澄思正好有话对他说,也就同意了。 第三十一章 他不承认 奔驰平稳地行驶在银灰色缎带般的路面。 车内坐着两个7岁大的孩子,女孩规规矩矩地坐在后排靠右的座位,男孩从最左侧一点点挪动直至紧挨着女孩,俩人一起挤在一个成人位上。 开车的李伯睨了眼后视镜,好笑地看着这一幕。 从小少爷上幼儿园起他就负责专职接送,也算看着他长大的。小少爷一直不爱和女生玩,面对与他一块长大的张小姐也不热络。 …… 记得两个月前,接小少爷和张小姐回老宅的路上,也像今天这样只有两个孩子坐在后排。一路上小少爷都只是默默地玩游戏并不吭声。 张小姐慢慢的挪至他身旁好奇地问:“睿哥哥,你在干什么?” 张小姐打出生就是个美人胚子,似娇艳的花骨朵含苞待放,一双眼睛晶莹剔透,小脸更是漂亮的像芭比娃娃。太太经常打趣说,要帮少爷和张小姐订下娃娃亲,省得长大后张小姐被别人抢了去。 小少爷眼皮都没抬,紧盯着屏幕宛如深陷其中,敷衍道:“玩游戏。” “噢!让我也看看。”张小姐把头凑的更近。 小少爷徒然把游戏机撇到一边,用手肘把张小姐推开。眉头紧皱,面露不耐,星辰般闪耀的双眸更是透着浓浓的不悦,“你坐远点,挤到我了。” 张小姐也是好性格,既不委屈,也不生气。她顺从点点头,往旁侧挪了挪,翘着小脚丫哼着儿歌,坐在皮椅上揉着碎花裙边。 没过多久,她又一点一点地挪回小少爷身边,白嫩的小脸泛着天真的微笑,如百灵鸟的好嗓音央求道:“睿哥哥,你陪我玩会儿好不好?” 小少爷瞅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要!没看我正忙么?还有你坐过去点。” 李伯当时笑称小少爷可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其他小朋友比如卢少爷就抢着要和张小姐玩,只有他仿佛避如蛇蝎。 …… 李伯原以为是陆辰睿嫌女孩太过娇气,才不喜欢和她们玩耍。但今天的小少爷与原来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可把他的脸都打青了。 这时,女孩抬头。李伯才从后视镜里看清了她的容颜,呼吸一窒,握方向盘的手一紧,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前行的道路上。 这个小女孩无疑是很美的,五官精致地像个小天使,一身洁白的校服愈发显得她尤为纯净。如果说张小姐是夏日里的粉玫瑰,这个女孩则是寒冬里的白腊梅。 要说谁好? 品种不同,季节不同无法比较。 李伯忍不住又望了后视镜一眼,他总觉得这女孩身上有种超乎她年龄的一种沉静,有股淡漠的韵味从她体内向四周发散,真真令人移不开眼。气质这个词并不适合形容小孩,可安在她身上确又那么恰如其分。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为什么一向不与女孩亲近的小少爷,独独爱黏着她,那抹独有的纯净才是世间最美好风景。 蓦地李伯额头上布满了黑线。 只见他家一贯鬼精的小少爷宛如刚断奶的孩子,没骨头似的斜倚在女孩身上,紧紧攥着人家细嫩的小手,湿漉漉地双眼瞅着人家不放,“冯澄思,你以后每天都和我一起回家吧。”稚嫩的童声好似撒娇,哪有半分在家称王称霸的模样。 如果先生太太看到这一幕,下巴都会惊掉了! 冯澄思被陆辰睿挤得紧挨着车门,刚把他推离,没等两秒,又糊了上来。 平时在学校他也是这样,课上着上着,人连带椅就挪到冯澄思这边,接着文具课本草稿纸推得她满桌都是。课间休息冯澄思把他的椅子学习用品放回原位。下节课一上,人连带椅乃至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又一窝蜂的翁上来。 久而久之只要他不打扰自己上课,冯澄思也就随他去了。 可坐他们后排的林肖和郑闽钺看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每每陆辰睿将要挨上冯澄思就拿笔捅他,陆辰睿往往回头挑衅的瞪他们一眼,立马挨得冯澄思更近了。 林肖和郑闽钺一看,这还得了! 顿时一股保护班花的使命感澎湃而生,扔下笔改拽陆辰睿的衣服,动作一大,自然要被老师发现,因此没少被冠上骚扰同学上课的名头。 车内,陆辰睿见冯澄思不吭声,又开始耍赖皮劲儿。 每次冯澄思一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一直黏着,就像只跟屁虫走哪跟哪!只要一停下就直攥着人家的手不放,亮如星辰的眼眸像灌满的水珠分外委屈,眼巴巴地瞅着冯澄思,一副你欺负我的模样。 以往这招百试百灵,可今天好像不奏效! 冯澄思使劲抽回自己的双手,陆辰睿见状又要攀上,冯澄思连忙避过,双手压在身后,澄澈的双眸凝视着他询问,“陆辰睿,你知道是谁往吴诗雨的饭盒里撒的辣椒末么?” 陆辰睿拽不到冯澄思的小手,又改摸她的头发。听冯澄思倏然问起一个不相关的问题,手一顿,瞥开眼看向冯澄思的衣领摇头,“我也不知道!” 冯澄思再次开口:“你真的不知道?” 陆辰睿乍然抬头对上冯澄思的眸子,坚决不认:“不知道!” 陆辰睿纳闷难不成是被吴诗雨发现了,跑到冯澄思面前告自己的状? 冯澄思静静地凝视着他,双眸冷然好像深海里旋涡,又恰似寒冬腊月里的白梅覆上冰凉的霜雪,猛地把他摸头发的手拨开,“我不喜欢和不诚实的人做好朋友!”转过身面向窗外。 冯澄思生气了。她一是气陆辰睿恶作剧还不承认,二是气自己也跟着说谎。 下午吴诗雨问她:“不是你是谁?”她当时明明知道是谁干的,下意识里就是不想回答。她不想陆辰睿面对班里同学的指责,她宁愿别人误会是她干的,也不想曝光他。 中午冯澄思帮陆辰睿收拾书包的时候,发现左侧的口袋里装有小半瓶辣椒粉,再联想起这几次她们把饭送去加热,都是陆辰睿帮她们带回来。 如果当时只是一种猜测,那方才陆辰睿躲闪的眼神倒像是一种变相的承认。吴诗雨饭盒的辣椒末十有八九就是他撒的。 第三十二章 吵架 秋日夕阳,轻浅而淡薄,金色的光辉镀上女孩天使般的脸孔,却暖不了心底生冷的凉意。 陆辰睿呆愣了片刻,凝视着冯澄思的侧脸,眉头紧簇,手指缠绕不知所措,心里更是慌乱无比。 他没想到就因为他的一句:不知道。他的小同桌竟然会说出不和他做好朋友这种话。 此时此刻,他的心就像是张牙舞爪的螃蟹被人扔进蒸锅里又气闷又难受。 他低下头憋了半响,余光瞥见冯澄思放在皮椅上的小手,心又开始痒痒。瞅了瞅冯澄思的侧脸,好像比刚才柔和了几分。 是不是她现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正为刚才说伤害他的话感到后悔。 陆辰睿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爸爸说:男孩要大气,不应该和女孩子计较。也许冯澄思现在就是下不了台,要自己给她个台阶。 陆辰睿脑海中突然冒出奶奶之前教他的秘籍:“只要你拿出霸道总裁的范儿,保管把你的小同桌制得服服帖帖!” 嗯,就是这样! 接着陆辰睿的小爪子慢悠悠地爬上冯澄思放在皮椅上的手背,轻轻覆上,也不吭声。 冯澄思顿有所觉,转瞬回头,看向他搭在自己手背上圆滚滚的小手。 看来陆辰睿想通了,打算和自己说实话,只要他愿意承认错误还是个好学生。 只见冯澄思面容舒展,唇角轻勾,清透的阳光薄薄地穿过车窗漫上了她温和的脸庞,添了几分暖意。 冯澄思抬眼,陆辰睿却眼神倨傲,架起个二郎腿,拽的跟个二大爷似的,斜睨着她,一股霸道总裁范儿乍起,“我是男孩这回先不跟你计较,就当没听见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不过下不为例。”接着他摆摆手,像是事情翻篇了。“好了,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 冯澄思笑意僵在唇角。方才还阳光普照,冰雪消融的脸庞霎时寒风凛冽,冻结成冰。冯澄思心中好似有一团火在盘旋,在升腾。 他不仅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变本加厉。 冯澄思猛地把陆辰睿的手一甩,转头望向窗外,再次重复刚才那句话,“我不喜欢和不诚实的人做好朋友!” 陆辰睿呆呆地望着冯澄思孤傲的背影,被甩开的手停在半空中,一时之间面色紧绷,怒气冲天如喷射火焰的小火龙。 只听稚嫩的童声大喊一声:“哼!不和我做好朋友就算了。我还不想跟你做朋友!” 冯澄思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得一颤,少倾,忍不住回头看他。 此时,陆辰睿已经坐在了远离她的最左侧车门边,小脸望向窗外。透过车窗的倒影,冯澄思还能看到他起伏的胸膛,愤怒的表情。 这是她一次见陆辰睿发怒。开学第一天介绍新同桌因自己说他的缺点,他都没这么生气过,那时还只是冷着脸不和自己说话,可现在的他就像是被人戳到了痛处,恼羞成怒。 冯澄思心里愈发纠结矛盾,一方面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另一方面又对陆辰睿的刚才不在和她做朋友的话耿耿于怀。 窗外的街景在眼前穿梭而过,夕阳下连城中秋风扫落叶的美景,谁也无心欣赏。 此时要说最难受的还要属陆辰睿,他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作风,要是被他奶奶知道肯定又要摇头晃脑的扶额感叹:“孙子怎么单单就继承了自己那笨儿子的情商?现在是起霸道总裁范儿的时候吗?这狂拽劲儿只会激化矛盾。” 陆辰睿仿佛觉得有千万只小虫在啃噬他的心脏。 他偷偷地回过头,见冯澄思依然一动不动保持着看窗外的姿势,顿时心里拔凉拔凉。 我都这么生气了她都不来哄我!看来她是真的不想再跟我做好朋友了。 啊!我好难受!好委屈!好想哭! 李伯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幕给搞懵了,后视镜里俩人一左一右跟划了楚河汉界似的。刚刚还亲亲热热地宛如连体婴儿,怎么自己一晃神的功夫,就互不搭理了。李伯摇摇头,叹道:小孩就是小孩没个定性。 奔驰缓缓的在一幢联排别墅前停下,女孩向李伯道谢,看了眼依然望窗背对着她的陆辰睿,颔首抿唇,推门下车。 突然从右后方驶来一辆奥迪,在别墅门前的车位上停下,车门推开从驾驶室下来一个西装笔挺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男人打开后尾箱拎出一个行李箱。 路过奔驰旁瞥了一眼,正巧看到冯澄思从车上下来,停下脚步。 冯澄思转身,乍然看到停在别墅门前仪表堂堂,神情严肃、散发浓浓阴郁之气的男人,脚步一滞,面露惊诧,怯怯生生地开口:“爸爸。” “嗯” 男人凛如冰霜不带一丝笑颜,微点头,转身迈上阶梯。 陆辰睿摇下车窗,盯着男人背影。 这就是冯澄思的爸爸么?看起来好凶! 这时,别墅的门开了,从里面笑着走出来四个穿着花红柳绿,十分鲜艳的老太太。 其中一个身着红裙,头戴金钗颈挂宝石,体型宽胖的老太太。当先认出了站在台阶上的男人,她喜形于色,满脸的皱纹都笑开了花,三步并做两步来到男人面前,“原来是儿子回来啦!在外辛不辛苦,累不累呀?想吃什么妈立马给你做?” 冯季脸色稍霁,“妈,不用麻烦了。” 陆辰睿认出了红裙老太太就是冯澄思的奶奶,瞅了瞅依然停在原地的冯澄思。忽地感觉她的背影好孤单。 这时几个老太太都围上前来。 李老太太挽着冯澄思奶奶的手,夸赞道:“哟,曾姐。这就是你那优秀的儿子呀,一表人才,你可真有福气啊!” 冯澄思的奶奶笑得合不拢嘴,“是哟是哟。这不,他刚从美国回来,一去就是俩月儿。” 张老太太捂脸羞道:“从美国回来呀,不怕曾姐笑话,我那儿子可连国门都还没出过哩!” 冯澄思的奶奶继续乐呵呵的介绍,那神气的模样像极了正打鸣的大公鸡,“儿子,这三位可是妈妈晨练队里的阿姨。现在天天在咱们家打牌。” 男人点头,表示知晓。 王老太太眼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冯澄思,“曾姐,你孙女放学回来了,我可真羡慕你呀,儿子这么优秀,孙女这么漂亮。” 冯澄思的奶奶瞥了眼石阶之下,踌躇不前颇为怯懦的小女孩,轻哼一声,“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个丫头片子!” …… 不知过了多久,奔驰开走,奶奶和爸爸进了家门,冯澄思依然一动不动。 秋风肆意,枝叶零落,小女孩束起的长发在空中恣意妄为,宽松的校服被吹得猎猎翻飞,在她身前的“家”就像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饕餮随时就会把她吞噬。 生命的韧性到底能承受多大的重量,我们谁也搞不清楚。 路已经是这样,我们别无选择。 第三十三章 是家非家 冯宅,二楼最靠右的的一间卧室,天花板上嵌着一盏几十朵小花组成的半圆球水晶吸顶灯,月白的光辉上透过一朵朵水晶花,呈放射状向四周发散,投射出的光影就像是一片片花瓣,中间的水晶灯就似花芯,在光洁的墙幕上尽情绽放。 卧室中央摆着一张镶嵌着银白色边的欧式公主床,床上铺着当下小女孩们最喜爱的浅粉色蕾丝床品,轻触之下手感极好。枕头上还坐着一只憨态可掬的毛绒小熊,可爱极了。 床角的四根床柱撑起了粉色的纱帘,晚风拂过,纱帘翩跹,轻柔曼舞。在水晶灯洒下的银白色光线里,轻纱薄如蝉翼,纷纷扬扬缥缈如烟,营造出一个如梦似幻的世界。 遗憾的是,卧室的小主人并不喜欢这间屋子。 “小姐,吃饭了。” 张嫂轻敲卧室房门,推开一条隙缝,朦朦胧胧的从飘逸的纱帘中透出正坐在欧式书桌前伏案疾书的小女孩。 张嫂走近凝视着女孩身影,在银白的光晕里缩成小小一团,似秋日里的落叶萧瑟渺小,默默地在心底轻叹一声:先生一回来,小姐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冯澄思听见声响合上故事书起身,望向已经站在身旁的满脸愁绪且欲言又止的张嫂,开口哄道:“张奶奶,你笑一个!就像我这样。” 冯澄思爬在椅子上,双手固定住张嫂的脸颊,女孩嘴角咧到最大,露出雪白的贝齿,眼睛闪烁着的光辉比天花板上的水晶灯还闪耀, “扑哧”一声张嫂被小女孩逗笑了,轻抚她的长发,把她揽到怀里。心里涌出一湾清澈的暖流。 对于眼前这个粉雕玉镯的“雪娃娃”,张嫂打从心眼里疼爱,自从她出生起就把她抱在怀里照顾,一来就是七年,平日里比她母亲陪伴她的时间都长。 张嫂干家政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比在冯家薪水更高,更轻松的活计儿。可她从不考虑换过一个工作,最大的原因还是舍不得眼前这个女娃娃。 冯澄思在张嫂怀里仰起头探问,明明知道结果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双眼泛着深深的惧意,“爸爸和奶奶在楼下吗?” 张嫂抚头发的手一滞,笑颜顿时收敛,低眉垂眼,一抹担忧漫上眼角,心中的苦涩如翻涌潮水席卷而来,自己终究是个外人,可女孩在面对自己至亲之人的时候潜意识里开始依赖一个保姆,终归是何其悲凉。 张嫂想了想说道:“要不我把饭给你端上来。” 女孩摇摇头,“不好,爸爸和奶奶知道了会生气的。” 少倾,又对着张嫂扬起一抹浅笑,故作期待地摇晃着张嫂的手臂,声音仿佛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我也这么久没见到爸爸……也想他了。” 张嫂点头,方才是自己考虑不周。 正巧余光瞟到书桌的边沿,露出被压在一推杂书下的相框。 张嫂睫毛颤动,喉头哽咽,倏地握紧女孩的双手。 那是冯澄思最喜欢的一张照片,也是她和爸爸妈妈唯一的一张合影,原来被她一直摆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成了如今这样。 女孩走在前方,张嫂合上卧室房门前又向里扫了一眼。 太太,你把小姐的房间布置的再浪漫温馨又有什么用呢? 终归是镜中月水中花。 小姐心里比谁都明白,她的家根本就不像一个家。 在一间豪华明亮的餐厅里,欧式简约的餐桌上坐着母子二人。母亲殷勤地给儿子夹菜,男人眉头微皱,还是一一塞进嘴里。 奢华闪耀的水晶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餐厅的进门处竖着两根罗马柱,圆弧状的造型上嵌有花纹的石膏线勾边。 冯澄思从二楼下来,停滞在罗马柱的阴影里,深吸一口气宛如慷慨就义的战士,向餐厅里迈进。 奶奶最先看到冯澄思,两眼一瞪堪比铜铃,犀利的眼风更像是一道凌厉的寒光直直地射向她,“还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吃个饭都要人三催四请!” 奶奶满脸的横肉随着她说话声一抖一抖,深深的皱纹更像是蜈蚣的触角,密集可怖。 女孩呼吸一滞,脚步一顿,低下头默默无言,两秒之后慢慢地坐在距离母子俩最远的位置上。 刚一坐下,奶奶又发声了,尖利的声音乍然作响:“坐那么远干嘛?跟你妈一样嫌弃我啊!” 女孩仿佛没听见奶奶的怒吼,拿起面前的碗筷开始吃饭,双眸平静无波,散发着淡淡的沉静,又仿佛是习惯了老人家喜怒无常的脾气。 张奶奶已经下班回家了,没有人可以保护她了,她要勇敢!必须要像孙悟空打白骨精那样勇敢。 忽地,飞来一只筷子“啪”的一声打在女孩毫无遮挡的左脸,筷子上的唾液连同一道红痕印在冯澄思细嫩的脸颊。 紧随而来的是一声怒吼:“还敢学你妈!摆着一张死人脸给谁看!” 冯澄思藏在餐桌下的手,骤然握紧,狠狠地瞪向手持一只筷子的奶奶。 老太太一愣,心里一惊,本想借着儿子在场收拾这个不听话的丫头片子,没想到被冯澄思如狼崽子般凶狠的眼光给唬住了,一时之间怒火中烧,暴跳如雷。 “咻”的一声,手里仅剩的一只筷子如电光飞速而去。 冯澄思动如脱兔,躬身弯腰躲过了奶奶暴力的一击,“啪”的一声巨响,筷子打倒了冯澄思身后的罗马柱上。 她现在不再像一年前一样惧怕奶奶,那时她只会忍气吞声,背地里偷偷抹泪,尽可能的展现出自己的乖巧,努力地在舞蹈比赛中夺得奖状。毕竟在她从小到大的接受教育中,都是告诫她要尊敬长辈,孝顺老人。 当有一天她发现,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就因为她是女孩,她再怎么表现,再怎么努力,都不能讨得老太太的欢心,在奶奶心里真正疼爱的是另一个孩子。 老太太见一击不成,勃然变色,咬牙切齿,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这个丫头片子。 推开椅子正要发作,忽然瞥到坐在一旁的儿子,脚尖一旋,面色一变,跪坐在儿子椅子边的瓷砖上开始大声哭诉:“儿子呀,母亲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大,活到现在一大把年纪,到头来还被你女儿欺负,真的是没脸见人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干脆死了算了……” 冯澄思心底一颤,弱小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她害怕了。 她真正怕的是一直坐在壁炉前沉默无言的男人。 夜风忽起,穿过敞开的窗户,吹动深褐色的窗帘,飘动的窗帘层层叠叠,正如深夜里海面上的巨浪起起伏伏,更像女孩此时的心忐忐忑忑。 ------题外话------ 小冉弱弱的问一句:有在追文的小主吗?有的话请在留言区冒个泡呗!撒个娇,求你们啦~~ 凡是看文的小主们,对本文有什么看法,都欢迎留言噢!等本文上架之后,会发放对应奖励!ps:灌水,刷屏,符号数字等的除外。 第三十四章 是家非家(二) “啪”筷子敲击骨瓷餐具,乍听之下声音清脆,裹挟的“嗡”的尾音确又那么刺耳。 冯澄思的心被这轻颤的尾音给提到嗓子眼,握筷子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连着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跟着颤动。她紧张得连头都不敢抬,小身子骤然缩紧,两个小脚丫如捆绑的麻绳相互纠缠。 奶奶的哭声戛然而止,面上依旧泪如泉涌,心里却一阵窃喜像是沾着别人的光而随之升天的鸡犬,老太太紧盯着儿子放下筷子的手,眼光炙热仿佛在期待儿子的进一步的动作。 蓦地,一道眼风徒然降临在冯澄思的身上,似寒冬里悬挂在房檐下的冰锥,随着自由落体,夹杂着空气中的霜雪,朔风阵阵,呼啸而来,直直的插入冯澄思娇嫩的心脏。 紧接着一声比寒风更凛冽,比坚冰更刺骨的声音响起,“跟奶奶道歉!” 男人有着上好的容貌,英挺斜飞的剑眉,狭长凌厉的双眸,挺直坚毅的鼻梁,薄削殷红的唇瓣,周遭散发的阴郁之气就如同一幅绝佳的工笔画被笼上了黑纱,再好的相貌也被骤减了三分。 冯澄思被男人的这一声呵斥给吓楞住了,双眼惊恐,右手软弱无力,筷子悄然滑落,“啪”的一声掉在大理石的桌面上。 男人寒凉似冰的嗓音又逢耳至,“快点!” 冯澄思怯懦的小身板仿佛高悬于山巅,寒风肃杀、摇摇欲坠。 细看之下,小人儿脸色惨白,以往粉嫩的红唇像是失去了颜色,嘴唇微张,喉头哽咽,如蚊蝇般细小的声音漫了出来,“奶……奶,对不起!” 老太太面露喜色,转瞬又被强压了下去,又开始呼天喊地,“孙女欺负奶奶,连道声歉都不愿意……真是反了,反了天了。” 老太太肥胖的身体随着抽搐的哭腔在光滑的地砖上不停的扭动,像极了穿着花花衣服的巨大蠕虫,令人生厌。 男人声音顿起,“大点声!”话毕,重新拿起筷子。 倏地,冯澄思大喊:“奶奶……对不起!”女孩清亮而哀绝的嗓音响彻整个餐厅,仿佛是浴火重生的凤凰,最后一声啼鸣。 她目光呆滞,满腹的委屈,心酸,无力,憎恨……随着这一声大喊奔腾而出。这不仅仅是从嘴里飞出的一句违心道歉,随之消散的还有本就寥寥的亲情。 老太太终于不再出声,片刻之后,拍拍红裙上肉眼不可见的尘埃站起身来,重新坐在的餐椅上。闹了一场的她像是胃口全开,大快朵颐的咀嚼被塞满口腔的食物,时不时发出令人心烦的咂嘴声。 男人把手中的碗放下,斜睨了腕表,冲着女孩再次开口:“你妈呢?” 冯澄思依旧呆愣,神情恍惚,乍然听见这句话,下意识回答,“妈妈今晚加班。” 她话音刚落,老太太讥讽的声迫不及待的再次响起,嘴里虽掺杂着还未吞咽的食物,但话语还是精准地到达男人的耳畔,“加班,加班!也不知道是真加班,还是去干见不得人的事了。” 男人没吭声,但频频蹙起的眉宇,紧抿的薄唇,周遭下降的温度……无一不透露出男人正处于紧绷的边缘。 夜风瑟瑟,窗帘被吹得呼呼奏响,窗幔上珠帘更是噼里啪啦,演绎出一则命运交响曲。 冯澄思宁愿承受男人的怒火,也不忍母亲被奶奶恶意诬陷,大声反驳道:“妈妈很忙……真的在加班!” 老太太筷子猛敲碗沿“铛!铛!”,宣泄自己不满。 紧接着老太太瞠目而视,“大人说话,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插什么嘴!”她转头看向男人,“儿子要我说啊,你赶紧把这婚离了。好把我那乖孙的娘用八抬大轿给迎回来,你娘这辈子也没啥心愿了,就巴望着剩下的日子每天能含饴弄孙!” “嗯” 老太太见儿子眉头紧锁,“儿子,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同意还是不同意?任沁那种女人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忽然,男人说了句牛马不相风及的话,“国庆让昊昊来陪你。”话落,离开了餐厅。 “呀!孙子要来了。我算算啊!国庆……那岂不是就在下周,太好了,我得赶紧想想还得买些什么……” 老太太沉浸在孙子将要到来的一片喜悦之中,压根忘了男人没回答她的问题,撇下碗筷,匆匆向餐厅外走去。 途径冯澄思身边脚步一顿,两眼一瞪,颐指气使,“去!把碗洗了!” “我作业还没写完。” 老太太双手叉腰,横眉冷对,“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就让你洗几个碗还这么多话,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命!难道你还想让我一个老婆子来伺候你?真是反了天了!我等会来检查,没洗的话,你就等着挨揍吧!” 话毕,扭着肥胖的身躯,踢踢踏踏地走了。 晚十点,二楼最右侧的卧室。 夜风大起,穿过敞开的窗户呼啸而至,刹那间席卷屋内的温热。窗帘簌簌翻飞,蓬勃而起,霎时被风灌得鼓鼓胀胀,像一个又一个滔天的巨浪在深夜的黑幕里接踵而来。帘布的边角剐蹭着女孩的脸颊,不停的拍打着横在女孩左脸上浅淡的红痕。 脸上的伤伴随着时光的蹉跎终会不见,可心底的呢? 还是会印上一道不可磨灭的疤痕。 室内寂静无声,女孩身穿一件单薄的白纱睡裙,披散的黑发倾泻腰间宛如落入凡尘的天使。她斜斜地倚靠着墙,紧握手中的电话。 “嘟……嘟……喂,是思思吗?”电话的那头传来温柔的女声。 女孩的声音软弱无力,“妈妈,是我。” 任沁心中一紧,女儿情绪不对! 医院的急诊室不管白天黑夜,都人影憧憧,她连忙走到安静的拐角,“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不敢一个人睡吗?别怕,明早妈妈就回来了。” 女孩解释道,“妈妈我不害怕。”停顿两秒,“是……是他回来了。” 女孩如墨的秀发在空中流动,似水似光,又似细碎的波浪,女孩在心底泛起深深的涟漪。 女人无声。 少倾,细腻纤弱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知道了……他们有没有”,后面的几个字女人硬是哽在喉头说不出口。 冯澄思不想让妈妈担心,连忙说道:“他们没有打我。” 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告诉母亲,“妈妈,他说……国庆让冯君昊过来。”女孩轻浅的声音越说越小,还是清晰传入女人的耳中 蓦地响起女人的呜咽声,“思思……是妈妈对不起你。” 冯澄思飞快的摇头,也不管女人压根看不见,激动的话语脱口而出,“不……妈妈这不怪你,是那个男人,一切都是那个男人的错。” 月色凄迷,遥挂枝头,秋叶凋零,如怨如慕。 女孩凝视着被压在书下的相框,清亮嗓音裹挟着永不后悔的坚决。 “妈妈,你离婚吧!” ------题外话------ 抱歉,各位小主,今天我迟到了。 这章修了很多次,总定不了稿,到现在也忐忐忑忑。 第三十五章 往事如烟 悲戚似梦(一) 月上中天,寒凉如水。 二楼最右侧的卧室,镶嵌银白色边的欧式大床上,睡梦中女孩睡得并不安稳,紧闭的眼角不断有泪水溢出,泪湿枕巾,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不要……不要再打了……爸爸我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看来是梦魇了。 冯澄思唰的睁开了眼,冷汗涔涔,单薄的睡裙濡湿一片,推开丝被坐在床头,双腿拱起小脸深埋其中,秀发如瀑倾泻双臂,青丝如云纤细柔软,愈发把女孩衬得脆弱无助。 三年前,一个秋天的傍晚,连城美如画卷,那时的冯澄思刚上幼儿园两个月。 妈妈下班来接她,偶遇妈妈的朋友廖叔叔来接儿子放学,好意送她们回家。 车上的冯澄思兴高采烈,今天可以不用挤公交了,能赶上电视里的动画片了。在车上她羡慕地和廖叔叔的儿子廖予彦说:如果她爸爸也能来接她放学就好了。 一旁的妈妈听到后,只是笑笑不说话。却暗暗做了个要去学开车的决定。 其实幼小的冯澄思并不羡慕廖予彦每天能有车坐,她在乎的是他爸爸会来接他。毕竟自从她上幼儿园起,她的爸爸一次也没接过她。 令她想不到的是,不单单是这两个月,直到幼儿园毕业她爸爸一次也没有在幼儿园出现过。 四个轮子的就是快,不一会儿就到家了。母女俩在家门口和廖叔叔父子告别,正巧被提前到家的爸爸看见了。 当晚那个男人暴怒。 那是冯澄思人生中第一次见一个男人发狂。男人声嘶力竭,面目狰狞,暴戾恣睢,持续挥舞着拳头宛如黑暗中的龙卷风,带着席卷万物的力量,携着摧枯拉朽之势,狂啸怒吼,所及之处横尸遍野,满目疮痍。 妈妈不断的抵挡男人的拳脚,不停地躲避男人的攻击。 小小的冯澄思见妈妈挨打一心想要扑上前来,妈妈大惊,把幼小的她牢牢地护在身后,生怕这个已经陷入癫狂的男人会中伤女儿。 女人的哭喊声宛如狂风中断了线的风筝,无所依靠,无所屏障,任风飘摇,任风肆虐。是啊!薄如蝉翼的风筝又怎能与横扫千军的飓风去抗衡。 终于风筝碎了。 小小冯澄思紧紧抱住瘫倒在地的妈妈,跪在地上不断央求施暴的男人,“爸爸我求求你,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以后思思一定乖乖听话,再也不坐廖叔叔的车了,爸爸不要再打了……” 重如千斤的拳头,狂踹的双脚,源源不断从男人嘴里冒出的唾骂声,似漫天的黄沙,似汹涌的洪水,滔滔不竭地冲击着母女俩柔弱的躯干。 任沁反抱住女儿幼小的身体,紧紧地把她包裹在怀里,用自己孱弱的身躯去承受男人全部的怒火。 眼神已经空洞,泪水已经干涸,心在一次次暴虐中走向灭亡…… 事后小小的冯澄思在床上躺了三天,女人保护的再严密,也免不了遭受伤害,身上的淤青直至一个月才完全消退。任沁更甚,面目红肿溢出血丝,全身上下遍布瘀痕无一好肉,整整在床上躺了七天,半个月之后身上还隐隐作痛。 受伤的第二天,冯澄思哭着问妈妈:“爸爸为什么要打她们?” 妈妈轻抚她的头发,眼神望向窗外的梧桐树,轻叹一声:“廖叔叔是妈妈年幼时的青梅竹马,爸爸不喜欢妈妈和他来往。思思,不要怪爸爸,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带你去坐廖叔叔的车。” 年轻的母亲总是希冀给女儿一个圆满的家庭,家里面有疼爱她的父亲,有温柔善良的母亲,能陪伴她一路成长。 可往往天不遂人愿,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比起单亲家庭,家庭暴力更让孩子无法接受,暴力才是让一个家庭分崩离析的原罪。 年轻的女人却想不到这点,她只是单纯的以为只要自己不离婚,只要自己不反抗,这个家就能一直维持下去。 半年之后。 风吹衣袖,月上西楼。 难得起夜的冯澄思刚上完洗手间,却见走廊的尽头是爸爸满身戾气的背影,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一楼大门大力被开启又重重被关闭。 站在黑暗中睡意惺忪冯澄思,猛地被惊醒,呆楞在原地,耳边隐隐传来母亲的抽泣声,小小的人儿跌跌撞撞地跑进母亲的卧室。 昏黄的灯光里,女人未着寸缕,浑身布满了数不胜数的青青紫紫,就像被人撕裂的布娃娃,千疮百孔,遍体鳞伤。 女人呆呆傻傻地盯着窗外的冷月。月色如故,人却悲凉,早年花前月下的一双璧人终归化作泡影。 夜风涛涛,明月窥人,暗香凄迷,梧桐轻摇。 窗外梧桐树上浓密的枝叶好似撒旦的恶爪,刺破血肉的躯干,攥紧羸弱的心脏,任由鲜血喷洒,任由满地残垣。 冯澄思慢慢地踱向床沿,握上女人伸在半空中枯槁冰凉的右手:“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爸爸又打你了?” 女人乍然看到趴在身旁的女儿,霎时惊慌失措,拽起身旁的被子把自己卷的严丝合缝。 她纯洁的女儿呀!她善良的女儿呀!怎么能让她看到自己满目疮痍的躯体。此时女人的心悔恨不已。 女人抹了把泪水,轻扯嘴角,泛起一则比风雨中的栀子花还要脆弱的笑容,“思思,妈妈没事,爸爸只是喝醉酒了,他没有打妈妈。” 女孩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妈妈,你骗人!爸爸经常打你,我知道!” 女人一把握住女儿愤恨的小脸,擦拭着女儿掉落的泪珠,颤巍巍的说道,“不!不!孩子,爸爸爱妈妈的,妈妈也爱爸爸的,爸爸没有打妈妈!” 任沁在大学毕业后,参加过一个为期两年的援非医疗项目,在尼日尔的马拉迪妇女儿童医院工作时,她见到了太多的悲观离合,见到了太多的支离破碎的家庭,见到了太多幼小无助的孩子。 这段在异国他乡的经历,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她不想,她真的不想,让这种悲剧发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女儿能生活在一个父母恩爱,幸福美满的家庭中,哪怕这种恩爱是她努力营造出的假象,哪怕她要承受更大的苦难,只要能给女儿提供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题外话------ 注:暴戾恣睢?[bàolizisui] 明天还有一章关于冯家,后天又恢复到支线剧情。 你们想陆辰睿了吗? 第三十六章 往事如烟 悲戚似梦(二) 一年半过去,6岁的冯澄思已经上大班了。 秋风习习,傍晚的夕阳染红了天,飘扬的梧桐叶在天上打着璇儿。 正逢周末,张嫂去接上舞蹈课的冯澄思回家,俩人刚靠近家门,女人的哭喊声隐隐约约从大门里传来。 张嫂面露惊骇,开门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指尖一旋,门开了。 冯澄思连忙按住张嫂要推门的手,透过虚掩的门缝,往里张望。 最近这一年半来,长期压抑的家庭氛围,父亲暴怒的拳脚,母亲的忍气吞声,让幼小的冯澄思迅速成长,心智也比同龄人更为成熟。 她眼若幽谷,贝齿咬唇,双拳紧握,小脸上泛着超乎年龄的沉静,带着对母亲一味承受毫不反抗的无奈与心酸,更多是对家的失望以及对那个男人的憎恨。 她咬牙切齿,她愤愤不已。 门里面是母亲满脸哀绝匍匐在男人的脚下的身影,柔弱的女人不断祈求男人不要打她,嘴里不停念叨,“我求你不要再打了,思思马上就要回来了,求求不要再打了……” 许是男人听进女人的话语,许是男人手脚疲倦。男人面目狰狞,浑身戾气猛踹一脚之后直直地往门外奔来。 宛若惊弓之鸟的张嫂,一把拽起愤怒中冯澄思,躲进大门旁的灌木丛。 待男人离去,冯澄思飞速冲进家门,抱住躺倒在地满脸绝望的女人,冯澄思像只小野兽般咆哮,“妈妈,妈妈,你不是说爸爸不再打你了吗?妈妈我恨他!我恨他!” 女人攥紧孩子愤怒的双拳,亲吻她的脸颊,“不!孩子!是爸爸公司遇到了困难,爸爸心情不好才会这样的。他不是故意!就像你跳舞遇到困难一样,你也会心情不好,也会发脾气。” 冯澄思挣脱女人的钳制,捂住双耳一个劲地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跳舞跳的再不好,也不会打人!” 女人猛地把冯澄思拥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哄道:“那不一样,爸爸……他是生病了,对!他就是生病了。爸爸得了一种精神病……你要原谅爸爸。” 良久,冯澄思不敢置信地望着母亲,心仿佛被粗壮的麻绳捆绑,连带着嗓音也沉闷,“爸爸,真的是生病了吗?” 女人不停的点头,“是的,是的,等爸爸病好了就不会这样了。” 面对母亲的这番话,她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但至少在之后的一段时光里的再也没看到爸爸打妈妈了,连带着父母之间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四个月之后,冯澄思一家跟着爸爸回农村老家过春节。 那时爷爷奶奶还不知道冯君昊的存在,虽然对于冯澄思是个女孩颇有微词,但也是家中唯一的孙子辈,老人自然也是疼爱的。 除夕之夜,一家人围坐一堆,温馨热闹的氛围,妈妈身上的暖意,爸爸脸上的笑容。让冯澄思有一种云开雾散的错觉。 也许爸爸真的是生病了。 有时短暂的平静祥和,不是美好生活的开端,而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由于爷爷有高血压,家里人限制他饮酒,本抱着除夕让老爷子也解解馋,不想这一下可坏事了。饭后老爷子直嚷着没喝过瘾,命令冯澄思的小姑姑去买酒,女儿顾虑父亲身体也没听从。 谁知爷爷当场暴怒,追着小姑姑满屋子打,奶奶上去劝架,却不想爷爷把奶奶抓着一块打。 在一旁画画的冯澄思被这突如其来的这一幕给吓愣住了。 斜躺在沙发上的爸爸却无动于衷,看样子是习以为常,他淡淡的瞥了一眼,目光又回到电视上。 在厨房里清洗碗筷的妈妈听见声响,双手湿淋淋围裙也来不及脱,赶忙上去劝架。 这时,响起与世隔绝的爸爸的天外来音,他凉凉地道:“你别白费力气了,等老爷子打完,火自然就消了。” 最后还是妈妈和奶奶俩人合力把爷爷安抚下来。 那时候的冯澄思并不知道,“家族遗传”这四个大字。她更不知道“父母其实就是孩子的榜样”这句话。 但她依稀能感觉到爷爷对待家庭,对待孩子的态度,也深深地影响着她的爸爸。 当晚冯澄思和小姑姑挤在同一张床上,窗外月色凄凉,寒风凛凛,呼啸的北风似凶狠的野狼,狂啸咆哮。身旁的小姑姑宛如被猎人击中的黄鹂鸟伤痕累累,细泣幽吟。 冯澄思静默无声,亮如星子的眼眸凝视着她,在这一刻幼小的她仿佛感同身受。 小姑姑越哭越凶,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地溅在冯澄思幼小的心灵。她张皇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痛哭流涕小姑姑。 少倾,她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小手,轻轻地搭在小姑姑的背上,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拍着,房间里没有暖气,空气中带着无尽的寒凉,冯澄思的小手被冻得抖抖擞擞 不知过了多久,小姑姑睁着湿漉漉的双眼瞅着她,攥紧她的手放在嘴边哈气,紧接着把她抱在怀里。从嘴里漫出了水汽,白雾缥缈,烟笼成纱,幼小的人儿也温暖了17岁少女的心。 有时再多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大哭一场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许是月夜太过凄凉,许是心里太过压抑,许是觉得年幼的小侄女还听不懂自己的话语。 小姑姑忍不住哭着向小侄女诉说,她喉头哽咽,嘴里呢喃,这断断续续的话语令冯澄思却费了好大劲才明白。 小姑姑说,她从小到大就常常被老爷子打……只要老爷子心情不好或是在外面做工受了气,脾气一上来铁定少不了她一通揍。 时常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老爷子的一个发泄口……其实在她们村不仅仅是老爷子,还有很多男人都会揍老婆孩子。 可老爷子从来不打冯澄思的爸爸。儿子是宝,姑娘是草! 小姑姑还告诉冯澄思,她的苦日子快要到头了,再过半年,等她考上大学,她就能远远地离开家,去一个安静美好城市念书,至少在学校里不会被父亲打了。 说着说着小姑姑睡着了,可冯澄思的内心像是有一团熊熊的怒火在燃烧…… 为什么她们要被打?女人凭什么要承受男人的怒火吗?是谁给他们的权利?难道就凭他们作为父亲或丈夫的角色么? 简直可笑至极! 如果说春节事件是个小水花,之后的那个夜晚可谓是惊涛骇浪。 第三十七章 往事如烟 悲戚似梦(三) 春节过后,奶奶也来了连城。 这天晚上,正值晚饭门铃响起,冯澄思兴冲冲地跑去开门。 凛冽的寒风冷飕飕地往里灌,就算穿了大衣的冯澄思也被吹得直打哆嗦。 大门外站在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孩子。 尽管这么严寒的天气,可女人仍旧穿着一条洋红色及膝羊毛裙,踩着一双细高跟鞋,最引人注目的是膝盖以下仅着一层薄薄的丝袜,远远的看过去就是两条光溜溜的腿露在空气中。 女人看到开门的是冯澄思,略带讶异,转瞬又恢复了她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眼含秋波,鼻梁挺翘,小腰盈盈,一袭大波浪卷发披散腰间,煞是美丽动人.。 冯澄思问道:“阿姨,请问你找谁?” 女人挂着她露八颗牙标准笑,“思思,我是你方阿姨,你不记得阿姨了吗?我们见过几次面的就在冯总的公司里。” 冯澄思歪着小脑袋,想了片刻,疑惑道:“有吗?”又打量了她几眼,冯澄思坚决的摇摇头。 对于眼前这位像是从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阿姨,实在是没什么印象。 估计生产阿姨的工厂,技术也不怎么样。不然帮她加工的时候,哪会连脑子都一块整了。 唉,连现在是什么季节都分不清,智商堪忧啊! 女人依旧是那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有的,有的,可能是公司人多,你一下子忘记了,说不定等会就想起来了。” 呼呼寒风吹来,女人的身躯如摇晃的小船哆哆嗦嗦,白皙的小腿止不住的瑟瑟发抖。尽管她想尽可能的保持她自认为迷人的微笑和甜美的嗓音,但也招架不住这连头上的虱子都会被吹死的冷风! 有副响彻四海八荒,气死古今中外的对联,是怎么说来着? 上联:no?zuo?no?die?why?you?try(不作不死,你为啥还要试?) 下联:no?try?no?high?give?mefive(不试不爽,给我一巴掌!) 横批:letitgo(一起作吧!) 冯澄思露出天使般的笑容,善意地提醒道:“阿姨,你露出十颗牙了!阿姨,你的声音怎么比乌鸦还难听!” 女人的脸瞬间冻结。 “额……阿姨你还是别再笑了,我都看见你的蛀牙了。” 倒是她怀里抱着的孩子,吸引了冯澄思的注意。 小男孩穿着厚实的小棉袄,戴着毛绒绒的小帽子,小脸蛋粉嫩嫩的像一颗鲜嫩的水蜜桃,睁着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冯澄思,小嘴一张哈喇子立马滴了下来。 冯澄思好奇地问:“阿姨,这个小宝宝是……” 女人紧紧抱孩子的手,喜上眉梢,“这是我儿子。来昊昊叫姐姐。” 孩子看了冯澄思片刻,估计是不认识,立马把小脑袋埋进妈妈的怀里。 肆虐的寒风,刮得冯澄思的小脸发疼,不耐烦地问:“阿姨,你到底是来找谁的?” 女人急忙道:“我找冯总!你先让阿姨进去好吗?” 冯澄思也没多想,以为这女人是找爸爸有事,再看了眼被风吹得眼睛迷蒙的孩子,还是把人迎了进来,带着她去往餐厅。 “啪”的一声筷子落地! 爸爸率先看到他们,瞳孔放大,僵尸般硬生生的面容上难得出现一丝慌乱。 任沁浑身一颤,嘴唇紧抿,两眼犀利,恶狠狠地盯着女人宛如一头临近暴怒的母狮子。 她突然站立,“哐”的一声,椅子掀倒,众人目光集聚于她。 只有背对着冯澄思的奶奶无动于衷,斜睨了眼妈妈之后,又继续低下头一个劲的埋头苦吃。 论吃饭,奶奶可是上心的很。 坐在她右边的男人,心猛地一缩,面色僵硬,把椅子扶起,握紧任沁的手,试图把她拽回到椅子上。 没想到平时温润如玉的任沁仿佛撒旦附体,猛地把男人的手一甩,连个眼神也不丢给他,急忙跨步来到女儿身边。 冯澄思惊诧地看着失常的父母,平时暴怒的爸爸神不附体,平时柔懦寡断的妈妈立眉瞪眼。 冯澄思瞅了眼,此时分外惊慌的女人,感叹道:这劣质品真是耍得一手好本事啊! 竟这么不声不响的,把她近两年来的日思夜想的愿望,就这么轻易的实现了。 顷刻之间,任沁来到女儿身边,一把拽紧她的小手想把她带离这是非之地。 这时,两岁大的孩子从方恬怀里探出头,好奇地向四周张望,忽然像是看到什么,眼睛一亮,立即挣脱出方恬的怀抱。 小男孩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向坐在餐桌前男人跑去,一路上大喊,“爸爸!爸爸……昊昊……想你!” 稚嫩童声清脆响亮,霎时响彻整个餐厅。 奶奶的筷子掉了,终于从那盆红烧肉里面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从她身旁经过的小男孩,眼神炙热的仿佛能把眼前红烧肉烤成肉干。 冯澄思瞬间呆立,猛地转身,直勾勾地瞪着奔跑中小男孩。 这会,小男孩已经跑到男人身边,他扶着男人的膝,小短腿使劲往上蹭,一个劲想往上爬,一点都不害怕,以为男人在和他玩游戏,边爬边咯咯的笑个不停。乍看之下俩人的互动很是亲昵。 男人怕他摔跤,两手自然打开形成包围之势,这动作就好像做了千万遍,是那样的习以为常。 片刻,男人见孩子爬不上来,一把把小男孩抱进怀里,孩子攀着男人的胸膛,一个劲的叫爸爸。 在这一刻,外界的一切喧嚣仿佛被男人摒弃,在他眼中只剩下这小小肉团子。 男人看孩子的目光中,有着冯澄思从未见过的温暖,就像冬日里温泉,冒着腾腾热气,娟娟汨流,暖意融融。 冯澄思双拳紧握,还未修剪的指甲,在娇嫩的手掌心留下带血的月牙儿。 此刻她的全部心神都被那对玩耍的父子给拴住了。 她以为自己对父亲已经心灰意冷,只要他不再打妈妈就心满意足。她以为父亲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在他身上根本不存在温情二字。她以为在她心底早已不再期望他的父爱。 可是现在看着这眼前的这一幕,她的心却像被人撕裂,被人针扎,被人踩踏。 爸爸不是没有心,爸爸不是没有温情,爸爸不是没有对孩子的爱。 只不过他的心,他的温情,他的爱,通通没有给她而已。 浅薄的眼眶像是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簌簌而落。 尽管室内温暖如春,可她却像站在凛凛寒风之中,萧索荒芜之地,独自心伤…… ------题外话------ 打脸了!打脸!迟到冉来了…… 今天小主们还是见不到陆小弟噢! 这章情节原本小冉想一笔带过,犹豫了下,还是写详细点比较好。这章情节还没完,还有一小半噢,修完之后马上发, 第三十八章 往事如烟 悲戚似梦(四) 忽然,一双温暖的手帮她擦去泪水,接着托着她的背转身向前。 母亲带着她来到方恬面前。 此时,方恬像极了一只偷腥成功的猫。她挑衅地看了任沁一眼,低声说道:“哈哈,我敢闹去你医院!就照样敢闹来冯家!” 母亲眼眶通红,全身戾气暴起,紧挨着她的冯澄思,都能感觉到她沥沥发抖的身体。 忽然冯澄思眼前一暗, 母亲上前一步,扬起手猛地往方恬脸上一甩,“啪”一声巨响,伴随着任沁怒吼:“这一巴掌我是为自己打的!” 紧接着更大的一声巨响“啪”,“这一巴掌是为我女儿打的!” 冯澄思呼吸一滞,呆呆地望着宛如战神附体的妈妈。 方恬泪水涟涟,双颊红肿,跌倒在地,右手高悬于空中,直挺挺地指向怒火中烧的任沁。 这时,任沁缓缓上前,半蹲在方恬的身边,抬起她的下巴,靠近她的耳垂,声音温柔的能掐出水来,“你不是做梦都想要冯太太的位置吗?” 她轻笑一声,“呵!这辈子你都看着吧!” 冯君昊:“呜哇……呜哇……” 方恬“冯哥哥,她打我……呜呜” 爸爸“任沁你给我站住!听到没有,你给我站住!” 奶奶“宝宝不哭!乖宝宝不哭!” 忽然,小孩的哭闹声,女人的哭喊声,爸爸的咆哮声,奶奶的哄劝声,充斥着整个大厅…… 但这一切似乎都与母女俩无关。 任沁对着女儿温柔地一笑,牵起她的小手朝着漫天的风雨中走去。 此时,母女俩紧紧交握的双手似乎有着通天彻地之能。 此刻,冯澄思冰凉的心却像被温泉水注满。 而这汪温泉名叫——母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逆鳞,对于冯沁来说,她的逆鳞就是她幼小的女儿。 后来冯澄思无数次回忆起这个夜晚,都被妈妈携着雷霆之势的手掌给镇住了。 后来她才知道为什么春节前的那段时间爸爸不打妈妈了,压根不存在什么精神病,而是因为被妈妈知道了冯君昊存在。 冯澄思不断地猜想那个男人难道是出于愧疚才在那段时间里没打妈妈么? 到现在她一直疑惑那个男人对妈妈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情感? 是爱吗? 是爱的话,为什么他会家暴、会出轨…… 不是爱的话,无论奶奶和方恬怎么挑拨,怎么教唆,他都从不提“离婚”二字。 是恨吗? 是恨的话,又何来恨的理由。 之后日子,一切仿佛又回到了起点。 午夜梦回时,冯澄思还是会被男人的暴怒声吓醒;相依相偎时,还是会无意中望见妈妈的伤痕;一朝一夕时,还是生活在奶奶无尽的咒骂声中。 冯君昊倒是趁母女俩不在的时候来过几次,但方恬却再也没出现在冯家的这所宅子里。 这种令人心伤的家庭生活,冯澄思早已厌倦,早已心凉,甚至连空气中都开始弥漫着萧索的味道。 …… 东曦既驾,晨光熹微,逐退群星,白雾妖娆。 少倾,女孩抬头,日光斑驳里,女孩泪水涟涟,眼光呆滞,撩起床幔纱帘,紧紧的凝视着窗外的晨曦。 窗外梧桐枝繁叶茂,粗大的枝干延伸至二楼。在晨风的侵袭下,每一根枝条都摇曳晃动;在曙光的浸染下,每一片叶子都泛上金光。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妈妈离婚吧,我不想再在半夜被你哭喊声惊醒; 妈妈离婚吧,我不想再看见你满身的青瘀; 妈妈离婚吧,我不想再呆在冰冷的家里; 妈妈离婚吧,这个家没什么值得我们留恋的! ------题外话------ 末尾省略号后的这一小段是接三十五章的开头。 明天一定一定有陆小弟的身影,如果没有,我吃翔! 第三十九章 《秋日稚女图》 在冯澄思下车后的不久,李伯就接到老太太的电话。 “喂……老太太……刚把少爷的同学送回家……好的,老太太,这就送小少爷回家。” 李伯挂断电话,通过后视镜看见陆辰睿趴在车窗楞,小脑袋轻搭在交叠的手臂上,直勾勾地望着窗外,从李伯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他紧抿的嘴唇和凸起的眉头。 小少爷保持这个动作已经十分钟了,手臂也不怕被车窗楞硌得慌。 李伯想起老太太的嘱咐,赶忙喊道:“小少爷!小少爷!” 陆辰睿双耳跟被堵住了似的,他毫无反应,仿佛沉浸在另一个空间。 看什么看的这么入迷。李伯也忍不住好奇,放下副驾驶一侧的车窗,探过身子顺着陆辰睿看的方向往外张望。 距离奔驰的五六米处,站着方才下车的小女孩。 秋风萧萧,无边落日,夕阳西下,倦鸟归巢。枝繁叶茂的梧桐树被镀上了金纱,层林尽染,叠翠流金。金色的夕阳透过层层叠叠梧桐叶的隙缝,倾洒而下。在堆满枯叶的地面上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 秋风淅淅,枝叶晃动,忽明忽暗的光斑似星河里摇曳的小船,小船飘啊!摇啊!晃到小女孩的白色百褶裙上。 秋风习习,诗意浓浓,裙摆随风飘扬,连带着金色的光斑盈盈飞舞似潮水里涌起的细浪。 一声梧叶一声秋,细浪遥翻夕照红。 秋风瑟瑟,落叶纷飞似秋夜里细雨,绵绵而下。小女孩青丝如墨云绻云舒,肩背挺直亭亭玉立,面朝梧桐,螓首仰起,小手轻扬,遥指天幕。 金色的光斑跳跃在女孩的指尖,似徜徉在秋色里的飞花,五指轻触似抓似拢,欲想把其握在手中,光斑袅袅,隐隐斑驳,到头来徒增一缕愁。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李伯被眼前的《秋日稚女图》深深的吸引,明明只是简单的几笔勾勒却在他心底激起千层浪花。 他好像在这一刹那能理解小少爷的心情了,小女孩的背影像是有无尽的愁绪,随着凋零的落叶漫天飞扬,又好似小女孩本就融在无边萧瑟的秋景之中。 李伯平复心神,朝后座的陆辰睿看去,小少爷还是保持着趴在窗前的姿势,双眸一眨不眨地望向窗外。 似乎他又与刚才有些不同,说不清道不明,似乎连他也被染上了萧索的秋意。 李伯又望了小女孩一眼,忽然脑中冒出一句话: 你在树下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车上看你…… “小少爷!小少爷!” 李伯见陆辰睿如同刚睡醒的孩子,茫然的看向自己,解释道:“小少爷,我们该回去了,老太太来催了,说是张小姐被太太接来家里玩了,他们都在等你吃饭呢!” 陆辰睿点点头,依依不舍的望向窗外,直至看不见冯澄思的身影才回过头来。 此时,陆辰睿情绪有几分低落,整个人躺在皮椅上。 忽然他眼前一亮,皮椅的隙缝中夹着一片发黄的银杏叶,他捡起看了片刻。 这是冯澄思方才拿上车的。 她怎么没带走? 难不成……难不成是留给自己的?陆辰睿的小心脏剧烈跳动,突然涌上几分欢喜。 银杏叶呈扇形和陆辰睿的手掌一般大,上缘不规则呈波浪弯曲,中间凹入,叶面细密光滑,多皱折就像冯澄思穿着的百褶裙。 全校女生都穿百褶裙,看来看去,还是冯澄思穿的最好看…… 忽然,脑中响起冯澄思幽如寒潭的双眸,寒冰霜雪的神情,不屑一顾的话语:“我不喜欢和不诚实的人做好朋友!” 陆辰睿刚有几分欢喜的心情顿时一盆冷水浇灭了。 透心凉,心不飞扬! 陆辰睿喃喃自语:“什么不和不诚实的人做好朋友?凭什么不和我做好朋友……我又没有不……诚实。”声音越来越小,越说越心虚。 他胡乱地揉着短发,哀嚎一声,“好吧!好吧!是我撒的!是我撒的辣椒粉……我又不是”故意的。最后三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一秒之后,又突然大吼一声,把开车的李伯给吓了一大跳。 “好吧!好吧!我承认就是故意!我就是不喜欢和吴诗雨一块吃饭!不喜欢!可是你也不能说不和我做好朋友呀!” 又过了一秒,陆辰睿哭丧着脸,埋怨道:“冯澄思你好讨厌!你好伤我的心!你都把我的心给伤透了!呜呜~~不和我做好朋友就拉倒!呜呜~~” 转瞬又想起他对冯澄思说的话:“哼!不和我做好朋友就算了。我还不想跟你做朋友!” 眼泪瞬间回收,眉头紧皱,念叨着:“她直到下车都没再和我说过话,是不是听了我的话之后她也生气了?” 忽然,眼前跃入冯澄思在梧桐树下萧索的背影,陆辰睿愁上心头,7岁稚龄孩童发出一声成人般的轻叹“唉……活着真累!” 李伯静静的听了好半天,摇头感叹:还好我生的是姑娘,生个小少爷这样的儿子,真的会短寿!这也太能作了! 先生我终于能理解你,为什么谈起儿子就头痛了。 少倾,等陆辰睿回过神来,顿时双目滚圆,举手扶额,紧盯着手里快裂成两半的银杏叶,裂痕至叶面的凹处扶摇直下,一泻千里,就差一通到底。 陆辰睿欲哭无泪,心里猛地泛起起一阵酸涩比摔坏他最爱的乐高,还更让他难过。 肯定是自己刚才哀嚎的时候撕开的。 他小嘴一瘪,扬起小手哭诉道:“李伯伯,叶子坏了怎么办?” 李伯通过后视镜,看到他手中惨不忍睹的叶子,嘴角抽了抽,“小少爷,你还是捡过新的吧!” 陆辰睿立马否决,“不行!” “那用透明胶带粘上?” 李伯搞不懂一向不看花不看草的小少爷,今天怎么唯独钟情于一片叶子,还是快散架的破叶子! 刚才和人家小姑娘闹矛盾不搭理人家,等人家走了,又眼巴巴望着不放,又是哭又是闹。 李伯无奈的摇摇头,果真是少爷心海底针! 陆辰睿顿觉李伯的话很有道理,从书包里翻出他最爱的语文书,小心翼翼地把这片破烂叶子夹进他最爱的一篇课文里。 当奔驰稳稳地停在别墅门口,陆辰睿把他的小书包牢牢地抱在胸前,还没走进家门。 突然从里面冲出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小丫头张开双臂宛如喷射的小钢炮,直直地往陆辰睿怀里奔来…… ------题外话------ 陆辰睿:我作么? 第四十章 母亲的愿望 陆辰睿被吓得魂飞魄散,紧了紧胸前的小书包撒腿就往花园里跑。 张梓吟以为睿哥哥在和她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撒开丫子往前冲。 于是俩人你追我赶绕了花园三圈,都还没停下,陆辰睿跑的气喘吁吁,汗水连连,忍不住大吼:“张梓吟,你为什么追我?” 张梓吟追的那叫个兴高采烈,神采飞扬,连额头上的汗珠在夕阳的映衬下都泛着七彩的光,她学着他说话,“睿哥哥,你为什么要跑?” 陆辰睿浑身瘫软,两条腿就跟灌了铅似的,“张梓吟,你赶紧给我停下!” “噢。”张梓吟脚步一顿立马刹住车。 见陆辰睿喘了两口气之后又呼啦啦的往前跑,一股脑地猛地往前追,边跑边喊:“睿哥哥,你让我停下,怎么你还在跑呀?” 陆辰睿回头望了一眼,实在是怕了这个小丫头,从她会走路时起只要一见到他,就像被鼻涕精附身了似的,走哪粘哪。 他上课,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玩娃娃;他打游戏,她就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盯着看;实在无聊透顶了,水晶般的双瞳眨巴眨巴地瞅着他,攥着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道:“睿哥哥,你陪我玩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 陆辰睿见小丫头可怜兮兮,放下游戏机揉揉她的小脑袋,俨然好哥哥上身:“妹妹,你想要玩什么?” 张梓吟高兴地跳起来,“耶!睿哥哥我们一起玩‘过家家’吧!” 陆辰睿满头黑线,突然有些后悔了,这种弱智的角色扮演有什么好玩的,小女孩怎么喜欢这种游戏。 张梓吟把她的那些“家当”全都搬来陆辰睿的游戏房,俩人坐在地毯上。 小丫头一本正经地说:“睿哥哥,你是妈妈!我是爸爸!娃娃是宝宝!记住了吗?” 陆辰睿倚靠着抱枕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记住了……”突然,一个灵醒,“啥?为什么我是妈妈?” 小丫头双眼晶亮,小手缠绕踌躇了半天,才开口,“玩过家家……人家还没有当过爸爸。” 陆辰睿见小丫头一副忐忐忑忑的模样,心里一软,大发慈悲地摆摆手,“好吧!妈妈就妈妈吧。” 小丫头立刻眉开眼笑,一脸兴奋,非常有仪式感地说道:“现在游戏开始!” 张梓吟把娃娃放在两人中间的地毯上,小丫头正襟危坐,忽然冒出一句让陆辰睿想把她撵出去的话,“宝宝饿了,到妈妈喂奶的时间了。” 陆辰睿的脸唰的一黑,“怎么就要喂奶了,这不刚开始吗?” 小丫头一脸严肃,学着幼儿园老师批评不听话小朋友的样子,指控道:“睿哥哥,你不尊重游戏规则。” “……” 张梓吟拍拍娃娃的后背催促,“妈妈快点,宝宝要哭了。” 于是,浑身别扭的陆辰睿,在张梓吟宛如和尚念经的念叨声里,终于把娃娃抱在胸前,僵硬的姿势的仿佛他抱的不是一个娃娃而是一个棒槌。 这时,张梓吟又有意见了,“不对,不对!把宝宝的嘴对准你的胸口。” 陆辰睿的脸更黑了,牙齿磨得“吱吱”响。 张梓吟看了片刻,见陆辰睿迟迟没有动作,猛地把陆辰睿怀里的娃娃调了面,“啪”娃娃的小嘴紧贴着陆辰睿的右胸膛。 此时,陆辰睿的脸黑的不能看了。 张梓吟仿佛大功告成般的拍拍手,“好了,现在妈妈可以开始喂奶了。” “……” 陆辰睿浑身僵硬,眼里似乎冒着火光,“那爸爸是干什么的?” 小丫头挠挠头发想了想,“爸爸上班去了” 陆辰睿眼里火光更甚,“那你为什么还在这?” 张梓吟捂着小嘴,咯咯地笑,“睿哥哥真笨!我不在这里,你一个人怎么玩?” 陆辰睿火气积累到顶点,忽然站了起来,把娃娃塞在张梓吟的怀里,拉起她的小身板,把她推到游戏房的外面。 一手扶门,一手抵门框,斜睨着她,“今天妈妈在家休息,宝宝想让爸爸带他去逛公园。再见!”。 “嘭”游戏房的门关了。 陆辰睿长叹一声,“世界终于清静了。”麻溜的跑向他的游戏机。 房外的张梓吟一脸懵比。 呆呆的望着紧闭的房门,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她被耍了。 “睿哥哥,你是坏蛋!” 陆辰睿全身心投入游戏中了,压根没在意张梓吟说了什么,机械地重复道:“你是坏蛋!” 张梓吟哪里想得到,睿哥哥不但和不陪她玩游戏,还说她是坏蛋,这会小丫头也生气了。 “睿哥哥,你不陪我玩,那我就去找皓哥哥!” 嘿嘿!这下睿哥哥会和我玩了吧。 陆辰睿刚结束一局游戏,乍然听到这句话,迅速起身拉开房门。 张梓吟笑开了花。看!睿哥哥还是想和我一起玩的。 陆辰睿瞅了她一眼,从嘴里飞出一句。 “你赶紧去找卢景皓!李伯就在楼下。拜拜!好走不送!” 话毕,“嘭”的一声,门又关了。 张梓吟脸上的笑冻结了,小脸一垮,嘭嘭嘭地敲门,嘴里边喊:“睿哥哥,我不去找皓哥哥,你开门!你开门!我就想和你一起玩。” 以防再被人打扰的陆辰睿,一坐在屏幕前就把耳机戴上,在游戏世界驰骋的他,压根就不知道,小丫头还在门外狂喊他。 …… 陆辰睿实在是跑不动,大喊:“张梓吟,我有事要忙!你别再追我了。” 小丫头的俩条腿像是飞速运转的风火轮,快步流星,乘风奔腾。 “睿哥哥,你先停下,我就不追了。” 眼看着陆辰睿就要被小丫头逮住了,他急忙往屋里窜,一边大喊,“妈妈,妈妈,快给我拦住她!” 一直斜倚在门前,看着俩个孩子玩闹的林芙华,顿时笑弯腰了,难得家里这个小霸王也有招架不住的时候。 望着奔至眼前的小丫头,林芙华是打从心里喜爱。 张梓吟是陆敬的大学同学也是睡在上铺的兄弟——张天擎的女儿。 据传当年陆敬为了追林芙华,广发英雄帖,四处觅谋士,这张天擎也算是在《功德簿》上有名号的人物。后来被林芙华知晓,笑称张天擎是陆敬的“狗头军师”。 张天擎在陆敬的几个兄弟当中最属“心有万千丘壑”的谋臣。 用现在的话说那可是妥妥的腹黑男。 有时候大家也会纳闷,他一个“心机老boy”怎么就能生出这么一个天真活泼的女儿。可把一群生了“傻小子”的老男人们给羡慕坏了。 在这群老男人们中,有两个欧吉桑心里最是笑呵呵,这两个男人一个是陆敬,另一个是卢鹏飞。 他俩的有个共同点都生了一个比张梓吟大一岁的儿子。一个名叫陆辰睿,另一个名叫卢景皓。 于是这两个欧吉桑纷纷唆使自己的欧巴桑,要想尽一切办法、动用一切战术要把张天擎的女儿张梓吟搞到手。 所以就常常出现以下的这一幕。 美丽的少妇一把抱住飞奔而来的小丫头,忍不住地在她的白嫩细滑的小脸蛋儿上各“啾咪”了一下,扬眉笑道:“宝贝儿,你喜欢睿哥哥吗?” “喜欢!特别喜欢!” 林芙华笑眯了眼,“那你以后要不要给睿哥哥当媳妇儿?” 小丫头眨巴着双眼,挠挠脸颊,疑惑地道:“媳妇儿是什么?” “媳妇儿就是……”怎么解释“媳妇”二字?林芙华伤透了脑筋,“噢……你妈妈就是你爸爸的媳妇,我就是你陆叔叔的媳妇。” 小丫头斜侧的小脑瓜思考着,如芭比娃娃般精致的小脸似懂非懂,不确定的开口,“林阿姨,如果当了陆哥哥的媳妇儿,是不是以后就可以天天在一起玩了?” 林芙华大乐,“宝贝儿,真聪明!一点都没错!” 小丫头摇晃着小脚丫,激动地欢呼道:“我愿意!我愿意!” 林芙华忍不住想入非非,真好呀!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22岁步入殿堂,24岁生儿育女……按这样算她在50岁以前就可以抱孙子了。 ------题外话------ 梧冉:冯澄思!冯澄思!陆辰睿他妈帮你树了个情敌! 陆辰睿:冯澄思!我对你的忠心日月可鉴! 梧冉:你求生欲还挺强! 陆辰睿:那是冯澄思调教的好! 第23章至26章修订过了,加了一些内容,时间富裕的小主们可以倒回去看,不看的话影响也不大。 因修订给大家造成的不便,小冉在这说声抱歉。 第四十一章 幼稚的小人儿(一更) 大厅中央林芙华乐呵呵的抱着小丫头,可张梓吟却不停地向四周张望,小脑袋左晃晃右摇摇,弯弯的笑眼霎时变得滚圆,“林阿姨,睿哥哥去哪了?”睿哥哥就像童话故事里最狡猾的狐狸,一眨眼他就溜走了。 林芙华环视了大厅确实不见儿子,平时一放学立马钻到电视前的臭小子,现在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刚才还在这呢?” 张梓吟晶亮的双眸霎时有些黯淡,低眉垂眼,如百灵鸟婉转动听的声音都像夹杂着低落情绪,“睿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小丫头不由得郁闷了,怎么睿哥哥一看见我就跑了呀? 林芙华不忍看小丫头伤心,一边轻哄道:“宝贝儿,睿哥哥可喜欢你了。”一边暗暗咒骂,臭小子跑哪去了,你未来媳妇自己不上心,老娘却在这帮你哄着。 这时,陆管家走来林芙华的面前,恭敬地道:“太太,小少爷说等他忙完再吃晚饭,让太太别等他!” 张梓吟听见陆管家的话好奇的问:“陆爷爷,睿哥哥在忙什么呢?” 陆管家慈爱地望着张梓吟,“张小姐,我也不太清楚,似乎看见小少爷从书房拿了透明胶带和剪刀回卧室。” 林芙华则是满头黑线,一个小屁孩有什么可忙的,难道这鬼灵精又开始作妖了? 林芙华紧了紧抱小丫头的手,“陆叔,您先去忙吧!我上去看看。” “噔噔噔”林芙华抱着张梓吟上了二楼,推开房门来到陆辰睿的身后。 小人儿坐在书桌前掏鼓着什么,此时他的书桌上已经乱成一片,透明胶带粘的满桌都是,像细密的蜘蛛网相互交错缠绕。 林芙华凑近了一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桌上已经空了两卷透明胶带,仅剩了最后一卷也即将消亡殆尽。透明胶带宛如四五月飘飞的蒲公英,粘的他满脸满腿满手臂。有整条整条剪下的,有剪成一段一段的,更多的是像山路那样七扭八拐九转十八弯。 陆辰睿满脸通红,额间更是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哼!你这个胶带怪兽,虽然你现在把我的手给捆住了,可我还是不会投降的!” 细细长长的胶带像是蜿蜒曲折的河流找不到源头,把陆辰睿的小手缠了一圈又一圈,密密麻麻的死结,一个叠一个,从林芙华的角度望去就像十年没梳洗过的长发,杂乱无章,一团乱麻。 小人儿还在不停的叫唤:“诶呀……诶呀……诶呀,你这个胶带怪兽也太难缠了。” 陆辰睿拼了命的想从这一团乱麻中挣脱出来,无论他是扯、抖、抓、挣……不仅拽不掉还越缠越紧,越扯越多。忽然,他想去拿放在书桌里侧的剪刀,可他双手被牢牢捆紧,无论他怎么使力就是抬不起。 “嘭”陆辰睿瘫倒在椅子上,此刻的他像极了被蚕丝缠满全身的蚕宝宝。 缓了几口气之后,陆辰睿像是被注射了强心剂满血复活,他大吼道:“累死我了,胶带怪兽你再不投降,我就要使大招了——奥特曼变身,动感光波发射!哔——哔——哔!” 随着口令的喊出,陆辰睿就像进入了癫狂状态,仰首伸眉奋袂而起?,用尽蛮力拼命撕扯,从头顶到脚趾无一不在甩动,伴随着,“啊!你个胶带怪兽,看我不打死你,我是最厉害的奥特曼!看我的动感光波!哔哔哔!” 在陆辰睿和胶带怪兽殊死搏斗的时候,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睿哥哥,你不是最讨厌奥特曼的吗?上次皓哥哥看奥特曼,你还说他幼稚!” 忽然,整个卧室陷入一片死寂,林芙华刚才清晰的看见,陆辰睿全身上下猛地一颤,然后就像被人点住了穴道,一动不动。 张梓吟的话让林芙华想起,最近只要某人一看电视必是奥特曼打怪兽,一边看一边有样学样摆着poss大喊,“动感光波,哔哔哔!” 好了,这会脸都被打肿了吧,自己这么就生了个小闷骚男。 林芙华扶额感叹,被小丫头看到臭小子作妖这如何是好?可别到手的媳妇转眼就被吓飞了。 半响,陆辰睿废了好半天劲才转过身来,怒视着在场的两位女性,有点恶人先告状的意味,“你们进来怎么不敲门?没礼貌!” 张梓吟睁着清澈童真的双眼,指了指房门,疑惑地道:“睿哥哥,你房门没关呐!” 林芙华看着瘫坐在地上欲羞愤绝的儿子,见他浑身被胶带缠紧,顿时母爱回笼,“睿睿,妈妈帮你把胶带剪开。” 片刻,林芙华终于把陆辰睿从胶带怪兽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突然,张梓吟指着书桌上黄黄的一团疙瘩,尖叫道“睿哥哥,你桌上有一坨大便!” 陆辰睿随之望去,“瞎说!才不是什么大便!” 林芙华定睛一看,一坨浅黄色的不明物上附着n层透明的胶带,成了一个凹凸不平小疙瘩,细看之下有纹理脉络,里面包裹的是枯萎的碎叶片 林芙华刚想拿起来看看,就听见儿子大喊,“妈妈,你别碰!还没有弄好。” 陆辰睿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抢先把黄疙瘩拿在手里,他轻轻地把它摊在手掌心仿佛黄疙瘩似水珠吹弹可破。 原本他只想把银杏叶中间凹进隙缝粘起来,奈何树叶太脆弱了,力道一没控制好就碎成两半了。他想两半也得能粘起来的,可是他越想粘好就越粘不好,撕裂的片数就越来越多,反而成了恶性循环……就变成现在这丑不拉几的样子了。 这时陆敬推门而入,询问道:“你们怎么不下去吃饭?” 张梓吟笑眯眯的喊道:“陆叔叔好!” 陆敬摸摸小丫头的后脑勺,夸赞道:“梓吟,真有礼貌!” 他刚进家门见大厅空无一人便向管家询问,得知妻子和张梓吟上来劝陆辰睿吃饭。当时他就有不好的预感,是不是儿子又搞小动作了?果然,他一进门就见儿子魂不守舍地盯着掌心里的一个稀奇古怪的东西。 紧接着收到妻子的眼神暗示:你儿子有情况。 陆敬拍怕林芙华的后背,哄道:“老婆,你先带梓吟下去吃饭,爸妈还在餐厅里等着。” 小丫头好奇地问:“陆叔叔和睿哥哥不吃饭么?” “梓吟宝宝乖!叔叔和哥哥待会就下去。” ------题外话------ 陆辰睿默默在心里反驳道:我自己的媳妇儿,我上心的很! 推荐期加更~11点第二更~小冉滚去码字了 第四十二章 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二更) 这时,房间只剩下他们父子俩,陆敬坐在儿子身边的地板上,“这是什么?”陆敬指了指他手上的黄疙瘩。 在爸爸面前陆辰睿往往更容易敞开心扉,“这是冯澄思落下的银杏叶,我不确定这叶子是不是给我的?可是被我弄裂了,我想把叶子粘好,可是黏着黏着就成现在这样了。要是明天她找我要叶子怎么办?” 陆敬抬起他的小脑袋,凝视着儿子与妻子如出一辙的眼眸,“那你就诚实的告诉她。叶子被你弄坏了。比起骗她,她肯定更希望你能说实话。” 陆辰睿侧着头,疑惑道:“那如果是善意的谎言呢?” 陆敬恳切地说,“善意的谎言,在实质上也是一种欺骗!” 忽然陆辰睿脑海中又想起,冯澄思对他说的那句话:“我不喜欢和不诚实的人做好朋友!” 刚被陆敬抬起的脑袋,又耷拉下去,闷闷声音响起:“爸爸……如果我已经骗她一次了怎么办?” 陆敬把手搭在儿子的小肩膀上给予他力量,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来:“那你可以去向她道歉,告诉她你心里真实的想法。睿睿,你要记住,诚实是为人处事最基本的一个品质。无论是家人之间还是朋友之间,或者与陌生人之间都要诚实信用。” 陆辰睿思忖了片刻,笑着道:“爸爸,我记住了。” 陆辰睿有样学样,试图想把手也搭在陆敬的肩上,奈何实在够不着,最后他站了起来,小手握着陆敬宽厚的肩膀,灿若星辰的双眸凝视着陆敬,郑重地说:“爸爸,你陪我长大教我道理!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陆辰睿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句平凡的话语,却让陆敬心里百感交集。 陆敬在大学期间就开始创业,一路走来,风风雨雨,历经坎坷,就算再难捱的日子他都咬着牙不曾放弃。 他不是铁人,更不是超人,也会有走投无路的时候,但是他却从未退缩过。因为在他心底一直有个动力的源泉,让他每每遭受挫折都能给他重新站立的力量。 而这个源泉就是他一直深深热爱的家。 在这个家中父母年老,孩子幼小,他作为家里保护伞,一直担负着保护妻儿,照顾老人的责任。 当儿子把小手搭在自己肩膀时,他突然感到肩上的的重担在这一瞬间轻了不少,他突然感到儿子似乎长大了,不再是一个只会调皮捣蛋的小男孩。他突然感到欣慰,因为这些年对儿子用情用心的栽培没有白费。 陆敬把儿子的小身板抱在怀里,趁现在儿子还小还能经常抱抱,等他长大以后机会就少咯。 这时他扫向被儿子放在一旁的黄疙瘩。 “儿子,在爸爸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似乎从开学时起,你就对你的小同桌特别的上心,特别在意她对你的看法,甚至连她的一片叶子都让你耿耿于怀。你对她的这种在乎,甚至超过和你从小一块长大的卢景皓和张梓吟。”陆敬默默在心里加上一句,对你爸都没这么上心过。 “儿子,你能告诉爸爸这是为什么吗?” 陆辰睿脑中警铃大作,结结巴巴地说道:“额……这个呀……爸爸,我饿了,我们下去吃饭吧!”话落,连忙要从陆敬怀里钻出来。 陆敬双手用劲把他按住,凝视着他闪躲的双眼,小兔崽子敢在你老子面前耍心眼,“别给我转移话题,你刚才不是说爸爸是你最好的兄弟吗?” 这回陆辰睿可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扭捏着小身子,偷偷瞟了一眼枕头,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义正言辞着对陆敬说道:“爸爸,就算你是我的最好的兄弟,有些事我也不能告诉你。就像暑假的时候你明明和妈妈去法国过二人世界,为了不带我去,还骗我说去出差是一个道理。爸爸,你这不也瞒着我么?” 顿时,陆敬头皮发麻,这个小机灵鬼真是越来越难缠了,“我不是故意的,那是善意的谎言。” “爸爸,你刚刚还教我做人要诚实,善意的谎言也是一种欺骗。再说了我都没欺骗你,只是不想告诉你我的小秘密。” 陆敬被陆辰睿怼的哑口无言,“好,是爸爸做错了。爸爸不再问了。” 当晚睡觉前,陆辰睿从枕头下翻出一张照片,他静静地凝望了片刻,把它紧贴在胸前,慢慢进入了梦乡。 窗外月光如水,室内温馨静谧,床头的时钟如旋转的年轮一圈一圈滑进男孩清甜的梦里。 光阴似箭,似水流年。 长大后的陆辰睿有常会想如果不是妈妈一直以来的坚持,他可能早已把这段尘封的记忆抛之脑后。 有时候他不得不感慨命运的造化,是不是早就他俩出生时,月老就已经在他们脚踝绑上了透明的红线。 甚至他不得不惊叹时间的偶然性,如果不是自己那晚无意间的一次回眸,他都不能确定自己是否会向当初那样,那么轻易地让她走进自己的心里。 同时他又不得不感叹时间的必然性,如果没有自己的那次回眸,随着俩人朝夕相处,在其他的某个瞬间也会让他忆起俩人最初遇见的那段时光。 而某人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人其实就是我。 让我们跟随着陆辰睿的记忆回到小学刚开学的那天。 那天是陆辰睿迈进小学的第一天,作为如此重要的一个日子,身为母亲的林芙华却遗憾不能出席,只能被迫坐在车里目送父子俩远去。 作为一个女人,还是常年生活在聚光灯之下的女人,她飞快的掏出手机对着背着小书包的陆辰睿一阵猛拍。 当晚在陆辰睿在经过和父亲的一番深谈后,心情舒朗。临睡前母亲又捧着三本相册屁颠屁颠地走来。 林芙华掀开被子挤进儿子的小床里,把小人儿抱在怀里,室内灯光盈盈,撒在女人精致绝伦的容颜,此时的她洗尽铅华,褪去金钗华裳。 一袭简单的家居服,一抹随意捆绑的长发,此刻的她不再是万千人仰望的大明星,而是记录着儿子点滴成长史的母亲。 第四十三章 合影 林芙华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缺乏毅力的人,但是在她的前半生里却有两件事,是她始终默默在坚持的。 一个是她倾心热爱的演绎事业,另一个是儿子从出生到现在的一个成长记录。 这本……不,应该是这一沓影集中几乎记载了陆辰睿每一个成长的瞬间。 林芙华在制作的时候完全地舍弃了如今各种电子化的记录方式。采用最传统的纯手工制作方式,无论是封皮还是版面的编排,或者每一段文字都由她亲手书写。 她甚至还精细到分门别类,统共分为两大篇,即生活篇和成长篇。而今晚林芙华抱来陆辰睿卧室里的影集则是成长篇里的三本。 林芙华翻出一本写着序号三《陆辰睿的小学时光》的影集,指着里面唯一的一张照片说道:“宝贝儿,你看这是今天你进校门的背影,是不是特别帅气?” 照片中男孩的占了大幅版面,初升的晨光从侧面倾洒而下,男孩沐浴在清晨的微风里,碎发飘动携着光晕的眷恋。陆辰睿立在熙熙攘攘的学生中,迈步走向在正前方耸立的小学。 照片的下方用荧光笔写着一行小字:睿睿开始上小学啦!寥寥数字,飞扬的笔锋,无一不流露出母亲雀跃的心情。 可惜,有人不买账。 陆辰睿舒适地靠在母亲的怀里,听见母亲的话语,淡淡地睨了照片一眼,轻哼了一声,“嗯。” 小人儿似乎也有自己的心事,他灿若星辰的双眸凝望着窗外的月光,想着父亲方才和他说的那一番话。 儿子虽心不在焉,但半分也没有影响到母亲的热情,林芙华抽出一本名为序号二《徜徉在紫荆花的陆辰睿》的影集。 紫荆花是陆辰睿之前所在幼儿园的名字,翻开首页是陆辰睿上幼儿园的第一天一家三口在校门口的合影,那时的陆辰睿五官虽还没长开,但已经初具祸国殃民小帅哥的潜质。 再往后几张是林芙华拜托幼儿园老师,拍摄的陆辰睿上课的照片。小人儿上课的时候大多是皱着眉,一副不乐意的神情,看起来是非常不喜欢待在幼儿园里。 再后面就是陆辰睿几次参加幼儿园文艺汇演的照片。 于是陆辰睿的卧室内就出现了一组这样的对话。 林芙华开心地说:“宝贝儿,你看看这张,这是你第一次参加集体舞的照片!” 陆辰睿敷衍着道:“哦。”瞟了一眼。 林芙华开心地说:“宝贝儿,你看看这张,这是你第一次穿燕尾服拉小提琴的的照片!” 陆辰睿敷衍着道:“哦。”睨了一眼。 林芙华开心地说:“宝贝儿,这是你领奖的照片,声乐类第一名!” 这次,陆辰睿看都不看,嘴巴更是懒得动,倚靠在妈妈的怀里,遥做李白状。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不!低头思某人!而这个某人是谁,你懂得! 陆辰睿虽神不守舍,但也丝毫不降低林芙华的热情,她把影集从腿上挪开,直接立在陆辰睿的眼前,一边用手固定住他的小脑袋,一边指着照片,“宝贝儿,你看这张!一眼就一眼!” 陆辰睿掀了掀眼皮,瞥了过去,半秒又合上眼睛,他现在心情不好,根本没心思欣赏照片里这个帅的惊天动地,酷到惨绝人寰,俊到举世无双,靓到震古烁今的宇宙超级无敌大帅哥。 唉……怎么才能让凶丫头愿意和我交朋友呢?到底改不改我的坏习惯呢? 陆辰睿轻叹一声:“tobe,ornottobe:thatisthequestion.”(改或是不改,这是个问题) 林芙华却在一旁嘀咕道:“别给我拽英文!睿睿,你也太敷衍妈妈了。” 她的初衷并非要逼着儿子陪自己看照片,她只是不想看到儿子现在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想让他通过以前这些获奖的照片唤醒他的自信心。 “好吧,妈妈我陪你看!” 林芙华笑意刚达眼底,转瞬消失不见。 小人儿刚盯了影集两秒,就把它推到一旁像是大功告成,“我看完了。” 林芙华见他依然毫无兴致也不再勉强,起身回卧室。 忽然,一张面孔在陆辰睿眼前一闪而过。他不敢确定,毕竟刚刚他也是短暂的回眸,但好像在余光中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转瞬间他摇摇头,不太可能!她怎么可能出现在我的相册。 眼看林芙华就要出卧室,他从小床上蹦起一跃而下,一把拽下妈妈手里的影集,飞快地翻到刚才看的那一页。 这时,他瞳孔睁大,呆呆望着其中一张照片。 片刻,他把这张照片从影集里抽出,看了眼照片的背面,扫到几个大字。一直苦大仇深的小脸在这一瞬间眉飞色舞,紧接着发出一阵宛如公鸡下蛋“咯咯”狂笑声,小人儿把照片揣着怀里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打滚。 林芙华瞠目结舌地望着他,这是发生了什么?刚才还冰天雪地怎么忽然间就春暖花开了? 林芙华正想上前探问。她的傻儿子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对她摆摆手,“妈妈,你回去睡觉吧!我困了。” 林芙华见儿子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便也放心下来,就算对儿子”笑开了花”的缘由再好奇也把它强压在心头,毕竟明天他还要上学。 床头柜上的台灯发出莹白色光晕像极了照片里女孩莹润的脸颊,这是一张在幼儿园期末汇报演出上获奖学生的合影。 5岁穿着燕尾服的陆辰睿站在舞台中央。而他右边站着的男孩获得朗诵类一等奖。而他右边的右边则站着一个身着一袭湖绿色水袖裙的小女孩。女孩手捧着舞蹈类一等奖的奖状。 可惜陆辰睿并没有完整地看完女孩的表演。 期末汇演当天陆敬在外出差,林芙华在剧组拍戏,奶奶又在外旅游。 结果爷爷代表全家出席,演出的前一晚爷爷被全家委以重任,不仅要拍照拍视频还要实时转播给远在外地的“众粉丝们”观看。 毕竟是孙子人生中的第一场大型演出,同时还肩负着如此艰巨的任务,爷爷那叫个兴奋呐!激动了一整晚也没睡着觉!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孙子奔赴“战场”。 第四十四章 打盹 清晨微风轻拂,鸟儿在树上欢快着歌唱。 拎着大包小包的陆辰睿一进幼儿园礼堂,就被老师带去了后台的化妆间,之后就再也不见人影。 还处于兴奋中老爷子则被负责维秩序的老师带到第一排的“风水宝座”,这时候后台可谓是人满为患,但是观众席还是寥寥无几。 老爷子闲着也是闲着,就开始每日必修课——打盹儿。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以老爷子为中心的6米为半径的辐射范围内都能听到一曲震天响的《高山流水》,高潮处如火车轰鸣,“狂~狂~狂吃~狂得死~”激起滚滚红尘;低谷处如猿猴低鸣,“齁~齁~齁死~齁得死~”惊起鸟雀群群。 每当进入辐射范围的家长听到这“狂死”和“齁死”的声音,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低声咒骂:这是哪个小朋友的家长也忒没素质了。 您要睡觉是您的自由,您要打呼我们也管不着,可是这呼儿打的,往后四排都能听的清清楚楚。这就太过分了吧! 人嘛难免有好奇心,寻声望去发现打呼的是坐在第一排的老爷子,家长们又会默默无言,原来是老人家呀!好嘛……能理解。 不过……这老人打扮的也忒奇怪了。 油光锃亮的大背头,黑西装红衬衫,胸前还别着一朵红玫瑰,简直一副新郎官的既视感。难不成这老人家梅开二度,喜结良缘,一不留神走错片场。 别说还真让家长们猜对了一半,这套行头正是老爷子当年结婚的礼服。在那个年代像老爷子这样穿西服结婚的还算个稀罕事儿。 而这套西装还是老爷子当年留英时专门定制的。现在来看西装款式虽旧了些,衬衫颜色也暗了些,但这套西服对老爷子而言意义非凡。 毕竟这是他半工半读,从为数不多的生活费里抠下来的。 用老爷子的话说,当年他也是个有情怀有诗意的年轻人。就是现在人们所说的“文青”。作为文青那肯定向往着,能有一套配得起自己这个身份的行头。而作为留洋的文青自然就会想要一套西装。 这套西装到目前为止老爷子统共穿过三次,第一次是在大学毕业典礼的舞会上,第二次在他与奶奶的结婚典礼上,再来就是今天。 “狂~狂~齁~齁~狂的吃~齁得死~” 新的一轮鼻腔变奏曲激情上演,反观周围听众一时之间,面面相觑,十分尴尬。 就在这时,家长a正和家长b说:“您家孩子是表演哪个节目?” 于是家长a听到这么一番回答:“我家孩子狂~狂~狂的吃~”不是家长b没说话,而是声音被淹没在老爷子的轰鸣声中。 家长b往前排瞄了一眼,见老人家声音减弱,赶紧抓住机会。 “我家孩子齁~齁~齁得死~” 家长a眼看着家长b面色红胀将要发作,连忙打圆场:“等到您家孩子表演的时候,您再指给我看也不迟。” 这才免去了一场无妄之灾。 其实也不能怪老爷子打呼,毕竟老人家前一晚没睡着,虽说声音是大了那么一点,也要理解老人家激动的心情。 当然百分之九十九的家长都保持着我国尊老爱幼的优良传统。 但总有那百分之一不长眼。 睡得酣畅淋漓的老爷子正沉浸在孙子的获奖感言中:“我最要感谢的人就是我的爷爷……” 突然一声,“陆青田!” 老爷子一个机灵,硬生生把打到一半的“齁的死~”给憋了回去。 这粗矿的声音就算老爷子深陷梦中也能清晰的辨别。 老爷子眼未睁,声先出,大吼一声:“卢建国!” 只要提起卢建国,老爷子向来吹胡子瞪眼。 卢建国大声应道:“素质!素质!注意音量!” 老爷子两眼猛地一瞪,倏地站了起来,瞅着卢建国:“你个老古董怎么会在这?” 卢建国当即反驳“你这个洋蛮子都能在这,我凭什么不能来?” 紧接着卢建国哈哈一笑,撩起砖红色长袍坐在老爷子身旁的椅子上,大声夸赞,“我那孙子呀特别优秀!小小年纪就被老师选为拉丁舞的领舞。这不今天表演,我这个当爷爷的肯定得来帮他加油鼓劲!” 老爷子当即在心里啐了一声,你就可劲吹吧! 老爷子也不甘示弱“哼!我孙子比你孙子还要优秀。一会呀,我那孙子要表演小提琴独奏!你就等着看吧!” 卢建国也较上劲,“看就看!我到要看看是你孙子厉害还是我孙子厉害!” 老爷子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圆镜,对着镜子拨弄了下稍显凌乱的发型,再拉了拉衣角,满意了点点头。 遂,瞥了一眼卢建国与鸟窝媲美的发型,嫌弃地撇撇嘴。“比就比,退休前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退休后你以为我会怕你啊!” 卢建国一听老爷子提起陈年旧事,立马不服了。“我是我,我孙子是我孙子!你个洋蛮子休要混为一谈。” “你个老顽固,还没完没了!节目快要开始了,我不和你吵!”话毕,老爷子头往左撇。 “你以为我乐意和你吵啊,哼!”话落,卢建国头往右撇。 前一脚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个老人家,后一脚又互不搭理,各自暗暗生着闷气。 此时,最开心的莫过于坐在两人周围的家长朋友们。众人集体齐齐在心中感叹:终于能让耳朵清静会了。 老爷子名为陆青田,在连城大学职教,向来讲授《西方文学史》。而卢建国则是老爷子在连城大学的同事一直主攻《汉语言文学》。 两人在校任职期间就矛盾重重,互不对付。原以为退休之后没有了利益纠葛,俩人人能和平相处,令人想不到的是俩位老人非但没有和缓,反而变本加厉。 这可把陆敬和卢建国的儿子卢鹏飞给愁坏了。每当他们两个家庭聚会的时候,都被这两个年纪加起来超过130岁的老人搞得鸡飞狗跳。 往往这时候,陆辰睿和卢景皓免不了在一旁嘀咕。 卢景皓说:“这俩个爷爷,怎么比我们还要调皮,碗又被他们打碎了,爸爸又要赔钱了。” 陆辰睿说:“唉……怎么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心。” ------题外话------ 谨以此篇献给:乘坐在d23xx号列车第7节车厢,坐在小冉前排,并打断小冉无数次灵感又给予新的灵感,连续三小时都在“狂吃和齁死~”的大叔。 第四十五章 两位爷爷 说来说去,难免要提及一些陈年旧事。 陆青田是留洋海龟,整整留英八年,在响应祖国的号召抛弃国外待遇优厚的工作,毅然决然回国任教。虽回国内,但在穿衣打扮还是深受西方文化的影响。 他认为讲台是除了天主教堂以外最庄严神圣的地方,也是他一生都为之奉献的地方。只要在学校老爷子必是浅色皮鞋配深色西装,打上一条素色领带。晴天头戴一顶暗黑色英伦礼帽,雨天手持一把长柄雨伞。再加上老爷子英俊的外貌和儒雅的气质,每当他清隽的身影出现在校园里时总能迅速吸引周围人的视线。 老爷子的优秀还体现在课堂上,无论他的课是必修还是选修永远都不乏听众。一贯以幽默风趣的讲授风格,一口流利的英伦腔而闻名于连城的教育界。 如果说陆青田是徜徉在泰晤士河的红玫瑰,而卢建国则是摇曳在乡间小溪的绿水草。 卢建国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在南方一个小县城里出生,在他幼年时期私塾还未完全绝迹,因而在他小时候受过两年私塾教育。 就是这短短的两年,使他深深热爱上了古典文学,他崇尚道家思想,遵循大道无为、道法自然的理念。 “一个人气质来自于所走过的路、读过的书。”这句话同样也适用于卢建国。例如:他的穿衣风格向来独树一帜,寒风凛冽一袭青袍,烈日炎炎棉麻短衫。发型更是随意自然任其发展,非得长至脖颈才会修剪一次。 年轻时的卢建国为人呆板严肃,虽饱读诗书,学富五车,但他严谨朴实的教学风格,再加上课程本身枯燥晦涩,造成他的课上座率一直不高。 因此在每学期的教学总结会上,总少不了一顿批,反观陆青田却常常被领导用做激励他的榜样。 实际上卢建国一直看不惯陆青田骚包的打扮和幽默的讲课方式。在他看来,教学是严谨是一丝不苟的,像陆青田这种只会逗得学生哈哈大笑的老师,是他卢建国最看不上眼的。 如此风格迥异的两个人自然走不到一块去,但仅因为此他们俩也不至于成为死对头。造成如今这个结果总归是原因的,说到这就不得不提起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陆辰睿的奶奶翁龄。 说起翁龄那可是当年连城大学教师队伍中首屈一指的一朵娇花。她出身名门才貌出众,外表柔美性格活泼,引得一票适龄男青年趋之若鹜。巧的是,卢建国与翁龄师出同门,用武侠小说里的话,那就是大师兄和小师妹。 而卢建国作为被形象耽搁的适婚男青年,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自信一直默默以为他这个小师妹对他芳心暗许。时常遥想着,俩人能成为像武侠小说中的神仙眷侣,漫步在连城大学这片武林中相伴到老。 后来阴差阳错被陆青田知晓,说他是深受武侠小说荼毒的失智男青年。毕竟在武侠小说中,因武林门派常年蜗居在深山老林,正逢花季的师兄师妹们在学有所成之前,往往接触不到外界丰富的资源,无奈之下只好内部消化。可毕竟现实不同小说,怎能生搬硬套。 可年轻时的卢建国不懂这些。正逢春暖花开日,卢建国近赏窗外杜鹃,心道是时候捅破窗户纸了。正当卢建国苦思冥想如何表明心意,一向举止有度的翁龄作出了一个惊天之举——当众向陆青田表白。 无论是早年在海外还是如今回国,向来都被美人环绕的陆青田自然对翁龄的表白不为所动。翁龄这个当事人都觉得没有什么,毕竟自己有表白的自由,别人也有拒绝的自由。 可这一切在卢建国眼中却分外不是滋味,当听到这一消息之后,倔脾气一上头就去找陆青田火拼。陆青田一个海外绅士,哪里敌得过当过两年志愿兵的卢建国,于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陆青田被迫在家休养。 而作为这场事件导火索的翁龄,心怀愧疚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天天上门照顾独居的陆青田。起初陆青田百般不乐意,总认为翁龄不怀好意,只是想借机“泡”自己。翁龄察觉后当即对陆青田表明自己的态度,表示绝无他意,请君误要多思。 经过半个月朝朝暮暮的相处之后,陆青田越看翁龄越感到顺眼,时间一长越觉得她对自己的胃口。午夜梦回时翁龄细心体贴的话语,纤细柔美的身影,活泼可人的个性常常浮现在他的眼前。 沉寂了一个月之后,陆青田终于想明白了,自己朝思暮想那抹倩影究竟为何意。又过了半个月,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校园幽静的小路上,他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压抑已久的爱语:爱老虎油! 半年之后,两人的结婚典礼上,新人举杯来到借酒消情伤的卢建国跟前,翁龄感慨:“多谢你师兄!如果没有你当初揍青田的那一拳,我们如今也不可能走到一起。师兄,你是我们的媒人!” 听完这番话的卢建国,心如刀割,痛不欲生,一边埋怨自己愚笨,一边更加痛恨陆青田!陆青田呐!陆青田!我倾心守护多年的小师妹,就这么轻易地被你这个洋蛮子给撬走了。 事实证明: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当然这只是一句玩笑话,感情还是需要缘分,而在翁龄与陆青田的婚宴上却迎来了属于卢建国的缘分。 虽说婚后的卢建国也很幸福,但他对陆青田的不满却没有因此消散一分。随着两人在学校的摩擦,矛盾反而越积越深,以至于到现在两人退休后,只要一见面必然剑拔弩张。 …… 在两位老人冷战期间,迎来了紫荆花幼儿园期末汇报演出。 卢建国孙子卢景皓的拉丁舞排在第二个节目出场,一出场就立即吸引了观众们的眼光。 女孩们身着色泽靓丽的拉丁舞裙,男孩们统一的白衬衫,垂顺的拉丁裤,锃亮的黑皮鞋。在五光十色的聚光灯下,伴随着动感的音乐,欢快的节拍,欢腾的韵律尽情舞动。 孩子们飞扬的手势,扭动的身躯,轻快的舞步,热情万分像是沙漠中燃烧的烈焰,火热的激情能把礼堂的屋顶掀翻。 ------题外话------ 两位爷爷可爱么? 第四十六章 素质 卢建国更是激动的不能自已,把与陆青田还在冷战之事抛之脑后,一只手攥紧陆青田的手臂,另一只手指着站在舞台中央神采奕奕的小男孩,“看到没!看到没!站在最前面的就是我孙子!” 不等陆青田说话,卢建国突然站了起来,跟随着音乐的韵律使劲冲台上的小人儿挥动手臂大喊:“景皓!景皓!爷爷在这!你真棒,你真的太棒了,你是爷爷的骄傲!爷爷以你为荣!” 维护秩序的老师走上前来,“这位家长麻烦您坐下,挡到后排的观众了。” 卢建国握住老师的手,指着台上,“喔!喔!不好意思,台上表演的是我孙子,看到没就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 “叔叔,我知道您孙子很优秀!麻烦您先坐下!” “好好好!” 卢建国刚坐下正逢舞蹈结束,音乐骤停耳边传来陆青田嗤之以鼻的声音:“堂堂大学教授,熟读史书典籍,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丢人现眼!” 卢建国拂了拂长袍,心知自己方才的举动是出格了些夸张了些,但看到孙子在台上激情四射的表演时,实在是抑制不住。 但在陆青田面前怎能承认自己的错处。“哼!你别烧窑的笑话卖瓦的,我们都一路货,待会你孙子上台的时候,看你激不激动!” 陆青田正了正胸前的玫瑰,轻哼道:“我就算再激动,也记得自己身为退休老教师的身份;我就算再激动,也时刻谨记着‘克己复礼为仁’;我就算再激动,也不能给我孙子丢脸!” 卢建国被陆青田这一连串的排比句给整懵了,眼看孙子下台后频频朝这边张望,“行!你厉害,你厉害!”扔了句话,急忙朝卢景皓奔去。 一个小时之后,百无聊赖的陆青田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陆辰睿上台。 他左手拿手机右手拿摄像机,手都渗出了汗。 手机是为了待会能给远在外地的粉丝们实时转播,摄像机呢,则是能完整清晰的记录下孙子人生第一场小提琴独奏的画面。 他瞥了眼回来之后就呼呼大睡的卢建国,不屑的嘟囔道:“退休老教师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陆青田早已把自己在演出前睡了一个小时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他瞄了眼卢建国放在手边的保温杯,眼馋的舔舔唇,唉……早上光顾着记孙子的东西,自己连杯水都忘了带。偏偏又不知道陆辰睿什么时候出场,想到外头买一瓶都不行。 就在陆青田等的不耐烦的时候,陆辰睿上场了。 一袭量身定制的银白色燕尾服,精心打理过的略微卷曲短发,陆辰睿左手拿琴握弓,在舞台中央站定,一束白色光线自男孩头顶倾洒而下,打在男孩帅气的脸颊。 男孩眉似银钩,眼若星辰,微勾的唇角如天边的弯月,人虽幼小胜在身姿挺拔,莹莹立于舞台之上,毫不怯场。 他对着台下的观众深鞠一功,左手托琴下颌夹琴,右手握弓轻搭琴弦,盈盈曲调流淌人间。 小提琴琴声悠扬,时而轻柔婉转娓娓道来;时而低沉缓慢敲打心房;时而猛烈颤音激起千层巨浪;时而幽远双音绵绵深长。 喧闹的礼堂乍然沉静下来,观众们的心弦紧紧扣在陆辰睿运弓的指尖,思绪飘飘美如画卷,乐声涔涔渐入耳中。 一时之间,礼堂上空除了飘荡着小提琴的音乐声无丝毫杂音。 忽然,一道声音石破天惊:“卢建国!卢建国你醒醒!”陆青田左手转播,右手摄像,双脚猛踢卢建国的椅子。 熟睡中的卢建国浑身一颤,一跃而起,急忙抱头弯腰趴在地上,嘴里不停念叨:“地震了!地震了!陆青田你这个蠢货,还不赶紧趴下!” 被孙子勾走了魂的陆青田,蓦地听见卢建国的话语哈哈一笑,又踢了踢趴在他脚边的卢建国,“看到没,卢建国你看到没!台上拉小提琴的是我孙子!” 卢建国倏地被他踹醒,环视一圈只有自己抱头鼠窜,双肩徒然一松,瘫坐在椅子上,这才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向陆青田发难。 陆青田抹满发胶的脑袋又挤了过来,在他耳边大吼:“卢建国!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台上表演是我孙子!是我家睿睿!陆辰睿呀!” 不等卢建国开口,陆青田又开始暗自陶醉! “我家睿睿可真是厉害,本可以靠颜值,偏要靠才华!” 卢建国刚要开口,就被陆青田截了话语,“卢建国,卢建国!你说我家睿睿是不是特别棒!” 卢建国再要开口,“陆青……”。 又被陆青田怼回胸口,“卢建国!卢建国!你就好好在这膜拜我孙子的风姿吧!大爷我呀要去前头拍了!” 卢建国望着他的背影,吐槽道:“哼!还有脸说我不懂礼仪!还敢说我丢人现眼!陆青田你真应该拉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性!” 此时的陆青田仿佛是上窜下跳的毛头小子,左手举手机右手扛摄像机,又宛如冲锋陷阵的战士,坚决不屈服在维持秩序老师的西装裤下。 于是,卢建国听到这么一番对话。 老师:“这位家长!请您回到座位上!” 陆青田见缝插针,从老师身旁挤过,“老师,我就拍一会,等我孙子节目一结束,我立马回去!” 老师又挡在陆青田身前,语气颇为无奈,“叔叔,麻烦你配合我们工作!”这位大叔手脚灵活,自己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都及不上他。 “小伙子!你就通融通融!理解理解我们做爷爷的心情!” “叔叔!不是我们不理解,如果每个家长像您这样,会场就乱套了。麻烦您也支持一下我们的工作!” 陆青田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二话不说拼命往里钻! 坐在他们身后的卢建国,满头黑线。陆青田,你这个洋蛮子!忒没素质了! 是谁刚才大义凛然地说:“我就算再激动,也记得自己身为退休老教师的身份;我就算再激动,也时刻谨记着‘克己复礼为仁’;我就算再激动,也不能给我孙子丢脸!” 陆青田你这个严以律他,宽以待己的家伙!真是太跌份!我们退休老教授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老师双手展开挡在陆青田的前头,陆青田不断冲破防线,两人的一番纠葛尽收前排观众的眼底。 陆建国无时无刻不在庆幸,幸好刚才自己迷途知返没做让孙子丢脸的事。 他往右挪挪,巴不得离陆青田的位置越远越好,计划着等陆青田回到座位上,自己一句话也不和他说,彻底和他断绝来往! “卢建国!卢建国!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们同为连城大学的老师,你竟冷眼旁观,见死不救!” ------题外话------ 陆辰睿:爷爷我知道,我的优秀我的完美让您很难控制情绪,但也请您消停会儿,我在台上看的很尴尬呀! 第四十七章 声名远扬 卢建国嘴角抽搐,头皮发麻,遥望天花板,远眺观众席,近看手指甲……我听不见,我压根就听不见! 这时又过来一个男老师,两个男老师合力把陆青田架起来,陆青田抵死不从,忍不住朝观众席大喊:“坐在第一排穿红色打补丁长袍,带着黑框眼镜,一脸猥琐相的老头子!卢建国你过来帮帮我!” 顿时,卢建国如芒刺在背,周遭观众的视线如x光线,纷纷向他射来。 这会儿,卢建国想装聋作哑都行不通了。他大步走上前去,一边联合两位老师把陆青田逮住,一边连连跟两位老师道歉:“老师!不好意思啊!我这个同事脑壳有点问题,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对不住了!” 陆青田一听如炸毛的公鸡,“卢建国,你个小兔崽子吃里爬外!枉费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 卢建国心里憋着团怒火,偏偏这时候大家都看着,不能对陆青田发作! 他往舞台上扫了一眼,“行了!行了!你孙子都下台了,你就消停点吧!” “什么!” 陆青田光顾着和恶势力做斗争,连琴声什么时候停的都不清楚,拨开架起他的老师,望着空空如也的舞台欲哭无泪。 须臾,陆青田从手机屏幕上探起头来,指控道:“都怪你们,我好好地看演出非得来干扰我。这下好了,该拍的没拍全,不该拍的一个也没落下!” 这时,远在枫城分公司开会的陆敬接到李助理的提示:“陆总,您父亲已经把数据传过来了。” 陆敬对着还在滔滔不绝的王经理摆了摆手,让他坐下。 陆敬丰神俊朗的脸庞微带笑意,望着分公司各主管,“中途休息15分钟,今天小儿第一次上台表演,作为父亲难掩激动,今天有幸能请大家与我一同观看小儿演出视频。”示意助理投放在荧幕上。 顿时,会议室里响起阵阵恭维声。 正值中年王经理一脸谄媚:“陆总,一直听说您有个聪明伶俐的儿子,今天能与您一起观看小少爷的表演视频,是在下的荣幸。” 赵主管紧接着道:“是呀!早就听闻陆总的儿子天资聪颖,才貌过人。没想到今天能一睹小少爷的真容!” 钱主管神色夸张道:“我听闻小少爷,小小年级天赋异禀,一手小提琴更是拉得出神入化。” …… 陆敬听着分公司各主管一个个把陆辰睿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心里颤颤,臭小子你可要给你老子争点气啊! 少倾,陆辰睿俊秀的身影清晰地出现在银屏之上,陆敬顿时满面春风,令他没想到的是儿子台风稳健,毫不紧张。一个人独掌硕大的舞台,竟游刃有余,拉琴的动作,更是挥洒自如。 忽然,他眉头微皱,看向站在笔记本前操控银屏的李助理:“怎么没声?” 李助理面露尴尬:“陆总…这…可能放出来不太好。” 陆敬思忖了片刻,可能是儿子拉出的曲调并没有他表演的那么流畅。不过能有现在这样的,他这个当父亲的已经很满足了。 陆敬睨了李助理一眼:“放出来吧!”转而望向在座的高管们:“可能小儿琴艺欠佳,要让各位见笑了。” 高管们又纷纷奉承。 王经理:“哪有哪有!陆总您太谦虚了,小少爷天人之姿,可是把我们羡慕不已。” 赵主管:“陆总,您年轻有为,没想到连孩子都这么出众,您真是教子有方啊!” 钱主管:“陆总……”刚蹦两字,钱主管的声音就被淹没在陆青田的大吼声里。 “卢建国!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台上表演是我孙子!是我家睿睿!陆辰睿呀!” “卢建国!卢建国!你说我家睿睿是不是特别棒!” “卢建国!卢建国!你就好好在这膜拜我孙子的风姿吧!大爷我要去前头拍了!” “卢建国!卢建国!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们同为连城大学的老师,你竟冷眼旁观,见死不救!” …… 一刹那,整个会议室响彻陆青田豪气的呼喊声。从陆辰睿手中倾泻而出的小提琴音乐声竟成了陆青田说话的背景音乐。 陆敬先前春风拂面的笑容霎时浸入寒潭,众高管们更是目瞪口呆,画风转变太快,打的所有人猝不及防。 陆敬头顶更是有一群乌鸦飞过。没想到啊!儿子为他争光,他老子却搞得他黯淡无光。 忽然,画面一阵抖动,李助理眼疾手快急忙关闭,还好还好,没让后面陆老先生和别人“干架”的画面暴出来,不然陆总真是下不来台了。 于是,这一天“卢建国”这个名号,响彻枫城分公司。 以至于三个月之后,卢鹏飞来枫城分公司洽谈,无意中提起父亲的名字,枫城分公司众主管们一一惊恐地望着卢鹏飞。 “原来卢建国是您父亲呀!久仰久仰!卢老先生的大名,在我们公司上下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呀!” 这回轮到卢鹏飞纳闷了,父亲一个教书先生什么时候竟也声名远扬了。 * 表演完的陆辰睿,小心翼翼地捧着满满一杯水,晃晃悠悠地走出化妆间准备端给火冒三丈的爷爷给他灭灭火。 方才在台上表演时,他可把爷爷在台下主演的一出好戏尽收眼底。奶奶不在,爷爷又开始放飞自我了。 “嘭!”只顾着不让水溢出的陆辰睿压根没看路,猛地撞上从左边窜出来的冯澄思。 巨大的冲劲,两人顿时跌坐在地,纸杯滚落,水花在地上汇聚成小溪。 陆辰睿脑中一片空白,凝视着冯澄思湿淋淋的水袖裙,心道:闯祸了! 陆辰睿见冯澄思低头,久久注视着濡湿的裙摆,半天不语。完了完了,她不会是在哭吧! 这时,有人大喊:“第15号节目的小朋友在哪?快点过来!马上要上场了!” 陆辰睿头皮发麻,把头埋更低了。 会不会喊的是她? 冯澄思看着湿了一大片的裙摆,漂亮的容颜上露出几丝懊恼,红唇微张刚要责备,余光瞥见他无措的双手,沉吟了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 陆辰睿忍不住偷偷窥了一眼,见她纹丝不动,心里松了一口气。 又一个声音传来:“思思,思思!坐地上干嘛?还不赶紧起来,下个节目就是你的。” 陆辰睿正从地上爬起来的身子猛地一僵,直勾勾的望着坐在地上的冯澄思,好像……真的是在喊她。 冯澄思回神,“这就来啦!” 忽然,对上陆辰睿灿若星辰的双眸。 陆辰睿呼吸一窒,呆立当场,紧接着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 怎么是她?怎么会是她? 是他熟悉的眉眼,是他熟悉的容颜。 可是今天她的打扮确实他从未见过的,就像是从奶奶看的古装剧里走出来的。 女孩双眸灵动似幽潭中浅浅碧波,秀鼻挺翘如云雾里漫漫山峦。略施粉黛,淡扫蛾眉、愈发衬得盈盈小脸唇红齿白。两只浅绿色珠花别于发间,一袭湖绿色长裙落于地面,仿佛穿越千年孑然而坐。 冯澄思诧异的看向陆辰睿,秀眉微颦疑窦丛生,这个男生看自己的表情好奇怪! 老师催促道:“思思快点!来不及了!” 冯澄思看向不远处朝她挥手的老师,“来啦!”立马从地上爬起,往前面奔去。 陆辰睿直楞楞地望着女孩背影,她短发翻飞,裙摆翩跹,像一只飞扬的彩蝶。 陆辰睿下意识摸上自己光洁如初的脸颊,浓浓的喜悦过后,随着而来是无尽的郁闷,“笨死了!你果然没认出我!”转瞬又满面愁苦:“她不会已经把我忘了吧。” 第四十八章 陆辰睿的秘密(一) 三个月前的一个傍晚,医院急诊科内。 “啊!好疼!医生姐姐……我以后是不是会变的很丑很丑。” 陆辰睿躺在治疗床上,耷拉着一张脸,双眸泛着水光,直勾勾瞅着任沁。只要从她嘴里冒出一个丑字,下一秒他的眼泪就会滑落。 任沁身穿洁白的医生袍面戴口罩站在床沿。她一手握着消毒棉签,一手固定住陆辰睿乱晃的小脑袋,“小家伙,别动了。再不让阿姨消毒你就会变得很丑很丑。” 陆辰睿一听,既不哭也不闹,反而催促道:“医生姐姐,快点快点!” 任沁看着他躺的笔直的身子,轻笑一声:“小家伙,我女儿和你差不多大,你应该叫我阿姨!开始了,会有点疼你要忍着。” 陆辰睿一听,急忙握住任沁拿棉签的手。刚刚消失的水光又涌上眼眶,怯生生地问:“医生姐姐,真的很疼吗?” 任沁看着陆辰睿布满伤痕的左脸,微皱着眉,安抚道:“不会很疼!忍一会就过去了。要叫我阿姨。” 话毕,把他的手拉开,不等他开口,棉签轻触他的伤口。 就在这一刹那,陆辰睿爆发出巨大的哀嚎声:“好痛!好痛!呜呜……” 任沁虽做好了准备,但也被他的声音吓得一颤。同为母亲的她,看着陆辰睿泪眼婆娑的模样心有不忍。从工作台拽了些干净的棉花,连忙帮他拭去眼角的泪水,要是流进伤口就更疼了。 眼泪连连的陆辰睿透过迷蒙的水雾望着天花板的白炽灯,早在心里把卢景皓骂了千八百遍。 两个小时前的陆宅,陆辰睿和卢景皓两人站在一颗大树下。 陆辰睿这几天被知了的叫声吵得不能安眠。于是,今天把卢景皓叫来家里,两人一起抓知了。卢景皓一听跃跃欲试,兴奋得不行,说他跟表哥学过爬树,可厉害了。 之后俩人决定由爬树可厉害的卢景皓先上,陆辰睿紧随其后。一开始确实挺好,卢景皓身姿矫健,陆辰睿亦步亦趋。 时间一长,卢景皓体力不济率先往下滑,他一滑到没事,反正下面有个垫背的。可位于他之下的陆辰睿可倒了大霉,先被卢景皓的滑落声猛地一惊,紧接着头上手臂上承受了卢景皓大半个身子的重量。 此时,他俩距离地面至少还有三米,眼看陆辰睿支撑不住,整个人有往下摔的倾向,要是他一摔靠他支撑的卢景皓铁定也得跟着往下摔。 忽然,陆辰睿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牙一咬双手双脚乃至整个身体紧紧地贴着树干,再慢慢借着力顺着粗壮的树干往下滑。 五分钟后,俩人虽安全落地,但是陆辰睿膝盖,手肘、甚至脸颊都被树皮划伤,伤口汩汩冒着血珠。把外出回来的翁龄吓的够呛,二话不说,立马带着孙子直奔医院。 这会儿,翁龄去收费处交钱,陆辰睿则被留在治疗室里处理伤口。 任沁看着陆辰睿泪水直流也不是办法,只能继续劝慰道:“小家伙你别哭了!伤口再不处理,真的会变丑!” 一直只顾着疼的陆辰睿压根忘了会变丑这一说,眼泪立马止住。哽咽了半响,冲任沁点点头。 “妈妈你在里面吗?”忽然,治疗室门口站着一个女孩,女孩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冲着帘子后任沁叫唤。 任沁侧过身撩开帘子,瞧见门口的女孩,双眸泛着柔光对着她招招手,“思思,你来的正好!进来帮帮妈妈!” 冯澄思把手中的饭盒放在办公桌上撩开帘子进去。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帮助妈妈的,不过只要能帮到妈妈她都很开心。 她缓步走到床前。定睛一看,令她没想到的是床上躺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男孩。男孩的脸上膝盖上手臂上有多处伤口,伤口还在不停地流着血。 自从上次爸爸因廖叔叔送她和妈妈回家而打她们之后。她就很怕看见别人受伤,更怕看到小朋友受伤。因为她知道受伤之后身体会有多痛。看着躺在床上的伤痕累累的小男孩,冯澄思心里更是说不出的难受,他一定很疼吧! 冯澄思的目光移向陆辰睿的脸颊。 此时已经看不见陆辰睿细嫩的肌肤,他脸上伤痕斑驳,布满了干涸的血珠,乍然望去触目惊心。 冯澄思的心猛地一揪,双手紧紧缠住一处。 随之往上,冯澄思见到一双特别漂亮的眼睛,他的眼睛就像天上的小星星,一眨一眨闪闪发亮。可这双像小星星一样漂亮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陆辰睿被刚进来的冯澄思吸引视线,这会连疼都不喊了。觉得这个女孩像极了李奶奶家养的奶萌奶萌的小猫咪。 今天冯澄思穿着一件淡黄色及膝连衣裙,略带婴儿肥的小脸上五官还没完全长开,但隐隐有美人胚子的模型。头发上夹着同色系的发夹。她和同龄的多数女孩一样齐刘海娃娃头,可不同的是她看上起来就是比别的小朋友更加软萌可爱。 任沁拿出新的消毒棉签,嘱咐道:“思思,你帮妈妈按住小病人的手,不要让他的手碰到伤口!” 冯澄思点点头挪到左侧的床沿,她以为妈妈说的按住小病人的手,就是握住他的手。从没和小男生近距离接触过的冯澄思有些紧张,她松开自己攥紧的五指,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瞅了瞅同样紧张的小男孩。 陆辰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双眸紧随着冯澄思的动作,此刻的他心扑通扑通的直跳,像是要跳出嗓子眼。 至少冯澄思在幼儿园多少还和小男生一起玩耍过,可陆辰睿这个连幼儿园都很少去的旷课一族,除了和小他一岁的张梓吟有接触过,和同龄女孩交集全无。 冯澄思看向陆辰睿垂在床沿的手,五指蜷缩,白嫩的手指尖上是粉嫩的指甲,指甲缝不太干净有棕色的木屑。 任沁在一旁催促道:“思思快点,别磨蹭了!” 冯澄思深吸一口气,一把握住陆辰睿汗岑岑的左手。这时,她瞅到男孩的右手,踮起脚尖伸了伸依然够不着,倏地她爬上床沿在男孩身边坐定,攥紧他放在胸前的手。 陆辰睿在冯澄思双手触上的一瞬间紧张到窒息。女孩的掌心把陆辰睿的五指牢牢地包裹住,一种干燥的温热从相触的指间源源不断的传来。 陆辰睿的不自觉动了动手指,大拇指轻触冯澄思的手背,软糯的触感随之而来就像是在捏柔软的面团。原来她的手是这么软啊! 一刹那,陆辰睿感觉脸上冒着腾腾热气, 倏地,他瞅了瞅冯澄思漂亮的脸,女孩的双颊泛着红晕就像窗外天空中泛着的红霞。 冯澄思的目光朝陆辰睿来扫来,陆辰睿心下一紧,连忙闪躲盯着天花板的白炽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冯澄思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顿时心里羞得慌。 “好了!”任沁直起腰来把手套和棉签撇进垃圾桶里,仿佛松了一口气。 任沁见女儿坐在床沿发呆,拍拍她的后背唤道:“思思,下来吧!” 冯澄思被母亲突如其来的喊声惊的一颤,立马放开了陆辰睿的手从治疗床上爬下来。 任沁把口罩摘下,露出一张美丽出尘的容颜,白皙的双颊上露出酒窝,她笑意盈盈地望着陆辰睿,“还疼么?” “啊?”陆辰睿脑子短路,两秒之后伤口的痛处传到了四肢百骸,小脸皱成一团:“阿姨,还是会痛!” 陆辰睿偷偷瞄向站在任沁身边的冯澄思。他纳闷怎么刚刚处理伤口的时候不会痛,现在就开始痛了呢? 冯澄思这会儿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压根没注意陆辰睿看她的眼神。 少倾,陆辰睿忐忑地问:“医生阿姨!我还会变丑吗?” 任沁揉揉他的脑袋,“只要你认真听话,不仅不会变丑,还会越来越帅!” 陆辰睿咧开嘴大笑,顿时扯动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 这时翁龄从外奔来,“医生!医生!我孙子怎么样了?” “伤口都处理过了,这三天得按时服消炎药,这段时间饮食要忌口尤其辛辣刺激的食物不能吃,注意事项我都写在病例上了,回去之后按上面写的做就好……不用太担心,半个月之后自然就会好了。对了,明天再带他来换药!” 陆辰睿趁翁龄和任沁说话的间隙,悄悄潜到冯澄思身边,轻轻地在她耳边说:“谢谢!” 第四十九章 陆辰睿的秘密(二) 隔天,医院诊疗室内。 陆辰睿望向窗外,傍晚的天空漂浮着红霞,道道霞光在青蓝色的天幕中交相辉映。 “妈……” 冯澄思刚喊出一个字,剩下的话语咽回肚子里。 偌大的诊疗室只有陆辰睿一人在内。 听见声响陆辰睿侧头,一个身穿淡蓝色碎花裙的女孩提着保温桶站在诊疗室门口。陆辰睿顿感惊讶,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她。 冯澄思唇瓣微张,双眸滚圆,她似乎也没想到这会待在诊疗室的会是他。冯澄思的眸光在他脸上停驻几秒,显然是记得他的。 半响,冯澄思低着头在门口来回踱步,犹豫到底该不该进去。 陆辰睿见状忍不住开口,“那个……医生阿姨待会就回来,你还是进来等吧!”话落,陆辰睿的脸上泛上一抹尴尬,好像他成了这里的主人。 他身旁的矮桌上摊着未用完的纱布、绑带、镊子……还有一些瓶瓶罐罐,任沁方才帮陆辰睿换药换到一半,有个病人临时出了点状况,就被护士喊走了。 冯澄思抬眸恰好瞧见他绯红的脸颊,眉目舒展,嘴角轻扬,“好。” 冯澄思照例把保温桶放在办公桌上,回身看见陆辰睿往长椅的边沿挪了挪。今天他只是换药,并没有躺在诊疗床上。 陆辰睿见冯澄思看来,拍拍刚挪出的空位,示意她坐。 他清澈的双瞳中带着让人不忍拒绝的善意,冯澄思走到他身旁的长椅上坐下,长椅是两位,两人中间隔着一个手掌的距离。 冯澄思倚靠在扶手上,侧着身子望着陆辰睿。 她再一次觉得他的双眼,漂亮的像天上的星星,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就像星星在眨眼睛。 冯澄思不由地看呆了。 陆辰睿在冯澄思坐下的瞬间,呼吸一滞,之后感觉到她停留在他脸上的视线,他既害羞又多了几分苦恼。 他昨天回家后,照了半天镜子他发现自己好丑好丑!左脸的被纱布包裹着,从眼角到下巴还有些发肿。她这样猛盯着自己看,是不是也在嫌弃他丑啊?陆辰睿不由得郁闷了。 此时此刻,安静的室内,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 须臾,陆辰睿率先打破宁静:“你……看到我昨天流那么多血,不害怕么?”这个疑问,一直在陆辰睿心中盘旋。 昨天刚从树上下来时,卢景皓看到他伤痕累累,涓涓冒血,吓得当场大哭甚至连头都不敢抬。反倒是素不相识的她,反应出奇的平静似乎一点也不害怕,还一个劲的盯着他的伤口看。 冯澄思回神,倏然想起他昨天布满血迹的小脸,她眉头紧蹙像起伏的山峦。半响,她点点头,“我还是有点怕的。” 忽然,她又想起了妈妈身上也曾出现过这样的伤口,难受地低下头,滑顺的碎发挡住了她濡湿的眼眶。 冯澄思清脆的嗓音传入陆辰睿的耳朵里,很好听!轻轻浅浅,像小溪里的流水声。引得他侧目。 “你怕还敢攥我的手!”陆辰睿音量拔高,脱口而出,话毕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双手下意识捂住嘴。 霎时,他又感觉脸上有热气升腾。 陆辰睿平时很少做梦。可是他昨晚做梦了。梦里面只有一个画面,他躺在病床上,身旁坐着一个漂亮的像天使一样的小女孩。小女孩手指软软就像白白的棉花糖,把他的五指包裹住,暖意融融。 正当陆辰睿以为冯澄思不会回答他时,她流水般的声音浸润他的心田。 “我只是有点怕,可你却会…痛啊!” 倏地,陆辰睿呆呆地凝望着冯澄思的侧脸,女孩微仰头望着天花板的白炽灯,浅浅的光晕像迷雾轻洒在女孩稚嫩的脸庞。 这一刻,陆辰睿似乎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女孩并不开心。 “啊……我…是会痛。”陆辰睿结巴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片刻,冯澄思收回视线,对着陆辰睿笑笑,“我妈妈说过,只要我拉着她的手,她就不会痛了。” 冯澄思扬起的笑容惊艳了陆辰睿的眼眸,就像田间生长的小雏菊,柔柔的暖暖的,伴着晚风拂过的舒畅。 陆辰睿垂眸,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他突然发现受伤…也挺好的。 少倾,冯澄思歪着脑袋瞅着陆辰睿,流转的眼光中泛着狡黠,“那……我昨天拉你的手时,你还会痛么?”这一瞬间,她又恢复了5岁的小孩的天真无暇。 陆辰睿小脸爆红,眼珠乱转就是不敢与冯澄思对视,5岁大的孩子已经有了男女有别的意思。何况专门上过生理启蒙课的陆辰睿,像他就从来不会问:爸爸妈妈我是怎么来的? 从没和同龄女生近距离接触过的陆辰睿,此时特别紧张。半响,他摇摇头,又怕女孩不懂,补充道:“不会痛!” 两人逐渐热络,冯澄思也放松下来,肩背不像起初绷的那么直,她笑嘻嘻地道:“嘿嘿,我妈妈说过,我的手有魔力!原来是真的呀!” 陆辰睿被她笑感染,双眸像水洗过的天空,愈发澄澈透亮,余光流转间似泛着七彩的光。 “你妈妈说的对,你的手有魔力!” 陆辰睿很喜欢那个医生阿姨,她说话的声音很温柔,还会哄小朋友特别有耐心。和很多凶巴巴的医生都不一样。她帮自己处理伤口的时候也很温柔,轻轻地尽量不弄痛他,同时动作又很迅速。 陆辰睿望着冯澄思的笑颜,忽觉她长得很像她妈妈。 “你…是怎么受伤的?”冯澄睿脱下小皮鞋,盘腿坐在椅子上,浅蓝色的碎花裙在向四周铺开,她就像生长在草丛中的花仙子。 陆辰睿瞅了冯澄思一眼,冯澄思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等着他的答案。 陆辰睿手指无措的缠在一处,如果说是爬树刮伤的,她会不会觉得他很调皮!陆辰睿沉吟了半响,吞吞吐吐挤出一句话:“是…我爸打的。”见冯澄思神色如常,又重复了一遍,“对!就是我爸打的!” 室内寂静无声,连空气都像被凝结。 陆辰睿紧张的不能呼吸,生怕被冯澄思发现他在说谎。 “滴答!”陆辰睿白嫩的手背上,溅起了一朵水花,不知什么时候起,两人已经坐的很近了。 陆辰睿抬头,惊诧! 冯澄思的眼睛红通通的像一只受伤的小白兔,她微低着头,两旁的碎发轻贴她的脸颊,源源不断的水珠从眼眸中滑落,她哭的无声无息,如果不是这滴水花,他甚至都发现不了她在哭。 陆辰睿脑中一片空白,他慌忙地伸出手去抹掉她的泪珠,可是他越抹,她掉得越多。 “你怎么哭了?” 陆辰睿拽起自己的体恤,想帮她擦眼泪,衣服并不宽松根本够不着她的脸。 这时,冯澄思扬起哀哀欲绝的小脸,透过烟雨迷漫的泪眼,望着手足无措的陆辰睿,哽咽着说:“你爸爸打你……你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陆辰睿猛地愣住,让他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哭泣。此时的陆辰睿分外歉疚,他想解释却开不了这个口。他实在说不出,爸爸没有打他,他是骗她的。此刻他的心有一种他从未领略过的感受,闷闷的,疼疼的,仿佛也跟着她在哭泣。 冯澄思的呜咽声再次响起:“我懂……我懂你被爸爸打是什么感受。” 陆辰睿仿佛如鲠在喉,把手搭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拍,“我……并不难受,你别哭了,别哭了,都成小花猫了。” 冯澄思仿佛陷入某种情绪中,眼泪就像开闸的洪水,一滴接一滴打湿了裙摆。 这时,陆辰睿扫到办公桌后面的书柜,第三层上摆放着抽纸,他急忙跑了过去,可是他个子矮。够不着! 他猛地一跳,差一点了! 再一跳,就要抓到了! 连蹦三下,终于拿到了! 陆辰睿刚扬起的唇角凝固在嘴边,霎时疼痛传遍全身,因剧烈的动作牵动全身的伤口,疼的他倒抽冷气,直冒冷汗!膝盖上没来得及包扎的伤口,开始汩汩冒血,陆辰睿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剧痛,摊坐在地上。 小身子撞击到柜门发出了“嘭”的声响。 ------题外话------ 陆敬:小兔崽子,老子什么时候打过你! 不想让小主们等太久,之前凡是留过言或打过赏的小主们,每条奖励66xxb. 第五十章 陆辰睿的秘密(三)一更 听见声响的冯澄思,透过湿淋淋的眼眸看见半躺在地上的陆辰睿,大惊失色,她从长椅上跳下来,顾不上穿鞋,奔至陆辰睿身边。 “啊!你怎么啦!” 陆辰睿的后脑勺乃至整个后背紧贴着书柜门,小脸惨白,红润的唇瓣血色尽失就像鲜艳的玫瑰顿失颜色。 “我没事……你别哭呀,别哭呀……” 陆辰睿把手里紧拽着抽纸盒,举到冯澄思的眼前。抽出一张,想帮冯澄思把脸上的泪水擦干。 忽地,一股钻心的刺痛从手臂上的伤口传至四肢百骸,陆辰睿举到半空中的右手徒然下坠。 方才他就是用这只手够的书架上的抽纸盒,似乎用劲过猛,导致刚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 新鲜的血液顺着陆辰睿手臂一路直转而下,“啪”滴在冯澄思白皙的手背,散开的血滴像刚刚绽放的曼珠沙华,艳丽,奔放又带着刺一般的尖锐,不加掩饰地插进冯澄思的眼眸。 霎时,冯澄思摊跪在地,眼泪似奔涌的猛兽,倾巢而出。小脸苍白比之陆辰睿更甚,此时的她慌乱无比,像是一百种念头在脑海中交织。手脚更是无处安放。 她猛地站了起来,跑到矮桌上抓了一大把棉花想帮陆辰睿止血,乍然觉得应该先去喊妈妈,刚要向门口跑去,又扫到陆辰睿鲜血流淌的手臂。倏地,双脚拐了个弯又奔至陆辰睿跟前。 陆辰睿眉心紧蹙,额间汗水潺潺,单腿拱起,全身轻颤,小嘴不停呢喃:“好痛,好痛……” 阵阵剧痛袭来,陆辰睿疼到双眼眯起。 “什么!”冯澄思把耳朵凑到他的唇边。 忽然,一股清冽的幽香飘进陆辰睿的鼻腔,像是一股茉莉花的清香。他深吸一口,顿时清醒三分。 陆辰睿感觉双唇有些许瘙痒,撑开浑浊的双眼,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挨在他的唇边,紧接着女孩颤抖的声音传至耳畔:“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你再说一遍!” 陆辰睿呢喃:“好痛,膝盖好痛……” 倏地,冯澄思把头抬起,小脸泪痕斑驳,她凝视着陆辰睿,水光潋滟的双眸带着强压下的镇定,“好痛……好痛是吗?你等着啊!我这就去喊妈妈!”话落,冯澄思飞速起身,朝门口奔去。 冯澄思飞扬的裙摆划过陆辰睿细嫩的掌心,连搅动着空气中的气流都带着初夏茉莉花的味道。 陆辰睿的目光从冯澄思浅蓝色的裙摆延伸至她白嫩的赤脚丫,女孩的背影在门口一晃而过,陆辰睿双眼迷濛,默默呓语:“怎么不穿鞋……” 片刻,冯澄思拽着任沁慌慌张张地从外面奔来,任沁发鬓微乱,看着瘫坐地的陆辰睿,脸色微变,急忙把他抱到诊疗床上,安顿好之后,走至左边的货架拿消毒棉签、工具和药品。 冯澄思捡起地下的抽纸盒,奔至床前,帮陆辰睿拭去额角的汗珠。 任沁站在一旁快速拆开一次性手套的包装袋,盯着陆辰睿流血的伤口,询问:“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成这样了?” ------题外话------ 这章比较短,1点左右会有二更。提前写完的话,就尽早发。 第五十一章 陆辰睿的秘密(四)二更 此时,陆辰睿脸色愈发苍白,五官揪紧,坐在床中央,双手夹着膝盖,身体来回晃动好似这样就能减轻痛苦。 “妈妈都是我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哭的!” 冯澄思趴在陆辰睿的腿边,鼓起面颊不停地对着他膝盖上的伤口吹气。 陆辰睿瞥见冯澄思鼓起的腮帮,清凉的微风伴随着茉莉的清香拂向他的膝盖,好似疼痛都缓解了一分。他伸起手臂宁愿忍着楚痛,也想戳戳她不断鼓起又瘪下的脸颊。 他指腹轻点,是比想象中更好的触感,滑滑的,嫩嫩的,有豆腐的柔嫩,又有布丁的q弹。 真是美妙极了! 冯澄思诧异地抬头,腮帮子鼓鼓囊囊,嘟起的小嘴还含着一口气。蓬松的短发乱糟糟的,红肿的双眸滚圆滚圆,一眨不眨地瞪着他。 此时的她就像一只娇俏又惹人怜爱的小松鼠。 陆辰睿看着她这副软萌的可爱样,唇角轻扬,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在他携着细碎微光的双眸中,倒映着女孩沁甜的容颜。 冯澄思抬手想帮他把皱起的t恤扯平,轻触之下,汗水浸透衣衫濡湿一片。 望着陆辰睿愈发惨白痛苦的小脸,冯澄思愧疚顿生,自责不已。“唰!”眼泪决堤而下。 任沁拿着棉签站在冯澄思身后,看着女儿肿的跟核桃似的眼睛,柔声说道:“思思,你先让开!” 任沁并没有进一步询问的陆辰睿伤口撕裂的缘由,不是她刻意包庇女儿,目前最重要的是先帮他把伤口包扎好。其次她相信自己的女儿,她的女儿这么善良。一定不会欺负其他小朋友的。 冯澄思点头,退至墙角。 任沁扶着陆辰睿躺平,棉签刚触上伤口,他浑身一颤,小手下意识扬起,猛地把棉签推离。 这会儿,不等任沁开口。 陆辰睿灿若星辰的眼眸就开始肆意游走,到处寻找冯澄思的身影,最终在小角落里找到了她。 他既不说话也不用手示意,就这么直楞楞地看着她。 其实这会儿,陆辰睿的内心也百般纠结。 妈妈说过:男女授受不亲,男孩对女孩不能动手动脚。可是他已经过拉过她的手一次,多拉一次也…没关系吧。更何况昨天那次还是她主动的。 陆辰睿此时无比庆幸,幸好昨天爬树的时候嫌树皮太硌手,临时返回去取了手套,不然十指连心非痛死不可。 就在陆辰睿为要不要向冯澄思开口,纠结的死去活来的时候,突然,小手被熟悉的温热包裹,陆辰睿抬眸惊讶地望着冯澄思。 没想到她竟看懂了他眼中的期待。 见陆辰睿望来,冯澄思羞答答地低下头,白皙的双颊也爬上了一抹淡粉色红晕,细如蚊蝇的好嗓音从喉间挤了出来,“妈妈说过,我的手有魔力!” 听到此,任沁忍不住轻笑一声,斜睨了一眼,两人紧握的小手,又瞅瞅女儿绯红的脸颊,对着陆辰睿促狭道:“这会儿,估计不会痛了吧!” 遂,收敛心神,专心致志帮陆辰睿清理伤口。 ------题外话------ 任沁,好岳母啊! 第五十二章 陆辰睿的秘密(五) 二十分钟后,翁龄搀扶着浑身无力的陆青田走近诊疗室。 翁龄率先看到坐在办公桌前看病例的任沁,忙上前寒暄,“任医生谢谢你!真是麻烦你照顾我孙子了。” 今天翁龄气色不太好,眼睑泛着淡淡的青影,平日里保养得宜的脸蛋也黯淡无光。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这爷孙俩。 现在正值春夏换季,昨天气温骤升,陆辰睿和卢景皓在院子里吃雪糕,本就有些咳嗽的老爷子禁不住嘴馋,也背着老太太偷摸着吃了一根。结果当晚开始发热,正巧陆敬和林芙华都不在家,翁龄又要照顾老的,又要记着小的,忙了一整晚都没睡。 陆青田虽吃过药,但第二天还是没有退烧。正好陆辰睿要来医院换药,翁龄生拉硬拽最终还是把死活都不肯进医院的陆青田给捎上了。到医院之后,翁龄把陆辰睿托付给任沁,就拖着老爷子看病去了。 任沁把陆青田扶到长椅上坐下,又倒了两杯水放在矮桌上,一脸歉意地望着两位长辈,“您不用客气,倒是我对不住您,您孙子为了帮我女儿擦眼泪去够抽纸盒,搞得伤口又……” 突然,陆辰睿把诊疗床前的帘子掀开,截住任沁的话语,“医生阿姨,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弄的!” 陆辰睿默默地在心里补上一句,如果不是自己骗她,她也不会哭。 翁龄瞅着孙子慌张的神情,他脸色苍白精神倒还好,全身伤口都已重新包扎过了,再扫向坐在他身边低着头的小女孩,心中若有所悟。 翁龄诧异地望着轻声细语和女孩说话的陆辰睿,觉得孙子今天有点失常,简直打破了对他以往的认知。 之前她时常感慨,陆辰睿浪费一张帅气绝伦的小脸。每次送他去幼儿园,走在校园中他总能吸引许多小朋友围观。 幼儿园的老师也说,班里的小朋友们都要抢着和他做朋友,特别是女生。 可是陆辰睿呢? 在幼儿园里,尤其是在女生面前,总摆着一张面瘫脸,一有女孩靠近他立马拿眼瞪人家。 翁龄也曾问过他缘由,他总说女孩哭哭啼啼,娇娇弱弱烦都烦死了。 今天孙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爬树磕到脑子了?那女孩也是奇怪竟能和满脸伤痕的孙子玩到一块。 翁龄回神,见任沁神情紧张地望着自己,拍拍她的手背,笑着宽慰道:“没事儿,小孩子家的受伤也是在所难免。” 要说翁龄心中一点都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 本就隔代亲,再加上儿子儿媳工作忙,孙子打小就是她手把手带大,一直把他当眼珠子一样疼。眼看着脸色刚红润了几分,这下好,一股脑全还了回去。 翁龄抬眸,打量了小女孩几眼,看着她畏首畏尾的怯懦样,实在是搞不懂孙子怎么就偏偏对她另眼相待。 翁龄看着陆辰睿因伤口疼痛瑟瑟发抖的身体,却又深怕被奶奶发现的隐忍样。 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翁龄心中盘踞着一团火焰,她狠狠地瞪了冯澄思一眼,若不是她,孙子也不会再次受伤。 翁龄看着女孩侧颜,在心底轻哼一声,看在我孙子的份上暂且先不跟你计较。 正帮陆辰睿擦汗的冯澄思仿佛若有所感,抬眸朝老太太看去,正好瞥见翁龄来不及收回的视线,敏感如冯澄思,当下就明白这个奶奶似乎在讨厌她。 她擦汗的手停顿了几秒,转瞬又恢复如常。 少倾,两位老人起身,再得知陆辰睿伤情加重后,翁龄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怒意。 临走前,陆辰睿又偷摸着潜到冯澄思身边,问:“你明天还会来么?” 冯澄思点点头,“会,最近司机伯伯都会载我来给妈妈送饭。” 陆辰睿忍不住再次戳戳她的脸颊,眼睛弯成月牙,“我明天要来换药!你一定要来喔!” “一定,我说话算数。” * 第二天,冯澄思破例早早的来给妈妈送饭,可是她左等右等,都等不来那个叫她一定要来的小男孩。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冯澄思遥望渐渐变黑的天幕,眼前浮现小男孩灿若星辰的眼眸,轻声呢喃:“你怎么还不来呢?我一直在等你啊……” * 华灯初上,浮亦朝光。 陆辰睿耸拉着脑袋被李伯抱进车内。 一个小时前,当陆辰睿发现被奶奶带来了另一家医院,死活都不肯下车。非说奶奶走错了地方。 翁龄抚着孙子的后脑勺,解释道:“之前帮你换药的医生给奶奶打过电话了,说临时有事今天不上班。” 翁龄压根就没打算再带陆辰睿去任沁那换药,谁知道去了之后又会出什么幺蛾子?她可不能拿孙子的身体开玩笑。 陆辰睿凝视着翁龄,小拳头攥紧,“奶奶你骗人!” “奶奶没骗你。” 陆辰睿不信,那女孩明明说了要来给医生阿姨送饭,“奶奶你说慌!如果你没骗我,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爸爸说过,只有说谎的人才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翁龄不接话,眼风一变话题一转,“睿睿,你不是想妈妈了吗?妈妈这会该到家了。我们赶紧把药换了就回家陪妈妈。” 陆辰睿头一瞥,“我不去!要去就去之前的医院!” 翁龄立马给开车的李伯使了个眼色。 陆辰睿被李伯抱起。 小人儿双眸泛红,扑腾着四肢,哭诉道:“我不去!我不去!你们是坏人!也要把我变成坏人!” 呜呜……我不去,我不想骗她!我不想成为不守信用的小孩! 她在等我,她还在医院等我啊! * 两周之后,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陆辰睿仰望着眼前的三层楼的洋房,摸着左脸的已经结痂的伤口,扶额蹙眉,望而却步。 陆辰睿回首,哭丧着脸瞅着司机:“李伯伯,你能带我回家吗?” 李伯不为所动,“抱歉,小少爷,先生说您今天得来这上声乐课。” 陆辰睿指指脸上的伤口,“可是我的伤还没好需要休养。” “小少爷,先生说您在家休养的时间够长了。” 陆辰睿开始耍无赖,“李伯伯,就你带我回去吧!”顶着这副丑样子,实在不想被其他人看到。 李伯使出杀手锏:“抱歉小少爷,我只能听从您父亲的命令!” 半响,劝说无果的陆辰睿,只能被迫走进这栋名为天悦艺术中心的洋房。 ------题外话------ 小冉是新人存在很多不足,写的不好的地方,请小主们批评指点!写的好的地方,也请大家多多夸奖!感谢~群么么~ 第五十三章 陆辰睿的秘密(六) 陆辰睿刚进大门,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女老师站在门边望着他,她眉目清秀,温婉可人,声音悦耳动听,“你是陆辰睿小朋友吧!刚才你爸爸给我打过电话了。我是你的声乐老师,我性赵。” 陆辰睿见赵老师把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急忙用手把受伤的左脸挡住,他透过五指缝看着赵老师亲切的面容,礼貌地问候:“赵老师你好,我是陆辰睿。” 赵老师早在陆辰睿下车时就看见他脸上结痂的伤口,这会又见陆辰睿下意识的动作,心下明了,为了不伤害到孩子的自尊心,把欲想询问伤情的话语咽回肚子里,仿佛没看见他脸上的结痂,揽着他的肩膀向室内走去,“陆同学,我们直接去二楼上课吧。” 一楼大厅人来人往,陆辰睿拉低了帽檐,应了声,“好。” 陆辰睿透过张开五指打量着内施,墙上贴着浅草绿的墙布,上面装点着抽象派的装饰画。大厅中央竖立着白色镂空隔断,前面是咨询处后面是教学区,天花板悬挂着现代风格形状各异的吊灯,忽明忽暗的光影从四面八方迸射,营造出一种清新高雅之感。 天悦艺术中心是一所培养儿童艺术的培训机构。在连城众多的艺术培训机构中虽不是规模最大的却是最有名的。名气来自于专业,授课老师都曾在各类大赛中崭露头角,不仅专业技能水平高更是有丰富的授课经验。 因此天悦的课程并不好约,尤其陆辰睿上的还是私教课。 陆辰睿跟随着老师上了二楼,阵阵古典乐从左起的第一个舞蹈教室飘出,教室门口挤满了学生,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个趴在门边朝里张望,一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哇!她跳的真好看!” “我好羡慕她啊!” “水袖比她个子都高,她是怎么甩起来的?” “她应该就五、六岁吧!我要是有她跳的一半好就满足了。” 路过的陆辰睿往舞蹈教室门口瞅了几眼,被人群挡住,里面跳舞的身影压根就看不到,只看到两片雪白的布条在空中一晃而过。 赵老师越过众小朋友的头顶朝里望去,一个小女孩在跳古典舞,舞姿绰绰,摇曳生姿,赵老师眼里流露出惊叹之色,“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身法和韵律,想必下过一番苦功。” 中国古典舞向来讲究“形、神、劲、律”,形态和动作相对来说容易展现,难就难在如何跳出古典舞的神韵和劲道。所谓“神韵”强调内涵的气蕴、呼吸和意念。具体表现为“心、意、气。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力与形合。”所谓“劲道”,讲究舒而不缓、紧而不乱,动中有静、静中有动,既自由又有其独特的动作运动规律。 陆辰睿听到赵老师的夸赞,也忍不住想挤进去瞧一瞧。 这时,音乐结束人群散场,小朋友们纷纷转身,倏地扫到站在他们身后的陆辰睿结满痂壳的左脸,一时之间惊恐万状。 陆辰睿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放下了挡在左脸上的右手,小脸全然暴露在人前。 深棕色的痂痕密集纷杂像一条条蚯蚓在脸上堆积盘旋,在陆辰睿白皙肌肤的衬托下愈发触目惊心。 陆辰睿乍然见小朋友的目光一一扫向他的脸颊,心猛地一颤,紧紧捂住脸,瑟缩着身子退到墙角。孩子们惊恐的目光让他忐忑万分,脑中一片空白,巴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忽然,一个7岁的小男孩当先喊了出来,“啊!妖怪!他是妖怪!老师这里来了一个妖怪!” 赵老师把陆辰睿挡在身后,大声解释道:“小朋友们,这个同学只是脸上受伤了,并不是什么妖怪!等他好了就和你们一样了。” 遗憾的是赵老师的话根本不起作用,几个年龄稍大点,六、七岁的孩子站成一堆,反驳老师的话语:“老师,你看他的脸跟树皮一样,跟我们的脸一点都不像。” “老师,你骗人!他就是妖怪!” 大的孩子仿佛成了孩子中的是领头羊,三、四岁孩子缺乏自己的判断能力纷纷跟着瞎起哄。 倏地,走廊上响起接二连三的呼喊声。 “妖怪来了!快逃呀!”女孩们顿作鸟兽散,跑到半路见陆辰睿躲倚靠在墙角,重新又涌了上来。 赵老师被人潮挤到了一旁,仍然不停的解释道:“孩子们,不要乱说,这个小朋友只是受伤了。”人声嘈杂,赵老师声音很快被掩盖在议论声里。 几个调皮的男孩大喊,“不要怕!我是孙悟空,我来打妖怪!” “妖怪哪里逃,看老孙的金箍棒……” “这里出现一个怪物,打电话给警察叔叔,让警察叔叔把他抓起来!” …… 孩子们的天真话语就像一把把尖锐的钢刀深深地插进陆辰睿最柔软的心底,使他悲痛欲绝,难过不已。 从来没有过……以前从来都没有小朋友这样说过他。一直以来他都是别人眼中的小帅哥、小明星,小天才。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小朋友们都要抢着和他玩。可是现在他们却说他是妖怪!是怪兽!还说要打他,还说要让警察叔叔把他抓起来。 陆辰睿使劲把脸捂住,翻转身扑在墙壁上,心里委屈如滔天巨浪把他吞噬,孩子们惊恐的眼神,仿佛印在他的脑海挥散不去。 小男孩们形成一个半圆形把陆辰睿包围其中,不断地对着他指指点点。 奔涌如潮的泪水从陆辰睿的指缝浸透而出,泪水顺着精瘦的手臂蜿蜒直下滑进单薄的衣衫。 几个大胆的男孩正要上前,欲要开始斩妖除魔采取武力攻击。 忽然,传来一声呵斥:“你们不许欺负他!”一个女孩推开人群挤进男孩的眼前,怒视着众人。 女孩双臂展开,“咻!”的一声!一直紧攥在手中的水袖飞扬而出,猎猎翻飞,如展翅高飞的大鹏,把陆辰睿牢牢地护在身后。 五分钟前,走廊上沸反盈天的喧闹,影响了在舞蹈教室里上课的孩子们,教室里孩子们按捺不住,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涌出教室。 走在最后的一个女孩,在同伴的拉扯下不情不愿地走出教室。 当她看到所有的人都对着一个趴在墙壁上的小男孩喊:“妖怪”的时候,她内心正义感爆棚!在信念的驱使下,拨开人群毅然站在众人的对立面。 第五十四章 陆辰睿的秘密(七) 走廊上不同角度的牛眼灯投射在墙壁上,蕴含着蚕丝纹理的浅草绿墙布在光与影的作用下,透出细密纷繁的银丝。 银丝覆在暗影里的陆辰睿身上,纵横交织结成一张斑驳蚕蔟的纱网。 女孩的话语如同这一张雾丝般的细网,一同网罗进陆辰睿的心底。 这一刻,他仿佛呼吸停滞,女孩稚嫩的童声一直在他耳畔盘旋,“你们不许欺负他!” 声音有着他熟悉的清脆,淅淅沥沥的像小溪流水。 倏地,陆辰睿眼前浮现出一张软萌可爱的笑脸,巨大的喜悦蓬勃而生,好似一切委屈随风飘逝。 她一句简单的话语,就如同原本灰蒙天空霎时云开雾散,阳光普照,驱散了他在心底沉寂已久的阴霾。 这边女孩还在和众人对峙。 男孩们认出了她就是方才那个很会跳舞的女孩。 近看之下,女孩五官精致,明眸皓齿、白嫩的脸蛋似乎能掐出水来。她身材娇小玲珑、衣袂飘飘、身着一袭简单的白色水袖练习服,仿若活脱脱的古装小美人莹莹而立,让人眼前一亮。 男孩们见到漂亮女孩,潜意识里开始维护自己的形象,“我们没有欺负他,我们是在打妖怪!” “不信你自己看!他真的是妖怪!” 陆辰睿刚想转身,男孩们犀利的话语传入他的耳内。 思绪翻飞在脑中百转千回,如果她看到了自己脸上的结痂,会不会也和其他人一样说他是妖怪。 如果被她发现,她现在护着的小男孩是我,会不会转身就走?虽然不是他的本意,但那天终归是他爽约。她会不会觉得他是一个不守信用的小孩,说不定到现在还生着气…… 如果被她发现受欺负是他,会不会觉得他很懦弱很没用,一个男孩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到头来还要女孩子来保护。 陆辰睿沉吟了半响,刚抬起的脑门转瞬又扑回墙上, 这边争执还在上演。 “对!我们就是在打妖怪!” 女孩双眸似迸射的电光穿透男孩们的眼底,她轻哼一声,嗤笑道:“哪来的妖怪!你们不好好上课,竟在这欺负同学!” “你胡说他就是妖怪!不信你去看他的脸!”最先起哄的那个男孩指着陆辰睿大喊。 霎时,周围的小朋友纷纷随声附和道:“不信你去看他的脸呀!你都没看到他的脸,你又哪里知道我们说的不是真的?” 女孩并没有听信众人的话,更没转身去看身后的小男孩。 在她记忆中也曾有一个小男孩脸部受过伤,他是妈妈的小病人,却是“失踪”了的小病人。 那天,她等了他很久很久,直到妈妈下班他都没有来。 回家的路上她问妈妈,“为什么那个小男孩不来换药?” 妈妈想了想,“或许有事吧。” 第二天,她同样早早的来医院给妈妈送饭,从天明等到夜幕,回家的路上她再次问妈妈:“为什么他还不来换药?” 妈妈眸光闪烁,叹了口气,“可能去了别的医院吧。” 任沁蹲下女儿的身前,望着她失望的双眸,“思思,你为什么这么挂念那个小病人?” 冯澄思望着天上闪闪发光的小星星,笑着说:“因为…他的眼睛很温暖。”因为他爸爸也会打他,跟她爸爸很像,她能感同身受;因为他的眼睛像夜空的小星星,能照亮她头顶的一片天;因为他对她说:“你一定要来喔!” 冯澄思并不知道自己身后的这个小男孩,是不是她一直在等却没等到的那个…… 无论是不是,这么多人欺负他一个,以多欺少,以强欺弱,就是不对! 牛眼灯迸射的光线如月下白光,打在冯澄思飞扬的水袖上,轻笼似烟,如霜清寒,衬得女孩的容颜愈发冷冽,“你们没听到赵老师一直在说,他的脸是受伤了吗?” 紧接着她学着老师训斥学生的样子,语气凌厉,眼风向周围扫射,“还不赶紧回教室上课,一个个在这里瞎起什么哄!” 这会儿,以陆辰睿为中心的半圆已经被小朋友们挤得满满当当。 一个和冯澄思不对付的女孩率先站了出来,“别以为你舞跳的好,老师喜欢你,我们就应该听你的!” 这时,好似进入了女孩们的主场。 一个女孩上前,瞪着冯澄思,“是啊!你又不是老师,我们凭什么听你的?”话毕,推了冯澄思一把。 冯澄思没想到她们会动手,一个趔趄后退一步,连忙稳住脚跟。 又一个女生从右边挤了过来,“别以为你会跳舞,就很了不起!” 冯澄思不管自己的话语是否会引来更多攻击,也不管别人是怎么看待自己的行为,依然大声反驳道:“我确实不是老师!我也不觉得会跳舞就了不起!我只知道你们欺负同学就是不对!” 别看她年纪小,但是她能分辨出什么行为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她就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小男孩白白受人欺负。 陆辰睿脑门抵着墙壁,双眼锃亮盯着脚尖,双耳竖起,听到女孩为了维护他与小朋友们呛声。他心里既感动又愤怒,她能都这么维护自己,自己又有什么理由退缩! 此刻,陆辰睿心中似有熊熊怒火喷涌而出,就在他准备转身时…… 忽然“嘭”的一声,冯澄思被人推倒在地,跌坐在陆辰睿的脚边。 白色的水袖仿佛凛冽的冰凌刺痛了陆辰睿的双眼。 这一刻,他怒目圆睁,勃然变色。 在她跌倒的一刹那,似乎所有的顾虑,所有的徘徊,所有的想法……都消亡殆尽。 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保护她!保护她!保护她! 陆辰睿如压抑已久的狮子乍然爆发,猛地转身,怒视众人。 他双眸似烈焰深渊,所及之处烈火燎原。深棕色的结痂宛如攀岩在他脸上的藤蔓,戾气肆意。他贝齿紧咬的双唇,鲜红一片,如恶魔附体张开尖利的獠牙,大声嘶吼:“是谁推的她!”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在场的人谁都没想到,他会在这一刻突然爆发。 “说!到底是谁推的她!” ------题外话------ 抱歉,今天迟到了很久……这章不太好写,从头卡到尾…… 第五十五章,陆辰睿的秘密(八) 冯澄思双手撑地水袖匍匐,扬起的小脸目光呆滞,一眨不眨地仰望着站在她身前的身影。 倏地,冯澄思的脸上绽开出一抹如花的笑颜。 她凝望着他的侧脸,原来真是他啊! 陆辰睿身着白色的卡通体恤衫,黑色的及膝短裤,款式新潮的板鞋搭着同色系的中筒袜,棒球帽则被他反戴在头顶。 这一身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副时尚帅气的潮童装扮,但却存在一个很大问题。 陆辰睿手臂,膝盖、小腿,左脸上的伤口全都暴露在众人眼前,让人一览无遗。 小朋友们的目光似万千利箭齐刷刷的在陆辰睿全身扫射,此刻,他的脑海被怒火席卷,对众人的目光彷若不觉。 两分钟前还闹哄哄的走廊此刻落针可闻,似乎所有人都被陆辰睿的气势给吓住了。 他上前两步,凌厉的目光在最前方几个女孩身上盘旋,方才就是她们几个和冯澄思呛声,他指了指跌坐在地的冯澄思“是谁推她的?” 几个女孩飘到陆辰睿的左脸,瞳孔猛地一缩,耳边回荡着他气势逼人的声音,全身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她们害怕,他的脸好恐怖就像有好多小虫子在脸上攀爬。 “说!是谁推的!” 陆辰睿的声音就像是催命符,在女孩们娇弱的心底砸下一个又一个窟窿。女孩们眼神不由自主开始瞥向站在中间身穿蓝色水袖练习服的女孩。 陆辰睿站在正低着头的身穿蓝色水袖服的女孩面前,“是你推的?还不赶紧道歉!” 女孩半天不吭声,以沉默来与陆辰睿对抗。 忽然,陆辰睿余光扫到匍匐在地的一截白色水袖,他立马转身扶起跌坐在地的冯澄思。 陆辰睿双眸微垂从头到尾只盯着女孩的衣衫,在他握上她手臂的一刹那,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似击打的鼓点“扑通!扑通!”,倏地他想起脸上的结痂,猛地把左脸盖住。 不是冯澄思赖在地上不想起,而是自从陆辰睿初次转身的那一刻,她的视线一直紧随着他,压根忘了自己还坐在地上。 忽地一只白皙的小手在陆辰睿眼前一晃而过,把他覆在左脸上的手一把扯下,紧接着清脆的声音传入耳畔,“不丑!” 陆辰睿下意识抬眸,直楞楞的撞上冯澄思冰雪晶莹的双瞳,女孩眼中泛着藏不住的喜悦,粉唇轻扬在清丽的容颜上开出浅浅的花来。 陆辰睿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他不得不承认自从冯澄思出现的那一刻起,他似乎已经不在乎其他小朋友是怎么看他了,而他真正在意的是她对自己的看法。 陆辰睿想起那个低着头的“罪魁祸首”至今还未道歉,又重新在她面前站定,“快点道歉!” 女孩在陆辰睿气势的压迫下,终于抬起了头,她轻蔑的瞥了冯澄思一眼,倔强地说道:“我不道歉,就是不道歉!” 不等陆辰睿开口,一道威严女声响起,“林凌你做错事!还敢这么理直气壮!教你的道理都抛脑后了吗?” ------题外话------ 这章短,今晚还有一更,时间会比较晚。 第五十六章 陆辰睿的秘密(九)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身穿职业套裙,头发高高盘起的女人站在走廊尽头,女人身后跟着温柔可人的赵老师,方才赵老师见自己控制不住场面,赶忙跑去搬救兵! 一阵稀稀拉拉的喊声响起:“校长好!” 林凌委屈的瘪瘪嘴,望着逐渐走近的女人,“妈妈……” 校长瞥了林凌一眼,“道歉!”紧接着她凌厉的目光扫向瑟缩在墙角的众人,“还有你们,都跟新同学道歉!” 林凌看着站在陆辰睿旁边的冯澄思,不情不愿地说道:“对不起。” 又一阵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新同学,对不起!” 陆辰睿望着众人沉默无言,有时候语言说带来的伤害,并不是简单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 冯澄思瞅了林凌一眼,“你推我,我可以原谅你!但是”她话锋一转,冷如寒潭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扫过,“你们今天对新同学说的话,都不值得被原谅!” 丑恶的语言是一把锋利的刀,刀过留痕!所以你们都不值得被原谅! 之后在校长严厉的眼风中,又恢复了正常的教学秩序,陆辰睿都还没来得及和冯澄思说上话,就被赵老师带去了声乐教室上课。 直到这堂课结束,陆辰睿都晕晕乎乎,赵老师讲的内容似乎都进不到他的脑子里,他满脑子都只剩下小女孩笑脸以及她维护自己所说的话语。 这种感觉很奇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而与她相处时的感觉,也与卢景皓,张梓吟在一起玩的时候感觉都不一样。 张梓吟,虽然有时候哭哭啼啼的,但大多时候都很乖巧他也觉得她很可爱,他心情好的时候也会陪她一起玩些弱智游戏。卢景皓,则是他的最佳拍档,两人会一起调皮捣蛋,虽然卢景皓很笨,干坏事的时候经常被大人们抓包,但是因为他常常帮自己背黑锅的缘故,陆辰睿一直把他当最好的兄弟。 但是他和他们俩关系再好,他们从来都不会像她那样,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 这是不是爷爷教他的古诗:“酒逢知已千杯少”当中所说的“知己”。 他和她就是心意相通的朋友。 陆辰睿下课后临走前,特意跑到舞蹈教室掀了一眼。可惜教室里早已空空如也,他想反正最近自己都在这里上课,明天还是会见到她的。 谁知当晚翁龄知道了陆辰睿在天悦艺术中心发生的事后,说什么都不同意陆辰睿再去那里上课。 她一方面认为陆辰睿现在伤还没有完全康复;另一方面,她担心小朋友指指点点的行为会对陆辰睿他产生不好的心理影响。 * 于是,陆辰睿再也没见过冯澄思,直到这次幼儿园期末汇报演出的后台,两人才得以再次相见。 遗憾的是匆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上话,冯澄思甚至都没认出陆辰睿,而陆辰睿更是没有机会向冯澄思介绍自己。 拍摄幼儿园期末汇报演出获奖学生合影的时候,陆辰睿压根就不知道冯澄思站在他右边的右边,而他当时全部心神只顾着盯台下两位爷爷,生怕他们俩一言不合打起来。 所以当陆辰睿在自己的影集中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特别惊讶,他压根就想不到他们俩在这么偶然的情况下竟然还会有一张合影。 大概是在演出结束后的半年,陆辰睿还见过冯澄思一次,那时他和卢景皓在幼儿园的公告栏前对着一幅名为《鹰》,实为《鸡》的画品评的时候,突然站在他们前面的小女孩莫名其妙的瞪了他一眼。 在冯澄思回头的一刹那,陆辰睿都没认出她来。半年后的冯澄思,已经不再是齐刘海娃娃头,她一改短发造型变得长发飘飘。 等冯澄思跑出一段距离之后,陆辰睿才反应过来那个女孩原来是她,陆辰睿拼命地对着她的背影叫唤:“喂!喂!那个跑步的长头发的,给我停下!停下!”说来也是惭愧,那时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之后他真的就再也没见过她了,她也在他的记忆中渐渐模糊。 直到一年半之后,在连城一小的一(1)班教室,缘分让他们再次相聚,她成为了他的小同桌。 而他也在开学第一天的当晚,从林芙华搬来他卧室的一堆相册里发现了她的印记,也让他重新找回了这段差点消失在人海当中的记忆。 第五十七章 紧张的陆辰睿(一更) 早上6点55分,陆辰睿走进一(1)班教室,他把小书包塞进课桌抽屉的同时瞟了眼隔壁空空如也的桌面,难得冯澄思今天比他晚。 开学将近一个月了,陆辰睿和冯澄思依然保持着每天早上7点到教室练字的习惯。 在来学校的路上,陆辰睿就已经想好了,他要向冯澄思道歉,跟她坦白告诉她吴诗雨饭盒里的辣椒末就是他撒的。 陆辰睿盯着字贴发呆了片刻,虽说他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但是此刻的他还是有点紧张。 他盯着手表上的秒针,小嘴呢喃也跟着它在倒计时:“59、58、45、36……”随着时间的临近,陆辰睿愈发紧张了。 “54321。7点整!”陆辰睿抬眸望向教室门口,空无一人! 冯澄思从来都没有迟到过,是不是她在生自己的气不和他一起练字。 5分钟后,教室还是只有陆辰睿,他开始坐立难安。 10分钟后,有脚步声接近,陆辰睿兴奋地跑向门边,“冯澄思!”。 陆辰睿望着刚拐进教室的林肖的那张大盘子脸,忍不住向上翻了个白眼。 林肖先是被猛地出现在教室门口的陆辰睿一惊,然后就被他白白赏了两个眼球,林肖没好气的说道:“冯澄思!冯澄思!陆辰睿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都成了冯澄思的跟屁虫了,我要是冯澄思肯定嫌你烦!” 陆辰睿回到座位上,瞥了一眼后排的林肖,不服道:“切!你就是嫉妒我!冯澄思才不会嫌我烦!” 从开学到现在,陆辰睿深深地知道了冯澄思在他们班到底有多火,光是想当她同桌的男生就能排成一大溜,这让陆辰睿有很强的危机意识。 直到他发现冯澄思除了和他亲近外,和班里其他男生都不太熟悉之后,他就开始飘了。说来说去还是多亏了自己的“保护工作”做的好,没给那些臭男生接近冯澄思的机会。 林肖敲了敲陆辰睿的桌面,又开始每日的例行公事——收作业,“我才不嫉妒你!不信的话你就等着吧!冯澄思迟早都会把你这个跟屁虫抛弃!” 陆辰睿把作业往林肖怀里一抛,拉着脸道:“不会!肯定不会!” 陆辰睿嘴上说的硬气,但心里还是不由的打叮咚。尤其是昨天冯澄思在车上说“我不喜欢和不诚实的人做好朋友!”之后,陆辰睿心里就更没底了。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班里同学来了大半,还是不见冯澄思的人影,陆辰睿的心愈发慌的厉害。 他在教室门前的走廊上来回踱步,时不时向楼梯口瞟上一眼。 等啊!等啊!没把冯澄思等来,却把班主任张老师盼来了。 张老师把魂不守舍的陆辰睿唤到一边,“陆辰睿早读课铃都响了,你怎么还在这?” 陆辰睿望着张老师严厉的面容,照样脸不红气不喘,没有丝毫被老师逮住的觉悟,随手扯了个理由,“张老师,我的同桌还没来,我怕她走丢了,在走廊上等她。” 张老师无语的看了陆辰睿半响,这都开学快一个月了,冯澄思还会找不到教室?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更,为了惩罚小冉最近更新不规律,凡是在10月30日(今晚)0点前留言的,每人发66xxb. 因为看不到其他平台的留言,所以活动仅限潇湘书院。 第五十八章 不该来的 张老师清了清嗓子,对着还瞅着楼梯口的陆辰睿说道:“冯澄思早上请了假会晚点到。” 陆辰睿仿佛松了口气般,无奈的看了赵老师一眼,似乎在说:您怎么不早点说?害我紧张兮兮了一个早晨。 放松下来的陆辰睿双手在背后交叠,一摇一摆地向教室走去,看上去十分嘚瑟。 “陆辰睿!回来!”没等陆辰睿靠近教室门,又被张老师一嗓子给喊了回来。 陆辰睿一摇三摆地晃回张老师面前,是不是张老师又要表扬我?最近随堂小测考的太好,各科老师翻着花的把他夸了个遍。 陆辰睿笑眯眯地问:“张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张老师望着陆辰睿如花般的笑颜,嘴角抽了抽,“昨天有同学向我反映,说你上课经常搞小动作,影响冯澄思同学上课。” 陆辰睿顿时站的笔直,小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言辞恳切,“没有!没有!张老师我上课都在认真听讲!真的没有影响冯同学上课。” 陆辰睿透过教室的玻璃窗,看到林肖和郑闽钺指着他笑的幸灾乐祸。 陆辰睿默默地在心里把林肖和郑闽钺骂了个底朝天。最近上课还没等他挨到冯澄思,这两人就拼命在后面扯他的衣服,自己都还没去找他们俩算账,他们倒好竟然先跑到张老师跟前打小报告。实在是太坏了! 此时陆辰睿心中那是相当的紧张,生怕张老师一时想不开就把他和冯澄思拆散开来。 陆辰睿见张老师透过窗户遥遥地望着他的位置思忖着,脑中警铃大作,“张老师,最近冯澄思同学上课可认真了,进步的特别快!还经常问我问题!”张老师,您看冯澄思之所以能进步这么快,多亏了我的功劳。您就看在这份上就别把我们分开吧。 似乎陆辰睿起到了作用,张老师沉吟了片刻,点点头,“你回教室早读吧!” 陆辰睿如获大赦飞快地溜进教室,唯恐张老师忽然反悔再把他留下。 陆辰睿回到座位上后,还不忘后排两位竟在背地里给他挖坑的小鬼头。 他转过身对着林肖和郑闽钺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说了一句自以为逼格更高的话:“此仇不报非君子!”话落,他悠悠的转身留下个自以为帅气的背影。 这句话还是爷爷告诉他的呢!是不是很厉害! 林肖望了一眼同样很茫然的郑闽钺,指了指靠在椅子上偷听他们讲话的陆辰睿,“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郑闽钺摇摇头,“不知道,听不懂!” 陆辰睿:“……” 第一节课是张老师的语文课,上课前陆辰睿眼巴巴的瞅着教室门口,要上课了。这下冯澄思总该来了吧! 就在这时,张老师领着一个打扮帅气的小男生进了教室,陆辰睿目瞪口呆地盯着乍然出现在教室门口的男孩,倏地把脑袋埋在桌子上。 今天这是怎么了?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怎么都来了?他不是在启明小学吗?怎么跑这来了,陆辰睿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小嘴不停的嘀咕,菩萨保佑千万不要让他看到我!千万不要看到我! 第五十九章 她的位子 当张老师和小男生走上讲台,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除了还在当缩头乌龟的陆辰睿,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新来的这个小男孩身上。 张老师慈爱地看了新同学一眼,重新把目光投到台下,“同学们早上好,站在老师身边的这一位,是我们班的新同学卢景皓!大家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新同学的加入!” 教室里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女生鼓掌鼓最起劲,班里又来了个小帅哥,可把一(1)班的女生们兴奋坏了。一个个目光灼灼地盯着讲台上的卢景皓,就像小狗眼馋馋的瞅着肉骨头。 今天卢景皓的装扮分外炸眼,白色字母t恤上套着唐老鸭图案的蓝色针织衫,下身穿着黑色工装裤,头上戴了顶米白色的针织帽,既洋气又时髦。 如果把陆辰睿的长相比作冬日里的雪花,而卢景皓则是夏日里的骄阳。卢景皓的五官虽没陆辰睿生的精致,但也是浓眉大眼的小帅哥。最令人感到特别的是,他年级虽小但眉宇间带着一股独有的英气,假以时日长大成人后,必然是一副硬汉形象。可能是喜欢户外运动的缘故,他浑身散发出阳光的味道。 张老师指了指吴诗雨旁边的空位,对着卢景皓示意道:“卢同学,你就坐第二排吧!”吴诗雨先前的同桌患有严重的哮喘,昨天家长来学校刚办了休学手续,正好空出个位置。正好给这位刚转学过来的卢景皓坐,这位新同学家底可厚着呢。校长方才亲自把他交到自己手上,据校长透露卢同学的外公可是市里的大领导,校长再三嘱咐不能得罪! 唉……同样是家底雄厚,陆辰睿的父亲却叮嘱自己,千万不能给孩子开绿灯,应当更加严厉才行。 从进教室的那一刻起,卢景皓的目光就像是一台扫描仪,来来回回从左到右把班里同学扫了个遍。 陆辰睿呢?陆叔叔明明说了他就在一(1)班的呀! 班里同学统一穿着白色的校服给卢景皓的搜寻增加了不少难度。 忽然,卢景皓绽开一抹笑颜,迈开腿呼啦啦的第三排跑去,他指着陆辰睿身旁的空位,睁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瞅着讲台上的班主任,语气软萌带着一丝祈求,“张老师,我想坐这可以吗?” “不可以!” 一直偷瞄卢景皓的陆辰睿“咻!”的站起身,许是动作太猛烈,椅子“啪”的翻倒,正好砸中林肖的脚,“啊!”林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可怜的是他叫的时机不对! 在新晋校草陆辰睿的那一声怒吼之后,全班同学的视线全部被他吸引,没有谁有那闲工夫把视线投给大盘子脸的林肖。 本等待张老师回答的卢景皓,被陆辰睿一嗓子给吼愣住了。他满腹委屈的瞅着陆辰睿,这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啊!他看到自己转学过来,不是应该很开心很兴奋吗?怎么他现在看起来却是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卢景皓上前两步挤进课桌中间,摇晃着陆辰睿的手臂,直勾勾的盯着他,小嘴撅起像在撒娇,“睿睿,我想和你坐!我和你坐好不好嘛~~” 这拖长的尾音让陆辰睿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瞪了他一眼,拂开他的手臂,立马回头扶额感叹,辣眼睛啊!辣眼睛!卢景皓你好好的一个男生,整天干些娘磨叽几的行为,对的起你这副长相么? 嫌弃归嫌弃,该说的还是要说。 陆辰睿双眸凛冽,眼里射出的寒光可以把人冻死,“不可以!我不想和你坐!” “你为什么不想和我坐?” “因为冯……因为你喜欢说话会影响我上课!” 这会儿班里静悄悄,所有人的视线都在陆辰睿和卢景皓身上来回打转,当然包括本该主持大局的张老师,也包括被椅子砸痛的林肖。 似乎大家都被新同学声似黄鹂,行似水蛇的样子给惊呆了。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和陆辰睿同学认识。 陆辰睿这副宛如寒冰射手的表情,对卢景皓可不奏效,睿睿看起来凶心确是最软的。 卢景皓开始全面施展他的撒娇大功,“睿睿,我求求你,就让我和你坐吧~~” 陆辰睿依然寸步不让,“不行!其他要求都可以,这个问题免谈!” “好不好嘛~~” “不行就是不行!” 就在他们俩没完没了的时候,门口出现一道纤细靓丽的身影,“报告!张老师我迟到了。” 深受陆辰睿打击十分郁闷的卢景皓,忽然眼前一亮。 教室门口的小女孩梳着清爽的马尾辫,拥有精致绝丽的五官,散发清新纯净的气质。洁净的校服衬衫上套着浅灰色针织开衫,白色的百褶裙衬得双腿纤细修长,说话的声音就像叮咚的泉水,清脆动听! 卢景皓被站在门口的小女孩给惊艳到了。 他呆呆地看着逐渐靠近的女孩,直至她在跟前站定。 冯澄思扬眉,疑惑地看着站在她座位上的小男生,这个人是谁呀?以前怎么没见过?冯澄思指了指桌椅,不好意思的开口,“你好,那个……你能让一下吗?这是我的位置。” 卢景皓在冯澄思清澈目光的凝视下,霎时红了脸,“噢!噢……好!”话毕,他二话不说,立马给冯澄思空出地来。 倏地,卢景皓瞅着往书桌上掏课本的冯澄思,眼波流转似乎想到什么。 他看向从冯澄思出现在门口时起,目光就一直黏在她身上的陆辰睿,挥挥手毫不留恋的说道:“睿睿,我不和你坐了!” 陆辰睿瞟了他一眼,终于松了口气。卢景皓先前肯定以为这是个空位,现在看到位子的主人来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陆辰睿的目光重新回到冯澄思的身上,见到她来他也安心了不少。 张老师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两个都是家底雄厚的孩子,偏偏位置又是家长学生必争之地。她帮谁都不是! 现在好了,问题解决了。 这时,卢景皓害羞的瞅着冯澄思的侧颜,举起右手指着她,兴奋地朝笑意妍妍的班主任道:“张老师,张老师!我想和她坐!坐哪都行!只要和她坐在一起!” 这下好了,睿睿也开心!我也开心!我真聪明,卢景皓开心的蹦起来! 令卢景皓没想到的是迎接他的不是张老师温柔细腻的嗓音,而是陆辰睿歇斯底里的怒吼:“不行!你想都不用想!没门!连窗都没有!” 第六十章 发脾气的睿睿 当卢景皓的手遥遥指向冯澄思的那一刹那,陆辰睿的心咯噔一下蹦到嗓子眼,随着而来怒火就似窗外冉冉升起的骄阳。 骄阳似火,炙热耀眼的光辉嵌着万丈金边,镀上陆辰睿森冷的面容。 今天他是招谁惹谁了,从林肖到张老师再到卢景皓怎么一个个偏偏就和他过不去?起初林肖还只是讥讽他几句,说冯澄思迟早会嫌弃他;再来张老师想换他座位,想把他从冯澄思身边调开;最后是卢景皓,他到好了开始明目张胆抢人了。 陆辰睿没好气的瞥了冯澄思一眼,你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 他转眼又想到卢景皓的那句话,面色又冷了,哼!什么只要和她坐一起,坐哪都行!切!你想的到美! 今天好戏连台,一场平息又接一场。 全班同学这瞅瞅那看看,应接不暇。 让男生没想到的是平日里乐观豁达、为人洒脱的陆辰睿今天像是变了个人,面目冷然不说,对待新同学的态度可以用暴跳如雷来形容。 而女生们似乎看出了些苗头。新同学想和陆辰睿坐,陆辰睿不同意。想和冯澄思坐,陆辰睿更是不同意。再加上这段时间陆辰睿对待冯澄思的殷勤劲,全班女生更是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女生们算是看明白了,说到底陆辰睿就是不想和冯澄思分开。 卢景皓被陆辰睿突如其来的吼声给训懵了,他看着陆辰睿冷如寒冰的脸色,心中大喊坏了!坏了!睿睿好像生气了! 在卢景皓印象中,陆辰睿一直以来是个颇为大气的小孩,就比如,陆叔叔常常出差,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想方设法搜刮一些奇特的小玩具带给陆辰睿,以至于卢景皓每次看到那些新奇的小玩意都爱不释手。往往陆辰睿见他这副恋恋不舍的模样,都颇为大气的说:“你喜欢就送你了。” 有一次,卢景皓看中了陆辰睿特别喜欢的一款限量版玩具,卢景皓临走前再次用依依不舍的目光盯着那个玩具。陆辰睿沉默了半响,最后还是开口:“我再玩两天……就让李叔送到你家去。” 虽然陆辰睿看上去有点难接近,似乎对什么都兴趣缺缺的样子,好像没有玩伴他一个人也能玩的很开心。但和他慢慢相处之后,你会发现他其实是个性格好又会为别人着想的小孩。 你几乎见不到他大发脾气,当然除了那两次之外…… 第一次,是在他和陆辰睿爬树被刮伤后的第四天,那时卢景皓心里十分歉疚,毕竟陆辰睿会受伤多半还是因为他。 那天把卢景皓纠结个死去活来的是,到底要不要去看望陆辰睿?去吧!他又怕陆爷爷陆奶奶怪他害睿睿受伤,不去吧!又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个坎。最终他想起那天陆辰睿血珠成串的画面,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谁知到了陆辰睿家之后,陆爷爷陆奶奶非但没有责怪他,还反而对他说抱歉。陆奶奶说因为陆辰睿要去树上抓知了,才连累他也跟着受了伤。卢景皓心里默默的想自己这点伤算什么,不过这也让卢景皓发现,陆奶奶不知道他才是让睿睿受伤的“罪魁祸首”。 在进门前陆奶奶把他拽到一旁,悄悄地说在他耳边说,陆辰睿正在里面发脾气,让他帮忙劝劝。他带着诧异向室内走去。 躺在沙发上的陆辰睿见两人进门,泛着泪花的双眼瞪向他身后的陆奶奶:“奶奶,我明天就要去那家医院!” 让卢景皓感到惊讶的是,方才还慈祥和蔼的陆奶奶勃然变色,一口回绝:“不行!” 陆辰睿凝视了陆奶奶半响,见陆奶奶依然不松口。 陆辰睿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他颤颤巍巍的从沙发上爬下来,穿过厅堂,迈上台阶,上了二楼,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儿童房的门锁了。 于是,当晚所有人使劲浑身解数都不能让他把门打开了,最后还是让管家爷爷把钥匙请了出来。 还有一次,是在这件事的十五天后,卢景皓听说陆辰睿在外受了欺负,带着帮他报仇雪恨的心思来到陆家。 他一进门就见到一副剑拔弩张的场面。 陆辰睿:“奶奶我明天还想去天悦上课!” 陆奶奶:“不行!” 陆辰睿:“我明天就去那看一眼,就一眼!” 陆奶奶:“不许去!” 陆辰睿:“奶奶,你不让我去,我就绝食!” 最后在陆辰睿饿了两顿的压迫下,陆奶奶还是妥协了。 第二天,怕陆辰睿再次受欺负的卢景皓,也跟着他去了天悦艺术中心。一进门他就“噔噔”向二楼左边第一个教室跑去。 陆辰睿在趴在门口从门缝里往里窥了半响,忽然门从里侧拉开,一个男孩见到陆辰睿立刻大惊失色,“啊!你是那个妖怪!” 卢景皓一听愤慨激昂,一把攥紧那个男孩的衣领,气势汹汹地道:“你说什么!” “啪!”陆辰睿把卢景皓的手拍下,神色慌张,急忙问道:“那天保护我的小女孩在哪?” “她好几天都没来了……”男孩迫于两人的压力,见周围没其他人,才吞吞吐吐地说:“我偷偷听到老师说……她好像是被她爸爸打了,最近在家养伤……” 站在一旁的卢景皓见陆辰睿失魂落魄的倚靠在墙上,莹白色的光线打在陆辰睿伤痕斑驳的脸上,他双眼迷濛泛着水光,喃喃自语:“你怎么就不来了呢?我只是想和你道个歉怎么就这么难呢……怪不得,怪不得你那天你问我为什么会受伤,我说是被爸爸打得,你会哭的那么伤心……对不起,我不该骗你……对不起,我不该不守承诺……还有谢谢你,谢谢你那天保护我。” …… 今天这是卢景皓第三次见到陆辰睿发脾气,似乎他的怒火比前两次更甚,可是睿睿为什么要发火呢?明明他那样安排,他们俩都能如愿呐!睿睿还是能坐在第三排,而自己呢?也可以和这个小女生一起坐啊。可是他为什么就不同意呢? 卢景皓瞥了眼张老师一开始让他坐的位子,咦!这个位子好像也还不错!就在睿睿的前面,离这个小女生也近。 最主要的是,如果他坐那睿睿就不会再生他的气了。 密切关注着几人动向的吴诗雨,见卢景皓频频向自己同桌的位子扫来,霎时心花怒放,新转来的这位同学虽然没有陆同学长得那么帅,但也很讨人喜欢,如果他能成为自己的同桌,班里这帮女生肯定会特别羡慕自己。 沉吟了片刻的卢景皓,指着吴诗雨旁边的位子,“张老师,我就坐那!” 第六十一章 她气量真小 折腾了半节课,卢景皓的位置总算是定了下来。 张老师:“同学们,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陆辰睿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收回肚子里,一个问题解决了,另一个更棘手的问题还横在陆辰睿心里。 他瞟了眼冯澄思的侧脸,见她专注的看着黑板,拼命压下想和她说话的冲动。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陆辰睿刚要张口,前排的卢景皓急忙窜到他身边,捂着裤裆双脚遁地,急不可耐,“睿睿,睿睿,快点带我去洗手间,我憋不住了!” 陆辰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憋死你最好! 卢景皓不管三七二十一,拽上他的手就往教室外跑,“睿睿,快!快!” 等陆辰睿把他送到洗手间在返回教室的时候,冯澄思位置上空空如也。 他连忙逮住往外走的郑闽钺,“冯澄思,她人呢?” “好像是被张老师叫到办公室去了。” 陆辰睿大惊,张老师难道还没死心?想从冯澄思那里下手,把她的位置调开。 …… 陆辰睿刚趴在办公室门上挤开一条隙缝,忽然,门从里侧打开,他躲闪不急,人往前扑,直直的倒在开门的林肖身上。 林肖刚把今天收到的作业送来办公室,正要折返,就被这迎面而来“温香软玉”惊的一颤。 办公室一片寂静,坐在办公桌前帮冯澄思讲题的张老师,抬头询问道:“陆辰睿同学,你是有什么急事吗?” 陆辰睿挠挠发顶,见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胡乱编了个理由,“额……张老师,上节课我有些地方没听懂……” 林肖看着陆辰睿一副尴尬得要死的表情,又见他的眼光频频往冯澄思身上晃。 嘴巴抑制不住的勾起,上节课可能是张老师找过陆辰睿谈话的缘故,陆辰睿没在像以往那样黏在冯澄思身边。 但是!他和郑闽钺画一节课的“正”字,单单一堂课陆辰睿就偷看了冯澄思19次! 林肖收敛笑意,装的一本正经,望向把作业本从办公桌上收起的冯澄思,“冯同学,你现在回教室吗?我想借你笔记看看!” 冯澄思点点头,低着头从陆辰睿身边走过。 陆辰睿扬起手,大喊:“唉!你们等等我啊。” 林肖回过头睨了他一眼,眼中带着浓浓的促狭,“你不是来找张老师问问题的吗?” 陆辰睿:“……” 林肖故意挤在冯澄思身边,“冯同学,我们回教室吧!别在这影响陆同学了。”话毕,他回头挑衅瞅了陆辰睿一眼,似乎在说:看你下次还敢不敢用椅子砸我的脚! 陆辰睿咬牙切齿盯着林肖和冯澄思逐渐走远的背影,林肖我跟你没完! 陆辰睿嘴唇嘟起,凝望着冯澄思左右摇摆的马尾辫,你怎么能和林肖那个坏蛋走呢? 当陆辰睿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上课铃再次响起,他带着浓浓阴郁之气重新回到了座位。 冯澄思似乎感觉到陆辰睿散发的低气压,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陆辰睿对上冯澄思黯然失色的双眸,他忍不住唇角轻勾,看来冯澄思昨晚也因为和他吵架而没有睡好。 陆辰睿抬眸,满眼期待的看着她,期待她能主动和自己说,昨天她说不和他做朋友的话,并非是她的本意;期待她说,她在和他吵架之后心情也很糟糕;期待她说,她也想和他说话…… 十几秒之后,两人依旧是你看我,我看你的状态。 陆辰睿想了想,既然她不好意思开口,那就自己先开口吧。 陆辰睿在冯澄思眼神的凝视下,慢慢吐出,“冯澄思,我不该说谎,我不该骗你的。是我不好……” 冯澄思双眸沉寂,耷拉着眼皮看着陆辰睿,这一刻她眼中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更看不出心绪起伏,。 半响之后,她什么也没说,回头转身,视线重新投回课本。 陆辰睿剩下的话语,随着冯澄思这一动作给憋回嗓子眼。 他心里就像是刚刚升起的一团希冀之火被冯澄思这一盆冰水浇个透心凉。 原来她并不想原谅他;原来她并没有想与他和好的打算,原来她连一句话也不想和自己说…… 怪不得她会头也不回的和林肖走。 此刻陆辰睿心中既难过又生气还带着几分埋怨,虽说他也有错,但也不全是他的问题。他现在也已经向她承认错误了。 陆辰睿怎么也想不通,就因为那天在车里他没有承认吴诗雨饭盒中的辣椒末是他撒的。她竟会生气到这个地步,甚至连话都不想和自己说。 转眼又到了课间休息,冯澄思放下手中的笔,趴在课桌上。 卢景皓转身瞅着陆辰睿,毕竟他刚转学过来,还带着一股子新鲜劲,“睿睿,我们出去玩吧。” 陆辰睿想也不想的回答道:“不去。” 陆辰睿瞅着冯澄思的后脑勺,她现在连趴着都要背对着自己,她气量怎么这么小啊! 最后一节课,心绪烦躁的陆辰睿,忍不住再次把视线停留在冯澄思身上。 冯澄思一个上午都保持着左手撑头听课的姿势。她一动也不动地盯着黑板,全部的心神都拴在老师身上,任谁也打扰不了。 …… 上午课程结束后,陆辰睿从校门口把饭盒给拎回教室,以往这时候应该坐在位置上吃饭的冯澄思却不见踪影。 陆辰睿想了想,应该是上洗手间了吧。 这时,卢景皓却从教室外窜了进来,“睿睿,你跑哪去了?我到处找你,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陆辰睿对着卢景皓示意了下手中巨大无比的饭盒,今天早上出门前他特意嘱咐管家爷爷,让他中午多准备些糖醋排骨。因为……上次冯澄思夸过他家做的糖醋排骨好吃。 卢景皓眼馋馋地盯着陆辰睿手中巨大无比的三层饭盒,见他打开,把饭菜一一摆在课桌上,哇!这么多好吃的!睿睿一个人也吃不完吧! 陆辰睿瞥了卢景皓一眼,立马就知道他想什么,把筷子递给他,“喏!你和我一起吃。” 陆辰睿瞅了冯澄思的座位一眼,就算现在他请她吃,她都不见得会领情。 还不如便宜卢景皓呢。 正当,陆辰睿和卢景皓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郑闽钺急匆匆地从外面奔来,“陆辰睿!陆辰睿!你是不是和冯澄思吵架了?她怎么和二班的章州泽一起去食堂了?” ------题外话------ 这个月开始,更新时间改为晚上11点噢! 第六十二章 她不在意 上午第一节课结束后,郑闽钺还笑嘻嘻地和林肖说:“张老师和陆辰睿谈过话之后,他就不敢上课黏着冯澄思了。” 可一个上午过去,就算郑闽钺反应再迟钝也看出不对劲了。两人上课不说话,可以说是在认真听课。可下课也不说话,这就有点奇怪了。 正当陆辰睿宛如深闺怨妇,欲语还休的表情在郑闽钺脑中盘旋时,无意间瞟见前方的银杏树下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白云浮动,秋叶飘零,透过金黄色的银杏叶洒下的细碎光影落在女孩晃动的裙摆。 倏地,郑闽钺瞳孔紧缩,女孩身边环绕着一只吨位巨大的“苍蝇”,一直在女孩周围嗡嗡叫个不停。 前面那个女孩就是冯澄思,撇开以前不谈,单单自上小学以来就坐在他前面,他每天要看无数次的背影怎么着都不会认错。 这时,苍蝇回头。 怎么是章州泽?冯澄思怎么会和章州泽在一块? 那陆辰睿呢?郑闽钺脑海中浮现出陆辰睿如泣如诉的眼神。 虽然他时常看不惯陆辰睿黏糊糊的模样,但是这么着也是他们班的内部问题,可这会儿其他班的同学,糊上他们班的小仙女。 让郑闽钺仿佛如鲠在喉。 不行!他得赶紧告诉陆辰睿去。 …… 郑闽钺和冯澄思上幼儿园时就是同班同学,当时冯澄思在他们班就已经很引人瞩目,一方面是因为她的颜值,另一方面是因为她的舞跳得好。 大概是出于这两点,冯澄思在女生们眼里一直不受待见,时不时能听见女生们围坐一团说她的很高傲,总是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样子。 男生们虽然很想和她一起玩,但每每对上她那双澄澈的双眸,下意识里就拘谨起来。 再加上冯澄思本身文静偏内向的性格,下课期间不是在教室里玩各式拼装玩具,就是在看绘本故事,很少主动参与到同学们的游戏中。 久而久之,她也就成了这个班的“孤家寡人”。 可能是由于郑闽钺在幼儿园期间就和冯澄思坐在一起的缘故,在他看来冯澄思并不像别人嘴里说的那样眼高于顶,自以为是。 就比如说每次老师发点心或者发水果的时候,她都会优先递给坐在里侧的郑闽钺。 有一次,郑闽钺因感冒不停流鼻涕,手帕被他擦的脏兮兮的撇在一边,后因实在没有东西可擦了,为了不让鼻涕流出来,他只能不断的吸鼻子。 冯澄思可能是听到响声,转头看了他一眼。 霎时,郑闽钺满脸通红,他支支吾吾的说道:“对不起,吵到你了。” 就在此时,冯澄思二话不说,把挂在自己胸前的手帕解了下来,放在他手心,“喏!给你用!” 他看着冯澄思洁净如新的手帕有些不好意思,冯澄思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悄悄的把头探到他耳边,阴恻恻地说:“我妈妈说,鼻涕长时间不擦,会变成毛毛虫噢!” 吓得他急忙把手帕往鼻子上捂,刚覆上的那一刻,一股淡淡的茉莉花的清香融入鼻尖。 这时,他耳边又传来女孩轻浅的笑声,“我刚才其实是骗你的,你就安心用吧,到时候洗干净再还我就是了。” 过了两天,正当郑闽钺把手帕还给她时,忽然想到什么,他握住手帕的手一紧,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还是让我妈妈买块新的给你吧!”虽说手帕洗干净了,毕竟是他用过的,作为女孩子多少还是会介意吧。 倏地,手帕从他手中滑出,只见冯澄思把手帕放在鼻尖,一股淡淡的肥皂香沁入她的心扉,她笑了笑,宛如哥俩好般拍怕他的肩,“没关系,你不是洗的很干净么。”紧接着她重新折叠好,又挂回胸前。 有时候,坐在里侧的郑闽钺都能听到女生们又在谈论冯澄思,更不用说坐在外侧的她了。 可她面不改色,依旧摆弄这桌上的雪花片,五颜六色的雪花片在她手中似乎带着灵气,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狗即将成型。 难道她玩得这么投入吗? 他忍不住试探道:“冯澄思!” 女孩侧首询问,“嗯?” 原来她能听见啊!郑闽钺连忙摇头,“额……没什么。” 冯澄思抬眸往女生堆里瞟了一眼,对着他冒出了句,“谢谢!我不在意。” 过了半响,他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冯澄思不仅把女生们的话听进耳朵里,还明白他在担心她。 幼儿园三年相处下来,郑闽钺推翻了关于冯澄思性格内向的结论,她其实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女孩子,甚至她的思维,她的成熟,超过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样子。 有时冯澄思的行事作风,处事态度,连自认为比一般小屁孩懂事的他都望尘莫及。 他最终也能明白为什么对于旁人的非议她能淡定地说出:“我不在意。”这几个字。 因为她是真的不在意。 但是她的这种凌驾于同龄人之上的成熟也有弊端,那就是几乎没有人能走近她的内心,换句话说,就是没有能与她亲近之人。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陆辰睿。 开学第一天他们俩就像两块冰被张老师强行放在一堆。当时郑闽钺就想以后这两个人坐一块可有的受了。 冯澄思,郑闽钺和她相处三年,还是对她有一定程度上的了解。对于同龄人,或许在她眼中应该称之为幼稚的小孩,她一贯保持着她的“不在意”。说是不在意其实也就是懒得花心思和他们相处。 陆辰睿,一眼望去就知道他与班里其他同学之间存在很深的差距,与其说是一种差距还不如说是一种阶层的鸿沟。无论是在家庭背景上,还是在思维习惯上,或者在受的教育程度上,他比他们优秀太多了。而他身上那种浅浅的疏离也透露出他不是一个容易亲近的人。 种种的一切无外乎揭露着这两人的同桌生涯,应该比白水还寡淡。 令郑闽钺跌破眼镜,不知什么时候起,或许是在潜移默化中,或许是在某个瞬间,两个人就像冰雪消融了般,化成一团。 虽然冯澄思还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模样,但是她面对陆辰睿的时候,会刻意纵容,会任由他无理取闹,会任由他撒娇耍滑,甚至任由他泼皮无赖。 反观陆辰睿,寡淡冷静的少爷做派,在对面冯澄思时消亡殆尽,眨眼间变成了黏死人不偿命的小鬼。 虽然他们俩这副“亲亲热热”的样子,在郑闽钺眼中十分不是滋味。因为郑闽钺和冯澄思相处三年的关系,都没有她与陆辰睿还不到一个月的相处来的亲密。 但是这会儿面临章州泽“插足”,郑闽钺心中的天平还是毫不犹豫地向陆辰睿倾斜。 第六十三章 你和他吃饭 当陆辰睿听见郑闽钺的叫喊,“什么!”他撇下筷子急匆匆地向外跑去,临到教室门口,又反了回来。 陆辰睿把正埋头苦吃的卢景皓揪了起来,“跟我走!” 嘴里叼着块排骨的卢景皓,郁闷地看着他,“睿睿,这吃饭时间上哪去呀?”他才刚吃两口呀。 陆辰睿三两下把摊在桌面上的三层饭盒,一一归拢,拎起手柄,从书包里扯了张纸拍在卢景皓满嘴酱汁的脸上,“你跟我走就对了。” 原本打算和陆辰睿通风报信完,就立马奔去食堂吃饭的郑闽钺,见陆辰睿提着饭盒风风火火的冲出来,也加入了他的队伍。 陆辰睿一路念叨,“章州泽”这个名字,忍不住问道:“郑闽钺,章州泽是谁?” “就是二班最胖的那个。” 陆辰睿想了半天,也没搞明白二班最胖的是谁。 正中午,食堂人满为患,目之所及都是穿着洁白校服的学生,就跟下饺子似的。 这怎么找? 三人来的晚,站在门口怔楞了片刻。 最后还是郑闽钺率先看到捧着餐盘的章州泽,章州泽走到右侧第三根柱子旁的餐桌边停下,他把餐盘放在桌上,嘴巴嚅动好像在和谁说着话。 郑闽钺往右走了几步,果然冯澄思被柱子挡在后面。 郑闽钺拽着陆辰睿的袖子,向他们坐的方位指去,“他们在那!我去买饭,你们先过去。” …… 坐在冯澄思对面的章州泽,右手攥着一枚油炸的大鸡腿,从坐下开始起他不是在吃东西,就是在说话,肥嘟嘟的小嘴上沾满油脂,只听他道:“冯澄思,你中午就吃这么少啊?你是要减肥吗?我妈妈说女孩子吃的少都是因为要减肥。冯澄思你这么瘦就不用减了吧……” 冯澄思咽下一口白粥,抬眸,“我没减肥……” 章州泽啃了大一口鸡腿,塞满食物的嘴话都说不清,“没减就好,你现在就很好看呐!你比电视上的小童星还要好看!” “哐铛!”一声巨响把吃饭的两人惊的一颤,章州泽堆满山的饭菜似乎在这作用力下也跟着颠了颠。 一个巨大的三层巨无霸饭盒乍然摆在两人中间,高高的饭盒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两人抬眸顺着拎饭盒的手朝上望去。 一个精致绝伦的小男孩站在餐桌前,男孩松开紧拎着的饭盒,双手环胸微眯着眼,斜睨着二人。 男孩脸色寒凉似裹挟了霜雪的冰花,眉宇紧蹙似凝结了冰棱的墨兰。 坐在餐桌上的二人,异口同声道: “怎么是你?”章州泽对眼前这个小男孩印象很深,就是他在开学第二天跑到他们班抢人的。 “你怎么来了?”冯澄思没想到,这会儿陆辰睿竟然会上食堂来。之前他说过不喜欢食堂里挥散不去的油烟味。 两道截然不同但有默契的声音传入男孩耳内,男孩灿若星辰的眼眸倏地燃起火光。 男孩凌厉的视线扫向还啃着鸡腿的章州泽,突然间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章州泽就是开学第二天,冯澄思走错班级,求她留下并且想当她同桌的那个男孩。 陆辰睿想起方才听到的话语,唇角直抽抽,这个胖纸竟这么油嘴滑舌,夸起冯澄思来竟一套一套的。 陆辰睿没好气的瞅着冯澄思,“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她都能这个小胖纸在一块吃饭,他为什么不能来看看。 冯澄思放下手中的勺子,仰起头看着陆辰睿,对于他“刺刺”的话语有些茫然,更搞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她点头附和道:“你能来的。” 冯澄思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许喝了粥的缘故嫣红的唇瓣都泛着一道水光。 陆辰睿望着她现在这副脸泛红霞的模样,眼中的怒火更甚,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他直勾勾地盯着冯澄思,“你和他一块吃饭就这么开心么?” “啊?”冯澄思脑子跟不上陆辰睿的节奏,什么和他一块吃饭就这么开心,她怎么有点听不懂呐。 正当陆辰睿又要开口时。 “睿睿!我可找到你了。”卢景皓从远处奔自眼前,双手撑着桌面大喘气,方才他转个身,陆辰睿就不见了。 卢景皓瞅见坐在一旁乖乖喝粥的冯澄思,宛如眼冒绿光的小狼,绕过陆辰睿,坐在冯澄思身边的位置上。 “嗨!同学你也在呀!我是今天刚转学过来的新同学,我叫卢景皓,就坐在你的斜前方,只要你抬头就能看到。我身高1.26米,体重24公斤,最喜欢的课是语文课,最讨厌的课是数学课。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和女同学一起玩,我家住在菏泽山庄第6栋。我爸爸是个做生意的,我妈妈是公务员。我爷爷是连城大学的退休教授,我奶奶是连城剧院歌舞团的。我外公是哎呦!好痛!好痛!” 第六十四章 午餐风云(一) 陆辰睿对卢景皓绕过他,坐在冯澄思身边本就不爽,这会又见他越说越离谱,甚至把家谱都搬了出来。 一时之间气上心头,手蹭上卢景皓发顶,攥紧一小撮头发,把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卢景皓捂住发顶,哎呦哎呦直叫唤,“睿睿,你快放手!放手!” 陆辰睿在卢景皓起身后立马解放他的头发,他拨开挡在眼前颇为碍眼的卢景皓,坐上方才他坐的椅子上。 食堂餐桌看起来挺干净,陆辰睿忍不住伸出食指轻触桌面,刚一碰上他忍不住皱起了眉,还是有些粘手啊。 遂,他掏出从不离身的纸巾,把自己眼前的这一块桌面擦了三遍。 他捏着纸巾,侧头往左边看了看,这一看令他刚舒展的眉又皱了起来。 冯澄思双手交叠在桌面上,下巴压在手臂上,耷拉着眼皮盯着面前的那碗几乎没动过的粥。陆辰睿盯着她紧贴在桌面的灰色针织衫,眉头凸起形成小山,刚想开口,又扫到冯澄思无精打采的侧脸,话又咽了回去。 方才你和小胖纸聊的那么开心,现在他一来,她就立马回到上午在教室提不起劲的模样。 陆辰睿在心里愤愤地说道:“我一来你就这么不开心吗?你还要气到什么时候?这个小胖纸难道比我长得帅么?” 冯澄思小脸侧贴在手臂上,黑发倾泻在后背,小人儿蜷缩成一团,双眼合拢,竟昏昏欲睡。 忽然他想起冯澄思之前在二班说的一段话,“你也眼睛长的像青蛙,鼻子大的像小猪,嘴巴扁的像老鸭,身材胖的像企鹅……噢,不对,你身材瘦的像猴子!你还不如他呢!” 陆辰睿瞪了冯澄思一眼,气的大喊:“冯澄思,你眼光真差!” 陷在半梦半醒之中的冯澄思,掀开眼皮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见陆辰睿近在咫尺脸颊,疑惑道:“你怎么还没回教室啊?” 冯澄思深知陆辰睿的洁癖习性,平时身上沾到个污点都会让他难受半天。 之前有一天,冯澄思早上到了教室,见陆辰睿神经兮兮的对着双手直哈气,哈气完还一个劲的对着手心闻来闻去。 冯澄思问他缘由,他委屈巴巴的说道:“昨天我一个玩伴过生日,那生日蛋糕中有榴莲夹心。可臭可臭了!我昨晚刷了十次的牙都去不掉那味儿。” 吃了一口榴莲,陆辰睿都会有强烈的后遗症,更别说满食堂飘荡的油烟味了。 冯澄思把头又靠回手臂上,轻叹一口气,下午他又有的受了。 此时一脸怨妇相的陆辰睿,还深陷在冯澄思喜欢章州泽,不喜欢他的旋涡中不能自拔,这会又乍然听到冯澄思说这么一句话,他深深的以为冯澄思,这是想将赶他走,好和章州泽继续共度“二人世界”。 陆辰睿可谓是满心满眼的不高兴,赌气说道:“我就要呆在这!你管不着!” 冯澄思怔楞了片刻,瞅着陆辰睿嘟起嘴闹别扭的侧脸,趴在手臂上,忍不住轻笑出声。他怎么这么可爱呢?还和小宝宝一样耍脾气! 陆辰睿听见冯澄思非但不来哄他,反而还嘲笑他,愈发气急! 陆辰睿气呼呼地把巨无霸饭盒拉到眼前,一一摆开,瞥了眼还在哎呦的卢景皓,气冲冲地吼道:“吃饭了!” 一直“哎呦!哎呦!”唱了半天独角戏的卢景皓,不见陆辰睿来安慰他,这会儿又被陆辰睿阴云密布的脸惊的一颤,不敢再触他霉头,乖乖地坐在陆辰睿对面的椅子上。 学校的餐桌不大,都是固定好的4人玻璃钢餐椅,章州泽个子大难免要占据卢景皓这边的桌面,卢景皓嫌弃他把米粒菜渣掉的满桌都是,不自觉的往外挪了挪,屁股只堪堪够到椅子。 卢景皓看着吃相文雅的陆辰睿,再瞟了眼影响食欲的章州泽,闻着食堂内各种饭菜的混杂味,他瘪瘪嘴,好胃口立即减了大半。 在教室吃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跑这来? 陆辰睿全部心神都在冯澄思方才那句话上,他来回拨弄着餐盒里的白米饭,竟也毫无食欲。这会儿满食堂飘荡的油烟味,饭菜味,似乎对他来说都不是个事儿,因为他心思压根就不在这方面。 一直埋头在食物中横扫千军的章州泽,终于打了个饱嗝,抬起满手油渍的手,指着陆辰睿十分不满道:“你你……你怎么可以坐那呀?” 一开始章州泽就想坐冯澄思身旁的位置,犹豫了半响怕自己挤到她,硬是没好意思。这会儿见其他同学坐了,尤其坐的还是之前跑到他班上抢人的陆辰睿,章州更加不悦了。 陆辰睿的脸色宛如暴雨侵袭,带着一股脑儿的不快,向章州泽喷去,“我不坐这,坐哪!” 章州泽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招来陆辰睿的强势猛攻,胆小的他缩缩脖子:“你怎么说话这么凶啊?” 在旁边看戏卢景皓见陆辰睿即将发怒,急忙从饭盒里夹了一大块红烧牛肉扔进章州泽餐盘里,咧开嘴笑嘻嘻,“这位同学,少说话多吃菜!”又夹了一块里脊肉,“少说话,多吃菜哈!” 章州泽觉得坐在他身边的这位男同学特别亲切,还会夹肉肉给他吃,立马他的注意力就被盘的菜吸引。 被卢景皓这么一打岔,冷静下来的陆辰睿也懒得再和章州泽计较。 卢景皓这瞧瞧那看看,他感觉不对劲了。睿睿很奇怪呀!从早下到现在,就见他脸上两种表情,要不就是在生气,要不就是在奔向生气的路上。 平时多么冷静聪慧的小孩,今天怎么跟炸药上身了似的。 卢景皓看着正在大快朵颐的章州泽,还好旁边这位胖同学好糊弄,再来一个陆辰睿这样的他可招架不了。 就在卢景皓刚嚼完一口饭之后,陆辰睿这边又有动作了。 陆辰睿嫌弃看了眼章州泽满是油渍在空中乱晃的手,见他的手就要挨到低着头的冯澄思,顾不上其他,一把拍下。 章州泽揉着肥嘟嘟的小手,手背通红一片,控诉道:“你怎么还打人呐?” 陆辰睿道:“也不看看你的手多脏。要是碰到冯澄思的头发怎么办?” 第六十五章 午餐风云(二) 刚捏了排骨在手卢景皓被陆辰睿的动作一惊,看着自己油汪汪的小手生怕也被陆辰睿嫌弃,见他目光看来,连忙转移话题,看向在场唯一的女生,“你原来叫冯澄思!冯澄思,这名字真好听!” 见卢景皓在和冯澄思说话,章州泽立刻就被吸引,卢景皓忍不住感叹,这位胖同学真是好,太懂得配合了。如果不是他过于巨大的体型,卢景皓都怀疑他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兄弟。 趴在桌上闭目养神的冯澄思,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迷迷糊糊的抬头,红扑扑的小脸宛如上了胭脂的丹霞,她问道:“什么?” 卢景皓咽下嘴里的食物,再次夸道:,“你名字真好听!” 冯澄思点点头,“谢谢。” 眯了半响的冯澄思,总算是恢复了些精神,右手又重新拿勺子,开始喝粥。 这时一份油光锃亮,色泽鲜艳的糖醋排骨挪到冯澄思眼前,香酥的排骨裹着糖稀色的糖醋汁,表皮撒上葱花白芝麻点缀,诱人极了。 冯澄思微眯着双眼,被糖醋排骨的色泽晃得强行睁开,她停下揉着太阳穴的左手,向右看去。 此时,陆辰睿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吃饭,他不像其他小朋友那样还在用勺子吃饭,棕色木质筷子在他手里拿的稳稳当当。 陆辰睿吃饭的样子很文雅,就算碰到他再喜欢吃的食物,他都细嚼慢咽,遵循有着他独有节奏,就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小公子。 冯澄思不知道他在家吃饭是不是也是这样,至少在学校,他吃饭的样子和他写字时的样子都令人赏心悦目。 在冯澄思炙热目光注视下的陆辰睿红了脸,他放下筷子,转头回望冯澄思,把装有糖醋排骨那一层的饭盒往冯澄思的粥面前一推,行为之意不言而喻。 陆辰睿虽然还在生她的气,但看着她喝着清汤寡水的白粥,实在看不过眼。中午吃这么少怎么能行,下午还要上课呢。 越吃越嗨的卢景皓,把爪子伸向一直深深呼唤他的糖醋排骨,“啪”爪子疼痛,下意识一缩,他望着陆辰睿:“睿睿,我想吃糖醋排骨!” 陆辰睿回头看他,甩出两个字:“不行!” 卢景皓看向放在冯澄思眼前,明显是让她吃的糖醋排骨,不满道:“睿睿,你为什么给思思吃,就不给我吃?” 刚想夹一块给他的陆辰睿,听见从卢景皓嘴里冒出的“思思”二字,倏地抽回筷子,“就不给你吃!” 卢景皓又开始施展他的撒娇大功:“睿睿~~你就让我吃一块吧~我的好睿睿。思思也吃不了那么多呀~” 又是思思,陆辰睿冷着脸,“不行!” 劝说无果的卢景皓,指责道:“睿睿,你偏心!” 正当卢景皓把筷子伸向红烧牛肉的时候,装满糖醋排骨的餐盒被推到他面前,冯澄思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长睫毛忽闪忽闪的望着卢景皓:“那个卢同学,你吃吧!” 卢景皓大声欢呼道:“哇!思思同学!你太好了~我真是爱死你了~” 卢景皓望着冯澄思红艳艳的脸颊,喜笑颜开。这个女同学不仅长得漂亮,还这么大方,不像睿睿,吃一块排骨还小气巴拉的。 冯澄思面对热情如火卢景皓,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继而又扑在桌子上。 陆辰睿瞅着喜滋滋啃排骨的卢景皓,脸黑成包公!爱什么爱!你才认识冯澄思一天就爱死了?年纪小小不学好,肯定又是从偶像剧里学来的的台词!不行!放学后,他必须要打电话给卢叔叔,让卢叔叔好好教育他,最好以后都别让他看电视。 陆辰睿瞪向冯澄思,指着排骨道:“这是我给你吃的。” 冯澄思左手撑着头,无精打采道:“我吃不下。”估计昨晚吹着冷风的缘故,早上起来之后,冯澄思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上午放学后,冯澄思本想和陆辰睿打声招呼,告诉他自己去食堂打包碗粥就回教室,等她迷迷瞪瞪从桌面上抬起头时,陆辰睿已经不在教室。她踌躇了片刻,想了想反正买完就回来,就不等他拿饭回来了。 冯澄思走出教室,小腿软到无力就像踩在棉花上的似的。下楼梯一不留神踩了个空,幸好从身边路过的章州泽及时搀了一把,不然她就跟滚西瓜一样滚了下去。心地善良的章州泽,怕冯澄思会再次摔跤一直陪着她来到食堂。 等她买完粥头晕的厉害,实在走不动了就近找了张桌子坐下。没一会儿,章州泽也看到了她趴在桌上,便也捧着餐盘过来了。 陆辰睿睨了眼,她似乎没怎么动过的白粥,“你都没吃什么,怎么会吃不下?” 这时,端着一大碗拉面的郑闽钺风风火火地奔来,扯着嗓子一路喊道:“让一让!让一让!” “可能是生病了。”冯澄思的呢喃声随即被掩盖。 郑闽钺的待他走到几人桌前,“哐铛”一声,大碗放在桌上汤汁溅出。热气腾腾的拉面把郑闽钺的手都烫生疼,他拇指摩擦着耳垂,“烫死我了!” 郑闽钺向周围望了一圈根本没有空位,对着几人道:“你们谁吃完了?给我腾个地儿。” 离他最近的冯澄思率先站了起来,“来,我这给你坐。” “谢谢哈!”郑闽钺哈哈笑道,拿着筷子吸溜吸溜吃着面,早上没吃饱,可把他饿坏了。 浑身无力的冯澄思倚靠在柱子,小脸贴着冰凉的瓷砖缓解了几分腾腾升起的热气。 少倾,这块瓷砖被她焐热了,她往右挪挪转了个身,从眼皮至额头紧紧的贴着冰凉的瓷砖,呼出的热气在瓷砖上凝结出一道水雾。 冯澄思的脑袋越发不清醒,她撑开眼皮凝视脚尖,怎么出现两双脚?紧接着地面天花板都在跟着晃动。 忽然,冯澄思脚一软就像失去顶梁柱的房顶,整个人都往下倒。 冯澄思害怕的闭上眼,静待两秒之后,并没有迎来预期的疼痛。 这时,耳边传来陆辰睿急促的呼吸声,“你怎么了?冯澄思你怎么了?” ------题外话------ 小主们,本文11月8日就要上架了。 上架活动将会在评论区预告,追文的小主们不要忘记看喏! 第六十六章 她很乖 两分钟前,陆辰睿戳着饭盒中的白米饭,凝视着冯澄思未喝完白米粥,冯澄思不会生他气,气到连饭都不吃的地步吧!不对不对!她不是这么小家子气的人,她明明说她吃不下的。 陆辰睿眼前晃过冯澄思支着脑袋无精打采的面容,她上午上课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原本陆辰睿以为她在认真听课,可现在想想好像不对,她平时上课都是端端正正的坐姿不像今天这样东倒西歪的!中午吃饭的时更甚,就跟没骨头似的都趴在桌上。 一个想法在陆辰睿脑中一闪而过,冯澄思是不是生病了? 等陆辰睿回过神了,才发现自己身旁换了个人。 他一巴掌拍上郑闽钺的后背,“怎么是你?冯澄思呢?” 吸面条吸的正欢的郑闽钺,突然遭受猛烈重击,塞满嘴的面条喷涌而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紧随而上,郑闽钺浅棕的脸颊被呛得通红,他张开嘴大口喘着出气,伸出食指往自己后方指了指。 绿色的餐桌上一片狼藉,桌面上散落着没被嚼碎面渣,面碗里更是浑浊一片似乎还夹着浓稠的痰渍,这些都是方才从郑闽钺嘴里喷出来的。 陆辰睿嫌弃的看了郑闽钺一眼,“你还真是恶心!” 郑闽钺望着还有半碗没吃的面条,欲哭无泪,“陆辰睿你是不是故意?” 陆辰睿没吭声,其实他就是故意报复郑闽钺,谁叫郑闽钺早上在老师办公室使坏呢。 柱子后面露出一截灰色的衣角,陆辰睿走上前去。 “冯……”陆辰睿话都还没飞说出口,冯澄思的小身板摇摇欲坠,如春风中随处飘荡的蒲公英羸弱单薄。 陆辰睿陡然变色,心猛地一揪,几个大步跪坐在地上接住了冯澄思瘦弱的小身板。 陆辰睿把冯澄思抱在怀里,摸上她细嫩的脸颊,怎么这么烫?顿时心急如焚,“你怎么了?冯澄思你怎么了?” 冯澄思的额头溢满了豆大的汗珠,双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皮沉重带着似火的热量,鼻息之间是重重的吐纳,她双眸强撑开一丝隙缝,眼前人影幢幢看不真切,耳边却传来熟悉清亮的童声。 冯澄思的喉咙发紧,说话声音都带着一丝沙哑,“我……我可能是生病了。” 陆辰睿俯下身子,眼皮抵着冯澄思额头,火辣辣的热量通过两人相触的皮肤传入他的感官,陆辰睿眉头紧蹙,抿了抿唇,他的脸上带着难得一间的严肃,“不好!可能是发热了。” 陆辰睿在冯澄思耳边轻轻说道:“我带去你医务室!” 冯澄思被烧的恍恍惚惚,点点头道:“好。” 陆辰睿探出柱子,冲着坐在餐桌上三人大喊:“你们谁来帮我一把,冯澄思发烧了,我得送她去医务室。” 坐在餐桌上聊着动漫的三人,立马扔下筷子一同奔来。 郑闽钺扶着靠在柱子上的冯澄思,陆辰睿背对着他们半蹲下身,郑闽钺把冯澄思扶上陆辰睿的后背。 郑闽钺疑惑道:“怎么了?她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章州泽忧心忡忡地盯着冯澄思,“她刚才哪里好了?你没看到她一直都趴在桌上吗?方才她下楼的时候,要不是我及时拽住她,她就从楼梯上滚下去了。我看她脸色不对劲,一直跟着她来食堂。” 郑闽钺被章州泽好心之举给感动到了,哥俩好的挽上章州泽的脖颈,拍着他壮实的胸膛道:“没看出来嘛!胖纸同学原来你这么善心呐!我还以为你是喜欢我们班小仙女,才一路缠着她。看来我是错怪你了,对不住啊,胖纸同学!” 这边郑闽钺聊的热火朝天,那边陆辰睿可谓叫苦连天,没有了郑闽钺的帮扶,趴在陆辰睿背上冯澄思滑不溜秋,就要从背上滑下,陆辰睿大喊:“郑闽钺,你能不能上点心!” 站在一旁还在擦嘴的卢景皓,眼疾手快地扶住将要摔跤的冯澄思才免去了陆辰睿一场暴怒。 卢景皓凝视着陆辰睿的侧脸,他从没见过睿睿眼中这么慌张又这么的严肃。他左思又想把陆辰睿从早到晚的行为都回忆了一遍。 今天睿睿怎么和平时不一样啊!可惜的是卢景皓迟钝的小脑袋想来想去都找不出缘由,最后他总结应该是睿睿见到自己转学过来高兴坏了,才和平时不一样的。 反应过来的郑闽钺连忙赔礼道歉。 被夸得满脸通红的章州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也没说错,我是喜欢冯澄思的,我还想和她一起坐呢!”章州泽分外不满地看了陆辰睿一眼,“可……被他抢了回去!” 不知道之前还上演过这一出戏码的郑闽钺愤慨不平,“啊!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啊!”又过了半秒他一本正经地望着章州泽道:“陆辰睿做的好,我们一班上的小仙女,怎么能被你二班抢了去,我收回刚才说的那句对不起!” 原来对不起还能收回的呀! 陆辰睿此刻对章州泽的心情颇为复杂,一方面对他出于感激,如果不是他及时伸出援助之手,不知道这会冯澄思会摔成什么样呢。另一方面对于他说出的“我是喜欢冯澄思的。”这句话十分介怀。 章州泽你一个小屁孩,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么?还有卢景皓什么爱死你了,你理解什么是爱么?这一个两个的通通不学好。可把陆辰睿愁死了!他庆幸自己思想单纯,只想和冯澄思做好朋友。陆辰睿的唇角止不住上扬,他想当她最好最好的朋友。 唉,陆辰睿摇头叹气,现在就是不知道冯澄思怎么想的,不知道她是否还在生他的气。 让陆辰睿感到自责的是,冯澄思一个上午失常的表现,他竟然都没发现她有可能是生病了,他却一直陷在冯澄思还是生气的旋涡中。如果他早点发现,说不定冯澄思现在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冯澄思趴在陆辰睿的后背上,陆辰睿乌黑茂密的头发摩擦着冯澄思的侧脸,一股清冽幽香的洗发水的味道传入冯澄思的鼻尖。 她努力撑开眼见自己趴在陆辰睿的背上,她挪动着想从他身上下来,正要站立的陆辰睿被她动来动去的身子吓得一颤,怕她摔跤急忙拽紧她的手,“你别动!” 冯澄思侧脸贴在他的肩上,嘴巴触着他的耳朵,声音轻轻像在喃喃自语,“你背不动我,我自己能走。”吐出的热气磨得陆辰睿的耳朵瘙痒如麻,霎时他的耳垂通红一片。 冯澄思有气无力的声音传入陆辰睿耳中,“放我下来!” 陆辰睿感觉到冯澄思又要从他身下滑走。心急之下,小手“啪”的打在冯澄思的翘臀上,呵斥道:“你就不能乖一点!谁说我背不动了!你一直动来动去让我怎么背?” ------题外话------ 看文的小主们,记得关注上架活动哈! 第六十七章 你就不能乖一点 冯澄思触上陆辰睿脖颈间的细密汗珠,乖巧的应道:“好,我不动了。” 陆辰睿把冯澄思背到教学楼后方,三层矮楼的医务室里,坐在办公桌前邓老师见状,连忙把冯澄思从陆辰睿背上接过,把她抱到里间的病床上。 邓老师把体温计从冯澄思的腋下抽出,对着亮光处看了看,“呀!39.5度,高烧啊!我得去拿退烧药。” 陆辰睿摊开被子盖在冯澄思的身上,冯澄思透过迷蒙的双眸望着趴在床边的忧心忡忡的陆辰睿,她从被子里伸出手在床沿摸索什么。 陆辰睿问:“你找什么?”他掀开被子一角,盯着雪白的床单,这也没东西。 冯澄思唇角溢出浅浅的弧度,她双手慢慢挪动直到碰到陆辰睿的手指,轻轻搭在其上,握住,笑而不语。 陆辰睿怔楞了片刻,他凝视着冯澄思的双眸,她的双眼没有以往那般晶亮,宛如烟雨江南,诗情画意的盛景中带着濛濛细雨。 陆辰睿凝望着双眸中自己的倒影,任时光穿梭,他仿佛看见了两年前,躺在医院急诊室的诊疗床上,那个伤痕累累的自己。那时冯澄思也趴在床边。那会儿,她是否如今天的自己这般,也在凝望他的双眼。 陆辰睿不知道那时的冯澄思是怎么想的,但是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两年前在天悦艺术中心舞蹈教室前的那一幕,陆辰睿至今难以忘怀。具体细节他已经记不清了,那些小朋友围攻他的话语,午夜梦魇时还在耳畔回荡。 这一幕记忆宛如灰色的滥觞,令他沉寂哀痛。平芜尽处是春山,在艰难的陡坡也有峰回路转时,当冯澄思清脆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似乎拨开云雾见月明,原来那就是被保护的感觉。 从外面传来卢景皓的喊声,“睿睿,你们在哪?”方才卢景皓走到半道上就喊着要尿尿,一等邓老师把冯澄思接过,就拽着章州泽带他去矮楼里的厕所。而作为班干部的郑闽钺则跑去教学楼找张老师。 陆辰睿应道:“在里间。”他立即反握住冯澄思的手,连同自己的一起塞进被子中。 卢景皓和章州泽一同走进内室,两人学着陆辰睿的样子趴在病床的另一侧。 片刻之后,邓老师也捧着水杯和白色的药丸走近床边,嘱咐冯澄思把药服下,“先吃退烧药看看情况,如果退不下去,就要去医院挂水。” 陆辰睿望着昏昏欲睡却强打着精神的冯澄思,“你安心睡吧。” 没一会儿,郑闽钺和张老师来到医务室,陆辰睿连忙松开冯澄思的手,从被子里抽回自己的手,退至一旁给张老师腾出位置。 略有所感的冯澄思撑开眼皮,寻了一圈找到站在床尾的陆辰睿,对上她视线的陆辰睿勾唇冲她笑笑。 慈眉善目的张老师疼惜的抚上冯澄思的小脸,“冯澄思,我刚刚和你妈妈打了电话,可是没打通。我待会再联系看看。下午你就在医务室中安心休息,老师在这里陪着你。” 冯澄思咳了咳,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张老师不用联系了,我妈妈太忙了,她手机放在包里常常听不见。我睡一觉就好了。” 冯澄思想起早上在厨房的那一幕,妈妈的手机都被砸了,怎么可能打得通?冯澄思想到此时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妈妈,眼眶不由湿润了。 张老师看了眼手表,对着围在床前的众人道:“你们四个都很棒懂得关爱同学,值得表扬。现在快要上课了,你们回教室吧!” 两分钟之后,张老师起身倒水,讶异地望向站在她身后的陆辰睿,“陆同学,你怎么还在这?” 陆澄睿犹豫了半响,瞅着床上的冯澄思,“张老师,我想留……” 听到他的声音,正要进入梦乡的冯澄思强撑开双眼,截住他的话语,“陆同学,谢谢你背我医务室,抱歉耽误你中午休息了。明天还要麻烦你把下午上课笔记借给我抄一下。” 不等陆辰睿回答,一直站在门口等陆辰睿的卢景皓,拍拍没二两肉的胸脯抢先答道:“冯同学,我上课可认真了,明天我的笔记借给你抄。你就好好休息吧!” 陆辰睿理解冯澄思话语中的含义,点点头道:“我放学后再来。” 他转身没好气的瞪了卢景皓一眼,小声地说:“要你多事,走了回教室去!” 下午第二节课是体育课,平时体育课异常活跃的陆辰睿,仿佛失去生气。 自由活动时间男孩们去了田径场中间的人工草坪上踢足球,陆辰睿则蹲在在塑胶跑道边的石阶上,想着医务室里的冯澄思。 班里的女孩子们在不远处的跑道上玩着“老鹰抓小鸡”的游戏。片刻,玩累了的女孩们也迈上石阶,一边喝着水,一边叽叽喳喳聊着班里发生的事。 “听说冯澄思生病了,在医务室下课后,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她?” 正准备寻个清静之地的陆辰睿,听到有人提起冯澄思,下意识停下脚步。 “我才不去呢,谁让冯澄思心眼那么多。” “冯澄思怎么能把辣椒末撒在吴诗雨饭盒里呢。她肯定是讨厌吴诗雨挤在她和陆辰睿之间,她就是想独霸陆辰睿,不让陆辰睿和其他女生玩么。” “是呀,她那么坏,昨天我们把她围在走廊上,她都不道歉。我才不和她做朋友呢。 “吴诗雨,你别难过了,明天我们一起去找冯澄思,一定要让她跟你道歉。” 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引得众女生侧目。 “吴诗雨同学,麻烦你来一下!” 秋日的阳光把陆辰睿清瘦的小身板拉的很长,投下的影子宛如一个清俊挺拔的少年,男孩站在红色的跑道上背后是整片人工草坪,男孩相貌出众,单手插在裤兜斜斜的站立,美好舒朗,俨然成为一幅校园风景画。 女孩们起哄道,“吴诗雨,陆辰睿在叫你耶!” “吴诗雨,你发什么呆,还不快过去。” “吴诗雨,我好羡慕你啊,我都还没有和陆辰睿说过话。” 吴诗雨在众女生羡慕的眼神中,走向陆辰睿。 阳光烁金,吴诗雨和陆辰睿沿着红色的塑胶跑道漫步,吴诗雨娇嫩的脸颊泛着玫瑰花的颜色就像打着卷的花骨朵,她凝视着陆辰睿的侧颜,没想到有一天,她竟能和陆辰睿独处,这是不是意味着在陆辰睿心目中她要赶上冯澄思了。 今天她可发现了,冯澄思和陆辰睿一个上午都没怎么说话。是不是陆辰睿终于发现了冯澄思的真面目也开始逐渐远离她。 想到此,吴诗雨隐隐窃喜。 ------题外话------ 明天就要上架了,每日更新量将大幅提高。 支线剧情将步入尾声,也将进入高潮。 主线剧情更加精彩爆笑,希望小主们在今后的日子里能一路相伴,爱你们!群么么~ 第六十七章 任沁的决定 陆辰睿停下脚步,望着不远处的矮楼,冯澄思的病床靠着窗,抬头就能看到整个田径场,不知道她现在是在睡觉还是在看窗外。不知道她的烧退了没有,有没有好一点。 陆辰睿道:“吴诗雨同学,有件事我要向你道歉。” 沉浸在臆想中的吴诗雨,陡然听见这句话,莫名地望向陆辰睿,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陆辰睿的视线从远处挪回吴诗雨的脸上,他接着道:“之前你饭盒的辣椒末其实是我撒的……我不喜欢你和冯澄思一起吃饭,又不好意思直接和你说,就想到用恶作剧的方式。” 吴诗雨呆立,上一秒脑海中五彩缤纷的画面被一股巨浪袭来,转眼打的支离破碎。 陆辰睿的声音平缓就似平静的湖面,不管吴诗雨心中掀起多大惊涛巨浪,似乎都与他无关,他诚恳的说道:“吴同学,该道歉的不应该是冯澄思,而是我。对不起!” 吴诗雨忽然拽住陆辰睿的衣袖,语气急促,“陆辰睿,是不是冯澄思让你这么做的?” 陆辰睿抖开吴诗雨的手掌,声音冷冽,好似平静的湖面慢慢凝结了一层碎冰,他说:“不是,她都不知道辣椒末是我撒的。你不能冤枉她。”不过,冯澄思应该是发现了他,不然她昨天在车上也不会那么生气。 倏地,吴诗雨面目狰狞就像凋谢了红玫瑰,五官紧蹙音量倏地拔高,“就算不是她让你这么做的,也是因为她!” 陆辰睿顿时火冒三丈,沉吟了半响,收敛心神语气放缓,“吴诗雨!我们都是同学,之前恶作剧是我不对,忽略你的感受,我很抱歉。但是你拉拢其他同学冤枉冯澄思,这就是你的不对。我今天因为我的错误向你道歉,也希望你为你的错误去向冯澄思道歉。” 许是陆辰睿的那句“忽略你的感受,我很抱歉。”让吴诗雨暴怒的心情渐渐和缓,她沉默了片刻,抬眸看向陆辰睿:“你想让我去跟她……道歉?” “是的,我们都是同学应该和睦相处的。”话毕,陆辰睿冲她点点头,不等她回答,转身朝矮楼的方向走去。 …… 矮楼的第二层。 陆辰睿悄没声息趴在医务室门前往里窥了窥,邓老师背对着他伏在办公桌上写文案,陆辰睿踌躇了片刻,毕竟现在还是上课时间他不敢冒然闯入,要是被邓老师逮到,问起:“怎么没去上课?”那就尴尬了,虽然现在是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但他走出田径场的范围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逃课了。 三分钟过去,邓老师的头一次都没抬起过,对冯澄思的关心战胜了一切顾虑。陆辰睿决定勇闯! 他点起脚尖飞快地朝里间奔去。他躲在置物架的角落里倚着门往里间瞄了瞄。下一秒,陆辰睿在心中止不住欢呼雀跃道,太好了!张老师不在! 陆辰睿飞快地靠近冯澄思的病床,睡了一觉的冯辰思精神了不少,她倚靠着枕头。侧坐在床上,背对门口,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下绿茵足球场。 这节课是体育课,陆辰睿这时候应该在和班里的男生们踢足球…… 忽然,眼前出现一个人影,让冯澄思眼前一亮,下意识就要惊呼出声。 陆辰睿脸上带着成功通关后的喜悦,食指抵住唇瓣,示意冯澄思说话小声一点。 冯澄思好奇地问道:“你怎么来了?现在不是还没下课么?” 陆辰睿挠挠脑门,不好意思的说:“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看看你到底退烧了没有……”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怕冯澄思责怪他逃课,反而询问道:“张老师呢?” 果然,冯澄思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张老师有事出去了。” 这时,屋里静悄悄只剩下两人轻浅的呼吸,陆辰睿趴在床沿,眼眸低垂,五指攥紧白色的床单,吞吞吐吐的说:“我刚才在田径场……跟吴诗雨道歉了。” 两秒之后,没听见冯澄思接话的声音,他抬眸对上冯澄思视线,他瞟瞟冯澄思平静的面容,忐忑的说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 冯澄思想起昨天在陆家车上,她在陆辰睿生气后,就已经隐隐开始后悔。虽说她不喜欢陆辰睿这种不诚实的行为,但是她也不应该一气之下,就说出不和他做朋友这种话。他该多难过啊! “我早就不生气了。” 霎时,陆辰睿心花怒放,他从早上起就跌宕起伏的心,终于收回肚子里。忽地想起什么,刚扬起的唇角倏地抿紧。几秒之间小脸换了颜色,灿若星辰的眼睛泛着水光,小嘴撅起,委屈巴巴道:“你都不生气了,为什么上午我道歉的时候你都不理我?” 冯澄思瞅着陆辰睿满腹委屈的模样,内心自责不已。 上午陆辰睿从办公室回来后,好像是和她说了一番话。那会儿她烧的迷迷糊糊的,脑子像是在云里雾里,困的眼睛都睁不开,透过强撑开的隙缝,见陆辰睿的嘴巴不断开合着,至于他在说什么,压根就没进入她的脑子。 冯澄思解释道:“我上午那会晕晕乎乎的,没注意听你说什么。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已经很棒了。其实我也应该向你道歉的,我不该对你说那么重的话。你还愿意和我做好朋友么?” 听完之后的陆辰睿心里乐开了花,这个小狐狸面上却丝毫不显。 他吸吸鼻子压低声音,做出一副仿佛被冯澄思伤透了心的样子,道:“你保证,你以后不会再说出,不和我做朋友这种话了。” 冯澄思被陆辰睿这副委屈万分的样子,搞的手足无措,她举起右手,“我保证,我以后不会再说出,不和陆辰睿做朋友这类话了。” 陆辰睿满意的点点头,就像奶奶每次逼爷爷乖乖交出偷藏的零食那样开心。 陆辰睿爬上病床,右手伸起摸摸冯澄思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好像没中午那么烫了。但是他还不能确定,小脑袋凑上前去,眼皮重新触上冯澄思的额头。 冯澄思没想到陆辰睿会一把保住她的脑袋,直接把眼皮贴着她的额头上。 一刹那,冯澄思的脸蛋儿通红就像熟透了的红苹果。 少倾,陆辰睿松开冯澄思的小脑袋,又坐回床沿,欣慰道:“嗯……是没有之前那么烫了。” 烦闷一扫而空的陆辰睿,抓起冯澄思搭在被子上的五指,放在手心把玩,“对了,你早上干什么去了?怎么来学校来的那么晚?” 冯澄思沉吟了半响,轻声说道:“……我家里有点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哀泣。 陆辰睿抬头望向她,冯澄思的表情并没有变化,她看向窗外的眼眸中透着化不开的浓愁。 她家…… 陆辰睿眼前晃过,昨天下午在冯澄思家门口,见到的那个满腹阴郁之气的男人,耳边响起冯澄思怯弱的声音:“爸爸……” 怎么是这样呢? 陆辰睿诧异,“爸爸”这个在陆辰睿嘴里喊了无数遍,最温暖的代名词。为什么在冯澄思嘴里却是那么的生疏和胆怯,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惧怕。 脑中波浪翻滚,眼前浮现冯澄思在家门口的梧桐树下萧瑟的背影,为什么他爸爸和奶奶能无视站在台阶下的她,径直进家门。陆辰睿想起每次自己放学回家,奶奶和爸爸看到他,都会忍不住抱抱他或是亲亲他。 陆辰睿理所当然的以为,所有的家庭都应该和他们家是一样的。卢景皓的爸爸虽然对卢景皓严厉,但他爸爸只要不出差,必然接送他上下学。张梓吟的爸爸更甚,对张梓吟可谓有求必应,真心疼到骨子里。 陆辰睿凝望着冯澄思的侧脸,她看着窗外的田径场有些失神,不知她现在想些什么,她眉宇间漫着淡淡的失意,应该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倏地,一道中年女性低沉的声音响彻俩人的耳际,“小同学,你怎么会在这?” 邓老师身穿一袭白大褂,端着装满温水的玻璃杯站在门口,诧异的看向坐在冯澄思身边的陆辰睿。 陆辰睿没想到邓老师会突然进来,他讪笑道:“额……我来看看……冯同学退烧了没有?” 邓老师把水杯递给冯澄思,瞥向陆辰睿,“你对冯同学还真挺关心的。” 陆辰睿怕邓老师想起,现在还没下课的事儿。他偷偷给冯澄思打了个,放学后我再来的手势,趁着邓老师在给冯澄思量体温之际,溜了出去。 …… 等陆辰睿放学再来的时候,病床上已经不见冯澄思的人影,他问道:“邓老师,她人呢?” “哦,冯澄思已经被她外公接走了。” 中午张老师打了任沁几个电话都没有人听,后来想起开学时,还填个备用联系人的电话。最后,联系上冯澄思的外公任仲达,外公接到电话之后,二话不说抛下手头上的工作,直奔学校来了。 任仲达原先想把冯澄思送回冯家,一直打女儿的电话怎么着都联系不上,冯澄思想直接告诉外公妈妈在住院……几次开口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妈妈说过不能把这些事告诉外公外婆,他们会担心的。 最终,任仲达直接把电话打到冯宅,冯澄思奶奶阴阳怪气的话语声在电话中响起,“你那个好女儿干的好事儿,一大早做什么饭,差点把我儿子被烫伤……你那能干的女儿也是自作自受,现在还傻傻的在医院躺着呢。” 任仲达手机连着车里的蓝牙,奶奶的声音一五一十传进冯澄思的耳内,小人儿为母亲鸣不平,“你瞎说!要不是爸爸要打妈妈,妈妈也不会住院!” 许是奶奶听到冯澄思的声音,怒意横生,在电话那头大喊:“要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多嘴!看你回来我不打死你!” 被震惊的任仲达,猛地把电话挂断,立马调头开车往医院奔去。 任仲达是一名脑外科医生,多年潜心研究病例,可谓是个“医痴”,自他参加工作以来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就是医院。说来他也幸运,太太是名护士,尊重理解他的责任心,一手包揽家中大小事。 唯一的女儿任沁自小乖巧懂事,独立勤奋,也没叫他操过什么心,援非医疗项目结束后就和他在一家医院。女婿冯骏年轻有为创办了一家物业公司,在连城也小有名气。虽说性格冷了点,但也是知礼明理之人。 医院同事聚在一块难免提及家庭琐事,任仲达往往这时候都十分骄傲的夸赞自己女儿女婿事业有成,家庭和睦,从没让他操心过。几年前,同事们都纷纷流露出羡慕之色。奇怪的是近两三年,每每任仲达提及,众人立即鸦雀无声,面面相觑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智商高情商低的任仲达从未多想过,以为是他夸的多了,惹同事们不快,现在想想同事们眼中分明流露出的是同情之色。 年过半百的任仲达双鬓斑白,常年笑呵呵的缘故眼尾笑纹显著,在他把电话挂断之后,炯炯有神的双眸布满震惊,忧虑以及深深的哀痛。他们一家工作都忙,虽在同一家医院,他和妻子,女儿分属不同的科室。 在医院遇见多办还是提公事,偶尔问起女儿的近况,她总笑着回应说,公公婆婆待她如亲生女儿,丈夫也很温柔体贴。再加上逢年过节亲朋聚会,只要女婿不出差从不缺席,两人出双入对,俨然一对恩爱有加的璧人。 可方才亲家母和外孙女的对话,打破了任仲达对女儿美好婚姻的全部认知,他甚至不敢相信这一切是女儿女婿刻意在他面前营造出的假象。 任沁结婚时,任仲达也见过曾华女几次,在他印象中亲家母虽是个农村妇人,但朴实无华老实本分。他一再嘱咐女儿要孝顺婆婆。 可任仲达却忽视了一点,任沁结婚那会,冯骏的事业刚刚起步还在给别人打工,一个农村小伙能娶到连城第一附属医院脑外专家的女儿,怎么说也是高攀。 随着冯骏公司的创办。生意越做越红火,曾华女的态度就变了。开始嫌弃任沁工作太忙不能当好贤内助,又嫌弃任沁生不出儿子,不过根本性的转变是在知道冯君昊的存在后,在方恬的挑唆之下,对任沁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所谓隔代亲,对于这个漂亮懂事的外孙女,任仲达是打心眼里的疼。可方才听到曾华女在电话里说要打死孙女。就算任仲达有再好的修养也要火冒三丈。 任仲达强压下火气,问坐在车后座的冯澄思,“思思,奶奶经常会打你吗?” 正为方才脱口而出只为反驳奶奶的话,而暗暗后悔的冯澄思猛地摇头。为了增加话语的可信度,她再次强调道:“外公没有,奶奶从没打过我。” 殊不知她急切的否认,让任仲达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通过后视镜看着外孙女苍白的脸色,任仲达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败,自己作为女儿的父亲,外孙女的外公。不仅没能成为她们的保护伞,反倒她们怕自己担心忍下所有哀痛。 “思思,妈妈为什么会住院?” 本就忐忑的冯澄思小心脏愈发跳的剧烈,一方面她想把这三年妈妈受的委屈一股脑向外公倾诉,另一方面她又谨记着妈妈的叮嘱。 任仲达看着冯澄思眉头紧蹙的脸颊,苦涩不已 “思思,你不要有顾虑,外公是来保护你和妈妈的。你把前因后果告诉外公。” 冯澄思低着头,小手绞着衣角,沉吟了片刻才开口:“早上妈妈加班回家……” 清晨5点半,上了一晚上夜班的任沁提着从菜市场买回来带鱼和蔬菜进了厨房,任沁揉揉太阳穴,洗干净食材,开始为女儿准备早午餐。 张嫂并非24小时的住家保姆,她工作的时间从早八点至晚八点,以至于冯澄思上学期间的早午餐都是由任沁来准备。虽说学校也有食堂但怎么着都没有自己家做的好。虽然任沁难免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但想起女儿吃饭时的甜甜笑颜,觉得再苦再累都值得。 冯澄思喜欢吃带鱼,任沁把处理干净带鱼用厨房纸把水分吸干,加入半勺盐两勺生抽一勺料酒,少许葱丝和姜丝,抓匀放在一旁腌制。 冯澄思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奔厨房找妈妈,“妈妈,你回来了。” 任沁转身见冯澄思穿着单薄的睡裙,睡眼惺忪的站在自己身后,她催促道:“思思,先去把衣服穿上,别感冒了。” “好。” “收拾完就下来吃早餐。” 任沁往锅中倒入少许油,女儿喜欢吃煎至微黄的鸡蛋,馒头已经蒸好,热水已经烧开,奶粉在热水的翻腾下奶香四溢,现在就等冯澄思下来了。 “哐铛”椅子翻倒发出猛烈的巨响,紧接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用回头光听脚步声任沁就知道是谁。 是啊,恋爱两年结婚八年,十年岁月蹉跎,就算再陌生的人也能彼此熟悉。可她却越来越看不清她的丈夫。曾几何时她已经心力交瘁,曾几何时她对这段婚姻只剩下咬牙坚持,曾几何时她只求冯骏不要再打她就好…… 爱情早在方恬抱着冯君昊来医院逼她离婚时就已然枯竭;亲情在冯骏一次次家暴中消亡殆尽。 她忽然想起女儿昨晚给她打的那通电话,寥寥数字,如犹在耳,一语说尽冯澄思这三年来的心声。 “妈妈,你离婚吧!” 挂断电话后,她呆立了良久,天花板的白帜灯迸射出刺眼的光晕,如同她惨淡的婚姻薄凉不带其他色彩。任沁倚墙仰望,睫毛颤动,水珠在脸上蜿蜒成小溪。倏地,她轻笑出声,忽觉自己好傻好傻…… 她一直不离婚时为了什么,不就是希望女儿能在幸福的家庭长大么?可她苦苦坚持又换回了什么。丈夫变本加厉,女儿对家心灰意冷。 近一年来,冯澄思愈发沉默,任沁甚至能感觉到女儿每次发现她被打后,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对母亲的怜惜,有对父亲的愤恨,有对怒其不争的无奈,还有对家的决绝…… 她错了,一直都错了。在家庭生活中有什么比让孩子一次次目睹父亲打母亲更残忍的呢? 既然女儿对这个家都不留恋了,她就更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酷似寒冬腊月冰封十里的声音响起,“你在想什么?” 冯骏浓重的呼吸在颈后蔓延,惊醒了思绪翻飞的任沁,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随着冯骏的靠近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任沁佯装镇定,“我没想什么。”若无其事般往锅里倒油,待油热后把腌制好的带鱼下锅煎炸。 “说!” “我在想要不要给思思的班主任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学校情况。”任沁胡诌了个理由,现在不是谈离婚的时候,首先思思马上就该下来了,其次自己也要去和父母谈一谈。 “说实话!” 冯骏上前一步锋利如鹰的眼神盯紧任沁,她在说谎!提起冯澄思她眉眼永远含笑,方才她满脸凄楚又带着看清世事后洒脱。 冯骏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 任沁凝神望着锅里噼里啪啦冒着的油花儿,面目平静,侧头看进冯骏的眼底。 “我想离婚。” “啪!”猛烈的巨响响彻整个厨房,戾气爆发的冯骏一巴掌甩向任沁,因在煎带鱼任沁左手握着油锅,瘦弱的躯体承受不住冯骏的掌风,一刹那,“嘭!”人连带锅一起被掀翻在地。 “啊!”任沁爆发出凄厉的惨叫,滚烫的热油裹挟着摧枯拉朽之势,蕴含吞噬一切的热量,四处乱窜肆无忌惮的侵袭任沁的肌肤。 一直躲在门外的冯澄思哭着大喊:“妈妈!妈妈你怎么样了?” 被女儿的声音唤醒意识的任沁,看着六神无主泪眼婆娑的女儿,强忍着剧痛叮嘱道:“思思,你别过来!听到没有,别靠近妈妈!” 第六十八章 冯澄思的盼望 任仲达带着冯澄思来到连城第一附属医院,直奔住院部的烧伤科。 任仲达快速走到护士站,询问值班护士,“你好,请问任沁在哪个病房?” 护士翻了翻,答道:“516” 任仲达颔首,“好的,谢谢。” “任主任,等等!” 牵起冯澄思正欲转身的任仲达,顺着声音向左边走廊望去,烧伤科的陈护士长推着输液车站在距离两人三米处。 值班护士听见陈护士长的声音,诧异的抬起头,原来这位就是脑外鼎鼎有名的任主任呐! 任仲达笑笑,“原来是小陈呐!” 冯澄思望着眼前这位眉目清秀的女人,甜甜的喊道:“陈阿姨!” 陈芳媛温柔的目光落在冯澄思脸上,扬起浅浅的笑意,“思思,阿姨有段时间没看到你了,可想你了。” 陈芳媛和任沁同为连城医科大学的同届校友,陈芳媛在高级护理系,任沁在临床医学系,在学校的时候两人同为学生会干部,平日里也私交甚好。 毕业后两人都进了第一附属医院,陈芳媛刚进医院那会,就被分到了任仲达所在的脑外科,任仲达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有上进心再加上是女儿的好友,也对她也颇为照顾。十年过去了,曾经的小护士变成能独挡一面的护士长,唯一不变的是她和任沁的友谊。 作为闺蜜对于任沁的这段婚姻,她也比其他人了解的更深入一些。当年任沁和冯骏刚谈恋爱的时候,她就觉得冯骏这个人太过阴沉日后怕是不好相处。时间一长,她心中的天平就开始失衡,不可不夸冯骏在追求任沁时的用心却是有目共睹的。 无论严寒酷暑他都接任沁上下班,任沁上夜班的时候他必会来医院给她送夜宵,他待任父任母甚至比对自己的父母还要好……他不是那种甜言蜜语挂嘴边上的人,或许是他做的一件件温暖人心的小事,才让任沁决定非卿不嫁。 因男方家底薄,任沁又是独生女,两人结婚时一贯节俭朴实的任仲达夫妇终于豪奢了一把。为小夫妻俩购买了小洋房供他们日后居住,为女婿换了一辆三十来万的小轿车,同时也提供给女婿一笔创业基金。一个每日靠微薄工资维持生计的连城打工仔,一跃成为这个城市的中产阶级。 结婚第一年,小夫妻两人虽然各自忙碌,但也过得开心甜蜜。可惜好景不长,在冯澄思出生后的不久,除了和女儿相处的时候,任沁脸上就很难再看到幸福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哀愁。与此同时,再也看不到冯骏出现在上下班的任沁身边。 反而时常任沁身上会出现青青紫紫的瘀痕,有几次任沁连续请了一周的病假,陈芳媛上门探望才知晓,那哪是生病?分明是被打甚至是xing虐。 陈芳媛劝她:“过不下去,干脆就离了吧!” 任沁凝视着床头女儿的照片摇摇头。 “你这又是何苦呢?” 任沁眼角泪水滑落,沉默不语。 人们总期待有峰回路转的那天,可世事总是在不断突破人们的下限。 有一天,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人抱着襁褓中的男婴,跑到急诊室大闹。于是那一周之内,任沁的家事就成了医院众同僚之间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当年冯骏天天接任沁上下班的深情,医院很多老员工都亲眼目睹过的,没想到几年之后当初恩爱有加的一对碧人,就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任沁嘱咐平日里和父母走近的长辈,别把这件事告诉父母。长辈们听后除了点点头,劝劝她,别无他法。毕竟这是他们家的家事,旁人也不好参与。任沁当时是想自己并没打算要离婚,告诉父母除了让他们更加忧虑外没有任何益处。 陈芳媛作为这场婚姻惨剧的知情人,有时她会想当初冯骏追求任沁到底用了几分真心。 若说没有任沁家境优渥的成份在内,陈芳媛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陈芳媛方才从病房里出来时,正好听见任仲达询问任沁的病房,纸包不住火。 任主任终究还是知道了。 陈芳媛看着任仲达身边漂亮的小女孩,心里漫过一阵心疼。 她记得有一次探望任沁的那个午后,冯家小洋房外的梧桐树下。 年仅六岁的冯澄思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喃喃自语,稚嫩的童声如随风飘荡的梧桐叶,略进陈芳媛的耳朵,“陈阿姨,如果爸爸和妈妈分开了,是不是我和妈妈就会过的更幸福了……我班上有个同学的爸爸妈妈离婚了,他哭的好伤心……可是我好羡慕他……如果我的爸爸妈妈离婚的话,我应该会比现在开心……” 许是脑海中突然闪过冯澄思的这一番话,这让陈芳媛忍不住叫住任仲达。 …… 陈芳媛把输液车交给另一个护士,和任仲达坐在走廊上的三人椅上,任仲达把还没完全退烧的冯澄思抱在怀里。 任仲达问道:“小陈,沁沁烧伤的严重吗?” 陈芳媛皱着眉,“任主任您也知道,油的烧伤比一般烫伤都要严重。任沁的创面大且多,主要集中在手和脚,身上因她穿着厚实热油渗透的慢,相比较而言没那么严重,可手脚遍布了大大小小的水泡。上午章主任对易破裂的大水泡已经做了处理,排出里面的液体,去除坏死组织,她现在吊着消炎点滴,章主任建议待恢复一段时间后做植皮手术……” 任仲达点点头,双眸看着走廊中,来往匆匆的病人家属,心中一片苍茫,他紧了紧抱外孙女的双手,再问:“需要住多久的院?” 陈芳媛想起病房里任沁,轻叹一口气,“看目前的情况至少得两周吧。” 任仲达心中苦涩难忍,“止痛点滴挂了吗?” 陈芳媛想起早上任沁痛不欲生的样子,泪如雨下,“上午滴过了。” 一直静静听着两人说话的冯澄思大声惊呼道:“陈阿姨,妈妈是不是很疼很疼……” 陈芳媛止住泪水,满脸忧色。摸着冯澄思的小脑袋安抚道:“妈妈是很疼,所以这段时间思思要乖乖听外公的话,让妈妈好好养伤,不要让妈妈担心。知道吗?” 冯澄思回看外公,郑重的点点头,“好,我一定听外公的话!” 任仲达欣慰地看着,外孙女酷似女儿的小脸,“我们家思思最懂事了。”紧接着他向陈芳媛问起,这些年女儿隐瞒自己的事。 陈芳媛想了想,都到这地步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一一倾泻而出。 任仲达听完后悲愤交织,双眸通红,泪水从眼角滑落,丈夫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自己这个父亲还真是前所未有的失败啊! “任主任,这些年任沁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冯骏那种人渣就该下地狱!对于任沁来说,有时候分开未尝不是一种对自己对孩子的解脱。”陈芳媛看了眼冯澄思苍白的小脸,接着道:“我懂得这些年她的坚持,也许她应该听听孩子的心声……” …… 任仲达推开房门,室内一片寂静。 明亮的窗几,浓重的药水味儿,雪白的病床上躺着被纱布裹成“木乃伊”的任沁,悬挂在床头的吊瓶顺着冰凉的针管溶进任沁的血液。 听见推门声的任沁瞬间睁开眼,询问道:“是谁来了?” 任沁双眸所及之处是雪白的天花板,是她这一天从早到晚所看到的画面。 医院来探望的同事嘱咐她说:“你要好好休息,睡着了就不会这么痛了。” 可是她怎么睡得着啊!早上冯澄思哭着喊着要跟救护车来医院,那会儿她连自己都顾不上,怎么照顾得了她?最后只能不断催她去上学。 这会儿,应该放学了。思思联系不上自己,该着急了吧!她会直接回家还是会一个人跑来医院。女儿自小懂事又是个有主意的,估计这会在跑来医院的路上。可一路上车水马龙,万一碰到坏人可如何是好?她一个小女孩,怎么让自己这个当妈的放心得下。 “妈妈!” 行至病床边的冯澄思,举起小手在任沁眼前晃了晃,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妈妈要是看到她哭也该伤心了。 “思思!”任沁惊呼出声,“思思,是你吗?”她想侧头看看是不是女儿,可刚一用力脸颊火辣辣的生疼。 这时,一道低沉的男中音,急切的响起,“沁沁,你别动!” “爸……”父亲声音响起的一刹那,任沁心中多年筑起的高墙轰然倒塌,她双眼通红,眼泪决堤而下。 任仲达抱起冯澄思出现在任沁的视线内。 “沁沁,你别哭!” “妈妈,不哭不哭!” “爸,我……”任沁望着眼前,她最熟悉的亲人,脑中一团乱麻。她不知该如何向父亲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鬼样子。可她又怕父亲已经知晓了一切,该有多伤心。 任仲达打断她的话,急忙安慰道:“你什么都不用说!爸爸理解你,爸爸懂你。你只要记着我和你妈是你永远的港湾,是你永远的依靠。”他喉头哽咽,男中音带着沉重的沙哑,“你目前最重要任务的就是好好养伤,不要担心思思,我们会照顾好她。你要赶紧好起来,我和你妈需要你,思思也需要你。” 任沁从头到脚,凡是伤情严重的地方,都被纱布裹的严严实实。 脸上灼伤没有那么严重,星星点点的油花残留下红肿的印记,密密麻麻布满了脸颊与下巴,庆幸的是任沁及时闭上的双眼,保护住了明亮的双眸。 任仲达的一席话如涓涓细流浸润任沁的心田,久违的暖意融化了心中沉重的枷锁。 是啊!父母需要她,女儿需要她,她得振作!她得赶紧好起来! 冯澄思稚嫩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妈妈,你好好养伤!我会乖乖听外公外婆的话。可是你也要乖乖听医生伯伯的话哟!” “好!宝贝儿,妈妈也听话。” 任仲达没带冯澄思在医院停留太久,毕竟外孙女的烧还没有完全消退,冯澄思也需要休息。 他出了医院,立马给张嫂打了个电话。拜托她把冯澄思和任沁的生活必需品送到他家来。在听完曾华女在电话里对外孙女说的话之后,他实在不敢再让冯澄思回到冯家。 冯澄思听到自己能去外公外婆家住,病似乎好了一大半。 在开车回家的路上,任仲达想起了陈芳媛最后说的那一番话,看着外孙女欢呼雀跃的神情,忍不住问道:“思思,如果……以后你一直和妈妈住在外公外婆家,你愿意吗?” 冯澄思立即眉开眼笑的道:“愿意!” 任仲达惊讶,年轻夫妻离婚屡见不鲜,可离婚之后大人解脱,可往往苦的却是孩子。孩子之中十分之九,应该都不会希望自己的父母离婚。还有十分之一就是他外孙女这样的“奇葩”。 任仲达心想,或许是冯澄思不理解,他说那话的含义。他直接了当的问:“思思,如果爸爸和妈妈离婚的话,你乐意吗?” 谁知,得到的是更大的一声回应:“十分乐意!我早就开始盼着爸爸妈妈离婚了。” “……”任仲达不知此时该说什么。 任仲达回过头来想了想,冯澄思是这些年冯骏和任沁婚姻生活最直接的见证者,甚至可以说她是冯骏施暴的直接受害者。没有谁比她更能体会妈妈所受的苦,自己所受的苦。想到此,任仲达心如刀割。 冯骏你到底残暴到何种地步?连你的亲生女儿都会早早的盼你离婚。 …… 骏良物业有限公司,总经理办公室,一名身材修长,挺拔俊逸的男士,站在落地窗前接听母亲的电话。 曾华女道:“儿子,刚才张嫂把任沁和冯澄思的东西送走了,送走了也好,省的一天到晚在这碍眼!” 男人薄唇抿紧,“知道了,妈!任沁在住院少不这些东西,等出院后她们就会回来了。妈,毕竟任沁是我的妻子,我是不可能离婚的。” “儿子,这任沁有什么好的,一天到晚把你迷的鬼迷心窍。” “这个你就别管了。对了,我今晚不回去了。” 曾华女的声音带着喜悦的腔调:“你是要去方恬那看我孙子吗?去吧!去吧!多住几晚!” 这时,方恬娇媚的嗓音响起:“冯总~”简单的两个字让她喊的百转千回,让人止不住汗颜。 冯骏往门口瞅了一眼,“妈妈,先这样,我还有事。” 冯骏回头瞪向站在门口的方恬,戾气顿显,“不知道进门要先敲门?”脸色冷然的冯骏坐回办公桌前。 本就身材姣好的方恬,被一袭紧身套裙衬托的愈发前凸后翘。 她解开衬衫最上方一粒纽扣,把衣摆往下扯了扯,扭着小蛮腰向办公桌后冯骏走去。她双手环绕上冯骏的脖颈,前胸紧贴着冯骏的后背摩擦着,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骏哥哥,这不是你办公室里没人嘛~~” 倏地,冯骏攥紧方恬的手臂,一把楼住她纤细的腰身,把她拉坐在自己大腿上,食指挑起她的尖细的下巴,欣赏着她娇艳欲滴的模样。 方恬从一个三流大学毕业后,就进入了冯骏公司。能力到没有多强,勾搭上司的功力倒是不少。没过多久就爬上冯骏的床。 俗话说,十个老板九个嫖!对于方恬这种主动送上门的野花,冯骏一向来者不拒。 在冯骏的观念中,男人的xing和爱是孑然分开的。如果要问他到底爱谁?毫无疑问他爱的是任沁。如果不爱她,当初他也不会用情用心,耗费两年时间把任沁娶到手。任沁身上散发的知性气质让冯骏很是着迷。她精致的容颜,温柔的个性更是深深吸引着他。 但是忙碌的生活也需要调味剂,像方恬这种女人就是冯骏在事业生活之余,寻求新鲜,刺激的调味品。 任沁名牌大学毕业,颜值高自身能力强,还家境优渥。无论是从学历上还是家底上,都让冯骏望尘莫及。就连冯骏一直引以为傲的事业,当初都是靠着任家的资助。以至于冯骏潜意识中,总觉得自己比任沁低上那么一等。 冯骏自己也承认会让他产生这种想法,都是那该死的自尊心在作祟。这有怎么样呢?这不影响优秀迷人的任沁成为他的老婆。 可方恬带给冯骏的感觉就截然不同,自己是她老板,方恬需要依靠自己才能生存。在方恬身上,他总能体会到满满的虚荣心以及事业成功所带来快感。可方恬这种小女人,也有小女人的聪明,单单在诱惑男人方面,她总是技高一筹。不仅能留下他的种,还能一举得男。 当时冯澄思出生,冯骏一看是个女孩,心里多少有些不满。再加上冯骏从没尽过父亲的责任,还常常板着个脸,冯澄思从小见到他就哭,更加导致他对冯澄思没多深的感情。 冯骏并不觉得自己重男轻女有什么错,男人天生就比女人有优势。就比如,任沁结婚前再怎么有市场,结婚后还不是任他打骂,臣服在他的雄风之下。再比如,任家财产就算再多,最后都不得跟他姓冯。 每次冯骏只要看着任沁在他身下绽放,或者被他打得动弹不得,他心中都有一种凌驾在她之上的满足感。而这种满足感让他全身沸腾,就像吸血鬼吸到新鲜的血液,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透着欢愉。 但是待他冷静过后,看着瘀痕斑驳的任沁,心中又会升起一丝内疚。以往他坚信任沁是爱他的,她对他的爱能让她包容一切,而她将会一直包容下去,直至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可今天…… “扣扣”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冯骏的臆想, “进!” 李助理推开门,见冯骏与方恬又腻腻歪歪的搂抱在一起,李田对这场面已经习以为常。眼中不起丝毫波澜,他微低着头凝视着前方的办公桌,汇报道:“冯总,近期有大量业主反应,我们公司服务水平下降。业主们说如果再不加以整改,他们就要组建小区业主委员会,向法院起诉更换物业服务公司……” 冯骏捏着方恬的小蛮腰笑了笑,不以为然道:“我们公司成立以来,碰到被业主威胁、恐吓的事情还少吗?李田你也跟了我五年,怎么还是没有半点长进?一点小风小浪就让你战战兢兢的!这让我怎么把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李田瑟缩,低头沉默。 方恬躲进冯骏怀里,嗤笑道:“骏哥哥,既然李田这么没用,要不你把他开了,把他的位置给我干吧!” 冯骏勾唇一笑,捏着方恬的下巴,不答反问,“让给你,小妖精你行吗?” 沉默不语的李田,思考了半响,再次忧心忡忡的道:“冯总,我听说梵宇集团的高层也十分关注这次的事件,梵宇是我们最大的合作伙伴,我担心会影响我们下一步合作!” 李田态度诚恳,冯骏却听的不耐烦,冷冽的声音在室内响起,“让你打点梵宇的高层,你以为那些礼都是白送的?退一步说,在连城还有哪家物业公司,比我们公司规模还大,更专业化?哼!就算梵宇不找我们合作,该找谁?” 方恬捂着嘴,“咯咯”笑道:“骏哥哥,我看他就是被那些蛮横的业主给吓破了胆。” 冯骏瞟了一眼,畏手畏脚的李田,“没事的话,还不快滚!” 方恬红艳艳的双唇贴着冯骏的耳垂,声音又娇又媚,“骏哥哥,今晚去我那吗?” 冯骏想起还在住院的任沁,“不了,晚上我还有事!” 方恬不死心,继续问:“你就不想昊昊吗?” 冯骏双眸眯起,露出不悦,言词凌厉:“就算我不想,他不照样是我儿子!还能溜了不成!” 冯骏心中门清儿,家花没有野花香,野花没有家花长。任沁才是那个要和他相伴一生的人。今天任沁被烫成那样,再加上早上从她嘴里说冒出那句,“我想离婚!” 让冯骏一直有恃无恐的心开始焦躁不安…… 第六十九章 我想和你一起 入夜,月上中天,寒蝉幽泣。 连城第一附属医院住院部楼下的花园小径,漫过一位修长挺拔的人影,冯骏步履游憩似闲庭信步,自停车场一路行来。 花园路灯昏暗,像是把男人冗在阴影里。忽而男人手中车钥匙滑落,跳动两下没入草丛间。片刻,男人去而复返,打开手机电筒,弯腰低头在草丛中搜寻。 光影迷漫,白色的荧光镀上男人的脸颊,衬得轮廓鲜明眉峰突起。 男人低声咒骂:“该死!”不知骂的是丢失的车钥匙,还是心中的烦躁。 少倾,冯骏脸色稍霁,拨开草丛,一把攥紧躺在枯枝上的车钥匙。 倏地习惯性的往天空一抛转而接住,摩擦车钥匙漆黑的外壳,遥望着住院部病房里透出的微微白光,冷哼一声:“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做梦!” 住院部五楼烧伤科的走廊上,冯骏锃亮的皮鞋声划破了夜的寂静。他在护士站前停下,敲敲桌面,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小护士。 男人低沉的声音似昏暗中的夜曲,低吟冷淡,“打搅,请问任沁在哪个病房?” 小护士打了个哈欠,不假思索道:“516。”早上任主任问起,小护士张口就来。 小护士抬眸瞟了眼男人头顶的电子银屏,继而把视线转向冯骏的面容,瞳孔放大,眸光在男人脸上停留,话语却带着公事公办的严厉:“现在都凌晨一点多了,晚上十点以后不再允许外人探视!” “我是任沁的丈夫。” 男人撇下一句话,径直走了。 浑不自知的小护士,揉着酸胀的眼睛,重复道:“哦,原来是任医生的丈夫,那你去吧。” 没听见男人回答,小护士放下揉眼睛的手,看着面前空荡荡的走廊,哪里还有男人的身影。 霎时,脑中闪过白天听来的八卦,据说跟神仙美人儿般的任医生,会成为如今这副模样,都拜她那个有暴力倾向还出轨的丈夫所赐! 小护士一个灵醒,椅子倾倒,倏地站起来!指着任医生病房的方向,“他……难道就是任医生的那个施暴老公?看着倒人模狗样……他不会大晚上是来对任医生施暴的吧!” 小护士心下一颤,轻手轻脚的奔至拐角,趴在墙上向走廊深处探望。 冯骏透过病房门上玻璃,借着走廊上的亮光,看向躺在病床上被包裹成木乃伊的任沁,心中泛起一阵怜惜。竟为早上的冲动感到有些后悔。不知道她的皮肤还能不能恢复到原来莹白玉润样子。 冯骏刚把门推开一丝隙缝,病房内的洗手间忽地打开,走出一个身影。 或许是听到推门的咯吱声,那人回身朝门口看来。 冯骏手猛地一缩,快步朝拐角去奔来。 一直关注着冯骏一举一动的小护士大惊,急忙装作刚查完房回护士站的模样。 方才从洗手间出来那人,打开房门朝左右两边望了望,见走廊空无一人,停留片刻又回到病房中。 冯骏倚靠在暗处的墙壁,大口喘着粗气,好险!岳母怎么会在这? 以往他打任沁打的再狠,任沁都闷声不吭,更别提会闹到她父母跟前去。也许就因为冯骏了解任沁的性格,便越发肆无忌惮,恶性循环! 冯骏心中不好预感愈发强烈,想起白天任沁在厨房的话语,难道她真的打算离婚?便开始无所顾忌,已经和岳父岳母坦明一切? 不!她不可能离婚的,她是爱自己的,就算为了冯澄思她也不可能离婚。 冯骏脑中忽地飘过,任沁在得知自己怀孕的那个夜晚,她躺在他怀里对他说的话:“我在援非的时候,见过太多支离破碎的家庭,我一定要给我的孩子一个最幸福的家。” 冯骏深深的记得,那时任沁抚着小腹,脸上扬起的名为“母爱”的绝美笑容。不知为何,任沁的这个笑容却让冯骏觉得分外刺眼,许是她从没对自己露出个这么纯粹的笑容的缘故。 在冯澄思出生后,任沁几乎所有心神都悬在冯澄思一人身上,在产假中对孩子的一切照料都不假他人之手,事事亲力亲为。 这让冯骏十分不喜,在冯澄思出生前,任沁除上班其余时间,基本都围着自己转,从他每日的早餐到出差用的行李,都由她亲自打理。 可女儿出生后,他的一切基本上都交给保姆,这让一直习惯被任沁照顾,又从小深受家庭影响,认为男人才是妻子的“天”的冯骏颇为不满。这就造成本就重男轻女的冯骏,对女儿的感情又淡了几分。 想到冯澄思,冯骏愈发认为任沁嘴里说的离婚是句玩笑话。女人不就是这样,想通过提离婚来引起男人的关注,估计是自己出差俩个月,把她忽视彻底让任沁不满。 女人嘛!哄哄就好了。 又或是自己不在的这俩个月里,方恬那个小贱人又在她面前挑唆什么,冯骏眼眸滑过一丝阴冷。 在任沁知道他和方恬的事之后,他就向她解释过:“男人在外有几个红颜也是难免,放心我最爱的还是你!没有人敢动到你位置。” 当时任沁只是笑笑不说话,冯骏以为她也接受了自己的解释。 …… 冯骏再次靠近516病房,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窥探,岳母趴在任沁的床沿睡着了。可能并不是任沁告诉岳父岳母的,毕竟医院人多嘴杂,哪个多舌的在任仲达和李瑶面前说了一嘴也有可能。 关键还是看任沁怎么回答父母。 冯骏扬眉笑笑,似乎对这个问题一点都不担心,毕竟任沁比他更不想离婚,当年方恬抱着冯君昊找上她,都没能让她动一丝一毫离婚的念头,更何况现在这点“小事儿”。 再说任仲达和李瑶就算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他们为了女儿和外孙女,也不敢轻易开口让女儿离婚。不说老人家秉持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观念。 就单单一个“二手”还是带着孩子的女人,可不是能那么轻易的找到“下家”。再说自己也不比当年,现在他可是身家千万的“黄金贵族”。他们哪会舍得让女儿丢了,骏良物业公司老板娘的位置? 想通一切的冯骏,烦闷一扫而空,他把车钥匙往空中一抛转瞬接住,最后再往病房里瞟了一眼,步履轻松的走了。 去而反复的小护士,看着进了电梯的冯骏,终于松了口气。 …… 第二天,休息了一整晚的冯澄思神清气爽,跟往常一样7点就到教室练字。 陆辰睿以为冯澄思生病了,今天不会提前到学校。他也就破天荒的偷了个懒,伴着早读课铃才进的教室。 冯澄思眉眼弯弯,“陆辰睿,早上好。” 陆辰睿放下小书包,看着把练字本收起,又掏出语文课本的冯澄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问:“你今天几点来的?” “和平时一样。” 陆辰睿懊恼的道:“啊!我还以为你会睡晚一点呢。”他把小手探上冯澄思的脑门,开心地说:“你的烧都退了耶!” 冯澄思点点头,“嗯呐。” “我昨天下午放学后,到医务室找你,邓老师说你被你外公接走了。” 冯澄思清脆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雀跃,“是呀,我最近都在外公家住!可能以后都在呦!” 昨天晚上她住在妈妈小时候住过的房间,边翻看着妈妈的影集,听着外公讲述一张张照片的来历,别提多开心了。连睡觉都不在做妈妈被打的噩梦了。 陆辰睿掏出课本,疑惑道:“啊!为什么?” 冯澄思眼中波光流转,对着陆辰睿勾勾手指,在他耳畔轻声说道:“我妈可能要离婚了。”因为陆辰睿是冯澄思最好的朋友的缘故,冯澄思忍不住把这个“好消息”和他分享。 陆辰睿双眸瞪大,嘴巴张成蛤蟆,发出更大的一声,“啊!” 声音巨大,惊扰了周围的同学。 见众人望来,他连忙打哈哈,“没事儿,没事儿,笔掉了!” 片刻,陆辰睿似乎还沉浸在这个消息中还未回过神来,“离婚!”这是不是意味着冯澄思再也不能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了?离婚不是对小孩伤害很大吗? 可是他看冯澄思叽叽喳喳的读书样,她好像非但不伤心还隐隐有些……期待。她的一双大眼睛晶亮晶亮的,闪闪发光,比窗外的眼光还要耀眼。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昨天下午在医务室,她提起家里还一副很难受的样子。昨天她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听到爸妈离婚的消息,会这么……开心。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之前和爸爸、奶奶一起生活过得特别不开心,甚至让她感到很痛苦。 陆辰睿凝视着冯澄思柔和的侧颜,虽然他心里很好奇,但是他不能冒然询问。总之对于他来说,只要冯澄思以后过得更快乐,他也会跟着快乐。 他再不想看到昨天在医务室,或是前天在她家门口,那般黯然伤神的她。 “冯澄思!冯澄思!” 转学第二天,就堂而皇之迟到的卢景皓,刚踏入教室就冲着还在朗读的冯澄思叫喊。 陆辰睿皱着眉看着,不仅不回自己座位上,还绕过讲台,正向冯澄思跑来的卢景皓。 林肖掏了掏耳朵,怎么班里又多了位整天狂喊冯澄思的男生。 现在长得帅的男生都是粘人精么? 听着卢景皓一路狂喊着“冯澄思”,陆辰睿心中的火气那是“蹭蹭”往上冒。 随手抽出几张纸,猛地站了起来,跃过坐着的冯澄思,一把糊在不停瞎嚷嚷的卢景皓嘴上,呵斥道:“喊什么喊!冯澄思的名字都快被你编成曲子了。” 卢景皓拽下黏着他牙齿的纸,反驳道:“哪有啊!我是找冯澄思有事!” 陆辰睿冷着脸看他,“什么事?” 卢景皓上前一步,不满道:“睿睿,我又没有找你,我找冯澄思!” 坐在冯澄思身后的郑闽钺,看着这“两男争一女”的戏码,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郑闽钺不忍冯澄思遭受莫名的池鱼之祸,也跟着站了起来。双手挤进俩人中间,把俩人各往边上推,“让让!没看到挤着冯澄思了!” 冯澄思看向卢景皓,“卢同学,你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卢景皓从肩上卸下小书包,一股脑的把书都倒在冯澄思整洁的课桌上。 冯澄思看着自己秒变凌乱的桌面,痛心疾首。 陆辰睿忍着把书掀翻在地的冲动,怒火中烧。 浑然不觉的卢景皓,左翻翻右找找,终于从里面翻出两本课本,献宝似的递到冯澄思的眼前,“看!这是我昨天下午数学课和英语课做的笔记。是不是我的字写得很漂亮?借给你抄!” 冯澄思立即接过,“谢谢卢同学,现在你能不能把你的书放回书包里?” “好好!” 陆辰睿这时把书本从冯澄思怀里抽出,塞进卢景皓的书包里。 陆辰睿坐回自己位置上,把语文课本竖起,幽幽的道:“我昨天上课的时候,就已经帮她把笔记写好了,用不着你的笔记!” 昨天冯澄思去医务室的时候根本就没带书包,上课前陆辰睿直接把她的课本找了出来。写完之后又给她放了回去。 “睿睿!你作弊!” 陆辰睿向窗外瞟了一眼,淡定的说:“无论我作不作弊,我都知道现在张老师就在教室外面盯着你!” 卢景皓:“……” 于是,担负着两项“罪名”迟到和影响同学早读的卢景皓,被张老师请到教室外的走廊,进行为期二十分钟的深入交谈。 当卢景皓耸拉着小脑袋,坐回位置的时候。 陆辰睿凝视卢景皓的背影,默默的在心里说:“小样儿!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张老师利用早读课结束前的最后几分钟,在教室宣布了一件事,“同学们,下个月底就是我们学校建校六十周年校庆活动,学校要求在《校庆文艺演出》中每个班必须得表演一个节目。” 对于校庆这件事,陆辰睿早就知道。因为阅读课的林老师,已经把他选为校庆演出上的小主持人。 陆辰睿想起之前在办公室里听到的对话,他还是忍不住兴奋起来,双人舞耶~ 是不是他和冯澄思就可以像爷爷奶奶一样,翩翩起舞。 张老师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决定我们班的演出节目是《双人舞》……” 陆辰睿心花怒放,大声喊道:“yes!” 全班同学的视线齐刷刷的看向他。 被陆辰睿打断的张老师,目光不悦,问道:“陆辰睿同学!你对这个节目有什么意见吗?” 陆辰睿猛地摆手,“没有!没有!我觉的这个节目很好!verygood!” 张老师接着道:“因为场地有限,不能让全班同学都上台。那下面我点到名字的同学,是参加这次双人舞的同学。” 张老师的目光在台下来回扫视,女生们一个个跃跃欲试,巴不得张老师选中自己。男生们多数缩头缩脑,当然除了挺直腰杆的陆辰睿。 张老师的目光首先落在第三排,慈爱的笑道:“第一个冯澄思!冯澄思同学自幼学跳舞,有很好的舞蹈功底。” 女生们脸色五花八门、精彩纷呈,堪比一场宫斗大戏。男生们则是如梦初醒,如果能和冯澄思一起跳,好像跳舞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冯澄思脸色平静,经常参加演出的她,已经习以为常。 陆辰睿则“咯咯”的笑个不停,脑中的画面一张接着一张,飞来飞去不外乎都是他和冯澄思跳舞的画面。 冯澄思不解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陆辰睿敛唇摇头,“没事!我开心!” 紧接着张老师报出了一连串的名字,“吴诗雨、章静、杨莹玥、林肖、郑闽钺,曾成!” 还差一个男生,张老师目光在班上又开始在班里来回转圈。 陆辰睿满脸焦急,张老师怎么还不喊他啊?自己长的这么帅不选他没道理啊! 忽然,张老师的目光向他这看看来,陆辰睿的嘴角扬到最大弧度。 张老师声音洪亮道:“最后一位同学,卢景皓!”她怎么把卢景皓给忘了?昨天看他的档案,特长那一栏明明写着舞蹈,小小年纪之前还得过不少奖呢! 张老师的声音如晴天霹雳,如五雷轰鸣,震碎陆辰睿脑中所有的画面。 陆辰睿顿时傻眼了! 待张老师走后,坐在前排的卢景皓激动的欢呼出声,回头大喊:“冯澄思,我可以和你一起跳舞了耶!” 没有眼力见的卢景皓看着,悲伤逆流成河的陆辰睿,疑惑道:“睿睿,张老师怎么不选你啊!是不是张老师也嫌弃你肢体不协调啊!” 陆辰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冯澄思看着趴在桌上,像霜打了的茄子的陆辰睿,安慰道:“其实没被选上跳舞,你也不用难过的。你想呀!以后天天放学还要被留下来排练,多累呀!你不是还被选为小主持人了么?不是每天下午都要去林老师办公室排练么。张老师应该是怕你忙不过来,才没选你。” 陆辰睿委屈巴巴的道:“那我不当小主持人了。我就是想跳舞!” 冯澄思戳戳陆辰睿,鼓成小包子一样的小脸,疑惑道:“为什么呀?你口才那么好!不当小主持人多可惜!” 陆辰睿抓下她的手,握在手心,嫌弃的看了冯澄思一眼,“笨死了,因为我想和你一起跳啊!” 第七十章 陆辰睿把这句话说完,冯澄思并没有他所预想的那么感动。 冯澄思沉吟了片刻,说道:“陆辰睿,你静下心来想一想,如果校庆演出那天,你看到另一个男同学,接替你在台上主持,你会是什么感受?” 冯澄思深深的记得上周,陆辰睿从教室外向一阵小旋风般奔了进来,眼里的光辉像漫天的星海缀在眼眸,乌黑的碎发在空气中飞扬,唇边洋溢的笑容比阳光更灿烂。 一如往常,还在大老远就开始喊:“冯澄思!冯澄思!我被林老师选为校庆的小主持人了!在所有的预备主持人中,林老师就选了我一个男生,我是不是很厉害?” 冯澄思亲眼目睹了,陆辰睿在这段时间有多刻苦多努力,她似乎感同身受,不由夸赞道:“你真厉害!” …… 陆辰睿顺着冯澄思的话语遥想,如果那天自己坐在台下,看着另一个男生流畅的念出自己曾经背过的稿子,自己应该会很羡慕他吧,或许还会有些失落和遗憾。 冯澄思拿起陆辰睿每天摊在桌上的《小主持人技能训练》,随意的翻了翻,上面很多折痕,不少地方还用红笔标注过,这些都是陆辰睿这段时间努力的痕迹。小主持人选拔之前,课间陆辰睿都少不了和男生出去玩,这段时间连课间休息都被他挤出来朗诵稿子。 陆辰睿心里五味杂陈,脸上露出明显的犹豫之色。 冯澄思接着道:“如果你就这样放弃了,心里一定会很难受吧。你为了成为小主持人付出过那么多汗水。现在终于选上了,你舍得放弃这么辛苦得来的机会么?” 冯澄思的话确实说出了陆辰睿的心声。在他心底其实还是舍不得放弃当小主持人的,可是他也很想和冯澄思一起跳舞。 是不是他太贪心了。 冯澄思想起自己刚学舞蹈的第一年,那次舞蹈班的老师要选十名同学去参加全市舞蹈演出,可是整个舞蹈班有十一名同学,意味着有一位要落选。 大家为了这个舞蹈排练了两个月,冯澄思当时为了能争取到这个演出机会,每天都刻苦练习,除了在舞蹈班里练,回到家还在不停的练。 遗憾的是最后老师还是没有选她。 她记得老师说:“你个子太小了,站在一群小姐姐中间显得很突兀。” 那晚冯澄思难过了很久,但是这次的落选也让她明白,机会是很难得的,一旦来临必须得珍惜。 当冯澄思在听到,陆辰睿为了想和她一起跳舞,而打算放弃当主持人时,她真的很感动。可另一方面,她还是不希望陆辰睿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支着小脑袋的卢景皓,看着愁眉苦脸的陆辰睿,真不知道睿睿在纠结什么,他道:“你干嘛不当小主持人啊?如果你不怕辛苦的话,你只要想办法把学跳舞和练主持的时间错开来就好了。你要是这么想跳舞,干脆直接去求张老师,说不定你求求她,她就让你跳舞啦!” 一语点醒梦中人! 陆辰睿马不停蹄奔向张老师办公室,果然张老师和冯澄思说的一样,没选他跳舞,是因为知道他被选为校庆演出的小主持人,同样每天下午要训练,怕他身兼两职忙不过来。 再陆辰睿的软磨硬泡下,张老师终于松口。 等陆辰睿再次回到教室后,烦闷一扫而空,他迫不及待的跟冯澄思分享这个好消息,“张老师说,如果我能有时间,每天参加放学后的舞蹈训练,她就让我跳舞。” 冯澄思放下手中的笔,浅笑盈盈的看着他,“真的呀,太好了。可是……你小主持人训练不是也在放学后么?” 陆辰睿一边掏书本,一边想了想,“我放学后去找林老师说说。看看能不能把时间错开!” 冯澄思捡起掉在陆辰睿腿上的“黄疙瘩”,捏着手指尖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什么?” 陆辰睿定睛一看,止不住汗颜。他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冯澄思把“黄疙瘩”放在掌心拨弄道:“这外面的是透明胶带,里面好像是碎叶片……” 陆辰睿抓抓发顶,讪笑道:“这个是你那天落在我家车上的银杏叶,我不小心给弄坏了,想用胶带粘好再还你,没想到一直弄的弄不好,就成现在这样了。对不起。” 冯澄思被他一脸尴尬的模样逗笑了,“扑哧!不用说对不起,这本来就是要给你做书签的。坏了重新捡过就好了。” “好!那捡两个最漂亮的,你一个我一个!” 上午放学,冯澄思把书本塞进书包里,喊住正要奔校门口拿午餐的陆辰睿,“我中午在食堂吃。你不用来找我了。” 昨晚外婆一直在医院照顾妈妈,外公白天还要上班。冯澄思压根没提她之前有带午餐去学校的习惯。她觉得中午在食堂吃也挺方便的。自从昨天妈妈因烧伤住院后,冯澄思心里一直很内疚,如果妈妈不是为了要帮她做午餐,其实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陆辰睿急忙道:“你不用去食堂了!我早上特意和管家爷爷说了,中午让李叔多送一份粥来!你就乖乖在教室里等我回来吧!” “这不好吧。我还是去食堂吃。” 之前陆辰睿总嫌冯澄思吃的太“艰苦”,没少把自己饭盒的菜往她饭盒里拨。这会听到陆辰睿特意麻烦家里做的粥,冯澄思愈发不好意思。 陆辰睿似乎看出冯澄思的心思,劝阻道:“别呀!这会李叔都该送来了,你不吃不也浪费吗?” 冯澄思一脸犹豫之色,陆辰睿接着说:“你不是最讨厌浪费的嘛!你不吃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一下课就往洗手间跑的卢景皓,忽然冒了出来,“什么!你一个人吃不完?不是还有我嘛!” 陆辰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怎么还不去食堂啊?”这个馋鬼又想来蹭饭! 卢景皓双手叉腰,气呼呼的瞅着陆辰睿,“我为什么要去食堂?你刚刚还说你一个人吃不完!”卢景皓心里不舒服了,为什么冯澄思就能吃,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吃,都是同学这待遇也差太多了吧! 陆辰睿不接他的话,反对着冯澄思说道:“你客气什么,学学人卢景皓!蹭饭蹭的多么理直气壮!” 卢景皓不仅不生气,反引以为荣。他以为冯澄思没吃过陆家的饭菜,诱惑道:“是呀,冯澄思,睿睿家做的饭菜可好吃了,不吃你会后悔哟!” 两人左一言右一语,冯澄思还是同意了。 以往一个三层巨无霸饭盒,陆辰睿就提的够费劲了。今天又多了一样,陆辰睿毫不犹豫地拽起,欲往课桌上趴着打盹的卢景皓,“走,你和我一起去校门口拿!” 只想等着被投食的卢景皓,耍赖道:“哎呀!睿睿,人家好困呐~人家拉了粑粑之后就没力气啦~人家走不动啦~” 卢景皓本就长得偏英气,棕色的肤色这么着都和奶香软萌的小正太搭不上边,这会偏要装成一副腻死人的模样。 看得陆辰睿的嘴角直抽抽,正欲揪他耳朵。 冯澄思眼疾手快的拦住陆辰睿的手,说道:“就让卢同学休息吧,我和你一起去!” “辛苦思思!”卢景皓摊开语文课本,盖在头顶一副谁也别想吵我睡觉的样子。 陆辰睿松开冯澄思的手,“不用了,我还是自己去拿吧!”陆辰睿在陆敬多年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认为男孩子怎么能让女孩子干力气活呢。 冯澄思跟上陆辰睿的脚步,“我和你一起去,正好在校园里,捡两片银杏叶。” 忽然,卢景皓把语文书拨开,探起头来,“捡什么银杏叶?我也……”去。 陆辰睿一把把卢景皓的头按下,“没你的事!睡你的大头觉吧!”拽起冯澄思就向教室外跑去。 秋天的连城一小格外的美。 从教学楼延伸至校门口的小道旁,种满了高大的银杏树,秋分刚过,银杏叶簌簌翻飞,悬挂枝头似闪着银光的黄蝶。阳光稀稀疏疏,穿过层层树叶落在女孩发梢。秋风顿起,女孩的长发飘逸,拂过男孩细腻的脸颊,划过男孩的鼻尖,留下阵阵幽香。 长发撩面,些许瘙痒,手指触脸,女孩柔顺的发丝在男孩指尖穿行。男孩夹着女孩的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女孩察觉,两人视线交织,粲然一笑。 眼看快到校门口,陆辰睿疑惑道:“不捡么?” 冯澄思仰头看着满天飞舞的银杏叶,把陆辰睿的双手摊开,他迎着风任由一小小的树叶落在掌心,她捏着叶柄,扬唇轻笑,晶亮的眼眸,倒影着徜徉在纷飞的银杏叶中,最耀眼的那个男孩,她道:“就这个好了。” 陆辰睿眼眸深深,溢出灼灼欢喜,忽而小手伸起,触上女孩乌亮的发顶,捏着叶柄在女孩眼前转动,他道:“我也挑好了。” 忽地,喊声响起:“陆辰睿!” 两人朝前看去,距离两人五米之处,一个提着白色小饭盒的漂亮小女孩迎面走来。女孩容貌卓绝,言笑晏晏,双颊深深的梨涡泛着别样的清甜,让人莫名想与她亲近。 孙翊晗是被林老师选中的和陆辰睿一起搭档女主持人。她嗓音婉转悠扬,十分动听。最近天天和陆辰睿在一起训练,两人之间也颇为熟稔。 陆辰睿唤道:“孙翊晗!” 孙翊晗看着五官精致的陆辰睿,漫天的银杏叶把前方的小男孩衬托的愈发卓绝。哪怕最近天天见面,她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夸道:“他真的很好看!” 忽地,画面中多出了一个女孩。 孙翊晗视线移向,站在陆辰睿身边的女孩,女孩明眸善目,肌肤胜雪,手中拿着一片银杏叶,女孩听见孙翊晗的声音,收回停留在陆辰睿脸上的目光,遥遥向自己望来。 这个女孩很特别,这是孙翊晗对冯澄思的第一印象。不仅仅因为她出众的外貌,她的一颦一笑,都散发着一股吸引人的味道,就像清晨起雾的山涧,朦胧灵秀,飘逸出尘,既赏心悦目又惹人探究。 就算她此时,只静静的立于男孩的身旁,也不会被男孩的光芒掩盖半分。反而吸引得的目光频频往她身上飘去。 孙翊晗走近,笑问:“你们去哪?” 陆辰睿指了指孙翊晗手中的饭盒,“和你一样!” 孙翊晗余光扫到,陆辰睿手中转动的银杏叶,看着与他肩并肩的冯澄思,对着陆辰睿打趣道:“这位女同学是……” 陆辰睿指尖勾起冯澄思的小拇指,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道:“她是冯澄思。” 孙翊晗恍然大悟,“噢!”了一声。 冯澄思挑眉,有些诧异,她并没有见过这个女生,可孙翊晗好像一副知道她的样子。 孙翊晗解释道:“我经常听陆辰睿提起你,你是他的同桌。” 冯澄思点头微笑,对孙翊晗的话格外好奇。 “你知道,他……是怎么和我提起你的吗?”孙翊晗卖了个关子。 冯澄思摇头。 一旁的陆辰睿连忙阻拦,小脸憋的通红,“唉呀!这有什么好说的!” “他经常对我说,‘你的发质没有冯澄思的好,你穿校服也没有冯澄思穿的好看,你的声音也没有冯澄思好听……’我都快要被他气死了。”孙翊晗佯装成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可眼里的调侃止都止不住。 冯澄思呆愣,脸蛋儿泛出无尽的红霞,羞涩的说道:“我一点都不好的……” 陆辰睿小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话题转移,“正好我有事情要找你,我想参加我们班的双人舞,可不可以把主持人排练的时间挪到中午。”本来下午他打算跑孙翊晗班上一趟,毕竟他和孙翊晗是要一起排练,改时间也得经过她的同意。 孙翊晗一口答应:“行!我没问题。” 陆辰睿握紧冯澄思的手,扬起的微笑比秋景更绚烂,欢呼道:“太好了,下午我就去找林老师改时间。” 第七十一章 没舞蹈天赋 两人话别孙翊晗后,冯澄思的脑海里还不停盘旋着孙翊晗的话语,脸上的红霞久久不散。让她没想到的是陆辰睿在和他相熟的同学面前,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既惊讶又害羞还有从心底溢出的开心。 走在冯澄思身旁的陆辰睿,小眼神止不住的往冯澄思脸上飘,他脸上的红晕比冯澄思更甚。他自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都没觉得异样,但刚才听到孙翊晗的转述,并且还是当着冯澄思的面。他连耳垂都在滚滚发烫。 忽然,冯澄思开口:“陆辰睿,谢谢你!” 陆辰睿不解,“嗯?” 冯澄思凝视陆辰睿灿若星辰的眼眸,诚挚的说道:“谢谢你愿意包容我的缺点,和我成为朋友。” 冯澄思深深的记得刚开学的时候,自己对他态度有多不好,嫌他打扰自己看书,又他嫌话多,甚至对他说过:“我讨厌你!”……可现在回头一想,如果不是陆辰睿一直积极向她靠近的的举动,以她淡淡的不主动与人交流的个性,是不会收获到一个这么好的朋友。 妈妈曾对她说过,除了父母这个世界上很少会有人不断的包容别人的缺点。冯澄思觉得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包容自己的孩子。例如:她的爸爸。 可与她素昧平生的陆辰睿,不但能包容她,还会和态度不好的她做朋友。她一直记得那个清晨,陆辰睿既希冀又忐忑的眼神,他说:“冯澄思,我们是朋友吗?” …… 当陆辰睿和冯澄思回到教室后,卢景皓抱怨道:“你们俩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我都要饿死了。” 陆辰睿打开保温桶,香菇鸡肉粥浓郁的香气,立刻飘了出来,刚捧着白米饭,准备啃的卢景皓立马“移情别恋”,“睿睿我要吃这个!” 保温桶的盖子是个小碗,陆辰睿打了一碗给卢景皓,把保温桶放在冯澄思的面前,“这些都是你的!” 冯澄思看着还有大半桶的粥,“我吃不了这么多。” 陆辰睿往桶里瞄了一眼,按冯澄思的量确实是有点多,随口的说道:“你吃不完就剩那,待会我吃。” 冯澄思道:“我感冒还没好,要不你先吃吧,剩下的留给我。”感冒是一个理由,知晓陆辰睿洁癖习性的冯澄思,怎么好意思让他吃自己剩下的。 陆辰睿无所谓的摆摆手,“你先吃!” 十分钟后,陆辰睿好不介意的拿起冯澄思用过的小勺,吃着她剩的粥。 一直大快朵颐的卢景皓,终于放下手中的筷子,扫到喝粥喝的香甜的陆辰睿,忽然发出剧烈的咳嗽声,他猛地捂着嘴,仿佛看外星人般打量着陆辰睿,“睿睿,你不是有洁癖么?”与陆辰睿相处多年,卢景皓深知陆辰睿的洁癖已经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他竟然吃冯澄思剩下的,简直不可思议! 陆辰睿淡定的瞟了他一眼,眼神分明在说:“知道我有洁癖,你还问什么!” 卢景皓双眸滚圆,指着保温桶,不敢置信道:“那你还吃冯澄思剩下的!” “她又不是别人的。”陆辰睿在心里补了一句,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呀。 冯澄思没想到陆辰睿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她一直都知道陆辰睿对她很好,也知道陆辰睿特别爱干净,但今天她也没想到,陆辰睿竟会丝毫不介意吃她剩下的东西。 冯澄思听到这句话,竟感到前所未有的开心,其实在遇到陆辰睿以前,她一直都没有一个特别要好的朋友,有时她也很羡慕同龄的小朋友,总能很快的玩到一块去。她总像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异类。无法走进别人的内心,别人也无法走进她的内心。 可陆辰睿就像春夜喜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上午自己竟然能那么轻易告诉他,父母可能要离婚。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呆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陆辰睿已经深深的扎根在她的心里,成为她唯一可以敞开心扉的朋友。 卢景皓却被陆辰睿的这句话,惊掉了下巴。 手使劲在陆辰睿眼前挥了挥,半天憋出一句话,“睿睿,你是不是中邪了!” “瞎说什么!叫你不要看乱七八糟的的电视剧!” “电视剧……”卢景皓灵光一现,目瞪口呆,“陆辰睿!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喜欢上冯澄思了!”此刻,卢景皓的脑中就像过电影一样,把这两天他亲眼目睹,陆辰睿对冯澄思格外关心的画面在脑海中一一演绎。 陆辰睿不紧不慢的舀了一勺粥,迎着卢景皓热切的目光,淡淡的开口,“我是喜欢冯澄思的。” “哐铛”卢景皓翻倒在桌子底下,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陆辰睿觉得喜欢的含义很广,就像小时候大人总是不断的问他,你是更喜欢爸爸呢还是更喜欢妈妈?他总是回答:都喜欢。就像他很喜欢李奶奶家养的小猫咪一样,那也是一种喜欢。他不知道自己对冯澄思是哪一种喜欢。 陆辰睿望着卢景皓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依然满脸震惊。 他知道卢景皓是想岔了。卢景皓比自己都爱看电视剧,总觉得男生对女生的喜欢,就是电视剧中演绎的大人之间的情爱喜欢。 对于7岁的陆辰睿来说,那种喜欢离目前的他太过遥远。他也不知道自己长大以后对冯澄思的感情会不会变成那种喜欢。 他现在只知道,自己很珍惜和冯澄思的友谊,想和她一直走下去。 …… 趁着下午上课前,陆辰睿跑了一趟林老师的办公室,在征得林老师的同意后,陆辰睿满心欢喜的向张老师报备。于是张老师又从班里挑了个女生。 放学之后,张老师带着班里的十名同学来到学校的舞蹈教室,教舞蹈的杨老师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杨老师在和张老师商量后决定,由于大部分同学没有舞蹈功底,这次选取的舞蹈,在舞蹈动作上难度不大,但是难就难在伴奏音乐比较轻快,同学们对节奏的把控必须精准。 十名同学分成两列,叉缝而站。男生们一排,女生们一排。 杨老师从最简单的舞蹈动作开始教起,双脚张开比肩宽,脚跟抬起左右移动,双手交互高举头顶,配合脚下动作,左手右脚,右手左脚。 杨老师动作分解,要求同学们两手叉腰,先学脚下动作。第一次练习,同学们的积极性很高,很快就掌握了动作的要领。紧接着杨老师要求同学们加入手部动作,这时问题就显现出来了。 在十名同学之中,只有冯澄思和卢景皓有着舞蹈功底,两人稍加练习,就跳得有模有样的。其他同学也在不断的练习中,渐渐的能跟上杨老师的口令,“一哒二、三哒四、七哒八……” 张老师从练习开始就一直站在教室的最后面,观看同学们练习,慢慢的她的目光盯着一处,起初眉毛微皱,再后来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她深怕自己笑出声来,急忙把嘴捂住。 似乎杨老师也从墙上的镜子中发现了什么,她啪啪手对众人说道:“大家先休息!陆辰睿同学,你过来一下。”杨老师冲陆辰睿招招手。 正欢呼着终于可以休息的陆辰睿,面露不耐。转眼想到自己刚才学的那么用心,杨老师难不成是来表扬自己的,急忙向镜子前的杨老师奔了过去。 杨老师看着满脸喜色的陆辰睿,“陆同学,你把刚才老师教的舞蹈动作,再跳给老师看看!” 陆辰睿向四周瞟了一圈,见其他的同学都坐在教室的地板上喝水,一个个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陆辰睿有些害羞,道:“现在吗?”这么多同学看着,就算自己跳的再好,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杨老师点点头,“现在。” 陆辰睿站的在教室中央。 杨老师的口令立即响起,“一哒二、三哒四、七哒八……” 陆辰睿舞动双臂,合着节拍,尽情舞动着。 男孩眼中闪耀的光辉比窗边的银杏叶还要透亮,似乎在说:“杨老师,我跳的是不是很好?快夸我!” 忽然,一阵,“哇哈哈哈哈!” 教室里响起猛烈的爆笑声,坐在地板上的同学们,一个个笑的前俯后仰,上气不接下气。 林肖感慨:“我竟没看出来,陆辰睿有搞笑天赋!” 曾成幸灾乐祸道:“这会儿陆辰睿该掉粉了吧。” 曾成在卢景皓转学之前,一直被班里的女孩们,私下评为班里的二草!有一天被路过的林肖听到了,于是这个“二草”的绰号在男生堆里广泛传播。于是,若干天后,一班无论男生女生都亲切的称曾成为“二草”。曾成欲哭无泪,评什么陆辰睿就被称为校草,他就是“二草”。他才不二呢! 卢景皓把水壶挡住自己的视线,不忍心直视陆辰睿,如春光灿烂猪八戒般傻乎乎的舞蹈动作,“我就说了,睿睿肢体不协调吧!偏偏他还那么倔强要来跳舞,安心当个小主持人多好。唉……我就知道他会这样。” 当年陆敬在听闻卢景皓被他爸送去学跳舞之后,也起了心思。自己儿子这么帅气,如果会跳舞那岂不是魅力无边。于是也请了个舞蹈老师来家里教他。一周之后,陆敬就率先放弃了这个愚蠢的臆想。唉……他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四肢不协调的儿子呢。平时他也分左右啊!怎么一跳起舞来,就同手同脚了呢? 又过了一周,陆敬已经彻底死心了,他发现儿子只适合静止的艺术。之后舞蹈老师就被陆敬换成了小提琴老师。于是,陆辰睿就在小提琴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一直默默喝水的冯澄思,目不转睛的盯着陆辰睿的动作,她脸上无一丝笑意,就好像在研究算术题,她手指合着老师的节奏轻敲地板,眼眸的倒影只剩下陆辰睿笨拙的动作。 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反而有些佩服陆辰睿。如果把陆辰睿换成自己,她真的无法在众人的笑声中,淡定的跳下去。 一心专注在杨老师口令中的陆辰睿,并不清楚同学们在笑什么,说实在的他一点都不喜欢跳舞,对这种蹦来蹦去的活动压根就不敢兴趣。在他很小的时候,似乎也学过很短的一段时间,好像自己在这方面也没什么天赋。 但是今天他却学得很认真,因为这个跳舞的机会,是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他格外的珍惜。只要一想到,他和冯澄思能在校庆演出上一起跳双人舞,他的心就像快乐的小鸟,就要飞起来。 双眸紧蹙的杨老师终于停下口令,站在陆辰睿身前,“陆辰睿同学,你跟着我的动作慢慢做!” 这会儿陆辰睿才明白,原来杨老师让他单独跳,并不是为了表扬他,而是他跳的不好,特意让他加练。陆辰睿抿抿唇心里有些苦涩。 忽然他余光扫到,不知什么时候起站在右前方的冯澄思。 他抬头委屈巴巴地望着她,似乎要把心里的郁闷向她倾诉。冯澄思眼中暖意融融,就似潺潺流动的温泉水,她粉唇张开,对着陆辰睿做了个口型。 她说:“加油!” 继而她又走上前来,在陆辰睿右侧站定,对他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道:“杨老师,我和陆辰睿一起跳!” 见到冯澄思的行为,卢景皓也立马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加入了他们练习。许是两个跳舞跳的最好的,都在陪陆辰睿练习,同学们也纷纷起身也围在陆辰睿身边舞动。 杨老师被同学们之间积极友爱,互帮互助的氛围给感动到了,遍把场地让给了这群小老师们。 深受鼓舞的陆辰睿,干劲十足,比之前更加认真了。 可惜,这种练习的效果不太显著,大家七嘴八舌,这个教一下,那个插一嘴的。反而把陆辰睿的脑子搞得越发混乱,最后他脑中只剩下一团浆糊,甚至连先伸左手还是先伸右手都搞不清楚。 二十分钟之后,一直在旁观看的杨老师叹了口气,看了眼时间,对着众人说道:“我们明天再继续!” 第七十二章 外公好 刚出校门,任仲达就冲冯澄思挥手,冯澄思几个大步奔了过去,扑在外公的怀里,脸上笑容甜甜,双眸泛着看得见的喜悦。 任仲达抚着冯澄思的后脑勺,问:“思思,你喜欢外公来接你吗?” “喜欢!我可想外公了。”刚开始的那段时间,曾华女负责接送冯澄思,可后来曾华女忙着打麻将,冯澄思就自个坐公交来上学。 有时她也很羡慕其他同学,天天有家人来接。那种一出校门,就看到亲人的感觉真的好幸福,好温暖呀。 钻到外公怀里的冯澄思,笑容甜丝丝的。 正巧,陆辰睿经过任仲达车前,感到十分新奇。驻足细看,他从没见过这么情感外露的冯澄思。平日里她主动牵自己的手都羞答答的,更别想从她嘴里听到“我可想你!”这类话了。 陆辰睿不由的羡慕起任仲达来。但从侧面,也说明住在外公外婆家的冯澄思确实比以前更开心了。 “思思,这是你同学吗?”任仲达在冯澄思的耳边问。 冯澄思退出任仲达的怀抱,看见站在林荫道上的陆辰睿,眉眼弯弯,眼中含笑向任仲达介绍,“外公,这是我最好的朋友!” 冯澄思招招手,“陆辰睿,这是我外公!” 陆辰睿宛如看见肉骨头的小狗,摇着欢快的小尾巴,麻溜的上前,大声喊道:“外公好!” 方才见陆辰睿从校门口出来,就站在林荫道上等待的李叔,顿时扶额感叹:小少爷呀!您叫您自个的亲外公,都没这么积极过,这就上杆子喊别人当外公去了。 李叔定睛一看,呀!这不是那天坐在车后座的小女生吗?那天她和小少爷,还别别扭扭的闹上半天,看现在这热乎劲儿,又黏糊糊的粘一块了。 我的先生呀!您赶紧来看看您儿子吧!再不来都奔别人家去了! 任仲达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外公!”吓了一大跳。望着眼前这个粉妆玉琢、朗目皓齿、帅气逼人的小男孩,哈哈大笑。 不由夸赞道:“真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陆辰睿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滔滔不绝,话语一句接一句的往外蹦,“外公!我可喜欢冯澄思了,我们天天坐一块儿。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关系可好了。” 任仲达被陆辰睿欢快的语调,可爱的神情,逗得合不拢嘴,一个劲的夸道:“好啊!真好啊!思思有你这么个好朋友,外公可开心了。” 任仲达上午和任沁交谈了一番,才得知女儿之所以打算离婚,还是因为被外孙女的话点醒。外孙女究竟是对自己的家,对亲生父亲失望到什么地步,才会主动对母亲说:“妈妈,你离婚吧!” 这让任仲达有些不敢想象,怪不得每次来外公外婆家小住,冯澄思回去的时候总是依依不舍。怪不得每次她和爸爸在一起时,都毕恭毕敬,礼貌有加。当时任仲达以为,那是冯澄思乖巧懂礼貌,可现在想来,哪个女儿对待亲生父亲会像面对外人那样有礼有节。 那分明存在深深的隔阂。 任仲达看着和陆辰睿,手拉着手的冯澄思。笑靥如花,天真烂漫,与以往安安静静,一味着低头看画册的外孙女截然不同。 这才是小女孩该有的生动活泼。 …… 任仲达开车载着冯澄思去医院看任沁,一进病房冯澄思就大声喊道,“妈妈!外婆!我来了!” 李瑶把冯澄思抱在怀里,在她脸上亲了又亲,“外婆的小宝贝,放学了!”李瑶待冯澄思如珠如宝,她就这么一个外孙女,可不得疼到心坎里。 当听到女儿受伤的消息,而匆忙赶来的李瑶,见到伤痕累累的女儿,羸弱的躺在病床上,气到身发抖。后来她得知曾华女和冯骏,是那么残暴对待女儿和外孙女,向来温柔似水的李瑶,也憋不住满腔怒火,二话不说冲向冯家,要和他们母子来个“你死我活”。 还没等李瑶赶到冯家,在半路上就被任仲达给截了下来。 任仲达呵斥道:“你现在找他们有什么用!就算你们把他们都打趴下了,又有什么用!沁沁已经成那样了,你现在再去闹,你还让女儿怎么养病!你让思思如何自处?这边爸爸打妈妈还不够,那边还要看奶奶和外婆打架吗?” 盛怒中的李瑶,崩溃大哭,“可我也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母子俩这么欺负我的女儿,我的外孙女啊!” 任仲达把李瑶搂着怀里,拍着她的后背,眼中寒光似铁,声音森冷如冰,“放心!放心!他们母子俩会有报应的,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 任仲达把病床摇起,方便任沁和冯澄思说话。 任沁的气色好了不少,她看着李瑶怀里的冯澄思,说:“今天思思很开心!” 冯澄思从李瑶怀里探出头来,笑颜清甜如星空下摇曳的栀子花,“是呀!妈妈,因为我很喜欢和外公外婆待在一起呀!” 昨日冯澄思细嫩的小脸挂满了忧愁,连说话都有气无力。可今天从坐在外婆怀里起,就“咯咯”笑个不停,还把李瑶和任仲达也逗的开怀。 任沁痴痴地看着祖孙俩温馨互动画面,她是有多久没听见,冯澄思如银铃般的笑声了。 窗外的星光点亮了夜的寂静,月华如水,静静流淌,天是那么的黑,心是却是这么的暖。任沁看着父母眼中的笑意,听着女儿的叽叽喳喳声音,忽觉,人间最美好的盛景,不过此时。 任仲达走到女儿床前,弯腰轻问:“还很疼么?” 任沁笑笑,“不疼,一点都不疼!”就算伤口再疼,现在她的心是暖,也感觉不到疼痛。 任仲达缓缓在椅子上坐下,望着女儿被纱布包裹的双手,眼中涩意顿起,问:“沁沁,你真的想好了吗?” 任沁看着女儿的侧颜,眼中泛着前所未有的光亮,坚定的说:“爸爸,我已经决定了,我要离婚!” …… 中午,冯骏刚迈入办公室,李田抱着一大摞文件匆匆而来。 李田把文件放置在办公桌上,道:“冯总,这些都是上午寄到公司里的起诉状副本。到目前为止,已经多家的小区业主委员会,向法院提出要和我们解聘。” 李田看了眼,戾气顿起的冯骏,忐忑的开口:“梵宇那边高层也透露口风,说他们总裁特别关注这次事件,如果我们不处理好,他们也无能为力……” “什么!无能为力!呵!我们每年要给他送多少礼。给他们多少好处。拿钱的时候到爽快,关键时刻轮到他们出力了,一个个都给老子缩起来。” 冯骏从李田搬来的那堆文件中,抽出一本,翻了几页,猛地往桌上砸,“好啊!真是好啊!李田去你联系最好的律师团队,务必给我赢!听到没有!一定要赢!还有那些躲在龟壳的王八,都给我等着!我要一个个把他们都揪出来!” 冯骏冷笑,“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李田等冯骏的怒火稍霁后,把一直夹在腋下的最后一份文件,颤巍巍的递到冯骏眼前,“冯总……您看看这个吧!” 冯骏心烦意乱,眉头紧锁,盯着窗外,不耐烦的问:“你直接说!” “冯总……您还是亲自看看吧!” 冯骏厉眸往李田身上掠过,一把拽过文件,定睛一看。 白色a4纸上的上方,黑体字清晰的写着:《离婚协议书》 胸中如岩浆滚滚,眼中如火焰迸发,冯骏紧紧的盯着那几个大字,像是要把它化为灰烬! 忽然,文件向空中甩去,撞上天空板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陡然坠落,携着凌厉之风擦过李田的脸颊,散在李田脚边。 李田耳边一声怒吼响起:“好啊!一个俩个都跟我过不去是吧!任沁,你做梦!你这辈子休想逃出我的掌心!” …… 放学之后,练跳舞的十名同学再次来到舞蹈教室。 杨老师让他们复习昨天学过的动作,紧接着开始新动作的教学。 离校庆演出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除去节假日,满打满算真正留给同学们练习的时间,堪堪二十天。 平时下午本就三节课,放学后练习舞蹈的时间,也不能拉得过长,每次也就一个小时左右。总而言之,从学会到能够登台表演,同学们统共也就只有二十个小时排练。 杨老师心里还是有些焦急,但令她欣慰的是,同学们一如既往,积极性很高接受力很快。 但是除了陆辰睿。 原本昨天动作就还未消化的陆辰睿,今天又开始学习新的动作。让他本就乱成一锅粥的小脑袋,愈发云里雾里。节奏跟不上不说,动作更是频频出错,要说他不认真吧,其实他比谁都认真,可偏偏就是学不会。 杨老师揉揉紧绷的太阳穴,眸光掠过跳的满头大汗,全神贯注的陆辰睿,轻叹一声,可能还是没天赋吧。 由于是双人舞,男生女生的动作在有些地方还是不一样的。杨老师刚教完女生,让女生们自由练习,转而又去教男生。 新学的动作,还不熟练,冯澄思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的跳着。 她舞步轻快,舞姿优美,从指尖到脚步,每一动作精准无误,一套动作下来,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既流畅自然,又明艳动人。 一时之间,众人看呆了,女生们满眼羡慕,男生们纷纷走神,待冯澄思舞毕,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陆辰睿竖起大拇指,大声夸赞道:“冯澄思,你跳的真好看!” 一心一意沉浸在舞蹈中的冯澄思,倏地回神,羞涩的红了脸。 杨老师拍了下陆辰睿的后脑勺,呵斥道:“专心点!” 陆辰睿讪笑:“嘿嘿!” 五分钟后,章静忽然走到冯澄思的面前,不好意思地说:“冯澄思,你教教我好不好?” 之前因吴诗雨在食堂,和章静几人谈起,冯澄思往自己饭盒撒辣椒末的事。气冲冲的章静带着一帮女生,在走廊围堵冯澄思。之后,章静并不知始作俑者是陆辰睿,预想再次找冯澄思逼她向吴诗雨道歉,吴诗雨这才吞吞吐吐的说出事情的缘由 章静恍然大悟,才知道一直错怪冯澄思了,不由埋怨了吴诗雨几句。 章静性子比较高傲,一直拉不下脸和冯澄思道歉,这两天跳舞,也有点刻意避开冯澄思的意思,一直和吴诗雨待在一处。 可这会,杨老师新教的动作,章静还没完全学会,问吴诗雨和另外两个女生,她们还不如自己掌握的多。章静担心待会杨老师检查,自己通不过,犹豫再三,还是走上前来,询问冯澄思。 看着章静尴尬的小脸,冯澄思还是有些诧异的,开学这么久以来,多少还是了解一点她性格,也知道她和吴诗雨没少在背后议论自己。 可是,冯澄思二话没说,耐心把动作分解给章静看。 要说冯澄思对她们背地里说自己的坏话,一点都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从幼儿园开始就招黑的冯澄思,对于这类事情也一向是冷处理。平时家里的事就已经让她够烦闷的,她也懒得再因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同学计较。 许是见到平时和冯澄思关系不好的章静,都来向冯澄思请教。杨莹玥和孙燕也赶忙奔了过来围观,毕竟谁也不想待会被杨老师检查的时候,过不了关。 于是几人围在冯澄思身边,七嘴八舌的讨论动作,哪里跳的不好,立马让冯澄思给三人做示范,几分钟的相处之后,她们发现冯澄思其实还挺好说话的,不扭捏也不藏私。 在她们三个跳完之后,不仅会帮她们纠正错误动作,还会告诉她们一些跳舞的技巧。比如怎么把握节奏,或者怎么让自己舞姿显得更加好看。 这边聊的热火朝天,那边只剩下吴诗雨孤零零的呆在角落里,吴诗雨看着章静的笑颜,愈发心里不是滋味。 第七十三章 失去动力 那天陆辰睿在田径场上和吴诗雨说,让她去和冯澄思道歉。她心里就挺不开心的。 陆辰睿走之前留下一句话,他说:“我们都是同学,应该和睦相处的。” 让吴诗雨的心不由有些动摇。 第二天,当吴诗雨发现,她的新同桌卢景皓一到教室,就奔冯澄思而去,还嚷嚷着要把笔记借给冯澄思。 昨天自己向卢景皓借笔记,他都不借,这会儿竟给冯澄思送上门。 吴诗雨立马就打消了,向冯澄思道歉的念头。 “吴诗雨,过来!”章静直冲吴诗雨招手,让她也过去跟着一块学。 吴诗雨站了半天,也没有动静。于是,章静奔了过来,挽着她的手道:“干嘛不一块学啊!待会老师就检查了,你想挨批吗?” 吴诗雨瞅了冯澄思一眼,“可是……” “可是什么!你还在计较上次的事呀!” “我没有……” “没有为什么不过来?” “我就是不喜欢冯澄思。” 章静忍不住向上翻了个白眼,“你还在怪冯澄思呀!之前你自己也说了,那是陆辰睿撒的辣椒末。这也不关冯澄思的事呀!” 吴诗雨瞥开眼,“我不是怪她……”,只是有点嫉妒她。 陆辰睿喜欢她,新来的卢同学也喜欢她,可现在连章静也在为她说话,吴诗雨心里十分不平衡。 冯澄思你怎么那么幸福啊!班里最帅的俩个男生围着你转还不够,现在连她的好朋友章静都要抢了去。 章静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半搂半推把吴诗雨也拖了过去。 冯澄思刚结束一套动作,在旁边看杨莹玥和孙燕跳舞,见章静推着吴诗雨上前,反倒先开口:“吴诗雨,你是有什么不懂吗?” 吴诗雨撇了撇嘴角,心里顿时不悦,会跳舞就很了不起吗?还真当自己是小老师了,搞得谁都要向她请教一样。 吴诗雨挺了挺胸腔,“没有,我都会!” 章静看不惯吴诗雨,死鸭子嘴硬的样子,也不忍心待会她挨批,推搡了她一下,道:“你会什么呀,刚才还不是连动作都记不全。” 吴诗雨一个趔趄,重心不稳,向一边倒去。冯澄思眼疾手快,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扶正。 吴诗雨狠狠瞪了章静一眼,不满她在冯澄思面前,揭自己的短,大声埋怨道:“你干嘛推我呀!”话毕,气冲冲的回到刚才的小角落里。 章静是个高傲性子,让她没想到的是,吴诗雨会反应这么大,她望着吴诗雨的背影,也气上心头。自己也不是故意推她的,就是看不下去,吴诗雨明明不会还要装懂。自己也是为了她好,杨老师的本来就凶,现在连杨莹玥和孙燕都学会了,倒时候看她怎么办! 果然,杨老师一教完男生,立马就过来检查女生们的练习情况。 杨老师怒视着吴诗雨,声音夹枪带棒,“你怎么回事?练了这么半天,动作都记不全,你到底有没有用心学?” 吴诗雨被杨老师的怒火所震慑,怯懦的开口,“我有用心!” “你有用心,怎么其他女生都会,就你一个人不会?” 吴诗雨见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为自己辩驳道:“她们…她们一开始也没学会,是…冯澄思后来教她们的。” 杨老师的火气更甚,“她们都会找冯澄思教,你为什么不跟着学。非但不用心,还特别不虚心。”杨老师把吴诗雨单独拎出来,“我最后再教一遍,再学不会你就不用上场了。” 吴诗雨已经委屈的快哭了,扁扁嘴,还是咬着牙忍着泪和杨老师学动作。当时她被张老师选中跳双人舞,班里有多少女生羡慕她。如果到最后连台都上不了,那些女生都不知道会在背后怎么嘲笑自己。 章静起初看见杨老师训吴诗雨,有些幸灾乐祸,活该被骂!喊你跟我们一块学都不学!可后来看到吴诗雨眼泪婆娑,又觉得杨老师说得有些过分。 就在这时,正教吴诗雨跳舞的杨老师,忽然回头从男生堆里怒吼:“陆辰睿,你还有空和卢景皓说话,你跳成什么鬼样子,自己都不知道吗?” 众人同情的眼神,立马投向陆辰睿。心道:杨老师也太偏心了,明明是卢景皓在不停招惹陆辰睿,现在还反而怪上陆辰睿了。 陆辰睿仿佛没看到,杨老师凌厉的眼神,态度诚恳,“杨老师,我错了。” 杨老师瞪了他几秒,嘴巴微张,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过身去。 章静啧啧嘴,对陆辰睿此举有些敬佩,他既不反驳,更不解释,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就把杨老师的火气消了大半,更让杨老师一通指责的话,无法说出口。 真是聪明的呐!怪不得陆辰睿这么招女孩子喜欢,怪不得冯澄思这么招人妒忌。 …… 这天, 杨老师走到队伍前方,对众人说道:“今天我们的舞蹈动作就全部学完了,我们跳的是双人舞,现在老师给你们分组选搭档。” 陆辰睿抹了把额头上汗珠,脸上一片欣喜之色,单人练习了这么久,总算可以和冯澄思一起跳了。 杨老师的视线,往队伍中扫视一圈,毫不犹豫的开口:“第一组,冯澄思、卢景皓,你们出列。” 杨老师见冯澄思半天没动静,难得的好脾气,再次说道:“冯澄思出列!” 冯澄思回头瞅了一眼,满脸失望的陆辰睿,开口:“杨老师,我想和陆辰睿一组!”她声音清亮,满眼希冀的望着杨老师。 杨老师想也不想,直接回绝道:“不行!” 冯澄思知道,陆辰睿为了和她一起跳舞,付出了很多,中午不仅要挤出午休时间练习主持台词,下午放学后还要学习舞蹈,随着课程的深入,每天作业也多。同时周末他还要上家教。 这段时间冯澄思明显感觉到陆辰睿很疲惫。 她再次恳求道:“杨老师,我真的很想”和陆辰睿一起跳。 杨老师十分不悦,不给冯澄思说话的机会,“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冯澄思你不要觉得自己跳的好,就可以随意选择舞伴!一个个都像你这样,大家还跳不跳了。” 如果是冯澄思选陆辰睿以外的男生当舞伴,没准杨老师也就同意了,可陆辰睿实在是跳的太差,杨老师甚至都存了不让陆辰睿上台的心思。 怎么可以让跳得最好的冯澄思,和跳得最差陆辰睿一起!毕竟这是杨老师来到连城一小教学的第一年,她还要靠这只舞为自己赢奖金,争荣誉。 这时,吴诗雨插嘴:“杨老师是为了大家好!我们应该听从老师的安排。” 杨老师欣慰的看着吴诗雨,“吴同学,说的对!” 最终的分组还是,冯澄思和卢景皓一组,而陆辰睿则和吴诗雨分到了一组。 陆辰睿满面愁容,吴诗雨一片欣喜。 可在杨老师眼里,陆辰睿这组基本上是被放弃的一组,排练到现在,陆辰睿的每个动作都做得不标准,看起来像是在做广播体操,姿势僵硬,没有韵律。如果就这样还让陆辰睿上场,那观众们非得笑掉大牙不可。 除非陆辰睿有根本性的改变,不然她是不会让陆辰睿上场了。考虑到同学们积极性的问题,杨老师还没有向同学们公布。 其实,吴诗雨自从被杨老师敲打过后,也认真了许多,跳的也还可以。但是和其他几个女生放在一起看,就显得逊色了。 章静自从和吴诗雨闹别扭之后,就和杨莹玥和孙燕在一块练习,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三人互相鼓励,互相促进,时不时拖着冯澄思指点一二,可谓进步神速。 自然吴诗雨比不过了。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吴诗雨摊上了,陆辰睿这个不会跳舞的舞伴! 刚开始冯澄思和卢景皓一起搭档的时候,也有些小情绪,节奏踩不准不说,动作还频频出错。 让杨老师大为火光。 被杨老师大声训斥几次后,陆辰睿实在看不过眼,趁着练习的空隙,把冯澄思拖到一边,悄悄的说:“你要好好跳噢!我会一直看着你的!就算我们不是舞伴也没关系,我们还是在跳同一支舞蹈呀。” 得到陆辰睿的鼓励之后,冯澄思的情绪有明显好转,注意力也更为集中,也开始注重和卢景皓的配合。 双人舞中难免会有牵手、转圈、勾臂、搂腰等较为亲密的舞蹈动作。杨老师让冯澄思和卢景皓站在教室中央做示范,其他同学围坐在一旁观看学习。 好事儿的林肖和郑闽钺,故意一人坐在陆辰睿的左边,一人坐在右边,开始一唱一和,侃侃而谈。 林肖说:“快看!冯澄思的手被卢景皓给牵上了。” 陆辰睿手指攥紧。 郑闽钺接:“呀!冯澄思的挽上了卢景皓的肩!” 陆辰睿双手握拳。 林肖说:“这个不得了!卢景皓把冯澄思的腰给抱住了。” 陆辰睿脸绿了。 郑闽钺接:“这个更厉害了!冯澄思对着卢景皓笑的好开心!” 陆辰睿开始袭击…… 林肖:“啊!谁打我!好痛了!” 郑闽钺:“我也被打了!谁!” 陆辰睿冷冷一笑,幽幽地说:“我!” 方才忍无可忍,孰不可忍的陆辰睿,爆发出积怨已久的一击,林肖和郑闽钺“身受重伤”,纷纷倒地。 原以为到此为止,只听陆辰睿更大的一声叫喊:“杨老师,林肖和郑闽钺不认真!” 杨老师还有三秒抵达战场。 顿时,俩人吓得魂飞魄散。 于是,林肖和郑闽钺的后背再次遭到杨老师的暴击。 俩人恶狠狠的瞪着陆辰睿:“你给我等着!” 陆辰睿望着冯澄思和卢景皓偏偏起舞的身影,心湖泛起道道酸楚。这是他最近一直向往的画面,为什么就实现不了呢? 他想起自己方才鼓励冯澄思的话,“你要好好跳噢!我会一直看着你的!就算我们不是舞伴也没关系,我们还是在跳同一支舞蹈呀。” 其实在他心里,并没有他所表现的那么大度。 他的目光不停追随着两人舞动的身影,再次练习的时候,他就像失去动力般,对舞蹈失去了所有激情。 努力是件辛苦的事,可放弃却是一件轻易的事,失去目标的陆辰睿更加像提线的木偶,杨老师的怒火声像是盘旋在陆辰睿的头顶,一次又一次的打击着陆辰睿本就寥寥的自信心。 …… 周五中午,一(1)班教室门口,一个容貌卓绝,言笑晏晏的小女孩,拿着稿子站在一班教室的门口,小女孩脸上漾着动人的梨涡如细小花朵,漫上心田。 声音悠扬,对着教室中间,第三排的一个男生喊道:“陆辰睿,你吃完饭了吗?” 午饭时间教室里嘈杂一片,忽然闯进了陌生的女声,同学们齐齐向教室门口望去,男生们目光呆滞,女生眼含羡慕。 陆辰睿扒完最后一口饭,抽出一张纸,抹抹嘴,从书包里抽出稿子,飞快向女孩走去。 “孙翊晗,我来了!” 两人并行的身影在窗前一晃而过,同学们纷纷而至,趴窗围观,眼若铜铃指着他们的背影惊叹道:“陆辰睿怎么和孙翊晗玩一块去了?” 林肖问:“难道他和冯澄思吵架了?” 郑闽钺答:“不能吧,中午他们还在一块吃饭。” 卢景皓说:“吃饭的时候,我也没见陆辰睿和冯澄思说话呀?他们俩这是…怎么了?” 众人摇头,疑惑不解。 卢景皓从窗边,悄悄潜到冯澄思眼前,打量着她。冯澄思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她收拾着三人吃完的饭盒,准备拿到洗手间外水池里洗净。 冯澄思抬眸,乍然瞧见卢景皓若有所思的盯着她,下意识询问道:“有事吗?” “你们……没事!没事!”卢景皓猛摇头,“就是忽然觉得你…长得挺好看的!” 冯澄思:“……” 少倾,冯澄思拎起保温桶和饭盒,绕过还在沉思中卢景皓向洗手间走去。 卢景皓回神,瞅到从窗前一晃而过的冯澄思,急忙喊道:“思思!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第七十四章 你这个负心汉 林肖挨在郑闽钺身边,指着卢景皓从窗前飞过的身影,问道:“这几人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陆辰睿和三班的孙翊晗玩一块去了。新来的卢景皓自从和冯澄思一块跳舞后,怎么也粘上冯澄思了。” 郑闽钺把书卷成书筒,摇头晃脑,叹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昨天他听《三国演义》里学来的。 形容现在是不是很贴切。 郑闽钺往窗外瞟了一眼,接着道:“估计是陆辰睿,天天看冯澄思和卢景皓在一块跳舞,一气之下对冯澄思失望透顶,觉得和他一起主持的孙翊晗也挺好的,就和孙翊晗一块玩了呗!” 林肖撇撇嘴:“也是!最近杨老师天天夸冯澄思和卢景皓有默契,昨天还说他们俩跳起舞来,就像金童玉女下凡。大家都知道,陆辰睿就是想和冯澄思一起跳舞,才去求张老师的。现在倒好,舞伴没当着,还天天被杨老师骂的那么惨。换成是我,我也去和别人玩。” …… 从教室里追出来的卢景皓,见冯澄思在一扇窗前停下,目不转睛的往里看,好奇的问道:“思思,你在看什么!” 冯澄思似乎被什么吸引住了全部视线,呆呆的看着。 卢景皓顺着冯澄思的目光往里窥。 这一看不得了! 陆辰睿和孙翊晗肩并肩挨在一处,主持稿撇在一边,俩人嘻嘻哈哈笑个不停。忽然,陆辰睿捏上孙翊晗的脸颊,孙翊晗气急败坏,双手反捏住陆辰睿的腮帮子。拉扯了片刻,双人同时放开,又笑闹到一处去。 卢景皓的心猛地一揪,下意识朝冯澄思看去。 冯澄思清澈的眼眸沉谧寂静,细看之下,泛起凌凌波光,似寒潭幽远,似云雾缭绕,直叫卢景皓看不真切。 窗外的人静静凝视,屋内的人笑闹依旧。 半响,冯澄思收敛眸光,拎起饭盒和保温桶继续向前走去。 银杏树高大,树干如苍天巨掌,撑起繁密的枝叶,叶落轻飘,落在教学楼的走廊上,女孩思绪沉沉,缓缓走过,一不留神踩在金黄色的银杏叶上,脚起叶碎,萧瑟零落,发出“咯吱”脆响。 卢景皓瞅了眼窗内,又望着冯澄思逐渐远去的背影,顿了顿,还是提步追了上去。 自从卢景皓被选为冯澄思的舞伴之后,他这忐忑的小心脏就没一天安宁过。生怕睿睿一个不高兴就不让他蹭饭。 可睿睿一直都表现的很平静,甚至在卢景皓面前都没提过这件事。可他越是平静,卢景皓心里就越颤得慌。再平静的湖面,有风吹来,也该涟漪泛起,而不是现在这样完全寂静无波。 陆辰睿,很反常呐。 卢景皓很清楚,陆辰睿有多想和冯澄思一起跳舞,当初陆辰睿去找林老师,修改小主持人排练的时间,这主意还是自己帮他出的。 自从林老师把卢景皓选为冯澄思的舞伴之后,他就有种变成“坏蛋”的错觉。就像偶像剧里男女主角好好的在一块,突然又多了一个插足的男配。卢景皓无语看苍天,他怎么感觉,现在自己就变成偶像剧中的“坏蛋男配”啊! 其实私下里卢景皓也找过杨老师,希望杨老师能让陆辰睿和冯澄思搭档,可无论他把杨老师夸成天上的仙女还是海底的龙女,杨老师都不为所动。杨老师甚至还说:“如果陆辰睿再没有进步,为了舞蹈的整体效果,就不让他上台演出。” 这消息对于卢景皓来说可是晴天霹雳,虽说睿睿跳舞,确实跳的一言难尽,可是都练这么久了,不让人上台,这也太伤人心了吧。 昨天跳舞的时候,再他听到陆辰睿又被杨老师一通骂后。他把杨老师说的这句话,悄悄的告诉了冯澄思,希望冯澄思能鼓励睿睿,毕竟冯澄思可是睿睿亲口承认“喜欢的人”。 那天当卢景皓听到陆辰睿亲口承认,“我是喜欢冯澄思的。”卢景皓的心就像经历了八级地震,晕晕乎乎一路飘回家。晚上他躺在床上,望着床头他和陆辰睿还有张梓吟的合影,内心还是有点玄幻。 向来讨厌和女生相处的睿睿,竟然!竟然早恋了!这是卢景皓怎么都不敢相信的事实,可是…自己也喜欢冯澄思呀!在之前卢景皓甚至幻想过,现在和冯澄思好好相处,等到他们长大后,如果自己还喜欢冯澄思的话,就向冯澄思表明心意。 令他没想到自己未来的计划,竟被睿睿抢了先。 转眼一想又觉得不对!睿睿才七岁哪门子早恋啊!可能他就和自己一样,觉得冯澄思挺可爱的,就喜欢和她玩吧。 昨天当冯澄思听到,自己转述杨老师的话后,就变得魂不守舍,心不在焉。 目光就像长在陆辰睿身上似的,无论杨老师强调多少遍,眼神要看自己的舞伴,冯澄思就像没听见一样,一直把杨老师的话当成耳旁风。 虽然冯澄思的行为让卢景皓有一些失落,但想想也觉得正常,毕竟冯澄思和陆辰睿关系好,大家有目共睹。 别说冯澄思,连卢景皓都发现了这几天,睿睿状态不对劲,他看上去就很消沉,就像电池耗尽的机器人,失去所有活力。 这几天,中午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睿睿话都不说了。扒完饭之后,就落下一句,“我去练台词。” 不待他和冯澄思反应,就匆忙奔了出去。 往往这时,冯澄思就会攥紧手中的筷子,睫毛轻颤,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他的背影,直至他完全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似乎,这几天陆辰睿都很少主动和冯澄思说话。就算说话,也是在冯澄思准备奔向食堂吃午饭的时候,攥紧她的衣角,说:“我让李伯带饭了。” 冯澄思不再如刚开始那般拒绝,她点点头,说:“好。” 卢景皓想,可能是最近大家都忙,冯澄思估计也想趁着午饭时间鼓励睿睿吧。 可几次自己明明看见,冯澄思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当她触上陆辰睿沉寂的双眸,又缓缓咽了回去。 是呀,该说什么呢?睿睿想要什么,大家都知道,可是他们都办法改变现状。说出来,可能还让他更难过呢。 一长排洗手池前只站着冯澄思一人。 卢景皓眼前忽然浮现,陆辰睿与孙翊晗笑闹的画面。 方才,卢景皓看得分明,窗户内的睿睿,是那么的开心轻松,似乎连日来烦闷低沉也一扫而空,似乎又回到了以往那个积极活泼的睿睿。 可是卢景皓心中十分的难受,就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他抹了把眼角,若有似无的泪花,委屈巴巴的呢喃:“睿睿,你这个大坏蛋!我们这么担心你,你就这么抛弃你最好的兄弟,你就忍心让你最喜欢的女孩难过。你竟然能那么开心的,和别人玩到一块去。你这个朝三暮四的负心汉!” 卢景皓望着冯澄思纤细柔弱的背影,听着哗哗的水声,看着她默默的洗净三人吃完的碗筷。 陆辰睿!你怎么不来看看! 冯澄思,好孤单呐! …… 病房内,任沁倚靠在床头,看着坐在椅子上,一身西服革履的中年男士,问:“黄律师,冯骏拒签离婚协议,我该怎么办?” 黄律师轻抿一口水,道:“既然对方不同意协议离婚,您可以考虑诉讼离婚。” “起诉……可是我有了解过,起诉离婚法院会先进行调解,调解不成一般不会判离的。” 黄律师抬眸,看向焦急的任沁,道:“您也说了,那是一般情况。您先生由家暴倾向,以及出轨。对于这类的离婚案件只要证据充足,大概率是会判离的。” 任沁呢喃道:“证据……” “您这次住院病例以及以往的病例,伤情鉴定这些都是家暴证据。”黄律师接着道:“如果有人证就更好了。比如,家暴的目击者,您的女儿。” 任沁立马拒绝,“思思!不行!不行!她太小了,她不能上法庭。” “任女士,您过于担忧了,现在法律对于未成年保护已经有了较为完备的一套程序,您的女儿并不需要实际出庭,由法官在庭外核实证据也是一样的。从另一方面说,离婚官司就是财产分割和子女抚养,您肯定是要争取女儿的抚养权的。” 一听黄律师提到抚养权的问题,任沁神色紧绷,想起冯骏昨天在电话里威胁他的话语,他说:“任沁,如果你敢起诉,你就等着跟我争抚养权的准备吧!看看法院最后是把冯澄思判给你还是判给我。” 黄律师抿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法院考虑日后子女抚养权的归属问题,除了参考双方的经济条件,抚养能力,家庭环境等方面之外,其实孩子的意愿也是重要的参考指标。试想一个亲眼目睹过父亲对母亲家暴的孩子,法院为了孩子日后的健康成长,也不会轻易的把孩子的抚养权,判给那样的父亲。但这一切的前提需要孩子与法官沟通,让法官知晓孩子的想法。更直白的说,是需要孩子做证。” 任沁望着雪白的被褥,轻声说道:“黄律师,让我再想想吧。” …… 下午,第二节课,课间休息。 千纠结万纠结的卢景皓,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从旁敲侧击陆辰睿。问问他这几天为什么刻意疏远他们,却和三班孙翊晗走的那么近。 卢景皓见冯澄思出了教室,转身趴在陆辰睿的课桌上,开始没话找话,“睿睿,今天天气真好呀!” “嗯。”聚精会神看稿子的陆辰睿,应了一声。 卢景皓再次开口:“睿睿,原来你在看稿子呀!” “嗯。”稿子翻了一页。 “睿睿,你今天长得真帅呀!” 陆辰睿抬头,跟看神经病似的,看着卢景皓,“你到底想说什么?” 卢景皓看了眼手表,还有两分钟上课,急忙道:“不是我想说什么,是你应该和我们说些什么?” 陆辰睿反问:“我应该说什么?” 卢景皓气急败坏:“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转而卢景皓满脸失落,语气分外幽怨,“睿睿,你为什么这几天故意不跟我和冯澄思说话?” 陆辰睿瞥开眼,声音低沉,听上去格外没有底气:“我不是故意…不和你们说话的,我是…我是…” 卢景皓听着他结结巴巴的话语,火气蹭蹭往外冒:“哼!你不是故意,那是什么?你怎么和三班的孙翊晗就那么多话聊!还嘻嘻哈哈,有说有笑!你难道不需要向我解释下原因吗?” 陆辰睿对卢景皓的话十分不满,双眼瞪的滚圆:“我什么时候和三班的孙翊晗,嘻嘻哈哈,有说有笑?” 卢景皓捏起个兰花指,往陆辰睿的脸上一点,怒斥:“你这个负心汉!还敢狡辩!中午我们都看见了!” 陆辰睿一把抓住卢景皓的手,“你们看见什么了?” “哼!我们看见你捏孙翊晗的脸,孙翊晗也捏你的脸!”卢景皓阴阳怪气道:“我们看你那时候,笑的很开心嘛!” 陆辰睿脑中警铃大作,“我们?除了你还有谁啊?” 卢景皓揉着被陆辰睿,掐痛了的手指,指着刚进教室的女孩,“冯澄思啊!还是她先看到的,不然我哪会知道!” 陆辰睿的心“咯噔”一下,朝冯澄思看去,女孩还是平日里轻轻浅浅的样子,连走路都不紧不慢。 忽地,曾成擦肩而过,不小心撞掉了女孩手中的作业本,女孩似乎在想些什么,丝毫没有察觉手中已经空空如也,曾成捡起追上前来,女孩这才反应,连忙道谢。 陆辰睿收回视线,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稿子,似乎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听到椅子挪动的声音,紧接着一阵茉莉花香飘了过来,这是冯澄思身上独有的味道。 陆辰睿曾经好奇的问过,为什么她身上总有花香,冯澄思笑了笑,可能是因为她的洗发水和沐浴露里都被妈妈加了茉莉精油的缘故。 以往这股花香让他感到安心,可现在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第七十五章 你的难受我都懂 陆辰睿甚至都不敢侧头看,冯澄思的表情,耳边不停盘旋着卢景皓的问话,“睿睿,你为什么这几天故意不跟我和冯澄思说话?” 故意的吗? 不,不是的。 他最近真的很羡慕卢景皓,每次大家一起跳的时候,陆辰睿潜意识中都忍不住往中间看去,看着卢景皓与冯澄思越来越有默契,看着他们越跳越好,看着他们眼神对视,看着他们会心一笑。 陆辰睿就忍不住偷偷难过。 自从跳舞以来,陆辰睿竟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以往自己学东西总是很快的,从来都是老师表扬的对象,可跳舞就像他心中一道迈不过去的坎。随着练习时间的加长,同学们都在不断的进步,只有他在原地徘徊。 每天在舞蹈教室,从杨老师嘴里冒得最多的就是他和冯澄思,还有卢景皓的名字。杨老师提到冯澄思和卢景皓,往往眉眼含笑,一脸欣慰,一提到他横眉冷对,怒声恶语。 这种强烈的落差感,让陆辰睿产生了有史以来第一次自我否定。 可能他在跳舞方面,真的不行,真的没有天赋。他甚至想过放弃的念头,要不干脆就不跳了吧,反正自己最终也上不了台。 昨天,自由练习的间隙,陆辰睿上完洗手间,刚把门拉开一条缝,从外面传来张老师和杨老师的说话声。 张老师问:“最近大家跳的怎么样?” 杨老师说:“大家都还行,就是陆辰睿很差,如果到后面他还是这样的话,还是别让他上台了吧。” 张老师顿了顿,“还有时间,再看看。” 杨老师:“张老师,我知道您不忍心,可是您也要考虑舞蹈的整体效果,不能为了他一人,而白费了其他同学的这段时间的汗水。” 张老师点点头:“我知道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屡屡受挫的陆辰睿,听到这一番话,心里最后一丝渺渺茫茫的自信,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曾想自己不放弃,在上台之前还是能练好的。 可是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忽然脑中想到,他对冯澄思说的话语:“你要好好跳噢!我会一直看着你的!就算我们不是舞伴也没关系,我们还是在跳同一支舞蹈呀。” 之前他以为至少他们还能跳同一支舞,可现在似乎连这个都是一种奢望。 陆辰睿凝视着冯澄思的侧脸,她从坐回位置上起,就一直撑着头凝视着窗外的银杏树。 陆辰睿的眸光在她脸上逡巡,想起她在跳舞间隙,经常在自己耳边说的话:“加油!我相信你!你一定能跳好的。” 如果被冯澄思知道自己不能上台,她肯定很失望吧。 陆辰睿无力的低下头,把脸深深的埋进双手环绕臂弯里。 忽然,他眼前一亮,透光斑驳的光影,看见稿子背面,密密麻麻的铅笔字,每一句话的前面,都缀着那三个字:“冯澄思”。 中午,陆辰睿和孙翊晗赶到林老师办公室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林老师在办公桌上给他们留了张纸条,上写:今天老师家里临时有事,你们自由练习。 孙翊晗瞄了眼纸条,就找了个角落背稿子去了。孙翊晗念了几行之后,忽觉,办公室里分外安静。 回头瞧见,陆辰睿有气无力的趴在林老师的办公桌上,他似乎提不起劲,既没背诵也不朗读,手紧攥着铅笔,不知在干些什么。 孙翊晗悄悄的走近,好奇的望了望,细看之下,稿子的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话语。 “冯澄思,其实我一点都不开心。” “冯澄思,我还是想当你的舞伴!” “冯澄思,你知道我现在多难受吗?” “冯澄思,我不想再被林老师骂了。” “冯澄思,我真的好讨厌跳舞!” …… 孙翊晗眼里泛着狡黠,趁陆辰睿打了个哈欠,飞快抽出被他压在手心里的主持稿。 孙翊晗瞅着稿子,咯咯的笑道:“呀!陆辰睿!没想到你还有这么脆弱的时候啊!” 反应慢半拍的陆辰睿,大惊失色,满脸通红,像是被人掀了老底,立马向孙翊晗奔去,“快!还给我!” 孙翊晗背对着陆辰睿,站在椅子上把稿子举高,笑嘻嘻的说,“等我看完再还嘛!你写的还挺有意思的,我念念啊!冯澄思……” “你闭嘴!听到没有!快还给我!” 陆辰睿气的跳脚,不停的往上蹦,去够孙翊晗手中稿子。刚挨到边衔,反应灵敏的孙翊晗,把手往回缩,转了个身,在身后偷梁换柱。 她把稿件卷起递给陆辰睿,“喏!还给你!” 陆辰睿狐疑的看了孙翊晗一眼,总觉得她没这么好心,展开一看,果然不是自己的。 孙翊晗看着被自己耍的团团转的陆辰睿,咯咯笑个不停。 陆辰睿瞪了她一眼,把孙翊晗的稿子撇到一边,又冲上前去拽她的手,“还给我!” “不还!你抢得到就是你的。” 孙翊晗眼珠一转,新生一计,把稿子扔在椅子上,屁股立马压了上去,“有本事你来抢呀!” 瞬间,陆辰睿被她这个举动气笑了,指着她问:“你还是不是女生?你怎么可以这样!” 孙翊晗对着陆辰睿勾勾手指,“抢得到就是你的,抢不到我就去拿给某人看!” “你敢!” 孙翊晗不服输,“你看我敢不敢!” 被威胁的陆辰睿,二话不说,立马蹭上孙翊晗坐的那条椅子,试图想把她挤下去,孙翊晗也是战斗力强悍,手抱着椅子的靠背,脚缠着椅腿。 陆辰睿从侧面进攻,双脚推地,肩紧挨着孙翊晗的肩,在他的不断发力下,屁股占上了椅子三分之一的版图。 窗外的人影轻轻驻足,静静凝视。 窗内的激战如火如荼,势均力敌。 忽地陆辰睿想起了孙翊晗说过的一句话:“我最怕别人捏我的脸了,我小舅舅总喜欢捏我,可疼了。” 陆辰睿毫不迟疑,捏上孙翊晗的脸颊,孙翊晗气急败坏,双手反捏住陆辰睿的腮帮子。 孙翊晗咬牙切齿,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你放手!” 陆辰睿腮帮子被捏的生疼:“同时放!” “123放!” 气鼓鼓的孙翊晗追着陆辰睿打,陆辰睿拼命闪躲,趁孙翊晗不留神,把稿子攥回自己的手中,带着胜利者的喜悦,“哈哈!我赢了。” 此时,窗外人影远走,窗内战火停歇。 …… 夕阳缱绻,浮光韶漫,张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讲课,陆辰睿在台下悄没声息的走神。陆辰睿用笔戳着稿子,默默的想,肯定是那时候他们俩在窗外看到的。 唉,不知道冯澄思是不是已经生气了。 陆辰睿盯着黑板上板书,翻出自己的笔记本。双眸掠过,定睛一看,课本上什么时候多出了张便签纸。 陆辰睿展开,目光呆滞。 片刻,他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便签纸上面用铅笔写着:“放学跟我走。” 落款也没有,备注也没有,只有孤零零的几个字。 可陆辰睿一眼望去,就知道是谁写的。 如此秀气的字体,除了他的小同桌,还会有谁。 …… 放学铃,准时响起。 陆辰睿刚准备起身,就被冯澄思一把拽住了手。 冯澄思凑到陆辰睿耳边,“等等!等他们走了,我们再走了。” 这会儿,大家都往外面挤,要是被跳舞的同学发现了,他们俩线路不一样,那就糟糕了。 卢景皓收拾好书包,回身见两人还傻坐在那,“你俩干嘛呢?还不快点,人都要走光了。” 陆辰睿的手猛地被揪紧,冯澄思双眸闪烁,眼珠乱转,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们……” 卢景皓歪着脑袋,瞅着冯澄思,问:“你们什么?” 陆辰睿被冯澄思做贼心虚的模样给逗笑了,顿收敛神色,一本正经道:“我让冯澄思陪我去一趟数学老师的办公室,我刚才忘交作业了。” 冯澄思如小鸡啄米,猛地点头。 陆辰睿怕冯澄思,再在卢景皓面前呆下去会露馅,卢景皓也是个小人精,陆辰睿把冯澄思拽起往外奔,“你先去舞蹈教室吧,我交个作业就来。” 卢景皓痴痴地望着,两人从窗前一闪而过的身影,纳闷,“这两人好奇怪呀!交作业怎么都不带作业本呐?待会儿,我要好好盘问这俩人,到底鬼鬼祟祟干什么去了。” 俩人一口气奔至教学楼门口,靠着墙角两人喘着粗气,这么一闹,陆辰睿原本低沉的心情舒畅了不少。 他问:“我们去哪了?” “去田径场!”冯澄思指着楼梯口,“我们书包还在楼上呢!” 陆辰睿拽起冯澄思就走,“别管了!书包等会儿再来拿!” 冯澄思拖住他,“太晚教室会锁门的。” 陆辰睿从校服兜里掏出一枚银钥匙,举到冯澄思眼前晃了晃,“别担心,我有钥匙!” 冯澄思惊讶道:“你怎么会有班里的钥匙?” 平时班里教室一共有三把,负责早上开门的大老爷那里一把,张老师那里一把,还有卫生委员郑闽钺那里有一把。 陆辰睿眸光一变,想起上次被他耍的团团转的郑闽钺,坏笑道:“上次从一个笨蛋那里忽悠来的。” 刚开学那段时间,早上负责开门的大老爷不太准时,有几次过了七点都没来开门,他和冯澄思只能趴在走廊的墙壁上练字。后来他得知,郑闽钺那有备用钥匙,就想办法给弄来了。 连城一小的田径场位于教学楼的后方。 此时,傍晚十分,田径场少了上课的人群,只有零星的几个高年级同学在踢球。 晚风吹来,拂过女孩的长发,阵阵茉莉花的香味,萦绕在男孩鼻间。田径场的四周种满了高大的银杏树,金叶簌簌,随风摇曳,在天边火烧流云的映衬下,美不胜收。 两人穿过林荫小径,踩在红色塑胶跑道上,远眺广阔的绿荫足球场,心似乎也变得开阔起来。 陆辰睿晃了晃牵着冯澄思的那只手,见她看来,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不去跳舞了?” 冯澄思噘起嘴,清脆的声音夹杂着小脾气,“不去!” 陆辰睿从没见过冯澄思这副表情,觉得很可爱,忍不住逗她,“不去可是会被杨老师骂噢!” 冯澄思头摇成拨浪鼓,长长的马尾甩出好看的弧度,语气倒更为坚定,“被骂也不去!” 陆辰睿停下脚步,戳戳她粉嫩嫩的腮帮子,“为什么?” “因为……”冯澄思凝视陆辰睿的双眸,缓缓说:“因为跳的不开心!” 冯澄思反问:“不去你会怕吗?”她方才一心只顾着怎么不被同学们发现,都没问陆辰睿是不是乐意和她一起逃跑。 陆辰睿望着冯澄思担忧的神色,目光移向远处踢球的男孩,唇边扬起的笑容带着柠檬的涩意,“我都被骂习惯了,哪里还会怕?” 冯澄思怔楞,看着陆辰睿双眸中浓浓的沮丧,她也不禁怅然落失。 不仅仅是从杨老师嘴里,最近班里也出现了很多关于陆辰睿的负面言论,有说他明明不会跳舞还要占着一个名额,有说他跳的那么差会影响班级荣誉。唉,反正没一句好话。 她都能听见这些不好的话,陆辰睿还会不知道吗? 只是他都憋在心里暗自难受。 两人走上绿茵场,人造草坪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松软,俩人沿着草坪的边缘漫步。 陆辰睿望着冯澄思美如画卷的侧颜,想起卢景皓之前说的话,开口道:“你中午看到我和孙翊晗在林老师办公室…打闹…不生气吗?” 卢景皓都生气最近自己疏远了他们,冯澄思应该也会不高兴吧。 冯澄思望着天边红艳艳的火烧云,轻声说:“我不生气,其实一开始是有点失落的。也会忍不住想,你是不是不喜欢和我玩了。可是……” 陆辰睿攥紧冯澄思的手,看着火烧云染上了她细嫩的脸颊,探问:“可是什么?” 冯澄思话音一转,话音轻快,对着陆辰睿促狭道:“可是下午我在洗手间碰到孙翊晗了,她告诉了我……你在主持稿上写的那些话。” 陆辰睿唰的一下,满脸通红,低声咒骂:“孙翊晗!你这个大嘴巴!” 忽地,陆辰睿眼前一暗,冯澄思突如其来的拥抱把他缠绕,清新的茉莉花香让他眩晕,她温暖小手在后背轻拍,好似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这时,耳边传来清脆的嗓音。 她说:“睿睿,你的难受我都懂。我会一直陪着你。” 第七十六章 生日礼物 陆辰睿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僵得像田径场边挺拔的银杏树,他的下巴抵着冯澄思瘦弱的肩膀,脸颊触碰到了她脖颈上细腻的肌肤,呼吸间溢满鼻腔的茉莉花香,望着天边红彤彤的火烧云。 陆辰睿害羞了,“睿睿!”她喊的真好听! 冯澄思的碎发拂过他的脸颊带来几丝瘙痒,陆辰睿忍不住用手挠了挠。冯澄思略有所觉,双臂动了动,似乎把他抱的更紧了。 陆辰睿心中像是绽放出了五颜六色的烟花,驱散这段时间在他心头汇聚的阴霾。从冯澄思身上传来的温度,像涓涓暖流一瞬间融入他的四肢百骸。 顷刻间,一直在陆辰睿脑中盘旋的冯澄思与卢景皓翩翩起舞的画面,在女孩主动的一个拥抱里,化为乌有。 冯澄思嘴巴又贴近了一分,在陆辰睿耳边轻声说道:“我还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想在校庆演出上和我跳舞了。” 冯澄思卖了个关子,从陆辰睿怀里退了出来。 陆辰睿看着她,笑靥如花的面容,拽紧她的手臂,问:“为什么?” “因为校庆那天是你的生日啊!” 女孩声音浅浅,男孩呼吸一滞,面露诧异,“你是怎么知道的?” 女孩扬眉调笑,“卢景皓告诉我的呀!” …… 中午,卢景皓陪冯澄思洗完饭盒,两人沿着走廊往回走。 卢景皓看着恍然若失的女孩,心里把陆辰睿骂了遍,嘴上还是不由帮他说好话,“思思,睿睿肯定还是最喜欢你的,他和那个孙翊晗就是打打闹闹,你想呐!最近他心情这么不好,他都不忘盯着你吃饭,你坐在他旁边可能没注意,我眼睛可亮着呢!他每天吃饭的时候,都特别关注你夹了什么菜,看到你多夹了几次的菜,第二天保准又出现在饭盒里。” 冯澄思被他的话吸引,倚靠在走廊的围栏上静静的听。 卢景皓见冯澄思听得入迷,故作高深的道:“睿睿这个人吧,看起来别别扭扭,其实心思简单的要命,他对一个人好吧,就真的对一个人好。就比如说我吧,他最好的兄弟!虽然他嘴上总嫌我每天蹭他的饭,还不是照样每次都让管家爷爷准备我的份,他知道我喜欢吃排骨,每天就让厨房换着花的做。” 卢景皓一拍脑门,欢呼道:“对啦,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 卢景皓猛地握住围栏,高兴的跳了起来,大喊:“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呢!” 少倾故作神秘的勾勾手指,冯澄思把头靠近。 “你知道睿睿为什么很想在校庆演出上和你跳舞吗?” 冯澄思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他之前看爷爷奶奶跳双人舞,觉得很有意思。” 卢景皓大笑道:“不止这个!还有一个原因!校庆演出那天是睿睿的生日。睿睿这个人别扭的要命,不喜欢一群人帮着他庆祝,非得搞些与众不同的事情,前年他开始学小提琴,他就给自己拉了一首小提琴曲当生日礼物;去年他学了几个月的水彩画,他就给自己画了幅画。今年他肯定是把和你跳舞,当做送自己的生日礼物了。” 说着说着卢景皓也郁闷了,“可惜,他今年的生日礼物完成不了……” 冯澄思眼眸闪着别样的光:“不一定喏!” …… 冯澄思拽着陆辰睿,来到田径场边的看台上坐下。 “睿睿,你是不是把和我跳舞,当成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陆辰睿害羞的点点头。 忽然冯澄思抱住陆辰睿的手臂,轻轻摇晃,如同缠着父母要糖吃的小宝宝,声音带着晚风和煦里的轻软,她说:“睿睿,我帮你完成这个生日礼物好不好?” 陆辰睿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晚风中漾起。 “好!” 冯澄思扬唇一笑,便开始说自己的计划,“睿睿,明天就是周末,你能不能挪出下午的时间给我。” 计划最重要的还是要陆辰睿把舞跳好,冯澄思打算趁着周末陪陆辰睿练习,其实她最近一直都在观察,影响陆辰睿把舞跳好的最大因素,是因为他放不开,再加上他跳起舞就左右不分,动作一乱,舞自然就跳不好了。 陆辰睿想了想,把周末下午的家教课移到晚上,应该就有时间了。 “好!” “那我们明天下午两点,就学校见了。”冯澄思纳闷道:“我们到哪练呢?操场?还是教室?你有教室钥匙的话,我可以把桌椅推开腾出一片空地。” 天色将暗,陆辰睿牵起冯澄思往教学楼走去,“还是在舞蹈教室练吧。” 冯澄思歪着小脑袋,“能在舞蹈教室练当然好了,那里有镜子,可是我们没有钥匙。” 陆辰睿摸了摸冯澄思的马尾辫,“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来搞定!” 片刻,两人走上楼梯,拐进走廊。 卢景皓双手环胸,倚在教室的门边,愤怒的童稚声如炮仗噼里啪啦奏响:“好啊!你们俩竟敢骗我!明明逃排练,竟然骗我说交作业,交什么作业要交到天黑。陆辰睿!你这个大骗子!我家思思都被你带坏了!” 冯澄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毕竟第一次干坏事,分外心虚,“卢同学,不能怪陆辰睿,是我把他拐跑的。” 卢景皓快步走了过来,指着陆辰睿,看上去十分不满,“好啊!你这个陆辰睿!自己干坏事,还没胆承认!还要我家思思来帮你顶包,你好意思吗?” 陆辰睿被卢景皓接连两句的“我家思思”,搞得火气上窜,“什么我家思思,是你家的吗?瞎喊什么!我就是带她逃跑了,你能我把怎么样?” 卢景皓控诉道:“你只带她逃,为什么就不带我逃啊!偏心!” 陆辰睿冲卢景皓伸出手,“拿来!” 卢景皓莫名其妙,“什么?”难道被睿睿发现了,他借了冯澄思的笔没还? “舞蹈教室的钥匙!” “你怎么知道我有!”卢景皓急忙捂住嘴。 他答应杨老师的,不可以把这件事告诉别人。这两天杨老师要跟男朋友约会,每次都会提前十五分钟走,偷偷塞了一把钥匙在他这里,麻烦他走的时候,帮忙锁下门。 “我聪明呐!”陆辰睿留下一句话,返回教室把他和冯澄思的书包,拎了出来。 见卢景皓还是在那苦思冥想,还是没想通陆辰睿会怎么知道了。 陆辰睿也没打算告诉他,直接走到他身后,拉开他书包上最大的那个拉链,驾轻就熟的翻出被藏在最里面的一个零钱包,果然里面有个小钥匙。 这几天,杨老师每次在离排练结束,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都让同学们自己练习,她却不见了踪影。而卢景皓每次又是最后一个回去的,所以可想而知。 冯澄思背起书包,忍不住探问:“卢同学,今天我和睿睿没去排练,杨老师有没有骂我们……” 卢景皓回过神来,三人一起向校门口走去,卢景皓向上翻了个白眼,“哼!没有,我看你们过了十几分钟都还没来,就说你身体不舒服,陆辰睿背你去医务室了。” 陆辰睿扬眉,“杨老师,这么好糊弄?” 卢景皓拍拍小胸脯,“也不看看是从谁嘴里说出来的?” 忽然,卢景皓绕过陆辰睿站在冯澄思跟前,紧盯着她,“咦!思思,你怎么开始喊睿睿小名啦!以后你也要喊我的小名,我的小名叫‘宝贝儿’!” 陆辰睿把卢景皓拨开,嫌弃道:“不许喊!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当然喊我的小名,你是她的谁?再说了谁喊你,那么恶心巴拉的小名!” 卢景皓再次凑到冯澄思身边。“切!我也是她最好的朋友,我的小名可好听了,从冯澄思嘴里念出来,肯定会更好听!” 陆辰睿把他挤开,“笨蛋儿,最好的朋友只能有一个,她已经有我了,你已经没机会了。思…冯澄思才不会念你的名字呢!” 其实他也想直接喊冯澄思的小名,可是当他触到冯澄思晶亮的眼神,就有些不好意思。 “思思!思思!你喊一下我的小名,气死睿睿!”卢景皓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发出“嘞嘞”的声音。 陆辰睿瞪着卢景皓,他怎么脸皮这么厚啊!思思!思思!怎么可以叫的那么甜! 冯澄思看着陆辰睿被气得通红的脸蛋儿,一股恶作剧的心态油然而生,她凝视着陆辰睿灿若星辰的双眸,粉唇轻启:“宝贝儿!” 卢景皓欢呼雀跃,“耶!思思喊我的小名啦,我终于赢睿睿了!” 陆辰睿一把拽住冯澄思,按住她的双肩,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巴巴道:“你怎么可以喊他的小名!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呀!” 陆辰睿见冯澄思踮起脚尖,嘴唇轻触上他的耳垂,一股热气喷薄而出,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耳边传来。 “笨蛋儿,我是喊你的!” …… 医院病房内,冯澄思推开门,大喊道:“妈妈,我来了!” 任沁和黄律师齐齐向冯澄思看来,没想到还有客人。 冯澄思拽紧书包带,礼貌的打招呼,“叔叔好!” 黄律师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你好,小朋友。” 冯澄思把书包放在柜子里,走到妈妈床前坐下,这个叔叔是妈妈的同事吗?怎么以前没见过。 “任女士,我刚才说的那些建议,麻烦您好好考虑一下,毕竟您也不希望这件事一直拖下去。” 黄律师站起身来,上午他接到法院那边的消息,对方当事人也强烈要求女儿的抚养权,黄律师的目光在冯澄思脸上停留,这么乖巧漂亮的孩子,哪个父母会舍得? 任沁点头致谢,“谢谢您!黄律师,让我再想想吧!” 黄律师拉开病房门,“好的,但希望您尽快给我答复。”黄律师最后看了眼,趴在病床边若有所思的小女孩,说:“或者……问问您孩子的想法。” 少倾,冯澄思抬起头,揪着床单问道:“那位叔叔,是来帮助妈妈离婚的吗?” 任沁诧异,没想到冯澄思竟然知道。 “我听到妈妈喊他黄律师,看到叔叔手里拿的那份档案袋,上面写了‘离婚’,那两个字我认识。妈妈,是不是爸爸不同意离婚?” 任沁一直知道女儿心思敏感,但她没想到竟敏锐至此。任沁想了想最终还是开了口,“思思,有件事要妈妈要和你商量。刚才那位黄律师希望你能去法院作证,可是法院的叔叔阿姨,会问思思以后愿意和爸爸一起生活还是和妈妈一起生活?可能还会问爸爸打……妈妈的一些情况。思思愿意去吗?” “妈妈,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怕我难过,想保护我,才不想让我去面对,可是我去的话,能帮到妈妈,我还是愿意的……我也希望以后能和妈妈还有外公外婆住在一起。” 任沁眼角闪着泪花,摸着冯澄思的小脑袋,“思思,你比妈妈坚强。” 任沁抹了把眼角,“不说这个了,明天下午妈妈就要出院了。你来接妈妈好不好?” 冯澄思想起和陆辰睿的约定,揪着任沁的衣角,“妈妈,可能明天下午我来不了,我已经答应好朋友了,每天下午和他一起跳舞。” 任沁有些好奇,好朋友这个词从冯澄思嘴里冒出来,觉得有几分新鲜,“是哪个好朋友呀,妈妈认识吗?” 冯澄思摇摇头,眼睛弯弯,脸上冒出几丝红晕,“是我的同班同学。他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 “噢!看来思思是很喜欢那个小同学了。” 冯澄思点点头,小脸埋进臂弯里。 黄律师刚出病房,就碰见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任仲达,黄律师颔首,“任主任!” 黄律师是连城很著名的离婚律师。他的母亲曾是任仲达的病人,当年多亏了任仲达的妙手回春,才挽救了他母亲的性命,所以在接到任仲达的电话后,他二话没说,就接下了这个案子。 任仲达拍拍黄律师的肩膀,“小黄有空吗?我们聊聊。” 两人坐在住院部花园的长椅上,华灯初上,夜幕降临,莹白色的路灯照在任仲达的两鬓,黄律师不禁感叹,任主任也老了。 “小黄啊!我没什么其他要求,我只希望能拿回本属于我女儿的一切,你也了解我女儿的婚姻状况,她错就错在太软弱了,她的软弱不反抗,给了那个人渣一次又一次欺负她的机会。但作为父亲,我必须强硬。必须为我女儿讨回公道。” 任仲达声音带着历经风霜的苍凉,带着一丝祈求,“小黄,法律上的专业知识我不懂,只能请你帮帮我,帮帮我的女儿,我的外孙女是我们一家的命,千万不能被那个人渣抢到抚养权。” “任主任我明白,我会尽力的!” …… 夜晚,陆宅。 “睿睿!该吃饭了。” 林芙华走进儿童房,臭小子,掏鼓啥呢?放学一回来,就躲在房间不出来。转了一圈,这也没见人呐! “睿睿,你在哪?” “妈妈,你来的正好,快过来帮我看看!”陆辰睿的声音从衣帽间传来。 林芙华推门一看,顿时傻眼,“睿睿,你这是干什么?” 原本宽敞的衣帽间,地上摊满二十几套童装,有可爱风,有时尚款,有日韩风,有欧美版……有些是林芙华帮陆辰睿买的,有些林芙华代言的奢侈品商送的。 每一套从衣服裤子,鞋子到配饰都在地上摆的整整齐齐,穿着家居服的陆辰睿蜷缩在小角落里,看着这一推衣服直发愁。 林芙华点起脚尖,穿过重重障碍,去逮坐在最里面的儿子,啧啧!真是没地方下脚! “儿子,你怎么把这些衣服都摆出来?” 陆辰睿见林芙华的拖鞋,快要挨到他的帽子,大惊失色:“妈妈,你不要踩我的帽子。” 林芙华被陆辰睿突如其来大喊,吓得一颤,本就单脚点地,“哐铛!”摔了个“狗吃屎”。 陆辰睿无奈,“妈妈,你都这么大岁数的人啦,你就不能稳重点!” 林芙华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我之所以摔跤,这到底该怪谁呀!” 陆辰睿瞅着这满地的花花绿绿,哀怨道:“好吧,怪你买了这么多衣服!” 林芙华:“……” 林芙华起身终于凑到陆辰睿身边,想把他抱在怀里,“儿子,你今天不对劲!” 谁知陆辰睿剧烈反抗,扭成一条蛇,“妈妈,你是女的,我是男的,男女授受不亲!” 林芙华大为不满,揪着儿子的帅脸,“我的你妈唉!” 陆辰睿强烈抗议:“你是我妈也不行,我要为冯澄思守身如玉!” “啥!!!你再说一遍!你要为谁守身如玉!” 陆辰睿张皇失措,“没谁!没谁!那是我从电视上学的台词,都怪奶奶不好,经常带我看不健康的电视剧。” 林芙华狐疑的盯着儿子。 陆辰睿急忙转移话题,“妈妈,你先帮我选衣服吧!” 陆辰睿其实并不是一个对穿衣打扮特别在意的小孩,许是因为对自己基因的自信,许是知道自己件件衣服都是精品。 第七十七章 很帅 平日里难得林芙华有空出门遛娃,也想把自己的帅儿子也好好打扮一番,可这家伙总是嫌烦,就是不肯配合,每次林芙华好说逮说才同意。 可今天月亮是打西边出来了。 陆辰睿眉头纠结成一个小疙瘩,“妈妈,你说我明天排练,穿什么好?” “舞蹈排练呀!喏!穿练功服好了。” 陆辰睿嫌弃的看了一眼,被他扔在角落,黑不溜秋的练功服。 “不要,太丑了。” “那就运动服好了。” “不要,不好看!” “那休闲服好了。” “不要,不显帅!” “那你想穿什么?” 陆辰睿两手一摊,愁眉苦脸,“我也不知道。” 林芙华:“……” 这时,门被推开了,陆敬被这满地的衣服吓了一跳,瞅着坐在衣服堆里的母子俩。 “老婆,你怎么把睿睿衣服,摆得满地都是!” 林芙华无语问苍天,“老公这真不怪我!我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行了!先下楼吃饭,待会儿再收拾。” 奢华名贵的餐桌上坐着一家五口,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琳琅满目,色味俱佳。陆辰睿细嚼慢咽的吃着饭,小眉头微皱,似乎还在纠结明天要穿什么衣服,。 坐在他旁边的翁龄,则是一脸心疼的看着孙子,筷子不停往陆辰睿碗里夹菜,“睿睿,最近都瘦了,看这小下巴尖的,是不是中午在学校没吃饱呀?” 陆青田夹了个大鸡腿,哼哼道:“那肯定不是,我看这段时间每天送去学校的饭菜,都够三四个大人吃了。” 陆辰睿拦住翁龄夹菜的手,他碗里的菜都堆成小山了,“奶奶,我每天都吃的很饱,就是最近在跳舞,运动的比较多。” 陆敬调侃道:“儿子,你张老师竟然敢选你跳舞,果然是‘有眼光’!” 陆辰睿听出了陆敬的玄外音,放下筷子,怒视着他:“爸爸,你少瞧不起人!妈妈说我没有跳舞的天赋就是遗传你的!” “什么!别听你妈瞎说,想当年你爸在大学,可是街舞社团的社长,社长知道不?那是最厉害的一个。儿子,爸爸来给你讲讲,当年辉煌的历史……” 林芙华夹了一块牛肉,塞进陆敬的嘴里,“行了,别吹了,当年就因为你跳的太烂,大家才一致决定由你去干那个打杂的社长。” 林芙华绝美的容颜在流光溢彩的水晶灯下,越发光彩照人,一边沉迷着儿子酷似自己的帅脸,一边鼓励道:“睿睿,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没天赋这事儿得怪你爸,不能怪你,你尽力跳就成。你演出那天,我们大家都去给你加油!” 到底能不能上台演出,在陆辰睿心底还是个大大的问号,他可没忘记,杨老师和张老师说的话。可是一想起冯澄思信誓旦旦,要帮他完成生日礼物的画面,他的积极性也被调动起来。毕竟没有谁比他更想和冯澄思一起跳舞了。 翁龄一脸欣慰的看着孙子,“睿睿最近太累,中午在学校吃完的饭盒就不用洗了,睿睿真是越来越懂事能干,最近带回来的饭盒都是干干净净的。以后哪个小姑娘要是能嫁给我家睿睿,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有福气。” “咳咳!”陆敬喝汤被呛着了。 他抬眸望着沉浸在孙子盛世美颜中,一脸感慨的翁龄,“妈,睿睿还太小了,在他面前说这些不好。” 翁龄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谁也没注意到一旁陆辰睿通红的脸颊,最近中午他每次吃完饭,都把碗筷扔在课桌上,急急忙忙就去林老师办公室里练台词。 等他再次回到教室的时候,冯澄思都帮他把桌面和饭盒收拾的干干净净。奶奶刚才这话,他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以后谁要是娶了冯澄思,那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忽然,他想起冯澄思凑到她耳边说的那句话:“笨蛋儿,我是喊你的。” 倏地,陆辰睿的脸更红了。 片刻后,陆辰睿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望着众人,道:“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我要宣布一件事!以后我的小名不叫睿睿了,改叫宝贝儿!” “噗!”饭喷出来了。 “哐!”筷子掉了。 众人齐齐望着陆辰睿,以为幻听,“你的小名改叫什么!” 陆辰睿环视一圈,依旧淡定的开口,“改叫宝贝儿啊!” “为什么?” “因为……因为好听呐。” 林芙华想起每次喊陆辰睿,他都一脸拒绝,“不嫌肉麻了?” “再也不嫌了。” …… 深夜十点,连日在公司加班的冯骏,露出几丝颓废。 他倚靠在老板椅上,揉着绷紧的太阳穴,竟生出一股无力之感。最近两周,他跑法院的次数比回家都勤快,之前合作的多家小区,纷纷解聘,李田请的什么最好的律师团队,这几天冯骏听到最多的词,就是从律师嘴里冒出的:“冯总,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冯骏盯着桌上的资产负债表,员工的工资,公司的开销,以及各路打点的费用,还有庞大的违约金,每天只见源源不断的资金向外流出,而每天所带来的收益对于现在境况,可谓是杯水车薪,骏良物业遭到一次前所未有的重创。 冯骏迫切需要和开放商签订新的物业服务合同,再不没有新的收益进项,公司的结局他不敢想象。 而之前冯骏一直在跟进的就是和连城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梵宇地产的合作。在之前的这些年里,梵宇一直是骏良物业公司最大的合作伙伴,可这次的事件和骏良物业解聘的虽不是梵宇开发的小区,但对方一直持观望态度,迟迟不肯签新的物业服务合同。 随着梵宇地产涉及全国,如果骏良物业能和其达成长期合作。不仅能顺利解决这次危机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 李田敲敲门,快步走了进来,“冯总最新消息,我联系到梵宇的钱经理,据他透露口风,这次是他们总裁亲自拍板,拒绝和我们合作,甚至连之前合作的几个项目都有要我们解约意向。并且他们总裁最近似乎更倾向于,一家新成立没多久的物业公司。” 冯骏眉宇泛上浓浓的戾气,双拳紧握猛地砸向桌面。 “怎么会这样!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冯总,您先消消气!” 李田踌躇了片刻,“……冯总,我们现今的脱困之计,只剩下一条。” 冯骏一脸恨戾,“说!” 李田道:“想办法说动梵宇的总裁,迫使其改变想法,和我们合作。毕竟到如今这个地步,能救我们的只剩下梵宇了。” “你说的到轻巧,你以为陆敬是那么好见的吗?” “冯总,就因为梵宇的总裁不好见,所以更要想办法不是。” 冯骏沉吟了片刻,“你继续联系钱经理,想方设法让他为我们牵线搭桥。我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好的,冯总,我立马去办!” 清冷的月光漫过,冯骏犀利的面庞,他从抽屉里的角落里翻出一张名片,他看着名片上的黑体字:为您解忧侦探事务所。 低声呢喃道:“或许是该请个私教侦探来查查陆敬的行踪了。” …… 周六下午,陆辰睿吃过午饭之后,好好的在房间里捯饬了一番,最终他还是听从妈妈的建议。上衣内搭是一件白色圆领打底衫,外罩灰色印花韩版棒球服,下身穿着迷彩收脚哈伦风的运动裤,头戴一顶字母款棒球帽,脚踩着一双最新款老爹鞋,一身下来既时髦又舒服。 陆辰睿不停在衣帽间的更衣镜前照了又照,他拿起置物架上的蛤蟆镜和毛衣链戴上,半响之后,托腮思忖,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 片刻,他还是决定把他们戴上,平时在学校除了穿校服还是穿校服,冯澄思都没见过自己穿常服是什么样呢! 陆辰睿刚出房门就碰上正准备下楼去公司的陆敬。 陆辰睿双手插兜,斜倚着门框,抬头四十五度,仰望水晶大吊灯,留给陆敬一个孤独又忧郁的侧脸。 “陆总!陆总!您在听吗?” 陆敬呆立,似乎都忘了,这边还在接电话。 “不好意思,钱经理,稍后我给您回电话。” 陆敬从楼梯口折返回儿童房门前,看着儿子如间歇性抽风的行为,顿时头痛。 陆辰睿故意把脑袋压低,右手翘起个兰花指,捏着蛤蟆镜的边框,把墨镜夹在圆领打底衫上,脑袋向左轻扬,短发一甩,抛出一个忧郁的眼神,矫揉造作的声音顿起,“陆敬~~你看我这副打扮行吗?” 陆敬双手抱拳,按得噼里啪啦作响,“陆辰睿!三秒时间你给我恢复正常!” 陆敬这老小子是要发威的节奏。 陆辰睿收敛神色,麻溜的把棒球帽戴上,走到陆敬面前转了个圈,左手撑墙,右手叉腰,老爸,你看我今天帅吗?” 陆敬盯着儿子这身又潮又骚的装扮,大银链子垂在他的小胸膛前晃了又晃,蛤蟆镜的镜面亮的都能戳瞎他的眼,看得陆敬的太阳穴一阵又一阵怦怦直跳。 陆敬强压下翻滚的怒火,询问道:“你穿这身出去,是要去干嘛!” 陆辰睿翻了个白眼,“爸爸,不是已经告诉了你吗?我去学校跳舞!” “你穿成这样怎么跳?去!把衣服换了!” “不换!就不换!妈妈帮我搭配的!你看还是很舒服的。”陆辰睿扯着衣服裤子。 陆敬退一步,“那去把墨镜和链子摘了!” “不行!这套衣服的亮点就是墨镜和链子!”陆辰睿眼睛滴溜溜一转,指着墙上悬挂的大钟,狂喊:“爸爸!快一点半了,我要来不及了,先走了!李伯伯,送我去学校!” 话毕,急忙往楼下窜去。 刚走两步,被陆敬提溜上领子,陆辰睿哭丧着脸,瞅着陆敬,“爸爸,我真的来不及了!” 陆敬拍了下儿子挺翘的小屁股,无奈道:“知道了,我送你去!” 唉……真是拿这个机灵鬼没办法。 临出门前,陆辰睿想起什么,冲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陆青田和翁龄大喊,“爷爷奶奶,如果卢景皓打电话过来,千万不能说我去学校了!记住了吗?” “知道了。你快去吧。” 陆辰睿上车之后立马倒在车后座呼呼大睡,陆敬开启蓝牙再次接通了钱经理的电话。 “钱经理,刚才找我有什么事?” “陆总,是这样的。骏良物业公司,之前也和我们一直有合作,您看看要不要在考虑考虑。” “钱经理,这事就不用考虑。就是因为之前我们与骏良物业有合作,才了解他们公司的服务水平,不用我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最近骏良物业的服务水平下降到何种地步,他们现在连行业平均水平都达不到。” 钱经理继续劝说:“陆总,骏良物业也在整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竟他们做物业在连城也算是老牌公司,还是有一定优势的。” 陆敬声音冷冽,“这些问题并不是靠几次整改能解决,最根本的是他们管理层出现问题。” 这时,陆辰睿睁着迷蒙的睡眼,嘟囔道:“爸爸,你在和谁电话,好吵!” “陆总,如果我们有什么要求,可以向他们提议……要不还是再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陆敬放低声音,“好了,这事我已经决定,以后不用再提了。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就先挂了。” 十五分钟之后,奔驰稳稳停在连城一小的门口。 “睿睿,到了。” 陆辰睿揉着惺忪睡眼,向车外望去,瞬间瞌睡虫通通飞走,他按下车窗大喊:“冯澄思!冯澄思!” 陆辰睿一阵手忙脚乱,又是理衣服又是整裤子的,“爸爸!爸爸!你快点帮我看看,衣服有没有乱!” 陆敬瞅着哪哪都靓到发光的儿子,扶额无奈:“很帅。” 陆辰睿立马毫不留恋的奔下车。 冯澄思刚才听见陆辰睿的声音,便走到路边的银杏树下等他。 忽然,从奔驰车上,下来一个像是从平面广告里走出来的的小男孩,男孩穿着打扮时尚帅气,带着小墨镜小链子,酷劲十足,从路边的停车位向冯澄思缓步走来。 男孩踩在落满银杏叶的林荫道上,长长望不到尽头的林荫道,就好似一座美如画卷的t台,陆辰睿就是其中最闪耀的宠儿。 冯澄思的目光晶晶亮,比天上的太阳还要明亮,视线一直紧随着陆辰睿的脚步由远及近, 平时他穿校服就已经很好看了,没想到穿私服更加炫酷。 在冯澄思炙热的目光中,起初陆辰睿还能佯装淡定,到后面他的脸已经红到不能看了。 转眼他又被冯澄思吸引了视线,女孩站在路的尽头,披散着一头乌黑秀发,今天冯澄思难得没扎马尾辫,长发飘飘在秋风中肆意飞舞。一条九分弹力舞蹈裤把女孩的双腿,衬得愈发纤长笔直,上身黑色紧身舞蹈服,外罩着一件撞色彩块针织大开衫,秋风袅袅,卷起女孩的衣角,翩翩翻飞。 陆辰睿走近把墨镜摘下,习惯性就拽起冯澄思的手,不待他开口说话,后面想起熟悉的声音。 “睿睿!” 陆辰睿浑身一颤,立马把冯澄思的手放开,抿抿唇转身,望向沿林荫道走来的陆敬,清亮的童声带着微微的不悦,“爸爸,你来干嘛!” 陆敬听出陆辰睿语气中的不满,嘴角抽搐,臭小子别以为老子没看见你拽人家小姑娘的手。呵呵!晚上回家,家法伺候。 陆辰睿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睿睿,你的双肩包忘拿了。” “噢!”陆辰睿急忙拽过来,没有双肩包可不行,钥匙还在里面呢!回头见冯澄思的目光一直落在陆敬身上,急忙催促道:“爸爸,你可以走了。” 陆敬对儿子过河拆桥的行为十分无语。 冯澄思对着眼前西服笔挺,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陆敬,礼貌的喊道:“叔叔好!” 陆敬看着站在儿子身边乖巧可人的女孩,慈爱的笑笑,“小同学,你好!”对于儿子这个小同桌,陆敬一直有着浓浓的好奇。 从陆辰睿当初开学第一天,因为这个女孩的话语而躲在被子里哭泣,再后来因为弄坏了女孩留下的一片银杏叶而苦苦发愁,到现在俩人亲密无间的站在一起。似乎陆辰睿这段时间的情绪起伏都围绕着这个女孩。 单从长相上看女孩的相貌确实令人惊艳,可这应该不是吸引儿子的理由,毕竟和他一起长大的张梓吟也长得不差。 细看之下,阅人无数的陆敬找出了一点端倪,这个女孩的气质很不一样,她身上少有小女孩的娇嗔活泼。他身居高位多年,眼神里总免不了一股上位者的审视,陆敬凝视了她片刻,女孩也不见怯懦害怕,反而女孩身上更多表现出一种沉静, 这让陆敬不解,沉静往往是历经世事从身体内散发出的一种气质,怎么一个孩子身上会出现。 第七十八章 舞蹈练习 陆敬看着儿子与女孩说话时的眼神,陆辰睿的双眸就像夜晚的星辰闪着别样的光辉,而女孩看陆辰睿的眼睛中也带着别样的柔软。 孩童时期的感情是最纯真最美好的,陆敬为儿子有这么一段友谊感到高兴。 陆敬爱屋及乌想摸摸女孩发顶,手还没触上就被陆辰睿一把拍下,小家伙似乎把他看做敌人,目光灼灼眼含火光,斥责道:“爸爸,你干什么呢!” 陆辰睿瞪了陆敬一眼,拽上女孩的手,头也不回,“冯澄思,我们走!不要理这个动手动脚的老男人!” 陆敬:“……儿子外向啊!” 冯澄思回头看一眼,站在银杏树下望着他们俩背影的陆敬,羡慕的说道:“陆辰睿,你爸爸真的很爱你。”冯澄思想起方才陆敬看陆辰睿的眼神,就跟妈妈看自己的眼神一样,充满了宠溺和纵容。 陆辰睿似乎还没对爸爸消气,没心没肺的答道:“还凑合吧。” 两人手牵手来到了舞蹈教室,陆辰睿眼光一冷,如小李飞刀向舞蹈教室门口飞去。 一声暴呵:“卢景皓!你怎么会在这?” 穿的比陆辰睿还骚包的卢景皓,晃着一身机车皮夹克,奔至俩人眼前,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我也是来练跳舞的呀。” 卢景皓埋怨道:“思思,你不是说下午两点吗?我都在这站了十五分钟了。” 陆辰睿看向冯澄思,“是你告诉他的?” “不是我,是我妈妈。” 陆辰睿感到莫名其妙,“为什么是你妈妈?” 卢景皓拽着敞开的小皮衣,在陆辰睿面前蹦来蹦去,“因为我从张老师那里要到了冯澄思的电话,冯澄思的紧急联系人是她的妈妈,是她妈妈告诉我,冯澄思下午两点会来学校练舞。” 卢景皓早就猜到就算他打电话问睿睿,睿睿也不会告诉他,所以干脆直接找冯澄思了。没想到冯澄思的妈妈说话那么亲切那么温柔,一听他是和冯澄思一起练跳舞的同学,就立马告诉了他。 陆辰睿烦躁的拨弄了下头发,可怜兮兮的望着冯澄思:“我也要你妈妈的电话。” 冯澄思:“……” 三人进入了舞蹈教室之后,换上了干净的舞蹈鞋,舞蹈教室铺的是木地板,卢景皓掏出零食和漫画书,把书包一搁,躺在地上看漫画吃零食,好不惬意。 陆辰睿走了过去把卢景皓从地上拽起来,“坐椅子上吃去,地上太脏了。” 卢景皓看着干净如洗的地板,哪来脏了?遂,想起睿睿的洁癖还是乖乖坐椅上去了。 冯澄思把她和陆辰睿的外套挂在门边的挂钩上,两人便抓紧时间练习。 冯澄思看着镜子中并排站立的两人,道:“我们从头开始练,一个一个动作练熟悉练标准,最后再串起来。” “好。”在舞蹈方面,陆辰睿一向没什么想法,冯澄思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冯澄思昨晚临睡前一直都在思考,怎么才能让陆辰睿跳的更好,她想了半天,觉得口令需要先改一下。 冯澄思不像杨老师那样用数字喊口令,还是改成了喊:“左,右”,这样陆辰睿能跟随她的口令,知道是先伸左手还是伸右手。起初陆辰睿还是有些不适应,慢慢了随着动作熟悉程度的不断上升,他也不再容易把左右分错。 再来就是要纠正他每一个动作,这可是个“大工程”,但冯澄思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在舞蹈方面更有强大的专注力,她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纠正陆辰睿每一个姿势,每一个细节,渐渐的陆辰睿也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不像刚开始那么紧绷。 有了冯澄思语言上的不断鼓励,以及卢景皓时不时的插科打诨,陆辰睿甩开心中的包袱,再一遍又一遍的练习之后,也渐入佳境。慢慢的甚至不用冯澄思提醒,他也能看着镜子发现自己哪些动作做得不到位,哪些动作能做得再好看一些。 本来在一旁享受悠闲下午时光的卢景皓,起初偶尔瞟俩人一眼,时间一长,零食也不吃了,漫画也不看了,倚靠在镜子上看冯澄思怎么教陆辰睿跳舞。 看着看着,他就看出名堂来了,冯澄思什么时候竟然把男生的舞蹈动作也学会了,这让卢景皓有几分惊讶。之前学习男女舞步时候,杨老师都是分开教的。男生练男生的,女生练女生的。只有这一周杨老师固定搭档后,才开始男女合练。 平时卢景皓也没见,冯澄思特意练过男生的舞蹈动作啊。 卢景皓十分好奇,忍不住问道:“思思,你怎么会跳男生动作?” 冯澄思正在给陆辰睿做示范,抽空看了眼闲的发慌的卢景皓,“我最近天天看你跳,就记住了呀。” 卢景皓咽了咽口水,看着跳男生动作也分外娴熟的冯澄思,既佩服又无语。他和冯澄思一样都是从三岁学舞蹈,他也天天看冯澄思跳女生的动作,怎么自己就记不住呢? 卢景皓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的舞蹈天赋可能没有冯澄思高吧。 其实,并不是冯澄思有过人的舞蹈天赋。而是冯澄思一直觉得,杨老师教陆辰睿跳舞的时候没有耐心,往往陆辰睿还没有学会,她就让陆辰睿自己练习。久而久之,冯澄思就存了自己教陆辰睿跳舞的心思,所以在平日练习的时候,会特意关注男生的舞蹈动作。 冯澄思觉得跳舞并不存在天赋不天赋的问题,只要每一个动作做到位了,再加上重复的练习,直到让自己的身体记住这个动作,舞蹈自然而然就会跳了。 冯澄思一直认为她不是一个反应力、接受力很快的小孩,甚至有时候觉得自己还有点迟钝,当同学老师都在说陆辰睿跳舞跳的很差的时候,她不认为陆辰睿真的不会跳舞,她之所以这么想,并不是因为她和陆辰睿是好朋友的关系。而是她始终认为,一定是陆辰睿学跳舞的时候,哪个环节出了错。要不是他一开始就没有学懂,要不就是练习的时间不够。 这让冯澄思想起了自己以前学跳舞的经历,刚开始的时候,她也经常被其他小朋友们嘲笑说她笨,说她傻。别人十分钟学会的动作,她总要花别人几倍的时间才能学会,确实有时候会很沮丧,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虽然花费的时间长一点,可是她还是学会了跳舞,而且越跳越好,甚至对于舞蹈动作领悟力也在逐渐增强。 冯澄思望着越跳越好的陆辰睿,她始终相信只要陆辰睿坚持下去,一定会在舞台上大放光彩。 站在一旁默默围观的卢景皓也发现了。 咦!睿睿跳舞不再像机器人那般僵硬了,动作的幅度做的更大,身体的灵活性也更高了,连“左右不分”的情况也变得很少了。睿睿也并不是学不会跳舞的嘛! 卢景皓看了眼窗外,太阳红彤彤的像个火球,摇摇挂在西边的天幕。冯澄思和陆辰睿俩人马不停蹄练了一个下午,除了喝了几口水,竟没停下来休息过。 果然,想要取得进步付出汗水和辛劳都是必不可少的。 夜晚华灯初上,月上枝头,三人才从舞蹈教室出来,陆辰睿额头布满了汗珠,白色的打底衫也盈满了汗渍,可他的内心却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虽然他现在跳的还不是很好,和其他同学还有一定的差距,可是能感觉到自已的状态和之前不一样了。 当他跳完最后一遍的时候,冯澄思和卢景皓在一旁为他鼓起了掌。他想起卢景皓的话:“睿睿,你现在跳舞终于不像做广播体操了。”他想起冯澄思水光盈盈的眼神,里面蕴含着对他的肯定与鼓励,他看着镜子里跳舞的自己,好像他的自信又回来了。是不是照这样继续下去他的生日礼物就会实现呐。 临回家前,冯澄思和陆辰睿约定明天继续在舞蹈教室练习。 当晚冯澄思回到外公外婆家,外婆为了庆祝妈妈出院,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老老少少其乐融融的坐在餐桌上,享受的这顿来之不易的晚餐。 晚上冯澄思依偎在妈妈的怀里,看着窗外的盈盈满月,甜甜的进入的梦乡。 周日下午两点,三人再次出现在舞蹈教室。昨天一直进行单人练习的陆辰睿开始和冯澄思搭档练习。 整个舞蹈编排共分三段,起初,男女共舞;再是男女生分别独舞;最后,再次共舞。 之前陆辰睿一直和吴诗雨搭档,本来就对吴诗雨有些排斥的陆辰睿,更加跳的惨目忍睹。 可现在不一样,舞伴换成的冯澄思。 第一次和冯澄思共舞的陆辰睿既紧张又兴奋,紧张的同时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踩着冯澄思的脚,动作总是收着。冯澄思一遍又一遍的鼓励道:“没关系,你尽情跳。踩着我也没关系。”可效果还是不显著。 最后还是卢景皓酷酷的来了一句:“睿睿,你跳不好的话,就把我的舞伴还给我。”这才成功激起了陆辰睿的斗志。 进入状态的陆辰睿变得更加专注,他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与冯澄思的配合上。 他们磨合的很快。 平日里的点滴相处俩人早已经有了默契,这种默契融入舞蹈中又成为了一种新的形式。 具体表现在动作的合拍,节凑的把控,以及相互配合。双人练习比冯澄思想象中的更为顺利,甚至可以说陆辰睿的表现比她预想中的好太多了。 陆辰睿似乎也慢慢找到舞蹈的乐趣,确切地说,他找到了和冯澄思一起跳舞的乐趣。 夕阳透过窗户撒进舞蹈教室浅黄色的地板上,冯澄思和陆辰睿跳舞的身影在夕阳的映衬下越发柔和动人。 从太阳当头到日落西斜,两人已经不知道练了多少遍,一直帮两人播放伴奏带的卢景皓,听了一下午的舞蹈配乐,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皇天不负苦心人,经过这两天超强训练的陆辰睿终于改头换面了。 第七十九章 不正常 周一清晨,冯澄思刚下车就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前方五米处是陆辰睿和他爸爸,他爸爸正拿着小书包,帮陆辰睿背上。 冯澄思走近,对着西装笔挺的陆敬,喊道:“陆叔叔好!” 陆敬斜睨了儿子一眼,亲切的回应,“思思好!” 陆辰睿喜笑颜开如春风拂过万物复苏的神情,乍然听到陆敬的这句回应,顿时如同吃了一百个朝天椒满脸被辣的通红,他怒气冲冲的瞪着陆敬如发怒的小牛犊,“爸爸!你和冯澄思熟吗?就喊人小名,真没礼貌!” 陆辰睿想起昨晚陆敬因看到他偷牵冯澄思的手,对他的“言行拷问”硬是连冯澄思的小名都被他说出来了。 陆敬双手环胸一脸促狭的看着儿子,故意伸出手去摸摸冯澄思的小脑袋,“思思,你介意叔叔喊你的小名吗?” 冯澄思望着分外和蔼可亲的陆敬,摇摇头,“不介意。” 陆辰睿气急败环一把拽住陆敬的手,大喊,“我介意!!”他明明知道陆敬这个老男人,是故意还是忍不住生气,这个老男人就是想看他被气的跳脚的模样,真是太坏了。 遂,大大方方的牵起冯澄思的手,昂首阔步地向校门口走去,“冯澄思,我们走!” 陆敬急忙拎起陆辰睿的衣领,收起方才调侃儿子恶劣爸爸的行径,端的是一本正经,文质彬彬的成功男人形象,“睿睿,爸爸待会就要出差了,你要听爷爷奶奶的话,少调皮捣蛋。”陆敬眸光移向冯澄思,温柔的说道:“思思,有空和睿睿来家里玩。” 陆辰睿看了眼手表,不耐烦的撇撇嘴,“知道了爸爸,你快走吧。” 陆敬看着陆辰睿巴不得眼不见为净的小表情,气不过的骂道:“臭小子!”话毕,驾车离去。 不过陆敬的最后一句话,却引发了陆辰睿的深思,望向身边的女孩,“冯澄思,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我家玩?” 他实在不好意思直接喊冯澄思的小名,真搞不懂陆敬这老小子和卢景皓那个坏小子怎么喊冯澄思的小名,还喊得那么顺口。 冯澄思想了想,最近因为要练舞蹈,都没什么时间,“等校庆演出结束后吧。” …… 放学后,练舞蹈的同学们照例来到了舞蹈教室,下周五就是校庆演出日,下午排练的时间将延长至一个半小时。 吴诗雨把书包放在舞蹈教室的角落里,十分不情愿的走向陆辰睿,刚开始吴诗雨被杨老师分到和陆辰睿一组十分高兴,可时间一长,吴诗雨彻底高兴不起来。陆辰睿长得帅又有什么用,跳舞他跳的最差劲了。 连左右都不分,一到男女生共舞陆辰睿就跟上节奏,还连累的自己也跳不好。吴诗雨私下找过杨老师很多次,希望杨老师能帮她换个舞伴,杨老师说什么都不同意。 上周五,因冯澄思和陆辰睿没来,单人的吴诗雨和卢景皓临时组成了搭档,换过舞伴的吴诗雨像如鱼得水,她终于能完整的把舞蹈跳完。 今天舞蹈训练没一个缺席,这意味着吴诗雨又要和陆辰睿搭档,吴诗雨心里那是一千个不愿意。 吴诗雨睨了眼站在一旁观看的张老师,吴诗雨知道其实真正有决定权其实是张老师,毕竟这个节目是他们班的节目,杨老师只是负责教会他们跳舞。 吴诗雨走到张老师身边,恳求道:“张老师,能不能今天继续让我和卢景皓搭档,上周五我和卢同学搭档后进步很快,张老师卢景皓是男生里面最会跳舞的,冯澄思是女生里面最会跳舞的,偏偏我和陆辰睿都是跳的最不好的,能不能让他们俩带我们几天。” 正愁怎么摆脱吴诗雨的陆辰睿心花怒放,连忙附和道:“张老师,吴同学说的对,我也想让冯澄思带我跳几天。” 杨老师一听却不乐意,“这怎么行,舞伴都是固定好的。舞伴之间的默契需要时间磨合。临时换来换去反而搞得大家都不适应。” 陆辰睿见状连忙掐了下卢景皓的的手臂,冲他使了个眼色,卢景皓立马反应过来:“张老师,杨老师,上周五吴诗雨同学和我一起跳了之后,进步很快。” 冯澄思走上前来,“杨老师,张老师,我们大家都是同班同学,同学之间互相帮助,难道不对吗?” 张老师看着几人殷殷期盼的小眼神,对杨老师说道:“这周就让他们换舞伴吧,万一不适应还有下周的时间可以让他们调整。” 杨老师说:“可是下周就没几天了。” 张老师接着道:“还是让他们试试吧,校庆演出主要还是给同学们锻炼的机会,得不得奖倒是其次了。” 张老师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无奈杨老师只能点头同意。 同学们一阵欢呼:“耶!太棒了!” 陆辰睿又蹦有跳的直奔冯澄思而去。 让杨老师跌破眼镜的是,今天陆辰睿跳舞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套动作下来,基本不出错不说,连带节奏感都好了不少。 怎么换个舞伴竟然会差别这么大的吗? 张老师却没那么惊讶,反倒一脸欣慰,在她这个外行人看来,双人舞讲究两人的配合与默契,陆辰睿之所以能和冯澄思配合的好,是因为他们是同桌,长时间的相处让他们彼此熟悉信任,自然而然就能跳的好了。 …… 周三骏良物业公司。 上午十点冯骏到达办公室,连日来事业家庭诸多不顺把冯骏搞得焦头烂额,冯骏靠在舒适的老板椅上,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 昨天他接到梵宇钱经理的电话,钱经理在电话中表明,陆敬直接拒绝和骏良物业的进一步合作,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个晴天霹雳,但如果谨以此想逼他退缩那是绝不可能的。 骏良物业是他一直以来心血的凝结,是他身价的象征,是他在这个城市安身立命之本。他怎么可能的放弃?怎么可能会退缩? 李田敲了敲门,得到准许后推门而入,他看着仰卧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冯骏,“冯总,这个月工资还没发,员工们十分不安。” 冯骏摆摆手,“知道了。” 李田继续道:“冯总,这几天已经有同行的好几公司私下里联系老员工,看来他们是想挖墙角。” 冯骏手指抵着眉心,“我心里有数,没其他事的话,你先出去。” “对了,冯总这里有份寄给您的加急件。” “放桌上。” 片刻,收敛神思的冯骏扫向桌面的快递件,看着快递件后面的寄件地址,冯骏眉心一紧,这是“为您解忧侦探事务所”的地址。 他急忙拆开,一股脑儿把文件袋里的东西全倒桌上。 桌上布满了十几张照片,和一张a4纸,a4纸上写满了这段时间陆敬的行程路线。冯骏把照片摞起,拿在手上一张张翻看。 这些照片很明显都是偷拍的,角度不一,由远景有近景,无外乎在是梵宇总部的门口,忽然,冯骏翻照片的手停滞,照片中的一个小男孩吸引了冯骏的视线,这个小男孩和陆敬长得有几分相似,很显然是他的儿子。在那张a4纸上也清楚的写明了,陆敬上周日下午和这周一清晨,送他儿子去上学。 可这个小男孩冯骏确觉得有几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想了半天,他也没记起来。 继续往下翻,猛地,冯骏呼吸一滞,眼里闪烁着精光,似乎有蓬勃的火苗在眼里跳动。这火苗蕴含着希望。 照片是在连城一小的校门口拍的,主角还是陆敬和他儿子,可在照片的边缘却多了个女孩的侧脸——冯澄思!竟然是冯澄思! 男孩和冯澄思亲密的站在一块,对着她笑的香甜。 想起来了! 冯骏终于想起了是在哪看到过这个小男孩了。就是在他家门口,那天他刚出差回来,看到冯澄思从一辆奔驰下来。 冯骏记得自己进家门前,朝奔驰看了一眼,正是这个小男孩趴在车窗上盯着冯澄思直看。 想到此冯骏忍不住哈哈大笑,天助我也,没想到啊!冯澄思小小年纪竟把梵宇集团的小少爷勾得五迷三道。 原来生女儿还是有点用处的。 …… 自从陆辰睿这周和冯澄思当舞伴以来,心情一直持续在高涨的状态,就连舞蹈也跳得越来越好。 周四数学课上,冯澄思突然被张老师叫了出去,张老师亲切的挽着冯澄思肩膀,指着前方的男人,道:“冯澄思你爸爸有事找你。”话毕,转身回了办公室。张老师并不清楚冯家最近情况,仅仅以为冯澄思的爸爸临时找她有什么事。 冯澄思呢喃道:“我爸爸?会不会张老师搞错了?” 待冯澄思看清男人的面容,分外震惊。 真的是她爸爸! 如果冯澄思没记错的话,这是她爸爸第一次来她的学校。 冯骏站在走廊的尽头,一脸温柔的看着冯澄思,他的双眸没有往日的冷冽,像是缀满春日的里温情,就好像他一直都是对女儿慈爱的好父亲,他语气柔和就似冰河消融,对着冯澄思招招手,“思思,来爸爸这。” 可冯骏的这般神情,这般语气。丝毫没有让冯澄思放松反而让她觉得分外的别扭。 冯澄思想起昨天她听到妈妈和外公的谈话,他们好像是在说,爸爸不同意离婚,如果离婚的话,就一定要和妈妈抢她的抚养权。冯澄思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但从妈妈和外公的谈话中隐约能猜出来,这好像是关于以后她长期和谁一起生活的问题。 难道爸爸今天是来找自己的,还是来威胁她让妈妈不要离婚,或者说来抢抚养权的。 随着冯澄思的走近,冯骏脸上唇角弯起,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这个笑容冯澄思之前看到过,不过那不是给她的,是给冯君昊的。那年方恬抱着冯君昊来冯家,冯澄思在冯骏脸上看到过。之前那个给冯君昊的微笑至少是真心实意,可今天这个微笑怎么着都刻意了些。 她和妈妈离开冯家也一个多月了,之前奶奶还说要把冯君昊接过去,是不是冯君昊现在已经在家里住了。 冯澄思在距冯骏一米处站定,静静的看着男人,什么也没说。 冯骏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心里夹杂一丝火气,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都不喊爸爸。可面上仍然持着宽和的笑容,“思思,有一段时间没看到爸爸了吧。想爸爸了吧!” 冯澄思对着此刻笑的格外温情的冯骏,怎么都亲近不起来,反而有缓缓升起一股惧怕,她依然点点头,算是回应冯骏的话。 冯骏嘴角微不可察抿了抿,这个女儿怎么这么呆呆傻傻的,连句话都不会说:“思思,中午放学后和爸爸一起吃饭吧。爸爸好久没见你,想你了。对了叫上那个和你关系好的,姓陆的同学。” 冯澄思诧异,和她关系好的姓陆的同学只有一位,她眸光一凛,忍不住问道:“爸爸不是说想我了吗?为什么还要喊上我同学?” 冯骏唇角的微笑僵了一秒,看着冯澄思清澈如水的眼眸,这个女儿看来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好糊弄,“爸爸这不是关心你的学校生活嘛!也趁这个机会感谢平时照顾你的同学。” 冯澄思眉宇微蹙,俨然陷入深思。 感谢照顾我的同学?这话听起来这么觉得有几分别扭。 冯骏看了手表,对着冯澄思再次嘱咐道:“呀!爸爸待会还有个会,中午放学记得啊!我在学校门口等你们,一定要带上你那个姓陆的同学。” 此时无数个疑问在冯澄思脑中徘徊,从来不关心她的爸爸为什么会突然来学校。竟然说出想她这种话,他甚至都不提他和妈妈离婚的事。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知道陆辰睿和自己关系好,还反复强调要带上姓陆的同学。 冯澄思怀揣着数个疑问进了教室,待冯澄思坐回位置上,陆辰睿趁着老师写板书的间隙,把脑袋探到冯澄思身边,问:“冯澄思,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冯澄思歪着脑袋回应,“刚才是我爸爸找我。” “你爸爸?”知晓冯澄思父母最近在闹离婚的陆辰睿,再次说道:“你爸爸是不是来做你的思想工作的,希望你能劝你妈妈不离婚的? 冯澄思摇摇头,“不是。他是说想我了,找我中午一起吃饭。” 陆辰睿十分不解,“爸爸想女儿不是很正常吗?你干嘛那么紧张?”话毕,老师已经写完板书,陆辰睿又挪回自己的课桌。 冯澄思凝视着课本,是啊!爸爸想女儿多正常呀!可是搁在他们家怎么就这么不正常。 冯澄思看一眼陆辰睿的侧脸,还有为什么爸爸一定要自己带着陆辰睿呢? 第八十章 害怕 冯澄思思忖良久,还是没把这件事告诉陆辰睿,上午放学后冯澄思嘱咐陆辰睿,今天让卢景皓帮他去校门口拿饭,陆辰睿虽一脑子雾水但还是照冯澄思的话做了。 当冯骏看到冯澄思一个人从学校里走出来,面露不悦,第一句话就开口质问:“你那个陆同学呢?” 冯澄思声音似乎泛着哭腔,低着头默默的说,“陆同学中午从不在学校外面吃饭的。” 冯骏看着低眉顺眼的冯澄思,感觉到她话语中带着委屈,想了想可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要格外讲究些,可眼下这事儿又急不可耐,遂问冯澄思,“你们平时都在哪里吃饭?” 冯澄思看着冯骏急切的样子,犹豫了片刻,吞吞吐吐的说:“食堂。” 冯骏立刻冒出一句话,“那今天爸爸就陪你到学校食堂吃饭,正好看看你们学校的伙食怎么样。”话毕,率先往学校里面而去。 冯澄思望着冯骏的背影不由深思,他果然是在找陆辰睿!遂提步跟了上去。 一进食堂,冯骏对冯澄思说道:“先去找你那个陆同学。” 冯澄思心下一凉,面露不解,直勾勾的盯着他,“为什么要去找陆同学?” 冯骏佯装出一副关心女儿的好爸爸样,摸着冯澄思的脑袋笑道:“你们同学之间,不都是坐一块吃饭的吗?” “可……陆同学并不在食堂吃饭呐。” 冯骏笑容一僵,眼里的厉光射向冯澄思,“什么!” 冯澄思似乎没看到冯骏犀利的眸光,滔滔不绝道:“陆同学的午饭,平时都是他家里帮他送进学校来。他根本不在食堂吃。” “那他在哪里吃?” “在教室。” 冯骏脱口而出:“我们也买点东西,去你教室吃。” 冯澄思点点头,暗中观察着冯骏的神色,“好是好!可是陆同学这会已经不在教室了。他都去林老师办公室排练了。” 果然,冯骏勃然大怒,大声训斥:“你!你是不是耍我!” 冯澄思泪水在眼眶中盘旋,似乎就要被冯骏吓哭了了,嗓音夹杂着一丝悲鸣,“爸爸你不是来看我的吗?爸爸你一开始也没问陆同学在哪吃饭?我以为你是问我平时在哪里吃饭,我平时都在食堂的。” 冯骏看着冯澄思泪水涟涟,觉得她一个刚上小学的小女孩应该也没这么多心眼,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 …… 中午冯澄思回到教室后,一直都在发呆,为什么爸爸一直都在找陆辰睿,为什么中午吃饭的时候,爸爸一直在问自己和陆辰睿的关系。 她中午故意骗爸爸说,她和陆辰睿只是普通同学,爸爸眼中露出深思,并且还说,希望她和陆辰睿变成好朋友。 冯澄思脑中一片混沌,心中总有一个预感,觉得爸爸对陆辰睿不怀好意。 同时她又为自己和妈妈感到可悲。一个中午相处,爸爸竟没有提到妈妈,他甚至都没有开口询问妈妈的伤情,更没有询问她们最近过得怎么样了。 爸爸难道已经下定决心离婚了?可是她明明从妈妈与外公的谈话中,发觉爸爸其实并不想离婚。 下午舞蹈练习,冯澄思仍然和陆辰睿搭档,自从这周冯澄思和陆辰睿一起跳舞之后,陆辰睿的心情一直处在开心与很开心之间,心情一好,自然做什么都有干劲。舞蹈也在好心情的带动下,越跳越好,反倒冯澄思一个下午都魂不守舍的。 陆辰睿询问几次,冯澄思都说自己没事。 当晚回到家,任沁告诉冯澄思下周一妈妈和爸爸的离婚案件,将在法院开庭。冯澄思沉吟了片刻,还是把爸爸今天来学校找她的事情告诉了任沁。并把爸爸一直找陆辰睿的事情一同说了。 任沁嘱咐冯澄思:“爸爸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目的。最近我听李田说你爸爸公司里好像是出了一些状况。他们动用一切关系,似乎在找一个房产公司的老板好像是叫陆总。” 任沁心下一紧,“陆总!你那个同学也姓陆,会不会和你那个同学有什么关系。” 当晚冯澄思躺在小床上辗转难眠,妈妈说的几句话语,一直在耳际盘旋。从平时陆辰睿的生活状况上看,他从开学以来一直有专车专职司机接送,就连中午的午餐都不像是一般的家常菜,反倒像是专业厨师做出来的。还有他平日的言谈中都会提及他们家的管家爷爷,他们家的厨师,似乎陆辰睿还说过,他们家的院子好像比学校操场还要大…… 种种的一切都揭示着,陆辰睿家条件好像真的挺不错的。 冯澄思转瞬又想到今天,爸爸话里话外似乎都在找陆辰睿,难道真的就跟妈妈猜测那样。那个陆总和陆辰睿有什么关系? 不行,她不能让爸爸找到陆辰睿。 …… 周五冯澄思刚出家门,昨晚外公在医院值夜班,妈妈在家休养。外公外婆家本就离学校不远,坐四站公交车就能到,清晨外婆把冯澄思送上公交后就去了菜市场买菜。 十五分钟后,抵达连城一小公交站台,站台离校门只有二十几米远。 冯澄思晃晃悠悠向校门口踱步,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一直低着头望着小皮鞋上的蝴蝶绑带。 “思思!” 一个熟悉又低沉的男声响起,冯澄思浑身一颤,眼眸嵌着皮鞋上的小蝴蝶结,竟不敢抬起头来。 是爸爸!这个声音是爸爸! 冯澄思脑中纷繁杂乱,她都还没有想到,怎么才能不让爸爸找到陆辰睿的办法。 在冯澄思的神思错乱中,男人迈着沉稳的步伐慢慢逼近。一双黑色锃亮的男士皮鞋,映入冯澄思的眼帘,冯澄思颤巍巍的抬起头来,清澈的眼眸骤然紧缩,就像如临大敌的小兔子,全身紧绷,“爸爸……你这么早来学校……找我有什么事吗?” 冯骏笑笑,“没什么事,就是来给你看几张照片。” “照片?”冯澄思茫然。 冯骏从公文包里掏出照片递给冯澄思,“喏,看看这里面是不是你?” 冯澄思定睛一看,第一张照片赫然是陆辰睿和他爸爸,还有自己的半个侧脸,冯澄思的心剧烈跳动,抬眸看向冯骏,冯骏眸光晦暗不明,似有隐隐寒光在里面闪烁。 冯澄思小手滑动,第二张照片却让她心跳骤停,这张照片是在校门口拍摄的,照片中有有两个孩子,男孩牵着女孩的手,刚从校园里走出,夕阳从背后洒下照亮两人的发间,乌黑发亮的头发都裹挟着夕阳的暖意。 男孩是陆辰睿,女孩是她! 这张照片就是前天拍的。 冯澄思脑中警铃大作,难道有人前天傍晚就躲在这学校门口附近偷拍她和陆辰睿。 冯澄思屏住呼吸,她不敢想象。 冯骏轻咳一声,冷笑道:“不是说只是普通同学吗?普通同学还能手牵手的?” 昨天中午冯澄思跟他说,她和陆总的儿子只是普通朋友,冯骏还是不相信的。果然不出他所料。昨晚就收到侦探所寄来的新照片。 冯澄思默不吭声,目光投入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里。 耳边传来冯骏森冷,夹杂着猎猎阴风的嗓音,“昨天不是还挺能说的吗?今天倒成哑巴了?” 冯澄思凝视川流不息的马路,依然闭口不言,忽然,她瞳孔紧缩,前方的马路上正往校门口,驶来一辆黑色的奔驰。 这是平时用来接送陆辰睿上下学的车。 冯澄思扫向手中的照片,照片中清晰的拍摄到了陆辰睿的脸颊,爸爸如果看到了陆辰睿肯定能立马把他认出来。 冯澄思看着眼前还在对着她冷嘲热讽的冯骏,大脑飞速运转。 怎么才能不让他们碰上? 现在还7点不到,校门口几乎没有送学生的车辆,陆家的车肯定不会停在林荫道前的停车位上,而是会直接开到校门口。 可现在她和爸爸处的位置就是学校大门右侧的林荫道上,爸爸背对着校门口,自己面朝着。陆辰睿一下车,只要他往右看,保准能看到她的脸。陆辰睿看到了她,肯定会立马奔过来了。 有什么办法能让陆辰睿看不到她,只要陆辰睿看不到她,他就不会跑过来,而爸爸如果继续按现在的站姿,背对着校门口,只要陆辰睿不主动跑过来,爸爸肯定也看不到陆辰睿。 可周围没有任何遮挡物,她又该躲去哪里? “冯澄思!怎么不说话?真哑巴了。”冯骏看着眉头紧锁,分外不安的冯澄思,以为他是被他的话给吓傻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奔驰在校门口停稳,车门开启。 冯澄思望着眼前喋喋不休的男人,灵光一现,忽然把自己埋进爸爸的怀里,冯骏身材高大,把娇小的冯澄思挡的密不透风,冯澄思双手死死的拽着冯骏的衬衫,刻意压低声音,发出呜呜的哭声。 冯骏被冯澄思这一举动搞得措手不及,生怕冯澄思把眼泪蹭到他衣服上,拽着冯澄思的肩膀想把她从怀里推出去。 谁知道小丫头力气这么大,拽得死紧怎么推都推不动。 忽然细微的嘤嘤呜咽声,从怀里传来,“爸爸,爸爸!我好想你啊,你不要和妈妈离婚好不好?” 冯骏被冯澄思呜咽的话语声吸引了注意力,不再像刚才那样,一味的把她推出去。 随着冯澄思的话语声,冯骏因任沁要离婚的火气也宣泄出来,“思思并不是爸爸要离婚,完全是你妈要离婚。思思你是不是也不希望爸爸妈妈离婚?” “来!爸爸教你啊!下周一爸爸妈妈离婚要在法院开庭,到时候思思记得要和妈妈一块去。如果法院的叔叔阿姨问起,爸爸是不是打过妈妈?思思记得说没有。” 冯澄思稍稍偏头,校门口已经不见了奔驰的影子,冯澄思从爸爸怀里退了出来,向左边挪动,探问,“爸爸,如果我说爸爸没打过妈妈。爸爸和妈妈就不会离婚了吗?” 冯骏眼眸闪烁着精光,“是的。只要思思按爸爸说的话做就对了。” “好的,爸爸。” 冯澄思见冯骏这会心情好转,放松了警惕,拔腿向学校跑去。 “回来!你给回来!听见没有!” 反应过来的冯骏在后面大喊,重要的事情他还没有问出来,就让这个小丫头片子给跑了。 …… 冯澄思一口气跑进教室,喘的上气不接下气。陆辰睿放下笔,诧异的望着她,“你怎么跑的这么急?现在不是还挺早吗?” 冯澄思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张老师不是说早上跑步对身体好吗?” 陆辰睿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纸,帮冯澄思擦擦汗,嬉笑道:“跑步是对身体好呀,可你也不用跑这么急啊!” “知道了。”冯澄思把书包放进抽屉里,抽出练字本,想起被她塞进书包里照片,装作无意间提及,“对了,万一最近有你不认识的叔叔找你,千万不要搭理他,记得要赶紧跑。” 陆辰睿不解,“为什么会有不认识的叔叔找我?” 冯澄思把铅笔攥紧,“因为……我妈妈说,最近外面很不安全,有很多骗小孩的人。” 陆辰睿了然的点点头,“你是女孩,比我更要注意安全。” 冯澄思忐忑了一上午,害怕冯骏会像上次那样,直接通过张老师把她喊出去,庆幸的是冯骏并没有再次找来冯澄思的学校。 下午舞蹈训练将要结束的时候,杨老师再次对众人说道:“从下周开始之前换过舞伴的同学恢复原位。” 这让陆辰睿上扬了一周的好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但是也有好消息,陆辰睿这一周的进步,彻底打消了杨老师之前不想让陆辰睿上台的想法。 舞蹈训练结束后,陆辰睿依依不舍的拽着冯澄思的手从舞蹈教室出来,抱怨道:“下周开始,你就不是我的舞伴了。看来我的生日礼物还是不能实现。” 冯澄思笑笑:“现在还没到演出那天,还说不准呢。” 两人沿着校园里林荫道漫步,路的尽头巍然屹立着校门。倏地冯澄思笑容收敛,把手从陆辰睿的手心抽出,急急忙忙道:“那个我外公在校门口等我,我先走了。” 冯澄思不敢确定,冯骏是不是现在会在校门口,如果在的话,她也能先把他引开。如果不在的话,她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人在校门口偷拍她和陆辰睿。 陆辰睿茫然的望着冯澄思奔跑的背影,呢喃道:“她这是怎么了?” 第八十一章 担忧 当晚,陆辰睿打电话到冯澄思的外婆家:“冯澄思,明天我们继续去学校练舞吗?” 冯澄思犹豫了片刻,“抱歉,睿睿,明天我有事可能去不了。” 陆辰睿想了想,探问,“那后天呢?” 冯澄思攥紧电话筒,“后天我也有事……” 陆辰睿沉默了一会,再开口:“好吧,那周一学校见了。” 挂断电话的冯澄思,抱腿坐在床上,小脸怅然欲泣埋首进臂弯里。 冯澄思听出了陆辰睿失落的语气,甚至能猜到此刻他脸上的表情,灿若星辰的眼眸一定溢满了浓浓的失望,他那么想完成这个特别的生日礼物,他每天那么辛苦的练跳舞,还不是希望能和她在校庆演出上共舞一曲。 可她作为他最好的朋友,在临近演出的最后一个周末都不能陪他练舞,甚至她的爸爸还在想方设法通过她而接近他。 她真的很想陪他练舞,可是她真的不敢答应,她害怕有爸爸的人在密切关注着他们,她不知道爸爸接近陆辰睿的目的是什么。是想通过陆辰睿来威胁或者是来接近那个陆总吗?陆总又是谁?陆辰睿的爸爸还是爷爷或者哪个亲戚……冯澄思想来想去也没有头绪,但爸爸费尽心思找寻陆辰睿,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冯澄思双手拽紧衣角,纯棉柔软的家居服在她手心变成一团黄色疙瘩,像陆辰睿用胶带包裹的银杏叶。冯澄思感到前所未有的难过、迷茫、还有焦躁不安,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昏暗的床头灯印上冯澄思精致的脸庞,女孩柔弱的身体笼罩在一片暗影里,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忽而,女孩把灯光调亮,橘色的暖光镀上女孩清澈的双眸,好似蕴含了星星之火。 窗外乌云浓厚,以往皎洁的月光不见踪影,空气中飘荡着浓稠的黑雾,像泼了墨一般。女孩细嫩的小手搭着窗柩,莹莹而立于窗前,双目远眺融入黑暗之中。 不管如何,她都要保护陆辰睿,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周一上午,冯澄思和任沁还有任仲达、李瑶来到法院,黄律师已经在法院门口等待。黄律师把冯澄思单独带进审判庭,法官在里面需要单独向冯澄思核实证言。 面对威严的法官冯澄思还是有些胆怯,法官问冯澄思有没有看到过爸爸打妈妈,冯澄思忽然想起爸爸昨天在学校门口对自己说的那翻话,“如果法院的叔叔阿姨问起,爸爸是不是打过妈妈?思思记得说没有。” 冯澄思从心底漫出一股悲凉,双手捏紧衣角,一五一十把这些年爸爸打妈妈的事情,通通说了出来。 半个小时后,冯澄思出了法庭,李瑶陪在她身边坐在等候室里。但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任沁作为原告,还不能走路坐在轮椅上由任仲达推着进入法庭。 似乎比预想的快,两个小时之后,妈妈和外公还有黄律师进入等候室。三人脸上泛着喜悦,任沁握紧冯澄思的手,对着她道:“妈妈和爸爸离婚了,以后思思就和妈妈还有外公外婆一起生活。” 冯澄思望进任沁温柔的眼眸,波光浮动,盈盈烟海,从今时起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之后冯澄思听到外公和外婆的谈话,任仲达道:“法律是公平正义的,我们之前给沁沁的陪嫁,房子和车还是归于沁沁,她们夫妻共同财产中现金的百分之七十也归于沁沁。” 外婆有些激动,结果比她预想的要好,她握着黄律师的手不停的道谢。 黄律师也轻松了不少,他笑着答:“这都是我应该的做的,更别说任主任还对我有恩。我们证据充足,人证物证据在,对方必然败诉。” 他看了眼站在任沁身旁冯澄思,“之前冯骏威胁任沁如果不撤诉,他必然会赢得抚养权,他甚至还拿出了很多证据来证明现在任沁有伤在身,缺乏抚养能力,不能照顾女儿。说来说去,还是您家孙女说的那番话打动了法官。” 在回程的路上,冯澄思握望着车窗外穿梭而过的街景,想起她对法官叔叔阿姨说的最后一段话,“我很爱我的妈妈,原来我也……很爱我的爸爸,可是当我一次次看见爸爸打妈妈,我对爸爸就再也爱不起来了,我开始害怕,晚上做噩梦会梦到他,甚至当他离我稍微近了点我会瑟瑟发抖……后来当我知道,父母可以离婚的时候,我就开始盼望我和妈妈能离开爸爸。每年的生日愿望我都许同一个,希望能生活在一个没有爸爸的地方,这样妈妈就不会被打了,我也就不用害怕了。” 进入深秋时节,秋风像个发怒的冷娃娃,呼呼刮起,街道的人们竖起领子,脖子上裹着围巾,冯澄思的侧脸贴在冰冷的车窗上,眉宇间泛起一缕缕忧愁,爸爸会不会知道她并没有按照他的指示说话,爸爸会不会一怒之下又来学校找她……但愿不要被他知道。 上午上课前,冯澄思来到学校,刚坐到位置上,陆辰睿拿着稿子从教室外奔来,冯澄思看了眼手表,诧异道:“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林老师办公室排练吗?怎么现在就结束了?” 陆辰睿把稿子撇在桌上,把椅子往冯澄思身边挪了挪,“我刚才在林老师办公室里,正好看到你从窗外经过,我就找了个理由溜出来了。” 上周末他约冯澄思跳舞,可她说有事,今天上午又没来学校,陆辰睿有些心神不宁,课间他跑去问张老师,张老师只说冯澄思请假了。 陆辰睿急忙问道:“你上午怎么没来学校?” 冯澄思中午没有午休,有些累趴在课桌上,侧脸看着陆辰睿,“上午我去法院了……” 陆辰睿呢喃:“法院……那不是坏人去了地方吗?”在陆辰睿印象中,电视里经常出现做坏事的人才要在法院接受审判。 陆辰睿凑到冯澄思眼前,攥紧她的手,一脸紧张的问:“你为什么要去法院?” 冯澄思支起半边身子,打开水壶喝了一口,轻轻的道:“今天我爸妈在法院离婚。” 陆辰睿想起之前冯澄思确实有和他提起过,他看着冯澄思有气无力的样子,她看上去心情似乎不太好,脸色都有些惨白。 难道结果不太好? 陆辰睿有点纠结,自己到底该不该继续问下去,冯澄思这会是因为她爸妈已经离婚了难过,还是为她爸妈没离婚难过。 陆辰睿伸出舌头润了润唇,眼神漂浮不定,从旁探问:“那……你以后和谁一起生活?” 冯澄思微微勾唇,语气带着一股轻松,“和我妈妈还有外公外婆。” “那就好。那就好。”陆辰睿肩膀松了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陆辰睿对上冯澄思澄澈的双眸,她从他进教室起,眼睛就没离开过他。 她这是怎么了。 不等陆辰睿多想,张老师突然走进教室,把他们这些跳舞的同学都叫到办公室,说是有裁缝师傅来学校帮他们量演出服的尺码。 裁缝师带了两套样衣,男孩是简约翻领衬衫,红色的小领结,黑色的背带裤,女孩是简约的圆领黑色修身上衣,红色含有亮片的百褶裙。 卢景皓一看到这两套衣服,惊讶的大喊:“这什么演出服啊!简直就是情侣装呀!” 陆辰睿等卢景皓量完尺码之后,把他拖到一边,悄悄的问:“情侣装?情侣装是什么?” 人小鬼大的卢景皓端的那叫个高深莫测,圆圆的眼睛眨巴眨巴,似乎在说这你都不知道啊!“情侣装就是和亲子装一样呐!亲子装是父母和孩子穿的,情侣装就是互相喜欢的男孩女孩一起穿的。” 亲子装陆辰睿知道,就是一模一样的衣服,大号的爸爸妈妈穿小号的孩子穿,之前林芙华心血来潮的时候,强迫过陆辰睿和陆敬穿,不过被陆辰睿嫌弃太幼稚,坚决不肯穿。 陆辰睿倚靠这办公桌,看着红艳艳的裙摆,再看着正在量尺码的冯澄思,喃喃自语:“互相喜欢的男女孩一起穿的,我喜欢冯澄思,冯澄思也喜欢我。穿上情侣装我们就成情侣了?”陆辰睿脑中幻想着自己和冯澄思穿上这套衣服的模样,捂着嘴嘿嘿的笑个不停。 旁边的林肖和郑闽钺从一旁走过,指着笑成一朵花的陆辰睿。 林肖茫然的问:“他这是怎么了?” 郑闽钺撇撇嘴,“估计看到有新衣服穿,乐傻了吧。” 下午放学后,照例来到舞蹈教室,陆辰睿习惯性的站在冯澄思身边,杨老师一看脸色如六月的天说变就变,连忙斥责道:“陆辰睿!站到吴诗雨那去。” 众人齐刷刷朝陆辰睿望去,纷纷露出同情之色,陆辰睿不满杨老师凶神恶煞的语气,小倔脾气一上来,故意和杨老师作对站着不动。 杨老师眼似铜铃,火气蹭蹭地往上冒,伸手指着陆辰睿,“老师的话你听到没有,站过去!” 陆辰睿双眸冷冽似幽深的寒潭,冷冷地看向杨老师,不言不语,无声反抗。 空气中蔓延出剑拔弩张的味道,杨老师气得脸色发白,浓妆艳抹的脸颊龟裂出一道裂痕,“好啊!好好!我管不了你是吧!你还知不知道我是你老师?你爸妈有没有教过你尊师重道?你的书都白读了吗?这么没家教。” 陆辰睿双拳紧握,目光冻结成冰,层层怒意在胸中积淀,倏地小手被一团绵软包裹,传来熟悉的触感,是冯澄思的手。 女孩微微靠近,伴随着茉莉花的香气萦绕在男孩的周围,好似有安抚人心的力量,刹那男孩眼中冰雪有融化的迹象。 女孩清脆的嗓音响起,辨识度极高,“睿睿,你不能和一只花斑虎生气噢!”女孩声音不大,刚好传入众人的耳朵。 “扑哧!”教室里响起阵阵闷笑声。 花斑虎是同学们私底下帮杨老师取得绰号,这个绰号颇为形象既突显杨老师常常喜爱穿艳色衣服爱化浓妆,又比喻杨老师的暴脾气。 陆辰睿没忍住也跟着笑出声,对上冯澄思狡黠的双瞳,抬脚往吴诗雨身边走去。 杨老师半响才反应过来,原来冯澄思口中的花斑虎是在说自己,一时之间被咽的说不出话来,上前两步食指伸长就要戳到冯澄思的鼻梁,“你……你这个” 立刻,杨老师的手指被人一掌拍下,来到冯澄思身边的卢景皓扯着悠悠的嗓音,“哎呀,杨老师,我外公从小教导不可以拿手指着别人,这样会被人说没有家教。”卢景皓着重在外公这两个字上刻意拖长了一点。 杨老师一直偏爱卢景皓是有原因的,老师之间偶尔也会谈论道,哪个学生家庭背景雄厚,卢景皓的外公是市里的大领导,在老师之间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反观陆辰睿,被陆敬特意嘱咐过张老师,不要给他优待,因此在其他老师眼里,陆辰睿只是一个个普普通通的学生。 反而平时同学们与陆辰睿接触的多,从细枝末节上发觉陆辰睿是个低调的“高富帅”。 其他同学跟着帮腔,“老师都过去十五分钟了,赶紧开始吧。” “老师别再浪费时间了。” 杨老师见陆辰睿最后还是按照她的话,站在了吴诗雨身边,又被卢景皓的话一刺,最终还是偃旗息鼓, 舞蹈训练结束后,冯澄思给陆辰睿留下一句话,“那个……我有事就先走了。”拽起地上的书包大步流星的往外奔。 陆辰睿遥遥的望着她的背影,这段时间冯澄思有些反常,似乎在刻意疏远自己。也不准确,好像在学校里面她还和平时无异,一出校门就巴不得离得他远远的。 上次还对他说:“不要和陌生人的叔叔说话。还有要赶快跑之类的。”陆辰睿脑中冒出各种不好的念头,甚至连新闻里常常说的小同学被坏人威胁,拐骗,勒索等等负面的信息通通钻进陆辰睿的脑海中。 陆辰睿心中猛的一颤,会不会她遇到什么坏人了?说时迟那时快,陆辰睿拔腿追逐着冯澄思的身影向校门口奔去。 第八十二章 猜测 “冯澄思!冯澄思!”陆辰睿边跑边喊。 等陆辰睿跑到校门口,正好瞧见林荫道前的停车位上,冯澄思正拉开车门坐上任仲达的丰田。旋即,丰田发动驶入车流。 “小少爷!小少爷!”李伯微微弯身,冲着痴痴地望着车流的陆辰睿喊道。 陆辰睿收回视线,有些心不在焉,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向奔驰挪去,天色昏暗,昼夜交替,天空呈现一抹深蓝,陆辰睿脚步停驻,望向亦步亦趋跟在身边的司机,“李伯伯,你刚才站在校门口,有看到冯澄思吗?” “有的,小少爷。” 陆辰睿点点头,再问:“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李伯手指摩擦着下巴,俨然陷入了回忆。 十分钟前,冯澄思从学校里急促的跑来,临近校门非但没有让她的步伐减速,反而愈发疾驰,她望向停在不远处的丰田,打算一口气奔至车前。 校门口的路灯发出莹莹白光,李伯站在右侧墙角边的阴影里,冯澄思从校门内窜出,被墙角的李伯吓了一跳,面露惊恐呆立不动。 李伯已过而立,身材修长常年西服,单从身形上看和冯骏较为相似。 路灯莹亮的光晕撒在冯澄思的面颊,李伯向她身后看了看,并没有往常形影不离的男孩,李伯颔首,“冯小姐好。有看到我家小少爷吗?” 冯澄思双肩陡然松懈,紧绷的胸膛此起彼伏,女孩气息不稳,“原来是李伯伯呀。陆辰睿还在后面,也快出来了。” 冯澄思往周围环视一圈,见无异状,再次开口:“李伯,外公还在等,我先走了。” “好的,冯小姐。” 冯澄思缩着身子低着脑袋,快步向丰田而去。 …… 临近车前,李伯略微迟疑,带有一丝猜测,看向陆辰睿,“似乎冯小姐有些慌张。把我错认成什么人。又好像在躲着谁。” 回家的路上陆辰睿静静的倚靠在皮椅中,凝望着前排座椅靠背,一动不动。车外的霓虹闪烁着璀璨的光辉,透过深色的车膜镀上男孩思索的眉眼。 陆辰睿脑中不断揣摩李伯的那句话。脑中蹦出无数个疑问。 冯澄思是遇上坏人了吗?遇见坏人的话又为什么独独要避开他?难道是因为她特别关心自己? 但又似乎说不通。 从上周四起,冯澄思就开始魂不守舍,时不时盯着他发呆。上周五和他说,最近外面不安全,有很多骗小孩的人。周末约她一起跳舞,她也说有事。这几次放学也不和他一起走。 她到底是在躲什么人啊! 旋即,陆辰睿瞳孔睁大,有个想法从脑中冒了出来,是不是冯澄思要躲的人和他有关。 陆辰睿烦躁的扒了扒头发,咦!上周四……那不是她爸爸来学校找她的那次,就是从她爸爸来找她之后,冯澄思就开始变得反常。她在躲的难道是她爸爸?可是她爸爸不是已经和她妈妈离婚了?就算是她爸爸,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陆辰睿伤透脑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 晚九点,当冯骏拖着疲惫的身躯推开家里的大门,客厅里坐着曾华女陪冯君昊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开门声响起曾华女立马站了起来,急匆匆的奔向门口的儿子:“离没离呀?到底怎么样啊?快跟妈说说。” 冯骏神色冷淡,“离了。” 曾华女像是松了口气般,“离了就好!离了就好!”她神色轻松对儿子能把任沁甩了,十分满意。红色的长款毛衣包裹着肥壮的身材,她快步走去孙子身边,在他小脸上猛亲了几口,以后孙子就可以天天和她在一起住,再也不用看任沁的脸色。 突然,冯骏把手里的西装用力往地上一甩,满脸狰狞,暴呵一声“好什么好!”扯下领带仰趟在沙发上,对母亲欢呼雀跃的样子有些厌恶。 曾华女先是被冯骏的怒吼声吓了一跳,一直默默看动画片的冯君昊更是被吓得大哭,曾华女连忙把孙子抱在怀里哄,看着失魂落魄的儿子,本就布满褶子的老脸更是揪成一团。她一直知道儿子不愿意离婚舍不得任沁,可她没想到任沁对儿子的影响力这么大。 冯骏摊在沙发上呆立不动,眼神涣散,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气。 曾华女试图安慰道:“儿子,婚离了就离了,没什么好舍不得的。你要为你儿子考虑,你不是还有昊昊他妈。” 冯骏抬眸幽幽的望向母亲,双瞳空洞像干涸的泉眼,他苦笑一声,“呵!你以为离婚就这么简单吗?” 曾华女撇撇嘴,“离婚不就是任沁从这个家滚出去,不然还是什么?” 冯骏倏地从沙发上站起,大声嘶吼道:“财产!那要分割财产!你知不知道!” 曾华女一听财产立马神色紧绷,疾言厉色,“怎么!难不成那个死女人还想霸占很多财产不成?” “什么叫她想!已经是她的!全成她的了!” 冯骏对着地上的领带用力一踹,拿起茶几上的水杯猛地往地上一砸,刹那支离破碎,水花四溅,水珠溅湿曾华女的袜子,满地的玻璃碎片刺入她的眼眸。 她再也顾不上嚎啕大哭的冯君昊,把孩子放在沙发上,快步走向冯骏,扯着他的衬衫,声音开始颤抖,“儿子,说清楚!什么叫全成她的了。” 冯骏跌坐在沙发上,“车,房,存款的一大半都是她的!” 曾华女面目狰狞如鬼魅上身,“怎么能都是她的呢?这都是我们冯家的财产,怎么能成她的呢?” 这个消息简直是晴天霹雳,曾华女大半辈子都在农村过着苦日子,好不容易儿子在连城混得有声有色,自己跟来享几年清福,好日子这就到头了? 没钱一切皆成空,钱是她的命呐! “妈,你不是盼着我离婚么?你是不是忘了房、车都是任沁的陪嫁。离婚了自然也跟着姓任了。” 曾华女攥紧儿子的衣领,使劲摇晃,“陪嫁!陪嫁进了冯家就是冯家财产,她想吞下门都没有!你不是请了最好的律师?我们把他们抢回来!抢回来呀!” 曾华女来回在客厅踱步,“不行!明天我要找任沁去,我要让那个贱蹄子全都给我吐出来!” “没用的,官司输了,法院的判决已经下了,任沁打算把这个房子卖点,限期这周之内让我们从这里搬走。” 曾华女环视着装修精致的豪宅,啪的一声跌坐在地,这栋小洋房是她一辈子见过最漂亮的房子,她记得刚来的第一天,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那股兴奋劲那股激动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官司怎么会输?不是最好的律师吗?” “律师是最好的,可架不住骗人的小鬼。” 冯骏双眼眯起犹如被激怒的毒蛇,想起下午打探来的消息,原本让律师买通了法院的两名法官,一共三名法官买通两名本就是稳操胜券的事,谁想一名法官听完冯澄思的陈述后临阵倒戈,“该死的冯澄思!耍我!竟敢耍我!” 半响之后,曾华女眼中泛起希冀,“就算房没了,车没了,我们还有公司,公司总是我们的他们夺不走!” 冯骏呢喃道:“公司,是啊!我还有公司,公司才是我的心血。” 冯骏脸上泛起浓浓的阴霾,由于工资发不出,最近已经有多名员工提交辞呈。他想尽各种办法就是见不到陆敬,冯骏眼中冒出狠厉,看样子还是得从他儿子那里入手了。 冯骏掏出手机,快速拨下几个键,“快!帮我查一下,陆敬的儿子。” 第二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李伯照例7点不到载着陆辰睿来到连城一小,陆辰睿昨天睡得晚,还有些迷迷瞪瞪,揉了揉眼睛,往校园里走去。 清晨校园,万籁俱静,学生寥寥无几。陆辰睿背着小书包,低着头半眯着眼,走在林荫道上。 忽然,一双沾满灰尘的黑皮鞋映入眼帘,陆辰睿打了个哈欠准备绕行。 这时,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陆少爷,别走啊!”声音幽幽带着阴暗的气息,令人浑身战栗。 陆辰睿像是被冷水浇醒,霎时抬眸向前望去。 前方两米处,站着一位身穿西服的男士,西服满是褶皱,裤脚也溅有污垢,男人没系领带,衬衫最上方的两个扣子都是敞开的,露出嶙峋的锁骨,男人双唇勾起露出笑容,可惜笑不达眼底,生出阴恻恻的味道,双眼无神泛着血丝,给人一种颓废阴郁之感。 陆辰睿在男人映入眼底的那一秒,就把这个男人认出来了。 他是冯澄思的爸爸! 陆辰睿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认出他,虽然只见过他一面。可能是那次冯澄思在这个男人面前胆战心惊的背影让他太过深刻,也可能是这个男人浑身的阴郁之气太过浓厚,又或许是昨天在车上的那个猜测。 男人比第一次见时更加阴沉,浑身暴戾之气尽显,尽管他想装出一副和蔼友善的样子,也掩饰不了言语中的不怀好意。 虽说他是冯澄思的爸爸,但想起之前他对冯澄思的态度,实在让陆辰睿尊敬不起来。 “你是冯澄思的爸爸。” 冯骏诧异,“呦!没想到陆少爷竟然知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上一次见陆少爷是在我家门口,就是你送冯澄思回来的时候。” 陆辰睿往周围扫视一圈,不见冯澄思的影子,大清早的他孤身一人站在学校小径上,难不成是专门在这等自己的。 陆辰睿绕行,“我还要练字,叔叔再见。” 冯骏伸手拦下,“陆少爷,我们这才刚见面,别急着走啊!见你一面可不容易。” 看来他真是专门在这等自己的。陆辰睿打量起冯骏。脑海中晃过昨天李伯说的话,“似乎冯小姐有些慌张。把我错认成什么人。” 昨天舞蹈练习比往常推迟了半个小时,天色昏暗。单看身形和穿衣打扮,冯骏确实和李伯比较相似。 会不会冯澄思躲的就是他。 陆辰睿双眸冷凝像似冬日霖霖而下的飞雪,看似平和却夹杂着凛冽,不言不语,静静盯着他。 “没想到陆少爷,小小年纪定力这么足,竟有陆总在商场上的风范,知道你父亲在商场上的别称吗?那可是‘冷面千君’,六亲不认呐。” 听他提起陆敬,陆辰睿虽惊讶但也不意外,看来他也是从商。但他言语中暗含的嘲讽之意,怎么都挥之不去。 陆辰睿道:“我不是来听你说废话的。” 冯骏冷呵一声,戾气顿起又被强压下去,笑笑道:“之前一直想请陆少爷吃饭,不知道冯澄思可有转告?” 陆辰睿思索,冯澄思确实从没和自己提过这件事,可想而知她肯定发觉了什么。不想让她爸爸刻意接近自己。 这男人之前提起陆敬,又说想请陆辰睿吃饭,陆辰睿一个小学生有什么能耐能让别人费尽心思来找寻,肯定是想通过他来找陆敬了。 遂,扬眉道:“我不吃外面的食物。” 冯骏低头一笑,眼里寒光顿起,低沉的声音像穿堂而过的冷风,“偶然得知陆少和我女儿亲近,了解过后才知道我女儿很受陆少的青睐,陆少为了和我女儿能在校庆演出上一起跳舞,也付出了很多。这段时间更是连我女儿的午餐都一一包下,作为父亲对于陆少的这种行为真的很感动呐。”冯骏说的情真意切,似乎真有所感。 旋即,话风一转,“鄙人有件事想请陆少帮忙。我有笔生意要和陆总谈,可令父总是避而不见。让鄙人很是烦恼,那只有麻烦陆少把令父请出来了。我想陆少凭和我女儿的关系,应该不会拒绝吧。”话毕,扬唇一笑,目光森冷探入陆辰睿的眼底。 话已至此,陆辰睿全都明白了,为什么冯澄思一出校门刻意和他疏远,为什么周末说她有事,为什么让他看到陌生男人就赶紧跑。为什么常常看着他发呆。 “你派人跟踪我?” 八十三章 傻妞儿 冯澄思做的一切的都是为了保护他,让他不受冯骏的侵扰,她本可以直接告诉他,她爸爸在找他,甚至可以求他帮助她爸爸。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以她独有的方式,默默忍受着,独自害怕着,承担这一切。 陆辰睿虽对冯骏这种利用女儿的行为很不耻,可一想到冯澄思面对冯骏时瑟瑟发抖的背影,如寒风中的腊梅形单影只,让人心疼。 陆辰睿眼眸低垂,睫毛轻颤,不禁有些动容,“下午我爸会”来接我放学。 忽然,一阵“飓风”奔至眼前,带有茉莉花的香味。 冯澄思呼吸急促,语气慌张,双臂张开如护崽的母鸡,把陆辰睿挡在身后。“爸爸,你不能这样。” 冯澄思今天来的稍晚,刚入校门就看到不远处正面向她的冯骏,目光下移陆辰睿熟悉的背影进入眼底,大惊失色。 冯骏盛怒之下,破口大骂:“滚开!我和陆少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眼看陆辰睿就要答应了。竟被这个死丫头给打断了。 冯骏左手张开猛然抬起,一巴掌就要往冯澄思脸上扇过去,掌风阵阵,凌厉之势,穿云裂石,呼啸而来。 冯澄思躲闪不及,下意识闭上双眼。 恍惚之间,冯澄思被人推离,“啪!”手掌应声而落,没有预期的疼痛。 旋即,陆辰睿的身体向她倒来,冯澄思脑中一片空白,心像是停止跳动,身体比头脑反应更快,迅速抱住陆辰睿下倾的身体。 冯澄思目光随即落在陆辰睿的右脸,那里已经一片红肿。 陆辰睿右脸火辣辣的疼像火焰在灼烧,右手更甚。方才陆辰睿把冯澄思推开,用右手阻拦,力量悬殊,凌厉的掌风连带右手呼上脸颊。 “陆辰睿!你怎么样了!” 耳朵嗡鸣,脸上的疼痛蔓延到心底,陆辰睿对上冯澄思焦急的眼眸,粲然一笑,幸好她没事。 冯骏变貌失色,望着冯澄思勃然大怒,“谁叫你躲的!” 冯澄思充耳不闻,一颗心全都揪在陆辰睿身上。 陆辰睿怒意泛起,席卷理智,面色冷然,话语脱口而出,“你不配做她爸爸!”牵动面部,疼的龇牙咧嘴,自己用手挡了还这么痛,如果直接打在冯澄思脸上,她该多疼! 冯澄思深深地看了冯骏一眼,扶起陆辰睿,“走,我们去医务室。” 清晨,医务室门口,倚靠着墙角坐着两人小人儿。 冯澄思从书包里掏出玻璃水瓶,把白开水全部倒出灌入冷水,帮陆辰睿冷敷。现在没有冰块只能这样了。 冯澄思把冷水瓶轻贴于陆辰睿的面部,他眉宇微蹙面色发白,发出“嘶!”的叫声,泪水沾着睫毛轻轻颤动。 冯澄思浑身揪紧,握水瓶的手愈发轻柔,在陆辰睿脸上来回滚动,“很疼是吧,忍着点。我妈妈说过冷敷能够消肿。” 半响,冯澄思凝望着他愈发肿胀的脸颊和手背,看了眼紧闭的医务室大门,忧心忡忡道:“邓老师,还没来。要不我们直接去医院吧。” 陆辰睿伸出左手把睫毛上的水雾撇去,包裹着冯澄思冰凉的手掌,安慰道:“再等一会,应该快来了。”轻扯嘴角,看进女孩的眼底,双眸一片柔软,“只要握着你的手,我就不疼了。” “好。” 时光荏苒,两年前医院的急诊室里,穿着浅黄色及膝连衣裙的冯澄思也是这么看着他。那时她还没有现在这么漂亮,还是齐刘海娃娃头的样子,确实那么的软萌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捏她的脸。 小女孩如今长大了些,学会照顾人了。 冯澄思坐在陆辰睿的身边,忧心之后只剩下无尽的懊悔与自责,她埋首在胸前泫然欲泣。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陆辰睿也不会受伤。 陆辰睿不忍她暗自难过,攥紧她的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冯澄思抬头,“什么?”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爸爸在找我。”陆辰睿道:“其实你爸爸说的这件事,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只要我开口,我爸爸会答应的。” “不!不是这样的。”冯澄思双手环膝,望着窗外万里无云的蓝天,被那抹澄澈的蓝吸引,“你对我的好,不是我爸爸利用的工具。我只是不希望我们的友谊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陆辰睿怔楞。 半响,右肩有重量传来,冯澄思侧头,温热的呼吸浸润脸颊,陆辰睿的下巴抵在她的后肩,左手搭在她的后背。 男孩声音似清晨中幽幽薄雾,清新浅淡温暖人心。 “如果你爸爸对我的利用,能让你不再担惊受怕,利用就利用吧。” …… 华灯初上,灯火阑珊,结束了舞蹈训练的同学们,背着小书包向教室外涌去。 卢景皓凑到陆辰睿面前,望着他的脸颊手背,“睿睿,你还疼吗?”双人舞难免有拉手的动作,怕触动他的伤口,练习之前同学们都劝他休息,可他依然坚持要练习。 卢景皓探究道:“睿睿,你脸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陆辰睿敷衍道:“不都说了吗?我爸打的!” 卢景皓手指戳着下巴,歪着小脑袋,似乎不敢相信,“可是陆叔叔那么温和亲切的人,从来都不打人的呀。” 陆辰睿瞪了卢景皓一眼,“那是以前。从今天开始就打了。” 正巧冯澄思低着头从身边经过,陆辰睿眼疾手快的拽住她的书包,把她扯回身边。 卢景皓想不明白,“什么叫从今天开始”。 陆辰睿瞟了一眼,一脸郁色的小同桌,截住卢景皓的话语,“行了别说了。” 陆辰睿没好气的看着冯澄思,“你跑什么!” 早晨,在医务室门口,陆辰睿原以为自己说了那句话之后,冯澄思应该感动的稀里哗啦,可谁想这丫头一根筋通到底,愈发愧疚了。 从医务室回到教室之后,同学们见陆辰睿脸上大咧咧的巴掌印,纷纷上前询问。陆辰睿统一以“被爸爸打的”回复,这让知晓内情的冯澄思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于是她暗自做了个决定远离陆辰睿。 清晨因为冯澄思的一打岔,冯骏并没有如愿得逞,爸爸就是凭借着陆辰睿对自己的好,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如果……如果自己不和陆辰睿好了,爸爸就没有倚仗了。 冯澄思见陆辰睿把她拽了回来,便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我没跑,就是不想让我外公在外面等太久。”声音越说越小,显得愈发没有底气。 陆辰睿本就因为冯澄思的刻意疏远,郁闷了一天。这会儿听到她毫无说服力的话,心里更是憋着一股气。 在幼儿园的时候,因为林芙华在开学第一天非要送他上学,于是不少人得知他是大明星的儿子,再加上陆敬在连城商界的知名度。班里的小女孩一个个殷勤得不得了。 哪有冯澄思这样笨的,明知他是现实版的白马小王子,非要把他推的远远的。 陆辰睿瞅着她黯然失色的脸颊,眼底泛着柔光,这个傻妞儿! 冯澄思试图把手抽出,却被陆辰睿握的更紧了,“你放开我。” 陆辰睿松开冯澄思的手心,故意用红肿的右手搂住冯澄思的肩膀,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她身上,活脱脱是个纠缠少女的无赖,毫不客气的提出自己的要求,“不放!我累了!你拖着我走。” 冯澄思侧脸瞅着她,小脸憋得通红,“男女授受不亲!” 陆辰睿把脸靠近她耳边,坏笑道:“你上次在田径场抱我的时候,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 “因为……因为” “行了,别因为了,就这么走吧。” 这边才搞定,那边卢景皓又有意见了,“睿睿,你怎么可以这么欺负思思?她那么瘦怎么扛得起你。” 陆辰睿停住脚步瞅着他,露出阴恻恻的笑,“那么换你来扛!” 冯澄思满眼希冀。 卢景皓瞅瞅冯澄思,再看看陆辰睿,在漂亮女孩和长期饭票之间飞快作出了选择。旋即举头望月,打哈哈,“额……今天这月亮真大真圆啊!” 冯澄思:“……” 郑闽钺与林肖从旁经过,嗤笑道:“陆辰睿你是鼻涕精吗?都放学了还这么粘冯澄思!” “真不害臊!” 陆辰睿不服,“要你们管,我的小同桌我爱怎么粘就怎么粘!你们就嫉妒我吧!” 陆敬出差回来,想念儿子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赶来连城一小,当陆辰睿三人从校园里出来,就见西服笔挺外罩双排扣大衣的陆敬站在路灯下,男人气质玉树临风,儒雅睿智自成一道风景。 卢景皓指着路灯下的男人,“咦!睿睿,陆叔叔来接你了。” 天气渐冷,北风刮得树叶簌簌作响,女孩飘逸的长发在夜风中猎猎翻飞,冯澄思双眼晶亮,遥遥而望,“陆叔叔,好帅呀!”露出今天陆辰睿看到的第一个笑容。 陆辰睿欣喜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一把抓紧冯澄思飞扬的马尾辫。 旋即,又听卢景皓羡慕道:“是啊!如果我长大能变成陆叔叔这样,那就好了。” 陆辰睿一脸不屑,“帅什么!你们是没见过他在家打个赤膊,坐在沙发上抠臭脚丫的样子。” 顿时,冯澄思和卢景皓满脸黑线。 画面太美好,不敢想象。 陆辰睿瞥了眼,正向他们走来的陆敬,大言不惭道:“我长大后一定会比他更帅!” 陆敬望着正黏在冯澄思身上的儿子,这小子几天不见功力见长。上次他还是牵人家小姑娘的手,现在竟敢直接糊人家身上。 看着儿子这副样子,以后谁敢再说他不喜欢女孩。 待他走近,冯澄思和卢景皓齐声喊道:“陆叔叔!” “皓皓好!思思好!” 倒是陆辰睿低着头,默不吭声。 “睿睿,几天不见,都不叫爸爸了。” 陆辰睿这次稍稍探起头,敷衍的喊了句:“爸爸。” 陆敬此刻感觉自己就像个不被儿子待见的后爹。 忽然,陆敬眼光一冷,昏暗的灯光下儿子的脸竟红肿一片,“你的脸怎么回事?” 陆辰睿连忙挡住,“没事,在学校不小心磕的。” 冯澄思双瞳泛起盈盈水波,“陆叔叔,其实是” 陆辰睿一把把冯澄思的嘴捂住,眼神对着她示意闭嘴,斩钉截铁道,“都说了是磕的!” 卢景皓皱眉,疑惑道:“不对呀!睿睿,你不是说是你爸爸打得吗?” 陆敬:“……” 陆辰睿对上陆敬审视的目光,心里把多嘴的卢景皓骂了个遍,这边搞定冯澄思,那边又冒出一个坏事的。 陆辰睿恐再生事端,放开冯澄思的嘴巴,拽起陆敬就往停车位上走,回头对着冯澄思不放心的叮嘱道:“天气冷,外公的车在后面,你赶紧上车!” 至于多嘴的卢景皓就任他自生自灭吧! 陆敬挑眉看向儿子:“外公?” 陆辰睿小脸微红,“额……冯澄思的外公。” 卢景皓瞅着一步三回头的陆辰睿,对着冯澄思道:“思思,睿睿说的话怎么前后不一呀!” 路灯幽幽,话语伴随着清冷的夜风,飘进卢景皓的耳内,似浅浅的呢喃:“他是怕我尴尬……” “啊!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卢景皓回头,女孩已经行至几米开外,“唉!你等等我啊!” “滴滴!”汽车解锁,陆辰睿率先打开后排车门坐了上去,没等陆辰睿把书包放下,陆敬打开另一边车门也坐了上来。 陆辰睿讪讪道:“爸爸,你怎么不坐到前面去?” 陆敬双手环胸,斜睨着陆辰睿,“你说呢?” 陆辰睿打马虎眼,“啊!爸爸我饿了,我们还是先回家吧。” 陆敬懒得听他废话,把车顶灯打开,双手固定住陆辰睿的小脑袋,“别动,让爸爸看看。” 白天在学校虽已涂过几次药了,消肿毕竟是要时间的,在明亮的灯光下,还是能看到浅浅的巴掌印。 陆敬又看了看儿子红肿的手背,双目冷凝,话语低沉,“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跟我说什么磕到的!” ------题外话------ 粉丝榜的小主们~今天1号,留言发福利啦~ 第八十四章 奇装异服 陆辰睿平时就算再调皮,陆敬就算再生气也只是揍他的屁股,这会看着红肿的巴掌印,一股怒火在心里集聚攀升。在连城,陆家就算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也终归差不到哪去!可现在儿子脸上的巴掌印,无一不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陆辰睿眨巴眼可劲卖萌,“爸爸,你就别问了吧。” “你不说,我就让人去查了。” 陆辰睿嘟起小嘴,“唉!别呀!我告诉你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陆敬哑然失笑,“你说吧!” “待会儿回到家,爷爷奶奶看到我脸上的伤就说是你打的。”陆辰睿毫不留情的把锅甩到陆敬身上,并不是他想放过冯澄思的爸爸,而是怕爷爷奶奶因此而不喜欢冯澄思,陆辰睿打算等校庆结束后,请冯澄思来他家玩。 陆敬瞅着眼前的便宜儿子,唉!还真是来坑爹的,要是答应儿子,回家后他要承受两位老人家滔天的怒火,权衡之下内心的愤怒还是占据上头,开口道:“……好,你说吧。” 陆辰睿把他发现冯澄思这段时间的反常行为,再到今早发生的事一一道尽。 “大概就是这样了,她一个女孩子挡在我身前,我也不能看着她挨打呀,只能用手去拦,可惜力气不够,就一起招呼到我脸上了。” 陆辰睿眼前浮现出冯澄思漂亮的脸蛋,他甜甜一笑,“她没事就好了。” 陆敬看着儿子宛如“情根深种”的小模样,不禁失笑。 陆敬想起了那个如寒风中腊梅的小女孩,漂亮精致的眉眼望着陆辰睿时,唇角轻勾的浅笑,以及方才眼中浓浓的歉意和自责。 陆敬眼中泛起冷意,这么好的一个女儿竟有父亲忍心打,陆敬的双瞳再次看向儿子的伤口,虽然他看着心疼,但还是认同儿子的行为,从小他就一直教育陆辰睿,身为男孩子要担负起照顾家人、保护弱者的责任。 男孩保护自己的好朋友也是应有之义。 陆辰睿怯生生的说道:“爸爸……你不会生气了吧。” 陆敬的双眸沉了又沉,“那倒没有,你保护你的小同桌,爸爸也应该为你讨回公道。” …… 星期四的上午,冯骏和李田又一次从银行出来坐进车内,李田刚发动汽车,被冯骏的一声暴呵,吓了一跳。 冯骏暴怒之下,踹向前排座椅,“凭什么!我们资料全都齐全,为什么不让我们贷款!那些人都眼瞎了吗?” 冯骏想起自己刚才在银行求爷爷拜奶奶,到处装孙子,到头来换来一句,您的不符合我行贷款条件。已经不止一家银行给予他们这个回复,这俩天,冯骏已经跑遍了全连城所有的银行,家家银行都是同样的回复。 一阵铃声响起,李田把手机递给冯骏,“冯总,是连城银行信贷科的季主任的来电。” 冯骏眼中泛起一抹光亮,“喂,您好。季主任是我,您看看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电话那头,“冯总,不是我不帮你,是根本插不上话呀。都到这份上,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冯总,你仔细想想,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冯骏心底一颤,得罪什么人……忽地,回想起两天前的清晨,挨了他一个巴掌的小男孩,冯骏双拳攥紧青筋暴起,是他!一定是他! 只有陆敬才有这个本事,只有他才有这个能力。 冯澄思你好样的!你真是我的好女儿呀!联合外人来害你爸,你这个做女儿都不孝,就别怪我这个做父亲不仁。 …… 同一时间,连城一小田径场上。 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同学们刚解散,男生们一窝蜂的往足球场上跑,特立独行的陆辰睿往女生堆里钻,被奔自身边的卢景皓拦住脚步,“睿睿,不和我们一起去踢足球吗?” 绿荫足球场上,男孩们的欢呼雀跃声响彻耳际,陆辰睿脚步停驻回望,被深深吸引,片刻之后,毅然决然的往前方走去,“我不去了,你自个去吧。” 冯澄思坐在田径场上的第三排看台上座椅上愣神,陆辰睿穿过人群,迈上石阶,不管不顾挤上她的位置,习惯性地抓住她的手,问道:“冯澄思你想什么呢!” 冯澄思恍惚回神,手从陆辰睿手心抽出,人往旁边挪了挪,凝视着他,“我在想……陆辰睿,如果我和你不再是好朋友了,是不是我爸爸就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女孩声音平静,一如既往,像潺潺流水的小溪,可这话语又似惊涛骇浪,席卷而来。 陆辰睿倏地站起,跨步站在她身前,双手按着她的双肩,灿若星辰的双眸看进女孩的眼底,“我不准你有这样的想法!” 冯澄思眸光落在陆辰睿还留有红印的脸颊,心中顾虑甚多,“可是你脸上的伤就是因为我才有的!” 男孩红印浅浅,女孩忧思深深。 陆辰睿手心越发攥紧,女孩胳膊生疼,气急吼道:“既然你知道,你就更应该对我好,而不是越发疏远我!” “可是……” 陆辰睿眼眸深深,“我就问你,我是不是帮你挨了一巴掌?” “是!” 陆辰睿眼含笑意,“那你是不是应该回报我?” “是!” 陆辰睿眼泛亮光,“那我要你的回报就是一直一直对我好,和我做好朋友,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陆辰睿喜笑颜开,感叹孺子可教,又施施然飘进一句话,“可是做不到呀!” 陆辰睿:“……” 陆辰睿无奈叹了一口气,指尖轻点冯澄思的脑门,“你怎么就这么轴呢!” 冯澄思见陆辰睿宛如一幅小大人拿她无可奈何的口吻,低头闷笑,双肩耸动,陆辰睿顿觉不对劲,托起她的下巴,女孩眼底的阴郁一扫而光,深秋的暖阳霎时照进眼底,漾起点点涟漪,惊了男孩的眼眸。 陆辰睿眸光流转,眼泛狡黠,“冯澄思,你敢耍我!看我的厉害!”出其不备伸手探进女孩的咯吱窝下,挠痒痒。 冯澄思躲避不及,被陆辰睿逮个正着,搔痒难忍靠在椅背上咯咯直笑,弯弯笑眼眯成月牙,银铃般的笑声里夹杂着求饶的话语:“我错了……我错了……睿睿,你放过我吧。” 女孩的笑颜映进了陆辰睿的眼底,男孩手指停顿,挑眉看向她,“下次还敢说不和我再做好朋友了吗?” 女孩迟疑,男孩手指发力,阵阵麻痒从女孩的咯吱窝传入四肢百骸,冯澄思笑出眼泪,“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笑闹之后,陆辰睿把冯澄思从座位上拉起,两人顺着台阶拾级而下,俩人漫步至绿荫足球场,陆辰睿望着奔跑着的人群抚上脸颊,“下午放学后就要彩排了。” 除了陆辰睿的亲近之人,还有一个人格外关心他脸上的伤,那就是林老师。如果校庆演出让一个脸上红肿的主持人上场,那不是惹台下的观众看笑话嘛! 今天早晨,林老师再次把陆辰睿叫到办公室的时候,看着陆辰睿的脸终于松了口气,明天抹点粉应该就看不清了。 冯澄思点头,侧耳倾听足球场上同学们的欢呼,“是呀,练了这么久终于要上场了。” 陆辰睿叹口气,眼神中是抹不去的失望,“终究这个生日礼物还是不能完成。”杨老师那里不松口换舞伴,谁也没有办法。 冯澄思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别急,这不是还没开始嘛!” …… 次日一早,陆家全家总动员,就连林芙华都推了一个通告,不顾陆敬的反对,全副武装偷偷摸摸揣着单反的潜入后台。 后台这会人满为患,五彩缤纷的各色演出服,让人眼花缭乱,林芙华透过黑色的墨镜,行至走廊,四处寻找他家宝贝帅儿子。 一个二年级小同学指着行动诡异的林芙华,胆颤心惊道:“廖老师,那个人好奇怪。” 廖老师顺着小女孩手指的方向遥遥看来,果然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此人正是一袭紧身黑衣黑帽黑口罩,胸前挂着黑色单反的林芙华,此刻她正趴着一年级的化妆间门口探头探脑,咦!怎么没看见睿睿呀!他那帅的闪闪发光的儿子,应该是人群的焦点才对。 林芙华把眼镜摘下,睁大双眼,点起脚尖一个劲往里探,怎么没有啊! 廖老师眉头紧蹙,今天学校邀请了不少学生家长和各界名流来观看校庆演出,人群纷杂。难免有安保疏漏的时候,要是混入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也不意外。 廖老师急忙上前几步,站在林芙华的身后,“咳咳!您好,请问您找谁?”室内声音嘈杂,老师的声音宛如沧海一粟淹没在浪花里。 廖老师扯了扯林芙华的衣服把头凑近,扯着嗓子喊,“请问你在找谁!” 林芙华一心拴在儿子身上,被突然凑近的廖老师吓了一跳,急忙把眼镜戴上,生怕老师把自己认出来,往后退了几步,刻意压低自己极具辨识度的声音,“谢谢哈,我自己找就行。” 却不曾想她这副样子在廖老师眼里倒成了做贼心虚,见林芙华后退以为她要逃跑,眼疾手快,连忙拽住她的手腕,冲站在走廊尽头的保安挥动手臂大喊:“来人呐!来人呐!这个人有问题。” 保安离得太远这会还真没听见,可站在周围小同学们纷纷围上前来,打量着这个身穿奇装异服的怪女人。 林芙华一听立马慌了手脚,拼命挣脱廖老师的桎梏,边解释道:“误会了。误会了,我是学生家长。” “哪有你这样的学生家长!走跟我出去。”廖老师攥紧林芙华的右手往外扯。 林芙华双脚单手扒住门框宛如壁虎攀墙,“这位老师我不骗你,我真是学生家长。” …… 另一侧的主持人化妆间,化完妆的陆辰睿,对着还在做发型的孙翊晗道:“我出去转转。” 一身雪白公主裙的孙翊晗在明艳妆容的映衬下愈发精致明媚,她看着急不可耐的陆辰睿,立马猜到他要去干什么,“你去找冯澄思,别耽搁太久了,林老师叫我们上场前再对一遍台词。” 陆辰睿回了一句,“知道了。”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临近一年级班化妆间,里三层外三层立马给堵个水榭不通。 陆辰睿逮住一个同学问道:“这是怎么了?” “听说有一个穿着很奇怪的人来了后台,廖老师怎么赶她都赶不走。” 陆辰睿扫了眼自己洁白的燕尾服,想到自己刚画好的妆,看了眼乌泱泱的人群,算了,还是待会再来吧。 “老师,我真不骗你,我真是学生家长。”刻意压低显得颇为怪异的女声响起。 “那你家孩子呢?” “我不也正在找嘛!” 陆辰睿脚步停滞,这个声音就算变得再千奇百怪,他都能即刻辨别,扶额感叹,还是被她找来了!临出门前陆辰睿特意嘱咐陆敬,让他看着妈妈不能让她乱跑,没想到还是不管用。 演出人数众多,不少家长“自带装备”坐在走廊上帮同学们化妆,陆辰睿就近找了一个,“同学,麻烦你站起来一下。借下你的椅子。” 陆辰睿手脚利落,顷刻间站在椅子上,冲人群中心的一身黑与廖老师“作斗争”的林芙华叫唤:“妈妈,我在这。” 林芙华看着站立在半空中的儿子,宛如看见了“救命稻草”,高兴的蹦起来。反拽住廖老师的胳膊使劲摇晃,“你看!你看!这就是我儿子。我没骗你吧!” 晃得廖老师抖如糠筛,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哐铛!”又被林芙华挤向了门边。 陆辰睿刚把椅子还给同学,就被林芙华抱了个满怀,嘴里还在絮絮叨叨,无外乎夸陆辰睿帅啊!俊啊!遗传到她的优良基因呐! 廖老师走上前来,有些不敢置信,“陆辰睿同学,这真是你妈妈?” 看着黏在自己身上不肯撒手林芙华,陆辰睿虽不想承认,还是点点头。 廖老师瞟了瞟林芙华怪异的装扮,怪异的举动,嘴角抽抽,纠结再三还是说了出来,“陆辰睿同学,你妈妈似乎脑子有些……有空让家里人带她去看看医生吧。” 第八十五章 双人舞 “妈,你别再跟着我了。”陆辰睿拨开人群,钻进一年级的化妆间内。 林芙华连忙跟上,“别跑呀,妈妈还没拍完呐!” 陆辰睿一袭白色的燕尾服穿梭在五颜六色的人群中,俊逸五官淡妆勾勒,愈发衬得明眸皓齿,帅气逼人,引得众人侧目。 倏地,陆辰睿眼前一亮,在室内的白织灯下,闪闪发亮的女孩红色百褶裙和男孩黑色背带裤正是一(1)班的标志。 化完妆的同学们围做一堆,嬉戏笑闹。 陆辰睿搜寻一圈也没看到冯澄思的身影,倒是他和奇装异服的林芙华成为人群的焦点。 林芙华上蹿下跳,远景近景逮住儿子一个劲的猛拍。 卢景皓率先走上前来,瞅了瞅眉语微颦的陆辰睿,又盯着举止怪异的林芙华,打量几番惊呼出声:“林阿姨,你怎么在这?” 林阿姨作为当今炙手可热的影视剧女王,私下都避免出现在人群众多的场合,现在她既没带保镖又没带助理,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林芙华可不管卢景皓心中的小九九,兴冲冲的道:“皓皓!你赶紧站在睿睿身边!阿姨帮你们拍照。” 陆辰睿被面前的闪光灯闪花了眼,撞了撞卢景皓的胳膊,“冯澄思呢?” “我在这!” 陆辰睿倏然回头,冯澄思精致绝丽的五官近在咫尺,女孩略施粉黛一改以往的清丽脱俗,俏生生的宛如盛开的红玫瑰。 陆辰睿不由看呆了。 “睿睿!睿睿!”卢景皓唤了几声,才让他醒神。 陆辰睿把冯澄思拽到身前,话语刚启:“冯” 林芙华如一道黑旋风,把陆辰睿挤到一旁,攥紧冯澄思的手,瞧了又瞧,看了又看,“这个小姑娘可真是漂亮。我要是再多有个儿子就好了。” 陆辰睿凉凉的说:“你还要一个儿子干嘛?” 卢景皓双眸一眨不眨的瞅着林芙华,睿睿果然是林阿姨亲生的,母子俩都喜欢攥着冯澄思的手不放。 冯澄思被突如其来一身黑的林芙华吓了一跳,林芙华看出了她的想法安慰道:“小美女别怕,我是陆辰睿的妈妈。” “阿姨好。”冯澄思的手被林芙华捏的生疼,欲言又止。 陆辰睿上前解救被林芙华缠身的小同桌,“妈!你差不多得了,冯澄思的手都被你捏红了。” 林芙华大惊,“冯澄思!你就是睿睿的那个小同桌冯澄思!” 儿子重视他那个小同桌,林芙华当然清楚,甚至还忧心儿子是不是已经“移情别恋”了,眼看就要倒手的儿媳妇张梓吟,可千万别飞了。尤其在陆敬偷偷告诉她,儿子脸上的巴掌印就是为他那个小同桌受的,心里更不是滋味,因此没少把冯澄思归为“狐狸精”。 可现在瞅着眼前小女孩的澄澈的双眸又不禁有些动摇。 陆辰睿瞟了眼林芙华胸前挂着的单反,把头凑到冯澄思身边,“妈妈!快帮我们拍一张。” “哦,好!” 平日最烦拍照的陆辰睿,仿佛变了一个人。 “这张不行,我眼睛眯了。重来!” “这张不好,拍的我好胖。再来!” “这张情感不到位,没有拍出我和冯澄思的亲密。妈妈你到底会不会拍照啊!” 林芙华:“……” 臭小子,今天看在你生日份上,老娘忍你! 接着在折腾了几次之后,陆辰睿终于满意的点点头。 待林芙华和陆辰睿走后,冯澄思把卢景皓扯到墙角,俩人挨在一处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 不远处一个体型臃肿的校园清洁工,刚把垃圾桶换个干净的垃圾袋,而另一名个子矮小正在扫地的清洁工把帽子往上拉了拉,眼神往墙角飘去。 体型臃肿的清洁工把垃圾捆好抬上推车,走到个子矮小的清洁工身侧,问:“矮子,是她吗?” 矮子从兜里掏出一张女孩照片掀了一眼,又迅速塞回去,语气掩盖不住一股兴奋劲,“胖子,是她!”眼神不住在女孩脸上逡巡,发出嘿嘿的淫笑声,就像阴沟里硕大可怖的老鼠看到食物发出的叫声,“这么新鲜娇嫩的小花骨朵儿,我可迫不及待要尝尝鲜!” 胖子是个贪财的,对矮子恋童癖分外不喜,但也拿他没有办法,“你可悠着点,弄坏了可卖不到好价钱。” 矮子不耐烦,“要你多嘴,老子心里有数!” 胖子再问:“不是还有一个大老板的儿子。” 矮子眼神往墙角一递,“喏!应该就是站在女孩身边的那个,雇主说‘和女孩关系最亲近的那个男孩就是了。’” 冯澄思频频往后望,卢景皓出声询问,“思思,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冯澄思摇头,刚才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让她浑身不舒服,可身后除了还在化妆的同学就剩下清洁工了,大家都各忙各的,可能是她太敏感了吧。 卢景皓没有多想,回到刚才的话题,“行,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等会上台的时候就这么办。” 片刻之后,张老师领着同学们来到舞台的左边等待,对着众人说道:“同学们都围过来,我们的节目是第二个,大家不要乱跑就在这里等,表演结束后大家再去观众席观看演出。” 张老师再次唤道:“陆辰睿的舞蹈服带来了吗?” “带过来了。” “那就好,他开场词说完,得立马换衣服。” 张老师话音刚落,演出开始,舞台上小主持人的声音传进众人的耳朵,男孩字正腔圆,声音清亮,女孩黄莺出谷,声音优美,引人侧耳倾听。 冯澄思能够想象出,身穿白色燕尾服的陆辰睿,在舞台的七彩光柱下该是何等惑人。 冯澄思身旁几个女孩也难掩激动,偷偷掀开幕布的一角,向舞台上窥探,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他们班的这位小主持人。 “陆辰睿的声音好好听呐!” “是啊!是啊!你没看到刚才他穿白色燕尾服的样子多帅,就像童话故事中的白马王子。” “那我等下要和他合影。”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舞蹈训练,几人颇为熟稔,章静道:“冯澄思,我好羡慕你能和陆辰睿当同桌。” 杨莹玥也忍不住调侃冯澄思,“这有什么呀,前天我还发现陆辰睿牵冯澄思的手了。” 孙燕点了下杨莹玥的脑门,“你也反应太迟钝了,陆辰睿早就牵她的手了。” 平时俩人牵手,冯澄思已经习以为常,没觉得有什么,可这会被人当众说了出来。 闹了个大红脸。 几个女孩难得看到冯澄思羞涩的样子,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冯澄思你快说说!陆辰睿是不是你的白马王子?”八卦果然不分年龄,众女孩摆出一副你非说不可的架势。 本以为冯澄思会扭捏,没想到她倒是大大方方,“他一直都是我的白马王子呀。” “呦!呦!白马王子耶!”女孩们起哄笑闹,眼神促狭纷纷朝冯澄思身后看去。 冯澄思顿有所悟,转身回望,对上刚挑开幕布陆辰睿漆黑的双瞳,一眼望不到底。 冯澄思不确定陆辰睿是否听见方才自己的话,众人还在起哄,着实让她有些尴尬,“那个……我瞎说的。” 站在陆辰睿身后的孙翊晗觉得奇怪,便询问道:“你怎么不进去啊!” 不等陆辰睿开口,张老师眼疾手快把陆辰睿拽进了后台,“快!同学们就到这里等,老师带陆辰睿去换衣服。” 陆辰睿回头对身后孙翊晗嘱咐道:“别乱走,下面一个节目报幕的是你。” 孙翊晗纱裙翩跹,妆容明艳,清新高雅,萦绕在众女孩的红裙之中,如一朵盛开的白莲。她回道:“都排练多少遍了,啰嗦!”话语虽不耐,但眉眼的喜悦怎么都藏不住。 正巧瞅见,站在一旁的冯澄思,问道:“冯澄思,平时陆辰睿都是这么啰嗦的吗?” “还好吧。” 似乎孙翊晗也不在意冯澄思的回答,找了个干净的凳子坐下。 冯澄思神色如常,章静却看得心里不舒服,对着冯澄思咬耳朵:“你可要注意那个孙翊晗呐!她可是来跟你抢人的。” 冯澄思眼眸沉静,“噢。” “你这死丫头,怎么不着急呢?” “不着急,陆辰睿又不是玩具,他想和谁玩就和谁玩好了。” 章静不认同,“你现在就仗着陆辰睿和你亲近,你才敢这么说。如果他真跟那个女主持关系好,有你难受的,刚刚陆辰睿不就没搭理你,只跟那个女主持说话。” 章静见冯澄思没有回答,以为她被自己戳中心思,也不在多言。 冯澄思倒真没章静想的那么深,此刻她的一门心思都在待会舞蹈表演上。冯澄思瞟向正和卢景皓说话的杨老师,只要上了台,杨老师和张老师就管不到他们。 片刻,张老师领着换完舞蹈服的陆辰睿回来,陆辰睿刚想窜来冯澄思身边,被张老师拦下:“同学们找到自己的舞伴排好队,马上就要上场了。” 冯澄思和卢景皓作为领舞站在队伍的最前面,陆辰睿和吴诗雨则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卢景皓道:“我刚才已经和吴诗雨说好了,一等我们上了台,你们俩立马交换位置。”彩排的时候卢景皓就观察过了,从他们上台到摆好开场pose有三十秒的时间,时间一到大幕就会拉开。 卢景皓和冯澄思合计趁着这三十秒的时间,让冯澄思和吴诗雨交换位置,吴诗雨对冯澄思有成见,冯澄思找了她几次都爱答不理,更别说让她答应换位置了。这让一心想帮陆辰睿完成生日礼物的冯澄思很是受挫。 最后还是卢景皓出马,对吴诗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如果你站在领舞的位置,你将是全场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会关注到你身上。我希望我们也能成为像陆辰睿和冯澄思那样的好同桌,吴诗雨同学你是全班最好最漂亮的女孩,你就帮帮忙吧。” 这话说的吴诗雨晕晕乎乎,立马同意了。 临上台前,张老师鼓励道:“同学们,不要紧张,展现出你们最好的状态!你们是最棒的!” 舞台幕布合拢,一(1)班同学呼啦啦的往台上跑。张老师和杨老师密切注视着台上,整齐的队伍突然窜出两条弧线,冯澄思往队末跑吴诗雨往队首跑。 霎时,杨老师脑中警铃大作。 果然,冯澄思在陆辰睿身边站定。 杨老师气得跳脚,拼命对她们打手势,示意两人赶紧换回来。 冯澄思和吴诗雨就像约定好了般,目不斜视直视前方,连个余光都没给到杨老师。 全场最震惊的还是要属陆辰睿,方才临上台前他站在队伍的末端,看着最前方身穿“情侣装”的两人,内心百感交集,五味杂谈。 可如今本该遥遥相望的人儿,就站在他的身边,内心的满足无以复加。 大幕拉开,音乐响起,属于他们的时光尽情演绎。 队形呈金字塔状,冯澄思和陆辰睿位于右下角,开场男生邀舞,八字步站立,半躬腰,左手背在腰上,右臂前曲伸向女生。 冯澄思把手搭在陆辰睿的手心,他深邃的双瞳即刻映入眼底,缠绵隽永,一眼万年。 舞台之上灯光灿烂夺目,绚烂多姿,两人的舞姿似回风舞雪,飘忽轻盈。红裙翩跹,衣带当风,裙摆的亮片衬红了陆辰睿的双颊,冯澄思绝美的笑颜锁进陆辰睿的心底,这是他最特别的一个生日礼物。 一个回旋冯澄思的双唇,擦过陆辰睿的耳畔,“睿睿,生日快乐!” 陆辰睿的喜悦漫上唇角。 一个转身陆辰睿把冯澄思搂进怀里,“有你,每天我都很快乐。” 本似群舞,在俩人眼中俨然成为独舞。 起先观众们的视线都锁在领舞的卢景皓和吴诗雨身上,渐渐的投注给右下角的俩人,轻歌曼舞,袅袅盈盈,情以入舞,舞尽秋日盛景。 一曲终了,pose定格,待大幕拉起。 陆辰睿瞟向身侧一动不动的小美人儿,眼里促狭横生,“冯澄思!原来我一直是你的白马王子呀!” 小美人儿浑身晃动,满脸爆红,稳住身形,“额……你听错了。” 大幕即将合拢之时,男孩轻悠悠的声音飘入耳际。 “笨蛋!你也一直是我的白雪公主!” 第八十六章 古怪 舞蹈结束后,陆辰睿拦住冯澄思,“你去哪?” “换衣服呀!” 陆辰睿握紧她的手,再问:“换完之后呢?” 冯澄思捏着陆辰睿软糯的手指,笑呵呵答道:“观众席看演出!”帮陆辰睿完成生日愿望之后,冯澄思心情如春光那般明媚。 陆辰睿捏了捏冯澄思的粉颊,依依不舍,“不要去观众席……”刚才他看到冯澄思的外公外婆就坐在台下,冯澄思换完衣服肯定会去找他们。 冯澄思纳闷:“不去观众席,那我去哪?” “来这里陪我。” * 冯澄思走到女士更衣室,正好碰到换完衣服出来章静、杨莹玥和孙燕,三人一见她打趣道:“冯澄思,你落在后面和陆辰睿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冯澄思有些不好意思,“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还要手牵着手。羞不羞!”章静说完和不忘攥着孙燕的手模仿,一脸深情地望着孙燕:“笨蛋!你也一直是我的白雪公主!” 舞蹈最后的定格pose,大家伙都挨的紧密,陆辰睿声音不小,自然众人都听到了。 女更衣室里一片哄笑:“哈哈!哈哈!” 冯澄思满脸爆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章静闹的最欢,“冯澄思,我收回跳舞前说过的话,陆辰睿肯定不会被那个女主持抢了去。” 冯澄思气急败坏,双手捂着脸颊,“你还说!你还说!”真是没脸见人了。睿睿也真是非要挑在那个时候说,不出明天,班里肯定都传遍了。 章静看出冯澄思的窘态,不再打趣,一手拽孙燕一手拽杨莹玥,往门口走去,“好!我不说了,别着凉!你赶紧换衣服吧。” “哐铛!”门关了,女孩推开其中一个小间的门,拎着袋子走了进去。 片刻,门外的走廊上,站着俩名清洁工,个子矮小的那名,冲体型臃肿的那名,使了个眼色,“那三个女孩走远了。胖子,你进去看看。” 胖子推开女更衣室一条门缝,偌大的女更衣室空空如也,除了一个小间木门紧闭,其余小间门都敞开着,细听之下能听到窸窸窣窣衣物摩擦声。 矮子正要把清洁推车往女更衣室里推,回头瞅着还在门口瑟瑟缩缩没有入内的胖子,快步走来一脚踹向他的屁股,“哐铛”一声,胖子重重跌倒在地,门撞上墙壁,“嘭!” 冯澄思被剧烈的声响吓了一跳,加快换衣服的速度,冲外面大喊:“谁!是谁在外面?” 胖子大惊,顾不得其他立马从地上爬起,靠近站在女更衣室门后的矮子,压低声音:“祖宗?!动静小点哟!要是被人发现我们可全完了。” 矮子绷直了手中的绳子,声音细若蚊蝇,语速飞快,“别说话!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不喊你,你别出来!” 胖子点头如蒜,二话不说,躲进冯澄思隔壁的一个小间,留出一条隙缝,偷偷观察外面的情况,胖子和矮子合作多年,一听矮子这话,顿时明白矮子肯定是计划了什么。 方才矮子在外面的时候,正好瞥见走廊的另一头“大老板的儿子”从男更衣室里出来,走廊布局呈凸形,男女更衣室正好一左一右,中间间隔着通往观众席的通道,眼看男孩即将拐入通道,矮子心生一计,当即朝胖子踹去。 响声巨大,小男孩难免好奇,极有可能会寻声而来,只要他步入女更衣室,站在门后的矮子把门一关,自然就是瓮中之鳖。 时间紧迫这个主意肯定存在漏洞,这会矮子也顾不上其他,但愿能成功吧。 小间的隔音不太好,冯澄思静听了片刻,巨响之后,就是一阵窃窃私语,具体说什么听不清,换好衣服之后,冯澄思下意识想去开门,手刚碰上门栓,隔壁小间的传来响动。 又有同学进来换衣服了吗? 冯澄思潜意识中总觉得不对劲,方才外面有人说话,显然不止一个人。女生们成群结队叽叽喳喳说话是常有的事,声音也不该这么小才对,细想之下刚才说话声音似乎不像女孩。 冯澄思视线扫到,小间木质墙板与地面之间留出的一道隙缝,灵光一现,冯澄思连忙趴下,透过隙缝向隔壁间望去。 冯澄思瞳孔紧缩,一双满是污垢的男士运动鞋映入眼帘……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惊呼声。 “救命!救命!……放开我……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我!” “胖子快出来,这小子力气贼大!” 隔壁间又是一阵哐铛巨响,一直等待矮子指令的胖子窜了出去,“我来了,我来了。” “胖子先把他的嘴堵住!” “唔……救命呐……唔!” 不好!这是卢景皓的声音! 冯澄思当即拔开门栓冲了出去,却不想正好落入矮子的圈套。 方才胖子一从小间出来,矮子就把半捆好的卢景皓扔给胖子,拽起新的一截绳子,来到冯澄思的小间门前手守株待兔。 据雇主阐述,这个小丫头对“大老板的儿子”情深义重,为了他甚至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可以不顾。矮子起先故意没把小男孩的嘴堵住,只要小丫头一听到外面的动静,保准自投罗网。 半响之后,冯澄思和卢景皓双手双脚被绳子捆绑住,嘴巴被胶条牢牢粘住,两人满眼惊恐面面相觑。 矮子抹了把脑门上的汗珠,把脸上的口罩往下扯了扯,眼含邪气仿佛看到手的猎物般打量着冯澄思,语调轻浮:“小美人儿,不用这么阴狠狠看着我,要恨就恨你那个好父亲。” 又看着卢景皓:“臭小子,本来你从男更衣室出来直接往通道上走,我们也不敢上前抓你,要怪就怪自己的好奇心过重。但是你也应该庆幸,你有个有钱的好老子,只要你老子乖乖把赎金奉上,你还是有可能回家的。” “矮子,别废话了,先把他们俩给弄出去。” * 陆辰睿掀开幕布走进后台,扫视一圈,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冯澄思还没来? 陆辰睿顿时眉语紧蹙,刚刚在台上报幕的时候,他特别留意了下一(1)班的观众席和冯澄思的外公外婆周围,压根没有她的身影。 孙翊晗看着魂不守舍的陆辰睿,“你怎么了?” 陆辰睿不答,走向就近的一名老师,问:“老师刚才有没有一名女生来这找过我?” 老师环视一圈,在这候场乌泱泱的人群,女生就占了七成。 “有。” 陆辰睿一喜。 老师手往人群中一挥,“喏!这些女生都要找你合照。” 陆辰睿一回头,几十个女生同时对着他微笑,顿时满头黑线,“不是这些,老师认识冯澄思吗?就是女生里最漂亮的那个!” “最漂亮的那个?”这下可难倒老师了,在他看来在场的小同学各个都很漂亮,实在搞不懂哪个是最漂亮的。 陆辰睿瞅着一脸迷茫的老师,就知道问他没戏。 孙翊晗目光灼灼的盯着陆辰睿,对他的行为分外不解,“你要找冯澄思干嘛?” “她答应我换完衣服就会过来的。” “也许她忘了呢?或许在台下看演出呢?” “不可能!”陆辰睿挺了挺胸膛,语气难掩骄傲,“只要关于我,冯澄思最上心了。” 孙翊晗眼中划过一丝酸楚,这段时间和陆辰睿相处,她渐渐发现陆辰睿真的挺吸引人的,他长得帅气,学习成绩又好,性格也好,还不骄不躁,隐隐带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度,最主要的是他对冯澄思特别好,这点让孙翊晗很是羡慕。 这周中午训练的时候,孙翊晗的目光总忍不住偷偷往陆辰睿身上飘,如果她能变成冯澄思那该多好啊! 孙翊晗慌神的功夫,陆辰睿已经快步走下台阶,她急忙跟随,追问:“你这是去哪?” 陆辰睿小跑起来,“我去更衣室看看。” 孙翊晗忙扯住他的衣袖,“可是这个节目快结束了,我们就要上台了呀!” 陆辰睿被迫停下脚步,双眸带着少有的严肃,把主持手卡塞在孙翊晗手中,“对不起孙翊晗,我必须得去找冯澄思,待会只能拜托你了。” 孙翊晗百般不愿,冯澄思都这么大的人了,礼堂统共也没多大,还会迷路不成。孙翊晗跺了跺脚耍起小性子,手掌攀上陆辰睿的手臂,紧握不放,“可是……我一个人主持搞不定呐!” 陆辰睿把孙翊晗的手掌拽下,“一起训练这么久,你的水平我知道,你能行的!我找到冯澄思立马回来。” “可是” “别可是了,再耽搁下去,浪费的是我们俩的时间。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陆辰睿跑了飞快,穿过通道来到女更衣室门前,刚搭上门把手,门从里面拉开,陆辰睿重心不稳往里面栽去。 一名个子矮小的清洁工眼眸划过一道厉色,扶住陆辰睿的肩膀,挡在他身前顺带把门合拢,“同学,这里是女更衣室吧,你一个男生不能进去。” 陆辰睿弯腰,从这名清洁工的腋下钻过,“我是来找人的。” 当即被人揪住衣领,矮子眼眸精光尽显,“找人的话,你在外面等好了。” 这时,女更衣室大门敞开,一名体型臃肿的清洁工,推着清洁车从里面出来,“同学让让!你挡住道了。” 陆辰睿想趁机往里窥探,却被清洁车上巨大的蓝色垃圾桶挡住视线。 “同学再往旁边走走!” 陆辰睿又挪了两步,似乎清洁车比较重卡在门框内,胖子推得有些吃力,矮子赶紧上前搭把手。 陆辰睿等的有些不耐烦,催促道:“你们能不能快点!” 矮子也是个暴脾气,“催什么催!”预想再说什么,被胖子截住话语,“别说话,快点干活,晚了领导又该骂了。” 矮子和胖子憋住一口气,同时发力清洁车终于松动了,俩人的行为引得陆辰睿侧目,不由打量了蓝桶一眼,这才半个上午,竟然这么多垃圾! 待清洁车推离门框,陆辰睿快速挤进女更衣室。 胖子和矮子对视一眼,“不好!”立即把蓝桶掀开,一人扛一个麻袋,从绿色通道迅速逃离。 陆辰睿一进女更衣室,竟发现偌大的房间空无一人,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扫向左侧一排木门紧闭的小间,喊道:“冯澄思,你在里面吗?” 无人应答,陆辰睿立即上前,就近找了一间敲了敲,刚敲了两下,“吱呀!”门开了,可里面并没有人。动作重复了几次,一排小间门全部敞开,别说人苍蝇都不见半只。 陆辰睿心跳猛地加速,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难道冯澄思早就离开了更衣室? 忽然,陆辰睿眼光一顿,呼吸一滞,迈入其中一个小间,凳子上面放着一个熟悉的环保袋,陆辰睿立马拎起,仔细看了看,这是冯澄思今天提在手上的! 目光下移,环保袋下压的是,皱成一团黑黑红红的衣物,展开一看是一条红艳艳带亮片的百褶裙。把裙子放置鼻前,一股淡淡茉莉花的香味萦绕鼻尖。 这味道陆辰睿再熟悉不过了。 陆辰睿把舞蹈服塞进环保袋里,退出小间。舞蹈服都在,人为什么不在?会不会去上洗手间了? 胸前的起伏越来越强烈,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劲!陆辰睿往日灿若星辰的双眸,此时就像看不见底的深渊,平静的寒潭之下是旋涡重重。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忽地,陆辰睿眼风一凝,目光如炬,垃圾桶!就是垃圾桶!整个女更衣室有五个垃圾桶,每个垃圾桶都装有垃圾,甚至有一个都快溢了出来。 刚刚明明有清洁工来过,按理来说室内的垃圾桶应该干干净净才对。 现在想想,那两名清洁工身上分明透着古怪!个子矮小的那位方才对自己说:“同学,这里是女更衣室吧,你一个男生不能进去。”这话听着冠冕堂皇,琢磨起来怎么都说不通。 那两名清洁工虽是带了一次性口罩,对了口罩!又不是大扫除好好的带什么口罩,就算带了口罩也掩盖不了他们是男性的事实,同为男性凭什么他们能进,自己确不能进。 第八十七章 失踪 还有!最初,矮的那名清洁工,对要进更衣室的陆辰睿百般阻挠,可在胖的清洁工打开门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阻拦过了,俩人一心扑在清洁推车上。 陆辰睿脑中思绪繁杂,蹲在就近的一个垃圾桶边。清洁车上的巨型垃圾桶,明明没有装室内垃圾为什么还会那么重。忽然鼻尖飘入一股异味,异味的来源正是自己面前的这个垃圾桶。是呀!这么一个小小垃圾桶异味都这么重,更别说那么巨大无比的一个,应该臭气熏天才对。 陆辰睿有洁癖,对气味本就比较敏感,可方才经过那个巨型垃圾桶时,他压根没有闻到什么气味。装了垃圾怎么可能会没有味道?照这么推算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垃圾桶内根本没有什么垃圾,可没有垃圾为什么两人大男人推起来会那么吃力。肯定里面装了特别沉重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 陆辰睿站了起来,拇指摩擦着下巴,俨然陷入深思。漫无目的在女更衣室内乱转,当靠近小间的时候,脚下突然踩到什么东西,软绵绵的! 陆辰睿抬脚,原来是一团纸巾,纸巾被陆辰睿踩扁,表面全是脏污。还是掩盖不了踩扁的纸巾上出现的几个鲜红字母。 陆辰睿一改往昔的洁癖作风,迅速把纸巾捡起。 纸巾展开,赫然出现: sos 落款fcs! 陆辰睿眼神倏然冷冽,不好!冯澄思有危险! fcs是冯澄思名字的缩写,sos是国际摩尔斯电码救难信号,冯澄思和陆辰睿都是柯南迷,《名侦探柯南》里就讲述过这个信号。为此俩人还特意讨论过。 早前,冯澄思趴在地上透过墙底的隙缝,看到隔壁小间出现男士运动鞋时,就有不详的预感,她掏出化妆包里的口红,在纸巾上唰唰写下这几个字母。以防万一真遇上坏人,她也好求救。 在矮子逮住冯澄思的时候,她趁机把这个纸团扔在地上,睿睿知道她在更衣间换衣服,如果她长时间不出现,肯定会来找她。 但愿他能看到吧! * 陆辰睿心底一颤,如雨中的浮萍漂泊无根,攥紧手中的纸巾冲了出去,前方一辆清洁推车被遗弃在拐角,似乎推车的主人行的匆忙,桶盖被掀开巨大的蓝桶滚落至墙角,桶内更是光洁如新。 陆辰睿奔跑速度减慢,打量了蓝桶几秒,之前的种种迹象,瞬间串联成细细密密的丝网。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那俩人清洁工就是绑架冯澄思的坏人,刚才他们就是把她装在蓝桶里运出来的,陆辰睿眼中是无尽的自责,明明自己和她擦肩而过,明明自己可以救她的,只要他再细心一点,再多想一点,冯澄思就不会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坏人带走。 蓝桶并不隔音,之前他和清洁工说话的声音,肯定能传进去,冯澄思肯定被那些坏人给控制住了,不然她不可能不呼救,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说不了话,甚至连手脚都被绑住了。 陆辰睿眼中漫出出点点泪花,害怕、慌张、无措、恐惧像黑色的迷雾把他笼罩,忽地男孩眼中闪烁着光亮,清洁推车的方向对准长长的通道,他们应该是奔这个方向去的,或许现在还来得及! 陆辰睿拔腿就跑。 疾跑几步旋即停下,不对!不对!通道直接通向观众席,那里人山人海,没有蓝桶掩盖,他们不可能直接带着冯澄思从观众席穿过。 陆辰睿调转方向回到推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假设他是坏人,绑架人质后肯定是要找没人又快捷的路,赶紧逃跑。 陆辰睿扫视一圈,在通道相反的方向有个细小的灯牌,待他近看灯牌上有个箭头上面写着绿色通道。 陆辰睿沿着箭头来到一扇不锈钢门前,门没锁用力推开,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陆辰睿没有犹豫,迎着黑暗向前走去,走道很长弯弯绕绕,不知过了多久走到了尽头,在他的面前有一处小门,门虚掩着外面的光线透了进来。 喧闹声也接踵而来,陆辰睿心中一喜,把门拉开。 目之所及,车水如龙,跨过门槛来到种满银杏树的林荫道上,陆辰睿已然步出校园外,忽然一个趔趄被什么拌住了脚,低头细看是两个麻袋,一枚红色晶晶亮的发卡从麻袋中滚落。 这是冯澄思今天别在头发上的。 可是为什么会在麻袋里? 答案似乎很显然,冯澄思就是被装在麻袋里扛出来的。可又多出了一个麻袋是怎么回事? 陆辰睿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到目前为止,他唯一能确定就是冯澄思被人绑架了,他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竟生出一股苍凉。 倏然回头,陆辰睿沿来的路向回奔去,他要告诉老师,他要报警! 刚拐回后台,就看到面色冷然,眉宇严肃的陆敬,以及满脸泪痕的林芙华,俩人身后围了一大群黑衣保镖,还在候场的同学们被眼前这幅,只在电视上出现过的画面给震慑住了。全场寂静,一个个都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陆敬和林芙华。 校长惊慌失措、脸被吓得发白,大气都不敢出。 五分钟前,陆敬和林芙华急匆匆奔后台而来,说是接到绑匪的电话,有人把他们儿子给绑架了,让他们准备赎金。 早前,陆敬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有些发懵,儿子当主持人当的好好的,怎么可能被绑架了,还和林芙华调侃道,现在骗子都越来越不敬业了!接连两个节目之后,只看到女主持上台报幕再也没看到陆辰睿。陆敬才觉得不对劲,当即和林芙华冲向后台。 果然陆辰睿不见了。 孙翊晗眼泪汪汪:“叔叔,阿姨,刚才陆辰睿只跟我说,他要去女更衣室找冯澄思,找到以后马上就回来,然后我就再也没看见他了。我不让他去……他非要去,呜呜!” 林芙华泪眼婆娑,梨花带雨,“老公,你说睿睿会不会真的被绑架了?” 陆敬把林芙华搂在怀里,安慰道:“事情还没确定,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让儿子有事!” 林芙华把脸上的泪水拭去,情绪稍微好转,“老公你说的对!我不能慌!儿子还需要我!” 站在一旁的校长战战兢兢,汗如雨下,他狠狠地瞪了张老师一眼,陆辰睿的爸爸是连城房地产龙头企业梵宇集团的总裁,妈妈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这么重要的消息,张老师竟敢知情不报!罪加一等! 这下好了,出大事了!校长摸了摸头顶的地中海,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爬在如今这个位置,都还没坐热乎,不会就要滚蛋了吧。 校长口中念念有词:“走过路过的各位菩萨,一定要保佑陆同学平安无事,逢凶化吉!信徒以后定要多多捐香火钱!” “呀!陆辰睿在这!”这声音宛如一道天籁。 校长转头看着被人群簇拥着的陆辰睿,健步如飞奔至陆辰睿眼前:“陆同学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老天保佑!” 林芙华把校长挤开,紧紧把陆辰睿拥在怀里,“睿睿!睿睿!你去哪啦?妈妈担心死你了。” 陆辰睿浑身僵直,竟有些失魂落魄,这可把林芙华吓坏了,“睿睿,你怎么了?别吓妈妈!”陆敬蹲下身来平视儿子,语气带有一贯的温和:“睿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在父母面前陆辰睿紧绷的那根弦,终于绷不住了,他嚎啕大哭:“爸爸!冯澄思被坏人带走了,我们赶紧去救她!” “什么!”校长大惊,心里的大石头这才刚落下,转而又提到嗓子眼。 陆辰睿一五一十把事情的经过讲述给陆敬,陆敬面色沉重,立即吩咐手下,动用一切关系寻找冯澄思,校长立即打电话报警,联系冯澄思的家长。 陆敬掏出手机找到方才所要赎金的那个电话号码,回拨过去,竟然是空号。 孙翊晗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她走到陆辰睿的面前,安慰道:“陆辰睿,别难过了,冯澄思会没事的。” 陆辰睿点点头算是回应,此刻再多的语言,在未知的事情上都显得苍白无力。 舞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一曲毕,林老师催促孙翊晗上台,瞅着眼眶通红的陆辰睿欲言又止,陆辰睿看懂了林老师眼中的含义,从林芙华怀里退了出来,“妈妈,帮我补妆。” 林芙华望着强忍住泪水还要坚持上台的儿子,即使心里再心疼也明白儿子的用意,睿睿是觉得此时他站在这除了干着急,也帮不上什么忙,把偌大的舞台扔给女主持人他也过意不去,还不如利用等待消息的这段时间,把节目主持完。 陆辰睿报完幕回来的时候,正撞上冯澄思的外公外婆和带着一大群保镖的卢鹏飞浩浩荡荡的奔向后台,卢鹏飞遗传到老爸天生的大嗓门,配上他英气硬汉形象,霸气侧漏! 人未到,声先至:“皓皓!卢景皓!我的心肝宝贝乖儿子!你在哪?我的乖宝贝你在哪?”这些话从卢鹏飞的粗嗓门里冒了出来,让陆辰睿浑身起满鸡皮疙瘩。 卢鹏飞话里内容倒让陆辰睿心神一凝。 卢鹏飞问:“睿睿,你看到皓皓了吗?” “跳完舞之后,皓皓和其他跳舞的同学一起去了更衣室换衣服,我就再也没看到他了。” 卢鹏飞语速飞快,满脸焦急之色尽显,“更衣室里都找遍了,那几个男同学我都问过了,他们说皓皓要来舞台边找你,一个人先从更衣室出来了。” “我没有看到皓皓,刚才我去找冯澄思了。” 任仲达也挤到陆辰睿面前,忧心忡忡地问:“小同学,刚刚我也接到张老师电话,说你发现了思思被被绑架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有什么线索?报警了吗?警察怎么说?” 李瑶更是心急如焚,目光灼灼的盯着陆辰睿,就盼望着能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好消息。方才得知冯澄思出事的时候,李瑶差点没晕过去,一家人好不容易过了两天好日子,可眼下孙女又被绑架了,老天真是要灭他们家啊! 陆辰睿带着众人去找校长和陆敬,“外公外婆,你们别急,警察叔叔刚才已经来了,副校长带他们去了调学校的监控。” 卢鹏飞一听有同学被绑架了,横眉竖目、怒不可遏,转眼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又忐忑不安,“睿睿,皓皓会不会也遇到了什么危险?” 这话倒是给陆辰睿提了个醒,想起之前在林荫道上看到的两个麻袋,冯澄思和卢景皓在更衣室的时间应该就是前后脚,偏偏男女更衣室就是一左一右,会不会卢景皓也被绑匪带走了。 一行人到了陆敬和校长面前,校长在得知卢景皓也不见的时候,吓得当场晕了过去,卢景皓呀!他外公可是市里的大领导,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眼看全校到处都找遍了,还是不见人影,陆辰睿把自己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卢鹏飞如火烧眉毛,急的团团转。 这时,副校长高举着笔记本火急火燎从走廊奔了过来,大喊:“找到监控了!” 高大魁梧的卢鹏飞如捏小鸡仔似的,把瘦小单薄的副校长拎到眼前。 本来已经晕倒在地的校长,宛如诈尸般从地上蹦了起来,脸上肥肉抖动,头顶上为数不多的头发在风中颤抖。 陆辰睿嘴角抽了抽,说道:“校长,原来你刚才是装晕的呀!” 校长一个趔趄趴倒在地,连面带黑超墨镜的保镖,都能感受到他的尴尬,校长讪笑道:“陆同学,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电脑屏幕上,第一段视频,拍的是冯澄思提着环保袋从屏幕下方的通道内走出来,拐向了左边,消失在屏幕中。 副校长解释道:“这是冯同学跳完舞,正准备拐向左边女更衣室。” 第二段视频,拍的是卢景皓从屏幕右边的走廊出来,刚要沿着通道向屏幕下方行走,忽然他脚步停驻浑身一颤,调转身子朝屏幕左边的女更衣室而去。 副校长瞟了眼硬汉气息迸发的卢鹏飞,“卢同学刚从右边的男更衣室出来,应该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他才调转方向。” 最后一段视频是两名清洁工费力的推着车从屏幕左边而来,至拐角处他们迅速掀开桶盖,一人扛起一个麻袋向屏幕上方匆匆而去。 去往的方向应该就是,陆辰睿方才走过的那条,乌漆嘛黑的绿色通道。 第八十八章 苦涩 正午时分,黑云压顶如一团发黑的棉絮,沉积在整座城市的上空,无形之中给人以压迫。街道上亮起了路灯,行人神色匆匆,巴不得逃离这灰黑的世界。 临近报废的一辆白色面包车,穿梭在连城的大街小巷。面包车开进一个加油站,从车门前侧下来一胖一矮两个男人,矮的男人快步奔洗手间而去,胖的男人走到加油机前,从钱包里掏出一张油卡插入机器内,打开油箱盖放入加油枪。 车内昏暗,面包车的第三排座位趴着俩个孩子,孩子手脚被紧紧捆绑住,因长时间的捆绑四肢已经发麻。 女孩在两个男人下车时,倏然睁开双眼,双眸清明,目光沉静而澄澈。 半个小时前,冯澄思幽幽转醒,脑中昏昏沉沉重若千金,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两个男人的交谈声,透过迷濛的双眼打量着周围,陈旧破败的车内施,破损露出海绵的座椅,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混杂着汽油的霉味,让人胃里翻江倒海。 矮子警惕,时不时会钻来后排,看俩个孩子的动静,冯澄思闭目养神宛如陷入昏迷,还未转醒。 早前在女更衣室中,被胖子用一块毛巾捂住冯澄思的口鼻,一股芳香传入鼻息,冯澄思顷刻间晕了过去,再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眼前的这副场景。 冯澄思望了眼车窗外恍恍惚惚的人影,低压声音叫唤,“卢景皓!醒醒!醒醒!” 卢景皓还陷入昏迷,脑袋乃至半个身子压在冯澄思的腿上,女孩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姿势,双腿麻痹,使出全身力气动了动,顷刻间双腿如针扎般麻痛。 “卢景皓!卢景皓!”在女孩的叫唤声中,男孩呜咽了一声,想伸手揉揉眼睛,却被绳子勒住动弹不得。 卢景皓感觉有股怪味从鼻腔传入,听到冯澄思的声音,强睁开眼皮,问道:“头……好痛……思思,这是哪……” 冯澄思手被绑住,脚被压住,借着腰劲把身子强撑了起来,“你忘了吗?我们被坏蛋抓住了,现在被关在一辆车里。” 卢景皓没有答话,冯澄思以为他是被吓傻了,正想开口安慰。谁知卢景皓发出一阵奸笑,双眼如璀璨夺目的黑珍珠,小嗓音带着一股浓浓的傲娇,“哼!我爸爸以前总说我调皮捣蛋,要把我卖掉。这下好了,我真被坏人给抓住了,看他着不着急。卢鹏飞这傻大个只有失去我了,才懂得珍惜!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揍我的小屁屁。” 冯澄思瞅着他那个幸灾乐祸的小眼神,要是脚不被绑住,他都能翘起二郎腿了。 “你都不害怕吗?” “怕什么?卢鹏飞那个傻大个不来救我,我爷爷肯定不会让他好过!”卢景皓情绪变化的快,片刻之间鼻尖冒出几分酸涩,“说不定卢鹏飞巴不得我被绑走了呢!他之前就常常和我妈咪说,要把我塞回我妈咪肚子里,再生过一个听话的儿子。” 冯澄思看着水珠在眼眶中打转的卢景皓,“你爸爸一有时间就接送你上下学,肯定是很爱你的。” 卢景皓嘴巴一扁,眼看就要哭了,“他才不爱我呢,他爱的是我妈咪!” 冯澄思被卢景皓这副吃醋的小模样逗笑了,连忙转移话题:“我们还是得想办法先逃出去。” 冯澄思瞟到临近车门的人影,“别说话,他们回来了!” 外面寒风呼啸,车门开启,矮子坐上副驾驶,往车后座掀了一眼,见两个孩子还陷入昏迷,问正在发动汽车的胖子:“死胖子,你到底下了多少药!” 面包车重新涌入车流中,胖子不满道:“臭矮子,我还不是按你说的量下的。” 矮子转过身,目光在两个孩子身上来回逡巡,特别在冯澄思娇嫩的脸蛋上流连了片刻,“这就奇了怪了,时间早该到了才对。” 忽然,矮子满脸狠厉,拿起一枚硬币往卢景皓身上砸去,硬币正中卢景皓的手心,“死小子!敢给老子装死!”刚刚就在矮子将要转身之时,看到卢景皓的手指动了动。 卢景皓“唔!”一声,眼睛一点一点的张开,作出一副刚被矮子砸醒的模样,眼睛眨巴了几下,又慢慢合拢,昏睡了过去。 胖子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臭矮子,干嘛弄醒他,你嫌现在太清静了是吧!把他搞醒又吵又闹的,由你受的!” “老子怕他们打什么鬼主意!” 胖子不以为然,“这都晕着还能打什么鬼主意!有这个闲心还不如想想我们现在该去哪?总不能一直在街道瞎转悠吧。这破车连个空调都没有,再说了都大中午了,我早饿了!”肚子配合的叫唤了几声。 矮子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迟疑道:“老子,这不是怕有人跟踪吗?毕竟我们在更衣室门口被那个小鬼给怼着了。” “怕啥!我们当时都带着口罩,‘货物’都装在桶里,他一个屁大点孩子能发现啥!” 胖子瞅了一眼沉默无言的矮子,拍拍他的肩以示宽解:“我们车牌都换了仨儿!干了这么多票!不也没出过事嘛!别担心了!赶紧找个地儿先吃顿饱饭要紧!这个破天冷死个人哟!” 矮子顿觉有理,翻出手机,找了号码拨了出去,待对方接通之后,语言带了几分调笑,“冯先生,您日子倒是过得舒坦,我们兄弟二人为您卖命,中午可连一顿饱饭都没吃呢……” “这大冷天您不能总让我们在街上乱窜!人……人都在这!一个您闺女,一个梵宇太子爷……怎么处理还不都是您说算了……得嘞!您安排好了就行,我们这就过去。” 矮子声音不大,但架不住车厢窄小,冯澄思睫毛微颤,转瞬归为平静。 * 连城一小的校长办公室中,气氛凝重严肃,校庆演出已经结束,原本在后台的一行人通通转移到这里来,校长并不小的办公室,此时人满为患。 校长忙前忙后,忙着泡茶,茶香四溢,盈满室内,水烟袅袅,谁也没心思欣赏绿艳的茶汤。 这时,陆敬在茶几的手机,发出震动声,众人目光齐聚,陆敬扫了眼陌生的电话号码,示意公安可以监听,“你好,请问哪位?” 对话废话不说,直奔主题,“钱准备好了吗?” “钱都备好。”陆敬提出要求,“但是得让我儿子接电话。” 对方语气狠戾,“你儿子好的很!只要钱到,自然就会见到你儿子。” 陆敬看了眼身边的陆辰睿,在看向神色急切的卢鹏飞,“不行,你不让我儿子通话,我怎么确认他现在是否真的没事?” 陆辰睿听闻,猛对陆敬做口型:“冯澄思!” 陆敬再问:“我儿子的同学是不是也在你那?” 对方沉默了片刻,似乎没想到陆敬突如其来的问话,冷笑道:“陆总问这么多,难道准备了双份赎金?” 陆敬不答反问;“我首先要确认两个孩子是否安全?你让孩子接电话。” “钱到,人自然安全,钱未到,那就难说了。” “啪!”电话挂了。 警察通过监听设备,把电话录音重新回放了一遍,陆敬道:“显然打电话这人是在掩饰什么,按常理来说让孩子接听电话,只会让家长更为焦急,他却反其道而行,最大的可能是他现在并未和孩子在一起。” 任仲达忧心忡忡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只求孙女平安即可。”忽然,手中暖意融融,低头一看是陆辰睿肉嘟嘟的小手,男孩笑容扬起,眼底一片宽慰之色。 “外公,冯橙思一定会没事的!” 陆敬看着手机屏幕亮起:“绑匪把放赎金的地址发过来了。” 同时,卢鹏飞接到新的消息,绑匪在连城大道某加油站使用了记名油卡,现在已经被追踪。 * 车辆行驶了半个小时,来到城郊的一处废弃工厂,推开一扇铁门,阴暗腐朽之气扑面而来,这里原来是个面粉加工厂,老化生锈的机器还摆放在原位,与之格格不入是空旷处摆着一张木桌,显然是临时搬来的,木桌上的大塑料袋内放着几份饭菜,两只肥大的老鼠被香味吸引,正大快朵颐的啃塑料袋。 胖子急忙上前大声呵斥,老鼠闻声而逃,矮子气急没想到冯骏就把他们安排在这种破地,要是他们再来晚一步,盒饭都得变成老鼠的下酒菜。 胖子顾不得其他,饥肠辘辘的拆开包装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矮子也拿起一份,瞅着塑料袋里还剩下的两份,顿感自己被人热烈注视着,抬头对上坐在废旧机器堆里卢景皓的视线。 “叔叔,我饿了!” “叔叔,我也饿了。” 孩子的目光澄澈而热烈,就算靠贩卖儿童营生的矮子也有些迟疑。 冯澄思察觉,再道:“叔叔,我们很听话,不哭不闹,但是你要给我们吃饭!”冯澄思默默的想,我们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呀。 胖子吃完一盒,把饭盒一拢扔到墙角,脏污的爪子伸向塑料袋。 卢景皓嫌弃的看了一眼,胖子脏兮兮的手,急切的道:“叔叔,你忍心看到我被饿死吗?我饿死了你就拿不到钱了!” 胖子嘿嘿笑道:“少吃一顿,饿不死!” 矮子把胖子的手一把拍下,拎着塑料袋来到俩个孩子跟前,“吃饭。” 方才矮子把他们扛下车时,俩人醒来,他们不像别的小孩那样,又哭又闹吵着要回家。 倒是“梵宇的太子爷”问了一句,“叔叔,你把我们绑来,是要向我爸爸要钱的吗?” 矮子不答,多年贩卖小孩的经验告诉矮子,不理不睬是最好的方法,卢景皓似乎也没指望,这个一脸猥琐相的叔叔来回答他的问题,卢景皓言语间带着几分真诚,几丝期盼,“叔叔,我爸爸有钱,你可以多要点,到时候你再分我一点,我就可以把最新出了那款玩具给买了。” 冯澄思有几分无语,估计卢景皓还没搞清楚他们现在的处境,忽然看到男孩眼底滑过一丝狡黠,心下诧异,安静无言。 这话语倒是调起了矮子的兴趣,“你爸爸有多少钱?” 卢景皓向四周瞅了瞅,一本正经道:“反正这里肯定是装不下。” * “叔叔!叔叔!”卢景皓的叫唤声,拉回了矮子的思绪。 卢景皓盯着眼前的饭盒,扬了扬手腕上被捆绑住的绳子,愁眉不展,“你把我们绑着,这让我们怎么吃啊?” 卢景皓再道:“叔叔,你放心好了,我没拿到钱之前,肯定不会跑的。你就帮我们把手上的绳子解开,等我们吃完饭,再给我们绑回来。” 矮子扬眉,对胖子指示道:“给他们松绑,你来这看着他们。” 片刻之后,胖子摸着半饱的肚子,瞅着吃的正香的两个孩子,有些眼馋,刚想起前方路口处的一个小便利店,“矮子,我去找个地儿拉泡屎!” 正在吃饭的矮子,徒然皱眉,“滚!”胖子麻溜的窜出仓库,矮子换了个方向,一边盯着两个孩子,一边扒着碗里的饭。 卢景皓有些郁闷的戳着饭,真是难吃死了。好怀念睿睿家的盒饭呐!他瞅着魂不守舍冯澄思,小声道:“思思,刚才在车里,你听到那个人说的话吗?”卢景皓趁着矮子低头扒饭的功夫,对着他指了指。 冯澄思似乎在想些什么,有些心不在焉,她下意识答道:“嗯。” “他们好像抓错人了!”卢景皓神秘兮兮道:“我不是‘梵宇太子爷’,睿睿才是!” 筷子掉进饭盒里,冯澄思惊呼出声,“什么!” 矮子闻声而动,捧着饭盒走近二人,大声呵斥道:“不许说话!” “好,叔叔,我们不说话!不说话!”卢景皓大口吃着饭菜,做出狼吞虎咽的样子。 冯澄思拨弄着盒里的饭菜,脑中回想起之前矮子说的话,“冯先生……人都在这!一个您闺女,一个梵宇太子爷” 一滴泪从女孩眼角滑落,滴进完全冰冷的盒饭里,苦涩、彻骨。 第八十九章 胖子被抓 胖子悄没声息地开着面包车,来到小便利店,便利店在村口,正值午休时间,一名中年妇女正趴在矮桌上睡觉。 胖子在货架上搜寻一圈,拿了一桶酸菜牛肉面和一包鸡爪,搁在桌上,“老板买单,把方便面泡一下。” 妇女睡得深沉,脑袋埋在臂弯,凌乱的碎发散落在耳际,打着小呼睡得正酣。 胖子声音不小,可半分没影响到妇女的优质睡眠。 胖子撇撇嘴也懒得再询问,啐了一嘴:“你自个儿不要钱,可不能怪我不给!”胖子哉游哉就像捡了个大便宜般,乐呵呵的扯开泡面包装袋,绕过矮桌,去拿妇女脚边的热水瓶。 倏地,领子被人揪住,一只冰冷寒刺骨的手贴颈侧,胖子一怔,反身一躲,猝然回头。 妇女不知何时直起身来,神色清明,无半点睡意,薄唇轻启,声音却如同她的手一般,冰霜雪雨引人颤颤,“想吃泡面?牢里吃去吧!” 胖子眸光一沉,动作飞快,右直拳击妇女的头部,妇女非但不露怯,反而向前半步,右闪身,左臂丛胖子右肩下穿过,左手抱胖子腰部,右手拍挡胖子左拳,背右步,屈膝后蹬腿向下弓腰,低头将胖子摔倒。 隐藏在暗处的警员纷纷出动,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动作之后,胖子被制服! 中年妇女把衣服一抛,露出警服,霸气尽显,轻哼一声,“想和老娘斗!你还嫩着点。” 一名年轻的警员匆匆而来,对着中年妇女道:“报告谢队!面包车里没人!” “什么!” 谢队上前,一把揪住胖子的衣领,怒目嗔视,眼泛火光,“说!人质藏哪了!” 胖子轻蔑一笑,啐了一口:“你不是挺嘚瑟吗?这么能耐!自己查去呀!” 谢队神色一凛,手比眼快! “啊!” 一个过肩摔,胖子四仰八叉卧倒在地,谢队居高临下踩着他的肩膀,“说不说!” 胖子浑身酸痛,不得动弹,嘴上倒是不屈服,“不说!” “死鸭子嘴硬!既然你不说,那我就来猜猜看!”谢队观察着胖子的神色,勾唇一笑,似乎一切竟在掌握之中。 谢队脚上使力,胖子面目愈发狰狞,“你的车头是对准市区方向,车尾对准城郊,显然是从城郊来的。人质不在车上那肯定是在附近,目前是你的同伙在看守。而你之所以开车来路口的小便利店买泡面,显然是隐藏人质的地方比较荒凉。在这附近能符合这几个条件的地方只有一个。” 说到此处,谢队刻意停顿,目光在胖子脸上逡巡了几番,似乎为了验证她的说辞,胖子果然神色紧绷。 谢队食指戳着胖子的脑门,话语悠悠,声音清扬,“人质就藏在那所废弃的面粉厂。”转而,展颜一笑,“我说的对吗?” * 矮子望着工厂入口,频频皱眉,死胖子拉泡屎拉了这么久,这是掉粪坑里了?矮子把吃完的餐盒往墙角一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还是不见胖子回来,矮子愈发心神不宁,矮子把冯澄思和卢景皓的手腕重新绑上,再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长溜麻绳,走向两个孩子。 一分钟之后,两个孩子背靠背而坐,长长的麻绳在孩子腰上环绕几圈,绳子的尾端系在老化的机器上。 矮子双眸一瞪,警告道:“都给我老实点!”话毕,匆匆往门口而去。 冯澄思见矮子消失在工厂门口,按住卢景皓手臂,“别动!我帮你解绳子。” 卢景皓声音拔高,眼光晶亮,“你会解?”两人都是反剪手被捆绑,两人手挨着手,冯橙思摸索上卢景皓的手腕,找到绳结。 她答道:“试试吧!”方才矮子在给卢景皓系绳结的时候,冯澄思瞧的仔细。在幼儿园的时候,她也喜欢做些小手工,也学会绑一些绳结。虽说绑匪的绳结系的比较复杂,但总能找到门道。 冯澄思闭上眼睛,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卢景皓的手腕上。因看不见绳结而没有头绪,摸索的半响,冯橙思手指迅速运动,双眸旋即睁开,“好了。”卢景皓手腕上的绳子应声而落。 卢景皓兴奋的欢呼道:“我帮你解!” 冯澄思问:“你会吗?” 卢景皓信誓旦旦的说:“这有什么难的!不就和系鞋带一样嘛!” 冯澄思本预阻拦,听着卢景皓胸有成竹的话语,也就随他去了。 卢景皓摸着冯澄思手腕上粗粗的绳结,这都是些什么呀,怎么摸来摸去都一样。不管了,搞吧!搞搞就能开了! 卢景皓拽着绳子的一头,用力一抽,“咻!” 绳子绷紧! 冯澄思满头黑线,手腕上的绳子如同嵌在皮肤里,绑得愈发紧了。 转眼的功夫,活结也变成死结。 冯澄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还真是高估你了……” 卢景皓尴尬的道:“额……不是我不会,是我看不见。我再试试吧!” “不用!你的手能够到脚吗?” 卢景皓双脚抬起,伸直双手使劲去够,片刻,欢呼出声:“能的!” 冯橙思眸光停留在她被捆绑的双脚,她发现矮子系在脚上的绳结又是新的一种绑法,她不确定卢景皓脚上绳结的绑法是否和她的相同,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很有可能卢景皓脚上的绳结就是和她的一样的。 冯橙思往门口瞟了一眼,逞矮子还没回来,还是抓紧时间试试吧,最坏的结果不就是活结又变成死结吗?可万一成功了,卢景皓就能逃走了! 冯澄思双手紧张的出了汗,语气却刻意沉敛带着强压下来的镇定,“你按照我说的步骤解你脚上的绳子。不着急,我们一步步来,不能出错!” 半响之后,伴随着卢景皓的欢呼,他的双手双脚完全解放。 遗憾的是,他还是被禁锢在原地,和冯澄思背靠背而坐。卢景皓十分郁闷的看着被拴在腰上的绳子,“怎么办?腰上这根解不开。就算手和脚的都解开了。不也没用吗?” 冯澄思往机器上扫了一眼,绑绳子的地方不高,挪过去应该够得着。冯澄思又看了眼门口,绑匪还没来,急忙道:“你反手托着我的腰,我借着你的力,一点点往机器边挪。” 原来冯澄思已经想到办法了呀! 卢景皓二话不说,双手立即搭上冯澄思的腰,两个如同贴地的乌龟,向机器边慢慢挪动。“冯橙思” “嗯” 卢景皓脸颊微红,不知是累的还是出于其他原因,声音竟有些含羞带怯,“我突然感觉很幸福!” “啊?” 卢景皓感慨一声:“睿睿不在的感觉真好!”如果睿睿看到他,这么抱着冯澄思的腰,非气死不可。不过一想到睿睿气的龇牙咧嘴的模样,卢景皓心里乐开了花。 提起陆辰睿,冯澄思心中倏然紧缩,睿睿没看到她肯定着急坏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这一刻,冯澄思前所未有的想念着陆辰睿。 之前卢景皓神秘兮兮的说起,绑匪们绑错了人,睿睿其实才是“梵宇的太子爷”,照这么说来,绑匪们实际上要绑架的是睿睿! 冯澄思双眸波动,其实无论绑匪们绑的是陆辰睿或是卢景皓,这件事都因她而起,如果不是因为她爸爸,卢景皓也不会深陷险境。绑匪之前在车内的通话,如犹在耳,“冯先生……人都在这!一个您闺女,一个梵宇太子爷” 卢景皓通过绑匪的话,都能知晓他不是“梵宇太子爷”,自然能猜到她其实就是雇主的女儿,而他却什么都没说,一如既往还是那个单纯带着几分傻气的小男孩。而他托住她腰的双手,却那么紧而有力。 四下寂静,男孩急促的喘息声,响彻耳际。 冯澄思双拳攥紧,白嫩掌心留下十道深深的月牙,“卢景皓!” “嗯?” “你一定能逃出去的!” “不止是我!”男孩坚定的说道:“是我们!” * 工厂已荒废多年,周围杂草丛生,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俨然成为道德缺失之人的天然茅坑。矮子出废弃工厂出来后,望着满世界的枯草,占地广阔的茅坑,心里一片唏嘘。 茅坑这么大,他该何处寻? 矮子吆喝一嗓子,“死胖子,你到底躲在哪个旮旯里拉屎?”声音洪亮,枯草茫茫,不见回音。 “可能是地方太广,他拉的太投入,没听见到自己的声音。”胖子长年便秘,吃多出少,见到茅坑比见到亲爹还热情,饭后只要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总忍不住要蹲上一蹲,至于是否有产出,产出数量如何?质量如何?他倒是毫不关心。反正一边优哉游哉玩着手机,一边让臀部感受大自然的善意,如枯草剐蹭,屁股凉凉。那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矮子对于胖子这个臭毛病那是深恶痛绝,时常叨念他:“总有一天,你会因为这个毛病,而出大事!” 胖子倒不以为然,大声嚷道:“谁还没有个三急!” 矮子在枯草从中跑上一圈,仍然不见胖子的身影,心中的不详预感愈发强烈,心跳如雷,扑通!扑通! 这死胖子到底跑哪去了? 忽而,矮子细长的双眸落在前方那块空地上,立即向工厂大门奔去,脚步停住围着大门前空地转上两转,怪不得刚出来就觉得此地这么空旷,原来是车没了。 车虽没了,矮子反倒轻松些许。只见他双手叉腰,细长精明的双眼向上一翻,倒像街头巷尾媳妇婆婆们骂街做的预备动作。 车钥匙在胖子手中,这会胖子又不见人,矮子回想起之前,从胖子手里把盒饭夺去,胖子那副欲求不满的神情,死胖子肯定又悄没声息的溜出去觅食了。 矮子抬脚预往大门迈进,倏地,天空中一道惊雷响起,天色昏暗,乌云压顶,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是要变天呐!阵阵冷风刮来,矮子一个激灵,心神一凝,掏出手机扫向屏幕上的时间。 这么晚了! 男人的第六感强烈提醒矮子,事情不对劲!胖子虽然好吃,但也不是不懂分寸的人,不然自己也不能这么长时间与他合作!往常他溜出去觅食总会掐好时间回来,可现在都一个小时过去了,这还不见人影,这就有些奇怪了。 矮子走进工厂大门,出来十多分钟了,还有俩个小鬼头在里面,那个“梵宇太子爷”说话听着傻里傻气,可常年以贩卖小孩为生的矮子,也有察言观色之能,他可深深记着那个小鬼头,长着一双机灵的眼睛。 矮子没读过几年书,但他在仅受的几年小学教育中,学会了一句话:“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具体是哪位老师教的,他早就不记得了。但这句话却对他的“职业生涯”大有裨益。因此,他看人总喜欢先观察别人的眼睛。 至于那个小姑娘嘛!想到此处,矮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长得可真水灵呐!之前玩过的所有小姑娘都不及如今这个,一想到再过几个小时天就黑了,矮子心里那叫个激动呐! 矮子越想越美,旋即抬眸,眼前的景象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浇灌而下。 不远处没有绳子捆绑,浑身轻松的卢景皓,正蹲在冯橙思身边,按照女孩的指示帮她解绳结。卢景皓是个活泼性子,右脚下踩在松解下来的麻绳堆上,还不忘一抖抖轻点着地,俨然一副不把这些绳子放在眼里的嘚瑟劲儿。 这让矮子大为火光,当即呵斥道:“你们在干什么!” 正抖着“快乐脚”的卢景皓,被这声怒呵惊得一颤,竟有几分懵。冯澄思寻声望来,精致绝伦的小脸,一瞬间变得惨白,怔忪之后她率先反应过来,用刚解开的双手推搡着卢景皓喊道;“快跑!快跑!” “噢!噢!”卢景皓拔腿起身,向废旧的机器后奔去,之前卢景皓已经打探过了,废旧的机器后还隐藏着一个后门。 突然,男孩脚步迟疑面露纠结,瞅着冯橙思,“我跑了你怎么办?”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把柔弱的女孩子独留在险境,别说他心里这关过不去。要是被睿睿知道了,他把冯澄思扔在此地,一个人逃出去。睿睿还不得拿玩具劈死他! 第九十章 逃离 矮子见卢景皓将要逃跑,从大门前往废旧机器处奔来,边跑边喊:“停下!快给我停下!听见没有!小兔崽子被我逮到,你就死定了!” 冯澄思见状急忙催促,女孩面若惊鸿,声音如叮咚的泉水,激流而下。“你先跑出去,到时候再找人来救我!” 此时,卢景皓不知在想些什么,立在原地恍恍惚惚,关键时刻竟敢走神。冯澄思真想上前推他一把,奈何脚被捆着,不由再次催促,“快呀!还愣着干什么!” “喔!喔!”卢景皓像是刚被冯澄思吼醒,胡乱点着头,撒丫子往前跑。说时迟那时快,恍惚时刻,矮子已奔至眼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转眼之间竟已兵败垂成。 好的机会本就稍纵即逝,哪里容得愣神的功夫。 矮子细长的眼睛眯起,似吐信子的毒蛇,打量起眼前的猎物,像在考虑从哪处下嘴。矮子声音寒凉,不喜阳光的性子造就了他宛如鲢鱼白的皮肤,就连奔跑过后,也不见丝毫红润,上齿轻咬下唇,在惨白肌肤的映衬下,干裂鲜红的唇瓣如鬼魅,嗓音幽幽如从地底钻出来的。矮子骨瘦如柴的手掌触上卢景皓的发顶,男孩一阵瑟缩,“小兔崽子,这下被我逮住了,看你还往哪逃?” 卢景皓抖如糠筛,双臂环绕着身躯缩成团状,小脑袋紧紧埋在胸前,伏低做小仿佛羸弱的单手就可捏死的小鸡仔。只是男孩藏在暗处的眼睛倒是格外清亮,“叔叔,我刚刚没想逃。”卢景皓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绳子,把衣袖推至手肘,“喏!叔叔,你看!手腕都红了,可疼了!”卢景皓偏过身,特意把被绳子勒得通红的手腕放在矮子眼前,委屈巴巴道。 矮子瞥了一眼,小屁孩这点倒没有说谎,手腕确实红了。可这又能说明什么!矮子轻哼一声,揪住卢景皓的耳朵,“小兔崽子,你以为老子是好糊弄的!刚才这死丫头叫你快跑!你当老子是聋子?” 话语刚落,一脚踹上冯澄思的背脊,女孩惨叫一声匍匐在地,卢景皓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甩开矮子的桎梏,扑到女孩的身边,“思思!思思!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矮子突如其来的一脚,任谁都毫无防备,冯澄思半边身子着地,侧脑磕向地面,一时间有些晕晕乎乎,卢景皓把她扶起,看着他焦急的神色,冯澄思摇摇头,轻声道:“我没事。” 卢景皓被吓得不轻,转身怒视着矮子,小人儿双目通红,似团团火焰在瞳孔内汇聚,声音嘹亮似发怒的小牛犊,无半点方才羸弱的小鸡仔的样子,他控诉道:“你这个坏蛋!怎么可以随便踢人呢!你爸妈没有教过你要尊老爱幼嘛!” “我那短命爹妈坟头上的草,长得比你都高了!小兔崽子给我老实点,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刚才委委屈屈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下次还敢给老子耍心眼,那就不止是踢她一脚这么简单。刚才那一脚就是给你教训。”矮子上前扯了冯澄思一把,“小丫头片子,你也一样,你耍心眼,我就揍这小子,看看到最后你们俩还有没有命活下去!” 矮子捡起地上的绳子,三两下再次把卢景皓给捆上,这次矮子也更加警惕,绳子的末端牢牢的攥在自己的手里。 趁着矮子掏出手机在给胖子打电话之际,卢景皓瞅着自己被捆绑的双手双脚,深深的叹了口气,“折腾了这么半天,还真是白忙活了!” 冯澄思小脑袋还有些晕眩,上午还妆容明艳的脸蛋,此时黑一道白一道,洁白的校服也乌漆嘛黑,盘好的花苞头也像被雨打风袭过,凌乱散落在肩头,冯澄思简直就像从煤窟里滚过一遭的落难小乞丐。 卢景皓想起今早从其他同学那听来的八卦,据传和睿睿一起主持的那个女主持人,好像也很喜欢睿睿。之前卢景皓和冯澄思在林老师办公室外看见,睿睿和那个女主持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就觉得不对劲。今天又听到这样的八卦更加印证了卢景皓的猜想。 卢景皓又打量了冯澄思几眼,脑中又飘出孙翊晗,今天一席白色公主裙带着水钻小皇冠的动人画面,与冯澄思当前的形象对比后,顷刻倒戈,这样看来好像确实是孙翊晗漂亮点。 卢景皓扬起小脑袋,竟为冯澄思担忧不已,会不会睿睿在孙翊晗美貌下,早已把冯澄思抛在脑后了。唉!像睿睿这种皮肤白的男孩,最是不靠谱了。还是像自己这样稍微黑了一点,才是居家必备的良品。 就在卢景皓想入非非之时,矮子把手机撇进一旁的垃圾堆里,矮子刚刚给胖子打了几个电话,手机通了就是没人接。男人的第六感愈发提醒的矮子,事情似乎像着不可预见的方向发展,矮子当即决定要带着两个小兔崽子转移阵地。 于是再次把两人的嘴给封上,一手拎着冯澄思,一手拽着卢景皓向工厂后门移动。 城郊的乡野小径,马大姐骑着摩托车从远处奔来,正巧瞅见拎着大竹篓从地里出来的李大哥,马大姐还在大老远就开始叫唤,“李大哥!李大哥!你怎么还在这呦!” 李大哥在马路边蹭脚上的泥巴,把装满大白菜的竹篓背在身上,老实巴交的农村汉子笑道:“大妹子,这么着急忙慌是出啥事了?” 摩托车在汉子身边停下,“李大哥,你家店子出事了,刚才我骑车从你家店子门前路过,看见许多穿制服的警察把你家店子围住,然后就看见一个肥头大耳的汉子被警察押进了车,周围问了下才知道,那个汉子是人贩子,方才在你家店子买泡面,正好落进了警察的圈套。” 马大姐说话全神贯注,压根没发现她身边的草丛动了动。 “呀!俺出来这么半天,竟然发生了这种事,俺得赶紧回去看看。俺不在,你嫂子肯定吓坏了。”李大哥是个疼媳妇的主,背着大竹篓三两下就跑了没影。 马大姐瞅着李大哥的背影,蜡黄的脸蛋上流露出几分羡慕,几分怀恋…… 李大哥是马大姐的青梅竹马,两人从小到大一直要好,本以为长大后两人就这样顺理成章结为夫妻。直到马大姐的父亲去世,迫于生计马大姐外出打工了三年,回来之后两人婚事正式提上日程。世事难料,人心总是会变,更别说被大城市红灯柳绿迷了眼的马大姐,她拒婚不说,甚至迅雷不及掩耳,不顾母亲的反对,嫁给了和她一起打工的比她小一岁的男人。 知情的李大哥为此伤心良久,可这有什么办法呢!人都已经嫁了还能抢回来不成,于是李大哥听从家里安排,娶了隔壁村的一个女人,女人勤俭持家与李大哥日久生情,小两口日子也过的和和美美。两年之后,当年意气风发的马大姐抱着一岁大的儿子回到村子,听说马大姐那丈夫不是什么良人,懒惰不说还经常和一些女人不清不楚,马大姐也是个烈性子,做奸在床后,卖掉城里的一切,和丈夫离婚。 马大姐当年为了男人抛弃与她青梅竹马的李大哥,在村里不是什么秘密,村民总带着一种有色眼光看着她,家中老母稚童,田里的活计儿总少不了男人,马大姐为此没少发愁。最终还是李大哥夫妇心善,时常到她地里帮忙,这才维持生计。 如今年幼时竹马已成为别家良人,马大姐悔不当初,常常望着李大哥伟岸的背影,怀念自己年少时那段青葱时光。 有些错不能犯,犯了就回不了头;有些人不能错过,错过了便是一生。 想起年少时的那段经历,马大姐潸然泪下,泪水漫过脸上的皱纹滴进村里这片土地。 身旁的那片枯草丛又动了动,忽然从中窜出一个人影,人影动作迅猛眨眼间便到了车前,这人个子矮小,还没有马大姐身强体壮,但胜在全身精干,手脚利落。手持一把匕首抵在马大姐颈前。 这人面带口罩,左手攥着麻绳,麻绳转了圈顺着方向往草丛中延伸,麻绳绷的笔直俨然那端捆着重物,忽而冷风吹来,枯草翻滚如层层波浪,缝隙间马大姐清晰的窥得枯草丛中坐着两个孩子,孩子手脚被捆绑,嘴上粘着胶布,见马大姐看来,发出唔唔的求救声。 马大姐心下明了,原来人贩子不止一个,挟持自己这个反而可能是个大头目。 人贩子动作阴狠,划破马大姐的脖颈,血珠溢出沾湿了匕首,声同鬼魅,传至耳畔,“按我的话做,你就不会有事!” 颈间刺痛传来,马大姐对上矮子狭长的双眸,“如果我不呢?” 矮子冷笑一声,在马大姐的脖颈上又破开一道浅痕,“不?呵呵!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在生死面前马大姐还是存着惧怕,假如她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倒是可以和人贩子搏一搏,可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她有怎敢独面生死! 马大姐沉默不言,双眸中徘徊不定,冷风吹拂,枯草摇曳生姿,吹动马大姐两鬓的碎发,吹向草丛中的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似乎感受到马大姐迟疑,凝望着马大姐脖颈上的血珠,拼命地冲着她摇头,孩子的双眸是那样的澄澈,就像水洗过的天空。 泪珠在马大姐眼眶中流动,心如刀割,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该如何选择。 矮子怒斥道:“快点!想好了没有?” 马大姐深呼一口气,低头敛目沉凝几秒,再次看向横眉冷目的矮子,坚定的说:“好,我听你的!” 矮子满意的一笑,“现在你给我滚下摩托车,在草丛里给老子蹲着!”又走向草丛里的两个孩子,紧了紧捆绑在孩子手腕的麻绳,用匕首把孩子脚上的绳子割断,拽着孩子的衣领把两人拎到摩托车前,矮子率先跨上车座,指挥道:“你们俩一个坐前面,一个坐后面。少给我耍花样!不然你们的脖子就和她一样!”话毕,指向蹲在草丛里瑟瑟发抖的马大姐。 冯澄思依言爬上摩托车的前座,蜷缩在矮子和摩托车头之间,矮子回身冷沾沾盯着卢景皓,卢景皓不情不愿的爬上后座。 男孩早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千百遍,如果之前在工厂自己不愣神,抓紧时间逃跑,说不定早就逃之夭夭,甚至还能把冯澄思就出去。现在好了,不知道要被运到哪个犄角旮旯里。 矮子遥望着盘踞在废弃工厂上方的大团黑色乌云,后背濡湿、冷汗涔涔,好险!幸好自己跑得快,不然指不定现在沦落到什么下场。还有那个死胖子,终归败在他贪吃的祸根下。 矮子收回视线,见卢景皓已经坐好位置,发动摩托车,当前最要紧的就是逃离这片区域,警察在工厂找不到人后,肯定会加强警卫把附近搜个遍。那个蹲在草丛里的老女人见过自己,肯定会把他绑着两个孩子的事情说出来。 不行!必须得再次警告那个老女人,矮子回头往草丛里望去,本该蹲着人的地方竟然空无一人,矮子大惊:“人呢!” 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声震天响,在这嘈杂的声音中夹杂着女人的吼声:“请问,你是在找我吗?” 矮子回头,只见双臂粗壮的马大姐凌空把卢景皓抱起,欲脱离摩托车后座。矮子勃然大怒,抽出藏在胸前的匕首,动作飞快,欲往马大姐胳膊上捅去。 马大姐双臂携着卢景皓无法反击,倏地闭上眼,打算承受着匕首凌厉的一击,“啊!”男孩惊呼一声,马大姐睁开双眼,匕首尖锐的刀锋在距离她手臂一寸之处,陡然停下。 原本坐在前侧的女孩,使劲全身力气用纤弱的双臂把人贩的手臂夹紧,女孩体力不支,紧扣贝齿,双眼希冀的望向马大姐,话语像从牙缝中挤出,“快跑!快带他跑!我撑不住了!” 第九十一章 拯救 声若清泉,一句话传达给马大姐的同时,也提醒着人贩子。 马大姐把卢景皓抱在怀中撒腿就跑!矮子气血翻涌,怒火中烧,那个男孩可是镶着钻的金饽饽,不能让他逃了!矮子双手用力,使劲一挥,没有支撑点冯澄思如冷风中飘零的落叶,滚落下车,矮子双目如毒蛇,啐了一口:“等我把他抓回来,再来收拾你!” 矮子跨下摩托车,正欲追赶,忽然脚下重若千斤,紧接着一阵刺痛从小腿传来,低头一看女孩已经爬到他的脚侧,四肢缠住他的双脚,埋头咬着他的小腿,隔着裤子,矮子都能感受到他的小腿在汩汩冒血。 常年干农活的马大姐身子不弱,片刻的功夫已经跑了百十来米,被扛在肩上的卢景皓眼泪婆娑,哀哀欲绝,嘴里不停呼喊着:“阿姨!阿姨!我们回去!回去!思思是个女孩子,她受不住的!阿姨!她受伤了,我看到这个坏蛋用拳头打她!阿姨!我们回去!我看到那个坏蛋举起了匕首,像在扎她……” 冷风呼啸,树叶凋零,枯黄的树叶如断了线的风筝,无家可归,无枝可依。城郊的田野上翻涌着望不尽的枯草,草浪层层如一只隐形巨兽踏浪而来,巨兽张着血盆大口,目光森冷凝视着凛冽的寒风中幼小单薄的女孩。 卢景皓视线的尽头是愤怒的人贩在施暴,女孩匍匐在地,固执而坚守的保卫着男孩前行的道路。男孩泪眼凝噎,纷飞的泪花融进寒冷的空气里,男孩望着女孩不断缩小的身影,呢喃道:“我们说好要一起走的……” 马大姐不知跑了多久,一排车辆从远方奔腾而来,一个小男孩摇下车窗大喊道:“卢景皓,那是卢景皓!” 卢景皓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久久不能自拔,忽然听见别人的叫喊声,“是睿睿!是睿睿!”卢景皓从马大姐怀里退了下来,抬起手来使劲冲陆辰睿招呼,“睿睿,我在这!我在这!” 奔驰停下,陆辰睿率先打开车门从车里冲了下来,忽然有一人比陆辰睿动作更加迅猛,卢鹏飞从驾驶室窜出,迈着两条大长腿朝卢景皓跑去,长长的风衣携着父亲对儿子的爱意,在冷风中激荡翻飞。 “我的心肝宝贝乖儿子!爸爸可算找到你了!”卢鹏飞这爽朗硬汉一开腔,就是这么让人掉满鸡皮疙瘩的话语,陆辰睿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吃屎。 陆辰睿拍拍膝盖上的灰尘,再次起身,前方几步之遥,卢鹏飞蹲在地上,紧紧地抱着卢景皓小身板在他脸上狂啃。 卢景皓细嫩的小脸趴在卢鹏飞的肩膀上,猝然欲泣,抬眼看到陆辰睿担忧的面容,小嘴一憋,两行清泪哗啦啦往下窜,“睿睿……冯澄思她……冯澄思她……” 陆辰睿抓紧卢景皓的肩膀,拼命摇晃,面容前所未有的冷冽,“冯澄思她怎么了?” 卢景皓语无伦次,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冯澄思被打了,冯澄思被那个坏蛋打了……” “什么!” * 月色不明,这是个没有星星的夜晚。挂着零星叶子的梧桐树在窗外晃动,像是鬼魅长长的触手在窗前留下斑驳的影子。 屋内昏暗,屋外走廊上一盏盏水晶廊灯,散发着柔和的荧光,浅白的光辉如玉落霜华,透过打开的门缝钻了进来。粗粝的麻绳从屋外延伸进来,直到房间最昏暗的角落,麻绳在女孩脚上捆绑一圈,隐进女孩的衣物里。 忽而房门大敞,一名满怀阴郁之气的男人往里掀了一眼,皱着眉又缩回去了。 屋外走廊上传来俩个男人的说话声,刚刚那位男人,质问道:“男孩怎么不见了?”男人个子高,身形精干又是雇主,显然给个子矮小的男人造成不少压力。 矮子把卢景皓被马大姐掳走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男人的眉毛皱得更深了,显然对这个消息颇为不满,脸上暴戾之气尽显,“你把摇钱树都搞没了,我花钱雇你来是干什么吃的!” 矮子低头不吭声,隐藏在暗处的眸光晦暗不明,眼中对男人话语的不服,莹莹流露,等男人责骂完。 矮子才抬起头来,男孩已经被掳走,再说无意,现在解决这个女孩才是最紧要的,“这女孩怎么处理?” 男人还陷在“摇钱树”被搞没的愤怒中,忽闻矮子的这句话,摆摆手落下一句:“随你处置。” 矮子惊讶的抬头,望着男人的背影,想起屋内的甜美可人的小女孩,嘴角扬起一抹邪笑。但在心里对着男人背影啐了一口:“人渣!”连自己女儿都不放在眼里,什么人呐!矮子虽然喜欢干禽兽的事儿,可至少懂得虎毒不食子,眼前这人连禽兽都不如! 男人向走廊尽头的台阶下走去,想起什么脚步停顿,他瞥矮子一眼,阴沉算计面容将商人的精明展现的一览无遗,“人都丢了,你的酬劳降一半!” 矮子大为不满,“什么!我同伴都被抓了,酬劳还降一半,不行!不行!坚决不行!你必须连同他的那份一起算给我!” 男人冷笑道:“呵呵!做梦!你是想逼我,把你的身份捅出去!现在外面的警察,可对抓你这个人贩子热衷的很!” 走廊上的水晶灯照耀在矮子狭长的眉眼,矮子略显迟疑,矮子可没忘白天在城郊,他是怎么侥幸逃脱的,可就是因为自己差点把命送了,才把这笔钱财看得更重,谋生不容易,这天天踩在刀锋上的买卖更不容易。 矮子眯起狭长的眼睛,嘴角噙着笑,“老板!小弟这身份捅出去,大不了破命一条,抓了就抓了,可您就不一样了,您可是有身份的人!不知道连城人民热不热衷于看父亲把女儿卖给人贩子的戏码!想必会很刺激,您说是吗?” “你威胁我?” “小弟哪敢威胁您呐!这是小弟在求您,小弟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求您赏口饭吃!” “别啰嗦,钱会按时打给你。”冯骏眸光一变,向屋内扫了一眼,“你该处理的还得处理干净!” “得嘞!钱到了,事儿自然能办好!”矮子殷勤的把冯骏送到门口,冯骏打开门回头打量了眼这栋房子,发出一声微不可见的轻叹,嘱咐道:“这房子不能久呆,找机会赶紧走吧。” 屋内房门大敞,刚才走廊上的对话纷纷落进小女孩的耳内,女孩神思游离,借着廊灯的光亮,打量起屋内的摆设,天花板上嵌着一盏几十朵小花组成的半圆球水晶吸顶灯,可以想象灯光点亮该是何等绚丽。房屋中央摆着一张镶嵌着银白色边的欧式公主床,床上不复浅粉色的蕾丝床品,也不见轻如云烟纷纷扬扬的纱帘。 女孩把头倚靠在床柱上,床柱冰凉沁人脸颊,似乎空气中还缠留着茉莉花的味道,环顾四周这里曾经是她最熟悉的地方,此时看起来格外的冷清。 没错,这个地方就是她从小生长,从依恋到惧怕的“家”,而冯澄思所处的房间就是曾经她的卧室。自从那天清晨妈妈被锅里的油烫伤,冯澄思被妈妈赶去上学后,就再也没踏进过这所房子,没想到时隔一个多月,竟会以这种方式重新进来,冯澄思看着绑在手腕上的麻绳,自嘲的笑了笑。 据她所知,这栋房子不是被妈妈卖了么?那个男人,她不愿称之为爸爸的男人怎么还能进得来。难道他偷藏了钥匙?冯澄思不经暗暗猜想,结果应该八九不离十。 “小美人儿,你爸爸把你丢给了我,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呢?”在冯骏走后,矮子折而复返,隐在暗处打量着冯澄思,眼前的小美人儿就算浑身脏兮兮,也难掩容貌的清丽,不难想象,长大后该是一副何等勾魂摄魄的姿容,可是现在矮子却心痒难耐,放肆的目光在女孩纤细的四肢上频频流连,还真是等不及了! 矮子毫不掩饰侵犯的目光,宛如打量猎物一般,一步步靠床边的女孩迈进,一边发出,“啧啧啧!”垂涎的咂嘴声。 冯澄思满脸惊恐,越靠向床柱蜷缩着,身子移动,浑身绷紧,连带着被矮子打肿的伤口也跟着抽疼。 女孩拼命的摇晃着脑袋,嘴里无助的叫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离我远点!离我远点……” 窗外梧桐只挂着零星的树叶,枯竭的枝哑似蜈蚣的触手,在冷风的侵袭下趴在窗前来回晃动,就如同阴森鬼魅的画卷。冷风呼啸,寒彻骨的冷风通过窗内的细缝涌了进来,“呜!呜!”如凶兽在嘶吼。 倏地,狂风大作,枝哑在窗户上拍的啪啪作响。 矮子的手爬上女孩的裙摆,如恶魔伸出的巨爪。矮子化身为狼,张着血盆大口,就要把女孩吞噬。衣片翻飞,校服被撕裂成一片片的碎布,白色布满脏污的碎布如一只只陨落的蝴蝶,在空中飞舞旋转,直至融进黑暗。 女孩拼命扭动的身子,避免恶魔的触碰。恶魔的巨爪如枝繁叶茂的藤蔓,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女孩眼角的泪花,如雨笠烟蓑江南稚女图,绵绵无期,泪意道不尽双眸深处的哀凉。 恶魔唇边的嗤笑,狭长的双眸中毫不掩饰的欲望,如藤蔓般邪恶的双手……一幕幕,一幅幅如魑魅魍魉的画卷,成为女孩心底最深处的噩梦。幼小羸弱的女孩如砧板上的鲜肉,斩刀高举,凌驾于女孩的身躯,斩刀锋利的刀锋,刺痛女孩的双眼,恨意、绝望、席卷女孩的周身。 斩刀临至,女孩双眸如死灰,眼帘慢慢合拢等待着一场繁花覆灭…… “嘭!”一声巨响,锋利如斩刀,邪恶如鬼魅的矮子,像城楼般倒塌,又如泄气的皮球,在地板上挣扎两下,头颅磕向床柱,霎时晕了过去。 巨响声惊动女孩,掀开眼皮,男孩高举着板凳悬于空中,还没从方才那副景象中回过神来。男孩眼角抹不去的戾色,双眸通红,眼中的怒火如焚烧的烈焰,炽热而浓烈。男孩的胸膛剧烈起伏,就似喷发后的火山冒着滚滚浓烟。 滚烫的泪水浸润女孩的眼眸,盘旋在女孩头顶的这片乌云,终于散了。 须臾,陆辰睿回神,女孩身上的青青紫紫伤痕暴露在他的眼底,女孩见男孩望来,身子止不住的瑟缩,黯然的低下头,眼泪滴答滴答滑落膝盖,溅落的泪花流进伤口里,刺骨疼痛从体内传来,一阵一阵痛彻心扉! 陆辰睿飞快的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女孩身上,五指迅速解开缠绕在女孩手腕和脚踝上的绳索,麻绳捆绑许久,深刻的淤痕像是嵌在女孩体内,男孩双眸沉了又沉,暗了又暗,一股浓浓的酸楚,宛如决堤的黄河,波浪滔天席卷五脏六腑。 夜已深,屋内冰冷,脱下外套的陆辰睿也忍不住打个寒颤。男孩望着满地的校服碎片,眉头紧蹙,双拳紧握,圆润的手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 陆辰睿想帮冯澄思把外套穿起,手指不可避免的碰上女孩的肌肤,女孩脚趾蜷缩,一阵战栗,身子剧烈颤抖。 陆辰睿刚想开口。 扣扣!房门被敲响,陆辰睿把女孩身上的外套拢了拢,挡在女孩身前向门口看去,陆辰睿方才进来之时,房门大敞,情急之下男孩也没想到要去关上房门。此时房门口挤满了警察和陆家的保镖,还有闻讯赶来,冯澄思的外公外婆。 冯澄思抬眸,被门口众人吓到,顷刻间低下头把脸埋进拱起的臂弯里,不自觉地往墙角挪了挪。 冯澄思瑟缩的动作没有逃过陆辰睿的眼睛,李瑶和任仲达临近墙角,陆辰睿拦住二老继续上前的身影,二老不解的看着他,陆辰睿朝冯澄思看了一眼,再次冲他们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外公外婆,还是待会再进来。” 李瑶泪眼婆娑看着缩在墙角的外孙女,仍想继续上前,倒是明白陆辰睿深意的任仲达把她拖了出去。 第九十四章 退学 卢景皓背着小书包迈进教室的时候,被班里众同学高呼“冯澄思滚出一(1)班”的口号,给吓了一跳。连忙挤进人群,把正与同学争辩的面红耳赤的陆辰睿拽到走廊,不等卢景皓开口,陆辰睿倒率先问了出来,“这些人是怎么回事?电视上,报纸上到底说了些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卢景皓语速飞快,巴不得一股脑儿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都告诉陆辰睿,“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这几天我家里人都不让我看电视,我偷偷从做饭的阿姨那探到了一点。说是冯澄思和她爸爸陷害无辜的清洁工人,冤枉清洁工是人贩子。还说……” 陆辰睿催促道:“还说什么?” “冯澄思被……被……”卢景皓吞吞吐吐那两个字实在说不出口。瞟了眼陆辰睿冷然的神色,顿时噤声。 卢景皓心里忐忑不安,到处都传疯了,三人成虎,如果卢景皓不是这场事件的亲历者,连他都要信了。毕竟那天他和冯澄思一起被关在面包车后座时,他亲耳听到,那个人贩子打电话说:“冯先生……人都在这!一个您闺女,一个梵宇太子爷”。 卢景皓心里浮现出无数个疑问,起初他以为是人贩子和冯澄思的爸爸勾结来绑架他们,可细细想来,又觉得之前的推论说不通,哪有爸爸贩卖自己孩子的,难道想钱想疯了不成?可当报道出来,说法更是众说纷纭,有说冯澄思和她爸爸陷害无辜清洁工是人贩子的;有说冯澄思父女俩利用清洁工来绑架同学,还有说冯澄思父女俩和清洁工是同伙,一起拐骗小孩……杂七杂八,说什么的都有。 卢景皓压根就觉得这些报道就是在胡扯,冯澄思为了让马大姐顺利救走他,与人贩子缠斗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无论是之前和冯澄思的相处,还是这次俩人共患难的经历,他都深深觉得冯澄思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 陆辰睿再问:“其他的呢?” 卢景皓想了想皱着眉头道:“其他的话,我觉得我家里人的态度有些奇怪。” “怎么说?” “我能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还是多亏了冯澄思,当我得知冯澄思被冤枉后,我想找警察叔叔说明真相,告诉警察叔叔,其实是冯澄思和马大姐一起救了我……可是这个提议却遭到我全家人的一致反对,他们甚至还说,‘那是冯澄思的苦肉计’。也不知道我家里人是怎么想的?只有引人上钩的苦肉计,哪有专门救人的苦肉计。” 陆辰睿一言不发,原本轻搭在走廊扶手的双手,紧紧的扣着瓷砖围栏。 卢景皓说的口干舌燥,把书包从肩上卸了下来,夹在双腿之间,抽出水壶猛灌几口水。这时,他像是想起什么,“对了!对了!这些事我本来早就想告诉你的,可是我家里人不仅不让我给你打电话,更不让我去你家找你。” 陆辰睿眉目色变,经卢景皓一提醒,陆辰睿也觉得这几天家里也存在些异样,只不过,这个小假期他一直忙着建玻璃花房,没把这些反常的举动放在眼里。 例如:早餐时刻,爷爷不再一边看报纸一边喝咖啡。爷爷奶奶饭后一起在院子里散步,也不像往常坐在沙发上看新闻,似乎家里的电视也有好几天没开过了。甚至吃饭的时候,话里话外都在提醒,陆辰睿以后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还拐着弯的示意,他要交一些积极向上,品行良好的朋友…… 陆辰睿联想起这几天发生的种种小事,很轻易的得出结论,全家人都在故意对他隐瞒冯澄思的事。 时间在俩人说话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上课铃早已敲响,陆辰睿的小心脏揪成一团,在走廊上来回踱步,死死的盯着楼梯口,内心纠结无比,一方面希望冯澄思不要来学校,一方面又巴不得能赶紧看到她。 教室里的说话声沸反盈天,各种抨击冯澄思的话语更是不绝如缕。班主任张老师揉着紧绷的太阳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陆辰睿面前,这几天家长们都快把张老师的电话都打爆了,张老师一遍又一遍安抚情绪激动的学生家长,嗓子都快冒烟了。 “陆同学,怎么不回教室?” 陆辰睿紧盯着楼梯口,一言不发。 张老师看穿了陆辰睿想法,拍拍他的后背,再次重复道:“先进教室。” 陆辰睿犹豫,“可是” 张老师凝视着面容焦急的男孩,“跟老师进去,老师有事要宣布。” 待陆辰睿回到位置上、 张老师走上讲台,连日来的家长电话已经把她的耐心磨尽,废话不多说,直奔主题:“知道大家关心什么,我现在告诉大家,冯澄思同学,退学了。” “啊!太好了。”教室里如同开锅的沸水,同学们的脸上流露出打倒鬼子般胜利的姿态,就好像张老师的那句话,是对他们七嘴八舌诬蔑同学,最好的奖赏。 在这片如过年般欢腾的气氛中,坐在第三排位置上的陆辰睿呆落木鸡,双目无神,就像提线木偶,重复着张老师的话,“冯澄思,退学了……” 她,怎么会退学了呢? 清晨的阳光,一扫前几日的阴霾,带着和煦的温暖,照亮整个大地。教室窗明几净,焕然一新,等待同学们的到来。 教室后墙正中央的上方,悬挂着圆形时钟,时针刚指向七,一个小男孩从窗前飞奔而过,一边跑着一边冲教室里叫唤:“冯澄思!冯澄思!我今天没迟到呦!”男孩眉梢带笑,连清晨的骄阳也比不过小男孩眼中的炫彩。 忽而,小男孩拐进教室,脚步倏然停滞,目光落向教室中央的第三排座位,教室依旧是这个教室,座位还是这个座位,可是人已经不在了…… 小男孩重新提步,不复刚才轻快的步调,拖着沉甸甸的双腿向第三排走去。陆辰睿放下书包,像往常那样拿出字帖开始练字,静静的,专注的,强迫自己不去看左手边空空的座位。只要他不去看,就好像女孩并没有离开,还是像之前那样安静的坐在自己身旁练字。 当陆辰睿练完两页字之后,张老师挽着一个小女孩走进教室,同学们一看到背着书包的小女孩,纷纷露出讶异之色,小声的在台下窃窃私语。 “咦!她怎么来了。” 无论同学说什么,陆辰睿依旧埋着头,在字帖上苦写,一撇一捺,跟自己较劲似的认真。 昨晚终于睡了一个好觉的张老师神清气爽,她朝众人笑笑,看向自己身旁浅笑盈盈的女孩,瞅了瞅教室里唯一低着头练字的男孩,指了指男孩身旁的座位,对女孩道:“去吧。” 女孩一步步走近,停在课桌边,挡住了窗外的阳光,女孩的影子在男孩的练字帖上投下一道暗影。 陆辰睿好像闻到一股茉莉花的味道,他心跳如雷,扑通!扑通!唇角有隐隐上扬的趋势,女孩把椅子拉开坐了上去。 茉莉花的味道愈发浓郁了。 陆辰睿唇角的微笑上扬至顶点,猛然抬头冲身旁的女孩叫唤:“冯澄思,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的!” 女孩回头,明丽的脸蛋上漫着红晕,眼光闪了闪,单手抵着下颌往陆辰睿身边靠了靠,“我是孙翊晗,你的新同桌!陆辰睿你可要记住了!” “哦。”陆辰睿的笑容如夜空中一闪而过的流星,闪耀过后是永久的黑夜。 陆辰睿瞬间低落的情绪,并没有影响孙翊晗的好心情,女孩笑笑,这只是个开始,来日方长。 孙翊晗把书包塞进课桌抽屉里,从里面掏出一样东西,疑惑道:“咦!这是什么?银杏叶。这里面怎么会有银杏叶?” 孙翊晗正想仔细瞧瞧,忽然被人从手中抽走。 陆辰睿如获至宝般把银杏叶捧在手心,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这片树叶无论从颜色、形状。他都是那么的熟悉,这片叶子是之前,他和冯澄思一起去校门口拿饭的路上捡的。冯澄思的这片一直被她夹在语文书里,陆辰睿上课觉得无聊的时候,还会拿着把玩。 陆辰睿捏着叶柄翻了个面,上面一行纤细的字体,吸引住了他的视线。 “睿睿是思思最好的朋友。” (回忆篇完) * 夜深人静,更深露重。 露台上的推拉门大敞,身穿一席黑色睡袍的陆辰睿从外面跨了进来,吹了大半夜的冷风,脑子总算清醒了几分,卧室床头柜上的台灯暖意融融,昏黄的灯光洒在精致的银杏相框上,陆辰睿目光沉了沉,相片中女孩的笑颜深深的刻进脑海里。 九年过去了,不知道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小时候就那么漂亮,现在长开了,还不知道要迷倒多少男孩。 人还没找到,竟然先开始担忧这些。陆辰睿自嘲的笑笑,看向一旁的电子钟,凌晨1点了。明天是最后一天开学考,出了一夜冷风,可不能感冒,陆辰睿解开睡袍,走向浴室冲了个热水澡。 * 因之前和陆辰睿在考场结下了《我是一个粉刷匠》的梁子,之后的考试任尔风都是踩着点进考场,结束铃一响,立马交卷走人坚决不和某人再多说一个字,免得影响考试心情。考试难度果然和预想的差不多,任尔风一路做下来顺风顺水,就是最后的大题免不了要多些花时间保证质量。 任尔风是一个做事比较专注的人,一旦进入考试,便全神贯注,心无旁骛。最后一科答完后,任尔风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闲的无事,便往右侧瞄,想看看以往这个年纪第一在干嘛。 陆辰睿还在答题,唰唰的在草稿纸上勾画着,时不时皱下眉头,过了些许,终于见他眉心舒展,松了一口气似的,往卷子上写,看位置是在试卷的底部,任尔风找到最后一题,这道题有这么难吗?。但看他那架势,应该难度不小。 保险起见,她重新审题,把答案掩盖掉,细细琢磨。我去,竟然在这地方还有一个套,刚才都没发现,时间有点紧了,任尔风笔速飞快,争分夺秒,额间冒出了些许薄汗,还好卡在铃声响之前,终于把这道题答完。 任尔风长须一口气,右手竟一片湿润。 等监考老师把试卷收走后,陆辰睿气定神闲的问她,“考的怎么样” “不好,好多都不会做”任尔风立马变成愁云满面,闷闷不乐的样子。 “是吗?”信了她的邪,分明看到她的试卷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虽然写满了不见得能答对,但她那神情太假! 任尔风把东西收拾进包里,向教室外走去。因为交卷的晚,外面站了不少人,一出教室就看到薛璇,昆坤,段宏奕站在走廊上。看到她之后,立马朝她招手。 “尔风,考得怎么样?”薛璇看到她走到身边,笑眯眯的问她,薛璇笑起来样子,让人想去捏她的脸。 “还行”任尔风无意间拨弄垂在眼前的碎发,神情舒展,又回到她懒懒散散的样子。 薛璇拽起她的手,兴高采烈道,“太好了,我们几个刚商量要一起去吃小龙虾,一起吧?” “走吧!” 夏末,夕阳染红了天空,树荫底下,微风徐徐,吹散了几分热气。几人考完轻松了不少,便商量着走过去,吃小龙虾的店离云逸不远,出了学校后门,走过一条街,转个弯就到。一路上段宏奕向任尔风各种夸赞那家小龙虾,就差没吹到天上。实在受不了他的聒噪,最后被昆坤叫停。 这家叫威哥小龙虾的店,从外面看店面不大,一个穿背心的中年人站在烧烤架前,又是刷油,又是加料,忙的满头大汗。那架子上摆满了烤串,饱满的肉串色泽焦黄,分泌出来的油汁滴在碳上,滋滋作响,一时间香气四溢,竟让人食欲大开。中年人一看到他们,就招呼他们进去,原来那个人就是威哥,据说烤串手艺也是一绝。 ------题外话------ 回忆篇结束之后,是接着第21章写的。 第九十五章 斗嘴 推开玻璃门,里面人不少,每张桌上都至少摆着一盆小龙虾,味道铺面而来,麻辣鲜香,直勾味蕾。 几人正准备找张桌子坐下,就听见有人大喊“老大,宏奕!”向四周望去,最里面那桌的一个男生,站起来向他们挥手示意,见他们几人望来,便立马跑来。 任尔风瞅着正和昆坤、段宏奕说话的男生,这个男生之前在学校食堂里见过,是昆坤和段宏奕的铁哥们,叫袁杰。 他们仨男生说了几句什么,周围人多有点吵,任尔风走在后面没听清。 几句话的功夫,那男生便要拽着昆坤和段宏奕往他们那桌走,还转过身来不停地邀请两位女生,昆坤回过头征求女生的意见,见两人点头便同意了。 “哇塞,快看!”蒋涛在玩游戏的空档,无意间抬起眼看到袁杰领着几人过来,兴奋地大叫道,把手机撂下,拍着旁边的卢景浩。 卢景浩一脸不耐,这局还没结束呢,大呼小叫什么,抬起头一看,惊呼,“是小仙女!袁杰这小子上道啊!” 这会儿,昆坤一行人已经走到桌前,两人连忙站起来,激动的神情怎么都掩盖不住,就像新媳妇见公婆。 袁杰为几人做介绍,指着两位男生道,“蒋涛,卢景浩,我一班的同学”。 任尔风看向他们,蒋涛长得颇为秀气,虽然这个词不适合形容男生,但是他确实男生女相。 任尔风清澈的眸光闪了闪,落向蒋涛旁边的男生,卢景皓则恰恰与蒋涛相反,眉宇如剑,铜色肌肤,倒十分英气。不可否认两人都长得挺帅。在布满了各种动漫涂鸦的黑色墙壁衬托下,两人站在一起画面多么和谐友爱,不能怪她联想到耽美文中的小受和总攻。 袁杰站在昆坤和段宏奕的中间,把手搭在他们俩肩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这是我老大昆坤,这是段宏奕,分班前和我都在3班,现在他们几个都在二班。”段宏奕,昆坤向他们打招呼问好,男生在一起几句话就热络了。 袁杰又走到两位女生旁边,薛璇原来也是3班的,与袁杰彼此都很熟悉,至于任尔风,昆坤刚才已经为他们互相介绍过了。 袁杰刚想张口,就被卢景皓打断了“这位不用介绍了,薛璇,分班前3班的班花,以前高一的时候我还专门跑去3班看过。”卢景皓看向任尔风,男生目光直接却不冒犯,眉飞色舞接着道,“这位更不用说了,新转到你们班的小仙女,任尔风!当时可把我们一帮男生嫉妒坏了,还说怎么美女都跑二班去了。” 蒋涛对着卢景皓呛了一声,“咱们学校的美女就没有你不知道的!”又观察着两位女生,生怕她们不高兴,解释道,“两位同学,你们好,他人就是这样,没有恶意。” 卢景皓也像刚反应过来似的,手搭在蒋涛的肩膀上傻笑道,“嘿嘿,我就是纯欣赏。” 不巧这一幕落到任尔风的眼中,又让她想入非非。 一班的这两位男生,还真是“恩爱”呀!就是不知道陆辰睿看得这一幕会不会吃错?任尔风撩了撩挡在额前的碎发,看着滔滔不绝的卢景皓,说不定就是因为陆辰睿有了小女朋友,卢景皓才“移情别恋”投入蒋涛的怀抱呢。 “都站着干嘛,坐呀!”袁杰招呼他们坐下。这是张十个人的圆桌,蒋涛和卢景浩本就坐在最里面,他们左边一个位子放着包,是袁杰的。昆坤,段宏奕挨着袁杰,薛璇和任尔风坐在外侧,任尔风旁边还留有三个空位。服务员上前收起了两把椅子。 任尔风看了眼旁边留下的空位,难不成还有人? 说曹操,曹操到! “哟,那小子终于来了,考个试也拖拖拉拉。”卢景浩向门口看了一眼,站起身招了招手,喊道,“这里”。边开玩笑说,“我对他是又爱又恨呐,我也长得还行对吧,每次打篮球也能吸引不少女生围观,可是只要他一出现,就立马把风头抢了去,可怜的我就变成背景板。” 正当任尔风纳闷这个他是谁,突然卢景浩瞟了一眼前方,勾了一抹坏笑,立马又恢复到一本正经的模样,双瞳凝视着任尔风,“任同学,你觉得我帅吗?”那小眼神急切的跟个要找肉骨头的小狗似的,需要别人对他的长相肯定。 正当大家以为任尔风不会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就听一道清澈女声响起,“还不错,身材也ok,颜值也能算俊俏。”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齐唰唰的盯着她看,这是她第一次当众夸男生。人都向往美好的事物,任尔风一直都欣赏帅哥,只是她不像一般女生那样表现的那么狂热。最多只是盯着那人多瞧几眼。 任尔风疑惑的回望众人,回答的有什么不对吗?不是他自己问我的? 卢景皓起身绕过众人来到任尔风身侧,把手搭在她的椅背上,露出与他皮肤不相称的大白牙,深情款款的说:“任同学,如果你能把‘算’字去掉,我想我会更开心的。” 周围响起一道道谈论声,本来这地方就里云逸近,这个点今天又刚考完,四周坐的基本上都是穿着云逸校服的学生。 “哇!是陆辰睿耶!长得真帅!” “我要是有他一半帅就好了!” “颜值高,成绩好,连运动也那么好。” 卢景浩喜上眉梢,看向任尔风的后方,陆辰睿站在那有一会了,卢景皓直起身来,调侃道:“看这不又把我风头抢了!” 清亮的男音响起,“怪我咯?” 陆辰睿向其他几人打过招呼后,便把任尔风右边的椅子拉开,便坐下。 任尔风扶额,头皮顿感发麻, 陆辰睿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些许微凉,瞥一眼已经回到位置上的卢景皓,“就他这样……也能算俊俏?”陆辰睿上下打量了任尔风几眼,把餐具包装纸拆开,倒入开水浸泡,“果然眼神有问题。” 冯澄思装作没听到,只要没指名道姓,她就能忍! 这边陆辰睿和冯澄思各刷各的手机。 那边卢景皓却像中了大奖,反复念叨着:“你们听见没?听见没?刚才小仙女夸我俊俏。” 众人破坏卢景皓的兴致,纷纷应和着:“听见了,听见了。” 但总有些没眼力见的,陆辰睿把泡好的碗筷取出,话语幽幽如一团冷水浇在卢景皓的心头,“那是她眼神不好!”话若,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还特意用筷子冒戳了戳身旁的女生。 任尔风被他这话、这举动,激起了斗志,大声夸赞道,“卢同学,在我这等眼神不好的人心中,那可谓是俊逸潇洒、玉树临风、器宇不凡、貌似潘安。” 卢景浩这会儿被夸的,神魂颠倒,飘飘欲仙,古铜色的脸蛋上,都泛着一抹红晕,盯着任尔风,不可置信地问:“小仙女,我真有这么帅” 任尔风凝视着卢景浩,用异常肯定的语气,“你超帅的!”。确实挺帅的,她没说谎,只是稍微夸张了那么一点点。 任尔风拿起筷子在碗沿上敲了敲,朝陆辰睿的方向努努嘴,“你看上去比某些人帅多了!” 卢景浩的脸这会儿跟猴屁股似的,不自然的“嘿嘿”笑。 旁边又传来一道煞风景的声音,“见过潘安?你从西晋穿越来的?”。 任尔风的火气霎时蹭蹭地往上涌,侧过身盯着他“比喻,懂吗?” 任尔风紧盯着他,这次离得近,愈发觉得此人长得过于妖孽。 男生脸颊轮廓分明,长而浓密的睫毛下寒星般的双眸,熠熠闪耀,宛如在聚光灯照耀下的钻石,散发出夺目的光芒,不可忽略的是眼神中散发着少女看不清的意味。鼻梁高挺,皮肤白而细腻,细看都看不见毛孔,可能是刚从外面走来,脸颊还微微有些发红。 “不懂!” “男生嫉妒的嘴脸可真丑陋!” 两人你来我往的互不相让,卢景浩既奇怪又感慨,没想到有一天他过分帅气的容颜会引发一场俊男美女间的口水战,他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高兴呢?他咂咂嘴,还真是天妒红颜呐! “你说我嫉妒?” “谁嫉妒说谁!” “呵,也不看看有的女生,一脸花痴相多难看” “花痴怎么啦,我就欣赏卢同学的盛世美颜!” 听到此,卢景皓越发飘了,没想到竟然有一天,自己竟然上升到盛世美颜这个高度。 那边的争论还在继续。 陆辰睿呵呵一笑,“你不仅花痴,脸皮比城墙还厚!” 任尔风的脸靠向他,微挑眉,抿着唇仿佛耐心耗尽,一直在这斗嘴无不无聊,反问道:“你一定要和我呛?”。 说话间,任尔风的脸离得更近了,她把帽子脱在一边,这是陆辰睿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她。 女孩肌肤胜雪,容貌秀雅绝俗,清澈明亮的瞳孔散发出的冷气,紧抿的双唇让人为之所慑。 随着少女低头的动作,两侧的碎发瞬时自然垂落,她抬起右手无意间撩起至耳后,依稀露出被短发掩盖的耳朵,黑色的耳钉若隐若现。 陆辰睿对任尔风的话略感诧异,自己干嘛非要和她过不去,说实话想起之前在书店,她假借没带钱,要加他的微信,之后又借还钱来男厕守他,怎么看都有暗恋他的倾向。可今天又转身去夸卢景皓,年轻女孩果然没个定性,真希望他的思思不会像她这样。 其他几人也发现他俩之间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蒋涛使眼色让袁杰把手中菜单递给任尔风,说道“小仙女,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替我们省钱” 袁杰紧接着道“是呀,这家的小龙虾和烧烤绝了”。 任尔风明白他们在打圆场,也鄙视自己行为太幼稚了,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内心的小火苗。拿起笔低下头,刻意忽视某人,在菜单上挑挑选选。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题立马转了个风向。不出一会儿,两大盆小龙虾,满满一大盘的烧烤被端上桌。冰啤刚好转到任尔风跟前,她随手拿起一瓶,就往杯中倒,冰凉的透明瓶身,渐渐溢满的黄色液体,不断上涌的白色泡沫,竟让她从心底生出几分满足,多久没出来吃烧烤了,至少半年了吧,都有些记不清了。 袁杰正想问两个女生要喝什么,便看到任尔风此举,“小仙女,可以呀!” 不知什么起,袁杰也跟着他们起哄,喊任尔风小仙女,任尔风阻拦了几次,说自己就是个糙人,实在担不起这个称呼,几人依旧我行我素。 任尔风在听了十几次之后,就算听得再别扭也渐渐习惯了,就随他们去了。 任尔风咬了一口烤串,喝了一大口啤酒,才道,“吃烧烤哪有不配啤酒的道理!” 可能是因为任尔风这种直爽的性格,倒是几个男生在她面前放开了,左敬一杯,右来一杯,和周围人喝了一圈,几大杯啤酒就下肚了。 年轻人的餐桌上永远不会缺少欢笑,没一会,就见昆坤举着杯看向陆辰睿,“上次那件事,纯属误会,误会!” 陆辰睿展颜一笑,手中地酒杯向前触碰“砰”,轻微地一声,一切都化在酒中。 这时,被卢景浩听见了,一脸八卦地问,“什么事,说来听听”。估计怕昆坤尴尬,便被陆辰睿用轻描淡写几句话给带过去了。 任尔风笑笑,这件事有次无意间听薛璇说过,大致就是暑假期间,在学校篮球场薛璇和和一个女孩有点误会,吵了一架的薛璇蹲在树荫下哭泣,正巧碰到打完篮球的陆辰睿经过,那天陆少爷也不知道脑子抽什么风,难得心善的从包里翻出一包纸巾递给薛璇,就在这时,被从篮球场出来找薛璇的昆坤瞧见了,昆坤大怒,以为是陆辰睿欺负薛璇了,于是误会就这样产生了。 酒桌上大家聊得热火朝天,任尔风一边剥着小龙虾,一边吃着烤串,人生好不快哉!无暇顾及其他,连右边啤酒什么时候被换成了酸梅汤她也不知晓,瞄了眼坐在她右边的陆辰睿。 算了,算了,酸梅汤就酸梅汤吧。 第九十六章 月夜慢行 陆辰睿看一眼手表八点半了,道:“吃得差不多了,走吧。”几人也不敢闹得太晚,毕竟时间一长,父母会担心,他们还是学生适当放松放松就得了。 走向门口,昆坤叫的车来的最快,他和众人打了个招呼,便和薛璇坐上了车。前段时间网约车司机侵害女乘客事件频发,在最近的整顿下,风气好了不少,但是谁又能担保以后不会发生类似事件。 今天才知道,薛璇和昆坤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双方家庭是世交,两人打小走的近,从幼儿园到小学两人都在同所学校。初中因为薛璇搬去和外公外婆住了以后,又选择了不同的学校,才日渐生疏。反而在填报高中的时候,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云逸,恰巧又分在同一个班“再续前缘”。诗曰:“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他俩小时候是否两小无猜,任尔风并不知情,但是现在的话还真没看出两人关系有多亲密,反而薛璇和段宏奕关系走得更近些。开学一周来相处,不难看出昆坤心系薛璇,但是感情并非一厢情愿,再说大家现在都忙着学习,又加上父母老师如上千瓦探照灯般的关注,至少在云逸很少人敢顶风作案。 袁杰站在路边,扶着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段宏奕,没等多久两人就上车了,并不是段宏奕喝的多,反而是他喝的最少,说他“一杯倒”还真一点都没夸张。但看他那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喝了十瓶八瓶。 喏、这还有个喝醉的,卢景浩脚像踩着棉花似的从店里走出来,刚才蒋涛扶着他去卫生间吐了。一大着舌头对任尔风说,“这么早……就结束了……我还能喝……继续呀……”今天卢景浩确实喝多了,几人拦都拦不住,蒋涛一把他酒杯挪开,他就抢回来,“我今天这么高兴,还拦着我喝酒,放心,这点酒小爷不在话下。” 看!这不打脸了。 眼见又要摔了,蒋涛眼疾手快拽住他的手臂。任尔风帮他们拦下一辆车,对蒋涛道,“你先送他回去。” “那你怎么办?”蒋涛把卢景浩扶向后座,一手扶着车门问。 任尔风随意地摆摆手道,“我没事,现在还早,我家离得近。” “喂、我不是人?”陆辰睿不知什么时候起,站在任尔风的身后。整晚除了两人斗嘴那会儿,直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就连刚才站在店门口,两人都一左一右的杵着,跟俩门神似的。 蒋涛上了车,摇下窗嘱咐道,“那行,我们先走了,你俩小心。” “赶紧走吧。” 眼看车开走,任尔风掏出手机,输入地址准备导航,只剩下百分之十的电,应该能撑到家吧。开学也快一周了,这还是任尔风第一次来学校后门这片,虽然大致能摸索到方位,但具体怎么走回家,还不清楚。 “别看了,跟我走。”陆辰睿瞄了任尔风的手机一眼,说道。 “不用了,你回家吧,我自己能回去。”朝着陆辰睿举起手机,点了点着屏幕上的路线图。 “走了,矫情什么!”他看也不看,转过身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月色溶溶,如水般倾泻而下,凉风拂过,树影婆娑,街道上时不时有车飞速驶过,一晃而过的车灯,照的人影忽明忽亮。 任尔风玩心四起,低着头,踩着前方少年被路灯投射下影子,一步一步,跟随着少年的节奏,暗色的阴影勾勒出男生的修长身型,头部、颈部、轻微晃动的双手,均匀摆动的双腿……这人呐,为什么连影子都看起来让人妒忌,少女的脚每一次稳稳落在少年影子的头上,唇角轻扬,好像这样就能真踩在他脸上似的。 前方的车缓缓驶来,强烈远光灯照的少女眯起眼,连忙拿手挡住。回过头来,影子却忽然不动了,卡壳似的,半分没影响到少女的心情,她往前走了一步,在影子的头上又轻跺了两脚,依旧不动,反应过来,抬头。 原本走在前方的男生,已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她,双眸也不似之前那般冷淡,任尔风,也注视着他,陆辰睿的双眸,仿佛带着魔力,第一眼望去便是深邃。 他单肩背着包,一边的包带自然垂下,还在轻微晃动。任尔风盯着包带,嘴里念念有词,算包带一分钟摆动的频率,15……28……78,哇,是82下。 “幼稚!”,男声响起。这一声不知是在说少女踩他的影子幼稚,还是说少女数数,更或许两者都有。 无论是酒精催使,还是月色太撩人,竟让少女变得有些无所顾忌。只见她又重重的在他影子上踩了几脚,挑眉,看向前方少年。 看着少女挑衅的模样,就差没把就踩你怎么着,几个字写脸上。少年凝视了她半响,倏地迈步朝她走来。 任尔风正以为他恼羞成怒要采取“武力措施”,却停在她身旁,再次盯着她的双眸,轻道一声,“走吧。” 一轮明月高悬天幕,银色的月光铺上前行的小路,耳边传来一两声蝉鸣,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花香,月色清凉,柔柔地漫向心间。 两人肩并肩的走了一路,偶尔摆动的双臂会触碰到了一起,谁也没有在意,谁也都没有出声,或许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又或许不忍打扰此刻的静谧;谁又知道呢? 夜色是最好的掩盖,谁也不用刻意的戴上一副面具,露出或虚伪或牵强的微笑,有时候没表情,却是最好最真的。 这是个时代是最好的,也是最坏的。随着年龄的增大,心智的成熟。未来、成绩、家庭、学校乃至社会,所带给这个时代的少年们机会的同时,更多的是所赋予前所未有的重担。他们都有各自的烦恼,有时候有个空间给人以呼吸也是好的。 “陆辰睿!”女生轻喊,音调冷静清澈,仿佛酒意散了,又如同去孩提时代转了一圈回到了现实世界。 “嗯?” 少女见他回过神来,继续,“你有梦想吗?” 男生停下脚步,目光在她脸上逡巡,想探究她说这话的目的,月光如水般泻在少女的脸上,朦胧似镀了一层轻烟,双瞳剪水,亮如星辰;眉目舒展,笑靥如花。 霎时男生被女生的笑颜所惊艳,情绪似被感染,抬头仰望星空,明月朗朗,道,“有”。 “是什么?”任尔风十分好奇地望向他。想了想,似乎觉得太冒犯了,解释道:“没事,不说也没关系。” 任尔风望向少年,惊诧,却不想眼前呈现出一幅画卷——远处的高楼,闪烁的霓虹,星星点点,与天上的明月交相辉映,路的尽头,是一位少年,仰望天幕,与夜色融为一体,白月光,夜未央。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我想建一个‘家’”,陆辰睿收回视线看向任尔风。 任尔风眉宇轻挑,略感诧异,重复道:“你想建一个‘家’?你的梦想是想建一个‘家’?”怎么说出来感觉怪怪的。 夜风轻轻袭来,迷了任尔风的双眼,小时候“家”是害怕的代名词,再后来“家”是她和妈妈相互取暖的小窝,可现在她已经没有家了。 在她心底最深处,又何尝不希望能拥有一个家呢? 拂去眼眸里的水雾,看着面前挺拔的少年,慢慢缩成一个小男孩的影子,任尔风扬唇一笑,“没想到,陆少爷的梦想这么有烟火气。” 陆辰睿睨了她一眼,“谁说梦想就不能接地气了?”陆辰睿摘下一片银杏叶子,旋转着叶柄,“在这个世界上越简单的事情,往往越难实现。” 陆辰睿抚摸着叶片上的纹路,清亮的声音夹着夜的低沉,宛如小提琴拉响的月半小夜曲,“讲个故事吧。” 任尔风不说话,作出洗耳恭听之姿。 “九年前,一个小男孩因……”低沉的嗓音停顿了下,“因周遭出现变故,沉迷上了游戏,男孩的父亲因工作原因,常年各个城市飞奔。男孩的母亲一进剧组就往往几个月不在家,男孩常年跟爷爷奶奶生活,老人家各种宠,除了去上学和私教之外,其余时间都被用来玩游戏。小学课程少,自然容易应付,初中课程多,时间一长自然影响成绩。直到有一天男孩的父亲从外面出差回来,带男孩去了一个地方。”伴随男生的嗓音,一个故事娓娓道来。 陆辰睿没说完,任尔风自然能猜得到,后来男孩,暂时放下手边的游戏,全心投入学习中,是为了实现以后的梦想,也成就了现在的他。虽然梦想有时候遥不可及,但是任尔风却相信他能做到。试想,一个人为了梦想,持续保持那么高的成绩,是有多强的自律性,背后更是付出了多少汗水,考一次一百不难,每次都考一百难上加难。 为什么任尔风能如此感同身受,因为她也是同类。 不过,任尔风让好奇的是什么让小男孩沉迷游戏,九年前……九年前…… 男生回过神来,打断女孩的思绪,“你呢?你的梦想又是什么?” “我呀,想当一名医生。”月上枝头,蟾光流泻,少女的脸镀上一层银光,满怀希冀。 “啧啧!看不出来呀,你这么懒懒散散的人,梦想却这么高尚,还妄想当白衣天使。”陆辰睿又恢复到之前嬉皮笑脸的模样。 说句实在话,任尔风还真不太习惯,之前忧郁的他。 “怎么?你有意见?不能以貌取人的好吗?” “我哪敢,多好的职业,救死扶伤、妙手回春、悬壶济世。” “你语气就不能正常些,别这么阴阳怪气。” “行吧,那你为什么想当医生?”陆辰睿收起玩笑的表情,把头探过来问。 倏地,任尔风的笑容略微有些停滞,转瞬,又扬起了一个更绚烂的。陆辰睿盯着她,却从中品出几分凄凉的味道,见女孩轻答,“因为我妈妈”。 陆辰睿伸手在女孩眼前晃了晃,“未来大医生,以后可得罩着小弟呐!” “看你表现!”任尔风把手伸到陆辰睿眼前,拇指和食指相互摩擦,做出要钱的手势。 陆辰睿一巴掌拍下她的手,“喂,我们都这么熟了,你好意思要钱?” “谁跟你熟呀,离我远点,别瞎靠近乎。” “可以呀,任尔风,这么抠门呐,要钱没有,要命不给,要身更是想都不用想。”。陆辰睿嬉皮笑脸地靠的更近了。 任尔风把他推开,往前跑了几步,回头身来瞪着他,“你怎么这么猥琐?” 男生追了上去,用力在女生头发上一个劲的揉,原本蓬松自然的短发,立马变得乱糟糟的,陆辰睿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像小孩恶作剧成功哈哈大笑起来,“敢说我猥琐,你没搞错吧,你见过比我还帅的帅哥吗?”想起什么似的,接着说,“作为我的粉丝,你有点粉丝的自觉好不好,还敢夸卢景浩那货帅。” 任尔风双手在头上拨弄,“你都多大了,怎么比小时候还幼稚,敢情儿你一晚上装深沉,就纠结这事。”陆辰睿走上前探出手,想帮她把弄乱的头发整理好,还没碰到头发,手就被拍下,任尔风忽而把小脸凑近,目光灼灼,“说!是不是暗恋我?” “呵!我暗恋你?你以为我这么没品?”陆辰睿勾唇一笑,带着三分魅惑,问道:“什么叫,比小时候还幼稚!怎么,你原来见过我?” 任尔风眼眸闪烁,“口误!口误!我是想说,你比我初次见到你时幼稚。”女孩刻意强调,“就是我们一起找小雨的那次,忘了?” “那倒没有。”陆辰睿看着商店橱窗里倒影出来的自己,一时之间,不由怔住了。这还是他吗?多久没这样开怀的笑过了。 陆辰睿看着前面女孩的背影,和她相处,总比和别人,来的轻松些。 第九十三章 世事难料 校庆过后,是连着三天假期,陆辰睿在家窝了三天,看似普通平凡的小假期有着别样不平凡的小瞬间。上完家教课的陆辰睿,一改空闲时间就钻到游戏的作风,指挥家装工人在庭院里“大兴土木”。 作为陆辰睿的副手,总裁特助高启亦步亦趋的跟在小少爷身后,听着他们家小少爷指点江山。 “阿姨,麻烦把玻璃再擦亮点。” “好的,小少爷。” “高特助,家具什么时候送来?” “报告小少爷,已经在路上了。” “高特助,花材什么时候到?” “回小少爷,已经在空运途中,预计下午就能到。”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陆辰睿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落后一步的高启也默默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高启前天夜里接到陆总临时任命,任命他为小少爷“玻璃花房”项目的负责人。高启人虽年轻但能力卓绝,再加上梵宇本是房地产开发起家,一个小时的时间,高启就联系好了集团内最优秀的建筑设计大师,室内设计大师,施工队…… 昨天一大早,高启带着他临时组建的团队奔赴陆总的豪宅,紧锣密鼓的敲定好建筑方案。 整个建筑占地一百五十平米,三角玻璃屋顶,自动化控制自由开合的天窗,白天能沐浴阳光,晚上能夜观星辰。玻璃屋以原木色阳光板为框架,四周墙面全以透明玻璃代替,配合周围绝美的湖景,银杏树林,绿油油的草坪和不知名的野花,宛如生长在绿境深幽处的童话小屋。室内采用挑高设计,二层复式结构,以各色花卉绿植做装点,配合原木色的编藤家具和白色的纱幔,自然风光与屋内摆设融为一体。 设计图出炉之时,连常年见惯了各式建筑的高启,都不由心动。眼光频频流连在电脑屏幕的设计图上,这座童话小屋建造出来,该是何等令人神往! 每个人都向往着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秘密花园,在这个秘密花园里我们能抛开一切烦忧,回归本真,尽情的做自己。 高启耳边回响起,小少爷一次次充满忐忑的问话,“小女孩会喜欢这座花房吗?”高启心中充满了疑问,小少爷的这座秘密花园又是为谁建造的呢?高启笑笑,不管是谁,她都将会是个幸福的女孩儿。 让陆辰睿产生建造一个玻璃花房的想法并不是空穴来风,得源于某天夜里他看的一本有关建筑方面的画册。 画册的某一页的标题为《爱她,就为她建一个家》,下面的配图就是一位著名建筑大师为他的爱妻建造的这座充满阳光和花卉的房子,似乎杂志编辑也为这个家所心动,配图很多。这座爱巢布置的温馨浪漫,每一个细节都体现了丈夫对妻子的爱。 小小的陆辰睿坐在沙发上看这页,也不禁停下目光,久久舍不得离去,从小在陆敬的熏陶下,陆辰睿对各式建筑也格外痴迷,那时候的他还不懂得什么是爱,只觉得这座房子里,涌动的一股暖流,让他很舒服。 陆辰睿看得痴迷,到引起了林芙华的注意,年轻的妈妈把头探了过来,往里瞅了瞅,羡慕道:“这座房子真漂亮,这位建筑师好深情。” 一旁翁龄也往杂志上投注目光,对着林芙华道:“儿媳妇,叫你老公也帮你建一座。”翁龄瞄了眼台灯下看英文书籍的陆青田,重哼一声,阴阳怪气地道:“我这老公就指望不上了。” 陆青田推推眼镜,示意陆辰睿把杂志举起给他看,瞟了一眼,道:“老婆子,一个人视物质于无物,安贫乐道、彬彬有礼、才是为人之本。” 翁龄眉毛微挑,保养得宜的脸蛋生出一丝玩味,“视物质于无物?管家!帮老爷子收拾行李,明天送老爷子回老屋。” 陆青田紧张的站了起来,连忙阻拦,“管家!且慢!且慢!突然悟得,物质于身外之物,或富或贫皆为外物,修行本心才是正道。” 翁龄嫌弃的撇撇嘴,“明明是个俗人,还非得装成闲云野鹤的大家,老头子你还真是越活越虚伪。” 小小的陆辰睿才不管大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只知道奶奶和妈妈都很喜欢这座有花有阳光的房子,于是杂志上那些配图和标题被他刻意记在脑海里。 前天晚饭后,陆辰睿被陆敬叫到书房里,用毛笔字抄写清心普善咒,陆辰睿觉得爸爸这个处罚来的莫名其妙,便询问缘由。 陆敬看着一脸茫然的儿子,又不能直接坦露说,是被儿子那句,“冯澄思是我未来媳妇儿!”给惊到了,担忧陆辰睿会“早早恋”才以抄经来惩罚他。毕竟陆辰睿现在还小,还不明白早恋是怎么一回事,要是他直接讲明,反而给自家这机灵儿子科普了什么叫“早恋”。 他万万不能这样做。 于是,陆敬换了角度说道:“你是男孩子,冯澄思是女孩子。男孩子不能和女孩子太过亲密,会让人说闲话。” 陆辰睿把经书撇到一边,问:“爸爸,什么叫太过亲密?” 陆敬一听,便知教育儿子的机会来了,“比如,不能随便的牵女孩子的手,更不能和女孩子贴在一起,男孩子应该彬彬有礼,温文尔雅,才会受女孩子尊敬。你知道在古代,随便牵女孩子手的人,被称作什么吗?那叫登徒子!这是最让女孩子不喜的,因此睿睿,你要赢得冯澄思的喜欢,你一定要做个举止有度,说话谦和有礼的男孩。” 陆辰睿用毛笔搅着砚台里的墨汁,“爸爸,我还是有点没明白。” 坐在梨花木书桌前陆敬,再次开口道:“爸爸,就是让你以后再不能说‘冯澄思是我未来媳妇儿’这种话了。也不能和冯澄思手拉手了,更不能像鼻涕精那样粘着人家,这下听懂了吗?” 陆辰睿睁着亮如星辰的大眼睛,乖巧的答道:“听懂了。” 陆敬端起书桌上的盖碗茶,拨开茶叶看着莹亮的茶汤,轻抿一口,满意的笑了笑,“好!”陆敬原以为陆辰睿应该很难搞定,没想到自己三言两语的功夫,就把臭小子从‘早恋’的路上拽了回来。 陆辰睿用毛笔顶戳着下巴尖,看着宣纸上如鬼画符一般的字,想了想说道:“爸爸,你向我提要求也可以,作为等价交换,我也要向你提个要求。” 正品茶的陆敬,猛地咳了咳,等价交换!这臭小子果然心眼多,“什么要求?说来听听!” “我要建一座阳光玻璃花房!” 陆敬放下茶盏,来到专为儿子打造,梨花木的小书桌前,“为什么?” “因为……”因为冯澄思很难过,我想让她开心。因为妈妈说过,没有女孩不喜欢充满鲜花的玻璃屋。因为,那个标题《爱她,就给她一个家》,现在他还没能力给她一个家,但是可以为她建一个充满花和阳光的玻璃屋。 当然,这些话不能在爸爸面前说。 陆辰睿双眸看向书桌上的小盆栽,男孩眼眸亮了亮,有了!“因为……妈妈和奶奶都喜欢花,奶奶生了你,妈妈生了我,爸爸你觉得我们做为孩子,不应该帮自己的妈妈,实现这个愿望吗?” 陆敬看着摊在小书桌正中央的宣纸上,歪歪扭扭,横七竖八的字体,嘴角抽搐,看来让睿睿跟着爷爷练毛笔字效果不佳,还是得帮他请个书法老师。 陆敬把毛笔从陆辰睿手中抽出,在笔洗里把毛笔洗净,放在笔架上,“我们家大小院子,已经种了许多花。还需要特意建个花房吗?” “爸爸,这不一样,花房怎么能和庭院里的花一样。”陆辰睿语出惊人道:“爸爸,还是说你在外面有女人了,不爱这个家了。” 陆敬拧着陆辰睿的耳朵,“臭小子,不要胡说!行了,行了,你想建就建吧!” 陆辰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耶!爸爸果然在外面没有女人!对了,爸爸,把高叔叔借给我用几天,还有你不能插手!!” “我为什么不能插手?” 陆辰睿扯起谎来,一套一套的,连个草稿都不用打,“因为爸爸是我的偶像,我也想成为爸爸这样的人,这次就当我提前学习学习吧,我遇到困难的话,再来请教爸爸。”几句话的功夫,就把陆敬给打发了。 在陆辰睿上学的这天清晨,玻璃花房的总算是大致完工了,令人意外的是,最高兴的人并非陆辰睿而是项目负责人高启,高特助望着沐浴在晨光湖景下的玻璃花房,一种浓浓自豪感油然而生。 啊!终于可以睡觉了! 自从高启负责玻璃花房这个项目以来,连续熬了几个通宵,总算可以歇一口气了,剩下的细节工作,之后在陆续完善,毕竟离小少爷规定的完工日还有几天时间。高启望着打着哈欠,伴着晨风而来的小少爷,强烈怀疑小少爷就是看中他工作狂的本性,才选他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陆辰睿看着已经落成的玻璃花房,实体建筑的效果竟然比预期还要好,陆辰睿满意的一笑。上周,冯澄思答应他,这周末来他家做客,到时候他就可以带冯澄思来这座玻璃花房了,不知道冯澄思看到之后,会不会很惊喜,很激动。想着想着,陆辰睿内心竟有些迫切,巴不得现在这周末马上来临。 小人儿走到高启身边,“高叔叔,真是辛苦你了,我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高启乐开了花,“不辛苦,在下先谢过小少爷了。” 早上在花房耽误了点时间,陆辰睿赶到学校的时候,教室里坐了一大半同学,学期已过大半,同学们都养成了一到教室就早读的习惯,可今天却显得格外不对劲。一个个交头接耳的说着闲话。 同学们说话内容各不相同,但通通都围绕着一个相同的名字——冯澄思。 陆辰睿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进教室的时候,教室突然一片寂静,一个个都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见一向沉稳的陆辰睿一改往日的作风,变得生动活泼了许多,同学们倒觉得十分怪异。 因玻璃花房完工,陆辰睿心情尚佳,压根没注意到,教室里凝重的氛围。同学们多看了陆辰睿几眼之后,发觉陆同学除了今天活泼了点之外,其他方面也挺正常的,渐渐回视线。 有时候人太过正常,反倒是不正常。 林肖和郑闽钺,从陆辰睿满脸喜色蹦蹦跳跳进教室起,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出疑惑。接着两人目光又落回,刚把书包塞进桌膛里,一边掏出字帖,一边哼着小曲儿的陆辰睿身上。 林肖揪了揪陆辰睿的衣服,探问道:“陆辰睿,你今天心情很好?” 陆辰睿幻想着周末冯澄思见到玻璃花房惊喜的画面,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还不错。” 林肖怒道:“什么!还不错?你心情竟然还不错!” 郑闽钺吼道:“陆辰睿!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平时看着把冯澄思当好朋友,好朋友遇到麻烦,立马翻脸不认人!” 许是两人声音太大,把周围的同学吸引了过来。 陆辰睿笑容收敛,揪紧郑闽钺的衣领,急忙问道:“是不是冯澄思遇到麻烦了?她遇到什么麻烦了?说清楚!” 郑闽钺把陆辰睿的手拽开,火气十足道:“陆辰睿,你都不看电视的?电视上,报纸上,网上,都传遍了,说‘冯澄思和她爸爸设计绑架同学,还冤枉给清洁工人’。” 吴诗雨挤了过来,双眼瞪的滚圆,幸灾乐祸道;“郑闽钺说的不对,网上说‘冯澄思和她爸爸是人贩子,还说冯澄思被她爸爸qiangjian了’。” 陆辰睿双眸如淬了火琉璃,清亮的嗓音像灌了剧毒的坚冰,“你知道什么是qiangjian?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把这种事乱说!你不要瞎说,冯澄思才没有被qiangjian。冯澄思也没有故意陷害别人,她才是受害者,是我救的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吴诗雨不是女生,陆辰睿真想一拳招呼上去。 吴诗雨慌张的低下头,委屈道:“又不是我说的,‘都是网上说的’。” 平时和吴诗雨关系的好女生,上前维护道:“陆辰睿,你凶吴诗雨干什么?吴诗雨也没说错,连城都传遍了,如果冯澄思真的那么无辜,也不会上报纸啊!好,就算冯澄思没有被侵犯,那她和她爸爸绑架同学,你怎么解释?” 不等陆辰睿开口,林肖先反驳道:“我们跳舞的同学都知道,当时冯澄思是和卢景皓一起被绑架的,事情的真相卢景皓最清楚。还有冯澄思是我们的同学,我相信冯澄思不是那种会伤害同学的人。” 章静接着道:“林肖说的没错,现在的媒体为了炒热点什么都说的出来,我们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原来章静也以为冯澄思是那种很做作像白莲花的女生,前段时间天天在一起练舞,反而觉得冯澄思为人简单,没有那些弯弯绕绕。 众说纷纭,同学们大致分为三种意见,一种以吴诗雨等人为首,坚信媒体上言论并非空穴来风,甚至他们还喊出口号,认为冯澄思败坏班级风气,要她滚出一(1)班;第二种观点则来源于林肖,郑闽钺等平日里和冯澄思关系比较好的同学,他们觉得不应该听信网络媒体上的传言,要相信冯同学的品德。第三种就是墙头草,哪边有理哪边倒。 陆辰睿实在想不通了,一个小假期过去事情就变成这样了,明明冯澄思才是受害者,她才是大家应该保护的人,怎么这会儿是非黑白全然颠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题外话------ 2020年啦!祝小主们:新年快乐!今天是1号喔!追文的宝儿,记得看公告,粉丝榜的小主留言,收奖励啦! 第九十七章 不能叫思思 拐个弯就看到外婆家白色的围墙,昏黄的路灯下,外婆在小木门前来回踱步,频频向这边张望。 任尔风停下脚步,转身面向陆辰睿,“前面就是我家,谢谢你送我回来。”女孩言笑晏晏,眼里驱赶之意明显。 陆辰睿低头浅笑,抬眸看向她,“你还真是过河拆桥,走了这么久的路也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我们这些穷苦人家,哪能有什么好茶?陆少爷是看不上眼的。”任尔风见外婆大步流星向他们走来,眼眸沉了沉,催促道:“喂,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 陆辰睿看到由远及近的老人,故意和她唱反调,“如果我不呢?” 任尔风怒目而视:“你!” 这边话语未尽,那边外婆已近身畔,“思”,任尔风心下一咯噔,几个快步挡在外婆身前,截住外婆的话语,“外婆,你怎么来了?” 外婆拉着她的手,仔细地从上到下打量着她,见她没事才放下心来,“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你手机打不通,外婆有点担心你。” 任尔风掏出手机,怪不得外婆会担心,手机自动关机了。 今天放学早,考完试那会儿,她给外婆打电话报备时,还不到5点,当时只说和同学吃个便饭,可是现在都已经9点了。 看着一向稳重的外婆眼眶微红,两鬓杂乱,额间冒着汗珠。任尔风心口不停地涌上酸意,怎么压都压不住,开口道,“外婆,对不起,我手机没电,让你担心了。” 外婆轻拍她的手背,慈爱的凝望着她,“没事,没事,不过思思出门别忘了,把充电宝带着,以后晚上要早点回来”。 外婆这时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起,已从任尔风身后钻出来的陆辰睿,外婆察觉到自己失态,不好意思的冲陆辰睿笑笑。 “这位是……” 任尔风见两人神色如常,在心底松了口气,遂向外婆解释,道:“这是我同学,吃完饭送我回来的。”话落瞪向陆辰睿,他是故意和自己作对的吧。 还真被任尔风猜着了,陆辰睿就是故意的, 他原本准备走的,可是当看到任尔风故意挡在他身前,似乎特意不想让老人家看到他,好奇心驱使下,便停在一旁,听两人说话。 听着听着到略显诧异,是不是老人家太过敏感了。女孩子出门在外,家人确实会担心,可此刻老人家泪眼凝噎,怎么都感觉过了些。 陆辰睿见任尔风的外婆看来,低头颔首,“您好,我叫陆辰睿。” 外婆这才仔细地观察陆辰睿,感叹多俊的小伙子呀,“孩子,谢谢你了,还麻烦你还特意送她回来。” “我们都是同学,应该的。” 外婆一听男孩这么说,觉得这孩子不仅谦和有礼,还为他人着想,一想到待会男生要一个人回家,不禁有些担心,“那你怎么回去呀?你家远吗?如果远的话,就到我们家住一晚吧,现在男生晚上一个人在外也不安全,现在女色狼也多,昨天新闻里还报道了,果然时代不一样咯。” 任尔风一听外婆的话,立马不淡定了,朝着陆辰睿挤眉弄眼,大有一副“你敢答应,我和你没完。”的架势。 陆辰睿看着她丰富的表情,暗自觉得好笑,让他忽然想起,她在考场的那个鬼脸。打算故意气气她,“我在您家住方便吗?” 外婆特别欣喜的应道:“方便呀,我们家还有客房,你别嫌我们家环境差就行。”任尔风想到外公还在家里,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瞪着眼睛看着他,双手合十做出祈求的姿势。 陆辰睿看到她的样子,嘴角咧得更开了,玩笑适可而止,恢复正经,“谢谢,刚才我已经和家里联系过了,司机会来这接我。” 任尔风,霎时眉开眼笑。 “这样啊,好吧,你在外面住父母也会担心,要不这会司机没来,先进屋坐会儿吧!”说完,外婆拉着陆辰睿,就往木门走去。 任尔风快跑几步挡在两人身前,笑嘻嘻的看着外婆,“外婆,人家司机说不定已经快到了,这边不能停车,还是在这等吧。” “晚上又没人开罚单,进去喝会儿茶有什么关系。”外婆回过头,瞅着陆辰睿,“孩子,你说呢?” “全听外婆安排。” 外婆立刻眉开眼笑,把任尔风挤开,边走边夸,“辰睿这孩子,多懂事、多有乖巧啊!你们都是同学,在我眼里都是小孩子,外婆就喜欢你们这些年轻人……” 任尔风望着两人,亲亲热热挽着手从她身前走过,转眼进了庭院,凉风吹动发丝,女孩在风中竖立,依稀还能听见两人的说话声,却没一人想起她,任尔风心里拔凉拔凉的,我才是亲孙女的好吧。 转眼一想,真正的大麻烦还在屋里呢! 头痛!真是头痛! 任家庭院给陆辰睿的第一感觉就是雅,平实而精致,处处也能见主人的用心,挨着院墙的竹林,翠绿常青,轻盈细巧;花圃中,姿态各异,争奇斗艳。一汪活水,游动的锦鲤,生机勃勃,凉棚下竹椅竹桌,闲适自然。 就在陆辰睿欣赏任家庭院之时,任尔风已经抢先进入了客厅,正悠悠哉哉看电视的外公,被突然窜到身边的任尔风吓了一跳,点着孙女的小脑袋,“小丫头,野哪去了,可把你外婆急坏咯。” 任尔风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把外公带着头顶的假发一把抓下,把茶几上的老花眼镜帮外公戴上。 外公被任尔风的一连串动作搞蒙了,“小丫头,你这是干什么?怎么折腾起你外公?” 推门声响起,任尔风小声嘱咐道:“外公,我待会和你解释,你记住我接下来的话,千万不能叫我思思。” “不叫你思思,叫什么?” “随你!就是不能叫思思。” 牵着陆辰睿刚把庭院转一圈的老太太,被外公光溜溜的头顶吓了一跳,呵斥道:“老头子,你把‘电灯泡’放出来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头发戴上。” 大门敞开,夜风呼呼往里灌,外公打一哆嗦,嘿嘿笑道:“晚上太热了,头顶都闷出汗了。放出来凉快!凉快!” 外公瞅到门口的帅小伙,殷勤的上前,“这位小伙子是……” “外公你好,我是任尔风的同学。” 外公拍着陆辰睿的肩膀,“好!好!原来是我们家思” “咳咳!咳咳!”站在沙发前的任尔风心提到嗓子眼,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彻整个客厅。 “怎么啦,孩子!是不是着凉了?”外婆关切道。 任尔风拍着胸脯,“外婆我没事,就是晚上烧烤的吃多了。”看向外公,“别管我,你们继续!” 外公请陆辰睿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道:“原来你是我们…尔风的同学啊!”外公从茶几下搬出他那些宝贝茶具,“孩子,你爱喝茶吗?外公别的本事没有,单就这泡茶的手艺可是一绝。” “能品尝到外公泡的茶,那可是晚辈之幸。”陆辰睿瞅了眼丝毫不心虚的任尔风,“外公,晚辈想了想,还是不麻烦外公泡茶。方才晚辈想进来讨杯茶喝,可任同学似乎不太乐意。” 外公瞪了任尔风一眼,后者终于心虚的低下头,“唉!竟然有这样的事,思” “咳咳!” 外公清清嗓子,和蔼地说道:“尔风也太不懂事了,孩子你别介意呀!这丫头闲暇的时候,也喜欢陪外公喝茶,她呀!估计是舍不得外公那些好茶,小气着咧!外公好茶有的是。来!来!今天你第一次来我们家,一定要品评外公的好茶。” 陆辰睿打量着坐在沙发扶手上的女孩,总觉得她今晚动作有点多,但具体哪里怪,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孩子,你喜欢喝什么茶?” “随外公喜欢。” 正巧外婆端着切好的水果从厨房了出来,刚把果盘放下,外公就开口了,“老婆子,你去茶室,把我珍藏多年的普洱拿出去给这孩子尝尝。” 正巧这时,任尔风的手机响,竟然是陈老师,任尔风和外公打了一声招呼后,直接上二楼进房间回电话。 外公待任尔风回房后,问:“孩子啊,外公问你,我家那丫头转校后,还适应吗?” 陆辰睿想了片刻,答道:“外公,开学不久,我们并非同班同学,了解有限。在我看来任同学和其他同学相处的不错,至于学习方面要等考试成绩出来才知晓。” 任尔风其实话不多,和同学在一起,也不是主动交流的一方。接触久了,慢慢发现她的性格,直爽又懒散,不做作。 就像今天喝酒,她能喝的时候绝不矫情,吃串的时候也不含糊,但你不主动逗她说话,她可以一声不啃埋头苦吃。 等她吃饱了,又恢复了她懒散的样子,斜靠着椅背,捧着一杯酸梅汤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也不知道是在听他们聊天还是已经神游天外。刚开学没几天,看得出那些同学很照顾她,见她喜欢吃的,都会帮她拿好。 外公静静的听他说完,点点头,“我们每次问她在新学校适应的怎么样?她都说挺好的,我和她外婆也不知道是真挺好的,还是她怕我们老人家担心,故意隐瞒着,她这性格呀!向来报喜不报忧,之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今天听你这么一说,外公可算放心了。” 外公把泡好的茶递给陆辰睿,“孩子啊,外公有个不情之请,在不影响你学习的情况下,以后在学校,麻烦你帮我们照顾一下尔风,毕竟我们年级大了,很多事力不从心,这孩子什么事都憋着!” 陆辰睿抿了一口,茶香四溢,唇齿留香,“好的,外公,您太客气了,同学之间互相帮助应该的” “外公先在此,谢谢你了” 外公重新为陆辰睿添上一杯,问:“孩子,我们聊这么半天,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外公,我叫陆辰睿。” 外公大惊,“什么!你再说一遍。” “陆辰睿,陆地的陆,星辰的辰,睿智的睿。”陆辰睿察觉外公神色不对,询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外公发觉自己的失态,笑道:“呵呵,那倒没有。就是觉得你的名字有些耳熟罢了。” 陆辰睿扬眉,“外公觉得我的名字耳熟?” “你之前是在连城一小读小学的吗?” 陆辰睿点点头。 外公一拍大腿,“那就没错了,孩子你从小就很优秀啊!你小学班主任张老师是我故友的女儿,我听她提过你咧!” 外公低头一笑,总算找了个理由,忽悠过去了。这小子看似谦和实际和自家那丫头一样,都是精明的主,不把话说全,万一这小子回头一想,发觉不对,小丫头还不得愁死。 陆辰睿眸光一闪,“没想到,我和外公竟然这么有缘分。” 外公感慨道:“是呀,还真是有缘呐!” 任尔风到房间后,立马给陈老师回电话,“老师,你找我?” “你这小没良心的,到连城了都不知道给我来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陈老师打趣的声音。 “我错了,最近几天太忙了,正想今天给你打。”任尔风这话说的分外没有底气。 “行了,我有正事和你说,之前你不是说想找份兼职吗?我一个朋友,想帮她女儿找个舞蹈老师,正好电话打到我这了,她也在连城,要不你去试试?” “太好了,老师,您真是瞌睡送枕头。”任尔风这几天正为日渐干瘪钱包发愁。 “你这孩子就是倔,刚开学交完学费后,没钱了吧。”陈老师,那是一猜一个准,从京都回来之前,陈老师有说要负担她的学费,被她一口气给回绝了。 “嘿嘿,最近手头是有点紧。”任尔风越说越小声。 “那好,我去回她信了,等会我把具体信息发给你。” “好嘞!” 陈羽是任尔风搬到京都之后的舞蹈老师,说是老师,其实更像是一个大姐姐,陪伴了她9年的时光,也见证了她从一个小孩成长为少女。她刚教任尔风的时候,也还是个在舞蹈学院读书的大三学生,九年里陈羽也历经洗礼,现在已经在舞蹈界名声大噪。换个角度说,两人更像是彼此成长的见证者,感情自然不一般。 第九十八章 云舒苑 回完电话,任尔风还是下楼转转,毕竟陆辰睿总归是她客人,把人丢给老人家也不像样子。最主要的任尔风是怕两个老人家,一不小心多说了什么。 回到客厅的时候,只有外公一个人坐那,“外公,陆辰睿呢?” 老人家正聚精会神看着电视剧,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家丫头,心不在焉道:“他家司机来接,已经走了。” 任尔风哦了一声,正要上楼。 “丫头,等等!”外公把电视一关遥控器搁在茶几上,敦实的屁股往边上挪了挪,拍拍空出的座位,朝任尔风递了个眼色。 任尔风收回迈上阶梯的脚,轻叹一口气,看来躲不过去了。 十分钟之后,空气中弥漫的悠悠茶香,茶水淅沥沥注入碧色小杯,漾出清新的水雾。喝茶本该是件颇为意趣的事,任尔风一直秉持着这个观点,可此时她迫切想打自己的脸。 “沙发上有刺吗?”外公往茶壶里注水,没头没脑的抛出一句话。 “啊?” 外公没好气的说道:“没刺?你怎么如坐针毡?” 霎时,任尔风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瞅着神态自若的老人精,敢情儿这老头儿,和自己玩心理战呢。 任尔风看穿敌方把戏之后,反倒渐渐放松下来,行吧!就这样耗着吧!我不说您总不能从我嘴里把话撬出来。 外公双眸微眯,瞅着安心品茶的任尔风,小丫头从茶汤扯到茶味,再从普洱扯到铁观音,左顾言其他就是不扯正事儿,行啊!定力见长嘛! 任尔风偷瞄了眼外公,无论自己说什么,这老狐狸都随声附和,浅笑岑岑、最让人不爽老狐狸眼里泛着洞察一切的精光。 任尔风觉得自己就像被狐狸戏耍的小猫,走不得,溜不得,只能坐在这陪老狐狸尬聊,还真是抓心挠肝的难受啊!常言道:岁月是把杀猪刀,任尔风打量着面前越活越精明的老头儿,一时半会还真形容不出来,岁月在他身上产生了什么化学反应。 白皙的手掌挡住碧色小杯,任尔风心有戚戚焉,“外公,真不能再喝了。”再喝她晚上就不用睡了。 外公把小杯里茶水一口抿尽,“行了,我也不绕弯子了。刚才那位是陆辰睿?” “嗯。” “九年前你的那个小同桌?” “嗯。” “晚上和他一起喝的酒?” “嗯?”任尔风猛地抬头看向外公,“您是怎么知道的?” 外公冷哼一声,“我还没老糊涂呢!你们身上一股酒气还真以为我闻不出来?” 任尔风谄媚道:“呵呵!还是外公厉害!” “去!现在拍马屁可晚了。” 得!这老头儿还傲娇上了。 外公盯着孙女澄澈的双眸,“以后打算怎么办?一直瞒着啊。” “嗯。” 任尔风看向窗外的月光,自嘲的笑了笑,不瞒着还能怎么办?难不成告诉他,她就是九年前的那个小同桌,且不说两人相识仅短短三个月不到,毕竟时隔九年,谁会把童年的一个玩伴记在心里,就算告诉了他又如何,说不定人家还茫然的回问她:“你不会是为了接近我,故意瞎编的吧。” 外公望着孙女眼里闪烁的眸光,“小陆怎么想,外公不在乎,外公担心的是你……” 任尔风睫毛轻颤,淡淡一笑,“外公,我没事。” 浅眠的外婆,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翻转身瞅着换睡衣的外公,埋怨道:“老头子,怎么聊到这么晚,你晚上睡不着觉,孙女还要休息呢。” “你知道今天来的那个小伙子是谁吗?”外公把外衣挂起,钻进被窝里。 外婆打了一个哈欠,“不就是思思的同学。” “他就是陆辰睿,就是九年前,从人贩子手里把孙女救出来的那个小男孩。” 外婆激动的坐起身,“什么!竟然是他!当年思思宁愿待在连城接受流言蜚语,都不愿意去京都,是不是就为了他?” 外公望着卧室地板上,客厅从门缝里透过来的灯光,轻轻的叹气,“是啊。” 外婆回忆道:“似乎今天那个男生,并没有把思思认出来。” “嗯。思思也不想告诉他。” 外婆沉凝了片刻,缓缓说道:“其实……不告诉也好。” 任尔风回到房间,直接进了浴室,这个澡洗了很长时间。 再待她出来,已经快十一点,打开手机一看,显示有一则未读信息,内容是陈老师发的地址,任尔风随意地扫了一眼,是在南山别墅。 南山是市区内一座小山峰,海拔不高但风景秀丽,是连城人民休闲的好场所。而南山别墅是连城有名的富人区,该小区占据了南山北面最好的地块,占地面积虽广,但统共就是十来户人家,别墅群临湖而建,依山傍水,建筑倒是典型的中式江南风格,粉墙黛瓦,小桥流水,宛如步入了苏州园林。 在闹市区,有这么一隅宁静,真是“小隐隐陵薮,大隐隐朝市”。 此时,任尔风就站在南山6号别墅的门口,喘着粗气。这小区保安还真是敬职敬责,拜昨夜的普洱所赐,任尔风刷题刷到今早6点才睡,醒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一点,家教课约的是下午两点,于是火急火燎打了辆出租就过来了。到了小区门口,无论说什么保安都不让车进,没办法任尔风只好下车。 须臾,更过分的出现了,此地竟然还要安检,任尔风无比怀疑自己到底是来了个什么地方,可南山别墅这几个大字,赫然耸立在那,只要不是眼瞎,老远就能看到。最后只能夸这小区的安保好啊! 有钱人的世界果然不一般呐。 费了九年二虎之力,终于跨入大门。片刻,任尔风又感慨道,这小区没事建那么大干嘛,江南园林似的,七拐八拐,庆幸任尔风不是路痴,跟着地图也走了小半个小时,才找到6号别墅。 缓了一口气,上去敲门,开门是一位长相精致少妇。 任尔风颔首,“你好,我是陈羽的学生。” “你是尔风吧,长得真漂亮,快请进。”少妇热情招呼着任尔风,笑眯眯地和她说。 “陈羽和我是闺蜜,她也总提起你,说你是她最得意的学生……正好我家这个调皮鬼,也到学舞蹈的年级,我就想着打个电话问问陈羽,有没有什么好老师可以推荐推荐,正好你转学过来,我倒是捡个大便宜……” 这时,任尔风看见一个小女孩藏在屏风后,往两人这偷瞄,被她妈发现了,唤道:“丫丫,过来!这是你以后的舞蹈老师。” 任尔风看着面前精致的像洋娃娃的小女孩,大概六、七岁的样子,长得很像妈妈,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一看就不是一个听话的主儿。 还是先打好预防针吧,任尔风说道,“少儿形体舞蹈,还是会比较注重基本功,一来基本功是舞蹈的根基,有了好的根基,之后孩子不管学什么舞种,排什么舞,都能更快进入角色。二来能锻炼出身体的柔韧度、平衡力、协调力,增强儿童体质。就是基本功是一个缓慢形成身体肌肉记忆的过程,这个期间会比较辛苦。” 丫丫一听就皱起了眉头,趴在妈妈怀里,撒着娇,“妈咪,既然这么难,就不学了吧。” “忘记你自己之前说的了,既然决定了就要努力去尝试。” 女孩把小脑袋埋在妈妈怀里,一声不啃。 “如果你表现好,可是有奖励的。” 丫丫这时才抬起头,看了任尔风一眼,不情不愿的答道,“好吧。” 丫丫妈对丫丫学舞蹈的很是重视,还在家里专门弄出一个大房间,装修成舞蹈房。今天第一堂课,丫丫妈怕丫丫不适应,也怕任尔风搞不定这个调皮的小丫头,陪坐在一边,看着两人上课,小丫头也挺配合的,表现的不错。 后来丫丫妈妈接到一个电话,有事要外出。丫丫一见她妈走了之后,就躺在地上死活都不起来。任尔风使尽浑身解数,还是没能说服她把课上完。最后实在被搞得没办法,直接问她,“小丫头,你要怎么才肯把这节课上完?” 小丫头躺在地上,两眼放光,滴溜溜地转,过了会道,“你要我上完,也不是不行,除非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任尔风扶额,原来在这给她挖坑呢。 “什么条件?” “你得陪我去找一个人!”小丫头神神秘秘地说道。 “带你外出?那可不行。”任尔风坚决地摇头。 “不是外出,就在小区里。” “小区里也不行。” 见任尔风不答应,小丫头直接躺在地上耍赖,双脚直蹬,地板被敲击的“砰砰”作响,大喊,“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我还告诉妈妈,你不认真给我上课。把你开除!” 服了!这小孩咋这么能作妖呢? “行了,起来吧,答应你。” 要不是看在那高课酬的分下,任尔风真不想教这小孩,小孩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麻烦的生物,爱闹的小孩简直就是麻烦中的战斗机。 丫丫三下五除二地站在任尔风的面前,“老师,愣着干嘛,赶紧上课呀!” “唉……现在小孩都成精了。” 上完课,任尔风打算趁着丫丫去上洗手间了,赶紧偷溜,和管家打了个招呼,就向大门口奔去。一拉开门,阳光明媚的脸立马乌云密布。 “老师,你准备去哪呀?”小丫头双手叉腰,一副看你往哪跑的神情。 “没去哪!没去哪!”任尔风连忙摇头否认,同时在心里深深地鄙视自己的狗腿,任尔风啊任尔风!你也有一天沦落到要看小屁孩脸色的地步了。 没办法,金主不能得罪,这学期还望指着她过活儿。 “哼,我就知道你要逃跑!” “没呢,老师准备在门口等你,谁知道你动作比老师还快。” 小丫头明显不相信她的解释,嘟着嘴叉着腰气挡在大门前。 “你不是要我陪你去找谁?再不抓紧时间,你妈可就回来了。”任尔风没办法,看她这架势,不陪她去看来是不行了。 小丫头这会儿到积极,拽上任尔风的手直往小区深处跑。 “慢点、慢点!” 丫丫和任尔风沿湖堤而跑,愈往里景色愈发绚丽,翠林丹霞、绿草粉花,想必这里鲜少人踏足。 前头已经是私人领地,是用防腐木做的围栏,阻隔了人们的脚步,却抵挡不住人们的视线,一草一木郁郁葱葱、暗香疏影、苍翠欲滴,透过树林的间隙,依稀可见粉墙黛瓦。 任尔风不禁心神往之,问道,“丫丫,这是哪?不是你们小区?怎么还围上了?” 小丫头故作神秘,回了一个“这你就不懂了吧”的眼神。 “说不说,不说我走了。”任尔风立马转过身,要往回走。 没走两步,就被被丫丫拽住,“我说还不行吗?” 任尔风用眼神示意其继续。 小丫头自豪的神情,“知道云舒苑吗?” 云舒苑! 任尔风怎么会不知道,应该说只要对建筑有过了解的人都对这三个字不陌生。云舒苑是当代建筑大师贺商最得意的作品之一,是贺商所有作品中的唯一一处私人宅院,也是其作品中最神秘的一个。 早几年有关一则贺商的电视采访中,主持人问他“贺先生,在您的所有作品中,你最满意的是哪个?” “最满意的是为我的恩人、我的知己所设计的一处宅院。”贺商语气平淡,但自豪之情还是从字里行间流露出来。 紧接着演播厅的大屏幕上显现出一张图,一眼便令人惊******片拍的是云舒苑的大门口,取得是远景,照片的上方,蔚蓝的天空,漂浮着白云。远处楼宇星罗棋布,黛瓦飞檐,层楼叠榭、布局合理大气,空间层次感分明。近处是白色的墙体,朴实厚重的木门,木门上有块匾额上面刻着云舒苑三个大字,门两侧则是一副对联。 上刻:“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第九十九章 庭院深深 此话,最早出自明代洪应明《菜根谭》一副对联。后面还有半句,“生固欣然,死亦无憾;花落还开,水流不断;我兮何有,谁欤安息?明月清风,不劳寻觅。”可见这宅子主人的心境。 丫丫捅了捅任尔风的手肘,“发什么愣!问你话呢!听没听说过云舒苑?” 任尔风揉揉丫丫的小脑袋,答:“知道。” “喏!这就是咯。”丫丫尾音扬起的小调,满满的自豪与得意。 任尔风眼中止不住的惊讶与兴奋。想起了那则采访的最后,主持人问贺商,“这户宅院建在何处?”贺商不想多谈,可见想保护宅子主人的隐私,只答道,“位于连城。” 以连城如今的房价可谓是寸土寸金。南山别墅,不仅是富人眼中的黄金地段,更是一种身份象征。一直有价无市,换句话说,能住的起这,又谁会差钱?可谁又能想到,云舒苑竟藏在这一片湖光山色当中。 丫丫昂首挺胸,大跨步前进,以一种要带任尔风这个乡巴佬去见见世面的气势,向大门口走去。 须臾,至少有四、五米高的大铁门挡住两人的去路,大铁门上面装着一个摄像头和扫描仪。 “丫丫,你确定我们能进去?”任尔风强烈的怀疑。 “你跟着我走就行了。”小丫头这语气,跟个大姐大似的。 只见小丫头站在大铁门前面,扫描仪突然移动,从上到下,把丫丫全身都扫了一遍,过了两秒,“啪嗒”一声,门向两侧打开。 小丫头回头瞅着任尔风,一脸求夸的表情,漂亮的五官像是会说话,下巴一扬,“我厉害吧!” 任尔风不想打击小姑娘的积极性,敷衍道,“是啦是啦,你最厉害。” 这明显是提前采集了丫丫的信息,存储在安保系统里,只要人站在扫描区域,系统一识别,门就自动开了。 任尔风瞅着在大门前左晃晃右晃晃的小丫头,看来丫丫背景不小嘛,估计平时和这宅子的主人挺熟的。如果她真能带自己去云舒苑里转上一转,自己这个老师以后一定少让吃些跳舞的苦头。 一条蜿蜒的道路向远处延伸,道路两旁种满了法国梧桐,树木旺盛高大雄伟、直插云霄。看似毫无章法,却一直伴着小道延伸的轨迹,左右相互映衬,法国梧桐是著名的优良庭荫树,有着“行道之王”的美誉。树干粗壮,主干的上方延伸出三四枝粗壮的枝条,繁密茂盛,宛若千手观音。树冠阔钟形,如数把巨伞撑起一方天地。 阳光穿过树叶的细缝,洒下星星点点,或明或暗,或浅或深,打造这光怪陆离的世界。连城的秋天来的本就晚些,如今九月,枝叶依旧郁郁葱葱,要想等到金秋,此地,又该是如何一番盛景。 小丫头在前头欢喜的跑着,任尔风在后头不紧不慢的跟着。 微风轻绕枝头,思绪翻飞,阳光倾泻、风光旖旎、梧桐树如繁星般,摇曳闪动,缓缓地溢进少女的眼中。 妈妈,你还好吗?你最喜欢梧桐了,如果能带你来看看,该多好啊。 梧桐叶自树梢飘下,璇啊,转啊,滑过少女的发梢,扰乱了心的静谧。少女抬头仰望,世界多美好,妈妈,我会好好的活着…… 须臾,少女收敛心神,追上前头的小姑娘,“你带我去找谁?” 小丫头的眼光躲闪,双颊泛起了红晕,“你到了就知道了。” 任尔风捏捏丫丫嘟起的脸蛋儿,不得了,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早熟的吗? 任尔风不怀好意的探问,“你不说,我也知道,找你的小情人对吧。” 丫丫娇羞道:“喂!你别瞎说,现在还不是……” 小丫头低着头,双手手指交缠于胸前,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任尔风故意把尾音拉长,看着小人精羞涩的一面,忍不住逗逗她。 “呦……” “哎呀!都说了现在还不是,你要保密啊,千万不能被我妈知道。”小丫头气急败坏,跳起来就要捂任尔风的嘴巴,奈何个子不够。 “知道啦,快走吧!” 转过弯,已经能看到大门了,虽说看过那张图片,但是实景倒地是不一样的。围墙后已经不限是一座普通的宅院,而是一组庞大的建筑群。 任尔风很是喜欢大门口的那幅对联,一副对联,寥寥数语,道尽人生。在这个物欲横生,人人趋之名利的凡尘中,心飘然超脱出于物外的,真正做到的又能有几人。 还是按刚才的模式,大门前的摄像头,在小丫头脸上一扫,“吱”门开了,如同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任尔风有几分犹豫,毕竟自己对于这个宅子的主人来说,是个陌生人,这么贸然闯进别人家里,总是有几分唐突。 能拥有云舒苑的,想必主人也非同一般。 “老师,发什么楞啊!进来呀!”小丫丫一回头发现任尔风没跟上,急忙喊她。 任尔风想了想,犹豫道:“丫丫,老师还是不进去了吧,我在外面等你。” “别呀,老师,你放心让我一个人进去吗?我可是跟你出来的噢,万一我躲在里面不出来,你怎么向我妈交差!”丫丫一副学大人说话的语气。 不等任尔风开口,丫丫跑了过来,拽起她的胳膊就往里面走,嘴里嘀咕道,“走了,走了,磨磨蹭蹭的浪费时间。” 任尔风心里还是对云舒苑有几分神往,毕竟是大师贺商的作品,就当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任性一回! 进入大门,迎面而来的是石雕墙作成的隔段,绕过,又是一番盛景,如果说外面的梧桐树林带着中西结合的诗意,那里面可谓是古代与现代的碰撞。 率先映入眼帘是偌大的庭院,整个庭院把位于中央的长方形建筑,包裹其中,呈现“回”字形,这里应该是主人平时待客之地,整个客厅被划分为多个分区,四面都是全透明的落地玻璃,无论是身处何处,一眼都能把园景尽收眼底,真正做到了庭院景观与室内景观融为一体。 整个空间极有层次感,把写意发挥到极致,大而不空,厚而不重,虽以白灰为主色调,融入园中的绿,又以其他颜色为点缀,彰显格调。其用来装饰的字画,摆设不在多,而在于刻意营造出了一股意境。 任尔风正想仔细看看这庭院,丫丫已经沿着回廊向建筑背面跑去,她连忙跟上,毕竟自己也算小丫头的临时监护人,总要对她负责的。 建筑的背面是个月洞门,虚掩着,轻推,放眼望去,又是另一番景致。这让任尔风想起一个词“移步换景”。 月洞门后,景致斐然,曲径通幽处,绿阴庭院静,老树如屏,隔繁嚣于悠远,三层小楼耸立,花柳流转其间。 任尔风驻足,丫丫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走啦,这里不是重点!” 任尔风大惊,双眸瞪的滚圆,瞅着丫丫,“这里还不是重点?” “这才哪到哪呢!”小丫头,轻哼一声,通向九曲回廊。 任尔风多想停下来,细细观赏这园中盛景,可没法儿有个直催人的小丫头。任尔风无奈的摇摇头,这辈子估计就这么一次欣赏贺商先生的最得意之作。 可还这般囫囵吞枣,真有些遗憾呐! 任尔风走了这一路,竟然一个人都没看见,这也太奇怪了吧。按理来说,这么多的院落,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行走途中,至少会碰上管家,佣人之类的吧。 任尔风环顾四周,除了丫丫和自己之外,竟寻不到其他人类。 事物反常即为妖。这让任尔风心中多了几分忐忑,拽住前方的小丫头,“丫丫,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丫丫似乎习以为常,解释道:“我大伯伯喜欢安静,家里除了必要的佣人之外,几乎没什么人。”,小丫头歪着脑袋想了想,眉宇微颦,奇怪道:“今天确实没看到人耶,一般来说,管家伯伯都在的呀。” 任尔风攥紧小丫头的手,就要往回走,“丫丫,要不我们走吧,好像这里也不太安全,挺僻静的,再说了我一个外人,冒冒失失的闯入别人家也不太好。” 丫丫不依,“你是我老师,也不是什么陌生人,放心好啦,我大伯伯家里,可是装着最先进的安保系统,最安全不过了,我们都要到了,这个时候回去,也太扫兴了。” 两人又僵持了会,无论任尔风说什么,丫丫都坚决不听,小丫头捂着耳朵蹲在地上耍赖,好不容易今天趁妈妈不在溜了出来,都快到了,这个时候回头就功亏一篑了。 任尔风无奈扶额,真是拿这个小丫头没办法,借机给丫丫妈发了一条微信,说起来任尔风还挺忐忑的,毕竟今天第一次上课,就把人家小孩给拐跑了,不对!是这鬼灵精把她给拐跑了,还真是有苦说不出! 令任尔风意外的是丫丫妈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为此耽搁任尔风的时间感到抱歉,看来丫丫妈对自家女儿还是很了解的。 任尔风拉起还赖在地上的鬼灵精,“起来吧!大小姐,我们继续去找你的小情人!”既然对丫丫妈有了交代,还是老实看着这小丫头,同时自己也饱饱眼福,毕竟云舒苑,也不是想来就能来的地儿。至于为什么云舒苑会阒其无人,也许真如丫丫所说主人家偏爱清静。 走了这么一圈,任尔风也大概摸清了方位。整个云舒苑是建在湖边凸出去的半岛上,地形呈半圆,三面临水,光占地面积就比丫丫家大个四五倍不止。 这让任尔风想起一个网友对有钱人财富的评价,要猜一户人家的财富值,就看他家的院子有多大。这话乍听之下有失偏颇,但用在此处还是十分应景。 又拐过一处长廊,来到一处院落的门前——乘风苑。这回任尔风直接去推门,却被丫丫拦住了,回首见小姑娘竟在犹豫,任尔风笑道,“怎么小丫头,这是在表演一出近君情更怯?” 丫丫听得一知半解的,瞅着老师眼里的促狭,猜测肯定不是什么好话,瞪了她一眼“哼!”小短腿把门一蹬,朝任尔风挑了挑眉,率先迈了进去。 “又是一个庭院。”果然有钱人的庭院从不限制穷人的想象,啧啧!一山更比一山高,一院更比一院美。 庭院中种了几株桂花树,“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清风徐来,伴来阵阵悠香,沉浸在似浓郁似清雅的桂花香中,舒展眉心,沁人心脾。 花开满树映金黄,深深浅浅,一串串、一簇簇,花藏叶中,叶衬花媚。风在枝头跳动,卷起花瓣在空中缠绵,撒满院金光。 从花间窥得枝后的三层小楼,飞檐翘角,粉墙黛瓦,浓郁的江南韵味。 丫丫拉着任尔风,向小楼走去,说是小楼只是相较于整个云舒苑来说略显小巧,可对于普通人家,一辈子奋斗都难以企及的别墅。看来丫丫的这个“小情人”还真是背景庞大,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丫丫一般可爱的小正太,如果他也需要一个舞蹈老师,那就再好不过了。 任尔风站在客厅中央,光从面积上看至少有两百多平,整个空间大气宽敞,明亮舒适,现代简约风格中不乏透着传统元素,是时尚与古典的交汇,大客厅、小客厅,开放式的厨房,餐厅,茶室……布局合理有序,即能起到功能分区的作用,又和谐的为一个整体。 北面是任尔风进来的大门,南面是一整排落地窗,原以为前院已然美极,方才知道后院才是重头戏。 清风撩起素色纱帘,在空中轻柔曼舞,好一片湖光山色尽收眼底。落日的余晖,晚霞满天;波光粼粼的湖面,浮光跃金、一碧万顷。落地窗外延伸着宽阔的露台,露台外缘接着泳池。 日近黄昏兮,浪花卷起。 池有一男兮,泳姿勾起。 肌肤裸露兮,撩到飞起。 看清面目兮,一脸嫌弃。 第一百章 辰哥哥 俗话说得好呀,好奇害死猫! 池水泛着波光,一人眼犯散光。 美人出浴,祸乱横生,本欲乘机溜走,却不想被半道拦截。 要想知具体内容,请看慢镜头回放。 当任尔风遥望窗外美景,沉浸在霞光万丈,山清水秀中,一道煞风景的喊声响起,“辰哥哥!” 只见一双小短腿,如利剑出鞘,短短几秒钟,完成推门,奔走、位移至泳池边等动作。 不能怪丫丫速度太快,要知道出来见辰哥哥一面,可不容易!上一次见辰哥哥还是上次来辰哥哥家吃饭的时候,现在都几个月过去了。 妈妈经常说,辰哥哥学习忙,我会打扰到他。可是人家也会想他呀。还好我聪明,抓住了今天这个机会,趁着妈妈出门,又逮了个好糊弄的人相陪,为什么要人陪?毕竟辰哥哥家,离我家还有点距离,妈妈说就算在小区里,我也不能单独出门。其次呢?独自见辰哥哥,人家还是有点害羞嘛。 这些还不是最关键的,见一面都难,刚好撞见辰哥哥在游泳那得多好的运气呀!虽然现在还有早,但是能欣赏辰哥哥beautifulbody,人家还是挺乐意的。 怀着如此兴奋、激动的心情,丫丫能速度能不快吗? 波纹向岸边划开来,一道身影从清澈的池水中,探出头来,向后仰头轻甩,水流顺着黑发在空中,划过一道半圆的弧线,双手轻拂把多余的水珠,向发尾抹去。 丫丫呆若木鸡,小嘴微张,口水嘀嗒,落在地上。 好撩啊! 陆辰睿双腿站立,露出大半个身形,肌理分明,线条匀称,不过分夸张,恰似正好。如一副上好的油画,夕阳西下,晚霞漫天,光晕打下,水花在大腿间荡漾,映衬着胴体明暗有致。水滴抚过轮廓有型的脸颊,沿着修长的脖颈,划过紧实的胸肌,来到结实的小腹,最后钻进泳裤的边缘。 师徒二人,面红耳赤。 任尔风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待看清那泳池男的脸蛋儿,倏然变色,再好的美景,也无心欣赏,立马调头,拔腿就跑。 至于还在那犯花痴的小丫丫,早就被她抛在脑后,此时唯一念头就是赶紧走,泳池里那人九年不见,长成了棵歪脖子树,也不知道沾染到什么病菌,竟变得如此自恋,万一又误会我暗恋他,不惜追到了他家,偏偏他这会还在戏水,那可有理都说不清了。 眼看就要接近曙光的大门,咦!怎么打不开,什么破门。 一道身影消无声息的站在任尔风的身后,突然开口,倒把她吓了一跳,拍拍胸脯,还好不是陆辰睿。 “小姐,您好,我是云舒苑的管家陆林,我家少爷请您过去。” 管家看上去五十来岁、发型到着装,精致的无可挑剔一股浓浓的英伦风,面容慈祥,眼含精光,果然陆家的人各个都不是善茬。 任尔风语速飞快,“爷爷,我还有急事,要赶回去,下次再登门拜访,麻烦帮我开下门。” 管家不紧不慢再次开口,“小姐,乘风苑的门只有少爷能开”,语气委婉,实则是说,你不见少爷,是出不去的。 这敢情儿就是不让走了是吧,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天无绝人之路,明晃晃的大玻璃扎着任尔风的眼,“没事,门开不了,那我爬窗就行!” 管家话语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词,能让打消她的念头。 “这个……爬窗有辱斯文,会影响您的格调。” 任尔风忙摆手,颇为谦和的说道:“爷爷您误会我了,小女一向没有斯文,更谈不上格调。” 任尔风无比庆幸北面这窗也不高,离地也就一米多,两手撑着窗沿,一借力,双脚离地,左膝抵着窗沿,右脚越过,看!这不就要成功了。 突然,身体凌空,一双手从腋下伸来,反握住她的双肩,把她拎起,远离窗户。夏季衣服轻薄,阵阵温热从后背传来,声音从耳后传来,热气喷薄而出,“跑什么跑,从你进门起我就知道,这会才跑会不会太晚了点!” “放我下来,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任尔风浑身一颤,脚一沾地,立马把他甩开,少女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神情绷紧宛若惊弓之鸟。 陆辰睿挑眉,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脸,“不是你要跑,我能直接上手?” 任尔风音量拔高,“那你让我跑好了,干嘛非逮着我不放!” 陆辰睿看着她发白的脸色,犀利的眉眼,她不对劲! “行,我的错,以后不碰你,总可以了吧!” “感激不尽。” 陆辰睿望着她,她如同刚溺水被救上岸的人儿,胸前起伏,呼吸着空气但脸色依然发白。他去吧台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她握在手里,喝了半杯,脸色逐渐恢复,气息也慢慢平缓。 “好点没?”陆辰睿不经懊悔自己的马虎,原以为她只是不喜欢别人的触碰,现在看来反而像是一种症状。 “嗯。”任尔风渐渐平缓下来,双眸黯淡,沉默无言,她知道刚才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她也不想这么敏感,可有些事情就像本能反应,并不是她能控制的。 一直跟在辰哥哥身后的小尾巴,关心道:“老师,你没事吧?”小丫头睁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十分软萌可爱。 任尔风揉着丫丫小脑袋,“已经没事了。”小丫头听她说完,眼睛弯成月牙。 “老师?”陆辰睿疑惑道。 小丫丫手舞足蹈地把任尔风成为她老师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陆辰睿望向任尔风,扬眉轻挑,眼中带着几分玩味,“你会跳舞?” 任尔风听出了他是故意嘲讽自己,不满道:“怎么?你有意见?” 陆辰睿两手一摊,“那倒没有,只是有点好奇。” 任尔风彻底缓了过来,感觉背后一阵凉意,盯着眼前的罪魁祸首。 陆辰睿穿着泳裤站在她的面前,拿着块毛巾在擦头,头发被翻得凌乱不堪,不可否认,发型凌乱的他,带着几丝狂放不羁,确实有一点帅。身上还挂着水珠,不停往下滑落,应该一出泳池就逮她来了,胸前那块倒是干的,还不是全沾她身上了。 任尔风眼神频频往某人挺拔的身材上飘,不得不说,这豆腐还真是又香又嫩呐! 丫丫这个小短腿更甚,不停地跟在陆辰睿身后,嘘寒问暖。一口一个辰哥哥,听的任尔风直想翻白眼,金主在她面前颐指气使,宛若傲娇的小公主。这会儿摇身一变,在陆辰睿身边,成了乖巧可爱、温柔善良的邻家小妹妹。 丫丫妈,你女儿这么外向,你知道吗? 小丫丫温柔的童音再次响起,“陆哥哥,你先去换个衣服吧,别着凉了。”看多么善解人意。 “好的,丫丫,辰哥哥先去收拾一下,想吃什么直接和管家伯伯说。”陆辰睿拍拍丫丫的脑袋,半弯下腰,轻言细语。 任尔风撇撇嘴,陆辰睿呐!你现在是连小孩都不放过啊。 “谢谢,辰哥哥!”这会儿,小丫丫害羞的红了脸,肯定是被陆辰睿拍她脑袋给撩的。 任尔风偏过头眼不见为净,唉!她到底该不该回避一下呢,这“郎情妾意”的,她一个大活人,站在这多尴尬。既然出不去,找个地方歇一会,外面的躺椅不错。 刚往外挪两步,陆辰睿阴魂不散的声音响起,“去哪?” “门打不开,又跑不了,还能去哪,找个地儿坐。” “嗯,我很快。” 少女来到大露台,仰卧在泳池边的躺椅上,不可否认,再坏的心情,看着眼前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的一番盛景,还是让人心旷神怡。 话说小丫丫还在客厅等她去换衣服的辰哥哥,小丫头左等右等,二十分钟就过去了,不是换个衣服吗?怎么这么久啊。 十分钟后。 陆辰睿从楼上下来,小丫丫立马迎上前去。 哇!陆哥哥好帅呀! 陆辰睿换了一身休闲服,头发也吹过了,有型帅气,浑身还散发着清新的味道。原来陆哥哥刚才洗澡去了,好香啊! “你老师呢?”陆辰睿看了一圈也没找到。 小丫丫指了指大露台,“在外面呢!” 陆辰睿拔腿就向外走去,果然,一人躺在椅子上,待走近,发现她已然睡着。 少女睡得很沉,眉目舒展,短发柔柔的散在颈后,眼帘下泛着青色,可见她最近没休息好,皮肤依旧光滑细腻,双颊泛着少女特有的红晕,唇不点而朱。此刻像只慵懒的猫咪,倦怠在躺椅上。无疑她是很美的,美的很精致,但最突显的是,她身上一直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气质,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陆辰睿看了半响,又反身上了二楼,再下来时,手中多了条薄毯,轻轻给少女盖上。 当她和丫丫站在大门口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来了,家里的安保系统,有客来访会自动把在门口拍摄的图像传送他的手机中,对于陌生人的来访,更是会有消息提示。 当从手机里看到她进来的画面,还有点惊讶。没想到,她竟然和丫丫认识,俩人在云舒苑门口徘徊了一会儿,看得出她在犹豫,恐怕是觉得贸然跟着丫丫进别人家不礼貌。于是他让管家和佣人,全部回避。 一道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老师,其实长得很漂亮对不对?”小丫头亦步亦趋跟在陆辰睿的身边,学着他的样子,站在躺椅边,打量起任尔风的睡颜,轻轻地说。 陆辰睿没出声。 小丫丫接着道:“陆哥哥,你说老师是不是睡美人里的玫瑰公主?” 陆辰睿不禁失笑。“也许吧!” 玫瑰公主?等待王子把她吻醒吗? 当任尔风睁开眼的时候,月色已挂上枝头,她眨巴了两下,没缓过神。毛茸茸的脑袋在手臂上蹭了蹭,把毛毯又往上拉了拉,一股清新的味道袭上鼻腔,睡意泛起,双瞳又重新合上,看来还没睡够。 陆辰睿侧卧在旁边的躺椅上,好笑地看着这一幕,还真是只猫。他醒了有一段时间了,借着小桌上的灯,拿了本书在手中翻看。 “起来了,都7点半了。” 任尔风正准备陷入梦乡,一个激灵被喊醒。立马坐了起来,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在哪,似乎好久没睡的这么沉了。 忽然,任尔风心中一颤,不好!昨天才和外婆说过晚上少出门,才一天还没过完,就打脸! “那个,我先走了,老人家该担心了。”任尔风随意的扒拉下头发,急忙站起身,要走。 陆辰睿拦住她,“不用急,之前和你外公打过电话了,说吃完晚饭,会送你回去。” 任尔风点点头,有和家里说过就好,两个老人家年级大了,不能让他们担心,遂惊讶地问,“你怎么有我外公的电话?” 陆辰睿提步往室内走去,“昨天留下的。”回过头来,见她还没跟上,喊道,“走吧,吃饭去,我饿了。” 任尔风问道,“丫丫呢?”醒来之后,都没看到她的人影。毕竟人是她带出来的,总要为她负责。唉,自己还真是个不称职的老师,自己都睡了两小时了,才反应过来竟然把人搞没了。 “管家送她回家了。” 俩人来到餐厅,说是餐厅其实是开放式厨房前与小客厅相连的一块区域。餐桌是中式的圆桌,桌上有个转盘,中间放着插满郁金香的花瓶,转盘上摆满了小菜,和各式的广式茶点。俩个相邻的位置上,摆上了的餐具。 任尔风被眼前这套餐具吸引,釉上彩,光滑细腻,以荷花为主要元素,线条简单勾勒、刚劲有力,中外通直,不蔓不枝,明如镜,声如磬。任尔风瞄了一眼陆辰睿,他一看就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好吧,阶层不一样。 “就我们俩人?”任尔风看向已经自顾自在餐桌前坐下的陆辰睿,要指望他有绅士风度,那真是活见鬼了。 “不然呢?你还想要谁?”陆辰睿,嚼完一个虾饺,看向她。 “那倒没。” 陆辰睿调侃道:“不坐?站着是打算伺候我吃饭?” 第一百零一章 小陆在追你 任尔风瞪了他一眼,立马坐下,为什么这人不能好好说话,夹起一个豉汁蒸凤爪,香糯软烂,一抿就化,浓郁的味道在舌尖爆开,好吃到让少女眯起了眼。 陆辰睿好笑地看着她这副纵享美食神情,肩膀放松,全然没有刚才的紧绷。 任尔风从美食堆里抬起头来,“你的家里人呢?” 陆辰睿轻描淡写道,“我爸出差去了,我妈进了剧组,爷爷奶奶搬到郊区的农庄住了,喝不喝鱼片粥?”见任尔风点头,让人端两碗粥来。 “那你岂不是一个人在家。”紧接着又问道,“他们经常不在?” “是呀,习惯了,我家这两位都是忙事业的主儿。” 任尔风思绪翻飞,仿佛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在灯下独自看书,独自做饭的画面。不习惯又能怎么样,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追求,也有各自的无奈,再说了,他是幸运的,至少有一大帮子管家、佣人照顾他的起居。 “怎么怕我孤独,想要来陪我?”陆辰睿挑眉看向她,唇角微勾,露出一抹坏笑。 任尔风瞪了他一眼,“你可是刚睡醒。”怎么竟说梦话。这人三句话就没个正形儿。 粥被端来,青色的瓷碗,盛满了的粥,白嫩的鱼肉沉浸在其中,上面撒上几粒葱花,香气扑面而来。任尔风低下头,拿起勺,轻舀、浅尝,香糯爽滑,米香包裹着鱼肉的鲜香,萦绕舌尖。 “如果你愿意…来陪我,我也……挺乐意的。”少年声音轻柔,融入粥香,音量不大,依然飘荡进少女的耳朵。 “咳咳……咳咳!”少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画风突变,刚才她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服了你,喝个粥都能被呛到。”陆辰睿一脸嫌弃,还是起身,去吧台给她倒了杯水。 任尔风郁闷地瞅着他的背影,她会被呛到,这到底是谁的锅呀! * 吃完这顿豪华的广式茶点,任尔风拍拍屁股准备走人,透过偌大的落地窗,遥看南湖夜景,越美好的地方让人越感觉不真实。 任尔风出了乘风苑刷着手机,听闻脚步声,寻声后头,见陆辰睿跟在后头,便道:“你就不用送我了,刚刚用app打车,都没有人接单。可能要麻烦你家司机送我一趟了。”。 陆辰睿瞥了她一眼,“我没打算送你,正有点事要去出去一趟,顺道和你一起,懂吗?” 任尔风吐吐舌头,看!尴尬了吧,人家根本没有想送你的意思。 上车后,两人一左一右就跟划了楚河汉界似的,车内安静只有陆辰睿手指不断敲击键盘的声音。男生十指修长白净,指甲修剪的更是干净整齐,刚才就是这么一双手从腋下把她拎起,任尔风分外不自在的动了动双肩,仿佛陆辰睿的呼吸、体温还停留在耳畔。 “陆辰睿,你是不是暗恋我?不好意思说。” 任尔风的声音在宁静的车内响起,前头看车的李伯,放在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通过后视镜诧异的看了两人一眼。少爷从小就独立,长得帅气又优秀,从他上幼儿园起就负责接送他,这么多年过去了,只见过追少爷的女生年年增多,除了短暂的一段时间对一个小女孩特别好之外,还没听说过少爷也会暗恋别人。 陆辰睿打字的手停顿,瞥了她一眼,“你吃多了?” “什么?”任尔风茫然这跟吃有什么关系。 “吃太多脑子会变笨,你从哪方面看出我暗恋你的?”陆辰睿眼盯着屏幕,手不停的在敲击键盘。 李伯缓了一口气,就说嘛,少爷这个少女杀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春心浮动,这才像他的作风。虽说这个女孩长得很漂亮,但是少爷哪是那么肤浅的人,少爷见过的美女,数不胜数。 “那你吃饭的时候干嘛说,‘如果你愿意来陪我,我也挺乐意的’。” 李伯屏住呼吸,难道这么快就被打脸了? 陆辰睿展颜一笑,这回转过身来,彻底面朝着她,“还有后半句,你想不想听?” “嗯。”升起不好的预感。 “一个人呆着无聊,多个用来调侃的人,增加生活乐趣。” 任尔风怒道:“这都是些什么和什么啊!你实在觉得无聊,不是还有你那位小女朋友作伴?” 陆辰睿停下敲键盘的手,双眸微眯侧身望来,“我的小女朋友?” “嗯,就是暑假,在梵宇美食街,走在你身边的女孩。”任尔风眼眸平静,在心底默念:3、2、1。 果然,陆辰睿沉下脸来。 “你也说的没错,我的小女朋友,温柔可爱善解人意。”陆辰睿冷笑一声,打量任尔风几眼,“你!呵呵!下辈子都赶不上。” 李伯双手紧握方向盘,眼观鼻鼻观心,为知道这个惊天大密欣喜不已,没想到啊!少爷竟然有了女朋友,李伯通过后视镜窥了任尔风一眼,完了!完了!他家少爷又伤透了一枚少女心。 任尔风侧脸贴着车窗,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格外清醒。他现在讨厌死了自己吧,他把那个女孩藏的那么深,却被她明晃晃的捅了出来,换谁也该恼羞成怒了。 车内的空气像被凝结,时间似被禁止。须臾,车内又响起噼里啪啦敲击键盘声,任尔风往旁边扫了一眼,陆辰睿的侧脸像被覆了层寒霜。 任尔风看着窗外的月色,在心底默念道:“我从未奢望过能赶上你守护的女孩。” 奔驰刚在任家院子门口停下,任尔风看到刚倒完垃圾的正往回走的任仲达。“外公,我回来了。”上前就要接过老人家手里垃圾桶,老人连忙避开,“你别拿,脏!” “没关系的。” 任尔风没想到陆辰睿也跟着下车,他走到外公跟前恭敬地道:“外公,好。” 任仲达一看到他,也顾不上和任尔风抢垃圾桶,热络的和陆辰睿寒暄,“是小陆啊,今晚这丫头在你家吃饭,又让你送回来,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陆辰睿旁落无人对着任仲达说道:“没事的,都是同学,也是碰巧她在我们小区当家教。” 任仲达听了他回答,更是笑逐颜开,“是呀,同学感情是最纯真的,想当年我们同学,也是感情很好的,能结交到你这么个乐于助人的同学,真是尔风的荣幸。” 陆辰睿摆出一副恭谦的样子,笑道,“哪有,哪有,她也很好,能有她这么一个优秀的同学,是我的荣幸才对。” 任尔风瞅着陆辰睿宛如身处社交场合的标准笑,还真是难为他。 “小陆,要不进来坐坐吧。” 陆辰睿回绝道:“外公,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司机还在等着,下次再来拜访。” 任仲达本就是客道话,“好吧,你既然有事,那我就不留你了,下次一定要来家里吃饭。” “好的,外公。” 陆辰睿从下车再到上车,从头到尾都没看任尔风一眼,仿佛全然没她这个人,不是他在话语中提起,任尔风都怀疑,自己站在旁边就是个摆设。 等陆辰睿走后,俩人进了院子,任尔风正要往屋里走,被老人家喊住,说是陪他在院子里泡泡茶。 悬壶高冲,一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又岂是一个“飘”字所能诠释。手腕柔韧,持水壶渐渐升高,紧接着上下飞舞,一道水柱从壶口倾斜而下,嫩绿的茶叶在雪白盖瓦中翩跹起舞,飞速旋转,白雾腾空而起,茶香幽雅清香,浸入肺腑。 小时候,每当外公泡茶,任尔风总喜欢围在一旁观看,那时候好奇,为什么外公高空注水总能精准无误,不会溅到碗外。 那时候经常趁外公不注意,悄悄把水壶灌满冷水,有样学样,总把自己搞得一身湿。最后没办法,外公只好来教她,还没等她学会,她和妈妈就搬到京都了。过去的九年里,没事的时候,也会自己琢磨,慢慢的,也摸索出一些门道。 碧绿的茶汤,轻呷一口,甘鲜醇和,唇齿留香。 任仲达轻捏杯盏,浅抿,拿起放下,又拿起放下,一杯见底,终于开口,语气还带着犹豫,“思思,外公问你,不是外公八卦啊,就是随便的问问你。” “问吧。”任尔风倚靠在竹椅上,嘬着茶,看着外公极其不自然的神情。 任仲达轻瞄一眼屋内,勾勾手指,让任尔风靠近些,神神秘秘的说:“那我问了,你没和小陆谈恋爱吧?” 语不惊人死不休!嗯,确实只是问问,随便问问! “咳咳……咳咳”,又一阵咳嗽,任尔风第一想法,就是真不该在别人说话时喝水。 “你这孩子,怎么喝茶都能呛着?”任仲达走过来,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外公你这话让人不呛着都难! 任尔风双掌举起,斩钉截铁地道,“外公,我发誓真没有谈恋爱。我也不可能和他谈恋爱。”任尔风真心觉得外公这脑洞开的有点大,昨晚他们爷孙俩还因陆辰睿专门“畅谈”过,现在竟怀疑他们谈恋爱?任尔风简直不敢想象。 “外公以为,你刻意在小陆面前瞒着身份,是想重新开始,毕竟小陆长得那么帅是吧。”任仲达泛着精光的老花眼像扫描仪一样,不放过任尔风一丝一毫的表情,许是觉得先前那话分量不够,末了还刻意添上一句,“要是外公也是你这么大的小姑娘,也会对小陆芳心暗许。”任仲达的潜台词其实是说,不用不好意思,喜欢你就承认了吧,外公不会笑话你的。 任尔风觉得自己快晕倒了,急忙作了个噤声的动作,“打住!我压根没暗恋他!” 外公想了想,又开口,“那……是小陆在追你?” 任尔风怕老人家联想到什么,一股脑儿全说明白。“他也没有追我,人家都看不上你孙女!我俩就一普通同学,还不同班,这两次在一起就是个碰巧。” 小院内,竹棚里,花圃旁,任仲达猛地站了起来,一跺脚,音量之大惊了墙外的路人,“哼,臭小子!他还敢看不上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我孙女这么好的姑娘家。” “喂!喂!老爷子跑偏了哈。”任尔风连忙把扯远的话题给拉了回来。 老爷子拍拍脑门,重新坐下喝茶,音量又变得平缓,“扯远了!思思啊!你没谈恋爱就好,这个年纪谈恋爱,多多少少会影响学业,毕竟时代不一样了,你们现在竞争激烈,你又这么优秀,我和你外婆都希望你有个好的未来,等高考之后,你要是有喜欢的,谈谈也是可以的。不要像当年你外婆,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开始暗恋我,又是给我写诗,又是给我送饭,还好你外公心志坚定,一心只读圣贤书,不然哪考得上大学,那个年代,考大学那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啊……” 雪白的杯盏在任尔风手里来回旋转,看的老爷子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留神被她打碎了,这可是他最喜欢的一套茶具。 任尔风眼里含笑,听着外公又扯到他年少的往事,无外乎是他当年多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如何吸引到外婆对他穷追不舍,死缠烂打。 吹牛逼,不分年龄啊! “那您最后为什么还是娶我外婆了呢?” 外公犹豫了一会儿,有些结巴,估计说这话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那还不是她为了追我,也跟我考了同一所大学。好不容易等大学读完了,年级也大了,是老姑娘了,我心好怕她嫁不出去,就凑合娶了呗。” 任尔风实在忍不住,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老爷子,敢情儿,你娶我外婆是受委屈了。可别越吹越过火,那时候收不了场,“我怎么记得,原来外婆是村里一枝花,十里八乡来提亲的,快把门槛都踏破了。” 任尔风看了眼外公快挂不住的脸色,又接着说道,“怎么和从外婆那,听的版本不一样啊,外婆好像是说,那时候你为了追她,可是经常写酸诗的呀,还常常站在她们宿舍楼下,朗诵呐!” 外公一口否认,嘿嘿笑道:“那是你外婆胡说的,她要面子,不好意思”。 任尔风无奈的摇摇头,外公!自作孽不可活啊!我本想救你上岸,谁知道你偏要往海里钻。 一道呵斥声响起,“老头子,竟瞎说什么呢,大晚上呢,我说怎么还不进屋,在孙女面前编排我呢,你干的那些事儿,你怎么不说了?”外婆平时都轻声细语的,典型江南女子的嗓音,难得听见外婆大声说话。 老爷子,还不服了,“哼,不和女人一般见识,困了,睡觉!” 外婆继续念叨他,“戳你痛处了,就不和我一般见识了,年轻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说呢……” 俩个老人家斗着嘴进屋去了,任尔风看着他们背影,心底涌起一股满足,她也是很幸运的。 月明星稀,凉风习习,树影婆娑,暗香浮动,花香伴着茶香,溢满了人间。茶壶里还泛着水雾,袅袅升腾,幻化成轻烟,模糊了人的视线。 少女昂首,举目凝望,轻喃:妈妈,我们都很好,你放心吧。 第一百零二章 挨骂 夜已深,李伯把车直接开进偏门,“少爷!少爷醒醒!”李伯回头望着仰靠在皮座椅后背小憩的陆辰睿,男生膝上的笔记本散发出荧光,照耀在俊逸非凡的脸庞,男生眼睑处泛着青乌,是抹不去的疲惫。 车内电子屏上显示:3:30 李伯唤了片刻,陆辰睿幽然转醒,“李伯,辛苦了。”话毕,推门下车。 夜风戚戚,伴着南湖的水汽,拂向男生的面颊,倒让他清醒了三分,沿着湖岸行走了百米,抵达乘风苑的域内,跨上台阶登上露台,向小楼里走去。 忽而,陆辰睿脚步停驻,折返至泳池边的躺椅前,上面摆着一方折叠好薄毯,折叠的人很细致,甚至连薄毯的边缘都对折的整整齐齐,看上去无一丝褶皱。 陆辰睿盯着薄毯看了半响,眼眸沉了沉,拿起薄毯向室内走去。 第二天,任尔风照常,中午时分起床,下午打车去南山别墅当家教,可能是经过了昨天的“革命友情”。今天丫丫没有作妖,乖乖的把课上完,起初任尔风还怪不好意思的,毕竟是她把人带出去,她只顾着睡觉连丫丫什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结果丫丫异常大气,小手一辉,根本不在乎,还说老师一定是太辛苦,才会睡着的。搞得任尔风还有几分感动,虽然小丫丫皮吧,但还是挺体贴人的。 其实,丫丫暗地里坏笑,老师睡着了正好少个大灯泡,省的打扰和辰哥哥的“二人世界”。昨天,辰哥哥还告诉她,老师和他是同学,让自己好好上课。 小丫丫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托着腮想,辰哥哥这样告诉她是不是在解释,他和老师的关系,怕自己吃醋。小丫丫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每次爸爸在外面应酬,身边有其他女人话,回到家都会和妈妈报备那些女人是谁谁谁。没错!辰哥哥肯定是和爸爸一样的想法。 周一清晨,任尔风踩着点进教室,段宏奕一见她坐下,就把脑袋探了过来,任尔风嫌他离的太近,一把推开。 段宏奕也不在意,问:“你昨天没看班群消息?” 任尔风把书包塞进桌膛里,“看了。” “看了你还敢迟到!你这胆子真够肥的!今天开学典礼!林大魔头可是一大早就来学校报道了,你也不怕被他逮着。”瞅着任尔风精致的侧颜,段宏奕终归还是把语气放缓。 “我这不是没被逮着嘛!”任尔风打了一个哈欠,例行公事的往桌上一扑。 “喂!喂!这时候你还睡!都要去礼堂了。” 任尔风脑袋埋进臂弯里,“那就更要争分夺秒了。” 段宏奕被她噎得说不话来,憋了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服!” 几分钟之后,江雄走上讲台,面向大家,道:“同学们,大礼堂集合了,开学典礼仪式快要开始了,不知道我们班所在区域的跟我走!” 段宏奕在一旁唧唧歪歪,“这小胖是要当班长的节奏啊,还挺有气势啊!” 这让任尔风想起那天小胖在考场对她说的那些话,唉,一言难尽!也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在小胖面前重新树立形象。 自古以来班长可是老师的“特务”,有些班长人“很好”,例如任尔风转学前,那个班长就不怎么打小报告,有时候还会帮他们“打掩护”。可小胖这种,啧啧啧!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薛璇把课本收起道:“我听分科前原2班的同学说,江熊原来是他们班的班长,向来把老师的话奉为圣旨,执行力很强,讨厌上课不认真的学生。” 作为上课不认真的代表,段宏奕和任尔风异口同声的问道:“为什么啊?” 薛璇用笔在他俩脑门上各点了一下,“你们想呀,一般上课不认真的同学在干嘛!” 任尔风摇头。 段宏奕两手一摊,“不知道。” 薛璇没好气的瞪着他俩,揪着段宏奕的耳朵,“例如你!上课爱讲闲话,算不算不认真!”捏着任尔风的鼻子,“还有你,上课老爱睡觉,算不算不认真!” 段宏奕和任尔风心底虽有不服,但还是拜倒在薛璇的手上,点头如蒜,“算!算!” 薛璇松开了手,解释道:“因为班主任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教室,课堂纪律呀,有没有人睡觉,任课老师大多时候是直接和班长反映的,自然无形中又加大了班长的工作量。” 待前面的人都走光,三人才一起出了教室,转向了过道。 任尔风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无奈地说了出来,“如果已经被他讨厌了怎么办?” “只能送他一首凉凉。”段宏奕惊讶道:“你得罪他了?” 任尔风把那天在考场的事情简单说了说,薛璇和段宏奕立马送上怜悯的眼神,其实大家不是怕小胖,而是觉得小胖会去打小报告,真正怕的是“大魔王”林煜。 “其实吧,你也不用担心他会不会记仇。”段宏奕安抚道,缓了一口气,颇为不屑地说道:“就你那上课态度,被他盯上是迟早的事!”说完还来个眼神:看!我说是不是很对。 任尔风脚步一顿,瞅着段宏奕,搓搓手掌心,真想一巴掌呼过去!前半句让人心情节节攀升,哪知道拐个弯之后,急转直下。 说时迟那时快,任尔风不动声色的和薛璇换了个位,一把摘下棒球帽,走近段宏奕,往他手臂上一敲,“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段宏奕抱着胳膊,蹲在地下哀嚎,“你那强劲有力的心脏,还会需要安慰?” 任尔风看着他假模假样宛如“身受重伤”,走过去拉着他的校服,想把他拽起来,“行了,别装了,快起来,我们要迟到了!” 谁知这小子非但不起来,还暗中用劲,夏季校服轻薄,领子随着任尔风的动作,往右边咧开,一不留神就整个肩膀就暴露在阳光之下。 段宏奕当即爆发,“非礼了!非礼了!这里有人强抢民男!”段宏奕演技爆发,一边喊着,一边双手抱胸,眼神防备紧紧地盯着任尔风,深怕她一个饿虎扑食。 任尔风原想帮他拉回去,看他这欠揍的模样,行!你要演,姐姐今天就陪你玩玩! 任尔风大摇大摆地上前,两手相互摩擦,嘴里不停发出“嘿嘿”猥琐的笑声,简直是流氓附体。 刚碰到他的衣服…… “怎么!今天开始非礼男生了?”一道寒冷刺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任尔风和段宏奕不自觉的打个哆嗦。 陆辰睿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阳光普照,柔和的光线照耀在他挺拔的身姿上,阳光、校园、少年、原本岁月静好的画面,却让任尔风看得分外“扎眼”。初阳在他精致脸庞镀上了一层金光,若换套衣服可以冒充天神下凡,温暖人间。 可那响起的话语,似乎夹杂着冰碴! “和你有关?”任尔风,转身掉头就走。 陆辰睿凝望着她的背影,半响轻叹一口气,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这两人不会还在冷战吧?”段宏奕疑惑地望着薛璇,在他看来那天两人在吃小龙虾的店里莫名其妙的吵一架之后,一整晚都没说话。 段宏奕后来喝的酩酊大醉,当然不知道后来有陆辰睿送任尔风回家的一幕,更不可能知道,这不是还在冷战,而是由于前天在车上,引发的新的“战役”。 薛璇揪着段宏奕的耳朵,“笨死了,这不明摆着吗?” “任尔风、段宏奕、薛璇来了没有?” 江雄在点完三次名之后,发现还少了三人,顿时火冒三丈。这开学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们三个跑哪去了! “你们谁能联系到他们?”江雄再一次地问。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只见三人似闲庭信步,正慢悠悠晃过来。 江雄的怒火那可谓“嘭嘭”往上冒,一压再压,压不住了,爆发! “任尔风又是你!怎么好事落不到你头上,坏事哪哪都有你!” 其实也不是他们三人慢,满场乌压压的全是人,他们从礼堂的最后面找到最前面,还是段宏奕看到坐到最外侧的一班群众,才顺着一班找到了二班。 任尔风被小胖突如其来的“狮吼功”给训懵了,三人停在一二班中间的过道上,小胖这是怎么了?这典礼也还没开始吧。 被江雄那么一吼,整片区域顿时安静下来,周围的同学齐唰唰对着任尔风行注目礼,任尔风赶紧把帽檐压低。这时候挡脸最重要,无比庆幸今天出门的时候,抓了个帽子。 众人见她态度诚恳,低头弯腰,摆出低声下气的模样,声音却无比洪亮,“我错了!下次一定改!给班长大人添麻烦了!真是对不住!” 老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反正认错就对了,大庭广众之下,围观群众大部分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他们只是看个热闹,这时候较真,反而两方都下面子,摆出个谦卑的姿态,这事儿就轻轻揭过去了。 如果现在和小胖对着干,反而会引起他更大“攻击”,他把事情的原委一说,己方难有翻盘的可能,还会加深他们三个在围观者眼里的“坏”印象,毕竟坐这片区的都是高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怕出名猪怕壮嘛! 江雄原以为她至少会不服,在他看来,任尔风就是个“刺头”。让江雄没想到的是她今天认错认的这么快,到搞得他心里这团火上不去,下不来! 江雄没好气地道:“那先回位置上去,开学典礼快要开始了。” 看!有时候服软是最聪明的选择,若对方继续向你发难,他反而占下风,在围观者看来,别人已经态度诚恳的道歉了,揪着不放会显示出他斤斤计较,毕竟大家都是同学任尔风又是女生,大众心里会有偏向,人家女生都道歉了,你一个男的还想怎样。若对方揭过,对己方来说最好不过,对方甚至可能身受“内伤”,一股火憋在心里,想发不敢发出来,才是最难受的。 昆坤站起来喊他们过去,他今天来学校来的晚,没去教室,直接来礼堂等着了。反而他到的时候,标记二班座位的这边区域还没人来,他直接占了第一排四个位置。 昆坤坐在最左侧,从左往右依次段宏奕,薛璇。任尔风走的最慢,坐在最右边,这可是绝佳的“风水宝座”,第一排中的vip,主席台的眼皮子地下。 一坐到位置上昆坤就问他们,“你们三个,怎么这么晚?小胖都点几次名了。” 薛璇往段宏奕那扫了一眼,“还不是他,走半道上,说肚子痛要上厕所,我俩等了他半天!结果害尔风被骂!” “哈哈,逃过一劫,尔风啊!和你在一起还挺安全的,你一人吸引了全部火力!”段宏奕幸灾乐祸地道。 任尔风白了他一眼,“我到底是帮谁背锅?” 段宏奕殷切的说道:“我错了,任尔风同学,为弥补我的过错,中午请你喝奶茶。” 任尔风伸出两根手指,“两杯。” “没问题,小胖班长挺关注你的哈,刚在训你的时候,好像我和薛璇都跟透明似的,全程就盯着你一个。” 任尔风无奈道:“唉!我应该就没有给他留过什么好印象!”人与人之间的友谊果然是需要缘分的,估计她接下来在班里日子不好过了。 昆坤听见两人对话,“小胖还不是班长吧!” “不是班长?”宛若一阵春风吹向大地。 昆坤看了眼,还在组织纪律的小胖,小声说道,“至少林煜从没宣布过他是班长!” 薛璇失望,“切,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内幕消息!” “我看他是班长八九不离十了,不然他干嘛什么事都那么积极,闲的呀!”段宏奕立马否认昆坤的话。 “昆坤,你干嘛要挑第一排的位置?”任尔风往椅背上一靠,把帽子下拉,准备眯一会,可这明晃晃的第一排,实在让人睡不踏实啊。 “你们女生,不都是喜欢第一排?”昆坤还是特意选的。 第一百零三章 开学典礼 薛璇兴奋地说,“喜欢,喜欢,尔风你不知道吧,坐第一排方便,离得近看的更清楚。” 任尔风朝舞台上看了一眼,主席台已经坐满了,不敢苟同薛璇的审美,“看的清楚?是看校长的发顶的‘地中海’,还是看年级主任下巴上的大痣?” “喂!任尔风不要讲话!”小胖的声音乍然响起。 任尔风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薛璇、段宏奕、昆坤都在说话,为什么只有她被骂。 旁边未被选中三位纷纷向她看来,紧咬牙关,嘴角挤压到变形,强忍着,深怕笑出声来。任尔风没好气的瞅着他们,这都是一群什么人!憋着吧!憋死你们算了! 等风头一过,薛璇再次小声说道,“才不是呢,今天有帅哥呦!你等看吧!” 任尔风感受到小胖火热的视线盯着自己,这次说什么都不敢答话,维持挺尸状。 片刻,正当任尔风睡得迷迷糊糊,薛璇推了她一把,“尔风,别睡了,典礼开始了。” 任尔风半睁开眼,瞅着一对年轻的男女走上舞台中央站定,男主持人率先开口:“金秋九月,秋兰飘香,愉快而充实的暑假结束了,在这金菊盛开,硕果累累的季节,我们怀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带着对新学期的希望,共同开启新的篇章。” 嗯!这嗓音好听! 顿时把任尔风的瞌睡虫赶跑。明明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开场白,从他嘴里读出来带着一股清韵,男中音里天然带着一股磁性,轻缓时低沉,高昂时浑厚。好的嗓音有股魅力,会控制人的心神,让听众自动屏蔽周遭一切,心情跟随在他的左右,在他一字一句所营造的世界上下起伏。 这应该就是女生们常说的,耳朵听了会怀孕。 短暂停顿之后,女主持人接上,“今天,云逸高中全体师生在这里欢聚一堂,举行隆重的开学典礼暨表彰大会……现在我宣布开学典礼正式开始。” 女主持人的嗓音优美柔和,带着少女特有的甜腻,乍听之下,悦耳动听、余音袅袅。但在听过先前的男声后,就显得没那么惊艳了。 舞台的中央是主席台,坐着学校的大人物,因此两位主持人站在主席台的右侧,恰好二班的位置在观众席的左侧,坐在第一排的任尔风,抬眼便能欣赏两位主持人的风姿。 任尔风目光炯炯的盯着台上的少男,这男生不光声音惊艳,长得还有点意思,如果不看他高挑的身材,光看他那张脸,还真有点难辨雌雄。 以任尔风有限的审美来看,那是一双标准的丹凤眼,眼角朝下,眼型细长、内勾外翘。丹凤眼美,在神不在型,眼波流转间,往往流露出无限风情。偏偏这双勾魂摄魄的眼睛长在精致的瓜子脸上,在衬上男生白皙的肌肤,岂不是比女生还精致。 任尔风越看越痴迷,双眼一眨不眨直勾勾的盯着台上,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火热,男主持眨巴双眸也回望着她。 “这男生是谁?”任尔风问坐在她旁边的薛璇,等了半响无人应答,转头了一看,薛璇这丫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就差没在脑门上写几个大字“我是花痴”。 “啊?你说什么?”薛璇把头偏向她,眼神还飘在台上。 任尔风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男主持是谁?” 薛璇笑的贼兮兮的,仿佛找到知己般,“你说肖卓啊,他也是我们高二的,艺术班的,是不是很帅,声音是不是很销魂……” 任尔风望着台上的男生,中肯的评价道,“声音确实很好听,长得嘛不能说帅吧,倒是挺美的!” 薛璇看着她一脸坏笑,促狭道,“是啦,是啦,肯定没有陆辰睿帅啦!” 任尔风茫然,“关他什么事?” 薛璇左右看了眼,见这会大家都盯着台上,凑近任尔风的耳朵,神神秘秘地道,“刚才你傲娇的留给人家一个背影,人家可是盯着你的背影看了几秒喔!” 任尔风笑意收敛,侧着头凝视着她,看着薛璇兴奋的样子,“所以呢,要不要给你个机会,你也盯着我的背影看几秒。” “所以,有戏啊!”薛璇激动说道,双手紧握着任尔风的手臂,左右晃动,像是发现了惊天大秘。 任尔风把薛璇的手扒下,摸着她的长发,“璇呐!咱不要竟想些有的没的!”这妞儿小说看多了吧!陆辰睿一个眼神,她都能想出些弯弯绕绕,说不定人家是在发呆,或者是在赏景。 好吧!就算他是在看自己,那保不齐还在埋怨她,把他小女朋友的事捅了出来。 任尔风没好气的说:“有戏个鬼!”,扫了一眼还在脑补一出大戏的薛璇。当即泼她冷水,“我可听说待会儿,开学考的成绩就出来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薛璇回头呛了她一声:“喂!任尔风!你要不要这么扫兴啊!” 任尔风无辜地看向她,“这才是现实!” 薛璇正要反驳,肖卓的声音倏然响起,“现在进行开学典礼暨表彰大会第一项,请全体师生起立,升国旗,奏国歌!” 全场起身,任尔风脱帽笔直的站立,望着冉冉升起的国旗,一时之间感慨良多,上次升国旗还是在京都一中校园,短短几个月竟物是人非。 同样的升旗仪式,不同的地点,不同的心境。 每次升旗的时候,伴随的慷慨激昂国歌奏响,眼神注视着国旗一点点的升高,直到最顶点,这一场面总让她心潮澎湃,唤醒她的梦想,鼓舞她不断向前。 礼毕,全体就坐。 “新的学期,新的征程,下面进行开学典礼暨表彰大会第二项,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校长致辞……” 薛璇又把脑袋靠近,“尔风,这女主持长得怎么样?” 任尔风抬眸打量了女孩几眼,答道“挺好!”反正就是大众眼里的美女,大眼睛,白皮肤白,高鼻梁,身材好,气质佳。要说缺点嘛,没缺点。就是没肖卓那么吸睛罢了,也可能因为任尔风是女生,可能换个男生,看法又会不同。 薛璇大眼睛燃起旺盛八卦的小火苗,“你猜这女生是谁?” 看她这样子,任尔风把帽子重新戴上,“和我有关?” 小妞圆溜溜眼眸转了一圈,“目前没有。” 任尔风探知欲全无,“哦,那她愿意是谁就是谁好了。”把帽檐压低,准备继续补眠。 薛璇掀开她帽子,“别睡呀,同性相斥,尤其在美女之间,你作为我们学校新晋美人,初来乍到,石破天惊!难道对我们学校的老牌美人不好奇吗?她还是隔壁班的哟,以后肯定会有交集的!” 任尔风对这话无动于衷,把帽子抢了回来,搭在脸上,“那等到了那天再说。” 薛璇心想,我扔个重磅炸弹看你好不好奇,“她可是和陆辰睿有关!” “那我更不想知道了。”这回任尔风连眼皮都不掀,表情毫无变化,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校长致辞什么的最容易催眠了。 薛璇恨铁不成钢,盯了任尔风几秒,她这是为谁着想啊! 之前任尔风和陆辰睿在厕所门口聊天,当时薛璇都惊呆了。毕竟任尔风刚转学来,就能和本校校草成功勾搭上,可是奇闻一件。后来尔风虽解释说只是为了还钱,根据女人第六感,陆辰睿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和女生发生牵扯的?肯定不是嘛,不然全校女生也不会这么“如狼似虎,嗷嗷待哺”。 再来就是上周五吃小龙虾的时候,他俩竟然因为卢景浩帅不帅吵了起来。大家都没有发现事情的关键,实质就是陆帅对尔风夸卢景浩帅不爽。 最后,也就是刚才,陆校草望着任尔风背影,那一抹饱含深意凝视。 偏偏这位在睡觉的还不开窍,巴不得敬而远之。唉!这可是陆帅,陆校草,陆辰睿,绝对的优质股,潜力股。本就是个高富帅,偏偏还惊才绝艳,很多人是痛惜没缘分,任尔风你这馅饼砸脑袋上,还不知道接的啊! 有多少对恋人是从高中相识,最后步入婚姻殿堂,白头到老的。毕竟现在是高中,大家都不敢明目张胆,等上了大学,在陆帅身边献殷勤的那不得多了去了,你咋就不知道把握机会呢! 任尔风并没有睡着,并不是她不想睡,是有些事情飘在心头,薛璇和外公两个从无交集的人,怎么都认为陆辰睿对自己有意思,实质上两人之间比清水还清,但为什么还会被误会,这让她不得不反思最近的行为。 结论是,这几天和他的交集是频繁了点,以后看到他得绕道走。 校长在台上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天更非读书时,看大家笑了,在座的各位帅哥美女们,也都明白这都是懒惰的人为自己找的借口,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片海,自己不扬帆,没人帮你启航,只有拼出来的成功,没有等出来的辉煌!你们今天的努力,奠定了未来的起点。你们今天的付出,决定了你今后的人生,人生难得几回搏,此时不搏何时搏!” 校长激情澎湃的开学讲话结束了,全场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看!一番“鸡血”打下去,还是挺管用的。 任尔风也之前在网上看过这段话,是啊,不奋斗,哪来的未来啊。 肖卓:“下面进行开学典礼暨表彰大会第三项,请校长为上学期,优秀学生,颁奖……下面请以下学生上台领奖……高二:陆辰睿、江雄、孙翊晗……” 小胖在班里一片起哄声中上了台,平时总板着一张脸终于露出了笑容,双颊几分微红,还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长得挺可爱,有点像维尼熊,憨态可掬,可他严肃的样子,变得让人不敢亲近。 薛璇惊讶道,“没想到,小胖成绩还不错嘛!” 段宏奕立马答道,“那只是还不错?去年期末陆辰睿711,江雄692第二,也就差了19分,你都不看年榜的?” 薛璇往他脑门上一拍,“笨死了,学霸之间的19分差距还是很大的,我一般就扫一眼第一是谁,主要是和他们差距太大,看多了扎心!” “也是,就你那成绩,还是别看的好!”段宏奕感同身受道,偏偏语气那么欠揍。 “你说什么呢,你的排名不也没比我高多少。”薛璇越说越心虚,别开眼不看他。 段宏奕往周围扫了眼,不自觉的挺直腰身,说到成绩他还是很自信的,虽说了他上课总爱讲点闲话吧,但实力还是妥妥的。 段宏奕不禁飘飘然,如果他有条尾巴,估计这会儿能翘上天,靠近薛璇,“怎么不大声说了,知道不好意思了。”段昆坤把段宏奕往边上拽,“行了,你别得寸进尺!” “知道了老大,你就护着她。” 这时,一班传来阵阵掌声和起哄声,其中当属卢景浩的声音最大,“陆辰睿,拿到奖金可要请客啊!同学们我说的对不对?” 一班同学们一呼百应,“对,请客请客!” 段宏奕崇拜地看着陆辰睿,他从一班的人群中走来,不紧不慢,似闲庭信步。和小胖激动的神情全然不同,面对大家的起哄,他面色如常,淡定依旧。那抹轻勾的嘴角,似笑非笑,仿佛习以为常。 段宏奕往周围看了一眼,几乎所有的女生眼神都挂在陆辰睿身上,紧随着陆辰睿的步伐,一路呐喊他的名字,不知情还以为在看爱豆的演唱会。但再多的尖叫仿佛也与陆辰睿无关,尖叫声、呐喊声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步调,一如往常泰然自若,从容不迫。 有惯例就会有特例,段宏奕扶额,到底是有什么地方是任尔风不敢睡的! 这明晃晃坐在舞台底下,主席台上的领导一个眼风就能扫到vip座位,她也忒胆大了!任尔风同学睡得那叫个高枕无忧,如醉梦乡,竟然还打起了小呼! 段宏奕感叹,我也困呐!想到成绩在开学典礼后就公布,哪里还有心情睡觉。 任尔风啊!任尔风!我现在谁都不服就服你。 第一百零四章 第一 这时,一道靓丽的身影再次走上台,是刚才那个女主持人,薛璇羡慕地瞧着,“没想到,孙翊晗含成绩这么好。” 段宏奕无语地看向薛璇,“薛同学,你也刚转学来?你连我们年级第一才女都不知道?她689,只比小胖低3分” “我知道她成绩好,但不知道她能进前三。”薛璇立马反驳。 “大姐,让你平时少关注点八卦,多花些心思在学习上。” “这话说反了吧,你才是学校的百晓生,我就是花太多心思在学习上,所以才对他们这些‘名人’了解不多,喊谁大姐呢,会不会说话!” 段宏奕把目光又转回台上,欣赏着陆辰睿的风姿,“知道了,是我说错了,说起来,最厉害的还是我们陆校草,无可超越的神话!” 薛璇疑惑地看向段宏奕,“真的没人超过他?” 昆坤一直在旁听着薛璇和段宏奕聊天,不禁微微皱眉,她怎么和段宏奕那么多话聊,抢在段宏奕开口前,率先说道:“就目前为止,在云逸的所有考试,陆辰睿都独占第一。” 忽然,段宏奕万分激昂,抬头仰望舞台上那位熠熠闪光的男生,“哪天要是出现个能把陆辰睿第一抢了的人,我就喊他爸爸!” 薛璇摇了摇头,“估计难吧。” “那是肯定的,我爸爸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段宏奕洋洋自得,也不知道高兴个什么劲。 昆坤高深莫测地看了两人一眼,“那可说不准。” 任尔风被礼堂内沸反盈天的粉丝吼叫声吵醒,红润的小脸布满了浓浓的起床气,晶亮的双瞳湿漉漉的,呆呆的落在台上,瞅着正和陆辰睿窃窃私语的女孩,任尔风勾唇浅笑,“孙翊晗么?” 陆辰睿站在舞台中央,一旁的肖卓还在叽里呱啦播报着他们的上学期的“丰功伟绩”,台下观众的目光就如同万千盏探照灯,从四面八方朝他投射,这种场面从小到大历经不少,可这种当成人形雕塑被人观瞻的活动,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排斥。 所谓登高望远,台下的风光尽收眼底,陆辰睿无意扫到vip座的任尔风,目光沉了又沉。 女孩半梦半醒之间,睡眼惺忪、还迷迷瞪瞪的,如同婴儿没有攻击力,双瞳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平时白皙的皮肤,这会儿倒是粉嘟嘟的。 眉宇间露出少许起床气,看来并没睡饱。原本盖着脸上挡光的帽子,被她撇到一旁,头发微乱,几缕俏皮的发丝,轻飘眼前。她挠了挠,似乎变得更乱了。 上次在他家也是这样,睡醒之后总要缓一会,大脑才跟的上。陆辰睿嘴角抽抽,也就是她,能在这嘈杂的环境睡得着了。 任尔风睡意依旧朦胧,盯着台上的几人,他们是在干嘛,大脑慢了n拍,才反应过来。噢!校长又是给他们发奖状,又是给他们发红包的。 等等,红包! 霎时,任尔风来了精神,瞌睡虫一哄而散,连忙问道:“他们奖金多少?” 段宏奕听见她的声音,转头看向她,调侃道:“睡神,终于醒了呀!” 任尔风不耐,她一点也不想醒,巴不得一觉直接睡到典礼结束,“别打岔,快说。” 薛璇捏了捏,她粉嫩嫩圆鼓鼓的腮帮子,又帮她凌乱的碎发拨弄整齐,答道:“第一名一万,第二名六千,第三名五千。” 这么高! “一学年评一次?” “没呢,一学期一次。” 任尔风彻底激动了,两学期第一的话岂不是一年两万。两万呐!足够她零花了。私立学校就是实力学校,连发奖学金都这么豪气。 “怎么评?” 薛璇真是个好老师,有问必答,“期末考成绩占百分之五十,期中占百分之三十,要是有其他考试占个百分之二十,同时也会有相应的减分细则,比如日常表现,迟到早退……具体细节每个学期会有些出入。” 段宏奕煞风景的声音又来,“问那么清楚干嘛,难不成你也想去参评?” “就瞎问问,我成绩哪够。”任尔风谦虚一番,初来乍到,还是要低调做人。 段宏奕夸奖道:“不错,有自知之明,有进步!” “……” 肖卓:“下面有请陆辰睿同学,作为学生代表发言……” 如雷鸣般的掌声顿时响彻整个礼堂,更有“粉丝们”呐喊他的名字,“陆辰睿!陆辰睿!”比欢迎校长致辞时还热烈。 任尔风瞄了校长一眼,果然校长大人的脸刷的变黑,试论此时校长的内心伤害。 面对响彻天际的呐喊,面对如千万盏探照灯般的眼睛,陆辰睿不慌不忙,接过肖卓手中话筒,来到舞台前方,倾斜15度,首先向主席台鞠了一躬。 任尔风见校长脸色又刷的一变,这回倒是眉开眼笑的。英明神武校长大人,您怎么能被一个鞠躬就给收买了呢。 陆辰睿再次转过身面向观众,同样深鞠一躬,又是一阵雷鸣掌声。 陆辰睿身型笔直,挺拔俊逸,目视前方,黑玛瑙般的眼睛仿佛缀满了水晶,俊美绝伦的脸庞漾起迷人的弧度,左手食指竖起,轻抵唇边,示意大家安静,举手投足间,优雅风度尽显。人曰: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尊敬的各位老师,可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陆辰睿,今天很荣幸能站在这里,作为学生代表发言。在这个人人都想成功,想实现财富自由的时代,每个人都对自己的未来有一定的设想,不要否认,或多或少,一定有!” “正处于梦想起航的我们,如何去实现自己的设想,才是我们今天所要思考的问题。有些同学会认为这个话题很遥远,等高考以后再说也不迟,其实不然,你今天的每一步都在为你的以后铺路……” 陆辰睿其独有清冽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娓娓道来。他手中没有持发言稿,仿佛临时起意,只是随意和同学们交流谈心,想到哪说哪。他眼光却频频落在台下,仿佛通过对视,就能看懂同学们眼中的顾虑和疑问。 薛璇激动的摇晃着任尔风的手臂,“好帅呀,尔风你心跳有没有加速!” 任尔风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只有减速!” “……” 薛璇立即把她的手臂甩开,转向另一边和头号迷弟段宏奕讨论去了。 任尔风无聊的仰起头,如同在菜市场挑白菜似的,打量起舞台正中央的这棵“西兰花”。为什么是西兰花呢,因为它原本是一颗菜,非要装成一朵花。这不就和陆辰睿很贴切,他本不是君子,偏偏要装成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今天颗“西兰花”明显修饰过了,头发有型,以往狂放不羁的碎发,今天都乖巧的服帖在耳侧,洁净雪白的校服上衣明显烫过,没有丝毫褶皱,从这个角度看去,流畅的下颌线,分明的轮廓,下巴与脖颈之间清晰的交界线……不得不承认,拥有完美的侧颜杀。 整个礼堂只有陆辰睿的声音在回响,“有些专业,有些项目,只有在顶尖大学中才有。乃至一些较为大众化专业,却在有些学校中是王牌,例如,众所周知,h大的会计专业在国内来说都名列前茅。可要进h大分数,也必须名列前茅才行……只有在高考中取得足够高的分数才有更多选择权,也就是对未来选择权。又有些同学会说,部分成功人士读的是普通大学甚至没读大学,他们也能成功,我从不否认这个观点” 不经意间,陆辰睿一个眼风朝她这扫来,然后就不挪窝了。 任尔风怔了怔,难不成是她看的太专注?眼神太炽热?引起他的察觉。 任尔风没有半分扭捏,就算被逮个正着,也无所畏惧,台上就一人在讲话,我不看你看谁。少女双眸一眨不眨盯着他,暗放冷箭: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陆辰睿似乎看懂了她眼底传递的讯息,唇角轻勾,似乎故意和她作对,双眸死死的盯着她。台下的观众一直密切的关注陆辰睿,一时之间纷纷朝任尔风的方向看来。 任尔风大惊,她可不想成为众女生炮轰的对象,可偏偏台上那位“大老爷”浑然不觉,依旧死盯着她。 任尔风头皮发麻,忽然新生一计,对着台上的陆辰睿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从概率来讲,读了一所好大学,选择了一个好专业的人成功率更高吧,当国内顶尖大学连城大学和京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陆辰睿话语一顿,瞬间卡壳,脸色霎时绷不住,笑容倏然绽放,迷倒了任尔风周围一大片蜜蜂蝴蝶。 唉……真是招蜂引蝶! 陆辰睿也算反应快,立马接上,“录取通知书放在你眼前,甚至世界一流学府的offer摆在你的眼前,难道你不心动?” 陆辰睿凝望着台下,深深地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个恶作剧成功的坏丫头,这会儿倒是笑得开怀,一副小人得志、奸计得逞的嘴脸。 “同学们,有时候机遇是千载难逢,高考就是我们生命中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不为自己拼一次的人生,不叫人生。不在高考这场战役里取得成功,怎么对得起我们十来年的寒窗苦读。我曾对自己说,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这句话同样分享给在座的你们,希望当十年之后,我们回首曾经走过路,能道出一句,我无悔!” 光影投射在少年的脸庞,这一刻他仿佛带着光! 掌声激荡在礼堂的上空,怀揣着年轻的梦想,越飞越高。 总体来说,这个开学典礼很精简,除了几位“大佬”发言时间长点外,其余都是在走流程。毕竟上午还有几节课要上。无论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只要达到开学动员的目的就行。 坐二班窗口的几个“侦察兵”,大喊:“林煜来了!林煜来了!”教室顿时,从“菜市场”恢复正常秩序。 开学典礼结束后,都回了教室上课,趁着老师没来,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不是在讨论刚才开学典礼,就是心惊胆战的等待分数。 眼看心里的大石头就要落地了,毕竟“伸也是一刀,缩也是一刀,”还是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不想林煜两手空空的走进教室,竟然没拿答题卡!林大魔头二话不提,拿起讲台上多余的物理试卷开始讲解,“刚才开学典礼耽搁了时间,请大家拿出试卷,我们现在开始讲评,大家看到第一题……”。 林煜一句也不提这次考试的情况。二班众同学忐忑不安,这大刀悬在头顶,这心忽上忽下,简直比坐过山车还难受。 林煜讲完几题之后,终于发现不对劲了,他怎么走哪?一部分同学眼神就跟到哪。尤其是段宏奕,几次写完板书回头,都发现他跟个追踪器似的,紧盯着自己不放,只要他稍微动一动,就紧张的跟个什么似的。其他同学也是,一个个都心不在焉。 林煜把试卷搁在讲台上,环视一圈,道:“同学们,我脸上有字?” 教室里寂静无声。 “没有,那还不看试卷,知道你们都担心什么。成绩还在统计,估计等上午放学后,年榜就能贴出来。” 同学们终于听到自己想要听的,稍稍缓了口气。 林煜话音一转,“到时候……是惊喜还是惊吓,我们拭目以待!”林煜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渗人。如果没考好,这是要秋后算账的节奏。 薛璇用手肘碰了碰她,低下头小声道:“尔风,打起精神,林煜在看你!” 任尔风立马从桌上爬起,用眼角的余光窥到,林煜眼神果然向她扫视,过了两秒,声音响起,林煜又接着讲题。真是台风过境,本以为是一场狂风暴雨,没想到过家门而不入,连个雨点子都没见着。 任尔风继续把手只着脑袋,昏昏欲睡。 林煜刚才确实是在看她,想起刚才回办公室放东西,一进门就被几个老师喊到电脑前看统计中的年榜,“林煜,你牛啊!快看,这次你们班杀出了个黑马!” 林煜低下头,扫了眼成绩,一目了然,意料之中。 “她成绩确实不错!”林煜神色如常,并没有过分激动,转学之前她成绩就很稳定,并非是他的功劳。 另一老师问:“听说刚转学来的?” 林煜往办公室门口走,边答:“对,我先去上课了。” 上午放学铃声一响,段宏奕率先往外冲,紧接着教室空了三分之二。 薛璇把任尔风拽起,“尔风,我们也去看吧” “看什么?” “年榜啊!” 任尔风一听,兴趣缺缺,慢悠悠地收拾东西,边想着中午吃些什么,“有什么可看的!”任尔风对于自己的成绩,心中有数。 薛璇诱惑道:“你就不想知道,自己考的怎么样?” “林煜不是说,下午班里会贴?” “班里只会贴本班同学的。” 任尔风瞪向她,敢情儿你这是,光看自己班的不够,还要看其他班的! “走啦走啦,你不看就当陪我看了!”薛璇二话不说,还是把任尔风拖了出来。薛璇将心比心,也理解任尔风的此时心情,毕竟她上课除了睡觉还是睡觉,成绩能好到哪去!考得不好就罢了,还得被贴出来示众,人多少是要面子的。 可是逃避不是办法,只有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下次考试才会更加努力。万一任尔风实在不想看,就让她再外围等着好了,自己偷偷去帮她看,如果她考的好,就告诉她,考得不好,自己就当没看见。 当两人来到一楼的公告栏前,那里早已经是人山人海,任尔风心里直发憷,这要是挤进去,还不成“肉饼子”。 任尔风和薛璇打了声招呼,靠在离公告栏不远的墙壁上等她。 只见源源不断的人潮,向公告栏涌去,里头的人霸着不出来,看完自己的,看看这个的,又看看那个的。外围的人又拼命往里挤,一时之间,怨声载道。 这时,有些班的班干部出来组织工作,大喊,“大家看完自己的成绩,先出来!让后来的同学也看看!”。 立马有人不服了,“你自己霸着前面的位置不动,好意思让我们走!” “我不也还没看嘛!” 任尔风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果然班干部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尔风,你看成绩没?”段宏奕满头大汗的从人群中挤出来,见她悠闲的靠在墙边,直奔而来。 任尔风看着他那眉飞色舞神情,外加红扑扑的脸蛋儿,笃定道,“没呢,你考得挺好吧!”一般来说,只有考的好的人,才会积极主动的问别人的成绩,考的差的,这时,巴不得找个地缝埋进去,更没这个闲心管别人。 段宏奕骚了骚脑袋,还不好意思了,“嘿嘿!还行,年级19,班里第7” 任尔风夸赞,“没看出来!你小子成绩不错嘛!” 有人夸奖段宏奕立马乐的跟个二傻子似的,眼睛都快笑没了。 “你还没看成绩,我去帮你看!” 不等任尔风拒绝,一溜烟又钻进人群中。 任尔风又百无聊赖的站了一会,公告栏的人群逐渐变少,从人缝中,依稀可见段宏奕和薛璇两人,趴在公告栏的末端,一个劲的埋头苦找。远远地看着他俩,如壁虎般,矫健诙谐的身姿,任尔风实在憋不住,笑出声来。 “咳咳!”一阵咳嗽声响起,任尔风顺着声音回头。 陆辰睿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白色校服,单肩背包,微风吹拂的碎发,沐浴在阳光之下的美少年。 拜托每次出场,不要这么偶像剧,好不好! 待他走近,任尔风本想装作没看见,可人家偏偏就是杵在你眼前不走了。 于是,任尔风挑眉看向他,眼神透露出:有事起奏,无事赶紧跪安。 少年装作没看懂她的眼神,清冽的声音回旋,“恭喜啊!” “什么?”少女疑惑的看着他。 陆辰睿朝公告栏的方向指了指,“第一呐!” 任尔风楞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内心虽很欢娱,外面依旧轻描淡写。 “常规操作!” “……” 偏偏她这话,在陆辰睿听来,是那么的欠揍! 紧接着两人又相对无言半响,场面分外尴尬。 忽然任尔风想起什么,眉毛微扬,双眼闪烁着精光,不怀好意说:“不好意思啊,陆校草,把你的第一抢了!你也不用难过,下次继续努力。”话虽如此,女孩脸上却没有丝毫愧疚之色。 陆辰睿看着她这副小人得志、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无奈道:“我看你挺好意思的,第一就这么让你开心?” 任尔风伸出纤长的食指,“no!no!我是不是第一无所谓,主要是从你陆校草手里把第一抢了,这点令人愉悦!” “……” “尔风,尔风,陆校草也在呀!”在公告栏扎堆的薛璇和段宏奕,终于舍得挪窝,奔至两人身边。 段宏奕朝陆辰睿打了个招呼,再看向任尔风,“我们俩来来回回找了三遍,也没看到你的成绩,是不是老师把你成绩漏了啊?” 任尔风挑眉看向他,“你确定全部都看完了?” 段宏奕笃定,甚至还伸出三个手指头,“确定,从我的排名往下开始找,找了三遍!” 任尔风满脸失落,“哦,这样啊!估计老师落了。唉……我那成绩看不看都一样!”话毕抬眸,就见陆辰睿唇角勾起,眼含戏谑地看向她:小样,挺能装! 段宏奕听到她的答复,也没深究,“你也别难过,我们先吃饭,下午再问问林煜!” 薛璇倒是大胆,满眼冒泡的花痴相,“陆校草,跟我们一起吗?” 任尔风瞥了一眼,立即别过头,不忍直视,丢脸呐。 陆校草倒是一反常态,“走吧!” 去往食堂的路上,薛璇和段宏奕一左一右,把陆辰睿团团围住,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反观之,一枚如花般的少女落在身后,愁云惨淡,背影凄凉。 第一百零五章 爸爸 中午学校食堂内,任尔风正在窗口等阿姨打饭,段宏奕和薛璇正在身旁等她。 蒋涛忽至眼前,任尔风一个反应不及,餐盘被他率先从阿姨手里接过。 任尔风转身去抢蒋涛手里的餐盘,蒋涛身体灵活,巧妙避开,俊秀的脸蛋上,春色满面,十分愧疚道:“怎么能让小仙女拿餐盘呢?” 小仙女这个称呼,让任尔风浑身一颤,讪讪道:“蒋涛同学,能不能以后不叫我小仙女?在下实在愧对这个称呼!” “好的!小仙女!” “……” 蒋涛端着她的餐盘一路向前,没办法任尔风只能紧随其后,毕竟“人质”还被挟持在人家手中,到了地方。 蒋涛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张纸,迅速的把餐桌椅擦了擦,餐盘摆正,甚至连筷子和勺都被他放在同一水平线上,两手一挥摆出个绅士礼,“来来来,小仙女请就坐!” 任尔风呆愣当场,被蒋涛一连翻的动作给搞懵了,小心翼翼试探道,“那个,蒋涛同学,你是……中邪了吗?” 端着食盒的陆辰睿正巧站在两人身后,噗嗤一笑,随手把食盒放在任尔风的右边。 蒋涛也没料到,任尔风突然来这么一句,目瞪口呆盯着她,“啊,中邪?”急忙摆手,“没有!绝对没有!” 看向走至桌前薛璇和段宏奕,寻求肯定,“难道我不正常吗?”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不正常!” “……” 三人见任尔风和陆辰睿,已经开始吃饭,也纷纷坐下。任尔风与陆辰睿相邻,吃饭时难免碰着手臂,任尔风蹙眉,缓慢的往左边挪挪,离薛璇更近了些。 陆辰睿筷子顿了顿,恍若不觉。 任尔风往桌上一扫,陆辰睿彰显格调的黑色木纹食盒,在众不锈钢餐盘堆里显得格外不同。眼眸往上抬了抬,男生吃相文雅,食不言,细嚼慢咽,筷子与食盒相触都不发出撞击声,不紧不慢,让人赏心悦目。 时隔多年,陆少爷依然活得这么精致呐! 许是看的太专注,陆辰睿朝任尔风望来,眼里皆是疑问。 任尔风即刻缩成乌龟,仿佛刚才盯着男生看的并不是她。 陆辰睿眼底一抹流光滑过,唇角微弯。 蒋涛看着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餐桌,正纳闷那家伙打个饭,也不知飞哪去了。 呦,来了! 卢景皓端着两份餐盘从远处走来,先看到正对着她的薛璇,待走进看到了任尔风,“嗨,薛璇美女,哇!我女神也在呀!” 段宏奕问:“谁是你女神?” 卢景皓瞅着任尔风,“还能是谁?小仙女呀!” 面对如此称呼,任尔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点点头算了事。 卢景浩立马把坐在任尔风对面的蒋涛挤开,顺带从他手里抽出一只筷子,连着自己的三只,摆弄整齐。 他双手持筷,举在胸前,满脸眼熟、郑重其事道:“请考神,保佑信徒卢景皓,下次考试一定考好!”。说完对着任尔风拜了三拜。 在座众人:“……” 蒋涛被汤呛到了;薛璇的筷子掉了;段宏奕的牛肉丸飞了;任尔风脸黑了…… 只有陆辰睿不为所动,还淡定的吃着饭。 蒋涛把手探向卢景皓的额头,“他才真正中邪了。” 薛璇把筷子撂下站起身,指挥道:“快!赶紧送医务室,看来烧得不轻。” 段宏奕不认同,“他这情况送医务室有什么用,得请神婆!” 卢景浩赶紧为自己申辩,“唉,我正常的很,你们有病吧!我好好的送什么医务室,请什么神婆!” 一阵兵荒马乱中,蒋涛和段宏奕,无视卢景浩的激烈反抗,把他扛起将要抬走。 陆辰睿淡定的把筷子放下,用纸巾擦擦嘴,“放下吧,他没事。” 任尔风看向他,惊诧道,“他都这样了,还没事?” “没事,你以后习惯了就好” “以后?习惯?” “如果你从初中开始,有个家伙每次考试前,对着你或者你的照片拜上三拜,你也会习惯。” “……” 卢景浩不服了,“说什么呢,以后再也不拜你了,你这个手下败将。” 陆辰睿斜睨了他一眼,莞尔一笑,像终于甩掉一个大尾巴似的“感激不尽”。 卢景皓话锋一转,谄媚地看向任尔风,“嘿嘿,以后改拜我女神。” 任尔风此时的心情如同刚咽下的这口饭,堵嗓子眼了,上不去下不来,憋得慌! “那个……段同学,学习在于平时的积累,拜我是没有用的。” 段宏奕颇为大气地两手一辉,“没关系,就当是个心理安慰好了。” 任尔风忍不住在心里骂娘,你没关系,我有关系!她可不想被当成个死人,被别人拜来拜去的。 段宏奕疑惑不解,卢景浩你要挑,就挑个成绩好的拜,拜任尔风算怎么回事,鼓励自己继续退步,向她看齐,说道,“你不拜陆辰睿,这里随便找个人,也不能拜任尔风啊!” 薛璇顿时看不惯了,小脸微微一皱,“哪有你这么说话的,应该多鼓励,尔风下次考试肯定会进步的。” 卢景浩诧异的看着两人,二班什么时候这么拼?成绩都考那样还嫌少,“她继续进步,别人还活不活了。” 蒋涛听出关键,问道,“你们以为她考多少分?” 段宏奕扒拉了两口饭,“我在年榜找了三遍都没找到。” 卢景浩和蒋涛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道,“你瞎呀!” “你们才眼瞎!”段宏奕为自己辩驳。 卢景浩从手机里翻出,刚才拍的年榜,对着他指着打头的第一个名字,“这明晃晃的第一,你都看不着,不是眼瞎是啥?” “什么!拿来我看看!”段宏奕抢下手机,把图片放大,为首的任尔风三个大字,历历在目,紧接着就是陆辰睿,再来就是江雄。 再看横的一溜,语文136,数学148,英语145,理综290,总分718,年级第一。 再看陆辰睿的,语文132,数学150,英语142,理综292,总分716,年级第二。 顿时,薛璇也把脑袋凑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眼,怒喊“任尔风!” “干嘛?” 在一旁看戏看了许久的陆辰睿,对着任尔风调侃道,“报应来了。” 任尔风立即瞪了他一眼,要你多嘴。 段宏奕一副大义凛然,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样子,“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抄的?” 任尔风无可奈何,不能怪她不挑明,现在挑明了都没人信,“……我抄谁的。”任尔风倚靠着椅背,一时之间颇为慵懒,吃饱喝足,这时候如果能再睡个觉就完美了。 段宏奕气势汹汹的说:“别以为我没看到,考试的时候小胖坐你前面,陆辰睿坐你旁边。” 任尔风用胳膊捅了捅陆辰睿,问道:“我抄你的了吗?” 陆辰睿脸不红,气不喘,义正言辞,“抄了!” 任尔风头顶一群乌鸦飞过,接着问,“那比你多出来的2分,何解?” “你抄(超)常发挥。” 中午昆坤回家吃饭了,他家就在学校附近,他进教室刚坐下,段宏奕立马靠了过来,神神秘秘的说:“老大,你知道这次考试谁第一吗?” “谁?” 段宏奕用笔朝前面指了指,“我们前面的睡神!” 昆坤风平浪静,波澜不惊,“哦。” 这回轮到段宏奕讶异了,“老大,你都不惊讶的!” 昆坤慢慢陈述,“上周,我去办公室找林煜,正巧看到他在看尔风的资料,我也就顺带瞧了几眼。被林煜发现了,他就和我提了一嘴,让我以后有不懂的多问问她。” “原来真是她考的!”段宏奕揪住昆坤的衣角,委屈巴巴,“老大,之前你为什么不说?” 昆坤帮他回忆了一下,“有说,今天就提醒过你,开学典礼你在说‘我爸爸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的时候,我就回‘可说不准’,是你自己没听出来。” 段宏奕呆若木鸡,该死,怎么忘了还有这一茬,那时候任尔风在睡觉应该没听见,“老大,你说的那么隐晦,谁听的懂啊!” “听不懂,就等着喊爸爸!” “……” 下午上课前,教室门口也贴出了成绩,同学们纷纷上前,把其团团围住,一时之间把教室门口堵个水泄不通。大多数人是按照这个流程走的,先是上前看自己的成绩,或眉开眼笑或愁云惨淡。再顺带瞄一眼第一是谁,接着爆发出一声强烈的质疑,“怎么是任尔风?有没搞错!” 这时,就会引发一场关于任尔风同学成绩的讨论。 “她不会是抄的吧,听说考试的时候她和陆辰睿,江雄坐在一起。” “一般来说,不可能,目前她是第一,你们看哈,她的语文和英语占据年级单科第一,比陆辰睿还高。” “难道她提前拿到试题?” “这种也不太可能,她要是偷的话,办公室都有监控,肯定早被逮了,再来在云逸偷试卷可是要被开除的,谁会为了一场开学考偷试卷;如果说是老师给的,就更不可能了,哪个傻帽会愿意冒着丢掉饭碗的风险啊!” “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真的是她考的!” …… 任尔风这一个中午,类似这种的对话,不知道听了多少。同学,你们讨论我,也稍微小点声好不好,这样很影响午休的睡眠质量啊。 坐在一旁的薛璇看出了她的郁闷,以为是她不喜欢被人质疑成绩,便开口安慰道:“等大家过了这个新鲜劲,就好了!”当时看到任尔风成绩的时候,连她都感到很惊讶,但之后更多是开心,毕竟一个学霸同桌总比有个学渣同桌强。 本次考试,引起全校广泛关注的,莫非就是持续霸占“热聊话题”榜首的陆辰睿的第一被抢了。其次被谈论的最多的就是问任尔风是谁。再次呢,就是任尔风是漂亮的小姐姐。 什么在校园中传播最快,那无疑就是八卦了。乃至于这天下午,一到课间休息时间,二班教室门口,窗前就有一堆人来围观。 这时就有段宏奕的声音响起,“我们要不要趁着这两天的尔风的热度还在,开始卖门票啊,看一次十块钱,这样也能赚不少。” 昆坤头也没抬,继续纠正试卷上错题,“你闲的呀!”他在这次考试中,发挥稳定,班上第12。 “段宏奕同学,有件事你是不是忘了?”任尔风笑眯眯地回过头,看向段宏奕,你以为看猩猩呢,还想着收门票。 段宏奕这时警铃大作,美人一笑倾国倾城,宛若春风拂面,盛夏细雨,金秋美景,冬日初雪……但他怎么瘆得慌,莫非……爸爸! “任同学,是有什么事吗?”段宏奕谄媚道。 “奶茶,两杯,谢谢!” 段宏奕深呼一口气,放下了心中的石头,默默的把冷汗擦了,“噢,这事儿啊,今天我忘了,明天一定买!” “还有你打算什么时候喊我爸爸?” 段宏奕这口气还没呼完,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目瞪口呆看着她,“啊,你那会不是在睡觉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听到任尔风问,昆坤题也不写了,薛璇书也不看了,一个俩个都跟探照灯似的盯着两人的互动。 任尔风眉眼含笑,瞅着段宏奕,“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刚醒!” 此刻,段宏奕终于明白了,‘美人面若桃花,心如蛇蝎’的含义,忙打哈哈,“那个呀,尔风你这次考的真好,给我们传授点学习的方法呗!” “呵呵,这个话题转移的不成功噢!”美人笑的愈发灿烂。 段宏奕心想,这下躲不过了,“算了,算了,我一个大男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听好了!” “耳朵等着呢!” “ba……”刚开口,段宏奕立马缩了回来,这实在喊不出啊! 薛璇催促道:“快点啊,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 段宏奕怀揣着壮士断腕的决心,刮骨疗毒的勇气,双眼一闭,深吸一口气,两个字脱口而出“爸爸!” 第一百零六章 班长大人 这声爸爸,响彻云霄、惊天动地!一时间,周围的同学都纷纷向他看来。 段宏奕立马把头埋进书桌上,不停的安慰自己,一切都是你的幻觉,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啊!真是无脸见江东父老。 任尔风端起为人父的架子,大声应道:“哎,我的乖儿子!” 哈哈!教室霎时人声鼎沸,周围的同学爆发出一阵狂笑,经久不息,延绵不绝。 此时,一班教室中,卢景浩正巧从外走来,他无意中往陆辰睿桌上一瞥,见他手里拿着一张前一百名的成绩榜单,双眸注视着打头的那个名字。 奇了怪了,这个第一被抢的人,怎么比考第一的人还开心。 其实任尔风能考这么高的成绩,确实出乎陆辰睿的意料,毕竟女生在理科方面能拔尖的还是少之又少。在年榜公布之前,他就已经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了,当他一眼看到,打头的是任尔风三个字,差点笑出声来。让他想起之前在考场问她,考得怎样的时候,她如变魔术般,展现出一张愁云满面,皱成苦瓜的小脸。 思绪一转,眼前又变幻出女生苍白的神色,一直有个疑问,盘旋在心中经久不散。那天在他家,因为他的触碰,霎时之间,她脸色惨白,徬徨失措,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这明显非比寻常。 下午的最后一堂课,是班会。 望着林煜脚底生风,满含笑意的走进教室,二班众人深深呼出一口气,毕竟早上林煜那句“拭目以待”可不是说着玩的。 “同学们,成绩都看到了吧!大家考得还不错!你们感觉怎么样?下面请两位同学,发表意见!”林煜语气轻松,甚至还带着开玩笑的口吻。 段宏奕分外积极,率先举起手,“老师,这次我们班考得不错,完全是各位同学,在暑假期间,不忘学习,勤奋努力的结果,我们班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就是实至名归。嘿嘿!我自己也取得了一点小小的进步。” 林煜点点头,“下一位。” “我们班这次能取得好成绩,离不开同学们平时的互相帮助,更离不开您的辛勤教导,我们以后一定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任尔风看着前排这位激情澎湃的女生,发言完得到了满堂的喝彩声,嘴角实在忍不住抽搐起来,说得真好。上周考了三天,才上了两天课,哪来的那么多互相帮助,哪来的辛勤教导,俗话说,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真理! 众人翘首以盼,毕竟能听林煜表扬几句,那可是件稀罕事儿。 林煜以其仙人之姿,回眸浅笑,恰似冬日里的暖阳,目若朗星、俊逸出尘、亮瞎一众女生的狗眼。 只听仙人道,“同学们说完了,那我也说两句,首先我要恭喜大家,从今天起帮一班打扫教室卫生,至本周结束。” 所谓乐极生悲,二班众人缄默。 “刚才听了两位同学的发言,可见同学们对自己的成绩还是颇为满意的,段宏奕同学说,这是你们暑假勤奋的结果,那这个结果我看到了,真是‘惊喜’!” 二班的“标志建筑”、任尔风的“乖儿子”——段宏奕,嘴角还咧到最大,顷刻间被林煜释放的无敌冷冻术给冻卡壳了。 “平均分比一班,整整低了三分,全年级前十,两个班各占了5位,但年榜前三十,一班占了16位,我们班10位,请问各位同学你们去哪了,这学期分班,可是按上学期期末成绩分的,一个暑假过去,差距就拉这么大……” 于是,在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二班同学深切的感受到林煜念经的能力。任尔风怎么也想不到,班主任玉树临风的外表下,竟生了张这么啰嗦的嘴。 在同学们的翘首期盼下,林煜终于结束了关于这次考试的话题,“好了,关于开学考的总结就到这里,现在进行班会第二项,民主选举班干部。” 任尔风揉揉发痛的脑袋,这选班干部就没她什么事了,悄声和薛璇说了一句,“我眯一会,有情况的时候喊我。” 薛璇拽她的衣角,“尔风,别睡了,快下课了,今天这班干部肯定选不完。” 民主选举什么的最麻烦了,又是要每个人投票,又要检票,还要统计,一圈下来浪费的时间可不少。 任尔风“嗯”了声,把脑袋埋进臂弯里。 “同学们,下面我提议高二(2)班,班长人选是……”林煜环视一圈,目光落在某个人身上,“是任尔风同学!” 二班同学心中集体冒出一连串叹号“!!!” 众所周知,开学这一周多以来,谁最受各科老师的“青睐”,非任尔风莫属!受青睐的原因还真是统一,就是睡觉。 二班众人疑惑,摸不清林煜的套路。按理说像任尔风这种刺头,应该是重点监管的对象,怎么现在竟成了监管别人的角色,果然成绩才是改变一个人地位的根源。班长呐!那可是二班最大的官! 任尔分被惊醒,这叫个什么情况!在她看来班干部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她这个“坏学生”的代表,怎么就成班长了。 “同学们,我们这是民主选举。”林煜刻意在“民主”二字,下了重音,“大家有什么意见,建议,尽管提出来。不要藏着掖着,畅所欲言。” 林煜温和的笑着,眼里皆是鼓励之色。 段宏奕收到任尔风递来的眼色,率先举手,“林老师,我觉得任尔风同学不适合当班长,她自律性差,不能以身作则,在班里不能起到良好的表率作用。” 林煜从讲台上缓缓走到,段宏奕的身边,点点头,看样子也觉得段宏奕说的有几分道理。 段宏奕沾沾自喜,递给任尔风一个有戏的眼神。 林煜沉凝了一会,扬眉疑惑道:“段同学这次年榜排第几来着?你高还是任同学高?” 段宏奕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老师你能装的再无辜点吗?任尔风妥妥的年榜第一,二班的小骄傲,超越陆辰睿的存在,您老会不知道? 装!再接着装! 段宏奕默默坐回了椅子上,递给任尔风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林煜温和的笑着,缓缓又走回了讲台,再次看向全班同学,“还有哪位同学有建议,大胆的提出来,这次我们是民主选举。”林煜依旧在“民主”二字,下了重音。 同学们:“……” 刚才林煜怼段宏奕的那句话,如犹在耳。谁不知道是任尔风年榜第一,只要林煜再把这句话抛出来,谁敢吭声。 江雄双目黯淡,默默的把举起的小手缩了回来,盯着桌面上的试卷,以往他都是年榜第二。虽然这次他也考的不赖,但没想到,任尔风和陆辰睿能考的那么好。当她看到任尔风成绩的时候,第一反应和众人一样,都认为任尔风是抄的,毕竟任尔风的课堂表现,差的有目共睹。 江雄不服输,特意到班主任办公室找林煜。林煜一看到他,似乎知道他的来意,也不多言,打开电脑调出任尔风这次考试答题卡的扫描图给他看。任尔风的答题卡与她本人风格极不相同,她一贯懒懒散散,可答题卡字迹工整,卷面整洁,答题步骤条理清晰,逻辑严密。 看着看着,江雄不禁入了迷。 其实江雄心里也清楚,开学考的时候任尔风就坐在自己后面,假设说任尔风能耐大,能窥到他或者陆辰睿的选择题答案,可大题的正确率又怎么解释。考试的时候,考场里十分安静。虽说第一场开考前,任尔风和陆辰睿吵吵闹闹,可之后的考试里,并没有看到他们之间交流,似乎他们俩并不对付。 虽然任尔风成绩好,这并不代表她能担任好班长,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管理的人,如何管理整个班级。江雄也想表达出自己的看法,可听到段宏奕被林煜怼后,手怎么都抬不起来。 林煜敲敲讲台桌面,“谁还有意见?没有的话,就这么定了。” “等等!林老师,我有意见!” 众人寻声朝教室后排望去,任尔风站了起来,“林老师,开学这一周以来,我的表现不如在座的许多同学,我连最基本的上课认真听讲都做不到,又如何监督其他同学。老师我为人懒散,且有自知之明,实在堪当大任。” 任尔风话语里带着几分祈求,“林老师,还是换个人吧。” “任同学,老师的看法恰好与你相反,‘班长’正是给你改变自身的机会。假设你连自己都能管理好,还会管理不好整个班级?”林煜示意任尔风坐下,“行了,任尔风同学担任班长,经过民主选举,经全班同学一致同意,就这么定了。下面开始选举其他班干部……” 二班众同学无语,什么叫经过民主选举,经全班一致同意。明明除了老师您,谁都不同意好吗? 班长人选敲定后,余下的班干部飞快敲定,大概流程就是,林煜问:“我提议江雄同学为副班长,协助任尔风同学工作,大家有意见吗?”话毕,环视全班一圈,停顿几秒,无人发言后,“经过民主选举,经全班同学一致同意,由江雄同学担任副班长一职。” 唉……还真是民主选举。 班会课结束后,一群人围着任尔风打趣。班长长,班长短。其中段宏奕最夸张,一会儿问:“班长大人,您要喝水吗?”一会又问:“班长大人,您要扇扇吗?”甚至还问:“班长大人,您要捶腿吗?” 矫揉造作,极尽谄媚,听得任尔风嘴角直抽抽,倒把薛璇乐的直不起腰。 最后任尔风实在受不了,“乖儿子,爸爸能提一个要求吗?” 段宏奕双眼晶亮,这么忙活半天就等这句话了,“班长大人,尽管吩咐!” “shutup!” “……” 当晚任尔风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平时她也常常失眠,但今天的情况还是有些不同,之前明明和陆辰睿陷入冷战,似乎突然间好像缓和了。至于什么时候缓和的,任尔风想来想去归因于,白日里自己在台下冲在滔滔不绝的陆辰睿做的那个鬼脸。可要说两人已经完全破冰,似乎又没达到那程度。明明说了要和他保持距离的,怎么现在交集越来越多了呢,这样下去,真不行呐! 第二件让任尔风烦恼的事,就是忽然砸在自己脑袋上的“班长”,班会结束后,林煜特意给她留了句话,“班长要以身作则。”这句话看似轻飘飘,实际直戳任尔风的软肋,这意味着,她以后再也不能在课堂上睡觉,再也不能迟到,再也不能做以前那些“引以为傲”的事情。此刻,她才明白林煜这招有多损。 次日清晨,任尔风伴随着早读课铃声进教室,刚把书包放下,周围一圈脑袋齐刷刷的盯着她。 任尔风茫然,掏出手机照了照,“怎么了?这是……我脸上有东西?” 段宏奕捧着课本正准备巡视同学们早读情况,走了半道上又反了回来,愤怒之色尽显,“任尔风,你知道现在自个儿是什么身份?” 任尔风难得在早读课翻开课本,“班长呐。” 段宏奕恨铁不成钢,“知道自己是班长还敢来这么晚?” 任尔风往门口睨了一眼,“请问我迟到了吗?” 薛璇笑嘻嘻的答:“没迟到!铃声响起的时候你刚好进教室。” 任尔风递给段宏奕一个眼神,“这下懂了吗?” 段宏奕伸出食指戳了戳,“好啊!你竟敢打擦边球!” 任尔风两手一摊,示意段宏奕走进点,段宏奕疑惑,把耳朵凑到她身边,只听女孩轻声缓语,“温馨提示,林煜已经在教室门口站了有两分钟了,你这个早读负责人要遭殃咯!” 中午食堂,段宏奕唾沫星子横飞,任尔风盯着他那张就没消停过的大嘴,不自觉的把餐盘往身下挪了挪。 “你们知道林煜有多厉害!硬是让我在田径场上跑了二十圈才肯放我回教室。二十圈!八千米啊!跑的我就差直接给他跪下……” 昆坤从餐盘里拿出一个馒头直接塞进段宏奕嘴里,“行了,我看你精神还挺好的,再跑个二十圈应该也没问题。” 段宏奕把馒头从嘴里拽出来,一边咀嚼着一边抱怨,“老大!你还是我老大吗?都没有一点同情心!” “行了!消停点吧!” 昆坤原本中午一直在家吃饭的,但从今日起也开始在学校食堂吃饭。问起缘由,他只说在家吃腻了,来学校换换口味。薛璇骂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学校的菜哪有家里的好。昆坤笑笑不反驳。 把一切听在耳朵里的任尔风,只是默默的用一种带有同情之色的目光望着昆坤,路漫漫其修远兮,你将上下而求索…… 饭后在任尔风的再次提示下,段宏奕乖乖的去帮她买奶茶,三人经过篮球场,篮球场内激情四射,活力无限,越过重重围观群众,任尔风一眼能认出场内不断上篮的身影。 初秋的暖阳,漫上男孩精致的脸庞,男孩额前绑着发带,非但没降低男孩的颜值,还趁得轮廓线条感十足。 任尔风怔了怔,场边女孩的欢呼声,唤回她的意识,小声呢喃道:“骚包!吃完饭就运动,也不怕得阑尾炎。” 薛璇欢呼道:“呦!是陆辰睿!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昆坤和任尔风对视一眼,分外有默契的一左一右,各拽起薛璇的一只胳膊,迅速抬离这个是非之地。 “喂!喂!你们俩这是干嘛呢!我就看看!要不要这么过分呐!”薛璇一路嗷嗷叫唤,任尔风和昆坤脚底生风,恍然不觉,坚决把行动贯彻落实到底。 “嘭!” 任尔风只顾着禁锢住薛璇,躲闪不及,与迎面而来的一个女孩相撞,女孩只顾着望着篮球场内,也没注意到迎面来的任尔风。 两人当事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女孩的同伴率先指责道:“你怎么走路的?都不看前方的?”她来回检查女孩被撞痛的胳膊,语言愈发犀利,“这都是些什么人呐!撞到人连声道歉都不会说的!哑巴啦!” 薛璇听不得对方阴阳怪气的话语,呛道:“喂!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明明是两方的错,你们倒好,通通把责任都推给我们,行呀!要道歉是吧,你们先向我们道歉。” 薛璇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倒觉得自己身边安静的过分,转头一看,见任尔风怔怔的望着那个与她相撞的女孩。 女孩的同伴也是个嘴巴不饶人的主,听着薛如炮仗似的话语,火气蹭蹭地往上长,正要反驳却被自己同伴的举措惊掉了下巴,不解道:“张梓吟,你这是干什么!” 张梓吟水灵灵的双眼弯成月牙,嘟起小嘴,扬着一张红扑扑像颗水蜜桃的脸蛋儿,瞅着任尔风,人如其声,像香甜的水果糖,勾得人心底痒痒的,“漂亮的小姐姐,原来是你呀!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记得你,在梵宇美食街的一家粥店,我见过你一次。” 任尔风双眸闪了闪,看着张梓吟如芭比娃娃可爱的小脸,扬起嘴角,“是这样呐!” “小姐姐,我能不能加你微信?” “啊?” 任尔风愣了愣,对上张梓吟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女孩软软糯糯道:“小姐姐,我想加你的微信,可以吗?” 任尔风有几分犹豫,最终在张梓吟水汪汪的大眼睛中,败下阵来。 “哦。” 扫码,通过! 张梓吟兴高采烈的往篮球场指了指,“小姐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她晃晃手机,“我们要常联系噢!” 张梓吟拽着她的同伴蹦蹦跳跳往篮球场而去,她的同伴一步三回头,眉宇间略有不满,“你就这么走了,她还没道歉呢!” “道什么歉呀!”张梓吟小脸一红,“我要赶紧去看我的睿哥哥。” 张梓吟的同伴打趣道:“呦!你就只顾着你的睿哥哥!” 张梓吟把食指抵住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我认识睿哥哥的事情,要保密知道不?”她往周围看了一眼,“如果被睿哥哥的粉丝知道,我是她的未婚妻,我非得被扒皮了不可!”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大小姐,我们可是从小到大的好姐妹!我一定会为你保密的!” 篮球场外的林荫道上,薛璇一把搂住任尔风的肩膀,“任尔风,醒醒!人都走了,还看什么!”薛璇指着两个小姑娘的背影道:“刚才和你说话那女孩子倒是还行!她那个同伴就有点欠教训。” 任尔风收回视线,挽着薛璇的胳膊和她并排走,“行了,你这小嘴不也挺厉害嘛!那小姑娘也没讨到便宜。” 薛璇想到方才那两个小女孩胸前挂着的铭牌,“那是她今天碰到了姐姐我,像那种初来乍到的高一小女生,不碰几次钉子是不会学乖的!还好另一个小姑娘聪明,不然本姑奶奶非怼的她,以后见到我们得绕道走!” 跟在两人身后的昆坤,听着薛璇大言不惭的放话,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谁当年被高年级的小姐姐,给训哭鼻子的!” 薛璇猛然回头,眼睛一瞪,咬着牙道:“昆坤,你在背后嘀咕什么呢?” 昆坤摆出个投降的手势,“没什么!你们聊!你们聊!” 薛璇转过身,抱住任尔风的腰,深深的嗅了一口,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调侃道:“任尔风,行呐!”伸出手指飞快地在任尔风俏生生的脸蛋上摸了一把,“美人儿,你现在可是男女通杀啊!刚才那个加你微信的小丫头是谁?” 任尔风眼眸沉了沉,把薛璇两个似铁钳的手臂掰开,这丫头手劲真大勒得腰疼,“其实我也不认识,就是暑假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任尔风可没忘记之前在陆家车上,陆辰睿因为什么给她脸色看,如果这会再把他小女朋友的事捅出去,他非宰了自己不可。 第一百零七章 化解 薛璇戳着任尔风白嫩的小脸,手感真好,“不认识,你还敢给她微信,你太没有戒备心了,这年头的百合多了去了。尤其像你这种冰清玉洁,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最引人注意了。” 任尔风往上翻了个白眼,“知道了,薛妈妈!” “什么!竟敢叫我薛妈妈!你知不知道妈妈这种称呼,是称古代青楼里的老鸨。好!你个任尔风,看我不揍扁你!” 任尔风迅速逃跑,薛璇玩命直追,薛璇这个丫头人如其名,跑起步来跟个小旋风似的,没两下把任尔风逮个正着,对着她腋下挠痒痒,任尔风抓不住她的手,只能不停的求饶。 昆坤不紧不慢的跟在两个女孩身后,看着她们笑靥如花的面容,俊秀的脸上也染上了笑意。 嬉闹过后,三人走上楼梯,刚踏上教室门外的走廊,就听见二班教室内传来阵阵喧闹声。 “田恬,我今天下午放学后,要参加补习班没时间,你先安排别人吧。” “田恬,我下午也有事,我奶奶在住院,放学后我要去医院看奶奶。” “田恬,我下午要去琴行练琴,不是我愿意去,是我真的抽不开时间,你先安排别的同学,我保证!这周内我肯定会去一班打扫一次。” “田恬,我……” 三人走进教室,田恬是生活委员,她的位置被同学们里三圈外三圈,堵了个水泄不通,任尔风皱着眉盯着这眼前闹哄哄的菜市场,“这是什么情况?” 段宏奕拎着两袋奶茶,从角落里钻了出来,“还不就是不想去帮一班打扫卫生!” 昨天傍晚下课后,二班首批执勤人员,因接受开学考失利的惩罚,派往一班打扫教室卫生,当时一班还有部分同学留在教室里自习,自然衔着胜利者的喜悦,对二班同学极尽嘲讽,由于当时在一班主场,也的确对方在开学考更胜一筹,于是二班同学一边忍辱负重一边埋头苦干。之后不知道哪个愤愤不平的同学,把当时的情况在二班一传播,就出现了如今这一场面。 薛璇凑到段宏奕身边,这么吵都听不清段宏奕的说话声,薛璇扯着嗓子喊:“哪有不想去就不去的?值日表不都事先排好了?” 段宏奕努努嘴,“所以咯!一个个都在找借口。” 段宏奕瞅着脸色不佳的任尔风,调侃道:“班长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要不耍耍官威?”刚想把手肘搭在任尔风肩上,她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转身,段宏奕手肘落了个空,撞上讲台角,疼的他“哇哇!”叫唤。 任尔风往喧闹的源头瞥一眼,目光沉了沉,径直朝自己位置走去。 “喂!任尔风你不是班长吗?班里吵成这样都不管的?”一个扎着马尾辫,十分秀气的女孩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指责道。 吴诗雨刚刚在午睡,被这叽叽喳喳宛如十万只乌鸦同时叫唤的聒噪声,吵得心烦意乱,正巧看到任尔风悠哉的从自己身边经过,不禁火冒三丈。 任尔风停下脚步回头瞅着她,声音如往常般平静,带着她惯有的慵懒的调调,问:“我是纪律委员?” 吴诗雨盯着任尔风那张完美的侧颜,心里愈发不是滋味,长得好看也就算了,可偏偏这人不仅长得好看还考第一,“你不是纪律委员,可你是班长呐!” 任尔风笑笑,反问她:“谁说班长就要维持纪律?” “你……你……”吴诗雨瞪了她一眼,把椅子重重的后面一踢,“我去告诉林老师,让他来看看,你这班长是怎么当的?” “请便。” 任尔风盯着她气势汹汹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任尔风回头正好瞥到离她不远处的江雄,江雄眼神复杂,见任尔风望来慌忙的低下头。江雄能感觉任尔风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他说不出来此时的感受,就像自己一直是在森林里称霸的狐狸,有一天老虎来了,他还照样在老虎面前耀武扬威。可等森林运动会结束他才知道,自己之前的举措有多么可笑。 其实说到底,他还是对任尔风这次能考第一的事耿耿于怀。在他看来陆辰睿是不可超越的神话,刚上高一之时,他也是满腔热血发誓要把陆辰睿超越,可一次又一次失败让他觉得这个想法是个可笑的存在。可没想到的是这个自己都看不上眼的人,竟然那么轻易的就实现了自己这一年以来的愿望。 教室里吵翻了天,按江雄以往的作风必定会上前制止,可方才听了任尔风和吴诗雨的谈话,怎么都跨不出那一步。 江雄胡乱揉弄着头发,忽然余光瞥到桌角的一杯奶茶,奶茶的包装是他十分熟悉的样式,也是他最喜欢喝的一个牌子,江雄抬眸,顺着奶茶的杯壁向上望去。 课桌边的过道上站着一个女孩,女孩一头纤细柔软的短发,短发在光线的浸染上泛着乌亮的光泽,从江雄的角度,正好能窥见女孩浓密卷翘的睫毛,女孩睫毛轻颤随着眼里波光缓缓颤动。 女孩把吸管外的纸袋拆开,“喳!”奶茶盖上攥出一个洞,吸管伸了进去,女孩笑容浅浅,一改和吴诗雨说话时的平静,女孩双手捧着奶茶递到江雄的眼前,清脆的声音像叮咚泉水夹杂着慵懒的调调,又带着几丝显而易见的谄媚,“江雄同学,请喝奶茶!” 女孩笑眯迷的把奶茶塞到江雄手里,又道:“以后还得麻烦江雄同学,多多关照。”话毕,不再言语,再次对江雄笑笑,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江雄怔愣,忽然觉得手里的这杯奶茶热的烫手。 段宏奕看着任尔风走路带风的身影,“好你个任尔风,我给你买的奶茶,你却拿去孝敬别人!”他一共买了四杯奶茶,其中两杯被无良的薛璇和昆坤瓜分了,想着任尔风这里的两杯怎么着都有一杯是自己的吧。 谁知任尔风从他这把袋子撬走,取出一杯,屁颠屁颠给江雄送去了,敢情儿这是预谋已久。 任尔风笑嘻嘻的打马虎眼,“哎呀!奶茶买回来不就是要喝的?谁喝不是喝呀!儿子呀!爸爸会把你的孝心记在心里的,以后不会亏待你的!放心好了。” 任尔风把奶茶袋故意在段宏奕眼前晃来晃去,段宏奕气急败坏道:“什么叫谁喝不是喝!我喝和你喝差很多的……” “你们班还有没有素质啊?大中午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休息了?把你们班长叫出来!” 突然,一声怒吼,让哄闹的二班彻底安静下来。教室门口站着四、五个同学,刚才那一嗓子就是打头的那个女生喊出来的。 也就沉浸了几秒,教室内传出更大的喧闹声。 “你是谁呀!敢在我们班大呼小叫的!” “一班的人什么时候,竟敢跑到我们二班来大呼小叫!” “你当你是谁啊!你说喊班长就喊班长!” 二班部分同学本就因为昨天傍晚打扫卫生之事,心中压着怒火,这会儿见一班同学竟来挑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任尔风眉色一凛,向门口望去,“打头那人是谁?” “是一班的副班长。” 任尔风看了眼吵吵闹闹的同学们,眼眸一凛,对段宏奕说道:“儿子,你先去教室门口交涉。”她则转身走向了江雄,在江雄耳边说了几句后,江雄点头立马朝人群中央而去。 虽说江雄现在是副班长,但他从高一开始起就坐稳年榜第二的宝座,以往长期担任班长的他又有丰富的经验,在同学们当中树立相当大的威信,比起初来乍到的任尔风更适合安抚同学。 段宏奕利用自己手长脚长的优势,双手撑着门,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一班大名鼎鼎的封欣同学,听说以往稳坐年榜第四名的你,这次沦落到第五名,啧啧啧!还真是遗憾呐!” 封欣冷冷的看着嬉皮笑脸的段宏奕,刚刚他的话直戳封欣的痛处,整个暑假期间她除了睡觉就是学习,谁想这次非但没有前进,反而还退了一名,顿时气的牙痒痒,“段宏奕你给我闭嘴!你这个连年榜前十名都没进过的家伙,少在这说废话,把你们班长喊出来!” 站在封欣身后的几个同学附和道:“快把你们班长叫出来。” 任尔风此时已经来到了段宏奕身边,段宏奕正打算把“话筒”让给任尔风,只见任尔风轻轻冲他摇了摇头。 封欣打量了几眼,刚刚站到段宏奕身旁,自己从未见过的一个女生,女孩容貌卓绝,面容平静,在二班一群愤怒的脸庞中,显得尤为特别。女孩似乎感觉到封欣的目光,善意的回望,就像是在和她打招呼。 段宏奕寻思一番,心下明了,“封欣同学,你身为副班长,要求见我们班长级别不够吧。” 任尔风斜倚在门上,微低头把刘海往脑后拨了拨,噙着一抹浅笑,暗暗夸段宏奕聪明。 封欣怔忪没想到段宏奕会拿这番话来怼她,见二班众人笑成一团,顿时有点下不来台,气的面红耳赤,“哼!你们班长架子还挺大!” 段宏奕睨了一眼身旁的女孩,笑道:“封欣同学你这就说错了,不是我们班长架子大,这是国际惯例,我们二班也是响应号召,对外交涉讲究级别对应,想见我们班长,得由你们班长亲自来。” 这时,薛璇也挤了过来,她挽着任尔风的胳膊,隐在暗处悄悄地冲着段宏奕竖大拇指。 江雄带领班干部安抚同学,逐渐发挥作用,同学们陆续回到座位上自习,但一个个的竖起耳朵听着段宏奕唱大戏。 “好!段宏奕你能耐!那喊你们副班长出来,这总算级别对应了吧!” 段宏奕伸出食指在封欣面前晃了晃,“no!no!你这么气势汹汹冲来我们班,引起了我们班公愤,我们副班忙着安抚同学,没空接见你。” “段宏奕你什么意思!” 段宏奕露出八颗牙齿标准笑,声音越发和缓,“我也没什么意思!封欣同学,我是我们班的外交发言人,您有什么不满直接对我说就好,我会为您传达。” 说到此时,封欣被段宏奕噎得说不出话来,睁着两只如铜铃般的眼睛瞪着段宏奕。 “段宏奕!你不要欺人太甚!” 段宏奕往左右看了看,两手一摊,眼神十分无辜,“同学们,你们有看到我欺负封欣同学吗?” 二班围着门口的几人齐声说道:“没有!” “你们!你们二班!给我等着!” 正当这时,“这是怎么了?”一道温柔的声音在一片紧张的氛围里,显得尤为突兀。 林煜站在走廊的中央看着众人,身后跟着方才去办公室喊人的吴诗雨。 封欣看到林煜脸露喜色,立即把段宏奕撇到一边,快步走向林煜,“林老师,是这样的。二班喧哗声太大,严重影响到我们班同学午休,我想找二班班长说说情况,请她维持下纪律,可段宏奕偏说什么,我级别不够,没资格见他们班长。” 林煜虽为二班的班主任,同时兼任一班的物理老师。林煜往走廊窗户向教室里望去,大多数同学都坐在位置上自习,只有少数几个班干部站在教室门口。 段宏奕从教室里面走了出来,“喂喂!封欣!你不要睁眼说瞎话,我们班长明明一直站在这的,你不要随口诬蔑好人呐!还有我们班同学因这次考试失利,利用午休时间奋发图强,哪有喧哗?哪有吵闹?” 封欣还没开口,吴诗雨倒先冒出来了,“才不是呢!刚刚都吵”,薛璇眼疾手快,一把捂着吴诗雨的嘴,边她往教室里面拖,边冲林煜点头哈腰道:“林老师,吴诗雨同学发烧了,说胡话呢!我先带她进去休息,你们聊,你们聊……” 封欣往教室里瞥一眼,不敢置信又往前挪了几步,手扒着窗沿,这还是刚才的吵翻天的二班吗?回首正好瞧见段宏奕嘚瑟样,“好,段宏奕,你说你们班长一直在这?请问人呢?” 段宏奕教室门口努努嘴,“那呢。” 任尔风一如起初斜倚着门,回看着众人,“林老师,我一直站在这。”她似笑非笑的瞅着封欣,“只是封同学没把我认出来。封同学你刚才找我什么事来着?” 封欣觉得自己今天真是看走眼了,明明这女孩笑的像狐狸,可之前却觉得她充满了善意,看着她此时分外无辜的眼睛,封欣今天终于理解了什么叫表里不一。 有利的证据全部付诸东流,封欣无可奈何,“抱歉林老师,是我没搞清楚状况,那个……我先回教室了。” 段宏奕看着一班同学们灰溜溜的背影,简直大快人心!正当他大摇大摆的往教室走去,忽然感到一道凉飕飕的视线落在自己后背。 林煜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你过来。” 段宏奕回头露出张哀怨的脸,“啊!” 林煜瞪了他一眼,“没喊你。”朝教室门口招招手,“任尔风过来。” 段宏奕飞快地往教室里窜去,任尔风眉眼滑过一丝懊恼,认命的走上前去,真是什么都逃不过大魔头的眼睛,没办法谁叫她现在是二班的头头。 江雄推了推眼镜,不自觉攥紧手中的笔,担忧的看向窗外一高一矮的两个背影。方才不少班干部都在抱怨,任尔风这个班长只知道站在旁边看戏,半点都不出力。别人不知晓内情,江雄却看的明白。 封欣是在高二所有学生里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说难听一点,论吵架她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任尔风让段宏奕去对付封欣,封欣急于找班长理论,对上嬉皮笑脸的段宏奕,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既没达到目的,反把自己搞的火冒三丈。 任尔风算准了吴诗雨会把林煜带来,于是安排江雄去安抚同学,这并非任尔风犯懒不愿意去,而是她就算去了也起不到那么好的效果,虽说她这次是考到年榜第一,可在同学心目中她常迟到,上课爱睡觉,自然比不上品学兼优江雄。 与此同时,她自己站在段宏奕身边为他压阵,万一有什么他解决不了的情况,她也好及时上场。一、二班本就是一种竞争关系,分班第一考试失利,全班士气大减,再加上昨天值日的同学在一班受了些白眼,回班一宣扬,同学们更是处于一种焦躁状态。 可现在,江雄环视一圈,那种低迷的气氛一去不复返。江雄放下笔,支着脑袋望着窗外的女孩,心中的郁结之气在这一瞬间消散不少。 其实她当班长也挺有意思的。 教室外走廊上,任尔风一改平日里懒散作风,站的笔直,脑袋埋低,摆出认错的姿态。就在任尔风被林煜看的头皮发麻之际。 大魔头终于开口,“没看出来,你能耐挺大。” 任尔风恭敬道:“一切都是老师教导的好!” “……” 林煜敲敲她的脑袋,丢出一句,“下不为例。” 第一百零八章 新班规 下午上课前,段宏奕从洗手间蹲坑回来,瞅着搁在课桌上的奶茶,不解问道:“老大,这哪来的?” 昆坤眉头紧锁盯着桌上的物理参考书,“你爸爸犒劳你的。” 段宏奕把奶茶拿在手里晃了晃,用吸管嘬破一个洞插了进去,深吸一口,十分享受的咀嚼q弹的珍珠,瞅着趴在课桌上,睡得昏天黑地的任尔风,笑了笑,大声嚷道:“谢谢爸爸。” “……” 与此同时,一班教室,封欣把中午在二班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告诉了班长。 秋日的暖阳染上少年俊美绝伦的脸庞,窗外艳若烟霞的凤凰木,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却也不及此时坐在窗边的少年。 陆辰睿五指卷起,一下两下三下……有节奏感的敲击着桌面,忽而,问起:“谁出主意?” 封欣眼前闪过女孩完美的侧颜,皱眉道:“应该是二班的那个新班长。” 陆辰睿扬眉,“任尔风?” “就是她。” “那我们也准备一个大礼。” 课间,薛璇把英语书收进桌膛里,把数学书拿了出去,她拍拍任尔风的手臂,“唉!唉!别睡了。” 任尔风睁开惺忪的睡眼,双手托着小巴,自从脑袋上顶了班长这个职务后,上课不好意思再睡觉,课间又睡得不安生,任尔风耷拉的耳朵,“怎么了?” 薛璇纤纤玉指一点,“你看!田恬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还是挺有原则的,我盯了她三、四分钟,至少有五六个人找她,其中两人每到下课必来,比吃饭都积极。啧啧!这些人的借口还真是花样繁多,都能赶上一台相声了。” 喝了口水,她再次说道:“这个田恬也是好脾气,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摇摇头,实在把她逼急了,就说‘这是林老师嘱咐的,这周之内每个人都要去。’” 任尔风把挡着眼睛的刘海往耳后一拨,“你也不想想,林大魔头选中的人会差?” 薛璇一乐,把头靠在任尔风的肩上,“美人儿,你这是变相在夸自己吗?” 任尔风偏头睨了她一眼,“错,我是在夸你。” 薛璇乍一看温柔婉约,实则活泼跳脱,倒是她从小苦练的才艺没辜负她的好相貌,因而被林煜钦点为文艺委员。 相隔三排的座位边,正和田恬说话的方嫣也是伶牙俐齿,道:“你别总是拿林老师来压我,我告诉你,我小叔叔和林老师是同学。” 田恬眉宇微颦,抿了下嘴唇说道:“哦,我知道了。” 方嫣戳着课桌上摊着的值日表,“那你把我名字划了。” 田恬摇摇头。 方嫣见田恬油盐不进,手指一伸,就要戳到田恬的鼻梁,“你……” 忽地,手指被人一把拍下。 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手指伸这么长,我看还是剁了好!”任尔风语调悠扬,眼底冷意潺潺。 方嫣两颊气的通红,细长上挑的眼睛使劲瞪大,还是缺乏压倒人的气势,倒是把蛮横无理展现的一览无遗。 “我跟你说话了吗?你插什么嘴!别以为你是班长,什么事都要管。” 任尔风觉得方嫣说话很有意思,于是刚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双手环胸,嘴角含笑,倚靠着田恬的课桌就这么看着她,“同学,我没想管,只是这里有一只聒噪的苍蝇,我赶苍蝇!你忙你的。” 方嫣瞪着浅笑嫣然的任尔风,瞥一眼被挡住大半个身形的田恬,“你们给我记着!”一跺脚,撂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田恬温柔的喊道:“班长。” 任尔风回头,“有事吗?” 田恬酒窝甜甜,摆摆手道:“没有。” 任尔风点点头,准备回自己座位,刚走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反了回来,扫了眼摊在桌上的值日表,“对了,今天去一班值日,把我名字加上。” 田恬疑惑,“班长,今天并没有轮到你啊!” “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去一班教室逛逛。” 其实同学们不愿去一班值日也情有可原,毕竟中午刚好一班副班闹了一场,担心对方会“打击报复”。 田恬在打印好的值日表上,用水笔写上秀气的字体,飞扬的笔触与纸张摩擦,发出细细沙沙声,女孩目光浅浅,落在“风”字的那一笔横折弯钩上。 想起之前部分班干部闲谈时话语,呢喃道:“这个班长并不高冷呐!” 任尔风刚回到座位上,最后一节自习课的铃声响起。 薛璇用笔戳了戳任尔风,把脑袋凑了过来,“你抬头!看到靠左边走道的第三排没?” 任尔风从桌膛里抽出一本习题册,往薛璇说的位置扫了一眼,“嗯。” 第三排位置坐着方嫣和吴诗雨,两人和前排的两个女生小声的说着什么,时不时往任尔风的方向瞪上一眼。 薛璇用笔帽撑着下巴,秀气的鼻尖皱了皱,“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班长大人,您以后的日子可精彩咯!” 任尔风用笔点了点,薛璇桌上空白的试卷,“大小姐,别管这些有的没的,有这个闲功夫还不如把卷子写了。” “哦,我就叨叨两句。”薛璇收回视线,把隔壁桌上一瞟,“你怎么不写卷子?放学前要交的。” 任尔风往选择题上写了个c,答:“写完了。”左手从桌膛里摸出一张卷子,扔给薛璇。 “什么!写完了!”薛璇把笔一搁,拽起任尔风的试卷来回翻看,眼里浓浓的不敢置信以及佩服…… “这下午第一节课发的卷子,你怎么就写完了?你什么时候写的,我怎么不知道?还是说你是抄的。”她盯着英文作文里飘逸潇洒的字体,“不对……你那成绩,不应该是抄的,你到底什么时候写完的。” 任尔风在填空题里写下个数字,头也没抬,“就上第二节课的时候。” “第二节课,你不是在听讲?我还抄了你笔记。” 任尔风写完最后一个答案,又翻了一页,“是在听讲,也顺便把卷子做了。” 任尔风没听见薛璇接话,往边上瞥了一眼,薛璇正盯着她的试卷,正奋笔疾书,任尔风不禁嘴角抽抽,把自己的试卷抽了回来,薛璇当即哇哇叫唤,“别拿走啊!我还没抄完呢!” 任尔风把试卷塞回桌膛里,看着嘟着嘴巴薛璇,“你还想不想超过段宏奕了?”手指一扬,示意她往后边看。 后排的段宏奕正聚精会神的做这张英语卷子。 薛璇瘪瘪嘴,“知道了。” 任尔风看了眼还在叽叽喳喳说话的方嫣和吴诗雨,“对了,你拿张a4纸给我。” 自习课结束,英语课代表忙着收卷子,同学们收拾书包准备回家,任尔风走到教室门口把门关上,动作快的同学们纳闷的看着她,任尔风招招手让他们先回座位,径自走上讲台。 “大家安静一下,耽误同学们一点时间。” 任尔风把一直拽在手里的a4纸递给江雄,“麻烦,副班给大家念一下。” 江雄推正眼镜,快速把纸上的内容浏览一遍,目瞪口呆的盯着任尔风,扬了扬手中的纸,不确信的问道:“真的要念?” 任尔风双眼弯弯,看起来温柔又善良,“副班,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江雄咽了咽口水,“那倒没。” 任尔风往台下环视一圈,笑的愈发灿烂,“还不快念,同学们都等着放学呢。” 英语课代表刚把段宏奕的试卷收走,他正想用手去拍薛璇的脊背,昆坤眼中的射线就飞了过来,段宏奕嘿嘿讪笑,改用笔戳,见薛璇回头,赶忙问道:“我爸,又作什么妖呢?” 薛璇纳闷,“你爸?” 段宏奕往讲台上一瞥,“你说,我爸还能是谁?” 薛璇反应过来,捂嘴直乐,“自习课的时候,你爸从我这要走了一张纸,写了一会儿,又拽着张纸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没两分钟就直接上讲台了。so!我也不知道,她要干嘛。” 讲台上,江雄清清嗓子,最后再看了眼,倚着讲台的任尔风,后者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既然这样,那就念吧。 “同学们,我在这里宣读一下,我们班的新班规。‘第一条,凡是班长对班级所做的指令必须服从,凡是班干部在各自负责范围内做出的安排必须听从,不得违反,不得私下议论。如有违反请按如下处罚……’”紧接江雄宣读了一大堆处罚条例。 果然,在江雄巴拉拉念完之后,看到台下的同学们一个个双目滚圆,嘴巴微张,瞪着他。 江雄尴尬的笑笑,再一次的清清嗓子,“同学们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 顿时,教室就像沸腾的开水,炸了锅! “你算什么新班规,简直是开玩笑嘛!” “还服从!听从!以为这是在部队呢!” “任尔风你是想当官想疯了吧,这才刚当上班长就开始折磨我们!” …… “啪!”一声巨响。 一时之间,同学们都看向声源地,段宏奕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阳光大男孩的脸上挂着嬉笑,“不小心!不小心!同学们容我插一句嘴啊!我们先听副班把班规念完,我们再发表意见。” 同学们齐刷刷的看向江雄,这会轮到江雄不好意思了,“那个……那个……” 江雄吞吞吐吐,任尔风干脆替他说完,“班规就那一条,余下都是惩罚措施。” “什么!” “哐叽!”椅子再次倒下。 段宏奕尴尬了,他本想替他爸解围,可这也太专制独裁了。虽说他爸得道,他也能跟着升天,可还有一句话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同学们怨声太大,他爸这班长位置也坐不稳呐! 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非班干部的同学们,齐声喊道:“不同意!不同意……” 任尔风示意江雄把新班规,贴到教室内的公告栏上,对同学们的口号充耳不闻,从自己位置上取了本习题册,就着讲台刷起题来。 江雄贴完班规后,就杵在一旁,起先以为任尔风只是拿本题装装样子,渐渐的他发现,这个不走寻常路的班长还真是在做题。 台下的同学见班长不接招,声音也渐渐降低。 过了半响,任尔风做完一页题,把笔盖套上,抬起头瞅着台下,“同学们牢骚都发完了?那就散了吧!” 方嫣喊道:“我们不散!我们是要告诉你,我们不会遵守新班规!” 吴诗雨起身附和道:“对!我们不遵守!看你这个班长还怎么当!” 任尔风笑笑,“不遵守也没关系,直接接受惩罚就好。你们有建议或是有意见,直接去办公室找班主任,他会招待你们喝茶的。” 任尔风走下讲台,在方嫣和吴诗雨身边顿了顿,“方同学,吴同学,班长在这给你们个温馨提示,以后少在自习课说闲话。一不小心上了黑名单可就不好了,毕竟这些处罚措施是我和班主任一起商讨出来的,正愁没人试水!两位同学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尝尝鲜!” 吴诗雨咬牙切齿道:“任尔风!你不要太过分!” 方嫣双手叉腰,“你少拿班主任,来压我们!” 任尔风不再接她们的话,看向靠窗的第一个座位,“纪律委员,麻烦以后重点关注下这两位同学。” 坐在前排的同学率先围上了公告栏,“这班级新规还真有林大魔头的签字!” “任尔风还真不是唬我们!” 正巧任尔风从旁经过,忍不住向上翻了个白眼,你们当我是闲的没事,故意瞎折腾你们? 任尔风回想起上午早读课间,被林煜喊道办公室,进行了一番新官就任时的述职谈话。 秋日凤凰花如烟似火的红霞,隐在翠绿色的园子里。彼时,林煜捧着一杯清茶站在窗前欣赏校园里的秋景,云逸校园在连城是出了名的美,一直以来有着缩小版“连城大学”的美誉。 “扣扣!” 窗前的男人轻声应道:“进!” 男人转身回望步入室内的女孩,“坐吧,随意点。” 任尔风带着几分困意,打了个哈欠问道:“老师,你找我?” 林煜拉出自己的办公椅,坐下,叠起一双大长腿,轻抿了一口茶水,“嗯。” 任尔风望着袅袅水雾中,林煜清俊的脸庞,默默夸赞一声仙人呐。 “任同学,你对于担任班长这个职务,有什么想法?” 任尔风沉浸在林煜的容颜,还未回神,“想法?什么想法?”她想了想再次答道:“林老师,您也了解我,我这么散漫的个性,还真不适合当班长,要不您还是换个人吧!” 林煜看着女孩狡黠的双眸,把茶杯放在桌面上,“至于你适不适合当班长,这个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你只要告诉作为班长,你以后打算怎么做就行?” 任尔风打量着身穿白衬衫、西装裤的人模仙样的大恶魔,这班主任还真是独裁,她回忆了读书若干年所接触过的历任班长,“班长不就是传达老师指令,及时打小……及时向老师反馈情况,再来学校里开开会,有活动的时候组织下工作,至于其余的嘛!纪律有纪律委员负责,卫生有生活委员负责,学习有学习委员……各科有课代表,应该没班长什么事了吧。” “那是别人当班长时要做的事,你不一样。” “我为什么不一样?” 林煜随手从桌面上取出一个文件夹,打开抽出一张,递给任尔风。 任尔风扬了扬手中的a4纸,“这不是年榜吗?” “我没说不是。”林煜轻抿一口茶水,“你看出什么了。” 任尔风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正正反反,反反正正,看了n遍,这不就是一张年榜,难不成还能看出花来。 林煜给出一个提示:“表格内第一行是什么?” “我啊!” “你是什么?” “我是年榜第一啊!” 林煜点点头,换了坐姿,“这就是答案!”这次林煜不再绕弯子,直接说道:“我希望我们班能在你的带领上,也成为第一。” 纸悠悠的落下,飘到林煜的脚边 任尔风双目瞪的滚圆,嘴巴大的能吞下一个鸡蛋。 林煜单手握拳,放置唇边,轻咳一声,“任班长,注意仪态!” 任尔风猛地回神,双脚往后一蹬,椅子往前一滑,从抽纸盒里拽出两张纸,把嘴角的口水擦了擦,“老师,你没和我开玩笑吧,老师跟您说实话吧,我真没这个本事。” 任尔风把地下的a4纸捡起,瞅着表格中打头起自己的大名,白嫩小脸在这一瞬间皱成了苦瓜。 其实这个第一名,她也是受之有愧,记得考最后一场的时候,要不是她无意中发现,以往比她早做完的陆辰睿,紧蹙着眉,在那奋笔疾书。因此寻得自己最后一道题的错误,还不知道第一名是谁家的! “任班长,老师相信你!”林煜站了起来,迈着白色的衬衫下一双修长的大长腿,走到专门放资料的玻璃柜门前。 任尔风盯着林煜挺拔的背影,俊朗的侧颜,在心里默默呢喃,老师!就算你耍美男计也没用,我还是不会忘了你大魔头的属性。 任尔风也站了起来,收起懒懒散散的姿态,难得的一本正经,“老师,提高全班成绩这种事并不是靠某一个人的努力就有效的,关键还是得看每一个同学是否愿意刻苦,愿意努力多少,面对竞争时的抗打击能力,抗压能力,以及外在的其他因素。” 任尔风见林煜端了半杯水走来,遂重新做回椅子上,“这不是靠我一个人就能改变的,所以老师就算你再相信我也没有用!” 林煜把水杯放在任尔风面前的办公桌上,眼里闪烁着让人看不懂的精光。 “说了这么多,口渴了吗?冯澄思!” 第一百零九章 二班的报复 任尔风瞳孔倏然紧缩,愣了愣,转瞬间敛眉一笑,拿起水杯轻抿一口,澄澈的双眸看进林煜的眼底,“林老师,还真被你猜对了,我的确口渴了。”任尔风把水杯托在手中,茫然的看向林煜:“不过,林老师,冯澄思是谁?” 林煜望着女孩分外无辜的眼神,精明的目光中潜藏着笑意,他并不急于接女孩的话,反而把方才从玻璃柜里,取出的一个文件夹,搁在任尔风面前的办公桌上。 “你的专属定制版,打开看看。” 任尔风看着深蓝色文件夹的边外缘,贴着她名字的一张便签,忽而想起,开学第一天来这间办公室,所看到的写满密密麻麻字迹的学生档案,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腾。 女孩纤细的手指把文件一页页翻过,指尖捏紧页面的边缘,粉嫩的指甲盖里渐渐泛一抹白色,黑色的宋体字记载了女孩从出生到现在的轨迹,女孩呼吸清浅,眉宇紧蹙,那些黑暗如墨的记忆,突然之间从脑海深处翻涌而至。 忽地,女孩目光停驻,盯着眼前的白纸黑字,“20xx年11月16日,7岁的冯澄思与母亲任沁移居至京都,改名为任尔风。” 看到此处,女孩目光一冷,猛地把文件合拢,瞪向站在身旁林煜。 林煜双手环胸欣赏着女孩愤怒的表情,睨了眼腕表,“还有时间,你可以把它看完。” “你这是侵犯隐私!”任尔风声音陡然拔高,如利箭出鞘带动气流的颤音。 任尔风把文件把桌上一撇,“这些资料你是从哪弄来的?” 林煜不被女孩情绪所染,唇角上扬,“忘了告诉你,老师名下有一家私人侦探所。”林煜踱步到窗边,抚摸漫上窗柩的凤凰花,眼前浮现出一张温柔美丽的脸。 虽说他开了一家侦探所,但关于任尔风的资料大多不是所里调查出来的。 室内安静了片刻,任尔风情绪逐渐平缓,“我答应你,把二班带到年级第一。”她拿起桌上的这份资料,“同时你也得答应,有关我的事,你一个字也不能往外露!” “没问题。” 任尔风想了想,补充道:“我只负责提高全班平均分,像什么年榜前十,前三十,前五十的排名一概不管。” “没问题。” 任尔风再道:“还有你要配合我,不能指手画脚。” “只要为同学们好,我配合!” * 许是林煜在云逸的“恶名”太过响亮,大多数同学在抱怨了几句,外加瞪了任尔风几眼之后,也渐渐接受了这个奇葩班规。 田恬望着收拾书包的同学们,再次嘱咐道:“今天值日的同学,打扫完本班,别忘记打扫一班教室。” 薛璇把书包背起,“尔风你不走啊!” “我再等等。” 段宏奕从后面挤了过来,刚拽上薛璇的手臂,“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啊!”段宏奕回头,抱怨道:“老大,你干嘛踹我!” 昆坤冷冷瞅着他,“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点逼数?” “噢!”段宏奕急忙把薛璇的手臂放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不是关系好,一下子忘了嘛! 段宏奕朝往教室角落里取扫把的任尔风,高喊一声,“爸爸!我们先走了!拜拜!” 本就洪亮的嗓门,又刻意提高音量,响彻云霄。一时之间,仍停留在教室的同学们,呆呆的望着这对“父子俩”。 任尔风不知道有什么词语来形容此时的感觉,之前让段宏奕喊她爸爸,纯粹是为了好玩,逗逗他而已,没想到这小子现在喊上瘾了。 林肖手里捏着块抹布,走到正在扫地的任尔风跟前,“爸爸!要不要擦玻璃!” “……” 任尔风两手撑着扫把柄,十分无语的看着他。 林肖对上任尔风的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说了什么,赶忙捂住嘴,“错了!喊错了!班长,要不要擦玻璃?” 任尔风随手抹了把窗户,看了一眼手掌,“不脏,窗户今天就先不擦了。把课桌擦了就行。”还是节省点时间,毕竟还有个一班。 “得咧!” 任尔风瞅着减轻了工作量,高兴的左摇右摆的林肖,无奈的摇摇了头。 任尔风发现林肖,还是在林煜今天给她的一份花名册上,开学这一个多礼拜以来,虽和林肖打过几次照面,但也确实没把他认出来,九年的时光,当年的孩童长成如今的青葱少年,变化还是很大的。 可林肖唯一没变化的,还是他那张标志性的大盘子脸。 作为班长首要任务是要把班上同学的名字记住,并且要和人脸一一对上号,这对于向来怕麻烦的任尔风,还是个艰巨的任务。任尔风随意的扫了眼花名册,想着反正时间一长自然就记得住,现在何必浪费刷题的时间去记这个。 就这么一扫却让她发现一个,除了林肖之外耳熟的面孔,这人就是林肖的好兄弟郑闽钺。也不知道是刻意为之,还是两人这辈子注定了是好兄弟,感情比起那时候更加好了。 任尔风望着两人勾肩搭背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如今遇见这么多故人,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正巧这时候,田恬拎着扫把和垃圾桶进来,方才她把教室外的走廊清理干净了。 任尔风讶异道:“田恬,你怎么没回家?”她明明记得今天的值日表里没有她。 田恬温柔的笑笑,双眸在任尔风绝美的脸蛋上细细扫了一圈,在心底默默羡慕。没想到,女孩子短发也能这么好看,又想起任尔风下午帮她解围时的画面,班长是学过武术吗?截住方嫣手指的动作,既干净又利落。 田恬道:“班长都在这,我一个生活委员怎么好意思走呢?” 田恬长得并不漂亮,属于放在女生堆里,转眼就找不到的那种,但任尔风很喜欢看她笑起来的样子。小姑娘眉眼弯弯,酒窝甜甜,配上她娇小可人的个子,就像一朵清新的小雏菊,让人感觉很舒服。 任尔风一愣,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答案,打趣道:“敢情儿,这成我的不是了?” 田恬捂着嘴,笑眯了眼。 沈扩擦完白板,把白板檫往讲台上一丢,冷冷的问道:“班长、生活委员,今天值日两个人逃了怎么算?” 田恬道:“沈扩同学,我已经把她们名字记下了,明天批评她们!” 沈扩走下讲台,去拿自己的书包,不满道:“批评几下就完事了?我晚上还要看书,一班就不扫了,明天你也批评下我。”说完,背上书包就往教室外走。 长手长脚的郑闽钺反应迅速,揪住沈扩的书包,“大家都在这呢!你一个大男生好意思先走吗?” 沈扩把郑闽钺的手甩开,掉头就走,郑闽钺一个转身在门口,又把他拦下。 沈扩脸黑如锅底,“我有什么不好意思走的,还有人压根就不扫,好歹我也把咱们班扫了,至于一班,去tmd。”“ 郑闽钺道:“逃值日的是两个女生,你一个大男人和女生较什么劲。” “喂!你别拦我,我这次考得不好,没心情在这跟你拉扯!” 沈扩把郑闽钺推开,这时站在他身后的林肖迅速上前,一个擒拿手握住沈扩的手腕,联合郑闽钺把沈扩抓了回来。 “我跟你们俩有仇啊?非得这么逮着我。” 林肖道:“你不走,我就放开你。” 沈扩拿他们俩没辙,“行行行!我不走!放开我!” 任尔风跟在众人身后向一班走去,瞅着不情不愿的沈扩,道:“今天方嫣和吴诗雨没来值日,明天按班规处罚。” 这时…… “啊!” “nnd!这么多垃圾!怎么扫啊!” “一班这些狗仔子,太缺德了!” 林肖和郑闽钺率先进入教室,沈扩随后,三人看着满世界的白纸屑,瓜子皮,食品包装袋……没差点气晕过去! 这哪是教室,简直就是垃圾场! 田恬挤到三人身边,向来面容和缓的她,也忍不住在心里抱怨。 任尔风走在最后刚进教室,被这“气势恢宏”的场面,震的一愣,紧接着抬眸,看到前方白板上的留言:献给二班同学的礼物!末了还画了个吐舌头的笑脸! md! 任尔风眼眸沉了又沉,黯了又黯! 她的预感果然没有错!中午一班副班长封欣吃了个憋回去,肯定不会忍气吞声,这不!给二班的“报应”来了。 沈扩踹开一个饮料瓶,把扫把一扔,“我还就不扫了,明天看一班这群小兔崽子怎么上课?” 沈扩正转身要走,任尔风拦住他,“回来!本周,一班的卫生评定算我们班的成绩。如果不打扫,明天一早,校值日生检查,被通报上去,你想想林大魔头会怎么整我们?一班想到这个法子,就是算准了我们必须吃这个哑巴亏。” 沈扩大喊:“凭什么他们班的卫生,算我们的成绩。” 任尔风冷静的说道:“就凭这次考试他们班平均分比我们高!行了!开始打扫吧!早点 弄完早点回家!” 沈扩粗略的算了算,光是没喝完的珍珠奶茶就有十来杯,现在全市倡导垃圾分类,单是这些珍珠奶茶就得把人弄疯,向来爱喝饮料的沈扩,有史以来这么痛恨珍珠奶茶! 他看了眼窗外,太阳都落山了,打扫完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泄气地说道:“我不管!我是来云逸学习的,不是来打扫卫生的!” 任尔风被沈扩哭丧着脸的表情逗笑了,“喂!沈扩同学,我这个年榜第一,都认命在这打扫卫生,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紧绷的气氛似乎被任尔风这句话,说的消散了不少。 众人想了想确实是这样,他们这一届,至高一以来,陆辰睿就是一个无可超越的神话,现在他们班这个,把神话给干下去的班长,都在这打扫卫生,他们还抱怨什么呢! 干吧! 一小时之后, 专门负责倒垃圾的林肖累的上气不接下,这一个小时里,他就只干了一个活,就是把分类好的垃圾,倒入楼底下的垃圾箱内,林肖扶着门把手,大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他已经记不清这一个小时内楼上楼下跑了多少趟了。 郑闽钺把林肖手中的垃圾桶接过,示意林肖休息一会,灰头土脸的郑闽钺,显然也气的不轻,“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这么算了。”任尔风把最后一杯珍珠奶茶分类好,用袖子把额头上的汗珠抹去,她以后再也不想喝珍珠奶茶了。 沈扩揉着酸痛的手臂,纳闷道:“你们说,这么损的主意,是哪个兔崽子想出来的?” 田恬把洗了把抹布,“会不会封欣?今天是她在我们班受了气。” 郑闽钺立即否认,“绝对不是她,她虽然是副班,但没这么大本事,运来这么多垃圾。” “运来垃圾?” 郑闽钺道:“你想想,我们学校什么时候允许在校内吃瓜子?”郑闽钺用扫把挑起一只破破烂烂的臭袜子,“不是从校外运来的,你以为这臭袜子臭鞋子是怎么来的?” 田恬想不通,“那会是谁?卢景皓吗?”在田恬印象中,一班鬼主意最多就是卢景皓。 歇了一会儿,林肖终于缓了过来,“不可能是卢景皓,我和他六年小学同学,了解他性子,他小打小闹还可以,这么大场面就他那智商,想都想不到。” 田恬再次问道:“那会是谁这么缺德?” 郑闽钺和林肖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神中看到了答案,异口同声说道:“陆辰睿!” 任尔风睫毛颤了颤,在看到一班教室的第一眼起,她就猜到,肯定是他的主意! “啊!不可能吧!”田恬说什么都不相信。 说起陆辰睿,林肖和郑闽钺那是热血沸腾,“田恬你别被陆辰睿那副好皮囊诱惑了,我跟你说,他真的是蔫儿坏!我更跟你讲啊!陆辰睿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为了不让吴诗雨和他一起吃饭,就偷偷往人家小姑娘饭盒里撒辣椒末,撒就撒了吧!他还偏偏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第一百一十章 你出名了 任尔风看着林肖和郑闽钺眉飞色舞的表情,听着他们添油加醋,把陆辰睿小时候的糗事爆了出来,她也不禁跟着弯起唇角,脑海中也逐渐显现出,小男孩俊秀可爱,别别扭扭的俏模样。 童年的记忆不仅只有灰黑色的天空,也会闪现出绚丽的彩虹。 沈扩原本十分烦躁,嘟嘟囔囔,抱怨个不停,这会儿,见林肖和郑闽钺说的起劲,干脆把扫把一撇,蹲在墙角专心听八卦。 听众一多,说话的人自然来劲。 林肖和郑闽钺一唱一和,巴不得一股脑儿,把陆辰睿小时候的糗事全抖出来。 郑闽钺道:“田恬,我再跟你讲哈!陆辰睿小时候就是个粘人精,他就喜欢粘着,他那个女同桌。上课也粘,下课更粘,弄得人家小姑娘常常拿他没办法。我和林肖多么正义的人呐!自然看不过眼,为此没少教育他!不过陆辰睿这小子,冥顽不灵,本性难移,小时候就十分不正经,非但不改过自新,还经常偷牵他那个女同桌的手。” 任尔风看着她纤细修长的双手,眼底难掩笑意,是挺不正经的! 田恬搅着手里的抹布,歪着脑袋想了想,“陆辰睿的同桌是不是孙翊晗呐?” 文理分科前,田恬和孙翊晗在一个班,两人同为班干部,一来二去交集也多,关系很是亲密。田恬似乎记得孙翊晗说起过,陆辰睿是她小学同桌。 林肖愣了愣,“咦!你怎么知道陆辰睿的同桌是孙翊晗的?” 提起孙翊晗,田恬不由扬起唇角,“她是我好朋友,我自然知道了。” 这时,田恬向左望去,忽然大叫道:“呀!班长你的手指流血了!” 任尔风倏地回神,低头一看,食指被易拉罐的拉环,划出一道伤口,鲜红的血珠,汩汩外冒。 田恬想起,“我们班讲台下的抽屉里有医药箱。” “我去拿!” 林肖动作迅速,转眼一个来回。 用酒精消毒,贴上创口贴之后,沈扩见任尔风,蹲在垃圾桶边上,继续挑拣易拉罐,连忙阻拦,“班长,你别捡了,去休息!还是让我来吧。” 任尔风避开沈扩的手,看着他难得一见的勤快样,笑着调侃他:“原来我们的沈扩同学,也这么有爱心呐!谢啦!不过我是女汉子,这点小伤口还犯不着休息。” 沈扩单纯直率,就是脑子一根筋,这会儿被任尔风夸奖,还不好意思起来,低着脑袋,埋头苦干,生怕被别人看到他的大红脸。 又过了片刻,沈扩实在受不了,垃圾的酸臭味,闭着一口气,跑到教室外的走廊上,呼吸新鲜空气。 华灯初上,晚风习习,银白色的月光为校园里笼罩上一层白纱,树影幢幢,夜阑人静,不同于白日的喧嚣。在云逸一年多以来,沈扩从来没有,认真欣赏过夜幕下的校园,仿佛空气中都带着清新的味道。 沈扩转身倚靠着栏杆,此刻整栋高二教学楼,只有一班还亮着灯,透过走廊上的玻璃窗,看着已经恢复干净整洁的教室,突然一种成就感把周身盈满。 沈扩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目光渐渐移向角落里的任尔风,教室明亮的灯光下,女孩蹲在一堆垃圾前,就算套了一件宽松的校服外套,也能轻易看出女孩单薄身形,女孩目光专注,双手不停地在垃圾堆里掏鼓,挑出出可回收的,再分到指定的垃圾桶内。 任尔风上半身微微前倾,额前的凌乱碎发,跟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中飘荡。沈扩向教室走去,越靠近角落,垃圾的酸臭味,愈发浓厚。 沈扩在任尔风身边蹲下,似乎女孩没发现他的靠近,依旧全神贯注,做着循环往复的动作。 沈扩看着女孩纤细的手指,食指指尖上贴着一个创口贴,米白色的创口贴在短短的半个小时已经换了新颜,变得乌漆嘛黑。 沈扩眉宇紧蹙,胃里更是翻江倒海,他看着旁边女孩平静的面容,问道:“班长,你……不觉得臭吗?” 任尔风抬头一笑,用袖子抹去额前的汗珠,“臭啊,再臭也要弄完不是?” 沈扩愣了愣,“班长,你去休息。我来!” 任尔风道:“没剩下多少了,一起吧!这样快点!” 不知过了多久,任尔风终于分拣完,刚站起身来,双腿发麻,一不留神跌坐在地。 众人惊呼! “班长!你没事吧!” “班长!你没摔着吧!” 沈扩正想把任尔风扶起,任尔风急忙摆手,“没事!刚好我累了,就这么坐一会儿。” 任尔风觉得脖颈酸疼的厉害,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一瞬间眼冒金星,天旋地转。手掌抬起,举到灯光下,任尔风嫌弃的瞪着,脏的不忍直视的双手,无奈的笑了笑,今天还真是特别的一天呐! “咕噜!咕噜!”肚子直叫唤,任尔风用手肘揉了片刻,才算稍微缓解了点。 就在这时,郑闽钺倒完最后一趟垃圾,兴奋的大喊一声:“终于解放了!”话毕,瘫坐在椅子上。 彼时,田恬把任尔风拽上椅子,林肖和沈扩趴在课桌上,众人你望我,我看你,看着彼此狼狈的模样,一时之间,教室里溢满了哈哈大笑声。 任尔风侧脸看着窗外,远处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亮起了五颜六色的霓虹,弯弯曲曲的街道相互交错,就像隐在城市树林中的河流,马路上的车辆,就像踩着叶片,飘荡在河流上的萤火虫。 任尔风没想到,有一天竟会以这种方式,来欣赏连城的夜景,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忽然她想到什么,澄净的双眸中泛着狡黠,问:“你们想不想送一班一份大礼?” 沈扩率先回应:“想!太tmd想了!简直就想疯了!” 沈扩此时不再提起,他要赶着回家看书之类的话,筋疲力尽的他,此时就想,把他这晚上受的累,受的苦,一股脑儿的全给还回去! 林肖双手撑着桌面,仰起头看着任尔风,“班长,一定要给他们送礼!还要送个大礼!” 说起这个郑闽钺,浑身是干劲,“班长,要不是陆辰睿那个臭小子,我们也不会惨成这副模样!给他送礼!必须给他送大礼!” 连一向温和的田恬,都抑制不住兴奋,“班长,我支持你。” 既然全票通过,怎么着也不能辜负民意! 任尔风道:“我们学校门口往右二十米处,是不是有个渔具店?” “是啊!班长!” 任尔风勾勾手指,“大家都围过来!” 须臾,众人脸上都发出猥琐的坏笑,一致赞同道:“嘿嘿!这个方法好!” 任尔风问:“你们谁知道,陆辰睿的座位在哪?” 郑闽钺打量了一圈教室,指着任尔风身下的椅子,“班长,就是你现在坐的这个!”郑闽钺之前,来一班找过陆辰睿一次。 郑闽钺问:“班长,有什么不对的吗?” 任尔风眼眸里闪烁着精光,摆摆手道:“没事,就是给他点特别关注!” * 晚上,当任尔风回到家,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已经十一点多了。这个澡应该是有史以来,她洗的最长时间的一个澡。虽然任尔风没有洁癖,但任谁在垃圾堆里“滚过一遭”之后,都会觉得自己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菌。 扣扣! “进!” 木门推开,外婆捧着一个托盘,走入房间,任尔风正拿着块毛巾在擦头发,一股浓郁的米香,溢满了整个房间,任尔风饥肠辘辘的小肚子,像有感应似的,立即,“咕噜噜!”叫起来。 外婆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思思,饿惨了吧!” 任尔风望着,托盘上的小米粥和葱油小花卷,兴奋的欢呼道:“外婆,你真是太好了!”方才,任尔风到家的时候,不想麻烦两位人家,直接说和同学在外面吃过了。 任尔风刚想上手,想起之前的乌漆嘛黑,立即改拿筷子,叼了个小花卷在嘴里嚼着:“外……婆……好好恰!外……婆,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葱油小花卷是外婆亲手做的,香软面团,包裹着淡淡的葱油香,简直不要太好吃! 任尔风享受的眯起了眼。 外婆见任尔风吃得香,笑得合不拢嘴,“小丫头!慢点吃!慢点吃!还多着呢!”外婆把任尔风拽到椅子上,从卫生间拿出吹风机,“外婆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当然知道你没吃饭了。” 外婆打开吹风机,要帮任尔风吹头发,任尔风见状把盘子搁在桌上,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外婆,还是我自己来吧。” 外婆拂过任尔风柔软的发丝,急忙道:“你吃!你吃!外婆不累,外婆喜欢帮你吹头发!” 任尔风嚼着小花卷,感受着外婆的指尖在头发里穿梭,觉得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 外婆抚摸着孙女儿的发顶,顿时感慨万千,时光一晃而过不知不觉中,思思已经长这么大了。 看着现在的思思,就像看到青葱年华的女儿一样,外婆喉头哽咽着,眼角闪烁着泪花,遥望窗外的月色,在心里默默呢喃,“沁沁啊!你放心好了,妈妈一定会帮你把女儿照顾好!看着她长大成人,看着她结婚生子,看着越来越幸福……” 任尔风享受完一顿美美的晚餐之后,把外婆送出房间,临出门前外婆再次嘱咐道:“孩子,你看书别看的太晚,早点休息,身体要紧!” “知道了,外婆你也早点睡觉吧。”任尔风调皮的眨眨双眼,“快去吧!外公没有您,可睡不着噢!” 外婆刮了下任尔风的小鼻子,骂道:“你这鬼灵精!” 任尔风坐在书桌前,刚把习题册打开,微信视频通话的专属铃声响起,任尔风拿起手机一看,是薛璇! 任尔风眉宇一凝,现在都十一点四十分了,这丫头这么晚,还发视频过来,难道是有什么紧急的事。 点开! 屏幕当中出现,薛璇的俏脸,薛璇穿了件棉麻材质,卡通图案的睡裙,以往扎着马尾辫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尽显江南美人的温婉。 薛璇小嘴巴跟个机关桥似的,巴啦啦一顿响:“灰姑娘!垃圾妹妹!我亲爱的班长大人,我可爱的小风风……你知道吗?你出名了!” 薛璇那大嗓门一开口,江南美人的画面感,一瞬间消亡殆尽。 任尔风把手机放到一边,从笔袋里拿出笔,准备刷题,不在意地道:“你说的都是些什么?我一句话都没听清!” 薛璇盯着屏幕里雪白的天花板,把嘴凑进屏幕大声吼道:“任尔风,你出名了!出大名了!” 任尔风不解,“我这一天都呆在学校,能出什么大名!” 薛璇气急败环道:“班长大人!我亲爱的小姐姐,你就上点心吧!还不赶紧进群里看看!!信不信由你!反正我都告诉你了。明天到学校,你可不能怪我没通知你!” 啪! 薛璇把视频挂了。 任尔风心里一惊,猛地打开班级群,班群是上周新建的,平时主要用来通知消息,很少有人在里面聊天。就算如此,任尔风还是嫌它吵,从进群的第一天,就开启了消息免打扰。 以往班群头像旁,消息提醒最多出现到“5”的数字,今天却严重反常,直接破百,任尔风点开一看。 !!! 被“班长,要成网红了!”,“班长,这次真出名了!”,“班长,已经风靡朋友圈了!”类似字样给刷屏了,还有若干截图…… 任尔风眉宇冷冽,手指不停往下滑,直接刷到今天的第一条消息。 第一条消息是田恬发的,任尔风扫了眼,没什么不对的,还挺正能量的! 田恬:同学们,今天我和班长,还有林肖、郑闽钺、沈扩同学,打扫一班教室卫生,用了将近两个小时!我们都累惨了!同学们,如果你们不想再受这种非人折磨,平时多努力学习!期中考试使劲往前冲!争取早日超过一班!” 第一百一十一章 照片 田恬的皮卡丘头像下面,接连上下并列着两个,头插一朵玫瑰花猥琐男人的头像。一个昵称为:宇宙无敌霹雳帅哥林肖,另一个昵称是:风靡万千少女男神郑闽钺。 任尔风看到此处,嘴角不禁抽了抽,这两人还真是没救了! 宇宙无敌霹雳帅哥林肖:tnnd!那哪是教室!老子一年干的活,都没有今天一晚上干的活多! 风靡万千少女男神郑闽钺:同学们,我们几个今天都累成狗!一班那群狗逼的兔崽子,太不是人了! 班草段宏奕:[惊恐][惊恐]你们到底在一班遭受了什么! 风靡万千少女男神郑闽钺:我们从心到身,都被一班那群狗崽子,深深玷污了![愤怒][愤怒] 班草段宏奕:[思考][思考]你们被……玷污了? 班草段宏奕:卧槽!郑闽钺你丫被玷污就算了!你有没有保护好我爸!!!爸爸呀![流泪][流泪]你还没有给我找妈妈呢!你怎么能被一班那群狗崽子给玷污了呢! 薛女神之璇:[惊讶],什么!小风风被玷污了!!!一班的那群狗崽子,我要跟他们拼了![愤怒][愤怒]我都还没来得及染指!他们竟敢先下手! 银白色手机屏幕的亮光,照亮女孩的眼眸,任尔风上翻了个白眼,鼓起腮帮子,气哼哼的道:“这群人都是戏精吗?” 手指往下一滑,任尔风愣住了!接连滑了几下,全都是照片! 照片是沈扩发出来的,一连九张原图! 第一张拍的是远景,明亮的教室里,摆放着杂乱无章的课桌,分布着东倒西歪的椅子,地上堆满了成片成片的垃圾,照片中央的女孩半弓着腰,把椅子扶起,女孩身材纤细,校服袖子卷着,露出白皙的双臂,许是一阵风来,撩起女孩垂在耳侧的短发,露出绝美的容颜。 第二张拍的是近景,教室内透明的玻璃窗前,女孩站在椅子踮起脚尖,女孩双腿修长笔直,右手拽着抹布,神情专注的擦着玻璃,女孩宽松的校服敞开,露出里面的修身白t恤,白t随着女孩伸长的手臂,向上攀爬,露出盈盈一握的一截腰肢,雪白莹润如上好的羊脂玉。 第三张拍的是远景,教室成堆成堆的垃圾中,蹲着一个女孩,女孩面容平静,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垃圾堆,女孩的右手捡起一个废旧的易拉罐,左手扔在垃圾中翻找着什么。照片中的双手,此时已不如先前照片中那般洁净。黑色的黏液如攀援着的藤蔓,缠绕着手掌。 第四张照片拍的是女孩的侧颜,三分之二的画面被女孩占据,天鹅颈白皙秀颀,领如蝤蛴,鼻子秀气挺俏,眼眸低垂,睫毛轻颤,侧脸的轮廓如优美的曲线恰到好处,白皙的脸颊漫着一抹浅灰,很显然这是干活留下的脏污。 …… 接连九张照片,无论是构图,还是色彩,或是选取的角度……都堪称完美。照片中的女孩皆为一人,那就是二班班长,任尔风。 照片一发,二班的班级群里疯了 班草段宏奕:…… 宇宙无敌霹雳帅哥林肖:…… 风靡万千少女男神郑闽钺:…… 薛女神之璇:…… 田恬:…… 江雄:…… 方嫣:…… 转眼间群内就被六个点刷屏,这是二班有史以来,各路正派反派,自发组织的最有秩序的一次“集体活动。” 沈扩:[疑问][疑问]都集体抽风了? 宇宙无敌霹雳帅哥林肖:@沈扩怎么只发班长的照片?我的照片也发出来看看。[色][色] 风靡万千少女男神郑闽钺:@沈扩[愤怒][愤怒]臭小子!你竟敢偷拍我们的照片! 田恬:@沈扩你拍照技术好棒![鼓掌] 沈扩:@宇宙无敌霹雳帅哥林肖你不上相,我没拍你的照片。 沈扩:@风靡万千少女男神郑闽钺你长得那么丑,我才懒得偷拍你,最多只能算偷拍了班长。 沈扩:@田恬谢谢。 风靡万千少女男神郑闽钺:@沈扩你才丑!你干嘛偷拍班长!还不赶紧老实交代! 班草段宏奕:@沈扩你这个兔崽子想干嘛!!!你难道是想当我妈?[惊恐][惊恐] 薛女神之璇:@沈扩你想休想染指我的小风风! 宇宙无敌霹雳帅哥林肖:@沈扩你拍班长照片难道是想私家珍藏?[色][色] 田恬:@沈扩你难道想追班长?[疑问] 接下来,“同上”被强势刷屏。 沈扩:@风靡万千少女男神郑闽钺我当时觉得班长漂亮就拍了。 沈扩:@班草段宏奕sb!我才不想当你妈! 沈扩:@宇宙无敌霹雳帅哥林肖对!这些照片我拍的这么好!我就是想私家珍藏! 沈扩:@所有人我没想追班长……[思考]如果班长愿意追我,我也勉强同意。[害羞]还有你们所有人,不要再@老子了,老子今天帮sb一班打扫卫生,作业都还没写完。最后再说一遍,不要再来烦老子! 班草段宏奕:沈扩你这小兔崽子,不想当我妈,还妄想我爸来追你,下下下下辈子做梦去吧! 风靡万千少女男神郑闽钺:果然觊觎班长的美色。不过说句实话,班长这颜值真的没得挑![色]不行!我要去发朋友圈,让其他班的兔崽子们羡慕死! 宇宙无敌霹雳帅哥林肖:@风靡万千少女男神郑闽钺好主意!让一班那群兔崽子们好好看看,我们美貌与智慧并存的班长。 班草段宏奕:你们都发,我作为我爸的好儿子更要发! …… 接下来二班众男生就跟中了邪似的,一个个跑去发朋友圈,发完还要截图到群里。 段宏奕的朋友圈:现场征妈!九张任尔风的配图。 林肖的朋友圈:现实版“灰”姑娘,一班的兔崽子们看清了!九张任尔风的配图。 郑闽钺的朋友圈:前有奶茶妹妹,后有垃圾妹妹,一班的兔崽子们,瞪大你们的狗眼看看。九张任尔风的配图。 薛璇的朋友圈:wuli小风风~~九张任尔风的配图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朋友圈,但统一的都采用九张任尔风的配图。许是这几张照片拍的太过精湛,许是高中生活太压抑,盲目跟风,这九张照片在朋友圈掀起狂潮。 * 当夜乘风苑,二楼书房。 现代简约风的书桌上,摆着精致的时钟,时间刚过一点,陆辰睿仰靠在真皮座椅靠背上,揉了揉紧绷着的太阳穴,深深的吐了一口起,笔记本电脑上的莹莹亮光,照耀在陆辰睿疲惫的脸颊。 书房落地窗大敞,夜风徐徐灌入,伴着南湖湿润的水汽,吹动着悬挂在白色纱帘上的水晶,铃铃作响。陆辰睿眯了片刻,右手再次握紧鼠标,继续未完成的图纸。 扣扣! 陆辰睿轻喃:“进。”少年清亮的声音夹杂沙哑。 管家陆林捧着一碗散发着清香的鱼片粥,走入书房。 “少爷,吃点夜宵吧。” 陆辰睿抬眸,“管家爷爷,你还没睡呢?” 陆林看着散落在桌面的图纸,“少爷,您还是早点休息吧,您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少爷从小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在学校上课之外,还要学习各种各样的技能,现在到了高中更甚,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就算少爷再聪明,在陆林眼里也只不过是未成年的孩子。 陆辰睿点点头道:“知道了,管家爷爷,您就把粥搁着吧,您也早点休息。” 陆林依言,临关门前他再次嘱咐道:“少爷,记得吃啊!” 一个小时之后,陆辰睿合拢电脑,关上台灯走向浴室。 书房纱帘在夜风的吹拂下,缓缓飘荡,书桌上放置了一碗已经凉透了的鱼片粥。 十来分钟后,陆辰睿下身围着一块浴巾从浴室走了出来,露出挺拔的身姿,凹凸有致的肌肉。陆辰睿打开台灯,习惯性看了眼床头的银杏相框,拿起冷落已久的手机,倚靠在床头。 夜很静,疲惫已久的陆辰睿却没有睡意。 点开微信,看完几则无关痛痒的消息后,神使鬼差的点开朋友圈。 最新的一条是蒋涛发的,“表白我家的小仙女[爱心]~~”下面配了九张照片。 照片的主角皆是同一人,陆辰睿双眸一亮,随手点开一张。 女孩坐在教室椅子上,右手搭在课桌上,左手撑着头,凝望着窗外的夜景,照片选取的角度很好,既能看到近处坐在教室的女孩,也能看到远处灯火阑珊的夜景。 陆辰睿看第一眼起就发现,女孩是坐在自己教室,并且坐在他的位置上。 陆辰睿的目光定格在女孩精致的脸庞上,不自觉的勾起唇角。 凝望了片刻,陆辰睿手指轻点,保存图片——设置为桌面! 忽地,陆辰睿扫到照片下的评论区,第一条就是卢景皓的留言:蒋涛!你盗我图![小刀] 蒋涛回复:我用的着盗你图?朋友圈都刷疯了! 蒋涛所说的朋友圈,当然仅限于云逸内部。 陆辰睿双眸闪烁着寒光,手指上滑,接下来至少有十来人,发了那组照片。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这个大骗子 忽然,陆辰睿被卢景皓朋友圈吸引住了视线,“[愤怒][愤怒]到底是哪个小兔崽子往教室里运的垃圾,心疼我女神![流泪][流泪]” 陆辰睿手指滑动,九张照片一晃而过,大多数照片里都出现成堆成堆的垃圾。陆辰睿眼中如九级台风席卷,手指拨弄出一串数字。 电话接通,纷乱嘈杂的dj舞曲声响彻陆辰睿的耳际,陆辰睿眉宇间的漩涡越皱越深,也懒得废话,直奔主题,“我教室变成垃圾场,是你叫人弄的?” 王鸿打了个酒嗝,顿时清醒了三分,示意怀里的美女起身,迈着虚浮的步子找了僻静的场所,王鸿的声音一贯低沉轻浮,在喝了整整一瓶葡萄酒后,更加晕晕呼呼,“喂,少爷,您交……交待待的事情,小的已经给您办好了……您不用特意打……打电话来夸我!” 陆辰睿清亮的嗓音一瞬间降了几个调,“你以为我打这个电话,是专门来夸你的?” 王鸿手肘支撑着奢华的大理石洗手台面,稳住摇摇晃晃的身子,“不然嘞,少爷你这么器重我,难不成还是专门来骂我的?” “你到底往我教室运了多少垃圾?” 王鸿把手机夹在耳侧,双手伸向感应水龙头,掬着水往脸上泼,“是底下的人干的,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我就命令他们,教室的每一寸都必须给我堆满,不能留一丝缝隙!” “王鸿!我看你真是活腻了!”陆辰睿猛地站起身,“从明天起,你带着你手底下的那些人,去垃圾场干一个月义工!” 啪! 陆辰睿凛冽的话语如同世界上最强的龙卷风,侵袭着王鸿的身心。 酒已全醒! 王鸿盯着变暗的手机屏幕,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下午收到少爷的一条指令,“王鸿,往我教室运些垃圾!” 当时王鸿纳闷,这“些”到底是多少?于是私下派人一打探才明了,原来少爷是为了整治隔壁班的那些兔崽子。 在他们这个圈子一直有个箴言,要想摩托变宝马,公寓变别墅,“少爷说一句,得想到三句!”王鸿仔细思量后,怀揣着年终奖翻番的梦想,鸡血上身、贞子附体,超额完成任务。 王鸿揉着眉心再次回到vip包间,小弟卑躬屈膝推着一名妆容艳丽,凹凸有致的美女走上前来,谄媚道:“老大,朱小姐可是会所最漂亮的妞了,您看……” “看什么看!还不滚回家睡觉!”王鸿瞪着喝的醉熏熏的众人,大吼一声,“都给我回家睡觉!明天7点准时到城郊垃圾场集合!谁敢给我迟到、缺席,到时候别怪我不留情面!” 次日清早,任尔风一手捧豆浆,一手拿油条,耷拉着脑袋边走边啃。昨晚有关任尔风九张照片的网络闹剧,以她在班群里强烈要求,让二班同学删除朋友圈结束。她不确定到底有多少人会删除,也知道于事无补,总归表明了她的态度。但总有一些小蜜蜂嗡嗡叫,说她太虚假,自责她在朋友圈传疯了之后,才冒出来制止。 不管如何,那场闹剧的热度总归降了下去,可导致浪费时间的后果,任尔风昨晚赶作业,赶到天明。 接近校门口,学生流越多。 “你们看,那个女生像不像昨天朋友圈里传的那个女生。” “不可能!这女孩满脸出油,头发乱糟糟,油条渣粘的满嘴,也太邋遢了。和昨天照片里的女生哪里像了。” “也不一定呀,现在的照片谁不p,应该就是她。” “如果真是她,p图技术得多好呀!” 两个女生边走边指指点点,任尔风倒是愣在当场,卧槽!早上出门还真没洗脸,没梳头,怪不得平时五分钟洗漱,今天只花了两分钟。搞得学校看门的大爷,都感动的夸了她一句,“同学,你终于进步了,不再是最后一个进校门了。” 趁着响铃前的最后三分钟,任尔风拐道跑了趟洗手间,总算把自己收拾的人模人样,返回教室时,看到一班教室外的走廊上,挤满了女生,女生们满脸气愤,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任尔风猛地想起什么,翻出帽子把帽檐压低,抄远路返回教室,万幸的是总算在响铃之前赶到了教室。 任尔风刚把书包放下,段宏奕的大脑袋挤了过来,“爸爸,告诉你一个大块人心的消息,一班遭报应了,不知道哪位仁兄,往一班同学们的课桌里,放了很多红虫和蚯蚓,你是不知道啊!早上那些女生吓得有多凄惨。” 薛璇把段宏奕的大脑袋推开,“刚才我跑到一班教室里掀了一眼,我这个没有密集恐惧症,看了都觉得恶心。” 任尔风惊讶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段宏奕对着任尔风勾勾手指,往左右各看了一眼,除了他们三儿,大家都在早读,“你偷偷透露一句,是不是你们干的?” 任尔风摇摇头,斩钉截铁的道:“不是!” 段宏奕、薛璇狐疑,“真的?” 任尔风长长睫毛的忽闪忽闪,无辜又善良,“我发誓真不是我!” 薛璇的目光在任尔风脸上流连,对段宏奕道:“尔风不会骗人,应该是你猜错了。” 段宏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有道理,我爸这么懒,那些恶心玩意儿,肯定不是她弄上来的。” 任尔风罕见的露出姨母笑,“嗯嗯。还是我儿了解我!” 忽然,郑闽钺从教室外窜了进来,笑的那叫“惨绝人寰”,“逗死我了……那个封欣,看到那些蚯蚓和红虫,吓得都蹦起来,那场面现在想起来都好笑。”洪亮的大嗓门一吼,一个个都不早读了,瞅着他。 “我告诉你们啊!我们班长可鬼了,一班课桌抽屉里的红虫和蚯蚓,就是她想出来的主意,你们现在也看到效果了,佩服吧!” “还有啊!昨天晚上,我和林肖看着那些东西,浑身都起鸡皮疙瘩,我们班长那叫个威武,直接上手抓!勇猛吧!哈哈哈哈哈!” 郑闽钺笑岔了气,扶着课桌,来到任尔风身边,瞅着一脸黑的任尔风,顿时浑身紧张,“班长,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昨天抓多红虫蚯蚓,中毒了?班长,你别吓我啊!有什么不舒服的,咱得赶紧送医院!” 任尔风气的脸颊鼓起,小嘴一噘,刘海吹起,瞪着他道:“你这个蚯蚓都不敢抓的废材!还不闭嘴!” 这时,任尔风头顶笼罩着一片阴影,薛璇冷冷一笑,一把揪住任尔风的耳朵,“任尔风!你这个大骗子!” 段宏奕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无奈道:“爸爸,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礼物 在段宏奕和薛璇强烈谴责下,任尔风缩在位子装乌龟,郑闽钺在任尔风双眸的严厉恐吓下,早已经溜回座位。 此时,一班教室,陆辰睿望着他桌膛里,比其他同学多出,至少十倍的红虫和蚯蚓,眼眸暗了又暗。 卢景皓缩头缩脑的教室外钻了进来,今早他睡过头,差点就错过了这么一出好戏。他率先往自己桌膛里瞄了瞄,还好……还好,就两三只蚯蚓,他拍拍胸膛缓了口气,揪着不远处的陆辰睿,走了过去,习惯性把手肘搭在他肩上,“阿睿,大早上的发什么愣?” 陆辰睿把卢景皓的手肘拂开,一言不发的走出的教室。 卢景皓的目光跟随着陆辰睿的背影,直至消失的视线中,俊秀的帅脸颇为不满,“拽什么拽!一大清早就散发着低气压,你又不是每个月都会流血的动物……”卢景皓边弯下腰,边喃喃道:“就几条蚯蚓,一个大男人还怕了不成。” 卢景皓定睛一看,吓得蹦起来,“卧槽!卧槽!这都些什么鬼!太恶心了。”卢景皓俊帅的面容一瞬间收紧,双手环抱,摩擦着双臂,全身鸡皮疙瘩飞起。 陆辰睿的桌膛里至少有几十只蚯蚓,密密麻麻的红虫,他们相互缠绕,挪动攀爬,布满了陆辰睿桌膛的每一寸, 卢景皓又往里窥了一眼,胃里翻江倒海,捂着嘴巴急冲冲的男厕奔去,这劳什玩意儿,早饭都要吐出来,也太恶心了。 陆辰睿在走廊上找到封欣,一想到他桌膛里的那些东西,眉头紧了紧,问:“封同学,你有没有那种带蝴蝶结的礼品包装盒?就是女生喜欢的那种。” 封欣站在女孩堆里,女孩们见卢辰睿过来,停下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纷纷向他们望去。 封欣很享受被众人注视的感觉,有时她也不得不得承认,副班长这个职位在某些时候,带给了她不少的便利,比如此时。 “没有。”封欣茫然,“班长,你要礼品包装盒干什么?” 陆辰睿前方瞥了眼,正好瞅见二班临窗的同学,探头探脑。陆辰睿嘴角轻勾,单手插兜,目光紧盯着二班教室,清亮的声音从薄唇缓缓溢出,“给人送礼。” 封欣听着周围的女生倒吸一口凉气,她也慢慢的把嘴巴合拢,望着阳光底下帅气逼人的陆辰睿。 送礼? 带蝴蝶结的礼品包装盒…… 难道班长要给女生送礼物? 封欣看着陆辰睿嘴边扬起那抹邪笑,心不由沉了沉,双眸直勾勾的瞅着陆辰睿,“班长是要给谁送礼?” 陆辰睿抬眸看了她一眼,道:“一个很重要的人。”转身回到教室。 封欣被陆辰睿这话一噎,淡淡的苦涩在心底泛开。 陆辰睿的名字,封欣在初中时就听过,封欣从小成绩很好,爸爸是连城一中的初中部教导主任,她读初中的时候,没少在家听她爸提起过,云逸初中部有一个叫陆辰睿的男孩特别优秀。当时封欣的成绩在连城一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是老师心目中的宝贝疙瘩,同学眼中羡慕的对象,可回到家里,经常听爸爸夸别人,难免不服气,深深把陆辰睿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初三那次全市中学生演讲比赛,是封欣第一次见到陆辰睿,以往在她的认知里,学习好到变态地步的那种人,应该都是“呆呆傻傻”的样子。可当封欣坐在观众席,瞅着台上聚光灯下的男生,那一刻呆呆傻傻的却变成她了。那时她才深深的明白“帅气逼人”这四个大字。 中考成绩出来后,封欣探听到小道消息,陆辰睿直升了云逸高中部,封欣不顾父亲的反对,放弃连城一中提供的学杂费全免,并附送高中三年的奖学金的机会,毅然填了云逸。在连城众多高中里,云逸一马当先,一中与外国语学校紧随其后。 虽说云逸教学质量高,但一中的教学质量也不差,免学杂费、奖学金什么的还不是重点。最主要的封父为一中老师,能随时了解女儿的在校情况,也好麻烦任课老师给予女儿重点关注。再来就是封父当教导主任多年,深知女孩和男孩还是有些区别,女孩在高中容易后劲不足,同时还担心封欣早恋,放在他眼皮子底下,怎么着他也能盯着,去了云逸可就没这么便利了。 可封父到底还是小瞧了女儿的这股倔劲儿,最终还是同意了。 陆辰睿刚进教室,孙翊晗抱着一大瓶消毒水拐进教室,把它交给卫生委员吴微后,走到陆辰睿身边,“阿睿,我听同学说,你在找礼品包装盒?” “对,翊晗。” 封欣刚进教室,便听到这声“翊晗”,看着站在陆辰睿身边那抹清丽的身影,心里顿感不悦,正巧吴微抱着一大瓶消毒水从身边经过,揪住她的衣服问道:“桌膛里那多虫子和蚯蚓还没清理,你这卫生委员还想往外溜!” 封欣的眼睛本来就大,此时刻意瞪着,越发显得两个眼睛像铜铃。 吴微撇撇嘴,不满道:“副班长,麻烦你搞清楚情况,再来指责我。班长刚才让人把虫子和蚯蚓都从桌膛里清理干净了。”又掂了掂怀里的消毒液,“当时你不在教室,学习委员到医务室取了消毒液,让我兑上水,往教室里杀菌。副班长,我现在很忙,没啥事的话,麻烦先让让。” 吴微的话通过封欣的脑子一过滤,出现了另一重含义。 好,你个孙翊晗,你一个学习委员,管好学习就成,竟敢篡权插手副班长的活计儿。 吴微不管封欣的反应,把她挤开,出了教室,走了几步,从窗户外往里睨了眼,“切!胆小鬼!之前见到虫子比谁溜的都快,这会清理干净了,倒开始指手画脚了!” 孙翊晗打开教室后面的储藏柜,拎着一个大红袋子,冲陆辰睿招招手,明媚的容颜露出一抹浅笑,“阿睿,你过来看看,这种礼品盒行不行?” “可以。” 陆辰睿随手取出一个粉色的盒子,如有所思道:“你们女生是不是喜欢粉色的?” 孙翊晗笑容一滞,盯着陆辰睿手中那只粉嫩嫩的盒子,话语里带着微不可见的忐忑,“大多是吧,阿睿……是要送礼物给女孩子吗?” 突然,卢景皓把脑袋探到两人之间,双手搭在两人的肩膀上,惊讶道:“哇塞!你们俩在这干嘛呢?这么多礼品盒是要送给谁?翊晗难道你有喜欢的男孩?” 小学同窗六年,卢景皓和孙翊晗之间,自然比其他同学来的熟稔。 孙翊晗是一班当之无愧的班花,天生的一双美腿,修长笔直,就算在云逸漆黑的校服裤的包裹下,也分外吸睛。明眸皓齿,肌肤赛雪,唇不点而朱,近似西方人的高鼻梁,衬的她的五官愈发深邃。 啪! 孙翊晗把卢景皓的手拍开了,卢景皓捂着泛红的手背,愁眉苦脸道:“翊晗,被我说中了,也用不着打人啊!” 孙翊晗双手环胸,言笑晏晏,“景皓,话可不能乱说,我可不想被班主任请去办公室喝茶。”孙翊晗偏头看着陆辰睿道:“今天不是教师节了吗?这些礼盒都是准备送给各科老师的。” 卢景皓英气的剑眉往上一挑,食指和拇指摩擦着下巴,炯炯有神的双瞳滑过一丝玩味,“翊晗,你回答我的话,一直盯着阿睿做什么,难不成你是特意在向阿睿解释……” 卢景皓刻意拖长尾音,话语落在孙翊晗耳里却是另外一番风味。 孙翊晗双脸爆红,杏眼一瞪,指着卢景皓道:“你……你胡说什么呢!我好好的向阿睿解释什么!” 卢景皓双手抱拳,赶忙讨饶,“行!行!是我嘴误!”别人不清楚,卢景皓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孙翊晗暗恋陆辰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卢景皓闲的无聊时,总喜欢拿她开涮。 孙翊晗窥着陆辰睿的侧颜,见陆辰睿盯着手中的粉色礼盒,似乎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刚才卢景皓的话,孙翊晗脸上泛起一抹惆怅,手指更是缠绕在一起。 在她看来世界上最难解的谜题就是陆辰睿的内心,认识他也将近十年,可这十年来她从未看清过他。在同学面前,他总是和卢景皓一样,喊她“翊晗”。在女同学眼中,这是他的另眼相待,可她自己心里清楚,他们之间也仅止步于“翊晗。” 对于卢景皓时不时的调侃,孙翊晗又羞怯又尴尬,随着年龄的增长,小时候的活泼早已消逝在童年,取而代之的是少女的矜持。云逸虽然严禁学生们早恋,但暗地里在一起的还不少。孙翊晗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偷偷往她课桌里塞情书的、想方设法加她微信的,当面跟她表白的,更不在少数。 对着众多的追求者孙翊晗既不接受,也不直接拒绝,仅仅回一句,“我的心思都在学习上,之前没想过这类问题。”她一边享受着追逐者对她的众星捧月,一边对陆辰睿黯然神伤。她既希望陆辰睿,能像其他男生那样对她狂热追求,又不期望他卸下皇冠,走下神坛。 卢景皓想不到他的几句话,勾起了孙翊晗心中的小九九。他倒是对陆辰睿手中那个粉色礼盒十分好奇,“阿睿,你一直拿着这个干嘛!” 陆辰睿眼里闪烁着精光,“给人送礼。” 上午第一节课结束,任尔风刚准备往桌一倒,林煜神情严肃的从走廊外走了进来,敲敲任尔风的桌面,递给她一个“冰冻三尺”的眼神,“你跟我出来。” 任尔风刚站起身,被段宏奕和薛璇同时拽住外套。 “尔风,你干什么了?大魔王气压很低啊!” “爸爸,你是不是踩林煜的尾巴了?我没见林煜这么生气过!” 任尔风刚想答,林煜见她还没跟上,一记凌厉的眼神,向三人飞来,“还磨蹭什么!”吓得段宏奕和薛璇秒变缩头乌龟。 任尔风跟在林煜身后,望着周围退避三舍的同学,实在想不出她到底犯啥事。除了给一班弄了点可爱的小宠物之外,她还是很乖巧的。 任尔风正想着该如何开口,林煜放慢脚步打量着她,“你给年级主任送礼了?” “送礼?” 任尔风双手摆的跟个招财猫似的,她现在一穷二白,就指望着小丫丫的课酬来养活她,怎么可能有钱送礼? 任尔风抿抿唇,虽说她家没有接触政坛,但也知道些小道消息,现在反腐倡廉,外面风声紧,自然蔓延到学校,听段宏奕这个八卦王说起过,高三一老师私下收受学生家长的红包被学校开除。 能让一向淡定的林煜眉色骤变,事情看来不小啊!她也没得罪什么人啊!到底是谁在整她! 任尔风的眼底一片茫然,林煜揪紧的心稍微放松了几分,方才他在一班教室上课,刚一下课,同办公室的一位老师,就守在教室门口等他,说是他班上的任尔风给年级主任送礼被发现了,让他带着学生去一趟主任办公室。 林煜敲了敲门。 “进!” 林煜率先走了进去,任尔风紧随其后。 林煜颔首:“李主任。” 办公桌前坐着个庄严肃穆的中年男人,男人戴了副木质黑框眼镜,没有知识分子的儒雅,反而有一种商人的精明。见两人进来,目光直接落在林煜身后的任尔风身上,目光定了定,带着几分审视。 一股压迫感袭来,任尔风抬头,对上李主任的视线,微颔首道:“李主任好!”话毕,静静的站着,任由李主任的打量。 空气静静的流动,呼吸声被无限放大。 任尔风闲得无聊,打量起这间办公室。嗯……办公桌很气派,但中间那个很粉很俗的礼盒也太破坏美感了;嗯……办公椅质感好,是真皮的。 嗯!!!李主任对面的椅子上怎么还坐着个人! 不待任尔风细细分辨,椅子滑动,陆辰睿缓缓转身,看着满脸惊愕的女孩,淡淡一笑,“任同学,别来无恙呐!” 第一百一十四章 相似字迹 李主任指尖拨动,礼盒推至任尔风的眼前,木质黑框眼镜后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芒:“任同学,这是你送给我的。” 礼盒大小近似于女士鞋盒,任尔风眼底暗了暗,猜想这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玉器?古董?应该不像,那些名贵的玩意儿不会用这么艳俗的盒子。珠宝首饰?任尔风想象着威严的李主任穿金戴银的模样,画面不要太美好。 盯久了,任尔风也被粉嫩的颜色晃了眼,难不成这里头是情趣用品…… 咳咳!打住! 任尔风上身前倾,指尖剐蹭着礼盒的粉色硬纸皮,“李主任,如果我说,这是我第一次见这个又土又俗的礼盒,您信吗?” “咳咳!”陆辰睿被茶水呛道,被单手握拳掩唇。 又土又俗…… 李主任怔愣,没想到他的一句肯定,换来一个反问。望着对面女孩懒散放松的坐姿,头一次怀疑他的多年刻意养成的威严魄力,是否失去效用。 李主任指了指,礼盒绑带上的贺卡,“狡辩无意,任同学,不妨先看看这个。” 望着李主任肃穆的神色,任尔风插在兜里的手不由攥紧,这都开始上物证了。 翻开贺卡,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祝:李主任教师节快乐!落款:任尔风。” 此时,陆辰睿变出一本作业本摊在办公桌上,“李主任,这是任同学的作业本,与贺卡上的字迹吻合。” 任尔风望着与贺卡上,几乎与作业本如出一辙的字迹,眉宇微颦在心里默念道:陆辰睿!你真是好样的! 林煜站了起来,“李主任,我想这是个误会,我的学生我很清楚,任同学不可能私下给您送礼。” 任尔风扬眉,没想到林大魔头,对外还是挺护短的。 李主任把茶杯放下,拍上林煜的肩头,向来严肃的面容难得出现一丝笑意,“林老师,不用这么紧张。还是先让任同学打开看看。” 盖子掀开! 任尔风嘴角抽抽,林煜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密密麻麻的红虫和蚯蚓,爬满整个礼盒内壁,就连任尔风这个非密集恐惧症患者,看得都头皮发麻。 昨晚从校门口的渔具店买回来的时候,一小袋一小袋包装着,混合着泥土,看着还没这么惊悚,可现在成堆成堆的挤在盒子里,红彤彤、黏腻腻、还真是一言难尽。 任尔风瞥眼坐在椅子上,正优哉游哉喝茶的陆辰睿。见她望来,陆少爷还颇有闲情的冲她举杯。 你丫!当这是饭店呢! 任尔风瞪着陆辰睿,他就是在伺机报复,肯定是把一班桌膛里的那些小可爱儿,一股脑儿的装礼盒里,全端这来了。 陆辰睿抬眸看着任尔风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戏谑,“李主任,任同学给人送礼的方式还真是特别。今早,我们班桌膛里的红虫和蚯蚓,也是任同学的杰作。任同学爱送礼,这无伤大雅,但以此影响我们班同学身心健康,这就有些不对了吧。” 李主任笑意收敛,神情比之前更加严肃,双眸如鹰,迸射寒光,如果某个学生单单带着恶作剧的心态给他送礼物,他也能容忍,大不了斥责几句。可要是涉及到诸多同学,那就必须严惩。 李主任的变化,陆辰睿的不怀好意,林煜的担忧,纷纷落入任尔风的眼中。 啪! 任尔风憋着一口气把礼盒盖扣上,她把贺卡扯下,“陆同学,单凭字迹就认定是我,是不是太草率了?自古以来,孤证不能定案。何况这年头会模仿人笔迹的,多了去!” 任尔风看进陆辰睿的眼底,“还有,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一班教室内的虫子就是我放的!”前一句话,她说的理直气壮,后一句,尽管她自认为脸皮厚,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发虚。 陆辰睿见任尔风低头,轻笑一声。 眼中玩味,没有逃过林煜的眼睛,林煜缓缓走到陆辰睿身边,把右手按着他肩上,五指使力,暗含警告,“陆同学,说话得讲究证据。” 陆辰睿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瞅着林煜与母亲相似的面容,给他一看迷倒众生的微笑。 呦!他家小舅舅这是要发飙的前奏! 陆辰睿想起今早王鸿汇报给他的消息,灿若星辰的眸光,渐渐幽深。 小舅舅,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瞒就瞒得住的。 陆辰睿开腔:“林老师,说的没错。凡是要讲究证据。”他拍了拍手,一个中年男人推门而入,任尔风看清男人的面容,目光冷了冷。 这下真要凉了。 陆辰睿缓缓开口,“吴老板,麻烦你把昨天晚上,在你店里发生的事,简单说一下。” “前年我开了一家渔具店,就在云逸正门的附近。昨天晚上9点左右,我正要关门,几个穿着云逸校服的高中生,跑到我店里说是要买点饵料,他们买了一小筐蚯蚓,一小筐红虫,我当时好奇问了一嘴,‘你们要这么多饵料干嘛。’男孩们吞吞吐吐,半天也说不清,倒是一个女孩插了句嘴,说‘班里要举行一个钓鱼比赛,需要很多饵料。’说话的那个女孩长得很漂亮,我不由多看了几眼……” 吴老板手指一抬,“那个女孩就是她!” * 林煜把门拉开,任尔风双手环抱着作业本,耸拉着的脑袋,走出年级主任办公室。 刚才在李主任的疾风沐浴下,任尔风饱受洗礼,李主任看上去威严冷厉,骂起人来也毫不含糊。最终给任尔风的处罚,清扫整个校园。 任尔风听到这个处罚,差点没晕过去,云逸校园到底有多大,开学到现在,她都还没逛明白,这下还要罚扫完,李主任莫非疯了不成。 这些老师怎么一个个和打扫干上了。 昨天才把一班打扫干净,今天又要被罚扫地。 还真是命苦啊! 任尔风用力踩着飘落在走廊上的银杏树叶,把之想象成某人的脸。 陆辰睿!我跟你没完! 咚咚! “谁!疼呐!” 任尔风捂住脑门,倏然回头,林煜把手收回,双手环胸站在身后,斜睨着她,向来轻浅俊逸的面容难得露出一则淡笑,“任班长,这下该学乖了吧。” 林煜抬脚,往前迈去,把揉着脑门的任尔风撇下,女孩瞪着他的背影,暗暗控诉他刚才的暴行,有多么落井下石。 忽然林煜脚步停顿,回头看向她。 “友情提示,以后少惹陆辰睿!” * 正值课间,任尔风低着头向教室走去,刚拐进门口,迎面撞上捧着一大堆礼盒的江雄。 任尔风看着散落满地的礼盒,愈发心情抑郁。 江雄看着面色不佳的任尔风,问:“班长,你没什么事吧。” 说起这个任尔风就来气,“给一班桌膛里放虫的事,被陆辰睿捅到李主任那了,被罚扫整个校园!” 江雄惊呼:“罚扫校园!云逸很大的!” 任尔风把礼盒放进袋子里,双手一摊,无奈道:“唉!谁让我无耻不过陆辰睿,有什么办法!” 江雄觉得,任尔风这副样子就像斗败了公鸡,抿唇偷笑。他捡起掉落在地的作业本,随手翻翻,惊讶道:“班长,陆辰睿的作业怎么在你这?” 任尔风把作业本翻到封面,指了指,“喏!看清楚了!这是我的大名!” 江雄又往后翻了几页,盯着任尔风字迹,仔细看了看,“可是,你的字迹和陆辰睿的简直一模一样,除非是特别熟悉你们笔迹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区别。” 说起这个,江雄想起,之前到林煜办公室查看任尔风的答题卡时,为什么会出现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江雄勤学,没少翻开陆辰睿的作业和试卷,对陆辰睿的笔迹也比较熟悉,这会看到任尔风的笔迹,才记起这一茬。 任尔风猛地把作业本抽走,站起身来,把收拾好的礼品盒全搁在江雄的怀里,“巧合!巧合!” “那也太巧了,班长,你之前是不是和陆辰睿认识?” “没有!绝对没有!我这才刚转学来,之前一直在京都,哪有机会和陆辰睿认识。” “可是之前在考场,我看你和陆辰睿还挺熟的。”江雄想起考场里,任尔风和陆辰睿嬉闹的画面,这俩人还一起唱歌! “那是开学前几天,恰好因为一件事才和他认识,在这之前我绝对绝对没有见过他。” 江雄有点被她绕懵了,点点头表示了然,眼看快上课了,“今天教师节,我先去给各科老师送礼物了。” “唉!唉!”任尔风拽住江雄的衣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扫了眼精美的礼盒,“这些都是什么?” “就是班里同学给老师写的祝福语。” “这样呀!去吧!去吧!” 江雄刚转身,任尔风闪到他的跟前,她往左右看了两眼,低声说道:“还有,我和陆辰睿字迹像的事,你别说出去。” 江雄不解,“为什么?” 任尔风挠挠头,尬笑道:“这不是,陆校草的粉丝群太庞大嘛!万一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江雄望着任尔风已经走远的背影,你们那么受关注,笔迹相像被人发现是迟早的事,难不成你还打算就此不写字? 再说了,像就像呗!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 与此同时,年级主任办公室。 李主任躬身,谄媚道:“少爷,您看我刚才演的还行吗?” 陆辰睿站在窗前,眺望远处的南山,山巅雾气缠绕,隐隐绰绰,就像此时少年的脸庞。 陆辰睿薄唇轻启:“还行。” 李主任心头的巨石终于放下,人至中年,尝试过不少行业,当过高管,也教过学生,演戏倒是头一回。 李主任是这学期空降来云逸,任高二的教导主任,当时校内的反对声不少,尤其是那些高级知识分子,说什么外行领导内行,只会越管越乱。 最终是少爷力排众议,把他推上位。 昨天老友拜访,还笑话他,从当初的教书先生,好不容易爬到了现在的位置,放着好好的梵宇高管不当,又回学校当什么年级主任,当时他只是笑笑敷衍,并不言明。 连城教育质量高闻名全国,而云逸更是连城众中学里的百兽之王。就目前的形式来看,也就京都一中能与之一较高下。 年初,少爷暗中命人购买云逸教育集团的股权,正是需要亲信之时,这么好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有时候站好队伍,比埋头苦干更为重要。 上课铃响起,陆辰睿收回视线,把茶杯放在桌面上,拿起摊在桌上的贺卡,扫了一眼,扔进垃圾桶里,临出门前,留下一句。 “老规矩,记得保密。” “是,少爷。” * 课间,任尔风难得没趴在桌上睡觉,薛璇上完洗手间回来,发现她还在埋头苦写,单手撑着桌面,探了过去,“你写什么呢?” 任尔风抬起头,把写满字迹的草稿纸递给她。 薛璇念道:“大、小、中、上、方、圆……任尔风!你写这些干嘛!” 任尔风看着窗外,叹了口气,“练字。” “练字?你还真有闲情逸致,今天的作业可不少。”忽然,薛璇摁住她的双肩,瞪大双眼,“不会你就做完了吧?” 任尔风把她的手推开,趴在桌面上,愁眉苦脸,“一字还没动。璇呐!怎么才能让我的字写的不像我的字?” 江雄的话语,让任尔风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用说,陆辰睿肯定看过她的字。 任尔风胡乱揉弄着短发,她该怎么解释,她的字体和他的如出一辙啊! 总不能说,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坚持练习,都是陆辰睿送给她的字帖吧! 薛璇掏出梳子,把任尔风的头发理好,“你这是怎么啦?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什么叫我的字写的不像我字。” 任尔风呆呆的望着她,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就是怎么才能让我的字,看上去像你的字。” 薛璇往上翻了个白眼,手掌搭在任尔风的脑门,“任尔风,你有病吧!你之前不是还嫌弃我的字像群魔乱舞。” 任尔风双目晶亮,“现在不嫌弃了。” 薛璇无语,“你的字那么大气洒脱,我才羡慕你呢!再说了,每个人的字体,是每个人多年用笔习惯的汇集,哪能说变就变。” “哦” 薛璇看着任尔风黯淡的双眸,摸着她的小脑袋,“我看你就是太累了,才尽想些有的没的。睡觉!赶紧给我睡觉!”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人送外号擦边球 放学前,林肖和郑闽钺从江雄那得到小道消息,两人窜到任尔风身边,“班长,你被李主任罚扫校园了?” “是呀。” 林肖把书包卸下,“我们和你一起扫。” 任尔风把今天刚发的一叠试卷塞进书包里,“不用了,昨天打扫一班,已经耽搁了一晚上,今天作业多,要是明天交不上,你们想去林煜办公室喝茶?” 郑闽钺犹豫,“班长,没人帮你,你一个人也扫不完,再说了往一班教室放虫,我们几个都有参与,哪能你一个人全抗。” “谁说我没人帮的。喏!”任尔风瞥眼,怨气十足的方嫣和吴诗雨,“她们俩昨天逃跑,总要有点惩罚对你们才算公平。” “可是……” “别可是了,新班规怎么说的!班长说的话必须得服从。行了!别磨叽,赶紧走!” 吴诗雨挽着方嫣的胳膊,手里拽着两把扫帚,不情不愿跟着任尔风下楼。 任尔风扫眼,还在叽叽歪歪的两人,“就从这里开始扫吧。” 正值放学,高二教学楼底,人潮涌动,吴诗雨感觉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向她投射,脸上升腾起一股燥热,手指紧攥着扫把,低着头僵在原地,生怕被人认出来。 校园里的卫生一直有专门的清洁工负责,这会儿大家看到她拿着扫把杵在这,肯定能猜到是受了处罚。 吴诗雨用手挡住脸,偷偷瞥了眼,十几步开外的任尔风。 两个男生经过,和任尔风打招呼,似乎在询问她扫地的缘由,任尔风停下手边的动作,握着扫把,简单的和他们解释了几句,两个男生听完之后,怒形于色,滔滔不绝,像是在指责着谁。 吴诗雨依稀能听见,“阿睿”两个字。 秋风吹过,任尔风短发飞扬,女孩把碎发别至耳后,露出精致的侧颜,女孩勾唇,宽慰了几句,俩个男生的火气逐渐平缓,其中一个抢过任尔风的扫帚,在地上唰唰了几下,作势要帮女孩干活。 任尔风把扫帚重新夺回来,笑着赶两个男生走。 吴诗雨认识那两个男生,长得白净的那个,是她文理分科前的同班同学,叫蒋涛,另一个俊帅的,是她的小学同桌卢景皓。 吴诗雨咬着下唇,明明这两人刚才从她身边经过,视而不见,却对任尔风频频献殷勤。不由瞪着前方的少女,愤愤道:“被李主任处罚了,还这么开心,脸皮真是厚!” 任尔风站在凤凰树下,把枯树叶扫成一堆,这两天弯腰弯久了,顿觉腰部酸疼的厉害。 “任尔风,我累了!不扫了!” 方嫣把扫帚往任尔风跟前一丢,坐在树下的长椅上。 吴诗雨从远处走来,“任尔风,我也不扫了。”学着方嫣,扫帚一搁,斜趟在长椅上,静待任尔风的反应。 任尔风直起腰,望着没干半个小时就喊累的两位大小姐,拍拍手中的灰,掏出手机,“行吧!累就歇着!” 方嫣和吴诗雨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今天任尔风,竟然这么好说话! 咔嚓! 方嫣大叫:“你拍我们干什么!” 任尔风笑着走近,对着她们晃晃手机,“给林煜发微信,也让他欣赏一下,两位小姐优美的坐姿。” 方嫣倏地站了起来,手指直戳到任尔风的鼻梁,“你无耻!只会和班主任打小报告。” 任尔风笑的愈发灿烂,猛地把方嫣的手指拍下,方嫣吃痛,狭长的双眼透着狠劲。 任尔风眼底泛起一阵冷意,“爱指人这个毛病可真不好。” 任尔风把手搭在方嫣的肩膀上,凑近她的耳朵,却用着吴诗雨也能听到的音量,“我喜欢打小报告这事儿,你们上午不是见识过了吗?” 吴诗雨双手握拳,是啊!如果不是任尔风向林煜打小报告,她们现在也不会在这扫地。 上午的物理课上,林煜亲自强调了新班规,并且重复了新的处罚规则。 说来这个处罚规则也简单,没交作业的,罚抄作业;没扫地的,罚扫地;上课没听讲的,罚抄课本,其余迟到的,旷课的,上课说话的……一律跑圈。 方嫣捡起地上的扫帚,“你不就是借着林煜的东风,仗势欺人吗?我告诉你!我小叔叔跟林煜可是同学。” 任尔风敷衍道:“行了,知道你能耐,赶紧扫吧。” 方嫣:“……” 天色昏暗,云逸校园图书馆的天台上,站着两道挺拔颀长身影。 林煜望着路灯下拿着扫帚扫地的女孩,半响收回视线。 转头看向身边的陆辰睿,少年单手插兜,眼神专注复杂,眼中泛着林煜看不懂愁绪。陆辰睿很少有情绪这么外露的时候,林煜不禁多看了几眼。 陆辰睿把手搭在栏杆上,瞥了眼林煜,清亮的嗓音夹杂着一丝不耐烦,“看什么?” 林煜探究的目光,从陆辰睿脸上移开。仰望天幕,谪仙似的容颜,难得露出笑意,俊逸的脸颊,漾起浅浅的梨涡,“看我这迷倒万千少女的帅外甥啊。” 陆辰睿:“……” 忽地,陆辰睿眼中波光流转,瞅着林煜风华月貌的容颜,露出一抹邪笑,“小舅舅,外婆昨天还给我打电话,说要给我找了几个备选舅妈,让我把你这学期的课表发给她,方便她给你安排相亲。” “臭小子!你敢!” 陆辰睿凉凉地说:“小爷有什么不敢的?有外公外婆撑腰,小舅舅还能把我怎么着?” 在陆辰睿面前,林煜觉得自己没有一次能摆出舅舅的威严,让这臭小子吃瘪。 平日学校里这些学生,一个个见到他跟老鼠见到猫似的,可偏偏这臭小子,次次都踩在他头顶上。 家里的老头老太太就听这位祖宗的,他也很无奈。 林煜恢复一贯清冷的表情,“老规矩,你提条件,相亲帮我解决。” 绕这么半天,陆辰睿就等他这句话。 缓缓道出:“说吧,这些年你都隐瞒了什么?” 林煜怔愣,看向夜幕下的凤凰花,“臭小子,你说什么胡话。舅舅那些事你不都知道吗?” 陆辰睿盯着林煜的面容,不放过他一丝表情,声音微扬,带着独有的漫不经心,“不说?小舅舅,这周起外婆可要帮你安排相亲宴了。” 林煜轻笑出声,向楼梯口走去,路过陆辰睿时,脚步停顿,把手搭在他肩头,偏头看着他,“这样啊,那就麻烦外甥了。” “……” 陆辰睿站在天台,望着林煜漫步在校园林荫道的背影,林煜慢慢走近,路灯下扫地的女孩,停驻脚步,对着三人说了什么,再次提步向校门口走去。 陆辰睿目光沉了沉,拨出一个号码。 * 方嫣揉着酸痛的胳膊,瘫坐在地上,冲着扫地的人,道:“任尔风,我不行了,我真不行了。” 吴诗雨刚倒完垃圾回来,累的气喘吁吁,把垃圾桶一撂,撑着树干大口喘着气,她没吭声,双眼的怒火已经深深表示出她的不满。 任尔风朝远处瞄了眼,光是这条小道上,还有不少树叶没扫。 眼前的这条林荫道,连接教学楼和食堂,途中经过图书馆和篮球场,以往任尔风很是喜欢,遮天蔽日的银杏树,让她总有一种回到旧时光的错觉。 在她印象中连城一小,从校门口到教学楼,就有这样一条种满银杏树的林荫道相连。每当走在这条小路上,她潜意识中,总会放慢脚步。 此刻,望着前方数不尽的树叶,一种深深的疲惫漫上心头。 任尔风揉着已经打架的眼皮,强打起精神,对方嫣道:“你忘了,刚才林煜怎么说的?他说明天一早,他和李主任会来检查!” 在昏黄路灯的照耀下,方嫣圆圆脸上,流露出深深的委屈,她望着漆黑的夜幕,眼里滚动着泪花,肉嘟嘟的鼻头一耸一耸。 吴诗雨把方嫣搂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哄道:“嫣嫣,不哭了,不哭了……哭是没有用的。” 方嫣的脑袋在吴诗雨怀里蹭了蹭,抬起头,瞅着吴诗雨,“小雨,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吴诗雨看着自己胸前的污渍,嫌弃的皱皱眉,又不好说什么,把火气全对准任尔风,“就怪她!如果不是她给林老师发微信,林老师也不会刻意赶过来,通知我们明早要来检查!” 任尔风把手机扔给方嫣,“喏!你自己看,我到底有没有给林煜发微信。” 方嫣看着屏幕上最新的一则消息,下午5点36分,任尔风给林煜发的是一张,祝教师节快乐的图片。 方嫣呜咽道:“你耍我!” 任尔风无语,“我只是在告诉你,林煜不是我请来的。” 吴诗雨道:“无论你怎么说,我们俩现在成这副模样,就是你惹的祸!” 任尔风累的筋疲力尽,懒得再和她们纠缠下去,拿起扫帚继续清扫大业。 一道亮光从树林里迸了出来。 “喂!谁在那!” 看门的大爷,从一条岔道上窜了出来。 大爷已过花甲之年,精神矍铄,一双小眼精明如鹰瞳,穿着一套黑鹰迷彩套装,右手握着户外强光手电,就像一名在丛林里作战的特种兵。 手电照射在任尔风的脸上,大爷惊呼出声:“原来是你呀!擦边球!” 任尔风掏掏耳朵,“擦……擦边球?” “对啊,擦边球!你不是高二的吗?这个点怎么还在学校?” 鉴于任尔风开学以来,常常介于大门关闭前一两分钟,冲进学校,看门的大爷对她印象深刻,特赐她雅号。 大爷看向她手中的扫把,“原来是被罚扫地啊!” 方嫣和吴诗雨,也围了过来。 大爷问:“你们俩儿,也是高二的?” 两人点头。 “都不住校吧?” 两人再点头。 大爷大手一挥,“不用扫了,都赶紧回吧,学校有规定,天黑了高二的非住校学生,不能在学校逗留。” 方嫣和吴诗雨欢呼雀跃,把扫帚一撇,撒丫子往校门口跑。 任尔风双手环胸,看了眼天色,思忖着。 昨天他们一行人,抬着两箱虫子,往门卫室来来回回窜了几趟,也不见大爷多问一句,今天这是吹东风了? 貌似昨天那会儿,要比现在晚很多。 还有大半个校园没扫,这怎么搞? 任尔风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把扫帚捡起,送回教室。 算了,天塌下来,也等明天再说。 大爷见任尔风背着书包出了校门,深呼一口气,回到门卫室,按下一串数字。 “少爷,您交代的事,小的已经办好了……” * 任尔风忐忑的过了两天,这两天风平浪静的有些反常。 林煜和李主任,似乎同一时间,患上了间歇性失忆症。 她三次从李主任身边经过,他像是压根忘记了任尔风这个人。 任尔风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就此作罢。 周五放学,二班拖了点堂。 任尔风还在教室里收拾书包,卢景皓和蒋涛,还有袁杰,从外面蹦了进来。 袁杰率先开口:“段宏奕,老大,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说起玩,段宏奕立马来劲,“好啊!好啊!” 昆坤看了眼薛璇,默不吭声。 卢景皓趴在任尔风桌上,“小仙女,薛美女,一起去吧!” 薛璇同段宏奕一样,也是个爱热闹的主儿,这都憋一周,还不得放松放松,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任尔风打一个哈欠,摆摆手:“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前两天每晚体力劳动,这两晚为了补齐落下的功课,熬夜看书。明后天又得去给小丫丫上舞蹈课,她还想趁今晚有空,早早把作业刷完,好补个眠。 一班三人本就引人注目,又毫不收敛大嗓门,自然引来了有心之士。 林肖和郑闽钺奔了过来,扒着卢景皓,眼神炙热,“皓子,皓子,去哪潇洒?带上哥俩!” 卢景皓见状,倍感有面儿,大手一挥,“跟着小爷,保准你们吃好!喝好!玩好!” 林肖点头如蒜,“是!是!卢少爷排场就是不一样。” 郑闽钺附和:“论会玩,在云逸,皓子,称第一,没有敢称第二。” 正巧,沈扩从旁走过,不屑道:“哼!一群败类!玩物丧志!” “……” 这边林肖、郑闽钺,外加不认识沈扩但十分不爽的卢景皓,三人对视一眼,架起沈扩就往教室外冲。 “今天大爷们,就带着你这小子,玩物丧志一回!” 沈扩大声呼救,“不去!不去!我坚决不会融合到你们这群败类当中!放开我!我还要回家写作业!我要学习!” 那边段宏奕和薛璇分外有默契,一手拽着任尔风的胳膊,一人推着挟持她的书包,把她绑上了私家车。 第一百一十六章 逃跑是门技术活儿 薛璇把任尔风塞进后座,和段宏奕一人打开一侧车门坐上后排,把任尔风夹在中间。 昆坤家住云逸附近的高档别墅小区,电话一打,住家司机开着宝马已经在校门口等候。 说到去玩,薛璇下午因上课没听懂的烦闷,一扫而空,整个人容光焕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班那些女生一个个傲娇的跟个孔雀似的,倒是卢景皓和蒋涛蛮好玩的。卢景皓看上去英气勃发,挺拔帅气,没想到私下没有一点架子,性子还这么讨喜。” 坐在副驾驶的昆坤,倏然回头,眼底泛着淡淡不悦,看着薛璇兴高采烈的神情,道:“后排系好安全带!” “后排系什么安全带!”薛璇不满,还是依言系上了安全带。 “刚刚发布的新交规。”昆坤见她难得这么听话,眼底的不悦渐渐散去。 在昆家开了十几年车的王叔开口道:“坤少爷,这是薛璇小姐吧,几年不见,出落的这么漂亮了。” 薛璇笑嘻嘻,“谢谢,王叔。” 昆坤睨了薛璇一眼,反问“漂亮么?”转而看向前方车流,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这时,任尔风开口:“叔叔,麻烦靠边停一下。” 薛璇和段宏奕警觉的盯着她,问:“你要干嘛?” 任尔风讪笑道:“那个……我今天比较累,就不和你们去玩。” “王叔别理她,开车。” 薛璇搂住任尔风的手臂,“小风风,如果你不去的话,就剩下我一个女孩子,你放心让我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跟着他们这群豺狼虎豹去玩吗?” 段财狼和昆虎豹:“……” “可是……” 任尔风犹豫,她怕见到陆辰睿,那张贺卡上与她相似的字迹,这两天常在她眼前浮现,让她心绪不宁,她总一种预感,贺卡上的字就是陆辰睿写的。 “爸爸,别可是了,你知道卢景皓今天要带我们去哪里潇洒吗?” 段宏奕一拍大腿,双眼发亮,“那可是连城第一会所‘nightpce’夜宫呐!夜宫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那里实行会员制,能拥有它家会员的人士非富即贵,每年会员费就高昂的令人咋舌。光进入门槛就这么高。趁这机会去长长见识也好!” 昆坤赞同道:“夜宫的门槛确实高,我也就跟着父亲去过一次。” 昆坤家境很好,父亲是一家全国连锁餐饮的创始人,也是上流人士。就算如此,也只是夜宫的普通会员。 薛璇好奇,“卢景皓是什么来头?算上林肖他们,至少有十几个了吧。他能把我们都带进去?” 昆坤眉宇微颦,据他所说,父亲那张会员卡也不能一次性带这么多人进去。夜宫对人员进出管制极严,一般来说非会员不能进入,普通会员一次性最多能带两三人进入,还必须是亲属。 段宏奕道:“他应该是个富二代,他家具体做什么的,我就不清楚。卢景皓连沈扩也叫上了,他既然敢邀请,肯定是有把握能把我们都带进去。” 昆坤想起之前和父亲参加的一个顶级豪门的晚宴,道:“他是‘迅捷通讯’的公子。” 迅捷通讯,通信业的龙头。 段宏奕怔愣,“那就难怪了。” 任尔风四人到的晚,一下车,就被眼前的金碧辉煌、巧夺天工的建筑给镇住了,雕梁画栋中西结合,融入西洋建筑的浮雕,又透露出中式建筑的宏伟。 大门右侧,站着一名妆容精致的女士,待四人走近,向他们颔首,道:“你们是卢少爷的客人吧。请跟我来。” 四人惊讶,这是贵宾待遇呀! 漫步在富丽堂皇的大厅,仿佛进入的另一个世界,以“夜”为主旋律,挑高天花板花重金打造出来的夜空,上嵌的颗颗繁星全由水晶打磨而成,配以特殊的光影设计,如梦似幻。无论是到细小的装饰画,还是供人休息的沙发,无一不出自名家之手,内饰极尽奢华,彰显夜宫着不同凡响。 不等细看,坐在接待区的卢景皓,冲他们招手,“就差你们了。” “这么多人!” 薛璇瞪大眼睛,望着接待区乌泱泱的人群,粗略的估计也有二十来个。仔细一看,除了林肖、郑闽钺和沈扩,其余都是一班的。 任尔风抿抿唇,轻叹口气,她一贯不喜欢人多的场面,但让她庆幸的是人群中没有陆辰睿。 那位引他们进来的女士,走到卢景皓身边,仅用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少爷说,他要晚点到,一切都由您做主。您看贵宾二号厅,如何?” 卢景皓首肯后,女士便引着他们这群人向三楼而去。 方才那位女士从任尔风身前经过的时候,任尔风恰巧看到她胸前的铭牌,上面有着经理字样。 此时,女经理对卢景皓卑躬屈膝,十分客套,俨然把卢景皓奉为上宾。 一部电梯里容不下这么多人,男生让女生们先请。 一班来的女生不少,电梯密闭的空间内,一个个看到薛璇和任尔风如临大敌。 薛璇在云逸是出了名的美人,新来的任尔风更甚,方才在大厅里,一班的那些男生看到她就跟丢了魂似的。 一班同学们私底下都传,之前桌膛里的红虫和蚯蚓,就是二班班长带人往里放的。 一班的生活委员吴微率先开腔:“也不知道卢景皓怎么想的?我们一班同学聚会,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里带。” 封欣道:“就是!就是!有些人也不照照镜子,‘夜宫’是她们这种身份的人来的吗?” 吴微和封欣说完,其他女生纷纷附和。 薛璇怒道:“我们什么身份!还不是和你们一样的身份?你们不也是靠着卢景皓才进来的吗?有些人靠着同学当了回凤凰,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嫌我们碍眼,找卢景皓说去呀!少在这阴阳怪气说些风凉话。” 薛璇这番话,把一班众女生气的火冒三丈,正欲发出新一轮猛攻。 站在角落的任尔风,瞥了眼看戏的女经理,冷冷道:“行了,一个个都穿着云逸的校服,被别人听见都会认为我们云逸的学生,都像你们这样。” 叮!三层到了。 任尔风拉着薛璇,率先走出电梯。 吴微不解:“像我们怎么了?” 封欣瞪任尔风的背影,“鬼知道。” 莫名其妙被挤在电梯最里侧,在场唯一的男性——沈扩,嫌弃的看她们一眼,幽幽道:“像你们这样没有素质!丢尽云逸的脸面!” 夜宫总共四层,一楼是斥巨资打造的大型舞池,二楼三楼都是包厢,女经理带他们来到走廊尽头的一个包厢,刚关上门退出。 “哇!哇!好大!好漂亮!” 到底是年轻女孩,转眼就把电梯里的不快抛之脑后,欢呼雀跃的享受包厢里的一切。 包厢面积很大,秉持着夜宫一贯奢华的作风,包厢内共分两个区域,水晶帘的左边是一个能容纳三十人超大圆桌,水晶帘的右边是柔软的真皮沙发,投影仪、演唱台和舞池组成的休闲区域。 男生陆陆续续进入包间,卢景皓招呼众人就坐,薛璇看着每一道都堪称艺术品菜肴,和任尔风嚼耳朵:“今晚卢景皓可要大出血咯,你说这么多人一晚上得花他多少钱呐?” 坐在她身边昆坤,听着薛璇的唏嘘声,浅笑道:“大概普通白领一年的收入吧。” 薛璇盯着满桌的菜肴,咽了咽口水,当即做出个决定,“我以后一定要和卢大款,搞好关系!” 昆坤和任尔风:“……” 随着位置逐渐被坐满,任尔风紧绷了一晚上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卢景皓英气的俊脸上泛起笑意,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气场,有时候人的气场也需要在特定的场合才能显现,他对众人举杯,晚宴开始。 忽然,封欣道:“卢景皓,今天班长请客,我们不等等他吗?” 卢景皓看了眼腕表,“应该快到了。大家都饿了吧,不等他了,你们先吃。” 林肖开口:“也不急这一会儿,还是再等等。” 薛璇欢呼道:“原来是陆校草请客啊!哇塞!原来陆校草这么大方。嘿嘿,今晚又可以见到陆校草的盛世美颜。” 任尔风耷拉的脑袋,巴掌大的小脸转眼皱成苦瓜,“为什么会是陆辰睿?” 薛璇浑不在意,说着从段宏奕那打探到的小道消息,“他们说今晚这顿是陆辰睿拿到奖学金,特地请大家吃饭。哎呀!尔风你别那么紧张嘛!反正我们就是来混吃混喝的,不管是陆辰睿还是卢景皓,不都一样嘛!” 这完全不一样! 这直接决定了她能不能享受一顿美美的晚餐。 任尔风纠结了一会,痛心疾首的放弃美食。 她把书包藏在身后,准备借机开溜,“薛璇,我去一下洗手间哈!” 薛璇和段宏奕聊得正嗨,挥挥手,“去吧。” 任尔风心里一喜,她连退路都想好了,到时候就说姨妈提前驾到,急着回去换裤子。 任尔风退出众人的视线范围,刚握上门把,还没使力,大门倏地往里推开。 任尔风吓了一跳,眼前一黑,书包滑落在地。 陆辰睿俊美绝伦的容颜突然出现在眼前,灿若星辰的双瞳俯视着她。 “你去哪?” 陆辰睿双眸扫过地下书包,眼底滑过一丝了然。 任尔风心尖颤了颤,“那个……我去上洗手间。” 陆辰睿双手环胸,指了指任尔风身后,“你后面就是。” 任尔风往后瞟了眼,洗手间大门紧闭,双眼眯起讪笑道:“这不有人用!我去上外面的。” 任尔风看准陆辰睿身边的空档,打算钻过去,陆辰睿看穿了她的意图,微微往右挪一步,正好挡在她跟前,“在你右后方还有一个洗手间。” 任尔风后头一看,果真有两个洗手间。 tmd好好的做这么多洗手间干什么!土地不要钱呐! 任尔风试图把陆辰睿挤开,“那个里面太闷了,我去外面透个气。” 陆辰睿下巴往左侧抬了抬,“纱帘后面就有露台。” 任尔风昧着良心说:“额……这里太小了,我去外面活动活动筋骨。” 陆辰睿迅雷不及掩耳拽过任尔风的书包,“那你去吧,书包你带着不方便,我先帮你拎着。” 还十分贴心的给她让出路来。 任尔风瞪着美丽的杏眼,md全副身家都在包里,包都被你挟持了,还怎么溜! “不去了!” 任尔风气呼呼的,从他手里把包夺了过来,重新坐回位置上。 薛璇惊讶,“这么快回来了。” 又打败仗的任尔风,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任尔风瞪着被众星捧月,推杯换盏的某人,拿起筷子,化悲痛为食欲。 酒过三巡后,任尔风吃饱喝足,百无聊赖,左手撑着脑袋,右手用筷子敲击着杯沿,耳边听着酒桌上的喧闹声。 咚!咚!咚咚咚! 长期保持一个姿势,左手酸麻,右手给左手来个寒酸版的spa。 咚!咚!咚咚咚! 任尔风看着她摆规整的筷子,抬眸看向隔着一个位子,也像她一样闲的发慌的沈扩。 任尔风眼睛一亮,噼里啪啦在手机上按了一通。 沈扩盯着水晶酒杯,双眼发花,强忍着左右两边,林肖和郑闽钺的口水趵突泉。 这时手机震了震。 点开! 微信聊天框内出现任尔风发了一段话。 “更深夜半,是否有幸邀请沈扩公子,结伴逃跑?” 沈扩抬眸,对上任尔风澄澈的杏眼。 十六女孩,正值芳华,小酌几杯,脸上红霞,美不胜收。 沈扩心痒痒,正想拿手机拍照。 这时,又出现新的消息。 任尔风:“愿与沈扩同学,一同抛弃这凡间酒菜气,各回各家,共赴学习盛宴。” 任尔风夹起一块桂花糖藕塞进嘴里,手机震了震。 沈扩回了俩字:“走起!” 两人刚弯下腰,准备匍匐前进,似乎老天故意与他们作对。 一直忙顾着交际的陆辰睿,突然转头向这边望来:“还真是疏忽了,忘记给二班班长敬酒了。” 与此同时,酒量号称“一杯倒”的卢景皓,晕晕乎乎站了起来,挪到沈扩身边,明明把脑袋凑到他耳边,想说点悄悄话,音量只增不减,舌头更是捋不直。 “哪……哪位是沈扩同学,嗝!上次你拍的我家小仙女的照片,真是漂亮!嗝!除……了那几张,你还有没其他私家珍藏!” 第一百一十七章 笨蛋 任尔风无奈的站起身,瞅着坐在主位的陆辰睿。 他这是和自己干上了? 方才任尔风就是趁着他和别人聊天,应该没空注意她,才寻思逃跑。 在无数细碎水晶灯的照耀下,给陆辰睿俊美的脸庞镀上一层银辉,就算是云逸如此大众化的校服,也掩不了他颀长挺拔的身姿。修长白净,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捏着水晶杯。这一刻,任尔风也说不好,是酒杯衬他的手,还是他的手衬酒杯。 少年,目光如水,眼里的流光,似乎要把她的火气浇灭。 任尔风呆了呆,拿起桌上的红酒斟满,向陆辰睿举杯,“我应该敬陆班长才对,谢谢您的款待。”话毕,一口气整杯红酒吞入腹中。 这话既客套又疏离。 圆桌上一片叫好声。 “呦吼!这酒量可以!” “不愧是我们班长,牛逼!” 当然也不乏指责声。 “这么名贵的红酒,需要细细品,她以为是喝水呢!还牛饮!” “女孩子喝那么多酒像什么样子。” “到时候喝醉了,看她怎么收场!” 陆辰睿没想到她会有此豪举,女孩嫣红唇瓣沾着酒渍,像覆了层水光,陆辰睿眸光暗了暗,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一杯红酒下肚,后劲上反,带着股微熏,这股微醺倒让任尔风绝了提前离席的念头,借着这股酒劲,又斟满一杯,望着水晶灯下,猩红色的液体,小口啄着,也品出一番风味。 忽然,卢景皓大喊一声,“呦西!好!你个沈扩!竟敢偷拍我家小仙女这么多照片!你丫想干嘛!” 方才无意间扫到沈扩落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一张刚拍的照片,卢景皓定睛一看,酒醒了大半! 段宏奕一听立马炸锅了,把沈扩按回椅子上,“还说不是暗恋我爸!”段宏奕一划拉手机屏幕,脸黑如锅底,“铁证如山,今天必须把你小子,就地正法!” 沈扩没想到他的私家相册会爆出来,双脸憋的通红,“上次在群里我就说了,我没暗恋班长,就是觉得她特别上相,拍出来特别漂亮,才会拍她!你们俩别拽着我,我把照片都传给你们,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卢景皓和段宏奕立马给他松绑。 这时,卢景皓大喊:“手机呢?手机怎么没了?” 段宏奕一通好找,“刚才还在这!” “在我这!” 任尔风把手机丢进沈扩怀里,他急忙点开,看着空白相册,欲哭无泪,“班长,怎么都没了?” “我全删了。” 任尔风挑了几张喜欢的,发到自己手机里,不得不承认,沈扩这拍照技术还真没得挑。 卢景皓大着舌头,“还还……真是一张没留啊!” 段宏奕痛心疾首,看着继续品酒的任尔风,埋怨道:“爸爸,你还真是……小气!唉!” 主位上的陆辰睿轻轻晃动着水晶杯里的液体,浅抿一口,瞅了眼对面人儿奸计得逞的小模样,唇角不禁弯了弯。 酒足饭饱过后,众人移步到水晶帘右侧的休闲区。 就在这时,大门从两侧打开,走进一个动人的身影。 正巧一束银白色流光打在她身上,如午夜的郁金香,徐徐盛开。 今晚的孙翊晗不同于平日在学校时的清丽,身着粉色的小碎花雪纺裙,裙摆及膝,露出纤细莹润的小腿,脚上踩着同色系的高跟鞋,一袭披肩长发明显打理过,恰到好处的卷曲把她衬的妩媚动人。精致的脸庞上略施粉黛,一缕长发垂在胸前,飘逸的裙摆,随着她走进,漾起好看的弧度。 男生们的口哨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女孩脚步顿了顿,娇艳的红霞爬上了双颊,她娇羞的笑笑,目光在沙发上搜寻一圈,在陆辰睿身上定了定,把垂落在胸的长发,撩到肩后,向星光下那人走去。 任尔风和段宏奕玩色子,摇的正酣,女孩细腻的嗓音响起:“同学,麻烦让一让。” 任尔风收腿,一阵香风拂过,雪纺纱裙刮过脸颊,好熟悉的味道。 孙翊晗站在段宏奕跟前,明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段宏奕招架不住美女的目光,“爸爸,你往左边挪挪。” 留出一个空位,孙翊晗道谢,毫不客气的坐在陆辰睿身边。 “抱歉,阿睿,我来晚了,和家里长辈有个聚会,实在推脱不掉。”孙翊晗望着陆辰睿俊逸的侧脸,心尖一阵悸动, 陆辰睿把玩着手里水晶杯,淡淡道:“没事。” 孙翊晗打开随身手包,掏出一张定制卡片,随手搁在昂贵的大理石茶几上,“对了,阿睿。我这卡要到期了。” 天花板刻意打造出浩瀚夜空,水晶雕制的星辰从中闪耀,为营造一种高级感,特意定制的灯光,撒在大气典雅的大理石茶几上。 围着茶几,瑰丽华美能容纳二三十人的沙发,此时坐满了人,众人望着茶几边沿的那张精致的卡片,倒吸一口凉气。 那张黑色为主打色的卡片中央,影印着鎏金色的字体“nightpce钻石卡”。 陆辰睿瞟了眼茶几上卡,掏出手机,按下一串数字,“上来一趟。” 须臾,之前接待他们的女经理,步入包厢,向陆辰睿颔首。 陆辰睿把茶几上那张卡递给她,道:“帮她换张新的。” “是。” 女经理接过卡片再次退下。 包厢内响起窃窃私语声,断断续续传到孙翊晗耳内。 “天呐!钻石卡耶!他们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有可能,不然陆辰睿干嘛对她那么好。” “不过他们俩在一起还是很配的。” 孙翊晗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薛璇嘴里叼了片橙子,戳了戳昆坤,她刻意把音量压低,只容左右两边的任尔风和昆坤听到,“钻石卡是什么级别的?” 昆坤想了想,“夜宫对外的会员卡中,只有普通、白银、黄金这三个级别。” 薛璇惊呼:“照你这么说,那张卡还不对外!” 音量过大,周围人的目光落在薛璇身上,她连忙捂住嘴。 “应该是这样的。” “那钻石卡岂不是vip中的vip。” 昆坤看着她忽闪忽闪的双眼,眼里的温柔都能掐出水来,“没错。” 薛璇抱住任尔风的手臂,“这个孙翊晗什么来头,不对!不对!应该说陆辰睿是什么来头,孙翊晗为什么那么受他的青睐?她长得还没有wuli小风风漂亮!” 昆坤道:“估计之前关于陆辰睿的传言是真的,传言说他有个当演员的妈妈,有个开公司的爸爸,家庭条件很好的。” 任尔风想起之前去过的云舒苑,那种高度确实难以企及,任尔风端起酒杯浅抿一口,掩盖眼中的寞落。 薛璇瞪着坐在陆辰睿身边,巧笑嫣兮的孙翊晗,“哼!笑的花枝乱颤,跟开了屏的孔雀似的。” 任尔风摇晃了下骰盅,听着孙翊晗银铃般的笑声,轻声说道:“他们从小就认识,自然关系不一般。” 两人从小学到现在十年的感情,一张卡又算的了什么! “尔风,你有没有觉得孙翊晗身上的味道,和你身上的好像。都是茉莉花香,就是没你身上的好闻。” 任尔风被她皱着眉思索的样子,给逗笑了,“是吗?可能是因为你因为你不喜欢她的缘故!” “才不是呢!具体我说不出来,可就是没你身上的好闻。” 不等薛璇想出个所以然,卢景皓大手一挥,对众人嚷道:“一个个怎么都干坐着,唱歌呀!” 刚开始同学们你看我看你,推推搡搡总归有些矜持,倒是一根筋的沈扩没有那些顾虑,从卢景皓手中接过话筒,“他们不唱!我来!” 一般能主动去抢麦的,对自己的唱功多少都有点自信。 自信意味着有底气,底气总和实力挂钩。 沈扩在二班是出了名的勤奋,这会儿见这个书呆子,主动唱歌,二班众人撒欢似的喝彩。 沈扩清清嗓子,推推眼镜,淡定道:“我知道自己很招人喜欢,也请粉丝们控制一下情绪。” 二班众人:“……” “一首《精忠报国》献给大家。” 伴奏响起,沈扩一脸认真的沉浸在音乐中。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来贺。” 全场寂静 沈扩又是抱拳又是抬手,还要唱歌,忙的不亦说乎! 这到底是哪个年代的唱歌手势。 段宏奕扶额感叹:“还真是高看他了,没一句在调上啊!” 薛璇笑倒在任尔风怀里。 任尔风瞅着唱到忘我境界的沈扩,轻勾嘴角,“我觉得,他还是挺可爱的。” “可爱?你的品位还真是独特。” 一道清亮的声音在任尔风身后响起,她和薛璇回头一看,陆辰睿双手环胸站在沙发后,斜睨着任尔风。眼神淡淡的往薛璇身上一扫,薛璇一个激灵立马坐好。 任尔风茫然,又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少爷。 陆辰睿带着满身戾气回到座位,孙翊晗敏感的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阿睿,你怎么了?” 陆辰睿把杯中余酒,一饮而尽,“没事。” 孙翊晗的目光在任尔风身上定了定,陆辰睿上完洗手间出来,只跟她说过一句话。 她第一次看到任尔风这个名字是在开学考的年榜,在云逸还从来没有人超过陆辰睿,孙翊晗记得当时她盯着这个名字看了很久。不单单是因为第一次有女生的成绩超过她,更是隐隐有种预感,这个女孩对她会是一种隐患。 再来就是偶然从别人嘴里听说,这个任尔风不仅成绩好,容貌也是绝佳。当时她在心里也只是轻哼一声,再美能美得过自己吗?之后就是班里男生,私底下总喜欢拿她和任尔风比较,这让她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 今天孙翊晗是第一次见任尔风,任尔风穿着云逸那套土的不能再土的校服,她甚至不像其他女生那样把宽松的校服裤改成小脚裤。即便是这样,她夺目的容颜,干净的气质,也能轻易成为人群焦点。 最让孙翊晗内心起伏的是陆辰睿的反应,陆辰睿对女生一向温和有礼,但这背后总透着一种疏离。刚才他竟会主动和任尔风说话,即使只有一句,也让孙翊晗忐忑不已。 沈扩唱罢,众人之前的顾虑一扫而空,唱的难听算什么,沈扩这五音不全的都敢开口,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唱的。 没两分钟点歌台前人满为患,众人争先恐后抢起话筒。 “阿睿,你在看什么!” 喝的醉醺醺卢景皓,把头凑到陆辰睿面前。陆辰睿立即把手机屏幕扣在腿上。 卢景皓双眼迷离,眼皮耸拉着,满脸通红,明明一杯倒的酒量,偏偏喜欢赖酒喝,“嘿嘿!我看见屏幕上有个女人,阿睿你是不是藏女人照片了?” 陆辰睿把他酒气熏天的大脑袋推开,双目冷然,“我妈的照片,你也有兴趣?” “林姨的呀!那我就不看了。没意思!我去找我家小仙女唱歌啦!” 陆辰睿倏地拽住他的衣领,见孙翊晗看来,放低音量,“把我家两个字去掉。” 卢景皓重复了一遍,酒精上头的他,压根没明白陆辰睿的意思。 “什么叫把我家两个字去掉,你说明白点,我听不懂。” 陆辰睿:“……” 这事儿,是能说明白的吗? 陆辰睿松手。 算了!他和一个酒鬼计较什么。 卢景皓晃晃悠悠的走到段宏奕身边,段宏奕和林肖他们玩的正嗨,他趴在林肖背上问:“小仙女呢?” “说是出去透会气。” 包厢外的露台,任尔风凭栏眺望,大街小巷,纵横交错。街道上灯火通明,银杏组成的行道树,整齐规律的分布在人行道上。 如果任尔风没记错的话,与这相隔两条街道之处,此时黑灯瞎火之地,就是连城一小。 “连城一小。” 这几个字单念出来,都透着一股甜味。 夜风吹拂,女孩短发翻飞,模糊了视线,关于连城一小,鲜活的记忆涌了出来。 开学第一天的自我介绍,每天清晨的练字时光,连续一个多月舞蹈教室的练习,校园医务室、绿荫田径场…… 记忆的大幕徐徐拉开,似乎每一幕都伴随着那个俊朗明媚的小男孩。 任尔风望着她白净修长的手指,九年前,男孩肉嘟嘟的双手,就这么牵着她走遍连城一小的每一个角落。 校庆演出上的双人舞,就像她童年最后一只圆舞曲。 舞蹈终了,小男孩灿若星辰的双眸,以及那句动人话语,是她午夜梦回时最好的慰藉。 到现在,她都记得,他是这样说的:“笨蛋!你也一直是我的白雪公主!” 忽地,任尔风的后脑勺被猛拍了一下。 几乎同时,清亮的声音响起:“笨蛋!在想什么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只在你面前幼稚 露台很大,被设计成一个露天花园,木栈道两侧的小夜灯,绽放着荧光,陆辰睿双手搭在栏杆,看着灯光下,任尔风呆呆傻傻的表情,觉得有几分好笑,调侃道:“被我迷傻了?” 果然,不出下一秒。 任尔风怒目而视。 陆辰睿又回到之前的话题,道:“在想什么?” 任尔风看着他的俊颜,低下头,“没想什么。” 陆辰睿目光远眺,望着灯火阑珊的夜景,轻哼一声,“没想什么,居然还笑的那么花痴。” 任尔风不语,她蹲下身望着花园里,不知名的花儿,踩在木栈道的边缘,上身微微前倾,闭上眼睛闻着花的芬芳。 片刻,她突然回头,仰视着月光里的少年,“如果我说‘我在想你’信吗?” 今夜星光灿烂,可也不及他此刻的双眸,陆辰睿笑出声来,“真的?”尾音上扬,任谁都能感受到他的好心情。 任尔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叹了一句:“假的。” 陆辰睿伸出手在任尔风头发上,一通糊弄,柔软的发丝磨得他心痒痒,撇撇嘴:“……你还真是闲的发慌。” “你干嘛呀!” 任尔风瞪着他,躲到离他最远的一个花架下。任尔风不用看也知道,她现在的头发有多像鸡窝。 陆辰睿欣赏着自己的得意之作,望着任尔风气呼呼的小脸,笑得像个孩子。 任尔风一边梳理着短发,一边骂道:“幼稚!” 陆辰睿望着她下意识撅起的小嘴,笑意敛起,在心底呢喃。 冯澄思,我只会在你面前幼稚。 记得他第一次拜访任家,是在开学考结束那天,吃完小龙虾之后,送任尔风回家的时候。也就是那天的偶然,才给了他发现她的契机。 现在回想起来,上天在冥冥之中早已给了暗示。 当时在任家门口,任尔风有意识阻挡她外婆见他,并且频频阻拦他进入她家。无论她的外公还是外婆提起“思”,都被她的咳嗽声打断。如果仅仅一次陆辰睿还发现不了什么,几次三番就显得刻意了。 最要感谢的还是任尔风的外公,老人家提起了小学班主任张老师。偏偏用的还是那么蹩脚的理由,这引起了陆辰睿的注意。张老师担任他们班主任,只有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在冯澄思离开后,没多久她也被调走了。张老师离开前,他们班没有进行过一次大考。张老师又如何能在任尔风的外公面前常夸自己的成绩! 再来就是些琐碎的细节,她姓任,冯澄思的母亲也姓任。任尔风从京都转学而来,冯澄思在九年前就是去了京都以后才消失的。任尔风是丫丫的舞蹈老师,冯澄思跳舞跳得好,在他们班是公认的。 还有那次在他家,任尔风爬窗逃离,他把她拎下来时,闻到她发间,独属于冯澄思的那股清新的茉莉花香。 再后来就是去林煜办公室交卷子的时候,偶然在林煜桌上看到任尔风的作业,发现她和他几乎如出一辙的字迹。 假设这一切都是巧合,那所有的巧合串联在一起也就成了答案。 于是,陆辰睿暗地里命人调查任尔风的身份,王鸿报上来的消息却显示,这么多年一直有人,在暗中阻扰他们调查有关冯澄思的一切。 后来,王鸿查出,这个人就是全国最大一家侦探机构的幕后投资人——他的亲舅舅林煜。 陆辰睿深深的记得,得知真相的那晚,他看着床头那个银杏相框一夜到天明。 九年了!他终于找到她了! 随着这段时间的接触,陆辰睿可以确定,任尔风并不存在什么失忆、撞到脑袋、或是其他影响她记忆的因素。 那她认出自己了吗? 答案是肯定的。 如果不是她认出了自己,她也不会在,陆辰睿第一次去任家的时候,百般阻挠。不惜扒掉她外公的假发。 令陆辰睿欣喜的是,她从未忘记过他。可令他遗憾的是,她并不想与他相认。 陆辰睿不禁设想,如果不是被他发现了这个秘密,她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告诉他,她就是他的小同桌。 等陆辰睿回神时,任尔风早已离开露台。 待到他回到室内。任尔风已经融入到同学们中玩游戏去了。 看着她笑靥如花的面容,陆辰睿心中滑过一道暖流。 找到了她,真好! 孙翊晗放下话筒,走近,“阿睿,你上哪去了?” 陆辰睿不答反问:“有事找我?” 孙翊晗感受到陆辰睿话语中的不悦,心里一顿慌张,连忙摆手,“没!就是问你要不要唱歌?” “我累了,先坐一会儿。” “我陪你。” 孙翊晗急忙跟了上去。 陆辰睿停下脚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用,你跟他们去玩吧。” “哦。” 孙翊晗望着陆辰睿的背影,眉宇间布满了失落,直到他坐在任尔风身边的空位上,孙翊晗才重新燃起斗志。 任尔风正和段宏奕他们玩骰子,二班除了沉迷唱歌的伪麦霸沈扩,都聚集在这。一班的蒋涛和袁杰似乎也对唱歌没多少兴趣,再加上时不时插歌打诨的卢景皓,一堆人分两个阵营看任尔风和段宏奕比拼。 这会儿,任尔风也玩的正嗨,压根没发现身边突然多出个人来。 她和段宏奕,摇骰子比拼点数的大小,以喝水作为赌注,不知是段宏奕点背还是实力欠佳,一连灌了五杯水下肚,捂着裤裆直往厕所跑。 大家笑做一团,喧闹声要把屋顶掀翻。 一到高兴之处,薛璇习惯性搂着任尔风左蹭蹭,右摸摸。眼看着任尔风又胜了段宏奕一局,正要来个熊抱,刚搂上任尔风的小蛮腰,脑袋还没糊上。 忽然感到背脊寒凉似冰。 下意识回头,正巧对上陆辰睿冷厉的眼神。 薛璇心里一咯噔,双手立马松开。再次回头,见陆辰睿还盯着她。她往左挪挪与任尔风隔出一条细缝,边冲陆辰睿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乖乖坐好!绝对不碰她!” 陆辰睿这才收回视线,把目光重新移回任尔风身上。 包厢内太过吵闹,许是喝过酒的缘故,任尔风双颊红扑扑的,长而卷翘的睫毛,随着她含笑的杏眼,忽闪忽闪的,任尔风刚碰上薛璇的手,薛璇吓得连忙缩了回去。 “你怎么了?” 寒冷如冰的目光,又笼罩在薛璇周身,薛璇手心溢出汗渍,飞快解释道:“那个…我手上长湿疹了,别传染给你。” 任尔风颦眉,“长哪了?我看看。” 薛璇把手藏进校服口袋,“不打紧,我回头抹抹药就好了。” “那你回家之后,可别忘了。” “不会的!” 薛璇缩缩脖子,轻声低喃:“只要你不碰我,什么都好了。” 任尔风扬眉,“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事没事,你继续!继续!” 段宏奕从洗手间出来,回到茶几旁,任尔风也没有多想,开启新的一局。 孙翊晗站在人群外围,她想挤到陆辰睿身边,可这会儿,茶几旁,人满为患,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她看着陆辰睿时不时和任尔风相触的手臂,望着任尔风精致的容颜,一团火在心里升腾。 任尔风果然和陆辰睿有些什么! 方才任尔风去了露台,没多久,陆辰睿就跟了出去。 孙翊晗掀开纱帘,正好看见陆辰睿揉着任尔风的脑袋,她从来没见过陆辰睿笑的那么灿烂,确切来说,应该是在那人走后,就再也没见过。 陆辰睿常笑,可他的笑从不达眼底,仿佛只是为了应付,为了礼节,习惯性的勾起唇瓣。 可刚才他和任尔风嬉闹时,眼里都焕发着光彩,就好像他的世界只看得见面前那人。 苦涩像黑色的乌云,笼罩在孙翊晗的心底。 “翊晗,合唱一首?” 一班的一个男生凑到孙翊晗面前。 孙翊晗望着男生眼中的殷殷期盼,被陆辰睿打翻的心湖,得到几许抚慰。 她整理了下碎发裙,把滑落至胸前的长发撩到耳后,一阵茉莉花香,萦绕在空气中,不期然撞见男生眼底的悸动。 她垂眸一笑,接到男生手中的话筒,细腻的嗓音应道:“好啊。” 封欣和吴微坐在靠近大荧幕的沙发上,下一首是她们的合唱曲目。 正中央的演唱台,孙翊晗声情并茂演唱着,她歌声清婉,感心动耳,纤柔的身姿随着音乐轻轻摇摆,与他合唱的男生,听得如痴如醉。 封欣撇开眼,“孙翊晗又开始发骚了。” “可不是嘛!她不就是喜欢被男生捧着。”吴微吃着刚送来的芒果班戟,小口小口的品着,夜宫的甜品真是绝了。 “切!最看不上她这种风骚样。”封欣瞅着吴微又拿了一个雪媚娘,问道:“就这么好吃?” “你看不上有什么用!人家又不靠你,有本事你也弄张夜宫的钻石卡来瞧瞧。”吴微拿了块芝士小方递给她,“超好吃!你也尝尝!” 封欣拒绝,“不吃,我怕胖。我承认,我确实没她那副勾男人本事。你说陆辰睿干嘛对她那么好啊?难不成真喜欢她?” 吴微放下盘子,取来之前准备给封欣的芝士小方,大块朵颐,“我看不像,就见她一天到晚喜欢黏着陆辰睿,你没发现陆辰睿都不太鸟她?” “别说陆辰睿不鸟她,你见过陆辰睿鸟哪一个女生?”封欣看着吴微又取来一个椰奶冻,嫌弃道:“你怎么还吃啊!胖死你算了。” “我们这种普通人家出生的姑娘,一辈子能来夜宫几回!还不得一次性吃个够呀!” 吴微一个激灵,猛地把盘子放下,“你别说还真有!” 吴微见左右没人,趴在封欣肩上,嚼耳朵,“你听过陆辰睿的八卦没有?” 封欣拿起一个焦糖布丁,尝了一口,还真是好吃死了,问:“哪个八卦?他爸开公司,他妈是明星的那个?” 吴微看着封欣手中的焦糖布丁,咽了咽口水,“不对,说他有个暗恋对象的那个!” “那个不是假的吗?” 吴微揉着鼓起来的小肚子,“才不是假的呢!你知道是怎么传出来的吗?”她挺直腰板,浑身一股嘚瑟劲。“当时,我正好在场!” 封欣把布丁一口吞下,“快说!快说!” 吴微纠结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把罪恶的双手伸向了焦糖布丁,她一边用小勺比划着一边开口。 “文理分科前,我不正好和陆辰睿同班嘛!当时我也是生活委员,我利用手上一丢丢的小便利,把自己和陆辰睿排在同一天值日。别说陆辰睿还真是品学兼优,一个学期快过去,从没逃跑过,更不像有些人班干部只做表面功夫。”说道此处,吴微特意瞪了封欣一眼。 封欣虽不服气,但一想到八卦还没听完,便也忍了下来,她讪笑道:“别看我嘛!你继续,继续!” 吴微接着说:“有一次,教室卫生还没打扫完,陆辰睿突然接到电话,有事要提前走,他和我们解释了一番,当时只剩下收尾,大家自然没什么怨言。陆辰睿走之后,我接着他的活儿,把剩下的玻璃擦完,正好我看见教学楼下,站在一个长得像洋娃娃的女生,不由多看了一眼,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吴微说的口干舌燥,咕噜噜的拿起果汁,灌了半杯。封欣晃着她的肩膀,“快说!快说!” “陆辰睿向那个女生奔去,一到女孩跟前,就上演摸头杀!你见过陆辰睿什么时候和女生这么亲密过!就算和相识多年的孙翊晗,他客气中都带着疏离。” “天呐!都不敢相信!然后呢?” “再后来,有一次我和卢景皓听写没过关,被放学后留在教室,罚抄英语单词。许是有过共患难的情谊。卢景皓对我讲了许多,他和陆辰睿的小时候趣事。于是我趁机向卢景皓向打探那个摸头杀的女主角,卢景皓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只跟我透露了一句,说‘陆辰睿确实有个暗恋对象’。” 封欣接上她的话,“于是,你就把这则消息广泛传播。” 吴微尴尬的笑笑,“也不是广泛传播了,最多就是透露给了几个女生。” “切!” 吴微正要解释,忽然魔音穿肠,“哎!哎!沈扩!你怎么这样!抢我们的歌!” 封欣动作迅速,蹦上演唱台,去抢沈扩手里的话筒。 沈扩呼救,“不许抢!不许抢!再抢我咬人啊!你们自己在那聊天!前奏响了都没反应!现在竟怪起我来!” “沈扩,你赶紧给我放下话筒!” “不放!打死都不放!”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喜欢上渣男 聚会结束,众人站在夜宫门口。 女经理安排了几辆专门送饮酒客人的商务车,送同学们回家。 陆辰睿站在台阶下方,吩咐司机开慢点,嘱咐男生必须得把女生送进家门。 车内的同学们向陆辰睿挥手道别,“放心吧,班长。” 孙翊晗笑意岑岑,宛如女主人般站在陆辰睿身旁,“大家路上注意安全,到家后记得报平安。” 目送车辆远去,陆辰睿转身步上台阶。 夜风乍起,雪纺裙之下,孙翊晗luolu在外的小腿,在寒风中颤抖,孙翊晗双脚交替着踩了踩,追随着陆辰睿的步伐向上而去。 大门左侧的阿波罗浮雕旁,站着封欣和吴微,两人看着陆辰睿一步步向她们走近,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 陆辰睿对站在两人身后的女经理,道:“车呢?” 女经理惶恐,解释:“少爷,今晚客人比较多,车全部派出去了,有一辆在回来的路上,十分钟之后,就该到了。” 陆辰睿点点头,并没有女经理预想中不满。 正巧李伯开着陆辰睿的专属座驾,抵达。 一直靠抱着丘比特雕像才勉强站稳的卢景皓,晃晃悠悠的向陆辰睿走来,卢景皓喝酒上脸,这会满身酒气,一脸红潮,睁着迷离的双眼,向陆辰睿身上扑去。 卢景皓搂着他的脖子,喃喃:“阿睿……阿睿……” 陆辰睿顶着满头黑线,看向封欣和吴微,“副班,吴同学,你们先坐我的车,让李伯送你们回家。” 两位女生望着陆辰睿俊美绝伦的容颜,心猿意马,客气推辞道:“班长,我们没关系,你还是带卢同学先走吧。” 陆辰睿后背重量骤减,“你们女生在外,父母总会担心。” 封欣和吴微相视一笑,“既然这样,我们就” “阿睿!你说那么多废话干嘛,人家女生说了不坐你的车!你还啰啰嗦嗦个没完了!还不快点上来,老子头都要炸了!上来啊!老子要回去洗澡睡觉……” 卢景皓见车一来,跟见了亲妈似的,二话不说,拉开车门,瘫在副驾驶,见陆辰睿没跟他一起上车,摇下车窗,下巴抵在窗楞上大喊。 此时,就算封欣和吴微对卢景皓的话再不满,也不好冲一个醉鬼发作,“班长,你还是先走吧,卢同学都醉的不像样的。” “是啊!班长,你先走吧。” 女经理上前,“您放心,会所的车很快就到,我会负责把她们安全送到家的。” “那好。” 陆辰睿走向,站在右侧雅典娜浮雕旁的薛璇、昆坤和段宏奕。 卢景皓继续嚎叫:“陆辰睿,你干啥去!快上车呀!” 陆辰睿回头,冲李伯示意。 李伯明了,把档位调到p,松开安全带,向卢景晗这边倾身,“卢少爷,别动,帮您系好安全带!累了您就先睡一觉,睡醒了就到了。” 没见那抹轻盈的身姿,陆辰睿眉宇微颦,看向薛璇,“她呢?” 许是之前在包厢,陆辰睿扫向薛璇后背的眼神太过寒凉,导致她现在看到陆辰睿皱眉,心里直泛怵,小手往门内一指,“尔风,在上洗手间,我们在这等她。我保证一定把她安全送到家。” 看着薛璇语速飞快,神色紧张。 陆辰睿面上虽不显,但在心底还是泛起一丝笑意。 不过,薛璇这动不动,就喜欢抱着任尔风蹭来蹭去的毛病,必须得改改了。 薛璇见陆辰睿沉默无言,以为他仍不满意,拉了拉昆坤的袖子。 昆坤虽对陆辰睿的语气,有些奇怪,但他向来不是多事的人,也就没放在心上。 昆坤指了指台阶下的车,“放心吧,我们会把尔风安全送回家。” “那好。” 薛璇站在奔驰前等陆辰睿,夜风呼呼,裙摆飞扬。 封欣和吴微暗暗咂舌,还真是美丽冻人! 陆辰睿还未走近,孙翊晗便唤道:“阿睿,我跟你走吧。” 夜风吹来,伴随着浓重的茉莉花香,薛璇的长发在空中飞舞,陆辰睿皱眉。 拉开车门,示意她上车。 任尔风刚出大厅,正好奔驰往跟前经过,后排车窗缓缓升起,一双容貌卓绝的男女闯进任尔风的视线。 车内的女孩,绰约又妩媚,对着大门口的任尔风,抿唇浅笑。 看似谦和,明亮的双眼泄露出女孩的得意。 任尔风觉得有几分好笑,看来这个孙翊晗,把她当假想敌了。 九年一别,今夜一见。 当年站在校庆演出台上,一身白纱裙带着小皇冠,清丽明艳的小女孩。被如今这个妩媚多情的女孩代替。 心里充斥着几缕感伤。 她还是冯澄思的时候,在众多女孩里,唯独羡慕孙翊晗。 小时候的她,自信、活泼、大方、爽朗、明亮…… 拥有很多冯澄思没有的特质。 在周一的开学典礼上,任尔风坐在台下,听着薛璇介绍,台上的女主持就是孙翊晗时,惊讶过后,心中充斥着道不明的失落。 台上的女孩除了漂亮,也只剩下漂亮了。 两步开外,吴微阴阳怪气道:“阿睿,我跟你走吧。切!喊的那么响,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封欣被逗笑了,“今天放学后,我去老师办公室时,在门外偷听到,孙翊晗向班主任要求换座位。她想和陆辰睿一起坐。” “班主任同意了吗?” “那会儿刚好有老师出来,我没听清。不过我看她是笑着走出来的,我想应该是同意了” * “尔风!尔风!”薛璇唤道。 任尔风回神,“啊!” “你发什么呆?到家了。” “噢。” 任尔风松开一直摩擦着的食指。 “你手怎么了?什么时候弄到的!” 薛璇打开车灯,拽过任尔风的手,仔细瞧了瞧。 嫩白的指腹上,结着一道痂。 “之前不小心,被易拉罐拉环划到的。” 任尔风缩回手,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 拉开车门,任尔风站在路边向他们道别,“路上小心。” 段宏奕挥手,“爸爸,外面凉,你赶紧进去!” 任尔风转身。 吱! 木门推开,在风的带动下,院门口的吊灯来回摇摆。 任尔风瞄了眼指腹,昏黄的灯花里,深棕色的结痂像指尖钻出来的蛔虫。 那晚,林肖和郑闽钺的话语,有犹在耳。任尔风是听到孙翊晗,在她走后,成为陆辰睿同桌时划伤的。 任尔风侧过身,整个后背贴在在小院木门上,仰望着头顶的繁星。 “当陆辰睿的同桌,会上瘾吧!不然,你怎么会在和他同桌六年后,再请求成为他的同桌呢。” 星空里,一望无际的夜幕,成为巨大的荧幕。 那些过往,在荧幕中徐徐变换。 每一个画面都出现了,同一个俊美的少年。 从云舒苑驶出那辆奔驰车里,她提及张梓吟时,少年突然变凛冽的那张脸;夜宫包厢里,孙翊晗巧笑嫣兮间,少年的勾唇回应;今晚露台上,少年摸她发顶时,手间的柔软;她站在花架下,望着月光里,花丛小径中,清俊卓绝的笑容;最后一幕,夜宫门口,奔驰内,他和孙翊晗并肩而坐的侧颜。 “张梓吟,你喜欢上一个渣男!” “我真替你不值。” * 车停在一幢老旧的居民楼前。 华丽的宝马与周围的场景格格不入。这是连城仅剩的城中村。近十点,老旧的筒子楼里亮起零星的灯光。 近几年来只要条件稍微好一点的都迁走了,余下的大多是些老弱病残。 楼道口的电灯泡忽明忽灭,昏黄的光晕,把锈迹斑斑的铁皮扶手和贴满整墙的小广告,照的时隐时现。 车内寂静。 薛璇把长发拢至耳后,拿起书包,迟疑了两秒,才缓缓开口:“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昆坤拧眉,不喜女孩的礼貌客套,“你跟我不用这么见外的。” “嗯。” 薛璇拉开把手,正要下车。 袖子被人攥住。 “你还有事吗?”女孩抬眸,撞进昆坤的眼底,不自然的撇开视线。 在段宏奕下车后,昆坤就换到后排坐了。 昆坤往外看了眼,“我送你!” 薛璇抽出袖子,把腿迈到车外,“不用了,这是我家。” 嘭!两侧车门同时关闭。 昆坤大步走到薛璇身边,拽过手里书包,率先往楼里走去。 夜很静,能听见闪烁的电灯泡,发出的滋滋电流声;能听见野猫如婴孩啼哭的哀声,能听见前方男孩轻浅的脚步。 这里拍鬼片真是绝了。 一进楼道,薛璇习惯性盯着脚下台阶,心底默念:1、2、3、4…… 台阶很高,宽度很窄,楼道很暗,一不小心就容易踩空。 小时候,爸爸妈妈时常上夜班,她很怕夜晚一个人出门,她家在六楼,这意味她要在一个人攀爬这座黑暗山峰。那时候喜欢看动画的她,总觉得这黑暗里住着一只怪兽。随时都有可能把她吞没。 不知对门昆爷爷家的小哥哥,是怎么发现了这个秘密。 悄悄告诉她一个打败黑暗怪兽的方法。 那就是每次上楼前,在楼下喊三声,“魔法精灵,变变变!”再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等一分钟,就会有个和小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精灵,帮助她打败黑暗怪兽。 有一次,夜晚回家她尝试了这个方法,一分钟之后,真的有个小精灵,出现在她的眼前,她高兴的欢呼雀跃,小哥哥果然没有骗她。 于是,这个具有魔法的小精灵,一直拽着她的衣袖,陪她爬了无数次黑暗山峰,打败了数不清的黑暗怪兽,直至她小学毕业。 再后来…… 嘭! 额头撞上肉墙。 薛璇揉着脑门,抬起头来,黑暗中她能感受到一道温热的目光。 微不可见叹息声,似乎从上方传来。 紧接着,她的衣袖被拽起。 楼道狭窄,如今已经不能容纳,两人并肩而行。 男孩在前头稳稳的走着,女孩在后面默默的跟着。 哚哚哚! “璇璇,是你吗?” 亮光从上方拐弯口,直泻而下。 薛璇慌慌张张向上跑去。 衣袖还在昆坤手里,他说:“慢点。容易摔着。” 薛璇放慢脚步,看着将要步下台阶的母亲,“妈妈,你别动!我已经上来了。” “好的,妈妈不动,妈妈等你上来。” 薛璇扶助母亲的双臂,把她抱在怀里,“您怎么出来了,爸爸呢?” 王芬握住女儿的手,拇指在她手背摩擦了几下,像是在安抚,“你爸爸前一脚到家,这会儿正在洗澡!我刚见楼道里有脚步声,想是你回来了,就出来看看。” 哚哚哚! 薛璇扶着母亲向屋内走,“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出来也不安全。万一摔着,可怎么办?” “没事的,妈妈心里有数,再说了这白天黑夜对妈妈来说,又有什么差别呢?” 好像有三个人的脚步声,“璇璇,还有谁来啦?” “阿姨,是我。” 王芬转向声源处,“是坤少爷吧。您是特意送我们璇璇回家的吧。还真是麻烦您了。” “阿姨,您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叫我坤坤吧。” 一个中年男人穿着背心和短裤,从屋内奔了出来。 “哎呀呀!孩子她妈,你怎么出来了?” 屋内光亮,穿过敞开的木门,照射在楼道里。 薛刚接过王芬手中的盲杖,扶过她一侧的手臂,叨念着:“你呀!怎么就这么不听话,要是摔着了、磕着了、你让我们父女俩如何是好?” 一家三口步伐一致,向家里走去。 把王芬扶坐在沙发,薛刚转身准备回洗手间吹头发,恰好望见站在门口的昆坤,“呀!坤少爷,您怎么来了。真是对不住啊!刚才我只顾着璇璇妈,还真没注意。” 薛刚拨弄了下头发,手里满是水珠,“失仪!失仪!还请您见谅!” 昆坤笑的谦和,“叔叔,您不用那么客套,还是像以前一样喊我坤坤吧。” 薛刚大惊,“那可使不得,使不得!” 薛璇帮王芬披上外套,走到薛刚身边,“行了爸!头发还滴着水呢!你赶紧吹头吧!别感冒了。” 薛璇把父亲推向卫生间。 薛刚小声嘀咕,“那个坤少爷,还在呢!” “我会招呼。” “你一个小丫头,怎么招呼?” “那个叔叔,阿姨,还是不麻烦了,薛璇到家我也就放心了。王叔还在楼下等,我就先走了。” 第一百二十章 戏精 奔驰行驶在宽阔的大道。 车内一人鬼哭狼嚎,“阿睿!阿睿!阿……睿,我不回家,你别送我回家,阿睿,你听见没!” 陆辰睿腿上放着电脑,手指敲击着键盘,置若罔闻。 “阿睿,睿……睿,小睿睿……陆辰睿!” 音调高低曲折,忽略喊破喉咙的沙哑,勉强够上百转千回。 “哎呦!我的小祖宗呦!您别拉我胳膊呀!咱正开着车呢!多不安全!卢少爷您赶紧坐好……呀呀呀!您别掰我手指头。” 李叔满是褶子的脸,这会儿更像苦瓜了。 啪! 笔记本被合上。 “卢景皓!” 陆辰睿冷冽的目光,直直射向他! 卢景皓撇撇嘴,还真当自个儿是寒冰射手! 依言放开了李叔,蕴满酒气的脸贴着椅背的外缘,望向后排薄怒的少年,带着奸计得逞后的喜悦,“嘿嘿!这下你总该理我了吧!” 卢景皓揉揉绷紧的太阳穴,眼睛发花,后排的俊朗少年,睿睿,怎么在天上飘。 “阿睿,俺今晚跟你回家!你给俺娘打电话,就说俺在你家学习晚了,你非要把俺留在你家住。” 陆辰睿嘴角抽抽。“……我看你逻辑挺清晰。压根没醉!” 卢景皓又絮絮叨叨:“我真的醉了,头好晕!要是被俺娘知道,我喝了这么多酒,非得把我腿打断不可!” 陆辰睿打开电脑,重新开始办公,“你腿断不断,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秒! 卢景皓开始哭天抢地,就差拿个小手绢抹泪了,“陆辰睿!你这个没良心的!人家一晚上为你劳心劳力,你用完人家,就想把人家踹了!人家什么都给你了!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醉酒后,卢景皓古铜色的肌肤泛着红潮,几滴鳄鱼泪从眼角淌下,此时又刻意捏着嗓子,还真有点那么回事! 李叔被突如而来的矫揉造作声,吓得手抖,这个卢少爷,真是戏精出生! 他不敢分心,生怕副驾驶的定时炸弹,再出什么幺蛾子,李叔双手攥紧方向盘,一心瞪着前方的大道。 这一刻,李叔有些想念,方才坐在车上的孙小姐了。孙小姐在的什么时候,卢少爷还没这么能作妖。 卢少爷,看着傻乎乎。李叔多年接触下来,发现这位小祖宗是典型的大智如愚。 小祖宗深谙自家少爷的个性,分寸拿捏的很是到位,知道什么时候该撒娇,什么时候该耍赖,什么时候该卖萌…… 这直接导致一段时间,李叔对这位小祖宗的性取向,表示强烈的怀疑,总觉得他对自家少爷有跨域种族的分外之想。 在他看来,他家少爷英俊非凡,淡定优雅,器宇轩昂,风度翩翩,搁九重天上,那得是东华帝君或是太子夜华,这般响当当的人物。 而卢少爷这种磨死人不偿命的性子,最多混个小魔君当当。 直到有一次,李叔发现卢少爷躲在他车上,看大波美女的泳装照。 卢少爷,你看就看吧!还非得拉着他分享什么。 这怎么好意思…… 李叔虽然看的口干舌燥,面红耳赤,不过那次分享之后,李叔倒和卢景皓结下了一起看图的深厚友谊。同时!李叔彻底把心塞回肚子里。 音乐响起。 卢景皓懒洋洋的掏出手机,“喂!哪位?” “哪位!我是你老娘!!!” 卢景皓一个惊颤,手机差点没拿稳!瞬间酒醒了大半,习惯性胳膊伸长,手机远离。 霎时,车厢里飘荡卢母歇斯底里的大吼声。 “卢景皓,你是不是又喝酒了!看你回来,老娘不打断你的腿!你看看!你自个看看你那傻样!嗲声嗲气,恶心至极。哪有一点男子汉的气概!” 卢景皓不依,把手机离近了点,“妈!哪有人这样说自己儿子的。” “我是你妈,为了你好才说你。你听话点懂事点,我用的着发火吗?唉……你自已不学好就算了!还非得拉着睿睿一起!人家睿睿品学兼优!那么乖巧听话的孩子!都要被你带坏了!我下回见到你林姨都该不好意思了。” “妈!明明是睿睿带坏我!今晚是他请客的!” “行了!行了!你不用把责任都推到睿睿头上,我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还能不了解!你晚上想留在睿睿家,妈妈也同意,住就住吧!睿睿一个人在家也孤单。可你别光顾着玩,睿睿学习的时候,你要跟着学,知道吗?好了,就这样,挂了。” 卢景皓哭丧着脸,“陆辰睿,你干什么了你!” 陆辰睿不言,把电脑屏幕转给他看,微信聊天框内上方显示着卢母的微信名称,十分钟前,陆辰睿发给她两段视频。 陆辰睿随手点开一个。 卢景皓坐在副驾驶,叽里呱啦说话的画面,占满银屏。 “陆辰睿!你变态呀!自己车里还装摄像头。” 扫描仪扫到车牌号码,巍峨高大的铁门,徐徐拉开,奔驰缓缓驶进云舒苑,在大门口停稳。 陆辰睿推门下车,“嗯呐,就是专门为你装的。” 卢景皓瞪大双眼,嗷嗷叫唤:“陆辰睿!你有病吧!” 李叔和蔼的笑笑,解释道:“我家少爷说笑呢,车内装摄像头是方便少爷,平日里开视频会议。” 卢景皓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傲娇的扬起下巴,“哼!李叔,你不要帮他说话,反正他已经得罪我了。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啪!车门关闭。 李叔摇头,“还真是个孩子。” 木门敞开,卢景皓晃晃悠悠的进了云舒苑,管家陆林站在石雕墙的下方,见他进来,一个标准的绅士礼,“卢少爷,欢迎来您来云舒苑。” 陆林是云舒苑的总管,本科就读于国内一流大学,毕业之后,因兴趣所致,到英国进修高级管家课程,学成之后留在英国。奋斗大半生,人至中年思念故土,回国之后,被陆敬慧眼识珠,高薪聘为云舒苑的管家。 一晃多年过去,他还是保持,常年身着深色燕尾服的习惯。近年来,陆敬和林芙华常年在外工作,陆青田在大病一场后,与翁琳搬到郊区的农庄修养,陆林倒变成了陪伴陆辰睿时间最长的人。 卢景皓双眸眯成一条细缝,“哇!管家爷爷,好久不见了!”跌跌撞撞的往陆林怀里扑去。 陆林经不起冲击,后退几步,后背抵着石雕墙,扶稳卢景皓。 “卢少爷,在下一把老骨头,您还是别拿在下开玩笑了。” 卢景皓揉着脑门,闻着老绅士身上淡雅的香水味,哀怨道:“管家爷爷,我头晕……” “来来来!卢少爷,这就扶您到厅里坐着。” 陆林扶着卢景皓穿过外院小径,来到大厅,吩咐下属,“让厨房给卢少爷端碗醒酒茶来。” “是。” “等等,也给少爷送一碗。” 卢景皓把紫檀木家具上的软垫掀开,垫在扶手上,他躺了上去,可单人位有限,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 这并未让卢景皓纠结,只见他双脚抬起,踩在雕工精湛的椅背上。 陆林在桌案上给他调制蜂蜜水,捧着托盘,准备端给官椅上的男孩,刚抬起头,心一颤,手一抖,托盘上的蜂蜜水溢出了半杯。 他把仅剩的半杯蜂蜜水,放在紫檀木茶几上,“卢少爷,卢少爷!恳请您高抬贵脚。这套紫檀木家具,是先生从拍卖会上买来的,实在罕见!平日里我们这些佣人们,都巴不得把它供起来。” 卢景皓去够茶几上的水杯,陆林把蜂蜜水捧在卢景皓的嘴边,他咕噜咕噜猛喝几口,才开口道:“家具买来,不就是用来给人坐的?” 陆林一噎。 话虽没错,可从没见过像您这么坐的。 这套小叶紫檀对于先生来说可能是个家具,但对于他们这些打理家具的人来说,那可是古董中的古董。 先生虽和善,可这毕竟是这套家具,毕竟是先生的心头好,万一他发现哪里不对劲了,责怪下来,可如何是好? 许是陆林的表情太过苦闷,许是卢景皓良心发现,最终还是把脚还是放了下来。 一杯醒酒茶之后,卢景皓清醒些许,先是环视起内厅,后是透过落地玻璃打量起外院。 “啧啧啧!在品位上,我爸实在不能和陆叔相比。” 陆林笑笑,站在门边静候。 “管家爷爷,我晚上住哪?” “卢少爷,要不您还是照旧住汀兰水榭?” 汀兰水榭,是在南湖之上的一座小楼,沿着岸边,踏上拱桥,便来到了此地。 那是一处绝佳的赏景之地。 朝起看日出,入夜摘星辰,远眺南山景,近赏碧湖水。 平日里卢景皓很是喜欢,在陆家留宿多半也是住这。 卢景皓摆摆手,“那地方我熟,管家爷爷你有事先忙去,我再坐会儿,就直接过去睡了。” * 乘风苑,二楼书房内,陆辰睿正坐在书桌前办公。 夜晚宁静,桌面上精致的时钟,静静滑动,时针指向1的时候,男孩终于合上笔记本电脑。 男孩紧绷的肩膀,松懈了几分,半眯着眼,仰靠在真皮转椅上,看着落地窗外的月色。 休息了片刻,陆辰睿再次挺直腰板,从左侧的一堆习题册内抽出一本,翻开书签夹住的那页开始刷题。 现代简约的书桌上,向来泾渭分明,右边是各种高中参考书、习题册,左边是堆成小山的图纸、文件、合同…… 手机屏亮了亮,左手戴上蓝牙耳机,右手写下一个答案。 这页正好做完,翻过一页,边道:“什么事?” 王鸿刚从浴室出来,下身围着浴巾,精瘦修长的体型,一览无遗。他听着陆辰睿沉静的声音怔忪了须臾,瞟了眼墙上的挂钟,2点半了。 确切来说,王鸿比陆辰睿大7岁八个月,如今也就二十四,在同龄人当中,有他如今这个成就的也是凤毛麟角。 他自诩勤劳聪慧,可也不得不服,电话这个冷静沉着的少年。 “少爷,你是鱼吗?” 陆辰睿笔顿了顿,“什么。” “你是不是从来都不睡觉的。” 王鸿无论多晚打电话给他,他都清醒镇定。 陆辰睿无奈:“我也是人。” 陆辰睿天生聪明,智商比常人高了些许,这并非主要。 在他雄厚的背景以及俊美绝伦的外表之下,他自身的努力让人往往忽视,实际上他能赢得王鸿等人的倾心追随,离不开他付出比同龄人多几倍的勤奋。 王鸿提及正事,笑意收敛,“少爷,任小姐那的资料,除了查到的那些细枝末节,其余一无所获。” 对方沉默不言,王鸿再道:“少爷,我们真尽全力了,可您舅舅那边把消息全部琐死,我们现在知道的这些,还是他们刻意泄出来的。” “好的,我知道了,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陆辰睿右手虚握拳在桌面上敲了敲,“把人都从京都撤回来吧!” 三点半刚过,陆辰睿完成了今天的学习任务,把习题册放回原处。 陆辰睿把台灯熄灭,来到窗口,吐出一口浊气。 他迎着黑暗,穿过走廊,跨上楼梯,走向三楼的主卧。他十分享受这段穿插在各个时间板块当中的独属于自己的这份静谧时光。 在黑夜的笼罩下,他能短暂卸下全身的疲惫。 一进卧室,习惯性望向黑暗中唯一的光芒,银杏叶相框,他让人重新加工过,在照片后方装有一个灯带,当夜幕降临之时,灯带自动亮起。 陆辰睿走近床头,盯着相框看了半响,想起什么,滑开手机,凝望着手机桌面上,气质卓绝的少女。 “嗯,五官长开了,眼睛变大了,鼻子变挺了……也更勾人心魄了。” 忽然,脑中闪现出晚上的饭局,陆辰睿双眸暗了暗,点开微信,找到高一参加全市英语比赛而组建的微信群,找到沈扩,发送验证请求。 沈扩这会还在做试卷,手机震了震,他瞟了眼,没想到是陆辰睿。 他怔了怔,正想忽略,写了一道题后,还是同意了。 毕竟吃人手短嘛! 沈扩正为自己的宽容洋洋得意,搁往常,打扰他做题之人,直接被他忽略。 他拿起笔继续做题,手机又震了震,皱眉!正想把手机调成静音,看到屏幕上方的消息提示。 呆立!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扼杀在萌芽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二章 疼不死你! 平日再和蔼可亲的人也都有底线的,很显然管家爷爷的底线就是陆辰睿。 管家爷爷终身未娶,陆辰睿出生那年,陆家搬到云舒苑,管家爷爷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在云舒苑任职。管家爷爷口中不说,那平日里的言行举止早把陆辰睿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子。 这也就是为什么陆青田和翁琳,能安心在郊区农庄休养的原因。 “咳咳!” 听见声响,两位女佣心里一抖,颤巍巍回头,瞅见素来宽厚的陆管家,神色肃穆。慌忙低下头,“陆管家,我们错了。” 陆林说话素来平和,此时话语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我应该强调过很多次,不得私下议论主人是非。” 年长的女佣,再次认错:“陆管家,我们错了。” 年轻的女佣抬起头来辩驳:“陆管家,我们也是从何姨那听说的。” “首先听主人八卦就是不敬,不加思考从嘴里说出,就是议论。你们今年的年终奖扣除。” 待陆林离去。 年轻的女佣为自己丰厚的年终奖,扼腕叹息,悔不当初,埋怨道:“陆管家,这个处罚也太重了。” 另一个年长的女佣握住她的嘴,“行了,你别说了,就扣一个年终奖我们就偷着笑吧!陆管家估计是看在,往日里我们干活麻利且是初犯的份上,才对我们仁慈。搁往日,议论主人家是非,直接就扫地出门了。” 年轻的女佣唏嘘道:“这么不讲情面的!” “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这次就当是给我们的教训了。” 陆林走出三层小楼,前院桂花树下杂草丛生,当即命人清理,透过花枝,望见靠最里面的那棵桂花树下,隐隐约约有个人影。 乘风苑位于云舒苑最里侧湖岸边。少爷,喜静。平日除了打扫卫生的佣人和他,其他人除非有特殊情况也不敢冒然进来。 陆林沿着花墙,向里探去,一位保养得宜的中年妇女,踮起脚尖站在花坛的边缘处,采桂花。 云舒苑虽为陆家私宅,但占地面积广阔,院落众多,南起南湖之上的汀兰水榭,北至大铁门处的梧桐树林,东起陆敬林芙华的玉笙居,西至登高揽月的藏书阁。 偌大的云舒苑运转起来,已然不易。大到房屋修葺、主人设宴,小到一箪食一瓢饮,花园中的一草一木都需要人打理。如果把云舒苑比作一个需要长期经营的公司,陆林无非就是这个公司的掌舵人。公司下设多个部门,例如清洁部,园艺部,烹饪部,修缮部等等。 此时陆林面前的何兰就是专职烹饪的主管。 何兰爱俏,一头长发盘得极好,繁杂的花样陆林说不出名堂,只知道像麻花辫盘成玫瑰花。何兰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在玫瑰花的花芯处还别了个蓝色水钻凤尾式样的发钗。 陆林眼里泛出厉色,盯着荷兰的背影轻咳两声。 何姨闻声回头,恰巧望见距离她三步开外,身着黑色燕尾服的陆林。 她把装满半框桂花的花篮,勾在腕间,冲陆林殷勤的笑笑,“陆管家,上午好呀!” 陆林望着她从衣袖中露出来的金镯子,结合之前听到各种风言风言,素来宽厚和蔼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厉色,他微点头,表示回应。 人们常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云舒苑。云舒苑佣人众多,自然统一着装,统一发饰。女性发型到没有具体规定,只要求简单大方,干净利落,长发的女性,把头发挽成髻后,佩戴统一的发饰。 可眼下何姨这一上午已经破坏了几项规定,头上的发型和发钗不用说了,已经和要求相去甚远。同时上班期间不允许佩戴任何首饰。同时,未经允许冒然进入乘风苑。再加上佣人们私底下传着少爷和卢少爷之间的龌龊,显然也是出自何兰之口。 想及此,陆林脸上越发暗了几分。 一般来说,何兰作为烹饪主管,觉得这次送来的火腿品质好,直接派人给农庄送去就成,至于老爷子老太太能不能吃?怎么吃?膳食调理师自然会看着安排。这种小事还需要特意大清早的跑来请教少爷。再不济也应该按照流程,先询问他,他自然会向老太太那边请示。 何兰敛眉勾唇,见陆林的目光在她发丝上,手腕上,扫了一圈,心下便已明了。 装作没看出来陆林的不悦,抖了抖竹篮里的桂花,像是在唠家常,“乘风苑的桂花极好,我采了些,给少爷做桂花糕去。如果陆管家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等。” 何兰止步回头望他,面含薄怒,“陆管家还有什么事吗?我可要紧着时间给少爷做桂花糕。” 陆林不就仰仗着先生太太对他的器重,才能作威作福。一天到晚竟瞎抓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能耐。 “荷兰你作为烹饪主管,发饰不合规,上班期间佩戴首饰,未经允许擅闯乘风苑,私下散播不实谣言,扣三个月的工资,免除季度奖和年终奖。” 竹篮当即落地。 何兰画着精致妆容的面容,怒意涌现,双手叉腰,瞪着陆林,“你凭什么扣我工资,免我奖金,你给我听好了,我可是少爷救命恩人的娘!” “我不管你是谁,只要违反了云舒苑的规矩,理应受罚。”陆林不再看她,转身离开。 荷兰顾不上捡篮子,几个大步挡在陆林身前,“你给我听好,我要去找少爷为我做主!” 陆林听出了她的潜台词,要是不给她撤销处罚,便要闹到少爷跟前去。如果她真有这个胆量,在少爷询问之时,说出处罚的缘由,陆林反倒要佩服她。 不由冷笑道:“请便!” 陆林一抬手,乘风苑门口出现了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请她出去。” “是!” 何兰一跺脚,冲着陆林的背影撒泼,“陆林,你丫就是个仗势欺人的混蛋!等老娘有一天爬到你头上,看你怎么嘚瑟……喂!喂!别拉我,老娘自己走!” * 卢景皓坐在台阶缓了片刻,脑筋稍微转了几圈,想通了一条同时攻克两位大魔王的妙计。站起身,准备前往陆辰睿的主卧转悠一圈。 迈上最后一个台阶,卢景皓捏着鼻尖,当即骂道:“卧槽!怎么到处都是消毒水的气味!”他鼻子向来敏感,闻不得刺鼻的气味。 穿过门厅进入主卧,明亮宽敞,低调奢华的室内正在进行大扫除。 两位女佣站在家用扶梯上拆窗帘,另两位男佣正在组装床架,还一位女佣用清洁剂在清洁沙发椅。 “卢少爷早上好!” 卢景皓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大床,一张正在组装,一张已经被拆卸,捂着鼻子,好奇道:“这是什么套路?” 其中一位皮肤黝黑的男佣,扬起头,看着卢景皓欲言又止,“回卢少爷,我们少爷说换过一张床。” 卢景皓打量了一眼,被换下来那张九成新的大床,“你们家少爷是不是钱多人傻,这两张床不都一样嘛!” 清洁沙发的明熙不乐意少爷被卢景皓诽谤,把抹布搁在小茶几上,双手环胸明亮的大眼睛里,带着浓浓的讽刺。 “卢少爷,还是很不一样的,被换下来的那张您睡过,散发着浓郁的骚气。” 噗嗤!噗嗤! 霎时,室内响起阵阵憋笑声。 卢景皓的脸当即绿了。 明熙瞅着周围一个个憋得通红的脸,她又没说错,这些人笑什么。昨晚她给少爷送完醒酒茶出来,无意间回头,正好瞅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闪进乘风苑,她以为是小偷当即就是叫保安,同行的一个小姐姐拦住了她,告诉她那是少爷从小到大的玩伴,卢景皓少爷。 当时她疑惑不解,既然是少爷的好友,为什么要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今天上午刚换上工作服就接到了打扫乘风苑的命令。 她跟在两个小姐姐后头,听她们嘀嘀咕咕了一路,说是少爷和卢少爷出柜了,昨晚少爷连主卧都不睡,硬是挤到卢少爷住的次卧,两人相拥而眠,大清早被人撞破了。 在明熙眼中,少爷一贯光风霁月,品性高洁,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出柜的人。到乘风苑又听人说,起初昨晚卢少爷在少爷卧室休息,少爷无奈之下换到次卧,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卢少爷也跑少爷床上了。 说话那人嘱咐众人,少爷浑身上下散发着低气压,见了得绕道走。之后明熙陆陆续续又听了几个版本。 不管众人口中说的多么天花乱坠,她看来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卢少爷。如果不是他行事鬼祟,少爷也不会沦为众人的谈资。 方才卢景皓一进门,明熙才见到传说中卢少爷的真容。 竟然是他!那只花孔雀! 卢景皓快步走到明熙面前,明熙旁若无人的擦拭着沙发椅,卢景皓揪起她的后衣领,明熙身材娇小,卢景皓稍微一用力,就把她拎了起来,“你丫给老子再说一遍!” 明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小辣椒,花孔雀竟然跟她来硬的,顿时炸开了锅,“卢少爷,你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散发着浓浓的骚气!说完了,这下卢少爷该满意了吧!放开我!赶紧放开我!君子动口不动手。” 卢景皓右手伸高,衣服绉紧,女孩纤细的脖颈被勒得生疼,明熙扯了半天也没扯开,圆润可爱的小脸竟是嘲讽之意。 卢景皓自认为浓眉大眼,脸如雕刻、有棱有角、英气非凡,以他这种积极正面形象,无论放在哪种场合,那都是人人称赞的正义之士,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称为骚气。 好吧!他承认确实在熟悉的人面前,有时骚了那么一丢丢,可他一般在外人面前还是很正经的。 他虽来过陆家很多次,但还是头一回见这么横的小女佣,在卢景皓心目中,漂亮女孩就应该像小仙女那样小小的巴掌脸。可眼前这个脸圆的能当球踢的小女佣,还敢说他骚! 这年头癞蛤蟆竟敢嫌弃天鹅,还有没有天理了! 女佣服采用套头设计,领子上方系着两个盘扣,奈何盘扣质量好,此时后领被拽,盘扣噎着脖颈,女孩白皙光洁的脸蛋越发憋的通红。 卢景皓五指攥紧,把后领往上拎,恰巧卡在女孩需脚尖点地的高度,卢景皓把脸俯低,眉毛上挑,“你都夸本少爷骚气了,哪还称得上君子。本少爷向能动手来,绝不动口。” 起床时卢景皓从次卧翻出一套,陆辰睿不知何年何月落在次卧的棉t棉裤,衣服偏小,紧梆梆的裹在身上。两人离得近,明熙试图想把卢景皓推开,卢景皓常年锻炼,胸膛坚硬似烙铁,体温隔着单薄的衣衫传入明熙的手心。 女孩软乎乎的小手猛地一缩,见卢景皓嘿嘿坏笑道,一口气没喘上来,一阵猛咳! 周围的佣人停下手中的活计儿,注视着两人。 年长的那位女佣名叫黄琴,本来早上就被陆管家扣了年终奖,此时生怕口无遮拦的明熙生出什么事端,赶忙道:“明熙你赶紧住嘴,还不给卢少爷道歉!” 又看着明熙胀红的小脸,心生怜惜,“卢少爷,您能不能看到明熙还小的份上,放过她!” 黄琴开口后,周围众人纷纷附和:“卢少爷,您就饶过明熙一次吧!” “还小?小辣椒!你今年多大了?” 卢景皓语气轻浮,手腕轻轻晃了晃,仿佛明熙就是被秤钩挂住的鱼,任人宰割。明熙眼下虽万分煎熬,脑筋没有停止转动,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眼闭上,眼不见为净,与他死磕到底。 好歹她也是八十多斤的人,她倒要看看,他的手臂能有多大力量,能拎她多久! 黄琴和其他佣人依然不停哄劝着。 果然,大约五分钟之后,卢景皓终于受不了,“看在大家的面子上,我今天就饶过这个小丫头。” “谢谢,卢少爷!” “谢谢,卢少爷真是菩萨心肠。” 明熙揉着脖颈,紧盯着卢景皓藏在身后的手腕,明天疼不死你,我跟你姓卢! 第一百二十三章 狗刨是种天赋 卢景皓在主卧环视一圈,也没找到想要的东西,钻进陆辰睿的衣帽间,准备找件衣服换上。 与其说是衣帽间,其实更像是展示厅。以三进开间的布局结构,第一间最小,铺设地毯,摆放长椅的更衣区。以及便于陆辰睿出席各种场合,特意打造出来,供造型师使用的简约风男士梳妆区。 在往里两间都是陆辰睿的储物区,第二间都是陆辰睿日常穿的私服,各种限量版的休闲装,运动服,牛仔服……无论是冬装还是夏款,一一按照季节分门别类摆放好。 衣物大多没拆吊牌,卢景皓东看看西瞧瞧,看到喜欢的,拎出来比划比划,磨蹭了一会儿,挑中了一件韩潮风休闲牛仔假两件夹克,又搭了条深色系破洞牛仔裤,最后又从饰品陈列柜,挑了副眼镜和帽子。 卢景皓在全身镜前,摆了一个又一个的pose,感慨道:“真tm帅啊!老子都忍不住要陶醉了!” 好不容易摆弄完自己,卢景皓又挪不动脚了,推开北面柜门,顿时亮瞎了他的帅眼,一整墙都是陆辰睿日常穿的鞋子。男生对鞋总有莫名的热爱,各种联名款、限量版、奢侈品和潮牌、设计师单品、运动名品,占满整个空间。 “啧啧!这双鞋他竟然也有!不行!得带走!” “哇塞!这双牛逼!老子当时派了十个人去抢,都没抢到!拿走!必须拿走!” “这双超炫酷!反正他这么多也穿不完!支援几双给兄弟,也是应当!” 卢景皓眼睛提溜一圈,双手已经没有缝隙,他恋恋不舍再了一眼,“这次就先这样吧。” 卢景皓满载着一堆货物,正想往外走,看到还有第三间没进去,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瞄一眼。 第三间大多是陆辰睿的正装,西装、燕尾服、以及搭配西装的大衣,衬衫、皮鞋皮包,玻璃格子架内更是摆放着领带,眼镜,皮带等饰品。 卢景皓随手往柜子下方拉出一格抽屉,琳琅满目的手表,闪瞎眼,这些东西对卢景皓倒没啥吸引力,他老爹衣帽间差不多也是这样。 刚从衣帽间出来,看见两个男佣正在把主卧换下来的大床抬到楼下去。 “少爷有说,这床如何处理?” “好像没有,先放到仓库,等陆管家安排。” 卢景皓当即喊道:“等等!这床陆辰睿不要的话,你们干脆直接送到我家去!你们家少爷就是钱多人傻!啧啧啧!不就被老子睡过一次!多好的东西,就这么不要了!” 卢景皓把顶到他脖子的鞋盒,扔到地上,“还有,这些东西也一同送到我家。” 两个男佣看着焕然一新,闪闪发光的卢少爷,回想起来小熙说的也没错,真有些骚气!目光下移,看着跌出盒外的跑鞋。 瞄了眼,卢景皓身后的衣帽间,少爷上辈子也不知道做什么坏事,摊上卢少爷这么个兄弟。 * 折腾了这么久,卢景皓差点忘记了正事儿,两个姓陆的大魔头还记着他仇! 卢景皓从书房晃荡一圈出来,他的策略很简单,搞定陆辰睿,自然就搞定了把少爷当成宝贝的管家爷爷。 卢景皓走到一楼,推开门来到露台。 秋阳杲杲,金风飒飒,目之所及,湖光山色,水光潋滟、层峦叠翠、一碧万顷。 霎时把卢景皓勾得心痒痒。 陆辰睿在露台连接的无边泳池内,劈波斩浪。 卢景皓挪到泳池边的躺椅上坐下,“阿睿,你们家房子什么时候准备转手,记得通知我爹。”也不管陆辰睿是否搭理他,笑道:“哈哈,肥水不流外人田!” 卢景皓双脚一搭,仰靠在躺椅上,双手垫在脑后,被一个硬物硌脑袋。 差点忘了这茬! 没趟两秒,卢景皓又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蹲在泳池边,拨弄着池水。尽管此时接近正午,水还是带着秋日的凉意。 游了两圈,陆辰睿双手撑着露台,跃上岸。从躺椅上拽了块干净的浴巾,随意的擦了擦,挂在脖颈,准备往室内走。 卢景皓见自己被无视个彻底,心下不好了。 几个大步,挡在陆辰睿跟前。 男孩发丝凌乱,就算此时把泳帽摘下,不乏沾着水珠,一贯清澈璀璨的双眸,泛着血丝,下眼睑团团青色,薄唇紧抿,萎靡又消极,一看就是没睡好。 愣是卢景皓此时想装没看见,也有点不好意思。 卢景晗试探道:“睿睿,你还好吧?” 陆辰睿用浴巾擦拭着头发,边睨着骚的没边的卢景皓,眼里冷了冷。 嗯,衣服是上周梵宇名品送来的,他还没来得及穿; 嗯,眼镜帽子是崭新的,他还没来得及戴; 鞋只此一双,已经绝版,已经被卢景皓的臭脚糟蹋了。 陆辰睿此时彻底凉了,冲卢景皓笑道:“好!没有比现在更好了。” 卢景皓被冻在原地,睿睿,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好可怕! 忽然,卢景皓扫到陆辰睿右锁骨处清晰的牙印,少爷肌肤白皙莹润如上好的璞玉,锁骨迷人性感,牙印就像人体画上残破的刮痕。 醒目又刺眼! 卢景皓为转移陆辰睿的的注意力,惊呼道:“睿睿,你是不是和哪个女生鬼混去了?啧啧!够激烈的!” 陆辰睿脸唰了一黑,不是卢景皓这货提起,他都快忘了! 昨晚这货就是块狗皮膏药,打呼、磨牙、流口水……轮番上阵。 这块咬痕就是他昨晚的杰作。 陆辰睿还有事,懒得在和他废话,最主要的是怕再和他呆一块,会忍不住揍他!看着被卢景皓堵住的去路,把浴巾往他头上一抛,转身就走。 后院左右两侧与前院相连,陆辰睿打算绕道前院,再上三楼。 卢景皓把浴巾扯下扔到地上,睿睿也太小家子气了,他不就开个玩笑,用得着这么生气!不就是被别人说说他俩出柜的闲话,别人传几句风言风语,难道两人就真出柜了?嘴长在别人身上,你还能管住别人的嘴不成! 忽然想起,管家爷爷威严面容,不对!还确实有人能管住。 不行!不行!他一定要把这两人搞定! “睿睿!陆辰睿!别走啊!” “阿睿!你生气也要有个度啊!我们好好把话清楚!别一个人什么事都闷在肚子里!” 眼看着前头的男生就要拐弯,卢景皓大吼一声:“陆辰睿!你听到没!我让你停下!陆辰睿!你再不停下,我就把你和冯澄思的合影扔进南湖!” 陆辰睿脚步顿住,转身看向站在泳池边缘,举着银杏相框正得意洋洋的卢景皓。 相框原本一直摆着卧室的床头柜上,今早大扫除,他怕被弄脏,特意拿到书房。卢景皓肯定是从他书房摸出来的。 阳光正好,卢景皓又是一身潮男打扮,他把墨镜取下,夹在假两件内衫的圆领口,见他的杀手锏发挥作用,扬起大大的微笑,年轻的俊颜,焕发出生机与活力。 明熙正因为早上的出言不逊,被罚打扫露台,此时她正擦拭着三楼露台上的栏杆,不经意间瞥到,楼下泳池边,阳光帅气的大男生。 没好气的嘟囔道:“骚狐狸!” 无边泳池很大,呈长方形,北侧连接露台,南侧之下就是南湖,男生手臂力量大的,区区一个相框扔进南湖,也不是什么费劲的事。 连接前后院的防腐木栈道,两侧种满了绣球花,花朵绽放,深深浅浅,如一团团紫色祥云。 此时,陆辰睿双手环胸站在花团中央,水珠顺着匀称的肌理,一颗颗往下滑,少年双眸眯起,俨然发怒的前奏。 李叔之前对卢景皓的评价很是正确,这位卢少爷是典型的大智若愚,深谙陆辰睿的脾性,分寸拿捏的很是到位,知道什么时候该撒娇,什么时候该耍赖,什么时候该卖萌…… 相册高举头顶,一直摆着起势动作,卢景皓觉得手腕酸疼,估计是之前拎“小辣椒”用劲过猛,留下的后遗症。他换过一只手,看着面色不佳的陆辰睿,换成一副讨好的嘴脸:“睿睿,我就是跟你开开玩笑!只要你不再生我的气,我立马给你原物送回!” 陆辰睿扬眉,除非涉及到某人,他极少为其他事情动怒,方才不想搭理卢景皓,并不在因昨晚的事记仇,实在因为他是太聒噪。 说起话,像机关枪,吵的脑壳疼! 这时,又见卢景皓一脸谄媚,知道他一向有贼心没贼胆,不敢真把相框怎么样!眉目舒展,冲他摆摆手,“行了,你把相册放回我书房,我先上去洗澡。” “yes!”目的达成,卢景皓高兴的蹦起来! 嘭! 巨大水花,朝周围四散。 “睿睿!救命!陆辰睿救命!” 乐极生悲,泳池边缘湿滑,一不留神卢景皓跌入泳池。 卢景皓拼命扑腾,眼睁睁的看着陆辰睿从他身边游过,如一条灵活的鱼,探入池底,捡起相框,然后…… 上岸了! 欲哭,不想眼里全是水,卢景皓使劲睁开,瞪着陆辰睿擦拭着相片的侧影,水花扑腾的愈发厉害,“救……我!救……我!陆辰睿!” 卢景皓早在心里把陆辰睿骂了千八百遍。 老子都和你同床共枕了,还不如你一个破照片重要! 照片没事,陆辰睿终于有空鸟他,裹着浴巾站在岸边,居高临下俯视着卢景皓,“你还要狗刨到什么时候?” “狗刨怎么了?老子能在这时候学会狗刨,已经是天赋异禀。等你这时候来救,早就淹死了!” “呵呵,我没打算救你!” “……” 泳池底是个斜坡,卢景皓本就是在岸边跌进去的,现在所处的位置最多也就一米二、三。 陆辰睿瞥下一句,“行了,赶紧上来,我饿了!” 话毕,拿起相框往里走。 “陆辰睿,你这么没良心的!还不拉老子上去。” 卢景皓依旧扑腾着水花,他刚学会怎么不让自己沉下去,还没领悟到怎么前进。 陆辰睿拉开门,回头睨了他一眼,无奈:“自己走上来!” “……” * 任尔风一向是个夜猫子,习惯晚上写作业,白天睡觉。她秉持着不知道从哪来得来的一套歪理:晚上大脑要比白天更活跃。 昨天从夜宫回来之后,洗完澡就投身于书海,直至天明时分才收工。 她的这种作息,让二老更是担忧,生怕她把身子熬坏了。 当任仲达第n次推开任尔风的房门时,看着临近中午还在呼呼大睡的孙女,既心疼又忍不住摇头叹息。 他站在厅内来回踱步,晃得李瑶头疼,“老头子,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任仲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老婆子,你说思思,最近是不是有点反常?这一周有三天那么晚回家,她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李瑶正在看古装剧,任仲达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干脆把电视关了,“孙女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都说了前两次被罚打扫卫生,昨天是同学聚会。” 李瑶虽然很担心任尔风晚归,可后来想想有些时候,也在所难免。 “不对!不对!她上次是考第一名了?考第一名怎么能被罚扫地?我今早儿听咱隔壁的老王说,他孙子为了隐瞒成绩,特意在校门口打字店做了一份假的成绩单。后来老师打电话来家里,才露馅了。这说说,现在人怎么这样?帮学生造假的钱也敢赚!你说咱孙女那成绩不会也是假的吧?” 李瑶嘭的把杯子放下,“成绩好就不会犯错误了?考第一名就不会被罚扫地了?” “成绩好就是不用被罚扫地,成绩好在老师面前可以有特权,想当年我是第一的时候,就是上课说话被记名,也不被罚扫地,就连正常值日老师都给我免了。所以我才说思思的第一可能是假的。” 提起当年,任仲达浑身是劲儿,边说带比划的。 看的李瑶嘴角直抽抽,“所以你呢!入了社会,除了专业技能强点,生活上简直就是个白痴!和隔壁从没上过学的老王,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今早晨练的时候,老王媳妇儿,还跟我夸呢!说他们家老王洗衣做饭,买菜打扫,一个人全包!” 李瑶抿了茶,继续道:“还有啊!咱孙女向来成绩好,但成绩好不代表其他方面都好,孙女都和我说过了,第一次是因为他们班平均分没考过隔壁班,第二次是因为她往隔壁班桌膛里放虫子,被小陆给举报了。” “什么竟然是小陆举报的!之前他上我们家,我还拜托他在学校,多照顾照顾我们家思思,他竟然给我反着来!”任仲达气的催胡子瞪眼,“不行!周一我得上他们学校找他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偶遇 任尔风待二老吃过午饭后才起来。 一觉之后神清气爽,任尔风坐在窗前,吃着外婆做的可口饭菜,眼睛弯弯,心情如正午落在院子里的阳光,惬意又明媚。 任仲达双手交握在身后,指缝里夹着一张纸,走到桌前,搁在任尔风的碗边。 “外公,这是什么?” 任仲达给了她个高深莫测的眼神,“自己看!” 任尔风正大快朵颐啃着糖醋排骨,抽空扫了眼,筷子一抖,排骨当即掉到桌面,她惋惜的叹了口气。 信纸上的内容很简单,硕大的标题《任尔风的作息时间表》,她不想看见都难,在往下,左边一排全是时间表,右边一排是对应该时间段她需要做的事情。 不说其他,打头的第一行,她就犯眼晕。 5点半——起床。 再来每日三餐,吃什么,几荤几素都写的清清楚楚。 任尔风不自觉的咽下一口口水,看向坐在她对面的任仲达,外公像了却一桩大事般,颇有闲情逸致泡茶,任尔风晃晃信纸,再次确认道:“这是给我的?” 任仲达递给她一个无语的眼神,“这里除了你,还有第三个人叫任尔风?” “……” 看着眼前精确到每一分钟的作息时间表,任尔风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 5点半至5点40分——洗漱 5点40分至6点30风——读英语 …… 18点——到家 18点至18点25分——洗澡 18点30分至19点——吃晚饭 19点至23点——写作业 23点——睡觉 且不说这种机械化的时间表是否符合她的现状,单单早起这点就让她头疼。 生活要计划,但也不能全盘计划,更需要的是灵活变通。比如说碰到被罚扫地的那两天,或者昨天被薛璇他们强压着去吃饭,如果是按照外公制定的这份时间表执行,23点睡觉,她岂不是连作业都不用写了。 如果说计划,她一直都有,很简单就是今日事,今日毕。 她一直认为,把握当下,就是把握未来。 任尔风望着因制定出这么一份完美的时间表,而春风得意的外公。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描绘此时的心情,她贯来独立有主见。 这九年来生活在京都,也习惯了安排她和母亲的生活。虽说每年春节,外公外婆也会来京都,一家团聚,但毕竟时间短,感受不深。可自从母亲去世后,遵循母亲的遗愿,也在二老的强烈要求下,回到了连城。 刚到外公外婆家的那一段时间,两位老人家每日的关怀备至、嘘寒问暖,让她既感动的同时也有些无所适从。当时她还有点接受不了这个角色转换,从一个照顾人的,变成了一个被照顾的。 可渐渐的她,从生活中一件件小事里,从两位老人家反复的唠叨中,品位到脉脉温情。 不过……听久了,也有耳朵起茧的时候。 任仲达闻着清冽的茶香,感到有几分恍惚,他闭着眼坐在客厅地毯上冥想,边对正收拾东西,准备去给小丫丫上课的任尔风道。 “看明白了吧,我给你制定的这份时间表,那可是全方面的把你的生活给安排好,锻炼身体、勤奋学习、均衡饮食、适当休息……样样都不耽搁。你们现在的这些年轻人,作息不规律!有事没事就喜欢熬夜,只要你按我给制定的时间表做,保准你身体棒!学习好……” 冥想结束,任仲达缓缓睁开双眼:“咦!人呢!任尔风!我话都还没说完!你跑什么跑! 啪!房门关上。 任仲达气的吹胡子瞪眼:“……哼!这丫头竟敢给我开溜!” * 丽日当空,朝晖满地。 午饭过后,卢景皓裹着薄毯,鼻孔里插着纸巾,一脸哀怨地躺在二楼书房内的贵妃椅上,瞪着正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陆辰睿。 秋日池水泛着寒气,卢景皓在陆辰睿走后,依然在水里扑腾,眼看着体力不支,急不可耐,这怎么走上去?老子既不会潜水又不会换气,还没等靠岸就得淹死! 直到管家爷爷接到女佣的报告,冲冲而来。 卢景皓不会忘记陆林,看到他时嘴角明显的抽搐,“卢少爷,您所待的那地,池水浅,您大可把脚踩下去,走上岸。” “……” 卢景皓这才理解,陆辰睿方才说:“自己走上来!”不是故意讽刺他不会游泳,而是真的让他走上来。 他虽然常锻炼,但到底是不会水的旱鸭子,夏天都不游泳,这秋天就更不用说了,到底没受住水里的寒气,没一会儿就打喷嚏流鼻涕。 卢景皓没胆子埋怨陆辰睿不把话说清,却记恨上那张照片,耸耸鼻子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花了不少力气,既然找不到你也该放下了,很多事都是命中注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看看,为了一张和冯澄思的合影,你都紧张成什么样了。” 王鸿进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副怨妇仕女图。 卢怨妇尾指微微翘起,捂着胸膛轻咳几声,“鸿~来了。” 王鸿:“……” 卢景皓把鼻孔里的纸巾抽出来,扔在茶几上,王鸿看着纸巾上的鼻涕粘在茶几,心里一阵恶寒。 见他又抽出两张新的,卷成两个长条又塞回鼻子里,“阿睿,如果你当时第一时间不去找相框,而来救老子,老子现在也不会感冒。啊…嚏!小时候冯澄思确实漂亮,长大以后说不定就变成恐龙了。比起虚无缥缈的冯澄思,你难道不觉得,更应该关心眼前人吗?比如你最好的兄弟,我!啊…嚏!” 王鸿跟看神经病似的,盯着卢景皓,他难道不知道冯澄思被找到了? 看着把卢景皓无视个彻底的少爷,看来真没告诉他! 王鸿来到书桌边,恭敬的颔首,“少爷!”看了眼卢景皓欲言又止。 陆辰睿示意他稍安勿躁,把视线挪向卢景皓,“张梓吟待会儿过来,你确定以现在这副尊荣见她?” 卢景皓猛地站在贵妃椅上,“陆辰睿!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不行!不行!我得换衣服弄头发!” 他蹦下椅子,踢踢踏踏的套上拖鞋,匆忙走了。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 再次来到南山别墅,任尔风还是被片与世隔绝的园林惊艳。对严格如安检的进入方式,也不再那么排斥。 “小姐,这是您的包。请拿好。” “谢谢。”任尔风背上包,穿过专供外人进入的小门。 正要转到对面的人行道,这时专供车辆的大铁门徐徐上升,听见声响,任尔风回头望了一眼,是辆保时捷,估计是这里的住户。 任尔风站在原地,待车通过后,她再穿到对面。 不想保时捷,在身边停下,车窗缓缓下降,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任姐姐!好巧呀!你也住这吗?” “没呢,我来给一个小女孩当家教。” 张梓吟水灵灵的双眼弯成月牙,樱桃小嘴粉嘟嘟的,略带婴儿肥的脸蛋儿染着淡淡的红晕,漂亮又可爱。 任尔风对她的感觉很复杂,造成这种复杂的因素,她不愿去探究,或许是潜意识中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抛开其他不谈,对于这个女孩儿,任尔风是打心底的喜爱,张梓吟有着这个年龄段女孩最美好的一切,少女的天真纯洁,善良可爱,都通过她的肢体语言,神态表情,像水果糖的嗓音传达出来。 那次在学校偶遇,两人互相加了微信,简短的聊过一次,张梓吟是这一届高一新生,分在高一(3)班。自此之后张梓吟就改口叫她任姐姐,张梓吟时常发朋友圈,单从她发的朋友圈,都能看出她活泼的个性、丰富多彩的生活。有抱怨作业多,有和同学的合影,有分享的美食,有和家人朋友的聚会……一张张精美的照片,可爱的文字,展示出她生活点点滴滴,喜怒哀乐。 当任尔风看那些照片时,潜意识中会关注照片中的人,是否有她熟悉的那个身影,不知道是张梓吟刻意隐藏,还是其他原因,任尔风翻遍了张梓吟的朋友圈,只在仅有的几张照片中,看到陆辰睿的侧影。 虽然只是个侧影,但任尔风知道,那人一定是他。 让任尔风没想到的是,张梓吟的朋友圈里,和卢景皓的合影倒是不少,两人摆着滑稽的pose,搞怪的表情,逗得任尔风乐不可支。而张梓吟发的每条朋友圈,必有卢景皓的点赞和留言。如果不是她知晓内情,多半会以为,卢景皓才是张梓吟的男友。 她没有陆辰睿的微信,不清楚陆辰睿是否和卢景皓一样,也是这般和张梓吟互动。又或是卢景皓在撬陆辰睿的墙角。 想到此,任尔风脑中乱成了一团浆糊,晃晃脑袋想把这些,与她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人和事,通通抛之脑后。 “任姐姐,你怎么了?”张梓吟小眉毛揪紧,疑惑地问道。 “没事,脖子有点酸。”任尔风问:“你家住这吗?” 张梓吟双颊泛起两团红晕,害羞的低下头,甜甜的声音,软乎乎的,“不是呢,我来看一个哥哥。” 任尔风心下明了,她是来看陆辰睿那个渣男的。 想起昨晚在夜宫门口,陆辰睿和孙翊晗并肩而坐,相携离去的画面。任尔风竟开始纠结,要不要告诉张梓吟,不过到最后她也没有开口,人家感情的事儿,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与张梓吟告别后,任尔风望着水塘里自己的倒影,用力的拍拍脸颊,似警告似劝诫:“任尔风,你要管住自己啊!” 小丫丫上周末练完舞蹈基本功后,这一周没少偷偷用她妈手机,打电话向她抱怨手疼腿疼,甚至假传圣旨,说她妈妈心疼她,不再逼她跳舞。 今天小丫丫一看到任尔风进门,立马哭丧脸,估计早把任尔风让她平时多加练习,几次之后自然就不那么痛的话,抛到脑后,尝到跳舞的苦头之后,今天说什么都不练。 任尔风好说歹说,嘴皮都要磨破了,人家大小姐硬是连个眼神都不赏给她。今天丫丫妈有事外出,家里成了这大小姐的天下,佣人更是在这位大小姐摔了几个杯子后,连大气都不敢出。 丫丫不高兴,任尔风比她更丧,你说这课也没上,就在这干耗时间,她到手的钱可不得往外飞嘛。看着钱的份上,任尔风开始猛灌心灵鸡汤。 巴啦啦说了一堆! 哐当!这下好了,心灵鸡汤灌多了,大小姐甩脸子直接回房了。 任尔风给丫丫妈发了微信,简单把情况说了下,可能丫丫妈这会在忙,并没有及时回复,来都来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了,等吧! 就在她百无聊赖之际,接到了卢景皓的夺命连环扣,一连n条微信,详详细细的阐述了,从昨晚他坐在陆辰睿车里,陆辰睿那个黑心黑肺的大恶魔,如何把他醉酒的视频发给他妈,再到他睡得迷迷糊糊,大恶魔又是如何故意扮鬼吓他,最后是今天上午又如何见死不救。 卢景皓的文字如他的人一样搞怪,掺杂表情,颜文字,波浪线。任尔风非但没感同身受,反而越看越趣味儿。 此时,张梓吟迈着轻快的步伐,踏进书房,“睿哥哥!哇!皓哥哥也在呀!” 陆辰睿正做着模拟卷,听到张梓吟甜甜的声音,把笔放下绕过书桌,来到张梓吟面前,薄唇轻勾露出几分愉悦,“来了。” 小姑娘双眸弯成月牙,“睿哥哥好!” “我梓吟妹妹来啦!”卢景皓挤开陆辰睿,双臂张开就要来个大熊抱。 张梓吟捂着偷笑,弯下腰钻过卢景皓的臂弯,巧妙的躲过。 小姑娘躲在陆辰睿身后,看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心砰砰直跳,她朝卢景皓探出头,“皓哥哥,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抱我了。” 卢景皓跺跺脚,佯装生气,又窝进了贵妃椅。 张梓吟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陆辰睿眼中泛起笑意再回到书桌,任由她和卢三岁打闹。 小姑娘轻轻的走到贵妃椅边,唤道:“皓哥哥,你不会生我气了吧?” 卢三岁双手环胸,把头转向窗外,“哼!皓哥哥就是生气了!” “啊!”张梓吟歪着脑袋想,如何才能不让卢景皓继续生气,忽然瞥见,卢景皓亮着的手机屏幕,惊讶道:“皓哥哥!你怎么有任姐姐的微信?”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吃鸡腿的意思 卢景皓把手机拿起,退出微信界面,“我当然有她的微信,她就在我们隔壁班,上次我朋友圈不是还发她照片了?” “我想起来了,有天晚上确实好多人在朋友圈里,转发任姐姐的照片。” 这会儿卢景皓也懒得装了,干脆从贵妃椅上坐起来,往里挪挪给张梓吟空出半边,拍拍椅垫示意她坐下。 小茶几上的果盘,五彩缤纷甚是诱人,卢景皓端起放在大腿上,方便张梓吟随时品尝,“梓吟妹妹,你又是怎么认识小仙女的?” “就是暑假时,我和睿哥哥去美食街,碰到任姐姐,再来就是在学校,我觉得她很漂亮,就要了微信。” 叉了块梨放进嘴里,张梓吟的目光不由向边上飘去,现代简约风的书桌书架,金属质感的台灯,摆放得当绿植,整面墙的书籍,低调奢华的摆件,都不及沉浸在题海中的男生风华,引人注目。 男生上着圆领嘻哈卫衣,下穿黑色束脚休闲裤,时尚潮流的同时又低调内敛。乌黑发亮的头发,清爽干净,前额略显凌乱的碎发中含着一丝不羁,脊背挺直,白净修长的手指握住笔,一双大长腿随意伸着,专注又迷人。 小姑娘含着叉子,不由看呆了。 卢景皓伸出手在张梓吟眼前晃了晃,“看哪呢!有皓哥哥这么超级无敌大帅哥在你面前,你还有空愣神。” 他撇撇嘴,往陆辰睿身上瞅瞅,看低头看看自己。在游泳池里滚过一遭后,上午那套衣服铁定不能穿了,他又从陆辰睿衣帽间里翻出来一套帅到屌炸天牛仔套装,头发也精心打理过,怎么着都该比阿睿帅了吧! 张梓吟双眼弯弯,小眼神在卢景皓身上转悠了一圈,笑嘻嘻说:“皓哥哥,你今天穿得好像只花孔雀。” 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捂着嘴咯咯笑。 “……” 卢景皓不甘心,把手机塞到张梓吟手中,站到落地窗前让小姑娘给他拍照片,卢景皓最后挑中一张眺望远方颇有意境的侧影,发给任尔风。 “你这小丫头不懂得欣赏,我发给你任姐姐瞧瞧。” “我刚刚还碰到任姐姐呢!就在小区门口。” 卢景皓叉了块橙子递给她,“你确定没认错人?” “没有呀!我还和她说话了呢!任姐姐说她来这当家教。” 手机震了震,卢景皓立即点开,看了眼顿时气的暴走。 陆辰睿不知什么时候搁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俩。 张梓吟捡起被扔进薄毯中的手机,瞄了眼,笑倒在贵妃椅。 陆辰睿冲张梓吟招招手,“梓吟,拿给我看看。” 小时候陆辰睿觉得张梓吟就是个粘人精,他走哪跟哪,时常嫌弃张梓吟要他陪着玩,类似“过家家”角色扮演的游戏,随着俩人渐渐长大,陆辰睿越发成熟懂事,对待张梓吟的态度也更加和善温和。 当然除了他洁癖龟毛或少爷脾气发作的时候。 张梓吟上次和陆辰睿在一起小聚,还是在林芙华的强烈要求下,陆辰睿迫于无奈抛下成堆的工作,心不甘情不愿陪小姑娘逛美食街,当时少爷脾气洁癖龟毛齐聚爆发,一路上牢骚怪话一箩筐,遭来行人万分嫌弃。 张梓吟甜甜的回道:“这就来。”小姑娘在陆辰睿面前乖巧的像猫,向来有求必应。 接过点开。 照片下方只有一条女生的回复:照片不错,pose挺好,就是你穿得太骚! 陆辰睿眼底泛起笑意,他可没忘之前吃小龙虾的时候,她是怎么把卢景皓夸的惊天地泣鬼神的,今天眼睛总算敞亮了一回。 手指下滑,陆辰睿双眸沉了沉,这两人聊得真不少啊。 望着聊天框上方的名字,他怎么就没有她的微信? 任尔风等了半响,终于盼来丫丫妈的回信,丫丫妈也是蕙质兰心,通情达理,让任尔风白跑一趟很过意不去,说回家之后,会和丫丫沟通。 任尔风劝慰道,小孩子有情绪很正常,她能理解,希望丫丫妈不要放在心上。丫丫妈把今天的课酬通过微信转给她,毕竟无功不受禄,尽管丫丫妈反复强调占用了她的时间,她还是没有收。 正当任尔风准备打道回府,房门开了,小丫丫换了条粉嫩嫩的针织马甲碎花童裙,走下旋转楼梯,手臂伸起指着任尔风,颐指气使道:“你!送我去睿哥哥家!” “……” 刚才小丫丫窝在她的公主床上看《冰雪奇缘》,突然接到睿哥哥往家里打来的电话,邀请她去云舒苑做客。 她高兴的从床上蹦起来,换上妈妈新给她买的连衣裙,小皮鞋,让阿姨帮她扎了小辫子,睿哥哥看到这么漂亮的自己,肯定会开心的。 帮她梳头的阿姨没接到妈妈的吩咐,不敢带她出门。不过她也不担心,睿哥哥之前在电话里和她说过,如果妈妈不在,可以让舞蹈老师送她过来。 任尔风虽对金主命令的口吻很无奈,也不想再生事端,在和丫丫妈确认过后,点头同意了。 之前段宏奕得知任尔风在小区内当家教,有给任尔风发微信,邀请她来陆辰睿家做客,任尔风以有事回家拒绝了。 一来她想和陆辰睿保持点距离,二来晚上连城街舞大赛,开始线上报名,如果有幸能夺得名次,她这学期的生活费就有保障了。 即将抵达云舒苑的地域,视线穿过栅栏落进树林,高大茂密梧桐树林开始变黄,浅的红,嫩的黄,深的绿,色彩缤纷,美不胜收。 到了大铁门,任尔风对丫丫道:“老师就送到这了。看着你进门,我就回去了。” 小丫丫沉浸在睿哥哥的邀约中,哪管任尔风说什么了,大门开启,呼啦啦的往前跑,连声再见都没说。 任尔风望着小丫丫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中毒不浅呐。 待小丫丫消失在视线尽头,任尔风转身往回走,正郁闷从这里到小区门口要走将近半小时的路程, “小仙女!小仙女!” 任尔风僵在原地,她能装听不见吗? “任尔风!任尔风!” 好了,这回想装都不成了。 任尔风慢慢转身,卢景皓和张梓吟从树林的岔道上钻了出来,后面跟着像被人欠钱不还的陆大少。 陆辰睿望着任尔风绷直的身子,尴尬的笑容,心里如阳光般灿烂,但面上依旧不显。 卢景皓双眸在女孩身上滚了一圈,“啧啧!”两声,“玩腿年呐!” 陆辰睿脸一沉,欲要发作,张梓吟好奇的问道:“皓哥哥,什么是玩腿年?” 陆辰睿+卢景皓:“……” 卢景皓对上张梓吟纯洁的大眼睛,顿感头皮发麻,憋出一句:“小孩子家家,不懂就不要问。” “噢!那我回家后问我爸爸。” 陆辰睿+卢景皓:“……” “就是吃鸡腿的意思,不对不对!就是玩鸡腿……不对不对!反正和鸡腿无关……”解释了半天,他也圆不过去。 张梓吟越听越懵,“和鸡腿没关,那和什么有关!” 卢景皓此刻想撞树,对上张梓吟求知欲满满的视线,总不能告诉她和人腿有关吧! 如果被张梓吟她爸张天擎知道,自己在他宝贝女儿面前说玩腿年,会不会拿刀剁了他!天可伶见,他是在夸小仙女呀! 求助的眼神转向后面,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陆辰睿,早已消失在铁门尽头。 第一百二十六章 哥哥是为你好 张梓吟询问无果,踩着银杏叶铺就的地毯,吧嗒吧嗒跑到栅栏边,冲栅栏外的任尔风摆摆小手,“任姐姐,好巧呀,我们又碰到了。” 卢景皓见小姑娘不再追着他问,顿时缓了口气。 “是啊!好巧。” 张梓吟回头指了下卢景皓,疑惑道:“任姐姐,皓哥哥刚刚夸你‘玩腿年’,什么是玩唔唔唔!” 卢景皓站在她身后,右手绕过肩捂住她的嘴,偏着头瞅着小姑娘的侧颜,哥哥训妹妹的口吻:“小朋友,求知欲不要这么强!” 任尔风:“……”她知晓这个词,还得多亏了她的好儿子段宏奕。 张梓吟把扭着身子,从卢景皓怀里钻了出来,往任尔风身后瞥了一眼,跑的远远的,冲卢景皓大喊一声,“皓哥哥,人家已经长大了,不是小朋友了,你不告诉我,我偏要问!什么是玩腿年!!!” 任尔风+陆辰睿+卢景皓:“……” 今天任尔风要给小丫丫上课的缘故,穿着深裸粉紧身短款,瑜伽速干上衣,雾霾蓝提臀健身裤,外罩了件白色针织开衫,开衫宽松系了两颗扣子,袖子推至手肘,露出白皙的藕臂,开衫宽松下摆刚没臀部,一双笔直修长形状姣好的美腿,映入眼帘。 任尔风常年练舞,练功服占据了她衣橱的三分之一,用来套在练功服外的罩衫,自然不少,她贯来喜欢白色,当时为了躲避任仲达的魔音绕梁,随手抽出一件,待在院子里罩上时,才觉得短了点。 她的练功服素来紧身,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展露无疑,平日在舞蹈室或是健身房,女孩们的装扮大同小异,自然不觉得什么。 当走出特定的场合,任尔风骨子里的羞涩就显露出来,任家几代从医向来传统,她打小在这种氛围下长大,自然不能免俗,因而罩衫就成了练功服外的必搭单品。 现在被张梓吟大咧咧的喊出“玩腿年”,任尔风的一双大长腿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 秋风飒飒,衣袂翩跹,缱绻起,开衫下摆,一刹那间,露出浑圆挺翘的臀部,盈盈一握腰肢,转之一瞬,衣摆下落恢复原状。 陆辰睿站在女孩身后的枫树下,恰巧把这一幕收入眼底,一抹红晕爬上大男孩的脸颊,手指卷曲,不自然的轻咳一声。 身后有微弱的响动,女孩正欲转身。 张梓吟的大喊声,从远传至耳边,“皓哥哥,你告诉我呀!” 卢景皓被张梓吟无辜纯洁的大眼睛,盯的头皮发麻,几个大步上前,趴在防腐木做的栅栏上,“小仙女,看来我们是心有灵犀,南山别墅这么大,我们还是遇上了,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天注定’?” 任尔风僵直紧绷的双肩,因为他的这句话略微舒缓,原本她是有些尴尬的,之前卢景皓热情相邀,她以有事得回家拒绝了,可这会儿在人家家门口被撞了个正着,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故意拿乔。 “我教的那个小朋友要来这儿,就把她送来了。” 卢景皓刚才在树林里拍照的时候,确实有看到一个小旋风往苑里冲,顿时哑然,“丫丫那个小短腿,是你的家教学生?” 任尔风扬眉,“怎么了?” 卢景勾冲她勾勾手指,任尔风把耳朵靠近,他神秘兮兮的说:“那丫头是陆辰睿的头号迷妹!还是被洗脑的那种,哥哥劝你一句啊!那丫头被惯得一身臭毛病,她妈都奈何不了她,如果你缺钱,哥哥无偿借你!也别去给这丫头当家教。” 任尔风被卢景皓身上布灵布灵的配饰晃了眼,第一次见小丫丫的时候,已经领略到她的功力,原以为顶多也就是这样,没想到那只是小打小闹,今天才让自己长了见识。 小丫丫确实有些折腾人,不过。 “这跟她是不是陆辰睿的迷妹,有什么关系?” 提起那人,任尔风潜意识放低音量,在人家地盘上聊人家八卦总归有些心虚。 偏偏卢景皓这家伙耳背,她双手伸直勉强够上横杠,扒着栅栏点起脚尖,凑近卢景皓的耳朵,又重复了一遍。 女孩衣衫上提,露出一截白皙婀娜的腰肢,当即察觉,松开一只手拽着衣衫下摆,往下扯。 动作虽敏捷,架不住一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陆辰睿不自然的撇开眼。 “你不是对我家阿睿有意思?如果被丫丫那个小魔头发现了,那你可有的受了。”话毕,卢景皓睨了她一眼,小眼神嘚瑟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任尔风的脸猛地砸向木栅栏,“你你……从哪看出来我对他有意思了?” 卢景皓嘿嘿一笑,“昨晚夜宫,孙翊晗来了之后,坐在陆辰睿身边,没过多久你就借口去露台了;之后你和段宏奕玩骰子,每局结束后你总下意识往阿睿那里瞄了眼,还有啊!昨晚你从夜宫里出来,正好我们的车从你面前经过,你……” 他勾起一抹坏笑,“你愣了愣!” 任尔风心尖一颤,鸡皮疙瘩起满身,这些她都不曾发现的小细节,卢景皓又是怎么发现的? 卢景皓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经,但李伯对他的评价很是正确。卢景皓向来心细,尤其是对他关注的人,在学校任尔风和他,其实要比和陆辰睿,走的近。正因如此,他才更容易发现,别人不注意的小细节。 她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有时候更像是懒得开口,在这个女生们都往精致发展的年头,她像一股清流,反其道而行,每当课间她迷迷糊糊的从他教室窗前经过,从她手上纸巾的薄厚,就能看出她是上大的还是小的。 在他们这栋教学楼,男女生的洗手池是共用的,女生们站在镜子前,总习惯性整理下衣服,拨弄下头发。她呢,洗个手完事,镜子从头到尾也懒得瞄一眼。 一般来说,像她这种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女生,都较为爽朗,也容易和男生做朋友。她也确实如此,两人正式认识的那次,是在吃小龙虾,男生们看到美女们,下意识会收敛顽劣的一面,装的一本正经。同理,女孩在刚认识的男生面前,也会更为矜持。就是在任尔风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那瞬间,顿觉,这美女还真是接地气。 随着交往的频率增加,卢景皓虽还是“小仙女,小仙女!”这么叫着,可心里已经把她当成朋友。就在卢景皓以为小仙女,要在女汉子的路上一去不复返时,被他发现了一处不寻常。 朋友之前相处关系一亲密,自然也体现在肢体语言上,男女生之前相互推搡、互掐、拽胳膊、扯头发,都是很平常的事。那天放学,他和蒋涛偶撞到任尔风被罚扫地,玩闹之间,去抢她的扫把,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她下意识立马往回缩。之后也发现就算和她关系那么好的段宏奕,在肢体上也会与他保持一些缝隙。 确有一个人是例外——陆辰睿。 开学考成绩公布那天,中午食堂,她右边坐着陆辰睿,位置相邻手臂难免相互触碰,起初她往薛璇身边靠了靠,薛璇抱怨挤之后,她又往回坐了些,之后再和陆辰睿手臂相触,她也渐渐接受了。 再来就是昨晚,她坐在茶几边的小圆墩上,阿睿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阿睿身高腿长,茶几与沙发之间,间距本不大。玩到高兴时,任尔风身体后仰,难免会触碰到阿睿膝盖,卢景皓并未发现她有什么不适的反应。 任尔风手从横杠上松开,双眼微眯,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的像个骚狐狸的男生。 在她印象中,卢景皓爱玩爱闹爱撩,家里有钱有权,性格直率又没有架子,扮演着游戏人间的花花大少。 显然方才他的一席话,像是揭开了一直戴在他脸上的面具,心思如发,大智如愚,显露出一个真实的他。 任尔风双眸微垂,不想被他发现眼中的水汽,九年过去,世事变迁,诸多变化。她忆起九年前的一个午后,秋日阳光正好,淅沥沥的水花,她站在水池边洗吃过的碗筷,卢景皓在她身后叭哒叭哒说着话。 真好!我们能再次成为朋友。 任尔风眼中滑过一丝狡黠,“卢同学,喝醉了都记得这么清楚啊!你那一杯倒的酒量,不会是装的吧?” “咳咳!”卢景皓单手抵唇轻咳两声,眼睛开始往别处瞟。 见任尔风没再继续往下探究。须臾,又满脸严肃的冲任尔风勾勾手指,“哥哥是为你好,才跟你说下面这番话。” “阿睿心里有人,还很深。你再喜欢他,也得把心收回去。不然受伤的只会是你。” 任尔风惊讶的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会对她说这个,望着卢景皓难得一本正经的表情,心里涌出一股暖流。 沉凝了片刻,任尔风露出一则略显伤感的微笑,“我知道他心里有人,就算他心里没人,我也没往那方便想过。” 不远处的小姑娘,身着嫩黄色马海毛圆领上衣,蓝灰色金丝绒仙女纱裙,身后是成片的梧桐树林,秋风习习,纱裙飘飘,水灵灵的双眸,粉嫩嫩的唇瓣,不经世事的样子,宁静而美好。 “那就是好!”卢景皓欣慰拍拍她肩膀,手还没挨上。 任尔风就被拽开。 陆辰睿单手插兜,单手握着女孩的手臂,眼里泛起冷意,看着两人,“嘀嘀咕咕在说什么?” 任尔风把他的手抖开,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距离。 陆辰睿望着她,拧眉启唇,以为她是不喜欢别人的碰触,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卢景皓笑嘻嘻道:“小仙女刚才说她想回家,我这不是在挽留她嘛。” 张梓吟走了过来,小脑袋从栅栏里探了出来,伸出走拽着任尔风的衣角,晃晃。 笑的格外灿烂,“任姐姐,不要走嘛!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玩呐!” 任尔风忍不住摸摸小姑娘的脑袋,“任姐姐还有事,要回家了。” “这样呐!那好吧。”小姑娘失望的点点头。 “我让李伯送你。” 陆辰睿突然开口,把女孩笼进眼底。 看惯了身穿校服的少年,干净清新,气质卓绝。今天与以往不同的时尚潮流装扮,炫酷洒脱,让人眼前一亮,心跳微微加速,“那个不……不用了。我门口打车就好。” “辰哥哥!辰哥哥!你们怎么在这呀!我找了你们好久好久!”小丫丫迈着两只小短腿奔至栅栏边。 转过身,双手叉腰瞪向任尔风,“呀!你怎么还在这啊!你难道还想赖在辰哥哥家吃饭?” 任尔风弯下腰,手穿过栅栏捏了一下小丫丫的脸,没好气的道:“哪敢呐!正准备走。” 立马收到小丫丫的白眼。 小丫丫又看向张梓吟,撅起嘴充满敌意的说:“你这个女人又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小朋友你好,我叫张梓吟。是你辰哥哥的妹妹。” 小丫丫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我辰哥哥没有妹妹呀!张梓吟!呀!原来你就是那个讨人厌张叔叔家的姐姐呀!” 张梓吟僵在原地。 卢景皓救场,“小丫丫,皓哥哥牵你,我们进去玩。” 谁知小丫丫立马把他的手甩开,还互相搓了搓,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不要你牵,你长得太丑。” “……” 小丫丫揪着裙摆,左右摇晃晃像是撒娇,含羞带怯的瞄了眼栅栏外的陆辰睿,“我要辰哥哥牵。” 这嗲嗲的声音,把接连被怼的三人给恶心到了。 任尔风斜倚着栅栏,看陆辰睿接招。 陆辰睿走近,微躬身,声音温柔,扬起的笑容把小丫丫都要融化了,“你先跟皓哥哥进去,让管家爷爷给你拿点心吃。” 小丫丫甜甜一笑,“好。” 任尔风一阵恶寒,这两人真是够了。 时间不早了,任尔风笑着和卢景皓、张梓吟打招呼,“我先走了,学校见咯。” 完全无视某人。 陆辰睿望着她的笑脸,十分不爽。 于是,邻家大哥哥秒变回陆大少,“走什么走!门口等着。” 第一百二十七章 拉斐尔 任尔风再见到陆辰睿之时,已经被炫酷的超跑,法拉利拉斐尔亮瞎了眼,时尚潮流的外观,流线型的设计,白色的车身彰显着无与伦比的魅力。 这种顶级超跑连任尔风对车不怎么感兴趣的人,都有所耳闻。这辆车上市的时候,轰动一时,去年那会她还坐在京都一中的高一教室,她后排的几人男同学勾肩搭背的围坐一堆。 “拉斐尔上市了,好家伙!还全球限量。” “瞅瞅!这外观!这线条!这配置!男人一辈子追逐的梦想。” “听说杂志上这辆已经被国内的一位神秘买家给买了。” “神豪啊!” 她刚好上完洗手间回到座位上,余光扫了一眼,顿觉心悸,觉得那辆车就像从外太空开来的。自习课,她刷完试卷直接把那本汽车周刊借来看。 她从首页翻来,仔细的看了几页,觉得无聊,直接找到那副令她侧目的画面。 上书:拉斐尔是法拉利的旗舰跑车,和迈凯轮p1、保时捷918、并称三大车神。是超级跑车的新标杆,取代了传奇的enzo车型。标价2250万,采用了最先进的混合动力系统,吸气引擎,电动机。联合输出功率高达708千瓦,拉斐尔是法拉利f1技术的移植,车身有类似f1前翼片,还拥有能量回收系统,从刹车中将多余的热量回收变为电能从而给车更多的动力,再加上一台v10发动机驱动车辆,竟然达到1000匹马力…… 夕阳西下,女孩站在路边的枫树下,望着停在自己身边的拉斐尔,白色车身在太阳底下泛着荧光,尊贵又炫酷。 车窗下降,露出俊美绝伦的侧脸,金色的阳光附着其上,清冽矜贵宛如神祇。男生衣袖推至手肘,左手随意的搭在窗柩上,右手握着方向盘,五指修长白净,骨节分明。 男生按一个键,右边车门上扬,如飞天的展翅。陆辰睿唇角微勾,眼角上俏带着三分邪魅,就这样看着她,像个轮回转世的妖精。 “愣着干嘛!还不上来。你想让小爷等多久!”尾音上扬,显露出他的好心情。 他有多久没自称小爷了,那次在梵宇美食街,小爷小爷倒成了他的口头禅,之后有一段时间没听着了,看来这两个词也与他的心情有关。 “你……送我?”任尔风一点不敢确信,并不是此刻倾倒在他的盛世美颜之下,更不是拜倒在他的豪车之下,而是对他的车技,实在不放心呐! “废话!不然以为我开车出来,只是为了在院里溜一圈?” 任尔风有些忐忑,貌似他连16岁周岁生日都还没过吧! “还是不麻烦陆大少亲自送了,卢景皓他们还在你家,我自己回就行。” 陆辰睿不耐烦,“矫情什么,快点滚上来。” 任尔风颤颤巍巍坐上副驾驶,扯出安全带,咽了口水,试探道:“陆辰睿,看你这架势,经常开车?” 按下键车门合拢,陆大少轻哼一声:“你以为小爷那么闲?今天算是小爷第一次正式上路!” “啊!” 任尔风吓得手抖,安全带咻的往回缩!瞪大双眼看着他,“那个……那个陆同学,还还是麻烦你家李伯,送我吧吧!” “怕什么!小爷是天赋型选手。” 任尔风眉飞色变,怒火中烧,当即大吼,“喂!开车靠的经验,不是什么鬼天赋!” 女孩紧张的神情,愤怒的话语取悦了陆辰睿,他噗嗤一笑,熟练的发动车辆,“放心吧,小爷这命矜贵着,这车我常开。” 陆辰睿笑的灿烂,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食指有节奏的在方向盘上轻点,简直不要太嘚瑟。 任尔风重新扣上安全带,“你耍我?” 陆辰睿偏头睨了她一眼,眉宇飞扬,“嗯。” 任尔风很无语,也不懂他这是哪来的恶趣味,此时他在开车,又不敢发作,“喂喂!看前方,专心点!” 陆辰睿看出了她的紧张,不再说话,注意力放在前方的道路上。 须臾,出了南山别墅,汇入车流,任尔风突然想起,“你有没有驾照?” 陆辰睿瞥了她一眼,“你说呢?” 还没成年哪来的驾照。 任尔风看懂了他眼里的鄙视,目光落在前方道路上,似乎有交警在查酒驾,偏头看向他,见他似乎没有调头的意思,问:“你不怕被抓?” 陆辰睿没有丝毫紧张,平稳的穿过检查区,前后左右所有车被叫停,骚包的拉斐尔却安然从交警身边经过,似过无人之境。 任尔风趴着车窗,发现交警似乎连个眼神也不往这辆车上瞟,这是什么情况?集体眼瞎吗? 陆辰睿平静的说:“我的车他们不敢拦。” 这话听着像是欠教训。 要不她拍个视频发网上去?让广大网民吐槽吐槽。 陆辰睿瞅了一眼,见她双眸滴溜溜直转,抿唇憋笑,估计又在想怎么给他使绊子。上次他桌膛里那些虫子,可不就是她的杰作。 “怎么?你有意见?” 阴恻恻的眼风从旁扫来,任尔风撇撇嘴,“没有。” 特权阶级呐!如果她是交警这么骚包的车见一次拦一下,看看这些富二代官二代们,还敢不敢枉顾法律法规。 好吧,她承认自己有点小市民的仇富心态。 望向窗外,显眼的拉斐尔就像车中贵族,过往的车辆大多给它让道,甚至会摇下车窗,打量一番。她虽听不见旁人说什么,但从旁人夸张的嘴型中,也能得出是在发出惊叹。 遇上红灯,拉斐尔停下,陆辰睿趴在方向盘上看着她,双眸在她精致的五官上逡巡,她侧脸看向窗外,陷入了沉思。 陆辰睿刚好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双瞳剪水清澈灵动,小巧挺俏的鼻尖,淡粉色形状姣好的薄唇,以前听人说起过,薄唇亦也薄情,现在看来此言非虚。 当年确实事发突然,可她突然消失只留下一片银杏叶,这么多年过去杳无音信,多少他心里还是有些埋怨。 车厢密闭,淡淡的茉莉香若有似无滑过陆辰睿的鼻尖,女孩短发蓬松,发尾自然卷曲,往日垂在脸颊的碎发被女孩拨向耳背,绕过她小小耳朵露出粉嫩的耳垂,以及黑色的耳钉。 小时候坐在教室里,上课无聊的时候,他总喜欢摸她的马尾辫,乌黑发亮柔顺丝滑,手感极好。 男生开口:“什么时候剪得短发?” “嗯?”女孩神情恍惚,还未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更别提能听出陆辰睿这话的奇异,“很久了。” 陆辰睿伸出手直接在她头上揉了一把,换来女孩的冷眼,“喂,你怎么那么喜欢抓我头发?” 昨天在夜宫露台也是这样猝不及防,让她毫无防备。 “因为你短发的样子,实在很像二哈!”她短发的样子也可爱,不过他还是喜欢她长发飘飘。 任尔风瞪大双眼,指着自己!纳尼!“你说我长得像狗?” 陆辰睿被她这副目瞪口呆的样子逗乐了,没忍住又往她头上挠了一把,换来更强烈的一记冷眼。 “你想不像二哈也很简单,把头发留长。”男孩单手支着下巴,期待的看着她。 陆辰睿嘴角微微上挑,眼底火热像片琉璃,任尔风把目光撇开,不自然的看向窗外。 “再说。” 本变得暧昧的氛围,因女孩的这个动作转眼冷却,陆辰睿对她这明显的回避姿态,有些不满。 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哀怨,明明认出了自己,却装做不认识,甚至还没有一点相认的欲望,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滴滴滴!”喇叭的催促声,不绝如缕。 陆辰睿发动汽车,瞪了眼身旁这个没良心的丫头,新仇旧恨以后跟你慢慢算。(2500) 车内寂静,两人不再说话。 拉斐尔穿过连城一小门口这条宽阔的银杏大道,陆辰睿放慢速度把敞篷打开,点开音乐一曲《秋日私语》在空气中回响。 原本去任家不需要绕道这条路的,上一个路口他神使鬼差就想绕来这边来看看,也想乘机看看这丫头作何反应。 任尔风一心被拉斐尔如钢铁巨人变身的震撼画面吸引,她仰靠在副驾驶,望着从茂密交错的银杏树枝中散落下的光斑,光斑时隐时现照射在女孩的眼眸,迫使她双眼半合拢,小风吹拂,空气清新,音乐舒缓,女孩紧绷的心情得以舒缓,双肩放松,进入了梦乡。 待到连城一小的门口,陆辰睿停在原来李伯经常停泊的车位上,身边寂静无声,本以为她是心虚不敢说话。转头一看,顿时气笑了,昨天二班同学还调侃他们班长是睡神转世。 现在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音乐关上,敞篷伸起,又变回密闭的空间。 女孩睡觉的容颜,纯真明净的毫无攻击性,陆辰睿把脸凑近,见她唇瓣微张,惬意地打着小呼,他点了下她的鼻尖,女孩不高兴的皱皱眉,却没醒,把脸瞥向另一边。 小时候勤奋刻苦的小女孩,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一个懒丫头呢? 陆辰睿笑笑,重新发动车辆。 任尔风是被一名男士的说话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一位穿警服的年轻警官站在陆辰睿车窗旁,一脸严肃的望着他:“先生,麻烦出示您的驾驶证!” 任尔风立刻惊醒了,望着陆辰睿冷峻的侧脸,静待陆大少大显神通。 陆辰睿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尤为镇定,看着交警问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你刚上班?” “你咋知道的,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 陆辰睿点点头,“那就难怪了。” 任尔风:“……” 这货还聊上了。她之前巴不得他被逮那也是信口开河的玩笑,可眼下真被交警逮住了,没来由的紧张,听说没驾照被逮住,处罚还挺严重的。 陆辰睿听到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扬眉浅笑道:“醒了。” 任尔风+小警官:“……” 小警官轻咳一声,“先生,麻烦出示您的驾照。” 陆辰睿直接甩出两个字:“没有。” 任尔风:“……” 这丫平时不是挺有能耐!之前又是往教室运垃圾,又是能在梵宇商场上登寻人启事,又是调到公安监控,轮到自己的事竟掉链子! 不是陆辰睿不能耐,平日一个电话能搞定的事,但他今天犯了一个错误——没带手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多的人脉此时不记得电话号码又有什么用。 于是,陆辰睿和任尔风,就这样被请下车。 任尔风看着身前的威严警车,这一刻他竟觉得警车比拉斐尔厉害多了。 此时她还急着回家,对着小警官祈求道:“警官,你看啊!开车的是他!不是我!我不用跟着一起去交警大队吧!” 陆辰睿脸唰的一黑,一把握住任尔风的手腕,把她拉进车内,冲着坐在驾驶室的小警官命令道:“开车!” 小警官反而过来人般安慰陆辰睿,“小帅哥,你看到了吧,这就叫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这女朋友是漂亮,可人品太差,这种女朋友走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何必揪着不放。你长得这么帅,还怕找不到女朋友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于公于私 小警官的这番话成功取悦了陆辰睿,他笑的灿烂连连称是。 任尔风顶着满头黑线,“警官你误会了,我和他就是普通同学,不是他什么女朋友,和他根本就不熟。”甩开陆辰睿的手腕,挪到离他最远的位置。 此时已经傍晚六点,舞蹈比赛报名八点开始十点结束,她刚才抽空查了下法规,像陆辰睿这种未满十六周岁的人无证驾驶机动车辆,处罚款外还可以并处不超过十五天的拘留。 以陆家的人脉他应该没什么事,可眼下这时间耽搁不得,道:“警官您看呐!我就一蹭坐的,我还有急事赶着回去,您能不能通融通融?” 陆辰睿就没见过她这么没良心的女人,一气之下拉过她的胳膊,拽进怀里搂住她纤细的腰肢,“警官别理她,她就是我女朋友。她刚才和我赌气。”陆辰睿低下头,佯装哄道:“之前是我不对,你就别生气了。” 无耻!任尔风气不打一处来! 陆辰睿双臂箍得紧,任尔风挣脱了几次没挣开,巴掌大的小脸瞬间惨白,冷冷的看着他:“松手。” 陆辰睿纵使心有不舍,还是放开了她。 任尔风撇开眼转头看向窗外,胸膛剧烈起伏。这次虽没有上次言辞激烈,但情绪起伏依旧强烈。 陆辰睿有些担心,如果她只是单纯不喜欢他的触碰,不会有这么持久的后续反应,如果上次在乘风苑她反常的举措,只是引起了陆辰睿的怀疑,那这次他确切肯定她应该是存在某种心理疾病。 而她这种心理疾病,显然只针对男性。不然昨天薛璇对她又是搂又是抱,也不会让陆辰睿如此不爽。与此同时,作为占有欲强的他也有一丝欣慰,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么多年来,她并没有和其他男生有过亲密接触。 小警官没察觉到后排的变故,自顾自的说着:“像你们这种小情侣呀!我见得多了,感情好的时候巴不得黏一块,一吵架立马就翻脸不认人。行了你们俩就别闹别扭了,我看你们应该还未成年吧!有那个时间还不赶紧想想待会怎么应对……” 直到两人下车,任尔风才算恢复正常。 路上陆辰睿拿任尔风手机给王鸿打了电话,让他来杏林区交警大队领人。只说了一句,陆辰睿就把电话撂了。 因而陆辰睿和任尔风抵达交警大队的时候,王鸿已经在此等候,看着他家大少爷跟着警官进来的时候,他下巴差点惊掉了。 下午少爷打电话问他,该怎么讨女孩子欢心?王鸿那叫个激动,憋了这多年少爷终于准备出手了。他当即就想到了陆辰睿那辆豪车,女孩子一般对高富帅没什么抵抗力,他家少爷高和帅已经有了,就差体现一个“富”。 拉斐尔不就是最佳泡妞神器! 王鸿看着走在陆辰睿身后的女孩,一时间眼睛都看直了,这就是少爷找了九年的那个冯澄思。 好美! 五官精致绝伦,气质干净出尘,身材窈窕纤细,称得上万里挑一的美人儿。那一双修长的美腿,简直要人命,他家少爷还真是艳福不浅呐! 倏地陆辰睿挡在王鸿跟前,面容冷峻,语气不善,“看什么!” 王鸿尬笑几声,对着陆辰睿竖起大拇指,“少爷你这是泡妞泡到警局来了。厉害厉害!在下实在佩服佩服!” 这时任尔风从两人身边经过,这句话钻入耳内,瞪陆辰睿一眼,骂道:“渣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陆辰睿嘴角抽搐,宛如星辰的明眸泛着几丝疑惑。 王鸿看着女孩的背影冲卢辰睿道:“少爷,她说你花心!”望着陆辰睿冷冽的面容,王鸿大叫不好! 果然,“下个月在垃圾场接着干!” 陆辰睿和任尔风坐在交警大队的审讯室内听训,王鸿去办手续,可王鸿被警官告知他并非陆辰睿和任尔风的家长或监护人不能办手续。 王鸿把此事转述给两人,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陆辰睿望着身旁坐立不安的女孩,问:“有事急着回去?” “嗯。” “最晚几点得到家?” 任尔风预估了下,她填报名资料的时间,答:“九点半。” “足够了。” 陆辰睿右手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沉着冷静,神色淡定,丝毫不像刚被警官上过政治课的人。他计算着是让王鸿去找高局快,还是…… 在天花板明亮白炽灯的照耀下,男孩俊美的容颜,愈发摄人心魄。方才的话语,像给任尔风吃了枚定心丸,揪紧的心松懈不少。 任尔风右手撑着下颌,细细打量着沉思中陆辰睿,他的眉在男孩里面偏秀气,但又不似男主持肖卓的眉毛过于阴柔女气,又不似卢景皓的眉毛过于英气,倒是浓淡得当,粗细正好。目光下移,鼻似弯钩、挺鼻如峰,有些西方人的韵味,倒也不缺乏东方人的内敛,恰到好处的显示出他的自信与从容。 陆辰睿回神,恰好把任尔风这幅目不转睛的模样,收进眼底。 他低笑一声,弹了下她的额头,“口水流出来了。” 被人抓包的尴尬,任尔风撇开视线,立即用手背往嘴上抹去,低头一看,无半丝水渍,察觉自己被戏耍,又不能上手去打,只能怒视着他。 她气鼓鼓的样子像只小松鼠,双眸晶亮,似璀璨星河,辗转回眸间,仿佛要把人吸了进去。 陆辰睿把脸凑近,半眯起眼,任尔风吓得后仰,大呼:“你想干嘛!” 陆辰睿从她眼睑下捏起一根掉落的睫毛,捏在指尖看了看,吹开!又揪起她的脸颊,调侃道:“我看是你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吧。” 脸颊被他揪得生疼,任尔风摇头把他的手甩开,“很疼呐!”滑腻的触感远离指尖,陆辰睿还颇有些遗憾, “咳咳。”王鸿轻咳两声,这两人打情骂俏就算不考虑他这个单身狗,好歹也要考虑下场合不是? 陆辰睿伸手,“手机拿来。” “干嘛?” 任尔风还是把手机从开衫口袋里掏出来递给他。 滑开屏保,需要解锁,陆辰睿朝她努努嘴,任尔风就着他手里的手机,熟练的按下几个数字。 陆辰睿怔忪,笑的无声。 翻出通讯录,“有林煜电话?” 陆辰睿坐在转椅上,任尔风半趴在桌上,揍在他身边看手机,目光专注在屏幕,疑惑:“没有,要他电话干嘛?” “救我们出去。”两人离得近,淡淡的茉莉花味萦绕在鼻尖,陆辰睿偏头看着她的侧颜。 任尔风没发觉男孩温柔的注视,一心沉浸在思绪里,“电话没有,有微信。” 陆辰睿点开她的微信,打头就是卢景皓,再来是沈扩,再往下几个是林煜,点开直接选择语音通话。 彼时,林煜正在厨房做饭,大龄单身男青年独居,自然什么都得自力更生,他一手在锅里翻炒,一手接着电话,“任班长什么事?” “是我。” 林煜呆愣,把火关上单手撑着灶台,眉宇微颦,“阿睿!怎么是你?你和任尔风在一起?” 陆辰睿懒得和他解释那么多。 “我们在杏林交警大队,你赶紧来一趟!” 陆辰睿向任尔风解释道:“林煜家就在这附近,他应该很快。” 任尔风双手环胸坐在转椅上,面露狐疑打量着陆辰睿,敢和大魔头这么说话,至今她也就见过这么一人,那次在李主任办公室,素来威严的李主任对林煜都客客气气的。 他呢!直接用命令的口吻。 能耐呐! 忽然任尔风脑中飘过一句话,“友情提示,以后少惹陆辰睿!”这话林煜在她出李主任办公室的时候说的。 陆大少真是不得了,林大魔头都得忌惮他几分。 这两人在任尔风看来都是人精,无论他们是敌是友,都不是她这等升斗小民惹得起的。之前在林煜办公室,她猝不及防被林煜掀了老底,那股子胆寒至今都令她印象深刻。想及此任尔风心里一咯噔,林煜不会把她的老底告诉陆辰睿了吧。 任尔风抬眸掀了陆辰睿一眼,不!应该不会!他面色如常,平静自然。同时林煜答应过了,他会保守秘密。 她仔细回忆了下,这段时间以来她和陆辰睿的交集,除了那次在她家凶险了些,其他时候她还是挺谨慎的。 陆辰睿也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不对!还是有的!像今天莫名其妙的要送她回家不也挺反常的吗?不过听刚才那位王鸿的话,陆辰睿只是想泡她? 卧槽!还真是个花花大少! 任尔风打量着他若有所思、精彩纷呈的面目表情,纷纷落入陆辰睿的眼底,以为她能想通其中的关节,直到她以愤怒的双眸瞪着自己。 陆辰睿在心里轻叹一口气,还真是高估她的智商了。 林煜果然来的很快,来找他们的时候手续已经办完。推门而入,给两人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任尔风眉宇微颦率先问道:“出什么问题了吗?” 陆辰睿优哉悠哉笑的淡然,他小舅舅最会的一件事就是故弄玄虚,“有事快说,她还急着回家。” 当时林煜急急忙忙出来,只顾着把身上的围裙摘下,尽管如此一身淡蓝色家居服的林煜,依旧清隽俊逸,淡雅出尘,只不过平添了一丝人间烟火气。 林煜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警官说你们俩在谈恋爱?” “怎么你有意见?” “哪个眼瞎的说的?”任尔风瞪了陆辰睿一眼,“你闭嘴。” 陆辰睿双手分别搭在转椅扶手上,右腿搭在左腿上,凉凉的看着林煜。小舅舅不是多话的人,更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是有关任尔风的事,他三番两次的插手,行为实在古怪。 林煜走近把手搭在陆辰睿的肩上,笑容浅浅。竟让任尔风有种温润如玉的错觉,林煜的坏是坏在根上,可他温和俊雅的外貌,常常让人容易卸下防备。 “于公我是你老师,于私我是你舅舅,对你的事还不能有意见?” 任尔风倏地抬头看向舅甥俩,眼底的震惊,心绪的翻腾,强压不下,此时她心中异常忐忑,不放过他们俩丝毫表情。 陆辰睿轻哼一声,“于公我是你老板,于私我…差点是你红娘。之前的帐还没来得及和你算,现在又想插一脚,好意思?” 陆辰睿身为云逸教育集团的隐名股东,从公司人员组成结构上来说,自然一个是老板,一个是员工。陆辰睿暗中持有云逸股份的事,颇为隐秘。除了他的亲信外,几乎无人知晓。 至于林煜为什么会知晓,当然多亏了他手里那家侦探所。 想及此,陆辰睿不止一次暗暗发誓,迟早有一天要把那家破所给一锅端了。 而他为什么会差点成为林煜红娘,这事还真挺偶然。 第一百二十九章 林煜被怼 想及此陆辰睿眼里露出几丝玩味,“哎呀!陈姐姐上午给我打电话,说下周周末要来连城当什么,劳么什舞蹈比赛的评委,她有没有打电话给你?林老师!” 这是任尔风第一次在林煜脸上看到这么复杂的表情,在她印象中,林大魔头向来飘逸出尘,持着神族的长相,竟敢魔族的恶事,把他们这群凡人学生玩弄于股掌之间。更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能加持,几乎从他脸上看不到什么情绪的浮动。 可眼下林煜脸上就像被打翻了的调色板,一时之间精彩纷呈。陆成睿却视若无睹,右手倦着,继续煽风点火,“差点忘了!陈姐姐已经和我们林老师分手了。戳您的伤心事了!真不是故意的!” 林煜:“……” 任尔风漆黑的瞳仁滴溜溜直转,没想到来交警大队走一遭,竟能听到这么精彩的八卦。陆辰睿!你脸上的表情能更虚伪吗?话语能再皮一点吗? 在学校哪有不八卦老师的同学,在他们高二最让学生们操心的就是,一班和二班两位老师的婚姻大事。一班班主任廖晖长得太对不起社会,至今无人来领;而二班班主任林煜长得太对得起社会,至今无人敢收。 林煜抿抿唇,一副拿陆辰睿无可奈何的样子,拉开门往里睨了眼,“还走不走?” “走!回去给我陈姐姐打电话去!” “……” 行至门口,林煜看向走在末端的任尔风,道:“任班长,我送你回去。” 正好任尔风有事找林煜,“那麻烦林老师了。” 拉斐尔还要被交警大队扣留十天,王鸿开着他的座驾停在台阶下方。 陆辰睿看着莹莹孑立的少女,对林煜道:“小舅舅,像你们这种上了年级的老人家,天黑了就赶紧回家休息,别到处乱窜。至于你们班的任班长,我负责帮你送回家。” 林煜冷笑一声,“刚才找我来救你的时候,怎么不体谅一下你舅舅年级大了?” “此一时彼一时。” “不劳烦乖外甥,我的学生自己送。” 任尔风跟在林煜身后向停车场走去,夜晚寂静,凉风瑟缩,任尔风环抱双臂把开衫拢紧,林煜放慢步伐,看样子也有话想跟她说。 “你在和陆辰睿谈恋爱?” “没有。” 林煜狐疑:“真的?” 任尔风停下脚步站在路灯下任他打量,声音平静和缓,“林老师,我的情况你应该都清楚,我不可能和他谈恋爱的。” 林煜点点头,不再多言,为他一而再而三的问话解释:“我是担心你们谈恋爱会影响学习。毕竟在你们这个阶段,没什么比学习更为重要的。” “嗯,我懂。” 林煜按下车钥匙,奥迪亮了亮,林煜拉开后排车门,让任尔风坐了进去。 看着奥迪汇入车流,任尔风沉凝了一会,开口道:“真没想到,您和陆辰睿会是亲人。”陆辰睿平日在学校端的是品学兼优、尊师重教。林煜也是温文尔雅,谦和有礼。一个是学生中的榜样,一个是教师当中的典范,没想到私底下却是这么一种相处模式。 “呵呵,是没想到小睿会踩在我头上吧?” 任尔风硬着头皮应了声,前奏铺完,开始进入正题,“林老师,您有没有把我的事告诉陆辰睿?” “没有。” 呼……任尔风心中七上八下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红灯车停,林煜通过后视镜里看了少女一看,他没说,不代表陆辰睿那臭小子没有查到。 嗡嗡!任尔风的手机振动,是陈羽!陪伴了任尔风九年的舞蹈老师。 少女眼含暖意,“老师晚上好呀!” 在陈羽面前语气都变软乎了。 “小丫头,看来我不打电话给你,你是想不起我了。” 任尔风心虚地回道:“哪有!怕您太忙,打搅到您嘛!” “呦呦!还怕我太忙!这话说的,我再忙你的电话还是有时间接的。行了。我和你说正事,你们连城下周是不是有个舞蹈比赛?” “你怎么知道?” “我受邀来当评委,下周五会过来,抽空我们见一面。” “你要当评委!!” “怎么有问题吗?” 任尔风瞄了眼前排中控大屏上的时间,20点36分,时间足够了,“没,就是我也打算报名那个舞蹈比赛。” “那敢情好啊!正好让我看看,你最近的练习成果。” 任尔风顿感头皮发麻,“你到时候能不能给我放点水?” “小丫头,这可不像你说的话?这就没自信了?” 任尔风硬着头皮道:“额……有自信。”这段时间她还真没花多少时间练舞,实在没底气呀。 “我这边来人,先这样说哈。” 任尔风挂断电话,抬头看向前排的林煜,突然福至灵犀,脑中闪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林老师,您认识陈羽吗?” * 王鸿把车停在交警大队门口的停车位上,待林煜的车从跟前经过,才得到陆辰睿回家的指令。 王鸿属于最早跟陆辰睿的那一批人当中的一个,现在晋升到陆辰睿的心腹,自然对陆家的情况有所了解。对于少爷这位放着国家高官厚禄不要,宁愿在高中当个物理老师的舅舅,也好奇已久。 想起方才在审讯室听到八卦,没忍住探问:“少爷,还当过红娘?” * 陆辰睿十岁那年,刚上小学四年级,那时他还没和父母分居,爷爷奶奶为了方便照顾他,一起住在父母的玉笙居。周末,他上完私教课从书房出来,发现位于二楼卧室儿童房内,床头柜上他和冯澄思的那张合影不见了。 他问遍所有佣人,大家都说不清楚。陆辰睿从小具有成为人精的潜质,在陆敬的潜移默化之下,十岁的他深谙察言观色之能。他找到专门负责打扫儿童房的佣人,佣人一对上小少爷具有压迫力的目光,立马避开低头看着地面,手指捏着衣角摩擦着。在陆辰睿的旁敲侧击下,吞吞吐吐的说出相框是被老太太拿走了。 陆辰睿找到翁琳,无论小人儿撒娇发嗲还是打滚耍赖,翁琳均以一句:她没拿,打发!陆辰睿深觉委屈又拿奶奶毫无办法,憋屈之下一个人跑出家门,来到长途汽车站跟在一群人身后,混进一辆去往京都的长途大巴车。 既然奶奶不把照片还给他,那他自己就去京都找冯澄思。 冯澄思失踪后,他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有一天陆敬实在看不过眼,儿子这饱受“情伤”的样子,告诉他冯澄思和她母亲已经搬到京都,让他以后别在想了。 陆家佣人是在喊陆辰睿吃晚饭的时候,发现他不见的。翻遍整个云舒苑依旧不见人影,可把两位老人家急坏了,翁琳给卢景皓的外公,现连城一把手吕韬打了个电话,麻烦他发动人员帮忙找孙子。最后从连城长途汽车站的监控录像里,发现陆辰睿登上了前往京都的一辆大巴车。 陆辰睿坐了一夜的长途大巴,清晨抵达京都。从小养尊处优的他,在大巴车浑浊的空气中憋屈了一夜,一晚上几乎没睡。但脾气倔强的他宁愿忍受,浑身臭兮兮也不想回连城。在京都清晨的阳光中,望着这座暮霭沉沉的帝都,开始了他的寻找之旅。 找了一天腿都要走断了,口袋里仅剩的十块钱也被他买了水和面包,此时月上中天,陆辰睿坐在大剧院门口的台阶上,望着天上的月亮,觉得他格外渺小。 尽管他饥寒交迫、筋疲力尽,但却没因窘境而气馁,他对着天空暗暗发誓,一定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力量。 今晚是陈羽毕业后,加入京都现代舞团的第一场正式演出,表演结束后她回到后台卸妆,原本舞团成员为了庆祝今晚演出成功准备了庆功宴,可她因连日无休无止的排练劳累过度,发起了低烧,同事们体贴她,让她卸妆之后回家休息。 陈羽背着双肩包走出剧院,见台阶上坐着一个小男孩。她觉得诧异,大晚上小男孩坐这也太不安全。细问之下得知这个帅气非凡的小男孩是连城人,他和家里人闹矛盾之后,一个人坐上大巴车远赴京都,找一个他已经失踪的好朋友。 人都已经失踪了还怎么找?陈羽失笑,再问他在京都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陆辰睿摇头,就算有。他也不想联系。谁知道联系过后会不会立马被绑回家?这就让陈羽有几分头疼了。她纠结是把这孩子送到派出所还是先带回家,总不能大晚上就把人晾这。 可在陆辰睿连续打了几个喷嚏之后,陈羽还是心软了,决定先带他回家。 在舞蹈团附近的一个老式小区,陈羽和团里另一个女孩,合租了一个两室一厅。条件虽不太好,但也布置温馨舒适,她的室友现在去参加庆功宴,此时屋内没人。 两人回到家,陈羽让陆辰睿先到客厅里坐着,她回到房间翻出了一套,洗干净还未穿过的家居服。卧室外的小男孩是有些灰头土脸的,只要对奢侈品稍微有过了解的人都会认出,他从上到下的那身行头,价值不菲。 看来是个落难小王子,陈羽暗暗想着。 她拿着睡衣走出房门,正巧陆辰睿也从洗手间出来,陈羽看着他脸上和手上沾着水珠,抿唇浅笑,还真是个爱干净的小王子。她再次返回卧室拿了干净的毛巾递给他。陆辰睿有些不好意思,微红着脸谢着接过。之前是没有清洗条件,现在有了他实在不能忍受脸上手上黏腻腻的。 陈羽把干净的睡衣递给他,让他先去浴室洗澡。她则来到厨房,拿起挂在墙上的白瓷奶锅,生姜去皮,洗净切片,拿出几颗红枣去核冲洗,把红枣和生姜放入奶锅里,加入矿泉水,开小火炖煮。这边同时取出西红柿和鸡蛋,准备做西红柿鸡蛋面。 陆辰睿从浴室出来时,穿着陈羽给他的睡衣,陈羽骨架小,衣服穿在陆辰睿身上只是略显宽松,裤子就长许多,裤脚往上叠了几圈。 红枣姜茶已经炖煮得差不多,陈羽一边让陆辰睿去拿吹风机,一边往奶锅里加红糖。待陆辰睿吹干头发,陈羽已经把姜茶和西红柿鸡蛋面端上桌。 男孩的吃相很文雅,尽管能看出他很饿,但仍然细嚼慢咽。两人吃完后,陆辰睿主动收拾碗筷,被陈羽笑着回绝了,让他去客厅里休息。等陈羽从厨房出来,男孩已经仰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陈羽取出一个毛毯刚帮陆辰睿盖上,这时门铃响了。陈羽以为是室友庆功宴结束忘带钥匙,开门一看,呆愣住了。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男人,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他双眸像湖水清澈见底,又似皎月皎洁明亮,鼻梁挺直,薄厚似中的唇瓣漾起温柔的微笑,衬得眉目如画,姿容卓绝。 林煜上午接到姐姐的电话,得知小外甥一个人赌气来到了京都,林芙华常年在各个剧组,之前从父母那得知弟弟开了家侦探事务所,本以为就是弟弟和几个同学小打小闹也没放在心上。可这下儿子离家出走来了京都,可不得发动一切资源找寻儿子。 和林煜调查的一样,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孩,他道:“你好,深夜打搅,实在冒昧,请问你有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吗?” 陈羽的脑子有一瞬间就这么死机,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自己曾经的男神,她往后退一步侧过身,给林煜的视线留出空间,“是他吗?” 林煜看向侧卧在沙发上熟睡的男孩,心里缓下一口气,看向陈羽真诚的道谢,“不好意思,我能进去吗?” “当然可以,你随意。”陈羽慌忙让开门厅便男生换鞋,心绪起伏,有些语无伦次。 林煜步入客厅,室内干净整洁,散发着清新的味道。如果不是这样,他家小外甥也不会睡得这么安然,林煜在征得陈羽同意后,掏出手机给林芙华打了个电话,“姐,人已经找到了,你就放心吧……睿睿打小有主意,平时课业又累,你们也别逼得太紧了……” 第一百三十章 好日子要到头 林煜站在沙发边看着陆辰睿,陈羽手指纠缠站在墙角有些紧张,林煜高挑挺拔,站在狭窄简陋的客厅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一如之前在学校看到的那样,纤尘不染的白衬衫,笔挺的西装裤,gi的黑色皮带,衬得清隽俊逸,气质出尘。 电话还在接听中,林煜似乎感觉到陈羽的视线,抱歉的冲她笑笑,女孩摇摇头,步入厨房端了杯水出来。 “既然他已经来了,就在我这呆几天,等他心情好点,我再送他回去。” 陈羽见他打完电话把水递上,林煜道谢接过。指尖相触,陈羽红了脸。 林煜轻抿一口,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弯腰把陆辰睿抱起,十岁的男孩已经不轻,试了几次才把他抱离沙发,几番挪动之下,陆辰睿已然转醒,他看见林煜,不高兴的瘪瘪嘴,扭动的厉害。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见他醒了林煜干脆把他放在地上,垂眸看着小魔王,冷冷道:“不跟我走,你打算一直赖在人家女生家里?” 陆辰睿低头想了几秒,瞪了林煜一眼,向门口走去。 林煜看向陈羽,“小孩子顽皮,给你添麻烦了。” 她连忙摆手,“不会!不会!他很乖的!” 陈羽望着大小帅哥有些相似的面孔,“这是你弟弟?” 正在穿鞋的陆辰睿,突然抬头:“我是他儿子。” “啊!” “……” 林煜右手捏住陆辰睿的后颈,使力! 陆辰景惊呼,再道:“我是他…姐姐的儿子。” “哦。” 陈羽捂住差点要碎成渣的小心脏,想起什么往卫生间跑去,“等等,还有衣服。” 陈羽把陆辰睿的衣服装进环抱袋里,递给林煜,不好意思道:“他刚才洗澡换下的,弄湿了,还没来得及洗。” “你能收留他,就已经很感谢了。” 待两人走后,陈羽捂着扑通扑通的小心脏,双臂环膝蜷在沙发上,盯着林煜方才喝过的水杯暗暗出神。 过了片刻,陈羽从药箱中取出退烧药片攥在手心,端起茶几上那杯凉透的水,盯着透明玻璃杯壁上浅淡的唇纹,微微红了脸。 待药片有些濡湿,陈羽才缓过神,还是没好意思,杯子转半个圈,把药片按在口中,把水抿尽。 左手把玩着玻璃杯壁,看着相对的两个唇纹,拿起手机快速按下几个数字,电话接通不等对方说话率先开口,声音激动的有些发颤,“妞妞!你知道刚才谁来我家了吗?是……林煜……就是隔壁公安大学的林煜。” 次日,傍晚。 陈羽刚进家门,结束了一天高强度的训练,拿起换洗衣物进卫生间准备洗澡。 门铃响。 “这丫头又没带钥匙。” 昨晚室友参加庆功宴嗨到很晚,陈羽已经熟睡,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半夜给她打电话,把她从梦中吓醒。 门铃继续响。 边开门边道:“来了!来了!再按门铃都要坏……”了字没说出口,看着门口的一大一小,陈羽顿时愣住。 林煜目前在公安大学犯罪学专业读研二。课余时间他和几个同学合伙开了家侦探所,周末假日基本都忙着所里的事。今天周一,原本是要回学校的,可被这小家伙绊住脚,特意请假陪小家伙散散心,顺带应姐姐的重托做做小家伙的思想工作。 昨晚小家伙一觉睡到天明,一起床就拽着他来商场买衣服,逛完商场之后。非说好不容易来京都一趟,得参观一下京都这边的小学,小家伙这话说的理直气壮,林煜也懒得点破。知道他脾气倔得顺毛摸,想着边陪他折腾边给他上思想引导课。 接连参观了三个小学,林煜还没给他上课,他反倒先下手为墙给林煜上起课来。一到僻静的场所就开始大声朗诵。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大梦初醒忽回首,竹马青梅各有偶。三宅一生非吾愿,心酸难当单身狗。” “纲常伦理自古传,不孝有三无儿先。而立应已持家业,勿让慈母愁白首。” …… 听得林煜头皮发麻,根本不想搭理他,一天下来参观了五六个小学,不仅没完成林芙华的交代的任务,差点反被洗脑。陆辰睿体力透支的筋疲力尽,林煜更是身心俱疲。 就算再累陆辰睿还是没忘记要给陈姐姐送衣服,于是傍晚两人披着夕阳,再次来到陈羽的出租屋。 陆辰睿手从门铃上松开,甜甜的笑着,新买的棒球服套装把陆辰睿托的帅气逼人,“陈姐姐,我们能进去吗?” “当…当然可以。”陈羽抱着衣物呆呆看着二人有些语无伦次。 林煜微微颔首,“抱歉,打扰了。”今天他依旧是干净整洁的白衬衫,黑色笔挺的西装裤。 尽管如此,陈羽还是不舍得移开目光,想极力掩饰内心的欣喜,却越发有些慌了手脚,“不…不会,请进。” 她从鞋柜里找出一双大号拖鞋,放在门口的地板上,林煜刚把右脚伸了进去,陈羽左手一时没抱紧手中的换洗衣物,淡紫色的bra,掉在林煜的脚背上。 霎时,空气凝结。 陈羽顾不上其他,双颊爆红,飞快的捡起bra往室内跑去。陈羽回到卧室把脸埋在被子上,一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怎么可以大意成这样! 缓了一会儿,陈羽回到客厅,彼时林煜坐在客厅沙发上,神色淡淡,清隽矜贵,恍若刚才的小插曲只是陈羽的臆想。 陆辰睿把一直拎在手中的礼品袋放在茶几上,掏出里面天蓝色带有字母图案的家居服,铺在沙发上。 这么明显的女生的式样,陈羽疑惑:“这是……” 林煜觉得陆辰睿当众把衣服摊开不礼貌,眼下没在此指责他,向陈羽解释道:“是这样的,上午我带他到商场买衣服,路过家居服专卖店,睿睿想起昨天把你的家居服穿回去了,想给你买件新的。” “没关系,就是一套家居服而已,没必要特意买。” 对上林煜的目光,陈羽不好意思看向茶几,光看礼品袋就知道这套家居服应该不便宜,再看向沙发上,颜色款式很简洁大方是她喜欢的类型。 陆辰睿把棒球帽摘下,扬起头看着陈羽,语气有些埋怨,“本来我挑的那件是像粉嫩嫩公主裙那样带蕾丝花边的,可舅舅非说,你应该更喜欢这件。” “我是看陈小姐之前给睿睿穿的那件是这类款式,于是就挑了相似的一件,希望陈小姐能喜欢。” 陈羽看着林煜湖水般清澈透亮的双眸,语气缓慢一个个字说:“我很喜欢,谢谢。” “陈小姐,客气了。” 林煜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上前两步,从西服裤内掏出钱夹,从里面抽出一张卡递给陈羽。 是张面额五千的超市购物卡。 “这是我姐姐的一点心意。” 陈羽没接,微皱眉摇摇头,“收下那套衣服,已经很是过意不去。” 林煜看了看她,见她坚持,不再勉强,把卡收回。 临走前,林煜从陈羽身边经过,她能闻到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陈羽伸出手拽住林煜的衣角,女孩的声音微微发颤,“我能要你的qq号吗?” * 任尔风回到家中已过九点,外公外婆早已吃过晚饭了,一人坐在沙发上看剧,一人坐在茶几边的小方凳上泡茶。之前在去交警大队的路上就已经撒了个谎,说是小丫丫的妈妈把她强留下吃饭。 彼时任仲达还在看报纸,看到她进门,轻哼一声,“我家孙女就是有本事,吃饭都吃到交警大队去了!” “……” 糟糕!被拆穿了! 李瑶往任仲达胳膊上拍了一下,“阴阳怪气的,不会说话就闭嘴。” 任仲达不满的再哼一声,报纸往右挪头往左偏,偷偷的打量了孙女一圈确认她没事,这才专心看报纸。 李瑶上前围着任尔风转了好几个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李瑶给任尔风解惑:“早一个小时前,我们接到交警大队的电话,说你和小陆无证驾驶机动车被逮住了!让我们去交警大队领人这可把我们吓坏了,正当我们准备出门,又接到电话说是你班主任已经过去了,说不是你开的车,是小陆开的车,你只是坐在副驾驶。你班主任已经在办手续了,让我们不用来,手续办完你就能回家。” 任仲达啪的把报纸合上,话语里含有几分怒意,“你不是去给学生上舞蹈课?怎么又跑去和小陆开车了?” 任尔风简短的把事情经过概述了一遍,急着报名冲冲往楼上卧室赶。 任仲达望着孙女急冲冲的背影,以为她是做贼心虚,不想被二老盘问,对李瑶道:“老婆子,你说思思和小陆是不是走的太近了?” “最近来往是频繁了些。”李瑶把电视关上,双手叉腰看着任仲达:“老头子,不是你让小陆多照顾思思。” “话是这么说,也没想到小陆看上去谦和有礼,原来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主。之前又是举报咱思思,害思思受罚,现在好了直接把人带进交警大队,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任尔风报完名后躺在浴缸里泡澡,一如既往的在水里滴了几滴精油,整个空气中顿时弥漫着茉莉花的芬芳,香气清纯淡雅,带着青绿的幽香,是她多年熟悉的味道。 夜深人静之时,人往往更容易胡思乱想。 此刻任尔风脑中纷繁复杂,似乎还未从陆辰睿和林煜的关系中回过神来。 更没想到林煜会回答她的问题。 “认识。” 他是这么说。 “识”字的尾音像被“认”字吞没,声音一如既往,却又带着不愿深谈的浅淡。人往往只有在刻意回避某些问题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类语气。 复杂,引人探究。 任尔风知道陈羽之前有过一个男朋友,但没想到这个人会是林煜,更没想到陆辰睿竟然会叫陈羽,姐姐。 这世界有点玄幻。 一时之间,她还真有点难以消化。 不曾想九年中,她和陆辰睿竟有离得这么近的时候。原以为两个人已经进入两个世界,又不想中间只隔着一堵墙。 傍晚陆辰睿开车的侧影浮现至眼前,突然脑中又蹦出卢景皓的劝诫;张梓吟穿着蓝灰色纱裙站在梧桐树下;孙翊晗的巧笑嫣兮……顿时明媚暖意的画面又转眼化为泡影。 脑中乱成疙瘩,她潜意识中不愿意相信,陆辰睿是那种和女生玩暧昧的人,可现实中的种种,包括之前王鸿说,陆辰睿特意开拉斐尔只是为泡她,虽然这话滑稽,可细细想来陆辰睿甘愿让李伯闲着也要亲自送她,本身就是件反常的事…… 任尔风泡完澡出来,已近十点半。吹干头发,坐在书桌前,准备开始完成今日的功课。 无意间往桌面上一扫,顿时嘴角抽搐,信纸四周用胶布沾着,贴在书桌上最显眼的位置。干净的信纸上写着苍劲有力的字迹。 是中午任仲达对任尔风念叨着生活计划表的plus版。里面细节之详尽,让任尔风不想拜读。 她有种预感,好日子要到头了。 ------题外话------ 今天把上架以来前十名留言和逢8楼的奖励发下去了,我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有漏的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碰瓷 周一,大清早。任尔风就被极具节奏感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思思啊!该起床了!” “思思,起床了!” 是任仲达的声音,孙女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了,他不好直接推门而入,只有通过这种方式进行人工闹铃。 任尔风睁开惺忪睡眼,头痛炸裂,昨晚写作业直到凌晨三点才睡下。 “思思,你起来了吗?” 这一刻任尔风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哑着声音应道:“起来了,起来了。” 窗外的天空透着鱼肚白,任尔风翻个了身,把被子往上扯了扯,脸颊在枕头里蹭了蹭,伸出手摸到放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才5点半! 敲门声停了片刻,任尔风抱着枕头昏昏欲睡。 任仲达没听见屋里的响动,洪亮的大嗓门喊道:“思思,你起了吗?怎么没动静呀!” “……” “外公,我睡得晚……起不来。” “思思啊,你之前是作息颠倒了,挺过这两天,等作息恢复正常就好了,赶紧起来。” 又敲门声持续了两三分钟,任尔风顶着凸凸直跳的太阳穴,拉开床头柜里的抽屉,翻出之前买耳机赠送的耳塞。 迅速塞上,耳道内被吸音棉填充的鼓鼓囊囊,有些不适。可缺觉的人管不了这些细枝末节。再次钻入被窝里捂住头,进入梦乡。 六点五十分闹钟响起,任尔风生了个懒腰迅速洗漱,背着书包冲冲出门,在云逸大多数同学都是走读,除了周一因升旗的缘故必须提前十分钟到校,其余时间都是七点三十五分开始响早读课铃。 任尔风走的急压根没发现,平日里此时应该坐在院里喝茶看报的外公,失去了踪影。她和往常一样,在巷口的那家早餐店里买了豆浆油条,边吃边往学校赶去。 从任家到云逸向来十五分钟的路程,任尔风时间一直掐的精准,他们班在三楼,几乎她每次走到教学楼的楼梯上,铃声响起,然后她再伴着铃声进教室。 就算几次被林煜逮住了也拿她没辙,毕竟铃声结束前她已经到了教室,现在想想云逸看门的老大爷,喊她“擦边球”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这一作风引来班里一众班干部的不满,背地里没少议论她,说她身为班长还不以身作则,一个两个眼巴巴的就等着她,哪天栽在自己定的班规上。 倒是一向有着迟到大王美誉的郑闽钺对她很是佩服,也想学着任尔风这套“打擦边球”的行事作风。课后没少跟任尔风取经。 任尔风当时劝他,她的这套方法对他不管用,最好不要尝试,郑闽钺不死心果然试了几天,比原来更惨,四次有三次迟到。 究其原因其实很简单,任家离学校近,任尔风走路上学,郑闽钺家离得远自然得坐车上学。 走路的时间完全由任尔风掌控,比如买早点或是其他事情多耽搁了一下,她就用跑的,时间充裕她就用走的。可坐车就说不准了,今天运气好,一路上全是绿灯,运气不好一路上全是红灯,要是再遇到个早高峰,时间花花不就跟流水一样。 哪能算的那么精确。 * 呲—— 刺耳的刹车声响彻整个街道,此地近云逸校门口,清晨学生、家长、行人来往众多。 身体惯性前倾,陆辰睿左手撑着前排座椅靠背,右手拽紧电脑,勉强稳住身体。 李伯惊呼:“少爷,不好了!好像撞到人了。” 陆辰睿眉宇紧蹙,“下去看看。” 李伯推门下车,距奔驰前方约半米处,一个老伯坐在路上,面容揪紧、浑身颤抖,捂着腿哎呦哎呦直叫唤,鲜红的血液延伸至地面。 周围的行人见这边出了车祸,纷纷前来围观,见李伯下车,立马对他指指点点。 “现在的人呐,开车就是莽撞,看见老人家在过马路都不晓得要减速的。” “这可不得了,这么多血啊!肯定撞得不轻。” “好好的老人家,以后保不准要瘸呦!” 李伯是开货车出身,成家之后经亲戚举荐,成为陆家的住家司机,因开车沉稳谨慎,陆辰睿出生后就成了小少爷的专职司机。到现在已有二十来年的驾龄,从未出过事的李伯,却被眼前这副场景给弄懵了。 云逸建校多年位于老城区,所在的逸景路是双向单行道,彼时正值上学高峰车辆拥堵,奔驰行驶的慢,经过一个小巷口,一名老人从旁窜了出来步入车行道,李伯反应及时立即减了速,老人没有警觉,放着人行道不走,偏要沿着车行道前行,临近学校区域禁止鸣笛,无奈之下,李伯驾着大奔跟在老头身后。 谁想没走一分钟,老人突然侧过身,在他车前直直倒了下去。 李伯半响没有上车,陆辰睿抬眸,周遭的行人围在车头,提前结束了视频会议,把笔记本合拢推门下车。 李伯手足无措的站在人群中央,神色有些慌乱,带着愤怒,看着老人,“老人家,说话得凭良心,我开车开得好好的,你突然蹿到我车前挡着我的去路,我没办法只能跟在你身后,走着走着你就自己摔倒了,怎么能赖到我头上?” 任仲达瘫坐在地,左腿弓起,右腿略曲贴在地面,裤脚往上绉了几圈,鲜血从裤脚往外蔓延滴在马路上,老人家痛到浑身抽搐,五官揪紧,“哎呦,哎呦,好疼!我老头子这全身骨头都要散架哟!” 鲜血刺疼了围观群众的双眼,见李伯想抵赖,纷纷指责。 “你不撞人家,人家怎么会摔倒?” “你这人还有没有良心呐!现在社会就是因为很多人像你这样冷漠,才会造成这么多悲剧。” “傻站在那干嘛!人家老人家摔成这样,还不赶紧送医院。” 陆辰睿挤进人群,“怎么了这是?” 李伯弯下腰去扶老人,手还没挨上,老人的哀痛声突然升高,吓得李伯手猛往回缩,顿时周围的指责声更大了,李伯欲哭无泪,见陆辰睿眉宇微蹙,紧张之下,结结巴巴话都说不清,“少爷,真是不是…我撞的的……他们非说是我……” 陆辰睿拍拍李伯的肩膀,像是安抚,“让开,我看看。” 临近校门,任尔风啃完最后一口油条,一口气吸完豆浆,按照往常把垃圾扔进靠近马路边的分类垃圾箱内。 今天垃圾箱边挤满了人,大多是送完学生的家长和过路的行人,环卫工人正在用抹布擦垃圾桶的外箱,边和家长说话,“你看呐!那位当爸爸的还没有儿子懂事!只会站在旁边傻看。都不会上前帮搀扶下。” 见任尔风要扔垃圾示意她扔到垃圾车内。 “是呀,那人看着西服革履,人模狗样,一副成功人士的做派,我跟你说啊,这车可贵着呢!最少得要这个数。”说话的家长比了个1的手势。 环卫工人咂咂嘴,“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车!” 顺着两人的话语,任尔风扫了眼停在马路上的豪车,黑色的大奔熟悉的车牌号,映入眼帘,这不是陆辰睿的日常座驾么。 绕过车尾走近车头,任尔风找到一个空档点起脚尖往里看,果然身穿校服的陆辰睿蹲在一个瘫坐在地的老人家身边,看样子在查看老人家的伤势,李伯惊慌失措的站在一边。 开车撞到人了? 老人家侧对着她,因和外公有件相同的外套,任尔风不禁多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任尔风吓得魂飞魄散,当即推开围观群众,挤了进去,推开陆辰睿,奔至老人家身边,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外公你怎么了?别吓我!是撞到腿了吗?疼不疼?我们赶紧上医院!” 说话间来到任仲达身后,双手穿过他的腋下想把他扶起,她看着闲在一旁的陆辰睿,气急吼道:“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帮忙?” 任尔风脑中一片空白,恐惧、害怕、无措、悲痛难过一时之间把心中填满,她甚至不敢去看摊在地上的血迹,外公痛苦的五官,惨白的嘴唇,额头冒着的冷汗,充斥着她的眼底。 任仲达倒在孙女的怀里,有气无力的道:“丫头……丫头……别难过!外公没事,外公会去医院,你先去学校上课,别让外公担心。” 泪水下一秒就要决堤,任尔风哽咽,“你都这样了,我还怎么去学校……” 余光扫到陆辰睿,他淡定的站在一旁,任尔风气不打一处来,说话的口吻也变得异常狠厉:“撞的不是你也爷爷是吧?陆辰睿你还有没有良心!老人家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有闲心看戏!” 路人纷纷安慰道:“小姑娘别着急,我们已经报警了,一定要把他们这种人绳之以法。” “同学,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你外公会没事的。” “是啊!同学你放心好了,我们这些人都是人证。” “像那种豪车都有行车记录仪,他们一定跑不了。” 任仲达缓慢的抬起手,覆盖在任尔风的手背,轻拍了两下,“不用报警,不用报警,都是同学,没必要报警,也不用联系救护车,外公没什么事。” “外公,你都流这么多血了,怎么会没事?” 任仲达僵了一下,颤巍巍笑道:“丫头……你去上学……去上学。” 李伯没想到这位老人家竟然是少爷同学的外公,不忍被误会,“任小姐,不能怪我家少爷。要怪也要怪我。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李伯刚想辩解几句,再陆辰睿的一个眼神下,又把话吞了回去。 陆辰睿神色淡淡,望着任仲达毫无神采的双眸,微垂的眼眸,颤抖的唇瓣,嘴角忍不住抽抽,终究不能忍看着任尔风布满水雾的双眸,开口道:“你还是先看看伤口,再说。” “我又不是医生,哪里看得懂!”话虽这么说,任尔风松开任仲达的双臂,蹲下身来到右腿边。 “哎呦!哎呦!丫头呀!你还是别看了!”任仲达音量拔高,受伤的右腿不住往旁边挪挪。 这一动,血液愈发流淌的厉害,恍惚间包裹住脚踝的袜子已经被浸湿。 眼泪滑落融进鲜红的血液,任尔风按住任仲达的脚,哽咽道:“外公,你别动。” 任尔风低下头望着鲜血从裤脚内源源不断的往外流淌,心头一阵瑟缩,这么多血,看来真伤的不轻。她都不敢想象外公真有什么事,让她和外婆怎么办呐。 她耸耸鼻子,嗯?怎么有股酸甜味? 任尔风一瞬不瞬盯着鲜红的血液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外公这血似乎粘稠的过分。 她凝眉把头再放低,脸倏地一黑。 好家伙!竟然是番茄酱! “外公,我看看你的伤口!” 任仲达腿抖得厉害,语气更是显而易见的慌张:“不用!真不用!” 任尔风不顾任仲达挣扎,把裤腿又往上卷了几圈,贴近膝盖处用胶带绑了个袋装番茄酱,底端剪了个小口,番茄酱顺着小口往小腿肚下流淌。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周围的群众和李伯,被这一幕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搞半天,原来是大型碰瓷现场! 任仲达尴尬的嘿嘿笑道,“我说了没事,你还不信。”他动作迅速,把裤管绉了下去,低着头缩成鸵鸟。 “你……” 任尔风被气的说不出来话,睫毛沾着水雾,看了任仲达一眼,调头往学校跑去,无论任仲达在身后如何呼喊,她始终不回头。 九年前,任沁在得知因冯骏的缘由,她差点被拐卖甚至被强奸后,泣不成声,悲愤欲绝,可没等任沁缓过劲来,网络上、媒体上、电视上、报刊杂志上……一夜之间竟然出现,冯氏父女是联手绑架女儿同班同学,设计陷害清洁工,甚至还谣传冯氏父女乱伦。 向来乖巧听话的女儿竟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那时沁刚做完手部和脚部的植皮手术没多久,还在家休养。任仲达和李瑶还尚未退休,任仲达更是有着排不完的手术。李瑶更是常常要上夜班。事急从权,任沁怒急攻心,巴不得女儿离这是非之地越远越好,当即决定连夜带着冯澄思先行前往京都。 第一百三十二章 翻墙 原本任仲达和李瑶计划,让任沁先带着冯澄思在酒店暂居两天,李瑶这边请好假交接完完手头上的病人,再前往京都帮母女俩安顿好一切。 临近出发,李瑶接到母亲邻居打来的电话,说七十岁的老母亲上洗手间的时候摔了一跤,正在去县城医院的路上,当即李瑶拿起包袱赶往长途汽车站。李瑶的老家距离连城三百来公里的一个名为“予乡”的古镇。予乡面积35公顷,为五个湖泊环抱,由49座桥连接,网状河流将镇区分割成七个岛。古镇镇内家家临水,户户通舟;明清建筑保存完好。 李瑶有个弟弟比任沁大了十来岁,是天生的脑瘫患者,生活不能完全自理。为方便照顾李瑶曾经一度把老母亲和弟弟接来连城。可老母亲离开故土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没有亲戚和朋友,成天待在屋内反倒病了几场。弟弟更甚出门几次之后,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眼神,避他如蛇蝎的举动,就吵着要回家。于是,这些年老母亲带着弟弟一直生活古镇。 任沁在得知祖母住院之后,深知祖母和舅舅身边离不开人,便阻止了李瑶来京都,并答应会请个保姆来照顾她和冯澄思的生活。 任沁和冯澄思抵达京都后一切都得重新开始,找房子,帮女儿联系学校,改名字……就算请了个临时护工照顾母女俩的生活,还有诸多事宜需要操心。 植皮手术是一种针对皮肤问题的美容手术,一般会在自身健康皮肤处取下一部分皮肤,用来覆盖切除疤痕的区域,说穿了就是一种“拆东墙补西墙”的修复方法。针对像任沁这种大面积烧伤或烫伤的病人比较有效。 任沁手脚烫伤创面大,被判定为二度烫伤,听从医生建议分批从腿部取皮,进行植皮手术。先进行手部植皮,两周之后再进行脚部植皮,母女俩前往京都之时,正值任沁做完脚部植皮的第二周,刚拆完线在家卧床休养。 植皮手术的成功与否主要看植皮的成活率,因而术后恢复显得尤为重要。 到京都后,女儿的学业在任沁心中是头等大事,由于轮椅不便,任沁改用拐杖出行。由于术后未能得到好的照料,脚部创面感染,新植的皮瓣被细菌吃掉,未能存活,植皮手术失败,同时被取皮的右腿严重水肿感染,异常疼痛。 任沁不顾冯澄思与护工的劝阻,答应待带冯澄思到新学校报道后,前往医院治疗。 就在去新学校报道的那天,母女俩人刚下出租车正过马路,任沁因腿部剧痛难忍,突然摔倒在地,始终搀扶着母亲的冯澄思,年纪小力气不足,也被带着倒地。 当时正值早高峰车辆川流不息,司机刹车及时才幸免于难。 司机是个好心人,当即把任沁送往医院,医生会诊后再次清创伤口,重新进行植皮手术。任沁住院的那段时间,冯澄思白天学校上课,晚上在医院陪妈妈,任沁不忍女儿这么辛苦,积极配合治疗。 待到任仲达和李瑶来京都之时,任沁已经出院在家休养,在任沁的刻意隐瞒之下,二老以为女儿伤势只是恢复得慢,也未作多想。 可作为亲历者的冯澄思,在心中留下深刻创伤,时至今日,午夜梦回之时,依旧会被当年的那个画面惊醒。 风哗哗的刮着,任尔风一口气奔至校门口,她面色惨白,向来澄净清澈的双眸,也像被乌云遮盖的月亮,一刹那黯淡无光。发鬓凌乱,从脑门渗出的汗珠,合着一缕发丝贴在脸颊。 望着前方紧闭的校门,恍惚间觉得浑身无力,停下脚步五指插进头发中,蹲在校门口的榕树下。 陆辰睿赶来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她上身贴着大腿,整条脊背略弯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下巴抵在双膝,露出修长白皙的后颈,蜷成小小一团。盯着濒临死亡的蚂蚱看得出神。 他想是不是每个女孩背脊,都能有她这么柔软。她目光低垂,睫毛长而卷翘,随着她的情绪微微煽动,时不时触碰眼睑下方青色的暗影。她此刻什么都没做,只暗暗的盯着一处发呆,一种不知名的伤感向周遭慢慢发散。 陆辰睿凝眉,深深的看着她。 这时,校园广播响起,一首经典老歌传入耳内。“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 每当这首歌响起就意味着,所有学生要到操场集合,举行每周例行的升国旗仪式。这首歌在云逸一放就是三十年,曾被无数云逸学生吐槽,又在毕业后让无数学生回忆。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看了你的日记,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陆辰睿很不喜欢后面的几句歌词,每每听到都忍不住蹙眉,在找到她之前,总觉得这首歌打击到了他的自信心。甚至有时会想,找到她之后,她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新的保护者,他又该如何自处。 不过,幸好! “喂!你这抱头蹲地的姿势,还真是和罪犯投降没两样啊!你都感觉不到过路人看你的眼神有多么的…一言难尽。” 之前营造的伤感的氛围,在男孩的这句话中烟消云散,任尔风猛地把手放下站起身,瞪向榕树下的男孩。 男孩倚靠在粗壮的树干,双手插兜,单腿曲起踩着树干,长身玉立,颀长挺拔,头转向右侧,神色淡淡,看着逸景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凉凉的说着闲话。 任尔风看了他一眼,还没从之前的情绪中抽身出来,没和以往那样和他斗嘴,转身向校门口走去。 十几步开外校门紧闭,想要进入学校只有穿过门卫室,任尔风趴在门边往里瞧,有两个校值日生在和看门的大爷唠嗑。 看门的大爷对任尔风印象特别深刻,首先当然是为她每日啃着油条吸着豆浆,吊儿郎当擦着时间点进校门的形象,以至于每天大爷看到任尔风进校门,不用过脑都能知晓还有多长时间打铃。更把周围的同学都一个劲的往前冲,任尔风慢悠悠晃着,像在漫步的画面,当成看门生涯的乐趣。 其次呢自然是因为少爷。 今天铃声响起,大爷就纳闷了,难不成“擦边球”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果然没过多久,一直盯着门口的大爷,就发现了往里窥视的小脑袋。 大爷起身把保温杯放在桌面,对身边两位值日生道:“同学们你们先坐着,我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任尔风听见声响转身躲在灌木丛后,大爷站在门卫室外的空地上伸胳膊伸腿的,正巧沈副校长开车进校园,大爷在门口和他寒暄了几句,“沈校长啊!田径场上那边墙确实矮的点,前天巡夜又发现了几个住校的小兔崽子要翻墙,我年级大了不记事儿,老忘老忘,今儿见着您了,才想起来……” “这样呐!升旗仪式结束后,我让人去看看。” “好嘞,不耽搁您。” 待俩人离开,任尔风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手指摩擦着下巴,思考状,“田径场…矮墙…有了!” 没走几步,校服后领被人揪住,后头一看是陆辰睿。 他问:“去哪?” 她指指围墙,没好气的答:“想办法进学校呐。” 陆辰睿挑眉,“翻墙?” 清晨阳光正好,在他脸上笼上一层暖意,任尔风默默在心里吐了句骚包。 “不然嘞。”学着他的样子挑眉。 陆辰睿知道这时候大爷和校值日生都在门卫室,原本他是想直接带她进去的,他要进学校,大爷自然不会说什么,而他作为学生会长,纪检部的值日生自然也不敢说什么。 望着任尔风蠢蠢欲动的表情,既然她想翻墙,那他就陪吧。 “走吧。” * 铃声一响,江雄没看到本应该出现在教室门口的身影,给任尔风发了个微信,她也没回。自从任尔风当班长后,两人的交往愈发频繁,一般有什么事情要他主持,任尔风都会提前告知。 但……任尔风毕竟有前科的人,江雄可没忘上周开学典礼,他当着一二班同学的面,训斥任尔风,是怎么被她摆了一道,搞得他每次从一班门口路过,都有女生对他指指点点,说他脾气暴躁似熊。 等了片刻,广播响起,江雄离开座位来到靠窗边的倒数两排,他知道任尔风和薛璇他们几个关系好,他们应该有她电话。 “班长呢?” 段宏奕趴在窗口往楼下张望,“找着呢?” 听见江雄温和的说话声,段宏奕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可没忘上周他爸被江雄堵着吼,啧啧!官大一级压死人,现在连带着江副班长对他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转弯。 “没打电话吗?” 薛璇把手机屏举到江雄眼前,“打了,没人接。” 昆坤刚好交完作业回来,“副班,还是你组织全班同学先去集合,班长应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嗯,只能先这样了。” 一班队伍中,封欣再一次从前排绕到最后,问卢景皓,“班长,还没来么?” 卢景皓正和隔壁二班一女生聊得热火朝天,摆摆手丝毫不捉急,“陆辰睿这人呐,误不了正事,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的。” “可是都这个点了,还是不见他人影。他作为新当选的学生会长要上台发言的!” 昨天周日下午,全体学生会成员在云逸大礼堂投票选举出,学生会新一届的领导班子,陆辰睿直接从学习部部长,高票通过,一跃成为学生会长。今天升旗仪式学生会长自然要在全校师生前露个面。 封欣作为学生会秘书处的处长,见升旗仪式马上开始了,主角都还没到场,自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卢景皓把二班的那个女生逗的花枝乱颤,封欣瞥了眼。 这女生她认识叫方嫣。 和卢景皓一样是个富二代,脸圆圆鼻头也圆圆,眼睛细长往上挑,据方嫣自己说是丹凤眼,可封欣看来看去觉得她那双丹凤眼,没有韵味。和肖卓的那双丹凤眼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性格嘛说好听点,活泼开朗,说难听点刁蛮任性,封欣不会忘了,开学第一天,她在学校门口的公交站台等公交,几步开外的方嫣是怎么冲晚来接她的司机发火。 封欣这种知识分子家庭出身,自身学习也不赖,长得也漂亮,从小在父母努力勤奋的思想教育下长大的孩子,自然看不上颐指气使,贯来使唤人,方嫣这种“大小姐”。 卢景皓见封欣还杵在这,道:“我这个外联部部长都不急,你一个秘书处的急什么!” 废话!你们外联部和我们秘书处有的比吗?在云逸外联部说穿了就是有活动时拉拉赞助,再来就是搞搞礼宾接待。没活动的时候,闲的都会让人以为这个部门就是个摆设。 封欣十分无语,把原本想怼卢景皓的话又咽了回去,毕竟除了他们班神秘的班长,摸不清底细外,卢景皓在云逸众学生当中,应该算的上家庭背景最雄厚的,名副其实的官三代、富二代。 封欣把连夜写出来,特意给陆辰睿准备的发言稿拽在手中,学生会主席团的发言稿历来由他们秘书处负责。可眼下她找不到人,稿子怎么给? 说来昨天竞选,卢景皓这种“毫无上进心”的人士,自然兴趣缺缺,昨天下午开竞选会的时候,都懒得到场。前天在云舒苑宅了一天,昨天又在自个家睡了一天。等他睡醒,就看到学生会微信群里宣布的名单中,外联部长那一栏中,赫然写着他的大名。 卢景皓仰天大笑,这还是官从天上掉啊! 他当选的理由也简单,卢景皓家里是什么背景,碰到大型活动,拉几个赞助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个难题,对于卢景皓来说,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儿,这职务选来选去自然落在他头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她只是翻了个墙 “孙翊晗不是副会长?万一实在不行,你就先让孙翊晗顶上。”卢景皓对封欣这种天塌下来的表情实在看不下去,帮她出了个主意。 封欣望着前面就算穿着云逸大众化的校服,扎着马尾辫,依旧风姿错约的少女,不自在的抿着唇,“嗯。” 稿子的一角被封欣揉的软趴趴,辛辛苦苦写的发言稿还真不想给她念。 田径场宽阔,外圈是标准的四百米跑道,中间是绿茵足球场。学生们统一站在面朝主席台的一面,升旗台则是建在主席台的右侧。 今天升旗仪式的流程很简单,升国旗,副校长兼政教主任沈魏例行讲话,总结上周在校园内发生的大小事,再来就是国旗下的讲话,以及新一届学生会长的发言。 沈副校长在云逸是出了名的严厉和古板,是老派教师中的佼佼者。一直认为自己品德高尚,作风正派,工作岗位神圣,教学水平一流,最大的特点就是脾气倔。脾气一上来,连校长都放在的眼中,总而言之是个极牛叉的人物。 他一贯倡导勤俭节约、艰苦朴素。他本人更是以身作则,衣着一向朴实无华,一套西服一穿就是二十年,几乎把毕生的心血都投入到教育事业中。在他的严格治理之下,就算云逸是所私立高中,学生们在学习和生活中所表现出的学习作风和精神风貌,让连城人民称赞不已。 沈副校长例行讲话从来不用提前打草稿,向来信手拈来,拿着话筒就能从古到今,引经据典瞎讲一通,至于内容嘛。老三样!学习、纪律、作风、再来就是点几个人批评。 往往让人听了想打哈欠,不过沈副校长讲话的语音语调,那是把握的相当好,前一秒轻柔和缓,后一秒激昂澎湃,分分钟把同学们的瞌睡虫震飞! 总之到最后,同学们个个精神抖擞,一眨不眨的盯着主席台上满口喷墨的老沈。巴不得他赶紧下台。 今天沈副校长讲到激情澎湃之时,竟然开始点名表扬了,“上周高一至高三开学考成绩公布,我现在在此特意要表扬两个人,首先这学期刚转到我校,高二(2)班任尔风同学。” 二班哗然,属段宏奕最激动,“卧槽!我爸这个睡神竟然被沈古板表扬了!” 江雄站在队伍的最前方,自然听到他的声音,与有荣焉般弯起唇角,向来严肃的脸孔也露出一丝柔光。 沈扩躲在队伍最后面背英语课文,老爸铿锵有力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脑子顿时卡机,忘记下句,翻开课本瞄了一眼,推推眼镜轻笑道:“能得到老沈表扬不容易呐!” 段宏奕声音不小,自然被隔壁班的卢景皓听了去,冲二班乌泱泱的人群喊道:“奇了!奇了!厉害了我的小仙女!中午你的皓哥哥请你吃饭呐!” 段宏奕一阵恶寒,隔空回道:“皓子,我爸不在。中午吃饭记得带上我!还有我喜欢吃学校外面那家” 话还没说完,林煜一巴掌呼向脑后,顿时噤声。 之后林煜站在段宏奕身边不挪窝了。 那边卢景皓不清楚,段宏奕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行啊!咦!小仙女不在?那她在哪?” 话音刚落,主席台上,沈副校长身后,万众瞩目之下,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天而降。 为延缓落地的时间,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少女足尖轻触地,然后足跟落下,最后身体随着下降的趋势,做下蹲动作。 轻盈又有美感。 任尔风起身抬头,被台底下乌泱泱的人群震得浑身一颤! 台下的云逸全体师生们更是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这是什么情况!她就是翻了墙! 嗯!淡定淡定!她只是在云逸五千名师生面前翻了个墙!任尔风赶忙捂脸,这下真是丢任丢大发了! 在她前方一米处,沈副校长滔滔不绝道:“任尔风同学初到我校,一鸣惊人的考出了年级第一的好成绩,她勤奋努力、品德兼优、作风优良。身为高二(2)班的班长,更是起到好的带头作用,希望全体学生今后多向任尔风同学学习。” 任尔风:“……” 全体学生:“……” 学习什么?翻墙吗?全体同学疑问。 “下面要表扬的第二位同学就是高二(1)班的陆辰睿同学,陆辰睿同学至升入高中部以来,成绩优秀且稳定,具有常胜将军的称号,多次代表学校参加各种比赛,屡获大奖,为人谦和有礼,不骄不躁,关爱同学,尊师重道……” 此时,又一道矫健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入任尔风的身旁,似乎两米的高度对于男生算不得什么,膝盖微曲,稳健的踩在的地面,扫了眼台下呆若木鸡的众人,也没见丝毫惊讶,仿佛早有预料,转头看着傻愣着的任尔风,被她这副巴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样子,逗乐了。 “作为男生当中的优秀代表,陆辰睿同学身上从来没有不良习气,既然说到此,我再次向部分男同学发出警告,尤其是躲在厕所吸烟,翻墙逃课,迟到早退的同学给我注意了!要是被我逮到,轻则请家长,重则直接退学。无论是新生还是老生,老师再次希望今后你们能以陆辰睿同学为榜样,成为我校的荣光。” 全体学生:“……” 卢景皓此时笑的嘴角抽搐,“沈古板今天实力打脸,他怎么不回头看看,他的荣光刚才翻墙的姿势有多么熟练,啧啧!我到没想到小仙女也会有这么出格的时候。奇了!奇了!今天这两人约好一起翻墙,还是怎么着?这么好玩的事也不叫上我。” 孙翊晗盯一动不动地着前方主席台,两人肩并肩的身影,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 封欣看着陆辰睿挺拔的身影,忐忑了一早上的心终于落地,她身后的吴微扯了扯她的衣服,回头一看,吴微指指,第一排的全身紧绷如临大敌的孙翊晗,两人相视一笑。 薛璇带着欣赏的目光,盯着台上两位侠士的风姿倩影,拜托!要不要这么配一脸,小眼神不停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双眸燃起浓浓的八卦之火。 二班大喇叭——段宏奕,在林煜的严格监管下,不敢再说话,兴奋的眼神,频频挥舞的双手,无一不显露出他分外激动的心情。 林煜盯着台上的二人,眼睛微眯,向来没什么情绪的脸上,露出一丝冷冽。 沈魏看着台下众人的表情,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站在前排的几个老师拼命冲他打手势。 陆辰睿反应快,见到此景,立马拽住任尔风的校服后领,带着她迅速往右边的小台阶走入田径场,快速闪进人群。 待沈魏回头,早已人去楼空。 任尔风之前在京都一中因为迟到没少翻墙,可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全校师生面前翻墙那滋味还真是酸爽过头,不用想她都知道,接下来自己应该会被老师主任们,轮番请去喝茶。 看着老神在在,对这件事毫不在意的陆辰睿,道:“你知道那堵墙后是主席台?” “你不知道?” “这是我来这之后第一次翻墙,我怎么会知道?” 任尔风原想来云逸之后低调做人,今天也是情况特殊才想到翻墙这招,哪想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感觉到周围同学们,频频落在她和陆辰睿身上的视线,想到待会还要面临薛璇等人的盘问,顿时有些烦躁。 “不知道你还一个劲的往前冲。” 陆辰睿瞥了她眼,忽觉她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伸手想去揉她的脑袋,刚抬起,四周火辣辣的视线纷纷落在他的手上,顿时作罢。 “那不是因为广播响了?” 她不得趁同学们发现她迟到之前,赶回队伍里。这下好了,全校同学今天都知道他俩迟到了。 任尔风精致的小脸皱成一个包子,“看门大爷说田径场这边有堵矮墙,我哪知道翻过来就是主席台。” “大爷说得矮墙应该是那。”两人走到高二队伍的末端,陆辰睿下巴往右侧一抬。 前方,白色连绵的围墙中,有一堵低了一截,墙外榕树粗壮的树干,压在其上。当时云逸建校时,不知是出于什么考量,没把那棵树挪开,只是把那一处的墙建的略低,可眼下却给学生们带来便利。 任尔风停下脚步,瞪着他,“你明知道我找错了,还不拦着!想故意看我出丑?” 陆辰睿觉得她这话,问的无厘头,“你出丑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你这人黑心黑肺。谁知道是怎么想的?”任尔风嫌弃的撇看头,脚底生风。 陆辰睿大跨步追上前去,“你是不是脑中少根筋?”他明明顶着被处分的压力,陪人翻墙,现在还被没良心的某人,说成故意看她出丑,之前她蠢蠢欲动、气定神闲的样子,还以为她对这一切早已了如指掌。 “你才脑子又坑!” 找到一二班队伍,任尔风吐了句,“走了!”便钻了进去。 陆辰睿望着她的背影,真想把她拉出来,狠狠的教训一顿。 任尔风刚进入二班队伍,就被眼尖的林煜,喊道队伍最后谈话。 对上林煜冷冽的视线,顿时任尔风心里发毛,不等他说话率先开口,“林老师,我真的没和陆辰睿谈恋爱。” “……我没说你们俩谈恋爱。”林煜无语“刚才那一出是怎么回事?” 这问的还是一样嘛。 “就是两个迟到的人,为了不被值日生逮,不约而同的选择翻墙。” 任尔风挠挠耳背,小声嘀咕:“就是翻墙的地点没选好。这次摸清的线路,下次一定不会被逮到。说来这次也不是被逮,最多只能算撞上。没想到这么多年从未被人发现的记录,今天就这么被打破了。” 林煜看着她颇有点遗憾的小表情,又好气又好笑,敲了下她的脑门儿,“胆肥了?还想有下次,等着沈校长来找你算账吧!” 任尔风哭丧着脸:“沈校长不是没发现嘛?不会这么惨吧!” “难说。”林煜往队伍方向偏过头,见有值日生检查出勤,“行了,列队吧!” 林煜站在原地没动,望着任尔风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辰睿从一班队伍中走了出来,来到林煜身边。 清晨阳光,携着金灿灿的暖意,照耀在陆辰睿发端,乌黑凌乱的碎发,像刻意是要把陆辰睿骨子里,隐藏的桀骜映衬出来,高挺的鼻,浓密的眉,星眸绚烂,嘴唇上挑,笑的邪魅。 林煜一看到他这副笑像狐狸的表情,立马调头就走。 没走两步,被人挽住肩膀,陆辰睿清亮的声音唤道:“林老师,别走啊,咱们舅甥俩聊会儿。” 林煜把他的手掰开,乌黑深邃的眸,冷淡异常,薄薄的唇,色淡如水,愈发显得气质出尘,“你从队伍里跑出来,你们廖老师不管的?” 阳光下,陆辰睿的双眸像灯光下水晶,澄澈透亮,把他立体如刀刻般的五官,衬的俊美如妖。和清新俊逸,淡定优雅,冷淡出尘,彷如谪仙一般的林煜形成强烈反差。 一仙一妖,不要太养眼! 正好让两个班的女生们,大饱眼福。 任尔风诧异见女生们个个回头看,一双双眼睛跟双面胶似的,仿佛粘在林煜和陆辰睿身上。 任尔风回头瞥两人一眼,别说这舅甥俩,还真长的有几分相似,但给人的感觉倒是南辕北辙。 不过,都是迷惑死人不偿命的主! 话说,林煜作为陈羽的前男友,她的前师爹,还真挺帅的。她作为陈羽的首席大弟子,一直以为她亲爱的师傅是万年单身狗,没想到在师傅美丽的外表,还隐藏着这么一段情。 想及此任尔风隐藏在心中,不太八卦的八卦因子顿时蠢蠢欲动,哪天有机会了,找陆辰睿打探打探,如果林煜能和陈羽再寻前缘,她也算为他们二班立功一件。 这边,陆辰睿把刚从封欣那拿的发言稿,举到林煜眼前晃晃,“廖老师知道我要上台。没拦我。”陆辰睿把头凑到林煜耳边,“小舅舅啊!刚才你和那丫头聊什么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新生代表明熙 方才任尔风在林煜跟前,低头听训,垂眸颔首,乖乖巧巧说话的模样,很是眼馋。那丫头在自己的眼前,就跟桀骜不驯的小猫似的,时不时要亮一爪子。 林煜弹了弹,刚才被陆辰睿碰过的地方,“我和我的学生聊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话毕,双手在身后交叠向队伍前列走去。 “……” 陆辰睿瞪着林煜,气的牙痒痒。好样的,打击报复是吧!别以为他不知道,小舅舅你这么多年打光棍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心里住着人。 这个闷骚男,就该单身一辈子! 任尔风刚回到队伍里,顿时感觉四面八方,如探照灯的目光向她投射。 接着n个人同时开口。 薛璇:“你和陆辰睿什么情况呐?” 段宏奕:“爸爸,你刚才从墙上飞下面的画面,简直帅呆了!” 昆坤:“尔风,刚才班主任没为难你吧?” 林肖:“班长,你和陆辰睿那货狼狈为奸去了?” 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潜入二班队伍中的卢景皓:“小仙女!小仙女!下次有这种在全校同学面前耍酷的事儿,记得带上你皓哥哥!要是你皓哥哥从那上面飞下来,肯定比陆辰睿那厮帅多了!” 咚!咚!咚!咚!咚! 一连五个“爆炒栗子”,刚从林煜手底下新鲜出炉,众人在林煜冷冽的目光下,统一噤声。 从开学到现在,任尔风觉得此时的林煜最为高大英俊,不愧是她前师娘。 说来,她发现林煜对她其实还挺好的。那天从警局出来送她回家不说,今天她出尽风头后,也就是简单的问了下,甚至都没训斥她。不过,好像林煜原来也没骂过她,最过分的举动也就是威胁她当班长。 她什么底细,林煜门儿清。 难道他是看在前女友的份上,才对她这么照顾。 还真是有情有义的老男人。 林煜一扫众人:“这么想出风头,全都去主席台上站着好了!” 卢景皓躲闪失败,被林煜逮了个正着,又附送了个爆炒栗子。 林煜盯着卢景皓,笑的如沐春风,“这么喜欢二班呐?要不要和你们廖老师申请下,转到二班来?” 卢景皓一脸欣喜,“真的吗?好啊!好啊!我待会就收拾书包过来!” 二班围观者:“……” 卢景皓正做着白日梦,林煜又往他脑门上敲了一下,冷哼一声:“你成绩差成那样,也有脸来我们二班?当我们二班是垃圾回收站?” 话毕,轻飘飘的走了,留下石化的卢景皓。 卧槽!小舅舅的嘴,依旧要人命呐! 沈魏洋洋洒洒又说了几百字之后,终于从主席台上下来。 接下来是“国旗下的讲话”,由高一新生代表发言。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我是高一新生代表明熙,很荣幸今天能站在国旗下讲话……” 段宏奕被升旗台上娇小的身影吸引,激动的爆粗口:“卧槽!萝莉呀!” 卢景皓本和郑闽钺低着头开黑,听见段宏奕兴奋的叫声,立马放下手机:“哪里!哪里!让老子看看。” 郑闽煜看着秒被黑的屏幕,骂道:“皓子,你这么大坑货!老子以后要是再跟你一起打排位。老子就是猪!” 在云逸在田径场上的列队分布,向来是高一的站前面,高二夹中间,高三最后。 可眼下被明熙脆甜脆甜的声音吸引,高一那群毛小子,一个个探着头踮起脚往升旗台上张望,可苦了后面高二高三的老大哥,各个心里头抓心挠肝的痒。 二班队伍中,男生两排女生两排,段宏奕不知什么时候换到了第一排,站在任尔风旁边。趁着林煜站在最后,猛往上蹦了几下,才窥了台上萌妹纸的真颜,一高兴没忍住夸了几句,勾起了身后一票大男生的心思。 卢景皓挤到了第一排,“让老子也看看!” 段宏奕还没看清楚,就被卢景皓拽到的身后,“我去!你怎么还在我们班吧?滚滚滚!回你自己班上去!” 卢景皓没搭理他,他班上哪有二班好玩。全是一群死读书的呆子。卢景皓蹦了几次,也没看清台上那人长啥样!拍了拍同为第一排的江雄,“兄弟,借你的近视眼镜,给我看下妞儿!” 不等对方答应,扯了下来!看了眼镜片,顿时皱着眉,嫌弃道:“兄弟,你下次再不注意卫生,我就不问借你眼镜了!” 任尔风看着江雄一脸大便色,笑出了声。 人家江雄还巴不得你不要借呢! 她扯了扯卢景皓的袖子,“为了看个女孩子,至于吗?你!” 卢景皓对着眼镜片哈了口气,就着江雄袖子上擦了擦,边回答:“小仙女,你这就不懂了吧!篮球、游戏、妹纸、高中生涯三大乐事!缺一不可!” 话落,卢景皓把眼镜戴上,俊脸偏向左侧,下颌微收,脸部上挑,眉毛微扬,右眼温柔缓慢的眨了三下,对着江雄抛了三个媚眼,“谢了,兄弟!” 矫揉造作,恶心至极! 江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倒把任尔风逗的笑弯了腰。 卢景皓又开始往上蹦,接连十几次,后面的段宏奕等不急了,赶忙拽他的衣服,“卧槽!你看媳妇呢!看了这么半响都没瞄够啊!离得这么远,哪能看得那么清楚,瞄个大致轮廓。就得了!” 卢景皓把他的手挥开,“去去去!老子办正事呢!” “看了妹纸,算什么正事!” 卢景皓越看越觉得台上那个妹纸有点眼熟,突然灵光一现,“妈的!是小辣椒!还真是小辣椒!卧槽!她怎么也在云逸!” 小辣椒不是云舒苑的女仆吗?怎么改当学生了? 任尔风看着他一脸惊恐,也蹦起来往台上瞄了几眼,问:“台上那个女孩,你认识?” “可不认识吗?”卢景皓不知道此时该如何表达自己懵逼的心情,正想找个人说道说道,一五一十把那天早上他和明熙的事,一股脑儿说给任尔风听。 卢景皓把俊脸凑到她眼前,“小仙女!你说我长得这么英气,一看就有当将军的潜质,骚吗?怎么可能骚呢?” 任尔风后退两步,撇开眼昧着良心说了句:“不骚。” 谁叫你半夜爬陆辰睿的床,抱着人家睡了一整晚,可不就骚嘛! “就是嘛!还是小仙女你有眼光!那丫头重得要死!老子到现在手腕都还是疼的!” 卢景皓拉开袖子露出红肿的手腕,还真有些严重。 任尔风嘱咐,“找个时间,还是得请医生看看!” * 升旗仪式结束后,全体同学回到教室上课,第一节课是ms林的英语课。ms林临时有事晚点来,先让同学们自习。 吴诗雨盯着英语试卷半天,也写不下一个字,任尔风从围墙上一跃而下的画面,不断在脑中盘旋。女孩洒脱的身姿,轻盈的动作,稳健的落地,以及被男孩拽着后领往主席台下走的倩影……像一根根刺扎在她的心底。 就连吴诗雨自己有时也搞不懂,她为什么会那么讨厌任尔风,单单是因为任尔风成绩好?长得漂亮?可云逸成绩好长得漂亮的女孩也不少,但她好像从没像讨厌任尔风这样,讨厌别人。她常常觉得任尔风的一颦一笑,都是如此的刺眼。 吴诗雨偏头看了认真写题的方嫣一会儿,一个想法像小芽似的往土里钻了出来。 她戳戳方嫣的手臂,方嫣正在写英语作文,这会儿被人打扰,思绪中断,看着吴诗雨的眼神难免带有几分火气。 吴诗雨讨好道:“嫣儿,你想啊!之前我们没值日被罚扫地,那……任尔风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翻墙进学校,是不是既迟到又触犯了校规呢?” 话毕,微侧身往靠窗的倒数第二排望去,方嫣听着吴诗雨这话很有道理,眼中的火气也随之消散,见吴诗雨回头,也跟着回头。 教室后方的时钟刚过八点半,温和的晨光正由淡转浓,校园秋意正好,讲台右侧的那排窗户全部打开,微风在教室里流动,凉爽又舒适。 任尔风刷着英语试卷,专注又认真。她腰背挺直如竹,与平日趴桌子睡觉倦怠样,判如两人。在周围同学千奇百怪坐姿的映衬下,显得规矩又端正。女孩头略低,后颈被拉长,白皙似天鹅,自然弯曲的弧度引人目光留驻。女孩一手握笔一手随意的搭在卷面,校服袖子往上绉了几圈,阳光洒在她的手臂,似凝结的玉脂。 可,安静美好的画面,总有人想打破。 方嫣眉宇紧蹙,左手搭在椅子靠背上,攥住椅子边沿,突然厉声喊道:“班长!”不少同学沉浸在英语试卷,被她这一嗓子惊得一颤,或茫然或愤怒地看着她。 见自已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方嫣有些迟疑,咽了咽口水,有点打退堂鼓,毕竟现在还在上课。 吴诗雨察觉,小声嘀咕道:“你不把话说完,同学们还以为你故意挑事,容易引起大家对你的反感。” 方嫣想想确实是这样,话都说出口,眼下又憋回去,同学们保准以为她犯神经,遂,抬眸看向仍在做题的任尔风,“班长,上周我和吴诗雨逃…有事没值日,我俩被林老师罚扫地,那今天你又是翻墙又是迟到的,按照新班规,是不是也要受处罚啊?” 任尔风抬眸望着她,扫了眼她身边幸灾乐祸的吴诗雨,握着的笔顺手搁在桌面上,支着头,漫不经心,答:“是呀!” 一拳像是打在软钉子上,人家明明也承认了,可那无所谓的态度,偏偏让方嫣心里堵得慌,“班长,班规上说‘没交作业的,罚抄作业;没扫地的,罚扫地;上课没听讲的,罚抄课本,其余迟到的,旷课的,上课说话的……一律跑圈。’像班长这样又迟到又翻墙的,是不是处罚要加倍啊!我算算啊!我们班长要跑十圈乘以二。天呐!二十圈!” 她捂嘴惊讶,对身边抿唇偷笑的吴诗雨,道:“哎!你说二十圈下来,我们班长的腿是不是要断呐?” “断不断就不知道了,会很酸倒是真的!” 啪! 薛璇猛地站起身,笔往桌面上一拍,柳眉倒竖、杏目圆睁,吼道:“还有完没完了?”声音巨大,少部分还在做题的同学,纷纷抬起头,在任尔风这排和方嫣那排来回打转。 薛璇本就被英语试卷折磨的火大,眼下方嫣跟个苍蝇似的,一直在耳边叽叽歪歪说个不停,见没人发火,她还没完没了! 后排的昆坤把耳机摘下,望着薛璇紧绷的双肩,挺直的背脊,她情绪很激动,双肩伴随着起伏的胸膛上下耸动。薛璇性格活泼外向,爽朗大气,一般不会随便冲人发脾气。 早上王叔开车送昆坤来学校,从公交站旁路过,正好看到薛璇下车。昆坤摇下窗喊了她几声,许是环境太吵闹,她没听见。昆坤让王叔靠边停,拽上书包,快跑几步,在校门口追上薛璇。昆坤不是多话的人,薛璇在昆坤面前更是话少。但她今天尤为反常,在昆坤追上她时,浅浅笑道:“早上好。”之后几乎都是低着头走路,不吭声。 昆坤眼眸沉了沉,她,今天不对劲。 任尔风站了起来,在薛璇后背上轻拍了两下,握住她的双肩把她按回椅子,再把保温杯打开,往瓶盖里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才缓缓开口:“没想到方同学和吴同学,原来这么期待我跑步。那好啊!下午放学后,田径场,我在那恭候两位大驾光临。” 任尔风扫向吴诗雨的后桌,看戏看不亦说乎的陈奇异,“纪律委员,像方嫣和吴诗雨在英语课上公然说话,影响全班同学做题的同学,是不是也应该记在小本本上。” 陈奇异没想到自己看戏看的好好的,竟然会被惹祸上身,一时间见所有人的目光转向自己,这边是自己的闺蜜,那边又是班长,真不知道该如何表态,只好不吭声。 第一百三十五章 耳钉 至开学以来,吴诗雨和方嫣就坐在她前桌,久而久之形成了姐妹团,平时聊天没少听吴诗雨说任尔风的坏话,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对这个长得漂亮成绩又好的班长,多少有些意见。 方嫣家世好,性格刁蛮又霸道,在她们姐妹之间也难免有些龌龊,陈奇异和吴诗雨私底下也没少嘀咕。不过对外,她们几个小女生还是以方嫣为首,这会见方嫣手撕任尔风,自然乐得看戏。 陈奇异本以为自己保持沉默是金,就能混过去。 哪想,班长又开口了。 “方嫣同学刚才自己说了,按新班规,上课说话的也要跑圈,那就这样吧。方嫣和吴诗雨,下午放学后和我一起跑吧。” 陈奇异倏地和班长的目光相触,觉得她此时笑的像个狐狸,听她继续道:“最近看纪律委员陈奇异同学,和方同学、吴同学形影不离,放学之后就麻烦陈同学计数好了。要是少了几圈,想必陈同学也会帮她们跑完。” 陈奇异脸色一僵,看着吴诗雨尴尬的笑了笑。 吴诗雨脸色铁青,双拳紧握,肩膀气的颤抖,瞪着任尔风的双眸,怒气一览无遗。她就说了一句话,却被要罚跑圈,任尔风你也太仗势欺人了! 到底是没忍住,冷笑道:“呵!如果是你跑不完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到时候你边跑,边给我加油就好。” “我们才跑十圈,你可是跑二十圈。不要现在说大话,那时候脸都被打肿了!” 薛璇把盖子还给任尔风,沉着脸看着吴诗雨,“要是尔风没跑完,我加倍替她跑!” “好!记住你们的话。” * 中午放学,任尔风四人刚从教室出来,卢景皓站在一班教室门口冲他们挥手,身后站着陆辰睿和蒋涛。段宏奕刚刚还在教室里面说,早上卢景皓为了庆祝任尔风被沈古板表扬,说要请他们中午吃饭。 一行人向校外走去,卢景皓和段宏奕俩话痨打头,讨论着中午去吃什么,落后两人几步,昆坤、蒋涛、陆辰睿并排而行,蒋涛最后一节课,有道题一直没搞明白,缠着陆辰睿问。 即将走出校门,段宏奕和卢景皓一致决定去吃新开的麻辣火锅。被耳尖的陆辰睿听到了,嫌弃火锅吃完一身味儿,没地儿洗澡换衣服,坚决不去。 卢景皓向上翻了个白眼,骂了句:“事儿妈!”还是换到了卢景皓常去的那家“辣妹子”川湘小炒店。 店离得不远,出了校门再走个五分钟。 薛璇和任尔风走在最后,任尔风闲的没事,打量起前排三位男生,这三人都属于白净精致款,很显然陆辰睿是顶配,三百六十度不管从哪个角度都堪称盛世美颜,左边的昆坤算个标配,白净秀气,清俊有气质,给人感觉干干净净,温和又彬彬有礼,一看就属于家长特别喜欢的邻家男孩。右边的蒋涛,瓜子脸下巴尖,瘦小高挑,男生女相,带着一副金属边框的眼镜,文雅带着一股书卷气,相较之下只能算低配。 任尔风看向身边异常安静的女孩,薛璇双眸发直,盯着前方愣神,顺着她的目光朝前望去,是昆坤精瘦高挑的背影。 薛璇的情感比较外放,性情中人,或忧或喜都能从她表情,神态、动作看出来。今天她规规矩矩的和任尔风并肩而行,与平日黏黏糊糊的她,大相径庭。 “你怎么了?”任尔风问。 “啊?什么?”薛璇茫然。 “你今天有点反常。” 薛璇挽上任尔风的胳膊,笑嘻嘻答,“哪有反常?”往前方抬抬下巴,凑近任尔风的耳朵一手遮挡防止声音外扩,促狭道,“是陆校草,不喜欢我太缠你。” 任尔风看着前方颀长挺拔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 正巧,走到拐弯处,陆辰睿怕两个女生没跟上,回头看了一眼,撞上探究的任尔风视线。 便问:“看什么?” “没看什么。” “……” 好尬! 任尔风想想,还是觉得薛璇这话无厘头,“你缠不缠着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薛璇往她光洁的脑门上敲了一下,“你还真是个榆木脑袋,陆校草肯定对你有意思啊!” “不可能!”任尔风坚决否定,经历这么多事,她要是还看不穿那个人,那还真是白活了。陆辰睿就是一典型的心中住着白月光,一边还和红玫瑰纠缠不清,时不时还要来逗一下,她这根狗尾巴草。 “怎么不可能了?要我看只要你点头,你们俩的事儿十有八九都能成!到时候你们俩联手,整个云逸还是你俩的天下。” “别做梦了,你忘了之前的传言了,陆辰睿有个暗恋对象。”任尔风提醒道。 薛璇不以为然,“你自已都说了,那是传言。” “有句话叫无风不起浪,这种话下次不要再说了。被别人听见容易引起误会。” 薛璇看着任尔风清澈冷静的双眸,她可能知道些什么,“知道了,以后不说了!” 揪了下任尔风莹润的耳朵,发现里面藏着个耳钉,好奇道:“咦!好漂亮!上面的黑钻真的还是假的?” 六爪黑钻,小巧简约,个性夺目,赋有神秘气息,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璀璨的光辉,与任尔风莹白玉润的耳垂形成强烈反差。 任尔风摸摸,浅笑道:“我也不知道,别人送的。” 薛璇搂着任尔风的肩膀,坏笑道:“男生送的?” “嗯。” 薛璇把脸贴近,“谁呀?” “少八卦了你!” 薛璇知道任尔风怕痒,小手窜到了她的咯吱窝,“说不说!说不说!” 任尔风怕痒,笑的快岔气,没三两下就缴械投降。 “我说!我说!是我的前同桌。” 薛璇松手,笑着转身,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呦呦!我说怎么看不上我们陆校草呢!原来心有人呐!” 嘭!撞到人,薛璇回头,陆辰睿沉着一张脸望着低头缓气的任尔风。 任尔风把鬓发拨向耳背,黑色的耳钉,闪耀又刺眼! 薛璇心道:不好! 她一高兴了,忘了陆校草还在前头。 任尔风忽有所感,抬眸撞进了一双幽暗深邃的双眸,气氛陡然便冷,陆校草单手插兜,俊脸像覆了层寒霜,气场全开,冷峻凛冽,令人生畏。 收敛笑颜,任尔风上前两步,问:“怎么了?” 陆辰睿看着她茫然的表情,一时气血上泛,清亮的声音像含着坚冰,“任班长,不知道在云逸不能戴饰品?” “知道。” 陆辰睿眉宇间怒意泛起,言语间更是夹枪带棒,“那任班长是明知故犯?看来我们学生会还是对校风校纪抓得不严。” 他又扫了下任尔风的耳朵,“任班长,这耳钉从不离身的,是舍不得耳钉,还是舍不得送耳钉的人?” 这话说的有些刺耳,任尔风看着他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冷意,“怎么?陆会长是要抓我当典型?你说得没错,我是舍不得耳钉,更舍不得送耳钉的人。” “你!”陆辰睿冷哼道:“从没见过女生这么不害臊!。” “那今天陆会长见到了,可长见识了?” “好了,好了,大中午的!大家伙都饿了,你俩甭浪费时间!” 卢景皓突然从前边折了回来,挤进两人中间,拽着任尔风的袖子往边上拉。 “小仙女,你平时不挺淡定的嘛!怎么一碰到阿睿就下凡了呢!你别和他吵,男生和女生一样,每个月都有糟心的那几天。” 见任尔风点头,又蹿到陆辰睿身边,“你一个大男人,和人家女生,置什么气!行了啊!老子饿了,赶紧去吃饭。” 到了餐厅,卢景皓去点菜,薛璇跑去上洗手间,回到包厢时,任尔风坐在靠窗边的位子,左边是段宏奕,右边是陆辰睿。薛璇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任尔风和陆辰睿觉得有几分好笑,刚刚还吵起来的两人,现在倒坐一块了。 谁想,她刚坐下,任尔风站起身,坐在她身边。薛璇微愣,看着对面陆校草紧随着任尔风的目光,见任尔风坐下后,稍微和缓的脸色转眼又变得铁青,顿时打了个寒颤。 薛璇敢打包票,陆校草对任尔风绝对有意思。 对着任尔风,往陆辰睿那递给眼神,揶揄道:“小风风,桃花盛开呐!” 任尔风感受到薛璇调侃的眼神,突然站起身,对在走廊上刚挂电话的昆坤招招手,“昆坤,璇~让你坐这!” 今天薛璇几次看着昆坤的背影发呆,可没逃过她的眼睛。 薛璇:“……” 任尔风,算你狠! 段宏奕看向再次坐在他身边的任尔风,爸爸折腾这么一大圈,从他右边最后坐到他左边,这是图啥呢? 任尔风帮自己添了杯茶,又顺手帮段宏奕倒了一杯,突然感慨道:“转了一圈,还是我儿子乖巧。” 段宏奕:“……” 有段宏奕和卢景皓在的场合,一贯不会冷场。吃饭的时候,段宏奕就把上午在英语课发生的事,当笑话说出来了。 引得卢景皓一脸崇拜,“小仙女不愧是小仙女!二十圈可能要了很多女生的命,在我家小仙女这通通不是事!” “是啊!我现在最佩服的人就是我爸,早上我爸那从墙上飞下来的画面,简直帅爆!” 薛璇捧着果汁抿着,“吴诗雨还说什么,尔风跑不完那二十圈,下午就让她们瞪大眼睛瞧瞧。” 任尔风看了她一眼,颇为好心的待她放下杯子才开口:“吴诗雨其实说的也没错,二十圈我真的跑不完,中考体考的那八百米长跑,都是提前一个月开始训练。可自从中考结束后,还没跑过步,所以。” 任尔风站着身对着薛璇双手抱拳,“剩下的十八圈,不!你之前说了加倍,所以剩下的三十六圈拜托你了!” 薛璇当场石化,其余众人爆笑,纷纷安慰。 “小仙女实力坑闺蜜啊!” “啧啧啧!交友不慎呐!” “薛璇,你就使劲跑,要是累瘫了,昆坤会负责送你回家。” 饭后,众人站在门口等,卢景皓和陆辰睿还在大厅,陆辰睿正往外走,被卢景皓景拽到前台。 陆辰睿看着他摊在身前的双手,“干嘛?” “你钱包呢?”卢景皓往陆辰睿口袋里摸去。 陆辰睿避开,“要我钱包干嘛?” “买单呐!” “不是你请客?”陆辰睿扬眉。 卢景皓倚靠着前台笑的像朵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是我请客没错,你在的话还用的着我掏钱?你好意思吗?” 一道脆甜的女声愤怒道:“无耻!” 回头! 身穿云逸校服个子娇小的明熙站在两人身后,女孩扎着可爱的丸子头,带着婴儿肥的脸蛋白里透红,又大又黑的眼睛像两颗黑葡萄,炯炯有神,嫣红的嘴巴像玫瑰花的颜色,引人采颉,一个红艳艳的大石榴在手中来回抛,看上去活泼又灵气。 卢景皓瞪大双眼,指着她,“是你!你这个小女仆!” 明熙置若罔闻,来到陆辰睿跟前,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甜甜的笑道:“少爷好巧啊!您也来这吃饭吗?” “嗯,明熙,你也在这吃饭?” “没呢少爷,我妈妈在这工作,老板娘人好,中午让我在店里吃饭!”明熙走到收银台里,拿起账单看了看。 “明熙,之前有和你说过,我只比你大两岁,不用叫少爷叫哥哥就行。” 明熙很有原则的拒绝道:“不行,要是被我舅舅知道了,该骂我了。” “你舅舅,这会儿也不在。” “那也不行。” 卢景皓趁着陆辰睿在和明熙聊天,把他钱包抽了出来:“喂喂!你们俩还有完没完!” 钱包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手心,看向熟练操作收银台的明熙,“小女仆,我现在手腕都还是肿的,你是不是该赔偿我医药费!” “我为什么要赔偿一只骚狐狸医药费,上次是你拎我!不是我拎你!明明是你故意找茬!还想我付医药费想得美!你这叫本末倒置。” “还敢叫我骚狐狸!你就是欠收拾!” 陆辰睿见段宏奕给他打手势,拦住越说越来劲的卢景皓,“好了,他们来催了。” 卢景皓看着一和他说话,立马变得牙尖嘴利的小辣椒,“算这么久,多少钱?” “一共是三百四十八元,少爷买单是吗?那就给三百好了。” “卧槽!老子来这么多次,连个尾数也从没抹过。凭什么陆辰睿一来连十位都给抹了。”卢景皓回头,冲一位中年妇女招手,“老板娘!老板娘!这里有人乱收钱!” 老板娘大手一挥:“没事、没事,这位同学长得这么帅,少收点就少收点。” 卢景皓:“……”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冷着 饭后,段宏奕、卢景皓和蒋涛趁着午休时间,去附近的网咖开黑。剩余四人回学校,任尔风和薛璇走在前头,两人各自在想些什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任尔风看着手机屏幕暗暗出神,吃饭的时候,任仲达给她了两个电话,被她直接按掉了。无论是外公碰瓷陆辰睿的理由如何,她还是不能原谅外公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唉!任尔风轻叹一口气,看着前方秋叶铺地、五彩缤纷的林荫道,目光移向身边沉默无言、眉头紧锁的女生,这是薛璇第几次出神了。 平时活泼开朗的丫头,今天倒是转性了。 手肘捅了捅,薛璇茫然的看向她,眼中似漫着团团云雾,拨不开吹不散,遮天蔽日,不见往日的清明。 任尔风往身后瞥了一眼,后方五六米处,昆坤望着薛璇的背影若有所思。 眉梢一挑,任尔风对薛璇道:“聊聊?” 薛璇犹豫了片刻,“好。” 昨天下午,薛刚从门店经理那得知,老板昆铭的父亲病重,因薛母王芬身体不便,薛璇跟着父亲薛刚前往昆家探望。 薛昆两家是邻里也是世交,薛家目前所住的这套房子是薛璇爷爷买的,薛刚十岁那年跟着父亲搬到筒子楼,对门昆家的小儿子昆铭正好和薛刚年级相仿,两人便玩到一处,长大之后,薛刚在酱油厂当工人,昆铭从名校毕业之后,创立了昆记食府连锁餐饮店。 那一年,薛刚与昆铭同时成婚,薛刚娶了同厂的女同事王芬,昆铭娶了大学同学苏莉。昆铭与苏莉忙于事业,儿子昆坤出生后,只能麻烦公公婆婆照顾。 后来昆铭发达了,可昆爷爷舍不得多年的街坊邻里,一直住在筒子楼。而昆坤搬来爷爷家住,久而久之自然和对门薛家,比他小八个月的妹妹越走越近。 三年前,薛璇母亲王芬在工作期间因操作失误,机械掉落造成严重脑外伤,从而导致外伤性视神经管骨折,双目失明。同年夫妻俩工作的酱油厂倒闭。夫妻俩攒的准备用来买房的首付款,全都用来给王芬治病。 眼看着一家老小就要去喝西北风,隔壁昆爷爷不忍心看着邻居家落难,找到小儿子昆铭,于是昆铭安排薛刚,在昆记食府其下的一家门店工作。 这样薛刚才得以维持一家老小的生计。 薛璇和父亲来到昆家时,昆坤正好不在家,父女探望昆爷爷之后,因昆铭要和薛刚叙旧,已经在赶回家的路上,苏莉便招呼薛刚父女俩在花园里喝下午茶。 哪怕已经入了秋,花园里依旧绿草如茵,户外的藤编桌椅上摆放着精致的甜点,苏莉往红茶里加了一勺蜂蜜,在褐色的茶汤中搅了搅,捏起茶柄浅啜了一口,简单的动作苏莉做起来,端庄优雅,赏心悦目。 苏莉五官倒不是特别出众,胜在气质很好,保养得宜,加上衣着的装点略施粉黛,四十来岁的年级看上去像刚三十出头。 “璇儿,尝尝这点心,是你昆叔叔新请来的糕点师做的,外面吃不到的。来,薛刚你也吃。” “谢谢苏阿姨。” 薛璇望着苏莉明亮有神的眼睛,不禁想到了母亲,如果母亲不出事的话,眼睛也会有这么漂亮。 薛刚手脚局促,拘谨的样子不难看出他的紧张,“苏总,太客气了。” 苏莉望着薛刚跟前丝毫没动过的茶水,看了一眼他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眼里滑过一丝鄙夷,“这里又不是公司,就不用喊苏总了,我们俩家交情深,你直接喊我嫂子就好。” 望着苏莉不达眼底的笑容,父亲拘谨的坐姿,薛璇怔了怔。 “还是喊苏总吧,喊嫂子喊习惯了,被其他同事听见就不好了。” 苏莉抿唇浅笑,算是默认。 见她不答话,薛刚心里绷紧,“苏总,因璇璇妈看病,欠下您和薛总五万块钱,等年终奖一发,差不多也攒够了,到时候再还给您。这些年多亏了您和薛总的帮助,又是出钱又是帮忙找医生的,才得以渡过难关。我们一家是打心底里的感激您。” 薛璇望着父亲战战兢兢的话语,心里一阵钝痛。虽说她看不贯父亲小心翼翼的说话姿态,可眼下也无能为力,毕竟坐在这的女人是他们一家的衣食父母。 苏莉笑着摆摆手,“璇璇妈的病情要紧,我和薛铭这些年也做了不少慈善事业,这些钱就当是打牌输了,都没放在眼里。你们还真是有心了,不过这些都是小钱,你们也不用放在心上。” 薛璇望着父亲低下的头颅,瑟缩的双肩,心中的钝痛一圈一圈漫了开来。对于昆家来说,五万元可能不值得一提,对于薛家来说,那可是这三年节衣缩食从牙齿缝里抠下来的。 苏莉看着薛璇光洁如新的餐盘,夹起一块奶油芒果卷搁在薛璇盘里,“来,璇儿尝尝看,昆坤最喜欢吃这个,芒果可是进口的澳芒,奶油也是新西兰的淡奶油。不腻人,来试试,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等会带点回去吃。” 苏莉白皙柔嫩的双手,漂亮又刺眼。 薛璇撇开眼,盯着桌前三层水果盘中,做工精美的宛如工艺品的点心,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在这一盘点心。 苏莉亲热的拍拍薛璇的手背,“璇儿,阿姨听说这学期你和昆坤还分在一个班,阿姨问你一个事儿。” 掌心的温度传到指尖,薛璇的蜷缩着手指,对上苏莉探究的视线,“阿姨,您说。” “你老实告诉阿姨,昆坤在学校是不是有什么喜欢的人了?他最近老是魂不守舍的,还问过我几次,女生喜欢的小玩意儿。上高中以来,下午放学回家的时间也不定,有时候吃晚饭了也不见人。我想着男孩子大了,不用事事管,可现在倒好连中午饭也不在家吃。之前的开学考,成绩也不尽人意,我和你昆叔叔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们还指着他有大出息,想说高考结束,想让他考取国外的名校,可这也得他成绩好不是。” 苏莉顿了顿,眸光夹着犀利,“璇儿,你别嫌阿姨啰嗦,做大人的心都是一样的。你们这个年纪心绪不稳定,情窦初开也是在所难免。可毕竟不能因为这种事影响着未来,你和昆坤打小关系好,虽不是兄妹,但也和兄妹没什么两样,要是昆坤在学校真有什么喜欢的女孩子,你也就告诉阿姨,阿姨最多就是去学校向老师们问问情况。薛刚我们都是做父母的,你觉得嫂子说的对不对?” 薛刚看了眼女儿,尴尬的笑笑,愈发坐立不安。 薛璇心里跟明镜似的,至上高中以来,昆坤平日里放学后,没少让王叔开车送她回家,作为苏莉会不知情?昆坤性格冷,从小倒大亲近的女生只有她,可眼下苏莉当着父亲的面说这番话,言下之意显而易见。 薛璇把手从苏莉手心抽出,平静的看着她,“苏阿姨,你放心好了,昆坤哥这么懂事,不会早恋的。” 苏莉抿唇浅笑,仿佛了却一桩心事,“听你这么一说,苏阿姨的心就揣回肚子了。” * 任尔风望着飘在风中的榕树叶,停下脚步睨着薛璇,“你就这么回答她?”之前一直以为薛璇大大咧咧的性格,并未察觉昆坤对她心思,现在看来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薛璇眼中复杂情绪还未隐退,眉宇间夹着淡淡的失意,低下头,缓缓道:“不然嘞,我一想起我爸,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浑身就难受。” 任尔风弯下身,凑到她面前,“老实说,你对昆坤有没有那种意思?” “不知道。” 望着薛璇闪躲的目光,任尔风再问:“是不知道?还是不敢承认?” 薛璇怔忪,推开她,快步向前走去。 “她怎么了?”昆坤走到任尔风身边,望着薛璇仓促的背影。 任尔风想了想,一个明明有心事,却憋着,一个明明想关心,却忍着。 便答:“你上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昆坤点点头,快步向前追去。 任尔风慢悠悠的走着,忽然身边多了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任尔风不开口,陆辰睿也不说话,两人相隔半个人的空隙各自走着,却又保持着一致的步调。 铃声响起。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任仲达的来电。 清晨,陆辰睿在任尔风走后,嘱咐李伯要把老人家送回家。可眼下电话打他这来了。 陆辰睿往身侧看了眼,见女孩神色如常,打开外音,任仲达的声音立即传了出来。 “小陆啊!我是任尔风的外公。” “外公好。” 陆辰睿往旁边瞥了眼,女孩不为所动。 “小陆是这样的,外公要为早上的事和你说声抱歉,之前我听说,尔风因为你举报她被罚扫地,上周末又是因为你无证驾驶进交警大队。外公脑子一时没拐过弯,就想也整你一回。不过,外公经过认真的反思,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想给你说声对不起。” 陆辰睿又瞟了眼,见女孩往自己身边靠了靠,唇角轻勾,“外公,没伤到您就好,您不用跟我道歉。” “要的!道歉还是要的!那个……小陆啊!尔风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尔风呐!她在”看着突然蹦跶到面前的女孩,女孩摇成拨浪鼓的脑袋,话音一转,“她刚回教室。” “这样呐!”任仲达十分遗憾的道:“还真是不凑巧,小陆啊,那丫头因为早上的事,生我气了,不接我电话,你能不能帮我跟那丫头说说,外公知错了,外公已经反省过了,以后再也不会拿身体开玩笑。请她原谅外公。” 任仲达言辞恳切,夹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听筒里还时不时传来外婆的责怪声。陆辰睿抬眸,看着身前面容柔和的女孩。 “好的,我会跟她说的。” 电话挂断,任尔风愣在原地,陆辰睿揪着她的衣领往前走,“发什么呆!电话都听到了,你也挺能耐啊!老人家的电话也敢不接。” 任尔风把他的手扯下,辩解道:“我没有不接,只是” 陆辰睿截住她的话,“只是还没有消气,说到生气也该是我吧,行了吧,又不是三岁小孩和老人家有什么好气的。” “嗯。”听着手机里任仲达焦急万分的说话声,她心里也很不好受。 两人拐进校园,秋风起吹起任尔风耳边的鬓发,陆辰睿眼神沉了又沉,“上周日新一届学生会选举完,以后对校风校纪查的紧,你耳朵上那玩意儿,最好别带了。” 任尔风摸摸黑钻耳钉,“知道了。” 走上高二教学楼,见任尔风进了教室,陆辰睿站在走廊上,翻出通讯记录里第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传来任仲达激动的声音:“小陆!小陆!怎么样啊!尔风听到我说的话了吧!还有没有生气?” “听到了,应该是不气了。” “那就好,那就好。” 聊了片刻,电话果断,陆辰睿好笑的摇摇头,和他在郊区休养的爷爷一样,也是个不着调的主。 * 任尔风刚回到位置上,薛璇已经回到教室,趴在课桌上午休。回头一看,昆坤不在,两人这么快就聊完了? 听见声响,薛璇探起头来,一脸控诉,把任尔风看得心里发毛。 “怎么了?这是。” 薛璇哀怨道:“是你让昆坤来找我的?” 任尔风把桌面腾出地来,下巴点着手臂也趴在桌上,“嗯,你们一个两个就这么冷着,你让我和段宏奕夹在中间多尴尬,再说了你难道还打算一直冷下去?” “我没冷着啊!” 任尔风没好气向上翻了个白眼,“是啊!你没冷着,到现在统共和昆坤说了三句话,‘嗯’、‘好’,‘谢谢’。” 薛璇无从反驳,郁闷的趴回手臂上。 “聊的怎么样?” “你还是别问了。”闷闷的声音,隔着校服传到任尔风的耳边。 任尔风扬眉看向她,显然要一究到底。 “昆坤问我怎么了,我说‘向段宏奕表白遭拒’,话还没说完,昆坤就气哼哼的跑了。” 任尔风嘴张的老大,能表演生吞鸡蛋,“……” 戳着薛璇的脑袋,“啧啧!你这是要把我儿子坑死!” “没那么夸张。” 任尔风趴在桌上反反复复没睡着,倏地支起身,“你怎么想到把段宏奕拖下水。” 薛璇托着脑袋,像霜打了的茄子,“看到他我就紧张,脑子一抽,话就自个从嘴里蹦出来了。” 上课前,段宏奕和昆坤前后脚进来,任尔风望着段宏奕铁青的下巴,当爸的一阵心疼。 段宏奕在薛璇位子边停下,大着舌头:“薛女侠,我这段时间没招惹你吧!有必要把我往绝路上逼?”话还没说完,疼的龇牙咧嘴。 一个下午,薛璇又是跑医务室又是赔笑,临近放学才想起,真正的大磨难还在等着她。 下午放学铃响起,二班大多数同学没像往常那样,背着书包往外冲,留在教室的同学,双眸不断在任尔风这排和方嫣那排来回打转。 方嫣和吴诗雨站在课桌前,任尔风还优哉游哉的收拾书包,薛璇被方嫣青春靓丽的运动短裙套装晃了眼,这粉嫩嫩的装扮,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被罚跑步? 吴诗雨站在方嫣身后,望着裙摆下又白又直的双腿,不自在的撇撇嘴,不就是罚跑步,用的着这么大动干戈,还特意让司机送衣服来。 方嫣感受到班里男生投注到她身上的视线,唇角轻轻勾起,敲敲任尔风的桌角,“不是要跑步?磨蹭什么!我们先到田径场上等你。” 段宏奕跟着任尔风和薛璇出了教室。 下午变天,阴云密布,凉风阵阵,段宏奕裹紧校服外套,大着舌头道:“是不是在你们女生眼里,都没有四季之分,穿薄穿厚完全取决于心情。” 薛璇手臂勾上段宏奕的后颈,“那是脑壳坏掉的,才会在这时间穿短裙。” 昆坤从身后走来,阴恻恻的目光,从薛璇的手臂移向段宏奕的脸颊,“是吗?我倒觉得方嫣这一身挺好看的。” 薛璇被话一噎,低下头拽着任尔风,匆匆而去。 段宏奕告饶,“老大,薛璇真没向我表白。” “她不喜欢你?会这样挽着你?” “那是因为她把我当兄弟!” 段宏奕无奈,老大看着挺聪明的,一遇上薛璇就变成了傻子。 昆坤冷哼一声,“任尔风把你当儿子,也没见她挽着你!” “那是我爸不喜欢与男生亲密接触。” “胡扯!” “……” 这边,任尔风和薛璇已经走到了楼下,望着薛璇如缩头乌龟的样子,摇摇头:“你平时看起来不是挺能的?一碰到自己的事就缩了?” 薛璇耸拉着脑袋,“我有什么办法?眼下和他一个班,还是前后桌,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妈又不喜欢我和他走的近,只能一边冷处理,一边让他误会我喜欢段宏奕。” “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 第一百三十八章 酸味 田径场与篮球场相邻,这会儿刚下课,篮球场上依旧人山人海,欢呼声此起彼伏。 薛璇一眼就望见站在人群中闪闪发光的陆辰睿,在环视一圈一班的同学大多在此,“一班是体育课吗?” “可能吧。” 刚才路过的时候,一班教室里确实没人。 “走,我们也去瞄几眼。” 一班的篮球高手都在场边观看,除了一班的,还有不少高一的同学,越接近场中央,气氛越发热烈。 篮球架下有两人正在1v1斗牛,其中一人是卢景皓,另一位则是这周演讲《国旗下讲话》的那个萝莉。 萝莉进攻,卢景皓防守。萝莉个子娇小,但爆发力十足,动作灵活,速度其快。深知男生女生在力量、身体上的差距,成功规避掉了卢景皓身强体壮的优势。假动作频频,四两拨千斤的功夫把卢景皓耍的团团转,速度快的像一道闪电,三步上篮,精准的投篮,每投必中。 萝莉身形灵活,篮球在她手中跟闹着玩似的,此时萝莉已经不急着进攻,任尔风从她脸上看出几许玩味,眼下这小萝莉对逗弄卢景皓更有兴致。卢景皓气的满脸爆红,显然看出了对方的意图,可心态崩塌,愈发自乱阵脚,就像被老鼠戏耍的大猫。 高一的那群学生,无论男女都像被灌了兴奋剂似的,扯着嗓子喊:“明熙加油!明熙加油!打爆他!打爆他!” 这时,薛璇拽着任尔风已经挤到最里圈,冲着相隔不远,被女生包围的陆辰睿,喊道:“陆校草,皓子怎么和小女生干上了?” 陆辰睿轻笑一声,“找虐呗!” 陆辰睿收回视线,睨了眼,目不转睛盯着场内的任尔风,女孩短发拢起在末梢扎了个小揪揪,露出精致的五官,姣好的轮廓,看上去清爽又利落。 目光移向她莹白玉润的耳垂,碍眼的黑钻耳钉,已经消失不见,陆辰睿唇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低声道:“还算听话!” “睿哥哥,你说什么?” 张梓吟偏头,她看不懂场内的弯弯绕绕,更对篮球没什么兴趣。难道在学校碰到睿哥哥,又在这么多女生的掩护之下,能“正大光明”的站在他身边,怀揣着心里的小甜蜜,欣赏着睿哥哥的颜值。 “没。你和明熙一个班?” 张梓吟望着场上活力四射的女孩,甜甜笑道:“是呀!我们都在一班。我和她还是好朋友呢!” “嗯。” 陆辰睿打开瓶盖,扬起头,延展出迷人的线条,猛灌了几口水,水珠从唇角溢出,顺着下颌,滑过性感的喉结,钻入篮球衣里。 任尔风撇开视线,不自觉咽了咽口水,骂了声:“骚包。” 合上瓶盖,矿泉水瓶上下抛却,陆辰睿做起这个动作俊帅又养眼,周围女生们的目光从场内移向了男生的手中。 孙翊晗清清嗓子,道:“阿睿,我有点渴,给我喝几口水。” 声音不大,但陆辰睿周围罕见的安静,女生们诧异的看向孙翊晗,之前有传孙翊晗和陆辰睿关系不一般,可不曾想竟到了能共喝一瓶水的地步。 张梓吟皱着眉头道:“可,这瓶水睿哥哥已经喝过了。” 孙翊晗伸出的手僵了僵,目光落在陆辰睿右侧甜美可爱的女孩身上,女孩的胸前挂着学生铭牌,上写着“张梓吟”三个字。 陆辰睿把水夹在腋下,淡淡道:“我感冒了。” 孙翊晗对着两人扬起一抹温柔得体微笑,仿佛情绪没有丝毫的波动,“没事,结束后我再去买。” 视线又落到张梓吟的胸牌。 姓张,又喊陆辰睿,睿哥哥。 她,就是母亲说的,张家的那位小姐。 打量的目光在张梓吟脸上逡巡了片刻,扬起一抹自信的微信。 呵!这位张小姐,除了长得可爱了些之外,其他方面也不比上她嘛。 张梓吟的同伴刘姝,也就是之前和薛璇呛声的那位,把张梓吟往边上拉了拉,“梓吟,高二的那个学姐,似乎对你的睿哥哥也有想法,你要多注意点。” 张梓吟小脸皱成一个包子,声音有些低落,“我有心里准备,睿哥哥这么出众,在学校肯定很受女生欢迎。” “所以啊!你更要把他抓得牢牢的!” 这话听的很伤脑筋。 “睿哥哥,又不是物品,怎么抓?” 刘姝往张梓吟脑门上一戳,“笨死了!就是叫你看紧一点!”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薛璇咯咯笑出声,任尔风从场上收回目光,诧异地看向她:“怎么了?” 笑得那么惊悚。 薛璇冲任尔风使了个眼色,“那边上演宫斗剧!你说好笑不好笑!你看看站在陆辰睿右边的小女生,是不是上次找你要微信号的那个?” 任尔风瞟了一眼,是张梓吟,视线投回场中央,回:“嗯。” 薛璇兴致勃勃,“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戏?” 任尔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噢!原来你冷着昆坤,是想当陆辰睿的妃子?” 薛璇顿时偃旗息鼓,埋怨道:“你无聊啊!” 看了片刻,任尔风不自觉的视线,移向女生堆里闪闪发光的男生,眸光夹着连她都未察觉的凉意。 一边是张梓吟,一边是孙翊晗,陆辰睿你还真是艳福不浅。 片刻,场内1v1篮球结束,以卢景皓的惨败告终。高一(1)班的众男生们冲进场内,簇拥着明熙。 “叫他们高二的瞧不起我们高一的,这下傻了吧!” “呦吼!赢了!赢了!完全是碾压式的胜利!” “明熙,有空教我打篮球!” “明熙,你就是我女神,高二那傻大个,被你耍的团团转!” 明熙单手叉腰,篮球在指尖旋转,动作帅气潇洒,女孩娇软明媚,强烈的反差萌给人以视觉冲击。右眉上挑,尾音上扬,睨着卢景皓,“服不服?” 嘚瑟的眼神,挑衅的话语,分分钟让卢景皓恨得牙痒痒。 下午最后一节课,高二(1)班和高一(1)班同为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卢景皓和班里一群男生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高一的一群女生围在场边观看,卢景皓见女生一多,心就痒痒,开始炫技,奈何偷鸡不成反噬把米,无论扣篮还是上篮没一个中的,尴尬万分的同时,扫到明熙双手环胸站在场边抖脚,脸上挂着十分不屑的笑意,顿时火上心头。 于是,两人就干上了。 指尖脱离篮球,明熙单手把篮球捞回,“你自己说的,输了!请我们班同学喝饮料!大家可都听着了可别抵赖啊!” “行!我请!”三个字像从齿间挤出来,不甘心与无可奈何在卢景皓脸上相互交织。 人群散去。 卢景皓灰头土脸的向陆辰睿走来,看到穿着校服乖巧白净张梓吟,张开双臂一把小丫头搂进怀里,脑袋埋在张梓吟的肩膀上蹭了蹭,“梓吟妹妹,求安慰!” “皓哥哥!这么多人看着!快放开我了!我现在长大了,你不能像时候那样抱我了。” 卢景皓紧紧了双臂,深吸了一口张梓吟身上像香甜的体香,“小丫头,就一会儿!就抱一会儿!” 张梓吟挣脱不得,哭丧着脸瞅着陆辰睿,“睿哥哥,救我!” 陆辰睿拽着卢景皓的衣领,把小姑娘救出。 “皓子,球技不行呐!连高一的小萝莉都干不过。”薛璇拽着任尔风走近。 “薛美女,不是我方太弱小,是敌方太野蛮。”卢景皓瞪着篮球架下笑的异常阳光灿烂的明熙,“死丫头,总有一天,你会落老子手里!” “女生篮球能像她打得那么好的,还真是少见。”任尔风望着还在投篮的明熙。 “小仙女你还夸她!你皓哥哥被那个野丫头给欺负惨了!求抱抱!”卢景皓作势就要往上扑,没走两步,又被陆辰睿拽住后领。 陆辰睿冲远处的明熙挥招手,“卢景皓要溜!” 明熙笑嘻嘻的跑上前来,冲陆辰睿恭敬打了个招呼,“少……陆学长好!” 从陆辰睿手上接过卢景皓的后领,在卢景皓的万分不满下,拖着他去给众人买饮料。 陆辰睿偏头对上任尔风调侃的目光,走上前,问:“怎么了?” 任尔风双手环胸,斜睨着他:“陆少爷,咱们学校的美女就没有您不认识的。” 陆辰睿不语,星光闪耀的双眸在女孩脸上滚过一圈,唇角大幅度弯起,露出一抹放肆又张扬邪笑,“闻到了吗?” 任尔风警惕的看着他,“什么?” “一股浓浓的酸味啊!” “……” * 辗转到田径场,方嫣和吴诗雨早已等的不耐烦,方嫣双手叉腰,怒气冲冲道:“任尔风,你磨磨唧唧磨蹭什么呢!该不会是害怕跑不完,打算溜吧!” “我要是想溜的话,你现在看到的是鬼?” 张梓吟拉着任尔风的手心,皱着眉靠近任尔风,“任姐姐,那个女生好凶,就像发飙的母老虎。” 小姑娘在篮球场见了任尔风之后,得知她要来田径场跑步非要跟着来玩。 方嫣耳尖,上前两步,伸长手臂指着张梓吟的鼻尖,“嘴欠是吧!你妈没教过你要好好说话?” 任尔风不习惯张梓吟这种五指交缠的牵法,借机把手抽了出来,把方嫣的手指拍下,冷冷道:“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粗俗至极!” 吴诗雨见,陆辰睿和一班的跟来看热闹的男生,向她们的位置走来,拉了方嫣一把,方嫣瞪了任尔风一眼,也不再多说什么。 吴诗雨上前,问:“怎么跑?” “开跑之后不能停。” 吴诗雨瞪大双眼,看着任尔风云淡风轻的表情,不敢置信。任尔风体能就这么好?自己跑十圈,任尔风可要跑二十圈。不过之前体育课,看过任尔风和他们班男生一起打篮球,确实挺厉害的。 二班除了她们几个,还有一些人违反班规,被罚跑步,负责监管计数的副班长江雄,看到有些女生停下歇息,似乎也没阻止。她体力不好,跑十圈本就够呛,这下还不能停下来休息,这不是要她的命! 吴诗雨无比懊悔,自己为什么要问出这句话。 方嫣把吴诗雨推开,挤上前,“你没搞错吧?不能停!谁规定的?” 她从小学网球,自诩体力好,十圈田径场就意味四千米,说实话打心底还是犯怵。先前还想着跑个几圈歇一会,再接着跑。 “没谁规定。你们都这么跃跃欲试了,十圈对你们来说,肯定不放在眼里对吧!” “那肯定的啊!十圈而已,本小姐还没当回事。”话毕,方嫣对了任尔风玩味的视线,反应过来大声吼道:“你故意激我!” 任尔风双手从校服裤里抽出,笑的走近,勾出方嫣的脖颈,“方大小姐需要激吗?你看看啊!一班二班来了多少人,这其中有没有你喜欢的?” 见方嫣的眸光落到陆辰睿身上,任尔风接着说道:“你想啊,你现在穿的这么青春靓丽,运动短裙下的双腿又白又长,难道不想拿出你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喜欢的人看。你自己都说了,十圈而已!小意思了!” 被任尔风一鼓动,方嫣干劲十足,立马拽着满脸沮丧的吴诗雨下场做热身。 张梓吟踱步到任尔风身边,“任姐姐,你好厉害!这个女孩被你耍了,还这么高兴!什么时候你也教教我。” 任尔风捏捏小姑娘粉粉嫩嫩的脸颊,“梓吟乖!刚才那个姐姐,就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莽夫,你可不能学她噢!姐姐要去跑步了,你去找你的睿哥哥玩吧。” 任尔风来到田径场上做拉伸,薛璇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看了眼和陆辰睿并肩而立的张梓吟,薛璇道:“任尔风,你很喜欢那个高一的小姑娘。” 任尔风笑笑,“你不觉得她很可爱吗?” “可爱倒是蛮可爱的。”薛璇摩擦着下巴,双眸在陆辰睿和张梓吟身上来回打转,“可是你不觉得她和陆辰睿关系过于亲密了点?” 任尔风呼吸一滞,“或许吧。”不想继续聊下去,开口道:“昆坤和段宏奕来了。” “来就来呗!田径场又不是我家开的。”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薛璇收回看台上的目光,专注的看任尔风,见她又是抬腿又是压腿,一套热身运动下来都不带大喘气的,动作标准又漂亮,显然是身经百战的样子,问:“尔风,你中午说长跑不行,是开玩笑的吧?” 任尔风左右扭扭脚腕关节,“没开玩笑,我长跑真不行。” 薛璇差点没晕过去,“那我岂不是完了?” “可以这么说。” 任尔风冲站在看台上的段宏奕招招手,段宏奕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爸爸,找我什么事?” “去医务室借个担架,那时候你爸晕了,记得把我抬回去!” “……” 长跑开始,薛璇和陈奇异,江雄站在一处,帮她们计数。 方嫣一马当先,三人之中跑在最前头,步子大速度快,粉嫩嫩短裙如迎风招展的小旗,翩翩翻飞,路过看台的时候,频频冲他们挥手。 沈扩背着书包走到三人身边,咂咂嘴道:“方嫣那个跑法,十圈肯定跑不完。” 陈奇异不认同,“不能吧!嫣嫣学网球的,体力挺好的。你看她都领先任尔风半圈了。” “网球打得好,不代表长跑好,这是四千米长跑,不是四百米短跑,比的是耐力,前期跑的再快有什么用,看的是后期。你看她心不在焉,呼吸紊乱,速度又快,体力肯定下降的厉害。” 吴诗雨从几人身边跑过,陈奇异在本子上划正字计数,担忧的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比起嫣嫣,更担心诗雨,诗雨文文弱弱体力又不好,我担心她没跑完就得趴下。” 沈扩观察了会儿,再道:“吴诗雨应该比方嫣强点,她比方嫣更加专注,她知道前期应该保存体力。长跑过程中,人体消耗能量大,对氧气的需求量也大。你们看,她为了加大肺通气量,采用口鼻同时呼吸法,两步一呼,两步一吸,呼吸节奏和跑步节奏配合的不错。” 薛璇道:“照你这么说,吴诗雨能跑完全程。” “不一定,虽然她呼吸掌握的很好,全身太过紧绷,手臂夹着没甩开,步伐不稳。跑步最好的姿势应该是全脚掌着地,屈膝缓冲过渡到前脚掌蹬地。可她的脚步力量全用在前脚掌。时间一长,怕会脚抽筋。” 薛璇拍着沈扩的手臂,“哇塞!沈扩没看出来嘛!你这个书呆子竟然懂这么多。” 昆坤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薛璇身后,替她解惑,“沈扩之前是去年市运动会的长跑冠军。” 薛璇一听昆坤的声音顿时噤声。 江雄开口:“那班长呢?照你刚才那么说,她心思专注,呼吸均匀,步伐稳健,她能不能跑完?” 沈扩双眸在任尔风轻盈的身姿上,定了定,沉凝了片刻,缓缓开口:“如果是十圈的话,班长应该没什么问题。可……二十圈,就要看她的意志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晕倒 “老板,你这最贵的饮料给我来俩箱!”明熙推开玻璃门,大声喊道。 学校超市的老板张阿姨有着辨脸的本事,一般她见过的人都过目不忘,眼下这个叫明熙的丫头,是个高一新生,成绩倒是出乎意料的好,就是太抠搜! 开学以来,基本每天都会和同学来光临她的小超市,就见她陪同学来,从没见她买。 每次同学问她要不要饮料,她总是举起,划痕斑斑的塑料卡通水壶晃晃,回:“我带了。” 今天这么牛气,这是中奖了? 玻璃门又被推开,紧接着一道低沉的男声,“卧槽,死丫头!花别人的钱用得着这么狠吗!” 张阿姨眼前一亮,原来是有冤大头买单,难怪这么豪气了。 这位卢景皓同学可是他们小超市的常客,每次一来绝不空手而归。尤其是,每次和姓陆的同学,那恨不得要把小超市里的零食全部搬空。 张阿姨笑眯眯的看着卢景皓,仿佛见到了金钱在向她招手,“卢同学,拿什么饮料呀?” 卢景皓往饮料区转了一圈,问:“张阿姨,康师傅矿泉水是一块钱一瓶吧!”见对方点头,校园卡往收银台一拍,豪气的大喊:“给我拿两箱!” “……” 明熙蹦起来,揪住卢景皓耳朵,“什么!骚狐狸,好歹你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输了就请我们喝矿泉水,还是一块钱一瓶的那种!好意思嘛你!上周末,你光从我们少爷衣帽间扫荡走的鞋子,价钱都能吓死人了!” 卢景皓把她的手扯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买单,你闭嘴!” “请喝矿泉水也不是不行!”明熙脑瓜一转,小手一挥,“张阿姨,把康师傅全部换成依云!对了!要550ml,不要330ml的!” 卢景皓一把扣住明熙的后颈,“死丫头,你够狠!依云比饮料还贵!” 张阿姨被逗的乐不可支,“年轻就是好,打情骂俏看了就让人欢喜!” 两人一左一右立马闪开。 “张阿姨,我可和这死丫头,没有关系!” “张阿姨,他这么骚,我可看不上他!” 张阿姨捂嘴偷笑,“我懂!我懂!你们怕老师知道!” “……” 明熙扫了眼货架,“就拿水溶c100吧!这下你总没意见了吧!” “行吧!行吧!买完赶紧走!我要去看小仙女跑步!” “小仙女?” “就是早上沈古板在台上讲话,从他后面翻墙进来的那个!” 明熙双眼晶亮,一脸崇拜,“女侠啊!” 沈古板是她们班的语文老师,又凶又严厉,每次上课前都要罗里吧嗦讲一堆东西,明明只是任课老师,管的比班主任还多。 卢景皓在收银台买单,明熙拿了杯蘭芳圜丝袜奶茶搁在桌上,“张阿姨,还有这个,再要个烤肠!” 立即惹来卢景皓的白眼,“你还真不吃亏!你这个儿都顶俩水溶c100。” 明熙咬了口烤肠,含糊不清地说:“还不是跟你学的。” 卢景皓指了指奶茶,对她扬扬下巴,“再去拿个港式鸳鸯味!” “呦西!突然变这么大方了!” 卢景皓斜了她一眼,冷哼道:“不是给你的,梓吟喜欢。” * 今日阴云密布,乌云像是用旧的棉絮,成堆成堆挤在天边,像动物,像人脸,像花草树木,总之形似的构造经主观臆想一过滤,自然是想什么像什么。 任尔风觉得她这么些年只顾着低头奔跑,还从未像今天这样欣赏着天上的云。耳边除了呼呼风声,只剩下蓬勃有力的心跳声。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自己主宰着整个世界。 当然,如果没有眼下的呱噪声就更好了。 “喂,任尔风你行不行啊!跑那么慢,打算跑到明年啊!”方嫣的大嗓门从身后传来,夹着低哑。 任尔风仿若未闻,保持三步一呼,三步一吸匀速向前。 方嫣加快脚步赶至任尔风的身边,两人并排而行,“和你说话呢,哑巴了?” 方嫣的嗓音粗粝粝的,气息急促到连一句简短的话,都不能一口气说完。开头声音大,中间偃旗息鼓,临近尾音又重新提起一口气,把剩下的几个字挤出。 何必呢!白白给自己找罪受! 现在临近下午六点,天空比以往要更显昏暗,冷风迎面吹来,灌入校服外套,鼓鼓囊囊。任尔风扫了眼,她裸露在外的腿,不禁打了个冷颤。 “任尔风,我都领先你一圈了,你还有没有点斗志了?我是第五圈你才是第四圈,照你这个速度天黑都跑不完。” 一句话,分五次讲完。 任尔风暗暗算着。 说到后面,又引来一连串的咳嗽。 她咋不学乖? 在冷风肆虐的天气,冷空气直刺咽喉和气管,容易引起上呼吸道感染发炎,引起咳嗽,甚至岔气,长跑更加难以坚持。 咳嗽像是降低了方嫣的气势,她提高速度,每每只领先任尔风一步。步履虚浮,呼吸紊乱,像是要被榨干最后一丝能量的蚂蚱。 可,这只蚂蚱依然不吝啬她残存的能量。 “任尔风,你一直装哑巴又算怎么回事?说话呀!” 任尔风收回看远方的视线,目不斜视专注的看着前方,潜意识想把聒噪的声音屏蔽掉。就等方嫣几时退场了。 果然,第五圈没跑完,方嫣双脚一软倒在跑道上,知觉丧失,双眼紧闭,脑部缺血缺氧造成运动性晕厥。 江雄一行五人,一直密切关注着她们的状况,尤其是在沈扩预言方嫣跑不过五圈的情况下,见方嫣晕倒即刻跑上前去。 陈奇异惊慌失措抱住方嫣的脑袋,摇晃道:“嫣嫣,你怎么了?醒醒啊!醒醒!” “别动她!”任尔风和沈扩同时喊道。 声音又急又厉! 陈奇异惊慌失措,急忙把方嫣放下,退到一边,她之前听说过,运动性晕厥很吓人的,之前有个男明星就因运动晕厥丧生。 江雄知晓医务室往常在六点关门,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先跑去医务室留老师。昆坤去喊正和一班众人在看台开黑的段宏奕,要担架。 见任尔风和江雄他们把倒下的女生团团围住,陆辰睿便一直注视着田径场的情况。耳边听着卢景皓在张梓吟面前侃大山,田径场无所遮蔽,张梓吟披着卢景皓的校服外套,挽着明熙坐在第六阶阶梯上。 两个可爱的女孩,一个乖巧,一个张扬,手里捧着奶茶,时不时发起清脆甜腻的嗓音,成了高二(1)班众男生眼中,靓丽的风景。 陆辰睿双眸微眯,见两人从事发地跑开,一人冲着场外,一人向着他所在的方向。离得远,依稀听到昆坤的叫喊声,似乎在喊:……担架! 当即转身,拉上段宏奕,去抬被他扔到一边的担架。 田径场上, “啊!” 薛璇惊呼一声。 任尔风、沈扩、陈奇异同时寻声望去。 后方一百米的弯道上,吴诗雨单膝跪地抱着右腿,浑身颤抖,显然是腿部抽筋。 陈奇异和吴诗雨关系好,当先跑了过去。沈扩低头看了眼,正在帮方嫣急救的任尔风,眉头微皱,不放心,问:“你行吗?” “死马当活马医。” “……这是人。” “那就……死人当活人救。” “……” 那边陈奇异大喊:“沈扩,快过来!诗雨疼的厉害!” 他们当中只有沈扩参加过专业的长跑训练,学过急救知识,在关系亲疏上,陈奇异自然偏向吴诗雨。 任尔风抬眸看了眼,催促沈扩:“你赶紧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江雄去喊老师,应该也快了。” 沈扩大步跑到陈奇异身边,问道:“吴同学,怎么样了?” 吴诗雨抱着右腿蜷缩在地,脸颊苍白,饱满的额头直冒冷汗,小腿肚疼的说不出话来。陈奇异焦急的手足无措,“是小腿抽筋。” “吴同学,你坐到地下,双腿放平。” 沈扩蹲在吴诗雨的脚边,帮她把球鞋脱下,刚触上右脚。 吴诗雨害羞,试图去拦沈扩的手,被眼疾手快的陈奇异拉回,“脚都抽筋,你还在乎这些!” 沈扩一边观察吴诗雨的伤势,同时又担心任尔风那边搞不定,想说这边快点处理完,好赶回去,到没注意这些细枝末节。 他褪下吴诗雨的袜子,把校服裤卷至膝上,露出女孩纤细白皙的小腿,一手按住膝盖,一手握住女孩的脚尖,往回压。 男生掌心有种干燥的温暖,指尖带有薄茧,摩擦着女孩娇嫩的脚背,有些麻痒。 方才因跑步脚底生出汗渍,难免会沾到男孩的手心,女孩双颊通红,圆润的脚趾下意识往下缩,未料与男孩的手心相触的更加紧密。 沈扩抬眸,对上吴诗雨羞赧的视线,压根没察觉出女孩脸上的红潮,嘱咐道:“忍着点,会有点痛!这个方法是之前长跑老师教给我的,对腿部抽筋很有效。” 压了片刻,沈扩双手移到吴诗雨的小腿肚,十指揉捻搓动,熟练帮她按摩。 男孩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通过相触的肌肤,传到吴诗雨的心底,女孩心上的那根弦被轻轻拨动。 在云逸沈扩除了成绩好点,几乎没有什么引人注意的地方,长相也是属于扔进男生堆里转眼就找不到的那种,性格更是奇怪。似乎在他眼里,没有比学习更重要的事情,任何事只要影响到他的学习,立马翻脸不认人。 可此刻,帮他揉腿的男生像是换了一个人。 不忌讳别人的脚丫,蹲在她身前,眼神专注,身形清瘦。尽管颧骨微高,嘴唇略厚,头发稍油,眼镜片些脏。 可看上去却是那么的温暖。 沈扩抬头看向她,问:“现在有没有好一些?” 吴诗雨回神,“…哦…已经舒服多了。”她似乎都忘了腿还在抽筋,这一刻,只能感受到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跳声。 这感觉有些陌生,好像跟之前看到俊帅男生时,不一样。 “按摩完之后,还疼的话,回家后记得冷敷,对了!造成抽筋多半是缺钙,平时要多补充钙质。” “好。” 半响,陈奇异把吴诗雨扶起,“试试,能走吗?” 走了两步,右小腿还是有些酸软。 沈扩微皱着眉,向任尔风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杂七杂八的争执声,顺着冷风飘来,沈扩倏地蹲在吴诗雨身前,“别走了,我背你。” * 沈扩离开之后。 任尔风把方嫣放平,解开上衣顶端的扣子,让薛璇抬高方嫣的下肢,以增加回心血。把方嫣头部后仰,托起她的下颌,防止舌后坠阻塞气管,用手掐方嫣的人中、合谷、内关等穴位。 卢景皓带着大部队先行而至,二班留在在田径场看热闹的学生,早已经把方嫣和任尔风围在中央。 看着任尔风一连串的动作,有人质疑道。 “人都晕过去了,你按来按去又有什么用?” “任尔风,你行不行啊!” “时间就是生命,任尔风,好好的人!可别被你折腾坏了!” 任尔风见方嫣睫毛微颤,似乎有转醒的迹象,“再等等。” “人都这样了,还等!任尔风你找死,可别连累我们。” “要我说啊!就是那破班规惹的祸!班规如果不罚跑步,哪会出现方嫣晕倒的情况。” 说话的这几人,都是二班的班干部,任尔风初来乍到,虽是考了个第一,但班长这个职位是林煜直接空降给她,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难以服众。 平时,林煜在又有江雄压着,其余班干部虽说看不惯任尔风吊儿郎当的作风,也就在背地里吐糟几句,今天任尔风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是迟到又是翻墙,在部分班干部看来,这样的班长实在是丢尽了二班的脸面。 眼下又摊上事儿。 难免要损几句。 卢景皓听得不爽,立马开怼:“喂喂,你们不要说的太过分啊!方嫣自己的晕倒的,小仙女好心救她,现在反倒落了个不是,你们这些长舌妇,怎么不见行动?” “呦呦呦!你又是谁?我们班的事要你多嘴!” “一班的小兔崽子,也好意思管我们二班的事。” “还小仙女呦!敢情儿是拜倒在任尔风的石榴裙下!怎么你也是任尔风的裙下之臣!” 卢景皓把袖子撸起,显然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卧槽!挑事呀!来啊!来啊!谁怕谁!” 明熙和张梓吟也跟了过来,站在人群末端,见卢景皓与二班那几个班干部,干嘴仗斗的火热,明熙看了看手中的奶茶。 松开张梓吟的手臂,绕道卢景皓的身后,扯了下他的校服,见他没有反应,立即掐了一把,卢景皓吃痛回头,她提醒道:“不想让你的小仙女成为众矢之的,就赶紧闭嘴。” 陆辰睿和段宏奕抬着担架前来,还没走近,就看到这边像沸腾的水,异常喧闹。 “吵什么吵,都太闲了?全部人往后退,保持空气流通。” 清亮独特的嗓音,仿佛如肃穆的警钟在每个人心中敲响。 是陆辰睿。 他素来在学生当中有威信,无论是学习,相貌、家世、才能……随便哪一样单拎出来都是一等一。 且不说,他还是新鲜出炉的学生会会长。 卢景皓把袖子撸下,手肘搭上陆辰睿的肩膀,双眸在吵的最凶,那几人脸上滑溜着,话语不自觉带着嘚瑟劲,“我没资格管你们二班的事,那学生会长,对学校的事总能管吧!” 话毕,果然引来那几人的怒视,陆辰睿凌厉的眼风一扫,又偃旗息鼓。 “说啊!怎么不说了?”卢景皓嘚瑟的语气,让人恨得牙痒痒。 明熙嘴角抽抽,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望着前方那人嚣张的背影,仿佛在看傻逼,拉了拉张梓吟的手,“你说卢景皓是你哥哥,你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哥哥?” 张梓吟甜甜的笑道:“皓哥哥不是蠢,就是性格直爽了些。” “你不用帮他说话,在我看来直爽就是蠢。” 卢景皓转身,笑的张扬肆意,在他身后一干瞪着他的二班群众。 明熙就纳闷了,怎么会有人这么能拉仇恨? 她趴在张梓吟的背上,一股淡雅的香水味,飘入鼻尖,像是松木香和薄荷香的混杂,清冽、醒脑、沁人心脾。 明熙耸耸鼻头,香味来自张梓吟所披的男生校服外套。 小眼神又在卢景皓身上滑了滑,“果然是只骚狐狸!” 陆辰睿把卢景皓的手肘挥开,“你也闭嘴!” 和段宏奕把担架抬到方嫣身边,见任尔风神色清明,无半丝紧张之态,甚至唇角携笑,睨着平趟在地的方嫣。 “还没醒吗?” 任尔风给陆辰睿使了个眼色,“还没醒呀!你说我掐人中,是不是掐的不够用力?你说我要不要把翻墙的劲都用上。” 陆辰睿低头,观察了片刻,方嫣的睫毛眼皮颤动的厉害,明白任尔风的意图,接话:“行吧!掐就掐吧!多使些劲。听说你和这女孩有些矛盾。如果你借机报复,现在倒是个机会!你放心好了,你现在掐她,之后,我也会帮你保密!” 第一百四十章 我是单身 任尔风噗嗤一笑。 难得陆辰睿有这么小心眼的时候。 任尔风指尖刚触上方嫣的肌肤,女孩缓缓睁开双眼,双眼迷蒙仿若刚清醒,偏过头瞅着陆辰睿,声音也柔柔弱弱,“会长,这是哪…啊?我刚刚是…怎么了?” “你是运动过量造成的晕厥。” 任尔风双手环胸站起身。 小样装的还挺像。 方嫣脸色苍白,头晕目眩,耳朵里嗡嗡作响,在任尔风按她穴位的没多久,她脑子就已经慢慢清醒,在听到任尔风被其他同学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继续装晕。 “是这样啊,怪不得全身没有力气。”方嫣抬了抬手,“会长,你能把我扶起吗?” 陆辰睿撇开眼,冲一旁看戏的任尔风抬抬下巴,“喏!” 显然是让任尔风拉的打算。 “会长……”方嫣又唤了一声。 陆辰睿阴阴的唤道:“任尔风!” 任尔风仰头看天,低头看地,远眺绿荫足球场,就是不看陆辰睿。 “任尔风!”一道气急败坏的喊声,紧接着双肩被人按下,脑袋被人扣住,清亮的声音凑近耳际,呼出的热气,让她全身酥麻,“还不快把方同学扶起。” 任尔风侧头,陆辰睿的盛世美颜,就在眼前,精致五官像被放大数倍,灿若星辰的眼眸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卧槽!美男计! 任尔风把他的手挥开,瞪了他一眼,“知道了!知道了!会长大人的话,我哪敢不听!” 任尔风把方嫣拉起,不想竟惹来她的白眼。 陆辰睿把搁在身边的饮料递给方嫣,“补充点糖分,在休息一会儿,体力就会慢慢恢复。” 这时沈扩背着吴诗雨赶到人群外围,男孩背女孩的戏码引来一票人的注视,沈扩躬身,吴诗雨左腿点地,扶着沈扩的肩膀从他背上退下来。 望着沈扩劲瘦的腰身,颧骨微突的侧脸,以及刚才托住她大腿的手掌,吴诗雨苍白的脸色浮出两朵红晕。 沈扩见她站稳后转身,吴诗雨搀扶着陈奇异的手臂,刚撞上沈扩目光,立马害羞的撇开眼,见他要走,连忙喊道:“哎……沈同学,谢谢。” “不用。” 语气平静的,仿佛搭救的只是路边无关紧要的野猫,吴诗雨扬在嘴边的笑容僵了僵,轻轻“哦”了声。 沈扩挤进人群,看了眼坐在地上已经清醒的方嫣,径直来到任尔风身后,正欲拍她的肩膀,想到他的手摸过别人的脚丫子,立即缩回,双臂反剪在身后。 他一系列的动作,被陆辰睿尽收眼底,把任尔风往前推了推,挤进沈扩和任尔风之间。 陆辰睿眉梢上挑,唇角翘起看向沈扩,“沈部长,来了。还真是真人不露相,沈部长不仅学习成绩好,体育也是强项。” 沈扩是新选出的学习部长,刚才一会儿的薛璇这个大嘴巴,吧嗒吧嗒把沈扩如何料事如神说了出来。 一看见陆辰睿,沈扩浑身都不得劲,他可不会忘了,陆辰睿之前是如何威胁他交出任尔风照片备份,还有逼迫他把仅存的留底全给删了。 任尔风被陆辰睿推的踉跄,回头正欲发怒,就见陆辰睿这副阴恻恻的模样,往左挪了几步,还没站稳,陆辰睿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左手一伸,又把她拽了回来。 任尔风把他的手甩开,绕过,把陆辰睿忽略了个彻底,对上沈扩复杂的视线,“吴诗雨那边处理好了?” “嗯。” 沈扩顶着陆辰睿存在感极强的目光,好奇地问:“方嫣醒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就是按照课间,你给我讲的那几点做的。” 在确定要跑步之后,任尔风想起之前,林煜给她看的那一叠学生资料上,写着沈扩参加过长跑集训,利用课间休息,就让沈扩给她普及了下长跑方面的注意事项,例如调整呼吸、跑步的动作,许是沈扩心情好,还顺带给她提了一嘴,运动性晕厥后的急救措施。 看着任尔风淡定的神色,不知道该夸她聪明还是胆子大,还是该庆幸自己给她讲解的准确,急救措施不比其他,稍有不慎,容易适得其反。 沈扩推了推眼镜,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班长,你还挺厉害的!” 任尔风把刘海把旁边一拨,自信又有魅力,“不厉害,怎么敢当你班长?” 她难得开玩笑,沈扩先是一愣,专注的目光在女孩脸上定了定。 冷风瑟瑟,女孩的清瘦身姿挺拔如竹,截然不同于平日里懒散倦怠,短发在空中翻飞,细碎的刘海,剐蹭着长而卷翘的睫毛,双眸微眯,唇角翘起,笑得狡黠又纯净。 霎时,沈扩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偏头,就撞上陆辰睿审视的目光,目光凌厉,闪烁的光芒像是能洞悉一切,紧张之下,沈扩忘了他的手摸过脚丫,抵唇轻咳,一股味道飘入鼻尖,慌忙跟任尔风打了招呼,匆匆离去。 须臾,江雄带着医务室老师赶来,方嫣和吴诗雨被带去了医务室。 之前怼任尔风的二班部分班干部还留在原地,显然没有忘记,任尔风的罚跑还没有结束。 让任尔风懵逼的是,她不知又哪里得罪了陆辰睿,这货看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还积极要帮她计算罚跑圈数。 甚至连张梓吟来喊他回家,都没影响这位少爷,想修理任尔风的决心。 任尔风看着偌大的田径场,还有十六圈要跑,真心想下一秒就晕过去。一回头对上陆辰睿冷冽的视线和二班留下来看戏的同学,只能硬撑着往死里跑。 卢景皓来到看台边,看着一心挂在陆辰睿身上的张梓吟,帮她把披在身上的外套拢了拢,道:“梓吟妹妹,很晚了,皓哥哥家的司机在门口等,我先送你回家!” 张梓吟不情愿,小嘴嘟起,有些沮丧,“可……睿哥哥,还在这。” 抬头,扫了眼,陆辰睿颀长的身影,迎风伫立站在跑道上,“那货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又和小仙女杠上了!别管他,我们走!” “可是……我想等睿哥哥。” 这时,张梓吟手机响,是母亲来催她回家。 挂断电话,张梓吟站起身,恋恋不舍望了眼,对卢景皓道:“走吧。” 明熙跟着他俩一起往校门口走去,书包勾在臂弯里,明亮的大眼睛光芒闪耀,显然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临近校门口,她揪着卢景皓的衣角,毫不客气的道:“我家就在固华街上,你送梓吟回去应该要路过那吧。卢少爷顺带也把我送回家呗!” 卢景皓把明熙的手打落,“是要路过固华街,可我有说要送你吗?你家住哪干我屁事!” 衣角又被拽上,明熙圆圆的脸蛋气鼓鼓的,“喂,别这么小气嘛!反正你要从那过,就捎我一程。” 卢景皓把手腕伸到明熙跟前晃晃,“老子,现在手腕都是肿的,还想让我送你回家想得美!” 明熙捂嘴偷笑,妈呀!还没消啊! “我妈自制的药油对跌打损伤效果很好的,要不你送我回去,我明天带给你试试?” “切!不稀罕!”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骗你,真的效果挺好的,平日街坊邻居抢着要呢!” 一直默默无闻的张梓吟,突然开口:“皓哥哥,你就别逗明熙了,就送她回家吧!今天这么晚了,她还要赶着回家给她弟弟做饭。” 张梓吟的嗓音,软软甜甜,顿时勾的卢景皓没脾气了。 “好吧!看着梓吟妹妹的份上,我今天就发一回善心。” 回家的路上,卢景皓坐在副驾驶和司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张梓吟看着前排座椅靠背,暗自出神。 明熙背完课文,合拢英语书,见张梓吟清澈的眼睛像溢满的迷雾,樱桃小嘴也紧紧的抿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明熙凑了过去,“你怎么了?” 张梓吟嘴巴张了张,又闭了回去,摇摇头道:“没事。” 她从田径场出来,就沉默寡言,眼下又是这副样子,没心事才有鬼! “你还把我当好朋友吗?遇到什么事?说给我听听,你一人懵头想了这么久,肯定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你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你解惑。” 张梓吟看了卢景皓一眼,谨慎的往明熙身边坐坐,两人挤在一个位子上,咬耳朵。 “明熙,你说睿哥哥是不是对任姐姐有些特别?”张梓吟双眸布满了忧虑,怔怔地看着明熙,一副迫切想寻求答案的样子。 少爷对女侠特别? 明熙向来大大咧咧,对于张梓吟细腻的心思,一时半会还真领会不到,“怎么个特别法?” “就是和对别人不太一样。” 这样说,明熙就更糊涂了。 “你具体说说。” “比如,我们坐在看台上喝奶茶的时候,睿哥哥就一直看着任姐姐跑步,再有睿哥哥看到任姐姐急救那个晕倒的女生,抬着担架冲到最前面,还有刚刚睿哥哥特意留下来,帮任姐姐记跑步的圈数。” 明熙托着腮思考了片刻,当时她也在场,她倒是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你是担忧少…陆学长喜欢上任姐姐吧?原来你喜欢陆学长啊!” 张梓吟小脸涨的通红,“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如果不明显你会问我这个?你想啊,陆学长又不像其他男生那样喜欢打游戏,又不像骚狐狸那样喜欢找女生聊天,他坐在看台上闲的没事,当然往跑道上看啦!跑步的人那么多,你确定他就是在看任姐姐? 还有啊,陆学长作为学生会长,看到有同学晕倒带头冲上去不是很正常嘛,要是他遇事躲在后面,才奇怪吧!最后啊!你说陆学长留下来给任姐姐记圈数,这就更不靠谱了。” “为什么啊?” “骚狐狸不是说了嘛?陆学长故意和任姐姐杠上了。”张梓吟还是一脸迷茫,明熙接着道:“就打了比方,我和骚狐狸这两个小时内抬得杠会少吗?你觉得我和他会有戏吗?” 张梓吟猛摇头,明熙和皓哥哥就是前世的仇家,天塌下来,他们也不可能成为男女朋友。 明熙一拍大腿,“那不就得了!” * “不行了!我实在跑不动了!”跑完第八圈,任尔风撑着双膝,站在陆辰睿跟前喘着粗气。 陆辰睿敲着计数本,寒光凛凛的睨着任尔风,“才跑四圈就喘成这样,剩下的十二圈你打算跪着跑完?跑不动?要不要我跟林煜汇报一下,他选中的班长带头违反班规。” “算你狠!陆辰睿算你狠!” 任尔风直起腰身,瞪着他,喘了两口气后,又开始接着跑。 薛璇被昆坤拖走了,段宏奕和一帮好事儿的同学还留在操场。 段宏奕看着他爸颤巍巍的身影,异常心酸,好好的他爸咋就惹上陆辰睿了呢?今夕不同往日,他爸再看不惯陆辰睿也得忍着不是?好歹人家现在也是会长。虽说他爸不屑于进学生会,可好歹也要为他考虑不是。 段宏奕谄媚道:“那个陆会长、陆校草、陆学霸,我爸已经这么累了,要不今天就这么算了?” 陆辰睿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算了?你是打算明天替她把剩下的跑完?” 段宏奕双手在胸前交叉晃动,“啊!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你还是让我爸今天跑完吧!” “……” 任尔风又跑了两圈,瘫坐在地,瞅着绿荫足球场上闲庭信步的陆辰睿,想借机溜走,站起身没走两步,就有几个同学上来把她堵住。 任尔风无奈:“能不能今天先放过我,我明天一定把剩下的跑完。” “不行!陆会长说了,你没跑完之前,一步都不许离开。” 任尔风抚额,“各位同学,好歹我们都是二班的吧!你们怎么能联合一班的,来欺负你们班长?” “首先,陆辰睿不仅是一班的,更是学生会会长,再来!班长,班规是你定的!你总不可能连自己都不遵守吧?” “好!一个个都好样的!以后都给我警醒点,以后千万别落我手上。” 任尔风拖着承重的步伐又开始跑圈。不过这次之后,她就算累的再惨,最多也就是瘫在跑道上缓片刻,再也没开过腔。 倒是围观的同学等不及,一个两个陆续回家了。 华灯初上 陆辰睿走到瘫坐在地任尔风身边,“跑完了,回去吧!” 任尔风把头埋在膝上,压根不想搭理他。 咦,跑完了?貌似她记得好像还差六圈吧! 缓了片刻,任尔风站起身拖着酸疼的双脚,往校门口走。 陆辰睿亦步亦趋走在身旁,“哑巴了?” 停下脚步,把外套搭在右肩,任尔风冷冷地看着他:“陆会长,这下解气了?” 陆辰睿凝眉,“你知道我在生气?” 女孩双手环胸,冷睨着他,“你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这么揪着我不放,我到底是哪得罪你了?” 校园幽静,银白色的路灯下,男孩双眸滑过一道暗芒,“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夜风吹来,女孩打了冷颤,把外套穿上。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陆辰睿轻叹了一口气,“以后离沈扩远点。” “为什么?沈扩又哪里得罪你了?不对?沈扩得罪你,为什么要我离他远点?” “自己想!” 陆辰睿丢下三个字,独自往前走。 任尔风愣在原地,想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陆辰睿往前走了一段,发现人没跟上,遂,停在原地等她。 他问:“没想出来?” 她回:“没想出来。” 陆辰睿看着她迷茫的样,觉得可爱的紧,伸手往她脑袋上揉了一把,在女孩发飙前把手插回裤兜,“沈扩对你有意思。” “不可能!” 陆辰睿眉梢一挑,“怎么不可能?” “这才开学多久,我们平时接触也不多,他又一心扑在学习上,怎么可能对我有意思?” “没有最好。” 任尔风手指摩擦的下巴,眸光在男孩俊美的五官上逡巡,“就算沈扩对我有意思,好像也和你没关系吧!难不成……” “什么?” “难不成真像王鸿上次在交警大队说的那样,你想泡我?”任尔风突然大怒:“陆辰睿你就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花花公子,我现在就明确告诉你,你做梦!” 陆辰睿被她坚决的话语激怒,“你这脸是钛合金做的吧!平时卢景皓叫你小仙女,还真当自己是仙女了,以为人人都那么不长眼喜欢你?” “不喜欢最好。” 这话一说出口,任尔风觉得心口处,忽然闷闷的,涩涩的,甚至有些喘不上气。 往前走了两步,陆辰睿倏地回头,“我怎么又成花花公子了?” “你还有脸否认?你敢说张梓吟不是你女朋友?你敢说没有和孙翊晗在搞暧昧?” 听着她咄咄逼人的话语,望着她紧绷的脸颊,犀利的眉眼,陆辰睿笑出声。 “这是……吃醋了?” 任尔风转过身,背对他,“我又不喜欢你,怎么可能吃醋?” 陆辰睿把她拽回,敛起笑意,路灯下清俊面容,认真又严肃,凝望着她的清澈透亮的眼眸,一字一字说:“任尔风,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张梓吟不是我女朋友,更没和孙翊晗搞暧昧,我是单身。” 男孩低沉带磁性的嗓音,似乎比夜空中的月光更醉人。 心中的闷胀感忽然消散,任尔风自己都没察觉到唇角微微上扬,她像小兔子样往前蹦几步,反过身瞅着他,“单身就单身,用得着刻意强调?” “还不是怕某人,又给我乱扣帽子!” “要不是你作风不正,你当我吃饱了撑的啊!” “行了!少说两句,送你回家。”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入骨相思 闹了矛盾不会记仇,这应该是很多家庭,维持和睦有爱的重要一环。回家之后,任尔风刚开始还是有些冷着,可在权仲达几句“思思”“丫头”“孙女”的软和话下,就把碰瓷那事翻了篇。 次日回到学校,本以为薛璇和昆坤经过又一次深谈后,关系会有所和缓。不曾想,昆坤更加对薛璇暗恋段宏奕的事,深信不疑。 课间,见昆坤不在教室,段宏奕趴在薛璇桌上叫苦连天,直说薛璇把他坑惨,现在他老大,见他都没个好脸色,一个上午就像活在冰窖里。 薛璇又是告饶又是说好话的,还连带着按肩捶腰,总算把段宏奕的委屈平下去几分。不过这一幕,被回教室的昆坤收入眼底。 顿时,脸黑如锅底。 重重的拉开椅子,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声,段宏奕坐在旁边,忍不住缩缩脖子,瞪向薛璇的眼神,更加哀怨。 趁着周围没人的时候,任尔风好奇问薛璇,“你到底干什么了?” 薛璇从书包里掏出粉嫩嫩的书信,搁在任尔风课桌上,努努嘴,说:“自己看。” 拆开粉嫩信封,抽出带香味的信纸,展开一看,里面的内容肉麻至极,全是对段宏奕的爱慕,从头发到脚趾,把段宏奕夸了遍。 例如:如果可以,我宁愿是个孩子,空着双手站在你面前,期待你的怜悯;如果可以,我宁愿是个乞丐,从你的门前走过,我渴望,我的空碗能盛上你的爱。 “这些句子都是你自己想的?” “哪能啊!百度上一搜多的是!” 嘴角抽搐,任尔风忍住想吐的欲望,把信纸塞了回去,“你就给昆坤看这玩意儿。” 薛璇右手支着脑袋,“是呀!你以为让他看到容易嘛,昨天傍晚,陆校草压着你跑步,我见势不妙就往外溜,谁想昆坤跟着我一起出来,他从段宏奕那得知,我喜欢段宏奕,根本就是我故意杜撰出来的。我极力强调那是真的,可他不信,我往前跑,他在后面追,拽不到我的人,就去拽我的书包,还好我早有准备把情书放在书包外层,拉链故意没拉严实,他一用力,情书就掉了出来,所以……我什么都不用说。他自个就全明白了。” “他明白什么啊!他所知道的,都是你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 “假象能让他信,不就成真的吗?”薛璇声音很轻,越过任尔风的头顶,眺望窗外的蓝天白云。 温婉容颜素来泛着明快动人的笑意。可现在,眉宇间平添一缕少女的愁绪。 他母亲不喜欢他俩走的近,怕她影响到昆坤的前程,她的父母明里暗里也没少旁敲侧击,暗示她要与昆少爷保持距离。 她不主动离他远点,还能如何? 恍惚间,薛璇被任尔风扣住下巴,女孩双眸半眯,指尖有力,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只听她道:“你刚才说,昨天看到陆辰睿压着我跑步,于是……乘机溜了。” 下巴被捏的痛,薛璇双手攥住任尔风的手背,慢慢扯下,讪笑道:“昨天陆校草气压那么低,我体育又不好,你还有那么多圈没跑,要是你像方嫣那样倒在跑道上,陆校草像抓壮丁那样,让我替你跑完,我不就废了。” 任尔风斜睨着她,阴险地笑道:“你就不怕,我现在把你废了?” 脚尖后顶椅子后退,薛璇把发圈抽掉,撩起长发,香风阵阵,右眼对着任尔风眨了眨,妩媚动人,道:“我这么个貌美如花的人间尤物,你舍得吗?” 任尔风食指挑起她尖尖的下巴,冲着她脸上吹了口气,“舍得!” 薛璇把她的手推开,撇撇嘴,重新把头发扎上,“没意思。” 接下来几天,过的如水般平静,只不过,有两件事比较特别。 任仲达见孙女恢复到往常那样,又开始重新把他帮任尔风制定的作息时间表,提上日程,一大早就开始在任尔风房门上,演奏交响曲。 今天不同往日,没等五分钟,房门被打开,孙女跟他道了声早安,穿戴整齐进卫生间洗漱。 任尔风之所以能早起理由很显然,是之前迟到翻墙给的教训太惨痛,被罚跑不说,第二天还被沈古板叫到办公室训话,要求写八百字的检讨。 起的早自然到学校也早,一度效仿任尔风踩点进教室的郑闽钺,见偶像学乖后,也老老实实每天提前到校。 周三那天,任尔风早上到学校时,校园林荫道上还没几个学生,偶遇在凤凰树下打太极拳的看门大爷,大爷揉揉精神矍铄的小眼睛,瞅了眼被繁密树枝所遮盖的天空,以为大早上撞见了鬼。待任尔风从他身边经过,才确定他看到的是人。 高二教学楼统共有三个楼梯,左右两边各一,中间夹着一个,往常任尔风都是走中间那个。 今天走到半道上,任尔风闹肚子,估计是昨晚嘴馋,兴起之下跑到巷口小超市买了个冰淇淋来啃的缘故。 于是,改走离厕所近的那个楼梯,上完洗手间出来,路过一班教室。 随意地扫了眼,修长笔直的双腿被定住不动。 明亮整洁的教室,窗前的蓝色遮光布被拢向一侧,层层叠叠,清风吹来翻涌漫舞像细碎的波浪,在寂静的空间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秋日的阳光,是极纯净的,舍弃了凡尘冗杂,穿过透明的玻璃窗,洒在窗边刻着小人的桌面上。 靠窗边的第三排位置,坐着一个男生,男生头发乌润,阳光跳跃在发梢,泛着淡淡光泽,发型修剪的干净爽利,与之前凌乱里带着一丝不羁,截然不同。 洁白簇新的校服上衣,黑色笔挺校服长裤,宽肩窄腰,脊背挺直,脑袋略低,衬得后颈白皙修长,侧脸俊美无双,轮廓呈现的线条清晰流畅。 一手执笔,一手随意的蜷在桌上,桌下的大长腿随意伸展,端正规矩的坐姿里透着一丝慵懒。 重逢这么久以来,任尔风第一次发现,陆辰睿还有干净清澈大男孩的一面。 就像女孩嘴里常调侃的那样,“陆少爷。” 从小家庭环境熏陶使然,浑然天成的矜贵俊逸,天生俊美卓绝的好颜色,溢满周身的舂容大雅,即使同云逸万千学子一样,穿着再普通大众化的校服,也能在万千人群中脱颖而出。 “我是单身。” 不似以往的清亮,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盘旋,望着她的眼眸,比任何时候都更为清澈透亮,似有道道流星从中滑过。 秋日清晨,女孩站在长长的走廊上,低头看着踩在光洁瓷砖上的白球鞋,暗自出神。脚趾在干净的球鞋里蜷缩着,自然垂在身侧的双手绉紧裤料,被鬓发挡住的脸颊,罕见的透出一抹红。 微风拂过夹着女孩的暗自呓语。 “任尔风,他是单身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心跳得的这么快,又被他迷惑了吗?” “任尔风,你要冷静!你要清醒!他是陆辰睿,不是你能肖想的。” “可是,他这个样子,真的有点帅!要不再看一眼,就回教室。” 女孩抬眸,澄澈的眸光穿过空气中的尘埃,落在阳光中少年身上。 被惊艳了眼眸。 半响,陆辰睿搁下笔,支着头望着她,女孩双手扒着门框外里窥的样子,呆呆傻傻,天真中带着三分未脱的稚气。 陆辰睿嘴角翘起,勾勾手指,任尔风神使鬼差的走了进去。 陆辰睿往里挪了一个位置,拍拍身旁的座位,示意任尔风坐下,女孩踌躇茫然的看着他,问:“叫我进来,干嘛?” 紧实有力的长臂握住女孩纤细的手腕,稍使力,女孩就被拉坐在椅子上,两人骤然紧缩的距离,让女孩窒息。 教室里,第三排,他成了她的同桌。 刹那间,时光像被倒带,就如记忆中,两人并排而坐。 九年了,本以为儿时的画面随着时间的冲刷,氤氲成模糊的影子,最后消亡在记忆深处。可此刻,就像老旧照片被新的替换,断片记忆又有新的延续。 这一刻,任尔风心中仿若历经千山万水,百转千回,浓密卷翘宛如小扇子般的睫毛,像是承受不住记忆的重量,颤动的愈发厉害。 陆辰睿把搁在手边的钢笔,塞进任尔风手里,把摊在桌上的竖条信笺纸,推到女孩身前,特意仿旧的信笺纸上印着淡绿色的树叶,两片叶柄交叠在一处,叶面上用黑色钢笔字迹写着一首诗。 一尺深红胜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 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 是唐代温庭筠的《新添声杨柳枝词》。 陆辰睿用手指点点信笺的空白处,语调平和轻缓,像清晨的微风,“你把剩下的一句补充完。” “哦。” 任尔风拿起钢笔,笔杆还留有他掌心的温度,女孩手指抖了抖,在陆辰睿温和的目光下,把这首诗写完。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一手诗,两个人的笔触,几乎无法分辨的字迹,端的是大气挥洒,行云流水,陆辰睿拿起信笺纸放在阳光下,仔细欣赏了片刻,道:“不错!” 任尔风握着笔杆的指尖,微微发白,上齿咬着下唇里侧的软肉,不敢抬头,盯着桌面上刀刻着小人,暗暗出神。 他……这是什么意思?仅仅只是让她写几个字?两人几乎如出一辙的字迹,他不奇怪反而夸赞?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任尔风反复在心里念叨这句话,除了相思入骨,也品不出其他含义,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忽地,心下一咯噔,难道是她的身份被发现了?他借这句话在提示她。 他也在想…她。 不!林煜上次明明说了,他没把她的身份透露出去。 退一步说,陆辰睿好比万花从中那一片绿叶,就算他和张梓吟、孙翊晗并不是暧昧关系,可还有无数美人围着他转,周一篮球场不就是很好的例子。 身处于这种环境的他,怎么还会想起幼时记忆里的短暂相处过小同桌。 任尔风余光扫到,被陆辰睿压在手肘之下的字帖,泛黄的封皮显露出年代感,目光上移,挪向那沓米字格的练习纸,方格被陆辰睿潇洒的字体填满,纸上的内容任尔风能倒背如流。 是从被陆辰睿压住的字帖上搬下来的。 这个字帖她也有本一模一样的,是陆辰睿送的,此时就在她身后的书包里。 任尔风抬眸,“你…每天清晨都练字吗?” 陆辰睿的目光仍然停留在信笺纸上,仿佛那首耳熟能详的古诗,怎么看都看不够。 听见她的声音,陆辰睿把纸放下,转头看了她一眼,“基本上吧。” 他拉开书包,抽出语文书,把信笺纸夹在里面,又看了片刻,才合拢。 任尔风凝望着他的双眸,澄澈透亮的眼眸深处,怀揣着几分希冀,“你字已经够好了,为什么还练?” 陆辰睿轻叹一口气,伸手去揉任尔风头发,女孩后仰,手掌落了个空,他似乎也不气,五指曲起搁在课桌上,缓缓道:“习惯了!” 任尔风眼眸低垂,原来他只是习惯了。 女孩五指紧紧的嵌在手心,留下几道深深的月牙儿,此刻,她异常恼恨自己陷入无望与期待反复循环的深渊当中。 真的很讨厌这样懦弱暗地纠结的自己。 她一直都缺乏勇气,缺乏让自己死心的勇气,更缺乏直接问他“还记不记得曾经那个叫冯澄思小同桌”的勇气。 可是! 当年满城风雨的谣言,她还怎么可能有重新提起那个名字的勇气。 陆辰睿支着头,欣赏着她沐浴在阳光下精致的容颜,曾几何时,他已经习惯了用练字去想念一个人。 “你早上还练字吗?”陆辰睿问。 任尔风还沉浸在她的思绪当中,没注意到他话语里的多了个“还”字。 女孩恍惚间抬起头,转瞬间,透亮的双眸朦胧到不可思议。 “不练了。” 陆辰睿凝眉:“为什么?” 任尔风倏地站起身,单肩挎着书包,撇下几个字,落荒而逃。 她说,“没有陪我练字的那个人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肖卓 自从周三清晨,任尔风从一班教室落荒而逃之后,接连两天,任尔风刻意避着陆辰睿,为了减少两人偶遇的机会,中午宁愿浪费午休时间跑回家吃饭,也不愿和薛璇他们一起上食堂,薛璇问起,任尔风以家里有亲戚来访,长辈嘱咐她回家吃饭回应。 高二这幢楼,每层洗手间都在右侧走廊的尽头,这意味着在本层上洗手间必须经过一班,任尔风宁愿从中间楼梯而下,再穿过半个走廊,跑到二楼去上洗手间,也不愿增加与陆辰睿打照面的几率。 任尔风承认自己很怂,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她最后抛下的那句话,怎么着陆辰睿也不可能知道,她暗指的那个人就是他。 可,任尔风就是莫名的心虚。 薛璇少了任尔风的陪伴,薛璇这丫头黏段宏奕黏得紧,无论是去食堂的路上还是吃饭期间,或是饭后回教室的路上,总和段宏奕形影不离。 周五放学后,任尔风故意留在教室刷题,打算等外面走廊上人群散去,在背着书包回家,薛璇自然纳闷她反常的举止。 任尔风以家里来亲戚,说话声太吵,影响刷题效率,打发。 段宏奕在被薛璇拽走之前,满脸恳求的望着任尔风,“爸爸,你家亲戚什么时候走啊!我这两天被薛璇那丫头缠怕了,老大每天散发的低气压都快把我冻死。爸爸,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任尔风怜悯的拍了拍她儿子的肩膀,宽慰道:“我家亲戚今后常住我家,不走了。” “……” 一个小时后,任尔风收拾书包,锁好门,往中间的楼梯而下。 校园寂静,空档的楼梯,都能清晰听见她的脚步声。 临近一楼, “翊晗,明天下午我比赛,你想不想来现场观看?”男中音天然伴随着磁性,像裹挟着一股清韵,就似大提琴的尾音,一句话毕,好似空气中还留有回声。 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任尔风愣了愣,这么独具有辨识度嗓音,尽管只听过一次,她脑中立即反应出那个人的名字——肖卓。 她轻手轻脚,往扶手侧挪了两步,往楼下探了探。 一楼,肖卓提着垃圾桶站在台阶下方,孙翊晗背着书包立在台阶之上,显然是一个刚下楼,一个准备上,在楼梯口,偶遇了。 肖卓是任尔风见过的男生当中,唯独能用“美”夸赞的,身材高挑,气质独特,卷至胳膊的上衣,都能看到紧实的肌理,是一种柔与力并存的美感。再配之他标准的瓜子脸,内勾外翘的丹凤眼,眼波流转间,流露出无限风情,真真让人挪不开眼。 肖卓一心扑在对面的女孩身上,没注意到头顶有人窥探,见孙翊晗没回应,再一次开口,“翊晗,你明天下午能抽出空吗?你来看我跳舞,我肯定信心倍增。” 孙翊晗把垂在胸前的长发,撩至肩后,简单的动作,她做起来似乎格外妩媚动人。 任尔风趴在扶手上,目光在孙翊晗乌黑亮丽的秀发上定了定,不是学校规定,长发女生在学校不能披头散发吗?任尔风手指习惯性,摸上之前带耳钉的位置。耳钉已经取下,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细小的茶叶棒。 之前陆辰睿让她摘耳钉的时候,有说过,学生会将对学生的仪表进行严查,现在孙翊晗长发飘飘,是只许孙副会长,州官放火呢?还是陆会长特批的例外呢? 不等任尔风多想,孙翊晗冷哼一声,搭在栏杆上的左手,移向了书包肩带,“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有那个时间,去看你舞蹈比赛。” 肖卓希冀的望着她:“也不是很长时间,就三个小时。” 孙翊晗把头瞥到另一边,显然不想和肖卓对视,“三个小时?三个小时我都能写两张试卷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学无术。” 这话,就连任尔风这个旁观者,听了都觉得伤人,更别说当事人。 肖卓呆了呆,眼眸低垂,神采奕奕的丹凤眼,霎时变得黯淡无光,沉凝了片刻,肖卓开口道:“不好意思…耽搁你时间了。” “知道就好。” 孙翊晗看了眼手机,不耐烦的撇撇嘴,推开肖卓,快步离去。 肖卓望着女孩的背影,目光缱绻深情,直至她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 任尔风躲进离楼梯口最近的一个教室,待肖卓上楼之后,才重新走了出来。 任尔风承认自己是个颜控,方才肖卓眼眸低垂,一动不动望着孙翊晗走远的样子,全身像被笼罩在一大片乌云之下,一种悲伤的气氛向四周发散,令她看了都不经动容。 多情总被无情伤,被偏爱总是有恃无恐。 之前和薛璇闲谈时,听她品评过云逸的各大帅哥,除了陆辰睿,任尔风对评价肖卓的话,印象最深。 肖卓不愧是天生学艺术的料,唱歌跳舞主持样样精通,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是人自然就会有短板,肖卓的成绩不好,在艺术班里虽排在前列,一旦进入全年级大排名,显然就不够看。 在普通人眼中,肖卓已经是耀眼的存在,但在常年稳居全年前十的孙翊晗眼中,就算肖卓唱歌跳舞主持的再好,还是没有成绩好,这一项来的重要。 据薛璇说,肖卓家境不好,从小和寡居的奶奶一起生活。 云逸毕竟是私立学校,学费是普通高中的两倍不止,肖卓能进云逸得因于,他在中考时超常发挥,勉强擦过云逸的分数线, 云逸的学费一向是在开学前打入学校账户。可在高一开学第一天,肖卓的奶奶因在开学前筹不到学费,来到学校找到肖卓的班主任,请求宽限一段时间。 当时在班主任办公室,肖卓和奶奶似乎起了争执,肖卓说他上普通高中也行,不一定非要来云逸,可奶奶觉得孙子出息,有本事考进云逸就没有不上的道理。 许是因为肖卓惊人的相貌,许是因为肖卓的身世太具有故事性,就被同在办公室几个女孩给传了出去。 肖卓两岁那年,父母离异,其父年轻时是酒吧的驻唱歌手,母亲是常年混迹于,各类娱乐场所的舞娘,年轻时两人一见倾心,再见倾情,情意绵绵之下天雷勾地火,于是有了肖卓。 情到浓时自然山盟海誓,可现实总给陷入云端的人狠狠的一巴掌。 肖卓出生后,不仅需要二十四小时照料,其母便在家当起了全职太太,靠其父在酒吧驻唱赚取一家三口的生活费。可,收入不稳定还有限,孩子出生后奶粉尿片等各类开支剧增,过得很是拮据。 其母多年已经习惯了,在聚光灯下五光十色的夜生活,可孩子出生后,看着姐妹们依然活得风生水起,感觉自己就像天天被囚禁在牢笼。 没收入不说,繁琐的家务、孩子的吃喝拉撒,磨灭了当初一心想要洗手做羹当的心志。没过多久,其母以要赚钱养孩子为由,把肖卓扔给婆婆,重操旧业。 又过半年,在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一位了有家室的富二代,两人火速陷入爱河,之后抛夫弃子,从此不见踪影。 而肖卓的父亲,受到妻子出轨的打击之后,整日沉迷烟酒,浑浑噩噩,一副好嗓音,逐渐变得沙哑,致使他的歌声在酒吧内也逐渐失去人气,沦落到被老板辞退的境地。 经此一事,其父非但没有重新振作,反而越发放纵,与狐朋狗友混迹于声色场所,醉生梦死,好在颜值在线,被外出寻欢的富太太看中,包养了一段时间。 从此他行踪不定,与儿子母亲失去联系,游走在富太太之间,发展他新的事业。 这个关于肖卓身世的版本,是多个知情人拼凑出来的,一度在他们这届的学生中疯传。这就是尽管肖卓容貌出众,才华横溢,除了不知情的高一小迷妹们,在高二女生中还没有卢景皓受欢迎的原因。 云逸到底是看中学生的才华,至于后来肖卓的学费,由他们这届的年级主任,李主任提议,从校友捐款中拨出一部分建立助学基金,这个提议立即受到大股东的支持,于是肖卓就是云逸读了下来。 在回家的路上,肖卓忧伤的背影,在任尔风脑中挥之不去,她不知道他和孙翊晗发生过什么故事。 可,似乎天性使然,女生总容易被深情的男生所打动。 任尔风和孙翊晗没什么交集,上次在夜宫,算是两人走的最近的一次,当时在场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发现孙翊晗钟情于陆辰睿。 单从长相来说,陆辰睿和肖卓各有千秋,属于不同类型的男生,但在家世上完全就没有可比性了。 在夜宫,孙翊晗给任尔风的感觉除了妩媚动人之外,对待男生还是女生都客客气气,俨然一副举止得体,教养很好的样子。 可方才对肖卓说的那番话,称得上刻薄了。 任尔风喃喃道:“其实去看一场舞蹈比赛,也耽搁不了多少学习时间啊!人又不是学习的机器,哪能二十四小时不停运转……呀!舞蹈比赛!不会是我参加的那个吧!” * 到家后,任尔风拆开比赛组织方寄来的快递,里面除了选手的号码牌,大赛规则、大赛的流程等之外,还额外给每个选手准备了二十张亲友团的票。 除了家人和陈羽,任尔风没告诉其他人,她明天要参加舞蹈比赛。 之前在京都,参加的各类舞蹈比赛,比起现在只多不少,有些是她自愿的,有些是陈羽逼着她参加的。 起初的那几场,看着台下观众席,其他选手的亲友团摇旗呐喊,而她的亲友席上空无一人,还会有些失落,随着参加的次数多,也慢慢习惯了。 任尔风想了想,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丫丫妈的手机号,前几天丫丫妈在微信向任尔风透露,似乎没做好丫丫的工作,丫丫对跳舞的抵触情绪还很大。 不过,丫丫妈想让女儿学跳舞的态度出奇的坚决,她未指望过丫丫成为舞蹈家,只是不想女儿学什么东西都半途而废。 任尔风给丫丫妈打电话有两个目的。一方面,是向丫丫妈请假,明天下午不能给小丫丫上课。另一方面,告知丫丫妈明天下午她有舞蹈比赛,如果有时间的话,带丫丫来感受下现场的气氛,说不定小丫丫看到,舞者在台上光鲜亮丽的一面后,会对跳舞有所改观。 丫丫妈听完之后,一口答应下来,说是明天让助理来她家拿票,一定带丫丫到场给她加油! 晚饭后,任尔风没刷题,打开伴奏在院子里练舞。这个学期开学之后,她跳舞的时间很少,最近一周内,完成作业后,每晚在院子里练舞至深夜。 这次的连城街舞大赛,周六下午两点在连城大剧院举行,预计三小时,共分两个轮,第一轮,舞曲自选,舞蹈编排由表演者单独完成。第二轮,随机挑选曲目,表演者即兴发挥。结合两轮成绩,综合评选出前三名,现场颁奖。 两个老人家得知孙女明天参加比赛,比任尔风还激动,还特意找人制作了“任尔风最棒”的led灯牌,要以亲友团身份助阵比赛现场。 任尔风望着两位老人家,喜笑颜开的脸庞,心里如涓涓温泉水流过,暖意融融。 临睡前,任尔风接到陈羽发来的短信,她已经到达了指定的酒店,比赛开始前为了避嫌,不方便见面,明天比赛结束后,再邀请任尔风一起吃晚饭。 最后陈羽发了一句既打击又鼓励的话,陈羽表示对待自己的学生,她会比对待其他选手更为严苛,让任尔风不要抱着侥幸心理,同时她鼓励道,很期待任尔风的演出。 * 乘风苑二楼书房,陆辰睿把作业完成后正在办公,突然接到陆敬的来电,“睿睿,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呀!” “准备睡了。” “对了,儿子,你打开邮箱看看。” 陆辰睿点开陆敬的助理最新发来的一份邮件,是一封舞蹈比赛评委的邀请函。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新闻曝光 “儿子,梵宇是这次连城街舞大赛的最大赞助商,公司要派个高管出席,爸爸想你们年轻人向来喜欢街舞,问问你愿不愿意去当评委?” “老爸,你知道的,我历来不喜欢这种抛头露面的事。” 页面下拉,陆辰睿随手点开附件,随意的扫了眼,是参赛选手名单。 “好吧,你不想去,那我让人通知高副总出席。那行,你早点休息。我挂了,” 陆辰睿正打算关闭页面,这时,双眸微眯,扫到一个人名。 “老爸,等等!” 书桌上的台灯被调暗,发出银白色的光,笼在陆辰睿如玉雕般的面容,他双眸微眯倚靠在皮椅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椅子扶手。 “不用通知高副总了,明天的比赛我去!” * 依照规定上午九点,所有比赛选手必须赶到剧院后台,这次舞蹈比赛的门槛比较高,经过组织方筛选过后,参赛选手并没有任尔风想象中的那么多,可她并未感到轻松,反而压力倍增,毕竟她的钱包快空了。 高手过招向来只在伯仲之间,场上的发挥显得至关重要。 以往比赛任尔风向来没什么压力,她虽然喜欢跳舞,也擅长的跳舞,但从未想过要以跳舞作为今后求生的道路。 在上初中的时候,陈羽有向任尔风建议让她,报考培养舞蹈家的摇篮——京都舞蹈学院附中。 当时,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参加了京舞附中的招生考试,很幸运她被录取了。不过,权衡之下,任尔风还在放弃了这个很多舞蹈生梦寐以求的机会。 陈羽为此倍感可惜的同时,她还是尊重任尔风的选择。 这么多年的光景,每当陈羽望着任尔风咬牙练舞之时,常常觉得这个小女孩,活的很辛苦,却又活的很通透。似乎在她心中早已规划好了人生大计,尽管很艰难,她依旧一步一个脚印往着既定的目标前行。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任尔风抵达后台,这次舞蹈比赛规格比任尔风预想的高,参加过这么多次比赛,任尔风还是第一次见,参加选手不是乌泱泱挤在一个区域内,长廊两侧分布着若干个化妆间,每个化妆间门上贴着不同的数字。 任尔风推开七号化妆间的门,入眼就是供选手休息的长沙发,茶几上摆放着饮品、水果、点心,沙发正对面的墙壁上,挂着液晶屏幕电视,以便于实时直播前台盛况。沙发的右侧是化妆台,台面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化妆品,化妆台对面则是换衣间。 转了一圈,她把包放下,暗暗咂舌,这简直就是大牌明星的待遇,这次赞助的金主爸爸,还真是豪气冲天。 半个小时之后,她被工作人员带到前台走了一遍流程,刚回到化妆间,工作人员急冲冲的赶来,说是第一轮她的自选舞曲,出了些问题,让她去一趟音响控制室。 她敲了敲门,得到首肯之后,推门而入,音响控制室内有三个人,两个在电脑前,一人在调试设备。 任尔风简单的做个自我介绍,表明来意。 听见声响,在电脑前一坐一站的两人同时回头,坐着的音响控制师,道:“问题已经解决了,七号选手你可以不用来的。” 音响控制师嘴巴微张,被女孩的容颜给惊艳了,嗓音像临近尾声的乐曲,逐渐消声遗迹。 站着的男生,个子高挑,身形清瘦,上衣身穿黑色字母卫衣,下着破洞牛仔裤,微微上挑的丹凤眼,薄唇樱红,眉毛浓密,眉形清晰,线条优美状式柳叶,明明一身现代潮流的小年轻装扮,掩盖不了一身古韵,要是换成长袍玉带,该是何等风华。 对于在音控室遇见肖卓,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昨天她就有猜到。 这,还是任尔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肖卓接触,她双眸一眨不眨望着三步之遥的肖卓,怎么会有长得比女孩还漂亮的男生? 任尔风欣赏的目光停留在肖卓的那双柳叶眉。据说,长有柳叶眉的人拥有较高的艺术天分,多数擅长文艺,性格也更细腻敏感。 现在看来,至少这个传言也并非完全不可信。 肖卓被任尔风不加掩饰的目光看得脸红,微微撇开脸,避过女孩的视线。 之前在开学典礼上,他站在台上主持,她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她就是用这样一种直接却又不冒犯的目光盯着他看。 “你好,任尔风!我是肖卓,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带着磁性的男中音,就是要让人开口跪。 任尔风瞪大双眼,嘴巴微张,很是惊讶,指着自己问道:“你知道我?” 肖卓抿唇一笑,样子有些腼腆,好似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霎时,任尔风被他的笑容电的晕晕乎乎。 “周一,你……从沈古板身后翻墙进来,所以。”肖卓这话点到为止。 任尔风当下明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干笑两声,“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以为女生尴尬,肖卓连忙解释道:“也不是之前你做了坏事的原因,不对,翻墙根本就不叫做坏事。我之前也没少翻墙。” 他似乎越说越乱,“就是那个……你之前考第一,把陆辰睿挤下去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就是一时之间名字和人对不上号。” “呵呵,没关系,我本来就不是好学生。”任尔风被他急的语无伦次的样子逗笑了, 肖卓看似风情的丹凤眼闪烁着纯洁的光芒,这跟她之前想象的冷僻,狂拽、个性的男生,不一样啊! 反而像只雪白的小奶狗。 音响师左看看右瞅瞅,一双小眼睛在难得一见的俊男美女间,滑来滑去,双手一拍,见两人朝他望来,“原来你们认识啊。”看向任尔风,“刚才你的舞曲和他的弄混了,他比你前一脚来。你既然都来了,就再确认一下。” 肖卓往旁边站了站,任尔风往电脑前掀了一眼,“这回没错了。” 时间不早,两人还要化妆、换衣服,于是一同离开音控室,从二楼走廊经过,透过窗户,扫了眼台下的观众席,工作人员在每个位置上分发礼品袋。 肖卓眼眸微垂,仿若不经意间,问:“没想到你也会来参加跳舞比赛。我以为像你们这样成绩好的,都把时间看的很重。” 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任尔风第一时间想起昨天下午,肖卓和孙翊晗在楼梯口的对话。 他情绪有些低落。 任尔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星光闪耀的舞台,“时间确实很重要,时间的重要性在于不能把它浪费,可对于喜欢跳舞的人来说,又怎么会是一种浪费?你说是吧。” 又往前走了片刻,肖卓突然停下,随手压在墙上的海报,“其实,我比起参加比赛,我更喜欢单纯的跳舞,这次参加,只不过不想让奶奶为了让我上大学,赚钱赚的那么辛苦。” 任尔风没想到在自己这个初相识的人面前,他能这么直接的说出自己的目的,甚至提及家境,他是早已默认任尔风知晓他的身世?还是适时需要倾诉的对象? 肖卓松手往前走,任尔风看了眼,刚才被他手压过的地方,“一等奖奖金三万元,二等奖奖金二万元,三等奖奖金一万元。” 女孩伸手摸过那一行炫彩的字迹,唇角翘起。 黑色卫衣的帽子被他戴在头上,脑袋微低盯着脚下的路,舞台上炫彩的灯光透过一个个狭小的窗户,投射了进来,照亮肖卓若隐若现的侧脸,长长的走廊就像是通往未来的道路,男孩走了坚定又缓慢。 任尔风望着他的背影,这一刻感觉他的全身像被消极与积极、正面又负面的情绪混合交织着。 “喂!肖卓!” 任尔风,大喊。 肖卓回头,望着女孩洋溢出的笑脸。 “其实我来参加这个比赛,也是为了钱!” * 上午十一点半,阳光正好,洒在筒子楼老旧的阳台上,客厅内王芬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盯着窗外的鸟鸣声,薛璇在放下笔,端着水杯从房间走了出来。 “璇璇,阳台上的花是不是开了?” 薛璇把水杯搁在靠窗的立柜上,推来纱门向外瞅瞅,“妈妈,你还真神了,月季还真就开花了。” “呵呵,妈妈,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其他器官倒是比以前更灵敏了,方才我闻到一股花香,想是不是月季开了。” 把纱门彻底打开用石头抵上,薛璇笑着走到王芬身边,把她扶起,“今天天气好,您也到外面晒会太阳。” 筒子楼公寓面积不大,七十平的两室一厅,平日里薛刚工作繁忙,薛璇又忙着上学,王芬的活动区域仅限于这套公寓。在日复一日的实践中,王芬学会了在黑暗中做饭,料理家务,而父女俩担心王芬烦闷,利用休息时间,把家里的小阳台改造成了供王芬休闲的迷你花园。 置放花盆的架子是用废木料制的,上层的玫红色的月季花绽放在阳光下,母女俩坐在小椅子上,边晒太阳边闲谈。 “璇,妈妈知道,自打上次你从昆家回来之后,就沉默了许多。你爸爸明里暗里也没少提及让你和昆少爷要保持距离,也给你施加不少压力。你现在又和昆少爷在一个班,从小到大你们俩就玩得来,昆少爷也对于你格外关照,这突然之间,要你与昆少爷保持距离,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也有点不太现实,所以你也不用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至于其他,妈妈相信你能把握好分寸。” 薛璇把母亲搂在怀里,“谢谢妈。” 一个上午没碰手机,连城头条新闻蹦出来提示,今天下午连城街舞大赛,将在连城大剧院举行。 点开一看,为了加强宣传力度,新闻上放出了一组在后台拍摄的照片,打头的那张就是一位打扮时尚潮流的男生,炫酷的发型,帅气的舞动动作,精致的眼妆把男生迷人的眼神,衬托的越发微醺。 薛璇瞪大眼睛,这……这不是肖卓嘛! 页面下拉,第二张照片,一名女孩坐在化妆台前,化妆师手握腮红刷正在帮女孩上妆,整张照片背影虚化,在光影明暗的处理之下,镜子里女孩的侧脸让人眼前一亮。 历经盛妆粉饰过,女孩从面部轮廓到脖颈,就如同最流畅清晰的线条,露出的侧面容颜,就好似会勾人的暗夜精灵。 尽管妆前妆后,差距巨大,可每天都看上百遍的容颜,薛璇肯定不会认错! 好家伙!任尔风!你闷不吭声参加舞蹈比赛,她还得从新闻里知晓! 截图!正准备发给段宏奕,点开微信一看,班群里早已炸锅了。 不知道最先是谁把薛璇刚刚看到的,肖卓和任尔风的那张宣传照发在群。同时消息王段宏奕,又在艺术班同学的朋友圈,看到晒的票。 附言:去现场给肖卓加油助威! 段宏奕询问,“你们的票是哪来的?” 那人回:“肖卓给的亲友票。” 段宏奕不由有些郁闷,瞧瞧人家!同样是参加比赛,人家还附带送票,看看他爸爸,连参加比赛这种大事,都悄没声息。生气归生气,段宏奕和薛璇一合计,赶紧给任尔风打电话。 好家伙!任尔风的手机竟然是关机状态。 这时候最爱凑热闹的卢景皓得知消息后,兴致勃勃的给段宏奕打电话,“儿子啊!” 段宏奕当即炸毛,“叫谁儿子呢?” “叫你啊!你是小仙女的儿子,我是小仙女的皓哥哥,四舍五入你也就是我的儿子!” “切!少占我便宜!你有这样四舍五入的嘛!” “不扯了,说正事!你们去看小仙女比赛,带我一个!老子在家都闲的蛋疼!”卢景皓双脚一翘,吹着小风,一边喝着果汁,一边窝在花园的躺椅上晒太阳。 “带屁啊!我爸现在联系不上,没票啊!” “没票?”卢景皓想着之前看到的照片里,貌似看到梵宇的logo,陆辰睿能不能搞得票?“现在还是时间,我们同时来想办法。”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小萌弟 挂断电话之后,卢景皓立马给陆辰睿打电话,连拨了几个都没人接,往云舒苑拨了过去,是明熙接的,说他们少爷不在。 就在卢景皓急得团团转之时,段宏奕给卢景皓发来消息,说通过江雄那留有的家长通讯录,联系上了任尔风的外公。 说来也巧,那是任仲达和李瑶正准备出门,接到任尔风同学的来电,段宏奕天花乱坠一顿胡扯,从与任尔风深刻的同窗情,到任尔风故意隐瞒众同学,独自参加比赛伤他们的心,再引出此通电话的目的。 任仲达听后被感动的无以复加,立马答应把任尔风留在家里的亲友票给他们带上,相约在大剧院门口集合。 * 离开场还有半个小时。 “咚咚!” 肖卓把耳机放下起身开门。 他眼前一亮,“是你!” 肖卓侧身让门口那人进来,目光落在那人的背影,惊讶道:“你…你怎么会在这?” 那人把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扔进肖卓的怀里,肖卓接过定睛一看,“评委?”肖卓捧腹大笑,“没搞错吧!睿哥!你竟然是评委!这可是舞蹈比赛!” 陆辰睿一身俊帅有型休闲西装,倚靠在化妆台前斜睨着他,冷冷的冰瞳不加一丝暖意,肖卓非但没被他这阵仗吓倒,反倒单手搭在陆辰睿的肩上,一脸关心道:“睿哥!难道你最近是有什么事想不开?” 肖卓读书早,单从年龄上说确实比陆辰睿要上一岁。 “多谢关心,我最近好的很!我就算不会跳舞,也能分辨出谁跳的好,谁跳的不好!” 陆辰睿是舞痴…舞白痴,在熟人圈里总所周知,如果硬要说陆辰睿在“舞坛”高光时刻,那就是在一年级校庆典礼上,与冯澄思的那一舞。至此之后,舞伴失踪,陆辰睿短暂的舞蹈生涯在他七岁那年,也正式落下帷幕。 说来,陆辰睿和肖卓相遇也是神奇。 陆辰睿自从任尔风走后,迷上一款古风大型游戏,在那款游戏里,陆辰睿凭着绝佳的操作,一战封神,甚至蝉联pk排行榜的榜首。直到有一天,陆辰睿排行榜第一的神话,被人打破,那人就是肖卓,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排行榜第一在肖卓和陆辰睿之间来回替换。 那时的陆辰睿,年级小不服输,想着如果不是因为平时又要上课,周末还要私教,玩游戏的时间有限,才不会屡次被这个成天泡在游戏里的对手赶超。 直到升上初一,陆敬对陆辰睿采取强制措施,陆辰睿才渐渐从游戏中脱离。在离开游戏前,这款古风大型游戏,在连城举办一场玩家见面会,作为游戏中的大神,陆辰睿和肖卓自然被应邀参加。 当诸多高端玩家见游戏中最厉害的大神,竟然是两个十来岁的小屁孩,自然是无语凝噎。而陆辰睿见游戏中他最强的对手,也是最合拍的好友,竟然是比他还小的小萌弟,内心的种种臆想轰然崩塌。 玩家见面会结束后,陆辰睿告诉肖卓,他将退出游戏以后专心学习。 肖卓用一种既羡慕又遗憾的目光看了陆辰睿的许久。肖卓的这个目光让陆辰睿疑惑,想起肖卓似乎整日都泡在游戏中,他纳闷道:“你没读书吗?” 肖卓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望着脚尖,肖卓喃喃道:“我在上初一,可是好久都没去上课了。” “你不去上课,你爸妈不揍你?” “我爸妈早就不在了,我一直和奶奶生活,奶奶每天都要摆摊早出晚归,根本没时间管我。” 当时,陆辰睿真心以为,肖卓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多年打游戏的情谊使他同情心泛滥,许是那段时间陆敬的思想教育课太过于成功,陆辰睿一心想把这个沉迷在游戏的弟弟拉上岸。 一番深谈之后,陆辰睿让肖卓深刻的认识到了,读书的重要性。 可是,肖卓说了句让陆辰睿吐血的话,“你说了这么多,我知道读书很有用,可是我还是不喜欢读书。” 陆辰睿扶墙站稳,喉咙被口水呛到剧烈咳嗽,片刻之后,问:“那你喜欢什么?” 肖卓看着天上的太阳,双眸焕发出别样的光,“我喜欢唱歌跳舞。” “那你就把舞跳好,把歌唱好,以后也能成为很棒的人。” 肖卓蹲下身,缩在墙角,小脑袋埋进双臂,好听的童声带着一股哭腔,“我没有钱去学唱歌跳舞,奶奶养活我,就已经很艰难了,哪里还会有多余的钱……” 小男孩沉闷的哭腔,传到陆辰睿的心里,像一块巨石堵在心口,半响之后,陆辰睿揉着小男孩发丝凌乱的脑袋,问道:“你真的很喜欢唱歌跳舞?” “嗯。” 陆辰睿一把把他拽了起来,看着他被泪水洗过格外干净的丹凤眼,“弟弟别哭,你虽然没钱,但哥哥有钱,哥哥可以帮你教学费。” 陆辰睿想起林芙华帮他存的那笔教育基金里,还有数不清的“0”。这话就说的无比有底气,反正他们家的钱多到花不完,那就用来帮助小弟弟好了。 肖卓眼中刚迸发出希冀的光彩,转眼间又悄然黯淡,“可是,那是你的钱。奶奶说不能要别人的钱。” “错!这钱是你的!是我先借给你的!等你长大后要还给我的!” 肖卓低下头,双手搅在一处,“万一我长大后,还不起,怎么办?” 陆辰睿双手握住他的肩膀,望着他的眼睛,语气前所未有的肯定,“弟弟,你一定能还得起!” * 转眼四年过去,当年的小萌弟已经长成精致挺拔的少年, 肖卓嚼着茶几上的点心,兴高采烈的问道:“睿哥,这次比赛是梵宇赞助的,你屈尊降贵来当评委不会是为了我吧!” 肖卓近一米八的大个仍像小时候那样,站在陆辰睿跟前,满怀期待的看着陆辰睿,像个惹人喜爱的哈士奇。 他从小孤身一人,因为家庭原因常被人看不起,是陆辰睿教会了他自信,把他从迷惘的道路上拉了回来,才让他有了现在这副样子。 奶奶常说,睿哥就是他生命中的贵人,让他努力,长大以后要好好报答睿哥。 那时的睿哥还是个小孩子,但常常喜欢模仿大人老气横秋的说话方式。 其中有一句话对他影响最深,“一个人的原生家庭并不决定着一个人的宿命,一个人的未来,往往取决于他想努力成为什么样的人。” 就是这句话,肖卓一直记到了现在。 “呵!难得你小子还有良心。知道我是为了你,才来当这个破评委。”陆辰睿本想揉他头发,望着他弄好的造型,收回手在他肩上拍了拍,鼓励道:“好好跳,要是你实力太差,我想给你放水,也无能为力。” “知道了,谢谢哥!” * 下午一点,任仲达、李瑶和一众同学在连城大剧院门口聚齐,众人外公长、外婆短的,把两位老人家哄得晕乎乎的。 之前段宏奕和任仲达确定票数后,就在班群里发了个通知,问问还有没人乐意来现场的,立即受到了林肖、郑闽钺、江雄、田恬,平日与任尔风关系交好同学们的响应。 当然名单中还出现了个,段宏奕预料之外的名字——沈扩。 沈学霸今天明显打理过,平日里总落着一层灰的黑框眼镜,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灰蓝色的美瞳,身穿白色的连帽套头衫,深色的破铜小脚裤,涂鸦款的低帮板鞋,露出一截脚踝,当他骑着山地车出现之时,惊呆众人。 起初,段宏奕打死都不相信,跟前这个又潮又炫的男孩,就是平日里傻里傻气只知道啃书本的沈书呆。沈扩被他们逼得没办法,最后掏出身份证自证身份。 之后,沈扩被段宏奕箍住脖颈,压在墙上强行逼问,“打扮的这么骚气,是不是暗恋我爸?” 沈扩第一百零一次解释道:“没有,如果班长愿意来追我,我还是很乐意的。” 段宏奕本就是和沈扩开玩笑,他压根觉得沈扩这种书呆子,这辈子只能和书日子。他没发现沈扩今日在回答他时,眼神乱飞,丝毫没有底气。 书呆子,在爱情面前也会放飞自我滴! 趁着段宏奕在和沈扩作斗争,卢景皓捏着两张票,其中的一张本是留给陆辰睿的。他走到另一边给陆辰睿打电话,接连几个依旧无人接听。最后又往云舒苑拨了一个,又是明熙接的,说她家少爷还没有回来。 可,票也不能浪费不是,索性卢景皓把明熙也喊来了。 任尔风亲友团的票比较靠前,位于观众席的三排,恰巧和肖卓亲友团的座位紧邻,于是一群年轻人笑闹做一团。 开场前,段宏奕跑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之时拍着胸口大喊:“好险!” 众人询问。 他喘着粗气指着第一排vip席最靠右的那个座位,剧院内光线明亮,照耀在前方那道清俊挺拔的身影之上。 薛璇惊呼道:“天呐!是林煜!” 段宏奕赶忙捂住她的嘴,“大姐!你就不能小点声!刚刚我可是捡了一条小命回来!”见薛璇比了个ok的手势,放开她小声说:“刚才我上完洗手间回来,刚踏上台阶,林煜离我还不到一米,当时魂都快下掉了,还好林煜那会儿在看手机,才没被他发现。” “林煜这个老年人,怎么会来看年轻人的比赛?” “说不定!在他白衬衫西装裤的包裹下,早有一颗骚动不已的心。” “行了,少歪歪几句!要是被他发现咱们周末不在家看书,跑来看比赛,那就死定了!” 沈扩捅了捅周围聊的正嗨的众人,迅速低下头,“咳咳!已经死定了。” 林煜此时站起身,面向观众席,严肃清冷的目光精准的落在第三排,一干人等僵在原地,紧接着纷纷低头做惭愧状。 卢景皓双手高举着,任仲达和李瑶之前准备的写着“任尔风最棒!”的led灯牌,灯牌闪耀着七彩光辉,瞩目又绚丽。 灯牌之大堪称全场之最,一时间收不回来,只能跟林煜大眼瞪小眼。 明熙之前在云舒苑见过林煜几次,来云逸后更对他的大名如雷贯耳,她也跟着大家伙把脸埋在膝上,掀开一溜缝,望着卢景皓上不去下不来,孤立无援欲哭无泪,只能挺直腰杆把灯牌立在空中的傻样。 别说,这卢少爷傻里傻气,还挺好玩的! 就在卢景皓快绷不住之时,林煜冲他点点头,转身,缓缓坐下。 卢景皓深呼一口气,似乎林大魔头看到他们,并没有很生气!据他所知,陆辰睿没有舞蹈细胞是遗传到他爸他舅的,那现在林煜独身一人来看舞蹈比赛,是几个意思? 五分钟之后,全场灯光调暗,重金改造的舞台熠熠生辉,主持人走上台,“亲爱的观众朋友们下午好!在这秋风送爽的季节,第六届连城街舞大赛如约而至……” “下面请允许我为大家介绍,三位重量级的来宾,同时也是本届舞蹈比赛的评委,第一位是响彻街舞界的大师——rk,大家掌声欢迎。” 随着动感十足的音乐,灯光瞬间迸发出五光十色的光晕,打在舞台和观众席的之间,从下方缓缓升起一座台子,与三分之一的舞台相连,台子上摆着科技感十足的红色转椅,转椅前有个电子打分台,一位穿着打扮时尚潮流的男士,一边随着音乐舞动,一边手握麦克风和观众互动。 在灯光音乐气氛的推动下,瞬间,引爆全场。 “下面有请第二位重量级来宾,那就是国内最著名京都现代舞蹈团,首席舞蹈表演艺术家——陈羽小姐。大家掌声欢迎!” 音乐在下一秒变成由萨克斯吹奏出轻柔和缓的旋律,配合出电子琴弹奏出轻快悠扬的节拍,动听悦耳、神籁自韵,灯光随着音乐在下一秒也变换成迷人的紫色,舞台边缘的泡泡制造机不断向中央喷射泡泡,在灯光的照耀下焕发出梦幻色彩。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他怎么成评委了? 当观众们以为,陈羽出场将和之前rk一样,正聚精会神望着缓缓升起的又一座台子,红色转椅上却空无一人。 这时,舞台后侧的大荧屏向两边拉开,陈羽画着精致妆容,长发随意挽起,小撮卷发垂在两鬓。一席黑色露肩短款礼服裙,款款向舞台中央走来。黑色贯来神秘又性感,经典的裙身配上单肩设计,将锁骨尽显无遗,特别撩人。腰部做了收腰处理,凸显身材,镂空设计恰好把小蛮腰展露,裙摆下方纤细匀称的美腿,踩着银色高跟鞋,尽显优雅迷人。 任尔风通过化妆间的电视荧光屏,看到气质绝佳的陈羽,心中暖意融融。 是她,既是老师又像姐姐关照了任尔风这么多年。任尔风第一次参加全国性的舞蹈大赛,是她陪在八岁的任尔风身边,不断给她加油打气。从小学到高中数次家长会是陈羽出席,以至于任尔风的同学都知道任尔风有个很会跳舞的姐姐……直至现在,任尔风回到连城,她在京都的家,都是陈羽定期去帮她打理。 想起那些多年来陈羽对她无微不至的关照,任尔风眼中泛起薄雾,微仰起头望着电视荧屏,不让眼泪从眼眶中涌出。 主持人在和陈羽互动之时,镜头扫向观众席,画面在vip席最右侧的一个座位上定格几秒,任尔风微愣,这不是林大魔头? 画面很短,但拉到很近,整个屏幕上都是林煜的特写,确实要承认林煜的颜值在超清镜头之下,温润如玉、容貌俱佳。 林煜双手随意地搭在座椅扶手,贯来清冷不起波澜的一双眸子,流露出复杂的光芒,他全神贯注的看向舞台,确切来说盯着舞台上那抹靓丽的身影,霎时间,曾经与那人往昔的点滴涌入脑海,女人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早已深深被镌刻在心底。 他眉宇微蹙,薄唇紧抿,喉头随着紧蹙的呼吸下意识吞咽,白色衬衫下的胸膛也跟着起伏,像是刚翻涌出的情绪重新压下。 他看的认真,似乎都没发现这一刻的表情,被记录在镜头之下。 任尔风嘴唇翘起,他们林大魔头,显然还余情未了。 卢景皓左边两个位子空着,右边坐着明熙,他毫不客气的把任尔风的应援牌丢给明熙扛,明熙以为他要上洗手间,想都没想立马接过。 “尤物啊!尤物啊!这么性感的女神就是我的菜。”随之高分贝的尖叫声穿透耳膜,刻意拖长的尾音就像魔音穿孔,整排就属卢景皓的声音最大,他情绪激动坐立不安,须臾干脆站起来大喊,“女神看这里!看这里!爱老虎油!爱老虎油!” 明熙狠狠瞪了他一眼,“……发什么疯!” 卢景皓懒得搭理他,叫声愈发响亮,举动显然太惹眼,一直在观众席里找亮点的镜头立马对准他,舞台两侧的屏幕上,立马出现卢景皓笑成花的俊脸,时不时晃过明熙宛如锅底的黑脸。卢景皓非但不收敛,动作反倒愈发浮夸,又是比心,又是放电,又是飞吻,全场观众被他逗的哄堂大笑。 他们坐在第三排又坐在中间离舞台近,主持人道:“这位粉丝很激动啊!看来是陈羽小姐的铁粉。” 陈羽觉得这个小男生很有意思,两指交叠从胸前伸出给卢景皓回了一个心,见状卢景皓双手伸出做接住状,双手如小心翼翼捧着“爱心”捂向左胸。 “恶心!” 两道女声同时响起,一位是明熙,另一位是被母亲牵着手,站在左边走道上的小丫丫。 路上堵车,母女俩来的晚,刚找到座位,小丫丫就撞见了这倒入胃口的一幕。 小丫丫在卢景皓左边的空位上坐下,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往左边挪了挪,道:“陈阿姨才不会喜欢你,真是恶心的想吐!” 明熙见卢景皓被气的敢怒不敢言,秒变五颜六色的脸,捧腹大笑。 和丫丫妈打过招呼后,卢景皓正准备收拾明熙,突然前方传来瑟瑟的一阵凉意,抬头,对上林煜深沉的视线,紧接着放在衣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班群是物理班干部@所有人。 上说:“刚刚发的十份物理试卷电子版,下周一不用交!除了卢景皓!” 卢景皓大脑一懵,把手机递给隔着一个位置的沈扩,问:“林煜这是什么意思?” 沈扩瞄了眼,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淡淡道:“就是你把林大魔头得罪很了!” 某人石化! 互动结束,主持人把陈羽送回评委席,再次回到舞台中央。 “观众朋友们,尤其女性朋友们注意了,下面出场的这位重量级嘉宾可以称得上所有女孩心中的梦中情人。他年级虽小但成绩斐然,家境殷实但为人低调谦虚,颜值爆表却偏要靠才华,母亲的影坛天后,父亲是商界精英,而他自己更是年轻学生中的佼佼者……” 段宏奕不耐主持人的神神叨叨,“卧槽!这捧的都快上天了。” 林肖接话:“扯了这半天跟舞蹈有半毛钱关系啊!” 郑闽钺:“还有完没完了,我冒着逃补课被我妈逮的风险,不是来听他比比的,就想看班长跳舞!倒是快点开始啊!” 薛璇不满:“你们这些男生就是太小家子气,羡慕嫉妒恨!” 卢景皓不屑的撇撇嘴,“切!浮夸!他再牛逼能牛过我家阿睿?说来阿睿今天没来还真是有些遗憾呐!” 忽然,舞台金光闪耀,主持人在激昂的音乐声中,与舞台连接的最后一处台子缓缓升起,“下面有请梵宇集团少爷,本次比赛的金主爸爸——陆辰睿先生。” 于是,第三排,激动了! 薛璇蹦了起来:“啊!天呐!原来是陆校草!今天帅爆了!” 段宏奕揉揉双眼,瞪大:“什么!我没看错吧!原来我偶像这么牛逼的!” 卢景皓愤愤不平:“啥!阿睿当舞蹈比赛的评委有没有搞错啊!再怎么样也该轮到老子啊!这次比赛绝对有黑幕!” 最开心的就属小丫丫,原本她的不情愿来的,现在被突然的男生火速洗脑,秒变小迷妹“哇塞!是辰哥哥!妈妈,真的是我辰哥哥!” 在陆辰睿的身影出现在大银幕之时,全场女生疯了! “哇!小哥哥耶!” “还是牛气哄哄的小哥哥!” “小鲜肉帅爆了,姐姐要给你生猴子!” “生猴子是什么意思?”小丫丫听见后面一堆姐姐大喊,于是跟着,“辰哥哥,小丫丫也要给你生猴子!” 坐在她身边的丫丫妈和卢景皓同时:“……” 七号化妆间,任尔风被矿泉水呛得猛咳,满脸胀红一瞬不瞬盯着液晶屏幕上俊美绝伦,神采奕奕的男生。 富有线条层次感的轻薄刘海短烫发,时尚帅气,把陆辰睿的脸部线条承托的清晰流畅。蓝色浅格纹的休闲西装外套,深色修身裤,浅灰色的围巾缠绕在脖颈做点缀,与围巾同色系的休闲皮鞋,露出一截脚踝,既是正式西装又顺从这种不成套的混搭,呈现出雅痞风的高级感,不禁让人眼前一亮。 陆辰睿堪称完美的颜值,在他勾唇浅笑的瞬间,引起全场女生狂热般的尖叫。 在他如雕刻般的五官中,任尔风一直认为他的那双眼是最吸引人的,可今天高挺的鼻梁上罕见的架了一副金属边框的平光镜,硬生生的把陆辰睿灿若星辰那双明眸,给压的黯淡了几分,但又显示出另一种新鲜的斯文感,倒应验了那句话,颜值高的人怎么打扮都好看! 直到镜头切换成主持人,任尔风才重新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抿了一口。 “他怎么……怎么就成评委了?” 似乎被人刻意受益,简单的打招呼过后,主持人并没有和陆辰睿互动,陆辰睿也是站在红色转椅前,对着观众席问好之后,再次坐下了。 观众们用他们的尖叫声强烈表达出了他们的不满,对于这极品小鲜肉,哪能就这样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主持人就像双耳被棉絮堵住了,开始介绍大赛规则。 陈羽弯起一抹浅笑,眼神带着几丝调侃,瞅着陆辰睿,把话筒关闭低声道:“臭小子,满得可够严实的,连我也保密。” 陆辰睿推了推不太习惯的金边眼镜,解释道:“当这个评委是昨晚临时决定的。这么久没见,陈姐姐倒是越来越漂亮了。” 余光中,陆辰睿见vip坐最右侧那个位置,有个他异常熟悉的身影,紧紧的凝视着身边美丽动人的陈姐姐。 啧啧!三十来岁的老男人,嘴上不承认,行动倒是很诚实嘛! 陆辰睿眼中滑过一丝玩味,身体转向陈羽,故意把手臂搭在陈羽身后的红色转椅上,陈羽对他这副表情很是熟悉,眉眼含着薄怒,“臭小子,你是嫌我最近热度不够?你知不知道这几天微博热搜排行榜上,谣传我和搭档同居的消息,天天上榜。”陈羽刚要把他的手拍下。 陆辰睿清亮的嗓音幽幽的传来,“陈姐姐,你的前男友正火热的注视着你,你没感觉到吗?” 陈羽身子一僵,手迅速缩了回去,陆辰睿回头挑衅的看了林煜一眼,索性直接把手搭在陈羽肩上,几乎同时,陆辰睿深深体会到一个成语——芒刺在背。 陆辰睿这么亲密动作引发场上狂热的尖叫。 同时第三排。 “阿睿!还不给老子把咸猪手挪开!” “原来陆校草喜欢这一型的!” “妈妈,为什么辰哥哥要把手放在陈阿姨肩上?” 这么引爆话题的镜头,摄像师自然不放过。化妆间里,任尔风倒不像其他人认为的那样,觉得陆辰睿和陈羽有些什么,毕竟陆辰睿之前在交警大队,一口一个陈姐姐不是乱叫的,他唇角上提扬起的那抹坏笑,任尔风很是熟悉,就和之前故意逗弄林大魔头的表情一模一样。 眼看尖叫声就要把主持人的说话声所掩盖,目的达成,陆辰睿施施然把手收了回去。 比赛正式开始,第一轮自选舞曲,从第一名选手表演结束的那刻起,就预示着这次舞蹈比赛参赛人员水准不低。每名选手表演完,三位评委在电子评分器按下相应分数,同时在场所有观众人手一个电子打分器,总共有二十名选手,评委的打分占百分之五十,场内观众的打分占百分之五十,两轮下来,综合得分排行前三名颁发奖金。 肖卓和任尔风的上场顺序紧邻,肖卓六号任尔风七号,待任尔风来到候场区,肖卓还未上场。 第一轮比赛考验编舞,大多数参赛选手都是带着团队来的,肖卓也是如此,他的众师兄弟们挤在舞台边幕往台上窥,肖卓则倚在角落的阴影处暗自愣神。 第一百四十六章 放开小仙女 边幕似卷起波纹随着底下人的推搡,轻轻耸动。肖卓捏着手中的空矿泉水瓶,噼里啪啦的响声被掩盖在巨大的音乐声中。 肖卓简单的个性与他夺人眼球,极具攻击性的长相反差很大, “很紧张?” 肖卓收回望着边幕的目光,移向左侧,距他三步之遥,任尔风孑然一身浅笑盈盈站在光影里。 刚才那话显然就是她问的。 肖卓似乎呆滞了几秒,目光才从女孩的周身,再次挪到她的脸上,答:“嗯,有点紧张。可你好像一点都不紧张。” 任尔风往两侧摊了摊手,“我确实不紧张,但我压力山大啊!” 换来肖卓不解的目光,她没阐明,是来自钱包的压力。 肖卓哪知她的压力竟会来源于钱包,以为她说的是比赛,道:“参加这次比赛的选手实力都很强劲,前几组比分都咬的很紧,压力确实挺大的。” 任尔风点点头表示赞同,拢了拢露在外面的手臂,就算室内开了暖气,这单薄的舞衣还是有些凉意。 肖卓见她这打扮,在众选手大同小异的装扮中显得格格不入,便问:“你跳什么?” 之前彩排,选手们都是单个进行,相互之间都保密,选手之间一般碰到这类问题,都会下意识回避,肖卓个性单纯直率,接触下来,感觉任尔风也不像有些选手那样,喜欢遮遮掩掩,;两人又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也就没有和其他选手说话那么谨慎。 任尔风拢了拢头发,衣袖滑至手肘,这么重还真有些不习惯,看向他:“要不你猜猜看?” “你…这形象不像跳街舞的,反而像跳…古典舞的。” 女孩挑眉,“跳古典舞的会这么露胳膊露腿?” 肖卓愣了愣,再次看一眼她的舞衣,见到女孩露在空气中的长腿,不好意思的抬起头,脸颊泛起两团红晕。 任尔风抿唇一笑。 这年头这么纯情的男生,还真是少见。 任尔风的目光,在肖卓抬起的眼眸中定格,男孩画着烟熏妆,亚光色的黑色眼影和炫黑眼线,选择窄小的烟熏轮廓,凸显眼妆的魅惑。把肖卓那双本就夺目的丹凤眼,打造的更加立体,视觉效果也更为强烈。 不用想,任尔风都能猜到,待会他站上台的那一刹那,台下的女孩们会有多么疯狂。 还真是让人头疼的竞争对手。 音乐声很大,任尔风走到肖卓身边,斜靠着墙,见他胸膛起伏的厉害,问:“第一次参加比赛?” “不是,这次有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来看我比赛,所以不想让他失望。”肖卓声音不大,被激昂的音乐声压下,任尔风需要专注聆听才能分辨出字句。 第一时间,任尔风想到的是孙翊晗。 难不成女孩终于被他的深情打动了? 不想肖卓独特的嗓音,再次飘进任尔风的耳朵,“是一个哥哥。” “一个哥哥?”任尔风疑惑,挑眉看向他。 肖卓似乎想到什么,看着任尔风的双眸,泛出几丝笑意,“我这个哥哥你也认识。” 没等任尔风想出所以然来,肖卓已经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 在主持人说完台词,宣布六号选手登场之后,舞台的灯光一瞬间被熄灭,之前的几名选手,舞蹈一个比一个燃,场面一个比一个炸,尽管观众已经适应了之前热烈的气氛,但一连几场下来,别说还真有点审美疲劳。 可现在,舞台上一片漆黑,没有音乐,更没有舞者,全场寂静,只余下浅浅的呼吸,砰砰的心跳像是在耳际跳跃,观众们就像被眼前的黑暗攥住了视线,仿若被一股神秘力量吸引,目光紧紧的注视着舞台,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观众的好奇心快要磨尽之时,舞台左侧,忽然亮起一束银白如烟的光线,光线打在漆黑的大荧屏上,余光落在光滑如镜的地面,似平静的湖面被一束月光所笼罩。 渐渐的一直笼罩在黑暗下的大荧屏,幻化出万千繁星,就像浩瀚无际的宇宙,蓝的深邃,繁星,亮的耀眼,一颗行星从荧幕下方缓缓升起,露出半个球面,球面被反射在平静的湖面,两相之下组成一个整体。行星灰色的地形表面,被那束银白色光线笼罩,像升腾起云雾,同时,从周遭散发出的舞台烟雾,慢慢向中央聚拢。 在这云雾当中,音乐响起,大荧屏缓缓向两侧拉开,从中走出一个头戴斗笠,一身黑衣的“侠士”。同一时间,荧幕再次合拢,画面中的行星随着音乐开始转动,侠士步履潇洒迎着黑暗的走到舞台中央。 这时,行星开始下降直至消失在画面中,取而代之的是一轮明月挂在漆黑的夜幕,随着侠士在舞台中央站定,右手挑起斗笠,向舞台边缘甩的一刹那,舞台左侧那束耀眼的白色光线洒满在肖卓周身。 瞬间,男孩精致的眉眼,完美的轮廓,不加掩饰的暴露在观众眼底。 平日线条优美,状式柳叶的眉毛,被勾勒成两道锋利的剑宇,往日黑色瞳仁,戴上蓝色美瞳,给人一种高冷深邃之感,上挑的丹凤眼,在眼妆的烘托下显得凌厉狠绝,又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魅力,樱红唇瓣在牛血色口红的遮盖下,展现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艳。 男生能美的这么动人心魄,还真是世间少见。 肖卓右腿跪地,左腿曲起,一个帅气的地板滑步,引发全场观众的尖叫。这一动作就宛如打开了,全场观众激情的开关,把观众带入他所营造的世界。 紧接着他快速起身,手脚配合,踩着音乐的节拍,跳着一连串摇滚舞步。忽然光线昏暗了一秒,肖卓双手撑地,双脚伏地那么一翻,变成头倒立,双脚悬浮在空中。 观众们似乎愣了愣,仿佛就要让观众们猝不及防,肖卓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逆时针迅速旋转,上演特技“风车”。一转就是七八圈,紧接着又迅速停下,双手一撑马上起身,又开始摇滚舞步。 配合这一动作,一直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伴舞,以翻滚的方式出场。肖卓全身被笼罩在耀眼的白光之下,突然把身上的黑衣扯下,露出里面的紧身背心。同时舞台灯光大亮,音乐声也变得劲爆动感。 男孩精瘦的身材,饱满又不突兀的肌肉,线条分明,匀称流畅,随着炫酷的舞蹈动作,一伸手一抬眸间,性感魅惑,撩人至极!秒秒钟引发全场尖叫,尤其是第三排云逸亲友团们纷纷跟着音乐摆动着双手。 前排最年轻的评委嘴角含笑,舞台上色彩缤纷的光影,打在他俊美绝伦的容颜,有种让人道不出的神秘矜贵,他看着在舞台中央尽情挥洒汗水的少年,眼底露出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欣慰。 表演结束后,三位评委纷纷给予精彩点评,别说陆辰睿是个外行,不会跳舞的他,显然连夜做过功课的,说起话来一套套,把深知他不会跳舞内情的林煜和卢景皓,唬的一愣愣。 无论从舞蹈编排,还是与伴舞者的默契配合,具体细节到每一个动作,几乎都精美准确到无可挑剔,三位评委罕见的给出高分,与场内观众的评分,综合得出全场最高分。 肖卓下台后,薛璇兴奋的挥动手中荧光棒,“外公外婆,下一个就是尔风了吧!” “对!对!尔风之前说她是七号。” 这是任仲达和李瑶,第一次在现场观看,这么激情四射的舞蹈表演。在他们以往的认知里,舞蹈应该是柔美高雅的艺术,现在年轻人做着奇奇怪怪的姿势,配合着吵翻天的音乐,舞蹈动作快的让人看不清,这体操不像体操的,跳舞又不像跳舞,哪能称之为舞蹈。 可今天来到现场之后,融入在年轻人的气氛当中,跟着他们一起嗨一起欢呼,随着劲爆的音乐一起摆动,任仲达摸了把脑门儿上的汗,感慨道:“我老头子这些年还真是白活了,街舞这么有生命力有激情的艺术,直到人快踏进棺材板,才领略到它的风采。” 段宏奕马屁精上身,“外公,你别那么说!你还年轻着的,你不说你是我爸…是任尔风的外公,我们都以为你是她爸爸!” 任仲达双眼亮的发光,“真的吗?真的吗?我真有这么年轻!” 段宏奕哄起老人那可是一套一套的,立马竖起大拇指,“真的!比金子还真!外公现在也是大帅哥!” 任仲达顿时笑眯了眼。 李瑶也被段宏奕逗乐了,“这小孩真会说话,尔风有你们这帮同学,我们二老打从心坎里为她高兴!” 须臾,李瑶又些担忧,道:“这些年轻人实力都这么强,你说我们家孙女,能有希望吗?”孙女从小学跳舞,在连城的时候是学的古典舞,去了京都后据说又改学了现代舞,可这次的比赛是街舞,所谓术业有专攻,孙女这能行吗? “唉!你这就是妇人之见。”任仲达难得在媳妇面前硬气,开始一本正经的说教,“比赛嘛!重要的是参与过程,又不是为了得那个奖,再说了我们孙女以后又不靠跳舞吃饭,能让她跳的开心就好!” 还想继续说下去,舞台上的灯光忽然一暗,李瑶阻拦道:“行了,别说话了,孙女要出场了!” 一阵仙乐来袭,似九重天宛转悠扬的袅袅余音,四束银白色亮光打在舞台前方,舞台上云雾升腾,舞台后方的大荧屏上缓缓亮起,宛如水墨丹青般缓缓推开,云雾缭绕,仙山重重,画面由远拉近,天空中的云霞宛如展开的七彩画卷,仙山之上,依稀可见重重楼宇在祥云中飘浮。 舞台中央,渐渐被光束点亮,音乐奏响配合荧屏中的画面,舞台上烟雾翩然散去,露出白衣出尘,红衣鲜亮的一对男女。 女孩外罩洁白出尘的轻纱,内衬白色的裹胸,同色的短款,在白纱的笼罩下若隐若现,盈盈一握的腰肢,被一条红色丝带松松绑着,愈发衬得缥缈似仙。 白纱衣袖宽大,随着女孩高高扬起的手臂,衣袖滑落至肩膀,纤细柔美的手臂露于人前,青丝如瀑,黛眉玉颜,肌肤赛雪,女孩右腿直立,左腿同时高高抬起,脚背绷紧,遥指天空,呈现“i”字马。 女孩裙摆飘飞,有四瓣白纱组成,每一瓣高开叉至腿根,随着女孩直立的“i”字马,一双莹润白皙,修长俏丽,性感无比双腿,冲击着全场观众们的视野。 与之搭档的男生,明眸皓齿,面如冠玉,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清雅至极的气质中携着几分散漫的疏狂。红衣白裤,左腿直立,右腿与上半身呈“一”字形,左手向后扬起,形如翩翩翻飞的鹏鸟,右手搂在女孩纤细的腰间,两人深情对视,俨然是一对情意拳拳的爱侣。 一开场就是这高难度定格动作。 “啊!”观众们集体发出一声惊叹。 卢景皓被这出场画面震撼的手抖,应援牌一时没拿稳,“哐当”一声砸明熙脑门上,此刻,他压根不管明熙暴跳如雷的训斥声,站在身来,大声愤喊:“穿红衣的那个男的,给老子麻溜的把小仙女的腰松开!” 这一嗓子,周围骂声一片,坐在卢景皓身后的大汉,更是直接探起身,把卢景皓拽回椅子上,吼道:“喂!你这人还有没有素质啊!站的那么高让后面观众怎么看!” 又训斥明熙,“还有你这小姑娘,麻烦管管你男朋友!” 被众人火辣辣的注视,明熙顾不上,让她十分不爽的“男朋友”三个字,点头哈腰:“不好意思哈,他看得太投入,入戏太深!” 大汉不依不饶,“像这么脑子不清楚的,下次就不用带出来了!” 卢景皓火冒三丈,反驳:“你才脑子不清楚!” 明熙见那位大哥虎背熊腰、满脸戾气,急忙把他的嘴捂住,连忙应道:“是是是!以后坚决不带出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唯爱永生 伴随着前奏响起,浪漫灵动的琴瑟箫笛之声在耳畔悠扬,白衣出尘,红衣潇洒,谪仙似的男女宛如从画卷中走出,一段男女共舞就此开启。 男生左手执起女孩的右手,女孩舞步飞旋,白纱蹁跹落入男孩的环抱,一只玉臂穿过男孩的后颈勾住肩膀,另一玉臂向远方舒展,男孩青丝墨染,一手搂住女孩柔软的腰肢,一手勾起女孩笔直左腿,脚步潇洒矫健,似笔走游龙绘丹青,女孩体轻如风凌空之姿,似仙女飞天,清颜白衫,玉袖飘逸,若仙若灵。 远处画幕中,重重仙山之上,七彩祥云之中,九重天界,飞花落水,琼楼玉宇,巧夺天工。舞台之上,仙乐潺潺丝竹管弦如小溪流水,一姿一态,相视凝望的眼神,或飞旋托举,或轻柔漫舞,或迅飞激昂,演绎着仙侣缱绻,情深之时男孩解开捆绑墨发的红色丝带,系在女孩白皙的皓腕,约下山盟海誓,共赴黄泉。 忽然荧屏中画幕突变,仙山楼宇被遮天蔽日的黑云挡下,黑云涌现出幻化深深的漩涡,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一道道电光从漩涡中心处霹雳而下。 魔族大举进攻仙界,忘川河畔,开满红艳的曼珠沙华,舞台向涌现了一群黑衣舞者,为首的魔君势要把女孩掳走,男孩站在漩涡中央,倾一人之力对抗万军,男孩舞姿疏狂携着凌厉之势,女孩舞姿凄戚空灵带有不屈之态。 几番争斗撕扯之下,男孩终归难敌。在魔君奋力的最后一击,女孩携着决绝之姿,挣脱禁锢,扑在男孩身前,为他抵挡下致命的一击,男孩悲情肆虐,望着女孩灰飞烟灭,化身凤羽,舞台之上,一直追随着女孩的那束白光消失。 琴瑟滑过尾音,黑衣舞者退场,主旋律奏响,空灵超脱的女声随着沧桑凄凉的音乐声缓缓溢出,“左手握大地,右手握着天,掌纹裂出了十方的闪电,把时光匆匆兑换成了年,三千世,如所不见……” 歌声似远处飘来,荡气回肠中又衔着丝丝绝望,男孩退场,变成女孩独舞。大屏幕的画面如水墨丹青般缓缓变换成凡间。 舞台灯光熄灭,一道白光重新在女孩身上点亮,并没有如预想的那般魂飞魄散,女孩从昏睡中苏醒,双眼失明,法力尽失。匍匐在地,痛不欲生,唯一的慰藉就是保住了男孩的性命。 女孩优美动人舞姿,把凄苦哀绝展现的淋漓尽致。女孩摸索到腕间的红丝带,颤颤巍巍的系在眼眸,开始重回仙界寻找男孩的艰难旅途。 女孩舞姿精妙绝伦,行云流水如龙飞凤舞,女孩舞到哪,一束白光跟到哪,似给女孩笼罩上一层烟雨迷蒙的水雾。 音乐高昂时,舞姿如巍峨高山大气恢宏;音乐低沉时,舞姿如鲜花凋零惨淡萧条。每一个动作合着节拍精准不差,每一个姿态像是要把观众心中深藏的情绪调动出来,剧院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心绪仿佛都系在女孩柔软轻盈的身躯上。 “左手拈着花右手舞着剑,眉间落下了一万年的雪,一滴泪!啊~~那是我!啊~~” 待女孩历经艰难险阻回到仙界,舞台灯光大亮,大荧幕又如水墨丹青缓缓推开,仙气如烟,碧池清波,映日荷花,桃花纷飞,红莲深处,浮萍之上漂浮着一具水晶棺椁,里面躺着红衣墨发之人——正是男孩。 男孩早在女孩灰飞烟灭的那一刹那,自刎殉情, 望着画面中晶莹剔透的水晶棺椁,支撑女孩的最后一丝念想也化飞如烟,女孩跪在男孩棺椁前,恍恍惚惚,心如死灰。 音乐渐弱,雨滴水流电闪之声飘荡而出,一道空灵深沉的女声仿佛天外来音,带着虚无缥缈之感,仿若衔着历尽沧桑看透人事的超脱,一字一句像是有颤音,轻轻挑动人们心底深处那根弦。 “婆娑世界,因果轮转,生命无常,唯爱永生。” 伴随着这句呓语,周遭的灯光又再次熄灭,那束如月光般透亮的白光,洒在女孩身上,女孩躺倒在地,缓缓的闭上双眼,从眼角流出一滴晶莹泪珠。 五分钟跌宕起伏的舞蹈最后以这样一幅画面定格。 舞蹈结束后,观众沉浸在这个故事里,似乎空气中都蔓延着无法诉说的味道。直到主持人走上舞台,灯光大亮女孩起身,观众们才从故事中抽离。 全场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女孩拢了拢白衣,勾唇一笑,对着观众们深鞠一躬。 卢景皓高举应援牌和第三排的所有人齐声高喊:“任尔风!”部分不知名的观众也加入到他们的呼喊当中,整个会场上空都飘荡着“任尔风”三个字。 每个人脸上都泛着激动的神情,从左到右依次是丫丫妈,小丫丫,卢景皓,明熙,郑闽钺,林肖,薛璇,李瑶、任仲达,段宏奕,江雄,沈扩等等,她熟悉的同学们还有一些她打过照面艺术班的同学。 女孩眼中有晶光在闪烁,澄澈透亮如两颗焕发着七彩之光的玲珑石,里面蕴含着数不清的感动温暖,这幅场面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忽然两道不同的目光落在任尔风身上,陈羽浅笑岑岑温柔的注视着她,目光一如往昔春光明媚,蕴含怜爱和鼓励,又别于往昔,闪耀着惊喜和骄傲。 任尔风极力想忽略落在她身上的另一道视线,那视线如夏季正午的红日炙热又灼人,她能感觉到陆辰睿的目光在她全身上下逡巡,现场上千人观众的注视,都不及他一人的目光,让她为之心跳加速。任尔风又拢拢白衣,尽管知道这白纱起不了什么作用,可她依旧站立不安,紧张的连光脚踩地小指头都蜷缩着。 她不清楚这没来由的紧张出自何处,那天清晨在一班教室匆匆落跑之后,她还没有和陆辰睿打过照面,她极力想把注意力集中在陈羽的脸庞,奈何那人太耀眼,终究失败了。 陆辰睿对上女孩闪躲的目光,唇角漾起一抹弧度,俊美如玉雕的脸庞宛如夜空被繁星点亮,可那笑不达眼底,漆黑的瞳仁像深不见底的漩涡,看得任尔风忍不住瑟缩。 灯光下女孩,青丝墨染垂至腰际,清颜白衫丝带缠腰,白纱若隐若现,肌肤冰清玉洁体态姣好。一双玲珑玉足,小巧又可爱,莹莹孑立于舞台中央,动人心魄如绝佳的美人画。 在任尔风出场的那一刻,陆辰睿是震惊的,他知道这段时间那丫头一直躲着他。那天清晨那句“没有陪我练字的那个人了。”飘进陆辰睿耳内,竟被他听出了萧瑟可怜的意味,可女孩落荒而逃的背影成功取悦到他。 看来那没良心的丫头,心里还是有他的。 原本陆辰睿心情大好,准备再容那丫头躲几天,可不想再见到她时,却给他准备了这么大的“惊喜”。望着被主持人重新喊上台,站在任尔风身边的男演员,陆辰睿双眸微眯十分不爽,作为一个占有欲强的男人,怎么能容忍另一个男人搂心爱之人的腰际,况且还是在这么“衣衫不整”的情况下。陆辰睿都能想象到那男人的手掌隔着轻纱,触摸女孩温热细腻的肌肤。 想及此,陆辰睿看着任尔风的眼神火光四射,宛如发现妻子出轨的丈夫。 主持人:“没想到七号选手在第一轮的作品会这么的精彩,下面有请评委点评。陈羽老师!” 陈羽笑容浅浅,从她的眼神当中任尔风明白这段时间下的苦工没有白费。陈羽道:“这个舞蹈给我最直观的感受,就像是带我看了场电影,从头到尾一直震撼着我经久不息。舞者用肢体语言让我融进了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男性的刚女性的柔,无论是情感的转换,情绪的调动,一一通过舞蹈动作传递出来,尤其是很多细节特别打动我,比如开场男孩女孩缠绵共舞的那段,结尾女孩看到男孩棺椁的那段,舞蹈动作虽然幅度不大,但每一个肢体语言都诉说着女孩心底的绝望。我一直强调什么是好的舞蹈,能打动人内心的就是最好的舞蹈。谢谢!” 全场响起热烈的欢呼声,任尔风望着陈羽激动的神情,心里一阵感动,陈羽在生活中一直是个无微不至的大姐姐,可在舞蹈上陈羽对细节的要求可以说到吹毛求疵的地步。 以往参加完一个比赛,陈羽在给她鼓励的同时,更多的是帮她复盘指出她跳的不够好的地方,像今天这样一味的夸奖还属头一次。 主持人:“陈羽老师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舞伴有什么需要对七号选手说的?” 倪杰接过话筒,“很荣幸今天在这个舞台能有再次和尔风合作的机会。”说道此,倪杰深情的凝视着女孩,“认识尔风七年了,她在我心中一直是个特别能吃苦特别努力的女孩,就像这次比赛从舞蹈的编排,到音乐,到大银幕上展示出的画面都是由她独立完成,尤其是舞蹈当中那段空灵的女声就是她专门到录音棚录得。我一直很欣赏她和也很佩服她,无论她今天得不得名次,她都是我心中当之无愧的第一!” 话毕,倪杰情绪很激动,一把搂过任尔风的身体把她紧紧的拥在怀里,在她后背上拍了拍,“丫头,在师兄心里你永远都是最棒的。” 原先这段舞蹈并没有加入男孩的这部分,可爱情故事中缺少男舞者就像没有灵魂,后来在任尔风的反复斟酌下,为舞蹈的完整性故事丰满性,厚着脸皮给原来京都的师兄打了个电话。 倪杰并不是任尔风真正意义上的师兄,而是陈羽师兄倪衍的弟弟,陈羽和倪衍都是京都舞蹈学院的学生,倪衍比陈羽大三届,倪衍大学毕业后就开了自己的舞蹈工作室,那时陈羽教任尔风跳舞借助的场地就在倪衍的舞蹈工作室里,任尔风就是在舞蹈工作室里认识了比她大三岁的倪杰,倪家两兄弟都很有舞蹈天赋,有时候陈羽抽不开身,就拜托倪杰指导任尔风跳舞,一来二去就喊成了师兄妹。 如今倪杰是京都舞蹈学院大二学生,年纪虽轻但在国内各类舞蹈比赛中屡获大奖。他平日在学校本就课业繁忙,由于其兄倪衍加入了京都现代舞蹈团后,把舞蹈工作室交给他。更是时常要飞到全国各地演出。为此任尔风也纠结了很久,舞蹈免不了有肢体接触,可除了搭档过多次倪杰,任尔风无法和其他男舞者一起共舞,最后还是没忍住奖金的诱惑向倪杰开口。 倪杰红衣墨发,温润如玉,仪态翩翩,任尔风白衫青丝,容颜清绝。高挑的男生把女孩拥进怀里,衬得女孩娇小玲珑,镜头拉的很近,能看见倪杰交缠在女孩背部的双臂,他深吸了一口女孩身上的茉莉花香,眼神中漾起深深的满足以及眼波回旋时能掐出水的温柔。 镜头移向任尔风搭在倪杰肩膀的侧脸,精致的轮廓,修长的脖颈,纤长浓密的睫毛自然卷曲,秋水明瞳弯成月牙儿,一股温馨美好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流动。 这副画面像是在凄美爱情悲剧外,柳暗花明处的美好番外。 不少年轻观众被两人之间的气氛所感染,在倪杰的一名女粉丝的率先带领下,齐声呼喊:“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薛璇对着段宏奕窃窃私语:“我就奇怪尔风为什么对陆校草不为所动,原来心里早有人了!” 段宏奕颇为赞同道:“这男生是目前我见过的所有男生中,唯一一个能近距离靠近我爸的。” 李瑶更是激动的不能自已,拍着手附和道:“在一起!在一起!” “老婆子,你跟着瞎起什么哄!思思还这么小!哪能就这样被别人拐了去!”任仲达瞪着台上的画面气的吹胡子瞪眼,“抱着这么久还不撒手!你回头打听打听这臭小子叫什么名字,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题外话------ 舞蹈配乐的那首歌是我很喜欢的《左手指月》,当时看香蜜的时候,一听这首片尾曲,哭的稀里哗啦! 第一百四十八章 害羞你妹 沈扩脑中一片空白,手指抠着裤子上的洞眼,一种闷胀感从心中传来。 陆辰睿望着台上相拥的声音,唇边的微笑愈发灿烂,眼底晦暗如深恰似平静的海平面下涌起深不见底的漩涡。 任尔风!你不是不喜欢被男人触碰?陆辰睿和她相处这么久,到现在最多也就是拉她的胳膊,揉她的脑袋,这还是经过他这段时间不断靠近的结果。 倪杰的双臂勒得她很紧,就像要把她嵌在身体里一般,任尔风皱皱眉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主持人眼中燃起浓浓八卦之火,问:“两位真是郎才女貌相得益彰,不知观众朋友们的愿望是否能够实现?” 倪杰一手接过话筒,一手抚向任尔风的披肩长发,青丝如锦缎,细腻光滑的触感从手中穿过,再抬眸时望着任尔风的眼神缀满了温柔,“师妹还小,待她长大些吧。” 这动作,这眼神,这话语,俨然是有戏的节奏。 八卦欲被满足之后,主持人回归正题,“下面有请陆辰睿先生进行点评。” 倪杰忽感周身被一股凌厉的视线所笼罩,顺着目光看向前方评委席,倪杰不禁眼前亮了亮,这个评委还真是年轻,看上去比他还要小几岁的样子。 倪杰五岁开始学舞,从小到大见过的俊男美女数不胜数,眼前这个评委相貌连他看了都忍不住惊艳,更主要的是周身蕴含着一种矜贵优雅说不清的气韵。 不过,这评委唇角翘起看似温和平静,可在金属框眼镜的掩映下直射倪杰的视线像寒冬房檐下的冰棱,根根刺骨。 对于突如其来的敌意,倪杰感到有些许莫名,不待他多想,陆辰睿已经开口。 “七号选手的作品,无论是从舞蹈编排,还是舞技确实让人难以挑剔。” 陆辰睿顿了顿,睨向任尔风,见她与倪杰相视一笑,眼光霎时凉了几个度,她从出场到现在都没正眼瞧过自己,却一直和那个不男不女的舞伴眉来眼去,陆辰睿冷笑一声:“不过,今天貌似是街舞比赛,可七号选手分明跳的是古典舞,是不是走错片场了?” 陆辰睿这话说的直接又暗含讽刺。 全场哗然,一时之间观众们像是被点醒,纷纷窃窃私语。 卢景皓愤愤道:“阿睿,这是眼瞎吗?台上站的可是小仙女啊!之前点评其他选手,你哪一个不是夸的,现在轮到小仙女了,反倒开始挑刺了。” “似乎陆辰睿一直和尔风不对付,上周尔风罚跑圈最后还是他监督的!” 薛璇吸一口奶茶,歪着脑袋瞅着陆辰睿绷紧的背影,“陆校草,这是因爱生恨?” 任仲达哼哧道:“这小陆怎么回事?竟喜欢和我们尔风作对!” 倪杰捏紧话筒的手指些许发白,年轻的评委这话看似在说尔风,其实眼神分明看着自己。年轻的评委唇角扬起灿烂的笑容,就像看似美好无害的罂粟,斯文俊秀的外表下隐藏着溢满毒汁的果实。 刚满二十的小伙子总归有些年轻气盛,尤其是在自己颤长的领域,恰巧“外行领导内行”一直又是倪杰最厌烦的,一个对舞蹈什么都不懂的赞助商,有什么资格对尔风苦心编排出来的舞蹈指手画脚。之前陆辰睿对其他选手的点评,糊弄得过不太懂舞蹈的观众,可糊弄不过有着“青年老舞者”之称的倪杰。 倪杰眼里滑过一丝讥讽,“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尔风的这个作品与其说是古典舞,不如说是一个结合舞种,在舞蹈动作上融入了古典舞、街舞当中的甩手舞、爵士,经过现代流行编舞的编排,呈现出的一个新的舞种。而尔风能在短短的时间内编排出这么一个作品,更是她多年学舞的积累。只有深入了解古典舞,现代舞,乃至街舞,才能把三个舞种融入到一个作品当中。” 倪杰拍拍任尔风的肩膀以示鼓励,他看向全场观众,接着道:“在以往人们的认知当中街舞往往伴随着快节奏的音乐,可街舞为什么不可以慢下来?街舞的灵魂通过舞蹈动作去展现,慢的音乐,有古典韵味的音乐也可以用街舞的方式去演绎,能让观众沉浸在舞蹈编造的情境中,不就是给予这段舞蹈最高的评价。” 一席话落,倪杰的眸光从头至尾都没有离开过陆辰睿的眼睛,其中的针对性不言而喻。 反观陆辰睿脸上全无半丝动怒之态,在特写镜头下反而笑的愈发灿烂,如摇曳在黄泉路上红如鲜血的曼珠沙华,炙热耀眼,引得在场女生尖叫连连。 陆辰睿的目光从女孩柔顺飘逸的青丝,滑到倪杰的俊秀的脸庞,定了定,又一勾唇,灿如夏花。 这么容易被激怒,道行不够深呐! “谢谢师兄!”常言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一贯淡定的任尔风,情绪也有些激动,师兄果然是除了陈羽以外,在舞蹈方面最能和她共通的人。 倪杰揉揉任尔风的脑袋,“傻丫头,谢什么!” 一直沉默无言的街舞大师rk突然站了起来,“我很喜欢这段舞蹈,古典舞本身就是一个融合舞种是由武术、太极、乃至芭蕾等其他元素吸收进来,七号选手的作品在运用大量街舞动作和古典舞相结合,有种行云流水的质感,舞蹈动作虽然偏慢偏柔,可触碰到人心底的那一瞬间却无比有力量。无论从动作与音乐的衔接,到队形或者每个细节,舞者都把握的很精准,从整体的编排到技巧的搭配几乎完美。这么多年我一直也在寻求突破,舞台有边,舞蹈却无界。今天七号选手的作品给了我很大启发,谢谢!” “谢谢老师。”任尔风对着rk深鞠一躬,青丝垂地拂过脸颊,腰身折叠尽显女性的柔美。 当听到陆辰睿说她的作品不是街舞之时,任尔风有那么一瞬间愤怒从心底喷涌而出,每个作品都像是是编舞师的孩子,当你辛辛苦苦孕育出一个作品,被人直接从根本上否定,那种苦涩像是蕴含着强烈的不甘。更深的一层,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在她心底其实也深深渴望着能得到“他”的夸赞。 直到再次回到七号化妆间,任尔风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反转缓过神来。这次比赛高手迭出,比分本就咬的很紧,她本以为在陆辰睿那样点评后,她应该与前三无缘,可不曾想在评分亮起后,全场惊呼! 陆辰睿直接给了她十分! 直至第一轮所有选手表演后,任尔风还恍恍惚惚,这是全场唯一一个满分,加上其他评委得分和观众得分,与肖卓0.2分之差,占据第一。而这0.2分之差也来源于,陆辰睿给肖卓打的9.8分。 换句话说,是陆辰睿直接把任尔风送上排行第一的宝座。 第二轮比赛进展的很快,有了第一轮给予的自信心,有着深厚舞蹈功底以及参赛经验的任尔风更是如鱼得水,在随机舞曲中超水平发挥,一举夺下连城街舞大赛的桂冠。 在公布成绩的那刻,她站在舞台之上万众瞩目,屏气凝神,望着大屏幕上第一行赫然出现她的名字,那一瞬间全场沸腾!彩带飘飞,音乐欢快,第三排一张张笑脸洋溢着兴奋的微笑,都在为她欢呼雀跃。 这一刻时间像是静止,声音像是远去,任尔风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之下,发至内心的勾起唇角。 她知道,他此刻也在看她。 紧接着是颁奖典礼,陆辰睿作为颁奖嘉宾再次登上台,从第三名开始颁奖,到肖卓时,肖卓没接陆辰睿递过来的奖杯,反而一脸激动的把陆辰睿抱住,陆辰睿在肖卓背上拍拍,鼓励道:“臭小子,跳的不错。” 肖卓像小狗样在陆辰睿肩上蹭了蹭,“谢谢哥!” 站在旁边的任尔风呆呆,脑中又开始想些不着调的画面,低下头抿唇偷笑,陆辰睿眼神微眯瞅着她,仿若察觉出她的想法,把肖卓推开。 感觉到陆辰睿炙热的目光,任尔风慌忙的低下头,咚咚的心跳声仿若在耳畔,肖卓接过奖杯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任尔风,眼里带着藏不住的欣喜与激动,“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哥哥。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一个人。” 任尔风眼睛微微睁大露出少许惊讶,据她所知,肖卓喜欢孙翊晗,孙翊晗喜欢陆辰睿,怎么着肖卓也应该把陆辰睿当做情敌!可眼下情敌之间的感情比和女主角还要好,也不知道孙翊晗看到这场面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前方光线被覆盖,光滑如镜的舞台上,投射下颀长挺拔的影子,任尔风呼吸一窒,抬头望着他。 陆辰睿站在她身前,挡住了来自四面八方观众们的视线,可她觉得单单他一人的注视比上千名观众的视线来得还要有压迫感,陆辰睿似乎盯了她几秒,再从礼仪小姐的托盘上取过奖杯递给她,“恭喜!” 陆辰睿清亮的嗓音很是好听,水晶奖杯美轮美奂,把他的手指衬得如精雕玉琢后的工艺品,奖杯递于眼前,就如陆辰睿为她打出的,在大屏幕上熠熠闪耀的满分,令她心潮彭拜。 恍惚片刻,任尔风收敛心绪,抬眸对上他如灼日般耀眼的目光,不由心跳加速,明明他戴了眼镜之后,硬是把俊美无俦的容颜给压下去几分,穿着浅蓝色格纹西装系着灰色围巾的他,竟有种斯文儒雅的帅气。 “谢谢。”任尔风伸手刚触上奖杯,陆辰睿往左侧挪了一小步挡住镜头,右手覆上任尔风的手背,一种干燥的温暖从他的掌心传来,陆辰睿似乎不满于此,大拇指腹滑动摩擦着女孩的细嫩手背,顿时任尔风浑身战栗双手瑟缩。一不留神奖杯下滑,陆辰睿眼疾手快,用左手把奖杯托住。 抬眸,见女孩双颊粉红如春日的挑花,娇娇艳艳,双目怒视如蓄势待发的小兽,气急败环,“你……你还不松手!” 陆辰睿轻笑一声,附身凑近女孩的耳际,故意对着她的莹白玉润耳垂吹了口热气,转瞬之间,女孩一个战栗,耳垂也染上了一丝嫣红,陆辰睿笑意更深,“原来是……害羞了。” 话毕,退后一步,同时把手松开,给镜头留出空隙,陆辰睿取过三万元奖金的支票再次递给任尔风,神态淡然如风,镇定自若,瞬间又回到了优雅矜贵,低调疏离的梵宇少爷。 在女孩接过支票的刹那,陆辰睿清晰看到任尔风做出的口型。 她说:“害羞你妹!”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再入夜宫 颁奖结束后,三位评委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率先离场,陈羽临走前给任尔风使了个眼色表明电话联系。 观众散场任尔风和肖卓一起走下台,他们的亲友团还停留在原地,显然还没有走的意思。 当任尔风刚下台阶,小丫丫一马当先态率先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任尔风的腰际,仰起婴儿肥的小脸,双眼滴溜溜如闪耀的琉璃球,“老师,你真厉害!” 任尔风愣了愣,粲然一笑,扶了扶小丫头光滑的黑发,冲身后的丫丫妈打了个招呼,趁热打铁道:“谢谢丫丫,今天看了老师跳舞之后,你还想学跳舞吗?” 小丫丫眼里流露出几分犹豫,已经不像之前谈及变色,“可是练基本功很痛呐。” 任尔风蹲下身与她平视,“当你站在舞台的刹那,你会觉得一切都值得啦。” 望着任尔风精致的妆容,想起之前老师在舞台上的风姿,小丫丫眼里迸发出期待的光芒,“好,我学!” 任尔风欣慰一笑,揉揉她的小脑袋,“那以后每周末下午我们不见不散。” 须臾,后面的“大部队”把任尔风和肖卓团团围住。 段宏奕兴奋道:“爸,你太牛了!没想到你平时懒懒散散,一跳起舞来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如果你不是我爸,我都打算追你了!” 任尔风把奖杯扔进他怀里,揪着他一小撮头发,“一日为父,终身为父!” 薛璇搂住任尔风的双肩,吧唧在她脸上亲上一口,“尔风,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参加个舞蹈比赛还要对我们保密。” “只是周末大家学习都挺忙的,不想耽搁你们时间。” “你这叫什么话?”薛璇不满道,“在忙的话来看你比赛的时间总是有的!” 薛璇按住任尔风的肩膀带她转了个面,指向站在人群外围正踌躇上前的沈扩,“你看我们班最努力的沈大才子都来给你加油!更别提我们了!” 任尔风揉揉眼睛不敢置信,正往她跟前挤的男生会是沈扩,灰蓝色的美瞳,时尚的连帽套头衫破洞小脚裤,这和平常带着黑框眼镜整天嚷嚷着要学习的沈扩,天差地别。 沈扩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中央,双手微微发汗在裤子中缝擦了擦,察觉到任尔风的注视,双眸有些闪躲。 “沈扩同学,今天很帅噢!”人逢喜事精神爽,任尔风唇角翘起,调侃着沈扩。 “哈……还好吧。”沈扩愣愣,抬头撞进任尔风巧笑嫣兮的明眸,心跳又一阵加速,习惯性推推眼镜,手触上面颊才反应,今天压根就没带眼镜。 轻咳了几声稳稳情绪,沈扩抬头看向比赛结束后依旧星光璀璨的少女,“尔风,恭喜你!你跳的真好。” “谢谢。”任尔风正和林肖他们说话,听见声响转头答道。 犹豫了片刻,沈扩问出了折磨他心绪的疑问,“那个……和你一起跳舞的男生是你哥哥?”原本沈扩直接想问那男人是不是她男朋友,临近嘴边转了个弯,如果这么说八成会被段宏奕这个人精看出点什么。 薛璇听此也激动道:“对呀!那个和你共舞的帅哥是谁啊?不会是你的心上人吧!” “瞎说什么呢!那是我师兄!” “原来是师兄。”薛璇和沈扩异口同声道。两人的表情截然不同,前者一脸暧昧,后者如释重负。 卢景皓扛着应援牌把段宏奕挤开,“小仙女你真是太棒了!皓哥哥为你感到骄傲!明天皓哥哥有空,要不要和皓哥哥约会呀?” 明熙尾随而至,蹦起来扯着卢景皓的耳朵就是一通吼:“约什么约!我女侠可看不上你这个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大萝卜!” “卧槽!小辣椒你是找死吧!”卢景皓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拎着明熙的后衣领把她提溜到身前,双肘从背后夹住明熙的脑袋,用力捏着她气鼓鼓的腮帮子。 “放开!疼啊!女侠救命!”明熙又黑又圆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极了两颗水晶葡萄。长发被带草莓的发圈揪成丸子头,婴儿肥的脸颊被卢景皓捏的红彤彤。 明熙眼巴巴的瞅着任尔风,可怜又可爱的娇俏样,一颗心都要被她看化了,连忙把明熙从卢恶魔手里救了下来。 “花孔雀!从今以后我和你没完!”明熙躲在任尔风身后,双手叉腰,怒气哼哼! 卢景皓大步上前又去逮她,边道:“来呀!以为老子怕你啊!” “女侠!救我!救我!” 这是任尔风第三次见明熙,第一次是明熙在国旗下的讲话,第二次是任尔风在田径场罚跑步,那次又是方嫣晕倒又是吴诗雨腿抽筋,场面一度混乱,当时明熙只是安静的跟在张梓吟身边站在人群外围,任尔风并没有机会和小姑娘打招呼,怎么这回见面直接成明熙口中的女侠了? 望着明熙和卢景皓你追我赶在剧院里乱窜,话说,卢景皓什么时候和明熙关系变这么好了?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师妹,是这吗?”倪杰下了出租车望着眼前金碧辉煌、雕梁画栋中西结合的建筑,眼里流露出惊叹。 任尔风看着大门两侧熟悉的阿波罗、雅典娜浮雕,点点头,“没错就是这。” 越是大城市总有些地方像是划分阶层,就譬如此地。前方精雕细琢的大门上方闪耀着“nightpce”的字样,比夜幕中的繁星更夺目。颁奖典礼结束,任尔风和同学们嬉闹过后大家伙散场,任尔风跟外公外婆打了声招呼,回到化妆间卸妆。 倪杰是今晚的晚班飞机,人家大老远的来帮忙,于情于理任尔风也应该请师兄吃顿饭,正好陈羽也在,趁这个机会他们三人也小聚一次。任尔风换完衣服正打算订餐厅,陈羽却发来一则消息,让她晚上吃饭的时候把倪杰一起叫上,附言一个餐厅地址。 当时任尔风觉得熟悉,但也没有多想。到地方之后,才反应陈羽订的是夜宫,拍了拍刚热乎的钱包,心疼一秒,但愿她刚得的奖金能够这顿饭钱。 两人刚踏入大厅,正准备打电话给陈羽问问她到了没有,毕竟夜宫这个地方,没有会员卡是进不去的。陈羽能把晚餐订在这之前肯定考虑过这个问题。话说,陈羽又是怎么知道夜宫的,貌似昆坤之前说过,就连普通的会员卡也只能带亲属入内。不知不觉中,她家陈老师已经混的这么高端了。 刚拿出手机,上次接待过任尔风的女经理走到身边,恭敬的问道:“您好,请问是任小姐吗?”见任尔风点头,作出请的手势,“您和这位先生请跟我来。” 之前虽来过一次,任尔风还是再次惊叹夜宫内奢华高雅,穿行在摆满各种名贵古董的长廊,与其说是一个过道长廊,不如说是一个中西古董的展示厅,每一件藏品前都摆放着简介的牌子、任尔风纳闷这些古董大咧咧的陈列在此,连一个保护的玻璃罩都没有,就算安保措施强悍到不拍小偷觊觎,也不怕被客人磕了碰了。 上次人多匆匆从这里经过,这次任尔风刻意放慢脚步慢慢欣赏,女经理见两位年轻的客人有兴致,也特意为他们做了些介绍。这里的所有藏品都是真品,大多是他们老板从拍卖会拍得的。 任尔风就近瞟了一眼,“唐代螺钿紫檀五弦琵琶”简介牌上从拍卖会拍得的价格,顿时暗暗咂舌。连忙往后退了一步,问道:“万一有醉酒的客人,你们老板不担心这些珍宝被人不小心碰碎了。” 女经理浅浅一笑,在任尔风精致的脸庞上流连了一番,愈发恭敬道:“每一件藏品周围都有红外线,客人如果超过了警戒线,自然有警报器响起,例如这样。”女经理把手往前探了探,果不其然滴滴警报声同时响起,而站在走廊首尾两端的西装笔挺的侍从立马往这赶来。 任尔风之前以为那些长相俊帅,和蔼可亲的侍从是服务生,可眼下觉得是保安的可能性更大些。看来夜宫的老板并非心大。 保安走到女经理前停下看着两位客人欲言又止,显然是有话说,女经理道:“不好意思,先失陪了。” 两人走到拐角,保安道:“经理,之前上面下达命令,不能随便向客人演示藏品的安保措施吗?” 女经理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笑笑道:“他们是个例外。” 任尔风和倪杰一饱眼福之后,女经理带着两人拐进左侧,女经理在一扇沉香木大门上按下指纹,大门缓缓打开是个电梯厅,记得上次她和同学们来是在右侧的电梯厅。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次那部电梯最多只能到达三楼,现在她坐的这部电梯却是直升四楼。夜宫总共四层,一楼除了门厅走廊,还有个斥巨资打造的大型舞池,二楼三楼都是包厢,第四层貌似一般不对外开放,想及此,任尔风多了几分好奇。 电梯门打开,四层的装饰风格与之前看到的截然不同,高雅大方古典韵味带着几分禅意,无论是墙上一字一画,或是一花一木都表明了老板不俗的品位,不过这装饰风格,任尔风却感觉有些眼熟。 跟随着女经理的脚步穿过会客区,拐进右侧走廊,两侧墙面挂着多幅字画,女经理在前方引路,客人没有跟上,回头,见任尔风停留在一副字前,驻足欣赏。 倪杰见任尔风凝目蹙眉,一副思考的样子,便问:“有什么不对的吗?” “师兄,你有没有发现这幅字,和之前看到的字体略有差别,之前笔触更有劲道,这副的笔触更加洒脱。” 左看右看射灯下这个“等”字,倪杰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对于书法他本就是门外汉,眸光从书法卷轴上移向女孩的侧颜,灯光下女孩青丝疏卷,黛眉玉颜,肌肤赛雪,当年初见时,惊艳眼眸小姑娘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美人。 “师兄你觉得呢?”任尔风转头看向他。 “……啊?是是。”倪杰回神,眸光依旧落在她的眉眼,“是挺美的。” 女经理走回两人身旁,“任小姐好眼光,这幅字确实和之前的不同,出自两人之手。” 任尔风的目光细细在这副字上逡巡,像在揣摩笔者写这副字时的心境,“之前那些字用笔更显老道,而这副用笔更为稚嫩,可笔者运笔时像是要把压抑的心绪释放出来,‘等’笔画繁多,可这副却像是一笔呵成,有种孤注一掷为求一个结果的执念。” 女孩向前一步,淡淡的墨香萦绕鼻尖,抚上字迹,喃喃道:“等?到底在等什么呢?” 侧方,女经理看向女孩的目光少一分审视,多了一分欣赏,“任小姐果然是懂行之人,之前的那些字画是我们老太爷所作,这副是我们少爷所作。我们少爷的书法师承老太爷,自然有很多相似之处,也就是任小姐慧眼如炬,一眼看出里面的不同。” 任尔风急忙收回手,字画一般不能直接用手触碰,望着女经理善意的眼眸,不好意思的笑道:“哪有,我也就懂些皮毛。” 倪杰思忖,“你们少爷年纪应该不大吧,他等什么?会不会在等心上人?” 女经理礼貌的笑笑,瞟了女孩一眼,摇头不语。 又流连了片刻,任尔风不舍的收回目光,跟在女经理身后进了包厢。 进门是一扇梅兰竹菊的玄关屏风,绕过,左右功能分区,左边是餐厅,右边是茶室,一阵茶香袅袅而来,寻香望去,落地玻璃下方是一处铺着杏色榻榻米的地台,其上摆着蒲团、茶几,茶柜里摆着各式茶具。一年轻女子跪坐在蒲团之上,拎着铁壶洗茶冲泡,举手投足间令人赏心悦目。 女经理向两人示意,退出门去。任尔风亲切地唤道:“陈老师。” 陈羽放下茶壶,快步走下地台,把任尔风抱在怀里,“好久不见了,丫头,我可想死你了。” 第一百五十章 回避 寒暄片刻,陈羽把两人请上地台,茶几之上,手工泥炉内银碳迸发着莹莹火光,炙烤着铁壶,壶嘴升腾出水汽,壶盖扑扑作响,陈羽望着茶具对任尔风浅笑道:“丫头,要不你来?” 说起泡茶,任尔风还是偏爱旧时的器具,泥炉银碳,铁壶煮水,随着生活节奏的加快,这些器具少有人在用了。看到这些任尔风兴之所至,不由技痒,“好。” 陈羽盘腿坐在蒲团之上,“呵呵,丫头,我就好你这口茶!” 任尔风跪坐在泡茶位,佯装怒道:“原来老师,不是想我而是在想茶。” 倪杰挑了个女孩正对面的位置,欣赏着女孩的动作,“陈姐想茶,不就等于在想你吗?说来,我才是好久没喝到师妹泡的茶了。”他顿了顿,眸光从女孩葱白如玉的手指一路向上,直至停在绝美的容颜,他才再次开口,“师妹…的茶,让人想得紧呐!” 最近倪杰也是忙到连轴转,不单是学校组织的演出,还有工作室里的演出,那天夜里他刚演出完,接到师妹舞蹈比赛的邀约,师妹说的很婉转,似乎从朋友圈他发的各种舞台照中,也看出了他最近比较忙碌。倪杰却二话不说,立马答应了,甚至在挂断电话之后还有些兴奋。 没记错的话他们有一百零三天没见面了,当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亮起她名字的一刹那,才知道他有多想她。 三个多月前,他还在当空中飞人,有一天在外地商演完,从工作室的聊天群里得知师妹要转学到连城,他立马打电话向陈姐询问,陈姐具体没说只道因家里原因。挂断电话之后,他愣愣的坐在化妆台前,望着镜子里人来人往,脑中一片空白,与师妹将近九年的相处,他已经习惯了每周末下午,雷打不动出现在练功房那个纤廋的身影。 不管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喧嚣吵闹,只要练功房的玻璃门一关上,她神情专注,眉宇淡然,动人优美的舞姿随着舒缓的音乐静静流淌。连带着他那颗浮躁的内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记得陈羽带着她来练功房的第一天,七岁的她,精致漂亮的像个洋娃娃,穿着粉色的练功服,挽着花苞头,背着小书包牵着陈姐的手,出现在舞蹈工作室门口。室内的哥哥姐姐全都停下手边的动作围着她转。她礼貌喊人,浅浅的笑着,乖巧又听话的样子。 唯有躲在人群之中,和她年级相仿的他,看出了潜藏在她明眸之下的疏离。 之后每周末陈羽都会带着她来舞蹈工作室,在他以往的认知中,长得越漂亮的女生越娇气,可她在练舞的时候却从来没说过累,更没喊过苦,甚至在被称为舞蹈天才的倪杰看来,七岁时的他,也不见得有任尔风这么扎实的舞蹈功底。 带着对她的好奇,在陈羽抽不开身的时候,从小拿奖拿到手软被众星捧月的倪杰,竟主动担任起任尔风的小老师。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东西都在改变,倪杰成了在舞蹈上除了陈羽陪伴任尔风最多的人,他是她温柔亲切的师兄,是她唯一的男舞伴。这些身份一度让倪杰沾沾自喜,尤其是发现他和任尔风上的是同一所小学之后,他总是借机各种名义跑到任尔风班上,把那些缠着她的小男生赶跑。 分隔这么多天以来,倪杰才深深的明白,他最喜欢的还是她那清脆的嗓音,喊他:“师兄。”每当这时,倪杰觉得离她很近,可有时又觉得离他很远。似乎她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始终没有改变,依旧笑的淡淡,依旧看不清她的内心,倪杰时常想,一个小姑娘的心里防线怎么能如此深。 陈羽侧身,见倪杰一眨不眨的盯着任尔风,往他肩上一拍,“小杰发什么呆!” “咳咳!没,就是有些困了。”倪杰来不及收回视线,正好和任尔风望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立即偏头,握拳掩饰尴尬。 “师兄,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特意来连城一趟。”任尔风歉意的笑笑。 “哪有麻烦!”倪杰忙摆手,困只是为了应付陈羽的说辞,此刻能和师妹坐在这么一处清幽雅致之地,赏景品茗,他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巴不得时间走得越慢越好。 陈羽敲敲沉香木茶几面,眼神在他俩之间来回几圈,最后看着倪杰,双眼半眯狐疑道:“小杰,你说实话,比赛上你们跳的那只舞,你有没有帮丫头出主意?” “陈姐,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师妹,都是由师妹自个儿编排的。” “行啊!小丫头,进步不小。” 任尔风浅浅一笑,说来她排那只舞确实有些投机取巧,所谓术业有专攻,单跳街舞她一个学现代舞肯定比不过,在场多位街舞高手。但她清楚自己的优势,所以干脆编个融合舞种。 平时倪杰和陈羽都在京都,可两人一个比一个忙,今天也是难得有空坐一块闲聊,任尔风显然心情也不错,从紫砂壶中把之前泡过的茶叶清理干净,从茶筒里取出茶夹,取回陈羽先前用过的茶杯。 垂眸发现,她身前也有一枚同样的茶杯,上好的羊脂玉白瓷杯,通透白亮,细腻润泽,杯沿似乎沾着水渍,并未多想,取回一一冲泡干净。 “老师想喝什么?”收拾完毕,任尔风问道。 “喝乌龙?”陈羽看向倪杰。 倪杰看着任尔风的眉眼若有所思,“好。” 女孩身后挂壁式的博古架上摆着若干个紫砂壶,紫砂壶素来讲究一壶侍一茶,每个茶壶下方标注着此壶冲泡的茶种,任尔风把之前泡红茶的西施壶放了回去。把专泡乌龙的龙蛋壶取下。 一直被形态各异的紫茶壶吸引,转身的空档才发现,左手边纱帘后,朦朦胧胧,依稀见两位年轻女孩一人抚琴一人执萧,很是风雅。 倪杰跟着往前探了探,“以为是音响放出来的音乐,没想到这里的老板这么有品位。似乎这层的风格与之前经过的地方很是不同。” 陈羽托腮浅笑,“你观察的很细致。”伸个懒腰索性趴在桌面上,冲纱帘后扬扬下巴,声音也降了几度,悄声道:“这层专供他们老板家待客所用。” 倪杰疑惑既然是供老板家待客所用,那为何他们坐在这,人家好茶好曲款待着,见陈羽闭眼听曲,他也不再询问,联想到之前女经理对他和尔风客气有佳,俨然奉为上宾,想必是沾了陈羽的光,看来陈姐姐和老板关系非比寻常。不过……也不知道这老板是否结婚,会不会对陈羽变成他嫂子产生什么影响。 两年前,老哥把舞蹈工作室丢给他,就加入京都现代舞团成为首席,不就是为了不让其他男人成为陈姐姐的舞伴吗?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男女舞伴终成眷属的也不在少数。 任尔风重新跪坐回茶几后,焚香、净手、涤器、洗茶、冲泡、敬茶,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让人赏心悦目,陈羽睁开双眼,倪杰收敛心神,双双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任尔风的指尖,甘甜的山泉水经过茶叶的馥郁充盈,最后融汇成手中托着的橙红色茶汤。 茶香袅袅,水雾氤氲,夜风吹来,浅绿色的纱帘随风浮动,琴箫合奏,古琴声含蓄深沉、如泣如诉,萧音若虚若幻如鸣佩环,洋洋盈耳。 私下的陈羽,与舞台上那个星光璀璨的舞者判若两人,长发松松挽成一个揪,嫩黄色纯色系工装卫衣,穿着肥大水洗牛仔裤的双腿盘在一起,毫不在意她的坐姿会把裤子弄皱,她一手托腮一手执杯,听着古曲品着香茗,怔怔地望着落地窗外的灯火阑珊,带着几分失意。 “陈姐!陈姐!”倪杰倪杰连着喊了几声,陈羽不知在想些什么,呆呆发愣,推了推陈羽的肩膀。 陈羽浑身一颤,“啊!”回头望着倪杰,“怎么了?” “陈姐,你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喊你几声都没听见。” 轻抿一口茶水,陈羽道:“没想什么。” 倪杰挑起唇角,笑着凑近陈羽的脸庞,“是不是在想我哥啊?” 陈羽把与倪衍有五分相像的脸庞推开,皮笑肉不笑道:“是啦!是啦!就是想你哥!”敷衍之意显而易见。 倪杰撇撇嘴,“没意思。” 陈羽把茶杯往前推了推,任尔风给她重新添上一杯,八卦道:“老师,前几天热搜说你和衍哥同居是什么情况?” 陈羽瞪了她一眼,报复似的一口饮尽杯中热茶,被烫的张开嘴连连哈气,“小丫头,你竟然也开始关注八卦了,还不是那些人瞎写,那天我们舞团聚餐,倪衍多喝了几杯。这家伙也不在家!”话此,陈羽瞪了倪杰一眼,“我担心倪衍醉酒一人在家没人照顾,就在他家呆了一晚上。” “看看!这是不是心怡我哥?” 陈羽揪住倪杰的耳朵,“你哥酒品烂成什么样!你这个当弟的自个心里没数啊!” “疼疼疼!陈姐,我错了,放手!请您高抬贵手!” 以前在倪家兄弟的舞蹈工作室,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倪衍对陈羽有意思,郎有情但妾无意,原来以为任尔风一直以为,陈羽是一心沉浸在舞蹈当中,可事实上,她家陈老师当时心有所属。 看着倪杰和陈羽如亲姐弟般打闹,想起下午比赛林煜在屏幕中出现,任尔风可不觉得林煜会是那种专程来看舞蹈比赛的人,何况那表情显然余情未了,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探问道:“老师,你也单了这么多年了,不考虑成家?” 倪杰借机添油加醋,“是啊!陈姐,你都二十九了,再不嫁明年都三十了,都成老姑娘了,我哥那么好!您就赶紧收了吧!” 陈羽从蒲团上蹦起来,再次揪住倪杰的耳朵,“什么老姑娘!会不会说话!姐姐就算到了七老八十也是一只花!倪杰你还要不要跳舞了!干脆改行当媒婆算了!” “啊…疼!你这么暴力也只有我哥受得了你!” 陈羽另一只手掐住倪杰的胳膊,“还说!臭小子还说!” 疼的倪杰直叫唤,“松手!不说了!松手!” 陈羽放开倪杰,撂下一句话,“饶你最后一次,以后可得长记性!我去下洗手间。” 望着陈羽的落荒而逃背影,好好的话题,就这么被这么给搅和了,任尔风深深在心底叹了口气,老师对这个问题很回避呐。 第一百五十一章 陪伴她 地台之上,倪杰询问着任尔风的近况,洗手间内陈羽支在洗手池台面上,暗暗出神,飞溅的水花迸上她的脸颊也恍然不觉,陈羽怔怔望着镜子中的未施粉黛女人,光阴似乎并未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岁月的沉淀反而让她更添风华,纯色卫衣和浅蓝色牛仔裤让她看起来像刚毕业的大学生,难怪每次同学聚会,女生们总用既羡慕又酸溜溜的语气调侃她:“逆生长。” 陈羽凝视着镜子中的双瞳,落寞垂眸仿佛不愿再看,直起腰身把手收回,水龙头失去感应水花停歇,室内骤静。 从竹编笼里抽出一张纸擦手,眼前突然闪现过一个画面: 傍晚,红霞漫天,白色的纱帘伴着晚风轻轻飘荡,北欧风装饰的三室两厅内,温馨又浪漫,米白色布艺沙发上坐着一对年轻男女,男生把女孩揉在怀里,亲吻着女孩的眼眸。 半响,女孩站起身睁着湿漉漉的双眸瞅着男生,疑惑道:“你为什么总喜欢亲我的眼睛?” 男生望着她迷蒙羞涩样,心里化作一汪春水,拽过女孩的手臂,重新把她拥在怀里,又在她眼皮上落下一吻,轻笑道:“你猜?” 女孩把他推开,双颊气鼓鼓的,嘟着嘴不满道:“又让我猜!之前问你为什么喜欢我?也让我猜!上午你把我从舞团喊出来,说带我去一个地方也让我猜,现在到了新房还让我猜,我又不像你是一个大侦探,什么事靠推理靠察言观色就能猜出来。” 男生手肘支着沙发,笑意岑岑的看着她,到底没忍住在女孩鼓鼓的脸颊上捏了把,勾勾手指让女孩靠近些,哄道:“好了,告诉你。” 女孩依言,男生顺势把她抱住,凑近女孩的耳垂,喷出的热气如小虫在啃噬,女孩白皙的小脸霎时变得通红。 男生衔着清澈的嗓音说:“你的这双眼睛纯洁的引人犯罪!” * 当年的话语如尤耳畔,似乎连那人温热的呼吸都未曾离去,陈羽浑身颤了颤,把擦手纸扔进纸篓里,揉揉因昨晚失眠而紧绷了一整天的太阳穴,叹道:“是人都会老的……我的这双眼睛已经和当年不一样了。” 上个月,陈羽挤出时间回了一趟老家,把父母都接到京都,父亲去田里干活又记不得回家的路,最后还是碰到好心的同村人把他送了回来,一系列检查之后,陈父被确诊为阿兹海默症,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 那天从医院回家后,父亲坐在昏黄的灯光下,对陈羽道:“闺女啊!往后能像现在这样,我们父女俩坐在一起聊天的机会就越来越少咯!爸爸要是哪天变傻了,你可不要嫌弃爸爸。” 十指扣紧沙发边沿,深陷其中,陈羽急切地道:“爸爸,您不会变傻的!不会的!只要你肯听医生的话乖乖配合治疗一定不会的。” 听着自家闺女似哄小孩的口气,陈父笑了,但这笑容里终究漫着苦涩的味道:“闺女啊!你不要因为爸爸没读过什么书,就小瞧我,医生说会丧失认知功能,这句我还是听得懂的!” 望着岁月在父亲脸上雕刻出的皱纹,陈羽垂着脑袋双手虚握蜷在膝上,深深的无力似要把她吞噬。 人的生命中最耗不起的就是时间,小时候父亲伟岸如松,长大后,她绞尽脑汁的往前奔跑,就像道路的尽头有她想得要的一切。搁在茶几上那张薄薄的病历单就像横在道路中央的大坑,她猝不及防摔了进去。回首来时的路,却在仓惶中发现早已过了最初设定的终点,望着两鬓斑白的父母恍然觉悟,错失的岁月随着时间早已崩腾而去。 陈父望着亭亭玉立的女儿,虽过了“吾家有女初长成,娇俏可人及倾城”的时间段,却生出了相同的心绪,感慨有之,骄傲有之。闺女大了,爸爸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把她抱在怀里了。陈父执起女儿的手托在掌心,轻轻拍打陈羽的手背。 在这缓慢拍打的节奏中,陈羽渐渐放松,父亲的手是干农活的手,上面布满了厚厚的茧子,却有种干燥的温暖,正是这双粗粝的手一步步把她托出小山村,送入大城市直至来到这个国家的中心。从小到大的画面在脑中如放电影一幕接着一幕,心绪骤起,似日光初升平静海平面下奔腾的湍流。 啪嗒!眼泪滴在父女俩交握的双手之间。 陈父一边帮陈羽擦眼泪,一边道:“闺女啊!这辈子我有你妈,有你这么优秀的女儿,已经很满足了,有些遗憾的是,到现在没能看到你结婚。”见陈羽眼泪掉的更凶,心慌道:“闺女啊!爸爸没有要给你压力的意思,毕竟结婚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可能我家宝贝闺女的缘分还没到吧……” 二十九年前,在东北辽城市下属白山县的一个小山村里,有个叫陈羽的女孩出生了。与一贯大方爽朗的北方女孩不同,陈羽生的白净秀气,又有着腼腆害羞的性格,每每村里人婚丧嫁娶,喊他们一家去吃酒,陈羽总是害羞的躲在母亲身后。 陈羽六岁的一天,隔壁邻居家城里来人,在院子里摆了几桌,十分好客的王叔把他们也喊了去,王叔城里亲戚家有个比陈羽大几岁的姐姐,身穿雪白的纱裙在村里一群棉麻粗布的小孩中尤为亮眼,从大人的对话中小陈羽知道那个姐姐很厉害,还参加过市舞蹈比赛,至于什么是舞蹈,那时的她根本不明白。 酒过三巡之后,大人们起哄道,请小姐姐给大家伙表演一段舞蹈,小姐姐半丝不怯场,站在院子中央边唱边跳几乎吸引了全场目光。陈父忙着和邻居王叔吃酒聊天,被陈母拉了拉衣角,放眼望去,见一贯怯场害羞的女儿站在院子中央,跟在城里小姑娘身后学的有模有样。 * 如果说人一生会遇到伯乐,那父亲就是陈羽开启舞蹈生涯的伯乐。 外面地台之上的茶香,透过微开的门缝和洗手间清雅的熏香融合在一处,释放出令人放松的味道,陈羽斜斜的倚在竹木门边,眼里却露出眼所未有的迷茫。 五天前,在大型舞剧《红昭愿》成功演绎之后在酒店举办庆功宴,京都现代舞团全员到场。作为男主演倪衍被灌的厉害,结束之后,陈羽被团长分配和舞团另一名年轻小伙邓铭送倪衍回家,架着倪衍刚进家门。 邓铭手机响,陈羽从邓铭手上把倪衍接过,隔着手机屏外加大半个客厅,陈羽都能听到邓铭的小女朋友在电话里咆哮。 电话挂断,邓铭挠挠头欲言又止的瞅着陈羽,“陈姐,我这后院……” 陈羽噗嗤一笑,挥挥手,“知道了,快去吧。” 刚进电梯邓铭一副后院起火的悲催样立马消失不见,按下回拨键,夸道:“宝贝儿,你太有表演天赋了……” 在他们舞团倪衍对陈羽有意众所皆知,平日里倪衍对邓铭多有提点,乘此机会邓铭想着也投桃报李。 毕竟,倪衍的酒品在他们舞团是出了名的……烂! 倪父常年外派海外,倪母是京都舞蹈学院的老师,退休之后也远赴海外陪伴丈夫。倪母是陈羽的专业课老师,以往在学校就特别喜欢这个踏实刻苦的小姑娘,知晓大儿子对她有意,也没少暗中撮合。出国前倪母特意拜托陈羽,倪衍酒量浅,聚会时让陈羽帮忙看着点。 庆功宴上陈羽是女生大家伙多少有些顾忌,集中火力对付倪衍,陈羽拦了几次还是在舞团成员调侃声中败下阵来。 陈羽把醉酒后的倪衍扶进卧室,去洗手间找了块干净的毛巾帮倪衍擦脸,又去厨房调了杯蜂蜜水。刚进卧室,吓得心脏快蹦跶到嗓子眼,倪家楼层高可谓在半空中,倪衍扒着窗子冲夜空傻笑,嘴里念叨着要上天摘星星,转眼又被楼底星罗棋布街道的吸引,又吵着要玩具小汽车……上蹿下跳犹如稚童,陈羽很是头疼,好不容易把他重新扶上床,也招架不住这人醉酒后性情大变,话痨附体。 絮絮叨叨半响,倪衍靠在床头陷入梦乡,俊脸在酒精的作用下满脸通红,陈羽松口气,拿起玻璃杯准备回厨房洗净,刚站起身衣角似被扯住。 回头。 是倪衍宛如猴屁股的大笑脸,以及欠揍的话语:“嘿嘿!被骗了!笨蛋!我没睡着!” 陈羽:“……”望着倪衍一贯清澈的眼眸,被醉意晕染如层层暮霭,陈羽忍着想把他捏死的冲动,耐着性子问:“你怎么才肯睡觉?” 倪衍粲然一笑,冒着酒气的笑容带着三分傻气,凑近了些,怔怔的瞅着陈羽,好似没有焦距,他费劲的往床里挪了挪,拍拍刚腾出的地儿,“小…杰,坐!” 陈羽撅起嘴鼓了鼓脸颊,在心里反驳道:“小杰!小杰!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你家小杰还在千里之外哪个犄角旮旯里演出!” 见陈羽依旧端着的玻璃杯,杵在那不动,倪衍喝道:“倪杰!怎么还…傻愣着,坐啊……陪哥哥…嗝…陪哥嗝聊聊天。倪杰…听到没,听到没!” 陈羽被他吼的一愣一愣,在倪衍的拉扯下坐在床沿,顺手把玻璃杯搁在床头柜上。 有些人醉酒后容易显露出与平日截然相反的一面,倪衍就是这类人,平日的他沉稳专注,温柔含蓄。醉酒之后瞬间减龄变成一个——傻缺。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年,他们兄弟相处的点点滴滴,父亲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派去了海外工作,所谓长兄如父,倪衍在弟弟倪杰生命中更多扮演着陪伴者引导者的角色。起初陈羽听的不太走心,随着倪衍一路回忆,谈及兄弟俩近些年来的高光低谷,陈羽作为见证者或多或少也参与其中,便有了感同身受。 陈羽清楚的记得,去年全国现代舞比赛总决赛之夜,她和倪衍也到现场观看,倪杰经历重重难关斩获奖杯之时,向来淡定的倪衍,放在膝上的双手,激动得难以抑制的轻颤。 床头灯柔和的光晕洒在倪衍红通通的脸庞,“小杰,你觉得哥哥好吗?”这话,问的突然。语气带着强烈的不确定性,甚至有些许挫败。陈羽望去,精瘦的男人陷在黑色的被窝里仿佛要与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 陈羽怔了怔,他们舞团每逢年底,都要评选出下一年度舞团首席,竞争之激烈可谓龙争虎斗,可自从倪衍加入后,硝烟弥漫的战场就像是尘埃落定,无论从方方面面他都完美到无可挑剔,他就像是为舞蹈而生,那种在舞台上焕发的自信也是旁人无可比拟。 陈羽此刻,很难把眼前这个意志消沉的男人和舞台上的他联想到一处。可能越是光芒万丈的人背后越有不为人知的苦楚。 “你很好。” 看着窗外万家灯火,倪衍突然转头,瞪着陈羽的眼神很是愤怒:“你说谎!如果我好,为什么小羽看不上我?” “……” 陈羽愣住了。 倏地,双肩被大力按住,陈羽猛然抬头,倪衍的俊脸就在一尺之隔,伴着浓重酒精的温热呼吸,急促的喷薄在陈羽脸庞,双肩被摇晃着,倪衍不停的问:“小杰,你怎么不说话了。小杰,是不是我还不够好……你说啊!是不是我不够好……” 撞进倪衍漆黑如墨的瞳孔,陈羽不自觉揪紧黑色的床单,强压下翻涌如潮的心湖,开口说:“不是,你已经够好了。足够好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此刻说什么都是错的。 须臾,双肩被放开,倪衍如被父母丢弃的孩子,背对着陈羽坐在床中央,双手像是无处安放,“我够好,那是因为什么?那她是因为什么不喜欢我……”他顷刻转身,奋力的瞪大双眼望着陈羽,似乎想从“弟弟”脸上寻求到什么答案,“是因为她心底的人还没走吗……” 一瞬间,倪衍像从未喝醉,眸光清明,澄澈如山涧泉水,陈羽下意识撇开眼,在这种目光之下,她心底的想法像是无所遁形。 低下头,陈羽缓缓道:“没有。她心里没人。”这句话是对倪衍说,又像是对她自己说。 倪衍的眸光亮了亮。 片刻,陈羽听到抽屉拉动声,倪衍支着晃晃悠悠的身子,去够最下层抽屉里的东西。眼见倪衍快要从床上跌下,陈羽眼疾手快把他扶住。 “是这个吗?”陈羽从抽屉里掏出个木雕,是个红衣女孩起舞的模样,陈羽扫了眼,把它递给倪衍。 酒精麻痹神经的效用这时开始显现,倪衍强打起精神把木雕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陈羽对他的反常举措感到异常莫名,倪衍什么时候也喜欢上了小女生们爱玩的小摆件。 见倪衍伸手去摸墙上床头灯开关,陈羽见状起身按开。床头的七彩猫眼射灯不偏不倚的照射在红衣木雕小人,雕工略显粗糙,并不妨碍惟妙惟肖的面容和神形兼备的舞姿。 陈羽呼吸一滞,这个小人竟是她!仿佛舞剧《红昭愿》最经典的舞蹈动作被时光定格下来。 “这是…哪来了?” 倪衍勾唇笑道:“当然是你哥嗝我雕的。从第一次把《红昭愿》排完,就开始雕了,可……可能是她跳的…很美,太让我…动心了。”转眼他耸拉着眼皮,“就是雕的不太好,唉……也不知道你陈姐姐嫌不嫌弃……” 话毕,他把红衣小人倒了个儿,拇指滑开底座面板,红色的丝绒布上静静躺着枚六爪钻戒,光晕如水流幽幽在其上流淌,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 那抹光亮像是刺痛了陈羽的眼, 只听他说:“小杰,哥哥给你讲个故事,这个故事你陈姐姐估计都忘了吧,她大一学生会年末聚餐,餐厅旁就是一家珠宝店,饭后男生们站在餐厅外闲谈,女生们趴在珠宝店外的橱窗上对着那颗美轮美奂的大钻戒垂涎,除一人例外,就是你陈姐姐。当时我好奇地问她,‘不去看看?’她瞟了一眼兴趣缺缺,我有些惊讶,按常规女生对着这些闪闪发亮吸引眼球的饰品都没什么抵抗力,就算不是自己的,多看几眼也是好的。我问‘不喜欢钻戒?’她想了想答‘喜欢,不过我不喜欢这么花里胡哨的,就像爱情一样,越简单越纯粹’。” 倪衍的目光从钻戒移向陈羽,女孩坐在床沿背对着,低头垂眸的样子惹人心悸,光洁修长的脖颈,像是承受不住话语的冲击弯了下来,倪衍伸向她脊背的右手缩了回去,“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自诩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从未想过给她压力,就算……就算她最后拒绝我也没有关系。” 他顿了顿,眼里眸光清澈如水,一如往昔,淡淡道:“只想告诉她,无论世事如何,哪怕沧海桑田,我会一直守护着她,陪伴她,直到生命终结……” 第一百五十二章 追我追的紧 “陈姐,掉茅坑里了!这么久!”倪杰瞅着低头慢吞吞挪上地台的人影,调侃道。 陈羽把鞋子一踢,迈上地台,伸手往倪杰胳膊上一掐,“臭小子,说什么呢!” 倪杰五官皱成一团,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嘟囔道:“最毒妇人心!” 陈羽盘腿在另一侧的蒲团坐下,端起凉透了的茶水一口吞下,人也清醒了三分,听见嘀咕声又给倪杰递了个凉飕飕的眼神,“还没疼够?” “闭嘴!我闭嘴!”倪杰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重新给陈羽添上一杯茶,任尔风才把盘旋在陈羽脸上的目光收回,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老师,擦擦脸上的水。” 任由水滴满脸乱跑的形象,就像任尔风心烦意乱之时喜欢把水泼在脸上,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一样。 老师,是遇到什么烦心事? 陈羽接过,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两把,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就连纸巾粘在下巴也未察觉。 任尔风托腮瞅着她,老师事业上功成名就能有什么烦心事,联想到之前师兄频频提及衍哥,陈羽落荒而逃,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 是因为衍哥吗? 陈羽脑中纷繁杂乱,在发顶胡乱揉了一通,划拉开手机,通话记录的最上方显示的就是倪衍的号码,三分钟前,陈羽正准备从洗手间出来,倪衍给她来了个电话。 倪衍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和煦,“阿羽,你晚上是跟小杰同一趟航班回来?” “没,我订的是明晚的。” “那行,明晚我来接你。” “不,不用麻烦了,我叫车就好。” “还是我来接你,一个女孩子的大晚上打车多不安全。伯父伯母要是知道你大晚上一个人打车回家,肯定也不放心。” “可……这也太麻烦你了。” “行了,我又不是外人就这么决定了。”倪衍的声音带着一丝轻快,又含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定,不等陈羽再说什么就已经把电话挂断。 自打那天夜里倪衍把窗户纸捅破后,倪衍对待陈羽的行事方式不再像之前那么温吞,甚至有些时候超出了朋友应有的界限,最常见的就是一天三次问陈羽:在哪里?在干什么?和谁在一起? 就算陈羽再傻也察觉出不对劲,她甚至怀疑那天夜里,倪衍知晓站在床边照顾他的,不是倪杰而是自己。想及此,陈羽觉得太阳穴凸凸鼓胀,她再也做不到像往常那样没心没肺和倪衍相处,每当望着倪衍清澈见底又不加掩饰的眼神,都仿佛看穿了他内心汹涌情潮。 夜晚静谧,琴箫相和里偶尔夹杂着斟茶的水流声,三人各坐一方,倪杰左看看右瞅瞅,陈姐和师妹,似乎像在神游。 片刻,他憋不住劲,絮絮叨叨谈论着舞蹈界的趣事,任尔风望着陈羽微皱的眉纠缠的手,以及为了应和倪杰不走心的回答,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老师,现在你所获得的一切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陈羽怔怔的望着任尔风,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她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想要的生活,什么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倪杰愣了愣,看着任尔风过分认真的眼神,一时间没崩住,乐开了花,伸手摸摸任尔风柔顺的长发,“师妹说什么呢!著名现代舞蹈家陈羽女士如今在舞坛的地位,那可是万千舞者追逐的梦。陈姐奋斗多年,如今梦想实现,事业成功,光追在她身后的优秀男青年这间包厢都挤不满,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任尔风抿抿唇尽管倪杰的话有一定道理,她还是不认同,一个人的经济、名望、地位、确实会给人带来精神上的愉悦,但那不是快乐的全部来源,至少她没从老师黯淡的双眸中察觉到发自心底的喜悦。 右手被人捏了捏,任尔风对上陈羽温柔的目光,只听她道:“思思啊!老师有如今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就是盼望着父母能身体健康。” “你期待父母好,那你自己的幸福呢?”右手被再次攥紧,在陈羽笃定的目光中,任尔风喉头一滑终究不再说什么。 扣扣扣!三声赋有节奏的敲门声。 包厢房门打开,之前那位女经理再次出现,女经理身后跟着一个古代侍女打扮的年轻女孩。女孩双手托着一个棕色木质托盘,其上横卧着长条状的锦盒。 陈羽眉梢一挑,放下茶盏望着门口,似对女经理此举有些疑问,任尔风抬眸扫了一眼,以为女经理是来找陈羽,把茶渣滤过又开始重新掏鼓茶具。 女经理行至地台之下,微微一笑,向三人颔首,半侧过身纤纤玉指在锦盒上方一拂,却望向任尔风:“任小姐,这是方才在走廊上您品评的那幅字,我们老板说,承蒙您夸奖,以字相赠与有缘人,如您不弃,还望请收下。” “你说你们老板要把‘等’字送给尔风?”倪杰惊讶道。 “正是。” 倪杰啧啧两声,从蒲团上站起来下了地台走至侍女前,刚要伸手触摸锦盒,侍女后退一步正好躲过,倪杰嘴角抽抽,之前师妹上手摸“字”,女经理都没说什么,他就碰碰这外包装,这侍女都紧张的跟什么似的。 倪杰缩回手,尴尬的笑了笑,又坐了回去。 倒是陈羽觉得有几分新鲜,双手托着下巴,看看女经理又瞅瞅任尔风,眼珠转的飞快不知想些什么。 把茶壶斟满,见每片茶叶浸润在清冽的泉水中,任尔风深吸一口茶香,把铁壶放回泥炉上,再抬眸看向没有因等待露出丝毫不满的女经理:“好的,这幅字我就收下了,麻烦您向老板转达我的谢意。” 待人走后,倪杰纳闷:“这字挂在那么显眼的位置,肯定是极看重了。那老板和你素不相识的,好好的怎么就送你了?” 任尔风撩了一眼被搁在桌角的锦盒,给倪杰添上一杯茶,“不清楚。”壶口又对准陈羽的杯盏,眸光在陈羽翘起的唇角上略过:“老师,你说这老板为何会突然送我一幅字?” 有缘人这种鬼话,还当糊弄三岁小孩? 在任尔风这阴恻恻的声音中,陈羽颤了颤,慌忙把锦盒打开取出“字”,她除了认识上写的叫“等”之外看不出什么名堂,卷起重新装入锦盒佯装气愤道:“我请你们来,送字也应该送给我才对!” 忽然,包厢门再次被推开,陈羽的话语一字不落进入来人耳内,只听一声轻笑调侃:“送你?送你,你看得懂吗?” 众人把目光移向门口。 在古典壁灯的晕染下,来人长身玉立,高级感十足的休闲西装把之衬托的矜贵优雅。 任尔风双指摩擦着杯盏,眼眸半眯低下头去。 陈羽平日最讨厌别人讽刺她没文化,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舞蹈上,自然其他方面相较同龄人比较薄弱,可此时被这个十来岁的小男生嘲讽。 是可忍孰不可忍! 遂,双手叉腰猛地站了起来,如一只正在喷火的茶壶:“臭小子!少说一句会憋死?” 来人掀掀眼皮,吐出一字:“会。” 陈羽气的满脸胀红,怒视着他,冲冲下了地台套上鞋,欲施展掐人大法,“臭小子,你把我从大老远带来,就是为了气我的?” 化成灰也记得的嗓音,让任尔风执杯的手紧了紧,敢情儿今天这东道主另有其人,任尔风不知该庆幸她保住了刚拿到手热乎乎的奖金,还是该气愤她家陈老师半字未露。 “你怎么想就是什么咯。”扫了眼如喷火龙状的陈羽,陆辰睿摊了摊手,清亮的眼眸看向茶几后神色如常的任尔风,以及她对面由于陆辰睿的出现,惊讶的嘴张的比蛤蟆还大的倪杰。 收回视线,陆辰睿从上到下打量陈羽一圈,幽幽道:“看来你的似水温柔只会在林煜面前展现了。要不要让他来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 林煜二字就如同把电池掰了的电动玩具,陈羽状似恶狠狠瞪了男生一眼,但这眼神像卸了箭的弓,软绵绵没什么攻击力。 陆辰睿从她身边绕过,鞋也不脱大咧咧的走上地台,还不忘再刺陈羽一句:“都分手这么久了,一提起前男友立马老虎变猫,陈姐姐,你也是够厉害的。” 倪杰再惊:“什么!陈姐你竟然有男朋友,还都已经分手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陆辰睿在倪杰身旁停下,俯视着坐在蒲团之上,脸上每个毛孔都写着不敢置信的倪杰,俯身勾唇道:“要不要我向你透露?” “好……好啊!”倪杰觉得这人离自己太近,陆辰睿俊美如斯的容颜给倪杰造成很大的压迫感,但蠢蠢欲动的八卦因子促使他点头如蒜,眼前这人也非下午在舞台上那么令人生厌。 陆辰睿笑意顿收,直起身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想听我舅妈的八卦,做梦!” “舅妈!什么舅妈?谁是你舅妈?” “你看这里谁最像鸵鸟?谁就是我舅妈?” “什么舅妈!臭小子别瞎说!” 倪杰看着对面脊背崩的笔直,就像故意做给谁看的师妹,再扫向巴不得钻到桌子底下的陈羽,立马嗷嗷大叫:“陈姐才不是你舅妈,她是我未来嫂子。” “呵!”男生呼出一声算是敷衍,显然他找到了更值得他费心的事。 他走到任尔风身旁站立不动,他就想看看至他进门之后,还没正眼瞧过他的人儿要装到几时。 任尔风心不在焉,杯中之水溢出来之时,终于听到上方传来的轻笑声,深知再也装不过去,索性起身伸手:“没想到能再次见到陆评委真是荣幸至极。” 陆辰睿在心底冷冷一笑,表面依旧如谦谦君子,搭上任尔风的手握紧:“再次见到任选手是陆某的荣幸才对。” 任尔风礼貌的笑笑欲想抽回手,不料陆辰睿暗处使阴招攥的生疼,笑意顿敛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岂敢岂敢。” 女孩笑靥如花在陆辰睿眼中却尤为碍眼,师兄在场竟敢跟他装不认识?陆辰睿此时格外不爽,就宛如打小被他看中的猪崽儿,如今长大了却往别家猪窝钻,这叫什么道理。 便道:“任选手今天一举斩获桂冠,想必不会吝啬请尊师吃顿便饭,陆某在此沾光就先谢过了。” “……”任尔风上翘的嘴角像被冰霜冻住。 陆辰睿这招釜底抽薪直戳她的命脉。 算你狠! 这边陈羽刚把一再盘问的倪杰打发,灌入一杯茶,听见那边两人文绉绉的对话,猛然被茶水呛到。倪杰赶忙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借着纸巾擦嘴的机会,往任尔风那边猛瞥几眼。 装!再装!她这徒弟真以为她这师傅什么都不知道? 可陈羽似乎忘了她自己和林煜的那一段情,不也是在瞒着众人的情况下悄没声息的进行,甚至连分手了也没几个人知道。 什么人带什么徒弟,这话也不无道理。 下午比赛结束后,主办方邀请三位评委参加晚宴,陈羽以早有约拒绝,陆辰睿以为那是陈羽的推托之词,陆辰睿对这种晚宴一向不赏脸,想着他和陈姐许久未见,也应该为了他家单身一万年,打算当一辈子和尚了却此生的林煜同志套套近乎。刚发出邀请,不曾想被陈羽告知早已有约,陆辰睿眉梢一挑玩笑道:“有约?和我家小舅舅?” “滚!少提那些过去的事,是和我徒弟,你也见过的,就那个七号选手。” 陆辰睿听后眼睛一亮,脑子转了一圈,故作吃惊道:“任尔风?你徒弟竟然是任尔风?” “这是什么表情?今天你在台上故意为难我徒弟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其实你那个徒弟,我…也认识…还有些熟……”陆辰睿故意表达的吞吞吐吐,眼神躲躲闪闪。 涉及她那乖徒弟,陈羽的好奇心被调动:“熟?怎么个熟法?” “这个……不好说,陈姐,你还是别问了……”陆辰睿欲言又止,转身就要走。 这一听更不得了,陈羽眼中立马亮起了两个小灯泡,逮住陆辰睿的胳膊不放了,不弄清楚誓不罢休。 陆辰睿心中一乐,见鱼儿上钩,慢慢悠悠说起:“不巧,近来你那个徒弟追我追得紧……” 第一百五十三章 男人的第六感 与任尔风假情假意寒暄了片刻,陆辰睿扬手一挥,纱帘之后弹奏乐曲的侍女退下,紧接着包厢房门再次被打开,十几个古装扮相的侍女每人托着一道精致佳肴鱼贯而入。 偌大的圆桌瞬间被塞满,任尔风望着道道精心烹饪的菜肴深觉肉痛,这哪是吃饭实则散财啊! 四人落座各占一方呈东南西北分布,任尔风刚坐下,倪杰拖着椅子让人收拾着餐具挪到任尔风身边,美名曰:师兄妹许久不见,借此叙旧。 陆辰睿瞅着对面并肩而坐的师兄妹二人,眼里放射出的冷光,比他面前那碟冰镇三文鱼杂蔬沙拉都要凉上几个度。 倪杰凑在任尔风跟前:“师妹,我们有一百零三天没见了,这还是我们认识以来分别时间最长的一次,最近过的好吗?新学校怎么样?” 任尔风勾唇:“挺好的,学校也不错,认识了很多新同学。” 倪杰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缓缓道:“师妹,你变了。” “嗯?” “像少女了。” 任尔风怔了怔,玩笑道:“原来在师兄眼中我早已是老女人了。” 倪杰被她噘嘴发怒的表情逗笑了,忙摆手:“不是!不是!以前总觉得你相较同龄人更为成熟些,像是心头总压抑着什么。现在还会开玩笑了,人也活泼了些,挺好!挺好!” 边抚上任尔风的长发欣慰的笑着,又问:“还记得小学你们班老欺负你的王小胖不?” 任尔风笑道:“记得。就是小时候经常被你揍的那个。” 想起小时候圆滚滚的王小胖,及在低年级同学眼中赫然成为校园一霸的自己,倪杰摇摇头:“嗯,就他!前段时间我碰到他,现在抽条了,看上去倒是人模人样,他说去年见过你一次。从别人那听说咱俩现在还联系,问我要你的手机号。” “师兄给他了?” “哪能啊!”倪杰撇头悄声嘀咕:“给他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小子打什么鬼主意可明晃晃的在眼里亮着。” 任尔风偏头:“师兄说什么?” “没!什么也没说!”倪杰另提一事:“还有啊!工作室的哥哥姐姐们知道我来看你,都让我带话,说想你了,让你放假的时候抽空回去看看。” 心中一股暖流淌过,多了几分感动,任尔风点点头:“好,有时间会回去的,我也想他们了。” 两人聊天都没刻意避着,自然流进了陆辰睿的耳内,望着两人亲昵熟稔的姿态,聊着他们彼此熟悉的过往,却对陆辰睿来说全然空白的九年,宛如胸口剜肉。 对面的女孩浅浅的笑着,长发披肩,虽说他对她一夜之间长出来的长发感到奇怪,但更多的是窃喜,比他曾幻想过她长发的样子还要单纯美好。 可,她眼中的温柔宁静,却让他冒出几许忐忑,此时这朵茉莉并不是为他绽放。 郁气犹生,一种陌生的情绪在胸中发酵。 他明白,那种情绪名叫嫉妒。 倪杰忽地扫到任尔风光洁的耳垂,便问:“耳钉呢?你一向不离身的。” 任尔风像是察觉到什么,往对面瞟了一眼,见陆辰睿双眸幽深,反倒疑惑,又看了几眼,边答:“学校不允许戴饰品,取下了。” 倪杰揉揉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陈羽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了陆辰睿身边,捅了捅他的胳膊,纳闷道:“你确定我徒弟在追你?怎么看都不像呐?看来看去,你要说她暗恋小杰可能性还高点……” 这话扎心了! 陆辰睿抄起一个苹果往她嘴里一塞,把她推开,带着赌气的口吻:“呵!就你那近视眼!什么时候看人准过。” 正巧瞧见女经理端着青花瓷酒壶静候一旁,陆辰睿冲陈羽扬扬眉,余光瞥向对面:“桂花酿喝不喝?” 音量有些大啊! 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陈羽眼眸亮了亮:“这怎么会有桂花酿?” 这酒儿,那人不是一直看得跟宝贝似的? 陆辰睿撩了她一眼,反问:“这怎么就不能有桂花酿?” 傍晚,他抽空给林煜去了通电话,找他要几坛酒。 好家伙!那老男人还捂得严实,傲娇上了还不给!没办法他搬出晚上和陈姐姐一块吃饭。这倒好!那老男人更狠直接把电话撂了。 就在陆辰睿在想,怎么唆使外婆她老人家给林煜安排相亲,手机响了,老男人撇下一句,“多出几坛,酒窖放不下了,本打算扔了,你不嫌捡垃圾丢人就让人来取。” 不等陆辰睿应答。 哐当!又把电话挂了。 这是死鸭子嘴硬? 陈羽撇撇嘴摆弄了下碗碟,自知这问题问的无趣透顶,人家外甥得舅舅几坛子酒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还以为是当年,凡是都得先给她留着? 酒塞子被挑开,清冽的酒香在空气的发散,撩拨着陈羽蠢蠢欲动的味蕾,理性与感性的博弈。 罢了!罢了! 喝几盅酒又到得了哪去! 现在她也就只能在臭小子的地盘过一口嘴瘾。 陈羽把袖子撸起,大喊一声:“上酒!” 这豪迈的一嗓子倒是把倪杰给惊着了,“陈姐,你不是酒精过敏吗?” “……”陈羽充耳不闻,仿若一副被澄清的酒液吸引住的样子。 陆辰睿挑眉:“她会酒精过敏?你确定你真的认识她?” “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辰睿笑笑不答。 倪杰有些气闷,一不留神陈羽又两杯酒下肚。 酒瘾上泛,猛灌几杯陈羽顿觉酣畅淋漓,捏起青瓷小杯在手中把玩,眼前恍若幻化出那人的影子,并非她刻意隐瞒会喝酒的事实,而是喝过此酒今生再无酒可入其眼。 又添一杯,任酒液浸润口腔,每一寸软肉附着清雅的桂花香,一如当年,那人灵巧的唇舌席卷她的口腔,也是伴着这股勾人心欲的甘醇。 酒依旧是那记忆中熟悉的味道,混合着山葡萄和桂花,绵密沁甜,可今日份回甘时舌尖又漫出一股藏不住的涩意。 一连几杯下肚,倪杰看得一愣一愣的,刚想阻止,陆辰睿从女经理手中接过酒坛,晃到任尔风身边,道:“任选手今日夺冠赏脸喝一杯?” 不等任尔风开口倪杰先把杯子给掩上,对陆辰睿此举颇为不满,“师妹,还未成年不能饮酒。” 看向陆辰睿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敌意,这些年他也看多了,有些赞助商仗着有几个钱竟喜欢干些强迫女舞者喝酒的事。几杯黄汤下肚,再衣冠楚楚的外表也掩盖不住司马昭之心。 这个陆评委看着年纪轻轻,没想到也不能免俗。想起此,倪杰不由地瞪了陈羽一眼,好好的三人聚会,怎么什么人都往里带! 倪杰左手搭在任尔风的椅背上右手盖住杯口,上身向任尔风这边倾斜,这副亲密保护的姿态,晃进陆辰睿眼底更是激起幽潭深处的巨浪。 “是吗?之前和任同学一起吃小龙虾,难不成是在下看走眼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莫非不是任同学?” “什么!你们之前认识?”倪杰大叫。 任尔风愣了愣,往陈羽那瞟了一眼,除了倪杰之外,陈羽似乎一点都不惊讶,暗自独饮,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倏地,任尔风对上陆辰睿幽深的双眸,眸光沉沉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任尔风从他眼中读取出信息。 像是在说:敢否认你就死定了! 任尔风点点头,“嗯,他是我同学,隔壁班的。” 倪杰咽了口唾沫,看看任尔风再瞅瞅陆辰睿,忽然间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怪异。 莫非他对如花似玉的师妹也有想法? 男人的第六感作祟,倪杰警惕的看了看陆辰睿,发觉对方甚是平静,师妹更是像在谈论天气般语气神情毫无起伏。 食指敲了敲桌面,这是倪杰一贯思考的动作,这样看来,师妹和这个陆同学也并不大熟悉。他挑剔的打量着陆辰睿,这男生除了气质容貌万里挑一之外,更透着一股商人的精明,师妹这种心地善良才貌俱佳的文艺少女,怎么会被肤浅又市侩充满着铜臭味的商人吸引。 倪杰越想越没可能,茶水喝多,他大手一挥便安心的走进洗手间。 “冷么?” 任尔风被陆辰睿问的莫名,“怎么会,这里恒温。” 陆辰睿握住她的胳膊把之拽起,把椅子往旁边拉了拉,边道:“靠那么近也不怕悟出痱子来。” “……” 这大秋天的哪门子来的痱子。 “喝不喝?”陆辰睿晃晃手里的酒壶。 酒香四溢任尔风偷偷的咽下口唾沫,撇开眼没好气地道:“喝不起!”她可不会忘,夜宫高昂到令人咋舌的价目表。 只听边上一声无奈的叹息:“算我的。” 叮咚! 脑中亮起绿灯。 任尔风笑的灿烂,喊道:“小二,满上!” 果然收到陆辰睿嫌弃的眼神,接着头发被狠狠揉了一把。 酒杯倒是斟满了,整理头发的任尔风却泛着火气,接这么一头长发,她容易嘛? 绕过女孩身后的陆辰睿,眼中的幽暗似乎也消散不少。 酒过三旬,桌上呈三足鼎立之势,陈羽从始至终把他人隔绝在外,自斟自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倪杰再从洗手间出来回到餐桌之后,见任尔风被斟满的酒杯,对陆辰睿格外不满。 每逢陆辰睿向任尔风举杯,都被倪杰拦下由他代喝。倪杰平日为保持身材向来滴酒不沾,可眼下为了保护小师妹屡屡破戒,几杯下肚头晕目眩。 一旁干看着的任尔风却馋够呛,无意中扫到陆辰睿上扬的嘴角,她毫不怀疑的肯定陆辰睿就是故意坑师兄的。 临近宴席散场,倪杰和陈羽趴在酒桌上睡得晕晕沉沉,任尔风左看看右瞅瞅,甚是发愁,陈羽还好些大不了待会送她回酒店,可师兄订的是晚上回京都的航班,如何是好? 这时,王鸿跟着女经理进来,恭敬的朝陆辰睿颔首,又冲任尔风打了声招呼。 陆辰睿朝倪杰抬抬下巴,对王鸿道:“带走吧。” 王鸿把倪杰扛在肩上就要离开,任尔风慌慌张张地推开椅子急忙拦下:“这是要把我师兄带去哪!” 陆辰睿起身走近,“他送去酒店瘫着,不然还能干嘛?卖去鸭店?” “……”任尔风翻了个白眼,他就不能好好说话? 又道:“可他订的晚上回京都的航班。” 陆辰睿扫了一眼:“几小杯酒就醉成这样,能上飞机?你别管了,王鸿会帮他把机票改签到明天上午。” “可” “别可是了,王鸿又不会吃了他!” 任尔风:“……” 王鸿:“……” 见少爷耐心用尽,王鸿迅速架着倪杰闪人。 任尔风转身:“那行吧!不早了,我先带陈老师走了。” 旋即,被陆辰睿拽住后衣领:“她也不用你管!” 任尔风伸向后颈去掰他的手,不想反被握住,用劲没抽离,回首斜瞪着他,“我不管,谁管?” “自然有人管!”陆辰睿拉着她快步走到之前侍女演绎琴箫合奏的纱帘后,又在墙上按下一个键,纱帘往两侧退去隐藏在墙体中的竹帘缓缓合拢。 “这是干嘛?”任尔风被他神神秘秘的举措搞得一头雾水。 陆辰睿凑近竹帘,透过竹帘密集的细孔能把外面看个大概,站在他跟前的任尔风被他压在身下。 男生左手自然握住她的纤腰,右手绕到前侧捂住她的嘴巴,脑袋前倾,胸膛随之贴上,“别说话,看着就是,快来了。”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耳际,往日清亮的嗓音似乎也沾了桂花酿的甘醇,酥酥麻麻。任尔风浑身一颤,即刻去掰他的手,同时提起右脚往后踹! 陆辰睿似乎早有所感,在任尔风触上他手背的一刹那,松开双手,同时往左撤一步。 偷袭落空,任尔风怒气冲冲转身,不想对上陆辰睿含笑的双眼,少年双手插兜斜倚着木柱,见她望来,嘴角上扬,挑起右眉,心情颇好。 少女冷哼一声:“呵!很得意?” “嗯呐!”陆辰睿望着她冷冽的容颜,似火的双瞳,笑得灿烂。 冷意收敛,任尔风扬起右眉笑睨着他:“很开心?” “还不错!”笑的更深。 哟! 还吹起口哨! 曲调悠扬,啦啦啦~~ 右腿配合的节奏一抖抖。 nnd,叫她别说话,自个声音倒是不小,这人怎么就这么欠呢! 任尔风星眸半眯,笑着帮他打拍子:“哼吧!哼吧!挺好听的。” 悄没声息往右挪了一步,正面对准,脸上灿若夏。 抬脚!往某人两腿之间踹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醉酒 陆辰睿惊的一颤,星瞳瞪大如铜铃,嘴巴张大如鹈鹕,下意识双腿夹紧,往后一缩,同时双手去堵任尔风的右脚,只听少女呵斥一声,右脚迅速调转方向往陆辰睿的小腿踹去。 “啊!!!”五官绉紧,陆辰睿跳起来抱住小腿。 看来被踹的不轻呐! 这一脚,她可用了七成力道! “我让你开心!让你的得意!”把碍事的长发撩到后背,随意的动作,少女做起来赏心悦目。 不过,陆辰睿可没功夫欣赏。 “任尔风!你有没有脑子啊!赶往老子那里踢!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你!” 少女环抱双臂轻哼小调,学着方才陆辰睿的样子斜倚在木柱上,眨巴着大眼睛,看上去甚是无辜:“吃亏?我吃什么亏!有那么疼吗?我又没使全劲!行了哈!你一个大男人,装什么娇弱!” 陆辰睿被她这副小人得志的嘚瑟样,气的牙痒痒:“任尔风!你给爷记着!” 此时,陆辰睿的手机震了震,任尔风刚要回嘴,见陆辰睿神色收敛,对着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过了一分钟,包厢门被推开了。 一个人背光而入,挺拔俊逸,姿容高绝,纤尘不染的白衬衫黑色笔挺的西装裤,愈发衬得气质出尘,走廊银白色的射灯如万千丝绦,从身后倾泻而出,这光芒带的有些高级。 “啧啧,帅啊!”纱帘被掀开一角,任尔风两眼放光吞了吞口水。 咚! 一个暴栗袭来。 “嗄……”在发出声音前,率先被人从后捂住嘴,紧接着另一只骨节分明的五指抓着手机伸到她眼前。 备忘录上书:眼瞎?一个老男人帅什么! 任尔风向上翻了个白眼,哼哼两声,以示不满。 不过,话说,林煜怎么会来? 把陆辰睿的左手拉低,就着他的手机打字:大魔头,怎么知道这? 头顶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嗤笑。 紧接,肩膀被陆辰睿的左手肘抵住,男生的拇指飞快的在屏幕上点了两下,屏幕举回任尔风的跟前。 只有一个字:笨! 二十分钟前,陆辰睿发觉陈羽已经喝得飘飘欲仙,遂给林煜发了条微信,是张照片,画面所诠释的内容就是一位喝到烂醉如泥的女人。他并没有赘述地址,林煜只要没有眼瞎一看照片背景就知道。 但附言道:“我撤了。” 陆辰睿得意的笑,看!这不还是屁颠屁颠的来了。 任尔风眼珠转了两圈,不就是他暗地里给林煜报信了呗!不带这么讽刺人智商的! 感受到陆辰睿前胸贴着她的后背,源源不断的温热再次传来,这人咋就不长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疼,要不要忘得这么快啊! 想时迟,嘴时快! 张嘴往陆辰睿还捂住她唇上的手咬下去! 几乎同时,陆辰睿的手往回缩! 哇咔! 失手! 任尔风回头怒视着他。 陆辰睿宛如偷腥得逞的猫,晃晃他修长的手指,对着任尔风做出口型:爷不可能在同一件事上栽两次! 任尔风撇撇嘴,瞪了他一眼,立马猫着腰掀开帘不忘去窥外面的八卦。 哐当! 桌上的茶盏翻了,陈羽迷迷糊糊扬起头,嘴里边呢喃着:“尔风、丫头、喝酒……咦、人呢、小杰!小杰给你姐倒酒!人呢……臭小子!臭小子!这都死哪去了……快给姐姐倒酒、我的杯子呢…我的杯子滚哪了……” “唉、不顺心呐…好不容易喝一回酒也这么不顺心…”气闷的抓抓头发,本就是一只发圈松松垮垮的绑着,这一抓,瞬间变成鸟窝。 又嘀咕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没意思,又重新趴回桌上,嫩黄色的卫衣被挤压的皱巴巴,胸前印着菜汤渍和酒液,袖子也沾着餐盘里的鱼骨,面颊潮红,唇瓣樱红,双瞳就如被迷蒙雾气淹盖下的死水。 整个人与下午台上艳光四射的她,天差地别。 要是被娱记拍到,估计又是一通好写。 趴了一会儿,陈羽头晕的难受,泛着酒气眸子强撑开,在桌上摸摸索索半天,找到被扔在角落的酒杯,满上,一口闷下,灌得急,酒液从樱红的唇瓣溢出,飞快的滑过下巴漫在脖颈。 “咳!咳!咳咳咳!”被酒呛住了,脑子像是被泥浆塞满,只晓得猛拍胸膛。 “咳咳!”眼泪出来了,水雾深处像是耸立着一个人影。 陈羽知道,她又做梦了。 袖子胡乱的在眼角抹抹,眨巴着双眼,人影还未从脑中散去,陈羽知道这是她脑中幻化在眼前的意象。 既然是场梦,不介意做的再真实点。 陈羽笑了。 她笑着走近,步履蹒跚如耄耋老人,晃晃悠悠来到林煜跟前,撑大双眼瞪着:“像呐!真像呐!”忽然又拧着眉,“可惜就是老了点……” 酒劲上头天旋地转,一个趔趄往地上栽,情急之下,陈羽就近拽住林煜腰间的皮带,五指使劲,手指扣进腰缝勉强站稳。 任尔风深深的为大魔头的皮带捏了把汗,质量真好啊! 啪! 林煜面色铁青。 任尔风心尖一颤,陆辰睿乐得开怀。 陈羽忽然一巴掌呼在林煜脸上,“姐姐都要摔了,你怎么都不扶住我!就算在梦里,就不能对我好点!”沾满油腻酒液的手还在他脸上搓了搓,捏了捏,不忘发表一下感想,“手感一般,糙了些。” 同时,陈羽扣紧皮带的那一只手上移,一把拽住干净洁白的衣领。 用力!往自己身前一拉,陈羽乐呵呵的傻笑着,张嘴哈气酒意熏人,“我忘了,你不是人。这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小杰好像喝醉了,不过……臭小子还清醒着,臭小子看着坏,其实心里还是关心我的,不然,我和” 她哽咽了一下,“不然我都分手这么久了,还姐姐长姐姐短的。对了!还有我家尔风,我家尔风才不会把我一个人扔在夜宫……” 她又乐呵呵的笑着,在他脸上用力捏了一把,眼睛半眯对着人脸吹出一口气,宛如调戏良家妇女的浪荡子。 听着陈羽这么一番言论,陆辰睿满意的点点头,还是陈姐姐有良心,看来没白费他这一番布置。起初任尔风觉得内心受到了谴责,当看到平日在学校呼风唤雨的林煜,任由陈羽搓圆揉扁,与这难得一见的场景相比,转眼就把内心的小不安忽略彻底。 林煜双手插兜挺直如松,如耸立在包厢中央的人形立柱,无论陈羽说什么做什么,都无动于衷,仿佛他身处化外,任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从脚底匆匆流过。 只是那一双眸子亮的惊人。 从始至终都望着陈羽,直勾勾的。 玩了林煜胸前的纽扣一会儿,陈羽觉得没意思,看到落在地台上的包包,一步三摆的晃了过去,捡起勾在手上,往敞开的大门踱去。 临近门口脚底打滑,哐叽!整个人趴在地上。 “哎呦呦……痛!痛死人了……”揉着膝盖疼的直叫唤。 这一摔,人倒是清醒了几分,歇了一会儿,重新站了一起来,抬头,对上前方漆黑的深瞳,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他,怎么在这? 难道刚才发生都不是梦? 时间仿若禁止,陈羽几乎能听到胸腔扑通扑通的跳动声!她屏住呼吸低下头去,深吸一口气,强打着镇定直视前方,从林煜身旁经过。 在这短暂的一瞬间,千万中可能在她脑海中开出花火,万一他拉住她,她该怎么办?要是他拦下她,她该如何回应?如果…… 没有如果,从始至终林煜都没有任何表态,他甚是都没有把一直放在裤兜里双手抽出来。 她说不清,是庆幸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临出门时,她顿了顿脚步,回头望了眼林煜的背影,想开口说些什么,又找不到话题。 那,就这样吧…… 倏地,林煜突然转身,她这番犹豫、纠结、徘徊、忐忑的模样,一五一十的落进他的眼底。 她忘了,他一直都挺神通广大的,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这就不舍得走了。”林煜终于开口了,双眸深沉似海,他步履极快上前两步,“是害怕了?还是内疚了?” 陈羽握紧包带:“不害怕,也不内疚,离了你,我活的更好。” 林煜嗤笑:“活的更好?活的更好你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 “这样子怎么了?我很满意自已现在的形象。”陈羽昧着良心说道。她从包里掏出随身镜,瞟了一眼差点没晕过去。 这这这!镜子里邋遢的女人是她吗? 不管了。 “无论我活成什么样,也不关你的事吧!内疚?没有!害怕?根本不存在!该愧疚的人是你!行了,过去那么久的事,我也早就看开了。我想你也是。” 陈羽笑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被求婚了,就在几天前,不过我想你也听说了一些风声,毕竟前几天关于京都现代舞团男女首席同居的消息,还轰动一时,哈哈怎样?离了你,我市场更好了! 听臭小子说,你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怎么?真打算单身一辈子啊!我是不是能认为,你还对我余情未了。” 林煜面色紧绷,清晰的下颌线都看起来异常冷峻,明明还是那张容颜,往日温润如玉的气质通通消失不见,幽暗低沉,向周遭散发着低气压。 陆辰睿凑近任尔风的耳朵,吐出一句:“恭喜你!你马上能看见你们林老师暴走了!”他这语气非但不担忧,反而让人听出了期待。 任尔风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安分一点。 林煜讽刺道:“你就这么肯定我对你还有意?” 心下一紧,包带被陈羽攥得变形,“没有最好!咱们也算是故人,奉劝一句,你年级不小了,别再蹉跎下去,找个好姑娘,结婚生子才是正事。” 陈羽似乎觉得这话分量还不够,她的视线从落地窗外灯火阑珊之处,收了回来,望着林煜的眼睛带着罕见的真诚,平静的道:“我希望你幸福,只有你幸福了,我才能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 有时,真心的祝福才是最伤人。 陈羽抿抿唇低下头,她不敢去看林煜的反应,更怕自己绷不住,这些年,她也逐渐想开了,甚至幻想过两人要是碰上还能说些什么。 比起两人唇枪舌战,她倒希望两人能心平气和的说会话,总归当初欠了他。 现在话是说完了,心却空落落的,但压在心头快让她窒息的巨石,随着她说出口的话语一并消散了,总归有些收获的。 不过,现在看来,什么分手了还能做朋友的鬼话也就只是骗骗小朋友。 未来,还是不见的好。 润润干涸的唇瓣,陈羽抬起头,嫣然一笑:“那个、我先走了,再见!” 转身,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再见,再也不见。 不知大魔头作何感想,任尔风望着陈羽瘦弱孤寂的背影,仿佛听到她心碎的声音。忽然,一只手触上任尔风的脸颊。 指尖湿漉,连她自己也未察觉到泪花,就这样被陆辰睿抹去。 他一言不发,只是温柔的笑笑,揉揉她的脑袋以示宽慰。 突然! “啊!啊啊!”陈羽惊恐,“林煜!!!你这是干嘛?快放我下来!林煜你听到没有!” 一脸宛如被暴风雨席卷的林煜,上前几步,长臂一勾,揉过陈羽的腰肢,双腿一曲,熟练的把陈羽扛在肩上。 “闭嘴!” “你放我下来,我立马闭嘴!” “随你!你不嫌丢人就大声喊!”似乎为了报复之前陈羽对他的举措,林煜一巴掌拍向陈羽滚圆挺俏的臀部,然后就不挪窝了。 一时间,陈羽又羞又窘,酒意全醒,林煜扛着她迈进走廊,女经理连带着侍女们吃惊的望着他们,陈羽到底脸皮薄,架不住这火辣辣的视线,立刻把脸埋在林煜的后背当乌龟。 任尔风在两人一出包厢,就从竹帘后钻了出来,既佩服又惊叹,“没想到,大魔头还有这么男友力爆棚的时候!啧啧啧!有意思!有意思!” 肩膀被人搭上,陆辰睿把脑袋凑了过来,“怎么着?你羡慕?” 任尔风把他的狼爪拍下,“羡慕?呵呵!不嫌丢人就算好了。话说,林煜知不知道我们躲在后面,他临走前往我们这看的那一眼,实在令人心悸。” 陆辰睿毫不在意,“应该知道吧!绝佳的洞察力是他老本行。” “完了!完了!他知道我在这看他八卦,还不得废了我!”任尔风急的暴走。 陆辰睿拍了下她的脑袋,“怕啥!有我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 和我家厕所挺搭的 临走前,任尔风不忘从茶几抱起那副字,小心翼翼的捧着锦盒擦拭落在上头的瓜子壳。 两人出了包厢,陆辰睿见她依然如捧圣旨似的托着锦盒,便问:“这么喜欢这副字?”眉宇间是掩不住的得意。 “喜欢呐!” 陆辰睿嘴角勾起,再问:“有多喜欢?” “勉勉强强吧!就觉得这副字和我家厕所的装修风格挺搭的,都朴素无华。刚好挂在马桶对面,你想啊!上大号的时候一边赏字,静‘等’大号上完,是不是也挺有禅意的。” “……”陆辰睿咬牙切齿:“你以为这副字自带防水功能啊?还挂厕所?亏你想得出来。” “可以用一个玻璃罩罩上嘛!再不济等挂潮了扔了就是,又不是什么名家字画,难不成还带回家供着啊!” 两人进了电梯,陆辰睿被气的气血上涌,忍住打爆她头的冲动。 任尔风睨了他一眼,暗自发笑,又开始絮絮叨叨:“也不知道这主人好好的为什么把字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估计是写的太烂,平时没什么人夸吧! 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夸他字的,还以为遇上了知音,来一套‘宝剑赠英雄’,看你和那女经理挺熟的,认识这的老板吗?是不是钱多人傻的那种?” 陆辰睿硬着头皮矢口否认:“不认识,你以为我神通广大,什么人都认识?” 任尔风撇撇嘴,暗自嘀咕,你可不就是金饽饽嘛! 两人下了电梯穿过沉香木大门,沿着来时的左侧通道转入古董长廊,任尔风再次被水晶灯下焕发着古韵的奇珍异宝迷花了眼。 走了两步见身边人没跟上,陆辰睿回头一看,任尔风弓着腰曲着腿站在警戒线外瞅着面前的斗彩鸡缸杯。 “喜欢古董?” “嗯。” 见她看的入迷不由觉得好笑,陆辰睿问:“为什么?觉得它们值钱?” “才不是,每一件器物从铸造到如今历经百年甚至千年,期间辗转多手能留存至今本就是奇迹。我喜欢的不单单是藏品,更多的是背后蕴含的文化传承,以及收藏家的拳拳之心。” 说这话时她眼里闪烁着星光,比聚拢万千光华的水晶灯还要吸人眼球,陆辰睿顿了顿放眼望着这些藏品,道:“那你真是来对了,下个月这些东西就不在这了。” 陆辰睿语气中的低沉,引来了任尔风的侧目:“嗯?” 他眼里流露出的是不舍? 陆辰睿未解释,毕竟这个消息目前还未对外公布,又架不住她眼里的探究:“到时候看新闻吧。” 这里的大多数都是他父亲或是他爷爷从海外的拍卖会上购得,其中不乏国家级藏品,今年年初他爷爷陆青田做了个决定要把部分珍稀藏品无偿捐给国家博物馆。还有一个来月吧,他就要和部分珍宝告别了。 少女长发如瀑,随着她弯曲的身形自然垂下掩住侧脸,陆辰睿走近执起一缕帮她挽在耳后,指尖触及肌肤,任尔风一愣慌忙后退,望着他的眼神带着深深的探究,“你你…你离我远点。” 陆辰睿非但不放手反而拉的更紧,“你这头发怎么弄的?” 心跳扑通扑通!任尔风不敢和他对视,拍开他的手,“接的。” 陆辰睿满意道:“嗯,以后就这样。” “呵!”任尔风笑了,“会长大人您该不会是忘了,最近学生会在您的带领下对同学们的仪表就差没拿着放大镜来挑刺了。我这披头散发的还不得被当靶子啊!” 他嘴角上扬:“给你特批。” 这是要把她送往全校女生搭建的火葬场? “我还真是谢谢您咧!”任尔风一反常态,点起脚尖,右肘搭在陆辰睿的肩上把头凑近奉承道:“要是您真这么好心,特批我戴耳钉好了。” 陆辰睿眼神冷冽:“哼,就这么想你那破耳钉?” “嗯呐!怎么样考虑一下?” “做梦!”陆辰睿把她的手肘挥下丢出两个字转身往前走。 “喂!陆会长!会长大人!您老要不考虑一下,那枚耳钉真的对我很重要!一向不离身的。” 陆辰睿脚步一顿,回头睨了眼如冰冻三尺,“你不想以后你们二班所有人都成为学生会重点关注的对象,你就接着演!” “……” 演?演你妹啊! 任尔风站在原地气哼哼的瞪着他宛如闲庭信步的背影。 真是什么人呐!翻脸比翻书还快! 又向前走了两步见人没跟上,陆辰睿回头:“还不快走?爷喝醉了,送爷回家!” “不送!”气还没消! 陆辰睿不怒反笑:“不送?不送爷今晚就上你家住!” “你!!你不要脸!” 这时,右侧电梯间突然窜出一道倩影,三两下的蹦到陆辰睿的身后,一把抱住他精瘦的腰身,声线娇柔魅惑:“宝贝儿,今晚要上谁家住呀?” 任尔风被这娇媚声震的浑身一抖,还真是酥到骨子里了。 三步开外,美人一席黑色底子金线勾花包臀裙,衬得身高腿长,肌肤如雪。紧缠绕在陆辰睿腰际的一双玉臂,纤细修长,线条姣好。一副大黑超架在挺俏的鼻梁之上,掩住大半个脸型,嫣红的唇瓣、精致的轮廓、火辣的身材,啧啧啧!真是要人命啊! 果然,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几团火焰腾腾往外冒,交握的指骨被按的噼里啪啦作响。 陆辰睿找御姐,可,这又关她什么事呢?她好端端生什么气?就因为陆辰睿今天连续给她上演了几个摸头杀?心湖就这么被撩动了?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哗!燃烧的火焰瞬间又被浇灭,不行!不行!一定是她多想了,她才没那么容易心动。猛吸几口气后,佯装镇定。 背后贴着一只死皮赖脸的女人,陆辰睿的俊脸黑如锅底,这女人还真是…刚想撇开女人箍在她腰际的皓腕,脑中闪过什么,又使他迅速冷静下来。 貌似最近的某个清晨,有人对他曾说过:“没有陪我练字的那个人了。”寥寥数字,声线柔柔,听起来竟有几分可伶。 能不能认为,他在她心中也占着很重要的位置。 陆辰睿一喜,抬眼向任尔风望去。 “……”这一看!就差没被气死。 任尔风双手环胸,嘴角含笑眼眸晶亮如小兽,饶有兴致的注视着他,哪有半丝嫉妒吃醋的样子。 是他想多了? 除他之外,陪她练字的其实另有其人? 郁气顿生,气场全开! 偏头怒道:“放开!” “凶什么凶啊!”美人不满还是依言松手,嘴巴一嘟,脚一跺绕到陆辰睿身前,本就一米七再加上高跟鞋,还是比陆辰睿矮半个头,气场顿时低了半截。 “陆辰睿!咱们三个月没见!刚见面抱抱你怎么了?” 美人把眼镜摘下光彩照人的容颜完全展现,戳着陆辰睿的胸膛,“现在大了,翅膀硬了!都不让我抱了?我为了供你读书日日待在剧组不敢有丝毫懈怠,到头来你就这样对我的?” 美人吴侬软语,声泪俱下,言辞恳切,好不惹人怜。 陆辰睿对上任尔风散发着戏谑的光芒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单手扶额叹息一声,对趴在他胸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道:“又来!每次回来就不能换点新花样。妈!” 什么?妈! 任尔风定睛一看,摘下眼镜的大美人正是红透半边天的影后林芙华,岁月在她脸上就像一把美工刀,非但没有留下痕迹反而历经沉淀气场更甚。 被儿子戳破林芙华半丝不脑,收敛神情恢复到平日的优雅大方,望向任尔风眼光亮了亮,对儿子道:“这位是?” 陆辰睿双手环胸言笑晏晏,抛出两字:“你猜?”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各家心事 林芙华一愣,在她面前一贯沉稳的儿子,难得有心情逗趣,便挽着儿子的胳膊咯咯笑个不停,同时对眼前的这位女生愈发好奇。 陆辰睿说这话本有故意逗弄任尔风的意味,本以为他开这种玩笑应该会换来她的白眼,可现在她安安静静的站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母子俩的视线到底让人无法忽视,任尔风抬眸与林芙华探究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大方的笑着,礼貌地说:“阿姨您好,我叫任尔风,是陆辰睿隔壁班的同学。” 简单明了,刻意强调“隔壁班”三个字,有些疏离的意味。 林芙华点点头,缓缓笑道:“既然是为了陪这么漂亮的女同学,今晚不出席你妈的接风洗尘宴,老娘就放过你!” 说话的同时,一手挽着陆辰睿的胳膊一边自然垂在身侧,优雅端庄俨然是一位高级名媛,仿佛方才妖娆魅惑的她只是错觉,怪不得公认林芙华是天生当演员的料。 任尔风眉宇微颦,怎么今晚就成陪她了? 这话听着并非像打趣儿子,反而有些讽刺她的意味,夜宫虽包括餐饮但毕竟逃不开娱乐场所的本质,青春期的独子和漂亮的女同学在娱乐场所被母亲撞见,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颜色。 正想解释,见陆辰睿冲她摇摇头,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 “睿哥哥!睿哥哥!” 一道小旋风奔了过来,一把搂住陆辰睿的胳膊。张梓吟身穿粉色的小礼服,长发挽起戴着一顶小皇冠,如同橱窗里精致又漂亮的芭比娃娃。 林芙华松开手后退两步,走向紧随而来的陆敬,陆敬身旁站着张天擎夫妇,张太太望着兴高采烈的女儿,也不禁勾起嘴角,状似无奈道:“我们家梓吟打小就喜欢你们家睿睿,这都上高中了,人还跟个没长大似的。” 张天擎感慨道:“女大不中留啊!” 林芙华捂嘴乐道:“哈哈,还想留闺女一辈子呀!你们就放心吧!等梓吟进我们家门我一定把她当宝贝宠着。不!从现在起我就把她当自个的亲闺女疼着。” 张太太满意的笑道:“芙华,你打小疼爱梓吟我们哪会不知道,就是睿睿…我们这些大人在这一头子热,还不知道睿睿咋想。” 林芙华刚要接话被陆敬按住手心,陆敬道:“孩子们,毕竟还没成年,眼下还要以学习为重,两个孩子若是有缘终归是要走到一起的。我们这些做大人的还是少操点心吧。” 张太太笑意一僵,点点头不再多说。 张梓吟晃晃陆辰睿的手臂,扬起脑袋问:“睿哥哥今天晚上你怎么没有和我们一起吃饭?很忙吗?”余光扫到边上的长发女生惊讶道:“咦!任姐姐你怎么在这?” 笑意顷刻间消失,她看看任尔风又看看陆辰睿,许多疑问像小蝌蚪从心底钻了出来,欲言又止,强压下最想问出口的那句:睿哥哥你为什么会和任姐姐在一起。 未经世事的少女宛如一张白纸,任何难言的心事都反应在脸上,张天擎望向任尔风的眼神不觉带着几分锐利。 林芙华上前挽住张梓吟的肩膀,“宝贝呀,好久没吃干妈做的饭了吧,明天来干妈家好不好,让睿哥哥去接你?” 张梓吟怯怯的问道,眼里是藏不住的惊喜,“可以吗?” 林芙华拍拍她的肩膀,“当然可以啦。” 张梓吟并没有开怀,揪着裙摆怔怔的瞅着陆辰睿,“睿哥哥,我明天可以去你家吃饭吗?” 胳膊被人一掐,陆辰睿回神,手从张梓吟的臂弯里抽出,望着小丫头委屈巴巴的眼神,摸摸她的脑袋:“想来就来,什么时候起妹妹来哥哥家吃顿饭都这么拘谨了,明天哥哥去接你。” “我就知道睿哥哥最好了。”张梓吟甜甜的笑道,她悄悄瞥了几眼任尔风,自始至终任姐姐都安安静静的,见她望来冲她一笑。 落落大方的神态,反而让张梓吟内心的小九九摇摆不定。 张太太与丈夫对视一眼后,揪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与林芙华向来热切的态度相比,陆敬的态度一直不温不火。孩子们还小的时候,梓吟玉雪可爱。陆敬和卢鹏飞没少说要把梓吟拐回家当儿媳妇,随着孩子们长大,陆敬说话也越来越保守。 但仔细想想也觉得陆敬的话有一定道理,陆辰睿是陆家的独苗,陆敬费劲千辛万苦打下的基业,自然希望能传承下去。现阶段还是希望儿子能专注在学业上。 到底男女是不一样的。 对于自个唯一的女儿,张天擎夫妇从不要求女儿要多么优秀,但愿女儿这辈子能衣食无忧平安顺遂。他们一直没有让女儿远嫁的想法,一来闺女在他们眼皮底下他们也放心。二来,等他们老了也有人照应。 连城是个国际都市,闺女生性纯良年级又小,但按年龄推算与他们家门当户对,又要家风正派人口简单的实在不多,挑来挑去也就陆辰睿和卢景皓比较合适。这俩家人都知根知底女儿要是嫁过去肯定不会吃亏。但作为岳父母挑女婿,自然希望女婿能越出众越好。陆辰睿外貌绝佳,才能出众,沉稳大气,自然是不着调的卢景皓无法相比。 最主要的一点还是闺女喜欢。 可是,问题来了。 陆家这些年风头正盛,梵宇集团更是稳坐连城商界第一把交椅,如果不是靠着多年维系张天擎和陆敬的同窗情,恐怕现在连陆家的边都挨不着。不过,陆家素来低调内敛,唯一的孙媳妇也更看重品行,陆家长辈又看着梓吟长大,想来老爷子和老太太应该也是喜闻乐见。 让他们唯一摸不准的就是陆辰睿,睿睿贯来是个有主意的,又一表人才,就算没有那显赫的家世,也能吸引大批女孩趋之若鹜。张太太不屑的撇撇嘴,看!现在站在陆辰睿跟前的女孩不就是。 唉!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睿睿这年纪的男孩子最是心性不定,回去之后,她还是得慢慢点拨闺女。不然,到手的女婿都会飞了不可。 “儿子,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林芙华问。 “你们先走,我还有点事。” 林芙华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任尔风心虽不喜,想起身边还站着张天擎一家,也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算是默许。 * 坐上车,林芙华靠在陆敬肩上问:“老公,你刚才对天擎,张太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你不喜欢梓吟?” 林芙华穿的清凉,陆敬示意秘书把温度调高,握住她的手道:“你想多了,我并没有不喜欢梓吟,仅仅觉得你们现在谈论的话题还为时尚早。老婆,现在睿睿大了,我们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去掌控他的一切。 这些年我们忙于工作,说真的你现在真的了解他?知道他想什么?知道他要什么?如今已不比当年,他有独立选择他人生的权利。我知道你很喜欢梓吟,可你有没有想过睿睿?” 林芙华坐直:“我怎么没想过睿睿,就是为他着想才觉得梓吟适合他。你说我们俩都好强,事业心太重,无论从哪方面对家庭都有所亏欠。 可梓吟就不一样,我们从小看她大,性格教养那都是相当不错的,善良乖巧不说,还没什么野心,又多才多艺,好好调教必定是个贤惠的妻子。睿睿日后注定事业繁忙,要是遇上同样热衷事业的妻子,这个家不就散了吗?” 陆敬支着头瞧着林芙华,淡笑不语。 林芙华恍然大悟,在丈夫膝上猛拍一下,掩嘴提声道:“呸!呸!呸!瞧我这说的,我们家才不会散呢!你也别得意,老公,说心里话,你难道对睿睿一点都不歉疚?你肯定也希望将来下一代能健康快乐成长吧!就算父亲经常缺席,母亲至少能陪着他们长大。” 林芙华感慨道:“我知道,造成睿睿如今过于成熟的性格,是因为在他成长过程中缺少父母的陪伴。这错…在我不在你,有几个女人愿意自己的男人经常呆在家当家庭妇男的。以前我总想着往外飞,追逐自己的梦想了,成为一代影后了。甚至爸妈劝我生个二胎让睿睿好有个伴也拒绝了。 当时总想着趁着年轻多接几部戏,毕竟有些角色年级大了就不能演。可我却忽视了孩子需要父母的年纪也就在那几年,时光一旦错过就回不去了。在娱乐圈打拼这么些年,演的戏多了,演着演着就把自己给演丢了。到如今才发现不管头顶的光环有多少,终究还是回归自己罢了。” 陆敬把林芙华拥进怀里,安慰道:“我明白,你有你的考量,站在作父亲的角度,我希望他能成为一个成熟理性的男人,一个男人明白自己要什么,他才能作出不让自己后悔遗憾的选择。 在睿睿成长的道路上,我确实不能像有些父亲那样,给予孩子长时间陪伴,可能正因为这样,才造就了如今的陆辰睿,令我骄傲的儿子。” 林芙华依偎在陆敬的怀里,撇撇嘴:“行,我说不过你。不过,老公,你注意到跟在睿睿身边的那个女孩子没?我总感觉睿睿对她有点不一样。 譬如,方才我从后面抱住儿子的腰,以往他都是一种拿我没辙的无奈,可方才我感觉他多了份慌张;再来,我和儿子说话的时候,发现他好几次眼睛都往那个女孩的方向瞟。你说他们会不会……” 车内昏暗,陆敬深邃的面容笼进了阴影里,晦暗不明。 沉思了片刻,他笑了笑,“你就是太敏感,今天是因为在夜宫你才容易往那方面想,要是换一个场景,清晨在他们学校小径,或是课间站在走廊上,你还会觉得他们暧昧么? 还有你总爱撮合梓吟和睿睿,睿睿今天待梓吟的态度反常吗?还是说当梓吟亲密挽着睿睿胳膊时,你从那个女生脸上有看到一丝嫉妒愤怒的表情?” 林芙华揉着下巴,仔细想想:“你这么一分析确实有几分道理,那女孩倒是不太吭声,除了长得太漂亮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车窗下降,街上五颜六色的广告牌掩映在陆敬的眼中,抚了抚妻子的长发,他勾唇一笑,眼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孤男寡女夜晚出现在夜宫,本身就是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 不过,他并不打算点破。 扣紧林芙华的纤腰,陆敬把脸凑近,在她脸上轻啄一口,笑道:“你们女人呀就是刺猬,对于外貌总是过于看重,遇到漂亮的同性,立马竖起浑身的刺。” “瞎说什么啊!再怎么说,我都是那女孩的长辈,怎么会有故意刁难的想法。”林芙华有些底气不足,不可否认对那些接近儿子的女孩们,她总会有莫名的敌意,不过这点自然不能摊在明面上说。 林芙华戳着陆敬的胸膛,“我们女人这么注重外表,还不是你们男人总喜欢年轻貌美的。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啊!日夜想靠近我们陆总裁的女人那是多到如过江之鲫。” “喝醋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你还不明白?这么多年何时看过别的女人。” “啧啧!算你识相。” 第一百五十七章 挑明 陆辰睿送完父母一行人一路往回时,在古董长廊最里侧的一个圆柱后发现了任尔风。 她背倚着大理石圆柱,头微仰,双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天花板上如星空般的led灯。 陆辰睿瞅着她这副神情觉得可气又好笑,捏了下她的鼻尖,人儿才醒过神来,茫然然的望着他:“干什么?” “让你到大门口等我,怎么不听话?叫爷一通好找。”话毕,似报复似怀念刚才的触感,有重重的捏了捏她挺俏的鼻头。 “没听见。”鼻子被人揪住,双颊飘出两团红霞,挤出奶奶的鼻音。 真是可爱! 啪! 陆辰睿的手被人拍开,任尔风抱怨道:“你能不能别老是对我动手动脚,男女授受不亲,听说过没?还有!以后离我远点。” 她气鼓鼓的样子像只发怒的小奶猫,陆辰睿揉着她的头发,给猫顺毛,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碰你就是了。” “……” 任尔风向上翻个白眼,不碰她,现在摸她头发的是鬼啊? 陆辰睿看了眼腕表,“时间不早了,喝多了头晕,送我回家!” 任尔风忍住打爆他头的冲动,“是你傻?还是我傻?既然知道自己喝酒了,干嘛不跟着你父母一起回去?我是能开车还是能怎么着?干嘛可劲折腾我?再不济刚才梓吟在这,你让她送你回家,想必她也挺乐意的!” 陆辰睿离任尔风很近,噗嗤一乐,饶有兴致的瞅着任尔风,男生挺拔修长的身形把她视野中大部分古董掩映住。 她仰视着他,陆辰睿清亮澄澈的双眸,比他身后大片大片的“星空”还更闪耀。同时,撑在她脑袋两侧的双臂携着史无前例的强烈压迫感。 “你吃醋了。”陆辰睿勾起她的下巴,肯定道。 “吃什么醋!吃哪门子醋!就算吃师兄的醋也不会吃你的!”拨开他的手,试图把他推开,胸膛坚硬似烙铁,这人吃什么长大的? 激烈的话语、推搡的动作,如同拔动老虎的胡须。 陆辰睿迅速拽过她一只手腕压在圆柱上,冷冷地说:“你看着我的眼睛,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任尔风对上他幽深如寒潭的双眸,仿佛似一枚镇定剂,除了她“咚!咚!咚!”强烈起伏的心跳声,周遭的一切像被静止。 方才,张梓吟临走前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说:“任姐姐,我吃你的醋了,我知道你和睿哥哥没有什么,可是心里还是不停的冒酸泡泡。任姐姐,我喜欢睿哥哥,很喜欢!很喜欢!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睿哥哥的未婚妻。” 一道更远的声音传来,:“任尔风,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张梓吟不是我女朋友,更没和孙翊晗搞暧昧,我是单身。” 她是吃醋了吗? 不,她没有!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的一丝一绪都像被他牵动着。 她曾经对自己说过,要做个冷心冷情的人。 是被他焐热了么? 什么时候起,她变得已经不像她了。 任尔风一动不动的望着他出神,陆辰睿问:“在想什么?” 他手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她手腕上的肌肤奔腾而来,她避无所避,望着他深邃的眼眸缓缓地说:“在想…怎么才能彻底远离你?” 过于认真的语调,表明她并非玩笑。 陆辰睿双瞳微眯静静的看了她半响,如黑暗中蛰伏的老虎欣赏着匍匐在身下的猎物。 时间似乎停滞了。 陆辰睿不脑反笑,幽深的瞳孔泛起层层波澜,道:“任尔风,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什么时候靠近过我?或是说,什么时候才肯让我靠近?还是你真以为我很闲,那么多送上门的女生不找,独独爱缠着你。” “呵!如果你真有这么干净,张梓吟为什么会是你未婚妻?为什么要送给孙翊晗夜宫的钻石卡?如果不喜欢,为什么又要给别人接近你的机会?” 陆辰睿眉毛上挑,唇角上扬睨着她:“感觉到了吗?” “什么!” “浓浓的酸味啊。” “有病!”任尔风甩头望向左侧,不愿再看他。 陆辰睿笑意敛起,“关于问的那些,你现在还没资格知道。至于什么资格,还是要看你给的答案。” 心中咯噔一下,任尔风怔怔的凝视着他:“什…什么意思?” 眼前光线一暗,呼吸随着他逐渐靠近的脸庞,间歇间止。 陆辰睿绝伦的俊颜在距她左脸一厘米之处停下,任尔风能感觉他喷在脸颊的热气,同时另一手被他拽住,双腿被他抵住,她气愤、郁闷、心脏更是紧张的要蹦出来。 咫尺之距,她甚至能看清他颤动的睫毛,光滑无暇的脸颊,以及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他,独有的嗓音飘向耳际。 “意思就是…你还打算装到什么时候?冯澄思!” 脑中“嗡”的一下,如同地震、海啸、山洪、泥石流同时爆发! 她的心跳停了! “我一直以为给你的提示够多了,那次在李主任办公室,你以为你看到的那张贺卡上,和你作业本里如出一撤的字迹是谁写的?你以为周三清晨我把你喊进教室,就为了让你填完《新添声杨柳枝词》的最后一句? 还是你觉得,当时我摆在课桌上和你那本一模一样的字帖只是一个摆设?除了我的小同桌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另一个人能和我的字,写的这么的相像。 不妨,你来告诉我,还有谁?” 陆辰睿后退,连带着松开了任尔风的手脚,她全身上下每一处毛孔无一不感受到他带来的强烈窒息感。 陆辰睿望向古董长廊,侧颜有多坚毅,眼神就有多空洞,淡淡道:“任尔风,你知道吗?当我发现你的字和我的如出一撤后,是多么的心花怒放;当我确定你就是我找寻多年的小同桌后,是多么欣喜若狂;可又在明知你认出了我,却选择遗忘过去的一切之后,是多么的黯然神伤。 冯澄思,关于我的那段回忆,对你来说,就真的不重要了吗?还是说时间是冲淡一切的良药。无论好的坏的通通都不值得再去留恋。我知道,童年给你带来的伤害可能一生都无法弥补。 可是,你有想过我吗?” “你有想过一个七岁的小男生为了寻找他不告而别的小同桌,每天放学后想尽各种办法摆脱家里控制,就为寻遍连城的大街小巷?你有想过一个傻乎乎的小男生,连续九年每年生日,都许下同一个愿望,只愿能早日找到他的小同桌。你有想过一个小男生为了守护和他的小同桌的回忆,再也不和第二个人同桌了吗?” 陆辰睿苦笑道:“是啊!你怎么可能想过?你怎么可能想得到?知道我是如何和陈羽认识的么?后来当我得知你去京都,十岁那年长辈见我情绪低沉,把我们唯一的合照藏了起来,我一气之下跑到京都去寻你,一夜没睡又找了一天饥寒交迫,筋疲力尽,身无分文。 那时夜深了,打算窝在京都大剧院的屋檐下凑合一晚上,等到天亮了再去寻你。那时也是幸运,遇上好心人陈姐收留了我。后来,林煜找到我,我想尽办法糊弄林煜让他陪着找遍京都的各所小学,还是一无所获。 这么多年过去,终于找到了,如今也算如愿了。” 这是陆辰睿头一次对任尔风说这么多话,在他记忆中除了演讲之外,好像没有谁有这个本事让他像个历尽沧桑的老者,絮絮叨叨诉说着这么多年的过往。 陆辰睿仰头看“天”,长叹一口气。 冯澄思,还是你能耐大啊…… 陆辰睿的话语就像一根长鞭狠狠抽打在任尔风的心田,她像是失去全身力气,瘦弱的身躯沿着光滑的圆柱一路下滑,她蹲在角落长发遮挡住了双颊,低垂着头,趴在膝上,任由泪水决堤。 她该难过吗?她该庆幸吗?可,针扎似的疼痛从心灵最深处传入四肢百骸,让她痛不欲生。 原来,在她想着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也在想着她。 原来,有一个小男生竟然为了曾经满目疮痍的她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多。 原来,除了外公外婆之外,她还是有人在乎的。 可是, 她该怎么办? 她该如何回应? 她又该如何告诉他,这些年发生了太多,很多事她无法开口。 泪已经干涸,心早已千疮百孔。 唉!终归是造化弄人。 缓了缓情绪,陆辰睿重新走到任尔风跟前,看着缩成小小一团的她,道:“既然你选择遗忘,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话落,转身。 像是卸去一身重担,不再有任何留恋。 第一百五十八章 可怕的人气 第二天傍晚,任尔风刚从小丫丫家上完课出来,接到了倪杰的电话。 “师妹,我已经到京都了,昨天那酒尝起来甜兮兮的,没想到后劲这么足。昨天是你把师兄送进酒店的吧,那酒店挺贵的让你破费,回头我叫人打钱给你。” 任尔风停下脚步,望着云舒苑的方向,“那个师兄,昨天不是我。是…陆同学让人送你去酒店的。你早上没见别人吗?” “师妹,你就别谦虚了,那个只会灌我酒一身铜臭味的家伙哪有这么好心。不过,师妹啊,下次你帮师兄改签航班记得帮我定个闹铃,要不是今早师兄被尿憋…呵呵,要不是师兄起得早,看见手机里的航班动态,差点耽搁。” “下次记得了。”任尔风挠挠头,走出了南山别墅大门。 “师妹啊,你平时课业忙,记得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倪杰犹豫:“那个,现在那些小男生花招可多了,你可千万别上当,目前还是要以学习为重。谈恋爱什么的还是等高考之后。” “知道了,师兄。”师兄什么时候转行当唐僧了? “要是有空呢,就回京都看看,没空呢,师兄就找时间来看看你。还有啊!离你那个陆同学远一点。” 任尔风眼神一暗,喉咙像被堵住:“嗯。” “好了,我这边还有事,就聊到这吧。” “再见,师兄。” 任尔风拦了辆出租,坐上车,按下一串数字,听见熟悉电子女音,任尔风把电话挂断。 今天打了陈羽三个电话,依然还是关机。陈老师现在已经回京都了还是仍在连城? 翻出倪衍的号码,如果陈老师回京都了,肯定是要回舞团报道的。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没有拨通倪衍的电话,目前来看陈老师和衍哥关系比较…尬,要是陈羽还没回京都,她冒然问过去反而是给自己挖坑。 就是此时,手机屏亮了,上面赫然显示两个大字:倪衍。 现在不用问,任尔风已经知道答案了。 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接起电话,“衍哥,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你呢?转到连城读书后还适应不?听小杰说,你现在开朗了不少。” “适应,都挺适应的。”任尔风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儿,最近嘴挺溜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反而不会说话了。 “尔风,小杰说他昨晚喝醉了,最后陈老师是和你在一起的,你老师呢?她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有点事要找她。” 任尔风揪着一缕恢复原样的短发,她该说见到还是说没见到。 “陈老师啊!她手机坏了送去修了,中午我们一起吃的午饭。午饭后我来当家教,我们就分开走了。” “这样啊,今天有个男人打电话到舞团,帮她请了半个月的假。你…见到那个男人了?” 男人?纳尼?不会是大魔头吧? “噢!那个男人呀,中午我有见到是陈老师的…堂哥。” “堂哥呀!”任尔风明显感觉到手机那头的人松了口气。 任尔风道:“陈老师说,她这么久没看到我,想我了。也想借机在连城休息一段时间。” 她心想谎话也是需要练习的。 倪衍的语气轻松不少,“那没事了,没事了,陈羽辛苦这么久也该给自己放个假了,麻烦你转告她一声,手机修好了给我来个电话,什么时候玩够了想回来了,就知会我一声,我好去机场接她。” “好嘞!衍哥。”任尔风挂断手机,长须一口气。 其实,要想知道陈老师在哪?直接给林煜一通电话应该就能问明白,问题是她没胆呀! 她知道有一个人有胆,可惜她再也不能问了。 * 周一,任尔风清晨到学校,以往这个时间本该空荡荡的教室,今天坐满了三分之二的人。她立即翻了翻手机,除了正常升旗外,也没接到有学校活动的消息。 同学们来这么早,可别告诉她是为了学习? 穿过讲台路过前三排,女生一个个都停下手中的活儿笑眯眯的瞅着她。 任尔风疑惑道:“我脸上沾油条屑了?” 集体女生头摇成拨浪鼓:“没有!” 这就奇了! 陈奇异站起来,和善的说:“班长,这周末你在街舞比赛上夺得冠军,我们以你为荣,同学们自发早点来学校好祝贺班长呀!” “哦”任尔风伸出手,“那贺礼拿来吧!” “……” 平日陈奇异对任尔风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的,基本夸是不可能的了,只要她不和方嫣、吴诗雨在背后说任尔风的坏话,任尔风就谢天谢地了。 陈奇异带了个头,于是同学们纷纷向任尔风发来口头贺电。 “恭喜班长!班长夺得冠军!真棒!” “没想到班长跳舞这么厉害,把艺术班的班草都比了下去!”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班班长,我们班长开学考第一,舞蹈比赛又是第一。就是我们二班的荣光啊!不对是云逸的荣光!” …… 直到坐在位子上,同学们还在不停的夸赞,有时候好话听多了也容易消化不良,任尔风放下书包,对同学们道:“噢噢,好好好,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就差鞠躬致谢了。 刚坐下,薛璇把头靠了过来,“当班长以来,从没受过这种待遇吧!是不是已经飘飘欲仙了?” 尽管心里已经是礼花齐放,场面上还是要低调谦虚,“有点。” 薛璇掰过她快笑成花的脸颊,捏了捏,手感真好!问:“很高兴?” 算了,懒得掩饰了。 任尔风冲她挑挑眉,“那是当然,心情可是相当旺得佛!”有人夸总比天天被一群八婆在背后骂强吧! “哈哈!”薛璇被她逗笑,正准备告诉她同学们之所以来得早的原因。 方嫣已经风风火火从外面冲了进来,扬手大喊:“陆辰睿的车快到校门口了!同学们快去抢位置呀!” 顿时,教室里一阵兵荒马乱,一个个拎起手里的活儿,纷纷往外奔,除了任尔风和被任尔风挡住的薛璇,教室里女生已经人去楼空。 任尔风合上张大的嘴巴,看向已经笑趴了的同桌,道:“敢情儿,刚才那一个劲的把我捧上天只是附带的啊!” “不然嘞!女人之间什么时候存在真心实意的夸奖了?”薛璇拽起任尔风:“走!我们也去看看。” 任尔风抽出手:“不就是陆辰睿吗?难道你没见过?用得着费那么大劲跑去校门口相迎?” 薛璇道:“这就是你没见识了。原来那只是学霸陆辰睿,现在可不一样了,那可是梵宇太子爷,影坛天后之子,新晋网络第一美男,这可是标准的富二代,星二代,美二代!” 任尔风的位置靠窗,抬眼就能看到大批大批的女生伴随着一路的尖叫疯涌向校门口。 可怕!真是太可怕! 任尔风赶紧把窗关上,边道:“呵!他原来就不有钱了?生来不是影后儿子?之前难道长得就不帅么?别人跟风那是趁机想得到陆少爷青睐,你一个和他相熟的蹭什么热度,也不嫌挤得慌。” “以前他不是还没被曝光吗?现在身世被扒出来那身价可是蹭蹭往上飙,据我从段宏奕那听来的消息,今天股市开盘之后,梵宇的股票铁定是个涨停板。”薛璇左右看了眼小声说道:“你知道网上卖陆辰睿喝过的矿泉水瓶的价格吗?现在可炒到四位数!” 任尔风摇摇头:“那些人是疯了吗?谁知道是真喝过的还是随地捡的。” “这你就不懂了,陆辰睿喝的矿泉水好像外面没得卖!” “……” 薛璇使出她的无敌发嗲功:“去嘛!去嘛!就当凑个热闹,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多,更讨厌被男生碰,我发誓一定保护好你。” 任尔风无奈道:“怕了你,走吧。” “耶~~”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你应该珍惜的 任尔风和薛璇到的时候,云逸宽敞开阔的校门口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乌泱泱的人群就跟迎接巨星似的。 街道上的行人,送学生的家长,以及来往的运营车司机,都停下或惊恐或莫名的望着这群跟疯了没两样的学生,然后,也涌了过来。 任尔风站在人群的外围,看到二班那群女生拼命往里挤,一个个跳着闹着高举着手中活儿——“陆辰睿你最棒,陆辰睿你是云逸之光”诸如之类的手绘标语。 任尔风有些郁闷,你们拼命吹捧隔壁班班长,这样好吗? 扫过大片人群的头顶,有拿海报的,有举应援灯牌的,五花八门各显神通。 一些个巨大的横幅吸引了任尔风的注意。 上书:陆辰睿全球后援会、梵宇少爷应援会、云逸辰睿粉丝团…… 见任尔风盯着那些横幅嘴角抽搐,薛璇笑着解释道:“自陆辰睿担任街舞大赛评委这事儿被曝光出来后,这些会啊!团啊!一夜之间如雨后春笋全都冒了出来。” 学生们还在源源不断的往门口涌,避免站在主路被冲撞,任尔风拉着薛璇往右边的小径上走,问:“这些模糊的海报是怎么回事?” 放眼望去,有拍背影的!有照半个人的!还有只拍胳膊、腿儿的!这能看得出是谁么?这么多女粉丝就没人能拍到一张清晰的! 咦!有一张!视线下挪,顿时不感到意外了。 薛璇捂着嘴乐道:“还不是陆辰睿不允许别人拍,所以这些人只能偷偷摸摸喽!” “尔风!任尔风!”正当俩人要走,有人喊道。 俩人回头,透过银杏树枝的缝隙。 “是肖卓耶!”薛璇搂着任尔风的手臂,小声兴奋的说道。 天气晴朗,校园的林荫道上,整洁雪白的校服,干净俊美的男孩,披着晨光走来。 薛璇双眼发亮,任尔风都能听到她咽口水声。 薛璇说:“啧啧啧!真是不得了啊,和那天在舞台炫酷魅惑的风格截然不同,但依旧帅的那么扎眼!” 任尔风赏给她一个暴栗,“少犯点花痴吧!有这个精力看别人还不如想想昆坤。” “想他干嘛!”薛璇还是冷静下来,眼珠转了转,靠在任尔风身上,飞快地说:“我打算跟他和好。” 见任尔风惊讶的望来,吞吞吐吐地说:“我妈开解了我,既然…逃避不了,还不如顺其自然。” “唉,不容易呀!”任尔风欣慰的摸摸她脑袋感慨道。 薛璇一脸感动的扑进任尔风怀里:“我是挺不容易的。” 任尔风毫不留情地把她推开,“我是在替昆坤感慨!” 薛璇气的大吼:“去你的!任尔风!” 转眼间,肖卓已走近:“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独特的嗓音还是那么的好听。 瞟了眼秒变矜持的薛璇,任尔风笑道:“开了点玩笑。” 薛璇毫不犹豫的夸赞道:“肖卓,还没恭喜你呢!真棒!亚军呦!当时我坐在台下被你的出场惊呆了呢!” 肖卓被她夸的都不好意思了,脸微红:“谢谢。” 任尔风现在终于明白,同样她和薛璇长得好,为什么她不遭女生待见,薛璇即使成绩平平又有像小辣椒的火爆性格却那么讨喜。 她活的很真,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骂起人毫不含糊,夸起人也出于真心。就像之前面对昆坤,会手足无措,想方设法作妖,待她想通了,又一夜回归灿烂。 陆辰睿也是,看上去像个少爷,有些距离感,骨子里到底还是暖的人。 不像她,太冷了。 薛璇看周围急冲冲往前涌的人群,又扫扫任尔风和肖卓,乐道:“貌似你们冠亚军才应该是最受关注的吧!” 任尔风抿抿唇不知道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 他们俩个比赛得奖的,还没一个半吊子比赛评委出风头。 似乎肖卓也不在意。 任尔风看向他:“这么早去哪?”她可不认为肖卓有这个闲情凑在陆辰睿女粉丝堆里。 肖卓指了下校门口,“接睿哥。” 任尔风:“……” 捡起跌落地的下巴,再道:“你和他都那么熟了,还用的着刻意去接?” “这不一样的。”肖卓仰角四十五度望天,“睿哥,是除了我奶奶最重要的人,我不想缺席他生命中任何重要时刻。” 这话,这语气,这神态,貌似有点深情啊。 陆辰睿不就是进个校门,至于吗? 忽然,任尔风眼睛一亮,把薛璇推给肖卓,“刚好你们俩凑个伴。就用不着我陪了吧!我先回教室了啊!再见!” 撒腿开溜! 没跑两步,就被薛璇眼疾手快一把逮住,肖卓控诉道:“尔风不是睿哥的女朋友?你怎么可以不去接?”观众没看到,他站在旁边,看的可清楚可清楚了。 !!! 薛璇瞪向任尔风,任尔风瞪向肖卓,肖卓一脸无辜。 任尔风心都颤了,“大…大哥,大…大爷!我大大祖宗嘞!咱可得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成他的女朋友了,肖卓同学,这玩笑不能开的,知道不?” 肖卓托腮回忆道:“不对么?颁奖的时候,我看到你们牵手了,睿哥还亲你耳朵了。” !!! 薛璇怒吼张牙舞爪的扑上来,“好你个任尔风!这么大的事情还敢瞒着我!看我不挠死你!”指向任尔风的食指,抖动频率快赶上手机振动了。 任尔风一掌直抵薛璇的脑门,“你先打住,我先对这小子解释明白!” 拽着肖卓的衣袖,把他逼到树下。 咚! 单手扣在树杆,逼他对视:“那天,我们并没有牵手,只是手碰在一起,你睿哥更没有亲我的耳朵。他只在我耳边说话。” 肖卓被她的阵仗,吓得缩缩脖子,“那为什么你们手要碰在一起?” 她解释道:“还不是我去接奖杯,他非但握着奖杯不放手,反而还压上来。” 肖卓眼睛一亮:“为什么他要压上来?” 任尔风撇撇嘴道:“还不是为了捉弄我!” 肖卓盯着她,不放过一丝表情:“那他为什么要捉弄你?” 她移开眼:“还不是…还不是…我怎么知道他咋想!” 肖卓把脸凑近,一双丹凤眼摄人心魄:“那好,我换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靠在你耳边说话?” 任尔风气势不敌把手放下:“还不是为了戏弄我!” 肖卓再次逼近,眼里的光芒叫人不敢直视:“他为什么要戏弄你?” “还不是……重复问有意思吗?啊?” 肖卓看着她,眼中出现罕见的认真,就像对待他热爱的舞蹈,“尔风,即使,你不对我说,你心里也应该有了答案。” 任尔风怔怔回望他,自然垂在两侧的双手慢慢握紧,发白的指甲在细嫩的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脑袋放空,双眸透过肖卓,穿越了距离,仿佛看到另一个人。 肖卓接着道:“我哥很优秀,学习、家世、长相、能力随便挑一样,一般人都难以望其项背,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主动接近他的女生不少,但能让他主动的,你是头一个。如果你真的在乎他,就应该珍惜的。” 第一百六十章 是因为陆辰睿吗? 恍惚间,薛璇已经拽着任尔风挤进了女生堆里,包围圈里三层外三层,最前端已经涌出了校门口。 平日云逸的保安看似也不少,这会儿,架不住乌泱泱的大军,人少的实在有点不够看。他们分散在最前面以防学生们涌向大马路,另一部分聚在左侧给上学的同学们辟出一条通道。 正当任尔风和薛璇挤在狂热的粉丝堆里,要进不得要退不能时,一道苍老洪亮的声音如同天籁,“擦边球!擦边球!擦边球看这里!” 事实上,任尔风脑子卡壳了三秒才反应到,是看门的老大爷在喊她,自从她早起之后,与大爷见面的次数反而没那么频繁。 任尔风梗着脖子一个劲的往声源处看,大爷踩在门卫室狭窄的窗沿上,单手扒着窗柩,大半个身子探在窗外,边喊边冲任尔风挥手示意。 门卫室是长方形,一侧门开在校园里侧,一侧则开在外,按大爷指示俩人慢慢挪向里侧的小门。 一进门,任尔风冲大爷笑道:“大爷,您可真行!孙悟空演杂技呢!” 大爷满不在意道:“这点雕虫小技算什么!更厉害的在这。” 大秋天的大爷竟还穿着汗衫,一双小眼神采奕奕,半蹲曲臂,展示他多年练成的腱子肉。 “佩服!佩服!” “厉害!厉害!” 大爷打开校园外的门和保安打了声招呼,在众人羡慕里,毫不客气的把俩人送到包围圈的第一排。 大爷闲得无聊一边帮保安维持秩序一边和她们唠嗑,别看大爷在云逸只是个看门的,退伍之前那也是带军衔的,在家闲不住又喜欢和年轻人在一起,就来云逸应聘了。 薛璇嘴甜:“大爷谢谢您咧,要是没有您,我们挤成肉饼都挤不过来。” 大爷哈哈大笑,小眼里闪动着精光,道:“擦边球啊!十分钟前我还想着怎么不见你人,这么重大的场面,你应该到场才对。” 任尔风被后面的女粉丝挤得身体直往前倾,边答:“大爷,这群女粉丝为陆辰睿准备的大场面,貌似和我不相干吧。” 大爷瞪大眼睛,语重心长的说:“诶!球儿啊!你和陆同学那是什么关系,他人生中受千人追捧的重要时刻,你怎么能不到场呢?” “……”今天这些人都玄幻了吗? 薛璇尖叫:“任尔风!你好样的!大家都知道你和陆…那个谁的事,你就瞒我!” 赶忙捂住薛璇的嘴,任尔风望向大爷:“大爷,我和陆辰睿就一般的同学。” 她低下头在心里呢喃:可能现在连一般同学都算不上了 大爷察觉失言,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挑破:“球儿啊!按理说你和陆同学可得是相当好的关系才对。”大爷抛给任尔风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 任尔风懵,什么叫按理说? 大爷故作高深:“记得上次你被罚扫校园不?” “记得。当时天黑,我们连三分之一都扫完,后来还是您把我们赶回家了的。” 大爷学着小年轻挑右眉,再问:“没扫完,后来有被处罚不?” 大爷挑眉连带着眼睛,面颊、嘴巴都在动的,任尔风看得直辣眼睛,猛摇头。 大爷改挑左眉:“想知道原因不?” 任尔风再次摇头。 大爷:“……” 薛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掰开任尔风的手:“唔唔唔,大爷,我想知道!” 大爷欣慰的笑道:“满足你!” “耶~~” 任尔风:“……” “那天我之所以赶你走,并不是偶遇你同情心作祟,而是接到一个电话。”大爷往左右看看,凑近一步,小声说:“打电话的就是陆同学,这下明白了吗?” 任尔风呼吸一滞。 原来是他,怪不得大魔头、报复心强的一班班主任,严厉的李主任,像是通通失忆了。 怪不得呢。 任尔风仰起头,望着蓝蓝天,晴空正好,天上万里无云,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可她仍然感觉到有水滴落进眼眶。 保安队长宛如便秘般盯了大爷许久,这个死老头,之前他亲自上门卫室喊了几趟,人手不够求他帮忙,这老头对他爱理不理,正眼都不给他一个,没有半点同事之间的友爱之情。 切! 这下遇上女学生了,倒是屁颠屁颠的。看看!看看那永远睁不开的小眼,都眯成一条缝了。 保安队长擦擦脸上的汗,这周的全校职工大会上,他非得揭开这老头的真面目不可! 这时,一直压在任尔风后背的重量小了不少,回头,在四位男生的庇护下,拿着在场唯一一张清晰海报的孙翊晗,缓缓走入最前排。 方才,孙翊晗挤在人群中央,望着看门的老头子,给她后头的任尔风和薛璇开绿灯,她气不打一处来,她堂堂一个学生会副会长都在这挤,她们凭什么走vip通道。 之前她也曾敲过门卫室的门,也想从包围圈的最后面穿到最前面,可那个死老头子就会装死,偏偏不给她开门。 幸好她聪明,略施小计,就有几个男生主动上前,为她开道。 孙翊晗走到任尔风身边,她撩起秀发冲几个男生道谢,在对上男生们痴迷的目光,她唇角上扬,露出满意的微笑。 男生退场,孙翊晗转过头,冲任尔风礼貌的笑了笑。 可这个不懂礼数的女人半分面子也不给,连个表情都没有。 上次在夜宫孙翊晗就发现,这个新来的转学生去了露台后,没一会儿,陆辰睿也追了出去。更令她愤怒的是陆辰睿看她的眼神不一样,就像带着光。 孙翊晗心想:得意什么!陆辰睿最终拜倒在谁的石榴裙下还不一定呢! “尔风,你没事吧?”薛璇靠在她的肩头,担忧地看着她。 尔风是这个学期才转来了,时间虽不长,但每日的朝夕相处让她深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她成绩好却不骄傲,长的漂亮却不在意颜值,莫名的被套上班长的帽子,嘴上不说却暗地里为班里做了许多事。 现在她的桌膛里都摆着班里每一位同学,从高一开学到现在每一次的考试成绩,和从林煜那里借来的学生手册。 薛璇不止一次看到她放学留下来,仔细翻看,做好标注,被她用来分析学生成绩的笔记本,不知不觉的快写完了。 随着交往的深入,薛璇越来越觉得任尔风是个有故事的人,她有着不属于她们这个年龄段的沉静内敛、不露锋芒。 她像是个迷,从不提家人,更不过往。如果不是这次街舞比赛,任外公无意说漏嘴,薛璇才隐隐猜出她的父母可能不在了。 原来,每个人都有不能言说的伤。 薛璇抬眸,静静的凝视着任尔风,今天她很反常,一个情绪几乎不外露的人,心绪像波涛似的起伏。 片刻,任尔风回神,给薛璇一个安抚微笑,“我没事。” 薛璇拍拍她肩,彼此心照不宣,视线移向风中飘舞的银杏叶,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是因为陆辰睿吗? 第一百六十一章 屁股开花 李叔望着六车道的大马路纳闷了,自从少爷来云逸读书起,这条路没走上千次也走几百次了,今儿还头一回出现堵路的情况。 “少爷,堵车了,我下车看看。” “嗯。”。 片刻后,李叔上车,他没有立即系上安全带,反而转身望向后座。 陆辰睿的目光没有离开过电脑,道:“出什么事了?” 李叔小心翼翼掩饰着内心的雀跃,一边观察着陆辰睿的脸色,“少爷,前方没修路也没出车祸,是你的…太太团为了迎接你把校门口堵住了,过路的有些司机不明真相凑热闹也加入了你的太太团。” 李叔知道他家少爷一直都是人中龙凤,但是没想到就当了一场比赛的评委就有了这么高的知名度。 “……” 李叔看到陆辰睿抽搐的唇角,立即噤声。这两天,少爷心情欠佳,他还是少说话为妙。 舞蹈比赛当晚陆辰睿回到家中,林芙华兴高采烈地捧着手机迫不及待来到乘风苑告诉陆辰睿,他在网上火了! 想到网上的各种传言,林芙华托着腮趴在书桌前,瞅着她这天上地下仅此一枚的宝贝儿子,没想到啊,她竟然还有靠儿子博人气的一天。 兴之所至,她立即发了张自拍照,画面的大部分是她风华绝代的容颜,但她颇有心机的选取了一个角度,画面的左上角,露出她魅力的帅儿子坐在书桌前认真工作的侧颜。 她故意把陆辰睿的那部分虚化,让人看不真切。 可虚虚实实反倒引人探究。 照片一上传没半个小时就蹦到了热搜第一,之前网络上各种扒陆辰睿的身世,毕竟只是猜测,可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林芙华竟然上传照片,又配上“新剧杀青,终于可以回家陪孩子。”的文字,引人联想。 天知道,林芙华有多想拿她的宝贝帅儿子出来显摆显摆。 陆辰睿接到王鸿发来的消息时,林芙华正半卧在他书房的贵妃椅上刷评论,无数条“婆婆,我要给你当儿媳妇;妈妈,我要给你儿子生猴子;妈妈,我要看我未来老公的正面照……” 五花八门的留言逗得林芙华乐的合不拢嘴。 没发现,她宝贝帅儿子已经被她的笑声吵的临近爆发边缘。 乐极生悲! 没多久她就接到平台发来的消息,说她的账号被人黑了,若干年来发表的消息全被清空。 心在滴血啊!这可是她从少女蜕变为女神的成长见证呐! 林芙华气哼哼抛下手机,双手叉腰,瞪着仍然淡定的坐在书桌前办公的儿子。 十分钟后,陆辰睿仍不鸟她,林芙华憋不住了。 “陆辰睿!老娘就发了你一张照片,用得着这样大题大作嘛!你是我儿子耶!妈妈发你一张照片,怎么了?你知道有多少小姑娘喜欢你,想给我当儿媳妇,想给你生猴子啊?” 今晚,陆辰睿的气压有些低,从进门起,和林芙华说过的话还没超过三句。 “有多少小姑娘喜欢我?”他冷笑道:“呵!还是算了吧。” 转动手中的钢笔,抬眸看向林芙华,上下打量起她,“林女士,看样子你很闲呐?打算一直晾着你老公赖我这啊……你三个月不着家,你们老夫老妻之间就没有一点x生活?还是说…你老公年级大了…不行了?” 陆辰睿搁下笔仰靠在皮椅上,慢悠悠地说:“其实吧,我不介意再多个弟弟或是妹妹。” 林芙华全脸爆红,双脚一跺,“陆辰睿!老娘这是关心你!你这没良心的兔崽子,你…你个没良心的!竟敢拿你老爹老妈开涮!看我不告诉你老子!让你老子来收拾你!” 陆辰睿双手环胸,丝毫没被她威胁,淡淡一笑,做了个请便的姿势。 林芙华看陆辰睿这“今天老子就是不爽,谁面子都不给”的架势,嘴巴一扁,泪花哗啦啦往外冒,委屈的瞪了陆辰睿一眼,快步向外走,嘴里边喊:“老公~老公~你儿子欺负我……” 他老子的院子离的远着呢! 陆辰睿无奈的摇摇头,林女士的演技也就他爹能欣赏得来。 * 私人座驾内,陆辰睿依旧敲击着键盘,李叔还在等待他的指示,片刻,陆辰睿终于抬头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车辆,道:“绕道后门。” 李叔看了眼陆辰睿的脸色,颤巍巍道:“…后门也被堵上了。” “……” 李说想了想,“要不,让人来开道?” “太显眼。” 陆辰睿示意李叔把车停在路边,合上电脑塞进书包里,顶上卢景皓之前落在车上的鸭舌帽,戴上眼镜,竖起校服领,“没事,我就这里下。” 不等李叔阻拦,推开车门,汇入学生流。 * 任尔风等的百无聊赖,和薛璇有一搭没一搭聊天,“怎么没看见我儿子,像这么闹腾的事儿,一般不会缺了他才对。” 薛璇噗嗤一笑,掏出手机随手点开一个群,指着上面的文字给任尔风看。 “啥!陆辰睿全球后援会会长、梵宇少爷应援会会长、云逸辰睿粉丝团团长——段宏奕。” “这下明白了吧,之所以有今天早上这出,都是你那好儿子折腾出来的!他和隔壁班封欣一个负责前门,一个负责后门,说是要给陆辰睿一个惊喜。” 任尔风向上翻翻白眼,“真是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还有一个来月就期中考试了,看把他俩闲的。话说,封欣不是和段宏奕不对付?” 薛璇眼巴巴的瞅着大马路,都快望眼欲穿了,想了想道:“他俩是学生会的,最近来往得多,又都是陆会长的脑残粉,一来二去就混一块了呗!” 任尔风见封欣在人群中窜来窜去,便道:“这都快上课,陆辰睿还没来,肯定是通过其他途径进学校了。走吧!咱们回教室。” “不可能,学校就两个门,正门后门都被堵上了,除非陆校草长翅膀,不然怎么穿过这重重包围圈。”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临近,任尔风愈发焦灼不安,她站在最前排最中央的位置,待会儿陆辰睿只要在正门下车肯定能看到她。 说实话,她到现在也还没想好如何面对陆辰睿,尤其是在听了肖卓和大爷的那番话之后。 她表达不出现在心里的这份感受,酸酸的涩涩的,压抑的喘不过气。 似乎老天也有心放她一马,正巧林煜发来消息,让她去办公室一趟。 和薛璇打了个招呼,在小妞哀怨的眼神中,任尔风毫无愧疚的脱离人群,往保安隔出小道走去。 忽然,人群中爆喊一声:“啊啊啊!那是陆辰睿的车!” 人潮涌动,疯狂的女粉丝们冲破保安的封锁线,纷纷往前挤,逆流而行的任尔风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着人流,漂泊不定,一会儿被挤进左边,一会儿被压向右边,总之离校门越来越远。 一晃被挤进角落,趁机会如章鱼般趴在门卫室外的墙壁上,大口喘气。 须臾,哪个王八蛋又喊一声,“哇!车停了!车停了!” 女粉丝集体跟疯了一样! 瞬间,任尔风就算缩在角落也不能幸免,被撞的七晕八素的,不知今夕是何夕! 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在她正要进校门的时候来! 难道这是命里犯冲? 不待她多想,更大的一股劲就要把任尔风掀翻在地! 这一摔那还得了,这么多人,还不得上演踩踏事件。 情急之下,她顾不了那么多,就近拽住一个男生! 嘭! * 两分钟前,一名头戴鸭舌帽的男生来到了校门口,他望着乌泱泱的人群,太阳穴隐隐作痛。 突然,他眼睛亮了亮,拨通李叔的电话,“李叔,你不用调头,随着车流慢慢往前挪。” 果然,不出所料,陆辰睿的座驾一进大众视野,就引起了轰动。 就着这股混乱,男生压低帽檐,贴着围墙逆流而行,眼看着逮住机会侧过身就要钻进门卫室。 刚抬起脚,将将跨上台梯。 哐叽!书包带被哪个傻b勾住,一股强大的地心引力使得他被迫向后仰。 这一刻,男生眉宇冷冽,帽檐下的容颜就像含了霜雪。 他望着蔚蓝的天空。 等待着后背的撞击! * 嘭! 倒地! 屁股开花,痛到麻木! 好重啊!哪个傻叉压在她身上! 上一秒,任尔风绝对没有想过,那个背影看上去英挺的男生会这么的“弱鸡”,一拽就倒! 先前任尔风和薛璇站在一处时就有注意到这个男生。 当时,他垂在脑袋站在马路边的树荫下,可能是他的帽子有些夸张,任尔风闲的无聊不自觉的多瞟了几眼,除了有点缩头缩脑外,单看那背影,挺拔修长,还是挺有气质的。 不想,这个弱鸡,竟然柔弱无力到连个女生都撑不住。 她也没多重啊,也就一米七的个,体重一百斤出个头! 这重吗? 任尔风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用力过猛! 她看着蓝天感慨道,今天,她倒什么霉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薄凉 任尔风恶狠狠的盯着把她当人肉垫的“弱鸡” 男生的臀部压在任尔风大腿根,后背紧贴在她肚子上,更让任尔风咬牙切齿的是男生扣着粉色鸭舌帽的大脑袋,此时枕在她…胸上。 任尔风脸色铁青,一边忍着屁股蛋儿阵阵传来的疼痛,一边想着怎么把这“弱鸡”五马分尸。 忽地,眼前一暗,伴随着茉莉花的香风,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一个女孩,如饿虎扑食般扑在“弱鸡”身上。 噗! 重量巨增, 屁股蛋儿更痛了! 任尔风被压的就差口吐白沫。 女孩长发飘飘,掩住脸颊,趴在男孩的身上,握住男生的肩膀,捏着尖细的嗓音,担忧道:“你没事吧?有没有怎么样?摔着没呀?手臂有没有磕着?阿”睿。 周围人多,男生手指抵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把帽檐往下压了压,女孩点点头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关注,撩开男生的校服袖检查着手臂,“有哪里痛吗?小腿呢?膝盖磕着吗?后背呢?如果不舒服我们赶紧上医院,伤着骨头就不好了。” 任尔风一边屁股蛋儿痛的火烧火燎,一边听着女孩叽叽喳喳。 底下有个垫背的,即便“弱鸡”再娇弱能伤着什么呀!任尔风愈听愈心烦,压根没注意女孩的声音有几分耳熟,屁股越来越痛,耐心磨到了极限。 似乎嫌女孩过于啰嗦,男生眉宇紧蹙,正准备起身。 不曾想,身下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声:“tnnd,你还要躺到什么时候!老子的胸都快被你的大脑袋给压扁了!” “……”男生怔了怔,顶着满头黑线迅速站起。 任尔风毫无美感,四仰八叉的窘态就这样撞进陆辰睿的眼底。 陆辰睿嘴角抽了抽,撇开眼,似乎不忍直视。 身上的重量陡然一轻,任尔风松了一口气,屁股使不上劲,垂着脑袋正想怎么起来,压根没注意到“弱鸡”的长相。 任尔风双脚蹬地,单手撑地,借力站起,娇嫩的掌心被水泥地磨破,伤口一痛,手肘一曲,刚仰起的身体再次下倾。 任尔风无奈的看着天上白云朵朵,再一次试着撑起身体,站在台阶上戴着粉色鸭舌帽的男生就这样渐入了任尔风的眼眸,遮住了一角湛蓝的天空。 她愣了愣,刚想开口让“弱鸡”搭把手的话语,噎在喉头。 怎么会是陆辰睿? 分不清是惊讶多一些还是错愕多一点。 怪不得,男生靠在她身上时,她罕见的没有“发病”,身体比人脑更快的感应出了他吗? 倏地,想到刚才她的“豪言壮语”,任尔风双耳爆红,白皙精致的脸蛋染上了红晕,为方才的口无遮拦害羞不已,原来她也有这么少女情怀的时候。 其实,她是有点生气的。 就算是陌生人看到同学摔倒,也会搭把手,更何况摔倒的还是帮他垫背的倒霉蛋儿。 此时,陆辰睿的目光太过薄凉了,往日清亮的眼眸平静无波,如一潭死水。 眼前这个摔倒在地的女孩,就如同他那晚说那样,就当遗忘在彼此眼中的陌生人。 陆辰睿收回视线对孙翊晗道:“走吧,这里人多。” 孙翊晗拽住陆辰睿的衣角:“再等等,有人还躺着呢。” 陆辰睿看向远处的银杏树,片刻,说出一句:“和你有关吗?” 任尔风心尖随着他的话语颤了颤。 内心的酸痛,如狂风般袭来,刹那间,盖过了身体传来的疼痛。 她垂眸,对自己说,这不就是当初,她所求的那样吗? 现在如愿了。 她该开心了。 可是,她的心好难受…… 无论是毫无表情像绝了七情六欲的陆辰睿,还是一旁幸灾乐祸的孙翊晗,都静静的看着她,没有一丝想搭一把手的欲望。 孙翊晗佯装出一副很揪心的样子:“呀!原来是你呀!任同学!没事吧!摔疼没有?能不能站起来啊?” 之前在最前排,任尔风突然离开,孙翊晗就觉得不对劲,哪有快把人等来,这时走的道理。 果然不出她所料,在她的密切关注下,发现了陆辰睿的身影。 孙翊晗往陆辰睿身旁靠了一步,搂住他的手臂,贴近自己,看像任尔风的目光带着几分得意。 任尔风没把女孩子惯常用的,争风吃醋把戏放在眼里,敛下心神,靠着手肘撑地的力量半仰起身,双眼眨巴眨巴瞅着孙翊晗,看她能演到几时。 孙翊晗用余光一直观察着陆辰睿的脸色,见阿睿没有排斥她的靠近,心花怒放,慢慢把脑袋贴近陆辰睿的肩膀,一边挑衅的望着任尔风,心想你赖在地上不起来,不就是故意装柔弱,希望阿睿心软把你扶起。 孙翊晗在心中冷笑道,这个新来的转学生太不了解陆辰睿了,他们相识多年,还没见过陆辰睿对一个女生体贴过。 “任同学,你也摔倒了我本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可你走路也得小心些啊,自己走不稳不说,别连累了别人,还好这次阿…他没受伤,不然” 话语戛然而止。 孙翊晗呆在原地,一秒前陆辰睿把她的手甩开,他半蹲在任尔风跟前,一手托起她的后背,一手搂住她的双腿,迅速把人抱起,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进入门卫室。 啪!门关了 空气中还飘着,任尔风经过孙翊晗身边,抛出了疑问:“不然什么?” 孙翊晗脸黑如锅底,脚一跺,狠狠道:“任尔风,你得意个什么劲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陪站 刚进门卫室,任尔风就被陆辰睿放到地上。 不等她站稳,陆辰睿松开手,和一旁悠哉悠哉喝茶的大爷点了点头,连个眼神也不给任尔风,头也不回,从门卫室另一侧门进入校园。 前后加起来也就短短十几秒,任尔风的大脑如同死机般停止运转。 大爷拿起桌上的折扇,一把抖开,打趣道:“还看呢!人都走没影了。” 任尔风抿抿唇不说话,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折扇呼哧呼哧摇了几下,大爷看向任尔风的小眼泛着浓浓八卦欲,探问道:“小情侣,吵架了?” 任尔风看向大爷,听出了话中调侃的意味,瞪了大爷一眼,赖得解释。 这个一直坐在窗前的老头儿,如果没看到方才他们摔跤的一幕,任尔风打死都不会信的。 忍着屁股传来的痛感,任尔风慢慢挪回教学楼,一路上陆辰睿薄凉的眼神与温暖的环抱,一直在她脑中交织。 临近教室门口,才想起之前林煜让她去办公室一趟。 站在林煜跟前任尔风还是有几分心虚,要不是她亲眼所见,她肯定想象不到大魔头把陈羽扛在肩上的动作,是那么的男友力爆棚! 陆辰睿之前说,洞察能力强是林煜的看家本领。 任尔风深怕大魔头这个人精从她的表情窥得什么,从进办公室门起,一直低着头规规矩矩的,摆出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 据她观察,大魔头对别人很严厉,对她有时候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原因? 任尔风把之归功到陈羽的头上。 任尔风的反常,林煜并非没有察觉,早在那天夜宫,他一进包厢,就发现竹帘后躲着人。见平日懒懒散散的她,今天站的笔直,林煜说什么点头应什么,难得乖巧。 林煜到嘴的处罚拐了个弯,再随口问问班里最近的情况,最终熄灭给她穿小鞋的小火苗。 任尔风走到教室门口,和从校门口无功而返的粉丝大部队撞上了。 薛璇一脸丧气地说:“什么迎接嘛!得!浪费一个清晨,人家陆校草的座驾根本就是一个幌子,我还满心欢喜的以为占据了一个最好的位置,陆校草一下车就能看到我美丽动人的娇颜,哪想那车就在门口停一停,没五分钟就开走了,百瞎我眼巴巴盼着。” 段宏奕气喘吁吁的跑上前来,趴在门框上喘着粗气,“你还算好,还看到了部车,我呢?守着后门,连个车胎都没见着。” 任尔风抿抿唇,还是没把她碰到陆辰睿的事说出来,安慰他俩道:“反正就隔壁班的,什么时候想看不行呐!干嘛在这样小事儿上纠结。” 薛璇点点头,觉得她去凑这个热闹就是自作自受,“咦!尔风,你脚怎么了?走起路来别别扭扭。” 任尔风慢慢往座位上挪,“刚才从校门口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屁股上了,正疼着!” “啊?摔屁股了?”薛璇一乐,扶上任尔风跟搀老佛爷似的,“你可真行!不过,屁股上肉是多,但骨头也脆弱呀,要不要我帮你大魔头请个假,陪你上医院拍个片,要是摔到尾椎骨那可不好了。” 上医院一趟也是麻烦,任尔风站在位子上没敢坐下,摇摇头道:“今天有英语小测,还是先观察看看吧!” 一班的大部队回到教室时,他们班长已经坐在位子上刷题了,封欣没有胆,倒是怂恿卢景皓去打探,陆辰睿到底是怎么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混进校园的。 卢景皓拖着他的椅子往陆辰睿旁边的空位上一放,颇为哥俩好的,挽上陆辰睿的肩膀把头靠近:“阿睿,快和你兄弟说说,你是怎么穿过这帮女人的封锁线悄没声息的进来的。” 陆辰睿横了卢景皓一眼,没吭声,卢景皓被看的心里毛毛的,讪讪把手放下。 看来阿睿今天心情很不好啊。 回头丢给封欣一个搞不定的眼神,封欣向上翻翻白眼,对着卢景皓做了个loser的手势。 卢景皓瘪瘪嘴,想想现在溜回座位也很没面子,于是他开始没话找话,低头扫到空空如也的桌膛,阿睿一贯仗着他第一不喜欢和他人同桌,不过卢景皓最近听到一则小道消息。 又把胳膊肘搭在陆辰睿的肩上问:“阿睿,我近来听说班主任同意了翊晗换来和你坐,你打算什么时候让翊晗换过来?” 陆辰睿把笔搁下,眼神淡淡,瞥向卢景皓,“你很闲?” 卢景皓见陆辰睿为了和他说话题也不写了,尾巴翘了起来,看看!看看!在他们一班乃至在整个学生会也就他敢明目张胆的打扰陆大会长做题,还不会被他记恨! 卢景皓不自觉地挺起胸膛:“还行!还行!是有那么一丢丢闲呐!” 陆辰睿仰靠着椅背对卢景皓伸出手:“那好,舞蹈比赛那天,林煜指定让你一个人交的十张物理试卷,现在拿过来。” “……” 卢景皓满脸苦笑,做投降状:“行!老子怕了你,我不问,我走!我走!您是老大,您一个人坐的开心就好。” 上午第一堂课是林煜的,一进二班教室,林煜见任尔风捧着课本自发站在教室最后面,便问:“任班长,坐着睡觉不舒服了?现在改成站着了?” 全班同学:“哈哈!” 任尔风:“……” 之前她上课虽然趴在桌上但是也有听的好吗?再说了她现在已经改邪归正。 老师,你怎么就不能看到她进步的一面? 要不是屁股痛的不能坐下,谁乐意上课站着! 任尔风笑眯眯地回答道:“林老师,还有一个来月不就期中考试了嘛,我作为您亲自选的班长,还不得起带头作用啊!” 林煜点点头:“嗯,不错,当了班长之后思想水平也提升了不少。” 任尔风眼眸亮了亮,得林煜的一句夸奖可不容易。 林煜站在讲台环顾全班同学,既没有开始上课,也没有总结上周班级表现。 全班同学纳闷了。 这装深沉是上演哪出? 半响,林煜对全班同学抛出一句:“班长,都站着上课,你们还有脸坐着?” 集体:“……” 林煜敲敲桌面:“这节课全班同学都给我站着上。” “好了,现在翻开课本第32页……” 任尔风瞅着讲台上林煜玉树临风的身姿,大魔头,不就得了你一句夸吗?给她拉仇恨也不用拉这么狠吧! 第二节课,当林煜再次走进教室,全班同学都不好了,谁tm周一上午想连站两节课啊! 林煜对“同学们站着上课”这招儿也玩腻了,一上讲台说了句:“语文老师有事,我帮她代一节”就直接进入主题,也没再作什么幺蛾子。 第一百六十四章 绝对没看错 段宏奕瞅着林煜两手空空开始在黑板上写板书,用书挡着脸小声和昆坤嘀咕道:“老大,看看咱班主任,刚开学那会儿还会夹本书进教室装装样子,现在倒好什么都不带,光靠脑子记哪够,万一哪块讲错大写的尴尬啊。” 自从昆坤和薛璇和好之后,连带段宏奕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这不,嘴痒的老毛病又犯了。 昆坤把书翻开,捅了捅段宏奕的胳膊,“那是你的脑子,林煜的脑子,那是脑子吗?比计算机都牛掰!” 任尔风站在两人身后,踢了踢段宏奕的椅子,示意他安分点。任尔风不站在她位子上是怕挡了后面的同学,现在看来站在最后面憋笑也挺不容易的。 段宏奕把课本往上挪了挪,人又往书后缩了缩,把椅子向昆坤那边拉了拉,又开始叨叨:“老大,告诉你一个秘密,早上林煜往后门进学校时,是我帮他开的道,你猜我看到啥了?” 昆坤看着之前笔迹,敷衍道:“看啥了?” 段宏奕双眼锃亮:“我看到林煜的脖子上有吻…痕。” “咳咳!” 旁边的昆坤被口水呛住了 前排的薛璇笔掉了。 后面站着的任尔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唉!唉!先别惊讶还没说完呢!” 纳尼! 还有??? 段宏奕躲在书后面,眉毛抖动,猥琐地笑着:“我借着人多个高的优势,往林煜衬衫领口里窥,啧啧!后颈那叫一个惨烈!挠痕!抓痕!吻痕!遍布呀。” 段宏奕激动的摇头晃头:“啧啧!想不到哇!林煜疯狂起来也不是人呐!嘿嘿!怎么样?够精彩吧!” 嗯嗯嗯。 这时,林煜的讲课声戛然而止,搁下笔,下了讲台慢悠悠沿着靠窗的一条过道缓缓走来。 这回轮到任尔风以书掩面,心想完了,完了,这次她的好儿子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把书往下挪了挪,瞟了眼段宏奕,刚才还敢在林煜课堂上不怕死聊林煜带颜色八卦,此时她的乖儿子正瑟瑟发抖! 眼见着林煜走近,任尔风反倒冷静,离得这么远,林煜再怎么神通也不能长顺风耳。 于是,任尔风打算救段宏奕一把,再怎么说,人家也喊了她这么久的爸爸。 任尔风正色道:“林老师,段宏奕同学上课说话不对,不仅耽误自己听课,还影响周围同学课堂效果。下课后我一定会严厉批评他,并按照班规加以处罚。同时,身为班长的我也要进行自我检讨,是我的工作没做到位,才给了同学们说话的契机。上课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比珍贵的,希望老师不要因为个别同学而耽搁全班同学的学习进度,在此我向老师保证,今后一定加强班级管理,坚决遏制上课说话影响课堂纪律的行为。” 如机关枪般哒哒的一股脑儿说完,薛璇、昆坤、段宏奕、目瞪口呆的望着任尔风,这还是他们认识的,懒起来连话都不愿意说的睡神么? 林煜右手摩擦的下巴,打量起任尔风,倏地浅笑道:“呵呵,话说的挺顺溜,原来检讨没少写吧。” “……”任尔风抬头挺胸目视前方,军训站军姿都没这么标准过,反正她坚决不会承认,她的检讨写的比作文还好。 任尔风大声回答道:“不是,都是您平日教的好。” “……” 林煜觉得她气势十足的样子有几分意思,又瞅瞅巴不得钻到桌子底下的段宏奕,摇摇头转身顺带敲敲段宏奕的课桌。 “下不为例,这节课就先陪你爸到后面站着。” 任尔风&段宏奕:“……” 这丫的是怎么知道的?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节课上完,屁股痛的实在受不住了,任尔风硬着头皮跑到林煜那请了个病假,顺带告了他外甥一通状。 任尔风拒绝了薛璇的陪同,也没打算告诉外公外婆,一来怕他们担心,二来她还能走路应该没到骨折的程度。 挪到校门口,坐上公交,站了一路到了骨科医院,也是她幸运赶上了最后一个专家号,在医院耽搁了不少时间,下午上课前,总算赶回了学校。 课间,任尔风撑着酸胀的小腿回到位置上靠着,站了一上午外加半下午,任尔风困的直打哈欠。 薛璇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关切道:“医院检测结果怎么样?” 任尔风靠在薛璇身上半眯着眼,无精打采:“尾椎骨没有骨折,局部的软组织挫伤,中午在医院做了冰敷,开了消肿止痛的外用药膏,24小时后再热敷,如果实在痛的厉害就吃点对症的抗炎药。” 昆坤见薛璇唇瓣干裂,把他的水杯递了过去,:“骨头没事就好,就这几天上课难熬一点。” 薛璇不介意昆坤喝过的,接过猛灌几口,又把杯子替还给他。 这边弯下腰帮任尔风揉揉小腿,薛璇心疼道:“疼成这样了,怎么不回家休息?反正你都请假了,回家床上趴着多舒服,来学校遭什么罪!” 昆坤看着薛璇忙前忙后,又是揉腿又是捏肩的,觉得他注定是食物链底端的男人。 任尔风舒服的叹口气:“以前倒无所谓,现在顶着班长的名头,总不能为这点小事矫情吧,还是要以身作则的。” 薛璇逗笑了:“改明儿,让大魔头给你颁个奖。” “哼!我还真是谢谢他咧。” 段宏奕上完洗手间回来,一脸感动的望着任尔风:“爸爸,你可真是我的亲爸爸呦!上午没有你,我铁定完蛋了。今后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任尔风靠着薛璇昏昏欲睡,不爱听他bb叨,转念一想,强撑开眼皮,问:“上午你说的那事儿是真的?你确定你没看错,林煜身上真有那些玩意儿?” 段宏奕拍着胸脯,“以我陆辰睿粉丝团团长的名义保证绝对绝对没看错。” 放学后,任尔风让江雄和沈扩留下来,帮她参谋新制定出班级学习方案,离期中考试还有一个月左右,之前答应过林煜,争取期中考试二班的平均分要超过一班,总要付出点行动。 第一百六十五章 喜欢女孩长发 据任尔风这段时间观察,一班比二班开学考成绩好,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就从今早校门口迎接陆辰睿事件来看,二班女生几乎全体出动,而她清晨经过一班时发现,还是有不少人自觉在教室自习。 单从这一点,二班还是浮躁了。 虽然现在看两班成绩几乎齐平,但长此以往差距只会越拉越大。 上午升旗,尽管沈校长三令五申严禁校园再次出现追星事件,一天下来任尔风每每从一班经过,走廊上都人满为患,趴在一班窗偷看陆辰睿的同学还是络绎不绝,其中不乏有二班同学的面孔。 反之一班,该学习时学习,该休息时休息,按部就班似乎并没有被外界的风波所影响。 至此,任尔风不得不佩服,陆辰睿管理班级还是很有一套的。 傍晚,夕阳染红了天,任尔风站了一天体力不支,百无聊赖看着窗外的校园,深秋的云逸是出了名的美,一草一木皆是景,一花一叶惹人醉。 背着书包的小姑娘,蹦蹦跳跳从高一教学楼赶来,黄叶铺地,张梓吟踩在上面很是欢喜,天边的红霞美不盛收,小姑娘仰着头看了几眼,觉得还是没有睿哥哥家的夕阳美。 忽然,看见三楼窗边站着的人影,张梓吟挥舞着藕臂,开心的叫道:“任姐姐!任姐姐!看这里!” 任尔风拉开窗,笑着问她:“高一都放学这么久了,还没回家呀。” 张梓吟站在金光下,垂着眸,低着头,小脸红扑扑的,白皙的额头上冒出几颗汗珠,小手缠握在身后,身子往左右扭了扭,害羞地说道:“我等人。” 任尔风点点头,不再多问。 闲的无事就着窗口,和张梓吟聊起了天。 张梓吟望着利落短发的任尔风很是羡慕,任姐姐无论是长发还是短发都很漂亮,不过她还是更喜欢任姐姐短发,有种洒脱爽朗的帅气。 揪着耳边的一缕碎发,张梓吟遗憾的叹口气,她也好想剪短发啊!可她妈妈说:女孩长发才更显气质。 任尔风看着张梓吟在楼下蹦来蹦去,笑问:“小丫头,你是不是和明熙一个班?” 张梓吟点点头:“是呀,我们还是好朋友呢!任姐姐也认识她?” “舞蹈比赛的那天,刚和她认识。” 张梓吟遗憾道:“这样啊!本来那天皓哥哥也喊我去了,可是…家里有事,就没去……”声音越说越小。 那天,林阿姨回来,晚上是接风洗尘宴,张梓吟以为定能见到睿哥哥,下午拖着妈妈去买礼服了,哪想睿哥哥却去当评委了。 忽地,张梓吟仰起头:“不过,任姐姐,我看你跳舞的视频了,跳的真好!” 张梓吟想起任尔风跳舞的画面,觉得任姐姐就跟仙女一样,一颦一笑都是那么好看。 忽地,她紧张起来,那天在夜宫碰到睿哥哥和任姐姐之后,今儿她再看到任姐姐就多了种说不出的感觉。 尤其她妈妈明里暗里总透着一种睿哥哥很容易被抢走的意思,让她这两天都心神不宁的。 假如…她是睿哥哥,是会喜欢任姐姐这样漂亮洒脱的女孩,还是会喜欢自己这样可爱乖巧的? 望着任姐姐,她失去了自信。 又聊了片刻。 张梓吟眼前一亮,冲任尔风挥挥手,就往楼里奔去。 没两分钟,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从楼里走了出来,陆辰睿贯来闲庭信步,张梓吟围在他身边蹦蹦跳跳,两人似乎心情不错,都能看到陆辰睿脸上泛起的笑意。 秋叶金黄,校园小道旁的银杏树沙沙作响, 俊男美女的倩影,是秋日最好的点缀。 任尔风望着他们渐渐缩小的背影 什么都没变, 除了他们。 张梓吟欢喜的看着陆辰睿,睿哥哥可真好看呐!她没有见过比睿哥哥更帅的男孩了。 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问:“睿哥哥,如果…如果有一天你要谈恋爱,你是喜欢长头发的女孩还是短头发的?” 陆辰睿拾起落在肩头的银杏叶,捏着叶柄转了转,“小丫头不好好学习,成天想这个?” 张梓吟嘟着嘴,摇晃着陆辰睿的胳膊,“睿哥哥,你就说一下嘛!就当妹妹好奇!” 陆辰睿抽开手,他最受不了这种黏糊糊的小姑娘,“好吧,告诉你。” “快说!” 望着躺在手心的银杏叶,他道:“喜欢女孩长发。” 张梓吟眼睛弯成了月牙,“真的?” “嗯。” 见沈扩和江雄差不多看完了,她写的班级学习方案,任尔风把窗关上,问:“看了这么久了,给个意见呗!” 沈扩难得没吵着要回家学习,耐着性子坐了这么久,他翻开一页道:“其他都没什么问题,就是这条每周对同学们薄弱科目的错题进行考查,大多数学生把大量时间浪费在啃不动的题,却不重视错题。这个思路是正确的,就是实施起来比较困难。” 江雄赞同道:“高二分科后,班级是重新组建的,开学时间不长,还不熟悉每一位同学的短板,如何进行考察?” 任尔风点点头,撑在桌面上看着他们,“你们说的没错,每个人的弱项只要自己最清楚,薄弱科目的定期考察只不过为了给同学们施加压力。尽管只是这样,也要建立在了解每个人的学习情况的基础上,这个不用担心,我之前做了些功课。” 任尔风从她桌膛里抽出一本笔记。 沈扩随手翻开一页,正巧翻到他自己的,上面详细记录了他每一次的考试成绩,学习习惯,以及今后他需要加强的方面。就算他这样名列年段前十的好学生也满满当当记了一页。 沈扩在往前翻了翻,那些成绩比他差的,针对每个人的情况分析更是记了好几页。 整本翻完之后,沈扩和江雄目瞪口呆。 江雄望着熟悉的字迹,惊讶的问:“天呐!你这做这个花了多长时间?你一个转学生是怎么做到的?” 任尔风被他们看的不好意思,揉揉短发:“还好了,资料都是找林煜要的,就是写分析花了点时间,每天写一点,还是很快的。” 江雄佩服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林老师会选你当班长了,你是那种要不就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的性格,无论是学习还是跳舞,你都是第一。” “啊?那些都是运气,没有什么的,我就想着,既然头上扣了班长这个帽子,又答应了大魔头,总得为班里做点什么。”任尔风有些茫然,“唉,我没当过班长,还不知道这些的方案可不可行?” “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配合你。” 沈扩一眨不眨的盯着任尔风,闻着女孩身上散发的茉莉花香,竟有些痴迷,“我也会帮忙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药油 三人正要走,卢景皓从教室外冲了进来,“小仙女!小仙女!” 他趴在门上气喘吁吁,“幸好你还没走!” “怎么了?” “喏!”卢景皓把手里拎着布袋抛给她。 任尔风接过掏出来一看,一个透明玻璃瓶里装着粘稠的棕色液体,“这是什么?” 卢景皓抹了把汗,从裤袋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塞进任尔风的手中:“你不是摔屁股了?这个药油对消肿止疼有奇效,这是使用方法,回家一定要记得涂!”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神盯向任尔风的臀部,任尔风尴尬的往讲台后面躲了躲,平时她大大咧咧,但到底还是女生好吗? 话说,卢景皓是怎么知道她摔了? 沈扩拉住任尔风的衣角,焦急道:“摔哪了?快让我看看肿了没有?” 卢景皓一脚踹过去,吼道:“看什么看!都说摔屁股了!你是不是欠揍!” 江雄道:“在学校摔的吗?什么时候的事?严不严重?” 任尔风从书包里取出纸,递给卢景皓擦汗,边答:“没什么事,早上走路的时候不小心,上午已经上医院看过了。” 沈扩恍然:“我就说睡神尔风,怎么今天开窍了站着上课,原来是摔屁股了。你会摔跤是不是早上被那群脑残粉给挤的,老子早上进校门差点没被那群脑残粉掀翻!” 沈扩摇摇头接着道:“真该让那些女孩们上医院去检查眼睛,就拿我来说吧!我努力勤奋,正直善良,纯洁友爱,怎么着也比一肚子坏水的陆辰睿强一百倍吧!怎么没有人来追我?珠玉蒙尘啊!” 卢景皓&江雄&任尔风:“……” 卢景皓搭上沈扩的肩,“兄弟采访一下,是什么给了你比我家阿睿还优秀的自信!” “切!我说的事实。”沈扩撇开眼,盯上任尔风:“尔风是女生,你来评评,是我好还是陆辰睿好?” “……”任尔风见沈扩满脸期待的望着她,心一软,闭着眼说:“你好!” 刹那,沈扩双眸像迸射出万千光华:“有眼光!” 卢景皓摇摇头:“一个眼瞎一个心瞎,二班没救了。” 江雄:“……” 四人出了教室。 卢景皓爱心泛滥把任尔风的书包夺去背在身上,一边眼馋馋看着她手中的药油,再一次的叮嘱道:“医院开的药先别用了,直接抹这个就行。” 沈扩拿过药油,嫌弃地看着瓶身:“一没标签,二没标注成分,尔风别听他的,这家伙不靠谱,谁知道是哪搞来的三无产品。” 卢景皓深怕他打碎,把药油抢回装进袋子里,大骂道:“你个书呆子懂了什么!这可是国宝中医吴起凡亲配的药油,比医院那些药,有效的多!” 沈扩不服气:“哼!就你能耐!上周末看舞蹈比赛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叉一直在喊手腕疼!这药油当真有这么好用,自己怎么不用?” “我那时不是没有嘛!你以为这药谁都能搞来啊!”卢景皓气的想把这杠精捏死,又不是送给你,哪来的这么多话。 不过,明熙那小辣椒拿来的药油也有点用。 沈杠精又问:“那你这瓶哪来的?” “这是”卢景皓话语一滞,拐了个弯:“你管老子从哪弄来的,反正不会有假!” 到了校门口,几人分道扬镳,江雄去公交站台和任尔风顺路。 江雄望着任尔风勾住手腕上的布袋,总觉得几分眼熟。 临分手前,他忽然道:“想起来了!下午最后一个课间,我去门卫室取书,陆辰睿就是拎着这个袋子从校外进来。” * 周五中午,任尔风跟着薛璇、段宏奕、昆坤来到学校食堂。这还是任尔风还周第一次在学校吃午饭。 外婆知道她摔之后,心疼的不行,每天中午轮换着给她炖汤。 如今差不多要好了,终于肯放她回学校吃饭了。 四人捧着餐盘刚坐上位子,卢景皓和蒋涛也跟了过来。 这时,食堂门口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薛璇放下筷子,刚要起身,被昆坤按了回去,薛璇除了不满的撇撇嘴,倒是没说什么。 昆坤把他餐盘里的牛柳夹给薛璇,安抚道:“这周每天都上演的场面,还没看够啊!” “我男神,看不够的。” 昆坤放下筷子,手指挑起薛璇的下巴,歪着头直勾勾盯着,嘴角泛起一抹笑,“你的男神不是我吗?”再干净的少年做出这动作都多了一份魅惑人心的味道。 薛璇双颊爆红,拍开他的手,瞪着他,似娇似嗔,“走开了,自恋!” 任尔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小声问段宏奕:“我只是中午不在学校吃饭,到底错过了什么。” 段宏奕瞟了眼对面腻歪的俩人,低声道:“老大,在经历了上次薛璇不理他之后,终于想通了,打算主动进攻!” “好样的!” 随着欢呼声越来越大,任尔风直起身看了眼,不少女生撇下餐盒,围在陆辰睿两侧欢呼雀跃。 任尔风问:“他不是不爱来食堂吃饭的吗?” 卢景皓站起来招手:“是啊,这周不知怎么转性了。” 蒋涛往人群中央看了眼,笑道:“有美相陪自然乐意了。” 片刻,细腻的女声在任尔风身后响起:“这里有两个空位,介意我们坐吗?” 卢景皓道:“不介意,不介意,本来就给你们留的!” 任尔风吃饭快,扒拉完最后一口就想走,可薛璇他们都没吃完,她也不好一个人先离开。 又不想抬头,与正对面的两位大眼瞪小眼,于是,低着头玩手机。 孙翊晗娇柔细嫩的嗓音,不管在什么场合都很有存在感,只听她道:“阿睿,我吃你一块糖醋排骨可以吗?” “想吃就自己夹。” 孙翊晗的声音带着雀跃,“嗯,那我就不客气了。” “吃吧。” “阿睿,我也要吃糖醋排骨,你家做的糖醋排骨最好吃了。”卢景皓盯着李叔给陆辰睿送来的三层豪华食盒两眼放光,刚伸出筷子。 啪! 筷子被夹住。 “睿睿,为什么?我也想吃。”卢景皓埋怨道。 陆辰睿嫌弃:“你筷子脏!” “那我换双新的。” “不用,我根本没打算让你吃。” “……” 第一百六十七章 看你不爽 饭后回教室的路上,望着并肩走在前面的陆辰睿和孙翊晗,薛璇拽过段宏奕的胳膊,“喂!百晓生,我男神和孙翊晗怎么回事啊?最近中午,怎么见他俩天天在一起吃饭?” 段宏奕看了眼前方,又看回手机屏幕:“这都看不出来!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呗!” “什么!陆校草不是对我们尔风有”意思吗? 薛璇见任尔风怔怔的望着前方,想说完的话,又咽了回去。 上前两步,薛璇搂住任尔风的肩膀,试探道:“你和陆校草怎么回事?中午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就像不认识一样。” 过了片刻,见薛璇还在等她的回答,任尔风道:“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薛璇愣在原地,重复了一遍,没琢磨出来,唤道:“哎哎哎!任尔风你别走啊!好歹也解释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嘛!” 下午第二节课课间,任尔风刚进教室,有人道:“班长,林老师让你上办公室一趟。” 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任尔风直接进去,路过化学老师的办公桌顺带打了个招呼。 往最里面靠窗的位置走,随意扫了一眼,任尔风忍不住抽抽嘴角,大魔头这小日子过得倒是舒坦,这间办公室里哪个老师不是忙的头也不抬。 先不说林煜躺在皮椅赏窗外的园景,也不说他桌上摆着一套上好的茶具和一碟坚果,可桌上公然摊着本目前最火的悬疑小说,就有点过分了吧。 “老师,你找我?” “嗯。”椅子转动,林煜看向任尔风,“这学期的班费都收齐了?” “收齐了。一共四千二。我待会拿给您。” 林煜不在意:“就放你那。” “这么多钱放我这不太好吧。说不定哪天手欠就花出去了。”接触的时间一长,任尔风也敢和林煜开玩笑, 林煜瞟了她一眼,“舞蹈比赛得了三万元奖金,还看得上这点小钱?” “……” 大魔头,说破就不太好了吧。 林煜放下杯子,右手撑头冲任尔风勾勾手指。 任尔风见林煜笑的无攻击性,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这些天,她和大魔头过招也有了些心得体会,看来今天大魔头心情不错,忌:靠近。 她打量起林煜,见他神色清明,心想估计是因为最近yuhuo排解身心舒畅。 林煜见任尔风不上套,也就没了兴致:“刚才吴诗雨和方嫣来了一趟办公室,说最近同学们上课很活跃啊。” 任尔风凝眉,很活跃不是好事?说明对学习热情高涨。不对!如果真是这样,林煜干嘛让她特意来趟办公室。 任尔风讪讪道:“也就还好吧。” “那好,待会让你儿子,连人带桌搬到讲台边上坐去。” “啊?” “刚才两位同学反应上课‘最活跃’的是你们那个角落,你是想自己去讲台边上坐着,还是你儿子去?” 任尔风挣扎:“林老师,貌似我上课没说话吧。” 林煜点点头:“确实,不过,子不教父之过!” “……” 林煜翻起旧账:“之前任班长在我的课堂撂下的豪言壮语,说要同学们杜绝上课说话,这么快就忘了?” “没忘,我之前说的是遏制,没说杜绝,上课说话这哪能杜绝得了。” “所以我让段宏奕搬到前面去坐,你有意见?” 比起让她坐前面,任尔风立马没骨气道:“没有。” 林煜满意,见任尔风双眸微眯,补上一句:“不许给方嫣、吴诗雨穿小鞋。” “……” 这丫怎么知道,她正有此意。 正事说完,林煜示意任尔风,把桌上全班同学的练习册带回去,顺便塞给她没交同学的处罚名单。 任尔风疑惑这学期第一次交物理练习册,这么快就改完了? 随手翻开一本,一个红勾勾都没有,甚至连已阅两个字都见不着。 任尔风试探道:“老师,这些作业你都看了?” 林煜沉浸在小说里,头也没抬,飘出一句:“交不交是你们的义务,看不看是我的权利!” “……” 得!当她多嘴! 任尔风低头捧着作业转身,撞上了人,抬头,对上了一双淡薄的眸子,任尔风愣了愣,不知作何表情,下意识还是冲他礼貌的笑了笑。 陆辰睿看着她笑的没心没肺,顿时心塞,眼不见为净直接绕过,只有把气撒在林煜身上,一语不发,直接把林煜正盯着的小说抽掉。 任尔风停在原地,双脚跟灌了铅似的,挪不动,目光一直挂在那人身上。 书被抽走,林煜眼中却无半丝火气,无奈的一笑,“小祖宗,谁又惹你了?” 在云逸能让林煜说出这种话的,估计只有他了。 “单纯的看你不爽。” “……” 林煜见自家外甥下颌线绷紧,又发现任尔风捧着沉重的练习册怔怔的望着他外甥,半点没有要走的迹象。 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了几圈,林煜也看懂了些,拿起茶杯浅抿了一口,掩住唇角的笑意。 他家外甥暗自生闷气的样子真是可爱呀。 陆辰睿余光瞟到任尔风还停在原地,似乎正看着他,郁气减了几分,语气也变得和缓:“林女士,让你下班后,上我家一趟,说给你准备了惊喜。” 林煜递了杯茶给陆辰睿,问:“是惊喜还是惊吓?” 陆辰睿拍拍他的肩:“对于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当然是惊喜。” 林煜打了个响指,轻松道:“那行,让林女士备好我爱吃的饭菜。” 陆辰睿挑眉:“哟!不躲了?” 林煜靠在椅背上,双手叠在脑后:“该摊牌了。” 陆辰睿眼里充满的戏谑:“看来这周末过的不错。” 临出办公室前,任尔风被化学老师拦下,成绩好长得又漂亮的女生就是讨老师喜欢,“尔风,伤好了吗?” 开始那两天,任尔风站着上课,每个老师都询问缘由。任尔风原以为至少她这周都要站着上课。 卢景皓给她那药,效果却出奇的好,今天屁股都没什么感觉了。 “好的差不多了,谢谢老师。” “那就好。”化学老师见陆辰睿从任尔风身后经过,朝他喊道:“辰睿,过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想掐死她 陆辰睿外形条件好,成绩拔尖,综合能力又强,上高中以来,一直是各科老师的心尖宠。 化学老师望着他的目光不自觉带着一份骄傲,“辰睿,你也回教室吧!刚好帮人小姑娘把练习册和试卷送过去。” 任尔风连忙摆手:“不!不用了!也没多重!” “唉!要的!要的!女孩子柔弱一些好,让男生多干点体力活,不打紧的!你说是吧,辰睿。” 陆辰睿走近,任尔风呼吸一滞,不待她反应,把她手中的东西接过,温和的说:“老师说的对。” 林煜从旁经过张口结舌,他家外甥原来也有这么听话的时候! 他有点受挫啊! 任尔风跟在陆辰睿身后出了办公室,低头沉思,一不留神撞上前面那人的后背,后退一步抬眸,正好和陆辰睿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任尔风看着他清亮的眼眸,半响没说话。 陆辰睿视线在她的短发上停留:“伤好了?” 任尔风点头:“嗯。” 陆辰睿离的她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穿着校服的她,少了分随性,多了分清纯,往日稍显凌乱的短发,今日也老实的垂在耳侧,脚掌并拢,双手贴在裤缝,看上去就是个乖巧听话的小姑娘。 可,怎么就那么气人呢? 那天他说了那么薄凉的话,这段时间又没搭理她,还有意和其他女生走的近,她就一点都不心慌? 还是说,她真把那天他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去了。 任尔风在他面前挺横的,总爱和他唱反调。 现在陆辰睿巴不得她闹了,哭了,嫉妒吃醋,最好脸色发白,食不下咽,寝不安席。她反倒没一点反应了! 陆辰睿牢牢的盯着她气色红润的脸庞,眼神复杂,内心受挫。 他都不理她了,中午食堂,她怎么还吃的比谁都多! 想着想着,陆辰睿又气闷了,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否灌着浆糊! 任尔风低着头,很是纠结,到底要不要主动和他说话,要是她主动开口,陆辰睿会不会生气啊?他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须臾,任尔风被他盯的头皮发麻:“药是你给我的?” “不是!” 一定是卢景皓那个长舌妇,说出去的! 陆辰睿撇开头压根不想理她,却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看她的表情。 任尔风耐着性子真诚道谢:“谢谢你,疗效很好。” 她又不傻,这药到底是谁给的还会猜不出来? 陆辰睿大声道:“都说了不是我!” 语气不咋好,谁又惹到他了? 任尔风揪紧裤缝,歪着头想,应该和她没关系吧,毕竟自打夜宫那天起,现在他们才第一次对话。 可是,她的心发虚。 于是,任尔风很听话:“噢,那我收回了。” “……” 尼玛!谢谢,还能收回? 真想掐死她! 话题完了,空气静止,两人大眼瞪小眼,陆辰睿站在任尔风跟前不挪窝,她在听完夜宫他的那番话之后,在他面前根本就没底气,这会儿陆辰睿不动,她更不敢动了。 瞪着瞪着,任尔风觉得她的眼睛,没有陆辰睿的大,瞪不过,时间一长还有点发涩。 反观陆辰睿,续航能力强,战斗力持久,眼里的寒光愈演愈烈,任尔风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火气蹭蹭的往上涨。 任尔风就算再迟钝也看懂了几分,他在等她递台阶。 人心都是肉长的,人家找了她这么多年,要说任尔风不感动不心疼那都是骗人的。她甚至有点恨自己的薄情,为什么她做不到像其他女生那样缠着他,或者干脆在听完他的一番话后直接扑进他的怀里。 如果她真是那样,也就不是她了。 琢磨了一会儿,她还是不想递这个台阶,这周他和其他女生成双成对,她看得也很不爽。 最终,陆辰睿率先败下阵来:“你就没一点话想对我说。” 任尔风眨巴着双眼,茫然地看着他:“说什么?” “……”陆辰睿气结,掉头就走。 任尔风低头盯着脚尖,双手揪着裤缝,心里又开始难过了。 平时看着沉稳老练,遇到感情终究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 中午她和陆辰睿才打了一个照面,薛璇就发现了他们之间不对劲,她当时都没法回答,更何况在一个学校,又隔壁班,还凑在一个小团体中,抬头不见低头见,今后两人如何相处,任尔风还是一片茫然。 “哭什么,我不是回来了吗?”陆辰睿独有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带着几分欢喜。 方才,他半路回头,见她耸拉着脑袋,孤零零的站在走廊尽头,似乎委屈的要哭了。 “啥?” 任尔风猛然抬头,思维有些跟不上,她没哭呀。 “……” 理想总是缥缈的,现实可是打脸的。 任尔风双瞳神采奕奕,哪有半丝要哭的样子。 见他狠狠地盯着自己,任尔风试探道:“你找我还有事?” 陆辰睿从牙里挤出两个字:“没事!” 心塞! 再不想看到她这张没心没肺的俏脸。 “既然伤好了,搬这点东西回教室,没问题吧。” 一股脑儿练习册试卷,通通塞进任尔风的怀里。 这次,真的不会回头了。 他发誓! ------题外话------ 这章是上架以来,字数最少,码字时间最长,还不见得写好了的一章,不说了,和陆辰睿一样心塞……(╯︵╰) 第一百六十九章 没听说过 任尔风捧着练习册试卷刚进教室,上课铃就响了,无论是之前她趴着上课,还是现在腰杆挺的笔直盯着黑板,她都有认真听讲,可是现在她望着ms林在讲台前狂飙英文,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生气了呢! 气还不小。 抽出一张草稿纸,趴在桌上开始画小人,画着画着,小人轮廓清晰,皱着眉,撅着嘴,翘着须,气哼哼的。 可爱是可爱。 怎么越看越像陆辰睿! 她烦躁的把草稿纸揉成一团,转身想趁ms林不注意,凭借她超一流的准头,扔进教室后的纸篓里。 扬起手,粗粝纸面摩擦着指尖,僵持了半秒,缩回手,还是不舍得呀, 百无聊赖之际,掏出手机,一条未读信息。 倪衍发的。 这已经是任尔风这周收到的第n条了,估计他怕影响任尔风上课,没敢打电话,自他从陈羽父母那得知,陈羽并没有所谓的堂哥在连城,倪衍就坐不住了,如果不是因为他这周连着几场演出,早就飞过来了。 倪衍联系不上陈羽,改成天天对任尔风狂轰滥炸。 可是任尔风也打不通陈羽的电话,在倪衍的逼问下,只能硬着头皮说。 “上周日吃饭真的听陈老师喊那个男人哥了。只不过我听错了,那不是她家堂哥,而是曾经给过她很多帮助的结义大哥,这是之后有一次陈老师用她哥家的座机,给我家打电话的时,提过一嘴。 陈老师那大哥在连城附近的山里开了间民宿,据说风景如画,缺憾就是出路不便。然后陈老师就让我找个空闲的时间,去维修店里帮她取下手机。” 倪衍听完之后,将信将疑,连任尔风自己都觉得,这话编的实在是无厘头,她家陈老师又不是什么江湖人士,哪来的结义大哥。 果然,倪衍找她要陈羽打来的座机号。 任尔风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她家的座机是外公外婆二十多年买的老古董,根本不会显示对方的来电。 后来,倪衍可能也看穿了任尔风的把戏。 又不好直接揭穿,毕竟,任尔风肯定是站在陈羽的立场。 于是,就有了成堆的短信。 唉,说一个谎话却要用数不尽的谎话去圆。 她真是太难了。 任尔风拧眉,今天的这条短信她不得不重视,事关陈羽父亲的病情,可她现在又上哪找陈老师去。 其实,也不是找不到,活生生的林大魔头天天在学校晃,陈羽十有八九是和他在一起,只是最近大魔头正春风得意,特别喜欢折磨学生,她不想送上门找死罢了。 可,现在这个断头台不上也得上了。 下课铃响,林煜两手空空从一班教室出来,望见走廊上笑的一脸谄媚的任尔风。 林煜挑挑眉,看着她这副表情若有所思,这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上次她找他要学生档案就是笑成这副鬼样子。 林煜对任尔风的笑容不买账,却不代表其他人也是这个想法,一班一群男生,挤在窗口眼巴巴瞅着教室外的小仙女流口水。 “哎哎,你们看朋友圈里发的小仙女跳舞的视频了吗?” “看了看了!那大长腿,那腰身,冰肌玉骨,肤若凝脂!啧啧啧!美极!” “说句实在的,她真挺牛掰的,实力颜值吊打云逸一群漂亮妹纸!” “赞同!有她漂亮的成绩没她好,成绩好长得又不如她,唯独我们班翊晗美女可以与她媲美,偏偏又没有她会跳舞。” …… “说够了?”陆辰睿站在他们身后冷冷道。 一群男生见陆辰睿脸色不善,讪讪道:“啊!班长,现在下课,我们就看看小仙女。” 陆辰睿板着脸:“你们来学校是来看女孩的,还是来学习的?” “可现在下课!难得小仙女在我们教室门口的走廊上停留。以往她都匆匆而过,班长,这次就别跟我们计较了。” “哼,有一、有二、再有三、既然闲着,刚才林煜上课讲的题都会了?做一遍给我看。” “……”所有男生鸟兽散。 走廊上,任尔风一心在纠结怎么跟林煜提起陈羽。 旁敲侧击? 不行!林煜一定会装糊涂。 迂回战术? 不行!没等她说道点子上就该上课了。 林煜道:“找我有事?” 算了,还是单刀直入。 任尔风笑道:“林老师,请问你有见过陈羽吗?” “没听说过。” “……”任尔风额角三条黑线。 大魔头,你还能更不要脸么? “有人给我打电话,陈羽的父亲身体出现了一些状况,找她有急事。” “嗯。任班长,我不认识什么陈羽、红毛的,你要是有事找这个人,我可以给你推荐一家侦探机构,它那有找人的业务。” “……”任尔风盯着他傻眼了,这人说起慌来,眼睛都不眨的。 “还有事吗?任班长。老师是没有时间给你浪费的。” 任尔风望着林煜挺拔的背影,是啊,您当然没有时间了,您老的时间都用来看悬疑小说和ooxx了。 不过话说回来,陈老师怎么会有这么wu耻的前男友! 一班一男生屁颠屁颠的,捧着写好的题来给陆辰睿检查,陆辰睿扫了一眼就还给了他。 男生郁闷,班长都不细看的呀! 男生道:“班长,你不让我们看小仙女,你这是在看啥?” “看风景。” 男生疑惑:“看风景?貌似班长你的座位也靠窗吧。” “这边的风景更好。” 男生暗自嘀咕,隔着走廊,还被围栏挡住半边视野,好什么好! 任尔风回到教室后,左思右想,既然林煜这么wu耻,她就要发挥群众的力量。 “我的乖儿子呀!放学之后有事吗?陪爸爸走一趟呗!”任尔风转过身对段宏奕笑的灿烂。 段宏奕双手抱xiong一脸防备的看着她:“干嘛?我可是大大滴良民啊!不做偷奸耍滑之事。更不做违法之事。” “放心好了。不是什么大事!就偷摸着去趟林煜家。”任尔风摆摆手道。 任尔风分析来分析去,觉得陈羽肯定是被林煜藏在家里了。 啧啧啧!金窝藏娇。 还是林煜道行高深! 不过她想来想去也看不明白,她们家小白兔一样傻乎乎的陈老师,怎么能看中林煜这条大尾巴狼? 她也没多纠结,小白兔肯定是被大尾巴狼一口叼进窝里的! “什么!去林煜家!!!不去!坚决不去!”段宏奕头摇成拨浪鼓。 任尔风威胁道:“之前是谁上课聊林煜八卦被逮了的?又是被谁救了的?又是谁说要为我赴汤蹈火的?” “怕了!怕了!我去还不行嘛!” 第一百七十章 少来一班 光嘴上说去林煜家有什么用,最关键的还是要知道林煜家的地址。之前因陆辰睿无证驾驶,被带到交警大队的时候,陆辰睿有提过一嘴,林煜家就在交警大队附近。 可是那块儿区域儿不小,怎么找? 任尔风没有胆直接去问陆辰睿,但是,她没有胆儿,不见得别人没有啊! 于是,任尔风特意跑了趟一班教室。 卢景皓正和蒋涛聊的热火朝天,任尔风随手找了一个准备进教室的女生,让她帮忙喊卢景皓出来。 女孩答应的好好的,一进教室就回自己位子上了,可见根本没把任尔风的话放在眼里。 任尔风也不恼,懒得再麻烦人,直接站在一班教室门口往里喊:“卢景皓!卢景皓!麻烦你出来一趟。” 卢景皓兴奋的从桌上跳下来,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向门口跑去:“来咯!我的小仙女,你亲爱的皓哥哥来咯!” 一群爱玩闹男生也跟在卢景皓身后,一到门口,把任尔风圈在中间。 “小仙女,我叫邓远,今后我们就认识了” “小仙女,我是你的头号大粉丝,上周你舞蹈比赛,我也在现场,你跳的太棒了,帮我签个名呗!” “小仙女,小仙女,还有我!我叫…” 这么多男生,叽叽喳喳手舞足蹈的,比麻雀都还吵,陆辰睿搁下笔,一眼就看见,人群中正和众人打招呼,巧笑嫣兮的女孩。 别班的女生进一班,十个当中有九个半,会先搜索陆辰睿的位置,就算不敢和他说话,总归也会多瞄几眼。 可,任尔风从进教室起,连个眼风都没往这边撇过。 陆辰睿暴雨转阴的心情,顿时不好了。 孙翊晗来到陆辰睿的桌前,把怀中捧着的题搁在桌面,站的位置,正好把门口群闹哄哄的人群,给挡住了。 “阿睿,给我讲讲这题吧,我上课没听懂。” 陆辰睿把目光移向课本:“嗯。” 芒刺在背的感觉终于消失,任尔风仰起头往窗边瞟。 孙翊晗双手撑着膝盖,弯下腰,黑色如瀑的长发将将要挨到陆辰睿的手腕,陆辰睿侧坐着,手握着笔,不停的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时不时抬起头看看孙翊晗听懂了没有,陆辰睿讲得认真,孙翊晗听得专注,仿若不被周遭嘈杂声所扰,自隔一方天地。 任尔风垂下眼睑,其实她本可以不用跑这趟的,一条微信就能把事情说明白,可方才陆辰睿离去的背影一直在她脑中打转。 一想到要找卢景皓,她的双脚不听使唤,就自动往一班跑了。 她又惹他生气了,她想来看看他。 反而给自己添堵了。 任尔风不停往窗边瞟,待她回神,已经被一班男生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住了。 顷刻间,她脸色开始发白,看到的画面渐渐重影… 她知道自己很耸,七岁那年的绑架事件,终归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这些年她看了不少心理医生,缓解了很多。 当初在京都,她和倪杰跳双人舞需要近距离接触,也是磨合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成功,就是考虑心理上的障碍,她放弃了成为专业舞蹈演员。 来到云逸后,她活泼了很多,也多了一群关系不错的男同学,即使这样,突然被这么多陌生男生近距离围着,她还是无法适应。 当然陆辰睿是个例外,这个例外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起初,她也排斥他的靠近,恼怒他对她动手动脚,可他就是有本事坚决不改,小动作频频,虽然惹她生气,但她很快也习惯了。 寻其根源,在她内心深处到底还是感激,七岁那年,陆辰睿救了她。 可能,从那次起,在她潜意识里,已经把陆辰睿当做她的保护神了吧。 眼看着包围圈缩得越来越小,任尔风呼吸急促,有点喘不上来气,一步一步,慢慢往后退,知道贴着墙面。 不行了,她快要晕了。 卢景皓看到任尔风脸色发白,顿时怒了,一手拉开一个,“去!去去!都给哥哥起开了,小仙女是来找我的!” 可班里这些男生平时和卢景皓玩笑惯了,哪会把他的话当回事。 “都在干什么!这是教室还是菜市场?” 陆辰睿站在人群外围,冷冷看着众人,气场全开。 众人被陆辰睿的气势震慑到了。 陆辰睿在学生中素来有威信,不仅是因为头顶着数不清的光环,更多是他管理班级和学生会的手腕。 平日他没什么架子,用卢景皓的话说,在外人面前一贯装的舂容大雅,温和有礼,兴致来了也会和同学们打成一片。 今天还是他第一次对着班里同学,发这么大的火! 陆辰睿皱着眉,看向任尔风:“以后没事,少来一班!” 卢景皓拨开男生清出一条道,对陆辰睿说:“别生气嘛!看把人小仙女吓得。” 任尔风想解释,嗓子像被堵住,发不出声。 她知道,陆辰睿是在救她。 卢景皓埋怨:“人家小仙女都说了,找我有事。”同时揪住任尔风的衣角往外面拉,“来来来!小仙女我们出去说。” 站在陆辰睿身边的孙翊晗,突然高声喊道:“任同学,请等等。烦请以后不要再进我们班了,影响我们班级和谐。” 孙翊晗有些得意,她只是把陆辰睿说的话加深了一遍。 教室倏地寂静,男生们噤若寒蝉,女生们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看戏。 整个高二,成绩最好,颜值最高的俩个女生掐架,最有看头了。 任尔风停住脚步,回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全部人听见。 “如果仅仅因为一个好看的女生进你们教室,就会影响班级和谐,这还能说明什么?” 任尔风若有所指的扫了女生们一眼,淡定地走出教室。 她最近是在陆辰睿面前比较耸,不代表她是个软柿子,就可随意任人拿捏。 一女生敲了敲封欣的手:“她那话说的什么意思啊?” 封欣白了女生一眼:“这都听不出来,说我们班女生丑呗!所以男生们才会跟没见过世面一样,见到漂亮女生就扑过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求上进 卢景皓倒是比任尔风预想中的好说话,她一说明找他的缘由,卢景皓即刻答应帮忙,甚至都不问她为什么要去林煜家。 下午放学,任尔风见林煜开着车走了,和段宏奕来到交警大队附近,随便找了个咖啡厅坐下,静待卢景皓的消息。 之前在办公室的时候,要不是听到林煜今天要去陆辰睿家,她还没有这个契机去林煜家找陈羽。 一周了,任尔风还是打不通陈羽的电话,很有可能是被林煜收了手机,还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去解救陈老师。 * 保龄球馆,卢景皓已经望着陆辰睿第n次把球瓶全部击倒,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叫我出来打球,你怎么不打?”陆辰睿投完球在休闲沙发上坐下。 卢景皓心想,他敢打吗? 睿睿,看他的眼神都像是要把他吃了。 他思来想去,今天也没得罪睿睿啊! 卢景皓道:“你打了太好了,我有点自卑!” “……”陆辰睿道:“不打那就走吧。林煜还在我家。”拿起校服外套站起。 听到林煜二字,卢景皓眼前一亮,他都快被小仙女的微信催死了。 卢景皓抱着小腿,“哎呦!哎呦!再坐会儿,我今天脚酸走不动路。” “走不动路还约我出来?吃饱了撑的!”陆辰睿重新坐了回去,开了瓶矿泉水。 卢景皓腆着脸笑道:“那还不是咱哥俩好久没聚了嘛!” 陆辰睿抿一口水:“在学校还看不够?” “看不够,一辈子都看不够。” “……神经” 卢景皓见陆辰睿面色平静:“睿睿啊,你和咱们林老师舅甥关系怎么样啊?” 陆辰睿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就想着我物理成绩不是不好嘛!想给林老师送送礼,请他给我开开小灶!咱们林老师家住哪啊?正好明天周末,我好过去。” 陆辰睿放下水瓶,支着头打量起他。 卢景皓被陆辰睿看得发毛,搓搓手尬笑道:“咱现在不也高二了吗?我也想求上进,也想将来考个好大学,睿睿你就告诉我呗!” 陆辰睿依旧不言,看着卢景皓的眼神有些玩味儿。 卢景皓生气了:“喂喂!睿睿你别光盯着我呀,倒是开口啊!” “从你嘴里都听不到一句真话,你让我开什么口。” 卢景皓委屈的快哭出来:“天可怜见,我句句肺腑啊!我怎么就不能上进了!我怎么就不能好好学习了!” 陆辰睿讥讽道:“想当年卢大少刚上高一,放下的豪言,青春就是用来挥霍的!读书有个鸟用!就算考不上大学,混一个高中文凭,卢大少也坐拥万贯家财,有那个耐心读书怎么不去庙里当和尚。噢!现在想通了,相中哪个庙了?” 卢景皓尴尬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说吧!找林煜什么事?” 卢景皓挣扎道:“就一点儿小事。” 陆辰睿拿起衣服往外走,“那行,我不问,林煜现在就在我家,跟我走吧!” 没走两步,被卢景皓抱住胳膊:“唉!等等!等等!我陆叔林姨都在家,到时候说这个话题我多尴尬!还以为我学习不好。你就给个地址,明天我和林老师私下说。” 陆辰睿难得一本正经的道:“你可能对陆敬和林女士有什么误解,他们从没觉得你成绩好过。” “……” 陆辰睿瞥了他一眼:“还不说实话。要林煜家地址干嘛?平时见到林煜跟老鼠见到猫似的,现在竟会想找林煜补课?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或者说,你在帮谁要林煜家地址?从进门起你已经看手机不下二十次。手机拿来!” 在陆辰睿如十级寒风的注视下,卢景皓乖乖交上手机。 聊天框内,直接出现最新的三条消息,左上方显示“小仙女”,头像是一张皱巴巴的手绘卡通人物,陆辰睿直接忽略头像看文字。 小仙女:皓哥哥!我喊你皓哥哥还不行嘛?大爷,咱能不能快点!天都要黑了。 小仙女:卢景皓,你到底行不行呐?你不是号称上过陆辰睿床的男人么?要一个地址比上chuang还难?我强烈怀疑陆辰睿是不是抛弃你移情别恋了? 小仙女:卢大爷!你理我一下好吗?现在到底是啥情况?我咖啡都灌了三杯了! 卢景皓在一旁看着陆辰睿黑如锅底的脸色,抖如糠筛。 完了! 睿睿要发飙了! 陆辰睿沉着脸,用卢景皓的微信回复。 裤裆里有妖气:要到了,你得说要林煜家地址理由,才能给你。 聊天框上方显示正在输入,却没有消息发来。 裤裆里有妖气:你要是说谎,地址就没了。 任尔风揣着手机心想,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卢景皓城府也挺深的,任尔风还奇怪他为什么不问原因,就给她办事,原来在这等着她! 小仙女:救人 裤裆里有妖气:救谁? 小仙女: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裤裆里有妖气:名字 任尔风气的牙痒痒。 小仙女:陈羽 任尔风灌了一大口咖啡,再点开一看,一长串的地址。 满意的一笑,对连周末作业都写完了正在打游戏的段宏奕道:“走!行动!” 卢景皓全程都注视着两人的对话,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坑爹的心情。 陆辰睿走出大厅,李叔开始车在门口等,自然的把卢景皓手机塞兜里。“手机先放我这。” “那我怎么回家?”卢景皓攥住陆辰睿的衣角,眼巴巴的瞅着手机,声音有几分幽怨。 陆辰睿拉开车门,坐了上去,掀了他一眼:“我绑你脚了?” “没……” “滚吧!”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当老师这么有钱吗? 林煜开车穿过云舒苑的大铁门,经过梧桐树林,林芙华接到消息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林煜下车把钥匙交给泊车小弟,林芙华拥上前来,抱着弟弟左右看了看,“小煜,三个月不见,姐姐想死你了,快给姐姐看看。” 林煜受不了林芙华腻腻歪歪,拍了两下后背,把她推开,“再抱下去,姐夫看到就该吃醋了。” “切!管他干嘛。”林芙华围着林煜绕个圈,笑道:“最近状态不错,气色也比上次见时好些。” “这段时间学校没什么事,喝喝茶,看看书,赏赏景,无聊的时候就逮几个学生耍耍,跟养老似的。” 林芙华望着弟弟与自己五分相似的脸蛋,噗嗤一笑,“养什么老啊!你是正当年。你姐姐都还没老呢!”余光瞥见车被开走,“唉,今天怎么没带崽崽来,我都想那小顽皮了。” “我下班后直接过来了,它在家里帮我做事。” 话里透着一丝得意。 林芙华笑道:“一只狗能忙什么。” “可别小看它了。” 这会儿,林芙华才想起自家儿子,“诶,睿睿没跟你一起回来?” “被卢景皓那小子喊去保龄球馆,刚给我发微信问我到哪了,这会儿估计在路上了。” 林芙华本就随口一提,挽着弟弟的胳膊跨进院门,他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不热衷,也就比她小个八岁,现在她儿子都这么大了,他还是孤家寡人一枚。 两人绕过石雕影壁,来到平日待客的回字庭院, 林芙华道:“小煜啊,进去之后姐姐给你介绍个人,是你姐夫生意伙伴的女儿——闻小姐,她今年二十六岁,研究生毕业,也是你们公安大学的,算起来还是你学妹,一毕业就考进了公安部,这不,正好赶上她回连城看望父母,我就把人给请到家里了。” 透过层层竹影,穿过落地玻璃窗,依稀能看见女子的倩影。 林煜挑眉:“姐姐,你给自己找妹妹,用不着这么堂而皇之吧。” “找打是不是!别给我扯开话题!”林芙华瞪着眼,气得拧他耳朵,被林煜侧身躲过。 林芙华叹了口气,“姐姐知道,当老师并非你所愿,你志不在此。当年也因此消沉,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放下了,之前听妈说,你的老领导,现在公安部刑侦局的负责人,最近没少找你,希望你回去。姐姐就想着,你和那位闻小姐,又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将来又是一个系统的,肯定有共同话题,所以今天拉你来瞧瞧。” 林煜明显对这个话题不感冒:“姐,我现在只想好好当我的老师。” 林芙华温声劝道:“我知道,知道!所以我也没强迫你,非得现在谈恋爱结婚,就当认识个朋友也挺好的。” 倏地,林煜按住林芙华的肩膀,眼中是前所未有认真:“除了她,我谁也不要。” 林芙华愣住了,脑中如响起一阵惊雷,怒气从xiong腔窜出:“小煜你不要在执迷不悟下去!别说爸妈不同意,我这个当姐的也绝不同意!好好好!就算我们同意,她肯吗? 当年她走的多绝,你难道被她伤得还不够深吗?你为了她连你最爱的事业都放弃了,你难道一辈子就打算当个中学老师?你的梦想呢!当年壮志凌云的你,到底哪去了!” 林芙华素来热情开朗,极少有这么疾言厉色的时候,这回真被林煜气伤了。 林煜外表看上去温文尔雅,气质出尘,如谪仙一般的人物,骨子到底是固执的。 他不想跟姐姐顶嘴,眼中的坚定却不容动摇。 林芙华见状背过身去,捂着眼睛很是伤情。 “啧啧啧!林女士这是怎么了?哪来的这么大火气?难不成陆敬那老小子外遇,给你不痛快了?” 人未到声先至,陆辰睿右手抄着校服,从影壁后漫了出来。 “臭小子,你给老娘闭嘴!” 陆辰睿瞟了眼林煜,又瞅瞅气的满脸胀红的林芙华。勾住母亲的肩膀往里游廊里推,一边给林煜使了个眼色。 “行了哈!舅舅也三十四、五的人了,你能不能别老盯着他,有那个时间多关心关心你的宝贝儿子和老公。你又不是不知道陆敬那老小子就是个醋坛子。” 林芙华瞪着儿子,火气已经消下去大半,“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和你舅舅一个德行!” 陆辰睿懒得接她的话,往前方会客厅瞟了眼:“你一个女主人的,把人家青春正貌的美人晾在那,只让我爸招待,算怎么回事? 陆辰睿转过身,躬下腰,单手插兜一手勾着校服,凑在林芙华的跟前,眼里饱含着戏谑,小声道:“儿子给你个友情提示,陆敬那老小子正是一枝花的年纪,小心呐,一不留神就看对眼咯。” 话毕,躲过林芙华的九阴白骨爪,去找林煜了。 * 任尔风根据裤裆里有妖气发的地址,拖着段宏奕来到了林煜家的门外,林煜家是三层带花园的独栋别墅, “啧啧啧!”段宏奕咋舌道:“现在当老师都这么有钱的吗?林煜平日里肯定没少收学生家长的红包。你说林煜总给我特别关照,是不是因为我不会来事儿?” “不至于。” 陆辰睿的舅舅怎么着都不能缺钱。 任尔风仰望着别墅,每个窗户都拉上了窗帘,明显有猫腻。 段宏奕幻想道:“那你说,我给林煜送个红包,指不定下周我就不用坐讲台边上了。” “你想多了。” 段宏奕见任尔风一直沿着别墅外的花墙走来走去,段宏奕疑惑:“爸!你干嘛呢?” “……” 这声爸,叫得真顺口啊! 任尔风回到段宏奕身边,手指摩擦着下巴:“你不觉得林煜家门口有点奇怪么?” 段宏奕往两边看了看,“没呀!挺正常的。” “你看呐!隔壁这栋别墅围墙至少两米的铁栅栏,院子外装也就是普通铁门,林煜家就是用凤尾竹作为围墙,竹子茂密高大也就三四米,往两边扒拉,还是能钻进去,那林煜在院子外,装电子防盗门,不就掩耳盗铃吗?” “也许这是林煜的障眼法。” 任尔风摇摇头:“以林煜的智商,不至于用这么low的障眼法。” 华灯初上,谁知道林煜一顿饭是多久,时间要紧,任务重。 任尔风扒开竹子,留出一人的缝隙,对段宏奕示意:“钻吧!” “……”段宏奕哭丧着脸:“爸啊!你明知道有坑还让我去死,真是我的亲爸哟!” 嘴上虽是这么说,依言还是钻了进去。 过了一分钟,段宏奕冲任尔风喊道:“别说林煜的院子还挺漂亮的,没事,赶紧进来。” 任尔风刚钻了进去,还没站稳。 段宏奕大吼一声:“有狗啊!!!” “汪汪汪!” 一只巨型德国罗威纳犬带着满腔敌意,从凤尾竹林里窜了出来,看来埋伏已久,就等任尔风一进院子,开展行动。 这狗四肢强壮有力,动作迅猛,气势彪悍,通身皮毛黑的发亮,古铜色杏核眼凶狠威严,露出尖利雪白的牙齿向两人冲来! “汪!汪!汪!” 任尔风吓得头皮发麻,撒丫子往前跑:“天呐!林煜这个变态!养的狗都这么变态!” 段宏奕瞄到狗的牙齿,想死的心都有了,“我最怕狗了!天要亡我啊啊啊!” “汪汪汪!”德国罗威纳犬一见俩人跑,愈发兴奋,撒欢似的往前奔! 好久都没见过这么好玩的玩具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给老子滚过来! 段宏奕一个身高马大的男生,估计平时很少运动,速度堪堪和任尔风齐平。 双脚难敌四腿,距离越来越近! 任尔风回头一瞟,心脏猛然一缩:“快跑!就要追上来了!!!” 段宏奕觉得他毕生的跑步潜能,都被这条凶狗给激发出来,大喊道:“往哪里跑啊??院子统共就这么大!!!” “出去!得出去!” “tmd,老子终于知道了,为啥林煜要种凤尾竹了,枝叶交错,繁密茂盛,障碍利器,没等老子把枝叶扒开,就得先被这只凶狗咬死!林煜这个心机婊!!” 德国罗威纳犬,似乎听懂了卢景皓的话,张开大嘴,冲着卢景皓狂吠不止! 卢景皓失声尖叫:“妈妈咪呀!狗爷爷,狗祖宗!拜托,您放过小的吧!小的一定会用肉骨头伺候您一辈子!” 任尔风觉得自己腿都要跑断了,吼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力气说废话!!!” 她没有一刻向如今这样痛恨自己,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死都不踏进林煜的院子。 德国罗威纳犬是世界上最具有勇气和力量的犬种之一,尤其这狗儿从小被林煜,带到警犬培训基地特意训练过,在林煜在公安部就职期间,和林煜一起侦破过不少重大案件,单兵作战能力极其强悍,追他俩就跟闹着玩似的。 于是三十秒之后,德国罗威纳犬一个恶狗扑食,高身蹿起,毫不费力就把他俩压在身下。 两只前腿,一左一右的压在两人xiong口,昂首挺xiong,傲气十足,如雄姿英发的常胜将军。 时不时,低下头恶狠狠的盯着二人。 任尔风从它古铜色的杏核眼中,看出了深深的鄙视。 像是在说,“这俩个弱鸡,还没等大爷跑过瘾就歇菜了!蠢b!” 卢景皓被狗屁-股压的难受,稍微动了动,狗大爷就汪汪汪大叫。 见卢景皓看来立马龇牙咧嘴,像说,“再给老子动一下,立马咬死你!” 粘稠的口水,顺着舌尖,往下滑出长长的缎带,没一会儿,卢景皓的校服濡shi一片。 俩人望着头顶的圆月,心如死灰,没想到擅闯林煜家,没栽在林煜手里,却被他家畜生的撂倒,屈辱的踩在足下。 还是以一敌二。 太太太丢人了! 缓了一会儿,卢景皓率先打破夜的宁静:“爸,通常来说,狗的嗅觉不是最敏锐的吗?一有人靠近他的地盘,马上开始狂吠,我们在门口折腾了那么久,这狗怎么没一点动静?” 任尔风觉得自己脖子,被狗头蹭了一下,浑身战栗,“还还还…能能因为什什么!林煜教出来了狗心机重呗!你爸刚刚钻进去…还没站稳稳,它就窜出来了…肯肯定一早就躲在竹林里听我们说话。不信你问问它它它!” “狗大爷,你是不是故意不出声引我们进来?” “汪!” ——是! 狗大爷得意的眼神,俩人瞬间沉默了,感觉智商受到了狗的鄙视。 谁tm能想得到,林煜的狗还学过三十六计! 空城,欲擒故纵,关门捉贼,打一套连招啊! “爸,原来你也怕狗啊!” 任尔风感觉脖颈一片濡shi,这只狗还在蹭呐蹭的,抖着嗓子说:“我我我tm都怕死了!” 卢景皓借机偏头,看着任尔风一副快要死的表情,一时间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安慰,憋笑不住:“哈哈哈!” “汪汪汪!” 猛然,德国罗威纳犬把头伸到卢景皓的跟前,瞪着他,发出“哼哧!哼哧!”鼻音的,又龇牙咧嘴,口水滴的他满脸。 似乎在说,“都趴地上了,还不老实。” 巨大的狗头近在咫尺,卢景皓都要晕了。 任尔风见卢景皓把狗头吸引了过去,手指悄悄的伸进口袋里:“儿子啊!别晕!千万别晕!挺住啊!爸爸找人救咱们!” * 入夜,南湖之上的汀兰水榭,冒着点点微光。 陆辰睿和林煜,坐在水榭二楼的露台上赏景。 一轮圆月,在黑缎般的湖面上徜徉,远处沿湖公路的灯光,如银色的射线像两端流淌。 陆辰睿抿一口清茶,放下,看向从一个小时前,就站在石栏边吹风的林煜,道:“真的不去看看?挺合适的。” 林煜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冽的眸光如月光下的撒旦,“不去。” 陆辰睿半分没被林煜的眼神吓到,对身后跑了三趟的管家陆林道:“管家爷爷,让林女士死心,问起就说‘我说的。’” “是,少爷。”陆林点头退下。 陆辰睿走上前,倚着石栏仰视星空,问:“陈羽还在你家?” 夜风凉风,撩起俩人的碎发,林煜眺望远方,桀骜又深沉。 陆辰睿挑眉:“你不说,我也早猜到了,只不过今天听到你和思思,在教室门口说话,确认了。” “噢,思思?”林煜把视线重新投向他,话音里带着玩味,“窗户纸终于戳破了。” “嗯。”陆辰睿垂眸,眼睑一片暗影。 林煜勾唇,“看样子不如意。” 林煜看着外甥,不少人都说他如谪仙,如果当真,他是否该嘲笑世人,没看过月光下的陆辰睿。 “呵!你又如意了?”陆辰睿轻笑一声。 林煜靠着石栏仰起头:“一半吧,身得到了,心飞了。” “……”陆辰睿嘴角抽搐:“在外甥面前,你也真敢说。为人师表,衣冠禽兽呐。” 顷刻,林煜扭头看向他:“装纯?别说你没想过。” “……” 待凉风把脸上的热度吹散,陆辰睿开口:“陈姐的父亲病了,还打算一直关着?” “没,放出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有这样独处的机会。” 陆辰睿拍拍他的肩,安抚道:“抓得越紧,流得越快。刚体会的,与你共勉。” 林煜低头叹道:“是啊,这会儿,不放她走,该记恨我一辈子了。” 从没见过,林煜有如此挫败的时候! 陆辰睿怔忪,拿起手机准备走,“家里密码多少?我去,你别去了。” 林煜报出一串数字,“哼!真有那么好心,担心小丫头吧。别以为我没猜到那丫头打什么主意!” “少耍她,小心我对付你。”陆辰睿眼里射出一道冷光。 林煜右手迅速扣住陆辰睿的后颈,拉近:“既作为你的老师,又是你舅舅,警告你,别早恋!” 陆辰睿反手把林煜扣住,斜睨着他,显然不把他威胁放在眼里,“这个时候摆架子,晚了!再说了,不早恋?跟你一样,成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了,可怜没人要。” “……” 嗡嗡~~ 手机振动,陆辰睿掏出卢景皓的手机。 来自小仙女的一条新消息。 点开对话框,是一条语音。 “卢景皓!快来救我!姐姐被一只色狗扑倒了!” “……” * 林煜的别墅与云舒苑隔得有些距离,没半个小时,陆辰睿就到了。 推开门,一眼望见月光下的草坪上,躺着三只奇怪的生物。 体型健壮的德国罗威纳犬,四脚朝天,呼呼大睡,俨然把身下的俩人当床垫。 待走近,陆辰睿已是满脸铁青,直想把这只蠢狗掐死。 硕大的狗头靠在任尔风的xiong上,像个刚断奶的小娃娃,时不时蹭呐蹭,上半身贴在她的腹部,圆鼓鼓的大-屁-股,怼着段宏奕的嘴巴。 神奇的是,尽管被狗压着,两个人肉床垫,竟睡着了。 这时,狗又动了动,任尔风若有所觉,闭着眼伸出手,在狗头上摸了摸,蠢狗用鼻子挠挠她的手心,又睡了过去。 陆辰睿站在一旁,火气是蹭蹭往上涌。 沉着脸,道:“崽崽!给老子滚过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动摇了 一嗓子喊下去,三只生物集体一颤,狗反应最快踩着任尔风的脸蹿下去。 任尔风刚睁开眼,猝不及防,被狗踩的闷哼一声,心想,这小畜生果然没良心,给它当了这么久的垫子,还讨不来一个好。 听到响动,任尔风以为来的是卢景皓,扭头一望,顿时傻眼。 怎么会是陆辰睿? 崽崽围着陆辰睿绕了两圈,飞快的往陆辰睿身上扑,前肢扒拉上他的大腿像是在讨抱。 陆辰睿气还没消,退后几步不理它。 这狗也是聪明,用它的狗头去拱陆辰睿的手背,伸出舌头去tian陆辰睿的鞋子,矫揉造作谄媚至极。与刚才把任尔风和卢景皓踩在脚下耀武扬威的姿态形成强烈反差。 md,这狗太见人眼开了。 任尔风与段宏奕对视一眼,觉得深深受到了侮辱。 崽崽在陆辰睿面前就是缠精转世,陆辰睿被它烦的没办法,拍了拍它的脑门气笑了,弯下身,双手一托,把崽崽托在怀里。 狗头枕在陆辰睿的手臂上,崽崽满意的哼哼道,显然舒服极了。 陆辰睿掂了掂,“小胖纸,你又重咯。林煜喂你什么了,养得这么壮实。” 崽崽汪汪两声,像是不满陆辰睿的话,扬起狗头往陆辰睿怀里钻。 卢景皓坐在草地上目瞪口呆,好好的大凶狗,一到陆辰睿怀里哼哼唧唧的。 怎么变成猪了? 陆辰睿抱着狗重新在两人跟前站定。 段宏奕一脸感动外加两眼汪汪瞅着陆辰睿:“会长,你怎么会来救你的粉丝团团长,我真是太太太感动了。” 陆辰睿道:“不用感动,帮我做件事就好。” “什么?小的愿意为您效劳!” “把所谓的粉丝团解散。” “……”扎心了,于是段宏奕缩去了角落画圈圈。 陆辰睿居高临下瞅着仍然坐在草坪上的少女,刚睡醒的缘故任尔风还迷迷瞪瞪,一头短发乱哄哄还夹着几根枯草。 任尔风眨巴的双眼,真心觉得陆辰睿抱狗的姿势像是在抱媳妇,狗一脸惬意的躺在他怀里,那表情实在有碍观瞻。 “怎么是你?卢景皓呢?” 陆辰睿瞅着她十分不满的表情气绝,不想搭理她,转身抱着狗往别墅里走。 见他往屋内走,任尔风才反应过来今晚的任务还很艰巨。 丢下黯然伤神的段宏奕,跟在陆辰睿身后屁颠屁颠的往屋内跑。 陆辰睿抱着狗无法开门,崽崽就像粘在他身上似的,怎么着都不肯下地。 听到脚步声,他往后看一眼,报出一串数字。 任尔风按下密码,门开了,室内一片漆黑,陆辰睿抱着狗往里走,毫不停留。 忽地,被人拉住衣角,女孩细细软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些忐忑地问道:“你也是来找陈老师的吗?” 陆辰睿抱着狗转身,借着从门口照进的月光,望向女孩朦胧的面颊,“陈羽不是我女人。” 言下之意,她在哪与我何干。 任尔风呼吸一滞,心中所想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来这?” “关你屁事。” “……” md,扎心了。 她也想和段宏奕一起去草坪上画圈圈。 陆辰睿示意任尔风打开墙上的灯,灯光大敞,室内窗帘密闭,屋内空无一人。 任尔风心咯噔一下,陈羽不会出事了吧?还是说压根就不在这儿。 倒是崽崽反应迅速,它从陆辰睿怀里挣脱了两下,一跳下地就往楼梯口跑。 任尔风急忙跟着它,下了楼梯,出现一道门,崽崽跃起把蹄子印在一个电子屏上。 啪嗒,门开了。 任尔风看得暗暗咂舌,负一层这么严密,大魔头是在家藏金砖了么? 到了大厅,穿过走廊,崽崽又趴在一扇小门前,两只前腿一跃而起去扒门把手,动作轻车熟路,一看平时就没少开门。 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灯火通明,飘出一阵混合饭菜的酒香,崽崽当先冲了进去。 任尔风紧随其后,里面是一个影音室,巨大的投影幕上放着舞剧,大理石茶几上摆着七八样小菜和一小坛桂花酿,菜吃的不多酒倒是全喝光了。 崽崽往其中最大的沙发上扑,压在一团隆起薄被上,陈羽被压的闷哼一声,睡眼朦胧掀开薄被,吼道:“滚开了!胖狗!” 崽崽没有离开,反而乐此不疲往她怀里钻,伸出舌头,去tian她的脸,陈羽尖叫一声怒道:“林煜!还不快把你的色狗弄走!!!” 没人应答,陈羽仰头一看,见任尔风和陆辰睿站在沙发后正盯着她。 陈羽猛地从沙发上蹦起来,长发披肩睡袍拖地,如小孩一样踩着沙发跳到任尔风跟前,兴奋的把她抱在怀里,狠狠的在她脸上亲了两口,“我亲爱的乖徒儿,我就知道你不会让为师陷在水深火热当中,一定会来救为师的!” 陆辰睿扣住陈羽的脖子把她拉开,嫌弃道:“发什么疯,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吃女孩子的豆腐像什么样子?” 喝了酒的缘故陈羽脸上飘着两朵红霞,人倒是挺清醒:“什么老女人!臭小子闭嘴!” “没有我,你以为你的乖徒儿有本事救你出去?”陆辰睿往茶几上扫了眼,“啧啧啧!小日子过得不错,林煜还真挺宠你!” “滚!一边去!别碍着姐姐说话。” 陈羽拉着任尔风坐在沙发上,陆辰睿带着狗不知去哪了 任尔风笑道:“老师,你状态比我预想的要好。” “前两天,我也是想方设法寻死觅活的要出去。”陈羽摇摇头叹口气,“可惜,智商玩不过林煜那个jian人!想着既然出不去,索性当休假了。” 任尔风道:“你手机呢?” “还不是被林煜那个jian人没收了。” 任尔风急忙掏出自己手机给她:“老师你父亲的身体好像出了点状况,赶紧打电话问问。” 顷刻间,陈羽脸刷白,拿起任尔风的手机急忙拨通电话。 须臾电话挂断,陈羽急切道:“尔风,帮我买一张就近时间点飞京都的机票,我得赶回去。” “可是你有身份证么?” 陈羽气道:“还在林jian人那!” “喏!” 如变魔术一般,陈羽那晚在夜宫背的双肩包飞进她的怀里,两人望着门口,陆辰睿单手插兜倚在门,“你的林jian人让我拿给你的,走吧,送你去机场。” 出门时,段宏奕已经在草坪上等不及了,当看到任尔风领着一个大美人出来,尤其这个美人还是经常上电视,最近蝉联热搜三大话题榜之一,前不久还在舞蹈比赛现场上亲眼见过的著名现代舞蹈家陈羽,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 段宏奕把他爸叫到一旁,用自认为不太大其实每个人都听得见的声音,瞪大双眼如发现秘密般,指着这栋别墅,问:“我还奇怪当老师收入怎么那么高,原来…原来林煜是被陈羽包养的小白脸啊!” 陆辰睿&任尔风&陈羽&狗:“……” 去机场的路上,陈羽心急如焚,任尔风说了不少宽心话才让她镇定下来,一下车陈羽戴着帽子口罩就往里面冲,任尔风不放心跟着把她送到安检口。 两人脚步一滞,安检口站着一位很熟悉的男士。 林煜缓缓转过身,望向陈羽,“走吧。” 陈羽冷着脸,装作没看见直接越过他,经过林煜身边,被林煜搂住腰一把拉进怀里。 陈羽双目瞪的滚圆:“放开!” 林煜把她口罩往下拽了半截,眸光缱绻嗓音温和,说出来的话却把陈羽气的牙痒痒,“你不想看到热搜上出现陈羽女士和不明男士在机场激情拥wen,你就尽管动。” “算你狠!” 林煜笑笑,帮她把口罩拉好,搂着她进了vip通道。 * 月上中天,陆辰睿的座驾,平稳的停靠在任家小院门口,任尔风拉开车门,回过身来,对着车内的人道谢。 车内后排的人没有回应,只是抬抬手示意李叔开车。 奔驰平稳的从任尔风身边经过,直到看不见踪影,她才抬脚往院子里走去。 她没有直接进屋,反而穿过花圃菜地,在外公平日里最喜欢的摇椅上坐下。 任尔风送完陈羽从机场出来时,陆辰睿的座驾还停留在原地,这是她没想到的,航站楼前停车向来限时,超时不单罚款还要扣分。 陆辰睿并非一个自私的人,更何况是陪伴了他多年的李叔。 尽管从她上车到下车,陆辰睿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他的行为已经胜过万语千言。 任尔风望着明亮的北斗星,“妈,我的心已经动摇了。” * 周六下午,任尔风照例去帮小丫丫上课,小丫头比起之前乖了不少,虽然对练基本功还是有些排斥,但在任尔风的鼓励下还是坚持到了最后。 下了课刚出丫丫家,一辆七座商务车停在门前,车门是敞开的,里面做的都是任尔风熟悉的面孔。 卢景皓见任尔风出来率先蹦下车,薛璇、段宏奕紧随而至,昆坤和蒋涛则坐在车里冲她招手。 任尔风惊讶地问道:“咦!你们怎么在这?”又指着那辆车问:“这是准备上哪?” 薛璇转了个圈,示意她看身上的休闲运动服和运动鞋:“我亲爱的小风风,今儿个咱们卢少爷心情好,邀请咱们去郊区农庄玩,现在就差你了。” 卢景皓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瞅着任尔风,道:“小仙女,我要跟你认错。” ??? “昨天我向睿睿探林煜家地址的时候,被睿睿抢走了手机,所以……”卢景皓给了她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任尔风哭丧着脸:“所以我们的聊天记录都被他看了?其实林煜家的地址也是他给你的?最后收到求救语音的也是他?” 卢景皓讪讪道。“对!” 任尔风眼晕。 “为了作出补偿,所以我决定今天带你们出去玩儿。” 段宏奕手臂搭上卢景皓的肩,冲任尔风说道:“爸!看在他诚心诚意想弥补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把昨天咱们俩被林煜家那只凶狗虐了一小时的事忘了。” 任尔风:“……”既然都打算忘了还说出来干嘛,不嫌丢人呐! 看了眼天色,任尔风道:“都这个点了,到那太阳岂不是要落山了。” 薛璇:“所以卢景皓安排大家今晚到那住一晚,明天上午再回来。” “……那我和外公外婆说一声。” 薛璇推着任尔风往车边走:“放心好了,我们之前去了一趟你家,已经和外公外婆打过招呼了,就连你的换洗衣物洗漱用品都帮你收拾好了。现在就差你了。” “……行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宁可等待 绝不将就 一路西行出了连城,便到了莲清山的地界,莲青山是连城城郊的一座小山峰,山清水秀,景色怡人,一到秋天南边山麓枫树林漫山遍野。 而这次卢景皓相邀他们而去的农庄,就建在南边山麓的半山腰。 一进山区四周就如换了颜色,树木参天高耸,遮天蔽日,沿着山路盘山而行,视野尽头是望不尽的黄澄澄的枫叶在道路两旁交映成辉,越往山里走颜色越发红艳。 段宏奕啧啧舌:“我在连城生活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还有这么美的地方?” 卢景皓笑笑:“你当然不知道了,这片山早就被私人承包了。” 于是,段宏奕决定无论如何今后一定要抱紧卢景皓的大腿。 抵达农庄门口,所有人下了车,目之所及从山脚到山顶,五彩缤纷枫树叶浩如烟海铺天盖地,与天边绯红的晚霞连成一体。 薛璇兴奋的尖叫:“哇塞!太震撼了。”她拉上任尔风的手,“你说是不是?尔风。” 任尔风的心情随着火红的枫叶一路上扬,“嗯。”须臾目光落在农庄的木制牌匾:“南枫别苑” “大家先进去吧,庄子里面有专门的观景台。”卢景皓招呼男生拿行李,女生则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农庄。 农庄很大顺着山势而建,一条小溪贯穿始终,可谓是依山傍水。 院落零星分布,全是仿旧设计,院落之间隔着果园菜地和不知名的野花,篱笆院落石头墙,看似返璞回真,处处又透着田园的精致和主人家的用心,家具装饰一应木制据说是就地取材,难怪与周围景色十分相称。 经过一片葡萄林,卢景皓随手从葡萄架上摘下一串,一边往嘴里塞,囫囵道:“穿过这片果园就到整个南边山麓最佳的一个观景点,当年建庄子选地的时候也是看中了这块。” 掀开屏锦藤隔出天然帘幕,是一处空旷之地,草地上开着色彩鲜艳的野花,草地的尽头是一个木质凉棚,凉棚建在一座断崖之上,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枫林连接天边的彩霞,秋风拂过,无数枫叶闪耀着金光。 宛如一幅壮丽辽阔色彩艳丽的风景画。 众人发出惊叹声,“太太太美了。” 凉棚里坐着一人听见声响回头,“来了,不是比我早出发的,这么慢。” 卢景皓见其他人都在赏景率先走了过去,对陆辰睿道:“我这不是要等尔风下课嘛!” 陆辰睿的视线在任尔风身上定了定,见她望来,立马移向别处。 这丫头,无论穿什么,无论处于何时何地,哪怕现在身处百花丛中依旧是最扎眼的存在。 凉棚里的木桌上放着一壶清茶,水汽缭绕,陆辰睿身穿最简单白t黑裤坐在木椅上,一腿曲着一腿伸直,很是放松。 他身后映着满山红枫,俊美无俦的容颜衬得愈发绝伦,任尔风双眸亮了亮,撇撇嘴嘀咕了声:“勾魂摄魄要人命啊!” 正巧被薛璇听了去,指着任尔风哈哈大笑:“原来你也有这么花痴的时候!” 言谈间,已经走近凉棚,段宏奕好奇的靠过来,问:“笑什么?我爸刚说什么了?” 任尔风把段宏奕的脑袋推开,“没说什么!少打听!”又瞪着薛璇威胁道:“不许说!” 卢景皓挤了过来把薛璇护在身后,张开手臂拦住任尔风,乐呵道:“小仙女你这样我就更好奇了,薛大美女快说!我们这么多人护着你!不怕她!” 任尔风瞟了眼,正喝茶赏景神色镇定的陆辰睿,冲着薛璇扬扬拳头:“闭嘴!闭嘴!” 薛璇对着任尔风吐吐舌头,笑嘻嘻地坐在陆辰睿右边的椅子上,“陆校草,想知道刚才我们班长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陆辰睿挑眉,比起这满山美景他显然对薛璇的话更有兴趣。 薛璇左右两边都被人挡着,任尔风拿她毫无办法,只能口头威胁:“薛璇!你要是说了,我今后跟你没完!” 蒋涛:“快说!快说!哥哥们保护你!” 卢景皓:“评价睿睿好劲爆噢!我们都好奇死了!” 昆坤笑道:“没事,有我呢!你就说吧!” 任尔风气炸,这群人好奇心能不能不要这么重啊! 薛璇明亮的大眼睛弯成月牙:“走到这里,我们大家都忙着四处乱转看风景,只有我们班长啊,一动不动杵在那盯着陆校草,她还夸陆校草‘勾魂摄魄要人命啊!’啧啧啧!陆校草,你把我们班长的魂都勾没了,怎么补偿啊?” 陆辰睿薄唇微勾,给了任尔风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呦呦呦!完了完了!我爸要给我找妈了。这样想想还真不错耶!班上有我爸罩着,学生会有我妈罩着!” “这个好!这个好!咱们一二班联姻,今后携手共同称霸云逸。” “小仙女!你不要被睿睿这副表面皮囊迷惑!你要看重内在啊!你要是想谈个恋爱,考虑他还不如考虑我!” 任尔风双耳爆红,恨不得有一道闪电劈死自己,她急切的否认道:“没没没!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真没有其他意思。” 陆辰睿明媚的心情顿时跌落谷底。 薛璇两手一摊,“是吗?好吧!我们班长害羞了,大家都当没听到哈。” “行行行!” “大家都懂!小仙女也是要面子的嘛!” 其实,大家也就是借机开开任尔风的玩笑,活跃下气氛,毕竟在云逸天天喊着要当陆辰睿女朋友的女生多如牛毛,听惯了这种言论,自然不会把任尔风的话当真。 再说了任尔风除了夸陆辰睿长得帅之外,并没有更露骨直白的言论,大家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多多少少也看出了任尔风不太和男生近距离接触。 大家都以为是源于倪杰,之前的舞蹈比赛任尔风和倪杰是那么的合拍,倪杰又在舞台上说了那么引人遐思的话,大家潜在的以为任尔风对倪杰也是存有相同的情感。 倒是向来大智若愚又观察入微的卢景皓心中多了几分思量。 须臾,男生们围在木桌边喝茶,任尔风和薛璇坐在凉棚里荡秋千边听他们说话。 从他们言谈间才得知这个庄子其实是陆家的,满山遍野的枫林也被他们家承包。 蒋涛坐在陆辰睿右手边,环视一圈问道:“这么好的农庄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阿睿你家也太奢侈了。这些纯天然的果蔬可是有钱都买不到,不吃种着也浪费。” 陆辰睿道:“不是的,最近两年我爷爷奶奶一直在这里休养,今天临时来,两位老人家去了附近游湖晚上才能回来,索性让庄子里干活的村民都放假了。” 于是,向来机灵的段宏奕决定改换更大的粗腿抱。 又聊了片刻,陆辰睿起身:“行了,茶也喝够了,还是先安顿下来。” 其他人走在前头,卢景皓看着落在最后眉宇紧蹙的任尔风,放慢步伐等着她上前。 卢景皓小声道:“想什么呢!” 任尔风回神,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没什么。” “尔风啊。”卢景皓平日玩笑惯了极少有这么正经的时候。 任尔风明白他有话要说,放慢脚步与前面的大部队拉开距离:“你是担心我喜欢上陆辰睿?” “嗯,不是皓哥哥喜欢多管闲事,而是怕你受到伤害。真实的陆辰睿其实和平日众星捧月的他并不一样,很深情也很绝情,很细腻也很大条,当然他的深情细腻也仅限于一个人。你能想象吗?和咱们差不多大的年纪,心底深处住了个人将近十年,况且这个人已经消失了很久很久,至今渺无音信,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或许很快,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 见她听着认真,卢景皓再道:“我曾经问过他,如果你一辈子都找不到她,又将如何?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任尔风眼中泛起雾气,缓缓开口:“宁缺毋滥” 卢景皓目瞪口呆:“和你说的差不多,他也说了四个字‘绝不将就’。”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下厨 任尔风他们被安排在距离陆辰睿院子最近的一个客院。 院子很大是个四合院,北面是起居室,其余都是客房。院子很美种着一颗大榕树,树干很粗,据说已经上千年。榕树下摆放着藤桌藤椅,白天供人乘凉,晚上可以摘星。 薛璇来喊任尔风的时候,她正趴在窗前欣赏外面枫林,分房间时为了减轻庄子里的麻烦,他们提出俩俩一间房的。不过被陆辰睿否决了,他说:“院子房间有多,没必要挤在一起。” 薛璇进任尔风房时,左看看右看看,一副很新奇的样子:“尔风,你房间是套间?!” 任尔风茫然抬头:“你房间不是这样吗?” 薛璇从里间转了出来,和任尔风一起坐在外间供客人赏景的飘窗上,“不是耶!貌似其他人房里也不是这样!”薛璇把身体探出窗外:“咦!这边视野也更开阔。” “你喜欢这里,我跟你换!”任尔风站起身去拿自己的行李。 薛璇拦下,“太麻烦了,还是算了。” “换吧换吧!难得来一次,我住哪都行。” 薛璇笑嘻嘻的搂住任尔风:“我真是爱死你了!” 待薛璇和任尔风换完房间来到北面起居室,客厅里已经被浓浓的烟雾笼罩,一股呛人的油烟味混合着蛋焦味直窜鼻腔。 段宏奕从厨房奔了出来,“皓子你到底会不会做饭呐!不会就别瞎折腾了,索性吃顿方便面算了,我们和你结什么仇什么怨,你非得这样放毒谋害我们!” 卢景皓的声音混合着浓烟从厨房飘出:“失误!失误!再来一次,我保证绝对完美的西红柿炒蛋!” 蒋涛怨声载道:“大哥!你还试啊!你都祸祸多少鸡蛋了!你对得起那些辛苦下蛋的母鸡嘛!” 任尔风往厨房去,段宏奕在身后狂喊:“爸,别进去!厨房是重灾区!进去要死人的!” 薛璇咳了几声,“怎么回事?” 昆坤把客厅的窗户全部打开,接了杯水递给薛璇,“晚上不是没人做饭吗,我们几个说干脆煮点方便面算了,卢景皓非说他厨艺一流,什么米其林厨神的亲传弟子,硬是要显露一手。结果浪费了二十个鸡蛋,连个西红柿炒鸡蛋的影子都没见着。” 薛璇捂嘴笑道:“哈哈,他可真行!” 任尔风一进厨房,望着如暴风雨席卷过的灶台,额角瞬间挂了三根黑线,迅速打开抽油烟机,再把在灶台前奋战的卢景皓赶了出去。 段宏奕:“咦!皓子,你怎么出来了?” 卢景皓的脸颊黑一道白一道的,自己也被油烟呛得不行,“我被小仙女赶出来了!她让我们去园子里再摘点蔬菜水果!” 蒋涛感慨道:“看来小仙女会做饭!我们得救了!” 陆辰睿从他院子里过来时特意绕道大厨房搜刮了一圈,带来了不少肉。 踏进客厅里面空无一人,厨房传出洗涮声,循声而去,他双手抱臂倚在厨房门口,看着在里面忙活的女孩。 任尔风换下了来时穿的练功服,黑色字母套头衫同色铅笔裤,勾勒出姣好的身形,陆辰睿唇角轻勾,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任尔风正忙着抹灶台,并未发觉门口多出了个人,她把之前卢景皓用过的锅碗瓢盆洗净归位,片刻收拾完厨房,终于有心思开始想今天的晚餐。 她会的也不多,无一就是些家常菜,好在庄子里什么都有,瓜果蔬菜都可以现摘,不然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以及被卢景皓嚯嚯完的鸡蛋,也只能做个糖拌西红柿。 可是现在没有肉倒是个大问题,偶尔吃顿素她没关系,问题是几个大男生无肉不欢。 任尔风洗净手准备回房取手机给卢景皓打个电话,让他想办法弄点肉来,刚转身,撞进了陆辰睿的眼眸。 陆辰睿的眼眸幽深如潭,任尔风霎时有些手足无措,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在门口看了她多久,一对上他的眼睛,她就心慌。 陆辰睿走近把带来的食材递给她,任尔风接过,无意手碰到陆辰睿的手背,她的指尖颤了颤,把袋子放在料理台,她边把围裙系上,边想着这些食材可以做什么。 正巧外面传来薛璇他们嘻哈哈的笑声,段宏奕捧着一条新鲜的大活鱼扔进水槽里,“爸!这是我刚刚在小溪里抓的!会做鱼吗?我最喜欢吃鱼了!” 任尔风笑道:“你喜欢吃就做吧!” 卢景皓用手搓了搓鱼头:“段宏奕你喜欢吃鱼啊,我也会做!还是让大爷我来显露一手真正的厨艺。”话语刚落,立马遭到全体人员的鄙视。 “得了吧!为了大家的身体健康,你还是老实的当个吃货!” 昆坤和蒋涛把摘来的蔬菜水果放下,看着短时间内焕然一新的厨房,对任尔风佩服的五体投地,像他们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男生,还是不要像卢景皓那样给人添乱了。 薛璇不满道:“喂!你们几个大男生,好意思让人女孩子杀鱼吗?” 昆坤附和道:“是有点过分。” 段宏奕犹豫道:“要不就别吃了?” 在他们讨论时,任尔风已经从刀架上取出一把顺手的刀,用刀背把鱼拍晕,三两下开膛破肚,手起刀落动作娴熟利落,一群大男生都看呆了。 任尔风边洗鱼边道:“好了,你们去外面休息吧,都别杵在这了。”厨房其实不小,但站着这么多人,总有些不便。 大家点头如蒜,似乎被小仙女方才如此有威慑力的杀鱼动作给惊住了,涌出厨房。 “帮我把围裙系上。” 任尔风转身看着陆辰睿,惊讶道:“你没出去?” 陆辰睿背对着她,“我饿了。” “那我动作快点。” “一个人哪有两个人动作快。”陆辰睿扭头把身后的围裙带子塞在她手里。 明明手能够得着,为什么要她系? 任尔风把手擦干还是帮他系上了,大吃一惊:“你会做饭?” “做饭这种技能并非女人的专属更谈不上多难,也就卢景皓那种白痴才会把厨房搞得一团乱。”陆辰睿把蔬菜里的几个歪瓜裂枣扔进垃圾桶里,“准备做什么?” 任尔风报出一连串菜名,陆辰睿点点头开始切肉,动作娴熟,刀功精湛,显然不是第一次。 任尔风看呆了,这刀工比她都好,趴在他手边问:“你为什么会做饭?” 把切好的肉装盘,陆辰睿瞟了她一眼,似乎从她眼神中看到了崇拜,他扬扬唇角,答:“无聊的时候找乐子。你呢?” 过了一会儿,陆辰睿把配菜都切好了,任尔风才从发呆中抽离,她拿起一小撮陆辰睿切好的黄瓜丝,似怀念似回忆:“后来,我妈她…不能做饭,所以总得自己学不是。” 陆辰睿切菜的手顿了顿,望着女孩的眼眸垂下的暗影,若有所思,心里划过一阵钝痛。 段宏奕和卢景皓趴在厨房门口,“你有没有觉得,其实他俩还挺配的。” 卢景皓嗤笑道:“配有什么用,这世上看起来配的人多了去了。” 段宏奕瞪他:“你这什么意思?瞧不起我爸啊!” “不是!你个小屁孩不懂!” “……” 老子是小屁孩不懂,你懂! 俩人手脚都挺利落的,四十分钟之后,院里的藤桌上已经摆满了一桌丰盛的家常菜。 薛璇搓搓手与昆坤道:“我们今天走狗屎运了才能吃到陆校草亲手做的大餐!” 昆坤塞了块苹果进她嘴里:“吃饭就吃饭,说些不着调的影响食欲。” 任尔风把一杯特调的水果茶放在薛璇手边,再在她身边坐下。 薛璇喜滋滋的吸上一大口,瞬间小脸皱成苦瓜:“任尔风!你在里面放什么了!酸倒牙了!你明明知道我不吃酸的!” 任尔风夹起一块陆辰睿做的水煮肉片放进嘴里,眼里滑过一抹惊艳,“柠檬,青柠,百香果……这是我特意对你的奖励。维c多多,不要浪费我的一片心意。” 薛璇委屈巴巴的喝着,不就是把她评价陆辰睿的话说出去了吗?用得着这么整自己吗? 不过,除了酸之外也挺好喝的。 任尔风坐在陆辰睿的对面,见他尝了一口她做的青椒牛柳,满脸期待的望着他:“味道怎么样?” 陆辰睿嚼下去之后,半响没说话,还喝了口水。 任尔风眉宇紧蹙,很是紧张,嗓音浅浅软软,有些沮丧:“不好吃啊!” 陆辰睿再夹了一块,眼里露出一丝笑意,缓缓道:“还不错。” 刹那,任尔风笑的像个孩子,眸光比天上的星光还要灼人。 她说:“那你多吃点。”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最担心的事 酒饱饭足一个个都摊在椅子上不想动,卢景皓扫光最后一块鱼,冲任尔风竖起大拇指:“爸!你做的鱼太好吃了!以后谁要是娶到你,这辈子可幸福了。” 卢景皓翘起个二郎腿:“啧啧啧!小仙女要不要考虑一下你皓哥哥,你皓哥哥人帅性格好又家财万贯,绝对是居家必备之良品。” 任尔风看着卢景皓耍宝,知道他是开玩笑,并没当一回事。 “怎么样?要不要试着和皓哥哥交啊啊啊”交往看看。 忽然,卢景皓捧着脚丫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众人关心道:“怎么了?怎么了?” 卢景皓狠狠的瞪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正悠哉喝茶的陆辰睿,心里那叫有苦说不出,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不小心被椅子压到脚了。” 话毕,拖着椅子换到了一个离陆辰睿最远的位置,卢景皓在心里叹口气,睿睿这些年,就是被自己给宠坏的。更要命的是他还打算一直宠下去。 “哈哈!庄子里好久没这般热闹了!” 一袭复古英伦风西装的陆青田,杵着拐杖从院子门口缓缓走来,黑色的礼帽,红色的领结,很有派头的装扮,泛起皱纹面容很似慈祥。 挽着他臂弯里的翁龄,则是身穿一席水墨丹青的真丝长裙外罩着杏色羊毛长款风衣,黑色的长发高高挽起用一只翡翠玉钗固定,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舞动,是一个很有古典韵味的老太太。 翁龄莞尔一笑:“小朋友们好!你们都是睿睿的同学吧!欢迎你们来庄子里做客。” 众人站起身纷纷向两位老人家问好。 一见陆辰睿,翁龄神色激动把孙子抱在怀里:“我的宝贝乖孙,奶奶可是想死你了。” 陆辰睿帮翁龄抹去眼角的泪花,拍着奶奶的后背安慰道:“我这不是来看您了吗?” 自幼奶奶是家里最疼他的人,小时候林女士比现在更忙,奶奶在那时候可以说替代了母亲这个角色,他的衣食住行样样都是奶奶在打理。 翁龄望着俊雅帅气的孙子很是欣慰:“我本来想回家住一段时间的,可是你爷爷非不同意,说舍不得他养的鸡鸭鹅。搬来庄子后你爷爷身体是比以前好了不少,但毕竟是动过刀的人,身体还是虚弱。我又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那边又想你想得厉害。哎呦,这下好了,总能看到我们家睿睿了。最近好吗?学习累不累?公司的事情多不多?” 陆辰睿扶着翁龄坐下:“还行,学业倒没有什么,就是公司的事情比较多。” 望着孙子眼睑下的青影,翁龄很是心疼,“你还小,公司的事情不急,你爸还年轻,何况手底下还有那么多人呢!也不是吃白饭的。” 陆辰睿点点头:“知道了,奶奶。” 卢景皓跳到陆青田身边:“陆爷爷好久不见了,身体还好吗?” 陆青田拍拍卢景皓的肩:“挺好,挺好,我们皓皓又长高了也结实了。” “陆爷爷,我爷爷常常念叨您,如果他知道我来庄子看您,没带他来,指不定回去之后还要怎么说我!” 陆青田两手撑着拐杖:“哼!卢建国那个老古董!和他斗了一辈子,平时肯定没少在背后骂我。” “哪能啊!我爷爷他现在想起他的老同事们,最挂念的还是您!” 薛璇用手肘捅捅任尔风,小声惊呼道:“真是不敢相信!这就是陆辰睿的爷爷奶奶也太年轻太有气质了吧!” “嗯。”任尔风望着正和卢景皓寒暄的两位老人,眼里涌出一抹复杂。 翁龄和孙子聊了片刻,看着对面两位如花似玉的女孩,温和地说:“这俩个小姑娘真是漂亮!我还从没见过哩!你们和我家睿睿同班吗?” 薛璇给翁龄倒上一杯热茶,“陆奶奶好!陆校草和我们是隔壁班的。” 翁龄瞧了孙子一眼,“呵呵,还校草呢!云逸比我家睿睿优秀的男孩多了去了。” 薛璇摇头,“才不是呢,陆奶奶,陆校草可是我们云逸女生当中的no.1。”薛璇很是喜欢这个有古典气质的老太太。陆奶奶不仅美还没有架子,真是太亲切了。 翁龄笑眯了眼,拍着陆辰睿的手背:“好啊!你们同学间感情深厚,我们最是开心了。” 须臾,翁龄把视线移向任尔风:“咦!这个小姑娘可真文静。” 任尔风礼貌问好:“陆奶奶好!” 翁龄笑着点点头,把目光转向了男生们。 片刻,翁龄余光扫了眼桌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餐盘:“晚餐这么丰盛呐!看来你们当中有人厨艺很好!” 段宏奕道:“陆奶奶,这些都是陆会长和尔风的功劳。” 翁琳面容和蔼对任尔风道:“辛苦你了,小姑娘,请你来我们家做客,还麻烦你下厨,我们俩个老东西真是躁得慌。” 任尔风颔首:“您不要放在心上,我们临时决定来,给您添麻烦了才是。” 薛璇看着和蔼的陆奶奶又瞅着笑容得体的任尔风,突然,冒出个疑问。 她和尔风并没有做自我介绍,陆奶奶怎么知道尔风就是尔风的? 不过,薛璇很快就想通了,自己这么闹腾,尔风这么文静,估计一猜就知道哪个女生会下厨吧。 咦! 忽然薛璇又打量了任尔风几眼,尔风虽然有时懒得说话,但还是头一回听人夸她文静。听到陆奶奶夸尔风文静,总觉得怪怪的,可尔风现在浅笑聆听的样子,确实挺文静的。 又坐了片刻,陆青田与翁龄就回他们的院子休息了,听卢景皓说庄子里有一处天然温泉,陆家还专门做了一个院子用来泡汤。 于是,除了姨妈拜访的任尔风,其他人都去泡温泉了。 梳洗过后,任尔风正准备休息,突然有人敲门。 打开,站着一个老妇人。 老妇人对着任尔风颔首:“抱歉任小姐,打扰您休息了。我是老太太的贴身佣人,我们老太太请您过去喝茶!” 虽然用请,老妇人话里的倨傲之色溢于言表。 “好,我换完衣服就过去。” 任尔风关上门靠在门后,看着月光漫过窗柩。 她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起去看日出 任尔风换过衣服,打开门,老妇人还在门口等着。 伴着月色穿过小半个庄子,任尔风来到老太太现在住的主院,站在书房门口,老妇人示意任尔风止步,任尔风点点头,等老妇人进去请示。 她望着夜空轻叹口气,庄子再美,该来的也会来的。 须臾,任尔风被请了进去。 书房很雅致,除了两面墙的书籍外,还挂着字画,老太太穿着一袭棉麻长裙长发披肩坐在书桌前,手持毛笔正在挥毫泼墨。书桌上的国风禅意台灯古散发着莹白色光晕,镀上翁龄发鬓的珍珠发夹,削肩细腰,花甲之年身材能有如此匀称标志,平日保养肯定没少花功夫。 任尔风进来,似乎并未影响她的兴致。 片刻,收笔。 翁龄抬头看在站在门口的任尔风,招招手,和蔼的笑着:“来,帮我看看这副字。” 任尔风望着翁龄如刻在雕版上的笑容,突然想起外婆平日发自内心的微笑。 走近,宣纸上写着四个大字——礼义廉耻。 任尔风瞳孔一缩,唇边滑出一则冷笑。 这是给她的下马威? 翁龄端起桌上的盖碗茶,浅抿一口:“写的如何?” 笔法苍劲有力,流畅自然,自然是气势不凡,话到嘴边,拐了个弯,任尔风勾起唇角:“说实话,也就一般。” 翁龄怔愣,抿唇浅笑,似乎也不脑,反而目光在任尔风脸上打着转,她端着盖碗茶来到书桌前,根雕茶台右边的椅子坐下,笑得慈祥和蔼如喜爱小辈的老人,“噢,一般呐,那字的含义,看懂了吗?” “不懂。”任尔风勾起唇角回敬翁龄。 借着“字”讽刺她有必要么? 老太太看多了古装剧吧。 翁龄一愣,心想你以为不答,我就拿你没辙? 小姑娘,还是太嫩了。 “不懂?你虽然年级小,书总读过几本,可不要糊弄我这等老人,‘礼义廉耻’这几个字你应该有些体会的。女孩子家家的跟着一群男生大晚上在男同学家住,你脸上一点就不害臊?” 任尔风不喜欢自己跟个挨训的下人似的站在翁龄面前供她打量,不待翁龄允许,径自在茶台左边的椅子坐下,拿起茶台上的茶具开始掏鼓。 平心而论,气氛挺压抑的,她也挺气的,但泡茶的器皿、茶叶、溪里打上来的泉水可都是上好的。 见任尔风不搭理自己,还自发泡起茶来,翁龄脸色的笑容僵了僵,眼里染上几丝怒意。 翁龄原本是想给她个下马威的,看来这姑娘定力够足,脸皮也够厚! 闻着茶壶里飘出的茶香,任尔风倒出一杯,抿上一口,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你很放松?” 任尔风把玩着茶盏:“还行,之前因有些事一直陷在死胡同里,可来您书房后,看见您,听了您的话后,反而让我想通了。” “噢,是什么事?” 任尔风给自己添了一杯茶,看了翁龄一眼,“抱歉,私事无可奉告。” 翁龄忍着心中的不悦,指着桌面笑道:“既然你认为我的字不好,那我家睿睿之前送你的那副“等”字,写的如何?” 见任尔风扬眉,翁龄接着说:“可别跟我这个老太太说,你不知道那副字是陆辰睿写的,或是不知道是谁送的?据我了解你学习成绩还不错。” 学习成绩不错,人应该不傻。 任尔风笑道:“老太太身在山中,还运筹千里之外,连这么一件小事都了如指掌。可能连陆辰睿自己都没发觉我知道那幅字是他写的。” 翁龄燃起茶台上的檀香:“别急着夸,我老太太可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之人,但有些事涉及到我孙子就不一样了。” 任尔风乐了,“这些年老太太干涉我的事还会少么?当年陆辰睿把我从人贩子手里救出,一夜之间满城风雨谣言四起,这出自谁的手笔您心里还没谱吗?在京都那些年不管火车飞机还是其他,我和母亲都买不到回连城的票,无论年节只能找各种借口,麻烦我外公外婆北上只为一家团聚。 陆辰睿十岁那年,孤身一人来京都找我,明明已经找到了我就读的小学,是您命人告诫我,不许出现在他面前。否则我在连城工作的外公就要下岗。我外公一辈子行医救人,我不想他的行医生涯因为我而不能善终。老太太,您对付我一个女孩使这么大劲儿,值得吗?” 翁龄并没否认:“值得!只要为我孙子好一切都值得!陆家男儿生来就是痴情种认死理,当年我儿子要找林芙华,打心底其实我是不愿的,可终究不忍伤儿子的心还为他出谋划策,可不曾想满足了儿子却委屈了我唯一的孙子。 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和睿睿七岁那年,如果不是睿睿帮你挡了你父亲打你的那一巴掌,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真入不了我老太太的眼.” 任尔风面色平静,“老太太,您把一个七岁的男孩就认作痴情种,不觉得可笑吗?” “可笑?”翁龄摇头叹道:“时间证明我当初的做法是对的,如果不利用流言把你逼走,如今睿睿能成为人中龙凤?唉……我老太太终归是缺些手腕,也仁慈了些,更低估了孙子的执著。不然你现在也不会在云逸,更不会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好奇了,是什么让你费劲心思要回连城?京都不好吗?你可是在那生活了近十年,也应该生根了。” 任尔风望着袅袅烟雾:“我母亲不在了,我是外公外婆唯一的希望。我必须得回来。” 聊至此时,翁龄也不在戴着那张伪善的面具,双眸阴冷如毒蛇,看向任尔风一字一字说:“如果我现在要你滚呢?” 任尔风冷笑道:“呵呵,您没有这个资格。” 翁龄掀开碗盖,与茶台相击发出沉闷的响声,眼里的眸光愈发犀利,话音却温和的能滴出水来:“你说是‘父亲强*女儿这个标题好呢?还是父亲命人贩子绑架强*自己的女儿这个标题好呢?” 任尔风双眸冷凝:“您威胁我?” 翁龄拿起茶台上的蒲扇轻摇,笑的有些得意:“谈不上,最多算老人家对年轻人的忠告。一个人能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受的伤多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任尔风对上翁龄的双眸:“再多伤又怎样?无一就是把当年的事情曝光出来,当年我那么小都承受了,更何况现在。” “你不怕?” “无畏则无惧。” * 任尔风走后,翁龄把任尔风之前用过的那套茶具杂碎,老妇人进书房收拾,宽慰道:“老太太不用和那等人一般见识,您要是看着不舒服,直接采取措施就是了。” 翁龄站在书桌前望着上面的字:“你不懂,现在还没到时候。” 老妇人不解:“现在她都和少爷走这么近了,还不是时候?” “嗯,她现在站的还不够高。” “不够高?” 翁龄捏起盖碗茶把檀香浇灭,“我要的不是她摔下山崖,而是一败涂地,最好是在睿睿的世界永远抬不起头来。” * 山间的夜晚更显静谧,陆辰睿洗完澡,他和之前来山中小住时一样,把屋内的灯关上,站在窗前眺望远方山峦之上的月色,与黑夜融为一体。 女孩的笑脸在脑中挥之不去。 今晚仅仅是因为他夸她菜做的不错,就笑的像个孩子,多久没看到她对他笑了。 白天任尔风评价他:“勾魂摄魄要人命!” 现在陆辰睿很想问她:“那我有勾到你的命吗?” 倏地,他裹上浴袍走出房间,朝客院而去。 很快,陆辰睿来到任尔风的房前,他几乎没有犹豫嘭嘭的敲门。 敲门声很大,惊动了院子里的鸟。 十分钟后,依旧没有动静。 是睡着了? 还是看见是他不愿意开门? 到现在她心里想些什么,他感觉像是窥到了影子,究其所以,却偏偏不得其法门。 冲动过后,陆辰睿有几分泄气,他好笑的摇了摇头,他明明告诉林煜,“抓得越紧,流得越快。”这才过了多久,自己就先破功了。 陆辰睿眼中漫着少见的失意,缓缓转过身来。 抬头,愣住了。 任尔风站在院子门口,睁着明亮澄澈的大眼睛怔怔地盯着他,她疑惑道:“你…找薛璇有什么事吗?她去了泡汤,好像还没有回来。如果你有急事找她,我可以转告的。” 她想起什么,又惊讶道:“咦!你不是和他们一起去泡汤了吗?” 陆辰睿觉得刚才的窘态被她尽收眼底,于是,没好气的说:“我没去泡汤,更不找薛璇。” 见任尔风穿着外衣鼻子被山风吹的通红,显然刚从外面回来,便问:“你去哪了?知不知道大晚上一个女孩子出去不安全。” 夜晚山上温度比城市更低,任尔风耸耸鼻子,“我没出庄子,晚上吃多了,就绕着园子散散步消消食。” 她歪着脑袋打量他:“你不找薛璇,那你一直敲她的房门干嘛?”瞟了眼他敞开的睡袍领口,指着说:“还……穿成这样。” 陆辰睿望向刚才敲过的门,惊讶:“那不是你的房间?” 那可是他特意安排的。 “不是,我和薛璇换房间了。” 陆辰睿气结,觉得面子里子都快掉光了。 任尔风眨巴着双眼,眼中含笑:“那你大晚上穿成这样…找我有事?” “没事。”陆辰睿瞪了她眼,大步从她身边穿过。 “哦。”任尔风借着门口的灯光,貌似看见他耳朵红了。 陆辰睿走出客院大门,往回看了眼,见任尔风还是站在原地,甚至都没有转身来看他。 在心里埋怨道:这个死丫头果然是冷情冷心!又骂自己好端端的半夜抽什么风! 气不顺,大步流星往自己院子里奔。 “喂!陆辰睿!”身后有人大声喊。 陆辰睿回头,任尔风已经奔出了院子,站在院门外的小径,喊他。 “有事?” 任尔风双手捂在嘴两边,成喇叭状,“喂!明天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吧!” 陆辰睿心颤了颤,很有骨气道:“不去!起不来!” 任尔风跑了过来,凝视他的眼睛:“起不来,我去叫你!” 这一刻,陆辰睿觉得她的眼睛很是灼人,就像一团冉冉升起的红日。 他傲娇道:“那你来叫吧,到时候看大爷心情。” “陆辰睿!”任尔风认真的看着他:“我想跟你一起去看日出,冯澄思也想。” 陆辰睿怔了怔,双拳攥紧不敢置信地盯着她。 须臾,他笑了,“好。”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天光 凌晨三点,人们正好梦正酣,陆辰睿从睡梦中苏醒,纵使一晚浅眠,他眼眸异常清亮透澈。 陆辰睿查了今天的日出时间,预计是在五点四十四分左右,他算过了,从庄子里走到山顶大概要四五十分钟,那丫头昨晚说今天会来喊他,应该也会在近五点。 现在起床着实有点早,陆辰睿在床上挺尸了半个小时,身体都僵了,于是决定起床。 虽然他不在庄子里长住,但洗手台上还是常年备着一套男士顶级洗护品,往常陆辰睿直接无视,可今天洗漱完,见镜子里的他肤色略微暗沉。 于是,他毫不犹豫把手伸向了套盒,取出一只洗面奶,然后敷上一片面膜,向衣帽间而去,庄子里他的衣服不多,但也占满三个柜子,平日他挑衣服很快,一向遵循什么场合穿什么,可今天他犹豫了。 十五分钟后,到了取面膜的时间,陆辰睿才从柜子里挑出一套他看得最顺眼的。 四点十分,陆辰睿把自己收拾妥当,看着全身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 他知道自己长的还行,但很久没像今天这样在意过形象。 好半会儿折腾完,时间还很充裕,陆辰睿闲的无事开始刷手机,点开微信想问她一声来了没有,才反应他一直忘了加她。 忽而,想起刚开学那会儿,有一天晚上在书店遇上了,她买学习资料却没有带钱,想加他微信好把钱还给他,却被他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不过,陆辰睿并没有放在心上,未来还长着呢,从今天起一切又会是新的开始。 半小时一晃而过,但对陆辰睿来说度秒如年,房间很大,他转了n圈。 眼见的时间临近,他背起塞满水和零食的双肩包,站在院子门口盼着。 于是,他等啊等啊…… 蜿蜒的小径上除了莹白色灯光,就剩下他颀长的影子。 忽地,陆辰睿脑中冒出一个想法,他不会被放鸽子了吧? 十分钟之后,陆辰睿来到任尔风房间门口,脸色铁青,他期待着两人会在小径相遇的画面已经幻灭。 他很不想承认,但望着黑灯瞎火的窗户,他真的是被那个冷情冷心的丫头放鸽子了。 陆辰睿敲了两下门,等了片刻里面没有动静,他又用力拍了两下,声音很响,吵得隔壁房间亮起了灯。 房内传出一声,“谁呀?” 陆辰睿往边上闪了闪。 段宏奕打开门往左右瞧了瞧,咒骂一声:“哪个hun蛋半夜恶作剧扰人清梦!”。 嘭!门又关上了。 待段宏奕房间灯光熄灭,陆辰睿又从榕树后晃了出来。 陆少爷很气闷,他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于是,在回去补觉和修理任尔风之间权衡,最后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再次回到任尔风房前,不过这次他换了种方式,不再拍,而是连续不间断的敲,力也收了点,尽量降低带给隔壁的噪音。 片刻,房内终于亮起了灯,接着是踢踢踏踏脚踩拖鞋声,再来是解锁声,门开了。 秋天的清晨,晨光曦微,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穿着白色小吊带和热裤顶着一头同鸟窝媲美的短发出现在陆辰睿的眼前。 一双大长腿在房间明亮的灯光下白的发光,纤细的小蛮腰盈盈一握,手臂纤细匀称又因常年练舞很有线条感,半梦半醒之间,女孩姿态慵懒,无形之中又添了几缕妩媚,总之,很是炸眼! 陆辰睿怔忪,脑子有片刻死机,他怎么也想不到大清早老天爷就送他这么一波福利, 任尔风耸拉着脑袋,眼睛撑开一条细缝,嗓音带着还没睡醒的沙哑:“你是谁啊…干嘛一直敲我的门。” “……”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没良心的! 任尔风揉揉脑袋,眼睛又撑开一点,脑子也灵光一些,“噢…陆辰睿呀…天还没亮…你找wo干嘛…”女孩打了个哈欠:“很困啊…有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话毕,就要把门关上。 “……”陆辰睿眼疾手快把门拦住,俊脸黑如锅底。 任尔风感觉自己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打上架了,她松开门晃晃悠悠往床边走,哪有精力管陆辰睿的脸色是黑是白,凭着仅剩的意识嘟囔道:“那你找地方坐…我先睡了……” 啪!倒在床上,呼呼~~秒睡。 梵宇太子爷历来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今天先是被放了鸽子,又难得打扮的光芒万丈还被人彻底无视,更过分的是现在还被人晾在门口。 而这个罪魁祸首此刻趴在被子上呼呼大睡。 房间很亮,半点也不影响某人的睡眠质量,陆辰睿走向床边盯着露胳膊露腿的某人眼里直冒火星。 这也就是碰上了他,要是换个男生…… 那还得了!!! 陆辰睿右手捏捏鼻梁,忍着把她掐死的冲动,用力的揪住她脸蛋,见她转醒,说:“你昨晚跟我说什么了?” 任尔风疼的五官变形,捂住脸颊瞪着他,三番两次被人吵醒有点火大,“我说再大的事也用不着现在不让我睡啊!”见他还不松手,更火冒三丈:“陆辰睿!我告诉你!这个点不睡觉的人,都不是人!” “……” 陆辰睿松开手,摸上她的脑袋给猫顺毛:“你昨晚说,今天早上喊我看日出的。” 嘭! 任尔风猛地抬起头瞅着他,半掀开眼皮有笑的有些尴尬:“那个…我忘了,不好意思哈。”见他脸色不好,挣扎道:“这也不能怪我,昨晚他们要吃宵夜把我叫醒,然后一直玩到三点才睡。明天哈!明天一定喊你去看日出。” 哐叽!又闭上眼睛。 陆辰睿见她实在困倦,心一软帮她盖上被子把灯调暗。 望着窗外泛起的鱼肚白,他心里还是有点不爽,明天你住你家,我住我家,一起看个鸟啊! 又看了任尔风半响,她睡得香还打起了小呼,陆辰睿眼前一黑,彻底死心了。 余光扫到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想起还没她微信,拿起点开,屏幕中间出现指纹识别,瞟了一眼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有些不屑,他还是更好奇她的手机密码。 没有任何犹豫,按下一串数字。 叮! 锁开了。 陆辰睿笑出声来。 怎么会是这个? 又怎么不会是这个? 其实,他刚才在她手机上按下的是他的手机密码。 数字是连城一小开学的那一天,也是他们成为同桌的那一天。 忽地,陆辰睿眼前一亮。 任尔风的手机壁纸是这学期开学第一天他在篮球场投篮的侧影。 陆辰睿唇角上扬,眼睛闪耀着光,他看了片刻,才点开微信把好友加上。 无意间扫过任尔风的头像,顿觉这个q版小人有几分眼熟,点开大图细细看,陆辰睿嘴角抽了抽,这个皱巴巴气哄哄的小人不正是他吗? 到底没忍住,陆辰睿弯下腰,隔着被子把她抱紧。 怀里很暖,他的心很满。 多年等待,为换此时,足以! 须臾,女孩似有所感,不安的动了动,眼看着要醒,陆辰睿叹了一口气,依依不舍的松开她。 陆辰睿坐在床看着她精致的五官,刮刮她的鼻尖,温柔的说:“冯澄思,你这么men骚到底是跟谁学的?嗯?” 睡梦中任尔风似乎嫌吵,皱皱眉,翻个身,往被窝里钻。 陆辰睿不忍再吵她,就着床头柜上的便签纸开始涂画,短短几分钟,一个q版打瞌睡的任尔风跃然于纸上,陆辰睿取出他的手机拍下设为头像,又拿过任尔风的手机,为两人设置好备注名。 折腾到现在,陆辰睿困意来袭也有些累,看着在床上缩成小小一团只占了一个小角落的女孩,终究不舍,索性脱下外套霸占了大半边床。 陆辰睿面对任尔风侧卧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在充斥鼻间,女孩半边脸缩在被子里,双眸闭起长而卷翘的睫毛乖巧的贴在眼睑,头发细细软软像只缩在窝里的小松鼠。 这样的清晨比看日出更有意思。 床很大,两人离的很远,陆辰睿半仰起头取过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把空调低了几度,顺带把灯关掉,又从任尔风身下抽出大半截被子盖在他身上。 任尔风睡觉喜欢用被子把自己裹成粽子,梦里感觉到有人在抢她的护甲,不满的哼唧了几声,下意识往被子多的方向滚了滚。 被子很暖带着她身上的味道,陆辰睿察觉到她的靠近,唇角轻轻勾起,借着微光望着任尔风近在咫尺的面容,满足的笑了笑。 陆辰睿刚闭上眼,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伸出手在被窝里慢慢摸索直至碰到她的小手,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把女孩的小手裹在掌心,她的手很软和就像软绵绵的面团,五指撬开她的手心,把玩她的指尖,触及到她指腹上粗粗的一层茧,他眸光动了动。 把任尔风的手攥紧放在最靠进他心脏的位置,想起她做饭时的熟练,眼里滑过一抹心疼。 谁家女儿不是捧在手心当宝贝疼着,而他的小同桌不是。 望着天边亮起的光芒, 这一刻,陆辰睿脑中出现了河唐先生《天光》里的句子。 “朝暮与年岁并往,然后一同与你行至天光。” 第一百八十章 被骂 早上八点,被窝里暖意融融,任尔风蹭蹭被子迷迷糊糊睁开眼。 天光大亮,日头照射在眼眸,任尔风下意识闭上眼,想伸手去挡那刺人的光线,右手挡住眼睛左手却像被人箍住,试了几次都抽不出来。 任尔风蹙眉,看来她卷被子的功力真是进步神速。 侧耳聆听,除了鸟叫声院子里一片寂静,任尔风想着既然大家都没起,那她也就再赖会儿,转瞬困意来袭,人又往被子里拱了拱。 头顶上方传来“噗嗤”笑声。 任尔风耳垂动了动,以为出现了幻听。 “喂!冯澄思,你还真没浪费你睡神的名号啊!”陆辰睿仅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衫,被子将将漫过他的腰际,单手撑头俯视着缩在床中央的人儿,对她拱被窝的功力佩服的五体投地。 晨起,陆辰睿微哑的嗓音如平地上的一声惊雷,任尔风把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掀开眼皮望着他帅气逼人的面容,不敢置信。 揉了两下眼睛,记忆中的碎片拼凑成一个整体,抬起被他拉住的手,疑惑道:“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女孩声音软软糯糯,眼皮困得上下打架,浓密卷翘的睫毛如蝴蝶颤动的羽翼,陆辰睿看着她的想睡又挺着不睡的软萌样,暗暗发笑。 陆辰睿勾唇:“被你放了鸽子后,我困得要死!见你床大人小,干脆懒得回院子了。不过就你那睡相……”他嫌弃道:“还真是一言难尽。” “……” 任尔风不满陆辰睿一直攥着她的手,又不是小时候,还手牵手好朋友! 挣扎了几下,见他握得紧只得放弃了,“别冤枉我,我睡相一直很好的!” 陆辰睿听着她大言不惭,脸一黑抽抽嘴角,松开她的手,顺带附送她一个爆炒栗子,“你自已爬起来看看。” 任尔风两肘撑着床,不情愿的扬起上半身,往两边瞅了瞅。 嗯!床很大。 有一半空着,另半边她霸占了一大半,可怜陆辰睿只占了一道床沿还有半边身子悬在空中。 她也不是故意的,她是开了空调的,可能是这个空调制暖效果不佳,夜里依旧冷,她自然往暖的地方靠了。 任尔风往空着的半边床挪了挪,拉过被子蒙住头,嘟囔道:“陆大少,你家这么大,床那么多,何必在这受苦!我还没睡醒。你要睡睡,要走走,总之,别再吵我!还有!太阳很刺眼!你去把窗帘拉上。” “……”死丫头命令起他来倒毫不含糊。 陆辰睿把窗帘拉上后又挤回床上,发现被子又被任尔风卷走,顿时无语凝噎。 原以为任尔风看到他出现在床上后,会惊讶、会愤怒、说不定还会狠狠踹他一脚,现在她跟个没事人一样,翻个身继续睡。 从凌晨到现在他一直都不敢睡着,除了握着手外尽量不挨着她,就怕她醒来之后说他玷污了她的清白,搞半天人家压根就不在乎。 陆辰睿很困却无睡意,闲的无事往任尔风身边挪了挪,把她的被子往下扯了扯,露出了毛茸茸的脑袋,伸出手把玩她乌黑柔顺的短发,发丝很细很软穿梭在指尖,触感丝滑很是舒服。 之前陆辰睿也很喜欢摸她的头发,可这丫头反抗情绪强烈,往往刚挨上,她的手就飞了过来。 哪有现在睡着了乖巧。 半个小时后,房门被拍的啪啪作响,薛璇在门外喊道:“尔风!尔风!我的洗漱包落你这了!开个门!我拿下东西!” 床上两个人睡得很香。 尤其是陆辰睿摸着任尔风的头发刚睡着没多久,突然被人喊醒,太阳穴隐隐作痛,偏头见任尔风睡的死沉死沉,长腿一伸,踢踢她的小腿。 突然被人揣醒,任尔风戾气很重,掀开被子狠狠地瞪着他。 陆辰睿嫌吵,把她的被子抢过来盖住头,抛出一句,“找你的!” 薛璇一边拍门一边喊:“尔风你在吗?尔风!” 双手在发顶扒拉几下,任尔风仰头看着天花板,叹息一声,她只想睡个好觉,她容易吗?爬下床趿拉着拖鞋,任命去给薛璇开门。 任尔风和陆辰睿都没有要把他(自己)藏起来的觉悟。 听见开锁声,一觉起来神清气爽的薛璇,笑嘻嘻道:“这么久才开门不会是在房间里藏男人了吧。” “……”任尔风盯着她那张嘴还真想给她颁个奖。 门一开,冷风直往房间里灌,任尔风灵醒了几分。 她现在关门还来得及吗? 显然是来不及的。 薛璇瞅着任尔风吊带短裤的清爽装扮,眼前一亮,手指挑起任尔风的下巴吹了声口哨,“啧啧啧!小妞儿!看看这小吊带小热裤的,qian凸后翘妖精转世啊!” 任尔风单手抵住门框,把薛璇拦在外面,无奈道:“睡衣哈,咱不至于。”之前跳现代舞比这更露的舞衣都穿过。 “堵在门口干嘛,早上起风了天气怪冷的。” 任尔风淡定道:“那行你先回房间,我穿上衣服帮你把洗漱包送过去。” “我都过来了,干嘛还麻烦你跑一趟。” “不麻烦!不麻烦!” 薛璇是个人精,摩擦着下巴打量起任尔风,“你今天怪怪的。” 任尔风承认:“是啊,我今天是挺怪的,怪漂亮的。” 薛璇瞟了眼任尔风身后昏暗的房间,又发现任尔风抵门的动作有不想让她进去之嫌。 薛璇作势要走,摆摆手道:“那行,我先回去了,等会你帮我送来。” 任尔风刚松一口气,正要关门,薛璇一个反身迅速从任尔风腋下空档挤了进来。 一进门,薛璇就看到床上凸起的庞然大物,瞠目结舌指着问:“这……这这是什么?” 任尔风见此也懒得再遮遮掩掩,其实她觉得没什么,说难听是和陆辰睿睡了同一张床,其实他们各睡各个互不挨着,当然除了之前陆辰睿有拉她的手。 之所以刚才不让薛璇进来,就怕不了解的人会多想,果然薛璇就属于容易多想的这类人。 任尔风见薛璇惊的连话都说不清楚,把门关上,左腿搭在右腿上靠在门后闲适的站着,瞟了一眼床答:“被子。” 薛璇望着任尔风波澜不惊的淡定样,却差点被任尔风说出的话气死,自己问的是被子吗? 薛璇大喊:“我说的是被子里面!!!” “人。” “……”薛璇拉着一张脸,谁不知道这里面是人啊!!! 关键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任尔风的床上,尤其还是任尔风穿的这么性感的时候,薛璇觉得自己快想入非非了。 薛璇用她为数不多的理智问:“男的还女的?” “男的。” “……” 薛璇大步迈到任尔风跟前。 啪!把全部的灯打开! 薛璇把靠在门口的任尔风拉到房间中央,从前到后从上到下,细细打量她每一处,如果薛璇不是个女的,任尔风八成会以为她是个变态。如果任尔风不是猜到她小脑袋瓜里估计正想些乱七八糟的,才不会跟个木头似的供她打量。 半响,薛璇松了口气,她并没有看到在任尔风身上看到,小说中提过的在某些事情之后出现的某些痕迹。 不过,薛璇不准备放过这个教育任尔风的机会,她走到床边,指着床上的“庞然大物”带着一副丈夫捉奸的气口wen:“这个野男人是谁?” 任尔风挑眉,“野男人?” 任尔风见被子动了动,她就不信,有薛璇这个大嗓门在,陆辰睿还有本事睡得着? 不过,陆少爷被人称野男人这称呼还挺别致的。 薛璇见任尔风不说,以为任尔风要维护这个只会躲在女生被窝里连个面都不敢露的畜生,痛心疾首:“风呐!你学习好,身材好,颜值高,要是你想谈恋爱了,云逸里面什么男生没有啊!何必找这种连脸都不敢露只会躲在女生床上瑟瑟发抖的畜…歪瓜裂枣。” 薛璇想了想,她还是给这个男生留了几分薄面,没直接把畜生两个字直接骂出来。 此时,薛璇已经被眼前看到的画面冲击的失去了理智,她甚至都没想到,可能会是她认识的人,毕竟他们住在庄子里,外人多半是进不来的。 任尔风:“哈哈哈哈哈” 陆辰睿:“……” 薛璇见任尔风笑的快直不起腰来,恨铁不成钢,一气之下揪住被子的一角,猛地把被子掀起。 于是,薛璇看到了陆辰睿黑的快要发青,青的快要发黑,依旧人神共愤的一张脸。 一霎,薛璇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会是陆、校、草! 啊啊啊啊啊! 她真是要疯了! 任尔风见薛璇此刻尴尬的恨不得撞死在床角。 于是,任尔风把捂住薛璇的眼睛,把她推到门外顺带洗漱包塞在她手中,并嘱咐薛璇回到房间后喝杯热水压压惊。 薛璇走后关上房门,电灯通通熄灭,帮脸色依旧铁青的陆辰睿把被子盖好,任尔风作为一个睡得不好同样有起床气的人来说,非常理解陆辰睿被人吵醒后的心情,她十分体贴的说道:“睡吧!这回没人吵你了。” “……”陆辰睿瞪着她云淡风轻的脸。 他都被别人骂畜生了,还睡得着? 第一百八十一章 耍性子 这么弄了一出后,任尔风是没有半点睡意了,陆辰睿只能说更甚。 他坐在床上看着任尔风洗漱完换好衣服,神清气爽的从洗手间出来,陆少爷心情不好外加洁癖发作道:“我要刷牙洗脸洗澡换干净的衣服。”早上是洗漱过可现在睡了一觉,衣服都皱巴巴的,陆少爷表示十分嫌弃邋遢的自己。 任尔风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噢。” 按计划中午吃过午饭就得回去了,早上起得晚任尔风趁这个空档收拾东西整理房间。 陆辰睿见任尔风东忙西忙就是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不由火气更大了,“我要刷牙洗脸洗澡!” 任尔风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指着洗手间:“里面没鬼,去吧!” “……” 陆辰睿穿上拖鞋三两步走到她跟前,抢过她手里正在叠的衣服,气哄哄道:“你都放我鸽子了,还对我态度这么恶劣。” ??? 她态度恶劣? 任尔风把他手上的衣服拿回,边叠衣服边瞟了他几眼,笑了。 她把衣服放进包里,回身见他郁闷夹着不满,委屈又带着火气,道:“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什么?” “要糖吃耍赖的小孩。” “……” 任尔风拿起搁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机,脸上冒出微微热气,点开微信举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干的?” 加微信到没什么,但微信界面最上方一个手绘卡通人物头像后的备注是:思思的睿睿。 睿睿就睿睿。 还非得在前面加上她的小名。 这人还真是……霸道幼稚。 瞬间,陆辰睿的心情转阴为晴,他接过手机喜滋滋的看着,越看心情越好,削薄的唇瓣扬起大大的弧度:“不是我改的。” 任尔风:“纳尼?” 除了这货,她想不到有第二个人能猜到她手机密码。 陆辰睿长臂一伸握住她的肩膀把她勾进怀里,对着任尔风耳朵低声道:“是…思思的睿睿改的。”嗓音低沉似有尾音在耳侧回荡,吐息之间酥酥麻麻。 任尔风耳垂微红把他推开,这人放起电来还真是要命了。 “瞎说什么!” 陆辰睿揪住她的后领又把她扯了回来,盯着她的眼睛牙咬切齿道:“瞎说?冯澄思,你不承认我是你的睿睿?你都把我勾上床了!还有脸吃白食!” 任尔风顶着满头黑线,仰起头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喂!陆辰睿,我还没说你爬我的床,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双眼微眯看着他:“早上薛璇敲门,你趁着我脑子不灵光非但不躲起来,还特意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佯装掩耳盗铃,是不是故意为了让薛璇发现你?” “爷又不是见不得人,用得着躲躲藏藏?”陆辰睿不屑道。 顶多他就是多了那么一丢丢小私心。 “你一个大男生躺在女生床上本身就是件极其暧昧的事。” 陆辰睿双手按在她的双肩,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认真道:“冯澄思,我以为你昨晚说过那句话后。我们已经心照不宣了。” 任尔风茫然,“我说什么了?” 陆辰睿耐着性子:“你说‘你想跟我一起去看日出,冯澄思也想。’” * 任尔风在陆辰睿的软磨硬泡下,认命去他院子里帮陆少爷拿洗漱用具和换洗衣物。 陆辰睿明明可以回自己院子洗漱的,非要赖在她房间。还美名曰:为了她的名声着想,不想出门后被卢景皓他们撞见。 任尔风拎着陆辰睿的衣物回来路上,望着蓝天之上白云飘飘阳光柔柔,眸光也变得清澈透亮。 昨晚在陆老太太书房,她想通了一些事,外公外婆已经退休了就算没有退休工资他们的积蓄也够他们安度晚年,母亲…已经不在了,这些年她该失去的不该失去的也失去的差不多了,如今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无论是与陆辰睿断绝联系的这些年,还是回到连城后她有意与陆辰睿划开距离的这段时间,她在陆老太太眼里印象始终无法改观,既然这样那还不如破罐破摔,索性跟随心走。 如果每个人的情感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话,从她和陆辰睿初见至今,十几年的光阴,她欠陆辰睿的债,陆辰睿欠她的债,如细丝网纵横交错的纠葛,恐怕这辈子也难以算清。 昨晚她从陆老太太的书房出来,想起过往,心难免有些沉重,回到客院,见到陆辰睿敲错门的窘态,当时她有种感觉陆辰睿似乎要和她说点什么,可没聊两句,他就气哼哼的走了。 当时她在原地发呆,陆辰睿那晚上在夜宫和她说的话,他的神态表情,他的哀伤,他的无奈,他的委屈,他的埋怨……如放电影似的在脑中回放。 在潜意识中她追出客院,对着他的背影喊道:“明天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吧!”她清楚的记得,他转身的一刹那眼里的那份震惊与欣喜。 当她再次说出:“我想跟你一起去看日出,冯澄思也想。”时,他笑了,如释重负的笑了,就像隐藏在黑夜里近十年的光景,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那一刻,她觉得值了,不管以后两人的未来如何,还是陆老太太会用更残忍的手段来对付她,她都无所谓了。她就想静静的看着他笑,真的只想单纯的和他看一场日出。 不过可惜,由于她,这场日出泡汤了。 可是换得这么一个鸡飞狗跳的早晨也挺好,至少比她预想的两人坐在山顶,与他剖析自己的心路历程要好,经历这么多,她不会像这个年龄段的其他女孩那样,在父母面前或闺蜜面前分享自己的酸甜苦辣,她早已习惯了隐藏自我。 其次,任尔风觉得有些事根本没法开口,过去了就过去了,她也不想再去回忆,更不想让陆辰睿知道。 没有和他看到日出,那就以后还是换种方式补偿他吧。 任尔风迎着风走在田园小径上,想起洁癖发作的陆辰睿还是房间等着她,抱紧装有衣物的纸袋跑了起来,短发飞扬,笑的明媚,是到留长发的时候了。 * 卢景皓抓着头发出了房间,昨晚怪小仙女做饭手艺太好,炒面更是一绝,一不留神更是干了两大盘下肚,结果吃撑了,硬是在院子里散步到将近四点才回房间睡觉。 不是待会要和陆爷爷陆奶奶吃饭,他打死都不起来。 一进客厅,卢景皓见到沙发就跟见到亲妈似的,不管有人没人就往上面扑。 段宏奕本乖乖在三人位沙发上躺着,自从早上被哪个龟孙子敲过门后,他就一直没睡着,挺尸挺到现在,这会儿,吹着山里的小风,渐渐有了睡意。 忽然,措不及防,卢景皓一个饿虎扑食窜上沙发,段宏奕被压的闷哼一声,刚吃的豆浆油条差点从喉咙里喷了出来。 更ci激的是,两个大男人额头抵着额头,四目相对,实在惊悚! 于是,“啊啊啊啊啊!非~礼啊!” 任由段宏奕被压的哭爹喊娘,在茶几边吃早餐边看戏的昆坤和蒋涛,没有半分要施以援手的意思。 须臾,谁知卢景皓半点没有身为一米八大汉的自觉,翻了身,索性直接把段宏奕当人肉垫。 同时“呼~~~zzzz......”呼噜声震天作响! 段宏奕脸色铁青,夸皓子是猪,还tnnd侮辱猪了! 薛璇坐在茶几边的小椅子上,呆呆的吸着豆浆,望着这一幕,猛地被豆浆呛住。 这早上怎么了? 大家都不正常呢?小风风和陆校草也是,皓子和段宏奕也是。 她都要不相信人间了。 最后还是在段宏奕以包一个礼拜早点的诱惑下,昆坤和蒋涛才把卢景皓扛起丢在另一处更小的沙发上。 蒋涛把卢景皓踢醒道:“喝点豆浆,刚才陆奶奶让人送来的。” 卢景皓摆摆手:“不吃,我困。中午吃饭的时候再叫我,我先眯会儿。” 刚有的困意被卢景皓那么一压全跑没了,段宏奕索性不睡顶着乌青的黑眼圈站在卢景皓面前,又踹了一脚。 卢景皓掀开眼皮看着他:“你又咋了?一个大男人被老子压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你大清早的在院子里散步。” 卢景皓闭上眼哼了一声:“嗯……” “是你故意敲门害的老子没觉睡?” “嗯……嗯?”卢景皓迟钝的反射弧慢慢滑动,就在段宏奕的拳头就要挨到他的脸时,闭着眼猛摇头。 “嘎!不是你?”段宏奕摸着下巴揣摩道,又看向其他人:“是你们当中的?” 薛璇摇头。 蒋涛:“不是!” 昆坤:“神经!大家都困得要死在睡,你以为谁吃饱了撑的!” 薛璇的小心脏咯噔一下!透过敞开的大门,朝院子西面其中一个厢房瞟了一眼,不会是陆校草吧?毕竟他们早上三点吃完宵夜睡的时候,陆校草没在他们院子里。 即刻,薛璇闭紧嘴巴,打算帮任尔风死守住这个秘密。 就在此时,哐叽! 任尔风房间的那扇门开了,洗完澡之后神清气爽的陆辰睿,迈着慵懒的步伐向北面起居室走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他们有点不纯洁 薛璇呆了! 段宏奕傻了! 蒋涛和昆坤眼睛直了! 卢景皓睡了…… 他们一个个看着陆辰睿穿着明显短一截的女士浴袍,穿过院子,迈上台阶,在起居室里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自顾自的拿起一杯无糖豆浆喝了起来。 对他们下巴掉地的表情熟视无睹,开始给任尔风发微信:“衣服拿到没有,我都洗完澡了。” 睿睿的思思:“快到了,你洗漱了?” 陆辰睿看着自己修改的备注满意一笑。 嗯,睿睿的思思啊!我的思思。 思思的睿睿:“嗯,从你包里翻了一只新牙刷,洗脸巾我用的你的毛巾了。” 睿睿的思思:“用我的毛巾不嫌我脏?” 思思的睿睿:“说实话,有点。嫌弃.jpg” 睿睿的思思:“陆辰睿!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的衣服扔进鸭圈里?” 思思的睿睿:“冯澄思!你信不信我把睡在你床上的事告诉你儿子?” 睿睿的思思:“算你狠!” 思思的睿睿:“彼此!彼此!” 就在陆辰睿和任尔风发微信时,段宏奕把除了不如猪的卢景皓扔下后,把其余三人拢在一边,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陆…陆会长刚才出来的那个房间是我爸的对吗?” “对” “是” 薛璇沉默,她想隐瞒,可今天凌晨任尔风做完夜宵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进那个房间睡觉,当时陆辰睿并不在院子里啊! 段宏奕抬眸看了陆辰睿一眼,陆校少看来今天心情很好,嘴角都是上扬的,突然段宏奕茅塞顿开:“早上敲门会不会是陆辰睿?” “很有可能。” “多半是。” 薛璇沉默。 段宏奕润润唇,颤巍巍的问道:“你们说,陆校草大清早跑我爸房间干什么?还穿着女士浴袍出来。” “……”集体沉默,偏偏每个人脸上的焕发着五颜六色,可见想入非非。 薛璇试探道:“可能在聊天……” 三个男生集体盯着她,哪个挫货会早上四五点跑到女生屋里聊天? 好吧,作为同xing他们有点不纯洁撒。 最后经商议,由猜拳输了的段宏奕代表集体去探陆辰睿的口风,“那个…陆会长呐!你早上看到我爸了吗?” 陆辰睿刚发完最后一条微信,听见段宏奕喊他,抬眸见段宏奕笑的异常谄媚,淡淡道:“你不是看到我从她房里出来?” “……”段宏奕愣神,他咋可以说的这么云淡风轻,咋可以这么淡定从容,搞得他都不知道咋接了。 如果卢景皓此时醒着一定会说陆辰睿这货太能装的,明明眼里的得意都快溢出来了,还要装的稳若泰山。 段宏奕不知道咋接,陆辰睿可有话要说:“宏奕,以后不能叫你们任班长爸了。” “为为什么啊?”段宏奕傻了,不叫爸该叫啥?还有陆会长,怎么好好管起他喊他爸的称呼了? 难不成今早陆会长彻底被他爸给攻陷了?这也不惊悚了吧! 明明他们两个都那么强,刚开学那会儿有段时间觉得他们俩的颜值挺搭的似乎也有点苗头,可是随着这段时间的相处,对两人了解的越来越深,尤其在昨天卢景皓的鄙视下,段宏奕也觉得他爸这种强悍中带着懒散,懒散中含着低调的性格应该更喜欢她那看起来温柔善良的师兄,而才貌双绝、惊才风逸、气场强大的陆会长显然更适合温柔优雅孙翊晗。 总之,他们俩不应该凑一堆! 陆辰睿修长的五指在沙发扶手上弹了一下,“因为你们班长虽然没有一点女孩的气息,但本质总是个母的,所以你还是要考虑一下女孩子的自尊心。” 最主要的是,他一个大男人不想被另一个大男人叫妈! 啥?母的? 他爸在这的话估计又会想办法往一班教室放虫了! 段宏奕想了想确实不应该一直喊着那么漂亮的女生当爸,但他不认同陆辰睿说任尔风没有一点女孩样,尔风颜值气质摆在那,谁敢说不是女的,就这性格吧确实没有那么女性化,可不代表没有吸引力啊! 如果没有吸引力,陆会长干嘛从他爸房间出来,紧接着段宏奕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会长大人呐!你为什么会从尔风房间出来?” 与此同时,任尔风捧着纸袋披着光芒从院子外奔来,陆辰睿眼睛一亮,笑的比阳光还要灿烂,偏头冲段宏奕抬抬下巴,道:“因为我和你们班长换房间住了,她清早被隔壁卢景皓震天响的呼噜吵醒,于是问我有没有更安静的地方可以休息,庄子里也就我院子最清静,然后我就跟她换了。看!这不就来了。” 由于任尔风的出现,之前的种种猜想似乎不攻自破,薛璇躲在里陆辰睿最远的一个角落也暗自松了口气。 随着逐渐接近的北面起居室,任尔风望着穿着女士浴袍就敢明目张胆出来晃荡的陆辰睿,嘴角直抽抽,如果说这货不是故意的,打死她都不信! 当她跨进客厅,已经做好迎接盘问的准备,可段宏奕一脸羡慕的望着她:“尔风!还是你聪明!还懂得占陆会长的便宜,换到他院子里睡!你看看我都成熬成熊猫了。” 任尔风反应快,忙附和:“嗯嗯,也是你们陆会长心肠好,愿意把他的独院让给我休息。”见陆辰睿得意冲她挑挑眉,气得把纸袋往他脸上招呼! 这货绝对故意跟她玩心跳! 纸袋并没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行,陆辰睿伸手轻松接过,他唇角右勾晃晃手中的纸袋,笑的邪魅:“辛苦,任班长了,帮我带衣服来。” 任尔风扯动脸皮,眼冒寒光,“不客气。” 待陆辰睿换完衣服出来,昨天喊任尔风去书房的老妇人已经在院里等着了。 中午,一行人来到主院,入座时陆辰睿作为主人自然坐在陆老太太边上,陆辰睿从任尔风使了个眼色让她坐在自己左侧的空位上。 无论之前还是现在大众场合下,任尔风自然不会往陆辰睿身边凑,尤其是在陆老太太虎视眈眈之下,于是她挑了一个离陆辰睿最远的位置,自然看得陆辰睿牙痒痒。 在人前陆老太太一贯是端着慈爱和蔼的样子,任尔风也不傻也假惺惺的敬了陆老太太一杯酒,感谢她的盛情款待。一顿饭下来,在表面上也是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午饭过后一行人告辞返程。 出了庄子,陆辰睿像是故意记恨任尔风中午吃饭不坐他身边,任临上车前揪住她的后领往自己车边拽,“你坐我的车。我回家,你去丫丫那正好顺路。” 卢景皓见状立马从副驾驶跳下来,“等等,睿睿啊,尔风是跟一起来的,我得负责把她送回去,她还是坐我的车。” 卢景皓心想,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小仙女陷入情网。 陆辰睿开车门的手一顿,冷冷地看向任尔风:“那你让她自己选。” 任尔风感觉陆辰睿甩过来的眼风冷飕飕的,就像在说,你敢跟卢景皓走,我立马就把我们共眠的事抖出来。 须臾,权衡之下还是要脸的任尔风对卢景皓道:“我还是坐陆辰睿的车,省得你绕路。” 卢景皓眼泪哗哗往心里流,我的妹妹呀,你咋就不明白哥哥的意思呢! 卢景皓以坚决保护妹妹不受伤害为宗旨,道:“没关系,送你,皓哥哥愿意绕路,再多远的路都绕。” 一旁的陆辰睿打开车门,直接把任尔风推上车不给她犹豫的机会。 关上车门,陆辰睿冷冷的看着卢景皓:“怎么?你对我送她,意见很大?” 卢景皓见大势已去,长年在陆辰睿的高压下,奴性开始作祟,习惯性认耸:“没意见,没意见。” 卢景皓回到车上,坐在后排的段宏奕问:“皓子,怎么就你?尔风呢?” “回市区后小仙女还要去给丫丫上舞蹈课,刚好和睿睿顺路,我就拜托睿睿送她了。”不仅没抢到人,还要为他们遮遮掩掩,他容易嘛? 薛璇坐在第二排,刚刚陆辰睿把任尔风推进车的那一幕可没有逃过她的眼睛,据她一上午的观察,陆校草比她想象中更在乎尔风。 回去的路上,卢景皓良心分外不安,他决定找个时间要和睿睿深谈一番,作为一个男生,特别是有魅力的男生,应该有自己的操守,不应该随处放电,更不应该想着远方的白月光,又要眼前的朱砂痣! 卢景皓看着前方的红似火的枫叶感慨一声,现在像自己这样专一的男生,还真是越来越少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教我跳舞 周一清晨阳光和煦,任家小院门前的这条小巷路除了偶尔有买菜的老人路过宁静如往昔,昨晚睡得好,今日任尔风比往常起的早些。 任尔风拉开家门单肩挎着书包一边穿鞋一边对屋内的人道:“外公外婆我去上学了。” “放了学就早点回来。” “好的,思思,路上小心。” 她刚系上左边的鞋带,余光瞟到熟悉的白裤子,直起腰抬眸,一个身穿洁白校服的男生双肘抵在脑后,坐在小院外公常坐的躺椅上,躺椅轻摇小风一吹男生舒服惬意的眯起眼,听见声响偏头冲着任尔风扬唇一笑。 任尔风揉揉眼睛又眨巴两下,长腿一跃直接跳过花圃来到男生面前:“陆辰睿,这个点你怎么会在我家?大门我昨天锁了啊,你是怎么进来的?” 昨晚任尔风坐着陆辰睿的车回市区,上车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直到她下车时陆辰睿都还在笔记本上敲敲打打。 陆辰睿冲围墙抬抬下巴:“就你家这种围墙三两下就翻进来了。别说你没翻过。” “谁进家门没事翻围墙啊!” “不一定,我就翻过。还是为了找你这个没良心的。”话毕,陆辰睿朝任尔风伸出手示意任尔风拉他起身。 被任尔风直接无视:“说说?” 陆辰睿走到她跟前道:“不说了,都是一些不太好的回忆,现在找到了你就好。” “那晚在夜宫你不是挺能说的!” 陆辰睿狠狠的揉了一把她的短发,在任尔风的怒视下帮把她的头发梳理好:“还不是被你气的。” 任尔风踮起脚尖望着他,这个疑问在她心里已经盘桓很久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就是冯澄思的?”任尔风拿手比划了下,她有一米七在女生当中也不算矮,可踮起脚尖也就刚够到他的脖子。 陆辰睿趁任尔风没有防备捏住她的娇嫩脸颊,揪了揪,细腻柔滑触感极好,怕这丫头脑顷刻就松手了。 他道:“第一次上你家的时候就有所起疑,后来又通过了很多事得到了证实。” 任尔风食指戳着下巴,歪着脑袋想:“这么早不能吧!那次你来,我都不敢让外公外婆喊我小名,怕被你发现都把外公的假发摘了。” “那一次让我有所觉,漏洞就在外公身上,外公当时说的话可是错漏百出。”陆辰睿看着她蹙眉思索的样子很是可爱,又捏了捏她的脸颊,立马遭到任尔风的白眼。 “失策失策!当时就应该坚决不让你进我家门的。” 陆辰睿眉宇一凛赏给她一个暴栗,“皮又痒了是吧!还想着躲我!” “没啊!这叫做总结经验!” 俩人边往院外走,陆辰睿道:“哼!我看你这叫主动找揍。” “怕了你,我闭嘴。” 李瑶拿着抹布正要擦窗子,看见俩人在院门口一晃而过的身影,“过来!老头子!别听曲了,你出去看看,刚刚我好像看见陆辰睿和我们思思一起出门了。” 任仲达正听得摇头晃脑:“肯定是你看错了,这个点陆辰睿怎么会在我们家?每天晚上睡觉前你不都会去检查院门锁。他总不可能翻墙进来。” 当时李瑶也是一眼掠过,听这么一说也觉得不太可能,“也许真是我看错了。” 任家门口这条路来往人虽不多,这个点能碰见的大多是街坊邻居,今天见任尔风身边多了一个长得尤为俊俏的男生,打完招呼后总会多聊几句,免不了有打探之意。 在任尔风跟第五个人介绍陆辰睿只是她同学后,任尔风想了想:“你走前面,我走后面。你就装作不认识我。” 陆辰睿皱眉,长臂一揽作势就要把任尔风拥进怀里:“喂!冯澄思!爷哪里见不得人了。这么不受你待见!”他起的一个大早就是为了和她一起上学。 任尔风弯腰躲过:“你不是见不得人,是太见得人了,你没发现这一路上所有人都盯着你看吗?万一哪个话多直接传到我外公外婆那去就糟了。” 陆辰睿笑道:“原来你还有怕的时候。” “那当然,毕竟我外公明令禁止我不能和你谈恋爱!” “……”瞬间,陆辰睿脸黑成锅底。 任尔风宽慰道:“首先他也是怕我高中谈恋爱耽搁学习,其次认为我还年轻上了大学之后优秀的男孩子多的是不应该在还没看世界的时候,就过早的吊死在一棵树上。” 陆辰睿咬牙切齿道:“你做梦!根本不会有比我更优秀的男生。” 任尔风摇摇手指:“也不一定,就单跳舞来说,我师兄就是你这个舞蹈白痴比不上的。” 陆辰睿不满道:“你以为我还像小时候那样不会跳舞?如果真不会跳你以为我是怎么当上舞蹈比赛评委的。” 任尔风道:“当时比赛时候我被你犀利的点评针对后,卢景皓就有给我发微信安慰我,说你根本就是舞蹈白痴,跳的最好的一次还是在小学一年级的校庆表演上,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次应该是我们一起的那次吧,卢景皓还说,你向来不打不准备的仗,更不会把自已的弱势暴露在人前,你敢来当评委肯定有所准备,跳的好坏你应该能分辨,评委的那套说辞肯定是你提前做了功课。所以承认吧!你还是有不如人的时候。” 现在陆辰睿心中涌起想把卢景皓弄死的冲动,他一把拽过任尔风的手,把她拉到身前:“从这周末开始你教我跳舞。” “啥?”任尔风怀疑自己的耳朵,见陆辰睿不像开玩笑:“我没时间,周末都要教小丫丫。” “没事,我和她一起学。”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们班香 任尔风和陆辰睿到学校的时候还很早,校门口冷冷清清,任尔风怕传出八卦,谨慎起见她还是把书包里常备的鸭舌帽扣在头上,帽檐一压再压。 这一举动看得陆辰睿很是窝火,最终还是没有阻拦。 路过门卫室,看门大爷正在门口锻炼,见任尔风目不斜视从身边经过,抓过她的书包往后一扯同时喊道:“擦边球!你眼睛出毛病了!”任尔风和大爷熟了之后,每每看到他都会主动打招呼,今天倒好直接无视。 任尔风尬笑道:“没,这不帽子压得太低没看见您嘛。”同时藏在身后的手拼命冲陆辰睿打手势,让他赶紧走,这大爷不仅八卦还啰嗦,任尔风还真有点怕了。 陆辰睿低头回林煜微信,听见声音回头,见任尔风被大爷绊住,看着她拼命示意的手势,非但没有往前走反而退了回去,“大爷。” 大爷收敛笑意松开任尔风的书包恭敬弯腰:“少爷,早上好。” 任尔风:“……” 陆辰睿点点头。 寒暄了几句,陆辰睿牵起任尔风的手往校园里走,任尔风被大爷恭敬的神态震住了,半响把手抽出向四周望了望,除了大爷在后面看着他们外没人,问道:“你们家和云逸有点关系?” 陆辰睿把她的帽子摘下,“我们家没有。” 任尔风松了口气。 “不过,我有。” “……”说话不带这么大喘气的,任尔风不走心的鼓掌夸道:“好吧,陆辰睿同学好棒噢!” 陆辰睿:“……” 大爷一直望两人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叹道:“这个擦边球厉害了,少爷看她的眼神,就跟我老婆看我的眼神一样一样的,还真被擦边球栓的死死的。” 两人走进教学楼,许是来得太早,从一楼上来一路没人,路过一班教室门口,任尔风对着陆辰睿挥挥手,“中午见。” “不想只中午见。” “嘎?” 陆辰睿长腿一迈超过任尔风,穿过一班教室窗前的走廊,率先拐入二班。 他去二班干嘛? 任尔风进教室时,二班同学并没有来,不知道陆辰睿是如何得知她座位的,这会儿刚把书包解下搁在她课桌上。 任尔风背着书包走近,问道:“你这是……” 她的位子靠窗,陆辰睿帮任尔风拉开薛璇的椅子,他则在任尔风椅子上坐下,“太早了,陪你练会儿字。” 任尔风犹豫:“不好吧,教室里随时有人来。” 陆辰睿不以为然:“来就来,一直躲着算什么。”二话不说直接拉着任尔风坐下。 “可是你不怕咱们”任尔风手指在两人之间比划了下,“传到班主任年级主任耳朵里,被轮番请去喝茶啊!” 陆辰睿淡淡道:“他们不敢。” 任尔风眼睛都直了,半天憋出一句:“……陆少威武!” 陆辰睿把自己的字帖抽出,接过任尔风的书包,拉开拉链从她书包里翻出一本和他一模一样陈旧的字帖,唇角挑起看着她的眼睛带着光,“任同学,如果你心里没有你的小同桌,这本字帖藏在书包里是几个意思?” 任尔风眼珠一转,“碰巧今天塞书包里了。” 陆辰睿挑眉:“是吗?” 任尔风自觉老脸一红,目光飘向字帖,不敢与他对视。 陆辰睿摸摸她的脑袋不再逗她,把两本字帖翻到第一章,从他书包里取出两本新的硬笔书法练习本和一个钢笔盒,打开笔盒里面躺着两只同款做工精湛黑色钢笔 陆辰睿灌上墨水递给她,见她怔怔的看着他,眼里流露出几分感动,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傻丫头,乱想什么呢!写吧!” * 今天沈魏副校长心情好,于是大手一挥,批准自家儿子坐他的车来学校,一路上沈魏絮絮叨叨说了几句近期他在高三抓到一对早恋的学生,尤其这俩个学生都是尖子班的,平时成绩名列前茅,当他抓到时真是痛心疾首并自我深刻反省了一番,一定是他最近校风校纪抓的不严,才给了这帮蠢蠢欲动的小孩契机,因此借着开车的时间趁机教育沈扩。 沈扩全程都很安静,沈魏以为儿子跟往常一样不耐烦听他扯这些,等红绿灯的时间往副驾驶那瞟了一眼,沈扩原本握在手中的单词书掉在腿上,双眼直愣愣的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沈魏归结于儿子最近学习太累,正在放空自己,也就没多想。 临近学校时,沈扩开口:“爸,你刚才说的那两个早恋的同学,成绩怎么样?” “挺好的,年级前十。” “谈恋爱之前呢?” “年级前十。” “谈恋爱之后呢?” “年级前十。”沈魏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沈扩摇摇头:“没有了。” 上周在江雄和卢景皓的见证下,任尔风夸沈扩比陆辰睿还要好之后,沈扩就处于自信心满满,情感爆棚的状态。以前他在沈魏的教导下也觉得早恋是不可触碰的壁垒。 听这么一说后他倒不这么认为,早恋最怕影响学习成绩,像有些学生自律性强,分得清主次,早恋似乎也不见得是坏事,至少两个人可以相互促进共同努力共同进步为美好的未来奋斗。可这些奋斗在老师家长眼中往往成为最不靠谱的事。 如今他们正处于情窦初开的年纪,彼此之间暗生情绪再普通不过,往往这些在学生看来没多大的事,经家长老师强行干预,大多闹得众所周知,反而小事变大。 沈扩发现自己最近开花了。 暗恋上一个人,就是他们班长。 最近学习完之后,他总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任尔风的?是最早在开学考年榜上,看到一个叫任尔风的人终于把常胜将军陆辰睿打败时开始注意到她?还是那次一起在一班打扫教室一起放虫恶作剧?还是之前他偷偷给她拍照或是她在田径场因翻墙罚跑步的时候?又或许是段宏奕在班级微信群对他嚷嚷着是不是暗恋他爸的时候? 细节太多,他也不知道了。 还是用那句酸的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沈扩一进教室习惯性往窗边看,这一看愣住了。 他们班长的座位上怎么坐着陆辰睿那个家伙? 反而不见任尔风的人影,沈扩急忙后退到门口往班牌上一看。 没错,这是二班。 他快步走到陆辰睿面前,问道:“你为什么会在我们班?”之前好多次他和陆辰睿都被选为学生代表,代表学校参赛,多次接触下来自然比其他同学更熟悉。 陆辰睿瞥了他一眼,手中的笔没停,玩味道:“相中你们班了。” “开什么玩笑!我们班干嘛要你相中!”沈扩后退一步一脸防备的看着他。 他们还在上高一的时候,有一次他们和高三几个同学组成团队,代表云逸参加全省的高中生知识竞赛,在团队赛环节他一紧张不小心点错,帮同为队友陆辰睿选了一道史上最难的题,虽在最后三秒陆辰睿解出了,为他们学校赢得冠军。 可在个人赛中他简直就是被陆辰睿按在地下摩擦。 沈扩深深的记得,当时他脸上就挂着这样的微笑。 正好,任尔风上完洗手间回到教室,见沈扩正在她的位置边,径自走了过去主动打招呼:“沈扩好啊,今天你也来得这么早!” 在任尔风的印象中,班里最像好学生的就是沈扩,除了几次被迫被卢景皓拉去玩,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因而她压根就不觉得沈扩会对她和陆辰睿突然走这么近有什么想法。 沈扩望着他们班长穿着洁白校服款款走来,清纯漂亮不说,气质更是绝佳,小仙女这个别称真是取得一点也没错。 任尔风伸出手在沈扩眼前晃晃,沈扩回神,脸一红,顿时紧张的语无伦次:“对…对对啊。” 陆辰睿笔一顿,往沈扩脸上扫一眼,眸光凉了半截。 沈扩正愁不知道和任尔风说什么,余光瞟到陆辰睿,道:“他…怎么在我们教室?” 任尔风正面对陆辰睿,见他望着沈扩的眼神有些不善,说:“估计觉得我们班香吧!” 沈扩听得一头雾水。 陆辰睿一听,支着头转着笔,挑眉望向任尔风,眼神一柔深情款款:“不是你们班香,是你们班的人香。”吐字很慢,嗓音很轻,就像是在调戏某人。 沈扩&任尔风:“……” 任尔风坐回薛璇位子上,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安分点。 陆辰睿摊摊手,觉得没所谓。 望着两人眉来眼去,沈扩霎时不好。 这…这俩人是什么情况? 突然,沈扩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从停车场到教室他想了一路,他临近教室才下定决心打算追任尔风,连具体方案都还不来得及细想就看到了令他恼火的画面。 这个腹黑心黑的陆辰睿竟敢跑到他们二班来撬墙角,真是气死他了。 陆辰睿瞟了沈扩一眼,笔头敲敲本子,把沈扩的注意力拉回:“沈同学,你挡光了。”意思是招呼打过了就可以滚了。 窗子明明在陆辰睿的左手边,陆辰睿右手边则坐着任尔风,再右边才是站在走道上的沈扩,沈扩心想这陆辰睿为了挤兑情敌还真会睁眼说瞎话, 沈扩一气之下把书包丢在陆辰睿前排的桌面上,跨坐在任尔风前排的椅子上,从书包里抽出一本英语本,搁在任尔风书桌,道:“窗边空气好正适合背书,尔风我占你一点位置不介意吧。” 任尔风笑道:“没事。” 陆辰睿冷冷道:“我介意。” 他的话直接被沈扩忽视,沈扩在做好了,既然要追任尔风就要和陆辰睿正面刚的心理建设后,不屑的看着他,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一个一班的臭小子有什么资格来二班叫板! 于是,沈扩在陆辰睿怒视下,捧着书开始叽里呱啦背课文。 任尔风滴溜溜的小眼神,在陆辰睿脸上转了一圈,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白纸,没一会儿画出一个坐在课桌后怒目而视的小人,推到陆辰睿眼前。 一张白纸挡住了字帖,陆辰睿偏头望着任尔风,见她低头抿唇偷笑,目光移回纸上,一个q版小人画的活灵活现并配有三个字“像你吗?”。 陆辰睿失笑,他生气时哪有这么丑? 托腮想了片刻,又在小人边上二度创作,须臾又推回给任尔风,支着头等着看她的表情。 原先那个小人边上多了一张课桌,课桌后坐了个女孩,此时女孩正抱着男孩的腰,嘟着嘴偷亲男孩的侧脸。从女孩身边打出一个箭头,上写着:“haonen呐!” 任尔风一看,双颊爆红。 啪!把画纸往陆辰睿身上一拍。 瞪着陆辰睿说:“你!”不要脸!想起沈扩又把音收了回去。 任尔风这个模样在陆辰睿眼中似娇似嗔,他扫了一眼画纸,一边叠起勾唇笑道:“是不是画得很有意境?” “没有!” 声音很大,沈扩抬起头望向俩人,一脸茫然,“这是怎么了?” 陆辰睿把纸一收,任尔风把脸埋在桌上,俩人同时回道:“没事。” “……”沈扩暗暗怪自己背书太投入,好像错过了一个世纪。 把剩下的一小段背完之后,沈扩把书放下,一心一意盯着任尔风练字,越看越觉得任尔风的字潇洒俊秀,不由夸赞道:“你的字写的真有风骨,就是有些眼熟。” 陆辰睿把自己的练字本扔在他眼皮底下,“你是说她的字写的像我的?” 沈扩似乎以前见过陆辰睿的字但他记不清了,先嫌弃再说:“你的字哪会有尔风的字好看,更谈不上像你的了” 陆辰睿不以为然,示意他低头看看。 沈扩用余光瞟了眼练字本,瞳孔放大,倏地拿起细细的看了看,又看看任尔风的练字本,如被暴击,“你们俩的字为什么会这么相像?” 沈扩把两本练字本拿到眼前比较,无论从字的形貌、笔法结构、字行间的气势都十分相似,细看之下还是有轻微差别,任尔风的字潇洒中带着女孩的秀丽,陆辰睿的字潇洒不失大气,不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是出自俩人之手。 陆辰睿得意的笑道:“因为她练的字帖是我送的。” 我去!还有这种sao操作! 于是,接下来的三分钟里,沈扩神游天外,在想他是不是也应该送个什么sao气十足的礼物给任尔风,才不会被陆辰睿比下去。 任尔风练完一张,搁下笔,趁沈扩没注意往陆辰睿耳边凑了凑:“时间不早了,你该回一班了。” 陆辰睿道:“不急。” 任尔风催促:“这会儿进校门的人该多了。”凭着陆辰睿在他们学校的超高人气,任尔风简直不敢想象待会儿他们班那群女生,看到他坐在他们教室会惊讶成什么样。 在学校陆辰睿素来低调,今天他似乎并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拍拍她的后背,安抚道:“别慌。” “没慌,只是不想被你的脑残粉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陆辰睿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就似恨铁不成钢,半响,他缓缓吐出一句:“孩子,你总要慢慢习惯的。” “……” 即刻,任尔风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是承受坐在陆辰睿身边所有女生们的眼神杀和全班同学的八卦欲,还是仅需忍受陆辰睿的不满。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在陆辰睿的冷飕飕眼刀下,任尔风飞快从书包里抽出一本习题册,很没骨气挪到后面,段宏奕原先坐的位置上去了。 在之后的时间里, 类似于“啊啊啊啊啊!!!陆辰睿怎么会在我们班???” “天呐!今天是老天爷的福利大放送吗?” “快快掐我人中!我快被陆校草迷人的侧颜帅晕了!” 在诸如之类的惊讶声中,任尔风塞紧耳朵,刷题一道又一道。 第一百八十五章 等着你呢 薛璇今天来学校来的晚,还在走廊就听到的教室里闹哄哄的,进门一看差点没闪瞎她的眼,陆校草怎么坐在任尔风的位置上,薛璇和大多数同学一样,退出教室掀了眼班牌。 没错,是二班呐! 她如被点穴了般定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扫到任尔风缩在段宏奕原先的位置上,正趴在桌上写着什么,就跟蔫了吧唧的小鸡仔似的,薛璇轻叹一口气,估计是被凤凰占了雀巢正伤心呢。 自从那天早上薛璇掀开任尔风的被窝看到陆辰睿那张铁青的脸之后,一见到陆校草就犯怵,其实陆校草也没对她怎么样就像忘了那件事,可能是由于天生气场太过强大,薛璇在陆校草面前不自觉的怂了。 薛璇杵在门口一个劲的祈祷时间能过的再快一点,只要铃声一响陆校草就该回自己教室了。同时又纳闷陆校草这个时间为什么会出现在任尔风的位置上。 她也没多纠结,陆校草肯定是为了尔风,昨天在从庄子回来的时候,陆校草都直接把尔风塞进他车里,话说他俩上周一起在食堂吃饭,面对面坐着就跟谁也不认识谁似的。哪想到周末陆校草竟会趟在任尔风的床上。她今天一定要逮着尔风让她交代清楚。 段宏奕哼着小曲走到教室门口:“堵在这干嘛,进去啊!” 薛璇侧过身给段宏奕让出道,往窗边一指。 段宏奕眼前一亮:“呀!陆会长啊!刚好我有事找他!”立马奔到新座位书包往桌上一甩,屁颠屁颠就奔陆辰睿而去了。 昆坤无意间抬头看着傻愣愣站在门口的薛璇,薛璇对他做口型问:陆校草怎么会出现在他们班,昆坤摇摇头,让薛璇赶紧过来。 薛璇从一二组之间的走道绕过教室最后,再走直线来到靠窗的最后一排,拍拍任尔风的肩,任尔风把耳塞取下,薛璇轻声问:“陆校草什么时候回班里?” 任尔风两手一摊摇摇头:“不知道。” 薛璇心一塞,又附在任尔风耳朵道:“你们都睡同一张床的人啦,还不赶紧问问他,他不走我都不敢回位子上了。” 任尔风逗她:“就共了张床几小时而已,你还能指望我和他关系有多深。”揪着薛璇白里透红的脸蛋儿笑道:“你不是特崇拜他吗?这么好的机会就白白浪费了?” “我是挺崇拜他的,但是陆校草在一班都是自个独坐的。” 任尔风睨了他一眼:“这么霸道?” 薛璇讪讪道:“也不能这么说。” 就在此时铃声响了,陆辰睿站起身往过道上走,顺带给说他霸道且和他关系不深的任尔风,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任尔风眨着眼,他这是什么意思? 薛璇终于松了一口气,女生们集体发出不舍的尖叫声,任尔风眼光一凝掠过他摊在她课桌上的书包和物品。 东西都在这,人就这么走了,他搞什么啊? 陆辰睿大长腿一迈跨上讲台并没有如薛璇所想往教室门口走去,而是站在讲台上望着二班全体:“二班的同学们,今天给你们介绍一位新同学。” 任尔风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全班同学纷纷往教室外看。 陆辰睿淡淡道:“不用看了,这个新同学就是我。” 短暂的沉默后,教室里的尖叫声掀翻屋顶。 任尔风刚准备坐回自己位子上,这一听,差点没趴下去!她就知道这货一定在打什么鬼主意! 薛璇两眼放光,陆校草追人的方式真是帅爆! 沈扩怒意满满反应过来,原来之前陆辰睿说“相中二班”还真是相中二班!太不要脸了! 江雄满脸纠结之色,班长是不是要换人当了?他的副班长的头衔是不是也要被摘掉了? 陆辰睿眉宇一凛作了个噤声的动作,“之前听说咱们班是可以自己选座的是吗?” 任尔风支着脑袋打量起他,这么快就咱们班了,一班的班主任该心塞了。 二班同学兴奋的答道:“是!!!” “那……”陆辰睿眉眼低垂,不好意思道:“我想做任班长的位子……” 全体同学: “可以!!!” “随便坐!!!” “大佬只要你开心就好!!!” 其中段宏奕的粗嗓门在所有人之中是最洪亮的。 “……”任尔风满头黑线。 各位大哥大姐,这是我的座位,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班长放在眼里? 陆辰睿委屈道:“刚才任班长似乎对我有点意见,因为之前我在一班向来是一个人坐一排,任班长说我霸道,我听后仔细反省了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决定改正这个错误。” 陆辰睿一脸诚恳的看着薛璇:“薛同学抱歉了,为了更好的向任班长请教学习上的问题,我想和她同桌。可以吗?”尾音颤了颤像是带着忐忑。 薛璇傻了,点头如蒜,似乎觉得不够补充道:“可以!可以!随便坐!想怎么坐就怎么坐!”没想到高中生涯她也会有被陆校草有事相求的一天,真是她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即刻,任尔风感觉到有无数目光奔她而来,羡慕的嫉妒的更多是愤恨的! 抬眸望讲台上望去,她没有忽略陆辰睿勾起的唇角。 wo槽!她怎么不知道,陆辰睿还有白莲花的潜质啊! 话到此时,陆辰睿觉得该说的已经说了,从讲台上下来,率先往教室外走去。 二班众人才反应过来,今天周一还要升旗,校园广播已经响了有一会儿了,同学们陆续往教室外涌。 陆辰睿并没先去集合点,而是单手插兜斜倚在走廊扶手上,外套脱掉勾在手臂,阳光倾泻落在神邸般的脸庞,刘海刮过眼眸,像有感应般偏头撞进任尔风明亮澄净的眼眸,勾唇一笑像魅惑人心的妖精。 围在陆辰睿身边的女生们集体倒吸一口气,想上前搭讪又徘徊。 任尔风心剧烈地颤了颤像被人拨动了心底琴弦,双眸似被蛊惑,牢牢专注于一人。 方嫣在吴诗雨和陈奇异的鼓动下,红着脸走到陆辰睿面前,“陆辰睿,我今天要跟你告白!!!” 走廊欢腾, “哇喔喔~~~现场告白版太激动啦~~” “有人表白啦!!!” “方嫣我敬你是条女汉子!” …… 任尔风愣了愣,冲着陆辰睿挑挑眉,桃花开的不错。 陆辰睿眼底滑过一丝无奈,这丫头非但不气还乐的看戏,他上辈子欠她了。 薛璇趴在任尔风耳边起哄道:“小风风,有人挖你墙角哟!!!” 任尔风道:“她挖不动的。” “这么坚固啊?” “嗯。” 方嫣深情地说:“从高一进云逸看到你的那天起,我就喜欢上你,这一年多的岁月你的一颦一笑,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已经深深的刻进了我的脑海,渐渐地,我吃不好饭,夜不能寐,满心满脑子都是你,陆辰睿,我想牵你的手走遍云逸的每一个角落;我想搂着你腰撒娇哭闹;我想亲亲你的脸,感受肌肤与心跳的交汇。陆辰睿,今天我要向你表白,我爱你到海枯石烂天地崩塌,永远都不变!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喜欢你了。请你接受我当女朋友吧!” 霎时,鼓掌声、尖叫声,欢呼声……响彻整片走廊。 薛璇按住任尔风的手:“喂!那是你情敌耶!你还带头给她鼓掌。她说的多肉麻啊!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任尔风笑道:“挺佩服她的,比起孙翊晗白莲花似的喜欢,我更欣赏方嫣这种大方爽朗的!你想一个女生要鼓足多大的勇气,才能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男生的表白,而且明知道有很大程度上会被拒绝,至少我现在做不到像她这样。” “你说的有道理。”薛璇摸摸任尔风的头发把她脑袋搂进怀里,刚才她的眼眸看到了深深的羡慕,对有这样不顾一切勇气的羡慕。 这一刻,薛璇能感同身受。 说句心里话,别说任尔风没有这样的勇气,连活泼胆大的她都没有这样的勇气,最近昆坤频频对薛璇示好,其中所含深意溢于言表,她别说像方嫣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告白,就连在喜欢的人面前坦露心事的勇气都没有。 她现在还是学生,他们家的生计如今还得仰仗着昆家,青春里的爱情固然美好的令人心驰神往,可代价也是巨大的,她不会忘记那次昆坤妈苏莉看她的眼神,她不能不考虑父母,更不能拿她和昆坤的未来去做赌注。 如今揣着明白装糊涂,能维持现状对于她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走廊上的围观群众起哄过后,视线通通盯着被告白的男主角, 陆辰睿似乎听得很认真的样子,温和道:“方同学刚才那番话是你自己准备的吗?” 方嫣脸颊红的快滴出血了,“嗯,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陆辰睿点点头:“写的很好,有空的时候麻烦写一份手抄版的给你们班长吧。” 方嫣没反应过来:“啊?” 围观群众傻眼! 议论纷纷: “啥玩意???我耳背了吗?为什么写给班长?是好让班长交给林煜吗?” “陆辰睿,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笨死了,委婉的拒绝懂不懂啊!” …… 任尔风望着陆辰睿隐瞒戏谑的眼眸,十分无语。 这人还真是……坏可爱呀。 薛璇笑眯了眼:“陆校草这招可以,既挡了桃花,又借机暗示某人,他也想从某人这得到这样轰动的表白噢!请问某人同志,您打算什么时候把表白提上日程呢?” 任尔风捂住她的嘴:“不说话,憋死你呀!” 须臾,方嫣缓了过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在众人以为她该退场时突然开口:“陆辰睿,我问你,之前你的传言里说,你一直有个暗恋的人,这是真的吗?” 既然她今天都跨出这一步了,死也要死个明白。 陆辰睿站直身体,眼里是极其罕见的认真,这一刻方嫣觉得他的表情很是虔诚。 他道:“是真的。” 方嫣心被猛的扎了一下,差点站不稳,仍然坚持问道:“我想知道她是谁?” 陆辰睿声音很浅,饱含的情绪却很深,“抱歉,现在不能,除非等到有一天她自己愿意站出来。” “一个都不敢在大众场合承认喜欢你的女生,你为了她这样值得吗?” 陆辰睿聚焦于人群外围某个人:“值得,因为是她就值得,我认识了她十多年,喜欢了她近十年,有…这样已经很满足了。” 方嫣惊了,围观群众呆了。 睥睨云端藐视万物的陆校草,为什么还是颗痴情种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方嫣眼含不舍:“我懂了,谢谢你,陆辰睿,愿意和我分享你心底藏着的那个人,如果…如果有一天,她还是不愿,我会在原地等你的。” 陆辰睿想都没想拒绝道:“不会的,你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还是去找那个真心愿意为你等待的人吧。” 方嫣点点头,捂住脸哭着跑出去了。 人群随着方嫣这么一走,也渐渐散了,似乎大家都还没从陆辰睿那番话中缓过神来,纷纷猜测这个被陆辰睿喜欢了近十年的女生是谁? 对陆辰睿有过一定了解的人,都猜测是孙翊晗,毕竟孙翊晗从小学一年级就和陆辰睿同班。 薛璇觉的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惊脱位了,她想放声尖叫,天呐!任尔风到底隐瞒了什么?为什么她和陆校草的纠葛会这么深!里面一定有很多很多故事,突然薛璇觉得陆校草出现在任尔风的床上一点都不奇怪了。 “尔风……”薛璇刚想张口的话,堵在嗓子眼。 走廊上人潮依旧,人影幢幢,陆辰睿倚在走廊的左侧,任尔风靠在走廊的右侧,两两相望,纵使中间隔着来往不息的人潮,依旧自成一个世界。 薛璇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任尔风眼中的情感复杂的令她看不懂。 半响之后,薛璇叹了口气,压下澎湃的心,拖着段宏奕和昆坤先走了。 任尔风回神,正准备跟着薛璇往楼梯口走。 “任班长!我不认识咱们班的集合点,你作为班长不应该照顾一下新同学吗?”陆辰睿懒洋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任尔风回眸,双眸在阳光里如雨后的天空绽放出七色彩虹,她伸出手朝他晃晃,“等着你呢。” 第一百八十六章 能考虑听众的感受吗? 陆辰睿缓步走近,望着任尔风冲他扬起的手,笑道:“这是想牵我?” “不行吗?”趁着现在自己勇气十足,任尔风期待的看着他。 陆辰睿往周围扫了一眼,走廊中依然有同学没去田径场,见任尔风举止怪异,偷偷往这看。 啪!一声脆响。 “疼啊!”任尔风猛地把手缩回,小脸皱成苦瓜。 偷看的同学都觉得肉疼,见陆辰睿正盯着他们,一个个埋着头往楼梯口跑。 陆辰睿把手插回兜里,上半身前倾,任尔风望着眼前逐渐放大的俊脸,心跳加速,呼吸停滞,“你要…要干什么!” 他的脸继续靠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颊,任尔风紧张的闭上眼,“别过来,这是学校。” 只听噗嗤一声,须臾,鼻尖似乎被轻触了一下,陆辰睿好听的嗓音在她耳边道:“想牵我的手,做梦!”话却那边欠扁。 鼻尖被他的鼻尖滑过,心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攥紧,任尔风承认她真的被撩到了,伸手在眼前晃了晃,“给你机会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陆辰睿冷哼一声:“你人都是我的,还需要你给?” “……” 那一边,段宏奕被薛璇推着往前走,刚想回头,薛璇一巴掌呼上后颈:“看什么看?” “看尔风呐!我们就这么走了,她该到处找我们了。” 段宏奕贯来爱凑热闹的性子,刚刚那一出,他挤在围观人群的最前面,正想蹿到陆校草跟前打探打探传说中他暗恋的女生是否是孙翊晗时,就被薛璇给逮住了。 “不等她了。” “为啥?” 薛璇瞪着他,人家在谈恋爱,你想我们仨集体当电灯泡是不是? 当然这话不能说出口。 薛璇对着昆坤使了个眼色,对段宏奕道:“你老大有事找你。” 段宏奕的视线立马被转移一脸狗腿的看向昆坤:“老大找我有什么事啊?” 薛璇和昆坤一人拽着一边,拉着段宏奕往楼梯口走,昆坤道:“这不,你换位置了,想问问到了新环境感受如何?” 段宏奕苦哈哈道:“老大我跟你说啊……” 陆辰睿和任尔风出了教学楼往田径场走去,任尔风好奇的问道:“林煜怎么会同意你转来我们班?”任尔风不问他为什么会转来二班,因为除了为了她之外,还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陆辰睿漫不经心道:“他是不同意的。” “嘎?那你来二班就打个酱油?” 陆辰睿双眼微眯,冷凝着她:“似乎我不能转来二班,你好像很高兴。” 任尔风唇角止不住的笑,“没有!没有!哪能啊!陆会长能转来二班,身为班长的我都感到荣幸至极。啊!痛!”任尔风摸着脑门委屈地看着他。 陆辰睿收起敲任尔风脑门的右手,插回校服裤兜里,“以为我转来二班是为了你啊?” 任尔风脑中亮起红灯,眉宇微颦,他们都这样了,难不成还为了别人? 只听陆辰睿被任尔风吃瘪的表情逗笑了,“不巧,还真就为了你。”拍拍她的头顶:“孩子,好好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吧。” “……”任尔风疑惑:“林煜不是不同意?” “嗯,所以我问他,‘你是准备滚蛋呢?还是打算下岗?’然后,他就没回消息了。” 任尔风沉默,她无比能理解林煜被外甥威胁让他滚蛋的心塞。 陆辰睿道:“对了,林煜还要在京都呆两天。” 任尔风脚步一顿,“陈老师父亲的病很严重?” “阿兹海默俗称老年痴呆,哪有彻底能治愈的。” 对于这种病任尔风也有些了解,问道:“就算不能彻底治好,总能有改善的办法。” 接近田径场,周围人又多了起来,陆辰睿道:“林煜有个朋友据说在国外专门研究这种病,估计林煜会去找他。” 任尔风点点头还想接着问,就见孙翊晗从一班队伍走出来,步履匆匆眼含幽怨的望着陆辰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陆辰睿怎么着了。 任尔分刚抬起的脚缩了回来,往陆辰睿身边靠了靠。 陆辰睿挑眉:“哟!这会儿不耸了。” “刚谋了个新职业专撕烂桃花要不要了解一下,同时附赠修理给烂桃花提供机会的渣男。怎么样?陆大少上个礼拜借人家孙大美人ciji我,玩得很开心吧。” 说起这点,任尔风还是要感谢卢景皓,昨天从庄子回来,卢景皓晚上又给任尔风发了一通微信苦口婆心教育她。当时卢景皓就提到孙翊晗,让她不要走孙翊晗的老路,满腔热情一颗心全都扑进去,却换不来陆辰睿那个没良心的半分青睐,不过最后卢景皓又说了让任尔风很困惑的话,“说到底孙翊晗也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见任尔风望着他的眼神不善,陆辰睿乐了:“还行。如果你能更早点开窍,想必我会更开心。”边摸摸她的头欣慰道:“新的职业很有前途。要是能把攀着你这根狗尾巴草的烂挑花一起撕了就更好了。” “什么叫攀着我这根狗尾巴草的烂挑花?” “看看你周围就知道了,算了你还是不用看了。”陆辰睿笑道:“你只需关注我就好。” 来到跟前的孙翊晗听到陆辰睿这句话表情更哀怨,“阿睿,刚才听到班里一群女生在谈论,说你转去二班了还和任尔风坐,我已经严厉制止过她们,等会儿上课前最好还是当着全班的面澄清一下。” 任尔风眼眸抬了抬,早上陆辰睿没去一班,孙翊晗不可能没发现,这会儿借着别人的话来问陆辰睿,她也不傻。 如今都众所周知的事,陆辰睿也懒得拐弯抹角:“对,我转去二班了。” “为什么?” 被孙翊晗刻意无视的任尔风开口:“为了我,你们班长暗恋我,为了追我,所以转来二班了。” “……”陆辰睿挑眉。 她也真敢说,可是他喜欢。 孙翊晗眼中的哀怨散去,怒视着任尔风:“不可能是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刚刚走廊上陆辰睿和方嫣对话,没一会儿就传得人人皆知,好多人明里暗里问她,陆辰睿的暗恋对象是不是她? 孙翊晗心里憋屈的很,一方面隐隐透出她和陆辰睿相识多年的事实引发人更多的联想,一方面心如明镜似的,陆辰睿心底藏着人是那个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的冯澄思。 任尔风摊摊手:“真话不听,那换一个。陆辰睿觉得我们二班比一班更优秀。” 孙翊晗伸手指着任尔风的眼睛:“不可能!任尔风你给我闭嘴!” 任尔风眉间一冷,把她手打掉:“你妈没教过你,拿手指着别人特别不礼貌吗?” 食指火辣辣的疼,孙翊晗内心生出了一股屈辱,同时促使她更加冷静,和任尔风这个jianren争口舌之利没意义,她的目的是要把陆辰睿留在一班。 “阿睿,你是我们班的班长,刚才班里的同学听说你转班都惊呆了,甚至有些同学都哭了,开学已经这么久了,同学们也逐渐适应了你的管理模式,班级在你的带领下学习氛围越来越浓郁,每个人都有进步,同学们都说很喜欢全班同学拧成一股绳向前冲的力量,可是现在你这个领航人却要转班了,同学们都很难过也很慌张。阿睿,不要转班好不好?同学们都很需要你,我也很需要你。” 看着孙翊晗声情并茂的演绎,任尔风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陆辰睿低着头一直在手机屏幕上点着什么,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一时间,没人说话,气氛很冷。 任尔风见被晾着的孙翊晗脸色不好,调侃道:“喂,陆辰睿,你挺厉害的哈,好好的高二班级,都被你带成了幼儿托管班了。” 见孙翊晗想骂又忍着一张白皙漂亮的脸蛋儿都憋青了,任尔风拍拍孙翊晗的肩,自觉善良的给他们留出空间:“演技不错,如果你能把陆辰睿劝回去,我第一个感谢你!” 话毕,闪进二班队伍了。 五分钟之后,陆辰睿气定神闲的站在任尔风旁边,她就知道孙翊晗这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到底也就是个花瓶。 之后断断续续从隔壁一班队伍里飘来,愤怒的男声:“翊晗,你别哭了,那种见异思迁的班长没有好留恋的,他不喜欢我们班,我们班还容不下他那尊大佛呢!” 孙翊晗呜咽的腔调:“不是这样的,你们误会阿睿了,他也不想去二班的,他是被逼无奈了,他也没有办法。” 任尔风惊呆了,往右边一瞟,陆辰睿带着蓝牙耳机,一边刷着手机,神采飞扬的样子就差吹口哨了。 她摘下陆辰睿一只耳机,好奇的问道:“你到底对孙翊晗说啥了?人被你骗了,还帮你数钱。” 谁知陆辰睿比她更茫然,“没说什么,你刚才站那没看到我一直在忙吗?王鸿给我来电话了,一直在听王鸿汇报根本没注意她说什么,最后王鸿汇报完了,她也刚好说完了,正好有执勤老师催我们进队伍,我就说了一句,‘我舅要把我调回他班上。’她又问了句,‘林老师是你舅舅?’我点了下头,就进队伍了。” 任尔风无语,不知道该同情被亲外甥坑的林煜,还是该同情孙大美人。 忽然,任尔风眼前一花,只见周一例行讲话的沈魏校长身后围墙处,从天跌下一只五彩缤纷的花孔雀。 任尔风惊了:“那是什么鬼?” 陆辰睿撩了一眼,沈魏校长身后围墙下那道笨重的身影:“一个想耍帅却找死的人。” 话语刚落,又从围墙下落下一道娇小的身影,刚想起身逃跑的花孔雀猛地被压了个狗吃屎。 台下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笑声。 经历过一次被学生耍的经历,沈副校长也变得十分机警,马上转身把趴在地下叫苦连天的卢景皓和庆幸有个垫子才没被摔的明熙,抓了个正着。 于是整个升旗仪式改成了卢景皓和明熙俩人的专属批斗大会,尤其是穿着花花绿绿亮面蕾丝衬衫和紧身皮裤一看就是从夜店出来的卢景皓,被沈魏副校长喷的满脸口水。 幸好,升旗仪式时间不长,回教室的路上,任尔风和陆辰睿一商议,还是决定他们俩换到最后一排,等于薛璇还是坐原先的位置,昆坤换到任尔风的位子上。 陆辰睿自然没意见,只要和任尔分坐,坐哪都无所谓。任尔风主要是考虑到薛璇上课本就容易走神,如果薛璇坐到段宏奕之前的位子上,那还不得天天盯着陆辰睿发呆去了,还学不学习了。 回到教室后,任尔风的提议自然遭到了薛璇的强烈反对,薛璇的理由和任尔风想得一样,昆坤倒是没有意见,能和薛璇坐在一起自然是意外之喜,薛璇的意见则是遭到了集体无视。 倒是段宏奕特别郁闷,用他的比喻他就是一个远离凡尘的世外高人。直至上课铃响,段宏奕才委屈巴巴的回到了他讲台边的vip座。 第一节课上课前,任尔风接到林煜的电话,教室里太吵她跑到教室外去接。 林煜说了还要在京都多呆两天,交代了任尔风一些事。出于对陈羽父亲的关心,任尔风也问了一些,关于陈羽父亲病情。 最后林煜问道:“睿睿转到我们班了?” “嗯。” 林煜心想,那臭小子越来越野了。 “和谁坐?” 任尔风硬着头皮道:“我。” “……”林煜忍着狂飙的血压,威胁道:“不许和臭小子谈恋爱。” “……如果您让您外甥停止散发魅力的话,我想应该不会的。” 林煜:“……” 任尔风挂断电话之后想,她和陆辰睿之间的情感与旁人不同,时间积淀的厚度早已超过了简单的形式主义,感情如果能用不许两个字中断的话,也就不叫感情了。 任尔风回到位置,见她的书包杂物连同陆辰睿的摊在她课桌上都堆成小山了,陆大少靠在椅子上悠哉悠哉的看英文小说。 “这谁放的?”任尔风把自己的书包塞进桌膛了,她素来整洁,见不得东西乱成一团。 小说合上,陆辰睿一副求夸奖的样子,“刚才你去门口接林煜电话的时候,我就把咱俩的东西都搬过来了。” 任尔风忍着把书怼他脸上的冲动,耐着性子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你的书包和个人物品放你桌膛里呢?” 陆辰睿理所当然道:“你都在了,还用我亲自收。” 任尔风把动作利落很快把自己东西整理好,见陆辰睿没有半分把他东西从她桌上挪走的意思,没好气的道:“我是你的书童?” 陆辰睿纠正:“你是我的同桌。” “同桌有帮你收拾东西的义务?” 陆辰睿见任尔风嘴上说的不情愿,这会儿还是认命的帮他把散落的文具在他课桌上摆好,陆辰睿眼里荡起阵阵涟漪,这副画面这些年他没少在梦里见过,如今终于实现了,没枉费他转到二班来。 可他嘴里说的依旧遭人恨,委屈道:“小时候你都是你处处帮我收拾课桌整理书包,没道理现在大了还要我自己动手。” “哼,陆大少年龄是倒着长的?”任尔风帮他把上课用的书从书包里拿出来摆在课桌中间,把他推开一些,弯腰把他的书包放进桌膛里。 陆辰睿满意的笑着,继续逗她:“那倒没,就是有了你之后,手就断了。” 任尔风指着他的手问:“这是猪蹄吗?” 陆辰睿用他那清亮的大眼睛望着任尔风道:“抱你的时候才叫手,不抱你的时候,你觉的他是什么就是什么。” 任尔风一噎,脸颊飞起红霞,是太高兴了吗?这会儿sao话真多,怕他没完没了,索性不接话。 任尔风把东西收拾完,正准备把手机放起,看到薛璇发来的微信消息提示,看了一眼薛璇的背影觉得莫名其妙,前后桌的发什么微信。 点开一看就一句话,顷刻间,任尔风双颊爆红。 薛璇:你和陆校草调情能考虑下听众的感受吗? 见任尔风没搭理他,陆辰睿不满道:“难道手机都比我更有吸引力?” 任尔风瞪着他怒道:“闭嘴!再多说一句,以后东西自己收!” 第一百八十七章 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第一节课本是林煜的物理课,代课的化学老师一进教室发现二班的学生们一个个精神饱含像打了鸡血似的。就是这群女生们的眼神出了点问题,不看黑板不看她,一个劲的往最后一排瞟。 化学老师往窗边那组望去,当下明白了都是她最得意的学生陆辰睿惹得祸。 这几天二班的班主任林煜请了假,周一的第一节课由她代上,因而化学老师比以往周一来得更早些。 一进办公室就听到一班班主任廖晖在办公室里跟其他几个老师抱怨:“一定是林煜偷摸着接触我的学生乘机挖我墙角,呸!像林煜那种油头粉面的小白脸,穿的衣冠楚楚,内里最是没安好心。还有那个陆辰睿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昨晚假模假式的打电话跟我说抱歉,他哪是说抱歉分明是决定好了再临时通知我一声,枉我费劲心血培养他,那个狗东西真以为云逸是他家开的,仗着成绩好不把我这个班主任放在眼里,为所欲为想转班就转班,等李主任上班,我一定要闹到主任那去!” 旁边的周老师劝慰道:“廖老师消消气!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林老师看着不像那种人,陆辰睿那孩子真不错平日里谦虚有礼也不像是不懂感恩。” 吴老师道:“廖老师还是算了,陆家背景强大也不是咱平民老百姓能惹得起。” 见有人在帮着说话,廖老师更上头了,“周老师,知人知面不知心呐!要是陆辰睿真知道感恩就不会转到林煜班上了。吴老师,话不能这么说,背景强大又怎么了,也不能不尊师重道啊!最坏的还是林煜,要不是他从中挑拨陆辰睿那个不识好歹的东西能想到转班。” 化学老师把包搁在桌上准备去饮水机接水,见廖晖几人挡住了办公桌之间的过道还在叽里呱啦的抱怨,她打断道:“抱歉,麻烦让让。” 廖晖侧身望着化学老师纤细的身姿眼里藏不住的爱慕,音量也放低了不少:“王老师今天来学校来得这么早哇!你来评评理,这件事是不是林煜做的太过分了。” 王老师端着杯子回头瞥了他一眼,“是非曲直自在人心。”这个廖晖还以为她和别人一样不了解内情,任凭他那张嘴把白的说成黑的么? 廖晖欣喜道:“还是王老师,善解人意。” 王老师:“……” 见王老师端起热气腾腾的咖啡正要往身边经过,廖晖殷勤道:“王老师我帮你拿吧。” “不用了谢谢。” 廖晖很迷王老师这种知性美女,更看重她的家世,便邀请道:“王老师,我妹夫在城东开了一家家乡菜馆,今天开业,下班后王老师能否抽个空,我们一起去尝尝。” 王老师绕过他:“抱歉廖老师,之前答应了今晚要陪爸爸吃饭。” 廖晖挡住王老师的去路:“如果王老师不嫌弃的话,今晚我做东邀请王校长和王老师一起共进晚餐。” 王老师生出烦感:“不好意思,今晚是家庭聚餐。借过谢谢。” “理解,理解,我们改天再约。” 回到位子,抿了一口咖啡,王老师想起去年八月末的某一天,她正在家,门铃响起,她跑去开门从电子屏上看着提着大包小包的廖晖,那是廖晖追她追的紧,看到他实在有些烦,便躲去厨房帮母亲包饺子,让父亲去管。 廖晖一进门问起她,父亲知道她没那份心便说她和朋友出门了。廖晖与王校长寒暄了几句,于是表明了来意,云逸新一届的高一新生中有一个特好的苗子,今天他拿到分班名单的时候,发现那个叫陆辰睿的好苗子分在林煜班上,想请让王校长帮个忙把他分到自己班上。 王校长犹豫,毕竟这个时候各个班主任已经拿到分班名单,尤其是这些极少数顶尖的苗子,班主任见着了谁都不愿意放手。王校长知道廖晖下一步要评选高级教师,教学业绩是考核中很重要的一项,虽不认同他的做法但也能理解,在廖晖不断的恳求下,王校长决定给林煜打个电话问问意见,不想他表明来意之后,林煜的反应也出乎王校长的预料,二话不说同意把陆辰睿让给廖晖。 不得不承认廖晖的眼光很毒辣,进入高中以后学习难度阶梯式的上升,在其他优秀的学生还没完全适应时,陆辰睿各科成绩好到令她这个任课老师都以为他是一个天才的地步,后来她从林煜那偶然得知,陆辰睿早就利用假期把高中的内容学完了。不管背地里陆辰睿是如何努力,终归得益于他的成绩,廖晖如愿评得高级教师的职称,同时陆辰睿参与比赛屡屡为学校夺得荣誉,更让廖晖拿奖金拿到手软。 王老师把杯子放下,把陆辰睿的试卷抽出来批改,满面的红勾让王老师的心情好了不少,廖老师舒坦日子过久了,都得意忘形了。 第一节课下课铃响,任尔风刚好刷完化学试卷的最后一题,王老师拖了点堂,任尔风扭头看陆辰睿,他专注的盯着黑板认真做笔记。 任尔风看着他摊在化学书上的笔记本,字迹工整舒服,再看看她的化学书,笔记见缝就塞,一手行草就如神仙画画,任尔风支颐看了片刻:“啧啧!没想到你上课还挺乖的。” “那不然呢,王老师人不错,总得给她面子。”陆辰睿写完最后一行抬头,见任尔风盯着他的笔记本快要流口水,扫了眼她化学书上堪比鬼画符的笔记顿时分外嫌弃,翻到笔记本的扉页,写下几个字,把笔记丢给她。 “得!陆少厉害!别人上课是看老师的教学水平,您上课是看老师的人品。”任尔风接过笔记看见扉页上写着她的大名,拿在手中晃晃:“送我,你不要啦?” “都在脑子里了,别跟我说上课这点东西你都没记住?”见任尔风捧着笔记爱不释手,陆辰睿轻声一笑。 任尔风合上笔记弹弹压根看不见的灰,“没记住的话,开学考怎么超过你的?”开学考可是超纲的啊! 陆辰睿双眼微眯,“呵!你以为未来还能有超过我的机会?” “既然你不服气,期中考试见分晓。” “拭目以待。”陆辰睿伸手想揪她的脸,见隔壁组多位同学的目光时不时往这飘,遂放弃了。 薛璇从昨天清晨一直忍到现在,终于八卦欲到达了一个顶点忘记了胆怯,转过身,忽视嘴严撬不动的任尔风,直接奔着陆辰睿而去:“陆校草,你和我家尔风什么关系啊?” 坐在前排的昆坤,自然听了陆辰睿和任尔风一个早晨的对话,再结合昨天今天发生的种种事,从震惊到接受,见薛璇问的直截了当,不八卦的他也有几分好奇,便竖起耳朵听。 陆辰睿道:“不是你家而是我家的这种关系,明白吗?” 薛璇默念一遍点头入蒜:“明白了,明白了。”接着问道:“你之前在走廊上对方嫣说,你喜欢了近十年的人是尔风吗?” “是她。” “那时候你们才多大啊?你就喜欢她?” “小学一年级。” 薛璇捂嘴:“天呐!这么早!快说快说!我想知道你们的故事!” 听得任尔风嘴角直抽抽,勾起薛璇的下巴:“妞~能不八卦么?” “不行!不能断我的精神食粮!” 许是陆辰睿今天心情好也就露了几句:“其实我们上小学之前就有过几次接触,真正熟悉还是在小学,开学第一天我们就被分到了一起成了同桌,当时互相看不顺眼也闹了些矛盾,随着朝夕相处友谊逐渐深厚成了彼此最好的朋友。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她去了京都,我们因此断了联系,期间读完了小学,跨过了初中,直到她这次回来才再次重新在云逸重逢。不过……” 回忆起过去也多几分怅然,任尔风静静的听着,陆辰睿扭头看向她:“她之前一直不打算认我。直到前天晚上不知道怎么突然开窍了,我想估计是这段时间醋喝多了。” 任尔风瞪着陆辰睿:“才不是!” 薛璇立马邀功:“陆校草别理她,她就是!好几次我都发现她盯着你的背影发呆。” 陆辰睿握住了任尔风搁在桌底下放在膝盖上的手,“死鸭子嘴硬!” 任尔风怒道:“你……” 还是头一回看到任尔风吃瘪的样子,真是一物降一物,薛璇咯咯笑道:“陆校草,尔风都成你家的了,要不要请我们吃个饭呀。” “没问题,时间地点你挑。” 薛璇笑道:“那就今天中午吧,一来庆祝陆校草转来二班,二来恭喜你们重回于好。” 忽然,有人在教室门口大喊:“喂!陆辰睿!谁批准你转来二班了!经过老子同意没有!”没换校服依旧一身夜店装扮的卢景皓风风火火的冲进二班教室,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 话语很冲,火气很大! 这还是以往在陆辰睿面前耸的一塌糊涂的卢景皓么? 薛璇都快不认识他了。 升旗仪式结束,卢景皓回教室之后困意袭来,趴在课桌上睡觉这一睡就是一节课,课间被班里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吵醒,从她们对话中卢景皓知晓了陆辰睿转去了二班,于是如醍醐灌顶般立马奔了过来。 待走近,看到坐在陆辰睿身边的小仙女,卢景皓双眼瞪的如铜铃,严肃道:“陆辰睿,你和小仙女坐?” “嗯。”见班里同学视线都聚在这,陆辰睿不想多说,看着卢景晗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眼里寒光乍现,语气很凶:“昨天又去夜店熬通宵了?你找死是不是!” 卢景皓冷着脸勾勾手指:“出来!” 陆辰睿推开椅子往教室外走,卢景皓紧随其后。 薛璇紧张道:“我第一次见卢景皓表情那么严肃,他们俩不会打起来吧?” 任尔风多少猜到两人要聊得话题,宽慰道:“不会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比我们想象的要深。” 薛璇担心道:“尔风,卢景皓整天把‘小仙女,小仙女’挂在嘴边,他不会也喜欢你吧?” 任尔风拍拍她的手背:“不会,我一直把卢景皓当成很好的朋友,他也是真的把我当妹妹,有些事卢景皓目前还不清楚,等他们说开了就好。不用担心。”她原本打算等中午吃饭的时间向卢景皓坦明身份,不想卢景皓先找了过来。 校园里处处是学生俩人来到天台,卢景皓按住他的双肩,英气的脸庞近在咫尺,直截了当的问道:“陆辰睿!你为什么转班?” “你不都看到了吗?为了你口中的小仙女。”陆辰睿闻到他嘴里散发出了酒气直皱眉。 卢景皓瞪着他双目通红:“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知道。”陆辰睿挪开视线。 卢景皓借着酒意咆哮道:“你知道个屁!陆辰睿你现在就是个渣男!彻彻底底的渣男!老子喜欢和女生开玩笑但从来不乱撩,更没丢失过底线!陆辰睿你知道你现在有多渣?嘴里上说着“宁缺毋滥”,同时又干着下三滥的事!别以为昨天凌晨我没看到你进任尔风的房间,老子一整晚没睡就在窗前蹲守,就等着看你什么时候出来!你还是人吗你!穿着女士睡袍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敢走出来,谎话连篇不说,还让任尔风去你院里帮你拿衣服!老子当时装睡,是怕气起来拳头直接往你脸上砸,是为了给你留些面子,是考虑到任尔风还是个女孩子。你呢?你有想过冯澄思吗?你有想过任尔风吗?万一冯澄思回来了呢?你打算怎么办?是直接把冯澄思忘了,还是把任尔风甩了?既然守不住寂寞就没必要装成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到底恶心谁!” “说完了?”陆辰睿把他推开,扶着天台栏杆俯视整个云逸校园。 “说完了。”卢景皓靠着栏杆,看着他。 作为同龄人他有时候真的很佩服陆辰睿遇事冷静不慌不忙,可现在看来这张天塌下来风云不变的人是那么的薄情寡义,冷情冷心。 男人除了自己,果真没几个好东西。 上课铃响,陆辰睿沉声道:“你不是想知道理由吗?我告诉你,任尔风就是冯澄思,这个理由够吗?我比你想象中更加在意她珍惜她喜欢她!还有,警告你不要随意揣测那些事,这本身就是对女孩的伤害,再让我发现,不会像今天这样忍着。” 临走前看了眼卢景皓发黄的脸色,陆辰睿再道:“以后再让我发现你在夜店通宵,我不介意和卢伯联手把连城的所有夜店搞跨。” 话毕,丢下卢景皓独自一人在天台玄幻……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行! 中午放学,薛璇挑了一家云逸附近的海鲜餐厅,一辆车坐不下五个人,薛璇和昆坤拖着段宏奕打了一部车,刚上车段宏奕问道:“薛璇你个抠门鬼,今天发大财了,怎么想起请我们吃海鲜,那家店可不便宜啊!” “不是我请,陆校草请。” “啥?” “为了庆祝陆校草转来我们班,所以今天他请客吃饭。”薛璇话藏了一半,毕竟任尔风和陆辰睿的事还在保密阶段,是否告诉段宏奕还是该由他们自己决定。 这边,任尔风和陆辰睿刚打上车,任尔风道:“这顿饭我请,你别和我抢啊!”认识大家这么久以来,她没还请过大家伙吃饭呢,今天正好是个机会。 陆辰睿对出租车师傅说了声:“去云河餐厅。”偏头看着她豪气十足的表情,眼带笑意:“好,今天我一定不抢着买单。” 任尔风和陆辰睿进餐厅的时候,薛璇和段宏奕正围着海鲜档口的玻璃水池讨论要一只七斤波士顿大龙虾还是要一只十斤的智利帝王蟹。 薛璇凑在玻璃前望着攀在水池壁上壮硕紧实的大龙虾垂涎三尺:“吃龙虾吧,身子刺身头尾煮粥,人间美味!” 段宏奕瞅着帝王蟹两眼放光,毫不妥协:“你看它多可爱呀!不吃它会哭的!” “你吃它才会哭!宏奕呀,咱们还是吃龙虾吧!”薛璇看着巨丑庞大的帝王蟹十分嫌弃,这玩意儿有哪点和可爱沾边了? 段宏奕态度很坚决:“不行!我想吃帝王蟹!” 任尔风站在两人身后看了眼令人咋舌的价格顿时心塞,这顿饭她其实想请客来着,现在不是请不请的问题,而是请不请得起的问题。 心一横,任尔风干脆道:“这么纠结一样都别吃了!” 薛璇&段宏奕同时回头瞪着她:“不行!” 任尔风:“……” 薛璇哭丧着脸对站在任尔风旁边的陆辰睿控诉道:“陆校草你看尔风这么小气,菜都不让我们点!我好想吃大龙虾呀!” 陆辰睿颇为大气的挥挥手:“点!” 任尔风:“……” 薛璇直接无视任尔风黑如锅底的脸色,“耶!陆校草万岁!”得意的在段宏奕面前耀武扬威。 段宏奕有样学样,挤开任尔风来到陆辰睿跟前:“会长!我想吃帝王蟹!” 陆辰睿看到价目表上写着智利进口珍宝面包帝王蟹每公斤五百三十六元,笑意从眼里一闪而过,道:“点!” “会长!威武!”段宏奕一脸兴奋,心满意足尾随薛璇进了包厢。 “……”任尔风气鼓鼓的瞪着他,你丫的没花你的钱是吧。 那可都是她的血汗钱呐! 望着任尔风铁青的脸色,摸摸她的发顶,凑到耳边道:“放心,我不会抢着买单的!” 任尔风:“……”好想打死他。 上午一班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廖晖的,习惯性拖堂,卢景皓来的时候帝王蟹和大龙虾刚刚上桌,任尔风坐在最里面的位置,卢景皓无视满桌的美食以及薛璇、昆坤、段宏奕的召唤,直奔任尔风而去。 卢景皓站在任尔风跟前一语不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眼神很复杂,有不敢置信,有重逢的欣喜,有被骗时气愤,有对她的心疼,还有对她多年渺无音信的幽怨…… 段宏奕偷偷问薛璇和昆坤:“皓子不对劲啊!上午看到陆会长转班后和尔风坐在一起似乎很生气,现在又这副样子,你说他是什么意思啊?会不会是他喜欢尔风呐?” 薛璇之前问过任尔风这个问题,“不会,你别瞎想。皓子把尔风当妹妹呢!” “哦。”段宏奕很敏锐:“不是这个的话,那他们之间肯定发生过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 昆坤点点头,“宏奕说的有道理。” 薛璇看着诱人的龙虾刺身:“别想了,享受美食要紧。” “对对对!帝王蟹我来了。” 卢景皓仔细打量任尔风五官的每一处,与脑海中小时候的冯澄思做对比,并不是他记得清,而是陆辰睿那张在他床头柜上摆了这么多年的合影,让卢景皓想忘记都难。 细看之下,任尔风确实有着当年的影子,只不过现在长大了,五官也长开了,比小时候更漂亮了,出尘的气质一衬托,如果不是这样细细对比,还真很难让人联想到她就是冯澄思。 任尔风坐着不动,任由卢景皓打量,知道他一时还消化不良。 时间一长,陆辰睿先受不了卢景皓这种恶心扒拉的眼神,抬眸扫了他一眼:“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酒醒之后,尤其是经过天台的那番话,此时卢景皓面对陆辰睿的低气压,更耸了,又实在有太多的疑问要任尔风解答,看着任尔风提议道:“我们出去聊?” “好。”任尔风站起身挪开椅子。 “不许去!”忽然陆辰睿握住她的手皱眉道。 猛吃海鲜的三人被陆辰睿的气势镇住了。 段宏奕望着陆辰睿握在任尔风皓腕上的手,嘴巴张大,惊得蟹腿都从嘴里掉出来了。 薛璇看了一眼,目光又聚焦回餐桌,一个上午她已经见识过陆校草对任尔风的占有欲了,自从他们俩在一起后,陆校草就跟神仙下凡似的凡事都漫着烟火气,和任尔风光相处时的样子就像个没长大的幼稚鬼,还真是让她大跌眼镜。薛璇瞅着满桌的海鲜食欲大开,吃这两位的瓜来日方长,眼下还是这一桌她平时吃不到的美食更重要。 昆坤对美食到没多少兴趣,又不像段宏奕那般惊讶,放下筷子,手指摩擦着下颌思忖着,他不爱说话也不太会表达,以至于现在想追薛璇又不得其法,导致两人现在的关系比前段时间融洽了许多,但又一直卡在一个点上过不去,而陆辰睿对待任尔风霸道极强进攻型的相处模式就如同现成的教科书,短短的一个上午就让他受益匪浅,昆坤在想他是不是也要改变之前润物细无声的相处方式,学习陆辰睿? 任尔风回头见陆辰睿一脸不爽,用另一手握紧他的手背慢慢拉下,安抚道:“就一会儿,正好我也有话和他说。” 陆辰睿看了眼腕表,“一分钟。” 任尔风&卢景皓:“……” 陆辰睿看出了任尔风的无语,撇撇嘴不满道:“不同意?那就别去了。”手又重新扣上任尔风的手腕,想把她拉回椅子上。 卢景皓恢复到平日嘻嘻哈哈样,手肘搭在陆辰睿的肩,哄道:“睿睿,就一会儿,真的就一会儿。” 陆辰睿扭过头不看他,傲娇道:“不行!” 吧唧! 忽然,任尔风弯下腰在陆辰睿脸上啄了一口。 陆辰睿呆了,不仅他没想到,所有人都没想到,连任尔风自己也没想到。 趁着陆辰睿愣神的劲儿,任尔风红着脸掰开他的手,扯了扯卢景皓的袖子,“我们出去吧。” 第一百八十九章 要喂啊! 两人走出包厢,来到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任尔风染上两抹桃花胭脂,眉间泛着一丝懊恼,轻拍脸颊暗暗后悔刚才自己太过冲动。 “这么多年我家睿睿就栽在你手里。”卢景皓双手交叠在xiong前食指轻点手肘,眼带笑意看着任尔风的侧影。之前陆辰睿在天台上的话及方才在包厢的细细打量,她是冯澄思无疑了。 任尔风回头靠在卢景皓对面的墙壁,“我又何尝不是栽在他手上。” 卢景皓贯来以嬉笑玩闹面示人,极少有如此沉静正经安静与人说话的时候,别人或许没见过他这一面,可对任尔风来说并不陌生,之前几次他提醒自己不要喜欢上陆辰睿时,说话就是这种样子,看着他比前几次松懈下来的肩膀,揭开她身份后也着实让他轻松了不少。 卢景皓笑着点头,看向地面像被落地窗框住了的阳光。当年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小小的她为了让马大姐顺利把他从人贩子手中救出与人贩子殊死搏斗的画面,竟成童年对她印象的最后定格。 时间潺潺,再见时,她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白驹过隙,可那画面至今都令他难以忘却,那天冷风呼啸,乌云压顶,漫天的黄叶肆意在城郊田野的上空,瘦弱单薄的小女孩匍匐在地用尽四肢的力量缠住人贩子的双脚,小小的贝齿咬住人贩子的小腿,忍住剧痛任由人贩子对她拳脚相向,任由尖利的匕首刺进她的孱弱肩膀,就为给他争取片刻逃跑的时间。 眼中起了氤氲化作一团水雾,卢景皓抬眸,英气的面庞是罕见的真诚:“谢谢你,思思。” 道歉来的晚,一晃已经近十年。 任尔风愣了愣,望着他诚挚无比的眼神,嘴里漫出浓浓苦涩,她浅浅一笑:“该说抱歉的是我,如果不是因我连累,你也不会白白遭罪。” 卢景皓见她低头望着双脚,宽慰道:“不关你的事,你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这话卢景皓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谁能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会拐卖自己的孩子,当时他和冯澄思从人贩子那偷听到这一切是她父亲主使的。可想而知,年幼的她该是多么的心碎煎熬。 她是否在人贩子对她施暴时也曾放弃过,是否在终于被救出,以为从此远离噩梦却又被更大的噩梦席卷在谣言漫天时曾绝望过。又是否被迫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适应新的环境时迷茫恐惧过,如果说他在那场绑架事件当中只是受到了惊吓,那冯澄思才是真正的身心受到加倍的伤害。 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她如今潜意识排斥和男生近距离接触,是否也是当年留下来的后遗症。回忆这段时间与她的接触,无论是她的学业还是她的为人或是她的性格,把自己当哥哥的卢景皓终归是感到欣慰的。就如同她现在的名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纵使环境再恶劣,她依旧能成为破岩而立的劲竹。 当年那场事件随着冯澄思的离开热度慢慢下降,那时卢景皓还小但也时刻关注着,爱子心切的卢鹏飞自然不会放过两个人贩子,更不会放过主谋冯骏,也就是冯澄思的父亲。两个人贩子还因涉及其他罪名最终被判无期,而冯骏触犯拐卖儿童罪,涉嫌暴力奸yin情节造成社会影响严重,虽是未遂也判了十年。 照这么推算,冯骏如今也快出来了。 可冯澄思知道吗? 判决一出坏人得到了处罚,大众的怒火得到平息,可她呢?在受谣言误导的大众眼中她是主谋的女儿,是人们嘴里念叨着“是要跟着一起下地狱的。”可实际上,她比谁都更无辜,更值得受到保护。人们常说: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从来不会缺席。可属于冯澄思的正义却一直在缺席着。 就算这场事件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可卢景皓依然没有放弃寻找答案,按理来说旁人不了解内情,作为卢景皓的家人们不可能不知晓,凭借他爸对施以援手的马大姐都感恩戴德的份上,在卢景皓一再强调是冯澄思救了他,卢鹏飞不可能无动于衷。这就是一直困惑卢景皓的点。事物反常即为妖,只要有心时间一长,顺着蛛丝马迹也能顺藤摸瓜。 不过,如今他看着任尔风脸颊上那两抹绯红的红晕,就算知道答案,他也不能说了。 卢景皓上前两步,望着任尔风澄净透亮双眸,想问的有很多,话到嘴边还是最寻常的那一句:“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 眼眸微垂浓密的睫毛挡住了眼中晦暗的底色,再抬眸时,已是一片清亮,“挺好的。” 卢景皓点点头:“怎么想到回来?” “外公外婆年级大了,不能再让他们来回奔波。” 卢景皓问道:“妈妈呢,一起回来了吗?有一次睿睿喝醉了,他说第一次见你还是在你妈妈的诊疗室。” “就我。”任尔风靠着墙仰起头看着天花板,“我妈妈她……已经不在了。” 卢景皓眉宇拧起,怔怔地望着她:“怎么会……” 许是过了最难过的时候,任尔风眼里很是平静,视线重新落回卢景皓的脸上,望着他担忧的脸色,宽慰着笑道:“祸之福兮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有现在的生活我很满足,也很满意现在的自己。” 卢景皓点点头,上前两步沐浴在阳光下,小麦色的肌肤映得油光发亮,像是故意调节气氛,冲任尔风抛了个媚眼,道:“我也很喜欢现在的你,别让睿睿知道。” 宛如被灰色压抑的空间即刻活跃起来,有卢景皓的地方向来不会缺少阳光,任尔风被逗乐了,笑着点头:“好,我不告诉他。” “不告诉我什么?” 回头,陆辰睿双眼微眯站在身后,细细揣摩这两人的表情。 卢景皓双脚一滑攀在陆辰睿的肩头,冲任尔风眨眨眼,对陆辰睿道:“期中考试后不是你生日嘛!我怕思思忘了,提醒她给你准备礼物。” 陆辰睿眼睛一亮,是啊!他生日就要到了,最近忙的连他自个儿都忘了,抱着怀疑的态度看向任尔风求证道:“真的?” 卢景皓都做好铺垫了,任尔风不会这么不上道:“真的。” 陆辰睿看看两人心想这是把他当猴子耍,但这个借口深得他心,心情一好也懒得再揭穿他们,哼哼道:“那我等着你们礼物。” “一定!一定!” “放心!放心!” 三人回到包厢,任尔风往桌上一扫,欲哭无泪,愤愤说:“龙虾和帝王蟹就吃没了???” 薛璇指了指大块虾肉被挑完只剩下小碎末的龙虾粥:“喏!粥还有!” 任尔风用汤勺搅了搅,哭丧着脸道:“除了米,渣都没剩下几个!” 她这个买单的,连龙虾和帝王蟹的渣都没吃到,这也太太太亏了吧! 俏脸揪紧,委屈巴巴的,很是可爱,陆辰睿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脸,立即引来任尔风的白眼。 陆辰睿不恼反逗她:“各样再来一份?” “不要!”任尔风猛摇头。 现在她都要付不起了,各样再来一份,是打算让她在这打工还债啊? 与任尔风天也聊完了,心情也舒畅了,没吃早饭的卢景皓这会儿胃口大开,他哪会想到有陆辰睿这个提款机在的场合还会有笨蛋儿抢着付账,于是,大声吆喝:“服务员,每样菜再来一份!” 任尔风:“……” 废了!真要留这洗碗了。 段宏奕嚼着比手掌还大的澳洲鲍鱼好不容易咽下,指控着任尔风:“尔风,你也太不厚道了,和陆会长在一起还故意瞒我们。我就奇怪陆会长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了,竟然会因为你睡不着而换房间,要不是今天被我们发现,你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不是换房间是有更劲爆的,可怜你还不知道。薛璇低头猛吃,为自己拥有这个小秘密窃喜。 刚喝一口粥,任尔风抬眸望着段宏奕愤愤不平的神情,就像她背叛了组织,往周围看了一圈,大家都在大快朵颐,没谁惊讶更没谁搭理段宏奕,疑惑道:“你不知道吗?他们都知道了。” 段宏奕懵了,左右看了看,看来惊呆的只有他一个,便问:“你们这群叛徒就瞒着我一个!你们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昆坤嫌弃道:“不是瞒着你,是你太傻。今天上午第一节课前,我一听他们俩在后面嘀嘀咕咕,就反应过来了。” 薛璇邀功似的说:“我是昨天清晨。” 卢景皓冷冷一笑,鄙视他们:“呵呵,老子早在十年前就知道。” 薛璇&昆坤&段宏奕呆了:“啥?” 卢景皓见三人六眼发光,海鲜也不吃了,一个个眼巴巴的瞅着自己,卢景皓虚荣心爆棚,用服务员刚递上来的热毛巾擦擦手,故意吊胃口贱贱地说着:“求我啊!求老子啊!求爷爷,爷爷就告诉你们!”晃晃手机显摆:“爷爷还有他们俩小时候的照片哟!想看吗~~~小时候的睿睿可是超级奶萌奶萌的哟!” 声音太聒噪,表情太欠踹,内容太欠揍,陆辰睿一记冷光飞过去,卢景皓奴性发作立即噤声。 低调的陆大少没有把自己的私事娱乐大众的奉献精神。 于是被勾起胃口的三人,又胆颤于陆辰睿的气场,于是眼巴巴的盯着任尔风,嘤嘤的唤着:“尔风~~~尔风~~~” 尽管现在是大白天的,这声音还是让任尔风怵得慌。 今天连对海鲜不感兴趣的昆坤都吃了不少,装壳的盘子都换了一个又一个,只有陆辰睿,壳连一个盘子没装满,并非是陆辰睿不爱吃海鲜,而是他毛病多。贝类的需要用嘴啃没人帮着剃肉,影响形象不吃,虾蟹螺之流更甚,需要戴手套剥,他懒,也就不吃了。 看周围一个个如饿了八百年饭,陆辰睿还是被勾起了馋虫。期间没少给任尔风递眼色,她不想惯着他的少爷毛病,索性装看不懂。 陆辰睿这边又饿着肚子,那边又不喜卢景皓多嘴多舌,自然面色不善,任尔风知道他一向把隐私看得很重,于是心一软拨了个虾放在他碗里。 fen嫩雪白的虾肉很有诱惑力,见陆辰睿望来,任尔风晃晃手:“刚换的一次性手套,放心吃。” 陆辰睿再不爽的神情此时冰雪消融,虾肉在舌尖上翻涌,细细的品,心里夸她一句:新身份适应的不错。 “就是我刚才上了洗手间没洗手。”任尔风没心没肺地说着。 “……” 见陆辰睿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任尔风嘻笑道:“安拉,我用酒精免洗消毒液喷过了。” 洁癖是病,得治! 陆辰睿无语,报复般的夹了块沾有芥末的三文鱼塞她嘴里,问:“气死我,你很开心?” 哪知,任尔风嚼了两下愉快的吞了,又夹了一块沾了更多芥末的塞进嘴里,囫囵说着:“没有,就是见你板着个脸,故意逗逗你。” 陆辰睿向来是不沾芥末的,这会儿见她吃的眉头都不皱,还真有点服了。 一旁薛璇不死心还发着鬼畜声。 任尔风又剥了虾想借机贿赂陆辰睿,刚要放进他碗里,被他出手拦住,以为陆辰睿不吃正想搁回自己碗里,不曾想陆辰睿直接侧身转向她,张开嘴示意。 原来是要喂啊! 任尔风往周围看看,见一个个眼神如探照灯似的瞅着他们,喂虾这个举动还是太暧昧了,小声挣扎:“不要吧,大家都看着呢。” 陆辰睿哼哼两声:“你都当众亲我了,清白早没了,现在还害什么羞,晚了。” 任尔风借机提出条件,“那这样好了,他们想听故事就让他们听好了,卢景皓不会没有分寸的,我那么怕你的那些女粉丝知道我,肯定会嘱咐他们保密的,再说了,我也想看你的照片,都不记得你小时候长什么样了?” 第一百九十章 吵架 虾子很肥任尔风捏着虾尾刚够上陆辰睿的嘴巴,他一啜,吸住了任尔风的指尖,隔着一次性手套,都能感受他唇瓣的柔软,热度从指尖窜起,任尔风手往回缩。 顷刻,在众人的起哄声下,任尔风盈透玉润的耳垂泛着粉意:“你还真是……”不害臊。 陆辰睿勾唇一笑,眼中尽是得意之色,冲转盘上的菜努努嘴,“没吃饱,还想吃螃蟹……” 嗓音有点酥啊, 抵抗不过,任尔风认命给他剥螃蟹。 卢景皓见陆辰睿心情好,嘴里一边讲着他们仨小时候的故事,一边翻出照片。 陆辰睿饿了,想吃东西很多,任尔风一边做苦力,一边听着薛璇频频发出惊叹:“陆校草小时候好萌啊,萌帅萌帅的,看得人心都要融化了。” “哇塞!尔风小时候这么卡哇伊!就像芭比娃娃。” “咦!他们穿情侣装耶!还化了妆。” 卢景皓点开下一张,是三人的合照,解释道:“这些都是校庆表演时照的。” “给我看看。”任尔风跑了过去凑到屏幕前,当时拍照的情景如同在眼前浮现,这几张照片是当时林芙华在后台帮她们拍,那时他们为了迎接校庆表演笑的灿若夏花,谁能想到大喜大悲就在转瞬之间。 卢景皓用他的视角阐述当时发生的故事,他说起转来连城一小的第一天就因为要和冯澄思坐而得罪了陆辰睿。 任尔风向陆辰睿提起盘旋心底已久的问题:“我走后,孙翊晗成你同桌了?” “没有。” “不可能吧。之前林肖和郑闽钺都没否认。” 卢景皓打趣道:“他呀,犟的咧!你走后,孙翊晗确实转来我们班,也坐在你之前的位子上,也就半天,下午睿睿就拖着课桌椅到教室最后坐了,孙翊晗也是一根筋似乎打定主意黏上他,也搬着桌椅去了教室最后,睿睿那时估计正烦着,还不许孙翊晗的桌椅挨得他太近,孙翊晗都委屈得快哭了,他硬是无动于衷,最后张老师也搞不定他俩,于是一人一端在教室后头坐着了。” 薛璇惊呼道:“尔风,你和孙翊晗从十年前就是情敌?” “没有。”任尔风失笑。“那时候才多大,当年在连城一小的时候我最羡慕的女孩就是孙翊晗,她阳光自信有活力似生机勃勃的向日葵,很招人喜欢。” 卢景皓望着陆辰睿,故意挑事:“啧啧啧!孙翊晗那时候那么招人喜欢就没让你心动过?” 陆辰睿吃着任尔风剃出来的蟹钳肉,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睨着他:“那时候我才多大。”话都懒得编,直接套用任尔风的。 “那思思就让心动了?” 陆辰睿放下筷子,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真正意识到要保护她一辈子是在救她的那天晚上。 垂眸见任尔风给他剥虾,神情专注的就像在对待工艺品,眸光融融,道:“她不一样,是我的人。” 卢景皓啧啧两声,这亲疏分的。 贱贱的问:“睿睿,我是你的人吗?” 以为会得到陆辰睿的冷眼,转眼听到那熟悉的嗓音。 他说:“你是兄弟。” 心坎被戳中,卢景皓当即在发誓要给他家睿睿当牛做马一辈子。 薛璇被陆辰睿看着任尔风暖意融融的眼神给感动到了,看向身边人眼里滑过遗憾,昆坤察觉向她望来,薛璇低头逃开他的视线。 须臾,昆坤揪住薛璇嘴里含的筷子,把它抽掉,“这么大了,这毛病还是改不掉。”宠溺的意味盖都盖不住。 片刻,段宏奕吃撑了瞅着胃跟个无底洞的卢景皓,眉毛挑动八卦道:“你上午怎么和高一那个小萝莉一起翻墙?” 提起这个卢景皓就来气,“碰巧啊!难不成还约好的!” “不信!” “不信算了,nnd真是天降横祸,老子恐高好不容易从墙上翻下来,都还没站起来就被人压趴下了,本想耍帅现在平白被沈魏那个老古板用口水洗了个脸。” 卢景皓越说越气愤,啪的把筷子放下,吼道:“老子上辈子欠她的还怎么着?每次碰到她就没好事!” “说不定你上辈子欠她了,这辈子得用来还债。”段宏奕笑的暧昧:“没准儿,还是情债!” 卢景皓听得头皮发麻,怒道:“你这张臭嘴,还不给老子关上!” 酒足饭饱,薛璇他们去了外面打车,任尔风背着书包去前台买单,银行卡仅有舞蹈比赛的奖金和最近的课酬。陆辰睿走在她身侧,看着她如壮士扼腕深吸几口气,明明心痛得要死偏偏豪气如云的喊道:“一号包厢买单。” 前台美女温和的笑笑:“美女,您身旁的这位先生刚才已经买过了。” 嘎? 任尔风没有一种被富豪包养的快感,反而认真的看向陆辰睿:“我把饭钱转你微信里。” 这顿饭贵是贵,她还是付得起的,尽管要掏空她大半储蓄,人也不能出尔反尔不是? 陆辰睿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傻妞,不用。” “要的!要的!之前我们都说好了。” 陆辰睿问:“你教小丫丫的课酬多少?” “每节课三百,一个半小时。” 拉着她坐上车,“行吧,以后就用课酬抵吧。” 周二下午,原本林煜的物理课调换成体育课,正巧和一班的体育课在同一时间撞上了,田径场很大,一班占着东面,二班占着北面。 课上半截老师有事,让同学自由活动,素来有网球高手之称的林肖缠着据传没有不颤长球类运动的陆辰睿,去了边上的网球场一决高下。 男生大多跟着去看热闹,听到消息的薛璇自然兴趣盎然,拉着任尔风也想去凑个热闹。除了跳舞之外对运动敬而远之的任尔风,对这种闹腾的事情自然没有睡觉来得有吸引力,薛璇只能自个跑去看了。 网球很有魅力,打网球的男生更有魅力,消息一传开女生大多趋之若鹜,方嫣、吴诗雨、陈奇异等二班一群女同学也赶着往网球场跑,可路过一班“领地”,却起了口角,原本只是俩个女生争执,渐渐蔓延成一群女生吵架,最后引发了两个班的女生集体战争。 事发当时,任尔风正懒洋洋的躺在绿荫草坪上小憩,秋风吹拂,偷得浮生半刻闲,不要太惬意舒爽。 就算耳边依稀飘来不和谐的嘈杂声,也被她自动屏蔽。 江雄找来时,任尔风脸扣着鸭舌帽呈“大”字状正在草地上呼呼大睡,头一回觉得这个班长实在是心大。 情急之下,江雄把任尔风叫醒,两人一同往事发地走去,事情的起因是在方嫣和孙翊晗两人身上,方嫣从一班队伍边跑过时,摔了一跤,膝盖磨破了皮,吴诗雨指控孙翊晗用脚绊她,孙翊晗坚称没有,与孙翊晗交好的几个同学见不得好友被诬蔑,指责二班同学仗着有学生会长陆辰睿撑腰故意刁难人,二班女生一听火大,之后两个班的女生干上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n个女人一部宫斗剧,得知事情发生江雄和一群班干部急忙从网球场赶来灭火,不想女生班干部不仅不劝架,听着一班挑衅反而加入了吵架的行列,剩下几个男生被千万只乌鸦吵的头都大,安抚住了这个,那个又冒了出来,江雄没办法只能找任尔风。 任尔风到的时候,战争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班长来了会起到灭火器的作用,江雄站在人群外大喘着气不再那么担心。 果然班长还是有些威慑力的,二班同学见任尔风冷着个脸,担心她搬出那个幼稚班规对她们施加惩罚或是直接给林煜打小报告待秋后算账。怒气冲冲的气焰瞬间都憋着。 一班同学可没忘上次任尔风来找卢景皓在他们班留下的话,一班女生恶狠狠的盯着任尔风就差把她身上盯出个窟窿。 任尔风并非没有察觉,她径自走到二班人群前方,掀起眼皮懒洋洋道:“同学们,考试考不赢,能找找借口;吵架还吵不赢,你们真成了弱鸡。” 顷刻所有人都愣在原地,这是来劝架还是添油? 任尔风扯了扯嘴角,瞥了眼一班人群后方,眸光冷了冷,叮嘱本班女生:“记住不能动手动脚啊,毕竟咱们二班都是文化人。” 空气静止了两秒,二班有了班长的鼓劲之后迸发的火力更加的勇猛,声音较之前更是大了数倍。一班则是把炮火对向了任尔风,这一刻似乎所有人都没察觉双方争议的焦点已经偏离到了太平洋。 江雄望着一脸淡定闲适从人群中走出了任尔风,懊悔自己把他们班长喊来是不是做了件错事? 任尔风见江雄喘得差不多了:“去把陆辰睿叫来,他惹的事儿让他自个儿解决。”在江雄疑惑的眼神下:“我去睡觉了,天塌下来也别再来喊我。” 望着任尔风往绿荫草坪走的背影,江雄默,他怎么感觉班长专程来这一趟就是来挑事的? 想不通呐!女生们吵架关陆辰睿什么事? 依言江雄还是往网球场跑去。 任尔风看了看手机,离下课还有十来分钟,连带下课时间,二十多分钟应该够陆辰睿解决完,也够自己小睡一会儿。 于是她毫无负担的进入了梦乡。 再睁眼,是被薛璇叫醒,还有一节课要上,两人离开田径场往教学楼走,薛璇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向任尔风汇报陆辰睿如何雷厉风行处理女生吵架事件。 任尔风不耐听经薛璇艺术加工过了的过程,直接问结果。 薛璇:“在陆辰睿寒光凌厉的压迫下,孙翊晗终于承认是她不小心绊倒了方嫣,因吵架相互都有过错,二个班也向对方道了歉。结果就是这样了,陆校草是不是很厉害!” 任尔风掀掀眼皮敷衍道:“嗯。” 当时,任尔风听江雄说,起因在方嫣和孙翊晗身上,到达“战场”时就特意有留意她俩,方嫣心思都在她那受伤的腿上正找哪个不吵架的女生陪她去医务室,而躲在人群之后的孙翊晗表情就十分耐人寻味。 “要不是昨天中午吃海鲜的时候,听卢景皓那么一说,还真看不出来孙翊晗竟喜欢了陆辰睿这么多年,我估计啊,是方嫣之前跟陆辰睿的表白惹到孙翊晗了,趁着机会孙翊晗故意下绊子。” 望着近在咫尺的高二教学楼,任尔风道:“说对了一半。” “啊?” 任尔风淡淡道:“她想一箭双雕的。” “什么意思?” 下课人多,任尔风也不便说什么,敲敲她的脑袋:“自己想。” 任尔风看出了孙翊晗是在给她下套,按照一般班长对于班级事件的处理方式,不管事件是如何发生的,为了避免引发更大的冲突,肯定先是要制止本班同学吵架的,当时二班同学因方嫣受欺负还受伤了,对方非但不道歉还不承认,正在气头上。在二班同学眼中任尔风和方嫣吴诗雨是有过节的,人在吵架时往往是缺乏理性的,若是这时候任尔风利用班长的职权再一压,再加上一班女生在一旁不断的点火,很有可能引起吴诗雨方嫣等人的不满,甚至会先被班级内部炮轰。 再来,田径场除了两个班之外,没有老师和其他班的同学,一班同学因陆辰睿转班本就有火,二班女生这两天没少在一班同学面前趾高气扬,双方都憋着火气,吵一架全都发泄出来,总比日久沉积在其他人多场合爆发好吧。 上课铃响之前,两人回到教室,陆辰睿转班的热度还没有散,时不时有别班的同学趴在窗口观望,班里也有不少胆大的借着下课的时间把陆辰睿围在位子上。 任尔风在薛璇桌边靠了会儿,待上课铃响才回到座位。 陆辰睿看着她扬扬眉:“觉睡得怎么样?” 他处理完,怕她睡过头想找她来着,沿着绿荫场上走,发现她找了个太阳晒不到的地四仰八叉睡得没心没肺,顿时好气又好笑,怕人看见还是没走过去,喊了薛璇去叫醒她。 “还不错。” “是你让江雄来喊我的?” 任尔风把课本取出,应了声:“嗯。” “拿我当枪使?” 任尔风转着笔,睨着他:“不然嘞。” 你惹得的债不得你自己还呐! 陆辰睿转过头,右眼对着她眨了眨:“给你当枪,甘之如饴。” 这是打哪学来的, 天呐!她被撩到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怀疑 周三上午,沈扩想了两天终于想出了一个能超越陆辰睿之前送的字帖的礼物。于是利用午休的时间,他到书店搜刮一通,下午上课前搬着堆满成山的各科辅导书摆在任尔风桌前。 当时段宏奕、薛璇、昆坤都围在靠窗最后一排聊天,集体被沈扩搞懵了。 段宏奕攀着沈扩的肩道:“沈大才子,还嫌辅导书习题册不够多呢!买这么多书是打算在期中考试把我们班长干下去?” 沈扩推了推眼镜,看着段宏奕的眼神很是严肃正经:“段宏奕,我现在非常认同之前你常常对我说的那句话,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段宏奕懵了:“大哥,我之前说啥了?” 沈扩当然不会告诉他,段宏奕之前常说自己暗恋他爸。 沈扩双手撑在课桌俯低上半身:“尔风,这些辅导书习题册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希望你能好好做。” 任尔风扫了眼堆在桌上比她还高的的书,傻了,“这是要给我的?”这些题她要做到哪个猴年马月啊! 沈扩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像小姑娘似的,嗯了一声。 陆辰睿翘起椅子晃了晃,眸光沉了沉,“拿回去,她不需要。” 沈扩怒了:“又不是给你的,你凭什么说不,尔风,这些都是我挑了一中午的,你都收下吧,做完绝对对你有好处。” 任尔风纳闷了,“沈学霸啊,好端端的你干嘛送我题?” 所有人都看向沈扩。 现在场合不对,闲杂人等太多,不适合表露心扉。于是,沈扩道:“你前段时间不是忙么,我担心你期中考试被陆辰睿挤下去,送你些题。” “哦,谢谢哈,那我也要不了这么多啊。我挑几本剩下的你拿回去做吧。” “不行!你一定要收下。” 吴诗雨探出头,温温柔柔的说道:“这么多题,我正好愁买什么学习资料,能送几本给我吗?” 方才沈扩搬着一大摞书进教室起她就注意到了。见他捧着书路过她桌边,吴诗雨笑着跟他打招呼,问他搬着这么书干嘛?沈扩应了一声下午好,对于她的问题没有回应,连看她一眼都是吝啬的,眼睛没有离开过靠窗的最后一排,捧着不轻的书籍依然脚底生风。吴诗雨的心不由揪紧,忍着对任尔风的厌恶也跟了过来,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也没引起他的注意,反倒听完他对任尔风说的话,心里愈发堵得慌。 沈扩扭过头:“不好意思啊,吴同学,如果你不知道买什么你可以把封面拍下,题是送给班长的不能给你。” 任尔风对吴诗雨招招手:“没事,我也写不了这么多,吴同学想要随便挑吧。” 吴诗雨不吭声,谁要你假好心! 陆辰睿站起来,从那摞里抽出几本,“这几本不错,我收了。” 沈扩扑上去抢:“不行!不是给你的。” 陆辰睿眼疾手快把书塞进桌膛:“你既然送尔风了,就管不着了。” 这么半天,薛璇他们也看出点门道来,段宏奕勾住沈扩的肩膀:“正好我最近英语不好,我挑两本英语的回去看看。” 沈扩扑在桌上把书箍进怀里:“不行!不给!没门!” 段宏奕冲昆坤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把沈扩架起,薛璇趁机帮段宏奕挑了两本英语题册。 “不行!不是给你们的!不能碰!快点还给我!” 沈扩毕竟之前是跑长跑的,身体不弱,段宏奕有些招架不住:“沈大才子,别那么小气嘛,书都买了,不做也浪费啊!尔风一人也写不完呐,分享给其他同学,展现你的同学爱,有什么不好的。” “不行!那都是用我一个月的零花钱买的。” 薛璇又翻了翻抽出两本:“昆坤数学不好,我帮他拿两本数学习题,谢了沈扩。我每一科都不好,那就一科挑一本了,嘻嘻~不好意思了。” 吴诗雨脸色阴郁,落入薛璇的眼,难得好言语,“吴同学,你哪些科目薄弱,我帮你挑。” “不用!你们不觉得这样欺负沈扩很过分吗?人家不同意随便拿人家东西和强盗有什么分别!”吴诗雨冲进三人的缠斗圈,怒气冲冲推开昆坤段宏奕,扶着沈扩的胳膊,关心道:“他们没伤着你吧?” 沈扩懵了,其余人更懵了…… 他们不是玩笑打闹? 怎么成欺负人了? 话说,吴诗雨同学闪耀着圣母光辉的眼神动作语言是什么情况? 沈扩抽回被吴诗雨紧握住的手臂,受不住吴诗雨炽热关切的目光偏过头,笑的有些僵:“没事,没事。” 吴诗雨不放心:“真没事?” 沈扩往段宏奕身后藏了藏,冲吴诗雨摇摇头,“谢谢哈,谢谢。” 吴诗雨双眸一黯,点点头。 待吴诗雨走后,段宏奕几人在沈扩的嗷嗷叫唤下把书瓜分完毕,当然书不是白拿,薛璇已经偷偷把钱塞进沈扩的书包里。 沈扩瞪着不参与他们打闹已经开始刷题的陆辰睿:“你这个黑心黑肺的,你好意思写我买的题?要不是你最先起哄,我至于被这些豺狼虎豹洗劫一空?” 陆辰睿笔顿了顿,睨了他一眼冷笑道:“那你该问问自己,脑子里是不是藏着不该有的心思。” 沈扩指着陆辰睿气愤道:“尔风,你看看,他心这么黑,你别跟他一起坐了。” 陆辰睿双眸似利箭:“再废话,就给魏副打电话了。” “卑鄙!” “谢谢夸奖。” “……” 段宏奕把沈扩压在桌前,“好家伙!你个书呆子还这么受女生青睐,我这么个青年才俊怎么至今无人问津,还真是天理不公!” 沈扩推开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鄙视道:“也不找个镜子照照。” 段宏奕望着沈扩的背影,茫然道:“他这话什么意思?” 任尔风:“你被他鄙视了。” 因陆辰睿带头抢沈扩买给任尔风的参考书,这事还真被沈扩记仇了,一到下课时间,沈扩屁颠屁颠的往任尔风位子上跑跟粘人的苍蝇似的,不是问任尔风题,就是说上课没听懂要任尔风给他讲讲,再来就是要交流下学习心得,看得陆辰睿烦不胜烦。 下午,当沈扩再一次蹦跶到任尔风桌前,陆辰睿已经很不爽了,把空水壶递给任尔风,“我要喝水。” 没人接,任尔风正在跟沈扩讨论数学题,下意识说:“直走右拐就有饮水机。” 他会不知道饮水机在哪? 陆辰睿见任尔风的心思被题拴住了,把头凑过去,扫了一眼题干:“这道题我会,教你?” 任尔风摇摇头:“我想自己解。” 这道题是沈扩刚刚拿来问任尔风的,这会儿见陆辰睿吃瘪,沈扩很得意,“陆辰睿你不是要喝水?快去接。”要滚赶紧滚吧,别在这碍眼。 陆辰睿气的太阳穴直凸凸,他在桌底下拉拉任尔风的衣服,趴在桌上下巴抵着手臂,有气无力眼皮耸拉,咳了几嗓子。 任尔风做题很专注,没引起她的侧目。 又用力的咳了咳。 任尔风望来,被他的状态吓了一跳,她了解陆辰睿的个性,他是属于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那类,就算再不舒服都会强硬的撑着不会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于人前,关切道:“怎么了?是哪不舒服了?是不是生病了?”任尔风顾不上这会儿在教室有没有人盯着,摸摸他脑门再摸摸自己的,“温度挺正常。” 沈扩见证了陆辰睿伪装的全过程,“尔风,你别被他骗了,他是装的。” 任尔风担忧道:“不可能,他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沈扩:“……” 纯洁的班长呐,你和陆辰睿认识时间太短,是没见识到他的黑心黑肺啊! 陆辰睿又咳了咳:“别担心,就是昨晚事情多,睡的少了点……在桌上趴一会儿就好了。” “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真的没事吗?” 陆辰睿摆摆手,趴在手臂上,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嗓子好疼……” 任尔风把耳朵凑了过去:“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 “会不会太辛苦你了……” “怎么会?” 在一旁看戏的沈扩,简直对陆辰睿的演技叹为观止,见任尔风拿着陆辰睿的保温杯起身,喊道:“等等!尔风等等!”飞快跑回自己座位,拿了一样东西又迅速跑了回来, 沈扩把水瓶塞进任尔风手里,捂住肚子,五官揪紧,趴在任尔风的桌面上:“尔风——哎呦—哎呦—我不舒服了,肚子疼,我想喝水——” 任尔风:“……” 陆辰睿:“……” 啪!任尔风把他的水瓶搁在桌面上,好笑道:“肚子疼应该要去上厕所,不是要喝水,行了,你就别添乱了。” 拎着陆辰睿的保温杯去接热水了。 沈扩拉开任尔风的椅子一pi股坐了上去,趴在桌上,无视陆辰睿的白眼,“同样都是装,这差别也太大了。” 陆辰睿骂了声:“笨蛋。”扭过头看向窗外,看多了笨蛋脑子也会跟着变笨。 装病也是要技术的好吗? 他那傻样一看就是假的。 吴诗雨匆匆赶来,今天一整天她都格外关注着沈扩,刚才听到他喊肚子疼,跑近又见沈扩拿着空水瓶十分郁闷,伸手去拿水瓶,却被沈扩握得很紧。 吴诗雨道:“是想喝水吗?我帮你倒。” 沈扩一见是吴诗雨,猛地站起身,绕过她往座位上跑,边道:“谢谢哈,谢谢。以后不用对我这么热情,我负担很大。” 吴诗雨回到位子上难过的哭了起来。自从那次她摔到脚沈扩帮她做急救后,她的眼睛总忍不住往沈扩身上看,越看越觉得沈扩的优点很多,成绩好、勤奋努力、乐观,积极向上……长此以往她的心就控住不住一点点陷落。 方嫣和陈奇异忙着安慰:“好好的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呜呜…沈扩讨厌我……” 方嫣是急性子暴脾气当下来火了,“我帮你去找他!” “别去……别去。”吴诗雨揪住方嫣的衣服。 方嫣:“到底怎么了?说呀!说出来好一起帮你解决呀!” “都怪那么任尔风!都是她的错,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吴诗雨擦了擦眼泪对方嫣道:“嫣儿,你不觉得至从陆辰睿转来我们班,和任尔风这个同桌走的太近了吗?” 这一天下课期间,看沈扩的时候,自然把任尔风和陆辰睿的相处看在眼里。 陈奇异:“不会吧,陆辰睿都说了他有一个喜欢十多年的人了,他和任尔风是同桌,关系近的不是挺正常吗?” 吴诗雨不信:“是这样吗?我刚刚都看见任尔风摸陆辰睿的额头了,陆辰睿对任尔风没意思,说不定任尔风有啊!她心机那么重肯定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想想任尔风这个人多讨厌呐!从刚开学起就罚我们扫校园,还罚我们跑步,还有昨天在田径场,身为班长都不为我们做主,还敢一个人先溜了,像她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根本就不配当班长!” 言辞凿凿,方嫣忍不住向教室后方望去,任尔风捧着保温杯刚回到座位,陆辰睿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打开保温杯递给他,看着口型像是说了句:“小心烫”。 陆辰睿接过抿了一口水,把保温杯递了过去,任尔风没接,似乎耐着性子又劝了一句:“再喝一点吧。”陆辰睿点点头再抿了一口,又把杯子递回去,这回任尔风没说什么,接过,把盖子扣紧了。 方嫣的目光在两人流转,看得出来陆辰睿不舒服,任尔风只是帮生病的同桌递个水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像漫着…温情,方嫣突然明白吴诗雨那话的意思了,这两人之间涌动的氛围外人像是插不进去。 突然,方嫣心中咯噔一下,冒出一个猜测,陆辰睿口中那位让他搁在心里多年的女孩,会不会就是任尔风? 细想之下又觉得不大可能,任尔风是这学期刚从京都转来,之前填表时,她看过任尔风小学初中就读的学校都贯着京都字样,京都与连城相隔数千里,他俩不该有交集才对。 方嫣不禁怀疑,刚才那一幕是不是她的错觉。可刚刚吴诗雨又说看到任尔风摸陆辰睿额头了。在陆辰睿不舒服的情况,任尔风很有可能是在确定他是否发热,这点到不能说明他俩有什么。 那天在走廊上陆辰睿跟她说了一番话之后,很多人都在猜想,陆辰睿口中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孙翊晗。经过昨天孙翊晗故意绊倒她之后,她对孙翊晗那张明媚虚伪的面孔很不感冒,任尔风和孙翊晗都是她目前很讨厌的女生,但任尔风对付她素来都在明面上。 如果陆辰睿喜欢的人真在她们之间的话,方嫣宁愿那个人是任尔风。 第一百九十二章 纠结 放学后,轮到任尔风值日打扫教室卫生,陆辰睿说李叔今天有事会晚点来也就留在教室等。 陆辰睿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引起了其他值日同学的关注,关心体贴的话语一句接一句的往外甩,直到任尔风扫完大半个教室,那几个同学还兴致勃勃。 任尔风无奈的摇摇头,陆少真是魅力无穷。 倒完垃圾上来,教室里只剩下陆辰睿一人,任尔风回到位子收拾书包,陆辰睿侧首枕着左臂,右手搭在膝上,眼皮耸拉着,见任尔风背起书包,弱弱的喊道:“思思……思思……” “……” 任尔风单手撑着桌面,突然俯下身,少女精致的五官近在咫尺,茉莉花的幽香隐隐绰绰,陆辰睿呼吸一滞,在她澄净的双眸里看见了他的倒影,隐隐盼着她会跟之前吃海鲜那次,突然给他脸上来个惊喜。 慌神之间鼻子被人捏紧,任尔风龇着牙:“还装,装病好玩吗?” “没装……真的不舒服……头晕……松手。”陆辰睿瞅着她,脸憋得通红,奶音浓重。 任尔风被逗乐了,松开鼻子,捏捏他的脸颊,手感细腻嫩滑,直起腰笑道:“啧啧!皮肤真好!” “……”陆辰睿深觉自己被一个女流氓调戏了。 可戏还是得硬着头皮演下去,搁在膝上的手攀着任尔风的手臂,“头晕,扶我起来。” 任尔风不理他背着书包往外走:“我先走了,您一个人留这接着演吧。走的时候,别忘了锁门。” 陆辰睿低骂一声,拽起书包去追。 听见脚步声,任尔风回头站在楼梯上等,调笑道:“不演了?” 挺拔俊秀,精神满满,和刚在病态样判若两人,陆辰睿掩唇轻咳一声:“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就发现了,我又不傻。”任尔风扶着栏杆往楼下走。 “那早不揭穿我?” 任尔风斜了他一眼:“你不是要气沈扩?”沈扩的反常举动,她并非没有察觉。 “这么好,故意配合我?” “不然嘞。” 陆辰睿摸摸她的脑袋满意的笑道:“表现的不错,周末哥哥请你大餐。” 任尔风躲开,“不用,摸狗呢!” 陆辰睿拽着她书包,往回拉,单手把她压在怀里,另一只故意揉乱她的头发,瞬间干净清爽的短发变得乱七八糟。 任尔风也不示弱,伸手揪住他的脸颊用力往外扯,疼的陆辰睿龇牙咧嘴。 “松手!” “你先!” “同时!” “一、二、三!” 玩笑过后,两人并肩往楼下走,陆辰睿想牵她,被任尔风甩开。 这是学校咱还得注意影响不是? 陆辰睿说她:“女人果然善变,周一在走廊,你不是还想牵我?” 任尔风掀掀眼皮:“当时是被你的一番话感动的。” “噢!”陆辰睿勾唇,对着她的耳垂哈气:“想听甜言蜜语就直说,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么?冯澄思!” 红着脸推开他:“闭嘴吧你!” 路过楼底的高二表彰栏,任尔风道:“沈扩挺好的,别老是欺负人家。” 陆辰睿冷哼一声:“要不是他觊觎我的东西,我哪有那个闲工夫搭理他。” 走出教学楼,任尔风转身挑眉看着他:“我是东西?” 陆辰睿一脸认真:“你不是东西。” “……” 还不如我是东西…… “睿哥哥!睿哥哥!” 张梓吟站在前方的榕树下冲陆辰睿招手,看到身边的任尔风唇角扬起的弧度降了一半。 待两人走近又再次弯起,“任姐姐。” 惯常的笑容满面,与喊“睿哥哥”的轻快欢喜,这声“任姐姐”还是相对冷静克制。 任尔风并非没有察觉,笑着对她点点头:“梓吟妹妹。” 陆辰睿看了眼腕表,问道:“梓吟,这么晚还没回家?” 张梓吟走到陆辰睿另一边,晃晃他的手臂撒娇道:“等你啊,睿哥哥。” 陆辰睿把她的手拉开:“梓吟,你现在是大姑娘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缠着哥哥了。” 张梓吟笑容一僵,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道:“为什么?长大了就不是你的妹妹了吗?” 陆辰睿看了任尔风一眼,见她安静的跟在身边,对张梓吟道:“无论你多大都是我的妹妹,可是未来你会有男朋友,被你男朋友看到会吃醋的。” 张梓吟望着陆辰睿,心里苦丝丝的,她不想找男朋友,她是睿哥哥的未婚妻啊!她是要和睿哥哥过一辈子的呀!到底什么时候睿哥哥才能不把她当妹妹! 话点到即止,陆辰睿问:“有事找我?”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快一个礼拜没见你了,我都想你了。”心里苦闷,面上张梓吟还是扬起甜甜的微笑。 话落,余光去瞟任尔风的表情,见她神色如常,压抑的心稍微松快些:“睿哥哥,听说你转班了。” “嗯,你一个小丫头都知道了。” “当然啦!睿哥哥可是全校女生的男神,一点风吹草动就传遍了。”张梓吟蹦到陆辰睿跟前倒着走,“睿哥哥,你为什么要转班?一班不好吗?” “一班不错,转来二班是因为有个人在这。” 任尔风脚步一滞,猛然抬头看向陆辰睿、 张梓吟差点撞树上,视线移向任尔风。 “谁啊……”张梓吟紧张的问道。 陆辰睿浑不自知:“你林舅舅啊。” “喔……这样啊!”张梓吟大喘口气,规规矩矩的跟在陆辰睿身边,刚才真是吓死她,她还以为是任姐姐。 不过,她听传言,睿哥哥说他有一个暗恋了很多年的女孩,那个女孩就是一直摆在床头照片里的那个吧,可那个女孩不是已经不见了很多年吗?睿哥哥这么多年还是放不下她?那这么说任姐姐和睿哥哥只是好朋友,可是这么多年她还没见过睿哥哥有哪个要好的女同学。不管是任姐姐还是照片里的那个女孩她都不喜欢,睿哥哥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任同学,你说我是不是因林煜才转班的?” 任尔风见陆辰睿戏谑的盯着自己,他刚才就是故意玩心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是!” 三人行至校门口,李叔已经在门口等了。 张梓吟道:“睿哥哥,你能送我回家吗?我家司机伯伯今天请假了。” 陆辰睿示意张梓吟上车。 拉开车门,张梓吟坐了进去,看向车外:“任姐姐,你跟我们一起走吗?让睿哥哥送你回家。” 任尔风摇摇头:“我家很近,走回去就可以了。” 张梓吟甜甜的笑着和任尔风告别:“任姐姐,我跟睿哥哥回家了,你路上小心噢。” 陆辰睿从外把车门关上,张梓吟疑惑道:“睿哥哥,你不上车吗?” “不了,我和你任姐姐还有点事,让李叔送你回家。” 张梓吟失落的点点头。 李叔问:“少爷,需要待会来接你吗?” “不用了。” “是,少爷。” 车走后,任尔风纳闷:“找我什么事?” “送你回家的事。” 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昏暗月影浮现,他病虽是装的,但眼睑下的青影挡都挡不住,任尔风从没问过但也知道他要忙的事很多。 “不用,又不是小孩。” 陆辰睿敲敲她的脑袋:“不解风情。刚才怎么不说话,这么沉默不像你。”上次在夜宫的时候也是,这次也是。 任尔风知道,他是指张梓吟在的时候,那时候她满脑子都想着之前张梓吟跟她说的话,张梓吟说自己是陆辰睿的未婚妻,还让她保密。 看着来往不息的人潮,任尔风道:“平时我的话也不多。” 陆辰睿看着她抿紧的唇角,勾唇一笑:“还在纠结张梓吟是我未婚妻的事?”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尴尬被逮 “是。我想知道。”任尔风看着他没躲。 想要了解内情的欲望,赤裸裸的摊在眼底,原来俩人没在一起,尽管心中纠结,表面也要装的若无其事,现在既然在一起了,她没打算让这个小疙瘩长成毒瘤。 她的直接,让陆辰睿打从心底欢喜,他不希望自己一直处于主动的角色推着她往前走,感情是相互的,他也要听到她心底的声音。 陆辰睿薄唇弯起,揽住她的肩往前走,“张梓吟的父亲张天擎和陆敬是大学同学,睡上下铺的那种,当年陆敬追林女士,他没少帮着出主意。张梓吟比我和卢景皓小一岁,父辈关系好,小时候总喜欢跟在我们身后玩,那时候我很烦她,觉得她就是一个粘人精走哪跟哪甩都甩不掉。可林女士喜欢女孩,为了事业没有要二胎的打算,张梓吟长得玉雪可爱像个洋娃娃很招她的喜欢,没少说要把张梓吟拐回家当儿媳妇。一来二去,可能小丫头当了真。” 张梓吟现在也很可爱,任尔风都能想象小时候那丫头肯定软糯的跟个糯米团子似的。她眼前浮现了这么一处画面,冷面傲娇的陆辰睿小朋友在前面跑,洋娃娃般的张梓吟在后面追。 任尔风好奇道:“很多小男孩都喜欢软萌妹妹的,你那时怎么还嫌烦了?” “我不喜欢糯米糍,冷静自持不粘人的臭石头比较不让我讨厌。” “还有这种小女孩?” 陆辰睿看着她哼哼道:“冯澄思,你是不是对自己的性格存在什么误解?别跟我说,你还认为自己属于乖巧听话讨喜型。”他仰起头想了想,“确实,后面被我驯服了后,总算乖巧听话了。” 任尔风看着他尾巴快翘起来的样子,拧着他的胳膊:“很得意?” 呲—— 陆辰睿倒吸一口冷气,“那时当然,你知不知道你的性格别扭的有多难搞!之前从卢景皓嘴里知道了一个有趣的校内排名,全校最难追的女生里面你排第一。” 任尔风一噎,这是什么鬼排名。她只不过因为心里原因和不熟悉的男生保持距离罢了。 “你还会关注这个?” “我没那么无聊,之前卢景皓成天和一群男生成天在后面叨叨,我又不聋。” 任尔风右手曲起握住陆辰睿搭在她肩上的手,“梓吟现在也可爱漂亮,这么多年你这个当哥哥的就一点没动过心。” “没有,我的心都被那个没良心的丫头给走了。” “小丫头很喜欢你,被她知道你跟我在一起该伤心了。” 陆辰睿反握住她,见她面泛郁色,双眼眯起:“怎么?还打算把我让出去不成?” 任尔风抽出手,托腮思忖,似乎在权衡利弊,认同道:“也不是不可以,追我的人那么多,可小丫头就喜欢你一个。哪天同情心泛滥说不准真把你让出去了。” 猛地,陆辰睿扣住她的双肩,直视她的眼眸,火光冲天:“你敢!你以为这是做慈善!还让来让去!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 任尔风噗嗤一笑。 “耍我?”陆辰睿嘴边挂着邪笑:“耍我可是要成本的。” 握紧她的双肩,双唇往她脸上压了过去。 触及一片柔软,却并非她的唇。 方才,任尔风眼疾手快,把手捂住了。 女孩澄澈的大眼睛惊慌失措,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如轻柔的羽毛撩动人心。 她的手背细嫩,陆辰睿心里的小九九未得逞,遗憾呐! 唇瓣还是不舍得离开她的手背,就着贴在她手背上的动作僵持着。 “老婆子!快看!这世风日下!现在的高中生就敢明目张胆在街上打啵!幸好我们家思思懂事听话从来不让人操心,成绩又好还不早恋!像这样伤风败俗的高中生,一定是家里大人没教好!”任仲达的大嗓门从身后传来。 “老头子少说几句吧!被人家小孩听见了多不好意思!”是李瑶的声音。 “他们光天化日干这种事都不会不好意思,我说两句就不好意思了,别拉我!我要绕到前面看看这俩小孩长啥样?” 这一刻,任尔风想死的心都有了。 陆辰睿只觉天雷滚滚。 这情形躲也躲不过。 但他毕竟是男人,怎么能让他的女孩受委屈,陆辰睿抬起头把任尔风的脑袋扣在怀里,看向任仲达李瑶,淡定的打招呼:“外公,外婆。” 这回轮到任仲达和李瑶不淡定了。 任仲达瞳孔瞪得堪比青蛙,李瑶的挎包都吓掉了。 “小陆啊!怎怎么是你啊!!!”任仲达惊的话都不会说了,视线落在陆辰睿怀里背对着他的女孩身上,越看背影越熟悉。 “是我,外公。”与惊呆的任仲达相比,陆辰睿淡定的,如同抱着别人家孙女在怀里亲的,仿佛是别人。 陆辰睿这么波澜不惊,反而让任仲达尴尬了,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大言不惭的指责陌生人他不在怕的,可是熟人就另当别论了。 可陆辰睿这小子也太不靠谱了,幸好思思没被他骗了去! 李瑶呆呆的望着女孩后背的书包,这书包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颤巍巍的喊道:“思思……” “啥!!!”任仲达愣了。 盯着看了几秒。 这女孩熟悉的背影可不就是他家听话懂事从来不让人操心的孙女吗? 任尔风虽然看不到但多少也能猜到外公外婆此时会有多震惊。 是福还是祸是祸躲不过,挣扎着要起身。 陆辰睿双臂箍紧,亲亲她的耳朵安抚道:“没事,有我呢。” 任尔风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有你才事大! 任仲达怔愣过后,见陆辰睿这小子非但不松手,还紧紧的把他家宝贝孙女抱在怀里,甚至还亲她的耳朵,火气那是蹭蹭往外冒。 “臭小子,还不赶紧给我松手!!!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像什么话!” 李瑶拉了拉任仲达,这附近的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了,事情闹大了不好看。 李瑶喊道:“思思,小陆,跟我们回家。” 任尔风从陆辰睿怀里退了出来,想去外公外婆身边,陆辰睿拉住她,“进屋在解释。”又道:“其实没什么好解释的。” 任尔风歪着脑袋想想:“确实。”起初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撞都撞见了,除了坦白还能怎么办? 任仲达回头,见两人还在拉拉扯扯,气的大吼一声:“思思,过来!” “唉,就来。”任尔风吐吐舌头,抽出手,老老实实的走在任仲达身边。 进了屋。 任仲达坐在客厅沙发的正中央,任尔风和陆辰睿规规矩矩的站在茶几前。 不过,两人背板一个比一个挺得直,似乎没有一点做错事认错的觉悟,更没有被长辈抓到他们卿卿我我的害羞。 任仲达在茶几上敲敲他平时用来挠后背的痒痒挠,正经严肃,看着陆辰睿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吃了,李瑶泡了一杯茶递给他,示意他别那么焦躁,好好说话。 任仲达把茶重重的搁在桌上,一口没喝,看着两人又牵在一起的双手,吹胡子瞪眼:“站在我面前还不老实!思思坐沙发上,小陆站着!说!到底谁先开始的!” “我。”任尔风和陆辰睿从来没有这么默契过。 任仲达吼道:“思思闭嘴!小陆说!” 陆辰睿道:“外公,我知道你在我第一次进你家门的时候就认出了我,也正是那次让我有了找到她的契机。外公我最要感谢的人是你。” 陆辰睿说的认真,可落在任仲达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等陆辰睿说完任仲达就打断:“臭小子!你是在说我这个老头子是你和思思的红娘咯!不对!什么红娘!反正你就打算怪我老头子身上!”任仲达就纳闷了那次他装的挺好的到底是哪露馅了。 李瑶拧了下任仲达的大腿:“别急,先听小陆说完。”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你还小多看看 “第一次认识思思是在任阿姨的诊疗室,那时我五岁,任阿姨正在帮我处理伤口,伤口很痛,疼的我嚎啕大哭,依稀间我看在门口提着保温桶来送饭的小女孩,小女孩齐刘海穿着浅黄色及膝连衣裙,软萌漂亮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任阿姨一个人搞不定我,让思思按住我的手,那是我第一次牵女孩子的手,很紧张,她的掌心很暖把我的五指紧紧包裹住,她的手指很软像柔软的面团,我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 “接着就是在天悦艺术中心,那是我第一次因长相受挫,当时我脸上伤结痂,面目可怖,被艺术中心的同学们追着喊怪兽甚至围困在墙角,就在我难过无助之时,是思思挡在我身前保护了我。再来就是两次匆匆而过的照面,一次是幼儿园期末汇报演出的后台,我弄shi了她的裙子,另一次是校园举办的画展,我嘲笑她画的《鹰》像鸡。” “真正与她熟悉成为好朋友,还是七岁时在连城一小,我从小很遭女孩子喜欢,只有她不是,开学第一天就嫌弃我,还给我一个下马威,那天回家之后我就哭了,感觉自己受到了欺负,其实只有自已知道,在我内心深处渴望能得到她的喜欢。随着后来的朝夕相处,我发现她对我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巴不得时时刻刻都粘着她。就当我以为我们能成为好朋友一直相处下去,可那件事发生了。当我找到她的那一刻,我就发誓要保护她一辈子,谁知道风云难测,一等就等了她九年多半。” 陆辰睿走向任尔风,把她的手握住掌心,望着任仲达李瑶的目光带着罕见的真诚:“外公、外婆既然我找到她了就没想过再放手,我知道你们的顾虑,觉得我们现在还小,未来还有更多的可能性,应该把重心放在学业上,可是我和她不一样,我们比同龄人经历得多,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有各自的理想等待我们去实现。未来,学业依然是生活的主旋律,只是这段陪伴了我们十来年的感情已经深入骨髓,割舍不下了。” 客厅里寂静无声,任仲达和李瑶随着陆辰睿这段话语陷入了回忆,思思的童年时光大多是不幸的,任仲达不会忘了,当年任沁住院的那段时光,他每每去医院接孙女放学,她和臭小子手牵手从学校走出来,脸上洋溢的笑容是多么的天真烂漫。 光阴似箭,当年思思离开连城前往京都那晚的画面,还清晰的浮现在李瑶眼前,那是一个乌云胧月的夜晚,任沁看着报纸杂志大幅刊登诋毁女儿的内容,伤心欲绝泣不成声。 李瑶坐在床边忍着心中的剧痛安慰任沁:“沁沁别哭了,再哭伤要加重了,我和你爸商量了,我先陪着你们去京都,换个环境一切重新开始,不能再让你和思思受到伤害。” 任沁点点头:“妈,我想尽快走,最好今晚就走!我的思思不能再受到伤害,她被那个畜生不如的父亲害得已经够惨的了,凭什么还要接受外界的诽谤!我要告他们,我一定要告他们,还我女儿一个清白!” 呲—— 窗帘拉开声,任沁和李瑶望着掀开窗帘钻出来的女孩,一时间懊悔不已,被孩子听到了造成严重的心里阴影可怎么办呐? 冯澄思趴在床边,碧空如洗的双瞳闪烁着泪花,“妈妈,我不想走!我真的不想走!” 任沁摸着女儿的发际哽咽道:“不行!思思一定得走!” 不是被逼无奈谁想离开自己的家乡,为了女儿今后不在学校被人指指点点必须得走。 泪珠似雨,冯澄思仰着头望着母亲:“妈妈,可以不走吗?我真的不想!就算别的同学讨厌我骂我,我也不怕,我真的不想走。” 李瑶抹去眼角的泪,扶着孙女的背:“思思,你告诉外婆,为什么不想去京都?” “我…舍不得睿睿,我走了,他找不到我,他会很伤心的。如果我走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我不想再也见不到他……我现在真的很想他。” 当年的稚女童声仿佛萦绕在耳边,李瑶抹了抹眼角,望向任尔风和陆辰睿紧握的双手,很是动容。 思思自小独立,学业打小没让人操心过,母女俩去了京都后更是报喜不报忧。要不是沁沁出事,她和老头子还不知道,后几年是孙女在照顾女儿的生活,想起任沁,李瑶眼里闪着泪,这些年老母亲身体不好,她常年往乡下跑,尽了孝道却愧对了儿孙。 任沁去世后,李瑶常常想,如果这些年她待在京都,或许去的频繁一些,是不是也能尽早发现女儿的状况,也不至于成了如今这般情景。 往事不可追,李瑶如今的盼头全在孙女身上,今年春天女儿离世,思思自始至终没掉过一滴泪,只是越发沉默了,李瑶知晓她并非不伤心而是痛到深处泪已干涸。突如其来的噩耗,李瑶肝肠寸断大放悲声无暇顾及其他,是思思默默处理了母亲的丧事。 她还没成年呐,已经懂事成这样,她做外婆的怎能不痛心? 任沁下葬的那天晚上,任尔风找李瑶和任仲达谈了一次,说这个学期读完她就转学到连城。任仲达当即表示,思思如今已经习惯了京都的生活,高中关键时期转学,要花时间去适应新环境,怕会影响到她的学业。他那时已经退休了,可以来京都照顾孙女的生活。 任尔风听完后,沉默了片刻,摇摇头只说了一句:外公,还是回连城读吧。 就算她不提原因,李瑶也知道她是为了他们俩个老的,李瑶有腿脚摔坏了的老母亲和脑瘫弟弟要照顾,这些年李瑶和任仲达一有空就得往乡下跑,如果任仲达来京都照顾她的话,就意味着要和李瑶分居两地。他们结婚四十年来从未长时间分开过,孙女心有不忍。 现在李瑶想想孙女转学回连城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进云逸后思思似乎一天天的在发生改变,性子活泼了人也更生动了,上次舞蹈比赛,李瑶看到那么多同学来给思思加油,是打心眼的为孙女高兴。 可就在上周,孙女有些反常,面上虽不显,可李瑶好几次看到她站在院子里发呆。就在李瑶快憋不住想去问她,正好周末被同学叫去郊区玩,第二天回来之后人就变了,心情似乎很好,嘴边常常挂着笑。 李瑶望着和陆辰睿相视对望的孙女,猜想她这一变化,应该是和小陆有关。 任仲达和李瑶对视一眼,这么多年尤其是陆辰睿第一次来他家任仲达见到任尔风慌慌张张的举动后,越发肯定了这些年任尔风一直没有忘记她曾经那个小同桌。 如今这俩个孩子走到了一起,除了缘分二字,二老也想不出其他了。 面上的态度还是要做的,任仲达板着个脸望着任尔风:“思思,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嘶—— 手指被捏痛,任尔风回望着坐在沙发扶手上的陆辰睿,陆辰睿眼中威胁明晃晃亮着,像是在说:你敢说些我不爱听的话你就等着挨揍! 任尔风低头浅笑,再看他时挑起眉,似乎在说:知道了。 俩人之间的眉目传情自然落入任仲达的眼中,任仲达用痒痒挠敲敲茶几,轻咳一声,瞪了任尔风一眼,示意她规矩点。 深谙任仲达脾性,任尔风知道外公不那么生气了,她也跟着完全放松下来。 举起和陆辰睿五指纠缠的右手,认真道:“外公,外婆,我想好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忘不了他,转来云逸后更是放不下他,我决定和他在一起。” 任仲达没想到孙女会这么直接,他以为女孩子多少还是羞涩矜持的,他顿时有种女大不中留的郁闷,他哼了一声,以示自己的不满,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挑剔的看着陆辰睿。 陆辰睿知道任仲达在看他,他正沉浸在任尔风跟他告白的欣喜中,心情好,任由任仲达打量。 任仲达看来看去,这个臭小子不就是比他年轻时帅了那么一点,成绩好了那么一点,谈吐文雅了那么一点,气质好了那么一点,有什么值得他家宝贝孙女惦记多年的。 语重心长道:“思思啊!你如今还小,外公还是那句话,别在还没看到森林的时候就吊死在一颗树上。就算这颗树现在长得还不错,保不齐还有更好的呢!你还小,多看看!多看看!” 任尔风点点头附和道:“外公说的对,这棵树现在长得好,我先吊着,待哪天有更好的了,我再换一颗。” 陆辰睿顿时气结。 任仲达郁闷,反正说来说去,她家孙女现在就打定主意,要和臭小子在一起了。 李瑶一直静静在旁边坐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对于她来说,孙女苦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盼着她开心了高兴了。 早恋就早恋吧!只要她想清楚自己要什么就好。 再说了,人家辰睿等了她家孙女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大腿一拍,站了起来,慈爱地看着陆辰睿:“孩子啊,今晚就留下来吃饭,你爱吃什么,外婆去给你们做!” 陆辰睿心头的乌云即刻消散了大半,乖巧道:“只要外婆做的,我都爱吃。” 任仲达对于老婆的临时倒戈更郁闷了,气哼哼的瞪着陆辰睿,这臭小子还真会得了便宜还卖乖! 李瑶不管任仲达是否乐意把他从沙发上拖起,“走,老头子,帮我洗菜去!” “菜不是都洗过了!” “那帮我剥蒜去!” “哼哼!我看你就是不乐意,让我在这里看着他们!” “知道就好,赶紧剥蒜,我要给辰睿做俩个拿手好菜!” 两位老人去了厨房,陆辰睿立马反身把任尔风压在沙发上,面色不善的盯着她:“冯澄思!胆够肥的!有了我这颗树还不够,还敢去找别的树?” 任尔风缩在沙发:“没,没,那就是为了哄外公的,我保证有了你这颗树绝对不再想森林。” 陆辰睿双眼眯起:“真的?” “绝对!我保证!” 满意了,陆辰睿道:“算你识相。” 两人离得近,呼吸相闻间,陆辰睿双肘抵在任尔风的耳侧,单膝压在她大腿边,视线下移落在她粉嫩的唇上,上身慢慢往前倾。 任尔风迅速把嘴捂上。 陆辰睿双眸眯起:“把手拿开。” 之前那次没亲到,已经令他很不爽了。 任尔风摇着头,“不,外公外婆随时会出来。” 陆辰睿拉起她:“那我们去院子里。” 任尔风摇头:“不,不给亲。” 陆辰睿起身双手撑在她耳侧:“上次你亲我脸,连本带利还给你的,别客气。” 全身缩在沙发里,任尔风急忙道:“不用还!不用还!” “臭小子!你对我宝贝孙女干什么!走!跟我来厨房帮忙!” 任仲达不放心陆辰睿那个臭小子,听见思思的声音,立马拎着大葱从厨房冲了出来! 望着任尔风幸灾乐祸的笑颜,陆辰睿无奈的跟着任仲达进了厨房。 “外婆,我来帮你。” 李瑶连忙瞪了老头子一眼,“辰睿啊,你去和思思玩,这里有外婆外公呢!” “不行!臭小子必须在这帮忙!”任仲达想起刚刚看到的场面,火气蹭蹭往外冒,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就被这臭小子得逞了。 拿起刨干净的土豆往菜板上一搁,挑衅道:“小子,土豆丝会切吗?” 陆辰睿犯愁,“不太会。” 任仲达嘚瑟:“哼!土豆丝都不会切,以后怎么照顾思思?过来!睁大眼睛好好瞧着!” “好的,外公。” 任尔风靠着门边,好笑的摇摇头,就外公的刀工还不得被陆辰睿完虐,敲敲门框,示意陆辰睿悠着点,不要一会儿把老人家虐惨了。 老人家都是要面子的,尤其是她外公。 咚咚咚—— 外公切完一半,瞥向陆辰睿,“看会了吗?” 陆辰睿看着菜板上勉强称作土豆丝的土豆条,心里嫌弃表面恭谦:“勉强。” 任仲达虚荣心爆棚,终于找到一样,他能赢过这个臭小子的了。 放下刀,一副老师教育学生的模样:“不懂多问,不懂多练,你来试试!” 嚓嚓嚓—— 会做菜的人一听这切菜声就明显感觉不同。 李瑶在灶台前忙活,回过头惊喜道:“辰睿,没想到你这孩子刀工这么厉害!我一个做了一辈子饭的老婆子都自愧不如!” 土豆丝装盘,一口气把剩下的菜全切完,放下刀,看向身后一脸尴尬的任仲达:“外公,你看这样达标不?” 任仲达哼哼两声,双手搁在身后溜出了厨房,臭小子就是故意寒颤他的! 有李瑶和陆辰睿两位厨艺大神在,摆满一桌的精美菜肴也就一会儿的功夫。 任尔风刚摆好碗筷,手机响,是卢景皓发来的视频通话。 第一百九十五章 任仲达的算计 “嗨,小仙女,你在干嘛?我快郁闷死了!”卢景皓那张大而英气的面庞霸占整个屏幕,忽地,屏幕一晃,调成后置镜头,卢景皓身前摆满了珍馐美味和一瓶一看就知道很名贵的红酒,背靠是南山湖景,美景美食美酒还有比这更享受的? 任尔风靠着餐桌,调侃道:“啧啧啧!卢同学,小日子这么舒坦,有什么可郁闷的!” 望着屏幕中漂亮的小脸和身后诱人的家常小菜,卢景皓顿时对自个跟前的珍馐佳肴没了胃口。 “思思同学,你是不知道啊,我今天有多郁闷,翻墙被魏副校长那个老古板逮了还被请家长,这几天放学回家耳朵都被我老妈念的起茧了,今天来找睿睿求安慰吧,打他电话没人接,人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李叔说,睿睿有事跟你一起走了。” 卢景皓把脸凑在屏幕前,英气的俊脸上浮现出一则不怀好意的坏笑:“你们俩是不是偷摸着约会去了?” 陆辰睿还在厨房忙活儿,任尔风脸不红气不喘否认道:“没有!没有!”顺带拿起手机向四周转了一圈:“看看,我都在家呢!他估计有事忙去了。” “这样啊!那我……”卢景皓话一顿,双眼瞪得如铜铃,看着从屏幕后方一晃而过的人影,惊得合不拢嘴。 任尔风立马反应,切换成后置摄像头。 刚才那个身裹围裙端着菜从任尔风身后飘过的男生,貌似是他家睿睿! 卢景皓龇着牙:“小仙女!你敢不敢把镜头调回来!” “什么啊!你说什么!网络不好,我听不见!”任尔风装疯卖傻的本事也不弱。 “小仙女,有本事就别给我装!”卢景皓冲着屏幕大喊道:“睿睿!睿睿!” 任尔风赶忙把声音关掉,“那啥我听不见!有空再聊,我先吃饭了。” 突然手机被抽走,后脑勺被人一拍,紧接着肩膀被搂住。 陆辰睿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瞎聊什么,外婆喊了你几声都没听见。吃饭了。” 任尔风吐吐舌头:“知道了,你喝米酒么?外婆自己做的味道还不错!” “外婆做的,那我尝尝。” “行,我去拿。” 扫一眼,手机屏幕,卢景皓的大脸趴在屏幕前叽里呱啦一通抱怨,卢景皓虽然看不见两人的脸,旁若无人的亲昵声还是清晰的传了过去。 打开声音调转摄像头,卢景皓看到陆辰睿的脸跟见到亲妈似的,“睿睿啊!你知道有小仙女多坏吗?她骗我说,没有和你在一起。这不是小仙女家吗?你怎么在她家?你刚刚是从厨房出来?难不成你在她家做饭?” 陆辰睿无视这一连串没营养的问题,这边外婆在喊吃饭,扔出三个字直接把视频关了。 “见家长。” 卢景皓傻了,见家长?确定不是被小仙女的家长虐? 高中生谈恋爱向来只有被家长踩的份呐! 饭间,自然是宾主尽欢,当然得除了一直板着脸的任仲达。 陆辰睿也露了两手,他做的两个菜很对老人家的口味,外婆喜笑颜开一直夸赞,外公似乎没消气一声不吭闷头吃菜,他把陆辰睿做的两个菜干光了一大半,心情自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坏。 看在两位老人家心情还不错的份上,任尔风对于在桌子底下,陆辰睿时不时摸摸她的手搂搂她的腰的小动作,也就随他去了。 酒饱饭足任仲达搁下筷子,板着的面孔突然软和下来,笑眯眯的看着陆辰睿:“小陆啊,今天真是辛苦你了。请你来我们家吃饭,还让你下厨真是不好意思啊!” 别说陆辰睿,单单任尔风都觉得外公这笑容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陆辰睿谦虚道:“没有,是我给外公外婆添麻烦了。” 任仲达笑道:“既然思思已经决定和你在一起了,只要你们还像原来那样努力学习,我也就不反对了。” 这么好说话? 任尔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陆辰睿礼貌的笑着等待他的下招。 任仲达接着道:“不过呢,我也有个要求,以后我会去接思思上下学,中午呢,思思就不要到学校吃饭了,学校的饭菜哪有家里的干净营养。” 任仲达打着小算盘算着,平日里两个孩子在各自的班级上课,最多也就是下课的时间见见面,学校人多自然不能搞什么小动作,上下学他又会去接,以后思思中午在家吃饭就更没什么机会见面了。 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天衣无缝,心情一好,又忍不住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肉往嘴里塞。 百密必有一疏,任仲达压根不知道陆辰睿已经转到了二班。 咽下肉,任仲达笑道:“外公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不过分吧。” 任尔风和陆辰睿对视一眼,“行,没问题。” 白天在学校时间八个小时,期中考试后又要加晚自习,那就说每天至少有十个小时在学校,怎么算陆辰睿都觉得自己不亏。 为了不被外公看出什么,答应过后,陆辰睿还是摆出一副很郁闷的表情,于是任仲达更高兴了,出门时还特意把他送出院子。 周四的这天上午,消失已久的林煜终于出现在教室,他看着陆辰睿翘着椅子和任尔风坐在最后一排的很是碍眼,于是临近早读课尾声的时候把两人喊了出去。 陈奇异拉了拉吴诗雨的衣角,小声道:“林煜叫他们出去干什么?会不会已经看到联名信了?” 吴诗雨摇摇头:“我也不确定。”她是刚刚借机肚子疼要上厕所,趁着早读课老师办公室没人,把信搁在林煜桌上。 走廊上,林煜穿着万年不变的白衬衫西装裤,炮轰陆辰睿:“我同意你转来二班了?” 陆辰睿只手插兜没把林煜的怒火看在眼里,淡淡道:“是没同意,那又如何?李主任已经同意了。” “呵!少拿李主任压我。”林煜叹口气:“回一班吧!我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陆辰睿冷着脸:“那你准备好交辞呈了?” “陆辰睿!别忘了,我是你舅。” 陆辰睿点点头:“所以我才会事先征得你同意。” 林煜音量提高:“可问题是我没同意。” “不管你同不同意,反正我都进来了。” 得!反正他这个舅舅就是个摆设! 林煜威胁道:“你就不怕我把你暗中托人买云逸股份藏在李主任名下的事告诉你爸?” 陆辰睿笑道:“陆敬只会感谢你,让他的退休计划又提前了几年。” 任尔风往墙角缩了缩,对于一老一少两个帅哥正面刚的场面,她还是很乐意看的,前提是她得先把自己保住。 见林煜往她这瞟立马站得笔直,林煜道:“为了她转来的?” 陆辰睿抽出手往教室里走,不想在和他废话,路过林煜拍拍他的肩:“为了你。” 林煜:“……” 走到教室门口,回头,看着还傻站着等着挨批的某人,无奈道:“进教室啊!” “等等,回来!”林煜招招手。见陆辰睿站着不动,妥协道:“我同意,你过来。” 他拿这个外甥还真是一点办法没有。 陆辰睿勾勾唇,回到原位:“舅舅,有何指教?” 林煜嘴角抽搐,他摊上个什么外甥,同意他就成舅舅了,不同意就让他辞职下岗。 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转,问:“在一起了?” 陆辰睿:“嗯。” 任尔风:“没。” 林煜:“……” 卷起书在两人头上各敲了一下,警告陆辰睿:“如果她的成绩下降一点,你就滚回一班。” “是……”陆辰睿拖着懒洋洋的尾调。 林煜再道:“还有低调点。” “知道了。啰嗦!” 第一百九十六章 怕他影响你 下了第二节课二十分钟的大课间休息时间,任尔风被林煜叫到天台。 林煜站在围栏边眺望远景,秋风裹挟着他的头发在风中肆意,任尔风望着他挺拔笔直的背影有些怵,早读课不是才找她和陆辰睿谈完了吗?现在又要单独聊什么? 肯定不是学校的事,不然她此刻待的就是办公室而非天台,任尔风脑补了一出林煜扔给她一张巨额支票让她和陆辰睿分手的戏码,如果真是这样,她绝对立刻果断不带一丝犹豫麻溜的把钱收了。 分不分手另说,人干嘛要和钱过不去。 “林老师,你找我?” 林煜回头手指从右边裤兜里夹着一张纸递给任尔风。 !!! 一张金额巨大的现金支票。 任尔风愣愣,转瞬又笑了,然后毫不客气收下了。 梦想实现的太快也是一种苦恼。 “老师,谢谢哈,钱我收了,但人还是不会交出来的!” 林煜跟看傻逼一样看着她,“回教室后,帮我还给你同桌。” 啥??? 不是用来打发她的! 任尔风遗憾的在支票上弹了弹:“哦……”她心情郁闷了也不忘打击林煜:“舅舅还要跟外甥借钱呐……” 怪不得您老在外甥面前没底气。 林煜听出了任尔风在损他,一记眼刀飞了过来:“还没成我外甥媳妇就开始管东管西了?” 任尔风往后一躲,讪笑道:“没有,没有,我哪敢呐!” 咦!林煜竟然在跟她开玩笑,她没听错吧。 林煜说:“周末有空去陪陪你陈老师,就在我家隔壁。” 任尔风眼珠滴溜溜转了转,“什么!陈老师来连城了?你家隔壁……又是在哪?” 上次去他家隔壁那栋别墅有人住啊。 林煜瞥了她一眼,冷哼道:“再装!就是你和段宏奕被崽崽摁趴下的地方。” 崽崽—— 名字有点熟啊! 是那条凶光毕露把她锤在地下的心机狗? 任尔风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原来林煜这么俊朗清隽的外表下有这么一颗奶萌的心。 但,一个大男人对着一条大凶狗成天崽崽、崽崽的喊着,画面还是有点太美好啊! 林煜意味深长说:“崽崽的名字是你同桌取的,他说,他曾经的小同桌对他说过,如果她能养一只狗,就取名叫崽崽。” 任尔风:“……” 被一只狗欺负的画面不忍再回首,任尔风疑惑:“陈老师为什么要住在你隔壁?她父亲不是生病了?” 还是说您老又耍手段把她给威胁过来了?当然这话,她只能在心里想想。 林煜说:“嗯,我一个在国外研究所专攻阿兹海默症的朋友,会在连城大学附属医院交流一段时期,你陈老师和她父母最近这段时间都会待在连城,昨天我资金到不了账,临时借了睿睿的,把我家隔壁给买下来了。” 啧啧啧! 看来这次林煜对陈羽是势在必得啊! “最近班长当的怎么样?”林煜转过身双手环胸倚着围栏看着蔚蓝的天空,像是没话找话。 “挺好的。”小风一吹,困意来袭,任尔风也靠在围栏打了个哈欠。 按照她规划的班级学习方案在各科代表的监督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挺好?”林煜扯了扯嘴角,收回视线,落在任尔风哈欠频频的脸上。 讥诮道:“我看你什么时候被人一锅端了还糊里糊涂的。” 叮! 任尔风立马精神:“什么意思?有人搞我???” 林煜用手指从左边裤兜夹出折了三叠的白色信封扔给任尔风,“自己看!” 抽出里面的信纸,满满当当写满一页,全部罗列任尔风当班长以来所触犯的“罪行”。正文的最后两行指出任尔风这周体育课作为班长不劝架反还起哄,更指出任尔风有暗恋倾向,频频对同桌陆辰睿示好。 任尔风掀掀眼皮,把信纸叠好塞回信封里递还给林煜。 还以为多大事呢。 林煜没接,“看着底部一连串的签名,被联名轰下台的感受如何?” 任尔风压根没往心里去:“这句话应该问您,看到这封联名撤销班长的罪证,有何打算?是准备把我撤了呢?还是准备把我撤了呢?” 多亏之前分析班级同学成绩所做过的功课,她对同学们的笔迹多少还有些印象,尤其是对再次重逢的故人,这封信是手写,一看就是吴诗雨的字迹,底部那一长串的签名更是漏洞连连。 模仿同学签名还得走心点,不是? 也许人家用心了,但架不住她眼睛太毒。 林煜双臂抱肘:“怎么感觉,你看到这封信心情还挺好的。” “呵呵,表现的这么明显吗?”任尔风摊摊手:“林老师,当初选我当班长,我开的条件是不许把我的身份告诉陆辰睿,貌似现在我也没有再当下去的必要了。” 虽说她为了能在期中考试提高班级平均分,花了不少功夫去研究同学们的成绩,写了那份规划书,可世上做无用功的事情多了去,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惜的。 对于这个班长任尔风一直都兴趣缺缺,只不过既然担着这个名头,就得把事情做好,吴诗雨自始至终搞错了方向,这个班长不是她求来的,而是林煜扣在她头上。 如果她是吴诗雨根本不会搞联名信这种不疼不痒的小伎俩,直接在班会课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直接提出来,不给林煜丝毫在背后搞鬼的机会。 任尔风再道:“林老师啊,人家联名信里都说了,希望您家外甥胜任这个班长,您要不趁这个机会放过我?” 林煜笑道:“睿睿知道你这么坑他吗?” 任尔风叫屈:“这哪能叫坑呐,您外甥能力那么出众,这叫做知人善用,能者多劳。” 林煜看着她谄媚样,温润如玉的面庞笑的人畜无害,“这么想摆脱?那班长就继续当着。” 任尔风:“……” 手里的信猝不及防被林煜拽回。 看着他毫不犹豫就把吴诗雨的信撕成了碎片。 心疼吴诗雨一秒, 老师,您这么偏心,真的好吗? 任尔风静静的看了林煜一分钟,见林煜仰首望天,眉宇微颦,也没说让她走,便问:“林老师,你把我喊来天台到底是要说什么?” 她可不认为,林煜特意把她喊来天台就为了说两件无关痛痒的事。 林煜要还钱直接找陆辰睿何必通过她,再来林煜根本就没有撤掉她这个班长的打算,就算要敲打她,何必跑到天台,办公室不好吗? 如此想来,之前林煜说那些话真的像在没话找话,在结合他此刻神情犹疑,应该是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只是他直到现在都摇摆不定,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林煜深吸一口气,看着任尔风:“你知道我为什么反对睿睿转来二班,更反对你们在一起吗?” “怕我耽误他。” 这些年,陆老太太对陆辰睿的重视程度没有谁比任尔风体会的更深。 她不觉得林煜这个舅舅会是个例外。 后背离开围栏林煜上前两步,面对任尔风正色道:“错,怕他影响你!” 任尔风睁大眼睛看着他,此时林煜的表情,不由让她心慌。 “为什么?” 林煜脑中很乱,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不该告诉她,或是该告诉她多少,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似乎并没有让任尔风等太久,他缓缓开口:“这学期你转来云逸原本李主任是打算把你分在一班的,是我在分班前得知你转来云逸的消息,找到李主任把你要来了二班。在你心里你可能一直都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是冯澄思?你可能有猜过我为了准备每个人的学生档案,调查中偶然发现的;或许在你知道我和陈羽的关系后,会认为我从陈羽那听到的;再或者是从睿睿那。其实都不是,我知道你,完全是因为你妈妈。” 第一百九十七章 拜访 直到任尔风回到教室还浑浑噩噩,望着前方光洁透亮的白板。 脑中回荡林煜的话:“你妈妈在去年年末有天半夜给我打过这么一通电话,她那时应该不知道我已经回连城定居了,她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人世,方便的话请您照看一下我家思思。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是我害了她,是我对不起她……’她在电话里哭的很伤心,我很诧异,你妈那时不是已经好了吗?为什么还会如此悲恸?第二天清晨,订好了机票准备回京都看看她,毕竟前一晚说的话很反常。临出门前,我再次接到你妈的电话,她说‘昨晚是做噩梦了,梦到以前一些事,让您误会了,真是不好意思。”她声音如常,言辞轻松,还谈起了一些你的近况很是欣慰,见她如此我便打消去京都的念头,哪能想到今年春天就接到噩耗。” 任尔风记得自己当时的声音很平静,她问:“林老师,您是怎么和我妈认识的?” “我之前参与过5.23全国特大贩毒案。” 任尔风一怔。 不用再问,她全明白了。 “发什么愣?”陆辰睿从教室外走来,拉出椅子坐下。 见她精神不济唇色泛白,陆辰睿眉宇一凛:“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走!上医务室看看!” 慌忙站起,想去拉她的手臂。 任尔风躲过,趴在桌上,半边脸贴着手肘瞅着他,手指夹着一张支票在空中飞呀飞。 “没生病,刚才林煜把我叫走了。说,让我离开他外甥,这张支票就归我了。” 陆辰睿被气笑了,伸手想去揉她的脑袋,反应这在学校,又把手收回裤兜。 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你怎么回答他的?” 任尔风看着支票:“当然说好了,两条腿的男生多得是,这么多钱可是不易得。” 陆辰睿脸一黑,卷起书往她后背敲了过去,“欠揍!” “哎呦!话还没说完!我说,钱我收了,人也没打算让出去。” 陆辰睿满意道:“还算识相!” 任尔风夹着支票在他眼前晃晃,“钱不要了。” “赏你了!”陆辰睿把她的手拨开,翻开书。 “这么烫手的东西,还是你自个收着吧。”任尔风拿过书帮他把支票夹进去。 陆辰睿看着那张支票若有所思:“陈姐和她父母今晚到,我们什么时候找个时间去探望一下老人家?” 任尔风掰着指头算:“周末下午都要教小丫丫跳舞,其余时间都行。” “那就周六上午。” 任尔风点点头:“好,对了,你不是也想学跳舞?你打算安排在什么时候?” “和小丫丫一起。” “小丫丫练的可都是基本功。” 陆辰睿无所谓道:“那我也练基本功。” 他是为了学跳舞么?主要还是想找机会和她待着,在学校人是时时刻刻见着了,可也得保持距离不是。陆辰睿在心底叹一口气,任仲达打着每天来接思思上下学不让她在学校吃饭的算盘也不是没有效果的。 任尔风瞟了眼他的腿,但愿练完基本功之后还能走路。 周六上午,陆辰睿来接任尔风一道去探望陈羽的父母。 临出门前,被任仲达盘问了片刻,生怕她和陆辰睿偷摸着约会去了,直到看到陆辰睿在后备箱准备的礼品才作肯放行。 昨晚任尔风提前有给陈羽打电话,陈羽给任尔风发了一个地址,她并没住在林煜安排的别墅里,而是临时租了一套房子。 两人到陈羽租的房子楼下时,正好碰见,林煜拎着大包小包瓜果蔬菜日常用品从车上下来。 相比陆辰睿、任尔风,李叔,一人拎着两样东西轻松闲适,林煜就像要被一堆东西给压垮了。 任尔风和陆辰睿没有一点想要上前帮忙的意思,李叔倒是想帮忙,被陆辰睿一个眼神给摁了回去。 偏偏看舅舅不顺眼的外甥还要调侃几句:“这还是我那云淡风轻没有烟火气的小舅舅吗?我外公外婆,你爸你妈看到这一幕该多伤心啊。” 林煜除了自己在外折腾的那些,外婆从来不让他干活,在林家那可是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肩不扛、手不提的云端贵公子。 林煜冷冷瞥向他:“臭小子敢多嘴。”目光移向任尔风,威胁之意显而易见。 陆辰睿耸耸肩不以为然。 林煜把东西放在脚边,在大门前按在门牌号,须臾,视频上出现陈姐的脸。 “是我,开门。” “谢谢,林先生了,我们已经安顿好了,您能帮我联系医生已经很感激了,周末就不占用您的时间了,您平时上班辛苦,周末就应该多约会多休息,或者回家陪陪父母和朋友聚聚也是很好的,真的不用经常往这跑……” 反正说了一通,陈羽就没有半点开门的意思。 任尔风站在一旁都替林煜感到尴尬。 最后还是陆辰睿把头探在摄像头下,喊了句:“陈姐,是我。” 陈羽二话不说欢喜的把门开了。 林煜:“……” 上了楼,陈羽已经在电梯口等着了,一看到任尔风亲切的把她抱在怀里,顺带和陆辰睿调侃几句,面对林煜的大包小包却直接无视了个彻底。 待任尔风和陆辰睿进门,啪的一下把门扣上,抵在门口,皮笑肉不笑的望着林煜:“林先生,请问周末上门有何贵干?” 林煜说:“给你们送点吃的还有生活用品。” “真是让林先生破费了,不过您最好还是拿回去吧,待会儿我会去附近的超市买的。” 林煜眼眸沉了沉:“陈羽,我们都必要这么说话吗?你到底是膈应自己还是膈应我?” 陈羽抿抿唇:“在我父亲的身体上,我真心很感谢你对我们一家的帮助,但在其他方面恕我无能为力。”陈羽偏过头不忍再看林煜额头源源不断冒出的汗珠。 林煜直视她的眼眸:“不是你无能为力,而是在你心里从未想过要原谅我。” “是又如何?”陈羽仰起高高的天鹅颈,音量陡然拔高:“那是我哥啊,你把我哥亲手送进监狱,让我如何原谅你?”眼里漫着深深的楚痛,小心翼翼包裹在内心的伤痛突然被人撕出一道口子。 压下心中翻涌的情潮,林煜沉声道:“我有我的职责使命,不可能去包庇任何一个罪犯。” “我明白,所以我不怪你。”陈羽垂在两侧的手掌握紧,望着他的眼神很是犀利:“但是我做不到和你在一起。” 林煜徒然松手,手里重物顷刻间掉落,发出一声巨响。 林煜猛的上前,眼里泛着一片猩红,用力握紧陈羽的领口,把她提了起来:“做不到吗?只要我想,在我林煜眼中就没有做不到的事,你也一样。” 门,突然从里打开。 林煜松手,陈羽大喘着气。 陆辰睿望着满地滚的瓜果蔬菜顿时了然,把散落在地的袋子提起,对林煜道:“小舅舅啊,年级大了,也不用这么慢吧,才拿几样的东西就提不动。你再不进来做饭,我们中午吃什么呀,你不是说中午要做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么?” 冲任尔风使个眼色,任尔风挽住陈羽的手臂,“陈老师,我们还说你在哪呢!你都不跟陈伯伯陈伯母介绍我,他们都想不起来了。” 陈羽点了点头,见父母站在门厅担忧的望着她和林煜,勾勾唇给他们一个安抚的微笑, 把任尔风带进客厅,陈羽给他们泡茶。 见陆辰睿和林煜提着大包小包往厨房去,陈母赶忙起身追了过去,“来就来,干嘛带着这么多东西。林煜啊,叔叔的病已经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很不好意思了。怎么好让你这么破费。” 陆辰睿推着陈母往厨房外走,“陈伯母,您就别管了,迟早都是一家人,那我舅多干活儿也是应该的,您就陪我们小辈喝茶聊天。” 陈母心绪很复杂,张了张嘴,在陆辰睿这个小辈面前很多话又没法开口,叹了口气只能作罢。 见陆辰睿推着母亲走来,陈羽知道林煜在厨房,也不再多说什么,拉过陆辰睿对母亲介绍道:“妈,这个臭小子就是之前我跟你提到在剧院门口捡到的。” 陈母嗔了女儿一眼:“什么臭小子,这么俊的小伙子,我还是头一回见哩!” 陆辰睿笑道:“陈姐,听见没。”见任尔风站在一旁文文静静的,打趣道:“不信你问问任同学,在云逸没有没比我更优秀的。” 任尔风瞪了他一眼,没吭声。 陈羽的父母之前见过任尔风,那也已经是三年前了,陈母拉住任尔风的手扶着她的背,亲热慈爱的笑着:“这是思思吧,都这么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都要认不出来了。” 陈羽揽住任尔风的肩,对母亲说:“漂亮吧!” “那还用说,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就漂亮标志极了!”把任尔风带到沙发上坐下:“刚来,还没来得及去买点你们小孩子喜欢吃的,真是失礼。思思今年多大了,谈朋友了吗?” 任尔风愣了,“啊!” 陈母拍着大腿,笑了,“瞧我说的,我都忘了,这里不比我们穷乡僻壤的村里,我们那的姑娘十几岁就开始找婆家,二十岁就开始当妈。你们不一样,还在读书,多努力多学习,将来才有出息!” 陆辰睿抿了口茶,突然开腔:“她谈了朋友。是我!您看怎么样?还成吗?” 这回轮到陈母一愣,笑着道:“成!成!你们呐!都是顶顶好的!” 陈羽被茶水呛了个够,愣愣地看着陆辰睿好好的沙发不坐,非要靠在任尔风右边的沙发扶手上。 这会儿,手还不老实的搭在任尔风肩上,尖叫道:“你们……什么情况!!!” 任尔风脸一红,陆辰睿倒是十分好意思,“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在陈羽的逼问下,任尔风大致说了下,这么年两个人的经过,直到吃午饭,陈羽都还有点缓不过神来,她怎么也想不到,她最爱的徒弟竟然栽在臭小子手里了。 中午,林煜做了满桌子菜,虽然在自己家里,陈父陈母看着林煜忙前忙后的还是很不适应,几次三番站起来帮忙都被林煜拦下了。任尔风呢,近看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远望林煜手持锅铲身系围裙,一时还真有些接受不了。 大魔头向来不是谪仙似的的人物吗? 咋成这样了呢? 此时,大概只有看似没心没肺的陈羽和奴役起舅舅毫无负担的陆辰睿,吃的很欢。 第一百九十八章 陈羽暗恋 林煜忙活完刚坐下,电话就响了,是他家太后的号码,林煜接起:“喂,妈!” 是林煜父亲中气十足的声音:“儿子呀!不得了!你妈生病了!赶紧回来!” 林煜夹了一筷子菜,淡定道:“这次是脑溢血还是心脏病发作?” 手机那头一愣,“是心脏病!是心脏病发作!” 林煜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懒懒说:“打电话叫救护车了没?” 其父焦急道:“还没!你妈不让,非说要等你来,亲自送她去医院。” “……”林煜道:“我没空!” 那头电话,突然被人抢过,一个洪亮老太太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林煜,你这个没良心的儿子,你妈都心脏病,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林煜揉揉太阳穴:“没见过哪个犯心脏病的老太太,精神有像您这么好的。” “……”电话又像被塞回老爷子手里,粗犷嘹亮的男声传来:“林煜你这个不孝子听见没!你妈心脏病发作了!你必须马上赶紧给我滚回家!听见没!” “知道了。” 挂断电话,除了陆辰睿全桌人都盯着他。 陈羽放下筷子,“你家有事就赶紧回去。” 陈父劝道:“是啊,林煜,你爸妈不舒服是该赶紧回去看看了。” 林煜不愿但也无奈:“好的,叔叔阿姨,有空我再过来。” 林煜走后,陈父陈母吃饱了回屋午休。 任尔风见陆辰睿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和陈羽开了坛林煜昨天拿来的桂花酿,纳闷道:“大魔头的母亲不是你外婆?你怎么还有闲心坐在这喝酒?” 陆辰睿吃着他最爱的糖醋排骨:“林煜赶回去相亲,我跟着去当电灯泡。” “啥?” 陈羽晃晃酒杯,解惑道:“每次他妈安排林煜相亲,要不说脑溢血要不说心脏病的,这么多年都没变呐!” 陆辰睿笑了,“陈姐,扎心了吧!” “臭小子,我扎什么心呐!追我男人多了去了!” 陆辰睿抢过她的杯子:“呵!那你喝什么酒,消什么愁。” “我庆祝,我乐意,不行吗?要你这个小毛孩,多管闲事。” 酒过三旬,陈羽脸颊上了颜色。 任尔风好奇道:“陈老师,你是怎么和林煜走到一起的?” 陈羽望着杯中的琼浆玉液,还要从她刚进大学那会儿说起。 那一年陈羽刚上大一,单纯腼腆的她一心扑在舞蹈上,可室友妞妞是一个爱凑热闹的小姑娘。有一天,难倒无数警官的连环杀人案被隔壁公安大学一名学生侦破,轰动了全市。 公安大学隔壁的舞蹈学院自然也传疯了,某天夜里,陈羽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妞妞兴奋地跟她分享打探到的小道消息:“阿羽,你知道吗?隔壁公安大学那个侦破出连环杀人案的是一个超级无敌宇宙帅的大帅哥耶!据传他清晨他们班会在他们学校西门田径场跑操!” 陈羽一边擦着头发不以为然,“公安大学的学生不都要跑操?” 妞妞激动道:“重点不是跑操,是看帅哥!” “我们学校的帅哥还不够多吗?” “那不一样!舞蹈学院的帅哥哪有隔壁公安大学的帅哥英气,比起我们学校那些阴柔美的男生,他们硬是多了一份硬汉的阳刚!阿羽,你明天早上陪我去看好不好?” “可是,我早晨要练功。” “求你了阿羽,就一次,就耽误你一个清晨的时间。” 受不了妞妞的撒娇耍赖,陈羽还是同意了。 向来赖床的妞妞,天刚亮就把陈羽喊醒,两人来到公安大学田径场的围栏处。 六点整,一排排队伍整齐地向田径场跑来,陈羽看着数以千计的男生穿着相同的作训服,哪分得清谁是谁啊! 妞妞早有准备亮出她的法宝,一张素描,一副望远镜就趴在围栏开始搜寻。 陈羽百无聊赖也趴在围栏看着里面的人上操课。 看着看着,她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 上大学第一天,傍晚她去学校后门的小摊街淘一些开学用品,走着走着一处小商贩摊前围满了人,人群把整条小街都占上了,人群中央频频发出叫好声,从路人嘴里得知,一个女生说刚刚在这买东西那个小商贩把她的手机给偷走了。 一个公安大学的学生碰巧经过正在现场查案。陈羽离得远,听不清又看不见,东西还没买完只能就地等着人群散场,似乎没等几分钟,那个学生还真把案子破了,偷手机其实是那个丢手机女生的同伴。 人群散场时,陈羽好奇特意快走几步,想看看破案的是何方神圣,架不住人多,只堪堪望到一个背影。 一个月之后,陈羽受学校选派去外地参加一个舞蹈比赛,回来那天,她一进寝室把行李放下,拿起猫粮和冲好的猫奶粉急冲冲的往后门小巷跑。 偶然一次,陈羽在这发现了一只瘦骨嶙峋的流浪猫带着三只刚刚出生的崽子,从那时起,她每天都会抽空来喂食。 由于这几天在外地,她有交代妞妞来帮忙喂养,可是妞妞这个社交达人周末光顾着玩,早就忘脑后,已经连续两天没喂了。 陈羽到的时候,提起的心倏地放下,三只小猫崽正津津有味舔着碗里的冲泡好的猫奶粉。很显然是刚刚有人到这,陈羽连忙往小巷另一个出入口跑去,望见一个令她有几分眼熟的背影。 又过了一段时间,陈羽的父母第一次来学校看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学校校门,见到陈羽直夸这里的学生热心,老两口下了地铁,向一个男生问路,没想到那个男生心肠好,直接把他们带到舞蹈学院来了。 老两口一开始以为那个男生也是舞蹈学院的和他们顺路,最后把他们送到了,人家才说他是隔壁公安大学的。陈羽追出去想谢谢那个男生,不巧只看到一个背影。 陈羽趴在公安大学围栏上,望着自己熟悉的那个背影,她敢确定之前错过三次的男生就是他。 上天似乎也响应陈羽的盼望,须臾间,男生所在的队伍,同时向后转身。 “是他!就是他!”妞妞举着望远镜欢呼道。 妞妞指着那个方向,就是陈羽一直看着的那个人。 陈羽接过望远镜,呆呆的看着那张被放大的俊脸。 于是,从那天起她知道了这个男生叫林煜。 从那时起,陈羽只要路过公安大学西门田径场总忍不住往里看,期待着能看到那张萦绕在她梦中的那张脸。甚至有段时间比往常起的还要早,就为了跑去公安大学的田径场看他一眼再去练功。 妞妞知道了陈羽的心事,没少劝她去跟林煜表白。 大学毕业的最后一年,林煜已经是研究生了,有一天,陈羽在酒精的壮胆下,跑去公安大学的门口蹲守想跟他表白。 那晚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不幸,幸的是她见到了林煜从一辆出租车下来,不幸的是,林煜身后紧随着一名同穿公安大学制服的女生,林煜看着女生的眼神很温柔,女生挽着他的胳膊笑的很甜。 陈羽怔怔的望着,俩人旁若无人手挽手亲密的从她身边走过。 那晚,陈羽失魂落魄的回到宿舍,流了一整晚的眼泪。 是她太胆小了吗? 也许早点坦露心事,结果就会不一样了。 也许还是会被拒绝,可她至少说出口过,不会留下遗憾。 也许…… 没有也许,人生没有重来。 错过了可能就真的错过了。 那晚,陈羽默默流泪一整晚,来纪念她想了四年,念了四年,最后无疾而终的暗恋。 第一百九十九章 那我追了 “老师,那个女孩是林煜的女朋友吗?”任尔风问。 陈羽抿了一口酒:“不是,那个女孩是他学妹,那次他们出任务,伪装成一对情侣。” 晃动着酒杯,陈羽忽然笑道:“那时候林煜外表看上去人畜无害温润如玉,实际上就是一个木头疙瘩。” “就算是块榆木,你也还是栽他手里了。”陆辰睿端着杯子坐到任尔风身边,方才在林煜的眼神杀之下,任尔风硬是老老实实的坐在陈羽和陈母之间。 “臭小子!胡说什么呢!那时年轻时候不懂事,现在我都看开了。”越过任尔风拧了陆辰睿一下,陈羽抱怨道。 陆辰睿把手搭在任尔风的椅背,睨了陈羽一眼充满了怀疑:“是吗?我看你挺享受林煜做的这顿饭的。” 见他们放下筷子,陈羽把水煮肉片挪到自个跟前:“美食又没得罪我。” 任尔风自斟一杯,冲陈羽抬抬酒杯:“老师,我有酒,就等你把故事讲完。” “好。”把水煮肉片里的里脊肉捞空,陈羽抬眸,看陆辰睿搭在自家徒弟肩上的那只手分外不顺眼,用筷子柄敲了过去。 陆辰睿躲过,改搂任尔风的腰,得意冲陈羽笑道:“差不多点!你一个女舞者吃这么多肉还怎么跳啊!学学我家思思!” 无视陈羽的白眼,看向任尔风:“那时她的暗恋最终能实现,还是多亏了我们给她做红娘。” * 当年陈羽在公安大学门前表白之后就一直没有再见到林煜,直到那次陆辰睿上京都找冯澄思,被陈羽在剧院门口捡回家,才有缘和林煜重逢。 也是那次,经过社会淬炼的陈羽,才意识到她仍然没有忘记林煜,在看到他的一刻心中的小火苗顷刻被点燃,在林煜临走前鼓起勇气要了他的qq号。 陈羽骨子里到底是羞涩的,事业也在上升期平日很是繁忙,每当夜深人静拖着疲惫的身躯躺在床上,点开林煜的头像又不知道该如何打开话匣子。 十有八九看着头像就这么睡着了,另那一二也是无关痛痒借着关心陆辰睿的由头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林煜一心陷在一个个的扑朔迷离的案件,看不懂潜藏在女孩话语里的心思,以至于聊天往往两屏都凑不满、 就在陈羽以为一切都是自个一厢情愿之时,有一天,接到妞妞的一通电话说晚上带她去参加学姐举办单身派对。 陈羽不情愿,但经不住妞妞的软硬泡磨:“我知道你心有所属嘛,可你就当陪我去嘛。好嘛!好嘛!人家不想单身你就陪我去吧!” 最终还是同意了。 派对是精心准备过的,气氛营造的梦幻迷离,进场前每人发一个号码牌别在身上,开场时主持人随机报出两个号码,如果是男女就组成今晚的临时情侣,情侣必须全程都呆在一起,除非参与完特定活动才可以提前解散。 主持人报号码之时,妞妞靠在陈羽耳边说:“发现了吗?今晚是我们舞蹈学院和公安大学的联谊呦!学姐真是太上道了,她怎么知道我喜欢的还是公安大学的男生?” 陈羽剜了她一眼:“估计喜欢的不止是你吧。” 妞妞嘿嘿的笑:“你也是,别否认!” 倏地,门口出现一道颀长清隽的身影。 妞妞暧昧说:“你的心头肉来咯……” 她们周围站着不少以前的校友,怕别人听见,陈羽压低音量:“什么心头肉,别瞎说!” “不信呐!”妞妞努努嘴:“看!在那!” 放眼望去,陈羽呼吸一滞。 这时,主持人在台上喊道:“52号在吗?” 同伴帮林煜答道:“他在这。” 主持人眼中泛着惊喜:“天呐!52号是我们公安大学响当当的推理男神林煜,接下来是哪位女生有幸今晚和他配对呢?” 霎时,尖叫声掀翻屋顶。 “林煜是52号,那就25号好了。” 陈羽愣了。 妞妞欢呼雀跃举起陈羽的手向主持人挥舞:“25号在这!25号在这!” 直到妞妞把陈羽推到林煜跟前,陈羽还属于发懵的状态。 林煜身穿公安制服笔挺帅气周身更是掩不住的气势,刚开完会就接到同伴的连环夺命扣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便装都来不及换就敢过来了。 “原来是你,陈羽。”谦和的笑道。 听着林煜清晰的喊出她的名字,陈羽下意识点头,脑中嗡嗡作响。 因为认识,林煜也直言直语:“我是被同学拉来凑人数的,局里还有一大推活等着我去干。”林煜望着海报上临时情侣提前解散需要完成的活动,拧眉:“我们速战速决。” 陈羽心底滑过一抹失落,还是爽快应了。 三项活动分别是,背对背挽手运气球、公主抱走指压板、嘴对嘴吃面条。 全程活动下来,陈羽心跳如擂鼓,面染红绯,起初小错误频频,与林煜肢体接触一颗心紧张的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局里有一堆活,林煜也很是有耐心不催促,无视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渐渐让陈羽放松下来。 活动结束,林煜往停车场去,派对行至高潮,妞妞和一男生打得火热,陈羽没去打扰独自往地铁站走。 林煜开着车往她身边路过,停下打了个招呼,根本没有夜晚要送女生回家这一觉悟,陈羽望着他远去的车尾有些郁闷。以至于后来两人在一起,陈羽没少借此打趣。 这也不怪林煜,高考前一门心思钻研学业,大学后又一心扑在案件里,像他们这种警校,虽有女生大多也称兄道弟,就算人家女生起了别的心思,林煜也很难感受得到。 情花开得晚,自然也有开得晚的好处。 这晚相处之后,两人也算是熟悉了,陈羽偶尔找林煜聊天,话题也终于脱离了陆辰睿,再加上妞妞新谈的这个男朋友和林煜关系不错,平时妞妞没少帮她套取消息。 积少成多陈羽对林煜的性格也有了一定了解。 林煜这人对案子之外的一切都兴趣缺缺。 真正让两人关系转折是因轰动全国舞蹈演员连环被杀案,第一起案件发生就在京都大剧院,知名舞蹈演员在舞台表演时被钢丝割颈。 被害的舞蹈演员是陈羽的学姐,当时陈羽坐在台下,与千名观众共同目睹。 女舞蹈演员手握红绸正在空中飞舞,一根钢丝穿颈而过,割断头颅身首异处。头颅从数米高空坠落舞台,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鲜红滚烫血液顺着割断的脖颈浸湿雪白舞衣,纤细的身躯仍紧握红绸悬在半空飘荡。 短短几秒之间,宛如从天堂坠落地狱,全场尖叫。 震惊之后,陈羽如被冰雪掩埋,全身冷汗涔涔止不住的颤抖,恍惚过后,悲痛到不能自已。 陈羽之所以会到现场观摩这场演出完全是应学姐邀请。 学姐与陈羽经历相似,都是毫无背景来自大山里的女孩,孤身一人在京都学舞多年,在学校时给过陈羽不少帮助,如今正值事业如日中天竟发生了这等惨案。 案件发生后,不排除罪犯潜藏在观众和工作人员当中的隐患,所有人员被限制在座位,等待警官排查。 排除嫌疑后陈羽不肯离开剧院,反以家属之名想留在现场。 林煜到达时,见到的就是她和工作人员拉扯的画面,最后由林煜出面,陈羽被留了下来。 作案工具明了,可案件的复杂性没被减弱,空中的那根隐形钢丝肯定是提前部署的,事发之前剧院后台监控损坏,不能确定犯罪嫌疑人,排查范围极广,更令警方焦头烂额的是被害人遇害时有多名舞蹈演员同时在在空中表演,无法确定是有目标杀人事件还是随机目标杀人事件,又给破案增添了不少难度。 在现场勘查结束后,星辰褪去晨光熹微,林煜把陈羽送回了出租屋,好言宽慰了几番。 没想到的是,案件发生后的第三天,在京都另一剧院,又以相同的作案手法发生了另一起案件,被害是也是一名知名女演员,两起案件相似之处,这两名女演员都毕业于京都舞蹈学院,被害人都死于钢丝割颈。 考虑到案件的复杂性以及罪犯对舞蹈的熟悉程度,让负责这起案件侦查的林煜想起了陈羽。 一来,是因为这两名被害人与她相熟,第一起案件她又在犯罪现场,希望她能协助调查。二来、在舞蹈专业方面或许她能给林煜提供新的思路。 同时考虑到女舞蹈演员的人身安全问题,警方向各大舞团建议暂停最近的舞蹈演出。 但这个建议被大多舞团摒弃,暂停意味着他们要赔偿大量违约金,场地租金,观众们退票带来的一系列不利后果。 在陈羽跟她所在京都现代舞蹈团团长请假,因要协助破案不能作为女主演替补参与这次舞剧演出时,团长不屑道:“这种事一看就是有预谋的仇杀,连这种小案件都抓不住凶手,警察是吃屎的吗?” 林煜一投入案件,废寝忘食是家常便饭,除了外出调查,最常呆在单位窗帘紧闭,光线昏暗的小会议室里,独自站在白板前,分析案情,揣摩罪犯的心理画像。 那阵子,陈羽时常出入刑侦局,知道林煜和他同事们忙起来就与方便面整日为伍的程度,因而每次去的时候都会带上可口的餐食,以至于那些警察一看到陈羽就如同看到救星。 一周之后,陈羽配合警方进行侦查实验,再现被害人在舞台之上遇害经过,林煜揣摩着下巴,在台下观看探究时,竟然第一次在调查案件中走神了。 有那么一刻,他的注意力全然被陈羽的舞姿吸引。 当陈羽紧握着红绸从空中缓缓降落之时,同事偷偷问道:“林煜,这女孩是你女友吗?” 林煜迟疑了一秒,摇了摇头。 同事轻笑一声:“不是的话,那我追了。” 林煜想说不许,话到嘴边才意识到,这也不关他的事啊。 在第二起案件发生的第八天头上,第三起案件发生了,事发的舞团就是陈羽所在的京都现代舞团,事发当时,陈羽正在刑侦局给林煜和他的同事们收拾餐盒。 接过电话时,陈羽当场晕了过去,出事的是女主演和她室友两人,被林煜掐人中苏醒过后,全身毛骨悚然,颤栗不止。 昨晚陈羽还无比忐忑反复交代,演出前一定要多检查舞台,室友还笑着打趣,就算有事也不会是她一个小配角。 第三起案件升级,似乎杀一个人如今已经不能带给凶手快感,这次在舞台上同时出现了两根钢丝。正值舞剧的高潮处,女主演和陈羽室友同时被钢丝穿颈割喉。 相同的是,这次被害的两位女舞蹈演员依然是京都舞蹈学院的毕业生。 第二百章 以后归你了 林煜从第三起犯罪案件现场回到刑侦局之后,陈羽已经离开了,她脸色惨白浑身虚脱的样子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他当即给她去了一个电话,没人接听。立即拽起外套拿起车钥匙往陈羽的出租屋赶去。 到了之后,敲了半响。 “你来了。”陈羽拉开门见是林煜,勾了勾嘴角。 林煜看出了她极力想掩饰自己的哀痛,唇角弯起的那抹弧度,显得尤为牵强。 正午阳光穿过合拢的窗帘缝隙,在漆黑沉重的室内投下斑斑微光,林煜把目光移向她,陈羽慌忙的拨弄着头发,走到阳台边把窗帘和门拉开。 光线和新鲜空气的涌入,室内窒息压抑的气氛消散不少。 同时,陈羽眼睑的青影和干涩的唇瓣印在林煜眼底。 她穿的还是昨天那套衣服,行动有些迟缓,沙发一处凹陷,久坐引起腿部酸胀发麻。 “一晚没睡。”林煜肯定道: 陈羽想否定,在林煜漆黑的瞳孔下,点了点头。 “你坐。”陈羽把沙发上的抱枕挪开,拿起茶几上的水壶往杯中倒,水连杯底都掩不满。 林煜把陈羽拉在沙发上坐着,从她手里抢过水壶去了厨房。 陈羽脑中空白了一阵,反应过来急忙跟着去,林煜已经接完水,放在底座上烧。 林煜回头,见陈羽站在厨房门口,眼眸沉了沉,似乎对她苍白的脸色很是不满。 烧水的空隙,陈羽攥紧衣角问:“你…刚从现场回来?” “嗯。” 望着陈羽想问不敢问的悲戚样,林煜十分直男的说:“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陈羽靠着门滑坐在瓷砖上,捧着双膝暗暗流泪。 林煜看得很不舒服,心里闷闷的,比破不了案,还让他难受. 抽张纸递给她,陈羽面颊埋在膝上,哪能看得见。 他把纸收回在自己脸上擦了擦。 听着陈羽低低的抽泣声,林煜几次想张口可脑中一片空白,平日分析案情头头是道,安慰起女生倒是词穷墨尽,最后还是干涩的说:“别哭了。” 一想人家室友人都没了,还不让人哭,似乎有些不地道。 于是他干脆闭上了嘴,安静的等陈羽哭完。 时间悄然消逝,一阵叽里咕噜声打破宁静。 陈羽茫然的抬起头,一杯水递到她眼前,又一阵叽里咕噜声从上方传出,抬眸对上林煜尴尬的视线。 “喝水。”林煜把水杯塞进陈羽手里,掩饰窘态。 “哦。” 一杯水下肚,陈羽指指他的肚子:“那个……它还在叫。” 林煜低下头,心疼的瞟了眼,从昨晚吃了陈羽带来的夜宵直到现在下午两点都未进食的肚子。 说了声,“让它,你去收拾换洗衣服。” 陈羽脑子发懵,听到指令就去了,最近一段时间她也习惯了他随传随到的指令。 五分钟后,林煜拎起她的大包往外走,回头见陈羽还愣在原地,命令道:“走,上我家去。” 陈羽更懵,“为什么?” 林煜打量起室内,“你这屋……现在不吉利。” 到了林煜家,望着除了黑就是白的三室两厅,陈羽觉得她整个人都不灵光。 推开一扇房门林煜帮她把东西拎了进去:“你住次卧。” 出来时,林煜问:“会煮面吗?” 陈羽点点头。 “食材在冰箱里。”就钻进了书房研究案情。 今天还未进食,她也饿了。 打开冰箱,陈羽傻了。 无论是隔板抽屉还是门架都塞满了方便面,唯一的不同就是方便面口味不一样。 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方便面什么时候这么高端还用保鲜? 自从陈羽住进林煜家,林煜的生活品质直线上升,一日三餐外加夜宵有人做,家里水电煤气网费有人缴,还附赠一个二十四小时清洁工。 当然受益的不止是林煜,还有他的同事们,案子没有破,林煜大多时间还是窝在警局,一到饭点陈羽就拎着一大摞保温桶出现在林煜所在刑事侦查一组,以至于常年占c位的泡面箱子都不知道被踢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随着三起案件的发生,警方掌握到的线索越多,犯罪嫌疑人的范围也在逐步缩小。 最终一个瘦弱的身影进入警方的视野,这名女孩与三个剧院多少都有关系,或离职或兼职或现任职于京都多所剧院,担任场工,平日主要做舞台布置摆设的工作。 案发前她借着自己方便进出剧院的身份,在舞蹈演员彩排时暗地里观察演员的舞蹈动作预谋犯案。 待到正式演出开演后,借机潜入舞台上空专门为安装调试悬吊设备的栅顶马道,布置隐形钢丝,在适当的时机在把钢丝降到提前观察好的位置。 这名犯罪嫌疑人曾就读于京都舞蹈学院,是名肆业生。 从小在舞蹈方面天赋异禀,就读期间多次担任舞剧女主演。 在最后一次舞台演出过程中,因动作失误,造成膝盖髌骨错位,韧带断裂,医生下达“今后不能再跳舞”的诊断。从此一蹶不振,离开舞蹈学院。 三年后,家道中落,生计所迫,应聘剧院当场工,每每看到昔日的同窗校友在她辛苦布置的舞台上,肆意张扬翩跹起舞,宛如xiong口剜肉。 积怨如大雨慢慢沉积,一遭洪溢酿成如今的惨剧。 案件侦破后,素有“遥遥无妻”之称的刑侦一组若干人员,在连日来陈羽美食的投喂下,深觉这女孩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不娶回家实在太亏。 于是,摩拳擦掌、各显神通、开始对陈羽展开猛烈的攻势。 某天,林煜进办公室听到这样一段对话。 同事a:“头一回,从伙食费里省出一个月的烟钱。” 同事b:“你还有脸说!钱是咋省下来的!还不是你腆着张老脸,白蹭了羽妹妹这么久的饭!” 同事a:“有脸说老子!你没吃啊!” 同事b:“我吃了,你能和我一样吗?羽妹妹可是我要娶回家当媳妇儿的!” 同事a:“我艹!哥哥我还没找到媳妇儿,你抢什么先!滚滚滚!给哥哥死远点!羽妹子可是哥哥这么久心心念念的人!” 林煜想,他也吃了这么久白食,他也没有媳妇。 除了吃白食,这个月工资还没怎么动过,该缴的费用更是一次也没缴过。 正好,这天中午陈羽来给林煜送饭顺带辞行。 陈羽道:“现在案子破了,舞团从明天开始也恢复正常。我在舞团附近找了一个单身公寓,今晚就搬过去,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 林煜看着她没说话,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工资卡递给她:“把房子退了,这个以后归你管。” * 任尔风听完,纳闷道:“和林老师现在的样子有点不像啊!” “嗯,那会儿他除了案子就是案子,两人在一起后,至此眼里多了一个我,人就变了。”陈羽说这话眼里缀着光,“他如今能做出一手好菜,也是那时见我越来越忙碌,自己琢磨出来的。” 咂咂嘴!任尔风品出了一丝骄傲的味道。 任尔风再问:“你们那么相爱,为什么会分手?” “是啊!当年怎么回事?”陆辰睿也好奇。 那会儿俩人都要结婚了,突然有一天林女士气冲冲的从剧组赶回来,说他舅的婚事吹了,还是被人家女孩甩。深受打击把工作辞了,打算回连城当一个教书匠。 * 三年前,俩人决定结婚,林煜请了几天假和陈羽去了她老家。 那是林煜第一次见她父母和她哥,陈羽是独生女这个哥哥实际上是她堂哥,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 第二百零一章 他要的是你! 在他堂哥十岁那年,她大伯和大伯母开着三轮去城里卖货的途中遭遇车祸,天人永隔。此后陈父就把她堂哥接回家中抚养。 堂哥和村里的大多数年轻人一样农忙时回村里干活,其余时间在省城打工。 见自个如此有出息的小妹,头一回带未来妹婿回老家是打从心底里欢喜,买了好些吃食请了两天假从省城里赶了回来。 农村的条件不比城里,林煜入乡随俗,白天帮陈父下地干活,夜晚一家人坐在小院里吃茶聊天,体悟到别样人生的趣味。 第四天,林煜接到上司的一个电话。 说半年前省城城郊的某户果园出现了一个luo体女尸。 是一起奸杀案,死者现年27岁,生前社交关系混乱,警官怀疑是情杀,所有的嫌疑人都有不在场证明,至今没有头绪。 几天前,侦查组负责人向公安部刑侦局的老同学求助,正巧老同学得知林煜就在那省,就麻烦他走一趟了。 这种案件与林煜之前破获过那么多起重大疑难案件相比,称不上复杂,很快就排查到了犯罪嫌疑人。 当所有证据指向陈羽堂哥一刹那,林煜也有些意外。 案子破获,上了当地电视台,引起了轩然dabo。 陈羽堂哥在村里名声很好,勤劳热心农忙时哪家人手不够都会去帮忙,谁也没想到平日老实巴交的汉子竟有胆子杀人。 事发的起因确实是情杀,死者离异带有一个孩子与陈羽堂哥原先在一家厂子打工。看陈羽堂哥老实好骗遂起了歹心,佯装自己未婚怀着骗财的目的刻意接近。 陈羽堂哥年级不小,正愁找不到媳妇,一来二去便走了心。 两人交往半年后,一天陈羽堂哥发现锁在自己柜子里的存折不见了,那可是他攒了多年的老本。 柜子没有被撬动的痕迹,锁也是好的,陈羽堂哥想到了女友,除了自己只有她才知道自己存折放置的位置,而且昨天和她在一起后,贯来不离身的钥匙就不见了。 这天女友上夜班,陈羽堂哥回到厂里想找女友问个明白,到了工作间女友并不在,无意间听到两个同值夜班的妇人悄声说道,说是看到女友偷偷进了厂长办公室。 陈羽堂哥悄悄潜到厂长办公室外,从窗里窥到女友和厂长在里面偷情。 震惊之下,怒火在xiong中盘踞。 深夜,在死者去往工作间的途中,在暗处潜藏已久的陈羽堂哥逮到女友质问,死者没有被捉奸的羞愧,恬不知耻的说道:“跟厂长勾勾搭搭又怎么了?谁占谁便宜还说不准呢!你看得惯就看!看不惯就给老娘死远点!钱是老娘拿的,老娘陪了你半年,拿这点小钱也是应得的!” 在背叛和夺财的双重怒火下,当晚陈羽堂哥把女友奸杀了。 这种女人在村里人看来死不足惜。 可陈羽一家经历了一场浩劫。 * “就因为我舅把你哥查出来了,你就提出分手?”陆辰睿质问。 真替他舅叫屈。 想起被判死刑的哥哥,陈羽泪水涟涟:“这还不够吗?那可是我哥!一直护我长大的哥哥,现在呢?因为林煜,他死了!死了!” 陆辰睿沉凝了片刻才开口:“如果没有林煜,也会有其他人把你哥查出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林煜只是在履行他应尽的职责。” 陈羽歇斯底里:“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做不到对哥哥的死视而不见!” 陆辰睿也跟着拔高音量:“可林煜也为此付出的代价,你就看不到吗?他为了这件事离开了他最爱的岗位,你看看他!现在宁愿窝在云逸当个教书先生,闲暇吐槽个侦探悬疑小说也不碰案件。一听你父亲病了,动了多少关系花了多少代价,才把目前国际上研究阿兹海默的最权威专家请到了连城,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撞大运刚好碰上人家回国交流吧!” 陈羽怔了怔,把眼泪擦干:“我会记着他这份恩德,以后会报答他的!” 陆辰睿气急,都三十岁的人了,脑子还这么不开窍,激动的站起来:“他要的是你的报答吗?他要的是你!是你!懂吗?” 任尔风拉住他,拍着他的背安抚道:“你不是陈老师,很多事无法感同身受。” 平日陆辰睿没少损林煜,心底还是很在乎这个舅舅。 不然,向来举止有度镇静沉着的他,也不会如此失态。 陆辰睿去了阳台冷静。 任尔风送了杯刚泡的普洱过去,回餐厅时路过走廊,见尽头主卧,房门紧闭,陈父陈母在房内休息,也不知道之前陆辰睿的嚷嚷声是否传了进去。 脚步顿了顿,重新回到餐桌,给陈羽续了杯茶。 陈羽抬头道谢。 “让你分手的真实原因不是这个吧。”任尔风突然开口。 陈羽怔怔的望着她。 任尔风继续:“从你看林煜的眼神,我感觉…这件事你早已放下了。” * 又坐了会,下午任尔风还要给小丫丫上课,便和陆辰睿离开了陈羽家。 坐在车里,任尔风想她方才和陈羽说的话不是没有依据。 单从陈父陈母身上就能找到痕迹,他们朴实通情达理,对林煜的帮助话里话外存着感激。 林煜对他们面面俱到的关怀虽让他们不自在,更多的像是不知所措,任尔风猜想大概是出于眼下女儿与林煜暧昧不明的关系。 车辆进入南山别墅,直接开进了云舒苑。 管家陆林已经在门口等候。 这是任尔风第二次进云舒苑,这座粉墙黛瓦苏州园林式的建筑群还是让她震撼无比。 “管家爷爷,小丫丫到了吗?”陆辰睿问。 “少爷,丫丫小姐已经在栎灵轩等候多时了。”陆林欠了欠身,看向陆辰睿身后的女孩。 这个女孩陆林有印象,之前和丫丫小姐一起来过,那次少爷正在自己院子里游泳,女孩趁机爬窗想溜,还是他把这个女孩拦下。 提到小丫丫任尔风就想笑了。 两天前,任尔风跟她征求意见,说陆辰睿想和她一起学跳舞,这可把小丫丫给乐坏了。 今天大清早还特意拿她妈妈的手机给任尔风发微信,说会在辰哥哥家等,让她早点来。 穿过月洞门,陆辰睿发现跟在身后的人再一次不见了踪影,往回走了几步,见任尔风还在抄手游廊盯着墙壁上的石板画看得仔细。 陆辰睿弯弯唇,牵起她的手往前走:“小丫丫还在等,你喜欢逛园子,上完课我再陪你细细看。” 陆林见少爷把女孩牵了回来,脸上是藏不住的震惊。 在他印象中,少爷对女孩子一贯温和疏离。 陆林的表情没逃过陆辰睿的眼睛,任尔风不好意思的欲把手抽回,却被陆辰睿攥更紧, 陆辰睿抬起两人五指相扣的手在陆林眼前晃晃:“管家爷爷,你是家里第二个知道的,可得帮我保密呐。” 陆林严肃正经的脸上泛起笑意,望向任尔风的目光更加慈爱,语气难掩几分顽皮:“好的,少爷。小的一定保密。” 又问了问任尔风喜欢吃什么点心就退下了。 栎灵轩,位于陆辰睿的乘风苑和其父母住的主院之间,以方便陆辰睿和陆敬林芙华平日运动。建筑共三层,一楼摆满了各类健身器材,还开辟了专门的瑜伽房。 陆辰睿平日课业繁忙,锻炼大多也是在自己院里游泳,这学期开学后还是第一次上这来。 进门之前,任尔风终于把手抽了回来,她可没忘,丫丫那个鬼灵精可是陆辰睿的头号迷妹。 第二百零二章 爷真是舞蹈天才 见到两人,确切的说是见到陆辰睿,小丫丫高兴的从地上蹦了起来。 “辰哥哥,我好久没看到你了,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你呀!” 陆辰睿摸摸她的小脑袋:“以后哥哥每周和你一起学跳舞是不是就不那么想了。” 小丫丫被电的晕乎乎的:“好耶!我又有学跳舞的动力了!” 任尔风没眼看,拎着背包去了换衣间。 陆辰睿手机震了震,接到一则新的消息。 睿睿的思思:你是有后院的人,请注意举止! 陆辰睿失笑,眼中的甜蜜如春水般化了开来。 任尔风换了练功服出来,咳了几声,打断聊天的俩人:“时间差不多了,现在开始上课。” 陆辰睿学跳舞在任尔风看来,就觉得他是闹着玩,可还是准备一套针对男性形体训练的动作。 不想陆辰睿从手机里翻出一个视频:“我想学这个。” 任尔风看着视频中富有年代感的画面,一时间感慨万千,问:“这是哪里来的?” “林女士录的。” 小丫丫正练着基本功,见状也仰起头:“是什么?我也要看!咦!这些跳舞的小朋友是谁?辰哥哥你不会想学少儿舞蹈吧?” 视频是当年连城一小校庆演出他们表演的双人舞。 陆辰睿挑挑眉:“任老师,我想学这个可以吗?” 任尔风白了他一眼,“你不嫌幼稚就学。” “那就要看和谁一起跳了。” 小丫丫双手交叠在身前,小身板扭来扭去,期待着:“辰哥哥,原来你是为了和我一起跳啊!” 陆辰睿&任尔风:“……” 任尔风想了想,还是打算教华尔兹,舞步简单也适用社交场合。 美好的回忆还是把它珍藏在特定的年龄阶段。 陆辰睿一想华尔兹的动作,立马没意见了。 任尔风原本以为陆辰睿对跳舞的领悟力随着年龄的增长应该有所进步。 一个小时之后,任尔风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单最基本的右转步还没转明白。 陆辰睿也很是不满,他想着是搂着思思一起跳的,而不是一个人伸着手跟个二傻子似的在瑜伽房瞎转圈。 半个小时之后,任尔风再一次指出他跳错了的时候。 陆辰睿控诉道:“是你的问题!你没耐心!没教明白!” 小丫丫练完基本功跟在后面学了一阵,开心的拍着手:“哇!好简单呐!比练基本功轻松多了,老师我以后不练基本功了,就跟着辰哥哥一起学这个。” 陆辰睿:“……” 又学了几遍,小丫丫自个都快摸索出左转步,陆辰睿很嫉妒,嘴角微翘瞅着任尔风:“思思,还是不会,你领着我跳。” 耸耸鼻子,抽抽搭搭的,委屈极了。 任尔风轻叹一口气,握住他的手,揽上他的肩,看出了他眼中的小得意,无奈说:“成吧。” 十分钟之后,陆辰睿哼哼道:“这么教我早完事,多简单的舞步!爷真是天才!” 任尔风&小丫丫:“……” * 云舒苑西边的烹饪部总管,主管荷兰指挥手下的一名师傅做了几份小点。 看着还有富余的,荷兰道:“把剩下的这些搁我办公室去。” 荷兰出了厨房,按下对讲器:“陆管家按您吩咐,我新做了水果甜汤,玫瑰百果蜜糕,如意芝麻凉卷。您说给少爷送哪儿?” “乘风苑是吧,好的,好的,我这就送。” 荷兰回到厨房,对专门送菜的佣人道:“放着,这几份我另叫人送!” 又快步走回专为自己隔出来的办公室,推门而入,见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举止文雅的吃着刚送进来的小点,内心被骄傲填得鼓鼓囊囊,“宝贝儿呀!先别吃了,赶紧把几份小点给少爷送去。” “是阿睿回来了吗?”孙翊晗连忙站了起来往外跑,盛汤小勺连带水果甜汤的汁水溅落在桌面。 荷兰拉住女儿,抽出两张纸在女儿唇角拭了拭:“别慌,别慌。” 孙翊晗任由母亲帮她整理裙摆,梳理头发,话里不自觉的带着女儿家的娇气:“还不是您让赶紧的嘛!” “是妈妈的错。” “妈咪,今天您做的小点特别好吃。” 荷兰承了女儿这份夸奖道:“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妈妈?” 母亲俩笑作一团,荷兰拍拍女儿的后背:“完美了,快去吧!” 走过的岁月中,荷兰最满意两件作品,一是自己的被称之为厨神的厨艺,二是自己的宝贝闺女。 别看她现在只是在有钱人家当厨娘,可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儿,云舒苑?!连城独一份,当年竞争这个烹饪主管厮杀的多激烈,不单单是因为薪水高,更多是为了这份头衔这份荣誉。 说到这还是得感谢她家宝贝儿,要不凭借她家宝贝儿和少爷的那份特殊关系,她也不能从众多大厨中一举夺魁。 * 上完课,陆辰睿原本是打算带任尔风上园子里逛的,临时接到王鸿电话要出门去处理一些事情,便让小丫丫带着任尔风回乘风苑。 坐在乘风苑的沙发上任尔风昏昏欲睡,小丫丫有些无聊,趴在任尔风身上扒拉了几次都没能把她弄醒。翘着嘴巴嘟囔了句:“老师是只小懒猪!”暗自去影音室看动画了。 孙翊晗拎着食篮步入院子,经过这一周的心理建设,她想不管是陆辰睿在一班还是在二班,她都不能放弃。 正想着要好好借着这个机会和陆辰睿拉近关系,刚踏进门一眼望见,任尔风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沙发跟前指着她:“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zzzz~~~~”任尔风睡得正香。 孙翊晗把食篮搁在茶几,又喊了几声。 任尔风撑开一丢丢缝,把头转向里侧,身子往沙发里缩了缩,嘟囔道:“怎么会看到孙翊晗…噩梦…噩梦……” “……”孙翊晗气极连推了几下才把任尔风推醒。 任尔风盘腿坐在沙发上盯着她,起床气重:“……找陆辰睿啊……他不在,有事你给他打电话。” 见茶几上有个食篮应该是陆辰睿让人送来的点心,端起最上层的水果甜汤径自吃起来。 孙翊晗被她无视个彻底,她怎么可以吃的这么理直气壮! 回道:“我当然知道他不在,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底气不足,提高音量掩饰心虚。 捏起一块玫瑰百果蜜糕,任尔风看着她精致的妆容也掩映不住铁青的脸色:“当然是被请来的!周一在田径场已经告诉过你了,陆辰睿在追我!” “你!不要脸!”孙翊晗抄起手边的水果甜汤就要往任尔风脸上泼去。 眼疾手快,被任尔风扣住手腕,截获甜汤。 小丫丫还没吃呢! 可不能浪费! 顺手搁在茶几上。 任尔风往周围瞟了瞟冷冷道:“这可是陆家,说不准到处是监控,你确定你要以这副样子示人?” 孙翊晗一股火气强闷在心头,她知道自己一脸紧绷铁定很难看,把火气往心里压了压,转瞬冷静下来,她好不容易来一次云舒苑,可不是来吊脸子的。 不过,这口恶气她不会这么白白算了的! 在沙发坐下双脚并拢斜摆着,孙翊晗矜持优雅的笑着,就算陆辰睿对任尔风有些小心思也敌不过那个人…… 孙翊晗高高仰起脖子:“别得意,你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 “我从未觉得自己有什么能耐。”任尔风挑眉,“只要比你高一丢丢就好。” “你……”孙翊晗脸上的表情差点绷不住。 她站起来清清嗓子,双手环胸趾高气扬的样子,缓缓向任尔风走来,勾起任尔风的下巴:“啧啧!长得是有几分姿色,可那又何干?麻雀终究是麻雀飞上枝头也当不了凤凰。你以为你能走进陆辰睿心里啊!别做梦了!我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心里装过第二个女生。” 任尔风借着孙翊晗勾着她下巴这股劲起身,对着孙翊晗吹了一口气,孙翊晗嫌弃的后退两步。 任尔风笑道:“然后呢?” “你一点都不好奇?” “不好奇。” 孙翊晗轻蔑笑道:“别死鸭子嘴硬了,带你上去看看。” 走上楼梯,任尔风问:“不经主人同意,堂而皇之上人家二楼,是不是太失礼了?孙同学。” 二楼转弯处,孙翊晗瞥了她眼:“失礼?你确实是。这云舒苑可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你知道我妈是谁吗?” “是谁?”任尔风挑眉,“说出来,看看能不能把我吓死!” “云舒苑的烹饪部总管。” 噗嗤! “烹饪部主管,厨子啊!” “你这个没见识的!你知道能进云舒苑都是顶级厨神级别的!我妈可是法国蓝带完成西餐和西点高级课程,在米其林三星当过主厨。国内唯一一个顶级女厨师。” 两人进了三楼主卧。 “哇!好厉害!好厉害!”任尔风鼓掌。 “……”孙翊晗冷哼道。“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话里的讽刺!” 任尔风第一次进陆辰睿低调奢华的主卧,忙着参观,敷衍倒是事实,讽刺她没这个闲心。 第二百零三章 小丫丫:丑女人! 孙翊晗见任尔风无视她,“就算我妈是个厨师,总比有些人死了娘没娘教好!我说你好端端的京都不待,来我们连城,原来是在京都待不下去怕触景生情啊!” 任尔风冷道:“果然厨子生的上不得台面,读的书通通喂狗了!” 遂,扬起手往孙翊晗嘴上呼过去。 哒哒哒! 一阵冲击力朝任尔风腿部撞了上去。 手一偏将将从孙翊晗脸上滑过。 小丫丫挤开任尔风,小拳头拉扯着孙翊晗的裙摆:“滚开!你这个丑女人!谁准你进辰哥哥的房间了!谁准你骂我老师了!穿了一件连我妈都不穿的过时连衣裙还敢欺负我老师,你是哪个部门的?我要告诉管家爷爷扣你工资!” 丫丫爸平时没少带小丫丫去公司,小孩子模仿大人的语气,像模像样。 被小丫丫这一搅和,任尔风的火气减了大半。 握住小丫丫的肩膀揽回身边,耐心的问:“你怎么上来了?” “我在客厅没找到你,打电话麻烦管家爷爷调了客厅里的监控,发现你跟着这个丑女人上楼了。”小丫丫双脚叉腰,眼睛冲孙翊晗斜了过去,“你这个丑女人来我辰哥哥房间干嘛?该不会是想自荐枕席?” 任尔风岔气:“这个成语是谁教你的?” 小丫丫得意道:“我爸爸秘书想勾引我爸爸,被我妈妈逮到了,然后我妈妈就教了我这个成语。” 这妈当的还真是心大! 孙翊晗有些狼狈,熨烫好的裙摆被拽的皱皱巴巴,这条裙子可是她最喜欢的,虽是去年的旧款,可是知名服装设计师限定款每个尺码就一件。 眼前这个情况逼得孙翊晗不得不放下腰杆,“小朋友,你误会了,我是你辰哥哥的同学,我妈妈是烹饪部主管荷兰,你看到楼下茶几上的小点了吗?是我妈妈亲手做的新品,我特意送来给你尝的。” 陆辰睿的独生子,眼前这个讨人厌的小鬼提到“辰哥哥,管家爷爷。”估计是陆辰睿亲戚家的孩子。 小丫丫道:“你送东西给我尝,为什么要来我辰哥哥的卧室,还要说我老师没有妈妈!” 孙翊晗道:“小朋友!你真是误会了!我和你老师还有辰哥哥其实是高中同学,我和你老师刚才是开玩笑的!我带你老师来辰哥哥的房间是为了给你老师看一张照片。” 不屑地瞟了任尔风一眼,还以为是陆辰睿请她来的,搞半天原来是给小屁孩当老师。 小丫丫转着小发揪歪着脑袋看任尔风:“真的吗?” 任尔风不想把她和孙翊晗之间的冲突摆在小丫丫面前,点点头道:“真的。” 小丫丫问:“你想给我老师看张什么照片?” 孙翊晗指向床头柜:“那个!” “这个呀!我都看过好多好多次了。”小丫丫握紧相框。 孙翊晗弯下腰对小丫丫说,“你知道这照片是你辰哥哥和谁一起拍的吗?”眼神屡屡往任尔风那瞟。 小丫丫:“辰哥哥和他同学。” 任尔风扫了眼她和陆辰睿那张合影,自觉没劲,找了椅子刷手机。 只听孙翊晗提高音量道:“不单单是同学!可是这么多年他藏在心里的人。” 孙翊晗看着任尔风刷手机的手抖了一下,走过去右手搭在她肩上佯装亲密道:“有些人不要总想着往自己脸上贴金,到头来只是让旁人笑话。” 任尔风在心里同情孙翊晗一秒。 把她的手拨开:“呵!自己多重心里没点数吗?麻烦让让你影响我操作了。” 孙翊晗看着她玩游戏晃动的手机屏,像被人下了脸子,心里骂道:你就装吧! 她就不信任尔风心里就没有一丝丝拨动。 小丫丫双手撑着下巴坐在床头柜边想着:“老师,要是我把和辰哥哥的合影放在床头柜上,是不是我也是辰哥哥的心上人了。” “……”任尔风竖起拇指:“聪明。” 得到肯定小丫丫兴奋的趴在任尔风腿上看她打游戏,看不大懂,便找孙翊晗聊天:“丑女人,你是不是也喜欢我辰哥哥呀!别拿我老师当情敌,你真正的情敌是我,你这个笨蛋!我老师才不喜欢辰哥哥那种不会跳舞的男生,我老师喜欢是那天在舞台上和她一起跳舞的哥哥。” “……” 什么!几次三番喊她丑女人,看着她是阿睿妹妹的份上,也就忍了。 还敢骂她笨蛋! 真想把这个小屁孩掐死! 小丫丫的话,倒让孙翊晗不敢置信:“不可能!” 她的第六感一向不会错的! 便道:“小妹妹,你那么可爱可不可以不要叫我丑女人?我会伤心会哭的!你为什么说你老师喜欢一起跳舞的哥哥?” 小丫丫白了她一眼:“那是当然了,那天那个哥哥差点在舞台上表白了。我妈妈夸我看人眼光可准了,平时看着围在我爸爸身边的女人,我一看就知道她们是否喜欢我爸爸。” 这话只能证明那个男生对任尔风有意思。 孙翊晗将信将疑。 任尔风结束一局游戏:“喂!你们俩儿!我人在这呢!要讨论去背后讨论好吗?” 任尔风没否认,小丫丫的话可信度又上升。 孙翊晗笑道:“小妹妹,你是阿睿的妹妹,妹妹不能喜欢哥哥的。” “你这个丑女人,比我家阿毛都笨,辰哥哥不是我亲哥哥啦!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我长大以后还要嫁给他!” 孙翊晗喉头一紧,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任尔风无奈的摇摇头,现在小孩真是不得了。 陆管家消无声息的进入房间,小丫丫大言不惭放完话转身,被陆管家吓了一跳。 嘿嘿笑道:“管家爷爷好。”红着脸躲到了任尔风身后。 任尔风揪揪她的羊角辫,这时候知道害羞,晚了! 陆林知道小丫丫的鬼灵精怪,没把小丫头的话放在心上。 任小姐规规矩矩坐在沙发,而孙翊晗却坐在床衔,陆林心里泛起淡淡不悦。 上次因为卢少爷在少爷床上睡了一晚,少爷把床都换了。 要是被少爷知道这床被孙小姐坐过,指不定又得下岗。 这位孙小姐果然像她母亲,心里缺一把尺子,做人做事缺少分寸,哪有主人家不在就直接跑人家卧室里的。 心里纵使再不悦,管家的事业操守还是令陆林喜怒不形于色。 他看了眼任尔风,见她神色如常,心里松了一口气:“三位小姐,客厅备着小点请移步到客厅品尝!” 任尔风牵着小丫丫率先下楼了,孙翊晗不屑的瞥陆管家一眼,晃动着裙摆也跟下去了。 孙翊晗对这位陆管家很没好感,不就一个仆人头子,没有一技之长,天天就是吩咐旁人做这做那,管东管西,她母亲平时没少在家抱怨。 但面上孙翊晗还是对陆管家客客气气的。 孙翊晗双腿并拢斜摆着,看着落地窗外青山绿水蓝天白云,品着陆林刚刚泡给任尔风喝的英式红茶,精致的小蝶托着杯盏,茶香馥郁在嘴里弥漫。 不由,飘了。 “管家爷爷,平日里打理云舒苑您真是辛苦了。我会和阿睿提让他帮您涨工资的。” 任尔风抬眸看了过去,孙翊晗如主人般的问话是不是脑抽啊? 陆林:“都是份内之事。”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声。 一名提着食篮穿着白色纱裙的中年女人从外走来,女人的腰腹圆润,腰上的细丝带深深把她的腹部分隔成两大截。 女人化着全妆,离近了看,口红颜色太娇嫩,眼线太轻挑,眼影过于浓重给人以轻浮之感。 她率先看到了孙翊晗慈爱的笑笑,往屋内打量了一圈,任尔风猜想估计是在找陆辰睿。 女人看到端着重泡了一杯英式红茶的陆林,眼珠往上翻了翻,很快扬起一抹笑,把食篮搁在茶几上,殷勤的走了过去,作势要从陆林手里接过茶盏。 “怎么能让陆管家亲自端茶的,这种小事就应该让我们这些做下人来。” 任尔风下巴跌到地上,这下人做的可真勉强。 陆管家也不推拒,女士接过茶盏在陆林的示意下放到任尔风面前。 “小姐,请喝茶!” 荷兰无意间扫到任尔风的容颜,心下一惊,好美的女孩! 看着粘着任尔风坐的小丫丫,小小姐她倒是见过,这个女孩倒是头一回见。 习惯性往女孩身上的衣着打量,没有品牌标识,难不成是设计师款? 荷兰打开食篮把刚做的凤梨酥和蟹黄酥取出来,殷勤道:“小姐们,请品尝新做的点心。” 孙翊晗看着母亲卑躬屈膝的样子很是不悦:“喂!任尔风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妈咪亲自给你端点心,你摆什么谱,还有没有教养了!” 任尔风这局游戏还没结束,突然被她这么一吼,视线也没从屏幕上离开,反而累了一下午即将入睡的小丫丫被她吓得一怔。 小丫丫烦躁:“丑女人!吵死了!!!” 一局结束,任尔风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对荷兰点点头:“谢谢,阿姨。” 她现在已经对孙翊晗说的话无感了,近距离接触她发现孙翊晗自己就能挖坑把自个埋了。 第二百零四章 赶出! 从方才起荷兰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任尔风,这个女孩漂亮的太让人移不开眼,又听女儿喊她的名字,荷兰才想起她是谁。 这学期开学考女儿被挤出年榜五名之外,为此荷兰还特意去了云逸一趟,听一班的班主任廖晖说起这个任尔风才知道是女生,当时何兰还嫌弃到,这女生的爸妈也不知道什么脑子取个这么不男不女的名字。 廖晖告诉荷兰,孙翊晗的成绩并没有退步,只不过被这个初来乍到的转学生挤掉了名额,爱八卦的廖晖还偷偷告诉荷兰,这女生是因为母亲去世了才转到外公外婆所在的连城来读书。 后来荷兰在孙翊晗面前提过任尔风,孙翊晗不屑地说这女孩开学考的位置是和少爷还有江雄在一起,成绩那么高,多少有些水分,平时总喜欢跟在少爷和卢少爷那群男生后头。 这周一,孙翊晗回到家后大哭了一场,说是少爷转去了二班还和任尔风坐在一起。少爷怕孙翊晗伤心特意趁着升旗的机会和女儿解释,是因为林家少爷在二班当班主任。 荷兰却背地里没少猜想,说不准是那个任尔风使了什么狐媚子术让少爷转班,不然哪会那么巧和从来不跟人坐的少爷当同桌呢? 此时,荷兰看向任尔风的眼神不自觉的带着几分鄙夷,还把点心往女儿跟前挪了挪,翘着脚在孙翊晗旁边坐下了,“宝贝儿啊,这是妈咪新做的,你尝尝!” 小丫丫闻到小点的香气,脑袋枕在任尔风腿上,小脸在任尔风肚子上蹭呐蹭,“老师,我想吃点心。” 任尔风躬身拿起她之前吃过觉得还不错的玫瑰百果蜜糕,没等塞进小丫丫嘴里,点心就被碰掉了,跌进茶杯,水花四溅。 任尔风扬眉看向荷兰,挑事? 荷兰毫无歉意的笑道:“不好意思呀。”端起那份玫瑰百果蜜糕放在孙翊晗手边,叉起其中一块搁在小丫丫嘴边。 “丫丫小姐,阿姨喂你。这是阿姨刚创新的点心,你们小朋友一定爱吃。” 小丫丫半分不买账,对着点心吐了口唾沫:“不要!你走开!我不要你这个老妖怪喂!我要老师喂!” 她荷兰到哪都是受追捧的人上人,从未受过这等屈辱,怒火极盛,甩手扇过去:“你这丫头片子就是欠收拾!” 任尔风眼疾手快,用手挡住,盯着荷兰的眼眸放射出冷光,“这位大妈,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定位有什么误解?” 孙翊晗迅速奔到母亲身边,骂道:“任尔风,你算哪根葱!”一边给母亲顺气:“妈。你没事吧。” 看着和蔼的陆管家脸沉了下来,任尔风不再吭声。 原来孙翊晗的做派和她母亲如出一辙,都是眼睛长在头顶。 这种人不用她出手,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 陆管家冷声道:“何主管,麻烦你带你的女儿离开乘风苑。” 被吐得一口唾沫,荷兰已经不爽,这会还要被陆林赶走更为不满:“陆管家,说话可是要凭良心的,我可是少爷亲自请的烹饪部主管,你可没资格赶我走,再说了,不看看我女儿是谁,不提她和少爷同窗数载,就单拿我女儿曾经救过少爷的命这件事来说,你就没有此时站在这里和老娘说话的资格。” 孙翊晗也跟着站了起来:“管家爷爷,我尊敬您才站在这里喊你一声爷爷,您也不能倚老卖老欺人太甚!” 陆管家冲对讲器喊道:“进来!” 十来个穿黑西装戴黑墨镜的保镖从院外冲了进来,把荷兰母女团团围住。 其中一保镖头头做了一手势:“请吧。” 陆林沉声道:“何主管,工作期间屡教不改,不穿工作服,擅离岗位,未经允许擅带亲属进云舒苑,更甚进入乘风苑。对任小姐不敬,对丫丫小姐以下犯上,不知悔改,罚一年工资。” 荷兰怒道:“陆林,你算老几,凭什么一而再扣老娘工资,老娘可是少爷亲自请来的厨神。你看看我女儿是什么身份,你知道夜宫吗?我女儿可是有夜宫的钻石卡,那可是少爷亲手送的!陆林,人总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说不准以后你这个老不死的,还要喊我女儿一声少夫人。” 陆林眼皮没掀,抬抬手:“带走!” 这场闹剧在任尔风和小丫丫眼里未起任何波澜。 小丫丫是因为看多父母整治不听话的下属。 任尔风是觉得她们母女俩自找的。 倒是小丫丫频频对她的维护,让任尔风很是感动。 不过,为人师表,任尔风还是教育丫丫:“那位阿姨虽然不讨喜,还是不能往她手上吐口水。” 丫丫低下头:“我知道这样不礼貌,可是看到她故意把你手里的点心碰掉,我就来气!” “不是不礼貌。” 丫丫疑惑。 “而是不能因为这种人而降低自己的格调。” 小丫丫看着任尔风云淡风轻的侧脸,她觉得老师好有魅力啊! 重新拿一块点心放在小丫丫嘴边,丫丫摇摇头:“老师,这几种点心我都吃腻了。什么新品呐!那个老妖怪以为小孩子好骗呐!” 陆林重新沏了一壶茶摆在任尔风跟前,“抱歉,任小姐,让您看笑话了。” “您客气了,我一来,倒是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陆林慈爱的笑着:“任小姐,方才何主管提到少爷曾经给孙小姐送过钻石卡,是事出有因的,少爷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曾经参加学校组织的秋游,当时坐在游船上,同船的小朋友打闹波及少爷,少爷掉进溪里,被孙小姐看到了,她跳进河里救起少爷,少爷其实是会游泳的。还是念着孙小姐这份情,也没有点破。当年云舒苑聘选新烹饪主管时,比何主管优秀的大有人在,可看在孙小姐请求的份上,少爷拍板留下了何主管。后来孙小姐,不知从哪里打听到陆家和夜宫的关系,找少爷要一张夜宫的钻石卡,少爷也默许了。” 陆林这番话明里暗里透着替陆辰睿解释的意思,任尔风不是没有听出来,笑道:“谢谢您。” 陆林欣慰:“任小姐,如果您不弃可以和少爷一起喊我管家爷爷。” 悦耳动听女声在大厅里回荡:“管家爷爷……” * 夜晚,陆辰睿把任尔风送回家,特意绕道给陆林惯常住的院子。 按规矩,云舒苑的仆人有专门的员工宿舍,可陆家上下虽和陆林没有亲属关系,打心里感激这么多年他为这个家的付出。 陆林现在住的院子起初是被设计成客院了,后来老太太做主,把客院改成了陆林是专属院落。 陆林是海归,经高级培训的英式管家。 他的院子也是按传统英伦风打造。 陆辰睿到的时候,书房还亮着灯,陆林身穿西装坐在老派的英伦书桌前专注的看着英文原版书籍。 “管家爷爷。”陆辰睿喊道。 陆林一愣,连忙请陆辰睿坐下,“少爷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我随时都能过去。” 望着陆林双颊上皱纹,陆辰睿说:“管家爷爷,您年级也不小了,晚上就早点休息,有事我能解决。” “少爷您对我的照顾是打心底里感激,我也不能倚老卖老,更不能辜负老爷和老太太的叮嘱。”陆林道:“少爷,您特意来一趟是发生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要麻烦您重新找过一个烹饪部主管。” 陆林有些惊讶,荷兰可是孙翊晗的妈妈,以往荷兰虽失了分寸,少爷也从未说过什么,如今这样想必是知道今天下午发生的事。 是因为任小姐才让少爷下了决定? 陆林道:“少爷,荷兰失了分寸冲撞了任小姐和丫丫小姐,是我管教下属无方。我斗胆向您讨个面子,请您再给荷兰一次机会。” “为何?据我了解荷兰对您不敬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陆林感慨道:“荷兰的过世兄长曾是我年幼时的同窗,看在故人的份上,只能腆着老脸向少爷讨一个机会。” 陆辰睿点点头:“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当我没提过。” 除了感动陆林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谢谢少爷。” 陆辰睿的双眸淌出融融暖意:“管家爷爷,您同我爷爷奶奶一样,都是令我敬重的长辈。” * 周三,吴诗雨看着林煜上完课跟个没事人一样走出教室,眉毛拧起。 陈奇异道:“诗雨,你那天真的有把联名信放在林老师桌面上吗?” “有放的,我怕林老师看不见还特意放在办公桌的中间。” 陈奇异猜想:“会不会被别人拿走了?林老师如果看到了,不可能完全没动静呀,至少会问问情况!” 吴诗雨拧眉:“要不我再写一封?” “也行。” 周五,中午食堂。 陈奇异见吴诗雨食欲不振问道:“第二封联名信送出去还是没有动静?” “可不是!”吴诗雨拨着碗里的米粒,看着这一礼拜,沈扩频频跟任尔风献殷勤,她的心都塞了。 “奇异,怎么办呐?我真的好讨厌任尔风那伙人的嘴脸,昨天段宏奕把饮料撒我书上,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啊,是不是受任尔风指使的?” 方嫣端着餐盘坐下:“不能吧,段宏奕这人还挺直爽的,应该干不出这等阴损的事。”方才她在教室问老师题目,来的晚些。 方嫣出于旁观者清的评价引起了吴诗雨的不满,不满归不满,方嫣发起脾气来还是很泼辣的,家底又好,吴诗雨不敢明面反驳。 许是即将期中考试的缘故,这周方嫣都扑在学习上,课间都忙着问题,很少有时间和她们这群小姐妹聚在一起聊八卦,大家一起努力倒是没觉得什么,可偏偏最近方嫣对学习上的热情,明显高于常人。 小姐妹在一起没少抱怨,“原来我们这些女孩中就属她最不爱学习了,现在天天缠着老师问问题是做给谁看?搞得我们都像不努力一样,就她最爱学习。” “这你就不懂了吧!她那天表白被陆辰睿拒了,面子丢大发了,最近不得可劲装孙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说不定她还抱着自己努力学习就能让陆辰睿另眼相待的想法呢!我昨天还看到她去问陆辰睿题目。” 方嫣吃饭很快,三下五除二扒完之后,就回教室刷题了。 周末,方爸给她警告,如果期中考试还是没有进步就要扣她的零花钱。 同时,方嫣被陆辰睿的学习状态触动了,他成绩都那么好了还那么认真,自己再不努力连他的尾巴都追不上了。 第二百零五章 好样的!小辣椒! 方嫣走后,吴诗雨郁闷道:“奇异,我要不要再写一份联名信啊?” 陈奇异劝说:“还是别写了,你一个个的求别人签名也挺难的。反正你和任尔风他们不对付已经摆在明面上了,干脆找个时机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直接提出来。而且我怀疑,林老师可能看过你的信了,只是他不想撤掉任尔风这个班长,索性当没看见。” 吴诗雨气怒道:“林老师为什么会这么偏心?” 陈奇异摊摊手:“谁知道呢?说不定因为她上次考了第一名,给他脸上争光了。从高一以来林煜班上总体成绩很好,但单人第一一直被一班的陆辰睿包揽。据小道消息啊,廖晖一直和林煜不对付,两人正暗暗较劲呢!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任尔风不可能永远第一的,上次她只是运气好,你看看她现在上课的样子,别说没有陆辰睿认真,都比不上咱们。这回期中考试,她成绩肯定得跌惨了。你还是再忍一段时间,等期中考试成绩公布后,你趁着班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再提出改选班长的事,倒时候无论是选陆辰睿还是其他人,林煜都无话可说。” * 下午放学,张梓吟背着书包和同学告别。 她与往日不同向学校的后门走去,今天司机没来接他,她去附近的一个老院子找数学老师帮她补课。 进入高一以来,学习节奏加快,她都跟不上。 张梓吟打心底好羡慕明熙能把每一门科目都学的那么好,尤其是让她头大的数理化。 她虽然知道自己注定走文科这条路,可架不住还要会考呀,会考不达标可是连毕业证都没有。 张梓吟耸拉着小脑袋从后街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 一家麻辣烫摊支在小巷里,长条板凳上坐着一名头发脏乱的大龄男。 大龄男吸溜口混着辣汤的泡面对打游戏的同伴道:“快看那妞长得忒正点了!看看那小嫩手白像奶豆腐。” 同伴小眼一瞟,眼睛直冒绿光:“啧啧啧!小美人呐!” 两人对视一眼,拦住张梓吟的去路。 小眼男:“小妹妹,去哪呀?陪哥哥玩玩儿……” 大龄男搓搓手:“小妹妹,哥哥们请你吃麻辣烫,你陪哥哥们快活快活儿,哥哥会把你疼进心坎里……” 张梓吟头一回碰到流氓,吓得脸色发白,手足无措,惊慌道:“别过来!别过来!我会报警的!” “还敢报警!哈哈哈哈哈,你以为哥哥是吓大的?”大龄男擤一把鼻涕,黏糊糊的脏手,夺过张梓吟的手机。 张梓吟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这俩痞子是麻辣烫摊的常客,老板掀了眼,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避开去上茅坑。 张梓吟奋力挣脱,转身就往巷口跑。 没跑两步被小眼男从身后勾住书包。 小眼男猥琐的笑道:“小妹妹别跑哇!哥哥不会伤害你的,哥哥是来疼你的,一定好好疼……” 大龄男绕到张梓吟的正面,握住她嫩白的手腕,抚摸着她细嫩的小手,小眼男从身后搭上张梓吟的双肩,一点一点向下摸索, 张梓吟失声尖叫,浑身颤栗抖如糠筛,嘴里不停呼喊着:“放过我吧!我给你们钱!要多少我就给多少,放过我吧……” “不要!哥哥好久没碰到这么鲜嫩的娇花了,哥哥啥都不要,就要你!别怕小妹妹,哥哥可是很温柔的!”大龄男的哈喇子滴在了张梓吟的手背,肥厚的黑唇就要往她脸上贴去。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带着绝望的哀嚎。 张梓吟哭诉:“求你们了,放过我吧……” 耳边回荡的是猥琐的笑声。 眼看肥厚的唇瓣就要临近唇瓣。 张梓吟心如死灰,绝望地闭上双眼。 忽然,身前的大龄男与小眼男接连被踹翻在地。 张梓吟浑身虚软如轻薄飞羽往地下倒去! 卢景皓跪地急忙把张梓吟抱在怀里,扶着她的后背哄道:“梓吟,没事了,没事了,皓哥哥来了,皓哥哥来保护你了。” 大龄男和小眼男也是常年在街道巷尾混的,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了起来。 从裤兜里掏出随身小刀,就向张梓吟的后背扎去。 卢景皓瞳孔紧缩,抱着张梓吟一个转身,眼看着两把尖利的匕首就要往卢景皓后背捅去。 突然一个鸡蛋大的石子接连弹过大龄男和小眼男的手腕。 卢景皓刚松一口气,眼前飞过一道短小精悍的身影,身后拖着卢景皓无比熟悉的校服。 只见少女一跃而起,弹跳力惊人,抓住腾空而起瞬间对准大龄男的腹部单腿二连踢,又在落地的刹那,反身侧踢前来支援的小眼男。 “好样的!小辣椒!”卢景皓揽着张梓吟避开战场,站在墙角看着与流氓搏斗的明熙,方才她利落帅气的动作酷毙了。 明熙个子矮小不到一米六,娃娃脸、圆圆的眼,平日站在一堆大长腿女同学当中就像姐姐带着上初中的妹妹,但她可爱软萌的长相却是云逸出了名的小萝莉。 卢景皓一直和明熙不对付,每每在一起就是针尖对麦芒,唇枪舌战,你推我搡,互相掐架,吵得旁人不得安宁。 尽管俩人平日里吵得再凶,最多就在明熙说不过卢景皓的时候掐的他手臂。 从未显露过她武力惊人的一面。 大龄男和小眼男也不是吃素的,被明熙出其不意踹飞后迅速站起来,接连两次被人踹倒,尤其后一次还是被毛都还没长全的小萝莉,火气顷刻被激怒。 捡起掉落的匕首,刀刀向明熙的要害部位攻去! 明熙面容冷冽,动作迅猛,徒手搏斗,拳拳狠厉,被卢景皓鄙视的小短腿,前踢、后踢、勾踢、下劈……袭向流氓的腹部,头部,裆部,面部。 散发着两米八的气场。 卢景皓一边哄着张梓吟,一边被明熙凌厉的气势,狠绝精准的出拳动作震慑!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这丫头跆拳道段位一定不低! 大龄男和小眼男敢随身带匕首,显然也不是普通的混混,尤其是小眼男,蛮横杂乱的出拳动作中也带着章法,更别提他们手持着武器。 在明熙强势的进攻下,虽占着下风,但也没有受到几次伤害。 大龄男:“我艹!这个小妞还真够劲!你把哥哥的小妹妹弄没了!等着以身还债!” 小眼男:“小妞,哥哥方才是让着你的,还没使出全身本事,免得待会受皮肉之苦,还是早点投入哥哥的怀抱!” 明熙甜甜一笑,“行啊!小哥哥们!我人就在这,有种就来啊!” 趁着混混分神的劲儿,明熙进攻的速度愈发加快! 这小妞鬼辣的狠! 大龄男被击中一拳,与小眼男对视一眼,两人前后夹击,匕首耍的虎虎生风,预备打配合! 卢景皓时刻关注着场上,见在大龄男和小眼男的相互帮衬下,明熙有些应接不暇。 再说了,他一个大男人,还要小辣椒保护说出去还有面吗? 脱下校服外套垫着石墩上,道:“梓吟妹妹,你先自个待会儿,我去帮帮小辣椒!” 张梓吟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眼神空洞,死死拽紧卢景皓的手臂。 “梓吟就一会会儿,哥哥时刻看着你,一定不让坏蛋靠近你一步。”卢景皓哄道:“梓吟,没办法,如果我再不去帮她,到时候我们一个都走不了。” 这一刻,卢景皓无比后悔,当初他老子送他去学跆拳道,他吃不了那份苦就放弃了。 他突然想起,为什么明熙第一次见他就喊他“花孔雀”,貌似幼年曾经在跆拳道班,他不愿穿丑不拉几的跆拳道服,坚持要穿自己的卡通t恤,有一个小胖妞就追着他后面喊花孔雀。 张梓吟恍惚间抬起头,向打斗的三人看去,望见混混的脸,浑身一颤,细弱蚊蝇的声音喃喃:“你可以带我先走。” 第二百零七章 wuli尔风被人撬墙角了 “笑话!那你说说卢景皓有什么比睿睿更优秀的之处?” “皓皓。他生性纯良率直,他生性纯良率直……他……他……” 卡壳了。 张天擎左思右想,还真没想起来。 张太噗嗤一乐。 “得了吧!你就承认睿睿是所有男孩中最优秀的那个。” 张母从书房出来后,去女儿房间,把张梓吟喊出来说了几句话,回到主卧拨下一串号码。 “你好,是睿睿吗……我是梓吟的妈妈……是这样的有个事要拜托你……梓吟这两天状态还是不大好……我担心她会不愿去上学,这几天去学校的时候,能不能顺带在载梓吟一程,梓吟这孩子什么事都闷在心里,我和他爸都急的不行,想说她听你的话,能不能麻烦你这几天多开导开导她……你同意,那真是太好了,阿姨在此先谢谢你了……如果放学你不嫌麻烦的话,能送她回家实在再好不过了……好嘞,谢谢,睿睿。” * 周一清早,陆辰睿的座驾在学校门口停下,在众目睽睽之下张梓吟背着书包下车,和陆辰睿一起进入校园。 课间,高一(1)班教室里很热闹,上周五张梓吟在小巷遇到混混的事传开了。 下了课,同学们围着张梓吟纷纷表达关心。 张梓吟感动道:“谢谢同学们,这次多亏了我皓哥哥,还有明熙。” 说曹操曹操到,卢景皓带着刚从小卖部扫荡来的零食进了一班教室,直奔往坐在教室中间的张梓吟而去。 一同学说:“梓吟,你哥哥来了。” 卢景皓平时没少来高一(1)班,同学们对此见怪不怪,可今天卢景皓提着比往日多了几倍的零食实在太吸人眼球。 张梓吟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下问道:“皓哥哥,你怎么来了?” 卢景皓凝视着张梓吟可爱的面容:“我来看看你,随便给你送点吃的。” 今天她面色红润,状态比昨天好了不少。 张梓吟接过满满两大袋零食,“谢谢皓哥哥。” 马上就要上课,卢景皓也不好再说什么,“你和同学先吃着,我回教室。” 路过第一排,明熙右手吃力的握着笔,她在写老师刚布置下来的作业。 伤口很深还没结痂,用力之下,渗出的血迹透过纱布。 卢景皓拍了下她的后背:“呀!我的大兄弟,你这手是怎么了?” 明熙淡淡道:“小伤,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 卢景皓点点头,他哪想得到切菜一般都伤着手指,哪会伤到手背,“以后可得小心了。我先回教室了,等你什么时候不用给弟弟做饭了,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 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方才卢景皓一进教室她就看见了,站起来想打招呼,卢景皓只顾着看张梓吟,直接从她身边路过。 这会儿看着卢景皓嬉皮笑脸,心里很不爽。 明熙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卢景皓傻乎乎地说:“那行吧,我们兄弟之间不讲这些虚的,记着啊,哪天需要你兄弟的时候,一个电话,我随叫随到。” “嗯。”任尔风抬眸看了他一眼,应道。 卢景皓走后,张梓吟提着一袋零食来到明熙位置上。 “明熙,谢谢你,周五救我,这是皓哥哥刚送来的零食,我分你一半。” 明熙抬眸看着她:“谢谢,我现在不能吃零食,你还是分给同学们吧。” 张梓吟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平时她和明熙分享零食,明熙都是笑呵呵应着。 以为明熙还在膈应那天的事。 抓着塑料袋的小手瑟缩着,指甲泛白。 低着头,眼里滚动着泪花,“明熙,你是不是生我气了,那天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真被两个流氓吓到了,从小到大我接触的都是规规矩矩的男生,头一回碰到这种事,当时真的慌了,巴不得赶紧离开是非之地,不是故意不让皓哥哥去帮你的。明熙,你要理解我,我没有你那么厉害的本事,也不会打架,从小和你生活的环境不一样。那时候是真的很害怕。皓哥哥一把我送出小巷,我就立马让他回去找你了,明熙我也是很关心你的。” 明熙听的头疼,当时看到卢景皓带张梓吟走的一瞬间是不舒服,可是她很快就想通了,卢景皓这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废材,留下说不定只会给她添乱。 眼下听张梓吟这番话,瞅着她泪水涟涟的双眸,让她看清了一些事。 “你不是想我收下零食,那放下吧。”明熙勾唇。 张梓吟破涕为笑:“你收下就代表原谅我啰!我们还是好朋友。” 张梓吟走后,明熙的同桌,捅了捅明熙的手臂,斜了眼后方,张梓吟兴高采烈的和同学说话聊得很欢,“不是她说出来,我还不知道有这么一茬,她是不是有公主病呐?活该你家条件没她家好,活该她脆弱你坚强,你不是比她还小?她自己抛下你就跑了,还有脸说这些?” 明熙把同桌的脑袋推正:“别说了,没什么可说的,站的角度不同罢了。” 同桌恨铁不成钢:“明熙你呀!看着火爆,心软跟海绵似的。这手怎么伤的?别跟我说什么切菜!” “你别管。” “哎呀!还敢嫌我是吧!说是不是那天救张梓吟时伤到的。”同桌戳着明熙的脑门儿,刚碰上哎呦一声;“怎么这么烫?” 明熙撩撩眉:“伤口昨天浸到水,估计发炎感染引起了发热。” 同桌把她拉起:“喂!明熙!都发烧了,你还一点都不焦急?” “小事,吃点药就好了。” “要是吃药能好,现在至于烧成这样吗?走!跟我去医务室!” * 中午下课铃一响,任尔风跟陆辰睿说了声:“我先走。”背起书包急匆匆往教室赶。 奔至校门口,任仲达已经在那等着,任尔风接过外公递来的保温桶道:“辛苦外公,我中午就不和您一起回家吃饭了。” “没事,没事。外公明白。” 这边陆辰睿一行人打算去校外吃饭,经过高一教学楼。 陆辰睿停下:“等等,还有一个人。你们先去饭店,我稍后就来。” 段宏奕自打不叫任尔风爸爸之后,就改投了陆辰睿名下,活脱脱的一个陆辰睿吹。 “没关系,陆会长,我们不赶时间,陪你等等。”段宏奕没意见,其他人更无所谓。 “喂!你们等在这老子啊!”一班拖堂,卢景皓气喘吁吁跑来,托腮娇羞状:“老子真是好感动呐!” 好恶心—— 集体想吐。 陆辰睿撇开眼:“不是等你。” 卢景皓看一眼高一教学楼没说话。 “睿哥哥!”张梓吟背着书包,从楼梯下来。 和同学道别后,欢喜的蹦向陆辰睿,“睿哥哥,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的吗?哥哥姐姐好,咦!皓哥哥也在呀!” 卢景皓眼眸滑过一抹失落,有陆辰睿在的场合,张梓吟眼里最先看到的永远不是他。 过往一个劲盯着陆辰睿的同学们,发现他等的是高一一个女生,这会儿又见女生走在陆辰睿身边,俩人的校服外套的袖子时不时摩擦在一起。 女孩一直叽叽喳喳说着话,陆辰睿也耐心的应答,看向女孩的眼神很是温暖。 周围的同学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新的一则八卦产生。 薛璇拉着段宏奕的手臂走在最后,悄悄问:“这女孩是叫张梓吟吧?她和陆辰睿什么关系?” 看着俩人的背影,总觉得他俩太亲密了。 “对,是叫张梓吟,是不是长得很可爱?”段宏奕对于陆辰睿身边的一切都带着滤镜。 薛璇翻了个白眼:“和你这种傻x没得聊,现在不叫尔风爸爸了,就不知道自己所处的阵营。见人家小姑娘可爱就迷的找不着北了。唉……男人果然是视觉上的动物。” “看你说的,你就是嫉妒人家张梓吟可爱。真不知道你这猪脑子一天到晚瞎想什么,也就是我老大能忍受得了你。据说张梓吟、陆辰睿、卢景皓的父亲是大学同学,因父母的关系,他们三儿小时候就经常在一起,你没见张梓吟喊陆辰睿和卢景皓哥哥嘛!” 小时候在一起,那不就是青梅竹马。 那还了得! 什么哥哥妹妹的,又不是有血缘关系的,谁知道喊着喊着会不会变成情哥哥! 薛璇死死的盯着他们,看着看着还真被她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陆辰睿和卢景皓同样是哥哥。 张梓吟走中间,十次有八次都是转头向右和陆辰睿说话。 卢景皓走在张梓吟左边,眼睛自始至终就没离开过张梓吟。 放学人这么多,不看路也不怕被撞着。 这一幕在薛璇脑中上演出一场大戏,她揪着昆坤,逼他听着刚刚得出的结论:“你看啊!这前面三个像不像三角恋,中间那女的喜欢右边那男的,左边那男的又喜欢中间这女的。是不是!是不是!” 昆坤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没看出来。” 薛璇气绝,瞪着昆坤和段宏奕:“和你们这些眼瞎的男人,没得聊!”气哄哄的窜到前面去。 眼瞎坤和眼瞎奕对视一眼:“……” 下午放学,任仲达来接任尔风,她先走一步。 薛璇跟着大家伙刚出教学楼,就看到张梓吟等在楼梯口。 小丫头蹬蹬蹬跑向陆辰睿:“睿哥哥,你放学了。” 陆辰睿笑道:“嗯,等很久了吗?” “没有,就一小会儿。” “那走吧,送你回家。” 张梓吟甜甜的笑道:“好的,睿哥哥。” 第二天,清晨。 薛璇刚下公交就看到张梓吟从陆辰睿的车上下来。 上午放学,陆辰睿像前一天一样等着张梓吟一同去吃饭。 薛璇郁闷了。 打从任仲达天天来接任尔风上下学并不让她在学校吃饭之后,这伙人里就剩下她一个女的了,这周更烦了,陆辰睿还被这个姓张的小妖精给缠上了。 中午吃饭时,张梓吟一口一个哥哥姐姐的叫着,要不是薛璇自许意志坚定都要被这个小妖精哄得晕头转向。 饭后,一行人往学校走。 段宏奕和昆坤一左一右走在薛璇身边。 段宏奕悄声道:“薛璇同学,我现在发现你的预感还是有点准确,那个张梓吟,对陆会长是有那么一点非分之想。” 昆坤看着前方三人背影赞同道:“从目前来看,确实是中间的喜欢右边的,左边的喜欢中间的。” 薛璇掀掀眼皮叹道:“唉……wuli尔风貌似被人撬墙角了。” 下午上课,薛璇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把张梓吟这几天粘着他们的事告诉任尔风。 在看到沈扩时不时来骚扰任尔风,她决定把话咽回肚子里。 第二百零六章 明熙救人 现场太吵,张梓吟的话语声被淹没。 卢景皓搂住张梓吟纤弱的肩膀想要抱进怀里给她力量,张梓吟挣扎推拒,卢景皓没有勉强。 张梓吟声音颤抖着:“皓哥哥,我害怕,我们可不可以先走……” 见明熙落入下风,卢景皓既想去帮忙又要顾及张梓吟,道:“别怕!别怕!皓哥哥要去帮帮明熙,不会让坏蛋靠近你。我保证!” 张梓吟从石墩跌坐在地,揪住卢景皓的裤脚,充满泪水的双眸揪着卢景皓,哭诉道:“皓哥哥,求你了,我真的好害怕,一刻都不想待在这了,皓哥哥,你能不能带我先走?我真的受不住了……” 盈盈眼波诉说着张梓吟的惊惧与无力,充满了深深的恳求。 卢景皓的心都要化了。 作势要抱起张梓吟,张梓吟挣扎,改扶张梓吟的手臂,迅速往巷口走去。 明熙毕竟还是十来岁的小女生,与两个混混几番搏斗之下,体力渐渐不支。 望着卢景皓与张梓吟往巷口走去的背影,明亮的眼眸暗了暗。 放学,她从后门抄近路回家,赶着给弟弟做饭。 卢景皓大摇大摆走在明熙前面,距离不近,她都听到卢景皓那个大嗓门对着电话里吼着:“老子憋了一周了!想死了威哥烤的五花肉!走!今天老子请客!宏奕儿子啊!老子先过去占位,别忘了叫上小仙女和薛美女!” 走出校门,卢景皓往左拐,明熙往右拐。 摸摸口袋明熙发现钥匙落教室了,往回走。 见对面人行道上卢景皓正和一个男生说话,没说两句,卢景皓神色匆匆往后街跑。 明熙追过去问:“学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男生推推眼镜道:“你是卢景皓妹妹班上的明熙吧!刚才我从后街来看到卢景皓的妹妹进了八角巷,就和卢景皓提了一嘴,他就急冲冲跑了。” “谢了学长。” 明熙眉宇拧起,往后街飞奔,那学长估计是个书呆子,八角巷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听闻一些社会上的混混常在那里出没。 呲—— 分神之际,右手被匕首划出深深的一道血痕。 小眼男得意道:“小辣妞儿,你辛苦拯救的同伴都弃你而去,我看你的体力也撑不了多久,还是屈服了好!早点从了哥哥,早点解脱!” 浓重的血腥味,右手的刺痛感,一滴滴从伤口渗出的血液,唤醒了明熙体内的暴戾因子。 黑色的头发在风中飘扬,发丝随着犀利狠辣的招式像透着凌厉的鞭子。 大龄男几次被明熙的头发甩到脸,麻麻的刺痛感,“快点!这妞儿是不是疯了!我都要接不住她的招了!” “傻叉!咬着牙也要给老子抗下去!这妞不要命的打法坚持不了多久她就得完蛋!” * 卢景皓把张梓吟送到巷口:“梓吟妹妹,这里够安全了,我回去看看。” 望着人来人往的行人,张梓吟点点头:“嗯嗯,皓哥哥快去帮明熙! “皓子,梓吟!”陆辰睿和任尔风接到消息从学校赶来。 看见陆辰睿,张梓吟眼前一亮,扑进陆辰睿怀里嚎啕大哭,“睿哥哥,你终于来了,梓吟好害怕啊……” 陆辰睿拍着她的背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卢景皓看着这一幕眼中挂着落寞。 任尔风伸出手在卢景皓眼前晃晃,“明熙呢?” 卢景皓回神:“糟糕!她还在巷子里和混混打架!” 任尔风和卢景皓赶回去的时候,明熙已经结束战斗,两个混混被凑的跪地求饶。 卢景皓拍着明熙的肩:“小辣椒,你这个兄弟,我卢景皓认定了。今日这份是我欠你的人情!以后兄弟必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明熙双眸波澜不惊,捡起掉落在地的校服外套穿上,右手插回裤兜里,高冷道:“不用,你不欠我什么,梓吟是我同学。” 见任尔风盘问完麻辣烫老板,明熙主动打招呼:“任学姐。”不再看卢景皓。 明熙脸上还挂着未散去的戾气,任尔风夸赞:“小丫头深藏不露,这么厉害!” 绕着她看了看,“没伤着吧?” 明熙摇摇头,插在裤兜里的手指蜷缩着,笑道:“没有,谢谢学姐。” 任尔风笑道:“不用那么拘束,叫我名字就好。” 明熙眉眼弯弯,双颊荡起甜甜的酒窝,戾气顷刻间被拂去,回到萌翻世人的小萝莉:“尔风姐姐,你可是我偶像呐。小时候我特别想学跳舞,可是我爸爸非说女孩子还是得学跆拳道,这样就不容易被人欺负了。” 卢景皓插嘴:“对对对!你爸说的没错!你这么暴力就该学跆拳道,保护像我这样的弱势群体。” 明熙横眉:“花孔雀!你臭不要脸!” 警笛声响,卢景皓趁机踹了混混两脚,三人往巷口走。 张梓吟还是满脸泪痕,抱着陆辰睿的腰不松手。 任尔风对着陆辰睿挑挑眉。 张梓吟双臂紧紧地扣在陆辰睿腰上,陆辰睿无奈地冲任尔风一笑。 听见声音,张梓吟从陆辰睿怀里退了出来,望着站在人群外围的女孩:“明熙,你没事吧?” 明熙摇摇头,“没事。” 见张梓吟精神萎靡,卢景皓担忧道;“梓吟妹妹,我送你回家!” 张梓吟抬头湿漉漉的眼睛瞅着陆辰睿:“睿哥哥,你能送我回家吗?” 陆辰睿看向任尔风,显然有向领导请示之意。 任尔风勾唇点头。 看到两人眉来眼去,张梓吟酸的冒泡,揪着陆辰睿紧紧不放开。 李叔开车过来,陆辰睿和卢景皓带着张梓吟上了车。 明熙站在路边看车辆汇入车流,直到再也看不见踪影。 任尔风看在眼里,一抹深思从眼中滑过,摸摸明熙的发顶:“明熙,把手伸出来。” 明熙愣了愣,见任尔风面色自然,缓缓伸出光洁的左手。 扫了一眼,任尔风道:“另一只。” 明熙挣扎:“尔风姐姐,我没事。” 任尔风坚持:“伸出来看看,我就知道有事没事。” 明熙慢吞吞把手拿出来,掌心朝上,浸着汗。 “手背。” 明熙犹豫。 任尔风直接握住她的手腕翻转。 一道长而深的伤口横跨手背,凝固的血液扒满手背,触目惊心。 任尔风心疼:“走!带你上医院。” “尔风姐姐,我没事,都是小伤,我回去用碘伏消下毒,上点药就好了。” “不行,必须跟我上医院。” * 周末两天,卢景皓都腻在张家,他担忧张梓吟会出现心理创伤,想着法儿逗张梓吟开心。 傍晚,张太太给俩人送了水果,从张梓吟房内退了出来,来到书房推门而入。 张天擎正在办公,张母欲言又止。 搁下笔,张天擎看着张太太满脸郁色心下一紧:“是担忧宝贝儿?” “不是,梓吟那天是被吓到了,缓了两天,现在好了不少,刚刚我去她房间,还看到她笑了。” 张天擎舒了口气:“那就好!这两天还多亏了皓皓。” 张太太在椅子上坐下,叹了口气:“唉!该来的不来,不该来天天往家里跑。” “老婆,你也不能这么说,皓皓这孩子也是咱们从小看到大的,本性纯良率直是个好孩子。”张天擎抿了口茶,靠在老板椅上。 张太太急了,发顶的金钗坠子跟着晃动,“好孩子!好孩子!这天底下好孩子多了去!卢景皓再好有睿睿学习好吗?有睿睿能力强吗?有睿睿的家底厚吗?” 张天擎站起绕过书桌,拍拍张太的肩膀安抚道:“你呀!目光不能太狭隘,看人也不能光看一面。” 第二百零八章 搞死那丫的! 第一节课间,沈扩提溜着水壶来找任尔风:“尔风,我去接水,帮你的一起接了。” 任尔风把水壶递给他:“谢了。” “都是同学用不着这么客气。” 陆辰睿把保温杯塞给沈扩,沈扩茫然:“干嘛?” “接水。” 沈扩把保温杯扔回,撇下一句话:“没手啊,自己接去。” 第二节课间,沈扩拿着练习册来找任尔风:“尔风,这道题我不会,你陪我去办公室问林煜吧。” 任尔风正有事找林煜:“那走吧。” 陆辰睿冷冷抬眸:“不许去!” 沈扩怒道:“关你屁事!尔风我们走,别理这个神经病。” 下午放学。 沈扩背着书包蹿到任尔风桌边:“尔风,我今天没骑车,去我大姨家,刚好和你顺路,我们一块走吧!” 收拾好书包,任尔风点头:“噢,好。” 陆辰睿不满道:“不许,她外公会来接她,用不着和你一块。” 沈扩:“我可以和尔风还有她外公一块走。” “她外公不想和你一起走。” “切!你又知道!”沈扩道:“我们走,尔风!别理这个神经病。” 被人三番两次骂神经病,陆辰睿怒了:“任尔风!我不许你和他一起走!” 沈扩背起任尔风的书包,“要你多管闲事!” 任尔风亦步亦趋的跟在沈扩身后。 陆辰睿急了,猛地从位子上站起来,顾不上班里还有大半人,吼道:“任尔风听见没!我不允许你和他一起走!” 这一嗓子下去,所有人齐刷刷盯着他。 惊—— 素来举止有度矜贵雅致的陆校草,这是肿么啦? 再看看一脸茫然的班长。 吓懵了—— 任尔风中午没睡,最后一节课自习,从头睡到尾,脑子还晕晕乎乎。 耸拉着眼皮看向陆辰睿:“有事?” 陆辰睿没好气道:“没事!” 任尔风打了个哈欠:“那我们走吧,沈扩。” “……”陆辰睿脸黑成锅底。 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今儿放学真呀真高兴(吼);咱老百姓,今儿放学真呀真高兴(嘿)……高兴高兴,哟么哟么哟呵哟嘿……”沈扩欣喜若狂,第一次正面干倒陆辰睿,激动的在讲台上扭起秧歌,唱起小曲儿。 魔音穿耳—— 坐在讲台边的段宏奕,有种把鞋子脱掉,大脚丫子糊上他臭嘴的冲动! 陆辰睿难得情绪外泄,胸脯剧烈起伏,看着沈扩辣眼睛的舞蹈,一瞬间,一千种在学生会给沈扩穿小鞋的法子钻入脑海。 吴诗雨一脸陶醉,没想到沈扩还有这么淘气可爱迷人的一面,目光落在沈扩右肩挂着的书包,扬起的唇角立马落下,那个扎眼的白书包是任尔风那个贱人的。 其他同学傻眼,书呆子沈扩是读书读的中邪了么? 任尔风捂着耳朵,掀了眼沈扩:“走了。” 沈扩麻溜道:“得嘞!” 行至门口,张梓吟从教室门口探了出来:“睿哥哥,咱们可以回家了吗?” 同学们还没从沈扩五音不全的歌声中抽身。 张梓吟的小嗓音娇嫩甜丝如水果糖沁人心脾。 看见任尔风,张梓吟甜甜的笑道:“任姐姐,我来找睿哥哥。” “哦。”任尔风往里面一指,“他在里面。” 张梓吟道谢,背着小书包在二班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哒哒哒跑到陆辰睿身边,重复道:“睿哥哥,咱们可以回家了吗?” 咱们?回家? 引人遐想的字眼。 最近沈扩黏上任尔风,可以勉强说是为了学习。 可,陆辰睿方才的反应却是同学们始料未及。 难不成,陆校草也—— 可惜,在张梓吟这番话说出口后,再多的难不成也销声匿迹了。 陆辰睿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面色收敛,回归平静:“走吧,梓吟。” 梓吟,好亲密呀。 同学们想入非非。 在全班女生里,陆校草和班长这个同桌走的最近,大多也是连名带姓喊:任尔风!任尔风! 也有部分人听过陆辰睿喊隔壁的班花:翊晗。 可是近来,他们都不见陆校草主动和孙翊晗接触,反倒孙翊晗两三次借着学生会的名义来他们二班找陆校草。 看着眼前这个小妹妹像个小尾巴似的揪着陆校草的袖口往外走。 方嫣双眸聚焦在张梓吟精致漂亮的五官,突然开腔:“喂!同学!你和陆校草认识多久?” 张梓吟脚步一顿,被方嫣如烈火般的眼神盯的很不舒服,她还是有礼貌的回答道:“很久很久了。” “有十年吗?” “有。” 陆辰睿一个冷冽的眼刀甩过来,“你话很多?” 方嫣接下来要问出的话语堵在喉头,也不需要再问下去了。 结合方才女孩的回答及现在陆辰睿对女孩的维护,方嫣已经明白了。 这个女孩就是陆辰睿暗恋了很久很久的人。 二班其他同学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密。 一个个惊得合不拢嘴。 待陆辰睿和张梓吟走出教室,如开了锅的沸水,讨论个没完。 次日,任尔风踩点进校门,云逸刮了一阵陆辰睿和他高一女友的绯闻旋风。 从校门口到教室,她已经听了有n个版本。 刚跨上讲台,薛璇从位置上奔了出来,拽起任尔风的手往走廊跑。 任尔风一个趔趄差点没摔扒下:“干嘛干嘛!快上课了。” “都火烧眉毛了,你咋一点都不急呢!” 任尔风勾唇:“急什么?就因为陆辰睿和他小女友的八卦?” “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张梓吟那小妖精的锄头都快挖到你家地基了!” 薛璇吧嗒吧嗒把这几天,每天陆辰睿接送张梓吟上下学,中午和他们一起吃饭,张梓吟如何试图打入他们这个小团体内部,甚至发现卢景皓暗恋张梓吟的事,一股脑的说全了。 薛璇从任尔风书包侧边抽出水壶,一口气灌了大半瓶,欣慰的看着任尔风一脸深思,露出老母亲骄傲的笑容。 外套往上一推,抽出夹在裤腰她连夜整理出来的《除草一百招》,沾着口水扒拉扒拉翻得飞快,大眼睛像白炽灯泡亮的发光:“小风风呐!我觉得每一招很好哈!我不介意从头到尾每个都试一遍,搞死那个小妖精!” 任尔风食指摩擦着下巴:“你说卢景皓喜欢张梓吟?” “嗯嗯,你看呐,这第一招就很好,我念给你听哈,与小三比起来,正配永远都是有优势存在的,因此不要轻易放弃城门,以守为攻……” 任尔风真诚的请教:“你说,小三如何把原配斗倒呢?” “啥!!!” 薛璇懵了。 颠覆三观! “尔风,何弃疗啊!!!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我们应该高举正房大旗永垂不朽!还是说你被张梓吟那个小妖精的粘功给吓住了。” 薛璇两指又往嘴里沾了一大坨口水,纸张扒拉扒拉翻得飞快:“万事有我呢!有我的支持,咱可以和那个小妖精正面刚搞死那丫的!还是说你被沈扩那小子给勾魂了,你不会想干掉沈扩的唯一迷妹吴诗雨那个妒妇吧!沈扩那种颜值残次品真心配不上你啊,wuli小风风!” 话说多了,好渴! “想什么呢!我说的是如何让卢景皓换一颗树吊着。” 薛璇没转过弯:“说明白点。” “怎么才能让卢景皓看上明熙?” 薛璇纳闷:“这怎么和明熙扯上?” “算了,和你说话费劲。”任尔风抢回被薛璇喝光的水壶,气的在她脑门敲了一下,便回了教室。 “喂!任尔风回来!偏题都偏到国外了!” 任尔风进教室这会已经打铃,她放起书包打了个哈欠就开始狂补觉。 第二百零九章 味!真酸! “zzzz~~~”晨风这么一吹,小呼这么一打,任尔风睡的很惬意。 隔壁桌上摊着练字本,笔尖锋利,刚劲雄浑、笔势豪纵、力透纸背,上百个繁体草书字落于其上。 见字如晤, 练字的人越写越快,游龙走蛇,俨然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撕拉—— 钢笔尖如一把钢刀一划而过。 纸破了。 任尔风左耳动了动,眉宇微拧,椅子往走道边挪了挪,趴在手臂的俏脸也转向右,自始至终没睁眼,蹭了手臂两下继续睡。 隔壁桌的某人更气了。 早读课课间的短短几分钟,靠窗最后一排,任尔风低着头猛塞面包,没有水喝,差点被噎死。 听着手捏面包袋窸窸窣窣声和她频繁拍胸口声。 隔壁某人手几次落在保温杯,拿起又放下。 往复几次。 心里还是有气啊! 第一节下课铃声一响,老师刚合上课本,任尔风拎着水壶急冲冲去接水,跟逃命似的。 隔壁桌的人眉宇拧起,浑身散发的气压更低了。 在水房排队的过程中碰巧孙翊晗站在她后面。 向来高傲的孙翊晗今天脑抽似的,特意找任尔风套近乎,还跟她普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就目前严峻的形势,我们应该化干戈为玉帛,先把高一那个外敌赶出去,咱们再看看谁能逐鹿中原。” 接水的队伍很长,趁着这个时间孙翊晗从战略性指导方针到具体的作战打击方案作了逐一部署,任尔风觉得她认真的样子还挺逗的,一一附和。 孙翊晗:“总司令谁担任?” 任尔风往前挪了一点:“你” 孙翊晗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重要的角色当然非她莫属:“军师谁担任?” 任尔风又往前挪了一点:“你” 孙翊晗飘了,智多星这个角色显然更适合自己,“那具体实施打击人员呢?” “你” 孙翊晗刚想点头,倏地抬眸:“不对,什么都我干了,那你是干嘛的?” “人呢?” 任尔风扒在水房门口朝里挥挥手:“从头到尾我可没答应参与你那破计划!走了。” 人影消失。 “任尔风,你耍我!”孙翊晗气的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 任尔风探出头来:“我还没走远,在背后骂人真是一个不好的习惯,顺带提醒你一句,注意你的白莲面具!” 果然,周围的同学纷纷带着有色眼睛打量着她。 “喂!任尔风!你水不接了!”孙翊晗问。 任尔风挪挪嘴,“林煜在办公室给我留了热水。这次真走了。” 孙翊晗气道:“切!有班主任宠很了不起吗?我也有!” 似乎廖班还真没有这么好心过! 好气呦! “喂!孙翊晗,你不接水了?”一班某女生道。 “不接,气都气饱了!” * 蹭完林煜的热水后就打铃了,第二节课是化学课,因化学王老师一直对任尔风不错,任尔风也不介意在她课上扮演乖乖巧巧认认真真的好学生,这就是为什么段宏奕只找任尔风借化学笔记,因为也只有化学笔记是全的。 化学课下课,沈扩屁颠屁颠的按时来任尔风这排报道了,沈扩觉得经过昨天和任尔风、任仲达共路一程后,他们的感情得到了升华,毕竟已经见过家长了嘛! “尔风,我要上厕所,你陪我去吧!” !!! 薛璇和昆坤同时回头,瞪的眼似铜铃。 陆辰睿手一顿,在试卷上划出长长的一笔。 经过这段时间沈扩的强行相处,任尔风也理解了沈扩奇葩脑回路,对于他偶尔的神来一笔见怪不怪,书一合,往桌膛一塞,“走吧!” 这时, 刺啦—— 哐当—— 椅子拖动掀翻,如一记重拳敲在心底,所有人吓了一跳。 陆辰睿猛地站起身,不看任何人,直接往后门走。 段宏奕捧着卷子往后门进来,“陆——”见他面若寒霜,立即噤声。 “陆会长,这时什么情况?” 薛璇见任尔风怔怔的看着后门,憋出一句:“可能有点燥!” 一个早读外加两节课过去,后排静悄悄。 薛璇每天吃惯了后排狗粮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冷战来的猝不及防! 是任尔风听到陆辰睿和张梓吟的绯闻很不爽? 还是陆辰睿因为任尔风和沈扩走的近很闹心? 就在薛璇以为任尔风绷不住会追出去时,她淡然的收回视线,对沈扩笑:“走,我们去上厕所。” 沈扩也笑:“好嘞!” 薛璇无语,这俩人还真是没心没肺。 * 陆辰睿气哄哄走出教室,顺着走廊拐进林煜办公室。 课间,办公室老师很多,廖晖站在门口。 “廖老师。”陆辰睿道。 廖晖把茶叶渣倒进门口的垃圾桶,见是陆辰睿,眉眼顷刻间沉了下来,对忘恩负义的学生他可给不了好脸色,冷哼一声,率先进办公室。 化学王老师的办公室临近门口,她刚下课回到教室,办公室里暖,杏色风衣外套搭在椅背,白色真丝衬衫搭包臀裙知性迷人,斜靠在办公桌左手端碟子,右手持咖啡杯耳慢慢品尝。 廖晖端着紫砂杯进门,眼前一亮,笑着走过去:“王老师,今天很漂亮。” “谢谢。” 场面有些冷。 廖晖没话找话:“咖啡糖多奶多,哪有茶好?” 王老师晃动杯盏:“这是黑咖啡。” “咖啡再好也是舶来品,茶叶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唐代陆羽所著《茶经》就曾提到:‘茶之为饮,发乎神农氏。茶性俭,不宜广,广则其味黯澹。’……” 廖晖不懂什么黑咖啡白咖啡的,见王老师乐意和他搭话,忍不住卖弄自己对茶叶的认识。 王老师抿唇,话不投机半句多。 见一人从廖辉身后过。 王老师如看到了救星。 “辰睿,你来了。”王老师绕过廖晖,见陆辰睿往最里侧而去,“找林老师吧?他去了李主任办公室拿档案应该也快回来了。” 陆辰睿颔首:“谢谢,王老师。” 回头见,廖晖还挡在她办公桌前。 王老师不悦,语气有些冷:“廖老师,麻烦让让,我要工作了。” “好的,好的,我不打搅。”廖晖端着紫砂杯回到位置。 今天难得有机会和王老师聊聊的,被陆辰睿那个忘恩负义的臭东西打断了。 * 陆辰睿来到最里面的小隔间,拉开椅子坐下,拿起手边的推理小说,看林煜夹在书中“多情总被无情伤”的书签很是碍眼,直接撇进垃圾桶里。 翻到小说开头,楔子没翻完,就读不进去,从笔筒里取出一支笔,在扉页写写画画。 须臾功夫,几十个繁体草书落下,重复着一个人名——任尔风。 陆辰睿气绝,她都傲娇的不搭理他了,自己还心心念着她。 咕咚咕咚! 灌下一盏凉茶。 又想自己是不是把椅子弄倒是不是也过分了? 哼! 她都敢陪沈扩上厕所了,还不许他发脾气了? 昨天放学,任尔风不顾他的反对和沈扩一同回家,他就气着了。 等了一晚上,都不见她来哄。 早上特意写了个大早来学校等她,她倒好踩点进教室,话也不说,书包一塞,直接趴在课桌上睡觉,彻底把他无视。 陆辰睿愈想愈燥,一页画满,又翻一页。 林煜一进隔间往桌上一瞅,差点被背过气去:“我的小祖宗?!你也是要弄死我啊!这可是我最爱的一本绝版侦探小说。一沓白纸在你眼前搁着,你非得往我书上画!” 这世上也只有他杀千刀的外甥,才有这个本事气得他飙出他老娘的口头禅! 看着连着几页都是任尔风的名字,林煜气的蛋疼:“我的小祖宗?!你们俩吵架非得搞死我是吧!我的书啊!我最爱的书就这么被毁了!” 陆辰睿冷冷的看着一脸大便色林煜仿佛被外婆附体。 突然,心情舒畅了少,他就知道来林煜这解郁准没错。 强调道:“没吵架。” 没吵架就没吵架,关他鸟事,更关他的书鸟事,林煜郁闷的想。 陆辰睿又道:“是冷战。” 林煜把桌面上的推理小说,全部锁进抽屉。 冷战就冷战,早点分手,省的他一天到晚觉得对不起任尔风她妈。 陆辰睿看着林煜缓了口气:“你得帮我想个办法,让她主动来哄我?” 林煜头疼,当老师什么时候还要负责解决学生们的情感问题。 他没棒打鸳鸯,这臭小子就该谢天谢地了! 不过,这臭小子够傲娇的!自己绯闻漫天飞,还想让别人来哄! 真是被惯得! 林煜大义道:“没门!!!” 陆辰睿双眸微眯,趁着林煜坐在办公桌角低头喝茶之际,从身后抽出一本侦探小说伸向窗外,幽幽道:“帮不帮?不帮,我就松手了!” 咳咳咳! 林煜一口气被喘上来,被茶水呛到,赶忙应道:“帮帮帮!真是怕了你!” 把书揣回怀里,林煜冷静下来跟他分析:“为什么吵架?” 陆辰睿眼睛一斜:“是冷战。” “……”林煜扶额,纠结这些细节有用吗? 配合道:“为什么冷战?” “我昨天不许她和沈扩一同回家,今天我很生气,来学校没理她,更过分的是她也没理我。” 林煜顺着问:“她为什么不理你?” 陆辰睿躺在林煜的椅子上,皱着眉:“大约是女生的矫情。” 林煜默。 不理你是对的! “小时候我不高兴,她都主动哄我的,除了有一次我撒谎。”想起小时候可爱软萌的冯澄思,陆辰睿的眉眼都是暖的。 “那这一次,你就没想过是你自己的原因。”林煜没眼看外甥此时的表情。 “你知道什么?”见林煜云淡风轻,像是旁观者看清一切, 上课铃响,林煜直起身,“去听听你的绯闻吧。” * 陆辰睿借着第三节课间从段宏奕嘴里知晓了,今天他和张梓吟绯闻传得漫天飞。 对于这种脑残传言,陆辰睿一向无视,可今天他有点开心呐! 最后一节课上,陆辰睿单手支颐,瞧着任尔风的侧颜,心花怒放。 原来是吃醋了呀。 味,真酸! 他闻着,真香! 临近放学,沈扩突然呕吐腹绞痛,被江雄段宏奕送去了医务室。 下课铃响,任尔风如往常一样,不想让任仲达在校门口久等,背起书包往外跑。 中午陆辰睿一行人在校外吃饭,段宏奕、江雄安顿好沈扩来的晚。 薛璇郁闷,水果拼盘里她最爱吃的橘子,都被卢景皓拿给了张梓吟,搁下叉子索性不吃了。 她问段宏奕:“沈扩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段宏奕埋头苦吃,江雄道:“急性胃炎,在医务室挂水。” 薛父之前有过,薛璇也了解一些:“他中午吃什么,用不用给他带点流食?” “现在还不能进食,我们出校门的时候碰到了尔风,她用保温桶温了粥,要是下午,医生允许他进食了,到时候再吃吧!” 第二百一十章 突如其来的表白 薛璇双手往前一扑,筷子落地,惊呼道:“你说尔风给沈扩送粥?” 扒了一口饭,江雄道:“对。” 全桌人都看着他,江雄放下筷子:“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没说错。”段宏奕夹了一筷子菜在江雄碗里,“快吃!别理他们!” 昆坤、薛璇,及卢景皓纷纷看向陆辰睿,张梓吟不知所以,也跟着看向陆辰睿。 张梓吟嘴里咬着的苹果,顿时索然无味。 提起任姐姐他们就在看睿哥哥,是在看睿哥哥的反应吗? 陆辰睿面色如常,一双黑眸平静无波,似乎他们谈论的事与他无关。 薛璇往昆坤边靠了靠,压低音量道:“他们俩十来年的感情不会一朝被沈书呆搅和了吧。不行!不行!这个结果我可接受不了!他们俩要是吹了,还让我怎么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真爱。” “不会,你别瞎想。”昆坤看着她明媚的侧脸情动,右手刚想搭上她搁在桌上的左手,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薛璇左手握起玻璃杯,一口气把剩余大半的果汁干了个精光 “你说我要不要去做个和事佬?”薛璇眉头紧锁,托腮思忖。 昆坤无奈摇摇头,别人的感情倒把她给忙的。 下句话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对我们的感情能有这么上心?” 薛璇僵了。 她真的没想到昆坤竟然会把这种事说出来,她以为他们之间已经达成默契,心照不宣。 大多时候窗户纸一捅破,要想回到从前就不可能了。 怎么办?怎么办? 装聋作哑还是糊弄过去? 昆坤也不急,晃晃玻璃杯的果汁,“以防你没听见,我再重复一遍,璇儿,当我女朋友好吗?你不用否认你对我感情,这段时间我看得很清,你心里是有我的。你也不必现在给我答案,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我等得起。现在能让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够了。” 薛璇感觉呼吸都停了。 突如其来的表白,打的她措手不及。 昆坤变了。 原来他是润物细无声的,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疾风暴雨过。 这种感觉很复杂,像百香果青桔饮,果香和酸涩还舌尖碰撞,最后通通化为心底的甜。 不得不说,她还挺吃这套的! 薛璇把段宏奕还没喝的果汁,往自己杯里倒了半杯。 小口抿着,掩住上扬的嘴角。 昆坤摊开一直紧握的双拳,濡湿的手掌在膝上擦了擦。 幸好她没反对。 不负这段时间以来,他潜心观察总结陆辰睿和任尔风的相处模式。 发现太温吞的男人是得不到所爱。 饭后,一行人回到学校。 到了医务室和教学楼的分叉路口。 薛璇道:“我去看看沈扩。” 昆坤自然是跟着薛璇,段宏奕和江雄原本要回一趟医务室的。 卢景皓平时没少逗沈扩也想跟着去看看他。 于是,大家伙统一看向没表态的陆辰睿。 “既然大家都去,那我也勉为其难。” 好……勉为其难哟! 昆坤&薛璇&段宏奕&卢景皓:“……” 想去看看尔风还在不在医务室就直说,用的着这么死要面子么? 江雄这个副班此时特别善解人意的开口:“陆同学,不用勉强,你累的话直接回教室午休就好,我们会把你的关心带到。” 昆坤&薛璇&段宏奕&卢景皓,知情四人组特别想为江雄打call! 纷纷附和: “是呀!不用勉强的!” “放心好了,我们一定转告。” “陆校草有午睡的习惯,我们都懂的。” 陆辰睿用他凌厉的目光,扫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知情四人组,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勉强!” 这时,一道弱弱甜甜的女声响起:“哥哥姐姐们,我可以一起去吗?” 薛璇翻着白眼,吹了一下刘海,嘀咕道:“沈扩又不是她同学,瞎掺和什么!” 昆坤揪了下她的脸颊,“人家学妹又没碍着你,干嘛拼命给自己拉仇恨。” 薛璇踢走路上的石子,“谁说没得罪!她抢我姐妹儿的男人了。” 昆坤满脸宠溺:“男人要是真对一个人有心,是抢不走的!” 薛璇扬着脸笑:“这句话不错!中听!” 明媚漂亮的脸蛋镀上暖暖的柔光,她的笑容总是让他无比着迷! “可以吗?哥哥姐姐。” 薛璇不想她去,没表态。 段宏奕和昆坤被薛璇拧着腰,没敢表态。 江雄这个憨憨刚才光顾着吃,现在都搞不清楚这个女生是谁?估了个大概可能是他们几人中谁的妹妹,人家哥哥都没开口,他自然不好说什么。 张梓吟清澈如水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向陆辰睿。 陆辰睿不知在想些什么,“嗯。”了一声。 张梓吟低下头很受挫。 今天她和睿哥哥的绯闻传遍了云逸,大家都在猜测她是不是睿哥哥暗恋多年的女生? 她想,问自己的人都这么多,那问睿哥哥的人就更多了吧! 大半个上午过去,她都没听到睿哥哥否认的消息,便对来问的人暗示她和睿哥哥一起长大的。 班里很多女粉丝心都碎了,可也得接受现实,人家青梅竹马的感情牢不可破。 有小部分和她关系好的女生责怪她:“你嘴巴就跟上锁了一样,要不是藏不住了,我们还被你蒙在鼓里。” 张梓吟红着一张脸说:“睿哥哥低调,不喜张扬。” 尽管人前她受尽同学们的羡慕嫉妒,私下她不得不为陆辰睿把她当成一个小妹妹郁闷。 睿哥哥是答应了送她上下学,途中他大多时间在办公,她也不好打扰,有几次好不容易找到和他聊天的机会,睿哥哥又心不在焉。张梓吟有些怨念,睿哥哥这么不配合,她还怎么和他培养感情呐! 同学们都羡慕她能进入陆辰睿的社交圈,可实际上除了皓哥哥他们很少主动和她说话,她卖萌尽力把自己最可爱的一面展现在人前,他们也不太买账,尤其是那个薛姐姐看着她的目光总带着防备。 想起这些,张梓吟难过的快哭了。 “怎么了?小丫头。”卢景皓爱怜的揉着张梓吟的小脑袋:“想去就去,没什么可不可以的。” “谢谢,皓哥哥。”张梓吟又看向众人:“和哥哥姐姐们相处很开心,都舍不得了。” 卢景皓的眼眸泛着暖意:“傻丫头,有什么舍不得的。我…我们也很喜欢你。”声音缓慢深沉像带着磁性。 “真的嘛!”张梓吟双眸亮晶晶。 “皓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薛璇哥俩好般,左手勾着昆坤,右手搭着段宏奕。 “你们见过皓子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温柔过?‘万花丛中过,叶片不沾身。’说的就是他吧!平时看妹子哪能少的了他,一口一个美女叫得比谁都欢快,就算面对尔风,除了偶尔摆出哥哥的模样,大多还是嬉皮笑脸。啧啧啧!这个张梓吟真是不得了。这边努力勾搭着陆校草,这边还不忘时不时给皓子这个备胎撒撒雨露。在陆校草那里受了气,就去皓子那里寻点安慰,双眼眨巴眨巴,再挤点鳄鱼的眼泪在眼眶转呐转,皓子就被迷的找不着北。厉害!厉害!这手段玩的,以柔克刚,她就是算准了皓子吃她这套……” 昆坤和段宏奕谁也不接话,听着薛璇一通瞎白活儿。 他们不清楚张梓吟得不得了,反正是清楚了薛璇这张嘴挺不得了! 一行人进了医务室。 左边是诊疗室、治疗室、处置室,右边是输液大堂,再往里是病房。 云逸是私立学校,医务室条件设施配备还是很不错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 他不能做这些事 输液大堂里没人。 其中一扇病房门是开着。 “如果生病有你陪着,让我天天生病都愿意。” 是沈扩的声音。 众人:“……” 段宏奕瞟到陆辰睿的脸跟停电似的“咻”的一黑。 md! 沈扩之前都疼成那样了,还有闲心撩妹! 疼死他算了! 忍着想调转头回教室的冲动,推推搡搡的进了病房。 卢景皓最后一个进去,还没看清的人就开始嚷嚷:“沈扩你这臭小子,都急性胃炎,还有空撩妹!” 忽然,卢景皓前方所有人虎躯一震,十分有默契的给卢景皓淌出一条道来。 室内寂静无声,卢景皓回完微信抬头,想死的心都有了。 被沈扩撩的妹,身穿一件洗的发白的夹克衫,上世纪款式的西装裤,终年不便的三七分发型。正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为沈扩制定新的食谱。 听见卢景皓的话后,转过头瞅着门口。 来自沈魏副校长的死亡凝视—— 卢景皓之前翻墙被逮,被沈副校长支配的恐惧弥留在心头,瑟瑟发抖。 陆辰睿反应最快,走上前颔首:“沈副校长。” “嗯。” 其他人纷纷效仿:“沈副校长。” “嗯。” 卢景皓又慢了一拍,落入最后,干巴巴的喊着:“沈副校长。” 沈魏重点落在卢景皓头上:“撩妹?” 卢景皓心都在颤,完了完了! 沈魏猛地一拍床头柜,“卢景皓!你跟我老实交代是不是在早恋?” “冤枉啊!沈校长!我哪能早恋!我错了,我错了!刚刚是用词不当!” “卢景皓,你的语文是谁教的?” 挤出语文老师的名字。 “这次期中考试,我会重点观察你的语文成绩。” 卢景皓点头入蒜:“是是是!我一定好好考。” 尬聊结束,病房内陷入迷之沉默。 从打头的江雄到末尾的卢景皓,一排人自发贴着墙排排站,像倔强的萝卜。 陆辰睿不愿当萝卜走了出来,从病床下勾出一个圆凳,直接在沈魏身边坐下。 一排萝卜直愣愣的看着,眼中冒出几个字:“佩服啊,壮士!” 陆辰睿望着床头柜上的保温桶,眼中刮起瑟瑟寒风。 这待遇他都没享受过。 沈魏疑惑,也随之往床头柜上看去,就一个保温桶值得高二的种子选手,这么费尽心思揣摩? 陆辰睿没开口,沈魏没开腔,萝卜们面面相觑。 沈扩白着一张脸,靠着病床软枕:“爸!你走吧!人家都是来看我的!你在这他们都不能好好说话!” 什么! 爸!!! 萝卜们震惊了,沈魏这个老古板云逸第一杀手怎么会是沈扩的爸? 沈书呆、老古板,同款黑框眼镜,同款眯眯眼,同款厚嘴唇。 以前怎么没发现? 沈魏皱眉:“我封你们的嘴了?” “没没没!”萝卜们集体变身拨浪鼓。 沈魏嗓门洪亮说起话来像在大会上作报告:“你们是来看沈扩的?” “是!” 萝卜们:这不是废话吗? 沈魏板着脸再问:“来看病人手上都不提点东西?” 萝卜们:“……” 卢景皓求生欲望强:“沈副校长,我们这就买去。” “不用,都是同学带什么东西,我开玩笑都听不出来!一看语文就没学好。”沈魏扬起唇给了萝卜们大大的微笑。 比面无表情还更惊悚! 萝卜们的集体心声:沈副校长真的不用勉强自己笑啊!我们小心脏承受不起! “行了,你们聊吧。我还有事,先回办公室了。”沈魏大发慈悲的站了起来,叮嘱了沈扩两句,出了病房。 “沈扩你个杀千刀的!你怎么不说你是沈魏的儿子!”卢景皓咆哮道。 “你也没问。”沈扩懒得搭理这个笨蛋。 “傻x”一个女生响起。 并不是薛璇极具反差的温婉女声,也不是张梓吟甜丝丝的声音,是一种萌到心坎酥到心田的嗓音。 声音是隔着沈扩两张病床,一个蓝色帘幕后发出来的。 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卢景皓眉宇一凛,大步走向蓝色帘幕,撵起一角。 唰! 帘子顺着轨道滑向一头。 同时,道:“我就知道是你!小辣椒!” 一个身穿云逸纯白校服的女生半躺在雪白的床单,床板没有摇起,被褥和枕头层在一块抵着她的后背,女孩个子很小,双腿伸直离床尾护栏还有竖起一个枕头的距离。 女孩左手吊着针,拧着眉看着被掀开的帘子 卢景皓看着输液瓶一愣,“小辣椒,你生病了?” 明熙掀掀眼皮:“没有,吊着玩儿的。” 卢景皓;“……” 有谁打吊针是为了玩? 当他三岁小孩耍? 卢景皓埋怨道:“我的大兄弟,你都生病了,这么大的事都不通知我。” 明熙的目光跃过卢景皓,看向躲在人后的张梓吟,答道:“通知你干嘛,来帮我加油助威?” 卢景皓嬉笑:“话不能这么说,我的大兄弟,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病床空间富余,卢景皓刚想坐到床沿,好好慰问他的大兄弟,屁股还没挨上,明熙一脚踹了过去。 吓得卢景皓立马蹿起。 明熙收回腿,差一点,很遗憾呐! “你不出现在我面前就是对我最大的关心。” 这样我就不用看着你对你的梓吟妹妹嘘寒问暖,还一边听着你口口声声喊我“大兄弟”。 卢景皓摸着胸口:“扎心了啊!” “呵!”明熙惊讶道:“原来你的心不是被猪油蒙了啊!” “大兄弟,你的这张嘴啊!也只有我能受得了!你估计上辈子好事做多了才摊上我这么个好兄弟!” “no!no!no!一定是上辈子刨多了人家祖坟才认识了你这只骚狐狸!” 薛璇捂嘴乐道:“明熙这丫头看着软萌可爱,小嘴还挺损的!姐姐爱了!爱了!” “明熙,你不能这样说,皓哥哥是关心你!”张梓吟从人后里走到床尾,双手张开挡在卢景皓前面:“明熙,皓哥哥是好人,很善良的,我知道你从小失去爸爸,缺少关爱,负面情绪很重,可你也不能把别人对你关心随随便便踩在脚底下。” “明熙,我知道其实在你心底是渴望得到别人的关心和爱的,可你用错了方式,你越是冷言冷语只会把人越推越远!”张梓吟眨巴着双眸,泪花在眼眶里滚动:“明熙,我理解你,你是因为生病了才情绪不好,没关系,我会陪着你,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明熙:“……” 顺着输液管往上看向吊瓶再望向天花板,然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是从小失去爸爸,但她有妈妈,有弟弟,有舅舅,并不缺爱好吗? 不要以你浅薄的认识脆弱的心脏去衡量别人的人生。 不用这么护着你的皓哥哥,她的脚没那么长。 你的皓哥哥也不是如你所看的那么天真善良! 这些话她想说,但没说。 卢景皓眼中滑过暗芒,嬉笑着把头靠近张梓吟,“梓吟妹妹,哥哥好感动呐,真是没白疼你。”张梓吟浑身紧绷,慢慢往左边挪,挪向陆辰睿。 卢景皓似乎不在意,也没追过去,坐在明熙脚边,笑看着她:“小辣椒,以后要对我这个愿意为你上刀山下火海的兄弟好点,听见没?” “听、见、了、” 段宏奕啧啧嘴,“卢景皓不愧为常年游戏花丛,几句话安抚了俩!高!实在是高!” 陆辰睿看了眼吊瓶:“明熙,是哪里不舒服?” 明熙把藏在身后被子里的右手往里塞了塞,“没什么事,少…陆学长,就发烧了吊点退烧针。” “什么事别硬扛着。”陆辰睿嘱咐道。“周末好好在家休息。” 明熙挺直腰:“不行,那是我工作。” 卢景皓道:“我的大兄弟哟,你现在养手最主要,伺候睿睿的人那么多,你那么上杆子干啥啊!” 陆辰睿道:“管家爷爷也是我的长辈,按年龄算你也是我的妹妹。” “什么!你是管家爷爷家的?”卢景皓惊。 明熙挑眉:“怎么?你有意见?” 卢景皓摆手:“没有没有,小的哪敢呐!” 明熙是陆林妹妹的女儿,陆林一生未娶,唯一的这个妹妹,右脚先天性畸形造成的跛脚,没读几年书,年近三十才找了个夫婿,过了几年好日子,某天夫婿卷起家里的存款和隔壁的小寡妇跑了,留下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刚满三岁的明熙。 陆林之所以回国也是考虑到妹妹。陆老先生和老太太了偶然得知陆林这个妹妹在餐饮店做帮工,有提过让她在云舒苑做份轻松的活计,不过被陆林和他妹妹婉拒了。 以陆林的薪资不愁养不起妹妹一家,云舒苑门槛高就算做一般端茶送水的仆人也要求高中以上学历,妹妹就算走后门进入这个环境,仆人之间背地里明争暗斗也不少,以妹妹那个闷葫芦就算受了委屈也是往肚子里咽。 按陆林的意思就是希望他妹妹安心呆在家照顾两个孩子。 他妹妹倒是认为,自己这个样子去云舒苑也是给哥哥拖后腿,还不如找一份打杂的活计,身体上累点,心理是轻松的。平日陆林给她的钱,基本没动过,她想着以后留给孩子上大学和给哥哥养老。 明熙懂事后,有和陆林说想去做点兼职,陆林起初是不同意的,可在明熙的软磨硬泡下败下阵来,又怕她在外面受了委屈,找陆辰睿讨了个人情。 “咦!大家都在呢。”任尔风捧着洗干净的保温桶进入病房。 “尔风,你真的在医务室呀。”薛璇扑上去。 “嗯呐,给两个病号送饭!” 任尔风想看看沈扩,陆辰睿坐在圆凳挡在路中央。 她道:“借过。” 陆辰睿一动不动。 “麻烦让让。” 还是没有反应。 任尔风拧眉,把保温桶搁在沈扩左边的空床位上,从床上翻了过去,站在沈扩的床边。 薛璇清晰看见,陆校草的唇角狠狠抽动了一下、 见吊瓶快见底了,任尔风在床头按下呼叫按钮,看向沈扩:“好点了吗?” “好多了。” “还有一瓶要打。”任尔风帮他调低床板,让他躺的更舒服些。 “还有一瓶!!!天呐!那我尿得憋到什么时候!”沈扩揪着床单,生无绝恋。 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笑岔气。 除了陆辰睿冷着脸瞅着任尔风忙上忙下。 任尔风好笑道:“这里这么多男生,随便哪个都能帮你举吊瓶,” 沈扩眼珠一转,对陆辰睿用命令的口吻:“喂!陆辰睿!你帮老子拿吊瓶,扶着老子去上洗手间。” 陆辰睿眼风一扫,冷哼:“谁给你脸?” 沈扩指向任尔风,狐假虎威:“班长大人。” 陆辰睿漆黑的双眸盯着任尔风,寒光涌现。 照顾沈扩不够,还想让他伺候沈扩上洗手间? 做梦! 张梓吟突然插话,“任姐姐,你不能让睿哥哥去举吊瓶,他的身份不能做这些事!” 第二百一十二章 陪我去吃东西 薛璇无语,对昆坤小声嘀咕:“怎么哪哪她都要插一脚啊!” 昆坤捂她嘴:“别说话。” 任尔风瞥了眼张梓吟单纯美好的面容,看向江雄:“副班,麻烦你扶沈扩同学去厕所一趟。” 张梓吟仿佛做错事般低下头,委屈随着细细腻腻的嗓音传了出来:“任姐姐,睿哥哥真的不能做这些事。” “我知道。” 张梓吟抬起头,有种被理解的快乐。 不想,任尔风接着道:“他身份高贵!” 薛璇乐了,小风风冷着脸说这句话的表情还真是耐人寻味。 张梓吟心里发酸,她说的是事实呀,睿哥哥可是梵宇太子爷,怎么能让他做这些伺候人的活计! 任姐姐,为什么要讽刺她? 是因为这几天,睿哥哥和其他的哥哥姐姐中午吃饭没带任姐姐,而是带了自己,让任姐姐嫉妒了。 任姐姐心眼好小噢! 护士刚帮沈扩换了吊瓶,他满不在乎道:“哎呀!尔风,你不用麻烦陆辰睿也不用麻烦江雄,直接你陪我去不就结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纳尼!!! 上午课间,沈扩是有叫任尔风陪他去上厕所,是个人都知道,任尔风不可能进男厕的嘛! 眼下沈扩把话说得这么暧昧,难不成有故事? 两道寒光齐齐迸射。 同时,任尔风和陆辰睿一左一右向沈扩走来。 任尔风卷起沈扩摊在床上的书往他肩上敲了过去。 “胃坏了,脑子也跟着不怎么好使了。” 陆辰睿冷着脸从江雄手里接过吊瓶,“我去。” “睿哥哥,你……”不能去 张梓吟将脱口的话,在陆辰睿看来的视线下吞回肚子里。 “喂喂喂!老子的病人,任尔风!你还打我!陆辰睿!你注意你说话的态度!像是对病人吗?”沈扩数落俩人,脸上倒眉开眼笑。 室内如冷风刮过的天气,转瞬阴转晴。 沈扩作精上身:“喂!陆辰睿帮本大爷穿鞋!喂!陆辰睿扶着本大爷!” “你是急性胃炎,不是断手断脚。”陆辰睿举着吊瓶,冷着脸:“在闹腾就自己去。” 沈扩作道:“我不要你陪,我要卢景皓。” 卢景皓哼哼两声,挑了个离沈扩最远的位置坐下:“沈书呆,你以为老子好欺负是吧!” 陆辰睿耐心用尽:“去不去?不去就憋着。” “去去去!” 两人走后病房终于安静了,离上课时间还早,薛璇和段宏奕各躺在一张空床上午休,昆坤和江雄靠着墙打瞌睡。 任尔风来到明熙床边坐下:“今天挂完消炎针,明天就不用来了。” 明熙松了口气:“要不是你强逼着,我今天也可以不用吊的!” 任尔风把她藏在身后的手抓了出来,训妹妹的口吻:“你以为是风寒引起的发烧?伤口感染都发炎了还不引起重视!你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爱护,你还想痛多久?打算一直不让它好吗?” “不是的,尔风姐姐。我也想尽早好起来。” 卢景皓认床,有些佩服他们闻着医务室的消毒水味还能睡着,张梓吟靠着他肩上打瞌睡,摸摸她柔软的发丝,卢景皓都不曾察觉,他嘴边荡起一抹笑。 抬眸对上一双沉静的眼,在明熙从头到脚都符合萝莉的扮相,也就这双灰色的眸,盯久了容易让人出戏。 任尔风和明熙说话刻意降低了音量,架不住卢景皓离得近,听力好。 卢景皓的目光随着向下,白色的纱布将明熙的右手掌包成了猪蹄,露出的手指泛着没有血色的白。 张梓吟在梦中呓语了两声:“睿哥哥……” 卢景皓怔了怔,不忍张梓吟睡得难受,抱起她放到明熙隔壁那张空床上,压了压被脚。 明熙灰色的眼眸像有化不开的雾,听见声响移开眼看向门口。 陆辰睿拎着吊瓶走在前,沈扩像霜打了个的茄子老实的跟在后。 卢景皓调侃:“沈大才子刚才不是还挺嘚瑟,去了一趟洗手间,人就蔫了。” 沈扩瞪了卢景皓一眼,掀开被子,人钻了进去,蒙住头,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显然是受了什么打击。 陆辰睿面色如常,体贴的帮沈扩把吊瓶挂上,从他的举动似乎方才出去了一趟从沈扩身上找到优越感。挂好吊瓶,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开始唰手机。 卢景皓看看右边光顾着和明熙聊天的任尔风,又看看陆辰睿,两人似乎都没有主动求和的意思。 要不是他亲眼见证过,都忍不住怀疑这俩人的感情不会是假的吧。 卢景皓深知陆辰睿不是那种会和你聊天来打发时间的人, 拖着凳子来到明熙床尾。 卢景皓睨着明熙裹着纱布的手,问:“会疼吗?” 他双肘撑在床尾的护栏,双拳抵着下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是明熙没有见过的认真。 明熙感觉自己的心脏有那么几秒加速跳动,轻吐一口气应道: “不疼。” 卢景皓长而卷的睫毛扇了两下:“不疼就好。” 明熙低下头盯着雪白的床单,渐渐重影,他们之间一直吵吵闹闹,此前从未有过这么心平静气的对话。 明熙唇角微不可见的上挑了一下。 这种感觉还不赖。 没等她体会完,卢景皓开始咋咋呼呼:“我的大兄弟,还是你厨艺不精呐,以后你的饭,兄弟我全包了,切菜把手切成了猪蹄,这代价也太高了。” “什么!切菜!你家切菜会把手切成这样!”任尔风好笑。 卢景皓茫然:“我大兄弟自己说,她切菜切到的!” “她手上的伤不是切菜切到的,那天她去救你和张梓吟,被混混用小刀划伤了。”任尔风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受伤谁都不愿看见,没道理被救的人连对方受伤了都不知情。 卢景皓先是愣了愣,“我的大兄弟哟!你心机真重,故意不告诉我,是为了让我愧疚一辈子?要是你这手为救我们伤着了,老子还不得把自己这辈子赔给你!” 明熙用一种看傻x的目光看着他,还没从他的奇葩脑回路中缓过神来。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觉得自己太汉子了,担心以后没人要,故意不把手养好,若干年后好趁机威胁我,逼我以身相许!” 明熙气的一脸铁青,指着门口,大喊一声:“给我滚!” 卢景皓嘚瑟的当场来了一段霹雳舞,扭臀摆胯笑着说:“就不滚!就不滚!以后我要每天看着你的手,让你没有机会赖上我。” 明熙气的胸脯剧烈起伏:“你走开!谁赖上你啊!我就算是手废了!断了!也和你卢景皓没一分钱关系,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所有人被明熙这一嗓子吵醒。 张梓吟道:“明熙,对不起,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放心,回家我就去找我爸爸,他认识最好的医生,一定能把你的手治好的!” 明熙道:“谢谢。不用麻烦了。就一点小伤,是尔风姐姐太大惊小怪了。” 张梓吟:“任姐姐,你是怎么知道明熙受伤的?” 她和明熙在一个班都不知道。 任尔风:“那天,俩混混实力不弱,又带着刀,一个女生就抗了那么久,没有一点伤痕不大可能,我发现她的右手一直藏在口袋里始终没拿出来过,我就留了个心眼。在我的威逼之下,她把手拿了出来,我压着她去医院上药,可这丫头不把自己的手当回事。周一,发烧了,被同学送来了医务室。刚好课间,我发了一个微信问她有没有到医院换药,是她同学回的,说是伤口感染在医务室挂水。我担心这丫头不肯乖乖配合治疗,这几天中午,都压着她在医务室打消炎针。” 卢景皓走到床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卢景皓脑门上敲了一个暴栗。 “听到没!以后老实点,看把我家小仙女折腾的!” 话音刚落,收到一条来自前方的死亡凝视。 “要你管!骚狐狸!”明熙道:“尔风姐姐,这几天的中午你带来的粥都好好喝,是谁做的?” 任尔风扬眉:“电饭煲。” “……” 明熙换种问法:“配方是谁发明?这三天每天喝的粥都不一样,我想学会好做给我妈妈喝。” “我。”任尔风扬扬眉:“你喜欢,回头我把食谱发给你。” 沈扩终于在被子里闷不住了:“尔风,你今天提着粥来医务室,不是特意来看我的啊!” 陆辰睿站了起来,把手机塞进裤兜:“呵,你以为自己有多大脸!” 目光落向坐在床边的人:“任尔风,我饿了,陪我去吃点东西。” 任尔风点头,“走吧。” 于是,知情四人组懵逼,这俩人不还冷战着嘛? 怎么突然就和好了? 张梓吟盯着俩人的背影,心里的酸楚一阵一阵涌上心头。 江雄有点懵,陆辰睿不是中午和他们一起吃的?这么快就饿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咱不酸 于是,知情四人组懵逼,这俩人不还冷战着嘛? 怎么突然就和好了? 张梓吟盯着俩人的背影,心里的酸楚一阵一阵涌上心头。 江雄有点懵,陆辰睿不是中午和他们一起吃的?这么快就饿了? 出了医务室,俩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谁也没开口。 走出校门,陆辰睿随手招来一辆出租,没有一点绅士风度,拉开车门率先坐了上去,报了个酒店地址。 任尔风刚把车门关上,还没坐稳,突然被陆辰睿扣住腰,他一使力,猝不及防跌进他怀里。 出租车司机通过瞟了眼行车记录仪,云逸洁白的校服分外刺眼,嘴角往下压了压。 在心里不屑道:世风日下,他们这一代是没有书读,现在的高中生年纪轻轻就敢在公众场合搂搂抱抱,大白天的还敢跑去酒店开房!真是不害臊!云逸的风气就是被这些老鼠屎给搅和了。 一路上,陆辰睿的手都紧贴在任尔风的腰上,任尔风靠着陆辰睿怀里吹着小风昏昏欲睡。 没一会儿,车在云锦大酒店门口停下。 从云逸过来,打表本来是二十块,出租车司机为了给在云逸这么好的学校却不好好读书的小乘客教训。 心一横:“二十一块!” 叮咚! 陆辰睿扫二维码,推醒任尔风下车。 收款提示:微信到账一百元。 身为同性恋的司机,猛地双腿一夹,莫不是那个男高中生见他身强力壮看上他了吧! 任尔风揉着眼睛,拖着慵懒的步子,一脸懵逼盯着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 “你不是饿了吗?” 陆辰睿揽着她走向前台,“是饿了。” 任尔风强调:“这是酒店。” 陆辰睿反问:“酒店不能吃饭?” “能。” 好吧,你赢了。 前台的美女接待,持着露八颗牙的标准笑,“中午好,先生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陆辰睿夹出一张云锦的黑钻卡递给过去:“帮我在28楼开一间房。” 任尔风疑惑:“不是吃饭吗?” “在房间里吃。” “哦。” 美女接待接过卡片,扫了一眼,黑色为底镶金外边注有云锦的黑色logo,可是云锦从未发行过什么黑钻卡,仿卡也要仿的逼真一点。 美女接待略带鄙夷的看着俩人,也只要这种有颜无脑的女孩,才会被这种装x的伪富二代骗:“抱歉先生,我们28楼是不对外营业的。” 陆辰睿淡淡道:“让经理下来一趟,看到我,他就明白了。” 美女接待嗤笑道:“我们经理不对外接待。” 你以为你是谁,哪来脸让我们经理下来接待。 “先生,如果您没其他事的话,可以到对面那条小街,那里有不少小旅馆。” 陆辰睿脸一黑,第一次带女朋友来自家酒店,竟被自家前台鄙视。 掏出手机按下一串数字,“爸,我在云锦,48楼不让住。” 前台美女接待,脸上持着笑。 小穷鬼装要装也要装的像点,以为随便按下一个数字就能把她骗倒。 四十八楼是他们总裁的自留地,在连城上流圈很有名,一般用来接待贵客,这个小男生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就想去四十八楼见识泼天的富贵真是做梦。她都没机会上去长见识呢! 一分钟,云锦ceo亲自下来接待:“少爷,在下不知道您亲自莅临,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什么!少……少爷。”前一秒还得意洋洋美女接待,瞬间一脸惨白,抖如糠筛。 陆辰睿冷笑:“季白,你们前台架子不小,让我去对面的小旅馆。” 季白眼前一黑:“对不起,对不起,少爷,她是新来的,业务还不熟悉。” 训斥道:“还不快向少爷小姐赔礼。 “业务不熟悉?没有经过岗前培训就上岗?道歉就不用了。”陆辰睿看向季白,“这种挑顾客的前台直接走吧。” “阿白……”美女接待揪着季白的衣角,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落。 季白脸色紧绷把美女接待的手一把挥下。 陆辰睿眼眸沉了沉,偏头笑道:“季经理,你的人?” “不是,少爷您可真是冤枉季某。季某和内人相濡以沫,要是被内人听到季某可是少不了跪一通搓衣板。”季白擦擦额头滴落的冷汗。 陆辰睿眼眸沉了沉:“方才想说,是季经理的人,这次就算了。既然不是,就开了吧。” “是是是!少爷,我立马办。” 美女接待腿一软摊在地下,呜咽道:“阿白,你不能这么对我……” “公司,对你不薄,你就知足吧!”季白脸一黑,抬手招来几个保安:“把她弄走。” 见陆辰睿站在原地未动,卑躬屈膝道:“少爷还有什么指示?” “房卡。” 季白吓得都忘了,双手奉上:“是是是,这间房是总裁特意为少爷备的。” 陆辰睿揽着任尔风:“走吧。” 见季白在前面领路,陆辰睿抬眸:“你去忙,我不喜人跟着。让人送点餐食上来就行了” 季白止步低头:“是。” 进入房间,陆辰睿给陆敬回了电话:“爸,云锦负责人该换了。” 梵宇要的是踏实敬业的员工,而不是以权谋私。 陆敬道:“我知道,季白除了溜须拍马,他能力品行通通入不了你的眼,可他是你奶奶的远房亲戚。” “陆总裁向来在商场杀人不见血,如今动一个下属都战战兢兢?” 陆敬提议:“儿子,要不回头你跟你奶奶说说。” 陆辰睿笑道:“你今天让我来云锦,就为下好套等我钻?陆总裁,算计到亲生儿子头上,本事不小。” “臭小子,我是老子,让你给你奶奶打个电话,还成算计了。” 陆辰睿抬眸见任尔风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行吧,老头子,我还有事,先挂了。” 陆辰睿坐上沙发,问:“想什么?” “你看到刚才那个前台的名字吗?” 陆辰睿靠在沙发仰着头,疲惫的闭上眼淡淡道:“方恬。之前跟过冯骏。” 任尔风一惊:“原来你知道?” 突然,陆辰睿睁开眼:“知道,关于你的事我都知道。除了你在京都的那几年,我查不到。是谁隐藏了你的消息,林煜?或是别的人?” 任尔风摇摇头:“不知道。” 不过,任尔风心中有个猜测。 门铃响,餐送来了。 陆辰睿站起来去开门,见她眉头紧锁,双手压在沙发靠垫把她囚在怀中,在她眉宇间亲了一下:“乖,不知道就别想了,凡是有我呢!” 陆辰睿的盛世美颜在灯光下如勾魂摄魄的妖精。 任尔风被撩了一下,双颊爆红,推开他:“快去开门!” 陆辰睿轻笑一声,在她短发上揉了一把,“还害羞?” “不行呐。” “行。” 任尔风眼巴巴的瞅着一桌的美味佳肴,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可惜了。咦!你不是和他们去吃饭了吗?” “那会儿吃不下。” 任尔风下巴搁在餐桌上,笑道:“因为我?” “嗯,因为你。” 任尔风心里喜滋滋,要是能吃美食就开心了。 看着她遗憾的小眼神,陆辰睿好笑道:“吃吧。” “不吃,我都吃饱了。最近我都胖了,再吃就成猪了。”任尔风拨弄着碗筷。 “胖点没事儿,我不嫌弃。” 心中一暖,任尔风纠结道:“可是沈扩说我还是瘦点好看。” 陆辰睿飞来一记眼刀:“再提沈扩,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你这几天不也天天接送你的梓吟妹妹上下学。” 陆辰睿乐了,“好酸。” 任尔风大方的承认:“我吃醋了。” 陆辰睿揪住她的脸:“乖~~咱不酸,明天就不送了,那天张梓吟的妈妈打电话来,是长辈总要给个面子。” “嗯。” 陆辰睿放下筷子,指向浴室:“去洗澡。” 任尔风疑惑:“都这个点了,不去学校吗?” “请假。” “为什么要请假?” “补觉。”陆辰睿道:“连着这几晚都没怎么睡。” 任尔风抬头,陆辰睿的面色确实不太好,眼睛泛着淡淡的红血丝,眼睑是浓浓的青影。 别说陆辰睿,临近期中考,她最近熬夜狂刷题,也没怎么睡,但是她比陆辰睿好点,白天会在学校补眠。 任尔风同意,问题是:“我不敢跟林煜请假。” “我请。”陆辰睿找到林煜的微信。 任尔风下巴抵着陆辰睿肩上,两人和好之后,她神经都没那么紧绷,人一放松下来,好想睡觉。 打了个哈欠问:“林煜要是不批呢?” 陆辰睿很享受她依赖自己,摸摸她软糯的耳垂:“他不敢。” “他可是你舅舅。” “舅舅又如何?林煜拿我没办法。”陆辰睿笑道:“他和陈姐的事还指望我帮他。在家也只有我能帮他哄住我外婆。” 任尔风唏嘘:“他们也是情路坎坷,我总觉得那天陈姐的话没说完,总藏着什么。” “这得看他们自己,决心在一起,再难的路也不难;过不了心里的坎,再低的山丘也是万丈高山。” 任尔风点点头:“有道理。” “不说他们了,你去洗澡。” 任尔风揪着他的双颊:“干嘛老催我洗澡?” 陆辰睿反手从后抱住她的腰,让她趴在他背上:“不洗澡,不能上床睡觉。” “我可以睡沙发。” “不行,你必须睡床。” “你嫌我脏,那你去睡沙发。” “不行,我也必须睡床。” 任尔风双眸滴溜溜的转,在想怎么才可以不洗澡又可以睡床的方法。 陆辰睿以为她在想别的,宠溺的看着她:“放心,你还小,我还没有那么禽兽。” 任尔风得意的说:“我不担心这个,我打架不比明熙差!” 陆辰睿挑眉:“呵!你以为我是卢景皓那个弱鸡?” 任尔风贴着他的脸撒娇:“我好困,不想洗澡。” 陆辰睿板着脸:“不行!这个没商量。” “我不想要有洁癖的男友,我要退货!” “任尔风你欠揍!”陆辰睿一个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拉她入怀。 手指伸向她的腋窝。 咯吱!咯吱! “哈哈哈哈哈……啊!放开我……好痒!好痒……我认输,陆辰睿放开我……”任尔风怕痒在陆辰睿的痒痒攻下缴械投降。 陆辰睿单手搂住她的腰,怕她会掉下去,一手还在挠她的腋窝:“以后还敢不敢说退货了?” “不敢!再也不敢了!你放开我……” 最后以任尔风认命去洗澡告终。 陆辰睿洗完澡出来,任尔风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眸光很暖,欣赏着她的睡颜:“灯光这么亮,也就她这个小猪仔能睡着。” 拉上窗帘,熄了灯,陆辰睿躺在床上。 空凋调低,被子全部踢在脚底。 某人一冷,主动向温暖源靠拢,直到缩在陆辰睿怀里。 第二百一十四章 有意者联系我 半个月一晃而过,自从陆辰睿和任尔风那天下午不顾林煜反对强行“请假”了一波之后。 林煜很是恼怒,甚至撂下狠话,要是他们俩有一人期中考试没进全年级前三,陆辰睿直接收拾书包滚回一班。 同时,临考前半个月林煜对陆辰睿和任尔风全方位进行监督。 首先就是针对任尔风上课喜欢睡觉的行为,林煜有事没事,上课下课都爱上在教室走廊散步这项运动,散着散着就干脆站在窗前光明正大的往里看。 林煜的这一行为,深深的刺激了隔壁班班主任廖晖。 于是,一二班走廊外最常见的一幕就是上课时,两个班的班主任在教室外往里窥。 因而,在高二流出这么一则传言,自从陆辰睿转班,林煜与廖晖的竞争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俩人似乎打算在这次期中考试“决一死战”。 起初,任尔风以为林煜还像往常那样对她睁一眼闭一眼。 在林煜多次点名,任尔风因上课睡觉罚跑步后,任尔风才深深的看出了林煜的恶意,对于自己当初制定的班规更是恨之入骨。终于也再次体会,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再来所有任课老师在林煜的受益下,上课期间频繁向任尔风提问,以至于任尔风在课上总喜欢趁着老师一边讲课一边刷题的技能再也使不上。 最后林煜对任尔风的作业进行重点检查,错一道抄十遍。 导致这段时间,任仲达天天深夜在黑灯瞎火中蹲守,发下毒誓要逮住,偷走他费劲功夫用九九八十一天精治而成用了n种极品药材,在隔壁老王面前炫耀了n次,藏在柜子里自制绝世膏药贴的小贼。 此时,小贼右手腕贴着任仲达的狗皮膏药,正盯着讲台上林煜很是郁闷,被连累的二班同学也很是郁闷,林大魔头想搞死班长,没必要连他们一起捎上啊! 站在讲台上的林煜更是郁闷,这段时间治任尔风,已经让他没有成就感了。 他那个坑舅一百年的坏外甥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可是他的坏外甥小小年纪道行高深到可怕。 无论上什么课,从头到尾他都认真听讲,不管有没有学过,只要老师上课点他回答,他保证不出一丝差错。检查他的笔记,哪怕知识点他闭着眼睛都能倒背如流,笔记都一字不落。 学习态度就更不用说了,从不睡觉,从不开小差,作业一次不落的交,连上体育课都出类拔萃,优秀的让林煜这个舅舅很是郁闷。 不过,林煜的自我调节能力也是极其强悍的。 他想,玩不过这个坏外甥,但是坏外甥的女朋友他还是治得服的。 于是,任尔风被林煜折磨的更惨了,除了正常布置的作业之外,林煜还找来一大堆竞赛题,天天轮番折磨任尔风。 半个月过去,任尔风本就纤廋的的身材,更是廋的皮包骨。 每每看到任尔风蔫了吧唧,生无可恋抱着一堆新题从林煜办公室回来时,陆辰睿总是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像摸小狗那样摸着她的脑袋。 “再坚持一会儿,期中考试过后,等我腾出手,看不收拾林煜那丫的!” 任尔风有气无力的回应道:“有本事你现在就收拾那丫的。” “不行!他也是为了你好。” 任尔风:“……” 得! 她就是生存在食物链底端。 不管这半个月是如何过的惨无人道,时间总是不会有任何停留。 期中考试如期而至。 这次任尔风没有再和江雄、陆辰睿分在一个考场。 也不知道,是出于对任尔风开学的成绩不信任还是其他别的原因。 考试分布是按年榜成绩分的。 前一百分都集中在前三号考场,只有任尔风一人落入最后一号考场。(廖晖在背后呵呵冷笑。) 考试连着考两天。 周四上午,当任尔风出现在最后一号考场,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任尔风有些懵逼,望着同学们把自己众星捧月的围在中间,没睡醒的她不知该做何表情。 她也不笨,想了想便明白了:“你们是想要我给你们传答案?” 集体猛点头。 任尔风:“行吧。” 集体抱团雀跃。 “这个新来的美女学霸真是好说话!” “对呀对呀!人美心善!” “有救了!有救了!考完之后,终于不用提心吊胆挨爸妈的巴掌了。” 任尔风松一口气,其实她是怕陌生男生一多围住她,怕还没考,她就先猝了。 回到位子,任尔风很有经验的抽出一张空白纸,唰唰写下几行字。爬起来踩在椅子上,清清嗓子道:“同学们,我也是有行情的,有意者联系我。” 有行情?有意者? 这是准备卖菜卖花卖水果? 任尔风把白纸递给就近的一个同学。 男生兴致勃勃的接过,定睛一看傻了:“语文单选题每道三元,全部打包价十元……数学选择每道三元,选择题全部打包价二十元……填空打包价二十元……数学全部打包价五十元……全科打包价二百元。备注:英语作文,数理化大题,语文阅读理解……价格面议。” 任尔风又抽出一张白纸,一只笔搁在桌上,看一眼手表:“有意者,写下名字座位号,监考老师预计还有十分钟到达现场!限量商品,限时抢购!欲购从速!” 调出微信收款界面, 坐等荷包鼓鼓。 “单科五十,这也太贵了!” “单选一道就三元,抢钱呐!” “全科二百,二百都够我吃一礼拜了!” 任尔风敲敲桌面:“独家垄断!没得商量!” “起开!起开!不买就赶紧滚,我买全科!” 任尔风乐呵道:“好嘞!这位土豪同学你是一号,独家附赠英语小作文一篇。” 土豪同学付完钱兴致勃勃的问:“美女学霸!老师逮的这么严,到时候答案怎么传给我啊?” 任尔风高深莫测的笑着:“用意念。” 土豪同学默:能打死这个江湖骗子吗? 为了不影响后期营销,任尔风笑道:“土豪同学放心,保证你能知道答案。” 至于你能不能抄到,也就听天由命了。 由于前期有几个土豪同学打开局面,中后期迅猛发力,性价比最高全科打包产品人手一份。 私立学校果真就是实力学校,她之前在京都一中,全科只敢卖二十块的,学校一变翻了十倍。 任尔风看着钱包急速膨胀的数字,利用监考老师进教室前的最后一分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同学们,同学们,你们也是身经百战之人,考场之上祸福旦夕一切只在转瞬之间,别人有不如自己有,抄的成绩终归不是自己的成绩,我诚心的问一句大家,有要退货的吗?” “卖都卖了,废话那么多,我们不退!我们也想体验,进入前一百名,仰起头做人是什么感觉。不想一被提起成绩,我们就是缩着头的那一个。” “对,我也想去前三号考场看看是什么样子!” “我也想让父母看到我成绩时,高兴一回!” 任尔风坐了回去:“既然同学们,心意已决,那我也不啰嗦了!” 第一道铃响起,两位监考老师捧着数学试卷提着屏蔽设备,进入教室。 最后一号考场的同学们很激动,终于可以视监视器于无物。 第二道铃响起,监考老师开始发试卷,拿到试卷的同学很是兴奋,有学神保驾护航“报团取暖”很刺激,这将会在他们的高中记忆中留下光辉灿烂的一笔。 第三道铃响起,考试开始。 二十分钟之后,数学选择题答案还没出来。 同学们很欢快。 第二百一十五章 爸啊!你就自求多福吧! 半小时过去,任尔风刷题刷的很认真。 同学们依然淡定,学神收了他们的钱,肯定得自己做完、检查完,先保证自己,才能给他们传答案,好学生的自私,他们都懂的! 一小时过去,任尔风开始研究最后一道大题。 同学们焦虑,大半部分人已经前前后后把试卷翻了n遍了,会做的正确率高于百分之五十的都着手开始往答题卡填答案。 一个小时十五分钟过去,任尔风检查完填完答题卡,支着头开始睡觉。 同学们慌了! 踢任尔风椅子的,被监考老师训斥两句。 喊任尔风名字的,被监考老师严密监视。 朝任尔风丢纸条的。被监考老师没收卷子。 总之……任尔风睡自己的觉,让浮躁的世界继续浮躁吧! 离考试结束三十分钟,可以提前交卷,任尔风唰的睁开双眼,懒洋洋的伸个懒腰,交卷走人。 所有人傻了! 他们被骗了! 试卷还是白的! 怎么办? 他们的钱啊! 任尔风这个表里不一仙面妖心的贱人! 教学楼里没信号,从五楼最左侧楼梯晃到一楼,沿着走廊往前走,女孩短发飞扬,单手只兜,右手食指转着钥匙圈,懒洋洋的走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考场是从一楼排到五楼,任尔风有些怨念,成绩不好的连路都要多走,这个社会呀。 卢景皓坐在一楼最末端的7号考场最末端靠窗的位置,被数学大题折磨的直抓头,一使劲,抓下一把头发,心揪似的疼,对着窗子往外吹。 余光瞟见一个女生从窗外走过。 任尔风转头,扫到卢景皓把头发当蒲公英吹的逗比样,唇角轻勾点点头,拖着懒洋洋的步子往前走。 卢景皓在心里骂了句:“艹!” 卷子被他来回翻动的哗啦哗啦响,看着最后三道大题,雪白一片的答题卡,羡慕嫉妒怨念交织的! 人比人气死人! 任尔风晃到一号考场,站在窗前定了定,打头靠门的位置是陆辰睿的,鼻尖没动仍然在手里握着,背挺如竹,容貌卓绝,薄唇抿着,就算坐在教室中角落里,仍是最耀眼的存在。 林煜绕着一号考场走了一圈抬头,望见窗边的那道身影,严厉的眸光如冰箭向任尔风发射。 他三令五申强调不可提前交卷,还是有人当耳旁风! 任尔风冲林煜笑笑,一点也不气,更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这样倚在窗前往里窥,就像最近林煜常常在教室外逮她上课睡觉一样,故意给他添堵。 一号考场就林煜一个监考老师,任尔风为最后一号考场的学渣们鸣不平,赤果果的歧视啊! 谁说一号考场的学霸们就不抄了。 哼! “林老师,孙翊晗和封欣在对答案!” 任尔风清澈的声音如一声惊雷,炸进一号考场。 封欣紧贴着孙翊晗课桌的后背一颤,孙翊晗藏在封欣背后的小脸更是脸色煞白,答题卡都绉紧了。 一号考场被一二班包场了,前后左右遇到本班同学,忍不住会对一对答案,分数咬得这么紧谁不希望自己的排名能再往前挪一点。 私底下心照不宣的现象,掀开的遮羞布,就是另一回事了。 林煜眉宇一凛,敲了敲两人的课桌,“不想考就交卷。” 没直接没收她们的答题卡已经留面子了。 任尔风想,如果被抓的是她,林煜一定不会手软。 考场里的大多数人,望向窗外的少女。 二班的同学想:班长莫不是被林大魔头虐疯了吧!提前交卷不说,还敢在老虎嘴上拔须。 一班的同学分两派。 正派:帅爆!竟然还有不怵林煜的女孩! 反派:哗众取宠!丢人显眼!故意坑和我们一班作对! 任尔风坦然接受所有人的注目礼,大方的笑笑,少女洁白的校服,短发迎风舒展,肌肤胜雪,娇颜绝丽,飞扬明媚的样子,很是炸眼! “看试卷!”林煜敲敲讲台,把所有人的目光召回。 有一人的眸光如暖春,陆辰睿转着笔,与窗外的少女对视。 有着恋爱季甜蜜的味道! 林煜眼眸一沉,敲敲陆辰睿的桌面,陆辰睿瞥了他一眼,想交卷。 答题卡被林煜压下,“不许!” 林煜压着火,对窗边的少女道:“走开!” “不!” 任尔风拒绝。 还差十五分钟打铃,一号考场的学霸们,答题卡填的满满的。 还有少部分人在苦思冥想最后一道题。 大多自信自己做对的人或干脆放弃的人,闲的无事偷偷瞟向窗外的少女。 敢和林煜正面刚啊! 牛啊! 林煜拧着眉,冷声道:“滚!” 陆辰睿一记眼刀飞向林煜:敢凶我的人? 同时递给任尔风一个眼色,示意她到教学楼前的花坛那等。 任尔风也知道自己玩的过分了点,临走前还不忘刺激林煜一把:“唉…靠窗这一溜同学的最后一题,还没见一个做对的!” 摇摇头,叹口气转身。 窗边同学默。 他们该笑还是该哭。 “哪个班上的!考试还没结束在别人考场外瞎晃悠什么!”廖晖招牌吼声一出,连着几个考场的同学都震了震。 任尔风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考试还没结束呢,瞎嚷嚷什么! 廖晖气的跳脚,他堂堂高二(1)班的班主任,还从未有不被学生放在眼里的时候,就连背影雄厚的陆辰睿,在他面前都要恭恭敬敬喊他一声老师。 “喂!站住!听见没有!” 为了帅廖晖今天戴上刚买的隐形眼镜,可是刚才在洗手间里掉了一只。 现在看得不清,女孩的面容虚虚实实,看着挺漂亮的。 廖晖对漂亮的女孩都有些反感,认为这类女生大多把时间花在穿衣打扮上。 “廖老师,她是我班上的。”林煜站在考场门口。 廖晖走近,愤愤道:“林老师,你就是这么教学生的?最起码的礼貌都不懂。” 林煜:“我们班的学生都知道不能在考场外面大声喧哗。” 暗示连一个学生都懂的保持安静,你一个老师的行为令人一言难尽。 林煜没空搭理廖晖,尽管廖晖脸色紫的发黑。 “我还要监考,廖老师请便。” 他的学生,他可以训。 至于别人,别怪他说话不客气。 最终陆辰睿还是提前五分钟交卷,和任尔风一起向校门口走去。 两人不像其他同学,一出考场就对答案。 他们考的怎么样? 各自心里都有数。 陆辰睿道:“这周六你没空教小丫丫跳舞,记得说一声。” 任尔风唇角一翘:“你要和我约会?” 陆辰睿看着她澄澈的眼眸,打击道:“幻想什么!期中考后一天郊游,云逸的传统。” 不过,约会倒是可以抽空安排一下。 “噢。可以请假吗?”任尔风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她还想着考完之后,终于可以补个眠了。 陆辰睿勾唇:“我可以,你不可以。” “为什么?” 陆辰睿道:“因为你是班长,林煜他们要在学校改卷,由体育老师带队,你这个班长要负责组织全部同学了。” 任尔风祈求道:“班长给你当,行吗?” 陆辰睿拒绝:“不行!别把你的烂摊子丢给我!” “二班才不是烂摊子!” “那你自个好好收着!” “你过分!” “我这不叫过分,是给你机会,锻炼你的能力。” 任尔风扯着嘴角:“我还真是谢谢您嘞!” “不客气。” 任尔风看着前方的林荫道上的女生,对陆辰睿道:“你的梓吟妹妹在等你。” 陆辰睿笑个不停:“又醋了?” 任尔风瞪着他:“没有,也是我的梓吟妹妹。” 两人走近,任尔风率先打招呼:“梓吟,等人呐?” 张梓吟点头:“任姐姐,我等睿哥哥。” 任尔风默,是叫自己闪开的意思吗? 张梓吟揪住陆辰睿的衣角道:“睿哥哥,我中午能和你一起去吃饭吗?” 自从那次在医务室之后,睿哥哥就再也不接送她上下学了,和同学吃饭也不带她。她缠了皓哥哥几次,皓哥哥是带她去吃饭,可是,不是和睿哥哥,而是和明熙。 还说什么以后一个是他妹妹,一个是他兄弟,他们俩的午饭他都包了。 谁要他包啊!她又不像明熙家那么穷。 她只想和睿哥哥一起吃饭。 “不行呢!今天他要去我家吃饭。”任尔风开口。 “这样啊……”张梓吟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望着任尔风。 任尔风任由她盯着,也没说出:梓吟,你也来我家吃饭吧。 “梓吟,我外公外婆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就先走了。” 这句话说出口,当下张梓吟的脸色就变了,看着任尔风的眼神,就像任尔风是欺负小红帽的狼外婆。 狼外婆心情很好,忽视小红帽委屈的眼神,和陆辰睿并肩向校门口走去。 到了任家,今天李瑶去了乡下探望老母亲和弟弟,任仲达一个人在厨房忙活。 听见开门声,奔了出来,“思思啊!今天外公终于把糖醋排骨做成功了,你快来尝尝!” 这时,看见陆辰睿跟在任尔风的后面进屋,眉飞色舞的老脸立刻垮了。 这可是抢走他孙女,鄙视(任仲达认为)过他厨艺的男人。 “小陆也来了,去厨房把剩下两个青菜炒了。”任仲达语气立马降了几度,解下围裙搭在餐椅上。 陆辰睿望着任仲达板着的脸色,心里暗暗发笑。 六月的天,老人的脸! 说变就变。 任尔风道:“我去吧!” “不行!下午还有考试,”任仲达命令道:“你得休息!小陆去做饭!” 陆辰睿系上围裙:“是,外公。” “不许,叫外公,要叫任尔风的外公。”任仲达往沙发上一坐架起脚。 想靠近乎,没门! 任尔风不顾任仲达的劝阻,跟着进厨房,被陆辰睿推了出来:“行了,又不是很麻烦的事,你就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任尔风坐在餐桌前等菜上桌,打开书包拿出手机。 刚开机,漏话短信提示,在考试结束到现在,已经有n个未接来电。 正要回一个,段宏奕的电话来了。 “喂!我的爸爸啊!你到底干了啥天怒人怨的事啊!”段宏奕喊。 “我能干什么?和你一样,考了数学。对了,还在你们一号考场外站了这会儿。” 不知从哪天起,任尔风就没有听到段宏奕喊她爸爸了,她也没有询问缘由,以为他要改换门庭喊陆辰睿当爸爸了,此刻听到爸爸两个字才觉得无比怀念。 “爸爸,你在最后一号考场干啥了?人家集体在云逸论坛上讨伐你,说你骗他们的钱!玩弄他们的感情!还害的他们集体考砸了!” “这个事啊!没什么的!就是忽悠了他们,说给传答案,收了他们一点钱,每人至少两百,然后,让他们等啊等啊,等到望着我提前交卷的背影走出考场。” “爸啊!你这叫诈骗!” “屁!我这叫做公益,免费给他们上一节作弊入刑普法教育课。” “还普法教育课!爸啊!下午考试自求多福吧!人家现在还在论坛商量下午怎么弄死你!” 第二百一十六章 郊游 菜还没全部上桌,任尔风刚挂断段宏奕的电话,林煜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今天在考场干了什么?”林煜问。 “做了一点好事,拯救了一帮差点误入歧途的小朋友们回归正道。”任尔风咬了一口任仲达做的糖醋排骨直皱眉。 “少贫!”林煜冷笑一声:“假借传答案牟利,任尔风你胆子不小!舞蹈比赛的奖金这么快就花光了?” 任尔风歪头夹着手机,端着糖醋排骨回厨房给陆辰睿,看看还有没有重新加工的可能。 “林老师,您能不盯着我那点奖金吗?” 陆辰睿夹了一块排骨,还没进口,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醋味,问:“林煜的电话?” 任尔风点头。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们考场的同学已经把状告到李主任那了,你现在赶紧来一趟学校,去主任那解释清楚。” 任尔风靠着橱柜,看陆辰睿把排骨倒进热水里抄掉表层酱汁,捞出重新爆炒调味,“哦,等我吃完饭再去。” “任尔风你欠抽,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学校!我在李主任办公室等你!” 啪! 林煜把电话撂了。 任尔风目不转睛盯着飘香诱人的糖醋排骨,咽了口口水,“你舅舅火气有点旺啊!” “你要理解大龄单身老男人。”陆辰睿点点头:“他找你什么事?” “还不就是我在考场忽悠了几个考生说给他们传答案,顺便收了点…小钱。” 陆辰睿敲了下她的脑门:“就几个考生?”端着菜往厨房外走。 任尔风像哈巴狗样嗅着糖醋排骨的香气往外走。 见陆辰睿在放下菜,撑着桌面盯着她,在他清亮的眸光下,似乎心底的小九九无处隐藏,任尔风挠挠脑袋,含糊道:“好吧,也就一二三四五六七……四十来个人。” 陆辰睿低头轻笑出声:“你可真行!”挑眉问她:“赚了多少?” 任尔风捏起一块排骨,往嘴里塞,好吃到眯起了眼,“也就万把块钱!” 陆辰睿惊了! 任尔风掰着手指头算给他听:“全科选择填空那些每人两百,这里就八千多,还有一些要大题的,要英语作文的……反正七七八八加上就有了。” “看来你们考场傻子凑一窝。” 任尔风不服:“不是,我们才不傻呢!是单纯!” “好吧,单蠢。” “林煜让我现在去李主任办公室,考场那些傻子把我告到李主任那去了。”任尔风啃着排骨半点没有要走的意思。 “吃完饭再去。”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见她吃的满嘴酱汁,陆辰睿勾住她的肩膀把身边带,另一只手抹上她的嘴角,满眼宠溺,嘴上嫌弃道:“小孩都没你邋遢!” “哪有!我可干净了!是你有洁癖!”任尔风用手背抹了把嘴。 “咳咳咳咳咳!” 任仲达满脸低气压的站在两人身后,瞪着紧靠在一起的俩人。 重重拖动椅子,用力往桌上一拍!筷子飞起,吼道:“吃饭!” 饭间,任仲达猛给任尔风夹糖醋排骨,任尔风很买账。一个劲的猛啃。 任仲达的双眸弯成了缝:“吃吧!吃吧!看到你吃欢我就开心!想当年你外公要是弃医从厨的话,如今肯定是名扬四海。” 任尔风:“……” 幸好吹牛不犯法! 任仲达得意地看着吃相文雅的陆辰睿,心情甚好:“小陆也尝尝!以后跟着外公好好学学!” “好的,外公。”陆辰睿咬了一口:“手艺不错。” 任尔风偷笑,外公十五分钟前不是还不让陆辰睿喊外公吗? 饭后,任仲达命令陆辰睿去洗碗,自个儿趁着老婆子不在,偷溜着去隔壁老王家打麻将! 任尔风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离林煜打电话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陆辰睿本想跟着一起来。任尔风看着他乌青的黑眼圈,强压着他留在任家午休,并道:“你跟着去有什么用?你能压的了林煜,还能压的了李主任不成?你好好睡一觉,我能搞定!” 陆辰睿抿抿唇,他还真能压得了。 于是,在去学校对着林煜、李主任两张老脸,还是呆在任尔风闺房补眠,两者择一,陆辰睿果断选择了后者。 任尔风进李主任办公室时,办公室里乌泱泱全是人,除了坐在皮椅上的李主任和林煜,和看热闹的廖晖,站的全是最后一号考场的同学。 任尔风站在办公桌的样子很是听话乖巧,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放轻了:“李主任,您找我?” 李主任以严厉出名,据说是空降来云逸的,身上洗脱不了商人市侩,很不得以沈魏副校长等老派教师的喜欢。不过,李主任用实力证明了他能坐稳现在的位置。当然,实力都是在学生们的痛苦中堆积起来的。 李主任站起来,用他鹰瞳狠狠的瞪着任尔风。 就是这个丫头,让他们一群人傻等了一个小时。 寂静的室内,其他来告状的最后一号考场的同学们屏住呼吸,任尔风没来的一个小时,他们经历了李主任无数次眼神扫射和语言攻击。 他们当时只顾着揭穿任尔风心如蛇蝎的真面目,忘记了这件事他们也是有错的。 如果不是他们主动掏钱,难不成任尔风还会强压着他们付款? 咕噜咕噜! 威武雄壮的李主任突然老脸一红,猛地的坐下了。 任尔风迅速从书包里翻出她的存粮——辣条。 双手捧着轻轻的放在李主任的办公桌上,谄媚道:“小小零食,您先垫垫肚子。” 李主任还处在尴尬中,廖晖一拍桌子,“任尔风!你一个女生,目无师长就算了,还敢公开在考场收取钱财组织作弊!你知不知道作弊是要坐牢的!” 林煜冷声道:“廖老师,我们都为人师表,一言一行都是学生的榜样!空口无凭,说话可得讲究证据。” “林老师,我知道你向来护短,你班上任尔风的行为可是这么多学生有目共睹的!” 任尔风掏掏耳朵:“等等等等……廖老师,你说的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呐?首先我没有参加法律规定的国家考试,根本就和刑法搭不了边,这只是普通的校内考试:其次我根本没有组织作弊啊!” 廖晖打断:“哼!校内考试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吗?你们林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又猛拍一下桌子,“都被叫到办公室了还敢撒谎!你没组织作弊,你没组织这些同学是来干什么的?吃饱了撑的就非跟你过不去,非得来举报你!” 其他同学默:他们没吃饱,考完一商量,就直冲李主任这了。 任尔风问同学们:“我有给你们传答案吗?” 同学们气愤填膺道:“没有!” “我都给你们提供作弊器材吗?” “没有。” 任尔风看向廖晖:“廖老师听到了吧!他们自己都说没有!” 廖晖又拍桌子怒道:“可你收他们钱了?” 同学们:“对!” 就是收了钱,不传答案才可恶! 本来能考五十分的,这样一搞,让他们有了指望,根本没好好做题,现在连三十分都悬! 任尔风:“我是收他们钱了。” “早点承认不就完了!”廖晖望着林煜得意的笑,看看!看看!林煜选出来的班长是什么德行! 一高兴又想拍桌子。 嘭! 啊啊啊! 手要断了! 低头一看,拍到一块铁盒。 廖晖手都痛麻了,抬头见李主任铁青的脸色,解释道:“李主任,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头一次碰见这种学生,实在是太气愤了!” 李主任冷着脸道:“坐下!任尔风你说!” 林煜眉宇舒展,除了刚开始和廖晖呛了两句,一直没开腔,悠哉悠哉喝着李主任上好的铁观音。 李主任,这是在给任尔风申辩的机会。 李主任是臭小子的人,怎么着都不能让任尔风被廖晖欺负了去。 林煜这回猜错了,任尔风和陆辰睿说,她自己能搞定。 于是,陆辰睿安心窝在任尔风充满茉莉花香的被窝里睡大觉去了。根本没有和李主任打招呼。 李主任对任尔风的行为也很是气愤,多好的尖子生呐!怎么会是组织作弊的刺头?还是个女刺头! 李主任痛心疾首,想起她上次故意坑少爷,组织二班一伙同学,往一班教室放虫的事,当时要不是少爷借送礼物反将她一军,让自己罚她打扫校园平息怒火。一班二班都不知道会闹成哪样。 任尔风把手机掏了出来,推了过去:“李主任,廖老师说我收其他同学的钱,我不否认,但您先看看这个!” 一分钟过后,李主任放下手机,威严肃穆的脸色和缓了不少。 “你的心是好的,可是下不为例!” “那我可以走吗?” “走吧!” 所有人傻眼了。 廖晖率先站了起来:“李主任,这是怎么回事啊?” 李主任笑着坐回椅子上,看着来告状的同学们:“任同学,把收你们的钱都以你们的个人名义捐给贫困儿童基金会了。她留言说,既然你们宁愿花钱走捷径,还不如把钱捐给渴望读书的孩子。行了,这件事就这么了吧!下周一,你们每人给我上交不低于一千字的检讨!” 廖晖和林煜最后出了李主任办公室。 廖晖气愤道:“林煜不要以为你学生这次能蒙混过关,你就沾沾自喜!你要知道邪永不胜正!我一定会抓到你的把柄!戳穿你的真面目!” 林煜:“……” 廖晖是从哪里看出他沾沾自喜了? 掏出手机给任尔风发了一则微信。 任尔风回:为什么要罚我写一千字的检讨? 林煜回:因为你收钱了! * 接下来的考试中,最后一号考场的学生避任尔风如蛇蝎,就算任尔风的答题卡放着边边上都没人敢瞄,生怕她使诈。 任尔风乐得清闲,最后一场考完,回到家晚饭都不吃,一个劲的蒙头大睡。 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在江雄的夺命连环扣下,啃着馒头慢吞吞的往学校里赶。 到了学校,直接去行政楼门口的集合点,除了高三,高一,高二学生都以班级为单位在这集合,女生们打扮的花枝招展,男生们穿的俊帅有型。 任尔风穿着一身校服在人群中穿梭,显得尤为显眼。 好不容易找到二班的集合点,薛璇穿着浅蓝色卫衣和铅笔裤,平时扎起的马尾放了下来,阳光活泼间又多一丝柔美。 “尔风,你怎么穿着校服来啊?每学期郊游的时候都是万花比美!你知道今天有多少女生是冲着陆辰睿去的吗?” 任尔风掀掀眼皮:“没人通知我,无所谓,我又不需要比美。” 薛璇点点头,小声道:“是啦!是啦!你已经把陆校草收录囊中了。” “啊!关他什么事!你不觉得我的颜值已经高到可以碾压云逸所有女生?” 薛璇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射线,赶忙捂住任尔风嘴:“我的姐姐哟!咱小点声行吗?你一个素面朝天,眼角的眼屎都没洗干净的少女,让费用心思花了n长时间打扮的女生情何以堪!” 很快车来了。 点名控场这类事儿,任尔风一向不管,由江雄负责。 喊完到之后,直接躲在最后一排睡觉。 薛璇他们好半天才找到缩在角落的任尔风。 薛璇直接在她身旁坐下,抱怨道:“好家伙!人家都抢前面的位置,你直接奔最后了。” “前面后面都一样,反正都是睡觉。” 薛璇把包包递给昆坤,让他放在货架上:“任尔风,你包都不带,中午吃什么啊?” “吃你的!” “……”薛璇道:“那水呢?” “喝你的!” 薛璇默,她咋摊上这么一个不要脸的闺蜜。 又道:“江雄刚刚说陆校草请病假了,严不严重啊?好遗憾呐!这次不能和陆校草一起去郊游。” 任尔风睁开眼,嘟囔道:“这个坏蛋!还真请假了!” 歪头把脑袋靠在薛璇肩上:“没事,死不了!” 薛璇:“……” 有她这样当人女朋友的吗? 全部人坐满,准点出发。 江雄拿着话筒道:“向同学们介绍一下今天的行程,上午爬南山,下午游南湖。爬南山以班级为单位进行排名,以班级最后一名同学登上山顶的时间计班级名次。前三名有奖励!最后一名有惩罚清理全部垃圾!” 一公布,车内怨声载道。 “出来郊游都不能痛快的玩扫兴!比赛?以前没有的呀!好烦呐!” “听说是廖晖想出来的馊主意,说是无论从身体素质还是学习成绩上,一班都能全方位的碾压二班!” 第二百一十七章 巧遇陆敬 大巴车在南山脚下停了。 下车后,专门负责一二班的体育老师,再次强调了爬山比赛的规则。 在刻意渲染的气氛下,一二班火药味儿浓重。 比赛一开始各个摩拳擦掌的往前冲,任尔风反其道而行,往左边的游客服务中心而去,薛璇自然跟着去任尔风,昆坤一向是薛璇在哪他就在哪,段宏奕随大流。 任尔风走在咨询台前问:“怎么才能不用爬山直接到山顶?” 薛璇&昆坤&段宏奕:“……” 服务人员笑了,南山景区一共有三个大门,目前他们所在的东大门是专门为步行爬山所设的,从山脚到山顶,一路沿石阶,缓坡,陡坡而上,还没有不用靠两条腿就能登顶的办法。 “小姐,从东大门上山只能靠走,您如果想换种轻松的方式登顶只能绕道南大门,那里有专门的旅游线路,坐着小巴直接抵达山顶。” “怎么去南大门?” “门口的站点有到南大门的循环巴士,十分钟一班,乘坐十五分钟路程就能抵达南大门,从南大门进入景区,换乘小巴,沿途站点不下车,一直坐到终点就是山顶了。” “大概要多少时间?” “不下车的话大概四十五分钟。” 任尔风心里一合计,从东大门爬到山顶,随随便便都要折腾三个小时,换去南大门上山虽然麻烦点,往多了算也就一个半小时,省力又省时。 任尔风问:“璇儿,坤儿、儿子!我懒得爬,直接奔南大门了,你们呢?” 彼此对视一眼,都不是勤快人,异口同声道:“跟着你。” 四人刚行至公交站点。 一辆商务车在路边停下,车窗摇下是姗姗来迟的卢景皓,他问:“你们杵这干嘛呢?不是说集合?” 段宏奕趴在他车窗上:“我说卢少爷,大部队早走了,等你这时候来,黄花菜都凉了!” “老子到觉得时间正好!”卢景皓眼珠一转:“你们四个这个点儿在这,又打什么鬼主意?” 昆坤简单把爬山比赛的事说了一下:“我们几个懒,打算直接绕道南大门坐小巴直接上山顶!” 卢景皓一拍大腿:“去什么南山!上车!哥哥带你们潇洒去!” 四人上了车,段宏奕狐疑道:“皓子,你靠谱不?大部队到山顶差不多三个来小时,到时候咱们赶不上可是要受罚的!” 任尔风打了哈欠头歪在座椅靠背上,“怕什么最后一个班才要受罚!咱们四个二班的,还干不过一个一班的?” 薛璇三人笑道:“对呀!皓子在这怕啥!去晚了有他垫背!就算一二班的大部队现在比个你死我活,胜负还不是掌握在咱们几个手里。” 卢景皓哭丧着脸:“小仙女!我自认为对你不薄,你咋这么坑我呢!” “这不开开玩笑,活跃下气氛嘛!” 昆坤看着窗外:“这并非上南门的路。” 卢景皓:“咱不上南门,直接从西面上。” 薛璇道:“只知道从东南北上南山,还没听过从西面能上去,皓子你带我们去哪?” 昆坤想了想:“南山温泉会馆。” 卢景皓打了响指:“聪明!” 薛璇:“南山竟然还有温泉,头一次听说。” 昆坤解释道:“南山西面少有人知晓,是因为建有一所顶级温泉会馆,会馆建在半山腰上私密性强,大多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影视明星歌坛巨星在此地度假。据说那是由贺商先生亲自操刀设计耗巨资打造,独具东方魅力。” 薛璇问:“贺商是谁?” 昆坤:“当代建筑大师,就是设计云舒苑的!” “就是他!我偶像!之前还因为他想考建筑系来着。”段宏奕道:“我听说一则小道消息,据说云舒苑就在我们连城,要是我在有幸之年能进去转上那么一圈,死而无憾!” 任尔风双眸撑开一丝细缝,马上合拢了。 卢景皓摸摸鼻子没敢吭声。 “不过,想看云舒苑是没戏了,今天能见见温泉会馆已经很满足。”段宏奕双手搭在卢景皓的椅背上,探着头问:“今天这么大方?不像你啊!” “这叫什么话!”卢景皓颇为豪气的大手一挥,“期中考试刚结束,今天大家就可劲造!” “卢少爷万岁!”薛璇欢呼! “那可不!反正刷的是睿睿的卡!”卢景皓毫无愧疚之心的说着。 所有人:“……” 难怪! 他咋可以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商务车直接开进温泉会馆的接待大堂。 服务人员把他们引向了休息区。 卢景皓翘起脚对接待他们的服务生说:“认识我这张脸吧!” 服务生懵! “先生,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任尔风他们正喝着水。 咳咳咳哈哈哈—— 笑喷了! “那个…你是新来的吧,不认识我这张脸也正常。”卢景皓装逼失败,极力圆回去。 服务生急忙致歉,唤来经理。 经理谦和礼貌道:“鄙人眼拙,不知这位先生尊姓大名。” 哈哈哈哈哈—— 卢景皓:“……” md! 面子里子丢尽了! 这是要逼他掏出终极武器! 卢景皓掏出手机点了几下,伸到经理面前,“喏!这个人认识吗?” “少爷!” 卢景皓抖着二郎腿哼哼道:“眼睛还没瞎!帮我开五间带私汤泡池的房间!都挂你们少爷的帐!” 经理犹豫。 照片的人是少爷没错,问题是这人是谁啊?总不可能是个人拿着少爷的照片就挂少爷的帐,少爷还不得被坑死啊! “先生,怎么称呼您?” “找陆辰睿确认是吧,你就直接说我姓卢。还带着一个姓任的,他就明白了。”卢景皓担心睿睿一个脑抽,直接说不认识他,保险起见把任尔风也带上。 经理颔首:“是。” “皓皓!”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卢景皓浑身一震,站了起来,如看到财神爷般拥了上去。 经理一看,快步上前,对来人恭敬的道:“总裁。” “陆叔叔,您怎么在这啊?”卢景皓笑道。 “这句话我该问你才是!我陪客户。怎么?皓小子你也是来陪客户的。”陆敬一身笔挺的黑西装,身材匀称,保养得宜,被人前呼后拥着,看着卢景皓的神情很是慈爱。 “陆叔叔,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是和同学出来玩的!” 陆敬看向站在卢景皓身后的几位同学,同学们笑着跟他打招呼,“叔叔好。” 陆敬点头回应:“你们好,都是皓皓的同学吧!” “是的,叔叔。” 昆坤看着眼前的商场精英,气场强大的陆敬,这就是传闻中的梵宇掌舵人——陆敬。 任尔风低头看着地面,极力忽视前方那道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视线像在她身上定住了,索性抬眸,对着陆敬回看了过去。 段宏奕激动的不行,今天不仅有幸能参观贺商先生的作品,还能见到常常出现在商业频道中的商界大佬们。 薛璇偷瞄了一眼陆敬,低下头,这就是陆校草的爸爸?好帅好有魅力啊!又偷看了一眼任尔风,陆校草的爸爸气场那么强,尔风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她可都紧张死了。 咦!不对,一个是陆校草的爸爸,一个是陆校草的女朋友,四舍五入她可不可以认为,是任尔风的准公公? 陆敬把目光落回卢景皓身上:“今天你们学校不是秋游?怎么?偷溜到这来了。” 卢景皓挠挠头:“什么都瞒不过陆叔叔啊!”挡着嘴小声道:“陆叔叔,我来这的事儿,可得告诉我爸啊!最近被请家长的次数实在有点多。” “哈哈!你这臭小子呀!”陆敬笑道。 站在陆敬左边的中年男士问:“这是……” 陆敬介绍:“这是鹏飞的儿子。” “原来是卢总家的少爷啊,现在都长这么大了,时间真是一眨眼噢!” 陆敬也感慨:“可不是。” 又问卢景皓:“今天,睿睿这个臭小子没和你一块出来?” “陆叔叔,您又不是不知道,一碰到这种大型集体活动,睿睿就会请病假。” 陆敬往卢景皓身后睨了一眼:“我以为他这次会参加的。”又对左边的中年男士说:“唉……我那个儿子,我也常常拿他没辙啊!” 中年男士道:“陆总裁家的少爷,可是出了名的优秀,我们这群老家伙都快羡慕死了,估计呀!你是我们当中最早退休的!” 陆敬摇头:“您是不知道,我家那臭小子,主意大着呢!” 闲话了几句,陆敬对一旁静候的经理道:“好好照顾这几个小朋友。” 卢景皓腆着脸着问:“都挂您账上吗?” 陆敬笑骂:“再问!账单直接给你爸发过去!”和中年男士往外走。 “谢了!陆叔。”卢景皓鞠躬笑道。 * 陆辰睿正在书房修改图纸,手机震了震。 半响,他放下笔,拿起手机。 是陆敬发来的微信。 是一张照片。 陆辰睿一眼就认出了,正中间任尔风的背影,侧着脸正和段宏奕勾肩搭背的是卢景皓,旁边站着薛璇和坤坤。 看着照片的背景。 他们怎么跑温泉会馆去了? 拧眉,回:“无聊。” 很快,陆敬回:“是挺无聊的,小女朋友都跟皓皓出去玩了。ps:挂的还是你的账。” 陆辰睿抿唇:“你知道?” 陆敬回:“指什么?是指你新交的女朋友还是说冯澄思从京都回来了?” 陆辰睿发送一个滴血菜刀的表情。 * 温泉会馆的某一处房间。 季白正打着领带,方恬蜷在被窝里,丝被压在腋下,露出锁骨香肩。 “阿白!不要去嘛~~留下来陪我~~” 季白穿上西服外套:“今天不行,陆敬来了,我得去他面前露个脸。” 方恬蹭了蹭柔软的丝被,“你不是总裁他妈家的亲戚嘛!论起来总裁都该称你一声叔!” 季白冷着脸:“说是亲戚,他可有把我当成叔叔?混了这么多年,就混到一个酒店ceo!还没他身边的一条狗升得快!” “别这么说嘛!你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季白看了眼腕表,走到床边扣住方恬的下颌:“我该走了,要想在我身边呆的长久,就记住我说的话,待在房间里别出来。” 方恬搭上他的手腕,轻柔的摩擦,“知道了。人家最听你的话啦~” * 酒店房间很舒服,东方极简风,房间带着私家小院,院里种着竹子铺着鹅卵石,沿至户外汤池。 任尔风泡了半个小时,把瞌睡虫都泡没了,索性出门,漫步目的沿着会馆的小径走着,参观这所贺商的得意之作。 行至一处,绿荫环绕的的休闲区,坐上摇椅,晃呀晃的,小风一吹,困意来袭,正好打个盹。 “方恬你还是人吗?连你自个的亲生儿子都不要!听说你傍上大款!现在手头松了!总该把昊昊这么多年的生活费学费给补上!拿钱!今天你必须给老娘拿钱!” 声音是从任尔风身后的绿萝花墙传来的。 说话这人年级颇大,带着浓重的乡音。 记忆深处,已经模糊到近乎遗忘,打扮的花枝招展农村老妇女形象映入脑海。 不待细想,又一个苍老粗狂沙哑的男声响起:“闭嘴!光生活费学习费哪够啊!这么多年,我们的气力体力不是钱呐!” 一道尖细的女声,颤颤巍巍:“你们……你们是怎么找到这的!赶紧走!给我赶紧滚!” 任尔风转过身透过花墙的细缝,往那边望去。 一位大腹便便的胡子拉碴穿着一件油腻腻夹克的老汉,阻拦方恬的去路。 方恬一如上次在云锦酒店,妆容精致,一袭修身的羊毛裙,衬得身姿姣好。 一位瘦骨如柴佝偻着背脊的老年妇女,揪住方恬纤细的手腕。 最让任尔风移不开的眼的是,老年妇女的另一手上牵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少年体态臃肿比正常年龄段的男孩,要胖上一圈。 皮肤白皙,脸型倒是和方恬很相似,五官倒是更像另一个人。 一个任尔风不想再去回忆的人。 似乎,为了印证任尔风的猜测,下一秒,老年妇女用她尖利的嗓音对男孩说道:“冯君昊!我的宝贝孙!快喊妈呀!大声喊!越大声越好!” 第二百一十八章 故人 男孩很倔强,低着头眼珠上翻,盯着方恬没动。 老年妇女用力捏着他的手,“喊呐!乖孙儿,喊妈妈呀!” 男孩穿着卫衣和休闲裤,衣服绑在身上,肚子被勒得紧梆梆的,黑色的裤子洗的颜色发白,材质要比俩个老人身上的好的多。 “昊昊!昊昊!你带爷爷奶奶先回去好不好?妈妈会给你钱。”方恬强压着内心的忐忑和怒火低声说。 老汉绷着的脸,脸上的皱纹如干涸的沙地显露出无数道沟壑:“给多少?说!别像上次那样打发叫花子!” “必须现在给!不给!我们就不走了!让你的姘头来看看!说不定白给我家乖孙捡个有钱爹!”老婆子乌黑的指甲陷进方恬肉里。 “冯君昊,你哑巴了!倒是说句话啊!赶紧带爷爷奶奶离开!妈妈都说了会给钱!”方恬急了,这里虽僻静也不是没有人来。 “说了现在给!不给我们就直接去主楼!看看到时候你如何收场!”老汉发狠道。 老婆子改抓方恬的衣服,去扯她裙子上的装饰口袋,“老娘就不信了!你身上不藏钱!” “没有钱!你个死老蛮婆!老泼妇!你看我这裙子像是能藏钱吗!啊!松手!听见没我叫你松手!我的头发!别扯头发!” 老汉见老婆子和方恬撕扯到了一处,喊道:“没有钱?那卡呢!拿卡也行!” “对!拿卡!电视上演的,金主都给卡!骚蹄子!你拿不拿!不拿今天老娘要拔光你的长毛!看你怎么去勾引野男人!”老婆子手劲越发凶狠蛮横! 眼见衣服要撕坏了,头发被抓下一大把,方恬脑袋被老婆子双臂扣着,躬身曲腰,名贵的高跟鞋被踩的遍布脏污,方恬被打的眼泪哗哗直流,拼命的躲着生怕老婆子如耙子般的双手挠她娇嫩的脸颊,跪地连连求饶:“松手!放开我!我没带包!在房间!我现在就给你拿去!” 老婆子猛推她一把,方恬摔倒在地,啐了一口痰:“早服软多好!非得老娘动手!走!老娘跟你去取!” “不许!你们就在这等着!”方恬连忙整理头发衣服,忍着酸痛的头皮,一瘸一拐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老婆子几个快步上前,攥紧一把方恬的长发:“小贱人!你不让老娘去!老娘还怕你这个骚蹄子!一去不复返!” “不行!我保证!我一定给你拿来!”方恬吃痛:“你们不能被人看见!要是被他看见!咱们谁都别想捞钱!” 老婆子还想使劲,被老汉阻拦:“放手!让她去拿!我们就到这等着!” 老婆子急眼:“不跟着去!这骚蹄子跑了咋整!” 老汉阴鸷的双眸像猝了毒,“她敢!她敢耍心眼!咱们就冲到主楼,把她和那个野男人的事抖了出来,来个鱼死网破!” 老汉目光移向方恬:“滚!给你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不来!别怪老子不拿你当孙子亲妈!” 从始至终冯君昊都沉默的看着,双眸如落日的天空逐渐遁入黑暗。 老婆子歇了口气,拉紧孙子的手,在石墩上坐下。 “饿了吧!乖孙!再忍会儿,等拿到钱了,奶奶回去就给你做一桌子好菜!” 男孩揉揉肚子,扁着嘴,点了点头。 “尔风,原来你在这呀!让我一通好找!”薛璇从假山后绕了出来。 她泡完温泉小睡了一会儿,去敲隔壁任尔风的房门,没人回应,想她是不是出来逛了,便顺着小径一路找来。 绿萝花墙后,两位老人一怔。 有人? 那刚才的话,是不是全被人听了去? 薛璇伸手在任尔风眼前晃晃:“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想起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任尔风回神轻声道,拨开挡住眼角的发丝,近来头发一直没剪。一不留神刘海就把眼镜挡住。 绿萝花墙后,老汉从地上站了起来,扒开花墙往对面看去。 一个女孩背对着他们坐在摇椅上,另一个女孩站在对面叽叽喳喳说着话。 老汉盯着摆在石桌上供客人免费品尝的精致点心,谗的移不开眼。 一不留神哈喇子滴手上,快步走回两人身边,指着花墙道:“那边有点心!” 老婆子也饿了,但他们可以偷摸着溜进来的:“有人呐!” “就两个小丫头片子,咱们就当是这会馆的客人,大大方方过去吃,他们又不知道咱们是真是假。” 冯君昊殷切的看着奶奶,摸摸小肚子,小肚子适时叫了两下,“奶奶,我饿了。” 孙子的话如催化剂。 老婆子拉起他的手就往对面走。 三人直奔石桌,原有外人在场,老汉本想端一端架子,见孙子一手抓起一个,狼吞虎咽,倒也顾不上了。 老婆子瞟了眼那边的女孩们,长发的女孩背对着他们站,而另一个坐在摇椅上的女孩半边身子被站着那人挡住了。 老婆子稍稍放下心,挑了个最小的,用袖子掩住,悄咪咪的往嘴了塞。 点心在嘴里化开,一股香甜的桂花香,好多年她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了。 当年儿子还没破产前,儿媳妇倒是时不时会给她买上几盒,那时候她嫌弃儿媳妇,连带她买的点心也嫌弃。 原来有吃不想吃,现在想吃吃不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见孙子吃的急,碎屑掉一桌,老婆子用手捏起碎屑往嘴里塞。 老汉也吃的香,他不舍得浪费一丁点,每吃完一个,舔几下手指。 三层盘装的点心,一会儿的功夫,就干光了两层。 老婆子怕孙子抢不赢老汉,趁老汉不注意,藏了两个在袖子里,在石桌底下悄悄的匀给孙子。 老汉蒙头吃着,一抬头,见点心没了,最后两个孙子捏在手上。 冯君昊当即大喊:“唔唔唔…爷爷别抢我的!别抢我的,我还没吃饱。啊啊啊!奶奶!爷爷抢我的点心!” 老汉不顾孙子的呜咽耍赖,强硬的从孙子手里抠走最后两个点心。 冯君昊气急,一跺脚,往地下一躺,泼皮耍赖打滚。 “奶奶!我还要!我还要!我没吃饱!爷爷抢我的!我还要!” 老婆子顾不上其他,扑在地上把孙子抱在怀里宽慰:“奶奶的心肝宝儿,咱不哭不闹,待从你妈妈那拿到钱了,咱们就去外面买比这还好吃的点心,这里不是咱闹的地方,乖~再等会,等会。妈妈很快就来了。” 老汉架起脚躺在一边的躺椅上,任凭孙子如何闹,老婆子如何劝,他不闻不问,闭着眼打瞌睡。 从祖孙三人进这里起,任尔风就注意到了。 她从未想过能再次看到曾华女和冯有才。 她记忆中的曾华女膀大腰圆,打扮的珠光宝气,趾高气扬,尖酸刻薄,一上餐桌就跟饿了三年饭似的,吃相难看至极。要不是轮廓在那,她真想像不出,曾华女还有瘦脱形的一天。 冯有才除了老了憔悴了,自私自利的本性还是没有一点变化。 薛璇望着在地上打滚的冯君昊呆了,小声对任尔风道:“这个小胖子被老人家惯得真是不成样!” 任尔风笑笑未多言。 方恬马不停蹄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冯君昊在地上打滚的这一幕。 曾华女把冯有才叫醒。 方恬见边上还有人,连忙把背对着,“这里面的钱足够昊昊读完中学了,拿完钱赶紧给我滚!” “我怎么知道这张卡是真有钱还是假有钱?” 方恬冷笑:“你都能带着昊昊在温泉会馆找上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也是。”冯有才猥琐的一笑,接过卡,顺带狠狠攥住方恬的手背,粗粝的手指在她娇嫩的手背摩擦着。 方恬当即变色,“你!” 曾华女看到这一幕,猛地从地上蹿起来,一把抓起方恬的长发,“老娘今天和你这个骚蹄子拼了!勾了小的还不够!还敢来勾搭老的!看老娘不弄死你!” 方恬气急长长的手指甲,向曾华女脸上挠去,“老娘们儿!别以为我忌惮你不敢弄死你!你自个管不住老的,我没告你猥亵就是好的了!今天我跟你拼了。” 薛璇懵了。 这俩个疯女人怎么打起来了! 一分钟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老一少俩个疯女人还在极力撕扯。 冯有才慌了,“别打了!别打了!有人来了!”上去劝架也已经晚了。 一个十来人的安保小队从花墙后跑来。 安保队长迅速命令队员把两人拉开。 冯有才快速镇定下来,把孙子挡在身后佯装怒道:“这就是你们南山温泉会馆的接待礼仪?你们就是这么接待客人的!这是我们的私事,你们无权过问!哪里来!赶紧回哪去!滚滚滚!” 安保队长冷道:“我们接到消息,有两名老人带着一名十来岁的男孩,擅自闯入会馆。” 冯有才心里直打叮咚! “什么!你们温泉会馆安保措施不严密,还敢诬陷在我们客人头上!还不快点松开她们!别以为我老汉是好欺负的!走走走!带我找你们领导去!” 安保队长冷凝的目光在冯有才的衣着上停顿,移向他身后的冯君昊以及曾华女,身处温泉会馆的安保队长见惯了达官显贵商界名流,不是他以貌取人,客人当中也不乏低调者,可面前站着老汉,胡子拉碴,油腻腻的夹克,沾满泥垢裤角和雨鞋,怎么看也像乡下种地的庄稼汉子! 保险起见,安保队长道:“请出示您的房卡!” 冯有才心头一松,瞪向方恬:“快拿房卡出来!让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保安们看看!” 方恬也冷静下来,知道不能再让事情闹大,不然她就收不了场,一想起季白临走前警告她的神色,方恬紧张的小脸煞白,哆哆嗦嗦的从包里掏出房卡。 房卡一出,冯有才的后背挺的更硬气了。 保安队长接过房卡看了看。 冯有才道:“看清楚了吗?是你们的房卡吗?这总不能造假!”言罢,伸手去抽保安队长手中的房卡。 “哎!”保安队长手往后一藏,把房卡递给身后的队员,手一挥,队员接过房卡,往来时路返去。 “你!”冯有才怒极,莽汉脾气,拳头拎起就往安保队长脸上砸! 安保队长轻松拦住他的拳头,“房卡是真的,不查清楚,我怎么确定是不是你的!” 此话一说,方恬差点没晕过去,这张房间是季白办理的,别说没有老汉的名字,就连她的名字都没有。 突然,一直在看戏的长发女孩坐到一旁的藤椅上,被她挡住的女孩,露出脸来,女孩拨开挡在脸上的发丝,是一张连方恬都嫉妒的脸蛋儿。 方恬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会分心,可她盯着女孩脸移不开眼。 灵光乍现,脑中闪过什么! 这个女孩她见过,就在半个多月前。 方恬瞳孔骤然睁大,她她她……她是连季白都忌惮的。 传闻中总裁的独子。 那天这个女生就是跟在那位惹不起的少爷身边。 第二百一十九章 眼熟 方恬不会忘记那天她被人拖出去成为云锦职工眼中的笑柄,那天她才知道她所仰望的季白,在那位少爷眼中也不过是区区蝼蚁。 方恬心揪起,要是被这个女孩认出自己了,如何是好? 她会不会在少爷面前多嘴说在温泉会馆看到自己?这个女孩能进温泉会馆肯定非富即贵,要是被少爷知道,季白并没有把她辞退,而是换到了客房部。她连带季白是不是都得遭殃。 方恬一瞬间想了很多,脸色发青时不时朝女孩望去。 很快安保队长就接到电话。 他冲着被保安制服的老汉冷道:“那间房卡上只登记了季先生一名客人,您请吧!” 老汉铁了心要对着干,谩骂声一句一句往外飙。曾华女挣脱保安抱紧孙子连哭带骂。 保安队长看得心烦,一挥手,“丢出去!” 方恬彻底慌了:“他们是偷溜进来的,我不是啊!我是这里的客人!” 没有人听她解释。 四人直接被保安连拖带拽拉了出去。 恍惚间,曾华女被泪水包裹昏黄的老眼像是看到熟悉的侧影,喃喃道:“是任沁,是任沁……” 细想之觉得不对,这些年过去,任沁不可能没有衰老的迹象。 待要细看,已经被花影挡住了。 须臾功夫,这里又恢复的宁静。 薛璇叹了一句:“这都叫什么事!” 正巧昆坤打来电话,喊她俩回去。 任尔风路过花坛边见一张金灿灿的银行卡落在草丛。 估计是冯有才和保安推搡间,从衣兜里掉落的, 捡起看看,这不是刚才方恬给冯有才的那张。 任尔风不确定这张卡是方恬从季白那偷来的,还是方恬自个的。 随手招来服务员:“你好,这有一张卡,可能是哪位客人遗失的,” 俩人刚回到房间昆坤就打电话来催,说在大厅里集合。 任尔风孑然一身,薛璇背着包,段宏奕靠着沙发一脸不情愿又没胆子反抗。卢景皓坐在扶手上嬉皮笑脸哄得女服务员红了脸。 昆坤见两个女生走近,拍拍段宏奕的肩膀:“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段宏奕晃晃手机:“我都问江雄了他都还在半山腰上。” 昆坤道:“你也不看看江雄那体型,体育运动哪项不是吊车尾。” 任尔风道:“走吧!我这班长当的是不着调,也不能让人指着鼻子骂。” 卢景皓招来大堂经理,见大堂经理乖得像小猫对他毕恭毕敬,把脸凑上前:“认识我这张脸了吗?” 经理尴尬的笑笑:“卢少爷。在下记得了。” “找辆电瓶车,送我们几个上山顶。” “是,卢少爷。” 从温泉会馆上山顶他们预想的快,卢景皓让司机在离山顶还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放他们下了。 当林肖气喘吁吁拼死拼活为了抢第一,死命往前冲,当看到山顶上坐着五个人顿觉五雷轰顶。 喘着粗气说:“你们…你们是怎么上来的?我一路往前赶,不可能还有比我快的了!” 卢景皓拍着他的脑袋:“孩子,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林肖瘫坐在地,“不可能呐!我前面没有人才对。” 任尔风没带包,更别提有点名册这类玩意儿。 从薛璇最心爱的小本本上,撕下一张纸,蹭了只笔,喊道:“二班登顶的同学,过来签到!” 第二百二十章 您已被拉黑! 爬山比赛原是针对所有班级的比赛,最后变成一二班之间的较量。 任尔风躺在草坪上打算眯会儿,耳边听着班里同学一阵阵的加油呐喊声,吵得脑壳疼,问:“还差谁了?” 薛璇急的上蹿下跳:“我们班就差江雄,一班也还差一个。好紧张!好紧张!我不想我们班输啊!” 段宏奕嗓子快喊破了,灌了半瓶水,“完了!完了!江雄是个胖子,一班差的那个是个瘦子。” “谁说瘦子就一定跑不赢胖子的!”薛璇站在大石头上往石阶下望。 任尔风叠好签名纸塞回包里,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放心好了,我们班不会输的,江雄可不是一般的胖子。” 任尔风从山顶搭建的简易卫生间出来,正好看到一班那个瘦子同学累的气喘吁吁一步一步往山顶上爬,后背半拖半背着一个“庞然大物”。 还剩最后两节台阶,江雄突然从瘦子背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蹦上台阶。 “我赢了!二班赢了!” 围着的一二班同学傻了几秒,人人看到瘦子同学像老牛驮着江雄,第一反应都以为江雄脚受伤了。 谁能想到他使诈! 瘦子同学气急,把江雄按在草地上虐,他体能好,今天是爬南山,见半山腰有一处供游人歇脚的长椅便趟在长椅上睡了一会儿,想着以他体能怎么着也不能给班级拖后腿。 快登顶时碰到二班的胖子副班,他忍不住嘲笑了几句,谁想胖子路都走不稳,还能有本事把脚崴了。 “死胖子!让你骗我!” 江雄趟地求饶,“刚才我真的扭到脚了,现在休息看一会儿,恢复了,能走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你个死胖子,你知道自己有多重吗?还敢说不是故意的!叫你装!让你装啊!不是说扭到脚吗?你的脚是猪蹄做的?说恢复就恢复啊!” 江雄一个劲的装憨混了过去。 登顶后,大部分人直接下山,小部分人留在山顶休息顺带解决午餐。 任尔风没备存粮,到处骗吃骗喝。 刚咽下一块段宏奕带来的寿司,孙翊晗从一班堆里走了过来。 她看着任尔风大字趟地直接往嘴里塞下一整块寿司,毫无形象的吃着,无比嫌弃。 任尔风掀掀眼皮瞟了她一眼,换个方向,背对她坐着,眼不见为净。 孙翊晗叉着腰绕到任尔风身前,“喂!你还有没有礼貌了!” 任尔风又把爪子伸向段宏奕的寿司盒,引来段宏奕哀怨的眼神,他妈那么忙好不容易给他做一回寿司,大半进任尔风肚子了。 任尔风打着哈欠道:“礼貌是给人用的。” 孙翊晗一跺脚:“任尔风!你敢说我不是人!” “我可没说啊!”任尔风把段宏奕藏在身后的寿司盒,扒拉出来,抢了一块最大的,心满意足的塞进嘴里,“找我干嘛?有事说事!” 孙翊晗见薛璇一脸不善瞅着自己,对任尔风勾勾手指:“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生怕任尔风不愿意,她还特意强调:“就是那天在水房聊的事儿。” “没兴趣。” 孙翊晗梗着脖子道:“你有!” “没有。” 任尔风双手撑地盯着她看了三秒,“好吧!我有。” 立马背过身又把爪子伸进段宏奕的寿司盒。 孙翊晗瞪着她的背影,火气蹭蹭往上涨。 任尔风这个贱人敷衍都这么不走心! 任尔风在餐盒里摸了一圈什么都没有,侧身一看,眨眼空了!再抬头,见段宏奕腮帮子挤得鼓鼓囊囊。 “儿子,为了这点吃的,有必要这么防着你爸吗?” 段宏奕双眼含泪差点没被噎死,揉着半饱的肚子,含糊不清说着:“对你……很有毕尿。” 任尔风无语,往昆坤薛璇餐盒里看了看,左右爪子同时伸向薛璇的三明治和昆坤的卤鸡爪。 薛璇叼着鸡爪急忙抓住任尔风的爪子,昆坤眼疾手快把盒儿扣上。 薛璇哭丧着脸:“我就剩最后一个三明治了,前两个都被皓子吃了!” 昆坤特别不要脸的说:“我的鸡爪只有我的女人能吃!” 任尔风看着薛璇嘴上叼的鸡爪,油光发亮色泽诱人麻辣鲜香,更不要脸,嗲着声说:“老公,我要吃你的卤鸡爪!” 薛璇&段宏奕&卢景皓&孙翊晗:“……” 趁着昆坤张大嘴巴愣神劲儿,从他手里抽出餐盒打开,毫无负担的啃着。 昆坤按住薛璇的双肩板正面对她:“薛璇,我一举一动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我真的和她没有什么!你要相信我!” 薛璇叼着鸡爪直点头:“相信!我真的相信!任尔风有陆校草了,眼睛瞎了才会看上你。” 昆坤:“……” 段宏奕笑眯了眼,溜到一旁看着手机镜头小声道:“陆会长呐!你听到了吧!看到了吧!任尔风为了美食都敢随便喊人老公了!一定要好好收拾她!看她下次还敢不敢随便抢人吃的……”顺带把刚才任尔风抢了他半盒寿司的事一块打小报告。 哼!即使你是我爸也不能随便抢我寿司! 卢景皓也悄咪咪给陆辰睿发微信,“睿睿啊!不得了!不得了!你家后院的红杏要出墙了!” 孙翊晗见任尔风已经啃了三个,又拿起第四个:“任尔风!你还是女人吧!有几个美女像你这样毫无形象啃鸡爪的!” “呵!无论我啃不啃鸡爪,只要你承认我比你美就行!” “不要脸!我什么时候说你美了!” 任尔风相中了昆坤掩在外套底下的小布丁,点头承认:“我是挺不要脸的。从你的言语间已经知道了,你其实挺崇拜我的!” 懒得听孙翊晗叽叽歪歪,继续对着昆坤道:“老公,我要吃布丁!” 集体:“……” 昆坤这回一股脑儿把布丁全堆给她:“姐姐!大姐!大姐大!我跟您道歉行吗?只要你不喊我老公,我叫你爸都行!” “哎!儿子,乖~” 集体默。 任尔风一口气嗦了三个布丁,抬头见孙翊晗还杵在这。 问;“还不走?等着喊我叫爸?” 孙翊晗握紧双拳:“屁!想得美了!” 声音不小,周围的同学纷纷向孙翊晗投射诧异的眼光。 任尔风扯扯嘴角:“来自爸爸的提示:你的白莲花形象快要崩塌了!” “你——” “行了。”任尔风打断她;“喏!先去把你的存粮搬来。爸爸答应和你私聊。” 孙翊晗咬着后槽牙道:“任尔风!你不要得寸进尺!” “是你要找我聊天,不是我要找你!乖女儿!你得看清楚局势!”任尔风见段宏奕眼巴巴瞅着脸皮无敌厚到处蹭吃蹭喝的卢景皓,催促道:“快点撒!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孙翊晗一跺脚气哄哄的去拿了。 五分钟后。 段宏奕盯着精致的堪比五星级酒店的各种糕点小食,无比感谢他有个好爸爸。 任尔风跟着孙翊晗来到观景平台的护栏边,听着孙翊晗扒拉扒拉说了一通她的计划。 任尔风扬眉道:“还没死心?” 孙翊晗眺望山脚的南湖,“我从小喜欢陆辰睿,这种喜欢已经深入骨髓,我无法忍受其他女生独占他身边的位置。” 南湖在阳光的照耀下一碧万顷,任尔风随着她的视线向远方望去,似乎隐约间能看到粉墙黛瓦:“也许你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他,你习惯了喜欢他的这种感觉。” “不!你不懂!我的喜欢不是你们这种看脸的女生所能想象的。” 任尔风沉声道:“你喜欢只是你的事,没道理仅仅是因为传遍学校的流言蜚语去伤害张梓吟。云逸喜欢陆辰睿的女生那么多,你还打算一个个对付?” “不,只是她。” 任尔风轻笑:“那你带我去陆辰睿卧室看那张童年合影又是为何?不就是为了告诉我,陆辰睿心里有人,早点让我死心。前段时间陆辰睿和我走的近你就对付我,现在听到流言蜚语又开始盯上张梓吟。你不累吗?如果在陆辰睿心中一直住着照片里的女生,无论是我还是张梓吟或是你,谁都一样。” “不是,你和张梓吟不一样。” 任尔风冷哼:“为什么不一样?就是因为在你眼中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突然她跃居在先了,打破了你心中的平衡。如果说走的近,我是陆辰睿的同桌不是走的更近?何况你还在云舒苑见过我,甚至管家爷爷当着我的面把你和你妈赶出去!不是更恨我?” 孙翊晗不否认:“我是很讨厌你,做梦都想抽你耳光。可是我能等,之前小丫丫说你喜欢你那个跳舞的师兄,我还不信了,现在我是信了。想知道原因吗?从张梓吟看陆辰睿的眼神我很熟悉,很像我,尤其是当陆辰睿身边有其他女生靠近时,眼中的防备嫉妒掩都掩饰不了。但你不一样,从你眼里我看不见嫉妒,太过平静,如果你真的喜欢陆辰睿,不可能不答应我的提议,明明是双赢的结果。” 任尔风想,她眼中波澜不惊应该不是平静而是满足,她都跟他在一起了,还有必要去嫉妒吗? 孙翊晗看着任尔风忽然勾起的嘴角,皱眉:“让我想不通的一点是,我能看出陆辰睿对你有一丝特别,在刚才看到你和段宏奕,昆坤他们相处后,我突然明白了,男生喜欢跟你玩,并不是因为你长得…还过得去。而是你的性格中大大咧咧的一面,他们像兄弟一样和你相处,没压力。” 任尔风一听,真想把这段话录下来给陆辰睿听听。 “可能吧。”任尔风点点头,不想再和她废话下去,离开前深深看了她一眼,“爸爸劝你,做人别太过,别到头来偷鸡不成蚀把米。” 任尔风坐回草坪上,正要躺下再眯一会儿,薛璇握着任尔风的手机屁颠屁颠的跑来,“你手机落地上了,响了好多次。” 任尔风看也不看手机,塞回校服兜里:“嗯,我睡一会儿,下山叫我。” “那个…那个…你最好还是看看吧。”薛璇心虚道。 刚才任尔风不在,段宏奕和卢景皓没少给陆辰睿打小报告。 任尔风烦躁的应了一声:“哦。” 点开一看,十个陆辰睿的未接电话。 “你刚才没帮我接?”任尔风问。 “没。”薛璇吐吐舌,哪敢接啊!她可不想成为炮灰。 任尔风没在意,回拨了过去。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任尔风望着手机屏傻眼:“纳尼?啥情况?号码按错了?” 又一个个数字按了一遍。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任尔风:“……” 又发了几条短信。 看着屏幕上,发送失败的提示。 任尔风的脸彻底懵了。 这是…把她拉黑了? 点开微信。 陆辰睿发了n条消息。 十五分钟前 思思的睿睿:冯澄思你想死是不是!!! 十四分钟前 思思的睿睿:冯澄思!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叫别人老公!!!我就一天没看住你!你就不清楚自个是谁家的人了!我警告你!你生是我陆家的人,死是我陆家的鬼!呸呸呸!你不会死!你欠了爷十年!你得陪爷先把这辈子过完!然后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得生生世世侍候爷!你给我记住了! 十三分钟前 思思的睿睿:冯澄思!你赶紧给爷坦白除了昆坤,你还叫过谁老公!送你黑色耳钉的那个?你敢叫送你黑色耳钉那个老公,你就等着被废吧! 十二分钟前 思思的睿睿:(委屈脸、委屈脸)你从来都没叫过我老公!赶快叫!罚你叫十遍!发语音! 十分钟前 思思的睿睿:冯澄思!你哑巴了!快回爷微信!你以为装没看见就能混过去! 思思的睿睿:冯澄思我再等三秒!你再装死!就等着承受爷的怒火!!! 思思的睿睿:3 思思的睿睿:2 思思的睿睿:1 思思的睿睿:冯澄思,你完了! 任尔风抽抽嘴角,笑骂了句:“幼稚鬼!” 又从上看到下,再从下看到上,好气又好笑。 “不过,挺可爱的!” 薛璇把脑袋凑到屏幕前,陆校草满屏的怒火都要溢出来了。 哪里可爱了? “尔风,你是不是该去看看眼科医生了?” 在收到任尔风一记眼刀后,薛璇抱着包包安静的缩在一旁。 恋爱中的女人果然智商不在线。 任尔风又看了几遍,回:“刚才手机没在身边,老公。” 系统消息: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进行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