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绝恋》 第一章:初见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死了都要爱,不哭到微笑不痛快,宇宙毁灭心……”许纯美一个人在ktv包房里扯着嗓子大声嘶吼着,灯光调的昏黄幽暗,歌词没有一个跑在调上。她只为了宣泄心中的烦闷。 最近烦心事一件接一件,让她极为不爽,各种负面新闻铺天盖地,把她压得快喘不过气来。什么点评当今娱乐圈的一线女星,她是唯一一个没演技,靠颜值、靠背景博上位的女星;什么毫无演技可言,不管出演何种角色,都是一副面瘫表情;什么帝豪集团太子爷林子坤力捧的女主角,靠林子坤才达到今天的成就;什么票房毒药、收视杀手,甚至还有一种声音,让她滚出娱乐圈,安安心心去做林氏大少奶奶!反正这些人闲得蛋疼,于是无所不尽其能地讽刺挖苦人。似乎只有别人更痛,他们才能更快乐! 而更忍无可忍的是,前几天与林子坤一行人在帝豪酒店吃饭,商讨下一部戏的投拍情况。结果被狗仔盯上,然后就拍了一张她和林子坤的大大特写,还将他们写成去酒店开房,共度良宵。nnd,明明一大拨人,怎么被狗仔拍出来就只剩她和林子坤两个人?又哪只眼睛看到他们开房共度良宵了?良你个头哇,你妈才三更半夜跟人去良宵呢! 许纯美被这些不负责任的胡编乱写怄得快要吐血!现在这些所谓的娱乐记者们,没有半点职业道德,良心都被泯灭了!为了博眼球,为了流量,啥都敢往外扯,满嘴跑火车,一点公德廉耻之心都没有! 而最让她心烦的,还是那个林子坤!他又开始张罗着给她物色新的贴身保镖,她自己都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了。前几个都没坚持多久就走人了,许纯美使尽浑身解数、各种刁难,顺利让那几个保镖主动辞职。她实在不喜欢身边时时刻刻跟着个尾巴,每时每刻都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然后随时随地向林子坤汇报她的一举一动。她本就是个散漫随性的人,身处娱乐圈、身为公众人物,整天都被许多人包围着,被无数双眼睛关注着,已经很大程度限制了她许多的天性和自由!如今非要再弄个什么贴身保镖,那这一天24小时、一年365天,除了睡觉上厕所,她就真的没有自己独处的时间了! 而林子坤,铁了心要给她弄个什么保镖,美其名曰保护她的安危,还不是安插个间隙在自己身边。这人天性就是控制欲强、猜忌心重,喜欢对凡事都了如指掌、将事事掌控在自己手中,只有这样,他才能觉得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可他却看错了她。她可不是喜欢被人控制的人,她崇尚的是自我!自我!还是自我!林子坤,你可以去掌控你的员工、你的下属、甚至你的家人,但却不包括我。别说现在,就算有朝一日真的嫁给你,我也绝不做一个依附于男人、依附于权贵,而丧失自我的女人。如若那样,岂不真成了那些无知民众眼中无真才实能、靠男人捧上位的花瓶?即便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她仍努力想做一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 或许是自己入错了行,以她这样的性格,别说在娱乐圈了,就是当今这样的社会,也是格格不入的。连她的经纪人红姐都常常挖苦她,说以她这样率性而为、直截了当的性格,还能在娱乐圈站有一席之地、甚至大红大紫,一定是命运之神瞌睡打盹、一个不留神闪了神儿,才让她捡了个漏。言外之意就是她踩了狗屎运! 其实红姐言过其实,她不晓得自己已经向世俗、向她的工作做了无穷无尽的妥协,这常常使她感到无比的郁闷无奈。而且她还在努力与世俗偏见做着不屈不挠的斗争,尽管如此,她仍然不得不一次次在现实面前低头! 就比如林子坤执意要给她找保镖这件事,她曾许多次有声或无声地抗议着,仍然于事无补。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总之,你弄来一个,我就想方设法弄走一个。反正你日理万机,看谁耗得过谁!这次也一样,再来一个,管他是人是鬼,管他圆脸偏脸,管他三头六臂还是六臂三头,反正不出一个月,本姑娘定叫他灰溜溜走人!如此想着,她心里得意地窃笑起来。 正在她一边如脱缰野马海阔天空,一边不着调地大声吼着“死了都要爱”时,房间的灯突然大亮,“死了都……”三个字刚唱出口,一个人影飘至跟前,关闭了音乐声,“要爱”两个字活活卡在嗓子眼儿里。 妈的,真是人走“备”字,喝凉水也塞牙!连唱个歌也不得安生。她气不打一处来,用力甩开麦克风,抬头瞪眼正在发作,却看到一个年纪轻轻、身材高大、英俊帅气的男人站在她面前。男人约摸二十四、五岁,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睛,仿佛两潭幽幽深泉,略带不羁,略带温柔,又隐隐夹杂着淡淡的忧郁。高高的鼻梁下,紧抿的双唇红润性感。每个部位都长得那么完美,搭配在一起更是无可挑剔。一身黑色的西装衬出他修长挺拔的身躯。这样的一张脸,偏偏浑身上下散发着神秘的雄性气质,丝毫没有时下流行的男性阴柔美。我靠,这就是传说中的“高冷酷帅”吧?许纯美的怒火变作哑火,渐渐熄灭。她半张着口,一双晶晶亮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一时半刻竟呆愣住了。 她抬头的一瞬间,男子眼中掠过一抹惊艳,仿佛平静无澜的泉面泛起一丝丝涟漪,但很快又恢复了清冷。 “许小姐,林先生让我来接您回去!”一脸冷漠,不卑不亢,声音低沉而富磁性。 许纯美立刻清醒,她整了整面上表情,清了清嗓子,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你是谁?谁允许你擅闯进来打扰我唱歌?” “唱歌?”男人心中暗想:“这分明比鬼哭狼嚎还不如!真正是此音一出,千山鸟飞尽,万径人踪灭!她把歌唱成这样,着实对不住这首歌的原唱者。” 许纯美见他并不接自己的话,心中怒火重新燃起。真是个没礼没貌的家伙!她已心知肚明来者何人,不由自主对他的反感之情先入为主。刚刚因他迷人外表油然而生的那么一点点好感,现在因他傲慢无礼的态度已荡然无存。以前的几个,虽然面上看着凶巴巴的,但在她面前,也是一水儿的笑脸相迎、点头哈腰,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位,居然无视她的问责?即不正儿八经讲明自己的身份,也不为自己的冒失道歉,还冷着一张脸!倒像是欠了他八百吊钱。 看来林子坤这次改变思路了,居然给她找来这么个年轻、帅气、又有个性的保镖。可他真的确定他是她的保镖?而不是私人男助理?以前的保镖都是一脸横肉、五大三粗、看上去一脸凶相。可这位?凶也不凶,倒是挺酷,但那张白白嫩嫩、五官标致的脸,还有他匀称的身材,怎么看都无法和保镖联系起来。看来林子坤果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保不保得她的安全并不重要,安插个自己人在她身边才是他的真实意图。 “许小姐!请您跟我回去!”她正胡思乱想着,对方又一次催促她。 她回过神来,瞥他一眼,不屑地说:“我不回去,我正玩的开心呢!” “许小姐,请您配合我一下。”男人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不依不饶对她说。 她心里窜火,抬眼盯着他问:“谁告诉你我在这儿?” 他丝毫不躲闪她的灼灼目光,一眨不眨看着她,却不言语。 她懒得再搭理他,伸手打开音乐,拿起麦克风。“死了都要……”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你这个野蛮的混蛋!混蛋……”她正举着麦克,伴着音乐,想要重新唱的时候,却被他强行揽起。而她拿着麦克用力敲打他的后背。 他一把夺过麦克风,扔在沙发上,将她打横抱着走了出去。 “你放开我!你这混蛋!你凭什么这么做?谁给你这么大胆子?”她一边叫喊着,一边手乱抓脚乱蹬,拼了力地挣扎。 两人这样别别扭扭前行着,惹得三三两两过往的人停下来好奇地看热闹。由于他是打横揽着许纯美,她的脸朝向里面,加上长头发遮住面部,一时半会并没有被人认出来。 “许小姐,如果你想引来更多人听到看到注意到,你就接着嚷嚷好了!”他压低声音,极其淡定,脚步匆匆前行未曾减缓。 他的话提醒了许纯美,她立刻闭紧嘴巴,停止挣扎叫喊。他说的一点不假,如果被人识出她的身份,那可完蛋了。再被别有用心的人拍个照片视频之类的放到网上,那真是闹出了天大的笑话。而那些挖空心思四处寻找素材的狗仔们,正愁没料可报,她自己倒送料上门。那些媒体岂能放过?到时又不知怎样添油加醋的肆意编造,又将生出多少扑风捉影的无端事件?到那时,红姐的头又要炸了,又得没完没了地数落她。而现在的她已经负面缠身,心力交瘁,万不能再惹出什么乱子了。想到这些,她的头先大了起来。但现在这种情况,让他放下自己已是行不通,只得乖乖被他揽着,配合着他。于是,她双手捂住脸,心里祈祷着快点离开这里。 可是这姿势实在不好受,她心里窝着一团的火。这个没礼貌、又蛮横、不近人情、又不解风情的野蛮人种,要不是他强行粗鲁地绑架自己,她何至于这般难堪、尴尬? 他快速来到停车场,打开车门将她塞到副驾座上,又顺手给她扣好安全带,然后自己转身钻进驾驶座上,发动车子,“蹭”的一声急驰而去。在停车场蜿蜒几个弯,便驶入了车流滚滚的大马路上。这一连串的动作完成得快速利落,轻车熟路,让许纯美连发火的机会都没有。 他驾驶着汽车,在穿流不息的车子间来回穿梭,他目不斜视盯着前方道路,聚精会神操控着方向盘,汽车平稳而急速地向前行驶着。 许纯美强按住心中怒火,看他这副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模样,她倒一时三刻无从发作了。她斜眼看着他的侧颜,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长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卷着,高挺的鼻梁,更突显了脸部立体感,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遮住前额。他的肤色又白又细,竟让她有一种想伸手捏一下的冲动。若不是他浑身散发出来的男性阳刚气息,仅凭这张俊俏的脸,就活脱脱一副小白脸的胚子了。这样矛盾的综合体,令他全身透露着一股神秘性感! 他冷冷酷酷的面上毫无表情,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汽车在前后左右的车子之间如画龙般快速前行着。 “你开这么快干嘛?现在可是高峰期,车满为患,又不急着去投胎?”许纯美有些着急地质问他。 等了几秒,见他仍然沉默不语,她火冒三丈,“停车,我要下车!”她一边说,一边强力扭着身体,并伸手去解安全带。 他突然猛的一打方向盘,车子硬生生别过旁边一辆车,差点剐到另一边的一辆车,车子又向反方向猛的一回,继而恢复平稳,直线而行。 许纯美吓出了一身冷汗,放在安全带上的右手还在瑟瑟发抖。“你疯啦?”她真的发了飙,冲着他怒吼:“我的命很值钱的!你……” “对不起!许小姐!”正在她气恼咆哮的时候,他却缓缓开口,而且上来就向她道歉。声音充满磁性和魔力,仿佛令到周边世界顷刻安静下来。 “我叫叶磊,是您新上任的保镖,以后我将全权负责您的安危,同时兼任您的司机。以后请多关照。” 许纯美愣了片刻,紧接着她扬起下巴,没好气地对他说:“关照?我看你挺能耐的,刚来就差点要了我小命,还需要我关照吗?” “刚才情况紧急,旁边那辆车司机好像短路了,差点撞到我们的车,我不得已才急打弯。对了,刚才您问我什么?我没听清。”他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不知怎么,她竟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噗通”一跳。她竭力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波澜,冷冷回了一句:“没什么!”然后扭头看着窗外。 “还有一件抱歉的事,在ktv那样对您,实在是情非得已。林先生只给了我一个小时的时间,他让我在一小时内将您带回去,现在又是出行高峰期,迫不得已才采取粗暴行为。且时间紧迫,也没及时向您禀明身份,实在抱歉!”他言辞恳切,倒像是真心实意。 许纯美仍旧盯着车窗外,不理睬他,心里却起伏不定。心想这男的表面看起来冷酷不羁,倒也懂些礼节。自见面以来,他种种惹她不快的事,他倒主动一一向她解释说明。这真是个矛盾的家伙,让人感觉即真挚又冷漠,使人捉摸不定。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好不好对付? 第二章:林子坤 正自琢磨着,车子已悄然停在帝豪大厦停车场里。他瞄了一眼时间,与约定时间仅相差十分钟。他熄火下车,径直走到她这一边,拉开车门,恭恭敬敬请她下车。 她迟疑少顷,木着脸先迈出右脚,又迈出左脚,站起身来,自顾自向前走去。叶磊关好车门,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刚才时间紧迫,没顾上仔细瞧瞧这位鼎鼎有名的大明星。虽说平时在街边广告牌、报章杂志、电视网络上经常看到她的身影、照片,但见到本尊,还是感觉跟往日隔着电视屏幕看到的许纯美大相径庭。也混淆了他一贯对明星的普遍认识。他一直认为女明星在陌生人面前说话应该嗲嗲的,妆容应该是浓妆艳抹的,衣着应该是光鲜艳丽的,并踩着一双恨天高,走起路来扭着腰枝,尽展女人的妩媚妖娆,万千风姿。可这许纯美倒是特别,说话有点冲,直来直去;脸上也只略施粉黛;一件宽松的粗针毛线外套随意裹在身上,下身是一条窄脚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白色运动鞋。如果非要找出她穿衣打扮的与众不同,就是这身简单的装束,搭配在一起,再穿在她身上,却是怎么看怎么时尚靓丽。尽管她穿着平底鞋,但她修长纤细的双腿却是尽显无余。杨柳细腰,身材高挑,身姿曼妙。一头如墨色瀑布般的秀发垂在腰际。走起路来挺胸抬头,仪态万千。 许纯美走在前面,也没嫌着,天马行空想了许多。这林子坤,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找保镖找保镖,却找来个年轻英俊的小男孩儿。他就不怕我们年纪相仿,日久生情?他就放心把一个这么帅酷的男人放在自己身边?还是日日相伴相随?就不担心我被这男人迷惑住?难道因排斥他为自己安排保镖,为了使自己心悦诚服留住这个保镖,竟使出了美男计?那他也真够下血本的!不过她马上哼哧一笑,笑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林子坤是什么人?自恃清高,目空一切,何曾把旁人放在眼里?多少女人梦寐以求做他林子坤的女人,还得看林大少爷心情如何。若是他心情好,多看那女人一两眼,那女人定能心花怒放好些天,认为自己离豪门梦更近了一步;如若林大少爷心情不咋的,眼睛都不夹一下那女人,女人便能黯然神伤若干天,认定自己豪门梦碎!所以他笃定地认为:作何男人都不能对他构成威胁,因为能入他林大少爷法眼的女人,必定是祖坟冒青烟,那是三世修来的福份。上赶着扒着贴着还来不及,绝无可能自毁前程,移情别恋其他男人! 哼,美男计也好,装酷扮个性也罢,我许纯美是什么人?别的不敢说,本姑娘在娱乐圈这个花花大世界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美男子见得多了,任凭你颜如宋玉、貌若潘安,本姑娘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要是没这点定力,如何混到风声水起这一步?管他卖的是什么药,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见招拆招,必定在一个月内,让这“小白脸”主动走人! 打定主意,她脚步迈得更快更轻松了,如风般嗖嗖前行。 叶磊则紧随其后! 电梯载着两人一路上行,最终在帝豪大厦——这座本市最高建筑的顶层嘎然而止。帝豪顶层一整层都是林子坤个人的属地。包括一间硕大的办公室,旁边是一间休息室,一间影音室,一间台球室,一间酒窑,和一个游泳池。集团那些中高层如要面见他,需搭乘电梯直达顶层,方可实现。 许纯美走出电梯,径直朝着林子坤的办公室款步走来。 林子坤的小秘书远远见到她就满脸堆起笑,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必恭必敬地候着她走到跟前,捏着嗓子说了句:“许小姐!林总正在等您呢!”说完,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前,拉开大门,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式。 许纯美昂首阔胸走进去,从头至尾都没正眼瞧过小秘书一眼。 这小秘书叶磊见过,上午林子坤接见经过层层筛选淘汰、最后仅剩的五名候选人时,就是这小秘书来召唤他们的。其实小秘书年纪尚轻,却浓妆艳抹,尤其她那张烈艳红唇,让人见了就有饱腹感。脚上蹬着一双又细又高的鞋,令她走起路来如同踏着五线谱,左右扭摆。她的穿着打扮、举手投足,远超她的实际年龄。且这小秘书眼皮子极高,眼里不夹人。脖子仰得高高的,让人揪心她的脖子一直仰着,会不会断?小秘书颐指气使,在他们面前惜字如金。也是,帝豪几万名员工,她年纪轻轻就成为老板身边的红人,唯一镇守在老板门前的人,对老板的喜怒哀乐、脾气习性了如指掌。但凡想讨老板欢心、想升迁上位的,如能得她提点一句半句,兴许便能平步青云、飞黄腾达。自然而然就有许多人上赶着巴结她,也自然而然惯成她趾高气昂的毛病。这会儿她见到许纯美,一脸谦卑媚笑,完全判若两人!也对,许纯美何许人也?未来的老板娘,整座大厦里的人,又有哪个敢怠慢?可小秘书对许纯美的笑,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眼神里掩藏不住的羡慕嫉妒恨!每个女人都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夙愿,而面对同是女人却不同命时,女人们内心潜伏的羡慕嫉妒就会不由自主地萌发出来。 叶磊跟着许纯美一前一后走进林子坤办公室。小秘书知趣地退了出去,在他们身后轻轻地关上大门。 林子坤的办公室辽阔至极,装修也极尽奢华,一整面墙都是弧形落地玻璃窗。他们进来时,他正站在窗边,将整座城市尽收眼底。落日的余辉映射着他伟岸的身躯,一头浓黑光亮的头发精心梳理,一身炭灰色armani西装剪裁合体,处处张扬着他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 他听到声音转过身来,一见是她,原本肃严冷清的脸上立刻绽出一朵花来。他神采飞扬冲着她走过来,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绅士与优雅,如同行走的荷尔蒙。 许纯美则表情淡然,漠视他的笑脸相迎,径直走到沙发跟前,一屁股坐下来。 林子坤看了一眼叶磊,又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指针刚刚好指向六点整。距离他规定的时间正好过去一个小时。他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十分满意。他冲着叶磊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叶磊会意,转身走了出去。 林子坤,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二代,帝豪集团继承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是赫赫有名的钻石王老五。他曾与多位明星、模特、名媛传出过扑朔迷离的绯闻。而他与大明星许纯美传了多年的恋情,也是尽人皆知。 帝豪集团,主要涉及房地产建设、酒店管理、文化娱乐和连锁百货四大核心产业。业务遍及全球二十多个国家。而帝豪集团掌舵人——林氏家族,连续多年蝉联福布斯富豪榜前五十名。林子坤,则是林氏下一代的唯一继承人。多金、帅气、年轻、有为、加上未婚,是无数女人心目中完美男人的标准,被许多女人觊觎。因此被外界冠以“国民老公”的称谓。 而许纯美,则是林子坤主要掌管的帝豪旗下文化娱乐产业公司签约艺人、合伙人,占有公司一定比例的股权。至于两人的相识,要追溯回四年前。许纯美成为帝豪集团旗下房地产业务的形象代言人。在签约发布会上,林子坤被她清澈单纯的眼神吸引,继而对她多加留意。发现她性格爽朗,几无心机,甚至有些粗枝大叶,倔强任性中透着小可爱。即使知道他的身份,对待他也是一视同仁、不分厚薄。她的表现显得落落大方,毫不矫揉造作,令他对她刮目相看。美女他见得多了,那些豪门千金、明星名媛,个个认为自己高高在上,言谈举止之中拿腔拿调、装腔作势。而许纯美,却如一股清泉注入他的心田。 自此林子坤对她展开了疯狂的追求。三天两头名牌包包、大牌鞋服,隔三差五烛光晚餐、钻石美玉,每天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更是不在话下。还常常跑去剧组探班,动辄以许纯美名义,给剧组全体演职人员加餐,直惹得所有工作人员对她赞不绝口。而其他女明星们,则羡慕的同时,可叹自己为何遇不到这等真命天子?光这些还不够,林子坤更有大手笔,豪车接连送了两三辆,豪宅送起来也绝不手软。但全部被纯美退了回去。其他礼物也一概堆在一处,从未动过。她想要的,自己买的起;买不起的,她也没那欲望。她本心里对这些东西就无甚感觉,认为追求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追求实实在在的幸福,来得更实际些。所以她从不渴求。而她的妈妈和弟弟,也是收礼收到手软,把个许妈妈乐得天天合不拢嘴。 许纯美倒没什么,从始至终几乎无动于衷。她的经纪人红姐,却看出此乃天赐良机。她主动找到林子坤,提议他与其天天鲜花美钻的,不如直接为纯美成立一间公司,并签下她,如此,两人利益捆绑在一处,心也往一处使,岂不美哉? 红姐的提议正中林子坤下怀,两人不谋而合。而林子坤出手阔绰,主动分给纯美股份,捎带红姐也分得一杯羹。至此,红姐对他感恩戴德! 许纯美与林子坤合作后,事业顺风顺水,扶摇直上。不仅自己公司投拍的影视剧,连林子坤外面投资的剧集,她也是十拿九稳的女一号。凡是林子坤投拍的作品,部部是精品,全因不差钱,所以基本播一部火一部。许纯美便也顺理成章坐稳一姐位子。 林子坤对她有知遇之恩,她打心底里感激他,也敬重他。渐渐地,圈里圈外,都在传他们相恋了。而许纯美是将来林家阔太的说法也逐渐深入人心。纯美对这些传言并不抗拒,但心里总是有些别扭。她也说不清别扭在哪,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恋爱。反正她对他没有过心动的感觉,在他面前也不会面红耳赤,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怎么样?”林子坤挨着她身边坐下,翘起二郎腿,脸上笑吟吟的。 “什么怎么样?”许纯美顺手抄起桌上的一本杂志,一边随意翻看着,一边头也不抬地问他。 “给你新找的保镖啊!”林子坤底气十足地回答她。 许纯美停止手中动作,抬起眼睛看他半晌,似笑非笑地说:“很好!我的私人男助理!” 第三章:保镖 林子坤哈哈笑起来,伸过一只手揽住她的腰,“看你,以貌取人了不是?不瞒你说,人事总监把她悉心遴选的最后五人带到我面前时,叶磊站在其中格外扎眼。年轻、帅气,身形挺拔修长,却不是五大三粗,与印象中的保镖形象确实不符。我一见此人,心中怒火腾起。心想这赵总眼光最精准,这次却走了眼。将一细皮白面奶油小生带来干嘛?赵总大概看出了我心中疑虑,便让五人当场过招,以试身手。谁知这小子三下两下,便将对手制服。我让其他四人联手对抗他,也奈何他不得。再一看他履历,才明白什么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原来人家是有真材实料的!”他瞄一眼纯美,见她正竖着耳朵,饶有兴致地听着他说,于是,他继续朗声说道:“履历写着:中国拳击联赛个人拳王赛冠军、连续四届全省拳王赛冠军,其他大大小小的比赛冠军不计其数。”林子坤洋洋洒洒说着,一眼看见许纯美嘴巴张成了o型,眼睛也睁的圆圆的,却是满脸狐疑。 “就知道你不相信!”他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前,拿来电脑,复又在她身旁坐下。他点开一段视频,“自己看!” 许纯美低眼看向电脑屏幕,热火朝天的比赛现场,擂台上两个男人正你一拳我一拳地来回周旋。她向来对这种简单粗暴的运动项目从不感冒,也看不懂拳击到底是个啥玩意?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从事这项运动?但是她却分明看到擂台上有个身形高大结实的男人,一招一势之间,魅力四射!她竟然看得有些入神了! “怎么样?很精彩吧?”林子坤眼瞧着她聚精会神的模样,试探着问她。 许纯美如梦初醒,随口应了声:“看不懂!”她坐直身子,背靠住沙发,继续心猿意马地翻着手里的杂志。 林子坤继续津津有味地看着视频,一边嘴里自顾自地嘀咕着:“拳击运动在西方国家非常盛行!它所表现出来的推崇胜利的竞争心态,敢于拼搏的冒险精神,崇力尚争的强者哲学和超越自我的身体崇拜,是与西方主流价值理念的逻辑相符合的!对个人力量的推崇也让拳王阿里成为美国精神的代表!这也是为什么拳击在西方拥有强大群众基础的原因。只可惜……”他深深叹息一声,“这项运动在中国的发展远远落后于西方国家,甚至比不过菲律宾、日本、泰国等亚洲的‘小国’!” 林子坤喋喋不休,许纯美却一言不发。林子坤似是察觉到冷落了她,他合上电脑,讨好般地凑过来,“不高兴了?我知道你对这些不感兴趣。那咱们换个感兴趣的话题吧:晚上去哪吃?” 许纯美严肃认真地看他一会儿,“你让你的人千里迢迢把我‘绑’回来,就是为了跟我吹嘘你慧眼识珠请来的‘宝’吗?” “当然不是!”林子坤假装一本正经:“我是为了解救众生!” 许纯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看着他,“解救众生?” “嗯!”林子坤笃定地点点头,“你再这么唱下去,我恐怕会出人命!万一有人来跟我投诉,说‘别人唱歌要钱,许大小姐你唱歌要命!’那可怎么办?”他嬉皮笑脸地凑近她的脸,撅起嘴巴想要亲吻她。 许纯美抬起一只手,将他凑过来的脸轻轻推开,心想:果真是个好间隙,神不知鬼不觉就汇报完了。要是把他留在身边,我以后岂不是天天活在别人眼皮子底下? 正想着,听林子坤又说道:“刚才是开个玩笑。让他把你带来,主要还是我想你了!过几天我又要去美国,这次去要停留很长一段时间,所以趁现在有机会,跟你多呆呆,好好陪陪你!”他停顿一瞬,“当然,我还别有一番用意:就是想以此测试他!做你的保镖,可不只是孔武有力、四肢发达就ok,我想要的是力量与智慧并存、并且还要颜值兼顾的复合型人才。简单说就是:身高技高颜值高的三高人才!这样你带在身边也不会跌份。叶磊无疑是最佳人选!我故意在出行高峰期,规定他一个小时内把你安全护送到这里。我认为这其实难度很大,首先搞定你这任性刁蛮的大小姐就是一难!我想他肯定使用了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否则跟你讲道理是没得讲的,时间上也不允许;其次路上交通也是一难。不过挺好,他居然做到了,而且十分准时,不错!”林子坤说着,忍不住赞许地点点头。 “任性刁蛮?”许纯美蛾眉倒蹙,杏眼圆瞪,满脸不忿地说:“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林子坤定睛看着她,见她肌肤如雪、吹弹可破,弯眉如画,皓齿明眸,淡淡妆容下,一张红朴朴的小脸上,带着小小的嗔怒,甚是可爱。一张樱桃小嘴娇艳欲滴,让人欲望连连。 纯美见她有些失仪,以手掩嘴轻咳一声。林子坤立刻回过神来,整理好思绪,抬手拥着她的肩膀,“难道不是吗?” 许纯美却正色对他说:“不是跟你说过我不需要什么保镖吗?之前已经走了好几个,干嘛非得再弄一个过来?” 林子坤没有即刻回答她。他站起身,在雪茄保温盒里抽出一只雪茄。这只雪茄盒十分精美,是他专门邀请著名欧洲雪茄保湿制作大师为他个人订制的桃花心木雪茄保湿盒,其价值不菲。而这样的一个雪茄盒,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了! 他拿起雪茄,习惯性地放在鼻前嗅了嗅,脸上展现出满意的笑容。他用雪茄剪把茄帽剪掉,一只手45度角握住雪茄的首端,点燃一根火柴,将雪茄置于火源约2.5cm处的火焰尖上燃烧,并缓慢旋转雪茄,使雪茄点燃。再用嘴吹一吹点燃的雪茄头,待那一圈灰呈现出红亮的火光,便叼在口中,吞云吐雾起来。 连续吸了几口,心满意足地吐出几个烟圈,才听他不紧不慢缓缓开口道:“纯美!你现在好歹也是个大腕,这出出入入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形单影只算什么样子?你看那些随随便便能叫出个名字的二三流明星,哪个出门在外不讲求排场?助理、保镖围一圈?可你从不讲究这些!否则,我恨不得找来十个八个保镖,为你铸起铜墙铁壁,将你保护得严严实实!如今只有一个保镖,你还嫌这嫌那!可我却只嫌寒碜!此其一!其二嘛,也是最重要的,则是你的安全问题!现在的社会有多复杂!而你的职业,需要抛头露面,需要出入各种场合,遭遇突发情况的概率大太多!而我又经常天南海北飞来飞去,无法常常陪在你身边。总得找一个身手好的人时刻保护着你,我才稍稍安心一些。否则,我总是放心不下!” “现在都和平年代了,能有什么危险?难道我还需要有个人时刻准备着为我挡枪挡刀不成?” “错!”林子坤吸了一口雪茄,重新在她身边坐下来。空气中立刻弥漫着淡淡的、清香的、醇和的豆蔻香味。“正是因为和平年代,才更加需要提高警惕!大部分人正是跟你抱着同样的思想,当危险来临时,连预防的措施都没有,后悔都来不及!何况你是公众人物,目标更大更显眼!当今社会压力巨大,一些人容易心里失衡,做出报负社会、报负人民的事。这样的新闻屡屡皆是。而你的粉丝中,也存在安全隐患。你没听说过因爱生恨?得不到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典故吗?所以,时刻警戒着,有备无患、有利无弊!” 林子坤言之凿凿、情之切切,处处说得冠冕堂皇,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倒让她无言以对了。但她仍心有不甘,自顾自嘟哝起来:“出席活动也好,参加演出也罢,都有主办方提供的安保啊!国内不比欧美,你见哪个演员随时随地带着个贴身保镖的?跟带着个跟屁虫似的!又要被那些无事生非的人骂成‘耍大牌、摆臭谱、讲排场’什么的了!” “你跟那些普通演员能相提并论吗?你是谁?你是我林子坤的女人!我要保护我的女人,谁敢说三道四的?再说了,那些活动方提供的安保,能叫人放心吗?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况且,你还有许多自由支配的时间,也是需要有人贴身保护的!” 许纯美不想再与他争论下去了。心中却暗想:说什么为了保护我?恐怕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你林子坤却不肯挑明。那就是:以我的安全为借口,堂而皇之将你的人安插在我身边,以便时时监视我的动向,掌控我的一举一动! 而那个叶磊,想必也不是省油的灯!年纪轻轻心思深沉,为了完成林子坤的考验,博得他的信任,步步为营!事实证明,他果然一开始就赢得了彩头,得到林子坤的赞赏!看来这次遇到的是一个厉害角色,不似以前那几个,有头无脑。接下来的日子,自己必定要费尽心机、绞尽脑汁地想辙对付他,才有可能让他知难而退! “想什么呢?”林子坤见她想得入了神,轻唤她一声。 “没什么!”她被他的声音扰得回过神来,淡淡回了一句。只见他坐在对面,一双含笑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住她。他嘴里惬意地叼着雪茄,团团烟雾后面,那张年轻而意气风发的脸,写满自豪和得意。 “我饿了,走吧!”许纯美无需再费口舌,反正他有他的想法,而她也有自己的坚持!是骡子是马,咱们以后走着瞧!既然对方不是明人,那就只能做暗事讲暗话了! “想吃什么?我的大美女!”林子坤对许纯美心中的那些个小九九,一清二楚。但他即不挑明,也不否认。反正你拆桥我修桥,你拆东墙我补西墙。他面带黠笑,撩起她的一缕长发,放在鼻尖使劲嗅着。 许纯美收起头发,站起身来,抢先向外走去。 林子坤将手中雪茄放在烟灰缸里,紧随其后,走出了办公室! 第四章:刁难 叶磊正式入职成为许纯美的保镖,转眼间已过去十多天了。许纯美始终对他心存介怀,认定他就是林子坤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双眼睛、一个间谍。加上叶磊寡言的性格和高冷的气质,即不擅花言巧语刻意讨好,也不会阿谀奉承主动示好。何况她骨子里一直认为长着一张帅脸的男人都是花心大萝卜。娱乐圈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圈里的男人哪个没有几段风流韵事?诸多原因叠加一起,导致她对他始终带着一颗提防的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故而十多天里,从未给过他一个好脸色,也从未好声好气跟他说过一句话。 叶磊为人本就沉稳、淡然,不争什么,也不求什么,只愿问心无愧、心安理德地做自己该做的事;恪尽职守、尽心歇力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从不多嘴,也从无逾越。 这天许纯美收工得早,正觉得索然无趣,突然想起叶磊来了快半个月了。不行!这样下去可怎么行?不可再坐以待毙!我得赶紧想辙,让他知难而退!她脑子迅速转了几圈,计上心来。于是把叶磊叫到身边,没好气地对他说:“你入职多久了?” 他想了一下,回答她:“十二天。” “为我工作的守则是什么?你清楚吗?”她的声音听起来冷漠苛刻。 没等叶磊回答,她便厉声说道“第一:为我工作,不要带着耳朵、眼睛和嘴巴!意思是:不要刻意去看和听与我有关的任何事情;更不要打听相关的八卦。即使看到了、听到了,也要烂到肚子里!不能向外界吐露半点风声!第二:不要向任何人炫耀你是我的保镖,包括你的亲人、朋友!以免他们借机索要签名、照片,给我造成不必要的骚扰;第三:你要搞清楚我的工作性质,你的时间完全由我来支配!换句话说,你必须一天24小时待命,随时处于工作状态,随叫随到;第四: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许问为什么,不许说‘no’,不许有任何反对意见;第五……”她语速极快,眼睛斜睨并不正视他,右手手指来回卷曲着一缕头发。吱唔了半晌,又听她说:“第五条我还没想到,想到会随时通知你!” 许纯美故意提高声调并做得趾高气昂,心想:先给他来个下马威,震慑震慑他!况且现在的年轻人没几个能受得白气、做到忍气吞声的,说不定他一被刺激,甩手走人了。那可真真省了自己的麻烦。其实她内心也是惶惶不安的,因她本身并非咄咄逼人、尖酸刻薄之人,硬要装出这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也着实有些为难!但是没办法,为了自己的心愿,也只有豁出去了!反正跟他也就是这短暂的缘份,以后彼此形同路人。 她正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他气势汹涌的反驳,接着甩下一句:“什么他妈的狗屁守则!天天面对着你这张木头脸,老子不干了!”然后就剩下自己窃窃欢喜了。没想到他冷俊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淡淡回了一句:“明白了”。 这下许纯美完全懵了,这样的局面完全不在她臆想范围内,而自己的激将之策也宣告失败。这样的刁难都让他无动于衷,这人究竟是脸皮厚?还是涵养高呢?她一时走神,默不吭声。 “还有其他事吗?许小姐?”他问道。 “没……暂时没了……”许纯美自讨了没趣,心中怅然,眼皮都不抬地回了他一句。 他转身欲走,再次被她叫住。“跟我去趟晨光百货!” 待她说完,他停下的脚步复又抬起。不一会儿,他驾驶车子载着她向着晨光百货驶去。 晨光百货是本市最高端的百货商场,汇集全球顶尖知名品牌,是世界潮流的风向标。面向的也是高大上人士,寻常百姓鲜少光顾。故此,商场内常常客流稀少。此时正值工作时间,商场里更是冷清得厉害。许纯美头戴棒球帽,束起马尾辫,上身穿白色宽松卫衣搭配黑色紧身裤,脚踩一双vans休闲帆布鞋,黑超遮面,肩挎chanel包包。整副妆扮精练简单又不失女神范。她大步流星走在前面,叶磊则始终紧随其身后一米左右的距离。 许纯美一踏进商场,便开启了疯狂购物模式。逢店必进,进了必败。她也不管有用没用,喜不喜欢,更不看标签价格,眼睛瞄到,随手拿起,就叫叶磊去买单。不一会儿功夫,叶磊双手已拎满了她的战利品。 两人一前一后,出双入对,如影随行,男俊女靓,加上许纯美的明星身份,格外瞩目,走到哪儿都吸引着所有人的注目。大家都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更有些店员三三两两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许纯美早已习惯成自然,旁若无人,视若无睹。叶磊则感觉浑身不自在。 许纯美还在继续买买买。东西多到叶磊已经拿不下,除了两只胳膊连拎带挎着大大小小十几个购物袋,两手还抱着一摞购物盒,购物盒叠加起来的高度已超越了他的眼睛,遮挡了他的视线。逐渐地,他的脚步缓慢下来,连走路都变得稍显吃力。再看看许纯美两手空空,抱着杯咖啡边逛边饮,轻松自在地出了这家入那家,依然没有停手的打算。 “许……小姐,你已经买了很多了……”叶磊小心翼翼提醒她。 她充耳不闻,依旧潇洒地前行着。 “要不……我先把这些放回车里吧……”他尝试着问她。 “放回车里?”这回她倒是听到了,结果停下脚步,阴阳怪气地说:“如果这期间我遇到危险怎么办?”她一边说一边扭过身来,正想借机好好训斥他一番,却发现购物盒摞得已高过了他的头顶,连他人都看不到了。她顷刻之间心软下来。心想:他如此高大的身躯,都被高高堆起的购物盒淹没了,自己确实有些过份了。 正想着,叶磊“咣当”一声撞到她身上,将她撞了一个趔趄,手里的咖啡撞飞出去。而叶磊怀里抱着的购物盒“稀哩哗啦”撒落一地,盒里的东西纷纷滚落出来,其中一个圆形的玻璃饰品直线落地,摔得粉身碎骨,零碎破散的玻璃碎片飞溅到四面八方,场面十分尴尬。 叶磊懵了头脑,一时之间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他看到许纯美正跌跌晃晃站立不稳,他瞬间清醒过来,惯性地伸手去扶她,却被她狠狠甩开。她愤愤然摘下墨镜,只见她粉嘟嘟的双颊胀得通红,嘴巴大张、怒目圆瞪,气呼呼地瞪着他。 叶磊极无辜地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眼看这满地狼藉,头立刻大成两个。他赶紧蹲下身去捡,可是胳膊上挂着的十几个购物袋束缚着他,一时之间狼狈不堪。 许纯美眼睁睁看着自己千辛万苦收获的战利品撒得七零八碎,又目睹叶磊这副滑稽的模样,顿时火冒三丈。“你怎么回事?”她扬声喝斥他:“真是蠢货!拿个东西都拿不了!还能指望你干什么?” 叶磊正着急忙慌地往下摘购物袋,听到她语带侮辱的斥责,心中火气“腾”地燃起,抬起头来怒视着她,正要发作,却发现四周已聚集了不少人群,还有些正零零星星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再一看许纯美,大概因气恼过度,完全忘了身份形象,头上的棒球帽歪歪扭扭,面上五官都变了形,脖子上青筋爆出,白色的卫衣被咖啡溅得一片一片。而她自己还浑然不知!围观的人正不怀好意地窃窃偷笑,纷纷举着手机拍照的拍照、录影的录影。 叶磊立刻站起身来,用自己的身体护住许纯美,一边大声制止:“不许拍!不许拍!” 许纯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仪,一时之间恼羞成怒!她急赤白脸地吩咐叶磊:“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离开这儿!” 是啊,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立刻以身体掩护着她离开此地。两人搭乘电梯,一路下到b2停车场,出了电梯,快速向着车子走去。刚走至车前,许纯美便一头钻进车里,一屁股坐在车座椅上,樱桃般的小脸惊得煞白煞白的,“呋哧呋哧”喘着粗气。 这一路上,两个人狼狈难堪,落荒而逃。许纯美心里窝着满满一肚子火! 叶磊马上启动车子,快速而平稳地驶出了晨光百货的停车场。好半天,两人都没能从刚才的慌乱中抽离出来。气氛益发尴尬,空气仿佛凝结成一锅粘粥。 又过了好一会儿,许纯美抬起头,从后视镜中看到自己的狼狈相,又低头看到被咖啡溅了一身的雪白卫衣,呜呜地哭泣起来。一面哭,一面哽咽着说:“我这副模样丑死了!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那么多人看到,又被他们拍下来,肯定会有人上传到网上,要被人笑掉大牙了!这下完蛋了!众目睽睽之下,洋相出尽!呜呜呜……”她越说越哭,越哭越凶,胸部也跟着一上一下起伏着。 叶磊见她哭得伤心,自己也变得六神无主。他最怕的就是女人在他面前哭,一见到女人流泪,他就乱了阵脚,慌了心神。思忖半天,脑子像盆浆糊一样,转都转不动,也想不出该如何安慰她,只能心里干着急。再一细想,自己的安慰对她而言轻若鸿毛。其实今天许纯美的用意显而易见,购物是假,折腾他才是真的,可见她有多么不待见他。她刚才的哭诉抱怨,兴许只是发泄心中积郁,并不为说给他听,更不是为得到他的安慰。自己还是闭紧嘴巴,不去招惹这位许大小姐为妙。但她的抽泣声仍使他心难安宁,他伸手扯出一张纸巾,默默递到她面前。 许纯美见自己哭诉了半天,也未得到他一句半句的宽慰,心下越发不爽。她气急败坏地从他手里扯过纸巾,将鼻涕眼泪擦擦干净。“这下你得意了吧?”她嘟起嘴巴,突然话锋一转,气呼呼对着他说:“看着我当众出丑、狼狈难堪的模样,你心里特美吧?” “我没有……”叶磊余光看到她气得两个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没有?”许纯美当即打断他,“要不是你无端端撞到我身上,又把东西摔了一地,怎么会发生那么多事?现在可好,买的东西全部付诸东流不说,还闹出那么大笑话!落下那么多话柄!这下我又要上头条了!我看你就是成心的!”她说着说着又稀哩哗啦哭起来,而且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委屈。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清究竟为何而哭?又为何委屈得要命?心疼那堆花钱买的东西?担心自己被爆丑闻?还是明明想整盅叶磊,最终却把自己整了? 叶磊原本也深感冤枉,究竟自己为何会撞到她身上?又为何会摔了东西?想必原由她心里明镜似的,可她现在一股脑地全赖在自己身上,实在是牵强附会!但见她哭成个泪人儿,他心中也是百转千肠。“许小姐,”叶磊无可奈何地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那些东西花了多少钱?我赔给你。” “赔?”许纯美抹了把眼泪,却把睫毛膏糊了一眼,活像只大熊猫。“你赔得起吗?” 此话一出,叶磊心里一沉,不再作声。他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 许纯美意识到自己的话着实伤人,而且把责任全推到他身上,也真的说不过去。于是她低下头去不再吭声。 第五章:处罚 把许纯美送回家,已经晚上8点多了。肚子饥肠辘辘,却无半点胃口。一阵寒风迎面吹来,他打了个寒颤,反倒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反正也这么晚了,索性沿街走着,任冷风吹佛。 正在路上茫茫然走着,突然接到了林子坤的电话。电话里,林子坤劈头盖脸将他臭骂一顿。 原来网上很快出现了晨光百货的那些视频、照片,又被耳聪目明的娱记们抓了个正着,现在正闹得沸沸扬扬。连身在美国的林子坤都受到了惊扰。刚才打电话慰问许纯美,她正在家里郁闷惆怅,接到电话便冲着他痛哭流涕,大吐苦水。其实她郁闷是真,痛哭倒不至于,只不过做戏要做足,刚好借题发挥,参他一本。今天整他不成,倒害了自己,总得在别处找补回来,也让林子坤看看,你亲自挑来、啧啧称赞的人是否真的货真价实! 于是林子坤便不分青红皂白地特意打电话来将他痛骂一番,什么保护不好纯美还给她招惹麻烦、什么遇事不能随机应变、什么原本对他期望很高事实却让他失望透顶……最后声称让他等待hr经理下达的处罚决定。 叶磊默默地听着责骂,百口莫辩。因为他知道辩也辩不清,都是徒劳。今天接连发生的事,让他身心俱疲,此刻拖着一身的疲累,迈着沉重的脚步,游走在人来车往、喧闹繁华的大街上,他却感觉无限孤独! 其实许纯美从一开始就排斥他,他并非感觉不到。他奇怪的是,既然她不接纳他,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卷铺盖走人,何必大费周张、煞费心机地整这整那,又天天冷着一张脸?他隐隐感觉出许纯美与林子坤之间的关系存在着某些微妙的玄机。只是事不关己,他也无需多想。“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或许她们的关系并非普通情侣那么简单,彼此相互牵连利用也未可知。谁知道呢?豪门之中,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是利害!只是他搞不懂,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保镖,来此目的简单明了,不过是赚钱胡口,护主平安。个中因缘,又怎会牵扯到他身上?况且他刚刚来,一无所知,怎么就成了许纯美的眼中钉、肉中刺?难道是自己初见面时对待她的行为态度,让她一直耿耿于怀?可她看上去,也不似心胸狭窄之人?其中关联缠绕复杂,叶磊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不解,那就不想了。他抬头仰望着夜空,浩瀚的星空静谧幽宁,不似地上这般热闹喧嚣。只是天大地大,却无他的容身之处! 前两天医院又打电话催缴哥哥的治疗费。想到这些,心里总是沉甸甸的。这些年,为了给哥哥治疗,他拼命训练,参加各项拳击比赛,几乎囊括了大小比赛的所有冠军。即便如此,为哥哥治疗费,不仅花光了所有的比赛奖金,还不停歇地做了许多其他工作,出租司机、快递小哥、泊车小弟……只要能赚钱又不违法的他都涉足过。常常披星戴月、早出晚归,有时候同时身兼数职,一天下来累的筋疲力尽,连饭也不想吃。无数次,他几近崩溃,快坚持不下去了!可是一想到苦命的哥哥,只能常年累月躺在病床上,无知无觉,甚至连动都不能动,他比自己承受了百倍千倍的痛苦!想到这些,他唯有坚持!再坚持! 如今又跑来做了明星保镖。这位许大小姐看他是一百个不顺眼,打心眼儿里瞧不上他,处处刁难为难他,他怎会不知?若不是一年前发生了那件事,让他发誓再也不打拳了,从此离开了他热爱的拳击,热爱的赛场。想到那件事,那可怕的一幕又浮现眼前。叶磊痛苦地闭上双眼,试图阻止那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一年了,那张模糊又仿佛清晰的脸,无数次出现在他面前;那双执拗又稚嫩的眼睛,无数次在他眼前闪现;午夜梦回,那个清脆而倔强的声音,无数次让他惊醒!这一切,就像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脑中、心中,忘不掉、挥不去!而“宋晓雪”这个名字,总是时不时响起在他的脑海中、心底里,时时刻刻吞噬着他的心!这一年,他消极、颓废,歇尽所能折磨自己,似乎只有这样,他心里才能好过一点。但其实他的心,早已支离破碎! 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再沉沦下去,他必须打起精神,重新振作,他必须为了哥哥,再次启程!再多的苦难伤痛、再多的伤心难过、再多的苦水委屈,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又一阵冷风迎面吹来,他忍不住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西装。这身黑色的西装,是公司发给他的工作服,叶磊私下更喜欢休闲舒适的穿着。按人事经理的话说,许小姐是知名的公众人物,出入各种重要场合。而他,是她的贴身保镖,常伴她左右。因此,他需格外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仪表仪态,切不可丢了许小姐的颜面! 寒风一阵紧似一阵,他冷得瑟瑟发抖!突然感觉嗓子火烧火燎的,才想起从下午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过。他四下张望,看到路边有一家便利店,他一脚踏进去,买了瓶矿泉水,“咕咚咕咚”连灌几口,浑身上下彻骨地冷! 第二天一大早,叶磊早早等候在许纯美家门口。深秋的早晨,天气骤冷,寒风凛冽,枯黄的树叶落了一地。树木光秃秃地矗立风中,无限寂寥。 许纯美躲在暖暖的屋子里,美美地吃了个早餐,又化了个美美的妆,才拎着包,从屋子里姗姗走出来。 叶磊见她迎面走来,上前为她打开后座的车门。等她上了车落了座,他轻轻地关好车门,然后自己坐进驾驶位,启动车子。 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许纯美对昨天的事只字不提,只顾低头玩着手机。叶磊在前面开着车,就听到她的手机“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而在后视镜中看到许纯美的脸色变得越发阴沉。最后她干脆关掉手机,扔在了一旁,头靠在座椅后背上闭目养神起来。叶磊心里明白,十有八九是各种信息的推送,大概都是关于昨天晨光百货的负面报道。看着她冷冰冰的一张脸,他曾几次试图开口,都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在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不得不开口说道:“许小姐,昨天您在晨光百货买的东西,我大概算了一下,差不多花了八万五千多,我不知道是否还有没计入在内的,如果数目不对,您尽管告知我。这笔钱我会如数赔偿,可每月在我薪水中扣除,直到还完为止!”他说得斩钉截铁,不卑不亢。 他话音刚落,车子也恰好到达目的地。叶磊停稳车,坐着没动。 谁知许纯美嘴角轻轻一撇,似笑非笑,一声未吭,推开车门便扬长而去。 叶磊揣测不透她这是几个意思?是默许了他的提议?还是那轻撇的嘴角暗含轻蔑的味道?就如同昨天她不假思索的那句:“你赔的起吗?” 不管了,反正自己已表达了心意,致于她怎么想,他无从得知,也无力掌控。他下车,快走几步追上她。 今天,许纯美应《新娘》杂志邀约,为他们拍摄主题为《婚纱与秋》的封面大片,重点体现婚纱与秋季、与自然的融合,拍摄的场地多选在户外。 一片密密麻麻的枫树林里,一棵棵枫树如同整齐划一的士兵一般,一排排、一列列,纵横分布。深秋时节,枫树叶子黄了,一片片落下,投向大地母亲的怀抱,它们跳跃着,旋转着,轻舞飞扬着,翩然而下。枫叶落在了人身体上、头发上、手心中、脚底边,不见秋的萧索,反倒平添了几许生动。地上落了厚厚一层枫树叶,如同铺了一条巨大的金黄色地毯。秋风扫落叶!秋天,往往让人心生悲凉,然而,此番情景,却体现了秋天另一番异样的美。落英缤纷,层林尽染,叠翠流金。就连诗人龚自珍也说:“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看着这片片飞落的枯黄的枫叶,叶磊不由自主想起了那首老歌:《片片枫叶情》。“爱似秋枫叶,无力再灿烂再燃。爱似秋枫叶,凝聚了美丽却苦短。”这首歌温婉缠绵、流畅自然,娓娓道来一对恋人分手后的不舍之情。 此时正值深秋入冬时节,天气寒冷,不少人早已棉衣上身。可许纯美只穿件婚纱,冻得直哆嗦,在镜头前却还要展现出迷人的笑容,着实不易。不得不说,演员这行,是台前光鲜,但台后的辛酸,又有几许人知?而许纯美也果真十分敬业,一离开镜头,她的小助理立马拿一件长羽绒将她紧紧裹住,然后迅即钻进温暖的保姆车里避寒。但只要一回到镜头前,许纯美立刻调整到最佳状态,投入最大激情。 每次许纯美拍摄时,叶磊都在距离几米之外的区域,随时随地观注着周围的一切及她的安危。 忙忙碌碌拍摄了一个上午,许纯美前后已换了两套服装造型。第一套俏丽活泼的短款婚纱,此刻拍的这套则是妩媚性感的鱼尾婚纱。她徜徉在撒满金黄色落叶的枫树林间,落地鱼尾裙摆摇曳生姿!纯美时而嫣然一笑,时而冷目回首…… 这一边,许纯美正紧锣密鼓地拍摄着;那一边,叶磊正戴着耳机,面色凝重地听着电话。来电的正是公司hr经理,针对昨天晨光百货事件,下达公司对他的处罚决定。 她在电话中先是数落了叶磊在该事件中犯下的过错及不当的处理:一、做为许纯美的贴身保镖,他不仅没能起到保护好许纯美的作用,而且还是该事件的直接导索人,致使许纯美受到惊吓和骚扰。他存在严重的失职之责!二、事情发生后,他没能做出妥善处理,致使该事件对许纯美的形象及口碑造成无可挽回的恶劣影响! 针对以上过失,特做出如下处罚:一、将试用期由一个月延长为三个月,试用期内,下发额定工资的80%;二、前半年内,每月只发工资的一半!另一半作为惩罚,悉数扣除。公司将会视他后期的表现,酌情缩短处罚时间! 人事经理平铺直叙地下达完处罚决定,最后告诉他回公司后,去找她取书面的处罚通知书,便“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这边扣一半,那边赔一半,一个月下来,两手空空!这样的话,哥哥的医药费又无着落了!看来还得想别的办法。他正心情郁闷地忧愁着这些,抬眼看到许纯美新换好了一套婚纱。这是一套典雅高贵的宫廷式长拖尾婚纱,洁白的婚纱上镶满钉珠,束起的发髻上别着一个造型雅致的皇冠,在灿烂的阳光下,浑身上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而许纯美,手拖裙摆,踏着黄金毯,向着众人袅袅走来。婀娜的身姿,婷婷玉立,脸上挂着莞尔微笑,如同降落人间的仙子一般! 此景此人,如同阴霾冬日里久未露面的暖阳初现,让人顿觉从阴冷抑郁变得温暖明朗!他正看得如痴如醉,却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美吧?” 第六章:误会 他愣了一下,侧脸看到林子坤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边,脸上挂着浅浅笑意。他不明他所指为何,只低声唤了声:“林先生”。 林子坤点点头,面上依然笑微微,眼睛望着不远处的许纯美,满目欢喜。 叶磊也扭过脸去,眼睛望向同一个方向。 少顷,林子坤收回目光,正色说道:“hr经理通知你了吗?关于处罚决定?” “嗯!是的!”他口气平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林子坤好奇的瞧了他一眼,“没有异议?” “没有!” 林子坤心里有些纳闷,这小子究竟是真的与世无争?还是深藏不露?面上看来,竟窥不出一丝一毫他真实的内心世界!根据他派去的人对叶磊的调查结果,他有一个患病在床的哥哥,常年在医院里接受治疗,他需要大笔的金钱来支付他哥哥的医疗费用。试用期延长、薪水减半,对他应是不小的冲击。可他却似没事人一样!更让他想不通的是,好好的一个拳击冠军,放着拳击不去打,怎么跑来做保镖了?难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身上存在太多的谜团,看来还得派人再做深入调查。 林子坤不露声色,继续说道:“按理说,你这个职位,不应由我亲自过问,但是这个职位,无论对公司还是对我个人,都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关系到纯美的安危!故此,我十分在意!所以对于你,刚开始我会多加上心,多些过问。等你上了轨道,我就可以放心撒手交给你了!你刚来,很多事情不明白,对纯美也不够了解,有些事情处理起来不是十分妥贴,拿捏不准,也是情有可原。纯美这个女孩子,刁蛮有,任性也有,有时候犯起倔来甚至会耍小孩子脾气。但她本性是非常善良,诚恳,也很直爽。这在娱乐这个圈里可是少之又少的!所以她通常说话做事,都很直接,不会拐弯抹角,鲜少考虑对方感受。这点你要慢慢适应。等你熟悉了环境,熟悉了纯美,相信会得心应手。我把纯美交给你,你一定要竭尽所能,护她周全!” “明白了!”叶磊仍淡淡回答,语气中却多了几分坚定。 林子坤拍拍他的肩,“如果有困难,尽管跟我说!好好干,不要让我失望!当然,我也不会亏待你!” 叶磊没有说话,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林子坤之所以与他说这么多,倒不是闲来无事,而是自有一番用意。一来安抚叶磊,同时彰显他宽厚仁慈、体恤下属、温文尔雅的绅士之风!他给外界的印象也是一向如此。另一个原因,则是他心里门儿清,事情绝非纯美说的那么简单:叶磊因失手打翻新买的东西,引来众人围观,使她众目所视之下暴露身份,从而引发这场风波!仅从网络视频上看到撒了一地琳琅满目的东西,他对事情的原委也已猜到七八分。何况以纯美的个性,绝无可能乖乖就范,听从他的安排。所以他基本可以认定,这次叶磊是做了冤大头,白白背了黑锅。但是对他的处罚还是必须要的。第一算是给纯美有个交待,第二借此给叶磊敲个警钟,让他今后备加谨慎。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叶磊含冤却莫辨、隐忍而负重,甚至对当天的情况只字不提,这与当今年轻人动辄叽里呱啦的个性截然不同。 纯美拍摄之余,看到林子坤出现在现场,与叶磊两人嘀嘀咕咕。她疑心顿起,时不时有意无意向两人这边瞅瞅,发现这二人一边向着她的方向看来,一边相谈许久。她越看下去越觉得不对劲,这两人能有什么共同话题?除了她!很明显,他们盯着她且谈了那么久,话题内容必定与她密不可分!很可能是叶磊在向他汇报自己这段时间的行踪,更有可能,叶磊将昨天晨光百货发生的事情始末一五一十告诉了林子坤。而昨晚在电话里,她向林子坤刻意隐瞒了刁难叶磊的事实,把责任和过错全部推到了他身上。当时林子坤雷霆震怒,口口声声说一定严惩叶磊!仅仅一夜之隔,他的态度180度大转变?还慈眉善目面对他?极大可能是叶磊向林子坤和盘托出,甚至为了逃避处罚,添油加醋也不无可能。 “卑鄙!阴险!小人!”纯美心里连声暗骂。她笃定地认为自己的推断合情合理、符合逻辑,内心更加憎恶叶磊! 因为纯美频频走神,不在状态,致使拍摄效果总是不尽人意。这时导演发现林子坤竟然来了现场,便认定是林子坤的出现,勾走了许纯羡的魂,致使前面的顺利拍摄出现了卡壳。他心中暗笑:年轻人嘛,热恋之中,人之常情。于是他决定暂停拍摄,给他们腾点时间以便亲亲我我。 工作人员一听暂停休息,立刻作鸟兽散,纷纷躲去避寒取暖。导演则径直走到纯美面前,笑容可掬对着她说:“纯美,天气寒冷,辛苦你了!” 纯美也面带微笑谦逊地说:“没关系!做我们这行都习惯了,这不算什么。” 接着导演委婉地说:“前面的拍摄纯美你配合得非常好,进展也很顺利。现在拍的是最后一套服装,完成了,大家都可以收工了。”他说话间,眼睛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林子坤。 许纯美捕捉到他的眼神,立刻会意。导演这是在旁敲侧击提醒她:如果她状态佳、配合好,大家都能顺利收工,否则,所有工作人员都得陪着她在这里吹风挨冻! 于是,许纯美脸上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导演放心,我稍作调整后,马上可以开拍!” 导演点点头,转身走了。 造型师一见导演走了,立刻小跑着上前给纯美补妆,整理服装和发型。 林子坤向着她走过来,将自己身上的长皮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一边披,一边问她:“导演跟你说什么了?” 许纯美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你不是在美国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子坤神秘一笑,“是不是很惊喜?” 许纯美却笑不出来,刚才亲眼所见,历历在目,如鲠在喉。叶磊出卖她的事实,令她如巨石压心,闷不透气。尽管早有心里预防,他是林子坤招来的人,拿的是林子坤给的薪水,理所当然听从林子坤的派遣!之前的几个保镖个个如此!可是不知道为何,面对着叶磊的背叛,亲眼目睹他为金钱折腰亦不能免俗,她却是如此郁结!叶磊,他看上去一脸正气凛然、刚正不阿,实际却是徒有虚表、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她恨不得跑过去,甩他一巴掌,然后让他立马滚蛋,永远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是仅有的一点理智告诉她:不可冲动!要沉得住气!既然林子坤不挑明这层窗户纸,她也不能揭穿,明争不如暗斗。何况,她鲁莽地赶走一个叶磊,林子坤还会给她找来第二个、第三个“叶磊”。不如让他自己放弃,也耗尽林子坤的耐性。毕竟他日理万机,纷繁忙碌中就会逐渐淡忘给自己找保镖这码事。 “是因为我的出现,让你喜出望外、心神激荡,所以无法集中精神拍摄?”林子坤把这一切归功于自己,美滋滋以为纯美因他的意外出现而影响了工作。 纯美轻笑一声,没有言语。 造型师早就知趣地离开,给他们自由的时间和空间。 林子坤看四下无人,凑过去欲亲吻纯美,纯美把脸轻轻一侧,躲开他的唇。“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不用注意你林大公子的形象吗?” “你是我女朋友,尽人皆知。我吻我女朋友,碍着谁了?我又没有亲其他女人,怎么就有损形象了?再说了,小半个月不见,想死我了!”他说着,又凑过来。纯美内心本欲躲开,行动上却没再回避,她不可太驳他的情面,有失他的颜面。 两人正在亲吻中,纯美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叶磊正冷眼朝着他们看来,酷帅清俊的脸上,不羁之中带着淡淡的忧伤。纯美如同触电一般,立刻逃开他的眼睛,推开林子坤,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忘了……刚补完妆,一会儿又得补。” 林子坤怔愣住的表情很快舒展开来,脸上现出诡笑,“不急,今天晚上还有时间,明天一早我才走!” “这么快?”纯美马上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生怕被林子坤看出破绽。 “是啊!我是特意偷空跑回来的。昨晚听到你哭,心里很不踏实,连夜飞回来陪你。美国公司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处理完,所以明天一早必须赶回去!”他将她搂在怀里,“怎么?舍不得我走?” 纯美有些不落忍,因为自己的一时任性,和自己的一个谎言,让她连累到两个男人。先是让叶磊背了黑锅,现在又害林子坤连续奔波。要知道,这趟飞的可是美国,十多个小时行程,回去又要处理很多棘手的事,真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消? “子坤,”她有些愧疚地说:“其实我没那么娇弱,昨晚哭一场,发泄完了就没事了。你知道的,娱乐圈,就是这样,我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实在无须你专程飞回来那么辛苦!” 林子坤见许纯美小鸟依人的模样,又是真心心疼自己,这对直爽真实、不会弄虚做假的许纯美来说,真是不多见。于是,他心下感动,心满意足。 “你不用担心我,我一点也不辛苦,飞机上也可以睡!你也不必逞强了,你要真有金刚不坏之身,也不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那么伤心了!我答应你,尽快处理完美国的事情,回来陪你!这段时间,你有什么需要,直接找叶磊,我都跟他交待好了!” 听他提到叶磊,她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发现他已背转身去,目光落在别处。 “林先生,来探纯美的班?”一串银铃般的声音响起,一个风姿卓绝的三十五六岁的女人笑脸殷殷向着林子坤和许纯美走过来。她就是许纯美的经纪人,人称“红姐”。 红姐梳着一头齐耳短发,一身裤装简洁干练,走起路来健步如飞。红姐为人精明强干,行事果断圆滑,当初就是她提议林子坤专为许纯美成立一间娱乐公司,轻而易举拉近了林子坤和许纯美的关系,也给自己寻了一个良好的靠山。红姐无论从穿着打扮,还是行事风格上,很是有些男人婆的味道。因此至今,除了多年前一段刻骨铭心、生离死别的恋情之外,再无男人敢追她。致使她仍旧孤身一人。 “是啊。”林子坤朗声回答她。 “我们纯美真是幸福。林先生是出了名的浪漫绅士,百忙之中,不辞辛苦、不远万里,专程飞回来,陪伴纯美,真是连我都要羡慕嫉妒了!”红姐说着爽朗大笑起来,露出上下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嘹亮的声音回荡在丛树茂密的林间。 红姐一心想让许纯美攀附上帝豪集团的这位太子爷,有他撑腰,纯美的事业便可顺风顺水、蒸蒸日上,她也能跟着捞到好处。如果未来纯美嫁入林家,也将一生吃穿无忧。红姐虽说精于算计,但她对许纯美却是真心实意。用她的话说:“她与纯美极为投缘,她也很喜欢这个女孩子!”纯美也是她一手带红的,由刚进娱乐圈时寂寂无名的小丫头,成为现在炙手可热的一线女星,红姐功不可没。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红姐绝对算得上许纯美命中的贵人!红姐将纯美视为己出,事事、处处为她谋划、盘算。虽然两人只相差十来岁,红姐却把她当女儿一样看待。也正因如此,她常常将自己的意愿强加予许纯美,她强势的性格和精于算计的处事理念,与许纯美独立的个性和单纯直率的为人态度,相悖相离。故而,两人常常发生争执和摩擦。许纯美有时也会因逆反而故意与红姐作对。无论如何,红姐都是许纯美的一道保护屏障,否则依她这种直来直去的个性,想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站有一席之地,真不知道还得再修练多少年。 许纯美无疑是幸运的!有这样一位多金又帅气的男友疼爱,又有这样一个真心待她的经纪人为她筹划,使得她从不需要为自己担忧,就可轻松达到巅峰。这是多少女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如果她能就此满足,并且是一个乖乖顺从命运安排的女孩儿,而不是那么追逐自我、自由、个性,做一个可以稍微将就和世俗的人,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故事了。 许纯美接着投入拍摄之中,林子坤重新走回叶磊身边,又跟他交待了几句,然后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他。 叶磊伸手接过来,塞进口袋里。 这两人的一举一动,再次被许纯美看在眼里。她内心又起了疑:林子坤为什么给他一个信封?那个信封里装的又是什么?难道是金钱?是给他的好处费?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他为林子坤监视自己、向他出卖自己的情报,为的不就是稳住这份工作,和获得更多的利益吗?而林子坤,为了让他人更加卖力地为他办事,以金钱诱惑是他最擅长和惯用的招数,且屡试不爽。 刚才萌发的那一丝对叶磊的愧疚,瞬息之间化为乌有。原来他冷酷的个性、俊美的外表,都是用来唬人的。他不过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虚伪的家伙,与那些俗人并无两样!不!他比那些做在明面的人更可恶十倍、百倍!许纯美恨得咬紧牙关、握紧拳头!再不能留他在身边! 第八章:闺中密语 两人先去做了个spa,将精、气、神三者合一,实现了身、心、灵的放松。许纯美感觉像脱胎换骨了一般,将连日来的疲累阴霾一扫而光。接着她们又去美了个甲,然后心满意足地开了一间vip房,打算品酒畅聊。 这是一间以红玫瑰为设计主题的vip房,房间墙壁上、天花板、地板的装饰无一不融入了红玫瑰的元素。最大的亮点是:房间正中央摆放了一大束红色玫瑰,据说有9999朵,这些花两三天就更换一次,绝对保证花的新鲜,每朵花瓣上甚至还滚动着晶莹的露珠儿,朵朵娇艳欲滴。乍一进到房间,就有一股沁人心脾的玫瑰花香扑面而来,让人顿觉心旷神怡。两人不约而同闭起眼睛,尽情吮吸着这股股淡雅的玫瑰芬芳。 米琪凑近前去,使劲嗅着,脸上眉开眼笑。她的烈艳红唇与这玫瑰的火红,倒是极为般配。米琪随手摘了一朵别在头发上,立刻别有一番风韵之美。 许纯美也凑近些,用纤纤玉指拨弄着一朵花瓣上晶莹剔透的一颗小小露珠儿,嘴角泛起甜甜笑意。“红玫瑰代表着爱情。你刚刚说你的真爱快降临了,难不成就是昨天那位‘打得火热’?” 米琪听罢,立刻板起面孔,变得一脸不悦。她转身走到桌边,倒了杯红酒,闷头坐在沙发里,自顾自饮起来。“你别见缝插针地揶揄我!我要是遇到真爱了,还有功夫跟你在这闲扯蛋?” “哟,怎么提起昨天那位‘打得火热’,您还耷拉着脸子不高兴了?”许纯美也走过来,脸上带着狡黠的笑。 “别提他了,成吗?您算是忘不了‘打得火热’这句话了。”米琪怏怏不乐地瞅她一眼,“咕咚”一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许纯美实在憋不住了,“扑哧”笑出声来。 米琪斜她一眼:“你就幸灾乐祸吧你!昨天你一个电话打过来,丫就软了,之后再怎么摆弄都硬不起来。败了老娘的兴,立刻让丫滚蛋。结果人家怂态毕露,抱着我的大腿苦苦哀求,说什么很渴望得到我,想把他最宝贵的东西留在我身体里,让我再给他机会,云云……听得我直犯恶心,真想冲他那玩意踹上两脚。丫见我不为所动,立马换了副嘴脸。埋怨是我的来电铃声害他再雄不起来!我说‘你那啥玩意做的?忒娇气了吧?给个电话铃声吓成这龟样?还好意思跟我这儿腻歪?赶紧滚蛋!’最后老娘甩丫脸上一叠rmb,丫才肯死心,提上裤子灰溜溜滚了!” 许纯美捧腹大笑,她笑得前仰后合的。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这……你这都碰到的……什么人呀?” 米琪铁青着脸,“你笑够了没?有那么好笑吗?” “好笑!太好笑了!”许纯美笑得肚子痛,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直叫唤,最后只好蹲在地上,乐得快岔过气去。 “我说你还行不行了?来!先倒口气再笑。”米琪伸手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这么说我真是罪过大了去了!”许纯美站起身来,哈哈笑着说:“别把人家害得断子绝孙。” “就他那怂样,断子绝孙也活该!”米琪咬牙切齿。 “你也太狠了吧?好歹也算跟你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不就是没把您伺侯爽吗?至于这么咒人家吗?”许纯美故意打趣她。 “哼!争着抢着想伺侯老娘的人排老长呢,就他那德性,我还真不稀罕!我就是顶看不惯他那副怂样!”米琪怏怏不快,对许纯美说:“纯美,你说现在的男人都怎么了?好男人都跑哪儿去了?一个个都死光了吗?怎么个个都想着吃软饭、想着不劳而获?可也得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吧?长没长着一张吃软饭的脸?”说完,举起酒瓶闷不吱声给自己杯子里倒上了酒。 许纯美听闻米琪这句话,收起笑容,也变得凝重起来。她也倒了杯红酒,一口一口咂着。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听米琪那样说,她脑海中竟一闪而过叶磊的身影!那个酷酷的、帅帅的、总是带着些忧郁和不羁的男人!一个下午过去了,他还依然等在那里吗? 米琪侧脸见她双眼迷离、面泛微波的样子,“喂,我说。你有点不对劲儿呀!”她凑近身子,笑眼眯眯地瞧着她的脸,“你这个样子,活脱脱陷入热恋中的少女!难道真被我言中了?” 许纯美吓一跳,立刻心神回位,心想:都说米琪性格大咧,实则心思缜密。这么一个细微的神情,都未能逃脱她的眼睛。她心里这般设想着,面上却强作自若,“胡说什么呢?我跟谁热恋去?” “只要你想,大把人在!”米琪双手支颐扮思索状,“比如:那个《至爱一生》的夏煜桓、《家族》的伍天祁、《上海传奇》的邝文轩……”米琪又掰着手指头一个个地数。 “想不到你还是我的铁粉啊!米大小姐,我怎么竟不知晓呢!失敬失敬!”许纯美边说边对着米琪连连作揖。 米琪也双手合十一脸谦卑地回敬道:“不敢当!不敢当!还请您多指教!” 两人相视“扑哧”一笑。 “说真的,到底是哪个?”米琪不依不饶,依旧穷追不舍。 “哪个都不是!”许纯美正色回答她:“我说你何时变得婆婆妈妈、喜欢八卦了?而且还喜欢乱点鸳鸯谱!实话告诉你:我是不会对圈内人动一星半点心思的!” “不是圈内人那就是圈外人了?那会是谁?”米琪追问得更急。 “你还有完没完了?” “你甭不耐烦,我这是关心你,你以为我真好八卦呀?那些个女明星、男明星的,爱跟谁跟谁,一夜情也好,风流债也罢,关我屁事?而你,是我的好姐妹。你就是再红再火,名气再大,在我米琪心目中,也永远是那个十七八岁青春无邪的、我的好闺蜜+死党:许纯美!” 米琪的一番豪迈之辞,倒让许纯美有些惭愧。可这惭愧之情刚刚萌芽,又听米琪刨根问底起来:“以我身经百战的经验,纯美你刚才的魂不守舍、痴傻缠绵,分明是在想念情郎。难道……一颗芳心真的蠢蠢欲动了?我奇怪的是,究竟是何许人竟能让你这铁树开花?” 许纯美白她一眼,“没有什么情郎、也没有蠢蠢欲动、更不存在铁树开花,不好意思,让您大失所望了……” “难不成刚才想念的是林子坤?可你跟林子坤也不是这一时半刻才开始的,应该早过了那股热乎劲儿了。” “我不过是为你刚才的抱怨感概而已,哪有什么魂不守舍、痴傻缠绵的?” “你有什么好感概的?你有林大少爷宠着,又有那么多粉丝爱着,要名有名、要利有利,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人嘛,总是一山看着一山高。你不也一样?出生富贵,不必为生计奔波操劳,换男人如同换衣服。可你不也跟这儿怨声载道的?” “这倒是!”米琪稍一沉思,举起酒杯,“纯美,比起那些寻常人家的孩子,我们已经是很幸运的了。知足常乐!咱们也别闲得没事动不动就多愁善感了!来,为我们各自的幸运干一杯!” 两人“咣当”碰了一下酒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相视一笑,大有豪气云天之势! “咱们这是把红酒当啤酒喝了。”米琪吞下嘴里的酒,喘了口气,“说吧,找我什么事?” 许纯美呆愣住了。米琪的问话勾起了她的心思:原本是想找米琪商量赶走叶磊的对策,可是刚才一瞬间的恍惚,竟让她的心有一丝丝的柔软。她犹豫着还要不要跟她提叶磊的事。 “说啊!”米琪见她欲说还休,不耐烦地催促起她。 纯美看了一眼米琪,见她正直勾勾盯着自己,似乎要把自己的内心看穿。“其实也没……没什么,就是想你了,想见见你。” “哎哟喂,我说许大小姐,咱俩虽不算一块光屁股长大的,但也这么多年了,你,我还不了解吗?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什么时候会因为想我而主动约我?哪一回不是有难解之事,央我帮忙?快说吧,就别扭扭捏捏卖关子了,又是哪位招了许大小姐您的恼了?” 许纯美在米琪面前永远是赤裸裸、藏不住秘密的,总是能被她一眼看透,一语揭穿。于是她支支唔唔说:“是这样的,林子坤又给我找了个新保镖。” “我当什么事呢?就这档子破事,至于让你这么劳神费力的吗?大晚上不停给我打电话,害得我……” “你怎么还念念不忘这码子事儿呢?”许纯美立即打断她,“非逼得我再提起来‘打得火……’” “行,这事咱不提了,正式翻篇儿,啊。”米琪抬起一只手迅速打断她。 米琪立马把话题切换到许纯美身上。“不是,之前那几个保镖,你怎么做的,这次照搬不就得了?姐们儿可是对你言传身教过的。” “这次这个不太一样......”许纯美有些吞吐不详。 “有什么不一样?难道他长着三头六臂?你只需记住:这些个大哥、大叔、大爷的,哪个能平白无故受得了你一黄毛小丫头的闲气?就算你人长得漂亮,可那也不能当饭吃啊!时间长了,一来二去人家招架不住,可不就自动闪人了?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何必死赖在您这一亩三分地儿?你说是吧?” 许纯美支支唔唔,“这次这个……即不是大叔,更不是大爷,而是……而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孩儿,而且……样貌……也还不赖……”她吭吭哧哧讲完这句话,最后一句几乎是在嗓子眼儿里哼哼出来的。 即使哼哼,也被米琪听了个清清楚楚。“干嘛?因为人家年轻模样不赖,你就心慈手软了?” “当然不是!”许纯美立刻表态。“主要是之前的法子对他行不通。我已经用过以前的方法了,对他无济于事。” “这么难搞?”米琪大惊失色,在她概念里,这些做保镖的,都是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有勇无谋的人。 “难道这两天你没看到关于我的新闻吗?”许纯美问她。 “我这两天忙,没太留意。”米琪说到自己“忙”的时候,明显心虚语气含糊。她见许纯美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她马上咧嘴一笑,掏出手机,“我现在看。”她快速输入“许纯美”三个字,果然呼啦啦蹦出几十条新闻。 “网友爆料:偶遇许纯美携一帅哥逛街狂购物”; “许纯美现身晨光百货疯狂购物,获超级帅哥贴身护驾”; “神秘酷帅男不小心撒落许纯美新购物品,许纯美失控当众责骂,形象尽失”; “许纯美身边现又帅又酷身材高大小鲜肉,其身份引猜测……” 米琪被这些新闻看得心痒痒,倒不是因为许纯美这些个花边新闻,而是每一条标题都不约而同提到一个字:“帅”!且既帅又酷,还身材高大!帅到何种程度?纯美只说“样貌不赖”,她想象中的“样貌不赖”和“超级帅哥”两词可是天壤之别。不过,她又很快打消了臆念。她阅男人无数,常常一般人口中所说的“帅”,在她看来不过长了一张规规矩矩的脸而已。况且网络传播就是想抓人眼球,夸大其词也是常有的事。如此想来,她对此人的“帅”也就不抱什么希望。 尽管这样想着,但强烈的好奇心仍然驱使她想一探究竟。于是,她点开一段视频,想看个清楚。但从头看到尾,也只看到男主角的背面和侧颜。她又迫不急待接连点开第二个、第三个,倒是有正脸,一闪而过不说,还模模糊糊看不清晰。她忍不住心中暗骂:这些人真是蠢到家了!冒着违背人道主义精神之大不韪偷拍下视频,放到网上,不就是想引人关注吗?怎么连男主角的正脸都拍不清? “米琪、米琪……”许纯美连叫几声,她都没听到。“米琪!”许纯美对着她耳朵猛地大叫一声。 “啊!”米琪吓得心肝乱颤。 “想什么呢?”许纯美嗔怪道。 她方才如大梦初醒。“没想什么?对了,纯美,我在视频上看,你的新保镖似乎处处维护你,也能为你着想。当时慌乱的情况下,他发现有人围观,并且在偷拍的时候,首要反应就是顾着先保护你的权益和人身安全。” “这个不假!”许纯美毫不避言。“说实话,他确实比较识大体,分得清轻重主次,也算的上大度。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事情的起因由我而起,但即便我对他抱怨责难的时候,他也从未与我辩驳过一字半句。倒是挺男人的!”她说这话的同时,面上掠过一抹欣赏之色。 米琪听罢,内心深处对此小鲜肉徒增几分好感。她灵机一动,“这样吧,纯美,据你所言,以前那些法子可能的确不适用于此人。正所谓因人制宜、对症下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对你的小保镖一无所知,自然也没法子为你出谋划策!让我先见见他,从面相上先做做分析,再与你商量对策,如何?” “这倒不难,他送我来这里的,此刻人就在外面等着。”她凑近米琪耳朵,跟她叮咛几句。两人会心一笑,便共同走出了vip房。 第九章:一面定情 两人从vip房出来,夕阳已经西下,落日的余辉普照着大地。许纯美和米琪一起向着大堂门口走去。 他在做什么呢?时间过得真快,一个下午一晃而过,他是不是一直等在那里?有没有等得不耐烦?许纯美边走边想,掏出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许小姐!”电话彼端传来他磁性的嗓音。 许纯美恍惚一瞬,又即刻清了清头脑,明明心里有个小小的起伏,声音表达出来的仍然冷冰冰:“你在哪儿?” “还在这儿。”他平静地回答她。 “你到大堂门口来一下,帮我把些东西拿去车里!”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大门口。许纯美一眼看到叶磊正迎面向着她小跑过来。 米琪集中眼力,远远看到一个身材修长挺拔、举手投足间魅力四射的年轻男人迎面而来。随着男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米琪的瞳孔也越放越大,嘴巴张成o型,心情也跟着澎湃激昂!ohmygod,果然是超级帅哥,岂止许纯美口中的“样貌不差”! 叶磊一路跑到许纯美面前站住脚,稍微喘了两口气,温和地说:“许小姐,要拿什么东西?” 他说话的气息在她面上荡漾,她心中徒然升起阵阵涟漪。只是面上仍旧是一副冷漠的表情,同时带着冷漠的声音,“这个!”她把手里的几瓶红酒递给他,“先放到车里去!我跟米小姐还要一起吃饭,你再等等!” “好!”他答应一声,口气平淡。 此刻的米琪,自见到他的一瞬间就秒变迷妹,压根儿没把两人的对话听进耳朵里。如今近在咫尺,她得以细细端详他。但见他肤色白皙,一对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一双幽暗深邃的黑眸子,有些不羁。英挺的鼻梁下,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性感诱人。他身上携带的气质好复杂,阳刚、冷俊、帅酷、神秘、眉宇间还夹着淡淡的忧郁、微微一笑又柔情似水。而他开口说话时,那充满磁性的浑厚嗓音,更是让人心都酥化了!他是一个多种气质的混合体,他浑身散发出的诱人魅力,让身为女人的她欲罢不能;无论他笑与不笑,他往那一站,便能风靡万千女性!用“超级、酷帅”形容他毫不为过。 叶磊本欲离开,听到许纯美又说:“这位是米小姐,米琪。”许纯美指着身边的米琪向他介绍。 她竟出人意料地向自己介绍起她的朋友,叶磊有些意外。他顺着她的手指方向将目光转向米琪,嘴角微微上翘,眼眸含笑,礼貌性地向她点头示意。却发现米琪的一双眼睛正热烈地望着自己。 刚才许纯美一直专注地与叶磊说话,没留意到米琪的表现。此刻她觉出不太对劲,叶磊主动打招呼,米琪竟无甚反应。于是她抬头看向米琪,这一看,恼得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见米琪脸上挂着痴痴傻傻的笑,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眼睛里火花四射! “咳!”她轻咳一声,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连她自己都察觉得出这个小小的笑容是多么的牵强,面部肌肉都是僵硬无力的。她正打算开口,试图缓和气氛。受到提示的米琪清醒过来,抢先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米琪,取米其林轮胎的米其两字,不过其字旁边要加个王,寓意美玉!我是纯美的死党+闺蜜,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心里的小九九,我门门清。”她伸出一只手到叶磊面前,整个人显得激动兴奋,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 叶磊也伸出手蜻蜓点水般与她轻轻一握,“你好,米小姐!” 米琪只觉得触到他手指的刹那间,一股暖流顺着她的五个指尖,沿着每一条毛细血管,涌遍全身,直达每一个毛孔细胞。他的手好暖、好软,手掌宽阔厚实,让人顿觉暖意融融。 “你叫叶磊,对吗?”米琪兴高采烈地继续与他攀谈。 “好了!叶磊!你先回车里等着吧!”许纯美冷眼瞧着这二人一来二去,心里一股无名火起,她毫不客气地打断米琪,赶走叶磊。 她现在是一万个懊悔——向米琪引见到叶磊!千算万算,居然疏忽了米琪是个大大的花痴女!见到美男就忘乎所以。自己是脑子进水了?还是透逗了?一心想着让米琪给她出谋划策,到头来变成了她为米琪牵线搭桥了!这个米琪也真是的,不分人物、也不分场合,只顾着自己的那点花花肠子。瞧她刚才那副德性,口水恨不得快流出来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丢人丢到外国去了! 米琪对许纯美的反应不以为然,她心里怎么想的她明镜似的,但她一点都不在意,一门心思放在了叶磊身上。她对着已经走远的叶磊高声呼喊:“帅哥,下次有机会再见!”一边说一边冲着他的背影频频放电。 许纯美赶紧伸手捂上她的嘴巴,连拖带拽将她拉扯进去。米琪有些抗拒,不情不愿地被她拖拉着。 “你够了没?”进到里面,许纯美急急甩开她的手,气急败坏地对着她说:“你有完没完?你抛再多媚眼人家也看不到!简直丢人现眼!” “丢什么人现什么眼呐?”米琪瞥她一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这是见到帅哥后的正常反应,怎么就丢人现眼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的就是此刻的许纯美与米琪。许纯美眉毛蹙成一团,怒火中烧。她扭转身子,对她不加理睬。 “喂,我说纯美!”米琪绕到她的面前,嬉皮笑脸地对她说:“叶磊……真是你的保镖?” 她满脸堆笑地等着许纯美的答复,足足等了十几秒,见许纯美的目光始终飘忽不定地望着别处,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打算。米琪知道她还未泄气,但她并未放在心上。反而当着许纯美的面,自言自语嘟念着:“他看着不太像保镖呀?man倒是man,酷也挺酷,可是长得太帅了,容易让人忽略掉他身上的其他特质。尤其微微一笑的时候,自带一种深情款款!这种男人极具杀伤力,也最可怕!” “我找你来的用意你都抛到九霄云外了吗?谁让你分析起男人来了?怎么见到男人后把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许纯美实在忍无可忍,一针见血地指责起她。 米琪正痴痴笑着遐想非非,忽地听到许纯美的厉责声。她即刻切换面部表情,让自己的嘴巴、鼻子、眉毛集体复原。“没忘,没忘,从长计议!”米琪摆着手敷衍她。 但是紧接着,她又陷入了自我陶醉:“这么英俊潇洒、性感迷人、高冷酷帅的小鲜肉,真是不可多得!太合我口味了!”每每米琪遇到心仪的男人,就会自动开启话唠模式,以平息她那颗激荡的心!这次更是话唠中的话唠。 “帅、帅、帅,你就知道帅!帅能当饭吃吗?”许纯美满脸无药可救的无可奈何。 “看着就赏心悦目啊!”米琪双手搭在许纯美的肩上,强行推着她向前走去。“先去吃饭吧,边吃边聊。” 许纯美上身后仰着反冲着她的推力。“你还知道饿呀?我以为你见到美男秀色可餐,不用吃饭了呢。” “那不行,人类除了精神食粮,物质食粮同样不能少!一顿不吃,饿得慌!” 两人来到餐厅,寻了一张靠近落地窗的角落坐下来。 许纯美闷闷不乐,双手支颐看向窗外。外面天色昏暗下来,像是有人拉下了顶天顶地的巨幅黑布,将天与地笼罩在一片暗黑之中。不远处的草坪停车场上,左右两排路灯亮起了昏黄的灯光。每一根灯柱的顶端,散发着影影绰绰、忽闪忽闪的暗黄色的光晕。 忽然她眼睛一亮,在一根灯柱下,一个高高大大、异常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倒映在她的黑色瞳孔里。因为距离稍远,那个身影看得不太清晰,但能清楚地感觉到,充满着孤寂与荒凉!她不由自主地向前探探头,同时睁大眼睛,隐约看到他合拢双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然后两只手来回搓着。深秋时节,昼夜温差大,尤其进入傍晚,气温低下。而他看上去穿得并不厚实。许纯美似乎看到了他嘴里哈出的白气。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仿佛感同身受着那份孤冷。 米琪点完菜,将餐单递给服务生,抬头看到许纯美正望着窗外发呆,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心下了然,抿嘴一笑。她伸根手指在许纯美眼前晃了一晃,许纯美被她惊扰,收回目光,有些纳闷地看着她。 米琪笑得有些诡异,“你口口声声说讨厌他……其实真实的内心深处对他还是有点好感的吧?” “你说谁?”许纯美假意不知。 “还能有谁?呶!”米琪向着窗外努努嘴。 “你说叶磊?”许纯美瞪大眼睛问她。 米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疯了吧?这种话也说得出口?”刚才确实有些思潮起伏,这会儿她只能极力按耐下思绪,脸上却觉得火辣辣的。此刻的表情一定古怪得很,她都能自我察觉到。于是,假意欣赏面前的碗碟,她低下头去。 米琪扯扯嘴角,“你们这些人,活得真累!心里一套,嘴上一套,典型的口是心非!就不能像我一样,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直接认了不就得了?” “问题是我没有,你叫我认什么?”许纯美心情平静下来,理直气壮地与她理论。 “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那我可就放手去追了啊!” “追他?”许纯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才认识他几分钟啊?” “真正的爱情跟时间和距离没有直接关系。有的人相识一辈子,也不见得来电;有些人只需要一眼,就知道是命里注定的!” “听你这意思,他是你命里注定的了?” “没错!”米琪毫不否认,将脸挪近她的脸,得意洋洋地说:“纯美,还记的刚才我跟你说过,我预感到我的真爱即将来临吗?果不其然!” 许纯美鄙夷一笑,“米琪,你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你是博爱型的,你见到一个陌生男人,因为新鲜和刺激萌生的短暂的好感和激情,我可以理解。但不要如此夸大其词!” “算了!”米琪把脸撤回来,坐直身子,“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反正我要与他深入发展。现在算是跟你打过招呼了。” “米琪,他是我的保镖,而且这种关系也即将结束。以后我跟他,不想再有任何牵扯!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你最好别打他主意!” “许纯美,你言外之意是让我在你和他之间做选择了?”米琪直视着她。 “你也可以这样理解!”许纯美毫不妥协。 “你真的是有点虚伪。你抵死不承认自己对他存有好感,可是你刚才夸他识大体、分轻重、大度、男人的时候,赞赏之情溢于言表。我阅男人无数,看男人的眼光最为精准。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看走眼。” 许纯美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角。 米琪突然觉得像是对牛弹琴。她话锋一转,“不过,咱俩好友归好友,你可无权干涉我的私生活。” 许纯美睁大眼睛瞪着她,像是要用自己的眼神将她的那股狂旺之火熄灭,“你是铁了心了要跟他发生点故事,是吗?” “嗯呐!”米琪不作避讳。她毫不示弱地与许纯美的目光两两相对,对了一会儿,她轻松一笑,收回目光,“纯美,我知道你认为我肤浅,见着个好看的男人就昏了头脑。漂亮男人我米琪见的多了!可叶磊不同,我对他之所以有这么浓厚的兴趣,可不仅仅因为他长着一张好看的脸,他身上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我与他仅一面之缘,而且也只是短短的几分钟,但就是这一眼,就注定了我跟他此生的缘份!” “此生?缘份?”许纯美见她越发不着边际,实觉不可思议。“瞧你这意思,非要跟他牵扯不清?” “纯美!”米琪心有所触地叫她一声。“你没有真正爱过,你不懂得爱一个人的感觉!大千世界,茫茫人海,觅得一个相知相惜之人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其实我早已经倦了,期盼自己的感情有份归属。倦鸟归巢你懂吗?只是我对爱情要求很高,这并非涉及金钱物质、身份地位,而是一份最纯粹简单的爱!就这,也是足足等了这许多年!” 许纯美在她的高谈阔论中分明感受到了一种酸楚。 第十章:出谋划策 只见米琪使劲眨巴着眼睛,用手揉了揉鼻子,万分感慨地说:“幸亏没有放弃,一直等待的人终于出现了!我始终坚信:那个对的人总会来找你,只是有时候来得会晚一点,你要等得起!幸福,是要等的起的!” 看着许纯美匪夷所思的面孔,米琪咧嘴笑笑,“难以置信吧?不能想象仅见面几分钟就大言不惭地扯上爱情、缘份?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一见钟情’吧?感情这东西真的很奇妙,天天面对面也不见得生出爱来;可有时候仅此一眼,就认定了对方。就说你和林子坤,你们的结合不过是顺其自然的结果,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可否真正地爱上他?” 她内心最深处的彷徨被米琪一语道破。的确,她到底是不是真正地爱林子坤,连她自己也拿不准。从情感上,她并不排斥林子坤,可对他也从没有过那种相知相爱、相濡以沫的感觉。其实她真的不知道深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真的如小说、戏剧里所描述的,爱一个人就是:见不到他时,总想着见他,心里时时刻刻牵挂着他;见到他时又会心跳加快、面红耳赤?心里面、脑海里,满满地、满满地装的都是他!为他的喜而喜、为他的忧而忧? 米琪见她有些黯然神伤,觉得拿她与林子坤打比方似乎欠妥,于是她调转话题,一脸诚恳地对她说:“不过你拥有了林子坤这位‘国民老公’,还劳神费力地想这些不相干的干嘛?你只管多花心思抓紧他、套牢他!成功嫁入林家,你,许纯美,就是人生赢家!” 许纯美瞪她一眼,“刚才纠缠着我打听八卦的是你;说什么一生只守着一个林子坤多索然无趣的是你;又说一生没试过真爱枉活一世的也是你……这会儿又劝我抓紧套牢林子坤、想方设法嫁给他的也是你!好话坏话都被你一人说尽了!” 米琪嘿嘿一笑,“那是我的人生哲学,并不适用你。你是“良家妇女”,还是踏踏实实找个靠得住的男人嫁了,一生衣食无忧,来得更实际些。” “是吗?你对林子坤这么肯定、褒奖,那林子坤也是你心目中标准的老公人选。你之所以一再试错而未能遇到对的那个人,原来是以他为参照!呵呵,那难度是大了些。” “得了吧!”米琪满脸不屑,“他是全天下万千女人梦想嫁的,可偏偏不是我的菜。我只希望能有一个值得我爱、有担当、有情义、有责任感、一心一意待我的人相守终生,已然足矣!什么金钱、权势、地位,都是粪土!” 许纯美见她说得神采飞扬,但是暗淡的眼神却出卖了她真实的内心世界。她知道她仍旧无法忘怀那段她爱得最深、也伤得最痛的初恋。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她们的菜陆陆续续上齐了。米琪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许纯美却没那么高的兴致,刚才米琪的话在她心中盘旋。手里拿着筷子来回来去地挑拨着一盘子松仁玉米。 米琪将手里的筷子放下来,咽下嘴巴里的龙井虾仁,“怎么了?连美食都吊不起你的胃口?” 许纯美搁下筷子,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正色对米琪说道:“米琪,看你说得那么美好,又兴高采烈的,我本不忍心泼你冷水。只是……”她看了一眼她,“只是我建议你最好对叶磊深入了解后,再作打算!” 米琪摇摇头,“我知道,你对他有成见嘛?你的成见来源于你的偏见。因为你想与林子坤针锋相对,所以对叶磊恶其余胥。” “不完全是!如果我没点真凭实据,也不会想要做得太过绝决!”于是她便将昨天拍摄现场自己的亲眼所见一五一十讲给了米琪,包括林子坤给叶磊塞信封的事。尽管这一切是亲眼所见,但个中关联只是出于猜测。不过直觉告诉她,自己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错。因为她已经将昨天看到的颠来倒去、翻来覆去想了很多遍:林子坤和叶磊,这两个完全搭不上边的人,有什么值得在一起嘀咕那么久的? 许纯美把自己的疑虑和推断通通告诉了米琪。 米琪听后,思索片刻,觉得纯美的论点论据虽说也合乎逻辑,但理屈于拿不出真凭实据,一切都源于猜测。“或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他看着不像这种人。”米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知人知面不知心!虽然外表看上去他的确不像这种人,可是有些事情真的解释不通。就比如,他一个拳击冠军,好端端跑来做保镖干嘛?不是为钱难道还是为了到社会上惩奸除恶?” “拳击冠军?”米琪惊讶地瞪大眼睛。 许纯美便将他的身份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米琪二话不说,立刻拿出手机,搜索“叶磊”两字,果然弹出他的相关新闻。可是最新的几条也是大半年前的了,大约是说“拳击冠军叶磊激流勇退,神秘消失于拳坛”的系列消息。米琪又点开几段比赛视频,很快被他在拳台上英姿飒爽的风采、健硕性感的身材所吸引。她虽看不懂拳击,但那一招一势魅力无穷! 原来他还是个隐秘高手!居然有这等本事!米琪心中欢喜。以前从未关注过拳击这项运动,自然不晓得拳击界竟有这么一位性感酷帅的小鲜肉。她甚至恨自己没早一点留意拳击,否则可能早就与他结识了,何须等到今时今日、还要许纯美的引荐? 看样子自己的推测准确无误,他是名副其实的万人迷!从某段视频中所见,看台上坐满了黑压压的观众,其中半数是一水的女孩子,她便了然于心了。这些女孩儿同自己一样,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比赛是假,看人才是真的。看来叶磊如同沧海遗珠,许纯美却察而不觉,一心一意将他向外推。而自己又恰巧是识珠之人,这不是上天注定的缘份又是什么?米琪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但她同时也疑惑顿生:既然正值巅峰,他为何销声匿迹?又为何屈尊来做一名保镖?既然有这么多女人仰慕他,那他是不是经历过很多女人?有着丰富的感情史?而许纯美对他的怀疑究竟是否属实呢? 一个心情低落,一个心思全放在了叶磊身上,她们点的饭菜基本没动几筷子。直到米琪的肚子“咕噜咕噜”向她提出抗议,她才想起来吃饭这回事。哎,反正想也想不通,这个谜一样的男人有待她慢慢发掘。眼下还是先填饱肚子为妙。 她看看许纯美,两手支着搁在桌子上,歪着脑袋枕在手臂上,眼睛直愣愣地盯住面前的筷子,一动不动。看来她又犯了多愁善感的毛病,活脱脱一现代版的林黛玉,可她的宝哥哥此时此刻还不知道在哪个地界嗨皮呢。 米琪唉声叹气,无奈地摇着头。举起筷子在她眼膜前儿晃了晃,“吃饭了!填饱肚子才有力气悲天怜人不是?” 许纯美被她打断,懒散地瞅她一眼,又懒洋洋地拿起筷子,细嚼慢咽地吃起来。 直到吃到七八分饱,米琪一边擦着嘴巴,一边说:“纯美,你说这林子坤怎么想的?给你找保镖找保镖,怎么找来个这么年轻帅气的?他就一点不担心你们天长地久生出感情?” 米琪的问题正中许纯美下怀,她手里端着一杯玫瑰花茶,一小口一小口地呷着,笑而不语。 米琪盯了她一会儿,然后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你看我这瞎担的什么心?林子坤何许人也?帝豪集团未来掌门人、福布斯富豪榜排名前五十家族的继承人,全天下的女人削尖脑袋以嫁给他为终身目标!只有你许纯美走了狗屎运,能得他倾慕。你烧香拜佛、感激涕零、感恩戴德还唯恐不及,怎么舍得弃他而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别说一个小小保镖,就是阿汤哥来了,你许纯美眼睛都不该眨一下的。在他林子坤眼里,没人能对他构成威胁,又怎会忌惮一个小小保镖?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是无可匹敌的!” 米琪就是米琪,出身富贵、天生丽质、还聪颖过人,凡事看得十分透彻明白。 “可是纯美,仅仅凭你的推断和偏见,就过早地给叶磊定了罪,你不觉得这样太草率了些吗?” 米琪的话令许纯美心里一沉。她何尝内心没有挣扎过?她侧头看向外面,可是每次面对他,就仿佛林子坤的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盯在自己身上,如芒在背。 米琪也转眼看向窗外,外面黑茫茫一片。他仍然靠在灯柱下,模糊的身影在漆黑冷夜中,显得尤为落寞。只这一瞬,竟让米琪揪心地疼痛。她屏住呼吸,忍不住往前探着脑袋,快将整张脸贴在玻璃窗上。她人坐在这里,一颗心早已飞到外面,飞到那个昏黄路灯下,黑色落寞的身影。 许纯美眼睁睁看着米琪丢了魂魄一般,心里有些酸溜溜的!“看来你也没心思帮我的忙了,口口声声说什么男人、游戏统统抛一边,今天我才是第一位!自打带你见了他,所有心思都倾注到那男人身上去了!哪里还晓得我这个闺蜜?八成连今天我找你出来的用意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吧?”许纯美幽怨地叠声抱怨。 米琪回过头来,干笑几声,“谁说的?谁说我重色轻友、有异性没人性?谁说我忘到九霄云外了?法子我一早替你想到了。” 许纯美兴致索然,随口附和:“说来听听吧。” 米琪向前探着脑袋,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找个女的试他一试!” “什么意思?”许纯美一脸茫然。 “一个男人正不正直,有没有责任心,从他对待感情的态度就可见一斑。那我们就跟他演一场戏,找个女人一试便知。” 许纯美一听,大失所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不能少整这些个歪门斜道?”她一脸灰败,“看来我只能指望自己!” “你看你,给你想了法子又挑肥拣瘦的!我看你就是心口不一,一到节骨眼儿上就变怂?” “我是觉得这样做有点过份了,毕竟不要牵扯到男女私情上来。” “一个男人专情还是滥情,最能说明他的品性了。”米琪坚持己见。其实她想这个方法,是有自己私心的,一来她想验证叶磊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二来她想让叶磊彻底离开许纯美,只有这样,将来她和叶磊之间如若有所发展,就会少了许纯美这道屏障。 米琪见许纯美犹豫不定,继续火上浇油,“我这个法子绝对一试一个准!再说了,你说我过份,你就不过份了?我们躲在这富丽堂皇、温暖亮堂的屋子里,吃饱喝足了,人家叶磊还在那饿着肚子,吹着冷风,等了你整整大半天,连口水都没得喝!” 一句话提醒了许纯美,看看时间,已经9点多了。她急忙站起身来,拎起包向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了句:“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米琪心照不宣地斜嘴一笑,心想:许纯美,你到底不是尖酸刻薄、心肠狠毒之人! 第十一章:明争暗斗 米琪快走几步追上许纯美。“我说,你走那么快干嘛?是不是被我刚才那么一说,心里过意不去了?” 许纯美对她的旁敲侧击充耳不闻,继续脚不停歇地向前走着。在距离叶磊还有一段距离时,米琪反倒加快步伐,超越她,先行来到叶磊面前。 “hi!”她双手背后,笑脸盈盈冲着他打招呼。 叶磊正倚着灯柱,一脚踏地,另一脚呈“7”字形蹬在柱子上,低头看着手机。听到声音,抬头看到米琪站在自己面前。 他愣了一下,随即站直身子。 这时,许纯美也走到了跟前。“时间不早了,回去吧!”许纯美这次的声音中少了一点冷冰冰,多了那么点人情味。 叶磊点点头,侧身绕过二人行至车边,拉开车门,等待许纯美上车。 许纯美正想开口与米琪道别,却见米琪绕过她,旁若无人似的先行钻进了她的车里。 许纯美大感意外,立在原地呆若木鸡。 却听米琪带着些迷乱的口吻说:“我刚刚喝了酒,不能开车。纯美,不介意让你的小帅哥送我一程吧?”米琪话是冲着许纯美说的,眼睛却瞟向了叶磊。 米琪这样问话,让她连说“不”的余地都没有。许纯美心里暗想:米琪,你动作够快的!刚出口的话热乎劲儿还没过,这就开始付诸行动了。 她面无表情,也不吭声,自己也钻进了车里,与米琪肩挨肩坐在后排。 两个女人坐在后面,叶磊在前面专心开车,两眼紧紧盯着前方笔直的道路。郊区的夜晚,路上静谧而幽黑,偶尔夹在道路两旁丛林间的路灯投过来点点光亮。路上几无行人,只有屈指可数的十几辆车行驶在他们的前方、后方,抑或迎面相向急驰而过。 三个人都保持着沉默。许纯美和米琪,表面看上去波澜不惊,其实内心里一刻都没得闲。米琪心花怒放。她坐在叶磊的正后方,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直视着他的后脑。满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柔润顺滑,根根分明,与他白皙红润的肤色相得益彰。同他这样一前一后、近距离地共乘一车,米琪心里乐开了花。 许纯美眼瞅着米琪一脸的痴迷相。从上车伊始,她的眼睛就像牛皮糖一样,粘死在他身上。那眼神、那神态,活脱脱一个货真价实的大花痴。 她又看看前面的叶磊,他一如既往专注地开车,貌似对车里的状况一无所察。从许纯美坐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右半边侧脸。鹅蛋形脸,从眼角的开阔度,就可知他有一双大眼睛。车里光线明暗不定,时而在车外路灯的映照下,他的脸忽明忽暗地呈现眼前。有那么几次,他把脸微微侧向右边,她迅速收回目光,生怕被他发现她在偷偷看他。后来才意识到,他只是侧过脸观察后边的道路状况。 米琪的心思全部放在在叶磊身上,当许纯美空气一样。眼看着她枯苗望雨的模样,许纯美按耐不住偷偷发笑:心想若不是碍于自己这个大瓦数电灯泡也坐在车里,估计米琪一早把持不住,如狼似虎般投怀送抱了!她不由得想起那首《饿狼传说》,歌名形容此时的她再贴切不过。 许纯美在包里翻腾出手机,低头打了一行字,点了一下发送按钮,这行字跟着一闪,就跳跃到了隔壁人的手机上。 米琪的手机正攥在手里,原本漆黑的屏幕突然闪屏,照耀得昏暗的车里一瞬光明。她低头一看,屏幕上一行字赫然映入眼帘:《饿狼传说》听过吧?后面跟着一连串偷笑的表情符号。而发件人正是坐在她旁边的许纯美。 米琪当然体会的出这暗讽的味道,她抬头瞄了一眼许纯美,她正带着讥笑的面孔瞅着自己。 米琪咧咧嘴唇,低头快速回了她几个字:《爱情来了》知道不?后面也是连续几个嘚瑟的表情符号。 “你所谓的‘爱情’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你现在只是一厢情愿假想的美好,或许你与他接触以后,发现他根本不是你的菜!” “我永远相信第一眼的直觉!”短短一句话足以嗅出米琪的自信满满。 “那么如此,你对曾经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们第一眼的直觉似乎都偏差得厉害些吧?”许纯美毫不避讳地反击她。 许纯美的话让米琪心头一皱,舌头也打个结,堵得她冒不出话来。 米琪有些气郁,低头“啪啪啪”打了一行字:“你能不能别总跟我扯过去?现在聊的是眼前人。” 许纯美知道自己稳、准、狠地戳到了她的要害之处,这次轮到她沾沾自喜,不作留情地回她一句:“一个人的过去是抹杀不掉的!如果抛却过去,那将不是完整的人生!何况是你自己说你相信第一眼的直觉。” 米琪睥睨着她,许纯美则讪皮讪脸地对准她挤眉弄眼。米琪气得脸都绿了。她别转脸去,胳膊肘撑在车窗上,闷着声眼瞅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两个人你来我往,如太极拳对截拳道,一个以柔克刚,于无形之中施以力道,予以对方抨击;一个则快速直接,简洁明了地回击对方。就在这来来回回当中,汽车已驶离郊区,来到了高楼林立、灯光闪烁、霓虹耀眼的繁华市区。 叶磊对于身后两个女人之间的小动作视若无睹。他本就不是是非八卦之人,只当是女人之间的友好互动。他的眼睛时不时去瞄一眼手机上的路线导航,确保行驶的道路准确无误。 如此安静的气氛持续了一会儿,许纯美忽然想到什么,再次拿起手机,给米琪发了一句话:“为什么不自己开车回去?” 米琪看了后,快速回过来:“我不说了嘛?酒后不能驾车!” “下午喝了一点红酒而已,也不多,晚饭又没饮酒。” 米琪有些不耐烦,直截了当回她:“既然心知肚明,何须多此一问?自然是要制造一个近距离接触前面这位帅哥的机会!”她点完发送后,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她正前方的叶磊。 米琪的回话充满了气死人不偿命的味道。许纯美气结,“你玩真的?” “我像开玩笑吗?”米琪反问她。 “你有那么多男人可选,为什么还要对他下手?” “什么叫对他下手啊?说得那么难听!再说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是你的保镖,又不是你亲朋好友,更不是你男人!话说回来,即便是你男人,我也不是夺不得啊!”米琪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击着。这一大段话的后缀虽然加了个调皮的表情,但表达的意思显而易见,那就是:于你无关! 许纯美也不示弱。“若真是我男人,我还真不怕你明抢暗夺。我们光明正大地较量一番。只是我不愿你与他有任何瓜葛,更休想与他玩onenihgt!有句话叫‘兔子不吃窝边草’!” “谁说我要跟他玩onenihgt!《爱情来了》!《爱情来了》!《爱情来了》!……你要我说多少遍?你别以为我只有性没有爱!告诉你:这个窝边草我米琪是吃定了!”米琪回完信息,侧过头逼视着许纯美,一副“我偏要这样,你能怎么着”的挑衅的表情。她等待着许纯美看完之后的正面回击。 谁知她看了一眼,表情冷漠,将手机扔在旁边,摆起了无心应战的姿态! 而米琪就仿佛提足了精气神儿,领兵应战,摆好架式准备大干一场时,对方却无心恋战,她只得偃旗息鼓,大有独孤求败之感,心里空落落地泄了气力。 许纯美不想再与她做无谓的争论。这会儿的她如同一只受了刺激的刺猬,恨不得逮着机会刺她一身;再者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她非得跟他整出点什么来才肯罢休。怪只怪自己当时糊涂,鬼迷了心窍,竟然让她认识了叶磊。当下之计,唯有让叶磊尽快离开,撇得越远越好!好在米琪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以后他们也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估计过段时间,米琪觅得新目标,自然而然就把叶磊淡忘了。 米琪扭转脸趴在这一边的车窗上心不在焉;许纯美则将脸侧向另一边魂不守舍。两个人都心猿意马。只有叶磊,时而看看导航,时而盯紧路况,一丝不苟地驾驶着汽车。 许纯美感觉有些沉闷,她摇低车窗,想透透新鲜空气,吹吹冷风令头脑清醒。没想到刚把车窗摇下来,一阵寒风迎面扑来,她禁不住连打几个寒颤,旋即又摇上了窗玻璃。 百无聊赖之时,她不由自主地又将目光转到了坐在前面开车的他身上。专注的男人极具魅力,这话一点不假。仅看他的背面,都是那般的气宇不凡!他的双手白净修长,连握方向盘的姿式都那么悦目娱心。车窗玻璃上倒映出他俊美的侧颜,难怪米琪对他爱不释手,连一向自诩定力超强的自己,有时候看到他时都会情不自禁地心跳加促。 对于他,她总是有一种说不清、言不明的感觉。明明应该芥蒂他、远离他,可眼睛却总忍不住瞥向他,看着他时,心里会有一种莫名的欢畅。这种矛盾和纠结,一直徘徊在她的心中。 此时,右后方一辆车子突然加速紧贴他们的车子急冲过来,叶磊侧目瞄了一眼,沉着冷静地将方向盘向左轻轻一拨,有惊无险地躲过了那辆发狂一般的车。只这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足以让许纯美对他刮目相看!更让米琪欲加着迷! 米琪屏住呼吸,心花激荡。而许纯美的一颗心也不安宁,七上八下如一团乱麻。 “是在前面路口左转吗?米小姐?”就在两个女人意乱情迷之时,突然传来他性感的嗓音。 米琪愣了一瞬,方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快到自己家了。她心里暗自抱怨:怎么不住得再远一点?多希望这条路一直走下去永无尽头。正自沉思着,忘却了答复他的问话。 眼看着快开到路口,叶磊只得再问一次:“米小姐?” “啊!”她如梦方醒,“哦,对,前面路口左转过去就到了。”米琪略带嗲气地回答他。 许纯美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冲着米琪牵牵嘴角。 车子在米琪家楼前刚刚停稳,米琪一个闪身钻出了车外,走到叶磊的驾驶座前,用食指指节敲着车窗玻璃。 叶磊正低头去解安全带,听到声音抬起头,米琪的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正灿烂地对着他笑。 他摇下车窗,米琪把头探进来,“谢谢你送我回家!今天很高兴认识你!” “不客气!”他松开安全带,本欲开车门下车。 米琪把脸贴近他的脸,“不必下车了,就此告别吧。对了,你还没吃晚饭吧?为了送我,又延误了你的吃饭时间,实在不好意思!” 叶磊轻轻一笑,“没关系。” 米琪将眼睛看向坐在后面的许纯美,热烈地与她打声招呼:“纯美,拜拜啦!改天再约你!”说完将头伸回去,一溜烟地消失在大堂门口。 米琪不愿与爸爸同住在郊外的别墅,一个人住在市中心的一所豪华公寓里,落得个清静自由。 米琪走到家门口,将手指放在触摸屏上轻轻一触,门锁“啪”的一声打开了。米琪进去屋子,屋内已经灯火通明,她将脚上的鞋子“咣、咣”一甩,光着脚丫子走进屋里。她拿手机轻点一下,房间里响起了舒缓的音乐。她走到酒柜,倒了一杯苏格兰威士忌,然后慵懒地往沙发里一瘫,将酒杯放置唇边轻抿一口,闭起眼睛静静感受着琥珀色的液体滑过身体,芳香弥漫全身。 米琪随着音乐哼起了小调。今晚她心情格外好,一除昨天的阴霾晦气。叶磊的脸庞出现在她眼前,这个帅气高冷、话不多言的男人今天着实让她着迷。与他的相遇,看似充满了戏剧性。想想那么不可思议但又顺其自然。这不是命中注定的又是什么?米琪心里默默起誓:她一定会牢牢抓紧这份注定的缘分,将他倒追到手。哼!这次我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让那些看扁我米琪的人,包括爸爸、包括许纯美……都睁大眼睛瞧瞧,我米琪专情起来是怎么样的! 她正暗自赌气立誓,手机“叮咚”一声响,打开又是许纯美发来的:“我还以为道别时你会奋不顾身扑上去呢!” 米琪咧嘴一笑,来了兴致,她放下酒杯,认真地敲击着字体:“我倒想呢,要不是怕吓着他!” “你就不能矜持点吗?” “姐们儿的字典里就没有‘矜持’二字!” “那你怎么没扑?” “欲擒故纵,你懂吗?越是心里在意的人,表面上越得兜的住,得保持点神秘感!” “哟,你还懂欲擒故纵?我还以为你是干柴烈火呢?” “姐们儿怎么可能干柴烈火?姐们儿只不过难得一遇这种极品,不可冒失。得好好寻思寻思怎么把他拿下!哪能上来就给人吓跑了!” “爱情的干柴烈火!”许纯美回了一句,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看你样子这次真要动真格儿的?” “当然!我已明确表态很多次,你无须反复求证!你不总嫌弃我对待感情玩世不恭吗?这次就让你见识见识姐们儿认真起来是什么样的!” 许纯美看完她的回话,久久地握住手机。她没再回复米琪,心里是一种无法言状的滋味。 第十二章:心力交瘁 “许小姐、许小姐……”叶磊连叫几声她都没有反应。“到您家了!” 许纯美惊醒,抬头看到车已停在自家门口。而叶磊,已打开车门,站在门外正等着她。她立刻整整面容,钻出车门,黑暗中他的容颜看不太清晰,只是借着皎洁的月光,他幽黑明亮的双眼目若朗星,犹如夜空中的点点繁星,璀璨耀人! 叶磊将她送到大门口。突然她停住脚步,回转身来对他说:“你……还没吃饭!” 她娇美的面容在朗朗月光下更加可人。第一次,她与他说话的声音不那么生硬,婉如天籁。叶磊心里一震。 “明早不用那么早过来,我想多睡会儿!”说话间,她已调转身向家门走去。 叶磊目送着她走进去,关好门,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看到屋子里的灯光亮了,他才转身离开。他心里明白,今晚让他饿着肚子等了很久,她这是心里过意不去呢。又不晓得如何表达这种愧疚,借口明天自己要睡懒觉,让他迟些赶来。他会心一笑,心想林总说的不假,这女孩儿虽然任性、刁蛮,内心终究是温善的。 许纯美独自一人住在郊区的一栋别墅里,因为时间晚了,原本交通就不太便利的此地,公共交通都已停止了运行。连taxi都难觅踪影。叶磊只得步行返回。 他沿着路边一路行走,走着走着,那种原已消失的饥饿感卷土重来!从下午到晚上,滴水未进,再加上步行这么久,体力消耗大,这会儿感觉双腿乏力、饥肠辘辘,有些体力难支。他低头看了一眼,已经11点多了。 得先把肚子填饱!他心里想着。他放眼看去,前面有座建筑灯光明亮,应该是家便利店。他加快脚步走至近前,确实是家seven-eleven。这个时间还在营业的,八成也只有seven-eleven了!他毫不迟疑,一脚踏进店里,正想去选些食物和水,手机铃声恰巧地响了起来! “这里是仁爱医院,请问是叶淼的弟弟叶磊吗?” 一听是医院打来的电话,他的心不由自主地缩成一团。“是!”他有些胆怯地说。 “我是王主任的助理医生,你方便过来医院一趟吗?”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平淡,但是叶磊知道,这些见惯了生死的医护人员,面对再大的险情时,都可以做到从容不迫,镇定冷静。但越是这样,越像极了暴风骤雨来临前的风平浪静!尤其这么晚打来电话,还叫他过去医院,说明哥哥的情况不容乐观!他的心不由地揪紧了! 对方见他没反应,接着说道:“我知道现在很晚了,但是关于你哥哥的情况,王主任想要跟你当面商量。” “我哥哥怎么了?”他迫不及待地问,言语之中充满惊恐。 “你还是来医院再说吧,今天刚好王主任值夜班,她想当面跟你谈谈。” “好,我马上过去!”挂断电话,他哪里还顾得上饥和渴,立即冲出便利店。正巧有辆出租车从不远处驶过来。他立刻伸手拦车,火急火燎地奔着仁爱医院而去。 “叶磊,关于你哥哥,有个情况我不得不跟你说一下……”王主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王主任是叶淼的主治医生,已经负责治疗叶淼5年了。叶磊见她难以名状的样子,知道哥哥的情况又是十分危急。5年了,他不知道面对了多少次这样的情形,每一次王主任难于启齿的时候,就说明哥哥的情况不容小觑!而每一次,都足以让他的心提到了喉咙口。 王主任张了张嘴,又合上了,似乎在仔细斟酌着字眼。 “王主任,您说吧!我……可以承受!”叶磊一个字一个字地、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说完这句简短的话! 只见王主任轻叹口气,缓缓说道:“白天的当班医生,查房时发现叶淼情况不太对劲,就给他做了个全面检查,刚刚我看到了检查结果……” “怎样?”他惴惴不安地问。 “他的头部出现弥漫性脑出血,脑部严重水肿压迫,急需行开颅手术!否则……” 叶磊的心如沉大海,他痛苦地合起双眼,扬起头,努力排饰着目光中的伤痛,也努力不让眼泪掉出来。无数次地打击和折磨,一颗心早已千疮百孔!本以为自己可以承受得起,事实证明,每一次,他都高估了自己! 他想起下午在等许纯美的时候,还跟哥哥通过电话。为了不让哥哥彻底沉睡,时刻保持生命状态,也为了不让他太过寂寞,他只要一有时间,就会跟哥哥通电话。跟他唠唠家常理短,汇报一下自己的近况。当然,向来都是只报喜不报忧。可是哥哥昏睡不醒,无法接听电话,于是他便想了个法子:放一部手机在护士站,拜托护士站的护士们,只要电话铃响,把手机送去叶淼病房,将耳机插入他耳朵里,这样,他便可以与哥哥通话了。 叶磊在仁爱医院,也算小有名气。不仅因为他长着一张好看的脸,更因为他对待久病卧床的哥哥一心一意!那些小护士们,倾慕他帅酷的模样,更被他数年如一日对哥哥的付出所感化,都心甘情愿为他帮忙。 38床病人叶淼,有个长得好看又有情义的弟弟,已经成为整间医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件。 “叶磊!”静默了十几秒钟,王主任重又开口,她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作为一名医生,从医德来讲,我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这样的话!可是作为叶淼的主治医生,我比谁都清楚他的状况。他苏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你要不要认真考虑……放弃治疗?” 叶磊睁开眼睛,惶恐地看着王主任,“难道我哥这一次,没救了吗?”他的声音颤抖着。 王主任不忍再直视他噙满泪水的双眼,她微微侧过头去。纵使作为一名看惯了生死的医生,亲自面对着这样的情境,仍然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死者已矣,但对生者,却是莫大的折磨。而像叶磊这种,唯一的至亲沉睡不起,拖拖拉拉的三年五载,活着的人就如同被一把钝刀,经年累月的来回磨割。那种痛,是连筋带骨的! 她看到叶磊满眼惶恐和期许,她整了整心绪,想方设法地安慰起他:“这一次并不是你想象得那么严重,只要及时行开颅手术,问题不大!” “那就赶紧手术!”叶磊急不可待地说。 “可是……你要明白一点,即使这次手术成功了,他也只能像现在这样维持生命的体征,不见得可以苏醒!” 王主任的话让叶磊如鲠在喉,他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顷刻之间颓废下来。5年了,这样的话他听过无数遍,直到今天,每听一次,还是如同被一个大铁捶,重重的砸在心口上。 “当然,医学上没有百分之百的事情,谁都不敢下绝对的定论!奇迹也不是没有发生的可能,至少活着就还有希望!”王主任见他这极度沮丧的模样,心里非常难受,不得不再次安慰起他,给他鼓舞。 其实作为医生,必须将病人的真实情况向家属如实相告,但是每当看着病人家属面对即将失去亲人时那种伤心绝望、痛苦无助的模样,王主任的心都会如刀绞般疼痛。 是啊!至少活着就还有希望!哥哥他至少还活着,还能感知到这个世界!倘若像父母那样已长眠于地下,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想到这,他强打起精神,继续问王主任:“这次手术成功的机率有多少?” “凡是手术都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但这个手术机率不会太低,关键是要尽快手术!” “好!那就尽快手术!”他不假思索地说。 王主任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停顿了一会儿,不得不硬着头皮对他说:“叶磊……这次的手术费连同术后用药及护理,大约需要10万左右……” “10万?”叶磊瞠目结舌。前阵子刚交了3万住院费,现在一下子再去哪儿凑得出10万?一年多没有参加过比赛,远离拳击,自然也没有奖金可拿。现在他又刚来帝豪还没拿到过工资,即使发工资,一半被扣除,一半赔给许纯美,几乎分文不剩!10万对目前的他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这些年为了给哥哥治病,他像一部机器一样,连轴运转,永不停歇!而越来越庞大的医疗费用,已经压得他快透不过气来。叶磊一愁莫展,垂头丧气。 王主任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她又一次尝试性地说:“叶磊,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放弃治疗?这样对你、对叶淼,都是一种解脱!任何人,都不想如废人一样整日整月整年地躺在病床上!就算你放弃了,也没有人会怪罪你,包括你哥哥!这么多年你为他的坚持和付出,连我们这些局外人都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相信叶淼也是有所感知的!” 叶磊终于没能忍住,几行清泪顺着眼角滚落而下。纵使坚强如他,也再抑制不住那珍贵的男儿泪! 王主任心口堵得慌!作叶淼主治医生的五年里,她亲眼目睹这个英俊潇洒又重情义的男孩子,从一个稚嫩的小男孩儿蜕变成一个有担当、有责任感、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是她也看的出,他快被这愈加高昂的医药费拖垮了。她明白,作为医生,她不应该一再劝说家属放弃救治病人,但是看着他为了这点虚无渺茫的希望苦苦支撑着,她不止一次为他感到心痛! “不,我不会放弃!”王主任看到叶磊又挺起胸膛昂起头,目光中不再有泪水,而是无比坚定的信念!“如果换过来,现在躺在床上的是我,我哥也肯定不会放弃我!” “好!我明白了!那我们准备手术!你放心,我必定会全力以赴完成这台手术!”王主任内心无限感慨,却被叶磊的坚韧不拔所感染,于是,她也坚定地给他一颗定心丸。 “只是……”,叶磊迟疑着,有些难为情,“手术费……能不能术后补交?我会尽快凑齐……” 王主任面现难色。她说:“我明天先跟医院申请一下,不过你先不要抱太大希望,还是尽快凑齐手术费。因为医院最近出现了一些状况:之前由于院领导对你们兄弟的情况有所了解,也默许过你可以后期补缴费用。但是被有些别有用心的病人家属知道了,便以此为话柄,也拖欠医药费不缴。如此导致领导非常为难!所以院领导特别下达了通知,为了不助长这种风气,以后针对任何病人家属,都不再开此先河。因此……” “我明白了,让您为难了!王主任,实在抱歉!我会尽快去凑这笔钱!” “不要这样说,你的为人我很清楚,你绝不会故意拖欠!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我会尽全力去跟领导争取!” 从医院出来,已经凌晨1点多了。拖着疲累至极的身躯,站在医院大门口,茫茫然不知该去向何方。或许是太累了,也或许是太饿了,他浑身无力,两腿发软,快要站不住了。他在路边坐下来,蜷着身子环抱住双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阵阵凉风通过口腔灌进胃里,他如筛糠般哆嗦着。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或许,直到自己倒下的那一天!回想起哥哥曾经的风采潇洒,却眼睁睁在他面前,倒在了血泊中,从此长睡不起!若不是因为他,哥哥也不会发生事故,说不定早已娶妻生子、事业有成,幸福快乐地生活着。可是现在,却只能如同废人一样躺在那里,这一躺就是5年!人生能有多少个5年?哥哥又还能再有几个5年?他不敢想下去。 回忆起出事的那一幕,他痛苦地将头埋进双手里。也只有在午夜无人的时候,他才敢允许自己不那么坚强。在他25年的生命里,父母双亲早早离世、相依为命的哥哥又沉睡不醒!一个个亲人弃他而去,唯独留他一人,在这世上忍受着孤独和思念!他控制不住掩面而泣,身体也跟着颤栗起来! 哥哥!哥哥!他心中一遍遍呼唤着哥哥!哥哥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也是支撑着他走下去的精神支柱!他不能倒下!也不能妥协!唯有坚持!就像王主任说的:“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想到这,他抖擞起精神,站起来,迎着寒风,行走在茫茫夜色里…… 第十三章:兼职 第二天,许纯美出门比较晚,今天工作量少且拍摄顺利,她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叶磊则一直惆怅着手术费的事。他一大清早起来,联络了好几个朋友,想借钱筹齐手术费。哥哥的生命在流逝,他不能坐以待毙。然而联系了几个朋友,都无功而返。 这几个朋友的情况比他好不到哪儿去。不是急着等钱交房租的;就是发了工资要如数上缴老婆的;还有就是每到月底,就眼巴巴盼望着下月领薪水的月光族。迫不得已,他只好联络了文哥。 文哥是这一带混得相当开的人,说直白点,就是黑白两道都有些路子。叶磊与文哥的相识,也是出于他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那是两年前的一个晚上,当时已经很晚了,周边的商户、摊贩都收了摊、上了锁,家家户户也熄灯进入了梦乡。白日里沸沸扬扬的胡同,此刻万籁俱寂,仿佛一头被驯化的野兽,由嘈杂烦乱变得温顺安祥。胡同曲折蜿蜒、幽深狭长,只有几盏昏昏黄黄的路灯散发出朦朦胧胧的光晕。 那晚,叶磊因事耽搁,回来得晚了。他走到胡同口的时候,听到一阵杂乱声,拐进来一看,几个人正围住一个人死命殴打。被打的那人虽说生得五大三粗、身材魁梧,但以一己之力,也难敌几个人的同时围攻,因此明显处于下风。 叶磊最见不得以多欺少,便出手相助。三五下便把那几个人打得屁滚尿流,灰溜溜跑了。被救的这人便是文哥。 文哥对他感激涕零,宣称从此以后都会罩着他,将他视如兄弟。更许诺无论将来叶磊有任何困难,只要开口,他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其实文哥除了感念他的相救之恩,也是从心底里欣赏这个小伙子。他年纪轻轻,身手了得,为人更是仗义、正直、沉稳、踏实,处事也让人心悦诚服,绝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真爷们儿。 但叶磊知道文哥的身份,始终对他敬而远之。其实文哥为人也是义气、豪迈,对叶磊更是推心置腹。只不过文哥从事的某些事情,是叶磊不能苟同的。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因此他与文哥甚少联络。只是与他偶遇过几次,文哥便死活拉着他与自己相聚,还不停叮咛他彼此要多走动来往,增进感情。这次叶磊实在无计可施了,才想到了文哥,想让他帮忙找一份晚上上班的工作,而且越快越好。 文哥爽快答应,但他仍旧不放心,盘问叶磊是否遇到了困难?叶磊不想给他添太多麻烦,更不想欠他太多人情,便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没有,只是想找一份晚上的工作,打发时间。文哥也就不再多问。 没过多久,文哥就给他回信儿了,告诉他皇朝ktv有一个泊车小弟的职位可以做,他要是不嫌弃,今晚就能上岗,薪酬方面也还不错。叶磊满口应承下来。 虽说兼职工作找到了,收入可以多一些,但这样毕竟太慢了,哥哥的手术刻不容缓,看来还得再另行想办法!叶磊愁眉苦脸叹息着。抬头看到旭日阳光下,许纯美正蹲在地上,用手抚摸着一只长着一身白毛、却有些脏乎乎的小猫咪。只见她美目柔情、面带笑嫣,浅浅的酒窝里满满的温情笑意,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腰际,婀娜的身姿在阳光下宛若仙女,真真应了那句:“此女只应天上有”。 她把小猫咪托起来抱在怀里,轻轻地捋着它的毛发,柔声细语对着它说:“小猫咪,你的家在哪儿啊?你爸爸妈妈呢?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瞧你身上、脸上脏兮兮的,是不是去哪儿淘气迷路了?”她如同对着孩子说话般温柔体贴。 那只小猫咪瞪着圆碌碌地眼睛望着她,扬着黑不溜秋的一张小脸,冲着她喵喵直叫,仿佛在回答她的问话。纯美被它逗得“格格格”笑起来。 那笑声清脆婉耳,叶磊苦闷的心瞬间感化。 许纯美将小猫放回地上,对它说“小猫咪,你快回家吧。不然你爸爸妈妈找不到你,该着急了。”可是那只小猫却站着不动,可怜巴巴看着她。 “它可能是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叶磊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听到她对着小猫自言自话,忍不住插嘴道。 纯美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也蹲下身来,神情有点复杂。 “看它样子,可能是饿了或者渴了。”叶磊伸手抚摸着小猫的脊背。 许纯美想起今天剧组剩的盒饭里有鱼肉,她站起来跑去拿了一盒,手里还端着个瓷碗,里面盛满了水。叶磊接过她手中的碗,两人把东西放在小猫面前。没成想这还是一只不肯轻易食“嗟来之食”的有骨气的小猫。它眼睛盯着地上的食物,吐着舌头却不肯上前。 叶磊轻轻地抚着它的头,嘴里念念有词:“不怕,这是给你的,大胆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找你的家人。”他的声音如此的温柔,仿佛在对着恋人说话。 他将盒饭和水向它面前挪了挪,那只小猫试探性地往前移动着脚步,它看了看叶磊,叶磊笑着冲它点点头。这只小猫灵性极强,得到了肯定答复,确保无误后,抖了抖脑袋,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你喝点水,别噎着。”许纯美指了指它旁边的碗。那只小猫果然就把嘴伸到碗里,吧唧吧唧地喝起来。 “它好象能听懂我们说的话。”许纯美兴奋地对叶磊说,像极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 “其实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失去父母、失去家人,都是一样的可悲。”叶磊看着这只饿极了的小猫,神情落寞,言语之中落尽沧桑。 许纯美有所动容,抬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见他俊美的脸上带着隐隐忧伤,眸子里满是凄凉哀婉的神伤。许纯美心有戚戚焉,心情也变得阴郁起来。 他,年纪不大,却总感沧桑忧郁,但他偶尔笑起来,又是那么的温暖明媚。年轻的他,到底有着怎样的人生和经历?他整个人充斥着一种多元素的神秘之感,让人捉摸不定,猜测不透。 夜幕降临后,送完许纯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匆匆扒了几口饭,叶磊就赶去皇朝做文哥介绍的那份工作。 皇朝是本市最高档、豪华的ktv,这里生意十分火爆,每晚来消费的客人络绎不绝,工作起来自然不得清闲。叶磊的工作是每晚最早一个开始,最晚一个结束,迎接第一拨的客人,送走最后一拨客人,他才能收工。每天差不多都要忙到凌晨五六点钟,迎着蒙蒙亮的天色,匆匆忙忙赶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又到了去接许纯美的时间。一天下来,连合眼的时间都没有。这样连轴转了三四天,铁打的也是受不住的。 许纯美这些天冷眼旁观着他整日里萎靡不振、昏昏欲睡的样子。 这天送她回家的路上,因过度疲劳,精神恍惚,差点误闯红灯,酿成车祸。 叶磊驾车行驶在路上,困倦瞌睡得不行,上下眼皮直打架,脑袋快贴到了方向盘上。精神恍惚,脚底下也不听使唤。他前面的车刚驶过路口,绿灯熄灭,红灯闪烁,紧跟在那辆车后面的叶磊,头脑一片空白,没留意到红灯亮起,脚下仍踩紧油门向前冲去。 “红灯!”许纯美大叫一声。 紧接着就听到“吱嘎”一声急刹车,轮胎与地面“滋啦啦”摩擦了几米后,汽车嘎然而止!由于冲力大,许纯美的身体猛地向前撞去,幸亏有安全带护着,但她的额头还是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前座的椅背上。 叶磊的前额也“咣当”一声撞在了方向盘上。他立刻清醒!脸色煞白!好险!幸亏前面没有车了,却也差点造成后车追尾。 “你眼瞎了么?没看到红灯啊!”许纯美捂着额头,痛得龇牙咧嘴。她疾言厉色,说话毫不客气。 “对不起!你有没有伤到?”叶磊慌张地回过头来,想看看她的伤势。 “绿灯了!”她又大叫着提醒。 叶磊立刻转过头去,脚尖去找寻油门。由于手忙脚乱,还是耽搁了少顷,惹得排在后面的汽车纷纷按起喇叭催促。 他将车开到路边停车带停稳,急忙回转身来看她的伤势。“除了额头,还伤到其他地方没有?伤得严不严重?让我看一下!”他心急火燎,边说边伸出手来想探她额头。 许纯美捂着额头的手突然伸出来,一把打开他的手,“别碰我!”她大喝一声,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叶磊被她的喝斥声震慑住,他手落在半空,呆呆地看着她。 “你刚才是不是快睡着了?”她暴跳如雷! “你知不知道你工作的意义是什么?”她厉声质问! 她冷眼侧目盯紧他,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说:“保、护、我、的、安、全!可是你刚刚做了什么?别说保护我了,刚才你差点害死我!”她气急败坏,放声大哭起来。 叶磊心乱如麻,又自知理亏,也无言以对,任凭她责骂质问,也只有一句“对不起!”可说。 “对不起?”许纯美吸着鼻子,尽显委屈,“假如刚才我的命葬送在这儿,你的‘对不起’还有用吗?”她泪眼圆瞪怒目而视,灼热的目光直把他逼得无颜相对,低下头去。 “如果你做不了这份工作,就辞职吧!”她毫不留情地说出这句话,然后气呼呼地别转脸去,不再搭理他。 叶磊心中一凛!继而细细想来:她说得也对!以自己现如今的状态,确实很不安全。可是哥哥的手术费急需凑齐,皇朝的工作他丢不得!思忖片刻,他脱口而出:“好!那我辞职!” 他的话反令让许纯美错愕不已。刚才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无非是一时的气话。这会儿听到他亲口说出真要辞职时,她心里反倒变得沉甸甸不是滋味。 叶磊低头不再作声。许纯美看看他前额青紫一片,再想想自己隐痛的额头,满腹委屈顿时由心而生,“啪嗒啪嗒”落起泪来。 叶磊突然想起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她,“昨天发了薪水,这是一半。” 许纯美泪眼婆娑满眼困惑地看着他,一时之间没搞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为刚才的失误自罚? 叶磊看出她的迷惑,马上解释:“上次晨光百货的事,说好在每月薪水里拿一半还你。” 许纯美恍然大悟,隐约想起他似乎是说过什么“一共花了八万多,每月拿一半薪水赔给她”诸如此类的话。那码子事自己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没想到他还一直记挂着。看样子倒是一个守信守诺的人! 叶磊的手还伸在她面前,许纯美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信封,淡淡然说:“不用了!” “以后没有薪水拿了,暂时也无法还你的钱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也有些疲惫。“不过我会记的这笔帐,将来有机会一定还给你!”叶磊将信封放在她旁边,继续说:“你的伤,我还是带你去看看医生吧。” “不去医院!”她急忙说:“否则又会引来莫名烦扰。”许纯美边说边把信封还回给他,“伤得并不重。钱也不用还了,那些丢失的东西,早就失而复得了。” 叶磊惊讶地张大嘴巴,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天离开晨光百货后,没过几天,商场经理辗转联系到了公司,说他们已经把失落的东西保管起来,将原封不动地送还给我。我就派小助理去取回来了。” 他如获大赦般松了口气,仿佛一直愧疚于自己对他人犯下的弥天大过,惶惶不可终日。结果终有一天,获知原来从头至尾是场误会。而他终于如释重负。 这下许纯美倒有些过意不去了,自己早已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他却一直记挂在心。“那个……”她吞吞吐吐,“如果你想辞职,再等等吧,等我找到接替你的人。”她故意说得硬梆梆的,说完赶紧扭过头去,以掩饰自己的那份心虚。 这的确是明明白白的大谎话,撒谎会心虚。她不仅仅是心里发虚,连脸上都是火热滚烫的。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不用看也知道,她的脸一定是通红通红的。明明是自己话从口出就后悔了,可是碍于面子,不得不找个借口托辞,但却找了个最烂的借口,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借口是怎么想到的?又是怎么说出口的?她向来反感给自己配保镖,如今,却拿自己最反感的事作了借口。嘴上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心里弄虚作假,表面上还要装出气定神闲的模样,她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叶磊对她的谎话深信不疑,只听他说:“好的,等来了接替我的人,我便离开。” 第十四章:许纯美受辱 转眼过去了半个多月,叶磊依然白天做保镖,晚上去皇朝兼职。原本在皇朝做泊车小弟,但是偶然一次被皇朝的经理发现他长相帅气,酷似明星,便极力游说他来做侍应生。侍应生不仅薪水高,卖了酒水有抽佣,运气好还有小费拿,叶磊便欣然答应了。 这天,剧组杀青,为了庆祝,在皇朝包下间超豪华包房。许纯美等一行人来到皇朝,从特殊通道神不知鬼不觉地直接进入了包房。 “阿磊!”经理满脸堆笑走过来向着叶磊招招手。 叶磊正提着一打啤酒打算给客人送去,听到经理叫他,便停住脚步。 “把这些酒放在这儿,让别人去送。豪华vip房来了一拨特殊客人,你今晚专门服务那间包房,其他的都不要管了!记住,这些客人来头不小,一定要把他们伺侯好了,千万不可出差子!”经理一再叮咛嘱托,表情严肃认真,足以见得这拨客人的特殊性及重要性。 “好的。”叶磊答应一声,便去清点那些特殊客人们点的洋酒、红酒、啤酒、香烟、果盘、小吃等,然后备好所有的东西,连同另外两个侍应生,一起向豪华vip房走去。 这间包房是皇朝里面vip中的vip,超级豪华奢靡。房间在走廊尽头的最角落处,绝对保证客人的私密性。 叶磊一行三人向着包房走去。在距离房间还有一段距离时,就听到了房间里传来男人们、女人们欢快的笑声和叽叽喳喳的话语声。看来这些客人的身份非同一般,使得经理一再叮嘱。不晓得是些什么人?叶磊边走边想,走到门口时,翘起手指扣了几下门,然后推门而入。这种场合下的敲门多是礼貌性的形式而已,一般都不会有人回应。他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另外两个侍应生,他们径直走到桌边,蹲下身,将烟酒、小吃一应俱全摆放到桌子上面。 那些客人们有说有笑、嘻嘻哈哈,几乎无视他们的存在。而叶磊三人,也只管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不去留意和打探客人们的情形,这是最基本的素养和要求。 这时,突然一个女人扯着尖锐的嗓音阴阳怪气地说:“哟,皇朝就是皇朝,请个服务生都长得这么好看,比咱们阿明都不差毫厘啊!(阿明:赵宇明,当红男演员,这部戏的男主角,许纯美的搭档。以长相酷帅著称娱乐圈)。”话音未落,紧接着,主灯被扭亮,房间里登时灯火通明。 噪杂喧闹之声顷刻之间安静下来,大家都齐刷刷看向桌子那里蹲着的三个侍应生。许纯美也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这一看,惊得非同小可,这……这不是叶磊又是谁? 叶磊正拾着啤酒瓶往桌上放,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云里雾里,他抬起头来,正对上那两道惊骇震怒的目光。叶磊也是惊诧万分,千想万想,怎么都没想到这拨特殊的客人,居然……居然是许纯美。 “哟!我说这男孩儿怎么生得这么帅气,看着还有点眼熟,这不是纯美的保镖吗?”还是刚才那个阴阳怪气的女人,用同样阴阳怪气的语调,眼光瞟着许纯美,言语拿捏得似惊喜又似意外。 说话的女人名叫宋倩,勉强算的上国内的二线女星。她自出道以来,从跑龙套、到演女四、女三,慢慢地一步步演到女二,却从没当过女主角,被圈内戏称“千年老二”!圈里人都心知肚明,宋倩与许纯美是面和心不和,宋倩明里暗里妒忌许纯美,事事爱与她一争高下,但次次都败下阵来。宋倩自认为是只凤凰,却是只始终都上不了架的凤凰。尽管她努力争取,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成就心愿。 可是许纯美则截然不同。她不争、不夺、不抢、也不用使尽心思手段,轻轻松松就能获得投资商、广告商的青睐。稳当当的女主之位,名气、地位、金钱那是唾手可得。 曾经有一部剧,宋倩想尽法子、托尽关系、甚至牺牲色相,好容易许诺她出演女主角,后来却被许纯美替换下来。而且这部戏还让许纯美大火了一把,长时间稳居百度搜索榜的首位,霸占各娱乐版的头版头条。 为此宋倩整整哭了一天一夜,妒火中烧,从此把许纯美恨得牙痒痒,并暗暗诅咒发誓:终有一天!此仇必报! 而在这部刚刚杀青的新戏中,宋倩再一次给许纯美做了陪衬,扮演反面角色,女一的死对头女二号。似乎命里注定,她一辈子都要被许纯美压制着,一辈子只能被她的光芒遮掩住。今晚让她逮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怎可轻易罢休?必将在众人面前可着劲儿地奚落羞辱许纯美一番。 在场的人都不吱声,屏着呼吸等着看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只见许纯美的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绿。她的目光由惊诧变得愤怒!似要喷出火来!她直视着叶磊,怒火燃烧的双目仿佛要把他瞬息湮没! 叶磊无话可说,逃避着她的眼睛。他低着头,继续把东西往桌子上放。 “纯美!”宋倩一脸狞笑,“看来你给人家小保镖的薪水太少啊,逼不得已只能跑到这里来做侍应生了!”她一手掩住嘴角,呵呵笑着,尽显一副惺惺作态的媚姿。“噢,对了,”宋倩故作忧虑地说:“听说皇朝私下里还提供一些特殊服务,小保镖长得这么英俊潇洒,想必极受欢迎吧……” “住口!”许纯美冲着宋倩大喝一声,这一声大吼把在场的人震慑不轻。 宋倩也惊得一哆嗦。站在宋倩旁边的同事赶快用手扯了扯她的衣角,暗示她不要再说风凉话了。 叶磊站起身来,走到宋倩面前,板着脸死死盯着她看了十几秒,直把她盯得心里发毛,手心冒汗。“你……你想干嘛?”宋倩情不自禁地向后缩着。 “管好你的嘴巴,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嘴巴缝起来?”叶磊用手指着她的嘴,脸上冷酷无情。 现场的气氛紧张到极点,所有的人都不出声,只有音乐声从未间断地播放着。 “哎,好了,大家赶紧点歌唱吧!”赵宇明见此情形,赶忙站出来打圆场。 “是啊!是啊!快点歌啦!给我点一首《明天我要嫁给你》!”其他同事也纷纷出来化解尴尬。 大家又开始嘻嘻哈哈笑闹起来,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唱歌的唱歌…… 叶磊走出去,快速关上门,他心里难受极了!他在门外足足站了十几分钟,双脚像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许纯美因他而受辱,她心里一定更加气愤难过,也一定恨透了他! 许纯美坐在角落里,独自闷头一杯接着一杯喝酒。她眼睛紧紧盯着那扇被他关闭的门,仿似看到门外面他呆立不动的身影。她想不明白,为何他要跑来做侍应生?难怪他最近总是萎靡不振,上次还差点酿成车祸,原来他夜夜来此兼职,没有睡眠又何谈精力充沛?难道林子坤给他的钱还不够吗?究竟为何他需要这么多钱?难道钱对他那么重要吗?为了钱,他可以出卖良知,投靠林子坤;也可以丢弃尊严,跑来做侍应生。她越想越困惑,越想越郁闷,最后直接捧着酒瓶往嘴里灌。 “纯美!”赵宇明举着酒杯,笑咪咪地紧贴着她坐下,“别净顾着一个人喝啊!来,咱俩干一杯。” 许纯美已有些醉意,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冲着她微微而笑。叶磊!恍恍惚惚中,她竟把面前的人看成了他!她伸出手去想摸他的脸,眼前却出现好多张同样的面孔。于是手伸到跟前,却停住了。只呵呵傻笑着,嘴里像含着棉花似的:“你怎么长了那么多张脸啊?” 酒醉的许纯美双目迷离魅惑,妩媚诱人。同样被酒精充斥着头脑的赵宇明,面对着这样的许纯美,心里有些许的激荡起伏。他双眼放着光芒,也直接拿着酒瓶喝起来。眨眼功夫,两人一来二去已喝光了四五瓶酒。 许纯美面上挂着憨憨的笑,突然高举起酒瓶大喊一声:“我要唱《死了都要爱》!” “好!”赵宇明大声附和着:“给纯美点一首《死了都要爱》,马上点!” 于是乎,站在门外的叶磊,又听到了那首调子拐到十万八千里的《死了都要爱》! 叶磊站在门外的走廊里,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许纯美那双含怒惊诧的双眼、那张紧抿的薄唇一次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哟,小帅哥,发什么呆呢?”此时,宋倩推门而出,她一眼看到叶磊,笑脸吟吟地向他走来,将手搭在他肩膀上,“别老是闷闷不乐的嘛,许纯美不待见你,到姐这儿来,姐绝对不会亏待你!” 叶磊一个侧身甩开她的手。他知道她是存心找茬儿,并不打算理睬她,他转身想离开,却被宋倩一把抓住胳膊。 “你要干嘛?”叶磊瞪着她。 宋倩换了副嘴脸,挑起一根眉毛,威胁他说:“别不识抬举!你信不信?我能立刻叫你失去这份工作!” 叶磊满不在乎,他挣脱开她的手,转身走了。 背后传来宋倩冷冷的声音,“我看你是爱上她了吧?难不成要上演一出保镖与女主的爱情故事?”接着,便是她嘿嘿嘿的讥笑声。 叶磊站住,转过身,不慌不忙地走回她跟前,“你是在挑战我的耐心吗?” 宋倩摆出一脸可怜相,拍着自己的小心脏说:“哎哟,好怕怕!你怎么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怎么能威胁一个弱女子?是不是对许纯美就温柔多了呢?”说完,她扬起眉头挑衅地看着他。 面对着宋倩的无理取闹,叶磊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 “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你可千万别打她的主意!她是谁的女人你一清二楚,她早就上了别人的床了,破鞋一双,你可不要捡!” 叶磊怒火中烧,他一把抓起宋倩的手腕,手上稍一使力,宋倩痛得哇哇直叫,眼泪直飞。 “来人啊!快来人啊!皇朝的侍应生打人啦!”她如泼妇般大喊大叫,引得周围包房的人纷纷探头出来。 皇朝的经理也被惊动了。他匆忙跑来,向着宋倩直赔不是。宋倩冲着经理连哭带闹,声声控诉。声称此事没完,要求皇朝一定给她个说法! 经理对叶磊一副怒其不争的架式,“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服务好客人!你是怎么做的?居然对客人动起手来了?”当着一众人的面,经理不停地数落指责他,并命令他立即向宋倩道歉。 叶磊一声不吭,即不辩解,更不道歉。 经理眼看着他不知悔改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大发雷霆,当场辞退了他,并扣除他工作以来的全部薪水和佣金。 宋倩依旧不依不饶,执意要求叶磊道歉,如若不肯,她便报警。并扬言要将皇朝侍应生打人事件曝光于媒体,让皇朝身败名裂。 赵宇明见事情愈演愈烈,再次出面做了和事佬,他游说宋倩到此为止,见好就收。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她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宋倩仔细斟酌了赵宇明的话,再加上其他同事也纷纷出言相劝,宋倩这才肯就此罢休。 外面闹得沸沸扬扬,许纯美却早已喝得酩酊大醉,躺在沙发上沉沉而睡了。对此刻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大家纷纷散去,赵宇明把许纯美托附给了叶磊,嘱咐他将她安全送回家。 叶磊小心翼翼扶着许纯美,她却无论如何不肯迈动脚步,身子反而向下软去。叶磊只好将她抱起,一路抱着她走出皇朝。 第十五章:伊莲 他抱着她上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上,许纯美依偎在他肩膀上,睡得很安心。她像受过伤的小女孩似的,需要躲在他的臂弯里,需要他的呵护与温存。 叶磊伸开手臂揽着她,侧目看着她美丽的容颜。大概由于酒精的缘故,她的脸蛋红扑扑的,粉嘟嘟的嘴唇娇艳欲滴,十分可人。他伸出手指,想要触摸一下她的脸,在伸到她脸前时却停住了,犹疑一会儿,还是将手缩回来。只轻轻地挪动了一下她的头,给她摆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她来回扭动了两下,又稳稳地睡去。 到了她家门口,叶磊抱着她下车。但他站在门前,却傻了眼。没有钥匙,如何进去?尝试着想要叫醒她,但她如烂泥一样缩在他的怀里酣然而睡。叫是叫不醒了!不得已,只好在她的包里翻找起来。 女人的包真是乱啊,黑灯瞎火下,又一手抱着她,完全靠另一只手来摸索。资料夹、化妆品、化妆棉、化妆镜、钱包、手机,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小物件,真是包罗万象。最后在包的一个角落里摸到了一串钥匙。 来回试了几把,终于听到“啪”的一声响,门打开了。抱着她的那只手也已经酸麻无力。 这是他第一次进到她家里,虽然每天都来接送她,但每一次都是站在外面等候。 屋子里漆黑一片,借着微弱的月光,寻到了墙上的开关。他手指按下去,屋里立时一片光亮。他四下看看,这是一栋二层小楼,屋子里有好几个房间,而他,就如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一般,摸不清哪儿是哪儿。 哪个才是她的房间呢? 他寻思了片刻,直接抱着她上了二楼,果然楼梯拐上来有个房间,看上去像是她的闺房。他将她放到床上,给她脱了鞋盖好被子,又跑出去倒了杯温水,放在她床头的案几上。然后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睡了几分钟,才打算离去。 刚走出几步,听到她哼哼唧唧起来。“水,我要喝水,渴死了……”她含糊不清地嘟哝着,手在胸口处乱抓,身体也跟着扭来扭去,看上去火烧火燎难受不已。紧接着她一个翻身差点滚落床下,叶磊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她稳稳扶住,往床里面挪了挪。 他拿起床头边的水杯,轻轻托起她的头,慢慢喂她喝下去。 她一口一口喝着,面色逐渐舒缓了些。大概因为喝了水的缘故,头脑稍微清醒一点,她睁开双眼,朦朦胧胧看到有个人影,却看不清楚容貌,只是与他如此亲近,他的气息在她脸上徜徉,让她的心瞬间平息下来。她突然坐起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两只手来,用力拧着他两边的脸颊,嘿嘿笑着,“你……是谁?是……上天……派来的……天使吗?”她傻傻笑着,笑得如此烂漫,活似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双眼迷离,痴痴地看住他。 叶磊被她看得心神不宁,他掰开她的双手,扶住她的背脊,“再喝点水,会舒服一点。”他把水杯送到她的唇边,他的声音极尽温柔,直接浓到了许纯美的心窝里。 她又咧开嘴冲着他笑了笑,乖乖地把嘴凑到杯子口。突然她头一歪,俯身钻进他的怀里,紧接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哇哇”地吐了个底朝天。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叶磊猝不及防,他手里的水杯跌落地上,摔得粉碎。身上的衣服被她吐湿一片,散发着污臭酸腐的味道。再看看许纯美,大概因为胃里吐干净了,人也舒服了,自己躺下去,吧唧吧唧嘴巴,美美地入睡了,脸上还挂着心满意足的笑。 叶磊几近崩溃,莫名其妙被吐了一身。可她倒好,若无其事地睡了!但是看着她睡得沉稳香甜,他又很快释怀了,无可奈何地自嘲一笑。他把吐脏的外套脱下,将她抱起躺正,再次给她盖好被子。然后拿来一条温热毛巾,将她的脸、脖子和双手擦洗干净。又蹲下身将地上的碎玻璃渣收拾干净。去楼下新倒一杯水放在她床头,方便她醒来时就能喝到。接着扭亮她床头的小灯,把房间的大灯关掉,给她一个温馨的睡眠环境。他又站着看她睡了一会,见她睡得酣甜,才拾起地上的外套,安心地离去。 走出她的家门,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初冬时节,只着一件单薄衬衣,衬衣前襟又完全湿透的他,被冷风那么一吹,真是彻头彻尾冷到骨头里去了。 这一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他也被折腾得筋疲力尽。皇朝的工颗粒无收,还把工作丢掉了;帝豪也只能拿到一半薪水,如此起早贪黑连轴转,基本都成了无用功。他拼尽全力赚钱,只想为哥哥凑齐手术费。可是上天似乎总喜欢捉弄他!哥哥的手术费也还遥遥无期。他抬头望向天边刚冒出头的朝阳,伸展开双臂舒了口气。一天之计在于晨,天快亮了,人们又要开始了一天的劳作。他也要继续拼搏!而哥哥的手术费也只得另谋他计。 回到家,脱掉身上脏污的衣裳,好好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裳,又到了去接许纯美的时间。 “你昨晚一夜未归,也不睡一会儿又要出去吗?”叶磊刚推开门,伊莲手里正端着热腾腾的豆浆油条,关切地问他。 伊莲是和叶磊同住在一个小院里的,十几岁时两人就认识了。伊莲也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是叶磊收留她住到自己家来。伊莲6岁时妈妈就去世了,爸爸很快又娶了个新女人进门,没过一年,这女人就给他生了个儿子,也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爸爸原本就不怎么待见她,加上继母刻薄,那个弟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专横跋扈,仗着父母的骄宠,经常欺负她这个姐姐。爸爸更是经不住继母的挑唆,经常打骂喝斥她。伊莲一气之下离开那个没有温情、没有依恋的家,十几岁就想着法子赚钱养活自己,也练就了她一身泼辣的性格。 叶磊也是因替伊莲打抱不平与她结识的。那是伊莲十五岁那年的一天,她被几个男孩子围住欺负,那些男孩儿围成一圈将她包围其中,轮番喊她“假小子”!伊莲虽说是个女儿家,也丝毫不惧怕、不示弱,拼了命地与那几个男孩儿抗争。但毕竟人单力薄,伊莲被他们拉扯得鼻青脸肿,甚至遭到了其中一个男孩儿的轻薄。伊莲疯了似的向着那个男孩儿扑过去,张口死死咬住那男孩儿的手腕,男孩儿挣脱不掉,疼的滋哇乱叫,一脚将伊莲踹倒在地。他看着自己手腕处又红又深的两排牙齿印,觉得还不够解气,又冲过去抬脚冲着伊莲的肚子踹去。伊莲无力抵抗,闭起眼睛等待着他的脚落下来。 “哎哟!哎哟!”那只脚迟迟没有落下来,却听到有人疼得直叫唤。伊莲睁开眼睛,看到那男孩儿被另外一个男孩子反剪双手,正使劲往上提起。他疼得眉毛攒成一团,挤眼咧嘴哎哟直叫。而那个钳制住他双手的男孩子,阳光帅气、清秀俊朗。伊莲看得两眼发呆。 那个男孩儿痛得猫下腰,手臂努力向上曲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其他几个跃跃欲试,冲上前想要抓住那个帅帅的男孩儿,却被他一脚一个踹翻在地。那几个人躺在地上,有的抱着肚子、有的捂着屁股,有的来回打滚。那个双手被反剪的男孩儿见此情形,赶紧求饶! “你们几个男的欺负一个女孩子,还要不要脸了?”他的声音也那么动听。阳光下,他的身形无限高大,模样坚毅果敢,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侠义英雄吗? 帅男孩儿松开那个男孩儿的双手,“赶紧走吧,以后别再欺负弱小的人!”那几个男孩儿像得到赦令一样,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这就是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吧!他简直帅呆了、酷毕了!伊莲崇拜地看着他,竟忘记站起来,依旧坐在地上。叶磊向她伸出手,冲着她微微一笑。他的笑,犹如久旱逢甘霖、南极遇艳阳,让她那颗久久冰封的心彻底融化掉;让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世间除了妈妈以外的温情犹存!伊莲从此爱上了这个充满正义感、人美心更美的帅男孩儿!暗暗发誓此生唯他不爱、唯他不嫁。 叶磊的家是个趋于破旧的平房小院,小院有三间房,一间向阳的伊莲住着,中间最小的一间是叶磊房间,里面一间最大的,以前是叶淼房间,叶淼住院后把它转租给了一对兄弟。这对兄弟叫大熊和小熊。叶磊常常看着这兄弟二人,就会想起自己和哥哥。他们在一个院子里同住了四五年,彼此之间相处融洽,犹如一家人。 “不睡了,来不及了。”他拿了根油条匆匆塞进嘴里。 “你这几天都是夜不归宿,眼睛红红的,显然睡眠不足。”伊莲体贴入微,“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你不用担心。”他嘴巴里嚼着油条,含含糊糊地对她说。 “叶磊,是不是医院又催着缴款了?”伊莲最了解他,为了哥哥,他可以无眠无休,不知疲倦,不辞辛劳,拼命地赚钱。 “没有!”他吞下最后一口油条,手里油乎乎的。用另一只手摸着她的头顶心儿,“你别瞎想了。我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还有豆浆!” “我不吃了,来不及了!”他一边用纸巾擦着手上的油,一边飞快地向门外走去。 “叶磊!”她再次叫住他,“如果急需用钱,一定跟我说,我这里还有!只是.......你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伊莲小心而诚挚地对他说。 他停下来,面上迅速闪过一抹阴郁,然后冲着她会心一笑,一个踏步迈出了大门。他的笑,还是如同十五岁那年初遇时,那么的温暖柔情。只是伊莲却看的出,如今他的笑容里,相比当初,多了许多的忧郁和沧桑。他总是这样,一个人默默地扛起所有的艰难困苦,哪怕快被压得垮下去,哪怕快透不过气来。但是在外人面前,他总是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可是他不知道,他越是这样,就越叫人心疼。伊莲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泪水忍不住模糊了双眼。 叶磊明白伊莲对他的好,也知道她对他的情意。他感激她十年如一日的相陪相伴、不离不弃。可是他对她,从始至终都是亲人般的情感,他当她妹妹一样的关心呵护!却未有过其他。伊莲对他掏心掏肺,毫无保留。可是他却再不能让她一味地付出。否则他还不起,也无力还。即使哥哥的手术再紧迫,他也无颜再向她开口?前阵子的3万元住院费,大部分都是伊莲垫出的。那是她自己的私房钱,她平日里一个人省吃俭用,对自己苛求节约,靠着日夜辛劳攒下了一点积蓄。可是对他却从不吝啬,总是在他有困难时,能及时地雪中送炭,且不求任何回报。自己就是心情再急迫,脸皮再厚,也绝不能再向她开口。怪只怪自己消极荒废了一年的时光,这一年来,太多的事情发生了改变。当他发现他连支付哥哥的住院费都变得异常艰难时,他才彻底觉悟!他告诉自己:叶磊,再不振作起来,哥哥就要被赶出医院了!于是,才有了他去给许纯美当保镖的契机。 第十六章:再生裂痕 许纯美一觉醒来,头痛的要炸裂一样,嘴巴里干燥苦涩,似乎还有些怪怪的味道。她用手扶着脑袋,四下里张望,发现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但是床头的小灯亮着,案几上放着一杯澄清的水。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边喝边努力回忆着…… 她记起昨晚在皇朝,遇到了在那做侍应生的叶磊;宋倩揪住此事对她冷嘲热讽;后来……再后来……她喝多了!跟谁喝的想不起来了,只记的一瓶接着一瓶地喝;她又是怎么回到家的也毫无印象!但依稀记起有个人抱着她,还喂她喝水,那人很体贴,也很温柔,那种感觉模模糊糊、美好又温馨。她好像还捏了他的脸,他脸上的皮肤细嫩光滑,手感不错!然后……再然后……她哇地吐了那人一身…… 哎呀,丢死人了!许纯美用手猛地拍一下头,羞愧得满脸通红。自己醉酒了竟是这样一副德性!叫人家怎么想呢?一定觉得恶心死了!也一定会笑话死她,堂堂的大明星,众人眼中的女神,喝醉了酒竟是这般模样!她越想越觉得羞愧难当。 可是,那人是谁呢?为何清晰地记得他的感觉,可是却想不起他的脸呢?是林子坤吗?不对,他人还在美国;难道是赵宇明?应该也不是!赵宇明这人一向冷傲,跟她也只是泛泛之交,并不相熟,应该不会对她这么体贴细微;抑或是剧组的其他同事?她双手用力托着脑袋,努力搜索着对那个人的零星记忆。 记忆的碎片一点一点的拼凑,可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起来那人是谁! 哎呀,管他呢!爱谁谁,反正也想不起来。甭管是谁了,吐也吐了,丑也出了,他爱怎么想怎么想、爱怎么笑怎么笑吧,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倒霉。 她猛地想起今天约了雅婷的张总谈代言的事,时间已经很紧了,不能再耽搁了。她赶快跳下床,一番梳洗打扮后,又精心挑选了件合适的衣服,步出了大门。 一出门看到叶磊已等在那里,她不由联想起昨晚皇朝的事。因为他,害得自己被宋倩那个女人当众羞辱!想到此,她气都不打一处来!她耷拉着脸子,看也不看他,直接钻进了车里。 车子行驶在途中,叶磊如往昔一样,一门心思专注地开车,闭口不提昨晚的事。倒是许纯美沉不住气,先行开口:“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他语气平淡。 “没什么好解释的?”许纯美勃然变色,声音也提高了好几分贝:“你为什么给我做保镖?却又跑去皇朝做侍应生?还有,你不是拳击冠军吗?那为什么不去打你的拳?跑来给女明星做什么贴身保镖?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有什么目的?”许纯美将心中的疑问一股脑地抛诸给他。 叶磊心沉到底,默然不语。看来她对他心存太多的疑虑。 “你说话呀?是不想解释?还是解释不了?”许纯美盛气凌人,步步紧逼。 “为了赚钱!还能为什么?”他口气有些急躁,表情也有些痛苦。平日里见他一副沉稳缄默的模样,看样子今天真是心急口疏,露了真面目。 车子已经驶进雅婷总部停车场,叶磊找了个位置停好。 “你在车里等着!不用跟着我!”纯美对他刚刚的态度心存不满,重重甩下一句话,幸怏怏地走了。 解释?叶磊心里沉闷得很!怎么解释?如何解释?又解释什么?自己能跟她说什么?告诉她自己唯一的哥哥沉睡了5年,急需手术费救命?告诉她自己没能及时挽救一个年轻女孩儿的生命、活活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他心灰意冷发誓永离拳坛?跟她说这些有用吗?她又能理解吗?她是个万众瞩目的大明星,逛个商场随随便便就花掉8万多,被人讥讽几句就委屈的落泪,她又怎能理解那种失去至亲、那种眼睁睁看着亲人濒临死亡,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无助彷徨感?快二十天了,哥哥的手术费一点着落都没有,他都快急死了。所有的忧愁烦扰一股脑地涌上来,他再难控制住自己,趴在方向盘上哽咽起来。 愁归愁,苦归苦,手术费还是要尽快凑齐。万般无奈之下,他拨通了林子坤的电话。还好,林总耐心地听他讲完,虽然结果不尽完美,但已经解决了大半的问题,他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可以稍稍放松一些。 两个多小时之后,许纯美和红姐一起回来的时候,叶磊就这样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他的眉宇之间似乎还夹带着隐隐的忧愁。 红姐看到此种情景,气火攻心,这是来工作还是来睡觉的?她抬手猛力地敲打着车窗。 许纯美本欲阻止她,她自然知道叶磊为何会困倦到这种地步。可是她却没有这样做,而是瞪眼看着红姐将他吵醒。 叶磊揉着惺忪的眼睛,看到许纯美和红姐,立时清醒,赶紧打开车门跳下车。 红姐板着面孔,口气生硬,但却含沙射影:“纯美,你对你身边的人也太疏于管理了,保镖不是要随时随地跟着、时时刻刻保驾护航的吗?怎么躲在车里睡起大觉来了?” 许纯美看了一眼叶磊,没能忍住维护起他:“是我让他在车里等的!” “胡闹!那这保镖不是形同虚设?那还不如找个司机,薪水还能少很多!” “这不是你和林子坤执意要求的吗?”许纯美适时地揶揄她一句,心想你和林子坤一个鼻孔出气,配贴身保镖不正是你二人合谋搞出来的名堂吗? “算了,赶紧走吧!林总还等着我们呢。”红姐被她呛了一句,只得就此作罢。 于是,待许纯美和红姐先后上了车,叶磊才最后坐进驾驶位,驾驶汽车向帝豪驶去。 “他不是在美国吗?什么时候回来的?”车行驶在路上,许纯美询问红姐林子坤回国的事。 “昨晚刚回来的。因为太晚了,又知道你昨晚喝醉了,就没打扰你。”红姐向许纯美解释林子坤没在第一时间通知她已回国的原由。 她对林子坤有无第一时间告知她回国的事并不关心。反正他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说走就走,说来就来。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许纯美对红姐的那句“知道你昨晚喝醉了”上了心。她心里暗忖:我昨晚喝醉了,林子坤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仿佛他长着千里眼、顺风耳一般。看来自己身边真的有他安插的人!她将可能告密的几个人一个个在脑中过了一遍:红姐、小助理、叶磊……最后她将目光定格在了叶磊身上。 这几个人当中,只有他昨晚是在场的,也只有他对昨晚的情况知道得最多最清楚,他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如果真的是他,那真是太可怕了。 “为了赚钱!还能为什么?”他的话回荡在她耳边。她不想再看到他,只好闭起眼睛,但好似看到一青面獠牙、十指尖利、面部滴血的恶魔向着她逼迫而来!她惊吓不已,猛地睁开双眼,后背冷汗涔涔! 难道他给人的另一面正直、善良、沉稳、可靠的感觉都是伪装出来的? 红姐对许纯美心里的千头万绪自然是不知晓的,她此刻还沉浸在雅婷代言成功签约的喜悦当中。她盘算着许纯美成为雅婷亚洲区的代言人,不仅代言费颇为可观,而且对许纯美迈向国际市场打下了坚实的一步。 两人一起走进林子坤办公室的时候,林子坤马上迎过来,给了许纯美一个大大的拥抱,并凑上嘴巴亲吻起她的脸颊。 许纯美的脸“腾”地红了,身子不由自主僵硬起来。她半推半搡,“这是办公室。”边说边瞅了红姐一眼,脸上潮红一片。 林子坤哈哈大笑起来,“怕什么?红姐又不是外人。” 红姐嘻嘻笑着,“看我们纯美多纯净啊!林总,您是有福气的人!” “那当然!我林子坤的眼光,怎能差得了?”红姐的马屁拍得不动声色,林子坤十分受用。 “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当我空气一样,继续继续!”红姐摆摆手,自己走到里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林子坤拉起许纯美的手,将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打量一番,然后问道:“你,没事了?” 许纯美一时之间没明白他的意思。 “想不到我们的女神还有喝醉酒的时候?”林子坤逗起她来,“真想见识见识你喝醉了是个什么模样!是折腾个底朝天?还是乖乖地睡大觉?红姐!”林子坤转向红姐,“你有没有见过纯美醉酒的模样?” 红姐这次却没有笑,她板正面孔,一本正经地说:“林总不提,我倒忘了。纯美,你要知道作为一个知名艺人,一言一行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谨言慎行是艺人最该牢记的!尤其女艺人,留给大众的印象永远都应该是最美好、最漂亮、最健康的一面。像醉酒这种事,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赫然发生?万一被那些居心叵测的狗仔们逮个正着,拿来做做文章,又是一堆麻烦!以后这种事要坚决杜绝!要知道,一个艺人树立起良好的形象,是常年累月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岂非一朝一夕就能达到的?假如稍有不慎,便会功亏一篑、毁于一旦!建功易、守功难!难就难在这天长日久、一点一滴上!”红姐又开启了她唐僧般念念碎的模式,惹得许纯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林子坤看出许纯美的脸色阴沉暗淡,不甚欢愉,便出面打起圆场:“红姐,你对纯美也不必太过严苛。辛辛苦苦好几个月新剧杀青,跟同仁们一起放松消遣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不必大惊小怪。” “林总您对纯美真是太过宠溺了。放松消遣自然不为过,但是喝醉酒就万万不应该了,况且……” 许纯美才懒得理会他们的一唱一和,她也没再听清红姐又喋喋不休唠叨些什么。她想起昨晚的那个人,心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欢愉。那种被他搂抱的感觉,那么温暖,那么祥和,这是她从未有过的美好的感觉。可是她却无论如何想不起那人的容貌。 红姐又开始向林子坤汇报起雅婷代言人的整个签约过程。林子坤仔细听着,待她汇报完毕,林子坤连连拍手叫好:“很好!非常好!雅婷是国际大品牌,纯美能成为这个品牌在亚洲区的代言人,说明纯美已经受到那些国际化大品牌的青睐,这为接下来将纯美打造成国际巨星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红姐与林子坤的想法不谋而合,她内心深处更加洋洋自得,仿佛未来已势在必得。 许纯美对他们的谈话提不起兴趣,无非就是盘算着、筹划着下一步如何如何。今天一整天她都精神不振,大概酒精的作用还未完全散去。她感觉头脑浑浑噩噩,胸口憋闷难受。她踱步走去外面,想换换新鲜空气。 她出去以后,林子坤趁机对红姐说道:“我知道你的出发点都是为纯美好,但她的性格你也了解,主张、叛逆。有时你把她逼得太紧了,反而适得其反。今后你要注意与她沟通的方式方法,不要这样直来直去的,尝试换个方式进行沟通!” “我知道了,林总。”红姐应承道。“不过,林总,我对您也有个建议。如果可以的话,您最好能多抽些时间陪陪纯美。女孩子嘛,容易空虚寂寞,也容易脆弱孤独,需要有人陪、有人哄、有人嘘寒问暖!” “我知道!”林子坤不假思索地说:“最近公司事情实在太多,美国分公司又出了些状况,的确忽略了纯美。等我忙过这一阵,一定好好陪陪她,带她出去度个假,彻底放松放松!” 第十七章:误会加深 许纯美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她不知不觉走到了顶层的露台。这个露台十分宽阔,站在最高楼的最高层,整座城市一览无余。因为没有遮挡,寒风肆虐。许纯美裹紧大衣,仍冻得瑟瑟发抖。但天空是如此的湛蓝,云彩是这般的洁白,蓝天白云仿佛就在头顶,触手可及。她在露台上逗留下来,全身心地感受着这股清冷,笑望云卷云舒。 她渐渐地向着露台边缘走去,越接近边缘,心也跟着渐渐收紧,脚步迈得谨小慎微。最终她在露台边缘站定,忍不住探头向下望了一眼,立刻感觉到头晕目眩,双腿发软。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深深吸了几口气,心神才慢慢地平稳下来。 她再次小心翼翼地探着身子向下张望,路上的行人看不清晰,似一个个移动的小黑点;汽车也分辨不出,像一只只爬行的甲壳虫。“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意境,此刻她真真切切领略到了。此时此刻身处此地,她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概!大千世界,朗朗乾坤,个人的力量多么的渺小,犹如沧海一粟,那么的微不足道。一阵急风吹来,她的身子晃了两晃,禁不住心头一绷,她立刻向后退去。 她离开露台,乘坐电梯下到28楼的办公室。 28楼就是帝豪旗下的娱乐公司,许纯美的办公室设在走廊最尽头的一间。她不想被太多的纷扰打搅到,便把办公室设在最角落处,图得个清静安宁。这间办公室的装潢布置虽不及林子坤办公室的奢华气派,但也独具脱俗秀雅之风。办公室三面环窗,站在窗前,也可将这座高楼林立、五光十色的城市尽收眼底。她最喜在黄昏时分,站在玻璃窗前,看着夕阳渐渐西下,落日的余辉在大地上渐渐隐去光芒,大有一种繁华过后的落寞之感! 许纯美在办公室里停留了一会儿,打开电脑漫无目的地浏览了一会儿新闻。突地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她拿着杯子走到纯水机前打水,按了半天也不见有水流出,才发现纯水机里早已滴水不剩。想想自己有多久没有走进这间办公室了,怪不得乍一进来迎面一股冷清之感。她自解而笑,推门走去茶水间打水。 当她走到茶水间门口时,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停下脚步,原来是有人在低声私语。她本欲回避,却被里面说话人提到的名字吸引住。 “叶磊?叶磊是谁?”是一个女人压得又低又轻的声音。 许纯美心中一惊!她立刻驻足,扒在墙角边竖起耳朵往下听。 “叶磊你都不知道?许纯美的贴身保镖呀?”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财务科的小王,她那极具辨识度的略带沙嘶的偏中性嗓音。 “许纯美又换保镖了?”这是第一次听到的那个女人的声音,仅凭声音她辨别不出此人是谁。“她的保镖都换了好几茬了吧?” “可不是嘛!这个叫叶磊的是新来的,刚来公司不久,也难怪你不知道。不过总归是你消息不灵,这个叶磊虽说来的时间不长,但在公司的知名度可不算小,尤其在那些个年轻小姑娘之间。”小王说着,掩着嘴巴嘿嘿地笑起来,那笑声耐人寻味。 “我又不是年轻小姑娘。”另个女人有些不服气地说。 “所以呀,你才后知后觉。” “你为啥这样说?” 听这女人问的问题,就不难想象此人实属一只呆头鹅,用如今流行的话说就是有点“二”。 果然听小王说道:“因为许纯美这个新来的保镖,不仅年轻,而且帅气,身材超级棒,惹的那些个小姑娘背后都垂涎三尺呢。可惜,人家是许纯美身边的人……” “啊?那老板还敢放在她身边?就不怕……” “嘘!”小王立刻捂上她的嘴巴,鬼鬼祟祟地朝门口张望一眼,压低声音对她说:“小心隔墙有耳……” 接下来茶水间变得异常安静,听不到任何声响。估计两人是在咬耳朵,没一会儿听到传来极轻的、极力压抑却难以抑制的讥笑声。 许纯美不用听也能知道她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她握住杯子的手越发吃紧,紧得连手指关节都发了白。 她本打算离开,没兴趣再听这些提早进入更年期妇女的闲言碎语,但是突然又听到那个呆头鹅发出的怪异的声音:“你要跟我说的秘密就是这个吗?” “当然不是!”小王听上去有些得意,声音也不由自主大了一点。但她却闭起嘴巴,故意吊起了对方胃口。 “什么秘密啊?”呆头鹅见她卖起了关子,急不可耐地追问她。 小王却不开口,拧巴着面皮似笑非笑,大概是嫌对方胃口吊得还不够高。 “说呀!”呆头鹅催促她,“你卖什么关子呀!哦,我知道了……”呆头鹅拍拍脑门,看着小王的眼神也变得诡异起来。 “你知道什么?”小王纳闷地问她。 呆头鹅嘻嘻一笑,“一定是你看上人家年轻帅气的小保镖了!” 许纯美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扑哧”笑出声来。 小王一脸窘相,满脸通红,声音古怪地对呆头鹅说:“你瞎说什么呀!我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孩子会打酱油怎么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照飘呀!再说了,只是精神层面红杏出墙,你又没干什么!” “我本来也没打算干什么?”小王有些气恼,“你别信口雌黄!” “那你刚才跟我说的秘密是什么?”呆头鹅变得一脸懵圈。 许纯美心里哼哧一声,心想女人果真无论美丑,无论老少,骨子里都贪慕男人的美色,也都有一颗不安分的心!而这个小王也是公司出了名的人丑嘴贱,最喜在背后嚼人舌根子,为此与公司同事多次引发口角,仍不知悔改!真应了那句“丑人多作怪”! 许纯美正胡思乱想着,却听小王神神秘秘地说:“今天早上我们头儿接到老板的电话,然后头儿就吩咐我马上打一笔钱给叶磊!” “啊!”呆头鹅惊讶万状,“为什么给他打钱?” 许纯美的头也“嗡”地一响!扒了这么久的墙角,现在终于扯到正题上了。她心里犯起了嘀咕:林子坤亲自交待财务总监给叶磊打钱?究竟是为什么?叶磊竟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她的心中立刻笼上一层阴影。她凝神静气,继续往下听。 “难道老板真正好的是这口——美男子?”没等小王开口,呆头鹅先行抢话说。 许纯美一颗心犹如坐过山车般,一直往下坠,心想这呆头鹅的想象力真是天马行空,她的话若是被林子坤听到,将她大卸八块的心都有了。 果不其然,小王高度紧张起来,赶紧制止住她,“你怎么满口胡诌,尽是疯言疯语?” 呆头鹅满腹委屈地看着她,闭紧嘴巴不敢再开口了。 许纯美集中精力,把耳朵一竖再竖,生怕错过小王要说的每一个字。她甚至能听的到自己心脏“咚咚咚”跳动的声音。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们头儿接完老板电话,马上叫我过去,还神神秘秘地交待我给许纯美新来的保镖打5万块钱,说是林总亲自交待的,要求我勿必妥善办好此事!我只有照办,哪敢问原因呐!但是我也觉得蹊跷,他一个保镖,新来乍到的,居然有这么大能耐让老板亲自交待我们头儿办这件事?” “5万块?”呆头鹅惊呼一声。从声音上足以判断她的吃惊程度非同小可。“这小保镖什么来头?”她瞪起眼睛问道。 许纯美也深感震惊!叶磊究竟对林子坤有何用途?以林子坤的个性,别说亲自关心一个小保镖的私事,公司里上上下下几万人,能让他记住名字的都屈指可数。她又联想起林子坤曾亲手交给叶磊一个信封,以及叶磊去皇朝打工,还有他的那句“为了赚钱,还能为什么?” “他倒没什么来头,就是社会招聘来的。但他是许纯美身边的人,也是老板亲自挑选的。虽说职位不高,作用却大了去了!要不以老板的身份地位,别说一个小保镖了,公司有多少中高层领导,来公司好些年了,连跟老板打声招呼的机会都没有!他一个小小保镖怎能令老板刮目相看?”小王说得头头是道,句句正中许纯美下怀。 “这么多奥妙?”呆头鹅如坠迷雾。 “那当然!这些人做事,步步暗藏玄机!”小王见呆头鹅一脸不解,有些自鸣得意,“不懂了吧?听我给你分析!”她瞄她一眼,摆出一副神机妙算的模样。“自然对老板有利用价值的,老板才愿意稍费心思管他的事。这还得看价值的大小。否则,公司上上下下好几万人,老板连你姓甚名谁都不晓得,更甭提亲自打电话交待办理了!” 哼,看来这些人私底下都在琢磨林子坤的心思。许纯美心里暗想,他们若是能把这些心思放在工作上,而不是有事没事揣测老板心理,抑或无聊八卦他人私事上,工作的效益将会提升数倍!许纯美明显对这个小王十分不满,但她又控制不住想继续往下听。 “他对老板能有什么作用?难道跟许纯美有关?”呆头鹅小心谨慎地问,生怕自己又说错了话。 “你终于开窍了,这次算是说到点上了!”小王冲着呆头鹅竖起大拇指。 呆头鹅摸摸脑袋咧开嘴巴。 “你想啊,老板最上心的人是谁?肯定许纯美呀!可许纯美是混哪个圈的?娱乐圈!那是个什么圈?大染缸啊!要多乱有多乱!一般的人是混不了的!能在这个圈里混的风生水起的女人有几个是简单的?她们一旦拍起戏来,这一拍就是好几个月,整天跟男演员私混一处,眉来眼去的,万一再弄出来个假戏真做,那得是多大一顶绿帽子?老板的心能踏实得了吗?可是老板日理万机,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那怎么办?只能安插一双眼睛在许纯美身边,帮着老板时时刻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这双眼睛能是谁?她的贴身保镖是最好人选。所以,老板得把这个人培养成心腹之人,培养成他自己信的过的人。这些做保镖的也不傻,识得清谁才是他们真正的老板,谁给他们发薪水,谁养活他们,给他们饭吃,也乐得为老板通风报信。” “啊!原来还有这么多内情啊!”呆头鹅恍然大悟。 “你以为呢?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哪个是省油的灯?现在中国最火的这些明星,你听说过有几个有贴身保镖的?可老板为何非要给许纯美配贴身保镖?又为何非得自己个儿挑选、自己个儿养着?你现在明白了吧?” “嗯嗯!明白了!”呆头鹅幡然醒悟,频频地点头,看的出是真心佩服小王的真知灼见。这还不够,她继续奉承小王道:“真乃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不说,我从来不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多门道。” “这其中都是一环扣一环的,各人顾着各人的利益。许纯美以前走得那几个保镖不都是这么干的?这已经是默不成文的规矩了。”小王被夸奖以后,更加自诩不凡,继续做着深度的剖析。 “那许纯美知道吗?”呆头鹅天真地问道。 “许纯美又不傻,她心里明镜似的。不然她身边的保镖怎么换了一茬又一茬?其实许纯美和老板之间也是明争暗斗。他们都清楚各自的想法,但谁都不挑明,老板招来一个,许纯美挤走一个,他们就看谁耗得过谁。” “哎,这许纯美也是怪可怜的!这还没嫁过去,就被监视着,以后要真嫁进去了,还不得连人身自由都没有了?”呆头鹅倒替许纯美担起心来。 “她有什么好可怜的!”小王撇撇嘴说:“想嫁进豪门哪那么容易?林家什么家庭?家大业大!老板什么男人?林家唯一的继承人,以后的林氏全是他一人的!多少女人做梦都想嫁给老板这样的男人?人身自由那算啥?嫁进林家,那就是现成的少奶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辈子锦衣玉食,何须再抛头露脸,自己打拼?可许纯美算个啥?放在过去,那叫戏子,是地位最低下的。现在倒好,都管他们叫明星,随便在镜头前搔首弄姿几下,钱就哗啦啦地入袋了。但不管怎么讲,终究地位悬殊!” 听到小王对自己的评论,许纯美快气炸了肺。她恨不得立马冲进去照着她那张贱嘴甩几巴掌,却又听到呆头鹅继续问道:“这么说,老板给她保镖5万块钱,算是好处费了?” 许纯美不得不又耐下心来接着听下去。 “这个我就不好说了!反正我们头儿交待我给他打5万块钱,没说用法用途。但是肯定这5万是花得有价值的!5万块啊,也不算小数目,否则像林老板这样精明的人,怎么会为没有价值的事买单?” “这倒是!”呆头鹅一脸羡艳,“他才刚来,就一下拿到5万块,这可是普通员工好几个月的工资了。长久下来,他这钱也太好赚了!” “长久?”小王哼叽两声,“能不能长久得了还得另说?许纯美也不是吃素的,她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长久发生?你想,她明明知道自己身边安插个间谍,就如鱼骨天天卡在喉咙、如芒刺日日扎于背上,那是什么滋味?她能不想方设法挤兑走他?” 一席话听得许纯美浑身哆嗦,她握紧拳头。原来连个小职员都看得清清楚楚,想得明明白白,全世界都知道的秘密,只把她一人当傻子!她恨不得立刻冲到叶磊身边,臭骂他一顿,再赏他几耳光,叫他马上滚蛋!想到此,她如风一般疾步走开,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茶水间的两个女人听到动静,赶快闭嘴,跑到门口四下瞧瞧,发现貌似许纯美的身影拐出大门一瞬即逝。两人惊恐对视,脸吓得煞白。 第十八章:侮辱 许纯美气冲冲奔向停车场,拉开车门冲进车里,“嘭”地一声关上了车门。声音大得震耳欲聋,把叶磊吓一大跳。还以为她遭遇了危险状况,警惕地向车外扫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或物! 他正在疑惑时,听到许纯美气呼呼地说:“我要去山顶!走东兴高速,快点!”她铁青着脸,语气急促生硬,让人不可抗拒。 叶磊不便多问多说,顺从地照着她的话去做。他不明就里,心里还寻思着:刚刚从雅婷回来还好好的,回了一趟公司就变成这样。这是因何生气呢?难不成是工作中出现不顺心的事?可是她刚刚签下了代言,正该春风得意才对!又或跟林总吵架了?情侣之间吵架拌嘴也是常有的事。都说“小别胜新欢”,林总刚从美国回来,此刻两人应该甜甜蜜蜜才对,这么快就吵架? 车子驶出停车场时,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却是大雨磅礴。犹如许纯美的心情,阴晴不定。 其实刚刚在等她的这段时间里,他想明白了,决定跟她坦承一切,告诉她哥哥的病情,告诉她哥哥目前急需一笔手术费,所以自己才去皇朝做侍应生。相信她明了真相后应该能够谅解的。但是见她回来时怫然不悦,他也就只字未提。 雨刷“哗、哗、哗”的摆动着,天地间像挂着一副巨大的水帘,到处笼罩着灰蒙蒙的水雾气,车辆、行人、路面都看不清晰,车子艰难地行驶着。上了高速以后,更加危险重重,所有车辆都放缓速度,打着双闪,提醒前后左右的车辆。叶磊更是丝毫不敢大意,瞪大眼睛,提高十二分的注意力,谨慎小心地驾驶着。 车外大雨倾盆而下,却始终浇不灭许纯美心中的怒火怨气。她将脸贴在车窗玻璃上,眨着眼睛看着外面的大雨。茶水间那两个女人的对话犹在耳边!她恼怒她们对她的评论,什么明星名人?在那些人眼中不过是低贱的戏子!但她更愤恨叶磊的所作所为。她不止一次给他机会,说服自己他不是那种人,一切只是自己的凭空猜测,他一定不同于那些俗人!但他终究让她失望了!现在人证、物证都有了,她还如何说服得了自己?心里的怨恨、委屈一股脑地蜂拥而至。 “停车!”她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大喊一声。 叶磊正全神贯注地开车,被她这声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一跳,他深觉不可思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高速上,下着大雨,前后车辆有节奏地、缓慢地鱼贯而行,此刻,她叫他停车? 他眼睛一边左右扫视着,一边尽力向她解释:“许小姐,现在停车很危险,高速上,又下着雨……” “那是你的事!我现在只想停车!”许纯美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叶磊无奈,只好前后左右四下环顾,一边紧张地盯着过往车辆,打开转向灯,一边握着方向盘,小心翼翼地向着路边靠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把车子从中间车道靠到路边。待车子停稳后,看着前方十米开外模糊不清的道路,他长长地吁了口气。 其实许纯美心里也是捏着一把汗,她怎会不知晓此刻的危险程度?她的任性是在以生命为代价!这样的路状,一旦发生事故,很可能就是连环相撞,后面的车辆将会避之不及!毫不夸张地说,刚才真的就是命悬一线。所以待车子安全停稳后,她也忍不住呼了口气。 “许小姐!”安全停稳后,叶磊首先打破静默,他转过头对她说:“其实我去皇朝打工,是因为目前我急需用钱,我哥……” “急需用钱?”许纯美怒视着他,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所以就不择手段?” “不择手段?”叶磊满脸困惑。自己只是去皇朝做侍应生,怎么就不择手段了? 许纯美见他惊讶的表情,直觉他做作虚假,心里更生厌恶。心想做了拒不承认,还故作无辜,真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叶磊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他平缓着语气向她解释:“许小姐,我知道你还在为昨晚皇朝的事生气,也怪我没能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其实很简单,我去那里只是打一份工,规规矩矩地赚钱,并未做见不得人的事。但是却因此使得宋倩有机可乘,对你进行羞辱,那是我连累了你!我向你道歉!” 许纯美显然对他的解释并不买帐,“你去哪里、去做什么与我无关!我也没那么多闲心去管闲人闲事?” “可你为何说我不择手段?”叶磊心有冤曲,忍不住问她。 许纯美紧紧地盯住他,“你自己做过什么,你不清楚吗?” 叶磊丝毫不心虚,不回避,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做过什么?又哪里惹到你了?做你的保镖也好,去皇朝做侍应生也罢,我靠自己的双手赚钱,行得端,做得正,我问心无愧!怎么就不择手段了?”本就苦闷的叶磊,无缘无故遭她质疑,此刻他的内心几近崩溃。 其实从始至终,有个疑惑一直困挠着他,令他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为什么许纯美从一开始就不待见他、处处排挤他、刁难他?他自问从没做过逾越之事,也没触犯过她的约法三章,为何她就是容不下他呢? “好一个问心无愧!”许纯美发出一声冷哼,“赚钱?没错!钱,真是个好东西,为了它,某些人可以泯灭良知,践踏人格,不惜出卖他人!” 许纯美的含沙射影,令叶磊怒气填胸。“某些人?你是说我吗?泯灭良知?践踏人格?你无须指桑骂槐的!出卖他人?我出卖谁了?你吗?我又如何出卖你了?我一没向人提起过在给你做保镖!二没把你的私事抖搂给旁人!何来出卖?”叶磊长这么大,从未被人诟病过良知、人格,今日她对他的指责竟上升到道德品格层面,可见她对他的误解绝非一日两日,乃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但他却想不明白他错在哪儿了? 许纯美轻蔑地撇撇嘴角,鄙夷嘲讽之意溢于言表。心想做了亏心事,抵死不认帐,还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真是“煮熟的鸭子——嘴硬”! 叶磊清晰看到她那鄙夷的神色,心下发冷。“是,我是极需用钱!但是我绝不会为了金钱伤及无辜,更不会为了金钱出卖良心!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但是你无权侮辱我!更无权攻击我的人格!也请你对别人有最起码的尊重!”他的声间嘶哑无力,听上去十分疲倦。 “值得尊重的人我自会尊重,但是虚伪、阴险的人,我只会厌恶!”许纯美愤然回击,“再给你一句忠告:做人要光明磊落,少做见不得人的事!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没有不透风的墙!敢做不敢当的伪君子!”许纯美嗤之以鼻。 “我做了什么?你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我?”叶磊悲痛万分,五内如焚。 看着他灼痛的目光,许纯美的心稍稍软下来。但是刚刚软下一点,茶水间那两个女人的对话又回荡在她的耳边。 “今天早上我们头儿接到林老板的电话,然后头儿就过来吩咐我马上给叶磊打一笔钱。” “可是老板日理万机,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那怎么办?只能安插一双眼睛在许纯美身边,帮着老板时时刻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这双眼睛能是谁?她的贴身保镖是最好人选。所以,老板得把这个人培养成心腹之人,培养成他自己信的过的人。这些做保镖的也不傻,识得清谁才是他们真正的老板,谁给他们发薪水,谁养活他们,给他们饭吃,也乐得为老板通风报信。” “他才刚来,就一下拿到5万的好处费,这可是普通员工几个月的工资了。长久下来,他这钱也太好赚了!”…… “下车!”她越想越气,大声喝令他! 叶磊错愕万分!他瞪大眼睛看着她,却是满目的绝望苍凉。大雨之中、高速之上,她竟然赶他下车?他一下明白过来,她去山顶是假,故意让他开到高速上来,就是为了嘲弄他。原来她刚才的愤愤不快,不是因为工作,也不是与林子坤吵架了,而是因为他!究意她回帝豪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让她对他深恶痛绝? “你马上下车!我不想再见到你!”许纯美再次驱赶他,然后她扭过头去,不由分说! 叶磊眼看着她冷酷决绝的模样,他心灰意冷。无论他再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改变她对他的认知!他身心俱疲,无力再与她争辩下去。这还是昨晚那个捏着他的脸、冲着他憨憨而笑的许纯美吗?这还是那个他心目中善良、爽朗的许纯美吗?他拉开车门,毅然决然走入瓢泼大雨之中! 刚一下车,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被雨水浇透,他浑身哆嗦着,心也冷得直哆嗦,如同坠入万丈冰窟,那么冷、那么冰、那么凉! 许纯美撑着把雨伞从车里下来,刚一下车,就被凄风暴雨吹打得站立不稳,手中的雨伞也差点被狂风卷走。她紧紧拽住伞柄,稳住身子。她径直走到叶磊面前,从包里掏出一叠东西,愤愤地举到他面前。 叶磊被大雨浇得眼不开眼睛,他伸手摸了一把脸,才看清楚她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你很喜欢钱是吧?也很需要钱是吧?这些够不够?拿着这些钱,马上消失!不要再让我见到你!”说完,她将手中的一叠钱狠狠砸在他的脸上,然后一猫腰钻进车里,手中的雨伞随着狂风暴雨翻扬而飞,远远刮走!她则开动车子,在他眼前急驰而去! 狂风,将他吹得摇摇欲晃;暴雨,拍打在脸上,滋啦啦的痛。浑身上下早已湿透,却感觉不到一丝寒意。许是心凉了,身体也就麻木了!他眯缝着眼睛,雨水夹杂着泪水滑落下来,有点温热、有点苦咸!他紧握双拳,仰天呐喊!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许纯美要这样羞辱他?上天要这样惩罚他?他不过想给哥哥治病,期盼着有朝一日哥哥能够清醒过来,与他并肩生活。可是5年了,他依旧沉睡不醒;他努力地比赛,艰苦地训练,只为拿下一个又一个的冠军,让哥哥以他为傲。却遇到宋晓雪,逼得他不得不放弃拳击;他给许纯美做保镖,只想有份安稳的工作,和一份稳定的收入。他一心一意做好本职,守好本份,但是许纯美却无论如何容不下他;他去皇朝打工,只为尽快凑齐哥哥的手术费,结果皇朝的工白做不说,还连累了许纯美,致使她对自己更加误会重重……他想不通究竟自己错在了哪里?为什么事事不顺?处处障碍?他低头看着撒的到处都是的人民币。那些红色的钞票如同一滩滩鲜血般刺人眼目,看得他头晕目眩,双目疼痛! 他赶快用双手捂住眼睛,泪水透过指缝哗啦啦流下来。哭吧!反正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反正歌里都在唱“男人哭吧不是罪”!他太累了!太倦了!只有痛哭才能让他得到些许的释放。 “辞职吧!”他对自己说,“既然她容不下我,何苦还要赖着不走?”他低垂着头,雨水将他的头发打成一绺一绺,又顺着一绺绺的头发,一滴一滴滴落下来,滴入水中,化为乌有。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令他的头脑逐渐清醒过来。朦胧大雨中,他仿佛看到了病床上的哥哥。他苍白无力的面容上,双目紧闭。哥哥的生命还等着他去挽救,上午刚跟林总通完电话,他答应提前预支给他5万元薪水,只要再凑齐剩余的5万,就解了燃眉之急!如果现在辞职,那这5万元就成为泡影。何况自己并未做错,为何要主动辞职?岂不凭添了做贼心虚的嫌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相信时间能证明一切,所有的曲折是非,终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他如此自我安慰着,身上回复了些体力。他又低下头看看撒落一地的钱,无声地叹息着。看样子在许纯美眼中,自己就是一个爱钱如命、充满铜臭又市侩的男人!他自嘲一笑,蹲下身来,一张一张捡起地上的钱。那些钱被雨水浸透,牢牢粘在地上,他弯曲着手指,用力扣着地面。手在发抖,心在颤抖,浑身都在哆嗦!每捡起一张,都仿佛被钢针刺痛一下!有些钱刮出好远,于是他就走出好远,还要躲避过往的车辆。就这样,捡了整整一个下午,也被雨水淋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太阳落山,天色暗淡时,才紧紧攥着那叠滴着水的钞票,沿着高速公路的边缘,举步维艰地向前走着…… 第十九章:一拍即合 第二天,是个艳阳天,叶磊照例一早来到了许纯美家。这次他并没有在门外等候,而是直接敲响了她的家门。 打开门,看到是他,许纯美面上略感惊讶,但她很快变作一脸漠然,“什么事?”她冰冷的声音令他冰冷的心更加雪上加霜。 叶磊伸手将那一叠钞票递到她面前,“你的钱,还给你!” 许纯美愕然地望着那叠钞票,她发现那些钱都湿透发胀了。难道他把钱一张一张捡起来?就为了还回给她?她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只见叶磊面色平淡,不卑不亢。“钱是好东西,每个人都爱钱,没有钱,甚至连人的生命都挽救不了!我急需用钱,也需要很多的钱。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个道理我是懂的。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是正大光明的,打拳也好,打工也好,都是通过我的双手赚取的。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肆意诋毁我的人格!我仔细想过了,我没做错事,也不会主动辞职,除非你开除我。但即使是开除我,也不应该由你决定,而应由林总定夺!我是他招来的,理所当然也由他决定我的去留。”他的声音略带沙哑。说完这番话,他把那叠湿漉漉的钞票塞进她手里,转身走了。 许纯美手里捏着那叠沉甸甸的钞票,站在门口呆立许久。想不到这个平日里看上去淡泊如水、沉静寡言的男人,固执起来却是如此倔强倨傲、执拗不化。 其实昨晚冷静下来,她也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委实过份。毕竟那么大的雨,把人家扔在高速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车都打不到。就算是素不相识的人,也不可能做到如此绝决。要不是昨天在茶水间无意中听到小王与呆头鹅的对话,恼得她失去理智,她是万万做不到这么冷酷无情的。 可叶磊始终坚持自己是问心无愧的。到底他真的是清白的,还是他太善于伪装,她已傻傻分不清。但是林子坤的的确确给了他5万块钱,这该作何解释?以林子坤高傲的个性,怎么会亲自关照一个小小的保镖?除非……就如小王所说:“叶磊对他有利用价值!” 太累了!她深吸口气。如果时常纠结于这些人的真假善恶之中,真的是伤神伤身。算了,还是让他离开吧!从此不再相见,也就不再有纠结彷徨。何况两人已闹到这步田地,心中已有裂痕,还如何平心静气地日日相对? 她猛地想起那天在阳光会所,米琪跟她提过的主意。对,就按米琪说的办! “谁……呀……”电话响了许久,米琪才接听起来,电话里头传来她慵懒又不情不愿的声音。 “你还在睡啊?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许纯美才不管她是否还昏昏欲睡,扯开嗓门将声音提到最高分贝,“声音这么疲惫,该不会昨晚又打得火热了吧?”她边说边自顾自地格格格笑起来。 米琪困倦得厉害,闭着眼睛,手机歪在一边,懒理她的奚落嘲讽。 许纯美等了半晌,见电话里没点动静,倒似传来她呼呼呼的瞌睡声。于是乎。她对准话筒大喊一声:“喂!起床啦!” 米琪被这一声惊得不轻,她条件反射般地睁大眼睛,一个猛子坐起来,头脑迷迷糊糊,好半天没整明白咋回事。她听到手机里传出叽里哇啦的吵吵声,才想起来许纯美的来电。她揉揉眼睛,拿起手机,不紧不慢地说:“你要没正经事我先挂了啊,困着呢!” “哎,别挂!”许纯美立刻叫阻她:“有正经事找你商量,关于叶磊的。” 果然“叶磊”两字如同醒脑丸,米琪瞬间恢复了百分百清醒。“在哪儿见?”她听上去声音洪亮清脆,精神亢奋,不似刚才那般懒洋洋、拖拉拉、心不甘情不愿的。 许纯美对她状态的转变之快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刚才还幽幽怨怨似怨妇,只因听她提到了“叶磊”的名字,立刻如打了鸡血般充满活力,这前后的差距大得也太离谱了些。她愣了几秒,心想先不管她,先逮着她人再说。故而她迅速地回复她:“在你家等我!” 米琪为许纯美打开门时,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容光焕发、神彩奕奕的米琪。许纯美有些讶异,看了她一眼,便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往沙上里一坐,抬着眼皮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起她来。 “看什么?”米琪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忍不住拉拉宽大的领口,那里雪白娇嫩的酥胸半露。“告诉你啊,本姑娘爱的是貌若潘安的美男子,对你这种同性,任你貌美如花,也勾不起本姑娘半分兴趣。” 米琪说话间,给许纯美递了杯水,许纯美端着杯子刚往嘴巴里喝了一口,听到她的话,“扑哧”将嘴里的水喷了出来,活似花洒一般,正正经经喷在了正站在她对面的米琪身上。 米琪对这突然喷射过来的花洒始料不及,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来遮挡,无奈花洒喷力十足,那口水仍然穿过她的手指缝和手掌边缘,活生生喷在她下半身的裙摆上。那是一条红紫大花相间的丝质大裙摆半身裙,这样的裙子,将米琪婀娜的身型衬托得完美无瑕。那水刚好喷在一朵紫色花瓣和红色花瓣的连接处,在水合作用下,紫色花瓣变成了黑色,红色花瓣变成了墨色,倒像一副水墨图案。 “怎么回事啊?难不成你嫌我还不够清醒,非要给我洒点水吗?”米琪拍打着裙摆说。 许纯美哈哈笑着连连摆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谁叫你刚才说那么好笑的话。” “我哪句话说得可笑了?”米琪欲哭无泪,“你居然还笑的出,这可是我刚从美国买回来的,第一次上身。” “刚买的?”许纯美故作惊讶,“接待我不至于穿得这么隆重性感吧?” 米琪白她一眼,“这才足以见得我有多么重视你呀。” “哦,这样呀!”许纯美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她突然记起昨天呆头鹅也用同性恋来联想林子坤与叶磊,而刚才米琪也同样从这个角度调侃她。她想着想着,不禁哑然失笑。 “你偷笑什么呢?”米琪把一杯冲调好的咖啡放在她的面前,“看来你是嫌弃我用白开水招待你,喝杯咖啡提提神吧,瞧你那黑眼圈,还以为国宝跑来我家了呢!” 许纯美的确是精神不佳,前晚醉酒,昨晚又因叶磊的事心情郁闷,连觉都没睡踏实。这个叶磊,真是与她相克,总能搅得她心绪不宁。 “喂,问你话呢?什么喜事这么好笑,躲在这偷偷地乐?”米琪见她神情飘忽,知道她又如脱缰野马,不晓得思绪野到哪里去了。 “你去美国了?”她却答非所问。 “是啊,昨晚刚从美国回来,正倒时差呢。你以为我在赖床睡懒觉吗?”米琪端着咖啡杯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盘膝而坐。 “我说最近你无声无息了,原来跑去美帝国主义国家享乐去了。” “享个屁乐呀,我是逼不得已。那天跟你们分开后,第二天就被我爸揪着陪他飞了趟美国。老头子在那边有新的业务要拓展,硬拉着我去帮他谈生意,要不然……”米琪话说到一半,赶忙闭紧嘴巴,愣生生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要不然什么?”许纯美忽闪着眼睛问她。 “没什么!”米琪将嘴唇贴紧杯子边,避而不答。心里却在想:要不然早趁热打铁去找叶磊了,哪可能晾这么些天? 许纯美也甚觉奇怪,以米琪大咧直爽的个性,在自己面前向来是有话直说,有屁就放。如今竟变成了话到嘴边留三分。 “对了,美帝国家的同性之恋是否特别猖獗?你们这些经常跑过去的人也耳濡目染深受影响吧?” “你说刚才我说你的话呀?原来你是指这话好笑呀?笑得你都变喷泉了。” “嗯呐!”许纯美直接承认。 “瞧你刚才从进门那刻起的那小眼神,飘来飘去的毫不安分!” “我本以为会见到一个睡衣加身、蓬头垢面、没精打采的米琪呢。没想到你这么快把自己倒饬得如此光彩照人,跟电话里睡意朦胧的你出入太大,我有些心里落差而已。” “那当然了,许大小姐光临寒舍,我岂敢怠慢!挂了电话我就起床了,梳洗打扮,连早餐都吃完了,只为精精神神恭迎您的大驾!” 许纯美满脸狐疑,挂着含义不明的笑意,佯装满意地点头赞许。 两人心领神会,相视着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米琪用手指抹了抹笑出的泪水,“言归正传,说吧,急赤白脸地把我吵醒所为何事?” 是啊,绕了几个圈,总归要言归正传。尽管她还有些拿不定主意,尽管不知道如何启齿。但听米琪提起来,她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沉思几秒后,开门见山对她说:“我决定采取你的法子,试探叶磊,你来安排吧。” 米琪惊得张大嘴巴,她不可置信地问她:“你是说……美人计?” 许纯美沉默着默认。 “怎么想通了?不是觉得太过份了吗?” “我想让他尽早离开!” “发生什么事了?”米琪很好奇,以许纯美的性子,若非情非得已,绝不屑于干这种事。 “没什么!只是觉得早晚都要离开,那赶晚不如赶早。”说这话时,她明显神情黯淡,眼神无彩,面上是一种难以分辨的复杂情绪。 米琪仔细留意着她的面部表情,更加确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她下定决心,逼他离开。既然她不愿说,她也不便再多问。米琪自然有她自己的小九九:让叶磊离开许纯美身边最好,自己接近他就更加方便,也少了许纯美这道屏障。况且她也真的想知道,叶磊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看看自己是否眼光精准。她心里如此盘算着,便爽快地答应了她:“好!一切我来安排!” 两人又详细地计划一番,各自分头行动。 其实叶磊心中了然,他在帝豪已然做不下去了,仍旧坚持只是因为自己并未做错,不会以主动辞职的方式来逃避。但他清楚,只要许纯美一句话,林子坤绝不会再留他!于是,他一方面做好退回那5万元的打算,一方面开始寻找新的工作机会。 晚上快12点了,他刚沐浴完出来,正擦着头发,却意外接到了许纯美的电话:“我那个叫米琪的朋友,上次你在阳光会所见过的,她在酒吧喝醉了,打电话来叫我去接她。可是那种地方人多眼杂,我不方便过去,你帮我把她接回来吧。” “哪间酒吧?” “rose酒吧。” “好!”挂断电话,叶磊穿好衣服,匆匆出门奔着rose酒吧而去。 第二十一章:派出所 酒吧里发生的一切被一直躲在外面的许纯美和米琪看在眼里。两人眼睁睁看着酒吧里面变得混乱起来。许纯美越发不安,再这么闹下去,该如何收场? 起初,米琪眼看着叶磊面对百般色诱不为所惑,暗自喜上心头。看来自己眼光独到精准,这小子果然是个正人君子。可是眼看着事态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她也慌了手脚。 “你是怎么安排的?不是说找个女人试试他吗?怎么还没完没了纠缠上了?”许纯美抱怨道。 米琪也是一肚子不爽,“我哪知道呀!我是交待她适可而止呀!” “那你快打个电话制止那女的呀!叫她见好就收吧!”许纯美心里搓火,嘴上也火急火燎的。 经她提醒,米琪即刻顿悟,心想自己真是慌了心神、乱了阵脚,打个电话给那女人不就万事大吉?怎么就没想起来?她麻利儿掏出手机,可是连续拨打,那个女人就是不接。 两个女人气躁心烦,又不能进去阻拦,只能躲在酒吧外干着急,眼巴巴看着酒吧里面闹得沸沸扬扬。 正在二人彷徨无措时,看到两个警察走进酒吧,直接走到围住叶磊和女人的人群中间,在里面逗留了一会儿,便拖着叶磊,将他带出了酒吧,同时那个女人也被同行的另一名警察强行从地上拽起,一起带走了。 许纯美和米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人都傻了眼!许纯美气恼地冲着米琪嚷嚷起来,“怎么还把警察给召来了?” 米琪也是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啊!没设计警察这一出啊!现在剧情发展已经完全不在我的计划和掌控范围内了!” 原来是酒吧的老板见此事件僵持不下,担心影响了自己生意,便打电话报了警。报警时他声称有人在他酒吧调戏殴打妇女。于是,叶磊被当成戏弄女人的嫌疑犯带走调查,而那个女人,则是受害者。 叶磊被带到派出所,单独关到一间审讯室。审讯他的就是抓他回来的两名警察,一个年长一些,一个年纪轻些。 “姓名?”那名年长的警察问他。 “叶磊。” 另一名年轻的警察做着笔录。 “年龄?” “25岁。” “家庭住址?” “东风路119号。” “职业?” 迟疑一下,叶磊摇摇头。 “无业游民?” “不是。” “那你是做什么的?” 还是默不回答。 “那就是无业游民,是不是闲的慌去招惹人家女孩儿?”年长的警察厉声喝责他。 “我没招惹她!”他说的理直气壮。 “呦呵,还振振有词!没招惹她?没招惹她人家女孩儿一口咬定说你非礼她?酒吧里那么多人,她怎么不指认别人沾她便宜?”老警察气势逼人。 “我当时急着找人,她说我撞到她,我跟她道过歉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纠缠我不放,还污陷我。” “谁能给你作证?”老警察直截了当问。 叶磊百口莫辩,当时酒吧昏暗,大家又是三五成群各自消遣着,谁能给他作证呀! “问你话呢!”老警察再次催促他。 “没有。”他再次摇头。 “无职业、无人证,人家女孩儿口口声声说你非礼她,还强行要带她去酒店开房,人家不依你就动手打人!对不对啊?”老警察直视着他。 “我没打她!”叶磊为自己申辩:“她纠缠我不放,我只是推了她,她自己摔倒在地上不肯起来,就污陷我打她!” “那人证、物证呢?”年长的警察再次看着他问。 叶磊也看着他,却不说话。年青的脸上充满倔强和无辜。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老警察开口说:“有人报警说你非礼女性,你又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那我们只能先做调查。只好先关你两天!等我们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再做定夺!”警察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我不是无业游民!我……我有工作!”一听说要关他两天,他立刻慌了。哥哥的手术不能再耽搁,两天时间,什么都来不及了。于是他着急忙慌地跟警察坦承。 “有你怎么不早说啊?这大半夜的,是不是嫌我们清闲,跟这儿涮我们玩呐!”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年轻警察显然丧失了耐心,对他吼道。 犹豫再三,叶磊只得老实说出了实情。 “谁?许纯美?”两个警察瞠目咋舌。 这时,另一名更年轻的警察推门而入,走过来凑近其中那名年长警察的耳边嘀咕了一阵,那个警察一面听着,一面瞪眼看着叶磊,渐渐地,他看着他的眼神由鄙夷不屑变得惊讶狐疑。待刚进来的年轻小警察说完,将一张纸放在他面前,他拿起来看了几眼,又抬头看了看叶磊,眼神变得笃定不疑。他站起来,向着叶磊走过来。 “叶磊,是吧?”老警察的口吻和缓了许多。 叶磊点点头。 “怎么不早说你是全国拳击冠军?” 还未等叶磊回答,刚才那个附在他耳朵边上嘀咕的年轻警察刚出去复又折进来,一脸惊慌地奔着老警察走过来,又凑在他耳朵边上嘀咕了一句。只见老警察面色大惊,一脸不可思议状。他转身冲着另外一名警察招招手,三人一齐走了出去,将叶磊一个人留在审讯室里。 他们拐进另一个房间,推开门,看到两个时毛又亮丽的女孩坐在椅子上。他们一眼认出其中一个就是许纯美,尽管她戴着口罩和帽子。 许纯美和米琪听到声响,抬头看到三个警察向着她们走过来。她俩站起身来,许纯美摘下口罩,向着三位警察颔首示意。米琪则庄重地冲着他们敬了个礼,然后声音嘹亮地叫了一句:“警察叔叔好!” 她的举动让面色严肃的三位警察都忍俊不禁。最年长的警察伸出右手,“许小姐,这位小姐,你们好!听我同事说你们来这里是要为叶磊担保?” 许纯美也伸出手来,与警察握了握。“实在不好意思,叶磊是我的同事,这位是我的朋友米琪。”她看上去有些羞涩,简单地做了一下介绍后,接着说:“今晚的事是场误会,叶磊去rose酒吧是为我办事的,绝不会做出调戏女孩儿的事情。” “是啊,是啊,其实那个女的我们也认识,她与叶磊之间有些误会,所以才把事情搞成这样。此事纯属误会、纯属误会!”米琪也顺势赶紧做起解释。 两位年轻警察看到她说话就忍不住窃窃而笑。 年长的警察也和蔼一笑,“刚才我这位同事已经跟我说了,”他指着旁边那位最年轻的警察,“那位女同志已经交待了实情,她承认叶磊是被冤枉的,此事确实是场误会。其实我们也是接到警报,带他们回来调查,既然你们都彼此相识,那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是啊!是啊!大水冲了龙王庙。”米琪笑脸嘻嘻迎合着警察的话。 其实那女的被带回派出所后,发现米琪给她打了许多个电话,她就借故给她回了电话。米琪接起电话就把她一顿臭骂,吩咐她立刻想办法让警察放人。那女人也就一五一十将事情原委跟警察做了交待。 “我们这就放人!”年长的警察对许纯美和米琪说。说完,他扭头吩咐那位跟他一起审讯叶磊的警察:“小赵,去把叶磊放了吧。” 小赵答应一声,转身走出了房间。 许纯美几个人也相继走出房间,迎面看到叶磊被从对面的房间带出来,那位年轻警察正打开铐在他手腕的手铐。叶磊一手揉着另一只手的手腕,抬眼看到了许纯美和米琪站在对面,他惊讶地呆愣住。 “叶磊,许小姐和这位米小姐是专程来为你作担保的。”那位年长的警察对着他说,“今晚的事是场误会,我们已调查清楚,你可以回家了。” 叶磊本欲惊喜,他没想到许纯美会亲自跑来为他担保作证。但当他一眼瞥到站在她旁边的米琪时,她是那么的清醒毫无醉意。他正有些混沌,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米小姐,你可来了!在这种鬼地方,吓死我了!”酒吧里那个纠缠不休的女人此刻刚好走出来,看到米琪活似见了亲人一般,冲着她直扑过来,张开双臂紧抱住她。 米琪的脸唰地红到了脖子根儿,她挣脱开那女人的双手,同时慌忙地扫了一眼叶磊,又即刻逃避开他如火般炽热疑惑的眼睛。她冲着那女人再三地使眼色,示意她闭嘴。这女人却没有一点眼力见儿,对米琪的暗示视而不见。她又抓起米琪的双手,“米小姐,你交待我的事我都办完了,剩余的钱可以付给我了吗?” 米琪和许纯美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米琪用力甩脱那女人的手,冲出派出所大门向外跑去。 “喂,米小姐,等等我!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时候付尾款呀!”那女人也紧随其后跑了出去。 叶磊彻底明白了,三更半夜的,折腾了许久,被人当咸猪手送进了派出所,原来一切是场骗局,都是她们设计好的,挖好坑等着他跳。他一声不吭地盯着许纯美,满眼的震惊、愤怒与哀痛! 许纯美被他灼灼的目光逼得节节败退,她无胆直视他的眼睛,始终躲躲闪闪。她向警察匆匆道了句:“不好意思,这么晚添麻烦了!”然后撒腿跑了出去。 出了派出所大门,迎面碰上米琪和那个女人还在纠缠不清。 “你还好意思跟我要钱?我只是交待你试一试他,谁让你死皮赖脸硬往上贴?竟然还搞到派出所来了?”米琪冲着那女人大呼小叫,把所有的郁闷懊恼向着她发泄。 那女的抓牢她胳膊不放,“是你说让我使尽浑身解数勾引他!我三番四次色诱他,他就是不上钩,我有什么办法呀?我那么尽心尽力,你凭什么不给钱?” “我说让你试探他,没说一定要引诱他上钩?你脑子进水了?” 叶磊站在最后边,将她们的对话尽收耳底。他一言不发,长长的身影倒映在许纯美身边。她却不敢回头看他,心里一股火气直窜头顶,“够了!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她大声喝斥住两人。心想这个米琪办事太不靠谱,都这会儿了,居然还站在这里跟那女人掰扯不清! 米琪听到声音回过头,她越过许纯美看到站在她后面的叶磊。他神情肃穆,似尊雕像般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米琪愧天怍人,拉起那个女人,快步离去。 此时此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一长一短两个身影,显得那么清冷孤寂。 现在已是凌晨2点多钟,路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和车辆少了许多,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车开过的声音打破夜的寂静。道路两旁矗立着昏黄的路灯,如同守卫士一般守护着夜晚的城市。附近居民楼里家家户户都已熄了灯,所有的楼宇只能模模糊糊看得出大概轮廓。唯有派出所的房子里亮着灯光,仿佛一座灯塔,为夜航的船只指引着方向,也点亮夜航人的心。 第二十二章:伸以援手 许纯美背对着叶磊,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直觉他的目光灼热,如烈烈火焰般,似乎要将她烧灼殆尽!她无颜面对他,更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其实她也想像米琪一样匆匆逃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双脚似被钉牢在那里,竟然一动不动。 叶磊如万箭穿心。他仰头望着墨色的夜空,心中一遍一遍无声地呐喊着!夜空中繁星点点,他感觉每一颗星星像是咧着嘴在嘲笑他。但是逐渐地,他又感觉那些闪烁的星星,仿似顽童冲着他眨着眼睛微微而笑。他的心慢慢地平缓下来,他深深地长叹口气,然后向着许纯美一步步走来。 许纯美听到他的脚步声,感觉出他步伐的沉重艰难。叶磊走到她面前站定,看着她却默不作声。 许纯美有些怯懦,更觉难堪,“你……要做什么?” 他凄苦一笑,显得疲惫无助,他异常艰难地说:“抱歉,这段时间给你带来了诸多困挠!看来我真的不应该再留下来了!天亮以后我就去递辞职信!” 许纯美惊愕万分,她不可置信地看住他,难道是自己听错了?这应该是明知自己被设计、被陷害之后应有的反应吗?其实她倒宁可他喝责她、甚至痛骂她,那样她心里会好过一些。可是,他非但没有,还反过来对她抱歉!她静静地凝视着他,他的神色平静如常,却带着无可奈何的淡淡的忧伤;他的眼眸深如幽潭,却诚挚而真切,并无半点虚情假意。许纯美心感不安,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他。 他看牢她,面上波澜不惊。“因为能逼得你想出这种法子赶我走,也真是难为你了。所以,我所坚持的已不重要!”经过这一连串的事件,叶磊突然间豁然了,开通了。什么刁难、误会、侮辱、陷害,如今对他而言,都变得风轻云淡,其中的是非对错真的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心安理得,别人也落得轻松,不再烦扰。 许纯美低头沉默着。她的心,仿佛被压了千斤巨石,令她透不过气来!怎么回事?她不是一直厌恶他吗?她不是一直想让他离开吗?她不是一直盼着他主动离职吗?现在这一切,都如她心随她愿了,她应该窃喜、应该欢庆才对!可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一颗心隐隐作痛! “我送你回去吧!”叶磊平静地对她说,“最后一次护送你回家!现在太晚了!” 许纯美没有反驳,安安静静跟在他身边。车子平稳地行驶在畅通无阻的马路上。两人各怀心事,谁都不出声。 突然刺耳的手机铃声划破寂静。这么晚了,两人都惊讶不轻。 叶磊掏出手机,放在耳边。许纯美看到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不安。 “我马上过去!”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话音未落,他调转车头,猛踩一脚油门,车子如脱缰的野马“嗖”地一下向前冲去。 许纯美看到他紧握方向盘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出什么事了!”看到他紧张的模样,她也莫名地神经紧绷。 他不说话,脸上绷得紧紧的,薄唇紧抿,眼中似有两团熊熊烈火。尽管如此,也烧不灭他眸中浓浓的焦虑与哀伤。 他疯狂地开着车,以致车身也仿似跟着晃动起来。每到拐弯处,他将方向盘猛打到底,车轮如在原地飞快旋转数圈后,汽车如漂移般弯转过去,速度瞬间极速上升。即使红灯,也毫不减速,猛闯过去。 许纯美的身体也随着车子左右摇晃,无法稳定,有种坐翻滚列车的感觉。她试图靠紧椅背,双脚使劲扣住地面,双手用力拽住车门上方的拉手,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到底出什么事了?干嘛开这么快?”她扯着嗓门问他。 “你坐好!不要说话!”他疾言厉色命令她。 自认识他以来,给人的印象一向是沉稳自若,从未像现在这般惊慌错乱过,即使上次在东兴高速,将他抛在雨中,也未见他这样焦燥无措。因此,许纯美料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于是,她乖乖地闭上嘴巴,一言不发。 可是车开得太快太猛了,她真的紧张害怕到了极点,甚至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她屏住呼吸,闭起眼睛,不再看着前方的路,似乎只剩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她把一切交由他掌控!包括自己的性命!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嘎然而止。许纯美大松口气,睁开眼睛,眼前还有些模糊。她揉着眼皮,逐渐看清:“仁爱医院”! 深更半夜的他到医院来干嘛?况且还急成这个模样? 她正纳闷,叶磊已冲出车门,向着住院部大楼的门口狂奔而去。许纯美也紧跟着下车,见他在爬台阶的时候大概因为速度太快心中又焦急,踩空了一阶,一头栽倒下去。 许纯美加快脚步追上来。见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腿还没伸直,又重重地跌倒下去。他双手撑住地面,使尽浑身力气咬牙站起来,右脚脚踝处钻心地疼痛,一个站立不稳,再次摔倒下去。 许纯美赶快伸手扶住他,他就势再次尝试着站起来,却痛得大呼一声,仍然力不从心。 许纯美见他捂着脚踝,额头上冷汗淋漓。“扭伤脚了吗?”她急急地蹲下来查看他的伤处。 “应该是!”他强忍着痛楚。 许纯美掀起他的裤角,看到他脚踝处红肿一片,她倒吸一口凉气,急得眼泪快要掉下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有什么事使你急成这个样子?”许纯美不明所以,只有干着急的份! 叶磊深深地低着头,他满脸通红,咬紧嘴唇,心中千言万语,有懊悔,有担忧,有焦急,有自责,但话到唇边却化为乌有,唯有沉默!他提着一口气,像是积攒起所有的力量,然后抬起头对着她说:“你试着再用力拉我一次!” “好!”许纯美答应着,竭尽所能搀扶起他。两个人力往一处使,他以左脚一脚使力蹬地,一股作气站了起来。他重重地吁了几口气,抬起受伤的右脚,用左脚蹦跳着一点一点向前移动。 两人走进一楼大厅,右转进了电梯间,一路上到三楼,出了电梯,再左转直奔一间病房而去。叶磊推开病房的门,他松开许纯美的手,跳着一只脚向病床蹦去。“哥!哥!”他跪在病床前,声声呐喊着病床上的男人。 “哥!”许纯美大惊失色!她看到病床前围着四名医护人员,各个神情紧张。她走近前来,病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的男人,那男的双目紧闭,面容苍白,眉宇之间,确实有几分与叶磊相像。这是他的哥哥?从不知道他还有个哥哥!可他究竟得了什么病?看叶磊的紧张程度,和医护人员的严峻表情,应该病得不轻。 叶磊紧紧抓住哥哥的手,把头埋进哥哥手里。许纯美听到低低的啜泣声。他在哭泣吗?许纯美心中怅然。 “叶磊!”其中一个看上去较沉静、较权威的医生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不能再拖了,必须马上手术!” 叶磊抬起头,许纯美看到他噙满泪水的眼睛满目通红。他满含期许与渴求地看住那名医生,声音颤得让人心酸:“王主任,请马上为我哥手术吧!我已经凑够了5万块,剩下的明天我一定补齐!” 王主任面色艰难。 “王主任,求你了!”他语带哭腔,再次艰涩地央求着她。 “好!大不了其余的钱我帮你垫!”王主任当机立断。 “我也可以!” “我也可以!” “算我一份!” 说话的三位年纪轻些,是王主任的助理和两位当值的护士。她们纷纷表态,愿意为他慷慨解囊。 叶磊充满感激地看着她们。 “需要多少钱?”这时候,一声清脆柔美的声音回荡在病房的上空。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病人身上,没留意到病房内还站着另外一个人。大家顺着声音不约而同回过头来,这一看吃惊不小!这人长得实在太像许纯美!不,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几个年轻的小护士更是惊得张口结舌。 “10万!”关键时刻,还是王主任更加沉着冷静。 “那好,你们马上准备手术!我去交钱!”许纯美直截了当交待清楚,调头就走。 “许小姐!”叶磊叫住她。 许纯美停下脚步,回过头坚定的看着他。 “谢谢你!”此时此刻,叶磊无言感激,唯有一句“谢谢”可言!但仅这“谢谢”两字,倾注了他所有的心力和情感,发自肺腑地向她致谢。 许纯美冲着他温婉一笑,转瞬消失在病房里。 她的笑,带给他莫大的鼓舞和温暖。 许纯美交完钱办完手绪,叶淼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许纯美便寻到手术室门口来找他。 下半夜的医院寂静得有些诡异,手术室在走廊的最尽头。她壮着胆子穿过冗长而狭窄的医院走廊,向着手术室走来。整间医院,似乎只听的到她的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发出的“得得得”的声音。 她远远地看到他高高大大的背影斜靠在手术室门外的墙壁上,满满的落寞和沧凉!“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她走到他身边,轻声对他说。 叶磊听到她的声音,向内侧过头去,用衣袖快速抹了一下眼睛,然后吃力地向着旁边的椅子挪动。 许纯美赶忙伸出手来扶着他走到椅子边坐下。 叶磊左腿撑住地面,右腿直直抻着,两手按住椅子,费了好大力气才坐下来。他大口大口喘息着,低垂着头。 许纯美侧脸打量着他,只见他俊美的容颜上沧桑而憔悴,长而浓密的睫毛湿漉漉的,在睫毛的顶端,粘着几颗小小的、晶莹剔透的水珠。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并不忍心打扰他。 两人这样肩并肩坐着,沉默着! “谢谢你!”过了许久,叶磊缓缓抬起头看着她说。 许纯美发现他的眼睛有些红肿,或许是这些日子,他都彻夜不眠造成的,又或许是……他刚刚哭过。 “不客气。”她依然笑对着他。她希望她的笑可以为他打气,给他力量! “手术费……我会尽快还清。”他显得有些难为情。 “与生命相比,金钱显得微不足道!如果钱可以挽救一个人的生命,那我岂不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善事?”许纯美两汪清澈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她的眼睛像会说话一样,仿佛在对着他说:叶磊,不要气馁,不要放弃,只要坚持,光明总会来临! 叶磊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脸上写满了感激不尽。 突然她像想起什么,“哦,差点忘了!你的脚,刚才交费时顺带帮你挂了个骨科的急诊,去看看医生吧。” “不用了!以前打拳时经常受伤,我自己就可以处理。”他推辞着说。 “挂都挂了,反正就在楼上一层,我还可以扶你去。再说,你痛得那么厉害,不把脚伤治好了,怎么照顾好你哥哥呢?”她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他去看医生,就差用手胡虏着他的脑袋,口口声声叫着“小乖乖,听话话了”。 她的声音极尽温柔,似具催眠功效,令他只得乖乖顺从。 于是,两个人,一男一女,一高一低,一左一右,一拐一顿地沿着走廊向前走去。 “幸好没有骨折,不过骨头脱臼了,韧带也有拉伤,伤处红肿的厉害。我给你正一下骨,痛是要痛的,需擦几天药,切记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不可做剧烈运动了。慢慢自会恢复如初的。”急诊室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医生,用手托着眼镜架,瞪大眼睛看着他的脚踝伤处。 “这是扭伤的吧?”老医生又问道。 “嗯!”叶磊点头称是。 “年轻人,做事不要太急躁,受了伤不还得挨苦受痛?你说是不是?”老医生絮絮叨叨,手上迅力一使劲。只听叶磊“啊!”的一声惨叫,他脸颊抖动一下,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许纯美的心头一抽,面上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抽搐一下! “好了,小伙子很坚强!”老医生笑咪咪地拍拍他的肩膀。又看了一眼许纯美,有些嗤之以鼻:“这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是你媳妇?” 老医生的话,让叶磊喉头一涩,都不知道他的问话他是该回答还是不该回答。想必这老医生是将毕生的精力都倾注于救死扶伤上了,丝毫不关注娱乐动态。如此光辉耀眼的大明星站在他跟前,居然说是他媳妇! 老医生也有趣,问完话也不等人家回答,又喃喃自语起来:“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又这么漂亮,会照顾人吗?”他似有十万个不放心,把目光再次瞟向许纯美,抬起眼皮,眼睛透过镜片,看紧她,“切记!你老公接下来的这段日子要好好休养,少走路,更不能做剧烈运动,你要多操劳照顾好他,才能在最短时间内恢复自如!” 老医生的话让两人哭笑不得。叶磊刚想开口解释,却听许纯美说:“放心吧,医生爷爷,我记住了,一定照顾好他!” 老医生像是踏下点心来,慈祥地笑着,“以你的年龄,叫我声爷爷也不为过!” 许纯美格格笑着,架起叶磊的胳膊向老医生道别。两人走到门口,还听到老医生在背后嘟囔:“俊男美女,倒是珠联璧合的一对!” 他俩听到此话,不由自主互望一眼,都面红耳赤,又彼此迅即逃避开去。 第二十三章:真相 他们回到手术室门口时,手术还在进行。这样一来二去的,二人之间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尴尬来,他们肩挨肩坐着,谁也不开口说话。折腾了一个晚上,两人都有了困意,叶磊看到许纯美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坐在那里直打瞌睡。 “不好意思,让你跟着折腾了一夜,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家休息吧。”虽不忍心打扰她的瞌睡,但为她着想,叶磊还是忍不住温言细语对她说。 许纯美赶走瞌睡,清醒了几分。她朝着手术室看了看,实在不放心把他一个受伤的人独自留在这儿。 叶磊看出了她的忧虑,故作轻松地说:“没事!王主任之前说过,这个手术成功机率会比较大!状且这种状况……”他停顿了一下,吞了口口水,“我已经经历了很多次,都……习惯了!”他的话语中带着无限的沧桑与无奈。 许纯美听了竟有些揪心。但她实在太困倦了,连续三天,都没能睡个囫囵觉。犹豫了一会儿,她对他说:“那我先回去,你有事打电话给我,随时都可以!” “好!”他对她说。看着她走出去的身影,他又嘱咐她:“一个人回家路上小心!” 许纯美回过头来冲着他莞尔一笑,令他始终揪紧的心舒展开来。仿佛历经漫长寒冬的花朵,终于迎来春天的绽放,努力展示着生命的美好! 不知从何时开始,两人之间多了一份惺惺相惜的投契,不再是火星撞地球,也不再是横眉冷对、冷言冷语,而是彼此之间多了份牵挂与不舍。 许纯美回到家,一头栽倒在床上,本以为可以好好睡一觉,谁知却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一会儿是叶磊忧伤无助的眼神、一会儿又是他孤寂落寞的身影、苦痛无奈的神情、痛楚难捱的凄叫,还有那个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形销骨立的他的哥哥! 左右是睡不着了,干脆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开始数羊。她数着数着,渐渐地陷入了对往昔的回忆。她回想起平日的叶磊,总是眉目之间夹着淡淡的忧愁;哪怕偶尔的浅笑里,也带着丝丝沧凉。到底他有着怎样的身世?经历过怎样的人生?他的哥哥又得了什么病?也不知道手术结束了没?手术是否顺利?为什么昨晚只有他一个人守在他哥哥身边,他的父母双亲呢?一连串的疑问困挠着她。窗外的天空泛起了白,她一骨碌爬起来,随意梳洗了一下,换了身衣裳,直奔仁爱医院。 轻轻扣了几下门,无人回应,她推门而入。看到叶淼躺在床上,紧闭双眼。而叶磊则趴在他床边睡着了。不知道是因为脚痛还是因为担心哥哥,他微侧着的脸庞眉头微锁。 许纯美拉过一床被单,盖在他身上。微亮的天空中,太阳刚刚吐露出一点光芒,晨曦透过玻璃窗撒进屋子。有扇窗户没有关严,凛冽的寒风吹进来,雪白的纱帘被风吹拂地高高扬起。她关紧窗户,走出病房。 她站在走廊的窗前,眼看着一团火红的太阳正努力地挣脱地平线,一点点向世人露出笑脸。人生中还是有美好和希望的,即使在医院这种承载着生死的地方,不也同样有许许多多的人不肯放弃生的希望吗?所以,永远都不能放弃,不是吗?她鼓励着自己,同时也给叶磊加油鼓气! “许小姐,这么早?” 她回过头,看清是昨晚的那位王主任,许纯美冲着她侧头而笑。“你也很早!” “我刚下夜班,临走前过来看看叶淼的情况。”王主任说。 “叶磊他……睡着了!”她突然冒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言外之意是怕王主任打扰到他睡眠。 王主任愣了一下,随即会心一笑,“他昨晚陪了他哥一个晚上,估计这会儿刚刚睡着。我会轻轻的。”说完,她推门进了病房。 许纯美为自己刚才的失言感到羞涩,她两手捂住脸颊,用力地搓了几下。 不一会儿功夫,王主任从病房里出来了,看到许纯美仍站在门口,“你在等叶磊吗?为什么不进去等?” 许纯美冲着她摇摇头。“我在等你。” 王主任有些意外,“等我?有什么事吗?” 许纯美向着病房里张望几眼,问起她:“他哥哥没事吧?” “没事,一切正常。”王主任当然知道她特意等着她,肯定不止询问他哥哥的状况。 “昨晚的手术顺利吗?手术进行到很晚吗?” “手术进行到快6点结束,比较顺利,叶磊一直在外面等到手术结束。叶淼也恢复了正常的生命体征,暂时不会再面临生命危险。” 许纯美听得有些糊涂。叶淼是他哥哥的名字,这个昨晚她交手术费用时已经了解到。可是王主任的话着实奇怪。一般医生回答病人术后情况时,不是应该告知手术顺利,大约什么时候清醒,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之类的吗?可她的答话却奇特得很,什么叫恢复了正常的生命体征?暂时不会再面临生命危险? 王主任看出了她的困惑,“许小姐,你跟叶磊不是很熟吧?”她旁敲侧击地问她。 “是,我们不算太熟……” “那就难怪,他的情况,我们医院很多医护人员都非常清楚。”王主任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索应该从何说起。“叶磊是孤儿,你知道吗?” 如晴天霹雳,许纯美错愕地瞪大眼睛。 “他哥哥是他唯一的亲人,兄弟两从小相依为命,感情极好。5年前,因为一场车祸,令这两兄弟的命运坠入深渊!那天下着瓢泼大雨,很多年来,我都没见过那么大的雨。那天刚好我当班,救护车送来一个被大卡车撞得面目全非的男孩。那男孩还很年轻,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他满脸满身都是血,生命几近垂危。作为一名从医多年的医生,我看了一眼,就料想这男孩没救了。可是让我印象更深刻的,是他的弟弟。那是一个约摸二十岁上下的小男孩,稚气未脱。他当时吓坏了,一直哭着央求着我救救他哥哥。这男孩就是叶磊,他长的很漂亮,可他那透澈、清亮、恐惧又渴求的眼神,让我至今难忘。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他哥哥的命是保住了,可是却永远无法清醒!”王主任似是陷入一段痛苦往事的回忆之中,她的眼中饱含了泪水。 “永远无法清醒?”许纯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王主任,希望她再次告诉她明确的答案。 王主任沉重地点着头。“是的!就是我们常说的植物人!” “那叶磊,他知道吗?”她急迫地问她。 “知道!他一清二楚!” “一清二楚!”王主任竟轻轻松松的从嘴巴里说出这四个字!或许对于看惯了生老病死的医生来说,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或许这只是她无数可悲的病人中的一个。可是对于叶磊来说,这该是多么沉重的伤痛!许纯美心如刀绞,她觉得自己呼吸不畅,快倒不过气来。 “手术期间,叶磊一直等在手术室门外,整整一天一夜,只有他一个人,孤独单薄的身影。”王主任继续回忆道:“他一直哆嗦着,一直哭泣着,一直紧紧地攥着双手,一直默默地呼唤着他的哥哥。手术结束后,我本不忍心告诉他实情,可是作为一名医生,必须把病人的真实情况如实告之家属,以备家属做好一切准备。我原以为他知道事实后会承受不了打击,甚至情绪崩溃,大哭大悲。可是他听完,先是流泪满面,然后他陷入长久的沉默。沉默了好半天,他擦干眼泪,对着我说:‘医生,无论我哥哥变成怎么样,请你一定保住他的生命!只要他活着,我,永远不会放弃!’他稚嫩的面孔无比坚定。那一刻,我突然感觉这个满脸稚气的小男孩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后来我才得知,这兄弟两个是孤儿,从小父母双亡。接下来的5年里,叶磊完全陷入了沉重的医疗负担和对他哥哥殚精竭虑的担忧之中。叶淼在医院住了5年,随着医疗费用越来越高昂,我目睹着叶磊被这庞大的支出快压垮了。我曾不止一次劝解过他,让他放弃治疗,这样对活着的人和经受病魔折磨的人,都是一种解脱。可他却固执地坚持着。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是叶磊对他哥哥,真是有情又有义!5年来,我亲眼目睹着他由当初那个青涩稚嫩的小男孩,成长为一个坚韧不拔、成熟稳重、担当果敢的大男人!但同时,他的负担也越来越重……” 王主任走了,许纯美却早已泣下沾襟。 “其实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失去父母、失去家人,都是一样的可悲。” “钱是好东西,每个人都爱钱,没有钱,甚至连人的生命都挽救不了!我急需用钱,也需要很多的钱。” “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是靠自己的双手赚取的。我行得端,做得正,问心无愧!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肆意诋毁我的人格!”……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他义正严辞、据理力争?为何他坚持己见、力证清白?他是那么顽强地坚持着信念;他是那么坚强地支撑着生活;为什么他总是冷冷面孔、少言寡语,他肩承着太多的责任;为什么他甚少笑容,眉头微锁,他背负着深深的苦难;为什么他日夜不歇、拼命赚钱,他唯一的亲人随时都濒临死亡的边缘。 米琪说得对,自己武断地把他归类为某一种人,却从未真正地去了解过他,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过他。她任性地将一切错误归咎于他,宋倩羞辱她,她却迁怒于他,而她可曾想过,作为一个男人,因为宋倩对自己的妒嫉,致使他遭受牵连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受辱,该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25岁,还这样年轻的生命、年轻的心,却早早经历了创巨痛深、生离死别! 他的心,在哭泣!在泣血! 第二十四章:借条 叶磊醒过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单,他握着被单的一角陷入了沉思。 是谁给自己盖上的呢?难道是她来过了?不太可能!他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许纯美下半夜才回去,到现在也还不过几个小时,这会儿应该还在睡梦中,怎么可能到医院来?他边想边向着门口看了看,病房的门严严实实地关着,一切照旧如初。 他又看看身边沉沉而睡的哥哥,昨晚的手术很顺利,哥哥脱离了危险,悬了这么久的心暂时可以安放了。他抚着哥哥的手,他的手那么柔软温热,就像小时候,只要哥哥牵着他的手,就能让他倍感踏实。现在他长大了,肩膀结实了,从今往后,该换他来牵哥哥的手,给予哥哥温暖与安全。 可是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来享受这份难得的平静。前两天联系了强哥,答应他今晚去打一场黑市拳比赛。帝豪的工作要辞掉了,跟林总预支的5万元薪水要退还回去,还有……许纯美帮忙垫付的手术费,也要在离职前还清她。 想到许纯美,他心里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前天她莫名发火,残忍地把他丢在大雨中的高速公路上;昨晚,她又设计了美人计污陷他,还把他送进了派出所;可是在她得知哥哥急需手术后,又义不容辞地予以援助,及时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这样的许纯美,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还有晚上即将来临的黑市拳比赛,同样让他忧心忡忡。黑市拳,故名思意,即见不得光的拳击比赛。由于这项比赛存在着极大的风险,国家极力杜绝黑市拳的存在。尽管如此,这一给组织者带来暴利、给观众以强烈刺激的地下格斗仍然秘密进行着。如今,更发展成为一些有钱人的赌博游戏。而他们赌注的则是一个拳击手或残或死的命运。作为一个黑市拳的参赛者,一旦走上拳台,面对的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把对方打残打死;要么被对方打残打死。在黑市拳的赛场上,生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尽管这种比赛残忍暴力,还是有很多人在利益的驱使下,组织这样的比赛,也有一些拳击手抵制不住利益的诱惑,乐于参加黑市拳比赛。甚至发展出一些专业的拳探,负责四处搜罗人来打黑市拳。 强哥就是这样一名拳探。结识强哥是在两年多前,省拳王争霸赛结束后,叶磊获得了冠军。强哥主动找上他,并告知他已持续关注他很久了,看了他很多场比赛。强哥表示非常看好他,极力怂恿他去打黑市拳,并将黑市拳的种种好处说得天花乱坠。而叶磊是绝不屑于参加黑市拳这种比赛的。他骨子里认为拳击应是一项积极向上、健康光明的运动,拳击体现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智慧的结合。绝不像黑市拳,一味地崇尚暴力!而倡导人们学习拳击、练习拳击,不仅有利于强身健体,关键时刻还能自卫。但绝不能把拳击视为一种利益获取的手段,更不能把拳击变为一项暴力的运动。所以,从他内心深处,是排斥黑市拳这种比赛的。 那时的叶磊正意气风发,只因架不住强哥的一再游说,便留了一张他的名片。后来这张名片不知被他随手丢到哪里去了。前一阵子收拾东西,竟然翻了出来。就在前两天为哥哥的手术费一愁莫展之时,他想到了强哥,迫不得已打通了他的电话。 强哥对他记忆犹新,尽管已相隔两年,当他报上姓名之后,强哥马上记起他。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强哥那份意外的惊喜。当叶磊表明用意后,他更是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 “好!太好了!”强哥显得异常激动,“赶早不如赶巧,阿磊啊,你找我找的正是时候,过几天就有一场比赛,我来安排让你参赛!” 叶磊应允着。挂电话前,强哥还不忘再次跟他强调:“阿磊啊,我担保你参加完一次黑市拳比赛,一定会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以后你赚到甜头,可别忘了强哥我呀!” 昨天他接到了强哥的电话,通知他比赛的时间和地点。按照约定的时间,比赛就在今天晚上。可是自己在黑市拳比赛上的经验一片空白,现在连脚也受了伤。晚上的比赛该如何去打?又怎能打得赢? 他忧心地叹了口气,帮哥哥掖好被子。“哥,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情,再回来好好陪你!你先安心休息,等我回来!”他抚了抚哥哥的脸庞,近似哀求地说:“哥,以后别再吓我了,好吗?”他恋恋不舍地看了哥哥一会儿,便走出了病房。 告别哥哥,离开医院,他直接去了帝豪集团递交辞职信。 hr经理举着他的辞职信如同相面般看了半天,面无表情,眉毛拧成一团。 “想清楚了?”过了半晌,hr经理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却不等他回答,稍稍扬起下巴,拿眼皮子夹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你的辞职信我会递交给上面。你是林总亲自招进来的,需要得到他的批示,你才可以正式办理离职。” 递完辞职信,他一瘸一拐地走出帝豪的大门。竟油然而生出一种失落感。他在门前矗立了良久,抬头仰望着帝豪大厦的楼顶,居然一眼望不到顶端,却有一种眩目的感觉。他用手遮挡住前额,眯着眼睛极目远眺,那楼顶仿佛已高耸入云。如此高大雄伟的建筑,而自己站在它的最脚下,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微乎其微。 很快就跟这里断绝关系了,跟这座宏伟建筑、跟这座建筑里的人和物、跟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有关联!想不到这一来一去,短短数月,莫名的与这些人和事牵扯一起,又莫名地被迫断绝牵连,其过程真是叫人无法言说!从此也跟她——许纯美,再无瓜葛!想到许纯美,是啊,她为哥哥的手术垫付了10万元,也应该对她有所交待!于是,他便拨通了她的电话。 接到他的电话,许纯美略感意外。叶磊开门见山表明想见她一面。许纯美爽快答应,并将见面地点定在她家。于是,两人相约下午3点在她家里碰面。 今天天气格外明朗,虽然有点清冷的小风,但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可是叶磊的心情却是阴沉沉的。他右脚的扭伤还是很痛,尤其走路时,根本不敢使力,这个状态,就连平时的训练都是天方夜谭,更别说打黑市拳那种差之分毫就能要人性命的比赛了。如果可以,他真想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守着哥哥,平淡度日,而不是如今这样疲于奔命。 下午,他如约来到许纯美家,在门前静立了几分钟后,按响了门铃。 大门很快打开,许纯美出现在他面前,光彩照人,笑脸盈盈。她邀他进来,一路领着他走进屋里,只见沙发上、茶几上、地板上,到处随意散放着各式各样的杂志、剧本和资料。许纯美挠挠头发,有些难为情地抿嘴笑笑,十分俏皮可爱。她赶忙收拾起沙发上的几本杂志,腾出一个空位,请他坐下。 叶磊挪动着脚步,坐在了沙发上。他并不拘紧,对这里也不陌生。许纯美倒了杯温水放在他面前,他盯着那个杯子,想起那晚被打碎的那个一模一样的杯子,嘴角露出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留意到他刚刚走路时仍旧吃力的样子,便问他:“你的脚,还很痛吗?” “好很多了。”他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几口喝完了。奔波了大半天,喉咙火烧火燎的,脚踝处也极不舒服。 “医生说让你多休息,干嘛还四处走动?” “其实昨天那个老医生真的很厉害,被他那样一掰,好像一下子好了。”他看上去一脸轻松。 几句寒暄之后,两人又都陷入了沉默。屋子里变得死一般的沉寂,只听的到墙上钟摆“嘀嗒嘀嗒”的声音。 “那个……”过了片刻,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又同时礼让,尴尬着相视一笑。 “我想问你哥哥怎么样了?听说手术进行得很顺利?”这次,许纯美没有客气,抢先问他。 “他已经稳定下来了,谢谢你!”叶磊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纸,递到她面前。“我来是送这个给你。” 许纯美接过来,打开一看,原来是张借条,上面写着:“**年**月**日,向许纯美借款十万元,限期一周内还清!”下面郑重其事地署了他的名字,并按了个鲜红的手印。那借条上的字迹苍劲有力、洒脱帅气,如同他本人一样。许纯美看着这白纸黑字,眼睛竟有些发热。她心想:兴许是我先前对他的误解侮辱,导致他向我借钱顾虑重重,是怕我担心他欠钱不还抑或不讲信用,为了消除我的担忧,也为了让我安心,所以才一本正经写个借条,又一本正经地跑来送给我吗? “一周内?”许纯美眨眨眼睛,抬头看着他,“你不用这么着急,我不等钱用,你真的不必把此事记挂心上……” 话未说完,叶磊的手机响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说了句:“不好意思!”,便接听起来。他一脸严肃地听着对方说话,始终面无表情。最后他只轻轻说了句:“好!我知道了!”就匆忙挂断了电话。然后抬头对许纯美说:“许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了!”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 许纯美还想对他说点什么,他已经拐着脚向外走去。许纯美看着他歪歪扭扭的背影,总觉得今天的他有些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第二十五章:误会解开 他走了,留她独自一人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她坐在刚才他坐过的地方,那里还留有他的余温。她手里拿着那张沉甸甸的借条,双眼死死盯着借条上的字迹,大脑中一片空白。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了好久好久,突然与刚才一模一样的手机铃声响彻整间屋子。在这空虚的心灵和寂静的空间里,这铃声显得格外刺耳,以至令正在发呆的许纯美吓得猛一哆嗦。 她寻着声音四下找寻,最终在沙发靠背的缝隙里找到正在玩命呼叫的手机。这不是叶磊的手机吗?他忘记拿走了?许纯美看到来电显示着“强哥”两字。她本不予理睬,但那铃声坚持不懈、持之以恒地响个没完没了,似乎不接听就会一直响下去,直吵得人心慌慌。她犹疑片刻,轻滑屏幕接听起来。 电话里立刻传来对方十万火急的声音:“阿磊,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我要通知你,今晚的黑市拳比赛比原定的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地点不变,你不要迟到啊!” 黑市拳?许纯美耳朵里听着,心里面想着,这是什么比赛?听名字似乎有些诡异。她本想再接着听下去,电话那头却一直在催:“阿磊,你听到没有?怎么不说话?” 许纯美眼看纸已包不住火,咳了咳嗓子问他:“什么黑市拳比赛?地点在哪儿?” 对方一听说话的是个女人,立刻警觉地挂断了电话。 “喂!喂!喂!”许纯美反复呼唤,电话里只传来“嘀嘀”的忙音声。她按着来电号码拨打过去,可是一遍、两遍、三遍,对方再也不接听。这令她心里非常不安。打电话的人语气神秘鬼祟,警惕性非常高,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黑市拳是什么东西?连比赛的时间、地点都极为神秘,再联想起今天叶磊怪怪的神情举止,还有他借条上写着一周内还清借款……许纯美将所有的一切串联起来,越发感觉情况不妙。她赶快打开网页,搜索“黑市拳”三个字。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黑市拳,原来是极其残忍暴力的一种拳击比赛,具有极高的致命风险! 叶磊!你真的要去打黑市拳吗?你脚伤未愈,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些掌握着纯粹杀人技能的黑市拳手呢?这不是白白去送死吗?难道就为了还钱给我?如若真是这样,这钱我拿着岂不烫手?她握着手机的手心里溢满了汗水。 许纯美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客厅里团团转!她拿起手机拨打叶磊的电话,屋子里又传出跟刚才一样刺耳的铃声。自己真是急糊涂了,他的手机落在这儿了,她居然忘了。她绞尽脑汁思索着如何才能找到他,阻止他。可是头脑一片混乱,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说服自己先冷静下来,好好想想究竟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他,哪怕找到他的家人朋友。家人?他唯一的家人现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今天凌晨才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那么朋友呢?哎!他在她身边工作了几个月,她对他都一无所知,更别说他的朋友了!那怎么办?她急得眼泪快掉下来。猛然间,她想到,公司的员工档案上,会不会记录着他的家庭住址或其他联系人?对!这的确是条线索。事不宜迟,她立刻冲出家门,驾驶车子,飞一样地向公司驶去。 她直奔人事部,找到hr经理,说明来意。 hr经理迷惑不解地看着她,“许小姐,叶磊今天一早刚来递了辞职信,您不知道吗?” “辞职?”许纯美大吃一惊。她蓦地想起今夜凌晨,在派出所门口,他亲口向她承诺,天一亮就去公司办理辞职。他竟然真的说到做到了!她心中波澜起伏,但是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先解决,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她稳稳心神,对hr经理说:“先别管他辞不辞职的事,先把他的员工档案调出来给我。” “好的,许小姐,我马上调给您。”hr经理客客气气地应允着,立刻调出员工档案,找到叶磊的。 许纯美一行一行往下看去,果然在家庭住址一栏找到了:“东风路113号”。她大舒口气,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立刻记录下来,转身跑走了。独留下hr经理一脸懵圈头脑凌乱。 刚拐出人事部的办公室,迎头碰到了小王——那个爱嚼舌根子的财务部小王。 许纯美当她空气一样,飞快地从她身边掠过。却被她硬生生叫住:“许小姐,您好!”小王站得笔直,恭恭敬敬地同她打着招呼。 许纯美听到她这虚情假意的声音就想作呕。那天还背地里骂她就是一戏子,这会儿又毕恭必敬地向她问好,真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她急着离开,也没功夫同她一般见识。谁知这小王非但嘴巴贱,还脸皮厚,又硬生生叫住她:“许小姐,我正要找您!您的保镖叶磊辞职了,我们头儿让我与您核实一下他的工资结算问题。除了要求扣还他提前向林总预支的5万元工资,另每月按试用期工资发放一半,您个人还有没有与他相关的欠款或者扣款什么的?” 预支的5万元工资?这是怎么回事?前两天还听到小王跟呆头鹅在茶水间议论说林子坤支付给叶磊5万元好处费。而此刻,同样出自小王之口,也同样是5万元,此5万乃是彼5万吗?这两个5万是一码事吗?还有每月只发试用期工资的一半,又是哪门子事? 她瞪着小王,直把她瞪得慌了神。许纯美心里暗骂:若不是还有事要盘问你,这会儿撕烂你嘴巴的心都有了!她不露痕迹,侧目问她:“你说叶磊向林总预支5万元工资是怎么回事?” 小王静了静慌乱的心神,小心谨慎地回答她:“是林总亲自交待我们头儿,提前预支5万元工资给叶磊,说是他有急用,向公司借的。之后在他每月剩余的一半工资里扣还,直到还完为止。至于原因,我就不太清楚了。” 小王联想到那天茶水间里自己嚼的舌根子,又联想到那个转瞬即逝的、像极了许纯美的背影,心里的汗意一层一层地往上泛。 想到这些,她心里虚得呀,硬着头皮马上又补充一句:“这些也是因为今天叶磊辞职,我们头儿交待我结清他的相关款项时,才跟我说的。”小王急于向许纯美解释,又因为心里发虚,话说得低声下气,一点儿也不理直气壮。 许纯美心里恨得痒痒的,他妈的嘴贱人丑、皮厚又令人厌恶的小王,原来你不知道内情,就随意捏造、诽谤,还四处宣扬,害得我冤枉了叶磊,还重重地羞辱了他!你他妈的真是该死! “那他每个月只发试用期一半的工资又是怎么回事?”许纯美按捺住胸中的怒气,却改变不了口气上的冷冰冰。 “哦,这个……是这样的!”小王察觉到许纯美怒气难遏,内心忐忑不安,口齿也变得不再伶俐。“这个……就是上次您跟他在晨光百货发生的事,公司为了惩罚他给您形象造成的不良影响,对他的处罚措施……”小王结结巴巴,一字一顿地向她解释道。 犹如一记闷棍当头棒喝,许纯美头脑嗡嗡作响。她努力站稳脚跟,平息着自己的心情。 这下全部清晰了。叶磊为了给哥哥治病,迫不得已向林子坤预支了5万元工资,因为他每个月拿到手的工资只有一半,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凑齐哥哥的手术费!而该死的小王,不明就里,随意编排成是林子坤给了他5万元好处费,用以收买人心。而恰巧她的胡言乱语就被许纯美听到了!许纯美信以为真,气愤难当,一气之下将他置于磅礴大雨中的高速公路上,甚至将一叠人民币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许纯美的眼睛湿润了!居然有这么多的内情她不知晓;居然他只字未提过;居然自己深深地误解了他!侮辱了他!她想起那天在东兴高速上,他曾试图向她解释的,但是她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难怪那天,她对他出言不逊,他是那么的伤心抗拒!他清清白白,她却污言秽语!她真是大错特错!荒唐至极! 许纯美拔腿跑掉了,她要快点!马上!立刻!找到他!绝不能让他身处危险之中,否则她将一生难安! 第二十六章:寻觅 按照人事档案上的地址,依赖导航的指引,七拐八拐,终于在两扇漆着木色油漆的大门前停住。 这是一座位于繁华闹市区的僻静一隅、年代有些久远的平房小院。许纯美停好车,走到门前。大门虚掩着,并未上锁,看来家里有人!会是叶磊吗?她心里“砰砰”直跳。她抬手敲了几下门,无人应答,便推门而入。她看到院子里有两个年轻的男人正背对着她说着什么。 “请问,叶磊住在这儿吗?”她怯怯地问。 那两个男人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看到她的同时瞬间石化,这是从天而降的美人吗?其中一个男的愣头愣脑地向着许纯美走过来,如同着了魔一般,口中喃喃自语:“许……纯美!”他激动的有些口吃,“哥……哥……许……许纯美从……从电视里跑……跑出来了!” 那个被叫作哥哥的男人也走过来,边走边好奇地打量着许纯美。他路过弟弟身边时,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想许纯美想疯了吧?许纯美怎么会到咱们这个小院来?她不过是长得特别像许纯美而已!”他走近许纯美,两个眼珠瞪得活似两个铜铃,他细细地端详着她,“哎呀妈呀,这长得也太像了!” 许纯美被这兄弟俩的怪异举止惊吓到,不由自主向后退缩着。“我……找叶磊,请问他是住这儿吗?”她壮着胆子,再次重申着自己的来意。 “找叶磊?”哥哥似是有些不满,撇撇嘴说,“怎么但凡来这儿的女人都是找他的?” 许纯美听他这样说,放下心来,看来自己找对地方了,叶磊果真住在这里,他们也的确认识他。“那他在吗?”许纯美涌起希望,一边问一边往里张望。 “不用看了!他不在!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回来过。”那个哥哥有些阴阳怪气地说。 许纯美很失落,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顷刻之间消失殆尽。仿佛一个无头案件刚找到点破案线索,结果线索中断,又变成一件无头案件。但是这个男人并没有骗她,从昨晚叶磊在医院守了他哥哥一个晚上,到今天,算起来他真的是一天一夜未归。 “那你们有别的方法可以联系的上他吗?”许纯美再次尝试着问这两兄弟。 “哥,要不问问伊莲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弟弟看上去要敦厚老实些,也是真心想帮许纯美解决问题。 “你傻啊,叶磊去哪里什么时候告诉过伊莲呀!”哥哥毫不客气呛他一句。 弟弟低下头去,显然对哥哥的说法也很认同。 伊莲?伊莲是谁?这名字听起来像个女孩。是他姐妹?还是……他爱人?叶磊只有一个哥哥,这点仁爱医院的王主任已经说的很清楚。那么是他爱人?叶磊的档案上明明白白写着未婚,那应该不会是妻子,难道是女朋友? 许纯美正自琢磨着,又听那个哥哥说道:“你打他手机呀!你要不知道他手机号码我可以无偿提供给你!”他嘻嘻哈哈乐着,呲着前面两颗大门牙。 许纯美把叶磊的手机举起来给他们看。 这兄弟二人一看,傻了眼!“他手机落在你这儿?这小子昨晚一夜不归,难不成是跟你……天亮之后逃避责任,所以你才十万火急地寻到这儿来?” “哥,别瞎说!叶磊不是这种人!”弟弟赶忙为叶磊辩白。 “天下没有不偷猩的猫!再说,面对这么妩媚动人的美女,我就不信他小子还能坐怀不乱?” 许纯美眼瞅这两兄弟越扯越不着边际,她急着找人,无心听他们闲扯,转身欲走,却迎头碰到一个年轻女人。 这女人二十多岁,齐耳短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泼辣劲儿,一身偏中性裤装打扮,却也遮不住她丰满匀称的身材。女孩儿面上略施粉黛,虽算不上惊艳,长的也还算漂亮。 女孩儿也不怀好意地瞧着她,却在看到她脸的同时,惊诧地张开嘴巴,目光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许纯美也有些讶异,两人对视了几秒,许纯美心想:难道这就是他们口中的“伊莲”? “伊莲,你回来啦?这个长得特别像许纯美的女人是来找叶磊的?”那个哥哥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笑嘻嘻地对伊莲说。 原来伊莲就是她!许纯美再次上上下下重新打量她一番。 “大熊、小熊,你们刚才瞎说什么呢?”伊莲没理会那个哥哥的话,反倒直接质问起这兄弟二人。 哥哥立刻低眉顺眼,弟弟也赶忙捂起嘴巴。看样子这兄弟二人对伊莲是服服贴贴。 伊莲又把目光转向许纯美,这次她的目光变得有些犀利,“你找叶磊?”她直截了当问她。 许纯美也丝毫不怯懦。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孩对她持有敌意,且对她的防范性很高,她与叶磊的关系绝非一般!但此刻可不是女人之间争风吃醋、互相猜忌的时候,于是,她直言不讳对她说:“我找他有急事!人命关天的大事!” “什么事?”伊莲的口气仍然不太友善。 许纯美便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黑市拳!”伊莲又惊又急!“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去打黑市拳?叶磊最讨厌黑市拳的……”话未说完,她自己已停顿住。紧接着,她满眼的惊恐!她想起这些天他日夜不歇拼命赚钱;想起他最近经常愁眉不展、默默叹息;想起那天早晨她问他是不是医院又催缴住院费,他匆忙掩盖。种种情景……难道为了救哥哥,他竟然至生命于不顾、铤而走险? 许纯美看到伊莲紧张恐惧的表情,意识到黑市拳比她想象得更加可怕! “你快说,那个叫强哥的还说了些什么?”伊莲急火攻心,抓住许纯美的两个胳膊,大声质问她。 许纯美仔细回忆着,“就说了这些。我开口问他的时候,他一句话不说就挂断了。再打回去也不接了!”许纯美也跟着紧张起来,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 “电话给我,叶磊的!”伊莲大喊道。 许纯美赶忙递给她。 她翻到强哥的电话,拨过去。可是一连打了五六次,强哥就是不接。几个人又轮流变换手机打给他,依然无人接听。 “不行,不能再等了!必须想办法尽快找到叶磊!”伊莲额头豆大的汗珠清晰可见。 “所以我才找到这儿来,希望你们能帮忙找到他!”许纯美也心急火燎。 “要不我们分头去找吧。”大熊说,“我跟小熊一路,你们两个一路。去他可能会去的所有地方,包括拳馆、比赛场馆,统统找一遍!” “黑市拳比赛怎么可能在这些地方?何况这样找下去,时间也不允许,拖久了,叶磊他……”伊莲哽咽得说不下去。 “那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许纯美看着其他三人都是束手无策,内心更加惶恐不安。“你们都不认识这个叫强哥的人吗?” 三个人互相看看,同时摇头。 “那叶磊的其他朋友呢?他那些一起打拳的朋友会不会认识这个叫强哥的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他们不约而同拿起手机,纷纷联络起所有能联系上的人。 如此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结果却是令所有人大失所望。竟没一个人认识强哥,包括叶磊以前的师傅阿豹。 “分头去找,哪怕大海捞针,总比在这儿干等着强!”伊莲的声音已没有了刚才的清脆嘹亮,而是明显的底气不足。 四个人立刻出门,兵分两路,朝着不同的方向奔去。 许纯美和伊莲,走遍了大街小巷,寻遍了几十间拳馆,都没能找到他的踪影。两人的脚底磨出了血泡,嘴巴说得唇干齿燥,但她们竟连喝口水都忘记了。马不停蹄从下午找到晚上,转眼已是9点多钟。当她们找完最后一间拳馆,仍然一无所获时,两人坐在车里,垂头丧气,欲哭无泪。 两个女人无精打采,两眼空泛地望着车前方车水马龙、熙来攘往的道路。汽车从她们背后一辆接着一辆,川流不息地奔驰而过,红色的汽车尾灯在她们眼前形成几条移动的红色河流,条条河流汇集一处,连成一片汪洋的火红。看得久了,刺得人眼睛直疼。道路上人来车往,行色匆匆。他们要么是急切归家与家人团聚;要么是为了生计奔波应酬;抑或交替上下夜班的人奔走在路上……无论哪种,他们都有着明确的去向。可是许纯美和伊莲,却不知道该去向何方?整整一个晚上,她们似无头苍蝇,没有方向,漫无目的地到处乱找、到处乱撞。茫茫人海,芸芸众生,叶磊,你到底在哪里? 车外的喧华与车内的萧索形成鲜明的对比。“哎!”两个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叹息。 她们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洒满的忧愁和寂落。两个女人,来自不同的阶层,有着悬殊的身份地位,但是此刻,她们因同一个男人牵扯在一起,有着共同的心愿和目标。 第二十七章:黑市拳 “其实你并不是长得特别像许纯美的女人,你就是许纯美,对吗?”伊莲侧头注视着许纯美,不加掩饰地问她。 许纯美也凝视着她,并未做否认。 “呵!”伊莲凄凄而笑,“我问过他,在做什么工作,每次他都避而不答,只跟我说是正经工作,叫我不必担心。叶磊天生就是个拳击手,我想象不出,他不打拳后,正正经经可以做的工作是什么?现在看来,他的工作应该与你有关!”她像在自言自语,字字句句中满是对他的牵挂和忆念。她真的快担心死了,她的心,一整个晚上都不在原位,七上八下地跳个不停。她恐惧到了极点,所以她整个晚上拼命地奔波,拼命地找寻,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因为一旦静止下来,她就各种胡思乱想,继而引发各种担忧,折磨得她近乎崩溃。曾经妈妈的离去,爸爸的漠视,继母的苛虐,弟弟的跋扈,甚至那些地痞流氓的欺压,都不曾让她怯懦妥协过。可是这一次,她真的畏惧了! 许纯美分明地看到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她听着她的述说,禁不住泪水模糊了视线。 “为我工作的守则是什么你知道吗?第一:为我工作,不要带着耳朵、眼睛和嘴巴!意思是:不要刻意去看和听与我有关的任何事情;更不要打听相关的八卦。即使看到了、听到了,也要烂到肚子里!不能向外界吐露半点风声!第二:不要向任何人炫耀你是我的保镖,包括你的亲人、朋友!以免他们借机索要签名、照片等等;第三:你要搞清楚我的工作性质,你的时间完全由我来支配!换句话说,你必须一天24小时待命,随时处于工作状态,随叫随到;第四……”她冰冷无情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她含泪苦笑着,泪花闪烁。原来他一直信守着诺言,没有跟任何人吐露只言片语! 此刻,她又回想起那天在晨光百货,她极尽所能地为难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斥骂他,他却以维护她的声誉和安全为先;那日在阳光会所,秋风萧萧中,她故意让他在户外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水米未进;大雨滂沱中,她赶他下车,残忍地将他抛在高速路上,把一叠钱狠狠砸在他脸上,极尽羞辱;三更半夜,当她现身派出所,他看到她的第一眼时,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却在他知悉真相后,目光切换成满满的无助、伤痛……这一切的一切,如同蛀虫经年累月侵蚀着她的心,终于在某一天,心被蛀虫咬穿了,变得那么痛、那么痛,血流不止! 自下午与他短暂相见后,到现在为止,他整个人下落不明,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讯。而留给她们的,是无穷无尽的担忧、后怕和殚精竭虑!是自己的偏见和武断把他逼得走投无路,才令他孤注一掷的吗?她从未如现在这样追悔莫及过,也从未像此刻一样憎厌自己!哪怕当年她错过了一部极有可能让她一夜暴红的电影角色,当所有人都认为她理应为此抱憾终生时,她却一点都无所谓。可是这次,她真的后悔了! 叶磊!你在哪儿?你还好吗?你真的去打黑市拳那种比赛了吗?带着脚上的伤痛,带着你的倔强和尊严!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流血?有没有……她不敢再想下去。这种无底限的忧虑、恐慌,看不见,也摸不着,如同独自一人被隔绝在一个真空密闭的空间里,有限的氧气越来越稀薄,不知道何时氧气会全部消失,唯一可做的只有慢慢等死!这样的恐惧无限度的蔓延开来。 正当空气快要凝滞、人心快要崩塌的时候,那熟悉刺耳的手机铃声乍然响起,在车内这狭小静谧的空间内,显得尤为尖锐。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惊得一哆嗦,随即立刻清醒过来,是叶磊的手机在响。许纯美快速从包里翻出手机,瞟了一眼屏幕,立马长吁一口气,紧跟着她的心像揣了几只小鹿,“突突”直跳。手里紧紧捏着手机,却忘了接听。 伊莲见她这副模样,一把夺过手机,伴随着不间断的铃声,屏幕反复跳闪着“强哥”两字!她凝住呼吸,一颗心完全提到了嗓子眼儿处。她划动屏幕想要接听,却因紧张而导致手指打滑始终划不开。铃声响得愈加急迫,像是玩命地催促她。于是她就愈加着急,愈着急就愈划不开。 许纯美见状,稳了稳气,拿过手机,手指轻划屏幕,放在耳边。她阴沉着脸听着电话,呼吸变得逐渐粗重。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伊莲睁眼瞧着她的脸色渐渐暗沉,眉头渐渐紧锁。一旁等待的伊莲,直勾勾地盯紧她,清晰地看到她握着手机的手背上皮肤绷牢,根根青筋分明。然后就看到她黄豆大小的泪珠儿一颗紧似一颗滴落下来。伊莲想问又忍住不敢问。在她接电话这短短的一两分钟里,对于不得而知的伊莲来说,如同经历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许纯美始终不发一声,只见她奋力甩掉手机,脚下猛踩油门,车子箭一样的飞了出去,伊莲的身子随着巨大的冲力猛地向前撞去。 “是不是叶磊出事了?”伊莲极力平衡住身体问她。 她像没听到一样,缄默不语,双眼犀利地瞪着前方,一眨不眨。她丧心病狂般的驾驶着汽车,她的一只脚使劲将油门一踩到底,仿佛要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于这只脚上。她双手死死扣住方向盘,后背僵硬笔直地挺着。像是受人摆布的木偶,被摆了个如此难受难拿的姿式。汽车“呼呼”地穿啸而过,超越前方一辆又一辆车。除了转弯时的漂移玩得不如那晚的叶磊,其他都如同师承叶磊了。原来人在极端条件下,潜力真的是无穷无尽大。如果不是今晚这般的境况,许纯美永远不知道自己还具备开赛车的潜质。 “你说话呀!到底怎么了?那个强哥跟你说了些什么?叶磊是不是出事了?”伊莲后背紧贴在座椅上,再次急切地催问她。其实对于一无所知的伊莲,比起她更加心神不宁,她是那种无从得知、只有干瞪眼瞎起急、却又无能为力的困苦! 说话间,车子已远离闹区,驶入了郊区。许纯美两眼死死地盯着前方一望无际、乌漆麻黑的柏油马路。夜晚的郊区相比市区,车辆和行人都少了很多,间或两三辆汽车迎面驶来,炫目的汽车前照灯晃的人眼都睁不开。许纯美神经紧紧抻着,仿佛一根橡皮筋被抻到了最大限度,以致弹性丧失,稍一触碰,就会分崩离析!她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刚才电话里强哥几近疯狂地嘶喊声:“你是叶磊的朋友吧?你们赶快过来吧!叶磊性命攸关,快撑不住了!我们在郊外的雍华府私人俱乐部,你们快马加鞭!越快越好!” 汽车驶到柏油马路的尽头,拐进一条幽深狭长的小路,沿着小路开了没多久,便驶到了小路的尽头。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庭院映入眼帘。许纯美停好车,强哥已经在门口等候。两人迅速下车,朝着强哥走过来。许纯美在下车的一瞬间,抓起车里的一副黑超戴上,将大半张脸遮了起来。她只想平安顺利地把叶磊从这儿带走,不想引起额外的纷扰。 强哥看到她们,也立刻迎上来,在见到许纯美的一刹那,恍惚了一下,许是光线阴暗,加上心情紧迫,并没有认出她来。他确认她们是叶磊的朋友后,便带着两人行至两扇紧闭而厚重的大门门前,跟门口守卫的两个黑衣人交头接耳了几句,那两个黑衣人便放他们进去了。 从外面看起来并不引人注目甚至有些普通的院落,进到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一栋二层白色小楼,雕栏玉砌,巧夺天工。这样一处幽僻的地方,隐蔽着这样一座深深庭院,外表低调内里奢靡,又戒备森严,看来这并非一座普通宅院。 许纯美二人一边跟着强哥七拐八拐,穿过层层关卡,一边听他喋喋不休:“叶磊一来我就看到他脚上有伤,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怎么打得了黑市拳?我就劝他别打了,打了等于白白送死。可是我苦苦相劝,他死活不听!” 他们一行三人在一间极隐秘的屋子的一个角落里,拐入一个暗黑的狭窄楼梯。由于楼梯过于狭窄,三个人只能前后并排小心翼翼地鱼贯而行。因为光线不足,他们都打开手机电筒照耀着楼梯。也不晓得这楼梯究竟有多长,反正感觉走了许久,听到一阵接着一阵沸腾的喧哗声扑面而来。“打!打!”……“打得好!打死他!”……一声声叫好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许纯美和伊莲的心都紧缩成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终于下到楼梯的最后一阶,迎面是一扇铁门挡在面前。强哥费力地推开那扇铁门。随着铁门被推开,一束光晕投射过来。刚才处在漆黑的空间里,一下子猛地被强光刺激,眼睛有些眩晕和刺痛。过了几秒钟,待适应了强光,睁大眼睛向里看去,两人不由得惊呆了:这是一间几百平米开阔的地下空间,密密麻麻坐满了人。这些人各个血气喷张、热血沸腾!屋顶上三个聚光灯将几百平的室内照耀得亮亮堂堂,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昏暗和乌烟瘴气。 两人快速地寻找着,发现这些人里三圈外三圈的围拢而坐,全部朝向中央位置欢呼呐喊。她们将目光迅速朝中央集中,只一眼,便看到了令人触目惊心、终生难忘的一幕。场地中央的拳击台上,叶磊和一个比他粗犷的多、满身横肉的拳击手正火光四溅地撞击在一起。他们之间没有电影中那些华丽的招式,而是真正的近身肉搏,两人都死命地朝着对方的头部、腹部、腿部等关键部位不停地发出攻击。拳头击打在肉上发出“嘭嘭嘭”的闷响。两人浑身上下血肉模糊,叶磊更是被打得满头鲜血,头顶上一汩鲜红的血正哗哗往外冒,将他的左眼粘住无法睁开。两个拳手纠缠撕扭在一起,叶磊的右脚脚跟不敢着地,站立不稳,摇摇晃晃。 许纯美吓得心脏都在颤抖! 这时叶磊终于支撑不住,被对手一拳击中头部,他踉跄几步,撞在围绳上,又被围绳反弹回来,轰然倒下,重重地摔在地上,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可对手仍不罢休,冲上去扯着他的头发将他拉起来,然后抓着他的头往自己漆盖上猛地撞去。现场竟无人阻止这种状况,观众席中发出阵阵尖叫,不少人甚至大声叫好。 许纯美用力捂住心口,似乎只有这样,心脏才不会从那里蹦出来,她感觉心脏已停止跳动,呼吸也不能继续。她只觉天旋地转,软软地瘫倒下去。 对手一直扯住叶磊的头连撞了几下后,终于放开了他,然后扬起双手,在一片叫好声中,发出一声犹如困兽一般的嚎叫,宣示着比赛的结束。而叶磊,躺在地上,像被抽掉了全身的筋骨,奄奄一息! 第二十八章:手术室 “叶磊!”伊莲嘶喊着向着中央拳台飞奔过去,泪水横飞。 许纯美瘫坐在地上,胸部剧烈起伏着,大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来。现场像被人下了咒语一般,所有的人和物在她眼前静止不动。而她自己,也被定格在此处,动弹不得。硕大的黑超后面,眼泪如同被拧滑扣的水龙头,止都止不住地向外流淌。纵使见惯了大场面的许纯美,也被眼前的情景吓到不能自控。她们拍戏时,各种打斗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可那些都是假的。枪棍刀剑是假的,拳打脚踢是假的,演员受伤是假的,流血牺牲也是假的!可是眼前,他们之间是真真正正地格斗;而叶磊,也真真切切地受了伤、流了血,甚至危在旦夕! 她看到伊莲跪在地上抱着叶磊,号恸崩摧!但是她却听不到她的哭声,也听不到她说了些什么。她只看到她的嘴巴一张一闭,面上五官因痛哭扭作一团,眼泪、鼻涕、口水四处飞溅!她也听不到周围嘈杂的声音,她的双耳如同失聪一样,她感觉整个世界变得极其安宁,只剩耳朵里“嗡嗡嗡嗡”的声响。仿佛有一道巨型屏障将她困在另一个密不透风的世界里,将她与现实世界隔离开来。而她,一个人被隔绝在这个密闭世界里,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看不到外面人的举动,在她眼前只剩一副静止的画面,画面中的他被鲜血染红了全身,而周围的人,都在张牙舞爪。任凭她拼了命地嘶喊、挣扎,外面的人听不到、也看不到她,而她自己,也挣脱不出这道屏障,回不来现实世界,只能眼睁睁看着外面这副惊心动魄的静止画面! 强哥冲过去,从伊莲怀里抱起叶磊。两人疾步如飞般按原方向折返回来。路过许纯美身边时,伊莲大力将她拉扯起来,她丢了魂魄似地被她拖着,机械般地迈动着沉重的双腿。 强哥一路抱着叶磊,把他们送出雍华府,送到许纯美的车跟前。“快送他去医院!”强哥嘱咐道。 伊莲拉了拉犹如魔障般的许纯美,她眼珠转动几下,恢复了些意识。她看了看伊莲,又看到强哥怀里抱着的血肉模糊的叶磊。然后她剧烈地咳起来。 “你来开车!”伊莲推搡一下许纯美,又转头对强哥说:“把叶磊交给我!”她说完,速度飞快地钻进车里。 强哥小心谨慎地把叶磊放进后车座,脱掉自己的上衣盖在他身上。伊莲轻轻地托起他的头部,放在自己腿上。 许纯美意识逐渐明晰,她快速坐进驾驶位,如风般冲了出去,留给强哥一路尘烟。 车子开得左摆右晃,极不平稳。 “叶磊!叶磊!叶磊!”伊莲一遍遍呼唤着他,用手轻抚着他的面颊。她唤得紧迫,许纯美的一颗心也吊得老高。 好半天,叶磊缓缓吐出一口气来,接连发出声声痛苦的呻吟。直听得许纯美五内如焚!他的左眼被血粘住,他努力地将右眼打开一条缝,脑袋如同一盆浆糊迷蒙不清。他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又是谁在叫他?只觉得头晕眼花,头痛欲裂。刚才耳旁一直充斥着的嘈杂声没有了,只听到有人低低的啜泣声和对他的声声呼唤。 他感觉胸口憋闷,呼吸艰难,他试图用力呼气,却猛地呕出一口血来,接着鼻孔里鲜血也汩汩流出,伊莲又惊又怕,不停地用纸巾帮他擦拭。可是刚擦了嘴巴,鼻子里又鲜血直流;擦了鼻子,嘴巴里又吐出血来,纸巾刚一触碰到,立即被血浸湿浸透!不肖一会儿功夫,整盒纸巾都擦完了,可是他的口里、鼻里,仍然鲜血喷涌而出,止不住也擦不完。伊莲急得呜呜哭起来,眼泪一串一串滴落在他的脸上。 “伊莲……”他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像是拼了命才从齿缝里挤出来一样。他终于辨认出来此刻抱着他哭的正是伊莲,她和自己,都在行驶的车上。而车子正以画龙般的曲线极速奔驰着。可是,开车的人又是谁呢? 伊莲见他清醒了一点,又哭又笑的捧着他的脸:“叶磊,你怎么样了?马上就到医院了,很快就没事了!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她口中念念碎,像是在安慰他,又似在安慰自己。 叶磊吃力地抬起一只手来,他喘息着,“我……死不了……你……不要哭……” 伊莲赶忙握住他的手,此刻她再也按耐不住,“哇”地放声大哭,边哭边喋喋埋怨:“你可真是天下第一好弟弟,为了哥哥,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黑市拳是什么?你不是不知道?你最鄙视黑市拳了,现如今自己却去打这种比赛!你这样做,你哥哥能安心的了吗?你又叫我如何放心的了?……”她数落着他,几度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伊莲……别……骂我了,我头……好痛……好痛……”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话未说完,“噗”地又从口中溢出一大口鲜血。 伊莲吓坏了,慌了神,催促起许纯美:“许小姐!许小姐!请你再开快些,叶磊他……吐了好多血!” 许纯美听了更加心慌意乱,她不假思索地说了一声“好”。顷瞬之间,将车速飙到了180迈以上。 “许小姐……”微弱的意识下,叶磊迷迷糊糊听到这声称呼。而那短短的一声“好”,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却又与平常不相同,这声音夹带着焦急,夹带着嘶哑,不似她平日里的声音,那么清脆悦耳。 恍恍惚惚中,他看到前面坐着的那个靓丽的倩影,可是随着他的意识越来越薄弱,那个倩影越来越模糊、不清……终于在他合上双眼的那一瞬间,那个倩影也消失不见。他再也无力支撑,脑袋耷拉下去,双手垂落下去,对所有的一切再无知无感! “叶磊!你醒醒!”伊莲的口口呐喊、声声呼唤,令到许纯美愈加心乱如麻,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哆嗦不止。猛地一脚油门,汽车像出膛的子弹一样“嗖”的一声向前飞去!什么红灯绿灯,在她面前完全失去了色彩的区分! 叶磊被推进手术室,许纯美和伊莲也彻底崩溃了! 刚才硬撑着一口气开车到医院,这会儿子一下松懈下来,就仿佛全身的骨头被人突然撤了去,许纯美一屁股跌坐地上,双眼呆呆地望着手术室大门,默然垂泪。她仍沉浸在刚刚黑市拳比赛那惨烈的一幕当中,无法自拔。此刻坐在医院的地板上,仍心跳加速。只怕这一辈子,她记忆里也抹不去那充满黑色暴力的画面! 伊莲则靠在墙壁上,依靠着墙壁的支撑才能托起她软弱无力的身体。整整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也哭了一路,像是所有的气力都被消耗殆尽了,心也被掏空了。她呼呼地喘着气,深深地低着头,眼泪一串串落在脚边的地板上,瞬间被地面蒸发得无影无踪!叶磊,那个初见他时阳光俊朗的少年,冲着她朗朗一笑,那个笑容温暖了她的心,也让她的生命重新复燃。 手术室门外静悄悄的,时间一分一秒地滑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许纯美的心跳也愈加快速!她瞪着已干涸的双眼,久久地望着手术室门口,那里始终悄无声息。她又扭头看了眼伊莲,她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式,一动未动过。她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种什么滋味。她看的出来,她很在乎他,甚至可以说已视他如生命、如骨髓。 她站起来,走近她,柔声对着她说:“去那边坐一会儿吧!”见她纹丝不动,她接着说:“他还需要你照顾,所以你必须自己保存好体力!” 听闻此言,伊莲终于恢复了点生气,她徐徐地抬起头,许纯美在触碰到她眼睛的一刹那,被她的目光惊吓到。只见她眼光呆滞暗淡,双目血红,毫无生气。许纯美的心倏地抽搐一下,突然对面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甚至不太友善的女人产生了浓浓的怜悯之情。同样身为女人,她能理解她为爱人的那种恐惧担忧到极点的心情。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冷冰冷的,手心里湿漉漉、黏糊糊。她低头看了看她的手,她的双手被汗水和血水搅合得面目全非。她情不自禁地攥紧了她的手,将她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伊莲盯着她手里的纸巾看了好一会儿,才迟缓地接过来,又迟缓地将纸巾展开,双手捧着纸巾将脸捂住,低低地抽泣起来。许纯美看到她的双肩如筛糠般抖动不止。 许纯美抚着她的肩,无声地叹息着。她轻轻地走了出去。等她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打包好的水和食物。手术室的大门依旧紧闭着,伊莲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式。 许纯美默默地在她身旁坐下来,拧开一瓶水递到她面前,“喝点水、吃点东西吧!” 是啊,她们从下午开始疯狂寻找,直到现在,早已忘却了饥渴的滋味。 好半晌,伊莲拿开捂在脸上的纸巾,许纯美看到那张纸巾被泪水浸湿干透后,已变得邹巴巴的。许纯美的手依旧伸在她面前。她用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接过水去,“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大半瓶。 许纯美自己也抱着瓶水,一口一口地喝着。“他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她坚毅的目光盯着手中的水瓶,另一只手使劲捏紧拧下来的瓶盖,力气大得连指甲盖都变成红色。连她自己也没搞清楚,她这是在安慰伊莲,还是在安慰自己。 伊莲抬头看着她,但见她面色坚韧,目光坚定。伊莲好容易才止住的泪水再次开闸。 两个女人的心紧紧地连在了一起,至少此时此刻是这样的! 第二十九章:叶淼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肚子填饱了,身上也回复了些体力。她们齐齐抬头看向手术室,那里还是静悄悄毫无声息。 “他哥哥……”许纯美忍不住向她打听起来,“到底是怎么出的车祸?” 伊莲大感惊讶,“你怎么知道他哥哥的事情?” “是仁爱医院的王主任告诉我的。” “你去过仁爱医院?”伊莲狐疑地看着许纯美,“是叶磊带你去的吗?” 许纯美察觉到她的警觉和猜忌。看来即使大咧直爽的女人,针对心爱男人的时候,也有最脆弱敏感的心思。她马上斟酌起字眼:“不是!叶磊从没跟我提过。其实……其实我们并不相熟,平时在一起工作,从不谈及私事。只是昨晚他接到医院通知,说他哥哥病情危急,需要马上手术,而当时我恰巧跟他在一起,就……一起去了仁爱医院。” 伊莲不经意地舒了口气,似乎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对许纯美的提防也降低了几分。看来叶磊对她并无两样,也并未与她过分亲近,不过普通的工作关系而已。 伊莲沉思着,她的大脑急速运转着,她的记忆追溯回五年前那段惨痛的往事。随着回忆一点一滴地拼凑起来,她的面部也变得哀痛不已,眼睛死死盯着地面的某一个落点,久久的不言语。话未言,泪已湿。 “五年前,叶磊亲眼目睹他的哥哥被货车撞飞出去几十米,倒在血泊中!从此,他哥哥再未醒来过。”她的话语中带着沉重的鼻音,她抹了抹眼中的泪水,接着说:“叶磊和他哥哥是孤儿,他哥哥比他大五岁,叫叶淼。在叶磊还不到两岁的时候,他们的父母因车祸双双去世,留下兄弟两个孤苦伶仃!那时候他们还太小,只得寄宿在亲戚家里。可是亲戚心胸狭隘,容不下这兄弟俩,将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还常常夹枪带棒地冷嘲热讽。小小年纪的叶磊便有了极强的自尊心,常常与亲戚据理力争。而叶淼则选择隐忍不发,甚至私下教育弟弟要学会忍气吞声。为了不让哥哥作难,也因为兄弟两个确实年幼无家可归,叶磊便听从了哥哥的意见,努力忍耐。日子就在这种寄人篱下的隐忍煎熬中一天天度过。在叶磊十二岁那年,因为同学的栽赃,冤枉叶磊偷了他的钢笔,老师深信不疑,便将他的监护人——也就是他亲戚叫去了学校。亲戚觉得此事令他丢尽脸面,更借机辱骂叶磊,骂他们两兄弟是缺少父母教养的两个小崽子。叶磊气愤不过顶撞了几句,亲戚便借题发挥,竟甩手打了他一耳光。叶磊一气之下用头将亲戚顶了个趔趄,这下亲戚不依不饶,将叶磊双手绑起来用皮带抽打。小小年纪的他不躲闪也不求饶,倔强地扬着头,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睛,硬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叶磊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淤青,皮带一鞭一鞭抽打在他身上,他愣是咬紧牙关不吭声也不哭泣!这一幕被从外归来的叶淼撞个正着,他看清亲戚的凶残暴虐,又看到弟弟被打得伤痕累累。他心疼极了,当下带着叶磊离开了亲戚家。从此兄弟两个相依为命。叶淼为自己没能保护好弟弟而自责;叶磊则为连累哥哥而难过。当时的叶淼也不过才17岁,自己都还未成年。他只得一边打工一边抚养弟弟。尽管如此,叶淼的学习成绩依然名列前茅。高考那一年,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名牌大学,但是高昂的学费对他们这个小小的家庭而言,根本无力承担,因此他选择了放弃。对弟弟谎称发挥失常,导致高考落榜。叶磊信以为真,甚至鼓励哥哥再复读一年,因为他始终坚信凭哥哥的优异成绩,大学的大门一定会为他敞开!但是叶淼没有复读,而是选择投入了职场,一心一意培养弟弟。但有一天叶磊无意中看到了哥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他因此知悉真相,对哥哥大发雷霆。这件事给叶磊造成了沉重的创伤。他认为是自己拖累了哥哥,他觉得自己是哥哥的负担,是自己耽误了他一生的前途!他不愿看着哥哥为他放弃太多,牺牲太多!因为此事,兄弟两个常常争吵。但叶淼骨子里是个很执拗的人,做好的决定很难轻易改变。于是,兄弟两个第一次产生了分歧。那时的叶磊年轻气盛,叛逆心强,于是经常有意无意惹哥哥生气,甚至整晚整晚夜不归宿。可是,当两三年后,叶磊把自己的大学录取通知书递到哥哥面前时,叶淼喜极而泣,无限欣慰。他感到他的一番苦心终于没有白费,他也终于可以向九泉之下的父母亲有所交待了。” 伊莲停顿下来,她看到许纯美聚精会神地听着她的讲述,眼含热泪。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说下去:“哥哥上班,弟弟读大学,生活过得淡泊安宁。虽然日子过得并不富裕,但毕竟他们长大了,可以自力更生,已经比寄人篱下好了很多。叶淼也交了女朋友,还把未来的嫂子带回来给叶磊看。叶磊也真心为哥哥高兴!原本生活按照这样的轨迹发展下去,或许也会一帆风顺。可是就在叶磊读大二的那一年,偶遇了他的拳击教练——豹哥。豹哥一眼相中了叶磊,认为他的身体条件是打拳击的好苗子,于是说服他跟着他学习拳击。起初叶磊并没放在心上,可是被豹哥带着去了几次拳馆,初尝了打拳的滋味后,竟逐渐地爱上了拳击。刚开始大多是趁空闲时间去练练手,玩一玩,后来在豹哥的怂恿下尝试着参加一些小型比赛,竟然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可见他确实是一个潜力无限的拳击手。豹哥当然不肯放过这个千载难寻的好苗子,便想方设法游说他向职业拳击手发展。叶磊的确动摇了,他有他自己的想法:除了真正热爱拳击,还考虑到哥哥已交了女朋友,很快会结婚组建自己的家庭,他不能再成为哥哥的负累。何况为了抚养他长大,哥哥已经放弃了太多,他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家庭和幸福!于是他决定辍学,做一名专业的拳击手。当他兴致勃勃把这个想法告诉哥哥时,叶淼二话没话,狠狠地打了他两巴掌。叶磊被这两巴掌打蒙了。从小到大,再艰难再困苦,哪怕叶磊淘气闯祸,叶淼也从没舍得打过他。可是这次,他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动手打了他!或许是大男孩儿的自尊心作祟,叶磊当场顶撞了哥哥。兄弟两个吵得很凶。叶淼火气冲天,狠狠地责骂叶磊,并让他滚出家门,永远别再回来。叶磊气急之下,撒腿就跑。叶淼看到他跑走了,心生悔意,急忙跑出去追他。他边追边喊,叶磊充耳不闻,一味地向前奔跑。叶淼就在后面一味地追赶!当追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由于情急,叶淼没留意到刚刚变换过来的红绿灯,他依旧快速地向前冲去,被一辆正加速驶过路口的大货车迎头撞飞!” 伊莲已泪流满面,仿似那个悲惨的画面重又浮现眼前。许纯美也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其实我能理解叶淼当时的心情。”伊莲哽咽着说:“长兄如父!他对叶磊如兄如父,对他亦是爱之深责之切!可以说他从小即当爹又当妈,把他拉扯长大,如同所有的父母盼子成龙,他也把所有的期望寄托在弟弟身上!希望叶磊可以完成他当年未能读成大学的遗憾!于是给叶磊、也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其实三百六十行,行行出壮元,只是叶淼把读大学看得太重了,当叶磊告诉他想要放弃学业时,叶淼对他顷刻间失望透顶,一时急火攻心,才口不择言!” “那叶磊呢?那段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许纯美急切地追问她。 “叶磊自然痛不欲生!那可是这个世上他唯一的亲人,唯一与他相依相伴、相依为命、全心全意爱护他的亲哥哥!那段日子他消沉、颓废、萎靡不振、自我折磨!”伊莲发自肺腑地痛惜着,时至今日,仍对当时叶磊的痛楚有着切肤的感受。 “其实叶淼的性格谨慎沉静,大概是因为双亲早逝,弟弟又年幼无知;常年寄人篱下,仰人鼻息,他从小学会了察言观色,隐忍不发。可是叶磊不同,他性格爽朗,热情仗义,好打不平,是个阳光灿烂的男孩子。但是自从他亲眼看到哥哥倒在血泊中,生命岌岌可危的时候,他双膝跪地,仰天痛哭。从那以后,一夜之间,叶磊长大了,成熟了,也变得沉静了!他始终认为是他害了哥哥!他一直活在自责和悔恨交加之中!渐渐地,他的眼神不再似从前那般澄澈清透,而变得忧郁深邃;他的脸上褪去了青涩稚嫩,沉淀得清冷淡漠。那个率直开朗的大男孩变成了一个少言寡语的大男人!五年了,叶淼从未清醒过!当叶磊一次又一次面对着哥哥濒临生死边缘的时候;一次又一次被医生下达死亡通知书的时候;一次又一次被医生告知哥哥清醒的机率微乎其微的时候,他的心也在一次又一次地打击中,沉沦、粉碎!但叶磊终究还是叶磊,他仍然有一颗善良的心,他执着、顽强、不屈不挠、重情重义!多少次、多少人,甚至连叶淼的主治医生都曾劝他放弃治疗,让哥哥安乐而死,让他自己得以解脱。可是他怎么都不肯放弃,始终坚持着!五年来,他撑得很辛苦,也很坚强,再多的苦和痛、悲和伤,一个人默默地承担着!”伊莲一双泪眼迷蒙地望着手术室的大门,期盼着里面的他能平安无事! 许纯美大口大口地吐吸着,这些天她的心承载着太多的磨折。她回想着他清俊的容颜时常淡漠忧郁,少有的笑容却阳光温暖。然而忧郁也好,温暖也罢,背后却有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悲伤往事。 “为了不让哥哥失望,为了让哥哥感到欣慰,他拼命地训练,受伤了,流血了,也从未间断过。每次比赛他都全力以赴,每一次都不负众望。每次得到冠军后,他即不欢喜,也不庆贺,而是一个人默默地跑去医院,向哥哥报喜。其实叶磊打拳所得的奖金并不少,可以说很可观,可是全部用在了哥哥的医疗费上,甚至还要去打一些散工。即使这样,他也从未想过放弃哥哥!”说这番话的时候,伊莲的心情是自豪的,语气是得意的! 许纯美内心对他也是赞许有加! “你知道有很多女孩儿迷恋他吗?”伊莲突然话锋一转,抬起被泪水洗涮过的晶亮的双眼看着许纯美,眼神带着些自得的味道。 许纯美茫然地摇着头。 “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追求他,为了他去学习拳击,去看他每一场的比赛。可是他都无动于衷。他把所有的心思放在打拳上,他唯一的心愿是哥哥能够苏醒,兄弟两个再并肩为伴,他再不惹哥哥生气,也再不违逆他的心意。若不是一年前发生了那件事,让叶磊消沉了一年,并发誓永离拳坛,今天他也不至于为哥哥的医疗费如此捉襟见肘,甚至冒险去打黑市拳。这全都怪那个宋晓雪!”伊莲恨恨地说着这番话。 “宋晓雪?”许纯美迷惑地看着她,想要寻求答案。 伊莲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神色慌张,赶紧闭紧嘴巴,再不肯说些什么。 第三十章:照看 许纯美还想再问点什么,这时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两个人“嚯”地站起来,同时向着门口冲过去。 叶磊被推了出来,他左眼被包扎住,鲜红的血已染透纱布。头上也有一处包裹,脸上多处瘀伤,右脚脚踝瘀肿,脚上被支具固定住。他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即使在昏迷中,仍可见其剥床及肤之痛! 其中有个医生,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的眼神肃穆威严,目光在许纯美脸上扫过时,眼中微微泛起的一丝惊诧,瞬即便恢复得目似剑光。他低头看向昏迷不醒的叶磊,凛然的声音从口罩后面传出来:“他的右脚是不是在此之前受过伤?” “是的,昨晚扭伤过。”许纯美回答他。 “胡闹!有伤还不安生休养,当成儿戏吗?旧伤累新伤,想落个终身残疾吗?”医生不怒自威的声调,让在场的人都提着一口气。 “医生……”伊莲忐忑不安地开口。 医生挥手打断她,“他伤势不轻,头部遭受重创,多处软组织挫伤,左眼角开裂,眉骨受伤,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伤及眼球,否则情况严重可导致失明。至于右脚的伤势......” 说到这儿,他停顿下来,眼睛扫过许纯美和伊莲,“右脚踝内侧三角韧带损伤,我们已完成韧带修复手术,具体情况还要等片子出来以后再下判断。但他旧伤未愈再添新伤,情况不容乐观。但是......” 医生特意加重了语气。“如若再不接受教训,好好休养,造成严重后果,落下后遗症,将会遗憾终生!” 医生一番话把许纯美和伊莲吓个半死,脸都变了色。 “医生,他的脚可千万不能落下后遗症,更不能落下残疾,请您一定全力治疗他!”伊莲恳切地向医生祈求着。 “我们当然会全力以赴!至于能否恢复如初,就看他自己的表现和造化了!” 医生又语重心长地唠叨一句:“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总是仗着年轻力壮,过度地消耗自己的身体!将来就知道好受了!”他扫视了一眼其他几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好了,先送他回病房吧!” 叶磊被送入病房,安置在病床上。伊莲帮他盖好被子,心疼地看着他满处是伤的脸。 许纯美内心也很焦急,可是她除了静静地看着他,什么也不能做。 他沉沉地睡着,像一头被困许久的小豹子,努力挣脱,拼命抗挣,不言败,不妥协。如今,他受伤了,倦累了,想停下来歇息了。所以睡得这般沉稳。 他脸上虽然有伤,仍然那么好看,好看得舍不得把眼光移开。就这样看着看着,目光变得逐渐温存。 伊莲回头时,正好看到许纯美眼中的婉转柔情。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许纯美都毫无察觉,眼光一直落在叶磊身上。伊莲真切感受到了危机席卷而来。 “许小姐,今天辛苦你了,你是大忙人,怎好意思再打搅下去?现在很晚了,我看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比起刚才同甘苦、共患难时的语气,此刻的伊莲,冷若冰霜。 许纯美自然意识到她的不快,她这是在下逐客令呢。也对,自己与叶磊即不相熟,也不相知,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自己又有何理由强行留在此处呢? 于是,她强颜笑笑,说道:“那好,我先回去了,这里就辛苦你了,有事可以随时打给我!”她给伊莲写下一串电话号码,当然她知道她是不会打给她的。她快速瞄了叶磊一眼,走出了病房。 又是一个彻夜难眠的夜晚,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安稳。自认识他以来,谣言、误会、猜忌、刁难、侮辱、陷害,种种的种种……可他从未怨恨过她,直到最后,他顺从她的意愿,主动提出离职,仍旧向她致歉,抱歉自己给她带来的困扰。 这是一种怎样的胸怀?这才是纯纯粹粹的男人!这短短两天的经历,从旁人的口中,她对他才真正有所了解,她明了了他的为人,也明了了他的难处。她变得对他心心念念起来。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面对他时,喜不自禁,词不达意;离开他后,牵肠挂肚,满心满脑子都是关于他。 跟他之间过往的种种,一幕幕,一桩桩,像电影一样,反反复复浮现在脑海中:被误会时,委屈无奈的眼神;受侮辱时,坚持自我的倔强;拉着她,疯狂奔赴医院的情景;苦苦哀求医生挽救哥哥时痛苦的神情和嘶哑的声音;治疗脚伤时忍着巨痛的那声惨叫;长长的医院走廊尽头,那抹孤寂落寞的背影;擂台上,那个被打的遍体鳞伤的身躯;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的那张俊美苍白的脸庞…… 一个晚上,似睡非睡,梦境连连。一会儿看到一个青年被车撞飞,倒在血泊之中;一会儿是一个懵懂少年青涩的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可是转眼之间,又是创钜痛深,泪水满面;一会儿又看到叶磊拐着脚向她走来,待他走近时,发现他浑身是血,声声呻吟…… 许纯美蓦地一下子坐起来,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昨晚竟忘记关上窗户,风吹的窗帘呼啦啦作响。 她睡意全无,起身下床,走到窗边,关严窗户,才觉得身上有了点暖意。她站在窗边,望着刚刚冒出头的红灿灿的太阳发起呆来。呆了好半晌,她转身跑开,跑进洗手间随意梳洗一下,便出门直奔医院。 轻手轻脚地推开病房的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伊莲背对着她,正弓着身子给叶磊擦脸。她小心翼翼地躲着他脸上的伤痕,因为太专注,丝毫没察觉到有人进来。 “他醒过吗?”许纯美轻声地问道。 伊莲显然被这一声惊扰到,回过头看到是她,目光中闪过一丝丝不悦。她一声不吭,轻轻地摇了摇头。 许纯美自然知道她的不受欢迎,可是她管不了那么多,她若不亲自来看看,就会如同昨夜一样,一直胡思乱想下去。 “趁热吃吧。”她将手里的早餐递给她。 伊莲看了一眼,又扭过头去。“先放那吧!”虽然她面上仍旧一副不冷不热,但是内心着实有几分感动。看来这些高高在上的大明星,也与寻常人一般无二,同样有着七情六欲,知晓人情世故,只要她愿意花心思,也有心细如尘、体恤入微的一面。 突然手机铃声乍响,在这清晨的医院,显得分外不堪入耳。 伊莲慌忙走到窗边接听起来。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的脸色暗沉下来,神情也变得紧张起来。只听她对着电话急促地说了句:“可是我现在真的走不开!”电话里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她面露艰色,目光移到躺在病床上的叶磊身上,满眼的不舍。 挂掉电话,她踯躅不前,对着许纯美,有些难以启齿:“许小姐,我突然有急事,可是叶磊还没醒,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这儿,我……” “你去吧,我会留在这儿照顾他!”许纯美对着她粲然一笑。 “可是你那么忙……”伊莲还是顾虑重重。 “刚好这几天我没有通告!”似乎怕她还不放心,又补充一句,“等你办事回来,一定将他完璧归赵!” 伊莲想了想,虽说还有些举棋不定,可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声:“许小姐,那只好辛苦你了!我一办完事,马上回来。”一边说着,一边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叶磊,然后把心一横走出了病房。 伊莲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她和他,世界仿佛一瞬间沉静下来,独留他们二人。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变故,她还没来的及细细消化。对他的认知,也发生了180度的转变。此刻与他单独相处,如此的近距离,第一次,她感觉心慌慌、意乱乱。 她走近前,在床边坐下来,俯身将脸贴近他的脸。她瞪着一双明亮亮的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脸。这是一张太好看的脸。她闭起眼睛,感受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和男人身上强烈的雄性气息,一颗心儿“咚咚”直跳! 她睁开眼睛,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他的脸。手伸到他的脸前时却停止住,踌躇了良久,终于落在他脸颊上,那样温软、那样细滑,她心满意足地露出会心的笑。 “红姐!这两天所有的通告帮我取消!还有,暂时不要安排新的工作!”许纯美打通红姐的电话,直截了当地通知她。 “喂!喂!纯美……”当红姐在电话那头心焦气躁、声声呼唤的时候,她已匆忙挂断电话,火速关机! 被敲门声惊醒,许纯美迷迷糊糊揉着眼睛。不知何时趴在他床边睡着了,自己的手还紧紧抓着他的手。她登时清醒,如触电般迅即松开他的手,似做了亏心事般偷瞄了他一眼,他仍旧沉沉睡着。看来一直未清醒过。 外面的敲门声如雨点般急促落下,她站起身整了整衣角,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四名医护人员,各个身穿洁白的大褂,拥挤在狭窄的门前,令人眼前只剩白皑皑一片,禁不住从心底里肃然起敬!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话未说、行未动,单凭他们身上那身衣服,足以叫人油然而生一种敬畏之情。警官的警服、军人的军装、法官的制服、还有医生的白大褂……个个有此功效! 打头的是一位中年男医生,大抵就是昨晚那位颇具权威、说话有些桀骜不驯的医生,虽然昨晚他只露着一双眼睛,但是从他那犀利如剑的眼神,她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这位医生今天没戴口罩,裸露的五官威严正气。虽然与她面对着面,也同样不苟言笑,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他身后的三名年轻医生倒彰显出几许兴奋。 第三十一章:清醒 “许小姐,庄主任来查房,查看病人的伤情。”一位站在威严医生身后侧的年纪轻轻的女医生细声细气对着她说,她胸前的工作牌上写着助理医师。 助理医师口中的庄主任应该就是这位威严男医生,而她,则是他的小助理。许纯美心里这般想着,马上侧身让出路来,请他们进来。 庄主任带着身后的三名医生径直走到病床边。他伸手摸了摸叶磊额头,又翻了翻他的眼皮。另外三名医生恭恭敬敬地垂首一旁,大气都不出一声。 “他醒过吗?”庄主任问。 “没有,一直没醒。”许纯美清晰地回答他。 “烧已经退了。”庄主任环视一眼其他几人,以近似命令的口吻说:“解开他的衣服,我要看一下他身上的伤。”话音刚落,另外两名男医生快手快脚地掀开被子,将叶磊上身的衣服扣子逐一解开。 露出他麦色的肌肤,光洁如玉。他的胸部多处瘀伤,许纯美站在最外侧,忍不住侧头看去。 发现他的肌肉健硕结实,八块整齐又凹凸有致的腹肌以及完美的人鱼线,性感迷人。平时他穿着衣服时,身形高大挺拔、肩宽腰细,已看的出他身材极好,没想到赤裸的上身,更加完美无缺。这就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吧?许纯美向来不属颜值控,却也由不得看得呆了。 “小田,你看什么呢?”一位男医生的声音打破了许纯美的臆想,她回过神来,看到一名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医生带着一脸诡笑,用胳膊肘碰了碰站在他旁边、两眼直愣愣盯着叶磊看得出神的助理女医师。 “没……没什么!”小田脸上立刻涨红一片,怯生生地说,边说边俯首低眉佯装着在记事本上记录着什么。 许纯美暗呼一声,刚刚自己也这般失仪,不晓得有没有被人发现。她假装若无其事地用手抚住脸颊,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脸上火辣辣一片,不知道有没有跟小田一样绯红了双颊呢?过了片刻,她好整以暇,面上恢复了从容。 庄主任轻撇嘴角,脸上露出轻微笑容。看完他胸部的几处伤,又去看他的右脚。 “他右脚的伤势你们要格外关注,尽量保证恢复如初。要不然这么漂亮的小伙子,要是瘸了,就太可惜了!”庄主任弦外之音,真是耐人寻味。 “明白!”两个男医生同声回答,面上带着窃窃坏笑,不约而同瞥向小田,眼神里是不怀好意的“幸灾乐祸”。 小田医生面上又是潮红一片,脑袋低得快埋进了胸里。 看来严肃的庄主任,也有诙谐风趣的一面。想起刚刚自己的失态,由不得再次心虚起来,这会儿就连庄主任不经意地冲她一瞥,许纯美都觉得他的眉眼之间饱含着盈盈笑意,而那笑眼深刻而含蓄,一如他刚才的旁敲侧击。 她长长地吁了口气,接着又听到庄主任厚重的嗓音:“他右脚的片子已经出来,情况比较严重!” 许纯美一听,再顾不得小女孩儿的羞涩情怀,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她痴痴地望着叶磊,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庄主任侧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三名年轻医生说:“从片子来看,他的三角韧带挫伤严重,血循不良继而引发继发性坏死。接下来的几天,你们要密切观察,以防感染而成骨髓炎。” “是,是。”三名医生全神贯注地听着,小田更是不停地在本子上记录着。 “韧带损伤虽不至殃及性命,但由此引起的并发症后果更严重。如伴腓总神经损伤,胫前、胫后动脉损伤,胫前区和腓肌肠肌区张力增加。及时对症治疗,才能及时纠正病患的损伤,减轻病患伤痛,帮助病人彻底康复。” 庄主任一一叮嘱、指导,三名医生一脸恭敬,不住地点头称是,显是获益匪浅。 庄主任突然转向许纯美,语气拿捏得和蔼了一些:“许小姐。” 许纯美立刻提起十二分精神,就如同课堂上正在开小差的同学,突然被老师点到名,心一下子提起来,汗毛也根根立起,她侧起耳朵听他讲话。 “对于三角韧带损伤,只要根据损伤的严重程度,确定积极的治疗方案就可以。虽然他右脚损伤严重,甚至出现完全断裂,影响局部正常关节稳定性。但昨天我们已大胆地直接进行了韧带缝合修补手术,效果还可以。术后需要严格的注意休息保护,这需要家属的配合,才有利于损伤韧带的修复。” “嗯!明白了!”许纯美一一铭记,满口应承。 停顿了一会儿,庄主任又说道:“虽然他的右脚韧带损伤严重,好在我们及时地采取了正确的治疗方案,一般不会留下后遗症,大可不必过于担心。”大概担心自己所说的医学专业术语会吓到对医学茫然无知的许纯美,庄主任又适时地补充了一句。 “那,庄主任,他什么时候可以醒?”许纯美择正机会赶忙问他。 “这个不好说,应该很快就能清醒,毕竟年轻力壮,恢复起来轻松很多。假如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麻烦喽……”说着,他转过身向着门外走去。 其他三名医生加快脚步尾随其后。那名戴金丝眼镜及时提醒小田的年轻男医生走在最后面,回过头略带腼腆地对许纯美说:“许小姐,我可是您的铁杆粉丝啊,一直都非常喜欢您!今天庆幸能在医院偶遇真人,真是天大的缘份呐!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美的小本本,递到许纯美面前,又递过一支笔。许纯美非常配合地签下名字,飞龙舞凤般的字迹绢秀流畅,如同她本人一般。 男医生如获至宝,小心谨慎地揣起小本本,心满意足地踏出了病房。 房间里再次留下他们二人。不同于刚才的人多杂乱,这里顷刻之间重归宁静。 她走过来,看看床头边倒挂着的点滴瓶,里面剩下不到一半的透明液体,一滴一滴,有节奏地滴落到瓶口,顺着一根长长的塑料胶管,再通过一根扎入他手背血管里的细细的坚硬的针,持续不断地输入他的身体里。一滴接着一滴,“噗”,仿佛听的到液体滴落下来的声音。 他仍旧沉睡,脸色倒红润了一些,不似昨晚那样苍白;眉头也舒展开来,不再紧紧锁着。许纯美的心终于可以安定下来。 她拉过一张凳子在床边坐下来,一手撑在床上托住腮帮子,静静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像是发现了什么,站起身来,把脸贴近他的脸,瞪大眼睛仔细瞧着。 男人居然长着这样又长又密的睫毛,还有点卷卷的。她忍不住伸出手想捏一下他的睫毛。手伸到他眼前,叶磊突然睁开了眼睛,正对上她一对圆碌碌、亮晶晶的大眼睛。 “啊!”许纯美的瞳孔瞬间放大数倍,伸过来的手停在半空中,向前伸也不是,向后缩也不是。 叶磊也是一脸迷茫。本就刚刚清醒,脑袋还是混混沌沌,此番情形更加让他摸不着头脑。他也睁大双眼,匪夷所思地看着她。 “那个……那个……”许纯美缩回手来,搔着头发,话也说得磕磕巴巴,一时之间头脑短路,寻不到任何借口。 眼看着叶磊的眼睛越瞪越大,满眼的困惑,她灵机一动,“哦,对了,医生说你脸上的伤,让我给你擦点药……嗯嗯……对,擦点药……”话到最后已变成了喃喃自语。她将头埋得很深,以掩藏一脸的尴尬。 她走到桌边,拿起水壶往杯子里倒水,一边倒,一边懊悔,暗骂自己愚不可及,连扯个谎都扯不圆满,说什么擦药,自己手里空空,药从何来?又擦的哪门子药?所幸叶磊刚刚清醒,并未留意到这么多。 心里兀自琢磨着,全然忘记了手里的水壶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倒水,杯子里的水早就满了,哗啦啦流出来,顺着桌边淌到地上。 “水,撒出来了!”突然传来的温柔而磁性的嗓音,将痴人惊醒。 “啊!”她顿然醒悟,赶快停手,溢出来的热水溅到手上,烫得她大叫一声。 叶磊听到她的惊呼,心中一急,下意识地想要起来,谁知刚一使力,被固定住的右脚,如同被人拿个锥子猛刺脚踝,钻心巨痛。他倒吸一口凉气,当即又跌回去,额头上已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 “你别动!”许纯美立刻放下杯子,奔过去抚住他,“你的右脚受伤严重,医生特意叮嘱不可妄动,你还是老老实实先躺着吧!” 叶磊痛得满面通红,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吐气。 许纯美心里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却只能干看着,有心无力。 待他喘了一会儿,痛意稍缓,面色恢复如常,他睁开眼睛。 许纯美看到他幽黑深邃的眸子晶莹透亮,灵动闪耀,眉眼带笑地看着她。 她突然莫名害臊起来,又转过身羞答答地走回桌边,端起那杯水,手不由自主地抚了下脸颊,微微地含羞一笑。 她直接走至床尾,温言温语对他说:“我把床头稍微摇高一点,如果你感觉不舒适就告诉我,我便停下来。”边说,边轻柔地将床头一点点地摇起来。而后,走到他身边,把水递给他,“喝点水吧。” 叶磊目光炯炯地看着那杯水,并不伸手来接。隔了几秒,只见他略作为难地说:“水,还好烫!” 许纯美幡然醒悟,又懊恼地在心里暗骂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心绪不宁、六神不安,做什么都颠三倒四、手忙脚乱,真是活见鬼了! 她又走回桌边,拿起另一个空杯子,两个杯子来回倒着把水晾凉。倒了一会儿,用手摸摸杯身,感觉差不多了,又倒在手心试试温度。 水温温的刚刚好,大约恰好37度左右的适宜温度。她再次端着杯子拿给他喝,一回头,正对上他的灼烈目光,她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立刻低下头去。 叶磊牵起嘴角,轻轻一笑。他接过杯子,柔声对她道了声:“谢谢”,便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来。 边喝边回忆着昨晚的情形。 第三十二章:微妙感觉 记忆里他躺在伊莲怀中,伊莲一直哭哭啼啼,一声声呼唤着他的名字。他们坐在一辆行驶的车里,那车开得近乎疯狂。那么开车的人是谁?难道是她吗?是此刻站在他身旁、方寸大乱、面带娇羞、细心地替他斟水、替他摇起床头、又体贴地把水递给他的许纯美吗? 可她怎么会跟伊莲在一起?她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去打黑市拳的?又是怎样找到他的呢?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海中盘桓。 他疑惑重重,早已忘记了喝水,手里捧着杯子,抬起头,瞪着迷蒙的双眼问她:“伊莲呢?怎么没看到她?”他边问边四下寻望。 许纯美对他首先询问伊莲,感到些许的失落。她淡淡地回他一句:“昨晚她一直在这儿陪护你。刚刚她接了个电话,说有急事,就把你托付给我了。” “那么你……”他迟疑着,“昨晚开车和伊莲一起送我来医院的……是你吗?” “嗯。”她点点头。 “你怎么会跟伊莲在一起的?你们又是如何找到我的?还有……”他停顿住,声音也放低了很多,“你们怎么知道我……去打黑市拳了?” 他的问话倒提醒了许纯美。就是说嘛,她总感觉有件事情一直堵在胸口,但因寻他、找他、救他、等他,忙乱之中想不起来了。现经他这么一问,一时之间,幽怨、恨恼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我问你,你为什么去打黑市拳?”她厉声厉色地质问他。 “我……”他以为她会解释他的疑惑,没成想刚刚还温柔可人的她,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又不着边际地来了这么一句,他一时之间没想明白,呆呆地愣住。 “是因为这个吗?”她把一张白纸举起来,在他眼前晃悠两下。 原来是他写下的那张借条。 “一周之内还清!十万块?你只领一半的工资,又辞了职,还要退回提前预支的5万块钱,请问你拿什么在一周之内还清十万?”许纯美目光如炬,气呼呼地瞪着他。 “你……全都知道了?”叶磊小心地问她。 许纯美却不接他话茬,接着说:“所以逼不得已去打黑市拳?就为了这张纸条上的承诺?对吗?”她说着竟落下泪来,同时将那张白纸撕得粉碎,高高扬起,手指一撒,如同雪花飞舞,一片片、一朵朵,飘飘洒洒。 叶磊眼睁睁看着那些纷扬而下的碎纸片,哑口无言。 “你好伟大!” 许纯美抹了把脸上的泪痕,继续说道:“为了救哥哥的性命,致自己的性命于不顾!承受了那么多委屈,却片字不提!为了尽快与我撇清干系,冒死拿命去赚钱!现在躺在这儿,浑身是伤,动都不能动!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可是你想过没有?倘若你出了什么差池,你拿以生命为代价赚来的钱还我,这钱我拿着该有多烫手?” 许纯美越说越激动,竟哇哇地哭了起来。 她的冷嘲热讽,她的谴责质问,叶磊都听进耳朵里了。可是她哭的这般伤心难过,却叫他心中迷惑。一来,他对她这样大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明明是他受伤住院,她为何哭成个泪人儿?二来,他一见到女人流泪就心慌意乱,六神无主。 他哪里知晓,这两三天,许纯美的心情如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地受着煎熬。 她对过往对他的肆意猜疑后悔万分;她对曾经对他的妄加菲薄懊悔不已;她对他的命运遭遇难过痛心;更对他的为人行事深怀敬意;更重要的是,她竟对他产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这种感觉令她变得敏感脆弱!时而欢喜,时而黯然,时而委屈,时而兴奋。她会因他的眉头紧锁,一颗心也跟着紧紧锁起;又会因他的眉头舒展,一颗心也跟着舒展开来。这或许才是她魂不守舍、情绪易动的原因所在。 “你……别哭啊!”叶磊显得茫然无措。“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更不是急于要与你撇清关系、还清借款才去打黑市拳,我做这些都与你无关,你不要硬往自己身上牵连。真的与你无关!”他心乱口慌,语无伦次。 听他口口声声说“与你无关”,言外之意他的一切都与自己不相干。那么在他眼里、心里,她就是个毫不相干的人!这样想着,心中莫名惆怅,哭得稀里哗啦。 叶磊彻底慌了,身体的疼痛还未缓解,原本就是在强忍着,这下更加头大。女人心如海底针,真叫人捉摸不透。 他正怅惘无策的时候,喉咙一阵翻涌,一时没忍住咳嗽了几声,胸前的挫伤拉扯得肌肉像要撕裂一般,痛得撕心裂肺。 情急智生,这次他不再强行忍耐,而是捂着胸口“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 这招果然灵验,许纯美立刻停止哭泣,擦干眼泪,紧张地探查他的伤情,还郑重其事地把医生召来,亲自为他检查。 叶磊虽然受着巨痛的折磨,但心里却是窍喜的,至少可以不再看她流眼泪。 这位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医生极度认真负责,从头到脚将他全身查了个仔仔细细。检查完毕,又叮咛这叮咛那,嘱咐在他养伤期间要注意什么,哪些宜做,哪些不宜做。最后又叮嘱许纯美关于他养伤期间饮食方面的宜忌,强调饮食适宜对他伤势的恢复将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许纯美嘴唇紧抿,专心致志地聆听着,一丝不苟地牢记于心。 漂亮的女人,加上专注的神情,更加楚楚可人,让人倍生怜惜之情。叶磊注视着她美丽剔透的大眼睛,那里面盛满温存。片刻之后,他嘴角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绚丽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映照在两张年轻的脸上,一个貌美肤白,一个清朗俊逸,两颗年轻的心如骄阳般明媚灿烂,近在咫尺! 接连三天,许纯美如人间蒸发一样,音信全无。红姐打爆了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接二连三往她家跑,始终大门紧锁。甚至堵到她妈家去,也是下落不明。若不是碍于她的身份,红姐恨不得要登寻人启事了。 这其间,伊莲给叶磊打过一个电话,得知他清醒了,十分开心。她告诉他自己暂时不能回到医院照顾他,叶磊则让她安心处理完事情,不必牵挂着他。伊莲又让许纯美接了电话,希望她能继续留下来照顾叶磊。许纯美欣然答应。 这天下午,叶磊一觉醒来,发现许纯美正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认真地削苹果。 许纯美看到他睁开眼睛,脸上笑靥如花,“睡醒了?苹果很快削好。”说完,又低下头去,认真地削起果皮。 她削苹果的手法娴熟,叶磊看着被削掉的苹果皮越来越长,蜷曲在一起,水灵灵的果肉逐渐呈现出来。 这两天许纯美寸步不离地留在医院照顾他,让他委实过意不去。无论如何,她是他的老板,两人也算不得熟稔,甚至闹出过诸多不快。而在他受伤前后,她对他态度的反差,也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纳闷的是,为何突然她态度大变?难道就因为自己受伤了,还是因为她知道了哥哥的病况,而生出怜悯之情?如若真是这样,却是他最不希望发生的。哥哥是自己的哥哥,去打黑市拳也是自己的决定,而他,却不愿因此博取他人的同情! 许纯美一边低头削着苹果,一边脑海翻腾。 这几天,远离了聚光灯和众人的目光,远离了喧嚣和繁华,无需精致的妆容和华丽的服饰,也没有一众人的前呼后拥,过着恬淡而平凡的寻常生活。但她内心却是从未有过的踏实满足感。她甚至开始憧憬起这样的日子,心中生出几丝动摇。 她想象着如若日子一直这样过下去,也蛮不错。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熟睡,心甘情愿地削个水果给他吃,或者两个人在一起安静地呆着,哪怕谁都不与谁说话。如果窗外再飘撒着毛毛细雨,天色再阴沉灰暗些,也不失为一个谈情说爱的好气候。 这般想着,她嘴角荡起丝丝浅笑。 “许小姐!” 他的一声“许小姐”,令许纯美的浮想联翩骤然停止,把她从梦幻中硬拉回现实。 这声“许小姐”顷刻间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听起来分外不入耳。 “什么事?”她手中的刀停顿一瞬,头也不抬地问他。 叶磊低垂下眼睛,浓密卷长的睫毛遮住大大的眼睛。刚刚她浅浅的甜笑,他都看在眼里。虽说不忍心打扰她,但他却不能如此自私。 他迟疑着,犹豫着,“其实......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知道你最近很忙,刚签下雅婷的代言,又接了部新戏,还有几个商演,通告排得紧密锣鼓,你真的没必要因为我,影响到你的工作!……” “苹果可以吃了!”许纯美截断他的话,把削好的光秃秃、水嫩嫩的果肉递到他唇边,而那被削掉的薄薄的、粗细均匀的、一气呵成的苹果皮盘旋成一圈一圈,掉落地上,就仿似出现在树木横断面上的年轮一样。 叶磊感觉到了她的不快。他本无心吃什么苹果,可是看着她一直倔强着伸过来的手,他还是忍不住接过来,捏在手里,却没有要吃的打算。 “不想吃吗?”许纯美直视着他,“一会儿我走了,你再想吃都没人削给你了。”她不失时机地揶揄起他。 叶磊并不在意她的挖苦,也没有接她话茬,而是直接说出了心中的疑虑:“你……是不是听说了我的身世?” 这倒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她愣了一下,点头默认。 “所以,对我产生了怜悯吗?对我态度大变吗?甚至留在这儿亲自照料我?不惜搁置你的工作?外面的一些人估计找你快找疯了!可是我,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他一口气说出了心里的困惑。 许纯美几次想插嘴都插不进来,看得出他情绪颇为激动。 “说完了吗?”待他闭上嘴巴,她问他,目光灼烈。 “都说男人不爱吃水果,看来是真的。苹果都堵不上你的嘴!”许纯美声东击西。 叶磊刚想张口说话,被她抬手制止住。她足足沉静了半分钟功夫,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叶磊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见她表情严峻,他就默不作声地看着她足有半分钟,空气似乎也变得厚重起来。 就在空气粘稠得快将人的心口糊成一团的时候,叶磊看到她抬起头挺起胸,目光真挚地注视着他,郑重其事地唤了他一声:“叶磊!” 第三十三章:误会解除 叶磊心里一惊。印象里这是她第一次称呼自己的名字。以前她跟他说话,要么单刀直入,要么直接以第二人称相称。据说当一个女人从心底里抗拒一个男人时,连他的名字都吝啬称呼。许纯美曾经,对他就是这样的。 他正想着,听到她接着说道:“叶磊,对不起!其实这几天这句话一直梗在我喉间,几次话到唇边又咽回去。因为该死的自尊心让我始终开不了口。向你致歉,是为从前对你的态度,和我那些荒唐的行为。” 叶磊陷入一头雾水,心想她这是怎么了?又是道歉、又是忏悔?仅仅几天之隔,她怎么像换了个人? 他自然不知晓其中的是非曲折。他向来只知道凭心做事,向心而为,只要对的起天地良心就问心无愧了。他当然不清楚她与林子坤之间的暗中较劲;也不晓得她与红姐之间的私下纠葛;更不知道她对他曲解的原因所在。她从一开始就对他下了定义,把他归类为某一种人,把他当成了林子坤埋伏在自己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而她,一心一意想做拆弹专家。 许纯美见他一脸迷云,接着说:“不是什么同情和怜悯,绝对不是!而是之前对你的种种误解和责难。当然,这些误解与我个人的偏执和武断脱不了干系。现在误会逐一解清,我也明了了你的为人,我已经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了。所以在此,我郑重地向你道歉,希望你能不计前嫌!” 叶磊心中百感交集,为曾经的被曲解,现在的被谅解;为她曾经的任性妄为,现在的善解人意。 许纯美殷切的目光望着他,真挚而诚恳! 叶磊也热切的目光看着她,明亮而清澄! 片刻,两人相视而笑! 自此,他们误会消除! 傍晚时分,太阳即将落山,红灿灿的光辉发挥着最后的余热,将大地普照得一片火红,包括这间小小的病房。 许纯美低头正在狂撸《王者荣耀》,一头乌黑的秀发披落腰际。落日的余辉包裹着她,全身散发着金灿灿、红艳艳的光芒,如同仙子下凡。 叶磊已能坐起来,半倚半靠着床头的枕头,浏览着手机新闻。 那天许纯美把手机还给他时,跟他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自己离开时把手机掉落她家,强哥打电话来误打误撞被许纯美接到,这才知道了他要去打黑市拳的事。许纯美又辗转找去了他家,故而遇上伊莲、大熊、小熊三人,于是乎,四个人分头去寻找他。 听着她讲述着曲折的过程,令他心中备受谴责,没想到自己的冲动之举,给大家带来了诸多的麻烦! 此刻,两人都不说话,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屋子里安静祥和,两人心中淡然恬适。 叶磊坐得久了点,体力有些不支,他抬起头来,想活动一下筋骨。却在抬头的刹那,看到晚霞映衬下的她,美若天仙。他不由的看得呆了,看得忘乎所以。 许纯美蓦然抬头,正对上他温情的双眸。她冲着他莞尔一笑,明眸皓齿、千娇百媚。然后她又低下头去,继续沉迷于手游之中。 当夜幕降临,医院的各个病房陆续熄灯,只剩下走廊里灯火通明时,许纯美照旧合衣躺在病房一角的沙发里,双手伸展开抻懒腰的时候,她的手机“滋啦啦”响起来。 她一把抓过手机,心想关机三天,刚开机就有电话打进来。她迅速扫一眼,黑暗中屏幕上一闪一闪赫然跳跃着“红姐”二字。 她纠结着要不要接。 叶磊瞪眼瞧着她犹豫不决,“接吧!”他说。他的声音在这“滋啦啦”的铃声中显得那么低沉浑厚,犹如噪杂繁乱中的一声清铃,可使一颗浮躁的心即时安宁下来。 许纯美闻言手指轻轻一滑,置于耳边,立刻传来红姐急不可耐尖锐的嗓音:“你终于接电话了!你知不知道外面已天下大乱了?你还能平心静气地躲起来过你的小日子? 雅婷的广告马上开拍了,张总约了你好几次,都被我找借口搪塞掉了;新剧再过几天就开机了,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剧本都还没看;《还孩子一片蓝天》的公益活动,你作为形象大使怎么能不露面?还有、还有……” 许纯美将手机拿离耳边0.03英尺,一边心猿意马地听着话筒里传出的吵吵声,一边偷眼瞄着叶磊。 熄了灯的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房门上一小方玻璃透进来的走廊灯光和从窗口照射进来的月光,在他周边汇集交错成一小片光亮,将他那张棱角分明、帅气英俊的脸庞照耀的若隐若现,忽明忽暗。而他脸上那双黑色的眸子分外明亮,犹如墨色夜空中最闪亮的两颗星。 许纯美不由的想起了郑智化那首老歌:《星星点灯》。“在黑暗中迷失才发现自己的脆弱。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让迷失的孩子,找到来时的路。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前程,用一点光,温暖孩子的心。” 他的眼眸,就如同照亮和温暖她心灵的两颗闪耀的星。 红姐不打磕巴、不喘息、一口气长篇大论完毕,连许纯美都暗自替她舒了口气。真怕她一口气倒不上来,再岔了气。也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大肺活量,难不成以前专业练美声的? 其实许纯美一早预料到,自己这一关机玩失踪,终有一天被红姐揪到,必定被她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她对她了如指掌,也早已见怪不怪了,于是她闭紧嘴巴一声不吭。 电话两头都沉默着,仿佛要比武的两个人站上擂台,先摆好架式对峙良久,彼此试探,彼此较量,谁都不主动出击,就看谁先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最终还是红姐按捺不住抢先开口:“我说了这么多,你倒是给句话呀!”她火爆的口气将她火爆的性格暴露无遗。 许纯美绷着的心弦松弛开来,她压低声音说:“我有什么可说的,你说的这些我都门儿清。现在天晚了,别人都睡了,明天再说吧!” “‘别人都睡了’?”红姐冷冷一笑。 这是典型的红姐作风,她在气急之下,往往不是劈头盖脸地来顿狂风暴雨,而是阴阳怪气地夹枪带棒。就好比被判了死刑的犯人,痛痛快快地给他一抢,总好过挨千刀万剐,在无限痛苦中慢慢接近死亡。那种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令人煎熬。 许纯美时常觉得红姐一定是有精神分裂症。她数落人的时候,往往直言不讳,毫不拖泥带水。可是当她想要讽刺人的时候,则能拐出十八道弯来,绕着弯弯、转着圈圈地冷嘲热讽,让人心里极不舒爽,如同吞了十只苍蝇,卡在喉间,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那股子难受劲简直去了。如果用英语评级来打比方的话,那么红姐讽刺人的境界绝对达到专业八级。 许纯美从不吃她这一套,往往以太极中的四两拨千斤,轻而易举反拨回去。任你洪水也好、猛兽也罢,我就是不回应、不表态,看你能拿我怎么样?结果往往是将红姐激怒。而她心里却是无限畅快,有时甚至以激怒她而沾沾自喜。 这是一种无声的博弈,也是典型的青少年判逆心理。许纯美在红姐面前,就是这种心态,尽管她早已不再青春年少。 但她也同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不明摆着是“此地无银”?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镇定自若,“我在医院,我是说医院里的病人已经睡了,再怎么样也不应该打扰到病人休息吧?”她不紧不慢地腔了一句。 “你果然跟他在一起!我们找你都快找疯了!广告商、活动方、投资商、还有林总,你却能置一切于不顾,就为了跟你的保镖私混一处?” 许纯美听着她口不择言,心中无名火起。但碍于叶磊在此,她强压心中怒气。她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门口的角落里,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对着电话说道:“什么叫私混一处?我不是打电话通知过你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以致于许纯美都以为她可能气得挂断了电话,当她也正打算挂断的时候,却听到了红姐极力压抑着的声音,那声音就仿佛从嗓子眼儿里闷哼出来的。 “纯美,你一向很有职业道德,很敬业,这次怎么了?你可以不顾及我的感受,但是你可以将那些信任你的投资商、广告商和合作伙伴们都晾在一边?全因你一人而消耗着时间和金钱?你又对的起支持你、喜欢你的影迷、粉丝们吗?” 这次轮到许纯美哑口无言。 其实她亦自知理亏,但不知从何时起,无论对与错,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要与红姐对立而为。但她毕竟是个明事理的人,倘若是在她强词夺理的情况下,通常几句辩驳之后,她最终都以沉默表示着自己的妥协。 红姐也能心领神会,往往就着台阶下坡。于是她缓和下口吻,“我就在医院门口,你出来吧!” 许纯美大吃一惊,原来她是有备而来。但她也很快平静下来。也对,信息社会,想要找到一个人又有何难?尤其像红姐这样的人物,这样高明的手段,要想找个人,易如反掌! 她极度矛盾,确实自己失踪这些天,给工作带来了不小影响。但是叶磊,他行动不便,自己若是走了,谁来照顾他? “你去吧!不用担心我!”就在她犹豫难决的时候,传来他的声音。 许纯美一愣,这才想起来,他还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瞧着自己。她扭头朝他看去,他果然双目带笑正看着她。 “吃饭我可以叫外卖,有事还可以呼唤护士。科技这么发达,你还怕我搞不定?”他安慰着她说。 “可我答应了伊莲会将你完璧归赵。” 他呵呵一笑,“你们都低估了我的生存本领和自力更生能力!放心吧,不会让你食言的!”他的口气相当轻松自如。 许纯美被他不露声色的小小幽默逗得微微一笑,她沉思了一会儿,咬咬牙对他说:“好吧,今晚你只管睡觉,明天我尽早赶过来。” “先忙完你的事情!”他如黑潭般的眸子炯炯明亮。 许纯美走过来,伸手扭亮床头的一盏小灯,即方便照明又不会影响到他睡眠; 在他的杯子里倒满水,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又把他的手机插上电源,叮嘱他随时保持电力充盈; 她走到窗边,检查一下窗户有没有关严,寒冬时节的风哪怕透过一丝缝隙都能改变室内温度; 然后她又把里面那层薄纱窗帘拉严,即可挡风,又不会影响天亮后阳光普照进来。 最后,她将外套拿在手中,用疑问的口气对着他说:“那我真的走了?” 其实此时她的内心想法是:只要他说一句“不要走!”,她一定义无返顾地留下来。 在她忙叨叨的时候,叶磊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踪迹,终于等到她向他告别,他镇定从容地对她点头微笑,轻轻“嗯”了一声。 许纯美缓缓地朝着门口走去。走至门前,又停下来回过头问他:“可是……你想方便时怎么办?” 叶磊被她问得满脸炙热。他有些害臊地说:“一般我睡着后不会有这需求。如果实在有......”他伸手指指外面,“我叫护士帮忙。” 许纯美似乎放下心来,但她很快又补充一句:“我的电话24小时开机,有事一定打给我!” 说完,她推门走了出去。 第三十四章:谜 在房间门被关上的一刹那,屋子里顷刻间变得冷清起来。他久久望着床对面的那张沙发,她在那里睡了三个晚上。叶磊心里一下子变得没招没落的,那种感觉犹如一个孤独寂寞的豪门怨妇,在一场喧闹华丽的宴会之后,当宾客散尽,偌大的空荡荡的房子里,只剩下她一人,陪伴她的只有四周冰冷坚硬的墙壁。 他自嘲地咧嘴乐乐,扭头看向窗外的夜空。今晚的月亮像是被云朵遮住了脸,朦胧不清;星星也廖廖几颗、无精打釆,仿佛都明白他此刻的心境,陪同他一起怅然不悦。 许纯美走出病房,刚掩上房门,回转身迎面撞到红姐如同柱子般杵在门口。她大惊失色,差点叫出声来。红姐不由分说拽起她就往外走。 两人一路下到停车场,红姐的车专门停放在一个死角处,这里十分隐蔽,不易被人发觉。 两人上了车,红姐立刻发动车子,冲了出去。汽车在路上行驶了十多分钟,二人都保持着沉默。车内反复播放着久石让的《summer》。 许纯美手托下巴望着车窗外如幻灯片般一闪而过的风景,这些幻灯片在她眼前匆匆倒退,使得她有些眩晕。于是她悄悄地闭起眼睛,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他的脸,似乎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清晰可见又模糊不清。 “为了一个保镖,不惜破坏自己做人做事的准则,毁掉自己建立起来的良好信誉,值得吗?红姐关掉音乐,不咸不淡地说。 她数落人的时候向来开门见山,从不会事先拿一些客套话寒暄铺垫。但她又不直切主题,善于使用隐喻或暗讽的语言。 叶磊的脸庞被她这怪腔怪调的一句话扰得无影无踪。许纯美十分败兴,她睁开眼睛,继续扭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并不理会她话茬。 其实曾经的许纯美,温顺乖巧,不谙世事。对红姐听之顺之,推心置腹。可不知从何时起,她渐渐地独立自大,渐渐地有了自己的个性主张。对红姐为人谋事的方法和手段不能苟同,也就逐渐地与她背道而驰,渐行渐远。两人心中有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她对红姐也不再一味顺从,反而常常呛白她。有些时候,她甚至感觉自己说话做事受到了红姐潜移默化的影响,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极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败兴归败兴,她突然想起明天要抽出时间去趟医院,于是开口问她:“明天是怎么安排的?” 红姐见她终于回心转意,心里有些欢喜,她仔仔细细地将明天的工作安排跟她说了一遍。 许纯美听完,邹起眉头,心想这么密集的安排,自己连吃饭睡觉的时间恨不得都在工作,哪有闲暇去医院? “为什么安排得如此密集,还能让人喘口气吗?”她抱怨道。 “这几天欠下的工作不要还吗?各个通告都在催,我已经顾此失彼了。”红姐的语气显得很不耐烦。 许纯美无言以对,可她又的确放心不下叶磊,他活动不便,吃喝拉撒都很困难,身边没人怎么能行? “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他,我明天可以安排其他人过去照看!”许纯美正在犯愁,红姐已然看穿她的心思,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许纯美讶异失色,红姐就如同她肚子里的一条蛔虫,她的哪怕一丁点小心思都瞒不过她那双锐利的眼睛。 而她,就如同是红姐这个如来佛掌中的孙猴子,再怎么蹦跶,也蹦跶不出她的手掌心。 被红姐一语道破,她反倒显得有些难堪。她若有若无地嘀咕了一句:“其实……主要是因为他受伤跟我有关系……” “去打黑市拳是他自己的决定,受了伤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是成年人了,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他行动不便,没人照顾我可以予与同情,毕竟他还属于公司的员工!但实在没必要你亲力亲为,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说不过去。我最多可以请个人去照看一下,算是仁至义尽!” 红姐看出来许纯美的窘态,这正说明她心中有鬼,所以才会难为情。红姐隐隐感觉到苗头有些不对,事态有些严重。她心里暗忖:叶磊,看来留你不得! 许纯美听着红姐这话里话外的,很明显她对叶磊的情况了如指掌,对他身世背景的了解也远超自己!看来他们早已对他做过详尽的调查。 第二天一整天都在忙忙碌碌中度过,直到晚上十点多钟,收了工,她立刻驾车奔赴医院。来到门口,抬起手正欲推门,听到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 “叶磊,你真的甘心就这样下去吗?放弃打拳?”许纯美听出来这是伊莲的声音,看来她已经办完事情回来了。 沉寂了好久,听不到他的回音。 伊莲一直等待着他的回答,他却一直默然不语。伊莲不甘心,鼓足勇气继续问他:“你去打黑市拳,为了救哥哥不顾性命,为什么就不能打开这个心结呢?已经一年多了,你究竟还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 仍旧寂然无声。 许纯美心中一团谜雾,忍不住透过门上的一小方玻璃偷看进去。只见他半躺半靠在床头上,深深地埋着头,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那件事情真的不能怪你,不是你的错,你不能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这样下去,你会垮掉的!你想想,为了打拳你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拳击是你毕生的挚爱和追求,而且现在是你状态最好、最巅峰的时候,你就这样放弃,不觉得可惜吗?你真的甘心吗?甘心去做一个保镖?你不觉得委屈吗?” 伊莲越说越激动,看的出她情绪波动很大。 他头埋得不再那么深,目光呆滞地盯着雪白的被子没有聚焦。而他身边的伊莲就如同空气一样,任凭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让他吐露只言片语。 许纯美很是好奇,到底伊莲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事呢?而他的心结又是什么呢? “你说句话好不好?”显然伊莲对他的态度有些急躁。 “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你完全变了个人,忧郁、寡言,把什么都喜欢闷在心里,我担心久而久之,你会崩溃掉!而我们所有人在你面前,说话也都变得谨小慎微,不敢提起那个名字,甚至连她名字中的相关字眼都不敢提及。 下雪了,我不敢说‘雪’字;不敢说到带有‘宋’姓的人。但我意识到越是这样,你越无法摆脱心魔,搁放不下!叶磊,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宋晓雪’的死与你无关!是她的执拗造成了今天的后果!” 听到“宋晓雪”三个字,许纯美的头“嗡”的一炸。 那晚在手术室门口,伊莲也曾无意中提起过这个名字,可她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表情变得古怪,再三追问都是三缄其口。而她清楚看到,叶磊在听到“宋晓雪”三个字时,浑身哆嗦起来,表情痛苦,眼神迷惶。 这个“宋晓雪”到底是什么人?她与叶磊之间又有着怎样的牵连?为什么每次提到这个名字他们都变得异常紧张? 伊莲刚才还说到“宋晓雪的死与你无关”这样的话,这么说宋晓雪已经死了?难道她的死与叶磊有关?她会不会是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而她是因他而死?难道他们之间有着某些爱恨纠葛?叶磊由于她的死,才变得心灰意冷?放弃热爱的拳击?放弃一生的事业?宁可委身来当一名保镖?这得是多深的刺痛才能有勇气做出这样的决定! 许纯美百思不得其解。这就犹如一堆搁置许久的毛线团,想找到线头理出个头绪,无奈千思万缕,却是无头可理。 “你别再说了!”伊莲还在喋喋不休,叶磊突然大吼一声,他的声音带着疲惫与暗哑。 “我不会再打拳!再也不会!因为打拳,害得我哥哥成了活死人!因为打拳,害死那么年轻灿烂的生命!一切都是因打拳而起!” 许纯美听到他的声音,那么的悲凉,那么的凄厉,声音颤抖着,哽咽着。如同漂浮于上空中幽灵的声音。 她倒吸一口冷气,再次从那一小方玻璃上看进去,她清楚地看到他那忧伤夹杂着悔恨、痛苦夹杂着阴冷的眼神。以至多年以后,许纯美想起这个眼神,仍然心头一凉。 究竟是怎样的往事,才使得这个坚毅的男人,如此悲!如此痛!如此伤怀!如此折磨!如此地自甘堕落! 伊莲瞠目结舌,愣愣地看着他,再不说话! 第三十五章:探视 当许纯美再次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 病床上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显然已无人睡过。她抚摸着空空荡荡、洁白平整的床单,上面冰冷冷的,已寻不到他的气息和温度。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油然而生。 “许小姐,您是来找叶磊的吗?”她正失魂发呆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转过身,一个长相甜美的小护士正热情地冲她微笑着。她在这里照顾叶磊的那几天,多次承蒙这位小护士的关照,小护士还私下里向她索要过签名和合影。 “是啊!怎么不见他人呢?”许纯美亲切地向她询问。 “他出院了。昨天办理的出院手续,您来晚了一天。他没有告诉您吗?”小护士耐心地向她说明情况。 “出院了?他住院才一个多星期,骨头都还没长好,怎么就出院了呢?”许纯美大惑不解。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听田助理说,是他本人极力要求出院的,说什么住院跟坐牢一样,闷得快霉了。”小护士格格笑着 。 “我们私下里还开玩笑呢,说以后再也看不到大帅哥,看不到美女明星了呢。” 许纯美无心听她聊这些八卦,跟小护士道了声谢,匆匆忙忙离开了医院。 “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你在医院熬不到一百天,好歹也得住够一个月吧?何况又不是擦破皮流点血的小伤小痛?非吵吵着要出院,你就不怕脚伤好不了?你心怎么就那么大呢......”伊莲一边给他头部的伤口换药,一边不停地唠叨着。 “伊莲,你今天不用去铺子吗?没人看店能行吗?”他打断她的絮絮叨叨。 伊莲眼中笼起一抹悲凉,她停住手中动作,完全忘记了擦药这回事。 叶磊觉得奇怪,抬眼看见她正在发呆。“伊莲!”他轻声地呼唤她的名字。 伊莲醒过神来,脸上勉勉强强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地玩笑起来:“怎么?嫌我烦了?想赶我走?”边说边接着给他擦药。 “不是!没有!”他察觉出她有些神不守舍,自己却不动声色。他做出一脸求饶的面孔,“可是从昨天唠叨到现在,你不累,我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他一边说,一边皱着眉头揉着耳朵。 “你还真是不会说谎。”伊莲嘟起嘴巴,斜睨着他,强忍住笑意。 叶磊讨好般地对她说:“只要你别再唠叨了,我一切行动听你指挥。不下床、不乱动、好好吃饭、按时吃药、早睡早起,力争早日康复,身体倍儿棒!” 伊莲听完再憋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这是他非要出院时,伊莲向他提的七言准则,他当时想都没想照单全收。未料想,他竟一字不落地全记下来了。 “那好,把衣服脱掉!”伊莲强硬地命令他。 “啊?”他张开嘴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啊什么啊?给你敷药啊!”伊莲转身去拿起桌上的另一个药瓶和新的药棉。 “哦,这就不用烦劳你了,我自己来。” 她一手拿着药瓶,一手拿着药棉,站在他面前,凶巴巴地对着他说:“刚才说什么来着?一切行动听我指挥,这么快就忘了?” 他怏怏地低下头,乖乖地脱掉了上衣。边脱边自言自语:“当初怎么就答应了这么多丧权辱国的条约?” 看他这即委屈又无奈、只能无条件乖乖服从的模样,伊莲觉得可爱又好笑,心里面却甜滋滋的。 他赤裸着上身,她轻柔地抚着他胸前的伤口擦着药。这时,小屋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拉开,几缕阳光透过打开的门缝,争先恐后地挤进屋内。 两人同时向着小屋门口看去,许纯美站在那抹光彩夺目的日光里,目瞪口呆地看着二人。 叶磊对她的突然到来惊愕不已,他“啊”地一声,立刻抓起身边的衣服慌乱地往身上套。 伊莲举着手里的药瓶和药棉,面上是拧巴着的难堪!而她手里原本雪白的药棉,被红色的药水浸泡后,那鲜红如血的药水一滴一滴滴落地上,将地面氤氲成一片血红,看上去狰狞刺目。 “对不起……我忘记敲门了。”眼前的一幕让许纯美简直无地自容,她本能地向门外退去,却被叶磊叫住。 “许小姐,找我有事?”他已穿好衣服,平复了慌乱,温和地问她。 伊莲对许纯美这个不速之客本就心怀芥蒂,听到叶磊叫住她,心里更加不畅快,一张脸拉得老长。 许纯美瞥了一眼伊莲,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什么,我去医院了,他们说你出院了,所以……” “哦!”叶磊轻和一声。 然后三个人就僵持着,一秒、两秒…… 伊莲凛冽的目光瞪着许纯美,她的两道目光如同两道闪电,恨不得将她劈得粉身碎骨。 许纯美仿佛被无数小虫噬咬般,浑身上下不自在。她站立不安,进退维谷。其实自己并未做错什么,却不知为何,每次面对伊莲如烈火般的目光和拉长的脸子时,她总感觉心虚意怯。 “伊莲,我不方便,麻烦你帮许小姐倒杯水吧!”叶磊察觉出气氛的尴尬,不露痕迹地想要化解。 伊莲站着不动,仍耷拉着脸,气氛益发紧张。 “伊莲,麻烦你了!”叶磊不得不再次催促她。 “不用了,我不渴。我还是先走了。”许纯美抢先说话。她实在不想在这种快要窒息的环境中再呆下去,急切地想要逃离这里。 “许小姐,我们这儿没有咖啡、饮料、洋酒那些,只有白开水,不知道许小姐嫌不嫌弃呢?”就在许纯美转身要走的时刻,传来伊莲并不友好的声调。 许纯美内心蹿起无名之火,自己的一再退让,反而助长了对方的气焰。她决定不再避让,正面伊莲一再的咄咄逼人。 于是她回转身来怒视着她正直视着自己的一双眼睛。 两人的目光紧紧相逼,谁都不曾把目光收回;两人的目光越绷越紧,紧到像弹性尽失、即将绷断的橡皮筋一样,在断裂的一刹那,剧烈的反弹力度将自己重重的创伤。 她们的灼烈的目光在射向彼此的途中交缠纠结,经过一阵激烈的博弈之后,再次放飞出无数把锋利的飞刀,“蹭蹭蹭”射向对方。 彼此用凌厉的眼神逼视着。直到伊莲收回目光,挑着眉头问她:“许小姐想喝温水、冰水还是热水?” 许纯美皮笑肉不笑,随口应了句:“随便!谢谢!” 伊莲转身将手里的药瓶和药棉放回桌面。那药棉上的红色药水已经干涸,药棉已凝结成一团鲜艳的红。 她抬起手,拎起水壶正打算往杯子里倒水,手机铃声适逢地响了起来。她立刻放下水壶,掏出手机。 “谁呀?”她瞅都不瞅一眼,冲着电话大喊一声。可是当她对着听筒听了一会儿,脸色变得铁青,喘气也粗重起来。 她挂掉电话,向叶磊匆匆道了个别,撒腿向外跑去。 叶磊还没来得及说话,她的身影已消失在屋内,而她身后,是飞快奔跑时扬起的尘埃。 在叶磊印象里,从未见过伊莲如此慌张,想必一定出了什么大事。但她人已远去,只好等她回来再细细询问。眼下还是招呼许纯美为先。 “许小姐!”打定主意,叶磊挣扎着坐直身子。 刚才伊莲在她身边飞快掠过,许纯美侧过身去让出一条道给她,现在正眼瞅着渐渐远去的伊莲的身影,听到叶磊叫她,转过头来。 “不好意思,我行动不便,你进来坐吧。” 许纯美走进来,一直走到他床边站下。 叶磊指着床旁边的一张椅子,“屋里有点乱,你别介意,坐那里吧。” 许纯美冲着他甜甜一笑,在那张椅子上坐下来。 她不由地打量起这间小屋:房间不大,却干净整洁。他睡的是张单人床,床并不算大,但足够长,恰好容得下他高大的身躯。床的对面正对着一扇窗,阳光透过玻璃窗撒进房间,将整间屋子照耀得温暖明亮。 她想象着他每天早晨被旭暖的阳光照耀着睁开双眼,睡眼惺忪地伸个懒腰,再赖在温暖的被窝里纠结一会儿,然后极不情愿地爬起来,冒着严寒去接她开工。如此想着,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她又看到紧挨着她的桌面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小药瓶,每个药瓶的瓶身上用手书写着“用于哪里,一天几次,如何服用”等信息,看来这是伊莲的杰作。她还真是心细如丝、体贴入微。 吸引她的还有桌子上一个白色的瓷杯,杯身上印着一个卡通人物,做出潇洒的挥拳动作。此人看着不甚眼熟,但想必是世界上某个著名的拳击手。因为能让他崇拜的,必定是顶厉害的角色。 此著名人物被卡通化以后,连带出拳的动作和表情都变得呆萌有趣,彰显得并非一个世界拳王的威武神猛,反倒是趣味十足。 许纯美盯着杯身上的卡通人物看得入了神,脸上洋溢着美妙的笑容。 看样子他也有童真童趣的一面。 第三十六章:敞开心扉 叶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睛也落在杯身上的那个卡通人物上。“他叫曼尼帕奎奥,菲律宾人,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拳击手之一。”他半卧半坐在床上,对着她说。 许纯美将目光从杯子上收回来,饶有兴致地听他继续讲下去。 “帕奎奥出身贫寒,小的时候常常食不果腹,居无定所。后来他发现‘打架’居然可以成为事业,于是机缘巧合开始参加拳击比赛,一路披荆斩棘、过关斩将,最终走上职业的道路,成为一名伟大的拳击手。 帕奎奥最伟大的地方在于他可以跨越不同级别比赛并且赢得冠军头衔,创造出一个世界拳坛前所未有的纪录! 而他在2015年与美国拳王梅威瑟的一场‘世纪之战’备受瞩目,虽然最终以点数输掉了这场比赛,但帕奎奥虽败犹荣。因为他的战术直白,以进攻为主节奏,防守反击为副节奏,很少有纯防守的时候。无论输赢,都光明磊落。 在拳击界速度往往决定胜负,但如果一个拳手不仅拥有速度,同时还拥有一击致命的力量的话,那他将是一名非常恐怖的拳手,帕奎奥正巧同时拥有了这两个特点。他是拳坛最炽手可热的人物之一,有可能成为自成吉思汗后征服西方的最伟大斗士!” 他滔滔不绝地向她介绍帕奎奥的成就与辉煌,讲得热血沸腾,激情四溢。 许纯美用心的聆听,满目的光彩,被他感染,受到振奋,感觉全身的热血都在沸腾。 提起拳击、提起了不起的拳击手,他情不自禁流露出的那股子劲头,足以见得伊莲说的是正确的,拳击是他一生的挚爱与追求。 他正说得兴起,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停顿下来,略带腼腆地歪嘴一笑,“不好意思,你看我都扯到哪里去了?你肯定对这些不感兴趣。” “我感兴趣啊!”许纯美立刻表态。“听一些名人名言,名人故事,了解名人的身世背景、奋斗历程、辉煌荣耀,我对这些都很感兴趣啊。虽然我们行业不同,但是作为演员,多看、多听、多了解,是最起码的。”许纯美谦虚诚恳地对他说。 “他叫帕.....什么的来着?” “帕奎奥。” “哦,对,帕奎奥。他真的很了不起!命运给了他一手烂牌,他却靠着自己的努力打成了一手好牌,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许纯美话里有话,似乎在借帕奎奥的故事鼓励他无论遇到多大的挫折,都不要向命运低头。叶磊虽不了然她的良苦用心,但她的话却叫他陷入了沉思。 “对了,刚刚你是在擦药吧?是不是还没擦完?” “擦完了。” “哦!”她心不在焉地点着头,脑海中浮现刚才自己贸贸然闯入时,伊莲与他较为亲昵的一幕。 “你专程来找我是不是有事?”叶磊问她。 “啊?”片刻的心神恍惚,被他猝然一问,短瞬之间没能回过神来。 “噢,前些天忙得脱不开身,今天得了闲去医院看你,可护士说你昨天就出院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一个多星期,怎么就出院了呢?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医生护士都不在跟前,叫人如何安心?” 这话听起来怎么跟伊莲如出一辙?女人的唠叨真是无需打草稿,似乎都是在同一个模版上,只不过往模版里填的词大同小异罢了,但宗旨是亘古不变的。 他心里想着有趣,嘴上不露痕迹地回答她:“没事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也不痛了,剩下就是等着伤口慢慢长好。在医院也是呆着,回家也是养着,家里更方便自如一些。” 他话音刚落,举目看向她,她也正将目光投向他。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相视而笑。 许纯美忽然想起了什么,在包里翻腾一阵,拿出一张纸递给他。 他伸手接过来,打开一看,竟是他的辞职信。他不解地看着她。 她低眉颔首,惦量着该如何跟他开口。思忖了片刻,她下定决心,打算一切照直了说,谁让错的是自己呢。 于是她抬起头,双目炯炯地看着他,“叶磊,这份辞职信是我在人事经理那里拿回来的。我想......请你收回去,可以吗?” “可是……” “没错!”不等他说完,她急于抢过话头。“以前为了逼你离职,我挖空了心思,想尽了法子,违逆着自己的良心,做了许多伤害你、也伤害到我自己的事。到头来,才发现一切都是荒唐可笑的。 我仔细地想过了,如果你走了,还会源源不断地有新的保镖到来,与其这样,那么我更希望留在我身边的是你!因为你正直、善良,你有你的坚持和执着,也有你的原则和底限。我敬重你,也不愿再去适应其他的人,所以,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许纯美一席感人肺腑的言语,说得自己都感动涕零,泪水迷朦。 可是看看叶磊,不知是没听懂她的话,还是打心眼儿里不愿接受她的道歉,眼神淡漠,表情冷峻,嘴唇紧抿,一声不吭。 许纯美见他无动于衷,似是不愿接受她的道歉和挽留。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脸面上有些过意不去,心里也就沉不住气了,嘴上说话也就没有了把门的。 “我已经抛弃自尊向你道歉,甚至请求你的原谅了,你还想我怎么样?没错!我以前故意刁难你,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尽失尊严;把你扔在大雨中,还用金钱侮辱你;设计美人计陷害你……没错,这些都是我干的,是我干的我就敢认!” 她越说越急,竟呜呜咽咽地落下泪来。 “可是我现在知道错了,也知道自己有多过份了。不是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可你一个大男人家的,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儿?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叶磊本想逗逗她,没成想她动了真格儿的,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他再绷不住了,立刻举手投降。 “你……你别哭呀!我什么都没说呀?只是你也说曾经存心刁难我,现在我只不过小惩大戒而已。我又没有小心眼儿真生你的气!” 许纯美听了,用手抹抹哭花了的一张小脸,“这么说,你接受我的道歉、原谅我了?也肯收回这封辞职信了?” 他没回答她。 看着他唇边那抹带着点邪气、带着点坏坏的笑,和他那深不见底如黑潭般幽黑迷人的眼睛,她的心头如小鹿撞般跳个不停。她明白他这是在故意捉弄她呢,于是她把嘴巴撅得老高,鼓起两边的腮帮子,瞪大眼睛看牢他,“你是在戏弄我吗?” 他暖暖一笑,“算扯平了,好吗?”说着向她伸出一只手来。 她喜上眉梢,露出灿烂的笑容,“一言为定!”同样伸出一只手,大大方方地与他握手言和。 “还有个条件。”她缩回手,认真严肃地对他说。 “啊!还有什么条件?”他有些忐忑不安。 她俏皮地向他眨眨眼睛,“以后别‘许小姐、许小姐’的叫了,都把我叫老了。我又不是没名没姓?叫我的名字不行吗?” “原来是这个啊?”他轻舒口气,还以为这小妞又要耍出什么花招。 “这个好说,只要你不介意。” “我不介意,叫我纯美就行。”她欢快地回答他。 “那么你……会收回这份辞职信吧?” 他低头看着放在他膝盖上的那份辞职信,突然感觉那张纸变得沉甸甸的。 他还清晰记得那是在哥哥手术后的第二天,他拐着脚去帝豪递交辞职信的情形。就在前一天晚上,rose酒吧和派出所发生的事,让他心灰意冷,他也曾亲口向许纯美承诺,第二天就去辞职!他说到了,也做到了。 如今,当初千方百计逼迫他辞职的人,又反过来恳请他收回这封辞职信。这180度大反转的剧情,真是来之不易。 而那天,站在帝豪门前仰望天空时,那份沉重失落的心情、那份心力交瘁的苦楚,还记忆犹新。此刻,面对她殷切的期望,他内心的确有些挣扎纠结。 许纯美了然他内心的矛盾,渴切的目光看着他,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今日阳光灿烂明媚,照耀得屋内暖洋洋的。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的阳光,照耀着他俊美的容颜,令原本就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倒映出一片光影。而许纯美,在他清澈澄净的眼睛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好!”他抬起头,望着她说,声音坚定而温柔。 她笑了,笑得明媚烂漫,笑得热泪盈眶。 泪水伴随着笑容夺眶而出,她伸手擦掉眼泪,冲着他笑得更加甜蜜开心,双眼弯成了两轮明月。 第三十七章:睹物思情 叶磊也欣慰地笑了。 他望向窗外,虽说正值严冬时节,但今日天高云淡,风和日暖,算的上冬日里极好的艳阳天了。 从医院到家里,十多天了,一直被困在屋子里,有多久没有呼吸过外面的新鲜空气、看到过外面的蓝天白云了?心里像有只猫爪子在不停地抓挠,挠得他心痒痒的。他双手撑住床,挣扎着想要下床来。 “你要干嘛?”许纯美的神经一下子绷起来,“嚯”地站起来,按住他的双肩,将他按回去。 他有些气喘,喘了片刻,他对她说:“我想去外面透透气。” 许纯美简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你说什么?去外面透透气?你执意要出院也就罢了,出了院还不踏实呆着,居然还想从床上下来,走去外面透气?接下来是不是还想去跑步健身踢足球了?” 她两手叉腰,瞪大一双杏眼气嘟嘟怒不可遏地瞪着他。 他脸上堆起讨好的笑,撒娇似的哄起她:“跑步健身踢足球就算了,以我现在这身板,没有那金刚钻儿,也不敢揽那瓷器活儿了。只是到门口小坐一会儿,就一会儿,就在门口,哪儿都不去,只想透透气,真的!”他满脸祈求的表情。 许纯美憋住乐,心道:这小子,跟我这儿装起可怜来了。我可不能中他圈套,必定得抵住他的软磨硬泡,绝不可心慈手软。 于是乎,她别过脸去,板起面孔,不理睬他,以沉默表示抗拒。同时将整个身子挡在床前,摆明了告诉他:休想在此过! 叶磊很是沮丧,低眉垂目沉思了一会儿,小声地嘟哝着:“你明白雄狮被困于笼中是什么感受吗?” 许纯美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但她面上强自镇定,仍旧板着面孔不搭理他,假装无动于衷。 “你就让我出去呆一会儿吧!在屋子里闷了十几天了,闷得全身都发霉、骨头都生锈了。心情好才能精神好,精神好才能身体好,对不对?” 见她仍不为所动,他继续央求:“求你了,纯美!要是等伊莲回来,我连想都不能想了。” 许纯美被他这声“纯美”叫得心顷刻间柔软下来,努力绷紧最后一根神经才忍住没妥协。心想第一次被他直呼名字竟是在这种情景下,他倒是挺会择机逢时的。 她微抬下巴,固执地对他说:“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对你负责到底。万一出了什么差子,或者被伊莲知道了,她更加要恼我怒我了。本来她就很不待见我了......” 最后一句话许纯美压低了嗓音,仍然被他听进了耳朵里。 “怎么会?伊莲怎么会不待见你?” 他先是满脸讶异状,接着嘻皮笑脸继续向她卖好:“你有着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简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岂会有人不待见你?在如此美丽的外表下,必定有一颗善解人意的心!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是真正的秀外慧中、通情达理、蕙质兰心、貌美无双......” “打住!”许纯美耳听着他这一番恭维奉承话、眼瞅着他这一脸讨好卖乖相,心里像打翻了一瓶老陈醋,直往上冒酸水。她斜眼睥睨着他,半晌不言声。 直瞪得他头皮发麻,脸泛红晕,她才没好气地挖苦起他:“看你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原来都憋在肚子里等着这会儿派上用场了?今天我若是不放你出去,你是不是打算绞尽脑汁、挖空心思、费尽心机,罗列出一箩筐美妙的语汇把我从头到脚夸个遍?直至把我说的晕头转向、恶心吐了你才肯罢休?为了去外面透口气,你也是够拼的了!” 他搔着头皮,憨憨而笑,喃喃自语:“我说的句句属实!” 看着他渴求的双眼和期许的神情,许纯美内心举棋不定。 她看看窗外,今天确实是严冬季节里难得的好天气。艳阳高照,风和日暄,日头恰到好处,不似夏日的皎阳似火,也失去了冬日里常有的天寒地冻。风儿也舒爽得恰如其分,清风云淡,和风徐徐。让人生出一种春天来了,万物复苏的错觉。 连她都有了一种想要冲出去拥抱大自然的冲动,更甭说已经在屋子里闷了十多天的他! 再细细想来,他原本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又离不开旁人的照顾,想必心情压抑郁结。可是在她们面前,他始终是保持着轻松乐观的状态。若非自己偶尔几次捕捉到他眼神中一瞬即逝的那抹阴霾,她也必定会忽略他内心深处真正的苦闷。 她想起在医院照顾他时,有一次她被医生叫去看他脚伤的复查结果,回来时在门外听到他打给仁爱医院王主任的电话,询问哥哥的病情。 还有一次,她无意间听到他打给一个朋友的电话,问他有没有合适的工作机会介绍。 可见他人虽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内心却不能安宁,牵挂着各种人和事。但只要当着她的面前,他从未流露出忧愁烦恼。 她记起那天在病房门口听到伊莲对他说的话,“把什么都喜欢闷在心里,这样久而久之,你会崩溃的!”看来最了解他的人,非伊莲莫属。 “好!我扶你出去!” 想清楚了,她下定决心,再三跟他强调勿必要小心再小心。 “还有,毕竟冬天天气寒冷,呆一小会儿就得回来。”她一边说,一边摘下旁边衣架上的一件厚棉衣,给他披上。 原本已不抱希望的他,听到她许可了,起先是一阵错愕,等回过味儿来,立即喜上眉梢,眼睛里是掩藏不住的欢喜。 “好,都听你的!”他顺从地将棉衣套在身上。 于是,许纯美扶着他,小心翼翼地下床,小心翼翼地走出去,又小心翼翼地在院子里一张旧得褪了色的躺椅上坐下来。 许纯美将躺椅靠背调整到一个适宜的高度,便于他半躺半坐在上面,舒服又毫无压力。她将搭在胳膊上的一张毯子盖在他身上,顿时于清凉之中感觉到阵阵暖意。 真是闷得太久了,他一出来就深深地吐吸着,似是要把胸中的闷气全吐出来,贪婪地吸进新鲜的空气。 等他安顿好了,忍不住伸开双臂,竭力舒展着全身的筋骨,仿佛要给生锈发霉的骨头添添油,然后焕然一新。 许纯美受到感染,也展开双臂,抻开筋骨,与大自然作一次亲密的接触。 日复一日,疲于奔命,有多久没有摒弃杂念,净化心灵,完完全全地放松自己了? 冬日里的户外,到处都彰显着寂寥。院子里的一株树木足有七、八米高,历经春的盎然,夏的酷暑,秋的萧瑟,冬的冷冽,已变得凋零干枯,孤零零矗立在寒冬之中。 “这是合欢树吧?”不知何时,许纯美搬来把小凳子,在他身边坐下,指着那株树木问他。 “嗯,是的。”他眯起眼睛看着那株树木。 “冬天的合欢树,连树叶都脱落的光秃秃了,看上去像即将枯委的生命,那么萎靡不振。但其实只要它熬过一季残冬,来年春天定会回报大地一树碧绿,待到盛夏时节,正是合欢花争相开放的季节,便会结出满树粉红色的毛绒绒的花朵,远远看去,一树绿叶上飘浮着淡淡的一层粉红,好看极了!” 许纯美把两只胳膊架在他的躺椅扶手上,双手支颐,面带微笑地看着那株合欢树,自言自语地说。 冬去春来,季节变迁。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叶磊也仔细地瞧着那株合欢树。的确,冬天的合欢树,叶落枝枯,看着那么萧条寂落,让人徒生悲凉。他回想起春夏时节,这株合欢树枝繁叶茂,红花朵朵,一派生机勃勃。 合欢树叶纤细似羽,绿荫如伞,红花成簇,秀美别致,一阵清风拂过,那粉红色的小绒花像一个个小降落伞似的从树上飘飞而下。 “你知道合欢树的传说吗?”她突然看向他,眨着眼睛问他。 “不知道。”他回过头来,摇着头回答她。 她瞥了他一眼,旋即又看向那株合欢树,嘴角含笑,轻轻地说:“这合欢树原本叫苦情树,也不开花。相传,有个秀才寒窗苦读十年,准备进京赶考。临行时,妻子粉扇指着窗前的那棵苦情树对他说:‘夫君此去,必能高中。只是京城乱花迷眼,切莫忘了回家的路!’秀才应诺而去,但从此杳无音信。 粉扇在家里盼了又盼,等了又等,青丝变白发,也没等回丈夫的身影。在生命尽头即将到来的时候,粉扇拖着病弱的身体,挣扎着来到那株印证她和丈夫誓言的苦情树前,用生命发下重誓:‘如果丈夫变心,从今往后,让这苦情开花,夫为叶,我为花,花不老,叶不落,一生不同心,世世夜欢合!’说罢,气绝身亡。 第二年,所有的苦情树果真都开了花,粉柔柔的,像一把把小小的扇子挂满了枝头,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只是花期很短,只有一天。而且,从那时开始,所有的叶子居然也是随着花开花谢而晨展暮合。 人们为了纪念粉扇的痴情,也就把苦情树改名为合欢树了。” 许纯美说罢,喟然长叹。叶磊见她表情肃然,眼神凄迷。 他也心有戚戚焉。这株合欢树日日月月年年生长在这个院子里二十几年了,身历着四季交替,日落月出,他居然从不知道,它还有如此凄美的传说故事。 “合欢树叶,昼开夜合,相亲相爱。人们常以合欢表示忠贞不渝的爱情。”她情凄凄,意切切,眼中星光点点。 “难道我爸妈当年种下这株合欢树的时候,是为了见证他们忠贞不渝的爱情吗?”叶磊轻轻自语道。 许纯美心里咯噔一下。“叶磊!”她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他似是没听到,垂首不语。过了良久,他抬起头来,深沉地看向那株合欢树。 他仿佛看到,碧绿如伞的树下,一对年轻男女坐在石凳上,女的扶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一脸甜蜜的笑容。男的把耳朵贴在她肚子上,满脸洋溢着幸福。 “能听到吗?”女人娇柔地问他。 “能,他在跟我说话呢。”男人喜滋滋地回答。 “净瞎说!”女人娇嗔道:“要真能跟你说话,还不吓你一跳。” “真的,他在说:‘爸爸,快点让我出来,我在妈妈肚子里好黑好闷好寂寞呐’。”男人捏着鼻子如婴孩般嘤嘤的声音对女人说。 女人格格笑起来,用手温柔地抚着丈夫的头发。“你说这胎是儿子还是女儿?” “女儿!”男人不假思索地说。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咱们已经有个儿子了,我想再要个女儿啊!”男人一脸幸福地看着妻子。 “那要再是个儿子你就不喜欢了吗?”女人撅起嘴巴侧眼瞧着他。 他立马赔笑,马上改口:“喜欢,怎么会不喜欢?无论男女,都是你辛苦怀胎十个月生下的我的孩子,我爱他都爱不过来呢,怎么会不喜欢?” 女人满意的笑了,她满眼柔情地看着丈夫,“如果再生个儿子,一定长得跟你一样帅。” 男人呵呵地笑起来,“那如果是个女儿,定会像你一样漂亮。” 一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正在折纸飞机,一遍遍地把折好的纸飞机抛向空中。 “小淼,快过来歇会儿,看你玩的,满头大汗!”女人招手叫来小男孩儿。 那小男孩儿听话地向着妈妈身边跑过来,扑进妈妈怀里用头在她胸前蹭来蹭去。 “妈妈,你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小男孩儿蹭了一会儿,用肉呼呼的小手摸着妈妈隆起的肚子,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问她。 “淼淼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呢?”女人擦着小男孩儿额头的汗水,一脸疼惜地看着儿子。 “弟弟妹妹我都喜欢。”小男孩儿满口稚气。 “那你以后会疼弟弟或妹妹吗?” “会!” “为什么?” “因为我是哥哥,我要保护弟弟妹妹!”小男孩儿举起小手,做出一副英勇状,奶声奶气地向妈妈保证。 妈妈把小男孩儿搂进怀里,满意地亲着他的小脸蛋,“妈妈的小宝贝,最乖最懂事了。” 那个男人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妻儿,还有即将出世的妻子肚中的小宝贝,脸上挂着称心如意的笑…… 第三十八章:身世之谜 或许当年,父母栽下这株合欢树时,是怀着美好的心愿,愿情系合欢,触物及心。象征着他们二人永远恩爱、两两相对、夫妻好合。愿承“合欢”的美好,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深情厚爱。虽然他们没能实现百年好合,但能够同生共死,也是一种爱的永恒吧! 许纯美轻唤他几声,他都未能听到。见他呆呆地望着远处,脸上带着笑意,却是凄苦伤怀的;眼里闪着泪花,却满眼憧憬与希冀。 许纯美寻着他的目光望去,光秃秃的树下光秃秃的,空无一物,可他竟然这样痴迷地、眷恋地凝望着那里,看得如此入神!是自己的唐突让他触景伤怀了吗?让他忆起苦矣、痛矣的旧尘往事吗? “这树是你种的?”她故意轻松地问他。 她的声音打断他飘忽的思绪。 “不是!”他回过神来,“这树的年纪比我还大,我还未出生时它就在这儿了,大概是我爸妈种下的。以前它很旺盛,我哥经常会料理它,后来……”他稍稍地停顿一下,“后来它不似从前花开得那么密了。” 他眼中不经意间闪过的那一丝悲凉,清晰地印在许纯美眼中。是她令他感物怀伤?勾起了他对父母、对哥哥的思念吗? “叶磊……”她凄婉地叫了他一声,语带哽咽。 他抬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被水洗过的眼珠黑白分明,格外明亮。他冲着她凄苦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怎么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迟疑片刻,许纯美吸着鼻子,低低地问他:“你父母……是怎么过世的?” 他明显愣了一下,脸色黯淡下来。 许纯美正为自己的冒失感到懊悔不已,却听到他说:“车祸……”他口气如此心平气静,就仿佛所说之事,与己无关。 但许纯美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内心最深处的苦和痛! “我1岁多那年,一天夜里突然发起了高烧,怎么都退不下去,我爸妈就抱着我去医院,留下哥哥一个人在家。 那天夜里下着很大的雨,天黑的伸手看不见五指,爸爸抱着我,妈妈撑着伞,他们相互扶持着,艰难地在大雨中行走。 走到解放路口处,突然两道刺眼的白光照射过来,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当他们发现是一辆车直冲冲撞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我爸妈当下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仰望着天空,睁大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但是许纯美还是分明地看到他眼中的闪闪泪光。 “我爸爸在倒下的一刹那,用尽全身力气把我高高托举起来,才使我捡回一条命。 后来被人发现的时候,我爸爸还举着双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身体,而我全身都已湿透冻僵,早已哭的没了气力,高烧昏迷了好些天,才......慢慢活过来。” 他嘶哑着嗓音,攒尽全身力气讲完这段不堪回首的旧年往事,两行清泪无知无觉地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他连续喘息着,感觉到浑身疲累不堪。 许纯美屏住呼吸,听他讲述完自己的身世,心却跟随着他的叙述一沉再沉,沉到深不见底。 “那肇事司机呢?”她喘着气追问他。 “司机当时就跑了,至今追察不到!那时候没有监控,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撞的,甚至连什么车都不清楚!”他深深地、深深地低下头去。 许纯美猛抽几口冷气,她感觉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她使劲吞咽了几口口水,仍旧无济于事。而堵在喉咙里的东西反而膨胀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硬,下不去,也上不来,折磨得她胃里直翻腾,一阵阵往上反。 “以前跟我哥争吵时,他气极了,就曾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丧门星,说是我连累了爸妈......”他低垂着眼睛,睫毛湿润润的打成几绺,面上带着强烈的自嘲的苦笑。 “这一定是他的气话,这一切跟你没关系,你当时还那么小......”许纯美本想安慰他,却发现大脑短路、拙嘴笨舌,说出来的话词不达意、语不成句。 “其实他说得没错!如果那晚不是因为我发烧,他们就不会深更半夜冒着大雨出门在外,也就不会发生意外......” 他的声音空灵飘渺,忽忽悠悠地飘进她的耳朵里。如同耳洞里被灌进无数冰水,顺着耳洞涌遍全身,在这寒冷的冬季里更加雪上加霜,她忍不住打起寒颤。 “至少哥哥出事故,就是因我而起!”他像是陷入了沉思,若有若无地嘀咕了一句,仿佛自言自语轻轻哼出口。 许纯美满眼哀痛地看着他,却再也寻不到任何措辞来安慰他。 空气仿佛被严寒冻结住而不再流通,形成一条条的气柱,所剩无几的空气,沿着这些气柱向上攀岩,越攀越高,越攀越高,而供人呼吸的新鲜空气剩余得越来越稀薄,让人感觉快要无法呼吸! 许纯美伸出手,犹豫着......最终还是把手落在他后背上,轻抚着他、安慰着他。 过了许久,他抬起头,脸上平静如初。他看着远方,眼神空洞呆滞,“有时候真的很想他,甚至怀念他骂我、打我的日子。至少繁华热闹,不似现在这样冷冷清清。” 许纯美一言不发注视着他,竭力地搜肠刮肚,仍寻不到适当的言语来劝慰他。此时她竟恼恨自己的才尽词穷。 他突然转过眸子,与她四目相对,“对不起,今天跟你说了这么多不相关的,但愿没有影响到你的心情。” 许纯美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对着他使劲摇头,双眼流波送盼!如同冰融雪消、春回大地,融化、温暖着他冰冻的心! 当冬天的尾巴悄悄来临、春的气息刚刚崭露头角时,叶磊的伤势终于痊愈了。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恢复如初;眼角的伤也愈合了,并未留下疤痕;头部的创伤也彻底好了;所幸的是右脚也完全康复,活动自如了。 心情也如这冬即逝、春即来般,由阴郁变得明朗起来。 许纯美眼看着他走起路来跟从前并无二般,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叶磊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 这天收工后,两人正肩并肩走着,许纯美突然格格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叶磊懵懂地看着他。 “你知道吗?”她边笑边说:“你从手术室出来的第二天早晨,还昏迷不醒,你的主任医生带着几个年轻医生来巡房,主任想要查看你身上的伤,叫掀开盖在你身上的被子。 他的助理医生是个年纪轻轻的小mm,一看就是刚出大学校门不久,水嫩水嫩的,纯朴文雅。这mm直眉瞪眼地盯着你赤裸的上身看得呆了。要不是其中的一个男医生善意提醒,恐怕她就这样一直看下去了。结果那小助理的脸啊,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 就连主任后来都特意交待那两个年轻男医生,要他们确保你的脚伤恢复如初。说不然这么漂亮的小伙子,要是落下个残疾,就太遗憾了! 那两个年轻男医生听了主任的话,一边如捣蒜般点头称是,一边偷瞄着女助理窃笑。而那个女助理医生,脑袋恨不得低到脖子底下去了。” 许纯美哈哈哈笑着,拿捏着主任说话的腔调,学得似模似样。 许纯美笑得快岔过气去,身子摇晃不稳,扶着他的胳膊,喘息着说:“所以说,你现在能恢复自如,而没有落下残疾,变得一瘸一拐的,那位女助理可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对了,她姓什么来着?”她手触额头,翻着眼皮,想了一会儿,“哦,对了,姓田,田医生。要不找天我陪你一起去当面向人家致谢?”她调皮地向他眨眨眼睛,狡黠地笑着。 叶磊知道她又来打趣他,便也见招拆招,面不改色、目光幽幽地看着她,直到她停止了笑声,他问她:“笑够了?” 许纯美点点头,“笑够了。” 叶磊拿开她的手,一本正经对着她说:“你说的没错,是该好好谢谢人家。那改天你带我去当面向她道谢。”说完,独自向前走去。 许纯美紧追上他,“好啊!去就去,谁怕谁!” “明天就去!”他迈紧脚步,头也不回地甩她一句。 “明天就明天!”许纯美赌气地说。 自打叶磊这次伤愈归来,他们相处的模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冷眉冷脸,话不投机,而是非常的轻松愉快。尤其许纯美,每每见到他总是笑脸如花,又总有说不完的话。 她换到他旁边的副驾驶位坐,几乎每天都是他开着车,一路上听着她坐在旁边没完没了地絮叨不停。什么家长里短、八卦娱乐、拍片过程中的奇闻趣事、她道听途说来的奇葩事件......统统讲给他听。有时候说到可笑的地方,就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起来。 而他,则很少插话,安静地听着她叽叽喳喳,觉得好笑之处,也会跟着抿嘴一笑。 随着两人相处越来越融洽,越来越愉悦,关系也变得越来越熟络。 日子在这样轻松而美好中一天天度过。许纯美心情欢快,工作起来,也神清气爽,无论拍戏还是拍广告片,她的镜头基本都是一条过,很少ng。 第三十九章:路遇不平 这天许纯美收工后,约了东一造型的首席造型师、也是创始人简东一去打理头发,叶磊则在旁边的一间书店一边看书,一边等她。 东一造型是国内一流的时尚化妆造型机构,而创始人简东一凭借多年的造型设计生涯,在中国、乃至国际时尚界,具有不可小觑的影响力。 他与国内外各界名流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在时尚圈、娱乐圈拥有相当高的知名度,许多大牌明星都非常信赖他、欣赏他,把自己的发型设计、化妆造型交由简东一一手包办。 毫不夸张地说,能请得动简东一亲自操刀的,才能彰显出其在娱乐圈中的地位和影响力。 而许纯美的造型设计,一向由简东一亲自打理。 “你在干嘛?”叶磊正在翻阅毛姆的《人生的枷锁》,发现手机闪动一下,打开看是许纯美发来的微信。 “旁边书店,有事?”他快速回复她一条。 “我饿了,帮我买份下午茶。”后缀是一个吐舌头的调皮的脸符。 他会心一笑,放下手中的书,走出了书店。 他在附近的咖啡店打包了一份mangocheesecake(芒果芝士蛋糕)和一杯caramelmhiato(焦糖玛奇朵),都是许纯美最喜欢的口味,就朝东一造型店走去。 其实叶磊一直很奇怪,在他印象中,那些明星演员们,为了保持身材,都要节食忌口,从不敢敞开肚皮肆意任吃,更不敢由着性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恨不得餐餐数着米粒吃饭,有的甚至只喝个水饱,或者吃点水果蔬菜了事,饿得饥肠辘辘也只得强忍着。 即便这样,很多易胖体质的艺人们,恨不得喝口白水都会发胖,仍然控制得异常辛苦。真切说明了明星台前风光、台后辛酸的事实! 可是许纯美截然不同。他从不记的她说过这不敢吃那不敢喝、今天节食明天忌口的。尤其蛋糕这种高热量、易发胖的食物,连普通人都要忌讳一下,艺人们更是望而却步。可是她却从不在意,想吃就吃,关键是她怎么吃都不会胖,真是要气死个谁。 正拎着东西一边朝前走着,一边春风满面胡思乱想着,忽然有人从他身边飞快掠过,带起一阵疾风从脚底一直向上盘旋。 紧接着身后一个女人尖锐的嗓音此起彼伏:“有人抢包,快拦住他!有人抢包!” 叶磊回头看到一个女人手里提着双高跟鞋,光着脚一摇一晃地拼命追赶,早已被前面的男人远远甩在后头。 他立刻扔掉手里的东西,撒开腿向前奔去。虽然那人已跑离很远,但是叶磊何许人也?速度和耐力是拳击手首要具备的。跑步训练乃是家常便饭,每天跑个几十公里不在话下。 因此没费吹灰之力,他便追上那人,三下五除二将其制服。 那人双腿跪在地上,双手被他反钳住,手上的痛楚让他满脸通红,汗流浃背。而被抢的包,早已结结实实握在叶磊手中。 等了好一会儿,那女孩才气喘嘘嘘跑到跟前,累得双手扶肚,弯着腰“呋哧呋哧”地直喘气。喘了半晌,才稍微平复一点,直起腰抬起头,“谢……”。 第二个谢字还没出口,女孩便大张着嘴巴惊愣住,紧接着内心一阵狂喜。 “怎么是你?”女孩激动难抑,欣喜若狂。 叶磊也颇感意外,这面前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许纯美的闺蜜好友——米琪。 叶磊向着她微微点头,把包递给她。 “好巧!看看有没有少东西。” “不会少东西的!我抢到包就只顾着跑了,哪有时间拿里面的东西?” 跪在地上的男人双手被钳得时间久了,痛得已经麻木了;挺直腰双膝跪地,累得腰酸背痛,汗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滴落地上。他疼痛难过得直咧嘴,逮住机会赶快求饶。 “大哥,大姐,你们先别顾着唠嗑叙旧了,我的手都快折了!大哥,先放开我吧!”他痛得龇着牙齿,嘶嘶哈哈地乞求着。 米琪听到这歹人说话,怒火中烧,抬腿冲着他的背部就是一脚,“你不说话我倒忘了,竟敢抢姑奶奶的包!你这是虎嘴上拔毛——找死!竟然还敢求饶?”说罢举起高跟鞋冲着那男人的头猛砸下去。 “哎哟!哎哟!”男人手被钳住,连反抗招架都不能够,只剩干瞪眼直挺挺跪在地上挨打的份儿,米琪的高跟鞋如雨点般落在他脑袋上。 “姐,大姐,亲姐、姑奶奶......饶了我吧!以后再也不敢了!哎哟!疼!疼!别打了!疼死了!”男人苦不堪言,一叠声地求饶。 米琪似没听到,丝毫不见停手的迹象。光高跟鞋还不行,又举起包来往他头上砸,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一解她被抢的仇恨! 不一会儿功夫,那男人后脑勺鼓起一个血肿的大包。 米琪心够狠,下手也够狠,叶磊瞧着都替那人疼得慌。他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手上不知不觉松了劲儿。 那男人趁机站起来撒丫子就跑,被叶磊一把揪住脖领子又逮回来。 “还想跑?这种人就不能同情他!”米琪说着再次举起包。 “算了!”叶磊叫止她,“你已经把他打得够呛了,还是把他交给警察处理吧。” “哼!我这位朋友不仅人长得帅气,心还善良。看在他的面子上,今天暂且放过你!以后再敢出来为非作歹,就不是拿鞋和包敲你脑袋这么简单了!” 米琪指着那人的鼻子,对他好一顿训斥。说完,弯腰把鞋穿上,再站起来时,海拔比刚才高了一大截。 “没错,这位帅哥人美心善,这位姐姐也美丽聪慧,你们都是好人,菩萨心肠......”那男人吧吧的往外吐好词,巴结两人。 米琪又举起包往他脑袋上猛砸。“你少来这糖衣炮弹!谁是你姐啊?别套近乎!以为这样就能轻饶你?” 男人一脸丧气。“大哥大姐,行行好放了我吧!千万别把我交给警察!我上有八旬老母,下有嘤嘤待哺的孩子,要不是日子紧巴,谁不愿意当好人啊!” 米琪“啪”一巴掌呼在他脑瓜子上,“你跟这儿演戏呢?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上演这种过时的苦情戏码?当姑奶奶好骗是吧?” 糖衣炮弹不行,装穷扮苦也没戏,那男人翻翻白眼,懊恼地垂下头去。 “这种人不能轻饶!” “对!一定要严惩!” “把他交给警察处置!”…… 渐渐围拢来的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了。 那男人见已引起群愤,灰溜溜地闭紧了嘴巴,不再做强行辩解。 第四十章:东一造型 这时,有人叫来了巡警,向着人群这边走过来。等走到跟前,叶磊将事情原委跟警察交待一番,警察便把那人带走了。围观看客们也“呼啦”一下散掉了。 剩下米琪和叶磊两个人。 米琪这才顾上腾出手来,整理一下散乱的头发和不整的衣服。然后拍着双手,笑嘻嘻对他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的包指定追不回来了!包丢了没关系,可里面有很多重要的证件。你真是见义勇为的大英雄!” 米琪对他啧啧称赞,钦佩仰慕之情溢于言表。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但凡遇到的人都会出手相助的。”叶磊谦逊地说。 “哼,这可不见的!”米琪撇撇嘴,“刚才我狂喊了一路,驻足瞧热闹的人有,帮忙追贼的可是一个没见着。” 叶磊嘴角轻轻划起一个弧度,没说什么。 米琪却被他这个迷人又性感的微微一笑撩拨得心痒痒的。 “对了,上次rose酒吧的事,实在对不起了!都怪我一时胡涂,才答应同纯美任性妄为。事后我本想当面向你道歉的,但是我找不到你,问纯美要你的联系方式,她推三阻四的。后来听她说你受伤了。对了,现在完全康复了吗?” 米琪一边问一边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听她提到许纯美,他暗叫一声“不好!”,许纯美还等着他的下午茶呢,估计这会儿已等得着急了。 “我有事!先走了!”他匆匆说完,迈开步子转身就走。 “喂,等一下!”米琪紧跑几步,拉住他的胳膊。“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停下脚步,把许纯美在东一造型做头发,让他买好下午茶给送过去,而他却中途跑去捉贼的事,简明扼要跟她讲了一遍。 米琪听完,大松口气,“你走那么急,我还以为有什么重大事情呢?不就是让她多饿了会儿肚子吗?没那么严重!放心吧,我再重新买过给她送去!” 于是,米琪拎着一份同样的mangocheesecake和caramelmhiato到东一造型找许纯美。 前段日子,米琪确实去找过许纯美几次,她的真实用意其实是冲叶磊。一来想为rose酒吧的事向他道歉,二来制造与他接触的机会。但是去了多次都没看到他的身影。 起初还以为许纯美真的把他辞退了,一问才知,他受了伤,正在家中休养。于是直接向许纯美索要他的联系方式,想借机去探望他。 许纯美却以让他静心养伤为由推脱掉了。 许纯美找各种借口东推西推,就是不想让米琪见到叶磊。种种迹象让米琪感觉到这其中必有蹊跷。 而许纯美对待叶磊的态度似乎也发生了改观,由之前的冷漠反感变得对他加倍紧张。尽管许纯美在竭力掩饰,但米琪的第六感已然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也曾拐弯抹角地问过许纯美,rose酒吧那晚,她和那女人从派出所走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她还要不要赶走叶磊? 每一次,许纯美都含糊其辞,从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米琪内心隐隐感觉不太对劲儿。那晚之后,许纯美和叶磊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说是什么事情让她对叶磊的态度发生了转变,两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地覆天翻的变化。 但许纯美不肯说,叶磊又联系不上,除了瞎揣测,干着急,她是计无所出。 当米琪举着下午茶在许纯美鼻尖处晃了几晃时,她正电着头发,闭目小憩。嗅到了芒果和咖啡的香味,立刻睁开眼睛,笑逐颜开,心想果然还是叶磊最懂她的口味。 谁知她睁眼看到的却是米琪,正带着一脸难以形容的、意味深长的诡笑看着她。 “怎么是你?”许纯美脸上的笑容僵住。 “哎哟喂,瞧你这失落样?那你以为是谁?”米琪扬着声调问她。 她瞥她一眼,伸手拿过mangocheesecake,“啊呜”一口咬下去,嘴巴里一边“乌央乌央”咀嚼着,一边问她:“叶磊呢?” “你的保镖你来问我?”米琪自己举起caramelmhiato自顾自地饮起来。 “你在哪里遇见他?”许纯美不想跟她玩猜谜游戏,直截了当问她。 “你怎么知道我遇见他?” “这不是明摆着吗?若不是你遇见他,怎会知道我要的下午茶是什么?” 米琪凑近她的眼睛,直不楞登地瞪着她。 “许纯美,咱俩多少年的好友了?难道还比不过才相识几个月的保镖懂你的口味偏好?看来在你眼里,知你莫若小保镖了!” 米琪的言辞把许纯美噎得递不上话,这是再明显不过的讽刺了。 想想不久之前,自己还扎着脖子口口声声说要赶走叶磊,可是如今,却与他关系亲近。这要是让米琪抓住了实锤,就她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大嘴巴,非把她埋汰死不可。 想到这些,许纯美先自矮了气焰。她把脸别过去,躲开米琪那咄咄逼人的眼神。 米琪嘴角一斜,露出一个不可一世的笑容。 “跟你开个玩笑,别那么认真。你的帅哥保镖现在正忙着见义勇为呢,怕你饿着了,只好拜托我来给你送吃的。” 米琪将咖啡放在身后的桌子上,伸手捏了捏许纯美正在电着的头发。 “这个简东一,越来越不靠谱,竟把你这么大个腕儿一人撇在这儿,他人死哪儿去了?” “哎呦喂,我说呢,刚才我跟这儿一连串地打喷嚏,原来是有人在背后念叨我呢!” 两人说话间,一个妖娆的男人步履轻盈地向着她们走过来,边走边眉飞色舞地连比带划,脸上堆满了笑。 这人说着话,转眼间走到了许纯美和米琪跟前。“我说今儿个我这左眼皮子跳个不停,原来是有贵人驾到!这一来还就是前后脚两个!” 这人翘着兰花指竖起两根手指头,眼睛扫过许纯美和米琪,脸上笑成一朵牡丹花。 这人就是简东一了,有本事、有能力、游刃有余的周旋于各大人物、各大场合之间,在时尚圈、演艺圈闻名遐迩的人。 第四十一章:简东一 “我说琪琪姐,好些日子没见着您面儿了,今儿个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米琪正眼瞧着他,两人脸对脸打着照面。这简东一还是细皮嫩肉,打扮精致,一点儿看不出已是快奔四的人了。 “我说简东一,什么叫背后念叨?当你面我也照说不误!我们纯美这么大颗星星,来你这儿那是给你脸,你竟然把她一人儿撂这儿,自己个儿闪一边寻快活去了?你好意思吗你?” “这话儿真是冤枉死我了!”简东一愁苦着一张脸,“纯美哪次来不是我从始至终亲自伺侯?不信你问她自己个儿!别说偷闲躲静寻快活了,就是怠惰因循开个小差那也是从没有过!还不是那个宋倩嘛,死乞白赖地非叫我过去,明摆着跟我这儿臭显摆!” 简东一翻着眼皮子,吐吐舌头,满脸鄙夷不屑。 “宋倩?”米琪使劲搜刮着脑袋。 “就是那个千年老二,给纯美做了几次配的女人!比纯美出道还早几年呢。” 简东一言外之意就是年纪比许纯美大、混得比许纯美早,名气却远远不如许纯美大。 “一不入流的小星星,也敢劳烦简东一你亲自动手?”米琪撇着嘴角说。 “她不常到我这儿来。以前她偶尔来呢,都是我的徒弟们打发打发就算了。最近不知怎么的,来的勤了,每次来还趾高气扬的,次次都闹着非得要见我。”简东一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状。 “她来你这儿就是客,你随便打发应付她就是你的不对了。”一直没说话的许纯美突然开口对简东一说。 简东一一愣,随即一乐。 “要不说呢,咱纯美能成大角?瞧这气度就不同凡响!明明与这宋倩不合,还处处为她说话。”简东一冲着许纯美竖起一根大姆指。 “怎么?这个宋倩与纯美是死对头?”米琪问简东一。 “是啊!这个宋倩明里暗里与纯美争一高低,明摆着是嫉妒纯美比她名气大。” “东一,我这头发到时间没?”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话间,许纯美已经吃完了一整块mangocheesecake,估摸着头发电的时间差不多了,便问起简东一。 简东一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到了,刚刚好,一分钟不差。”于是动手鼓捣起许纯美的头发。 “对了,你们知道这宋倩为啥最近气焰嚣张吗?”简东一一边妙手生花拨弄着许纯美的头发,一边头也不抬地说。 “说来听听!”米琪饶有兴致地问他。 “听说啊......” 简东一顿了一下,朝着门口看了一眼,扭过头有些鬼崇地说:“听说她傍上一位大导,这位大导接了一部大制作的电影,已敲定她出演女一。” 他将手拢在嘴角处,把声音压得更低些:“话说熬了这么些年,千年老二终于混上女一的宝座,得以扬眉吐气,这下尾巴都翘天上去了!逢人跟前耀武扬威的。这不,跟我这儿还抖起机灵来了。” 简东一扯着嘴角,一脸鄙薄。 “这又是谁跟你嚼的舌根子?”许纯美厌烦这种背后说人小话、扎人小针的行为,尽管被说、被扎的是她的死对头。 “我说纯——美——!”简东一拉长声调叫着她的名字。“你呀,就是心太善,你真不知道这位主儿在坊间是怎么编排你的?”简东一一脸神秘之色。 “怎么着?她还敢在背后给纯美扎小针?”米琪满脸不忿。 “哼!别说背后扎小针,当面她也敢不给纯美台阶下。”简东一扁着嘴巴说。 “呦呵,谁给丫这么大胆子,丫什么来历?” “琪琪姐,你不是她们圈里人,不知道她们这个圈里的关系——错综复杂!我呢,是最瞧不上这种恃强怙宠的人!没点真本事,靠着趋炎附势、出卖色相和踩着别人头顶往上爬,得点势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了!典型的小人得志! 要搁以往,这种二三流的小艺人来了,我才懒得应付。今儿个她非吵着要见我,我推都推脱不掉,真够涎皮涎脸的!跟我面前还摆起臭谱来了。要不是卖她个脸面,我死活不能把纯美一人儿晾这儿,去伺侯她?” 简东一倒也爽利,噼里啪啦说了一通。 “得了吧简东一!你还不是怕人家有朝一日真得了势,自己到时候吃亏?你肚子里的弯弯肠子我还不清楚?你呀,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米琪毫不客气地直揭他的短儿。 简东一被她一语中的,心里发虚,扯着面皮干笑几声,脸上青红不接的。他捏着假音对米琪说:“哎哟,琪琪姐,还是这么嘴不饶人!” 像简东一这样精明的人,打开门做生意,又需在这个圈子里稳住声誉,必定得八面玲珑,把事做足、做漂亮。绝不肯轻易得罪人,定然得给自己留足后路。 许纯美、米琪心里门儿清,加上米琪性子爽脆,便一针见血给他指出来。 三个人安静一会儿,又听简东一说:“不过纯美,我可得提醒你一句:千万提防着宋倩,小心被她背后摆一道。” 许纯美冷哼一声,十分不以为然。 简东一从镜子中窥到了许纯美的表情,领悟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拿话找补回来。 “瞧我跟这儿咸吃萝卜淡操心,纯美有林大总裁护着,岂能把这小丫头片子搁在眼里?” “对了,米琪,你刚才说谁见义勇为去了?叶磊吗?”许纯美懒得再听他扯这些个不咸不淡的话题,又想起刚才米琪说的话,赶紧问她。 米琪一听扯到叶磊,心里顿时起了劲儿。 她把刚才叶磊挺身而出、拔刀相助的英雄事迹,绘声绘色地讲述一遍。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补充一句:“你们是没瞧见他擒拿那抢包贼时的神情、动作,简直帅呆了酷毕了,像极了《碟中碟》中年轻时的阿汤哥。” 米琪双颊绯红,双眼放光,狂喜之中带着无上的荣耀。 汤姆克鲁斯是米琪从小的梦中情人,以至于多年以来,但凡跟她有过亲密接触的男人,或多或少都能寻到点阿汤哥的影子。要么眉眼,要么口鼻,要么身材,要么便是那一颦一笑,要么就是其中的某一种气质。 许纯美曾开玩笑地说:“汤姆克鲁斯坑害了天下诸多的良家善男,哪怕有根小脚指头像他的男人,都休想逃脱米琪的魔爪。” 米琪却不服气地反驳:“良家善男?心甘情愿与她逢场作戏的有几个是良人?” 许纯美细想想,她说的确有道理,但总该有几个被冤的好男人。 第四十二章:针锋相对 简东一见米琪这如情窦初开的小女孩般的花痴样,简直是惊恐万状。 像米琪这种玩世不恭、纵横情场多年的老手,这是打算收心养性的节奏?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能将这个女人降服? 他像看着稀有动物一样看着米琪。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米琪欣喜之余,眼角余光瞥见简东一瞧着她的眼神,忍不住发问。 “啊!”简东一回过神来,脸上立马舒展开笑容,挑起眉尾,兴高采烈地说: “琪琪姐,您这是遇到真爱了吧?瞧您刚才那神情,活脱脱一青春期刚萌芽的少女呀!怎么着?遇到您的真命天子了?瞧您刚才嘴里突噜出那么多的好词赞美他,还嫌不够。真是稀奇了,嗨!” 米琪拿眼瞧一下许纯美,她果然凝着眉头,一脸不悦。 米琪轻哼一声,故意对简东一说:“简东一啊简东一,你察言观色的本领有增无减啊。姐不经意的几句话,就能被你看出苗头。没错,姐这次是遇到真爱了,等姐好事成真,一定好好谢你!” “哎哟,瞧您这话说的,我又没效什么力,谢我啥呀?倒是这个男人,叫叶......叶磊是吧?真有这么好?有本事叫琪琪姐您都收心了?”简东一啧啧称奇。 米琪听得心花怒放。 许纯美听着两人一来二去,一个一口一个“琪琪姐”,明明简东一比米琪大了不止十岁;一个花痴一样,俨然把叶磊据为了自己的男友,可人家叶磊半点这意思都没有。 许纯美越听越不顺耳,直接插进他们的对话。“叶磊是我的保镖!”言语之间充满了醋意。 简东一正与米琪聊得兴起,一时疏忽了眼前还有个许纯美。冷不丁地听她突然插进一句,听那说话的腔调,再看一眼她一脸不悦的神情,简东一彻底蒙了头。 这情况有点复杂呀!有个男的叫叶磊,一个女人把他视作未来的男友;另一个女人抢着摆明他是她身边的人。这......这有点二女争一夫的意思呀! 可是不对呀,米琪就不说了,男票一箩筐,也不知道哪个才是正经的。可许纯美是有男友的人啊,她公开的男朋友是林子坤呀,那可是超超级豪门呀!怎么许纯美也来跟米琪一块凑热闹? 不得不说,简东一果真是个心细入微的男人。短短一瞬间,他心里已经转了十八道弯。 这时,米琪脸上露出一个不尴不尬的笑,她眼睛迅速掠过许纯美脸上,眼神里露出一丝不快。 这一细微的举动,也未逃脱简东一灵敏的双眼和大脑。 只听米琪不阴不阳地说:“没错!我就是通过纯美才认识叶磊的,说起来,纯美也算我们半个红娘。” “米琪,你是经我结识的叶磊不错,可我没为你们牵线搭桥。你可别好事没成,倒先忙着谢起这个谢起那个来了。” 简东一一听,这两人是暗地里掐上了,还当着他的面。这就是传说中的争风吃醋吗?那么许纯美真跟这保镖有一腿了?那可是给林子坤戴了一顶大绿帽子呀! 这不太可能吧?她的正牌男友可是林子坤啊,换成旁人他还能信,可林子坤是谁呀?活脱脱的钻石王老五,多少女人挤破脑袋想嫁给他,她许纯美能不要林子坤,对一个保镖移情别恋?这绝无可能! 但看许纯美这神情模样,又不得不叫他相信。 这事也不是没有可能,贴身保镖,孤男寡女、朝夕相处,难保不生出情愫来? 他心里暗笑一声,看来日后这娱乐圈要有一场好戏上演了! 可这叶磊究竟何许人也?不但叫一个花心大萝卜决定为他修身养性;更叫一个女明星冒着豪门不入的风险,一心一意袒护着他。 保镖,保镖,一个小小的保镖,竟有本事掀起这诸多风波?简东一心里犯起了嘀咕。 在他眼里,来当保镖的,都是一些没学识、没本领、没样貌、没谈吐的无业游民,实在无法养家糊口了,仗着四肢健全、骨骼粗壮,沦落为有钱人的保镖。 怎么许纯美的这个保镖,竟让眼前这两个眼界极高的女人争来抢去? 简东一越琢磨心里越痒痒的,他掐着嗓子说:“听两位这话里话外的,这个小保镖是颇得两位的赏识啊!这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倒真想亲眼见识见识这位角儿是个什么来头?有着什么魔力?怎么着?两位姐姐给引荐引荐?”简东一眼波流转,笑语翩然。 “我说简东一!” 米琪在许纯美那碰了一鼻子灰,这会儿的气正赌在胸口没处撒,听到简东一没事也来插一脚,不禁怒从心生,直接揭他老底。 “人家叶磊可是纯爷们儿,跟您不是一类人,您就甭惦记了,啊!再说了,他是姐瞧上的,难不成你也跑来跟姐抢?” 米琪前一句直接戳简东一短板,后一句则是明摆着讲给许纯美听的。 许纯美听着她的话极不顺耳。“怎么?你们这一男一女还变成情敌了?可是你们所争的男主角却真真正正是个局外之人,心思完全没放在这些个事情上!” 她也借讲给简东一来明明白白地告诉米琪,你这是炕头挑子一头热,人家叶磊压根没这心思。 简东一冷眼瞧着这姐妹二人间的话中话、意中意,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谦和地说:“瞧两位姐姐说的,我只是好奇而已,哪里就惦记上了?他是纯美身边的人,又是琪琪姐看中的,我哪敢动什么心思呀?” 这个简东一,也算个名付其实的美男子。加上保养得当,又会倒饬,虽然年近四十,皮肤依然白嫩细腻,是个非常标致精神的男人。 尤其他那双细长的眼睛,将杏眼和丹凤眼的味道融合在了一起,不大不小,比例极尽完美。双目修长优雅,加之眼线的修饰,尽显无限妩媚。笑起来时,双眼细细弯弯,眼尾上挑,像极了狐狸的眼睛,魅惑迷诱。简东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极至的阴柔之美。 他阅美女无数,却多年来与她们姐妹相称,许多女人在他面前,毫无异性违和感,与他谈及女人的私密话题,比女人之间更能敞开心扉,口无遮拦。他的个人私生活也常常遭人诟病,这已是圈中人人皆知的秘密。 第四十三章:米琪的苦恼 离开东一造型后,夕阳已经西下,天色也暗淡下来。米琪执意要请叶磊吃饭,却被他婉言谢绝了。 米琪不死心,“现在已到饭点了,赶早不如赶巧,就给我个机会让我感谢你下午的救命之恩吧!” “我说了只是举手之劳。” “在你看来是举手之劳,可是在我看来真的就是救命之恩了!” 米琪诚恳地说:“要不是你及时出手相助,我的包指定追不回来了。包里面有许多重要的证件、资料,还有很多现金和多张银行卡。这些银行卡、证件补办起来有多麻烦,你是知道的。现金丢了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你即帮我省掉了办卡、办证的诸多麻烦,又帮我杜绝了经济损失。 我拿失而复得的这笔钱来请你吃顿饭,表达我的感激之情,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俗话说的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这是救命之恩? 我这人最不喜欢欠别人的,有恩我就一定要报!再说上次rose酒吧的事,也该正式向你道歉的。多项并举,一顿饭尚显微不足道,也仅是聊表心意而已,你就不要拒绝了嘛!” 米琪连珠炮似的舌灿莲花,许纯美在一旁听得心里偷乐,心想:米琪呀米琪,为了追男人,你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磨破了嘴皮子,豁出去了!得亏你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全跟这上面派上用场了啊!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自愧不如啊! 她心里如此想着,眼角余光瞥向米琪,冲着她咧嘴轻笑。 不料米琪也正冲着她眨眼、努嘴、连打暗语。 “真的不用了,我晚上还有别的事,下次有机会吧!”叶磊谦逊地对她说。 哇!他高冷酷帅的模样让人心牵,温文尔雅的样子叫人心醉,简直把整颗心都融化掉了! 米琪心痒难耐,也不管不顾了。什么尊严颜面,什么死皮赖脸,反正她今天就想逮住他不放手了。 “什么事都得吃饭不是?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下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你有事可以改天再办,可是我若欠着别人的,就会整日牵肠挂肚、寝食难安的,你就成全我吧!” 米琪边说边更加卖力地向许纯美使眼色。 许纯美忍俊不禁,终究抵不住米琪的一再暗示,也在旁边敲起边鼓:“对啊,叶磊,刚好我也没处吃饭去,那就一起呗!咱们狠狠宰她一顿!你大伤初愈,好好补补!再说,我也饿了。” 叶磊一脸讶异,“饿了?下午茶,你没吃吗?”话语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米琪。 许纯美这才发觉自己的理由有多牵强,她面露窘色,一时语塞。 “她的下午茶被我吃了!”米琪赶忙站出来为她找补。 “哦,对!对!被她抢着吃掉了!”许纯美努力搪塞着自己的谎言。 两人的眉来眼去、一唱一和,叶磊看在眼里,领悟在心。他看明白这姐俩搭台唱的是哪一出了。只是他不显山不露水,十分真诚地对米琪说:“米小姐,感谢你的盛情邀请,只是我今天确实有事!” 他又把目光转向许纯美,心有灵犀地对着她说:“我跟哥哥约好了今天去看他,前段时间行动不便,已经好久没去看过他了!” 一听他说是去看望哥哥,许纯美立刻心得意会,变得正经起来。她马上改口说道:“那你快去吧,也不必送我了,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 米琪一听,心里急了,刚想开口说话,被许纯美强行拦住:“他今天真的有事,那就改天吧!” 叶磊应允一声,又向米琪道了声别,便先行离开了。 米琪老大不痛快,心想你许纯美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出面帮着游说,扭脸就放他走了? 她欲叫住叶磊,却被许纯美一把拽住。 “你不要猴急猴急的,饭哪天吃都行,他真的有要紧的事。” “什么要紧的事?”米琪不解地问。 “我请他吃饭,他为什么对着你解释理由?看他哥哥?看他哥哥就是要紧的事吗?看他哥哥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关系?非得今天去不可?难道他哥哥从外地过来?明天要走了?今天不去就见不到了?” 米琪心里不服,嘴上更倔,意欲摆脱许纯美,去追赶叶磊。 许纯美加大手上力度,死死拉住米琪不放。“你不要那么自私霸道好不好?人家确实有事,你何必强人所难?” “我自私、霸道?”米琪看着已经走远的叶磊,放弃了挣扎,安静下来要跟许纯美争个是非曲直。 “我不自私霸道行吗?我去找了你好几次,向你要他的电话、住址,你给过我吗?”米琪瞪着许纯美,满眼的不满。 “我喜欢叶磊,我要追他,这事我早跟你说过的吧?你怎么表态的?你说你讨厌他,你说他不是好人,你一心一意想要赶他走,这些都是你说的吧?可我瞧着现在你全不打算认帐了!还对我要追他这事横加阻挠。许纯美,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呐?” “我没有阻挠你,也没安什么心。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你们不合适,叶磊不会喜欢你的,我不想你再次受伤害!” “再次受伤害?哼!”米琪冷冷一笑,“我看你是有自己的私心吧?” 许纯美意识到现在的米琪,跟她说什么都等于对牛弹琴,不想再与她争辩下去,于是她说:“算了,我看现在也说不清楚,我们改天再聊吧。” 米琪拉住扭头要走的她,“那你告诉我,他为什么非得今天去看他哥?” “这哪有为什么啊?因为是提前约好的,刚才他不说了吗?”许纯美懒得再与她掰扯,况且涉及叶磊的私事,她并不愿多与旁人提及。 米琪满面狐疑。刚才叶磊刻意对着许纯美解释时的表情她都注意到了,完全是与许纯美心意相通的样子。而许纯美一听到他说出的理由,完全变得不一样了。 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许纯美一定知道了关于他的某些秘密,这些秘密是自己所不知道的,而许纯美刻意隐瞒着她。这些秘密一定是那晚她和那女人离开后,许纯美知道的,从而导致他们之间的关系得到了改善。否则那晚的事情闹到那种地步,两人必得分道扬镳不可,不可能无缘无故反倒变得亲密无间。尤其是许纯美,看起来对叶磊十分关切。 距离那晚派出所事件,仅仅两三个月之隔,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两人的关系发生质的改变?米琪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她试探着问许纯美:“恐怕没那么简单吧?我总觉得他身上透着一股神秘忧郁、高冷谦逊的复杂气质,这一定与个人经历息息相关。他身上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关于他的故事究竟有多少是我不得而知、而你却一清二楚的?”米琪的话说得酸溜溜的。 她的话,让许纯美心里痛了一下,她联想起叶淼可怜的遭遇,和叶磊多舛的命运,忍不住为这兄弟两人感到心痛。 “你说话呀!”米琪拿胳膊肘蹭了蹭许纯美。 许纯美醒过味来,却再无心与她做无谓地争辩。 “一句两句跟你说不清楚。我先走了,回头再聊!”她撂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独留米琪一人怅然若失地站在原地,满腹的忧郁沮丧。 第四十四章:沦陷 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烦气躁。房间的灯一会儿关,一会儿开,折腾到大半夜,仍无睡意。 最后她下床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又关闭了床头唯一亮着的一盏小灯,屋子里一下子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她瞪着大眼睛,漫漫长夜里,他帅气完美的脸庞、健硕挺拔的身材、潇洒利落的动作、微微一笑令人春心荡漾的风采……反反复复出现在她的眼前;他充满磁性性感的嗓音,一次次回响在她的耳畔;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牵动着她的神经! 米琪,你完蛋了,你已沦陷,已无法自拔! 茫茫黑夜之中,举目四望,到处漆黑一片,世界仿佛失去了所有色彩,仅仅只剩黑色而已。唯独她瞪着的一双眼眸在暗黑中格外晶亮,闪着烁烁光明。 叶磊!我一定要得到你!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在半梦半醒之间挨到了天亮,终归是睡不进去了,干脆爬起来。 昏昏沉沉地走进洗手间,刷牙洗脸。右手手指无精打采地握着牙刷,在嘴巴里漫无目的地来来回回刷着前面的几颗牙齿。白色的牙膏泡沫溢满口腔,顺着嘴角流到下巴上。米琪全然无知,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就这样机械般地刷了十几分钟,牙膏被刷得已没有了泡沫,变成如唾液似的白色液体,令她感到胃里作呕,她才睁开眼睛,喝了口水,仰着头“咕噜咕噜”漱起口来。 低下头想吐掉漱口水的时候,一眼瞥到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无力,两个眼泡肿得像两颗枣子,每个枣子上各印有一圈浓浓的黑圈,就像涂了睫毛膏的双眼被泪水冲洗过一样,模样像极了刚从四川卧龙保护区跑出来的国宝。 米琪被自己的样子吓到,惊得尖叫起来,“咕咚”一下把漱口水吞进了喉咙,胃里顿时像炸开了锅,四下翻腾。 米琪双手扶住洗手盆两侧,趴在盆边一声接一声干呕起来。因为昨晚没吃什么东西,早上醒来也还没吃早饭,胃里空空如也,什么也吐不出来。连续呕了几声,才感觉胃里慢慢恢复自若,刚才涨得通红的脸逐渐恢复苍白。 她直起腰来,将脸贴近镜子,惊惧地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 她颤抖着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因为睡眠不好,皮肤变得粗糙干燥,面皮上生出一颗颗芝麻大小的麻子。她越看越讨厌起自己的这张脸。 “米琪,你这样的一张脸,这样的精神状态,连你自己都厌恶,还痴心妄想让他来喜欢你吗?”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愤恨地说。 然后她把水龙头调到冷水位,将水流开到最大。听着水流“哗啦啦”的声音,水流声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末梢,令她全身的毛孔都扩张开来。 她弯下腰拢起双手放在水龙头下,捧起一把接一把的冷水浇在脸上。顷刻之间,凉意传遍全身每一寸肌肤,她的心也冷得一缩一缩的,令她的头脑和心智越发清明。 都说米琪是情场老手,潇洒自如地混迹于各色男人之间,将各式各样的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但其实米琪逢场作戏尚且可以,一旦真正投入,就会变得茫然无助。可以算的上感情方面真正的小白鼠。 除了当年在校期间,少不更事付出了真心和贞操,最后却以伤痕累累无疾而终。从此米琪将自己的心彻底封印,再不肯轻易动真情。 所以当真爱来得猝不及防,她会欢喜、会兴奋,也会彷徨,会焦虑。她害怕毫无保留地付诸真情,最终又落得满身伤痕!她有点无从下手,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怎样才能俘获爱人的心,她怕他不肯接受她!不能如同她喜欢他那般的也喜欢她! 对待不在乎的人,她洒脱、随性,爱谁谁、爱怎怎。但当她碰见真正所爱之人,却会患得患失、心有余悸。 这就是米琪,实实在在的米琪!所以她会心慌意乱、会迷失自我! 但是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为了得到心中所想而竭尽全力! 慌过了、乱过了,心反倒逐渐沉静下来。 她重新洗漱完毕,给自己做了一顿颇为丰盛的早餐,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餐;又慢条斯理地敷了个面膜,让自己的心与身得到彻底放松。 然后精心给自己化了个不浓艳但极为精致的妆容;在成百上千套服装中千挑万选出一套衣服,不是太性感,也不过于沉闷,不太艳丽,也不算黯淡。 这样的妆容,搭配上这样衣服,米琪看着镜中的自己,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完全有别于刚才的蓬头垢面、憔悴不堪。 她重新焕发出自信,得意地笑了。 许纯美眼下正在拍摄的是一部年代大戏,讲述的是出身于清末民初苏州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苏婉,因父亲嗜赌成性,输光家产,被迫卖身给苏州首富——庄家大少爷做四姨太的故事。 年少单纯的苏婉初入庄家受尽欺辱,后来历经家族争斗、尔虞我诈、夫家休妻、白手起家、商海沉浮、重整旗鼓、刻骨爱恋等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最终通过自己极高的经商天赋和坚持不懈的奋斗历程,创建了自己的丝织产业,成长为一代女商贾,并收获了一生挚爱的跌宕起伏的传奇故事! 许纯美在拍摄之余,目光不经意间总是去找寻叶磊。常常看到他安静地站在不远处,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要么就默默地看着她拍戏;偶尔也会讲讲电话。 他讲电话时,脸上时常挂着淡淡的笑,那么含蓄温情,如清泉般注入心田,令人心旷神怡。每每此时,许纯美心里总有点莫名泛酸。 电话那头是什么人呢?这样的神情、这样的笑容,是对挚爱之人才能自内心散发出来的吧?是他心爱的女人吗?是伊莲吗?还是另有其人呢? 有那么几次,当许纯美目光看向他的时候,恰巧与他投过来的目光两两相对,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他们之间的你来我往,都未能逃脱掉红姐的一双锐眼。红姐不动声色地冷眼旁观着二人的一举一动,她的心也渐渐紧缩,渐渐发冷。背后像有无数支冷箭“嗖、嗖、嗖”朝着她放射过来,至使她后背的肌肤一阵紧似一阵,冷汗频频。 “许纯美!你昏头了吗?你这是在做什么?到底你清不清楚?你这无异于星星之火、玩火自焚呀!”红姐暗自腹诽,她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第四十五章:欲擒故纵 当米琪出现在片场的时候,许纯美正在拍摄今天的最后一场戏。这是一场许纯美饰演的四姨太遭丈夫的其他几房太太联手陷害,正在遭受婆家家法处置的戏。 许纯美趴在一条长板凳上,被一边一个彪形大汉架住胳膊,另一个面相凶恶的中年男人手持鞭子,一鞭接着一鞭抽打在她身上。随着手起鞭落,单薄的四姨太身上呈现出一条条血色的印痕。 四姨太咬紧嘴唇,邹紧眉头,豆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滴落下来,但她愣是强忍着一声不吭! 而其他几房姨太太们则端端正正坐在一边,由各自婢女侍立一旁扇着蒲扇,如同瞧戏一般,脸上挂着深浅不一、却含义相同的幸灾乐祸的笑。 恍如穿越一般,那边是充满封建制度的清末民初时代,四姨太正遭受身与心的双重折磨;这边却是充满自由与民主的现代社会,米琪正热火朝天地与叶磊攀谈着。 也不知道米琪哪来这么多的话题?更不知道仅仅几面之缘的两人,在彼此不甚了解的情况下,她与他都聊些什么?反正许纯美远远看去,大多都是米琪在说,叶磊在听。偶尔几次,不知道米琪说了什么,他扬起嘴角微微一笑。 有时,他也会侧脸看着米琪。他深如幽潭的双眸,忧郁深邃,澄澈似水,温情脉脉,对女人来说,这样的眼神极具杀伤力。瞧米琪笑得如少女般甜腻的一张脸,八成心都酥化了。 看样子米琪对叶磊是动真格的了。许纯美的内心是纠结矛盾的。 她希望米琪能够找到爱的归宿,从此收心,不再放纵麻痹自己;可是,她的这个归宿、这个让她可以收心的男人,竟然是他! 那他呢?他也会爱上米琪吗?米琪性感、妩媚、多金,又会讨男人欢心,尽管叶磊不是肤浅的男人,但常言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何况米琪在感情方面经验老道,难保叶磊不对她动心! 许纯美也摸不清自己内心究竟是个什么想法?是希望他爱上她?还是怕他爱上她?她为啥害怕他爱上她呢?他与自己又不相干!他爱谁喜欢谁,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她也搞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个啥滋味了?有点酸、有点苦、有点辣、还有点咸,反正这滋味不怎么好受。 “cut!”随着导演一声高喊,所有人动作一致地恢复原始状态。只有许纯美仍旧趴在板凳上,泪水涟涟。 “纯美,感情投入得不错!verygood!”导演竖起大拇指,由衷地夸赞起她。 他向她走过来,弓下身亲手将她扶起,笑容可掬地说:“看样子纯美入戏太深!还没从戏中走出来!” 许纯美听了导演的话,尴尬得哭笑不得。她从板凳上站起来,红着脸擦掉面上的泪痕,扯扯嘴角干笑几下。 今天顺利收工,当她收拾妥当走出来时,只看到叶磊一个人站在车前等着她,米琪已不见踪影。 她四下张望几眼,询问起他:“刚才是不是米琪来了?她人呢?” “她说本来想等你一起吃饭,结果临时有事先走了。”叶磊边说边拉开车门。 许纯美钻进车里,她没再言语,心里却觉得奇怪:以米琪的性格,怎么会就这样走了?今天玩起了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与她一贯的作风大相径庭!她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叶磊把许纯美送到家门口,如往常一样看着她进了家门,才安心地离开。 每天许纯美收工无论早晚,他陪她做完收工后想要做的事情,再把她安全送回家,他才算真正收工。 许纯美进到屋里,刚扭亮灯,就听到门铃声响起。她以为是叶磊又返回来,想都没想直接跑出去开门。 大门打开,却出人意外地看到米琪站在门口,昏暗中,正笑脸吟吟地望着她。 许纯美也迷惑地看着她,两人门里门外,对望着。所不同的,门外的一脸诡笑,门内的一脸茫然。 “你似乎对我出现在这里深感意外?怎么?你以为是他回来了?”米琪挑着眉毛问她。 “你不是有事先走了吗?”许纯美不答反问。 “是啊!我是有事啊,我的事就是来找你啊!”米琪轻松地答复她。 “那在片场你又为什么先走?不等我收工一起?”许纯美更加糊涂。 “走吧,我们老地方去喝一杯。”米琪答非所问。 “别了,我累了,懒得再出去了……”许纯美搞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觉告诉她今天还是对她敬而远之。 “走吧!我真有事找你!”米琪由不得她拒绝,硬拉着她出了大门。 “你究竟在搞什么花样?今天的你怪怪的!”两人一落座,许纯美开门见山盘问起她。 米琪倒很淡定,也不着急回答,双手举着点餐单,目光焦点完全落在餐单上密密麻麻的黑字上面。 她把餐单从头到尾看了个遍,把想吃的菜一一标记上,然后召手叫来了服务生,把餐单递给她。 服务员接过餐单,又偷偷瞄了眼许纯美,悄悄退下去了。 “没搞什么花样,就是想支开叶磊,单独跟你吃顿饭,顺便跟你商量点事。”米琪举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你不是一直想约叶磊吃饭吗?为什么又千方百计绕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许纯美实在困惑,米琪一直想约的反而避开了,不想约的倒是费尽周张,强拉出来。 米琪一直诡异地看着她,闭紧嘴巴笑而不语。 这时服务生送来了红酒,往两人的高脚杯中各倒了一点。紫红色的浆液顺着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壁缓缓流下,还未入口,就足以令人赏心悦目。 米琪捏着杯脚晃动几下,故弄着玄虚。 不说拉倒!许纯美再懒得问她,自己端起杯子品起酒来。 葡萄酒馥郁醇香,沁人心脾,仿佛从幽远时光隧道翩跹而来的古老故事,在不动声色之中,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美好,什么是恒久的味道。 她陶醉其中,不由自主地闭起眼睛,细细地、深深地品味着这绝妙的味道。 第四十六章:我帮你 “我是故意支开他的。”米琪注意到了她的怏怏不快,她并不在意,继续侃侃而谈:“我离开片场直接去了你家,一直在等你回来。我看着他把你送回家,又看着他离开,我才按响你家的门铃。” 许纯美听得昏头搭脑。“干嘛搞这么复杂?绕这么大个弯子你不累吗?” “累?为什么会累?为了爱情去花心思,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 “真正的爱情不应该是干净、纯洁的吗?哪需要这么多的弯弯绕绕?耍这么多的心思诡计?” 米琪嘿嘿冷笑。“我的许大小姐,叫我说你什么好呢?说好听点呢,你这叫天真烂漫;说难听点,这就叫痴人说梦!还爱情干净、纯洁。这么跟你说吧,再刻骨铭心、山盟海誓的爱情,也有过保鲜期的一天。 现如今这个社会,处处充满诱惑,即便已步入婚姻生活,你不用心去经营、不耍点手段伎俩,不也要面对一拍两散的时候?”米琪对着她高谈阔论的时候,面上是一种哀其不幸、并为她的未来深感忧虑的神情。 许纯美并不苟同,她不以为然地牵牵嘴角。 米琪有米琪的做事原则,她则有她的处事准则!在她心目中,爱情是水到渠成,两情相悦的事情,任何一方勉为其难,都不能称之为爱情,充其量算搭伙过日子。 “算了,扯太远了。”米琪把手一挥。她知道她说服不了许纯美,而许纯美也劝服不了她,那干脆别浪费唇舌,还是扯回自己的正事上来。 “其实我单独约你出来,就是想跟你取经的。” “取经?”许纯美满脸的困惑。 “是的,取经!我想让你告诉我,到底他有什么偏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要怎样做才能迎合他的心?我现在是丈二和尚,一头雾水。” “呵!刚刚不还头头是道地教训我吗?怎么反倒跟我取起经来了?你也太抬举我了。”许纯美露齿轻笑,漫不经意地反讽起她。 “这不你跟他熟吗?你俩整日形影不离的,你对他的了解肯定多过我啊!” 许纯美瞄她一眼,“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哪儿知道?” “你们天天呆在一起,总能有所察觉吧?无论如何,你帮我出出主意。”米琪严肃认真地对她说。 米琪这一认真,许纯美心情倒沉重起来。看的出来,米琪对叶磊很在乎,只有在乎,才会这样六神不安;只有在乎,才会心急乱投医。竟然来跟她这个在她眼中完全是个爱情白痴的人来取经! 许纯美闭而不答。她心里门清,自己要回报她的时刻到了。以前她经常拉着米琪为她出谋划策,今天是要角色互换了,米琪这是要她给她出谋划策,帮着她倒追叶磊。 可她真心不愿意这样做!她这是拜神拜错门,投石问错路了。 许纯美心里盘算着,嘴上并不吭声,只是筷子不停地夹菜往嘴巴里送,却也没吃出菜的滋味。 “你别只顾着吃呀!”米琪举起筷子按住她伸到盘子里的筷子,“你倒是吱个声呀!” 许纯美无奈地看着她。她缩回筷子,搁在盘边,一本正经地对着她说:“米琪,我再一次郑重地劝你,还是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趁现在还没陷到水深火热的地步,尽早抽身吧。” “凭什么?”米琪有些恼火。“你凭什么这么劝我?” “凭我对他的了解啊!你刚才不是说我对他比较了解吗?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我也了解你!” “什么意思?”米琪问她。 “很简单,你们不是一路人,也绝走不到一路去!他喜欢的类型,绝不会是你这样的!” “那是哪样的?”米琪不服气地说。 “你刚刚还说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这会儿又笃定地说他喜欢的绝不是我这样的。你三番四次地劝我放手,你到底存了什么心呐?” “我存的心就是不想你最终失望、伤心,再受伤害!” 许纯美诚挚地看着米琪,目光逐渐柔软。她把手搭在她的手背上,深深地叹起气来。 “米琪,我这样说不是要打击你,我也不存什么私心。站在我的立场上,你是我多年的闺密,叶磊也是我的好友,我希望无论是你还是他,都能收获幸福,因为你们都是善良美好的人。 我之所以一再强调你们没可能,是基于我对他及对你的了解。尤其是叶磊,我可能对他的经历和了解多于你,他是一个对待感情非常认真、绝不屈就的人。 我是真不知道他喜欢的女孩儿是哪一类型,因为他身边有很多女孩子追求他,都未能使他动心。但是直觉告诉我,他对你应该是无感的。 以前我对叶磊有误解,但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让我真正地认识了他。他是个正人君子,是个有责任有担当,有情有义的男子汉。所以我把他当成朋友,我觉得这样的人应该受到尊重!” “你也觉得他很好,不是吗?”米琪反问她。“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很好,在我第一次见到他,在你还不相信他的时候。我始终坚信他是值得我去爱的男人。所以我才会对他付出真心,我也愿意花心思去得到他的心。” 米琪诚恳地对许纯美说:“纯美,那件事情以后,你见我对哪个男人再动过真心?” 米琪晶亮的眼睛里含着晶莹的泪水。 “我是真心真意喜欢他,我想跟他在一起,我想余生只守着他一人。我也相信,只要我有一颗真心,终有一天能打动他。我米琪看上的男人,从未有得不到的!” “是!在男人方面,你未曾失手过。可是当你当真的时候,就不一定那么自信了,不是吗?”许纯美心里笃定,假如米琪还是那么自信的话,就不会在她面前心乱心慌得失去了自我。 被许纯美一语戳破,米琪有点沮丧。 这次她确实没那么自信了,连她自己也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反正心里总是没着没落的。 但她嘴上仍旧强撑:“鞋子是否合脚,只有试过才知道!你不能凭自己的武断就妄下结论!如同当初你武断地认定他是个不地道的男人一样!” “当时是我武断,我承认!可那是有客观原因的。我也不只是针对他一人,但凡林子坤安排的保镖,我都一视同仁,我对他自然也有了先入为主的误解!这些前因后果你也很清楚。而且针对我从前对他的误解,我已正式向他道过歉了,他也接受了我的道歉。” “你向他道歉?”米琪半信半疑。 “是的!”许纯美点点头。 “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该道歉!就像rose酒吧的事,你不也向他当面道歉了吗?” “你怎么知道?他告诉你的?”米琪追着她问。 许纯美抿嘴浅笑,“他怎么会跟我说这些,我想都能想的到。况且昨天遇到他时你自己也亲口说了,说你请他吃饭也算正式为rose酒吧的事向他道歉。难道你忘了?” 米琪这才记起来,自己昨晚确实说过,真是心慌则意乱,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的了。 “没错!你说的对,错了就该道歉!何况那晚我们的确做得太过份了!”说完,米琪垂下眼眸,脸色暗淡下来,半晌不出声。 许纯美竟看到她睫毛上粘着几颗小小的水珠。 许久,米琪抬起眼皮,胸腔内鼓足勇气。 “可是纯美,我已经深陷下去,无法自拔了!我已经深爱上他,无药可救了!事实早已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趁还没到水深火热赶紧抽身!” 眼泪,随着她的鼻吸流了下来。 “我,已经抽不了身了!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她双手紧紧握住她的一只手,恳切地看着她,目中,泪光闪闪。 许纯美抚着酒杯的另一只手久久未动。她不敢看米琪的眼睛,而双眸凝视着杯中紫红色的浓浓的液体,一语不发。 却明显听到米琪因紧张焦急而发出的粗重的喘息声。 一面是米琪的动人泪光和真情流露,一面眼前若隐若现着叶磊或微微忧伤或浅浅含笑的眼眸。 她彷徨、犹豫、纠结、挣扎,心中像一叶小小帆船独自航行在惊涛骇浪、浩淼无垠的大海之上,汹涌翻滚,难以平复。 许久许久,她终于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她抬起头来,看着米琪殷切的目光,艰涩地说:“好吧!我帮你!” 第四十七章:人质 这些日子,伊莲总是往她爸家跑。 以前她一年半载也不愿回趟家,现在隔三差五就回去一趟,且每次都行色匆匆,回来后也是愁容满面。 回想起最近每次见到伊莲,她总是一副闷闷不乐、魂不守舍的样子,还常常躲在一边发呆,甚至偷偷抹眼泪。 叶磊见她行为古怪,心生不安,多次询问原因。但每一次,她都含糊其辞搪塞过去。 叶磊见她不愿提及,也就不便多说什么了。 今天叶磊回来的早,路过伊莲小卖店时,心血来潮想去看看她。于是转过一个弯,来到小卖店门口。 本想给她个惊喜,不承想却吃了闭门羹。只见店门紧闭,上面挂着“暂停营业”的招牌。 叶磊扒着窗口往里张望,里面空无一人,伊莲果真不在。 他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心想大白天的就关了店门,这伊莲跑哪里去了?是有什么紧要事情,生意也不做了吗? 他正疑惑重重,隔壁理发店的老板娘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身后,“叶磊,来找伊莲啊?”老板娘娇嫩嫩的声音突然响起。 叶磊一惊,回头一看是她,客客气气地打声招呼:“对啊,我路过这儿,她的小卖店怎么关门了?” “哟,你还不知道啊?伊莲没跟你说吗?”老板娘笑得居心叵测,满脑袋卷曲的黄发在风中飘摇,像一把泡过水的方便面,筋道又富弹性。 “知道什么?”叶磊心中隐隐不安。 “你俩关系那么好她没跟你说?”老板娘本想卖个关子,但见叶磊脸色微变,立马打消念头,如实道来。 “伊莲的小卖店都关张好些天了,她正着手往外盘呢......” “她要把店卖掉?”叶磊大吃一惊。 “是啊!好像是她家里出了什么事,急着用钱,伊莲正四下筹钱呢。” “那店盘出去了吗?”叶磊焦急地问。 “听说前两天有个人想要接手,但这人挺不地道的,知道伊莲急着用钱,趁机压价。在这个节骨眼上,伊莲也没辙了,只能认栽。好像这一两天就签合同付定金了……” “哎,叶磊,你真的一无所知啊?”老板娘寻思过来,扁着嘴问他。 叶磊听到这里,心早就慌了,哪还有心思再听她说下去,早撒开腿跑走了。独留老板娘一人顶着一头方便面在风中凌乱! 他一路奔跑回家,进了大门径直向伊莲的房间大踏步走去。还未走至跟前,就听到了伊莲断断续续地哭求声。 “求求你们了,别伤害我爸!我已经想方设法在筹钱了!你们再宽限我几天时间吧!等我的小卖店盘出去了,就有钱还你们了!……” 叶磊忍无可忍,一把推开门,跨进屋内,夺过她的手机,放在自己耳边。 只听电话里一个男人凶狠狠骂道:“臭婊子,你少来这套!每次都跟老子面前装可怜!老子还能信你吗?你把老子当猴耍啊?告诉你,今天再拿不来钱,老子先卸掉你爸一条胳膊!明天再拿不来,就卸掉另一条胳膊!后天再拿不来,就等着收尸吧!告诉你!老子说到做到!你自己看着办吧!” 叶磊怒不可遏,他攥住电话的手劲儿越来越大,大到五个手指关节都发了白,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另一只垂着的手紧握成拳,连太阳穴都“突突突”一下一下地跳着。 他看着面前低头啜泣、泪如雨下的伊莲,胸腔上下剧烈地起伏着。他对着话筒愤怒地说:“你敢乱来试试看!现在是法制社会,由得你们无法无天了!” “呦呵,臭娘们儿!”电话里传来几声嘿嘿嘿的叽笑声:“寻了个爷们儿替你出头啊!还拿法制来吓唬老子?告诉你小子!老子就是法制!不信?不信你们就等着收只胳膊吧!” “不要!不要啊!伊莲......我不想被卸掉胳膊!快救爸爸!救救爸爸……”电话里头传过来一个中年男人哀嚎般的求救声。 “爸!爸!”伊莲心急如焚,一边大声呼唤着父亲,一边冲着叶磊拼命地摇头,连带着泪水飞溅。 毕竟父女连心,虽然平时伊莲表现得恨极了父亲,但生死攸关时刻,才真正体现出女儿对父亲的真情实感。 叶磊又岂能不理解?伊莲,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眼睁睁看着哭红了眼睛的伊莲,和她惊惧祈求的目光,叶磊不得不软下来。 他尽量平缓着情绪,对着电话里的人开口说道:“你先不要冲动!你的目的是钱,你若伤了他,即拿不到钱还做了违法的事,得不偿失。有事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他喘了口气,接着说:“你先告诉我他欠了你多少钱?你说个数目,我们必定分文不少还给你!” 又是几声冷冷的笑,“这就对了嘛,年轻人,不要逞一时之气。饭要慢慢吃,话要好好说,做人要识实务!告诉你,她爸、她继母、还有她弟弟,一个不落全在老子手里!拿不来一百万,一个也甭想全须全影活着回去!” 隔着电话,叶磊都感觉到了阵阵寒意! “救命……救命啊!我不想死……” “妈!我怕!……”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哭嚎的救命声,紧接着是一个年轻男孩恐惧稚嫩的声音。 叶磊倒吸一口凉气!一百万!三条人命!他忧虑地瞥了一眼伊莲。 她的家人究竟是怎么招惹上这帮人?这些亡命之徒又是些什么人?竟如此嚣张跋扈、胆大包天! 而此刻的伊莲,除了痛哭和焦灼,已完全丧失了理智。 叶磊不得不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快速理了理思绪,明白此时只有先稳住对方,以保住人质的生命安全为首要!想清楚了这点,他再度开腔,用尽量平和的口气对对方说: “一百万不是个小数目,你总得给我们几天时间去筹钱。我保证一百万一分不少地拿到你面前!但我也要你们在拿到钱之前绝对保证人质的安全!你看,即有女人,又有少不更事的少年,你们已经把他们吓坏了!” “想安抚住老子,再来个缓兵之计,是吧?告诉你,小子!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打的如意算盘!也别跟老子这儿耍心眼儿!今儿个送不来一百万,别怪老子直接撕票!哼!过来!……” “不要!不要啊!别碰我!放开我!” 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听到了男孩儿挣扎、求饶的声音。 接着又传来中年男人略带哭腔嘶哑的哀求声:“别动我儿子!求你们别动我儿子!是我欠你们钱,你们冲我来!” 接着又是女人的哭嚎声:“求求你们别伤害我儿子!他还年轻,他什么都不懂!” 又听“啪啪”两声,紧接着女人哇哇地放声大哭,“你们打我!你们打我!” “老子打的就是你!” 又是“啪”的一声。 “别打我妈!”呜呜的哭嚎声。 “别打我老婆!” “哎哟!哎哟!……” “爸!” “孩子他爸!” 电话里听起来已乱成了一锅粥。 第四十八章:斡旋 “爸!弟弟!”情急慌乱之下,伊莲情不自禁冲过来想要夺回手机,被叶磊制止住。 他使劲冲她递眼色,以无比坚定的目光看着她,让她渐渐地平静下来。 “够了吗?”叶磊对着电话吼了一声,“下马威可以停止了吗?” “呦吼,还知道这是下马威呀?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呢!小子,刚才我兄弟们不过小试牛刀,给你们点颜色瞧瞧,再敢跟老子面前耍花枪,绝无好果子吃!” 对方声声威逼,叶磊却从容不迫。 “我没想跟你耍花枪!三条人命在你手上,我哪敢耍什么花枪?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既然他真的欠了你的钱,砸锅卖铁我们也会分文不少如数还你! 但是一百万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我们不是富豪,随随便便拿出个一百万,当儿戏一样。我们真的需要时间去筹集这笔钱。 伊莲是他们的女儿,日常也只是靠开个小卖店维持生计。你要求拿一百万赎人,还必须今天,你就是连带着伊莲,把他们全家四口都撕了票,也是没有! 我还是那句话,你想要的是钱,而我们想要保证人质的安全,咱们各取所需。但,你总得给我们时间去筹钱吧? 我是诚心与你好商好量,我们的诚意你不必怀疑。但你也不要冲动,伤害他们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是聪明人,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老子他娘的不是没给过时间!他妈的这臭娘们儿把老子耍的团团转!每次答应还钱,总是失言!这都好几个月了,他爸欠老子的钱一拖再拖,这臭娘们儿每次说一定还清、一定还清。妈逼的跟挤牙膏似的,每次还那么一丢丢,打发要饭的呢!” “我不是不想还,是你们利滚利,越滚越大,我根本还不清!”伊连气急败坏地大喊起来。 对方听了,有些心虚,停顿几秒后,扯开嗓门大喊:“臭娘们儿,别跟我整这些没用的!告诉你,拿不来老子要的数目,你就准备好三副棺材!妈的,狗急还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对方糙话连篇,穷凶极恶,叶磊听得耳膜一鼓一胀的,像要炸裂一般,但他同时也听出对方话里话外有了缓和的余地。 他赶紧趁热打铁:“以前我是不知道这件事,伊莲一直瞒着没告诉我。现在既然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就不用再找她了,直接找我就行!我会负责到底!”叶磊趁机将此事大包大揽下来。 伊莲听了他的话越发心急,她张口想要制止,却被叶磊一摆手阻止住了。 “找你?”对方从鼻腔里哼哼两声,“你算哪根葱哪棵蒜啊?我找你找得着数吗?” “我叫叶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家住东风路119号。不信你现在就可以派人过来核实!”叶磊不慌不忙地向他坦白。 “叶磊?”对方迟疑着,“你跟他们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揽这事?”听得出他是疑虑重重。 听他问及关系,他抬眼看了看伊莲,沉思了几秒,毅然说道:“我是伊莲的男朋友!我们在一起好几年了。伊莲是我的女人!她的事自然也就是我的事!” 本就极力隐忍的伊莲,听到他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泪水似涨潮的钱塘江水一样,顿时溢满双眶,顷刻间便奔腾汹涌而下。因为焦惧,更因为他感天动地的誓言。 “你当我是傻子啊?让我过去找你?好让你布好天罗地网,等着我去自投罗网?” 经过这大半日的周旋,叶磊已大致将对方摸索清楚。看样子对方并非蛮横无脑之徒,而是心思缜密,兼具机智,处处防备。 这是一个难以对付的对手! 他把心一横,咬牙说道:“你不信我我也没有办法了,我把我的住址姓名、身份关系全对你交待清楚了,你再不相信,我也没辙了! 反正今天指定拿不出一百万,若是能拿出来,也不会在电话里浪费口舌了,更不会拖你几个月,利息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你说是不是? 我们是很有诚意的,我们只想要人质平安回来,可是你们不信任我们,那这个交易就没法进行下去了。你们要撕票也由得你们了。” 叶磊说这句话的时候,深沉地看着伊莲,伊莲心领神会地向他点头示意。她理解自己的用意,叶磊就更加放开手脚与之斡旋。 “你好好想想吧,你伤害人质,只是一举手的事,但事后呢?非但一分钱拿不到,还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不追究你绑架人质的法律责任,你也缓我几天去筹钱,钱一凑齐,你拿钱走人,我只需全部人质安然无恙!从此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倘若你一意孤行,非得今天要钱,那就只有一句话:要钱没有!要命三条!不!五条,算上我和伊莲。你仔细考虑考虑吧!你现在除了选择相信我,也别无他法!” 叶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慷慨陈词,心里却是不停地打鼓。万一对方头脑犯浑,手起刀落,那么就是三条人命,他如何向伊莲交待? 对方陷入了沉默,只听的到电话中沙沙的声音。 叶磊也屏住呼吸,神经紧紧绷成一条线。电话里的声音,一声声敲在他心尖上。 他孤注一掷,循循诱导,步步为营,确实是他的缓兵之计。现在人质在他们手里,意味着主导权掌握在对方手中,万一他们真的丧心病狂起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正在惴惴不安之时,听到电话中传来一声粗重的喘息声,接着传来厉声地质问:“小子!你果真要蹚这趟浑水?这可是以命作赌!” 叶磊轻声一笑,“这趟浑水我是蹚定了!谁叫伊莲是我的女人,而你手里的是我未来的岳父、岳母、还有小舅子呢?” 短暂的沉寂后,听到对方说:“好小子!有勇!有谋!有胆!有识!有情有义!瞧你说话办事也算的上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儿!这臭娘们儿倒有几分眼光。” “过奖!”叶磊毫不含糊地受他一夸。 “既然你爽快利落,我也不拖泥带水!咱们就以男人的方式解决。” “好,你说!” “我权且信你一回!2天!就2天!2天之后再拿不来钱,那就不是一条胳膊、一条腿那么简单了。你明白吗?” “明白!” 话毕,只剩下“嘟嘟”的盲线声了。 第四十九章:高利贷 叶磊收起手机,深吸口气,将手机还给伊莲。 伊莲殷切的目光迫切地看紧他,“怎样了?” “对方答应再缓2天,2天后凑齐一百万给他们。” “一百万?”伊莲深深地埋下头去。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毫无生气。 “一百万怎么凑啊?只有2天时间!我的小卖店还没转出去,即使转出去了,也才不到二十万,跟一百万差着十万八千里呢!”黄豆大小的泪珠“啪嗒啪嗒”掉落地上。 “别着急,伊莲!”叶磊的声音极尽温柔,看着她的模样他的心隐隐作痛。 伊莲一直是一个独立要强的女孩儿,大概因为家庭的因素,她比一般的女孩子都更加自强好胜。此刻见她萎靡不振的样子,他知道她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尽管他自己也一筹莫展,仍然提起精神为她打气:“我说过这件事情我会负责到底,就一定会负责到底!我这样说并不是为了敷衍绑匪。相信我!我一定想法子把事情解决,并保证你家人的安全!” 他把手放上她的肩膀,稍稍用力抚了抚,试图令她的心得到些许慰藉。 “不过,我要先了解事情的真实情况,才好决定接下来要怎么做。 你告诉我,是不是前一阵子我住院时,事情就已经发生了?那时你说家里有事,匆匆忙忙离开,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他怕她有心理负担,斟酌着字眼小心翼翼地问她。 伊莲仍低着头,重重地点了两下,眼泪又悄无声息地掉落下来。 “确实好几个月了!为什么一直瞒着我?前些日子我就觉出你不对劲,也不止一次地问过你出什么事了,你总是寥寥数句敷衍过去。” 伊莲终于抬起头来,略带倔强地对他说:“你自己的烦心事已经应接不暇,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而且这些人很凶险,我不希望你涉险。” 她晶莹剔透的眼睛中,盛满清澈的泪水,那样真挚而紧张地看着他说。 “不希望我涉险?那凭你一己之力能解决的了吗?现在事情演变到这一步,已牵扯到人命!如果今天不是被我撞上了,你还打算一直瞒下去吗?到底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叶磊话语之中虽有几分责备,但更多的是对她的关切与忧虑! “朋友?”伊莲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伴随着她的心也凉了一大截。 “那刚才你电话里说的又算什么?”她看着叶磊的眼睛问他。 叶磊躲闪着她的目光,含含糊糊地无从回答。 伊莲露出一个苦笑。 刚才电话里还说她是他的女人,转眼间就变成了朋友!是啊,自己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他电话里说的那番话自然是拖住敌人的权宜之计,自己竟然当了真! 他始终不愿做自己的男朋友,充其量算的上她的青衫之交,一种游离于爱情、亲情、友情之外的“第四类感情”!一种在精神上高于爱人、一种不能生活在一起、一种灵魂交流胜于肉体交流的精神伴侣! 他心甘情愿为她分担苦恼,时时刻刻给她坚实的安全感,愿意聆听她的心声、包容她的任性,他有强烈的感染力,他的阳光可以照耀她,他的善良可以感动她,他的进取可以激励她,他会是她永远的依靠和心灵的港湾! 但,他就是不会给她爱情! 与他之间,如同两条在情感上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一直延续,永无交集! 伊莲这样想着,眼泪再次“扑簌扑簌”地掉下来。 在叶磊心目中,一直视她为泼辣的王熙凤,没成想今天变成了娇弱的林黛玉,动不动就眼泪横流的。这倒叫他有些不知所措。 “伊莲!”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你别哭了,我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遇到困难可以告诉我,让我帮你。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你也别怕,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这样,你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说说,我们再商量对策,好不好?” 他的声音那么柔和,像哄孩子一样的哄着她;他的温柔,总是叫她产生幻想。可是,幻想终究还是幻想,他对她,始终不是她想要的那种情感。 伊莲的眼泪仍止不住地流淌,只因她心里的委屈和难过。 但现在不是为男女之情伤心流泪的时候,爸爸、继母、还有弟弟,都眼巴巴地等着她去解救他们呢。 想到这些,她抹干眼泪,吸吸鼻子,对他说:“这事都怪我爸太窝囊,还有我那继母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平时总是埋怨我爸没本事,赚不来大钱。我爸心中就总堵着一口气! 一年多前,经朋友介绍,我爸迷上了网络赌博,但他并不知道网络赌博是违法的。网络赌博简单、易学,抓住了玩家的心理。我爸很快陷了进去。 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投点小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结果赚翻了好几倍。他就尝试着投大一点,当然,过程中有输有赢,但总体来说,还是赢利的。 跟着他的贪欲越来越大,胆子也越来越大,妄想着借此赚一笔大钱。于是投入的赌资也越来越大,结果开始不停地输! 可是他越输越不甘心,总想着把输掉的钱再赢回来,索性不断地增加投入。期间也曾翻过本,甚至还小赚了一笔。本来就此收手,万事大吉。 但他贪心又起,甚至梦想着再赢多一些就买辆车,往继母面前那么一停,好好地涨涨脸。结果越输越惨,最后不仅输光了本钱,还把多年的积蓄全部掏空了! 他怕继母知道后没法交待,于是又开始想别的办法来补这个窟窿。 假如他能此时收手,也算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最多就是从头再来。 但赌博这种东西,真是会上瘾,沾上就难以戒掉。他思前想后总觉不甘心,心想或许是自己前段时间运气不好,如果有钱再玩一把,说不定运气好转能赢回来,到时把亏空的钱补上,他就彻底金盆洗手!此事就当从未发生过,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此时他已经没有本钱了。 后来不知道通过谁,他结识了一个人,此人声称可以借钱给他临时周转,利息只收的比银行高一点。我爸盘算着借一笔再玩一把,赢了钱很快还上,利息不算太高,也不会太亏,还能把窟窿补上,以此瞒天过海。 结果可想可知,他又赌输了!窟窿没补上,亏空反而越来越大!当他发现事情已经兜不住,真的想收手时,已然来不及了!我继母发现家里的钱分文不剩,进而知道了他因迷恋上赌博,而输得精光时,闹着跟他离婚。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爸此时才知道,那些之前借钱给他周转的人,其实是放高利贷的,专门诱使他人借钱,利息高得吓人。我爸前前后后借了十多万,半年时间,利滚利要还一百万!我们家就算真的砸锅卖铁,也拿不出一百万啊! 后来事情发展得越来越严重,那些人三天两头上门骚扰,泼油漆、写字幅、威胁、恐吓、跟踪、监视……下三滥的手段无所不用。 我爸他们吓得门都不敢出!最后我爸没辙了,给我打电话求救。 而我已经断断续续把所有的积蓄都掏空了,仍然鞭长莫及!” 第五十章:对策 伊莲声泪俱下,说得上气不接下气:“没想到......他们竟......竟连绑架都......干出来了!” 而叶磊,默默地陪伴她、守护她、看着她、听她说,并不打扰她。 他让她无所顾忌地说、痛痛快快地哭,把心中的郁积,随着倾诉和泪水倾泄干净。 哭了好一会儿,她渐渐地停止哭泣,变成小声哽咽,最后变作抽抽搭搭。 “要不是事情太严重了,那时我怎么可能抛下还在昏迷中的你,自己离开呢?现在我的家人都在他们手里。我爸做人一辈子窝囊老实,我弟从小被宠溺不谙世事,他们哪经受的了这些?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折磨他们呢!” “放心吧!他们目前是安全的。那些绑匪的目的是钱,并非人命。我们还有2天的时间,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叶磊极尽所能地安慰她,想让她尽量把心放宽。 “能有什么办法呢?别说2天,就是2个月,我们也凑不出来一百万啊!”伊莲愁眉苦脸。 叶磊也毫无头绪,暗自犯起了愁。 突然伊莲紧紧抓住他的手,一双泪眼紧张地盯着他。 “叶磊,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他们背后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你还是不要搅进这趟浑水了!我不希望你再有任何闪失……” 叶磊明显感觉到她的双手颤抖得厉害。 他淡然地看着她的眼睛,半晌后,他微微含笑。 “放心,我既然揽下这事,就有十足的把握!你就不必再担忧我了!” 尽管他只是微微而笑,但那笑容依旧阳光灿烂,如同她初遇他时,那个让她永生永世难以忘怀的笑容一模一样,温暖融化着她的心!令她那颗忐忑不安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你是不是已经想到对策了?”伊莲问他。 “大概。但是细节还需要仔细筹划。” “是什么对策?”她深感欣慰,迫不及待问他。 “报警!”他毫不犹豫地对她说出这两个字。 伊莲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紧接着她变得异常紧张。 “不能报警!我爸还在他们手上,他们对我家的底细也摸得一清二楚。这伙人凶暴残戾,万一惹毛了他们,那我爸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伊莲,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详细跟你说。” 他声音淡定,表情自若,仿佛地心引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把心贴近于他。 伊莲静下心来,敛声屏气听他讲。 他温存而热切地看着她,然后不急不慌地说:“他们放高利贷,又绑架人质,已经严重地触犯了法律,我们要用法律的武器捍卫我们的尊严。 如果我们不报警,不让这些人受到法律的制裁,反而包庇纵容,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受害者! 我明白你对家人的紧张,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同你一样不希望你的家人受到任何的伤害,因为我不愿看到你伤心难过! 还有一点我要向你承诺:即使报警,我也绝不会冒冒然行动,而会做好周密的安排,一切以你家人的生命安全作为首要考虑!我们也要相信,警察也是以惩治不法分子、保护人民安全为己任的!” 他为她层层剖析、步步释疑,他的言语真挚、眼神笃定,他为她树立起坚定的信心。 她的内心已有所动摇。 “可是,如果真的报警,我爸也会受到牵连吧?毕竟他参与赌博。” 叶磊低眉沉思,过了一瞬,他开口说道: “这个我就没办法回答你了。不过他不算聚众赌博,也不算大额赌博,最多算作投机取巧吧?至于法律上如何判定,这点我真的不能给予正确判断,我们只能听凭法律最终的裁决! 倘若你爸真的触犯法律,小惩大诫对他也算是个警告,并不见得是坏事。你说呢?” 伊莲仍然犹豫不决,低头不语。 叶磊拉着她走到沙发边。 “你先坐下来,听听我的法子。 此次我们只可智取,不可力敌。这一百万还是要想办法去凑的,而且还要按时凑齐。2天后,让对方指定一手交钱、一手放人的时间、地点,以此充分博取对方的信任。 同时,我们报警,让警察做好现场埋伏。那帮人见到白花花的钞票时,必定会忘乎所以,趁他们掉以轻心时,我们伺机而动,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样真的行吗?”她仍顾虑重重,“万一失手,惹恼那伙人,他们来个玉石俱焚,当场撕票怎么办?” “是,我不否认会有这种可能!任何事,没发生前,都不能百分之百地保证万无一失。但是你要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还有,你要相信警察,相信我!在此我向你保证:我在!你的家人就安然无恙!如果他们有事,我也绝不会独善其身!” 伊莲听了他的话,更加沉不住气,情急之下一把攥住他的手。 “我不想我的家人出事,但我更不想你身处险地!我要你们都平平安安的,你明白吗?” 叶磊反过手来握住她的手,一再地安慰她:“我明白!所以我答应你,一定会让所有的人都平安度过此劫!相信我!”他看上去胸有成竹。 伊莲是了解他的,他聪明、沉稳,做事能把握住分寸。她的心放下了大半,终于点头答允。 可是她很快又忧心起来,“可是那一百万上哪儿凑去?” 叶磊思忖了片刻,对她说:“放心吧!交给我!” 伊莲久久地、久久地凝望着他。 面前的这个男人,虽然年轻,但沉稳;虽然生得好看,但从不骄躁;虽然命运多舛,但从不向命运低头!叶磊,此时此刻在她面前的形象再次放大了数倍! 一时之间,感动、眷恋、温暖、爱慕,一股脑地涌上心头,她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扑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叶磊的身子瞬间僵住,他有些束手无措。 尽管他早已把伊莲视作知己、家人,尽管他也清楚伊莲对他的感情,只是这么多年,他似乎第一次看到这样脆弱无助、单薄软弱的伊莲。 看来他一直都把她想得太坚强了,如同第一次相遇时,她以一己之力、女儿之躯,独自与那几个男孩儿抗争,毫不怯弱、毫不退缩!她那坚强不屈的劲头,不屈不挠的精神,以及她当时的中性妆扮,都如同一个假小子一样,铬印在了他的心里。 以至多年以来,他忽略了她其实也是个脆弱的小女孩儿,也需要坚实的肩膀和宽阔的胸怀!也需要温暖的港湾来遮风避雨!他甚至错误地以为大风大浪都撼动不了她,因为她是伊莲! 看着哭得双肩发抖的伊莲,他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他伸出手将她揽得更紧些,把自己宽阔的胸怀和坚实的臂膀毫不吝啬地提供给她,任她哭泣、任她渲泄! 第五十一章:报警 许纯美答应帮米琪,米琪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来。有了许纯美做内应,她心里有了底,将叶磊追到手的把握也增加到七八成。 而叶磊这边呢,为筹钱救人的事情精心做着布局。 经与伊莲商定,两人分头采取行动。为免打草惊蛇,伊莲保持按兵不动,一门心思等着对方的电话再次打来。 而叶磊负责筹钱和报警。 由于时间紧迫,也为防夜长梦多,叶磊当即就去报了警,他把情况向警察详尽地做了汇报。 根据叶磊描述的情况,基本可以判断这伙人极为狡猾凶险,应该是有组织、有经验的犯罪团伙。且对方在暗,他们在明,对方对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而他们对对方却一无所知。 由此判断,此次抓捕行动将异常艰险。 在叶磊一再的自荐与要求之下,最终警察同意采取他的建议,由他亲自带着赎金去与对方交易,最大程度博取对方信任,在他们麻痹大意的时候,警方伺机而动,将他们一网打尽。 原本让叶磊只身深入虎穴,警察担心他的安危,但权衡来权衡去,也只能如他所说,只有他亲自去交赎金,才能最大程度保证人质的安全。 于是,警察在叶磊规划的基础上,又做了更为周密的布局,争取2天之后的抓捕行动能够做到万无一失。 当天夜里,警察便在叶磊家里做好全面部暑,只要对方一打来电话,就立刻被监听起来,并定位对方所在位置。 伊莲则在专家指导下,掌握与对方电话周旋的技巧,拖延通话时长,为警方的监听工作争取时间。 如果能在约定的交易时间之前,准确定位到人犯所在的地理位置,警察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将他们一锅端,并成功解救出人质,叶磊也就不必犯险去交赎金。 当然,这是最理想的结局!假如事情进展没有那么顺利,那就只能按第二套方案走了,由叶磊亲自与绑匪交易,警察伺机采取抓捕行动。 另据叶磊提供的线索,他已向对方暴露过自己的家庭住址和姓名,根据对方狡诈谨慎的特性,为防对方起疑、派人隐藏在附近暗中窥视,除潜伏在他家进行电话监听工作的两名便衣警察,其他警察一律不得出入叶磊家门,迫不得已要联络的事宜,一律以通讯工具完成。 而那两名便衣警察,一旦在他家潜伏下来,也不得再随意出入,完全扎根在叶磊家里,直到案件结束。 那么叶磊,生活和工作一切照旧。 只有各方面都伪装好了,才不会露出破绽,不会引起绑匪的疑心。 于是第二天一大清早,叶磊就出门了,去接许纯美开工。 他在出家门口的时候,表面镇定自若,实则内心也是波澜起伏。毕竟三条人命,又都是伊莲的至亲,万一露出马脚,惹恼了绑匪,那可真不是断胳膊断腿那么简单了。 他一方面装作若无其事,一方面暗中留意四周的情形。 他发现在家门口附近,果真出现三三两两行迹可疑之人。 这条胡同里住着的人,他几乎都认识,平时这个时间点,常见到的无非那些个人,来来往往为的就是买个早餐而已。 然而今早出现的这几个人,完全是生面孔。他们看起来鬼鬼祟祟,时不时朝他家门口瞥上一眼。当看到他推开大门走出来时,几人的脸上流露出异彩。 警察所料果不其然,这伙人确实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络,看起来更像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作案团伙。 叶磊假装视若无睹,气定神闲地走出来。其实内心思潮翻涌,已经有无数个意念闪进脑海。 必须尽快通知伊莲这里已被监视起来,让她和屋里的警察提高警惕,做好防范; 先不能去接纯美,先想办法摆脱这些人,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发现许纯美的存在,不能把她也搅进这趟浑水; 这伙人比自己想象得更加难以对付,他们不仅心狠手辣,还足智多谋,且具备周密迅捷的行动力,说不定昨天他们已把这里监视起来,不晓得警察潜伏家中一事有没有被察觉...... 心念及此,忍不住心惊肉跳起来。 转念细思,应该还没有被发现,否则人质安危早已受到威胁,一切也不可能如现在这样风平浪静。 他又把整个布署快速在脑中过了一遍,以防有疏漏之处! 他边思考边启动摩托车,在他思虑这些问题时,行动上一点儿没有滞留,以防有丝毫不慎而引发对方怀疑。 他发现在他发动摩托车时,其中一人向着其他几人打了个眼色,准备随时跟踪上他。 他佯装不知,驾驶着摩托车在城中兜了几个圈,然后在一个公交车站停下来,上了一辆公交车,坐了几站地又下车,步行了一段路又换乘了地铁,出了地铁站又步行好远,拐进一家大酒店。 如此连转带换,仍然没能甩掉跟踪之人。可见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一帮人。 他直接进入酒店后厨,跟总厨嘀咕几句,换上一套厨师的衣服,然后装作出来搬运食材,故意在盯他梢的那人眼前晃悠。 他来回搬了几趟,与另一个同来搬食材的厨师有说有笑,看起来十分熟稔。 那个一路跟踪他的人始终躲在不远处,观察着他的一言一行。 这样一路跟下来,发现他并无异样,也确定他的职业是名厨子,他笃定后掏出手机,快速地说了几句,便挂断电话,又朝着叶磊瞥了几眼,然后偷偷摸摸地溜走了。 叶磊在背后冷眼瞧着那人离开,待到他最终消失,才掏出电话正欲通知伊莲,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他内心一震,仍旧镇定自若地拨通电话,脸上带着轻松甜蜜的笑容,压低声音把家附近被监视的情况轻描淡写地告知伊莲。 这看上去就像一通普通电话,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利用工作间隙偷偷打给恋人诉说情事,是再普通、再平常不过的。 他表面上佯装平静,其实边打电话边用余光扫视四周,发现在刚才那人离开后,果然另有一人,躲在暗处,正瞪大眼睛朝着这边看过来,且竖着耳朵使劲想要听清他讲的电话。 叶磊倒吸一口凉气,整个后背都在冒冷汗。 对方使用了障眼法,让他误认为跟踪他的只有一人,实则是一人在明,一人在暗。明处的那个是用来混淆视听,迷惑他的,真正监视他一举一动的,是一直藏匿背后的那个人。 尽管他已经处处小心,事事谨慎,然而对方比他更胜一筹。假如刚才他没能及时察觉还有另外一双眼睛盯着他,而贸贸然打电话通知伊莲,那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这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着实高明!如此想来,他心里一阵后怕。 警察的提醒一点儿没错,这些案犯手段高明,足智多谋,看来自己过于轻敌了。他不断提醒自己要沉的住气,切不可因细小差池而输了全盘。 他内心波涛翻滚,表面仍作出一副淡然自如的模样。 他搬完食材,又在后厨忙活起来。他对厨房的工作手到擒来,切菜刀功不在话下;对这里的人和环境也非常熟悉。 忙忙活活快一个上午,也被那人盯梢了一个上午。或许是实在寻不出蛛丝马迹,又或许觉得他实在没有再跟踪下去的价值,那人闪个身便消失不见了。 这次叶磊再三确认身后的尾巴彻底摆脱后,他走到总厨跟前,向他连番道谢,脱下工作服,也离开了酒店。 总厨为人和善热情,又跟叶磊投缘,便关切地询问发生了何事?有无需要帮忙之处? 叶磊只跟他说了句:“没什么,朋友的事!”便再次道了声谢,匆匆走了。 第五十二章:释疑 其实他是着急去见许纯美。 今天他没能在一早准时等候在她家门口,接她去开工,甚至连个消息都没捎给她。这一上午手机一直震动,十有八九都是她打来的。 为了以防万一,他早就把电话调成无声状态,并且明知有电话打来,而故意不接,一切都是担心节外生枝。 可是这一上午过去了,不知道这会儿许纯美已急成什么样了! 话说回来,叶磊之所以七绕八绕拐去这家酒店,意图就是迷惑对方,让对方误以为他就是在这里工作的一个厨子。你不是要监视我吗?你不是不信任我吗?那我就让你看,光明正大地叫你看个够! 而他之所以对这间酒店如此熟悉,完全有赖于他曾经在这里打过一段时间的工,跟这里的总厨和同事关系良好,才会对这里的一切熟门熟路。 刚才他一出家门就发现被人跟踪,绕来绕去都摆脱不了,迫不得已采取了这个金蟑脱壳之计。 当叶磊火急火燎赶到片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许纯美刚好结束了今天的拍摄工作,而米琪,也同昨天一样出现在片场。 昨天许纯美答应帮米琪倒追叶磊,米琪决定每天以探班为借口到片场来,趁着许纯美拍摄之余,自己有机会多与叶磊接触,加深了解,让他对自己产生好感,再一击即中。 加上许纯美在其中起到推波助澜和通风报信的作用就万事大吉了。 许纯美收拾妥当,正准备与米琪离开,看到叶磊急匆匆赶来。 见他安然无恙地出现,她担了一上午的心安放下来。然而紧接着,她憋了一上午的闷气也蹿腾上来。 她瞥了他一眼,装作没看到,拉起米琪就走。 米琪刚想兴高采烈地跟叶磊打声招呼,莫名其妙地被许纯美强行拖着就走,似乎并不想搭理他。 米琪正纳闷,叶磊已快步走到她们跟前,双眼直直地盯着许纯美,像是从心底里冲着她喊了一声:“纯美!” 许纯美却假装没听到,别过脸去,理也不理。 这也难怪,叶磊自从做了她的保镖,别说像今天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一个上午,就连迟到也未曾有过,能不叫她担心瞎想吗? 她联想到多种可怕的情景:是出意外了?还是遇到危险了?是生病受伤了?还是路上发生了交通事故?整整一个上午,害得她魂不守舍,逮空就看看手机。生怕会看到什么车祸啊、天灾啊等等的新闻,而叶磊,恰巧是新闻事故中的受害者。 从早晨到现在,这种恐惧折磨着她。她不知道给他打过多少通电话,可他就是不接。他越是不接,她就越是担忧,陷入各种可怕的胡思乱想中而不能自拔。 即使在拍戏过程中,也是神思恍惚,牵挂、担忧,种种放心不下!她实在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他放自己鸽子?还一直不接电话? “纯美......”叶磊垂手而立,声音沙哑,因为急于赶路而满脸涨得通红。他知道她在生他的气,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何况还有个米琪站在一旁。 “时间不早了,肚子都饿了,还是那句话:赶早不如赶巧,一起吃个饭吧。”米琪见气氛古怪,嘻笑着主动解围。 两个人都不表态,叶磊看着许纯美,许纯美则一直扭着脸。 米琪心中的迷雾一层一层蔓延。她看一眼叶磊,又看看许纯美。心道:这俩人今天是怎么了?之前不还关系铁磁、相处融洽?许纯美口口声声称他为好友吗? 就在米琪陷入混沌不清之时,许纯美兀自转身走了。瞧着她走去的背影,都携带不小的火气。 米琪见叶磊傻傻望着她的背影,站着不动,伸手拉着他尾随在许纯美身后。 这顿饭吃得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许纯美怄了一肚子气,根本无心吃饭,筷子在盘子里拨过来拨过去; 叶磊也心事重重,心里有千万句话要对她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倒是米琪,主动承担起润滑剂的作用,见缝插针地说两句笑话,开几句玩笑。 可那俩人从始至终冷着一张苦瓜脸,最多也就是敷衍地冲她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 这样一来二去的,米琪也甚觉无聊,饭嚼在嘴里,都难以下咽。 其实许纯美哪是真的生他气,她是太担心他了,担心到神经都绷到了极点。可他恰在此时出现了,她那根绷紧的神经突然松懈,兴奋、委屈纷至沓来。然而他却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他就是这样无视她对他的关心和忧虑吗? 米琪也在片场苦等了叶磊一个上午,多次询问许纯美他人去哪儿了?许纯美自己都想知道答案,更是被她追问得心烦意乱。 但米琪并不知原委啊,故而对叶磊并无怨言,只是她感觉自己快要等到天荒地老时,他突然出现了,这份惊喜叫她只有欢愉,并无委屈。 她实在想不通许纯美这闹的是什么别扭?自己约了叶磊快千百次,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跟他共进午餐,愣叫许纯美把气氛搞得怪里怪气。 终于结束了这顿叫人难受的饭局!三个人都几乎没怎么动过筷子。 米琪也变得闷闷不乐,也不怎么开腔,气氛更加压抑。 最终三人各怀心事,各自郁郁寡欢,不欢而散! 米琪被她爸一通电话催促她回趟别墅,她便独自一人先行离开了。 许纯美和叶磊也一前一后离开了餐厅。 叶磊主动提出送她回家,她一言不发,并不拒绝,也不说接受。 “我知道你生气了,”车子行驶在路上,叶磊目视着前方,首先开口打破沉寂。 许纯美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 叶磊忧愁地侧头看了她一眼。 “你想问什么或者想发泄怨气都可以,只是不要一个人生闷气,也不要不理我......” 许纯美听着他沙哑而沧桑的声音,心里好痛好痛。 “我知道你一直担心我!早上没能去接你,也没接你电话,是我的错!可是,我真的是有特殊情况,你给我机会让我解释给你听好吗?” 许纯美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 “你如果有事来不了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连电话也不接一下?害的我胡思乱想,担心了一个上午,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许纯美呜呜咽咽地哭诉着。 叶磊的心好酸好痛!面前这个女人,虽然任性,却也脆弱;虽然贵为天后巨星,却同普通女人并无二般,需要人哄、需要被人呵护!她的柔弱娇嗔,总能叫人对她心生怜惜。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守护好她,不让她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哪怕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他把车在路边停好,沉默了几秒,抬起眼眸认真地对着她说:“我今天早晨不是不想来接你,而是根本来不了!我也不是不想接你电话,而是不能接!因为发生了一些特殊的事情,我怕连累到你......” 许纯美听到他这番话,心立刻揪了起来;加上他冷俊凝重的神情,她预感到事情的严重性。刚才的阴霾和怨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困惑与关切。 她紧张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叶磊便把伊莲如何被绑匪逼迫、昨天在电话里如何与绑匪周旋、以及今早如何智斗跟踪者、成功摆脱他们、然后急急忙忙赶来找她的经过详细地跟她说了一遍。 第五十三章:筹钱 许纯美听后不胜唏嘘,一颗心提得老高。她怎么都不曾想到他竟遭遇这样的险情! 她后悔自己刚刚的小心眼儿,他在那边危机四伏、命悬一线、智斗歹徒的时候,自己却还在这里使小性子。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正自懊悔着,听到他说:“我不是不想接你的电话,我也知道你会担心,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不让他们发现你、从而把你卷入其中,我只能这样做! 保护你的最好方法,就是不能让他们知道你认识我!否则这些亡命之徒,万一哪一天狗急跳墙,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 “可是你呢?你把所有人的安危都考虑到了,怎么就不顾及自己的安危呢?” 她的话先是叫他一愣,随即他轻抿薄唇。“我顾及到了!我首先顾及的就是自己的生命安全!” 许纯美幽幽怨怨地看住他,一脸狐疑,“顾及到了?” “嗯!顾及到了!”他重重地点头。 “我又不傻,我活得好好的,干嘛把小命白白搭给他们?再说了,像我这样年轻又帅气的,怎么能这么轻易把命丢掉?我还没活够呢?” 许纯美破涕为笑,心想也只有他,在面对生死攸关的大事时,仍能谈笑风声。 他也呵呵笑起来,“终于笑啦?” 他满眼慈爱地看着她,笑容满面。仿佛父亲看着女儿,永远看不够,越看越欢心。 “看来我只有自黑才能把你哄笑!” 许纯美的笑容里却饱含泪花。 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笑有多么的牵强和沉重!她只是不愿再增加他的负担,不愿让他再多一份牵挂;也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笑容背后,承载着多少的不安与挂念! “对了,纯美,还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他吞吞吐吐,显得有些难以启齿。 “什么事?”许纯美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问,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我......我想跟你借一百万......” 许纯美松下一口气。原来是这事,还以为他又要说出什么天大的事来。现在的她如同惊弓之鸟,脆弱的小心脏再承受不住任何的惊吓。但是钱能解决的事情,那都不算个事。 于是她爽脆地答应他:“没问题,我马上给你准备。” 他大概觉得难为情,继续向她解释:“这一百万是用作交换人质的赎金,但也只是充当一下道具,事成之后必将如数奉还!” 她面色沉重,忧心忡忡地对着他说:“钱不是问题,你随时要我都可以取给你。只是一定要你亲自去吗?或者就直接把钱给他们吧,也别让警察介入了。他们的目的不就是要钱,你们的目的不就是要人质安全吗?那就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各自相安无事,这样不好吗?” “你是叫我把一百万拱手送给他们吗?” 听他这样说,许纯美有些心急,“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一百万保证四个人的生命安全,难道还不划算吗?” “我不是舍不得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钱乃身外之物,当然是命更重要!何况还有伊莲的父母兄弟。我的意思是我不能姑息纵容他们犯法,否则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害。”叶磊平心静气地跟她解释自己的想法。 “别人受不受害与我何干?我只关心你的安危!”情急之下,她吐露真言。 他愣住了!他在她充满焦急与关切的眼眸里,读到了温暖与感动;她的话让他深深切切体会到了她对此事的担忧与惶恐。 于是他温情脉脉地看着她的双眼,柔声安慰她说:“你放心!你忘记我是做什么的了?” 他目中含笑,双眼弯成了两轮月芽儿。不太明亮的光线之下,他的眸子熠熠明亮、炯炯有神! “你也不要小看我哦,我聪明的很,又会功夫,一般人轻易伤不到我!” “可是你没有歹人的诡计多端、心狠手辣,而且你心有牵绊,行动起来多少会束手束脚。要知道,差之毫厘,就会伤及性命! 而且从你刚才所说他们跟踪你的方式,就能判断出来,这伙人绝非有勇无谋的莽夫,而是非常狡诈,做事规范,行事严谨的一伙惯犯,所以他们也一定会做好严密的防范。而你只身一人赤手空拳,万一......”她停顿下来,将下半句生生咽回去,不敢再往下说。 “放心吧,我们做好了非常周密的布署,而且还有警察在暗处保护我。警察比他们更加有勇有谋、经验丰富,我们总该相信人民警察的本事,是不是? 她还是很不踏实,再次尝试着问他:“那可不可以找其他人去与对方交易呢?非要你去不可吗?” 叶磊听完,耐心地对她说:“如果不是我,还能有谁呢?除了伊莲!但是我怎么会叫伊莲去冒这个险?除了我,别无他人了!” 许纯美低下头去,小声嘟囔着:“不能叫伊莲去冒险,那你就可以去冒险吗?她对于你,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吗?” 这几句话带着明显的醋味。但是叶磊却没听懂,就连许纯美也不明白,她到底是个什么心态? 他没准时来接她,他没接听她电话,他莫名消失而无音讯,怎么就叫她那么伤心?委屈?甚至得不到他的消息,她整个人都安定不下来? 只听他说:“我跟伊莲十几岁就相识了,我早已视她如家人,当她妹妹一样。现在妹妹有了困难,我怎能袖手旁观、独善其身?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归来!事成之后,我还要赶回片场来接你收工。” 不知道是听他说当伊莲妹妹一样,还是他保证平安归来,并许诺还要赶来接她收工,反正听完他的话,她的心情明朗了一些。又看他成竹在胸的模样,尽管她有一万个放心不下,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那么你什么时候需要这笔钱?我又该如何给你呢?”她现在的想法就是一门心思助他圆满了结此事,无论他要她怎样做,她都毫不犹豫地应允。 “按约定应该是后天交易,明天需要把钱凑齐。” 她听完他的话,郑重地看了他几秒,又郑重地告诉他:“如果你已决定这么做,我会尽全力支持你,明天我把钱取出来给你。但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全身而退!” “我会的!我会记住你的叮嘱,也会谨记对你的承诺,一定赶回来接你收工!送你回家!” 他的语气无比坚定,只为让她放下心来。 尽管如此,她的心情仍沉重不已。 “还有......”她哽咽着话都差点说不出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遇到情况危急,切记舍钱保命!” “我知道啦!婆婆!还有什么要嘱咐的么?”他笑咪咪地对着她说,心里却是无比酸涩。 她却再也笑不出来,哪怕强颜欢笑,也变得甚为为难。 她的两个眼圈已经泛红,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总是“突突”乱跳,一种不祥的预感重重地笼罩着她。 叶磊见她神情严肃,也收起笑容,认认真真地问她:“你怕了?” 她竭力地摇头,泪水也跟着摇出了眼眶。 他也竭力地安慰她:“你真的不用担心,有那么多警察在背后保护我一个人的安全,这么高级别的待遇,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他的故作轻松她岂会察觉不出?为了不再增加他的负担,她努力挤出笑容,也故作轻松起来。 第五十四章:做戏 “还有,纯美,这两天我就不来接你了,我要做场戏给他们看。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要格外注意安全。”现在换作他语重心长地嘱咐起她。 说是做戏给对方看,其实他真正担心的,是怕那伙人盯上许纯美。 从目前的情形判断,这帮人行事诡秘,诡计多端,而且已秘密盯上了他。对方在暗,他在明,万一又被他们的人盯梢,而他未能及时发觉,必将会连累到许纯美,以致后患无穷。 因此他须得愈加谨慎,严加防范,把一切可能的、不可能的都事先考虑周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放心吧,这几天我都在片场拍戏,收了工就回家,哪儿都不去。后天你大功告成之后,我等着你来接我收工!”她妥妥地给他一颗定心丸吃,想打消他的一切顾虑。 “好!我一定来!”他信誓旦旦地发出誓言,伸出手指与她打勾勾。 她沉沉地看着他,片刻,也伸出手指与他紧紧勾在一起,如同把两颗心勾在了一处。 此情此景,像极了她刚刚拍摄完成的一场戏:与挚爱之人做生死决别!只不过那种痛是演出来的,而现在的痛,她却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 她极不喜欢这种仿佛生离死别的画面,便转移话题问他:“钱要如何给你呢?” 他沉思了一会儿,叮嘱她:“你安排一个信得过但又不太相关的人,把钱交给他,再把他的联系方式微信发给我。我大约会在明天晚上跟他联络,告诉他见面地点。记住,一定安排其他人,切不可你亲自露面!” 听着他的反复叮咛,一股暖流泌入心田。她明白他如此谨慎,如此郑重,为的就是确保她不被搅进这场混乱之中。 然而她的心也不由地发起冷来。这正说明他非常清楚这帮人难以对付,他不得不处处设防。 “为什么非要等到晚上?”她不解地问他。 他目视前方,若有所思,像是自说自话,又像是向她解释疑惑。 “既然是做戏,那就把戏码做足!” 听他这样说,许纯美也不便再追问了。虽然她还有很多未解之谜,也还有很多的担忧和顾虑,但现在她唯一要做的,不是给他添乱,而是百分百地信任和支持他,相信他所做的一切也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两人协商好后,叶磊继续开车送她回家。 当车子在她家门口停稳,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他双手仍握住方向盘,双目幽邃,一言不发。 许纯美也不出声,偏着头默默地注视着他。 就这样坐了十来分钟,他突然侧过头来,冲着她温柔一笑。 “回去吧。”声音也是一样的温柔。 “嗯。”她也温婉地回应着他。 他打开车门,走下车,绕过车头走到她这一侧,轻轻拉开车门。 她目睹着他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眼光始终追随在他身上。当他在她车门前站定,拉开车门请她下车时,她向他报以甜甜的微笑。 “叶磊,你一定要平安归来!我,等着你!”她在心里默默地对他说。 她身姿轻盈地走下车来,迈步向着家门口走去。 然而她的步伐是沉重的,心情也是沉重的。她的心里塞满了事,总担心这次分别之后,再无相见之日!这样的想法,折磨得她总有一种想哭的欲望。 而他亦如往昔一样跟随在她身侧,她的脚步快,他也跟着快,她的脚步慢下来,他也跟着慢下来。就如同他为她的欢喜而欢喜,为她的忧愁而忧愁一样。 直到她步入大门,他才在门外站住脚,目送着她走进去。而今晚,她跨进门坎后,却停住脚步。当她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时,已然是一张带着笑容的脸庞。 “别忘了,后天,我等你来接我收工!” “放心吧,忘不了!”他嘴角轻扬,一个小小的弧度在他唇边荡开。 他,柔情款款;她,温情涟涟。此刻都怀着一颗沉重的心,却努力向对方展颜欢笑。只因为,一心想把轻松快乐留给对方,而不是忧愁烦恼。 大门缓缓地关上了,他的身影在眼前渐渐缩小。当最后一道门缝也严严实实闭合的时候,他,彻底消失在她的眼前。 双目再也抑制不住、也再无需努力抑制了,她任由双眼被大浪决堤! 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一道黑色厚重的铁门将他们生生隔离。 夜色徐徐落下帷幕,他们彼此凝望着对方的方向,久久不动! 近在咫尺,却如远隔天涯...... 第二天,叶磊照旧一大清早出门,身后依然有条尾巴跟随。 整整一天,他带着这条尾巴满城转悠。 他打了很多电话,跑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每离开一个地方,手上都会拎着一个或大或小、或鼓或偏的黑色袋子,当然也有两手空空的时候。每一次,在一阵愁眉苦脸之后,继续振奋精神,奔赴下一个目标。 当然,他没有忘记去趟银行,把他和伊莲所有的积蓄都提了出来。 也没有忘记去昨天的大酒店,向他后厨的“同事们”请救援助。 他的戏做得够足,身后那条尾巴自然深信不疑。 当傍晚擦黑的时候,他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背后跟着的尾巴倒有被拖垮的迹象。 那人接了个电话,大概是向他的上级做了汇报,得到指示后,向着叶磊瞄了两眼,转身走了。 叶磊露出一个成竹在胸的微笑。 他将手里所有的黑色袋子,扔进街边一个垃圾筒里,那里面装的不过是一些废旧纸张。 他感谢朋友们协助他演的这场戏。而他真正的金主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出现过,那人还在等待着他的通知。 费这么大的周张,无非就是想博取对方的信任,并且吊足对方的胃口,让他们一心一意向往着明天即将到手的财富,从而善待人质,确保他们的平安。 当确定自己身后的确干净后,他拨通电话。一个小时后,他拿到了一个皮箱,里面装满了白花花的钞票。 手上拎着这个沉甸甸的箱子,他的心情也是沉甸甸的。 这是许纯美为他筹集的,他能想象的到她筹齐这笔钱时的心情。对他的牵挂、担心、恐惧,那种提心吊胆、牵肠挂肚的滋味,他感同身受。 明天,必定是骇雨腥风的一天!然而风雨过后,纯美,我一定兑现诺言,接你收工!与你一同见证彩虹耀天的美好光景! 第五十五章:监听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已到了绑匪的约定时间,但是这两天里,绑匪再也没打来过电话。叶磊已将赎金备好,就等着对方通知交易的时间和地点,但是至今都杳无音讯。 看来匪徒真能沉得住气,也防备着所有的可能性。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叶磊他们倒有些沉不住气了,尤其是伊莲,坐立不安的。 “两天过去了,怎么他们也不通知交赎金的时间和地点呢?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报警的事?”伊莲红着眼睛,惆怅地看着叶磊。 叶磊无言以对,他心里也在暗暗打鼓:难道真是哪里出了问题?按理说他们更应该急着把钱拿到手,人质多关押一天就会多一分凶险!“落袋为安”、“夜长梦多”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懂!可是这帮人也太能沉得住气了。 莫非他们真的知道了报警的事?那么人质......该不会已被撕票!而这帮人从此销声匿迹了吧?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现了纰漏? 他把这两天的经历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他除了假扮酒店厨师、假装四处奔波筹钱,再无其他举动,也未接触过什么人,即便被对方全程盯梢,也应该全无破绽可寻。 难道是去警察局报警的时候被发现了?这不太可能啊!他与对方协商好以后,马上去报了警,对方不可能行动得那么快,即使他们赶到他家来,也是需要时间的呀? 又难道是便衣潜伏进他家的时候被盯梢了? 这个假设倒有可能存在。如果真的被发现了,那么人质现在...... 他的头皮一阵阵发麻,背脊一阵阵发凉。 伊莲实在担惊受怕得要命,她见叶磊也不言声,明白他心里也是没了底,她忍不住落下泪来。 “如果那伙人真的知道我们报警了,绝不会手下留情,那我爸爸他们......”她泣不成声,哽咽得已无法说下去。 “不会的!”他高亢的声音响起,同时带着坚定的语气。 “他们不可能知道,他们没有知道的契机!警察这两天未有出入过,我也再未与警察接触过,他们从何得知报警一事?” “不要急,要稳住。关键时候就看哪一方能沉得住气。有时候与歹徒博弈的过程就是一场心理较量的过程,尤其是面对这种凶残狡诈、诡计多端又经验老道的匪徒,谁先沉不住气谁就先败下阵来!” 一直潜伏在他们家里的便衣瓮声瓮气地说。 听了叶磊的话,又有警察在一边打气,伊莲慢慢镇静下来。 叶磊表面上镇定,心里却沉重得很。他实在想不通绑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两天期限已过,为什么反倒悄无声息了? 就在他神经绷成一条线的时候,伊莲的手机滋啦啦地叫了起来。 手机刚发出声响的时候,他甚至被吓得心几乎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伊莲和警察的一颗心也呼呼啦提了起来。 伊莲本能地抓起手机,瞄了一眼,目光深沉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从她惊恐严峻的面部表情,所有人已心知肚明此通来电正是他们等待了两天的那通电话。 大家立刻投入百分百的注意力,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伊莲身上。 警察冲着伊莲点头示意,明确告诉她可以接听了; 伊莲大口大口地吐着气; 叶磊神情肃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警察也即刻做好了监听的准备...... 伊莲闭起眼睛用手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深呼几口气,不停地告诫自己要镇定!镇定! 然后,她手指轻轻划过屏幕...... “喂......”尽管努力平定,她仍带着剧烈的抖音。 电话那头传来阴冷的声音。“下午6点,在和平广场,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伊莲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警察不停地冲着她作手势,打哑语,要求她拖延时间。 伊莲幡然醒悟,这才记起来警察事前对她的千叮万嘱。 “和平广场那么大,人又多,是否能指定一个标志性的建筑物?” 伊莲绞尽脑汁拖延通话时长,问完这句,头脑又蒙了,已经开始盘算着下一句要说些什么,才能顺理成章地延长通话时间,而不至引起对方怀疑。 “到时自然有人联系你们!”对方的声音依然冷冰冰、阴禁禁,如同掉入十八层冰窟。 “那我家人是否安好?我能跟他们说几句话吗......” “啪!”电话断线了。 对方完全不理会她的要求,断然地挂断电话,实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一时之间,她呆住了,茫然无措,手里仍紧紧攥着手机,凄凄然地望望叶磊、望望警察,满脸的挫败感! “没关系!”这次警察的声音清亮了一些。 “一般的匪徒都会防备电话被监听,这是再平常不过的。那我们就计划实施第二套方案,按他们的要求去交赎金。” 伊莲听了警察的话,眼泪控制不住流了下来。她事先一心幻想着警察能监控和定位到绑匪的位置,将他们一网打尽,就可免除叶磊身赴险境,一切皆大欢喜。可事到如今,这种幻想彻底成了泡影。 “他们怎么说?在和平广场交易吗?那时间呢?”叶磊迫不及待地追问伊莲。 伊莲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心疼和不舍写满脸上,内心的纠结难缠折磨着她。 她吭吭哧哧地说:“他们说今天下午6点......在和平广场......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叶磊一头雾水。“和平广场那么大,人多眼杂,为什么会指定那里?况且,他们带着人质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方便啊?” 他一句话,叫三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他突然想到什么,接着问她:“他们没有说明和平广场的具体方位吗?” 伊莲无奈地摇摇头,“只说到时候自会有人联系。” 两人你看着我、我瞪着你,都如坠五里雾中。 “趁乱好成事!”警察低头自语。 叶磊和伊莲互望一眼,如梦初醒。 “可是万一警察出动,双方交火,岂不要伤及无辜?”叶磊马上提出自己的忧虑。 警察沉思不语,伊莲愁云满面。 “和平广场也许只是他们放出的烟雾弹,最终的交易地点很可能另有他选!”警察低着头,闷声嘀咕了一句。 两人齐齐把目光瞄向警察,满眼的疑问号。 第五十六章:战术分析 警察埋头凝思不语,也没注意到两个人正大眼瞪小眼地瞧着他,翘首以盼着他的解答。 大概进行了一番深思熟虑、有了确切的答案后,警察抬起头来,眼睛里平添了几分神彩。 他瞧着跟前迷茫的两人,不疾不徐地说:“正如你们所说,和平广场地广人杂,而且他们约在6点这个时间段,正值下班高峰期,人流会更加密集。我想绑匪的用意可能有两个。” 他停顿下来,目光扫过面前的两人,见他们正专注地听他分析。他清清喉咙,接着说: “第一种可能,绑匪真的把交易地点定在和平广场。原因我刚才说了,就是趁乱下手,乱中取胜。而且越乱越好,越杂越有利于他们。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对我们的工作有利也有弊。 利处就是便于藏身。警察可以着便服乔装成路人,比较容易瞒过对方。不利的地方就在于,给警方的工作增加了难度。他们一方面要抓捕绑匪,另一方面还要尽最大努力保证广场上许多无辜人员的安全。” 说到这儿,警察见两人同时皱起了眉头。大约急于让两人得到宽慰,他紧接着说下去: “还有第二种可能性,和平广场只是他们打的一个马虎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极有可能多次转换地点,最终在一个最有利于他们的地方进行交赎。”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不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吗?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伊莲问出了她和叶磊心中共同的疑惑。 “绑架和赎人,其实就是一场心理的博弈!谁在心理上先败下阵来,那基本上这场交易的结局就锁定了。 要知道,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他们充分利用人类的这一弱点,驱使前去交赎金的人多次变更地点,以此消磨人的耐心,搅乱人的心神,在还未正式交易之前,已使对方先行乱了阵脚,变得心浮气躁。 那么,接下来的交易,绑匪就能充分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 警察无声地叹一口气。“但是这样,就会使得我们同事的潜伏工作难上加难!” 听了警察的一通分析,伊莲的心就像拿把烧红的烙铁来回地烙烫。 绑匪如此狡诈,她一方面担心起自己家人的安危,另一方面也为叶磊只身涉险担起心来。 “所以,这对交赎人的要求非常的高,同时,危险性也极大。”警察像是最终做出总结性的陈述,同时双眼落在叶磊身上。 “我明白了!”叶磊听完警察的话,目光淡定,神情坚毅。 “既然我知道了他们的伎俩,那么,就不会轻易中他们的圈套。我只需平心静气地按他们的指示去做就好了,我只当在跟他们玩捉迷藏的游戏。 只是,万一他们采用的是第一种方案,那么如何确保和平广场上许多无辜人员的安危呢?” “可是,如果他们采取第二种方案,带着你兜圈子,万一警察跟丢了,谁来确保你的安危呢?”伊莲难受煎熬之苦,等不到警察回复叶磊的提问,已抢先抛出了自己的顾虑。 叶磊没有过多地考虑自己,被她这样一问反倒愣住了。他难过地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警察刚想解答他们的疑惑,却见伊莲已泪水涟涟,紧紧抓住叶磊的双手,说出了一句她一直在内心里纠结的话:“叶磊,这太危险了,你还是别去了!” “这怎么行?我们已经答应了绑匪,由我亲自去交赎金,此时变卦,横生枝节。再说了,我不去,还能叫谁去?” “我去!”伊莲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 叶磊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只听她说:“我不想让你去冒险。再说这是我自己的家事,理应由我自己出面解决,没理由叫你平白无辜去犯险。”伊莲抹着眼泪儿呐喊出藏于她心底的话语。 叶磊双手抚上她的肩头,脸上绽出柔和的微笑。“你是女人,难道叫你去犯险?你忘了?我说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可是......” “好了,你们两个不必在这争来争去的了。”警察眼见着两人争论不休,为他们的友情和义气心下感动,及时出面扼杀住他们的唇枪舌战。 “以上呢,都是我个人的推测,这只是我根据以前的案件得出的结论,不见得准。你们不必为此产生任何的负担,更不能先自乱阵脚。 我的推断呢,来自于一般匪徒惯用的伎俩。既然是惯用,那么警方必定有一套成熟的应对策略。匪徒就是再能蹦哒,终究还是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你们呀,只管把心放肚子里。你们只需记住一句话,叫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绑匪再狡猾,我们人民警察也不是吃素的。” 他把头偏向伊莲,笑咪咪地对她说:“你呢,尽管放一百个心,我保证他毫发无损地归来。你要相信人民警察的智慧和果敢,责任与道义:永远以保护人民利益为己任!” 尽管警察给她吃了颗大大的定心丸,但伊莲内心还是惶惶不安。她踌躇不定地看着叶磊,还想再劝他几句,叶磊却抢先开口,堵上了她的嘴巴。 “放心吧,这事我说我会管到底,就一定会管到底。我向你保证:一定把你的家人平安带回,我也力争让自己安然无恙。” “不错!”警察朗声说道:“我们的同事都是身经百战、颇富经验的,他们会根据实际情况随机应便。你以为浩浩荡荡的警察队伍,真的能被几个绑匪牵着鼻子走? 叶磊,你是关键!你一定要充满信心,要沉稳下来,切不可自己先慌了。”警察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放心吧!我会的!” 听得警察这一番分析,以及鼓舞打气,他心里渐渐放松下来,现下是信心满满。 他冲着伊莲微微一笑,笑容明净,让她的心重新安定和踏实下来。 第五十七章:和平广场 时间如同生锈的齿轮,艰涩地划过每一分每一秒。 终于捱到了接近傍晚时分,叶磊提着一箱子沉甸甸的钞票,向着和平广场出发。 直到到达和平广场,他的心情始终无法平静下来。此刻距离6点整还差10分钟,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 有人离去,有人到来,有人匆匆而过,有人悠闲地坐在广场中央,释放一天学习或工作结束后的疲惫。 和平广场一带属于这座城市的中心区域,是商业、经济、娱乐、文化最集中的核心地带。这里聚集着成百上千家大中型企业,是全市的商业集中地,拥有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络。 仅和平广场四个方向就设有四个地铁站口,周边更是密布着开往城市各个方向的公共交通枢纽。 这里每天都充斥着大量的人流。在这里乘坐地铁的,换乘公交的,购物的,约会的,商业洽谈的,家庭聚会的,上下班的,可想而知人流的密集程度。 现在快6点钟,人流已逐渐多了起来,再过一个小时,那才是真正的人流高峰,用比肩接踵来形容,一点儿也不夸张。 叶磊看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犯起愁来:如果绑匪真的要在这里行动,如何才能保证这些过往行人的安危呢? 他心里沉甸甸的,想起便衣警察说的话,更是感觉一片茫然,不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些什么? 他向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看去,好像每个人都很可疑,又好像每个人都再平常不过,实在难以分辨。 在广场的正中央,有一个大型的喷水池,喷水池里的喷泉,正在卖力地表演着。喷水池边,已陆陆续续聚集了不少的人,在结束了一天的辛劳之后,人们脸上都洋溢着轻松快乐的笑容。 这里完全是一派安乐祥和的景致!他多么希望这样的画面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他径直走到喷水池边站定。 既然不能预知下一步将会怎样,那就只有安心地等待。 这是一个椭圆形的喷水池,正中央是一个大的喷泉,外面一圈围绕着十几个小的喷泉,正在不缓不急地喷着泉水。如同十几个银装美女在翩翩起舞。 大喷泉是领舞者,十几个小喷泉则是一群舞伴。伴随着中央的领舞,连同十几个舞伴,正在有节奏地扭动着腰枝。 突然池中流光溢彩! 中央的大喷泉如同一条小白龙般冲天而起,高度是原先的两三倍。当它到达最高点后,便幻化成成千上万的小水珠,如同成千上万颗晶莹璀璨、熠熠光辉的钻石,向着下方散落下来,五彩斑斓。 而周围的一圈小喷泉,跟随着领舞者的节拍,不断地变换着舞姿,时而轻快,时而激昂,时而慢节奏,时而快节奏,时而忽高忽低,时而忽左忽右......如同婀娜舞者向世人表演着水上芭蕾。 随着池中灯光色彩的变化,喷泉也跟着变幻成红的、绿的、蓝的、黄的,欢腾着、跳跃着,五颜六色,美伦美幻。 许多人环绕在喷水池边。有老年人,悠闲地坐在池边,乘凉解闷的;有孩童,三三两两围绕着水池追逐嬉戏的;更有几对年轻的眷侣,手牵手,肩挨肩,憧憬着未来的...... 更多的则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在水池前匆促路过。 那位警察说的一点儿没错,此时的和平广场,是人流密度最高的时候。 真希望他们最终的交易地点不会选在这儿!他实在不愿打破这样美好的景致,和这样安祥的人们! 低头看看时间,已经六点半了,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他也在广场上逗留了四十多分钟,并未发现行迹可疑之人。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他,也没有发现有人寻找他,一切照旧如常。 “难道他们要采取第二种方案了?” 正自想着,口袋里的电话铃响了。 他掏出手机,是个陌生号码。 他压压惊,接听起来...... “在广场南侧自西向东第二个垃圾筒里,有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有部手机。你去找到拿出来,然后把你的手机放进塑料袋,再接进垃圾筒。接下来就靠那部手机保持联络。” “那拿到手机后呢?”叶磊想多问点儿问题,那人已匆忙挂断了电话。 叶磊只好照着电话里交待的去做。 他向着广场南侧走去,边走边留心观察来往的行人。 这些人中,有多少是做了伪装的便衣警察?又有多少是绑匪的人?他们之中,有多少双眼睛正似有似无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无数张脸在他眼前刷刷掠过,这些脸五花八门,迥然有异,看得他眼花缭乱。 他走到广场最南侧,自西向东数到第二个垃圾筒,心里正打鼓真的会有黑色塑料袋吗?手伸进去就触到一个硬梆梆空落落的袋子,拎出来果然是个塑料袋,黑色的。 他急急忙忙解开袋子,里面真的孤伶伶躺着一部手机。 此时此刻,他竟有点同情起这部手机。它孤单单被置于黑色塑料袋里,又被扔进垃圾筒里。不知道它在那个袋子里呆了多久,是否一直期盼着有人来把它拿走?这样它就能在黑暗中解救出来。 而他自己,就像这部手机一样,孤立无助,不知道何时才能得到解救? 他按照绑匪的要求,把手机拿出来,再把自己的手机丢进塑料袋里,重新放回垃圾筒。 他做这些的时候,眼睛一直观注着他周围方圆几里的地方,甚至目光扫过他斜对面的一栋高楼。他知道,绑匪的人一定在暗处时时刻刻观察着他。 或许,他们就在自己身边;又或许,他们正在那栋高楼里,正举着望远镜监视着他。 虽然他不知道接下来他们又会耍出什么花招,但他也只能告诫自己:沉下气来,走一步瞧一步。 他将手机揣进裤袋里,一只手紧紧捂着裤袋。感觉那只手机,正散发出高强度的热量,隔着裤袋都能把他大腿的肌肤烧灼融化。 第五十八章:街心公园 他向前走了几十米,在一棵柳树下的长椅上坐下来。 这棵柳树生长茂密,翠绿弯弯的柳叶挂满枝条,长长的柳枝垂落下来,千丝万缕,似一把巨大的绿伞将长椅笼罩在树下。真真应了那句“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当晚风拂来,柳丝袅袅飘动,像在翩翩起舞,显出万千柔美的姿态。用“风情万种”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 可这样美好的景、美好的夜,完全与他不相干。他心里像装了一只大鼓,“叮咚叮咚”敲打着他的心,得不到片刻的喘息,更没有心思欣赏风景,享受安宁! 这样折腾一番下来,时间已过了7点,夜色徐徐拉开了帷幕。 他一只手紧紧抱着装钱的皮箱,另一只手用力捂着裤袋里的手机。 抱着这只箱子,他不由得想到了许纯美。想到她,他不免心酸起来。 那天他跟她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看的出来,她对他是真的很担心,但她又在竭力掩饰,为的就是让他少些牵挂。 第二天她就取来了一百万,严严实实地装进这只皮箱里,又按照他的要求,找了一个可靠的人,将钱送与他,整个过程她办得严密周到。 不知她这两天过得好不好?是否还在一直为他担心?此时此刻她又在做些什么呢? 其实只有一天的时间没有跟她联络,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自从成为她的保镖,从来没有像今次这样过,整整一天没有见过面,也没有联络过。 每天守护在她的身边,陪伴着她的快乐与烦恼。这似乎已成为习惯,已成为他生命与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特!不知道她是否也有跟他一样的心镜? 他承诺她事成之后一定赶去接她收工,不知道今天事情进展会否顺利?自己又是否能平安度过此劫? 这些绑匪的行为也是叫人匪夷所思! 他们将时间定在了6点,可现在都已经7点多了,他们连个影子也没露过。看样子警察提的第二套方案,才是绑匪想要采用的。 然而再这样一来二去的折腾下去,不晓得要搞到什么时候?更想象不出他们还要跟他玩多少的花招? 那么纯美,会一直等着他吗? 他将手机从裤袋里掏出来,紧紧攥在手里。 不知道何时,手心里已浸满了汗水,那部手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们说会用这部手机跟我联络,可是我拿到手机也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手机始终死气沉沉,毫无动静。 这真的是一部可以通话的手机?而不只是手机模型吗? 他伸出手指点了一下手机屏幕,屏幕立刻亮了。他确定这是一部真正的手机,而不是模型。 屏幕桌面上干干净净,除了几个自带的应用程序,什么都没有。显然是一部崭新的、从未被使用过的手机。 他呆呆地盯着手机屏幕,过了一会儿,屏幕变黑了,他的双眼仿佛也被遮上了一块漆黑的幕布。 他们真会打电话来吗?到底什么时候打来?又会对他发出什么样的指令?一连串的疑问自心中产生,搅扰得他心绪烦乱。 镇定!镇定!他不断地提醒自己。警察的话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呜......” 突然,屏幕亮了,手机同时发出呜呜啦啦地响声。 他的心一震,定睛看去,屏幕上闪烁着“未知来电”四个大字。 他立刻滑动屏幕,放在耳边。 “怎么样?坐在椅子上欣赏夜色下的广场景致,令人心旷神怡吧?小风吹得也挺舒爽吧?”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阴阳怪气的声音。 叶磊即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眼光快速扫视方圆几公里范围内,发现有无数个男人正举着手机通话,仿佛每个人都神情鬼祟。 他又放眼向远处望去,也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不用找啦。”对方对他的行踪一清二楚,直截了当提醒他。 也是,他们想做隐形人,跟他玩捉迷藏的游戏,他除了无条件奉陪,别无他法。所有的主动权都握在对方手里,他只能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他们或许近在咫尺,或许远在天边;或许就在这广场的某一个角落里注视着他,又或许在远处的某一栋建筑物里遥望着他...... 他费心劳力地寻找、发现、分辨,除了暴露他已沉不住气的心态以外,一切都是徒劳无益。与其自扰,不如干脆一门心思听凭他们调遣吧。 想通了这一点,他静下心来,淡淡地问:“接下来要怎样?” “你现在打一辆出租车,去街心公园的石山脚下。”那人的声音很阴沉,这声音就仿佛从电话里飘出来的。 “到那以后怎么联系你们?” “到了以后自然有人联系你!你无需问那么多!”对方毫不客气地挂断电话。 叶磊深吸一口气,把手机装进裤袋里,拎起皮箱,朝路边走去。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街心公园而去。 和平广场在城市的东边,街心公园则在城南方向,绕了差不多大半个城,到达时已快晚上九点钟,天色已完全黑下来。 不同于和平广场的人来车往,街心公园人流稀少,只有寥寥可数的几对情侣,或手挽手地闲庭信步,或肩并肩地席地而坐…… 叶磊无心欣赏公园的景致,马不停蹄来到石山脚下。 这座石山位于公园里地势最高处,也是最偏僻的一个角落,是人工修建的一座假山。白天里都人烟寥寥,更何况现在天已暗黑。 石山不是很高,但若攀上山顶,也能够勉强俯瞰城市的全貌。 叶磊站在山脚下,四处寻望。 周围漆黑一片,只有石山向后延伸出一条狭窄弯曲的小路上的几盏地灯,散发着昏昏暗暗的光影;和山顶上影影绰绰的两三个光点,其他再无半点光亮。 因为过于黑暗,到了晚上,石山几乎无人问津。大有一种“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荒凉之感。 叶磊独自站在这里,等了大概十几分钟,看看前后左右,别说渺无人烟,就连一点声响都没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此时,口袋里的手机又发出沉闷的响声。 第五十九章:东郊厂房 叶磊一惊,旋即掏出手机。 “和平广场太闹腾,这里多好,多安静,可以让你好好静静心。” 说话人的声音跟在和平广场接到那个电话里的声音一模一样,阴沉中带着点阴阳怪气。 叶磊下意识地向四周扫视一圈,仍是渺无人烟。 他们对我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如果有人跟踪,不可能一路下来我一点儿察觉都没有? 手机!他突然灵光一闪! 对呀,问题一定出在这部手机上!追踪器、监视器,一部手机完全可以搞定。 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刚才在和平广场查看手机屏幕时,怎么就没仔细看看? 意识到这一点,他心中的疑团算是解开了,内心反倒豁然明朗了。 手机放在耳边,思想却如野马脱缰,奔腾飞驰。 听完对方不阴不阳的话,他不慌不忙地说:“闹腾也好,安静也罢,我的目的只有一个!但你们好像不是!你们的人什么时候才肯露面?还有,人质呢?是否安全?” 叶磊被耍得团团转,心中早压抑着一团无名之火。 那人却哼哼冷笑两声。 “你的问题总是那么多!我跟你说过,时机一到,自会有人指示你下一步的行动,你无需多问!” “交赎金的时间、地点都是你们定的,那就请遵守约定!” “着什么急?这么静谧的地方,都不能让你心平气静?我是在给你机会好好欣赏这座城市的风景,这有什么不好?”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诡异,配合着这诡秘的氛围,让人慎得发慌。 叶磊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让自己的大脑充分沉淀。 “钱我已经带来了,按你们的要求一分不少,我只想把人平安带回去!到底什么时候交赎?” “好了!欣赏完城市的风景,你也该运动运动了。” 那人话锋一转,声音又变得阴沉。“你爬到山顶,找到一块最大的石头,石头上有一条石缝,里面塞着一张纸条,会指引你下一步的行动!” 对方话音刚落,就直接挂线,丝毫不给叶磊反驳的余地。 他像玩偶一样,受着对方的摆布,他的一切行踪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然而他却对他们一无所知,一整个晚上,拎着一大箱子的钞票,像傻子一样满城乱转。 他很沮丧,也很无奈,抬头朝着山顶望了一眼,只得拎着箱子开始爬山。 他动作敏捷、行动迅速,加上石山不是很高,他很快爬到了山顶。 在山顶上转了一圈,找到了那块最大的石头,然后把手伸到石头上来回摸索,果真在大石的边侧摸到了一条石头缝。 他点亮手机电筒,靠近石缝,一眨不眨地盯着石头缝,边看边用手摸索。 还真的就摸到一张纸条。 他用手指将纸条夹出,展开来,借着手机电筒的光源,看清楚纸条上的字迹: 从这一刻开始计时,30分钟内到达东郊的一座废弃厂房。 记住,你只有30分钟!每迟到1分钟,就剁掉一个人的一根手指头。三个人总共有30根手指头,所以你最多有30分钟的时间用来迟到!超过30分钟,那么就...... 然后就是长长的省略号。 他仿佛听到电话里那个人诡异的冷笑声,禁不住头皮发麻。 他又凝神往下看,在这段文字的下方,草草画了一个厂房的线路图。 叶磊又气又急,这大半夜的,被他们当猴一样遛来遛去。从和平广场转战到街心公园,现在又让他去找什么废弃厂房!还要跑去东郊!从这里到东郊几乎跨越大半个城! “你只有30分钟!每迟到1分钟,就剁掉一个人的一根手指头。三个人总共有30根手指头,所以你最多有30分钟的时间用来迟到!超过30分钟,那么就......” 他的心颤抖起来,连捏着纸张的手指都在发抖。那纸上的黑色字迹,仿佛变作了红色,在往下淌血...... 他把纸条塞进口袋里,返身下山。 当他一口气赶到东郊时,眼前的景象顿时叫他傻了眼。 脚下是漆黑茫茫、一望无际的荒野,抬头望去,荒野仿佛没有尽头,别说什么废弃厂房,连只飞鸟也看不见。 时间已过去20分钟,所余时间极其紧迫,前方路途迷茫,他甚至不知道东西南北该往哪个方向前行! 他有些心灰气馁,他紧紧闭起双眼,竭力让自己精神集中。 “绑架和赎人,其实就是一场心理的博弈!谁过不了心理这个坎,那基本上这场交易的结局就锁定了。 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他们就是充分利用人类的这一弱点,通过多次变更交赎地点,故弄悬虚,以此消磨人的耐心,搅乱人的心神,在还未正式交易之前,使对方先行乱了阵脚,变得心浮气躁。 那么,接下来的交易,绑匪就能充分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 “叶磊,你是关键!你一定要充满信心,要沉稳下来,切不可自己先慌了。” 警察的谆谆教导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对呀!真是急糊涂了!不是有他们留下的线路图吗? 他猛地睁开眼睛,掏出那张纸条。就着手机电筒的光亮,仔细看那张图。 刚才在石山顶上时,碍于时间紧迫,也没认真看这张图,现在细细看来,这张图明显是人手工画成的,而且画得非常潦草,线路弯弯曲曲、字迹模模糊糊,很难辨认清晰。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溜过,在这月黑风高夜,他竟然急得额头上一层密密的汗珠,后背也被汗水湿透了。 既然做不到照本宣科,那就只能用实际行动来仗量土地吧。 他一边参考线路图,一边凭直觉和方位来分辨路线。硬着头皮,模棱两可地探索着前行。 四周乌漆墨黑,寂寂无声,唯有手机电筒发出微弱的光芒,照耀着他脚下的路,以及不时从远处传来的一两声狗吠声。 他依据图上指示,在荒野之中七拐八绕,无论脚下踏到石头、泥土、还是杂草,都不曾让他有丝毫怠滞。 他心中只有一个执念:半个小时!不能迟到! 他的时间所剩不多了,他必须要在仅余的几分钟内找到那座废弃厂房! 第六十章:络腮胡子 蹚过一片庄稼地,又穿过一片果树林,最后在一片密密麻麻的杂草丛中,找到了一座废弃厂房。 厂房门口有两扇破旧的铁门,半虚掩着。他推开铁门向里走去,边走边打着电筒查看这里的情况。 厂房有一个宽敞的大院子,院子里也是杂草丛生,有些杂草已高过了人的腰际。地上到处散乱着一些废弃的金属块状的东西,以致叶磊在行走途中,时不时会被一些坚硬的东西硌到脚。 看来这里已荒废了很久! 或许这里曾经是一间金属制品加工厂,后因经营不善,工厂状况每况愈下,最后荒废在此。 院子还有三栋五层楼高的砖制建筑物,每栋楼里都乌漆麻黑,看不到一丝光亮。这或许就是曾经一间间的加工厂房了。 硕大的院子,昏天黑地;三栋楼房里,死寂沉沉。只有风吹动得杂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叶磊越往里走,心提得越高。 这里一点儿人气都没有,难道又是绑匪虚晃一枪? 他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这里的地形。 这里极其有利于藏身。 对于熟悉环境,又事先做好勘查埋伏的绑匪而言,可以充分利用这里的有利地形。 他们可以一部分人隐匿于杂草丛中,另一部分人分散于那三栋楼里,充分利用制高点洞察外面的情况。可以说,这里方方面面都符合便衣口中说的“最有利的地方”! 可是对于新来乍之人,一时半会儿连找到有利的藏身之地都不能够,因为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处于高处的人一眼洞穿。 如此看来,这里是典型的易守不易攻!绑匪已经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 那么,应该也没有警察能埋伏于此了! 话说那些警察,这一路上都无声无息,说不定早就跟丢了。 警察人多,声势大,目标也大。而绑匪处于暗处,可能四下里都布有眼线,万一警察被发现了,或者说跟不下去了,那么,他只能孤军奋战了。 回想在街心公园,周围没有建筑,也没有茂密的树木,根本无法藏身。说不定从那时起,就已经只剩自己孤家寡人了。 看来,这些绑匪所选择的每一个地方,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反复推敲的,并不是一拍脑门随随便便指哪打哪,打哪指哪。 他感觉从未有过的孤单和无力!是一个人时,骨子里难以忍受的孤独;是对前方道路无法掌控的无力! 无论如何,路是自己选的,脚下的路还在往前延伸,再艰难,再坎坷,自己也要硬着头皮走下去!哪怕......以生命为代价! 心里正想着,脚下忽然“哧溜”一阵响,不知蹿过一个什么东西。 他心里一震,赶紧拿手电筒往地上照。结果一无所查,脚边又恢复了死寂一般的沉静。 他轻舒口气,心想或许是只老鼠或者野猫也说不定。 正自我安慰着,前方蓦地一片光亮。 他停住脚步,身边迅即被十几个人黑衣人呼啦啦围住。而他正前方几米处,站着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 此人四十岁上下,一脸的横肉,穿着一件黑色无袖t恤,裸露在外的两只胳膊,肌肉十分健达。 这人正眯缝着眼睛,笑呵呵地盯着他看。 刚才还是漆黑一片、荒无人烟,倾刻之间,眼前如鬼魅般围了这么多人!毫无征兆又悄无声息!若不是同时亮起的灯光,八成连他这个胆大如斗的男人,也会吓出一身的冷汗! 他们的突然出现,让叶磊措手不及,他没料到被他们绕来绕去,最终以这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陡然降临在他面前。 “你就是叶磊吧?”那位络腮胡子先自开口,嗓门高亢,从怀里掏出怀表。 “还好,恰好30分钟刚过40多秒,如果再晚10几秒,其中一人就要少根手指头了。”他掌心中摩挲着那块怀表,一双不大的眼睛鬼魅般地盯着他看。 叶磊顺着他的声音向他身后看去,在他身后侧,站着三个同样魁梧的壮汉。他向四围扫视一圈,并未发现伊莲的父母和弟弟。 他将手里的箱子高高举起,上来就开门见山:“你们要的我已经带来了!那么我要的呢?” “不急!”为首的那位络腮胡子说:“我先跟你谈谈心。” 这人虽说长了一身的横肉膘,又身为匪徒之首,但他非但全无凶神恶煞之感,反倒让人感觉一团和气。 谈心?叶磊心里犯起嘀咕,甚至觉得相当滑稽。 心想这深更半夜的,被你们遛得腿脚发软,双眼发昏,最后把我引到这荒郊野外,被十几二十几个彪形壮汉包围着,还美其名曰谈心? “小子!这一路的风景看得如何?”络腮胡子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慢条斯理地首先开腔。 “还行,挺不错的。”叶磊按耐下心绪,也慢条斯理地答他。 他边答边想,你说谈心我就陪你谈心,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今天一切配合你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你能装神弄鬼到什么时候! “是不是心里一直骂我呢?”络腮胡子笑吟吟地问他,他却觉得他的笑让人发慎。 他,是一个真正的笑面虎。 “哪能!我还要好好感谢你呢。平时没时间、没心情停下来欣赏城市的风景,今天拜你所赐,让我围着这座城绕了一圈,有机会领略到这座城市的美貌。” “啪、啪、啪……”络腮胡子拍手叫好,“你跟我倒是挺投机的!只不过今儿个这事咱俩立场不同。是不是啊?了不起的拳击冠军?” 他说完,冲他竖起一奶大拇指,脸上带着故弄玄虚的似笑非笑,眼睛里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迷蒙之光。 叶磊心里大惊,看样子他们已对自己做了详尽的调查,他们这是要打一场有准备的仗! “不过拳击嘛,净是些花架子,在擂台上比划比划还能凑合,动起真格的来,任你是冠军还是头魁,不见的敌得过我这些有真本事的兄弟们!” 络腮胡子说这番话的时候,虎视鹰瞵的,暴露出骨子里自带的那种阴狠劲儿。 他话音刚落,他那些围住叶磊的兄弟们,一个个跃跃欲试着。活似饿狼见到了猎物,卯足了劲、急红了眼,时刻准备着扑上去,恨不得将其噬嚙得渣都不剩! 第六十一章:孤军奋战 叶磊面不改色心不跳,泰然一笑,“我今天是为我的女人而来。她的家人遇到了麻烦,我得出面替她摆平,并非来打架斗殴的!因此,你所谓的花架子也好、真本事也罢,压根儿风马牛不相及!” “说的好!”络腮胡子大叫一声好,眨眼之间愀然变色。 “但有一点你要搞清楚,我可不是绑票勒索!是他们欠了我的钱,欠钱还钱!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叶磊心里冷笑一声,心想你人都绑起来了,借的钱转手就变成了一百万。放高利贷、绑架勒索,你样样占全,居然还跟我这儿表明你的高风亮节。 这事真是希罕去了!这人倒是有点儿意思。 络腮胡子见他沉思不语,又大声质问一句:“明白吗?” “明白!”叶磊清清亮亮地回他一句。 “那么人质呢?总得让我见见吧?总得让我确认一下人质的安全吧?” “你看你总是着急,跟我谈心很无趣吗?”络腮胡子盯着他问。 叶磊并不畏惧他那如鹰般机警犀利的又眼。 “我想咱们还是先办完正事,否则我的女人在家指不定急成什么样了。” “哈哈哈……”络腮胡子抚着满嘴的胡须仰头大笑起来。 “我的女人、我的女人,这一会儿的功夫,你已经说了好几遍我的女人,看来你对那臭娘们儿是真爱啊,甚至甘愿为她冒这么大风险!可那娘们儿有什么好的?即不娇艳,也不taxi!” “大哥,是sexy。”不知道是他哪个兄弟,及时地纠正了他的口语错误。 “啊?是sexy?不是taxi吗?” 络腮胡子一脸懵圈,配上他那满脸的胡须,倒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是啊,大哥,taxi是出租车的意思。” 这哥们儿还挺较真,眼前都剑拔弩张了,还有心情跟大胡子掰扯这个? 叶磊也分不清是哪个人跟大胡子在这儿抬杠,灯光不够亮,加上所有的人都是黑衣黑裤,蒙着黑面。放眼望去,就是一片黑压压,淹没于另一片黑压压的天地之间。 “嗨!”他挥挥手,大喇喇地把嘴一撇。 “管它是出租车还是俏娘们儿,反正就是那娘们儿一点儿也不风骚!” 他那帮兄弟们听了他的话,仰脸哈哈大笑起来。 叶磊也附和着一笑。却在心里暗自盘算:对方这是已经放松警惕了吗? 没想到那络腮胡子摆一摆手,笑声嘎然而止。 他目露凶光,盯紧叶磊,“你想见人质?得先验验我要的!” 叶磊将手提箱向前一举,朗声说道:“全在这里!” “打开!”他冲着身边的人大叫一声。 叶磊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将皮箱紧紧抱在胸前。 络腮胡子见他犯犹豫,捏着胡须大笑起来。 “放心,我胡大胡子向来明人不做暗事!绝不以众暴寡!我说过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就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我只叫一个兄弟上前验数目、验真伪,绝不强取豪夺。” 叶磊见他说得一本正经,不像花言巧语骗取信任。 胡大胡子大手一挥,站在他右侧的一个黑衣人,已经走了出来,径直走到叶磊对面。 此时他已无从选择,亦无路可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 他将箱子放在地上,输入密码打开箱盖。 满满一大箱子钞票暴露天下。 这时人群中暴发出骚动。 胡大胡子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两个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那箱子钞票。 叶磊对面的人更是双眼放出精光。 他蹲下身,握着把手电筒,将箱子中一沓沓的钞票逐一翻了个遍。翻完冲着胡大胡子点点头。 “放心了吗?可以让我见见人质了吗?”叶磊“啪”地一声盖上箱盖,抬头问胡大胡子。 胡大胡子的眼睛还盯在那箱子上,半晌没动地方。 “急什么?着急吃不了热豆腐!钱是真的没错,但我还要明确你身后有没有跟着尾巴!” 他话音刚落,从四面八方跑回来几个人,各自附在胡大胡子耳朵前嘀咕一阵。 叶磊冷眼瞧着他们上演的这一出。他知道,他们是在验证有没有警察跟来。 他眼睁睁看着胡大胡子的面色随着最后一个人汇报完毕,而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他的脸色舒缓了,叶磊的心情却阴沉起来。 看来真的没有警察了!那么接下来的路,就只能靠自己了! 这时他忽地明白:原来他所谓的“谈心”,不过是一面拖住自己,一面暗地里派人侦查“敌情”去了。 他斜眼瞧着这个大胡子。他表面看起来粗枝大叶、豪放不羁,实则疑神疑鬼、心思缜密。 本以为他已放松警惕,原来玩的是招欲擒故纵,那么他刚才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迷惑自己? 看样子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报警的事。但就目前的境况来看,报没报警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他心里凉了大半截! 实在不行,只有按纯美说的,舍钱保命! 打定破釜沉舟的主意,他反倒沉静下来。他干脆跟他来个以傻卖傻。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说好我一个人来,还能带什么尾巴?难不成我还带着伊莲一起来?她倒是迫不及待想见到她的家人,但我岂能让我心爱的女人跟着担惊受怕、以身犯险?” “嘿嘿,好小子!像我电话里说的:有勇、有谋、有胆、有识!果不其然,跟我这儿装傻充愣是吧?你要真把那娘们儿带来,倒也好,老子先赏她几巴掌,叫她之前骗得老子团团转!” “这位胡大哥,你就消消气吧。今晚我不也被你们遛得团团转?权当抵消了。再说之前伊莲也不是存心欺骗你,她确实为了偿还你的钱,已掏空所有的积蓄了。甚至把用以胡口的小卖店也变卖了。” “好吧!”胡大胡子两手一摊。 “之前的事算两清,今晚咱们就办今晚的事!” 说完,他冲着身后方把手一挥,从旁边的旧砖厂房里走出来两个人,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推搡着一个精瘦的男人。 那个精瘦的男人,走得战战兢兢。他的头被黑布袋罩着,双手被向后反剪捆住,大概嘴巴也被堵上了,一直拼命地哼哼叽叽。 壮汉押着精瘦男人走到大胡子身边站住。 叶磊发现那个被罩住头的精瘦男人,吓得双腿打颤,浑身像筛糠一样哆嗦不止。 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揪了起来。 第六十二章:天降神兵 “怎么只有一个人?还有两个呢?”叶磊马上提高警惕。 “慌什么?”胡大胡子打断他。 “老子说话一言九鼎!只要你把钱如数带来,并且没把条子召来,老子绝不会撕票!但是……” 他拉长声调,眼里闪过一丝诡谲,死死盯着叶磊,恶狠狠地发出警告: “你若敢跟老子耍花招,我一定叫你们几个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叶磊禁不住打个颤栗。 只见胡大胡子抬手朝着身后高高一指,一束强光顺着他的手势照向他后方的一栋砖楼里。 叶磊朝着那束光源抬眼看去,那里有两个头上同样罩着黑布袋的一男一女,被人从后方勒住脖子强押住。 而他们身后,还围了好些个人,一水的黑衣黑裤,蒙着黑面。若不是有这强光的照射,完全看不出来。 他心里暗暗惊叹! 他到底带了多少人来?光这一栋楼里就埋伏着这么多人,那么另外两栋楼里呢?再算上他眼前的这十几号人,加起来得有几十个人了吧? 面对这么多的对手,自己就是拿把机关枪扫射,也得需要好几分钟吧?还得要这几十号人一动不动地等着吃他枪子! 更何况他还是光杆司令,赤手空拳。 更麻烦的是,他竟然把三个人分开看押,无形中增加了救援难度。 眼前这个年轻精瘦的男人,应该就是伊莲同父异母的弟弟。而楼上的一男一女,看穿着打扮则是她的父亲和继母了! 这些绑匪足够精明凶悍,故意将这个不经世事、胆小怯懦的男孩子与父母分开,更增添了他的恐惧感!看他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便可想而知。 很显然,把她弟弟带到他跟前,是为了稳住他。而那两人留在楼上则作为要挟他的筹码。如若他有半分逾界,那么楼上那两人...... 别说那两人了,就是眼前这一个,他都没想好该如何迎救! 叶磊心乱如麻!他冷眼瞧着这个胡大胡子,此人老谋深算,心思细密。他把行动中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点都考虑进去了,并且思虑周全。 这真是一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呀! 叶磊努力保持表面的镇定,心里却打起了鼓。 “人质让你见了,我们来商量如何交赎吧!” “这就算完了?”叶磊提出质疑。“你随便找来三个人蒙上脑袋,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既然你不相信我,那还有什么好谈的?” “你相信我了吗?一而再、再而三地验证这验证那,大家彼此彼此罢了!” “那你想怎么样?” “把三个人都带到我面前,揭开他们的头罩,让我验明正身。” 胡大胡子听了他的话,凶神恶煞地瞪着他,面露肃杀之气。 叶磊也直直地看牢他,面对他的霸气与凶戾,他毫不动摇退却。 两人用眼神进行着博奕。 突然,胡大胡子嘴角一撇,仰头哈哈大笑。 “好小子,竟然还能如此镇定?这种局面下,老子把你的钱抢了,然后把你跟他们一锅端了,岂不是省了老子很多麻烦?”胡大胡子面带狞笑。 “不会!”叶磊强自淡定,“看你不像小人,不至于言而无信。” “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我并非什么善类!你不必急着给我扣高帽子。”胡大胡子目光如炬,面色阴沉。 说完,他大手一挥,围住叶磊的十几个黑衣人像得到命令的饿狼一样,忽啦一下将他包围起来。 “你们想干嘛?”他将皮箱紧紧抱在手中,怒视着面前所有的人。 胡大胡子所言不假,倘若他们真的硬来,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况且跟这些丧尽天良的亡命之徒,根本没有道理和道义可讲。 “我刚才不说了吗?抢了你的钱,再把你们做掉,一干二净,不留后患!”胡大胡子面目狰狞,暴厉恣睢。 “说好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你竟然食言?”叶磊双目几欲喷出火来,胸腔在剧烈地起伏着。 “食言?哈哈哈……”胡大胡子张开巨口仰天长笑。 “你跟我扯什么食不食言?真是天大的笑话!我胡大胡子什么时候言而有信过?小子,你太天真了,这么容易轻信于人!不过你倒真是胆识过人,很合老子胃口!你若跟着老子,老子定会好好提拔栽培你!” 叶磊面带鄙夷之色。心想你出尔反尔,还想让我与你同流合污? 他把心一横,卯足了劲儿,决定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砰砰砰”几声枪响,围拢住他的人中有几个纷纷倒地。 现场顿时大乱! 有人滋哇乱叫,有人抱头鼠窜,有人蹲在地上,有人呆傻愣住...... “有条子!这小子带了条子来!赶紧撕票!撕……” 就在绑匪们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听到有人大喊一声。可是此人那个“票”字还未出口,又是“砰”的一声枪响,那人永远地闭上了嘴巴。 警察的出其不意,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所有人一哄而散,四处溃逃着找地方躲藏。 这是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吗?叶磊内心又惊又喜,先前的孤独与无助一扫而光,内心充满了力量! 但他先顾不得这些,向着伊莲的弟弟飞奔过去。 “有人倒戈,给我打死他!”他听到胡大胡子的大声叫喊,紧接着混乱的枪响不绝于耳。 枪声也从他身后此起彼伏,他左躲右闪,躲避着子弹。 虽然遭遇突变,胡大胡子却不慌乱。他恨得牙根儿疼,举枪向着叶磊“砰砰砰”地射击,一心想要把他击毙。 叶磊则奋不顾身地在枪淋弹雨中飞快地穿行! 没一会儿,他身后的枪声停止了。根据听力,他判断枪声改变了方向。一定是警察在为他掩护! 没错,警察为了掩护他救人,集中火力向胡大胡子射击。胡大胡子难以应付,不得不弃枪而逃。 就在叶磊快接近伊莲的弟弟时,突然一道亮光划过夜空。 不知哪里冒出一人,向着她弟弟突袭而来。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向着他的头顶落去。 他弟弟蒙着双眼,看不清眼前的状况,但是自打听到枪响,就吓得蹲在地上,哆嗦成一团。 叶磊距离他弟弟还有两步之遥,来不及阻止那人手起刀落,只得大喝一声:“小心!”同时将手中的皮箱使劲冲着那人抛出去。 皮箱砸中他的手腕,他手里的尖刀“咣当”掉在地上。 她弟弟听到声音,意识到危险,立刻起身向一旁逃走。 可是他吓得腿脚发软,又蒙着眼睛,刚跑两步又跌倒在地。 而被皮箱砸中的那人也不是脓包,立时反应过来,重新拾起地上的尖刀一步跨到他弟弟跟前,举刀向着他猛刺下去。 在这危急时刻,叶磊已赶至跟前,举起右胳膊挡下落下来的尖刀。 顿时血流如注! 一阵冰凉而猛烈的巨痛,自右边胳脯涌遍全身。 他顾不得疼痛,伸手拉起跌在地上的男人,将他推向一旁。 而那个行刺的人再次举起刀发疯似的冲着叶磊背后狠狠刺下来。 又是“砰”的一声,那个举刀的人,“嗙”地倒在地上。 接着又是连绵起伏的枪声,在这个注定不寻常的夜晚,打破了这座荒废已久旧厂房上空寂静的夜!而附近不远处的村落里,是一阵紧接一阵的狗吠声和喧哗声。 终于在一阵密集的枪声后,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第六十三章:人质解救 警察此次行动收获颇丰。除了几个死伤的,其余全部活捉,其中包括胡大胡子。 当警察铐住胡大胡子双手,从叶磊身边经过时,胡大胡子恨恨地怒视着他,咬牙切齿地说:“老子纵横江湖十几年,今天栽在你小子手里!你给我记住,有生之年老子能活着出来,一定弄死你!” 警察由不得他满口胡诌,连推带搡押着他走向警车。 叶磊目送着胡大胡子的背影。此人智谋高深、勇猛沉着,可称得上一位“枭雄”。只可惜,走的却是偏路。 “怎么样?伤势如何?” 他正陷入沉思,背后响起一个声音。 他回转身,一位身材威猛的警察站在他面前,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他。 他记的这人,是警察队的蔡队长。他去报案的那天,就是蔡队长亲自受理的此案,并带头督导抓捕行动的工作布署。 刚才在混乱中,也是他在关键时刻开枪打死持刀行刺的人、及时救了他和伊莲的弟弟。所以叶磊见到他,有一种孤军奋战后久别重逢的亲人般的欣喜。 他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一时之间,竟说不上话来。 蔡队长面上带着和蔼的微笑,向着他伸出一只手。 “叶磊,你表现得很好,很了不起。我代表人民警察感谢你为抓捕行动付出的努力!” 叶磊激动得热泪盈眶。他右胳膊受了伤,只得伸出左手,紧紧握住蔡队长的手,语带哽咽:“你好!警察同志......” 警察明了他此刻的心情,脸上的笑容变得温暖,亲切地对他说:“你受伤了,让我们的同事帮你看看。” “不用了,一点儿皮外伤。” 然后,他喉咙发涩:“我以为你们不在这里……” 警察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郑重地说:“怎么会?我们怎么可能让你独入虎穴,而置你于不顾呢?” 叶磊点头赞同。 蔡队长料想他必心存疑惑,便耐心地跟他作起解释。 “其实在今天行动之前,我们就已洞悉了匪徒的每一步计划。只是出于某些考虑,没有提前告知你。这个呢,就叫做反追踪,反监视。” 他看叶磊一脸茫然,严肃的神情变得蔼然。 “简单来说,在他们跟踪你的时候,我们已经秘密地跟踪上了他们。对你而言,绑匪一直处于暗处;但是对于绑匪来说,我们警方也始终身在暗处。 因为我们的反追踪行动,让我们提前摸清了绑匪的详细计划,使得我们能够有的放矢。” “你是说,通过他们的人跟踪我,令你们的人反过来跟踪了他们?” “没错!”蔡队长肯定地回答他。 “因此,我们提前做好预案,布置好工作。我们的人兵分几路,你每换一个地方就会通知下一拨同事紧跟上你!你每到一个地方,都有我们的同事在暗处接应你、保护你。” 叶磊恍然大悟。回想这一整晚、这一路走来,自己惶惶不安的心情,原来一切都是多余的。 他不禁想起了家里那位便衣说过的话:“要相信人民警察的智慧和果敢,责任与道义!相信‘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想到这儿,他不由自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其实我们的同事一早探明,这座废弃厂房是他们最后的行动之地,所以在你到来之前,我们一拨同事已经提前在此做好了埋伏工作,甚至有同事提前打入了绑匪内部。” 叶磊一脸惊诧,直觉这太不可思议。 蔡队长继续说:“就是那个跟胡大胡子纠正sexy和taxi的人啊。” 叶磊茅塞顿开,连声惊叹:“原来是他!” 搞了半天,当时那个黑衣人不是在跟大胡子较真,而是在向自己释放信号。 蔡队长温和地说:“你这么信任我们,我们当然要保护你的安全?” 叶磊心中无限感概、感激...... 忽然,他想起什么,神情变得紧张。“还有两名人质……” “放心!”蔡队长坚定地回答他。 “我们在行动之前,已经有同事秘密潜伏到楼上,将那两名人质先行解救出来,这才敢开枪暴露。 现在三名人质已经平安地坐在我们的车里,由我们的专业人员对他们进行心理疏导,让他们尽早从被绑架的阴影中摆脱出来。” 叶磊听完他的话,难抑激动之情。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人民警察的景仰之情,反正他是打心眼儿里对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时,有一个黑衣黑裤,蒙着黑面的人向着他们走过来,直至走到他们跟前,将脸上蒙着的黑面摘掉。 “蔡队。”那人冲着蔡队长招呼一声。 蔡队长点点头,扭脸对叶磊说:“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同事,就是打入绑匪内部的那位。” 叶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回想起当时自己对要发生的事茫然未知,心情忐忑不安,是他那个小小的插曲,让自己紧揪的心得到了些许的释放。 叶磊由衷地向他报以微笑,伸出手与他的手紧紧相握。 “谢谢你!” “不用谢!” “那么刚才首先开枪,打死那几个围困住我的人,被胡大胡子声称的倒戈之人,应该就是你吧?” “没错,就是我。” “真的太感谢了!那个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不用感谢我们,你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独自面对这么多的暴徒,仍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真的很了不起了!”警察由衷地夸赞他。 “小石,你受了伤,先去处理一下吧。”蔡队长吩咐小石警官。 “你受伤了?”叶磊关切地询问。 “脖子被子弹擦破点皮,不碍事。倒是你,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需要尽快处理一下。” “嗯!”叶磊应允着他。 “那蔡队,我先过去。” “好!”蔡队长拍拍小石的胳膊。 这时现场已基本清理完毕,有一名警察走过来向队长汇报情况。叶磊便扭转身去,向着旁边走去。 他走前几步停下来,蹲下身去捡起地上的皮箱。 刚才为救伊莲的弟弟,情急之下将箱子抛出,为他弟弟挡下一刀。现在发现皮箱被刀割破一条长长的口子。 右胳膊的刀伤鲜血直流,痛不可言,他只得用左手拎着皮箱,一个人默默地踏上了漆黑漫漫的回程之路。 第六十四章:惶惶等待 许纯美这两天,可以说是过得很不踏实,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度日如年。 自从两天前听叶磊讲述了那件事,她的心就一直悬着,放不下来。而那天与他分别后,就再没收到他的消息。 尽管他已提前跟她打过招呼,尽管也才只有两天的时间,她却觉得已相隔久远。 她迫切想要了解他那边的进展如何?是否一切已安排妥当?是否已做好一切保护措施? 她想尽办法,还是沉不下气来,几次三番拿起电话想要打给他,几度思量之后,还是放弃了。 他说过暂时先不要联络,他承诺事情妥善处理完就来接她,那么就不要去打扰他办正事了,自己只需耐心等待就足够了。 这其间米琪也来过几次,当然,她的目标是叶磊。她见始终寻不到叶磊,就一再地向许纯美打听。 许纯美本就难以按奈烦乱的心,米琪的到来和询问更加叫她心神不宁。因为她一见到米琪,就总能想起叶磊,心就开始惶恐不安。 米琪察觉出异样,誓不从她嘴里套出点什么,绝不死心。 最后两人起了争执,许纯美直接对她下了逐客令,并叫她以后不要再来探班! 两人不欢而散! 许纯美郁郁寡欢。好在这两天集中拍摄她的戏份,很大程度上,工作分散了她大部分的注意力。 可是一旦停止下来,无穷无尽的担忧和恐慌,便纷至沓来,扰得她茶饭不思,觉不安寝。 这两天,她总是巴望着时间如飞,盼望着剧集拍摄顺利。如此,她便可以早点收工。 收了工,她就可以见到他平安归来! 因为他承诺,两天后,她收工的时候,他便来接她!他承诺的,一定会兑现! 终于,挨到了第二天;终于,在日落前收工了。 当所有人结束一天的工作,欢天喜地地离开片场,各自happy。或约会恋人;或亲友聚会;或逛街吃饭;或回家团聚…… 大家接二连三地在她眼前消失,直至最后一人。唯剩她,仍滞留片场不舍离去。 她不想走,也不能走,因为她要等待着他的到来! 她探着头,抻着脖子,遥望着远处,希望那个曾经可以每天相见、一心一意期盼的身影,能够突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然后越变越大,越变越清晰。直到最后,真实地站在她的面前。 还是一样的帅气、还是一样带着温暖的微笑、还是一样深邃的眼神里带着款款柔情。 但是直到太阳完全落山,她脖子抻酸了、眼睛望花了,也没等到那个身影的出现! 心中的委屈和惆怅开始扩散,眼泪自心中蔓延至眼眶...... “叶磊,你在哪里?你还好吗?” 她正望穿秋水地祈盼,背后冷不丁响起一声声响,在这光线幽暗、空无一人的片场里,吓得她猛地打一激灵。 她回转头,见昏暗中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色的套裙,把天色映衬得更加黑了。那人面上被昏弱的光线照耀得忽明忽暗,一双锐眼在暗黑之中散发着晶晶亮的光,脸上恍惚着一种难以言表的神情。 那人稍一挪动身体,一张脸显现在亮光之中。 红姐四下里看看,见这里鸦雀无声、阒无一人,只有她独自守候在此,满面痴相。红姐心中谜团弥漫。 “你怎么还没走?” 许纯美默视不理,一脸的冷若冰霜,对她的问话听而不闻。 红姐倒不怎在意,似乎对她这种淡漠的态度早已习已为常。 “叶磊呢?”她又放眼四周。“好像这几天都没见到他。” 许纯美脸上闪现一丝苦闷,对她的问题仍然缄默不语。 红姐面上浮起一抹不快,但她转念之间突然明白了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在等他吧?” 许纯美心里乱糟糟,不想再听她絮絮叨叨下去。她本就等得心焦,再继续听她像唐僧般念念碎个没完没了,恐怕会精神崩溃。此刻,她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呆着,专心等待着他的到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烦什么招什么!”她愤愤然想。 “不想招只有躲!”于是,她招呼也不打一声,抬腿就走。 “你别忘了,你是有男朋友的人,而且你的男朋友非常优秀,也非常爱你!” 没想到红姐不依不饶,非要跟她纠缠个没完。 “没错,叶磊是长得帅,又够man,符合所有女孩儿心目中男神的标准!但是这些对你都不重要……” 许纯美感觉像有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吵得她心烦气燥。 “你说完了吗?”她毫无情面地打断她,犀利的目光死死地盯紧她。 “我今天唯一一次、但愿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我跟叶磊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你说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希望你能口中积德,别再无中生有!” “这样最好!”红姐也不示弱。 “也请你牢记今晚说过的话!将来不要给我整出些乱七八糟的事来!” 许纯美怒视着她,两只小手不由自主地拳在了一起。只听她又说道: “如果刚才你所言千真万确,那么权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可以收回刚才的话!总之,你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切记不可任性妄为,自毁前程!” 许纯美拿眼斜睨着她,眼神中是不可理喻的轻薄之色。 然后她一声冷笑。“你就不怕你说得多了,最终弄假成真吗?” 许纯美故意表达出这样的意思,说完还嘚瑟地看着她。 红姐果真被气到,但她也知道许纯美的脾性。因此她不露声色,嘴角轻轻一撇,假装不经意地说: “我知道米琪看上叶磊了,我觉得他们两人挺般配的。米琪漂亮又性感,好似人中尤物。叶磊能得她倾慕,是赚到了。不如成人之美,撮合撮合他俩?” “你何时钟意上做媒婆了?”许纯美心里不悦,使劲挖苦她。“你觉得般配就般配?你瞎操的哪门子心?依我看,你还是先操操自己的心吧!” 两人的对话就是一场针尖对麦芒,专门往对方伤口上捅。小伤小痛还无关紧要,但是许纯美最后那句话,结结实实地刺到了红姐的软肋,并且还在她伤口上狠狠地撒了一把盐。 红姐顿时透骨酸心,几欲张口又闭上了。月光之下,她若隐若现的脸上,涌满了伤悲! 她,也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第六十五章:兑现诺言 那时的红姐,还是一个心性纯真的女大学生。 那时长发飘飘的她,一袭白裙,手捧书本,在校园内肆意挥洒着自己的青春。 后来,她与同校的一位师哥坠入爱河。据说这位师哥多才多艺,貌美心善,颇得女生青睐。最终红姐在众多女生中脱颖而出,与堪称校草级别的师哥成功牵手。 曾经的两人,相亲相爱,是一对羡煞旁人的鸳鸯眷侣。 曾经的红姐,人生最大的夙愿就是与深爱的人厮守一生,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平淡生活。 人生若一直延续着这个轨迹发展下去,或许红姐早已嫁作人妇,相夫教子。娱乐圈里也就少了一位叱咤风云的铁娘子。 偏偏天有不测风云,兴许连老天爷都妒嫉这样一对神仙眷侣,当年两人都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红姐的爱人意外发现身患绝症。 虽然也曾顽强地与病魔抗挣,但终究没能逃脱命运的摆步,最终英年早逝! 据说红姐从此一蹶不振,整个人形如槁木,心如死灰。她深陷痛失挚爱的悲苦之中不能自拔,好些年都走不出伤痛的阴影。 多年之后,当她历经痛苦的洗礼,终有勇气重新面对生活时,却如脱胎换骨般变了个人。 她剪短了长发,告别了连衣裙,不再是那个婀娜娇柔的纯真少女,变成一个笑比河清的“男人婆”。她把对已故爱人的思念尘封于心底,也排斥其他一切的异性近身于她。 听说几年前,曾有一个男的痴心于她,对她苦苦追求,百般讨好。 这男人将一颗赤诚之心毫无保留地奉献给她,还是无法感化红姐尘封的心。她不仅对他的真心视而不见,甚至屡屡对他出言不逊。 这男人最终伤心绝望,知难而退。逢人便宣扬红姐是一株开不了花的铁树,甚至宣称她是les。久而久之,所有的男人都对她敬而远之! 红姐也不在意,乐得图个清静。 她把所有的心思投注到工作中去。她开始贪名逐利,蝇营狗苟,很快便在行业内打出一片天地,同时也造就了她强势、专横的个性。 只有许纯美知道,她实则是外厉内荏。 她故意给自己罩上一层坚硬的壳,她躲在那个壳里固步自封。 她总是把自己伪装得坚不可摧,其实她的内心最是脆弱空虚。 她迫使自己斩断七情六欲,她认为人没有了情欲,就不会再有伤害。 所以她成为异性的绝缘体,至今仍孑然一身,无所依傍。 刚刚许纯美的话,无心之下戳中了红姐最大的隐痛。 红姐沉默了好一会儿,面上的伤痛逐渐退去,又恢复了一惯的凛不可犯。她终于没再开口,低垂着头默然离去。 黑暗之中,许纯美看到她的背影佝偻着。 这是她每一次看到她的腰杆不那么挺拔! 红姐走了,片场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假如一直清静,人心也跟着静若止水,心中也不曾泛起涟漪。但一阵聒噪之后,重陷安宁,一颗心就像再次直坠深不见底的黑沼之中,更觉孤寂。 许纯美感觉很冷,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一种清冷。她双手抱紧身体,仍止不住瑟瑟发抖。 天色已完全黑下来,可是他,还是没有出现! 她继续等待,一等再等,似乎快等到天荒地老,仍不见他的踪影。 他越是不出现,她的等待就越加焦虑。手里紧紧攥着电话,打?&不打?反复在脑海中徘徊...... 在犹疑不定中又等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已接近晚上11点,终于按耐不住,一狠心拨通了他的电话。 “嘟、嘟、嘟......” 电话倒是通了,但持续响了很久,最后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许纯美不死心,仍旧一遍接着一遍地打,结果每一次都是以同样的语音结束。 她一遍遍打,他一次次不接;他越是不接,她越是惶恐;越惶恐,越想打,越打越焦急。最后一次拨通时听到的不再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直接变成了:“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没电? 她灰心丧气,耷拉着脑袋。 他为什么不接电话?是不愿意接?还是不能够接? 难道他忘记了跟自己的约定?抑或他…… 她心里大恐,泪水倾刻间夺眶而出。但她马上否定自己的想法! 不会的!他说过他有十足的把握,也做好了未雨绸缪,而且还有警察的暗中保护…… 他做事沉稳,又聪明过人,他一定会将所有危险一一化解,并彻底杜绝;他一定会审时度势,见机行事,绝不让自己置身于险境之中…… 他应承她会一直守护在她的身边,也应承她会来接她收工,他一诺千金,赴汤蹈火也必定兑现! 她从各个角度、各个方面,想尽了各种理由劝慰自己,试图让自己镇静下来! 时间如同蜗牛一样缓慢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当叶磊气喘嘘嘘赶到片场时,早已过了凌点。 这里一片漆黑,只有一盏昏黄的灯释放着幽幽的光芒。而她,就趴在灯下的桌子上,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至近前,长久地站在她的身侧,静静地注视着她,并不去打扰她。 她侧脸趴着,秀眉微锁,樱唇紧抿,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儿。 是等自己等得着急了吗?又或者为自己担心了一整夜吗?他的双眼变得湿润起来。 她似是有所感应,刹那间清醒,猛地睁开眼睛,见他正站在自己面前,聚精会神地凝望着她。 她又惊又喜,甚至有点儿不敢相信,使劲揉着眼睛。 他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正冲着她温柔地笑。 她“腾”地站起身,心跳骤然加速,双手紧紧抓住他的双臂。 “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我以为你忘了我们的约定!我以为……”她流下泪来。 “没忘!”他的眉头微微一皱,又舒展开来;他的声音极富磁性,却带着剧烈的颤抖。 “我一直记着对你的承诺:事成之后,接你收工!” “那我给你打了那么多个电话,为什么一直不接?” 她虽然满腹的委屈,但她一点儿都不在意;虽然他让她等得煎熬又辛苦,但她一点儿都不抱怨。只要他平安归来,一切都不重要! 第六十六章:隐忍巨痛 他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那部手机的命运归宿。由此更联想起整件事情的发展历程,跌宕起伏,曲折离奇,让他的心情也如过山车一般,骤起骤落。以至至此,仍感惊魂未定。 看着她满面的愁容,他将心情稍作调整,嘴角一扬,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我的手机丢在了和平广场南侧自西向东数的第二个垃圾筒里了。估计这会儿早没电了。” 他的这个听起来十分饶口的解释,让她陷入更深的迷惘。 “以后再跟你详说,今天太晚了,送你回家。” 他左手搭在右胳膊上,神情如常的脸上,眉宇间隐忍着一丝痛楚;表达正常的语气中,夹带着不易察觉的颤声。 许纯美心头一跳,担忧地看着他。 叶磊的心微微一抖,随即向她报以一个轻松的微笑。那个笑,如午后和煦的风,吹进了她的心田。 她舒展开眉头,也对着他巧笑嫣然。 何必去深究他的经历,也无需听他什么解释,最重要的是他一切安好。那么,自己这两天两夜地忧心、两天两夜地等待,就是值得的! 刚才在睡梦中梦到了他,希望此刻不是那场梦的延续。 想要进一步证实他是真真切切地回到了自己身边,她伸出手拉住他的双手。 那一刻,她竟怦然心动。 然而他却眉头皱起,右胳膊猛地一缩。 只见她霞飞双颊,欲语含羞:“我也一直记着你的承诺,并深信你一定会来!” 他用左手抚着她的头顶,眼神真诚而温柔。“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害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等在这里,你一定怕极了吧?” 她竭力地摇头,嘴里反复念叨着:“人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车子开得并不快,平稳地行驶在回家的途中。 一个专心致志地开着车,虽然刚经历九死一生,虽然伤口抽筋剥骨的痛,但此刻她就坐在自己身边,并且真实无虚,令他内心无比安定。 另一个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他,仿佛总也看不够。虽然历经了两天两夜的担惊受怕,提心吊胆地煎熬了一整个晚上,但此刻他就坐在自己身边,并且安然无恙,令她内心无比踏实! 纵使两人心中积聚了千言万语,但此刻谁也不愿开口,不愿打破这难得的安逸祥和。 车内始终洋溢着轻松的氛围。唯一的不美好,便是叶磊右胳膊的伤口痛不可抑。 因为赶着来接许纯美,他没有时间对伤口进行处理,任由鲜血流淌,任由痛苦如巨浪般一阵接一阵地袭来。 但许纯美却浑然不知。因为深度担忧后,乍一见到他的激奋喜悦,因为他在自己面前的轻松与微笑。她一门心思地认为,她等待的他,安然归来了! 车子驶过一片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许纯美脸上始终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她好像从未体会过这种重逢后的喜悦,竟能让人如此地满足。她好像突然明白了那些灾难过后,亲人团聚的快乐,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幸福! 她偏过头看着车窗外面。 以前从未留意过,原来这座城市的夜景是如此的美丽! 下半夜的城市安谧极了,比起白天的喧哗,此时的它更像是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睡美人。 她把下巴贴在车窗玻璃上,双手抚住玻璃窗,用心地欣赏着城市的风景。 突然一阵霓虹闪烁,晃得她睁不开眼睛。 她伸手想揉揉双眼,霓虹照耀下,蓦然发现左手掌心一片鲜红。 起初,她以为是霓虹灯的光照作用,但仔细一看,原来是满手已经干渍的鲜血! 她大惊失色,一下子慌乱起来。她努力追忆,刚刚,在片场,她的左手拉过他的右手。 她扭过头,惊疑地看着他。 他微微侧头,正勉力冲她挤出一丝微笑,但看到她惊慌伤痛的眼睛,正死死盯住自己的右手时,他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原来从始至终,他只在用左手掌控着方向盘,右手一直垂落在身侧。 她蓦然惊醒,脸上蒙起一层浓浓的悲伤。 他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 他右边的大半只袖子都染红了,血还在一串一串,肆无忌惮地流淌下来。他身下的半边座椅都染成了红色。 她吸着一口气,抬手扭亮车灯。 这才发现他面色苍白如纸,垂落着的右胳膊抖动不止。 “停车!”她大声呼叫,甚至激动地起身去扭转他的方向盘。 叶磊大惊,车体猛烈摇晃。若不是现在是下半夜,路上没什么车辆,说不定早来一个火星撞地球了。 即便如此,这突发的状况也叫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急忙把车往路边停靠,慌乱中右手不由自主地去把持方向盘。这样无意识地猛地牵动右手,立刻痛得大汗淋漓,气喘连连。 他强撑着一口气,把车停在路边,侧过头,车灯下,见她涕泪滂沱,双眼直勾勾盯着他血呼啦差的右胳膊。 “我......我......”他结结巴巴,因为瞒骗,也因为痛楚。 许纯美红了眼圈,泪眼婆娑的眼睛里,有怨责,有心疼。 你可以不告诉我你九死一生的经过,你可以不告诉我你殚精竭虑的历程,但是你受伤了,为什么还要隐瞒着我?为什么不让我分担你的苦与痛? 叶磊明白她是因为发现自己受伤、又对她隐瞒伤情一事,正怨气连天。 他不敢看她泫然泪下的模样,垂着眼睑,含含糊糊地说:“一点儿小伤,不碍事......” 她一言不发,紧咬着下唇。突然她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叶磊慌了,赶忙开门下车。刚迈出一只脚,眼见她从后备箱中拎出药箱,重新回到车里。 他放下心来。 她仍然默不作声,抬起他的右胳膊,轻轻掳起他的袖子。 他使劲吸着气,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落下,满脸涨得通红。 伤口露了出来,早已血肉模糊,看不清真实的模样。 她始终紧咬着下唇,面部表情绷得紧紧的。 她取出二型碘伏,沾着棉棒,轻轻地在他伤口上擦拭,帮他清理创伤和淤血。 随着创口逐渐清理,伤口呈现出来。 刀口有一只手掌那么长,皮肉外翻,几可见骨。 第六十七章:深深后怕 叶磊怕她见到伤口会恐惧,几次想抽回胳膊,都被她死死拽住;几次想劝她停手,但见她严肃紧张的样子,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 她一边往伤口上缠裹纱布,一边泪水横流。 眼泪一串串落在洁白的纱布上,立刻化为一片。 叶磊拿眼偷偷瞧着她,一声也不敢言语。 她娴熟地裹完纱布,打了个结。 伤口简单包扎完毕,许纯美然后开始收拾那些带血的棉棒和被血浸透的纱布。 叶磊的目光一直追随在她的脸上。她始终冷着面孔,沉默不语。 他心里紧张不安。 “我知道你生我气了。”他小声嘟囔着,“但......你说句话行不行?你这样沉默着,怪......怪吓人的。” 她再次泪腺膨胀,仍旧埋头收拾残局。 “我来吧!”他充分发挥自己的眼力见儿,上赶着她说。 “你们女孩子家见到这些,会怕的。”他边说,边伸手来帮她。 她将他的手拍开,也不理睬他。 “消消气吧!我不是故意要瞒你,只是太晚了,你又等久了,我想先送你回家......” “所以你就忍着巨痛,不作声吗?所以就任伤口裸露,鲜血直流?你就不怕伤口感染吗?”许纯美一直压抑着的怨愤在此刻一股脑倾泄出来。 他一惊,然后嘿嘿笑起来。 肯开口说话就好了,哪怕冲他发泄一顿,哪怕骂他个狗血淋头,总好过默然无视。 “我就是个粗人,哪有那么娇贵?”他抬着右胳膊看着她包扎的伤口,极力向她卖好。 “没想到你包扎的技术这么好,快赶上医生的专业水平了。以后我受伤就专门找你包扎好了......”他用尽心思取悦于她。 她斜眼瞪着他。“以后?你还想要受多少次伤?” 他愕然。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千万不要跟女人强词夺理,她们分分钟就能堵得你哑口无言。 “下车!我来开车。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你真的处理得不赖了。” “剥夺你反驳的权利!”她态度强硬。 他很是懊悔!刚刚总结出的经验教训,怎么扭头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他识趣地闭上嘴巴,乖乖地开门下车。 到了医院,医生见到他的伤口,马上进行了紧急处理。 先是对伤口进行了彻底清创,探查伤口内有无重要结构损伤。因为伤口较深且出血较多,医生又予以加压包扎止血。最后对体表进行修复缝合。 进行完一系列的医学处理措施,医生万幸地告知他俩:差之毫厘就伤到骨头,失血过多会导致伤口难以愈合,所幸的是,还算及时地止住了大部分出血,否则极有感染的风险,甚至引发高烧不退。 许纯美听了,一阵紧接一阵地后怕。 她懊悔没有一见面就发现他的伤情。然而不幸中的万幸,总算自己还是发现了,否则被他耽搁一个晚上,真不敢想象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这个人真是讨厌!怎么就那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拿眼斜瞪着他,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消除心中的怒火! 叶磊看清她愤怒的双眼,知趣地牢闭嘴巴,一声都不敢吭。 离开医院时已是凌晨3点半钟。 累了一天,两人都已身心疲惫到极点。不仅奔波忙碌了一整天,精神也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恨不得原地瘫倒,席地而眠。 银色的月光洒满大地,如同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这种蒙蒙胧胧的夜的美,让许纯美精神为之一震,一扫浑身的疲累。 她忍不住低声吟诵:“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这蒙胧的夜,蒙胧的月,处处透着一股蒙胧的清冷。 月夜吸引她抬头一看,一轮娟娟素魄悬持于夜空,夜的太空是如此明净,月又是分外光明。 当云层遮住月的光芒,太阳便会从东方露出头来,那将又迎来全新的一天! 联想到这些,她嘴角展露出一抹甜笑。 她重新鼓舞起意志,牵起他的手,快步离去。 看着她精神焕发的模样,他也消除一身的疲困。 许纯美驾驶着汽车,行驶在这广阔无垠的白霜之上,一路朝家开去。 而他就坐在旁边,心无旁骛地享受着这份劫后余生的安宁。 “跟我讲讲你智斗歹徒的经过呗。”许纯美双手握住方向盘,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漫漫长路。 叶磊的右胳膊被纱布缠得严严实实,活动不是十分地自如。这会儿整只胳膊又酸又胀。 他正左手托住右胳膊,轻微地舒缓酸胀,听到她的问话,先是一愣,随即,这两天两夜的惊险危急、辗转奔劳,纷纷涌上心头。 “怎么啦?”她侧过头,关切地问。 他抖下激灵,瞬间醒过神儿来。 正要开口,却听她郑重提醒:“讲详细些,千万不要轻描淡写!” 他自然明白她的用意。她是怕他为了不让她担心后怕,而简明扼要地讲述过程,以敷衍她。 可是她,想要知道的是全部的经过,以及他是如何受的伤,哪怕这其中危险重重。 他会意地轻抿薄唇,细致入微地跟她讲述了与歹徒斗智斗勇的全部经过。 包括欲擒故纵、调虎离山、故弄玄虚、百般测试、重重防范、层层围困、狡兔三窟、出尔反尔、智斗凶徒、奇兵天降、完美迎救、生擒活捉等。 许纯美听得惊心动魄,冷汗淋淋,深深为他感到后怕!整个过程中,哪怕他有稍微的忽漏,都有可能把命搭上。 好在叶磊现在活生生地坐在她的身旁,如若不然,她指不定要担心成什么样! 这群歹徒果然精明狡猾,又诡计多端,但是叶磊更加聪明机警,又沉着勇敢,加上警察足智多谋,运筹帷幄,才会收获这样完美的结局! 听着他滔滔不绝地述说,心情随着结局的落幕而落下地来。 他朗朗而谈。这一瞬间的他,生动而开朗,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尘埃落定,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也更加完全无缺! 虽然讲述起来充满紧张刺激,相信亲历的过程才是真正的危机四伏!而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冒了极大的风险! 许纯美听着、想着、惊叹着,心中升腾起一股赞许之情! 第六十八章:旧事重提 春去夏来,又到了一年之中荼蘼花开的季节,阳光也由和煦变得热辣起来。 伊莲的父母和弟弟被安全解救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疏导,已渐渐走出阴影。 她父亲因参与网络赌博,但鉴于数额不大、又是初犯、且认知错误的态度良好,加上此次协助警方破获重大案件,算是功过互抵,最终免除其刑事责任,给予严重警告的处分! 后又经过警察的一番教诲,她父亲下定决心痛改前非。 经过这次的死里逃生,不仅伊莲的父亲深切体会到了血浓于水和患难见真情的道理,就连她的继母对待她的态度也完全改观,姐弟俩的感情也增进了不少。 他们一家终于可以尽释前嫌,成为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 伊莲的父亲决定回乡下老家去安稳度日,她的继母和弟弟也赞同他的决定,愿意跟随他一起回到乡下。 只有伊莲,执意要留在这座城市,继续经营她的小卖店生意。 因为这里,有她割舍不下的人和爱! 林子坤,仍然整日整日奔波忙碌,难见踪影。 常常在世界各地与国内之间飞来飞去,经常刚到一个国家,又脚不沾地赶往下一个国家。 许纯美与他,经常数月难见一面。 林子坤每次回国都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难得回来一次,也呆不上几天,又要飞走。而且每次回来总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来处理,总有一大堆人等着他来接见。 尽管如此,他总是想方设法挤出时间与许纯美相会,哪怕相会时间只有短短的十几分钟。 每一次见面,他总是满面歉疚地跟她强调自己公务繁忙,分身乏术。并屡次承诺,等他忙过这一阵,一定停下脚步,空出一段时间,好好陪她度个假。 但每一次,他都会食言。 许纯美早已习以为常。 习惯了与他一年到头难见几面; 习惯了经常深更半夜被他的电话搅扰; 习惯了他每次回国都等着被他召见; 习惯了被召见后不是送名贵礼物、就是包下整间餐厅制造惊喜浪漫、再者就是满脸虔诚地说着意思相近、心口不一的话! 久而久之,许纯美对他的套路了如指掌!而她,只需机械化地逢迎就万事大吉了。 渐渐地,她对那一年仅有的几次匆忙见面也失去了期许,甚至盼望着他长驻国外,她反而落得清静自由。 米琪仍然对叶磊穷追不舍。她精神上仍奉行着那套欲擒故纵的方针政策,行动上表现出来的却是锲而不舍。 许纯美对米琪坚持不懈的精神彻底折服! 想不到朝秦暮楚的米琪,在某一天也会被某一男人降服,而这个男人,就是叶磊! 而许纯美,按部就班地、充实繁忙地度过每一天。 拍戏、拍广告、做代言、出席活动、录制节目、做综艺、做访谈……通告满天飞,也是经常地到处飞来飞去。 她与林子坤这对才子佳人,因各自工作的忙碌,逐渐地聚少离多。 近段时间,许纯美有两部剧先后热播。 这两部剧都是出品方立志打造的精品佳作,也是许纯美的呕心力作。一经播出,收视、口碑节节攀升,反响良好,长期霸占热搜榜榜首。 而许纯美在剧中倾情演出,演技炸裂,获得了良好的反馈。 她也终于得偿夙愿,得以摆脱花瓶、零演技等差评。无论是剧中表现、还是角色人设,统统收获一致好评! 让她再次爆红,成为娱乐圈的热点人物。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这不,风头强劲的她,再次成为抢手货。 纷纷被各大卫视、栏目组、媒体、商家,争先邀请出席颁奖典礼、综艺节目、大型活动、品牌代言等,可以说忙得不可开交。 这天,她受邀参加一个年度颁奖礼。 该颁奖礼请来了国内若干知名大佬、老戏骨、青年演员以及当红小生、花旦等,云集了当前国内最炙手可热的中、青、老三代艺人。 许纯美此次做为该颁奖礼最重量级颁奖嘉宾出席,颁发的是最佳影片奖。 无独有偶,和她共同颁发此奖项的恰好是不久前刚与她合作过的拍档赵宇明。两人被安排并肩而坐。 曾经合作过的拍档再次碰面,又是在这样大型的颁奖晚会上,难免寒暄一番。 当颁奖典礼正式开始,所有人都正襟危坐。 颁奖晚会如火如茶地进行,各大奖项逐一颁出,精彩纷呈的表演节目穿插其中。 当晚会进程过半,赵宇明有些坐不住了。他浑身像长了毛似的,心痒难挠的。在座位上动来动去,左顾右盼的。 他向着右首边这么稍一侧脸,瞥到了坐在旁边的许纯美。 这个女人真是漂亮啊!肤白貌美的!侧颜更是明艳动人!那粉嘟嘟的小嘴娇艳欲滴,好生性感撩人!难怪能被林子坤看上! 要不是碍于她是林子坤的女人,哼…… 赵宇明的内心变得骚动起来。 但只有那么短短一瞬,赵宇明即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 万一不幸被镜头捕捉到,又或者被周围的人看到,又会凭空生出许多无端的事由。 于是他按奈下内心的小骚动,端正颜色,轻咳一声,脑袋稍稍贴近许纯美,低声轻唤:“纯美!” 许纯美正专注一心地看着舞台上的演出,听到有人叫她,微转头来见是赵宇明。她将耳朵稍稍侧偏于他。 “我刚才碰到你那个小保镖了,我还以为他一早不在你这儿干了呢。”赵宇明小声地对她说。 许纯美眉目含笑向他点头示好。 “他居然还记的我。”赵宇明像是没话找点儿话茬。 “我刚才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一下子记起了我,还感谢那天我替他解围。” 许纯美面露疑惑,蹙眉相询: “你说什么?叶磊认识你?你们什么时候见过?你替他解围又是怎么一回事?” 赵宇明也心下纳闷。 “你不记的了吗?上次在皇朝ktv,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呀。” 许纯美恍然大悟。“哦,想起来了。” 提到那次皇朝的事,许纯美心里有种莫名的滋味。 “可是你替他解围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由于后来自己醉得不省人事,她对后面所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问这话的时候,窘得面若桃花。 第六十九章:危险隐患 这个轻微的举止,也被赵宇明看在眼里。 他心中掀起层层涟漪。这女人害臊的模样真是娇羞可爱、惹人垂怜。 心里面不再淡定,面上却泰然自若,谈笑自如。 他歪嘴露出一个坏笑,向她解释起来:“那晚本已无事,谁知那宋倩后来又无事生事。” 听他提起宋倩,许纯美下意识地向坐在她左后方几排的宋倩瞄了一眼。 又听赵宇明往下说道:“皇朝那晚,叶磊三人离开包房以后,我们接着唱歌,本来已安相无事。不成想那宋倩后来独自走出包房,存心去找叶磊的茬儿,最后竟声言叶磊调戏她不成,转为殴打她,上演了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差点把警察都召了来! 后来皇朝的经理亲自出面调解,宋倩执意要求叶磊当众道歉。 叶磊也是个耿直的人,没做过的事拒不认错……” 赵宇明嘴上描述得犹如蜻蜓点水,实则是绵里藏针,字字句句戳中要害。不经意间让许纯美恨透了宋倩,但她同时更加心疼的则是叶磊。 “宋倩揪死不放!那经理也没辙了,当场明志:开除了叶磊,并扣发他所有的薪资,以示惩罚! 叶磊一声不吭。可宋倩仍不罢休,威胁加恐吓,又说要报警,又说要向媒体揭发。 我见事情闹大对谁都没好处,再捅到媒体那里,我们这帮人都得被搅进去,尤其是纯美你!” 说到此,赵宇明瞄了一眼许纯美,只见她一双美目涨满了潮水。 赵宇明按耐下心中的小波澜,继续向她卖起好来:“所以我就出面调解了这件事。事情平息以后,我就把你托付给了叶磊,让他将你平安护送回家。” 许纯美的心不再平静,泪水悄然滑落。 原来那晚,他承受了那么多曲辱和委屈; 原来那一晚,护送烂醉如泥的她回家的人是他; 悉心照料她的人是他; 被自己吐了一身的人是他; 那个自己依偎的温暖又坚实的怀抱是他的; 那个让自己熟悉又陌生的人还是他。 因为日日相伴,所以熟悉; 因为在此之前从未让他走进过自己家门,所以又陌生; 那个事后她努力回忆却记忆模糊的人,原来是他…… 那个时候,他正煞费苦心地凑齐哥哥的手术费!即便如此,他被陷害、被冤枉、哪怕被扣光了救命的钱,他也未曾折腰; 那个时候,他正为哥哥的病情忧心忧虑,而自己却误会他、羞辱他!即便如此,他也未曾向自己抱怨过一言半句、吐露过只言片语。 许纯美没再听清赵宇明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大意就是夸奖叶磊真爷们儿、真性情之类的。 她模糊的泪眼,看着舞台之上那些所谓的名人明星们,个个带着浮夸的笑脸,说着言不由衷的感谢的话…… 而台下的人们,或一脸羡艳;或满面妒嫉。或遗憾;或伤心。或挂着虚假的笑;或发自内心的愤愤不平…… 这一切的一切,在许纯美看来,都虚假得不能再虚假。 她“嚯”地站起身来,离开座席。双手提着长长的裙摆,向外快步走去。 越宇明还在自说自话,看到她突然站起来走掉了。不明所以的他,一时之间云天雾地,面部表情怪诞不经。 她疾步走出会场外,看到他就站在会场门口,一个人默默地倚背靠墙,一只脚蹬住墙角,面带微笑地讲着电话。 这是他的标准性动作,她也知道他一定是在跟哥哥通电话。 因为只有与哥哥讲电话时,他脸上洋溢着的笑才是发自内心的幸福淡然。 她不顾一切地冲到他跟前,站定,柔情地看着他。 她的突然出现,让他错愕。 “结束了?”他挂掉电话,朝会场里面看看。 她不回答他的问话,喘着粗气盯着他看,眼神繁复。 他心里“咯噔”一下,面部神情紧张起来。 “出什么事了?”他迅速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警惕地朝四下里扫视。 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咬紧下唇一味摇头。她双眼晶莹透亮,努力忍着不让眼泪飞出来。 心中有千言有万语,似无数只小鹿蹦跳着从胸中向着嘴边蜂拥,当拥至喉咙口,却被她生生吞咽回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到后来,全部化为一个柔情蜜意的笑。 她拉起他的手,大踏步向着会场里面走去。 她一直拉着他在会场最后排的一个角落里坐下。 叶磊莫名其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专门跑到外面,话也不说,硬把他拉进来,与她同坐一处。难道只是为了让他观看颁奖晚会?可她的表情又太过奇怪。 但她不愿说,他也就不再多问,只有安心地顺着她的意愿而为。 颁奖环节进入到最后几个奖项的颁发。 工作人员在距离许纯美出场还有两个环节之前,就开始提前提醒她准备候场了。 许纯美看着叶磊,笑容甜美,嘴角两边扬起一个月芽样的弧度。 她柔声对着他说:“等我一会儿,等我颁完奖,带我一起离开这儿。” 叶磊默默应允下她的请求,并一直目送着她消失在后台。 当他收回目光时,眼角余光瞥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他定睛细细一看,原来是宋倩。 他看到宋倩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许纯美,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后,宋倩的眼神变得凌厉邪恶,如同两道利剑,闪着寒光。 她先是左顾右盼一下,然后冲着后面的一个角落频递眼色,又朝着许纯美的方向撇撇嘴。 叶磊感觉不太对劲儿,他顺着宋倩递眼色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一个三十多岁长相猥琐的男人,贼头贼脑地冲着她一直点头。 叶磊觉出事有蹊跷,便一直紧盯着那个男人不放。 没一会儿功夫,那男人鬼鬼祟祟地离开座位,一转眼消失不见。 叶磊悄悄地尾随其后,要对他接下来的行径一探究竟。 叶磊一路跟随着此人七拐八拐,最后拐进了后台,在一个犄角旮旯里藏身起来。 而就在距离这男人藏身的不远处,许纯美、赵宇明两人正在候场。 两人像是正在对台词,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跟着一位不速之客。 第七十章: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叶磊有种不祥的预感,直觉告诉他此人可能会对许纯美不利。 再联想起刚才他与宋倩的眼神交流,推断出他很可能是受宋倩指使,要加害许纯美。 于是他提高警惕,双眼盯紧那男的,连眨都不敢眨一下。 当主持人一席话引出即将要颁发《最佳影片》奖时,许纯美和赵宇明敛容屏气,抖擞精神,春风满面地步至舞台上场口处。只待主持人宣布完颁奖嘉宾,两人便携手步入舞台。 主持人做完一番陈辞,直接宣布颁奖嘉宾:许纯美、赵宇明。 “哗......”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两人脸上堆起了笑。 赵宇明正欲牵起许纯美的手走向舞台,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男人,突然如猎豹一般,“倏”地蹿至许纯美背后,伸开双掌用力将她身舞台推去。 许纯美毫无防备,支撑力不足,眼看着就要向着舞台跌撞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身体向前倾出去的一刹那,叶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她身旁。 一双宽厚结实的手掌,紧紧揽住了她的腰枝。 两人原地盘旋一圈,稳稳地站住。 这突发的状况,让许纯美始料不及,一张小脸吓得煞白。 就连赵宇明都惊魂失魄,目怔口呆地看着二人,完全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那个背后下黑手的男人,则因用力过猛,失去重心,直愣愣地冲向舞台,跌了个狗啃屎。 观众正翘首望着舞台,以为马上可以看到一对俊男靓女出现在上面,没承想却出现这样稀奇的一幕。 这是什么梗?所有人都惊呆了! 大变活人?故弄玄虚?难道为了吊足观众胃口,主办方特意作出的安排?如若属实,那这种安排还真是奇特! 最困惑的莫过于主持人了。嘴巴直接张成o形,眼珠子直接瞪成牛眼,活活愣在了舞台上! 他看看那个趴在舞台中央如落汤螃蟹的男人,再看看舞台出场口,两位嘉宾却不见踪影。令他如坐云雾。 怎么回事?赵宇明和许纯美人呢?台上这位又是哪一出?导演组没说还有这么一茬呀! 观众席上黑压压的人,都伸长脖子等着答案,可是他去找谁要答案啊? 主持人急得抓肝挠肺的,得想个什么辙搪塞过去,不能让场面冷在这里啊! 他在主持界混了十余载,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稀奇古怪没经历过?能混到今天这个身价,靠的全都是情商、智商、头脑灵光。 可是像今天这种状况,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怎么这等怪事就给他摊上了?难道是对自己职业生涯的一次考验? 再看莫名其妙冲上舞台的那货,像只乌龟一样爬在那里,缩手缩脚,浑身抖搂成一团。估计头脑本就不够灵光,这一跤八成把脑袋摔得更秀逗了。瞪着一双小豆眼,看着台下乌泱泱的黑脑袋,头脑懵成了一片空白。 这滑稽的模样竟引发台下观众哄笑起来。 主持人听到笑声,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哦,我明白了!”他高声说道。 “原来这就是导演组给观众朋友们临时增加的超级大惊喜啊!大变活人呀!” 主持人边说边用手掌抚住额头,大概在绞尽脑汁思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圆场。 “是这样的......”他的声音不再高亢,夹带一丝微微的颤抖。 “晚会开始前呢,副导演找到我,告诉我会在晚会压轴环节增加一个亮点。 我呢,就问导演是什么亮点呀?加在哪个环节呀? 结果导演就说保密工作要做好,还说什么揭穿了就达不到惊喜的效果了! 当我看到这位男士,以这样的方式冲上舞台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副导演给我留下的哑谜。我想这就是他口中的亮点了!” 主持人边说,边抬手抿了抿额头上的汗。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说谎,对他还真是一次严峻的考验。 他带着一脸的尬笑,自己挖的坑,还得自己填啊。 他见自己的说辞,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水花,竭尽全力搜肠刮肚,继续解释。 “众所周知,最佳影片是整个颁奖环节中份量最重的奖项,而颁发该奖项的两位嘉宾——许纯美和赵宇明,也是当今娱乐圈里举足轻重的艺人。大奖揭晓、重要嘉宾出场,作为整场晚会的压轴节目,导演自然想给大家留下难忘的印象。” 他的解释,有多牵强附会,他自己心知肚明,明眼人也一眼就能看穿。 作为一场严肃的颁奖典礼,想要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导演也绝不会蠢到采取这种哗众取宠的方式。 这时候只要把镜头拉近,来个特写,就能清晰看到主持人已经头顶冒热气、鼻尖上缀着密密麻麻的小汗珠,嘴角无可奈何地向下咧着。 对于主持人的救场,现场的观众也算买帐,几秒钟的冷场后,给予了热烈的掌声。 仍旧保持着原有姿势趴在舞台上的那只“乌龟”,听到哗啦啦的掌声,当即吓尿了。 他颤抖着声音大声叫喊:“宋倩......宋倩......” 他的喊声再大,诺大的会场,加上观众席的骚动声,也只有主持人和坐在前面两排的人能听得清晰。 主持人事觉蹊跷,将话筒举到他嘴边,他仍然不管不顾地喊着“宋倩”的名字。 这下,声音响彻全场,传进了所有人耳朵里。 顷刻之间,笑声、掌声、骚动声骤然停止,哗声、嘘声、起哄声此起彼伏。 众人纷纷四下张望,寻找宋倩的身影。 起先,宋倩安安静静地坐在观众席上,心里却七上八下,眼睛一直盯着舞台上场口的位置。 当她看到有个人从后台冲出来,狠狠地摔在舞台上,模样十分狼狈。她以为是猥琐男得了手,心里正窍喜。却忽然听到那男人在大喊大叫自己的名字。 这声音来自舞台之上,而且听上去极为慌张。 她往舞台上定睛看去,差点惊掉了下巴! 原来跌出舞台、惹得众人哄笑的不是许纯美,而是被自己派去暗算她的那个猥琐男! 怎么这二货暗算不成,自己倒屁滚尿流跌了出来?这剧情的反转,直接让宋倩蒙了头。 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咬牙瞪着舞台上那个蠢蛋,他还在肆无忌惮地喊自己名字。她顿时萌发一股冲动,想冲上去,将那男人的嘴巴撕烂,叫他再也发不出音来。 这个蠢蛋自己出丑也就算了,竟然还要连累她!她简直气得要呕血!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宋倩如坐针毡,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第七十一章:以牙还牙 当《最佳影片》的奖项即将要颁发时,许纯美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 她本欲携手赵宇明,一起走向舞台,背后却突然被两只大手用力向外推出,而她连那人的身影都还没看清楚,又接着被两只手紧紧抱住。 当他被这两只温暖有力的手掌抱紧,停稳后,这才看清抱住自己的人竟是叶磊。 她内心先是一阵狂喜,紧接着疑惑一个接一个浮上心头。 叶磊怎么会出现在后台?为什么他推了自己一把又将自己抱稳?刚才那个在自己身前一闪而过的人影是他吗?可是他明明站在自己背后呀? 她正自纳闷,听清楚外面的状况,这才明白原来就在刚才她与赵宇明正要走出去时,有人从她身侧先行冲撞出去,直接摔倒在舞台上。 她赶紧扭头看向一旁,赵宇明人好好地站在那里,正一脸茫然地瞅着她和叶磊。 显然,他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正想问叶磊,听到此刻主持人在观众面前对该事件作出的解释,她与赵宇明相视一笑。 这种说辞,骗骗三岁小孩儿还差不多。但他的反应敏捷、超高情商的确不只是传说,在极力作出释疑的同时,还捎带着把她和赵宇明捧了一把。 此时此刻,许纯美和赵宇明都认为,此番事件很有可能只是某位工作人员出现了纰漏,主持人为了救场,不得不把它说成是导演组刻意安排的一个惊喜环节。 他们两人一致认定这只是晚会当中出现的一个小插曲,并无伤大雅。 于是两人重新整衣敛容,打算就按主持人的套路,惊喜环节过后,即现身舞台颁奖。 却未料及,舞台上竟传来一个男人鬼魅般的声音。 那人嘴里一声声叫着宋倩的名字,还口口声声叫她解救他! 许纯美面部表情立刻冷却,一旁的赵宇明也盱衡厉色起来。两人直觉此事绝无想象的那么简单! 许纯美看见站在一旁的叶磊,面色凝重,怀有心事。 不对!如果真的只是个小插曲,叶磊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像是知道些什么。刚才抱稳自己的是他没错!但是推了自己一把的,绝对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难道那个冲撞出去的人并没有那么简单? “到底怎么回事?”许纯美把要颁奖的事抛诸脑后,看着叶磊问他。 赵宇明也把目光对准了他。看样子,他绝对知道些什么。 叶磊便把刚才许纯美离开座席后,他无意间看到宋倩和一个男的眼神交流,他由此起了疑心,一路跟随那男的到了这里,并在紧急时刻替许纯美解围的过程说了一遍。 许纯美听后火冒三丈! 宋倩啊宋倩,想不到你居然如此恶毒!你想让我当众出丑,成为世人的笑柄,竟不顾在什么场合!你简直欺人太甚! 可惜呀可惜,你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我身边有个保护神。 看来这次,你的如意算盘又落空了! 赵宇明也义愤填膺,直接骂起了娘。 这宋倩太不识大体,为了个人私怨,竟不惜破坏这场重大的活动! 许纯美气愤难平,恨不得立刻冲回去将宋倩五马分尸! 她扭头就走,被赵宇明一把拽住。 “纯美,稍安勿躁,很快到我们颁奖了。” 许纯美气昏了头,心道:还颁个毛奖啊?人家都骑我脖子上拉屎了,我还心心念念着颁奖干嘛?先出了这口恶气再说! 她甩脱赵宇明的手,理都不理会他,就往回冲。 “纯美......” 一个低沉磁性的嗓音飘进她的耳朵。 许纯美心一沉,愣下来,回头看着他。 叶磊跨前两步,对着她温和地说:“我知道你很气愤,但这事也只是我的猜测,没有十足的证据。眼下先把奖项颁完,再从长计议。” “是啊,是啊,纯美。宋倩她不识大体,但你是能分的清轻重的。”赵宇明见许纯美已有所触动,忙在一旁帮腔游说。 这时,一直趴在舞台上吓得腿软,一动不动的那只蠢“乌龟”,受到主持人的悄悄提醒,像是回光返照,灵光乍现,站起身来,抱头鼠窜冲下舞台,在一片嘘声之中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一切重新恢复秩序。主持人焕发起神采,用嘹亢的声音大声宣布: “最隆重的总不会轻易出现!正所谓‘千呼万唤始出来’!经过这一番玄妙之后,接下来就让我们共同揭晓期待已久的‘最佳影片’获奖者,这重量级的奖项最终会花落谁家,让我们拭目以待! 下面就让我们隆重请出两位颁奖嘉宾——英俊潇洒的赵宇明先生,和美丽动人的许纯美小姐!” 现场掌声四起。 两人重新整装待发,脸上又浮起春风般的微笑,一起抬脚向着舞台迈去。 就在跨出脚的同时,许纯美抬眼望向叶磊,满目的柔情与不舍。 叶磊冲着她暖暖一笑,给了她莫大的慰藉和鼓舞! 当《最佳影片》的奖项顺利颁完,一众人心满意足地走下舞台。 许纯美却没有即刻下来,她落落大方地站在舞台之上,对着全体观众及同仁们说:“不好意思,想占用大家一点点时间,在此跟大家申明一件事。 刚才节目组临时穿插的小惊喜,我跟宇明都很意外,也很开心。感谢节目组对我们的抬爱,你们辛苦了。” 她笑脸盈盈,水灵剔透的大眼睛炯炯地注视着台下。 观众席上爆发出雨点般的掌声。 她的目光巡到了宋倩,两人目光相对,宋倩立刻窘得低下头去。 许纯美内心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可是刚才那位为我们带来‘惊喜’的先生为什么口口声声叫着宋倩的名字?可能大家存有疑惑。在此,我认为有必要向大家作出解释,以免大家误会宋倩。 其实呢,我和宋倩是好朋友、好姐妹,我们曾有过多次合作,而且我们合作的非常默契,非常开心。所以呢,在此我希望大家不要因此怀疑宋倩,怀疑我们的情谊。” 听她主动提起宋倩,言辞之中处处加以维护,台下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 宋倩也很震惊,不知道这许纯美演的是哪一出?但可以肯定的是,演的绝对不是一出好戏! 许纯美展颜欢笑,接着听到她银铃般的声音:“宋倩,你说是不是?你在哪里呢?请上来一下!” 她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宋倩脸上,言语之间却假意不知她坐在何处。 此语一出,台下的人再次从四面八方齐刷刷把目光对准宋倩,灯光师竟也十分配合地用追光灯追到了宋倩。 宋倩窘得五官拧把到一处。 第七十二章:欲盖弥彰 “有请宋倩上台来。”许纯美再次重复道,并带头鼓起掌来。 台下坐着的人们,跟着起哄似的把双手拍得啪啪作响。 宋倩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和响亮的掌声逼迫下,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她脸上青黄无主,内心忐忑不安。此时此刻,她恨透了许纯美!她到现在也不明白,究竟她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难道是自己识人不善?派去的人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她越想越懊恼,本想设计许纯美伦为笑料,没承想,自己刨个坑却把自己埋了。 台上的许纯美一再催促,台下的众人一再起哄,众目睽睽之下,她若再畏首畏尾,不主动现身,恐怕要落下个做贼心虚的骂名了。 尽管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她也只得硬着头皮从座椅上站起身,向着舞台走去。 一路穿行过观众席,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被追光灯追随着,心里像长毛一样,很不好受。 她边走边暗下毒誓:许纯美!此仇不报枉为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双倍偿还! 许纯美站在舞台之上,目睹着宋倩一步步向她走来。也将宋倩的神态举止尽收眼底。 她的心情是矛盾的,即解恨又悲伤。 混在娱乐圈,许多事情身不由己;许多东西要争要抢,甚至是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娱乐圈里没有真正的朋友,有的只是一条一条的利益链。你自以为是的好朋友、好拍档,当利益受到冲突时,能立马翻脸不认人。 抢夺资源,尔虞我诈,是混迹娱乐圈的惯用伎俩。不争不抢,名利淡泊的人,很难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她和宋倩之间结下梁子,不就是因为资源的重叠、利益的冲突吗? 宋倩功利心强,性格好胜,又好耍耍小心思。经常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次不就是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作茧自缚! 看着她一路走得忐忑不安,目光中带着战战惶惶,她的心竟然软了。 同样都是女人,同样都是在这个圈子里混的,无非是想让自己混得好一点,爬得高一点,她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宋倩走得战战兢兢,脚步放得极为缓慢。她希望这条通往舞台的笔直的道路永远没有尽头。她不知道往下许纯美将会对她做什么?她又该怎样应对? 她又希望走得快一点,这样就不用一路被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 待她走到舞台边缘,许纯美竟然特意走上前来迎接她,并热情洋溢地伸出手来拉住她的手。 宋倩打个冷战,不由自主地缩了下手,许纯美却紧拉着她不放。 就在两人目光相对的时候,许纯美发现她眼中有惊惧、有怨恨、有讨厌,唯独没有悔意。 她拉着宋倩的手走到舞台中央,舒展眉眼,声音徐缓地对着台下说: “大家都知道,我与宋倩是旧相识、好姐妹。我们差不多同期出道,曾有过多次的合作,在过程中积累了深厚的友谊。是不是?宋倩?” 许纯美突然调转头,笑脸吟吟地询问她,那眼神中包含着极为复杂的多层含义:胜利、得意、畅快、嘲弄...... 宋倩恨得牙痒痒,表面上也只能笑脸相迎。 “当然!”她毫不含糊地说着违心的话。 “我与纯美是情投意合、心心相印的好姐妹,这一点毋庸置疑!” 她说这番话时,手指故意用力攥了攥许纯美的手。 许纯美心照不宣。受到警告后不但没有半点退缩,反而越战越勇。 她继续为宋倩作挡箭牌:“其实刚才那件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 刚才那位先生呢,其实是宋倩的一位铁杆粉丝。刚刚我在后台候场时,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他把我错认成了宋倩,激动得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地冲过来要抱我。 而惊慌失措的我,一时之间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闪身躲开了他。 可能由于冲力太大,致使他直接跌向了舞台。 所以这件事情宋倩本人是蒙在鼓里的。而严格来说,我是有过失的,未曾想到我的这一躲会给颁奖晚会带来麻烦、给大家造成不便! 在此,我要向大家郑重地说声抱歉。” 许纯美说着,深深地鞠了一躬。 台下的人将手掌拍得哗啦啦响。 待掌声停止,许纯美站直身子,又接着说道:“也好感谢sam哥(主持人)刚才的临场解围,才化解了这样一场尴尬。否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她说完,回头向着主持人躬身致谢! “哇!原来是这样啊!” sam哥又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我还以为是导演设计的亮点环节呢!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纯美,在那种情况下,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会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大家说对不对啊?” 主持人笑着问在场的观众。 “但是好在没有给晚会造成损失,也没有人员受到伤害。我们就当此事是本次颁奖晚会的一个小插曲吧,兴许能让大家对这次颁奖晚会更加记忆深刻呢!” 台下的人们对主持人的风趣幽默再次报以热烈的掌声。 许纯美笑得明媚灿烂,心里也是说不出的畅快淋漓。 宋倩也撇嘴尬笑,被许纯美攥着的手心里不停地往外冒热汗,心里有成千上万个“草泥马”冒出来!恨不得将许纯美撕烂揉碎,大卸八块。 叶磊在后台听到许纯美这一环扣一环的表演,脸上绽出会心的微笑。 赵宇明不阴不阳地假笑着,嗓子眼儿里却是连声冷哼。心想娱乐是个圈,这个圈子里果然处处是戏! 这许纯美也真是个厉害角色,玩了个欲盖弥彰,不声动色之中就把真相公布于众,把宋倩抖露出来,同时给自己镀上了一层金!这一手玩儿得真叫高明,一箭三雕! 他斜眼看着许纯美,以前觉得她单纯得有些傻气,今天才幡然觉悟,她能占稳一线位置,不是没有道理的。看来平时真是低估了这个女人! 新闻讲究个时效。晚会还未正式结束,此次颁奖晚会的获奖名单便已见诸各大报端。而颁奖礼上的这件小插曲,更是成为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的头版头条,被各媒体纷纷拿来扩散、编纂,受关注程度远远盖过了颁奖晚会本身。 舆论一边倒地褒奖许纯美,称赞她大气、智慧、高情商等等。 而宋倩在此次事件中,则成为了亦正亦邪的角色。有说她是事件的策划者、始作俑者;也有说她是无辜受牵连者,被她的铁杆粉丝拉下了水......各方传言扑朔迷离。 明眼人一眼便能看透事件真相;糊涂者只能揣着糊涂扮明白。在娱乐圈这样的名利圈里,真真假假、善善恶恶,又岂是咱们这些肉眼凡胎的老百姓们能看得穿的? 要不怎么说老百姓是被媒体牵着鼻子走的。媒体怎么写,老百姓就怎么看、怎么听、怎么信。至于事实真相,只有当事人和极少数的一部人知道罢了!而普通老百姓们,权当满足一颗八卦之心,和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第七十三章:隐患 由于叶磊的机敏和果敢,及时破坏掉宋倩的诡计,避免了许纯美当众出丑和成为笑柄。 她也因祸得福,因颁奖礼上的小插曲事件,她的大气和高情商,获赞无数,令她人气大涨。许多网友纷纷路转粉,令她疯狂圈粉。 而宋倩,终究害人害己,原本已积攒起来的一些人气,受此事件影响,令她掉粉无数,人设崩塌。 许纯美可谓是顺风顺水,春风得意。加上有叶磊这位护花使者,总能在关键时刻替她解围,令她化险为夷。 这天,许纯美受到邀请,出席她一位好友的服装新店的开业庆典,并作为庆典的剪彩嘉宾。 一间服装店开业,且不是什么国际大品牌,乃是她朋友自主设计的服装品牌,在市场上并不具较高知名度。 虽然这家服装店规模不算小,但毕竟是初露头角的小众品牌,竟能邀请来当红明星到场助阵,这本身就吸引了众多人的眼球,并且有多家媒体不请自来。 许纯美自身就具备这种号召力。 许纯美这人也是没的说,仗义豪情,完全是冲朋友面子才答应出席的。 她的出席,无疑吸引了众多人前来,为的就是一睹明星风采。 无论是闻风而来的,还是现场路过的,把新店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许纯美也果然不负众望,剪彩完毕后,又与现场的人积极互动。 她十分亲和,毫无明星架子,像极一位邻家女孩儿。 因为她的表现,带动得现场气氛热烈活跃,使得开业庆典大获成功。 而在人头攒动的开业现场,有一个男人一直躲在人群中,眼睛从未离开过许纯美。 这个男人可堪称她的铁杆粉丝。自打许纯美第一次在荧屏上露面,这男人便一眼迷恋上她,并一路追随着她,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一路成长为鼎鼎有名的大明星。 无论许纯美走到哪里,出席庆典,参加活动,宣传新剧......此人必定追随到场!哪怕千里迢迢,哪怕千山万水。 为了追随心目中的女神,该人甚至辞掉工作,专职追星。不谈恋爱,不交朋友,全心全意只为她而活! 更可怕的是,这人已经不是纯粹地追星这么简单了,而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甚至幻想着她也爱上了他,两人从此神仙眷侣。 他不但幻想着与她成为恋人,还时常空想与她相亲相爱的情景。为此,他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对于他这种扭曲的近乎变态的爱恋,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 父母亲戚反对他,同事朋友嘲笑他。渐渐地,他与身边所有的人产生隔阂,渐行渐远,生活中就只剩下他自己和自己心目中的女神。 这种疯狂的爱与追逐,机会渺茫得如大海捞针,注定是没有结局的。 他每一次参加许纯美的活动,都想尽法子接近于她。可是许纯美从没正眼瞧过他,更没跟他有过互动,甚至压根儿不知道他的存在。 后来,当这个男人得知许纯美结交了男友,更是妒火中烧!他甚至偷偷跟踪过林子坤。 但是林子坤是何等人物?出门在外怎可形单影只?不是跟着司机,就是跟着保镖,要么身后围着一大帮子人。他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他越是了解林子坤,就越感自惭形秽。自己连这男人的一根小手指头都比不上,凭什么赢得女神芳心? 渐渐地,他的失落越发深厚。越想得到的越得不到,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越想得到就越思念佳人,越思念就越渴望得到,得不到的永远都在骚动......他仿佛陷入一个怪圈,在这个圈子里循环往复,越陷越深。 现实与虚幻是那么的遥远,许纯美对于他而言,如同天上的星,总是那样的遥不可及,高不可攀。这么多年下来,他使尽浑身解数,都不能让她对他多看一眼,甚至没给她留下丝毫印记。 最终,这个男人的心理开始失衡。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的爱注定是寂寂无名的,注定要淹没在时光的尘埃中,被忽视、被耻笑、被扭曲。 就像广袤的原野上,开着毫不起眼的小花,甚至无人去驻足瞧它一眼。 喜欢——爱——希望——失望——心凉——心死——怨恨! 得不到就毁灭掉! 最近这个念头时不时就冒出来,折磨着他的大脑神经!由爱生恨,是对他最好的诠释。 这个男人起初挤到人群的最前面,只为了最近距离地看看她、感受她。 后来,他又躲去一个角落里,偷偷窥视着她。他看着她,望着她,盯着她,瞪着她,他的目光由爱慕渴望,逐渐变得阴毒冷厉。 而许纯美,对此一无所知,站在舞台上,与粉丝互动,为朋友的新品牌卖力吆喝! 叶磊呢,每逢许纯美出席各类活动,置身于大庭广众之下,他总是需要高度集中精神,高度绷紧神经,密切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他没有过多的心思去欣赏她在舞台上的风光靓丽;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观注影迷粉丝的热情高涨。他的心思精力全系在她的安危之上。 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无时无刻不洞察着周围的状况和来往的人流,将所有可能的危险因子及时扼杀在摇蓝之中。 在人流密集的人群当中,还有一个特殊人物,他就是皇朝tkv的经理。 他倒算不上是许纯美的粉丝,但他却是为服装店开业专程而来。 巧合的是,他是这家服装店店主的亲戚,今天特意赶来庆贺亲戚新店开业的。 当开业庆典接近尾声,叶磊紧紧护在许纯美身边,以防散去的人群冲撞于她。 庆典结束后,店主在店内举行了一场小型私人party,以答谢前来道贺的亲朋好友们。 许纯美也被店主邀请来参加party。她今天心情不错,有请必应。 店主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齐耳短发,一身奶白色细棉绣花中式长裙,彰显韵味。两根绿色长长的孔雀羽毛耳环坠到脖颈处。整个人看上去干练、简洁。 据许纯美说,她与店主相识于数年前,两人可谓是不打不相识。 种七十四章:偶遇故人 那时这位店主还是一家大型服装公司的设计总监,毕业刚两三年,年纪轻轻便一跃成为知名服装品牌的设计总监,靠的是她的真才实学,而非奉承迎合。 这位女店主极富主张,极有个性,极其独立,说话向来直来直去,不绕弯弯。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从不拐弯抹角。 正因为她这种特立独行的个性,当初许纯美与她初相识时,两人闹得很不愉快。 那时,许纯美还不负今日的名气,充其量算的上一个二三线的小明星。 那时,她有幸被女店主供职的知名服装公司选定为品牌代言人。 但眼前这位女店主,彼时还是该服装公司的设计总监,对此是投反对票的。 原因是她认为当时的许纯美走的是清纯可人风,打造的是邻家女孩路线,与他们品牌主打的成熟御姐范相差甚远。 但是总监的反对意见无效,公司老板坚持启用许纯美。 在后来工作中,许纯美多次受到该总监的公然批评,说她气质与品牌不符、无法诠释品牌特色等。 导致许纯美积怨成殇,最终忍无可忍,两人爆发一场争吵。 后来的事实证明,该总监的确独具慧眼,许纯美当时的年龄、气质,确实驾驭不了该品牌要传达的主旨内涵。 许纯美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对这位总监是实打实地佩服。两人从此由对立变得相互欣赏,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这家服装店的整体装潢以白色系为主色调,看似简单,实则极尽心思。 白色是最天然的色彩,白色的大理石地面,夹杂着一些不规则的天然的浅灰色纹路;白色凹凸有致的天花吊顶,垂下三盏白色的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就连墙面也一律粉刷成白色。 整个店面唯一有点色彩区分的,就是有一整面白色的墙壁上,展示着当下最流行的色彩元素。 所有色彩划分为几大色系:灰色系、绿色系、蓝色系、紫色系、红色系等等。 而每一个大的色系下,又细分出许许多多不同指数的色彩。 比如灰色系,就包括了雾霾灰、素灰色、大象灰、烟灰色、云灰色、丁香灰等; 绿色系包括湖水绿、祖母绿、抹茶绿、雪松绿、橄榄绿等; 蓝色系包含皇家蓝、海军蓝、婴儿蓝、景泰蓝、孔雀蓝等等...... 这面墙上将每一个细分的色彩,用实际颜色粉刷出来,直观地展现给大家。 原来自然界中蕴含着这么多这么多的细分色彩,不仅仅局限于人们常规印象中的红、橙、黄、绿、蓝、靛、紫,用五颜六色来形容已经远远不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店主挖空心思将这些细分色系一一展示出来,就是想告诉每一位顾客:无论你在其中相中了哪一种心仪的色彩,店家就能百分百满足你的要求。这就是个性化定制。 还有一面墙也极具特色,上面贴满了黑白手绘的服装设计构思图。 这家店主营高端私服定制,据说客人在这家店定制的服装,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在市面上绝无仅有的。 店里还有一个细节设计,让人过目不忘。 小桥、流水、鸟语、花香,使人置身其中。 入目的是造型独特的弯曲拱桥;入耳的是潺潺流水声、盈盈鸟语声;扑鼻的是清香四溢的淡淡花香。如同置身于大自然中,惬意、舒爽。 店面的装潢崇尚简单自然,没有那么多浮夸累赘,追求的是现代崇尚的极简风。与店主的个性极为吻合。 纯净、清爽、通透、豁达!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精致、独特得恰到好处。 也与服装店的宗旨极为贴切。 据说这家服装店定制的服装,采用的面料都是天然有机棉,健康、舒适、亲肤。提倡天然、环保、高品质,追求的是回归自然,不忘初心的本色。 许纯美与店主,两位老友相聚甚欢。 两人正聊得欢快时,传来一个男人古道热肠的声音:“梅梅啊,恭喜你啊!新店开张,大吉大利!财源滚滚啊!” 梅梅抬眼,原来是舅舅家的表哥。 还未等她开口,表哥已走至她们跟前。 许纯美背对着这位表哥,她闻声侧头,表哥随即看清了真容,惊得眼珠子瞪成了两个玻璃球,说话都不成语句: “梅......梅......我刚......刚还在惊叹,你得花......多少钱,才能请的动......许小姐大驾光临。原来你们......一早就......认识啊!” 梅梅含笑,笑容充满喜悦。 “纯美,介绍一下,我位是我表哥,孟宜潮。” 她又转向表哥,面露自得。 “这位就不用我介绍了吧?赫赫有名的大明星,家喻户晓。也是我的好朋友!” 许纯美莞尔一笑,大方又谦和地打声招呼:“你好,孟先生。” 这位孟先生从未如此近距离地与天后巨星并肩而站,并受到天后的亲切问候。 这许纯美不仅人长得美,声音也清脆悦耳,宛如黄鹂。让他有一种如痴如醉的错觉。 看上去她跟梅梅关系其他好,而自己又是梅梅的表哥,算起来,自己与许纯美也能攀上关系了。 心念及此,他激动得双颊涨红,心脏通通直跳。 “你好......许......小姐!鄙人能跟您握一下手,真是三生有幸、无上荣光!”他一边说,一边伸出一只汗淋淋的右手。 许纯美见他这不淡定的模样,怪是滑稽好笑,正踌躇着是否伸手与他相握,这位孟先生的眼珠子突然从她身上跳到一旁,再次瞪成了两个玻璃球,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的身后侧。 “叶......叶磊......”他小声嘀咕着。 许纯美侧转头,叶磊已走到她身旁,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许纯美见到他,脸上情不自禁漾起了甜甜的笑。 刚才许纯美叫叶磊去车里取送给梅梅的开业礼物。那是一对纯金貔貅,一只貔貅就有一只拳头那么大。可见两人友谊非浅,许纯美也真是舍得下血本。 就在孟宜潮惊讶地望着叶磊的同时,叶磊也看到了他,同样露出惊讶的神情。 第七十五章:抱打不平 这孟宜潮在此处遇到叶磊,而且他还与许纯美相识,令这孟先生又惊又喜。以致他的关注点直接从许纯美身上转移到叶磊那里。 “叶磊!”他激动地喊出他的名字,兴奋之情比之刚才见到许纯美,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磊唇角轻扬,客气地同他打声招呼:“孟经理,这么巧?” 孟经理咧嘴笑着,笑容有些不太自然。 “想不到会在这儿碰到你,你最近还好吗?”孟经理见他整个人容光焕发,比在皇朝的时候更精神、帅气。 “挺好的。” 叶磊说这话时,眼睛不由自主地瞥向许纯美,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眼里满是疑问。 叶磊跟孟经理寒暄的时候,许纯美就分外好奇。在这里他都能碰到熟人,而且还是梅梅的表哥。这巧合度,是不是也太高了? 叶磊看出许纯美的迷惑,指着孟宜潮向她介绍:“纯美,这位是皇朝ktv的孟经理。” 提起皇朝,两人心里都“咯噔”一下。毕竟那晚皇朝发生的事,让人很不愉快,再次提起难免令人心塞。 叶磊始终认为,那晚是因为自己才让她在一众同事面前丢了颜面。 而许纯美呢,自从了解他的身世及境况以后,常常为那晚自己的表现的而深感后悔。尤其前几天在颁奖典礼上,从赵宇明口中得知,当晚叶磊受尽屈辱,却仍然对她以德报怨,越发感到对他愧歉良多。 所以,当叶磊指出梅梅的这位孟姓表哥就是皇朝的经理时,许纯美立即艴然不悦。 叶磊没注意到她的脸色变化,他又指着许纯美对孟经理说:“纯美是我的老......” 还未待他说完,许纯美快速拉起他的手,脸上笑容绽放,冲着孟宜潮朗声说道:“我是叶磊的好朋友。你就是孟经理呀,常听叶磊提起你......” 她的行为举止,显得跟叶磊极为亲密。不仅叶磊琢磨不透,就连一旁的梅梅也莫名其妙。 这小帅哥不是她的保镖吗?怎么纯美声称是她朋友?而且行为举动如此亲密,俨然一对恋人关系。 四人当中,最蒙的莫过于梅梅。其余三人她都认识,但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之间也都相识。许纯美的奇怪言行,和她见到表哥前后的态度变化,都令她摸不着头脑。 难道他们三人之间有着什么瓜葛? 叶磊也觉得奇怪。 她干嘛在外人面前牵自己的手?还说我经常跟她提起孟经理?根本就是没影儿的事。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且看起来她做这一切都是故意的。 孟经理与许纯美四目相对,立刻被晃得躲避开来。 她虽然面带笑容,可是眼神中蕴着凌厉冷酷,令人不寒而栗。 他尬笑着,被她双眼盯得头皮发炸,浑身都不自在。心下暗忖这许纯美与叶磊关系亲密,看来友谊非同一般。 许纯美目不转睛地逼视着孟宜潮。那天听完赵宇明的讲述,她就对这位皇朝的经理心存成见,不承想没隔几天,竟巧遇本尊。更意外的是,他居然是梅梅的表哥! 今天毕竟是梅梅的新店开业,再怎么着也不能触了人家霉头。 但是叶磊这口冤气她是一定要帮他出的!他是男人,气量宽大,可以不放心上。但我就是个小女人,我可没那么大度量! “六人定律法则还真是奇特,我们居然都相互认识。”许纯美把孟宜潮逼得无处可躲,心里冷笑几声,首先打破僵局。 “是啊,是啊,我也没想到你们竟然相识。”梅梅赶紧出来缓解尴尬。 孟经理察言观色的能力不在话下,他看出来这是许纯美在为那晚的事替叶磊抱不平呢。 于是他赶忙站出来解释:“叶磊啊,那晚的事,是我误会了你!后来我去查看了监控,证实是那位宋小姐无理取闹。 你也知道当时的状况,那位宋小姐闹得很凶,不依不饶。万一事情闹大了,影响到ktv的声誉,那损失是无法估量的! 她毕竟是名人身份,咱们惹不起!我也很难做,只有委屈你了。 其实后来我想联系你,向你赔礼道歉,只是放不下脸面。 如果你还愿意再回来皇朝工作,我随时欢迎,这样也能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还有当初扣你的钱,我会一分不少补还给你......” “我想他是不愿意回去的!”许纯美毫不客气打断他。 孟宜潮一愣,又听她说: “跟这种以人身份区别对待、没有原则的人,合作起来也不会开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无缘无故蒙受冤曲,无缘无故遭受处罚。” 说完,简单跟梅梅道了声别,拉着叶磊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孟宜潮本来想借此机会跟叶磊道歉解释,却被许纯美劈头盖脸教训一顿,不留一丝情面。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冷却:八字眉,嘴角下咧,再加上他的一张“国”字脸,刚好凝固成一个“囧”字。 梅梅困惑不解地看着自己的表哥,一脸尴尬! 叶磊在许纯美对孟宜潮冷嘲热讽的时候,就明白了她这是在替自己“伸冤”呢。虽然他认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那晚的事已过去很久了,何况他也没损失什么,但他心里仍感觉暖暖的。 “其实你没必要生气,也不用呛孟经理。那晚的情况,换成谁都会那样处理。毕竟他作为经理,要占在客户的角度去处理问题。” “你倒大度,还替他说话。我可是个小肚鸡肠的女人。” 他不作辩解。每当这个时候,顺应着她的脾气就好了,无须凡事争个是非对错。 “你是不是从赵宇明那里听说的?”他问她。 “嗯。如果他不说,我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那晚发生的事情了。”许纯美嘟哝着。 “梅梅那么有立场、有主见的人,怎么会有这么个趋炎附势的表哥?就碍于宋倩的名人身份,所以就无故解雇你,还克扣你薪资,让你在那么多人面前蒙受冤屈?亏你还帮着他说话!” “其实这没什么,对于我们男人来说,是再小不过的事情了。再说事情都过那么久了,没必要再为此自寻烦恼。你也说了,他们只是表兄妹,即使亲兄妹,也是完全不同的个体,性格迥异也合乎常理。” 许纯美半晌不吭声,低头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真大度,不计前嫌,不跟他计较,也从不抱怨我!不光皇朝那晚的事,以前我的很多做法,都伤害了你,你都默默承受了。我知道你在我这儿受了很多委屈......” 她脸泛微红,声音也轻了一些。 “你怎么了?”他侧头看着他,眉眼含笑。 “你之前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我们不是已经冰释前嫌了吗?干嘛又提起过往的事呢?你若再说下去,把我说得冤比窦娥,万一再来个六月飞雪,那可怎么的了?” 许纯美“扑哧”乐了。 看到她笑了,他也由衷地笑了。 第七十六章:夜半惊恐 转眼又过了几个月,夏天走了,秋天来了,一切都是那么的和顺美好。 “你到底怎么想的啊?”送她回家的路上,许纯美侧着脑袋憨态可掬地问他。 “什么怎么想?”他头也不回,目视前方。 “米琪呀!她对你的心思,你应该一早知道了的,就别遮遮盖盖的了。你若对人家有意,也无须害羞,我帮你们牵线搭桥就是。” 许纯美眨着眼睛精灵古怪地瞧着他说。 最近米琪改变策略,加强了对叶磊的攻势,不再欲擒故纵,不再试探摸索,而是单刀直入。 所以刚刚她直接邀约叶磊时,被他一口回绝。 最后米琪又是悻悻然地走了。 许纯美把什么都看在眼里。其实她早就知道了答案,仍忍不住替米琪再次进行确认。 听了她的话,叶磊半晌没言语。 “听到了没?你倒是表个态呀!人家米琪是女孩子,苦苦倒追于你,你愿意不愿意的,给个痛快话呗。” 许纯美拿胳膊肘蹭蹭他的胳膊。 “不愿意!” 他倒真是痛快,想都不想直接脱口而出。连许纯美都被噎得够呛,这要是直接告诉米琪,米琪还不当场跳脚? 她撇撇嘴。早就听说他对女人冷酷无情,这次是真体会到了。 “为什么呀?”许纯美脸上写满了惊叹号。 “我还不想恋爱。”他轻描淡写。 她一脸鄙视。“这不叫理由!凡是说什么不想恋爱、没有时间的,都是幌子。” 忽地,她面现惊慌,把身子向他凑凑,拍着他的手臂,轻声地问他:“你该不会......不喜欢女人吧?” 听了她的话,他差点背过气去。终于侧过头来,正对上她充满惋惜的大眼睛。 看她样子,这次倒不像是拿自己开涮,她是真的动了这个心思。 这下他还真拿她没辙了! 他抬起一根手指头,在她脑门上轻弹一下。 “我是钢铁直男!” 许纯美抚着脑门子,憋不住乐出了声。瞧他认真的样子,那也是一枚可爱的钢铁直男。 “那为什么呀?米琪这么优秀的女孩儿,你都看不上?你想找什么样的呀?” 他的眼睛瞟过她的脸。“是你闺蜜让你来试探我的吗?” “当然不是!我是实在看不过眼了,米琪追你追得很辛苦,这事总得有个了断吧?不能一直拖下去呀。” 叶磊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他看似漫不经心地说: “这事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吧?是不是两人还在背后商量来着?那你在其中充当的角色是什么?推波助澜?旁敲侧击?还是通风报信?” 许纯美的心“腾腾”直跳。他每说一个字,她的心脏就跳动一下。别看这家伙不言不语,却绝顶聪明,内心通透,凡事都跟明镜似的。 “说话呀!你的伶牙俐齿呢?”叶磊偏过头来看着她问。 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结结巴巴地半天递不上话,喉咙如同噎了个大鸡蛋。 “既然你没话说,那我可说了。” “哦,你说。” “既然你今天提到这个问题,那就麻烦转告你的姐妹,让她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为什么呀?你就不想试一试?” 叶磊猛地抬眼看牢她,片刻,他不咸不淡地说:“你就这么想把我推给你闺蜜?” 他的眼神十分复杂。邪魅中带着一丝伤感,不羁中夹着一丝温柔。 许纯美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否则自己会走火入魔。 她低着头支支唔唔地说:“我只是想你再认真地考虑一下。米琪呢,你别看她平时嘻嘻哈哈的,其实认真起来,能玩命的。 而且我从没见过她对哪个男人这么痴心。虽然她从来不缺男人,男友也是一茬接一茬地换,但是向来只有她甩别人的份,还没见过有哪个男人是她拿不下的!她对你是真心的,我都被她的诚意感动了!你但凡不排斥,就尝试着交往交往呗......” “你怎么就断定我不是她收割的其中一茬呢?”叶磊接过她的话茬问道。 许纯美呆住了,立刻捂紧嘴巴,暗骂自己简直蠢得像猪。 她原本一番好意想替米琪再争取一下,没想到无意中暴露了她的花心。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她狠敲一下自己头顶。 叶磊貌似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轻轻上斜,露出一个坏坏的笑。 “所以你被她的诚意打动,打算里应外合,帮她一起追我?”他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样子叫人着迷。 许纯美从他漂亮的双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双眼中的小小的自己,看上去十分汗颜。 许纯美,你真的好挫啊! “那你......” 她本来想问他是不是已经心有所属。但她突然想到了那个叫宋晓雪的,想到那天在医院门口偷听到他和伊莲的谈话,当时的他伤心落寞。 想到这些,她就不敢再问下去了,活生生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他目不斜视,深邃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前方的道路。他面部表情平淡无奇,看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看他这坚决的样子,许纯美也不打算再问了。只是她心里挺为米琪感到难过的。 跟他相处了这么久,她是了解他的。他外表冷酷,内心温暖。然而可别把他当成一只柔软的小绵羊,他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自己还是省点力气吧。 车子在许纯美家门前停住时,天色已暗淡下来。 叶磊看着她走进屋子,锁好门,他也转身走了。 凌晨下半夜,睡得正酣,刺耳的手机铃声划破夜空。 叶磊猛地睁开眼睛,头脑还懵懂不清。 这么晚了,谁打电话?他睡眼惺忪地四处摸手机,最后在床角的枕头边摸到了。 “叶磊!我好怕!你快来……”电话刚一接起,彼端传来许纯美惊恐的吼声。 他蓦然惊醒,“出什么事了?” 心脏也跟着“砰砰”直跳。 “门外一直有人敲门,我问是谁也没人答应,只是不停地传来敲门声,我好怕……”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 “纯美,你别怕,我马上过去!” 他一边用耳朵和肩膀夹住手机,一边抓起衣服,往身上套。 套着衣服还不忘向她交待:“纯美,你先给物业打电话,让保安过去保护你!” “好......”许纯美的声音打着哆嗦,哭哭啼啼地说:“你快点过来!” “我已经出门了,很快到!” 第七十七章:救命稻草 他极力安慰着她,由于心急,忘记了脚下的门坎,差点绊一跟头。 当他火急火燎地赶到她家时,周围静悄悄陷入一片宁静,看不出任何异样,大门前也没留下任何痕迹。 他不敢直接敲门,怕她受到惊扰,就一边打电话告知他已到达,一边用她留给他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当他急急慌慌进到屋里,诺大的客厅分外冷清,却不见她的踪影。 他的心一下子揪起来! “纯美!” 他叫得很慌乱,快速地绕着客厅转了一圈,最后见她蜷缩在沙发里,双手紧抱双腿卷曲成一团。双眼哭到红肿,脸上犹挂着晶莹的泪珠。 他的心像被刀剜一样痛。他几步跨到她面前,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肩膀。 “纯美,是我。” 就像一颗濒死的灵魂,生命的气息在不断地坠落、坠落......当生命接近于尾声,心如死灰之时,突然天使之神降临,将奄奄一息的生命拯救于绝望之中。于是乎,暗黑的生命重现光明。 听到他的呼唤,许纯美呆滞的目光开始焕发出神采。像绝望之中看到了救命稻草,她抬起头,泪如泉涌。 叶磊见她瑟瑟发抖,哭得伤心。看样子惊吓不轻。 他心如刀绞,手掌轻轻抚着她的头顶,极轻柔地说:“不怕了,我在这儿,任何人都伤不了你!” 许纯美再也控制不住,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呜哇呜哇大哭起来。 他被她这陡然的举动给吓懵了,一时半刻,不晓得自己的手该放哪里。 他伸着双手,迟迟不敢落下。少顷,双臂合拢,将她揽进怀里。 多么宽广、温暖、踏实的怀抱啊! 他不出声,静静地揽着她,任她的泪水打湿前襟。 她呜呜咽咽地哭泣,呜呜咽咽地述说: “我本来关灯入睡了,朦胧中听到断断续续的敲门声。起初,我还以为是我产生了幻听,或者是在梦中,可是敲门声不绝于耳。 我一下子清醒了,坐起来屏气凝神仔细听,果然是一阵接着一阵清晰的敲门声传过来。我不敢出声,悄悄地跑到窗口,竟看到还有一束灯光朝着窗户这边不停地闪耀。 我好怕,给子坤打电话,总是无法接通......” 话说至此,她哭得更加委屈了。 叶磊轻抚着她的后背,“后来呢?敲门声是何时停止的?你有没有给物业打电话?保安有没有赶过来?有没有抓到人?” 许纯美情绪稍稍平复下来,显然意识到自己还扎在他的怀里,脸上一阵火热。 她从他怀中钻出来,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哭红的双颊,还是羞红的双颊。 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整个人完全恢复了镇定。她说:“我给你打完电话,就照你说的给物业打了电话。还没等保安赶过来,敲门声停止了。可是我也不敢出去看,我怕门外会有人!就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等。 保安倒是来得挺快,但他们说门口空无一人,一切都很正常。他们也排查了房子四周,并没发现可疑之处。他们说回去再查查监控,看看有无可疑之人潜入小区。然后就离开了......” 他一边听她讲述,一边陷入了思索。 刚才自己在门外也仔细排查过,确实没有发现异常。 “叶磊!”许纯美突然抓紧他的胳膊。 “我觉得这件事很蹊跷!没有异常,也没发现可疑之人,可我偏偏就真的听到了敲门声。 看刚才那几个保安的意思,认为是我自己产生了幻听!其实有那么一瞬,我也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可是那敲门声很真切很清晰,我不可能听错!” 叶磊看的出,她仍为此事深觉后怕,并心有余悸。不能再让她一个人呆在这房子里。 于是他变着法子安慰她:“没事了,都已经过去了!今晚你先踏实睡一觉,我会在楼下守着。 明天我再去保安部查一下监控,看能不能寻到蛛丝马迹。 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人敲门,真相总会查个水落石出。 还有,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独处,尤其是晚上,也要安排人守护着你。” “你是说敲门声还会出现?”许纯美紧张地问他。 “以防万一,有备无患!”叶磊怕增添她的心理负担,只云淡风轻地说了这么一句。 其实他心里清楚,如果真的有人故意来敲她家的门,能够清楚知道她的住处,并能安然躲过小区保安,说明他对她的情况比较熟悉。看来这人已经盯上许纯美,并且有一段时间了。 这次只是敲门,下次再出现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可是自己天天守在她身边,并未察觉有何不妥。 会是什么人呢?她的粉丝?她的对头?难道是上次绑架伊莲父母的那伙人? 想到这,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伙人不是已经悉数被抓了吗?难道还有余党?那件事情发生时,许纯美根本没有露过面啊,他们没可能盯上她。况且他们要报复,也应该是找自己,为什么要来敲她家的门?如此看来,这种可能性并不存在。 难道是宋倩搞鬼?这种可能性倒是不小。上次颁奖礼上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那次她没能得逞,说不定怀恨在心,借机泄愤。 粉丝的可能性也不排除。粉丝追星的疯狂行径,之前他也有所耳闻。 无论哪种情况,都不能放松警惕。 “叶磊......”许纯美见他想得出了神,摇晃着他的胳膊,叫他一声。 叶磊回过神来,“回房去睡吧,明天我向林总汇报此事。” 许纯美扁着嘴,站起身来,边走边嘟哝:“向他汇报干什么?关键时刻连他电话都打不通。” 叶磊把她送上楼去,看着她躺在床上,盖好被子,閤上眼睛。 他悄悄地退出去,关好房门,自己守在楼下的客厅里。 这一夜,他都未再合眼,一直到天亮,都是风平浪静。 第二天,叶磊去查了监控。 几个人围着监视器,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在小区某一个拐角的监控设备,发现一个可疑的男人的背影。但遗憾的是,却没能拍到该男人的正面。 叶磊向林子坤汇报了此事,林子坤听后大为光火,亲自打电话给许纯美所在的小区物业公司老总,将他臭骂一顿。 该老总一个劲儿地赔礼道歉,反复表示一定会加强警卫。 他当即表态将会安排两名保安专门守候在许纯美房子周边,一天24小时巡视。小区门口和小区内巡逻的保安也会加强警戒,同时在小区内增加监控设备。 叶磊还是不太放心,建议这段时间最好有人24小时陪伴在许纯美身边,连晚上也不例外。 林子坤主动请缨,自己亲自陪护她。 第七十八章:守护 她还在为昨天紧急时刻联系不上林子坤而耿耿于怀,冷面冷脸地对待于他。 林子坤心思清透敏捷,自然知晓她的不满之处。 他一脸媚笑,连哄带劝:“我知道昨晚在你最无助、最需要我的时候,却找不到我。纯美呀,不是我不接电话,只是那时我正在回来的飞机上。 我一处理完美国的事情,订了一张最快的机票,哪怕回到国内已是下半夜,只为了能够早点与你呼吸在同一片蓝天下!” 许纯美见他言辞真切,带着满脸的疲惫,依旧风尘仆仆。想他刚刚到达,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又为她的事劳心劳力,也确是万分辛苦。 想到这些,她的心柔软下来,面色也和缓了。 “我理解,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很忙。只是有点小小的委屈。”说着话,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了下来。 林子坤见她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嘻笑着将她拥入怀中,像哄孩子一样安慰着她:“这段时间我都留在这儿陪你!放心,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一点的伤害!” 似曾相识的话语! 昨晚,也是在这儿,他也对她说着相似的话:“不怕了,我在这儿,任何人都伤不了你!” 他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边,他的面容出现在她的眼前。 许纯美使劲摇晃着脑袋,让自己快点清醒过来。 一连两天,林子坤不分昼夜地陪伴着她,倒真是做到了步寸不离。虽然电话不断,邮件不停,但他确实未离开过她身边。 这两天再未出现过敲门声,一切都那么太平。甚至大家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是许纯美自己产生了幻听?又或者她仅仅做了个梦? 只有叶磊深信不疑,因为他亲眼目睹那晚她受到惊吓的模样。 大家的警惕松懈下来。 到了事发后的第三个晚上,林子坤接了个电话,电话里说得模棱两可。挂掉电话后,他面现难色,欲言又止。 “怎么了?又要飞了?”许纯美看出他左右为难,先自问他。 林子坤口将言而嗫嚅,支支吾吾地对她说:“纯美,你说对了。英国分公司出了急事要我去解决,现在就得走,恐怕......不能陪你了。” 许纯美头垂得很低,面色暗淡,委屈难受,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转。 林子坤也是有苦难言,内心百折千转。沉思片刻后,不得不硬着头皮对她说: “纯美,我也是万般无奈!你知道的,近一年时间,爸爸身体抱恙,公司的事情基本不再过问。那些股东虎视眈眈,无数双眼睛盯着我,集团上下几万人的生计要依仗于我......若不是十万火急,我说什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弃你于不顾!” 许纯美明白他的处境,也理解他的难处,人前风光荣耀,人后要付出常人不可想象的艰辛努力。 从大义上,她能理解、也愿支持。可是从个人情感上,她毕竟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小女人,她需要爱人的关心、爱人的呵护! 可是林子坤太忙了,他忙得连自己的时间都没有,又哪里有时间给她? 林子坤对她的不满情绪洞若观火。他长叹口气,愁眉不展。 “这样吧,我让叶磊来陪你。他是你的贴身保镖,保护你的安危是他应尽的职责!” 尽管这样的决定让林子坤心怀不安,毕竟孤男寡女的,白天还行,可是晚上,共处一室......万一再弄出来个干柴烈火的,尤其叶磊,长得还那么帅...... 可是眼下也没有其他法子了,这也仅是权宜之计。相信叶磊不敢逾越,许纯美也不敢胡来! 林子坤飞走了,临走前对叶磊再三叮嘱,并把许纯美交托给了他。 其实林子坤的意思显而易见,就是不可能再发生什么敲门的事,也不可能存在什么险情,应该就是许纯美听错了。又或许当晚有人喝醉了,此事纯属偶然。 他让叶磊再守候两三晚,如无异常,就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了,他也不用彻夜相守了。 叶磊应允下来。 就这样,他白天、晚上都留在许纯美身边守护着她。 白天,一切如故。她外出,无论去哪儿,他就陪伴左右。 到了晚上,许纯美睡在楼上的卧室,叶磊就窝在客厅的沙发里。许纯美三番四次让他去楼下的客房睡,他回绝说不必了,一旦出现异常,便于快速采取行动。而许纯美在他的守护下,晚晚睡得酣香踏实。 到了第四天夜里,已经过了凌晨12点,夜一如即往的宁静。 许纯美翻来覆去睡不着。 于是她轻轻走下楼来,看到叶磊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杂志。 “怎么还不睡?”她抚弄着秀发问他。 他抬起头,见她一袭淡紫色府绸长裙,尽显婀娜身姿;黑色柔顺丝滑长发散落腰间。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仿若画中走出的仙女一般,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只可惜,他却不是古时的白弱书生。 他有点腼腆,脸颊上有些微热晕红,他垂下眼睛,“一时睡不着。你呢?怎么也没睡?” “我也睡不着!”许纯美也略显羞涩。她走过来,也在沙发里坐下,手里拨弄着睡裙上的丝带。 沉默! 无言! 夜阑人静时,灯火阑珊处,到处都是一片寂静,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咚!咚!咚! 许纯美看着这张三人位的沙发,再看看他修长的双腿,终于找到了话题。 “这沙发太短了,你那么大的个子,腿都伸不开,睡在这里太委屈你了。” “没事!好在这沙发柔软舒服。有时候我也会睡在地板上。” 他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她眼眶发热。 “时间不早了,快去睡吧,女孩子熬夜小心熬出黑眼圈来。”叶磊半开玩笑地哄她去睡觉。 许纯美并无半分睡意,坐着不动,“你若不困,我想跟你说说话。” “好!你说,我听。”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开口:“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爸爸的忌日,我妈和弟弟回老家给他扫墓去了。可是我因为工作,走不开......” 她说着低下了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庞。 “我已经好些年没回去看过爸爸了,我......好想他......”她的声音很柔很轻,像是在低低地呢喃。 叶磊默默地倾听着,感同身受着她的伤怀。 第七十九章:忆往昔,愁更愁 过了一会儿,她又接着说: “其实我进入娱乐圈纯属偶然,并非我的本意。 我小时候的理想是当一名医生,可以救死扶伤。小时候总觉得,当医生穿上白大褂的时候,就像降临人间的天使,纯洁、伟大。 记的当初我决定放弃考医科大学的时候,哭了整整一个晚上。那一年我18岁,也是在同一年,我正式出道了。而当时出道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养家糊口。 我并不喜欢娱乐圈,这个圈里的人太虚假、太现实、太浮躁,人人都向着利益、金钱看齐,没有真正的友情、也没有道义可言。 记的我刚入行时,连一些小角色都接不到,没人在乎你,没人把你当回事,也没人顾及你的感受。 导演对你呼来呵去,大腕不把你放在眼里,连那些场记、灯光师、化妆师、道具师等,都要看着他们的脸色,谁都不敢得罪。 所以,你进了这个圈子,只能让自己强大起来,想尽方法让自己变得强大!因为你不强大,别人就可以把你踩在脚下。任人欺负,任人摆布,你还得忍气吞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否则就更加无人问津。 没有角色可演,就意味着你在这个圈里永无出头之日,甚至混不下去了。即使有一天熬出头了,有了名气、有了金钱、有了利益,大部分时候,仍然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 在人前要永远保持最佳状态,哪怕家里有亲人病危;一举一动都要谨言慎行,因为人人都认识你,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永远紧绷着神经,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你是名人,是公众人物,一言一行都要注意个人形象...... 作为一名艺人,永远不能由着性子放纵自己;个人生活也会被扒个底朝天,甚至还要被添油加醋地乱写乱编;普通人更是不愿与艺人谈恋爱,因为那意味着他将从此失去自由自在的生活,暴露在万众瞩目之下。 你时常会有这种错觉:你像被扒个精光,一丝不挂地裸露在大众面前!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没有隐私可言,没有生活自由! 是,明星光鲜亮丽,挣得也多,可是承受的各方面压力是无法想象的。普通人平时只看到了明星人前的光环,却不知背后忍受着多少的苦楚无奈、孤独寂寞。 明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真情实感。不痛快了就想骂、不高兴了就想哭、开心了就想笑、恋爱了就想享受幸福,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了,可是放在艺人身上,统统变成了奢侈。 爆粗口了、摆脸色了、大哭大笑了、甚至谈个恋爱都会被说成十恶不赦,就会被拿来无限放大,肆意攻击,继而被无限指责。 有的时候真的感觉好累,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可是我爸去世的早,我妈身体不好,当初她为了供养我和弟弟,吃了不少苦头。我发誓要让家人过上好日子,我也该为妈妈分担,承担起这个家庭的担子,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许纯美越说越难过,声音几度哽咽,泪水潸然而下。 叶磊心中无限酸楚。 在外人眼里,她是大明星,高高在上,要名有名,要钱有钱,在娱乐圈也可称得上呼风唤雨的人物。但是谁又能想到,她身上背负的艰辛困苦和忍辱负重! 他突然间觉得这个女孩子很了不起!她今天的成就背后,付出了太多太多的艰辛;她柔弱的肩膀上,承载着太多太多的苦难! “你......爸爸是怎么过世的?”叶磊小心翼翼地问她。 听了他的话,忧伤闪烁在她的脸上。 “生病去世的。”她轻声地说。 “他去世的时候我还不到10岁。我记的小时候,爸爸很疼爱我和弟弟,我们也很敬爱他。 但他总像是揣着什么心事,常年郁郁寡欢、愁眉不展。最后的一年,我还常常听到他叹气的声音。 我爸爸身材威猛,生得壮实,身体也很健康。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那几年,他的身体、精神每况愈下。最后干脆卧床不起。 为了给爸爸治病,妈妈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仍然杯水车薪。即便如此,依然不能挽回他的生命。 他去世的时候,家里已经一贫如洗。我妈只好一个人带着我和弟弟,同时兼好几份工。 渐渐地,她的身体也拖垮了。但是没有办法,她不得不咬牙坚持。 她含辛茹苦地挨了好多年,好不容易把我和弟弟拉扯长大。看着她风霜刻画的脸和不断变白的发,我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一定不让她的辛苦白费! 所以当初我放弃了自己的理想,选择进了娱乐圈,成为一名艺人。至今也还一直坚持着......” 辛酸刻在她的脸上,往事不堪回首,泪水悄然而落。 叶磊默默地递给她一张纸巾。 许纯美擦干了眼泪,凄楚一笑。 “我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很想跟你聊聊天,不知不觉就聊起了这些。可能今天是我爸的忌日,我想他了吧?” 她透过窗子望着天上的繁星。 妈妈曾说,爸爸变成了其中的一颗星星,每天都会在天上看着他们。只是不知道这么多繁星当中,哪一颗才是爸爸呢? 两人都没有困意,屋子里再次陷入宁静。 夜空像被黑墨洗过一样,明月正当空,照耀得大地一片银白。屋外窗前,一棵不知名的参天大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夜深人静思往事,旧梦如歌转萧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事,只不过伤心的人和事不同罢了。 两个人都陷入深深的愁绪当中,思人、思物、思往昔...... “当、当、当......” 正当两人被愁绪包笼,那阴森恐怖的敲门声突然传来,让人毛骨悚然。 许纯美忍不住抽搐一下,握紧双拳,咬紧嘴唇,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叶磊。 “嘘,别出声。”叶磊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禁声。 许纯美屏住呼吸。 “当、当、当……” 那敲门声节奏分明、声声入耳、阵阵传来,每一声都仿佛敲在了心窝上。 第八十章:水落石出 许纯美浑身紧张起来,眼里的恐惧逐渐加深、加重。 “别怕,这次一定抓住他。”叶磊压低声音对她说。 他快步走到屋门口,许纯美紧随其后跑过来,拉住他的手。“你小心点。” “放心,相信我!”他黝黑的眼眸在皎洁的月光下,如一潭平静无波的湖水,淡定而坚毅。 许纯美望着他的眼睛,慢慢放松下来,镇定下来。 她松开他的手。 是啊!有他在,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即使刀光剑影、即使枪林弹雨,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为自己遮挡。 “当、当、当……”那敲门声如鬼魅般又响起来,搅得人心神不宁。 叶磊拉开房门走出去,轻手轻脚走至院门口。他在门背后停留一会儿,把耳朵贴在门后面,凝神静听。 那敲门声隔着一道门,清晰而猛烈。 这绝不是幻听,更不可能是什么醉汉无意识的行为,而是有人刻意为之。因为那敲门的声音时轻时重、时缓时疾,富有节奏。 他把手放在门栓上,心里默数着“一、二、三”,然后他猛的拉开大门。 由于力道过大、促不及防,门外有人一头栽了进来,摔了个倒栽葱。 叶磊一步冲过来,把他死死按在地上,双手反剪牢牢擒住。 那人挣扎几下,失去力气,再也动弹不得。 周围巡视的保安听到了动静,即刻赶过来,将那人五花大绑捆绑起来。 其中一个保安举着手电筒冲这人脸上照去。 此人生的虎背熊腰,五官倒是稍显清秀,甚至可以说有些细皮嫩肉。尽管他被捆成了粽子,双手紧紧缚住,又有好几个人钳制住他,但他面无惧色,甚至有些癫狂。 他放声朝着屋内的人影大喊:“纯美,纯美,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纯美,纯美,我爱你!月亮代表我的心......” 他嘴巴里胡言乱语,叶磊在一保安手里抢过一个手电筒,将电筒的一端塞进他嘴巴,强行制止他再胡诌下去。 许纯美在叶磊独自擒拿此人的时候,就打电话报了警。警察迅速赶来,将这个即疯又痴的人带走了。 “你没受伤吧?” 当警察带走坏人、保安等一众人也都离开后,一切恢复如常。许纯美将叶磊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边打量边紧张地询问他。 他随心一笑,摇摇头。 “我没受伤。那人看着强壮,其实乃是朽木,不难对付。而且他摔倒后,失去反抗的余地,没机会伤我。” 他嘴上跟她说着话,大脑却进入了思考。 “你想什么呢?”许纯美问他。 他怔了一下,对她说出自己的疑虑。 “我在想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他看起来像个老实本分的人,为什么会干出夜半敲门的事来惊扰你?” 许纯美听了他的话,一时无言以对,低头陷入沉思。 “对了,刚才他冲你大声叫喊的话你听到了吧?” “听到了。”许纯美回答他。 “这么看来,他应该是你的粉丝,那种狂热的粉丝。” 许纯美见他眼圈都黑了,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知他这几天都没休息好,不忍心再让劳神。便对着他说: “好了,人已经抓住了,至于这人什么来历,用意何在,就交由警察去审问吧。事情暂告一段落,今晚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尽快休息吧。” 听了她的话,叶磊确实感觉困意上头,微微笑着冲她点点头。 这一夜,两人都一觉睡到天亮。 经连夜审问,被抓之人系许纯美的一个铁粉,喜欢许纯美好些年了。无论许纯美走到哪儿,他都会亲临现场支持。前一阵子,在梅梅的服装店开业庆典上,他也曾现身过。 此人对许纯美的热爱程度已经达到了痴狂的地步,以至心理发生了扭曲。 在审问期间,他口口声声宣称自己是许的男朋友,说他们相亲相爱,执子之手。听得警察都一愣一愣的。 该男子在表达过程中,时而清晰,时而迷胡。警察对他的精神状况产生了质疑。 后经鉴证,他确患有间歇性精神病。 警察要他家人来保释的时候,他的家人对他的情况作了详细表述。 据他家人讲述:此人是家中的独子,父母对他寄于厚望。谁知他在多年前迷恋上明星许纯美,开始了他人生疯狂地追星之旅。 原以为他只是对明星的一时崇拜,过段时间就烟消云散了,所以家里人也没过多的干预。谁知他却愈演愈烈、愈陷愈深! 工作辞了、女友分了、朋友没了,生活中就剩下追逐许纯美了。 无论许纯美去哪里出席活动,天南地北,他都会不顾一切地追随而去! 他的房间里,墙面上、屋顶上,贴满了许纯美的照片、海报。无论他站着、坐着、躺着、卧着,都能一眼看到她。有时候还一个人对着她的照片傻笑! 父母出面劝阻,还遭到他的强烈逆反,甚至为此跟父母争吵不休,大伤和气。 今时今日,他这种状况已经发展成为一种病态,精神方面都出现了障碍。 家里人的良苦用心起不到半点作用,最后连家人都对他丧失了信心! 许纯美听完警察的陈述,吓得后背冷飕飕的。 其实追星在当今社会算的上是一种普遍现象,但要适可而止,把握分寸,不可一味地盲目崇拜,丧失自我。 明星需要粉丝们的支持和关注,同样作为公众人物的明星们,也要在各方各面为粉丝们树立起良好的榜样。两者之间相互促进,便会一切和谐。 倘若迷失自我,疯狂到没有下限,影响到个人工作生活,甚至骚扰到他人,从而扰乱社会秩序和明星私生活,那就是要坚决打击杜绝的了。 最后鉴于该人士是一名精神障碍者,法律无法对他实行强制措施,且整个事件中并未造成人员伤亡、财产损失,经过警察的一番教育协调,决定不对他采取行事处罚,但责令他的家人将他领回家,严加看管和医疗。 至此,大家总算安下心来,许纯美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叶磊因为守护有功,得到了公司的特别嘉奖。 许纯美所在的小区物业,也承诺进一步加强警力,坚决杜绝类似事件的再次发生! 骚扰许纯美的人被抓,此事得到了圆满解决,她也从敲门事件的阴霾中走了出来,生活恢复如初。 第八十一章:许母催婚 这天收工以后,许纯美对叶磊说:“我妈和弟弟今天从老家回来,你陪我去机场接他们吧。” “好。”他欣然答应。 两人赶到机场时,恰好妈妈和弟弟刚取完行李,正从里面走出来。 许纯美欢快地向迎面走来的一个妇人和年轻小伙子挥挥手。 叶磊看到一个50岁上下,穿着打扮比许纯美还要艳丽夺目的妇人,手上挎着一个gi的挎包,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步履轻盈地款款步出。 她身后侧跟着一个20岁出头的男孩,这男孩一身潮装,身材瘦高,双手捧着一个ipad,手指在ipad上疯狂地划动。 待他们走近,叶磊同许纯美一起迎上前,接过许妈妈手里的行李箱。许纯美则搂着妈妈脖子快乐地喊了声:“妈”。 许妈妈一见到女儿,先是满脸欢颜,随后敛起笑容,紧张地拉住她的手,从头到脚将她检查一番。 “纯美,怎么回事?妈妈一听说你受到惊吓,一个晚上都睡不着,第二天就从老家赶了回来。” 许纯美抿嘴一笑,轻松地说:“妈,没事了,都已经解决了,我也没怎么样。” “哦,对了,这事多亏了叶磊。是他的机智神勇才快速抓到了那个骚扰我的人。” 许纯美扭头指着站在她身旁的叶磊,向许妈妈和弟弟作介绍:“妈,小杰,这是叶磊。” “伯母,您好!”叶磊礼貌地同许妈妈打招呼问好。 这样近距离地面对面,才得以看清这对母子。 许纯美的母亲虽然一头乌黑的卷发,但很显然这头发是染黑的,以掩饰花白了的头发。她面上薄施脂粉,眉梢眼角,却掩藏不住岁月的痕迹,举手投足,顾盼生姿。 而站在她身旁的年轻男孩,精神帅气,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放荡不羁。那张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脸部轮廓果然与许纯美有七八分相像。 许妈妈对于叶磊的问候听而不闻。她抬眼瞥了他一眼,眉目之间,似笑非笑,带着威严。 然而只这一眼,让许妈妈不由得心惊肉跳!眼前的男孩似曾相识,好象在哪里见过一样,心里生出一种不明不白的慌乱!然后她赶紧转过眼去。总之,是不想再看他第二眼。 而弟弟小杰更是眼皮都不抬一下。他两耳塞着耳机,手指在ipad上划来划去,只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妈妈和弟弟对待叶磊的态度,令许纯美十分气恼。只是当着叶磊的面她又不好说什么,但看着弟弟目中无人、傲慢无礼的样子,她的火气按奈不住地往上蹿。 “许俊杰,叫人啊!怎么这么没礼貌?”许纯美将火撒在小杰身上。 “你好......”他懒洋洋地吱一声,头也不抬,算是跟叶磊打过招呼了。 许纯美见他这副懒散的德性,火气蹿到了头顶。伸手就去拍他脑袋,被许妈妈拦住了。 “妈,你看他都被你惯成什么样子了?没礼没貌!你还袒护他?已经20岁了,难道还是小孩子吗?” 她想起叶磊20岁的时候,为了受伤的哥哥劳神劳力,苦心孤诣。对比起自己的弟弟枕稳衾温,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他玩游戏呢。”许妈妈袒护着小杰。 “都多大了,整天就知道打游戏,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许纯美怒气冲冲地瞪着弟弟。 可叹那小子始终头不抬、声不出,不理不睬,任凭许纯美如何数落,他都两耳不闻身边事,双眼不离ipad,手指划来划去,仿佛世界唯我一人,其他一概浮云。 “纯美,时间不早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叶磊不在意他们对待自己态度如何,也不想许纯美因为自己而与家人争论不休。 叶磊拉着行李箱,许纯美挎着妈妈手臂,小杰划着ipad,一行四人向停车场走去。 “妈,你怎么带了满满一箱子东西啊?都是些什么呀?” 在车上,许纯美与妈妈闲聊起来。小杰坐在前排副驾座,依然低头撸游戏。 “你姑妈、姨妈、表舅他们送的土特产,他们说没什么新鲜的玩意带给你,想必你也不缺什么,倒是家乡的土特产,比较难得,就大包小包地带了很多。盛情难却啊!” “他们都还好吧?好久没见到她们了。”许纯美一脸羡艳,似乎对自己没能一起回去深感遗憾。 “都挺好的,也挺惦记你的,叫你有机会也回老家走动走动。如今家乡的变化很大。不过她们说倒可以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你,还夸你越来越漂亮了。” 说起这话,许妈妈是一脸的骄傲。 “给我爸扫墓还顺利吗?”许纯美又问道。 “嗯,挺顺利的。” 许妈妈停顿一下。“纯美啊,下次有时间,你最好能回去看看你爸,我想他一定很想你了。他在世的时候,最疼的就是你了。” 许妈妈说完这番话,长长地叹了口气。 “知道了,下次我一定提前安排出时间。”说起已故的父亲,许纯美也不由得黯然神伤。 “对了,子坤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我好久没见到他了。”提起这位未来的女婿,许妈妈禁不住喜上眉梢。 “他忙!”许纯美漫不经心地说。 “再忙也不能一点空闲也抽不出来吧?你们两个没事吧?”许妈妈盯着女儿关切地问。 “有什么事啊?他忙他的,我忙我的。”许纯美随口回应。 “他整天满世界飞,忙的脚不沾地,你也是天天忙忙忙。再这样下去,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考虑婚礼的事?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外孙?” “妈,你又来了。你这么急着要把我嫁出去,是不想要我这女儿了吗?”许纯美嘟起嘴巴跟妈妈撒起娇来。 “你这丫头!”妈妈瞪着眼拍着她的手。 “疯起来什么话都往外说。我不要你要谁?你是我唯一的宝贝女儿......我是为你好,像子坤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也难寻,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 “妈,我姐还不到25岁,你就这么急着把她嫁出去?我看你是担心你的金龟婿跑了吧?” 真难得,这位许大公子,一个晚上总算开了回金口,弄得车上其他三人都愣了一下。 可是他这一开腔就是挤兑自己的妈。弄得许妈妈老大不乐意,尤其车上还有个外人。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25岁?我们那时候25岁已经当妈了。再说了,子坤本来就很好嘛,风流倜傥,一表人才,颜值抗打,身份高贵......” “妈,到了!”许纯美实在没心思再听妈妈絮叨下去,她每次一夸起这个所谓的“准女婿”,那真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许妈妈一扭头,看到车子已停在了许纯美家门口。 第八十二章:母女互呛 “这关死了,刚好也到了!”许俊杰嘟囔着,自己推开车门先行下车,自顾自地走进了院子。 叶磊也下车,先来打开许妈妈这边的车门,许妈妈如同一只骄傲的母鸡,昂头挺胸,看也不看他一眼,迈下车来,径直向着院子里走去。 叶磊本想着再绕过来为许纯美开车门,可是她自己已经下了车。他就直接走去后备厢拿行李。 许纯美走到他身边,略带歉意地对他说:“叶磊,我妈这人嘴硬,但心里却没什么。小杰这孩子骄纵惯了,不懂规矩。你别放在心上!” 叶磊把行李箱从后备厢里拎出来,放在地上,然后把后备厢锁好。 “没关系,我不会介意。我把箱子拎进去,就走了。” 许纯美伸手想帮他一起拉行李箱,没想到那箱子死沉死沉的,拉起来都很费力。 “我来吧,你力气不够。”叶磊拉起箱子,与她并排而行。 “这箱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难不成装了一箱子石头?怎么那么重?”许纯美一边与他向屋里走,一边纳闷地喃喃自语。 平日里许妈妈和小杰住在市区的一套公寓里,许纯美由于工作时间不规律,怕打扰到他们,加上她一早习惯了独自居住,所以平时一个人住在近郊的一套二层独栋别墅里。母女三人并不同住,只是有空的时候许纯美会回市区看望妈妈。 这次许妈妈本打算趁着回去扫墓在老家多住些日子,但是一听说许纯美被人骚扰受到惊吓,当即决定提早回来,并与小杰搬来别墅与她同住一段日子,好好陪陪女儿。 叶磊将行李箱放在客厅门口,然后客客气气地道别:“伯母、纯美,我先走了,你们早点休息。” 小杰早已跑进房间不见踪影,许妈妈坐在沙发上,只顾着低头收拾自己的包包,就似没听到一样,也不吭声。 只有许纯美,执意要送他到大门口,并嘱咐他天黑路远,路上小心。 当许纯美送走叶磊返回屋内,许妈妈瞪着眼睛,古里古怪地瞧着女儿。 “我脸上有花吗?你瞧个没完。”许纯美问妈妈。 “你脸上倒是没花,我看是你的小保镖脸上生花了,要不然你怎么对人家那么热情?嘘寒问暖、叮咛不断,还替他打抱不平......” “妈,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别拐弯抹角,阴阳怪气的。”许纯美不耐烦听她这样说话,简直与红姐如出一辙。 “纯美!”许妈妈收起挖苦的表情,变得一脸严肃。 “你可别跟你这个小保镖走得太近!尤其是他与你年纪相仿,你没听说过人言可畏吗?再说了,你对他这么好,他就容易迷失自我。人心不足蛇吞象,万一他再起个歹心,做些对你不利的事,那不是给自己招惹麻烦?” 许妈妈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对女儿循循教诲。 “妈,赶了一天路,你还不累吗?”许纯美显然听不进妈妈的劝导。 “妈知道,忠言逆耳,你听不进去。你还年轻,容易被骗,容易感情用事。别人对你好一点,你就容易感动,容易相信人家。妈是过来人,妈的话都是走过弯路总结出来的。” “你哪走过什么弯路啊?你那时候就是跟爸结婚生子,日子过得像白开水一样平淡。” 这摆明了是许妈妈言之谆谆,许纯美听之藐藐。 “但是妈听的、看的多呀!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妈!您就别倚老卖老了!我虽然吃过的米没有您吃过的盐多,但是我分得清孰好孰坏!” “你就别自作聪明了!你是我生的我还不了解你吗?如果你真有那么冰雪聪明,妈也不用替你操心了。” “您还是多操心一下您儿子吧!一点规矩没有,一点礼貌不懂,见到人连招呼也不打一个。” 说起弟弟,许纯美一脸的怒其不争。 “不就是没跟你那个叫什么的小保镖......叶磊是吧?打招呼吗?瞧你这愤愤不平的样子,当着外人的面,毫不客气地数落自己的亲弟弟。” 说起这话,许妈妈也一脸不满,替儿子打抱不平。 “说起来,我倒真要说说你们母子俩!不管怎么说,人家叶磊今天也是去接你们的,你看你跟小杰对人家那态度。一个冷漠,一个无礼。叫人家怎么想呢?” “爱怎么想怎么想!”许妈妈也直言不讳。 “他是你雇来的员工,又不是你亲朋好友、领导上司,我没必要顾及他怎么想!” “所以说,你就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以权、钱来衡量他人!可是妈,待人接物是最基本的作人准则,何况您还是长辈? 人家叶磊三番四次跟您打招呼,您都爱搭不理的。假如换成林子坤,您会这样冷漠吗?八成您早就上赶着攀龙附凤去了。说白了,您这是典型的嫌贫爱富!” “嫌贫爱富怎么了?这年头有几个不嫌贫爱富的?” 许妈妈直眉瞪眼地看着女儿,觉得她的话十分不中听。 “纯美,这小子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怎么你处处维护他?为了他,数落完你弟,又来数落你妈!” “他没给我灌什么迷魂汤,我也不是存心替他说话,而要与你们对立!我是就事论事,看不惯你们这样的态度!而且叶磊他也不会起什么歹心、有什么非分之想。他正直、善良,一贯按照自己的本心做人行事!” 许妈妈拿眼斜视着她,嘴巴撇得老高。“哟哟哟,瞧你把人家夸成了一朵花。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有这么好?”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他!”许纯美毅然决然地反驳她。 “妈,你不知道自打叶磊来到我身边,因我受了多少委屈,又替我除了多少隐患。就说这次的敲门事件,也是他几天几夜不合眼,全心全意守护着我,才抓到那人的。 你们没有一字半语的感激也就算了,怎么还反过来给人家脸色看?这是什么逻辑?” 这几年随着自己越来越红,妈妈也变得越发势利,看人先看身家、地位。或许是那些年过怕了苦日子,又觉得自己的女儿年轻漂亮有资本,自己也逐渐变得眼高手低,又一心一意想让女儿攀上富贵、嫁进豪门,也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但她实在不喜欢这样的妈妈!以前那个吃苦耐劳、本分纯厚的母亲再也回不来了吗? “感激?我只知道这世上的人,都是无利不起早。你不给他发工资试试看?你若不是他老板试试看?看他还会不会全心全意守护你?” 许妈妈也是一肚子的不服气,直接回话怼许纯美。 许纯美失望地看着妈妈,直觉她简单不可理喻。 第八十三章:尘封旧事 “你不用拿这种眼神看着我!在你眼里,你妈就是一个没思想觉悟、一心向钱看的人,思想境界还不如一个外人!是,他正直善良,你妈我是利欲熏心!这叫什么来着?用你们戏词里的话说:他是正角,我就是反角呗!” 看着女儿一心维护外人,还是个小保镖,许妈妈心里老大的不痛快。 许纯美最怕这一招,跟她说着说着,她就开始上纲上线,跟她扯东她扯西,跟她扯南她扯北,反正是总也扯不到一处去。结局往往就是许纯美不再与她较劲儿。 可许妈妈仍不放心,又开始了谆谆告诫。 “纯美啊!妈是担心你,才会唠叨你,你不要嫌妈妈烦! 那个叶磊年纪轻轻,脸又长得好看,这样的男人最容易花迷住你们这样的年轻女孩儿。他再说些花言巧语,或者充当个护花使者,上演个英雄救美啥的,能不把你们这些心思单纯的女孩子收得服贴服贴? 妈这是微言大义,你可得记住了!人心隔肚皮,你不要被人家的外表给蒙蔽了!” 她见许纯美一脸不屑,接着说道:“就算不提这些,你跟他关系搞这么近乎,要是被那些媒体记者拿来作作文章,你让子坤怎么想?” “妈!”许纯美见她越说越离谱,深深佩服这老太太的奇思异想。竟将这些个莫须有的,想象得有鼻子有眼儿,然后就开始了自己的杞人忧天。 既然说也说不清,道也道不明,再理论下去也没毛线用处。她灵机一动,换种方式制止她妈: “妈,您老人家的孜孜教诲我铭记在心!不说这些了,来,看看我那些个七大姑八大姨,都给我捎来些什么好东西。” 许妈妈深谙女儿心思,她撇着嘴巴,不情不愿地被她拉着去开行李箱。 许纯美在众多的礼品当中,翻出一盒茉莉绿茶,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茶的淡淡清香沁入心脾。 她惬意地笑了笑,起身去泡了壶茶,然后熄灭大灯,点燃香薰,跟妈妈肩挨肩窝在沙发里,品茶聊天。 说是聊天,大多都是妈妈在说,她却闭着眼睛假寐,似听非听。 “不知怎么搞的,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反正心里特别别扭。” 叽哩咕噜地闲聊一堆,许妈妈莫名地冒出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本来都已昏昏入睡的许纯美,闭着眼睛,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看到谁的第一眼觉得不对劲啊?” 等了许久,许妈妈都没言声。许纯美眼开眼睛,看到她满眼的泪水。 许纯美吓一跳。“妈,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许妈妈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地板,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串串流下。 “妈,发生什么事了?”许纯美坐直身子,心慌慌地看着她问。 “是不是这次回去给爸扫墓,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许妈妈抹了把眼泪,泪眼婆娑的双眼避开她的视线,张了张嘴,又合上了。 许纯美更加迷惑,同时感到惶惶不安。 过了一会儿,许妈妈情绪平静一些,但仍似陷入沉痛的回忆之中不能自拔,岁月沉淀的脸上是纠结着的痛苦与不安。 “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已经长大了,可以为你分担。”许纯美悉力地鼓励妈妈说出她心中的秘密。 听了女儿的话,许妈妈再次支吾其词,想说又犹豫着不说。 许纯美看出来了,妈妈这真是有难言之隐。一定是什么重大的事情,可能已积压在她心中若干年了,才让她数度欲言又止,哽咽难鸣。 “你是不是想爸爸了?每次给爸爸扫墓回来,你总是闷闷不乐的。妈,只要您身体康健,平安快乐,爸爸在另一个世界,也会安息的。”许纯美绞尽脑汁劝慰她。 “我想他干嘛?他自己造的孽他一蹬腿走人,躲清闲去了!留下我在这个世上受尽良心的谴责!只是不知道这死鬼在地下躺了十几年,他的良心有没有得到解脱?” “造孽?”、“良心谴责?”、“良心解脱?”妈妈这一连串的用词,听得许纯美胆战心惊。 从小到大,无论父亲是在生病期间,还是去世以后,印象里母亲与他之间总是相濡以沫、相敬如宾,母亲每每在自己和弟弟面前提起父亲,永远都是褒奖称颂。 今天妈妈这是怎么了?一连串用了好几个词来形容父亲,还带有明显的谴责意味。 “妈,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是在说我的父亲吗?你知道你这几句话意味着什么吗?” 许妈妈低头不语,只是一味地掉眼泪。 许纯美直觉事态不对,心里莫名地恐慌起来。 “妈,你和爸爸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他到底是怎么生病的?他在世那几年总是悒悒不乐的,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一直以来,许纯美都隐约感觉,爸爸当年的去世并非自然生病死亡那么简单,这其中或许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虽然她那时候年纪不大,但她却有着这种强烈的直觉。 “纯美!”许妈妈此时头昏眼花,女儿在她眼前幻化出好几个重影。 “妈妈接下来要跟你说的话,本来是打算这辈子都不让你们姐弟俩知道的!为的是不给你们二人的心理增加负担和罪恶感。可是这件事压得妈实在喘不过气来了! 二十多年了,它如同一个千斤鼎压在我胸口,折磨得我快不能畅快地呼吸了。” “妈,你说吧!如论什么事,我都承受得住!”许纯美郑重地向妈妈担保。 但她内心也极为忐忑:究竟压在妈妈心中二十多年、隐瞒了她二十多年、现在即将要告诉她的是什么重大事件呢?这件事一定很重大、很紧要,否则,她不会这么难以启齿。 她正暗自揣测,听妈妈说道: “这件事尘封了二十多年,也折磨了我二十多年!我一直想把它忘却,可是它就如同烙印烙在了我心口上,噬骨蚀心!” 她眯缝着眼睛,老泪纵横,思绪也被带入久远的回忆当中。 第八十四章:跨越二十年的纠葛 “妈……”看到妈妈如此的难过,许纯美心中柔肠百结,她帮妈妈拭去眼角的泪水。 妈妈长吁口气,缓缓说道: “那是大概24年前的一个晚上,也就是你出生的前一天。那晚天很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那晚下着很大的雨,那雨大的呀,妈这辈子再没见过那么大的雨。 那天你爸值夜班,妈妈正怀着你即将临盆。到了半夜,我突然肚子痛起来,紧接着开始不停地宫缩,这眼看着是要生了。 可是你爸不在身边,妈一个人又痛又怕,紧张得不行。我忍着肚痛敲开了隔壁王阿姨家的大门,让她帮我给你爸单位打个电话。 你爸接到电话后非常着急,但由于他单位离咱家很远,他怕耽误我生产,就临时跟单位借了辆面包车,一路狂驰回家。 可是雨太大、风太急、夜太黑、路太滑,加上你爸开车又不娴熟,当车开到解放路口的时候,‘咚’的一声撞上了什么东西。 你爸赶紧下车查看,却看到……却看到……一对夫妇倒在血泊中,当场就气绝了!而那丈夫的手里还抱着个孩子!他居然在被撞的一瞬间,将孩子高高托起,这孩子才幸免一死……” 妈妈已泣不成声,她瞪大眼睛,惊恐地望着远方,大口大口地吐气! 仿佛二十多年前的那场车祸如今重演,那血淋淋的场面就活生生地展现在她面前! 许纯美快窒息了!她越往下听心越惊、越往下听心越慌,她感觉胸闷气短,双眼模糊,耳朵沙沙作响,头脑嗡嗡直叫。她没太听清楚妈妈最后的那几句话,也看不清晰妈妈的面部神情。 她只觉得自己如同掉入万丈深渊,身体快速地下坠、下坠,她手足乱蹬,拼命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然而四周光突突、滑溜溜,空无一物。 她的心,也如同她的身体一样,快速坠落。 怎么么似曾相识的故事?好像不久前刚刚在哪听到过?在哪听的呢?听谁说的呢? 她竭力地搜索记忆的碎片,潜意识里却又不愿让自己想起来。 “叶磊!” 当记忆的碎片一片一片拼凑起来,这个名字跃入脑海! 许纯美整个人惊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难道?难道那个撞死他父母、丢弃他不管、不顾他死活、抛弃人义道德逃之夭夭的人,竟是自己的父亲?那个害得他和哥哥成为孤儿、寄人篱下、受尽白眼,从小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挨尽苦楚的人,竟然…...竟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自己敬重的、深深怀念的父亲? 怎么可能?绝无可能! 可是妈妈刚才明明说24年前,今年叶磊不到26岁,他父母双亡时他的确不到2岁。 “我1岁多那年,一天夜里突然发起了高烧,怎么都退不下去,我爸妈就抱着我去医院,留下哥哥一个人在家。 那天夜里下着很大的雨,天黑的伸手看不见五指,爸爸抱着我,妈妈撑着伞,他们相互扶持着,艰难地在大雨中行走。 走到解放路口处,突然两道刺眼的白光照射过来,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当他们发现是一辆车直冲冲撞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 我爸妈当下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我爸爸在倒下的一刹那,用尽全身力气把我高高托举起来,才使我捡回一条命。 后来被人发现的时候,我爸爸还举着双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身体,而我全身都已湿透冻僵,早已哭的没了气力,高烧昏迷了好些天,才......慢慢活过来。”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如此平淡却难掩的悲伤。 泪水模糊了许纯美的视线! 也是在解放路口,也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也是下着瓢泼大雨,也是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孩子,也是夫妇倒在血泊中而孩子捡回了一条命......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重合? “妈,那个孩子后来怎么样了?”许纯美迫切地追问妈妈。 “那个孩子活了下来。这让我和你爸心里稍微好过一点儿!至少少了一条人命!” “那爸爸呢?爸爸没有不管那个孩子吧?” 问完这个问题,许纯美紧张地看着妈妈。她多么希望妈妈给出的答案与叶磊说得不符,这样,就可以推翻肇事者同为一人的猜测。 然而妈妈的脸上,是极为明显的惭愧。 她几乎是从喉咙眼儿里挤出了一句话:“那孩子是被别人救的,你爸当时就吓跑了......” 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泪水潸然而下! “那他们一家就剩下那一个孩子了吗?”她流着泪说。 “听说还有个哥哥,出事那晚,他哥哥好像不在现场......” 有人拿着一把长而尖锐的锥子,使劲刺向她的心脏,这样还不解恨,旋转着锥把,一点一点地向着她心脏深处扎进去...... “妈,当时爸爸为什么要逃走?为什么不去报案?为什么不救那个小孩儿?” 许纯美泪流满面,一口气向妈妈提出三个质问,直问得妈妈赧颜汗下。 “你爸当时吓坏了!他开始以为那个孩子也死了,可是后来那个小孩哇哇大哭,哭声响彻整个夜空。他心里挂念着我要生产,又怕耽搁久了,孩子的哭声招引来路人,所以……所以......他就仓皇逃走了……” “可是爸爸有没有想过,他这样一走了之,那个孩子很可能也会死掉啊?他还那么小,他可能会被冻死,也可能会哭死,甚至会被其他过往的车辆撞死……”许纯美的心疼得快要炸裂开。 可是看着妈妈无助而凄惶的眼睛,还有眼角如鱼尾一样的皱纹里滚淌着的泪水,她的心倾刻间崩塌了! 是啊!她一连串地责问妈妈有什么用呢?当事人是已故去的爸爸。当时的妈妈正为自己的即将降临而紧张害怕。 况且事情已过去了二十多年,自己就是再懊恼再气愤,也已于事无补! 她的心在泣血,她的泪在流淌! 看样子,那个孩子八九不离十就是叶磊了。原来自己与他之间竟有着这样剪不断的孽缘! 他那漂亮的又淡淡的愁容,他那幽黑的又忧郁的双目,浮现在她的眼前。 第八十五章:对不起,叶磊 “纯美,不要恨你的爸爸,也不要对他的爱有所怀疑!虽然他犯下了弥天大错,但是他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事发以后,虽说他又苟且多活了十年,可是这十年当中,他没有一分钟忘记过自己犯下的过错,他一直备受着良心的煎熬。比起我们,他会更加的难过和难忘,因为他亲身经历了那场事故。 那时的他经常做恶梦,梦里常常听到孩子的哭声,看到一对鲜血淋淋的夫妇向他索命! 所以他才终年不乐,积郁成疾,抱病而亡!” 许妈妈老泪纵横,已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着妈妈极度难过的样子,许纯美心里很不落忍。她实不忍心将实情向她和盘托出。 妈妈,你可知道?那个孩子,你见过的,就在刚才,你还对他冷面冷脸、不屑一顾。 假如你知道了他就是当初那个差点葬身于爸爸车轮下的孩子,不知道你会作何感想呢? 她肚子里憋着一大堆的话,不说出来,她几乎要被压抑死。 可是她能向谁倾诉呢? 弟弟?他还少不更事。 让他活得轻松简单不是更好吗?何须再平白增加另一个人的负担?有时候,有些事,知道了比不知道更加沉重,或许一生都将背负着这个枷锁; 妈妈?她已自顾不暇。 她的脆弱、无助、伤心欲绝,淋漓尽致地展现给她。她想要的是解压、释怀,而不是在她受伤的伤口上继续撒盐。所以,即使自己把真相烂在肚子里,也不能相告于她; 叶磊?想到这个名字,心就痛不可抑。 这个纯净的男孩儿,受尽人间疾苦。尽管命运待他不公,他却依然一心向阳。用“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这句话来形容他最为恰当了。 谁都不能说,那么她只有把这真相憋在肚子里,一个人慢慢承受,慢慢消化。 那么叶磊,我又该如何面对你?我又能为你做些什么呢?没有!什么都做不了,唯有一句“对不起”! 泪水无声滑落,她心里一千遍、一万遍地默念着这三个字。 “纯美啊,今天妈妈告诉你真相,一来是因为你长大了,可以承担了;二来,如果有朝一日,能够遇到那个孩子,记的替你爸爸赎罪......”许妈妈哭泣着对她说。 赎罪?许纯美心里打个结! 妈,你可知道,这个罪过有多大?我们又该怎样赎?我们的赎罪与补偿,可以唤回他的家人吗?可以抹平他所受的创伤吗?可以唤醒他的哥哥吗?可以给回他丧失的童年吗? 不!一切都无济于事了! 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跟妈妈保证,再大的事自己都能承受!没想到此事太过沉重,自己压根承担不起,也承受不住。 “妈,其实......” 她差点脱口而出,叶磊就是那个孩子,想要赎罪不必等到有朝一日。 可是看着妈妈那饱含泪水的眼睛脆弱无助,那风霜刻画的脸上沾满泪痕,那满头发根处露出的银丝,她的心软了下去。 妈妈已经经受了二十多年良心的折磨,不能再增添她的心理负担和精神压力了。 就让我来替爸爸赎罪吧!偿还他造下的罪孽,弥补他犯下的过失!老天将叶磊送到我的身边,就是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呀。从今以后我要加倍对他好! 许纯美合上嘴巴,闭上眼睛,泪水倾泄而出。 “当初因为懦弱,我们没有对那起事故承担起责任,甚至没有去管过那孩子的死活。所以才一直深受谴责,我的心也没有得到过片刻的安宁。假如有一天真能找到那个孩子……” “找到那个孩子又能怎么样?”许纯美冷冽的目光对视着母亲。 “难道告诉他当年是爸爸撞死他父母,然后逃逸,将他扔在风雨中不管不顾?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难道还要将他受伤结痂的伤口再活活撕开吗?” 妈妈不敢看她的眼睛,像做了错事的孩子。她扭过头去,偷偷地擦拭眼泪。 她理解女儿的不满和怨怒,作为父母,没能给子女树立起良好的榜样,甚至愧于面对。从今往后,连女儿都要于良心上背负起父辈所犯下的滔天大罪,终生被道德的枷锁捆绑! 许纯美看出了妈妈的窘迫,她的心也疼起来,但她仍旧心有不平。 “妈,既然你和爸爸都遭受着良心的煎熬,那为什么当初你不劝爸爸去自首?至少这样良心上会好过一些?” “怎么没想过去自首啊?我和你爸都想过的,有一次我甚至陪着他走到了派出所的门口。 可是你爸害怕坐牢,加上我生完你身体恢复得不好,家里的开支全靠你爸一人维持,再后来又有了你弟弟,如果你爸坐牢了,那咱们这个家就彻底毁了!” “咱们的家毁了?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个孩子?他的家早就毁了!他还那么小,就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你们让他怎么活下去?他如何吃饱穿暖?去哪儿遮风避雨?他要吃多少的苦头?” 许纯美扯心扯肺地发泄着满腹怨言...... 尽管心里明白不应该对妈妈发出抱怨,她也只是个一生替爸爸背负着良心折磨的女人,她已经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在谴责自己。 可是她一想到叶磊,想到那个可怜的男孩儿,想到他向她讲述父母双亡时极力隐忍着的悲痛,想到提起肇事司机毫无道德地逃逸、至今下落不明时,他眼神中的悲愤......许纯美的心不由得颤抖起来。 她无法抑制内心的不安,和对叶磊的愧疚。说直白点,她承担不起这样的罪责。 “如果有一天能找到那孩子,我们要加倍地补偿他。”妈妈小声地嘀咕着。 “补偿?拿什么补偿?金钱吗?金钱只能满足物质的需求,如何补偿得了那孩子所遭受的创伤?” 她的话,让妈妈愧对无言。她难过的低下头去,母女两个都哭成了泪人儿。 许妈妈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年那个捡回一条命的孩子,就是今晚刚与自己碰面、日日守护在女儿身边的叶磊!而女儿如此动容伤恸,也是在为叶磊伤心、为叶磊悲愤不平...... 她以为女儿之所以这么强烈的反应,是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接受不了她一直敬重的父亲,犯下大错却没有勇气承担;还有,为那个下落不明的可怜的孩子而忏悔! 第八十六章:无颜面对 这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辗转反侧,无法安眠。眼前一遍遍浮现一对浑身是血的年轻夫妇,抱着一个幼小的男孩儿,那男孩儿张着惊恐的眼睛看着她。 那对年轻夫妇面部狰狞,伸展着双臂来向她索命;那个小男孩儿有着一双澄澈清亮的眼睛,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看着她,然后猝不及防的,小男孩儿眼中流下一串串泪水...... 她伸手想要去抚摸小男孩儿的面孔时,那清沏的泪水变作了血色。 许纯美暮然惊醒,她猛地坐起身来,气喘呋呋。额头、后背结出一层密密匝匝的汗珠。 我们许家欠叶磊的实在太多了,多到这辈子都偿还不清。 许纯美用枕头蒙住脸,无声地哭泣起来,泪水将枕头打湿一片! 整整一夜,她都不敢把枕头拿开,因为只要她睁开眼睛,叶磊那张漂亮得无懈可击又带着淡淡忧伤的面容,就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她的眼前。 她,不敢面对于他! 第二天早上,许纯美在屋子里踌躇了许久,才硬着头皮走出家门。 叶磊早已站在门口等着她。 他高大的身躯披着朝阳,闪着耀眼的光辉,看到她的第一眼,便向她投来如同朝阳般灿烂的笑容。 许纯美却不敢看他,面无表情地躲避着他的目光。 “昨晚没睡好吗?”他迎上前来,接过她里的包。 她若有若无地哼了一声。始终低垂着眼睑,回避着他的眼睛。 他见她眼圈黑黑,眼皮肿肿,眼珠红红,神情疲惫又憔悴,就像生了一场大病。他内心为之一震,昨晚还好好的,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出什么事了吗?”他关切地询问。 许纯美摇摇头,直接绕开他的身体钻进了车里。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中已溢出的泪水。 叶磊怔愣一下,也转身走回车边。 这才发现,她没有坐在前排的副驾驶位上,而是直接坐到了后排车座上,把脸扭向另一边,并不看他。 叶磊疑云窦生。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她生气了? 他张了张口,想详细问问。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闭上了嘴巴。 他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启动车子。 “纯美......” 这时,许妈妈从屋子里跑出来,大声呼叫女儿。 叶磊停下车子,摇下车窗。 许妈妈却当他空气一样,直接掠过他,奔向后排车座。 许纯美快速抹干眼泪,摇下车窗。 许妈妈看见女儿,露出了慈母般的笑容。 “这是妈买给你的阿胶口服液,你要记的每天吃一支,工作再怎么辛苦,也要照顾好身体!你看你,面色这么难看,昨晚肯定没睡好,今天有时间记的补补觉。”她对着女儿左叮右嘱。 叶磊坐在前面一声不吭,耐心地等待着母女俩在这儿话别。 许纯美极力抑制住眼睛里往上冒的酸涩。虽然自己十岁丧父,但毕竟记的爸爸的疼爱,也还有妈妈的关切,弟弟的陪伴。可是叶磊呢?他本应也有一个温暖的家,有疼爱他的父母,有照顾他的哥哥。 只是因为爸爸,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一夜之间,他变得孑然一身、无所依倚。他甚至不记的父母的样貌,更有哥哥病重这双重的打击! 许妈妈一番交待后,转身回了屋里。从始至终,都没抬眼看叶磊一眼,完全当他不存在一样。 叶磊也不介意,见母女两个话别完毕,重新发动车子,上路了。 一路上,许纯美都闷不作声,跟往常叽叽喳喳的她判若两人。 “你没事吧?昨晚没睡好吗?”叶磊不放心,又一次问她。 他在前方后视镜中,看到许纯美咬着下唇,低头不语,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她今天与往常截然不同,这让叶磊内心极为不安。 “是不是不舒服?”他又试探着问她。 她好想抱住他大哭一场,然后对他坦白交待。可是她不敢说,也不能说,因为她害怕,害怕他恨她,害怕失去他。 可是让我欺瞒着你,我又如何做到心安理得?我的心如何能得到平静?我又如何与你坦然相对? 老天,这种事为什么让我遇到?我宁可什么都不知道,宁可昨晚妈妈什么都没跟我说过,宁可蒙在鼓里,享受与他在一起时的轻松快乐。 然而,我已经知晓了真相,以后面对着他,还能轻松起来、快乐起来吗? 叶磊,假如有一天你知悉真相后,还能这般温柔待我?关心于我吗? 眼泪终究没能控制住,喉咙里泛着酸水。 “没什么,没有不舒服。” 她尽量平淡地回答他,可仍带着极重的鼻音。 “可能是昨晚跟妈妈聊天聊到很晚,聊起了爸爸,我......有点想他了......”她哽咽了。 口上说着半真半假的话,心里却是拧巴着的难受。 是的,她好想念父亲,真的好想念他!她好想再见他一面,她想亲口问问他:为何犯了错误不敢站出来承担?为何竟能绝情地置一个鲜活的小生命于不顾?你究意还是不是我心目中神一样伟大的父亲? 她把脸别过去,将额头贴在车窗玻璃上,任泪水肆无忌惮地洗刷脸庞。 他见她说得酸楚,自己内心也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既然她不愿多说,他也就不再继续追问。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自己唯一可做的,不就是无声地陪伴和支持吗? 从那以后,许纯美对叶磊更加亲近了,也对他更加关照了,简直可以用体贴入微、关怀备至来形容。 这招来了红姐的数次警告与提醒。 与此同时,米琪也对叶磊加强了追求攻势。她不再拿许纯美作挡箭牌,也不耐烦再拨雨撩云,欲擒故纵,而是直接向他发起进攻。 喜欢他,想要拥有他,就放手大胆地去追求吧! 于是天天电话、微信不停歇,嘘寒问暖一茬接一茬,对他的追求像狂风暴雨一样猛烈。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叶磊下定决心,得找个机会跟米琪说清楚,不能再浪费人家的感情。 第八十七章:拒绝米琪 第二天,许纯美刚刚收工,两人正准备离开,米琪的车“倏”地一声停在他们面前。 她气呋呋地从车里走下来,冲到叶磊面前,眼眶里涨满潮水。 “我发了那么多微信给你,为什么一个都不回?” “你故意躲我是不是?”她流下泪来。 “米琪......”许纯美见叶磊尴尬地杵在那儿,想帮他缓解难堪,却被米琪硬生生打断。 “许纯美,这儿没你的事!你先走吧!” 米琪看也不看许纯美,眼睛仍直勾勾地盯着叶磊,却以刻不容缓的口气提出命令。 许纯美瞧着叶磊,犹疑不决。 叶磊扭脸对着她说:“你先回去吧,我有话跟米琪说。路上小心!” 许纯美应一声,钻进车里,驾车离去。 她车速开得十分缓慢,心里如打鼓一样七上八下,从前方后视镜里一直注视着身后那两个人影。 他们会谈些什么呢?听那天叶磊的意思,似乎对米琪并不来电。那他是打算跟她摊牌了吗?可是米琪知道后能接受的了吗? 看刚才米琪那样子,气恼又委屈,要是叶磊再当面拒绝她,她一定会非常伤心。她向来自傲,在男人面前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的。如今在叶磊这里屡次碰壁,恐怕她难以接受。 那么叶磊呢?他真的对米琪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他想要拒绝米琪的心有多坚定呢?会不会她委屈地一哭,他心就软了呢? 假如他就此屈就了该怎么办呢? 这种可能性应该不会有吧?叶磊,他应该是一个对待感情严肃慎重、不爱绝不拖泥带水、要爱就会全情投入的人! 可是米琪真的是个很出色的女孩儿了,出身好又漂亮性感。面对这样的女人,有几个男人能抗得住?不是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嘛,叶磊毕竟是正当年的正常男人啊...... 如果这样的女人都不能让他动情,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心里有着深爱且难以忘怀的女人! 是伊莲?还是那个叫宋晓雪的?他跟伊莲算青梅竹马,那么他跟宋晓雪呢?他们之间是否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许纯美心里乱得很,一会儿希望叶磊跟米琪能成,一会儿又害怕他们在一起,一会儿想到伊莲,一会儿又想起宋晓雪......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没事瞎寻思什么呢?她懊恼地骂起自己。 要怪就怪那个叶磊,这家伙天生的招蜂引蝶体质,才给自己惹来这么多麻烦。 她又抬头从后视镜中看去,那两个人的身影已变成两个模糊不清的小点。渐渐地,连这两个小点都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不见了。 “米琪......”许纯美走后,叶磊先抢着开口。 他原本打算直截了当跟她说明自己的想法,让她明了,然后心死。很显然,他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其实对叶磊来说,他没有真正地谈过恋爱,不太会处理男女之间的事情,更不懂女人的心。 虽然一直以来,从未间断过被喜欢、被追逐,但除了伊莲以外,基本都是通过打拳认识的,从来没有与哪一个有过深入地接触、了解,别人对他也只是表面上的认知。如此便轻言喜欢,这种对待感情的态度未免太过草率。犹如海市蜃楼一样虚无缥渺、不够真实。 所以他从没把这些当回事,也从不放在心上,拒绝起来更是不留情面。 他骨子里认为,米琪对待他的情感,跟那些女孩儿并无二致。两人只是泛泛之交,彼此之间知之甚少,何以就生出爱来? 像米琪这种不知愁苦的女孩子,身边男人成堆,男人对她来说,等同于一件消费品,想要就可以买来,不想要了就随手扔掉。所以她从不珍惜。 而自己的不同在于,没有轻易让她唾手可得,所以她的征服感没有了,新鲜感增加了,甚至萌生出挫败感,这才是她不肯死心的根本所在。 叶磊明显想错了,或者说他低估了自己的魅力,抑或他错看了米琪。至少这一次,米琪对他,是投入了真情实感。 所以他刚一开口,米琪压根儿不给他拒绝自己的机会,果断打断他: “我知道你大概听说过我曾经的感情史,可能这让你对我产生某种误解。其实你还不了解我,我对待感情绝不是你所听说的那种玩世不恭,一旦真正投入时,我会非常的专一。” 米琪何其聪慧,加上经验老道,她其实一早就明了叶磊对她并不感冒,之所以没有拒绝她,只是碍于她是许纯美的闺蜜好友,才对她客客气气的。但却始终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所以她一开口就忙着为自己洗白。 “其实我们互不了解。”叶磊对她说,“米琪,你也并不了解我,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所以我们才需要多些接触,彼此增进了解啊!”米琪热切地对他说。 叶磊一看这又绕回来了,明摆着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也不想再瞻前顾后了,打算开门见山。 于是他说:“米琪......跟你直说吧。其实我没有想要恋爱的心思。一直以来,我当你是纯美的朋友,所以我敬重你。但是......我们并不合适......” 终于不再逞强,终于眼泪投降,泪水如雨刷一样冲洗着脸颊。米琪幽怨地看着他。 叶磊心里也不好受,尤其看到女孩儿为自己流泪。 他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更不愿别人因他伤心难过。 伊莲,已等了他很多年、至今仍在为他等待、也为他流过无数次的眼泪!现在又多了个米琪! 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所以他从不让这种无果之花开放;所以才会无情地拒绝所有向他示爱的女孩儿。 外人都说他冷酷无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面对感情之事时是多么的力不可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不是石头做的人、铁打的心肠。 当初没能狠下心拒绝伊莲,已经让他追悔莫及;宋晓雪的悲惨结局,更叫他心生畏惧。对于米琪,他即不能强硬拒绝,又不愿再拖拉下去,本想着不冷不热地对她,希望她自己能知难而退。 但显然,他低估了米琪的耐性,和对他的感情。 米琪越哭越伤心,泪水如滚滚长江水,滔滔无绝期。开始是无声悲泣,后来干脆放声痛哭。 这下叶磊真慌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样让她停下来。 其实任何的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她想要的,他给不了! 第八十八章:果断决绝 “你不要哭!我不是存心让你难过,只是我们确实不适合做男女朋友......” 他试图寻找最合适的措辞,想要把对她的伤害减少到最小。但是面对感情之事,面对这样火热炽烈的女孩,对于他这种本就不善言辞的人,更加词穷。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适合?就算是鞋子,也要上过脚才知道适不适合!”米琪带着哭腔对他说。 “至少你答应我先尝试一下。” “米琪,我不想浪费大家的时间,更不愿你在无果的事情上浪费感情。现在的我,根本就不想谈恋爱!” “你一直都是这样直接拒绝女孩子的吗?你难道不会考虑对方的感受吗?”米琪边伸手抹眼泪,边向他质问。 “自从第一次在阳光会所遇见你,我就喜欢上你了。原本对你的感情,我自己也不确定,就没有太过主动地去追求。可是后来通过rose酒吧那件事,我意识到你不是徒有虚表,而是一个光明磊落,对感情严肃忠诚的男人。 再后来在东一造型我们偶遇,你救了我,我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你了......” “呜呜呜......”米琪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叶磊翻翻口袋,掏出一张纸巾递给米琪。 这包纸巾还是早上许纯美随手塞到自己口袋里的,没想到这会儿派上用场了。 米琪接过纸巾,大大咧咧地擤了把鼻涕,已然哭成了上气不接下气。 “所以说,我并不是盲目地喜欢你。 我承认我最先是被你的颜给迷惑住的,可那时也只是一时的好感。真正对你动情,是在对你有所了解后才发生的。叶磊......” 情急之下,米琪双手抓住他的右手。 “我对你有所了解,可是你对我却一无所知。因为我用心地想要去了解你,但你似乎却对我还有些误解。 我这个人骨子里并不像表面看起来放荡不羁,虽然rose酒吧的事是我出的主意,搞的鬼,但我并没有坏心眼儿!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好不好? 你答应先尝试着和我接触一下,我们先尝试着谈一下恋爱,如果还是不能让你喜欢上我,那到时你再拒绝我也不迟啊!” 米琪几近哀求地晃动着他的手,溢满泪水的双眼渴求地望住他。 “米琪,强扭的瓜不甜,你何必如此呢?以你的条件,想要多优秀的男人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我?” 看着她涕零如雨、楚楚可怜的模样,触动了叶磊最柔软的心弦。 “我究竟哪里不好?为什么你连试一试都不肯?”米琪自尊心受创,撕扯着声音喊。 “不是你不好,是我从没想过要跟你成为恋人,我们的背景、环境、性格相差太远,我们真的不合适!” 一再地拒绝这个率真耿直的女孩儿,叶磊也是十分为难。 米琪甩开他的手,目光变得绝望凄苦。 “不爱就说不爱!哪来那么多的借口?” 突然,她咧开嘴大笑起来,笑完脸上又是纠结着的痛苦。 “为什么每次我付出真情,结果总是被抛弃被拒绝?难道注定我这一生只能在感情面前逢场作戏吗?”她的泪水潸然而下。 “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喜欢上我?” 叶磊也是一脸的凄楚彷徨。他张了张口,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叶磊,你答应我吧,至少答应跟我试一下。我不要自尊,我也不怕你看不起我。我本来就没有自尊,我本来就输了,从我不可自拔地爱上你的那天起,我就输掉了我自己。叶磊,我求求你,求你答应我吧......” “米琪,别这样......”他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后半句却被酸涩的喉咙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米琪呆呆地望着他,半晌,她露出一个凄然绝苦的笑。 “为什么我这样苦苦哀求于你,都不能让你有半分心动!叶磊!你竟然是这样铁石心肠的男人!” 他的沉默,令她羞愤难当,歇斯底里。 “米琪,对不起!”叶磊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除了一句“对不起”,他还能说什么呢? 谁愿意伤害一个无辜善良的人?何况还是一个在乎自己的人!哪个男人愿意看着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何况让她哭泣的还是自己的无情! 可是他不果断决绝能行吗?在感情方面,但凡他有点儿迟疑,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简单清明。他总不能来者不拒吧?他总不能滥用感情吧?否则,他还算一个真正的男人吗?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不是对的那个人,就不要拉拉扯扯,伤人伤己! 他心里乱成一团麻,面孔上仍是一副冷酷无情的表情。 面对他的无动于衷,米琪的心骤降到零下十度。她只觉得从心底到骨髓,透着一股子冰冷。现在只是初秋时节啊,还未到冬天,怎么会那么冷?那么冻? 她瞪着一双泪目怒视着他,眼中充满了恨与绝望! 叶磊看清了她的眼神,心中一凛。又看到她浑身都在发抖,他紧张地叫了一声:“米琪......” 米琪像没听到一样,她转过身,如游魂一般向前荡去。 “自古无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她口中反复地、轻声地吟念着这一句。 叶磊蓦然想起了宋晓雪! 米琪的眼神和神情,跟当时的宋晓雪如出一辙!他打个激灵! 悲剧不能重演! 他惊恐不已,追上米琪,拉住她,“米琪!” 米琪推开他的手,又哭又笑。 “从来没有我米琪搞不定的男人。看来许纯美说得没错,你是最不同寻常的那一个。我以前玩弄感情、玩弄男人,现在得到报应了,上天派你来惩罚我!” “米琪,不是这样的......” 他眼神暗淡下来,痛苦地看着米琪。曾让他心怕的是宋晓雪,曾让他心痛的是伊莲,他没料到自己拒绝米琪,也会这样艰难困苦。 “你就是魔鬼!”米琪咬牙切齿地说。 叶磊听之任之,任凭她如何数落自己,他都泰然接受。 “米琪,如果之前我让你有什么错觉,那是我的错。真的很抱歉!你是个好女孩儿,一定会找到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哼!这算是你无情拒绝我的临别赠言吗?看来你也不能免俗!”她挖空心思挖苦他,接着她口齿清晰地、带着她与生俱来的骄傲、一字一顿地说: “你不必抱歉!你从来没有给过我错觉,更没给过我希望,你始终对我相敬如宾,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是我自作多情、一厢情愿,上赶着追你......” 他黯然神伤,表情麻木而空洞,看上去那么的痛苦无助。 第八十九章:被拒之殇 米琪看着他的模样,绝然一笑。似乎感觉这样还不够,她扬起脸来,突然对他说出这样一句话: “你喜欢的另有其人吧?” 她停顿一下,恨恨地瞪着他的眼,“这人是许纯美吧?” 叶磊震惊,眼中一丝惊诧一闪而过,迅即恢复平淡无波。 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就仿佛身上最隐密的伤疤被人陡然揭起。而他发现米琪正挑着眉头诡异地凝视着他,目光挑衅而嘲讽。叶磊脑海中却禁不住浮起许纯美那张娇柔含笑的美丽脸庞。 “被我说中了?”米琪反诘而问。 “没有!”他淡淡地说。 “没有喜欢的人?还是没有喜欢上许纯美?”米琪逼视着他,穷追不舍。 叶磊也毫不避讳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告诉她:“我说过了:我,没有想要恋爱的心思!” “哼!”米琪冷冷一笑,“你避重就轻,不敢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她已心中了然,于是眼含热泪,目中带着绝望,带着心寒,也带着狡黠。 “叶磊!接下来我要说的话,算是与你相识一场的忠告:不要打、也不能打许纯美的主意!林子坤是怎么样的人,你很清楚。别说你抢不走许纯美,就算你真的抢走她,你们也不可能有好的结局!而你,必将痛不欲生!” 说完,米琪毅然地上车,在他身边飞驰而去! 是的!他将痛不欲生! 叶磊久久地、久久地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喜欢我?为什么我为他做了这么多,都不能感动他?”米琪声泪俱下。 坐在她对面的许纯美,茫然而无助地看着她,竭力地搜肠刮肚,也不知该如何来安慰她。 看着米琪这悲恸的样子,她心里也着实不好受。 米琪与叶磊分开后,一气之下驾车离开。 一路上,她将车速开得飞快,但眼泪流下的速度比汽车飞驰还要快!不停流下的泪水模糊着她的双眼,她不停地用手抹擦,仍然无济于事。最后她干脆放声大哭。 悲与恨、伤心与绝望,思念与不甘,齐齐涌上心头。 她拿起电话打给许纯美,硬要她出来听自己一诉衷肠。 这正中许纯美下怀,她也一直挂念着两人谈话的内容,尽管从米琪的反应上她已知晓谈话的结果。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跟她约好见面地点。 “我究竟哪里不好?是我配不上他吗?他有什么可傲慢的?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长得帅点;不就是身材好点;不就是阳刚一点;不就是为人正直善良、有情有义、有担当嘛......” 米琪趴在桌子上,呜呜咽咽,哭得整个背部都在颤抖。 许纯美心生怜惜。这米琪嘴里骂着他,却不由自主地将他夸了个遍。 “米琪......”她叹息一声,把手抚上她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冷若冰霜。 “不是你不好,是他没有这个福份,是他有眼无珠,不识你的好。所以咱不要他了,也不想他了,好不好?” “不要他!不想他!谈何容易?” 米琪抬起头来,随手端起桌上的一杯酒,因为手在发抖,杯面上波纹荡漾。 她看着杯子里倒映着的自己的影子,惨淡的笑了。 连那杯中自己的倒影,都是头发蓬乱,一脸灰败。 脸上的妆哭花了,红一块、白一块;眼睛的睫毛膏氲成一片,像两枚黑色的铜钱印在眼睑处;唇上的唇彩将嘴角拉得又长又宽,如同刚舔过一大口番茄酱,将嘴唇糊得一塌糊涂。 她不忍再看下去,仰起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白酒烈性极强,呛得她剧烈地咳起来,眼泪又止不住溢出眼眶。 她又倒满一杯,泪水一滴接一滴落进杯子里。 “酒是辣的,那么眼泪是不是苦的呢?辣的和苦的混在一起,应该比毒药还难喝吧?” 她举着杯子自言自语着,又扬起头将杯中酒喝尽,脸上的五官都挤到了一处。 “真的是又辣又涩又苦!”她吐着舌头,凄凄艾艾。 “可是比起我心里的苦,仍差若天渊!”说完,她接着自斟自饮起来。 她一杯接着一杯地倒,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喝的都是货真价实的白酒。杯杯下肚,浑身暖融融的,一直暖到心底。不一会儿的功夫,从满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别喝了!”看到她又端起一杯送至嘴边,许纯美提手拦住她,厉声对她说。 “你别管我!”她甩开她的手,杯中的酒洒落一半在桌面上。桌子上的几个小菜一动未动过。 她又一口喝尽,温热的眼泪混着辛辣的白酒,一起吞到肚子里。 许纯美再不劝她,任她喝,任她哭,任她倾泄,任她疯狂,不阻她,也不拦她。 这是一间装修极有格调的小餐馆。 餐馆不大,里面灯光昏黄灰暗,一间一间地格子屋里,三三两两的人们或追忆往昔,或畅谈未来,或谈笑风生,或海阔天空......图的就是个清静和私密。 许纯美和米琪,在最尽头的一间格子屋里。 “他为什么不喜欢我?”米琪突然一拍桌子,连带口水四处飞溅。 惹得旁边几个格子屋的人,纷纷探过脑袋来看个究竟。 许纯美只得将脸埋得低低的,用头发遮住大半张脸。 “看什么看啊?没看过美女喝酒啊!” 米琪站起来,用手指一圈探头过来的邻近几个格子间的人,眼睛似要冒出火来。再加上她那张已经糊了妆的脸,看上去确实有些鬼魅。 许纯美恨不得自己变成个隐形人,立马消失不见。 那几个人纷纷缩回头去,规规矩矩地不敢再招惹这位“喝酒的美女”! 米琪摇摇晃晃站在椅子前,她已有些微醺,双腿发软坐也坐不下,站也站不稳。 许纯美走过去,按住她的肩膀扶她坐下来。 “米琪,真的有那么难受吗?爱而不得的滋味是这样折磨人吗?” 她一边问她,一边用纸巾擦着她脸上的泪水,和氤氲的睫毛膏,以及糊掉的唇彩。 米琪凄迷地看着许纯美,似哭似笑。 “你当然不懂了。你又没体会过爱一个人却得不到的滋味。你甚至连爱都没有爱过,又怎么知道这种苦楚?你向来顺风顺水,又有林子坤爱你宠你,你还有什么可求的?” 听她提到林子坤,许纯美生怕隔壁的人听到,从而暴露自己的身份,她立刻用手捂上她的嘴。 第九十章:发出警言 米琪突然感觉胃里火烧火燎的,接着开始翻腾。她弯下腰作起呕来。干呕了几声,也吐不出何物。 许纯美轻轻拍着她的背,待她趋于平缓,递一杯白水给她。 她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趴在许纯美肩膀上低声啜泣起来。 许纯美把水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搂住她,泪花忍不住在眼中闪烁。 “你说是不是报应?因为我以前太把感情当儿戏了,我勾引男人,又甩掉他们,可劲儿地报复男人,从不把他们当回事,也不管人家有多痛苦。 现在终于轮到我了!所以当我好不容易遇到真爱,想认真一回的时候,就连老天爷也不成全我? 我真他妈的活该!咎由自取! 可是......可是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会这样的心痛!痛不欲生!” 许纯美搂着她,想方设法地劝解她。 “哪有什么报不报应?只能说没有遇到对的那个人。” “怎么才是对的人啊?”米琪涕泪交零。 “以前那个我以为是对的,可是我为了他......那畜生最终弃我不顾。” “从那以后,我封闭自己,麻痹自己,我发誓再也不动真情。” “直到他的出现,又让我那颗心蠢蠢欲动。我以为这次是对的了,是老天爷想要拯救我,把他送到我身边。可是......可是,连开始都没有,就已经宣告结束了......” 米琪哭得稀里哗啦,许纯美听得连连叹息。 她抚摸着她的头发,不遗余力地安慰她:“可能没有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吧。叶磊他现在确实没有想要谈恋爱的意愿。之前我也跟你说过,只是你不肯相信我,一味地执着于对他的感情。” 听她提起叶磊的名字,米琪忍不住身体打个寒颤,眼泪如同黄河泛滥一样。 许纯美伴随她身体的哆嗦,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米琪一直在哭,她的肩膀都被她的眼泪湿透了。 看来米琪对叶磊用情至深,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她的心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在许纯美印象中,除了米琪妈妈去世的那天,她哭的伤心欲绝,再就是这一次了。 即使大学初恋时,她怀了男友的孩子,那龟孙子得知后,怂得从此不见踪影。 她也就是低头默默地流了一会儿眼泪,然后毅然地去医院将孩子打掉。 再之后她就把自己关进房间,一连几天不出门,不吃不喝,不说话,也不见任何人。 再出来时,她就重获新生。 许纯美一直觉得米琪是个个性开朗、乐观、坚强、感情并不柔软的女孩儿,无论对待家人、朋友、抑或恋人。 今天她才看清楚她,她不是感情不够柔软,也不是感情不够丰富,她是将所有的爱与恨都沉埋心底!她只是一直没有遇到那个让她感情柔软和丰富起来的人。 看来这一次她遇到了,所以她才这么的用心用情,也才这么的伤心伤恫。 可是那个人,却是叶磊! 仔细想来,自己也有逃脱不了的干系。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找米琪商量什么对策,来对付叶磊,她和叶磊也不会结识,米琪就不会遇到他、爱上他,深陷情伤的漩涡不能自拔,也就不会有她此时此刻的悲痛绝伦! 米琪,这个游刃有余地游走于男人堆里的女孩儿,她习惯了对男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在男人面前一向占据着上风。 这一回,当她真的心动了,却也同时心伤了! “别哭了米琪,再哭就要水漫金山了。” 许纯美心里不好受,硬挺着半开玩笑半逗她,就像逗小孩子开心一样。 “既然他不珍惜你,你又何须为他而折磨自己?一会儿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一觉醒来,你会发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 米琪从她肩膀上爬起来,圆睁泪眼凝视着她。 “你高兴了?你满意了?被你一语成谶!” 许纯美感到莫名其妙,自己真心为她而难过,想着法子劝导她,怎么反而遭她反噬? 转念一想,她本就心伤,加上醉酒,想必意识不太清晰。她心情不好,也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于是她耐着性子对她说:“我有什么好高兴好满意的?我巴不得你找到称心如意郎君,早一日找到爱情归宿,得到真正的幸福。” “真的吗?”米琪满面狐疑。“就算是真的,你也不希望这个人是叶磊吧?” 许纯美脸色突变,强自镇定。“你说什么呢?” 米琪苦苦一笑。“我说什么,你心里最清楚。” “我不清楚!”她的针锋相对,让许纯美感觉很不舒服。 然后米琪自顾自地嘟哝起来:“纯美,你知道吗?你的这个小保镖他简直不是人!他是魔鬼,一个能让女人着魔的魔鬼! 而且,他决绝无情,他的心坚定不移!连我米琪都不能让他动摇半分,不知道将来什么样的女人能降服他? 但是我敢肯定,一旦他真正的爱上,必定是用生命去爱的!” “用生命去爱!”米琪的话让许纯美大为震惊。 是啊,究竟什么样的女人能值得他用生命去爱? 她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个低头沉思不语,一个低头悲悲泣泣。这个格子屋里,被浓浓的伤悲笼罩着。 “纯美,听我的劝!” 突然,米琪抓住许纯美的手,抬起红肿的眼皮,眼中充满了忧虑。 许纯美被她的目光惊得打个寒颤。 配合着她的眼神,又传过来她震撼人心的声音:“趁你还没对他动心,赶快远离他!离得越远越好!你有林子坤,你的未来清晰明了,千万不可堕入深渊,自我毁灭!” 米琪的话直叫她心惊胆寒! 红姐也曾说过类似的话恐吓她。 叶磊,这个一直守护着她的天使,为何在他们眼中,变成了魔鬼! 许纯美的心惊慌起来! 叶磊,究竟你是魔鬼还是天使?你是深渊还是光明?那个值得你用生命去爱的女孩儿,她已经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了吗?抑或是在未来即将出现呢? 纵使你是魔鬼、是深渊,那么甘心坠入深渊的人将是谁呢?纵然你是天使、是光明,那么你想用生命去守护的那个人,又会是谁呢? 第九十一章:初识伯乐 这几个月,许纯美可谓是过得心神不宁。 妈妈说出的秘密、米琪最后的忠告、还有那颗越来越躁动不安的心,搅得她坐不安席,卧不安枕,食不甘味,寝不遑安。 每每与叶磊单独相处时,再不似从前一般洒脱自在,总觉得有双罪恶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她。 这种感觉就像身上绑了颗定时炸弹,说不定哪天就会爆炸,将她和叶磊炸得粉身碎骨。 带着这样的心情,导致的结果就是她在工作当中,也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心无旁骛地全情投入。 当与叶磊面对面时,就是贼人心虚,不敢正视于他。 然而分开独处时,眼睛却又不受控制地总想去找寻他。 这一切,都被眼明心亮的红姐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红姐太了解许纯美了。可以说,她就是红姐一手带进娱乐圈的,一直带着她直到如今的大红大紫。 记的当时是在一所学校的宣传片中,红姐第一次看到这个乖巧俊俏的小丫头,十七八岁模样,样貌清纯可人。 大大的眼睛像会说话,高挺的鼻梁,樱桃的小嘴,身材娇好,小小年纪就已出落得婷婷玉立,尤其那一笑一颦一回眸,简直能摄人心魄。 直觉告诉红姐,这个小姑娘要是进娱乐圈,将来的作为一定不可限量。 于是她几经周折找到了许纯美的学校,找到了她本人,千方百计游说她进娱乐圈,成为一名艺人。 那时的许纯美,稚气未脱,单纯得似一张白纸,将来的理想是成为一名白衣天使,能够救死扶伤。对演戏当明星,根本连点概念都没有。 她甚至一度怀疑红姐是个江湖骗子,打着包装艺人、培养明星的幌子,挥霍那些一心想成为天王巨星的少男少女们的梦想,以骗取钱财。 于是,她瞪着一双大眼睛,如碧波般纯净的眼神里带了一点茫然和楚楚动人,又不乏少女的灵动。 她问她:“当艺人?是拍电影电视剧吗?” “对呀!”红姐看着这个一脸的胶原蛋白,由内而外散发着满满元气的小女孩儿,满心欢喜地对她说。 本以为她该喜出望外,毕竟在她这样的年岁,正值青春焕发、风华正茂,梦想成为明星的年轻人比比皆是,只是苦于寻不到出路。 不承想她却在机会面前,面不更色,不为所动。反倒严肃认真地对她说:“你不用打我的主意,我没钱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下轮到红姐茫然了,愣在那里,一时半刻没琢磨过味儿来。 愣了一会儿,她恍然醒悟,原来她是把自己当骗子了。 她举目望着已走远的许纯美。简单而普通的衣服,竟被她穿出了一种时尚的美感。及膝的百褶裙,伴随着她轻快的步伐,跳跃着欢快的音符;高高扎起的马尾辫,也跟着有节奏地快乐摇摆...... 总而言之,她浑身上下洋溢着满满的青春气息。 红姐同时也注意到了她脚上穿的那双皮鞋,是一双鞋底已磨薄、款式已过气的旧皮鞋。 她立刻计上心头,在背后大喊一声:“小姑娘!” 许纯美听到叫声,停下脚步,回头看到还是刚才那个“女骗子”。心里想:她竟然还不死心? 红姐快走几步追上她,“小姑娘,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骗子!” 她边说边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我是欢娱公司的艺人经纪,也是你们口中常说的星探,大家都叫我红姐。欢娱你知道吧?国内实力最大的传媒公司,旗下拥有众多当红艺人,包括......” “我不知道什么欢娱,我也不感兴趣。您要是没什么事,我要回家了。” 许纯美也不伸手去接她递上前的名片,态度依旧疏离,迈开脚步继续走自己的路。 再度吃了闭门羹,红姐诧异不已,也越发对这小女孩儿兴趣浓重。 一般像她这样条件优秀、有些姿色的花季少女,大都怀有一颗浮躁不安的心。要是走在路上被星探发现并挖去拍个广告、拍部戏啥的,一准乐得心花怒放,直觉天上掉下个巨大陷饼,砸自己头上了。 你想啊,那得是多优越的条件,多大的荣光,才能有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是许纯美却不为所动,不受诱惑驱使,反倒平静淡泊。光这一点就十分的与众不同。 “小姑娘!”红姐一边追逐着她的脚步,一边为自己辩白。 “我真的不是骗子,不像你听说的那些,找你去拍个广告,要先交纳培训费什么的。 我们是正规的娱乐公司,不会收取任何费用。相反,我们会花钱培养你、包装你,还给你创造工作机会。以你的条件,如果能进娱乐圈作艺人,将来肯定能红透半边天,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许纯美停下来,木木然地看了她一会儿,淡淡地说:“当明星?” 红姐乐得脸上的褶子都浮现了。“对呀!当大明星!” 谁知许纯美听完,仍心无所动,迈开脚步继续前行。 “小姑娘,难道你对当明星都没有兴趣吗?要知道,现在多少女孩儿一心想往娱乐圈发展,却苦于没有机会。 而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你面前,你就不想尝试一下吗?”红姐仍旧锲而不舍。 “我不会演戏,唱歌也五音不全,怎么可能当的了明星?再说了,我对当明星也没兴趣啊,我的理想是当一名医生。” 她稚嫩的声音彰显出她的年少单纯。 “医生?”红姐一脸不屑,显然对她的话大感意外。 “小姑娘,当医生有什么好的?你一个娇弱女孩儿,看到那些鲜血啊、伤口啊、甚至尸体什么的,不感到恐怖吗?” 没想到她再次停下脚步,幼嫩的脸上展露出坚韧不拔。 “当医生有什么不好的?可以治病救人,这是我的理想!你凭什么轻视我的理想?” 红姐听了她的话,竟有些哭笑不得。 她长叹口气,脸上浮起一丝悲凉,只听她冷冷说道:“治病救人?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病人,是医生也挽救不了的!” 那个时候的许纯美,自然理解不了她这句话的涵义。她固执己见地坚持着自我。 第九十二章:极力游说 说话间,许纯美已走到了家门口。她在一间破旧的房子前停下来。 红姐打量了一下这所房子,对自己的计划更加胸有成竹。 她再次掏出名片递给她,“小姑娘,你不必急于回绝我。反正你知道有这样一个机会,这张名片你先拿着,哪天想通了可以联系我,我随时等着你。 你也可以先到我们公司参观一下,看看我们拍摄过的电影电视剧,以及我们旗下的签约艺人,了解一下公司实力。 哦,对了,还有一句话我得告诉你,那就是:当演员比当医生赚的钱要多得多。假如你将来红了,财富、名利,更是源源不断!” 红姐说完,将名片塞到她手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精明又圆滑的红姐通过她的穿着打扮,以及她的居住环境,断定她的家庭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经济拮据。她有效地利用了她的这个弱点,一针见血地用赚大钱来引诱她,比说些虚头巴脑的要来得更加实际。 对于这样有主见又聪明的小姑娘,你就是说破大天,也不见的能动摇她一分。倒不如一击即中,再留够时间给她,让她自己慢慢想明白。 事实证明,红姐的策略是正确的。 一听说能赚很多的钱,果然让许纯美为之心动。因为她总是想着有一天,通过自己的努力,能让妈妈和弟弟过上好日子,从而改变一家人的命运。 过了一周多,红姐果不其然就接到她打来的电话,心里由不得暗自得意。 “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小姑娘。”她表面上还是表现得那么谦和。 “我......”许纯美显得很拘谨,“我能不能去你们公司参观一下?”她的声音很轻很低。 “好!没问题!你什么时候来?”红姐的声音高亢嘹亮。 “一个小时后吧。” “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能找到。” 电话挂断,红姐手里攥着还有些温热的手机,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这个女孩儿心动了,但她也没有最终拿定主意,只需自己最后的临门一脚,便可大功告成。 她“嚯”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风风火火地走出办公室,去安排一个小时后接见她的准备工作。 一小时后,许纯美如约来到欢娱传媒。 红姐没有跟她过多地客套,直接领着她参观了公司。 公司规模很大,不仅位于黄金地段的标志性建筑物里,而且整整五层都是欢娱一家。对于当时还只是名学生、没见过世面的许纯美来说,已经足够震撼到她。 而更让她羡慕的还有那些认真而有条不紊工作的员工们,以及令人眼花缭乱的明星海报。 无论是早几年就已风靡全国、如今已贵为天王天后的明星前辈,还是近一两年火速蹿红的后起之秀,都在欢娱占有一席之地。 许纯美的目光扫过每一幅明星海报,目不暇接,流连忘返。 不可否认,欢娱旗下当真是星光熠熠。这些明星们各个是俊男靓女,耀眼夺目。 对于一个十七八岁的懵懂少女来说,其诱惑力是无法抗拒的。 她的眼睛发亮了,眼神也逐渐羡艳起来。 突然,她的眼睛定格在一幅足有一人高的海报上面,久久不离去。 她快步奔过去,在海报前驻足下来。 只见海报上的女明星,身着淡紫色钉珠晚礼,独倚长椅,肌肤胜雪,美目流盼,桃腮含笑,自带一番清雅高华之气,让人为之神魂,为之颠倒。 “陈梦瑶也是你们公司的艺人吗?”她一脸惊喜,回过头问站在她身后几米开外的红姐。 “是啊!她是我带的艺人。”红姐眼波流转,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淡淡地对她说。 “她是我的偶像!”许纯美活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终于得到了心仪已久的玩具后,兴奋不已,她的目光中释放着光芒。 “现在正在热播的《爱你没商量》我超喜欢看,最欣赏的是她在剧中的扮相和角色,简直就是完美女人的化身!” 她眷恋地看着陈梦瑶的海报,脸上绽放着如桃花盛开一般绚烂的笑容。 红姐慈眉善目地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的妹妹一样,眼中充满了爱怜之情。尽管她与许纯美仅仅谋过两次面,但她确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纯真、清透、真实、甚至有股子倔劲儿的女孩儿。 “《爱你没商量》正是我们公司投拍的电视剧,陈梦瑶主演。”红姐略带自豪地对她说。 许纯美回过头来,满脸的惊羡和崇拜。 “真的吗?”她稚嫩地问她。 “当然!”红姐笃定地告诉她。 这令许纯美心生向往,目光中一闪一闪着数不清的亮晶晶。 “还有《爱的诺言》、《跨越千年的爱恋》、《来自星星的情书》、《轮回》等等大热剧集,都是欢娱投资拍摄的,主演们也悉数是公司旗下的艺人。” 红姐如数家珍般向她作着介绍。 这几部剧都掀起过收视高潮,受众也基本是许纯美这个年龄段的,她既然喜欢《爱你没商量》,相信这几部剧她应该也关注过。 许纯美越听越神往。虽然她从没想过自己演戏当明星,那是因为那些距离她太遥远,并不意味着她不喜欢追这些高甜剧集和演出剧集的美少男少女们。事实是这几部剧每一部她都曾孜孜不倦地追过。 曾经,她为剧中男女主人公的命运而牵肠挂肚,为他们缠绵的爱情故事而感动心痛;为他们的悲惨经历而流泪;为他们的圆满结局而雀跃;跟着剧中人物一起哭泣,一起欢笑...... 如此看来,这家公司规模强大,员工工作一丝不苟,又签下这么多耀眼的明星,还投资拍摄了这么多好看的剧集,如果是家骗子公司,应该不会发展得如此壮大吧? 许纯美开始说服自己,也放松了心中的警惕,跟红姐之间也熟络起来。 红姐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像红姐这样有着一颗玲珑剔透心的人,最善于捕捉和琢磨他人的心理,她的一言一行正中许纯美心扉。 她之所以重点列举出以上几部剧集,是因为她深谙一个道理:像许纯美这种年纪的小女孩儿,情窦初开,对爱情正处在一种即懵懵懂懂、又向往纯洁美好爱情的阶段。 但是憧憬也好,向往也罢,却又不敢放胆去尝试,只好在影视剧中与人物命运同呼吸、共患难。 所以像这些傻白甜啊、玛丽苏啊、英雄主义啊等等剧集,最能与之产生共鸣。 第九十三章:成名之路 因此,她无须吹嘘公司有多牛逼、多强大,只须抓住重点,轻描淡写,就可成功俘获小女孩儿的心。 “我没骗你吧?小姑娘?我们是正规的大集团公司,不是那些街头骗子。我也是看中你条件好,真心实意想要签下你。说不定将来有一天,你会红过这里所有的人,比他们更有成就!” 红姐指着一圈海报上的各星星们,对她说下豪言壮语。 许纯美倒不会被她这三言两语的壮志豪情而冲昏了头脑,对于那时的她来说,别说是超越这些当红巨星了,就连比肩都不敢望其项背。 那些都是遥远的事,眼下最让她扎心的事却是一件叠着一件: 1??自己真的要放弃当医生的理想,来做一名演员? 2??自己也不会演戏呀!真的适合干这一行吗?为什么这个红姐一口咬定她将来一定能红呢?她是否有什么意图?可是她图什么呢?自己又没钱,又没背景,若是图色吧,她也是个女的呀。 3??妈妈会同意她干这行吗?娱乐圈的风评一向不好,现在自己是不是在往火坑里跳呢?而且,不是说要包装、要培训吗?这肯定是要交钱的呀,现在哪有不交钱白白教人学东西的便宜事?九年义务教育还需交杂费啥的,更何况这种要赚钱盈利的公司? 可是家里是无论如何都拿不出这笔钱来。 心里装着这么多的顾虑,面对红姐的一腔热血之言,她也无从对答。而强烈的自尊心驱使,她实在张不开口向她询问培训费的事。 红姐一直等待着她的答复,见她犹犹豫豫不肯说话,她找了个台阶缓解尴尬。 “要不这样吧,这毕竟是关系到你一生的人生大事,你也不可能当即定夺,无论如何总要征询大人的意见。你先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商量,决定了再告诉我也不迟。” 许纯美嗫嚅着,“可我......真的不会演戏,也没接触过这方面的,我听说人家都是专业学校毕业的,我......恐怕不行吧?” “这个问题不大,我会先送你去接受专业培训。”红姐笑咪咪地说。 “可是......可是......”她低下头去,手指不停地卷着衣角,牙齿咬着下唇。 红姐瞧出了她的窘态,好奇地问:“你还有什么要问或要说的,尽管直言不讳。我这个人呢,不喜欢勉强别人。你是否愿意相信我,让我带你入行,完全看你个人意愿。” “不是,你误会了......” 红姐见她扭扭捏捏,说起话来吞吞吐吐,猜到她还有顾虑。便直接相问:“说吧,把你的想法和顾虑都告诉我。” 只见她红着脸,小声咕哝着:“可是......我没有钱交培训费......” 她说的倒是实情。妈妈负担她和弟弟两人的学杂费已经相当吃力了,哪有多余的钱让她去学什么唱歌演戏? 红姐一听,豁达地乐了。 搞了半天,原来她是为这事发愁。 许纯美见她笑了,头垂得更低,脸上红得更厉害,对自己的耿直懊悔不已。 只听红姐淡淡开口,不夹带任何的轻鄙之意。 “这个你不用担心,公司送你去学习培训是免费的。同时也会提供一些工作机会给你,包括为你接戏、接商演、接代言等,还会为你作宣传、包装。而你的工作所得,公司也会按一定比例与你分成。就是说,你还能有收。” 许纯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这个是千真万确的!公司要包装出一个艺人,前期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指望的就是日后艺人红了,能为公司带来更大的回报。这个是在商言商。 假如你真的大红大紫,这个回报是相当可观的。当然,你个人也会获得不匪的报酬!这个报酬是你现在根本无法想象的!我只能告诉你,那将会是非常非常的丰厚! 你有潜质,只要你肯努力,公司再源源不断地为你创造机会,卯足了劲儿捧你,包装你,大红大紫那是指日可待的。” 红姐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许纯美的面部表情。 她先是低头不语,慢慢地,随着她的讲述,她的脖子仰高了,嘴角缓缓勾起,脸上呈现出不易察觉的淡淡的微笑。红姐知道她已有了七八分心动。 于是,她继续趁热打铁:“你成名以后,会有很多观众喜欢你,你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你、追捧你,你会成为大家崇拜的偶像……就像陈梦瑶一样。” 许纯美心中反复思量着,其他倒无所谓,“收入非常非常的丰厚!”倒是强烈地吸引住她。 爸爸去世的早,妈妈一个人养育着她和弟弟,负担太重了。 眼瞅着妈妈日渐消瘦,背脊不再笔直,即便疾病缠身,也不敢有片刻地停歇!因为倘若妈妈一歇息,家里就极有可能断粮断炊。 许多次,三更半夜她看到妈妈一个人偷偷地抹眼泪。 妈妈常说,姐弟两个正在长身体,可自己却没有能力让他们吃些好的,来补充营养。为此,她感到深深地自责! 每次听到她惭愧地说着这样的话,同时带着无可奈何的叹息,许纯美的心,如同刀绞般难受。 所以小小年纪的她,就早早立誓:长大后,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钱,让妈妈不再挨苦受累,让她过上好日子。 想到这些,她眼中泛起了泪花。直到听到红姐在轻声地唤她,她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她擦擦眼睛,迷蒙地问她:“可是,你凭什么认为我适合干这一行?” 红姐微怔,紧接着说:“我当然是凭我的眼光和你自身的条件。不过呢,能否大红,我不敢妄下结论。但事在人为,也得看个人命数。我个人认为你的机会比较大!” 听了她的话,许纯美微微点头。 “我明白了,我没有疑问了,我同意跟你们签约!” 立下决定,这倒是出乎红姐的预料。她愣了片刻,欢欣鼓舞地取来了合约。 就这样,许纯美正式地踏足娱乐圈。她也果真不负众望,几年之内,成为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当红巨星!同时证明红姐慧眼识珠。 而红姐,也在她身上,获得了数不胜数的利益,其中就包括林子坤赠予她的公司股份。 第九十四章:得与失,身不由己 许纯美红了,成为举国闻名的大明星,名利双收。可是她的生活却过得越来越窄,越来越憋屈。 随着名气的增大,她越来越体会到当初红姐的话:“会有很多观众喜欢你,你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你、追捧你,你会成为大家崇拜的偶像……”。 然而她也失去了该有的自由和生活,多了很多限制。 不可否认,初尝乍红的滋味,她确实乐享其中,也曾虚荣心膨胀,迷失自我。 想来也是,由最初的默默无闻、无人问津,经过相当长一段时间苦涩的煎熬,冷不防一夜暴红,连自己都无可预期,成功来得促不及防! 一下子,她成了闻名遐迩的大明星、大众心目中的女神,无论走到哪儿,都能被人认出,受万人追捧。 这种状况一度让她飘然欲仙,就像脚不沾地、浮于半空的仙人一样,那种感觉,虽说美妙,却总觉心里不够踏实。 人红是非也多! 随着名气大涨,各种负面消息纷至沓来。咒骂声、讨伐声接踵而至。 无中生有的、凭空捏造的、空穴来风的......各家媒体为了博眼球、赚点击,也不顾别人感受,什么都敢往外诌; 还有那些网友,若想诋毁一个人,能使出十八般武艺,什么污言秽语,都能出口成章。恨不得把祖宗十八代都能翻出个底朝天。 从网友们五花八门的言论中,许纯美是真切体会到了中华文字的博大精深,想来这些网友个个都是“才高八斗”啊! 种种流言蜚语随之而来,尤其当她与林子坤在一起的传言散播开,眼馋的、心痒的、羡慕的、忌妒的、也不乏有祝福的......各种意想不到的话题,都能往她身上扯。 有说她充满心机,为了接近林子坤煞费苦心,最终钓到了金龟婿;又有说她傍上林氏大公子,就是为了寻个靠山,以稳固她在娱乐圈的地位;也有说她出身贫寒,一心想攀炎附势,把嫁进豪门作为人生的第二个跳板...... 反正各种夸张的言论毫不吝啬地散播开来,说的就好像他们是她的密友知己,对她知根知底;又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对她了如指掌。 每当她看到、听到这些谣言、侮辱,心中总是气愤难平,又极度委屈,恨不得自己长出十张八张嘴来,与他们一一辩驳!为此她常常闷闷不乐。 倒是红姐经常开导她。说你得到了很多,自然也要所有付出。就看你如何平衡所得和所出。 何况身处娱乐圈,怎能没有点娱乐精神?被人拿来消遣,拿来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嘴长别人身上,人家要怎么说,你也堵不住别人的嘴呀! 倒不如自己放宽了心,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你又不会痛痒,不会少块肉?由着他们去好了。 红姐说的理是这么个理,但事情没有发生在她身上,说起话来当然轻巧。 面对着扑面而来的莫须有的“罪名”,谁能作到完全释怀,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何况,这次我可以释怀,那下一次、下下次、再下下次呢?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无奈地接受了,也慢慢地习惯了。并从中悟出了一个道理:就算你郁闷至死,也没有一个人会少说一句!更别提封住别人的嘴了。 假如你因此郁郁而终,顶多被新闻媒体缅怀几天,被活着的世人惋惜一番。当你化作一缕轻烟,飘然而逝后,时间不会为你作任何地停留,世人不会因你作任何地改变。世界如旧,生活如旧。 这么看来,被流言蜚语而击垮,真得很不值得。 所以,她不得不看开些,不得不学会慢慢放下。 每当再听到、看到这些负面新闻,自己深深地呼几口气,然后付之一笑,让它云淡风轻去。 尽管如此,也顶多是自我劝解、自我宽慰罢了。面对着漫天的诋毁谩骂,谁又能真正的一笑置之呢?这一切终究成为了束缚她的枷锁。人出名了,赞美之声有之,指责诅骂有之。她彷徨,她无助,她挣扎,她苦恼。 渐渐地,她开始厌烦这种生活,反而渴望正常人的生活。 走在大街上,最好谁都不认识; 高兴就哭,开心就笑; 就算犯懒,心情郁闷,不修边幅也没关系;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担心会不会发胖、会不会脂肪含量过高; 遇到喜欢的人就谈一场简简单单的恋爱,不喜欢了就一拍两散,没人知道也没人理会; 牵着爱人的手自由地出出入入,自由地想去哪儿宣告恋情就去哪儿宣告恋情; 可以坐在街边撸串,走在街上啃糖葫芦;可以大口大口吃肉、吧唧吧唧咀嚼,咕噜咕噜喝水,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不必追求女神的形象。 别人诋毁我,可以随时爆粗口,反击回去,不必憋屈着自己; 高兴时可以随时随地开怀大笑,不必在意露出几颗牙齿; 郁闷时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不必强装笑脸,怕人窥见我的喜怒哀乐...... 找一个普通的人嫁了,结婚生子,日子过得平淡而真实。 原本这一切,是再寻常不过的生活。可是对于她来说,却是如此奢侈、遥不可及。 久而久之,她不再向往名人的身份、名人的生活,反而总想摆脱这些束缚。这些不过是个标签罢了,为了这个标签,她背负了太多的压力! “仙女”当得太久、太累,总希望能回归人间烟火,过最平淡、最普通的生活。 可是她就如同一个陀螺,而红姐就是一个手持鞭子的玩家,不停地抽打着陀螺旋转,永无停歇。 有时她稍微放纵自己,或者稍微任性一下,马上遭到红姐严厉的批评、纠正。她就像上紧的发条,神经永远紧绷着。 用她自己的话说:过去数年,她一直生活在无穷无尽的烦恼和痛苦当中,这样的生活已让她喘不过气来!她也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 后来,她逐渐地失去耐心,也变得愈发逆反、强势、有主见。并且从心底里对红姐产生了抵触情绪、有时甚至想要故意与她反着来。 第九十五章:难以抉择 支走给许纯美补妆的化妆师,红姐走到她跟前,一脸严肃地对她说:“纯美,我多次提醒你无效,今天,我再次严重地向你提出警告:与叶磊保持距离,不要动任何不该有的念想!否则,你们会万劫不复!” 许纯美正对着镜子涂口红,眼皮都不眨一下,面色阴沉难看。 “他是我的贴身保镖!贴身保镖不是随时随地得跟着我,保护我的安全吗?请问我要怎么跟他保持距离?又该保持多远的距离?一米?两米?还是十米?二十米?” 许纯美隔着镜子,斜眼睨了她一眼,神色极为不悦。 “再说了,当初不是你和林子坤死气白咧地非得给我配保镖吗?人是你们找来的,也是你们安排给我的,一切都依照你们的安排。怎么着?现在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她停止擦口红,转过脸目光灼灼地看着红姐。 “我不是追究你的不是,我是提醒你时刻谨记你们的身份!主仆有别!他就是个lower!”红姐的语气充满了轻蔑。 许纯美“啪”一声将口红扔在桌子上,眉毛高挑。 “他是lower?那你我又高级到哪儿去?放在过去,我就是个戏子,而你!” 她死瞪着她,咬着牙齿,一字一字地说:“也不过是领戏子入门的师傅而已!” “纯美!”红姐嘶声高喊。 “为了维护他,你不惜贬低自己的身份?” 许纯美的眼神犀利冷峻,红姐却透着失望的伤痛。 她叹口气,“纯美,我知道你对我有抵触,但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实打实地为你着想!天地为证、日月可鉴!” 她的话令许纯美的目光柔和下来。或许吧,或许她说的是实情,但她也包含着极大的私心。 她现在的吃喝用度,还有她所拥有的巨额财富,她的数套房子、豪车、公司股份等,悉数来自于林子坤。她当然不敢得罪、也不能得罪林子坤。而自己,则是她获取巨额财富的桥梁。 许纯美正暗自思忖,又听红姐说道:“林总是千载难逢的老公人选,多少女子梦寐以求想接近他都不可得,而你还不知道珍惜!” “你扯得太远了吧?这跟林子坤有什么关系!” “你跟叶磊眉来眼去的,连我都瞒不过,像林总那么精明的人,你以为还可以瞒他多久?” “怎么你说话总是那么不中听?什么叫眉来眼去的?我跟叶磊清清白白,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 “真的没有吗?真的清清白白?”红姐咄咄逼视着她。 “你敢说你对他没有超越朋友的其他感情?你跟他过于亲密,关系暧昧,你真以为我眼拙了吗?” “我们不过是比较谈的来的朋友。难道我连交朋友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许纯美这话说得稍显底气不足。其实她也不清楚这份底气不足来源于哪里?是她和叶磊之间真的纯真,没有其他关系吗?即使没有亲密暖昧的关系,她与他,也有一层永远撇不清的关系:那就是父母之仇! 他们之间,不是爱,便是恨! 红姐一眼看穿了她的这份不淡定。 “朋友?圈里多少男男女女被拍到后,都辩称是朋友。最终都被坐实了恋人关系!男女之间有纯正的朋友吗?这种把戏还有必要在我面前耍吗?” 许纯美直视着她,良久,开口说道:“看来你是认定了我跟他之间有些什么关系。既然你认定了有,那就有呗!” 她转身走开,不屑再与她讨论这个话题。 却听到身后传来红姐闷声闷气的声音:“好!既然这样,我现在就去开除他,让他马上走人,走得越远越好!省得我总不能安心!” 话音落下,她已迈开大步从许纯美身边掠过。 许纯美又惊又恼,伸手拉住她。“你疯了?” “反正你也没那么在乎他,何必紧张成这样?”红姐审视着她的面部表情。 许纯美面无颜色,声音却带着几分气恼。 “你们招人家来,难道任由你们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他没有犯任何错误,又屡次替我解困,凭什么你说开除就开除?” “你舍不得?”红姐故意反问她。 许纯美卯不对榫。 “要给我配贴身保镖的是你们,以前我抗拒,可是丝毫动摇不了你们的意见!如今我却之不恭,你们又来挑剔这嫌弃那,到底要我怎么样?” “开除他!不能心慈手软!”红姐斩钉截铁地说。 许纯美看着她一意孤行的样子,突然心灰意懒。她松开手,默然地垂下头去。 “你当初为什么愿意放弃你的理想而选择进娱乐圈,难道你忘了吗?你的目的何在?你可能并不深爱林子坤,但他疯狂追求你时,你也从未正面拒绝过他。而当所有人都认定你们在一起时,也不见你公开否认你们的关系。是什么原因,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原来红姐早已把自己揣摩得透透的!在她面前,自己就像一个赤身裸体的人,身上的每一处隐私,都被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温热的泪水,无声地滑落脸颊。 “纯美,为了今天的成就,你放弃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难道你忍心放弃这一切吗?假如有一天你失去了这些,后悔都来不及了!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做人也不可太贪心,有所得就必有所失。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红姐耳提面命,期盼的眼神热切地望着她。 “那么你呢?你失去了你的爱人,但你却获得了数不清的财富。假如叫你二选一,你会如何抉择?” 许纯美的泪珠悬挂于眼眶,被头顶的灯光照耀得莹亮剔透。 红姐愣住了,脸上扭曲着痛苦的神情。 是啊,在这个利欲熏心、物质为上的年代,有多少人面对这个千古难题做出了违心的抉择?但在内心深处却留下了永生的遗憾! 也不乏有放弃物质,选择爱情的。但这是为数不多的少部分人吧? 总之,一切冷暖自知! 许纯美冷冷一笑,“很难抉择吧?” “不难!”红姐只恍惚了一瞬,立刻恢复了清醒的意志,毅然地回答她。 “老天爷不给我做这种选择的机会!因为这二者不是同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或许正因为我失去了其一,才用其二来弥补我! 但你不同,你的事业、你的贵人、兴许和你的爱情同时出现,是时候要你做出抉择了!” 第九十六章:看出端倪 眼泪从眼底深处泛上来。 “你也认为我今天的成就,都是拜林子坤所赐?失去林子坤,我就一无是处了?难道我自己的努力都白搭了吗?” 眼泪伴随着委屈流了下来。 她多么希望从她嘴里能听到她想要的答案,因为她曾经的苦涩与艰辛,红姐是与她共同亲历过的。 “有,你很努力,也不惧辛苦!”红姐十分肯定地告诉她。 “但是这个社会有多现实,娱乐圈更是现实当中的一面镜子。在这个圈里混的,有哪个是不努力的?但是努力了不一定就有回报! 现在一波一波的年轻女孩儿,削尖脑袋往娱乐圈挤,费尽心思想成为明星。她们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主动送上门要求潜规则的大有人在。为什么?就是因为娱乐圈的诱惑太大! 即使主动献身,即使付出十倍于常人的努力,也都不见的能熬成主角,能熬出头来。而大部分人刚刚展露头脚,就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这个残酷的现实,无需我多说什么了吧? 而你是幸运的,直到现在你的工作还能接到手软,那是因为你红了!更是因为你的资源好、背景好! 这个圈子更新换代有多快,倘若哪一天你不红了呢?你要怎么办?你想过没有?这种危机感要时时刻刻存在于心间。 女演员的职业黄金周期就那么几年,所以很多女演员趁着正值芳华,都急着给自己找一个好的归宿,等于给自己买好一张通往未来的般票。” “说来说去,就是女人终归还得依附于男人!” “这是亘古不变的。当然,也不排除有一些女富豪、女强人,反过来要男人依附于她们的。这些人,要么出身富贵,要么能力超强,但你我都不具备。 纯美,我并非强行为难你,也不想与你针尖对麦芒,我的出发点都是善意的,我对你的情感是无法用三言两语来表达的!因为我成就了你,你也成就了我。否则,我苦口婆心,又遭你反感,何苦来着?” 许纯美用心听着红姐的话,许久了,两人没这样推心置腹地交流过。她的话,也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 是啊,无论如何,红姐都算是她的贵人,当初要不是她慧眼识珠,也不会有今天的许纯美。 两人正相视无语,林子坤推门而进,他笑滋滋地走进来。 “你们俩都在啊,聊什么呢?” 许纯美赶忙掉转头去,使劲眨巴眼睛,把眼眶里的眼泪挤干净。 红姐也赶紧变换脸色,故作轻松地挤出一丝笑容。 林子坤瞧瞧许纯美,又瞧瞧红姐,瞧这俩人的脸色,心里就有数了。 “怎么着?姐俩儿又呛起来了?” “没有,瞧林先生说的,我跟纯美正讨论事情呢!” 红姐急着辩白,也急着为许纯美遮掩。 许纯美就没红姐的功底,瞬间可以变脸。 这一点她还真是佩服红姐,果然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刚才还是乌云密布,转瞬之间,便可雨过天晴。 只单这一点,就够她许纯美学习一辈子的。 “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纯美尽量调整好状态,冲着他勉力笑笑,关切地询问。尽管她已经很努力了,脸上的笑容看上去还是略显僵硬。 “刚下飞机。直接赶来探你的班。”林子坤眉眼带笑看着她说。 “林总果然是二十四孝男友,心里最惦记的永远是我们纯美!” 红姐说着肉麻的话,许纯美直觉牙齿都酸倒了几颗。 而林子坤,则是一脸的尬笑。 红姐大概也自知没趣,匆匆向两人告别:“你们二人小别胜新婚,我就不做电灯泡了!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说完,很识趣地走了出去。 “看你这小脸板的?又跟她吵架了?”林子坤用手指撩拨着她的秀发,仍不死心地发出疑问。 他的脸贴近她的脸,说话时的口气就在她的脸上徜徉。 许纯美有意无意地将脸微侧过去,回避着他呼出的气息。 “没有,我们没有吵架,只不过讨论工作时出现分歧,各持己见罢了。” “没吵架就好。想我没?”他边油腔滑调,边把脸凑过来想吻她脸颊。 许纯美下意识地想要避开,潜意识里却告诉自己万万不可。 就在他的嘴触到她唇的一刹那,许纯美没忍住抽动了一下。 然而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林子坤已然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心里激起一阵不快,表面上仍泰然无事。 他只轻轻碰了下她的唇,便移开了。 他脸上带着一股邪气的笑,盯着许纯美左看右看,似乎想在她脸上寻找出什么。 许纯美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尤其他那笑容,笑里藏刀?笑面虎?皮笑肉不笑?反正让她心里别扭。 “看来红姐提醒得对,我这样长时间不在你身边,已经开始跟我生疏了。” 林子坤勾着她的下巴说。 许纯美心里一震,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你别听红姐乱讲,我又不是喜欢撒娇的小女人,无时无刻需要男人的陪伴!再说你事务繁忙,我岂能不知? 我只是最近太累了,剧组赶进度,还要见缝插针地赶其他通告,基本连轴转。” 用工作繁忙来当借口,基本是每个人都会采用的善意谎言。 “是吗?你是不喜欢撒娇?还是不喜欢对我撒娇呢?” 林子坤故意问她,眼神中是无法形容的复杂。 看到她露出惊慌,他哈哈大笑起来。 干笑一阵,他敛起笑容,放开她的下巴。 “既然工作辛苦,那今天我一直等到你收工,带你去吃大餐,好好给你补补。” 林子坤带笑的眉眼中,一抹凶戾之气滑过眼角。 许纯美浑身的汗毛竖立起来,她下意识地点头应允。 此刻,她哪里顾得上吃什么大餐不大餐,她一心只想快点逃离这儿,逃离与他单独相处的空间。 这些日子,许纯美时常飘忽不定。这在他与她每次通电话时,已明显察觉的到。 每次自己抽出时间专程打给她,想跟她聊聊天,拉拉近乎,她却总显得心不在焉。 要么自己呱啦呱啦说了半天,她那边没有半点反应;要么问她些什么,好半晌不见回复,再次追问,才如梦初醒般恍然大悟;要么自己刚说完的话,反过头来问她,她竟茫然不知,显然根本没听进去。 他是越来越捉摸不透这小丫头了。 第九十七章:片场意外 补妆时间结束,许纯美投入下一场戏的拍摄,林子坤则端坐一旁等她收工。他眼角余光瞥到叶磊正在不远处打电话。 林子坤收回目光,正好瞥见许纯美也正偷眼望向叶磊望,眼神发散却暗含温情。 林子坤心中陡然升起一腔怒火!他想起刚刚亲吻她时,她不由自主地身子一缩。 难道她最近的魂不守舍跟他有关?难道自己无意中听到的一些风言风语并非空穴来风? 他将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处握得咯吱作响。 许纯美依然心绪紊乱。 脑子里一会儿是妈妈悲泣的诉说;一会儿是红姐的警告劝诫;一会儿是米琪的良苦忠告;一会儿是林子坤的诡秘笑脸;一会儿又是叶磊温柔忧伤的眼神…… “cut!” 再一次被导演喊停,导演是一脸的焦灼无奈。 “纯美啊,你这几天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总是不在状态,这戏还怎么拍啊?”导演直言不讳地抱怨。 其他工作人员也是一水儿的垂头丧气。 “对不起,导演。”许纯美低声致歉,看上去羞愧难当。 “先拍下一场!”导演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大家立刻重整旗鼓,明里暗里都是一片怨声载道。 要拍的这场戏讲述的是由许纯美饰演的灰姑娘嫁入豪门后,受婆婆离间而使丈夫误信为不忠不贞,被婆家赶出家门后,失魂落魄地游荡在大街上。 原本的戏是这样设计的:许纯美饰演的灰姑娘,因被婆家嫌弃,不受婆婆待见,屡屡受到婆婆挑唆,又得不到丈夫的信任,万念俱灰之下,她离家出走。 她独立游走在街上。此时一辆车迎面开来,她竟不躲不闪,想结束生命一了百了。 命悬一线之时,一位路过的男子不顾危险冲了过来,将她救起,两人躲过了行驶而来的车辆。 男子救了她一命,也成为她生命中的真命天子。两人坠入爱河,却又遭受婆家和丈夫的百般阻挠。两人就此上演了一场虐心之恋。 这场戏倒是与许纯美此时的心境极其贴合,一样的丢魂失魄,一样的心灰意冷。 她心神恍惚地行走着,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头脑空洞,眼神呆滞。 但渐渐的,她的眼中释放出光芒,因为她看到爸爸出现在她的面前,正和蔼可亲地冲着她笑。 她整个人呆住了,内心又惊又喜又有点恐慌! 她伸出手想去摸摸爸爸的脸。然而手伸出去,前面却空无一物。她伸着手无从着落。 她突然想起什么,张开口想跟爸爸说话,然而她张着口却发不出声音。 她想要问问爸爸: 为什么二十多年前撞死了人却没有勇气承担? 为什么连那个幼小的生命都可以弃之不顾而一心只想着逃之夭夭? 为什么撞死的偏偏是叶磊的父母? 为什么犯下这弥天大罪的竟是自己最敬爱的爸爸? 她到今时今日都不愿相信这样残酷的现实。 然而命运又安排她跟那个小男孩儿时隔二十多年后相遇?她真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命运的轮回。 爸爸,你知道吗?欠下的债,迟早要还,不是不还,只是时候未到。您还不了,您的女儿也要代您偿还! 她越想越难过,眼泪争先恐后地夺眶而出。 她在表演剧中人物,也是在演绎自己的心境。 导演对她这场戏的诠释非常满意,认为感情、情绪拿捏得都很到位。 在场的人们也被她的表演所带动,沉浸在她的悲痛之中。 这时,要夺她性命的那辆道具汽车出场了,从她正前方迎面驶过来。 许纯美所处的正前方,刚好是一段陡峭的坡路,汽车从坡道上急驰而下,速度异常的快。 而一旁要出场的男主角,也已就位,随时准备好“英雄救美”。 谁知哪辆汽车的速度越来越快,横冲直撞地向着她急冲过来。 眼看着汽车快要撞向许纯美,而她仍深陷在自己的悲痛之中不能自拔。她不躲也不闪,直愣愣地站着不动。 汽车驾驶者手忙脚乱地一顿狂踩,都不能让汽车停止下来。 “纯美!快闪开!汽车刹车出现了问题,车子刹不住了!”道具师惊恐万状,扯着嗓门冲着许纯美呐喊。 许纯美恍若未闻,手伸在半空,泪眼痴迷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前方,纹丝不动。 所有人惊慌失措,做出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的样子,却全体止步不前。 而本该“英雄救美”的男主角也打起退堂鼓,呆呆地站在那里不肯上前。 林子坤也慌了,意念中想要冲上去,理智却阻止他这么做。双脚似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红姐冲到近前却停了下来,站在距离她几米开外挥臂呐喊:“纯美,快闪开,刹车出现了故障!” 正在不远处打电话的叶磊,闻声举目,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想都没想,扔掉手机,飞速地冲着这边狂奔过来。 当许纯美清醒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她已逃无可逃,惊恐地瞪大双眼,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迈不动腿。 而林子坤和红姐两人眼睁睁看着汽车即将从她身上碾压过去。 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心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 当汽车已快蹭上许纯美时,叶磊如同从天而降的天神一般,一个纵身飞跃过来,展开双臂将她紧紧揽在怀中,抱起她向着旁边扑倒过去。 汽车擦着叶磊的身体呼啸而过,直直地撞到前面的一棵大树上,白烟四起。 叶磊抱着许纯美,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来。 停止时,他仍然以自己的身体紧紧护住她。 他仰躺在地上,许纯美将他压在身下,惊魂未定。 待看清了那张如阿波罗般英俊的面孔时,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下来,一滴、两滴,一行、两行......掉落在他的眼上、他的腮上、他的唇上。 叶磊重重地喘着粗气,被许纯美紧紧抓住的左臂巨痛无比。 而许纯美只顾傻傻地看着他,全然没发现他的痛楚表情。 一时之间,感激、感动、心酸、心痛、倾慕、愧疚......一股脑地涌上来,此时全部化作滚滚热泪,绝堤而下。 两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手紧紧抓在一起。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于他俩身上。 这比他们拍摄的剧集更具戏剧性。 第九十八章:情难自抑 两人四目凝望,目中温情难掩,尤其是许纯美,一脸痴迷地看着叶磊。 画面长久地定格在这一刻,所有人屏住呼吸注视着两人。 只见林子坤的脸上阴晴不定、明暗不辨,眼神中,仿佛藏着无数绵细的钢针,寒光闪闪。 红姐是全场第一个从惊慌中清醒过来的。她看着许叶两人的真情流露,心里大骇。她急忙回头去看林子坤,果不其然,就看到他黑沉着脸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目光中透露着肃杀之气,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似的。 她立刻向着许叶二人跑过去,一面强行拉起许纯美,一面惊慌失措地问她:“纯美,有没有受伤?” 许纯美失去意识一样,随着她站起身来,泪眼汪汪的双目,仍不舍得从叶磊身上移开。 叶磊避开她滚烫的双眼,从地上爬起来,右手捂着左胳膊,鲜血已经染红了他整个衣袖。 许纯美此刻才留意到他的左臂受了伤,鲜血正往外冒。 她挣脱开红姐的手,奔跑到他身边,心疼而焦急地问:“你受伤了?是不是很痛?” 她伸过手想要抚摸一下他的左臂,可是那只袖子满是鲜红的血,她的手无处安放。 她又慌张又无措,手伸在他面前,除了哗哗地流泪,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没事,一点儿皮外伤。” 叶磊瞥了一眼红姐几欲燃烧的双眼,还有站在他们身后,一直怒视着他们的林子坤,转身走开了。 许纯美本想追上他,被红姐一把拉住。 林子坤就在背后盯着她们,双目如同两把冷箭,射得红姐后脊发僵。 “林总还在这里看着!”红姐轻声但果断地提醒许纯美。 刚才两人的表现,完完全全落在了林子坤眼中。 许纯美看着叶磊时,眼神中遮掩不住的脉脉浓情,是在看着他的时候从没有过的。 而叶磊,不顾性命地去救许纯美,难道纯粹仅是出于职业的素养吗?当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可以连生命都放弃时,又代表着什么呢? 林子坤是何等精明之人。最近许纯美的若即若离,似远似近,根源八成都来自于这小子! 叶磊!他心里恨恨地念着这个名字,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今日众目睽睽之下,你们两人情不自禁地真情流露,令在场的人都看在了眼里,你们又至我林子坤于何地? 他越想越气,怒火中烧,胸中似有一团熊熊烈火,烧灼着他心、肝、脾、肺、肾。 但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手,早已练就喜怒不形于色。何况当着众多人的面,岂能失了风度? 于是他强按下心中盛火,朝着许纯美和红姐走过来,依然是那么的风度翩翩! “你有没有受伤?我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林子坤语气十分的温柔,伸手想拉住许纯美的手。 她却有意躲开了他,使得林子坤伸过来的手落了空。这令他面子上十分难堪,尴尬地将手缩了回去。 然而抬眼看向许纯美时,赫然发现她的双眼仍追循着叶磊走远的方向,丝毫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这令林子坤勃然大怒,额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林总,纯美她惊吓过度,一时半会儿还没缓过神来。让我先安抚安抚她。” 红姐及时发现林子坤已暴怒色变,马上站出来为许纯美打圆场。 许纯美无心理会他们的一唱一和中包含着几个意思,她现在满心牵挂着叶磊的伤势。她一定要亲自去看看,才能安心。 她刚想迈步去找他,被红姐一把扽住,拽着她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红姐心里也攒了一肚子火!这个许纯美,太没眼色,就那么按奈不住?林子坤显然已盛怒满胸,她竟然还不知道收敛! 红姐强拉硬拽将许纯美拖上了保姆车。 这一秒,林子坤还假意温情地目送着许纯美离开;下一秒,他扭转身,恶狠狠地瞪着叶磊走去的方向! 一个恶毒的念头,冒了出来! 一进到保姆车,许纯美摆脱红姐,立刻跑去找药箱。 她将药箱拎在手上,头也不回地就往外冲。 红姐拦住她,气呋呋地说:“林总人就在外头,你就这样冲出去,迎头撞上怎么办?” 许纯美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要冲出去。 红姐死死拽住她不放。 “你放开我!他受伤了!我拿药去给他包扎!”许纯美声泪俱下。 “你是不是疯了?就这么不管不顾、不计后果?忘了我刚才跟你说过的话了?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误了一生的前程!你要知道有些事一旦发生,就收不回去!” 许纯美像失控一样,红姐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眼前总浮现着他那满袖鲜红的血,一门心思只想着他的伤势。 红姐恨极她不争气!两只手死死抓住她、使出了浑身力气,就是不放开她。 “刚才你跟叶磊四目相对,林总的脸色已非常难看!他已经有所怀疑了,你怎么还不知道收敛?”红姐唾沫如飞。 “我有什么好收敛的?我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他因为救我受伤了,难道我连给他送药包扎都不可以吗?” 想起刚才那惊险一刻,只有他,也只有他,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救自己。 然而他自己,却被鲜血染红。可是这些可恶的人,却连看望他的机会都不给她! “纯美,你不用担心他,只是一点儿皮外伤,他自己能处理得了。” 红姐意识到她现在全心全意牵挂着叶磊的伤势,卯着劲儿想去找他。这样强行拖住她也不是办法,两人硬碰硬,闹僵了反而更加引起林子坤的不满。 在她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她应该换种方式,兴许效果会好一点儿。于是便温言温语地安慰起她。 没想到许纯美彻底失控,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下红姐吓懵了。 心想叶磊即使为救她而受伤,伤情也不至于攸关性命,就算她再不放心,也不至于伤心痛哭到不可自控的地步。 “你就这么放心不下他?为了他哪怕毁掉一切也在所不惜?”红姐此时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态。 “红姐,你知道吗?”许纯美哭得稀里哗啦,话都说不连贯。 “叶磊他......身世很可怜......” 话到了喉咙边,又生生卡住,最后一丝理智,把她生拉硬拽回来! 这个天大的秘密,怎能说出来?即使烂在肚子里,也不能泄露给第二个人知道! 第九十九章:说出秘密 可是,也同样是这个秘密,时时让她感到压抑、胸闷,折磨得她快透不过气来! 于是她把心一横,眼一闭,泪水急流而下。 红姐预感一定是有什么特殊原因,或者重大事件,才导致她情绪失控。而这件事,绝不仅仅因为刚才危急时刻,叶磊舍生忘死出手相救! 于是,她静心凝神,集中精力听她往下说。 她一开口声音就是沙哑的。 “叶磊是孤儿,在他1岁多的时候父母因车祸双双身亡了,而与他相依为命的哥哥也在几年前发生一场意外而成了植物人!可是......可是......” 她哽咽到无法再说下去。 红姐连气都不敢喘。这些她都知道,对于叶磊的身世背景,她一早找人调查过。然而她心知肚明,许纯美接下来要说的才是关键所在。 “他的身世本就凄苦。可是直到前一阵子,我才知道,当年撞死叶磊父母的人,居然......居然......是我已故的父亲!而我父亲在撞死人之后,竟然逃逸了,这一逃就是二十多年......”许纯美泣下如雨。 红姐嘴巴张得老大!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种感觉就像一次性误吞了十几只苍蝇,吐又吐不出,吞也不敢吞,堵在嗓子眼儿里,不上也不下。 好半天,她的大脑都处于无氧状态,她整个人头重脚轻,仿佛倒立于地球的另一端。 这真是一个惊天大秘闻!连她乍一听闻都无法接受,许纯美的心情,可想而知! 一个蹲在地上,无声地流泪;一个站立一旁,呆呆怔怔。 假如时空定格于这个画面,那一定是黑白灰色的。灰色的空气,白色的人物,黑色的人物表情。 过了一会儿,红姐稍作平息,细着嗓子问她:“叶磊,他,知道吗?” 许纯美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把头埋进膝盖里,痛哭流涕。听到红姐的问话,后背明显抖了几抖,迟疑一瞬,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自从知道这个秘密,她不敢跟任何人透露一字半语。 她不能告诉妈妈,当年死在父亲车轮下的那对年轻夫妇,就是叶磊的双亲;她不敢告诉叶磊,他苦苦追寻的当年的肇事者,就是自己的父亲! 她只能自己背负着这个秘密。她想把它藏在肚子,一个人慢慢消化。可是,这太难了,难得超乎她的想象。她不但消化不了,反而在她肚子里不断膨胀。 如今膨胀得越发沉重,沉重得她已承担不起。所以今天,冲动之下,她将这个秘密告诉了红姐。 虽然倾吐出来心里舒服了一些,可是刚刚一念之间,头脑发热,将这个秘密暴露给外人,此举是否妥当?是否会遗患无穷? 其实她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然而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已然覆水难收。 许纯美从膝盖中把头抬起来,双眼红肿,双目无神。她见红姐也是满脸错愕、不可置信的样子,知道她一时半会儿也消化不了这个事实。 “那你打算怎么办?一直瞒着他?”红姐看着失魂落魄的她,关切地询问。 “我不知道......我的心一直都很难过,每天面对着他都于心不安...... “会不会搞错了?哪有可能这么巧合?”红姐抱着一丝希望问她。 “我也希望没有这么巧合,可这就是事实!”许纯美的口气中充满了无奈。 “你是怎么知道的?”红姐疑惑地问她。 许纯美沉思着,像是在思考该从何说起。 沉默了片刻,她沉着声音说:“我是先知道了他的身世。后来我妈回老家给我爸扫墓,回来的那天晚上,我妈就把当年发生的这件事情告诉了我。而我爸也是因为这件事自责愧疚,良心难安,终日愁肠百结,最终郁郁寡欢而死!” “仅凭这些也不能证明两件事就是同一件啊?这仅是你个人的推测而已,毕竟都没有得到当事人的确认啊?纯美,这可不是小事,你可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扣。” 红姐从内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她但愿这只是许纯美的错误推断。 许纯美话还未说,泪已先流。 多少次、多少个无眠之夜,她何尝没有过这样的念头?她多么希望那个肇事者不是爸爸!哪怕受害人不是叶磊!可是......现实就是有这么多的巧合! 红姐绝望地长嘘口气,充满同情地看着她,小心地问:“那......伯母是否知道叶磊的身世?” 她又摇摇头。 “她不知道,我没有告诉她。她已为这事,内疚了二十多年,日夜备受煎熬。 其实她何罪之有?她唯一的罪过就是包庇了肇事者。 她不知道还好,至少她的内疚无的放矢。一旦知道了,只会加重她的愧疚感。又让她如何面对叶磊?在叶磊面前又如何抬得起头来?” “是的,你考虑得很周详,还是不要让伯母知道为好。毕竟年岁大了,再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那么叶磊呢?”红姐调转话头,“你打算如何待他?” 许纯美黯然神伤。这是一个无从回答的话题,就算把自己的心掏给他,命赔给他,也无法弥补带给他的创伤! “我们家欠叶磊太多太多了!他自小孤苦,吃尽了苦头!而这些都是我爸爸一手造成的!这笔债是无论如何都偿还不清的!我,无颜面对于他!” 突然一个念头闪上心头。 “既然无颜面对,那就不要面对了!让他离开吧!从此断绝与他的一切关联!眼不见心不乱,你就当此事从不知道!” “人立天地间,良心在中间!话说起来轻巧,做起来哪那么容易?我已然知道了,如何当作从不知道?我脑中又没有橡皮擦?不面对他,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掩耳盗铃的事情,我做不到!” “纯美!人有时候不能活得太明白,难得糊涂不见得是坏事!况且这件事情严格说起来与你无关,你爸爸犯下的错,不应该由你来背负?这毕竟太沉重了!” “父债女还!天经地义!既然爸爸已经过世,那么他欠下的债,理应由我来偿还!我要弥补叶磊,善待他,尽最大能力帮助他。” “怎么弥补?如何帮助?”红姐追问着她。 “所以......你该不会用你自己做代价吧?” 许纯美惊呆住,她从未正面想过这个问题。 “你一直觉得我对叶磊过于关心,屡次向我提出警告。其实连我自己也捉摸不清,我对他,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怀!是我对他确有好感?还是只是因为我想对他好,以弥补我爸犯下的过错?” 第一百章:妒从心生 “我明白了!”红姐屈身将她扶起来。 “但是林总并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也无法理解你的心情。你行事总要顾及他的感受。这样吧,你先冷静冷静,我去帮你给叶磊送药,顺便看看他的伤势。” 红姐将药箱拎在手中。 这一刻,她心中生出几许悲怜,为叶磊的命运,为许纯美的遭遇,为两人冥冥之中剪不断的纠葛。 “红姐!”许纯美叫住她。 “替我保守秘密!” “我知道!今天我什么都没听到过!”她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 红姐拿着药箱走下保姆车。 保姆车里闷不透气,一出到外面,她先让自己痛快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许纯美说出的秘密非同小可!知道了这件秘密,令她也心情心情沉闷!这件事若是让叶磊知道了,后果怎样?她简直不敢想象。 她站在门外先是胡思乱想了一番,然后敛正面容,昂首阔步地去找叶磊了。 见到叶磊时,他正用纸巾沾拭胳膊上的血。他的整个左手小臂血肉模糊,脚下的地面上,堆满了被鲜血浸透的纸,乍一看去,他人仿佛置身于殷红殷红的万花丛中。 尽管如此,血还是从他左小臂上不停地流出来。他手里拿着一张雪白的纸,刚沾到小臂上,立刻被染成了血红色。 此情此景,令一向硬心肠的红姐都不寒而栗。 “你就是擦完十包纸,也不见的止的住血!”她的声音一如继往的清冷。 叶磊抬头,深邃的眸子看到她的一刹那,闪过一抹惊诧。 短暂的惊诧之后,他继续低下头拿纸沾着小臂上的血。 红姐走过来,将药箱放下,打开,找出止血药水、消毒药水、棉棒和纱布。 “先止血消毒,简单包扎,一会儿去医院处理一下。”她边说边用棉棒沾取药水。 “我自己来吧。”他从她手中接过棉棒,往伤口上涂抹。 他低头认真地擦着药水,血慢慢地抑制住。 红姐看到他精致的面容眉头微蹙,薄唇紧抿,强忍痛楚。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闪烁着光芒。 擦完药,他右手拿起纱布,用牙齿咬住一头,想要包扎伤口。 红姐实在看不过眼,伸手夺过纱布,绕过一圈又一圈,将他的左手小臂包扎结实。 “谢谢!”他的声音浑厚低沉。 红姐未言声,最后将纱布打了个结。 “你为救纯美而受伤,我是替她来看看你。” “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听她提起纯美,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刚才两人趴在地上,她看着他时那炽烈的眼神,他看得一清二楚。 听他打听许纯美,红姐心里起个涟漪,本不欲答复他,可转念想起许纯美向她诉说的关于叶磊的身世,忍不住动起了侧隐之心。于是淡淡地说:“她没受伤,不过受些惊吓而已!” 想了一下,又补充一句:“你......不应该挂念她!”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红姐回到保姆车里,许纯美依旧站在原地,低头垂目,神情呆滞。听到声音,她猛地抬起头来,希渴地看着红姐。 红姐见她的样子,心里无限叹息。 “他没事,胳膊擦破点皮,流了些血。擦了药血止住了,也已经包扎好了。”红姐把情况一一向她说明。 “谢谢你!”她低低地说,声音杂带着无限的疲惫。 红姐走到她身边,将她揽在怀里。 “别想这么多了,事情已然如此,任谁都已无力回天。我还是那句话,相见不如不见,眼不见心则净。否则你天天面对着他,日日如芒刺背,寝食难安。” 许纯美的脑袋贴在她的怀里。 红姐明显地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 拍摄现场经过刚才那场意外,现在逐渐恢复了秩序。 那辆作为道具的汽车已被撞毁,开车的司机是一位替身演员,在汽车撞向大树的一刹那,打开车门飞身逃离,只受了些轻伤。 后经排查,初步认定是汽车的刹车片出现了故障,详细原因有待后续查明。 林子坤火冒三丈,把上至导演,下至工作人员、道具师等,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干人等全部低眉顺眼,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林子坤本就窝着一肚子暗火! 刚才一众人等,亲眼目睹了叶磊和许纯美二人,眉来眼去,深情对望。 他们一个不顾性命,舍身救人;一个不顾廉耻,暗送秋波。光天化日之下,他林子坤还身处现场,这二人竟不顾及他的颜面,控制不住真情流露!这是要至他林子坤于何种境地? 在场的人个个看在眼里,暗笑在心。虽然他们嘴上不敢说,但他们的眼神,已说明了一切! 这其中有暗讽,有窃笑,有冷嘲,有幸灾乐祸,也有向他投过来的怜悯......他恨不得将在场人的眼睛挖出、嘴巴堵上。 于是乎,将满腔火气借机发泄出来。 导演下来又把道具师劈头盖脸地臭骂一顿。人命关天!就因为他的失职,差点搞出人命,酿成大祸! 道具师自知后果的严重性,频频用手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导演又携副导演、道具师等相关人员,向许纯美诚恳致歉,并慰问叶磊的伤势,一致要求叶磊去医院治疗伤口,并承诺剧组包揽一切的治疗费用。 都被叶磊婉言谢绝了。 最后,林子坤强制要求剧组停工几天,内部整顿!相关人员通通写一份书面检讨,此事件算是告一段落。 “想吃什么?”事情处理完毕,天色已不早,林子坤和颜悦色地问许纯美。 “今天你受了惊,带你好好吃一顿,压压惊。” 许纯美一脸倦容,她心里惦记着叶磊的伤势,想亲自带他去医院看看,此时哪有什么心情吃饭? 便有气无力地回答他:“不去了,我累了,想回去睡一觉。” “一会儿在车上你先小憩一会儿,吃完饭让司机送你回家。接下来几天你不用拍戏,全身心地休息,这些天我刚好也有时间陪你!”林子坤温柔地对她说。 第一百零一章:鸿门宴 “叶磊也一起去!”他眼角余光瞥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叶磊,便提高嗓门儿说。 许纯美震惊地瞪大眼睛。 林子坤冲着她斜嘴一笑。 “红姐,你也一起!” 红姐脸上现出尴尬,不知道这林子坤在搞什么鬼?按理说,他跟许纯美久别重逢,两人烛光晚餐、甜言蜜语不是更好?干嘛非拉着两个电灯泡? “走吧,叶磊!”林子坤向他招招手。 叶磊走过来,淡定地对林子坤说:“谢谢林总,我不去了,我还有事。” “有事可以推掉!”林子坤的语气霸道果绝,不容抗拒。 “今天你救了纯美,立了大功,又受了伤......” 他瞄了一眼他包着纱布、被血浸透的左小臂,眼神中是漫不经心的不屑与轻薄。 “今晚主要为犒劳你,你才是主角!” “子坤,叶磊今天受了伤,还是让他早点回去休息吧,犒劳他可以另选时间......” 林子坤脸上浮起的笑意慢慢凝固...... 许纯美开口替叶磊回绝,当面驳回林子坤的面子,令林子坤心里极为不爽。 但她却丝毫没意识到,还想继续作叶磊的挡箭牌,红姐在一旁悄悄地扯了扯她的衣角。 “既然林总作东,那我们就却之不恭!难得我们能有幸与林总共进晚餐!叶磊,你也不要再推辞了,今天你表现得很勇敢!林总不过是想表达他的心意。” 红姐虽感不妙,林子坤摆的这个饭局明显是一场鸿门宴,但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林子坤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不可一再回绝他。 于是,她及时出面制止许纯美、劝说叶磊,将此事大包大揽下来。 “好!叶磊!今晚咱俩好好喝一杯!”林子坤张开手臂,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手上稍稍使了些力,大有豪气云天之意。 许纯美猜不透他安的什么心,但猜测到他一定没安什么好心。内心不由地替叶磊捏了把汗。 一行四人来到位于摩天大楼顶层的旋转餐厅,这里堪称全市最豪华、最昂贵的餐厅,没有之一。来这里消费的都是实打实的贵与豪。 “林先生您好!” “许小姐您好!” 林子坤刚一现身,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就满脸堆笑,热情地迎上前招呼问候。 林子坤牵着许纯美的手,气宇轩昂地走在前面,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向恭迎他的经理点头示意。红姐和叶磊紧随其后。 四人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落坐。 坐在这里,仿佛把整座城市踩在了脚下,大有一种征服世界的感觉。在这里,仿佛伸手可以揽月,抬手就能摘星,低头便可将整座城市夜景襄入眼中。 透过落地玻璃窗往外看去,浩瀚的星空广阔无垠,星星像一个个顽皮的孩子,眨着眼睛,挑逗着人们的心房,好想伸手去采摘那明亮的星。 一轮弯月高高挂在夜空中,像一个含羞的少女,一会儿躲进云层,一会儿又撩开面纱,露出娇容,面带笑嫣。让人有一种置身星空觥筹交错,轻纱白云为伴,月亮姑娘为舞的梦幻之感。 整座城市笼罩在霓虹灯下,让这座城市没有了夜的静谧,反倒映衬出城市的繁华。 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与夜的黑交织在一起,若不是海上闪烁的点点灯影,和海水泛起的漪漪银色水波,完全看不出那是海,而误认为是淹没在这夜色中的渐渐氤氲的墨砚。 “叶磊,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你是主客。” 甫一落座,林子坤将服务生送上来的餐单递到叶磊面前,笑眼眯眯地对他说。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表露无遗。 许纯美见林子坤有意让叶磊点餐,心中立刻明了:他哪是真正地敬他为上宾,而是要看他笑话。 她把眼睛转向叶磊,见他端正而坐,目不斜视,表情平淡,气质上完全不逊于林子坤。 只听他不卑不亢地说了句:“客随主便,听林总的就是了。” 许纯美心里松了口气,连红姐也暗自佩服他的淡定从容。 谁知林子坤坚持让他点菜,手一直伸在他面前,目光直视着他。 叶磊见状,不慌不忙地接过餐单,翻开,全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菜名。 许纯美心里着急,正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替他解围,却听叶磊朗朗的声音响起,如同这漆黑夜空中的一轮明月,照亮迷失方向人的心房。 “mayiorder,please?”他温文尔雅地对服务生说。 “yes,sir。”服务生回答他,并拿起笔开始做记录。 “i“dliketostartwiththemushroomsoup。”他的目光从上至下快速扫过餐单。 “whatwouldyoulikeforyourmaincourse?” “filetmignon,please。” “howwouldyoulikeyoursteakdone?” “mediumwell。” “ok!wouldyoulikesomesd?” “i“dlikeacaesarsdwithvinaigrettedressing。” “great!anythingfordessert?” “no!” “wouldyoulikesomethingtodrink?” “no,thanks!” 叶磊将餐单合上,递给服务生,并向他报以明媚的微笑。 就在叶磊与服务生一来一回地点餐对白时,其余三人的嘴巴都不约而同地张开了。 红姐脸上是惊诧和不加掩饰的赞赏! 她只知道叶磊是一名专业拳击手,她跟林子坤一样,认定他不过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没见过世面的凡夫俗子,除了长得好看点儿,别的一无是处。 所以他们从未把他放在心上,也绝不屑于与他成为对手。 今天林子坤带他来这样高级的餐厅、吃这样高级的西餐,都是他有心为之。无非就是想让他出丑,让许纯美亲眼看看他闹出的笑话。 本以为叶磊来到这里,会像刘姥姥走进大观园一样,新奇、拘紧、束手束脚,像个市井小民一样。 不承想人家从始到终大方得体,泰然自若,毫不拘泥。加上自身挺拔的身材和精致的面容,表现出来的非旦没有露怯,还处处彰显天生自带的优雅之风。 而且叶磊对答如流的英文对白,更是大大出人意料。 看着林子坤自讨了没趣,脸都绿了,面上还得勉强挤出一丝生硬的笑,红姐内心里反倒有一种淡淡的快感。 林子坤心里的确不爽,刚才叶磊当真让他惊讶。他也暗自懊悔自己过于心急了!一种强烈的不甘充斥着他的内心。 此刻的他有点儿坐不安席。他暗地里瞟了许纯美一眼,她果然一脸惊艳,恋恋不舍地看着叶磊,脸上是痴痴的甜笑,眼睛里是深深的崇拜。 就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看着自己仰慕已久的英雄一般,眼睛一秒钟都不愿从他身上移开。 许纯美对叶磊今晚的表现即惊叹又意外。 她只知道他身手了得,聪明绝顶,每次面临紧迫或危险时,都能圆满化解。不成想他还有许许多多的优点深藏不露。 此刻,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陡然升腾,升腾到一个更高的境界。 她越发地欣赏他,欣赏他的从容、欣赏他的智慧、欣赏他的大气,欣赏他的不张扬不外露,却总能带给人惊喜。 第一百零二章:叶磊受辱 他们自然是小看了叶磊,别说他从初中到大学,英文一直出类拔萃,在大学时更是跑在各科的前面。只不过他没有完成大学学业,没有拿到那一纸文凭而已。 而他曾经打工过的那家餐厅,经常接待外宾,对英文餐单和西餐礼仪的了解,实乃家常便饭。 所以,当他翻开密密麻麻的英文餐单时,非但没有头大目眩,反而心里门清。 况且,叶磊绝对不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以前打拳时,身为拳坛的常胜将军,经常会有企业老板、赞助商、拳击发烧友向他发出邀请,邀请他出席庆功宴,参加活动等。 只不过他为人低调,不喜这些应酬,本身对西餐也无感。有时候迫不得已或者拗不过师傅阿豹的强拉硬拽,偶尔也会出席一下这种场合。 所以他不是没见过世面,而是深藏不露。 点菜这件事上,林子坤没沾到什么便宜,此时听到叶磊未点酒水,他灵机一动,又有了新的计谋。 他谦和地说:“叶磊,无酒不成欢!今晚这么高兴,怎么能不喝点酒呢?我在这儿有一瓶存货,那可是法国bourgogne(勃艮第)地区domaindromaneeconti酒园所酿产romaneeconti(罗曼尼康帝)。 romaneeconti(罗曼尼康帝)价值不菲,被誉为红酒界的巨钻,现在市场上罗曼尼康帝非常稀有,即使有也是少则数千欧元多则上万欧元一瓶。而在中国仅有数瓶,基本为收藏者的镇宅或镇窖之宝。 我这一瓶,可是一个专门收藏红酒的朋友赠予我的,他也仅有这一瓶!我一直没舍得喝,今天拿出来,你可要好好品尝品尝。” 他挥挥手,示意服务生把酒拿来。 “林总,我不能喝酒,晚上还要开车送纯美回家。” “今天纯美不用你送,有我的司机在。你就敞开了喝!” 他眯缝着眼睛斜睨着叶磊。心想:刚才秀英文算你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让你侥幸逃脱一关,这次品红酒,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伪装下去?想找理由避免尴尬,我偏偏要你把脸丢光,让纯美认清你这个伪君子! 许纯美深知林子坤心存不良,此举又是想为难叶磊,况且叶磊有伤在身,便出面为他做起了挡箭牌。 “子坤,叶磊下午受了伤,还是别让他喝酒了......” 林子坤一听许纯美竟敢明目张胆地维护叶磊,心里更加气恼! 他大手一挥,目中闪过一丝阴翳,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 “纯美,男人嘛,受点小伤碍的什么?何况叶磊也不会把这点皮外伤放在心上?是吧?叶磊?” 林子坤又把矛头指向叶磊,居心叵测地看着他。 许纯美又想说话,红姐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她的脚。 服务生将每个人的高脚杯中斟上了那romaneeconti。 明亮的水晶玻璃杯,映着柔和灯光,闪烁着通透的光泽。倒入酒,澄清、透亮的琥珀色在流淌、在荡漾。琥珀色酒汁沿着杯壁缓缓下行,透出凝脂般醉人的润莹。 林子坤捏着杯脚,高脚杯在他手中轻轻地摇晃,细腻悦人、幽雅浓郁的酒香随着杯的摇曳轻漾。 举杯到唇边,香气沁入心脾、舒张肺腑,心灵,犹如吸入花香的芬芳,然后入唇,怡人甜香缓缓逸出,弥漫、沉沦…… “果然名不虚传!”他闭着眼睛,满脸惬意之色。 “喝红酒呢,有五个步骤!”睁开眼睛,他一脸得意之色。 “第一就是观色,通过颜色来判断酒的品质;第二是摇晃,为什么要摇晃呢?为了让气氛进入酒内,使酒产生香气;第三闻酒,闻出酒的香气;第四品尝,这是件充分调动味蕾的事情,让酒布满口腔四周,并延伸到喉头底部,充分品味酒的香味;第五就是回味,喝完好好回味品过的酒,就知道这酒有多香。” 他侃侃而谈,手里摇晃着酒杯,又放在鼻边嗅了嗅,尽显沉醉之情。 “你怎么不喝?”他看向叶磊。 “快尝尝,尝完告诉我感觉如何?”林子坤虽说脸上挂着笑,但总感觉是绵里藏着针。 许纯美真受不了他这虚张声势、目空一世的态度。 她实在看不过眼,正欲开口,却见叶磊以拇指、食指和中指夹住高脚杯杯柱,端起来,先向外倾斜大约45度,观察酒色,又向内倾斜大约45度,探询酒香,然后放在唇边,轻轻啜了一口。 大概是让味蕾充分得到调动,过了一会儿,才见他张开口,不紧不慢地说:“酒体澄清透明,有光泽;酒香浓郁悦人,微微酸涩、淡淡果香;口感醇厚、饱满馥郁,圆润如珠、入口即化;饮后唇齿留香、回味绵长。” 他持酒杯的姿势和他品酒论酒的专业,都别有一番雅致之风! 叶磊,这个长相俊朗,寡言少语,光明磊落,又温柔果敢的男子,总能在不经意间带给人意外的惊喜! 许纯美满目柔情,满脸赞许,满腹赞誉。对他愈发青睐有加。 就连红姐也由衷地露出了笑脸。 林子坤心中的火啊,如火燎胸,燎得他火烧火灼的!原本想让叶磊在许纯美面前丢丢人现现眼,没成想却弄巧成拙,反倒给了他表现的机会!真他妈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林子坤心里那叫一个噬脐莫及。 内心再沮丧,再懊恼,表面上还得装作一团和气。这种感觉,如同吞下一只蟑螂,还不敢生张,还不得不活生生把那蟑螂咽下去,还得咀嚼得有滋有味。他奶奶的真不好受! 但是,林子坤毕竟是林子坤,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失掉风度? 他极速调整好心态,还大加赞赏地说:“不错!叶磊果然是我慧眼识珠,亲自挑中的,真是处处与我投机!来,今晚你我痛痛快快地畅饮一番。” “林总,红酒虽好,但相比酣畅淋漓的啤酒,我更喜欢后者。” 他看了一眼面前那杯澄清透亮、色泽诱人的红酒,自嘲地一笑:“如此名贵的酒,对于不喜红酒的我来说,喝了未免可惜。不如林总慢慢享受,我以啤酒与林总喝个痛快,如何?” 他不卑不亢,字字句句真情实意,不藏半点虚情假意。 林子坤愣了一愣,接着畅快地大笑起来,“当然可以,我说过,今天你是主客,你只管尽兴!” 他竭力保持着风度,仍难掩失落之色。 许纯美嘴角微微勾起,强忍着才没笑出来,心里连连为叶磊叫好! 他于润物细无声中化解了一次次的难堪。那份淡然如菊的气质,由不得让人拍手叫绝。今天的叶磊,简直是完美的化身!估计这会儿林子坤鼻子都气歪了,面子上还得装作和风细雨。口蜜腹剑,他也是够累的! 红姐也甚觉无聊,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一百零三章:一早探望 一顿饭吃下来,独听林子坤一人高谈阔论。从他的商业帝国讲到他的世界版图,从他如何打败美国佬,抢下国际大订单,又是如何霸主国内市场,保持领先地位,等等等等,意气风发,春风得意。 他口叼雪茄,吐着烟雾,酒后的眼神醉眼迷离。 终于吃完了这顿饭,许纯美顿觉松了口气,耳根也清静下来。本想着寻找机会与叶磊单独相处,因她一直惦记着他的伤势,她要亲自查看他的伤情,亲口问过他,才能安心。 因此,她一整晚滴酒未沾,是想着饭后自己开车回去,然后调转头去找叶磊。 可是林子坤的司机早已侯在摩天大楼门口,还没等许纯美开口,林子坤先说话了,舌头已有些打结。 “叶......磊,你......自己回......去吧,纯美......跟我走......” 他微带醉意,一手搂着许纯美的腰,另一只手大手一挥,身体有些摇摆不稳。他强行拉着许纯美跟他一起上了车。 车门关闭的一刹那,许纯美回头瞥了叶磊一眼,他正扬起手将额前的头发撩起,似乎想让晚风吹散身上的酒气。 叶磊望着迅速消失在车水马龙中的黑色奔驰,心中怅然若失! 因剧组停工,而其他的通告早已排好,许纯美意外地收获了几天假期。 由于牵挂着他的伤势,第二天她早早地起床,随意梳洗一下就出了家门。 其实她心里清楚,叶磊左小臂的伤并非严重到殃及性命,可能就是那辆车贴着他俩擦身而过时,剐蹭到了他的手臂。只是昨天见他流了很多的血,整只衣袖都被血染红了,着实叫人心惊肉跳。 从昨天事故发生,一直到晚上与他饭后分离,都没有与他独处的机会,更别提亲自查看他的伤情了。 昨晚被林子坤拉上车后,他就开始了各种耍酒疯。嘴巴一刻不得闲,吵得人耳根儿子不得清静。后来好容易不胡扯八道了,又开始叨念这不舒服那不得劲儿的。 一会儿说胃里烧灼,一会儿又喉咙干涩,一会儿说头脑昏胀,一会儿又手脚发软......还使劲攥着许纯美的手不撒,可劲儿地撒娇。 她只好留下来照顾他,一直到下半夜,八成是他自己折腾累了,呼呼大睡上了,许纯美才得以脱身。 她拖着僵硬的身子,回到自己家中。 离天亮没剩几个小时了,她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睛。思想深处一直记挂着叶磊的伤势。 睁开眼时,天刚微亮,迷蒙之中想到他血流如注的左小臂,意识即刻清醒。 她一骨碌爬起来,赶着去看他。 时间尚早,胡同里人流不多,好些店铺还未开张,倒是有几家做早餐生意的小店门前,人头攒动。 许纯美熟门熟路来到叶磊家。大门虚掩着,这么早似乎是有人刚刚外出过。 她推开门走进院子,直接走向他的房间。 房间里静悄悄的,他似乎还在睡。用手轻轻地推了下门,门竟然推开了。 她跨进门坎,看到他正睡眼朦胧地坐在床边,右手拖住左臂肘关节,费力地做着曲伸的动作。 就在那一伸一曲的左手小臂上,缠满厚厚的、渗着鲜红颜色的纱布。 听到响声,他抬起头来,在看清她的一刹那,瞳孔放大数倍,满脸的惊讶之色。 “你怎么来这儿了?今天不是不开工吗?难道我记错了?” 他显然还处于半梦半醒之中,一时半刻头脑还处于混沌之中。 许纯美走近前,注意力没放在他的提问上,目光都集中于他的左臂上。 “你的伤怎么样了?听红姐说流了好多血?还痛吗?” “没事了!”他头脑清醒过来,原来她是惦记着自己的伤。 “一点儿皮外伤,早已止住血包扎好了。”他温和地对她说。 他下身穿一条深灰色棉质阔腿运动长裤,上身穿一件白色跨栏背心,胸腹的肌肉隐约可见。两只裸露的胳膊上肌肉线条十分硬朗,没有一点骨感的感觉。 许纯美轻轻低下头去,脸颊上微微泛起红晕,眼睛慌张地不知该放向何处。 叶磊见状,嘴角微微上牵,带着一股子坏笑,依然如这清晨初升的太阳,和煦不失温暖。 他抓起床上的一件格子衬衣,套在了身上。 “让我看看你的伤。” 许纯美见他穿上了衣服,急忙向前跨出一步,伸出手想要查看他的伤口。 “真的没事了。”他左手轻轻一侧,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总要让医生处理了才能放心。”她思来思去还是不能安心,便劝起他来。 “反正今天我有时间,我陪你去。” “不必了!我包扎伤口的技术不逊于医生。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她沉默下来,没有出声,眼角渐渐变得潮湿。 “你怎么那么傻?昨天的状况那么危急,你奋不顾身地来救我,就丝毫不为自己想想吗?万一你有什么闪失,让我如何安得了心?......” 她说着说着,潮湿变成了雾气,雾气又变了水汽。 此时此刻,她不仅仅是感动于叶磊的舍命相救,更有愧于爸爸的罪孽深重!假如叶磊再因救她而发生意外,那么,她这一生都不会再有片刻的安宁! 如此想着,那些水汽就幻化成了不争气的泪珠,争着抢着向外涌。 叶磊哪里晓得她心中这诸多的纠缠,一心认为她因了他受伤又犯起了多愁善感的毛病,见她哭成个个泪人儿,心里慌了神,恨不得自己化身为防洪办主任,赶紧出面堵住这泄闸的洪水。 “我真的没事,就擦破点皮!不信你看!”他边说边把左臂抬高,来来回回做着伸展曲张的动作。 许纯美见状,急忙上前阻止他。因过于心急,脚下一滑,身体失去了平衡,跌倒在他的怀里。 叶磊连忙伸出双手揽住她。 这时,门“吱扭”一声被推开了,伊莲满面堆笑地站在门口,手里还端着热气腾腾的油条和豆浆。看到眼前的景象,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似雕塑般矗立在红彤彤的朝阳里。 剧情仿佛重演一般,多么似曾相识的画面! 只不过这一次,不请自来、推门而入的女主角调换了顺序。 三人脸上的表情神同步:都是一样的错愕、一样的惊呆! 第一百零四章:暗自较劲 这么早,旭日还未东升,有什么重要的事,让一个女人一大清早跑来,独处一个单身男人的卧室? 这么早,原来刚才虚掩的大门,是伊莲一大清早起床出门,为的是去给他买早餐!他的饮食起居,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一个单身的男人,的确需要一个女人细心的照料。如此,怎能不日久生出情来? 两个女人对视着,眼中是各自的不解与不满!她们目光交汇一处,迸射出无数的刀光剑影,快把叶磊的眼睛斩得四分五裂! 叶磊不得不又充当起调和剂的角色,偏偏这是他最不擅长的。 “伊莲,纯美来看看我手臂上的伤......” “叶磊!”伊莲阻止他说下去,端着油条和豆浆走进来,当许纯美压根儿不存在,脸上笑魇明媚。 叶磊直愣愣地看着她,这是伊莲吗?那个直来直去的女孩儿?今个儿这是怎么了?变脸变得这么快? “饿坏了吧?快趁热吃。” 伊莲把早餐放在桌上,眼睛里完全没有许纯美,对着叶磊极温柔极嗲地说:“今天买油条的人好多,排了好长时间的队。 以前你出门早,早饭吃得也早。今天我见你不用那么早走了,就偷了个懒,想着晚点去买,没想到晚了一会儿就多出那么多人。 你喜欢吃油条,所以排队我也要买到,如此就耽搁了时间。平时这个点早已吃过早餐的你,今天一定饿坏了。来,快点吃吧。” 骨子里大咧豪放的伊莲,想要学着娇柔似水的女生嗲一回,还真有那么点东施效颦的味道。 她捏着嗓子,声音不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倒像是从鼻腔里哼出来,叶磊听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许纯美也皱起了眉头。 伊莲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口吻,一翻话说得也意义颇深。 先是向许纯美申明叶磊平时工作起得很早,很是辛苦; 接着向她告知,自己才是最了解叶磊的人,知道他喜欢吃油条,而为了他的这一喜好,自己宁愿起一大早、排长队耽搁久了,也要满足于他; 最后向她暗示叶磊每天的生活起居都是由她一手包办。 “哦,许小姐。”伊连像是恍然发现她的存在,脸上的皮肉努力上扯着,扯出那么一丝怪里怪气的似笑非笑。 以为她会从始至终把自己当空气,没想到她突然把话锋对准了自己,倒让许纯美始料未及。 只听她又尖又细的嗓音费力地说:“我不知道你过来,没准备你的早餐。不好意思啊!” 许纯美“呵呵”两声,很有些哭笑不得。 “不必管我,我来看看就走了。” 她转而对叶磊说:“这几天趁休假好好养伤,尽快康复!我先走了。” 说完,她忙不迭的落荒而逃! 她要快些离开这里,离开他的房间,离开他和伊莲,否则她快要憋屈死了。 她与叶磊脾性相投,两人独处的时候,轻松愉悦。可是只要加上个伊莲,气氛马上不同,次次都是如此。 相比往常的伊莲,将不喜、反感挂于脸上,今天的她说话夹枪带棒、旁指曲谕,更叫许纯美无法接受。。 许纯美走了,这屋子里的气氛一样尴尬! 伊莲强颜欢笑,低着头摆好他的早餐。 “快去洗漱!”她的声音比刚才正常了一些,不再那么的矫揉造作,但听起来仍比平常柔脆一些。 “纯美曾说过你不待见她,看来是真的了。”叶磊没有接她的话,反而眉头微锁着问她。 伊莲鄙薄地冷哼一声,说出的话堪称恶毒:“背后嚼舌根子,搬弄是非,不愧是演戏的,真会里挑外撅!” 她的话简直不堪入耳!叶磊甚至觉得有些恶语伤人了,便有心维护起许纯美。 “纯美她并不是恶意告状,只是无心说起罢了。” 伊莲强忍住眼中的酸涩,低声嘟哝着:“纯美、纯美,叫得好不亲切......” 叶磊无奈地叹一声气,又见她满脸的委屈,而原本热气腾腾的豆浆油条也不再冒着热气。 他心软下来:“伊莲,我并非指责你。我是想跟你说,纯美她毕竟是我的老板,我因工作中受了点伤,她不过好心过来看看我的伤势,你何需要对她横眉竖眼,冷语相向呢?” 伊莲闻听此言,内心怨忿满满。她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眼里泪水涟涟。 “老板?”伊莲撇嘴反诘。 “有女老板一大早跑来男员工家里的吗?多么重要的事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半刻,除非是她自己迫不急待。还有你,叶磊!” 她停顿下来,吞了一口口水,迟疑着要不要说出口。 终是把心一横,开口说道:“一直以来,多少女孩子倾慕于你,而你是出了名的高冷! 但是对她,你总是以一颗温暖赤诚的心相待,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守护!难道仅仅是出于对老板的忠诚吗?” 她的反问令他语塞!面对着她的滚热目光,他竟莫名有些心怯。 是的!自己真的只是把许纯美当成老板、或者比较谈得来的朋友吗? 为何见她身陷危难的时候,总要不顾性命舍己相救?为何见她蒙受委屈的时候,总想挺身而出为她排忧? 为何见她眉头不展的时候,心里也跟着捉急?又为何见她笑逐颜开的时候,内心又跟着欢欣? 伊莲见他不置可否,似是默认了自己的说法。 突然之间,她感觉心好累、心好凉!她闭起眼睛,泪水蜿蜒而下。 “伊莲!”一见女人流泪,就心慌心软得一塌糊涂,叶磊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伊莲抬手抹了把眼泪,愤然转身跑出了房间。 两个女人一前一后仓皇而逃。 叶磊怔愣地望着门外,头脑一片凌乱! 这一大早,被搅得焦头烂额。 伊莲的问话,他竟无从回答! 而昨天,他与许纯美爬在地上时,她看着他的眼神,炽热、依赖、温柔、崇拜、仰慕、关切、还带着一丝丝羞涩...... 那一刻,也曾叫他怦然心动! 哎!养伤、休息?好不容易盼来几天假期,一切都是从凌乱中开启!千头万绪、万绪千头! 第一百零五章:彼此揣测 离开叶磊家后,许纯美心情低落,她开着车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兜圈,一直兜到太阳公公的一张大圆脸高高地悬挂于正当空。 心情越兜越糟!要去哪里呢?能去哪里呢? 不想回家,突然很害怕一个人呆在那空荡荡、冷冰冰的房子里; 不想去公司,厌烦面对那些纷杂的人和事; 更不能去逛街、看电影、逛公园,这些普通人信手拈来的平常事,她一件都做不得! 林子坤、红姐、伊莲、叶磊,一张张面孔轮番出现在她眼前。 米琪!当米琪的脸闪现眼前时,一下子被定格在她脑海中。 对,约米琪。 自上次米琪遭叶磊拒绝后,她约自己出来,一顿哭诉倾泄之后,自此没了音讯。究竟是她已放下了这段情愫,还是一个人躲进深山老林闭关疗伤去了,真是不得而知。 如此想着,许纯美的好奇心愈加膨胀,她也急于要找来米琪,排解一下心中的积郁。 于是,她拿起手机,刚在通讯录里翻到米琪,还未来得及拨出去,自己的手机铃声先响了起来。 林子坤的名字跃然在屏幕上。 她心里一阵烦闷!她不想接,把手机搁置一旁。 自己心情欠佳,更没心思应对他。 铃声响了一会儿,就停止了。 她看了一眼躺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它又重新恢复了安宁。 她吁口气,拿起手机重新打给米琪。 今天的一颗心不知道怎么搞的?总是不能安份守己呆在原处,七上八下,慌乱不安,一副无所适从的感觉。 所以一定要找来米琪,向她诉诉衷肠,与她喝喝小酒,哪怕她陪伴身边用以分散注意力,反正再不能一个人呆着胡思乱想! 电话响了好久,米琪才接起来,依然是慵懒不清的声音。看样子还没睡醒! 许纯美还未开口,电话彼端就传过来激扬顿挫的声音:“哥俩好啊;六个六啊;八匹马啊;全来到啊......你输了,喝!喝!嘿嘿嘿嘿......” 伴随着敞亮的划拳声,紧接着又是一串痴傻的笑声...... 许纯美心里哇凉哇凉的,看来这家伙过得也不咋滴,夜夜笙歌,日日买醉。这都什么点了,她这是从昨夜疯到现在?还是一大清早,刚刚开始? 看来她已自顾不暇,哪有力量再管旁人的事! 她挂断了电话,心里更加没着落。 正在神思恍惚间,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又是林子坤! 接?还是不接? 一向高高在上的林大公子,在这个世界上,估计敢故意不接他电话的,也只有许纯美了。而让他甘心放下架子持之以恒一打再打的,也只有许纯美了。 想到这些,她变得于心不忍,手指轻轻滑开屏幕。 “刚才跟谁通电话呢?”一上来,林子坤开门见山直接问她。 许纯美脑中闪个激灵:看来刚刚给米琪打电话时,林子坤又打来过一次,而这次已是第三次了!他如此紧追不舍,是不信任她?还是在考验她? 林子坤直言不讳询问她刚才跟谁通话,这是间接提醒她:刚才他第一次打来时,他已猜测到她是诚心不接。 原因很简单:他打电话,她没接听,而他刚刚挂断,几乎没有时间上的间隔,他就打来了第二次,可恰巧她在通话中! 显而易见,许纯美不接林子坤的电话,却在他刚一挂断,就马上打给了旁人,或者接听了旁人的电话,可见许纯美的手机就在跟前,而唯独不接他的来电,显然是她有意为之。 尽管电话里林子坤的声音听上去依旧斯文,却总感觉夹着丝丝寒意。 以上种种,许纯美断定,林子坤又犯了疑神疑鬼的毛病。 许纯美竭力镇定下来,掩饰住自己的心虚,从容地说: “是米琪!我刚才打给她。这不休假了嘛,又许久没见她,本想找她出来聚聚,谁知道她还没睡醒,昨晚又好似喝醉了,接起电话一通胡言乱语。真是扫兴!” 许纯美真假掺半,佯装着埋怨与不满的语气对着电话里的他说。 然后她又故作惊讶地问他:“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林子坤干笑两声,不置可否。 然后听到许纯美自言自语地嘟哝:“我说这一上午手机安安静静,响都没响过一声,不知什么时候调成无声状态了。” 至此,林子坤对她有心的“层层解释”才感到圆满。 他哈哈大笑两声,逗着她说:“你呀,就是个小马虎!” 许纯美也奉迎着他,故作娇柔地说:“还是你最了解我。” 撒娇女人最好命!懂得适时撒娇也是女人能够制胜的法宝! 听着电话里她娇滴滴的声音,林子坤的疑虑打消了大半。 “米琪怎么样了?还跟以前似的,到处沾花惹草?” 这句话明显是为缓解刚才质疑她的尴尬,故意没话找话说的。 “我也好久没跟她联络,不知道她近况如何。这不想着跟她聚聚聊聊,结果还碰了钉子。”她也就坡下驴,半真半假地应付着他。 “我听红姐说她又看上叶磊了?正对他穷追不舍?” 突然听他说出这样的话,许纯美心里波涛泛滥。 她听不出他这话里几个意思?他这句话是提出疑问,还是陈述事实?这是在向她求证,还是向她转述?他说这话的用意何在?是试探她?还是想要看看她的反应? 不过红姐真是事无巨细向他汇报! 那么从前的种种,难道都是红姐所为? 面对林子坤的问话,许纯美必须立刻给出反馈,不能有片刻的停留或者沉思,否则就会引起他的疑心。 她尽量语气平静,不带任何情绪。 “是啊!不过米琪向来三分钟热度,八成这次又是一时的头脑发热......” 她从容不迫地跟他撒了一个弥天大谎。米琪对叶磊用情至深,这已是不争的事实。且时隔多日,仍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这一点,许纯美实实在在体会到了。 “纯美。”林子坤打断了许纯美的迩思遐想。 许纯美回过神来,听到他说:“我这么急着找你,是想叫你出来陪陪我美国回来的同学。他们一家四口这次专程回国探亲,我们必要一尽地主之谊。” 许纯美一听,心里老大不乐意。自己心情郁结,哪有多余的心思去曲意逢迎他人? 第一百零六章:违心之举 林子坤大概是隔着电话线都察觉出了她的不情不愿,他继续游说: “纯美,我同学一家几年才回来探亲一次。我在美国的时候,常得他们照应,关系十分要好。 我知道你昨天刚受了惊吓,今天本应该让你好好休息,可是他们这次的行程非常紧凑,只有今天可以抽出时间。只是陪他们去我的私人会所,一起吃个晚餐,不会耗费你太多精力。” “子坤,既然是你们同学间的聚会,我去不去意义不大吧?我跟他们也不相熟,我担心会失礼于人家。” 林子坤呵呵笑起来:“是他们强烈要求见见我未来的媳妇儿!” 说完又鼓励起她:“我同学一家为人随和,思想很西化,你完全可以放开自我,随心所欲。这并非正式场合地交际应酬,所以纯美,你不必有任何的思想负担! 这样吧,你上午先在家休息,准备一下,下午迟点我叫司机过去接你,晚上吃完饭就送你回家。如何?” 林子坤说完,停下来,等待着她的答复。 答应他吧,自己今天确实没那个心思;不答应他吧,他已把话说满,自己还如何拒绝的了? 一秒、两秒......她闭着嘴巴不说话。 随着时间一秒秒地流逝,林子坤的耐性越来越小,气性越来越大!他竭尽全力按耐住心中的不悦。 电话两端的人都沉默着、僵持着。 许纯美依稀听到他在电话彼端粗重的喘息声,她意识到他已丧失了耐心。 也是,他是谁?林氏集团大公子!帝豪集团新掌舵人,全球福布斯富豪榜前五十位,掌握着全球十几万人口、各肤色人种的饭碗。有多少人要看他的脸色吃饭!有多少人要迎合他的心情做事?他是集权势与富贵于一身的人!他是至高无上、一呼百应的人。 他说一,谁敢说二?他说向东,谁敢往西?他说句话,谁又敢说个不字?这样的人物,能放下身段,耐着性子跟自己一讲再讲,全是因为他在意她。 如此想着,她的心柔软如水。 “好吧!下午我在家等你的司机。” 林子坤一听,松了口气,大有一种胜利者与征服者的傲然之姿。 许纯美挂断电话,将车拐到旁边的一个停车场。她将车窗窗帘全部落下,一个人躲在暗黑的车里,趴在方向盘上放声大哭。 她的心情更加的抑郁! 没错!林子坤富贵显荣。而她,前世修来的福份,能被他看上眼,有多少人羡慕嫉妒得口水直流! 红姐为她庆幸,妈妈为她骄傲,朋友同事则眼红她的好命。可是,是否有人真正知道她快乐与否? 假如自己真嫁给了林子坤,成为他口中的“媳妇儿”,那么两人这一辈子都要隔着肚皮过日子?互相猜忌,互相揣摩对方的心思,彼此察言观色?如此,信任何在?亦无平等!自己也将永久地失去话语权和自主权,唯唯诺诺地度过余生? 如此,同一只人偶又有何分别? 哎!说多了都是泪,只能说冷暖自知吧! 娱乐圈的禁锢,红姐的逼迫,林子坤的强势,都压迫得她越来越喘不过气来! 她好羡慕那些寻常百姓,虽然柴米油盐,虽然粗茶淡饭,但是活得潇洒、活得真实! 此时此刻,她不由得想起了陶渊明那首描绘幸福生活的诗词: 智者乐山山如画,仁者乐水水无涯。从从容容一杯酒,平平淡淡一杯茶。细雨朦胧小石桥,春风荡漾小竹筏。夜无明月花独舞,腹有诗书气自华。 却原来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最平淡从容的生活! 唯愿一世牵着爱人之手,看月圆月缺,看花开花落,看日出日没! 黄昏时分,许纯美优雅得体地出现在林子坤的私人会所,如约相赴他们的同学聚会。 他的私人会所位于中心地段的静谧一隅,真正地闹中取静。 这是一栋典型的复古风格西洋建筑,绝对的私密、奢侈、浪漫、神秘,极具传说中的东方情调。 进入会所,扑面而来的是它雍容华贵、大气精致的宫廷风格。 能被林子坤邀请来他私人会所的,非富即贵!要么是与他关系极为亲密要好的朋友,要么是他生意场上至关重要的合作伙伴...... 对方一行四人,夫妇二人带着两个可爱的小男孩儿。 丈夫身穿burberry珠地网眼布棉质polo衫,架着副金丝边框眼镜,整个人气质儒雅,文质斌斌。 妻子身穿由jasonwu亲手设计的套裙,简约大气,时尚典雅。 夫妇俩手牵手走出来迎接许纯美。两人夫唱妇随,十分恩爱和谐。 还有两个帅气的小男孩儿,虽然顽皮活波,叽叽喳喳,倒也懂事可爱,招人喜欢。 林子坤见许纯美到来,欢喜得厉害,笑得一直合不拢嘴。 “难怪子坤日夜惦记着,许小姐本人比电视上还美!”那位丈夫大方而自信地夸奖着她,手里仍紧紧挽着爱妻的手。 这位妻子则兼具东方女性的婉约之美和西方女性的热烈奔放,大概是久受西方文化熏陶,她的性格豪放不拘泥小节。看着丈夫毫不避讳地当众称赞另一名女性,非但没有妒心,反而不住地点头赞同,并且帮衬着丈夫进一步褒奖道: “许小姐不仅人长得美,气质更佳,怪不得自打美人进门,我们的林大公子就乐不可支的。子坤!” 这位女子叫一声林子坤,有些怨怪他道: “这么一个大美人,被你整日金屋藏娇,也不早点带出来给我们见识见识。怎么?怕我们给拐跑了不成?” 林子坤听罢,摆摆手,频频讨饶。 “淑嫒快别取笑我了!是我与纯美各自都太忙了,我与她,也是聚少离多!”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女孩子,都是要捧在手心儿里、放在心坎儿上,呵着护着的。你呀,别光顾及事业,小心疏忽了身边的人!” 林子坤连连作揖。“淑媛教训的是,林某谨记在心!” 他说着话脸都红了,冲着她胁肩谄笑。 第一百零七章:陈年旧恋 从林子坤对她的称呼,许纯美得知这位女性名叫淑媛。 这位淑媛也着实厉害!认识林子坤这么久了,他向来是叱咤商坛,行事果断,还从未见过他在谁面前这般谦恭温蔼,像个小孩子一样。 这也说明林子坤十分看重这夫妇二人,他们的关系果真非同一般。 不过许纯美也从中体味出这三人之间不仅仅只局限于同学关系,似乎还隐藏着另外的悬机。 淑媛见他们三人只顾着客套寒暄,怕许纯美受了冷落。她松开丈夫的手,走上前来,拉起她的手,向她投以亲切的微笑。 “许小姐,你别见怪,我们老同学关系,开起玩笑来也不分你我。” 许纯美见她体贴入微、心细周到,对她的好感顿时增加。她也把另一只手覆在淑媛的手上,自然大方地对着她说:“淑媛姐过虑了,您叫我纯美就行。” 淑媛听了十分欢喜,扭头对着旁边的两位男士说道:“你们看人家纯美,不仅形象气质俱佳,为人也是落落大方!完全颠覆了我以往对于明星的印象,原来明星当中也有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子坤,你真是好眼力!” 林子坤听了仰脸而笑,心里美得像朵花一样! 许纯美则羞得绯红了双颊,她腼腆地说:“您太过奖了,我真真是没您口中说得那么好!您与您先生才真正是郎才女貌,琴瑟和鸣!”她说着,目光瞥了一眼那位男士。 这位先生也向她报以友善的微笑。 淑媛听了她的话,大概很是受用,张开嘴爽朗地笑起来。她拉着她,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两人热络地攀聊起来。 两个女人手拉手聊些小话题,两个男人坐在沙发上聊着大事件,两个孩子在一旁玩得不亦乐乎。 这俨然已成为两个家庭的聚会,画面和谐而美好。 不知道聊了多久,聊得忘乎了所以,也忘记了吃饭这回事。 直到两个小孩儿跑过来,委屈地嚷嚷着:“妈妈、妈妈,肚子饿了!”大家这才意识到天色已晚。 林子坤歉意连连,赶忙招呼大家用餐。 酒过三巡,醉意微醺,林子坤的男同学开始打开了话匣。 “子坤啊,别怪老同学没提醒你啊!别光顾着赚钱,钱是永远赚不完的。你已经事业有成,家财万贯,赶快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你看我,妻儿绕膝,岂不美哉?” 他说到“妻儿绕膝”时,眼睛扫过身旁的妻子和吃得满嘴油光的两个孩童,眼中充满着幸福与满足。 “你还说我?”林子坤醉眼迷蒙,用手指着他。 “当年要不是你把淑媛抢走了,现在‘妻儿绕膝’的就是我了!” 此话一出,淑媛立刻冲着林子坤频使眼色,暗示他还有许纯美在场,怎好提及旧年往事? “淑媛姐,你让他说,我不介意的!” 话说至此,果然他们三人之间有故事。 许纯美明白淑媛的用意,立刻阐明自己的立场,甚至嘟着嘴巴央求着要听他们曾经的故事。 “给我讲讲你们当年的故事呗。”许纯美也有些微醉了,她脸上透着妩媚动人的笑,却不掺夹一丝妒忌。 “这还用讲嘛?”林子坤摆着手说:“不用说你也知道啦,那当然是以我的失败告终!否则他怎么能‘妻儿绕膝’?我又怎么会至今孤家寡人?” 林子坤指指淑媛的丈夫,又自嘲地指指自己。 “子坤,越说越不着边际了?你是不是醉了?”淑媛不满地对他说。 “淑媛,你不必大惊小怪,也不要小看了我们纯美!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纯美不会过意不去。我为什么这么喜欢她?你们以为我仅是贪慕她的美色?我林子坤还没那么肤浅! 纯美为人心胸宽广,豁达直爽,开明懂事,毫不扭捏造作!她,跟年轻时的你,很像!” 他拉起坐在身旁的许纯美的手,指着淑媛,洋洋自得地对着她说。 “怪我小心眼儿了!”淑媛开怀而笑。 “子坤看中的,岂能差的了?纯美妹妹,姐姐我自罚三杯!”说完,“咣咣咣”连干三杯。 还未待许纯美反应过来,淑媛三杯酒已下了肚。 许纯美不好意思起来,她赶忙站起身来,说了句:“淑媛姐言重了!妹妹陪你!”也自痛痛快快地干完了三杯。 林子坤还未来得及挡下她的酒,她已三杯下了肚。 虽然酒入喉后,嘴巴里、肚子里火辣辣的,但不知道为何,心里倒畅快了许多。 多日来的纠结不快,仿佛被这辣酒冲刷掉了,一下子如同卸下包袱一般,轻松了许多。 林子坤目瞪口呆地看着许纯美,满脸的不可思议。 “淑媛啊,你可真是魅力无穷啊,要知道我们纯美,不胜酒力,今天你竟然让她自告奋勇连干三杯。” 许纯美脸上微红,嫣然一笑,坐了下来。 “那是我跟妹妹一见如故,彼此投缘。哪是你们这些男人能理解的。”淑媛说着话,冲许纯美投去了温和的笑容。 接下来,许纯美对敬酒来者不拒,也接连地回敬。 而在酒桌上,她听到了多年前那段陈封的三角恋情。 原来三人都是同学,从小学、初中、高中、甚至大学,三人都是同校又同班的同学加好友。不仅如此,他们还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邻居。 宋淑媛在三人中年龄最小,又是女生,被两个哥哥打小呵护着。三个人情同手足,关系要好,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参加校园活动、一起出出入入,在学校里他们三人是出了名的铁三角。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之间这种纯洁的友谊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林子坤和李学仁同时爱上了宋淑媛。 两个男人开始明争暗夺,都想把宋淑媛据为已有。甚至为了她,曾私下相约到校园外单挑,最终两个人都头破血流。而宋淑媛夹在其中,更是痛苦不迭。 都是一起长大的亲密朋友,都是对她呵护倍至、宠爱有加的哥哥,任谁受到伤害,都是她所不愿乐见的! 于是,她曾以逃避的方式对待他俩,对这两人避而不见! 逃避终归不是办法,事情总要出面解决,除非她可以逃一辈子。 其实她心里真正爱着的是李学仁,可又不忍心伤了林子坤,不舍得破坏掉三人之间的情谊。 但是选择终归要做!也终归要有面对面的那一天!痛定思痛后,她决定依照本心,选择牵手李学仁。 第一百零八章:向心而为 许纯美听完这段往事,竟然眼泛泪光,心里也颇多感慨。 故事桥段倒不见的新鲜,无外乎两男争一女的三角恋情。然而她打心底里佩服的却是宋淑媛。 虽然她看的出,三人的家庭条件都很优渥,但是跟林子坤相较,李学仁相差甚远!可是宋淑媛并没有被金钱地位迷惑了心智,而是遵从自己心中所爱,毅然决然地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了李学仁。 不知道为何,听完这段往事,原本轻松下来的心又沉重起来。 宋淑媛有勇气、有魄力做出自己的选择。而她呢? 她突然想起了叶磊!想到他,眼睛又不由自主地酸涨起来。 都说女人心思敏捷,宋淑媛看出了许纯美的黯然神伤,她以为是因为她知道了林子坤曾钟情于自己,才导致她怏怏不快,心中难免愧疚。 “你看,这无关紧要的旧年往事,今天又提起来,真是羞愧得很!来,纯美,咱们姐儿俩干一杯,不带他们男人。” 说罢,她端起杯子走到许纯美面前。 许纯美赶忙站起身来,眼里还泛着泪花,只好望着莹莹杯中酒,不敢正眼瞧宋淑媛。声音略带沙哑地说:“谢谢淑媛姐,咱俩一干为净!”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都说女人能撑半边天了,喝起酒来比男人还虎!竟然还不带咱玩儿,她们自己个儿嗨起来了!” 李学仁说话已有些绕舌,费劲吧啦才说完一句完整的话。 “没错!”林子坤鼓着眼睛,大有不服之气。 “身为男人怎能示弱?来,学仁兄,咱俩也干!” 于是乎,接下来的场面,就变了两个男人肝胆相照、觥筹交错。 而两个女人干完两三杯后,宋淑媛因要照看两个孩子,停止了喝酒。 许纯美终于换得清静,闷着头一杯接一杯自斟自饮起来。 林子坤在半醉半醒之余,一边与李学仁把酒言欢,一边拿眼睛一眼一眼的斜视许纯美。 究竟她因何落落寡欢?因为听说了自己曾经的初恋而蒙生醋意?还是缘于其他的人或事导致心情低落? 总觉得她跟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他是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看来红姐、李学仁、宋淑媛等人不约而同发出的提醒并非无缘无故!寂寞难耐!天下女人一个样! 林子坤斜着眼睛瞪着许纯美,手里的酒杯用力地捏着。 “子坤,光端着酒不喝,故意的吧?都落了我两杯了!”李学仁拍着他的肩,醉醺醺地说。 林子坤故作恍然大悟,连忙陪笑,“我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正端起杯往嘴里喝,余光看到许纯美站起来,身子摇摇晃晃,向外头走去。 他又放下酒杯,起身扶住她,“纯美,你要做什么?是不是不舒服?” “我......没事,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气......”她挣脱开他的手,磕磕巴巴地说着话,舌头已打不了弯。 “我陪你去!”林子坤关切地说。 “不......不用......”她将他推开,自己像踩着棉花一样踉踉跄跄地向门外走。 林子坤求救般的眼神看着宋淑媛。 宋淑媛会意,轻声对他说:“放心吧,我去看着她。” 将两个孩子交待给老公,跟在许纯美身后出了房间。 许纯美扶着墙边,跌跌撞撞地走进了洗手间。 刚一进来,就趴在水池边上呕起来,呕了两下,“哇”地一声吐了个底朝天,都快把肝和肺吐出来了。 刚才那酒,刚喝时,越喝越畅快,越往后喝,那些酒仿佛都堵在喉咙口,咽不下去。烧得她嗓子滚烫滚烫的,心里面也火辣火辣的。 她现在感觉自己头重脚轻,脚下像着不了地儿一样,虚浮飘摇,似乎无力支撑住这副沉重的身体。 她双手努力撑住水池边,身体似乎要向下倾倒下去。 “叶磊!”头脑昏沉沉的她,嘴里含糊不清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她难受得要命,那股子难受劲儿,简直像是五内俱焚,身体里像有一团火,要将她熊熊燃烧!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靠着墙边往下出溜。 她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好希望此时此刻,能有他在身边,供她依偎,给她温暖。 宋淑媛跟到洗手间,看到许纯美坐在地上,正想走上前安抚她,却听到她嘴里反反复复叨念着一个人的名字。 这是一个男人的名字! 她深感诧异。这个被她一遍遍念着的是什么人? 此刻见她难受的样子,又联想起刚才酒桌上她的郁郁不欢,她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无论如何,先将她扶回去再说。 她刚想走过去帮她一把,却见她拿起手机放在了耳边。 “叶磊!你快来......我好难过......”她呜呜地哭起来。 电话彼端的叶磊听到她的声音,又听到她的哭声,心一下子缩成了一团。 “纯美,你怎么了?你在哪里?” 可是任凭他如何焦急如焚,如何大声呼唤,再也得不到许纯美的回复。 她拿着手机的手垂落下来,脑袋一歪,人已昏昏睡去。 宋淑媛赶忙奔到近前,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一声一声焦急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随着他的呼喊越来越急促,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嘶哑。 宋淑媛听着这声声呼唤,又看看不省人事、眉头紧锁的许纯美,心不落忍。 她蹲下身来,拾起地上的手机,对着话筒,平淡地说:“她在金融大街56号皇廷私人会所!” “谢谢!”叶磊匆忙道谢,挂掉电话,直奔着会所而来。 宋淑媛看着满面悲伤的许纯美,心中默叹一声。 都说女人如水,心细如发。在刚才的晚宴上,宋淑媛已隐约觉出她与林子坤之间貌合神离。 许纯美口口声声念着的这个男人,更加印证了她的想法。 一个女人的快乐建立在所爱之人身上,同样,她的不快也建立在所爱之人身上。她的喜怒哀乐全系于一人之身。 当一个女人在最难过、最脆弱的时候,首当其冲想到的人,必定是她心中最在意的人!而这个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已不言而喻! 宋淑媛心有同感,同时也为林子坤捏起了一把冷汗。看来这一次,他又无法圆满了! 第一百零九章:送回别墅 叶磊赶到时,林子坤刚送别李学仁夫妇,正笨拙地抱着许纯美走出皇廷会所的大门。 他自己已有七八分醉,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像脚踏祥云一样。怀里还抱着个醉成一滩烂泥的许纯美,他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此时,他正焦头烂额,窝着一肚子的火。 刚才他打电话叫司机上来接许纯美,谁知那司机因为等得久,就自作聪明擅自开车出去办了点私事,结果车子半路抛锚,一时半刻竟赶回不来。 林子坤一听,大为光火,对着手机破口大骂。最后气得直接把手机摔到了墙上,立时四分五裂。 他只好自己抱着许纯美。一出门看到叶磊正慌忙地从出租车里下来。 林子坤大惑不解,他怎么知道许纯美在这儿? 宋淑媛显然没把许纯美给叶磊打电话的事告诉林子坤。 同样身为女人,又是个有过感情经历的过来人,她深知感情的事要的是两情相悦,勉强不来。所以她选择了保持缄默! 叶磊飞快地跑过来,想从林子坤手中接过许纯美。 林子坤却把身子一侧,沉着脸说:“我自己来!” 但是林子坤已无力自顾,怀里再抱个人,他气喘吁吁,气快倒不过来,显然已力不从心。许纯美整个人也被他抱得歪七扭八,眼看要从他怀里掉落下来。 “我送你们回去吧!” 眼见着林子坤费力的样子,以及许纯美难受的姿式,叶磊再次主动请缨。 “出租车还等在那儿。” 林子坤醉眼惺忪,心里却十分清醒。他横眉瞪眼瞧着叶磊,见他算的一脸真诚,虽不情愿,可也别无他法! 自己实在抱不动了,这该死的司机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眼下能依仗的,除了他,没有别人。 见他不言声,叶磊从他怀中接过许纯美,又亦步亦趋跟紧林子坤,三人一同钻进了出租车里。 林子坤坐在后排座椅,怀里搂着许纯美,叶磊则坐在前排副驾驶位上。 “去怡翠苑!”一上车,林子坤声势夺人地对出租司机说。 怡翠苑,是林子坤的家。叶磊感觉很是蹊跷,顺口问了一句:“林总,不要先送纯美回家吗?” 林子坤充耳不闻,默不作声,他往椅背上一靠,闭起了眼睛。 其实刚才许纯美一杯接一杯喝闷酒的时候,林子坤没有多加阻拦,当时他就已暗下决心,今晚就趁她喝醉,将生米煮成熟饭!费那劳什子力气,琢磨她的喜怒哀乐干嘛?反正女人嘛,身子给了谁,心也就留在谁身上了。 打定主意,便眼巴巴看着她一杯杯灌酒,不拦也不劝,反正醉了正合他心意。 但千算万算,没算到半路竟杀出个叶磊!如同生吞了几只苍蝇,直叫他恶心! 几乎绕了大半个城,出租车在怡翠苑最深处一栋临海的独栋别墅前停住。 叶磊快速下车,拉开后车门。林子坤像是睡着了,纹丝不动。 他轻轻地唤了几声:“林总、林总......” 林子坤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还有些浑沌。 “林总,到您家了。”叶磊轻声地提醒他。 林子坤揉了揉眼睛,朝车外看看,果然已经到了自家门前。 睡了一路,身上的疲乏和酒力得到了些许缓解。但是由于久坐,身上又有许纯美压着,此刻他感觉浑身酸麻。 他不自觉地挪了挪身子,试图舒展一下胳膊和双腿。 叶磊弓着身探头进来,想接过许纯美,被他断然拒绝了。 叶磊只好退出来。 可是林子坤本身人高马大,加上酒的后劲足,想要抱着个沉沉入睡之人从狭窄的空间钻出来,谈何容易?如此折腾半天也没能成功。 最后连出租司机都不耐烦了,扁着嘴巴在后视镜里一眼一眼地斜他。 叶磊看着忒费劲儿,不管三七二十一,再次猫下腰钻进车里,伸手接过许纯美,先将她抱了出来。 林子坤的火气窜腾,本欲发作。最后一刻还是压制住了。 既然自己抱着个人下不来车,还逞什么强?状且给他抱一下又如何?反正许纯美已呼呼大睡,无知无觉,与抱着个死猪亦无差别,自己还省了麻烦。 心念及此,他也利索地下了车。 叶磊怀抱许纯美等在车外,等林子坤下车后,便向他告辞:“林总,您早点休息。” 说完,抱着许纯美想要重新回到出租车里 林子坤伸手拦在他身前,厉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送纯美回家。”夜色中,他那黑色的眸子闪着熠熠光辉,沉静地告诉他。 “不必了!”黑暗中,他那深褐色的眼睛发出凌冽的光,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他:“把她抱到我家去!” 叶磊迟疑不前,站着不动。 林子坤大声喝道:“你是没听到我说话?还是没听明白我说的话?还需要我再重申一遍吗?” 叶磊只好抱着许纯美向别墅里走去。 说来也怪,自己抱着许纯美时,浑身的力气都使透了,仍然抱得费劲巴拉。 可是这小子抱着她,看上去是那么的不费吹灰之力,还能抱得如此优雅! 而许纯美依偎在他怀里,也是一副泰然和美好的样子。 就如同灾难大片里的英雄,当他们力挽狂澜,消除灾难,拯救世界之后,抱着心爱的女人,坦然走向只属于他们的平淡未来时,那种气魄,绝世无双! 走在叶磊身后的林子坤,眼瞧着前头两人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和谐般配。他不由得妒火中烧。 最后他不得不这样安慰自己:这厮就是一介莽夫,浑身使不完的蛮力,也只配干这种低三下四的力气活儿。 叶磊按照林子坤的指示,将许纯美一路抱进别墅,抱进他的房间,放到他的床上。 “你可以走了!”林子坤一边解开领带和脖颈儿的纽扣,一边颐指气使地命令他。 叶磊看着熟睡的许纯美,稍有迟疑。过了几秒,他转过身欲走。 没想到一直酣然入睡的许纯美,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嘴里喃喃:“水,我要喝水......” 她一边说,一边挣扎着摇摆头颅,看上去十分的不舒服。 叶磊下意识地要去给她拿水,一回头,林子坤正堵在他身后,怒目圆瞪,黑着脸说:“这里不需要你了,马上离开!” 第一百一十章:拼死相护 他低下头,另一只手试图掰开她的手。 可是许纯美抓得很紧,五官拧成了一团,样子看上去难受不已。 她嘴唇干燥,焦急地一遍遍地喃喃:“我要回家!叶磊,送我回家!我要回家!” 林子坤的脸色红里透白,目光如炬!在她意识不甚清醒的状态下,在她最迷茫难熬的时刻里,她心里想的、嘴里念的,竟然不是身为她男朋友的他,而是另外一个男人!一个低级的保镖! 许纯美还在反反复复呼唤着叶磊的名字。 叶磊的心在隐隐颤抖。 他实在不忍心听她这如哀如泣般地求救,更狠不下心弃她不顾,一走了之。 于是,他不管不顾地向着她弯下身子,双臂弯曲想要将她抱起来,想要带她离开这儿,想要送她回家。 尽管他知道,这一定会惹恼了林子坤。 “你干什么?” 林子坤果然暴怒,如一头愤怒的狮子,向着叶磊扑过来,揪住他的脖领,将他拉离床边,拉离许纯美,一直把他拉到墙角边,将他狠狠地撞击在墙上,用力顶住他的胸部,手指如鹰爪一般,使力掐住他的脖子。 叶磊原本受伤的左臂撞击到墙上,整个左边胳膊麻痛麻痛的。更要命的是他被林子坤掐住脖子,气都喘不上来。他脸上憋的通红,脖子上青筋爆出,竭力地喘息。 “你居然敢违抗我的命令!谁叫你多管闲事?”林子坤双目爆红,杀气腾腾,咬牙切齿地对他说,手上的力度一再加大。 叶磊已呼吸不上来,他抬起右手抓住他的手腕,轻巧一掰,林子坤毫无抵抗力地松开了手。 他大口大口地喘气,接连地咳起来。 “立刻从这儿滚出去!” 林子坤忍住手腕的巨痛,大声喝斥他。 真是活见鬼!他刚才掰开自己手腕时,似乎也没使多大力道,怎么就迫使他乖乖松手,松手后还痛不可言?林子坤心里纳闷极了。 叶磊也沉下脸来,面无惧色地说:“纯美口口声声说要回家,你为何不让我送她回家?” 林子坤又惊又怒!从来无人敢正面违背他的命令,更别说当面质问他!今天叶磊却接连挑战他的权威! 他赫然而怒,脸色如冰一样寒冷。 “就算要送她回家?那也轮不到你!你算哪根葱?” “我是他的保镖,有权利对她的安危负责!”叶磊说得理直气壮。 “保镖?”林子坤一脸的鄙夷。 “我说你是她的保镖你才是!我说不是你就什么都不是!别忘了,我才是你真正的老板!我一句话就可以让你卷铺盖滚蛋!” 盛怒之下的林子坤,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斯文儒雅。 “是!您说得没错!但即便您让我卷铺盖走人,那也是下一秒的事!这一秒,我仍然要对她负责到底!” “啪”的一声,叶磊的脸上火辣辣的,右边脸颊五个红红的手指印。 “负责?你算老几?要你对她负责?她是我的女人!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lower!” 林子坤伸着一根手指指点着他的胸膛,表情和眼神都充满了鄙视与不屑! 一巴掌落在脸上,又一再地被他贬低侮辱,叶磊也勃然变色,双手紧握成拳,强力克制住心中的怒火。 “怎么?你还想打我?”林子坤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式。 叶磊怒视着他,拳头一握再握,胸中的怒火盛焰燃烧。 两人怒目相向,冲冠眦裂。 最终,他松开了拳头,面色也缓和下来。 他平静地对林子坤说:“林总,如果您真的爱她,就应该遵循她的意愿,不要勉强于她。” 林子坤的肺气得一鼓一鼓的,随时都可能爆炸一样。这真是个脑洞不开的蠢货! 他伸出食指,指着他的鼻尖,两眼瞪得如灯泡又圆又鼓。 “告诉你蠢货,我爱不爱她,怎样对她,是我的事!而你,什么都不是!你没有资格插手你的老板和他女人的事!听明白了吗蠢货?赶紧给我滚!” 林子坤伸着手指指向门外。 “我不是要插手你们之间的事。可是她现在口口声声要念着回家,就让我送她回家吧!”叶磊也急得嚷起来。 “这儿就是她的家!她早晚都是我的人!”林子坤气急败坏,声音震天。 他的话,让叶磊心里一惊!难道他想趁人之危? 一个醉得失去意识,一个也半醉半醒,酒可乱性,酒精作用下的荷尔蒙爆发,谁能保证意乱情迷之下不会发生些什么? 那么清醒以后的许纯美,会否因此伤心?因此后悔?又会否怨恨他没能及时将她带离? 叶磊的一再忍让,换不来林子坤的半分妥协,但他要保护她的心意坚如磐石。 于是他铁下心来对他说:“林总,您曾经跟我说过,无论在何时、何种情况下,都要以纯美的安危为己任!您的话我一直铭记在心!也竭尽全力在做!今天,也是一样! 所以,对不起了,我必须要带走她!” 说完,他一个侧身闪开他,抬脚冲着许纯美走过去。 林子坤在他背后一把揪住他,再次将他按回墙上,胳膊肘再次顶上他的脖颈,抬起另一只手来又想狠狠地扇他一巴掌。被叶磊快速伸过来的手一把抓住。他手上稍一使力,林子坤痛得龇牙咧嘴。 “我要喝水......我要回家......叶磊,叶磊,送我回家......送我回家......” 兴许是两个人的动静过大了,干扰到许纯美,她嘴里再次发出轻声的呢喃,而且她的声音颤抖中带着哭腔。 两个男人同时将目光看向她,只见她在床上痛苦地挣扎!那个样子,让人看着揪心! 叶磊的心瞬间塌陷,他一把推开林子坤,略过他,径直向着床边走去。 可是他刚走至床边,将她搀扶起来,就被一个箭步冲过来的林子坤拉住衣领,将他用力抛向床对面一面墙的陈列柜上。 许纯美又跌躺回床上,叶磊也结结实实地撞到柜子上,被柜子反弹回来,跌倒在地。后背的骨头像撞裂一样,痛不堪言。 陈列柜上陈列着的一些名贵的瓷器、玉器受到撞击,“咣当、咣当”摔落下来。其中一个较大的瓷瓶,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叶磊头上。 顿时血流直下,顷刻间淹没了他的大半张脸。 而许纯美,被瓷器摔落的声音,惊得大叫一声,然后身体开始抽搐起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负重前行 叶磊气血冲天,他迅速站起来,伸手抵住林子坤的脖颈,双目通红,目中似有火光!复杂的眼神里,愤怒、痛苦、无奈交织交缠。 他气得双手发抖,咬紧牙关,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加上他满脸的鲜血,看上去狰狞恐怖。 林子坤板着脸,脸色像生铁铸成一般。但很快他便胆怯了。 叶磊的功夫他见识过,要是真把他惹毛了,怕是自己也吃不到好果子。 叶磊举起另一只拳头,冲着林子坤抡过去。由于力度太大,小臂上的伤口迸裂,包裹着的白色纱布渗红一片。 林子坤眼看着他的拳头挥过来,吓得汗毛根根竖起,惊惧的眼神看着他。 他的拳头停在半空中,终究没有落下来。 僵持了片刻,他放下拳头,松开了抵在他脖子上的手。 他叹口气,转身向许纯美走去,抱起她来,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混蛋!”背后传来林子坤的怒骂声,和咣当一声的巨响。 原来他恼羞成怒,随手抓起桌上的一个闹钟,用力甩向房口的墙壁,墙壁上被活生生砸出一个窟窿。 叶磊听到巨响,停下脚步,迟疑了两秒,抱着她,昂首阔步走出了别墅。 许纯美温顺地被他抱着,紧皱的五官舒展开来,头靠在他的怀里安祥地睡着。双手环在他的腰间,像一个被宠溺的小女孩儿一样,面带娇羞和甜腻! 叶磊抱着许纯美离开林子坤的豪华别墅时,已经是下半夜。当他抱着她辗转走出这片庞大的别墅区,远远望去,道路漆黑蜿蜒,深不见底。 午夜的街道,冷清得厉害。伸手看不见五指的夜色之中,只有一弯明月,洒下清清冷冷的光。空气中起了浓浓的雾气,犹如他此时的心情,惝恍迷离。 望着遥遥无边的暗黑的道路,和静得连个人影都不见的街道,他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要一直抱着她,步行回去?那恐怕到天亮也不能把她送回家。 但当他低头看到正在他怀中酣香而睡的她,心中重新焕起希望! 他用力将她再向怀里抱抱,抱得更紧更稳一些,然后毅然踏入了这茫茫漆黑夜色中。 不知道走了多远,前方零星可见点点光影。原本一个人的徒步前行,现在负重了另外一个人,若非他接受过专业的体能训练,换个人早就累趴了。 稍作喘息后,抱着她继续前行。 突然迎方两束微弱的白色光源远远地照射过来,而且这两束光源是移动的,并且越来越清晰、明亮。 是一辆出租车! 他兴奋不已,曙光就在眼前! 有了希望,连步伐迈起来都是轻松的。脚底如同抹了油,蹭蹭前行。 可是刚走出几步,许纯美哼哼叽叽起来,紧接着四肢也扭动起来,再然后,五官也痛苦的扭曲在一起。 叶磊赶紧停下来,腾出一只手触摸她的额头。 “纯美,你怎么了?是不是感觉不舒服?” 他的声音如这静谧夜空中传下来的一声天籁,那么空灵,那么清柔。 许纯美竟轻轻地睁开了眼睛,迷迷蒙蒙地看着他。 看了一会儿,咧开嘴傻笑起来,伸手抚着他的脸颊。 “帅哥,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吗?” 叶磊有些哭笑不得,叹着气对她说:“你说对了一半,是来拯救你的,却不是什么上天派来拯救你的天使!” 这样拗口的话,对于现下头脑不甚清晰的许纯美来说,实在是过于深奥。 她睁着懵懂无邪的眼睛,撅着嘴巴看着他,仿佛是在问他:“你说的这是地球人的话吗?” 看着她萌翻的表情,叶磊轻轻一笑,嘴角两边弯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就像天上的弯月,照亮夜归人心。 此时,叶磊抬眼看到那辆出租车已渐渐驶近,他正要招手叫停,许纯美“呕”的一声,身体用力一倾,差点从他怀里跌下来。 他慌忙伸直手臂揽紧她,手臂上的伤口撞击到她的肩上,痛得他咬紧牙关直打哆嗦。 可他还未来得及顾及伤口,许纯美“哇、哇、哇”全吐了出来。而刚刚把她揽进怀里的叶磊,衣服前胸湿了一大片! 上天啊!这个女人,究竟是喝了多少?她是逢喝必醉、逢醉必吐吗? 自己上辈子到底欠了她什么,次次醉酒都要遭她吐个满怀?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就在他手忙脚乱的当下,他猛然想起要拦下出租车。 可也就在那时那刻,那辆给了他希望的出租车,恰好贴着他们身边从容地驶过,任凭他再如何地摇臂呐喊,出租车的尾巴转瞬即逝在月朗星稀、一望无垠的黑暗之中。 叶磊垂头丧气! 抱着她的左臂瑟瑟发抖;头上的血都已凝干,遮了半边脸,与流下的汗水凝结一处,粘粘糊糊,难受得无法言说;身上的力气也几乎消耗殆尽;刚刚发现出租车时的那一线曙光还未来临,即被无情地熄灭;还有身上散发出的阵阵腐臭...... 再低头看看她,伸着舌头舔舔嘴唇,来回晃了几下脑袋,又阖上眼睡了。 他一下子灰了心,抱着她,坐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大口大口地吐气。 他伸着脖子看着漫漫前方路,无边无际的道路,尽头在何处? 是不是走到尽头就能安然地把她送回家,让她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如果她醒了,还能再洗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又可以展开她明媚的笑魇。 可是,负重徒步前行,又在这偏于一隅的郊外,要走到何时何地才能有车?才能顺利地把她送到? 想到这些,他的心又沉入了海底。 “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吗?” 刚刚被她摸过的脸颊微微发烫,似乎还留有她手上的温热。 他心里默念着:一!二!三!一鼓作气站了起来,浑身上下重新充满了力量,继续踏上前行的征途。 不知道走了多远,反正中途没再停歇过,抱着她一口气走到了灯火通明的地方。 当他终于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刚要伸手拉开车门,一直回头看着他的司机师傅,“嗖”的一声开走了,一溜烟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叶磊一头雾水!司机缘何拒载? 第一百一十三章:清醒互怼 他怎么会在这里呢?她如坠云雾。 她双手抱头,努力回忆着...... 昨晚陪林子坤款待他的老同学、老情人李学仁和宋淑媛,后来自己喝了太多酒,喝到后面,头昏脑胀,胃里也如排山倒海。 她隐约记的还保留一丝清醒的时候,她一个人走出去了,再后来......再后来,她就浑然不知了! 她是怎么回的家?宋淑媛夫妇二人是何时走的?林子坤人去哪儿了?叶磊怎么会出现在她家?......一系列的疑惑涌上心头。 突然,她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换掉了?是谁给自己换的? 蓦然之间,她把目光瞟向了叶磊。 如一记响雷在心中炸开了锅......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脸上滚烫滚烫的。 她用手紧紧捂住衣服的领口,心中又羞又怯,同时心中又感到一阵阵甜意。 她按耐住心中的波涛汹涌,把脸凑近些,新奇地看着他熟睡的侧脸。 但见他浓浓的眉毛下面,紧闭的双眼弯弯的,弯出两条非常优美的弧度,像两轮弯弯的月芽儿,挂在丛丛密密、黑黑卷卷的睫毛之间。英挺的鼻梁高高耸着,性感的双唇水润润的,微微嘟着。 许纯美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唇,仿佛感受到了他双唇的温润柔软。 她翻来复去地看着他熟睡的样子,那个样子就像一只闭目养神的小猫咪,温顺而乖巧。让人总想伸手去摸摸他的小脑袋。 她趴在床边,单手支颐,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漂亮的五官,心里发出一连串“啧啧”的赞叹。 再一侧眸,看到他圆润光滑的肩头裸露在外,肩头上的皮肤细滑光洁,小小的肩头性感撩人。 因他是坐在地上,脸趴在床边睡着的,薄毯披在他身上,此时薄毯眼看着要滑下,所以才露出了肩头。 许纯美拎起薄毯的一角,帮他往上拉拉,没想到她手一松开,那个薄毯竟顺着他光滑的后背滑落地上,他整个上身裸露在外。 小麦色结实发亮的肌肤一览无余! 许纯美大惊失色,小心脏“咚咚咚”跳个没完。 羞归羞,总不能让他这样睡着,虽然已是初夏,但清晨还是有丝丝凉意。 她拉过自己的被子,打算盖在他身上。可是再一靠近他,一股腐臭气味刺激着她的嗅觉。 她扬起鼻子四下闻闻,最终证实这股子奇特的味道正是来自于他身上! 这太不可思议了!许纯美简直无法置信! 这么个美男子,身上却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她再次把脸凑过来,想仔细辨辨。 正当她翘着鼻子在他身上嗅来嗅去的时候,叶磊意料之外地醒了。 他睁着朦胧的双眼,费解地看着她,沙哑着声音问:“你在干嘛?” 许纯美差点惊得魂飞魄散!她正低着头,趴在他胸前闻来闻去。 而他,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这个当口醒了?并且看到自己的这个动作...... 而这个动作...... 她即羞又懊,躲在他胸前一直不肯抬起头来,恨不得有个地缝能供她溜之大吉。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已经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他见她趴着不动,而自己浑身都酸麻了,他便强挣着坐起来。 她听到声音立马慌了神儿,慌乱之下她急中生智。 她抢先直起身子抬起头,面子上伪装得理直气壮,来了个先发制人。 “我能干嘛?这满屋子一股臭哄哄的气味,原来是从你身上发出来的!我说你几天没洗澡了?” 她捏着鼻子,一脸的嫌弃相,故意将他的“罪过”夸大其词,以掩盖自己的心虚。 叶磊听闻此言,“嚯”地一下坐直身体,不可思议地瞪着她。 许纯美也扬起下巴,撇着嘴巴,瞪大眼睛,眼神里充满了挑衅,似是在无声地抗议:“谁怕谁呀?” 叶磊突然身体前倾,把脸贴近她的脸,黝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水盈盈的大眼睛。 许纯美被他深邃的目光盯得败下阵来,下意识地向后缩去,双手交叉摆在胸前,摆出一副誓死抵抗的架式。 “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 他进一步逼近她。 “你说呢?你还恶人先告状!” 许纯美身体竭力向后仰着,眼看要倒栽下去。 “你......你本来就臭嘛,我不过实说实话......” “嫌我臭是吧?”叶磊继续逼近她。 “那就让你自己多闻闻!” 许纯美指着他说:“你......你没穿衣服......男女授受不亲......” “呵!”叶磊一声冷笑。 “怕我耍流氓是吧?我要是想耍流氓,昨晚......” 他停顿一下,“昨晚还能让你安心地睡踏实觉?” 许纯美则是一脸的不忿。 “知道我为什么臭吗?知道我为什么有衣服穿不了吗?” 他边问边拎起一只衣袖犹挂于右手手腕上的衣服,展开给她看。 “看清楚了,许大小姐!” 许纯美定睛看去,只见他衣服前胸干渍了一大片污浊秽物,向外发着刺鼻的酸腐味道和浓浓的酒味。 她立刻撇嘴捂鼻向后缩头,心里已然明白了七八成。 可嘴上依旧强硬:“你故意留着这脏衣服是成心要给我看的吗?” 叶磊“扑哧”乐了! “看来你对自己的酒品一清二楚嘛,这么快领会我搞成这样是拜谁所赐?” 面对他的故意嘲讽,许纯美非但不服,反而反唇相讥:“怪只怪你自己点背,我很少喝醉酒的。怎么偶尔的一次,还被你赶上了?” 叶磊被她的话气得吹胡子瞪眼。心想这丫头片子是典型的煮熟的鸭子——嘴硬,死活不肯服个软。 于是他也毫不客气:“对,我点背!若非你打电话给我,我就是再点背也无从知道你喝得酩酊大醉,更不知道你人在哪里!你是贵人多忘事吧?你不记得这是你第几次吐我一身了吗?” 许纯美耳听了他的话,面红耳赤。 她无限懊悔自己刚才说的话,活生生是挖个坑等着自己往里跳! 懊悔归懊悔,心里有一百个羞愧,嘴上仍强词夺理:“那你不去洗干净?宁可臭着?搞得整间屋子臭气熏天?” “我才没那么无聊,成心留给你看?要不是你喝多了抓住我的手不放,害得我连脏衣服都脱不下来,也不至于臭一整晚还来被你嫌弃?直到现在我的手都还是麻的。” 他用左手揉着右手掌心,许纯美看到他左手小臂上缠着的白色纱布透着红色的血水,而右手掌心红通通一片无法消退。 第一百一十四章:欢乐嬉笑 许纯美心里一疼,嘴上却夹带埋怨:“你怎么那么笨啊?我抓住你,你不会自己挣脱啊?” 她一边说,一边找来药水、纱布,帮他重新包裹左臂的伤口。 “自己挣脱?”叶磊低头看着她施药、包扎,口中不假思索地反问她。 “你还好意思说?看你瘦骨嶙峋的,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劲儿? 你说你,酒量小就不要逞能喝那么多,喝多了,乖乖睡觉就好了,偏偏酒品还差!吐我一身不说,嫌我臭也算了,还死抓住我不放?” 他说话时夹带着满肚子憋屈。左小臂旧伤复发,右边整条胳膊都酸麻了,头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 光是这些也就罢了,明明被她吐了一身,倒反过来遭她嫌弃! 天下公理何在? 许纯美心下了然,凭他大男人一身力气,怎会脱不开她一个弱女子的手?不过是他不忍心硬掰罢了,又或者他想叫自己睡得安稳,任由自己抓着了。 想到这些,她眼中涨起一层水雾。 伤口重新包裹完毕,血水止住了。 许纯美看着他刚缠好的左臂,故意逗他,“算了,看你这么可怜,我暂且不嫌弃你了。” “你……你……”叶磊气得话不成句,直觉这小丫头欺人太甚! 但见她眉眼坏笑的样子,转念一想,才不跟这刁蛮任性的小女子一般见识,她就是要故意气我,我偏不着她的道! 想明白这一点,他倒放平心态,不急不躁地问她:“你有没有衣服?” “干嘛?”她反过来问他。 “借我穿啊!这件衣服是没法穿了。随便找一件先应付着。” 他脱下右手手腕上的衣袖,直接将衣服扔在了地上。 许纯美翻着眼皮想了想,“有,你等一下。” 说完一头钻进了衣帽间。 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她出来,叶磊在外面催促道:“好了没?怎么这么慢?” “就好,不知道塞哪里去了,我在找……” “找到了,找到了!”她兴冲冲地跑出来,手里扬着一件衣服。 叶磊兴高采烈地迎上前,接过衣服,脸上的笑容立刻冻结。 他举着手里的粉色绣花衬衫问她:“这是什么?” “衬衫啊!你看不出来吗?” “我知道是衬衫,可这是女人的衣服!” “我的衣服当然是女人的了!”她假装不明,一脸无辜。 叶磊直视着她,眼中净是无奈与光火。 她又在戏弄他。 可是,他除了满腔闷气,却拿她没辙。 他把手里的粉色衬衫扔在床上,捡起地上自己的脏衣服,径直推开房门奔下楼去。 “喂!你去哪儿啊?”许纯美立刻转身,追他出去。 边追边向他解释:“那件衬衫是我几年前买来当家居服的,只有它够肥够大,你才能穿得下。” 见他不理不睬,她继续审明:“真的只有这件你有可能穿下,其他的你也穿不下啊。总不能拿条裙子给你吧......” 她正一边低头下楼,一边嘴里叽里呱啦,一头撞在了他身上。 原来他已停下脚步,满脸怨恼地看着她。 许纯美立刻敛起笑容,强行憋住:“要不然你先试试吧,说不定真的穿得下的。你这件衣服又脏又臭,怎么穿啊?” 叶磊一脸的生无可恋,他转过身,继续踩着台阶下楼。 她紧紧跟在他身后,边追边叨念:“你试一下嘛,反正你长得那么好看。要不我再借个假发给你,这样走出去,绝对能以假乱真,回头率爆表……” 她见他不为所动,直冲冲地朝着门口走去。看起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她心中起急,“喂,你真走啊?你去哪儿啊?” “回家!” “你就这个样子出去?” 他不理她。 “你别忘了,这里是郊区,要走出很远才可能打的到车,我可不敢保证路上有没有人会偷拍你然后放到网络上。 标题嘛,也是很辣眼睛的哦:一长相标致的帅哥赤身裸体招摇过市......” 叶磊终于停下来,回头对着她怒目相向。 她见他真动气了,赶紧捂住嘴巴,面上是一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模样。 他总算开腔说话了,一开腔就是浑厚磁性的声音:“请注意你的用词!谁赤身裸体了?” 许纯美按耐住不笑,眼睁睁看着他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 于是,忍不住继续捉弄他。 她拍着脑袋,假装出一副幡然领悟的模样。 “不好意思,是我用词不当!应该是:一健壮魁梧肌肉男赤膊行走为哪般?” 她话未说完,见他的脸色都绿了。她立马闭紧嘴巴。 没错,此时的叶磊,已被她气得脾气爆棚!明知她故意捉弄自己,却拿她一点儿办法没有。憋着一肚子的怒气怨气,却找不到发泄口。 他见她倚在楼梯扶手上,得意地看着他快被气炸的样子,一脸的俏皮相。 他按捺住心中的焰火,如同涉水熄火的汽车发动机,有气排不出。 “我上辈子一定欠了你,这辈子总被你戏耍。” “你的意思是,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了?”许纯美嘻笑着问他。 叶磊真是没辙了! 他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心中已怒涛滚滚。 他不打算再跟她斗嘴下去,反正她“胡搅蛮缠”,自己缠不过她,也讨不到便宜。 于是他推门走出去。 “你真走啊?不计较后果?” 他就像没听到,将那件脏衣服套在身上,头也不回地关上屋门,脚不停留地走了。 许纯美急匆匆跑下台阶,追上他,拉住他胳膊。 “生气啦?” 他不说话,也不看她。 “别这么小气嘛,跟你开个玩笑。”她冲着他撒起娇来。 “把衣服脱下来。”她指着他刚刚穿上身的脏衣服。 “干嘛?” 她又摆出一脸嫌弃相。“拿去洗啊!又臭又脏怎么穿?” 他以为她又在戏弄他,抬腿欲走。 她赶紧拉住他,“没骗你!裤子也一起脱掉。” “那我穿什么?” 她调皮一笑,“有烘干机。” “怎么不早说?”他像见到了曙光。 “早说了就不好玩了。”她鬼灵精怪地冲他挤挤眼睛。 “我知道是我不好,你千辛万苦把烂醉如泥的我送回家,被我吐脏了衣服,还被抓了一夜的手,换来的却是我的捉弄。 我不过一时兴起想跟你开开玩笑。我知道你度量大,不会真的生我气的。 这样吧,你呢,先去洗个热水澡,我给你把衣服洗干净,再拿去烘干,很快就可以穿了。” 她边说,边用双手推着他后背将他往房间里推。 第一百一十五章:发现真相 叶磊不可置信地迟疑着,刚才还耍他耍得不亦乐乎,这会儿又变得温顺体贴? 这鬼灵精怪的小丫头,该不会又在搞什么鬼吧? 许纯美知道他在顾虑什么,绕到他面前,举着手向他起誓:“是真的,没骗你!” 见他还不太确信,匆忙地催促他:“快点啦,真的好臭!” 她指指他身上的衣服,撇着嘴用手在鼻前扇动着。 他释然地轻笑,她也对着他绽放出美好的笑容。 迎着这清晨的朝阳,绚烂美丽。 她拉着他的手,一直将他拉进洗手间。 “这个给你用。”她递给他一块洁白的浴巾。 叶磊接在手里,又听到她说:“裤子脱下放在门口,一会儿我来拿。” 走到门口又回转身,叮嘱他:“还有啊,洗澡的时候,小心手臂的伤。” 嘱咐完,冲他笑笑,带上门走了出去。 这个女孩儿,刁蛮是刁蛮了些,任性也很任性,却也不失细致温柔的一面。 等了半晌,衣服都快洗完了,他才从洗手间走出来。 腰间裹着洁白的浴巾,稍长的头发湿漉漉的,前额的头发打着绺遮在眉间,脸颊红润润地泛着光彩,麦色的肌肤流淌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水珠,浑身上下焕发着一股神秘与性感。 她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站在面前的他,顿觉心头撞鹿,双颊滚烫滚烫的。一时之间竟失了仪,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叶磊有点难为情,拿着毛巾擦拭着湿淋淋的头发。 见她呆呆地盯着自己看,不由得脸上泛起了桃红,支支吾吾地说:“我......洗完了......” 听到他说话,她这才回过神来,心情莫名地紧张起来,双颊一片潮红。 她立刻侧过脸去,逃也似地跑开了。 看着她一溜烟消失的背影,他挠着头发傻笑一阵,然后走去客厅的沙发坐下,随手拿起旁边的杂志翻起来。 “喂,来帮我一下。” 过了一会儿,许纯美抱着刚洗好的衣服,从洗衣房走出来。 他抬头看到她,“哦”了一声,猛地站起来。 没想到身上的浴巾突然松动,露出全身上下唯一的一条小内内,而他的好身材也暴露无遗。 叶磊尴尬得无地自容,他手忙脚乱抓起浴巾裹在腰上。 “对......对......对不起......”嘴里结结巴巴,脚似钉在那里,一动不动。 许纯美含羞不语,别过脸去。 他裹好浴巾,走过来,帮她把衣服放入烘干机内。 启动烘干机后,许纯美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 “刚才我洗你上衣的时候,发现衣领和肩部有一些干了的血迹!你,受伤了?” 叶磊心里打个激灵! 想不到还是被她发现了。 刚才趁着洗澡的时候,他已经尽力处理了头部的伤,想处理得不留痕迹,以免被她发现,所以才在洗手间里耽搁了许久。 没想到她还是从衣服上残留的血迹中发现了真相。 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她说: “衣领和肩部有血迹,而你的脖子和脸完好无损,那么受伤的应该是头部吧?” 她如此的直言不讳,就是不想给他留有余地。她知道为了不给她增添负担,他一定会遮盖真相。 不问得直截了当,他是不会主动承认的。 她说着,踮起脚尖,用手去探他的头顶。 他一侧头躲开了她,漫不经心地说: “可能是昨晚抱你进门的时候,因为天黑心急,加上你又死重死重的,不小心撞到门框上了。 我都不知道还流血了,也没觉得疼......” 听他轻描淡写的善意谎言,许纯美的鼻子变得酸涩起来...... 刚才发现他衣服上的血迹时,她心里一阵惶恐。 手臂的伤不至把血遗留到这个部位,那么他又添了新伤? 是什么时候的事?又是怎样受伤的? 根据血迹的位置,她判断出受伤的部位应在他头部。 她极力回忆与他最后一次见面后发生的事。 去他家看他时,还都好好的。离开他家后,被林子坤叫去,与李学仁夫妇共进晚餐。 晚餐时,自己喝醉了,然后意识有些模糊,再然后...... 回忆定格在了晚餐之后,也就是昨天晚上,她听到了两个男人的争吵声。 一个强势,一个隐忍。 她听到“啪”的一声,又听到“咣”的一声;她听到大声的斥骂声,又听到坚定的回击声...... 最后,她躺在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中! 然后,她的眼前出现一片殷红...... 血逐渐漫开,漫过他的头、他的脸、他的脖颈,遗留在他的衣领上...... 然而从始至终,她都感受到一个男人坚定的心声...... 她将这些记忆的碎片串连起来,最终,她有了结论! 衣服烘干了,叶磊穿在身上,香香的、柔柔的,顿觉舒服清爽多了。 看着他浑身上下焕然一新,重新焕发神采的样子,许纯美由衷地开心。 “咕噜噜、咕噜噜......” 可是开心归开心,也抵不住肚子饿得叫唤起来。 叶磊奇怪地看着她。 “好饿!” 她捂着肚子。 说话间,饿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咕噜噜、咕噜噜......” 不争气的肚子再次大呼小叫地提起了抗议。 听到她肚子饿得一直叫唤,叶磊对她说: “昨晚净顾着喝酒了,没吃什么东西吧?这会儿胃壁要被饿穿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朝着厨房走去。 “冰箱里有什么吃的?先垫垫肚子。” “什么都没有,你不用看了。” 她现在饥火烧肠,恨不得说话都没了力气。 与此同时,叶磊已然打开了冰箱门,里面果真空空如也。 他好生纳闷。 “你这都过的什么日子?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那么不会照顾自己?” “就我一个人,我又不会做饭。再说了,我也很少有机会出去采购啊!” 许纯美整个人窝进了沙发里,已然饿到双腿支撑不住身体。 叶磊抬眼看了一下时钟,已经10点多了。 从一大早到现在,两人都滴水未进。昨晚她没吃什么东西,加上呕吐,把肚子里仅有的都吐空了,这会儿子肯定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走吧,出去吃!”他对她说。 许纯美一听,起了兴致。 她从沙发上一咕噜蹦起来。 “我去换衣服!” 说完,咚咚咚跑上了楼。 第一百一十六章:一个汉堡引发的童年记忆 一会儿的功夫,她就从楼上下来了。 只见她穿一条裸粉色雪纺及膝百褶连衣裙,身上没有任何的配饰,头发扎成一束马尾。 简简单单的妆束,到了她身上,亦不觉简约。 而这与肤色相近的裸粉色,也极适宜她,将她的肤色衬得更加的白皙透亮,肤光胜雪。 二人利利索索地出门。 车子刚拐出小区大门,叶磊在最近的一家kfc门前停住了车。 许纯美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只见他飞快地下车,又飞快地回来,将一个汉堡包递到她手里。 “先垫一下肚子,怕你饿坏了。” 他一边说,一边重新启动车子。 这样一个简单的举动、一句简单的话,让许纯美心里暖潮迭起。 她手里握着这个汉堡包,忘记了自己快饿穿了的胃。 原来这个高冷酷帅的男人,骨子里也有这样心思细腻、温柔体贴的一面。 “不是很饿了吗?还不吃?出小区最近的就只有这家肯德基,我就随便先买一个,你先垫吧点儿,我真怕把你饿坏了。” 他一边目视前方开车,一边对着她“唠里唠叨”。 他的“唠里唠叨”,叫许纯美听得孜孜不倦。 想不到一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大男人,关心起人来也会变得婆婆妈妈。 许纯美心里即暖又甜,然而也只是望穿秋水般地盯着这个汉堡包咽口水,却不见吃。 “不喜欢吃这个?”叶磊担心地问她。 “不是不喜欢,是......不敢。” “不敢?”叶磊纳闷地问。 “是啊。汉堡包这种高热量、多胆固醇脂类物质的食品最易引发肥胖,是要特别忌口的。” 嘴上如此说,但汉堡包发出的香味,加上自己真快饿断肠了,肚子里的馋虫不时地怂恿着她。 “我以为你从来不忌口呢。”他很随意地说了一句。 “那就别吃了,一会儿到前面我再给你买别的,你再稍作忍耐。” “不忍了。” 说话间,许纯美已经打开了汉堡包的包装纸,“啊呜”一口咬上了。 “真香!” 她大口大口咀嚼着,久久地回味着。 “貌似很多年没吃过kfc了,太好吃了?” 她回想起小时候,自己带着弟弟,长久地徘徊在肯德基、麦当劳的窗外,看着那些同龄的小朋友,在爸爸妈妈的陪伴下,坐在宽敞明亮的餐厅里,啃鸡翅、吃薯条、嚼汉堡。 而她和弟弟因为没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偷偷地吞口水。 后来有一次,自己在放学的路上用捡来的10块钱买了个肯德基的汉堡包,拿回家和弟弟一人一半,姐弟俩吃得狼吞虎咽。 当时她看着弟弟的吃相,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那一次,她在心底暗暗发誓:将来赚了钱,一定让弟弟吃遍天下最好吃的食物! 所以,当她进入娱乐圈赚到第一笔钱时,就带弟弟去肯德基胡吃海塞了一顿。 但那也是她最后一次敞开了肚皮大吃特吃。 不久红姐便对她下达了禁令,她被告知身为艺人的无限条禁忌。 其中一条就是对身材的管理。 她给了她几大张纸,罗列着哪些食品是绝对禁止的。 其中就包括麦当劳、肯德基这些洋垃圾快餐,原因是极易导致身材走形。 后来,她有能力赚到很多的钱,别说是小小的肯德基、麦当劳了,就算日日鱼翅漱口、燕窝美容、鲍鱼吃到爽,也是不在话下。 但是肯德基、麦当劳,却成为她心中永远的向往、也是永远的回忆! 她一边大口地嚼着,一边回忆着,眼角不自觉地泛起辛酸又苦涩的泪水。 “你悠着点儿,别噎着了。” 他侧过头来提醒她,却莫名看到她眼中的泪水,忍不住惊诧。 “你怎么了?”他担忧地问她。 “没什么!”她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唇边挤出一丝笑容。 “有点激动而已。” “一个汉堡包能让你激动得流泪?”叶磊大惑不解。 “这个是什么汉堡呀?怎么这么好吃?” 她故意岔开话题,嘴巴里塞得满满的,连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话也说得含糊不清。 “奥尔良鸡腿堡。”他告诉她。 听她如此询问,他竟感到莫名心酸。 这个年头,还有多少人不知道麦当劳、肯德基里的汉堡名称? “奥尔良鸡腿堡,奥尔良鸡腿堡......”她重复着他的话。 接着又似自言自语地呢喃:“以前没觉得肯德基的汉堡有多好吃,后来不敢吃,渐渐地,就与这些食物绝缘了。生活中,都快忘记了还有这些。 许多年不吃,这猛地吃一回还觉得挺好吃的。” “可能因为你饿了吧。” “也许吧!但是我真的觉得挺好吃的。谢谢你让我时隔多年,重温了这种食物的味道。” 她一边跟他聊天,嘴巴里时不时掉出面包渣渣。 一转眼,大半个汉堡已下了肚。 他那黑玛瑙般深邃的眼睛,满是迷惑。 “不过一个汉堡而已,至于引发你这么多的感触吗?” 她神秘兮兮地冲他抿嘴浅笑,并未就他的疑惑作出解释。 是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汉堡,可是他哪里晓得,正是这个汉堡包,勾起了她内心深处那段幼时的记忆。 “我见你吃芝士蛋糕这些都不忌讳,还以为你从不忌口呢。今天这个汉堡包是不是让你吸收了太多热量?” “其实吧,身为一名艺人,除了在专业上提升自己,在个人形象上,也是需要投入很大精力的。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观众对你的厚爱。因为观众想要欣赏和看到你美好的一面。 这就需要在饮食方面,有所节制,没可能百分百无所顾忌。 只不过我不像有些艺人那么严苛。一餐只吃几粒米饭,或者光吃个水煮蔬菜啥的。 我会控制身材,但绝不会用节食这种手段,更不会太过委屈自己的肚子。 人生在世,吃乃第一要事!但是从事这个职业,基本的职业素养是要有的。观众总不希望在荧屏上看到一个肥肥胖胖的许纯美吧? 所以啊,为了让观众养眼,为了对的起观众,对的起演员这份职业,身为艺人的我们,不得不从各方面严格律己,时刻保持最佳状态。”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态度严肃认真,完全不见了那种精灵古怪、刁蛮任性的样子。 叶磊安静地听着,频频地点头。 第一百一十七章:竹面馆 “悄悄告诉你,那些芝士蛋糕啊、冰淇淋啥的,都是我私底下偷偷吃的。” “偷偷吃?” “嗯!” 她把最后一口汉堡包塞进嘴巴里,又舔了舔手指上的面包屑,似作贼一样小声地跟他说:“要是给红姐知道了,又要叽里呱啦数落我半天!” 叶磊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着实不易! 平心而论,吃娱乐圈这口饭的人,成千上万,而且,还有不计其数的人正前仆后继往里冲。如同天上的繁星,数不胜数。 但是真正能发光发亮、受人瞩目的,却屈指可数。 普通老百姓只看到了明星功成名就后获得的金钱名利,却不知他们背后付出的艰辛努力。 就连最普通的吃饭问题,都变得格外谨慎。偶尔忍不住一饱口福,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又会懊悔自责上好些天。 想到这些,再看看许纯美脸上发自内心的满足,叫他感触颇深。 她虽贵为天后巨星,对她来说,似乎什么都拥有了,什么都不缺了,但是往往最普通、最平凡的,在她面前,却变为最奢侈的。 一个在寻常人眼中,再寻常不过的小小的汉堡包,竟能叫她吃得如此开心。 “一会儿想吃什么?我请。” “你请?”许纯美半信半疑地反问他。 “不必用这种眼光看着我。” 他看了她一眼,轻轻一笑。 “一顿饭我还是请的起的,想吃什么大餐?你尽管说!” “你以为我是怕你花钱吗?才不是!我是在想你怎么这么好心要请我吃饭?” 许纯美眉眼带笑,嘟起樱唇笑对他说。 “吃饭还需要理由吗?如果你非要个理由的话,那就当感谢你今早帮我洗衣服、烘衣服。否则我指不定被什么人拍下来,放到网络上,叫人指责‘赤身裸体招摇过市’。”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轻松的玩笑话,不动声色中就把许纯美反讽了一把。 许纯美听了,笑得前合后仰。 这个家伙表面看起来言语不多,却不失他独特的叶氏幽默,常常能把许纯美逗得乐开了怀。 一个内心热忱,外表冷漠; 另一个内心率真,却不得不在生活中戴起面具,处处演戏,已被压抑得濒临崩溃。 只有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才会完全放松自我,敞开心扉。 哭也好,笑也罢,在彼此面前都是那么的真实,不需要一丝一毫的伪装。 “快说啊!快到市区了,我要决定往哪儿开。” 许纯美又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神游了,蓦然听到他发出的催促声。 “我想吃什么都可以吗?”她调皮地冲他眨眨眼睛。 “可以,就捡你喜欢吃的,平时喜欢去的地方。”他温柔地说。 “我想吃面!你知不知道哪里的面比较好吃?” “面?”他扭过头来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点古怪。 “对呀,就是面。有什么问题吗?” 他呵呵一笑,“你不用考虑替我省钱......” “谁说我要替你省钱?我巴不得狠狠宰你! 可你也别以为我专门喜欢去那些高级餐厅吃山珍海味、红酒牛扒,那些哪有吃面来得轻松快活? 快点啦,别墨墨迹迹的,带我去你吃过的最好吃的面馆!” “你真想吃面?”叶磊迟疑了几秒钟,再次向她确认。 “是啊!真的想吃!” 叶磊想了一想,说:“还真是有个地方,专门吃面,味道不错,环境也别致......” “带我去!”许纯美兴致勃勃。 有了目标,叶磊把车开得稳中有快,很快来到了一个僻静秀丽的地方。 下了车,许纯美发现这里的环境果然衬得上他口中的“别致”。 他们置身的地方是一片幽静茂密的竹林,而在竹林深处,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池塘,池塘中央座落着一栋清新典雅的小屋,小屋是用竹子建筑而成。 而连通竹屋的通道也是一座竹制的拱桥。 这里处处彰显着一种原生态的味道。 加上周围绿油油的竹子,和环绕的清莹莹的池塘水,到处充满了大自然的清新气息。 让整个画面显得格外秀雅脱俗,给人一种独特的美感。 许纯美的心情豁然开朗! 她闭起眼睛深深地呼吸着,一股清淡的竹香泌入心脾。 她踏上竹制拱桥,快步向着池水中央的竹屋走去。 竹屋门口用竹杆挑着一面幌子,上面以行书字体书写着“竹面馆”三个大字。 这面幌子随风摇曳,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眼前的景象,让人恍惚之间,误以为穿越成了古代的食客,来到了古代的食肆门前。 唯有墙上的一部空调外机,时刻提醒着人们,此刻身处现代社会。 “这里的面该不会也是用竹子做的吧?装面的碗、吃面的筷子、还有桌子、椅子......不会统统都是竹子制成的吧?” 她回过头,兴冲冲地问叶磊。 叶磊笑而不答,一切有待她自己进去揭晓。 两人步入面馆。 这间竹屋并不大,可以说是小巧雅致。屋子里摆了十几张桌椅,桌和椅果然都是竹子制成,只有桌面上摆放的餐具是白瓷的,让人恍然这是在现代。 屋子虽不大,置身其中却不觉闷热,竹子建筑的房屋通风透气效果好,加上竹屋四面环窗,每一扇窗都用竹杆支起来,微风习习,令人心情惬意舒爽。 竹屋自带的竹清香,外面竹林飘洒进来的淡淡竹香,还有时不时传进来的池塘里的莲花馨香,真是叫人陶醉其中不想自拔。 面馆里空无一人,没有吃饭的客人,连店员的身影也不见一个。 现在刚过11点,还不到饭点,加上这里本身偏僻,来这儿吃面的通常都是一些熟客,或者是到周边踏青出游的游客。 这也是叶磊带她来此处的原因之一,考虑的就是这里足够清静雅致。 “老板娘,在吗?” 许纯美正在纳闷不见人迹时,听到叶磊冲着里间的一间小屋喊了一声。 许纯美扭头看着他。 却听他说:“这个时候,老板和老板娘应该都在后厨忙活着。” 果不其然,随着叶磊的话音落下,许纯美看到一个四十岁上下、体形微胖的妇人,腰上系个围裙,从那间小屋里挑帘而出。 “谁呀?”她正扯着围裙一角擦着手,声音听上去有些粗旷。 许纯美猜想这大概就是老板娘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面馆老板娘 只见那妇人抬头看到叶磊的瞬间,脸上立刻绽放成一朵菊花。 “哎哟,是你呀,小帅哥!你可是有阵子没到我这儿来了!” 老板娘这次的声音与刚才迥然不同,这次是粗中带细,热情洋溢,完全没有了刚才语气中的不耐烦。 叶磊也笑了。 许纯美发现他对老板娘的笑是暖暖的,就像个邻家大男孩儿。 看起来这个酷酷的家伙,只在面对自己熟悉或投缘的人时,才会展现出他内心热忱的一面。 “最近有点忙,所以没过来。今天专程带一个朋友过来吃面。” 他指着许纯美对老板娘说。 老板娘这才把一直专注在叶磊身上的目光转移到许纯美身上。 她乍一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懵。但很快,她脸上又荡起了菊花般的笑,同时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最近有点忙,原来是忙着陪女朋友!没错,这么做是正确的!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可得看紧了,可别给别人抢了去!” 老板娘的话,让叶磊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他嘴巴张了好几张,也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把他尴尬得不上不下的。 叶磊心道:这老板娘什么眼神呀?堂堂的天后巨星本尊亮相在她跟前,愣是认不出来,还说什么是我女朋友? 原本他还在发愁怎样跟老板娘说清楚自己缘何会与许纯美一同到来,结果人家三言两语,就乱点了鸳鸯谱,还把这层关系弄得错综复杂,让他更加难以道明。 再看看许纯美,也是涨得满面通红。 “你搞错了,她不是……她是......” 叶磊一时语塞,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说得明白。 许纯美倒很快释然,她冲着老板娘甜美一笑,伸出手来。 “你好,老板娘。叶磊特意带我来您这儿吃面!” 老板娘也伸手跟她握在了一起,脸上的表情却是模棱两可,双眼盯着她的脸仔细地瞧。 “这姑娘可真漂亮,笑起来更好看!阿磊啊,你真是好福气!你长得这么帅,也只有这样的姑娘才配得上你!” 叶磊一脸难堪,许纯美冲着他挤眉弄眼儿,笑得极为俏皮。 “老板娘,你没看出来啊?她是许......” 叶磊正想明说,看到许纯美冲着他可劲儿地摇头。 他只好闭上了嘴巴。 “你这个疯婆娘呀,每次见到这小帅哥就魂不附体了,满嘴跑火车! 你瞎呀,没看出来这姑娘是大明星许纯美呀?” 门帘后面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肥头大耳,肚腩突显,冲着老板娘吆五喝六的。 他,一准儿就是这家面馆的老板了。 只见这胖男人径直走到三人跟前,对着许纯美冁然而笑。 “许小姐,我没说错吧?” 许纯美笑而不语,默认了他的明知故问。 “啊!” 老板娘反倒惊呼起来。 “我说怎么老看着那么眼熟?死活想不起来!原来是许纯美小姐呀! 哎呀,你瞧我这脑子就跟盆浆糊似的,咋就不开窍了呢?真是罪该万死!许小姐,莫要见怪呀!” 老板娘真是个心直口快的直肠子,言谈举止处处不拘小节。 许纯美倒真是没在意,她平和地说: “没事,怪只怪我长了一张大众的脸,老板娘一时没认出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许小姐您太谦虚了!许小姐生得貌美,又气质过人,刚才我看到您的时候就在想:此女只应天上有,却为何故落凡尘? 而且这一落还落到了我们这家不起眼的小店里。 要知道我们这家小店从来没有明星驾临过,今天这一来,还来了位大明星,立时让我们小店蓬荜生辉呀!” 如此恭维的话在老板娘口中说出来,倒也不显得生硬。 但是老板可是在一旁不停地撇嘴斜眼皱眉头,连叶磊看着老板娘的眼神都有些莫名其妙。 “现在有吃的了吗?我们都饿坏了。” 叶磊心想这种吹捧来吹捧去的局面还是尽快结束为妙。 于是,他向老板和老板娘询问。 “有!有!有!看我这脑袋,见到大明星就晕菜了。真是怠慢了贵客! 阿磊、许小姐,你们想吃什么喝什么随便点,今天这顿,免单!” 她拍着胸脯,豪气干云地对着二位说。 “我经常点的那些每样来一份。速度快点就行了,我们真的快饿穿肚皮了!” 叶磊对老板和老板娘说。 “好嘞,没问题!” 前脚还笑容可鞠地跟叶磊说话,一扭头,对着胖男人河东狮吼起来: “死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做!没听到帅哥美女都说饿了吗?” 老板瞪了老板娘一眼,转身麻利儿地跑进了后厨房。 老板娘也一路小跑着跟了进去。 许纯美惊诧于老板娘出神入化的演技。 但转念一想:人家这哪里是演戏,分明是真性情流露。 面对着年轻帅气的小鲜肉,和面对着秃头肚圆、又矮又胖的中年大叔,任哪个妇女都会表现得如此露骨吧?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叶磊问她。 “啊?没什么啊!” 她敛起笑脸,选在一张靠池塘的窗边坐下,她左手支颐看着窗外。 正值初夏,景色怡人,池塘的水湛清湛清的,隐约可见鱼儿在水中荡来游去。 池塘边一排柳树垂着腰枝,随风轻舞,舞姿摇曳;偶尔还能听到树上传来几声鸟鸣。 一对鸳鸯正在池塘里嬉水。 而在那一朵朵娇娆多姿的莲花之间,有两只蜻蜓在追逐着嬉戏。 成双成对,成对成双! 许纯美竟看得痴了! 叶磊顺着她的眼光向窗外看去,不过是一池池塘水,水里有鸟、有花、有晴蜓、还有鸳鸯戏水,其他也没什么特别的,不晓得她为何看得如痴如醉。 他在她对面的竹椅上坐下来,轻声对她说:“刚才老板娘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说话向来口无遮拦。” 许纯美正陶醉在自我世界中,听到他的话,扭过头来,迷惑不解地看着他。 看了一会儿,恍然明白他所指为何。 她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一时之间,两人竟相视无语。 第一百一十九章:理想现实 “菜来啦。” 老板娘一边招呼,一边陆陆续续端出几个碗碟。 许纯美一看:有酱牛肉、炸鸡排、凉拌海蜇、小葱拌豆腐、辣炝土豆丝,最后还有两碗竹笋牛肉面。 那两大碗竹笋牛肉面往面前这么一放,便飘出诱人的香味。 “竹笋具有低脂肪、低糖、多纤维的特点,许小姐吃了不用担心会发胖。夏天吃些竹笋,还具有化痰下气,清热除烦的功效,但吃无妨。” 老板娘向两位俊男美女,津津乐道地介绍他家面馆自创的竹笋牛肉面,言谈之间尽显自豪。 “嗯!嗯!”许纯美连连点头。 她两手捧在碗边,深深地吸气。入鼻的是浓浓的汤汁的咸香,面条的芳香,牛肉的鲜香,和竹笋的清香。 她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碗里,重重地咽了口口水。 叶磊坐在对面,见她这副馋相,抿嘴一乐。 “你在给这碗面相面吗?还不快吃,等什么呢?” 她拿起竹筷,挑了一筷子面条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 面条筋道爽滑,十分可口。 她又夹起几根竹笋放进嘴里,美味鲜甜,充分满足味蕾的需求。 紧接着她就一口接一口地嗨吃起来,吃得有点欲罢不能,吃得连头都不抬一下。 面很快下去一半,才想起来还有小菜。 这几个小菜,在现下这个季节吃,入口清爽,令人心怡。 叶磊也一口一口吃起来,但是吃相较许纯美要斯文得多。 “是喝点冰爽的啤酒还是饮料呢?” 老板娘见两人吃得津津有味,走近前眉飞色舞地问他们。 许纯美嘴巴里塞得满满的,无暇理会老板娘。 叶磊想到昨天某人喝醉的模样,再不敢让她碰酒了。 他放下筷子对老板娘说:“给她一杯鲜榨西瓜汁。” “那你呢?”老板娘慈蔼地看着叶磊问:“不来杯冰镇啤酒吗?” “不了,我要开车。” “给他一杯冰镇啤酒吧,一会儿我来开车。” 许纯美刚巧吞下嘴里的一口面,吧唧着嘴巴对老板娘说。 老板娘会心一笑,爽快地答应:“好嘞!” 一转身钻进了后厨。 很快,老板娘端来一杯冰镇西瓜汁,和一杯冰镇啤酒。 啤酒上面还冒着冷气,被冰镇过的啤酒杯壁上流淌着一串串的小水珠,看着就觉得透心凉。 许纯美端起西瓜汁咕咚咕咚喝下几口,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 而叶磊面前的那杯啤酒,却是滴酒未沾。 老板娘站在一边,笑吟吟地看着她又吃又喝酣畅淋漓的样子。 叶磊觉得有点尴尬,便压低声音提醒她: “怎么说你也是个大明星、大美女,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吃相?” 许纯美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又瞄了一眼旁边的老板娘,满不在乎地说: “怎么了?我肚子饿不行吗?大明星就不能肚子饿吗?” 她嘴里正嚼着牛肉,听到叶磊的话,忙为自己辩护。 等到咽下嘴里的食物,又听她说:“再说了,我在你面前还端着装着、拿着捏着,扮淑女,我累不累呀? 何况老板娘也是个直性子的人,不会笑话我的。是不是?老板娘?” 许纯美说话间,冲着老板娘抛出个媚眼儿。 “没错,许小姐说得极是。”老板娘笑呵呵地说。 “在我这儿不必拘着,随心所欲敞开了吃,敞开了喝,怎么痛快怎么来,别跟我见外。” 老板娘豪爽利落,一看就是个痛快的人。 面对两个女人的一拍即合,叶磊再不言声。 他低眉时看到她唇边沾着一小根面条,她自己却浑然不知。 他拿起纸巾,很自然地帮她擦掉了唇角的面。 他的这个小小的举动,竟让许纯美心中泛起一丝小小的涟漪。 她的脸有点潮红,含羞带笑低下头去。 老板娘慧眼明心,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面上却不露声色。 她笑着问许纯美:“许小姐,我家的面好不好吃呀?” “好吃,很好吃!菜也都好吃。” 许纯美擦着嘴巴,真心实意地夸赞着。 “那你以后要让阿磊常带你来哟。”老板娘话里有话。 “嗯,一定。” 许纯美已吃饱喝足,称心如意地与老板娘攀聊起来。 “阿磊,你听到没?许小姐喜欢吃我们家的面,你以后可要常带她来啊!” 老板娘扭脸对着叶磊说。 叶磊看到老板娘眉目间蕴含的深意,他对老板娘的心思一眼望穿。 老板娘这种乱点鸳鸯谱的做法,只会让他与许纯美之间多些难堪。得想个法子,让她打消这种念想。 老板娘真是个心急耿直之人。她看一眼叶磊,又看一眼许纯美,见两人都不表态,替他们着起急来。 她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一眼瞥见自己家的“死鬼”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正使劲地冲她挤眼撇嘴,然后一溜烟进了后厨。 老板娘如堕烟海,也只得悄无声息地跟在老板身后进了厨房。 “你这个疯婆子,说你疯一点儿不假!嘴上没个把门的!” 一进到后厨,老板就板起面孔训斥她。 “干什么你?我做错什么了?” 老板娘不服气地瞪着他。 老板把脑袋凑近她,压着嗓音在她耳边说: “你刚才话里话外的想干什么呀你?你那点小心思,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没想干什么?就是聊聊天。” “聊天?我看你是乱弹琴!” “什么乱弹琴?” 老板娘不忿老板的指责,说话声提高了几个分贝。 老板立刻捂上了她的嘴。“嘘,小点儿声!” 老板娘掰开他的手。“干嘛鬼鬼祟祟的?我又没做亏心事! 他们俩一个郎才、一个女貌,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怎么就说不得了?” “许纯美早就名花有主了,这是妇孺皆知的,偏偏就你蠢!还在这儿乱点鸳鸯。你刚才没见两人的神情已经很不自然了吗?” “名花有主?那她还跟阿磊在一起干嘛?阿磊那么好,她还看不上他?” “她的未婚夫可是大名鼎鼎的豪门之后林子坤,怎么会看上你那个小帅哥?” 老板娘一听,愣住了,紧接着变得一脸失落。 “什么豪门之后?什么林子坤?我只知道他俩人看对眼了,我也瞧着他俩人登对。难道你没看出来他俩情投意合,彼此有意?” “我看出来有个屁用?他们情投意合又算个毛呀?”老板恨不得啐她一脸唾沫。 “你也不想想,现在这年头,哪个女人不想嫁进豪门?何况那许纯美还是娱乐圈里的人。 在这个圈里子混的女人,有几个不贪慕虚荣、视财如命的? 你那小帅哥他就是再帅再好,人家许纯美能放着豪门不进,跟着他?” 第一百二十章:老板解围 老板娘听了他的话,眼中余存的光彩消失殆尽,喉咙里像卡了根鱼骨,半天吭不出声。 过了半晌,她长叹口气。 “哎,俗语说得好,理想是那啥的,现实是那啥的。我看他俩那么般配,还以为能成就一段良缘佳话呢。”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老板很不屑地匡正她。 “你呀,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人家成不成,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记住了,一会儿出去可千万别再乱弹琴了! 你没见你那小帅哥,尴尬得都不知道怎么接你话茬了?你这样只能给他们平添隔阂。” “凡事也不是绝对的吧?”老板娘仍旧嘴硬。“万一爱情至上呢?” “那也不关你的事!”老板恨铁不成钢。 “跟你说半天还拗不过这个弯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就闭上你的臭嘴,别再乱说话了!” 老板娘恹恹地走开,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转身走进里面,在冰柜里拿了杯西瓜汁出来,快步走出了后厨。 她从后厨出来,瞧见那两人正面对着面,四目相望着。 叶磊不知道跟许纯美说了什么,逗得她欢快地笑着。 老板娘想起刚才那“死鬼”的一番话,禁不住心里泛酸。 这年头,人人都向钱看,却忽略了看人最基本的。 阿磊,多好的男孩子! 自己要是再年轻个十来岁,一定对他动心。 再看看坐在他对面的许纯美!这会儿子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 你既然没想跟阿磊在一起,那就跟他保持距离,为何还使出狐媚手段勾引他?叫他爱而不得,陷入单恋的痛苦深渊,你竟安了什么心呐? 她忍不住心疼起叶磊。 就好像自己的弟弟,被一个坏女人狐媚住,又被他狠心抛弃,而她这个做大姐的,一心一意为弟弟抱不平。 尽管她也清楚,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世风如此,此事也不能尽怪许纯美。 “嗳,老板娘,你在想什么呢?” 叶磊瞥眼间,看到老板娘站在厨房门口,直愣愣地望着他俩发呆呢。 许纯美也把目光投向老板娘,对她报以友好的微笑。 老板娘回过神来,心道:死鬼让我别多管闲事,那我就真的不管了。 于是,她也挤出一个笑脸,几步走到他们桌前,将手里的西瓜汁放在叶磊面前。 “阿磊,你不喝啤酒,那就喝杯冰西瓜汁解解暑吧。” 叶磊感激地冲老板娘抿嘴一笑,礼貌说了句:“谢谢”。就端起西瓜汁喝了几口。 许纯美则抬头看着老板娘,欢快地说:“老板娘,他刚才跟我讲了许多以前来你店里吃面的趣事,是不是真的呀?” 老板娘听她提起这个,兴致立马上来了。 “是真的呀!我记的他跟他哥第一次来我店里吃饭的时候,就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以前他们两兄弟常常一起到我这儿来……” 听老板娘提到叶淼,许纯美脸上的肌肉瞬间绷了起来,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她迅速瞥了叶磊一眼,见他果然眼中一抹悲凉一闪而过,旋即恢复如初。 老板娘也意识到自己的口误,立刻用手捂住了嘴巴,脸上的神情极为尴尬。 她显然也是知道叶淼的事情的。 一时之间,空气似凝固了,三个人都不出声,彼此能够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你这婆娘,每次这小帅哥一来,你想着法的往人跟前凑!对后厨的活儿是不闻不问。” 老板在后面眼瞅着自己的婆娘又捅了篓子,赶紧跑出来救场。 他一出来,就对着老板娘横挑鼻子竖挑眼。 老板娘趁机赶忙找台阶下。 她扎着脖子反击道:“你管后厨,我管前堂,咱俩早有分工。” 老板一听,没了话说。 他的目的是来缓和气氛的,也不是为跟老婆子拌嘴的。 于是,他转过脸对着许纯美,露出一个狡诈的笑。 “许小姐,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啊?” 老板娘一听,立刻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你不是说后厨忙得一塌糊涂吗?怎么还有闲功夫来找美女要签名?” “噢,只许州官放火,不放百姓点灯啊?”老板毫不示弱地回戗她。 “我找人家许小姐要个签名,碍着你什么事啊?” 老板娘刚想回嘴,许纯美见状,马上岔开他俩。 “没问题,签在哪儿?” 老板满意地乐了,掀起围裙的一角,说:“这围裙相当于我的战袍,就签这儿吧,我天天看着它做面,心情会更好。” 老板娘一听,嘴巴快撇到了脖子根儿上。 许纯美扯过他的围裙,在上面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大名。 老板扽着围裙的一角,一脸的嘚瑟。 “许小姐,再合个影可以吗?”老板进一步提出要求。 “合影可以,但是不能挂在店面里。”许纯美和善地对他说。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我以人格起誓!仅作为个人珍藏。” 老板举起一只手来,向着她赌咒发誓。 “一大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小孩子追星!” 老板娘在一旁,极尽所能地嘲讽他,话说得酸不溜秋,活像掉进了醋坛子。 “怎么?你嫉妒啊?”老板冲着她撇嘴挤眼。 “我嫉妒?我嫉妒谁啊?嫉妒你啊......” “哎,好了。”不想再看二人争执下去,许纯美及时的制止他俩。 “老板娘,我们三人一起合个影吧。” “叶磊,你来帮我们拍吧。” 她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叶磊,故意叫他,想让他忘掉刚才的阴霾。 老板把手机递给叶磊,他帮他们合完影,将手机还给了老板。 老板盯着手机上的照片看了半天,笑得合不拢嘴。 “许小姐,本人比电视上还要美。” 老板娘斜眼瞪着他,恨得牙痒痒。 “你这个老色鬼,口水都快滴到屏幕上了!不嫌害臊!见着个漂亮小姑娘就色相毕露!” 老板一听,立刻收起了笑容,他也回瞪着老板娘,两只眼珠快要瞪出来了。 “你这婆娘,恶人先告状! 许小姐是一般的漂亮小姑娘吗? 再说了,你每次见着这小帅哥,双眼蹭蹭地冒小星星,啥活都不干了,啥客人也不理了,就只围着他转了。 要是人家有段时间不来,你就不停地叨啊叨:‘怎么那小帅哥不来了?’ 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胖乎乎的老板一脸的微表情,拿捏着老板娘的腔调,手挽着兰花指,扭捏着水桶腰,学得似模似样。 第一百二十一章:生活的真谛 老板的话,让老板娘臊得满面赤红。 “你个死鬼,胡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老板挑着眉头问她。 “你......你......”老板娘气得吹胡子瞪眼,语不成句。 “人家就是比你帅,比你酷,比你年轻,比你有男人味儿,怎么了?” 老板娘瞪着眼睛冲着老板一顿撒泼耍诨,唾沫星子溅了老板一脸。 “那我见着比你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我也高兴,怎么了?” 老板冲着老板娘直吐舌头,把个老板娘气晕了头,伸过手就来打老板。 老板拔腿跑开,老板娘扑了个空。 两人一前一后,在店里绕着圈儿圈儿地追打着。 许纯美看着两人斗嘴拌舌、打打闹闹,竟不由地心生羡慕。 他们的生活平凡而幸福,虽然嘴上相互挤兑,但看的出来,他们是很恩爱的,也必定相扶相持一路走来。 两人齐心协力经营着这家小店,自由洒脱,平淡恬适。 其实幸福真的很简单!两个心心相印的人在一起,牵手与共,相携一生。 并不需要花不尽的金钱,也不需要多么高贵的地位和奢靡的生活,平平淡淡才是真。 许纯美想着这些,眼前不由自主地展现一副画面: 一对年轻的男女,共同牵着一个小孩儿,一家三口站在海边,迎着夕阳,看浪涛翻滚。 海浪扑来,淹没他们的脚踝,拂平海滩上的脚印;海浪退去,又露出了三人的脚丫。 海滩上留下美丽的贝壳和海螺,多得数不胜数。 小孩儿牵着爸爸妈妈的手,一路捡拾美丽的贝壳,发出欢快的笑声。 而那对男女,深情地相视一笑,不约而同望向他们的孩子,满眼的宠溺与幸福! 许纯美想着想着,暖暖地笑出了声。 她看了看还在追逐打闹的老板和老板娘,突然想起叶磊一直没有作声。 又回过头看了看叶磊,他也正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 他应该更渴望有个家吧,一个温暖的家,家里是亲人团聚热闹、其乐融融的画面。 “你别介意,他们都是粗人,但都是善良正直的人。” 叶磊发现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突然对着她开口说话。 她正望着他想得入了神,冷不丁地听到他对着自己说话,她目带温婉,欣然而笑。 “怎么会?其实我很羡慕他们。” “羡慕?” “是啊,羡慕!”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对年轻的男女,看到现场打闹喧哗的场面,愣在了门口。 老板和老板娘见有人进来,非常默契地停止了追赶,面馆里恢复了安静。 老板走去后厨,老板娘则准备上前招呼客人。 那对男女选了一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 老板娘冲着叶磊和许纯美眨眨眼,叶磊冲着她轻轻摇头,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老板娘会意地点点头,向着那对男女走过去,把菜单递给了他们。 许纯美戴上墨镜,两人已酒足饭饱,叶磊掏出三百块钱放在桌上,两人不慌不忙地向门口走去。 “哎,那个女的怎么看着有点儿像许纯美?” 两人从那对青年男女的桌前走过时,那男孩儿突然冒出一句。 叶磊心里一震。许纯美倒泰然自若,照常迈着轻快的步伐,跨出了门槛。 “你看错了吧,小帅哥?他们是刚在这里吃完饭的小情侣,出来踏青肚子饿了,来我这里吃碗面。 许纯美是大明星,怎么可能到我这小店里来?” 老板娘非常镇定,尽管她明明白白地说着大谎话,脸上还带着弥勒佛般慈蔼的笑。 正低头看菜单的女孩儿听闻男孩儿的话,将眼睛从菜单上挪开,回头去看已走出店门的许纯美。 许纯美距她已稍远了,女孩儿只看到一个丰姿绰约的背影,身形曼妙,衣着靓丽。 有着这样迷人背影的女人,一定也有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难怪这家伙被迷得五迷三道的。 “看够了没?” 女孩儿回过头来,见男孩儿仍盯着那个背景痴痴发呆,便厉声问他。 听到女孩儿的责问,男孩儿回过味儿来,冲着她讪讪地笑了。 两人成功地在陌生人面前擦身而过,却没有被认出来,许纯美一走下竹桥,就仰面大笑起来。 就像刚刚完成一次秘密的大逃亡,心情雀跃而激动。 她扬起脸来,面含微笑,迎着灿烂的太阳,阳光在她的两片墨镜上聚焦着光芒。 今天心情大好,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许纯美又吵吵着去逛街,被他拒绝了。 看电影,也被他断然拒绝。 那去游乐场吧,他还是没同意。 并不是他不愿陪她去,他也不想扫她的兴。 只是许纯美本人太扎眼,他不想给她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可以一时兴起,但他却不能不顾及后果。 最终,许纯美一脸败兴地撅起了嘴巴。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叶磊哄着她说。 “不去!”她别过脸去,跟他制起气来。 “保证你会喜欢!保证比你提议的那些逛街、看电影、去游乐场会更加开心!”他进一步诱惑她。 “什么地方?”她将信将疑,还是没能耐住性子,好奇地问他。 “跟我去了就知道了。”他一脸神秘。 他越是神秘,她兴趣越浓厚。 心里迫不急待地想知道他要带她去的是一个怎样的地方?但是表面上仍假装闷闷不乐。 车子一路开着,许纯美始终沉默着。 她心里明白叶磊为何拒绝她的那些提议,只是她难得兴起想放纵一回,连他都不肯成全她。 理智上她懂得他的忧虑,也明白他的苦衷。但情感上还是感觉非常失落。 她的眼睛一直望着车窗外,一路上也不理会他。 叶磊也不出声,静静地开着车。 随着车子的前行,人烟越来越稀少,车流也几乎不见。 窗外的风景越发秀丽,许纯美的眼神逐渐由平淡无波变得波光粼粼。 她摇下车窗玻璃,清新的空气立刻跃进车内。 她被沿途的风景迷恋住了,她俯在车窗上,看着眼前的景色。 交替闪现的绿油油的农田、蜿蜒清澈的溪流、峰峦起伏的山丘、路边似检阅部队般整齐排列的葱茂的树木、还有叫不出名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飞着、绕着树木盘旋着...... 所有的一切交织成一副风景瑰丽的油彩画。 随着车子的移动,一副副风景别致、色彩迥异的油彩画划过她的眼前,每一副都截然不同。 她被这美妙的景色吸引,逐渐恢复了生机,脸上荡漾出明媚的笑。 第一百二十二章:荼蘼之美 “这是什么地方?”她眨巴着眼睛问他。 叶磊却含笑不语。 不一会儿,车子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停下,许纯美走下车去。 “好美!”她不由地发出赞叹! 这里茵茵绿草,繁花点点。一片广阔碧绿的草地上,盛开着数不胜数的五彩缤纷的小花,有红的、黄的、粉的、紫的......轻轻地随风飘动。 小花上有几只蝴蝶在翩翩起舞,把那碧绿的草地打扮得更加绚丽多彩。 抬头看湛蓝的天空中,点缀着朵朵洁白无瑕的云彩,它们没有线条,就像用色彩渲染过一般,相互混合着。鸟语花香,近在咫尺。 一潭溪水镶嵌在茵茵绿草间,裸露在蓝天白云下。溪水清澈见底,一群鱼儿在水里无忧无虑地追逐嬉耍。 微风拂面,夹杂着淡淡花香,幽幽草香,沁人心脾。 许纯美闭上眼睛,伸展双臂,贪婪地、眷恋地吮吸着这不含杂质的、新鲜纯净的空气。 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让人顷刻间摒弃了世间的繁杂、人心的叵测,忘却烦恼,净化心神,一心只想徜徉其中。 睁开双眼,她的注意力被一种白色的花吸引住了。那是什么花? 她走近前,只见这些花枝梢茂密,花繁香浓。花瓣呈雪白色,瓣瓣分明。 此花虽不及牡丹的雍容华贵,也不如玫瑰的妩媚娇艳,却也独具特色。它是如此高傲,又如此清秀,虽不能与百花比美,但可一支独秀。 她伸手摘下一朵,放在鼻尖,色香俱美!她又将花捧在胸前,念在心里。 就这样尽情地融入这蓝天碧野中,简单地快乐着,快乐地简单着。看云卷云舒、看云消云散。 “这是什么花?你知道吗?以前从未见过。” 她冲着他回眸一笑,声音如莺歌燕语,拿着白色花朵的手向前伸给他看。 叶磊站在她身后几米开外,正痴痴地看着她陶醉喜乐的模样,听到她的声音,他走近前,接过她手中的花,端详了一会儿,冲着她直摇头。 “我也是第一次见,或许是某种不知名的野花。” 不知怎么,叶磊看到这花的同时,心中生出一种孤清的感觉。 许纯美把花拿过来,放在头发上比划着,眯起眼睛笑着问他:“好看吗?” “此花白得像没有血气一样!”叶磊喃喃地说道。 他把她的手从头顶拿下来。“不要把白色的花往头上比划。” 听了他的话,她这才意识到这花白得仿佛失去了生气。 刚才第一眼看到这花,她喜欢它的冷傲无争,独享寂寞的那份伤感; 喜欢它生得简单不繁复; 喜欢它洁白如雪的那份纯净...... 然而听了叶磊的话,她隐约之中生出一种孤寂的清冷之感。 她把这朵花轻轻地放在草地上,广袤无际的绿油油的草地上,点缀着这朵白色的小花,分外分明,更加衬出它的寂寥。 她继续向前走着,越过一个小山头。小山的那一边,漫山遍野开满了这种叫不出名字的白色花朵! 许纯美震惊住了! 这样蔚蓝的天、这样碧绿的草、这样蜿蜒而生的满树白花。 蓝、绿、白,每一种色彩都是这样的纯粹!蓝天如洗、绿草如碧、白花如雪。 “这地方叫什么名字啊?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许纯美站在一株碧叶白花的树下,伸手折着一枝花,放在鼻尖嗅着,转头冲着他嫣然而笑。 此情、此景、此人,活脱脱一副不加雕琢的天然山水美女图。 叶磊站着没动,他实不忍心破坏眼前这美妙的景象。 他凝神望着她,眉宇间带着一丝丝柔软的温情。 许纯美向着他跑过来,一双大眼睛闪闪发光地注视着他俊美的容颜。 只听他温柔地说:“我也不知道这地方叫什么名字。一年多前我无意中路过这里,觉得很美,又很静谧,就喜欢上这里。 后来,我偶尔会一个人跑到这儿来,在这儿坐上好久,什么也不去想,让自己完全地放空。” 他的声音如沐春风细雨,和着这美景,丝丝扣扣敲打着她的心房。 许纯美放眼远望,仿佛看到一个漂亮的男孩儿坐在树下的草地上。 他背倚树杆,双手环膝,身边鲜花环绕。 男孩儿微微抬头望着头顶上方盘旋的鸟儿,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 阳光透过树叶撒落他全身,在他身上倒影出一个个金色的光圈。 “既然这里没有名字,那我们就给这里取个名字吧?一个只属于我们自己的名字。” 她突发奇想对着他说,然后她转动眼珠思索起来。 “就叫小天地吧?我们的小天地!” 她拍手、欢笑、跳跃着,清脆的笑声回荡在蓝天之上、白云之间。 叶磊温情地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弧线。 许纯美跑过来拉着他的手,在草丛里跳着、笑着、转圈圈。 在这绿油油的草地上,镶嵌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 溪水穿过碧绿的原野,奔向无处。夹岸丛生着繁茂的野草,盛开着约丽的野花。 两人肩挨肩坐在小溪边。 溪水清可见底,许多鱼儿在水中欢快地游动着。 时而跃出水面,吹个泡泡,水面上便出现一朵朵的水花。 时而又钻进水里,激起一片雪白的水珠,如同珍珠脱线一般,撒在徊旋的水面上,那小圆晕便一圈一圈地荡漾开去。 这里天空澄碧,纤云不染,远山含黛,和风送暖,惹得人流连忘返! 直到夕阳渐渐沉下,映的天空一片红灿灿的。 “人,有的时候还不如这鱼儿来得自由自在。” 面对着这“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景象,许纯美的心情变得阴郁起来。 夕阳西下,意味着他们也行将离开这里,离开这恬静的世外桃源,又得出去面对那些俗世浮华。 “人生一世,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随心所欲,无论普通的人还是伟大的人,总得面对一些抉择和困苦! 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尽量让自己平和一些、洒脱一些。” 两人都沉默下来,眺望着远处层峦叠起的山峰。 远处像是起了雾霭,那些个山峰在雾霭中变得隐约不清。远远望去,就像一只只骆驼一样。 夕阳显得那么无力,它无法穿透这层层雾霭。因此,那些个山峰看上去,都是灰蒙蒙的。 “回去吧,眼看天色暗下来了。”叶磊说。 许纯美有点依依不舍。 又要回到浮华尘世,面对那些世俗的纷争烦扰,面对那些令人厌烦的人和事!这就是现实! 生活就像个圆圈,绕来绕去还是要回归原点。 而这难得的片刻宁静,总显得那么的短暂。 第一百二十三章:电台广播 几天假期匆匆而过,剧组复工以后,日复一日,一切都按部就班。 自打那天见识过许纯美家的冰箱,叶磊隔三差五给她采购回来一批食品,塞进她冰箱里,以备不时之需。 每次买的不多,够她吃个两天三天的,吃完再买。 这样即保证了食物的新鲜,也不会让她的冰箱里“断档”。 而林子坤在那天同学聚会的第二天,又飞走了。 走前也没跟许纯美打声招呼,只在飞机起飞前,匆匆给她打了个电话,算是知会她一声。 许纯美也无所谓,反倒落得清静。 反正脚长他身上,爱去哪儿去哪儿。何况她管不了他,也无权干涉他的行踪。 其实林子坤何尝不想给自己多一些的闲暇时间?这样也能多抽些时间陪伴许纯美,以增进两人之间的感情。 他已说过、想过很多次,陪她出去度个假,可是至今都没能兑现。 现在正是公司转型的关键时期,也是公司核心管理层新老交替的重要时刻。自己又刚刚接任总经理一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有对他寄予厚望的,也有坐等落井下石、待收渔翁之利的...... 各方势力暗潮涌动! 尤其是那些员老们,依仗自己资历老、辈份高,不甘人后,蠢蠢欲动。表面上明修栈道,背地里暗度陈仓。 加上国外的一些分公司,时不时整出一些烂摊子,有待他出面擦屁股摆平。 他也是苦于内忧外患,分身乏术。 这一天,许纯美的戏份轻松一些,收工早了一点。 叶磊开车送她回家的路上,许纯美不停地给他讲着各种奇闻趣事,逗得叶磊一直在笑,她自己也咯咯地笑不拢嘴。 两人愉快地行驶在途中。 许纯美闲来无事,随手拧开了收音机,来回切换着调频。 “昨晚结束的男子拳击锦标赛75公斤级比赛的冠军得主是来自贵州的安有旭,在此我们向安有旭表示热烈的祝贺。” 不知道她调到了哪个频道,电台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许纯美对拳击不感兴趣,正要换频,听到里面又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阿东,说起这个男子75公斤级的拳击比赛,我知道前两年这个级别的冠军一直被叶磊占据着。” 听她突然提到叶磊,许纯美心里一荡。 她笑逐颜开地看向叶磊,本欲赞誉几句,却见他面上笑颜尽失,一脸清冷。 “你知道叶磊?” 电台里那个叫阿东的男主持人听女主持人提起叶磊,显得即惊奇又兴奋。 “当然!”女主持人的声音激动昂扬。 “叶磊不仅拳击打得好,人长得帅,听说人品也不错。在前几年的拳击界,提起他的名号恐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即便现在,也还偶有被人提起。” “哈哈,我说嘛,很少有女人会关注拳击这项运动,你又怎么会对叶磊那么熟知?原来你醉翁之意不在拳击,而在拳击小伙子的颜值啊!” 阿东直言不讳地调侃起女主持人。 女主持人似乎被阿东戏谑得羞臊了,冷了几秒后,听她大大方方承认: “无可厚非!在观赏力量与速度结合的拳击运动的同时,如果拳击手的颜值够高,打起拳来又帅又酷又燃,也能令我们观赏者更加的赏心悦目。” 许纯美听到两位主持人对叶磊评价之高,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本以为他听到这些会开心一些,便嘻笑着恭维起他:“原来你这么厉害的啊!看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叶磊对她的话像没听到一样,仍旧面无喜色,眼无波澜。 许纯美心里涌起无限落寞。 “叶磊当年可说是叱咤拳坛的拳击手,但凡有他参加的比赛,冠军非他莫属。可他却在最辉煌的时候,出人意料地销声匿迹了。” “听说是为情所困?”女主持人向阿东求证。 “这些只是传言,真正的原因不得而知。但是有关他的神秘传说,一直以来众说纷纭。” 人,都有一颗好奇八卦之心。 当男主持人说出“神秘传说”几个字时,立刻触动了许纯美敏感的神经。 “你说的那些神秘传说我也有耳闻,大概就是他隐退的原因和曲折的情史吧?” 女主持人再次向阿东提出质疑。 “他在最巅峰时期选择急流勇退,本身就令人匪夷所思。” 男主持人侧面回答她的疑问。 “叶磊颜值高、身材好、拳技超群,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高冷酷帅!这样的男人身边怎么会缺少女孩儿的追求? 据说当年围在他身边的女孩儿成群结队的。甚至还有女孩儿为他而死......” 许纯美越往下听心揪得越紧! 听到最后那句:“有女孩儿为他而死”时,更是紧张得快要窒息! 车里突然安静下来,原来是叶磊关上了收音机。 许纯美抬眼看着他,只见他面色冷峻,双唇紧抿。 “干嘛关掉?” 许纯美还未从刚才两位主持人的对话中摆脱出来,一颗心惶惶不安,轻声地询问他。 同时她也看到他握住方向盘的双手在瑟瑟发抖,连带着他的双肩都在抖动。而他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猛,都泛了白。 “没什么可听的,一派胡言乱语!” 他的声音冷清得令许纯美打了个寒颤。 她干笑一下,硬着头皮说:“既然是一派胡言,当八卦听听又有何妨?” 许纯美扬着眼睛看着他,但见他铁青着脸,目光如炬盯着前方,一声不吭。 许纯美的思维还沉浸在两位主持人的谈话中,被挠得心里火烧火燎的,像有无数个小爪子在抓挠着她的心。 她想打开收音机继续听下去,可见叶磊凝重的脸色,不得不作罢。 但她内心仍在纠结。 刚才听到“有个女孩儿为他而死”时,她脑海中极速跳跃出一个名字:宋晓雪! 那次在手术室外,伊莲不小心说漏嘴提到过这个名字; 后来在病房门口,偷听到伊莲跟叶磊的对话,这个名字再次被提及,而且也有说到这个女孩儿是为他而死。 今天,连电台主持人也说起这事,看来此事绝非子虚乌有。 现在再看叶磊的反应,令许纯美顿时疑云窦生,同时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她。 她一再地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他: “刚才他们说的那个为你而死的女孩儿,是不是叫......宋晓雪?” 当这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她分明地看到他的侧脸肌肉不停地抖动,他的嘴角也牵引了几下。 他忽地转过脸来,赤红着眼睛怒瞪着她。双目似要喷出血来! 许纯美吓得花容失色,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着。 “你怎么知道宋晓雪?”他咬着牙齿,一字一字地从嘴里挤出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不欢而散 她惊惧的样子,让他的心顷刻间柔软下来,也让他逐渐地恢复理智。 刚才的自己,吓到她了吗? 他的面容不再清冷,而是纠结着痛苦与疲惫;他的双目不再血红,而变得涣散无光。 “小心车!” 许纯美眼角余光瞥见前面一辆车的屁股高高翘着。而他们的车,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就亲上它的屁股了。 “滋”的一声,许纯美的身体猛地向前冲去! 幸亏系着安全带。尽管如此,也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再一看去,他们车的前脸,与前车的后屁股,差之毫厘,便要亲密地吻上了。 惊魂未定之下,她看到叶磊把头埋在方向盘上,后背轻微地颤抖着。 他在哭泣? 许纯美惊心骇神! 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儿,坚强如他,竟为了一个逝去的女人,无法自控地在另一个女人面前哭泣? 那么那个女人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有多重要,毋庸置疑! 可是,那个女人究竟何许人也?又为何而死呢? 是他移情别恋,抛弃了她,导致她看破红尘?轻贱生命? 那么在她死后,他的悲伤苦痛,是缘于对她真爱未泯?还是愧疚抱憾? 到底真相是怎样的?有谁能告诉她? 问他?显然不是明智之选。 只是提到她的名字,就能叫他疯狂到失去理智,更别说让他娓娓道来他们之间的故事! 于是,许纯美只好依照言情剧惯用的套路,充分发挥自己的想像力。 故事或许是这样的: 女方出身豪门,虽两情相悦,却因门不当户不对,遭到女方家人的反对。但女孩儿早已情根深种,对他难以自拔。 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女孩儿拗不过家人的反对,只好以死明志,独留他在世间忍受相思煎熬之苦。 又或者二人原本情投意合,因某些原因不得不劳燕分飞。 女方不肯舍他,而男方执意如此,女孩儿一时想不通,做下了傻事,男孩儿则永生永世活在忏悔和自责之中! 短时间内,许纯美脑海中编排出好几种剧情。最终的结论是: 女孩儿为情自杀,男孩儿痛失挚爱,女孩儿一生一世活在了男孩儿的心中,再无人可替代! 这样的剧情,才能贴合他这份深沉的悲苦吧! 你的过往,我不曾参与;那么你的现在,是否有我?而你的未来,又会否与我有所交集? 想到这些,许纯美心里泛起了酸水。 酸归酸,可是心里还挺别扭。 她对事情真相越不明了,就越想搞明白,省得她老一个人瞎胡琢磨,白白地自我折磨。 她一赌气,心想既然今天打开了这个话匣子,那么就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吧。 于是乎,她把心一横,再次问他:“宋晓雪到底......” “不要再说了!”他从方向盘上抬起头来。 他的声音并不尖锐,却掷地有声,当中还暗藏着无限的伤悲! 两人就这样不欢而散! 两年多了,宋晓雪的名字再次被堂而皇之公然提起,还是被一个不甚了了的人猝不及防地提起。 就像行将愈合的伤口,被人陡然无情地撕掉结痂,露出里面赤裸裸、鲜活的血肉一样。 而许纯美,不肯罢休地一再追问,无异于在他鲜活的血肉上又撒了一层盐。 每一次,以为可以忘却的时候,记忆最深处的伤痛,总是被人无情地掀开,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如同松土一般。当土壤时间久了,土质容易结块坚硬,土壤变得密闭不透气。 经过一番耕松之后,土壤颗粒之间的空隙加大,空气就容易进去土壤里面。 他的心亦是如此。 每当经过时间的沉淀,以为自己的心如土壤般坚硬的时候,便会有人来松一松“土”,翻出他隐藏于“土壤”深处的疤痕。 于是,伤口又变得血肉模糊。 如此反复,一颗心,总是伤好了结痂,结了痂又撕开;继续伤,继续撕,继续结痂...... 最终被蹂躏得支离破碎。 于是,便那么痛!那么痛!永远地痛不可抑! 许纯美也是一样! 与他分别后,独自回到家中,一颗心总也静不下来。 她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围着客厅转圈圈,一会儿又坐下来......像只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 “巅峰时期,急流勇退;匪夷所思,神秘传说;为情所困,为他而死......” 电台主持人的话不绝于耳。 宋晓雪,十拿九稳就是他所深爱的女人!虽已不在人世,仍能牵动着他的心、他的喜怒哀乐。 那么他命运中,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女人,就是这个出现了又失去了的女人吗? 而这个宋晓雪,也让许纯美充满了好奇。 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即使已烟消云散,仍牵伴着他的心,叫他终日念念不忘! 然而更可怕的是:为何自己会如此在意这个男人?在意他的过去?在意他的情感?甚至在意他爱过的女人?在意与他相关的一切一切...... 又为何在知道他心有所属之后,心里这么的不是滋味? 而对林子坤,她却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从没有过! 难道?难道?真如米琪所言,他不是个一般的男人,他是魔鬼! 而自己,也掉入了“魔鬼的圈套”? 当这个可怕的念头冒出来的时候,许纯美心惊肉跳! 从没觉得一个人的生活会如此孤单;也从没觉得这所房子有一天对她而言,会显得如此空旷寂廖! 许纯美越想越烦躁,越想越无法平静心情。 她一会儿拿起杂志,翻两下又放下; 一会儿打开电视机,看两眼又关掉; 一会儿打开音箱,一首歌刚听了几句,就关掉了; 一会儿拿起手机,心不在焉地戳两下屏幕,又失魂落魄地放下了; 最后她打开电脑,原本是想漫无目的地看看新闻。突然她想起许久未登陆过的百度贴吧。 于是,她登陆进去,在搜索框里输入叶磊两字。 果然就真有个“叶磊”吧。 吧里的贴子好久没有更新过了,前面几页基本都是各种广告和各种无聊的链接。吧里冷冷清清,人迹廖廖。 第一百二十五章:重新焕发 她耐心地向后翻着,直到翻过好几页,终于看到一些关于他的报道。 都是些陈旧的新闻了,基本都是当年他比赛的实况报道,还有他每次比赛的预告贴,以及粉丝发起的观赛召集贴。 当然,还有那些花痴粉的示爱贴。 许纯美连续翻了十多页,几乎没看到有关他的花边新闻。 说来也怪,他年轻,帅气,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就没有任何他的绯闻呢? 吧里倒是有好多他的照片。 绝大多数都是他穿着训练服或比赛服的照片,还有不少赤裸着上半身的靓照。将他一身清晰分明的肌肉线条展现无遗,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舔屏。 还有为数不多的几张他西服笔挺的照片,一看就是出席正式场合时被拍下的。 他是那种精瘦型的肌肉线条,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完美身材。 根据许纯美的个人经验,吧里的这些照片绝大多数来自于粉丝们的抓拍,一少部分是官方流出的。而他的个人生活照则少之又少。 果然是个个性冷酷的家伙! 隔着冷冰冰的电脑屏幕,许纯美都几乎感受到当初那些拍下这些照片的花痴们,口水直流的模样。 许纯美仔细看了他的每一张照片。 俊美的容颜,可爱的表情,性感的身材,酷酷的样貌,无论哪一种,无论正脸还是侧颜,都能让看过的人一颗心“砰砰”直跳。 那时的他,脸上的稚气还未完全褪去,满脸的胶原蛋白。整个人看上去活力四射、朝气蓬勃。 即便穿着比赛服的他,也是青春飞扬、飒爽英姿。比之现在,却少了一份沉静、稳重。 他有这么厉害的身手,又拿过这么多的冠军,真真是深藏不露啊。 赛场上的他,专注、投入,意气风发;获胜后的他,低调、内敛,笑逐颜开。 许纯美凝望着其中一张照片,久久地不愿把目光移开。 照片上的他,挥汗如雨,面上带着孩童般纯净的笑颜。 她看的出,他打拳时的那份喜悦,是发自内心的! 为自己热爱的事业,痛快地拼搏!拼搏过后,尽情享受胜利带来的喜悦!哪怕失败,也无怨无悔! 人生,本该如此! 是的,他的人生,不该被做保镖而埋没! 她回想起刚才在车上,他听到收音机里播放拳击比赛的赛况时,他潜心凝神地倾听,满面的憧憬与渴望。 她回想起那次在医院里,在门外听到伊莲对他说的话:“为了打拳你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拳击是你毕生的挚爱和追求,而且现在是你状态最好、最巅峰的时候,你就这样放弃,不觉得可惜吗?你真的甘心吗?甘心去做一个保镖吗?你不会觉得委屈吗?” 伊莲当时的话,许纯美并不能完全理解。 然而到现在,她对他有了更加透彻地了解。 了解了他的过去,他的现在,他的憧憬与希望。还有他如今做此抉择的背后的无奈! 对,伊莲说得没错,他不能就这样下去! 不能葬送掉他所热爱的事业,不能埋没掉他的天赋,不能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心! 再怎么悔、怎么伤、怎么痛,过去的已经过去,曾经也已成为曾经。 时光倒流只是天方夜谭,他不能始终沉沦于过往的痛苦当中不能自拔! 她要帮他,帮他摆脱心魔,解开心结,助他焕发勇气,重新回归,再创拳坛辉煌! 心中有了主意,心也沉静下来,她合上电脑,规划着接下来的策略。 第二天,许纯美原本的通告因故取消,她凭故多出了一天的假期。 她就让叶磊在家休息,自己则跑去妈妈。 跟妈妈和弟弟一起吃了个午饭,饭后陪妈妈聊了会儿天,然后离开妈妈家,一个人跑去了运动城。 她走进一家拳击用品专卖店,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令她看得眼花缭乱。 她围着专卖店转了一圈,心中毫无头绪。 “许小姐,想选点什么?” 尽管许纯美已尽量乔装,仍被女店员一眼认出。 她听到声音回过头来,两个硕大的黑超镜片上,倒影着一位扎马尾的年轻女孩儿热情的笑脸。 她也报以亲切的微笑。 “我想送朋友礼物,可是我不懂拳击,不知道该如何挑选。” “请问许小姐的这位朋友是男性还是女性呢?” 这位女导购不仅长相可人,声音还很甜美,这样的女孩儿不应该去导购美妆或者美衣吗?怎么跑来卖拳击用品? 难不成拳击这项运动的普及率已经涵盖了男女老少? 那只能说明自己孤陋寡闻了! 心里胡思乱想着,嘴上仍不忘回答女店员的问话。 “是男性朋友。” 女店员想了一下,对她说:“许小姐可以选副拳击手套送朋友。” 她一边说,一边带领她向拳击手套的专柜走去。 “拳击手套就像是拳击者的灵魂,甚至可以说是拳击者的心脏。是拳击手不可或缺的护身用具,其目的是保护手腕及手指关节。” 女店员带着她在拳击手套专柜前停住,耐心细致地向她作着介绍。 面对着这些长相无异、颜色各异的拳击手套,许纯美直觉得眼晕。她面露难色,将选择权交给了店员。 “你给我推荐一款吧,要最好的。” 女店员微微一笑,笑不露齿。“拳击手套不可乱选,最好的并不一定是最适合的。” 许纯美虚心地聆听,不信地点头。 “请问您朋友现阶段是处于初级水平还是专业水平?”女店员认真地向她询问。 许纯美还未开腔,先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他是专业的,他很厉害,已经拿了很多全国冠军。” “那一定是非常厉害的专业拳击手了。”女店员羡艳地说,眼中露出无限光芒。 “是的!”许纯美答得相当自豪。 “那您知不知道他打的是哪个级别的呢?” 哪个级别?许纯美脑袋有点发懵了!她冥思苦想着,猛然忆起昨天收音机里提到过的75公斤级。 确定以后,心里有了底,她对店员说:“是75公斤级。” 店员了解清楚后,拿出一副红色的拳击手套,递到她面前。 第一百二十六章:不期而遇 “这是evest,是美国一个有上百年历史的老品牌。 evest被誉为‘勇士的选择’,为世界众多著名拳击人士所钟爱。包括历代拳王杰克.登普丁、乔.路易斯、洛奇.马西亚诺、穆罕默德.阿里、雷伊.伦纳德和迈克.泰森。 evest伴随着众多明星走上冠军的奖台。 而象征着‘执着、无畏、坚韧、个性、竞争、力量、挑战、胜利’的evest拳击精神已深入人心!” 女店员滔滔不绝地向她介绍着evest这个品牌,情绪激烈昂扬,仿佛她口中的这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就站在她们面前一样。 许纯美也被深深地感染了! 尽管这一连串伟大人物的名字,她只对阿里和泰森有所耳闻,其他的压根儿没听说过,但仍阻隔不了她内心燃烧起来的激情。 她把拳击手套拿在手里,这副手套皮质柔软,手感舒服。 她把自己的手伸进手套里,感觉手被密密实实地包裹起来。 这是一副鲜红色、上面带有亮黄色火焰图案的手套,让人一见就激情膨胀。 这副手套设计上的张扬、炽烈,与叶磊内敛、低调的性格,倒是相得益彰。 她手里把玩着这副手套,越看越喜欢,毫不犹豫地决定买下。 “就是它了,帮我包起来吧。”许纯美把手套递还给店员。 “好的。”女店员欢快地说。 结完帐埋完单,跟女店员告别之后,她便给叶磊打了电话,约他6点钟在西曼餐厅见面。 西曼是一家西餐厅,环境舒适安静,人也不多。这样他们就可以好好享受一顿二人晚餐。 许纯美早早到达西曼餐厅,捡了个最角落的卡座坐下,一心一意等着他的到来。 她手里摩挲着那副拳击手套,心里荡起层层涟漪。 这手套皮质真的非常细腻柔软。 她想象着他戴着这幅手套,重新站上拳台,挥洒拳头,奋力拼搏,那潇洒俊逸、酷劲十足的模样;又想象着他站上最高领奖台,掌声、欢呼声四起的场景,忍不住嘴角轻扬。 挂断许纯美的电话,叶磊一分钟也没耽误,便立时出门了。 本来时间挺充裕的,没想到路上遇到交通事故,大堵车。等了好久都不见道路疏散的迹象。 时间所剩无多,他只好下了出租车,跑步去西曼餐厅。 他一口气跑到街角尽头,再拐过来就是西曼餐厅了。 看下时间,差十分钟就六点了,他加快了脚步。 刚拐过来,迎面与一壮汉差点撞个满怀。 两人在抬头的一瞬间,同时惊呆。 这不是自己的拳击启蒙教练——阿豹吗? “叶磊!” 阿豹在看清他的一刹那,满眼绽放出光彩,内心一阵狂喜。 但是很快,他就由晴转阴,同时,“呼”地一拳挥过来,捶打在他胸口上。 “你小子!当初不辞而别!今天总算让我逮到你了!” 叶磊也不躲闪,正正地受了他这一拳。 面对着阿豹的一腔怒气,他无言以对,只得假装胡涂,顾左右而言他:“豹哥,这么巧,在这儿遇到?” “巧?是挺巧的!”豹哥粗着嗓门儿,冲着他哼哼哧哧:“要不是这么巧,恐怕我这辈子再见不到你了吧?” 他横眉竖眼,连挖苦带挤兑。 “没有,我……” “我什么我?当初都说好了要参加比赛,你小子却玩起了失踪,你知道我到处找你吗?我都快挖地三尺了!你这一消失就是两年多!跑哪儿快活去了?拳也不打了?你的理想都成空话了?” 阿豹说得义愤填膺,唾沫星子四处乱溅,连珠炮似的责问,让叶磊无从插嘴。 阿豹是叶磊的拳击启蒙教练,也是挖掘出他拳击天赋的伯乐。 阿豹曾经也是一名出色的拳击手,后来状态下滑,巅峰时期一去不复返,他不得不带着遗憾结束了自己的拳击生崖。 退役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无所适从。 直到遇到了叶磊,令他寻到事业的第二春,让他蒙生出做教练的念头。 那时,他一眼看准了叶磊是打拳的好苗子,千方百计游说他来学习拳击。 彼时还在读大二的叶磊,最终没能抵住他的游说,加上出于对拳击的热爱,从大学辍学成为一名专业的拳击手。 事实证明,阿豹果然独具慧眼,与叶磊师徒联手,横扫了那些年几乎所有拳击比赛的冠军,一时之间风光无限,成为拳击界鼎鼎有名的人物。 更加可喜的是,因为叶磊取得的成绩辉煌,加上他长相帅气,又有一副好身材,同时拥有一众的迷妹迷弟,由此也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商业契机。 这所有的一切都由阿豹全权打理,叶磊从来不闻不问,一门心思放在训练和比赛上。 从某种意义上说,阿豹等同于他的教练及经纪人。 但是,好景不长。叶淼的事故,已然在叶磊心中埋下了创伤的种子。 阿豹自己也明白,叶磊之所以这么努力地训练,拼命地比赛,都是为了要证明给他哥看。 然而宋晓雪事件,才是彻底击垮叶磊的最后一道防线! 从此他萎靡不振,更是绝决地放弃了打拳!从此消失于拳坛。 阿豹失去了最得意的弟子,如同丧失了左膀右臂。他也再没寻到像叶磊这样天赋异禀又个性相投的徒弟。 在叶磊不辞而别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阿豹像折断了翅膀的雄鹰,再也没能展翅高翔。 后来阿豹也不再当教练了,转而开了家拳击训练馆,惨淡经营着。 他的拳馆专门教授一些拳击爱好者学习拳击,倡导强身健体的同时,也从中培养一些优秀的选手去打比赛。 当初那么好的契机,叶磊说放弃就放弃,说消失就消失,这一下就是两年多。阿豹心里能不堵着一口气? 要知道训练培养出一个优秀的拳击手,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而他,说不打就不打了。 一个拳击手的运动生崖,本来就不长,巅峰期更是昙花一现。错过了,就再难找回状态了。 可叶磊呢?偏偏在他运动生崖最巅峰、运动状态最好的时期,打起了退堂鼓,如此轻而易举地舍弃来之不易的成绩,只是因为一个素不相识、莫名其妙死去的女人? 至今想起仍叫阿豹感到痛惜和遗憾! 第一百二十七章:一腔怨气 此时此刻,与他的不期而遇,阿豹内心积压了两年之久的郁闷、不快,齐齐涌上心头。 今次的偶遇,可不得一股脑地把怨气发泄出来。 “你小子,当初一声不吭、不告而别,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你拍拍屁股走人了,你说不打拳就不打拳了,你有没有一点责任心? 以前为了训练、为了比赛,付出了那么多的辛劳都白废了?做出了那么多的牺牲都白瞎了?还有你那么多的伤病都白受了? 你那时的状态那么好,比赛的势头那么猛,就这样放弃了,你自己一点儿没觉得可惜吗?” 阿豹如机关枪一样“嘟嘟嘟”冲着叶磊连环发射,伸着手指连戳他的胸部。 叶磊知道再见到他,少不了要挨顿数落责骂。 当初自己一走了之,的确不负责任,的确有愧于他,他要打要骂,他一律听之任之。 阿豹见他面对自己的指责,从始至终没有只言片语的辩解,一味默默承受。 他心中的星星之火,瞬间爆燃,满腔的怨怒顷刻膨胀。 “说说你吧,叶磊。你那么热爱拳击,你天生就是为打拳而生的。 当初为了能够打拳,你付出了多少?失去了多少?你都忘了吗?真的甘心就这样半途而废了?为了个毫不相干的女人,值得吗?” 他的话终究还是戳痛了他的心,只见他幽黑的瞳孔上蒙上一层忧郁的阴影。 阿豹见他神情黯淡,语气也软了下来。 “哎,叶磊啊,你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感情,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牵绊放不下。 一个男人,有些事情,该放下就得放下,你过多地折磨自己,也无济于事。 何况那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你的过错!” 他拍着他的肩膀,长长地叹了口气。 叶磊没说什么,尽管所有的人都对他说,那件事情不是他的过错。 可是亲眼目睹一个鲜活的、年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陨落,而自己却没能为挽救那条生命做出过任何的努力! 如果不是他掉以轻心,如果不是他不以为意,如果他能再多一点耐心,再多一点劝慰,或许结局就会不同,或许就能挽救一个鲜活的生命。 他陷入深深地痛思之中,隐约听到阿豹问他:“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醒过神来,昏沉沉地答他:“在打一份工。” “打工?”阿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还适应吗?” “还好,算稳定的,老板待我也很好。” “那就好!”阿豹又叹口气。 “自从你离开后,我也消沉了一段日子,心里总是空落落的,一下子失去了人生目标。 毕竟你是我第一个徒弟,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成绩那么好...... 却在最辉煌、最得意的时候隐退,还那么的突然...... 你一直都知道我对你的期望有多大……” 阿豹说着说着,语气逐渐哽咽起来。 这个我行我素、直来直去的五尺儿郎,此刻变得像个女人一样多愁善感。 叶磊觉得很震撼,连阿豹自己都难为情起来。 “算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提它作什么?” 他大手一挥,露出了今天唯一一次的笑脸。 “对了,我现在开了家拳击训练馆,你有空过来看看。 要是以后在外面干得不舒心,就回来找我。 实在不想打拳了,到我这儿来当当教练,教教拳也行。 无论如何,咱们在一处总归是痛快的!” 说完,他递给叶磊一张名片。 叶磊看了一眼,上面写着:阿豹拳击训练馆。 “好。”他点头答应。 阿豹走了,叶磊站在原地发起了呆。 第一次与阿豹相遇时的情景; 阿豹带着他起早贪黑训练时的艰苦卓绝; 每次比赛,他在擂台上挥汗如雨,而阿豹在场下的紧张、激动之情丝毫不亚于他; 还有每次拿到冠军后他都会抱着自己喜极而泣…… 过往的种种,一幕一幕闪现在他眼前。 他并非铁石心肠,又岂能不为所动? “叮咚”一声响,手机铃声将他从深陷的回忆中硬拉回来。 他拿出手机,看到一条来信:“怎么还没到?”后面紧跟着两个委屈和哭泣的脸符。 糟糕,只顾着跟阿豹叙旧了,忘记了与纯美的约定。 他收起手机,箭步如飞奔向西曼餐厅。 走进餐厅,寻到了许纯美的座位,见她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面前只放了一杯白开水。 “怎么不先点吃的?”他在她对面坐下,一脸歉疚地问她。 她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坐直身体。 刚才一个人坐在这儿等,左等右等不见他人影,最后等到自己耐心尽失,赌气发誓等他来了,一定大骂臭骂他一顿,连骂他的词汇都想好了。 可是现在,看到近在咫尺的他,虽然腹中充满委屈,却一句也骂不出来了。 叶磊知道她在生闷气,便诚心诚意地向她道起歉来: “对不起,我迟到了。刚才临时遇到点事,让你久等了,实在抱歉。” 许纯美听他这样说,心中委屈迭加,眼里噙着泪花,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你到不了可以告诉我一声,为什么连个招呼也不打,让我一个人在这儿空等?” 许纯美之所以这么委屈,并非她是一个斤斤计较之人,而是她犯了全天下女人的通病——小心眼儿。 女人,越是在在意的人跟前,越容易小肚鸡肠。 越对紧张的人,越要求严苛。哪怕她有一丁点儿感觉到对方心里不够重视自己,心中的委屈、怨气,就会萌生。 而叶磊也是一肚子的苦水倒不出来。 他见许纯美这个样子,心中十分难过。 假若刚才遇到的是无关紧要的人,他早就寒喧几句匆匆道别,断然不会迟赴她的约! 可那是他的师傅,一个承载着他前半生与后半生的重要的人,一个见证着他奋起与沉沦的关键的人,一个对他两年多年前不告而别伤心失望的人,一个对他付诸真情、他也真心在意的人! 而豹哥提起的前尘往事,勾起了他对往事前尘的回忆。 他是真的一时忘记了与许纯美的约会。 但毕竟自己迟到了,让她久等了,除了道歉,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第一百二十八章:争执 许纯美见他似有难言之隐,也确非有意迟到。而他眉宇间还隐约可见故意强忍的忧伤,不晓得他刚才遇到了什么事情? 想必若非重要的事,他断然不会忘记与自己的约定。 而且他已再三向自己道歉,且诚意满满。 再说了,两人难得一起吃个晚餐,又有礼物要送给他,应该欢欢喜喜的才对。 想到这些,她心里的不快渐渐散去。 “点吃的吧。”她对他说,声音听上去开朗了一些。 “好!”他挥手叫来了服务生。 “为了表示歉意,这顿我请。吃完再送你回家。许小姐,这样可以让您消气了吗?” 他不遗余力地哄着她,黑玛瑙一样的眸子里笑意盈盈。 许纯美终于露出了她标致性的微笑,“还不够!”她调皮地说。 “还要怎样?”他一脸忧虑地问。 许纯美格格笑起来。 “为了对你迟到以示惩戒,特对你进行以下体力处罚: 罚你一会儿不能开车、不能打车、不能地铁公交,要双手抱我徒步回家!所以,奉劝你现在多吃一点儿,攒够力气。” 叶磊差点惊掉下巴。 想起那一夜,自己带着新伤旧伤,一路抱着烂醉如泥的她,徒步而行。 她在自己怀里倒睡得香甜如蜜,却苦了自己的双腿和双手。可怜自己受伤的左臂,等到将她安然放在床上时,已酸痛麻木得失去了知觉。 许纯美这样的玩笑话,也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那天自己喝醉了,事后她仔细回想过整件事情。 那晚叶磊冒着得罪林子坤的风险,执意将醉得无知无觉的自己带离他的别墅。 要知道林子坤的别墅离市区很远,那晚又是后半夜了,所有的交通工具都停止了,连的士都不会出现在那么偏远的地方。林子坤也断然不会好心派车送他们离开。 那么叶磊要带走她的唯一办法,就是抱着她一路步行回去,直到走到相对繁华的地方,打到的士为止。 可是那天,他的左臂和头部,都负着伤。 他没提过,她也没问过。 有些人,有些事,做了,只是顺从自己的本心去做,并非一定要让对方知晓,一定要让对方感恩戴德。 而自己,也会把他的好,深深地铭刻心底。 两人点的菜上齐了。菜都是叶磊点的,也没问过她的意见。 他点了满满一桌子菜,许纯美一看,都是自己喜欢的口味。 许纯美很是奇怪!与他一起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也从未跟他提过自己喜欢吃什么,怎么他就能如此准确地捕捉到自己的口味? 想来一定是他平日里细心观察所致。 心念及此,她内心涌起无限地感动。 她手里拿着筷子,却忘记了夹菜,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这个外表冷冷酷酷的大男孩儿,不了解的时候,以为他难以接近;了解以后,才发觉他不仅善良正直、光明磊落,而且还心细如发、体贴入微。 看着他,心里这般想着,嘴角泛起一个会心的微笑。 叶磊正端起杯子喝水,发现她怔愣地看着自己,发出傻笑。 他心里有些发毛,不知道这小丫头又起了什么坏心思。 “干嘛这样看着我?”他端着水杯放在嘴边,担忧地看着她。 “我脸上有东西?” “啊?没什么啊!”许纯美怕他看穿自己的心思,赶忙装作若无其事。 “你不是有事找我吗?”叶磊放下水杯,一本正经地问她。 “哦,对了,有东西要送给你。”他不提,她差点都忘了。 许纯美放下筷子,伸手去拿身后的手提袋。 “送东西给我?”他有点意外,“为什么?” “不为什么。下午路过时看到,觉得挺适合你,就买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一个大大的白色包装袋递给他。 “是什么?怎么想起来送东西给我了?”他笑着打开包装袋。 一副鲜红色、炫酷的拳击手套呈现在眼前。 “店员给推荐的这个品牌,说是美国的一个老品牌,有着上百年历史。又说很多伟大的拳击手都对它青睐有加。 我也不懂,但觉得皮质很好,颜色又好看,很适合你。 你应该很懂的!快看看喜不喜欢?” 许纯美说得眉飞色舞,在烛光的映照下,她的眼睛黑白分明。 可是叶磊在看到拳套的那一刻,并没有出现她想象中的欢喜,反而面上流露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眼神中光芒顿失。 “为什么送这个给我?”他黑潭般深邃的眸子像积着一湾冰水一样,暗无波光。 许纯美见到他的模样,心沉了下来。 “你不喜欢吗?” 他把拳套塞回袋子里,将袋子放在一边,面无表情地说:“我用不着这个。” “为什么用不着?”许纯美凝视着他。 他眼睑下垂,一言不发。 许纯美端端正正地坐好,认真地对他说: “重新去打拳吧!以前我没有深刻地了解过你,原来你那么出色。把这样出色的你,留在我身边做一个保镖,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又一个游说劝说的! 之前的伊莲,刚才的豹哥,现在连不明情况的许纯美,都开始来动摇他的心智。 “我以后都不会再打拳了,所以我用不到这个!”他语调平淡,语声清冷。 “为什么?”许纯美困惑不解。 “拳击对于你,是有一股扎根于心的热爱!你有你的理想,也有你的执着,这股力量不能因为某种原因而有所减退!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人总要往前看......” “纯美!”叶磊毅然打断她。 “今天我们开开心心地吃饭,不讨论这些了,好吗?” 许纯美目不转睛地盯紧他看,目光中是倔强与置疑。 “叶磊,你心中究竟有什么结是解不开的?无论事情有多严重,曾经给你带来多大的创伤,逃避总不是办法,对吗?” “没有创伤,也没有解不开的结!是我自己想要放弃!是我自己厌烦了!打拳太辛苦了,又经常受伤流血,枯燥无味! 在大明星身边多好!出入风光、见多识广,清闲又安全!自己都觉得体面多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传言 “你撒谎!”许纯美泪水横流。 “你说的话都是言不由衷的!我看的出来,你是从骨子里热爱拳击的,你向往着重新站上拳台! 可你为什么要压抑着自己的心?你不觉得这样的你很辛苦吗?”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叶磊苦笑起来,笑容惨烈。 “我本来就是个好逸恶劳的人!图清闲、怕吃苦,否则怎么会跑来给你当保镖?说是保镖,其实就是个司机! 这年头能有什么危险发生?每天开车接送你,到时就有钱拿!这钱赚得多容易?比辛辛苦苦训练、紧紧张张比赛来得轻省多了! 我有什么好向往拳台的?被人当猪头一样打,我为什么要过那样的生活?” “够了!”许纯美听他口口声声诋毁自己,目中泪花滚滚。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折磨自己?是为了你深爱的女人吗?是她的死让你意志消沉,连你的理想和事业都不要了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胡说八道!” 叶磊咆哮起来,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突起。许纯美甚至看到他额上的青筋一鼓一鼓地跳动着。 他的怒吼声,引得餐厅其他的食客纷纷转过头来。 叶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努力控制住自己,渐渐冷静下来。 他平心静气地对许纯美说:“纯美,对不起!刚才我失控了。只是有些事情,你不了解,我也不想提起,你......别再逼我了,行吗?” 他的眼眸深不见底,而这见不到底的眼睛里,盛满忧伤。 许纯美委屈的泪水不争气地扑簌扑簌掉下来,尽管她一忍再忍。 她幽怨地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盘旋再盘旋。 叶磊见她这个样子,活似万箭攒心,一颗心凋零成千片万片。 “为了能够打拳,你付出了多少?失去了多少?你都忘了吗?真的甘心就这样半途而废?为了个毫不相干的女人,值得吗?” “叶磊啊,你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感情,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牵绊放不下。一个男人,有些事情,该放下就得放下,你过多地折磨自己,也无济于事。何况那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你的过错!” 豹哥的话,一字一句响彻在他耳边。 没错!当初为了打拳,与哥哥闹翻,才引发哥哥发生意外,像个活死人一样在病床上一躺就是这么多年! 这个痛,一直折磨着他的心,也激励着他不断进取! 可是宋晓雪!一个活生生的生命确是因他而死,他确有逃脱不了的干系! 或许自己可以悠哉快活地过活,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死者何以安息?生者又何以安心? 知情的与不知情的,当年的旧朋与现在新友,各个都轻言不关他的事,不是他的错。 可是这份痛与悔,谁人能体恤? 豹哥的指责,和面前哭成泪人儿的许纯美,搅得他心乱如麻! “纯美,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告诉我啊!”许纯美晶莹剔透的大眼睛充满渴望。 “告诉我关于她的事、告诉我你们的故事......” “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更没有故事可言! 我不想提起过往,更不想你知道这些,你不应该搅进我曾经那些乱七八糟的往事里!你也不要再对我的从前肆意揣度和刨根问底了!” 说完,他站起身,向外走去。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许纯美潸然泪下。 可是叶磊刚走出几步,发现餐厅里吃饭的其他客人,纷纷离开座位,向着他们的卡座聚拢过来。 有人带着惊喜、有人带着疑惑、有人带着羡艳...... 他甚至听到有人在嘟囔:“那个人好像是许纯美......” 叶磊忽地转过身,拉起许纯美的手,冲破众人的围堵,夺路而逃! 门外,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和霓虹闪烁的街景......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已到了夏末。 自那晚公然违逆林子坤后,叶磊本以为他很快会将自己开除,但是过了这许久,也不见有任何动静。 最近有关帝豪集团掌门人易位、集团少东家林子坤接替其父成为帝豪新一任总经理,其父亲担任董事长一职的报道见诸于各大媒体版面。 伴随而来的,则是集团内部各股东之间的虎视眈眈和暗潮涌动,以及中高层管理人员的人心惶惶。 争权、夺势、站位......有按捺不住的,有审时度势的,有静观其变的......所有人在忙着站队的同时,又担心自己站错队伍,最后落的一败涂地。 看各家媒体撰写的内容,绝不亚于电视剧里的职场争斗,抑或豪门间的尔虞我诈。 八成林子坤本人早已被这些乌七杂八的事搞得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功夫顾的上他这个小人物的小事件? 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守好本份,做好本职。 最近的林子坤,可谓风波不断,频频登上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 不仅有宫斗争权的戏码,更少不了风花雪月的风流韵事,甚至把许纯美也带上了头版头条。 前些日子,有网友拍到林子坤在美国,肩搂一位身材曼妙、性感火辣的洋妞,行走于纽约曼哈顿的街头。 看网友拍到的照片,两人牵手揽腰,动作十分亲密,如若说他们不是情侣关系,还真不能叫人信服。 媒体抓住噱头,各显神通。然而有文字有照片,铁证如山,娱记们还嫌不够劲爆,报道的文章标题更是辣眼睛: 许纯美豪门梦碎?林子坤背着许纯美,远赴美国劈腿貌美洋妞儿! 更醒目地加上一条副标题:许纯美&洋妞儿,一个清纯,一个性感,林子坤更pick哪款? 而这个洋妞儿来头也不小,乃是全美现下最火爆的名模+名媛。 有着一头金黄色的长发,惊为天人的容貌,纤细的小蛮腰,外加一双脖子以下就只剩下腿的又细又直的大长腿。 据悉该名模历任男友非富即豪,更有好莱坞顶级巨星!该洋妞儿也光荣地被称之为美国的男神收割机。 这样的女人,世间恐怕没有几个男人能抗拒得了。 试问林子坤,又怎能抵得住诱惑? 林子坤手搂洋mm的照片传得满天飞,低头抬头随处可见。 那段日子,叶磊很担心许纯美会受此影响,更怕她看到这些照片。 可是许纯美自己个儿倒显得满不在乎,一样该说说,该笑笑,该吃吃,该喝喝,仿佛报道中所涉之人与己无关。 第一百三十章:直面现实 有一次,叶磊与许纯美刚抵达片场,巧遇几个工作人员正聚在一处热火朝天地窃窃私语。 他们正聊得火热,然而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立刻面露尴尬,鸦雀无声,紧接着纷纷作鸟兽状一哄而散。 而每一个人的眼中,自带千篇一律的怜悯与嘲讽。 那几个人散了以后,赫然遗留在桌面的一份报纸上,刊登着一张耀眼的照片。 照片上的三个人,林子坤揽着洋mm,许纯美在一旁冷眼瞧着他俩,整个一被弃小女人委屈求全的模样。 叶磊想都没想,甚至没看清这是哪家的报纸,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报纸握在了自己手里。 没想到许纯美从他手中夺过报纸,瞄了一眼,随口甩了句: “我又借他人的光上头条了,挺好!艺人就是需要频繁地曝光才能维持流量。有热度不蹭那是傻子,不蹭白不蹭。” 然后将报纸塞回他手中,若无其事地扭脸走了。 把个叶磊弄得云里雾里。 她这算是自我嘲解的无奈之语?还是故作淡定的口是心非? 林子坤的花边新闻似乎对许纯美没有一丁点儿的影响。 她对他人的另类眼光和闲言碎语也全然不理,反倒把精力全情地投入到工作中去,充实地过着自己的每一天。 这天的拍摄任务同样是紧锣密鼓,收工时已到了晚上9点钟。 由于中午剧组的盒饭不合胃口,她吃的很少,晚上也没吃什么,这会儿早已饥肠辘辘。 “我们去竹面馆吃面吧?” 一上车她就向叶磊提议。 他点点头,加快了速度,直接开向竹面馆的方向。 见到那对乐观、开朗、活宝一样的老板和老板娘,什么阴霾不快都会一扫而光。 一通胡吃海塞、吃饱喝足后,许纯美捂着肚子,愁云惨雾的。 “怎么了?”叶磊皱着眉头问她。 只见她蛾眉微蹙,略显羞涩。 “吃撑了!”她红着脸说。 他宠溺地斜嘴一笑,用手摩挲着她的脑袋,眼中满是怜爱。 “你呀……” 于是,他便带着她在池塘边散步。 夏日的夜空星罗密布,池塘里有鱼儿一蹿一跳,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偶尔还能听到几声蛙鸣。 树上的知了此起彼伏的歌唱着,仿佛一首弦律单调的小夜曲。 两人肩挨肩漫步在池塘边,各自保持着缄默。 “叶磊。”走着走着,她叫了他一声,声音温婉。 她仰头看着他的眼睛里如同有星辰大海。 “嗯。” 他温柔地答一声,低下头来看着她,明净清澈的眼睛灿若繁星。 “没什么,叫你一声而已。” 她含羞而笑,笑不露齿,迈大了脚步向前走去。 刚走出两步,因天黑路窄,脚下高跟鞋一歪,许纯美向着池塘栽倒下去。 叶磊大惊,一步垮上前,紧紧拉住她的手,将她稳稳揽入怀里。 惊魂未定下的她,急促地喘息着。 她抬头望着他,如同望着浩瀚无垠的星空,眼中落满了惊喜和依恋。 叶磊也静静地看着她,浩瀚星空中的满天繁星,落入他的眼中,星光熠熠。 两人怔怔地对视着。 一条鱼儿扑通一声鱼跃而起,两人这才回过神来。 许纯美挣开他的怀抱,双腮微微发热发红,低眉含羞浅笑。 叶磊也竭力压制着自己的心跳和喘息。 过了一会儿,叶磊轻轻地说:“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嗯。”她也轻声地附和着。 当送她到了家门口,两人告别后,许纯美带着依依不舍的心情背转身,缓步向着大门走去。 因为她知道,每一天,她转过身后,背后都有一双温柔的眼睛注视着她,直到她进了大门,进了屋子,扭亮电灯,他才肯安心地离去。 这种感觉让她心里安实,并且享受着一种恬适的幸福与满足。 “纯美!” 在她一只脚刚跨进大门时,听到背后响起他深沉的嗓音。 许纯美心中窃喜,她激动地转过身来,冲着他欢快地笑着。 夜色中,看到他朦胧的容颜上,五官清淡。 “明天早上不能来接你了。明天是我父母的忌日,我......要去给他们扫墓......” 许纯美的笑容僵住,连面上的肌肉都僵硬起来。 像流星的陨落,绚丽过后,唯剩一片黑暗、寂寞和淡淡的忧伤。 许纯美的心也随之以沉。 明天!明天!果然是明天! 后天是自己的生日,他的父母亲,真的是亡于自己出生的前一天! 现实就是现实!想遗忘不行,想逃避也不行! 就算自己有意不去想起、或者假装没有发生过,终究是欺瞒不了现实的! 总有一天,有些人、有些事,不经意间叫你陡然忆起,毫无防备地痛苦直面! 那种痛,是一种硬生生的痛! 许纯美不记的自己对他说了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说,她只觉得自己头脑昏沉沉的,心情沉甸甸的。 拖着沉重无比的双腿,回到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直到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叶磊早早起床,匆忙出门。 “叶磊,吃过早餐再走!”伊莲大声叫住他。 “不吃了,来不及了。”他推着摩托车往门外走去。 “等一下,拿个包子。”伊莲追出来。 他张开口,伊莲把包子塞进他嘴里。 “我走了。”他嘟哝着,推着摩托车出了大门。 他跨上摩托车,三口两口吃完包子,戴好头盔,发动摩托车正打算走,听到“嘀嘀嘀”的喇叭声。 他回过头去,看见许纯美的车停在墙根儿下。 “你怎么在这?” 他推着摩托车走近她,探着头问她。 “等你啊。”她回答他。 “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今天……” “我知道,我陪你一起去。” “啊?”叶磊惊讶地张大嘴巴。 “啊什么啊?还不快上车,时间不早了。”她提醒他。 “那你等我下。” 他把摩托车推回了小院里。 “怎么又回来了?”伊莲不解地问他。 “哦,没什么,现在就走了。” 他跑出来,快速上了许纯美的车。 伊莲追出门外,目睹了这一切。 她黯然伤神,无力地倚靠在门框上,目送着渐渐远去的汽车...... 第一百三十一章:父母忌日 “伊莲很喜欢你吧?” 许纯美在后视镜中看到了伊莲失落的样子,直言不讳地问他。 她的直截了当叫他骤不及防!他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她的问话。 “你也喜欢她?” 许纯美歪着脖子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看上去不是那么的自然。 她本想让自己显得轻松和随意些,偏偏她的笑出卖了她的内心。 叶磊纳闷地看着她。 不晓得她今天是怎么了,一大早跑过来要跟他去扫墓,还净问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许纯美大概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马上作出解释: “一直以来,我见伊莲都很关心你,也很紧张你!想想你们两个也算是青梅竹马,难怪她把你看得紧了些,又难怪你对我闺蜜米琪的主动倒追无动于衷!” 她这几句话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婉转地试探。 “我跟伊莲不是情侣关系。我把她当妹妹一样,亲人般的。” “可我看她并非只把你当哥哥。我是女人,女人的直觉很灵敏的。” 许纯美揪着这个话题扯起来没完,无非是想让他撂一句痛快话,从此她便对伊莲这块彻底踏心了。 谁知他却半晌没有吭声。 沉默了良久,只听他问:“你干嘛要跟我一起来?这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说完,他扭过脸来,正色庄容地看着她,想要听她的答案。 这下许纯美心慌起来,目光闪烁,不敢正视着他。 是啊?自己为什么要来?有什么理由跟来? 两家即不是世交,她也不认识他的父母,她与叶磊也算不上什么关系,人家来给自己父母扫墓,她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来不着数啊! 自己要来这一趟,无非是要填补心理上的空白。 自打知道实情以后,她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 可是叶磊并不知情啊,对她的举动无法理解,也是意料之中的。 她沉思着,默然着,大脑快速转动,仍然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能说服人心的理由。 此时,车子已开到了一片荒芜偏僻的地方,没过一会儿,便停了下来。 许纯美抬头,眼中所见是两扇庄重肃穆的大门。 她不由得头皮发麻,心里发怵。 “要不……你在车里等我吧?”他征求她的意见。 迟疑了片刻,她轻声地说:“不用了。” 然后,她先自开门下车。 叶磊也紧随着她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两人推开大门,走进陵园。 远远眺望,一排排的墓碑整齐划列,这陵园大得一眼望不到边际。 园内树木郁郁葱葱,整个陵园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仿若仙境一般。 仙人住在仙境里,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了。 从到达陵园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如同被这层薄雾紧紧笼罩着,压郁、沉闷。 她深深地、深深地吐几口气,鼓了鼓勇气,仍然没有胆量去正视他。 她不敢想象,此时此刻的他,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又是带着怎样的一种神情。 大概想快点见到自己的父母,叶磊脚下不由自主放快了速度。 许纯美跟在他身后,一路七拐八拐,紧追慢赶。一颗心始终难以安定! 因为心里装着这件事,所以想亲眼见见他的父母;可又因为良心过意不去,又怕见到他的父母。 集双重矛盾于一身,让她的心始终处于焦灼状态。 内心里想放慢脚步,行动上却又不愿落后于他。于是,紧跟他身后亦步亦趋。 清晨的陵园异常安静,只听到两人“瑟瑟”的脚步声。 这些长眠于此的先人们,长睡不起,自然少了外面世界的嘈杂。 但是过于清静,再加上早晨的小风擦着耳边“嗖嗖”而过,许纯美感觉背后似有阵阵阴风盘旋不散,她浑身的汗毛倒竖起来。 她一边走,一边竖着耳朵听,身后像有人走动的声音。 她心里陡然一惊,猛地转过头去,却是空无一人、空无一物。 许纯美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儿。 正心惊胆战地走着,突然撞到了前面的什么东西,软软的。 她抬起惊愕的双眼,叶磊也正惊奇地看着她。 她面上的表情极为尴尬,原来自己只顾揪着心、闷着头地走路,竟一头撞到了他身上。 叶磊深谙她的心思。 他温言温语地对她说:“是不是怕?我看我还是送你回车里吧?” “不!不用!”她仍旧坚定地拒绝了他。 其实叶磊一直都很纳闷,许纯美今天的通告排得满满的,为何她连通告都不理,一大早地非要陪他来扫墓? 而且是给自己的父母扫墓,与她八杆子打不着的人。 况且是来陵园这种地方,一般人都很忌讳,何况她还是个女孩子? 许纯美见他满面狐疑,知道他对今天自己的举动心存困惑。 她满满一肚子的苦水倒不出来,只能任这毒瘤在心中自我膨胀、溃烂。 即使有难言之隐,她也不得不迫使自己挤出一个笑容。 “我不怕,有你在我一点儿都不怕!” 她想了一想,心生一计。 “其实,我想要跟你来,是有一点私心的。因为接下来有一场戏,讲述的就是女主双亲之死扑朔迷离,女主在陵园祭奠双亲时发生的故事。 在看剧本时,这场戏我一直找不到感觉,昨晚听你说要来为父母扫墓,我就想借此机会体验一下,顺带还能陪你一起祭奠叔叔阿姨...... 只是我的这个想法有点自私,我怕跟你说了你会不开心,所以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 真是撒谎心虚,说话都不能理直气壮。自己越想欲盖弥彰,心里的亏欠就越强烈。 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十分的牵强,又怎能叫聪明过人的他信服? 果然见他半信半疑,许纯美不得不继续圆谎。 “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自从上次听你说了你的身世,我也一直很想见见你的父母......” 的确,她很想见见他的父母,却不是因为他的身世,而是从妈妈那里得知的实情! 许纯美嘴里说着谎话,眼神飘忽不定,一直不敢看叶磊的反应。 其实在说谎这件事上,许纯美真称不上一个好演员,甚至连合格都算不上。 叶磊对她这番说辞,自然是不相信。 但无论出于怎样的原因,相信她是无恶意的。 或许她要照顾自己的感受,才编排出这番谎言,也许为的就是不让自己难过。 叶磊终归是善良的,凡事总会站在别人的角度着想,尽量往美好的一面设想。 他是万万不会想到,自己双亲枉死,却与许纯美有着剪不断的关联,这其中竟隐藏着一件天秘闻! 而某一天,这个秘闻昭然若揭,足以令他心伤、心碎、心如刀割! 第一百三十二章:祭奠父母 “走吧。”许纯美不想再纠缠下去,催促着他。 “到了,就是这儿了。”叶磊的声音有些飘忽。 听到他的话,许纯美下意识地扭头看去,看到她身旁的墓碑上,刻着的碑文: 父叶子文,母张淑云,儿子叶淼、叶磊立。 墓碑上还有两张照片。那男的眉目清秀,斯文俊逸,眉宇间确有几分叶磊的影子。 那女的也生得贤淑大方,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照片上的她笑容灿烂。 难怪叶磊生得这么好看,不得不说基因实在太强大了! 许纯美眼睛像钉在这照片上再挪不走,而照片上的两人也仿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许纯美盯着两人的照片,越看心里越发毛。 那两双望着她的眼睛逐渐地充满幽怨,最后甚至流出了血色的泪水。 许纯美拼命用手捂住胸口,急促地气喘,仍感觉力不从心。 然而双眼却像被粘住一样,怎么都挪不开。 叶磊发现她的异常,赶忙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离,然后双手紧抓她的双臂,焦急地问: “纯美,你没事吧?” 许纯美浑身颤抖不已,泪流不止。 她眼神空洞呆滞,像灵魂出窍一样,完全没听到他的问话。 “纯美,你怎么了?纯美、纯美......” 叶磊猛力地摇晃着她,急切地呼唤着她。 听见他的呼唤,她稍稍恢复了一些意识。 刚才看见她父母照片的那一刹那,眼睛便不听使唤再移不开,仿佛有种魔力驱使着她。 恍惚之间,她像是穿越了时空隧道,回到二十多年前那个大雨倾盆的晚上,解放路口发生的那场车祸现场。 她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父亲开车撞上一对年轻的夫妇,那丈夫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男孩儿。 夫妇俩当场倒在血泊中。 那个小男孩儿也躺在瓢泼大雨中,他响亮的哭声划破了夜雨漆黑的晚上。 而自己的父亲,坐在地上,无声地悲泣。 狂风暴雨拍打在身,他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 他早已吓得六神无主! 当他终于被小男孩儿的哭声惊醒,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去救那个孩子,而是仓皇地逃上车,扬长而去...... 许纯美的心骤然破碎,泪水也决了堤。 她拼命地呐喊,想要阻止父亲逃走! 可是奈何她怎样努力,都发不出声音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远去...... 那对倒在血泊中的夫妇,便幻化成照片上这一男一女。 而那个小男孩儿,瞬息之间长大,成为面前这个眉目清俊的大男孩儿。 然而他满腔愤恨,满目悲戚。 面前的叶磊还在焦急地呼唤。 许纯美终于被他的呼声唤醒,她从时空隧道折返回来,灵魂归窍。 她把原本涣散的瞳孔聚焦在他脸上,眼见着他为自己着急上火,她的心如被万虫噬咬,业已千疮百孔! 她怕自己无法自控以致露了马脚,赶紧把头埋进他的胸前,扑进他的怀里哆嗦不止。 叶磊被她的举止吓坏了! 难道是自己的父母吓到了她? 他回头看看墓碑,又看看四周,一切如常。 或许是这里阴气太重了,毕竟陵园这种地方,都不会让前来的人感到舒服。 想到这些,叶磊将她从怀中轻轻的拉开,拉着她的手,转身就走。 “我先送你回去!” 许纯美却脱开他的手,固执地站着不肯跟他走。 她意识到是自己刚才的行为举止,让他忧心了。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对着他说:“不用了!我不是因为害怕。可能我很少来这种地方,一下子......一下子没能适应。 对不起,让你操心了。 还有就是,我见你的父母还那么年轻,看上去慈眉善目,让我有一种很亲近的感觉。 他们才子佳人,却英年早逝,我很遗憾......” 说着说着,她再度哽咽起来。 叶磊看着她的双眼,满是忧伤...... 许纯美不能、也不敢再看他的样子。 她绕过他身后,直接走到他父母的墓碑前。 她蹲下身来,将叶磊带来的供品一一摆好。 有烟、有酒、有茶、有水果、还有糕点。 她斟好两杯酒放在他们面前,又将一束黄色的菊花放在碑前。 她看着照片上笑意盈盈的两人,心中百转千回。 “叔叔、阿姨,你们好。 我叫许纯美,是叶磊的好朋友。 (我是许长轩的女儿。或许时隔二十多年,你们都不知道许长轩是谁?你们长埋于此二十多年,至今都不清楚自己死于谁人之手!) 今天陪叶磊一起来给你们扫墓,是想正式地认识你们。 (是想正式地向你们忏悔,替我父亲向你们赔罪!) 你们的儿子叶磊,他人很好,正直善良,我们相处的也很开心,我很高兴能认识他。 (我与他有缘相识,或许正是上天的安排,给我替父还债的机会!) 你们泉下有知,必会感到欣慰! (我会竭尽全力替父赎罪,我会把对你们的亏欠,弥补给叶磊,请你们放心!)” 许纯美嘴上念念有词,心中却在默念着另一番话。 她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滴落在墓碑上,一滴一滴,消融殆尽。 叶磊站在一旁,心里万分难过,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转。 “当你的眼泪忍不住要流出来的时候,仰头看看天空,这样原本要流出来的泪,就流不出来了......” 小时候,哥哥常常这样告诉他。 想起哥哥,心里更是纠结着的痛苦。他甚至觉得愧对于父母...... 叶磊“扑通”跪下来,喉咙不停地打结,嗓子艰涩无比。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 沉默了良久,他举起白酒酒瓶,对着自己的父母说:“爸、妈,我敬你们!” 说完,仰起头来“咕呼咕咚”往嘴里灌。 许纯美大惊失色,赶紧抢过他手中的酒瓶。 白酒的辛辣刺激着他的喉咙,呛得他剧烈地咳起来,咳得满脸通红。 许纯美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希望能让他稍微好过一点儿。 叶磊则低垂着头,睫毛微微颤抖着。 许纯美看到他的喉结上下嚅动着。 半晌,才听他说:“我哥他......很好! 他一直没来看你们,是因为......他比较忙。 但是他心里一直记挂着你们...... 每一次来这里,他都会嘱咐我把对你们的问候带来......” 他抚摸着父母的照片,已经哽咽到说不下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悲情伤怀 许纯美站在一旁,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原来他想起了他的哥哥! 他一直对哥哥深感愧疚,他认为哥哥的不幸是他一手造成的。 为此,他有愧于父母,怕他们怪罪于他,怕他们于九泉之下不得安心。 她想安慰他,可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亦深觉自己没有资格来说些什么! 只好眼巴巴看着他伤心难过,唯有默默地在心中叨念: “叔叔阿姨,对不起,你们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与你们的儿子们阴阳相隔,让他们从小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儿,你们的不幸都是我爸爸造成的! 我们许家欠你们的,实在太多了,这辈子都偿还不清! 只是叶磊,他真的是你们的好儿子,他也是个好弟弟! 这些年,他为了哥哥,吃了很多的苦,承担了很多的压力。请你们一定不要怪罪于他!” 她心里默念着,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只希望他们在天有灵,可以听的到她的心声,可以接受她的忏悔! 她也再不敢掉一滴眼泪,怕牵扯他更多的伤痛! 所有的苦水与泪水,只能齐齐往肚里咽,结成苦涩的果。 这就叫作自食苦果! “叶磊,不要太难过了! 你哥哥的事不能怪你,那是意外,谁都不想发生的。 这么多年了,你从未放弃过他!你为他付出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就算你的父母,泉下有知,也会为你欣慰的! 所以,不要再责怪自己!” 淡淡的话语,浓浓的情意,叶磊深深地感受到了。 “我知道,谢谢你。”他抬手擦了擦眼睛。 “我没事了,只是一时想起哥哥,他曾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有着美好的前途和未来,现在却...... 我为他感到惋惜,一时之间有些伤感。”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叶淼哥哥也在努力地抗争。” 许纯美抚着他的肩头,竭力地安慰着他,也在安慰着她自己。 是的,但愿一切都会好起来! 叶淼康复,叶磊夙愿达成,许叶两家的恩怨得以化解,所有善良的人都能过上平安喜乐的生活! 风雨过后就是彩虹,雨过天晴终有阳光! 愿望还是要有的,万一哪一天实现了呢! “嗯!我知道了!”两人互相鼓劲儿。 “你也别难过了。今天你见过了我爸妈,相信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你那么善良,还为他们悲痛流泪。” 叶磊见识到刚才许纯美一直在伤怀悲戚,担心自己的伤感再次感染到她,又反过来安慰起她。 他的话让许纯美无地自容! 她真想痛痛快快哭一场,再将真相一股脑地倾吐给他。 当一个人心里装着一个难解之谜,为此要整天昧地瞒天。 而她有心欺瞒之人,却对自己付诸真心、掏心掏肺。 这种滋味,就像把心掏出来放在油锅里活活地煎熬;这种难受,是一种漫长的、撕扯着的痛苦!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对着他说出实情,当着他父母双亲的面。 但是话到了嘴边,理智终归战胜了情感。 她活生生把话又咽回了肚子里,但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压抑难安。 叶磊,真正称的上善良的人是你! 你把我想像得那么好,可真实的我却是龌龊得见不的人。 我不配你口中的善良,更不配得到你父母的喜爱。 假如有一天真相大白于天下,你还会善待于我吗? 还会留在我身边,守护着我吗? 你是否会记恨我?是否会离我而去? 想到这些,她百感交集,泪水再次冲刷了她的脸庞。 “你怎么了?怎么又流泪了?” 今天的许纯美总是让叶磊捉摸不定,她的眼泪就像没拧紧的水龙头,说流就流。 “没什么?” 她抹了把眼泪,倔强地看着他。 “我们回去吧!”她对他说。 两人最后看了一眼墓碑和碑上的照片,与叶氏夫妇辞别后,便沿原路返回。 陵园的雾气不知何时散了,陵园的全貌清晰地呈现出来,不再似刚才那般朦朦胧胧犹如仙境。 陵园依山而建,此刻他们所处的位置算是半山腰,从他们的方向远远望去,还有一排排、一列列的墓碑,顺着山势向上向下排列而建。 这里数不清有多少座墓碑,反正放眼看去密密麻麻。 墓碑的周围苍松环绕、翠柏成行,在这墨绿色的茫茫林海衬托下,整个陵园显得庄重、肃穆。 两人下到山下,向着陵园大门走去。 在大门入口处,有一座古建筑,巍然矗立于此。 仿佛扼守住整座陵园,同时平添了陵园的阴禁神秘之感。 两人绕过古建筑,便出了陵园大门,回到车里。 半晌,他们坐在车里都不言语,似乎还没从刚才的那份沉重中走出来。 许纯美驾驶着汽车,车速开得十分缓慢,渐渐远离了这座先人聚居地。 她从后视镜中,一直注视着那座庄严、巍峨的陵园。 陵园在她眼前逐渐地缩小、模糊,最后浓缩成一座模型、一个小点,囊括在她的汽车后视镜中。 当最终远离那片荒芜之地,回到了市区,人的心情也逐渐摆脱了阴郁,变得明朗起来。 “叶磊!”她打破沉寂,轻轻叫了他一声。 他一惊,思绪仿佛还沉浸在对父母的缅怀、对哥哥的悲痛之中。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他,今天没有开车,精神不用高度集中,神经不必紧紧绷着,他可以让自己完全地放松,彻彻底底地躲在自己的意识世界里。 听到她叫他,他扭过头来,黑玛瑙般清透的眸子里,依然掩藏不住淡淡的忧伤。 “还是很难过吗?”她小心翼翼地问他。 他苦笑一下,想用自己的笑容化解她的忧心。 可是他不知道,他这样艰涩的笑,反倒让她更加难受。 他摇着头。 “都这么多年了,已经淡然了。日子再难也得过下去,为了那些还需要我的人!” 最后一句像是喃喃自语,完全是说给自己听的。 悲痛就在淡然中悄悄流露。 她回避开他的眼睛,惦量着还要不要问他,那个一直想问又不敢问,一直装在她心里面,令她终日心不得安的问题。 第一百三十四章:纯美生日 “你想说什么?”叶磊看出了她的纠结,深邃的目光看着她问。 许纯美迟疑了一下,轻轻地问他:“这么多年了,你们没有想过寻找当年的肇事司机吗?” “找过!”他肯定地回答。 许纯美心里砰然一跳! “有没有找到?或者,有没有发现线索?”她试探着问他。 “事情刚发生时,我跟我哥还小,我们当时寄居在亲戚家里。 后来我们搬了出来,我哥才详细跟我讲了父母的死因。 听完他的讲述,我就在心里想,父母出事因我而起。若不是我半夜发烧,他们就不会冒雨带我出门看医生,也不会发生那晚的悲剧。 于是我决定去寻找当年的凶手。 哥哥知道后也很支持我。 接下来的几年,我们兄弟俩常常在出事地点附近寻找肇事者和目击者。 那个时候,监控还不普及,出事地点刚好是个死角区。加上当晚大雨滂沱,夜黑风高,查了监控一无所获。 因此,我们写下了事情的经过,希望能找到当晚的目击证人,哪怕寻到一些蛛丝马迹的线索。 但是事与愿违,从始至终都没有人出来作证,更是连凶手的影子都没发现。 或许相隔久远,又或许事发时,根本没人经过,所以,我们什么都没有找到!” 他言语之中带着百般的无奈! “那你们没有报警吗?警察也找不到凶手吗?” “怎么没报?这么大的事故,当第一个人发现的时候就报了警。可是下了一夜的雨,所有的证据都被大雨洗刷了,警察追踪了好几年都无结果,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那......”许纯美彷徨着。 “那你恨不恨那个肇事司机?”她故意问得平淡一些,以免引起他的疑心。 “以前恨,现在不恨了。”他的语气听上去格外的平淡。 “为什么?”他的回答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已经二十多年了,相信那人也一定不好过!一定受着良心的煎熬!虽然他没能受到法律的制裁,但这种良心的折磨也算是另一种惩罚吧!” 听了他的话,许纯美陷入了沉思。 是的,那人一直备受着良心的谴责,直至到死! 甚至在死后多年,他的女儿得知当初他所犯下的罪孽时,仍感罪恶深重,无法释怀!而一直以来,父亲在她心目中的光辉形象也大打折扣! 没错!叶磊,他受到了另一种的惩罚!即使他已去了另一个世界,这种惩罚仍没有停止! 叶氏夫妇忌日的第二天,就是许纯美的生日。 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晚上,许长轩撞死叶磊的父母后,仓皇逃回家,将要临盆的老婆送到医院。 谁知老婆难产,折腾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凌晨才诞下许纯美。 往年的生日,她都会同母亲一起庆祝。 “儿的生日,娘的难日!” 其实自己过不过生日都无所谓,但是生日当天,必定不能忘记生她养她的母亲。 每年生日,红姐也会为她操办一场大型粉丝生日会。 这可是增加曝光率的绝佳时机,红姐怎会轻易放过? 每年生日,林子坤也会准时地为她送上祝福。 因此每年生日,提前几天就开始了大大小小的庆典、活动及派对,她也都能过得十分开心。 但是今年,她早早就通知了红姐,生日不再举办任何的庆祝活动。 红姐知道这个故事,自然明白她这么做的缘由,但仍想劝说她改变主意,最终被她严辞拒绝。 自得知真相以来,她对自己的生日不再有期盼和向往,而是充满了抗拒与阴郁。 她的生日甚至蒙上了一层悲情色彩:自己的出生是用别人的两条生命换取来的! 不只今年,恐怕往后余生,她的生日都将笼罩在浓浓的悲伤与罪恶之中。 因为每当生日到来,都会凭添她的负罪感,让她在沉重中度过每一个生日。 爸爸,不知道当年你撞死人又逃逸的时候,可曾想到过,多年以后,你的妻女都要与你共同背负着这份罪恶,共同承受着良心的谴责? “纯美!纯美!” 听到叶磊的呼声,许纯美猛然从自我沉思中回过神儿来。 她侧过脸来,探询地看着他。 他嘴角一斜,勾出一个极美的弧度。心想这小丫头的思绪不知道又飘忽到哪里去了? 他朝着车窗外努努嘴,示意她已经到达片场。 还未待她醒过闷儿来,他已经先行下车,绕到她这一边,拉开车门,邀请她下车。 许纯美这才清醒过来,拎着包蔫儿蔫儿地从车上走下来。招呼也忘记打一个,闷着头向里面走去。 “纯美!”叶磊叫住她。 她转过身来,心神不宁地耷拉着脑袋。 尽管他不晓得她因何情绪低迷,但还是给了她一个春风旭日般的微笑。 “今天是你的生日,干嘛垂头丧气的?” 许纯美听他提起生日,立刻神色慌张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她不假思索地脱口问他。 叶磊愣住了!本以为自己的问候能叫她开心一点儿,没想到竟引起她的错愕。 许纯美之所以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是因为当他提到自己生日时,她第一时间联想到的,是他是否已经知悉了真相?是否已经知道他父母的死亡与自己的出生有着某种关联? 但她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 从刚才叶磊对自己的微笑,看的出他是真心想要祝福自己。 而现在他脸上的迷惘,也充分说明他并不知情。 看来是自己过于紧张了! 可是,他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呢?印象中似乎从来没跟他说起过啊?难道是以往看媒体报道记住了? 叶磊这头也是疑云窦生。 自己真心实意向她送去祝福,本以为她会开心一点儿,没承想她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虽然她很快转换了态度,但是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第一时间的反应,才是一个人最真实最直接的心理反馈。 到底是什么原因值得她如此惊惶不安? 虽然疑虑重重,但他依旧诚心送她一句祝福的话:“生日快乐!” 许纯美展颜欢笑,对他说了句:“谢谢!” 正欲转身离去,听到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我刚来不久,有一次林先生给了我一个信封,里面是你的身份证复印件,交待我去给你办理车辆保险的事。 当时他还特意嘱咐我,这个信封不能丢失,否则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我就是通过那张身份证复印件知道你出生日期的。 抱歉,并非有意查看你的隐私,只是你的出生日期很特别,因为......因为是我父母忌日的第二天,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 第一百三十五章:八点之约 他言语中带着些许歉意,许纯美却听得眼底起了一层薄雾。 她还记的那次是为《新娘》杂志拍摄婚纱大片,她远远看见林子坤递给他一个信封。 当时不明就里的自己凭借主观臆断,认定那信封里装的是林子坤支付给他的好处费。 由此对他生出一系列的误会,并制造出一系列的闹剧。 眼下,他好心向自己送上生日祝福,却因为自己心理作祟,让他误以为因他获悉了自己的隐私而变得不快,所以又忙着向自己作出澄清。 这其中的误会真是一重又一重!可是两人相互的误解又是风马牛不相及。 眼前的他变得朦胧模糊,但依然高大挺拔。 她冲着他挤出一丝苦笑,使劲点点头。转身逃走了! 是的,她要逃走!逃得越快越好。 否则,她那不值钱的眼泪又要滂沱而下了! 叶磊!对不起!真正该说抱歉的人是我! 无论曾经对你的伤害,还是如今对你隐瞒父亲的罪过,都让我在你面前汗颜惭愧! 唯有逃离,才不至于彻底失控地在你面前痛哭流涕,以发泄我心中满满的郁结! 许纯美逃进片场,想在人声喧哗和工作忙碌中冲淡抑郁的心情。 但是好奇怪,今天的片场空无一人,万赖无声。 难道走错地方了?还是自己搞错时间了? 她低头看看时钟,不早了呀,到了开工时间了呀? 正在困惑,突然“砰砰”几声巨响从四处传来,紧接着天空下起了五彩缤纷的彩带雨,将她包裹其中。 人潮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将她簇拥在正中心。 “纯美生日快乐!”所有的工作人员、演职人员冲着她齐声高呼,向她表达着美好的祝福。 导演亲自推着一个生日蛋糕向她徐徐走来。 “祝福我们的许纯美小姐永远年轻美丽!事业红火!幸福快乐” 导演显得异常激动,大家更是共同为她鼓掌、欢呼! 太意外的惊喜!太无上的感动! 许纯美热泪盈眶,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口中除了“谢谢”,再无法表达她内心的激动。 导演、副导演和许纯美共同开启了香槟酒,尽情喷洒气泡以示庆祝; 许纯美亲手切了蛋糕,分享给在场所有的人。 大家共同举杯,吃蛋糕,喝香槟,唱生日歌...... 现场沉浸在一片欢快、热烈的气氛之中。 看着每个人脸上荡漾着由衷的欢乐,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许纯美心中百感交集。 人生苦短,匆匆一世,应该多些快乐与美好,何苦再庸人自扰? 爸爸的罪过已然犯下,叶磊的父母也已长眠地下,叶磊的身世已然凄苦,自己就是再愧疚、再恼恨,也都无力改变这个事实。 倒不如珍惜眼下,把握未来。 既然有缘与叶磊相识,或许就是爸爸冥冥之中作此安排,让自己来替他偿还、弥补。 那么自己最该做的,不是每日闷闷不乐,不是让他忧心牵挂,而是开开心心与他相处,尽力给予他快乐,给予他鼓舞,在他有难的时候鼎力相助。 而对他隐瞒实情,也并非有意逃避责任,而是不想让他再次直面痛苦。 逃避不是办法,抑郁也不是良策,眼下最应该做的是直面错误,并努力补过! 想明白这些,心里的阴霾云消雾散,心情变得豁然开朗。 她快速冲出去,冲到他的面前,“呋哧呋哧”地大口喘气,像初谙世事的少女一样,双目散发着光芒。 “晚上有时间吗?帮我一起过生日?” 叶磊愣了一瞬,欣然答应。 “好,晚上八点在海边见。” “好,晚上不见不散!” 她冲着他甜甜一笑,像一只欢快的蝴蝶翩然飞走了。 “晚上八点海边见!” 一整天的拍摄过程中,她潜意识里始终铭记着他这句话。 盼望着时钟转得快一点儿,盼望着今天的拍摄顺利点儿,盼望着晚上8点的海边之约。 于是许纯美像加足了马力,专心地、卖力地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今天似乎占尽了天时地利与人和,所有的同事与部门都配合得相当到位,拍摄工作比预期进展得顺利快捷。 连导演都露出了久违的满意的笑脸。 许纯美收了工,嘴里哼着小调正准备离开,红姐不期而至出现在她面前。 许纯美的心骤降到零下一百八十度! “纯美,今天收工早,跟我回一趟公司吧。” 许纯美一听,脸上阴云密布,说话也阴阳怪气:“你是见不得我难得早点下班是吧?” “怎么会?我当然希望你日日早收工。这说明你们的拍摄进展顺利,总好过一次次不过,一次次ng。” 红姐挑起眉头反驳她。 “只是回公司开个小会,讨论你下周出席广美集团十周年庆典活动的事。另外......”她停顿下来。 “今天是你的生日,同事们都等着为你庆祝。” 红姐本来不打算提前告知她庆祝一事,一心想着给她个惊喜。 可是看她这般抵触,不得不预先说出来。 “不是说好今年不作任何庆祝吗?刚才是剧组的心意,我没办法拒绝。但是我们自己人之间就算了吧?” “同事们盛情难却,他们一心想为你庆祝。我只是委托传话和负责把你带回去的人。” 许纯美一听,犯了难。 自己一心一意期盼着晚上的八点之约,现在已经五点多了,还要赶回家做些准备,再赶去海边赴他的约,时间已不宽裕。 心里盘算着,硬着头皮对红姐说:“红姐,替我感谢同事们。 不过今天我要跟大家爽约了,因为我答应了妈妈,今天回家同她庆祝。 我失信于谁,也不能失信于她吧?” 把自己的妈妈搬出来做了垫脚石,许纯美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可这也是万般无奈下的权宜之策。 已经许久了,许纯美没有这样发自肺腑地称呼她一声“红姐”,没有这样耐着心地跟她解释一件事情。 许纯美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孩儿,有时说话直来直去,但心却软得一塌糊涂。 尤其当别人对她好时,她恨不能把心掏给对方。 她也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女孩儿,若不是她惦念着红姐对她有知遇之恩,估计两人早就一拍两散了。 正因为红姐对她太过了解,所以她如此详尽地向自己作出解释,这正说明了: 一、许纯美真心感恩于红姐及同事们记挂着她的生日; 二、同时说明,她说了谎话! 第一百三十六章:不速之客 于是红姐试着问她:“可是还要讨论一周后你出席活动的事。” “那个活动全权交由你来负责,你带着他们商定就好了。 我对你们的工作极其、非常地信任,在安保、服化、造型等方面你们作好安排,通知我一声就ok了,我无条件配合。 我赶时间,先走了。” 她匆匆忙忙说了几句恭维的话,迫不及待地溜走了。 红姐跟在她后面走了出去,看到她一脸甜腻地跟叶磊嘀咕了几句后,两人都面带笑容钻进了车里,一溜烟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红姐心里犯起嘀咕:纯美,但愿不要被我预料正确! 她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一个电话号码。 “伯母,今天是纯美的生日,公司一班同事约好为她庆祝,可是我现在联系不上她,我猜想她是不是回您那里一同庆祝了呢?” 许妈妈一听红姐说起这事,立马生出一箩筐的怨言。 “还说呢!我下午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家来吃饭,给她过生日。 谁知她说今天的拍摄工作紧张,结束拍摄要到很晚,就不回来了。 我说工作结束晚也没关系,我可以等她。毕竟过生日,一年就一次。 可她却说约好了跟别人一起过。 我开始以为是子坤,还为她欢喜。 可是后来我才想起来子坤他人还在美国啊! 说起子坤,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前段时间网上疯传他跟一个洋妞儿搞在一起,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我生次问起纯美,她总跟我敷衍了事,然后就匆匆挂断电话......” 红姐一听,这老太太絮叨起来没完没了,再听她啰嗦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反正她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已经达到,那就是完全印证了她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 许纯美所约之人应该就是叶磊了! 而为了与他的约定,她居然编出一连串的谎话,欺骗了一连串的人,甚至包括她的母亲! 她一下子心寒了!绝望地遥望着天空。 黄昏时的天色,总能让人心里蒙上一层惆怅。 看着远处的天空好像乌云压境,是不是很快将会有一场“血雨腥风”降临呢? 叶磊把许纯美送到家门口,见她进去屋子,自己也匆忙离开。 许纯美一进到家门,就忙活起来。 洗澡、化妆、作头发,然后扎进衣帽间,在一堆衣服里反反复复挑选、试穿,试了无数套终于选中一件钟意的。 然后又搭配鞋子,搭了好几双,才勉强选中一双心仪的。 一切准备就序,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光彩耀人。 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抬头看看时钟,7点多了。距离约定的时间已所剩不多。 她挎起皮包,快速推门而出。 拉开大门,兴冲冲地正要冲出去,迎面撞见林子坤似堵墙一样横跨在面前,抬起一只手正准备按响她家的门铃。 许纯美如石化般惊呆住。 林子坤见到她的一刹那间,双眼放射出光彩。 “oh,mygirl,今天的你太美艳了!” “你......不是在美国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许纯美的脸垮了下来,言语之中夹带着些许的失落。 林子坤何等的精明敏锐! 她刚打开大门时,呈现在他眼前的她是满面春风,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荡然无存,接踵而至的是失望与不快。 这种情绪的变化简直太明显! 看来他并不受欢迎! 再瞧她这一身从头到脚精心的装扮,他不由得想起一句话,叫作“女为悦己者容!” 然而很明显,他却不是那个可以让她愿意为之梳妆打扮的人! 他隐约猜到了什么,心里很不痛快,却面不更色,故意试探她。 “打扮得这么漂亮,是不是知道我要回来,准备迎接我?” 林子坤斜眼瞧着她,面上是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神情。 许纯美脸上的笑容也是不尴不尬,心里却十万火急! 得想办法尽快脱身!否则时间赶不及了! 林子坤伸出双手抓住她的手,许纯美的心猛地抽搐一下。 只听他说:“今天是特殊的日子,我专程赶回来为你庆祝。 谁知飞机飞到一半,天气突变,遇到大面积雷雨云,能见度很差! 当时四下电闪雷轰,浓云翻卷,飞机被气流颠簸得上下跳动,随时都有遭到电击的危险! 我当时以为自己的小命要交待在那里,从此再也见不到你...... 好在最后绕过了雷雨区,最终平安着陆。幸好还赶得及你的生日! 许纯美听他述说着惊险的历程,心中不由捏起一把汗。 林子坤见她为自己紧张,心一软,嘴角一歪,嘴巴凑过来想吻她的唇。 没想到许纯美把头一侧,躲开了他凑上前的嘴巴。 林子坤自讨了没趣,脸色有些难堪。 他轻轻掰过她的脸,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审视着她的面容。 “纯美,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有关isabe(伊莎贝拉)和我的报道? 这件事完全子虚乌有! 国内的媒体你是了解的,为了赚取眼球,无所不用其极。 你知道美国女孩儿思想前卫,与异性间的肢体接触,并不一定代表关系密切......” “子坤!”许纯美打断他。 “你不必解释,我从没有放在心上。” 她这句话让林子坤有些不是滋味,他不知道他是该高兴还是该不快。 她说从没放在心上,往好处想是她开明、豁达,信任他; 可如果换个角度想,是不是她压根儿就从没在乎过呢? 林子坤的大脑左思右想,许纯美的脑袋也没闲着。 她正苦苦思索着找个什么借口才能脱身?再不能跟他这样耗下去! “子坤,我们实在不方便站在门口说这么多,其实......” “看我,担心你误会,急于向你解释,竟然疏忽了我们还站在大门口。 走,跟我走,我已安排好一切,绝对给你一个大大的surprise!” 林子坤说着,拉起她就往外走。 许纯美逆着他的力道,面现难色。 “怎么了?”林子坤的脸阴沉下来。 她嗫嚅着:“其实我已经......约好了别的人......” 许纯美见他面露不悦,立刻补充道: “我不知道你会回来,所以提前约好了其他朋友。为我过生日只是个噱头,其实就是几个好朋友一起聚聚......” 她说谎话,又不由自主地心里发虚。 第一百三十七章:法式晚餐 “既然是朋友,那就带上我一起呗,趁机结识一下你的朋友。正好人多还热闹。” 林子坤耍起了无赖,大有一副粘死人不偿命的势头。 许纯美露出一个苦笑,回答道:“这样不太好吧?你这样的大人物在场的话,他们会觉得有压力,放不开。” 林子坤冷冷一撇嘴,眼睛释放着锐利的光芒,他的眼神阴狠中带着冰冷,而他说话的声音,更是极具穿透力。 “我听红姐说你今晚会去你妈那过生日,我就打电话给你妈,想约上他们一起为你庆祝。可是你妈却推脱说不做我们的电灯泡,口口声声让我们过二人世界! 看来,争着要为你庆祝生日的大有人在呀。 那么我能排到第几位呢?” 灰暗天色中,许纯美躲闪着他如猎鹰般犀利的眼睛,同时她的大脑陷入了一片混乱。 我告诉红姐跟我妈一起过生日,红姐扭头告诉了林子坤,林子坤又打去我妈那证实。 我妈间接知道了我在对他们撒谎,又忙着替我圆谎,却被林子坤一眼识穿。 那么红姐应该也不相信我的话吧?说不定早就打给我妈旁敲侧击了。 可是妈妈那点心眼儿,哪玩得过他们这两个狡猾奸诈的高人?一准儿就把我出卖了。 天呐,这是怎样的一个逻辑链条?这条链条上环环相扣,层层相套,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心思和目的,每个人都互不信任,又彼此猜忌。 许纯美想着头都大了,也死心了。 她对林子坤说:“算了,朋友那边的聚会我不去了,你大老远赶回来为我过生日,我们还是二人世界去吧。” 许纯美做此抉择实属无奈! 尽管她一百个不愿意对叶磊爽约,但她实在不愿再纠缠于这些真假是非、相互猜疑中,何况林子坤这边,她实在摆脱不了。 叶磊,只有失信于你了!对不起! 她在心里默念一句,跟着林子坤上了他的车。 一路上,许纯美魂不守舍。失落、懊恼充满她心间。 自己好不容易想通了,试着打开心结,满心欢喜地期盼着跟他一起过个生日,安静地享受二人独处的时光。 可是林子坤的不期而至,将这一切都破坏掉了,破坏了她美好的心愿。 她更加懊悔自己在家时磨磨蹭蹭,如果能早一点出门,就会与林子坤擦肩而过,也不至于被他堵在门口。 就在她浮想联翩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法国西餐厅的门口。 这是一家纯正的法式餐厅,是全市最高级的西餐厅之一,充满了法式浪漫主义情调。 林子坤亲自替许纯美打开车门,挽起她的手,向餐厅里走去。 现在正值用餐高峰期,但餐厅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宽敞的餐厅内,只在正中间摆了一张餐桌,和一架立式钢琴。 一个白肤蓝眼、金黄头发、英俊高雅的外国男人,身着燕尾服坐在钢琴前,弹奏着优扬的乐曲。 看来林子坤又包下了全场! 有钱任性,有钱可以买来浪漫,但他的浪漫却总也给不了她惊喜。 许纯美看了看身边的他,这才发现他今天也是西装革履,看起来相当的隆重。 相较之下,自己这身稍显休闲的装扮,倒显得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只见林子坤挺胸阔步,气宇轩昂,脸上挂着一贯的绅士之笑,行如风般走到全场唯一的一张餐桌前。 他轻轻拉开一把椅子,首先邀请许纯美入座。 自己再款款走到另一把椅子前,轻缓落座。 腰挺直,上身正直,双膝微微分开,双手自然地放在椅子扶手上,以一种坐如钟的姿态在她对面相对而坐。 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间散发着一种雍容华贵的气息,那股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简直无与伦比。 法国西餐厅里有三名服务生专程为他们提供服务,一看就是经过严格培训和精心挑选出来的。 就连提供服务的这三名服务生都携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淡定气息。 许纯美看了看他们桌子上摆的菜盘,有法国鹅肝、巴黎龙虾、法式焗蜗牛、法国黑松露、鸡肝牛排、马赛鱼羹,几乎囊括了法国各式名贵菜肴。 而服务生正往他们杯中倒入的一瓶世界顶级红葡萄酒,也价值不菲。 餐厅里灯光幽明,烛光摇曳,大理石的壁炉、熠熠闪光的水晶灯、银色的烛台、精巧的餐具、缤纷的美酒,加上人们优雅迷人的举止,这本身就构成一副动人的油画。 这里精致的装潢和如画的菜肴满足着视觉的享受; 扑鼻的酒香和人们身上散发的香气满足着嗅觉的需求; 入口的美味满足了味觉享受; 酒杯和刀叉在宁静安详的空间下交错,则是触觉和味觉的最高享受。 这里的一切都代表着浪漫、高雅、与昂贵! 可是许纯美却感觉这一切都不那么真实!如虚幻、似梦境。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竹面馆。 那里朴实、自然,归于恬淡。 在那里的人们,没有笔挺的西装、没有擦得锃亮的皮鞋、没有梳得油亮的头发、也无需站如松、行如风、坐如钟的姿态、更不需要拿着、端着、捏着! 人们可以大声地说话、痛快地大笑、看不顺眼还可以爆三两句粗口...... 但,这些人却活得真实、尽兴、随心所欲! 这时,钢琴声停止了,换作七位大眼尖鼻、金发碧眼的外国男女,抱着各式乐器,围在他们桌前,演奏着舒缓美妙的曲目。 这七个人各个面含微笑、神采奕奕,激情满满地为他们演奏着。 林子坤举起酒杯,眼睛里带了一丝懒洋洋的笑,和两三分淡然的酒意。 烛光照耀着他英俊的脸庞。 是的,他的确很英俊,五官分明的脸庞仿若刀削,神采飞扬的眼睛仿若会说话,宽广的额头显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 “mydear,happybirthday!” 在这样如梦似幻的氛围下,连带他的声音也充满了魔性。 许纯美举起酒杯轻轻与他碰了碰。 “谢谢!” 她微微含笑,皓齿浅露,轻轻呷了口红酒。 灯光摇曳,烛光飘摇,曲调悠扬,俊男美女,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美好。 第一百三十八章:求婚 林子坤站起身来,步至她面前,微欠身致意说:“小姐,可以请您跳舞吗?” 许纯美莞尔而笑,袅袅起身。 两人步入舞池,翩翩起舞,一起享受着华尔兹的美妙。 跳了一曲又一曲,直到林子坤觉得疲倦了,两人才回到座位上。 其实从始至终,许纯美的心都不踏实。 她偷偷看了下时间,9:30了。 不知道叶磊是否还在海边等着她?等了那么久,等不到她,是否他已对自己失望了? 她又偷偷瞟了眼手机,没有电话打来,连信息也没有一条。 难道他忘记了晚上八点的海边之约?又或者他彻底对自己失望了,连问一句都懒得问了? 她心绪不宁起来。 这时,餐厅里响起了生日快乐歌,歌声嘹亮高亢。 这不是播放出来的,也不是演秦出来的,而是在场的人清唱出来的,包括林子坤,也跟众人一起昂首高歌。 伴随着歌声,一名服务生推来一个足足有五层高的蛋糕,蛋糕的顶层,一男一女一对小人儿,男的正单膝跪地,仰视着他面前的“公主”。 许纯美诧异地看着林子坤。 只见他脸上带着诡秘的轻笑。 他手伸进西装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精致的金色丝绒小盒递到她面前。 许纯美脸上的表情顷刻间凝固! 他想干嘛?难不成...... 还没等她继续往下想,只见林子坤打开那个小盒,一枚硕大的钻戒,闪耀着璀璨的光芒,晃得许纯美睁不开眼睛。 “纯美,嫁给我吧!”林子坤单膝跪地,一脸虔诚地对着她说。 许纯美心慌了,也头懵了。 今天不是过生日吗?怎么演变成求婚了?而且还求得这么突然! 一个多月前不是还满世界散播林子坤出轨的绯闻吗?她许纯美在世人眼里,不是已经成了被甩被弃的怨妇了吗?怎么今天剧情来了个180度大逆转? 而且剧情转得也太快了吧?让她这本就不灵敏的脑袋瓜子直接短路了! 她忘记了林子坤还跪在地上等着她的表态,两眼直愣愣地盯着他手上的那个小盒子。 盒子里装着一枚心形粉色钻戒,钻石大得足以完美地堪称为“鸽子蛋”。 粉钻本就罕见,如此大一颗,还是心形,足可见其珍贵程度。 林子坤见她盯着那枚戒指发起了呆,他心里得意洋洋。 再高傲倔强的女孩儿,在钻石面前大都抵不住诱惑,何况这可不是一颗普通的钻石。 他将钻戒从盒中取出来,指尖捏着指环处,凑近她的眼前。 “这枚戒指是我在一场国际级拍卖会上拍得的。当时我第一眼看到它,就立誓要势在必得。 我总想像着有一天,用这枚戒指向你求婚;想像着你戴上它以后的模样...... 这枚戒指完全可以说是价值连城,虽然最后拍得的价格不菲,但却物超所值。 将来你还可以把它传给我们的子孙后代,作为代代相传的传家之宝。” 许纯美听了他的话,几乎要喷血。 林子坤,你想得也太远太离谱了吧? 虽然我目不转睛地看了这戒指一会儿,也只是对这颗钻的形状和颜色出于好奇。 淡淡的粉色闪着晶莹的光芒,这确实是一颗极为罕见和珍贵的钻石。 但这并不代表我想占有它,更加不代表我同意嫁给你,更谈不上什么子孙后代,代代相传之类的。 林子坤见她怔怔地盯着戒指,迟迟不表态,而他还单膝跪在地上,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纯美,我帮你戴上。” 他伸手去拉她的手。 她的手却不自然地攥在一起,潜意识里想要躲开。 这时,餐厅的人纷纷起哄: “嫁给他吧!” “答应他吧!这么大的钻戒要闪瞎眼了,别犹豫了!” “嫁了吧?这样英俊多金的男人,还等什么?” 餐厅的工作人员,像约好了似的,你一言我一语,催促得许纯美脸上火辣辣的,她好想转身逃离。 这时,就连刚才一个吹萨克斯的大鼻子老外,也操着一口蹩脚的中国话: “小姐,这么优秀的绅士,要赶快答应他!” 许纯美心里乱极了! 林子坤仍旧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等着她痛快地应承下来。 “子坤,这太突然了,我还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她小声地、仓促地对他说。 “你不需要准备什么,只要戴上戒指就行了!我发誓会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林子坤的面色不再从容,而变得有些不安。 许纯美被他的目光逼得四处溃散。 “子坤,对不起!你先起来......”她低下头去,下面的话真是难以启齿。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他俩身上。 林子坤一脸难堪,他努力压制着内心的火气,他要保持住自己的君子之风。 最后,他只能轻声对许纯美说:“纯美,你不必今天就答应我,我愿意给你时间考虑。 但现在大家都看着呢,你先收下这枚戒指,就当给我一个面子。” 林子坤几乎是用祈求的口吻对她说出这一番话。 许纯美忐忑不安。 这枚戒指成了烫手的山芋,真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林子坤的意思她明白,众人注视之下,他让她暂且先收下戒指,以掩人耳目,以免他下不来台。 可是这样赤裸裸的欺骗,许纯美打心眼儿里是不愿这么做的。 但看着林子坤眼底渐渐升腾起的悲怒和失望,又想到他为了赶回来给自己庆祝生日,差点命丧黄泉。 于是乎,她的举动再次违背了她的心。 她缓缓伸出手指,他将那枚巨大的、粉色的、心形的钻戒戴在了她手指上。 林子坤站起来,给了她一个轻轻的吻。 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大家听不到他们刚才的低声耳语,但见她接过了戒指,就说明她答应了求婚。 所以大家将最美好的祝福送给了他们心目中的一对璧人。 全场,只有林子坤和许纯美,脸上挂着尴尬难堪的似笑非笑。 一场生日宴变成了一场闹剧般的求婚,就这样以说不清道不明的结局收场了。 两个人心中都平添了一块大疙瘩! 第一百三十九章:生日快乐 直到快11点,林子坤才将许纯美送回家,看着她走进去,他的车子却迟迟没有开走。 许纯美回到清清冷冷的房子里,面对着冰冷坚硬的四壁,心里空落落的。 她站在屋子中央,犹豫着、彷徨着,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她仿佛看到夜色中,他只身一人面朝大海,焦急地等待着、等待着...... 不行!我要去海边!就算是迟到,也不能失约!至少去他等我的地方,追寻他的踪迹。 她打定主意,转身冲出家门,驾驶汽车奔海边而去。 许纯美冲出家门的那一刻,在拐角处墙根儿下的一个暗黑的角落里,有两双眼睛正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林总,您真是料事如神,她果然又出去了!”林子坤的司机掐准时机向他卖好。 但在林子坤听来,却认为他这话里掺杂着一股子幸灾乐祸,甚至是故意看他笑话。 因此听了司机的话,他越发恼羞成怒! 其实在林子坤看到那扇大门被推开的时候,心就哇凉哇凉的! 此时就连一个小小的司机都来取笑他。 他紧握成拳,双眼死死盯着刚才许纯美驾车离开、现在重新恢复宁静的前方道路。 他咬紧下唇,冲冠眦裂,双眼冒出寒森的光。半天,都没有出声。 林子坤等候在门外的时候,一颗心就始终不得安静。 他希望自己的揣测就只是他的揣测而已;他希望那扇大门始终都能悄无声息。 结果连五分钟都没过,她就急不可待地破门而出! 失望、愤恨、心痛......此刻他体会到的是遭遇背叛之后的剜心之痛! 是谁?搅乱了她的心!是谁?竟如此胆大包天! 一个名字跃然于心! “林先生,要不要跟着她?”司机神秘兮兮地问。 林子坤一声不吭。 车内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几秒,听到他深沉的嗓音:“你下车!” 短短三个字,冷得让司机打个寒颤。 司机一声不敢多吭,灰溜溜地推门下车。 林子坤自己驾驶汽车,“嗖”地一声,在司机跟前眨眼不见。 许纯美一路狂驰来到海边,一路上几乎都是狂踩油门。她不曾察觉,身后还跟了一条尾巴。 她下车向着海边奔跑过去,这里已空无一人。 黑漆漆的海天茫茫一片,只听的到海水拍打翻滚的逐浪声。 她低头看下时间,11:40了。这么晚了,他肯定已经走了。 她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 “生日快乐!”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从空中飘荡下来。 她立刻抬头,眼里闪动着激动的泪花。 他神奇般地出现在她面前,嘴角扬起斜斜的圆弧,眼睛里满是柔情蜜意,那么迷人,那么温暖。 漆黑的夜色,茫茫的海天一线,只有他的眸子同天上的星星闪着光亮,那么明净耀眼,照亮了夜的黑暗,也照亮了她的心。 她伏在他的肩膀上,动情地说:“我以为你走了!对不起,我失约了。” “说好要为你庆祝生日的,我怎么会走?” 他的声音那么柔和婉转,激荡着她的心扉。 “可是我来得太晚了。”她呜咽着说。 “不晚!今天还没过完。”他安慰她说。 “那为什么你不打电话催我?甚至连个信息都没有呢?” 她从他肩上爬起来,纳闷地问他。 “今天你生日嘛,肯定有很多人等着为你庆祝。” 他如此善解人意。 她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一下一下抽泣起来。 “喂,再不快点,你的生日就要过去了。” 她抬起头,破涕为笑。“几点了?” “11:45了,还有15分钟。” 他拉起她的手,朝大海的另一个方向奔去。 两人手牵手,纵情奔跑在沙滩上,就算什么都不做,这个生日,她也已心满意足了。 拉着她跑了一会儿,他停下来,还是漆黑一片,并没什么特别。 许纯美疑惑地看着他。 他神秘一笑。“闭上眼睛。” 许纯美听话地照做。 “好了没啊?” 过了一会儿,她开始催促他,声音中带着娇柔。 “可以睁开眼了!”他快乐地对她说。 许纯美睁开眼睛,眼前一片光明,犹如白昼。 天空中燃烧着五彩缤纷的烟花,烟花绽放出美丽绚烂的花朵,看得人眼应接不暇。 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花朵连环绽放,最后演变成几个大字:“纯美,生日快乐!” 这几个大字在空中停留数秒,消失不见。 但是眼前依然不再漆黑。 脚边的沙滩上,烛光袅袅燃烧,用蜡烛拼出的文字:“永远喜乐平安”,燃烧着一闪一闪跳动的火焰。 她的眼睛湿润了,她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东西,指向海面的方向。 许纯美看到漆黑的海平面上,一簇光亮徐徐而来,越来越接近他们。 她朝着海边跑过去,一艘小小的船儿,在他的遥控下缓缓驶来,最后停泊在她的面前。 船上载着一个蛋糕,是她最喜欢的thecreamcheesecake(芝士奶油蛋糕)。 蛋糕制作得十分卡哇伊,上面有一个被卡通化的女孩儿形象。 许纯美一眼认出这是自己在某一次活动中的漫画形象。 蛋糕上面插着蜡烛,小小的烛光摇曳飘渺,映照着她漂亮的脸庞。 她捧起蛋糕,才发现蛋糕的外圈居然还有两只小猪——猪先生和猪小姐,以及密密麻麻的文字。 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看到那些文字竟然是这两只小猪的对白。 猪先生说:“猪小姐,生日快乐!天天都要开心哦!” 猪小姐别过脸去,嘟起嘴巴说:“只要你别惹我不开心,我就会天天开心了。” 猪先生马上说:“不会不会,我只会哄你开心!” 她扑哧笑出声来,没想到高冷酷帅、沉稳寡言的他,竟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他唱着生日歌向着她走来,他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双眼炯炯有神,光芒四射。 他那琥珀色的瞳孔中,倒映着无数个许纯美,每一个都笑容灿烂,幸福甜蜜。 “许个愿吧。” 他接过她手中的蛋糕,带着招牌式的微笑对她说。 许纯美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下心愿。 她睁开眼睛,两边嘴角微微上扬,荡起一个甜甜的笑。 “谢谢你,叶磊,今晚我很开心!这是我过的最难忘最快乐的生日!” 第一百四十章:流言蜚语 两人相视着,微笑着,彼此落入对方眼中,那么温馨、那么美好。 烛光映照着两人,照得两人脸上暖暖的、心里甜甜的。 “还有2分钟,快吹蜡烛,切蛋糕。”叶磊提醒她。 两人坐在沙滩上,许纯美聚精会神地切起蛋糕。 叶磊趁她低头不注意,调皮地伸手在蛋糕上抹了一把,然后划向她的脸颊。 许纯美的脸立刻变成了小花猫。 她岂肯罢休,也抹了满满一手奶油,伸着手冲着他的脸上抹去。 他却早已站起来跑开了。 她一直追一直追,兜了几个圈也追不上他,最后坐在沙滩上耍起赖来。 “你讨厌,你欺负我。”她撅起嘴巴,佯装生气。 “你的生日已经过了哦。” 她的苦肉计,他才不会轻易上当。 许纯美嘟嘴斜眼瞪着他。 他心软了,妥协了,走近她,蹲下身来把脸凑近她。 “好,给你抹,给你抹。” 许纯美得意地把奶油抹在他脸上 没想到他另一只手还有奶油,又抹了她另一边的脸颊,抹完就站起来跑走了。 她又继续追逐他。 两人在沙滩上你追我赶,追逐着,欢笑着,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夜空,回荡在广阔无垠的大海上。 而在阴暗处,有一双眼睛,一直窥视着他们。 那双眼睛,伴随着他们的欢声笑语,越发的森寒、阴毒。他的胸腔中似有一团火焰在烈烈燃烧,烧得他口干咽燥、胸闷气短! 许纯美,放着豪门阔太你不做,非要去招惹一个小小的保镖,真是下贱! 叶磊,你是自不量力,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竟然觊觎起我林子坤的女人!别说我还没扔,就算是我玩剩下的,你都没有资格捡! 他用力握紧双拳,手指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你们这对狗男女,自作孽不可活,休要怪我林子坤不念旧情! 林子坤以心型粉钻向许纯美求婚的消息不径而走。 这下吃瓜群众炸开了锅!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林子坤前脚劈腿美国嫩模、许纯美惨遭抛弃、豪门梦碎的新闻余热未消,咋后脚就风云突变了呢?一眨眼两人成了未婚夫妻? 变就变吧,毕竟这些豪门啊、明星啊、富二代啊什么的,三天两头的,不整出点什么劈腿啊、出轨啊、婚外情啊、移情别恋啊之类的幺蛾子,就恨不得要闲得长毛。 而咱普通百姓的生活跟他们比起来,就像白开水一样平淡无味。 权当这些源源不断涌出的花边新闻,是为寻常百姓这平淡无奇的生活添点乐趣,找点乐子,当个热闹乐呵乐呵也就罢了。 但是,这如过山车般的剧情轮番上演还嫌不够,似乎为了让剧情更加跌宕起伏,后续一些闲来无事的人杜撰出来的各种番外,那才叫精彩绝伦,抓人眼球。 根据当事人的情感走线,各类相关、不相关的人士,打着许纯美或林子坤身边友人爆料的幌子,抑或据知情人士透露的口吻,以福尔摩斯式的逻辑推理,演绎出各种各样的后续版本。 有说许纯美使尽手段逼婚成功; 也有说许纯美已身怀六甲,母凭子贵才挤走小三,得以上位的; 还有说林子坤被美帝一个更强大的富豪撬了小嫩模的墙角后,他又转过头来吃回头草的; 甚至更有人爆料林子坤和许纯美多年恋爱无果,全因林家拒绝娶一个戏子进门。 如今林子坤大权独揽,立马向许纯美施展求婚大计...... 反正各色传闻五花八门,传得轰轰烈烈,传得那叫一个生动逼真,情节内容堪比一部长篇小说来得更加丰富曲折。 看得吃瓜群众眼花缭乱,兴趣盎然。 不管怎样,反正是为这帮无聊看客们白开水般的日子加入了无穷无尽的佐料。 看到新闻的报道,叶磊也终于明白了许纯美生日那晚,也就是她失信于八点之约的那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手端着报纸,脸上浮起一个苦笑。 曾经的过往,不过都是假象罢了!如今看来,是自己多心了、想歪了。 他与许纯美的相处,的确舒服、愉悦,但也仅限于朋友关系,再说亲密点,她可能视他为男闺蜜。 可以无话不说,可以无所避讳,可以敞开心扉,可以心意投合,可以推心置腹。 但是,永远不可能成为恋人! “不要对我太好,让我傻傻分不清这是爱情还是友情!” 他不记的这是谁说过的一句话,但是现在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再贴切不过。 叶磊心一沉,自己真是得意忘形了! 许纯美仅仅是没把他当外人,导致的结果就是令他产生了非分之想! 但自己何等身份,别说与林子坤天攘之别,就是与许纯美也相差甚远!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自己?更无可能为了自己而舍弃林子坤! 想到这些,他的心彻底凉凉。 叶磊,该清醒了! 他郑重地向自己提出警告。 而许纯美,这些天也是被这些荒诞离奇的流言蜚语极度困扰! 自己什么时候逼婚了?竟然还使尽手段!又何来怀孕一说?还母凭子贵! nnd,本姑娘连林子坤的求婚都没答应呢,又是逼婚,又是怀孕,真他妈能扯! 自从成为准林太太的消息传遍天下,许纯美但凡被媒体“逮到”,绝不肯错过这绝佳的机会,纷纷向她抛出尖锐而刻薄的问题: 1??即将成为豪门阔太心情如何? 2??婚后林家能否接受你继续抛头露脸?是否考虑退出娱乐圈专心相夫教子? 3??怎么不见手指上戴着传说中的粉色鸽子蛋? 4??怀孕几个月了?孩子性别? 5??是否凭腹中孩子才获准进入林家大门? 6??有没有专门研究婆媳相处之道?打算怎样讨未来婆婆欢心? ...... 许纯美心塞。 他们所有的问题不外乎一个宗旨:就是你仗着肚子才有幸成为豪门阔太,一切都得言听计从,安份守己做一个规规矩矩的“阔太太”。 除了想方设法拴住丈夫的心,还得挖空心思取悦公婆。 谁叫人家的标签是豪门,你家祖上积德才能攀上高枝呢。 刚开始许纯美还努力地想要辩解,后来不胜其烦,连解释辨白都懒得开口了。 但凡再有人问及此类问题,一律不予理睬,或直接黑脸走人。 因此网络上又一度盛传许纯美黑脸耍大牌。 第一百四十一章:隐晦其词 烦归烦,扰归扰,许纯美还是仔细地思考了一下,究竟是谁把林子坤向她求婚的消息泄露出去的? 那晚餐厅包场,没有其他客人。难道是西餐厅的工作人员? 又或者是......林子坤自己?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相信林子坤也做的出来。或许他想借助外界的舆论给自己施压,将白的说成黑的,直得说成弯的,混淆是非,好将生米煮成熟饭! 在纷纷杂杂、扑朔迷离的漫天传闻中,转眼又度过一周。 明天就是许纯美出席广美集团十周年庆典的日子。 在此之前,红姐已多次与主办方协商沟通,除做好当天的活动安排,一再强调安保级别勿必达到最高标准。 即便如此,红姐仍忐忑不安。 明天的活动规模空前,场地大而开阔,然而组织上并不严谨。 直觉告诉她,主办方并没有对安保这块高度重视。既然他们不予关心,那么我们自己要严加防范。 所以临下班前,红姐召集各部门人员,针对明天的活动做最后的统筹规划。 叶磊也被破天荒地叫来办公室参加会议。 会上,红姐重申了活动流程、各人员分工、职责要求、以及注意事项。 尤其对保障许纯美安全这块,做为重中之重,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又强调。 会议最后,红姐又特意向叶磊作出交待。 “明天的活动,安全是第一位的!记住,安全! 活动场地比较大,又不封闭,人也会很多,现场秩序不好控制。而你的任务,就是百分之一百保证纯美的安全!” “好!” 红姐担心至极,又向他咛嘱了这么多,就得到他一个字的答复。 她不免有些气闷!心道:他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 她还是不踏实,又絮叨一遍:“现场所有的安保由你统一调动和指挥。 这次的活动规模壮大,之前又做了很长时间的宣传,估计明天到场的粉丝会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期。 每场活动都可能会有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我们要做到未雨绸缪、防患未然,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大家私底下都翻起白眼。 这红姐平日里雷厉风行的,这次怎么啰嗦起来没完没了?简直像个老太太,絮絮叨叨,碎嘴子。 “明白了!” 叶磊心想大概刚才自己那么云淡风轻地应和她一声,让她觉得自己没重视起来,所以这次他特意郑重其事地回她一句。 红姐持续盯着叶磊好几秒钟,眼神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沉复杂。 叶磊搞不清她这意味深长的眼神究竟暗含着几层意思?是仍对他不放心?还是压根就不信任他?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今天早点下班,回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打好明天的硬仗。 只要明天的任务圆满完成,晚上我组织公司团建,咱们出去聚餐唱k!” 红姐将目光从叶磊身上收回,像打了鸡血般鼓舞着人心。 大家也立刻跟打了鸡血似的,斗志昂扬。一阵击掌欢呼后,各自散去。 红姐却坐着没动。 “叶磊,你留一下。” 刚走出几步的叶磊,被她叫住。他转过身来,红姐目光灼灼直视着他。 “叶磊,我早就想找你聊聊。” 她停顿下来,见他一声不吭,她接着往下说: “纯美这个女孩子呢,任性,倔强,太有自己的主见,但她同时也很纯真。有些事她没去尝试过总不能死心。 但你知道,有的事一旦迈出就永无回头之日。 她有时候做事情想的不够周全,全由着自己的性子,凭着一时的冲动。但冲动是魔鬼,后果往往不堪设想! 不过我知道你是很懂事、很沉稳的,不会像她一样不懂顾全大局。 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就不要为,明知没有结果就要及时扼杀在摇篮里!” 红姐说完,目光犀利地牢牢看死他。 叶磊凝视着她,沉沉的目光深远幽长,无法洞穿那幽长的目光尽头到底有些什么。 然后听他冷冷地问:“还有事吗?” “没有了!”红姐深感意外,口气却淡然。 他真令她捉摸不透! 他到底听懂我的意思了吗?虽然我没有明说,但其中的意思非常明确,凭他的聪明,不可能听不懂。可他究竟怎么想的? 红姐正自琢磨着,见叶磊已然推门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叶磊和红姐一同乘车来到许纯美家,两人在一楼的客厅等待着她。 “你看到新闻了吧?”红姐瞥了叶磊一眼。 “纯美生日那天,林先生已经成功向她求婚。 那天,林先生专程从美国赶回来,就为了给她过个生日。 他包下了整间法国西餐厅,给了她一个浪漫温馨的生日之夜。 也就是在那晚,林先生用一颗超级大的心形粉色钻戒向纯美提出求婚,纯美欣然答应了。 据说这枚粉钻世上罕见,是无价之宝。可见林先生诚意满满。” 红姐眉飞色舞极尽辞藻,仿佛在述说自己的幸福美满。 她一边说,一边时不时拿眼角余光瞟瞟他的神情。 但见他面无表情,目不斜视,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变化。 红姐心有不甘,继续煽风点火: “他们计划短期内完婚。结婚之后,纯美就淡出娱乐圈,安心做个相夫教子的阔太太。说不定将来还会移居美国。 作为纯美共同的同事,她能找到如意郎君,收获幸福,你我是不是应该祝福她呢?” 红姐不再偷眼窥视他,直接把头转过来,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想要看看他会作何回答。 谁知他丝毫不为所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酷表情。仿佛红姐所说之人之事与他了不相干。 诸如红姐这般精明世故的人,面对着孤傲高冷的他也是一点儿辙都没有。 你说公开挑战也罢,潜藏敌情也好,最怕的就是你出了招,而且招招直捣黄龙,人家就是不接招,让你那些招术白费,甚至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把你晾在一边! 这时,许纯美从楼上下来,红姐立刻闭紧了嘴巴,脸上恢复如常。 许纯美一眼看到了叶磊,冲着他莞尔一笑。 今天的他穿了一身黑色修身西装,搭配白色暗纹衬衫,系着一条酒红色暗格领带,完美衬托出他健硕挺拔、肩宽腰细的好身材。活脱脱一个白马王子。 第一百四十二章:活动现场 许纯美快步走下楼梯,直接走到叶磊身边,拉起他的手,笑着对他说:“走吧。” 说完,拉着他就往外走。 而站在一旁的红姐,完全被当成了空气一般。 三人同乘一车抵达活动现场,场内已聚集了大批的粉丝,人山人海。 许纯美则直接从秘密通道进入休息室。 “许纯美!许纯美!许纯美!”粉丝们的高呼声此起彼伏。 拉横幅的,举灯牌的,擎海报的,挥舞荧光棒的......现场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所有人争抢着向前拥挤,谁都想占据一个有利位置,以便近距离接触偶像。 许纯美对于这样的场面早已见怪不怪,不足为怪了。 叶磊趁她化妆休息的空档,悄悄去舞台区探察了一番。 这一看他终于理解,为何红姐那么的放心不下。 现场的情况的确不易于安保工作。 除了舞台区域,观众区基本就是半开放形式,人流可以随意进出。所有人在舞台前簇拥着,人头攒动,人潮拥挤。后面的人想往前挤,前面的人想再往前点,再前面的恨不能挤到舞台上去。 而现有的安保措施也极不到位,安保人员明显欠缺。 除了简单地围着人群拉了一圈警戒带,延着这圈警戒带松松散散地配备了几名安保人员,剩余的安保都被分派在舞台两边,而这些安何人员,看上去并不专业。 如此的安保措施,相较前来围观的庞大人群,以及还有源源不断新到达的人流,这种安保形同虚设。 若是人群骚动起来,根本无力控制这挨山塞海的局面。 面对此种情景,叶磊心里也不免沉重起来。 沉重归沉重,他还是认真地对现场的地形、环境、设置、人流等,进行了周密地勘察和评估,然后将固有的安保人员重新进行了调配。 舞台两个边侧各有四名人员把守;再各派两名安保扼守住每一个出入口,并在活动开始后,要求每个出入口严格限制人流进出。 在舞台区与观众区之间安排几名安保来镇守;其余人员都被配置在一圈警戒带外围,禁止有人冲撞警戒带,或者穿越警戒带随意进出。 就连场地周边,他也没忘安排专人进行巡察把守。 任何一处发生突发状况,将通过对讲机随时通报全体人员,以便及时采取应急措施。 再周密的防护还是恐有百密一疏,抑或某个岗位的安保人员疏于职守,这些都是潜在的隐患。 唯有自己寸步不离跟在她身边,确保万无一失。 做完所有的统筹调配,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但现场嘈杂混乱的人流,让他的神经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所有的准备工作就绪以后,他又即刻返回休息室外。 在门外等待了一会儿,休息室的门被缓缓拉开,许纯美从里面走出来。 款步姗姗,仙姿玉色。 叶磊的眼睛登时为之一亮,双眼竟看得呆住了。 只见她一袭雪色落地长裙,将她婀娜的身姿衬得恰如其分; 墨玉般的长发垂落腰际,光润丝滑,随着她的动作轻盈摇摆。 全身上下没有过多累赘的饰品,只两个嫩白的耳垂上,钉着两颗眩目华彩的钻石耳钉,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将她整个人托得清丽脱俗,仿佛九重天外的仙子一般。 许纯美冲着他嫣然一笑,鹅蛋形脸上漾起两个桃红色的小酒窝。皓齿微露,长睫一眨,美目流转,一双明眸灿若星辰。 叶磊躲闪着她摄魄夺魂的双眸,莫名地心跳加速,心里如同有个小球跳来跳去。 许纯美走过来,不假思索地挽起他的胳膊。 他一路护送着她走上舞台。 许纯美刚一现身,观众区立刻骚动起来。大家蜂拥着向前拥挤,场面一度变得十分混乱。 许纯美在舞台上站定,舒展笑颜,如邻家女孩儿般,向现场观众亲切地招呼问好。 她的声音如黄莺出谷,婉转悠扬;似空谷幽兰,清铃动听。 舞台上的她美艳动人,光彩夺目,一时之间所有的人淡忘了拥挤,遗忘了争抢,将注意力专注在她的身上。 是的,她就是有这种能耐,她出现在何处,便可轻而易举成为此处的风景。无关身份,气质、光华使然。 于是乎,刚才的骚乱也就自然而然地平息下来。 叶磊可没她这么轻松! 他站在舞台边侧,眼观着六路,耳听着八方,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及台下的一切动静。 活动有条不紊地进行,一个环节接着一个环节。 在主持人的带动下,现场的气氛热烈高涨。 随着活动高潮迭起,观众区又逐渐躁动起来。 “许纯美,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惹得观众们一片喧哗。 嘻笑有之,嘘声有之,起哄有之...... 许纯美则面色尴尬,微露不悦。 叶磊迅速地朝观众区寻去,茫茫人海,如同大海捞针。每个人脸上带着相似又迥异的表情。 当活动渐渐接近尾声,大家有些按捺不住,又开始争抢着向前拥挤。 所有人都想抢到前面的位置,能靠前点儿、能再靠前点儿,近距离目睹女神风采,沾沾明星的雨露。 而现场的警戒及安保,快要抵挡不住这蜂拥的人群。 主办方见此情殂,紧急增调了安保人员,形成人墙阻挡如潮水般向前拥的人潮。 叶磊始终保持高度警戒,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神经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当主持人宣布最后一个环节是许纯美与观众面对面互动时,观众区瞬间沸腾了。 原本只要求上来五位嘉宾的游戏规则,一窝蜂涌上台十多位。最终在主持人的劝说、和安保人员的强力措施下,才有七八个人不情不愿的走下台去。 可是仍有一少部分人企图往舞台上涌。 有人嘴里大声呼喝:“不公平!你们只照顾到前面的人,我们后面的根本凑不过去!” 一人振臂高呼,万人揭竿而起。 人潮开始涌动!后面的往前挤,前面的只能往舞台上涌。 如此一层叠着一层,如海浪一样向着舞台区潮涌,眼看就要冲破人墙,舞台区即将沦陷。场面一度混乱,眼看要失去控制。 第一百四十三章:诡异老太太 叶磊迅速调集舞台两侧及出入口、通道等处的安保人员前来支援,形成两道人墙阻挡几近疯狂的人群。 在叶磊的提议下,许纯美要求取消互动环节,活动就此结束。 正当主持人想要宣告互动活动取消,许纯美想要退下舞台的时候,忽然一位滞留台上的男人乘人不备,冲着许纯美奔过来,伸出双臂将她熊抱住。 许纯美被这情形吓得小脸儿突变。 多亏叶磊眼疾手快,反应敏捷,几个箭步奔至跟前,手轻轻一勾,那人乖乖地松了手。 接着,叶磊三下两下干净利落地将他钳制住,交由安保,把他带离了活动现场。 那人一面被强行带走,一面奋声疾呼: “许纯美,我没恶意的,我太喜欢你了,就是想抱你一下,无心冲撞你......” 这场突发状况让大家都提高了警惕! 许纯美的一颗心七上八下跳得厉害!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因为对叶磊绵绵不绝的崇拜。 她抑制不住偷偷看他,但见他神态自若,淡定从容,仍在全神贯注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好在有叶磊在,只是虚惊一场。 许纯美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刚才见他出手不凡,那几下动作迅猛敏捷,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莽撞之人制服擒拿,动作潇洒利落。 这让她油然忆起了那次米琪被叶磊搭救后,她激情四射地跟自己和简东一描述他英勇、酷帅时的言语,当时还觉得米琪言过其实,不免有夸大其辞的嫌疑。 如今看来,米琪所言一点不假。 思绪正飘忽,听到主持人匆忙宣告活动结束。 叶磊向许纯美递个眼色,许纯美会意,抬脚向着后台快步走去。 叶磊则紧随其后。 台下的观众们炸了锅。 “为什么取消互动环节?” “你凭什么擅自篡改活动环节?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我们大老远赶来,在这儿人挤人的,就是为了许纯美来的!你们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 大家将所有的疑惑抛向了主持人,主持人面对置疑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救场。 其实主持人也巴望着活动草草收场,看这混乱不堪的场面,再联想起刚才那起突发事件,再耽搁下去,连她也hold不住全场。 但若许纯美走了,主办方也没人出头收拾残局,留她一个人被成百上千的人群起而攻之,她定然不肯! 于是她叫住许纯美,迫切地看着她,向她释放求救信号。 许纯美竟在此时犯了心软的毛病!她犹豫了,停下脚步。 大脑像停顿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留还是该走? 走吧,她不忍心将这种混乱局面抛给无辜的主持人;留吧,她看到叶磊在不住地向她摇头示意。 就在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颤巍巍地走上舞台,她在舞台边缘站定,战战兢兢地看着主持人和许纯美。 台下的观众霎时安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老太太,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主持人、许纯美和叶磊三人也都齐齐看向老太太,三人脸上都是茫然不解的表情。 主持人要哭的心都有了! 自己主持经历丰富,大大小小的活动主持了不下百场,今天这场活动真是状况百出,什么稀奇古怪、百年难遇的事都摊上了。 不过她心思一转,心想这不是天赐的良机吗?万一许纯美就此走掉,自己还真不知如何应对。 现在许纯美能留下来,台下的人至少不会把矛头指向她了。 何况这么一个年迈的老太太,路都走不稳当,能有什么隐患?且看看她上台来有什么意图。 于是,她满面含笑向着老太太走过去。 “大娘,您有什么事吗?” 只见大娘华发苍颜,怯生生地看着主持人,半天不开口。 “大娘,您有什么需求,或需要什么帮助,可以跟我说,我一定尽力帮您。” 主持人再次和风细雨地对她说。 老太太受到了鼓舞,眼中的慌乱少了几分,倒增了几许欣慰。 于是她抬起手来连比带划,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手指不停地指向许纯美。 许纯美有些困惑。 难道这个老太太是冲着自己而来?她也是自己的粉丝? 叶磊则不由自主提高了警惕,一切的危险因子都要把它扼杀在萌芽状态。 这老太太比划了半天,主持人也不明白她要表达什么,但看得出来,她是要找许纯美。 原来这个老太太是个哑巴。 主持人冲许纯美投去了探询的目光。 面对着主持人的眼光,和雪鬓霜鬟的老人家,许纯美完全放松了警惕。 她向着她们的位置走过去。 叶磊一把抓住她。 “不要!”他坚定地向她摇头。 许纯美停住脚,犹豫不决。 这时观众区又有一些骚乱。 大家在疑惑这个年近花甲的聋哑老人的动机的同时,也开始指责起许纯美的木石心肠。 这么一个年迈的老人家,又是个聋哑之人,她能有什么威协呢?你许纯美也太过胆小慎微了吧? 可是这个老太太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在万众瞩目之下壮起胆子走上台来,她意欲何为? 难道她也是许纯美的粉丝?也是追星一族? 可这年纪的确不太合适了吧? 带着诸多的疑惑,人们把目光对准了许纯美。 许纯美被这千万双眼睛盯得发虚。 主持人见她还站着不动,有点看不过眼了。 这样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家,能对她构成什么威胁?怎么就这么胆小怕事呢? 她按捺住内心的鄙薄,向着许纯美走过来。 “纯美,我看你还是去见一见这个老人家吧,看看她有什么诉求。 我看她挺紧张的,能在这种场合下走上台来,一定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说不定她早就想见你,一直苦于无门,万不得已才壮起胆子在众目睽睽下上来找你。” 主持人话说得客客气气,分析得头头是道。 许纯美觉得她说得很在理,就想过去看看。 没想到叶磊再次阻止了她。 转而对主持人说:“她有什么事可以约她活动结束后私下见面,或者让她把需求转达给工作人员。 这里人多混杂,不易节外生枝。” 主持人一听,心里火气蹿腾。 心想许纯美自己都要过去见她,你一个保镖倒一再地阻拦。 于是她瞥了叶磊一眼,没好气地说: “她一个老太太能节外生什么枝呀?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难道你想让纯美落得一个没有爱心、冷血无情的形象吗?” 言外之意就是许纯美自己都要过去,你一个保镖有什么资格多管闲事? 第一百四十四章:男扮女装 其实主持人坚持让许纯美亲自接见这个老太太,倒不是因为她多么的菩萨心肠,慈悲为怀。 而是刚刚因取消互动环节造成的混乱,致使自己下不来台,现在这个契机恰好可以弥补刚才的难堪。 同时许纯美越是犹豫不决,而她越极力地为老太太促成心愿,必定会在众人面前形成一个落差,有助于为她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 用许纯美的“铁石心肠”反衬她的“济弱扶倾”。 这是多么赤裸裸地对照啊! 站在舞台边缘的老太太,一脸悲苦,老泪纵横,嘴巴不停地一张一合,双手合十冲着许纯美反复做着祈求的动作。 看着这位惹人怜悯的老人家,许纯美的心彻底瓦解。 她决定这次不听取叶磊的意见,去亲自见见这位花甲之人。 其实她内心里也觉得叶磊这次的行为过于谨慎,或许是受刚才那个突发情况的影响。 可是刚才那个男人被带走的时候也说明了,他并无恶意,只是想拥抱一下自己,叶磊未免有些小题大作了。 暂且不管主持人出于何种动机,她有句话说得正中自己下怀: 那就是她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落下一个无情无义、冷血心硬的形象! 再怎么样,也不能对一个年迈老人的再三请求视若无睹? 于是,她亲自走到老人身边,亲切询问她的需求。 见老人为难地低头不语,她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 老人家无法用语言表达! 想到此,她略带歉意地笑了笑,用手轻拍老人的肩膀。 老太太抬起头来,只见许纯美冲她打起了手语。 手语的大意是说: “大娘,您找我所为何事?您只管大胆讲出来,我一定帮您办到。 您尽管用手语跟我述说,我能看得懂的。” 这倒不假,铁粉们都有所了解,她曾拍过一部讲述聋哑女性励志故事的电视剧。为了演绎好剧中人物,她刻意去学习过手语。 大概是与大明星近距离地面对着面,而这个美若天仙的大明星又是这么的平易近人,这让老太太有些意外,在紧张之余还带点小兴奋。 她眯缝着眼睛,先是左顾右盼,看了看台下黑压压的一群人。 见每双眼睛都盯着她,她又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双腿打着哆嗦,双手垂在两侧,手指紧紧抓着裤腿。 “大娘,您别怕,您专程赶到这里,不就是为了找我吗?那您就把您的诉求说给我听。” 许纯美再次鼓励着她。 老太太看了一眼许纯美,不知道为什么,她眼睛里闪过一丝狞笑。 许纯美一恍之间貌似捕捉到了,但那丝狞笑转瞬即逝,老太太的眼睛随即恢复平淡。 她揉了揉老眼昏花的双目,激动地举起颤抖的双手,向许纯美比划起来。 比划了一阵,她停止手上的动作,抬起袖子抹了抹眼,用力地吸着鼻子。 老人说得悲伤,许纯美听得哀痛,两人眼里都噙满泪花。 其他人都是茫然无绪,看着两人比划来比划去,额蹙心痛的模样,不知道她俩究竟说了些什么? 许纯美清了清嗓子,主持人将话筒递给她,只听她说: “这位大娘鳏寡孤独,身世悲苦! 年纪轻轻丈夫染病去世,家里变得一贫如洗,还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 她即当爹又当妈含辛如苦将小儿子拉扯长大。 孰料世事无常,在她本该安享晚年的时候,小儿子又查出身患绝症,丧失劳动力,大娘不得不拖着年迈的身体,以捡垃圾为生,养活她跟儿子。 为了给儿子治病,她起早贪黑拼命劳作,可还是杯水车薪。 前些日子,她的儿子病情恶化,昏迷入院,医生宣告他的生命已所剩无几。” 说到此处,许纯美无语凝噎,抽抽搭搭地哭泣起来。 观众们听得凄惨。 再看看这被风霜刻画得满面皱纹的老人家,佝偻着身躯,颤悠着双腿,心里无不戚戚然。 抹泪的,哀叹的,红了眼圈的,鼻子泛酸的,长嘘短叹的,也有冷眼旁观的。 接着又听许纯美说道:“大娘今天来这里,是因为她知道她的儿子一直很喜欢我,但因为生病自卑,她的儿子从来不敢说出口...... 本来他也计划今天要来现场的,可是前几日突然发病,至今仍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医院已向大娘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所以大娘今日特意赶来,替他儿子了却心愿......” 许纯美哽咽得说不下去,主持人也呜呜咽咽地悲泣起来,大娘也在一边哭天抹泪的。 “大娘真可怜!咱们今儿凑在这儿是缘分,大家给她捐款吧! 有钱的多出点,没钱的少出点,总归是番心意。” 观众区里有人大声倡议。 “是的!” 许纯美平静下来心情,沉稳大方地说: “刚才这位朋友说得很对,也正是我想说的。 今天借此契机,我呼吁在场的各位,奉献出爱心,为这位可怜又可敬的大娘捐出自己的一份心意! 我带头捐10万!” 她话音刚落,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好!我也捐!” “我也捐!” “我们都捐!” 所有人慷慨激昂,沉浸在别人悲苦的命运之中。 却没有人注意到“大娘”的神情。 这位大娘嘴角微翘,露出一个得意的笑。目露寒光,眼神不舍地盯在许纯美俏丽的脸蛋上,目光贪婪而带点儿狰狞。 叶磊一直紧盯着大娘,发觉她的微表情,疑心大起。 又依稀觉得这大娘似曾相识,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这时大娘抬手抚了一下额前的白发,叶磊猛然发现她那双手粗壮厚实,白皙丰润。 常年捡垃圾的手怎么会这样白嫩?而且骨节粗大,这分明是......一双男人的手! 不对!叶磊也几乎被她的凄惨身世所感动,差点被她蒙骗过去、失去理智。 多亏她抬手抚额的动作,让她就此露出了破绽。 无论她是何许人,何许心态,何许目的,但他这样乔装改扮,装神弄鬼,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和某种阴暗的心态。 他本想快速拿下她,但想到许纯美与她近身相挨,自己距离他们还有几步之遥,万一打草惊蛇,危害到许纯美,反而将自己置于不利之地。 于是他按兵不动,悄悄地向他们靠拢,等待时机一举将他拿下。 叶磊也算心思缜密,将一切可能都考虑在前,防患于未然。 如果事情按照他计划的发展,必会万无一失! 但往往天不遂人愿! 就在叶磊不动声色向她们靠拢,打算伺机而动时,意外发生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原形毕露 当所有人激情奋勇地吵吵要着为这位苦命的大娘捐献爱心时,观众区突然一片哗然。 原来老大娘不停地用手抓挠头皮,大概因为头皮瘙痒难耐,她的满头白发掉落地上,露出白发下面的一头乌发。 不好!叶磊叫声不妙,迈开双腿直奔过来! 可还是晚了一步,许纯美已经从背后被那“大娘”手持尖刀架在了脖子上。 这边厢,许纯美正卖力地张罗着替大娘捐款救子的事,还未反应过来,就觉得脖子上一阵寒凉。 所有的人,都被短短几分钟内剧情的反转搞昏了头。 这明明是个年近古稀的老太太,怎么一眨眼变成个满头黑发的人? 而且还恩将仇报,把刀架在了为她主张捐款的许纯美脖子上? 场面瞬间冷却下来,现场包裹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之下。 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地盯着“老太太”和她刀下的许纯美,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你别冲动!”叶磊冲过来,“有话好商量!” “站住!”老太太大喊一声。 原来她根本不是哑巴,许纯美分明听到一个男人粗重的声音。 许纯美幡然醒悟,此时的她,肠子都悔青了! 她后悔没听叶磊的话,才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再看看叶磊焦灼愁苦的样子,简直叫她痛心入骨! 叶磊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 此时不宜慌张,亦不可心急,必须沉着!再沉着!他在心中一遍遍地告诫自己。 他看着许纯美,那双幽长清湛的眼睛里,蒙着淡淡的忧伤,隐隐的心痛,还有坚韧不拔的信念! 除了流泪,许纯美已无法抒发自己的心境。 懊悔、惊吓、愤恨......她的眼神和表情被千头万绪的心念搅得惶惶不安。 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滚落下。 一双泪目痴痴地望着叶磊。 叶磊在她的眼睛中读出了恐惧、渴望和依恋。 他把牙一咬,眼睛从许纯美身上移开,转而灼灼地盯着那个胁迫她的男人。 “你有什么要求?你说出来,我们一定满足。千万不要伤害她!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做出违法乱纪的事!” “要求?” 那人仰天长啸,老泪纵横。 男人的腔调,老太太的脸面,那副嘴脸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哭喊完毕,他低下头来,目光凶戾,同时带着无限的悲凉与绝决。 “我的要求就是娶许纯美为妻!” “哗!”全场沸腾。 那人使劲扯掉面上那张布满皱纹的面皮,露出他本来的面目。 “哗!”货真价实的一张男人的脸! 叶磊顿时醒悟! 难怪总是觉得这“老太太”看着眼熟,这不是当初夜半敲门、惊扰许纯美、被他亲手抓获的她的粉丝吗? 上次警察念在他患有精神分裂症,没有对他实施法律制裁,没想到更大的隐患藏在后头,而且这次已危及到人命! 许纯美被那个假老太太持刀抵住脖子,一动不敢动。 她自然看不到那人的庐山真面目,但是从他的声音、以及现场人的反应来看,已经可以判断这是一个男人假扮的老太太! 想到这可怕的一幕,她心里不由发起颤来。 光天化日之下,好好的一个男人,无缘无故假扮成老太太,还编排出这么离奇动人的故事,他动机何在? 更可怕的是,成千上万双眼睛、包括她自己和主持人,与他身贴身、面对面地接触,竟无人识破! 许纯美本就吓破了胆,又看到刚刚叶磊的表情,她意识到此次情况十分棘手,面临的危险巨大。 难道今天要命丧于此?也许天意使然! 恐惧加懊悔,她闭起眼睛,泪水划过她苍白的面孔。 叶磊知道她很害怕,看着她流下的泪水,他心如剜割。 这次一定要将此人绳之以法,彻底杜绝隐患! 他下定决心,正要采取行动,现场哗啦啦冲进来一群警察。 警察直奔舞台区,将他们团团包围起来。 红姐也在人群中焦急如焚,她悄悄地将所有的安保人员调集起来,在警察的外围又围了一圈,打算伺机解救许纯美。 尽管里三层外三层将嫌犯围得水泄不通,但是看到许纯美兵在其颈,谁也不敢妄动! 而那些观众们,已经在警察的指挥下慢慢地疏散。 警察不停地向嫌犯喊话,要求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对方人多势重,嫌犯狐身一人,但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惧怕。 因为他早已抱定了有去无回的决心——同归于尽! 此刻他的表现得是那么的“视死如归”。 但是被层层包围,又被不间断地喊话,嫌犯变得越发烦燥不安。 他不停地晃动脑袋,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持刀的手剧烈地颤抖着。 他这个样子,像极一个即将发作的瘾君子,面目可憎又可怖。 叶磊知道他快失去耐性了。 这种有精神障碍的人,一旦失去理智,行动便不再受大脑的控制。 果不其然,可怕的事情紧接着就发生了。 随着嫌犯的手哆嗦个不停,刀刃紧贴着许纯美的脖颈来回颤悠。 那是一种钻心的巨痛,许纯美紧咬牙关,眉心紧皱,眼泪哗啦啦往下流。 “叶磊......” 她凄凄哀哀地向他发出求救的声音。 叶磊心痛难耐,百般焦急,他强力迫使自己镇定再镇定。 “请大家保持安静!” 他大喝一声,扫了一眼驾肩接武的警察,然后不卑不亢地开口。 “请警察同志先保持安静,不要再给对方施加压力!因为......” 他停顿下来,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实情。 虽然敌寡我众,但眼下的情形,明显我方处于被动,因为他手里有许纯美作为要挟,只这一点,就能让我方一众人等束手无策。 长久僵持不是办法,硬碰硬更不可取,眼下之计唯有恩威并施,曲线救人。 他稍作停顿后,在脑中快速分析了现状,接着不缓不急地开口说道: “因为此人有精神障碍,不要把他逼得太紧......” 警察会意,全体缄口不言。 这种有精神疾病的人,最怕受到刺激。一受刺激就容易发病,一发病就容易走入极端,做出疯狂的事。 经常在新闻里看到: 某某人在街上持刀乱砍伤害无辜; 某某人闯入学校杀害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童; 某某人报复社会制造爆炸...... 此类事件比比皆是,皆因犯罪人有心理及精神疾病。 第一百四十六章:步步为营 就在刚才僵持阶段,叶磊脑海里已盘旋出多种方案。 但是每一种都暗含风险,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及许纯美。 无论如何,他要确保她的安全! 最后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决定破釜沉舟,哪怕付出惨重代价,势必要将许纯美毫发无损地从他手里解救出来! 许纯美听叶磊提及此人有精神障碍,她霎时惊醒! 难怪刚才叶磊见到此人真面目时,看上去格外震惊,又似乎尽在意料之中。 她也已猜测到这个将刀顶在自己脖子上的是什么人了。 “这位大哥,你先冷静点儿。” 叶磊缓缓地开口,语气温和,语速舒缓。他试图先稳定住此人的情绪,再见机行事。 “我知道你很喜欢许纯美......” 说完这句,他有意瞥了一眼许纯美。 他的眼睛清湛澄净,透着无比的坚定。像是在对着她说话一样,频频地抚慰着她脆弱的心灵。 许纯美明白他在努力与嫌犯周旋,想方设法解救自己。 她的心平缓下来。 有他在,总能有法子护自己平安。 叶磊见她心领神会,心里便有了底。 于是他继续说道:“既然你那么喜欢许纯美,相信你并不想真的伤害她,你内心肯定也是希望她一切安好,对不对?” 他注视着那男人的面部表情,发现他不再像刚才那样凤狂龙躁。 “所以你喜欢她并没有错,只是你的方式方法欠缺妥当......” 叶磊话未说完,就被他嘶喊的声音打断了。 “没错!我是喜欢许纯美,我喜欢她喜欢得快发疯了! 这么多年,我日思夜想想和她在一起,做梦都想她能爱我,哪怕一丝一毫!我错了吗?” 他冷笑起来,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突然他的笑声嘎然而止! 他瞪着叶磊,目光阴禁。 “你没错!” 叶磊毫无惧色,平淡地告之他。 “那为什么你们所有的人都鄙视我?取笑我?说我白日做梦、说我痴心妄想、说我不切实际、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来打击我?嘲笑我?连我的父母都看不起我? 他们觉得我给他们丢脸了,我成了他们的负担!他们恨不得甩开我!” 他咆哮起来,接着嚎啕大哭起来,原本抵在许纯美脖子上的刀此刻被他胡乱挥舞在半空中。 叶磊真想冲过去把许纯美拉出来,哪怕拿自己与她交换! 但现在并不是最佳时机,尽管刀已离开她的脖子,但是对方情绪已完全失控,人也还在他手里。 因此他再度强按下自己那颗急躁的心,沉静再沉静。 他也极度担心他失控状态下做出无可挽回的事。 他一边找寻一举制服他的机会,一边使尽浑身解数安抚他的情绪。 可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能、也不敢铤而走险,万一对方手起刀落,后果不可挽救! 对方哭喊了一阵,倏地停止,面色恢复常态。仿佛刚才又哭又嚎又叫的人并非是他。 他又把刀重新架在许纯美脖子上,异常镇静地说: “所以如果得不到许纯美,我宁愿跟她同归于尽。” 他的声音平静中带着阴冷,在场的人冷不丁地都打个寒颤。 所有的人都生出一种错觉:究竟是此人神经错乱了?还是他们神经错乱了?怎么他须臾之间的变化判若两人? “对,你没有错!” 正当所有人神思恍忽时,听到叶磊也平静地开口。 “人,生来平等!欣赏谁喜欢谁,是每个人拥有的权力,任何人都无权干涉。 是他们太偏执了,把你逼得太紧了,所以你才会采取极端措施。 这样吧,我让这里的警察、保安,全部撤离,只留下我跟你,你有什么苦闷尽管跟我说,好不好?” 叶磊说完,真诚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复。 此人不说话,眼神却平和了一些,眼睛里也多了些光彩。 叶磊知道他心动了。 叶磊走向为首的警察,跟他嘀咕了几句,又对红姐递了个眼色。 然后警察和保安全体退到后面去了。 “现在可以了吗?你现在处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下。你我是平等的!” 叶磊在与他交谈的过程中,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到平等、人权,就是想树立起他的信心,给予他生活的信念。 以免他总想着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之类的。 其实这样的人可憎也可悲! 他们多半是因为长期处在一个压抑、密闭的环境下,得不到他人的肯定,久而久之形成自卑的心理。 感觉处处受挫,事事不顺,对生活失去了信心,才导致心理失衡。 这与那些炸公交、乱砍人的如出一辙。 那么针对这样的情况,要搞定这样的人说简单也挺简单,只要对他加以肯定,予以理解,让他感受到世间的温情。 其实他这种人骨子里还是挺脆弱的,非常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可。 易偏激,也易感动。很容易走向两个极端,全在于如何引导。 那人低下了头,眼睛不停地眨动。 许纯美切身感受到此人逐渐平和下来,抵住她脖子上的刀也没有那么紧了。 她深深地、深深地凝望着叶磊,眼中的恐惧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些许欣慰。 叶磊快速扫了她一眼,目光平淡无波。 此时到了关键时刻,一定不能操之过急,露出马脚。 “我知道你喜欢许纯美,我也知道喜欢她的人很多。 她漂亮美丽,又扮演了许多美好的角色。 这世上有那么多人喜欢她、崇拜她。 就说今天到场的这些人,人山人海,都是冲着她而来。 但是喜欢、崇拜,并不一定要拥有。 在电视上欣赏她,默默地支持她,或者像今天这样,去到活动现场近距离接触她,都是很好的方式。 倘若每一个喜欢她、欣赏她的人都想要拥有她,岂不要乱了套了? 如果你非要把这种欣赏性的喜欢与爱情混为一谈,那就复杂多了。 感情是你情我愿的,不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就万事大吉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叶磊对他循循善诱、步步为营,煞费苦心地加以开导。 许纯美满脸惊艳,她差点忘记了此刻自己还在他人的挟持之下。 这样的叶磊,他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优点? 这个平日里罕言寡语的大男孩儿,论起道理来竟然一套一套的,让人折服。 而胁迫她的那个男人,神情恍惚,已然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四十七章:舍命相救 叶磊眼见有了回转的余地,继续推波助澜。 “这样吧,你是许纯美的粉丝,明星拥抱一下自己的粉丝,也无可厚非。 你放开纯美,让她在此与你相拥。 我相信这个拥抱会让你铭记一生,也会叫她在万千粉丝中将你牢记。 拥抱之后,一切既往不咎! 你以后还可以加入她的粉丝会,有机会遇到许多志同道合的人,结交到许多新的朋友。 你们与你们的偶像,一起充满正能量,一起积极地面对生活。 这个样子是不是更好吗?” 他的声线温暖又体贴,连许纯美几乎都被感化了。 其实叶磊已经不仅仅局限于要解救许纯美了,他也是真心实意地想帮助此人,帮他走出围墙,重面生活。 至此,对方已十之八九被他感悟! 他缓缓将刀从许纯美脖子上移开。 他的思绪还有些游离,目光还有些涣散。 可见他被叶磊的一番话深刻地冲击到,虽然还没完全参透,但已经有所震撼。 叶磊提着一口气,双眼盯住许纯美,暗暗地向她使眼色。 许纯美了然。 她轻轻地、轻轻地,从那人手底下挪动着。 她想着只要从他胳膊肘里钻出来,就冲着叶磊奔跑过去。 叶磊也一定准备好了接纳她、保护她。 这时,退到后面去的警察和保安,不知道是谁,见嫌犯失神,放松了警惕,大喊一声:“抓住他!” 边喊边勇往直前地冲过来。 这一声喊,惊醒了沉思中的嫌犯。 他霎时清醒,看到向着他狂奔过来的警察,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中了圈套。 与此同时,他发现许纯美也在企图逃脱,他顿时恼羞成怒,丧失理智,面目变得狰狞可怖。 “想逃?” 他凶相毕露,目中蕴藏着深深的痛苦和凶横。 “你们骗我!你们全都骗我!” 他瞪着叶磊,冲着他撕心裂肺地大嚷大叫。 叶磊深感痛心。 “我没有骗你!是误会......” 那人已无心再听他说什么,或者他已主观地认定,他所说的无一可信。 因此不待叶磊说完,他愤怒高呼:“那就玉石俱焚!” 话音未落,刀已举起。 这始料不及的突发变故,让叶磊惊出一身冷汗。 面对着突然落下来的屠刀,许纯美顿时花容失色。 这瞬息间的陡变,让她来不及多想,来不及告别,只留恋地凝望了叶磊一眼,然后闭上眼睛,迎接死亡!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天意如此! 叶磊,永别了! 只她那最后一眼,令叶磊凄入肝脾。 他全力以赴跨出一大步,在距离许纯美还有两尺之遥时,竭尽全力把胳膊伸到最长,同时脚下又跨前一步。 他用尽臂力抓住许纯美,自己一个闪身横在她与那男人之间。 在脚还没站稳的情况下,奋力将许纯美推了出去。 而那把刀,那把又尖又长、又冰又冷的刀,狠狠地刺穿他的胸膛。 鲜血向外喷涌,他的前襟霎时被一片鲜血染透。 凶手双手抓住刀柄,已然惊吓得失去了魂魄。 叶磊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抬脚踹在他腹部,将他一脚踹离。 在凶手向后仰倒的同时,插入叶磊胸部的刀也被他连带着拔起。 刀口处顿时血流如柱! 被叶磊安全推出去的许纯美,跌倒地上。 大脑还处于一片空白的时候,眼前被一片红渲染。 当她还没完全明白过来的时候,看到叶磊高大的身躯向着她倒落下来。 而他胸前,血像喷泉水一样,争先恐后地喷薄而出。 那么眩目,那么刺眼!是她这辈子从没见过的红! “不!”许纯美惊叫起来。 她甚至忘记站立起来,双膝跪地向着他匍匐爬去。 那些警察早一窝蜂地冲将上来,将那男人牢牢铐住。 他手里的刀“咣啷”一声掉在地上,刀刃上染满了鲜血。 那人的脸上,被叶磊喷洒的血溅得血糊淋剌,看上去狰狞惊悚。 许纯美终于爬到他的身边,仿佛耗尽了一世的力气。 她看到他躺在地上,胸口上下起伏,急促地喘着。 一只手捂在刀口处,血顺着指缝汩汩流出。 他双目紧闭,眉头紧皱,嘴唇苍白,面色灰败。 “叶磊......” 许纯美哆嗦着双手,却不知道该抚摸他哪里。 因为她眼前的他,浑身都是血! 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喉咙酸得直往上反,大脑嗡嗡作响,胸腔憋闷得难受。 “纯美!快解开他衣领的扣子和领带,好让他喘气!” 红姐匆忙奔过来,见此情形,大声提醒她。 许纯美如梦初醒,伸手去解他衬衫的纽扣。 无奈她恐惧到了极点,手不停地抖动,手指完全不听使唤,死活都解不开。 眼中唯剩一片鲜红,耳朵被他沉重的喘息声冲击。 她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我来!” 越是紧急情况下,越要保持头脑冷静。 红姐毕竟见多识广,知道许纯美连惊吓带担忧,已经失去了意识。 于是她冲上前,蹲下身,利落地解开他衣领的纽扣和领带。 接着又解开他西服的扣子。 扣子解开,西服散开,露出里面的衬衫。 那雪白的衬衫早已被鲜血氤红一片!灼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领带和衣领乍一解开,他就大口大口地喘起来。 喘着喘着,突然“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许纯美吓得变貌失色,心像被挖空一样! 她用手拼命的擦拭他嘴角的血。 可是那血越擦越多,总也擦不净。 一双手也被染成了鲜红色。 她哆嗦着手,鼓起勇气抚摸他的脸颊,立刻一股凉意涌遍全身。 她轻轻托起他的头,用自己的额头摩挲着他的额头。 一声一声轻唤着他:“叶磊,叶磊,求你别睡,不要睡,我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她嘶哑着嗓音,涕泪滂沱。 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弥留之际,他好像听到了她的哭泣。 他微微睁开眼睛,吃力地抬起手来,想要抚去她脸上的泪痕。 无奈,手稍一抬起,便没了气力。 许纯美赶紧抓住他的手。 她的手指冰凉冰凉,粘粘糊糊;他的手指滚烫滚烫,湿湿漉漉。 她将脸贴在他的脸上,呓呓而语: “叶磊,我不哭了,不哭了。 也请你答应我要振作起来!你一定会没事的! 你知道吗?我已经想好了,要为你做很多很多,要对你很好很好...... 我还有好多心里话没告诉你,你还不明白我的心......” 叶磊努力地想要挤出一丝笑容,可是这对他来说,太艰难了。 他的头脑渐渐地昏沉,他的意识渐渐地薄弱,他的眼睛渐渐地沉重。 然后他头一歪,手垂落下去,倒在许纯美怀中昏迷不醒。 “叶磊!”许纯美声嘶力歇,泪如雨下。 第一百四十八章:救护车上 她的唇吻上他的唇,泪水混合着他的血水,两人脸上都是黏糊糊的血与泪!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道。 “救护车!救护车!快叫救护车!”许纯美仰天呐喊。 红姐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就拨打了120,此时救护车恰巧赶到。 几个白大褂抬着担架冲过来,手忙脚乱地将叶磊放上担架,抬上救护车。 五彩缤纷的世界,此刻落入她眼中的,唯有他满身的鲜红,淹没在这一片如雪的白中。 浓烈的红,纯粹的白,带着极大的反差,交替在她眼前晃荡。 她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胃里翻腾,连忙俯身作起呕来。 红姐看着心酸,她曲下身来,轻拍着她的后背。 虽然只字未发,但是在关键时刻,在许纯美最最脆弱的时候,能够默默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无形之中已给了她莫大的鼓舞。 不知道缘何,这次的活动,红姐的心始终不得踏实。 就在活动开始的前两天,她还一直心绪不宁,她甚至一度动过让许纯美取消活动的念头。 但是规行矩步是基本的准则。 后来她只好在安保上下足功夫,针对安全问题一再地强调、叮咛。 结果,终究难逃天命! 好在许纯美有惊无险。 但是叶磊,瞧他伤势沉重,不知能否挺过这一关? 红姐陪同许纯美一起上了救护车。 叶磊已陷入深度昏迷,额头的汗水一层压着一层。 许纯美将他那张被血水、泪水、汗水混淆模糊的脸擦拭干净。 依然是那一张清俊的脸庞,然而却无比苍白,不见一丝血色。 许纯美紧紧抓住他的手,眼神空洞,怔愣无语。只有眼泪无声无息不间断地流淌。 伤口处的鲜血还在源源不断地汩汩而出。 “要先止血,否则失血过多,回天乏术!” “小张,我们不确定他的血型,通知血库,备好各型号血。” “好!” 救护车上一名男医生简明扼要地向身旁的年轻女医生连番交待。 女医生干脆利落回应一声,同时进行紧急电话联络。 男医生一边紧急交待,一边双手戴上灭菌乳胶手套,然后拿来一大团无菌纱布,在叶磊的伤口处进行压迫止血。 连续按压了十几分钟,血仍然止不住。 男医生的手套上沾满了血。 他抬起一只手,用袖口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神情看上去十分凝重。 这时叶磊出现开始呼吸急促,心律不齐等症状。 医生不改耽搁,又拿过一些纱布,继续在他伤口上按压。 按了好一会儿,用力把伤口包扎起来,暂时使出血缓了下来。 许纯美眼睁睁看着叶磊生命濒危,看着医生奋力抢救,她全程都在哆嗦不止。 医生一边摘下手套,一边气喘着说:“出血暂时止住了,尽快到达医院,马上......” “叶磊,你怎么了?叶磊,你怎么了?” 医生话未说完,就听到许纯美急迫的呼喊声。 原来叶磊突然出现呼吸困难,血压下降,已严重危及生命。 许纯美见状惊慌失措,嘶哑着嗓音,一遍遍呼唤着他的名字。 医生赶忙俯下身来,仔细查看他的情况。 然后他转过头,沉重地看看小张医生。 两人眼神交流,目光中都流露出惊恐与痛惜之情。 许纯美目睹了医生的神情,心情顷刻间跌至谷底。 她一手紧紧抓住叶磊的手,一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红姐也在一旁看得揪心。 她走近前,蹲下身来,见叶磊吃力地呼气,开始急促,慢慢变得衰竭。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一刀刺得又深又猛,应该是刺破了胸腔的重要脏器,如肺、心脏、大血管。 以致胸腔有积气、积血,引起了呼吸困难。 必须尽快到达医院,实施开胸手术,做出正确的诊断,实施正确的处理,才能挽救患者生命! 所以,目前,时间就是生命!” 每个人都心情紧迫,忧心如焚。 许纯美早已魂不附体,双眼呆呆直直看着叶磊,除了眼中流出的泪水还能证明她尚有意识以外,整个人就像丧尸了心智。 其实这也不能怪许纯美。 这一连串突发事故来得骤不及防。 她自己刚侥幸从虎口脱险,然而叶磊却为了救她而身受重伤,命若悬丝。 假如叶磊因此而失去生命,那么她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惊恐、感动、害怕、担忧、心疼、内疚...... 各种心情混杂,早已将她的心蹂躏得支离破碎!成为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痛! 红姐也很难过! 为叶磊,为纯美,为他们同当年的自己一样,不得不面临生离死别之痛! 尽管她平时对叶磊不无微词,但是性命攸关...... 况且,叶磊的确不是一个能让人真正讨厌的起来的漂亮又懂事的男孩儿。 此时,许纯美从叶磊的身侧挪到了他的头项。 她跪在地上,双手轻轻托起他的头。低头俯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对着他说: “我知道你很坚强的!我知道你不会放弃,你一定在努力抗挣!因为你放不下你的哥哥。 还有就是:我喜欢你! 从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不想失去你!我想知道你喜不喜欢我?我等着你醒来告诉我,好不好?” 尽管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很低,但是救护车里狭小而安静,红姐等三人全都听清了她所说的每一个字。 红姐的心一震! 她终于说出口了,她终于承认了对他的感情! 就在刚才许纯美挪动的时候,红姐这才留意到她一袭雪白的落地长裙上,染满了一簇一簇、一片一片,大大小小鲜红的血。 如同白凯凯的雪峰上遍地开满了红艳艳的花。 只是这纯粹干净的白,配上这耀眼刺目的红,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医院到了,医生已等候在这里迎接患者!” 男医生的话振奋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许纯美抬头看到距离救护车十几米外,站着好几位医生,个个表情严肃。 许纯美流下了激动而紧张的泪水。 “叶磊,你要挺住!一定要挺住!我等你,会一直一直等着你!” 她脸贴着他的脸,一遍一遍地对他诉说。 第一百四十九章:手术急救 叶磊是被医生们一路跑着推进手术室的。 许纯美因为穿着拖地长裙,加上脚上一双细高跟鞋,她刚跑两步就跌倒在地。 她倔强地爬起来,甩掉鞋子,双手扯着裙裾想要用牙齿撕扯掉。试了几次都不成功,急得泪水横飞。 最后只好提着裙角,赤脚追逐在那些白衣天使身后。 “等等!”当叶磊即将被推进手术室大门的时候,还在疯狂追逐的她大喊一声。 医生只稍作停留,便径直推了进去。 当许纯美喘着粗气跑到时,手术室的大门刚好严密地关闭。 她两眼茫茫地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为什么连让她看一眼都不肯?她还有好多话要告诉他,她还有好些叮咛要对他说......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总归千言万语、万语千言都化作滚滚泪水倾泄而出。 人究竟有多少的血和泪?今天她的眼泪,如同叶磊身体的血一样,流不尽,也流不净。 红姐站在她的身边。向来腰杆笔直的她,今天也变得微曲。 倒不是多么地为叶磊悲痛,而是今天的许纯美和叶磊,让她追忆起了多年前的自己和爱人。 她缓缓地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发出的声音沙哑低沉:“纯美,医生是怕耽误抢救的时间!” 是啊!一分一秒,都是在为他的生命争取时间! 许纯美突然觉得累极了,也倦极了! 她倚在门板上,嚎啕大哭。这一天,惊吓、恐惧、忧伤、哀痛......她早已心力交瘁! 此刻,终于有了这扇门板可以依靠,她得以尽情地渲泄。 哭了一会儿,双腿无力支撑,她沿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 第一次在ktv与他初遇时的种种; 晨光百货挖空心思折腾他; 大雨之中将他抛在东兴高速上; 诓他去rose酒吧却用美人计设计他; 下半夜的派出所里他被解开手铐时的欣慰,却在见到她的一刹那变得满目创伤; 疯狂地带着她奔向医院时的不顾一切; 守候在手术室门外的那抹孤寂落寞的背影; 黑市拳的擂台上,他被打得血肉模糊...... 这些,许纯美早已经不去回忆。 自从与叶磊相熟相知以后,她只想记住他们之间快乐的点滴。 就在一周之前,他用心为她过的那个生日,他们的欢声笑语,洒落在大海的上空。 那天的他,温柔、潇洒、可爱、俊朗...... 可是今天,所有的回忆自发地、一股脑地涌入她的脑海。 最后,回忆定格在了他舍生忘死替自己挡那一刀的画面上。 叶磊,你要加油!一定要加油! 我不想把你我之间的回忆永远锁定在这最后的一幕上,我想要我们之间还有无穷无尽的美好,我想要我们之间还要共同经历更多更深刻的回忆。 我们还有一生一世、还有几十年的时光要共同度过!直到我们都皓首苍颜。 就这样深埋着头,坐在地上,泪水在双膝之间一串一串地洒落地上。 眼前的地面上,被泪水晕湿,又挥发干燥,又晕湿,又挥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许纯美从四肢乏力大脑缺氧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但身后那扇门依旧悄无声息。 许纯美的心猛地提起来。她不能再一味地等下去! 她站起身来,凌乱的长发、血迹模糊的脸庞,此时的许纯美,完全没有了巨星的风彩,反而发疯一般用力拍打着手术室的大门。 她的嘴巴不停一张一翕,口型就是“叶磊”两字。 原来因为焦虑上火,她的嗓子已嘶哑得发不出声来。 唯有用力地拍门,才能排泄她内心的恐慌! “纯美,省省力气吧!”红姐按住她的手,她的手掌已红肿发烫。 她神情恍惚,眼睛紧紧盯住那扇门,几乎要望眼欲穿。 她好怕,好怕这扇门将她与他,从此阴阳相隔; 她好恨,好恨自己不会武侠剧里的降龙十八掌,否则一掌将门击穿,她便可破门而入,守候在他身边。 叶磊,你怎么样了?是否已恢复心跳和呼吸?是否伤口还很疼痛?是否还昏迷不醒?是否......是否知道我在此处牵肠挂肚、痛心入骨?是否在昏迷之际,听到了我向你吐露的心声? 这一时一刻,她终于明白,原来他早已深深地、深深地将自己烙印在她的心里! 林子坤陪同许母和许俊杰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 许母一见到女儿就失声痛哭,一路小跑冲着女儿奔过来。 “纯美!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啊?”许母焦急地询问。 许纯美正低头神伤,听到妈妈的声音,似是久违了亲情,再次泪水盈眶,一头扑进妈妈怀里,放声悲泣起来。 女儿哭得悲戚,许母心里难受。她搂紧女儿,轻抚她的背。 此时无声胜有声,让她尽情渲泄,胜过千言万语。 “你们是怎么搞的?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旁边的林子坤黑着脸,质问红姐。 “谁都没料到会出这样的状况......”红姐小声嗫嚅着。 “你们的安保工作有没有到位?现场的保安是吃素的吗?竟然让一个男扮女装、持有刀具的危险分子堂而皇之地进入会场?难道那些保安都是摆设吗?” 林子坤大声呵斥。 看的出,他异常气愤,额头上青筋爆出。 红姐低头不语! 此刻,她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说多了反落狡辩嫌疑。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还有什么能说的呢?人命关天!心里就是有千万种说辞往外冒,事实结果摆在眼前,也只能闭口不言。 红姐一面委曲求全,一面察颜观色,见林子坤铁青着脸,怒目切齿。她也只好俯首贴耳,一声都不敢吭。 “幸亏受伤的不是纯美。”他白了红姐一眼。 “否则后果你们谁承担得起!” 他的话叫直叫红姐寒心! 同样是生命,谁比谁金贵多少呢? 她也的确感激叶磊。要不是他挺身相救,万一受伤的是许纯美,那自己真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到这些,她不由得回头朝手术室那里看了几眼。 许纯美听了林子坤的话也是心里一凉。 虽然他表达出的是对自己的关爱,但是在生命面前,不分亲疏贵贱! 是的,倘若没有叶磊替自己挡下这一刀,此刻躺在手术室里的就是她了! 是叶磊,用他自己的生命和鲜血拯救了她! 但叶磊的生命,同样珍贵! 第一百五十章:手术室外 如此这般想着,她从妈妈怀里钻出来,直愣愣地冲着手术室门口走去! 那里依然静悄悄的,大门依然纹丝未动。而她想做的,就是离他近一点儿,再近一点儿。在尽可能的情况下,最近距离地守候着他。 许母看着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老泪纵横。 女儿长这么大,从没见她如此狼狈过! 脸上血迹斑斑,双眼红肿,眼神无光,衣服上血渍污渍到处都是,头发被血和汗打湿成一绺一绺,赤着的双脚脏兮兮的,一双手上也是血呼啦差。 这样的许纯美,寻不到一丝明星的光华。 母亲回忆起即便她幼时家境贫寒,也至少每天把她装扮得利利索索。长大成名后,更是日日精致光鲜。 许母不放心,追到女儿身边,再次询问她:“纯美,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啊?让妈妈仔细看看你。” 她一边问一边拉着许纯美上上下下细致检查。 “你身上哪来这么多血?”许母忧心忡忡地问她。 许纯美像丢了魂魄一样,一言不发,只是呆呆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她似泪水流尽,泪已干涸,泪腺肿胀得再流不出一滴眼泪。一双眼睛干涩呆滞,任由妈妈如何地摆弄她。 “纯美,你到是说句话呀!” 看着女儿这副痴傻呆愣的模样,许母担惊受怕。 真不知道她是惊吓过度,还是因为过于担心里面那个人。 “伯母,您放心吧,纯美没受伤,她只是.......受了惊吓。” 红姐赶忙走过来安慰许妈妈。 这头林子坤刚刚平息肝火,别被她这一惊一乍的再重新拱起火来。 “那就好!那就好!” 许妈妈像着了魔似的兀自叨念着。 她又突然想起什么,“可她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红姐瞥了许纯美一眼,犹疑了一会儿,吞吞吐吐地说:“是.......叶磊的血。” 听到叶磊的名字,许纯美再次悲由心生,她忍不住又抽抽噎噎起来。 林子坤瞪了红姐一眼,想她真是没眼力见儿,哪壶不开单提哪壶! 他走近前,把许纯美揽入怀中,柔声细语安慰起她: “你人没事就好!我跟这儿的院长很熟,我亲自交待下去,他们一定尽全力抢救叶磊。你不必太担心了。” 他又抬头看向红姐,换作另一番口气: “现在这件事已闹的满城风雨,尽人皆知。媒体岂肯罢休? 刚才我来的时候,医院外面已经聚拢了大批的记者,是院方一直在顶着。 红姐,你尽快去处理一下!” 红姐闻声转身离去。 这里一时半刻安宁下来,只听到许纯美的低泣声,许母的哀叹声,和小杰咬牙切齿地愤恨声。 同时也听到了手机嗡嗡的振动声。 几个人都凝神倾听起这声音来自于何方。 嗡嗡之声一直持续,断了又响,断了又响。那么的执着不懈! 许纯美蓦然记起,叶磊的衣服还放在椅子上,这声音似乎是来源于那里。 她挣开林子坤的怀抱,提着裙子走过去摸索起他的衣服。 衣服已经冰凉,上面犹留有他的体味。 白色衬衫已血染一片,黑色的西装虽然没有白衬衫那么耀目,但手摸上去也是粘粘糊糊,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儿。 她的眼泪复又开闸,一串串滚落下来,滴在他的衣服上,落在那红白相间的衬衫上。 血即刻被氤氲开,像一朵朵绽放的红玫瑰。谱写出一曲“血染的风采”。 揪着一颗心,颤抖着一双手,最终在他的西装内袋里,摸到了他的手机。 手机被掏出时,还在顽强地振动着。 许纯美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是伊莲。 她的心“咚咚”跳起。伊莲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战战兢兢划开屏幕,仿佛用尽了洪荒之力。 “喂,叶磊,是你吗?你还好吗?看新闻报道说有人受伤了,不是你吧?” 电话彼端传来伊莲焦燥不安的声音,她连珠炮地发问,却只听到电话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伊莲的神经立刻绷紧,脑海中蹦出一种不祥之感。 “叶磊,你怎么不说话呀?” 伊莲心存一丝侥幸,但她的声音已开始发颤。 “你不是叶磊!你是谁?叶磊他怎么了?他人在哪里?” 伊莲察觉情况不妙,慌张地大吼起来。 许纯美放声哭起来,她张开口想要说话,却只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你是......许纯美?”伊莲揣测着问道。 “是不是你?许纯美?你说话呀?为什么叶磊的电话在你这儿?为什么他的电话是你接听?他人呢? 我看新闻里说那刺客明明要刺杀的是你,为什么你人还好好地在这里接电话?那受伤的人是谁?” 伊莲越说越急,她不停地质问许纯美,一颗心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伊......莲......” 许纯美使劲牵扯嗓子,只发出一声细弱的声音。 “许纯美!你说话呀?为什么受伤的人不是你?叶磊人呢?你叫他听电话呀!他怎么不自己来听?” 伊莲已变得歇斯底里,因为激动说话也语无伦次。 “他......” 许纯美再也说不下去,因为嗓子嘶哑,因为伤痛欲绝!唯剩泣不成声。 伊莲近乎嘶喊的声音,通过手机传了出来,在场的人个个听进耳朵里。 小杰恨得牙根疼,暗骂这个对姐姐咄咄相逼的女人; 许母也心疼女儿!女儿刚在生死线上走一圈,到现在还惊魂未定,又被一个不知来路的女人苦苦相逼; 林子坤最为精明。打电话的女人张口闭口不离叶磊,能对一个人关怀至此,非亲即爱。 此女子听声音十分年轻,叶磊又没有父母姐妹,那么这个女子,一定是仰慕他的人。 这对林子坤可以说是一个额外的收获。 看来叶磊这小子红颜知己还真不少! 他忍不住也朝手术室那边看了一眼。 但此女子对纯美出言不逊,加上说话很冲,实不招人待见。 尤其那句“为什么受伤的人不是你?”让林子坤顿生护短之心。 于是他一把抢过许纯美的手机,放在自己耳边,豪不客气地顶回去: “你嚷嚷什么?想知道什么情况,自己来省人民医院......” “嘟、嘟、嘟......”林子坤话未说完,对方已挂断电话。 把个林子坤搞得心里很不得劲。 向来都是他挂断别人电话,还没遭遇过有谁敢先挂掉他的电话。 第一百五十一章:伊莲抓狂 “叶磊,你怎么不说话呀?” 伊莲心存一丝侥幸,但她的声音已开始发颤。 “你不是叶磊!你是谁?叶磊他怎么了?他人在哪里?” 伊莲察觉情况不妙,慌张地大吼起来。 许纯美放声哭起来,她张开口想要说话,却只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你是......许纯美?”伊莲揣测着问道。 “是不是你?许纯美?你说话呀?为什么叶磊的电话在你这儿?为什么他的电话是你接听?他人呢? 我看新闻里说那刺客明明要刺杀的是你,为什么你人还好好地在这里接电话?那受伤的人是谁?” 伊莲越说越急,她不停地质问许纯美,一颗心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伊......莲......” 许纯美使劲牵扯喉咙,只发出一声细弱的声音。 “许纯美!你说话呀?为什么受伤的人不是你?叶磊人呢?你叫他听电话呀!他怎么不自己来听?” 伊莲已变得歇斯底里,因为激动已开始口不择言。 “他......” 许纯美再也说不下去,因为嗓子嘶哑,因为伤痛欲绝!唯剩泣不成声。 伊莲近乎嘶喊的声音,通过手机传了出来,在场的人个个听进耳朵里。 小杰恨得牙根疼,暗骂这个对姐姐咄咄相逼的女人; 许母也心疼女儿!女儿刚在生死线上走一圈,到现在还惊魂未定,又被一个不知来路的女人苦苦相逼; 林子坤最为精明。打电话的女人张口闭口不离叶磊,能对一个人关怀至此,非亲即爱。 此女子听声音十分年轻,叶磊又没有父母姐妹,那么这个女子,一定是倾慕他的人。 这对林子坤可说是一个额外的收获。 看来叶磊这小子红颜知己还真不少! 他也忍不住朝手术室那边看了一眼。 但此女子对许纯美出言不逊,加上说话很冲,实不招人待见。 尤其那句“为什么受伤的人不是你?”让林子坤顿生护短之心。 于是他一把抢过许纯美的手机,放在自己耳边,豪不客气地怼回去: “你嚷嚷什么?想知道什么情况,自己来省人民医院......” “嘟、嘟、嘟......”林子坤话未说完,对方已然挂断电话。 把个林子坤搞得心里很不得劲。 向来都是他挂断别人电话,平生第一次遭逢被人抢先挂断电话。 伊莲之所以如此焦急,当然是急着来医院看叶磊。 其实她一看到新闻,心里就隐隐不安。 媒体只说许纯美在出席活动的时候,发生了命案。嫌犯本是冲着许纯美去的,但最终受伤的却另有其人。 许纯美则被人所救,安然无恙,只是受了些惊吓。 因为事发突然,现场又一片混乱,截止目前对此事件仍是言人人殊,媒体方面也语焉不详,各方都没有给出明确说法。 只说受伤的是一名男性。是现场的保安?还是现场的观众?抑或工作人员? 但是伊莲却有一种隐隐的担忧,这种担忧一萌生出来,吓得她心惊胆颤。 她一分钟也不能等,立刻拨打叶磊的手机,想要问个究竟。 谁知一打再打,打了无数遍,始终无人接听。 他现在在哪里?受伤的人不会是他吧?他还好吗?是否平安无事? 许许多多的疑问充满了伊莲内心,搅得她心神不宁。 不甘心地持续拨打他的手机,当已心灰意冷之时,电话意外地被接听了! 那一刹那,伊莲喜极而泣!一瞬之间,她脑海中蹦出无数个意念。 现场噪乱,他没听到手机铃响,所以才不接电话; 出了事故,现场极度混乱,他忙着处理善后事宜,所以不得空接电话; 工作之中,手机调成无声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听不到来电铃声...... 她设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为他刚才持续不接电话作出解释。 反正他没有接电话都是偶然的,并非主观的;反正受伤的人一定不是他。 接不接电话都没关系,只要他人一切安好! 但是这个看似小小的美好愿望也很快落空。 电话是接了,但接电话的人却不是叶磊本人。 电话里的人一声不响,只听到窸窸窣窣的抽泣声。 这让伊莲更加心急,心急之下不停追问,接着就把对方逼得放声大哭。 原来是个女人! 可是这个女人除了哭,一句话也不说。 伊莲更加火上浇油,甚至开始口不择言。 直到一个男的接过电话,说出地址,伊莲迫不急待地赶了过来。 很快,伊莲和大熊、小熊急匆匆赶到省人民医院,直接奔赴手术室。 果然见到许纯美在此! 只见她浑身染血,黯然销魂地呆呆站着。 整个人看上去像刚经历一场浩劫,狼狈又疲倦。 “许纯美,怎么回事?叶磊是不是受伤了?是不是?” 伊莲发疯一样冲到许纯美跟前,揪着她的双臂,大声质问她。 许纯美歉疚地看着她,泪水潸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说话呀!”伊莲急切地追问。 可是许纯美除了流泪还是流泪。 伊莲一眼瞥见旁边椅子上放着的衣服。 那是叶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透。 不必再问,事实已摆在眼前! 她的担心终非杞天之忧! 她紧闭双眼,深深地提着一大口气,泪如雨下! 其实她早已猜测到了结果,只是她仍心存一丝希望,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结果。她一直祈求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 但是此刻,尘埃落定,她的心也跌落千丈! 瞬息之间,血冲颅顶,伊莲将所有的怨恨倾注到许纯美身上。 她疯狂地抓住许纯美,拼命地摇晃着她,痛心疾首。 “叶磊受伤了!他是为你受伤的,对不对?你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对不对? 你哭得楚楚可怜给谁看呀!你就是一红颜祸水!” 许纯美经受连番打击,精神本已垮掉,身体本已虚弱,被她这样一摇晃,一咒骂,整个人向着地面跌倒下去。 林子坤、小杰和许母几乎同时冲了过来。 三人的表情神同步,都恨不得将伊莲生吞活剥。 林子坤快了两人一步,他一把推开伊莲,扶住许纯美,拥进自己怀里。 林子坤用力极猛,推得伊莲跌了好几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第一百五十二章:生命垂危 大熊见他们以多欺少,而且欺负的还是个女人,一时豪情满腔,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将过来,冲着林子坤几人瞪大眼睛。 小熊懦弱一些,站在哥哥身后,敢怒不敢言。 正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林子坤彻底火了! 他冲冠眦裂,气势逼人,伸着一根手指头指着大熊的鼻尖,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你们胆敢在这儿撒野,信不信我叫人把你们扔出去?” 大熊被他的气势震摄到,唯唯诺诺地向后退却。 小熊更是怂得直接调头走开。 林子坤盛气未消,气势汹汹地指着大熊说:“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 大熊闻言,抱头鼠窜。 伊莲连连暗骂这两个庸懦无能的家伙,被人家两句恐吓吓得屁滚尿流! 林子坤依然不泄愤,对伊莲等人的鄙夷尽写脸上。 他态度嚣张地说:“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是一群没素质的lower!” 伊莲蹭地蹿过来,瞪着他和许纯美,愤愤不平地说:“你说谁没素质?他吗?” 她伸长手指着手术室的方向,疾言怒色,眼里泪花泛滥。 继而冲着许纯美怨怒而道:“那个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的傻瓜吗?” 许纯美的心立刻崩溃! 连小杰和许母也惭愧地低下了头。 毕竟许纯美的命是叶磊不顾自己生命挽救回来的,如今他却危在旦夕! 只有林子坤寡情薄义,鄙薄轻狂。 “你们在这里大呼小叫,搞出这么大动静,不就是想要钱么?放心,我会支付一笔非常可观的费用作为补偿!” 此话一出,伊莲双眼冒火,泪流满面。连小熊也气得握紧了拳头。 他们都为叶磊委屈,也替叶磊不值。 只见伊莲不屑地冷哼几声,扬着头刚烈地说: “谁稀罕你的臭钱?有钱很了不起吗?我告诉你,多少钱都不能换叶磊的命!” 她泪目圆瞪,毫不怯懦地直视着林子坤,又瞥了一眼许纯美,冷冷一笑。 “哦!我明白了,原来许纯美的命就值一笔补偿金!” 此言出口,林子坤的脸都绿了!这真真是扬起手打自己的脸,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够......了......” 许纯美使劲扯着嗓子,发出一声极其暗沉的声音,这声音叫人听了不由的揪起心来。 她摆脱林子坤的庇护,一双泪眼紧紧看住他。泪水在她眼中一圈圈地打转,试了好几试,才从喉咙口挤出声音来: “请......不要.......侮辱......他......” 随着这几个字说出口,许纯美的嗓子痛得如同火燎!泪水再也忍不住流淌下来。 然后她绝决地调转头,走到手术室门前。 她想摒弃那些纷杂的人心,一心一意等着他!等着他平安归来! 伊莲豁然开朗!原来许纯美不是不肯说话,而是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看来她也是经历了很多的焦灼和煎熬,看她这副狼狈的样子就可想而知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滑过,每滑过一秒,心好似被时钟的指针敲击一下。随着时间的流逝,心也变得越来越不堪一击。 终于,那扇被望穿秋水的大门,缓缓开启。 许纯美不敢置信地紧盯着那扇门,眼睛随着大门的移动而移动,继而期盼地向着里面张望。 伊莲快速地凑近前,她紧张得连呼吸都不能够了。 其他几人则不徐不疾地围拢过来。 一名全副武装的医生首先从里面走出来。 说他全副武装,是因为他浑身上下只露着一双眼睛。但是从他仅露的那双眼睛里,众人已读到了不太好的结果。 他的双眼透着疲倦和沮丧,额头上布满汗珠。看样子手术并非一帆风顺。 许纯美紧张地看着他。似有无数的问题要问他,但是又十分惧怕他开口说话。 “医......生......” 伊莲发着颤音,她话还未出口,后面几名医生已推着叶磊走了出来。 许纯美和伊莲立刻撇下这名医生,向着叶磊跑过去。 两个女人一左一右围住叶磊,忐忑又惶恐地看向他。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两人都倒吸一口气,泪水不约而同夺出眼眶。 只见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那张俊美异常的脸苍白得像纸一样,嘴唇铁青得完全失去血色。 好几根粗细不同的管子插入他的身体,一些叫不出名的液体,通过这些管子流入流出他的体内。 许纯美心疼的要死,不知道他在里面经历了怎样的生死劫难! 其中一位看起来最具权威的医生摘下口罩,环视了一眼众人,发现这几个人面对伤者表情迥异。 有人割肚牵肠,有人泰然居之,有人漠然无视。 他也表情淡泊,开口说道:“刀口太深,失血过多,止血费了很大劲儿。” 他缓一口气,接着说:“凶器刺破肺部,导致心跳停止,呼吸衰竭,生命垂危。 虽然他暂时活着下了手术台,但伤势过重,加上身体极度虚弱,情况仍十分凶险,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听了医生的话,伊莲吭吭哧哧哭起来。 许纯美也险些站立不稳,被小杰一把搀住。 “医生,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活他!” 伊莲被吓破了胆,听到叶磊有生命危险,她早已六神无主。除了一个劲儿地祈求医生,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许纯美只顾流泪,她的眼睛一刻未曾离开叶磊。 此刻,她纵有千言万语,说不出,也道不得,唯有眼泪,才是她最佳的陪伴。 只听那位医生对伊莲说:“我们会尽力!但能不能活下来,还得观察这几天的情况,也得……看他的造化。” 医生似是在斟酌着字句,以免刺激到这些已惶恐不安的家属。 “医生,你们尽管全力救治,费用不是问题。我和你们贾院长关系要好,我回头跟他打声招呼。” 这时林子坤冷不丁说话,煞有介事地向医生交待着,昂昂不动的样子让医生顿生反感。 医生瞅他一眼,心想刚才最漠视的人就是你,现在装起大尾巴狼来了! 医院里每天上演着各种人间悲喜剧,医生见多了世间的人情冷暖,对每个人的心思一眼看透。 于是这位医生冷冷地说:“就算和院长不认识,我们也会尽力抢救!” 似乎还觉不够,又毫不客气地呛他一句:“先生,有时候钱再多,也买不来生命!” 说完,甩手走了。 独留林子坤在风中凌乱! 第一百五十三章:各怀心思 叶磊被送进观察室,随后,护士们搬来了各种仪器,心电监护仪、呼吸机,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头的仪器,纷纷接入他身体的某些部位。他的左手被扎入针头,开始了一天24小时的循环输液。 红姐与媒体斡旋一番后返回,费尽口舌才把他们按捺住。结果仍有几家媒体,为了要拿到第一手的新闻线索,居然冒充医生企图混水摸鱼,被林子坤识破,呵斥了一番,并扬言要给他们好看!那几名记者才灰头土脸地走人。 林子坤怒视着红姐,对她的办事效果极为不满。 红姐自然是一肚子苦水倒不出。这么多家媒体,谁不想争得第一手线索?能让大部分媒体打道回府,已是凭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和自己多年来在圈中树立起来的威望,加之币重而言甘。否则各家媒体利绾名牵,岂是那么好打发?即便如此,自然也免不了有漏网之鱼! 但是她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今天林子坤在这里,处处碰壁,没人给他留情面。加上许纯美一颗心全系在叶磊身上,完全无视林子坤的存在。林子坤的脸色从始至终都如铁铸的一般。 许纯美真是豁出去了,完全不管不顾,不管伊莲、红姐、和妈妈等人的看法,更不顾及林子坤的感受,一颗心都扑在了叶磊身上。她寸步不离地守护在病床边,满脸的焦虑担忧,眼睛一刻不离开他,满眼的疼惜和爱怜。她的眼神和表情,彻彻底底出卖了她的心。 红姐自是心知肚明,此时她也只能暗自着急。 许母也察觉出事情的端倪。 林子坤更是怒火中烧,他面子上挂不住,铁青着脸,恨不得把这对狗男女五马分尸、大卸八块,撕得粉身碎骨!尽管眼下的叶磊已毫无还击之力。他强按住心中的烈火,他要顾及颜面,还要顾及风度,只能把火一压再压。 伊莲更是心惊胆寒!许纯美这么明目张胆地关心叶磊,毫不避及她的身份,这是在向自己宣告吗?宣告叶磊是她的!难道这两人已发展到了情深意浓的地步?那么叶磊,终于沦陷了吗? 所有的人都关注着、心系着两人的关系。一个是明星,一个是保镖,两人的关系本不该逾越。但是孤男寡女,朝夕相处,又都是俊男美女,难保不日久生情?如果许纯美流露出来的情感,仅仅是因为叶磊因她受伤,性命攸关,她关心他、紧张他也无可厚非。可是,这样发自心底的真情实感,未免太过了些吧? 红姐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局面持续下去,否则林子坤忍无可忍,一旦爆发,后果无可挽回。于是她说:“林总,这里的情况暂时稳定住了,您公事繁忙,实在不应纡尊降贵久留于此。” 红姐就是红姐,明明在下逐客令,却于言语当中,不着痕迹地即强调了林子坤身份尊贵,又侧面夸他平易近人。 许纯美司空见惯,不以为然。况且她的心思也不在这儿。 倒是伊莲几乎酸掉大牙。她十分好奇地瞧了一眼这个“男人婆”,心想你们这些所谓的有钱人玩的游戏真是可笑,整天讲些虚头巴脑的话,不累吗? 许母也一直洞察细致,她一早看出了林子坤的不快和强压住的怒火。现在听红姐这样说起,赶紧就势对林子坤说:“是呀,子坤,你实在不宜在此久留,还是先回去吧。顺便帮我把纯美送回去......” “我不回去!”许母话音未落,许纯美已经急于反驳母亲的意见。 许纯美口中含了刚才红姐买给她的清咽利喉片,这会儿觉得喉咙舒服一点儿。虽然说话还有些吃力,声音还是那么沙哑,但至少可以发出声来了。 许母一听女儿的话,直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念头。她恨恨地想:你这个死丫头,你当着林子坤的面,对另一个男人牵肠挂肚、哭天抹泪的,你至林子坤于何地?子坤没有牵怒你,那是因为他大度,给你留着颜面,你居然还不知收敛? 许母虽然心里气愤,面上仍强装一团和气。当着林子坤的面,她也不好指摘自己的女儿。但是劝还是要劝的。万万不能让这丫头再留在这儿!虽说叶磊这小子舍命救了她,自己也从心底里感激他,但是若要让他取林子坤而代之,她是绝不会同意的! 于是她正想开口,却听到林子坤阴寒的声音:“纯美,你跟我一起回去!”他的声音不怒自威,不容反驳,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可是许纯美却不为所动,置之不理,她无心、也无力再去遮掩什么、解释什么。 红姐和许母面临这样的状况,真是心焦力竭。 许母马上出来打圆场,她强颜欢笑着说:“是啊,纯美,你受了惊吓,也劳累坏了。况且你也要换身衣服,整理一下。要不然你先回妈妈那儿吧?” “我留在这里!妈,你和小杰先回去。”她声音嘶哑却坚定。 这样一来二去,搞得许母也别别扭扭。她心里暗骂:这丫头又犯起倔劲儿了!我这里使劲儿给你兜着,你却不懂得稍作屈从,连我也救不了你了!于是,许母也拉下一张脸子。 红姐眼看今天这许纯美犯起了一根筋的毛病。她是极了解她的,犯起倔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只是这许纯美也忒没眼色,眼下何苦得罪了林子坤?可是事情僵持下去,反而不好收场。她只好硬着头皮收拾残局:“伯母、林总,毕竟叶磊是为了救纯美才身受重伤,如今又未脱离危险,纯美想留下来加以照顾,也是人之常情。想必她就算回去,心里也踏实不了。不如你们先回去?等叶磊的情况稳定些,再让纯美回去?” 许母立刻会意。此刻,她和红姐是同一条战线上的,她们的共同目的就是缓和纯美的执拗给林子坤带来的不快。听了红姐的话,许母也立改口风,“是啊,子坤,毕竟是救命之恩,纯美过多牵挂,也无可厚非。” 第一百五十四章:三个女 林子坤自然晓得这一中一老两个女人一唱一和为的什么。他若是再计较下去,反显得他小气了。 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目光灼灼。 他眼睛扫过叶磊的脸,他在昏迷之中仍眉心紧邹,看上去十分痛苦。 他犹豫片刻,启齿道:“好吧,那你就留下来照顾他,不过自己也要当心身体!” 说完,拍拍许纯美的肩,带着许母和许俊杰走了。 红姐终于松一口气,客套地交待几句,也走人了。 大熊、小熊也相继离开了医院。 房间里只剩下许纯美和伊莲,世界总算安静下来。 伊莲的耳根子终于可以清静了。听着这几个人含沙射影、虚情假意的对话,她几天几夜都不想吃饭。 两个人都默然无语。 不知哪种仪器持续不断地发出滴滴声,这声音简直能催人神经,摄人心魄,叫人窒息。 两个女人的心都系在同一个男人身上,为他心碎、为他心痛。 这样的气氛,仿佛空气随时要爆炸一样。 “你爱上他了,是吗?”伊莲清冷的声音陡然穿透这紧张的空气。 许纯美被她的声音惊扰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恢复平静。 半晌,她抬起头来,伊莲正看着她,目光凌厉又灼热。 许纯美与她对视一会儿,目光平淡无波。 片刻,她避开她的眼睛,目光重新落回叶磊身上。 “哼,连你都没逃过。”伊莲笑得凄苦。 她的眼睛看向叶磊,眼中充满了眷恋与幽怨。 这个男人,他太好了,所以才吸引那么多女人迷恋他! 许纯美心里难过极了!伊莲的眼睛,像两把锋利的刀一样,剜割着她的心。 她想起米琪曾对她的忠告,让她趁着还没对叶磊动情,赶紧远离他。 假如那个时候听取米琪的建议,毅然决然地斩断,是不是现在就不会这么沉重? 沉重地面对林子坤,沉重地面对伊莲。也不会令红姐、妈妈一众人失望呢? 其实这段日子,她一直在犹豫、彷徨、纠结中苦苦挣扎。若不是这次的突发事故,她还真不知道原来自己对他早已情根深种。 伊莲苦笑着。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越来越依赖他。 这么多年了,他身边从未停止过有女人追求,可是他从未动过心! 这一次……他居然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 伊莲喉咙酸涩,说不下去了。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伊莲,对不起……”除了对不起,她实在无话可言。 “他的心也从未给过我……”她像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自怜自艾。 清脆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在这儿安静又诡异的氛围下,显得格外突兀。 两人都惊吓不轻,不自禁地打个哆嗦。 许纯美缓一缓神,抖抖瑟瑟地接起电话。 “喂,许纯美,叶磊被人刺伤了,是真的吗?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招惹来这么多麻烦?” 电话里米琪叽里呱啦地一顿盘问,问得许纯美头脑发懵,实不知该回答她哪个问题。 “你到是说句话呀!别一到关键时候总沉默不语。” 米琪只停留了几秒钟,就催促起来。 “他伤得重不重?你现在在他身边吗? 看到新闻我就立马打给你们,可是你和他的电话都打爆了,你们谁都不接。 我现在还在外地,已经订了最快的飞机飞回去。叶磊他在哪家医院?” 米琪的性子还是一如即往的急,她又问又说像鞭炮一样噼里啪啦。搞不清她是不是要问问题?又是不是想要别人的答案? “省......人民......医院。”许纯美费劲吧啦地说出这几个字。 听到电话里的声音,米琪愣了好一会儿。 她一度怀疑自己打错了电话,还把手机从耳朵上拿离看了看,确认是许纯美后,才又把听筒放回耳朵。 “我马上飞过去!”她匆匆撂下一句即挂断电话。 从许纯美嘶哑的嗓音里,米琪已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看来叶磊的伤势不轻! 她人在外地,一颗心恨不得马上飞回医院,飞到他身边。 刚走了个林子坤,面前还有个伊莲,一会儿又要飞回来个米琪......许纯美一瞬之间头脑昏涨! 究竟她还要面对多少个她不想面对的人! 米琪得知叶磊爱伤,即刻打来电话。即使她人在外地,也当机立断马上飞回,关切之心一目了然。 看来米琪对叶磊仍旧念念不忘。 事隔这么久了,自从叶磊拒绝米琪,米琪来找许纯美倾诉买醉,此后再无音讯。许纯美原以为她已经放下了。 毕竟她在感情方面,向来是一回眸、一转身,便不再记得谁是谁了。 看来这次,她真是低估了米琪。 她轻叹口气,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 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 她现在最想要的,就是静静地守护着叶磊,等待他脱离险情,等待他平安康健,等待着她亲口告诉他:她爱他! 想着想着,眼睛又湿润起来。 她怔怔地望着叶磊,面前苍白而清俊的脸庞变得模糊。 她用手擦拭着眼角,心中默默地祈祷: “你那么好,老天一定不舍得带走你!求你快点醒过来,快点好起来。 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你,再也不戏弄你,什么都听你的。求你了!叶磊!” 她鼻子一吸一抽起来,她攥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他的手冰凉凉、湿漉漉,手心里满是汗水。 她知道现在的他一定很痛苦,一定在煎熬,一定在与伤痛苦苦挣扎。 想到这些,她稍稍使力把他的手攥得再紧一些,以传达自己对他的鼓舞和期许。 米琪看到新闻报道时,正穿着比基尼在三亚的海滩上晒太阳。 与几个老外打情骂俏了一番后,甚觉无趣,一个人默默在一张躺椅上躺下来,吹吹海风,听听海浪。 脑海中又浮现他英俊的脸庞。 他不笑时是个略带忧伤的酷boy,笑起来又是个如沐春风的大boy。他的一颦一笑,一喜一嗔,无不牵动着她的神经。 悲伤涌上心来。 这段时间,努力想要忘记他,为此,她尝试了各种方法。 逃避、买醉、麻痹...... 然而越想忘记,越记忆深刻。 想到这些,她又心烦气燥,随手拿起手机瞄了一眼。 这一眼不要紧,原来天下已经大乱! 满屏满屏推送的新闻,都是许纯美遇刺,危急时刻保镖挺身而出,中刀倒地,血流成河,生命垂危! 这一连串的措词,看得米琪心惊肉跳。正喝到嘴巴里的饮料,被她一口呛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一夜煎熬 米琪心里慌了神儿,她从躺椅上站起来,在原地打转悠。 叶磊,叶磊,受伤的是你吗? 她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 “怎么那么笨?”她猛地一拍自己脑门,“赶紧打电话呀?” 于是,一遍遍打叶磊手机。 “真是蠢猪啊!”她大骂自己一声,“这个时候他哪里接的了电话?” 于是,她又开始不停地打给许纯美。 仍无人接听! 怎么了?一个个都怎么了? 她心里慌乱得很,眼泪开始“扑腾扑腾”地往下掉。 估计这会儿那边已乱成一团,许纯美哪有闲功夫接电话?说不定叶磊已经...... 这个念头刚闪进脑海,米琪接连给了自己三巴掌。 “呸、呸、呸!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居然敢冒出这么不吉利的想法!叶磊人那么好,老天爷不会这么不开眼的!” 尽管这样安慰自己,她还是怕极了。 现在自己离他们十万八千里,看不见也摸不着,想找个人问问情况,也不能够。 她越想越怕,越想越慌,最后哇哇大哭起来。 惹得海滩上的人纷纷好奇地看着她。 有人好心过来安慰她,还被她不识好歹臭骂一顿。搞得别人统统对她敬而远之,像看怪物一样打量着她。 米琪又急又怕,又问不到消息,只好发泄到无关人身上。 突然,她脑洞大开,停止了哭声。 订机票呀,笨蛋!你今天真是脑子短路!与其一个人在这儿瞎着急,干嘛不飞回去亲自看看? 她订了一张最快的机票。马上回房间拎了箱子走人。 去他妈的三亚,去他妈的阳光,去他妈的海滩,去他妈的比基尼,去他妈的异国男人...... 此刻,她米琪恨不得立马飞回他身边,守护着他,再也不让他受伤流血,再也不傻乎乎地离开他去疗什么情伤! 其实米琪看到新闻时,事情已经发生了一段时间。那些从活动现场疏散出来的人们,早已把事情的经过泄露得七七八八。媒体也从多方渠道获得更多消息。 所以相较于伊莲在事情刚发生时就知道了,彼时还不确定受伤之人的真实身份,所以伊莲一再追问许纯美是否是叶磊受伤。 而米琪看到新闻时,答案已经明确,替许纯美挡这一刀的人,正是叶磊。 所以米琪一上来就开门见山询问叶磊伤势如何。 当米琪赶到医院时,已经是下半夜。 医院里阒无人声,米琪“呱嗒呱嗒”跑进来的脚步声声声刺耳。 她管不了那么多,从酒店火速赶往三亚机场; 飞机上的几个小时,她度秒如年; 下了飞机又马不停蹄地奔赴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撒丫子往病房跑...... 她的心一直悬着,她连口气都没喘过,只为早一点见到他! 推开病房的门,一股浓重的药水味扑鼻而来。 房间里不知哪种仪器发出滴滴嗒嗒的声音,除此以外,安静得恨不得听的到输液瓶里药水滴落的声音。 许纯美趴在叶磊旁边睡着了,她满身的狼狈相惨不忍睹。 可更令她摸不着头脑的是,病床的另一边,还趴着一个年轻的女人。 此人是哪一位啊? 难道是叶磊的妹妹? 可两人五官轮廊一点儿也不挨边呀? 她没功夫多琢磨这个女人的身份、来历,迫不及待地把目光移到叶磊身上。 这一看,忍不住泣如雨下。 即使乐观豁达如米琪,见到他的模样,也禁不住伤心惨目。 只见他面色苍白如纸,嘴唇灰白如铁,各种塑料管子插遍他的全身,各种机器连接到他的身体上。眉宇间是隐忍的痛楚,额头上是密密匝匝的汗珠。 这还是我认识的叶磊吗? 米琪心里又疼又酸,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 她伸手擦掉他额上的汗珠,一边擦一边呜呜地哭泣。 她的泣声惊醒了本就睡意不安的许纯美。 纯美抬起头来,见是米琪,两人不言而喻,又同时看向叶磊。 米琪把手伸到他的脸上,轻抚着他的脸颊,忍不住悲从中来。 “仅仅几个月没见,你怎么就让自己伤成这个样子?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这几个月我整天泡在三亚,麻醉自己,放纵自己,可还是......忘不掉你! 我每天都想着回来,因为回来了就可以见到你。 可是我又怕回到这里,我怕你仍然不接受我。 这种又念又怕的心情你能了解吗? 我一个人煎熬也就罢了!可是你为什么不保护好自己?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呢? 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米琪心直口快,毫不遮掩自己的感情。她越说越悲,声音也由细碎变得激烈。 趴在床对面的伊莲,半梦半醒之间,朦朦胧胧听到一个陌生女人对着叶磊一番表白的情话,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梦境。 直到后来米琪的声音越来越大,把伊莲彻底吵醒。 她抬起头来,正看到米琪泪眼婆娑、满目忧伤地对着叶磊吐露爱慕之心。 米琪也瞧见了正瞪大眼睛瞧着自己、就像瞧着太空怪物似的伊莲,米琪也同样惊诧地看着她。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彼此揣测,彼此疑忌,彼此相互抵触。 蓦地,两人同时把目光对准许纯美! 两人的目光都是犀利而激烈,同时充满着疑问,都想让许纯美给她们一个解释。 面对这种架式,许纯美一个头变两个大。 她瞧一眼这个,又瞧一眼那个,最终决定谁都不理,而是把目光落在了叶磊身上,从始至终一言未发。 然后,又变成了这两个女人怒目相视。 就这样,三个女人,围着同一个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命悬一线的男人。三个人都为这个男人焦虑难安! 她们带着同样的心情,也揣着各自的小心思。 这一夜,局面可想而知! 这一夜,每个人都在煎熬! 这一夜,病房里,三女一男,在每一个人都在惴惴不安和心情杂乱中,过得极为漫长。 直到天亮,叶磊都没有清醒过。 按照医生的交待:如果3天之内醒不过来,情况则不容乐观,让她们有个心理准备。 还特别嘱咐,病人现在处于关键时期,身边必须24小时有人照看,并千叮万嘱保养好伤口,切不可使伤口破裂,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三人听了医生的话,个个愁眉不展。 许纯美看着奄奄一息的叶磊,又开始落泪; 伊莲也偷偷地抹起眼泪; 就连一惯风风火火的米琪都耷拉下脑袋。 第一百五十六章:纯美被扣 医生一瞧三人的脸色,又反过来安慰她们。 “你们也不必垂头丧气的,我说的是最坏的情况。 只要遵医嘱,密切观察,细心照料,加上他年轻力盛,如果能闯过这几天,慢慢康复还是有希望的。” 医生的话果然奏效,三人重新振作起精神。 米琪举手表态:“敬爱的天使,我们一定谨遵医嘱,决不敢掉以轻心,决不敢有半丝马虎大意!” 伊莲对米琪二了吧唧的行为深感讶异,冷眼瞧着她。 医生倒和蔼许多,嘴角一挑笑了一下。 他这个轻微的笑,使每个人紧绷的神经得到缓解。 按照医生的建议,三人决定轮流值守。这样即可以保证每一个人精力充沛,又能照顾好病人。 于是三人商量着该怎样轮换。 事实上,三人在心理上是互不协调、互不包容的。 尤其是伊莲和米琪之间,两人头一次碰面,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二人又都是火辣脾气,属于吃软不吃硬的角色。虽然没有挑明,但她俩处于一种怎样的微妙关系,是彰明较著的。 许纯美还好一些,与米琪熟稔,与伊莲也打过多次交道,而且此时米琪也还不知道她对叶磊的心思,只单纯认为全是因叶磊救她一命,她才对他这般紧张、关切,也是入情入理的。 所以米琪对许纯美不存介心,但是对伊莲,则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就充满介蒂。 伊莲也不是软柿子,她对米琪和许纯美都心生嫌隙,连看她们的眼神都带着厌烦与不屑。 尽管如此,此时三人却有着共同的心愿。而使她们目标一致的,就是这个令她们都魂牵不舍的男人。 所以三人愿意暂时放下隔阂,达成联盟。 经过协商,许纯美先回去,伊莲也暂且回去,留下米琪在这里照看。 自打事件发生,许纯美寸步未离。 她是当事人之一,遭受惊吓打击、身心俱疲还是其次,主要是她身上那件遍染鲜血的落地长裙、散乱不堪的头发、还有脸上的血污渍,实在是狼狈至极。 她不得不回家清理一下。 伊莲回去,为的是准备一些食品和补品。 万一叶磊醒了,肚子饿了不说,营养也需及时补充。 最后只留米琪在这儿照看。 虽然米琪大大咧咧,但她也算粗中有细。况且叶磊一味昏睡,只需看着药液,留意心电监护仪上的各项数据。 一旦有突发情况,及时通知医生,联络大家。 因为许母住处离市区近,许纯美离开医院后,直接去了妈妈那儿。 匆匆洗了个澡,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吃了几口妈妈为她准备的饭菜,就打算直接回医院去。 “看你,急着去投胎吗?他又没醒,你回去能干的了什么?” 许母的口气带着明显的不满。 “正是因为没醒才叫人不放心。” 许纯美觉得妈妈的话有些不入耳,也没多想,站起身朝自己的卧室走去,把收拾好要带走的几件换洗衣物和日用品拎上。 许母跟在她身后,仍费尽唇舌劝阻她。 “米琪不是在那守着吗?真要有什么事,一准儿会打给你的。 出事后你一直没得休息,看你满眼的红血丝,昨晚是不是都没合过眼? 你先在家好好睡一觉,养好精神再考虑去医院的事。” 许母说着话,许纯美已经走进卧室,把东西拎在手里,随口回应着母亲: “我不累!在家里也踏实不了,睡也睡不着。” 她回转身来,发现妈妈站在门口并没跟进来。 许纯美手里拎着大提袋,突然想起什么,她对妈妈说: “妈,不是有刚煲好的燕窝吗,给我盛一些带过去,万一叶磊醒过来,可以喂他吃一点儿。” 她边说边加快脚步朝门口走来,快走至门口时,听的“咣啷”一声,许母将卧室门带上,然后“啪”的一声,门从外面锁死了! 许母将锁匙拔掉,攥在手里。 许纯美惊呆了! 她万万没料到,妈妈会来这么一手,看来她早就预谋好了的。 她冲上前,使劲拉拽房门。门板都被她拽得晃悠了,可是锁却坚挺不动。 “妈!”她急切地呼喊妈妈。 “你干嘛锁我的门呀?快给我打开!” 等了一会儿,听不到妈妈的回音,又用力拽门。可是依然徒劳无功! “别白费力气了!”门外传来妈妈冰冷的声音。 “你是不可能把门打开的!” “为什么呀?”许纯美急得掉下泪来。 这一急一哭,原本稍微好点的嗓子又火烧火燎起来。 “为什么?你累了一天一夜了,妈怕你身子吃不消。苦口婆心劝你不听,只能强行把你扣下。 你先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再说去医院的事。” “妈,我必须要赶去医院!叶磊还没有脱离危险,他的情况还很糟糕,随时都面临生命危险。我得去陪着他!” “叶磊,叶磊!你满脑子除了叶磊,还能有点别的不?连你妈都不放在眼里了! 你去陪着他有什么用?你去陪他就能唤醒他?就能让他脱离危险? 你这么紧张他干什么?他是你什么人啊? 总之我不许你再去医院,不管他有没有脱离危险期!” 妈妈的话冷得没有一丁点儿人情味儿。 许纯美又惊又寒,她不相信这样的话是从妈妈的口中说出来。 她难过极了,哭着哀求: “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叶磊是为了救我才受重伤,我紧张他错了吗? 您从小就教育我们知恩图报,有恩必报,难道都只是说说而已吗?” 许母有些语塞。 她仿佛看到小小年纪的许纯美,摇晃着马尾辫,稚嫩的童声跟着她一字一顿地念着:“知恩图报,有恩必报......” 但是一想到昨天许纯美的执拗,和林子坤的脸色,她的心肠又硬起来。 “没错,我是教过你‘知恩图报,有恩必报’,但是我从来没教过你见异思迁,脚踏两船。” 许纯美愕然了!半晌瞋目结舌,说不上话来。 原来自己的妈妈就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母女相峙 “妈!”许纯美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我怎么见异思迁、脚踏两船了?你是我妈,连你都不理解我......” 她的话声被哭声淹没,委屈得再说不下去。 许母并没有因为女儿的悲伤而心软,她接着说: “如果你真的是因为感激、感恩于他,我无话可说,是他救了你,我知道!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可是你真正的想法是什么,还需要我来揭穿吗?” “妈,我们先不讨论这些了好不好?你先打开门,我必须马上回医院去。 我回来这么久了,不知道叶磊情况怎样了? 医生说他在三天之内若是醒不过来,就不容乐观!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 许纯美一边拍打门板,一边苦苦向母亲哀求。 “叶磊、叶磊,张口闭口不离叶磊,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了?”许母义愤填膺地说。 “林子坤这么优秀的男人你不珍惜,偏偏跟一个保镖不清不楚! 昨天子坤的脸色有多难看,难道你没看到吗?你让他当众颜面尽失,你怎么还不知检点?” “妈,我做错什么了?我要检点什么?”许纯美抽泣起来。 “你是不是对那小子动情了?你跟我说实话!”许母厉声责问。 对于母亲的问话,许纯美哑口无言。 面对女儿的默认,许母气血冲冠。她又痛又恨,恨叶磊;心痛女儿。 于是她把心一狠,气冲冲丢下一句: “你就在里面闭门思过吧,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你也休想再去医院见他,我也永远不会让你再见到他!你死了这份心吧!” 说完,转身走了。 许纯美一听,心立刻慌了。 她一声声呼喊妈妈,咣咣咣用力拍门,手都拍得红了、痛了,始终得不到母亲的回应。 “妈!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求你放我出去!” 原本受伤的喉咙快喊破了,也动摇不了母亲的心。 其实许母也没那么铁石心肠,听着女儿的哭喊,听着她喊破音的嗓子,她心如刀绞。 她原本是想一走了之,把她一个人锁在屋里,任凭她呼叫,自己耳不闻为净。可是她又做不到那么决绝。 于是站在客厅中央,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左右为难。 听着女儿声声嘶喊、焦急地呼唤,她的头都快炸裂了! 她一咬牙,又走回卧室门口,想再劝劝她。 许纯美听到脚步声,立刻静下来,她不喊叫了,也不拍门了,全神贯注地盯着锁孔的位置。 只要那把锁一扭动,她就从这间屋子冲出去。 可是直到她望空秋水,那把锁依然纹丝未动。却听到妈妈的叹息声: “纯美啊,你还年轻,这几年也算是顺风顺水,所以你体会不到世态的炎凉,人心的险恶。 别人对你好一点儿,你就很容易感动。可是你想过没有,无利不起早。 他为什么对你好? 妈妈一早跟你说过,因为你是他的老板,因为你年轻貌美又多金,他看透你不经世事、没有心机,单纯好骗,他是有利可图的......” 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泪湿了前襟。 她原以为妈妈心软了,感化了,过来给她开门了。 可是她没想到,妈妈却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们不如自己那么了解叶磊,不喜欢他、不欣赏他都没有关系,可是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肆意地毁谤他! 许母还在喋喋不休: “纯美,他为了救你身受重伤,我打心眼儿里感谢他!我们也会尽全力助他康复。 所有的治疗费、营养费、误工费我们一力承担,再支付给他一笔丰厚的酬金,也算对的起他的救命之恩了。 从此以后,你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再不要往来!” 许纯美感觉胸口有一股气堵着,喘不上来,堵在那里快把她憋死。 妈妈的话彻底让她心寒! 这样的母亲,跟林子坤有什么分别?他们视钱如命,以为金钱,可以收买一切!人心!人命! 她顺着门板滑落地上,再无力站起身来。 妈!如果你知道了叶磊的身份,你知道了他是谁的孩子,你知道了我们亏欠他多少,不知道你是否还能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番言论? 许母见许纯美没了动静,还以为她被自己的一番话所动摇。 心里正沾沾自喜,却听许纯美冷冷地问:“妈,您觉得,女儿的命值多少钱?” 许母洋洋自得的笑容还未完全绽放开,便凝在脸上,变得哭笑不得。 她有些气急败坏,自己费尽口舌,女儿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看来她是铁了心肠不撞南墙不回头了。可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她宁可女儿现在恨她,也不要女儿将来后悔! “纯美,你现在是钻牛角尖儿里出不来了,你还搞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你先静下心来,好好想想。终有一天,你会庆幸妈妈今天的坚持。 你要知道,为人父母的,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儿女好。” 她平静地说完这番话,再次走开了。 许纯美听到她离去的脚步声,彻底绝望了。 叶磊的伤势已让她饱受摧残,妈妈麻木不仁的态度,更叫她心灰意冷。 她倚在门板上,把头埋进膝盖里,无声地淌泪。 默默地哭了半晌,直到哭得大脑缺氧了,许纯美抬起头来。 房间里静悄悄的,房间外也是悄无声息。 难道妈妈出去了?那可麻烦了!看来她是下定决心要一直关着自己。叶磊还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 她抹干眼泪,爬起来,又大力地拍门。 拍了好久,手麻了、肿了,仍是枉费心机。 她掏出手机,迅速地按响一串数字,边按边庆幸,幸亏刚才没把手机落在客厅里。 “米琪,叶磊怎么样了?”电话一接通,她急不可待地向米琪询问。 “还是昏迷不醒……”米琪萎靡不振的声音传进耳朵。 “医生又来过吗?有没有说什么?我妈把我锁在屋里了,我现在出不去……” “叶磊,你怎么了?”突然,传来米琪急迫的声音。 许纯美的心立刻揪起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说出实情 米琪扔掉电话,俯身去看叶磊。 只见他五官扭作一团,满脸满颈大汗淋漓。他不停地挣扎,一声声呻吟,看上去痛苦不堪。 “叶磊!你怎么了?叶磊!叶磊!” 米琪抚着他的身体,慌不迭地叫着他的名字。 “医生!医生!” 米琪发疯一样冲着病房门口大叫,急得忘记了按响床头的呼叫铃。 紧接着就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叶磊!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米琪还在不停地哭泣着、呐喊着。 听着电话里已乱作一团,许纯美心乱如麻,像有一群蚂蚁对着她抓心挠肝。 她不敢想象叶磊发生了什么,唯有对着电话一通乱喊,希望能有人明确地告诉她。 “米琪!米琪!叶磊怎么了?他怎么了?” 许纯美操着嘶哑的嗓音大声疾呼,可是任凭她喊破嗓子,米琪哪还顾的上她? 自己被困在这里,出也出不去,又不晓得叶磊到底怎样了。 电话里听上去十万火急!而她,除了被关在这里干着急,别无他法。 她快速冲到窗口,向下望去。 18楼高,让她望而却步。 她又快速跑回门口,奋力拍打门板。 “妈,你快放我出去,妈!” 门被拍得咚咚作响,门板都晃荡起来。 拍打没用,她就使劲拽门、踢门。 怪只怪她家房门的质量太好了,除了打砸踢踹的时候门板晃动几下,停止打砸后,门依旧岿然不动。 许纯美心急火燎。 “妈,叶磊他有危险!妈,我求你了!” 无论她如何地恳求,许妈妈始终不作应答。 许纯美殚精竭虑,她倚在门上,泣不可仰。 “妈,我知道你能听的到我说话。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是事到如今,我不能再隐瞒了。 妈,如果你知道叶磊的身世,知道他是谁的孩子,你绝不会再如此无情!” 许纯美闭上眼睛,眼泪哗哗而下。 她深深地提着气,似是在下此生最痛的决定。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眼神凄绝。 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发着颤音。 “他就是当年在爸爸车轮下侥幸逃脱的那个小男孩儿!他就是被爸爸撞死的那对年轻夫妇的小儿子!他就是那个父亲在临死前拼尽全力保住的孩子!” 许纯美说完,重重地吸了口气,掩面而泣。 如五雷轰顶!如晴天霹雳!许母一个踉跄跌坐地上。 她使劲喘啊喘,胸口剧烈起伏着,眼泪失控一般爬满脸上的每一道沟壑。 她吭哧吭哧地哭,吭哧吭哧地喘。 “我知道你想让我放你出去见他,可是你也不能编排出这样的谎言来欺骗妈妈!” “妈,我没骗你。你仔细回想一下,那晚我和叶磊去机场接你们,回来后你告诉我这个隐瞒了二十几年的秘密,当时的我是不是哭得稀里哗啦、伤痛欲绝? 我还一再地跟你说,以后要对叶磊好一点儿? 那是因为我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世,又听你讲了这个秘密,我才知道原来世上真的有这么多的巧合!而这个巧合就发生在我们身上!” 此时的许纯美头脑清晰,表达流畅。 因为此刻的她心无旁骛,一心一意挂念着叶磊的伤势,一心一意要从这间牢笼出去,去见牵牵念念的他。 刚才米琪发狂般地呼喊,和医生们紧急地忙乱声,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 许纯美哑掉的嗓音,叙述着这样沉重的事实,更增添了悲情的色彩。 而许母早已瘫倒在地,坐不起来。 她细细回想着,好像那晚是这么回事,许纯美听她讲完,哭成个泪人儿,搅得自己也心酸难过。 当时她还劝纯美不要记恨自己的父亲。 其实那时她就有点想不通,虽说此事足够震撼,也足够罪恶,可是事发时纯美还未出生,抱愧讶异还说的过去,如何就那么的伤心欲绝、痛哭流涕? 原来答案此时揭晓!原因就在叶磊身上! 当时纯美已然知晓了叶磊的身世,再结合父亲的命案,她已断定叶磊就是当年那个侥幸活下来的小生命! 他双亲的性命是被父亲夺去的,他的不幸是父亲一手造成的,他们许家永世亏欠这孩子的! 她那晚的悲痛欲绝不仅是为父亲感到痛心,更是替叶磊不平,替叶磊心伤呢。 可是许母仍心存一线希望。 她说:“怎么能证明他就是那个孩子?就凭你的推断?就凭这两件事情节相似?仅凭这些就推断他的父母亲就是你爸爸撞死的那对夫妻?” 尽管还在狡辩,但许母这话说得自己都没底气。 因为她也曾说过“见到叶磊的第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现在她终于明白不对劲在哪里了。 因为她见过那个丈夫的照片,叶磊跟他长得太像了! “我也曾试图这样安慰自己,所以我想方设法寻找线索,追问细节,希望这只是我的误会。 可是他父母的忌日就在我出生的前一天,忌日那天我还跟他一起去拜祭过他们。 后来我又侧面问过叶磊,他父母出事的时间、地点,与爸爸出事的时间、地点不谋而合。 地点就在解放路口,而时间则是1988年7月25日夜晚,那年叶磊1岁多。今年他26岁了,也就是24年多前。 时间、地点、情节,一切的一切,完全吻合……” 许纯美心痛地说不下去了,叙述这样的经过,就仿佛叫她亲历一遍车祸现场,是多么的惨绝人寰。 她停顿下来,用力地呼吸,悄然地落泪。 过分的悲痛加内心的焦灼,许纯美急火攻心,她的嗓子干痒灼烧,她持续地咳起来。 咳嗽渐渐平息,她又使劲地喘起来,边喘边说: “妈,如果......不是今天.......迫不得已,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这个事实。 因为......我担心你......承受不了。 爸爸已经......欠了他们家......两条人命,现在叶磊......又为了救我危在旦夕...... 万一他再有什么闪失,我们这一辈子......罪孽深重......” “啪”的一声,门锁被打开了。许母老泪纵横,站在门口。 “带我去医院!” 她愁容满面的脸上尽显沧桑,平时还算挺直的脊背此刻不自觉地拱起,像一座小山峰一样。 许纯美忽然感觉她倾刻间沧老了许多。 第一百五十九章:生死边缘 许纯美和妈妈快马加鞭赶到医院时,病房里聚集着好几名医生,个个汗流浃背,一脸凝重,正对叶磊进行全力抢救。 而米琪在病床边,搓手跺脚,急得坐立不安。 许纯美飞快地冲到床前,迫不及待地朝叶磊看去。 见他面如死灰,闭目沉睡,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呼吸没有,血压测不出,心跳找不到。” 一名医生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足以让在场的人心跳加速。 几名医生又抢救了一会儿,纷纷摇头叹息,他们停止了抢救。 昨天手术室外那名耿直的医生沉默了几秒,沉痛地宣告:“你们......还是为他准备后事吧......” “咣当”一声,伊连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提的饭盒掉在地上,洒了一地的汤水和饭菜。 而她脸上,淌着一串串泪水。 所有人受到惊吓,回头瞥了一眼,紧接着又把注意力放回叶磊身上。 许纯美痛入心脾,哀入骨髓,她俯下身去,细细抚摸着他的脸。 好想抚平他的伤口,抚净他的伤痛。 如果可以,她愿代他承受所有的苦痛!而这,本该就是她,所应承受的。 “什么叫准备后事?你们摇头是什么意思?你们打算放弃了吗?不救他了吗?医生不是救死扶伤的吗?这么轻易就放弃病人?” 米琪竭斯底里地指责在场的几名医生。 “小姐,我们理解你们作为家属的心情,可是我们已经尽力了!他伤得太重了,又失血过多,我们也是无能为力了!” 医生无奈地叹口气,然后背过脸去,实不忍心目睹这伤者痛、生者哀的人生悲剧。 其他的医生也都默然垂首。 许纯美轻轻抱起叶磊的头,想把他紧紧抱在自己怀里,可又怕弄痛他的伤口。 她轻柔地帮他拭去额上的汗水,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呼唤着他的名字。 泪水无声地洒落在他的脸上。 米琪惊讶地看着她这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举止。这,分明是一对恋人啊! 许母站在稍远的地方不敢近前。 自打走进这扇门,她的心犹如有双猫爪子,抓挠得她心不着安。 现在又亲耳听到医生宣告叶磊无救,更加抱罪怀瑕。 她一心想要仔细看看那孩子,却又不敢定睛去看,就总是拿眼时不时瞄上两眼。 那个样子,真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子,面对自己惹下的祸事,即忐忑,又害怕;即不安,又懊悔。 伊莲疾步冲到床前,望着叶磊的眼中又怜又痛。 她弯下身来,双手扶住他的双肩,话未出口,泪已横飞。 “活得很累是不是?太辛苦了是不是?想放弃了是不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好,叶磊,不想活了你可以选择死亡,但这样我会看不起你!” 她情绪十分激动,松开他的双肩直起身子,用手指着他说: “想解脱,你可以去死!没人会拦着你! 我也不会拦你,因为我了解你活得有多辛苦!多艰难! 可是你想过没有?你死了,对得起当初你爸妈拼死保你一命吗? 你死了,对得起你那至今还躺在病床上垂死挣扎的哥哥吗? 你死了,你哥哥该怎么办?谁来管他?让他也等死吗?” 说到最后,伊莲几乎是痛哭着呐喊出来。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伊莲。 伊莲说不下去了,她感觉极度沮丧,极度疲乏,身体软下去,瘫坐在地上,不停地用手抹着眼泪,却是越抹越多。 病房笼罩在一片悲云惨雾之下! 低低的啜泣声,轻轻的叹息声......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出声,所有人都心情沉重,愁眉不展。 “滴滴滴......”心电监护仪发出声响,牵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这是世界上听到过的最美妙的声音! “快看!监护仪上的曲线图又成波形了,血压也在上升。” 不懂医学的米琪眼睛瞥到病床旁边的心电监护仪上,她只勉强看得懂这两组参数,心急口快地喊了出来。 所有人眼睛一齐看向那个监护仪。发现刚才荧光屏上的波动曲线成为一条直线后,现在又恢复成波形曲线,有节律地闪烁着。 大家心中重新燃起一线光明! 伊莲“嚯”地站起来,俯身去看叶磊,只见两行清泪顺着他的眼角缓缓流出。 许纯美也看到了,抬头看着伊莲喜极而泣。 医生赶紧过来探查叶磊。 所有人都敛声屏气,静静地看着医生,忐忑又期许。 “准备除颤器!” 医生一声令下,其他医生立刻行动起来。 与时间赛跑,为生命护航,体现在医疗行业,真是再深刻不过。 急分夺秒的抢救,就是一场生命与时间的较量! 医生们坚定有力,穿梭忙碌,病房里气氛紧张凝重。 短短几分钟后,一切准备妥当。 医生一手拿着一个像熨斗似的仪器,对准叶磊的脑壁,击落下去。 随着他的一击,叶磊的身体也跟着猛烈一震!再一击,再一次剧震! 每电一下,他的身体就用力震动一下。 每一下,都仿佛重重地烙印在许纯美的心上,那么痛!那么痛! 许纯美哭得死去活来,拼命地想要冲到病床前,被快速赶来的许母死死抱住。 按医生要求,电击时所有人不得接近病人、病床以及与病人相连接的仪器设备,以免发生触电危险。 米琪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后来她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双手捂住眼睛。 可是一颗心又悬着放不下,只好在露开的指缝间偷偷地看。 伊莲更是疼得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她与叶磊年幼相识,一同长大。 这些年,她一路看着他历劫、磨难、负重、煎熬,看着他日臻成熟,日臻稳重,也日臻沧桑。用男人的肩膀扛起了所有的苦难! 除了宋晓雪那件意外,让他颓废了一年,即使面对几无生还几率的哥哥,他也从未消极过! 而今天,在他自己濒临死亡边缘的那一刻,也是哥哥的力量,将他召唤回来。 “简直就是奇迹!” 当一众人都沉浸在悲与痛、惶与恐中,听到医生由衷地感叹一句。 “总算是救回一条生命!” 医生擦着额上的汗,重重地舒了口气。 所有医生紧绷的神经缓过劲儿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第一百六十章:许母失神 许纯美摆脱妈妈,一个箭步冲到床前,见他脸上果然有了血色,眉宇间也舒展开来。 压在许纯美心头的一块大石总算落地,顿觉轻松不少。 米琪一时半会儿还没能反应过来,愣在原地,只是双手不再捂在眼上,呆呆地看着叶磊。 只有伊莲,在听到医生宣告的那一刻,因为刚刚过度地担忧,和现在过度的欣喜,如此大起大落,叫她心瘁力竭。 她一下跌坐在地上,流下了欣慰的眼泪。 许母也松了一口气。 她已然忘记了防备,跟随着许纯美一起来到病床边,忍不住仔细地瞧起叶磊。 “像,真是太像了。” 当大家还未完全适应这冰火两重天的现实,突然听到仿似许母的呓呓梦语。 米琪和伊莲都满面狐疑地朝她看去,只见她呆呆傻傻双眼直愣愣盯着叶磊,眼含热泪,神情怪异。 许纯美正一门心思扑在叶磊身上,忽然听到妈妈的话,不禁大惊失色! 再一看米琪和伊莲困惑的表情,心想妈妈简直是疯了! 正苦思冥想找个什么理由糊弄过去,就听米琪诧异地问:“伯母,您说谁?像什么?” 许母犹盯着叶磊魔魔怔怔不甚清醒,这让米琪、伊莲两人更加困惑。 许纯美暗暗起急,她回转身拉一下妈妈的衣角。 “妈,您这是怎么了?” 又转过头向两人解释。 “我妈......我妈可能是吓坏了,刚才情况太危急了! 叶磊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妈非常感激他! 自从叶磊受伤后,我妈一直都很不安,盼着叶磊能平安无事。 她可能是过于担心......叶磊了。” 许纯美的解释在情在理,问题是没能说明许母失言所说的“太像了”是什么意思,谁像?像什么? 因此听完她的一番说辞,米琪和伊莲仍是满脑子浑浑噩噩。 但叶磊刚刚度过一劫,转危为安,她们两人的心思都系在他身上,没有精力去关注旁的事,所以对许母的反常行为也没过多地追究。 许母仍然恍恍惚惚。 许纯美心想再让妈妈继续留在这儿可不行,万一她不懂自控,再说露什么话,她就是长出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于是她赶紧对妈妈说:“妈,叶磊挺过这一劫了,您也别再难过了。 您也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我留在这照顾就可以了。” 说完,也不等许母表态,拉着妈妈走出了病房。 许纯美这几句话,与其说是讲给妈妈听,不如说是讲给另两个人听。 许母被许纯美跌跌撞撞拉到走廊尽头的露台上。 这里人少安静。 许纯美松开妈妈的手,略带埋怨的口气。 “妈,刚才你太失言了,你没看到米琪她们已经起了疑心吗?” 许母似没听到,目光呆滞,眼底泛起潮水。 许纯美哀叹一声,心里感触良深。 她能理解妈妈的心情。 自己刚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比她还要难以接受,比她还要难过百倍。 毕竟受了二十多年良心的谴责,突然发现原来一直愧对的人就在眼前,任凭铁石心肠,也是难以承受。 许母的眼泪终于冲破眼底,这一下更是源源不断。 几十岁的人了,本该安享晚年,却被年轻时的一桩错事折磨得半生不得安宁。并且,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过得心安理得。 看着妈妈斑白的两鬓,那一头染得乌黑发亮的头发,仿佛瞬息之间,全变白了。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两眼深陷,有些昏花的眼睛里,淌着浑浊的泪水。 她的痛苦、她的无助,都让她心如刀割。 许纯美心酸不已。 “妈,刚才你说叶磊像谁呀?” 她故意找话,想要分散妈妈的注意力。 “像他爸爸。” 妈妈脱口而出,仿佛在述说一件平常事。 她的回答,把许纯美吓一跳。 “妈,您见过叶磊的父亲?” “没见过。” 妈妈摇头,陷入深深的回忆当中。 许纯美更加迷惑! 照理说,妈妈是不可能见过叶磊爸爸的,他们原本素不相识。她知道叶磊爸爸的时候,事故已经发生,他已经死亡,妈妈根本没机会与他谋面。 可是她又言之凿凿地说叶磊长得像他父亲。 自己在墓地是见过叶磊双亲的遗像的,他的父亲眉眼之间确与叶磊有几分相像。 可妈妈究竟是从何得知的呢? 许纯美正如坠迷雾,听到妈妈说: “我见过他父母的遗像。他爸妈出殡的那天,我和你爸偷偷去看过。我们躲在远处。不敢靠近。 灵堂上摆着一张放大的照片,是夫妇两人的合照。 那女的长得好清秀,美丽端庄,照片上的她笑容灿烂;那男的也是青年才俊,眉清目秀,真的是很般配的一对。 他们还那么年轻,可惜......” 许母一抽一咽。 因为长时间哭泣,她喉咙里积聚了些痰液,她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 “灵堂里还有两个小男孩儿,一个六七岁模样,低着头一直在抹眼泪; 一个还被大人抱在怀里,瞪着一双大眼睛到处看,对一切都好新奇。 他手里把玩着个玩具,天真地笑着,他还不懂得发生了什么...... 我当时就崩溃了,这两个孩子还那么小,就失去了父母,他们该如何长大? 原本是在父母庇护下茁壮成长的小幼苗,一夜之间,就变成无依无靠、独自面对风雨的孤草! 不知道这两株小苗以后会长成什么样?又要历经多少的风风雨雨?” 听着妈妈的话,许纯美的心,已破碎成一片一片。 见妈妈哭的没了力气,带着自己破碎的心,也不忘给妈妈以力量! 她将妈妈紧紧搂在怀里,泪水悄然滑过脸颊。 她仿佛看到还不到两岁的小叶磊,那时或许高烧刚退,或许还没完全退去,就被抱去参加父母的葬礼。 他瞪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左顾右盼。 在人群中发现她时,冲着她眨着眼睛开心地笑,那个样子机灵可爱又惹人怜惜。 可是他还不懂得,在他生命刚刚开始的年纪,命运已发生天翻地覆地变化。 而改变他命运的,正是自己敬爱的父亲! 差点失控放声大哭!就连那破碎成一片片的心,也是一沉再沉,沉入渊底,永不复生! 眼泪再次溃决成灾。 就在即将崩溃瓦解的时候,听到妈妈依偎在她怀里,轻声呢喃: “第一次见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刚才我离近了仔细看他,眉宇间跟照片上的男人一模一样。 纯美啊,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死,否则咱们一家的罪孽可更深了! 你要替爸爸赎罪啊......” 许母趴在她怀里,涕泗横流,哭得像个孩子! 第一百六十一章:老谋深算 许纯美很难过,仍强作镇定。 “妈,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让他有事!也一定会尽最大能力弥补我们的过失!” 她抬头仰望着天空,愿蓝天白云为我作证: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原你们在天堂安息,原谅活着的人犯下的罪孽! 一个人回到了家,家里清冷得很。 许母失了魂般站在屋子中央,默然垂泪。 受良心谴责了二十四年,今天居然找到了那个孩子,而且他一直就在纯美身边,守护着她。 曾经我是那样的轻待于他! 许母的心,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走到丈夫灵位前,双手捧过他的照片,用手来回擦拭着照片,双眼渐渐模糊。 “孩子他爸呀,你还记的当年被你撞死的那对夫妻吗?当晚幸存下来那个的孩子,今天我找到他了,原来他就是咱们纯美的保镖。 二十四年了,你这个死鬼,倒是早早的解脱了。你跑到另一个世界躲清闲去了,留下我在这人世间受尽良心的折磨。 好在老天有眼,叫我们遇到了这个孩子。想必他从小到大吃了不少的苦。 孩子他爸,你放心吧,我和纯美从此都会善待这个孩子,尽全力替你弥补。 你在那边也可以安心了!” 许母揉了揉泪眼婆娑、老眼昏花的双目,接着说道: “可是现在这孩子又为了救咱们纯美受了重伤,性命垂危! 孩子他爸,你在天有灵,要保佑这孩子度过难关! 他上一次大难不死,这一次,也一定要平平安安的。要不然咱家欠他的可真是越来越多了! 还有啊,我告诉你啊,咱们纯美好像对那孩子动了心思,你说这是不是冤孽啊? 你犯下的过错,上天却要咱们的女儿来偿还了。 本来呢,我是不同意纯美对他有那份心思,但是刚才回来路上我仔细想了想,他们要真是彼此情投意合,我也不再执意反对了。 哎,就是可惜了林子坤这么好的条件! 孩子他爸,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许母静下来,注视着照片上的人,仿佛在等待着他给她答案。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许母却感觉,丈夫也在注视着她。 而看着她的那双眼睛,逐渐地温存。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远忧,凡事听由天命吧。 孩子他爸,你是不是也赞同我这样的做法?” 她将照片搂在怀里,泣数行下。 “林先生,择个良辰吉日,您跟纯美把婚期定下来吧,以免夜长梦多。” 林子坤的办公室里,红姐跟他开完一个小会,见他心情还算不错,便见缝插针说了两句题外话。 林子坤幽幽的眼神遥望着窗外,半晌没说话。 烟雾缭绕的雪茄背后,一张脸看不分明。 红姐摸不清他心底的真实想法,再不敢擅自开口,只好缄口不言。神经一度绷得很紧。 难道林子坤劈腿是真的?他压根儿没打算真把许纯美娶进门? 红姐正自狐疑,听林子坤问:“纯美还是一直呆在医院?” 林子坤跳跃话题,红姐须臾之间没捋顺关联,迟疑一会儿,她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林子坤掐灭雪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眼神深邃得叫人无法洞悉他真实的内心。 只听他淡淡说了句:“她对那小子的心思早有端倪。” “那您为什么不加以阻止,或者干脆把叶磊炒掉呢?” 心中一直存有这个疑惑,所以林子坤话音刚落,红姐便单刀直入问他。 在红姐看来,解决这件事情易如反掌,只要让叶磊走人,便万事大吉。继续留下他,则后患无穷。 “炒掉他能解决问题吗?许纯美若是不死心,炒掉他就能断掉许纯美的念想吗? 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炒掉叶磊不能从根本上断了许纯美的念想,反叫她更不安分,多半还会与我生出隔阂。 许纯美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她想做的你越横加阻拦,她越逆反心强。 除非是她自己死心,否则总有一股星星之火在她心中不灭,总有一天,会燃烧成熊熊烈火,将你我烧得渣都不剩!” 林子坤定定地看着红姐,目光复杂。看得红姐全身的汗毛炸起。 红姐也不吱声,心里却默默地认同林子坤的言语。 只听他胸有成竹地说道:“她想尝试我就放手让她去尝试。你放心,等她撞了南墙,头破血流的时候,她才能真正意识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林子坤看上去胜券稳操,可是红姐却顾虑重重。 “可是,到那时候,林总您,还会善待纯美吗?” 红姐表达得很委婉,言外之意就是:如果现在纯美以身试险了,将来迷途知返的那天,林子坤你还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接纳她吗? 林子坤别有意味地看着红姐,然后嘴角一挑,没有说话。 红姐的心凉了半截! 也是,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明明在我的车上坐得好好的,半途非要下车跟别人的车跑了。 跑着跑着,发现还是以前的车更美好更高级,自己还是喜欢以前的车和开车的人。 于是又从别人的车上下来,想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重新上回以前的车。 试问哪个男人能豁达到打开车门,敞开怀抱,一笑了之? 有句俗话还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更何况是林子坤这样骄傲自负之人! 红姐有些失落,蔫蔫地说:“林总对纯美的好,纯美怎么就体会不到呢?您是这样的包容她、迁就她,可她却被叶磊迷惑了心智。” “小女孩儿嘛,总是对爱情充满了奢望与幻想。但生活是残酷而现实的! 爱情再美好,总有烟花散尽的时候。 其实纯美自己也彷徨,否则她不会一直压抑克制着自己的心。 只不过这一场英雄救美,激醒了她内心深处的不安因子。” 他手指敲打着桌面,发生“咚咚”的声响,话也说得漫不经心。 “我就多给她点耐心,我让她去尝试、去体味,究竟是谁,能给她世上最好的东西?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究竟是什么,才是她真正需要的? 只有她摔过跤,碰过壁,受过伤,才能真正看得清,想得透,并且深刻地意识到。 否则我们说破嘴皮,她还嫌烦! 等到她真正明白过来的时候,她自会乖乖地把心收回来,从此服服帖帖。 至于叶磊嘛,到那时他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除了落得一身情伤,自取其辱,他将一无所获! 而许纯美,也会因为傀怍,在我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 无论她将来能不能成为我林子坤的女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三天期限 林子坤目光狡黠,他摊开手掌,五指伸开,手指旋转着握成拳头,得意洋洋地说:“他俩就是孙悟空,再怎么蹦哒也翻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 红姐听得头皮发麻!心想真是只狐狸。表面一副谦谦君子之风,处处彰显心胸、气量,实则心胸狭隘,老奸巨猾。 他并非真的大度不计较,而是揣奸把猾,一早算计好了,打算放长线钓大鱼,让他们赔上一生,输得更惨更彻底。 许纯美和叶磊两人,毕竟年轻善良,早被林子坤吃得死死的,随心所欲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心里这样思量着,嘴上却不忘恭维:“还是林总思虑周全。” “对了,叶磊那小子情况怎么样了?还没脱离危险期?” 他突然转移话题,一本正经地询问起叶磊的情况。 红姐吃不准他用意何在,到底是希望叶磊痊愈还是希望他永远不要醒过来? “好像......还没苏醒,已经第三天了,我看情况不妙......” 红姐揣摩着他的心思,模棱两可地说。 “你去趟医院,见一见贾院长,就说我交待的,让他们竭尽全力保叶磊活命!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要他亲自督办此事!” “哦......好......” 红姐不太明确他的意思,答应得也不大响亮。 林子坤瞥她一眼,看透她的心思,像是跟她解释: “他要是死了,许纯美那颗心就不好收回来了!此事也就没那么好玩了。” 他说这话时,双目阴鸷而邪恶,叫人望而生畏。 “另外,劝纯美回去休息,这样熬下去,身子如何吃的消?” 末了,他竟然还没忘记关心一下许纯美。 “好,我一定转达林总对纯美的关切!” 说完,红姐逃也似的离开了他办公室。 昏迷了三天三夜,叶磊始终未醒。 三个女人越发沉不住气。 “不行,我们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我得去问问医生!” 米琪性急,再不能干等下去,匆匆甩下一句,冲出了病房。 其实她也想借机暂离这间病房,再呆下去,她整个人要爆炸了! 三个女人,全都闷头不语,心事重重。 外加一个怪里怪气的红姐,像看耍猴一样看着她们,脸上是掩饰不住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局外人的冷漠。 红姐眼角余光目送着米琪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又看了看围在叶磊身边一左一右的另外两个女人,她们个个愁眉不展,面部表情难得的同步,忍不住在心里窃笑。 她又看了看病床上面容憔悴的叶磊,心想:这小子魅力可真大!能让三个情敌和平共处一室。 只是风波过后,这三人的关系会不会急转直下?上演一出三女争一夫的精彩戏码呢? 这般想着,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丝诡笑,正好被抬起眼的许纯美看到。 许纯美瞪她一眼,别过脸去。 连伊莲也反感地白了她一眼。 红姐自讨了没趣,赶紧收拢嘴角。 为了缓解窘状,红姐打破了沉寂。 “纯美,你也别太担心了,我刚才去找过贾院长,院长已经对叶磊的情况做了细致了解,说他目前的状况并没到最坏的地步。 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身体虚弱,所以昏迷时间较长。但目前没有太大的生命威胁。 林总也亲自跟贾院长通过电话,交待他亲自督办这件事。 贾院长已交待下去,医生们必定会全力以赴。” 许纯美没有接话,眼睛一直盯着叶磊紧握的拳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红姐等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你们三个不能都耗在这里,得轮流休息。 不然等他醒了,你们也累垮了,到时候谁来照顾他呢? 况且,他苏醒后,也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来恢复身体。” “他应该快醒了,我回去做点吃的给他。他醒了一定会饿的。” 伊莲也在这快透不过气的病房里呆不下去了,加上红姐絮叨个没完没了,叫人心浮气燥。 她急需出去换个环境,透下空气,不然她真的要崩溃了! 该走的都走了,病房里只留下许纯美和红姐,还有昏睡中的叶磊。 红姐看着许纯美,她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拳头上,眼光一刻不离地注视着他,所有的心思都倾注在他身上。 几年前,也是在这间医院,只有她一个人,守在肝癌晚期的爱人身边,紧紧抓住爱人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抓住他的生命! 心爱之人被病魔折磨的形如枯槁,只有几行不成串的泪水从他干涸的眼中流淌下来。 那种眼睁睁看着所爱之人濒临死亡时的不舍、恐惧与心痛,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挫败感,时至今日,仍时时刻刻吞噬着她看似坚强、实则早已脆弱的心。 此时的情境,和多年前自己的境况何其相似;此时的许纯美,和那时的自己别无二致。 都是那么的形单影只、孤独无助、担惊受怕。 她不忍再看下去,也无心再逗留下去,便向许纯美道别: “纯美,工作上还有些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我先走了。 你记的千万注意自己的身体。” 说完,她也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叶磊,清静得世界仿佛一下子空了,许纯美的心也空了。 她很害怕,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似乎全世界都抛弃了她,只剩她一个人孤独地游荡在这苍茫无边、黑暗无际的尘世间! 伸手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可是周边空茫茫的一无所有!她唯一可依靠的,只有自己! 原来眼看着珍爱之人的生命一点点耗尽、一点点走向生命边缘、而自己无所适从的苍白感,是那么的痛不可抑。 许纯美伸出手落在他的脸上,轻柔地抚摸着他的面颊,泪水冲破眼底夺眶而出。 自出事以来,她一直压抑着自己。 她佯装平静,她故作坚强,她要顾及身边人的感受,还要照顾妈妈的心情,所以她对自己一再地压制,不敢放任纵容。 已经第三天了,距离医生宣判的期限越来越近! 这三天里,他没有清醒的迹像,她的心也一点点被掏空。 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看整颗心已空洞虚无! 如果叶磊就这样沉睡下去,再醒不过来,自己的心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圆满了。 当这种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眼泪数行并流,止都止不住。 第一百六十三章:用生命去爱 许纯美,你怎么能生出这么不吉利的想法?你怎么能对他如此没有信心? 伸出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庞,划过他的眉梢,划过他英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他的唇上。 他那性感温润的双唇,此刻却干裂粗糙,甚至有些微凉。 她以温水沾湿棉巾,裹住一根手指头,在他的唇上轻轻摩挲,想要润湿他的双唇。 摩挲着,移动着,不知不觉间,双唇代替了手指。 她俯下身子,用自己的唇温暖滋润着他冰凉干燥的唇。 “你已经爱上他了,是吗?” 突然,一个充满怨怒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许纯美身子一震。 几秒钟的慌乱之后,她镇定下来。 她抬起双唇,站起身来,回转身去。 米琪就站在她的身后,怨毒而愤怒地瞪着她。 “你是不是已经爱上他了?” 米琪再一次质问她。因为气恼,她满面涨得通红。 许纯美很平静,眼波淡然如水。 只是还未待她开口,米琪又急赤白脸地说: “昨天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儿了。 也是,倘若仅是感激于救命之恩,决不至于心疼心急成那样! 急得日夜不分、寸步不离,急得谙哑了嗓音。除非像我一样痴恋于他。” 米琪突然想起什么,面上五官拧巴在一起。 “怪不得,怪不得你千方百计阻止我跟他在一起,口口声声说我俩不合适,说什么他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原来你是另有自己的小算盘啊!” “不是的,米琪......” 许纯美一听米琪误会了,赶忙向她解释。 可是米琪压根儿不听她的解释。 许纯美刚一开口,就被她毅然决然地打断: “我真是傻子,那时候还拉着你帮我出主意,让你做内应助我追他,被拒后还在你面前倾诉哭泣。 估计那会儿你正暗自欢庆,指不定怎么笑话我呢吧?” 米琪说得唾沫星子横飞,哭得跟李三娘似的。 米琪的话,使许纯美最后一道防线也崩塌。 她绝望中夹杂着痛楚,带着重重的鼻音问她: “米琪,咱俩认识几年了?” 许纯美一边说,一边凝神看着她。 米琪被她看得心慌。 刚才自己一时气急口不择言,这点她承认。 但是,夺人所爱,却是她许纯美不厚道! 而且是自己追求叶磊在先,许纯美一清二楚,又是多年的闺蜜好友,竟然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 米琪越想越气恼。斜眼扁嘴问她:“那你什么时候爱上他的?” 许纯美茫然地摇摇头。 她是真的不知道! 只知道以前跟他在一起,很舒服,很放松,很开心,很踏实。 她不必做作,也无须伪装,她可以轻松地做自己。 她可以放心大胆地把自己的缺点、把自己不完美的地方公开大方地展现在他面前,不需要遮遮掩掩。 而他,依旧会待她如故。 然而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萌生爱意的?她却无法追溯。 是在不久之前?可是不久到什么时候? 在他为她挡刀那一刻? 在她生日那天? 在她喝醉那次? 在片场他奋不顾身救她那次? 在她知道他真实身世的时刻? 还是在黑市拳赛场上看到他被打到遍体鳞伤的那一次? 头脑一片混乱。 她只模模糊糊记的,不知从何时起,她的心变得不再安宁,她对他的感觉也不再寻常。 见不到面的时候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想着他;见到面时又会心跳加速、会莫名兴奋。 生命里初次体味到的悸动,看似来得迟了些,可却是如此柔软、赤诚和热血。 难道自己命运中炽烈的爱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临了? 她有些猝不及防,有些茫然无措,有些雀跃欢喜,更多的还是犹豫彷徨。 “那他呢?他也爱上你了吗?” 正自飘忽,听到米琪悲痛的询问声。 许纯美回神,见米琪自己先惨笑起来。 “他为了救你连命都可以不要!除了爱情,还有什么能有这么大的魔力?他果真是用生命去爱的男人!” “用生命去爱!” 米琪的话叫许纯美愕然! 这是米琪遭拒那次,她心情低落,找她出来倾诉买醉,米琪在醉意朦胧之时给叶磊下的定义。 他不爱则已,一旦真爱,定是一个用生命去爱的男人! 当时的许纯美还在暗自疑问:能值得他用生命去爱的女人会是怎么样的? 难道竟被米琪一语成谶?自己真的是那个他愿意用生命去爱的女人? 想到这,许纯美侧头看了看双目紧闭的叶磊,心中悲喜叠加。 “难怪他决绝地拒绝我,无论我怎样取悦他,都不能赢得他的心! 原来你们早已互生情愫!哪里还有我什么事? 你可真是个好演员,他耳濡目染也倍受熏陶。 你俩合伙上演了一出好戏,只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你们若相爱何不明正言顺地告诉我?搞这些小动作有意思吗?我他妈就是一傻逼!” 米琪情绪失控,大哭大叫起来。 “米琪,你误会了。 叶磊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我对他的心意。 连我自己,也是因为这次的意外,才确定了自己的心。 真的,我没有要看你笑话,叶磊也没有想要伤害你,我们更没有联合起来欺骗你。 一切,都是在不知不觉中产生的......” 许纯美言真意切,字字句句发自肺腑。 米琪无话可说了,只是低着头一味地哭。 “米琪,感情的事,没有对错,不分先后!感情来了,连心都不再受控制。” 许纯美想着法子开导她。 “呵!有人在感情上自认小白,现在一开口都教训起我来了!” 米琪极尽嘲讽,许纯美却不以为然。 米琪冷哼一声,抬起泪眼。 “曾几何时,某人说过,绝对不会对他动情!不知道是否还记的? 可对于我来说,仍历历在耳! 某人却已时过镜迁,物是人非了! 看来时间真是一把杀猪刀,不仅能改变人的容颜,还能抹杀人的记忆!” 面对着米琪的指责和嘲讽,许纯美不作言声。 “纯美!” 忽然,米琪紧紧抓住她的双手,情凄凄意切切,一改原先嘲讽的语调,而变得苍凉。 “你有林子坤了!他已经是遍天下女人都抢着要嫁的如意郎君了,为何你还不满足?非要来跟我抢叶磊呢? 我百年难遇一个让自己心动的男人,这次好不容易遇到了,为何你还来插一脚呢? 你知道的,我曾经在感情上受过伤的,我不能承受再次受伤!” 米琪须臾间变身低声下气小媳妇儿一般,倒叫许纯美心里歉然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死里逃生 “纯美,求你了!既然你们还没开始,那你收手吧!把叶磊让给我好吗? 林子坤,已经是如此完美的夫婿人选,你真的没必要再来横刀夺爱,否则等待你们的将是一场枪淋弹雨啊!” 许纯美哑然失色,支吾了半晌,才有些艰涩地说: “米琪,我没有非要插一脚,更谈不上横刀夺爱! 叶磊他没有答应过你,你们根本就没有开始过。 再说感情的事不是你推我让的问题,是要......两情相悦,而不是......一厢情愿......” 许纯美的话,间接含蓄地告诉米琪:叶磊从没接受过你的爱,他对你也没有爱情可言,我又怎么算的上第三者插足呢? 再说了,我再怎么承让,叶磊他不喜欢你,我也没辙呀! 她的话叫米琪陷入难堪。 气氛一度降到冰点! 双方正僵持不下,忽闻米琪惊叫一声:“叶磊!” 许纯美闻声回头,看见叶磊正歪着头,双眼迷蒙着,茫然地看着她俩。 两人商量好一样,一个箭步飞奔到床边,俯下身来。 “叶磊,你醒了吗?你真的醒了!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醒的,一定会没事的!” 许纯美激动得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抓住他的手紧紧不放。 米琪也把脸凑近来,边抹泪儿边抽咽: “你这个大笨蛋,怎么让自己伤成这个模样?” 看的出来,两个女人见他醒转,都很激动。 她们同时喜极而泣,同时又哭又笑,还不停地擦眼泪。 叶磊看上去很虚弱,眼睛微微睁着,连喘气都显得那么吃力,眼睛看着她们,却不说话。 许纯美喜忧参半,眯笑着双眼问他:“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伤口痛不痛?” 憋了一肚子的话,此刻全部化为柔言蜜语。 他无力地眨了一下眼睛。 或许是伤势太重,或许是昏睡时间过长,他头脑还不太清醒,还没太搞明白眼前的状况。 尤其是:米琪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米琪,你还是找医生来看一下吧。” 看着叶磊昏昏沉沉的样子,许纯美不大放心,稍稍转头向米琪交待一声。 米琪倒也配合,麻利儿地出了病房。 看着米琪离开的身影,叶磊又带着疑问的眼光看向许纯美。 “你是不是想问米琪怎么会在这儿?” 许纯美猜透他的心思。 他抿着嘴唇点点头。 “其实米琪一直在三亚......疗情伤,看新闻知道你受伤了,立刻赶了回来。 你昏迷的这些天,她一直守护在旁......” 许纯美尽量简单地跟他讲明情况,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平添他的思想负担。 叶磊听完,还是痛苦地闭起了眼睛。 原本以为她这样一个拿得起放的下的女孩儿,短暂的心痛以后,就会把这段过往、和他这个人统统放下,没想到她却认了真。 而他,又多辜负一个人。 许纯美心里也惴惴不安!刚才她和米琪的对话,他听到了没? 米琪也是一侧目,发现他睁开眼睛清醒了。 但他究竟什么时候醒的,谁也不知道。 假如他听到了,又听到了多少? 那么他......是不是已经知晓了自己对他的心思? 心念及此,许纯美脸上微微发热。 叶磊睁着眼睛,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许纯美发现了他眼中的异样,赶紧定下心来,试图转移话题。 “别难过了,每个人终究会找到属于自己的情感归宿,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她尽力安慰他,实不该在此时再增添他的心理压力。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不是口渴了?给你喝点水。水已经晾好了,温温的刚好可以喝。” 许纯美见他不停地舔舐着干枯的嘴唇,料想他一定是口干舌燥。 “嗯。”他嗯了一声,算是醒转以后的第一次发声。 许纯美轻抚一下他的手背,给了他一个桃花灿烂般的微笑。 “那你等一下,我拿给你喝。” 她走到桌边,在凉水壶里倒了多半杯水,又加了点热水,用勺子来回搅拌几下。 回转身,正想拿给他喝,发现他竟挣扎着要坐起来。 这一幕惊得许纯美脸都绿了! 放下水杯,一步冲过去按住他的双肩。 “你别动,千万别乱动!” 她的声音都在打颤。 叶磊吭哧吭哧地喘气,苍白无力的脸上写满困惑。 许纯美大力地吞了口口水,郑重地告诫他: “刀口还没长合,你这样......用力撑着......坐起来,小心伤口......破裂,那......可不得了了!” 看的出她极度惊慌,说话都结结巴巴。 叶磊觉得她过于大惊小怪了,自己倒没当回事。 他没想坐起来,只是想动弹一下身子。 一是便于喝水;另外躺了那么多天,全身的骨头都僵硬了,他忍不住想活动活动筋骨。 “伤口万万不能破裂,这是医生千叮万嘱的。 当时你伤口太深,失血过多,甚至一度有生命危险。 现下好不容易熬过了最危险的那几天,千万不能再出差子了,你知不知道?” 她正言厉色地向他叮嘱。 见她如此严肃,他顺从地躺了回去。 许纯美走到床尾,轻轻将床头摇起一些,又端过水杯,一勺一勺地喂给他喝。 水有点甜甜的,他喳吧着嘴巴。 “放了一点蜂蜜。你睡了好几天,想必嘴巴里干枯无味,稍稍一点甜味,不会腻。” 她的声线很柔,她的面容很美,伴着蜂蜜水淡淡的清甜,那么伤口的巨痛,也已显得稍不足道了。 刚睁开眼睛时,没觉得那么痛,不知道是不是身体活动了一下,牵动了伤口,还是自己意识逐渐清醒,感觉到伤口的巨痛一阵阵袭来。 “他醒了?” 医生推门进来,查看了他的伤口,又问了他几个问题。 无非是伤口痛不痛,有没有头晕,有没有胸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之类的。 叶磊还没力气说话,只是摇头或者点头。 “算是脱离危险期了,但还不能掉以轻心! 还是那句话:伤口不能破裂。 因为刀口现在还没有愈合,非常脆弱。 也不能感染或发炎,隔几天会给伤口换次药。 他现在身体非常虚弱,一次手术,元气大伤,更何况还是这么大型的手术。 不要着急,慢慢调养,时间会长一点儿。 多补充营养,恢复体力,提高免疫力,伤口也能愈合的快一些。” 第一百六十五章:昏迷后清醒 “嗯、嗯......好的。”许纯美和米琪一一记下,一一应允。 “先给他吃一些流食,再接着输几天液。 我会增加一些消炎、营养、和有助于伤口愈合的药。” 医生又交待几句,然后离开了。 “我去买些营养品。” 医生走了以后,米琪也撂下一句话,转身出去了。 这些天的担惊受怕,现在他总算是从生死线上逃回来了。 米琪内心感慨万千,她再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快哭一场。 便找个借口溜了出来,一躲进车里,就掩面痛哭起来。 米琪也走了,这里又只剩下她和他。 自打趁他昏迷之际,向他表露心声,这是首次与他单独面对着面,许纯美竟然感到有些羞涩。 此刻,她动情地看着他。 看着他眨眼睛,看着他皱眉头,看着他舔嘴唇,看着他胸口的一起一伏,还有他喉结的轻轻蠕动,听着他略为粗重的喘息声...... 感觉这一切都来得太幸福,幸福得仿佛不那么真实! 也不枉了这么些天提心吊胆、惶惶不安、殚精竭虑的熬着。 想着这些,她不由自主地叹一口气。 听到她的叹息声,叶磊抬起眼来,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 “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替我挨这一刀?”许纯美娇嗔地问他。 “你知不知道,要是你有什么闪失,我一辈子都不能安心!” 他目中含笑,吃力地冲她摇一摇头。 尽管他强撑着,眉宇间微微蹙起的眉头,仍看的出,他在强忍着剧烈的伤痛。 许纯美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像被针猛地刺了下去,突然的一阵巨痛过后,变成丝丝拉拉的痛苦不迭。 他想起什么,带笑的眼睛变得焦虑,面部的肌肉也紧绷起来。 他嘴巴微张,攒尽力气努力发声:“凶……凶手......凶......手……” 许纯美瞬间明白了他心之所忧,立刻安慰起他: “凶手当场被抓获了!就是上次骚扰我的那个患有间歇性精神病的人。 这次抓到他会对他进行长期羁押和强制性监管。所以他以后都不会再危害到我,你放心吧。” 叶磊释然,唇角牵动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许纯美的心荡起层层涟漪,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 “你是不是当时就认出他了?” “嗯。”他的声音很轻很低。 “对不起,当时没听你的劝告!否则就不会引来杀身之祸。” 叶磊张了张嘴,想跟她说一句“没关系”。 可是张了几张,都没能发出声音来。 他只好眨一下眼睛,摇一下头。 许纯美看他精神萎靡,眼睛都快睁不开的样子,温言软语地问他:“是不是累了?要不要睡会儿?” 他眨一下眼皮,合上眼睛,很快睡去。 “妈,你怎么来了?” 叶磊刚刚睡下,许纯美听到门响,回头看到妈妈推门而入。 许母轻手轻脚门上关,走进来,看了看熟睡中的叶磊,压低声音问她:“还没醒过吗?”。 “刚刚醒过了,因体力不支,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医生来看过了,说已经脱离了危险期。” 许纯美心里舒畅,说起话来也轻松不少。 比起前几天,叶磊性命堪忧,她整日闷海愁山的,心口一直像有东西堵着,堵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郁郁不乐得连句话都不想说,偶尔说上一两句,声音也是谙哑低沉,不具生气。 许母见女儿的精神面貌好转许多,料想叶磊已无性命之忧,也宽下心来。 “谢天谢地,命保住了就放心了。身子再慢慢调养。 这个孩子还真是福大命大,当年就……” “嘘!”许纯美惊出一身的冷汗,立刻阻止妈妈再说下去。 许母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话,赶忙闭紧嘴巴。 她走到桌边,把手里提着的保温壶撂在桌上。 “我煲了人参鸡汤,一会儿他醒了,给他吃一些。” “好......” 许纯美心不在焉地应着妈妈,一颗心都系在叶磊身上,深情地凝视着他,眼里充满了爱与眷恋。 看着女儿花痴到忘我的地步,许母暗自感叹,她心里说不上来是股子啥滋味。 许纯美对叶磊的感情,傻子都看的出来,已经情深似海。若想斩断,绝非易事! 而林子坤,这个自己心目中认定的准女婿,看来是要歇菜了! 叶磊这孩子,虽说在某些方面不能跟林子坤相提并论,但他身上所具备的优势,也是林子坤难以企及的。 他为人正直、善良、光明磊落、重情重义,模样也生得好看。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可以为了纯美连命都豁的出去。 这个年头,人心淡漠,人人为捞得最大利益而机关算尽,哪还有男人肯为了女人,甘心把命搭上的? 何况现在的他们并非恋人关系。 为什么纯美连林子坤能都舍弃,而唯独离不开他,是有原因的。 许母暗自忖量着,目光不由的从女儿身上飘移到叶磊身上。 见他沈沈而睡,气息平稳,面上也回复些血气。 果然相貌不凡! 她情不自禁暗赞一句。 哎!也许真的是天意弄人吧。 这两个孩子,自打一出生就结下不解之缘,只可惜这是段孽缘,而非良缘。 然而他俩偏偏就遇上了,纯美偏偏就爱上他了。 只是倘若有一天,叶磊知悉了真相,又将面临怎样的局面呢? 那么到底是该让这股爱的星星之火蓬勃发展,还是该及时将这股星火扼杀在摇篮之中呢? 许母越想越没有头绪,忍不住叹息一声。 许纯美听到她的叹气声,回过头来好奇地看她一眼。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米琪和伊莲各自臭着一张脸,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米琪手里拎了两大包东西,都是各种营养品和补品。 反正她也不确定要买些什么给他进补,见什么贵就拿什么,最后提了满满的两大袋。 伊莲一手拎着一个保温壶,是给他煲的白粥和营养汤。 小火靓汤慢慢煲,连白粥也是细火慢熬。 从回到家就开始忙碌,煮好装好就送到医院来,生怕他醒了会饿肚子。 要说这两人怎么会同时到来,难道她们是提前约好的?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 她们是在一楼大厅等电梯的时候遇到的。 要说医院这么多部电梯,这两人就凑巧站到了同一部电梯前,而且后脚到达的米琪,刚好就站在了伊莲的身旁。 第一百六十六章:错综复杂 米琪当然没有看到伊莲,她正低着头摆弄手上提的沉甸甸的袋子,眼角余光感觉有两道强烈的目光向她射过来。 她抬起头,正对上伊莲冷若冰霜的眼睛。 米琪先是一愣,然后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角。 本想转去另一部电梯,但是放眼看去,这部梯应是最快到达的。 她转念又想,凭什么我要躲着她?我又没做亏心事! 这样一想,站得越发昂头挺胸。 两人招呼也不打一个,甚至都把脸扭向反方向。 每人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友好”三个字。 没等一会儿,电梯到达,电梯门开。 里面的人纷纷出来,外面的人蜂拥而入。 米琪和伊莲两人身体前倾的一刹那,又都缩回来,各自想着与对方错开。 可是医院的电梯实在难等,看着人流忽啦啦冲进去,电梯即将满员,下一班不知道要等多久? 于是两人不谋而合抬腿迈脚冲进电梯。 电梯里人挨人,两人只得身贴身站在最前面,心理上又彼此抗拒着对方。 她俩同时伸手去按8楼,彼此互怼一眼,才发现8楼已经被人按下。 8楼到了,电梯门开,两人争抢着挤下来,加快脚步向病房走去,都想抢先一步拔得头筹。 几乎同时到达门口,同时伸手去推门,又彼此怒目相视。 最后由稍稍站前的米琪推开了病房的门。 就这样,两人一个前脚一个后脚进了病房,过程中彼此暗暗较劲,互相抵触,横眉冷对,互看对方不顺眼。 许纯美和许母一齐回头看向门口,见两人一同到来,还以为是约好的。 许纯美大为惊诧,但见两人的模样,登时明白过来。 这两人,如同好斗的公鸡,梗着脖子,随时准备掐上一架。 别说伊莲了,就是对自己,米琪都义愤填膺的。 似乎全世界都跟她抢男朋友,随时随地准备捍卫自己的爱情。 若论先来后到,伊莲最早结识叶磊,与他算得上青梅竹马。 可是感情,哪能以先后顺序来做论断呢? 哎,想到三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她心里就起个大疙瘩。 许母眼瞅着刚进来的这两人火药味十足,再看看女儿脸上微妙的表情,也是愁上加愁。 我这边还千方百计想阻挠纯美和叶磊在一起,瞧这情形,就算我不横加干涉,她想跟这小子在一起,也不会那么一帆风顺。 这个叶磊,太招桃花,左一朵,右一朵,光这里就摆着三朵。 男人长得太好看,太招女孩儿喜欢,不见得是好事。 这纯美要跟了他,日后还不得时时处处提防小狐狸? 再转念一想,林子坤也好不到哪儿去。 富家子弟有几个闲得住的?前些日子不就传他勾搭上一外国洋妞儿? 虽然不知真假,但无风不起浪,林子坤的诱惑不见得少...... “妈......妈......” 许母这正天南海北胡思乱想,听到许纯美一声声唤她。 她方才回神,讶异地看着女儿。 “妈,你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叫你几声都听不到。” 许母有些口讷,想想自己刚才乱七八糟想些有影没影的,也真是离谱。 她集中精力,再正睛一看,房间里空了! 刚才进来的俩姑娘这会儿都没影儿了,又只剩下许纯美和她。 许母很是纳闷,问她:“刚来的那俩姑娘呢?” “走了。”许纯美顺口一提。 “走了?”许母如堕烟海,以为自己听差了。 看那两个女孩子,都不是软柿子,而且对叶磊,也是一往情深。 究竟纯美使了什么法子,轻而易举地打发走了两人? 许母不解地看着许纯美。 对于妈妈的迷惑,许纯美门儿清,但她假装不明。 有些事,无法言说,还是不说为妙。 只是想起刚才的情形,不免心中好笑。 米琪和伊莲进来后,径直走到病床边。 米琪还在怨恨许纯美的“横刀夺爱”,招呼也不跟她打一个,倒是冲着许母叫了声“阿姨”。 只是当时许母正“灵魂出窍”,也没听到她的称呼。 米琪也不介意,本来就是客套性的招呼一声,然后就把心思放在了叶磊身上。 伊莲更加专注,从进来的那一刻,眼里容不下任何人,就只有叶磊一个。 也对,要不是有叶磊在,要不是她心系着他,她才不屑于与我们这几人共处一室。 在场的三个人,许纯美、许母、米琪,从她的立场而言,全部属于她的对立面,全部入不了她的法眼。 倘若不是叶磊的关系,她与我们永远只会是相逢不相识的路人,甚至连相逢都不会有。 伊莲自然不会知晓叶磊已经醒转,相信米琪是绝不会告诉她的,这点从伊莲的脸色上就窥见得出。 相比较米琪,她的面部表情要凝重得多。 三个女人聚在一起,谁都不吭声,场面十分冷落。 “那个......”许纯美先行打破了这份冷清。 “叶磊下午醒了,医生说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伊莲听闻,极为震惊。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许纯美,再次向她求证。 许纯美冲着她肯定地点点头。 “他醒的时候,你回去弄吃的了。醒的时间不长,因为身体虚弱又睡下了。 无论如何,他清醒了,也脱离了危险期,大家可以松口气了。 不过后期还需要挺长一段时间慢慢调养。” 许纯美说话声又轻又小,以免扰到熟睡中的他。 伊莲眸中凝聚着欣慰的泪水,冲着许纯美不住地点头。 米琪很费解,这许纯美是不是脑袋坏掉了?敌友不分! 明明这个叫什么伊莲的不待见她,摆出一张死鱼脸给她看,她还好心好意地向她道明情况,上赶着向她示好! 许纯美瞟了一眼米琪,她正斜视着自己。 她理解米琪的想法,不过她也明确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及为何这样做。 大家都是女人,虽然都爱慕着同一个男人,在关系上是有些尴尬,但也不至于集结成愁。 无论怎样,大家的出发点是一致的。 而伊莲同样是一门心思盼叶磊安好。 叶磊自小无父无母,哥哥又是这种境况,他一个大男人,毕竟粗枝大叶,相信这些年来,都是伊莲在悉心照料着他。 叶磊对伊莲重要,伊莲对叶磊同样重要! 如此想着,许纯美给了米琪一个明媚的笑颜。 米琪却假意没看到,一副傲睨自若的样子。 第一百六十七章:接踵而至 许纯美没当回事,接着说:“他福大命大,重伤若此,依然顽强地挺过了这一关! 但是后期的调养仍需谨慎,疏忽不得。” 许纯美停顿下来,扫了两人一眼,见两人虽然表面上桀骜不驯,但都在竖着耳朵听。 于是她接着说:“所以我们不能再共同守在这里,还是要轮流开。” 其实许纯美作此提议,除了现实情况确实需要轮守,主要还考虑到叶磊。 他清醒后,假如时常共同面对着三个女人,想必最尴尬、最为难的就是他。 况且此时还要承受伤口的巨痛,就不能再给他心理上添堵了。 伊莲和米琪,当然也懂得其中的道理。只是两个人都在呕气,谁也不率先表态。 许纯美只好自行安排: “这样吧,每人两天一轮。这样每个人都能休息好,又能保证充足的精力照顾他,也不影响各自的工作和生活。” 她停顿两秒,补充道:“今天我先轮。” 两人立刻将眼珠转向她,充满不服与不甘。 她俩的反应一早在许纯美意料之中。 只听米琪赌气地说:“我没工作,也没私人生活,你们要忙的尽管忙去。” “那你能一天24小时不闭眼吗?”许纯美立时反问她。 “我们都是为他着想,希望他能尽快康复,并且少受苦痛。所以大家还是相互配合一下,哪怕......哪怕是暂时的。” “凭什么你第一个轮?”米琪直眉瞪眼地问她。 “我今天轮值,其实是有点个人私心的。 出事后,我把通告都往后推了。算算这两天时间充裕,所以今天我先轮值。” 这个理由虽然牵强,但也无懈可击。 米琪本欲再反驳,但见伊莲连口都不张。 再看看叶磊,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何况早两天晚两天也不碍啥事,说不定过两天他精神好点,还能多些机会培养感情。 而这两天,估摸着大多时候他都处于昏睡状态。 如此想来,她便安然接受了。 没人反对,就这样定了! 伊莲恋恋不舍地看着叶磊,瞧都不瞧一眼许纯美,只甩下一句“你好好照顾她!”,之后扭头走了。 米琪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又实在想不出还能说些什么,也悻悻然地走了。 房间里总算安静下来,没有了剑拔弩张的气氛,许纯美的头脑也得以清静! 她吁一口气,打发走这两位小主可不是易事!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孤傲,个性强硬,都是快意恩仇之人。 许纯美刚舒口气,突然记起妈妈,好奇她这么久不出声,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扭头见她正神游发呆,连叫好几声都没反应。 这样折腾一个下午,已经日落西山。 许纯美看着睡中的叶磊,心情难得的平静。 好几天了,一颗心总悬在半截,现在总算落地了,虽然落得还不稳当。 她有些困顿,眯起眼睛刚想小憩一会儿,病房的门又响了。 谁呀? 许纯美打心眼儿里烦感起来。 睁开眼睛见红姐走了进来。 原来红姐得知叶磊已经苏醒并脱离了危险,马不停蹄赶来医院。 “纯美,既然叶磊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你也可以放心了。 这些天大量工作堆积,原定的通告,要么延期,要么取消......” 许纯美一听,立刻头大了! 刚好不容易才劝走了两大难,想着总算能踏下心来清静一会儿,可连几分钟都未有,又冒出一个讨债的。 还能让人清闲会儿不? 心里莫名烦躁起来。 她正想怒怼,听到叶磊呻吟两声,再一看他闭目蹙眉,牙关紧咬,剧烈喘息。 许纯美心揪起来。 她将手按在他手背上,迭声道: “叶磊,你怎么了?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是伤口痛吗?还是哪里不舒服吗?” 说话间,已是泪水盈眶。 大概她的声音,让他安下心来。 他渐渐平息,又沈沈入睡。 许纯美眨巴着眼睛,让眼中的泪水快速蒸腾,然后抬头示意红姐,去外面说话。 许纯美低声向妈妈交待几句,带着红姐一起走去门外。 刚才一时的怒气冲冠,现在倒平静下来。 她目视着红姐,心平气和地说:“叶磊虽然度过了危险期,但我一时半会儿还走不开。工作方面你再想办法调和一下。” 红姐也不急躁,很有耐心。 “纯美,这些天你寸步不离守在医院,有多少工作需要协调,你心中有数。 能协调的我都已经竭尽全力协调了,剧组甚至为了你,重新调整了拍摄进度。 可是新电影的宣传、综艺节目的录制,这些如何协调?” 许纯美咬紧下唇,低头不语。 红姐也不吱声,耐心等待。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了,随着流逝,时间的步伐变得愈加沉重。 半晌,许纯美抬眼,目光深炯。 “能协调的协调,能延期的延期,协调不了的,我们按合约赔偿。” 红姐差点惊掉下巴,严肃地质问她: “纯美,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新电影即将上映,作为电影的女主、灵魂,宣传期间一面不露,叫投资方和观众如何满意? 综艺面临的录制,你临场缺席,叫制作方去哪里临时拉个人来替补? 协调这些工作需要多少的人力、物力,怎是一句赔偿就可化解? 得罪了这些投资人、制片方,以后还怎么更好地在圈中立足? 作为一名资深艺人,你一直标榜的职业素养和契约精神去哪里了?” 红姐这番话说得振振有词,就差捶胸顿足了。 许纯美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她说:“那有什么办法?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艺人也是人!也有头疼脑热、家事缠身的时候,特殊情况特殊处理,相信知情达理的人都能予以理解。” “问题是头疼脑热的不是你! 至于家事缠身,就更谈不上。他只是你的保镖,何谈家人家事?” 许纯美一听她这句话,立即明白她又想往哪扯。 她实是无心无力跟她再掰扯这些,转身欲走。 却听红姐冷冷说道:“他真的就重要到让你不顾一切的地步?” 许纯美不置可否,伸手推开房门。 病房门刚被推开一道缝,红姐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而且这次更冰更冷,更没人情味儿。 “你留不留在这儿,跟他的伤势没有半点干系!该死还是会死,该活也自会活!” 许纯美握在门把手上的手停住,拼命地颤抖。 一秒、两秒...... 足足僵持了十几秒,她重新把门带上,转过身来,定定地盯着红姐,并不作声。 第一百六十八章:生生疼痛 红姐觉出她平静的眼神中蕴着一丝凌厉,顿觉浑身不自在。 心下暗忖许纯美对叶磊看来已是情深似海,如此那可极为不妙。 许纯美原本窝了一肚子火,转念想她刚才的话应该不是特意针对叶磊,大概是她亲身所历,有感而发。 于是她开口,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红姐,我知道这间医院会带给你不美好的回忆,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你不必再亲自过来了。有事可以打我电话,或者派我的助理来。” 红姐泫然欲泣。 许纯美深知她直接戳到了她的痛点。 她的心更加柔软,大概自己刚经历过,才能真切体会到当初红姐的痛,所以她对她多了许多的包容。 “叶磊是算不上我的家人,但他救了我的性命!救命之恩,本当涌泉相报,何况我只是留下来照顾他。 他刚刚苏醒,身体还很虚弱,随时都会面临危险,一切都离不开人。 叶磊的身世你也清楚,他没有家人,如果连我这个他用性命去挽救的人都对他置之不理的话,那我还算是人吗? 做人先讲良心,然后才去标榜职业素养和契约精神,不是吗? 况且我跟米琪、伊莲她们已协商好,每人轮流两天,再多给我两天时间。” 许纯美翻来覆去从各个方面跟红姐摆事实讲道理,果然无论从哪一面讲,一个稍有良知的人,都无法再拿工作来逼迫她。 红姐垂目不语。 许纯美则从容不迫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红姐抬起眼睛,却换一种口气: “我见你母亲也守在这里,她对叶磊的态度好像已大有转变。 她也知道你对叶磊生了情愫,我看她似乎也默认了。 这不应该是她应有的态度。 难道......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你们家与叶磊之间的渊源?” 许纯美一听红姐竟主动问起这件事,立即提高了三分戒备。 “红姐,不要忘了你当初对我的承诺!你说你会当作什么都没听到过。 我希望你言而有信,把你听到的那些话,都烂在肚子里!” 看她如此紧张,红姐明了这件机密乃是许纯美的死穴。 不知何故,她心里竟生出几分快感,那种抓到了别人软肋、可以随时将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得意。 她深藏不露,对许纯美的警告也置若罔闻,反倒郑重其事地奉劝她: “我能理解你跟你母亲的心情。 但爱情与愧疚是两码事! 你们这样做,仅是出于对他的亏欠,这并不是真正的爱。 用你的一生当作赔偿,弥补你们的罪孽,这对他并不见的公平。” 许纯美方寸已乱,无心再与她讨论下去,随口应付道: “就算是吧......我们许家总要为他做点什么......” 许纯美话未说完,门从里面被大力拉开,许妈妈六神不安地出现在眼前。 “纯美,快,叶磊......” 许母言未讫,许纯美已“蹭”地掠过母亲,一脚跨过屋里,奔至叶磊身前。 但见他痛苦地挣扎着身躯,却又动弹不得。 面上五官都扭曲了,脸色蜡白得可怖。 人未清醒,已是冷汗涔涔,头下的白色枕头已汗湿一片。 许纯美泪飞如雨,眼泪一滴两滴落于他伸在床边却紧握成拳的手上,惊恐地唤他: “叶磊、叶磊,你别吓我,不要吓我,你醒过来,快醒过来......” 她悲泣得无法言语,只是伸着手擦着他额上、脸上、还有颈间的层层汗水。 “我去叫医生。” 许母一溜小跑着出去,出了门口就大喊医生。 叶磊还在挣扎,口里发出一迭声的呻吟。 “啊”! 再也不胜其苦,他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凄叫声,听得许纯美肝肠寸断。 她直觉一颗心就要撕裂开来! 医生速速跑进来,见此情形,倒不慌张。 首先检查他的伤口,确定伤口并没破裂。 “我刚才看过他的伤口了,伤口没破。可他为什么这么痛苦?” 许纯美在医生检查伤口时,急着哭着向他询问,连声音都变了调。 “彻底清醒后,麻药作用也过了,伤口还没长合,这是刀口生生的疼痛。这段时间是会比较辛苦的。” “总得想办法减缓他的痛苦啊!不能生生受着啊!” 许纯美如剜心裂胆般痛不可言! 真是疼在他身,痛在她心啊! 医生爱莫能助,摇着头说:“没有更好的办法,这是必经的过程。我只能给他注射止痛针,让他稍稍好过一些。” 叶磊没了力气,只剩下全身的肌肉都在抽搐。 他咬定牙根,眉头锁成一团。 许纯美忙紧紧握了他手,她把全身的力气都攒在手上,希望用自己的力量为他释痛。 渐渐地,他连气息也快没了。 “他快痛死过去了!医生,请你快点!” 许纯美哭呛着催促医生。 医生注射了止痛针和镇定剂,叶磊慢慢地停止抽搐,缓缓睡去。 许纯美怔怔在看着他,眼泪在眼眶处闪闪欲滴。 如果可以,我不要他那么痛苦!我愿意用一切来交换。 红姐亲眼目睹这个过程,心也跟着跌宕起伏。 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也是这样痛不欲生,她也是这般惶惧无助。 除了眼睁睁看着,别无选择!只能内心一遍遍祈祷:宁愿用自己的生命换回爱人的生命! 可他还是走了,永远地离她而去! 终于,泪水冲破眼底,在她干燥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曲折的痕。 或许别的人只是看着许纯美悲而悲,看着她伤而伤,看着她哭而哭。 而红姐,是最能体恤和了解她心境的。 既然自己同样痛过,又何必反过来强人所难呢? 红姐绕过病床,走至许纯美身侧,轻抚住她的肩,轻叹一声。 “别难过了!生命不息即是最大的希望!” 说完,看了一眼叶磊,义无反顾地转身离去。 许纯美心头激荡过度,冷汗淋漓,全身冰凉,只觉得身子发软,一颗心疲累不堪。 她双手握住叶磊的手。 他的手不再紧握成拳,已舒展开来,手心里一层厚厚的湿热的汗水。 她将他的手抚在自己脸上,闭着眼睛感受着他手心的温暖与潮湿。 是啊,他的手是温热的! 生命不息即是最大的希望! 自己也要振作精神,待他醒来时,方可眼见一个不亚于平日里神采奕奕的许纯美。 第一百六十九章:雪上加霜 正想着,尖锐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嗡嗡响起,打破这刚刚平静下来的心。 是叶磊的手机! 许纯美怕吵着他,麻利地从抽屉里抄起手机,匆匆向妈妈交待一句: “妈,你看着他,我出去接个电话。” “好......” 许母懵懵懂懂地应承,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惨烈中清醒过来,又被这乍响的铃声惊吓,整个人越发魂不守舍。 许纯美忧心地瞥了母亲一眼,快步冲出门外,抬起手机一看:仁爱医院。 她的心再次绷起来! 仁爱医院打来电话,该不会是他哥哥出了什么状况吧? 难道真要应了那句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此时此刻,别说叶磊,就是自己,也再承受不起任何的横生枝节。 她手握手机,犹豫着,纠结着。 接?还是不接? 一颗心被铃声吵得躁动不安。 就算不接,心里也踏实不了,反而总记挂着这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逃也逃不掉。 一咬牙,一闭眼,颤抖着手指滑开了屏幕。 “请问是叶磊吗?” 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声音,许纯美的心肝都在发颤,说话声更是颤得厉害: “叶磊......现在不方便接听,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她惶惶不安地对对方说,一颗心七上八下撞个不停。 “那请你转告他,这里是仁爱医院打来的电话。想通知叶磊,叶淼的住院费余额已不足,请尽快来医院补缴。” 许纯美的心立刻着了地! 原来是欠医药费! 只要他哥哥一切安好,其他都不足挂齿! 这段日子担惊受怕惯了,遇事就杯弓蛇影,总喜欢往最坏处想。 是这一桩接着一桩的倒霉事,让她变得胆怯了。 此时,她竟对这个打来电话催款的女人充满了好感,甚至觉得她在电话里的声音,是这世上最动听、最感人的声音。 于是,她欣喜地问:“欠了多少钱?” 电话彼端的人愣住了。 心想对方刚接起电话的时候听声音还挺沉重,怎么被人催债反倒欢喜起来?这是一波什么操作? 纳闷归纳闷,短瞬的停滞后,她告诉许纯美:“2万多吧。” “好,马上去缴!”许纯美答应爽快。 对方正想挂电话,又听到她问:“请问可不可以一次性多缴一些?” “可以的。” “好,谢谢您。” 挂断电话,许纯美长长地舒了口气。 谢天谢地,在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时候,至少她没有带来更坏的消息。 许纯美略作思忖,毫不犹豫地拨通了米琪的电话。 “叶磊!” 米琪来电显示的是叶磊的名字,她以为电话是叶磊打来的,欣喜若狂地接起来。 其实是许纯美拿叶磊的手机打给她的。 “米琪,是我。” 隔着电话,许纯美都感受到了米琪大失所望的不快之心。 米琪也不吭声,许纯美清晰感觉出她的沮丧与失落。 但她可顾不上理会她的心情,直截了当地说:“米琪,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米琪也不理会她,想直接挂掉电话,却听许纯美急匆匆地说:“是叶磊的事!” 米琪一听,立刻打消念头。心里一阵激动,嘴上仍冷冷淡淡。 “什么忙?”她懒洋洋地问,同时竖起耳朵认真地听。 “叶磊的哥哥在仁爱医院住院,刚刚医院打来电话,催缴住院费。 我走不开,麻烦你帮我......哦,不,帮他去缴一下好吗?” “好,我一会儿就去。” 米琪答应爽脆,因为这是帮叶磊的忙。 假如换作她许纯美,她还真就坐视不理。 她对许纯美怒气未消呢,更不可能帮她一星半点的忙。 就算许纯美的所作所为算不上横刀夺爱,但她爱上叶磊这事,她却瞒得死死的,一点儿风不透,还假惺惺地张罗着帮自己追他? 这种两面三刀的事,亏她做的出来,还张口闭口把闺蜜挂嘴上?着实不地道! 她米琪向来爱憎分明,此事她无法释怀,并且这辈子都不打算坦然接受! “要缴多少钱?”她没好气地问许纯美。 “20万吧。回头我打给你。” 米琪冷哼一声。 “不需要你还我!你以为只有你肯为叶磊付出?告诉你,我也可以!” 米琪说完这句话,气氛冷场了! 两人都手握电话,却都无话可说。 此时,米琪对许纯美反感倍增!她这种把自己当成叶磊家人的口气,叫她极为厌烦。 不是只有你许纯美甘愿为他赴汤蹈火,我米琪也一样能为他两肋插刀!何况只是区区钱财问题。 场面冷了几秒,是米琪先开了口。 “叶磊怎么样了?” 她终究还是记挂着叶磊。 许纯美迟疑一下,还是据实以告:“他挺好的,还没睡醒。” 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沉重得紧。 想起刚才那骇人的一幕,仍叫她心有余悸。 事情一一解决了,接下来就安心照料叶磊。 但愿所有的事情都能向着良好的方向发展。 她刚给自己打完气,就听到病房里传来妈妈急切的喊叫声。 “纯美啊,纯美!你快进来!快进来!” 许纯美的头“嗡”地炸了。 “叶磊!” 她脑子瞬间懵了,猛地破门而入。 母亲正站在病床边,满脸惊恐,衣服前襟还有一滩鲜红的血。 “他……突然吐了好大一口血!” 许母惊慌失措,说话磕磕巴巴。 许纯美心急似火,疾步跨至床前。 见他的口里、嘴角、下巴、甚至脖子上满是鲜血。口中仍有血在缓缓往外流。 他双手伸在空中,似要抓住什么东西,嘴里含含糊糊地听不清在说些什么,看起来焦急又难过的样子。 她坐下来,抓住他的手,将他轻轻托起揽在怀里,用纸巾擦去他脸上的血。 泪水一串两串,滑过脸颊,滴落在他的脸庞、唇边。 他忽然睁开眼睛,定定看着她的一脸泪容,用舌头舔了舔落在唇边、她清澈晶莹的泪痕。 “好苦......” 他似是用尽力气说完这句话,又昏了过去。 许纯美的心直接沉落了! “叶磊!叶磊!醒醒,不要睡!求你不要睡! 有人欺负我,谁来替我解围?有人骚扰我,谁来守护我?有人伤害我,谁来护佑我? 我开心时,谁来与我分享?我难过时,谁来听我倾诉? 我需要你,我不能没有你......” 第一百七十章:三个女人一台戏 叶磊再无反应,许纯美直觉一颗心似刀割般痛不欲生。 却见叶磊指尖微微一蜷,唇间微微一动,张着口,似有话说。 许纯美急忙低下头来贴在他脸边,隐约听他说:“哥……哥,哥……哥,我……哥哥……” 然后他便气若游丝,整个人失去力气,绵软在她怀里。 许纯美再抑制不住,她大声哭出来。 这个时候,他心里还挂念着他的哥哥,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她终于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他怕自己活不下去,他的哥哥从此就无依无靠。 她越想越心伤,哭得稀里哗啦,连带着叶磊也跟着颤动。 叶磊努力喘了喘气,气息牵动受了重创的伤口,但觉如炙灼之钝刀乱割一般,身子略一动,伤口撕裂般的疼痛。 他倒提着一口气,痛得脸都白了。 许纯美急忙握紧他的手,想要他用力抓了去释痛。 他却轻轻地挣开,闭着眼睛,抿紧嘴唇,一声闷哼,听得她肝肠俱颤。 他一口一口重重地喘息。 许纯美手指轻抚着他的脸颊,柔声细语安慰他。 “哥哥他没事,他很好,他在等着你去看他呢。你是不是好久没去看他了? 等你伤好了,我陪你一起去看他,好不好? 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这样就可以早点去看他了。 你放心,我会把他当作亲哥哥一样,如你一般照顾好他。” 她柔美的声音仿佛有催眠的效果,令他渐渐平息下来。 他似乎真的放下心来,阖眼睡去。 又调养了一周,叶磊的身体渐渐好转,其间免不了痛苦煎熬了好些回。 今天早晨,他一觉醒来,睁开眼睛就对许纯美说:“好饿......”。 饿就饿吧,这一周以来,他受尽伤痛的折磨,加上身体虚弱,体力不支,他几乎都是在昏昏沉沉中度过。 少有的清醒时刻,基本上也只吃一些流质食物,且吃得不多。 所以肚子饿,是必然的。 只是他略带羞涩,像个腼腆的小孩子,真是招人怜爱。 许纯美看着他憨态可掬的模样,冲着他媚眼带笑,凑近他面前,忽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知道饿了?说明身体康复了不少。这些日子几乎粒米未进,不饿才怪呢。想吃什么?” 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粥。” 许纯美满面庞爱。 “好,那我打电话给我妈,让他煮好粥送过来。 这里有燕麦乳,先冲一些暂时给你充充饥,好吗?” 他点头同意。 许纯美正拿起手机想打电话,伊莲推门而入,手里拎着个保温壶。 她看到叶磊清醒了,立刻春风满面疾步走到他跟前。 “你醒了?伤口还痛得厉害吗?” 只有在他面前才懂得柔声细语的伊莲看起来格外体贴。 叶磊轻轻笑着冲她摇一摇头。 “我煲了粥,你想不想吃一点儿?” 她提起保温壶在他眼前晃悠一下。 “他刚刚还说肚子饿,想吃粥呢,这么巧你就送来了。” 许纯美笑盈盈地对伊莲说。 “那刚好,我这就盛出来喂你吃。” 伊莲说完独自走到桌边,从保温壶中盛出一小碗粥,用勺子搅拌几下,让粥尽快散热。 “是皮蛋粥,加了点盐,这样吃起来更入味一点。皮蛋切得很小很碎,利于消化。” 伊莲一边拿着勺子搅拌,一边漫不经心地跟他聊天。 许纯美将床头摇起一点高度,又拿枕头垫在他背后,扶着他慢慢坐起来。 虽然伤口已愈合得差不多,但是这样一活动,还是撕扯得伤处丝丝拉拉的痛。 他咬紧下唇,提着气息,坐起来喘了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伊莲坐到床边,喂他一口一口地吃粥。 刚吃下小半粥,米琪也来了,推开门看到这样一幕: 伊莲正在喂叶磊吃粥,满脸流淌着幸福; 许纯美则呆立一旁瞪眼看着,显得如此多余。 伊莲和叶磊,一个一勺勺地喂,一个一口口地吃,画面是那么的和谐。 但是旁边忤着个许纯美,则破坏了这种和谐的氛围。 米琪心有不甘,心想你许纯美一堂堂的天后巨星,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要money有money,怎么抵不过一个乡下土妞儿? 人家俩人浓情蜜意的,你就情愿作个多余的看客? 在米琪眼里,伊莲就是那种扎人堆里找不见、一抓一大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土包子! 她甚至觉得她都不配喜欢叶磊,不配成为自己的情敌!与她竟争,简直有失身份! 许纯美还好,至少与自己旗鼓相当。 可是这个伊莲,哼...... 所以当她看到这样的画面,内心相当不爽。 于是,她脸上笑成菊花,说话声音也出奇的大。 “叶磊!” 她边说边大踏步走进来。 叶磊正心满意足地吃着粥,看到米琪的一刹那,脸上恬静的表情变得不间不界。 许纯美听到米琪这一声吼,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叶磊。脸上立时写满了“同情”二字。 就连背对着门口的伊莲,小勺已送至叶磊唇边,也被她这一声高吼惊得回过头去。 一见是她,立刻绷起脸来,调转头去。 三个女人一台戏!转来转去,这三个女人终于要同台竞演了。 只是作为唯一的男主角,该如何出演这场戏呢? 米琪对三人的反应视而不见,昂首阔步走了进来,手上同样拎着一个保温壶。 她将壶放在桌上,对旁边放着的另一个保温壶嗤之以鼻。 可是当她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又堆起了笑。 “已经能坐起来吃东西了,气色也好了很多,看来恢复得不错。” 她自顾自地说话,也没人接她话茬。叶磊也垂着头,场面十分尴尬。 米琪强颜欢笑,继续热情地介绍。 “我煲了鸡汤,放了很多有助于伤口愈合和增强体质的食材,快趁热吃!” 说完,背转身去,从保温壶里盛满一碗汤,端着汤碗直接横在叶磊和伊莲之间,笑意吟吟地对他说:“我喂你!” 说完,用小勺舀出一勺汤,放在自己嘴边吹散热气。 她这一系列的行为举止,就仿佛没看到叶磊正吃着伊莲碗里的粥;就仿佛伊莲完全不存在一样。 时间定格、空气凝滞、三个人面色难堪,一个赛一个脸上书写着大大的“囧”字! 只有米琪,面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意吟吟。 第一百七十一章:左右两难 叶磊无辜地看向许纯美,向她发出求救的信号。 许纯美却别过脸去,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心想,你这家伙自己招惹来的这些个儿女情长,自己想办法解决去! 但她毕竟长了一颗豆腐心,没一会儿便心软了,开口劝起米琪。 “米琪,他肚子饿了,刚才睡醒一直吵吵着要吃粥呢,刚巧伊莲就送了来。 还是让他先把粥吃完吧,你那鸡汤毕竟填不饱肚子!” 米琪全然不领会,把许纯美的话全当耳旁风。她停止吹气,直接把那勺鸡汤送至叶磊嘴边。 “这汤很有营养,对你的伤口益处多多。我煲了一个上午,放凉就不好吃了。来,快吃吧。” 叶磊一脸窘相!直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热发烫。 眼巴巴看着她伸到面前的那勺鸡汤,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拒绝她吧,人家姑娘也是一片好心。直接回绝,必定让人家下不来台,何况她还是自己老板的闺蜜。 把汤吃掉吧,可是跟米琪这种不尴不尬的关系,让她喂给自己吃,还是在许纯美和伊莲的注视下,他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 叶磊纠结了一会儿,终究还是避开了米琪殷切的目光。 并非他不领情,米琪一番心意,他确是盛情难却。可是他实不想与她有任何牵连,必须断了她所有的念想。 就像前两天轮到米琪来照顾他,那两天他就过得很不舒坦。 毕竟他与米琪即不相熟,又曾拒绝她的示爱,这样的关系本就尴尬。 如今孤身男女昼夜不分共处一室,而他的吃喝拉撒睡,方方面面都需要她来照顾,想想都觉得抹不开面儿。 所以那两天,他大多时候让自己处于昏睡状态。 没有可能,就不要心软! 你的一时心软,可能带给别人更多的是伤害! 心意已决,他淡淡地说:“我吃饱了,现在有点困,要先睡一会儿。” 说完,他躺下来,背转身去,合上了眼睛。 米琪脸上的笑容慢慢凝结,手仍伸在半空,拿着小勺的手抖抖索索。 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难堪得无地自容,努力睁大眼睛强忍着眼中的泪珠。稍一眨眼,泪水便成串地滚落下来。 她紧咬下唇,内心的委屈如波涛海浪一样,汹涌澎湃。 伊莲更加气恼,瞪着米琪,双眼瞪成铜铃一般。她站起身来,把碗“咣”地一声往桌上一撂,气冲冲地走了。她不屑与这种只懂争风吃醋、死皮赖脸的狭隘女人呆在一起,这会让她心生厌恶! 许纯美也挺别扭,米琪这样争强斗胜,的确不识大体。尤其让他饿着肚子,就更不应该了!可是见她抱屈衔冤,强忍泪水,又有几分的心疼她。 她看了眼叶磊,想必他心里也不好过。面对米琪的一腔热忱,任是铁打的心肠也不忍心一盆冷水泼将下来,再看着花一样的女孩儿在他面前委屈落泪。估计他内心也是九曲十八弯,难受得无以言表。 哎!说到底还是因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感情的事勉强不来!不过话说回来,他俩若是有情有意了,那失落的人就是自己了! 伊莲主动离去,是因为她可不想同别的女人争风吃醋,那样实在无聊。米琪可没打算走,尽管她悲愤填膺。无奈却被她爸爸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催促着回去,说有要紧事找她。 看着他侧身而卧的背影,眼睛再次蒙上一层水雾。也是,最该走的是自己!自己没来,他们三人相处得挺祥和,自己一来,跟每个人都格格不入。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她心寒齿冷,悻然离去。 许纯美紧随着她出来。 疾步走在前面的米琪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愤然地看着她:“说吧?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许纯美惊愕住。 “你有意随我出来,不就是有话要说吗?”米琪犀利地盯着她,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睛晶莹明亮,“如果还是想劝我放手,那就省省口水。” “米琪,难道你看不出他很为难吗?其实你心里门儿清,为何还一味执着?” “为何?”米琪扬起脸,逼视着她,眼神刚烈。“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有些事,不是非做不可,但既然做了就不能半途而废’?” 许纯美不解地看着她。 米琪笑之以鼻。“让我退出,好让你许纯美少一个竞争对手,是吧?” “米琪!”她的话令许纯美很痛心。 米琪则一脸不屑。“收起你那一副虚伪的面孔吧!你敢说面对你心爱的男人,你没有一点私心?爱情面前人人都是自私的!” 许纯美被她说的真就心虚起来,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米琪一声凄笑,“我米琪哪里不好?我敢爱敢恨,襟怀坦荡,我勇敢追求真爱,到底哪里错了?可是在你们眼里,我变成痴癫!而在他的眼里,我连个乡下土包子都不如?”她辞泪俱下,凄怆流涕。 “伊莲在叶磊心目中的地位,是无人可及的!他们年幼相识,情同兄妹。在叶磊许多艰难孤苦的岁月里,都是伊莲相伴相随。叶磊对她,也是掏心掏肺的。” 许纯美回想起叶磊曾经为救伊莲的家人,甘冒天大的风险,至自己的性命于不顾。从那时起,她就知道了伊莲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尽管他们之间的情谊也曾叫她彷徨羡慕。 “好!真好!”米琪冷笑着拍拍手。“他俩情同兄妹,我又无足轻重,那么真命天女就是你许纯美了?” 许纯美惊得瞪大眼睛。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自己无心的一句“情同兄妹”,竟被她解读为有意之语。真是好人难当! 看来多说已无益! 米琪抬起下巴,又是一副高傲自诩、目无下尘的神情。“从此以后,都不劳你费心了,我会为了自己的幸福,一争到底!他就是石头做的心,我也有信心能把它捂热!就看谁能笑到最后!”话毕,回转身,潇洒地走了。 望着米琪渐行渐远的身影,许纯美心情十分低落。米琪的话即表明她不会放手,又挑明她们之间盟友的关系已经瓦解,由同盟变为情敌。这算是正式向她宣战了? 多年的闺蜜情,因为一个男人而大伤和气。戏剧中如此落俗的剧情,竟然在她许纯美身上真实地发生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生理需求 望着米琪渐行渐远的身影,许纯美心情十分低落。 米琪的话即表明她不会放手,又挑明她们之间盟友的关系已经瓦解,由同盟变为敌对。 这算是正式向她宣战了? 多年的闺蜜情,因为一个男人而大伤和气。 戏剧中如此俗套的剧情,竟然在她许纯美身上真实地发生了! 站在外面发了会儿呆,她返回病房的时候,发现叶磊已穿好鞋子,从床上站起来,正要走动。 许纯美吓得魂飞魄散。 她飞也似的冲过去,按住他。 “你做什么?你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吗?” 因为急切,声音都变了调。 他也吓一跳,脸微微泛红,吞吐着说:“我……想起来走走……” “走走?” 许纯美挑起眉毛,真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你忘了伤口痛的时候了吗?忘了你昏迷几天几夜沉睡不醒了吗?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面对着她的诘责,叶磊有些口呐。但是生理上的急迫,让他刻不容缓想要下床。 于是他不得不讨好她:“躺了这么久,浑身酸痛,我想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就一会儿……” 她把他按回床上坐下来。 “不,可,以!” 她一字一顿简明扼要阐明观点,态度坚决。 “你给我乖乖躺回去!” 他不顺从,回嘴道: “医生不是说了吗?适当下床活动,可减少并发症的发生。” 虽在强辩,声音却有些发抖,面上还带着一丝隐忍的痛楚。 她圆碌碌的眼睛瞪牢他,丝毫不妥协。 “医生是这样说过没错。但是你术后才多少天呐?到今天才第七天!再过两天,会让你适当活动的,你不必急于一时。” “有些两三天就下床了,更有术后第二天就下床的。”他还在强行狡辩。 “你能跟人家比吗?人家那是小伤小痛。你伤势多重?手术多大?流了多少血?又害我们担惊受怕了多少天?” 她说着,泪水已涨满眼眶。 叶磊低下头去,小服气地小声嘟哝:“看来还是生病比较好,生病的时候你会温柔许多。” “你说什么?” 许纯美真是想打他的心都有了。 那些天的殚精竭虑、惶恐不安复又重新燃起心头,他却说得如此轻松! 她狠狠地瞪着他,扬起手来向他挥去。 在手要落下的那一刻,想到他还是伤痛未愈的病人,抬起的手停在半空,又缩了回去。 叶磊佯装出很怕的样子,双手抱住脑袋,眯着眼睛偷瞧着她。 她被逗得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噗嗤”乐了。 他见她笑了,趁机央求起她: “我就下床一下,就一下,真的!不出去外面,就下个床,我保证。” 他一边说着,一边强行要站起来,面上胀得通红,表情看上去十分难过。 许纯美立刻紧张起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你只要让我下去一下,很快就好了......” 他口气焦灼,身体变得僵硬起来。 她按住他。“不行,伤口还没彻底长好,不能掉以轻心。我去找医生!” 她转身想走,却被他叫住。“别!你找医生干嘛啊?哎......哟......” 他脸上的五官痛苦地扭曲在一起。 她立刻回转身来,关切地问:“你到底怎么了?表情跟便秘似的?哪里不舒服吗?还是伤口又痛了?” 只见痛楚之下他额头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小汗珠。 叶磊说不出话,只一心想要下床。心想:我不是便秘,但也跟便秘差不多。 许纯美见他手按住腹部,弯着腰直不起身来,脸上憋得红里透着黑。 她顷刻间明白了他非要下床的意图? 早上撤掉了体内的导尿管,看样子他是被尿憋住了。 她心中暗笑,面上却不露痕迹,竟起了要捉弄他的坏心思。 “你非要下床干嘛呀?这样吧,你要实在躺得累了,我扶着你坐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现在比之前好多了,不像前几天,一动都不能动,最苦的时候都熬过来,千万不能功亏一篑。 再坚持几天,等伤口完全长好了,到时候你想蹦想跳都没人管你了……” 她喋喋不休唠叨个没完,叶磊听得就像孙悟空脑袋上的紧箍咒,被唐僧念得一圈紧似一圈。 “我......我就下去一下,一下就好......”他口齿都已含糊不清,只一味地挣扎着要站起来。 许纯美强憋住笑意。 “那你告诉我,你非要下床做什么?理由合理的话,或许我会酌情考虑。” “我......我......哎......你怎么不迟点再进来......” 他结结巴巴模样可笑,双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许纯美做出茫然无知的表情。 “我要尿……尿……” 实在没辙了,他从嗓子眼儿里哼出这几个字,轻得几乎听不到。 “要做什么?我听不清,你声音太小了。” 许纯美故意为难他。 叶磊抬起头,一脸气急,眼眶里似乎都有泪花在打转了。 “我要尿尿!”他字正腔圆重复一遍。 她一脸恍然大悟。 “尿尿啊?那干嘛不早说,耽搁这么久,憋炸了可咋办?” 他连气带胀满面通红,却拿她没辙。 许纯美蹲下身,从床底下拎出一个尿壶,递到他面前。 “呶,尿吧。” 叶磊傻傻看着她,一声不吭,只是脸上的表情难受得要命。 许纯美手里举着尿壶。 “看什么看?不是要尿尿吗?” 他一脸哀求的神情。 心道:大小姐,你就故意整我吧! 看着他的样子,她忽然很心疼,语气温和下来。 “你害什么臊啊?生理需求是很正常的啊!你是病人,我照顾病人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啊。 你若不是生病,还享受不了这种待遇呢。 呶,自己拿着。” 叶磊无奈,他已忍不了了。 伸手接过那尿壶,拉过被子遮在身上。 许纯美抿嘴一乐,手跟着伸进被子里来。 “你干嘛?” 他正解开裤腰带,想把手伸进去,见她的手突然伸进来,急急地把裤腰遮上。 许纯美大大方方地说:“帮你脱裤子啊?难道直接来的?” “不用!”他轻轻侧过身子。 “我自己来。” 他一手拿着尿壶,吃力地抬起屁股,一手去脱裤子。 却因为姿式难拿,身上有伤,使不上力,动作又不协调,拉扯得伤口有点痛。 裤子却怎么都脱不下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争执不下 许纯美看不下去了,手直接伸进来,别过脸去。 “谁多稀罕看你似的!” 麻利地褪掉了他的裤子,然后站直身体,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瞥她一眼,委婉地说:“你……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她这才发觉自己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小腹看,脸“腾”得红到了脖子根儿,立刻背转身去。 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没动静,她催促起他:“好了没啊?” 听不到他的声音,她自说自话:“憋得时间长了,膀胱都胀满了,这么久尿不完?” “好……了……”低低的声音略带羞涩。 许纯美转过身来,把手伸到他面前。 他看着她,动作迟缓地将尿壶从被子里拿出来,递给她,面颊已泛上了红晕。 许纯美接过尿壶,放在地上,又伸手帮他把裤子穿好。 可是在往上提裤腰的时候,指尖轻触到他臀部的肌肤,许纯美像触电似的赶忙收回手来。叶磊的身体也下意识地一缩。 两人都绯红了双颊,羞涩浅笑。 许纯美急急忙忙弯腰拿起尿壶,像逃跑似的逃进了卫生间。 心里却甜丝丝的像吃了蜜一样。 待她出来,走至床边,眉眼带笑地看着他。 他搔着头皮,一脸难堪。 “实在不好意思,委屈你帮我端尿壶......” 许纯美温柔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却听到他问:“伊莲已经走了吗?” 许纯美收敛笑容,面带不满,俯下身凑近他。 “刚才若是换作伊莲,你就不会推三阻四、这么难为情了吧?” “不是......因为你......” “我是女人,伊莲就不是女人了吗?” 她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你是女人......但你还是......女老板......”他小声嘀咕着。 许纯美差点笑喷。 “以前你生病或受伤的时候,都是伊莲照顾你的吧?你也从不会这么羞涩吧?” 莫名其妙的,她心里又泛起酸来。 却听他来了句:“我从不生病”。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两人四目相视,忽觉尴尬,立刻回避起对方的眼睛。 “我......去找医生,问一下伤口拆线的事。” 许纯美轻抿嘴角,迅速转身,刚走出几步,又停住回头,严厉地警告: “你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不许乱动!更不能下床!” “哦!”他乖乖应一声。 许纯美关上门,身影消失在他视线里。 了解到他伤势恢复不错,再过几天就可以拆线出院了,许纯美心情大好。 这下总算能彻底踏实下来了。 她兴冲冲走回病房,脸上笑如春风。 “平日很少见你笑得这么开心,看来医院里的小日子过得不错,难怪一头扎进来流连忘返。” 接近走廊尽头的拐角处,红姐冒然出现,拦住了她的去路。 许纯美笑颜尽失,换之一脸失落。 “红姐,这两天的工作不是已安排妥当了吗?还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我的出现让你败兴。怕我打扰到你——们?” 她故意将“你——们”拖长语调,又故意意味深长地盯着许纯美。 又是这样一种阴阳怪气、冷嘲热讽,虽说许纯美早就习已为常,但还是忍不住气结。 “有话你直说好了,不必拐弯抹角。” 她直视着她,毫不畏缩。 红姐嗤嗤笑了。 “纯美,假如没有我时不时地出现,你会陷在你们二人的小世界里虚度年华,而将外面的现实世界遗忘干净吧? 是我每一次的出现,提醒你从虚幻回到现实。所以你才厌烦我的出现! 可是你打算沉溺于虚幻中多少时日呢? 现实就是现实,终有一天你要清醒,要面对。沉溺越久,煎熬越深。 我知道我的话是忠言逆耳,会令你更加反感我。 可是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你好。天地可鉴! 你扪心自问,你出道至今,是我一手将你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儿打造成如今的影坛巨星,我把你当亲妹妹一样。因为你的成就也同样印证了我的价值! 但你想要的太多了,你已拥了财富名利,拥有了大部分人毕生追求不到的东西。可是你还想要惊天动地的爱情。 做人不可以太贪心!纯美,爱情是最虚无飘渺、最没有价值的,它什么都不能带给你,它只会伤人伤己,甚至毁了你!” 这些话在红姐心里憋了太多太久,今儿个好容易逮着机会一吐为快,说得声情并茂。 许纯美耐心听她说完,平静地问了一句: “那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假如你的爱人如今还健在,你是选择爱情?还是选择名利?” 她的话果然犀利,一针见血! 红姐顿时语塞,喉咙像被卡住一样,嘴巴张了张又闭上,张了张又闭上。眼圈已经泛红。 许纯美也黯然!心想你刚才侃侃而谈的气势呢?大道理谁不会讲? “红姐,你对我的好我从未忘记! 没错,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许纯美。你给予我的一切,我都铭记在心! 但就如你所说,我们是互相成就。 这些年,你也获得了很多。 你晋升为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金牌经纪,是因为你带出了我;你也得到了数不尽的金钱利益,真真正正的名利双收。 但走到今时今日,你我的价值观、生活观已截然不同! 我只是想过我想要的生活,其他别无所求!” “你想要的生活是什么?平淡?平凡?做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孩儿?一辈子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这有什么不好?”她反问她。 “叶磊能让你做平凡的女孩儿,给你平淡的生活,所以你喜欢跟他在一起?除此以外,他还能给你什么? 新鲜?激情?刺激?可这些都是有期限的,生活最终都要回归原点,新鲜刺激过后就是平淡如水。 你说你向往平淡,那是因为你现在身披光环,你把平淡想像得过于美好。 等到你每天不得不面对的净是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家长里短,你就会厌烦! 到那时,你就会后悔你做出的选择!后悔你已失去的、现在在你看来并不觉得珍贵的东西!” 第一百七十四章:各执一词 “你所说的珍贵的东西,无非就是金钱、地位、光环、名利。 是,以前没有这些,我也很憧憬,所以我努力想要得到。 因为我曾经以为金钱、爱情、自由能兼备,实际上我已为此失去了太多!我的自由、我的理想...... 身为公众人物,我没有自由可言,甚至不得不经常被一些绯闻缠身,很多事情更不能由着我的心去做。 这种被束缚的感觉,让我苦不堪言!” “苦不堪言?”红姐一声冷笑。 “许纯美,你不要饱人不知饿人饥。 你知道现在有多少女孩子削尖脑袋往这行挤,失去贞操、牺牲爱情、背叛友情,都在所不惜,也不一定能出人头地。 你当然也知道她们为什么拼了命要入这一行,因为这行来钱快,而且是一步登天的捷径。 可你却轻言放弃!” “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活法也不同,不能一概而论。也有很多女孩儿甘于平凡。 你我的价值观截然不同,再争论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两人各执己见,谁都说服不了谁。 “是,我这种俗人是不懂你那些高贵的价值观、人生观,我只知道你今天的成就来之不易,可是你却不再稀罕。 不稀罕这些也罢,那么林总呢?你们是有婚约的,你也要食言了吗?” “婚约?”许纯美惊奇地问道。 但她马上意识到她所指为何,就是那枚心形粉色钻戒。 于是她向她澄清:“我并没有答应他,只承诺会考虑,他也许诺给我时间,不会逼迫我。所以我们之间不存在婚约一说。” 红姐顿然失色。 她还真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她只知道许纯美接受了林子坤的求婚钻戒,媒体也众口一词,说他们已有了婚姻的承诺,许纯美已是板上钉钉的豪门准媳妇。 可是许纯美说出的话,完全颠覆了她内心已认定的事实。这真是让她难以接受! 难怪提起结婚一事,林子坤顾左右而言他,原来根本没确定下来。 “叶磊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放弃一切?不仅放弃你的事业,还放弃你的幸福?” 红姐痛心疾首,咬牙切齿地质问许纯美。 “他能带给我从未有过的踏实与温暖! 跟他在一起,永远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安安稳稳呆在原处;一双脚脚踏实地踩在地上。 这样的生活更加真实! 他也是第一个让我怦然心动的人,让我心跳加速的人,让我面红耳赤的人! 这种感觉时常叫我欢愉兴奋。” 许纯美激情澎湃又略带娇羞,活像一个热恋中的小女孩儿。 红姐对她嗤之以鼻。 “真实?林总给你的爱不够真实吗?他还不够爱你吗? 自事发以来,你几乎两点一线,不是片场,就是医院。一头钻进医院,一呆就是两天两夜,恨不得与世隔绝。 你叫林总怎么想?又叫外人怎么看待他? 你躲在医院里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你有没有考虑他在外面要面对多少人的指指点点、流言蜚语? 他那么强势的人,向来都是别人包容他,可曾见过他包容别人? 唯独对你! 你的所作所为,对他并不是没有伤害。他不言不语,并不代表他没想法、没意见。 试问哪个男人,能忍受的了自己的女人,去全心全意守护另一个男人?为另一个男人落泪憔悴、牵肠挂肚? 他不过是信任你,迁就你,想给你充足的时间和耐心,让你去尝试、去体会,让你自己去摸索。 难道这份爱还不够真实?不够浓烈吗? 可你是否考虑过他的感受?是否想过你不顾及他的颜面,不断挑战他的极限,终有一天,他会对你失去耐心!” 红姐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字字句句戳中许纯美的心尖。 没错,林子坤确是许纯美深觉愧疚之人。 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是世人认定的他的未婚妻。在外人眼里,她许纯美这是给他戴了一顶大绿帽子! “我知道,我很感激子坤这段时间给予我的平静和包容,也很感激他给予我的宽解和耐心。 可是,红姐,爱情是纯粹的,是不含任何杂质的;爱情也是相互的,是不能屈就的! 假如因为感动和愧疚,而勉强在一起,也不会有美好的结果。 是的,子坤他很优秀,各方面都出类拔萃,是很多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伴侣。 但我想要的,不是他!” 她如此坚决果断地表明了自己的心迹,让红姐惊讶得可怖。 她觉得许纯美简直是鬼迷了心窃。 “纯美,你要明白,你出道几年的时间内,迅速蹿至一线女星,这里面有多少因素来自于林总? 现在的娱乐圈,有颜值,有演技,这都不能稳妥地成为一线顶流,还要拥有良好的资源。 而林总,恰好拥有你需要的一切。包括广泛的人脉、优良的资源、雄厚的资金,这些都是你迈向成功的关键因素。 当然,不排除你个人也很努力、很优秀,但是娱乐圈人才济济,颜值谁也不差,为什么有些人可以走上巅峰,有些人始终寂寂无名? 因为但这是一个资源、人脉与金钱盛行的时代。一旦失去了这些,你的地位将会岌岌可危。 纯美,这个圈子新人倍出,更新换代的速度之快,是你我难以用脑力想象的! 上至巅峰难上加难,跌下神坛却是一夕之间。 你知道为什么同行中有那么多女艺人对你羡慕嫉妒吗?不仅仅因为你有超高的人气,还因为你有林子坤这样的后台。 你又知道有多少人渴望着这样的背景。 而你却宁愿舍弃豪门,选择平庸,会有多少人笑你傻!” 许纯美却一脸坦然。 “豪门?是啊,这是一个多么有吸引力的词语,甚至是无数女人为之奋斗的目标。 但你听没过没有?一入豪门深似海!你真的以为豪门的大门是为你敞开的吗? 其代价就是把你的余生交出去,由别人来掌舵。 我不想要这样的人生,成为失去自我,任人摆步的棋子。 我只想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选择最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尽量活得尽兴,活得敞亮,活得洒脱。 我只要做回我自己,而不是一个失去灵魂的豪门媳妇。 或许这样的生活不算安稳,不那么岁月静好,但也不至于凄苦。 不瞒你说,我也做过豪门梦,也曾迷失过,轻信过。 但梦醒之后,我发现一切都是海市蜃楼。 所以我决定果断抽身,不再做片刻地停留。” 第一百七十五章:艰难爱情 “果断抽身?”红姐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怎么想,你笑我天真也好,傻气也罢,我不需要你的理解,但我也不允许你来阻挠我。” 许纯美很泰然地对着她说。 红姐扼腕叹惜! “幸运之神降临于你,可你却不知道珍惜!” “幸运之神不会只降临给一个人!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你这一样,就不会再给你另一样。 就像你说的,做人不可太贪心。” 她说得是那样的云淡风轻。 “命运中有时候有些事来了,你得做出选择,不能什么都想要。” “所以你做了选择?你的选择就是爱情?那你的选择就是正确的吗?你但保将来不会后悔?” “我不敢担保一定正确,但我敢担保绝不后悔!” “那你打算跟林总摊牌了?” 红姐的话还真问住了许纯美。 摊牌?这才哪儿跟哪儿啊!她还不知道叶磊对自己是怎么个心思?他是否也像自己爱上他一样地爱上了自己呢? 对这一点她毫无把握! 一想到他拒绝米琪时的冷酷绝决,她不寒而栗。还有那些她耳闻的被他拒绝过的成百上千的女孩子,就越发心寒。 而对林子坤,她就更加心里没底。 迄今为止,林子坤确实没给过她太大的压力,尽管有时他也会强迫她做一些违逆心愿的事,而且他对自己的忍耐力也的确达到了极限,但至少他还没有过强行逼迫她。 但假如真嫁给了他,又当另当别论。 以他的身份地位,能包容她到这种程度,也实属不易。 所以真要向他摊牌,她还真是开不了这个口。 “纯美,一旦你跟林总摊了牌,抑或他哪天对你失去了耐心,事情就没有转圜余地。 你现在选择跟叶磊在一起,你觉得幸福、甜蜜,你认为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那么你错了! 你们现在年纪尚轻,朝夕相处,碰撞出火花也是常有的事。 但往往碰撞产生的不一定是爱情,还有伤痛! 你觉得你现在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消耗自己的青春。但是女人的青春多么短暂,稍纵即逝。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青春一去不复返,你就知道什么才是最宝贵的。 那,绝不是爱情! 到那个时候,你就会恨他,恨他让你失去了一切! 每天锅碗瓢盆、粗茶淡饭,而你曾经拥有的辉煌的过往已付诸东流,失而不复。 我不希望有一天,你哭着告诉我,后悔当初没有听我的劝告。” “不会有那么一天!”许纯美坚定地告诉她。“你永远不会看到有这么一天!” “那就说回现实吧。前几天,你让米琪去给叶磊他哥交了20万住院费,我没说错吧?” 红姐直视着她,看的出她很惊讶。 “据我所知,他哥哥已经在医院躺了六七年了,每年的医药费就庞大得惊人,叶磊为此快把自己榨干了,难道你也打算跟他一起榨干自己?跟他一起背负上这永无休止的包袱? 而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不去拍戏赚钱,你们连负担他哥的医药费都会很吃力,又何谈让你妈妈和弟弟过好日子? 纯美,生活不是谈谈情说说爱那么简单,很多现实的问题,都要去面对。 等你们被生活的琐事折磨得精疲力尽,情爱就变得一文不值。 你现在是迷失了自我,明知前面是深渊是火坑,也要义无返顾地往里跳,我们拉都拉不住你!可是跳下之后的后果你却不去想。 我承认,叶磊是个不错的男孩子,行事仗义,长相帅气,体贴多情,不失为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 但是你跟他不是同一类人,你们就像两条平行线,永无交集的那一天!” 伤痛未愈的叶磊,站在拐角的另一侧,听着她们的谈话,内心起不定。 他痛苦地靠在墙壁上,闭起了双眼。 红姐的每一句话,都象一把利刃,深深地剜割着他的心。比起那胸口的刀伤,还要痛千倍百倍。 “红姐,我们先别谈这些了,我要赶快回去了,叶磊还在等我。我出来的时间太久了,他会不放心的。” “纯美!”红姐叫住急于离开的她。 “我的话可能不太中听,但请你仔细斟酌,慎重做出抉择,这关乎你一生的幸福。一旦失去现在的一切,将永不复得!” 红姐把每一个字都加重语气,想让许纯美把她的话镌刻于心。 许纯美心情阴郁,她想尽快离开这里,离开红姐。 她转过拐角,却看到叶磊正一步一步、吃力地往回走着。 他左手扶着伤口,步履蹒跚,长长的身影倒映在身后侧,高大的身躯看上去是那么的孤寂落寞。 她的心一惊,又一疼。 “叶磊!”她叫住他,带着几分哽咽。 回头瞥了一眼站在身后的红姐,快步朝他跑过去。 “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让你乖乖在床上等我吗?”她挽着他的胳膊,用力支撑着他的身躯。 “总是不肯听话!万一碰到伤口怎么办?还穿这么少,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你现在身体虚弱,抵抗力低,你知不知道?” 她口口声声净是责备,却处处透着关切之心。 叶磊支支吾吾,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我见你这么久没回去,有点担心,所以……过来看一下。” 许纯美闻言,立刻泪奔。 “快回去。”她心疼地说,搀着他向病房走去。 红姐呆呆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由地慨叹: 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男的高大帅气,女的婀娜美丽。 只可惜,造化弄人啊! 两人回到病房,许纯美安顿他躺回床上。 他显然已体力不支,躺在床上喘了好一阵,才平复下来。 看着他气喘不停,许纯美即心酸又心焦,便又开启了侈侈不休地埋怨: “还没到拆线的时候,就说明伤口还没完全愈合,你怎么就那么大意?不仅下床走动,还走去外面那么远! 我不过去找医生问明情况,能发生什么事呢?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呆在这儿等我回来?你就不能好好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怎么总是让人操碎了心......” 他低垂着眼睛,默默地听着她的数落,一声不吭。 许纯美的心突然很疼。 自己之所以唠叨个没完,除了因紧张他而变得不淡定,更重要的是想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刚才她与红姐的对话,不知道被他听去了多少?他是因此而黯然神伤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平行线 又过了三天,伤口一拆线,叶磊便急着要出院。到底拗不过他,只得答应他回家休养。 “你的床啊,以前就是块硬木板,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睡的? 我已经给你铺了床垫和厚的床褥,这样睡在上面会舒服些。” 伊莲一边扶他躺下,一边喋喋不休。 “谢谢你!”叶磊恭维起她。 伊莲睨他一眼,打趣道:“在医院住了一圈,学会跟我客气了啊?” 他调皮地一笑,说:“应该的。” 许纯美买回来一大堆的营养品,装了满满一后备箱。召来大熊、小熊两个人帮忙,三个人六只手都还拎不完。 什么蛋白质粉、维生素a、b、c、e,鱼油、蜂王浆、牛奶、鸡蛋、鱼类、各种水果蔬菜等等等等。 叶磊一看,眉毛皱上了天。 “你是想把超市搬回来吗?这要吃到猴年马月去?” “做一次手术元气大伤,更何况你伤的这么重,不好好补补怎么行? 反正接下来的日子你什么也不用做,只专心干好一件事就行,那就是吃。” 许纯美将那一袋袋营养品码在桌子上,头也不抬地跟他说。 只听叶磊不满地嘟哝着:“我看接下来的日子,你也打算只专心干好一件事,就是致力于把我喂成一头猪。”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集体笑喷。 “呵呵,叶磊,你放心,你一个人吃不完,我们帮你。别辜负了许小姐的一番盛情嘛。” 大熊喜滋滋地说,眼睛盯着那堆美食挪不开视线。 “人家的盛情又不是给你的,你起的哪门子哄啊?” 伊莲醋海翻波,没好气地揶揄大熊。 大熊眼见着情况不妙,吐吐舌头先闪人了。 小熊也紧跟在他屁股后头灰溜溜走了。 “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伊莲柔声对叶磊说,却招呼也不同许纯美打一个,就径直出去了。 许纯美早已习惯了伊莲的冷漠,她倒也无所谓,只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 她低头翻腾着袋子里的东西,一个个叮嘱叶磊: “蛋白质粉可以增强免疫力,恢复体力,促进伤口愈合,减少感染机会,每天最少吃一次; 鱼油含脂肪酸,有抗炎作用; 维生素a和c促进伤口愈合,每天各吃一粒; 维生素e和c共同服用,可产生协同作用,效果更好; 维生素b能有效补充人体所需,每天一粒; 伤口愈合是需要蛋白质的,要多吃含有蛋白质的鱼类、鸡蛋等; 还有多吃牛奶、蔬菜水果,水果含糖丰富,能供给人体充足的能量,每天要吃多种不同水果; 饮食要以清淡为主,忌食辛辣、刺激性食物。 还有啊,虽然伤口已经拆线了,还是要格外注意,如发现拆线后的术口崩裂、出血或剧烈疼痛等,还是要立即到医院检查和处理。” 她一样一样不厌其烦地交待给他,可他一点声响都没有。 许纯美抬起头,见他似听非听苦大愁深,一脸茫然活似丈二和尚,指定她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猛然意识到跟一个大男人讲这些,等同于鸡同鸭讲,说不定他还嫌麻烦。 还是交待给女人更靠谱些。 虽然伊莲瞧不上她,但是只要关系到叶磊的,她势必跟她一条心,并且全心全意去做到。 还是让伊莲督促和监督着他,来得更稳妥一些。 就这样定了! 于是她跑出去找伊莲。 两个夹带醋缸子的女人相继出了叶磊房间,大熊和小熊又兴冲冲地返回来。 两人别有用心地瞧着他,一脸坏笑。 叶磊被他俩瞧得心里发毛,不明原故地问他们:“你们干嘛?” 大熊凑近他,神秘兮兮地说: “你小子讳莫如深,藏得够深的!你丫什么时候跟许纯美好上的?速速招来!” 叶磊一听,差点背过气去。 “没有的事,你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大熊指着自己鼻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蒙谁呢?没好上她能这么关心你?没好上她给你买来一大堆营养品,还温柔地嘱咐这嘱咐那? 什么蛋白质增强免疫力;鱼油含脂肪酸;维生素abcd的…… 又是忌食辛辣,要吃清淡;又是注意术口崩裂、疼痛啥的...... 不是恋人能这么上心?” 大熊学着女人的腔调,扭捏作态,好一副娘娘腔。 听得叶磊和一旁的小熊,一身一身地起鸡皮疙瘩。 “你们竟然偷听?”叶磊难以置信地问他。 “偷不偷听的你就别管了,你只需老实交待你俩是不是好上了?到哪种程度了?有没有拉拉小手?亲亲小嘴?搂搂小腰啥的?” 大熊油腔滑调老不正经,伸手耸了一下他的肩,酸溜溜地说: “你小子够本事的啊,连许纯美这种妞儿都能搞掂!” 他的话简直不堪入耳! 叶磊直接回击:“你能不能积点口德?话说得这么难听。我们之间清清白白......” “啊呸!清清白白?瞧你俩眉来眼去那样,上哪儿清白去?” 叶磊揪起眉头,举起拳头向他挥来。。 大熊嘿嘿一笑。 “我知道你拳头硬,平时我忌你三分,今日嘛......你是瘦死的骆驼......” 大熊嘎嘎笑着。 小熊在一旁小声提醒他:“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大熊一愣,张牙舞爪朝着小熊扑过去。 兄弟俩扭在一起。 叶磊在一旁看着他们欢乐打闹,表面上笑逐颜开,实则内心消沉苦闷。 那天在医院走廊里,红姐的话,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里。 虽说他到达时,她们已差不多结束了谈话,他也只听到了红姐最后一段话的内容。 但是从她的话里话外,他已听出了许多端倪。 许纯美大概是对自己动了心,这一点连大熊两兄弟都看出来了,可见情到深处自然浓。 红姐就是因为看穿了这一点,才费尽心机游说她斩情丝、断情根。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在与她相处的过程中,他渐渐意识到自己对待她的心已越来越不受管束。 随着接触越多,了解越深,他的心沉伦得也越快。 可是红姐的话句句属实! 与林子坤相比,自己简直是天差地别。 林子坤能给她的,自己一样也给不了,只会带给她永无止镜的苦难,甚至连平淡如水都望尘莫及! 她是那么高贵美好的女孩儿,不该也不能跟着自己挨苦。 她这样的女孩儿,就应该被林子坤这样的男人呵护宠爱。 而自己,配不起她! 他与她之间,就像红姐所说:不是同一类人,就像两条平行线,永无交集之日! 第一百七十七章:武功秘笈 越想心情越沉重,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小子春风正得意,叹的哪门子气呀?我要是你,早乐得合不拢嘴了!” 心情跌到谷底时,大熊羡慕嫉妒恨地对他说了一句。 他抬眼看着大熊对他充满羡艳的模样,心叹你看我春风得意,我还羡慕你恬淡宁静。 各人有各人的烦恼,我的苦闷你哪里晓得?不过冷暖自知罢了! 他又放眼去寻小熊,发现他已经被远远地驱逐到了角落里。 可见两兄弟的扭打,最后以小熊败下阵来收尾。 叶磊收回目光,对着大熊勉强一笑,算是对他的回应。 大熊也学着他叹一口气,屁股往床边那么一坐,这床立马往下塌了一塌。 他板起面孔,一顿长吁短叹之后,以懊恼的口吻说: “你说像英雄救美这等好事咋总也轮不上我呢?怎么老叫你小子摊上? 不然也能有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向我抛抛媚眼、献献殷勤啥的......” 他一脸痴淫,遐想连篇。 “哥,那要挨刀流血的,不划算!” 小熊在一旁神补刀,躲在远远的角落里也不忘弱弱地提醒他哥。 大熊很没趣地睬他一眼,心想他说的倒是这么回事,不愧是自己的亲弟弟。 为此挨一刀,弄不好再把小命搭上,那可得不偿失。 转念一想,英雄他是做不了了,可这经还是得跟叶磊取取。 于是他拍着叶磊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 “哥们儿,咱们兄弟一起住了这么久,你说相处得如何?” 叶磊莫名其妙,不知他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便提防着说:“还不错......” 大熊往他身前凑凑,冲着他挤眉弄眼,脸上阴阴地笑着。 “还不错吧?我大熊对你也是没的说吧?” 叶磊见他的诡笑,听他的话语,知道他没安好心,身体下意识地向后躲着。 “那你快给哥们儿支支招呀!” “支什么招?”他混混沌沌。 大熊板正面孔,认真地说: “你说你吧,以前打拳的时候,身后整天乌泱乌泱的小姑娘围着你,倒贴着你,只要你小子点点头,现在早已妻妾成群,娃娃都会打酱油了。 可是你小子偏偏是个不偷腥的猫,任是谁也不正眼瞧上一眼。 现如今你不打拳了吧,可你这桃花运也不见衰败啊! 居然连许纯美这高高在上的大明星都这么稀罕你。 你说你这桃花一朵朵的,我这千年的铁树总不开花,寂寞难耐呀! 哥们儿,你不能只顾着自己爽歪歪,却眼睁睁瞧着兄弟整天干柴烈火吧? 我呢,也不求跟你似的,被一帮女人缠着,那也心烦。 我呢,就想娶个老婆生个娃娃,就这么简单。 所以你快给我支支招,怎么才能博得美人心?抱得美人归?” 他虔诚地向他大吐苦水,希望能得到他的点拨。 叶磊面无表情地听他讲完,盯着他那张充满期许的脸,和眯成两条缝的眼睛。 须臾之后,淡淡说了句:“我累了……” 说完躺下去,背转身不再理他。 “他……他这什么意思?”大熊脸上的肌肉绷起,回头木然地问小熊。 “他的意思是下逐客令。”小熊讪讪地说。 大熊“嚯”地从床上站起,猴急猴急的样子。 “叶磊,我知道此等神功不可外传。我也不希冀得到你的真传,哪怕你随便点拨几句话,几个词也行。” 叶磊闭着眼睛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心想这大熊真是蠢萌可笑,难不成我还身怀盖世神功?揣本武功秘笈? 什么神功、不外传、点拨、得真传,整的玄乎其玄的。 自己跟他说不清、道不明,干脆缄口不言。 大熊唉声叹气,耷拉着脑袋往屋外走去。 小熊见状,也跟在他屁股后头向外走。 两人一出门口,迎面撞见许纯美站在门外,手里捧个炖盅,正笑盈盈地盯着他俩。 兄弟俩心虚,当即傻眼。 而她脸上的笑容,也被两兄弟解读为不怀好意,看得他俩直发怵。 “许……许小姐!” 大熊惊慌失措,眼神四下飘忽,不敢正视她。 小熊则躲在他身后,探头探脑眯缝着一只眼,偷窥着许纯美。 听到大熊叫她,许纯美也不应声,依旧只是笑咪咪的。 两兄弟吓得腿都软了。 他俩侧着身、提着气,轻手轻脚挨着她的身侧挤过去,然后“倏”的一溜烟跑没影了。 听到大熊的那一声“许小姐”,叶磊惊得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刚刚大熊那一派胡言乱语,不晓得被她听去了没有? 如若给她听到了,她会怎么想、怎么看呢?定是要笑掉大牙了! 想到这些,他真是又气又恼! 这个大熊,有影没影地全往外诌,就连自己都听着可笑,更甭提被外人听了去。 许纯美把门关上,似没事人一样走了进来,脸上仍挂着盈盈笑意。 但在叶磊看来,她那简直是“笑里藏刀”。 叶磊的眼睛一路追随着她的脚步,见她径直走到桌边,先把炖盅搁在桌上,端起桌上的水杯递给他。 “喏,喝点水。” 叶磊听话地接过水杯,捧在手里,也不去喝。 许纯美则安静地注视着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 他倒似做了亏心事,低眉顺眼,直觉得被她灼灼双目盯的寒毛卓竖。 “那个......” 他抬起眼皮瞟她一眼,随即又垂下去。也不知道要对她说些什么,总不能直接问她:你刚才站在门外听到了什么吧? 看着他窘迫不安的样子,她在心里偷着乐。 再想想刚才大熊的话,越发忍俊不禁。 但她意识到她越是阴沉着一言不发,他就越局促不安。 于是,她按耐住想笑的心,继续沉着脸不吱声。 而他的头也越垂越低,快贴到杯子上。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映射到他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倒映出一片阴影。 额头的刘海遮住他微微上扬的眼角,白皙如美瓷般的脸上,高挺的鼻梁下,淡淡桃红色双唇轻轻抿着,勾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 这样美好的午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完美的侧颜,也不失为一种美满生活的诠释。 许纯美心里感到满足而恬适。 第一百七十八章:爱得彷徨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与其等着受她奚落,倒不如自己主动挑明。 想清楚这一点,他反而从容不迫了。 于是,他抬起头来,很镇定地对她说:“刚刚大熊......” 她不等他说完,猛地把脸凑过来,与他脸贴脸不到一尺的距离。面上挂着难以揣摩的微笑,连眼睛里都充斥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许纯美笑而不语,明澈水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他感觉到她的气息在脸上徜徉,就像有只小小毛毛虫在他脸上缓慢爬行。 爬过他的脸颊,爬过他的额头,爬过他的眼眸,爬过他的鼻孔,爬过他的唇瓣,爬过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和每一根毛细血管。 那种感觉痒痒的、麻麻的。 突然听她打哈哈说: “原来如此呀,整天在我身边内敛深沉、清冷孤高、英俊帅气的小保镖,竟是妥妥的万人迷呢?被那么多女孩子追求过呢?那我岂不是自身难保?” 她用戏谑的口吻调侃着他。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全被她听到了! 就像被宣判了死刑的犯人,当实锤已落定,虽已心死,却也再无回旋余地。 许纯美收敛起嘻笑,站直身体,走至桌边,掀开炖盅的盖。 “我呢,已经不只一次明着暗着听大熊说起你被很多女孩子追求,每一次大熊都是那种垂涎三尺、羡慕嫉妒的口吻。 看起来他并不是在吹牛皮! 不过我就纳闷了,这么多年了,被这么多女孩儿上赶着倒追,你愣一个没看上?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儿呢? 伊莲对你一片痴心,连米琪那么性感妩媚的女人,都不能打动你……” 她差一点冲口而出:“连我的爱情初体验都奉献给了你......” 还好她及时刹住口,将最后一句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听了她的话,他认真地对她说:“大熊那人常常满嘴跑火车,他的话,你随便听听可以,千万别当真......” “是吗?” 她反问一句,头也不抬,将炖盅里的汤盛到碗里。 忽然,她脑洞大开,冒出一句:“你该不会喜欢男人吧?” “噗……” 刚喝进嘴巴里的水似喷泉般喷涌而出。正捧着杯子大口喝水的他,被呛的猛烈咳起来。 “你没事吧?” 许纯美吓坏了,一步跨过去,轻柔地捋着他的后背。 “至于吗?我不过开个玩笑,干嘛那么较真?” “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他一边咳着,一边气喘着埋怨。 “上一次你作弄我穿你的衣服,戴女人假发,还说什么足以以假乱真。 现在又说我喜欢男人,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呐? 你是不是非得把我掰弯了,你才开心呐?” 许纯美被他认真呆萌的样子逗得格格笑起来,她温柔地看着他。 这个家伙,看着清冷,骨子里却有自带的幽默,总能在不经意间冒出金句。 这一点,八成连他自己都浑然不觉。 “你还笑?”他气急,喘得更厉害。 许纯美赶紧安抚起他: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别生气了,小心着伤口。 我知道你是爷们儿!纯爷们儿! 以后再也不跟你开这种玩笑了,好不好?” 他狐疑地看着她。 她赶忙把手高高举起,作发誓状。 她走到桌边端起那碗汤,送到他嘴边。 “刚好温热,可以喝了。” “什么汤?” “鸡汤。” 他一听,一脸苦相。 “不想喝。” 他别过脸去。 “不行,这是补身体的,伊莲煲了一个上午呢。” 许纯美强逼着他。 “在医院的时候,每天都是鸡汤、燕窝、骨头汤,吃的都快吐了。 现在好不容易出院了,怎么还要吃这个? 我又不是女人坐月子,吃这么多这些做什么?” 说到“女人坐月子”,两人对视一眼,“扑哧”一声都乐了出来。 他伤愈出院的第一天,就在这种轻松、欢乐、又有一点小尴尬中度过。 接下来的十几天,许纯美被各种通告缠身。 所在的剧组因赶进度,几乎通宵达旦; 又因一场公益活动,去外地出差了几天...... 她每天夜以继日,更苦于分身乏术。 有那么几次,甚至在车上就睡着了。 自然也没有时间来看望叶磊。 而叶磊就利用这难得的空闲,静下心来修身养性。 偶尔会收到她发来的微信。 或者是她的一张自拍像;或者是她随手拍摄的一段小视频;或者是她看到的某一段小笑话;又或者只是一句轻轻的问候...... 每次收到她的微信,他都心里暖暖的。 回给她一句短简的话语,抑或打一个笑脸。 心里充满着喜乐安宁。 当然,他也没忘去看望哥哥。 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默默地守候着哥哥,凝望着他。 这次死里逃生,让他对很多事情看得更开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唯有亲人与爱人,才是世上最该珍惜的。 想到“爱人”这个词,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许纯美的脸。 那个俏皮精怪、刁蛮任性、内心里又很善良的小丫头。 想起她,心里又暖又甜,心跳也加快了。 “叶磊!” 星期天的下午,叶磊正在午睡,大熊破门而入,扯着嗓子喊他名字。 叶磊迷迷瞪瞪睁开眼睛,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大熊就把一叠报纸甩他身上,急赤白脸地说: “你快看看,这许纯美都快嫁人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睡大觉?” 叶磊脑袋一懵,坐起来摊开那份报纸,一行加粗加黑加大的标题闯入他的眼帘: 板上钉钉:明年金秋十月,帝豪太子爷迎娶天后许纯美!成就人间佳话。 他双眼盯着那行字足足十几秒钟。 “板上钉钉、人间佳话、明年十月”几个词反复在他脑海里徘徊。 那行字越变越大,越变越模糊,甚至变幻出几重阴影。看得他双目眩晕。 这篇报道占据一整个版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结个婚都能长篇大论,真不知道有什么能供笔者写出几千上万的文字? 而整篇报道中最引人瞩目的,当属标题下面、文字上方一张林子坤与许纯美的巨幅合影。 第一百七十九章:球场嬉戏 叶磊痴痴地看着那张照片。 男主角宽宽的面孔透露着愉悦,湖蓝色的眼睛,含着一种冷静的有所思虑的神色,含笑的嘴角向上翘着。 他的神情之中,敏慧、傲慢、绅士、风雅,兼而有之。 而女主角,则亲密地挽住他的胳膊,头偏在他肩上,笑得温暖幸福。 他们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连他也不得不承认。 再想想自己,忍不住自惭形秽。 “哎!看来这次我是点错鸳鸯谱了。”大熊在一旁仰屋兴叹。 “许纯美的未婚夫是林子坤,你小子魅力再大,也不可能与林子坤同日而语!看来你俩之间真是清清白白的。 这许纯美也真是,都快嫁作人妇了,行为举止也不知检点点儿,能不叫人误会吗?” 大熊只顾自说自话,叶磊已推门而出。 当他察觉的时候,叶磊的身影已消逝在小院的大门口。 “叶磊呢?” 整整一个下午,叶磊都没回来,却等来了许纯美。 当许纯美终于忙得暂告一段落,还未来得及喘口气,第一件事就是跑来小院找叶磊。 当她一脚跨进大门,看到大熊两兄弟正在院子里坐着说话,迫不及待地向他们询问叶磊的行踪。 大熊与小熊正在八卦叶磊跟许纯美的事,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抬头见是许纯美,先是一惊,再是一愣,继而面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许纯美对这两兄弟怪异的神情大惑不解。 她眉心微皱,又问一次:“叶磊呢?在房间吗?” “哦,他不在。”兄弟俩如梦初醒,脸上挤出一个难堪的苦笑。 “他出去了。” “去哪儿了?” “他没说,出去好长时间了。不过应该不会走远,要不你去前面的小操场看看?” “小操场?”许纯美茫然问道。 “出门右转,一直往前,见到个小路口,再左转一下就到了。”大熊连比带划地给她指引。 “谢谢!”许纯美丢下一句,转身走了。 按着大熊的指示,许纯美一路寻来,果然左转过来,看到有个小操场。 说是小操场,其实就是个小型足球场。 大概因为黄昏时刻,此时操场上没有人,很安静。 远远看到他独自一人坐在地上,背倚在球门框上,抬头仰望天空。 漂亮的脸上,淡淡的忧伤尽写眉间。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她蹑手蹑脚走到他背后,突然发声。 回头看到是她,他浅浅一笑,一双深邃的眸子望着她。 “想踢球了,一起?” 她蹲下来,对着他嫣然一笑,唇角两边各呈现一个浅浅的酒窝。 “我吗?我不会呀。” “随便踢,谁先把球送进球门,谁就赢了,输了的请吃饭。怎么样?”他怂恿着她。 “哼,你这明摆着以强凌弱,我肯定赢不了你呀。”许纯美撅起嘴巴,不太乐意。 “我会让着你。” 许纯美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他真诚地说。 “好,比就比,谁怕谁?” 许纯美雄心壮志,站起身来,抻抻胳膊伸伸腿,已经跃跃欲试。 叶磊微微一笑,一手撑住地面,潇洒地一跃而起,抱起地上的足球拉着她走到球场中央,将球放在两人脚下。 “我喊一、二、三,开始抢球。” “嗯。”许纯美已摆好架势,冲着他点点头。 “一、二......” 三还未喊出口,许纯美已抬脚去抢那足球。 可她的脚还没沾上球,便被叶磊把球轻轻一拨,勾了过去。 许纯美在他身后来回抢攻,他一边用身体挡住她,一边用脚护住球。 只见他左晃右带,脚下生花般前后左右来回拨弄着那小小的球儿,仿佛旋转在脚下的不是小小的圆圆的足球,而是与他融为一体的一部分,那么的娴熟巧妙。 抢了半天都劳而无功,计纯美有些泄气了。 叶磊瞧着她灰心丧气的样子,把球停住。 “好吧,你来抢吧。” 许纯美斜眼看看他,表示不再相信他。 “来呀。” 他指指地上的球,鼓励着她。 她一边谨慎地瞧着他,一边试探着把脚伸过去。 果然他一动不动。 她趁机一脚把球踢走了,然后“忽”地一下跑过去追上球,把球踩在自己脚下。 她抬起眼睛得色地看看他,然后踢着球向着球门方向跑去。 无奈那皮球像个不听话的孩子,故意与她作对,就是不听她的使唤。 她笨拙地蹚着球,几步一停,有几次还差点被皮球绊倒。 叶磊站在后面,脸带微笑地看着她滑稽又可爱的样子。 许纯美蹚着皮球跌跌撞撞地向球门跑去。 叶磊不急不忙追上她,伸脚轻巧一勾,那皮球乖乖地滚到他的脚下。 他带着球向着反方向的球门运去。 许纯美傻了眼,还没拎清怎么一回事就被他把球又抢了去。 说来也怪,那皮球在他的脚下变得温顺乖巧。 而他控球的动作潇洒,脚下带风,如行云流水一般,妥妥的华丽丽的球风。 帅酷拳王秒变追风少年。 而她,则秒变迷妹。 只顾的欣赏他美如画的踢球画风,没成想那足球已接近球门,只要他飞脚起射,球指定飞进球门。 这下许纯美慌了,出口阻拦。 “这不公平,你那么专业,跟我这门外汉比赛,明显就不在同一个起点上。 还有,你说好要让着我的,也不守信用!” 听她如此一说,他潇洒利落地停住球,回转身对她说:“刚才不是让你了吗?” “那不算!”她撅起嘴巴,耍起赖来。 “好,我现在就把球给你,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护的住不让我再次抢过来。” 他说到做到,飞起脚把球踢到她身边。那球恰好不远不近就在她脚边停住。 许纯美对着那皮球左顾右盼,似是不敢置信一般。 只听叶磊说了句:“护好你的球哦,我现在过来抢了。” 说完,向着她飞跑过去。 直到他快跑到跟前,许纯美仍一动不动对着皮球发呆,不采取任何护球措施。 叶磊正自纳闷,却见她冲着他顽皮一笑,蹲下身来,将皮球抱在怀里,冲着球门撒丫子跑去。 这下轮到叶磊傻眼了! “这是作什么?”他奇怪地问她。 许纯美抱着球,还不忘回头冲着他得意大笑。 “你又没说不能用手的。” 叶磊瞠目结舌! 足球足球,足下之球,竟然用手抱着直接投门,此乃天下奇闻! 许纯美,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奇女子! 第一百八十章:工作接送 许纯美抱着球,一步也不作停留,直奔球门而去。 叶磊看定了她要耍赖,扯开步子飞奔而去,几步便追上她,挡在她身前。 她左晃右晃绕不开他,两手把球死死抱住。 叶磊也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伸手去抢她怀里的皮球。 许纯美干脆蹲下身子护住球,就是不让他抢了去。 “啊……”他突然痛叫一声,双手捂着胸口蹲在地上。 这一下惹得许纯美惊慌失色,双手撒开球,赶忙凑近前,也蹲下身来,着急地问: “怎么了?怎么了?碰到你伤口了吗?” 她一心只系在他的伤口上,早已顾不得那只皮球。 只见他突然一个坏笑,一个闪身避开她,把地上的球拿在手里,站起身来得意洋洋地看着她,似是在说: “耍赖嘛,我也会。” “你……你耍赖。” 发现上当受骗后,她粉嫩嫩的小脸气得煞白。 “足球足球,当然是用脚来踢的,你却用手抱着不放,到底是谁耍赖?”他据理力争。 “那你也不能骗我呀!你利用自己的伤势博取我的信任,深深伤害了我的感情!” 樱桃小嘴撅得老高,眼珠斜向一边不肯看他。 “这叫兵不厌诈。来啊,有本事你过来抢啊。” 他把球扔在地上,站在原地等着她上门来抢。 许纯美再不上当。眼珠转动几下,计上心来。 她慢腾腾走过去,走到球的旁边时停下来,也不争也不抢,眼睛盯着那皮球看。 片刻,抬起眼睛看了看他。 叶磊泰然自若,冲着她抿嘴浅笑。 许纯美咬咬嘴唇,趁他放松防备的时候,快速伸脚想去够那皮球,没想到还是被他用脚尖轻轻一勾,便不费吹灰之力把球勾走了。 许纯美心里起急,抬腿去追他,突然脚下一滑,跌倒在地。 这一跤摔得好重! 痛得她五官扭曲,眉头紧锁,手紧紧捂在膝盖处,眼泪都快流下来。 叶磊心头一紧,赶紧返回来扶起她。 谁知她灵活一闪避开他,像风一样冲着皮球奔去,把球从地上捞起来抱在怀里,不管不顾地朝着球门跑去,扬起双臂用力把球扔了进去。 那皮球结结实实撞向球网,又被弹回来。 叶磊远远地看着她,双手叉腰,无可奈何地笑着摇头,满目柔情。 被她戏耍一番,到底还是败下阵来。 “噢,我进了,我进了……” 她快乐地欢呼着,灿烂的阳光照耀着她美丽的容颜。 “这叫兵不厌诈。”她大口喘息着,面现得色。 “你愿赌服输吗?” “愿赌服输!”他微笑着注视着她,声音温柔有力。 “噢,我赢了!我赢了!” 她叫着、笑着、拍手跳着,两眼弯成了月牙儿。 他庞溺地看着她,心中满足而幸福。 任凭她的欢声笑语撒遍操场的每一个角落,也撒满他心中的每一个角落。 笑容渐渐凝住...... 那报纸上的文字和照片恰似恶梦般显现眼前,红姐的话如同巫婆的咒语一样萦绕耳边。 丝丝痛楚爬上心头。 这幸福的、这无忧无虑的笑声会一直属于他吗? 她朝着他跑过来,因为兴奋,因为跳跃,满脸潮红。 “你输了,要请吃饭。”她拉着他的手说。“不许赖哦!” “好,想吃什么?” 他把忧愁抛诸脑后,微笑着问她。 “拉面。”她俏皮地说。 说完,拉起他的手,欢快地跑走。 连续休养了一个月,伤势已痊愈,叶磊开始复工。 复工的第一天,他一大早就起床,急急忙忙出门,赶着去别墅接她。 出了大门,目不斜视地朝胡同口走,听到身后方传来两声汽车喇叭声。 回头看到许纯美的车停在墙根儿下,她正探头控脑冲着她微笑招手。 如此明媚的清晨,辅以如此明媚的笑脸,顿时令人神清气爽。 “你怎么在这儿?” 他快步走过来,也对她报以一个旭日初升般明媚的笑脸。 “来接你呀。” 她的声音似水如歌,就像晨风中飘扬着的阵阵清脆的风铃声。 他低头看一下时间,一脸迷惑。 “现在还很早啊,难道我的表出问题了?” 她掩嘴一笑,用手指指副驾驶位。 “上车再说。” 他绕过车头,行至另一侧,拉开车门,在副驾驶位落坐。 待他坐稳,系好安全带,她发动车子缓慢向前开动。 一边目视着前方,一边开口对他说: “现向你传达我的决定:鉴于你身体原因,为免舟车劳顿,保险起见,这段时间,由我接送你上下班。” 叶磊被她这个所谓的决定吓了一跳,一口回绝她: “不可以!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 她没想到他会如此强烈地反对,深感不可思议。 “你这算哪门子决定啊?如此大的反差!再说我已经康复了,又不是瓷做的,哪有那么矫情?”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从你家到我家路途遥远,万一途中有个什么闪失呢? 即使不出意外,每天路上长途跋涉的,你这大伤初愈,也吃不消啊。 反正谨慎着些,百利无害。” 她方方面面设想周全,又设身处地为他着想,一时之间他倒想不出反驳的理由了。 但终归她是老板,他是雇员,辛苦奔波是份内之事。 现在角色互换,他每天被她接送,自己就算坐在车里心也踏实不了。 见他一副不情不愿,她扭过头来。 “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听上去是征求他的意见,实则摆明了告诉他:我已经决定,你无权反对。 “没......没有了......”他支吾着说。 “小心!” 突然他大喊一声,同时手伸过来猛地向右一掰方向盘,车头急急向着右方调转,车速不减反而更快了。 许纯美吓出一头冷汗。 过后她才弄明白,刚才只顾着扭头跟他说话,疏忽了他家胡同的道路窄而狭长,方向盘一直朝左打,差点撞上胡同口左侧的一个早餐摊。 把个早餐摊的老板娘吓得傻在那里,瞠目结舌,两腿哆嗦不止。 许纯美事后想想也后怕不已! 得亏他发现及时,出手纠正,否则撞翻早餐摊事小,万一一头撞进小摊上围坐着吃早餐的人群当中,那就伊何底止了! 他又一次在危急时刻拯救了自己! 她感恩地想着,也更加坚信了,他就是上天派来守护自己的天使! 第一百八十一章:隐诲暗示 汽车开上了宽阔的马路。 现在时间尚早,路上的车辆还没有那么拥挤,许纯美开起来也顺手多了。 刚才的惊魂过后,许纯美进一步向他解释着自己的计划: “我接送你上下班,这样你就可以抓紧路上的时间,休养生息。” 只听他小声呢喃: “那也得先保的住小命,再来谈什么休养生息......” 呃...... 她扭过头来,瞪着他,扬起手来照他头顶挥过来。 他眯起眼睛,等着受她一掌。 然而她的手掌迟迟没落下来。 她在扬手的一瞬间,想起刚才的一幕,的确惊险,所以对他的揶揄也只能隐忍下来。 他见她不打了,睁大眼睛笑起来。 许纯美看见他的笑容,心瞬间暖化了。 这个漂亮的大男孩儿,忧伤的时候酷帅,微笑的时候温馨。 就像米琪说过,他是一个神秘而复杂的综合体,他有很多面,每一面都充满魅力! 她正美滋滋地遐想着,听到他在一旁认真地说: “如果你对我的身体状况还有隐忧的话,我可以继续休息。 只是让你每天接送我,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我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你没什么可过意不去的,因为我这样做是为了我自己,而不是为了你! 我需要你的保护,想你尽早回来工作。 可是又希望你的身体安然无事,不能再出任何差池,否则我才是真正的于心难安!因为你是为我而受伤的。 所以呢,于公于私,我都是舍身处地地为我自己着想。你呀,就别自作多情了。” 听她这么一说,他倒无言以对了。 他也知道她决定了的事,自己再怎么反对,都是无效的。倒不如坦然接受她的一番好意。 于是乎,他不再推辞。 两人在说说笑笑中顺利抵达拍摄现场。 新剧的拍摄依然吃紧,加班加点赶进度成为这个组的正常惯例。因此每天的拍摄强度都很庞大。 尤其对于这部戏的男女主角,场次多,戏份重,连轴转那是常有的事。 往往一天下来,累得骨头都快散架。 而刚刚复工的叶磊必定会一直从早到晚陪伴着她。 许纯美怎能不担心大伤初愈的他,身体能否承得住? 趁着导演在给其他演员说戏的空档,许纯美溜空跑过来向他交待: “你去我的保姆车里休息,不要一直呆在这儿了。” “不用了,我很好。”他推脱着。 “快点去!” 她必须尽快返回去,急迫地催促他。 他只好顺从。 “那你有事打给我。” “知道了。在床上躺着休息。如果想睡会儿,记得盖上毛毯,不要着凉。”她叮嘱他。 “好!” 直到天黑下来,才结束今天的工作,拖着一身的疲累,许纯美用手揉着肩膀。 想起叶磊还在保姆车里,迫不及待地跑去找他,见他半靠着睡着了。 她走近前,仔细地瞧着他。 他熟睡的模样活像一只小猫咪,那么乖顺,那么可爱。 双唇微微嘟起,白里透红的脸颊,有种吹弹可破的错觉。让她禁不住想伸手去戳一戳,却又不忍打扰。 听着他吞吐的气息,嗅着他身上清爽的味道,全身的疲劳一扫而光,心情也舒畅起来。 看到他身上什么都没盖,毛毯在一边叠得好好的,她轻手轻脚抖开毯子,搭在他身上。 他察觉到声响,醒转过来,揉揉眼睛。 “你拍完了?怎么不叫醒我?” “刚刚拍完。” 她面色清柔,如同今晚月色柔和。 他看看车外,天已经全黑了。 “是不是很累?”他从床上站起来。 “不累。” “那回家吧。” “嗯。” 接连几天,每天都密密麻麻地排满工作。 叶磊见她太辛苦,担心她身体吃不消,坚决不让她再接送自己。 这样她可以早上多睡会儿,晚上早点到家休息。 也不再让她亲自开车,这样她可以利用车上时间,闭目小憩。 忙忙碌碌了一个多月,每天都是鸡鸣而作,日落而归。新戏终于接近杀青。 许纯美累得快喘不过气来,她决定忙完这一阶段,给自己好好放个假,然后......然后和叶磊一起,飞去一个安静的国家度假。 那里没有人认识他们,她可以好好享受二人世界。 有了这样的打算后,她心里充满了干劲儿。 今天,将要拍摄最后一场戏,就是男女主角经历千难万险,终于牵手步入婚姻殿堂。 导演一声“开拍”,只见身穿洁白婚纱的新娘子许纯美,与一身白色西装的新郎扮演者,在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手挽手走入结婚礼堂。 叶磊所站的位置,刚好与许纯美面对着面。 定睛看去,此刻的许纯美真是美艳动人。 她穿着一件白色鱼尾大v领婚纱,领口开到胸口,位置剪裁得恰到好处。 肩部连接整个背部以及直到领口的半透明蕾丝若隐若现,鱼尾的裙摆层层叠叠,前短后长。 前面到脚踝处,露出纤纤玉足,足踩一双水晶鱼嘴高跟鞋;后面裙尾拖曳在地,走起路来袅袅生姿。 这件婚纱完美地展现出她自然丰挺的迷人曲线,令她美丽性感又不失灵动可爱。 她长长的黑丝盘起,不加任何的点缀,却是恰如其分的美丽。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光彩照人,美不胜收。 许纯美抬眼举目,正看到他投射过来的目光,冲着他莞尔一笑,笑不露齿。 白晰如雪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粉红色,显出她娇羞俏美的模样。 她的一眸一笑,简直能苏化人心! 他呆呆地看着她,柔情似水。 “她的确很美!尤其今天的她,美的不可方物。” 耳边,一个清冷、峻严、又带点轻蔑的声音响起。 叶磊侧目,见林子坤站在身旁,嘴里叼着一根雪茄。 林子坤冷睨着他,眯缝着眼睛,烟雾缭绕下的脸上,似笑非笑。 无法形容这是一种怎样的神情。 叶磊没有说话,把眼睛转过去。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人嘛,我能理解。 你长期呆在她身边,守着这么一个花容月貌的绝代佳人,不动心反倒不正常了。” 他瞥了他一眼,见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心里哼叽两声。 放眼望着一身圣洁婚纱的许纯美,接着说: “每个女孩儿都梦想披上嫁衣,拥有一个公主般完美的婚礼,梦想自己能成为世界的焦点。 像她这样的女人,更应如此! 集世人的瞩目与羡艳于一身,拥有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你说是吗?” 第一百八十二章:口蜜腹剑 他仍目视前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面上的肌肉却轻轻抖动一下。 林子坤观察到他这个细微的动作,知道自己的攻心术起了作用。 他心里暗自得意。 停顿了一会儿,林子坤又一次开口。 但是这一次他改变了口风,不再是冷峻的,而是推己及人。 “我知道这次你不顾性命救了纯美,她似乎对你产生了点儿不一样的想法。 女孩子嘛,自古就崇尚英雄救美这类桥段。 这些我也理解!” 他的话让叶磊大感震惊! 他话里话外表明许纯美对自己萌生出的那点朦朦胧胧的情感,他已心知肚明。可他非但没有横加阻拦,还说自己能够理解? 这是一种什么人设? 照理说他应该气愤,应该羞恼,应该立刻把自己开除,再强制性斩断许纯美的念想。 这才符合正常的逻辑,符合一个男人该有的思维。 但他居然还站在这里,心平气和地跟自己讲道理? 这太不像他心目中林子坤应有的样子了! 他侧脸看着他阴阳难辨的脸色和深邃复杂的眼神,他的言行举止实在叫人琢磨不透。 正疑云满腹,又听林子坤说:“你感到很奇怪是吗?”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林子坤咧嘴一乐。 “因为我很了解许纯美,她其实在感情方面非常单纯,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她迄今为止唯一的男人。 她可能还不懂得什么是爱,也没想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她把对你一时的感激和崇拜当成了爱恋! 但两个人若想真正走到一起,要满足很多的条件,不是单纯的情情爱爱那么简单。 她还年轻,贪玩任性,有时图一时的新鲜刺激,也合乎情理。 就像一个人吃惯了鲍鱼鱼翅,偶尔也想换换口味,吃吃萝卜青菜。 但倘若你当了真,那就是你傻了。 到头来,恐怕受伤的就只有你自己了!” 他目光深沉,深得洞穿不到他的内心。 叶磊恍然领悟,他说了这么多,就是要告诉他:许纯美对他并不是爱,只是感激、是崇拜。是一时的新鲜、刺激让她迷失了方向。等有一天她清醒过来,就会追悔莫及。 同时也提醒叶磊:要有自知之明! 他这萝卜青菜,怎敢跟他林子坤的鲍鱼鱼翅相提并论? 让他认清自己,不要高估了自己,否则终将一无所有! 这样严重的警告、威摄,林子坤却在平心静气下慢条斯理地婉转道出,这就是林子坤要给自己设立的人设。 许纯美远远看到两人并肩而立,林子坤嘴唇一张一翕不停地对叶磊说着什么。 而叶磊从始至终面色从容,闭口不言。 她心里像有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林子坤会对叶磊说些什么呢?会不会出口伤人?会不会语带嘲讽?会不会又在羞辱他? 不行!必须尽快跟林子坤和盘托出,这样就能光明正大地跟叶磊在一起了。 所以当许纯美结束了拍摄工作,林子坤提议跟她一起用餐时,她没有拒绝。 叶磊眼睁睁看着她坐上林子坤的车,那辆车豪无留恋地从他眼前飞驰而过。 许纯美始终不敢回头看他一眼,尽管她心里舍不下他。 一是不敢看到他孤独的身影在她眼前逐渐模糊; 二是坐在她身旁的林子坤总是叫她心里惴惴难平! 叶磊,此时你的心情是否也跟我一样?一样的辛酸难过! 亲眼看着你在乎的人孤单失意,会很难过。 而更难过的是你还要在另一个人面前假装平静。 张小娴说:“孤单不是与生俱来,而是由你爱上一个人的那一刻开始。” 孤独似乎就是叶磊的宿命,认识她之前,认识她之后,他时时处处都要学会适应孤单。 晚餐时,林子坤的话出奇的多。 他不间断地讲着趣闻、笑话,使尽浑身解数想让气氛轻松,想让她开心。 但许纯美的笑,始终那么的牵强。 “子坤!”犹豫再三,她终于开口,打断他的滔滔不绝。 她放下手里的刀叉,低垂着眼睑,轻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林子坤听到一个晚上都不怎么开口的她,轻轻嘤嘤叫自己一声,却又低头不语。 他停止正在切牛排的动作,抬起眼皮,注视着她。 一瞬后,冲着她温馨一笑。 “想跟我说什么?” 许纯美心中有愧,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如何开口?她也开不了这个口! 尤其刚才他那个温暖的笑,让她深觉自己罪恶深重。 可是叶磊,想到他,心里又暖又甜。 这个男人,这个让她心动神驰、情有独钟的男人,为了他,自己早已做好了上刀山、下火海,也不畏惧的决心! 于是她抬起头来,眼神坚定不再退缩。 她将一个小盒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子坤,上次你向我求婚,答应给我时间考虑……现在我考虑好了......我……不能答应你的求婚……” 林子坤的脸色突变!白里透着黑。 他拿着刀叉的双手颤了一颤,脸上的肌肉紧紧绷起,眼中蒙上痛楚的阴影。 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小盒,似乎要用自己的目光将它灼化殆尽! 此时此刻,这个小盒已成为他的眼中钉,成为他耻辱的象征! “为什么?” 他方一开口,令许纯美惊愕失措。 说话一向嘹然有穿云裂石之势的林子坤,刚刚那一声却悲怆暗哑、低沉凄凉。 许纯美的心又酸又疼! 她想跟叶磊在一起,但是她也不想伤害林子坤,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 但是这等完美之事何其少?更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为了叶磊?” 听得出来,这句话从林子坤嘴里说出来是多么的艰难。 他开诚布公的态度令许纯美深感意外。 她目不转睛地看牢他,没有说话。 但她清澈明净的眼睛已告诉他答案。 林子坤咧嘴惨笑。 那个笑充满无奈,充满凄凉。 “你真的想清楚了?”他问她。 “嗯!”她回答他。尽管只有一个字,却答得铿锵有力。 停顿了大约二十几秒,他对她说: “纯美,人活一世,很多东西都要学会取舍,人的命运就取决于你所做的抉择上。 叶磊能给你的,爱和生命,我也能给;他给不了你的,我还是样样都能给! 哪怕你想要天上星水中月,我也会想方设法满足你。” 第一百八十三章:彻底摊牌 许纯美轻轻一笑。 “天上星水中月皆不是我可贪得之物!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想与所爱之人手牵手,平淡共度一生!” “所爱之人?”林子坤的目中浮起一层阴鸷。 “你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你所爱之人是我!今天你却告诉我,你想和你所爱之人牵手共度一生? 哼!你把我林子坤当作什么?又置于何地? 难道我只是你的桥?如今你要过河拆桥? 可笑我林子坤从未败过,这次,我是一败涂地!” 许纯美被他质问得羞愧难当,自己刚才的话明显刺痛了他。 在她眼里,他始终都是一个强大悍坚之人,如同铜墙铁壁,坚不可摧。 没想到他也有脆弱的时候。 而他的脆弱,是她造成的。 相信不到万不得已的那一步,他定不愿别人看到他的脆弱无助,包括她。 她的心里很不好受。 “子坤,对不起!”她鼓起勇气对他说。 既然开了口,就勇敢地把心里话说出来。 “我也茫然过、迷失过;犹豫过、挣扎过。我真的认真考虑过嫁给你,全心全意做你的贤妻。” 说到这里,她用力吞了吞口水,已经语带哭腔。 “但是终究说服不了我的心。 是,我承认,在与叶磊的朝夕相处中,我对他的情感发生了改变。 我对他并不是一时的冲动,我是经过反复纠结和深思熟虑后,最终才明了了自己的心。 我,爱他!” “我竟不如一个保镖?” 林子坤“啪”地一拍桌子,太阳穴的青筋一突一突的。 “爱情没有好与差,只能说你我缘浅。 你很优秀,方方面面都属上乘,在外人眼里你是完美夫婿的不二人选。 可是在我眼里,只有爱占据主导。 你身边并不缺女人,更不乏许多名门望族、与你门当户对的千金名媛,只要你愿意,什么样的女人都唾手可得。 她们比起我,与你更加般配......” “你为自己对我的背叛找了个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纯美,也真够难为你的了。” 林子坤语调凄凉。 “几年过去了,你也终于学会圆滑世故了。 只是你口口声声以爱之名,那我问你,他爱你吗?” 他这一问还真就把她问住了! 是啊,至今她都还不确定叶磊的心。 但是片刻之后,她依然胸有成竹地回答他:“他也爱我。” “他也爱你!”林子坤盯着许纯美的眼睛。 “他亲口对你说的?” 许纯美没有正面回答他,她开始回避他锐利的目光。 “哈哈哈......”林子坤大笑起来。 “你还没确定他对你的心意,就已经急着向我摊牌了? 刚刚我才夸你圆滑世故,看来你还是喜欢感情用事。你就不怕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的嘲讽让许纯美徒增压力。她嘴硬地说: “我是有感觉的! 就算他不接受我,我也不后悔今天的选择,因为我是顺从自己的心意而为。 这个世界总不能十全十美,你想要得到些什么就不得不失去些什么。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即使你富可敌国,即使你权高位重,也难逃此定律。 有所得必有所失,这是千古流传的至理名言! 但是跟着自己的心走就不会后悔!” 她这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辞,让林子坤拉下脸子来。 “叶磊真就值得你毅然决然地拒绝我?甚至破釜沉舟,甘冒失去一切的风险?连退路也不给自己留?” 他目光森寒,带着一脸的隶杀之气。 “看来是我轻视这小子了!” “与叶磊无关,一切皆由我而起。 就像你说的,我都不确定他对我是什么心思,他也不知道我对他的心意。” 许纯美看到林子坤眼中的阴寒,心中一凛,不禁替叶磊捏起一把冷汗。 “你担心我会伤害他?才急于为他辩白吗? 他那么有本事,连我林子坤的女人都能抢走,还怕我能伤害到他?” 他的眼神明暗不定,口气阴晴不辨,叫人不寒而栗。 “放心,我林子坤好歹是一堂堂正正的男人,行事光明正大!输了就是输了,我甘拜下风。” “谢谢你,子坤。” 有了他这颗定心丸,她发自肺腑向他致谢。 林子坤喟然太息。 “纯美,毕竟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们之间并非一点感情没有。戒指我暂且替你收着,我也给你一次背叛我的机会。” 他将那个小盒拿在手里,来回摩挲着。 “如果你在外面受了伤、碰了壁,或者过段时间后悔了现在的选择,你可以随时回过头来找我!这枚戒指到时还是会物归原主。” 林子坤表面平静地向她诉说衷肠,看起来至情至性。 实则他内心又恨又恼! 他紧紧攥住那个小盒,攥得手指关节都发了白。 他暗下毒誓:叶磊,这口恶气我一定要出!总有一天,我会讨回今天因你而蒙受的羞辱! 许纯美真心被林子坤感动了! 他算是同意了她的拒婚,而且也没有为难她,甚至承诺不会伤害叶磊。 她没想到事情进展会如此顺利,林子坤是这样的深明大义。 能够得到他的谅解,是件多么开心的事! 这件事堵在她心中好久了,今天能够圆满解决,未来的路仿佛豁然开朗了。 所以回到家里,她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第一件事就是打给叶磊。 想把这个喜讯告诉他,想跟他共同分享这份喜悦,同时向他表明心意。 可是电话拨通后,一直处于通话状态。 接连拨打,亦是如此。 跟谁通电话呢?要通这么久? 原本沸腾的心渐渐冷却!取而代之的是蹀躞不下。 她窝在沙发里,双腿屈膝,双手抱膝,额头顶在膝盖上,开始了胡思乱想: 他在做什么呢?在跟谁通话呢?怎么总也打不通呢? 她的内心越来越惶恐、焦虑。 原来叶磊接到了米琪的电话,米琪在电话里乱七八糟地向他哭诉。 她听起来情绪激动,思虑不清。 叶磊不敢挂断电话,又插不进嘴,只能举着电话听她言无伦次的抱怨。 第一百八十四章:米琪酒后诉衷肠 “叶磊,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你了。这么久以来,从没改变过......哪怕你无情地拒绝我...... 可是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多想你!你不知道,你完全不知道! 因为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呜呜呜呜......”她大哭起来。 哭了一阵,又吸着鼻子说: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到底哪里不好? 你是嫌我长得不够漂亮?还是嫌我不够温柔? 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改,我全都改! 为了你,我可以彻底改变自己,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她语不成声,如泣如诉。 她说两句,哭一阵;哭一阵,说两句,如此循环反复,表达得毫无条理,毫无章节。 而且她舌头打结吐字不清,叶磊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想安慰劝解她几句,刚一开口,就被她硬生生截断了。 他也不敢硬生生挂电话。 因为他听出她喝醉了,而且她周边嘈杂,可能身处一个环境复杂的地方。 “米琪,你在哪里?你是不是喝醉了?” 举着手机举了半晌,再听不到米琪的说话声,只听到手机里传出来“呼呼呼”粗重的喘息声。 叶磊抓紧时机扯着嗓门儿向她呼喊。 可是米琪就像睡着了,压根儿不回应他。 叶磊连续问了几遍,米琪像是被他吵清醒了,重新来了劲头。 “叶磊,我爱你! 我对你的爱比海深,比山高! 如果上天不能让你爱上我,又为什么让我爱上你呢? 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我从来没有这么痛过!我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这么狼狈过! 叶磊,你太狠心了!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可是我也爱死你了......” 她情绪错乱,语言混乱。 一会儿呜呜大哭,一会儿呵呵傻笑,一会儿又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把个叶磊折腾得一愣一愣的。 他很担心她的状态,耐下心来慢慢地劝解她: “米琪,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快告诉我你在哪里?” 叶磊连续问了几遍。 虽然他极力避免与米琪碰面,但是她一个女孩子,三更半夜只身一人身在复杂的环境里,处境危险。 加上她头脑已不清醒,他如论无何也不能放任不管。 “嗯?我在......我在哪儿呢?这是在哪儿啊?” 米琪总算回应他了,但是应跟没应没有区别。 看来问她也是白问! 叶磊正自苦恼,听到她旁边有人大声说话:“喂,我在rose酒吧,你到这儿来接我!” rose酒吧! 叶磊直接挂断电话,破门而出。 他这边风风火火地直奔rose酒吧,而许纯美那边一直执着地打他电话。 可是因为他白天把手机调成无声,现在把手机揣进兜里,自然是没发现手机快被打爆了。 许纯美心情一落千丈,又开始了胡乱琢磨。 他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呢? 手机没带在身边?被什么事情耽误了?有事缠身不方便接?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刚刚满腔的喜悦一扫而空,心情变得烦乱不堪。 叶磊来到rose酒吧,一眼看到米琪正被两个男人纠缠。 一个男人控制住她双手,另一个正往她嘴里灌酒。 米琪毫无招架之力,酒一半灌进她口里,一半洒了出来。 米琪呛得咳起来。 叶磊赫然而怒!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还是一个醉酒的女子,不是趁人之危又是什么? 他冲过去,把两个男人拉扯开,一把将米琪拉到自己身边。 米琪站立不稳,身体摇摇晃晃,叶磊干脆把她揽在怀里。 米琪则瞪着迷蒙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那俩男人很不服气! 其中一个冲上前照他太阳穴就是一拳,可惜他拳头举起来却落不下了。 叶磊在他挥拳头的一瞬间,快准狠地照着他鼻子就是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鼻孔冒血。 另一个男人抬起腿来本欲施展无影脚,但见他挥出这迷踪拳后立即腿软,收起脚哆嗦着腿调头跑了。 为啥称之为迷踪拳? 只因他出拳太快,拳头太硬,还未来的及瞧清楚,已手起血出,叫人迷失了方向。 那个鼻子被打爆的男人,眼瞧这阵势,立马明白他是练过的,心里忌惮起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捂着鼻子逃之夭夭。 叶磊搀着米琪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出rose酒吧,而他始终目不旁视。 一众人的目光中,男人们有佩服的,有好奇看热闹的,也有拍手叫好的...... 女人们则有仰慕叶磊的,有羡慕米琪的,更有被他的侠义柔情惊艳到的。 出的rose酒吧,叶磊伸手拦了辆的士送米琪回家。 米琪贪婪地靠在他怀里。 或许她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清楚自己依偎在谁的怀中?又是谁将要带她到哪里去? 她潜意识里觉得身边的男人很熟悉,很温暖,让她心生神驰。 的士很快在她家公寓楼前停住。 叶磊拍拍米琪,叫着她的名字: “米琪,到了,米琪,醒醒……” 可他叫了好一会儿,米琪除了晃了几下脑袋,咋吧了几下嘴唇,没有任何反应。 司机显然不耐烦了,板起面孔没好气地催促道:“帅哥,车费45!” 叶磊只好付钱下车,将米琪打横抱起,把她送进家门。 将她放置在床上,安顿好,他准备离去。 “叶磊,是你吗?” 刚转过身,听到她一声呼唤。 他心里一惊,她倒是醉了还是没醉? 他转过身来,见米琪仍闭着眼睛,眼角处一行清泪缓缓流下。 他心里一酸,轻轻地回她一声:“是我。” 米琪的眼泪流得越发凶猛。 长久期盼的辛酸,美梦成真的欣喜,一时之间涌上心间。 她睁开眼睛,泪水迷蒙下看见挺拔帅气的他。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浑身轻飘飘的使不上一点儿劲儿。 叶磊走近前扶她坐起,问她:“你想做什么?要喝水吗?” 她流着眼泪微笑着,痴痴地看着他精致漂亮得无懈可击的脸,傻傻地说: “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你对我不是一点儿感情都没有的,对不对?” 叶磊的心隐隐作痛! 这样的女孩儿,对他的爱浓烈、执着,就算他的心肠再硬,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于是他对她说:“你还是躺下来吧。醉酒的滋味不好受,躺下一觉醒到天亮,睡醒就会舒服多了。” 他一边说,一边扶她躺下。 谁知她躺稳后,用力一扯他的手,毫无防备的他向着她的身体栽倒下来。 叶磊条件反射般地弹起身体,想要站起来。 却被米琪伸开的双臂死死抱住。 只见她魅惑一笑,开口说道:“留下来陪我......” 第一百八十六章:许纯美中计 “米琪,你以后会找到真正爱你的好男人,也会得到属于你的幸福,不要再执念于我了。” 他语重心长地劝说她。 “我只要你,只要你一个。” 她颤巍着声音,想把头钻进他怀里,却被他推开。 米琪重心不稳,赤着的双足脚下一滑,跌坐在地上。 他犹豫一下,咬咬牙迈开步子走了。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她在背后嘶喊着,喊得嗓子已破了音。 叶磊心如刀绞!脚步却未作停留。 “我本想着再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其实早就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可我偏偏不死心。” 叶磊嘴角牵动一下,强忍住心中的痛。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米琪凄哀地念诵着,泪水滑落她的脸颊。 叶磊走到门口停住脚步,不作回头。 “米琪,希望你能找回曾经那个开朗、乐观、豪爽、豁达的你!” 她擦干眼泪,抬起头来。 “对不起,今天真的对不起。” 他摇摇头。 “叶磊,你我此生无缘!我不再作强求! 从今往后,不出现,不打扰,是我最后爱你的方式。 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你听与不听全都凭你。” 她停顿下来,像是在作最后的迟疑。 然后她面色坚定,吐字清晰:“不要对许纯美动情!” 她突然间提到许纯美,令他骇然失色。 她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咧嘴苦笑。 “你知道当初纯美为什么会进娱乐圈吗?其实她的专业并不是演艺,她自小的理想是当一名医生,一名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 但是她自小丧父,家境贫赛,为了让妈妈和弟弟过上好日子,她才背弃理想,作了一名艺人。 当初她能为生活放弃理想,将来也一样会为生活放弃爱情! 林子坤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虽然她对林子坤的爱没那么深刻,但是人的一生当中,面临的选择太多,诱惑也多。 爱情,不是最重要的。 假如你跟她在一起,将来有一天她后悔了,她只会恨你。 我不想你将来受伤害! 我想你也不愿意看着许纯美陷入两难的境地,你更不想她将来恨你吧? 有些人,有些事,还未开始就已经看到了结局!” 心情黯然,脚步沉重! 他义无反顾离开了她的家。 米琪的话字字锥骨,句句扎心。 “有些人,有些事,还未开始就已经看到了结局!” 他们的结局会是怎样?难道注定充满悲情色彩?或许根本就没有结局! 人的一生之中,总会爱上一些不该爱的人,明知道没有结局却依旧是飞蛾扑火地爱着。 到最后,只有两种情况:一个是流着泪离开,另一个是淌着血前行! 一个晚上,许纯美不间断地打他手机。 开始是连续打,后来隔一会儿一打,到最后变得灰心绝望。 到底是干嘛?还是出什么事了?怎么老是不接电话? 伴随着这种折磨与自我折磨,她的心情如同那飞流直下的瀑布,一落千丈。 她窝在沙发里,干瞪着眼睛发呆,偌大的房子清静得诡异。 一会儿把头埋进膝盖里,心浮气躁;一会儿又抬头盯着天花板,头脑空白。 死叶磊,臭叶磊,坏叶磊,你到底跑去哪里了?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也不回电话?你怎么总是让人放心不下呢? 越想越烦乱,各种不好的念头纷纷冒出来,她担心得要死。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却无所适从地傻站着。 眼睛直视着被她赌气扔到沙发角落里的手机,它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屏幕黑咕隆咚的,没有一丝生气。 她盯着那手机好几分钟,愣是没有一点反应。 她气上心头,一把抓起手机。 “最后再打一次,再不接,以后再不理你!” 她嘟哝着,忐忐忑忑地又一次拨通他的电话。 “嘟——嘟——嘟——嘟”,随着回铃音的声响,她的心也“咚、咚、咚、咚”跳个不停。 看来还是不接! 气恼、委屈胀满胸间,急得眼泪就要涌出来。 她已彻底死心! “再不打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正要挂断,电话意外被接听了。 她欣喜若狂! “叶磊”的呼声迫不及待要冲破喉咙,电话里却传出一串娇媚的呻吟声,紧接着听到一句语带娇喘的话语: “叶磊,你简直太棒了,我就是想要你!” 这是米琪的声音,她听出来了! 虽然她刚才说话时带着抽搐般的抖音,声音中充斥着兴奋与快感,但是她依然清晰准确地听出来了! 眼泪涌出眼眶,许纯美的心拔凉拔凉的! 一个腌臢又恐怖的画面出现在脑海! 难怪不接电话,原来风花雪月去了! 攥着手机的手在瑟瑟发抖。 她大口大口地吐气,感觉整个人快要炸裂! 终于,她身心俱疲!手机从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掉落地上。 泪流不止!心痛难抑! “你口口声声以爱之名,那我问你,他爱你吗?” “你还没确定他对你的心意,就已经急着向我摊牌?你就不怕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是有感觉的!就算他不接受我,我也不后悔今天的选择,因为我是顺从自己的心意而为。 这个世界总不能十全十美,你想要得到些什么就不得不失去些什么。 跟着自己的心走就不会后悔!” “叶磊真就值得你毅然决然地拒绝我?甚至破釜沉舟,甘冒失去一切的风险?连退路也不给自己留?” 是啊!她已经向林子坤摊牌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就在今晚,她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说自己绝不后悔。 仅仅几个小时后,就被“啪啪”打脸。 那么许纯美,你后悔了吗? 她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讽刺! 一个晚上,她从天下跌落地下,上天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她心灰意冷!沮丧气馁! 不!叶磊应该不是这种人!他绝不是!或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待头脑稍作冷静,她心中产生这样的念头。 “叶磊,你简直太棒了,我就是想要你!” 米琪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自己屈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第一百八十七章:阴差阳错 兴许叶磊又帮了她什么忙,她赞他棒,就如上次他帮她追回被抢走的包? 兴许她再次向他示爱,她夸他棒,想要他的意思也只是想要他成为她男朋友? 可是她那变了调的、带着颤音的声调,她那夹杂着快感、兴奋到极致的呻吟声,不是在男欢女爱、酣畅淋漓时才会有的吗? 难道?难道他们已经......已经......巫山云雨? 就在这样百转千回的思想斗争中,一会儿自我安慰,一会儿百念皆灰......精神几近崩溃! 本来对事情还心存一线希望,可是接二连三“叮咚、叮咚”几声响后,手机上连续接收的几张照片,刺得她头晕目眩,晃了两晃终于跌倒在地,欲哭无泪! 可怜自己还在为他各种托辞,各种担忧,原来人家正一头扎进温柔乡里悠哉乐哉,当然顾不上接她电话! 多情总被无情伤!今日她算有了切肤体会。 一个晚上,坐在地上,东想西想,哭哭停停。 时而垂泪,时而发呆。 困得睁不开眼睛时,就靠在沙发边上闭目小憩。 待到在梦中哭醒,又是干瞪着双眼痴傻发呆。 如此熬到天亮,她的心累了,人乏了,泪也干了。 叶磊,我恨你! 恨你背信弃义、恨你无情无义、恨你见异思迁! 她一遍遍痛骂着他。 可是,她从未跟他挑明过,两人并非情侣,更不曾许下任何诺言。 人家结交女友也好,寻欢作乐也罢,与自己何干? 他哪里算的上背信弃义、见异思迁了? 自己又凭什么恨人家?恼人家呢? 要怪就怪自己孔雀开屏了! 正在怅然,手机铃声响了。 她惊得一哆嗦,瞥眼一看,正是那个等到花儿都谢了也没等来的、“无情无义”的男人打来的。 铃声一直响,断了又响,断了又响。 并非刻意不接,但也没想要接,她只是瞪着眼看着那手机在沙发上跳跃歌唱,看着他的名字在屏幕上一闪一闪。 这只沉寂了一整晚的手机,终于恢复了生机。 可是她,却耗尽了生气。 不知道响了多少遍,反正她一直站在那里半呆半傻地看着,大脑一片空白,意识完全丧失。 铃声终于不再响起,四周重新恢复清静,她又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接连发出“叮咚、叮咚”的声音。 是微信! “叮咚、叮咚”声连续不断。 她终于按捺不住,坐在沙发上打开微信。 一连好多条微信,都来自于那个叫她牵肠挂肚的男人。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昨晚你打了那么多电话。对不起,因为我手机调成无声了,我真的不知道你打过电话给我。” 许纯美冷冷一笑,昨晚你正快活,哪会理会我打没打过电话? “昨晚被意外的事情耽搁了,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别生气了好吗?” 意外的事情?居然把男欢女爱称作“意外的事情”! “昨晚你打了那么多电话给我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我很担心!刚才你又不接我电话,你还好吗?” 是有事!本来有一大堆话要对你说,可是现在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我还好吗?你现在想起关心我来了?我若真有什么事,隔了一个晚上,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 “昨天很晚了,后来手机没电了。今早充好电才发现你打过很多通电话给我。” 是啊,折腾到很晚!能不晚吗?说不定根本就是夜不归宿! 叶磊并没有对许纯美说谎,昨晚他的手机的确没电了。 原本米琪躺在床上拖住他,两人纠缠时,他的手机滑落出来,掉到了米琪的大腿边。 偏巧许纯美打来电话。 米琪借机制造误会,故意让许纯美听到那句模棱两可的话,并接连制造了后面一连串的误会。 可是叶磊并不知情,甚至不知道他的手机掉在了米琪家。 他离开米琪家后,找手机找不到,又重新返回去寻找。 为此还令米琪空欢喜一场。 叶磊找回手机时,手机已没电关机了。 所以他没能及时发现许纯美打过很多电话给他,也没有发现米琪偷偷接起过许纯美的电话。 叶磊好几条微信发出去以后,等了半晌,也没收到她一星半点的回复。 他开始起急,心道: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纯美,我很担心你?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先接我电话好吗?听我解释好吗?” 担心我?你也尝到担心一个人的滋味了吗?我可是担心了你一整个晚上! 想起这些,许纯美更加委屈气恼。 这条微信刚发完,电话又接着打了进来。 她手里攥着电话,却无意识接听。 大脑已然失去了指挥行动的能力,木头一般地杵着,一动不动。 铃声停止,又是“叮咚”一声。 “昨晚错过你的电话我真的很抱歉!你若有什么事,我怎么原谅自己?” 眼睛变得潮湿,连屏幕上的字都幻化出阴影。 “铃、铃、铃......” 门铃突然炸响,许纯美惊得一抖。 她走到屋门口,在可视门铃里看到他站在门外,忧心如捣。伸长脖子向里张望,眼睛还时不时地瞅一眼手机。 许纯美的心提了起来。 她的第一意识想冲出去开门,可是仅仅一刹那的冲动过后,理智令她心肠坚硬起来。 她站住了,犹豫了...... 门铃继续响,手机也同时响。 响了好长时间,她仍然只是站着不动。 陋了好久之后,门铃不响了,改成了“当、当、当”的砸门声。 每砸一下,就像砸到了她的心尖上。 随着砸门声越来越急促,许纯美的心也越来越烦乱。 但她始终没有走出去,没有打开大门,没有让他见到自己,也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许久以后,门铃不响了,敲门声停止了,手机安静了,可视门铃里也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他是不是走了?是不是已失去了耐性?是不是自己太过份了? 许纯美又开始懊悔,开始埋怨起自己。 你也是! 他三番五次发来微信向你说明情况,你一个字都不回; 他不停地打电话给你,你就是不肯放下架子接听; 他急急忙忙大老远跑来当面向你解释,可你连门都不开,面都不见。 就算是死刑犯人,也得给人家一个申诉的机会不是? 第一百八十八章:误会重重 一日之计在于晨!可许纯美这个早晨,就在这种患得患失中纠结煎熬。 一定是米琪主动勾引的他,他才没能把持住! 一定是米琪上赶着投怀送抱,才让他丧失了意志! 面对女人的色诱,有几个男人能扛的住? 要找就找罪魁祸首! “什么事啊?这么早,非得叫我出来?” 米琪一见到许纯美就抱怨连天,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 叶磊走后,许纯美心里没着没落的,一口怨气又堵在胸口。 对叶磊避而不见,只好找始作佣者米琪,来化解一腔怨气。 于是她打通米琪电话,约她出来见面。 电话也是响了好久,才被米琪接听起来,声音听上去很慵懒。 “我还没睡醒呢,改天再见吧!” 米琪直接把她拒绝。 她知道她是前来问罪的,根本无心见她。 “不行,你必须出来见我,就现在! 在你家楼下的咖啡馆,我三十分钟后到。” 许纯美固执己见,并用强硬的口吻要求她。 “我都说了,我还在睡觉,你干嘛强人所难呐?” 米琪打算直接挂断电话。 “你成心躲我是吧?”许纯美故意激她。 这招还真灵,米琪也来了心劲儿。 “我躲你干嘛?我又没做亏心事。” “没做亏心事吗?”许纯美反问她。 “我做什么亏心事了?”米琪嘴硬。 “没做亏心事就别做缩头乌龟,躲着不敢见我!”许纯美提高了嗓门。 她的激将法最终凑效,米琪一骨碌坐起来。 “谁做缩头乌龟了?谁不敢见你?半小时后咖啡馆见!” 米琪心里门儿清,她找她,无外乎就为着昨天晚上那个电话和那几张照片。 瞧许纯美刚才急赤白脸的那样,看来这次受到的刺激可真不小! 哼,你想来兴师问罪,我就跟你玩个更刺激的! 主意拿定,她跑去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接了几把凉水浇在脸上。 头脑清醒后,抬头看到镜中的自己,吓得魂都没了。 这镜子里头是哪个女鬼跑出来了,头发散乱,双眼红肿,脸上的妆容花里胡哨,活像张京剧脸谱。 天呐,昨晚自己就这副德性,难怪叶磊提不起兴趣? 再一想,自己摩登靓丽的时候,也没见他多瞧两眼呐。 他就不是好色之徒,那些使乖弄巧的花招在他面前统统失灵。 昨晚他再次返回,本以为他回心转意了。 可是惊喜还不过两秒,得知他回来是为找自己的手机。 再次望着他消失的背影,一个人静默了好久好久。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以后他们之间就要画上句号了吧? 唉,其实相遇至今,她与他最多只能算相识一场。 谈不上亲密,连熟络都算不上。 确切地说,他们之间更像一个感叹号。处处充满着心酸无奈。 昨晚他走后,心情糟糕透顶,失眠成了难免之事。 她干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几乎彻夜不眠。 已经为他流了太多眼泪,不想再为他哭了。 于是双眼睁得大大的,阻止眼泪掉下来。 最终以失败告终,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天蒙蒙亮,才在泪眼朦胧中迷迷胡胡合上眼睛。 可是合上还没一会儿,许纯美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本来大脑就缺氧,被电话吵醒更是头痛欲裂。 听她声音,也是一夜未睡,为着同一个男人! 原本没什么心情见她,虽然也知道她是用激将法逼迫自己。 但是细想想,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要摊牌。 现在她对着镜子里鬼画符似的一张脸,解恨地说: “以前你甩别人的时候是何等潇洒,现在终于尝到被人甩的滋味了吧?活该!” 说完,她胡乱划拉几下脸,拢了拢头发,推门出去了。 早上十点多钟的咖啡馆里,一个人都没有。 许纯美进门就看到趴在桌子上的米琪,直接走到她跟前,在她对面的沙发里坐下。 米琪正闭着眼休息,听到声响,半睁开眼,懒洋洋坐直身子。 许纯美双眼盯着她看啊看,半天也不开腔。 “小姐,你一大早召唤我出来,不是来给我相面的吧?” 米琪被她看得不太自在,心想要杀要剐,您来痛快的,甭整这虚头巴脑的阵势唬人。 许纯美也不费话,直接掏出手机,翻出那几张照片,往她眼末前儿一撂。 米琪半瞧不瞧地瞄一眼,拿眼皮子夹她一下,冲着她漫不经心地撇一撇嘴。 “合着您是来兴师问罪的? 话说回来,兴师问罪似乎也轮不上你吧? 你与他有关系吗?他又是你什么人? 别说你跟这儿明不正言不顺的,就算他真的名草有主儿了,姐们儿也照撬不误!” 米琪对破坏他人情感、插足旁人姻缘的行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如此卑劣的行径竟被她说得大言不惭。 许纯美悲愤填膺的同时,亦觉不可思议。 “哟,生气啦?”米琪见她拉着个脸子,她反倒咧嘴乐了。 “瞧你这眼睛又红又肿的,难不成哭了一个晚上?就为这几张照片?” 米琪嬉皮笑脸地戏谑着她。 看着她吊儿郎当的德性,许纯美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也是?眼睛红肿,面容憔悴。” 她的话令米琪内心震痛!但她表面上依旧昂然自得,神气得意地说: “我跟你不一样。你那是伤心过度而失眠;而我,是伤身过度而未眠。 咱俩是质的差别!” 许纯美愤愤然的瞪着她那张欠扁的嘴脸,布满红血丝的双眼,被怒火烧灼成赤红之瞳。 米琪仍不自敛,反而变本加厉。 她把脸凑近许纯美,眸中散发着邪诡之光。 “你想不想知道叶磊那方面的功夫如何?” 此言一出,许纯美赫然大怒。她颤抖着双手,极力克制着自己想呼她一巴掌的冲动。 米琪瞧着她瑟瑟发抖的双手,一脸的放荡不羁。 “想打我吗?看来你是真在乎他啊! 哦,对了,他是拳击手吧? 怪不得身材矫健,体力强盛,一次能持续那么长时间仍然坚挺,而且一个晚上都不带停歇的,把我折腾得快散架了!” 米琪一边说,一边揉着肩膀,口心不一地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许纯美眼瞅着她装腔作势,厌恶之情尽写脸上。 米琪知道她对她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第一百八十九章:撕破脸皮 看着她恼得七窍生烟,不知道为啥,米琪心里并没有兴灾乐祸的快感,反而凉飕飕的。 然而她嘴巴上依然欠抽。 她看着许纯美,嘴角上斜,脸上带着邪笑。 “你想不想知道他的皮肤有多光滑?他的肌肉有多性感? 告诉你,我摸遍了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那手感,滑的哟! 还有啊,他全身上下麦色肌肤健康而迷人! 他的身材也超级棒!以前光看着就知道了,可是见识到他的裸体,才知道什么叫作完美! 胸部的、手臂上、还有大腿处的肌肉,一块一块的,摸起来结实又紧致。 但凡是个女人,定会被撩拨得春心荡漾。 还有他的臀部……” “啪”,一口未动的满满一杯热咖啡彻彻底底泼在了她的脸上。 正咧着嘴忘情大笑、陶醉在自己编纂的故事中的米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泼,彻头彻尾浇怒了。 “你疯啦!” 她条件反射般地弹跳起来,冲着许纯美大声嚷嚷。 咖啡顺着她的脸颊流淌到脖子上、衣服上,顷刻之间,米琪变成了铜人雕塑一般。 “你发的哪门子火啊?吃醋啊!他是你男朋友吗?” 米琪怒眦尽裂,加上被咖啡淋过的深褐色肌肤,像极了黑旋风李逵。 “对,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泼完咖啡的许纯美没有任何歉意,反而泰然自若。 反正一杯咖啡泼下去,她心中的怨气已消了大半。 她不顾情面地说:“你自己轻浮也就罢了,把好端端的叶磊也带歪了。” 米琪正拿着纸巾胡乱地擦着脸上的咖啡,听到她的话,脸都顾不得擦了,哼哧一笑嘲讽起她: “他好端端?合着你的意思,是我给他下了迷药? 许纯美,你不要太天真无邪了好不好? 天下有几个男人不吃腥? 他再好端端,我脱光了往他面前一站,他还能无动于衷?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如何抗拒的了女人的身体? 我奉劝你,千万别把男人想得太简单了,否则只会让你自己失望更大。 我告诉你,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没几个好的! 林子坤也一样,他肯定更加肆无忌惮,等哪天你亲眼目睹了,你就相信我的话了。” 许纯美冷眼瞧着她。 “你简直不可理喻!” 然后她站起身来,抬步欲走。 “纯美!”米琪叫住她,高昂着头颅,以胜利者的姿态对她说: “你说我要是怀孕了,以叶磊那么重感情的个性,他一定会娶我的吧? 要不到时候请你来作我的伴娘,如何啊? 这严格说起来,你还算我们半个媒人呢......” 许纯美愣了一下,头也未回,迈开大步消失在咖啡馆里。 背后传来的是米琪近乎癫狂的大笑。 而米琪一人,呆呆地坐在咖啡馆里,悲怆泪目。 就在叶磊守在许纯美家门口“咣当咣当”砸门、却得不到应答时,意外接到了林子坤的电话。 他很讶异,但仍不加犹豫地接听起来。 “林总,什么事?”他问他,语气是一贯的不卑不亢。 “你现在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林子坤简明扼要吩咐完,“啪”地挂断了电话。 叶磊夷犹了一会儿,抬头向着院内望了望。 大门依然紧闭寞然无声,院内也听不到一点儿声响。 他叹一口气,调头离开她家,直奔帝豪大厦而去。 得到允可后,他推开门走进林子坤的办公室。 林子坤正坐在那张气派的大班椅上,背对着他。 “林总!”叶磊走近前,向他招呼一声。 他转过身来,隔着一米多宽的大班台,他凝神注视了他一会儿,然后拿起桌上的一张支票,递给他。 叶磊茫然。 “这是什么?” “支票!” 他目光如剑,紧盯着他。 “你救了纯美,这是给你的奖励。” 叶磊没有伸手去接,反倒淡然地说:“不用了,这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你不想知道数额吗?”林子坤紧接着问他。 叶磊对此并无兴趣。 他嘴角一勾,带着点不屑,带着点自得,将手中的支票扬了一扬。 “这是二十万,拿着吧。 我说过,只要你好好干,我决不会亏待你! 纯美是我至关重要的人,你救了她,相当于救了我,这是你应得的!” 他潜意识里认为,一般人听到这个数目,会表现得惊喜、贪婪、双眼放光。 然而这一切在叶磊身上却未出现。 这叫林子坤不免感到失望。 只听叶磊从容不迫地说:“不用了,林总,我救她不是为了钱!” “那是为了什么?” 林子坤星目含威,气焰逼人,锐利的眼光看牢他,直截了当地问。 “我听说你有个长期住院的哥哥,需要大笔的医疗费,这笔钱不是能解决你的燃眉之急?” 叶磊深邃的目光也看着他,静谧无澜。 “林总,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先走了。” 林子坤凛凛双目透着森森寒光,脸色也阴沉下来。 “你受伤住院的时候,纯美不是替你哥交了20万住院费吗? 怎么?女人的钱你拿得心安理得?我这笔奖励你反倒不授? 叶磊,在我面前就不必故作清高了!” 叶磊俊目电射。 与他对峙良久始终未再言声,调头向外走去。 “叶磊!” 林子坤在背后叫住他,声音强硬。 他不屑于再虚与委蛇,直接撕破脸皮。 “我想你不再适合这份工作,去找hr办一下手续吧。” 叶磊站住脚,待他说完,昂首阔步走向门外。 “你以为纯美真的爱上你了?” 走至门口时,身后传来林子坤轻蔑的话语。 “我劝你还是别不自量力了!你也不想想,你能给她什么?你连你哥的医药费都负担不起! 听说当初为了支付你哥的手术费,你冒死去打黑市拳,被打得狗血淋头。 现在更加出息了,女人的钱拿得也不手软了! 女强男弱,这就是人们口中的吃软饭吧? 软饭你吃得津津有味,我这真金白银摆你面前,你倒装起清高来了。 我劝你也别打肿脸充胖子了! 医院花钱如流水,你还是好好想想下一笔医药费怎么付吧! 哦,瞧我,竟然忘了,你背后有个有钱的女人,只要你开口,她必会为你掏钱。我倒操的哪门子心?” 他连挖苦带讽刺,连嘲笑带羞侮,平时的绅士儒雅早已化为泡影。 “啪”的一声,林子坤办公室的门被结结实实关上了。 第一百九十章:攻心计谋 接下来的日子,叶磊一如继往每天接送许纯美,守护着她的安危,雷打不动。 可是许纯美却似变了个人。 对待他的态度不再似从前那般随意亲和。 以前的她,每次见到他就喜笑颜开,在他面前总是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但是现在两人相处时,她总是少言寡语,甚至难见笑容,对他更是爱搭不理的。 这样的状况,叫叶磊摸不着头脑。 这样的她,叫他想起初作她保镖时,她的态度与当下半斤八两。 但是她的眼睛出卖了她的心。 与那时相比,现在的她,虽然也是冷面冷脸,但她眼中却充满柔情、伤悲,是爱恨交织的矛盾纠葛。 每次叶磊对她的冷漠感到心寒,但是当感受到她眼中的那份难舍,那份心痛时,他的心又柔软得一塌糊涂。 因为他深刻地感受到,她这种态度,皆非她心之所愿,她的内心依然是热情如火。 究竟缘于何故,让她态度冷漠,故意疏远自己呢? 难道仅是因为那晚没有接她电话吗? 他也曾想尽法子哄她开心,挖空心思令她敞开心扉,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这天,送她到家门口,许纯美照旧黑着一张脸,招呼也不打一声,下了车闷着头走进了家门。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叶磊的心一下子空了,木木然呆立了好久,攒了一肚子的话,生生咽回了肚里。 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又是不招自来之人——红姐,约他在街角的茶馆见面。 不用说他也知道她找他的用意。 这些日子,各种闲言碎语、冷嘲热讽,明着的暗着的,他已听了好多,也不在乎多听一次。 于是他爽快应约。 “叶磊,我找你是有些事情想跟你谈一谈,我想你需要弄清楚最近发生了些什么。” 红姐也不拖沓,叶磊刚一落座,她即开门见山。 叶磊坐在她对面,异常俊美的脸上,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睛魅力爆棚。 面对如此好看的一张脸,红姐也忍不住心神激荡了一下。 她稳了稳神,开口说道:“林总新签了个女演员你知道吗?” 叶磊摇摇头。 “这个女的叫范小雅,是个20出头的小姑娘,还是电影学院大四的学生。 别看她年纪轻轻,但已在娱乐圈初露锋芒,之前参演过一些角色,都不大出彩。 但是她外在条件好,辨识度很高,是现在娱乐圈的大势所趋。 如果再有一手好资源,背靠大树,受到力捧,将来的成就可见一斑。 除了人美,更重要的是她嘴甜、乖巧,很会讨人欢心。 当然,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实际上她是个工于心计的女孩儿。为了上位,可以不择手段。” 红姐停下来,认真看着他。 难得见他沉着一张脸,显然他已明白自己这番话的用意。 红姐趁热打铁,继续煽风点火。 “我不知道她跟林总是怎么认识的,林总刚刚签下她,现在正踌躇满志。 而且他已决定花大力、花重金捧她,现在已一口气签下范小雅三部戏的女主角。 而这三部戏的女主原本属意的是许纯美。 还有,原本意向纯美代言的一个国际运动品牌,林总也改向商家力荐范小雅为其代言人。 理由是她更年轻充满活力,与该品牌的定位更加贴合。 其实这些年,想靠林总上位的女演员不计其数,但林总始终力捧纯美一人。 豪景娱乐公司当初也是为她而立的。 可是纯美心骄气傲,任性固执,一次次惹怒林总,林总已对她失去了耐心。 而范小雅还只是刚刚开始......” 红姐显得忧心忡忡,她抿了口茶,眼角余光瞟着叶磊,静候他的反馈。 叶磊一直垂着双目直视着桌上的一杯冰水。 突然,他抬起眼睛,冰冷寒酷的眸子扫了红姐一眼,眼中似淬满寒冰。 红姐忍不住打个寒颤,想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纯美这段日子闷闷不乐,难道源头就是红姐在这儿说的这番话? 有些东西握在手里时,可能不觉得珍贵,但是眼看着要失去、要被他人取而代之时,心里的滋味如何好过? 看来是到了自己要离开的时候了! “叶磊,你不是已经办理了离职吗?为什么还不肯离开纯美?” 红姐见他愁肠百结的,旁敲侧击地探试他。 “我知道了!” 他沉思片刻,答非所问,站起来果断地走了! 面前的那杯冰水一动未动过。 红姐望着对面人去楼空的沙发,脸上露出一个刁猾的笑。 与叶磊冷战了多天,许纯美内心着实不好受。 每次见到他,忍不住怡情悦性,忍不住想要与他亲近,与他攀谈。 无限怀念从前,她坐在他旁边嘻嘻哈哈说着各种奇闻趣事。 而他,一边集中精力开车,一边静静地聆听,脸上带着暖暖的微笑。 那时的他们,多么快乐! 许多次,她也想要开口缓和两人之间困窘的局面。 但每次话到嘴边,电话里米琪娇喘的声音、还有那几张暧昧的照片、以及米琪在咖啡馆所说的话,便轮番涌上来轰炸她的脑袋。 于是心肠又硬起来,面孔又板起来,继续对他冷淡怠慢。 久而久之,挣扎在这种双重矛盾之中,自己都快绷不住了。 第二天,许纯美没有工作安排,叶磊也没有来接她。 她想起已经许久没去过公司了,堆积了不少锁事需要处理,便一个人开车去了帝豪大厦。 她先去了自己办公室处理完事情,离开前忆起已经好久没见过林子坤了,便想着与他打个照面再走。 于是她乘电梯上到顶楼。 林子坤的小秘书隔着好远看到她的到来,本来想先通报一声,却被许纯美制止住了。 小秘书只好悻悻地回了自己座位上。 许纯美走到林子坤办公室门口,门竟然半掩着。 她正想敲门示意一下,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昨天我见过叶磊了,跟他说明了情况,我想他已有了决断。” 这是红姐的声音。 许纯美很诧异,昨天红姐和叶磊见面了?他们见面作什么? “他还真是冥顽不化,都已经办理了离职,还瞒着许纯美依然如故。” 说话的是林子坤,他语气中带着无限的轻蔑。 林子坤的话,让许纯美更加震惊! 叶磊离职了?什么时候的事?自己竟闻所未闻! 也没听叶磊提起过? 第一百九十一章:真相大白 带着重重疑虑,她继续俯耳听下去。 “叶磊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纯美?他也爱上纯美了吗?” 红姐这话不像在问林子坤,倒像是在自言自话。 林子坤没吭声。 许纯美的心提得高高的:叶磊,他......也爱我吗? 红姐也不再出声。 倒听林子坤旁推侧引说道:“你说什么力量能叫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舍生忘死?” 红姐黯然失神,林子坤也若有所思。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又听红姐说道: “林总,我不能理解的还有一点。 您给了叶磊二十万,他竟然不要? 是真的不想要?还是故作清高? 他哥哥治病不是需要大笔钱吗?” 对于红姐的疑惑,林子坤不以为然。 他斜视着红姐,用手指点着她说: “你呀,要不怎么说你就是一俗人,满身的铜臭味!自然理解不了他这么做的原因!” 这话让红姐有些抹不开面儿,脸色白里透着红。 林子坤则颇有深意地说:“他不要这笔钱,还真不是装清高,他是真心不想要。” “为什么?”红姐脱口询问。 林子坤冲着她撇撇嘴。 “他救许纯美那是他心甘情愿,可一旦涉及到钱,味道就完全不同了。 这小子这一点,跟许纯美倒挺合拍。” “即便如此,这笔钱是作为他救纯美的奖励金,他收下也是授之无愧,毕竟他因此差点丢了性命。 为何他要执意拒绝? 况且他现在连收入都没有了,还每天依旧如初。 长此以往,别说支付高额的医药费,连生计都难以维持。 可是纯美对这一切却一无所知。 难道叶磊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许纯美再听不下去。 她胸口憋着一口闷气,如若再不离开,她怕这口气会膨胀爆炸,最终将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眼泪哗啦啦流淌,捂紧嘴巴不敢哭出声来。 再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她掉头跑走了。 驾驶着汽车狂野地在街上乱窜,任凭自己泪流如珠。 泪水模糊了视线,汽车开得如画龙一般。 在她前后左右的车辆,全都疯狂地按喇叭。 面对这辆失心疯似的汽车,有的敬而远之,有的以牙还牙,有的干脆打开车窗破口大骂...... 而许纯美,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无法自拔,对所有的抗议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手脚无意识地乱开,也不知道开了多久,也不知道开去了哪里,反正她把自己折腾到精疲力尽时,一脚刹车,她累趴在方向盘上。 再抬头时,原来不知不觉已来到了小天地——我们的小天地。 这里,依旧美如画,静如斯,但她的心却静不下来。 再不拘着,再不压着,否则心口会生疮! 她趴在方向盘上放声大哭。 哭声渐渐停息,眼泪渐渐流尽,心中的疑团却越发浓重。 最近发生的事都这么的扑朔迷离,叫人捉摸不透。 先是米琪和叶磊之间,真的有了肌肤之亲吗?米琪的话究竟可不可信? 还有林子坤明明答应了自己,他会放手,并且承诺不会记恨叶磊。 可是他却把叶磊开除了,并且还把自己蒙在鼓里,他这样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究竟有何用意? 而叶磊呢,明明已被开除,却对自己密不透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真的已经爱上我了吗? “什么力量能叫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舍生忘死?” 林子坤的话点醒了她! 是啊,除了爱,她想不通还有什么能让一个人不计代价地想要守护另一个人? 可是如果他真的爱上了我,那么他与米琪之间,又算什么呢? 一夜情?一时冲动? 绕来绕去,最终还是绕回了原点,那个这段时间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 那就是米琪与叶磊之间,到底有没有水乳交融过? 一个头想成了两个头,仍然想不出个子丑演卯来。 车内的空气压抑沉闷,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个封闭狭隘的空间。 于是她走下车来。 许纯美在小天地逗留了很久。 她独自在上次看到的开满白色花朵的叫不出名的树下坐着。 此时已是夏末,花期已过,再不见满枝洁白的花儿,倒是凭添了几分凄凉,却也少了他的身影。 心中莫名多了几许悲苍之感。 眼看着太阳西落,晚霞映透天空,她才意识到该要离开了。 于是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向着停车的方向走去。 刚坐进车里,车钥匙都还没插进去,手机发出“叮咚、叮咚”几声响。 本不想理会。转念一想,会不会是叶磊发来的? 今天一天没见着他,心里总不安生,像缺了点什么。 这会儿想起他,思念满溢。 于是她迫不及待地翻出手机。 打开,借着夕阳的余光,几条长长的微信尽现眼前。 不是叶磊,而来自于米琪。 纯美,当你看到这几条微信的时候,我已经在飞往洛杉矶的航班上。 其实这段时间,我爸一直催促着叫我过去,去管理那边的分公司。 哼!说是管理分公司,不过是老头子冠冕堂皇的借口,他的真实目的是想让我收心。 我一直没答应他,也就一直跟老头子拧巴着,惹他生了不少闲气。 而我之所以不肯应承他,原因你懂的。 这里有我割舍不下的人! 可是,事到如今,我必须得承认,我败了! 其实我从来就没赢过,不过是我一直自欺欺人罢了。 我已经彻底死心了,也已经彻底放弃了! 因为无论我怎么做、做什么,都不能让他爱上我,哪怕一丝一毫! 我尽力了,甚至……甚至摒弃了女人该有的尊严! 我好累,真的好累! 纯美,对不起,那天在咖啡馆我骗了你! 其实我跟叶磊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甚至连我对他的强吻,都被他断然拒绝了,更不可能有什么男女之欢。 叶磊是个好男人,他重情守信,是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男人。 他不会被物质所诱惑,也不会被女色所迷惑,他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 他是我此生向往的男人,可是我没有这个福份! 泪水潸然而下,一串串落在手机屏幕上。 屏幕花了,字模糊了,许纯美的心也碎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后悔莫及 她擦亮眼睛,继续往下看。 那晚的真实情况是这样的: 我借着酒醉诓他送我回家,借机纠缠于他。 过程中故意接听了你打给他的电话,故意说了那句模棱两可的话,后来又伺机偷拍下那几张照片。 叶磊对此一无所知。 是我利用了他的善良! 其实你仔细看看就知道了,那几张照片是在匆忙之下拍得的,照片拍得并不清晰,也没有角度。 你再仔细想想,如果我跟他真是你情我愿、男欢女爱,又怎会拍下照片发给你看? 那不过是在我不得志时、想要宣泄时,拉你做了垫被的。 至于咖啡馆里说的那些话,更是子虚乌有,全都是我自己yy出来的! 说到这里,你是不是觉得我挺不要脸的? 再说句更不要脸的话,就算我脱得精光站在叶磊面前,到头来也只是自取其辱。 因为他是一个原则性和责任感很强的人。他行事不会违逆自己的心,也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更不会受某些因素的蛊惑而丧失意志。 他真的是这个社会下的一股清流了,一个极其难得的好男人! 可惜我使尽浑身解数也得不到他! 纯美,我之所以选择在临行前对你道出实情,除了念及我们的闺蜜情深,更是要还叶磊一个公道。 因为我实不愿他受到伤害! 对不起! 这三个字对你而说,也对叶磊! 我给你们的生活带来了很大困扰。 从今往后,都不会了! 再见了,我亲爱的爱人和朋友! 我带着我的骄傲、我的自尊、还有我的爱......别了! 握着手机的手颤抖得厉害,以致手机都拿不稳了。 这些日子对他的误解,对他的冷漠,对他的刻意疏远,吞噬着她仅存的一点点意识。 然而他一直豪无怨言地、默默地守护在自己身边。 不计报酬,不计得失,一直守护着自己! 她立即发动车子。 尽管现在的她,大脑不受支配,手脚不够麻利,依然挡不住她那颗急切的心! 她要马上见到他,然后告诉他:她爱他! 许纯美一路驾车直奔小院而来,她一刻都不敢耽搁,恨不得一颗心立马飞到他身边。 当她一脚踏进小院大门,却不见叶磊踪影,他房间的灯也黑着。 倒是大熊和小熊两兄弟坐正在院子里的树下赏星星,见她十万火急地闯进来,眼睛直勾勾看着叶磊房间。 “找叶磊啊?” 大熊一边嘻哈着问她,一边站起来朝她走过来。 许纯美吓一跳! 小院里没有亮灯,加上她一门心思找人,被这突然冒出的声音惊吓不轻。 她迅速转头,借着月光,看到一个人影在昏暗中现身。 许纯美的瞳孔跟着人影的渐行渐近而渐渐放大。 直到一个微胖的身影在她面前清晰起来,她才松下一口气。 原来是大熊披着银白色的月光,眯缝着眼睛瞧着她。 月光下,他那双眼睛闪着精亮的光。 看清楚大熊的一刹那,她迫不及待地追问:“叶磊呢?他在不在?” 大熊则不慌不忙,笑得一脸鬼胎。 “这么晚了找他干嘛?” 本想逗弄一下她,但见她随即冷下来的脸色,他察觉到他的玩笑可能过火了。 于是他立刻收起笑脸,板正面孔,一本正经地对她说: “天一擦黑叶磊就出去了。” 许纯美立刻掏出手机打给他,谁知铃声从他房间里传出来。 她踏着铃声走进他房间,打开灯,果然看到他的手机躺在床边上闪闪发亮。 她的心立刻冰冷下来。 她挂断电话,走到他床前,在他床边坐下来,将他的手机拿在手里。 “叶磊出门前打......了几个......电话,打完......就匆匆......出门了。可能......手机落......家里了。” 许纯美抬眼看到话说得磕磕巴巴的正是小熊。 小熊站在屋门口,再往前踏一步就进了房间,再往后退一步就出了房间。 面对着女神许纯美,踏前一步他不敢,退后一步他不甘。所以就站在门口,忸怩紧张,进退维谷。 与大熊的奸滑相比,弟弟小熊确实憨实多了。 他见许纯美没找到叶磊而面现失落,就想着法儿地想要安慰她。 可是因为胆怯腼腆,他未敢踏进房内,只好站在屋门口,小心翼翼地向她讲述有关叶磊的情况。 人在沮丧无助的时候,有时候旁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都会令人倍感温暖。 此时的许纯美,被小熊敦厚的话语慰藉到了。 她冲着小熊浅浅一笑,笑不露齿,轻言轻语对着他说:“我在这儿等他一会儿。” 天呐!她这个颠倒众生的微笑,直接把小熊的心酥化了! 还有她莺歌燕语般的嗓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跳跃出一个弧度,直接落在他心尖尖上。 小熊心里痒痒的,脸上露出憨憨的笑。 喜滋滋地傻乐一会儿,他发觉许纯美早已低下头,凝神看着叶磊的手机发起了呆。 原来美女不过是跟自己客套一下,人家的心都系在别人身上。 他知趣地关上了门,回了自己房间。 等啊等啊,不知不觉靠着床头睡着了。 后来,还是被自己肚子咕噜噜的饥饿声吵醒了。 手里还攥着他的手机,手心里满是汗水,他的手机也被汗水浸得湿漉漉的。 她睁开眼睛,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可是他,还未归来。 她惘然若失,透过窗玻璃抬头仰望夜空。 今晚的夜空没有繁星,只有寥寥几颗星星,零星地分布着,努力地散发着光芒。 就像她一样,孤寂、落寞。 月光也不那么皎洁,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 令本就不明朗的夜空,更加诲暗。 她苦笑一下,感觉自己快成了“独看月影星稀,心中凄凄涩涩”的怨女。 她轻叹一声,把他的手机放回床上,站起身来,离开了他的房间,离开了这个小院。 很久以后,一次偶然的机会,许纯美得知,那天晚上,她痴痴等待,叶磊深夜未归,他究竟去做了什么。 原来他是为他和她接下来的分道扬镳做铺设去了。 那晚,他约了阿豹和张有力。 第一百九十三章:痛下决定 那次偶遇阿豹,得知他开了一间拳击训练馆,阿豹当时叮嘱他做不下去的时候就去投奔他,并且给他留下一张名片。 如今,他真的打算要去投奔他了。 至于张有力,叶磊与他,可谓是不打不相识。 张有力比叶磊大上几岁,当初也是叱咤拳坛的一名虎将。 叶磊作为后起之秀,初入拳界便成绩斐然,张有力心含不忿。 曾多次公开表示对叶磊不服,叫嚣着向他挑战。 在他意识里,叶磊生得细皮嫩肉,说他像个白面书生还差不多,哪里像个拳击手? 一个优秀的拳击手,哪个不是魁梧粗壮、膀大腰圆?哪有如他这般清秀的? 多半就是个花架子,会耍几下花拳绣腿,运气好赢了几场比赛,便被吹嘘成了神一样的人物。 他自然不能心服! 于是三番四次向他发起挑战。 面对他的公然挑衅,叶磊从未放在心上,甚至不予理会。 但是架不住张有力多次的寻衅,加上阿豹在一旁煽风点火,最终叶磊决定与他一战。 结果不言自明。 叶磊轻轻松松战胜了他。 张有力确实拥有雄厚的实力。 拳头猛,步法活,经验丰富。 但他的打法如同他的为人,直白坦率。 张有力属于力量型选手,力大拳猛,但拳法单一。 而叶磊打拳则聪明的多。 他在打拳过程中智勇结合,腾挪闪躲灵活多变。他拳速快,爆发力好,又占据年龄的优势。 因此几个回合下来,张有力就领教到他的真本事。 起初,他还怀揣轻敌的心态,甚至在与他刚碰面时,看着他那张唇红齿白的漂亮脸蛋,对他是嗤之以鼻。 他笃信自己只要随便应付应付即可轻易取胜。 谁知真正过起招来,这小子却并非浪得虚名,而是有真材实料。 尽管后来他竭尽全力,仍在比试中落于下风。 最终他输得首肯心折,自愧技不如人。 自此对叶磊拜倒辕门,肝胆相照。 张有力就是那种直肠子的人,说通俗点就是一粗旷的武夫。 对人对事,好便好,不好便不好,绝不会虚与委蛇。 而他一旦打心眼儿里认定某人,便是一颗赤诚之心。 这次叶磊找张有力来,是听说他已正式退役,目前正在寻找新的工作。 他想自己离开许纯美后,如若将她托附给张有力,是个不错的主意。 一来他人品信的过;二来他功夫过硬。 有一个靠的住的人守护着许纯美,他便是离开也可安心。 三人一拍即合。 叶磊把自己离开许纯美后的去向寄托给了阿豹;而把自己离开后许纯美的安危寄托给了张有力。 似乎一切安排妥当,他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了。 可是他的心情却无比的沉重! 因为明天,他将离她而去,从此与她再无瓜葛。 他也再看不到她明媚的笑容,听不到她爽朗的笑声,和她如鸟儿般叽叽喳喳快活的说话声。 因此当晚,他频频举杯,来者不拒,最终成功将自己灌醉。 当张有力将他送回家时,他已醉得不省人事。 这些日子,叶磊心事重重,许多事情压得他心情郁结。 在日积月累与许纯美相处的过程中,有些事情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许纯美看着他的眼神,总是情意绵绵的。而她对他的依恋,也越来越浓烈。 然而更可怕的是,他自己在这个过程中,也渐渐地迷失了心智,似乎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而林子坤、红姐、米琪等人,一波接着一波对他明言暗语的讽刺、提醒,也扰得他心神不宁。 嘲讽挖苦他不惧,他怕的是自己的爱会毁掉许纯美! 他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真的爱上她了吗? 如果爱她,能给予她什么?给带给她什么? 如果什么都给不了,反而拖累她跟着自己吃苦,那么他宁可把这份爱深埋于心底,让这世上除了他自己,永远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他对她的这份爱。 米琪说的对,林子坤才是许纯美最好的选择! 林子坤能给她的,自己这辈子都达不到! 既然她已有了守护之人,那么就注定自己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 明知没有结局的爱情,明知对她百害而无一益的爱情,为何让它萌芽? 他真的不希望有一天,自己成为她终身后悔的理由! 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只要她幸福就足够了!是时候离开了,不属于你的本就不该属于你。 第二天早上,许纯美早早出门,打算再去小院找他。 推开门,看到叶磊已站在门口。 两人四目相对,先是一愣,随即展露出会心的微笑。 “这么早?” 两人异口同声,彼此又尴尬而笑。 许纯美原想着一大早出门去找他,没想到他到达得更早。 其实昨晚叶磊喝得大醉,回家倒头便睡。 睡到下半夜时,感觉口干咽燥,头脑昏胀,迷迷瞪瞪睁开眼睛。 想要起来去拿水喝,无奈头沉得厉害,一时半刻竟没起的来。 又躺了一会儿,费劲巴拉爬起身来,咕咚咕咚喝下一大杯水。 意识清醒了,再次躺回床上,已完全没了睡意。 摸起手机想打发漫长的夜,却发现有个许纯美的未接来电。 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此时晨光熹微,她应该还在睡梦中吧。 打回给她显然不明智,干脆从床上爬起来,出门去接她。 站在她家大门外,看着紧闭的铁门,想着还在熟睡中的她,心里无比安定。 其实就这样远远相望,哪怕见不到她人,只要知道她平安喜乐,心已足矣! 约摸过了半个多小时,看到她屋内的灯亮了,纳闷她怎么这么早就醒来了。 没承想片刻功夫之后,她竟然打开大门准备出门了。 这么早她要去哪儿? 心里正好奇,见她冲着自己甜甜一笑。 这种久违的、熟悉的笑容,让他心情豁然开朗。 在这夏末秋初,秋意微凉的清晨,为他心中送入丝丝温暖。 “今天怎么这么早?既然早到了,怎么又不敲门呢?” 她那脆如百灵的悦耳声音,滑入耳孔,沁入心脾,令人心旷神怡。 仿佛一股甘泉注入心田。 他唇角微牵,体贴说道:“怕你还没睡醒。” 他的温和典雅,如午后和煦的风,吹拂进她的心。 她调皮地冲他眨眨眼睛,拉起他的手,说:“早就醒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探视叶淼 看来两人都各怀心事,卧不安枕,睡不能眠,早早地起床了。 他俩一心同体,却都不表露痕迹。 “昨晚又忘带手机了吗?”路上,她问起他。 “嗯。”他轻声应她。 看来她对自己的态度已有所改善了。 冷战了那么多天,至今他也没弄明白问题出在哪儿。反正女人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除了浪费脑细胞,得不出任何答案。 “你呀,总是丢三落四。”她娇嗔道。 他难为情地笑一笑。 “昨晚回来得很晚吗?”她偏着头看着他问。 他目不斜视,只是嘴角轻轻扬了扬,笑而未答。 今天戏份轻松,许纯美顺利地收了工。 时间尚早,她打算跟他好好聚聚,化解近段时间因各种误会使两人生起的嫌隙,并决定向他坦承心意。 她满心欢喜跑过去找他时,看到他正独自坐在树下,神情忧伤。 今天一整天,有意无意瞥见他时,他不是出神就是发怔,眸子里忧郁不散。 她的心揪了起来,有些隐隐作痛。 她颔首低眉,眉头跟随着心也揪了起来。 但是不消片刻功夫,她脸上重新绽放起笑容,然后悄悄走到他背后,双手蒙上他的眼睛,轻声问他:“在想什么?” 他嘴角轻轻上挑,并不拿开她的双手,任由她蒙住自己双眼。 同样轻柔的声音问她:“拍完了?” “嗯。”她松开手,挨着他身旁坐下。 两人身挨身坐着,并不说话。 许纯美偷偷拿眼瞧他,见他脸上虽带着稍稍笑意,但那放空的眼睛里,笼罩着浓浓的忧伤。 他察觉到她在看自己,歪着脑袋问她:“要回家了吗?” 许纯美摇摇头,认真地对他说:“一起去看哥哥吧!” 叶磊愣了一下,一时没明白过来她口中的“哥哥”指谁? 瞬息之后,他恍然明白,茫然不解地看着她。 “上次答应陪你一起去看哥哥的。” 看她作古正经的模样,不像打诳语,尽管他完全记不起她什么时候答应过他。 因此,他也认真地回复她:“好!” 两人来到叶淼的病房,他一如既往躺在那里,似乎现实世界与他毫无关联。 这样的情景,让人见了难免压抑! 许纯美担忧地瞥瞥叶磊,见他沈沈地看着哥哥,忍不住悲由相生。 她感受着他的痛,他的伤,自己也悲怆起来。 但她一心想要驱除他的不快,想要他开心起来。 于是她打起精神,弯下腰来,凑近叶淼,像对平常人一样对着他说: “叶淼哥哥,我叫许纯美,你也可以叫我纯美。之前我们见过一次,你还记的我吗?” “哥,纯美是我老板,她人很好,对我也好。 哦,对了,你上次的手术费就是她帮忙垫的,才及时挽救了你的生命。 我一直对她感激不尽。” 叶磊攥着哥哥的手,向他介绍许纯美。 哥哥的手枯瘦而僵硬,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叶磊的心也一凉到底。 许纯美歪头看着他,不由想起那个惊心动魄的晚上。 “哥,爸妈忌日那天,我去看过他们了,纯美也陪着我一起去了。 他们很好,你放心吧。 我也很好,吃的好睡的也好……” 他似唠家常一样,跟哥哥攀聊着。 然而聊着聊着,他的声音湮没在忧伤之中...... 听他提起已故的双亲,许纯美心中一颤,泪目潸然! 那件痛苦的往事重新被忆起,心像被电击一样,剧烈抽搐。 她看看面无表情的叶淼,又看看创巨痛深的叶磊,感觉一颗心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她无法继续在这儿呆下去,快步走出了病房。 叶磊的心思都放在了哥哥身上,仍旧拉着他的手念念叨叨,并没有发现许纯美的异常。 他看到哥哥的手指甲已长长了,便找出指甲剪帮他修剪指甲。 “看看你,指甲长的真快。 也怪我,上次匆匆一来,好长一段时间没再来看你......难怪都长这么长了……” 说到这儿,他拧紧眉心,低垂眼眸。 回想这段日子过得沉重,真是不堪回首! 又想起即将要与她的决离,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他熟练地帮哥哥修剪指甲,灵活的双手逐渐变得迟缓,炯亮的眼睛逐渐暗淡下去。 他低垂着头,捧起哥哥的手,将他的手抵在自己额头上。话未说,心酸已满溢,开口带着浓浓的哭腔。 “哥,你醒醒好不好?我求你了,醒醒吧。 就算你要惩罚我,这么多年了,也够了吧? 是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不该不识你的心。 哥,我答应你,我以后会听你的话,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肯醒过来。 你不喜欢我打拳,我以后再也不打了;你想我拿到大学学位,我可以重新回去大学读书。 你骂我,我再不跟你顶嘴了;就算你打我,我也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 哥,哥哥,我好想你,好想爸妈! 你们全都不理我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活在这世上! 我觉得我快撑不下去了……” “啪”,一滴泪珠摔落床边,摔得粉碎...... 许纯美就站在门口,将他的话字字句句收入耳底。 看着他簌簌发抖的后背,听着他喉咙的喘声,许纯美恻然鼻酸。 即使坚强如他,也有脆弱无助的时候。 他是多么渴望亲人的温暖,家人的团聚! 他背负着太多太多的苦难! 谁不想一直无忧无虑呢,岁月逼人成长,他只不过,把脆弱无助和悲伤都留给了自己。努力用自己的辛苦换取身边人的轻松与安乐。 殊不知,在多少个夜深人静时、在无数的形只影单时,他如今天这般默然垂泪。 他需要继续坚持下去的勇气! 可是见他如此悲伤,她除了干瞪眼看着,别无他法。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陪伴,给他支撑下去的力量! 听到声响,叶磊快速抹了把眼睛,抬起头来,继续修剪哥哥的指甲。 许纯美走过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强颜欢笑着问他: “都……跟哥哥聊什么了?” 声音却是凄楚的。 “没什么。” 他的语调倒平淡得很,可是许纯美听了却忍不住从心里打个寒颤。 叶磊又帮哥哥剪了脚指甲,擦了身子,做了肌肉按摩,直到天黑下来,两人才离开仁爱医院。 第一百九十五章:心口不一 一路上,他都默不作声,许纯美也不打扰,让他尽情地沉伦悲伤。 许纯美原本预订了西餐厅的位子,计划看完叶淼,与他烛光晚餐,伺机向他表白。 她知道他也是喜欢她的! 如今,所有的障碍都扫除了,两人的误会也消解了,从今以后他们就可以无拘无束地在一起了。 她满心欢喜地计划着这一切,可是看着叶磊伤心失神的样子,她把这些都忘到了九霄云外,竟习惯性地把车开回了家门口。 她停住车,转过脸心疼地看着他。 他脸色已缓和了一些。 她伸出手握在他手上,他的手冰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他似被惊扰到,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把手抽走了。 许纯美心中骇然,一种不祥的预感闪上心头。 他抬起头来,温柔的眼神变得锐利,似放射出道道寒光。 “你,是不是帮我哥交了20万住院费?” 许纯美一凛,身体都僵住了。 他声音清冷,面目冷冽。 看来那天跟红姐在医院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可是已隔了那么长时间...... “叶磊……” “我会尽快把钱还给你!”他果断地对她说。 “你不带薪为我工作,这笔钱就当作往后几个月的薪水吧。” 或许她瞒着他垫付的20万伤及了他的自尊,而她又急于想为他分担,她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借口,可是无形中却泄漏了他已离职的秘密。 果然叶磊苦苦一笑。 他知道了与她相关的事闭口不提;她知道了与他相关的事也秘而不宣。 两人还真是沆瀣一气。 “叶磊!” 许纯美意识到自己找了个借口,同时也泄露了另一个秘密。 她想进一步向他作出解释。 “我只是不想你那么大压力,不想看你那么辛苦,我想帮你分担……” “帮我分担?” 他的眼神变得陌生,冷峻的脸上,没有表情。 这种感觉似乎在很久以前了,那时的两人还不熟稔,彼此还有芥蒂。 相熟以后,她再没在他身上有过这样的感受。 然而今天,这种陌生感和淡漠感如此强烈。 许纯美开始害怕起来。 她开始气喘憋闷,车里像是缺氧,她的呼吸系统严重受阻。 她试图岔开话题,以缓解这抑郁的气氛。 “叶磊,我肚子饿了,咱们去吃拉面好不好?” “那种地方不适合你去!” 他冷冷甩下一句话,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几串泪水快速流下。 许纯美想都没想,跟着下车,追上他。 “叶磊,你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么? 是不是因为前段时间我对你态度冷漠,你生气了? 那全是因为误会,使我错怪了你,是米琪她……” “是,我是很生气!我早就受够你了,动不动就耍大小姐脾气,动不动就甩脸子给我看,我真是受够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许纯美闻言痛心,泪如泉涌。 “不会的,叶磊,我知道你不会的,我知道你说的都是气话,我知道你还关心我的。” 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向他发出祈求的呼声。 “你别自以为是了!”他甩开她的手,欲要离去。 许纯美又抓紧他的胳膊,语带央求。 “叶磊,就让我跟你一起分担吧,无论好坏,我都愿意与你分担!” “跟我一起分担?” 他回过头来,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她: “你能分担多少? 这次你可以付20万,下次呢?下下次呢? 连我都不知道这个无底洞究竟要填到什么时候,你又能分担到什么时候?” 尽管他极力压制,但是满腔的悲苦仍抑制不住。 “一辈子!” 许纯美坚定地说。如同发下矢志不渝的誓言,目中泪光点点。 “一辈子?”他冷笑起来。 “你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吗?你凭什么敢说一辈子?你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赌上自己的一辈子?来蹚我这趟浑水?” “因为我爱你!”许纯美冲口而出,心“突突突”跳得老快。 “你知道我爱上你了,你知道我早就爱上你了!而且我知道你也爱我!” 许纯美痴缠地看着他说。 “爱我?”叶磊仰头大笑。 再低头时,泪水纵横交织在他的脸上。 “你爱我什么?我有什么值得你爱的? 爱我的一无所有?爱我是个只会挥几下拳头的粗人?还是爱我有个活死人哥哥?” 他的话令许纯美痛心入骨! 她口中一遍遍呼唤着他的名字:“叶磊、叶磊......” 只听他喃喃自语道:“如果这次我死了,我哥该怎么办?” 他把脸埋进手掌中,浑身颤抖不止。 “叶磊,我知道上次你听到了我跟红姐的谈话,我也知道红姐后来又找过你。 不管她跟你说过些什么,我只要你知道,我爱你!至死不渝! 只要我们两个真心相爱就够了! 其他人、其他事,都不重要!” 许纯美清晰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愿,生怕情急之下说错了什么。 叶磊不敢眨眼睛,怕泪水出卖他的内心。 她的话多么动听,是他听过的最美妙的语言,是他内心一直的渴盼。 但如今,他只能佯装不在意,佯装冷酷无情。 既然已有了决定,再多的苦和泪也只能自己吞。 于是他咬咬牙,狠下心,然而却不敢看着她火热的眼睛,故作绝情地说: “对不起!我不爱你!” 许纯美惊呆! 紧跟着泪流满面! “你撒谎!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别想骗我!” “那是你自己的错觉,我从没爱过你,一丁点儿都没有!” 他狠狠说完,想立刻逃走。 许纯美突然从背后揽住他的腰,头倚靠在他后背上。 他的背是那么的挺阔、温暖,靠在上面,内心安宁无比。 “你可能有苦衷,有顾虑。可能我突然地表白,让你觉得唐突,也可能你还不完全了解我对你的爱。 不过没有关系,我可以等,叶磊。我可以证明给你看,证明我对你情比金坚! 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许纯美贪恋地靠着他,一股股暖流涌遍全身。 他却痛苦地闭上眼睛,用力地握紧双拳,心中波涛起伏。 他好想转过身,将她紧紧拥在怀中,然后大声地向她宣告:“我也爱你!爱到天荒地老,爱到至死不渝!” 第一百九十六章:伤痛决离 可是他可以那样做吗?他有资格那样做吗?他凭什么能那样做? 他不停地质问自己:他可以拥有她吗? 但却始终无法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 她是个好女孩,生来就应得到富贵、幸福、和美好。 而他,却有无穷无尽的苦难,他怎忍心让她跟着自己受苦受难? 许纯美把他搂得更紧一些,将脸贴在他的后背,柔声地说: “叶磊,我知道你心里也有我,我知道的!为了我,你甚至连性命都不顾......” 她含泪带笑,享受着他温暖的体温和身上独有的气息。 叶磊心如刀绞,却不得不狠下心去掰开她的双手,说话的声音都发颤。 “看来你是真误会了,我救你只是出于职责所在。 当时现场的状况很混乱,无瑕多想。如果重新来过,我断然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 何况我的生命来之不易,是我爸妈用死挽救了我的命!” “可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我有危险,你总是第一个挺身而出; 我被人欺负,你替我打抱不平; 我受到骚扰,你几天几夜彻夜不眠守护着我; 我不开心,你会想方没法哄我开心; 我难过时,你会默默陪伴着我; 我被无故诋毁,你比我还忿忿不平; 我的剧集受到追捧、我拿了奖,你比我还要开心…… 难道这些也是假的吗?” “我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是我的老板! 哄女孩子开心我最有一套了! 只要把你哄高兴了,我的饭碗就能保得住,我就能得到很多好处。 你知道的,我需要钱,需要很多的钱。” 他浑身透着放荡不羁。 嘴里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心里却痛不欲生! 许纯美身体僵住,搂住他的双手也松懈下来。 叶磊感受到了她的心灰意冷,虽心中凄苦,却不得不继续假装玩世不恭。 “你现在知道了吧?我并不是什么好人!” 那些冰凉的液体再次泛滥。 “你骗我!”她转到他身前,冲着他嘶吼道。 “如果你真那么看重钱,为什么林子坤给你20万,你不要?为什么他把你开除了,你仍旧不计报酬留在我身边?你根本就是割舍不下! 现在你编造出这么多谎言,就是怕拖累我! 叶磊,我不怕,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你也别有那么多顾虑,好吗? 只要我们真心相爱,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既然我勇于向你表白,就不是凭一时脑热,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是下定了决心的,我是做好了一切准备的。 我跟你说过,我也是出身寒门,我不怕过清苦的日子,只要我们在一起平平淡淡就足够了。” 许纯美一片热忱,向他表明心迹。 听了她的话,叶磊心中怅然! 她的话无一不说到他心坎上。 是的,他的确割舍不下,他的确怕拖累她。 是的,只要跟她在一起,平平淡淡就足够了。 可是即使她所说的平平淡淡,他只怕也给不了她。 他不得不继续狠着心、高冷着一张拒人千里之外的脸,冷冷地说: “你以为我真那么伟大吗? 林子坤给我20万,你真以为我傻到不要吗?他那样做只为了羞辱我,当时他那鄙夷的神情,我一赌气拒绝掉了。 但事后我追悔莫及! 管他羞辱还是鄙夷,真金白银才是王道。 如果他肯再给我一次,我绝对毫不犹豫地接受。 至于他开除我,而我不动声色,是因为我深谙你的性格脾气。 终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定会因感动而深觉有愧于我,到时我再在你面前扮扮好人,你更不会亏待于我,甚至比林子坤给的还要丰厚! 你真的以为我傻到可以白白为你工作不计报酬? 这叫放长线钓大鱼!你懂吗? 许纯美,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叶磊也没傻到这种地步。不过都是我早已算计好了而已!” 他脸上带着阴笑,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戳痛他的心,也戳痛许纯美的心。 难道真像妈妈说的那样,他对我好只因为我是他的老板? 许纯美突然感觉他好陌生,陌生到她仿佛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她的心在滴血,她的泪在流淌,她的大脑已完全空白,只剩下一遍遍重复:“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你不会……” “你了解我多少?你根本不了解真正的我! 告诉你,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全因我太会伪装了。 凡是亲近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你,最好躲我远一点,越远越好!” “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你不是!这些不过是你编出来的谎话,就是为了叫我死心......” 叶磊哈哈长笑,笑声叫人毛骨悚然。 “归根到底,是你做人太单纯了,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你也听说过我身边不缺女孩儿,可是你知道我骗过多少女孩儿吗? 而你,是最好骗的其中之一! 对你,我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心思。 什么天后巨星,什么完美女神,还不是被我骗得团团转?” 他的眼神阴寒,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冰冷无情地说: “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奉劝你:别轻易相信别人! 这个世上,不是对你好的就是好人,包括我!” 他的话将许纯美的心击得粉碎。 许纯美泪眼汪汪地望着他,眼神不再眷恋,而变得惶恐。她拼命地摇头,泪水飞驰。 “你不是叶磊,你是谁?你把我的叶磊弄到哪里去了? 那个我再熟悉不过、温柔体贴、正直善良的叶磊,他去哪里了?” 她泣不成声,拼命摇晃着他的手臂,似乎想让他给她答案。 叶磊仰望着天空,他只能靠拼命地呼吸来排遣心中的郁结。 许纯美岂肯死心,她哀泣着对他说: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你不是!你是想让我彻底死心,才故意这样说的,是不是? 你告诉我你是喜欢我的!” “让我跟你说多少遍,我从来没喜欢过你!从来没有!你何必自取其辱!” 他说得已经很明白,别说是她,连他自己都已将字字句句牢记在心。 可却字字如刺,句句如针,刺入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他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用力推开她,仓皇而逃。 许纯美丧失力气,跌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叶磊疾步拐过街角,他软弱地靠在墙壁上,泪水终于可以畅快地洒落。 听着她痛彻心扉的哭声,心像被掏空了一样,已麻木得无知无觉。 好想不顾一切冲过去把她抱在怀里,亲吻她的脸颊。 告诉她他没有不爱她,没有不想她,他想将她据为己有,他想一辈子守护她、疼爱她! “明知没有结局,就不要开始!” 撒开腿疯狂而逃,想把自己的悲伤和泪水统统抛诸在这茫茫夜色之中! 第一百九十七章:辞职信 第二天,叶磊将一封辞职信递到许纯美面前。 许纯美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封信,却无伸手去接的意思。 泪水从心底里往上泛。 她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里,他站在办公桌对面,可他却感觉到她气势强盛。 他将辞职信放在桌面上,默然垂立。 “你真的铁了心要离我而去?” 隔了半晌,许纯美硬生生问她,眼睛也从那封辞职信上转移到他脸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今天的许纯美,没有容光焕发的妆容,没有精心搭配的服饰,面容也略显憔悴。 看样子昨晚休息不好,心情也很低落。 尽管他很心疼她,嘴上却不含糊。 “是!”他果断地回答她。 许纯美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感情复杂:怨愤、不舍、绝望、缠绵...... 叶磊垂着眼睛,眼皮快被她滚烫的目光穿透。 终于承受不了她逼人的目光,他抬起眼睛,与她对视着。 两人相望着,谁都不说话。 一秒、两秒、三秒...... 直到眼泪涌满眼眶,她才甩过头去,再一次放低姿态。 “为什么一定要走?不能留下来吗?” 他瞬间泪目,侧过脸去。 他知道她哭了,是自己总惹她伤心,惹她流泪。 “忘记我吧!就当我从来没在你的生活当中出现过!” 他在心里对着眼前的女孩儿诚心说道。 只有我离你而去,大家彼此不再相见,你的生活才能回归正轨。 时间会磨平一切。 从今往后,你还是你,而我,将不再是我。 他将一颗心冷却下来,不带一丝感情对着她说: “其实我早就办理过离职了。” 许纯美心凉了,又见他冷漠的面容,彻底地绝望了。 “那好!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无需多留。” 她嘴上强硬,心却在淌血。 “只是在我找到接替你的人选之前,你不能离开! 不过你放心,工资我会一分不少支付给你!” 说完,她从椅子里站起来,再不瞧他一眼,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 叶磊择机对她说:“我有个人选,挺合适的,可否推荐给你?” 许纯美稍作停留,随即抬脚迈步。 “不用了!” 话音未落,她人已消失在办公室里。 自从叶磊提出离职,红姐便马不停蹄地帮许纯美物色新的保镖人选。 只要新人一到,叶磊立马卷铺盖走人。 于是红姐夜以继日,将找新保镖一事设置为近期工作的重中之重。 每天不间断地向许纯美输送好几份简历,每一份都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 但每一次都石沉大海,没有下文。 这天,红姐又挑出几份简历给她送来。 “这几个都不错,都是精中之精。 你看一下吧,觉得哪个合适,我约来面谈一下。” 红姐舔着笑脸把简历递到她面前。 “放这儿吧。” 许纯美头都不抬,漫不经心地翻着一本杂志。 红姐的皮笑肉不笑变成了尬笑,向前伸着的手也不知所措。 一再地费力不讨好,令她忍无可忍。 她五官复位,连假笑都懒得笑了,怨气充天地说: “纯美,我费劲巴拉地给你挑了这么多简历,你倒是看过没有? 这都多少天了,难道没一个合适的?至少也约几个来试试看啊!” “有合适的我自然会通知你。” 许纯美还是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态度。 红姐极力压制着心中的不快,拿起最上面的一份简历,努力让自己洋溢起热情。 “这个我觉得还不错,是退役的特种兵,有本领有经验,学历也不低,人长的也精神,综合素质不赖。 简历上还有照片,你看看。” 红姐将这份简历伸到她面前。 她接过去,随意地瞄了两眼,撒手往桌上一扔。 那张纸在空中飘荡了一会儿,最后飘落在桌面上。 “不太合适!”她淡淡地说。 红姐失去了耐心。 “在你眼里,没有人比叶磊合适,是吗?” 许纯美听她蓄意提到叶磊,将手中的杂志“啪”地一声合上,抬起眼睛灼灼地盯着她。 “这种局面不就是你所希望的吗?不就是你想尽法子赶他走吗?” “我赶他走?他若自己不想走,我就是拿着鞭子抽都抽不走他。” “敢做就别不敢认!”许纯美厉声斥道。 “你曾私自找过他,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找他为的什么?总该不会是感激他救我性命,给他发笔奖金什么的吧?” “呵!没看出来啊,还是个两面三刀的家伙!” 红姐把嘴一撇,一副鄙夷的神情。 许纯美对她嗤之以鼻! “请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似的工于心计。 叶磊是纯爷们儿,才不屑于你们那些阳奉阳违的勾当!” 当“纯爷们儿”这个词脱口而出,许纯美想起了那一日,叶磊重伤出院,她调戏他是不是喜欢男人。 吓得他把刚喝进口里的水全喷了出来,呛得他一边咳嗽一边埋怨她是不是想把他掰弯? 许纯美见他动了真气,赶忙向他道歉,连连称他是“纯爷们儿”。 当时的他,又气又急的样子真是可爱,像极一个受了委屈却又无可奈何的小孩子。 曾经与他共同经历了多少快乐、单纯、又美好的时光! 可是这样的时光,从今而后,都将一去不复返了吗? 想到这些,她含泪而笑。 笑得幸福,笑得苦涩。 红姐对于她的说法当然不能信服。 许纯美见她猪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禁不住怒气满胸。 本来不屑对她解释,却又忍不住想揭穿她。 “是我偶然间听到你跟林子坤的对话,才知道你私下找过叶磊。这些他从未跟我提起过。 叶磊的为人,我无需跟你多说。 但你究竟跟他说了什么?你的目的何在?我想就不用我挑明了吧?” 红姐眼见瞒不过去了,不再抵赖,只是她仍然嘴硬。 “我是找过他,虽然不是给他什么奖励,但也只是谈谈工作方面的事。你别多心!” “谈工作?” 许纯美冷冷一哼,竭尽所能地奚落她: “敢做不敢当吗?竟然抬出谈工作这种借口!这可不像我印象中铁血手腕的红姐!” 红姐扬着头,不服不忿。 “对,我们都是俗人、是小人,就他高尚。 他这么好,那你怎么不留住他?” 许纯美被她噎得递不上话,眼泪瞬息间泛滥成灾。 第一百九十八章:举荐贤人 红姐见她心伤,耐着性子劝慰起她: “他既然已决意离开,自然有他自己的考虑,强扭的瓜甜不了。 纯美,退一步海阔天空,撒开手,你和他将来的路才会平坦。 就算现在你用尽法子拖延,也改变不了结局......” 许纯美被她说得头脑嗡嗡作响,不耐烦再听她呱噪下去,果断对她下了逐客令。 “你可以出去了!” “纯美……” “出去!” 许纯美用手抚住额头,长发遮面,垂首低眉,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红姐看不到她的脸,但听得她一声怒吼,知她已心烦气燥。 红姐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深感心力交瘁,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许纯美能不心烦吗? 自那天以后,她与叶磊又回到最初的模样,关系进入胶着状态,每天相对却无语。 这种状况快把她逼疯了! 红姐所言她岂会不明?他去意已决,她即使勉强把他留下,也只是留得住人留不住心。 红姐灰溜溜地从许纯美办公室出来,迎面却撞上了叶磊。 她当然对他视若不见,没想到叶磊却叫住了她。 她本就窝着一肚子火没地儿撒,他还自触霉头。 红姐眼皮都不眨一下,堂而皇之地在他面前走过。 “红姐。”他再次叫住她。 “什么事?” 她“倏”地站住,火力十足地问他。 叶磊淡然如菊。 “我想了解一下,纯美说找人来接替我的工作,不知道找到没有?” “你怎么不直接去问她?” 她没好气地甩他一句。 叶磊默然不语。 红姐对他的问题琢磨过味儿来,她按耐下心火,虽说仍旧是四方脸面部无情,但至少不再是冷若冰霜死鱼眼。 她抬起眼皮扫他一眼,语气仍然冰冷:“还没找到。” 说完,转身欲走。 “我想推荐一个人,或许她会满意。” 叶磊在她身后快速地说。 本欲对他不再理会的红姐,听到他的话,脑子快速一转。 心想他推荐的人,说不定纯美接受起来容易一些。 否则一再拖延,万一许纯美设法挽留,叶磊改变心意...... 打铁还得趁热! 心念及此,她回转身来,面色已有所和缓。 “什么样的人?”她问他。 “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也是职业拳击手,刚刚退役。 他身手不错,最重要的是人老实可靠。 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可以信得过。” 红姐听了,心里很高兴,面上却故作平淡。 “你明天带他来试试。” “好。”叶磊应承道。 第二天一早,叶磊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来找红姐。 红姐领着二人来到许纯美办公室,让两人先在外面候着,自己进去跟她招呼一声。 昨天叶磊跟她商定完,她并没有提前征得许纯美的同意,就让叶磊把人带来了。 她决定先斩后奏,等人来了再说。 许纯美总不至于把人拒之门外吧,尤其叶磊还在。 所以当许纯美听完红姐的讲述,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睛,从电脑上移开,不可置信地盯着红姐。 “你是说人已经在门外了?” “是!”红姐肯定地回答她。 她惊讶的双目几欲要喷出火来。 红姐转过眼珠回避她的眼睛,但人仍似堵墙一样牢牢地杵在那里。大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反正人就在外面等着。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许纯美问她:“你说这人是叶磊介结的?是他朋友?” 红姐这才转正眼珠,对视着她,再次肯定地回答道:“是的!” 许纯美双目暗淡下来。 她深吸着气,闭上眼睛。一滴泪珠在眼角冒了出来。而眼眶里的泪水,被她生生憋了回去。 “让......他们进来吧......” 红姐从她的声音中听到了无奈和绝望。 叶磊陪张有力等候在门外时,张有力的一颗小心脏紧张中带着欢喜。 他东瞧瞧西望望,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嘴里不停发出啧啧之声。 其实当叶磊领他来到帝豪大厦门前时,张有力就抬头仰望着高耸入云的大厦之顶,喟然感叹! “叶磊,你究竟在什么公司上班?上班的地方这么高档!”张有力满脸惊叹的神情。 叶磊没有回答他,直接领着他走进大堂,在前台登记完,顺利地带他见到了红姐。 直到见到红姐,直到红姐提起许纯美的名字时,张有力的嘴巴直接张成了o型。 此时此刻,他像活在梦里,头脑眩晕。 原来叶磊给自己介绍的这份工作、也就是他将要护卫的这位主子,乃是许纯美大明星。 这事来得太突然,太不可思议,如梦似幻。 叶磊这小子,嘴巴真紧,自打跟他提起给他介绍一份保镖的工作,咬死不说要保的人是谁。直到刚才已站在这座高档大厦的门前,他还是一副打死不说的凛然之势。 所以现在张有力猛然得知自己要给许纯美当保镖,那种震惊,直接让他坠入了云端,到现在脚都没有着地。 “叶磊,原来你是给许纯美做保镖啊?” 张有力仰着一张羡慕又惊诧的脸,笑咪咪地问他。 “难怪你小子神神秘秘的不肯说。 给大明星当保镖多光鲜啊,多少人求之不得,你为啥不干了要介绍给我?” 张有力心中的疑惑一团接着一团。 叶磊勉力笑笑,无以言表。 张有力兀自糊涂,更觉此事像做梦一样,犹自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话: “给许纯美当保镖,我做梦都不敢想啊。许纯美多大的腕呀,长得多漂亮呀,我老喜欢她了......” 他突然闭紧嘴巴,好似领悟到什么,神情紧张起来。 “叶磊,是不是这许纯美不好伺候,你才不干了? 我听说那些明星经常辱骂身边的人,把他们当撒气筒,有这回事吗? 这许纯美是不是也这样? 要不你干得好好的,为啥辞职介绍我来?” 张有力有些担忧,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没有,纯美人很好,很亲和,不会发生你担心的那些事! 你只需专心做好自己的事,其他不要多管多问。” 叶磊推心置腹地告诫他。 第一百九十九章:录用张有力 张有力有些懵,听他口口声声称她“纯美”,看起来相处不错,不像干不下去被逼无奈而辞职。 那么唯有一个原因解释的通,那就是他放不下拳击,想去从事与拳击相关的工作。 不能打拳,那就去教拳。 所以他选择去阿豹的拳馆作一名拳击教练。 如此想来,张有力也释然了。 “叶磊,你了解许纯美,你跟我说说她人怎么样?好不好相处?脾气如何? 还有啊,她喜好什么?讨厌什么?她一会儿有可能会问我什么问题?我又该怎么回答?我怎么做才能博得她的欢心?” 张有力有问不完的顾虑和疑问,看的出他很兴奋,也很紧张,说话都变得毫无头绪。 叶磊静静地听他说完,嘴角轻轻一抿,安慰起他: “你不用紧张,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至于对纯美,也像对待平常人一样就行了。不必刻意强求什么。” 叶磊的话让张有力更懵了。 “做好自己?对待平常人一样?这么简单就行了?” 他搔着头皮,看着叶磊,满脸的疑惑。 叶磊冲着他微微笑着,试图让他放松心情,保持镇定。 他茫茫然地看着他,试图在他身上寻找更多的帮助。内心仍然无法平静。 正在这时,红姐从里面出来,叫他们进去。 叶磊先抬脚走了,张有力正了正衣角,紧跟在叶磊身后。 随着门“砰”的一声关上,张有力的心又提起老高。 他不敢肆意张望,只觉得这房间好大好光亮,晃得他不敢睁大眼睛。 房间里时不时透出一股沁人的清香。张有力恍惚置身于某处绝地秘境! 他大脑一片空虚,迷迷瞪瞪地跟在叶磊身后。 当叶磊停下来时,他甚至差一点撞到他身上。 红姐、叶磊、张有力三个人并排在许纯美的办公桌前站定,许纯美依然看着电脑屏幕,头都不抬。 张有力感觉到对面坐着的女人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 他屏住呼吸,一颗心“突突”直跳。 几个人都不出声,原本就开阔的房间,显得更加空旷。 “纯美,叶磊和张有力来了。” 最终,还是红姐打破了这种令人几近窒息的宁静。 许纯美缓缓抬起头来,眼睛直接忽略掉另外两人,独落在叶磊身上。 在许纯美抬头的一刹那,张有力忍不住抬起眼皮偷瞄她一眼。 只这一眼,足以令他大脑滞顿! 眼珠忘记了转动,眼睛忘记了回避,双眼愣愣地看着她。 本尊相比起无论是电视里动态的、还是画面上静态的,都还要漂亮。可以说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她没有穿多么出挑的衣服,也没有浓妆艳抹,一点点清淡雅致的妆容,反而透露着一种自然天成的纯净,看起来非常地舒服养眼。 让人看一眼,眼睛便再也移不开。 许纯美感受到两道火热的目光直射着她,在她恼怒又委屈地看了叶磊一会儿后,把眼睛转向了张有力。 “咳!咳!” 红姐见张有力失仪忘本,半掩着嘴角干咳两声,以示醒告。 可张有力犹自惊叹毫无察觉。 红姐朝着张有力翻了几翻白眼。 叶磊只得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腾”的一下红了。 他羞愧地咧嘴一乐,臊得无地自容。 许纯美料想此人就是他们带来的新保镖——叶磊的朋友。 她快速地将他打量一番。 只见他中等身材,国字脸,五官平常,身材较粗犷魁梧,面相看着倒是憨厚老实。 张有力被她看得无所适从,双手不停地在裤腿上摩挲。 许纯美忍不住又将目光瞥向叶磊。 他黑曜石般幽黑的眼眸,淡然深邃,宛如一口古井波澜不惊,太过平静与荒凉,又多了几许陌生与淡漠。 这两人并列而站,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冷冽酷帅,一个敦厚质朴。 许纯美暗叹口气,转而问张有力:“你叫张......什么?” 张有力正神情不属,哪里料到她会突然向自己问话。 愣了片刻,慌张回答:“张......有力,弓长张,有力气的有力......” “你是叶磊的朋友?” 许纯美无心听他详尽地自我介绍,只想着问心中想问的。 “是,我们认识得有七、八年了。 别看这小子年纪轻轻,表面看着不羁,但他功夫顶呱呱,我当年也曾是他的手下败将......” 几句话后,张有力渐渐松驰下来,说话也稍微顺溜了一些。 但他似乎察觉说错了话,赶忙又补充道: “我功夫也不赖,绝对可以百分百保证许小姐您的安危......” 他跟叶磊果然大不相同,叶磊是个话不多安安静静的人,他却更像个话唠。 “看来你真是急于把自己择出去!” 许纯美打断张有力,转而对叶磊说。 叶磊依旧不言不语,无伤无痛,眸色偏淡,遥遥凝望着虚空中的一点,看似无情,实则隐忍。 她心头蹿火,面露不悦,赌气地说: “张有力,你被录取了,今天就上班,薪水是叶磊的两倍!” 说完,拂袖而去。 张有力再次迷茫了! 被录取了?就这么简单?她没问自己的履历经验、年龄身份、甚至都没问过自己的专长,就决定录用他了? 他一度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产生了错觉? 他瞪着迷惑的眼睛扭头看向叶磊,他正微微侧头看着自己,脸上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似笑非笑。 像是欣慰,像是欢喜,又像是难过。 但从他肯定的眼神中,张有力确信自己耳朵没出毛病。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他心中大喜!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刚退役,就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工作,而且还是份相当不赖的工作。 这份工作无论从职位上、薪水上,都远超他的预期。 他激动地朝着许纯美伸出双手,满怀感激地说:“许小姐,谢谢您!我必会尽职尽责......” 可是许纯美压根儿没听到,也没看到,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张有力绽放成花的脸上,凋零成一朵枯萎的花儿,笑容变得异常难堪。手伸在半空中茫然无措。 停留了片刻,将手顺势转向叶磊,“哥们儿,多谢你引荐。” 叶磊伸手跟他握了握,小声说了句:“不谢!” 带着他走出了许纯美办公室。 红姐从始至终一言未发,却细心旁观着三个人的言行举止。 许纯美对叶磊的恋恋不舍、浓浓深情溢于言表,一再地想要挽留他。 只有张有力这个傻瓜瞧不出来。 叶磊态度倒很坚决,看样子是铁定了心意。 眼下两人之间关系微妙,一举一动无不暗流深藏。 第二百章:交接工作 红姐也仔细观察着张有力。 此人虽说比叶磊年长了几岁,可看着还不及叶磊沉稳,心思也不如他细腻,十之八九是个粗枝大叶的莽夫。 红姐是打心眼儿里瞧不上他。 就连许纯美痛快地决定录用他,明显也是与叶磊怄气。 然而现下也没有更好的人选。 许纯美一直拖延着找人来接替叶磊,此刻难得她肯接受张有力,甭管她出于什么样的用心,总归是松口同意了由张有力来顶替叶磊。 如此,也只能先将就着,至少可以让叶磊马上离开。 于是,红姐紧随叶磊与张有力,也离开了许纯美办公室。 “叶磊。” 出得办公室,红姐叫住他。 叶磊站住,转身。 张有力也与他同一频率。 红姐直接忽略掉张有力,径直走到叶磊跟前,却又斜睨了眼张有力,对叶磊说: “你今天就跟张有力完成交接,再跟他详细介绍一下情况,明天就可以不用来了。” 叶磊点头应允。 红姐再次瞄了瞄张有力,暗叹一声,径自走了。 红姐心中踌躇:本想物色一个优秀人选,至少得与叶磊不分伯仲,也可叫许纯美早日收心,淡忘叶磊。 谁知找来这么个相貌平平、又憨头憨脑的人,别说无法与叶磊相提并论,就是单独走在许纯美身边,也会显得格格不入。 让许纯美日日面对着这么一主,别说忘记叶磊了,恐怕多了他这么个参照物,许纯美只会更加念着叶磊的好。 红姐表现出的轻薄和倨傲无礼让张有力很是不爽。 张有力虽然耿直,却也不傻,红姐看不上他,他一眼就瞧出来了。 这个像男人婆的老女人,看上去挺难缠,还不如许纯美亲和,八成以后不好相处。 得亏自己伺候的人是许纯美,而不是她! 他被录用了,并且今天就上班,这事已然板上钉钉。 可是不知道为何,他心里总是别别扭扭的,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这事成得过于简单了,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而且无论红姐、许纯美、甚至叶磊,总感觉他们全都怪怪的,似乎三人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叶磊跟他交接工作时,张有力总显的有些心不在焉。 “有力!” 叶磊在向他介绍工作内容时,发现张有力再一次走神了。 “啊!” 张有力似梦初觉。 叶磊纳闷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疑惑或顾虑?你说出来,我尽量为你排忧解惑。” “叶磊,我真的被录用了?” 张有力迟疑几秒钟,开口问他。 “千真万确!我不是已经在跟你交接工作了吗?” “可是......”张有力犹犹疑疑。 “你在担心什么?”叶磊问他。 “那我以后就是许纯美大明星的贴身保镖了?”张有力再次向他确认。 “是的!”叶磊笃定地回答他。 “这一点毋庸置疑!” 张有力陷入了沉思。 “你还有什么问题?”叶磊进一步探询他。 “没有了。” 张有力摇摇头,露出憨实的笑脸。 “我只是觉得太简单了!简单得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之前我做了各种设想,没一种像事实这样。 刚才在外面等的时候,我还考虑这考虑那的。 怕自己表现不好,人家瞧不上我; 怕自己能力不足,给你丢人现眼; 怕许纯美明星架子大不好应对...... 怎么都想不到,居然这么容易,而且今天就让我上班,还给我这么高的薪水。 叶磊,我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听着他开怀絮叨,叶磊默默强撑着。 心中的苦只有自己知道,也只能嚼烂了往肚子里咽。 “叶磊,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现在工作不好找,我预着磨磨折折怎么也要一段时日才能找到。 没想到经你引荐,这么快就有工作了。 你真是我的福星! 哥们儿,我请你喝酒。” 张有力用力拍着他的手臂,丝毫没留意到叶磊悲苦的神情。 “喝酒就不必了,只要你好好干,别让别人觉得我引荐的人不靠谱就行了。” 叶磊强打起精神对他说。 “那肯定!别说不能丢你的面子,我张有力的脸面也是要的。” 张有力拍着胸脯向他保证。 看着他信心满满,叶磊心里酸溜溜的,脸上的笑容缓缓凝住! 从明天起,他将开始新的生活,而他的生活中也将不会再有她的身影。 从此以后,她的安危由张有力负责;她的幸福,则由林子坤来给。 而他,将与她再无关联! 无论她喜、她忧;她哭、她笑;她快乐、她痛苦......都与他毫不相干。 叶磊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跟张有力做完详尽的交接,然后,他离开了。 离开了他所熟悉的环境; 离开了帝豪大厦——这个承载着他人生中情与爱的地方; 离开了他所眷恋的人; 从此远离了她的生活...... 第二天,又是一个崭新的早晨,阳光明媚,碧空万里。 许纯美一大早起床,像往常一样,给自己化了个精致的妆容,又精心挑选了一件衣裙,是他喜欢的白色。 他曾经夸她穿白色裙子最好看,像百合一样清新高雅。 于是,她的衣橱里多了很多件白色的衣裙。 而她,也爱上了白色。 一切准备妥当,许纯美急不可待地出门,满心欢喜地想象着只要推开大门,就可以见到俊朗潇洒的他。 他见到自己也会不由自主浮起暖暖的笑容。 如此想着,她禁不住欣喜若狂。 可是当她兴冲冲地推门而出,发现站在车边等待她的,不再是那个她熟悉、她思念的他,而是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许纯美的大脑滞怠了,脸上的笑容也僵住。 她停住脚步,呆呆地站了良久,才回想过来。 不止今天,从此以后的每个早晨、中午、晚上,她都见不到他了! 无论任何时候,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的心彻底痛了! 张有力本来见她兴高采烈地跑出来,他满脸堆笑迎上前,喊了声:“许小姐,早!” 可是当他看到许纯美在见到他的一刹那,露出的惊讶,敛起的笑容,和那写满脸的失落与惆怅,张有力尴尬地立住,手足无措。 第二百零一章:杳无音讯 过了一会儿,他如梦初醒,立刻跑去拉开车门,请许纯美上车。 张有力手拉着副驾座的车门,可许纯美却瞪着眼看着,站着迟迟不动。 张有力心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合适?内心开始忐忑起来。 这位许小姐第一天就给了他个下马威。看来这位大小姐并不似表面看起来那么和顺,想必不好伺候。 张有力呀张有力,要光鲜,要高薪,天下哪有这么多好事,正好砸你头上的? 他正胡乱琢磨着,却听许纯美徐徐开口道:“我习惯坐后面。” 张有力一时没反应过来,呆若木鸡般站着未动。 许纯美走过来自己打开后座车门钻了进去。 一路上,她心事重重,一言不发。 这种沉闷的气氛,快把张有力憋闷死! 他一个大老粗,向来是有话说话,有事说事,从不懂得憋在心里,宁可把自己个儿憋出毛病来,也不痛痛快快地吐露心声。 车内的空间本就狭小,两人这么别别扭扭地相处,那气氛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张有力想要打破这压抑的氛围,开始挖空心思地没话找话。 说自己是她的铁杆粉丝,她的剧他部部追,就连她的广告,他都百看不厌。 说他做梦都不敢想有一天会成为她的保镖,保护她的安危,还能与她近距离相处。 说他自从看了许纯美代言的黑美人牙膏广告,从此他就只用这款牙膏。 又说能给她当保镖真是三生有幸。 ...... “我想安静会儿。” 他正口吐莲花,许纯美冷不丁地打断他! 张有力在后视镜中看到她满脸厌烦的表情,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多么相似的画面! 以前是她叽叽喳喳,他安静地听。 如今颠倒过来,她安安静静地呆着,听着别的人叽叽喳喳。 可是她,此刻只想躲在一个安静的地方,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 她不想说话,不想见人。 因为她,很累! 张有力消沉下来,再不敢出声。 许纯美扭头看向车窗外。 起初,她对他,也是这样沉默不语。 那时她讨厌他,打心眼儿里不想跟他说话。 他也不打扰她,与她一样默不作声,只专心致志地开车。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她了解了他,明白了他。越来越信任他、依赖他,并且主动地坐到了他身旁。 常常是她叨念不停。开心的、不开心的、高兴的、不高兴的……她统统想讲给他听。 他就默默地倾听,陪着她一起开心,一起笑;一起忧愁,一起伤。 他不善言辞,却用最朴实、最真挚的话语安慰她; 他从不讲虚话、大话,却用实际行动守护她。 就算心情再郁闷、再糟糕,只要跟他在一起,也会很快忘却不快,变得轻松起来。 在他面前,她从来不需要掩饰自己的喜努哀乐,大胆地将自己的真性情暴露无遗。 因为他向来真性情,她也就不弄虚做假。 她与他,就是可以这样的推心置腹。 可是以后,再也没有以后了! 他走了,绝情地离她而去! 他走得那样决绝,那样无可留恋。 她以后再也看不到他的笑、甚至他的忧伤。 窗外的风景嗖嗖而过,不停变幻着。 可是人的感情,一旦付出,烙印在心,那么深、那么痛,却无法同这风景一样,转瞬即逝。 望着窗外的一双大眼睛,泪水悄然地滑落。 日复一日,许纯美每天两点一线,除了工作就是回家,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话也少了很多。 林子坤三天两头抽些时间来陪伴她,每次与她相约,她总是无精打采,全然一副心不在蔫的样子。 有时候她厌倦了这种虚与委蛇,就找着各种借口推脱掉,宁可一个人回家呆着。 反正林子坤自己常常日不暇给,也没太多闲情逸致来关心她的喜怒哀乐。 一晃三个多月过去了,叶磊走后便杳无音讯,两人再未有过联络。 他就这么一下子从她的世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每一天,她按部就班地重复着最简单的生活,除了工作以外,其他的应酬能推则推。 而张有力原本设想的炫彩的明星生活,却与现实大相径庭。 除了每天枯燥的片场等待,便是对着她那张面若冰霜的脸。 许纯美天天苦着一张脸,话也很少。 张有力实在想不通,像她这样的大明星,要名有名,要钱有钱,人也长得漂亮。 上天似乎把一切的美好都给了她,她还有什么不满意?有什么可忧愁的? 刚开始的时候,张有力也想着自己主动一点,拉近跟她的关系,尽快熟络起来。 于是他时不时找着话题跟她套套近乎。 可是,许纯美大多时候都没什么反应,偶尔也只是抿着嘴角挤出一丝丝笑,笑得极为勉强,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 渐渐地,张有力也就三缄其口了。 许纯美每天与张有力同乘一车,主动跟他说过的话无外乎是:“回家、去片场、去公司”等交待性语句。 张有力见她老是板着一张脸,郁郁寡欢的样子,也不敢出声。 有时候话到了嘴边也要活活憋回去,快把他这个直肠子憋出了内伤。 在汽车车厢这样一个密闭有限的空间里,气氛常常是压抑沉闷的。 在她身边工作了这几个月,张有力隐约察觉出许纯美跟叶磊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微妙的关系? 关于叶磊,他以前也有所耳闻,那简直就是一招蜂引蝶的大桃花! 据说追他的女孩儿能排到中心广场去。 有一次在赛场上他也亲眼目睹过那些女孩儿的狂热程度。 看着眼前的许纯美,明艳动人。她与叶磊倒挺般配。 一个帅气逼人,一个貌美如花,年纪相仿,郎才女貌。 可是许纯美的未婚夫是林子坤啊! 再无见识的人,都晓得鼎鼎大名的林子坤吧! 在他入职以来的这三个月内,他多次亲眼见识过林子坤本人。 气宇轩昂,雍容华贵,那种天生的贵族气质,稍微一靠近,就有一种盛势之气,迫得他只敢远观不敢近瞻。 有一回,他忍不住打电话试探过叶磊,可那小子嘴巴严实得很,一问三不知。 他也只好作罢。 第二百零二章:回忆 “他走的时候跟你说过什么?” 突然,她打破车内的沉静。 张有力本以为会一直沉静下去,神经也没在弦上。 突然听到她说话,短瞬之间竟没回过神来。 是她说话吗?她是在讲电话?还是在问话?是在向我问话吗? 他脑海中生中一连串的问号,却依然静静地开车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许纯美望着车窗外,看似漫不经心地一问,问完却竖起耳朵专注地听他的答案。 等了一会儿,见他仍然没有反馈,又接着问一遍: “他走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这一次,她将目光从车窗外收回,瞪大眼睛看着坐在前面的他,一心一意等着他的答复。 张有力醒过神来,原来她是在向自己提问。 可是她的问话却值得玩味。 他,是指谁? 走的时候,走去哪里? 这个奇怪的女人,要么不说话,要么一开口就叫人摸不着头脑。 为她工作三个多月了,这算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地主动跟他说话,可是说出的话却无头无绪,让他摸不着边。 也可能是跟她相处久了压抑惯了,习惯了不擅自开口。 所以他迟疑着没有回答。 可是他在后视镜中看到她瞪大眼睛盯着他后脑勺,翘首以盼着他的答案以外,脸上已有了些微不悦。 他清了清嗓子,嗫嚅着问:“您是说......叶磊吗?” “嗯。”她轻轻地哼一声,脸颊竟微微泛红。 张有力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他也......没说什么,只交待我......守护好许小姐,做好......本份。 他还说……许小姐......有时候会闹点小孩子脾气,有点……任性,要我多迁就你……” 他嗑嗑巴巴地讲述着。 原来他觉得我脾气不好、刁蛮任性! 许纯美听完他的话,难过又委屈,似乎要忍不住哭出来。 张有力察言观色,觉出她情绪不对,马上又补充道: “哦,对了,他还特别跟我交待了许小姐的四点要求。” “四点要求?” 许纯美好奇,纳闷地问他:“哪四点?” “第一:要清楚许小姐的身份,捂紧嘴巴,不要泄露任何与许小姐相关的事; 第二:不要对任何人炫耀在给许小姐做保镖; 第三:要清楚许小姐的工作性质,个人时间完全按许小姐的时间来支配,需24小时待命,随时保持工作状态,随叫随到; 第四:许小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许问为什么,不许有任何反驳意见……” 张有力简明扼要地向她转述着叶磊的话。 眼泪泛滥成灾。 那是他刚成为她保镖时,为了故意刁难他,她随口说出的。 想不到他竟然至今铭记在心。 “第一:为我工作,不要带着耳朵、眼睛和嘴巴! 意思是:不要刻意去看和听与我有关的任何事情;更不要打听相关的八卦。 即使看到了、听到了,也要烂到肚子里!不能向外界吐露半点风声! 第二:不要向任何人炫耀你是我的保镖,包括你的亲人、朋友! 以免他们借机索要签名、照片,给我造成不必要的骚扰; 第三:你要搞清楚我的工作性质,你的时间完全由我来支配! 换句话说,你必须一天24小时待命,随时处于工作状态,随叫随到; 第四: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不许问为什么,不许说‘no’,不许有任何反对意见; 第五……” 许纯美笑着流出了眼泪,那笑是幸福的,那泪是苦涩的。 那些曾与他有过的美好时光,真的是一去不复返了吗? 张有力见她又哭又笑的,直接懵圈。 只听她暗哑着声音说:“去晨光百货。” “哦!” 张有力接到命令,应和一声,直接在前面路口调转车头,向着晨光百货驶去。 到了晨光百货,许纯美让张有力在车里等着,一个人去了楼上。 还是一样眩目的商场,一样林立的店铺,一样琳琅满目的商品。 然而对她而言,却已物是人非。 那是他刚刚入职不久,她误会他、讨厌他,处处针对他、刁难他,总是想鸡蛋里挑出骨头来。 那一天,她特意把他带来晨光百货。 她本没什么要买的,却成心买不停手,只为折腾他! 他跟在她身后,出入各家店门。 她不停地买,他手上拿的东西堆成了小山。 “许……小姐,你已经买了很多了……”他气喘吁吁。 她却充耳不闻,继续着自己的任性。 “要不……我先把这些放回车里吧……”他又问她。 “放回车里?如果这期间我遇到危险谁来负责?” 她完全不近人情。 如此冷漠无情的话还嫌不够,她停下来还想再教训他。 可是他被高高摞起的购物盒遮住了眼睛,一下子撞到她身上。 骤然一瞬,他手上的东西撒落一地,他惊慌失措,赶忙蹲下身去捡。 “真是蠢货!拿个东西都拿不了!还能指望你干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她毫不留情地责骂他。 他低着头捡东西,听到她的辱骂,抬起头时,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惊诧。 “你知道这些东西有多贵吗?你赔的起吗?” 她却变本加厉,尽情地羞辱他。 他恼得满脸通红,想要辩驳时,却留意到周边越来越多的人流聚集过来。 他的首要意识不再是为自己申辩,而是要护佑好她。 于是,在他的庇护下,两人突出重围,逃出了被人任意指摘品评、被人举着手机肆意拍摄的混乱人群,逃回了车里。 彼时的两人,都已狼狈不堪。 他在关键时刻,以她为重,自己承受所有的委屈,尽他最大的努力,保护她,让她蒙受的伤害减少到最小。 可是她,事后却把所有的过错推到他身上。 然而他,从始至终,不曾为自己驳白过一句半句。 仿佛电影回放一般,那些逝去的过往,一幕一幕浮现在她脑海中。 许纯美哆嗦着身子,心被揪的好痛好痛。 她吧嗒吧嗒地抽噎起来,最后直接蹲在地上掩面而泣。 “叶磊、叶磊、叶磊……” 心里一千遍、一万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可是她的他,已在她的生活中,消声匿迹。 第二百零三章:教拳 叶磊离开许纯美后,去了阿豹拳击训练馆教授拳击。 他每天过着最简单的日子,除了教拳,就是回家。 生活中唯一的不同,就是隔三岔五去医院看望哥哥。 他现在时间规律了,能有许多空闲去陪伴哥哥。陪他聊聊天、说说话。 有时候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地陪他坐一个晚上,再一个人披星戴月地从医院走回家。 他努力让自己忘掉过去,做到心无旁骛,只想守着哥哥,平平淡淡地过好每一天! 阿豹自从得知叶磊要来他这儿教拳,整天乐颠颠的。 多年来,他对叶磊的感情始终如一,尽管当初他不告而别,重重地伤了他的心。 他也一直期待着他回心转意的那一天,期待着师徒再度联手,横扫各大比赛。 虽然他还不愿意自己打拳,只是以教拳的形式回归,但这已然算是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于是阿豹每天欢天喜地的,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李志强则冷眼旁观着,心想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物,以至于让这么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变得整天跟娘们儿似的。 李志强是阿豹拳馆的总务主管,负责掌管拳馆的行政、秩序、财务、招生、宣传等大小事务。 他也是阿豹拳馆开业以来第一位应聘上岗的员工,一直不离不弃地跟着阿豹共同经营着这间拳击训练馆,深得阿豹的信任。 李志强这人油嘴滑舌,脑袋灵光,小聪明一大堆,但缺乏大智慧。 一旦他眯缝起那对原本就小得几无可见的小眼睛时,一般就是在打歪脑筋。 叶磊到来的第一天,阿豹高兴得忘乎所以,带着他挨个儿给大家介绍,兴奋得唾沫星子四处乱溅,仿佛在炫耀一件至宝之物。 李志强在看到叶磊的第一眼,直抽冷气。 我靠,这就是让这头豹子茶不思饭不想夜不寐、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得意门生? 这就是他整天跟他耳朵边叨逼不停的牛逼徒弟? 就算他没有拳王泰森、阿里们那满脸的横肉,至少也得横眉立目、皮糙肉厚吧? 可是瞧瞧这位,生得白白嫩嫩、眉清目秀,身材倒是挺拔健硕,但绝对不是粗壮魁梧。 要说他是个模特、演员抑或牛郎,他都会深信不疑。 可横看竖看,怎么都不像一个拳击手啊。 李志强斜眼瞄瞄叶磊,再看看阿豹,一双小眼睛在这两个男人之间来回瞟。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怀疑起阿豹的性取向问题,能让一个男人如此牵肠挂肚另一个男人,除了这个,他想不出别的原因。 但他很快打消此邪恶念头。 叶磊他是不了解,但阿豹他再熟悉不过。 每天跟他厮混在一处,恨不得吃喝拉撒睡都在一块儿的人,他对他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如此想着,他心宽慰下来。 来阿豹拳馆的这三个多月,叶磊很少说话,俊美酷帅的脸上,笑容难现。高冷的个性,让人生出一种孤傲不群之感。 惹得李志强私下里常常唤他冰块脸。 但他在拳击授课方面却是一丝不苟。 该教的、该说的、该指导的、该嘱咐的,一个字都不漏。 因为他教得好,专业强,又认真负责,那些学员指名道姓要跟他学拳。 这天,一个名叫杜文月的女孩儿,来到阿豹拳击馆,要报名学拳。 唯一的条件就是指定叶磊来教。 叶磊发现她已经掌握了一些拳击的基本攻击技巧,即直拳、钩拳、摆拳这几个动作,只是基本功底不够扎实。 叶磊就在打沙包之速度上、重量上、动作上及强化打手靶等方面来量身训练她,达到她身体灵巧、反应敏捷等。 除了这三种拳法外,拳击也很重视步法、防御、体能的锻炼。 因此,他也会让她做一些跑步、跳绳、重量训练等。 杜文月本身对拳击充满兴趣,这在女孩儿当中实属少见。 她会经常向叶磊请教一些拳击的技术要领,有时也会要求与他练习对打。 他也喜欢教这个女孩儿,她身上有一股韧劲和不服输的精神,比一般男孩子还要要强。 他又逐渐地教过一两个女孩儿。 渐渐地,来阿豹拳馆学习拳击的女孩子多了起来,而且都指名道姓要跟着叶磊学。 他这儿快变成一支娘子军了。 整间拳馆里,五六个教练,只有他教的学员以女孩儿居多。 之前的几个男孩儿也被分派到其他教练下面。 这些女孩儿当中除了杜文月是真正对拳击感兴趣,还有两个想学点防身术,以防不备的,其他几人都是冲着叶磊的颜而来的。 后来一传十、十传百,来阿豹拳馆学拳的女学员越来越多。 “她们哪里是来学拳的,明摆着是来泡教练的!” 类似的议论声常常在学员之间传播开来。 这几个女孩儿,个顶个的娇弱。 一会儿这个脚崴了,一会儿那个手扭了,一会儿又有个腰闪了,反正想着各种花样接近他,且乐此不疲。 叶磊从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都是疲于应付这些女孩子的各式花招,搞到心力交瘁。 “最近报名的多了很多呀!这个月进帐不少,照此下去,前景大好。” 李志强一边按着计算器,一边记着帐目,一边哗啦啦地数钞票,脸上乐开了花。 阿豹却高兴不起来,不停地叹气。 李志强听着他这接二连三的叹息声,终于舍得在白花花的钞票里抬起头来。 他纳闷地看着阿豹。 “我说,这是好事,你总叹的哪门子气呀?” “你没看出来?最近来学拳的大多都是女的。” 阿豹头也不抬,愁眉苦脸地嘟哝一句。 “看出来了。” 李志强随口回他一句,继续低下头数钱。 “哎......”阿豹又长长地叹一口气。 李志强觉得不对劲儿,再次抬起头来,不解地问: “就为这事叹气?” 阿豹不可否认。 “我说,你管他男的女的,只要她掏钱报名不就得了?黑猫白猫,能抓耗子的那就是好猫。” “你小子脑子里净想着钱,怪不得成不了大器,胸无大志!” 第二百零四章:李志强谋策 李志强听他竟上纲上线骂自己不成器,心里不服。 “我只想着钱?我们开拳馆做生意,不为钱为了什么?难不成还想着为国家培养栋梁之才,去奥运会拿个金牌回来? 我胸无大志、成不了器?就您那徒弟好? 他再好他能不食人间烟火?没钱他吃什么、喝什么? 还有你,自打你这徒弟来了拳馆,你变得跟个娘们儿似的多愁善感! 以前拳馆生意不好,惨淡经营,你不也经常唉声叹气的? 天天在我耳朵边叨念,让我多想想辙,把拳馆的生意做上去。叨的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怎么着?现在学员多了,钱哗啦啦来了,你又不满意? 我说,你到底想怎么着?你又想叫我怎么着?” 李志强瞪着他那双小眼睛,嘴巴像炒豆似的噼里啪啦一排子抱怨。 “你懂个屁!”阿豹啐他一口。 “要不怎么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你也不想想这些女学员冲着什么来学拳的?她们的目的又是啥? 她们是真的喜爱拳击、想学习豢击吗? 拳击多是偏向男子的运动,为啥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姑娘肯掏钱来学?” “我说,你管她们是冲什么来学?有啥目的?热不热爱? 第一,人家掏钱了吧? 第二,人家是自愿掏钱的吧?不是咱拿刀架人脖子上逼着来的吧? 第三,他们掏钱学,咱们认真教,天经地义!有哪里不对? 你这纯属庸人自扰,吃饱撑的!” 阿豹沉沉地垂着头,眉毛拧成八字型。 李志强又重新数钱。 刚才数到哪里都忘了,只好拿起一沓钞票重新数。 手指沾着口水,啪啪地数起来。 数完一沓,他放进抽屉里,抬起眼睛,看着一脸愁容的阿豹。 “瞧把你给愁的!拳馆进帐寥寥,快揭不开锅的时候,我也没见你这么愁过! 你以为我真傻啊?那些女学员都是冲着你那宝贝徒弟来的!” 阿豹听闻此言,抬起眼睛,忧心忡忡地瞅他一眼。 李志强笑起来,冲着阿豹竖起大拇指。 “要说这姜还真是老的辣! 之前我想了那么多招,扩大宣传,增加生源,效果甚微。 自打你把你这徒弟招来,嗨,这生源不断,生意自己就好起来了。 我现在琢磨的是怎么趁热打铁,把这效应扩大,好好博一把眼球。 到那时嘛,就更不愁没钱赚了! 钱嘛,是个好东西,总是赚得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得好好想想怎么利用你那宝贝徒弟......” 李志强眨巴着小眼睛,大脑以光学的速度极速运转。 “不行!” 阿豹一声高喝,将正在喜滋滋盘算的李志强吓得一哆嗦。 “你想扩大生源,提高效益,另想他法,别打叶磊的主意。” 阿豹义正严辞地警告他。 “怎么就不能打他主意了?他是不是拳馆的人?拳馆生意好了对他有没有好处?” 李志强怏怏不服。 “我一没让他出卖色相,二没让他干违法乱纪的事。 只是因为他有这本事,招女孩儿喜欢。 人家也愿意交学费来跟他学拳,难道我们还跟钱过不去了? 我也只不过是充分发挥了他的特长,并良好利用了他的特长而已。” “真正想学拳的,我们欢迎;打着其他歪主意的,我们要坚决杜绝!” “杜绝?如何杜绝? 难道把前来报名的人拒之门外?难道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钞票付之东流?” “你不明白,我跟你说不清楚。 我了解叶磊,他决不喜欢我们这样利用他!” 阿豹之所以如此担心,决非杞人忧天。 当年叶磊的那些遭遇,他历历在目。 最终他被逼无奈,退隐拳坛,痛下决心,放弃拳击。 如今,他好不容易克服心魔,愿意尝试着慢慢放下,愿意尝试着迈出第一步,他真的怕他再次遭受重创,从此再不回头! “他不喜欢?” 李志强“啪”的一拍脑门。 “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专程奔他而来,乌泱乌泱围在他屁股后面,他还不喜欢了? 我看他是脑子进水了吧? 这要换成是我,我巴不得呢。”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脑子里一天到晚除了钱,就是男女那点破事?” 阿豹摆摆手,对他满腔的恨解不成钢。 “我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间拳馆。 拳馆从开业那天起,什么时候盈利过?能盈亏持平就不错了,常常都是入不敷出! 因为发不出工资,教练们走了一拨又一拨。 只有我,跟着你从一而终,别无二心! 现在眼看着要扭亏为盈,有点创收了,你又嫌这嫌那的,还不停地奚落我! 难道我是为我自己吗?” 李志强鼻子一抽一搭,眼圈都泛了红。就差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 李志强句句属实,阿豹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 回想起拳馆开张这三年以来,日子的确难捱。有好几次甚至动起了关门歇业的念头。 反倒是李志强,跟打了鸡血似的,始终斗志满满,想尽法子招揽学员。 奈何成效并不显著。 有时候阿豹倒是挺佩服李志强这股子劲头,这股子百折不挠的意志。 只可惜,他却不是块打拳的料。 “豹哥,你就别杞人忧天了。 拳馆撑到现在,如今眼看有点转机了,咱不能半途而废呀! 至于叶磊,你更不必忧心。 等月底一发工资,他拿着那么多钱,自然就乐呵了。 如若发不出钱,你才该担心留不留的住他。 这年头,有谁跟钱过不去?” 阿豹正胡乱寻思,听得李志强一席亢奋的言词。 看来他已从刚才的愤懑中调整过来,再次斗志昂扬。 阿豹却不赞同地直摇头。 “叶磊当年挣的奖金比这多得多了,他何曾在意过?他要真是把钱看得这么重,又怎么会在巅峰时期急流勇退?” “哎!”长叹一声,又听他说:“他就是太重感情了!” 话说到这份上,李志强倒起了兴致。 “豹哥,三年前他为什么不打拳了?” 阿豹如猎鹰一般的眼睛蒙上一层灰暗。 他盯着远处,眼神空洞,没有回答李志强的问题。 过了半晌,他像是自我言语: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开拳馆,不能只顾眼么前儿,这不是一天两天,捞一把就关门完事了。 我们得做长远打算,不在专业上做出点成绩,休想在行业内打出名堂。” 李志强突然一拍大腿,激情四溢地对他说: “哎哟喂,豹哥,我想到个好主意,绝对能在圈子里迅速打响知名度!” 第二百零五章:营销包装 阿豹半信半疑地看向他。 李志强娓娓道来:“现下来学拳的这些女孩子都是靠着口碑过来的,她们好多都是同学或者朋友,一传十,十传百,就这样传开了。 可是你知道她们私下里都是怎么传的吗?” 他看着阿豹,阿豹冲他直摇头。 他眨巴眨巴小眯缝眼,神神秘秘地说: “她们都说阿豹拳击训练馆新来了个教练,叫叶磊。 人长得帅气十足,气质高冷,身材一级棒,打起拳来更是性感无敌。 她们把叶磊传得神乎其神,这些女孩儿就纷纷冲他而来了。” 他得意洋洋地瞄阿豹一眼,见他不以为然,他继续侃侃而谈。 “因此,我想到个极妙的点子。 让叶磊从今往后也别教拳了,让他做咱们拳馆的代言人得了。 就他那脸蛋,加上那身材,往那一站,活脱脱就是咱拳馆的一副活招牌! 如若再全裸上身,秀秀肌肉,摆几个pose,非引得那些女孩儿尖叫不可! 我再制作成海报,往各大院校门口、白领写字楼里这么一摆,还愁咱会断了生源......” “啊呸!” 阿豹一口唾沫啐他脸上。 李志强正兴奋地夸夸而谈,促不及防地被啐口口水,蓦然间怔愣住。 他手指蹭着那粘粘的唾液,愤愤地看着阿豹。 眼瞅着他的脸色由红变白,由白转绿,恨不得双眼发射绿光,将他一口吞进肚子里。 李志强兴致受挫,满腹委屈,哼哼唧唧地说: “我……我的点子不好吗?” “好!好死了!” 阿豹咬着牙,扬起手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上。 “我刚才说了大半天,全都对牛弹琴了! 我说你怎么净整这些个旁门左道?你就不能把你那点小聪明用在对的地方?” “不是……我这主意哪儿不好了?这怎么就旁门左道了?” 李志强捂着后脑勺,一肚子的憋屈。 “这叫营销策划,你懂吗? 这年月,都流行包装。包装,你懂吗? 你不在营销上玩出点花来,怎么在业内打响知名度?” “营销?我他妈先把你给削了,削完再把你装起来包了。你看怎么样? 李志强被怼得一口闷气憋在胸口。 “我说的是在专业上打出我们的名堂! 比如带选手在一些比赛中打出好成绩,才能在行业内树立起标杆,打响知名度,站稳脚根。而不是搞你这些虚头八脑的。” “这怎么就虚头八脑了?这叫宣传手段! 专业上打出成绩,再配合我的营销策略,双刃出击,有什么不好?” 他强词夺理。 “宣传手段?你的手段就是让叶磊光着膀子,往那一站? 再舞骚弄姿让你随意拍照? 再制作成海报,让你到处摆放? 你敢跟他说去? 不怕挨拳头,你就去跟他说! 看他不一拳就把你撂倒!” 阿豹瞪着眼珠子,粗旷的大嗓门质问李志强。 “我不去跟他说,这不有你呢吗?你才是他的老板+恩师。” 李志强心虚,小声嘟囔着。 阿豹恶狠狠地瞪着他。 “不是?他怎么就不能干了? 我付给他相应的代言费,行不? 不用教拳,还落得轻闲,他应该感谢我才对。” 李志强仍不死心,嘴硬着辩解。 “感谢你!他是该好好感谢你!我看你就是欠揙!” 阿豹抬手拍在他脑门上。 李志强捂着脑门,疼得龇牙咧嘴。 “豹哥,你怎么总袒护他?他怎么就那么招你待见?他是你徒弟,我也忠心耿耿地跟了你三年呀!” 李志强有些吃味儿。 “哼!”豹哥哼叽一声。 “三个你李志强也顶不上一个叶磊! 我带着叶磊一起艰苦卓绝地训练、流血流汗、横扫天下大小比赛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个温柔乡里抱着娘们儿寻欢作乐呢!” 阿豹对李志强一脸的不屑。 “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 阿豹甩甩手走人了,不愿再与他多费唇舌。 李志强闷闷不乐,冲着阿豹的背影连连撇嘴。 “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 自打这个冰块脸来拳馆以后,这头豹子的心里就只装着他这个徒弟,对他李志强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这个冰块脸能有多大能耐?我还就不信了! 再说了,就他长得细皮嫩肉那模样,瞧这头豹子快把他捧上天了!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是不服,恨不得立时照着那冰块脸的脸给他一拳,打得他满地找牙! 李志强一边心里暗骂着解气,一边打开百度搜索框,输入那冰块脸的名字,点击进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着实惊诧不小。 几乎每一条都是关于他荣获比赛冠军的报道。 他随便点开一个比赛视频。 只见赛场上的叶磊,神情专注,目光坚毅。 比赛场上所向披靡,英姿勃发。 别说那些女孩子了,就是李志强都看得心旌激荡。 看到神经紧紧绷起时,突然“砰”的一声,又快又稳又准又狠,叶磊将对方一拳ko倒,再也没能站起来。 李志强看得背脊一阵阵发凉,他不自禁地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整场比赛,不消十几秒就结束了,李志强眼睛都还没看过来,对方就被他一拳放倒了。 他彻底相信了阿豹的话:“他一拳就能把你放倒!” 转眼,又过去了三个多月,叶磊离开已经半年了,许纯美还是没能适应没有他的日子。 常常,她兴冲冲地跑来,甜甜地叫一声:“叶磊”! 当看到张有力那张尴尬难堪的脸时,她内心的落差可想而知。 渐渐地,张有力也习惯了,不再茫然,不再尴尬,冲着她憨憨一笑。 再后来,习惯成了自然,面对着她亲热的一声“叶磊”,张有力权当自己就是叶磊了。 而许纯美,每一次都难掩失落,沮丧黯然,凝思不语。 一天一天,她殷切盼望着手机铃响。 每次铃声响起,她欣喜若狂地抓起手机。 可是次次,都在失望中颓然…… 许多次,她长久地拿着手机,举棋不定。 打个电话吧,就假装拨错了号码,至少可以听听他的声音,感受一下他的气息; 发条微信吧,像普通朋友一样问候一声,也很正常啊…… 可是每一次,她又打消了念头。 第二百零六章:得知去向 拒绝她时,他那决绝的眼神、冰冷的语气、残忍的话语,每每想起都心痛不已。 “算了!”她对自己说:“既然他薄情寡义,我又何需执着不忘?” 可是刚刚下定了决心,思念的心弦又侵蚀上她的大脑。 她不止一次骂自己不争气、没出息。 就这样在理智与情感的边缘兜兜转转纠结彷徨,许纯美几近崩溃。 终于有一天,她按捺不住,不再转弯抹角,直截了当问张有力: “叶磊现在在哪儿?” “啊!”张有力愣住了,张着口半天不说话。 她这猝不及防的提问,让张有力变了脸色。 许纯美死死盯着他。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她看穿了他的心思,抢先堵上了他回绝的余地。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张有力挠着头皮,结结巴巴地说。 倒不是他不愿意说,而是他答应了叶磊,绝不向许纯美透露他的去处。 张有力这人虽说心眼儿直,话多了点,但讲义气,守信诺,答应了的事,誓死也要做到。 “带我去找他!”许纯美命令他。 “许小姐,我真的不知道,您就别难为我了!” 她瞪着眼,眼珠子一动不动,直把他盯得心虚地垂下眼去。 许纯美听闻他小声地嘀咕:“我答应过叶磊不说的……” 许纯美闻言,心落地了。 就知道问他肯定错不了! 于是她抓准时机,继续逼问:“快说!” 张有力左右为难!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许纯美用冷凛凛的目光逼视着他。 张有力觉得她那两道目光似两把利箭,能够百步穿杨。 他偷偷抬眼瞄她一眼,立即被刺得逃避起来。 “你说不说?” 她再次逼迫他。 一边迫于美女老板的强势,一边是兄弟之间的承诺。 张有力急得抓耳挠腮,心如蚁噬。 终于迫不住她的强逼,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崩塌,向她和盘托出: “他……在阿豹的拳馆教拳……” “阿豹?”许纯美疑惑地问。 “就是叶磊的拳击教练......” “哦!”她恍然大悟。 “带我去!” “许小姐,那个……” “现在就去!”许纯美强势喝令他。 由不得张有力抵抗,他蔫蔫地搭下了头,乖乖去把车开了来。 那次阿豹与李志强的“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争吵后,令李志强极不甘心。 他当下花了一整晚时间,把叶磊来拳馆后这几个月的帐目整理出来,结果令他自己都十分意外。 阿豹拳馆自开业以来,长期处于亏损状态。 只有那么两三个月,因我国健儿在奥运赛场上拳击项目的比赛中大放异彩,刺激了国人对这项运动的关注和兴趣,来报名学拳的人踊跃了一些,拳馆的收益才有了短暂的好转。 其他时候都是在艰难困苦中捱着。 阿豹当年带叶磊时赚取的积蓄,也悉数用来填补拳馆的资金短缺上。 如今因他开这间拳馆,已连累到自家家道消乏。 所以当李志强把帐目往阿豹眼前一放,他大气都不用出一声,事实就足以令阿豹心潮翻涌。 李志强看出了阿豹的心思,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内。 毕竟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残酷的! 一个人再有雄心壮志,当基本的生存都岌岌可危时,理想便变得一文不值! 李志强眨巴着小眼睛,慢条斯理地说: “豹哥,这几个月拳馆的收益一月好过一月,照此下去,前景可期呀!” 他见阿豹沉思不语,料定他已心有所动。 一不做,二不休,他继续游说: “我知道你和你的宝贝徒弟都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你们也曾经有过辉煌,你一直渴望着辉煌重现。 可是如今境况不同了,你那宝贝徒弟不肯打拳了,他来投靠你,求的就是个安身立命。 可是拳馆没有营利,维持不下去,你连自己的温饱都没着落,又怎么为他人提供安稳的港湾? 眼下最需要解决的就是生源问题。 报名学拳的人多了,拳馆有了资金,才能运转下去。 到那时再眯谈你们的理想、抱负也不迟。 否则一切都是扯淡!” 李志强的一席话,说得阿豹的脑袋低得更低了。 他的话确有道理,但是叶磊...... 李志强小眼睛一翻,他对阿豹的顾虑了然于心。 “我知道你担心你那徒弟有意见。 我瞧那冰块脸虽不喜言谈,但也是个明事理的人。 只要跟他讲明道理,他应该能理解的。 再说他又重情义,你毕竟是他师傅嘛。 何况他自己不也需要用钱嘛?” 李志强这翻话说得颇为巧妙。 明着是摆事实讲道理,实则是教育阿豹懂得利用叶磊的软胁钳制于他。 像阿豹这种直肠子的人,一是一,二是二,哪里有李志强这种九曲肠子转得快。 所以李志强自然而然地充当起他的军师之职。 就这样,在残酷的现实与道义面前,阿豹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尽管他心有不甘,并且对叶磊心存愧疚。 于是,阿豹拳馆的现状继续维持了几个月...... “帅哥教练,我腰扭了,好痛!” 叶磊正指导杜文月躲闪动作,一个女孩儿娇柔柔的声音传过来。 他正想过去看看,另一边,又传来一声柔弱弱的声音: “叶教练、叶教练……” 他回头,发现另一个女孩儿坐在地上,手捧着脚踝处,眉毛拧在一起。 “我脚崴了......” 言未讫,泪已下,模样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叶磊站在原地,骑虎难下。 扭腰的女孩儿气崴脚的女孩儿坏她好事,冲着她怒目相向。 崴脚的女孩儿也不示弱,瞪大眼珠子回瞪着她。 两人双眼互怼,彼此释放着杀气,用眼神作着较量。 杜文月平日里顶看不惯这些女孩儿扮可怜来消遣叶磊。 只因为叶磊为人心善,明知某些女孩儿目的不纯,可每一次仍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杜文月冷眼瞧着这俩女孩儿明争暗斗,心里无数个鄙夷冒出来。 崴脚的女孩儿更为精明,见叶磊两边犯难,难以取舍,她眼珠一转,不再恼怒,转而变为凄楚。 “好痛......好痛啊......” 她紧抱脚踝,痛得眼泪已流了下来。 叶磊心一软,朝她走过去,蹲下来查看她的伤情。 第二百零七章:争风吃醋 “你练习打沙包,怎么会扭到脚?” 他掀开她的裤角,脚踝处确实有些红肿。 “刚才移动的时候脚步没跟上,崴了一下。” 女孩儿紧咬牙关,抹了把眼泪。 “说明你动作还不协调。” 叶磊一边用手指轻揉她的脚踝,一边对她说。 肌肤被他指尖轻轻触碰,加上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女孩儿芳心一颤,随即似一波涟漪荡开,扩至全身。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完美的侧颜,精致得如阿波罗一样的脸庞,令女孩儿怦然心跳,呼吸也急促起来。 “很痛吗?”叶磊抬起头来看着她问。 “好多了!”女孩儿巧笑嫣然,轻轻地摇一摇头。 紧接着又马上点头,眼里泪水满溢。 “还是有一点痛。” 她绯红了双颊,带着甜甜的笑低下头去。 她的声音又娇又嗲,令一旁的杜文月和伤了腰的女孩儿,都忍不住打个激灵。 真是戏剧之王,太能演了! 扭了腰的女孩儿看着她那娇揉造作、得意忘形的样子,直觉恶心。 她忿忿难平,却忘记了自己还是“带伤”之人! 要不是你这贱人半路杀出来,此刻被帅哥嘘寒问暖的人就是我了! 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本来她就愤愤不平了,可这崴脚的女孩儿竟还火上浇油。 趁叶磊低头查看她伤情之时,冲着那腰伤的女孩儿挤眉吐舌,好不嘚瑟,以胜利者的姿态傲然于人前。 腰伤的女孩儿哪里气的过,顿时丧失理智,疯狂地向她冲过来,将她一把从地上揪起。 其动作之敏捷,腰肢之灵活,别说一个真正腰部受伤的人,就是正常之人也有三分不及。 正全身心沉浸在幸福中的女孩儿,被这突如其来的疯狂之举,逼得恼羞成怒。 她也顾不得脚踝处的“伤”了,飞起一脚踢在那女孩儿的小腹上。 两个女孩儿气急败坏,互相撕扯着头发扭打一处。 一个腰扭伤了,一个脚崴肿了,此时此刻,都行动灵敏,力大威猛,完全不见了刚才“受伤”时的孱弱。 “你这个戏精,前两天我明明听到你打电话时说在学校练舞时不小心扭伤了脚,现在都好得差不多了吧? 居然以此来欺骗叶教练!” “你又好到哪儿去?骗人精!明明腰好得很,根本没受伤,睁着眼编瞎话欺骗叶教练! 我看你是动机不良。” 两人边扭打,边互揭老底。 杜文月在一旁眼巴巴瞧着,恨得牙痒痒。 这些心术不正的女孩子,拿着爹妈给的钱,打着学拳的幌子,为的就是千方百计亲近一个男人。 叶磊悲愤交加!深邃的眼眸忧郁如霜。 眼前的情形,除了让杜文月憎恶这些个无病呻吟的女孩儿,也生出一种解气的快感。 让叶磊看清楚这些女孩儿的真面目,也不失一种好的现象。 可是当她目睹了他的伤痛之后,她的心再也没有了快感。 她甚至为自己的心胸狭隘深感懊悔。 叶磊仍蹲在原处,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眼神呆滞,神情悲苦。 他的黯然神伤深深地刺痛了杜文月。 如果让他亲眼目睹事实会如此地刺痛他,那么她宁可他永远被蒙在鼓里! 她不敢看他,生怕自己承受不住他的痛。 她后悔自己刚才的小确幸。 早知如此,还不如永不揭穿,至少他不会那么痛! 两个女孩儿仍在撕打、叫骂,头发散乱、面目可憎,活像大街上打架叫嚣的泼妇。 叶磊忍无可忍,站起身来,大步离去。 他寻到阿豹的时候,李志强刚跟他汇报完近几个月的财务状况,两人正沾沾自喜。 确实自打叶磊来了以后,拳馆的营收渐入佳境。 拳馆开业三年有余,只有这几个月过得相对轻松,不用一到月底就捉襟见肘,一个头变两个大。 当初找叶磊回来,一心想着有朝一日,师徒联手,再重振昔日雄风! 没承想,却无意中提升了拳馆的生意。 阿豹深深地吐了口气。拳馆有了创收,他自然开心。 但是欣喜之余,惆怅悄然袭来。 目前拳馆的盈利完全仰仗叶磊一人,况且眼下的情形,以叶磊的个性,决计维持不了太长时间。 但是李志强的话也不无道理。 虽然有不少年轻女孩儿是奔着叶磊的颜而来,但她们中也不乏有真心想学习拳击,强健体魄,思患预防的。 更不乏有男学员因叶磊指教得耐心专业,冲着他的名头而来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无论出于哪种原因,阿豹拳馆和叶磊教练的名声已远播出去。 总体来说,前景还是光明的。 如此自我宽解着,阿豹的惆怅缓解了不少。 “豹哥,我要辞职!” 这边厢,阿豹刚自我宽慰下来,那边厢,叶磊走过来,冷不丁抛出这么一句。 阿豹的心一下沉到了底! 该来的早晚会来。 李志强目定口呆,心想这阿豹果然料事如神。 阿豹一早已预料到的,因他了解叶磊的性子,知道他迟早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他也清楚叶磊的个性,他善良心慈,表面上看冷冰冰,实则重情义。 否则,他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牵绊。 阿豹拍拍他的肩膀,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对他说: “我知道你不开心,我也知道你怎么想,但是能否听听师傅的心里话?” 叶磊深深地看着他,眼睛里充满痛楚与惋惜。 阿豹长叹一声,饱含辛酸与无奈。 “你觉得我变得市侩也好,庸俗也罢。可是叶磊,人总要面对现实。 当生存都变得困难时,什么理想、志向,都成了一句空话。” 叶磊把身体一侧,肩膀从他手里滑出来。 “我没有不让你考虑生存问题,我也不想跟你讨论什么市侩庸俗,更不想与你谈什么理想志向这么空洞的话题。 可是你现在在做什么?你清楚吗?” “清楚!”阿豹毫不避讳他的问题。 “我在利用你!” 李志强听到他的话,惊呆住。 赶紧冲他挤眉弄眼,暗递眼色。 阿豹视而不见,继续说道: “可是叶磊,师傅也是逼不得以! 拳馆开业三年多了,效益一直不好,月月入不敷出。 好的教练不肯来,来了也留不住。 如此恶性循环,招生情况愈加恶劣。 拳馆在艰难中度日,师傅捱得也很辛苦。” 第二百零八章:醍醐灌顶 “所以你就变成了一个纯粹的商人?为了赚钱不惜一切手段? 不在乎我的感受,也忘记了你的初衷! 你还是当年的那个豹哥吗?” 叶磊看着他,心痛难掩。 “你自小练习拳击,将毕生的心血投入到拳击事业中去。 你曾说过‘为了宏扬拳击运动鞠躬尽瘁,在所不辞!’ 可是现在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把这间拳馆经营成了什么样?”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难道我心里不痛苦吗? 当初我建立这间拳馆的初衷也很宏远! 我想着失去一个好徒弟,通过开拳馆的方式再培育出更多的徒弟; 我想着为国家培养出前仆后继的拳击人材,让拳击这项运动后继有人! 当初跟你一起打拳时赚下的那些钱,我也全部投入到了这间拳馆。 如今已分文不剩还欠下一屁股债! 我苦苦支撑到现在是为了什么? 要不是因为你的到来,让拳馆的收入有了起色,我恐怕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叶磊啊,温饱都解决不了,理想再远大都是纸上谈兵! 我自己苦点没有关系,可拳馆的教练、职员,我总不能让他们饿肚子吧?” 阿豹说得撕心裂肺,将他的一腔抱负化为了抱怨。 “我没否认创收营利,也不排斥在发展这项运动的同时,给大家提高生活质量。 我不排斥金钱,每个人都爱钱。 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别人怎么想我不管......” 说到这儿,他瞥了一眼李志强,接着往下说: “但你不只是想把拳击当成获取财富的手段,你是把它当成一份事业,一份终身的事业! 你的热情、你的年华都奉献给了它! 可如今你却是怎么做的? 你想增加生源,提高创收,为什么不好好在专业上下功夫?为什么不凭借业内口碑招揽学员?反倒采取一些偏门手段呢?” 刚才叶磊瞥李志强的那一眼,李志强看在眼里。 他内心一敏,立刻意识到他在旁敲侧击影射自己。 所以叶磊话音刚落,李志强迫不及待地接过话头: “叶磊,你这话说得就欠妥了,我们现在所做的就是口碑营销,怎么会是偏门手段?” 他怯怯地看着他锐利地眼神,转而小声嘀咕道: “而且,你要是对我有意见,直说就好了,何苦含沙射影的?” “口碑营销?什么口碑?” 叶磊愤而质问李志强。 李志强理亏,不敢看他,只管兀自嘟哝着: “口碑就是口碑啦,能营销出去不就完了......” “叶磊,你先冷静下来,有分歧咱们慢慢商讨。” 阿豹见气氛有些紧张,试图缓和。 “豹哥,我曾经跟你提过建议,关于如何经营好这间拳馆。 可是几个月过去了,我没有看到任何改善的迹象。” “我知道,你以为我不想吗?”阿豹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可是我需要时间和资金去进行改善! 拳馆目前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难道我不想人家一提到阿豹拳馆,就竖起大拇指?就啧啧称赞? 但我需要资金,来延长拳馆生存下去的时间。 修身齐家才能治国平天下,咱们得先活下来,才能去考虑拳馆的经营问题; 得先把自己壮大了,才能去考虑弘扬拳击运动、培育拳击人材的远大志向! 咱们现在急需解决的是能否生存下去的问题!” 阿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你说的我能理解,可是你们现在这样做,尝到了甜头,被金钱诱惑,恐怕会越走越偏。 而且,我也做不到。 我无法苟同,所以我只能辞职。” “叶磊,你先别提辞职,你再给我两个月的时间,让拳馆有个喘息的机会。 我答应你,等度过这次难关,我会践行我们的初衷。 我们努力向‘提高专业素质,树立行业标杆’的目标出发,我们共同把这间拳馆经营好。 如同当年你我师徒携手,赢遍每场比赛一样。 我们再从另一个层面达到属于我们的辉煌,好不好? 只是你再多一点耐心!” “还要我有多少耐心?”叶磊痛苦地对他说: “我来这里半年了,这半年多来,我都在做什么? 我是来教拳的,不是来取悦人心的。 学员交学费学拳,我尽心尽责教导他们,但不是为了奉迎他们,更不是日日来哄人开心的!” “叶磊,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阿豹刚想开口相劝,李志强又硬来插嘴。 “人家报名学拳,咱总不能把人往外推吧? 再说现在是经济社会,掏钱的就是上帝,我们的宗旨就是想方设法哄上帝开心。 否则拳馆哪儿哪儿都有,不把上帝伺侯好,不把上帝哄高兴了,人家干嘛掏钱来咱这儿学? 至于他们学得怎么样,那就得看你这教练教导得水平如何了。 否则......” 叶磊直视着李志强,一声不吭,仅凭眼神就足以将他吓破了胆。 李志强被他瞪得心里发毛,后面的话自动消了音。 阿豹也瞪着李志强,恨不得拿根针把他的破嘴缝上。 李志强心里还憋着话,但他想起阿豹对他的警告: “他一拳就能把你放倒!” 又回想起那段比赛视频: 对手力大威猛,都被这冰块脸一拳ko倒,趴地不起。 再看看自己这小身板。 想到这些他的小心肝都开始发抖,死死盯着他的拳头,不由自主地闭紧嘴巴,向后退了两大步。 叶磊把目光从李志强身上移开,又转向阿豹。 “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李志强说的某些方面也是有道理的。” 阿豹毫不隐晦地对他说。 “他说的有道理,看来我的话你已忘到九霄云外了!” “我没忘!”阿豹立刻反驳他。 “你刚来拳馆一个多月,咱俩促膝长谈过一次。 你说这些年我国的拳击运动在一些国际型赛事上取得了耀人的成绩,国家开始重视这项运动的发展,国人也对这项运动有了更多的关注和认知。 拳击不再像从前那样,只是作为少数人的一种观赏型运动,将来有可能全民参与进来。 大家逐渐意识到学习拳击的益处。强身健体,防身自卫,促进身心健康发展。并且愿意学习掌握这项运动。 所以开拳馆会有很大的前景,也是一种普及拳击运动的途径。 但你建议,要有系统性地教学,按学员基础划分等级。 比如零基础、初级以及专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锅端,或者任由学员随意指定教练。 可根据学员的自身情况量身订制训练计划,也让每个教练按个人能力发挥所长。 这样则能大大提高训练效果。 使运动休闲的人可以掌握防身之术,使参加比赛的人可以打出好的成绩,让所有人都能学有所成! 如此一来,拳馆声誉自然远播!” 第二百零九章:特殊学员 李志强听了阿豹的转述,不由的汗颜。 他这下明白了阿豹为何说他胸无大志、目无远见。 这番话也叫他对叶磊暗生佩服,闻之犹如醍醐灌顶。 试想如果自己从三年前就踏踏实实照此下功夫,而不是一味地搞些虚头八脑的所谓营销,说不定阿豹拳馆早已经名扬天下! “可是现实呢?”叶磊问阿豹。 “一团乱!” 李志强又想插话,叶磊扬手制止住他。 “你什么都不用说,你们的所作所为我一清二楚,我也知道你们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你们的做法,只看到了眼前利益,而无法让拳馆健康长远地发展下去! 我一直忍着,总以为你们会收敛,会改善,但是却越来越离谱。 我是来教拳的,不是来卖相的! 也请你们对我个人及我的专业有最起码的尊重!” 叶磊激愤难平,胸部激烈起伏着。 “叶磊。”阿豹叫住他,声间嘶哑,显然也是激动难抑。 “我承认我利用了你,那些女孩子是冲着你来的,我不否认! 但我绝对没有不尊重你! 因为不尊重你,就等于不尊重我自己。 可以说,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对你倾注了全部的心血,也对你了如指掌。 毫不夸张的话,那些年跟你呆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我老婆还要多! 而你的遭遇,我了然于心。 我亲眼看着你从一个开朗懵懂少年变成一个沉稳少言的男人。 我知道你能在拳馆坚持到现在,是感念曾经师徒一场的情份上!” 阿豹越说越激动,面红耳赤,嘴唇都在发抖。 “可是叶磊,无论如何,你不能现在撂挑子,就算师傅求你了! 这样吧,师傅向你保证,从现在起,不再招收女学员,除非是真正想来学拳的! 就算招收了也绝不再盲目地指派给你。 我们按照你的建议,改善拳馆的管理,制订系统的教学规划。 但是你要把现在这几个人教完,否则我没法跟她们交待呀! 毕竟人家是交了学费,我们是有过承诺的。 你说好不好?” 阿豹殷切地盼望着他能答应。 叶磊迟疑着...... 他想起师傅曾经带着他,风雨无阻地训练; 他无法掌握技术要领时,他不厌其烦地指导他练习; 他受伤流血时,他为他包扎治疗; 他失败时,他鼓励他; 他成功时,他高兴得热泪盈眶; 他遇到挫折时,他对他悉心开导; 他想要放弃时,他对他循循教导。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此刻,父亲需要帮忙了,他又怎能去计较个人得失? 他的心再次妥协! 他抬头看着阿豹,狐疑地问:“你的话我可以信吗?” “可以信,绝对可以信!” 阿豹将一只手举过头顶,对着他言之凿凿。 “我保证一个女的都不再招,拳馆也会结合你的意见进行改善,主力提高专业技能。” 就这样,在情义与道义面前,叶磊再次心软下来。 阿豹这刚松下口气,就听到一个清丽倔强的声音响起。 “这里谁是老板?我要学拳!” 随着声音,他眼见一个美丽的女子如风般闪了进来。 阿豹和李志强同时把嘴张成了o型! 听得声音,叶磊的心砰然一动! 眼皮像被火烫一样,他不敢正眼去瞧。 但是仅凭声音他已经知道来者何人了。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多少次午夜梦回,这个声音在耳畔回旋。 他缓缓地抬起眼睛,那个魂牵梦萦的女人就站在他面前,依旧那么俏丽可人,风姿绰约。 许纯美也看到了他,整个人立刻呆住。 日思夜想的人儿,如今近在咫尺。 一时之间,思念、怨恨、委屈、爱恋,如潮水一般涌来,全部化为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滚滚而落。 满含热泪的双目紧紧盯着他,像被磁石吸引,再挪不开。 今天的他穿了一身运动套装,与以往的装扮截然不同,显出他别样的青春焕发、神采奕奕。 许纯美痴痴地看着她,千言万语汇聚在喉咙口,喉咙却酸涩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无数个声音在心中徘徊,最后只化为两个字:“叶磊!” 阿豹和李志强眼看着这个风风火火走进来的女人,在见到叶磊的时候,瞬间化作温柔缠绵,眼睛再没离开过他。 两个人盯着这女人的脸,木木地看了半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好一会儿,李志强才使劲揉着小眼睛,呐呐地说: “许……许……许纯美!我的天呐!许纯美从电视里跑出来啦?” 许纯美听到这奇怪的言语,瞥他一眼。 “你就是阿豹?” 听到她向自己提问,李志强瞪着眯缝眼,一时懵了。 oh,mygod!天下竟有这么好听的声音! 许纯美看看他,又看看他旁边的人,又问一遍:“谁是阿豹?” 此时,阿豹大脑已冷静下来,瓮声瓮气地说:“我是。” 许纯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然后说:“我要学拳,就让他教。” 她边说,边抬起手来指着叶磊。 阿豹和李志强同时一惊,互瞅一眼,齐唰唰扭头看向叶磊,面上的表情就像便秘一样。 阿豹的誓言余音未了,就来了个女的说要学拳,指名道姓非要叶磊来教。 关键这女的她不是别人,而是大明星许纯美。 而且她看上去与叶磊相识,且关系似乎不同寻常。 “叶磊啊,你小子这是又惹下了啥情债呀?怎么还惹到了许纯美头上?” 阿豹望着他,默默地在心里嘀咕一句。 叶磊躲着阿豹的眼睛,也不去看许纯美。 许纯美找到这儿来,还说要学拳,别说阿豹和李志强惊讶,就是他自己,也是格外震惊。 他内心虽波澜起伏,但表面上依旧冷冷无波。 他瞥一眼站在许纯美身后的张有力,张有力冲着他耸耸肩膀,一脸的无可奈何。 “你不用看他,是我逼着他带我来找你的!” 许纯美不想牵累张有力,及时地为他辩护。 叶磊怎会不知?许纯美的脾气,犯起倔来,张有力根本无力阻拦。 加上张有力为人憨厚,被许纯美一再逼迫,他除了屈从,别无他法。 第二百一十章:假装无情 叶磊走上前,抓住许纯美的手腕,拉着她快步向后门走去。 出了阿豹拳馆的后门,有一条幽静的小径。 由于道路狭窄,基本没人到这里来,人烟甚为稀少。 “你松开我,你抓的我好痛!” 他走得飞快,许纯美跟不上他的步伐,手腕被他用力攥着。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他却下意识地抓得更紧。 于是乎,她的手腕被攥得又麻又痛。 “你来这里做什么?” 出了后门,在小径里停住,他松开了手。 她揉着手腕,手腕处果然多了一圈紫红。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倔强的她,就是不肯让眼泪流下来。 “你怎么那么野蛮!痛死了!” 她语带哭腔,大声埋怨着他。 “我本来就是粗人,不懂怜香惜玉。” 他声音清冷。 她委屈极了,抬起眼眸,正对上他那双清冽的眸子。 她用手背擦着眼泪,撅起嘴巴佯嗔着说: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来学拳!” “你学的哪门子拳?这里人多嘴杂,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他张口便责备她。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该来的!” 她扬起小脸固执地回怼他。 他被她怼得地无言以对,深沉地望着她。 许纯美的心瞬间融化了,声音也柔和下来。 “我要学些防身术,万一遇到危险呢?” “不是有张有力在吗?” “我以后谁都不靠!就靠我自己!万一哪一天说走就走呢!”她赌气地说。 叶磊再次语塞。 许纯美看着他,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她埋怨他说:“你的心就那么硬吗?半年多了,你不肯来找我,就连电话也不打一个吗? 消失得无影无踪,就那么想跟我断绝得一干二净吗?” 无数次,许纯美设想着有一天再见到他,一定当面问个清楚。 今天,她终于得偿所愿。 是啊,大半年了,他们再未谋面,甚至连音讯也无。 生活中似乎已与她再无关联。 但其实他无时无刻不心系着她,她已经不可抑制地填满他的心。 何曾不想再看看她?哪怕只是听听她的声音? 多少次,拿起手机想要打给她,直到手机在手心里攥出了汗,最终理智控制住了冲动。 好多次,一大清早出门,不知不觉又来到她家门口。 可是当远远看到张有力站在门前等候她时,犹如冷水浇头,让他顿时清醒! 然而清醒之后,是长时间的静默! 许多次,半夜站在她家门外,一站就是一夜。 看着屋内的灯光,想象着此时此刻的她在做什么,是开心?还是忧愁?是高兴?还是烦恼? 直到灯光熄灭,才一个人黯然地离开! 那么艰难才迈出了第一步,如果失控,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时间能冲淡一切吧? 尽管时间的流逝对自己毫无作用,但是她的生活忙碌而多彩,身边又有林子坤的呵护,和时不时为她制造的惊喜浪漫,相信她很快能够适应没有他的日子。 正当他认为她应该已经淡忘,已经开始了崭新的生活时,却怎么都没料到,她居然出现在这里,与他面对面站在一起,那样委屈而深情地望着他,让他看似平静的心再起波澜。 许纯美见他沉默不语,面露伤痛,想他必是有所触动。 她眼里的悲怨转化为柔情。 她拉起他的手,他的手掌依旧温暖宽厚。 曾经的温情涌上心头,多么熟悉的感觉! 被泪水洗过的晶莹澄澈的眼睛痴痴缠缠地望着他。 “叶磊,我好想你。” 声音细柔酥软得足以击溃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堡,更何况是一颗思念满满的心! 最后一道防线即将崩塌! 有那么一瞬,热血上涌,他想不顾一切地拥紧她,把她融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然后狠狠地咬食她的唇瓣,贪婪的品尝她唇瓣的清甜。 去他妈的门当户对!去他妈的世俗偏见!去他妈的身份差距!拥抱此刻才是最重要的! 他拼命地喘啊喘,双手握紧成拳,努力压抑着自己。 从小到大,命运的坎坷,无数次的伤痛磨砺,他早已学会了克制己愿。 拼命地克制之后,他冷静下来,重新变得冷酷。 他扭过脸去,冷冷地说:“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们也不要再见面了!” 他的话似一把冰冷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刺穿她的心脏,血流不止,痛不可抑。 “为什么?”许纯美哭着喊起来。 “为什么你这么无情?难道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去了所有我们曾一起去过的地方。 我去了小天地,我们在那里畅所欲言; 我去了海边,你在那里为我庆祝生日; 我去了拉面馆,我们一起在那里吃拉面,一起在池塘边牵手散步…… 我去遍所有曾留下我们足迹的地方。 我以为我可以遇到你! 那时的我们有多快乐,这些你都忘了吗?……” 她已泣不成声! 难过、伤心、痛苦、委屈......都不足以形容她此时的心情,她只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他闭起眼睛,强迫自己不去听她的话。 可是她的话一字不落地涌入他的耳朵。 他怎么可能忘记?那些美好的记忆,像烙印在他的大脑中,他拿块橡皮擦拼命擦都擦不掉。 这些地方他何曾不是去过无数次? 一个人呆在那里,回忆着他们曾经留下的欢声笑语。 “是,我已经不记的了!”他咬着牙对她说。 “骗人!你这个大骗子!”许纯美冲他呐喊。 “你还要我说多少次你才相信?” “你看着我的眼睛,只要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我就相信!” 他咬着嘴唇,犹豫几秒,痛下心,抬起眼,望着她一双泪眼汪汪、明净清亮的大眼睛,双目圆瞪,一眨不眨地对着她说: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所有的事情都已成过去,我早已忘记了!所以你也忘记吧!” 心在滴血,泪水,却只能往肚里咽! 假装无情,其实是痛恨自己的深情! 许纯美满脸泪痕,惊愕地瞪着他。 脸上被泪水滑过,风干,还未干尽,复又被流下的泪水冲刷,在她脸上留下纵横交错的痕迹。 第二百一十一章:再起波澜 他实在不忍心再看着她流泪,他低下头,拉起她的手,拽着她向外走。 许纯美呜呜咽咽地哭,毫无意识地任由他拉着,步伐凌乱地跟随着他的脚步。 叶磊把她送到车里,交给张有力。 “以后别再带她到这儿来了!” 他向张有力交待一句,匆忙地逃走了。 许纯美坐在车上,失魂落魄,意识全无,目光呆滞,神情落寞,唯有泪水不间断地洒落。 即使已泪湿前襟,她仍浑然不觉。 哀莫大于心死,应该就是她这样的吧! 李志强见叶磊回来,神经兮兮地凑上前。 “刚才那个是许纯美吧?” 他巴巴地问他。 叶磊听而不闻,继续前行。 “你居然连许纯美都认识?你什么来头啊? 她是专程来找你的吧?你们好像很熟的样子啊?你们什么关系啊?” 李志强跟在他身后左一句右一句问个不停。 叶磊此刻正心烦意乱,李志强偏凑在耳朵边上嗡嗡个不停,更扰得他心绪不宁。 “她刚才说什么来着?她是不是说要来咱这儿学拳? 她要是真能来,那可真是咱拳馆的一个活招牌啊......” 叶磊“倏”地停下来,转过身,脸色阴沉,目眦欲裂,似要把他活活吞噬掉。 李志强吓得变了脸色,立刻缩回脖子,使劲吞了吞口水,赶紧调转头,一溜烟儿跑走了。 心里却一迭声地叫着:“冰块脸!” 第二天,叶磊正在指导教拳。 “速度要快,脚下再灵活些”; “你打拳时精力要集中,注意躲闪”; “你,出拳要快、稳、准,你来看我做一遍。” 叶磊正在给一个女孩儿示范动作,女孩儿迷妹一样地看着他。 “许小姐、许小姐……叶磊他不在,他真的不在……” 李志强一路呼喊一路追着许纯美跑进来。 李志强拦也拦不住,许纯美已冲了进来,一眼瞥见他身边围着若干个女孩子,顿时醋意大发。 叶磊正沉浸在教学中,看到这一幕,惊愕之余心下一沉。 她真是太任性了! 全然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和影响,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一众人面前,无异于引火上身! 他放眼看了看了她身后的李志强。 李志强对着他两手一摊,没辙地说:“我说了你不在,可她硬要闯进来……” 许纯美回头瞪着李志强,李志强识趣地闭紧了嘴巴。 许纯美突然出现在这里,令拳馆的人登时沸腾! 大家都停止训练,一窝蜂地涌过来。 “许纯美怎么会来这儿?” 不少人发出这样的疑问。 “她好像认识叶教练,似乎是来找他的......” 此话一出,周边的人无不咂舌。 “昨天就告诉你我看到许纯美来过拳馆,是来找叶教练的,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一个胖胖的男孩儿得意地对他身旁的女孩儿说。 而那女孩儿一脸错愕,眼睛瞪成铜铃一样。 人们说三道四,品头论足。 有盯着许纯美瞧新鲜的,有看着叶磊不可思议的,但都没忘记掏出手机,拍照、录影、发朋友圈,甚至更有人呼朋唤友前来看大明星。 只有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什么都没做,溢满泪水的双眼眷恋而忧郁地窥视着叶磊! 许纯美不惊不怪,泰然自若。 叶磊替她操碎了心! 这里人多嘴杂,他们拍下了照片、视频,证剧确凿,再往网上一放,事情闹大了想压都压不住。 这对她又将是一场平地风波。 到时再被林子坤看到,对她更是百害无一益。 他心里起急,指着在场的人大喊: “不许拍照!不许发朋友圈!手机都收起来!” 所有人都视若无睹,对他的话犹如东风吹马耳。 场面反而越发混乱。 叶磊快步冲到许纯美跟前,急赤白脸地对她说:“你怎么又来了?” 明明是关心,情急之下却表达成了质疑。 许纯美见他责怪自己,本就委屈的心里更加搓火,她面目清冷地对他说: “脚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儿去哪儿,你管不着!” 面对她的任性,叶磊束手无策。 耳边接连传来“咔咔咔咔”的声音,眼角余光感受到四面八方的人举着相机拍得乐此不疲。 就连李志强都拿着手机不停地拍啊拍。 他火蹿上来,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夺过李志强的手机,将照片、视频删得精光。 然后将手机朝着窗口扔了出去。 当李志强想出手阻拦时,那手机已成一条抛物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那是我的手机!” 李志强大声嚷道,同时人已飞快地跑了出去。 “不许拍!”叶磊勃然变色,冲着众人大声喝道。 他赤红的双眼,像两团燃烧的火焰。 大家见他瞋目切齿,紧握的双拳瑟瑟发抖。 所有人偃旗息鼓,敢怒不敢言。 “我看谁还敢拍!” 叶磊扫视着一众人,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 登时之间,鸦雀无声。 众人纷纷把手放下,有人紧紧把手机攥在手中;有人悄悄把将手机塞进裤兜里。 见他如此紧张自己,许纯美心里暖烘烘的。 她明白他如此大动干戈和煞费苦心,都是在竭尽全力保护自己。 她再一次迷惘,到底这个男人对自己是何用心? 叶磊镇静下来,走到她面前,对她说:“你先走吧。” “我不走,我今天就要你一句明白话。”她扬起眉毛,看牢他。 他一愣,随即轻声问她: “你要什么明白话?昨天不是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吗? 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大庭广众之下,你就不怕......” “我不怕!”她固执地说: “我就要你一句明白话,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哗......”现场一片哗然。 如果说大家先前还只是猜测、揣摩,现在可是得到了许纯美的亲口证实。 所有人在震惊的同时,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人们的眼睛呼啦啦对准叶磊。 惊诧、羡艳、失落、佩服...... 许纯美,拥有倾国倾城的样貌,拥有名噪天下的声誉,是多少男人心中的完美女神! 她所爱的男人会是怎样的? 气宇不凡?富可敌国?温柔体贴? 没想到竟是他们英俊潇洒、魅力十足的叶教练。 叶磊,拥有无懈可击的样貌,拥有性感迷人的身材,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魅力,是多少少女人心中的梦中情人! 然而两人似乎八杆子打不着呀! 一个是大明星,一个是拳击教练,他俩怎会有交集?甚至......还相爱? 在场的男人都心痒痒的,在场的女人都心凉凉的。 之前为急风吃醋大打出手的两个女孩儿心有灵犀地互望一眼,都无趣地低下了头。 孤零零站在角落里的杜文月,也心灰意冷地垂着头,睫毛上沾着点点泪珠。 知道竞争会很大,没想到竟这么强! 第二百一十二章:刺痛他 叶磊倒吸冷气。 他了解许纯美,上来了犟脾气,不管不顾,不计后果,九牛头也拉不回来。 眼前的情形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如百爪挠心。 他不敢再与她硬碰硬,生怕她做出更加出格的事。 这时候李志强领着阿豹、张有力三人急匆匆赶来。 许纯美瞧出在场的几个女生对叶磊“心怀不轨”,以及对自己“不太友好”,感觉她们看着自己的眼光都充满敌意。 再联想起刚才进来时看到他被几个女孩儿同时围着。 而此时此刻,他也不站在自己这一边。 许纯美突然感到孤立无援,一股强烈的委屈感油然而生。 “怪不得,怪不得你一次都不跟我联系,怪不得你口口声声说把一切都忘了!原来你每天泡在温柔乡里、一头扎进胭脂堆里,做起了贾宝玉!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许纯美伤心落泪,有些口不择言。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又炸开了锅。 “这叶教练也太能耐了,连许纯美都吃起他的醋来!” “许纯美跟叶教练谈过恋爱?这么爆炸性的新闻,狗仔怎么没报出来?” “他俩相恋过?这太不可思议了!omg,我又开始相信爱情了!” 戏谑的,疑惑的,看热闹的......人心百态,尽显无疑。 “噢,我想起来了,之前媒体报道过许纯美遇刺,是她的保镖替她挡了一刀,那保镖差点丧命。” 有个年轻男孩儿边说边盯着叶磊的脸仔细辨认。 “我说怎么看着叶教练有点眼熟?原来他就是那个保镖!” 男孩儿的声音足够大,在场的人都豁然贯通。 英雄救美,古老的桥段,自古至今都逃脱不了男欢女爱。 这个信息足够惊爆,大家又七嘴八舌议论开来。 “那帝豪太子爷林大董咋办?是咱们叶教练第三者插足?还是许纯美红杏出墙?” 众口悠悠,虽不是利刃,却足够伤人! 许纯美的耳朵接收着来自各方的声音,许多不堪入耳。 她桃红的小脸气得青一阵白一阵。 阿豹和张有力眼瞅着当下的局面,心急火燎。 叶磊叹息一声。 纭纭众生,悠悠之口,他堵不上旁人的嘴,但他可以把她带离这里。 于是他伸手去拉她。 她却甩手摆脱他,固执地说:“我要学拳,你来教我!” 说完向着拳台走去。 许纯美这般执拗,来之前她就下定了决心,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与他说个清楚,就算丧失尊严、死缠烂打也在所不惜。 她不相信他对她真的无情。 大家自觉地让出一条路给许纯美。 她径直走上拳台,捡起地上的拳套戴在手上,冲着叶磊喊道:“你教我打拳!” 众人齐齐看向叶磊。 叶磊走过去,抓起她的手摘下她手上的拳套。 “你闹够了没有?” “闹?谁跟你闹啊?我说了我要学拳,你听不懂吗?” 她泫然欲泣,扬起下巴瞪着他。 两人对视良久,谁都不肯退让。 许纯美扭头冲着阿豹和李志强大声地问: “你们开拳馆,怎么都把学员往外推的吗?你们的教练都是这种态度的吗?” 李志强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我教不了你!”叶磊对她说。 “你可以教她们,怎么就教不了我?” 她指着台下一众人,气呼呼问他。 叶磊无可奈何,把心一横,什么难听捡什么说: “要闹到怎样你才肯罢休?你难道没有自尊的吗?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没有喜欢过你,从来没有! 你是不是以为你是大明星,所有男人都该仰慕你,都该拜倒在你石榴裙下?别自我感觉良好了! 告诉你:我不会!以前、现在、将来,永远都不会!” 他一口气说完,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许纯美的眼泪如决堤泄洪,滚滚不息! 叶磊的心犹如一把钝刀来回锉着,生生疼痛,却不见血。 所有人都屏声敛息,看着拳台上的两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许纯美抿干眼泪,又从一旁拿来一副拳套,戴在手上,扬手挑衅他: “来呀,你不是很会打拳吗?让我看看你有多威风!来呀,出拳呀!打我呀!” 她一边用言语刺激他,一边一拳接一拳挥打在他胸前。 叶磊站着纹丝不动,任凭她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身上。 “出拳呀,你这个懦夫! 你不敢面对从前的爱人,也不敢面对现在的感情! 你不敢正视自己的心!连被女人打都不敢还手,你算什么男人? 你这个缩头乌龟......” “砰”的一声,当他的拳头落在她的脸上,周围死一般的沉寂! 许纯美半边脸颊立时红肿,火辣滚烫。眼泪如拧开的水龙头,哗啦啦直淌。 她只觉得天眩地转,眼冒金星,面前的叶磊似长出七八个脑袋,十多只手。 “扑通”一声,站立不住,她摔倒在地上。 许纯美的心凋零破碎。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叶磊。 张有力飞快地冲过来,横在两人之间,对着叶磊怒目相向。 “你长本事了?动手打女人?” 张有力指着他的心口训斥他: “她对你痴心一片,你不领情也就算了,不仅羞辱她,还动手打她! 你昏了头了?忘记她是谁了? 不愧是传说中的薄情郎!” 咒骂吧!指责吧!他多么希望张有力也能给他一拳,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也红肿起来! 他的心何尝不痛?不懊悔?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无力再面对她,落寞地走下拳台。 “带她走吧,这里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他的声音沧桑而疲倦。 “是不是每一个喜欢你的女人,都会被你无情地抛弃?” 许纯美趴在地上,哭泣着问他: “宋晓雪就是因此而死的吧?” 犹如当头一棒,狠狠劈在他的头顶! 他像一头愤怒的豹子,快速冲过去,将她从地上提起来,用力捏住她的下巴,狠狠地问:“你说什么?” 他双目圆瞪,如两团火球;他声音冰冷,似凛冬的冰凌,他两腮的肌肉都在使劲地颤抖。 许纯美惊恐、骇然地望着他,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滚滚而落。 他的眼神由愤怒转为悲凉,最后落入她眼中的是忧伤与绝望。 许纯美的心咚咚跳着,犹如擂鼓一样跳个不停。 她从未见他如此暴怒过,也从未见他如此悲伤过。 第二百一十三章:天塌了 总以为已经忘却,原来非但无法淡忘,甚至早已盘踞在心,并且生根发芽。 总以为不会再痛,原来只是伤口结了痂,一旦有人将痂撕去,血肉依然模糊不堪! 空气仿佛停止,世界仿佛成空,唯有他背负着世间的悲伤与孤凉,舔舐着他早已伤痕累累的心! 他的样子吓到了许纯美,下巴被他捏得像已粉碎,她却忘记了挣扎,忘记了痛。 她浑身都在发抖! 其实她也不了解叶磊和宋晓雪之间有着怎样的情感纠葛,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脑子一热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只是看到他这般的伤心,想必那宋晓雪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容小觑。 难怪他不接受自己的爱,一再地拒绝自己,只因他心中有个永不磨灭的她! 想到这些,她的心凄凉破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然后身体一软,向着他怀里倒下去。 叶磊顿时慌乱,双手紧紧抱住她。 看着怀里面色苍白、泪痕犹挂的人儿,明明很爱她,为什么却要一再地伤害她? 此时此刻,他真是恨透了自己。 张有力将许纯美从他怀里接过来,一把将他推开。 指着他的鼻子警告他:“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休想安宁!” 然后抱起许纯美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叶磊失魂落魄地看着两人,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模糊的视线之中。 周围又开始了人声鼎沸,人们又开始了说长道短。 叶磊感觉脑袋快要炸裂,他双手抱着头冲出拳馆,踏上摩托车,“嗖”的一声飞驰而去。 当许纯美提到宋晓雪时,在场知悉此事的阿豹和张有力,心中一凛。 两人对当年这件事都有所耳闻,也知道叶磊因此事大受打击,消糜颓废,并发誓从此不再打拳。 能导致他做此决定的事,一定对他伤害颇深。 但是事情真正的来龙去脉究竟怎样,他们并不知晓,一切都是从外面听来的传言。 许纯美毫不留情地提及这件沉封多年的往事,好比当众揭开了他的伤疤。 兹事体大,阿豹在震惊的同时,也对叶磊充满了担忧。 果然叶磊如一头沉睡多年的雄狮被突然惊扰,丧失理智,震摄众人。 阿豹的目光追随着叶磊的离去,一颗心紧紧地揪了起来! 哎,该来的总该会来,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他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 始终躲在角落的杜文月听到许纯美竟搬出宋晓雪来刺伤他,对她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从这里丢出去。 她也是当年这件事情的知情者,深知这件事会给叶磊带来巨大的伤痛。 许纯美信口开河的一句话,便将他心底最深处的痛苦激发出来,带给他的是不能承受之痛! 当她看到叶磊疯狂地冲出拳馆,她的心也跟着飘了出去。 张有力抱着许纯美离开阿豹拳馆,将她放进车里。 他要把她带离这个伤心之地,并发誓再也不带她到这里来。 张有力气愤难平! 叶磊这家伙,可恶至极,竟然对女人动手! 闻言他一向对喜欢他的女人冷酷无情,看来传言不假。 可许小姐是什么人呐?她是寻常女子吗? 堂堂的天后巨星,千金贵体。 连林子坤这样的豪门阔少她都不放心上,偏偏对你叶磊情有独钟,思念成殇。 是你小子走了狗屎运,却还不知天高地厚! 张有力心里憋气,把车开得风驰电掣。 他侧头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许纯美,她的半边脸依旧又红又肿,他更加替她不值。 他脚下狠踩油门,他要赶紧把她送去医院。 可是车开到半路,许纯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见她醒转过来,张有力的心放下一半,他笑着问她: “许小姐,你怎么样?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你别怕啊!” 许纯美犹头脑迷蒙,泪眼模糊,哭红的双眼涣散无光。 她没听清张有力的话,只是默默地淌眼泪。 刚才的他真是无情! 他不但出手打了她,并且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这个男人如此冷酷,自己何苦还执着不放? 那么曾经他对自己的温柔、体贴、呵护、细心,甚至以命相救,都是假的吗? 叶磊啊叶磊,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半边的脸颊火辣辣的疼,许纯美把手捂在脸上,闭上眼睛,泪水淌得更快。 比起脸上的痛,心里的痛要强烈十倍、百倍。 这一拳彻底打醒了她,让她死心;这一拳,打得两人从此泾渭分明。 “许小姐,您别伤心了,叶磊那小子就是一混球! 他吧,向来桃花旺,所以也不珍惜,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 为这种男人,不值得。 您放心,这一拳我一定替您讨回来,明天我就去找他,狠狠揍他一顿!” 张有力想安慰许纯美,可却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让许纯美更加心烦。 “许小姐,马上就到医院了,您别担心啊。” 这次许纯美清醒了,听清楚了他的话。 她迷惑地问:“医院?去医院干嘛?” 张有力一脸懵圈,难道她被一拳打失忆了? 他也困惑不解。“带您看医生啊,刚才您不是昏倒了吗?” “我不去医院!”她果断地说。 “可是......” “没有可是,送我回家!” 张有力虽不情愿,也不敢抵抗,只有照做。 刚才许纯美昏倒时,面色苍白,双手冰凉,他觉得她应该去看看医生,方才放心。 可她执意不肯去医院,非要回家,他也拿她没什么辙。 张有力把许纯美送到家,惴惴不安地离开了。 她一个人在院子里站了好久,抬头仰望着天空。 “当你想要流泪时,抬头看看天空,眼泪就不会流下来了。” 她不记的他是什么时候跟她说过这句话了,她只清晰地记的,他告诉她,这句话是小时候他哥哥对他说的。 可是为什么一点用都没有? 她快把脖子仰成了180度,眼泪依然不管不顾地流下来。 从小到大好像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心像被掏空了一样。 除了爸爸去世的时候,她感觉天都要塌了。 今天,她的天再次塌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惺惺相惜 她凄凄然地独自站在院中,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浑身打起哆嗦。 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进屋去吧,想想一个人要面对那么大的空荡荡的房子,心里就发冷; 出门去吧,没有方向,没有目标,一样漂泊不定。 不能再一个人呆下去了,得找个人。 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得有个喘气的陪着她,否则她快憋屈死了! 米琪,她的死党! 叫她出来一醉方休,把所有的不快都忘得一干二净。 她掏出手机,快速地按下她的号码。 电话还未拨出去,突然记起她人已远在美国...... 许纯美失落的垂下手,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平时没事的时候身边围着大把的人,关键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根本没有朋友。 连一个能说说话儿的朋友都找不出来。 她感觉自己快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张有力把许纯美送到家,回去路上一颗心总不安定。 他思来想去,总觉得把她一个人单独留在家里十分不妥,万一她再晕倒,万一她想不开...... 总之,得找个人陪在她身边。 可是找谁呢?许纯美认识、而他张有力同样认识的人,只有叶磊。 想到这小子,张有力心中仍然气愤难消! 他想来想去,想到了红姐。 虽然他对这个男人婆没什么好感,但无疑,她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于是,他给红姐打了电话。 红姐快马加鞭赶到许纯美家,见她仍仍呆呆傻傻地站在院中,满脸憔悴,浑身狼狈。 她目中充满了疼惜。 “就这么难过吗?” 她温和地抚着她的长发,对她说。 本来已经痛苦到麻木了,听她如此问,悲伤再度重重地袭来。 许纯美再绷不住,扑进她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红姐瞧着心酸,搂紧她,抚着她背脊,一声一声安慰着她: “好了,好了,不哭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许纯美哭得越发透彻。 此时的她,脆弱无助,哪怕一个陌生人对着她温柔相慰、嘘寒问暖,她也会不顾一切地借他的肩膀痛哭流涕。 “红姐,陪我去喝酒吧?” 撕心裂肺地哭了半晌,她感觉整个人都好疲倦,便呜呜咽咽地向红姐说道。 “好!” 红姐也爽快,拉着她上了自己的车。 两人来到club的一个包房,不消片刻功夫,桌上已摆满了红酒、洋酒、啤酒,还有白酒。 “今天随便你喝,想喝红的喝红的,想喝黄的喝黄的,想喝白的喝白的。 想喝多少喝多少,想喝到什么时候都成,红姐我奉陪到底! 大醉一场,酒醒之后,一切都雨过天晴。” 许纯美扫一眼桌上,拿起一罐啤酒,“啪”的一声打开,也不往杯子里倒,直接怼着嘴往肚子里灌。 喝得太急,她呛得咳起来。 酒往肚里咽,眼泪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这酒好苦!” 她吞下最后一口酒,呆呆地看着喝空的啤酒罐,自言自语道。 “真的很难过吗?没有他不行吗?”红姐紧盯着她问。 被她这么一问,许纯美的鼻子顿时泛起了酸。 她又拿起一罐啤酒,打开,咕咚咕咚喝起来。 啤酒混合着泪水一同吞到肚子里去。 过往的美好,一幕幕浮现眼前。 “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刚开始的时候,我讨厌他,为了把他挤兑走,我做了很多荒唐事。 可他心怀宽广,大度包容,一再地迁就我。” 许纯美微微笑着,眼中泛着泪花。 “为什么如今,我求他,他都不肯再留下来?还在那么多人面前羞辱我?” “可能他真的没有喜欢过你。 一个男人如果喜欢一个女人,怎么舍得让她难过? 保护她、给她快乐还嫌不够,更不会出手打女人!” 红姐不失时机地在她面前添油加醋。 说话间,许纯美又咕噜咕噜喝干两罐,已有了朦胧醉意。 “不可能!” 她舌头有点打结,但这句话却说得铿锵有力。 “他不顾自己性命也要救我,还有比这更能说明事实的吗?” “救你又怎么样?那不过是他的职责所在。” 红姐停顿一会儿,又接着说: “他喜不喜欢你其实已经没那么重要。他跟你的差距有多大?他与林总的差距又有多大? 说不定他就是认清了这一点,才斩情丝,断其念。 所以纯美,你也要当机立断,该断则断,以免将来烦扰缠身。” “差距?”许纯美醉眼迷离,瞥她一眼,心里却明白得很。 “叶磊与我不分仲伯,他是拳击冠军,运动健将,哪里有逊于我? 至于林子坤,他一出生就注定了他的富贵。 大家起点不同,根本没可比性......” “可是纯美......”红姐欲语还休。 犹豫再三,她还是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 “就算这些都不成问题,但你跟他之间,还隔着父母命债! 好费力才让自己假装忘记此事,这当口又被突然提起,许纯美彻底灰了心。 她又抱起一罐啤酒,咕咚咕咚喝个不休。 没一会儿,一罐喝尽,又一罐接一罐地喝起来。 红姐也不拦她,任由她将自己灌醉。 但红姐却没停止继续在她耳边吹风。 “纯美,有句话叫‘造化弄人’,你和他注定此生无缘! 正所谓‘相见不如怀念,怀念不如忘却’,有些情感,注定不能长相厮守,与其将来心碎,不如现在忘却!” 许纯美默默地听着,默默地流泪。 没有声音,也没有呜咽,只是默默地流泪。 她心里反复思量:我与他之间,隔着一道永不可逾越的鸿沟! “纯美,忘记他吧!时间是最好的解药,忙碌是最好的遗忘。 过一段时间,你会发现,你根本没有当初想象的那么爱他。” “有些人,不见,并不等于两两相忘;有些感情,一旦付出,不得不用尽一生,去遗忘......” 许纯美含含糊糊地念叨着。 然后,她趴在沙发里,沈沈地睡去。 红姐把她搂在怀里,用手抚摸着她的长发,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醉吧,痛快地醉一场。 红姐也年轻过,体会过,能明白你的感受。” 红姐泪光闪闪,稍一眨眼,泪水冲破眼眶,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平日里的唇枪舌战,此刻变作惺惺相惜。 红姐向来是人前彪悍,人后脆弱。 第二百一十五章:深深自责 叶磊从拳馆冲出来,驾驶摩托车一路狂骋。 泪水流下来顷刻间风干。 那张年轻女孩儿的脸,始终飘忽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其实他并不认识她,那天是人生第一次相见,没想到也成为生平最后一次。 可仅仅那一次的见面,女孩儿就将自己永远地镌刻在他心中,却是以如此激烈的方式! 他一路狂驰来到永丰大桥,呆呆站在桥头,望着她跳下去的地方。 海风吹来,吹乱他的发,连同他的思绪一同凌乱。 “如果你不答应做我男朋友,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女孩儿强人所难,无理取闹,又不听劝告。 他匪夷所思,两人素昧平生,她死活把他约到这里来。 没想到一见面不仅直接向他示爱,还非要做他女朋友。 他多次劝解无效,失去了耐心。 “你想跳就跳,不必通知我!” 他绝情地离去。 没想到刚走出几步,身后真的传来“扑通”一声。 他猛地回头,眼前已空无一人。 他疯狂地冲到桥头,海面已风平浪静,连个水花都没有了。 他忏悔、自责! 如果当初能再多点耐心,将她劝走,哪怕强行把她拖走,而不是不管不顾,听之任之,或许结局就会不同。 20岁,才20岁年轻的生命,她人生的精彩才刚刚开始,就已经陨落。 他忘不了女孩儿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恸,忘不了他们那如刀锋般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眼神,忘不了他们狠狠咒骂他的样子。 失去他们唯一的女儿,他能理解,他不怨他们。 他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三年多了,他将这份伤痛深埋于心,不敢去触碰,因为那是他无法承受之痛! 身边的人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他们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份表面上的平静。 但是今天,居然是她,是他最在乎、最深爱的她,在众目共睹之下,毫不留情地揭开这个伤疤,撕开他伤处的结痂,让他的血与肉赤裸裸地暴露于世人面前。 原来她也是这样认为的,认为是他害死了那个女孩儿的生命! 胸口憋闷得厉害,大口大口地吐气,只觉得双腿酸软,他坐倒在地上。 “你一辈子会受着良心的谴责!” 女孩儿的交亲痛心疾首地诅咒他! 是的,他无时无刻不在受着良心的谴责,这种煎熬蚀心彻骨的折磨着他。 深更半夜,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驾驶着摩托车回家,一路上车开得摇摇晃晃。 摔倒了,爬起来,跨上摩托车,继续前行。 丝毫感觉不到伤口的痛楚,因为心都麻木了,身体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怎么摸回了家,连人带车跌倒在门口,彻底失去了意识。 放心不下他的伊莲,整晚无法安睡,几次三番跑去门口,看他回来没有。 这一回,当伊莲再次拉开大门,满目疮痍! 只见他躺在地上,双目紧闭,摩托车倒在他身上。 他头部位置一片殷红,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银红色的光。 一股强烈的血腥味道扑鼻而来。 伊莲感觉有些眩晕。 她强行稳住神,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弯身去扶他,却发现他脸和手冰冰凉,整个人像是没了知觉。 伊莲又惊又恐,使尽吃奶的力气将摩托车搬开,这才看清他头部鲜血直流,头发都被血染湿了。 “大熊、小熊,快来帮忙!” 伊连扯着嗓门喊,声音带着明显的惶恐。 大熊、小熊裹着衣服跑到门口。 三人合力将他抬回房间,安置在床上。 伊莲给他止了血,擦干净头和脸。 将头部的伤口擦了创伤药包扎好,又将脸上的擦伤涂上药水。 又惊又吓又劳累,伊莲感到精疲力尽。 她喘了口气,对那两兄弟说:“你们扶着他,我要脱掉他的衣服,检查他身上的伤。” 兄弟俩个照做。 三人忙活了大半夜,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消了毒、上了药,叶磊仍醉得不省人事,从头到尾沉沉地睡着。 “他这是怎么了?他从没醉成这样,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摆弄了大半天,愣是一点儿感觉没有。” 小熊忧愁地说着。 “连疼都不知道了,心要痛到什么程度,才能忽略掉身体的疼痛?” 伊莲喃喃自语着,满目的创伤。 “终于撑不下去了!是吗?” 她看着他,心疼地说。 第二天,叶磊清醒后,逐渐忆起前一天发生的事,心还是缓缓地痛了起来。 他挣扎着坐起身来,头又痛又沉。 手摸上去,脑袋上缠了一大圈纱布,不小心触到伤口,痛得扯心扯肺。 他努力思索着,竟对醉酒之后的事情完全断片,没有一丁点印象。 略微一动弹,牵扯得身上也是这酸那痛的。 昨天许纯美和叶磊相继离开后,拳馆就炸开了锅。 大家七嘴八舌的,敞开了议论。 当事人不在场,人们更加无所顾忌,谈及的话题简单无法入耳! 信息量足够多,新闻事件足够爆,即便那些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人,一时之间也消化不了,心里难免奇怪这次狗仔们的失职。 平时有事没事喜欢窥探明星私生活的狗仔队,这次是怎么了?集体失策? 许纯美又非不入流的小明星,涉及的又是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明星情感问题,竟然瞒过了狗仔们的火眼金睛。 事发的太突然,就连在场目睹了全程的人们都反复推敲事件的真实度。 甚至有人一度怀疑许纯美是否是自导自演借机炒作? 细一思量,像她这种自带流量的明星,无需自找话题,话题自来找她,实在没必要枉费心机。 有人细细剖析过,这件事情涵盖了太多的信息: 1??帝豪集团太子爷、全球女人做梦都杨嫁的林子坤林大少,被戴绿帽了? 2??许纯美背叛了太子爷,转而爱上了小保镖?这个保镖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叱咤拳坛的万人迷叶磊? 3??最出乎意外的是,许纯美竟是一厢情愿?向叶磊表白却残遭拒绝? 4??许纯美对叶磊情深意切,似乎已不止一次向他表白。这次更是不顾形象、不要自尊,众目睽睽之下勇敢表白; 5??大明星移情别恋,恋上酷帅拳王;钻石王老五惨遭背叛。然而大明星却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屡屡示爱被拒...... 信息如此强大,这其中的关联也是盘根错节,随便哪一条,都足以惊呆一众吃瓜群众。 所以,尽管阿豹在现场大声吆喝了好几遍,仍阻挡不住众人热火朝天的议论。 第二百一十六章:拳击邀请赛 阿豹几乎气炸了肺,最后拿起麦克风哇哇一通喝斥,才制止住议论的声音。 阿豹同时明令禁止任何人,包括教练和学员,在训练馆里一律不得再议论此事! 该事件算是被阿豹暂时性压制住,在场的人一哄而散。 昨日至今,虽然再听不到明面上的人言籍籍,但背地里的闲言碎语仍不绝于耳。 快至中午,阿豹手里拿个请帖,兴冲冲地回到拳馆,将手里的请贴在李志强眼前连晃几晃,眉开眼笑地对他说: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李志强一听有好消息,立马来了精神。 他满脸笑成褶子,探着脑袋盯着他手里的东西,问道:“这是啥?有什么好消息?” “国家为了发展拳击事业,要举办一场拳击邀请赛,就在咱市举行。 我们拳馆已经被正式邀请了。 你看,这就是邀请函。” 阿豹说得眉飞色舞,将邀请函高高扬起。 李志强一听是这个,立马败下兴来。 他脸上的笑容不见,恹恹地缩回头。 “你说的好消息就这个?” “是啊!” 阿豹把邀请函塞到他手里,兴奋地回答他。 李志强瞄了一眼邀请函,淡淡地说: “不就搞个破比赛吗?至于把你乐成这样?” 他把邀请函塞回给阿豹,一脸的不屑。 阿豹这才琢磨过味儿来,原来他是对这次邀请赛兴味索然。 阿豹拿张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一腔热血化为乌有,心里贼不爽,扬起巴掌“啪”的一声呼在他脑门上。 “你真是见识短浅,狗屁不懂!” 李志强憋气郁闷,脸都涨红了,捂着大脑门,咧嘴眦眼,气愤地提起抗议: “你别总拍我脑袋,都快被你拍傻了。” “总拍你还老不开窍,我看你脑子就是秀逗了!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也、狗肉包子上不了台面、扶不起的阿斗……” “行、行、行、行、行……”李志强连连摆手。 “您就可劲儿损我吧,啊!天天逮个空就损我几句,一天不损我您心里就不舒坦! 什么时候您对我,也能像对您那宝贝徒弟似的,呵着、护着、宠着,捧手心里怕摔着,含嘴里怕化了,我呀,就阿弥陀佛了!” 阿豹斜眼瞧着他,然后故意要拱起他的火,就接着他的话茬说: “没错!我就是宠着、呵着、护着我那宝贝徒弟,我把他就是捧手心里怕摔着,含嘴里怕化了。 至于你嘛,哪能跟我那徒弟相比!” 李志强听了他的话,气得鼻子歪到嘴巴上。 他瞪眼瞧着一脸嘚瑟的阿豹,简直七窍生烟。 “行!我不跟您较真儿,我也不跟您计较。 那您倒是说说看,搞个邀请赛对我们能有啥好处?怎么就把您美成这样了?” “说你小子没有远见吧,你还老大不服气。 你呀,也就抖个小机灵、耍点小聪明行,一到裉节上就变怂。” 阿豹说着说着,卖起了关子。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端起杯子不紧不慢地喝起水来,半天不见下文了。 李志强也全不在意他对自己的数落,心里开始起急,嘴上开始催促他: “您倒是说呀!卖的哪门子关子啊?” 阿豹慢悠悠地呷了口茶,放下茶杯,嘴角一斜,眉头一挑,说: “你想啊,要是这场比赛,咱们拳馆能打出个全国冠军,会有什么结果? 叶磊不是说过吗?咱们只要能在专业上打出好成绩,阿豹拳馆就能声名鹊起!到那时还用的着为生源发愁?” 李志强嘴巴一撇。 “您想得挺美,全国冠军,谈何容易? 是你行?还是我行? 就咱拳馆这帮人,您睁大眼睛踅摸踅摸,哪个有这实力? 我看您这是和尚看花轿——空欢喜。” 李志强可着劲儿地泼他冷水。 “怎么没有?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 阿豹神秘兮兮,看起来成竹在胸。 “谁?” 看他胜券在握,李志强不免好奇心切。 “你再仔细想想。” 李志强翻腾着小眼睛,而后恍然大悟。 “你说的该不会是叶磊吧?” “正是!”阿豹一拍大腿。 “你小子总算开了回窃!” 他喜不自禁,不自觉地又冲着他的脑门伸过手来。 李志强一个甩头躲开了,有点起急地说:“又想拍我脑门!” 阿豹兴奋过度,两手来回摩擦着。 这么些年,没见过他乐而忘形成这个模样,李志强冷眼旁观着他,心想你至于吗?冠军还遥不可及呢! 于是他顾虑重重地说:“他行吗?他都这么多年没打过拳了。 再说他不是立誓不再打拳了吗?” 他显然对阿豹的想法持怀疑态度。 “你懂什么!”阿豹立刻回怼他。 “他的实力我一清二楚。 别忘了,他可是我一手带出来的。 虽然这两三年叶磊在技术上有所荒疏,但是他基础好,实力强,相信集中训练一段时间,就会重回巅峰。 况且这几个月,他在教拳的同时,自己的状态也在逐步地找回。” “您对您徒弟还真有信心。” 李志强小声地嘀咕一句。 阿豹看他一眼,自顾自地说: “至于他说不再打拳,这个嘛......确实有点麻烦。” 阿豹双眼虚眯,陷入了沉思。 李志强也一脸凝重,不言不语。 阿豹对叶磊的实力信心百倍,却对说服他重新打拳底气不足。 “要不……” 李志强刚一张口,叶磊刚巧从外面走进来。 两人不约而同把目光对准他,眼中放射出讶异的光。 但见他头上裹着纱布,血已透过纱布氤红一片。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李志强表情奇特,阿豹则神情堪忧。 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必定对他创伤不小。 此刻,阿豹已将邀请赛的事抛诸脑后,忧心地问他:“受伤了?” 叶磊“啊”了一声,表情淡淡地脚不停步。 阿豹心领神会,也不再多问。 李志强小眼睛一转悠,心下明了。 人家不愿多谈,自己也不便多嘴。 他嘻笑着嘟囔一句:“说曹操曹操到。” 阿豹心下明白李志强这是在给自己架台阶。 他掂量着要不要开口?该如何开口?现在是不是开口的时机? 昨天他才刚刚受了打击。 犹豫来犹豫去,话到了嘴边还在纠结,叶磊人都快走没影了。 “叶磊!” 阿豹眼看他快走掉了,突然大喊一声。 叶磊一惊,停下来,回头,看着他问:“什么事?” “啊,那个......”阿豹支吾着。 叶磊一脸困惑。 阿豹想了想,轻声说了句:“你跟我来!” 说完,兀自走在前面带路。 第二百一十七章:游说 叶磊跟在他身后,李志强也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两人后面。 阿豹带着他俩路过训练馆,穿过一个通道,直到走到拳馆最尽头的一间屋子前,站住脚。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熟练地找出其中的一把,颤微微地对准锁孔,连插了好几次,才将钥匙插入孔中,“咔吧”一声打开了锁。 三人走进屋内,李志强登时傻了眼。 他在这间拳馆三年多,从没进过这间屋子,原来屋内别有一番洞天。 屋子里的一面墙上顶天顶地一扇落地大玻璃窗,窗外几棵参天大树随风摇曳。 斑驳的阳光穿透树影投射到屋内,照射得屋子里格外通透明亮。 然而最令人震撼的,是另外三面墙上满满当当挂满了叶磊的照片。 有他训练时的挥汗如雨,有他比赛时的专心致志,有他失意时的灰心丧气,有他领奖时的意气风发,还有他受伤时的咬牙坚持。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从十七、八岁时的青涩少年,一直到二十四岁最后一场比赛夺冠,这满屋子的照片墙,完完整整记载了他辉煌而短暂的拳击生涯。 李志强一张张看过去,嘴巴越张越大,眼睛越瞪越圆,心里不由地对这个冰块脸肃然起敬。 看到他训练时坚韧不拔,看到他伤病时痛苦不堪,李志强心中暗想: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所有的冠军都不是唾手可得的,背后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困苦。 李志强站在最后一张照片跟前,心里感慨万千。 自拳馆开业那天起,他就在这里工作了,连他都从未进入过这间屋子。 这间屋子的门常年锁着。他倒是有几次看见阿豹打开门锁悄悄进来,在里面一呆就是几个小时,出来后就变得沉默不言。 李志强不止一次向阿豹打听这间屋子里的奥秘,可他每次都闭口不答。 今天,这个秘密终于揭晓。 叶磊也震惊不小,这些照片他自己都没有,大部分他甚至从没看到过。 他在其中的一张照片前驻足了很久。 这是一张他首次参加比赛受伤后痛不欲生的照片。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他初学拳击,时间还不长,阿豹为了让他增加实战经验,第一次给他报名参加了比赛。 却因为握拳动作不规范,造成了第一掌骨基底部的骨折,当时的他痛得撕心裂肺。 那时的他还未满十八岁,青春叛逆,不谙世事。满脸的青涩,一脸的稚嫩,眼神单纯清透。 因为训练太过艰苦,经常受伤,浑身伤痛,加上首次比赛一败涂地。 他烦躁透了,心灰意冷,不想再坚持下去,决意要放弃,被阿豹狠狠一顿臭骂。 骂他是个没志气、没毅力的孬种,遇到点困难就想着退缩,一点儿不像个男子汉。 他被骂个狗血淋头,心中怅然,赌气地回嘴: “我就不是男子汗,我就没有志气!反正我不练了!” 说罢,把拳套往地上一扔,撒腿跑了。 师徒俩赌了三天的气,三天以后,因为放不下对拳击的那份钟爱,叶磊又灰头土脸地主动找回阿豹。 这才成就了拳坛的一位常胜将军。 阿豹走过来,看着这张照片,心照不宣地拍了拍他的肩。 叶磊侧头冲着他会心一笑。 “叶磊,这些照片记载着咱师徒两个最辉煌的一段历史!” 阿豹难抑激动心情,那些过往的光辉岁月仿佛就在昨日。 “我以前也是个拳击运动员,可却没取得过你这样瞩目的成绩。 青出于蓝胜于蓝啊!不服气不行,不甘心也不行啊! 你弥补了师傅多年的缺憾,你是师傅一辈子的骄傲! 是你让我觉得我这辈子没有白活一回,没有白白地从事拳击这项事业,没有白白地为拳击运动奉献自己的心血!” “豹哥……” 阿豹抬手打断了他。 “叶磊,师傅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你在最辉煌的时候,毅然放弃了,你真的不觉得可惜吗?你又知道当时师傅有多难过吗?” 他看着他,眼睛比平时明亮了一些,眼中竟然泛起了泪花。 看着叶磊诧异的目光,阿豹有些难为情,不好意思地咧嘴乐了。 “老了,眼泪不值钱了喽。” 他擦了擦眼睛,语重心长地说: “叶磊啊,重新打拳吧! 你就是为打拳而生,天生就该站在擂台上! 你说你现在教那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有意思吗?” “那不是被你逼的吗?”叶磊反问他。 阿豹被他噎得张不开口。 过了一会儿,他又苦口婆心地说: “叶磊啊,你不要以为现在师傅只剩市侩、现实,那是因为你没发现,师傅内心还是充满激情、充满理想的。 我的理想就是,咱师徒二人再度联手,重出江湖,重新闯出一片天地!” 阿豹好一顿追忆往昔、忆苦思甜、恩威并济,李志强则在一旁帮腔作势。 叶磊起初大受感动,可越往后,他越发觉得这两人不太对劲,似乎商量好的,一唱一和,里应外合。 他料想这其中准有猫腻。 他不耐烦再看两人演下去,干脆地说:“铺垫已经做了够多,说吧,你们到底什么目的?” 阿豹一听,傻了眼。 果然是知徒莫若傅,知傅莫若徒,一眼就被这小子看穿了。 阿豹只好把那份邀请函掏出来,递给他。 叶磊展开看了一眼,问他:“这是什么?” “拳击赛的邀请函呀!”阿豹说。 “我知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去比赛!”阿豹直言不讳。 叶磊黑沉沉的眼睛一动不动,幽幽地看着他。 “还说你不现实不市侩?绕了大半圈,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阿豹脸红讪笑。 “不是师傅拐弯抹角,师傅是怕你不肯答应......” “我是不能答应。” 还未待阿豹说完,叶磊便郑重其事地打断了他。 阿豹剩下的话堵在喉咙口,生生咽了回去。 他恹恹地低下了头,看上去很是失落。 叶磊见他两鬓的头发已斑白,眼角额头生出了细细的皱纹。 师傅尚属中年,曾经为自己的不得志郁郁寡欢,后因收他为徒而扬眉吐气。 可是好景不长,正当他壮志凌云之时,自己却突然隐退了,枉费了他多年来的心血和栽培。 想到这些,他开始于心不忍。 第二百一十八章:彼倡此和 “豹哥,我发过誓不再打拳,你别逼我......” “叶磊啊,你为啥不打拳了?就因为那个女孩儿?叫什么宋......什么雪的? 你这累累伤痕也是因了她吧?” 阿豹一边上下打量他,一边问他。 叶磊低头沉默。 “我知道提起她,你心里不好受,这正说明你有心魔。 其实你打不打拳与她的死无关,她的死也不是因为你打拳造成的,是你自己无法克服心理的魔障。” 阿豹一针见血,叶磊则低头不语。 李志强分明地看到散在他额前的刘海儿在微微抖动。 李志强好生奇怪。 昨天许纯美大闹一场,最后提及这个宋晓雪,弄到两败俱伤。 他好奇心切,事后追着阿豹刨根问底,无奈阿豹三缄其口,咬死不说。 今天豹哥又一次提及此人,同样令气氛怪异。 此女究意何许人也? 从他们的言语中,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女子已经死亡,而这冰块脸是因为她的死才发誓不再打拳,从此消匿于拳坛。 但她因何而死?两人又是怎么个关系?为什么她的死叫他连拳都不打了? 种种疑云,真是不得而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屋子里静得可以听的到阿豹沉沉的呼吸声。 隔了半晌,才听叶磊低低地说:“我已经三年多没打拳了……” “这个不是问题,你的实力我最清楚,从现在开始,我对你进行魔鬼训练,保证让你在两个月内练出两年的成果,百分百找回当年的感觉!” 阿豹显然已计划周全,运筹帷幄。 “这怎么可能?就算可以,可是我已立下誓言……” “训练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说能就能!其实这几个月你的状态已经在逐渐恢复。 现在最关键的是你要克服心理障碍,重塑信心!” 叶磊不语,内心极其挣扎彷徨。 阿豹接着说:“叶磊,你问问自己的心:你真的情愿就这样了吗? 你还这么年轻,又这么热爱拳击,就这样放弃,你不怕将来后悔吗? 再说,不是你说要在比赛中打出好成绩,提升阿豹拳馆的专业口碑,让阿豹拳馆声名远播吗? 这次就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叶磊面露难色。 阿豹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颇为谨慎地说: “叶磊,那件事真怪不得你! 虽然我不晓得事情的原委,但是她的死绝不是你直接造成的。 也许是那女孩儿的性格使然,也许是她命运使然,你切不可白白地折磨了自己。 何况三年多了,就算你有什么过错,也受到了惩罚。 你尚且年轻,你的青春,你的年华,还有你大把的未来和人生,难道就这样蹉跎掉?” 叶磊用心地听,陷入了沉思。 “再打一次吧,就这一次! 这次以后如果你还是决心放下了,师傅绝不再勉强你! 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也给师傅一次机会,就算是让师傅圆一下心愿!就算为了师傅此生不留遗憾!” 他满眼的期待,细细密密的额头纹里,汗水填满了深深浅浅的沟壑。 “我说冰块脸,豹哥说了这么多,你倒是表个态呀!” 李志强在一旁听得起急。 他被阿豹的真情实感打动,被他的豪言壮语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热血沸腾,全身血脉偾张,仿佛阿豹这一番言语诉说的对象是他,而非旁人。 叶磊抬眼看了看他,目光清冽。 他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对他的称呼。 他搓着两只手,嘿嘿嘿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大不了以后我不再叫你冰块脸,叶教练、叶拳王、叶大侠……” 他两手一揖,对着他深深一鞠躬,活似古装剧中一介草民邂逅了传说中的英雄豪侠。 见他这滑稽的模样,叶磊忍俊不禁。 “就是嘛,其实你笑起来蛮好看的,干嘛整天板着张脸?” 李志强最懂适时地溜须拍马。 “你看啊,之前我们的行为你看不惯,对我们提出了严重的批评。 现在既然有这么个机会让你一展身手,豹哥也想借此机会弘扬拳馆的声望,这不也正是你所期望的吗? 咱们拳馆上上下下,掰着手指头数数,除了你,再挑不出一个有实力能去打比赛的。 我倒是想上台威风威风,但我怕我刚一上去,脚跟还没站稳,就被人家一拳掀下了擂台。 我是真想为咱们拳馆效犬马之劳、尽绵薄之力,但我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豹哥比你年长那么多,都还有激情、有抱负,你年纪轻轻,真不该蹉跎岁月啊! 当然,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我是不知道。 我只知道,人只要活着就不能丧失希望!” 李志强这一套套的小词直往外拽,拽得自己都被自己感染到。 他一腔热血,脸色涨红,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阿豹听着李志强的一席高谈阔论,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亦频频冲着他点头称是。 待李志强话毕,他转而诚恳地对叶磊说: “叶磊啊,场面上的空话大话咱就不多说了,什么发展拳击事业、弘扬拳击精神,这都太遥远,咱们就说说现实的情况。 眼下咱们拳馆的发展、上上下下十几口人未来的生计,就靠这次的孤注一掷了。 师傅我这一生的志向、抱负也都放在你身上了! 你可以不马上答应我,你可以考虑,但是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 因为留给我们的时间所剩无几!” 阿豹瞅他一眼,继续地添油加醋: “从今天起,你也不要再教那些女孩子了,你要参加比赛,要投入训练,这样我也有充足的理由跟她们解释。 如果她们还不能接受,那就退学费,全额退!” 一听说全额退费,李志强慌了。 他刚想反驳,见阿豹激昂澎湃、摩拳擦掌,赶忙闭紧了嘴巴。 “冰块脸,你就别犹豫了,要是你能拿个冠军回来,我李志强从此对你鞍前马后!” 突然,他抬手给了自己一嘴巴子。 “瞧我这破嘴,叶教练、叶拳王、叶大侠……” 说着说着,又两手一揖。 叶磊抬起手按下他的手,徐徐开口:“我答应考虑,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你说,什么条件?” 阿豹还未来的及张口,李志强倒抢先问他。 第二百一十九章:投入训练 叶磊看了看阿豹,又看了看李志强,说道: “第一,别再逼我教那些女孩儿。” “这个当然,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从今天起,你就停止再教她们。 你要把精力全部投入到训练当中,哪还有时间教学?” 阿豹急于向他表态。 “第二,别指望我一定能拿冠军,我没有把握。” 这句话倒不是谦虚之言。 毕竟已经离开三年多,他早已不熟悉如今拳坛的状况。 刚才阿豹和李志强的一番慷慨陈词,倒是激昂,无形中也给了他莫大的压力。 拳馆的生望、拳馆的未来、拳馆上下十几口人的生计、豹哥的志向抱负、甚至拳击事业的未来发展......仿佛都系在这一场拳击比赛上,又都系在他叶磊一人身上。 这个担子实在太重了! “这个也是肯定的,能来参加比赛的实力都不容小觑。况且赛场上瞬息万变,谁也无法预料到最后的结果。” “对!对!” 李志强顺着阿豹的话也立即表明观点。 也不等叶磊最终的意见,阿豹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你看,我连你的训练计划都制订好了。 虽然你三年多没训练过了,但你这几个月都泡在拳馆,耳濡目染的同时,你也找回了打拳的感觉。 接下来最关键的是体能训练,还有就是找回赛场的感觉,我会找来不同的人与你对打。” 原来他早有把握游说成功,所以才胸有成竹,连训练计划都筹划好了。 叶磊心中暗笑,他接过那张训练表,刚瞄一眼就顿时傻了眼,只见训练计划如是写着: 每天4点起床,跑步20公里以上; 每天仰卧起坐2000个; 还要做大量的深蹲、跳绳、跳轮胎、杠铃等体能训练; 每天跟不同的人轮番对打...... 一天24小时,几乎除了吃饭、上厕所,连睡眠时间都被剥夺了。 “你想累死我吗?”他把那张计划表塞回他手里。 “你比魔鬼还可恶!” 李志强拿过来,看一眼,又是吐舌头又是翻白眼,吓得直抽冷气。 “你可是比别人荒废了三年多!三年多呀!” 阿豹竖着三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来回晃荡。 “1000多天啊! 别人天天都在训练,可你只有不到70天的时间。 况且这70天人家也不会闲着。 你不加倍努力靠什么赢? 要不是你资质好、根底强,一点儿希望都没有……” “我本来就不抱希望,是你们硬赶鸭子上架。” 叶磊自己嘟囔一句,阿豹被他噎得直咋舌头。 叶磊不想再听他唐僧似的念念碎,直接扔下一句:“知道了!” 转身走出了房间。 阿豹和李志强被他遗留在此,两人互望一眼,无奈地撇撇嘴巴。 “这小子,怎么一点儿都没变!” 听说叶教练从今天起停止教拳,要投入训练去打全国邀请赛,学员之间立刻沸腾,并且学员们一边倒的支持。 这点还真是出乎阿豹的意料之外。 所以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更没有人来找他退学费。 李志强整天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看来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听说叶教练打拳很帅、很酷、能迷死众人!” “当年我们教练厉害着呢,拿了很多冠军,但凡有他参加的比赛,其他人都得凉凉!” “本来叶教练已经隐退了,现在他决定重出江湖,我们才能有幸目睹教练在赛场上的风采了!”...... 学员们七嘴八舌,谈笑风生,一心祈盼着能看到他站上赛场的那一刻。 众人之中,属杜文月最是激动。 比起其他人的人云亦云,她是真正地从内心里欢喜。 已经三年多没见过他站上擂台了! 想当年,他的每一场比赛她必到场支持,默默地为他加油助威。 后来突闻他隐退,她伤心失落了好一段日子。 本以为今生再也没机会看到他重上擂台。 如今他能打开心结,重新挥拳,重新比赛,真是太振奋人心了! 这个平时独来独往、特立独行的女孩儿,竟然忘情地哼起了小曲。 叶磊从此投入到紧张充实、强大密集的训练之中。 他每天天不亮就睁眼,一天的训练从晨跑开始,直到晚上,真可谓披星戴月。 一天下来,汗流浃背,疲惫不堪。 他每天像个机器人一样,重复着强大的体能训练。 但他毕竟不是机器人,机器人不知疲倦,可他一天下来,快累趴了。 晚上回到家里,见床就倒,倒头就睡。 阿豹拳馆的学员们,常常在闲暇之余围过来看他训练。 他精实的肌肉、麦色的肌肤上,布满密密匝匝的细碎汗珠,让他看上去更加性感迷人。 腹部那个刀疤已经长好,像月芽儿一样横卧在腹直肌处,彰显出他满满的雄性荷尔蒙味道,惹的那些女孩子为之着迷。 李志强就常常酸不溜秋地抱怨:“一帮花痴!没见过帅哥么?” 一边抱怨一边撇着小眼睛用力甩甩头发,一手抿起额前的流海,一手叉在腰上,摆出一个滑稽可笑的大pose,努力扮出一副帅哥酷相。 谁知常常弄巧成拙,惹的那些女孩儿们笑得前仰后合,纷纷冲着他扮鬼脸、吐舌头,然后嘲笑他东施效颦,再揶揄他几句,一哄而散。 他先是一肚子的愤闷不平,后来也乐在其中,还是经常嘴巴贱贱地去招惹她们。 让自己沉浸在繁忙紧张的训练当中,他暂时忘记了所有的不快。 他的状态恢复神速。 阿豹心里窃喜,表面上却不露声色。 “我分析了一下这次比赛的各路拳手。” 阿豹叫停正挥汗如雨的叶磊,跟他细致地做起分析。 “实力最强的基本就是这四个人:一个是贵州的安有旭,一个是云南的赵东海,一个是北京的梁宏建,还有一个就是你。” 阿豹指着叶磊。 “我估计不出意外的话,半决赛你们四人会狭路相逢,而决赛人选就在你们四人当中产生。” 李志强听得心潮澎湃,磨刀霍霍,仿佛冠军在向他们招手。 叶磊却面无表情,即无喜悦,也不紧张。 真是个冰块脸,李志强心想,就没见过他能为什么事情开心过。 阿豹倒没什么,他了解叶磊,表面上向来一副淡然处之,其实是成竹在胸。 第二百二十章:孤身赴险 日复一日紧锣密鼓的训练,虽然疲惫,却也充实。 一晃又过了两个月,离拳击邀请赛只剩半个月的时间。 每天累到精疲力竭,阿豹却还嫌不够,不停地增加训练强度。 刚才他总算发了回善心,让他稍事休息。 他透过玻璃窗望向外面,接连几天的阴雨连绵,今日总算碧空如洗。 湛蓝的天空中,雪白的云朵游弋漂浮,窗外树影婆娑,两只鸟儿欢快叽喳地叫个不停,缠绕着葱葱茏茏的枝叶来回追逐嬉戏,缠缠绵绵,形影不离。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 古人尚且如此,何况生活在繁华浮世中的人们? 从那天起,许纯美再没来过,也再没有她的消息。 是啊,那天自己当众羞辱了她,甚至还出手打了她。那样的无情无义、那样的决绝残烈,她一定恨透他了,怎能还不死心? 这样也好,他苦苦一笑。 以后她可以彻底将他忘却,过回属于她自己的生活。 他与她,终究是两条平行线,永无交集。 而他这一页,在她的生活中也将被快速翻篇,终将逝去。 手机叮咚叮咚响个不停,是推送来的各种信息。 他无心理会这些。 阿豹走过来,拍着他光滑汗湿的脊背。 “怎么样?过过招?” 叶磊站起身。 “千万别手下留情!” “放心!你小子好好应对,别让自己受伤就行!” “《一世情缘》剧组今日在大华商场取景拍摄,突遇火灾,现场有人员伤亡,但伤亡情况不详。 截止目前,据现场传回的消息,该剧女主角许纯美及其他演职人员共计四人下落不明……” 李志强顺口念着今天各家媒体相继推送的重磅消息。 听到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叶磊心中一凛,立时六神无主,呆若木鸡地站了足有一分多钟。 阿豹一听,脸立刻拉下来。 他斜眼瞪着李志强,真真把他恨得入骨。 距离比赛不足半个月,这个时候,千万别出什么差子。 叶磊回过神来,飞也似的向外冲去,又很快折回来。 “车借我!”他对阿豹说。 阿豹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他。 “车钥匙!”叶磊冲他大吼。 “哦、哦……” 阿豹连忙翻找身上的口袋,所有口袋摸了个遍,最后在裤兜里掏出来递给他。 他夺过钥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门口,又转回来,在地上捡起衣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冲了出去。 “你呀你,净添乱……” 叶磊走后,阿豹指着李志强,气呋呋地责备他。恨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志强已被叶磊的反应吓呆,迷里糊涂地望着他跑走的方向,迷惘地自言自语: “他不是不喜欢许纯美吗?至于冲动成这样?” 但当他转过头看到阿豹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再联想到叶磊刚才的反应,立刻醒悟。 李志强一拍脑门,懊悔得要命! 他心中抱愧,自己这个不经意的举动,或许带来的后果...... 他不敢再想下去,心里无数次骂自己就是一无脑笨猪! 一路飞车狂飙,到达大华商场时,火势已被扑灭。 现场俨然已烧成一座废墟,到处浓烟滚滚,断壁残垣,一片狼藉。 现场的人已撤离的七七八八,剩下一些老幼病残、以及伤势严重的,聚集在安全地带,等待着救援的到来。 消防人员仍在一层楼一层楼地搜救,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现场时有或远或近、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呼救声传来,搜救人员立刻循着声音奋力寻找,不放弃任何一个生命的迹象。 他像无头苍蝇一样遍处寻找,寻遍了每一层楼的每一个角落,见人就打探剧组的下落。 但是慌忙择路的人们,哪有心思理会他。得到的答复除了不知道就是没看见,要么干脆理都不理。 他心急如焚,一面寻找,一面不停地拨打许纯美和张有力的电话。 然而电话里传出来的永远是一个女人千篇一律的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这声音简直让人心里抓狂,他恨不得将手机摔个粉碎。 随着寻找无果,打探无效,他的担忧越来越深。 他一秒不敢停歇,他担心万一她身处险境,他早一秒赶到,就能早一秒将她解救于危难之中。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经波折,他终于打听到剧组有些人已逃离出去,有些人则被困于商场的避难楼层,等待救援。 他立刻寻找道路向避难层奔去。 到处浓烟漫天,有些地方还燃烧着星星之火,越往上爬空气越稀薄,他被呛得接连咳起来,但他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想法。 有些楼梯断裂了,他就贴着墙延着残断的台阶侧身通过; 有些楼梯完全烧毁了,他就寻找其他可向上攀爬的路径。 总之,他一心一意要向上去,一心一意要找到她,确保她安然无恙。 偶尔也会遇到从上向下逃离的人,与他碰个对面,奇怪地看他两眼。 终于在攀登的过程中,遇到一个从上面下来的仓皇逃生的中年男人,与他迎面撞个正着。 那中年男人张口便问:“上面危险,所有人都往下逃,你怎么还向上爬?” 听了他的话,叶磊并未作停留,只是嘴角牵出一丝微笑,心中默念着那个名字。 一边摸索道路,一边向上奔走。 现场混乱不堪,已无法明确判断楼层数字,他边爬边心中默数。 四处危机重重,时不时有燃烧着的横梁断瓦砸下来。 脚下又到处散落着各种各样的障碍物,一个不小心就被绊个四脚朝天。 一面在浓烟中寻找道路,一面要确定楼层数字,一面还要躲避各种危险,且被越来越剧烈的浓烟呛得眼泪直流,咳嗽不止。 终于又爬上一层,他以为到达了避难层,拐出楼梯口,没想到刚转过来,对面一股火苗扑面而来。 他正欲闪避,一只脚被夹在两块石板之间。 他用力拔出脚,火已扑到跟前。 他直接向后栽去,火苗擦着他身边扑了过去,但被火势带起的一根木梁直直地向着他砸下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苦苦寻找 他发现时为时已晚,虽然迅速翻了个身,那木梁在落下的时候,依然砸在了他左肩上。 他推开木梁,左肩痛不可抑。火苗连带他的衣服和皮肉一起滋滋啦啦地烧起来。 他赶紧用手将左肩的火星扑灭。 手掌触及到烧掉一层皮的嫩肉上,痛得他连牙齿都打起哆嗦。 他四周环视一番,发现这里根本不是避难层。 看来刚才向上攀登时默数的楼层数不准确。 他想着想着头都大了。 但时间不允许他再多想,他走回楼梯口继续向上爬。 这时听到隐隐约约传来嘤嘤的哭声。 他回头看了看,但烟雾弥漫,并未发现有何异常。 他转过头拾级而上。 刚爬了几级,哭声更加清晰。 他折返回来,循着哭声一路摸来,越走哭声越明朗。 就在他刚刚摔倒的身后不远处的墙角里,地上趴着一个七八岁年纪的小女孩儿,双腿被一块厚重的石板压在下面。 小女孩儿一边哭一边咳,脸颊被烟熏得黢黑,几乎分辨不出鼻子、嘴巴。 脸上被泪痕滑过,留下一道道长短不一、粗细不一、纵横交错的印痕,让她的脸看上去有点水墨画的感觉。 而她五官中唯一分明的就是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圆咕隆咚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求生的欲望。 叶磊牵挂着许纯美,可小女孩儿那双渴求的眼睛深深地吸引着他。 若对这女孩儿见死不救,她极有可能命丧于此。 由不得多想,他蹲下身来,拼尽力气将那块石板搬离小女孩儿的双腿。 小女孩儿痛得张着嘴巴呼吸,眼泪哗啦啦地流淌,但她愣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哭。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韧劲儿,叶磊为之动容。 “小姑娘,别怕,叔叔会轻一点儿,尽量不弄痛你。” 他一边用力抬起那石板,一边安慰她。 小女孩儿趴在地上,使劲地点头。 他刚把石板掀起,余光看到他们正上方的头顶上,一根木梁摇摇欲坠。 他心下一惊,攒尽力气将石板掀翻,俯身抱起小女孩儿向旁边跑去。 刚跑出一米有余,“咣当”一声巨响,那木梁不偏不倚落在刚才小女孩儿躺的地方,地面被砸出一个不深不浅的洞。 他看着地上那个洞,吐了口气,仍心有余悸。 小女孩儿也后怕得要命,直愣愣地盯着那根木梁,紧紧缩在他的怀里,拼命地发抖。 他抱着小女孩儿上身的那只手,用力紧了紧,以给予她安慰。 但是抱着她双腿的那只手,却是极其轻巧。 她的双腿被石板砸得血肉模糊,叶磊看着心就揪起来了。 她小小年纪,却要遭受这般苦楚,况且她的双腿......不知道还能否站得起来。 看着怀中虚弱的小女孩儿,他毫不犹豫地向下返回。 他必须先把她送到安全地带,交给救治人员,兴许还能保住她的双腿。 她,还是个孩子! 不知道走了多久,小女孩儿快支撑不住,他一边鼓励着她,一边心系着许纯美。 纯美,等我,一定要等我!我很快赶来! 终于又下了几层楼后,听到了呼喊的人声。 原来是前来搜救的消防人员。 叶磊将小女孩儿交给其中的一个消防员,旁边的另一个消防员看了看小女孩儿,说: “应该就是这个女孩儿吧?她妈妈在下面急得都昏了过去。” 叶磊安了心,转身就走。 抱着小女孩儿的消防员在身后对他大喊:“你怎么还往上爬?上面很危险!” “我要找人!” 他已转进楼梯,不见踪影,只有他厚重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搜救寻人是我们的职责,你快回来!”消防员又冲着他大声呼喊。 可是这次,连他的声音也未再传来。 他终于寻到了避难层。 这里被困了十来个人。 有人在低声啜泣,有人吓得两眼发呆,有人蜷缩在墙角,有人疯狂地拨打电话,有人在相互安慰,有人在收拾残局,还有人大声呼喊着某人的名字……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灰头土脸,叶磊仅能从身型和发型上初步辨别男女。 一眼望去,眼中根本没有那个他熟悉的身影。 她已经被救出去了?还是她压根儿就没在这里?或者她...... 他害怕极了,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自乱阵脚。 他怕自己心急眼花,看不分明,抬起袖口使劲擦了擦眼睛,便将这里的每一个人挨着个地、近距离地扒拉一遍。 自然也遭来了许多的白眼。 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他正沮丧的时候,发现墙角坐着一人,背影像极了她。 他冲过去紧紧抓住那人。 “纯美,纯美,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迫不及待地喊出她的名字。 回转头来,一双莫名其妙又惊怒的眼睛落在他的眼中。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他顷刻间颓废,变得垂头丧气。 “叶磊,你怎么在这儿?” 抬起头来,张有力正大张着嘴巴纳闷地看着他。 他像见到阔别许久的亲人,激动得眼圈都泛了红。 “纯美呢?她还好吗?怎么你们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 担心、着急到了极限,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紧绷着的神经突然松驰,他真实的内心便毫无保留地暴露于世人面前。 张有力一下子醒悟过来,他什么都明白了。 明白过后,他反而不安起来。 叶磊见他脸色不对,以为是许纯美发生了意外。 于是双手用力抓住张有力的两臂,力气大得十指仿佛嵌入他的肉里,冲着他大叫起来: “说话呀!纯美是不是出事了?她是不是出事了? 你为什么不保护好她?我把她交给你的时候是怎么叮嘱你的?” “她很安全!”张有力平淡地说。 叶磊一下子愣住了。 张有力心痛地凝望着他。 “她只是手臂擦伤一点,受了点惊吓,没什么大碍。 这里没有信号,所以电话都打不通。” 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他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仿佛这世上只剩下他的声音,一字不落地落入他的耳朵,落在他的心坎。 “她在哪儿?” 过了好半晌,叶磊才平静地问他。 张有力脸色一沉,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伸手指着后面的一个方向。 第二百二十二章:婚讯 叶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倏得明白了他的不安、他的为难,缘何而来。 在这个近千平米空旷的楼层里,他看到在一个狭小而静谧的角落里,林子坤正把许纯美搂在怀中,一名医生正在给她包扎伤口。 那应该是林子坤的私人医生吧? 伤处的疼痛让许纯美看上去更加楚楚动人。 林子坤用手拨弄着她额前的头发,嘴里念念有词,眼神极尽温柔。 许纯美则把头贴在他胸口,虽然隐忍着痛楚,却也安乐满足。 他们才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叶磊心中怅然,他低垂下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别告诉她我来过!” 他的声音沧桑沙哑。 然后背转身,贴着他的身边缓慢地离去。 那道落寞的身影,长长久久地印在张有力的眼里、心中! 许纯美包扎完伤口,林子坤对着她又是一番呵哄宽慰。 这时救援人员抵达,将这里的人安全疏散出去。 林子坤一路抱着许纯美回到车里。 “我送你回家。”他的语气极尽温柔体贴。 许纯美依偎在他怀中,美丽的小脸上惊魂未定。 刚刚在生死线上徘徊挣扎的时候,生死只在一瞬之间,她吓的大哭起来。 幸好今天林子坤前来探班,危急关头他像个男人一样保护她、安抚她,甚至为了救她而让自己受伤。 当发现她也受伤时,紧急通知了他的私人医生,让他想尽法子赶过来。 当私人医生冒着生命危险赶到时,他却急着让他先给自己治疗。 这种久违了的温情,让她感动不已。 连日来积压在心底深处的苦闷得到慰藉,在她最脆弱彷徨的时候,是他给了她无限的力量和鼓舞。 “不用怕,有我在这儿!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一边支持你! 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你,你,也还有我!” 他镇定自若、温言相抚,像一个大难当头、临危不乱的指挥官一样,让人心生敬仰。 许纯美脆弱的心彻底瓦解。 她伏在他胸口,一吸一顿地抽泣起来。 “子坤,对不起!” 她呜咽着说,像个漂泊无助的小女孩儿,终于找到了避风的港湾。 “傻丫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永远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无论你以前做过什么,还是将来要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而且我还会在原地等着你,等你回心转意!” 他抚着她的长发,声音温润细腻,如和风细雨般,润物细无声地滋养着她已冰冻的心,潜移默化地将她的心逐渐融化。 她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抬起一双泪眼看着他,半晌,她嗫嚅着: “子坤,你……还愿意娶我吗?” 他愣了一愣,随即展露一个温暖的笑。 “当然,那枚戒指我可一直为你保留着呢。” “那好,婚期和婚礼的一切安排都听你的。” “好!” 林子坤擦干净她的泪痕,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以后,我会专心地只疼爱你一个人,再也不会让你哭泣,再也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许纯美躲在他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许纯美和林子坤要结婚的消息很快传遍千家万户。 一个是家财万贯的财团继承人,一个是国民女神天后巨星,两人恋爱多年,经历诸多波折,终于修成正果。 金童玉女,喜结良缘,占据近期各路媒体的头版头条。 叶磊投入更加繁忙和紧张的训练当中,不让自己有一分一秒的停歇,他想以这样的方式来麻痹自己。 阿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小子忒重感情,凡事又喜欢装在心里,从不吐露出来,唯一的发泄方式就是无休无止地挥拳,手都打肿了也不肯停歇。 殊不知终有一天,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毁灭。 而他目前的心态,也是阿豹隐隐担忧的问题。 眼看离比赛只剩十天时间,他在技术上、比赛经验上、临场反应上都堪称一流,唯独心理这个坎,是最大的隐患。 他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恰恰是他自己。 “来,跟我打。” 听到阿豹的话,叶磊停止打沙包,转过身来紧盯着他。 汗水湿透了他的头发,额前的刘海儿打成一绺一绺的,一滴接一滴的汗水顺着刘海儿滴落下来。 上身一件黑色紧身跨栏背心已经湿透,紧紧贴在肌肤上。 因为用力攒着,双臂上的肌肉隆成一块一块的。 他眼神如炬般死死盯住阿豹,突然像头发狂的豹子,挥起双拳,迅捷而猛烈地向他砸来。 雨点般的拳头落下来,拳拳凶猛。 打得阿豹只有躲闪的份,毫无回还之力。 “你把我当活沙包啊?这么狠?” 阿豹一边小心躲闪一边指摘他。 他却置若罔闻,照旧出拳如麻。 “要不是我躲闪及时,恐怕已被你打成猪头脸了。” 他仍旧充耳不闻。 “既然是自己做的选择,何必拖泥带水?这样的牵肠挂肚,除了苦了自己,还能得到什么? 如果真的放不下舍不得,那就像个男子汉一样去把她追回来!” “嘣”的一拳重重落在他脸上,他左边的脸颊顿时红肿起来。 “怎么样?痛吗?” 阿豹只趁机挥出一拳,这一拳却攒足力气,正中他的左脸。 两人都停下来。 “离比赛只有10天了,如果你不能摒弃杂念,让自己静下心来,那干脆放弃比赛! 因为你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 过不了自己这关,就休想赢得比赛,再高的技术水平也是枉然!” 阿豹开诚布公。说完,摘下拳套掷在地上,转身走了出去。 留下他独自一人怅然若失地呆在原地。 站在远处的杜文月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她悄悄取来冰袋,走到他身边。 “我帮你敷敷吧。” 叶磊回过神来,低声地说:“我自己来吧。” “没关系,你打了那么久沙包,手一定累了,我帮你。” 叶磊坐下来,她则站在他身侧,小心翼翼地将冰袋敷在他左边脸颊上。 叶磊低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倒映出朦胧的剪影。 他精致俊美的五官,他那忧郁的眼眸,淡淡的愁容,无不让杜文月心神悸动。 第二百二十三章:被表白 她偷眼瞄他,脸上滚烫滚烫的,霎时之间,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虽然深知他的心痛不是为了自己,但可以这样静静地与他独处,可以如此近距离地感受着他的气息,已经足以让她欣喜。 他稍稍侧头,她立刻低下眼去,心里似小鹿乱撞,咚咚直跳。 杜文月默默祈祷,希望时间可以静止,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一瞬间。 叶磊察觉到了她的局促不安。 “可以了,谢谢你。” 他的脸躲开她的手,声音深沉浑厚。 “我要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说完,他站起身走了出去。 他冲了个凉,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走出拳馆的大门,踏上摩托车,拿起头盔正要戴的时候,突然一个人从里面冲出来,在背后用力环抱住他的腰。 叶磊惊呆住,他想挣脱开,可是身后那双虽然纤细却苍劲有力的手紧紧环住他不放。 “你能让我抱你一会儿吗?就一会儿。求你了!”女孩儿哭泣着说。 她把头靠在他后背上,他能感觉到她在瑟瑟发抖。 叶磊一时错愕住,不知如何是好,他听出来这是杜文月的声音。 “你别这样……” 他伸手去掰她的手指。 “你可能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五年前我就认识你了。 那时候我还在上大三,第一次认识你,是偶然在电视上看到的一场拳击比赛,我便深深地记住了你。 从此以后,你的每一场比赛我必到现场,为你加油,为你呐喊! 我本来对拳击毫无概念,就是因为你,我不停地去了解拳击运动,学习拳击知识,甚至自己也开始学习拳击,从事与拳击相关的工作。 但是在我大学毕业的那一年,你却突然消失了。 此后的每一场拳击比赛我都密切关注,但是再也未见过你的身影。 这三年多我到处找你,去了很多家拳馆,通过各种渠道打听你的消息,可就是找寻不到。 终于在半年多前,我得知你在阿豹拳馆教拳,所以我毫不犹豫地来到这里。” 她娓娓道出自己五年多来对他的坚守与执着。 她讲的平淡,但其中的辛酸可想而知。 叶磊心中难过极了,他真的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女孩儿的存在,甚至在她来到阿豹拳馆以后,她有意无意地接近他,他也从未留意过。 他痛苦地闭起双眼,五年的等待与坚持是何等漫长,他最能体会。 哥哥让他苦苦等了这么多年,仍没有苏醒的迹象,天荒地老、沧海桑田,只有等待和坚持一成不变。 可那份孤独和煎熬,却是一般人无法感同身受的。 而如今却被杜文月这个瘦弱的女孩儿,几句话轻描淡写地流露出来。 “可是我不敢让你发现我的存在,因为我的胆怯、懦弱还有恐惧。 我怕被你拒绝,我怕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你,所以一直默默地躲在你身后关注着你。 你赢了比赛,我为你开心;你受了伤,我为你心痛;你伤心失落,我为你难过。 可我就是没有勇气让你知道我的存在,更没有勇气靠近你。” 她继续述说着自己的心扉,眼泪默默地流淌下来。 “我知道我并不漂亮,也不出色,没有很好的出身,也没有耀眼的身份,比起那些仰慕你的其他女生,我就像沧海一粟! 可是……可是我真的很在乎你!” 杜文月哭得很伤心,似乎要把五年的等待和执着一股脑地随着泪水倾泄出来。 心被狠狠抽了一下,他痛苦不堪,暗哑着声音说: “我有什么值得你付出这么多? 你有你的豆蔻年华、你有你的大好前途、你也有属于你自己的生活,何苦为我苦着自己?” “不苦!”杜文月流着泪摇头。 “你值得,你值得我为你付出一切!” 她说着,更加抱紧了他,将脸紧贴在他后背上,用心感受着他的体温、他的呼吸、他的真实存在! 尽情享受着这份长久等待换来的短暂幸福! 他试图分开她的双手,可她却紧勒住他的腰就是不肯放开。 “求你了!再让我抱你一会儿!” 她的脸摩挲着他温暖宽实的后背。 “你既然知道我已心有所属,何必还要让自己陷入困境? 忘记我,远离我,你应该去做你喜欢的事情!” 他尽力地、耐心地、平和地劝解着她。 “我知道,可是她都快要结婚了,你们完全没可能了! 而我却能为你苦等五年,就算再等上五年也在所不惜! 叶磊,我已爱你爱到骨子里,请你考虑一下我,我不在乎你退而求其次!” 叶磊深深地呼吸着,然后他认真地对她说: “既然你认识我这么久了,那你多少应该了解我的为人,我......不会退而求其次。” 杜文月明显抖了一下。 “那你也将是一辈子的痛苦和守候!你又何尝不是像我一样?” 她的话叫叶磊无言以对,他陷入了痛苦的深渊。 杜文月想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其实我也知道当年你和宋晓雪的事,我跟她曾有过两面之缘。” 此话一出,叶磊惊错不已。 杜文月不由自主地把他抱得再紧一些,似乎想用自己的力量守护着他。 “我知道她那样做把你伤的很深,也带给你永不磨灭的伤痛。所以请你放心,我绝不会像她一样。 既然不能天长地久,那我只求曾经拥有。至少我已经有勇气跟你道出了一切,至少你已经知道有我这样一个女孩儿,一直默默地喜欢着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而我,只要知道你平安喜乐,就足够了。 我也知道你不可能喜欢我的,其实我也没想过要得到什么,我都知道的……” 她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说给他听,她微笑着,泪湿双颊。 他如万箭攒心。 他早已褪去年少时的少不更事、锋芒毕露,经历了那么多磨砺困苦、生离死别,现在的他内敛沉稳,有了更多的耐心和毅力。 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也不想任何人因他而受伤害,可现实却是一次又一次伤害无辜! 他无奈、无助、孤独、不知所措。 第二百二十四章:四处奔寻 躲在墙角边的许纯美目睹了这一切。她无力地靠住墙壁,闭起眼睛,两行清泪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 虽说答应了嫁给林子坤,两人的婚期也近在咫尺,但仍旧控制不住想念他的心。 于是又鬼使神差跑来看他一眼。 却不成想,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看来他身边从不缺少女人! 自己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他生命中的其中一个,似昙花一现,又怎能永驻他心? 许纯美的心寒透了! 看来是该忘记他了,忘记得一干二净,不留痕迹。 既然注定他不属于自己,又何必强求? 再过两个月就要披上嫁纱,成为林子坤的新娘,的确应该收收心了。 应该把心放在子坤身上,应该对子坤好,子坤才是自己未来的丈夫。 从今以后,她要一心一意地对待子坤,不能再伤他一次。 婚后她要做个好妻子,将来也要做个好母亲。 而叶磊!就当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叶磊挣脱了杜文月的手。 “你别这样了,明知道不会有结果,何必还要执念下去?只能苦了自己,也苦了别人! 忘记我吧,我只是你幻想中完美的男人,事实并非如此! 我有我的苦难,也有我的无奈,我不想任何人与我承担!” 他发动了摩托车,绝尘而去! 他以前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思念一个人,是这么的痛苦煎熬!现在的他,有了切肤体会。 这种痛、这种苦,他宁愿一个人承受,而不要其他的人,跟他一样! 如果感情二字,能够随意收放,那么从古至今便不会流传下那么多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世间便不会有那么多人为个“情”字痴怨缠绵。 自那日在拳馆门口,亲眼看到另一个女人拥抱他、向他表白的那一刻起,心中像巨石添堵,闷不透气。 尽管一次次告诫自己,忘记他,你就要嫁作人妇。 可是思念之情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她被折磨得快要死掉! 她想起了米琪曾说过的话:“他简直是魔鬼!” 米琪!连米琪也已远走异国他乡,身边连个能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了。 人,纵使再荣耀繁华,绚烂过后,唯剩冷清! 如此想来,越发凄凉。 于是,独自出门买醉。 晚上十一点多,叶磊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 累了一整天,他匆匆冲完凉,刚躺上床,手机铃声划破了夜的寂静。 他没来得及细看,快速接起来。 “叶磊!你……个混蛋!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躲我?为什么……呜呜呜......” 电话里的声音震耳欲聋,鼓膜险些被震裂,但对方话却说的含含糊糊,显然口齿已经不清。 他下意识地将手机拿离耳边,看了眼屏幕:许纯美! 他大为震惊,赶紧把手机拿近耳边: “喂,纯美,是你吗?” 电话里再听不到声响。 他屏气敛息,也听不到其他声音,安静得直叫人发毛。 “纯美,你在哪儿?”他小声地问她。 “我刚才在洗澡,没听到你打电话来。 你喝酒了吗?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去接你回来。” 他慢慢地向她解释,试着询问她,可是任凭他如何地问,电话彼端再无声息。 叶磊慌了,开始坐卧不安。 这么晚了,她显然是醉了。 可是她在哪里呢?电话里听不到任何声响,难以分辨她身在何处,天大地大,他该去哪里寻她? “纯美!纯美!” 电话没有断线,但也没人应答,他尝试着一遍遍呼叫她的名字。 他越叫越急,越急越心里没了底,电话里静得让人抓心挠肝。 “纯美,快告诉我你在哪儿,好不好?我现在就去接你回来!快告诉我,好不好?……” 他心里慌慌,几乎央求起她。 “啪”,电话断线了...... 他头脑一懵,又立刻拨回去。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听了半天音乐,就是没人接听电话。 这样一首淋漓尽致的歌曲,他却是越听越沉不下气来。 他再也等不了,火速穿好衣服,夺门而出。 根据电话里周围安静的环境,她不太可能在酒吧或中餐厅这些喧闹的地方。 于是,他先去了她家,远远就看到整栋房子黑芒一片。 他不死心,仍跑到门前按了半天门铃。 他又去了海边,在那里曾为她度过25岁生日。 结果茫茫海滩杳无人烟。 他还去了竹面馆,面馆早已打烊,把周围寻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碰到。 他站在竹面馆后面的小池塘边,他必须得先让自己头脑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她可能会去的地方。 小天地应该不大可能,那里实在太远太偏,又荒无人烟。 摩天大楼的旋转餐厅? 可能性也不大,那是曾跟林子坤、红姐一起去的,他看的出她不喜欢那种地方。 那么她会去哪里呢? 突然他灵机一动,拔腿就走。 他回到市区,把曾跟她一起去过的几家西餐厅挨个跑了一遍。 结果如出一辙,每一家都已大门上锁,黑灯瞎火,估计这会儿连餐厅的工作人员都已进入了梦乡。 许纯美,当然不可能还滞留于此醉得不醒人事。 他站在最后一家西餐厅的门口,举目四望,茫无方向。 他们曾共同去过的地方,他几乎挨个找了个遍,仍然无果。 他告诫自己不能停下来,然而想迈动双腿继续寻找,却不知该迈向哪个方向。 寻找的路上不间断地打她手机,终是以“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宣告结束。 真是病急乱投医,心急乱阵脚。 他闭上眼睛,仰起下巴,让夜风吹拂着自己的头脑。 冷静!冷静!再冷静! 公司! 他心里一震,迅速睁眼,向着帝豪大厦奔赴过去。 结果在大厦门口就被保安拦了下来,死活不让进去。 “别说你已经是离职员工,就是在职员工都不行!现在都几点了?” 保安毫不客气地告诉他。 “张有力?我们不认识!” 保安撇嘴斜眼,十分不屑。 逼不得已,他只得报出了许纯美的名号。 第二百二十五章:居酒屋外的巷子里 保安一听,面色倒和善了些,但仍一板一眼地说: “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整栋大厦的灯都熄了,许小姐怎么可能还在公司?” 说完,直接关上了门。 叶磊向后倒退几步,抬头仰望着高耸入云的帝豪大厦。 除了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发出耀眼的光芒,就连楼顶的霓虹灯都熄了火。 大厦之顶没入这黑漆漆的夜空之中,彻底迷失了方向。 透过密密麻麻的窗口看过去,确实灯火全无。 也对,现在都凌晨两点多了,连加班的员工都回家了。 可是许纯美,你在哪里呢? 他再一次拨通她的电话,依旧是听了半晌的音乐。 会不会在rose酒吧呢? 虽然刚才她电话里听起来没有嘈杂的声音,说不定刚好那时酒吧里不吵? 抑或她在酒吧外面打的? 他又忙不迭地赶去rose酒吧。 刚走到酒吧门口,他的心就凉了半截。 酒吧里依然飘出那个外国女人慷懒的歌声,和着浓烈的音乐,决不像电话里听着那么安静。 他还是进了rose酒吧,就差把酒吧翻个底朝天,也没能寻到她的身影。 他沮丧极了,彻底失去了方向。 从没有过的挫败感,席卷全身。 这样找下去,无异于大海捞针。恐怕找到天亮,也是徒劳无功。 踉跄着走出酒吧,站在门外,四顾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纯美,你到底去哪里了? 他无语问苍天,却没有人能告知他答案! 会否是在某一间俱乐部或会所? 可是全城有那么多的俱乐部、会所,他又该去哪一家找她呢? 他再一次尝试拨通她的手机,刚响几声,竟然有人接听了。 叶磊喜出望外。 “纯美……” 他想都没想,大声叫出她的名字。 “我......我是居酒屋的服务生......许小姐她,喝多了,在我们这儿睡着了......” 电话彼端传来一个怯怯的男声。 居酒屋?叶磊脑中迅速闪过这个词。 “你是叶磊吗?” 男孩儿的声音略带羞涩与稚嫩,听声音应该是个年青朴实的男孩子。 “是!我是!” 叶磊肯定地答复他。 “许小姐今晚反复念着这个名字。我刚才听着她的电话一直响,我也不敢随便接......” “你们是哪间居酒屋?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 叶磊无心听他解惑,只想尽快找到她。 那男生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告诉了他名字和地址。 有了明确的目标和方向,他行动起来倍觉轻快。 他在最短时间内找到了那间居酒屋,似风一样闯了进来,目光四处寻找那个让他“操碎了心”的女人。 这时他看到一个年青的男孩儿从一间包厢里走出来,穿着与其他店员统一的服装。 男孩儿手上端着一个圆托盘,托盘上放着两个空的清酒瓶,一个平底杯,还赫然躺着一部手机。 那是许纯美的手机! 男孩儿迎面走过来,见他双眼落在手机上,张开嘴巴刚想说话,叶磊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拿起托盘上的手机,问他: “刚才的电话是你接的?” “嗯,是的。” 男孩儿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的确非常的年轻,质朴,不谙世事。 “你就是叶磊吧?” “她人呢?” 叶磊向后瞄了一眼男孩儿走出来的包厢,抬腿欲往那儿去。 “她走了,就在几分钟前被一个男人带走了。” “男人?” 如一记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辗转了一夜,好不容易寻到了,又错过了。 “就是隔壁那个包厢的。” 男孩儿回头指着另外一间包厢,绘声绘色地向他描述。 “他说是许小姐的朋友,碰巧在这儿遇到。见她喝醉了,就说送她回家......” 叶磊不等男孩儿说完,一把揪住他的脖领。 男孩儿一只手托着的托盘“咣叽”掉到地上,托盘里的清酒瓶、空底杯叽哩咣啷摔个粉碎。 “什么朋友?你怎么能随随便便让陌生男人把她带走?” 男孩儿懵了,嗑嗑巴巴地说: “陌......陌生男人?他说是她朋友......” 下半夜的居酒屋里客人不多,只有两三个服务生在收拾着客人遗留的残羹冷炙。听到叽里呱啦的响声,纷纷探出头来一看究竟。 见叶磊瞋目裂眦,又紧紧揪着男孩儿的脖领不放,也不敢靠近,只远远观望着。 “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叶磊急得涨红了脸,大声质问他。 “那......那边!” 年青男孩儿吓傻了,话都说不利索,用手指着出门左转的方向。 叶磊松开他,紧紧攥着许纯美的手机,如电光火石般冲出了居酒屋,左转便不见了人影。 那男孩儿犹自懵懂地站了半晌,仍昏头昏脑的一知半解。 这间居酒屋地处老城区一个旧小区的底商,位置相对隐蔽,来的人大多都是熟客。 以前许纯美和米琪常来光顾,图的就是个人少安静。 出了居酒屋,穿过几栋居民楼,拐出小区大门,有一条狭窄深长的巷子。 叶磊一路追过来,未曾见一个人影,便寻到了这条小巷里。 小巷果然狭长,一眼望不到尽头。 每隔几米立着一根灯柱,灯柱顶端挂着一盏灯,发出幽幽的光。 他沿着小巷走了一阵,即不见人,也不闻声,心里不免起急。 难道他们没往这边来? 他正踌躇着是继续向前走,还是返回反方向寻找?忽听的前面传来女人尖锐的呼叫声: “来人啊!救......” 那个“命”字还未出口,便销声匿迹了,显然是被人强行封住了嘴巴。 虽然这女人的声音急促,但他也听出来正是许纯美的声音无疑。 他撒丫子向前奔跑,跑出几百米,见一个单薄瘦小的身影被一个魁梧粗壮的男人按在墙角。 那人一手抵住她脖颈,一手捂住她嘴巴,脸上带着轻佻放荡的淫笑,露出两排因吸烟过度而焦黄泛黑的牙齿。 那男人舔着舌头正把嘴凑过来要强行吻她的脸。 那单薄的身影抵死抗挣。 怎奈过于瘦弱无力,终是半分也动弹不得,嘴里发出“呜呜呜呜”的呻吟声。 叶磊怒火冲天,冲上前一脚将那人踹翻。 即恼又恨,他这一脚使了全力,将那人踹得在地上滚了两滚。 第二百二十六章:拱手相送 把恶人踹翻,他又马上回转身抱住栽倒下来的许纯美。 她醉得厉害,加上受惊,又黑灯瞎火之下,也没看清救她的是谁,便倒在他怀里晕沉沉睡去。 叶磊将她紧抱入怀,见她眼角面颊流淌着泪水,心里即酸又痛。 那男人眼见的好事被破坏了,恼羞成怒,在地上连打两滚,爬将起来,举着拳手冲着叶磊挥过来。 叶磊眼明手快,一手搂住许纯美,一手轻巧一挥,正中那人眉心,打得他眉骨登时断裂,剧痛彻骨。 他这一拳看起来轻巧,却力道无穷,那男人立时脚步虚浮,眼前金星乱冒,晃悠几下,终是站立不住,趴倒在地。 这男人趴在地上,惊心裂胆地看着他,昏暗中,他的一双贼眼发着贼亮的光。 男人心想:这人脚力猛,拳头硬,怀里抱着个人也不在话下,看样子是个练家子。自己再耽搁下去决计讨不到便宜,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于是爬起来一跛一颠地跑走了。 叶磊无心恋战,一心只想着许纯美安然如故。 他抱着她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将她揽在怀里,深情地看着她秀美的容颜。 她像是察觉出什么,身子扭动几下,蓦地睁开了眼睛,一张英俊的脸呈现眼前。 她迷离地看着他,像是看着奇妙外星人一样,然后冲着他咧嘴一乐。 “你是谁呀?你真好看。” 说着,抬起手来轻抚他脸庞。 叶磊一怔,随即柔声对着她说:“我是上天派来守护你的。” 许纯美听完这句话,竟拢起嘴角,哼哼叽叽地抽噎起来。 一边抽一边咧开嘴巴。 “守护我的天使他不要我了......” 叶磊听了瞬间泪崩。 见他流泪,她反觉奇怪了。 她坐起来,瞪大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对着他的脸左看右看,看了一会儿,认真地问他: “你认识叶磊吗?” 停顿两秒,叶磊也正儿八经地回答她:“认识。” 许纯美一听,嘴角向下耷拉着,撇嘴哭得像个伤心的孩子。 “他也曾说过他是上天派来守护我的......” 说着说着,她凝眉陷入了沉思,脸上犹挂着晶莹的泪珠。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依在他怀里,把头歪在他胸前,不开心地说: “但是我告诉你,叶磊他是个......混蛋!是个超级大、超级大的......大混蛋......” 她边说边伤心欲绝地恸哭起来! 哭声不绝于耳,泪水打湿了他的前襟,心如刀绞般疼痛。 伸手拨开挡在她额前的长发,双眼再次变得迷蒙。 “是,他是混蛋!他是这世上超级大、超级大的大混蛋!” 许纯美像是得到了慰藉,眨巴几下眼睛又闭上了,把头贴在他胸前沉沉而睡。 或许这是她熟悉的怀抱,或许他的怀抱太过温暖,她脸上似乎还带着甜甜的微笑。 他双手拢着她的身体,贪婪地看着她的脸庞,似乎要把这张脸深深地、深深地印刻在他的眼中、心里。 她睡得安稳,均匀的呼吸声萦绕在他的耳边、颈间,让他浑身燃烧起来。 轻轻地、轻轻地在她额间印下一个吻,泪水不知不觉滑过了脸颊。 她已是别人的未婚妻,两个月后,她就正式成为林太太,他与她,已无从选择,他还有什么权力这样拥吻她? 思前想后,他拿出手机,打通了林子坤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懒洋洋地接起。 “谁?”对方很不耐心。 “林先生,我是叶磊。” “叶磊?” 林子坤被扰到好梦,再得知是他打的电话,盛怒难平。 “这么晚了你找我干嘛?” 他口气中带着明显的厌恶和轻蔑。 “纯美喝醉了,她……拨错了我的电话。所以您能不能来接她一趟?” 叶磊一边斟酌着字眼,一边谨慎地对他说。 这时,许纯美在她怀里动了几动,似乎是感觉哪里不太舒服,嘴里发出哼哼叽叽的声音。 叶磊用耳朵和肩头夹住手机,腾出手来将她往怀里又抱了抱,她这才又安祥地睡去。 林子坤听到了许纯美的哼叽声,极为不快,埋藏在他内心深处的隐形炸弹仿佛随时就要爆炸。 他的怨恨又加深了几分,心里恶狠狠地咒骂着叶磊和许纯美。 听完叶磊的话,林子坤也不吭声,双方都僵持着。 隔着电话可以清晰听到彼此厚重的喘息声。 过了片刻,林子坤先行开口,问清楚地址,直接挂断了电话。 叶磊告诉林子坤地址时,故意跟他说了小区附近的一个生活广场。 那里位置显眼,靠近马路,又有路灯的照射,不像这里,昏暗、蜿蜒、难以找寻。 于是挂掉电话后,他就抱着许纯美向小广场走去。 凌晨四点的夜空,墨色中透着点白。 再过一个多小时,天就要蒙蒙亮了,新的一天又将开启。 路上间或有车急驰而过的声音,还未待看清楚,车子已转瞬不见。 天空的星星明亮耀眼,一颗一颗,眨着眼睛冲着他笑。 可是此时此刻,他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一会儿,他将亲手把她交给另一个男人。从此,她的人、她的心,都将给予这个男人! 而他,只能远远躲在暗处默默地注视着她,祈祷她一生平安喜乐! 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在这皓月当空、星辉斑斓、碎琼乱玉、温柔如水的月光下,她在他的怀抱里心满意足地睡着。 如果时间可以停留,他希望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过她。 车子在他面前嘎然而止。 他抬起头,看到威风凛凛、贵气十足的林子坤,从他那辆豪华房车上下来,大步流星地走到他跟前,看都不看他一眼,从他手里接过许纯美,扭头便走。 可是许纯美的手仍然死死抓住他的衣领不肯放开。 林子坤瞪着叶磊。 叶磊轻轻掰开她的手指,依依惜别地拉着她的小手。 今朝一别,再会无期! 林子坤扬手将叶磊和许纯美的手打开,抱着她踏上房车,扬长而去。 酒精的效用真的很好,许久没睡得这么安稳了,一觉睡到大天亮。 许纯美睁开眼睛,伸展着四肢,感觉头脑有点沉沉的。 她摇晃几下脑袋,想让自己清醒起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爱与感动 昨天心情郁结,一个人跑去居酒屋,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面前的小菜一筷未动。 很快空洞的胃里像江海翻腾,她感觉恶心想吐,紧接着头脑发昏,意识逐渐模糊,脑海中只来回盘旋着一个名字。 于是,心里反反复复想着他,嘴里反反复复念着他,似乎还......还给他打了电话。 但自此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她就像患了选择性遗忘症,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醒了?” 她正自沉思,林子坤端着杯热牛奶,笑吟吟地站在她面前。 许纯美大吃一惊,瞳孔放大近两倍。 “你......你怎么在这儿?” 林子坤坏坏地一笑。 “还说呢,昨晚不知道是谁,喝得酩酊大醉,给我打了电话......” “哦......” 许纯美垂下眼睛,原来送自己回家的不是他,而是林子坤。 林子坤见她神情失落,心下了然,嘴上却故意调侃。 “怎么?担心我趁人之危?” 许纯美的脸“刷”的红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瞎说什么呀?” 林子坤哈哈笑起来。 “就算我真趁人之危了,也无可厚非,你很快就是我老婆了!” 许纯美佯装生气,嘟起小嘴轻声嘀咕:“谁要做你老婆”。 心里却隐隐作痛。 瞧着她娇羞的模样,林子坤心波荡漾,眼睛频频放光。 看着他的样子,许纯美隐约感到不安。 “牛奶是给我的吗?” 她盯着他手里的热牛奶问他。 林子坤恍如梦醒,尴尬地一笑。 “是的。” 他把热牛奶递给她,抚着她的长发,温言柔语地说: “深更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醉得不省人事,就不怕出危险? 要不是你及时给我打了电话,说不定昨晚就睡在大街上啦。 你呀,毕竟是公众人物,又即将嫁作人妇,行事不可一贯只由着自己性子了。” 许纯美没太把他的话听进心里去,表面上却不住地嗯啊着点头,假装深刻意识到自己的过失,谦逊地接受他的教诲。 林子坤所言句句诚恳,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她努力回忆着,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她昨晚真的给林子坤打过电话? “怎么了?是不是不太舒服?” 林子坤见她蹙眉不语,一边关切地询问,一边伸手来摸她额头。 许纯美下意识地侧了侧头,林子坤的手还是触在她额头上。 “好像有点热。” 他喃喃自语着,又摸摸自己额头,有些举棋不定。 许纯美也摸了摸自己额头,不以为然地说:“一点儿不热,正常得很。” “那就好!” 林子坤放下了心。 见她一直捧着牛奶一口未沾,又耐心地哄起她: “不是要喝牛奶吗?怎么总是抱着不喝?再抱下去就变成凉牛奶了。 快把牛奶喝了,喝完洗漱一下,下楼吃早餐。” “早餐?你煮的?” 她低头小口地呷着牛奶,听他说起早餐,抬起头惊诧地问他,唇边犹沾着纯白的奶汁。 “是啊。我照着餐谱做的。 现在信息发达,没有什么可以难的倒我们。” 林子坤得意洋洋,突然他双手一拍。 “哎哟喂!我炉子上还煲着粥呢......” 伴随着他的身影,连同他的声音,一溜烟消失在房间里。 许纯美望着他匆忙跑走的身影,眼睛又酸又胀。 林子坤,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强势霸道,被人伺候惯了的大少爷,今天居然亲自下厨,为自己做起了早餐...... 其实子坤,也蛮好的! 林子坤出去了,她把牛奶搁在床边柜上,屈起双腿,双手环住双膝,下巴顶在膝盖上,瞪着眼睛发起呆来。 “是,他是混蛋!他是这世上超级大、超级大的大混蛋!” 耳边朦朦胧胧响起这个声音,那磁性的嗓音何其熟悉;还有那温暖宽阔的怀抱。 许纯美不由自主地将身子缩了一缩。 她的脸开始微微发烫,她缓缓抬手摩挲着自己的前额,努力体味着他柔软温润的唇...... 这一切的一切,似梦似真。 她将头深深地埋进膝盖中,心里百感交集。 她突然想起什么,跳下床到处翻找手机,最后在自己的背包里找到了。 她快速地查看通话记录,心脏也快速地跳动着。 昨晚自己的确给他打了电话,还打了不止一个。最终他有没有接听,她已经记不起来。 但是接下来,他却接连给她打了几十个电话! 眼睛开始发热,心也隐隐作痛。 他能够不停歇地给自己打几十个电话,说明他对自己并非冷血无情。 她仿佛看到他一次一次焦急地拨着电话,翘首以盼着能被接听; 又仿佛看到他满世界地寻她找她,不辞辛劳,也不言放弃。 可是居酒屋,他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里的。 一来地方隐蔽,二来他从未去过,他根本不会想到那个地方。 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就算他跑断了腿也寻她不到,又担忧着她的安危。 这种茫然无措的焦灼与煎熬,怎能不让她心疼。 “纯美,怎么还站着不动?早餐已经煮好了,还没洗漱吗?” 林子坤再次返回,见她站在地上痴痴发呆,手里攥着手机,脸上写满忧愁。 又侧头看到床边柜上那杯再未动过的牛奶,心中蒙上一层阴影。 到底是挽的回人,挽不回心。 他藏怒宿怨,手握成拳,脸色也阴沉下来。 许纯美听到声音,回过神来,赶忙掩饰自己的慌乱。 她把手机藏在身后,也没敢看他一眼,快速跑进洗手间,匆忙洗漱完毕,下楼吃饭。 桌上一小口锅里,刚煮好的粥冒着腾腾热气,煎好的鸡蛋有点焦了,桌面上还有一盘小笼包,堆得高高的冒起了尖。 许纯美侧头惊诧地看了一眼林子坤,他竟略带羞赧地笑了。 “第一次下厨,虽然只是简单的早餐,也真是难住了我。 鸡蛋煎了好几个,个个都糊了,这两个勉强看的过眼。 至于味道嘛,我还真是心里没底。 还有这些小笼包,是我开车出去买的,怕你胃空了,一口气买了三屉......” 她突然转过身,抱住他的脖子,呜呜哭起来。 他,天神一样的男人,驰骋商界,从不言败,竟被一顿早餐难为住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婚姻与工作 林子坤愣住了,但睿智如他,很快便体察她心中的百转千回。 女人啊,就是架不住男人对她好,容易被感动,容易摇摆不定。 他的脖子从她环住的双手中钻出来,勾起一根手指刮了下她的鼻尖,露出宠溺的笑容。 “这么大个人了,动不动哭鼻子,害不害臊? 快吃早餐,再墨迹下去都放凉了。” 说完,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到桌前,搬开椅子让她坐了,自己也在她对面坐下来。 许纯美夹起煎蛋咬了一口,鸡蛋没啥味道,因为焦了还带着点苦味。 再咬一口,里面的蛋黄流了出来。流得她满嘴角都是金黄的蛋液。 原来这蛋煎得是“外焦内嫩”,外面都焦掉了,里面还没熟。 林子坤见状,放下刚夹起的煎蛋,赶忙抽出一张纸,帮她把嘴角擦干净了。 “算了,没法吃,倒掉吧。” 说着,端起盘子就要去丢进垃圾筒。 “不要啊。”许纯美夺过盘子。 “我刚好喜欢吃没煎透的鸡蛋,据说更有营养。” 林子坤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她倒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吃掉一大半,嚼着鸡蛋的嘴巴突然停下来,面部表情异常艰涩。 原来他在煎蛋时不懂的均匀撒盐,把盐全部放在了同一个位置,难怪前面吃的蛋苦涩无味,这一口又咸得发齁。 抬眼见他正低头吃小笼包,没发现自己这艰苦的表情,也就默默地把鸡蛋吞了下去。 “我喝醉了是不是挺烦人的?昨晚是不是把你折腾坏了?” 见他眼中果然布满红血丝,眼袋也稍显臃肿。 “没有,你一直都睡得好好。” “哦。” 她低下头去,一边漫不经心地吃着碗里的粥,一边回忆满满。 那一次自己喝醉了,吐了他一身,还抓着他的手一夜不放,害的他一整晚穿着污秽的衣服,坐在地板上挨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他的手臂酸麻得动弹不得。她非但没有过意不去,还嫌弃他臭。 他跟她借件干净衣服,她却拿了件自己的粉色衬衫让他换下来,并取笑他长得像女人,穿上女人衣服足可以假乱真、雌雄不辨。 他生气了,却也拿她无奈。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扬头看向沙发那里。 他洗完澡出来,浴巾裹在腰间,赤裸着上身。 她看得满脸滚烫,心里面咚咚直跳。 他坐在沙发上,等着她为他烘干衣服。 湿湿的发垂在额前,他面带桃红,像一个羞涩的大男孩儿。 回忆着过往,追思着从前,眼睛忍不住湿润起来。 手里拿着的勺匙停在碗边,忘记把粥送进嘴巴里。 “尝尝这小笼包,鼎鼎香出品的,味道不错。” 正自思绪漫天飞,林子坤夹了个小笼包放在她碟子里。 鼎鼎香,那是出了名的吃茶点的地方,想去吃总要排好长的队,而且距离她家遥远。 他竟然跑去那里,买几屉包子回来。 小笼包确实美味,皮薄肉厚,咬一口,流下鲜浓的汤汁。 可是许纯美,却吃得如同嚼蜡。 “子坤,对不起!”她哽咽着说。 林子坤探询地问她:“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许纯美略加思索,一语双关:“昨晚扰你休息不好。” 他伸手扶上她的手,话外有话:“你好像跟我越来越客气了?” “不,不是的……”她慌忙解释。 他却哈哈一笑,打消她的不安。 “你是我老婆,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她低下头,不再说什么。 “一会儿吃完我要回公司,有个重要的会议,你跟我一起去吧。 把红姐叫来,等我开完会讨论讨论你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好。”她飞快地点头答应。 林子坤开完会,许纯美和红姐已等在他办公室。 红姐先向林子坤汇报了他们婚礼的筹备进展。 当初在火灾现场,许纯美答应嫁给林子坤,并让他做主婚礼的一切安排。 林子坤将这项重中之重的任务交给了红姐。 包括婚礼场地、婚礼流程、拟邀嘉宾、伴郎伴娘人选、新人及伴郎伴娘礼服私订等等。 尽管交由红姐全权处理,但是事无大小、事无巨细,每一个细节、每一步进展,必须时时向林子坤汇报,并得到他的认可方可执行。 许纯美听着两人一问一答,有商有讨,间或也会问到她的意见。 她往往都是哼哼哈哈地应付几句,最后表明自己一心只管做新娘,至于过程细节,她则不多过问,一切依照林子坤的意见。 林子坤对她的明志很受用。 女人嘛,娶进门,最好就不要有太多自己的想法,听从夫家的安排是最明智的选择。 于是他满意地冲许纯美点点头,之后就不再问及她的意见。 许纯美对他们的谈话了无兴趣,双手支颐百无聊赖地坐着。 聊完婚礼的筹备,总体来说林子坤对红姐的工作还算满意。 红姐做事也算虑及周详,他只是在某些方面补充了自己的意见。 接下来三人围绕着下一步许纯美的工作规划,展开了讨论。 林子坤的意思是让许纯美彻底息影。 他认为做为他林子坤的女人,只可金屋藏娇,不可抛头露面。 两人结婚后,她的重心就是安心做好林家少奶奶,相夫教子,伺侯公婆。 最好一结婚就生小孩儿,最好还能生一堆。 自己父母上了年纪,有事没事总念叨着抱孙子。 两位老人辛劳一世,是到了该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了。 可是许纯美不干。 倒不是她多舍不得离开娱乐圈,而是她不想做个游手好闲的人,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依附品。 如果那样,她的未来就只能躲在林子坤的羽翼下,她的身体和思想都将交由他掌控。 她的命运也完全不再受自己支配。 那样的人生,可想而知。 而红姐的意思,是想让许纯美先接下手头这部戏,以后再考虑息不息影的事。 原因很简单,眼下正在洽谈的这部戏是百年一遇的好剧本,拥有超豪华的制作班底。 大制作、大导演、大阵容,一切都是顶配。 这部戏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很可能会成为许纯美演艺生涯的里程碑,成为她一生的代表之作。 即使将来真的息影了,也有可能成为流芳百世的经典佳作! 第二百二十九章:心痛下雨天 三人讨论了半天,谁也劝服不了谁,还是各执己见,最终也没个定论。 恰在此时,林子坤又接到即刻飞往美国的通知,去处理一件棘手的突发事件,他不得不马上动身。 “这段时间又不能陪你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养好精神,准备做我最美丽的新娘。” 说完,在她脸颊亲了一口。 “我一处理完事情,即刻回来。” “嗯,我会好好的。你也是,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 两人俨然老夫老妻的样子,各自叮咛对方。 红姐抿着嘴笑,心想这块石头压在心中许久了,虽然中间诸多波折,如今总算落地了,以后必将是一帆风顺。 “婚礼的事你不必操心,红姐会安排妥当,我也会事必躬亲,一定给你一个公主般的梦幻婚礼。” 说完,又在她脸上吻一下,匆匆走出办公室。 张有力载着许纯美驶出帝豪大厦停车场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天空变得灰蒙蒙。 刚才还晴空万里,雨却说下就下,豪无征兆。 这天气就像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 许纯美感觉很疲倦,把头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自从叶磊走后,她习惯了独自坐在后排车座上,总觉得这样子隔开距离,就能隔断对他的思念。 雨越下越大,雨水敲打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看向窗外。 雨水肆无忌惮地飘落,落到车窗玻璃上,变成水珠沿着玻璃滚落下来,如此循环往复。 她突然感觉这情景似曾相识。 那时他刚成为她的保镖时间不长,也是载着她从帝豪停车场出来,原本也是晴好的天气,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 她因为听到别人的非议而对他误会深重,她恨得他牙根痒痒,让他载她去山顶,指明要走东兴高速。 其实这一切不过是她的蓄意安排。 如此相同的境况,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去东兴高速。” 她望着车窗外密雨斜织,情不自禁地对张有力说。 张有力得到指令,开着车向着东兴高速的方向驶去。 汽车一路直行驶上东兴高速,她脑子里不停浮现那日的情景。 “泯灭良知?践踏人格?你无须指桑骂槐! 出卖他人?我出卖谁了?你吗?我又如何出卖你了? 我一没向人提起过在给你做保镖!二没把你的私事抖搂给旁人!何来出卖?” “我是极需用钱!但是我绝不会为了金钱伤及无辜,更不会为了金钱埋没良心!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但是你无权侮辱我!更无权攻击我的人格! 也请你对别人有最起码的尊重!” “值得尊重的人我自会尊重,但是虚伪、阴险的人,只会让人厌恶,不配提尊重二字!” “再给你一句忠告:做人要光明磊落,少做见不得人的事! 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没有不透风的墙!敢做不敢当的伪君子!” 一字一句,字字扎心,句句锥骨。 他据理力争,她极尽所能地嘲辱,他满腔悲愤无处可诉。 泪水模糊了许纯美的双眼。 刚才情绪还好好的,眼睁睁看着她脸色由晴转阴,又伤心落泪,简直跟这天气如出一辙。 张有力莫名其妙! “靠边停车。”她语声凄恻。 张有力大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她又重复一遍,他才确定自己所闻不虚。 情绪变幻不定也就算了,然而现在竟叫他于大雨之中在高速上停车,他忍不住开口提醒她:“这里是高速啊!” 他以为她被多愁善感冲昏了头脑,其实此时此刻的她头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当时叶磊也说了跟张有力同样的话,可是自己盛气之下根本听不进去。 许纯美开始急促气喘起来,一颗心儿剧烈疼痛。 “慢慢靠到边上停吧。” 她看上去软弱无力。 张有力没辙,只得硬着头皮一点一点向路边靠拢。 磅礴大雨模糊了视线,雨刷急急地左右摆动,也刷不亮堂车前的玻璃。 他左顾右盼,紧握方向盘,全神贯注地盯着前后来车,实在搞不清这位大小姐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下车!你马上下车!” 她无情地驱赶他。 他错愕、绝望,却毅然决然地推开车门,踏入雨中。 只一瞬,他浑身都湿透了。 他站在瓢泼大雨中,从头到脚被雨水淹没。 他痛苦不堪,却无能为力。 许纯美双眼望着窗外,回想起那一日的那一幕一幕。 仿佛看到他站在雨中,雨水拍打在他的脸上、身上,伤痛却在他心里蔓延。 “你在车里不要出来!” 许纯美突然对张有力说。 “您要干什么?” 张有力大惊失色。 她已推开车门,抬脚迈了出去。 “许小姐,外面很大雨啊!” 张有力急忙回转身阻拦她。 许纯美根本不顾他的阻挡,毫不犹豫地冲进雨中。 站在大雨之中,不消几秒钟,浑身上下俱已湿透。 雨水拍打在身上,有一种透骨的冷,连带着一种灼灼的刺痛感。 她切身体会到当初他的痛、他的苦。 她放声痛哭起来,泪水混合着雨水,眼睛被大雨冲刷地完全睁不开。 “你很喜欢钱是吧?也很需要钱是吧?这些够不够? 拿着这些钱,马上消失!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大雨之中,她狠狠地把一叠人民币砸在他脸上,就像在他脸上绽放开一朵粉红的桃花,带着妖娆的冷笑。 他痛苦地闭起双眼,流下了男儿的泪水。 她仿佛看到他蹲下身来,一张一张捡起地上已湿透的人民币。 雨在下,泪在流,心却在滴血! 她仿佛看到高速公路上,他一步一步踉跄在大雨之中。 过往的车辆带起的水柱飞溅他一身,他骤然打一哆嗦,继续迈动着沉重的步伐。 他那孤寂的身影,就像她小时候远远看到的父亲那道迎着夕阳孤独而立的背影。 “叶磊!叶磊……” 她声泪俱下,扯开喉咙喊着他的名字。 张有力顷刻醒悟,原来是因为叶磊!因为爱他、思念他,才会如此的痛苦不堪。 他无奈地叹起气来,抬眼看了看外面的瓢泼大雨,顺手抄起旁边的雨伞,冲出车门。 “许小姐,快上车吧,您这样会生病的!” 张有力为她撑着伞,自己则站在伞外面,身上顷刻间湿透。 第二百三十章:和盘托出 张有力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伸手去拉她的胳膊。 她却站着不动。 “你别管我,别管我……” “许小姐,有什么事上车再说吧。”张有力扯着嗓子喊。 雨水飘进他的嘴巴,有一种咸苦的味道。 “你走开!别管我!” 她用力推开张有力,由于力道过大,身体虚脱,她摔倒在地。 她掩面大哭,脸上水花横飞,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许小姐!” 张有力干脆扔掉手中的伞,蹲下身去扶她。 可她瘦小的身躯,此刻却沉重得很,张有力连拉几下都拉不起她。 看着她单薄的身子在大雨中瑟瑟发抖,张有力心中凄怆怆。 “是为了叶磊吗?为了那小子才这么折腾你自己?” 张有力指着她问。 她却只知哭泣,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昏天黑地。 张有力愤恨地挥一下拳,咬牙切齿地说:“叶磊这臭小子沾花拈草,惹得女孩儿伤心,他却毫不知情!” 他见许纯美坐在地上,浑身湿透,抖抖索索,已然哭到气喘,伤痛却不减一分。 他头脑一热,把心一横,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向着许纯美和盘托出: “许小姐,你不必这么难过。其实……其实叶磊他……很爱你!” 尽管张有力的声音淹没在哗啦啦的大雨声中,但许纯美还是清楚地听到了他所说的话。 她抬起头,泪水盈盈的眼睛即惊又喜地望着他。 张有力郑重地点点头,再次默认了自己的说法。 她一阵狂喜,而后又绝望的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你是为了安慰我才故意说来骗我的! 他一次又一次地拒绝我,还当着那么多人前羞辱我,那么无情那么残忍。他说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他那是为了让你死心!”张有力大声地告诉她。 “其实他心里并不比你好过!”他黯然神伤。 “你知道叶磊的情况,他父母双亡,唯一的哥哥成了植物人。 他要救他的哥哥,他不能放弃他! 这个过程很艰辛,不仅仅是金钱物质,还有长长久久的精神支撑。 他是不想拖累你,他不想你跟着他吃苦。 他认为林总才能给你幸福,给你公主般的生活! 其实他爱你,很爱你!” 张有力眯缝着眼睛,又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她静默着,悲泣着,泪水滚滚而落。 他弯腰扶起她。 “雨太大,先去车里吧,我全都告诉你。” 这次她没有抵抗,乖乖地顺从,被他搀扶着钻进车里。 张有力去后备箱,找出一块干的大毛巾,和一袋换洗的衣服,给她递进车里。 自己则捡起地上的雨伞,背转身去。 等待片刻,听她喊了一声:“好了!” 张有力才收起雨伞,进到车里来。 雨还在下,他也浑身湿透,从头到脚淌着水,车里很快汇聚成一条小河。 许纯美专心致志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讲述真实的故事。 张有力见状,叹一口气,心中叨念着: 兄弟,对不住了,不能替你保守秘密了。 这个女人太痴情了,我实在不忍心再看她自我摧残下去,只好失信于你了! 打定主意,他朗声开口: “叶磊跟我交接工作的那天,除了交待我上次向您转述的那些话,他还特意叮嘱我:让我好好地保护您! 他说纯美虽然是个大明星,但其实天性单纯,还有些任性,想让她快乐其实一点儿都不难。 就是在她开心的时候,你要懂得跟她一起分享; 她不开心的时候,你要耐心地、安静地听她倾诉; 她有时喜欢捉弄你,你要学会装傻迁就她; 她有时像个小孩子,需要别人的呵护和宠溺…… 他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面上是带着笑的,却也是忧伤的。 当时我还不明白他的情感,直到上次剧组突遇火灾,他心急如焚地跑来大华商场,疯了似的到处找你......” “上次大华商场火灾的时候他来找过我?”许纯美惊讶地问他。 “是的!”张有力确定地告诉她。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上来的,又是克服了多少的艰难险阻和重重危险,才寻到避难层。 我想他心中一定有着坚定的信念和炽烈的爱,才能如此执着、势不可挡! 当时他担心你担心得不得了,他找你找得快发疯了。 当他得知你安然无恙的时候,竟然激动得流下了泪水。 可是当他看到你依偎在林总的怀抱中时,我看的出来,他很失落、很难过、很无助……” 张有力的声音渐渐被许纯美的哭声掩盖住了,她感觉这车里严重缺氧,她已不能畅快地呼吸。 耳膜快要炸裂!张有力的话像一个鼓风机,一字一句震慑着她的耳膜。 她不住地哭泣,不住地摇头,不住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看到他们相爱却无缘相守,彼此撕心裂肺地痛苦,张有力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叶磊曾跟我说:爱一个人,未必一定要拥有。如果给不了她幸福,或者和她在一起,不能让她真正地快乐,放手也是一种爱! 你只需静静地看着她过得幸福,就是你最大的幸福!” “呜......”许纯美哭得更加汹涌。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声声嘶喊,口口质问。 但是,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泪水就如车窗外的漂泼大雨,汹涌不歇。 是啊,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 如果她能早点知道真相,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嫁给林子坤,而会不顾一切地跟叶磊在一起! 那个她用生命爱着的男人! “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她哭泣着呼喊。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马上见到他,然后一生一世与他相爱相守。 “那您也得先回去洗个热水澡,再换一身干爽的衣裳。” 张有力对她好言相劝。 “不,我现在就去!现在就去!”她一意孤行。 “这样您会生病的,虽然您已换过衣裳,但您身上是湿的、是冷的! 找他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反正他也跑不了。” 张有力又急又气,破天荒地冲她吼起来。 “带我去找他!” 她坚定而执念,容不得他再反驳。 第二百三十一章:不负众望 张有力还想再劝劝,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他明白再如何劝下去也是无济于事,只好载着她去了阿豹拳击训练馆。 李志强看到全身湿漉漉的许纯美闯进来,一边哆嗦一边抽泣。 她脸色惨白,嘴唇发青,长长的头发湿成一绺一绺的披散在肩,样子好不狼狈。 他讶异得舌桥不下,两颗眼珠子快从那对小眼眶里瞪出来。 他一边瞪大眼瞧着许纯美,一边伸手拍拍正低头凝思的阿豹。 阿豹正潜心贯注地研究本次拳击邀请赛各路拳手的实力状况,被他莫名打扰,抬起头正想发作,瞧见许纯美这般样貌。 还有跟在她身后的张有力,从头到脚都在淌水,脚下俨然已汇集成一滩小水沟。 两人活脱脱就像两只落汤鸡。 阿豹也是一脸愕然,和李志强两人面面相觑。 “许小姐,您这是……”李志强纳闷地问她。 许纯美丝毫不理会他们诧异的目光,也不回应李志强的问话,径直往里面走。 阿豹心里咯噔一下,疾速冲过来挡在她身前。 “许小姐,你要做什么?” “找叶磊!”许纯美毫不掩饰。 “找他干嘛?”阿豹明知故问。 许纯美抬眼瞧他一眼,也不吱声,侧身想绕过他,却被阿豹拦腰截住。 “许小姐,我不管你找叶磊所为何事,再过几天就是赛击邀请赛了! 上次你到这儿来,把他伤得不轻。 现下他好容易才静下心来,你就别再打扰他了! 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要知道,他能下定决心重新打拳,重新比赛,对他来说,多么不易啊!他为了这场比赛一直在努力! 你也希望他在比赛中打出好成绩吧?你也不愿看到他的愿望再次落空吧?” 阿豹心里起急,嘴上着急,完全没顾及许纯美的感受。 许纯美低下了头,蹙眉不语。 阿豹继续火上浇油。 “再说了,你都要嫁人了,还来找他做什么呢?” 阿豹一语中的。 是啊,两个月后,她将披上嫁衣,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从此以后,她将与他情断缘灭。 她还有什么资格来找他?又能要求他什么呢? 那么再见面也只是徒增伤悲。 许纯美无言以对,两行热泪从眼角滑落。 或许今生与他无缘吧! 她扬起脸来,紧咬下唇,努力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在一旁一脸呆懵的李志强,和冻得瑟瑟发抖的张有力,内心无不百转千回。 许纯美抹干眼泪,眼珠分明地看着阿豹,暗哑着声音说: “我明白了! 你放心,我不找他了,也不再打扰他,我也不会再到这里来了......”她悲泣着说。 话到最后,她的喉咙已酸楚得几乎说不下去。 然后,她一转身,冲出了门外,不留一丝遗憾! 她要把她这一生所爱、一世之情,统统抛诸于此处! 既然不能一世拥有,那么就把这份美好深藏于心,待到年华老去,忆起这份深沉的爱,也不枉曾经年轻过、任性过。 那么深爱的人儿啊,愿你一生一世快乐安康! 而我,会在某一个地方,永远注视着你。 李志强呆头愣脑地望着许纯美消逝的背影,吱吱唔唔道: “她......就这么走了?” “哎!”阿豹长长地叹着气。 “叶磊这小子命招桃花,可却命途多舛!” 李志强转过头来,五官拧巴到了一处,忿忿不平地说: “那个冰块脸到底哪儿好啊?不就是脸蛋好看点、身材威猛点吗?能比我强多少? 怎么就那么招女人喜欢? 连许纯美这样的大明星都上赶着倒追他!我李志强比他差哪儿了?咋就一个喜欢我的都没有呢?” 阿豹啐他一口,一脸的嫌弃。 “许纯美到这儿来的事一个字都不准提!” 拳击邀请赛准时打响,经过激烈的角逐,结果真如阿豹所料,半决赛是在贵州的安有旭、云南的赵东海、北京的梁宏建、和叶磊之间展开,最终进入决赛的两人将争夺冠军奖杯。 “叶磊啊,这次比赛,你状态不错,可以说比当年的巅峰时期也不逊色。” 临近半决赛,阿豹给叶磊分析下一场的战术,首先给予他一番肯定。 然后话锋一转。 “其他三人各有千秋。 而你的优势是技术全面。尤其是你灵活性好,善于用头脑打拳,这是你与其他三人相比最大的优势。 拳击本来就不只是简单的体力运动,而是智慧与力量的结合。” 阿豹呷了口茶接着说。 “半决赛你面对的是北京的梁宏建。 这个选手个子不高,身形粗壮,但他精力充沛,出拳有力,擅长采用近距离作战。 对付这样的选手,除采用远距离得点外,还可采用臂部阻挠对手接近自己,一旦发现对手强攻迫近自己时,可利用灵活的步法向两旁闪开,或向后移动步法,用直拳或摆拳迎击对手。 你的步法非常灵活,所以对付他理论上来说应该绰绰有余。” “知道了。” 阿豹话音刚落,叶磊淡淡的回了一句。 李志强在一旁听得血脉偾张,听到叶磊这么轻快的回一句,心中不忿。 心想豹哥用尽心思分析、费尽口舌讲述,他就一句“知道了”草草了事? 但他也不敢声张,这小子拳头厉害,现在所有的宝又押在他身上,再加上他那张冰块脸…… 如此想着,他连连吞了几口口水,才硬生生把堵在喉咙口的话统统咽回了肚子里。 阿豹倒不在意,他了解叶磊,他之所以如此淡然,是因为他早已胸有定见,并且有了十足的把握。 他越轻松,他反倒越安心。 其实叶磊早把梁宏建过往的比赛视频看了个遍,且研究透彻,对他的技术打法了然于心。 掌握了他拳法的优劣势,只要瞅准时机,抓住他的弱点,便能一击制胜。 半决赛中,按照阿豹制订的战略战术,加上叶磊的正常发挥,前五回合就已锁定了胜利的目标。 赛场上的他头脑冷静、灵活多变,一招一式皆无虚发。 待到第六回合,他将梁宏建吸引到拳台边缘,以右手重拳击中他的头部,在对方倒下去的瞬间,左手再次击出重拳,梁宏建随即被ko。 叶磊不负众望,轻松打进了决赛。 第二百三十二章:风靡赛场 整个阿豹拳馆沸腾了! 这一场接一场的比赛打下来,所有人亲眼目睹了叶磊的实力,连平日里那几个私底下对他不服不忿的教练,包括李志强在内,都打心眼儿里信服他。 李志强也彻底明白了为何阿豹对他这个爱徒视若珍宝。 又有不少女孩子开始围追他。 前几场比赛中,就有不少人在微博、朋友圈、视频网站等平台发布比赛的照片、视频,后来渐渐扩散开来。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 这次的拳击比赛,有一位来自本市的外表帅酷、超级性感、关键拳打得很棒的帅哥,一路过关斩将,打进了决赛,不仅风彩迷倒众人,还为本市争得了荣光。 于是乎,这些照片、视频被疯狂转载,引得一众迷弟迷妹日日将拳馆围得水泄不通,又纷纷买票去观看比赛。 导致但凡有他比赛的场次,场场座无虚席,甚至一票难求。 从比赛打响的那一天起,许纯美就持续关注着赛况进程。 天天留意新闻,搜索视频来看,甚至把网友的留言都从头到尾看了个遍。她对自己粉丝的留言都没这么热忱过。 那些留言不看则已,看了忍不住醋意爆棚。 除了部分针对拳击专业的点评以外,其他大多都是花痴女的告白,更有不少言语赤裸、露骨。 许纯美看完,心里滚烫,不是滋味。直觉这些人不止幼稚、可笑,更加不知廉耻。 但是赛场上的叶磊,真是别具另一番味道,不似平日里温柔、安静的他。 比赛场上,他英姿勃发,高冷酷帅,沉着冷静,挥拳稳、准,却不凶狠。 不像其他的拳手,打拳时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他却是举手投足间魅力四射,实在令人赏心悦目。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风采卓然! 她却难以抑制住自己那颗激情澎湃的心! 终于可以看到他在赛场上的英姿,只可惜无法亲临现场观看。 许纯美激动的同时,也难免稍感失落,只能默默地为他祝福:加油,叶磊! “姐,你那个帅帅的保镖,太牛b了!” 周末,因林子坤人在美国,许纯美也没工作安排,许妈妈陪着她试完婚纱,便直接去了妈妈家吃午饭。 饭桌上,小杰突然提到了叶磊。 许纯美正低头啃鸡腿,听到弟弟的话,心里怦然一动,竖起耳朵来听,连啃鸡腿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许纯美抬眼看着小杰,但见他眉毛飞扬,眼眸含笑,唇角上弯,好不兴高采烈。 小杰轻瞟她一眼,说:“你知道吗?最近正在咱市举行的一场拳击邀请赛,你那个保镖也参加了,而且轻松进了决赛。” 小杰说得兴致勃勃,嘴里嚼着米饭,饭粒都喷了出来。 “是吗?” 许纯美一边漫不经心地啃鸡腿,一边佯装不知,心里却早已如江滔海浪,翻滚不息。 许妈妈一听这两孩子议论的话题,立刻紧张起来。 她掩着嘴巴轻咳几声,暗示小杰别再说下去了。 可这小杰也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又不知道这中间的诸多曲折,非但没明白妈妈的暗示,反倒越说越起劲。 后来干脆放下筷子,手舞足蹈地白话起来: “姐,原来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啊! 上次在机场见到你那个小保镖,真没看出来他竟是个隐世高手! 看他那细皮嫩肉的样子,没想到打起拳来威风凛凛! 失敬、失敬、太失敬了!” 小杰边说边冲着空中抡了一拳,面现憾色,仿佛错失了人生中的至宝。 许纯美心里乐开了花。 自己这桀骜不驯的弟弟,很少不吝惜美词褒赞一个人,就连林子坤这个身份高贵、又经常给他送礼送到手软的大公子,也没见小杰真心实意地赞过他。 但对叶磊,看的出来,他是打心眼儿里欣赏、赞佩,且给予高度的评价。 许纯美心里喜滋滋的,面带嘚瑟。 心想:当然了,我的叶磊肯定是最出色、最优秀的那一个! 她自己个儿偷着乐,斜眼瞄了妈妈一眼,只见她黑着脸,十分不悦。 “那小子出拳干净、利落,毫不脱泥带水,拳法多变、动作敏捷,头脑好使,简直……” “哪那么多废话?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许妈妈不耐烦再听他这么天花乱坠地夸赞下去,瞪着眼喝斥小杰。 要知道他每说一句,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一下。 纯美的心本就飘忽不定,好不容易她同意嫁给子坤,忘记那小子。 现在婚期一天天临近,小杰这不懂事的孩子,偏偏在这节骨眼儿上提起那小子,还一口一个叶磊,口口声声的赞美之词,把个纯美撩拨得心痒痒。 她可不想再节外生枝,尽管他们许家亏欠那小子的,而且他也冒死救过纯美一命。 但是一码归一码,女儿的幸福至关重要! 若因为愧疚而用女儿的一生来交换,她是决计不肯的。 纯美嫁入林家,是她一直以来的期盼,所以在她即将出嫁的裉节儿上,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小杰才不理会他妈,继续朗声朗色地说: “就他那一躲一闪一击一避,简直不像打拳,更像欣赏一门艺术!” “是吗?他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 许纯美终于按捺不住,插嘴问他,面上还泛起了红晕。 小杰显然没有注意到姐姐的情绪变化,一心沉浸在自我欢娱当中。 “当然了,不信你自己去看!” “去哪里看?电视上有转播吗?”她明知故问。 “电视上看干嘛呀?那多不过瘾呀,得去现场看呀!” 等的就是这句话! 许纯美嘚瑟地瞟了妈妈一眼,只见她气得吹胡子瞪眼,面如铁灰,眼看就要发作。 她心里暗笑一声。 她怎能不晓的妈妈的心思,虽然故意气她并非自己本意,但是当着她的面,让她亲耳听听她的儿子、自己的弟弟是怎样夸赞叶磊的,让她明白叶磊乃是灼灼璞玉,净世芳华。 许纯美心里门儿清,表面上却假装不明,她试探着问小杰: “你去现场看过比赛?” “当然,一场不落!”小杰颇为自豪地说。 第二百三十三章:姐弟相聊 许纯美面露疑惑。 “你怎么会对拳击感兴趣?” “我喜欢拳击呀,我可是我们校拳击队的尖子队员!” 小杰洋洋自得,但很快他又变得谦卑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当然了,跟您的小保镖没法比,差的不止一星半点。” 许纯美心想,我居然从不知道这个弟弟喜欢拳击,更不知道他还加入了校队。 看来弟弟是长大了,可她这个做姐姐的却不太称职。 正自想着,只听小杰话锋一转,认真地对她说: “姐,要不你跟你的小保镖说说,让他做我教练,给我指点指点呗?” 这恰巧说中了许纯美的痛处,她的心情暗淡下来! 别说跟他说说,现如今她连他的面都见不着,而且今后,估计都不能再相见了。 许纯美低头沉思皱眉不语。 小杰眼巴巴等了半晌,见她托个腮帮子,对着盘辣子鸡愁眉苦脸,对他的要求全然不理。 小杰以为她不乐意,心下来气。 “姐,行不行啊?你倒是给句痛快话呀?” “啊?哦!” 许纯美听到弟弟的催促,如梦初醒,结结巴巴地说:“这个......这个嘛......” “什么这个那个的?他是你保镖,这点要求你还办不到? 拿出你的魅力和魄力,还有你做老板的威力,只要你开口,他还能驳你面子? 难不成是上次机场我怠慢了他,他记仇了?” “不是!当然不是!”许纯美马上否认。 “叶磊是男子汉,怎么会为一件小事记仇?” 许纯美言语之间处处维护叶磊。 “那是为什么?你犹犹豫豫的?” 许纯美金人三缄,她看了一眼许妈妈,还是把差点出口的话又收了回去。 “不为什么,他很忙。你要想跟他学,就去阿豹拳击训练馆找他。” “阿豹拳击训练馆?”小杰若有所思。 许纯美心想:亲爱的弟弟呀,你哪里晓得姐姐的难言之隐! 他早已不再是我的保镖,他是被某些人逼迫走的。 他的离开,就连你妈,都是遂了心如了愿的。 然而直接逼走他的,却是你的亲姐姐。 我与他彼此有意,却注定无缘。 如此想着,许纯美更加愁上眉梢。 许妈妈眼见着闺女黯然神伤,赶忙出来圆场子。 “好了,好了,你们还吃不吃饭了? 你妈我辛辛苦苦做好一桌子菜,你们姐弟俩倒对一个不相干的人这么上心,真是白瞎了我一番苦心……” “妈,你不懂!” 小杰打断她,他不想再听她啰哩啰嗦。 “姐,你发现了没?” 他又变得兴致盎然,还带着神秘的笑靥。 “你这个小保镖还是个万人迷。” 听罢此话,许纯美脸上“腾”得红了。 她用手捂着脸,面颊火热,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 她偷偷拿眼瞅瞅妈妈,竟有些面色含羞。 小杰之所以会说这样的话,其中一定有什么故事,她想知道,又不好意思问,便用眼神向他发出疑问。 小杰嘿嘿一乐,慢慢讲述起来。 “那天我看比赛,随手拍了段小视频发到朋友圈,被我们学校那些花痴女孩儿看到了,之后几天接二连三有女同学跑来打听视频的来源。 起初我还暗自欢喜,心想怎么突然有这么多女同学前来找我?难道她们发现了我强大的魅力和抗打的颜值,纷纷对我暗生情愫? 后来我才发现她们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原来她们是对视频里的男主角产生了兴趣。 再后来就传播开了,不仅局限于我们学校。 他之后的每一场比赛,观众席上红色军团的队伍越来越壮大。搞到后来,一票难求! 我就纳闷了,这些女人们她们看的懂拳击吗?” “哼,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吗?这些个女孩儿不知‘廉耻’二字怎么写喽!” 许妈妈在一旁撇嘴斜眼,满脸的不屑。 “这算什么?这要够的上廉耻的话,有的女孩儿当属离经叛道了。 不仅公开谈论他的颜值身材,更讨论到他的床上功夫,甚至扬言一定要跟他上床、此生非他不嫁等等。 原来现在的女孩子都开放到这种程度了?看来我还是不能紧跟潮流的脚步......” “哎,妈,你干嘛打我?” 小杰正滋滋有味地白话,许妈妈举着筷子朝他脑袋敲来。 小杰躲避不及,被一筷子敲在头顶上。 他气不过,一把夺过妈妈手里的筷子,扔在桌上。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干嘛打人呐?” “我不是君子,我是你妈!” “是我妈也不能随便打人呀!你怎么那么专制?” 许妈妈瞪圆眼珠。“我就专制了,怎么着? 你一个学生,瞧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许妈妈一边教训,一边伸手过来又想拍他脑袋。 小杰这次有了防备,把脑袋一摆躲了过去。 “我都是成年人了。再说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谈性色变啊?” “什么年代我也是你妈,这是到哪朝哪代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是我妈就了不起啊?就可以独裁专制?” 许纯美耳根子聒噪得很,没心情再听他俩吵下去,站起身来躲去自己房间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将所有的嘈杂和烦乱阻隔在外面。 她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干瞪着眼盯着天花板。 小杰的话令她悲喜难辨! 叶磊异性缘很强,她一早就知道。 可是听自己的弟弟亲口讲出来,还是忍不住妒火中烧。 “当当当”,门轻轻响了几声,许妈妈推门进来。 许纯美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赶紧闭上了眼睛。 许妈妈轻手轻脚地走过来,犹豫了一会儿,轻声地问:“纯美,睡了吗?” 等了几秒,见她没有动静,又问:“刚才没怎么吃东西,要不妈再给你煮碗面去?” “不用了,我饱了。” 许纯美边说边往里侧了侧身,眼睛始终没睁开过。 许妈妈在她床边站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 “纯美啊,你别嫌妈啰嗦。 你就要嫁人了,嫁过去以后,你就是别人的老婆,别人家的儿媳妇儿,以后还要做别人的妈妈。 林家是大户人家,规矩多,眼里揉不下沙子,你可一定要守好规矩!别再想那些个有用没用的了......” 妈妈小心谨慎地唠叨,言语中忧虑重重。 第二百三十四章:亲临赛场 “知道了妈!” 许纯美彻底背转身去,不耐烦地打断许妈妈。 她心里燥得很,许多事情拧在一起没有头绪,她哪里有心思听她絮叨。 许妈妈见状,心里哇凉,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走了。 许纯美有些不落忍,又在妈妈身后补充一句: “妈,你放心吧,我会的!” 许妈妈停下来,终究没再回头看她,只哀叹着说了句: “有些人,该忘的忘,永远别再去提,别再去想……” 然后,她听到了房门关上的声音。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 我轻轻地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泪水悄然在许纯美的眼角滑落。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她睁开眼睛,望着空荡荡的房间。 叶磊、林子坤,这两个人的脸循环交替地在她眼前浮现。 一个眉宇间总带着淡淡忧伤,微微一笑嘴角轻轻上扬,不失男性的温柔与魅力; 一个风流倜傥,手指间总喜欢把玩一根雪茄,充满了公子哥的不羁与傲慢。 许纯美越发的意乱神迷,伸手扯过被子蒙在头上,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拳击邀请赛终于迎来了决赛之夜。 因为有本市选手打入决赛,加上叶磊先前积攒的人气,使得这场比赛万众瞩目! 门票早早售空。 黑压压的观众席上,大多是来给他加油助威的。 阿豹激动难平,这场面何曾熟悉? 以前带着叶磊,打遍天下无敌手,几乎场场都是他们赢。欢呼声、掌声、赞许声,此起彼伏。 活到这个岁数,只有那段日子,他才活得意气风发、酣畅淋漓。 但自从叶磊不再打拳,他就告别了这些繁华,生活重新归于平淡。 毫不夸张地说,这平淡如水的生活,将他压抑得太难受了! 叶磊走后,他再也没遇到过像他这样天赋秉异、又后天努力的徒弟,也再没有机会站上决赛的擂台。 今天,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他甚至已提前做好了叶磊夺冠后的事业规划。 首先,国内几家知名运动品牌及护肤用品企业向叶磊抛出了橄榄枝,意欲签下他作为企业产品的代言人。 这些品牌看中的是叶磊帅气的外表、阳光的气质、优异的成绩和超高的人气,他已成为这些企业青睐的对象。 还有几家拳击俱乐部想邀请他们去参观指导,甚至连拳击协会也向他们发出了邀请,希望他能够携叶磊共同出席下个月的行业交流会,共话拳击未来的发展。 当然,随着比赛的进行,也随着叶磊状态渐佳,成绩突出,来阿豹拳馆报名学拳的学员也层出不穷。 阿豹越想越兴奋,这几年的压抑,就是等待今日的厚积薄发! 他感到一条康庄大道正向他招手。 但他也隐约有点担忧,他也说不清担忧什么,心里总是有那么点不踏实,总觉得事情来得太过顺利,顺利得让人有点不敢相信。 他不敢再往深处想,暗暗责骂自己: 过五关斩六将,九九八十一难都闯过来了,就差这最后一哆嗦,怎么反而在这节骨眼儿上自触霉头? 他深吸口气,稳下心神,安慰自己: 不要多想,不要杞人忧天,一切都会顺从人意的。 李志强环视着观众席上人头攒动,黑压压坐满了人。 再想起刚才偶遇到叶磊今晚的对手安有旭。 那人浑身肌肉膨胀,豹头环眼,看人的眼神就像两把利刃,寒光闪闪,叫人不寒而栗。 他忍不住心惊胆颤起来。 再看看叶磊,这小子白净细嫩,斯期文文,能是安有旭的对手吗? 但一想到他这一路下来伏虎降龙,实力也是杠杠的。 会不会是前几场运气好?侥幸赢了?或者之前的对手不够强大,不足以构成威胁? 但是决赛场上无弱将,这次会不会就是棋逢对手,胜败难定了呢? 李志强一会儿乐观,一会儿悲观,像个小媳妇儿似的情绪多变。 再看看叶磊,他还是那样淡然如水,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己无关。仿佛要面临强敌、迎战比赛的是别人,而不是他。 李志强望着他,纳闷这小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皇帝不急太监急?怎么我这场边观看的倒比他这即将上场的还要紧张? 这完全就是逻辑错乱、头足倒置。 在李志强看来,他永远琢磨不透叶磊的心思。 他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但仿佛又对每件事情胸有成竹。好象所有局面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知不觉地,李志强打心眼儿里佩服起这小子来。 他年纪轻轻,做事拿捏得当,做人光明磊落,更重要的他是一名名副其实的拳击高手。 观众席上,小杰身旁的座位上坐过来一位时毛靓丽的女孩儿。 她鼻梁上架着一幅硕大的黑超;头上戴着一顶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嘴巴上戴着一个绣着卡通图案的黑色大口罩,将整张脸遮了起来。 女子刚坐下时,小杰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心里怪怪的: 看个拳击比赛至于包裹得这么严实吗? 稍一转念,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儿。 虽然有黑超遮挡,但这女人的一双眼睛似乎在对着他笑。 又总感觉这女人身上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亲切感。 小杰猛地醒过味来,惊讶得尖叫起来: “姐,你真的来了?” “嘘!” 许纯美神经紧绷,伸出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小杰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一声尖叫有多冒失! 要知道坐在他身边的,不只是他的姐姐,还是众所周知的大明星。 倘若在这种场合下被人认出,那局面可真将变得不可控制。 第二百三十五章:紧张激烈的比赛现场 “姐,你怎么来了?” 小杰把嘴贴在她耳边,捏着嗓子问她。 “不是你说的现场看更精彩吗?” 许纯美掀起口罩边缘,小声地对他说。 “问题是你看的懂吗?再说你也不喜欢拳击呀。” 小杰满嘴轻蔑,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说话的气息传入许纯美耳朵眼儿里痒痒的。 许纯美赶紧用手指抠抠耳朵眼儿。 “不懂就不能来吗?我来瞧热闹不行啊?再说了,那帮就能看得懂?” 许纯美朝着座席上那些花里花哨的小姑娘们瞥瞥眼。 小杰扫一眼,嘿嘿笑起来。 “那倒是,她们多半也不懂。” 静默几秒,小杰又说: “她们来是看男人的,你来看啥? 你天天跟你的小保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用的着专门跑这儿来看?” 小杰的话让许纯美倍感心酸,泪意从心底一层一层往上泛。 姐姐的沉默让小杰有些讶异,总觉得她情绪易变,有些不太对劲儿。 隔了一会儿,他咧嘴一笑。 “我知道了,你是来给你的小保镖加油助威的吧? 也对,人家好歹为你工作了这么久,这场又是最后的决赛了,亲自来现场为他加油鼓劲也是应该的。 对了,姐,这一次你那小保镖可是给咱市增光了。 全国举办的邀请赛,几十个城市的代表参加,个个都是拔尖的选手,他居然打进了决赛,太争脸了! 要是再拿下个冠军,那就是无上荣光啊! 就凭这点,你得给人家多发奖金啊! 还有,等比赛结束后,给人家放几天假,好好休养休养。” 小杰今天变成了话唠,嘱咐她这嘱咐她那,处处为着叶磊着想。 小杰的叮咛反叫许纯美无言以对。 她心里默想:难道我不想当面夸赞他、跟他共同分享这份荣耀吗? 我多想成为他的女人,时时刻刻在他身边。 在他训练劳累的时候,给他慰籍;在他打拳受伤的时候,给他照顾;在他比赛失意的时候,给他鼓舞;在他赢得成功的时候,与他同庆! 可我也得有这机会呀! 他倔强、刚毅,不肯留在我的身边,我唯有远远地、偷偷地关注着他,又怎能做到你说的这些? 小杰犹自喋喋不休,旁边已有人冲着他们指手划脚。 许纯美怕被识破,又冲着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小杰识趣地闭上嘴巴,目视着空荡荡的擂台。 在观众席的另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个神秘人物,此人油头粉面,戴着一副黑不可窥的墨镜,密切关注着赛场的每一个角落。 墨镜遮眼,没人看的清镜片背后他那双眼睛,也洞察不到他的心思。 他瞪大眼睛,透过镜片仔细巡视着座席上的每一个人。 果然,在黑压压的人群当中,他发现了所要搜寻的目标,眼睛释放出光芒,嘴角微微地倾斜,露出一个阴怖的冷笑。 他悄悄起身,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快速拨通手机,另一只手遮住嘴巴。 铃声刚响两下,对方火速接了起来。 “林先生,您果然料事如神,许小姐的确来比赛现场了,而且是跟他弟弟一起!” 他声音细微,轻若蚊蝇,明明是男人声音却似女子。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之后传来一股极力压制、语气沉闷的声音。 “那就按原计划进行!” “是!” 又尖又细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入对方耳朵。 “要做的天衣无缝!” “林先生请放心!” 挂断电话,他环视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便佯装轻松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决赛开始了,观众席上一阵沸腾之后,即刻安静下来。 两位选手一前一后上场,等到叶磊上场的时候,观众席上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许纯美无法抑制激动的心情,一颗心快跳了出来。她竟像个小女孩儿一样,从座位上站起来,跟着大家拼命的拍手。 小杰像瞧热闹一样瞧着她。 敢情这不是来加油的,也不是来助威的,这明显就是一脑残粉啊。 自己的粉丝遍布全球各地,不承想她也有要粉的人。 嘿,好玩儿。 小杰正自偷着乐,比赛正式打响。 叶磊要对付的是另一场半决赛胜出的来自贵州的安有旭。 许纯美看着并排站在擂台上的两人。 安有旭比叶磊壮多了,虽然纵向比他低一些,但是横向比他宽多了,差不多相当于1.5个叶磊! 许纯美的心跟着揪起来。 安有旭属于快速连续进攻型选手。 比赛刚一开始,他便迅速取得主动地位,接连不断的出击,速度快,密度大。 叶磊则以柔制钢,招招化解对方的拳头,打的非常有耐心。 前三回合,基本保持这种打法,双方都没占到多少便宜,反而消耗了不少体力。 叶磊胜在比安有旭年轻,稍稍占据一些优势。 经过三个回合,叶磊基本摸清了对方的打法。 虽然他出拳快、强度大,但他战术变化少,灵活性不高,叶磊一旦抓准时机,便利用对方进攻时的空挡,迎击对手,力图拉大领先优势。 座席台上的观众们一直为叶磊捏着一把汗,紧绷着的神经,始终松驰不下来。 而许纯美,藏在黑超后面的两只眼睛,眼珠瞪成了铜铃大小,连眨一下眼都舍不得,整个人敛声屏气地注视着擂台之上的两人。 随着比赛更加激烈,她的心揪得越来越紧。 她时而紧闭双眼不敢看,时而又睁开眼睛忍不住要看。 当他击中对方时,她振臂呐喊; 当他被对方击中时,她的心又蹦到了嗓子眼儿。 如此几番折腾下来,额头、手心全是汗。 好端端的,干嘛要去打拳,没事被别人打几拳很舒服吗? 还有那些个观众,不知道怎么想的,怎么就愿意花钱来看这种暴力运动? 她看着擂台之上腾挪闪躲、变幻多端的叶磊,心里忍不住发起牢骚。 正思绪翻飞,听见观众席上发出阵阵嘘声,尤其近旁那群女孩儿,个个捂眼揪眉咧嘴龇牙,就连身旁的小杰也倒呼出一口冷气。 许纯美朝擂台上定睛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她“啊”的叫出声来。 原来叶磊被对方打中右眼眼角,顿时血流不止。 他闭着眼睛,血沿着右边脸颊流淌下来,染红了半边脸。 第二百三十六章:世纪之吻 第五回合刚一结束,阿豹他们就紧急为叶磊处理伤口。 许纯美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她站起来,差点就冲下去。 幸亏被小杰一把抓住,把她按回座位上。 五个回合下来,双方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安有旭的左手手腕也扭伤了,极大地影响到他的出拳质量。 许纯美被小杰拉回座位上,整个人紧张到快要窒息。 她双手紧紧握着,牙齿紧紧咬着,眼睛一眨不眨。 看着他受伤,看着他满脸鲜红的血,她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可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除了眼睁睁看着。 小杰看她全身瑟瑟发抖,以为她害怕。心想女人就是脆弱,见着点血就吓成这样。 小杰轻声示意她先行离开,她却呆呆坐着不肯动换。 第六回合的比赛开始了,小杰便无心理会她,专心致志观看比赛。 比赛伊始,叶磊便改变战术,采取主动进攻,并虚实结合,完全搅乱了对方的节奏。 安有旭一时半刻没能适应他的这种变化,加上他手腕受伤,完全处于被动状态,连连败退,连连被叶磊击中。 可毕竟安有旭经验丰富,且意志顽强,他很快调整状态,化解了他的攻势。 接下来的两个回合,叶磊不断切换战术,采用防守、进攻及闪避结合的打法,让对方的攻击连连落空,而他则抓住对方每次的失误,赢得点数。 比赛进行到第九个回合,叶磊在点数上处于领先优势,但安有旭仍然咬得很紧。 不得不说,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将,安有旭坚强的意志不得不让人佩服。 双方体力消耗都很大,安有旭已有些气喘,叶磊眼角的伤也影响颇大。他看面前的安有旭时,经常幻化出多重人影,严重影响出拳质量。 场面变得异常紧张!就连场外的阿豹和李志强都紧张得握紧双拳,双脚像钉在地上,一动不动。 本来叶磊还打得不紧不慢,掌握着场上的节奏,但他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体力消耗过大不说,对心理上也是一个折磨。 于是他果断改变战术,采取快攻猛打、以快制快的打法,意图短时间内结束比赛。 安有旭明显体力不支,出拳逐渐慢下来,迎拳也变得有些吃力了。 打到第十个回合,叶磊的优势逐步拉大,比赛结果基本已见分晓。 这时,场边的阿豹和李志强等人,以及座席上的观众们,终于可以松下一口气了。 正在大家都觉得胜局已锁定、结果已无悬念之时,赛场上空突然飘来似真似幻、空灵缥缈的声音。 “宋晓雪......宋晓雪......宋晓雪……” 这声音似幽灵,又带点哀怨,叫人头皮发麻。 “不好!” 阿豹猛的打个激灵,警惕地向观众席看去,却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有那声音依旧飘荡在赛场上空。 座席台上顿时骚乱,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这声音来源于哪里。 但见叶磊整个人都呆住了,停止了手中和脚下的动作,丢魂落魄的站在擂台上。 “我好冤啊!我好冤啊!” 这声音如鬼魅一样阴魂不散! 安有旭也懵圈了,心想他怎么停止不动了?这幽怨的声音又是怎么一回事? 杜文月紧张起来,伊莲也不安起来,许纯美更是一颗心通通直跳。 她目光不移地看着叶磊,只见他五官拧在一起,面上逐渐痛苦起来,眼睛紧紧盯着远处一个地方。 许纯美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一看吓的不轻! 只见那里挂起一幅巨大的海报,海报上的女子拥有一张非常青春美貌的脸孔。 她带着甜甜的笑,一双活灵活现的眼睛仿佛在注视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许纯美忍不住打个寒战! 她没见过宋晓雪,但她猜想那海报上的女孩儿就是宋晓雪,这个每次被人提及都能令叶磊伤心欲绝的女孩儿。 难怪他对她念念不忘。 这女孩儿不但青春,而且貌美,尤其是那双眼睛,笑起来叫人难以抗拒。 许纯美心里酸溜溜的。 突然“咣”的一声响,座席台上更加噪杂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擂台。 许纯美的视线也转向擂台。 她看到叶磊倒在地上。阿豹、李志强、杜文月、伊莲纷纷向着擂台涌去。 原来安有旭看到叶磊突然停止进攻动作,失魂似的站着不动,目光呆滞,眼睛死死盯住远处。 他先前也对突发的一切奇惑不解,但他毕竟老道,很快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机会,是个让他反败为胜,赢得冠军的机会!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出了拳,而且这一拳击的非常重,正中叶磊头部。 已经完全放空并失去重心的叶磊重重地摔在地上。 座席台上一片嘘声,场内人声鼎沸。 尽管主办方一再维持,仍然无法控制住场面。 “叶——磊!” 就在这一片噪杂喧哗声中,一个响亮的、清脆的声音划破天际、穿越上空。 人声顿时安静下来,但见一个曼妙女子急匆匆向着擂台奔跑而去。 待小杰反应过来,这声呼唤来自于姐姐、并且她已经向着擂台冲去时,他已然来不及抓住她,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向前狂奔。 帽子跑掉了,黑超也甩掉了,挂在一边耳朵上的口罩的挂绳也掉了下来,她的整张脸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全场的目光由擂台转移到正在奔跑的她的身上,这才看清原来此女子竟是大明星许纯美。 这下赛场内更加哗然。 所有人目睹着她冲上擂台,拨开围住叶磊的人群,蹲下身来将他抱起,揽入自己怀中。 晶莹剔透的泪珠儿一颗颗滚落在他的眼睛、他的唇畔、他的脸颊上。 她将自己的双唇紧紧贴住他的双唇,那么柔软、那么滋润、那么温暖。 空气静止了、世界安宁了,时光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屏住呼吸,大家都被这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事情惊呆住了! 许纯美和叶磊,这对金童玉女,在今天的这一时这一刻,在万人瞩目的拳击比赛场上,真真实实上演了一场震惊天下的世纪之吻! 第二百三十七章:乱作一团 因头部遭受重创,叶磊昏迷不醒,被紧急送往医院。 所有人都焦灼地等在急救室门外,大家各怀心事。 阿豹心里像堵着一堵墙,几番张口又闭上,实不知该从何说起? 似有满腹牢骚,又似乎一切都已不足挂齿。 事已至此,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又有什么能说的呢?一切已成定局,最终落得个鸡飞蛋打。 李志强也是灰头土脸,满腔惆怅痛惜。 伊莲、杜文月和闻讯赶来的大熊、小熊,一个个搓手顿足、焦眉苦脸,时不时朝着急救室张望。 许纯美更加腹热心煎,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急救室的大门,一颗心七下八下没个着落。 他伤得那么重,一定很痛苦。 然而心里的煎熬会更深吧? 那个他深爱过的女人,今天以这样出其不意的方式再次出现在他眼前,无异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他最深处的伤疤,并且无情地在伤疤上撒上一层盐。 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创痛! 而她许纯美,今天也当着众人之面,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奔向他、拥抱他、亲吻他,勇敢地向世人昭告: 她,许纯美,真真切切爱着的男人,不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林子坤,而是此刻她拥吻的男人叶磊! 想到林子坤,她的心又搅着疼痛。 事到如今,他一定什么都已知晓了,也一定极度痛心、失望、气恼。 而且还是在他们婚期临近的节骨眼儿上,发生这样石破天惊的事,怕只怕绝望愤恨都不足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她伤的不只是他的心,还有他男人的尊严! 对子坤,她愧对于心;然而对叶磊,她则是情不自禁。 她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对事业,是打击;对婚姻,是冲击。 她跟林子坤再无可能,她也再没有希望嫁进林家,甚至因为她的劈腿,会遭到天下人的抵制和谩骂,从而影响到她的事业。 然而,她就是情不自禁! 事已至此,外面早已天下大乱! 事发时,媒体便收到风声,全城媒体倾巢出动,网络瞬间瘫痪。 “许纯美抛弃豪门贵胄,移情保镖”的新闻漫天飞,顷刻之间点击量突破30亿次。 这一突发性的爆炸新闻,将全国人民炸了个措手不及! 与此同时,医院也已被媒体和粉丝围了个水泄不通。 若不是医院动用了最高级别的警备,调集全院所有的安保力量,并积极调来外援,怕只怕这会子那帮箭已在弦、张弓待发的媒体早就杀到急救室来了。 关于许纯美与小保镖暗生情愫的消息,此前就断断续续传出过,惹得那帮媒体有段时间密切跟拍许纯美。 怎奈那时叶磊已离开帝豪,两人几乎断了往来,媒体方始终没能拿到第一手的证据。 接着便传出许纯美与林子坤的婚讯。 加上红姐从中斡旋,传言才慢慢消停。 正当人们都认定这些传言只是空穴来风时,却在今晚的拳击决赛夜上,许纯美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场世纪之吻,坐实了她与小保镖之间的恋情。 犹如惊天响雷,震惊寰宇。 红姐知道后,直接气炸了胃,连续不停地打她手机。 最终惹得许纯美不胜其扰,直接关机。 而红姐依旧发疯似地不肯罢手。 红姐气得直骂娘,心中的火气腾腾上蹿。 最终把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地上,包括一台笔记本电脑,登时摔得碎裂。 她仍不消气。 办公室里围了一圈人,个个低眉顺眼,不敢吭声。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对许纯美感到彻底地灰心失望,也失去了信心。 她感到心累、心痛,握紧拳头用力砸在桌子上,牙齿咬得咯吱响,双目散发着森森寒光,气得浑身都在哆嗦。 许纯美,要知道因为你的情难自禁,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而且这样的后果难以扭转。 多少年了,多少回了,为了给你善后,我倾尽了心力,费尽了脑力,卖尽了人力,到头来,你给我弄出这么一颗大原子弹! 许纯美整出的这颗原子弹,会炸出一番怎样的天地,她心里门清。 即便如此,她也不曾后悔! 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有做过真正的自己! 她违逆着自己的意愿,憋屈着自己的心,做的都是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事。 今天,她终于有勇气做了一件顺遂心意的事,且为着心中所爱! 但是,叶磊,他爱自己胜过爱宋晓雪吗?那个令他多年无法忘怀的女人? 各种头痛的事情搅和在一起,扰的许纯美心情繁乱。 而眼下最让她心焦的,还是在急救室里昏迷不醒的她深爱着的男人。 许纯美的弟弟小杰,显然还未从刚才的突发事件中清醒过来,一脸的懵懵懂懂。 姐姐在决赛场上的举动,和眼下她的心事重重,令小杰心生疑惑: 她为何对一个保镖如此紧张?又如此上心?难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超越了老板与保镖的关系? 这太不可思议了! 急救室外笼罩着浓浓的愁云惨雾,等候的人们都愁苦着脸,垂头不语。 “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在关键时候,现场会有人喊出那个女人的名字?甚至连她的照片也张贴出来?这显然是蓄意谋划!” 阿豹到底沉不住气了,瓮声瓮气的声音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道出了所有人心中的困惑。 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茫然摇头。 “李志强!” “啊!” 李志强正潜心凝神,冷不丁被阿豹一声大唤,立马打起精神。 “你当时有没有发现异常?” “没……没有啊!”李志强嗑嗑巴巴。 “事情发生时,我跑到海报出现的地方查看了,没发现异常啊,周围坐的都是些普通观众。” “但凡有人做手脚,定有破绽可寻,除非是鬼魂!”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打个激灵,巨幅照片上笑脸盈盈的女孩儿仿佛就站在他们面前。 “哦,对了!” 沉寂片刻,李志强突然发声:“那里有一个座位是空的。” 大家本以为他能说出什么有力线索,没想到是这样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刚提起的兴头又败了下去,所有人再次陷入团团疑云。 第二百三十八章:宋晓雪 阿豹沉思了一阵,说:“很显然,有人搞完事情就离开了,他怕被揪出原形! 会是什么人呢?目的何在?此人又怎知叶磊的心结?” 阿豹自言自语,迷惑重重。 会是谁呢?难道是安有旭? 为了冠军,牵制叶磊,出此下策? 但他很快否定这个想法。 安有旭非本地人士,不可能在对手的一亩三分地做手脚。 他看起来也算个忠厚磊落之人,况且他并不知道宋晓雪的事。 从事发时安有旭第一时间的反应来看,他显然对当时所发生之事也是茫然不解。 他是在稍作停顿后,才醒悟这是个绝佳的机会,毅然出拳袭击了叶磊。 不是他,那么还能是谁呢? 阿豹的双眼犀利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伊莲、大熊、小熊,加上他自己,算是当年这件事的知情者。 李志强、杜文月,还有其他几位教练,是在不久前才听说此事,但也并不了解个中详情。 许纯美!最后阿豹把目光定格在她身上。 她今天怎么也出现在赛场?而且还在众目昭彰之下做出惊人的举动? 那天她明明答应自己再不会打扰叶磊! 刚才事发突然,他竟然疏忽了叶磊昏倒后发生的那令人震惊的一幕! 许纯美在即将嫁给林子坤的裉节儿上,对叶磊当众又搂又亲,她这么做,无异于向世人宣告:她红杏出墙,背叛了未婚夫! 而且她这种做法,等于是给林子坤戴了一顶绿帽子,让他在全国人民面前丢光了脸。 阿豹目似利剑,久久地盯着许纯美。 许纯美心乱如麻,并未留意他们的对话,也未注意到阿豹的目光。 倒是小杰,见阿豹犀利地盯着姐姐,神情十分不友善。 “你总盯着我姐干嘛?” 小杰挺身替姐姐出头。 阿豹轻瞥他一眼,也不理会,直接把矛头对准了许纯美。 “许小姐,你怎么也在赛场?” “当然是来看比赛!这跟你有关系吗?” 小杰再一次抢白他。 “许小姐也喜欢拳击吗?叶磊知道你去看比赛吗?”阿豹反诘而问。 “我记的不久前许小姐最后一次来找叶磊,已明确跟我表示以后不再来找他、也不再打扰他。那么今日许小姐的所作所为算是食言吗?” 阿豹一连串的质问,问得许纯美哑口无言。 阿豹的话令小杰嗔目结舌。 拳馆?阿豹拳馆? 姐姐叫他去阿豹拳馆找叶磊学拳,姐姐自己又经常跑去阿豹拳馆找叶磊,这么说叶磊不再是姐姐的保镖了吗? 回想起那天在饭桌上,与姐姐聊起叶磊,当时姐姐说话瞻前顾后,还有妈妈从中一再作梗。 以及今天的决赛夜上,那个惊世骇俗的世纪之吻,小杰心里的疑惑顿时有了答案: 看来姐姐心目中的夫婿人选绝非林子坤,而是另有其人! 倘若自己的猜测属实,那么林子坤会怎样呢? 小杰的脑瓜迅速地转动,瞬息之间已联想到各种问题。 但是眼下阿豹对姐姐的咄咄相逼,让他暂时抛开杂念,挺身而出维护姐姐。 小杰接着阿豹的连环逼问,直接给他怼了回去。 “你以为你是福尔摩斯吗?凭什么这种口气跟我姐说话?” 阿豹这才认真地审视起小杰,发现他还是一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鼻子里冷哼两声。 “我问的是你姐,你凭什么来插嘴?” “要你管......” “你们谁能告诉我,关于他和宋晓雪的故事?” 一直默不作声的许纯美,对于弟弟和阿豹的针尖对麦芒完全没放心上,也没把阿豹对自己的质疑当一回事。她即不申辩,也不反驳。 她心里挂念的始终是叶磊,以及与叶磊相关的事。 “他们,很相爱吗?” 许纯美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她希望他们中的某一个能够告诉她真实的情况。 然而她又有点怕知道答案。她怕听到两人之间一段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 阿豹看着她那双婆娑泪眼,澄澈清透、纯净无辜。 显然她对叶磊的爱是真诚的,是炙烈的。 如此深爱着他的女人,又怎么会加害于他? 想明白这些,阿豹的心顷刻之间柔软下来。 他犹豫片刻,咬牙说道: “这个宋晓雪,真是阴魂不散,都三年多了,叶磊还是没能走出她的阴影,她算是彻底把他给毁了!” 阿豹说罢,摆摆手,垂首踱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再不言语。 “叶磊从没爱过她,甚至根本不认识她,何来的相爱?” 一个轻柔的声音缓缓响起,在这一片沉寂中,众人听得格外分明。 大家的目光循着声音齐齐望去,原来说话之人是杜文月。 杜文月这话显然是说给许纯美的,她的眼睛也一直注视着许纯美。 阿豹、李志强、伊莲等人都惊得张大嘴巴。 他们心中有一个共同的疑问:她也认识宋晓雪? 杜文月被众人看得心慌慌,脸“腾”的红了。 她怯怯地说:“你们是不是奇怪,我怎么会认识宋晓雪? 其实我并不算认识她,仅仅跟她有过几面之缘。” 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令在场的人更加讶异。 杜文月慢慢缓解着紧张,慢慢地向大家交待: “我跟当时的几个女孩儿,都很喜欢看叶磊比赛,场场不落。 宋晓雪便是其中之一。” 说到这儿,她略觉羞赧,脸又红了起来。 停顿了一会儿,她接下去说: “宋晓雪家里很有钱,天生的优越感和大小姐脾气。 她又是家中的独女,自小但凡她想要的,父母必然满足。 因此,养成了她骄纵、好胜的个性。 她对叶磊倾慕已久,是他的狂热粉丝,也一直在暗暗地追求他。 有一次看完比赛,她信心满满地跟我们打赌,说她不出一个月必能追到叶磊,将来还会成为叶太太。 但事与愿违,叶磊从始至终都没给过她机会,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 直到第一次与她见面,也是最后一次,宋晓雪以这样惨烈的方式,不仅让叶磊永远地记住了她,更成为他一生的伤痛! 所以,宋晓雪的死,完全是她的执拗造成的,与他人无关。” 第二百三十九章:知情人大熊 “那么她是怎么死的?”许纯美急切地追问。 杜文月凝神看了她一会儿,神情颇为复杂,而后她缓缓开口: “详细情形我也不了解了,只是后来听说宋晓雪跳海自杀了。” 许纯美猛地打个激灵。 从第一次听说宋晓雪的名字,到后来得知她已身亡,而且她的死与叶磊有关,到如今,时间也不算短了。 对于宋晓雪与叶磊的关系以及她的死亡原因,许纯美一直在揣测,在担忧,甚至还有点嫉妒。 此时此刻,离真相是越来越近了,她反而变得惴惴不安。 听着杜文月的讲述,一众人中有惊讶的,有恍然的,有好奇的...... 而李志强的大脑也一刻没得闲。 怪不得呀,从一开始他就感觉这个杜文月有点奇怪。 叶磊前脚刚来阿豹拳馆,过不多久,她后脚便成了拳馆的学员,算的上是拳馆最早的女学员之一。 而且她来的时候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唯一的一句话就是指定叶磊作她的教练。 这让他一度以为她与叶磊是旧相识。 但从后来他们的相处中李志强发现,叶磊并不认识杜文月。 据李志强平日里对杜文月的观察,这个女孩儿为人比较清冷,不喜凑群,独来独往,不善言谈,笑比清河,是个特立独行的女生。 但她与叶磊在一起的时候,他有好几次看到她笑了,而且笑得很甜、很开心。 拳馆上下除叶磊以外,她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淡淡的面孔。 李志强一直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今天杜文月的一番话,终于让他解开了谜底。 原来杜文月暗恋叶磊,她来拳馆也是奔他而来。 不知道为啥,参透因由的李志强,心里竟然酸酸的。 他不由自主地朝急救室的方向看了看,对正在里面急救的那个男人是又羡慕又嫉妒。 天下男人不只他一个,凭什么所有的女人都稀罕他?凭什么? 闷头不响的阿豹这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和一个打火机,“啪、啪、啪”连打三下都打不着火。 心里正起急,站在他旁边的一个教练抢过他的打火机,“啪”的一声将火打着,凑近前帮他点燃了烟。 他叼着烟嘴使劲嘬了几口,才想起来这里是医院。 他把烟扔在地上,抬起脚尖使劲踩啊踩,直到把烟踩得粉碎,这才住了脚。 “我早说过,叶磊这小子桃花太旺,被女人缠上不是什么好事。 加上他做人太重感情,早晚毁在女人手里! 宋晓雪就是个例子!” 想到那本已到手的冠军之位,被这个晦气的女人搅黄了,他心里的恨与不甘,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这个女人,不仅毁了叶磊,也毁了他阿豹。 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亦如此! 正在沉思的李志强,听到阿豹这切齿拊心之言,心有戚戚。 他也深觉这到手的冠军不翼而飞,可惜、可叹、又可气,更别说将全部希望倾注于此战的阿豹了。 伴随着阿豹和李志强一声接着一声的唉叹,现场再次陷入一团愁云惨雾。 不知过了多久,大家听到一句沉闷的话语。 “宋晓雪跳海那天,我跟叶磊在一起,我们眼睁睁目睹她从桥上跳下去的!” 此话一出,全场的人惊惶万状,眼睛呼啦啦朝着说话声瞧去。 这次说出惊人之语的是大熊,这个从头到尾一言未发、始终站在角落、并未引起关注的男人。 所有的人打起精神,竖起耳朵,等着听他讲下去。 原来那天叶磊从拳馆回到家,碰巧大熊一个人在家,闲来无事便钻进他房间攀着他东拉西扯。 短短的功夫,叶磊的手机响个不停,一会儿是电话,一会儿是短信。 起初他还拿起手机看两眼,可是他看完即不接电话也不回短信,后来干脆任由手机没完没了地响,再不理会。 大熊觉得好奇,询问是谁打来的。 他答曰是别人打错了。 手机仍执着地响。 再后来叶磊不胜其烦,将铃声关闭了。 于是手机由滋啦啦的响变成了嗡嗡嗡地振。 大熊笑吟吟地问是不是倾慕他的女孩儿打给他的? 叶磊闭口不言。 大熊酸不溜秋地挖苦他身在福中不知福,还告诫他女人是水做的,劝他学会怜香惜玉,指控他对待女人的态度过于冷漠。 大熊一旁叨唠,叶磊却不为所动,手机也未曾消停过。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这样执着不懈? 受好奇心驱使,大熊乘他不备,拿起他的手机想要瞧个究竟。 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看来叶磊跟她并不相熟,兴许压根儿就不认识,所以他才这般绝情绝义。 这是大熊的第一直觉。 此时电话断了,恰巧进来一条短信。 大熊马上点开信息:叶磊,我在永丰大桥等你...... 大熊刚念了一句,被叶磊发现他在偷看自己手机,伸手过来抢。 大熊抬起手臂挡架,继续往下念。 “给我!”叶磊厉声喝止他。 “别那么小气嘛。” 大熊一边嘻嘻哈哈,一边用手阻拦着他。 突然,他收起嘻笑,紧张地念道: “如果你在一个小时内不出现在永丰大桥,我就从桥上跳下去!” 念完,他抬起眼睛,惊恐地看着叶磊。 “怎么办?”他问他。 叶磊神情自若,似没听到他的话,一把夺过手机,揣进口袋。 大熊沉不住气了。 “人家姑娘都要为你跳海了,你怎么还跟没事人儿似的?” 叶磊淡淡地说:“那你让我怎么办?我都不知道她姓甚名谁,我能做什么?” “那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家跳海而袖手旁观吧?” “放心吧,她不会跳的。”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万一她真跳了呢?毕竟人命关天啊!” “换你你会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死吗?”叶磊沉静地问他。 大熊不太确信。 “你们......真不认识?” “不认识。” 叶磊摇着头,语气十分诚恳。 大熊仔细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估计就是姑娘一时任性,玩的一技俩,目的就是吓唬吓唬他,骗他去见她。 叶磊见大熊还不太安心,便认真地对他说: “不是我无情,只是类似事情时有发生,我没有办法一一满足。 假如这一次我答应了她,以后她会提出更多更无理的要求,那时又该怎么办? 既然给不了人家想要的,倒不如现在绝决点,断了她的念想,以免浪费了大家的时间和感情。” 第二百四十章:陈述往事 大熊觉得叶磊的话不无道理。 心想:他真算得正人君子了!换作其他男人,这主动送上门的岂还有往外推的道理?指定屁颠屁颠地先把姑娘哄住,待讨得便宜再狠心踢开。 姑娘要是遇到这样的渣男,那才是真正的不幸。 于是他也不再作声。 谁知那手机在他口袋里依旧嗡嗡振个不停,没有丝毫的懈怠。 大熊好奇心大发,想看看究竟什么样的女孩儿如此执着?又肯放下颜面一再央求?于是就撺掇着叶磊去一趟永丰大桥。 叶磊原本无动于衷,但大熊却说: “女人,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极端情况下说不定真会做出蠢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倒不如去见一面,把话说绝了,说不定她认清现实,才会真的断了念想。 更何况生死攸关,总不好拿生命开玩笑。” 叶磊想想大熊的话也合乎情理,终究没能抵住他的游说,两人一起去了永丰大桥。 说到这儿,大熊停下来,仰着头死死盯着窗外的天空。他双目失神,眼珠像死人般一动不动。 对于亲历悲剧的人,要重新去回忆那段惨痛的经历,的确是极其残忍的事。 两人到了永丰大桥,果见一女子站在桥头,不时往桥下张望。 除此以外,再无他人。 远远望去,那女孩儿娇小玲珑。 身穿一条鲜红色连衣裙,脚蹬一双亮红色高跟鞋。秀发垂肩,随风飘舞。 大熊心里一凛:这是传说中的红衣女郎呀! 这时,女孩儿回过头来,看到了叶磊,原本一愁莫展的脸上,立刻绽出春风般的笑容。 她飞快地朝着他们跑过来,一头扎进了叶磊怀里,放声地笑。 眼里、心里,完全没有大熊的存在。 叶磊双手垂落,怔愣地站着。 显然他也始料未及,这个素未媒面的女孩儿,一见面便热忱得过了头。 只稍片刻,叶磊回过味儿来,将她从怀中推开。 “你就是宋晓雪?” “嗯!” 姑娘满脸堆笑。 这是大熊第一次听说女孩儿的名字——宋晓雪。 叶磊冷冷地看着眼前咧嘴傻笑的姑娘,同样冷冷地说: “你为什么总给我打电话、发短信?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给我造成了骚扰?” 宋晓雪脸上的笑容僵住,换之满脸的失落。 “那她怎么就跳了海?” 大熊正陷在回忆中追述着那段往事,李志强不识时机地插了一嘴。 正凝神听大熊讲述的众人,被李志强冷不丁地强行打断,都愣住了神儿。 阿豹斜着眼睛瞪他一眼。 大熊思路被打断,瞥了瞥李志强,没有理睬他的问话。 他理理思绪,继续往下说: “宋晓雪短暂的失落后,再次展开笑颜。她没有回答叶磊的问题,而是相当熟稔地拉起他的手,亲昵地对着他说: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那么绝情......’” “说实话,宋晓雪的撒娇暖昧,曾令我恍惚他们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而不像叶磊所说的素不相识。 她的奔放与热忱,与叶磊的冷静与淡漠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俩的相遇本身就是一场冰与火的相撞。” “那么后来呢?宋晓雪怎么就轻生了呢?” 这次提出疑问的是许纯美。 看来大家对宋晓雪的自杀都满怀疑惑。 大熊和善地看看她,接着讲下去。 叶磊脱开宋晓雪的手,真言正色对她说: “不管你叫我来这儿是出于什么目的,我来只是想告诉你: 第一,别再给我打电话发短信,我是不会接的! 第二,如果你存非分之想,我劝你即刻死心,别再胡闹下去!” 说完,他转身即走,根本不给宋晓雪说话的余地。 “为什么?”宋晓雪疾声叫住他。 “我相信你是有看过我短信的,你清楚我这么做的原因。 我从没隐藏过自己的心迹,我喜欢你!我希望可以和你交朋友,可以和你......” 叶磊连头都没回,斩钉截铁地截住她:“不可能!你死了这个心!” “那你告诉我原因,是我不够好?不够漂亮吗?” 叶磊或许觉得这女孩儿没能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于是蓦地转过身来,与她面对着面,一字一板地对她说: “你我连相识都算不上,哪里谈的上交朋友?至于你所说其他,更是无稽之谈。” “现在已经相识了呀!”宋晓雪执拗地说。 “我一再地约你出来,就是想彼此先认识一下,互相加深了解,说不定了解了以后你会喜欢上我的。” 宋晓雪的话,在大熊听来,都觉得无比幼稚。 果然就听叶磊说:“我根本没打算跟你互相了解。” “为什么?” 宋晓雪立刻眼含热泪。 “你现在还是学生吧?” 叶磊一本正经地问她。 “是啊,我正读大三。” 宋晓雪也认真地回答他。 “那就回去专心读书,别净想些没用的! 你知道有的人多么渴望读大学却没有机会; 还有的人不听劝告放弃学业,悔不当初。 而你的所作所为怎对得起对你寄予厚望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你应该珍惜机会,不要让你身边的亲人失望!” 叶磊化身为暖男大哥哥,对宋晓雪直言相劝,句句说的都是切腹之言。 可是宋晓雪却听不进劝,以为这些不过是他敷衍她的借口。 “读大学和我喜欢你又不冲突!” 宋晓雪强词夺理。 叶磊意识到这女孩儿不可理喻,多说无益。 反正自己该说的说了,该劝的也劝了,她仍旧一意孤行,便打定主意不再与之纠缠下去。 宋晓雪见他脸色阴沉,全然失去了耐心,又坚决地转身离去,心想软的不行我就来硬的。 于是她破釜沉舟,威胁叶磊:“你要敢走我就从桥上跳下去!” 叶磊闻言,站住,慢慢地转过身,冷冽地看着她。 半晌,启齿道:“随你便!假如连你自己都不珍视自己的生命,也没有必要通知我!” 宋晓雪急得大哭,转眼之间已泪痕满面。 她委屈地对叶磊说:“我只是喜欢你,想跟你做朋友,我哪里错了?为何你如此无情?” 见她哭得泪眼汪汪,叶磊的心软了。 他耐下性子,心平气和地劝诫她: “小姑娘,跟你实话实说,我们不可能作朋友,更不可能成为男女朋友。 我今天到这儿来,又跟你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你能把心收回去,别再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你应该把心思用在该用的地方,而不是浪费在我身上。” 第二百四十一章:纵身一跃 叶磊边说,边走近她,眼神温柔,语气温和地对她说:“回去吧,别再瞎胡闹了。” 叶磊本想安慰她,谁知宋晓雪却一把拽住他胳膊,耍起赖来。 “原来在你眼里,我一直在瞎胡闹吗?” 叶磊彻底失望,看着她,眼里是不可抑制的怒火。 他毫不留情地甩开她的手。 看着他毫无留恋地大踏步离去,宋晓雪哭着呐喊: “为什么你连一次机会都不肯给我?” 她见仍然无法挽留住他,愈加放肆起来: “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 我们家有的是钱,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哪怕是天上星水中月,没有我宋晓雪得不到的! 我放下尊严倒追你,那是瞧的起你,你倒不买帐! 若非我跟她们打了赌,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吗?” 宋晓雪歇斯底里地在背后大喊大叫。 急步跟在叶磊身侧的大熊,听到她的话,心里咯噔几下。 他惴惴不安地瞅一眼叶磊,见他果然脸色暗沉,按耐着性子。 却从始至终脚步未缓,一声未吭。 这下宋晓雪真急了,见软硬兼施,毫无进取,便破口大叫: “你要是走了,我就从这桥上跳下去!” 只见叶磊面不改色,只抬起一只手,冲着身后摆了摆,始终未曾回头。 大熊倒有点心慌,一边步伐凌乱地跟着他,一边小声地提醒: “万一她真的跳了怎么办?” 说着话还回头看了一眼,见宋晓雪仍留在原处急得跳脚。 “这女孩子娇生惯养又任性蛮横,吓吓人罢了,不会真的跳。 你也听她说了,追我不过是因跟人打赌,哪就到了要殉情的地步?” 大熊一直回头看着宋晓雪,见她始终站在原地,除了跳脚骂人,真没看出有轻生的念头。 于是他也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跟着叶磊,越走越远。 这时,背后传来宋晓雪凄厉的喊声:“叶磊,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一辈子都记得我!” 话音落下,四周死一般地静。 大熊感到惶惶不安,回头见宋晓雪已跑到了桥头。 这下大熊吓懵了,使劲拉扯叶磊的衣袖。 “宋......宋......” 叶磊也察觉到不太对劲儿,还未待他回转身去,就听的“扑通”一声。 待他快速转身,身后已茫然一片,空无一人,唯留桥头一只跌落的红色高跟鞋。 大熊吓得瘫倒在地,叶磊也蒙了头。 但很快,他清醒过来,撒开腿疯狂地向着桥头奔跑。 叶磊跑到桥头,倚着桥栏杆俯身向下张望,海面上风平浪静。 宋晓雪纵身一跃,却连个涟漪也未激起。 “宋晓雪!宋晓雪!” 他冲着海面大声呼喊,却哪里有半点回音。 他翻跃栏杆毫不犹豫地往海里跳。 大熊跑到桥头想要抓住他时,他已飞身跃入了海里。 大熊趴在桥栏杆上,扯开嗓子冲着海面呐喊: “叶磊,你不要命啦?这是大海!快回来!” 他却越游越急,越游越远,渐渐变作一个黑点,最终黑点没入海里,不见了踪迹。 大熊追寻着记忆,泪水划过脸庞。 在场的人听得无不唏嘘感概。有人汗水涔涔,有人泪流满面,有人长吁短叹...... 许纯美泣不成声。 她仿似看到彼时叶磊那愧责焦痛的神情,所以他才不顾生死跳下海去救人! 想他这些年一定备受着内心的折磨,这种滋味她是深有体会的,真真是食不安寝,夜不能寐。 她更加懊悔那次在拳馆,自己因无知却又妄加揣测而带给他的伤害。 许纯美越想越悲,一抽一吸地啼哭着,以致双肩都跟着抖动不止。 小杰伸开胳膊揽住姐姐,心里也是无法名状的难受。 “那后来怎样了?” 李志强带着浓浓的鼻腔问大熊,眼里泪花点点。 大熊犹沉浸在悲痛之中未能自拔,过了半晌,才听他沉着嗓音说: “我趴在桥栏杆上不停地向海面张望,别说宋晓雪,就连叶磊也没了踪影。 当时我就想:不知道他是游到水下去救人了还是也想不开了! 我当时又急又怕,完全乱了。只知道不停地喊‘救命!救命!’ 可是永丰大桥地处偏远,加上那天云迷雾锁,方圆几公里内连个人毛也没有。后来我才想起来报警。 警察赶到后,强行将他拖上岸。 此时他在大海中已游了几个小时,早已身疲力竭,上到岸边便哇哇大吐。 后来吐得无物可吐,仍然伏在地上不停地干呕。 尽管如此,却连宋晓雪的尸身都未寻到......” 大熊的声音几度哽咽,仍坚持着说下去。 “其实那天叶磊一再地耐下心来开导宋晓雪,无奈那个女孩子太固执任性。 以她的性格脾气,我和叶磊都以为跳海不过是她想出来的一出恶作剧,目的就是要挟叶磊。我们谁都没想到她真的就寻了短见。 这几年来,我经常作梦,梦到宋晓雪一身红衣红鞋站在桥头; 梦到她像红蝴蝶一样冲着叶磊跑来,又对着他甜甜一笑; 梦到她遭受拒绝时撅嘴瞪眼固执己见; 梦到她凄厉幽怨地呐喊; 梦到她纵身而跃的悲壮......” 大熊泪不能忍,往事历历,不堪回首。 “叶磊从永丰大桥回来后,整个人都颓了。之后整整三天三夜,他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好奇害死猫啊!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我好奇心重,极力游说叶磊去永丰大桥见宋晓雪,兴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悲剧,叶磊也不会日日夜夜遭受良心的折磨?” 说完,大熊像是全身的筋骨被抽尽,整个人颓废下来,再无半点生气。 伊莲和杜文月早已哭成了泪人。 伊莲抽咽着说:“此后,警方打捞了三天三夜,才找到宋晓雪的尸身。 我至今也只知道事情的大概,一直不敢细问其中的经过。 打那以后,叶磊像变了个人。我们谁都不敢在他面前提及此事,更不敢提宋晓雪三个字。” “后来呢?他是怎样挨过那段日子的?” 许纯美一心牵系着叶磊,只想知道他是如何熬过那段艰难岁月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情深不悔 “后来警方让叶磊去辨认尸体,我无法形容他面对那一刻时的模样,可以说是面色惨白,神色悲怆。 而宋晓雪的父母咬定是叶磊害死他们的女儿,对他非打即骂。 叶磊也不审辩,任由他们谩骂凌辱。 警方也把他视为嫌疑对象,将他收押,配合调查。 幸好永丰桥上的监控拍下整个过程,又有大熊的在场证词,叶磊才免受牢狱之灾。 可宋晓雪的父母岂肯罢休,对他肆意诅咒辱骂,甚至拳脚相向,叶磊都一并受着。 至今他都深深自责,认为宋晓雪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 从此以后,他完全变了个人,越发地沉默言寡,让自己整整颓了一年!” 在场的人无不唉声叹气,不知道是在叹息宋晓雪的身亡,还是在哀叹叶磊的不幸。 “那时的叶磊年轻气盛,又倔强傲骨,对喜欢他的女孩儿一向冷处理,要么不予理睬,要么直接拒绝。 他始终认为倘若给不了结果,就不要给予希望。 事实上仰慕他的女孩儿从未间断过,他也不可能做到雨露均沾。 外界传他冷酷无情,实际上他内心火热,善良又重情义,所以他始终放不下,也无法释怀,只能折磨了自己。 我初识他时,那时他才十几岁,是个阳光开朗的少年。 可是这些年,我目睹他多舛的命运。 哥哥的意外已让他饱受打击,宋晓雪的死更是让他濒临崩溃! 他认定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是因他打拳而起。 如果不是因为他执意要打拳,哥哥就不会出车祸; 如果不是因为他打拳,宋晓雪也不会认识他。 因此他发誓再也不打拳了。” 晨曦初现,残月渐隐,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这一夜,许纯美都未曾合眼。 昨夜今晨,短短一夜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叶磊受伤,她则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了一场“世纪之吻”! 叶磊和她,则被定义为“世纪之吻”的男女主角。 对,“世纪之吻”,外面都是这样传的,一个即将嫁入豪门的女明星,却在稠人广众之下,亲吻了自己的保镖,这简直堪称轰动天下的奇闻轶事! 直到现在,想起这件事,一颗心仍止不住地“咚咚”直跳。 外面恐已大乱,她只有躲在医院里,才能获得短暂的安宁。 网友们一早已疯狂,各种言论满天飞。 谩骂的有之,嘲笑的有之,侮辱的有之,当然也不乏祝福的声音...... 媒体则绞尽脑汁,无所不尽其能地胡编乱造,唯恐言语还不够犀利、惊爆,为抢尽眼球,手下的笔杆子毫不留情。 红姐打爆她的电话,她都未曾接听。 不接也罢,反正她要说的话,她心知肚明,连草稿都不用打。 最后红姐一气之下,直接奔医院来兴师问罪。 还有妈妈,见打不通她的电话,就打了小杰的。 上来就把小杰劈头盖脸臭骂一顿,说他跟着姐姐瞎胡闹,连助纣为虐之类的词都说了出来,气急败坏到把对女儿的怨气全都撒在了儿子身上。 最后小杰也无奈地直接挂断。 最让她忐忑不安的还是林子坤,至今都无半点音讯。 这或许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吧? 她怎能不了解他? 林子坤自恃甚高,身份地位又摆在那儿,极其要面子,好胜心强,傲气冲天,只许他负别人,怎可别人负他! 而她偏偏带给他这样的奇耻大辱,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你后悔吗?她问自己。 昨晚的所作所为,或许会让她失去一切! 失去她千辛万苦挣来的名利地位; 失去多少女星翘首以盼嫁进豪门的机会; 失去多少女人梦寐以求想嫁的金龟婿。 而换来的或许是无数人的唾弃; 红姐无穷无尽的指责; 和让许多人的失望,包括妈妈。 不后悔!因为爱! 她的内心告诉了她答案。 而宋晓雪事件的真相才是最让她心灵震撼的!这件困扰她很久的事,今天终于真相大白。 这样的结果令她即心痛,又感到些许欣慰。 心痛是为叶磊,为着他的痛而痛。 欣慰的则是实情,至少他们之间并不是自己曾经设想的,至深至情的爱恋。 既然叶磊从未爱过她,那么,他所爱的女人,是不是只有自己呢? 虽然没得到过他的证实,但张有力曾告诉过她:叶磊是爱她的! 望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她肯定了自己的心意,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夜风透过窗纱吹拂进来,白色的窗纱被风儿吹的翩翩起舞,一轮弯弯的明月挂在当空,准备迎接太阳公公的冉冉升起。 外面的世界如何混乱,随它而去吧,至少这里是安宁的。 这里有他,只要有他在,她的心就是宁静的、踏实的! 许纯美双手支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似乎要把这许久的思念都融入这深深的凝望中去! 他沉沉地睡着,受伤的右眼包扎着,导致右边脸颊些微红肿。 这一夜,她不停地用温热毛巾擦拭他肿胀的右颊。 他眉头微锁,不知道是因伤口的疼痛,还是因心灵的疼痛? 许纯美纤纤玉指轻轻抚上他的眉梢,好想好想抚平他的眉头,好想好想抚平他内心所有的伤痛。 “姐,你后悔吗?” 小杰在她身后站了良久,她都未有察觉。 许纯美微微一怔,绽放出幸福的笑,那笑容温暖而安逸。 小杰已心中有数,仍忍不住要问: “林子坤可是天下女人挤破脑袋都想嫁的豪门贵胄!你反而主动撒手,不觉得可惜吗?” “那你呢?没能给你找个豪门姐夫,会不会怨恨姐姐?” “关我什么事?”小杰满不在乎。 “又不是我嫁人!” 过了一会儿,又听他一本正经地说: “姐,我支持你,支持你遵循自己的内心。 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唯愿你幸福!” 许纯美关爱绵绵地看着小杰,心中无限欣慰。 弟弟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会调皮捣蛋、只会惹事生非的不羁小子了。 他已经成长为跟她的爱人一样有担当、有责任感又重情重义的男子汉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爱的信物 许纯美伸手解下自己脖颈上的项链,戴在了叶磊的脖子上。 小杰心里一震! 这是爸爸生前留给她的,有着非凡的意义,她一向舍不得摘下。 今天,她把它送给了他,那么,她就是认定了他! 一辈子!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一会儿是宋晓雪纵身一跃,一会儿是许纯美激情拥吻; 一会儿是宋晓雪幽怨的眼睛,一会儿是许纯美深情的双眸; 一会儿是哥哥突遭横祸、血溅当场; 一会儿是宋晓雪的父母哀嚎恸哭、嘶声辱骂; 一会儿是阿豹一众人期许欢腾的神情, 一会儿又是安有旭“砰”的一拳挥来。 然后,自己眼前一片漆黑...... 在半睡半醒之间,头脑仍旧浑浑噩噩,意识却分外清明。 前尘往事,新愁旧憾,像幻灯片一样在大脑中轮番播映。 他想醒来,可是上下眼皮像被粘住一样,怎么都睁不开。 他想睡去,可是忧愁烦扰搅得他心不安生。 于是,便在昏昏沉沉中来回地挣扎彷徨、纠结煎熬,眉头攒住,粗气连连。 烦扰中,一只软软柔柔的手抚上了他的手。 这手虽绵软,却潮腻,还有点冰凉,但仍叫他的心慢慢安定下来,渐渐地不再粗喘,眉头微微舒展。 “叶磊,叶磊......” 一声声清柔的呼唤在他耳边响起,似幻似真。 随着他意识逐渐清醒,那声音也逐渐分明。 他缓缓睁开左眼,右眼使尽了吃奶的力气,也只勉强睁开一条小缝。 眼角糊着一大块纱布,将视线大部遮住,看什么都是模糊的。 再想睁大点,眼角火辣辣的疼。 只得虚睁着左眼努力地瞧,眼前的脸庞渐渐清晰。 肤如凝脂,面若桃花;五官精美,巧笑倩兮;身形高挑,娉婷袅娜;淡如百合,质如兰花。 叶磊闭了闭眼睛又睁开,不敢确信地再次看了看眼前的女子。 此女子正梨涡带笑瞧得他紧,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午夜梦回,这样甜美又迷人的笑,多少次出现在他的梦中。 “醒了?” 依然带着甜甜的浅笑,用娇柔的声音问他,几乎要甜炸整个宇宙。 尽管自己的伤处疼得要命,也被她的笑容和声音弱化了。 只是那张漂亮的脸蛋,向着他贴得更近了些。 叶磊看清了面前的人儿,大脑一瞬间清醒。首先蹦入脑中的,便是那个万人注目下的激吻。 想到此,面上竟自微微发热发红。 许纯美料是他哪儿不舒服了,俯下身与他脸贴着脸,关切地向他询问。但见他双眸略带羞涩。 蓦然之间她也想起了那个“世纪之吻”,不禁绯红了双颊,眼睛闪避开来。 两人许久未见,一见面便唇贴上唇,深情拥吻,还是在万人瞩目之下,能不叫人羞赧? 两人咫尺相对,都红着脸不说话,像极了热恋正酣的小情侣,心潮激涌,却极力克制,又面目含羞。 小杰见这俩人不尴不尬地面对着面呆呆愣着,不觉心中好笑。轻轻地咳两声,方唤醒两人。 他俩四目相望,叶磊冲她笑笑,如雪霁初阳般温暖灿烂。 许纯美被他的笑感染了,也报以一个春暖花开般的微笑。 叶磊再使使力想睁开右眼,辅以用力喘息,竟一口气没接上,咳起来。 许纯美又惊又惧,连忙用手轻轻地在他胸口来回抚着。 她的手指纤纤如嫩荑,抚得他渐渐平息下来,不再咳喘。 这时他脖颈稍一扭转,感觉到脖子上拴着个什么东西,冰冰的,凉凉的,还有点硌得慌。 他伸出手来摸了摸,是一条项链戴在了自己脖子上。 他略感讶异,何时自己脖子上凭空多了条项链?又是谁给戴上的? 手指摩挲着那条链子,凭着感觉,他认出那条项链是许纯美的,他以前天天看她戴在脖子上。 现在再转眼看向她的脖颈,果然那里光滑白皙,空无一物。 为何她把自己日日佩戴的项链戴在了自己脖子上?难道有什么含义? 以前见她整日戴着不离身,那时也未曾多想,今日想来,甚觉奇怪。 女孩子对饰品天生缺乏抵抗力,无时无刻不琢磨着如何变换花样搭配饰品,还嫌不够,可她却逮着一条项链经久不换,而且那项链看上去也已年旧过时了。 想必这条项链定是有着非凡的意义。 他抚着项链思来想去,许纯美却冲着他笑得颇有深意。 叶磊正想开口问询,却被她突然凑过来的双唇贴上,温润、柔软,他的身体一僵。 许纯美却轻轻睁眼,眼如媚丝,嘴角轻挑,紧接着又闭上眼睛,更加用力地贴紧他的唇。 她暖暖的鼻息游移在他脸上,散发的幽香遛滑到他鼻腔,连连娇喘拍打进他心田。 他的身体像泄了气般,又酥又麻又酸又痒。 他合起双目,双唇也热烈地迎合起她炽热饱满的唇,尽情享受着这份喜悦的幸福。 幸福蔓延,正当他沉沦于甜蜜之中,伴随着“啊”的一声尖叫,一阵巨痛痛彻心扉,他的嘴唇犹如被蜂蜇了一般剧烈刺痛。 抬起头来,见她的唇上犹留着鲜红的血迹。 叶磊惊愕地瞪着她,许纯美则肆意地笑,笑容露骨、得意。 叶磊微翘着嘴唇。 “你干嘛?好端端的为何咬我?” 他似受了气的孩子一般不解地问她。 “很痛是不是?”许纯美挑起眉头询问他。 “你说呢?”他有点生气。 “就是要你知道痛!”许纯美严厉起来。 “以后再敢躲我、不理我、惹我伤心,就让你尝尝更痛的!” 她矫装怒容,有意斜眼瞪着他。 原来因为这个,叶磊心中释然,手指抚着下唇,那里留有明显的齿痕。 心想这小妮子故意整我,等一下瞧我怎么整回你。 “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 他故作茫然,委屈又无辜地看着她,眼神单纯澄清。 许纯美本等着他来哄她,可是他竟跟自己装起了糊涂,她便也撅起了嘴巴,义正言辞地质问他: “你知不知道,你拒绝了我多少次?” “不知道。”叶磊摇摇头。 许纯美不甘心,继续责问:“你知不知道,你在那么多人面前拒绝我,我有多丢脸?” “不知道。”他又摇摇头。 许纯美心里搓火,声音也跟着提高了。“那你知不知道,你害的我有多难过?” 他还是茫然地摇头。 第二百四十四章:关心则乱 许纯美越发憋屈,加上他死不认帐,她更加气急。 又急又气又心酸,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 她吭吭哧哧地竟说不下去。 叶磊纳闷地瞧着她,如坠云雾。 许纯美正想发作,突然感觉不太对劲儿! 自他醒转以来,神色呆滞,言语混沌,也未称呼过她的名字。 再一想到他头部遭受的重击! 难道他...... 一个可怖的念头陡生于心。 她赶忙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悠着,神色慌张地问:“这是几?” 叶磊一脸呆懵,盯着那两根手指头使劲地摇头。 “你可知道我是谁?” 她指着自己鼻头紧张不安地问。 叶磊把眼睛从两根手指头移到她脸上,依旧迷茫地摇头。 许纯美心里开始抓狂,又接着问他:“那你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叶磊依旧呆呆傻傻地摇头。 许纯美的心“嗖”的凉了,呜呜地哭起来。 哭了一阵,想起什么,不对呀! 她抹着眼泪儿问他:“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刚才为什么对着我又抱又……那啥的?” 虽然心里起急,这时说话仍不由自主地面泛红潮。 叶磊的心连起波澜,脸上也微微发热。却仍强装一脸无辜,支支吾吾地说: “我……我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对我又搂又亲的,我......无法抗拒,所以我…… 不过这位漂亮的小姐,你到底是谁呀?我们认识吗?为何要亲我抱我?” 他像个天真烂漫的孩童,眨巴着眼睛,傻傻地问她。 许纯美简直哭笑不得。 可是见他这般模样,加上医生说过他头部受到重创,此时竟信以为真了。 她突然抱住他放声大哭起来。 “叶磊,叶磊,你是不是失忆了?你不记的自己是谁,也忘记我了吗?你不记的我们的过往了吗? 没关系,我不在乎,也不嫌弃,你失忆了我依然爱你如故,守护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就像你以前守护我一样......” 她哭得涕泗交颐,将叶磊的前襟打湿一片。 “哈哈哈哈哈……” 正自悲不自胜,背后传来一阵狂笑。 手里抱着的人,似乎也在一抽一抽地闷着偷乐。 许纯美从他怀里钻出来,见他果然强憋着笑,一见被她发现了,再不忍了,张着嘴闷着声地坏笑起来。 再一回头,见小杰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来。 许纯美豁然开朗,她猛地转回头,对着叶磊怒目相向。 她眼里还含着泪水,而他翘起的嘴角在她瞳孔里慢慢放大。她眼中有一团熊熊怒焰在烈烈燃烧。 “哈哈......” 小杰抑制不住,依旧笑得合不拢嘴。他伸着手指着许纯美,断断续续地说: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白痴,看来是真的…… 姐,你这是关心则乱呐,这么明显的谎言都能把你骗得一愣一愣的!你还行不行了? 哎哟喂……” 小杰捂着肚子,快笑岔了气。 “扑哧”,叶磊也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她一张小脸气得煞白,鼓着腮帮子瞪紧他。紧接着拳头如捣蒜般捶打在他的前胸,那里的衣服赫然留有一片被她哭湿的泪迹。 那是她真心实意流下的泪水,是为他担忧、为他心伤而流下的! 然而一切,都是他伪装出来的谎言。 她越想越不甘,越想越气恼,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加大了,打得叶磊直喊救命。 “痛,痛,真的好痛!” 许纯美无视他的哀求,拳手依旧如雨点般落下。 小杰在一旁虚眼扁嘴瞪眼瞧着,瞧着那拳头哗哗落下,好似每一拳都落在了他身上,打得他直肉疼。 “姐,人家可是身负重伤,又刚刚苏醒的病人。你若想再守他个一天一夜,那可千万别手下留情啊。” 许纯美扬起的手骤然停住,这才想起他昏睡一夜,才刚刚苏醒。 再一看他捂着胸口,可怜兮兮的模样,她的心立刻软了。 转念又想起他刚才的欺骗,和从前的残忍,对他真是又怜又恨。 她怒容强面,气呼呼地问:“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错了?” “知道了!”他态度诚恳。 “错在哪儿了?”她像老师在教训小学生一样。 “我刚刚不该骗你,害你为我担心; 我以前多次拒绝你,害你伤心流泪; 我还曾在很多人面前让你蒙羞,害你难堪难过......” 他真的像犯了过错的学生,认真地作起自我检讨。 许纯美再次泪奔,抽抽搭搭地哭将起来。 原来刚才她的一连串质问,他看似漫不经心,却句句牢记在心。 叶磊也湿了双目,双手撑着身子强坐起来,将她揽进怀里。 “我不痛了,只要能叫你心里舒坦些,多打几下也无妨。 是我不好,总惹你伤心,惹你哭泣。 其实我最想见你欢笑,见你幸福......” “哇......” 再也忍耐不住,她一头扎他怀里,开怀大哭起来。 将她多时的等待、纠结的彷徨、期许的幸福、心中的甜蜜,随着泪水一股脑地释放出来。 哭一会儿,笑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哭一会儿...... 叶磊懵了。 到底她是哭还是笑?是伤心还是开心?难不成被我气得发了癫? 心里拿不定主意,身体也快支撑不住。 她双手圈住他的腰,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摇晃。想他重伤未愈,此刻应在勉力强撑。 她赶紧从他怀中直起身来,手掌托住他后背,他果然顺势倒躺下去。 许纯美则一脸焦灼。 此情此景,小杰是看在眼里感动在心,也忍不住泪目。 “得嘞,姐姐的终身有托付喽。” 转念又想:“人家小情侣卿卿我我,自己个儿何必跟这儿做电灯泡?” 心念及此,他自嘲地抿嘴一乐,朗声道: “我说,敢情你俩都把我当空气了是不?我却不能当自个儿是睁眼瞎。得嘞,我先撤了。” 许纯美刚好安顿好叶磊,听到小杰的话,这才想起弟弟还一直呆在旁边,自己净顾着叶磊了,竟忽视了他。 昨晚他陪了自己一整夜,实在困倦了才靠在椅子上小憩一会儿。 当下心里不落忍,赶忙说:“快回去补会儿觉吧,路上小心……” 她本欲再咛嘱几句,却被小杰生生打断。 “行了,您就别顾及我了,跟您的情郎可劲儿腻歪吧,我这电灯泡瓦数忒大,你们继续,拜拜了您呐!” 说罢,手一摆,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相约相守 小杰的话让两人都甚觉尴尬。 他们俩人情不自禁,却把他一个大活人晾在一边,委实不妥。 两人相视而望,会心一笑。 许纯美突然想起什么,走到桌边,倒了杯水,试好水温,又走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渴了?” 叶磊又想挣扎着坐起来。 许纯美赶紧按下他,命令道:“老实呆着,我来喂你。” “我又没伤到手,自己来。” 许纯美也不搭理他,自行走至床尾,把床头摇高,又走回来坐在床沿边,一勺一勺地喂给他喝。 她喂得极用心,他也一口一口认真地喝。 虽是白水,入口却觉甘洌清甜,入肚更感怡情悦性。 叶磊双目含笑盯着她看,直看得许纯美双颊微微发烫,终于忍不住抬眼看看他,眼波流转,面色娇羞,令他顿觉心中如同烈焰燃烧。 一个一勺勺喂、一个一口口喝,享受着这份只属于他们的安祥与宁静。 “昨晚一夜没睡么?” 他咽下一口水,柔声细语地问她。 她轻轻点头,笑而不语。 他心里一颤。 “抱歉,让你担心了。” 低沉的嗓音充满了磁性。 她又抬眼深深地凝望着他,然后抬起手来抚摸着他右眼角的伤处。 “痛吗?” 说着,双眼竟不自觉地发胀发酸。 “不痛,真的不痛。”他赶忙安慰她。 他伸手扣着她软软的小手,微微用力,缓缓将她的手扯过,在面前停了一停,印在自己双唇上。 微微闭目,用嘴唇轻轻地、轻轻地摩挲着她温软的手背。 “要是留下疤痕怎么办?你会嫌弃我么?” 他宽大的手掌温暖而厚实。 她由他握着,低眉浅笑。 “嫌弃又能怎样?事到如今还能反悔吗?” “啊?” 他睁大眼睛,目露惊诧。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嫌弃我了?只是万不得已不得不收留我?” “是你收留我才对。” 她对着他莞尔一笑。 “以后怕是没有人肯要我了?这辈子我是抱定你大腿了。” 他想起他倒下时,她不顾一切地,奔向他、呼唤他、拥抱他、亲吻他,他怎能不知这将给她带来怎样的后果,而她和林子坤的婚事也必将告吹。 看来,她这是孤注一掷了。 想到这些,他无比地心酸。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是我带给你莫大的困挠。 这也是我一直逃避的原因……” 不等他说完,她伸手捂上他的嘴。 “不许你这么说、这么想,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还要你答应我,不再退缩,不再逃避,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共同面对!” 他激动不已,紧紧抓牢她的手,并向她做出承诺: “以前是我太懦弱、太优柔寡断了,以致顾虑重重。 从今往后,无论风雨还是彩虹,我们都一起度过,天蹋了,由我顶着!” 许纯美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真不愧是她钟爱的小情人,真男人、直性情! 她凑近他,正想再给他一个热烈的吻,门“啪”地被推开,小杰又急匆匆地折返回来。 “姐,医院门口已被记者们里三层外三层围的风雨不透,医院的安保快招架不住了,他们就快堵到病房门口了! 那些记者们说今天一定要见到‘世纪之吻’的男女主角!” “世纪之吻?” 叶磊不知所以,满面困惑。 许纯美听了小杰的话,先是一惊,而后冲着叶磊轻松一笑,又转头正色吩咐小杰: “你喂他喝水,我出去看看。” 她一边说一边把水杯递给了小杰。 叶磊虽不明白“世纪之吻”是啥意思,但是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他怎能不心融神会? 他叫住转身欲走的许纯美,拉起她的手,坚定地对她说: “我陪你一起!” 她另一只手抚上他的手背,沉着冷静地告诉他: “你不是圈内人,不晓得如何应对,放心,我搞的定。” 说完,在他额头轻轻一印,转身离去。 屋内剩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我……喂你喝水?” 小杰舀起一勺水递到他面前,表情怪异。 叶磊有些难为情,轻笑摇头: “我喝好了,谢谢!” “我们见过。” “我记的,上次去机场接你和你妈。” “嘿嘿,没想到你快成我姐夫了。” 小杰心直口快,倒把叶磊弄的面红耳热,颇为羞涩。 “喂,姐夫,你拳打得真棒,以后有机会指导指导我。” 说到打拳,小杰来了兴致。 突然他拍拍自己脑袋。 “瞧我这记性,以后有的是机会,是吧,姐夫?” 小杰冲他伸伸舌头,把水杯放回桌子上。 听小杰“姐夫、姐夫”叫得热情,叶磊很是不好意思。 他低眉垂目,没有直视他,小声地说: “别这样叫我,我,不太习惯。” “早叫早习惯,这不早晚的事吗?” 小杰快人快语。 “我和你姐之间还存在着很多的障碍,我们……” “那些都不是个事,最重要的是你俩两情相悦!” 小杰打断他,表情严肃地对他说: “我看的出,我姐很喜欢你,也非常在乎你。 她看你比赛的时候,别提那个紧张劲儿了; 你昏睡不醒的时候,她整夜守着你不合眼。 我从没见过她如此关心一个人。 即便是对林子坤,也从没有过。” 无意中提到林子坤,小杰自觉说错了话,赶紧捂上嘴巴。 “没关系,始终是我欠他的。” 叶磊领会他的意思,并不避讳。 他心里清楚,这个男孩儿跟他姐姐一个样。 初始接触,不甚相熟,又冷又淡,给人感觉难以相处。 但其实姐弟俩都是古道热肠。 他们做人不屑于虚情假意。 对他们欣赏的人会披肝沥胆; 而对他们不待见、瞧不上眼的人,绝不会违心迎合。 今天小杰对自己如此直爽豪迈,说明自己还是能被他瞧得上眼的。 “你喜欢拳击?” 叶磊话锋一转,扯回刚才的话题。 “是呀!我是我们学校拳击队的拔尖队员!” 说起这个,小杰果然神采奕奕。 “当然啦,跟你比还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他自谦地嘿嘿笑起来,竟然有点脸红了。 他凝神看着他,想得有点呆了。 这小伙子看似放荡不羁,实则憨实可爱。 巧合的是,他竟然也热爱拳击,真是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 第二百四十六章:嘱托与责任 “怎么?你不相信?” 小杰见他眼神犹疑,以为他觉得自己在吹嘘自夸,边问边挥动拳头,亮了一招。 叶磊欣然一笑,见他这招式、神情,还真是那么回事。 “不是不信,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我跟你志趣相投?” 小杰说话爽快,想到什么说什么,仿佛跟他已是老熟人。 叶磊也不否认,倒是应承起他刚才的话。 “有时间咱俩切磋交流。” 他突然想起什么。 “是你带你姐去看我比赛的?” “其实也不是,我跟她提过,是她自己偷偷溜过去的。 当时我以为你还是她的保镖,也不知道已然发生了这么多变故......” 叶磊侧头望向窗外,似是陷入了沉思。 在他侧头的一瞬间,小杰注意到他脖颈上戴的项链。 “你知道这条项链的意义吗?”小杰问他。 叶磊一愣,随即想起脖子上的项链。他抬起手来摩挲着。 “可能是我昏睡的时候她戴在我脖子上的。” 他抬眼看着他。 “这条项链有什么意义?我见她平时一直戴着,难不成是护身符?” 只见小杰一脸严肃的样子。 “这条项链虽不名贵,但它对于我姐的意义,却非常的重大!” “这条项链是我爸生前留给我姐的,望护佑她一生平安,也算是留给她的一个念想。 但是它却有着一个更深远的意义。 当时我爸送给她时,曾语重心长地对她说: ‘纯美啊,这条项链你要时时珍藏在身,就好像爸爸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 等将来有一天,爸爸不在了,而你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就把这条项链送给他。 这样无论爸爸身在何方,都能知道他是谁,是一个怎样的人了。 爸爸也会为你感到欣慰!’ 爸爸送给她这条项链没过多久,他就去世了。 我姐真就一直戴着这条项链,从未离身。” 眼前一片模糊,小杰的身影也不再清晰。 手指久久地抚摸着项链,突然感觉它散发出巨大的光芒和热量,亦感觉它戴在自己脖子上愈发的沉重! 这不是一条简简单单的项链!而是一份沉重的嘱托和责任! 而她将这份责任交给了自己,自己责无旁贷! 纯美,你如此待我,我岂能让你一人涉难? 叶磊不停地向门口张望,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他的心一分一秒地揪紧。 小杰也越发忐忑,刚刚那些记者的阵势他是亲眼见过的,虽然姐姐见惯了这些场面,但兹事体大,且她孤身一人,恐难以应对。 叶磊“嚯”地坐起来。 正瞅着门口的小杰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极为惊诧,也不知负伤方醒的他哪里来的力气。 再看他的脸,涨得通红,定是憋足了气,卯足了力。 思索之间,叶磊已双足踏上鞋子,颤巍巍地站起来。 双腿发软,使不上力,摇摇晃晃站了几秒,待不再头晕眼花,抬腿就往外走。 “你干嘛去?” “我出去看看!” 他毫不迟疑地回答他。 小杰本欲阻拦他,转念想来,自己有多牵挂姐姐,他就有多牵挂他的爱人。 “好,我陪你!” 两人一拍即合。小杰搀扶着他,一起向病房外走去。 还没挨到近处,就听到人声嘈杂人群涌动。 “许纯美,你跟太子爷的婚期临近,那么你是在什么时候跟小保镖好上的?” “是不是上次小保镖舍命救你,你便爱上了他?这算不算英雄救美呀?” 紧接着听到一阵哄堂大笑。 “许纯美,你抛弃太子爷,投怀小保镖,是不是真爱才让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人群中有人大声地说:“现在的社会,物质和真爱,许多人傻傻分不清! 不是有句话吗?叫‘宁可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 但许纯美就是独树一帜!大胆移情别恋,又别出心裁地制造出‘世纪之吻’,想不轰动天下都不行啊!” 其余各人又跟着起哄大笑。 笑声中,又听到有人说:“咦,‘世纪之吻’的男主角怎不见现身? 他可堪称史上最强第三者,居然活生生把太子爷的女人抢走,牛!” “听说‘世纪之吻’男主角已经清醒了,难道躲起来了?” “原来最强第三者只是虚名,缩头乌龟才是正解呀!” 此言又引得一片嗤笑连连。 此时,小杰与叶磊已来到人群外围,只不过大家的观注点都集中在被困其中的许纯美身上,没有人留意到他们的到来。 这些话不堪入耳,小杰听得脸上阴晴交替,再侧脸看看叶磊,见他果然神情凝重。 许纯美原本打定主意,由着他们胡诌,自己只当他们唱歌。 鲁迅先生不是有句名言嘛:最大的蔑视就是无言。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可是这帮人口不择言,说的净是些污言秽语,尤其污蔑叶磊是第三者,是缩头乌龟,让她简直忍无可忍。 她一双杏眼怒视着众人,正想张口回击,却听到人群中响起一声高亢而浑厚的声音: “我在这儿!有什么冲我来!” 原来叶磊在人群外站了一会儿,见这些所谓的记者,身份职业听上去光鲜高级,却出言无状,恶语连连。 以前就听闻有的明星长期被媒体恶语中伤,导致抑郁成疾,最终无法回头,就是被这些杀人不见血的媒体记者逼上绝路的。 如今看来,一点儿也不夸张。 一群人七嘴八舌,沸沸扬扬,许纯美势单力薄,被淹没其中,连个人影也瞧不见。 纵使她长出三头六臂、十八张嘴,也是全无回还之力。 “‘世纪之吻’的男主角!” 随着一声爆发,人群登时沸腾了。 所有的人立刻抛下许纯美,朝着叶磊所在的方向潮涌过来。 叶磊生得高望得远,趁着人群动乱,伸长脖子仰起头看到了被包裹其中的许纯美。 他不顾向着他围拢过来的人流,反而逆着方向向许纯美靠拢。 可是许纯美即使踮起脚尖也看不到他,反被人流挤得摇摇晃晃。 刚才听到众人对叶磊痛诬丑诋,许纯美气愤难当,意欲驳斥,替他伸张。 没想到此时传来他的声音,料想他已来到了此处,心里正起急,顷刻间便被呼啦啦的人群冲撞得左摇右晃。 第二百四十七章:风雨同舟 叶磊不顾人潮疯狂拥来,拨拉着人群向许纯美身边挤去,边挤边呼叫她的名字。 许纯美虽见不到他人,凭借声音也能辨别他位置所在,也拨拉着人群向他挨过来。 叶磊努力让自己足下稳当,伸长手去拉许纯美。 加上小杰在一旁阻拦拥过来的人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抓到了许纯美伸过来的小手。 叶磊另一手阻挠着挤过来的人潮,将她拽到了自己身边。 两人克服重重困阻,重聚一处,心下各怀感动,情不自禁地紧拥在一起。 可是叶磊重伤在身,方才苏醒,身子本还虚弱,刚才又耗费了太多体力,这会儿双腿就像不是自己的,站都站不住了。 要不是有许纯美搂着,早就跌倒下去。 许纯美怎会不知他的状况,瘦弱的身躯使力抱着他,心里又疼又急,眼睛一酸,流下泪来。 那些人还在向前挤,都力图挤到最前面。 这些平日里人模狗样的娱记,此刻再顾不得装腔作势的风雅,一个个挤红了眼。 小杰瞧在眼里,气火攻心,大喝一声:“都他妈的别挤了!” 但他这一声吼全然无效,现场仍然鼓嘈成一片。 许纯美眼见着局面控制不住,心乱如麻。 再看叶磊病骨支离的憔悴模样,更加寸心如割。 许纯美双手紧紧托住他的身体,以防他倒下去。 因情急关切,忍不住埋怨起他:“叫你不要出来,总是不听,现在可怎么办?” 心急火燎之下,一只大手牢牢抓住她的手。 她的心一震,定睛朝他看去,见他微微浅笑望着自己,指尖稍稍用力,紧紧扣住她的手。 “忘记了?我们相约风雨同舟!”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毅,幽黑的眸子深情脉脉。 她的心立刻安定下来,不再着急,不再心慌,不再畏惧,不再忧虑。反手紧握住他的手,随即报以盈盈笑靥。 即使前方风雨飘摇,只要有他在,还有什么可怕的! 此时,人潮已将三人团团围住,仍在不住地你推我搡,三个人的空间越来越小。 叶磊反过来将许纯美护在自己身下。 她娇小,他高大,真真是躲在他的臂弯里,如同躲进了避风港一样,温暖、踏实。 “世纪之吻”的主人公被他们围堵在此,他们是逃之无门,遁之无路,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各个心中好不惬意。 于是大家敞开了发问,各种尖酸刻薄、难以入耳的话题纷至沓来。 什么第三者插足、什么横刀夺爱、什么趁人之危、什么蓄意谋划、什么借机炒作、什么伺机出名,等等等等,恶言詈辞直指叶磊,句句血口喷人。 而闪光灯也频频闪烁,晃得叶磊本就受伤的眼睛睁都睁不开,甚至不住往下流泪。 而人潮的拥挤,加上叶磊长久的站立,又一心护着许纯美,此刻已支撑不住。 虽有许纯美的拥抱,小杰的搀扶,仍然摇摇欲坠。 许纯美急了,敞开嗓门喊: “这里是医院,会影响到其他的病人! 大家先回去吧,换个时间我会给大家一个交待!也请给我们留一点私人空间!” 无奈她喉咙喊破,依然压制不住攒动的人头,抑制不住鼎沸的人声。 这里人多口杂,各人暗自较劲儿,抛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句句毁谤叶磊,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 叶磊承受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许纯美心疼他,担心他受委屈,担心他承压不住,一心想要护全他,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急得哭了起来。 “你们够了!他不是娱乐圈的人,你们何苦这般为难一个圈外之人?” “他是圈外之人,却不是局外之人!”有人大声嚷嚷一句。 “你们想知道什么,来找我,我会给你们一一说明!” 混乱之中,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似从天而降。 大家稍作安静,转眼见红姐大步流星走过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大群安保人员以及一个貌似医院领导的人物。 红姐朝着这边瞥了一眼,见叶磊护着许纯美,许俊杰则紧紧贴着二人,三人依偎在一起,被团团困在其中。 这种形势,若不是自己及时赶来解围,他三人不知要耗到何时去了。 而叶磊,明显已体力不支。 “这里是医院!你们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其他的病人!” 待红姐和那位领导人物走至近前,领导横眉立目,一开腔便中气十足,声如洪钟,威慑四方。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群安保呼啦啦将人群包围起来,个个手持警棍,励兵秣马。 大家逐渐停止了潮涌,嘈杂喧哗变作窃窃私语。 天赐良机就此放弃,怎能心甘? 一个个都站着不肯离去。 这时,一个坚决有力的声音响起: “各位记者朋友们,你们如何揣测我都没有关系,但是请你们不要再为难纯美,她只是一个女孩子,一直以来瘦弱的双肩承载了太多。 而我只是想做她的肩膀,给予她依靠和温暖。 也请给我们一点时间,会向大家交待清楚,我保证据实以告!” 那说话声如行云流水般划过每一个人的耳际,如荒漠中的一股甘泉沁人心脾。 虽然他说话的声音掷地有声,但是许纯美听的出,他说话时杂带着丝丝喘息,她知道说这几句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她心下感动,双手不由自主地更加环紧了他。 现场渐渐安静下来,大家注视着被围困中央的二人。 但见叶磊面色苍白,眼角处包裹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上遗留着伤处渗透的血迹。 虽身着病服,眼前形势又咄咄逼人,但他却没有丝毫的犹疑滞带,反更英姿挺拔,与许纯美二人始终相拥相依,双手紧握一处。 大家顿觉心有戚戚焉。 “今儿大伙散了吧!” 突然,人群中有人高喊一声,有个记者一马当先。 “让人家养好身体先!” “希望你不要食言,康复后给大伙一个交待。” 又有人紧随其后。 “放心!绝不食言!” 有些记者稍有迟疑,但看着逐渐撤离的人流,再看看整齐划一的安保们,不得不怏怏而散。 第二百四十八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刚才一直昂然而立,全凭一口气撑着,人群一散,叶磊到底支撑不住,腿一软向下栽去。 许纯美惊恐万状,拼尽全力将他抱住。 加上小杰的扶持,总算没倒下去。 叶磊定了定气,只觉全身软弱无力,身子总要往下坠。 他只得双手使力抓紧许纯美,借她的力让自己站稳。 他由纯美搀着往病房走去,每迈一步,如同踩在棉花上,脚下发虚。 不远的路程,许纯美竟搀着他走了良久。 回到病房刚一坐下,便接连气喘起来。 许纯美见此情景,心犹滴血,将他揽在怀里轻轻啜泣起来。 叶磊知道她心疼自己,眼睛也开始湿润起来。 他调均呼吸,竭力忍耐,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手指轻抚她的长发,柔声安慰起她: “没事了,都过去了。不是跟你说过嘛,天塌了,由我顶着,不要怕了!” 她却哭泣着倔强地说:“谁怕啦?我至于怕那些人吗?” 叶磊笑笑,温柔地说:“那就别哭了。” 谁知她的手抚上他的脸,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疼惜地瞧着他。 “若你爱上的是个普通女孩儿,今日就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也不必听这些不相干人的污言秽语,无端端遭人诽谤排谴,更不必带着伤痛与人纠缠不休。” 听了她的话,叶磊的心酸痛难抑。 他一心忧虑着她,她却全副心思替他着想。 她怕他受委屈,怕他受伤害,她甚至怕他顶不住压力,再次退却。 虽然心里凄苦,表面上却笑得轻松。 “我当是为了什么,原来是心疼我呀?”他笑嘻嘻地对她说: “这就是你多虑了,你当我是玻璃心吗?遇到点挫折心态就崩了?就碎成渣渣了? 你当我会把几句闲话放心上吗? 我要是那么脆弱,还怎么做你的顶梁柱? 我又不是为他们而活,心中无愧就行了! 我在乎的是你,只要你开心我就无所求啦。” 她仍一脸愁苦。 “可是接下来会有更多的流言蜚语,更多难听的话,甚至你走在街上都会被人认出、被人指指戳戳。 叶磊,之前都是你问我,现在该我问你了: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跟我这样的女人在一起?”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闪烁的眸子满怀殷切的期盼。 瞧着她楚楚可怜的小脸,叶磊的心融化成一片一片。 即使再强大的女人、即使赫赫有名的明星,也无异于寻常女孩儿,需要呵护和疼惜。 “我会永远珍惜这条链子!”他拎起自己脖颈上的项链。 “更会一生一世珍惜链子的主人! 疼爱她、呵护她,做她坚实的臂膀! 她累了、困了、乏了、厌了、倦了、受委屈了,都可以给她依靠!” 如此美妙的语言、如此柔和的声音,如此迷人的脸庞,许纯美已然陶醉在这灼灼誓言当中。 然而听他提起那条链子,令她原本沉闷的心,此时更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 她一直在纠结到底应不应该把那条项链送给他? 反正这一世已认准了他。 只是那条项链是爸爸送的,倘若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会怎样憎恨爸爸?又会怎样怨恨于她? 她越想越怕,伏在他怀里呜呜咽咽哭起来。 叶磊心乱了! 怎么越安慰越哭得伤心?难道是被感动的? 他哪里会晓得此刻许纯美的心思早已千回百转了这么多遭。他只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难过,为他难过。 他紧拥着她,尽量给予她安抚和慰藉。 “别哭了,我最怕女人哭,你一哭我就束手无策了。” 他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 她哽咽着,鼻子一吸一顿地。 “叶磊,答应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 我不要荣华富贵、也不要金钱名利,我想要的不过是跟我爱的人,一起牵手,慢慢变老,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 你明白吗?” “我明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明亮的眼睛对着她笑,顺手轻刮一下她的鼻尖,想扫光她内心的阴霾。 叶磊,你怎会明白我心中的苦楚、惶恐与不安? 假如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只求你不要恨我、怨我! 她见他始终笑对着她,眉宇之间却扫不尽淡淡的忧伤。 她恍然想起他才刚刚经历了比赛的失利、身体的伤痛、被群攻诋毁、还有……还有宋晓雪! 想到宋晓雪,她的心猛地抽搐几下,心里惦记的那些不快暂时搁置。 她满眼关切地盯着他看,直把他看得皱起了眉头。 “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的多愁善感?” “你……” 她迟疑着,不知道当不当再次提起宋晓雪? 转念又一想,这件事迟早要解决,赶迟不如趁早。 她要帮他解开这个心结,否则会一辈子被它牵绊。 她拿定主意,婉转地问他:“你总还记的赛场上发生的事吧?” 他果然脸色暗沉下来,把头垂得低低的,默然不语。 其实此事一直压在他心里,只是自他苏醒以来,状况百出。 加上多年的坎坷经历,他早已习惯了坚守静默,伪装自己。 习惯了把悲伤掩埋心底,在外人面前粉饰太平。尤其在他在意的人面前,更是只想把快乐带给对方。 殊不知,假装出来的快乐与坚强,始终掩盖不住眼里的忧伤。 对于那些关心他、在意他、了解他的人而言,只会加倍地心疼他。 “叶磊!”许纯美抓住他握起的拳头,迫不及待地对他说: “我已经完全了解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首先,我要向你致歉,为那次的莽撞; 其次,我想跟你说:那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 是她的性格使然,才造成那样的结局! 你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平白无故折磨煎熬了自己这许多年,还因此放弃了你所挚爱的拳击。” 叶磊抬起头,满面惊疑,但很快他顿悟过来,面色如常。 “是的。” 许纯美肯定地告之他所想无误,正是大熊将整件事情讲述出来。 “叶磊,别再难为自己了,她的死与你无关,真的与你无关!这个锅你不能背,也背不起。 正是因为你太善良,太重情义了,所以一直不肯放过自己。 换作别人,或许早已抛诸九霄云外,洒脱地过活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打开心结 “我明白!” 他声音疲倦而深沉,频出的状况让他身心连遭打击,新伤旧疾折磨得他喘不过气来,就连说话都语带颤音。 “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终究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儿。 20岁,风华正茂的年纪。 还有她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是没看到他们痛失女儿是多么的难过! 这种失去亲人的滋味我最了解。 我常常想:如果当初我能再多些耐心,或者再委婉一点儿,兴许就能挽回悲剧!” 他的眼神凄凉冷冽,似下了一场霜雪; 他呆呆的空洞的毫无意识,似乎灵魂已不附于体; 他拼命喘息,似乎只有这样,才不至窒息,才可将身体与心灵的痛楚排解出来。 “这次挽回了,下次呢?下下次呢?你能娶她吗?你能给她一世的承诺吗?” 叶磊木然,身子僵住。 “是啊,‘一世的承诺’!我给的了吗? 这个太沉重了,我给不了,也给不起。” 他转头望向窗外,久久不再言语。 许纯美在背后环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后背,全身心地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 这个被她抱着的男人,是她深爱着的。从此,她的心只为他而跳动! 她将为他的痛而痛,为他的悲而悲,为他的快乐而快乐,为他的骄傲而骄傲。 他望着窗外凝神,她伏在他背后默默地陪伴。 她不愿去打扰他,她只想与他同呼吸共命运,手牵手心连心。 此时此刻,她感觉她真真切切地拥有了他,这种感觉是从未有过的真实。 两人就这样相依相偎,谁都不言声,却彼此心意相通。 她知道他需要时间来说服自己; 他知道她在为他担忧,为他心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树枝上的鸟儿飞走又飞回,飞回又飞走。 她贴在他后背上,闭着眼睛,几近入梦,忽地听到他开口说道: “谢谢你!我想明白了。 对宋晓雪,我能说能做的,仅止于此,我无愧于她,亦无愧于天地良心。 我会让自己打开这个心结,不再让你们为我担心!” 她从他的背后抬起头来,转到他的面前,双手捧起他的脸颊,露出一个甜笑。 “这才是我喜欢的!” 他的双眼炽热地凝望着她,直把她看得绯红了双颊,羞涩地低下头去。 他见她模样娇美可爱,登时神魂飘荡,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地、轻轻地,将自己的双唇印在她的唇上。 她闭起眼睛,感受着他唇齿间的炽烈! “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两人的唇齿相间,未及回应,红姐便破门而入。 她见两人面上犹饱含浓情蜜意,顿时拉下了脸子。 “外面已满城风雨,你们还能躲在这里安宁多久?” 她疾言厉色,目光如炯般盯着叶磊。 “满城风雨是意料中的事,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你我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状况。” 许纯美立刻好整以暇,气势上毫不逊色。 “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爱怎么写怎么写,我们也堵不住人家的嘴,不去理会就完了,过段时间就没人记的这事了。” 许纯美一眼瞧见红姐盯着叶磊的眼神凌厉如锋,时时刻刻提防着她。 “不去理会?”红姐冷哼一声。 “你们心可真宽呐,话也说得轻巧。 你们可以不去理会芸芸众口,那么林子坤呢?许纯美你跟他定下的婚期呢? 请贴都已经发出去了,下个月就是你跟他喜结连理的日子了,这些也不去理会吗?” 红姐言之凿凿,令两人黯然垂首。 有些事情该来的自会来,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 “叶磊!”红姐将矛头直接指向他。 “虽然我一向不喜欢你,但我认为你至少还算是个明事理、懂事故的人,现在看来却很叫人失望! 你居然在别人新婚前期抢走人家的未婚妻,这种败坏人伦的事情,你也干的出来?” 原本提起林子坤,令到许纯美心生愧疚,自觉对他不住。 可听到红姐出言不逊责骂叶磊,顷刻间怒意上头。 许纯美正要开口驳斥她,却被叶磊伸手阻止住了。 只见叶磊神色自若,开口也是不卑不亢: “红姐,刚才在众媒体面前我已表了态,你们如何揣度我都没关系,但我对纯美是真心的,并无任何动机目的。 至于林先生那里,终究是我们对不起他,我会亲自给他一个交待,听凭处置。 只不过这是我们三人之间的事,就不劳烦红姐过多地费心了。” 叶磊轻轻几句话,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将红姐的汹汹气势打压下去。 “哼!”红姐一脸鄙夷。 只见她掏出手机,疾徐有致地朗读起来: “许纯美下月披嫁纱,半路被保镖横刀夺爱! 论保镖的夺爱成长史。 道行高深,小小保镖竟插足明星与豪门与的婚姻! 借女明星上位,想出名想疯了!” 许纯美眼睁睁看着叶磊的脸色变得惨淡。 红姐甚为得意,像是抓住了敌人的命门,不往死里整岂能痛快? 于是她挑着眼角问: “还想继续听下去吗?或者听听网友的评论,如何?” “够了!”许纯美厉声喝止她。 “有什么事都要等叶磊身体恢复了再说! 别忘了,这里是医院!” “你到是急着维护他! 可你们躲在医院里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以为躲的了一时躲的了一世吗? 你们避在这里贪图安逸,但你们真的能心安理得吗?又如何堵得住芸芸众生之口?如何弥补亏欠林子坤的一世情债?” 她一连串地发问,声色俱厉。 说到这儿她突然撇嘴一乐,脸上是极尽嘲讽之色。 “哦,我到忘了,反正叶磊欠的感情债多不胜数,也不在乎再多这么一条! 这叫什么来着?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务多了不嫌愁......” “红姐!”许纯美心一哆嗦。 比赛场上的事已人尽皆知,连带着死人也被神通广大的网友扒了个底朝天。现在有关叶磊的负面信息满天飞舞。 尽管许纯美已经刻意回避这些报道,但是只要拿起手机,满屏满屏都是对叶磊的谩骂指责。 此刻她真怕红姐再拿宋晓雪事件来刺激他。 而她内心深处还有一个更深的顾虑,她怕红姐揭穿那件她苦心隐埋的旧事。 倘若如此,她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第二百五十章:勇于担当 红姐别有深意地望她一会儿,然后冷冷地说: “好吧,看来我留在这儿并不受欢迎,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们,林子坤知道了你们的所作所为,非常的震怒。 他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极其要面子,你们还是考虑一下如何善后吧!” 随后,她狠狠地瞪着叶磊,咬牙切齿地说: “当初你是如何答应我的?这么快就忘了?看来我对你的警告也全然忘记了? 既然已经躲开,为何再次回头?” “是我逼他的!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主动!” 许纯美维护叶磊心切,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叶磊想出口反驳,却被她制止住。 红姐痛惜地看着许纯美,忽然之间,她感觉倦怠、无趣,深叹口气,摔门而去。 红姐走了,房间里复又安静,静得让人心里着慌。 许纯美情绪低落,蹙眉不语。 叶磊也心情沉重,前情后事,搅得他心烦意冗。 但他见许纯美郁郁不乐的样子,他告诫自己必须要振作。 他打起精神,握住她的手,对她说: “没关系,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 明天我就去找林总,要罚、要打、要骂,我都由着他!” 许纯美眼睛盯着别处,似没听见他的话,强忍着眼泪不落下来。 事情发生以来,她只顾着担心叶磊。 担心他的伤情、担心他受伤害,担心他承压不住。 却将子坤——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忘得一干二净! 虽然对林子坤她从没有过对叶磊那样的怦然心动,但以他的出身、地位、脾性,能对她包容至此,实属不易。 更难能可贵的是,尽管他身边充斥着太多的诱惑,林子坤也算是做到了对自己忠贞不渝。 而自己最对不起他的,则是答应了他的求婚,如今却要失信于他,让他在全国人民面前,颜面尽失。 所以红姐的话绝非危言耸听。 两人早已心意相通,叶磊又岂能不知她心中所虑所想? 见她沉思不语,他将她轻揽入怀,温言细语地对她说: “如果你后悔了,告诉我一声,我送你回到他身边!” 许纯美震惊,料想他定是误会了,赶忙解释: “没有!我从没后悔,我只是……只是觉得愧对子坤。 毕竟这么多年,承蒙他照顾我、帮扶我。我……” “我明白,我只是不想你两难。 纯美,你记住,无论现在、将来,你做出何种选择,我都能理解、并支持你! 因为你是我爱的女人!我只要你幸福快乐!” 他发自肺腑的誓言真挚而温暖,许纯美久久地望着他孩子般单纯澄澈的眼睛,潸然泪下。 叶磊将她拥得更紧一些,她也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后腰,头斜靠在他的怀中,任泪水打湿了他的前襟。 两人相互依偎、相互鼓舞,说好了风雨同舟、同舟共济。 那么即使风雨来的再猛烈些,有他在、有她在,就无可畏惧、无可退缩,携手迎接风雨未卜的明天! 次日,两人出的医院,一起前往帝豪大厦。 今天天气格外晴好,阳光无限灿烂,叫人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 许纯美对他一再地劝说,叫他等伤势好些再去不迟。 可是这次他却执拗上了,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其实他心里一直惦着这事。 一来如红姐所言,良心上难以过去,寝食也难安; 二来他深知许纯美于此事更加耿耿于怀,早点化解,也好叫她心里好过一些。 仗着年轻体壮,他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右眼受创,使他视力短暂性受损,再加上伤口辅以包扎,更加影响视物。 这次出的外面,乍一见到强烈的日头,眼睛被灼得刺痛不说,还总是流泪。 许纯美见状,从包里掏出一副黑超,架在他鼻梁上。双手叉腰,笑嘻嘻地打量着他: “嗯,好酷!只是这眼镜稍稍有那么点儿偏女性化,不太合配你这阳刚之气。” 叶磊知道她又在打趣他,伸手想把墨镜摘下来,却被许纯美阻止住。 “我不习惯戴这玩意。” “戴着吧,遮遮光线,眼睛会好受些。” 他想着她身份扎眼,黑超是她出门必备的,于是又伸手往下摘。 “我又不是名人,用不着乔装,还是给你戴吧。” 许纯美拉住他的手,半酸不酸地说: “谁说你不是名人?如今你还敢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吗?” 此言虽是一句戏谑之语,但说的人心酸,听的人也心酸。 叶磊眼中笼起一层浓浓的霜雾,好在他戴着墨镜,许纯美察觉不到。 许纯美也不想让他发觉自己的异样,赶忙拉着他走了。 两人到达帝豪大厦,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建筑,真是一眼望不到头。 此时正值办公时间,穿梭来往的人并不多,偶尔几个过往的路人,行色匆匆。 只是一旦发现许叶二人,仍惊愕得或放慢脚步,或驻足不前,或一步一回头。 有人斜眼偷窥,有人指指点点,有人目光怪异,似见到稀罕事物一般。 两人倒显得十分轻松,不回避也不闪躲,大大方方面对所有异样的目光。 许纯美往来于帝豪大厦不计其数,只这一次的心情别样不同。 她站在门前,内心里即忐忑又惆怅。 不知道一会儿该如何面对林子坤,又该如何开口。 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 她长长地舒一口气,笑着对叶磊说: “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下来。” “怎么?你又想甩开我吗?” 他边说边拉起她的手,攥在自己宽大的手掌里。 许纯美会心一笑,再不反驳。 电梯自下而上以迅疾之速“嗖嗖”而行,偏不巧,电梯间还有几人同行。 与许叶二人共处同一个密闭狭小的空间,人人惊喜好奇,却又拘谨克制。 这几人表面佯装波澜不惊,却总转动着眼珠子偷偷地瞧他俩,都想一窥这近在咫尺的明星真容。 原本许纯美是家喻户晓的明星,识得叶磊的人并不多。 可是最近他被强行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似乎一夜之间,人人都记住了这张漂亮的面孔。 于是乎,很多人对他的好奇心胜过了许纯美。 因为较之经常露面的许纯美,叶磊的神秘色彩更加浓重。 第二百五十一章:共同面对 人们都好奇,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人,能夺走豪门望族家的准儿媳妇?他的真实样貌真的如媒体所写、照片所见那样的帅气逼人吗? 因此,吃瓜群众的关注点更多地放在了叶磊身上。 这反倒给一向崇尚低调、不喜出风头的叶磊增加了负担,让他一时之间成为众矢之的。 而更加怪诞的是,身为明星的许纯美不作任何乔装,光明正大的面现于世人,而且几乎是素面朝天。 身边的男人却架着一副硕大的黑超,看上去又酷又帅。 这一招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人们自然而然认为他戴黑超是为了乔妆改扮,遮挡旁人视线,岂会料到这只是他保护受伤的眼睛不受阳光刺激的举措。 电梯一路上行,途中有下的,也有上的。 出电梯的人,心中纠纠缠缠,按捺不下猎奇心理,忍不住再朝两人多看两眼,又忸忸怩怩,顾及颜面,因此出也出得缓慢。 进电梯的人初始都波澜不兴,愣头愣脑地走进来,当一眼瞥到站在电梯里的两人,先是错愕,继而惊喜,张口想打声招呼,终究因羞怯克制下去,心里却不停地犯起嘀咕。 这就是绝大多数人的人性,心中所想所愿是一套,行为相违相背又是另外一套。 两人也不介意,落落大方地站在电梯里,或者视而不见,或者面无异色。 有向着他们友好招呼的,他们也报以微笑示意。 许纯美是见怪不怪,叶磊需得从头适应。 因为他知道,从“世纪之吻”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曝光于天下,就是想躲也躲不了了。 即躲不了不如干脆直面。 谁让他爱上的是一个身份特殊的女人? 当电梯停止在这栋大楼的最高层,随着“叮咚”一声响,电梯门打开。 两人并肩走出来,互望一眼,径直向着林子坤的办公室走去。 往常许纯美来找林子坤,都是敲门直入的。 今天,她先是与秘书做了预约,然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二人在秘书的带领下,站在了林子坤的办公桌前。 林子坤坐在大班椅上,面朝窗户,背对着他们,乌黑澄亮的头发梳理的十分整齐。 他们看不到他的面部,只在玻璃窗上隐隐约约倒映出他的身影。 站在他背后,看到他翘起二郎腿,一只手肘撑在大班椅的扶手上,另一只手夹根雪茄,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吸,又一口接一口地吐出烟圈儿。 然后烟圈一圈圈散开,渐渐消弭。 他即不转身,也不出声,气氛异常紧张。 许纯美正思忖着如何开口,却听叶磊先行开腔: “林总,我们......” 她想也不想把话头抢过去,迅速开口: “子坤,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发生的事,今天我和叶磊就是专程来向你道歉的。 另外,还要把一样东西还给你。” 许纯美声音发抖。 一来她自觉愧对林子坤;二来林子坤气势强大,让人免不得先怯了几分。 叶磊自然感知的到许纯美的紧张情绪,他手指蜷起,稍稍用力攥了攥她的手。 许纯美抬眼望向他,见他一双深潭般的黑眼睛正笑看着自己,似是在对她说:“别紧张,有我在!” 许纯美的心立刻安放下来,对着他笑魇生花。 林子坤刚才听到叶磊抢先开口,意欲承担一切后果,却被许纯美拦腰截下,显然是护他心切,想自己担责。 林子坤不由的醋心大起。 再听到许纯美说的话,开口便直言不讳,不留一点余地,更加恼火。 于是呼地转过身来,正看见两人你望着我,我瞧着你,你侬我侬,脉脉情浓,顿时醋意更盛。 他肃颜穆色,一双眼睛先略过许纯美。 见她休闲装扮,粉黛略施,清丽淡雅之中不失妩媚娇美,盈盈一笑,更是明艳动人。 只可惜那笑容却不是对着自己而发。 想来与她相识相恋多年,她几时对自己有过这样发自肺腑的笑容? 如此想着,心中怒火勃发,一双眼睛瞟向了叶磊。 他看着叶磊的眼睛几欲有两股盛火在燃烧,恨不得立时将他熔得飞灰烟灭。 他的目光循着叶磊从头到脚、从脚到头,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个够。 他的眼神凌厉轻薄,一边打量一边寻思,我倒要好好看看这小子,究竟有什么能耐竟挖走我的墙脚! 越看越心里不忿。 虽说这小子生得貌比潘安,但我林子坤也不逊于他。 其他各处,他却是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究竟这许纯美怎么就鬼迷了心窍,不管不顾非要跟他在一起? 这般想着,他从鼻孔里哼哼两声。 叶磊在进来前就已除掉脸上的墨镜,此时右眼虽有伤,还做了层层包扎,却难掩那张英俊的脸庞,以致林子坤看了,都不得不打心眼儿里暗叹他的盛世美颜。 许纯美见林子坤虽转过身来,面朝他俩,却半天不吭一声,倒先将她和叶磊轮番打量一遍。 而他看着叶磊时的眼神,即恶劣又轻狂,许纯美立刻提高了警惕。 这时,她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林子坤面前,不疾不缓地说:“子坤,这个还你。” 林子坤瞟了一眼她放在桌上的物件,是一个精美的小盒,里面装的正是那枚粉色心形钻戒。 这枚戒指二度送出,二度被送还,想来还真是可笑至极。 林子坤盯着那个盒子,一边的嘴角高高斜挑,脸上似笑非笑。 他两眼始终聚焦在那个盒子上,即不拒绝,也不表态,许纯美拿不准他在打什么主意。 “子坤,对不起,戒指请你收下......” 林子坤忽地抬起眼睛,目光凶狠乖戾,把她看得心里发慌。 他忽而又把眼睛瞟向了叶磊,目露肃杀之气,声音阴翳冰冷。 “你能耐得很啊!” 他的声音冷得能穿透骨髓。 许纯美禁不住打起寒颤。 她与林子坤相识多年,未曾见过他这样可怖可怕的音容面貌。 叶磊不慌不忙,一开口便显沉着冷静。 “林总,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今天叶磊来登门谢罪了! 叶磊愿听凭林总处置!只是,请不要为难纯美。” 第二百五十二章:朗朗真情 许纯美惊得抬头看向他,但见他面色如常,镇定如恒,即使面对气势强大的林子坤,面上殊无异状。 此时此刻,他竟将所有过错大包大揽,心里想着的全是如何护全自己。 这样的男人,如何不叫女人为之颠倒? 那么多女孩儿倾慕于他,看来并非这些女子单纯花痴,而是他自有无穷魅力。 如此想着,脸上笑容灿若春花,眼睛也流露出爱慕之色。 林子坤对叶磊逞能好强本已气不过,这时又见许纯美对他青睐有加,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小女孩儿情怀,令他更加牵怒于叶磊。 “纯美?你叫的倒是亲热!‘纯美’也是你能称呼的吗?” 林子坤怒塞胸臆,开口豪不客气。 “子坤......” 许纯美当然不愿听他侮辱叶磊,抢着为他辩护。 林子坤摆手制止住她。 “你先别急着护他!你们二人联手给我上演了一出好戏,让我林子坤颜面扫地,这笔帐我还没跟你们清算!” 此话一出,许纯美真的闭紧了嘴巴,倒不是怕了林子坤,而是深觉愧疚于他。 林子坤继而又转向叶磊,怒目切齿。 “你以为只有你会爱护她?你以为你豁出性命相救,换得她的爱慕便能长久的了?年轻人,不要太天真了。 两个人若想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你以为光有情爱就够了?我能给她的你哪样能给的了? 告诉你,我守护她、独宠她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她不照样背弃我? 走着瞧吧,用不了多久,你也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这就是女人,一山望着一山高。” 林子坤不动声色地即骂了许纯美水性杨花,又嘲笑叶磊一无是处。 言外之意,见异思迁的女人,怎可能跟你这一穷二白的男人长厢厮守?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许纯美听他这话,心里可急了,他这般别有用心地挑弄是非,又怎知叶磊会不会生出其他念想? 但见叶磊面不改色,挺胸昂首。 “林先生,总归是我们对不起您。今天来,就是诚意向您致歉的。 如何才能让您消气解恨,您只管吩咐,无论如何,我叶磊必定叫您满意!” 林子坤眉毛轻挑,嘴角轻扬,满脸的不屑。 “我能叫你作何补偿?叫你以金钱作偿?你拿的出来吗? 这个且不论,你就是能拿出再多,在我林子坤眼中,也是九牛一毛。 那么让你以命作偿?你肯吗?” 说完,挑起眼睛瞟着他。 叶磊不置可否,心想也是,他富甲一方,怎会把金钱放在眼里?何况自己能拿出手的钱,在他看来必是微不足道。 那么用命抵偿?他要自己的一条命又有何用? 无非就是让他骂一顿、打一顿,出口恶气,再受他一顿羞辱。 林子坤嘴上这样说,却早已恶从心生。 心想:我就是不要了你的命,也定叫你生不如死! 许纯美见叶磊无以作答,便开口道: “子坤,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答应了你的求婚,却又爱上他,失信于你,至你于尴尬境地,你心中恼恨也是应该。 我知道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对你的伤害。 但是换个想法,我们之间没有真爱,即便真结了婚,对你也是不公平的!” “真爱?对你来说什么是真爱? 当初你什么都不是的时候,也承认对我是真爱的。 如今你贵为天后巨星,名利双收了,又想追求你的真爱了?你可不是太贪心了?” “不!不是这样子!”许纯美立刻否定他。 “曾经我对你,我以为那就是爱。 直到我遇到他,我才懂得真正爱一个人是怎么样的。 子坤,我不是没有努力过,我很珍惜你我之间的感情,我也知道你对我很好。 我也曾彷徨、纠结、犹豫、痛苦过,我想忘记他去好好爱你!我不想对不起你,更不想你难过。 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尽力了! 子坤,爱情就是这样,当真爱来临,心就不再听从使唤。 所以,请你成全我们吧!” 她悲泣难鸣,言辞恳切,几近央求。 连日来诸事不顺,心头郁郁,这番话说的推心置腹,却也得聊以遣怀泄郁。 叶磊见她难过,也自心疼,忍不住抓牢她的手,以示慰藉。 两人四目相望,互怜互爱、互疼互惜! 林子坤见这二人相惜相爱的模样,妒火中烧,他用力将手中的雪茄碾得粉碎。 但他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怒火,以防在二人面前失了仪态、掉了身价。 “哼,你们二人早就眉来眼去,当我不知道吗? 我原本大度,想让你们自行收敛,我给过你们机会,只要悬崖勒马,过往全可一笔勾销。 但你们男盗女娼,狼狈为奸,竟做出这等苟且之事,让我如何饶恕你们?”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许纯美抢着他的话说。 林子坤直勾勾地盯着许纯美半晌,眼中有婉惜、有遣憾,更有不争气的失落困惑。 “他就这么值得你抛弃一切? 许纯美,你走到今天这一步容易吗? 你付出了多少艰辛,只有你自己知道。 你以为你已经飞得很高了是吗?别忘了有句话,叫做‘飞得高,摔得惨’! 还有你!” 他忽地转向叶磊,“你就是这样爱她的?” “真正的爱是不计得失、不计后果的付出,并不需要衡量能给予什么、能得到什么、值不值的! 两个人因为纯粹的喜欢而走在一起,相知相爱、相守相伴,这才是单纯而美好的爱情! 我以前不懂这个道理,走了很多弯路。 如今我明白了,所以我不会再放弃! 除非她反悔,那样我会毫不犹豫地放手。 因为她的选择一定是她最想要的。 即使那样,我也不会后悔,因为我们曾经奋不顾身地爱过! 而我,只要她幸福,就够了!” “哼!原来是个巧言令色的家伙,我倒低估了你。怪不得哄骗了那么多单纯无心机的女孩子。” “您错了,林先生。” 叶磊不卑不亢地反驳他。 “我原本不善言辞、不懂表达,正因为此,前段时间害的纯美白白伤心了好久。 现在我知道错了。 两情相悦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彼此珍惜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第二百五十三章:授人以柄 他的话让许纯美感动的一塌糊涂,忍不住泪水涟涟。 自认识他以来,他的真诚朴实、他的沉默寡言,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却原来他也有如此感性的一面。 她的一颗心更加的澎湃起伏。 林子坤斜睨着他,半晌不作声。他眼神锋锐,恨不得要把他千刀万剐。 叶磊并不避忌他的目光,平静地对望着他。 许久,林子坤厉声说道:“纯美,你先出去!” 许纯美听而不闻,站着不动。 她担心他会对叶磊不利,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出去!”林子坤大声怒喝。 许纯美吓一跳。 这么多年来,在她记忆里,林子坤说话做事一向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从未这样大呼小叫过,更没对她发过火。 “你先出去,放心。” 叶磊面带笑容,温和地对她说。 “可是……” “这本来就是男人之间的事,你在这儿反而不便。让我们自己来解决。” 叶磊冲她点头示意,叫她不必担心。 许纯美慢慢踱出林子坤的办公室,几乎是一步一回头。 她心里始终惴惴不安,不晓得林子坤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作解决? 恐吓、威胁、离间、辱骂、殴打...... 无论哪一种,她都不希望发生。 那么叶磊会动摇吗?他能坚守住吗?他会否受到伤害? 一连串的担忧、顾虑让她心不得安。 她并未走远,出了门口就停住了脚步。 她凝神敛息,努力想要听清里面的动静。 但附耳听了半天,里面静得出奇,听不到一点声响。 这是不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呢? 她一颗心儿咚咚乱跳。 正当她惶惶不安地等待时,一眼瞥见红姐正向着林子坤的办公室款款走来。 她原本打算回避,因为此刻她实在疲于应对,尤其是红姐这样难缠的人物。 但她突然计上心头,红姐进去即可打断两人,至少可以中止林子坤对叶磊的刁难。 于是她站着未动,等着红姐走近。 “你们是来负荆请罪的?” 红姐走到她跟前停住,怪里怪气地问。 许纯美打心眼儿里不喜欢她这样的说话方式,这一点她倒是与林子坤沆瀣一气。 说话隐讳、含沙射影,往往一句话里包裹着两三层的意思。 难怪这两人能合拍。 她拂去面上不悦,淡淡地说:“你进去吧,林子坤在里面。” “你为什么站在门外?” 红姐并不接她话茬,也没要进去的意思,反过来询问她。 许纯美没打算回答她,眼睛瞟向别处。 红姐也不在意,仍站着不走。 “纯美,我知道你不想听我唠叨,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你别忘了二十多年前,你爸爸对他父母所犯下的罪过。” 许纯美大骇变色! 果然,这件事情红姐从没忘记过,也不会当作从没听说过,而今它却成了她用来要挟自己的武器,时不时搬出来“提醒提醒”她。 只是不晓得她会在哪天哪月大声宣告出来,将她置于死地。 她真是后悔死了!当初自己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把真相泄露给她? 这不是明摆着将自己的把柄拱手交到别人手上吗? 许纯美凝神苦思,脸现焦愁。 红姐瞧她模样料想此刻她是即后怕又后悔,她神气地一笑,继续落井下石: “终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纯美,你觉得他还能如现在这样拼命爱护你吗?你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山盟海誓、矢志不渝吗? 你别忘了,那可是他的父母,生他、养他、给予他生命的父母。” “你想做什么?” 许纯美怒目斜视,一双手紧握成拳,忍不住哆嗦起来。 “怕了?” 红姐意得志满,笑得奸诈。 “让我猜猜你现在的心思。” 她假装冥思苦想状,又作出恍然大悟样。 “你现在应该很后悔当初对我以情具告吧?” 她见许纯美横眉怒目却奈何她不得的模样,哈哈干笑两声。 忽而又止住笑声,凑近她脸前,神经兮兮地问: “怕我告诉他?” 许纯美直觉得头皮发麻脚底板发凉,眼睛干涩,喉咙冒火。 她恨不得自己立刻化身武林高手,给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一脚无影脚,将她踢出十万八千里外。 红姐知道此刻她已怒不可遏,但她却觉得心里酸爽。她得意洋洋地瞧着许纯美瞧。 许纯美见她那得胜的猫儿欢似虎的德性,心里暗骂了一百遍“草你马”,却也无计可施。 两人暗暗较劲儿,忽听红姐话锋一转,伸着一根手指头在她鼻尖晃悠。 “no,no,no!我,不会这么做的,至少现在不会。 因为我还不想跟你撕破脸皮,也不想让你恨我。 但是纯美,有句话你得记着,叫做‘纸包不住火’。 另外,我一直好奇的是,你到底是真的爱他呢?还是想补偿他?” 说完,红姐诡秘一笑。 许纯美强压住心中怒火,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心想你越想激怒我,我偏偏就不上你的当。 她冷冷一笑,徐徐说道: “自从你失去爱人以后,早已不懂得什么是真爱了,连心也扭曲了,看不得别人幸福甜蜜。” 许纯美绵里藏针,刺到她埋藏心底的痛点,红姐面上的肌肉扭曲起来。 但她毕竟是深藏不露之人,很快便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伤痛,许纯美也已察觉出来。 她原本不想拿她最伤心的事来刺痛她,但她居然以二十多年前那桩悲剧来恐吓她! 是人都不愿受人胁迫,这也是叫她不能容忍的。 “好了,他们大概也谈的差不多了,我现在进去刚好合适,对吗?纯美?” 红姐死死盯着她问。 原来她一早已猜测到她的心思,也已猜测到叶磊就在里面,而她,则忐忑不安地等候在此。 到底是一直带着她的人,对她的每一个小心思都了如指掌。 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两人渐渐起了异心。 许纯美心中凄然,侧身让开一条道给她过去。 红姐也不客气,擦着她的身边昂首走了过去。 她进去没多久,果然叶磊就出来了。 许纯美急匆匆奔到他面前,紧张地盯着他看。 “都解决了,放心吧!” 他轻松地对她说。 许纯美不可置信地瞧着他的眼睛。 过的片刻,拉起他的手,快速向外走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三推六问 她拉着他,一口气走出林子坤的办公区域、走进电梯、出的电梯、走出帝豪大厦、上的车里、驾车飞驰出十几里地,在一处僻静之地停下车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问: “怎么解决的?他有没有为难你?” 他见她神情凝重,知道她定然担心得要死,他抿嘴浅笑,平静地答她: “没有。” “那是如何解决的?” 她无法相信,急切地追问。 “用男人的方式。” “男人的方式?” 许纯美疑信参半,心里突突地跳。 “打架了?” 叶磊哈哈笑两声。 “你想哪儿去了?男人的方式就一定是打架吗?你可听到打架的声音了吗?” 许纯美仔细回想,刚才在门外,自己竖起耳朵,凝神静听,确实没听到打架的声音,甚至连争吵声都没有。 于是,便对着他摇摇头。 “那就是了。”他满脸轻松。 可越是这样,越是叫人放心不下。 没动手,没动口,他却轻轻松松地说事情解决了,还说是用男人的方式。 那是什么方式?这两人究意在搞什么鬼? 难道叶磊把林子坤...... 许纯美神经绷起来! 不会的!她立即否定自己的荒唐想法。 红姐进去的时候,叶磊还在里面,红姐也没有异样的表现,说明这两人都完好无损。 可是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是解决的? 许纯美疑虑重重。 “你还不信吗?” 叶磊见她狐疑的表情,知道她对他的话并不信任,于是再次跟她作起解释。 “那你看我身上有伤吗?” 说着,他撸起袖子给她查看。 许纯美瞥眼看了两眼。 双臂洁白光滑,别说伤了,连颗痣都没有。 他又挽起裤腿给她看。 最后伸手撩起卫衣,佯装脱光上衣给她检查。 许纯美迅速扭过脸去,连脖子都红透了。 他则邪邪一笑。 “我说过此次前来志在赔罪致歉,我任凭他处置。 如若真的动了手,我必然不会还手,那么我也就不可能毫发无损地出来。 可是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忘记啦,林先生可是位谦谦君子,怎会屑于动粗呢? 所以呀,事情即已解决,你就别瞎寻思了。” 尽管他说得头头是道,又一脸轻松,还枚举出种种证据,可许纯美就是放心不下。 “你若再不放心,我只有脱光衣服给你查看?” 许纯美脸上又是一红,垂首低眉,娇羞浅笑。 此时一缕阳光从车窗中射进来,照在她白皙透红的脸上,更加美若朝霞。 叶磊突然嗅到她身上、头发上散发出阵阵清香,简直摄人心魄。 他胸中微微一荡,竟生出一种心念。 许纯美自然感觉到了他的异样,由不得面上更加潮红。 叶磊心神激荡,轻轻扳过她的脸颊,双目深邃地望着她含羞的面容,暖暖一笑。 然后把自己的双唇附在了她的唇上。 两人亲昵了一会儿,许纯美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没问清楚,于是推开他的嘴唇,自己上下唇轻轻抿在一起,默然垂首了片刻,才又开口问他: “那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过程是怎么样的?” 叶磊见她还纠着不放,忙敛容正色,认真地对她说: “我们呢,开诚布公地谈了谈。 起初他还是不能原谅我们,愤恨难当。 后来,慢慢地,他有一点能理解了。 我也向他保证,会一辈子疼你、爱你,事事以你为先,决不让你将来后悔今天的选择。 虽然他还不能完全释然,这也事出有因,毕竟这件事的影响太大了,他需要时间慢慢消化、慢慢想通。 我们也不能操之过急。 林先生毕竟是通情达理之人,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理解的,也会选择原谅我们。 哦,对了,他还让我转告你: 事已至此,他已没有先前那么怨责你了,让你也不必再有负担。” 许纯美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想要探究清楚他有没有说谎。 “怎么?还不肯相信我呀? 我这又是举证,又是验伤的,就算是过堂,也已经历了三推六问,你怎么还不相信呢? 再说了,我几时骗过你啊?” 叶磊说着,轻刮一下她的鼻头,竭力彰显轻松,以使她得到宽慰。 “没骗过我吗?” 许纯美撅起小嘴问他。 “何时骗过你?” 他拍着胸脯说。 “是谁当初说从没喜欢过我?又是谁违背心意躲我、拒绝我? 还敢说从没骗过我?” 呃!叶磊被她堵得说不上话来。 千算万算竟算漏了这一点。 自觉理屈词穷,他只好低头不语。 “没话说了吧?”她得理不饶人。 怎能被一个小丫头拿捏住? 想到此,他只得硬着头皮强词夺理: “你怎么还记着这些?有事没事拿出来提?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也跟你认过错了吗?” “是你说从没骗过我的呀,这难道不是一个最大的谎言?” 许纯美眨巴着眼睛问他。 “好了,大小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刚才我在我们三人面前的表白还不够真诚吗? 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成吗?别总拿这事压制我了,成吗?” 叶磊边说边连连向她作揖求饶。 许纯美瞧着他这装模作样、可爱又可笑的模样,终于“扑哧”一下乐了。 “笑啦?总算是笑了。 这两天瞧你总苦着一张脸,害的我都神经紧张了。” 许纯美目不斜视地盯着叶磊的脸看,看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又怎么啦?干嘛一直盯着我看?看得我怪瘆的慌。” “看你平日里少言寡语的,想不到还挺会油嘴滑舌的。” “我怎么就油嘴滑舌了我?我那明明是真情告白好吗?” 他现在真是百口莫辩,委屈得跟什么似的。 “真情告白?” 许纯美面上佯装埋怨,心里却喜滋滋的。 “你不信么?要不要我再发一次毒誓?” 他举起一只手,毫不含糊地要发誓诅咒。 许纯美拉下他的手。 “谁要你发誓?” 他笑着揽她入怀,她假意推搡了几下,娇羞一笑,钻入他的怀中。 第二百五十五章:海阔天空 最近诸事不顺,叶磊受伤,比赛失利,宋晓雪旧事重提,媒体围追堵戴,不实报道接二连三,诋毁谩骂层出不穷,许林婚期迫在眉睫...... 头痛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 两人被搅得焦头烂额,柔肠百结。 尽管二人的心情糟糕透顶,但都试图不把坏情绪传染给对方,一心只想给予对方快乐。 揣着一样的心思,自然洞悉彼此的心意。 所以两人在一起时,都把惆怅掩藏,以轻松愉悦相示。 许纯美拉着叶磊离开帝豪,回到车里,闷头不语,亲自驾车,风驰电掣。 心里装满事,手脚卯足劲,一路疾骋。 过不一会儿,一脚刹车,嘎然而止。 劈头盖脸对着叶磊好一顿盘问。 面对她的连环质疑,尽管叶磊一一给出答案,详加说明、解释,话也说得笃定,又处处彰显轻松,还是不能令她百分百信服。 问到后来,许纯美见问也问不出什么,左右都是自己心里不踏实。 她心道:罢了,他即不想说,定然有他的道理,我强加逼问也没啥用处。或许事实真如叶磊所说,林子坤选择成全、选择原谅我们。 我们歉也道了,罪也赔了,可能他见我心意已决,万难回头,若再捆绑上情义道德或使用强硬手段,也无甚意思,反而有辱了他的身份。 事已至此,只有听天由命了。 因为就算他恼下大天来,打骂我们,哪怕杀了我们,也扭转不了现实。他总不能绑了我去跟他结婚吧? 倒不如宽宏大量,接受现实。 唉!或许真是我过分忧虑了。 说不定就如叶磊所说,毕竟事关重大,换谁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就看开了、放下了,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也就云淡风轻了。 如此想着,她心里自也宽慰了起来。 她毕竟是小女孩儿心性,又考虑到最近烦事缠身,两人都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既然最棘手的事情已得到了缓解,于是就想拉着他找个地方放松身心,与他独处,好好享受一番二人世界。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与了他。 叶磊见她娇态可掬,不禁触动了男人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此时哪怕她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他也断然不会拒绝,更何况她只是想要去放松心情。 只是现下两人的情形,避犹不及,哪可堂而皇之公然出双入对?需得寻个合适的地方,方可与她畅怀欢愉。 他兀自低头沉思了片刻,想起一个地方,指引她开车前往。 叶磊引领着许纯美一路开来海边,沿着海边又兜了数十公里,才在一处地方停住。 这里是整片海域最偏僻静谧的一隅,人迹罕至,可尽情独享二人世界。 这地方还是上次叶磊给许纯美过生日时发现的,那时便发现这里无人涉足,倘若将来心情烦闷之时,可独自来此呆上一呆,无人打搅,甚是美妙。 而给她过生日则选了另一片海滩。 是以刚才许纯美提议找个地方陶情适性,他便想起了这一片海天辽阔之地。 许纯美一下车,心情立时舒爽起来。 她深情地望了叶磊一眼,心道:他总是能准确无误地捕捉到我的心里。 她抬脚向着海边奔跑过去,仿佛一个久别重逢、急于投入母亲怀抱的孩子。 她边跑边无拘无束开怀畅笑,笑声洒满了海阔天空。 她跑过沙滩,跑到海边,脱掉鞋子,赤着双足踏入海中。 海水清清凉,透心凉,由双脚一直蔓延至全身,令人顿感神清气爽。 她仰头闭眼,伸展双臂,想要拥抱这蓝天碧海。 叶磊跟在她身后,步履缓缓地向着她走来,双眼一刻不离地追循着她,脸上挂着幸福美满的笑,眼里是散不去的浓情脉脉。 这里碧水青天、宁静闲适。 面朝大海,心也会跟着辽阔、悠远起来。 人世间再多的愁苦顷刻间随海去、随风散,郁结的心情随之舒张开来。 眺眼望去,湛蓝的海水涌起滚滚浪花,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 金黄色的沙滩像一匹闪着光芒的锦缎,因无人踏足,平平整整地延着海岸线铺陈下去,一眼望不到边际。 沙滩上散落着许许多多五彩缤纷的贝壳,它们静静地躺在那儿。 沙滩上的沙子软软的、细细的,光着脚丫踩在上面,犹如踩在锦绣帛缎上,舒服极了。 徐徐海风拂过面颊,令人心旷神怡。 两人手牵手漫步在沙滩上,心无所牵,又无目的,一切随心随性。 也不知走了多远,走了多久,丝毫不觉倦怠。 走到一处地方,停下脚步。 顺着海平面举目远眺,见一轮红日镶嵌在海天相接处,就像被大海托起的一个火红的圆球,映得海面红彤彤一片,天光水色壮丽无比。 两人驻足观赏了一会儿海上日落,直觉得这日落景致美不胜收。 日出日落乃是自然气象,从不曾想过竟有这般的美妙绝伦。 两人不禁看得呆了。直到最后一抹红日也没入海平面去。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许纯美喃喃地念了一句,言语之中颇带几分凄楚。 叶磊知她又想起了烦心事,拉着她继续向前走去。 两人沿着海滩赤脚前行,细沙顽皮地钻进脚趾缝,海水一浪接一浪扑打在小腿间。 脚丫泡在海水中,凉凉的、痒痒的,好不惬意。 走着走着,不知道许纯美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话,只见他吹胡子又瞪眼,双腮气得鼓鼓的。 许纯美俏皮一笑,撒腿跑走了。 他也撒开腿一顿紧追。 一个跑,一个追;一个撒下串串银铃般的笑声,一个在后面追得开怀大笑。 终于他追上她,紧紧抓住她,伸手去挠她腑窝,她格格笑着,想欲摆脱他,却哪里摆脱的了? 两人笑得直不起腰来,双双扑倒在沙滩上。 又纠缠了一会儿,玩闹得累了,他松开她,双手垫在头下,仰卧在沙滩上,“呋哧呋哧”地喘起来。 许纯美也气喘不息,一边喘,一边侧脸瞧着他,双眼弯成了月芽儿。 叶磊觉她在瞧着自己,也侧过脸来瞧着她,目中盛满柔情蜜意。 许纯美一声不响地向着他挪动身子,他斜嘴一笑,伸出一只胳膊放在她颈下,给她枕着。 两人身挨身平躺着,仰望天空,聆听着彼此的心跳,只觉得世间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了。 就这样多好,眼望蓝天白云,耳听碧海涛声,摒弃世间的纷杂烦扰,安安静静地躺在彼此身畔。 第二百五十六章:恶语相讥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她突然侧过身子,笑眼弯弯地看着他问。 本以为他会翻着眼皮想上一想,再算上一算,没料想他仍一手放在头下,一手给她枕着,眼睛望着天空,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从看到你的第一眼。” “骗人!”她扁着嘴巴。 他回答得如此轻巧又讨巧,许纯美压根儿不信,显然对他不假思索的答案并不满意。 “没骗你。” 他侧过头,盈盈笑眼望着她,嘴角荡起一个小小的弧。 许纯美凝神看了他半晌,总觉得他的笑眼里别有深意。 渐渐地,她脸上泛起桃红。 突然,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而后,快速站起来跑走了。 他坐起身来,歪嘴一笑,被她亲过的半边脸颊微微发热。 他的双眼追寻着她跑走的方向,心中荡起温暖的涟漪。 许纯美站在海边,一双纤纤玉足时不时被海浪拍打淹没。 她弯腰捡起一个海螺壳,在手里把玩欣赏了一会儿,又将海螺放在耳边,聆吸大海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她蹲下身去,将那海螺壳放入大海中,看着它随海水起浮漂荡,直至消失。 然后站起身来,伸展开双臂,尽情舒展着腰枝。 高高扬起的脸感受着海风擦面而过,一头乌黑的秀发随风舞动,格外明丽动人。 她双手合拢放在嘴边,向着远方大声呼喊。 而她的身后,分布着一串串一大一小的脚印,大的是他,小的是自己。 叶磊痴痴望着她的倩影,完全着了迷。 他朝着她呼喊的远方望去,海天连成一片,浩渺无垠。 白色的海鸥在蔚蓝色的天空中展翅翱翔,忽上忽下。 远处,几只船儿影影绰绰,随着海浪颠簸起伏。 此情、此景、此人,使他沉闷的心稍感舒畅。 他长长地呼一口气,刚刚与林子坤剑拔弩张的情景历历在目,如在耳畔。 许纯美离开林子坤的办公室后,林子坤“嚯”地从大班椅上站起来,径直走到他面前,跟他脸贴着脸,虎视鹰瞵,如同审视犯人一般。 他横眉冷目地睨了他半晌,然后竖起中指,正对着他的鼻尖,磨牙凿齿地骂道: “yousonofbitch!” 如冷水浇头! 叶磊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但没料到他上来就破口大骂,而且还是带有侮辱性的。 这个平时斯文惯了的绅士,在他面前竟露出庐山真面目,不再顾及自己的身份。 林子坤怒目戟指。 “你,凭什么跟我争?真是自不量力!” 面对他的嚣张倨傲,叶磊面不改色,也毫不退却,从从容容地回答他: “我从没想过跟谁争,只是两情相悦罢了。” “两情相悦?那你是说我一厢情愿了?” 叶磊一时答不上来,但见林子坤愤怒的脸上带着淡淡忧容。 看来他对纯美也是深情不浅。 只可惜爱情是自私的,任何东西都可拱手相让,唯有一个“爱”字,想让都让不了。 因为爱是相互的,须得彼此投注感情、精神、身体、心力,与伴侣合而为一,共享这份情爱。 单单一方,便不能称之为两情相悦了。 如此想着,他内心一软,开口说道: “我并无此意,林先生。 这件事无论如何,终是我对不起您,我是真心实意要跟您道歉的。” “道歉?如果道个歉这么简单,我就不是林子坤了! 夺爱之恨,你一个道歉就可了结? 你让我丢光了脸,你知道你给我招惹了多大的困扰? 结婚请贴都已发给了我遍布全球的生意伙伴及我的亲朋好友,我该如何善后? 全世界的媒体都对这件事情虎视眈眈,我该如何收场? 在人民大众、社会舆论面前,我该怎样遮人耳目? 还有我们庞大的林氏家族,人人都知道我将迎娶新娘,我又该怎样跟他们交待? 你以为我林子坤结婚就像你们这些寻常百姓一样,仅仅是一场简单的婚礼吗? no!no!no! 像你这种蠢笨如猪的人是理解不了的!” 林子坤沉着声冲他嚷嚷。 他越说越激动,身子颤抖,眼中如要喷出血来。 羞愤、屈辱让叶磊气火攻心。 他脸上青红不定,额头上的青筋一条条凸起。 然而心念一转,想来林子坤所说确是事实,也极为棘手,不由令他歉仄加剧。 他垂下眼眸,思忖片刻,诚意说道: “真的很抱歉,林先生,这件事发展到今天的地步,的确伤害了您,也有损您的名声,这是我和纯美都不愿发生、也不愿看到的! 但就像纯美所说,我们都曾试图放弃过,我们也都做了最大的努力。 可是,情到深处难自禁,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们不想伤害任何人! 恳请您看在我们情不自已的份上,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给你们机会?成全你们?” 林子坤金刚怒目,对他的恳求丝毫不为所动。 然后他森然说道:“休想!” 他以单指戳着他的心口,一脸的鄙夷不屑。 “别跟我扯什么‘情到深处难自禁’!许纯美跟我情到深处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 许纯美天人一般的女子,就凭你,也想拥有她? 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也配!” 林子坤恶言恶语,口水四溅,唾沫星子喷他一脸。 “还记的我曾经跟你说过,有些人鱼翅鲍鱼吃多了,偶尔也想尝尝萝卜咸菜? 你,就是那萝卜咸菜! 她跟你在一起,不过是图个一时新鲜。 等这股新鲜劲儿过了,你连哭都找不着地方。 到那时,你还能舔着脸跟我说什么‘情到深处难自禁吗?’” 他又用手指戳着他的头,脸上肌肉扭曲,面目狰狞。 “你用你的猪脑袋好好想想,换作是你,是选择做一个油盐酱醋、锅碗瓢盆的黄脸婆?还是做一个聚光灯下、万众瞩目的公主?” 叶磊听着他一番又一番的恶语相讥,始终目光炯炯,淡然若水。 “也许身处繁华之后,才体味到平平淡淡才是真。” “平平淡淡?”林子坤一阵怪笑。 “说你蠢如猪还真不冤枉你!” 第二百五十七章:剑拔弩张 “试问有哪个女人不喜欢鲜花钻石、名车豪宅? 有哪个女人不喜欢人前显贵、成为众人的焦点? 如果现在的许纯美只是个普通女孩儿或者只是个出不了线的小明星,她还能这么任性妄为、随心所欲吗? 她还能有资本谈什么真情实爱、什么两情相悦吗? 我能给她的是全天下女人都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 我可以带她出入高档场所、让她吃尽山珍海味、让她拥有天下最名贵的奢侈品。 你呢?你能带给她的只有那些市井小店、粗茶淡饭,还有那些便宜的地摊货! 她嫁给我,可以安安心心做个少奶奶,可是她跟了你,不得不继续抛头露面,辛苦赚钱,还得看人脸色。 你不是大言不惭说对她是真爱吗?那就该设身处地为她想想,你的真爱就是让她跟着你吃苦受累?” “以前我也跟你同样的想法,我以为我什么都给不了她,我以为我只能拖累她。所以我逃避她,欺骗她,也欺骗我自己。 可是我很痛苦,她也不快乐!这正是所谓的‘人前光鲜,人后心酸。’ 大概人与人之间的价值观、人生观不同吧。 在林先生您眼中,权势地位、金钱名利是最重要的。 可是在有些人眼里,却认为这些可有可无。 而追随本心才是最快乐的,拥有一生至真至纯的爱才是最真实的。 人一生之中能遇到两情相悦的人是多么的不易,可能要几世的缘份才能换得今生的彼此情牵。 如果一辈子不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那生活当如同嚼蜡,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话林子坤是一句也听不进去,反倒认为他是个冥顽不化的家伙。 他双眉直竖,冷冷地道:“你这厮不仅没有自尊,也毫无自知,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违逆于我! 好,你想要许纯美,那咱们就拭目以待,看看你有没有本事,可以留的住她。 等到她抛弃你的那一天,定会叫你痛不欲生!”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纯美厌弃我了,我会义无返顾地放她走。 我爱她,只要她幸福便足矣,即使为此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他说什么,他怼什么,林子坤简直是怒气冲天! “你当真是厚颜无耻!当初我给你机会,没想到今日却是养虎为患!” “叶磊永远感谢当初林先生的赏识与信任,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但始终是叶磊欠您的,我如何做才能弥补,只要林先生开口,叶磊言必践行!” “离开许纯美!”林子坤脱口即出。 “除了这一条,我什么都能答应。”叶磊毅然回绝。 他语音刚落,林子坤勃然大怒,冲着他嘶吼: “除了这一条,我还能要求你做什么?” 说着,势若猛虎般向他扑来,张开双臂紧紧掐住他的喉咙。 顷刻间,叶磊喘不上气来,但他真的就不抵抗,也不挣扎。 林子坤紧紧锁住他的咽喉,逼得他节节向后退去,直到再无路可退,“咣当”一声,后背重重撞在墙上。 脊柱像被撞断一样,登时痛不可言。 他后背抵着墙面,林子坤以膝盖顶住他小腹,双手牢牢掐住他的脖子。 他气喘吃力,憋得脸红脖子粗。 再看林子坤张嘴露牙,鼓眼努睛,恨不得扑在他身上,咬下几口肉来,方能解恨。 这时叶磊已气息奄奄,但林子坤手上力度丝豪不减,反而一再加大,直至五指关节发白,手背上青筋暴出。 叶磊张开嘴巴想要呼吸却呼吸不得,涨得脸上红里透着黑。 林子坤恶声恶气,咬牙切齿。 “上次许纯美喝醉的时候,我就已晓得你这厮对她途谋不轨! 上次挨我一拳,怎么?今天还不还手吗?你这懦夫!” 叶磊大脑如同缺氧一样混浊不清,背部的巨痛加上呼吸阻滞,额头上冒出涔涔汗水。 人在岌岌可危之时,不自觉地想要自救。 于是他缓缓抬起手来,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向外掰开。 但这时的他已浑身酸软,加上受外力侵扰,残存的力气也使不出来。 而林子坤则使出全力抵御着他手上的力量。 叶磊咬紧牙齿才将他的手稍稍掰起,吃力地说: “今天……是来向…..林先生赔礼道歉的,我……答应了纯美,一定帮她解决好这件事情,不……不再让她有心理负担。 既便林先生……如何羞辱我,哪怕是……打我、骂我,我也绝……不还手、不还口。” 他断断续续地说完,再也不作一丝反抗,手一松,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命运交由他手上。 林子坤龇牙突眼,把全身的力量集中于手上。 叶磊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爆出,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他双眼紧闭,眉心紧锁,命若悬丝。 脑中一直在想:今日就算死在他手下,从此我与他两不相欠! 他已做好大不了一死的决心,隐隐约约听见林子坤说: “你去死吧,我倒要看看许纯美还跟谁两情相悦去?” 听到她的名字,他心里一震!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同舟共济,牵手与共”。 两人的誓言萦萦在耳。 此刻他精神本已萎顿不堪,体力渐感不支。蓦地里想起对她的凿凿誓言,脑中豁然开阔。 难道真的要命丧于此?留下纯美一个人在世上孤苦心伤、思念成疾? 想到这,脑海中映现出许纯美期许的目光、哀苦的愁容。 此刻她正等在外面,还不知已焦急成什么模样。 心中放不下牵挂之人,生存下去的欲望就会变得强烈。 他本已濒临窒息,生命萎靡。 这时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他双手一抬,抓住林子坤的手腕使劲一掰,头往旁边一侧,从他的手掌中脱离出来。 乍一摆脱他双手的紧锢,叶磊就像刚刚逃离一长期缺氧的密闭空间,终于来到一个天朗气清之地,立时觉得舒服多了。 他用手抚住咽喉,呼呼大喘几下,然后用力地吸了几口气,半晌,才渐渐平复下来。 而他这一抓一掰,一脱一逃,只在瞬息之间,快得直叫林子坤始料不及,令他兀自惊愕不已。 片刻之后,他仰头狂笑,笑得阴禁邪戾。 笑了一阵,嘎然止住,肃容怒目瞪向叶磊。 第二百五十八章:愁绪翻飞 “说什么言必践行! 让你经济补偿,你一文不名;让你以命来偿,你贪生畏死;让你离开纯美,你决计不肯!那么你能践行什么? 既然如此,咱们慢慢来,我有的是法子治你! 输掉上次的决赛只是对你的小小惩诫,以后我会让你输得更惨!” 闻听此言,叶磊又惊又怒! 原来决赛那晚发生的一切,都是林子坤在背后捣的鬼! 为了报复他,他竟然拿已逝之人大做文章,害得宋晓雪的根底被网友们扒了个底朝天! 斯人已逝,也不得安宁。 最可怜的还是她的老父老母,年迈花甲,不得不再一次直面女儿死亡的悲痛!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叶磊红着双眼问他。 “无视我的警告,这就是下场!跟我作对,无异以卵击石!” “你太可怕了!也太可恶了!” 林子坤满脸狠戾。 “无论是谁,不叫我好过,我定不能叫他好过!包括我爱的女人!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叶磊忽地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动作快捷迅猛,林子坤还未看清楚,手已被他牢牢握住。 他猛一使力,林子坤痛得冷汗涔出,手指像被捏断了一样。 “你要使手段冲我来!告诉你,你休想动纯美一根汗毛!” 林子坤怒气翻涌,岂肯甘心! 但苦于手指被他捏在掌中,痛得话都说不出来,眼珠突瞪,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他面上强硬,心中却早有几分忌惮,直想说几句软话让他松了自己。 可终究拉不下面,张不开口,只疼得滋哇乱叫。 其实叶磊捏他手腕并未使上全力,皆因他此次前来一心只为道歉。 来之前就下定了决心,凭他惩凭他罚,任他打任他骂。 在他内心里并不想真的伤他,只是刚才闻言决赛夜一事他是背后主谋,尤其当他说出对许纯美也宁可为玉碎不为瓦全,叫他一时气愤难当,心智迷失之下才对他动了手。 只不过林子坤这千金之躯,何曾受过这等待遇,是以忍痛不了。 叶磊见他痛苦难熬,面上大汗淋漓,知他受痛不过,他松开了手。 此刻他已完全冷静下来,平静地说: “决赛那晚的事我不再追究! 虽然我与纯美确对你不住,但也算遭到了你的惩罚,今天我又差点死在你手里。 从今以后,你我两不相欠! 你若还不善罢甘休,只管冲我来,但是别打纯美的主意,否则我豁了性命不要,也要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林子坤见他面色平常,眼神却坚毅,被他的从容震摄到。 而自己的五指刚刚被他捏成了粽子形,此时手指仍蜷曲着伸展不开。 他小心地活动着五指,犹自疼痛难除。 想他轻轻巧巧、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自己捏得痛心入骨,不禁被他的威力惊吓到。 “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林子坤毕竟是经历丰富、见多场面的人,心里虽然战战惶惶,面子上依旧气势不减。 几番曲折与纠葛,至此,叶磊已彻底认清了林子坤真实的为人。 他表面斯文有礼,谦谦君子,实则阴狠毒辣,诡计多端。 只怕从今往后,他们将会势不两立,而他也早已筹谋着对自己下手了。 两人怒目相视,彼此用眼神较量着。 此时办公室里万籁俱寂,唯闻两人的呼吸声,一个呼呼喘气,一个嘘嘘喘息。 在这一触即发之际,红姐的敲门声打破了僵局。 她一脚踏进屋来,立刻嗅到这屋子里死气沉沉的气氛,紧张压抑。 她若无其事地瞧了瞧地上散落的东西,以及两人的脸色。 叶磊神色严肃,林子坤满脸肃杀。 当下情形,无需细琢,也已显而易见。 叶林二人见她进来,不约面同地晏然自若,意图粉饰太平。 红姐心思敏捷,聪慧过人,心下了然,却不露声色,心道:这两人竟动上手了。 刚才两人对峙之时,林子坤跋扈,叶磊隐忍,但林子坤也有意压着声音。 只因两人面对着面,故他说话只是恶狠,并不声张,是以许纯美未听到一点儿声响。 后来两手动手之时,她又专注于与红姐斗智斗勇,因此也没听到任何动静。 整个过程两人多半都是暗自较量,若是真的大动干戈,抑或打斗吵闹,只怕这整栋大厦里,惊动到的又岂止许纯美一人了。 这边叶磊坐在沙滩上凝神细思,那一边许纯美独自站在海边玩耍一阵,抬目望着眼前的碧海青天,眼下这一桩桩杂乱无章的难解之事再次涌上心头。 尤其刚才在林子坤办公室门外,红姐的一番言语,更加叫她心情郁结。 她脸上欢快的笑容慢慢凝住。 “纸是包不住火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她深谙这个道理,所以才时时如鲠在喉。 将来有一天,叶磊知道了实情,会有怎样的后果?她真的不敢想象下去。 海风拂面,她冷不丁打起了寒颤。 清新和煦的海风,此刻在她眼里,变得阴冷潮腻。 红姐怀疑她究竟是真心爱叶磊还是一心想要弥补,答案当然不言而喻! 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对叶磊早已情根深种,爱入骨髓。 所以她才时常惶恐忧心,真怕哪一天他了解真相后会离她而去,从此再不能拥有他。 而林子坤说她水性杨花,见异思迁;说她与叶磊定然长久不了;还说什么总有一天她会伤了他的心。 这些是断然不会发生的。 因为她对叶磊的心永恒不变! 那么叶磊呢?他对自己的心也会亘古不更吗? 想来他必定会的,虽然他天生的招蜂引蝶,但从种种迹象来看,他是个对感情极为慎重、负责的男人,绝对不会朝三暮四,更不会亵渎感情。 否则当初他稍肯屈就,对宋晓雪稍加敷衍,也不至于...... 她立刻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心道:好端端地又想起宋晓雪作甚? 但心念一转,直道自己真是个幸运的女人,能在无数的女子之中独得他钟爱。 又心念一转,正所谓爱之深,伤之切,若是将来他知道自己一直欺瞒着他,又该是何等的创巨痛深。 如此颠来倒去思来想去,越发愁上加愁。 兀自愁苦了一阵,猛然想起自己在这儿站了良久,怎的他没半点声响?他在做什么? 回头去寻,但见他犹自坐在刚才的位置,正怔怔出神。 第二百五十九章: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许纯美痴痴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可是他一点儿察觉都没有。 只见他俊美容颜上笼着淡淡忧愁,料想他必也是愁绪万千。 许纯美心情益发阴郁,忍不住连声叹气。 生活,苦也是,乐也是,日子总得过下去。前途未卜,是忧患伤心,还是快乐幸福,谁又能知道呢? 该来的自会来,不该来的求也求不得,就算日日愁苦,终究也是避不开、躲不了。 既然日子都得过,那苦一天就不如乐一天,珍惜当下才是紧要。 现下能乐呵一时便乐呵一时,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何必把大好时光空放在这些劳神费力的未来之事上? 未来,全无定数。 这般想着,她把心竭力放宽。 再放眼瞧他,他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未动,双眼遥望着浩浩荡荡的海面径自发呆。 她蹑手蹑脚地从侧面绕到他背后,蹲下身来双手捂上他的眼睛。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清甜婉耳的声音飘荡在他的耳边,柔软细嫩的小手蒙上他的双眼。 他心里一震,立刻回神。 “没想什么,在看你呢。” 他拉开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暖暖地一笑。 却全然不知,他默视大海发呆良久,许纯美也在另一边盯着他看了良久,见他愁绪不散,凝神细思,想来定是在想什么难解之事。 于是,她放下自己的烦扰,特意跑过来驱散他的苦闷。 许纯美也不揭穿他,冲着他莞尔一笑,明目皓齿、流光溢彩。 叶磊心里暖融融、酥麻麻的,心想,为了她,再多的烦扰忧愁也都值了! 他把她拉得更近一些,用手捋着她的长发,放在鼻尖嗅一嗅,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 他的气息徜徉在她的耳边、颈间,令她浑身绵绵软软。 抬起头,娇羞的双目正对上他幽黑明亮的眼睛。 他眼里闪着光芒,像会说话一样,眼睛里落满了小星星,一颗、两颗…… 许纯美顿时绯红了脸颊,羞答答地低下头去。 叶磊见她娇态可爱,羞人答答,心里又甜又痒。 他慢慢地、慢慢地贴近她脸颊,极力压制着心跳和喘息。 她轻闭双眼,嘴角含笑。 他迟疑了一会儿,低头在她额上浅浅吻了一下。 她抿嘴浅笑,羞得别过脸去。 侧面看着她桃红色的小脸上,一张粉嘟嘟的小嘴,格外性感撩人。 叶磊心潮激荡,再也克制不住,一手揽住她的头,一手揽住她的腰,将自己的双唇贴上她的双唇。 起先,她还有一点回避,而他却霸道地用舌尖触着她的舌尖,进而用舌头侵占她的舌头。 在他的主动进攻下,许纯美愈发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灵魂似要脱壳而出。 她不再回避,变被动为主动,用双手环住他的腰。 突然,一只宽厚的手掌揽紧她的腰,然后五指指肚顺着中间的脊柱轻轻地、轻轻地向上捋,一直捋到颈根儿处停下来。 像是被轻微的电流滑过一样,她的身体又麻又痒。直到他的手指停了下来,她的整个身体瘫软下去。 他咧嘴坏笑,舌头更加不老实地由唇部肆虐到颈部,纯美发出一声声绵绵的嘤嘤声,令叶磊浑身酥软。 他将她扑倒在地,伸身去解她衣扣。 一边解,一边肆无忌惮地亲吻她的唇齿、脖颈。 她只觉头晕脑炫、天旋地转。 正徜徉在无边无际的美旋之中,猛然间,她眼角余光依稀瞥见两个人影闪闪烁烁、由远及近。 她头脑瞬间清醒,一把抓住他的手,嘤嘤低语:“有人来了。” 叶磊快意正酣,岂肯罢休,含糊应了句:“没人!” 谁知许纯美急得跟什么似的,两脚乱蹬,双手也不停拍打他。 “真的有人!你别忘了这是在什么地方!” 一句话点醒了叶磊! 他们身处户外,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这可不是在自家屋子里。 他回头看到确有两人远远地朝这边走来,渐行渐近。 他沮丧至极,一个侧身翻转下来,躺在她身边,扑哧扑哧粗喘着。 他大失所望。 心道:这鬼地方鸟不拉屎,渺无人烟,平时没什么人来,今天偏巧不巧,掐着点儿赶来凑热闹,活见鬼了! 许纯美见他怏怏不快,凑过来趴在他胸口上,感受着他胸部的上下起伏,倾听着他坚强的心跳,柔声地问: “生气了?” “没有。” 他有些垂头丧气。 “真的没有吗?” 她把脸凑到他面前,笑眼盈盈地看了他一阵,然后伏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惹得他哈哈笑起来,伸手到她腋下,不停挠她痒痒。 许纯美格格笑着,两手拼命阻挠着他,抓到空子在他抬起的胳膊下钻过去,一溜烟跑开了。 叶磊也以手掌撑地站起来,向她追去。 两人一前一后,你追我赶,晚霞照耀着海天一线,洒满整片沙滩,红通通、金灿灿,那么光辉绚丽。 他俩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纵情奔跑,肆意戏水,身后撒下一串串欢快的笑声。 忘天忘地忘忧愁! 天色暗淡下来,凉意渐起,他们离开海边,驾车返回。 这一整天,两人的心思都系在与林子坤的退婚之事上,也没怎么吃过东西,这时行驶在路上,都觉饥肠辘辘,肚子咕噜咕噜叫得欢腾。 两人一商量,决定不在外面用餐,以免饭吃不安宁,还得引来诸多的麻烦。 干脆叫个外卖回叶磊家,安安心心地饱餐一顿。 许纯美毕竟小孩儿心性,车开到胡同口,看到吆喝着卖糖葫芦的,顿时馋涎欲滴,闹腾着叶磊给她买串来吃。 叶磊本就宠她,又经不住她三言两语地娇声相缠,到底买回一串满足她的馋欲。 车子在家门前的墙根儿底下停好后,许纯美嘴里嚼着糖葫芦,手里牵着叶磊,有说有笑地向着他家大门走去。 快走到门口时,许纯美拉住他,将手里的糖葫芦伸到他嘴边,俏皮地说: “你吃一颗。” 叶磊张嘴咬下一颗糖葫芦,两人四目相望笑弯了眉眼。 第二百六十章:屋漏偏逢连阴雨 恰在此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无巧不巧,伊莲活脱脱站在他俩面前。 三人六目相对,都惊愕得舌桥不下。 伊莲眼见两人,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容,彼此之间深情地对望,她内心是无法言说的难过,脸色“腾”地暗淡下来,直勾勾地盯着两人。 上下牙齿正咬着糖葫芦的叶磊,见此情形,将糖葫芦一口塞进嘴里,腮帮子都被撑鼓了。 而喂他吃糖葫芦的许纯美,本来甜蜜得眉开眼笑,在见到伊莲的一刹那,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叶磊囫囵吞枣将糖葫芦一口吞下,简直食不知味,味同嚼蜡。 他眼瞧着伊莲阴沉沉的脸色,结结巴巴地说: “伊莲......你在家呐?” 伊莲也不答话,还是愣愣地瞧着二人。 许纯美被她瞧得心里发毛,而她脸上的杀气,也直叫她倒抽冷气。 这是自徐叶正式公开恋爱关系以来,三人第一次碰面,而且是如此地猝不及防。 一时之间,三个人都不说话,空气像要爆炸一样。 伊莲恼恨地瞪着许纯美,然后又深情不舍地望着叶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仿佛是在问他:这是真的吗? 她那爱恋至极又委屈至极的神情,让人瞧了很是心酸。 叶磊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他知道迟早要面对这一天,但当真正面对的时候,却不敢直视伊莲。 他疼惜伊莲,这个他视如亲妹妹般的女孩儿,是他内心柔软的一部分。 他不愿伤她,不愿见她难过。他盼她快乐,盼她开心。 可是真正能叫她快乐开心的人,是他。 而他,却做不到。 “你们到底还是在一起了。”伊莲看着叶磊说。 像是提出疑问,又像是在陈述现实。 许纯美紧张地看向叶磊,屏住呼吸。 叶磊不置可否,却面带歉疚。 “为什么” 伊莲眼里闪着泪光,哭着质问他。 “为什么偏偏是她?” “没有为什么?缘份到了,便是她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回答。却觉得那双眼睛像两把刀刃,一刀刀剜割着他的心。 眼泪滚滚下落,伊莲目中充满了幽怨。 许纯美内心隐藏的忧虑却落了地,她调均了呼吸,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伊莲呜呜而泣。 叶磊闻听哭声,心感歉仄,难过地低下头去。 许纯美瞧着伊莲对叶磊情深似海,再瞧着叶磊对伊莲深情厚谊,她的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没有着落。 叶磊黯然神伤,伊莲缠绵幽怨,许纯美心中也是说不出的难受。 眼下气氛窘迫,许纯美直觉得三人的境况十分别扭,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笑容,主动打破僵局: “伊莲,我刚才还说叫上你一起吃晚饭呢,叶磊说这个时间点你可能不在家。你瞧,他没说准吧。” 她一边说一边走近伊莲,伸手去拉她的手。 “既然你也在,那我们一起……” “啪”的一声,伊莲一掌拍开她伸过来的手,凶狠狠地瞪着她,凶恶恶地说: “谁稀罕跟你吃饭!” 许纯美的手像触电一般立即缩回,一只手火辣辣得又红又痛,泪水登时涨满双眼。 伊莲瞪着她的眼睛似要喷出火来,灼烧得她惊慌失措。 这也怪不得伊莲,许纯美刚才那几句话,虽是真心要与她交好,也无半点虚情假意,但是她的话在伊莲听来,明显是在她面前,以叶磊女友的身份自居,这恰好触犯了伊莲的大忌。 导致脆弱的伊莲反应过激,对她做出如此粗暴的举动。 叶磊哪里想的到这么多,见许纯美被打,心猛地一抽。 又见她强忍泪水,委屈求全,心下又怜又疼。 他一步跨到纯美身边,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紧张地察看,焦急地询问,关切之情尽写脸上。 见他这般紧张她,极尽所能地宠着她,这个女人俨然已被他宠成了公主,而自己在他们面前,倒像个小丑。 几时见他如此关爱过一个女人?又几时见他这样关切过自己? 羡慕嫉妒恨充斥胸膛。 这个高冷酷帅的大男孩儿、这个面对女孩儿的追求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这个拒绝过成百上千个女孩儿的追求的大男孩儿,唯独对这个女人情有独钟。 伊莲顿时醋意盛隆。 她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一定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才换得今生的幸运! 为什么这种幸运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自己等了、盼了这么多年,全心全意地爱着他,梦想着成为他的公主。 总希望有一天自己的痴情和执着可以感动他,拥有他的情爱。 可是到头来,一切皆空,他终究还是找到了他真正的公主! 那个人,却不是自己。 伊莲自怜自艾,凄凄楚楚。 亲眼看着他对在乎的女人这样的温柔似水、呵护体贴,一时之间,妒忌、羡艳、心酸、委屈、忿恨,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终于忍耐不住,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滚而落。 叶磊攥着许纯美的小手,见她虽然疼痛,却强忍着眼泪;虽然委屈,却强挤出笑容,他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他眼睛依然看着许纯美的手,头也不回地说: “伊莲,纯美只是想与你亲近一下,你何需如此?” 许纯美听了他的话,懊悔得闭上眼睛。 心道:你这个傻瓜啊,我关心我我知道,可是越是这种时候,你越不能明显地袒护我而指责她呀。 女人的妒嫉心有多可怕,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懂呢? 果然就听到伊莲颤声问他: “你很心疼是吗? 我不过打了她手一下,你就……心疼成这样! 那么多女孩儿追你你从来瞧都不瞧一眼,为什么?为什么对她就不一样? 就因为她是大明星,就因为……她长得漂亮吗?” 她吭吭哧哧地边哭边说,语不成声。 她这几句话虽没有歇斯底里,但字字吐自心扉,震摄心魄。 许纯美睁开双眼,见伊莲惊怒地瞪着叶磊,满眸幽伤哀怨,仿佛她正谴责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陈世美”。 震痛之下,她意识到许纯美在看着她,眼光立刻瞟向她。 许纯美乍一见到她那寒似玄冰的眼睛,忍不住打起了寒噤。 叶磊很是诧异,万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十余载的相知相识,她对自己全无了解吗? 第二百六十一章:腹背受困 许纯美能体会伊莲的心痛,也瞧的出叶磊的悲伤。 伤害伊莲,实是他所不愿见到的。 伊莲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她一早就清楚,有时甚至会吃起她的干醋。 她甚至生出过这样离奇的想法:假如哪一天,情谊道德逼迫之下,他不得不在自己与伊莲之间做抉择,究意他会选择伊莲?还是选择自己? 许纯美不忍再见叶磊左右为难,又忍不住想出面缓和。 “伊莲,叶磊他……” “你闭嘴啊!” 伊莲发疯似地冲着她大叫起来,那双如淬寒冰的双眼,犹如两把利箭,骤然刺痛了她。 许纯美呆住了,片刻之后,泫然欲泣。 伊莲这一声吆喝,别说许纯美惊吓不轻,就连叶磊也吓一大跳。 他下意识地把许纯美往自己身前拉一拉。 然后他缓缓转过头,目光久久地凝视伊莲,半晌,艰涩开口: “伊莲,你不要这样...... 我知道你恨我怨我,可是有些事情真的勉强不来……” 他原本不打算再多说什么,生怕惹得伊莲愈加激愤,但是想想长痛不如短痛,拖拖拉拉对谁都没好处,倒不如直接把话挑明。 可是话到了唇边,那些绝决无情的话语,对她实在难以启齿。 伊莲见叶磊欲言又止,料定他铁了心要袒护这狐媚女人,而责备自己。 她的心寒透了! 心底有个声音反复自问:伊莲啊伊莲,十年如一日的等待,十年如一日的深情,你对这个男人至死不渝,换来的却是他的凉薄绝情。 她仰头无声问苍天,眼泪顺着脸颊一直流进了脖颈。 其实叶磊对她哪是真的凉薄无情,否则他就不会这样的心痛为难。 只是他一贯地认为,给不了结果,就不要给希望。 此时叶磊看着她伤痛欲绝的样子,也是心如刀绞。 他什么都不敢再说了,只是轻轻叫了一声:“伊莲......” 伊莲罔若未闻,却猛地侧过头来,势若猛虎般盯着许纯美,咬牙切齿地说: “你很得意是吧? 他处处维护你,事事偏袒你,有他爱护、有他心疼,你嘚瑟的很吧? 所以今天是特意来向我示威的吗?” 伊莲眼神凌厉,目光灼灼,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恨海难平。 她这番没来由的话,直叫许纯美委屈得淌眼泪。 “伊莲,纯美没有必要向你示威,我也没有维护她而针对你,你不要胡思乱想。 在我心里,你同样重要! 我们认识十几年,我早已将你视同亲人。” 叶磊见伊莲对许纯美误会深重,咄咄相逼,而许纯美一味地忍气吞声、顾全大局,心下实是不忍。 “亲人?”伊莲冷哼苦笑,随后泪花涟涟。 “我从十几岁第一次见到你,就将你视作亲人了。 十几年里,我一直幻想着能与你亲上更亲。 到今天为止,我的梦终于破灭了!” 她这简短的一句话,却是道尽了心中无限苦楚。 她的眼神由起初的憧憬变得凄凉,变得绝望,最后变得愤恨。 她指着被叶磊护在身侧的许纯美,恨恨地对他说: “我告诉你,我就是讨厌她,从第一次见到她就讨厌死她! 我永远不可能和她亲近!让她也永远不要在我面前装成一副假慈悲! 就是她那副楚楚可怜相花迷住了你们这些男人! 狐狸精!” 说完,大哭着跑走了。 伊莲这些话虽是埋怨叶磊,字字句句却是咒骂许纯美,言里言外骂她狐媚惑人。 叶磊和许纯美目瞪口呆,望着伊莲跑走的背影怅然若失。 伊莲的话字字句句戳痛叶磊的心。 他突然觉得好苦好累,一颗心快要承受不住。 他身子摇晃几下踉跄一步,瞥眼看到默默哭泣的许纯美,终是强打起精神,站稳脚跟。 双腿似千斤沉重,双脚却如踩在棉花上,软弱无力,几乎支撑不起这双腿了。 天色已暗,稀落清冷的月光笼于一身,显得犹为孤寂无助。 许纯美心疼极了,伸手拉起他的手,也不出言劝慰,头轻轻偎在他胸前,极轻地说了声: “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他吸吸鼻子,努力克制。 “这一天净是让你经历这些。” 他声音听上去依然是那么的疲惫不堪。 许纯美听了肝肠欲断,哽咽着说: “叶磊,为什么我们想在一起,要面临那么多的艰难困苦?要逾越那么多的情谊道德?要伤害那么多无辜的人?为什么又有那么多人出来阻挠? 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我们只是想快快乐乐地在一起,简简单单地生活,我们犯了什么错呀?” 她语声悲戚柔弱,叶磊听了,也难掩心酸,伸手将她揽紧,眼中噙满了泪水。 屋漏偏逢连阴雨!那一边还未得到林子坤的谅解,这一边又重重伤害了伊莲。 而最叫他难过的,还是许纯美。 跟她在一起,最想带给她的是喜乐、是幸福,最想看到的是她展颜欢笑,可如今带给她最多的却是泪水和忧愁。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腹背受困,四面楚歌。直接或间接伤害到那么多人,自己却哪一件都做不好,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他第一次对自己丧失了信心!他从来没有这样彻头彻尾地灰心沮丧过。 即使曾经哥哥病危、捉襟见肘的时候,他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心灰意冷过。 他抬头望天,想叫眼泪逆流而回。 但见浩瀚夜空阴云层叠,疏星淡月,夜色压抑沉闷,如同他现时的心境。 他一忍再忍,两行泪水还是顺着脸颊缓缓落下。 许纯美见他流下泪来,一颗心再绷不住,张开双臂,紧紧将他抱住。 叶磊失魂落魄地被她抱着,虽听不到她的哭声,却清晰感觉到她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 过了半晌,他抬起手来抚住她的长发,心中愁肠百结。 待他情绪平复,柔声安慰着她说: “伊莲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性子就是这样,直肠子,嘴上不饶人,但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心肠柔软善良。 相信我,过不了多久,她一定会对你改善态度,也一定会理解我们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避君三舍 许纯美在他怀里拼命地摇头。 “我不怪她,是我不好,她喜欢你,可是你却选择了我。 她比我更早认识你、爱上你,她与你同甘苦、共患难,她一直默默地陪伴你左右,支持着你,可是到头来我却得到了你的爱。 她自然不愿接受。 我也是女人,我理解她对我的敌意,也理解她失去爱人的心情。 倒是你,找机会好好安慰安慰她,不要生她的气,也不要指责她。 你要知道,这一切都缘于她对你的爱,她心中的痛更盛于她表面的恼。” 她这一番话,犹如茫茫漆黑中一点光亮,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叶磊舒心地轻轻一笑,对她说: “你知道吗?虽然你大多数时候都是刁蛮任性,但关键时候总能善解人意。” 许纯美破泣为笑,用手背抹着眼泪。 “哼,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你说呢?”他胡撸着她的后脑勺。 “但不管怎样的你,反正,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刁蛮任性也好,善解人意也罢,没办法的事了。” 许纯美对他的话很满意。 但她内心依旧惆怅。 这一天,真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离开后,也不知道林子坤和叶磊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叶磊轻描淡写,又笃定地告诉她事情已解决,已得到林子坤的谅解。但她门清,以林子坤的个性,这件事绝无可能如叶磊所说那么简单。 而叶磊在海边发呆的样子,明显心事满腹。她更加确信他一定对她有所隐瞒。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伊莲的伤痛与绝望,再一次深深地刺痛了叶磊。 假如伊莲一天不能释怀,他们就没可能真正轻松快乐地在一起,叶磊始终会因此愧疚难安。 再想到红姐对她的警告,更加令她心惶不安。 那件事时时叫她如芒在背,而真相又能瞒的了多久呢? 就算能一直瞒得下去,自己的内心,又能安宁的了吗?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必定会恨她、恼她、怨她、怪她!又谈何幸福美满? 前途一片渺茫! 两人面前横着一座又一座山峰,一座比一座陡峭,一座比一座高险。 她们若想在一起,必须要跨越这一座座险峰。 然而跨过之后呢?是否能一路平坦?亦未可知。 两人各自忧心忡忡,早已忘记了腹中饥饿。 又都着力宽解对方,面上强颜欢笑。 孰不知,两人都已身心疲极累极。 所谓的“苦命鸳鸯”也不过如此罢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伊莲处处回避叶磊。 他早晨起床,她已经走了; 他晚上回来,她已经熄了灯; 有几次碰个对面,伊莲远远地调头逃离。 “你跟伊连谈过了吗?” 这天两人共进晚餐,许纯美突然开口问起这件事。 正拿着筷子夹菜的叶磊,手停顿一下,冲着她摇了摇头。 许纯美轻叹一声,蹙眉不语。 叶磊放下筷子,语气颇为无奈。 “我一直想找她谈,可是她总躲着我。” 沉默了片刻,许纯美说: “要不,我去找她谈谈?女人之间聊天可能会方便一些。” “还是别了!”叶磊立刻否定了她的想法。 “伊莲的性子你是了解的,我怕她说话太冲反惹你不开心。 或许现在她还不愿面对我,我们也稍安勿躁,给她时间慢慢想清楚。” 许纯美抬起右手搭在他手背上,款语温言: “我知道你很在乎她,像妹妹一样疼爱她,她难过你也会难过,我很想为你分担。” “我明白你的心意。” 叶磊将另一只手搭上她的手背,对着她暖暖一笑: “你能理解我就很满足了。 不用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时间问题,一切会越来越好的。” 他话说得轻松,心里却沉重得紧。 吃完晚餐,叶磊送许纯美回到家,然后自行返回。 刚推开院门,正巧与伊莲碰个对面,两人都惊诧不已。 伊莲扭头就跑,叶磊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急切地说: “伊莲,咱们聊聊好不好?” “没什么好聊的!” 她拼命挣脱他的手。 “伊莲,你打算一直躲着我吗?你要躲多久呢?” 他一只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不放。 “咱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现在这样你不觉得别扭吗?” “你不想见我我搬走好了。”伊莲顺口而出。 她的话让叶磊的心一沉。 十几年前,自从在路上遇到这个倔强而孤僻的小丫头,见她无依无靠、无家可归,让她搬进自己家里住。 在朝夕相处的岁月中,他渐渐地把她视作家人。 尤其哥哥出事后,伊莲寸步不离地相陪、相慰,大大填补了他失去亲人的痛痛,让他那颗濒死的心渐渐起死回生。 他时常想,虽然哥哥昏睡不醒,但他还有个妹妹。 为了不让这个妹妹失望、担心,他也一定要坚强、振作,否则枉费了她的一片苦心。 他把她视作亲妹妹一样关爱她、呵护她,他可以为她涉险,为她犯难。甚至当初为了救她的家人,拼上性命也在所不辞。 可是伊莲想要的男女之情,他始终无法给予。 叶磊沉重地叹息一声,缓缓地松开了手。 他沈沈地、沈沈地望了她一会儿,默不作声,转身朝着自己的小屋缓慢地走去。 皎洁的月光倒映出他长长的背影,勾勒出一副人影落寞图。 伊莲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他步伐沉重,倒影修长。 这段时间里,他好像瘦了很多,气色很差,人也疲惫到了极点。 她怨忿他,更心疼他。 泪如泉涌,心如刀割。 夜半时分,更阑人静,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叶磊一直瞪着眼望着天花板。 过往种种、近日历历,如影像般浮现在他的眼前。 何去何从?何以抉择? 林子坤恶戾的目光、伊莲痛苦的泪眼、宋晓雪怨恨的眼神,交替出现。 再多的伤痛自己都能承担,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伤害到他人,尤其是他在意的人。 最终眼前定格在许纯美温馨的笑脸和殷切的目光上。 纵使已负天下人,无论如何,再不能辜负纯美! 第二百六十三章:开诚布公 她为他,勇于昭告天下; 她为他,宁可失信于承诺; 她为他,与身边所有人僵持; 她为他,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她为他,一无所有也在所不惜! 从今以后,他再不可负这个女人! 心绪渐渐平定,睡意渐渐朦胧,正欲阖眼睡去的时候,忽听的窗外有低低的啜泣声。 他心中一惊,猛地清醒。 定眼看去,窗外有个模糊的身影。 伊莲! 他翻身跃起,正待冲出门去,突然又停住了。 伊莲要的,我给不起,也给不了,注定这一世要负她、伤她。 那就放开手,让她去追寻属于她的爱与幸福! 破晓时分,才迷迷胡胡地睡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天已大亮。 约好了去接许纯美,他一骨碌爬起来,拉开房门正欲冲出去,睡眼惺忪中差点一头撞在门外站着的人身上。 “伊莲?” 他揉着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伊莲抬起头,眼珠布满红血丝,眼圈又肿又黑,显然一夜未眠。 “为伊消得人憔悴”说的就是伊莲了。 叶磊心下愧疚,打量着她问:“没睡好么?” “你……真的决定跟她在一起了?” “伊莲,对不起!你对我的好我心领了。可是……” 他垂下眼睛,终感难以启齿。 “我不怨你了。” 伊莲扬起头,坦白地告诉他。 “是,一开始我是又恨又怨。我恨许纯美夺走了你;我怨你终究不肯要我,无情无义。 但其实我一直都明白,你从未爱过我,从始至终都是我自欺欺人,一厢情愿。 你一直把我当妹妹看,是我自己痴心妄想。 你也从未给过我承诺,所以你并不欠我,也不必抱歉。 对许纯美,我也想通了,即便不是她,也终会是别的女人走进你心里。 我和你,注定一世无情。” 叶磊听了她这番话,知道她终于打开了心结,面露欣慰之色。 但伊莲话锋一转,紧接着说: “只是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的身份,注定你们不会一路平坦。 而你要承受巨大的压力! 舆论压力,社会压力,以及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 还有她那个众所周知的未婚夫,岂是等闲之辈?受此羞辱,他能善罢甘休? 而我最担心的,还是许纯美! 娱乐圈,本就浮躁攀比。 而她,甘愿放弃豪门少奶奶的身份,选择与你平淡牵手,这得需要多深厚的感情和多坚定的决心。 你们之间,达到了吗? 你们才认识多长时间呀?难保她不是一时的新鲜冲动? 找个普通女孩儿不好吗? 叶磊,我真怕有一天你会再次受伤呀!” 伊莲显是激动难抑,面上赤红,胸部起伏。 “伊莲,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我并没有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不瞒你说,我现在的确身受各方困扰。 但是,心不由己更不由人。 感情这事真的是没有道理可讲,亦没有理由可寻,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她? 但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不是因为她的身份,也不是因为她的美貌! 我曾经拒绝过她,很坚定地拒绝,就是因为这种种的顾虑。 可是事实证明:我跟她都很痛苦,那种煎熬真不好受。” “这种煎熬我感同身受!”伊莲低低自语。 “伊莲,我就是不想你再受这样的煎熬,我希望你快乐。 你应该有属于你自己的生活,而你的生活中不应再有我。 将来你会找到真正属于你的人,也能拥有真正的幸福。 而我,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做你永远的哥哥,永远的亲人!” “哥哥?” 她苦苦一笑,泪目中是让人不忍直视的痛楚。 “这么多年,我亲眼目睹你是怎么熬过来的,经历了多少的坎坷挫折,多么的不易、多么的艰难!我真的不希望你再遭受任何创伤。” 她见叶磊并不接话,也不表态,她自嘲地一笑而过。 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仿佛经历了几番挣扎,已然脱胎换骨。 “既然你认准了她,我也无话可说了。我想说的、要说的,已悉数说完。 但我也不会祝福你们,我只希望你能获得幸福,只要你幸福,就好。” 她说着真诚又朴实的话语,泪水却顺着脸颊悄然落下。 叶磊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那么的单薄无助。 他的心像被好几个人使劲拉扯,快要支离破碎。 但是感情就是这样,不受人控制,不任人摆布,心在谁那,就是谁的,谁都无能为力。 “对不起,伊莲!” 他默默地自言自语。 距离许叶恋情爆光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在快速而忙碌的生活节奏下,随着不断有新话题的层出叠见,人们对此事似乎已渐渐忘却,一切看似已回归正轨。 可是最近又冒出几家非主流媒体,重新将许叶之恋、世纪之吻、宋晓雪枉死、许纯美退婚等等话题,旧饭新炒,大做文章。 这些媒体不惜花费重大篇幅,详细剖析许叶相恋的经过,以及过程中涉及到的人物及利害关系。 含沙射影折射出两人在一起是另有隐情。 于是吃瓜群众们脑洞大开,纷纷猜测。 什么炒作啊、上位啊、想出名啊、博眼球啊等等等等,甚至还传出一种声音,说他俩是契约恋人。 各种稀奇古怪、五花八门的言论层出不穷,情节不亚于精彩绝伦的小说故事。 媒体一边倒地将叶磊刻画成风流成性、攀炎附势、徒有虚表、靠着一张好面皮玩弄女人的不羁浪子。 而许纯美自然而然成了那个被骗被玩弄的女人。 开始也仅有几家媒体兴风作浪,后来各大主流网站、报章纷纷跟进。 一时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有的没的,全被编得有鼻子有眼。 而那些不明真相、皂白不分的老百姓们,不仅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更给他们平淡如水的生活增添了佐料。 可是叶磊,又一次被卷入舆论漩涡。 在这场三角恋的情变故事中,许纯美和林子坤原本是众人心目中郎才女貌的一对,而叶磊一个小小的保镖,出人意料地横空出世、夺人所爱,实为人所不齿。 网友对许纯美弃林选叶,表示出十二分的不解。 最终网友得出结论: 明星爱上保镖这事,十之八九是一场炒作。 明星增加了热度和曝光度。 素人借明星效应,一举成名。 大家各取所需,各自名利双收。 却惹得吃瓜群众跟着瞎起哄,瞎操心。 这些都是娱乐圈惯用的伎俩。 第二百六十四章:舆论漩涡 按照网友们的逻辑,许纯美为了增加话题度,联合保镖策划了这场假恋情。 而保镖是一个隐退的拳击冠军,借许纯美之名蹭热度,涨名气,两人各有所图。 另一方面,假如这桩桃色事件是真实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许纯美被这保镖迷惑了心智,连林子坤这样的顶级豪门都弃之不要了。 无论哪一种推断,整个事件当中,叶磊都是那个遭人唾弃的角色。 因为在这场三角恋中,无论真假,他是唯一一个没有损失,反而获益良多的。 许纯美错失嫁入豪门的机会,林子坤遭受爱人背叛,唯有他,人财两全,名利双收。 因此绝大多数人替许纯美惋惜,为林子坤不平,而对叶磊,则是一片谩骂谴责。 殊不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外人一致说好的,当事人不一定觉得合适。 外人认为不该择取的,偏偏正是人家最中意的。 正如脚上穿鞋,合不合脚,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外人指手划脚,说三道四,那全是徒劳。 叶磊生性淡泊,不与人争,对这些传闻不闻不问,不予回应,也不澄清,任由舆论肆意发展。 他自己即不听,也不看,连手机上仅有的两个新闻app也全部卸载掉,落得个心静神闲。 尽管不闻不问,依然时常能听到些闲言碎语。 包括认识的、不认识的、身边人或陌生人,哪怕走在路上,间或也能听到三三两两的议论声。 说到欢腾处,这些人还会幸灾乐祸地笑上一阵。 有好几次,他走在胡同里,都能听到背地里的议论之声。 新鲜的,好奇的,羡慕的,嫉妒的,伴随着曲折隐晦的冷嘲热讽。 那些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大爷大妈、大叔大婶,原本聚在一处正说得热闹,远远地瞧见他走来,立刻住口,斜眼撇嘴神情怪异。 而那些打小住在一条胡同里的青年男女,每次碰面也是各种古怪神情。 有两三个相熟点的,碰面后直接向他索要许纯美的签名。 这些人表面上说着恭喜他的话,然而眼神早已出卖了他们真实的内心。 总之,在同一条胡同住了二十多年的邻居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再也不复以往的模样,你走你的,我走我的,要么彼此招呼一声擦身而过。 现在的他走到哪里都能成为众人观注的焦点,伴随着的是一些明着暗着的指指戳戳。 即使冰心一片,也再无法做到无动于衷,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正常生活。 有一次,他走进一家便利店,想买瓶水喝,拿去付款的时候被收款员mm认出来。 那mm起先用奇特的目光打量他,待认出他后,指着他尖声大叫: “你是叶磊吧?许纯美的新男友?” 女孩儿像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得过了头。 “你本人比照片还要帅,难怪许纯美为了你把林子坤都甩了!” 女孩儿过于惊喜,口水飞溅。 她从收款台后面冲出来,死活拉着叶磊跟她合影。 这mm的举动,立即引来其他顾客的注意,大家纷纷围拢过来,对着叶磊饶有兴味地评头论足。 叶磊一时懵了头。他不得不放弃买水,摆脱那收款mm,快速冲出便利店,逃之夭夭。 再后来诸般情形又多次出现,致使他连出行都变得困难。 他便减少外出机会,能不出门便宅在家里,每天两点一线,家和拳馆。 他也安于现状,反正他并非一个沉不住的人。 尽管如此,他在拳馆也呆不安生。 自从“世纪之吻”爆发后,那些学员们整日里不把心思放在学拳上,反倒对他充满了兴趣。 甚至有不少人慕名前来,就为一睹“世纪之吻”男主角的真容真貌。 阿豹拳馆摇身一变成了网红打卡地,李志强乐得门庭若市,叶磊却不堪其扰。 李志强偷偷地盘算过,虽然拳击邀请赛叶磊与冠军失之交臂,但对拳馆来说却因祸得福了。 以前挖空心思、投入巨资也打不出响知名度的阿豹拳击训练馆,万料不到竟以这种方式爆火了! 有了名气,还怕没有生源?有了生源,还怕财源不会滚滚来? 李志强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成日里神气活现的,经常嘴里还哼起小调,一副志得意满的德性。 阿豹却乐不起来,甚至经常莫名地叹气。 虽然拳馆如今名声大噪,但以这样的方式火起来,并不是他内心真正想要的。 然而看着叶磊处境窘迫,确也着实为他担忧挂心。 学员们都对叶磊满腹好奇,但大多也只限于背后偷偷议论。 因阿豹明令禁止在拳馆讨论此事,却终究难以堵上悠悠众口。 有一次,有几个人训练结束,在休息区休息的时候,又把话题扯到了许叶的恋情上。 “话说,咱们叶教练如今的风头真可谓盖过了当红明星啊,那简直是路人皆知啊。 我身边的同事、亲友,没一个不认识他的。 最近流行的就是大伙凑一块谈论他跟许纯美的好事。” 其中一个年纪轻些的女学员闲来无事,挑起了话头。 经她这么一挑唆,大家一下子来了兴致。 “那是,咱们叶教练一看就不是寻常男人,瞧瞧人家,谈一场恋爱,女主角是大明星,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就凭人家女友那身份,叶教练想要低调都低调不成啊。” 另一个中年女人神动色飞,打着哈哈地好一番添油加醋。 嘻嘻哈哈一阵,她指着在场的两位男士说: “我说,同样是男人,差距咋那么大呢? 人家叶教练交个女友谈个恋爱能轰动全国,你俩怎么还能乐不思蜀地做单身狗呢?” 说完,兀自哈哈大笑起来。 年纪轻些的女人听了也格格地笑起来。 那两位男士的脸挂不住了,对着中年女人直翻白眼。 其中一个男的,长着张鞋拔子脸,心中不忿,酸溜溜地嘟哝:“我们哪长了人家的本事?” 年轻些的女人唯恐天下不乱,接着他话茬说: “那是,人家叶教练长啥模样? 瞧人家那脸蛋,女人见了能不心动? 再瞧人家那身材,女人瞧了能不心痒? 人家不仅生得英俊潇洒,貌若潘安,还浑身的雄性荷尔蒙,简直是完美男神的化身......” 第二百六十五章:寸步难行 “瞧你那垂涎欲滴的样儿,怎么?你也心动心痒了?” 另一个男人羡慕嫉妒,成心激她。 这女人正想怼他,只听那中年女人一本正经地抢先说话。 “话说,现在的女人不都一心向钱看嘛,男人有钱便是老公。 这娱乐圈的女人应该更贪慕虚荣啊,不都说这些女明星个个削尖了脑袋想嫁豪门吗? 怎么这许纯美是个另类? 放着豪门不嫁,死活跟叶教练纠缠不清?还整出来个‘世纪之吻’?闹得天下皆知。 真是不惊死个活人死不罢休!” “你懂什么呀?”那鞋拔子脸男人喝止住她。 “这事几分真几分假还不一定呢。 没听说嘛?这很可能就是一场炒作,假的!他们双方都有好处。 叶教练一下出名了,就像她说的,现在人家是‘路人皆知’。要不是蹭着许纯美的热度,他怎么可能转瞬之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许纯美也不赖呀,天天登上头版头条,持续爆光。 明星嘛,就需要源源不断的话题度和关注度。” “呦呵,瞧不出来,你分析的头头是道啊?” 年轻女人乐不颠儿地对鞋拔子脸说。 “那当然,这是我看了若干报道后仔细分析得出的结论。” 鞋拔子脸趾高气昂地说。 “那林子坤呢?他就能同意他们这样这样胡作非为?那可是给他戴绿帽子呀!哪个男人愿意当乌龟? 何况林子坤有钱有势,什么都不缺了,还豁出自己的未婚妻靠炒作上位?” 中年女人提出质疑。 这下问住了鞋拔子脸,他吱吱唔唔说不上话来。 “这谁知道呢?反正自古商人与戏子都不是什么好鸟,他们玩的把戏岂是咱寻常百姓瞧得懂的?” 鞋拔子脸解释不通,只好把这归咎为商人与戏子的把戏。 几个人同时陷入沉思,一时之间,谁都不开腔了。 安静了两分钟,另一个不怎么说话的男人说: “我瞧这事不见的是假的。 听拳馆以前的老学员说,半年多前,许纯美就老来拳馆找叶教练,那时叶教练好像还拒绝她,两人闹得很不愉快。 那时外界,有关他俩的风言风语就流传开了。” “这么说来,还是许纯美倒追的叶教练?” 年轻些的女人满脸的怀疑人生。 那男人不置可否。 中年女人接口说道: “你们不知道呀?叶教练魅力老大了,乌央乌央的女孩子倒追着他。一般的女孩儿,他连正眼都不瞧一眼的。 那个叫什么雪的,不就为他跳海自杀了吗?” 听了她的话,几个人直咂舌头。 沉思了一会儿,只听鞋拔子脸说: “这事要是真的,那叶教练岂不成了天底下头一号的软饭男了?” 说完,嗤嗤地乐起来。 其他几人,也跟着起哄大笑。 几个人讨论得热烈,浑忘了这是背后嚼人舌根子,竟不记的压低声音。 碰巧路过休息室的叶磊,无意间听到他们的议论,一声不吭,默立片刻,悄然走开了。 最后还是豹哥站在门口轻咳两声,以示警告。 各人自觉没趣,恹恹地闭上了嘴巴。 众所周知,中国人喜欢看热闹、嚼舌根。 尤其当今社会,节奏快,压力大,遇到意外的事,或幸灾乐祸,或庆幸事不关己,或打发无聊。 说白了,这就是人性的邪恶面。 这些人,第一是普通,第二是闲。 意思是我的生活已经如此的不堪,我就是喜欢看着别人过得不如意来获得内心的一点点平衡。 更有一次,一个新学员冒冒失失地跑到叶磊跟前,直截了当地质问他: “你就是抢了人家未婚妻、破坏人家婚姻的人?你这样做也太缺德了吧?” 此话一出,叶磊顿时尴尬地无地自容。 在场的其他人个个惶恐不安,偷偷拿眼去看叶磊。 走在路上,被陌生人围攻; 在拳馆里,各种言论甚嚣尘上,片刻不得安宁。 无论身处何地,谩骂、攻击、诋毁、诽谤,如潮水般涌来,将他重重包围。 他被逼得举步为艰,寸步难行,连拳馆的工作也暂停了,只得在家呆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自己尚且如此,许纯美的境况可想而知。 有段时日没见着纯美了,电话也少了很多。 原因是许纯美因婚变与别恋事件,曝光率大涨,名气不减反增,商家纷纷瞄准了她。 拍戏、商演、代言、活动,工作接到手软,身价水涨船高。 忙到连睡觉都没有时间,更没有闲暇谈情说爱。 两人聚少离多,连通个电话都变成奢望,更谈不上约会见面。 这天晚上,叶磊闲在家中闷得无聊,想到自己的处境,不由得担心起许纯美来,想来她必定也深受困扰。 于是给她打了个电话。 哪知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他心中有些失落。 正准备挂断时,彼端传来她清脆的声音。 乍一听到她的声音,他胸口热血上涌,心神激荡难抑,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叶磊......” 许纯美温柔地叫他一声,听上去也是激动难平。 “我......我想问问你......还好吗?” 向来淡定的他,竟语声发颤,激动得语不成句。 “是否......” 他尚未说完,就清晰地听到旁边有人大声催促: “纯美,快点!导演催啦!” “好!马上来!” 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她急促又无奈的声音: “导演催了,我得赶紧过去了,回头打给你。” 虽然她声音柔情万种,但此刻他举着电话,听着里面嘟嘟的茫音,仍茫然无措地呆了半晌,才无可奈何地一笑而过。 结果那一整晚,他一直盯着手机,却再没等来她的回电。 接下来的几天,长时间呆在家里的他,感觉压抑、困惑。 生活就像失去了自由,他也终于体会到许纯美常常挂在嘴边的话: “无法正常生活和自由出入”。 又过几天,终于接到了许纯美的来电,约他同去小天地,让他在他家胡同口的咖啡馆等她。 叶磊满心欢喜,早早就来到了咖啡馆,谁知左等右等等不来人,电话也打不通。 正焦急时,碰到来咖啡馆送货的伊莲。 原本坐在角落里的叶磊并未引起众人注意,谁知伊莲与他打声招呼,被邻桌的客人留意到,一眼认出了叶磊。 第二百六十六章:咖啡馆风波 这人也是个二愣子,情商低到无话可说,直接冲着叶磊就问: “你是不是跟许纯美搞婚外情的那个保镖啊?” 他说话一点儿不带拐弯的,加上天生一副大嗓门,咖啡馆里虽座无虚席,却安静异常,他这一声吼瞬间刺激到所有人的听觉神经。 于是乎,很快吸引了他们的视觉神经。 咖啡馆里登时炸了锅。 伊莲哪经历过这种场面,一下子慌了。 听到邻桌客人话说得难听,心里急着维护叶磊,于是扯开嗓门与之辩论: “什么婚外情啊?你别血口喷人!” 那人本无恶意,只是口无遮拦,如今见当事人还未还口,倒有个不相干的女人冷不丁冒出来,大有谴责之意,当下就不乐意了。 “怎么不是婚外情?人家许纯美和林子坤马上结婚了,他半路插一脚,不是婚外情是什么?” 那人指着叶磊,振振有词地与伊莲抬杠。 “什么叫婚外情你懂吗?没有结婚哪来的婚外?” 伊莲也较上劲了。 “谁不知道林子坤才是许纯美的未婚夫?人家可是堂堂林氏的大公子,许纯美怎么就看上一个保镖了?” 那人嗤之以鼻,说话不留情面。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穿衣戴帽各有所好,你管的着吗?你算哪根葱呀?” 伊莲虽然不待见许纯美,但是为了维护叶磊,连带着许纯美一起维护起来。 “倒贴小鲜肉呗。这年头,男人也是靠脸吃饭的。” 相隔两桌一个肥头大耳的人从旁帮腔。 他虽语调平平,言里言外却极尽嘲讽。 伊莲回头瞪他一眼,伸手指着他说: “你们不知道就别胡说八道!” 叶磊几次想阻止伊莲,她都视若无睹,一心要跟这些人争个高下,为叶磊讨个公道。 岂知公道自在人心。 叶磊深知他们俩人即使长出十张八张嘴来也说不清楚,反而越纠缠越麻烦。 伊莲与他们争得面红耳赤,他想干脆拉走伊莲。 可伊莲却上了倔脾气,死活不肯走,非要跟这帮人一五一十说个明白。 这时,邻桌客人突然指着伊莲高声说道: “我们这说的是许纯美的保镖,你算哪一位呀? 人家当事人都没吭声,要你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众人一听,不约而同把目光齐刷刷投向了伊莲。 众目注视之下,伊莲有些慌了神。 只听那肥头大耳冷冷一笑,摸着自己的秃脑门朗声说道: “这妞儿该不会是这小保镖的傍尖儿吧?”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只见伊莲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 “不能够吧?她跟许纯美比差距显而易见啊?” 有几双眼睛紧紧盯着伊莲上下打量。 “估计许纯美忙着赚钱,没那么多时间陪小保镖。 男人嘛,孤独寂寞只能找别的女人填补空虚了。” 在场的人言三语四,越说越离谱。 其中一个人獐头鼠目,哈哈干笑两声。 “这女孩儿虽说比不上许纯美漂亮有气质,但也别有一番野性。” 他们如此堂而皇之地对一个女孩儿妄加品评,简直是目中无人,欺人太甚。 伊莲气得浑身发抖,竟然忘记了回击。 叶磊听他们的话越说越浑,顷刻之间血冲颅顶。前尘往事,一桩桩、一件件涌上心头。 近来那一张张轻蔑虚伪的笑脸和刻意淡忘的冷嘲热讽,一股脑地卷席而来。 他们的任意妄语、肆意诽议,深深地伤害了他和他身边无辜的人! “够了!”只听他大喝一声。 这一声喝,不仅众人皆惊,连身旁的伊莲也吓一跳。 “你们诋毁我也就算了,我不在乎成为你们消遣的对象,成为你们无聊生活的谈资! 但不要过分,不要肆意伤害无辜!” 他目光沉静,向在场人的脸上逐一扫去,从容淡定。 “我不回应并不代表默认你们的言论,我只是不想去计较。但是决不允许伤害到我的亲人朋友!” 说完,拉起伊莲的手,大踏步走出了咖啡馆。 徒留得店里众人瞪目结舌、面面相觑。 他拉着伊莲一口气走回家,步伐快捷,呼呼作响。 伊莲知他气愤到了极点,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脚步凌乱地跟在他身后。 直到进了大门,在院子中央站定,他缓缓放开她的手,头也不回,默默地站了好几分钟。 伊莲也静静地陪伴着他,总觉得这几分钟如同几个世纪一样漫长。 他越是静默,她的心情就越沉重。 最后终于按耐不住,她绕到他面前,忧心如焚地看着他,脸上尽是心痛。 他凄苦一笑。 “没事。倒是你,对不住了,把你也连累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 伊莲急得哭出来。 “我真的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累了,我先去睡一会儿。” 他边说边迈动脚步。 伊莲拽住他的胳膊,心酸地说: “觉得委屈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他停顿几秒,一笑置之。 他虽然在笑,那笑容却甚是凄凉,伊莲心如刀割。 “倒底为了什么?被千夫指、被万人骂,你不辨驳,也不澄清,甘愿承受这些? 可这些不应该你来承受!” 他却淡淡地说:“没什么应不应该,既然是自己的选择,就不后悔。” “值得吗?真的值得吗? 她知道这些日子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吗?又承受了些什么吗?她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吗? 你天天呆在家里,门都不出是为了什么? 可是她呢?怎么连人都不见?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带给你的吗?” 伊莲愤愤不平,替他不值,为他叫屈。 “伊莲,爱一个人没有值不值得,公不公平,一切好与坏都心甘情愿。 痛苦也好,幸福也罢,需要同舟共济。” “同舟共济?”伊莲冷哼一声。 “那她人呢?怎么不见与你同舟共济?” 叶磊语塞,迟疑一会儿,他低低地说:“她忙。” 他这俩字说得并不气壮理直,他心里也在打鼓。 今天明明约好了的,可她再一次爽约,人没出现,电话也没一个。 究竟,她忙到什么程度? 第二百六十七章:暗箱操作 伊莲果然一声冷笑,不屑地说: “忙?忙得连见面、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忙得连你如今已到日暮途穷的地步也不管不顾吗? 对,她是忙!她能不忙吗? 因为你,她曝光率大增,名气更大了,工作排得满满当当。 可是你呢?内焦外困,独自承受骂名与不公,连正常生活都受困扰。 叶磊,别再执迷不悟了,你就不怕她在利用你吗?你就不怕将来你与她之间落差更大,她会嫌弃你吗?” 叶磊深深地、深深地吸着气,他扬起头,仰望天空,湛蓝的天空仿佛忽然变了脸,变得灰蒙蒙的。 乌云层层叠叠,灰色的天空中现出无数张表情各异的脸孔。 轻蔑的、嘲笑的、冷漠的、鄙夷的...... 他不忍再看下去,双手掩面,感觉心脏要骤停,头脑要爆炸。 他抬脚朝自己房间走去,此刻他只想躲进自己的小屋,摒除外界的纷扰。 可是他行迈靡靡,中心摇摇,每走一步都极为艰巨! 望着他踽踽独行的背影,伊莲忍不住泪湿满目。 她深深地懊悔,在咖啡馆时不该逞一时之气,非要与那些人一争高下。 本意是为他打抱不平,到头来却让他受到恶意中伤。 而刚才自己的一番忠告无疑更是雪上加霜,非但开解不了他,反平添了忧愁。 “叶磊......” 她凄然地叫他一声。 他丝毫没听到,缓缓地掩上了小屋的门。 不过是一对男女因为相爱想要长厢厮守,没得罪天、没得罪地、也没招惹到谁,为何就这么困难重重? 两情相悦、相依相伴,不是普天之下再普通不过的愿望吗? 为何到了他们身上,就成了奢望? 男欢女爱,成双成对,不是最纯净单纯的爱情吗? 哪里就有那么多的利欲、阴谋? 纯洁简单的爱,怎么就变得这么复杂? 他越想越烦乱,竟混混沌沌地睡去。 其实叶磊在咖啡馆苦等许纯美不来的时候,许纯美这边也发生了状况。 这段日子她披星戴月,忙得脚不沾地,通告排得密密麻麻。 是以好久没见到叶磊了,想他想得快要发狂。 有时刚刚得点空闲,想给他打个电话,又被催着赶下一个通告。 就是在赶通告的路上,也被见缝插针填得满满当当。 前一段时间夜以继日,通告已赶得差不多,今天的工作都是在片场,拍完她的戏份就可以收工了。 虽然今天她要拍的场数不少,但她算准了时间,天黑之前应该可以结束,于是她第一时间联系了叶磊,约他一起去小天地,独享久违的二人世界。 为了赴他的约,她每一场戏都努力通过,跟对手搭戏也全情投入。 好在合作对手也很给力,拍的还算顺当,比她预期的还提早收了工。 她心情欢畅,一颗心儿早已飞到了他身边。 好久没见他了,大有一日三秋之感。 正所谓“思之深,念之切”,她深刻体会到蒹葭之思,拳拳在念、切切在心的感觉。 近段时日,她对他的近况也略有耳闻,大多来自身边人的议论,以及新闻媒体的报道。 虽然忙碌得没能仔细去参阅这些报道,但是她猜也能猜的出他们又在拿她与林叶的三角恋情大做文章。不过是旧话重提,老生常谈。 只是从媒体狂轰乱炸的程度来看,这波舆论漩涡来势凶猛。 每每想到这段时间要他独自面承压力,而自己未能履行“风雨同舟”的誓言,禁不住翻肠搅肚。 因此,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给予慰藉,以解相思。 一待收工,许纯美卸完戏妆立即奔出化妆间。 路过休息室时,脚步匆忙中,隐约听见有人提到叶磊的名字。 她原想置身事外,都已经走过去了,却听到里面的人说: “你看到叶磊今天在咖啡馆被人围攻的小视频了吗?这说明我们前期所做的工作已引起了效应。” 许纯美心中一凛,退后几步在休息室门口驻足。 休息室的门虚掩着,她附耳倾听起来。 “非常好!就按照之前的思路,在网络上广为传播,网络的效应太大了。 把叶磊塑造成一个风流成性、朝三暮四、处处留情的渣男,让他成为过街的耗子人人喊打......” 许纯美的脑袋“嗡”的一炸。 这是红姐的声音,她一下就听出来了,只是她万没料到,这场舆论风暴是红姐一手策划制造出来的! 她震惊之下气得哆嗦不止。 “红姐放心,红姐交待的事我一定办好。 再说了,红姐提供的内容让我们的流量大增,我还应该感谢红姐呢,不敢有半点怠慢……” 这声音听着耳熟。 许纯美隔着门缝往里张望,原来是城市在线的张记。 看来他受红姐指使,亲自策划实施了这次的舆论风波。 红姐对他的答复很满意,随手递给他一个厚厚的信封。 那人奴颜媚骨地接了,脸上的笑容简直寡廉鲜耻。 红姐犹自呱呱其说,越说越自鸣得意,说到开心处,忘我地仰头大笑。 一回头,看见门已大开,门口站着许纯美,面如土灰,双目几欲喷出血来。 红姐凝住笑容,面露惊愕,瞥了一眼张记,见他也是一脸惶惧。 红姐递个眼色,张记知趣地退了出去。 路过许纯美身边时,尴尬地咧咧嘴唇,灰头土脸,惶而掩之。 直觉得许纯美的一双眼睛犹似利剑,散发着道道寒光,光是眼神就足以威慑死他。 红姐强自镇定,目不转睛地看着许纯美,丝毫不闪躲,大有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气概。 两人相视了十几秒,红姐轻撇嘴角,两手一摊,一副不以为意的态度。 “这行的规则你也懂,你早应该想到的。” “在我内心深处始终对你抱以信任,是以这些事从未往你身上联想,只道是媒体旧事重提。 看来还是我把你想得太简单了! 叶磊没招你没惹你,他为人光明磊落,安分守己,你何以如此歹毒?非要置他身败名裂? 你真是太叫人失望了,从今以后,我再不会对你抱有一丝丝幻想!” 许纯美这番话大有恩断义绝的意味,是以她说起来也是撕心裂肺,怨愤绝决。 红姐听了她的话,脸色徒变,黯然心痛。 第二百六十八章:祸不单行 许纯美还是十几岁小姑娘时,她发掘她,提携她,手把手教她、带她,为她谋划,为她操心,为她争取每一个机会。 终于等到她大红大紫,成为天后巨星。 现如今却因为一个男人她要与自己决裂,与自己分道扬镳。 红姐忍不住潸然泪目。 过的片刻,只见红姐仰头狂笑,笑了一阵,目露哀伤。 “失望?你频繁爆光,热度不减,工作接到手软,这一切是拜谁所赐? 你不感谢我,反而怨声载道。 娱乐圈新人倍出,更新换代速度之快,是你我无法想象的。 就算贵为天王天后也时时有被取而代之的惶恐! 你却能多年屹立不倒,你真的以为是你自己的魅力大、能耐高吗?” “所以为了让我一直保持爆光度,达到常年屹立不倒,不惜去伤害无辜的人吗?” “无辜?你说叶磊吗? 他一点都不无辜! 他明明与你云泥之别,却偏偏自不量力,非要霸着不属于他的东西! 你是我一手打造出来的,你是我一生的骄傲,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把你的前途毁了,把我辛苦建立起来的娱乐帝国破坏掉! 你,不能被他毁于一旦!” 红姐说得痛心疾首,许纯美却听得皱起了眉头。 “原来在你心目中,我不过是你打造出来的一件商品。 你口口声声说担心我跟叶磊在一起,会自毁前途,其实是怕毁掉你苦心经营的成果吧?是怕失去你现在享有的财富吧? 所以你千方百计、不择手段破坏我们,不过是为了守住你内心的堡垒。” “我这样做有什么错?我在你身上倾注了全部的心血,我千辛万苦创下的娱乐帝国怎么能毁在一个无名小子手里? 他不识好歹,一意孤行,非要冒天下之大不韪,那他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你太自私,太可怕了。” 许纯美伤心欲绝。 一直以来,她认为红姐做事铁血手腕,但无论如何,她对自己总算是掏心窝子的。 尽管两人观念迥异,龃龉不合,但她对自己总算是真心的。 直到今天她才彻底看清,原来她只是她的一件附属品,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着眼于自己的立场和利益。 而她,不过是被她玩弄于股掌中的一枚棋子! 红姐不以为意,毅然反驳她: “没有我的自私、可怕,哪有你许纯美的今天? 说不定此刻你正身为某家医院的小护士,哦,不,可能连一名小护士也做不成呢。” 说这番话的时候,她脸上是不可一世的轻薄自傲。 许纯美默然流泪。 “你是为我,还是为你自己?” “为你也为我自己,你乃是我,我乃是你,你好我就好,我好你也好,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许纯美只觉一口气憋在胸口,不吐不快,吐也不快,因为那无异于对牛弹琴。 她一分钟也不想再多呆,一个字也不愿再多说。 但她想了一想,还是郑重地对她说了最后一句话: “以后不再是了! 你是你,我是我! 还有,我警告你:别再伤害叶磊!” 说完,转身离去,豪无留恋。 只听得红姐在背后大喊一声: “你去看看网友曝光的视频吧!” 许纯美头也不回,疾步走远,一口气钻进车里,不住地气喘,滚滚热泪夺眶而出。 哭了一会儿,她想起红姐提到的视频,找了半天寻到手机,抹干眼泪,急不可耐地想一看究竟。 却发现手机没电了。 再一看时间,早已过了与叶磊相约的点。 完蛋了!手机不知何时关机的,我爽约了,他又联系不上我,一定等着急了。 许纯美心里起急,立刻将手机连接车载充电器,驾车急驰而去! 车子一路狂奔,手机充电开机后,噼哩啪啦地响个没完。 她一边开车,一边斜眼去看手机。 果然,有叶磊发来的微信和未接电话,其余是各类各样的新闻推送。 她拿起手机,一边滑动屏幕,一边快速浏览信息内容。 果然有一条新闻视频,题目十分醒目:“许纯美忙碌无暇,小保镖趁机偷欢。” 许纯美心里“咯噔”一下,急切想要看到视频内容。 这一看是又急又恼,忍不住伤感落泪。 原来他们所谓的“偷欢”,对象竟是指伊莲。 视频内容彰明较著,那些人当面诽谤叶磊,伊莲极力维护他。 当眼见友人遭受诬陷,叶磊出面替友伸张,却被不明真相的人歪曲事实。 可见舆论的力量实在是大,那些寻常百姓,受舆论蒙蔽,至使背后操纵舆论的别有用心之人达到其龌龊的目的。 许纯美泪眼婆娑,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心中是又恨又疼。 恨的是红姐等人,疼的却是叶磊。 “叶磊、叶磊......”她口中呼唤着爱人的名字。 他蒙冤受屈,被天下人误解。 外界都认为她选择与叶磊在一起,是她亏了。 但谁人能知,真正蒙受委屈的却是叶磊! 他被误解、被指责、被歪曲,受谩骂、受诽谤、受谴责,但他隐忍不说,默默承受,也无半句怨言! 而这一切,都是她带给他的! 就因为她是公众人物,就因为她的一言一行、她的生活点滴、她的恋爱情感,无不受人关注,无不暴漏于世人,才会引来这诸多的麻烦。 此时此刻,她一心只想快点见到他,哪怕听到他的声音。 她拿起手机拨他的电话,谁知竟一直无人接听,这令她越发不安。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车体剧烈震动一下,然后停止不动。 许纯美震惊之下,彻底蒙了头。 她让自己沉下心来,努力搞清楚发生了何事。 原来自己开着车,因心神激荡起伏,导致一时分神,全然忘记自己正行驶在路上,夹在滚滚车流之间。 造成一个不留神,驾驶的汽车追尾了前面的车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她沮丧至极,俯脸趴在方向盘上,心情降到了冰点。 心里记挂着叶磊,越急着见他,偏偏又祸不单行。 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敲击车窗的声音,她却始终趴着不肯抬头。 脑中盘旋着千万个主意,得想个什么法子即不暴露身份,又可全然脱身。 第二百六十九章:机智解围 敲击声越发密集,如雨点般落下,声声落在她心窝上。 心里乱成一团麻,脑子也浑沌成一锅粥,想来想去想不出个主意。 身份不能被发现,在这多事之秋,切不可再横生枝节! 可是又不能逃逸,毕竟把人车撞了,要负责到底。 那该怎么办?有什么两全齐美的法子? 记挂着叶磊,却又难脱其身,她焦头烂额。 有了,她心里登时一亮,拿定了主意,快速拿起手机,低声交待几句。 然后死心踏地趴在方向盘上,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装聋又装傻。 敲窗的自是被撞之人,起初见她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还担心她受伤不起。 谁知竟见她拿起手机拨打电话,打完又变得寂然不动。 这是闹的哪一出? 那人急了,敲打声更快更响,还连喊带骂。 车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连交警也赶来了。 许纯美急出一身热汗。 “快来!快来!”她心里不停默念。 再不赶来,恐怕自己撑不了多久。 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过,许纯美是如坐针毡。 她一面祈盼着助理火速赶来,一面恼恨着中国人爱凑热闹的陋习。 人越多,一会儿她越不好脱身。 好在现在不是出行高峰期,交通不太拥堵,再加上助理是个风风火火、不拖泥带水的人,十几分钟后,助理就赶到了。 “不好意思,让一让,里面的是我朋友。” 大家正伸着脖子往车里张望,背后传来嗲声嗲气的娇滴之声。 所有人呼啦啦地转头,只见一个打扮时毛、妖娆多姿的女人,随风摆柳,莲步轻移,向着众人娉娉走来。 都说美女能吸睛,一点也不假,她扭腰摆臀,袅袅生姿,胸前的两座山峰一颠一颤。 短短十几步路,已将在场人的目光尽数吸引,连警察叔叔和被撞之人都屏住呼吸,忘记了敲窗,大眼瞪小眼地盯着她看。 那美女如春风杨柳般轻飘过所有人面前,眉眼带钩,嘴角轻挑,勾魂摄魄。 惹得围观的哥哥、叔叔、大爷们,一个劲儿地吞口水。 小美女径直走到车前,“当、当、当”有节奏地在车窗玻璃上敲了三声。 这是两人约定好的。 许纯美一听这敲击的声音,便知小助理到了。揪紧的心立刻舒展开来。 众人还自胡里胡涂,只见车门打开一条缝隙,那美女一个闪身钻了进去。 许纯美低头俯身爬到副驾驶座,小助理坐在驾驶座上,一脚油门,汽车“倏”地启动起来。 围在汽车四周的人们,立刻作鸟兽状。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这一连贯的动作就像事先排练好的,用时不及1分钟。 原来这个妖媚女人与车里那个撞了人却始终不肯露面的女人串通一气,她们这是里应外合想要跑路! 待得众人幡然醒悟时,汽车已经驶离人******警和被撞的男人撒腿跟在车屁股后面一路追喊。 小助理车开得并不飞快,恰好不会将他们甩得太远却又叫他俩追也追不上。 交警和被撞男人穷追不舍,突见开车的美女探出头来,冲着他俩嫣然一笑。 “警察蜀黍,今天有要事在身,实是不便。 请放宽心,明天我会亲自去交警队料理这场事故,给你们一个交待。 明天见,拜拜啦......” 说着,从车窗里扔出一张名片,冲着两人摆摆手,然后缩回头去,关上车窗,车子“嗖”的一声,扬长而去。 交警蜀黍和被撞的大叔,皆是一脸懵圈。 他们捡起地上的名片,两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粗喘不休。 许纯美则从始至终未露过真颜。 小助理一口气将车开出十多里地,一脚刹车停了下来。两人相视而笑,话不多说。 小助理下了车,将车交给了许纯美。 许纯美毫不拖沓地坐回驾驶座,一路将车开的飞快。 她想将所有不快和霉事纷纷抛诸脑后,随风散去。 她更想尽快见到叶磊,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牵牵挂挂的人儿! 许久没能好好入睡了,近来恶事缠身,致使心力交瘁,今天这一觉竟睡得深沉。 忽然感觉身子被人抱住,那人身体软软的,散发着淡淡馨香; 紧接着双唇被两片温润甜软的嘴唇轻轻一触,迅即离开。 是梦是幻?亦真亦假? 他头脑未清,犹自迷蒙,微睁双眼,朦胧中隐约看见一美女正翘着嘴角冲他甜笑。 他心中一荡,登时神清目明,瞪大眼睛,果然是她! 她正俯在他身上,双手揽着他,抬着头对着他笑眼如月。 “睡醒了?是我吵着你了吗?” 她绵言细语,眉语目笑,说话的气息在他脸上徜徉。 叶磊面上肌肤痒痒的,感觉脸上每一个毛细血管都舒张开来,每一根细小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他心神激荡,一下子抱住了她。 她就势将头依偎在他胸前,闭目凝神,静静聆听他的心跳,感受他一呼一吸的节奏。 嗅到他身上浓重的男子气息,竟尔呼吸促急,难以自已。 他感觉到了她的不宁,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她睁开眼睛,见他嘴角上牵,带着邪笑,双目炽烈地凝视着她。 她立刻双颊晕红,轻轻一笑,避开他如火的眼睛。 她眼睛刚刚移开他的脸颊,他便如饿狼般,将嘴唇敷到她的双唇上来。 还未待她反应过来,便猛烈地吸吮起来。 许纯美也不客气,迎合着他的唇舌,热烈地响应起来。 两人酣畅淋漓片刻,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叶磊坐起身来,神色稍显凝重,幽黑的眸子细细地端详着她的面容,似乎要透过她的面色,看到她的内心里去。 许纯美大感疑惑,向他发出了询疑之声。 “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 还有,今天没出什么事吧?我在咖啡馆等了你好久,电话也打不通!” 看着他为自己着急上火,又想起他在咖啡馆里的遭遇,想是自己的失约,害得他心煎苦等,却不见他有半句怨责,也不问因由,反倒满腔满腹地牵念着她。 她心里又酸又甜,双目泪湿。 “我很好,临时有事耽搁了时间,手机又不知何时没电了,害你干着急。 对不起,我又失约了。” 她心怀不安,衷怀歉仄。 他松了口气,神情也放松下来,柔声说道: “没事就好。” 第二百七十章: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你,不用去拳馆吗?” 方至此时,许纯美隐约觉出哪里不太对劲,便试探着问他。 他心神恍惚了几秒,匆匆答她一句: “最近拳馆不是很忙,时间都很随意。” 尔后岔开话题:“哦,你来多久了?又在偷瞧我睡觉么?” 他虽笑眼相望,许纯美却留意到他那一瞬间的恍惚,心底里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她忽地想起某一天,偶尔看到的一篇报道,内容是说阿豹拳击训练馆的某一位男教练因与女明星的绯闻意外走红,连带着此间拳馆也一夜爆红,成为了网红圣地,惹得一众闲人纷纷前去打卡。 如今拳馆生意大火特火,拳馆日日门庭若市,报名的学员络绎不绝,拳击教练极度短缺。 由此推断,叶磊所说的“拳馆不是很忙,时间都很随意”显然不是实话。 可他真的躲在家里“睡大觉”,并且跟她说了善意的谎言。 想到此,许纯美不由得情绪低落。 想必他是深受舆论影响,连拳馆也不再是清静之地了。 她心中了然,却也不挑明。 只抬手轻轻地抚着他的脸庞,泪花闪烁,凝眉不语。 他越是这样,越是叫她心疼。 沉重的苦难、天大的委屈,他从不吐露,也无怨言,默默地一力承担,只为让她获得安宁。 正如他对她的承诺:“天塌了,有我顶着!” 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接踵而来的苦难经历和命运不公,并没有让他变得阴暗消沉,一切磨砺都悄然转化成他对生活、对亲人的热爱。 许纯美凝视着他。 他那干净的面容,清澈的眼神,温和的言语,但在这样的风轻云淡下,藏着他过往深深的痛和不能言说的苦。 他不求时光待人温润似水,但望狂风迎面不忘初心! 叶磊见她眼泛泪花,眉心微蹙,盯着自己半晌不言声,知道她又犯起了多愁善感的毛病。 于是嘻笑着问她:“怎么了?许久不见,见到我都不高兴么?” 她忽地觉得自己的心好疼好疼,鼻子一酸,憋了许久的眼泪再不矜持,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叶磊一下子慌了。 见她的泪珠“啪嗒啪嗒”地落个不停,一颗心全没了着落。 心里着急,嘴上更急。 “怎么了?好好的干嘛哭啦?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快告诉我!” 许纯美见他惊慌失色,知他是真心挂念自己。 也是,有段时日没见面了,这些日子里自己又鲜与他联络,有时他主动打来电话,匆匆忙忙说不上两句就挂断了。 尽管他知道自己忙,却不了解到底忙到何种程度。 加上今天自己又无故爽约,他必定会多些忧虑。 如此想着,许纯美心里愈加歉然,哭得益发伤感。 “叶磊,其实......” 许纯美紧紧握住他的手,一念之下,几乎要将红姐加害之事和盘托出。 “怎么?” 因为她哭哭啼啼,说话含糊,叶磊没太听清她说的话,忙不迭地追问她。 许纯美见他澄清透彻的眼睛凝神望着自己,心神专注地等着她把话说下去。 她顷刻间犹豫了:这样干净纯正的心,怎么能让这些乌七八糟的人和事给玷污了? 她见叶磊聚精会神地等待着她的答话,她灵机一动,啼哭转为呜咽,娇嗔地对着他说: “你干嘛……干嘛不接我电话?” 叶磊一脸茫然。 “你给我打电话了吗?什么时候?” 他一边说一边遍寻手机,最后在枕头底下寻到了。 “哦,是打了,还打了两个。” 他尴尬地笑笑,将手机递给她。 “我嫌吵,调成无声了,真的没听到,对不起!” 见她还在一抽一噎,只道她是真的埋怨他。于是又温言软语地哄起她来: “别哭了,好不好?我最怕见到女人哭,看到女人流泪就会手足无措。 再说了,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不是也没接我电话吗?咱俩就算扯平了,好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帮她拭去挂在脸上的泪珠。 许纯美本来就伤感,现下又扯了谎,难过加歉疚,使她变得难以自控。 叶磊,你哪知道我九转回肠是为哪般? 埋怨你不接我电话不过是个幌子而已,我是因为心疼你、怜惜你呀。 遭人构陷、歪曲事实,你依然护我、爱我,点点滴滴为我着想,而选择一个人笑对暴风骤雨。 她瞧他果真一脸焦慌、不知所措,心里一疼,平复好自己的情绪,抹干眼泪说: “我不哭了,我没什么的。 只是许久没见你,乍一见面心里又委屈,又欢喜,才......控制不住流泪的。” 接着一把攥住他的手,迫切地说: “叶磊,我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要你独自承受了好大压力,而我却什么都没为你做……” 她一脸歉疚地看着他,不知再如何地安慰他。 他却释怀一笑,笑中略带苦涩,语重心长地安慰起她: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常说吗?现在讯息发达,过段时间有了别的新鲜事曝出,我们的事也就被淹盖、被淡忘了,到那时一切都雨过天晴了。 好了,你饿了么?带你去吃东西,吃完去海边。 我来开车,你在车上小睡一会儿。 最近工作那么忙,一定累坏了,好不好?” 他见她脸色憔悴,眼睛通红,料想她已疲惫不堪,极度困乏。 听他这么一说,果真困倦来袭。 她张开嘴巴,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眼里蓄满潮水,冲着他惨淡一乐。 “知我者莫若你也。” 他宠溺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疼惜。 叶磊换好衣服,犹豫了几秒,还是拿了顶棒球帽戴在头上,帽檐刻意压得有点低,然后拉起她的手向外走。 谁知她却站着不动。 他回头,见她正笑眯眯地打量自己。 他觉得奇怪,不解地问: “你看什么?又笑什么?” “你戴这帽子真好看!” 她调皮地扯扯他帽檐。 “你就别说笑了,快走吧。” 他眨着眼睛,帽檐下是他长长的睫毛,和黑又大的眼睛。 许纯美看得有点痴了。 他稍一使力拉起她,她才晃过神来,跟着迈动脚步。 她一边被拉着走一边笑嘻嘻地说: “没说笑,是真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戴棒球帽,又帅又酷......” 车子开了没一会儿,许纯美便与周公约会去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童年梦想 叶磊也不打搅她,把车开到一家便利店门前停好,将窗帘全部落下,轻轻地锁好车门,独自走进便利店。 他进去时,下意识地低着头,伸手往下拉了拉帽檐,连眼睛都快挡上了。 他快速拿了些杯面、啤酒、纯水、饮料、香肠、卤蛋之类的,付完款一头钻进车里,向着海边驶去。 许纯美一觉睡得香甜,醒来时,但觉微风吹面,浪声滚滚。 她微侧脸庞,见他正浓情蜜意地瞧着自己暖暖地笑。 她立时感觉身心舒爽,浑身自在,也对他报以粲然一笑,不自觉间,脸上竟滚起淡淡红晕。 两人下车,手牵手走至海边。 许纯美早已饥肠咕咕,叶磊张罗着弄吃弄喝。 一会儿的功夫,香喷喷的泡面,伴着美味的卤蛋和香肠,再咂一口啤酒,伴着徐徐海风。 许纯美直觉这可比坐在高档餐厅里,端坐着身体,拿捏着架式手切着牛排,一本正经地饮着红酒,还须得食不发声,饮不露齿,要来得自在舒心多了。 两人吃饱喝足,许纯美心中无限满足。 夜幕渐渐降临,如一盆墨汗撒满了天空,也撒向了大海。 白天的大海是壮阔雄伟的,夜晚的大海则是幽静神秘的。 放眼望去,眼睛分辨不出哪儿是海水,哪儿是夜空,只是夜空中闪烁着晶晶繁星,而海面上则泛着点点银光。 坐在海滩上,相互依偎着,彼此述说着,眼望星空,耳闻浪涛。 幸福,其时就是这样简单! 跟他在一起,心总能不自觉的平静下来,再多的烦恼困扰也能纷纷抛诸脑后。 “你知道吗?小时候最喜欢粘在我爸怀里看夜空。 看天上的星星眨眼睛,看弯弯的月亮似镰刀,听爸爸讲嫦娥奔月的故事,指着月亮问爸爸哪个是嫦娥姐姐哪个是小白兔......” 两人背靠背坐着。 她抬头仰望着星空,情不自禁地讲起了童年的故事。 只是提到爸爸,这个她一直深爱着、敬重着的她的父亲,如今想起,心里却平添了几分惆怅。 听她如此说,叶磊忍不住抬头去看月亮,也认真分辨起哪个是嫦娥哪个是小白兔。 他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啤酒,默不作声,静静地听她继续讲述。 “记的有一次,爸爸带着我,路过一家游乐场,我站在外面看到里面的旋转木马,看着那些装饰华丽、颜色鲜艳的马儿上下翻飞,一圈圈旋转,我羡慕极了。 我想象着自己坐上去,乘着马儿一起翱翔,就能打开属于我的童话世界,就能变成一位美丽而高贵的公主。” 她声情并茂地述说着,脸上充满了渴望,眼里闪烁着小星星。 “可是那天爸爸有事在身,没办法带我进去游乐场,但他许诺将来一定会带我去游乐场,去坐一次旋转木马。 但是……” 许纯美的声音暗哑下来,她停顿了几秒,用力吞了吞口水。 “没过多久,爸爸就去世了。 我也从没坐过旋转木马……” 她哽咽着,眼睛里泪花闪闪。 叶磊的心阴沉下来。他原以为她会讲一个童年的美好故事,没承想却说出一个终身的遗憾。 在他的印象里,他的童年完全就是灰色的,没有父母的陪伴,没有锦衣华食,只有与哥哥相依为命。 那时他小小年纪,就意识到自己与别的小朋友不同。 其他小朋友都拥有幸福的童年,可他没有,从没有过。 令人意外的是,今天,他亲耳听她讲述自己并不完美的童年往事。 他回转身,将她拥入怀中,也不出言相慰,只默默地将她拥紧。 许纯美将头偏在他宽厚的胸膛里,伤痛的心,得到了莫大的慰藉。 好久了,没有这样被他拥着。 原来,偎着他,倾听他坚强的心跳,感受他温暖的胸怀,不论何时,都是这般温暖踏实。 她暗暗地流下两行清泪,悲怆地说: “从此以后,我向往着。 旋转木马也变成了我的一个梦,一个承载着我童年的公主梦想、一个不知何时会实现的梦……” 叶磊心生怜惜,再大的名气、再高的辉煌,对她也不过是一世浮化。 归根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孩儿,一样的孤独脆弱,一样的渴望被爱! 两人互诉衷肠、互相聆听,时而欢笑愉悦、时而黯然神伤。 他为她的痛而痛,她为他的忧而忧;他为她的笑而笑,她为他的喜而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时间流逝,夜色沉沉,在无边的黑暗里,在星辉斑斓、温柔如水的月光下,渐渐地,困意席卷,许纯美自然而然地在他温暖的、安全的怀抱里心满意足地瞌眼睡去。 周边散落着两人喝空的啤酒罐...... 夜风习习,叶磊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伸手轻触一下她的面颊,皮肤微凉。 他轻轻托起她的头,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在她身上。 趁着皎洁的月光,看到她面带微微笑意,甜甜地睡着,脸上犹自挂着一颗泪珠。 大概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的脸颊格外红,像抹了红红的胭脂一般,将她本就白嫩的肌肤衬得更加细腻莹润,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渗出水来。 他低下头,在她脸上极轻地吻了一下,也闭上了眼睛。 星月渐隐,晨曦微露,红通通的太阳在海平面上缓缓升起,海浪逐渐变得清晰明朗。 叶磊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在那海天一线正徐徐升腾的火红的太阳。 他深深地吸着气,嗅到一股咸咸的海水的味道。 他侧头看看身边的人儿,她还睡得香甜,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美梦,脸上挂着甜蜜的笑。 被她靠了一夜,为了让她睡的安稳,他动都不敢动一下,现在半边身子都麻木了。 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继续靠着稳睡。 远处的渡轮传来轰隆声,不知过了多久,许纯美缓缓睁开双眼,正对上他的一对笑眼。 “醒了?” 他的声音温柔低沉富有磁性,他的笑脸如这初生的太阳,温暖和煦,暖入人心。 “嗯。” 她冲他莞尔一笑,明眸皓齿,笑靥如花。 “睡得好吗?” 她伸开双臂抻个懒腰,满意地答他:“好久没睡这么香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睚眦必报 尔后她站起身来,身上的外套滑落地上,这才发现他只穿了件衬衫,不知何时他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 在相对温度低好几度的海边度过一夜,穿的如此单薄,他一定冻坏了。 她捡起衣服,快速给他披上,急切地说: “冻病了怎么办?傻瓜!” 他费力地抬起胳膊,想把手伸进袖子里,却发现动弹不得。 “怎么了?” 看到他的样子,许纯美又急又慌,抓起他的胳膊仔细查看。 见他一脸苦笑,即刻明白过来,不禁羞红了双颊。 “又被我倚得浑身麻木了?” 叶磊不置可否。 她弯下身子,双手环在他的腋下,想要用力抱起他来。 “你抱不动我的。” 他对她说。 她却固执地不肯松手,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次一次尝试着抱他,脸都憋得红了。 他双手撑在地上,顺着她的力道,一鼓作气站了起来,双腿也酸麻的仿佛没了知觉。 她凑过来,又是揉他胳膊,又是捶他腿,又是按摩他后背,又是搓他脖子,想尽快帮他缓解。 他见她一顿忙活,心下暖意融融。 他抓住她的一双小手,说:“一起晨跑吧,四肢舒展开就好了。”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 于是,她拉起他的手,沿着海岸、踏着沙滩、迎着朝阳,放步奔跑。 几只海鸥在海面上空飞翔,时而高飞,时而低旋,时而翅膀滑过海面。 清晨的海边,茫茫的海滩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大一小、一高一低两个人影渐行渐远,最终在海天交接处变幻成两个小黑点。 多想世界永远这样宁静祥和、身心永远这样轻松愉悦、时光永远停驻在这一刻! 但美好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世界还是那个纷杂的世界,时间也不可能为任何人多停留一分一秒。 就在昨晚,在林子坤的私人会所里,红姐和他的一场对话如此展开: “我跟张记沟通时,被纯美意外听到了,她已经知道了这场风波是我在背后主导的。” 林子坤听完,瞪大双眼盯着她的眼睛,足足有一分多钟。 他目光幽深,深不可测。 但听他幽幽地说:“知道了又怎样?她在这个圈子混了那么久,即使没听到你们的对话,也能猜着个七八成。” “可是纯美对我的成见越来越深,分歧越来越大,甚至提出与我分道扬镳,我怕……” “怕什么?” 林子坤打断她,目光沉沉地紧盯着她。 红姐被他盯得心慌意乱,有意无意逃避着他的眼睛。 这位公子爷心思深沉缜密,连她也时常猜不透他内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红姐正心猿意马,忽又听林子坤说: “说白了,许纯美骨子里和你就不是一路人。 以前她翅膀没硬,涉世未深,心智也不成熟,还是个懵懂的小女孩儿。 所以她顺从你,迁就你,听你安排,任你摆布。 随着她眼界开阔,见多识广,地位高涨,思想越发独立,性格越发强势,加上她骨子里心高气傲,与你的嫌隙隔阂自然会日益凸显。 她之所以对那小子青睐有加,就是看上了他简单无心机。” 红姐心情暗淡,林子坤的话句句择中要点,她竟无言以对。 想想曾经她与许纯美情同姐妹,和衷共济。 那个时候虽没有现在这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二人团结一心,为着同一个目标同心合力。 虽然辛苦艰难,却心里踏实。 可是如今,二人的分岔路越走越偏,似乎再无交合之日。 红姐沉默不语,林子坤一口接一口地闷头喝酒,屋子里的气氛诡异异常。 过了良久,林子坤缓缓开口,口气冰冷: “可惜这个世界太复杂,太混乱,简单无心机?哼哼……” 他冷笑几声,凶相毕露,双眼死死盯着桌上的一个小盒,语气暴戾: “最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红姐顺着他目光看去,这一看令她的恐惧非同小可! 林子坤死死盯着的正是许纯美退还给他的求婚钻戒。 原来他走到哪里都将这枚戒指带在身上,那戒指俨然已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成为他耻辱的象征,憎恨的源头! 红姐不寒而栗,看来他对此事的怀恨程度已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心下骇然,心道:纯美啊,你惹下的祸根到底该如何收场? 看来无论如何,都难以修复这道裂痕,难以弥补给林子坤造成的创伤! 为了区区一个叶磊,值得吗? “你在想什么?” 林子坤见红姐想得出神,出言相询。 红姐吓一跳,即刻回神,心里打个哆嗦。 “没......没想什么......” 红姐避重就轻,不敢正视他灼灼逼人的双目。 林子坤显然不信,瞪着眼睛继续正视着她。 红姐支支唔唔,见他仅用眼神就能将自己逼迫得喘不过气来,她犹豫再三,心道:随意找个理由搪塞一下,他定不能信,那么不如照实了说。 于是把心一横,直言相劝: “其实不断打压叶磊,顶多就是给他施加一些压力,这样治标不治本,也是无济于事。既然如此,不如就此罢手吧?” 红姐鼓起勇气试探着林子坤,然后小心翼翼地拿眼瞧着他的脸色。 他果然脸色阴黠。 “收手?怎么?你心软了?还是你想做回好人? 他们联手上演了一出什么‘世纪之吻’,搞得天下皆知。给我带来奇耻大辱,害我被世人耻笑,我如何能让他们好过? 给他施压已经是大大地便宜了他,就是让他以命相抵,也无法抵过!” 林子坤横眉怒目,咬牙切齿,满脸肃杀之气,语气寒冰彻骨。 红姐已然吓得变了脸色。 “不要再说了,你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心慈手软!” 他把手一挥,极不耐烦,绝无商量回旋的余地。 红姐凛然不语,闷头走了出去。 刚一出到门外,她便深深地吐起气来。 她摸了摸额头,竟渗出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 不知道林子坤接下来还要使出什么手段对付叶磊和许纯美?他们又将受到怎样的伤害? 她不禁为这二人捏起一把汗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变本加厉 接下来的舆论攻击不减反增,不弱反强。 媒体不再满足于只拿三人的三角恋情作文章,而是直接把叶磊作为重点报道对象。 一来,三人纠葛不清的三角关系反反复复老生常谈,旧米已难炒出新饭,网友也已出现审美疲劳; 二来,许林两人都是公众人物,时常被曝光,公众对他二人的好奇心和神秘感相较于叶磊反而要弱; 三来,媒体受林子坤主使,誓要把叶磊搞到声名狼籍,最好能遗臭万年。 有料曝,有钱拿,媒体何乐而不为? 于是轮番轰炸,网络上天天充斥着叶磊的新闻。 有些基于事实添枝加叶;有些完全没有事实依据凭空捏造。 没的说成有的,白的说成黑的,全凭他们手中的笔杆子妄加臆造。 恨不得将他祖宗八代都翻腾出来,连他已故的双亲及久病卧床的哥哥也没放过。 反正专捡他最伤痛的往事狠狠戳他痛点。 这些无良媒体为了蹭热度,昧着良心蓄意捏造,最终凝结起来所导致的后果可能动辄就是摧毁一个人的生命! 尽管这样的悲剧时有发生,但并没有遏制住网友及媒体肆无忌惮的恶劣评论和报道!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叶磊决定勇敢直面不再回避。 他重新回到拳馆教拳,也公然地出出入入。 他让自己的生活回归正轨,甚至比以前更加的心胸坦荡。 逢遭他人当面质疑或背后议论时,他都安之若素抑或据理力争。 这样日复一日,大家对他的诋毁心和八卦心反倒渐渐削弱了。 许纯美对他这种勇于面对和承担的态度颇为赞赏,认为他果敢、坚毅,行事顶天立地、光明磊落。 有一次她开玩笑问他名字里有个“磊”字,是不是代表着他为人光明磊落? 他却笑而不答。 许纯美嘴巴撅得老高,来回摇晃着他的手臂。 “是不是?是不是嘛?” 她借势撒起娇来。 他被缠得没辙,笑眼弯弯地问她: “你这算是间接夸我吗?” “哼!谁夸你了?别臭美了。” 她把头一歪,不去瞧他。 “说我光明磊落,不是夸我是什么?难道光明磊落不是褒奖之词吗?”他明知故问。 “你只管答我是或不是!” “我怎么知道,名字是我父母起的。 如果他们还健在,你倒可以问问他们。 只不过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你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呢?” 叶磊这话本意玩笑,可是许纯美听了,心里却笼起一层浓雾。 她容颜庄重,秀眉微蹙,心情直落千丈。 要是他父母还健在该多好啊! 那样便不会有二十多年前那场车祸,她的父亲也不会犯下滔天大罪,而她与叶磊之间,也少了一道最大的屏障。 叶磊见她神情陡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大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惑。 “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也许我不该提起我父母,毕竟他们已过世二十多年了,更不该开什么儿媳妇的玩笑,有些轻浮了,抱歉……” 许纯美用手捂上他的嘴,哽咽着说不出话。 她拼命地摇头,强忍眼中的泪水。 她只觉得心像被什么东西猛戳一下,痛不可抑。 她喘息着说:“不是的......不是你的错,是我......跟你没关系......” 她话说得断断续续,词不达意。 眼中的泪水还是随着她用力地摇头飞出了眼眶。 叶磊只当触动了她的某些伤心事,这孩子虽然任性倔强,但也敏感多忧。 于是他不再强加追问,想着法子逗她展颜。 但是接下来的日子,舆论攻击更加肆虐。 媒体将他的身世、背景、工作、私生活扒得一干二净。 更以知情人身份报料,说他双亲早故乃他相克; 哥哥车祸受他所累; 宋晓雪花样年华生命陨落也是为他所害…… 将“多人殒命、间接谋杀”等罪责强加于他身上。 更有媒体将这些传言编排成剧情,写得比小说还精彩绝伦。 剧情中他被描述成一位拈花弄柳、三心二意的情感高手。 他不光满足于玩弄女人,还善于攀龙附凤,专挑那些有钱有势的女人依附,对那些相貌平平、出身平平的女人,理都不理。 在记者的笔杆子下,他被刻画成一个放浪形骸的感情骗子。 媒体还说他以前凭借拳击手的身份,靠着自己完好的外表和身材,成功蛊惑了一众未成年少女。 其中就有个叫宋晓雪的,因他看中了该女孩儿家庭优渥,使尽伎俩引她上钩。 可是当女孩儿真的上钩后,他又始乱终弃,绞尽脑汁想要甩掉宋晓雪,害得她悲愤之下跳海身亡。 而叶磊自知惹出大祸,暂时退隐拳坛过起隐居生活。 隐居一年多后因耐不住寂寞,又重出江湖,阴差阳错作了许纯美的保镖。 他又开始费尽心思、使尽手段勾引许纯美。 无奈许纯美有林子坤这个金龟婿,并不上钩。 他深知自己与林子坤天冠地履,不得不使出杀手锏,上演苦肉计。 许纯美终被感化,选择背叛林子坤。 而叶磊又迫于林子坤的压力,开始摇摆不定。 他最终抛弃许纯美,选择去拳馆教拳,又以教拳的方式继续迷惑小女孩儿。 然而他原本已有一位相恋十多年的女友,便是那日在咖啡馆流出来的视频中的女子,那个才是他青梅竹马的恋人。 可是他好高骛远,嫌弃此女相貌平庸、家庭寻常,总想甩掉她。 却碍于她跟了自己十几年的情分,加上此女以死相胁,以及宋晓雪的前车之鉴,叶磊才不敢轻易与之提分手。 于是表面上与她维持着恋人关系,背地里到处寻花问柳,风流成性。 该女子却敢怒不敢言。 叶磊不再作许纯美的保镖后,也不知这许纯美是着了他的道,还是真对他动了情,抑或两人出于利益互惠考虑,没多久他们竟以恋人的身份公之于众。 作为明星的许纯美自然是收获了高流量、高曝光。 而叶磊不仅能获得一大笔报酬,还在一夜之间尽人皆知。 民众对此一片哗然,叶磊接连稳居搜索榜榜首。 至此,他已然被彻底抹黑。 感情高手、情感骗子、为名为财、不择手段、如蚁附膻,比那些牛郎还更可耻! 简直是一条披着人皮的狼,令人发指。 第二百七十四章:围攻杜文月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记者的笔杆子往哪边写,社会舆论风向便往哪边转。 舆论能杀人呐! 所以千万不能小瞧了记者手里的笔杆子,那是比枪杆子更厉害的武器。 人怕出名猪怕壮,他不仅是出了名,还是臭名昭著。 一时之间,谩骂、抵毁纷至沓来。 不仅将他骂得惨绝人寰,甚至骂爹骂娘,一直骂到他祖宗十八代。 就这样,一拨接着一拨的网络暴力,一茬接着一茬的舆论攻击,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蜂拥而至,将他压的透不过气来。 这一次,他是真的怒了! 骂他也就罢了,连同他的父母兄弟、亲人朋友一一被骂了个遍,实乃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事态发展严重,许纯美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她逐个联络了自己相熟的几个媒体朋友,希望他们可以想办法改变舆论导向。 可这几个朋友几乎别无二致地告诉她:这个选题是主编亲自抓的,吸引力巨大,点击量庞大,靠他们个人力量无法撼动,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许纯美又跑去质问红姐。 红姐倒不虚伪做作,直言相告:早跟你说会有这么一天,你却听不进劝告。如今发展到这个地步,已非她个人掌控范围内。 红姐言外有言,此事乃林子坤亲自督导的,她红姐受制于人,自然也无能为力。 但她怎肯跟许纯美明言。 许纯美只道是媒体流氓行径,肆意妄为,为了博众取彩,毫无底线。 杜文月,这位坚强而特立独行的姑娘,虽然遭到了叶磊的拒绝,也明白他已心有所属,但背地里始终默默地维护着他。 一直以来,无论在拳馆还是在其他场所,但凡听到有人非议叶磊,便毅然决然地站出来替他辩护。 为此,好几次与人发生口角。 这天在拳馆,杜文月练完拳,换好衣服,刚走出更衣室,就听到几个女人在嘀嘀咕咕嚼舌根儿。 “你们听说了吗?原来叶教练是情感高手啊?骗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姑娘。” “看不出来啊,叶教练看着挺踏实本分的。” “新闻都报道了,还能假的了?” “这就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人心难测啊!” “报道里不是说有个女的为他自杀了吗?那女的名字、身份都被报出来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难道还有假?” “该不会也是这里的学员吧?” 大家一听,立时毛骨悚然、背脊发凉。 过得片时,又听有人说: “应该不是,那个时候叶教练还是一名拳击手,还不是教练,应该是他的崇拜者。” “他打拳的时候就有很多粉丝了,据说大部分都是年青小女孩儿。那个自杀的女孩子应该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看来是真的了?” “肯定是真的。 你们没听说过前不久的拳击邀请赛,本来叶教练稳拿冠军,却因现场诡异惊现那女孩儿的名字和照片,叶教练心里有鬼,失张失智,到手的冠军不翼而飞。 如果不是确有其事,怎会对他造成偌大影响?” “不过别人喜欢他,也不是他的错,怪只怪人家魅力太大。 至于那女孩儿,为个男人觅死觅活的,也是活该有此下场。” “一条人命啊,还那么年轻,你说得可真轻巧! 虽不是他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怎么说他也脱不了干系。” 大家一片唏嘘...... “你们说够了吗?背后嚼人舌根子,不怕烂舌头吗?” 杜文月听不下去,勇敢地站出来为叶磊伸张正义。 这突然的一声响,把这几个女人惊吓不轻,各各脸色都变了。 这就叫做亏心事,说亏心话,难免心虚胆怯。 这几个女人齐齐回头,一看是她,脸色立刻放轻松。 其中一个女人,嚣张跋扈,趾高气昂地冲着杜文月说: “关你什么事,我们又没嚼你舌根子?你算哪根葱?” 其他几个见状,也壮起胆来,七嘴八舌地说: “就是,你凭什么指责我们?” 杜文月大义凛然: “我最瞧不起背后说人小话的人,我今儿就路见不平了,怎么着?” 那女人双手叉腰,吹胡子瞪眼。 “我们说的是叶教练,爱着你什么事了?你是他什么人哪? 哟,我明白了,你是不是也暗恋人家啊? 你把自己当棵葱,可人家不拿你拌豆腐呀!” 这女人说完,兀自仰头哈哈大笑。 其他女人也跟风似地讥笑起来。 “你……你胡说八道!” 被人戳中软胁,杜文月心下不安起来。 “我劝你呀,还是死了这份心吧,人家叶教练名草有主了。 人家那位小主,可是即漂亮又有钱,还是大明星,甩你不知道几条街,你就不要白日作梦了。” 这女人推搡着杜文月瘦弱的肩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其他几个女人得意洋洋地瞧着她,满脸嘲讽之情。 杜文月被挤兑得说不上话,气的哭了起来。 “你们......你们太缺德了……” 那几个女人豪无恻隐之心,各人脸上幸灾乐祸。 此情此景,被一同经过的叶磊和李志强看得清清楚楚。 李志强不知从何时起喜欢上了杜文月,看到她势孤力单,受人期侮,含垢忍辱,不由得怒气冲胸,恨不得冲上去撕烂那几个女人的嘴巴。 但当他听到她们口口声声说杜文月暗恋叶磊的时候,不由地恨恨瞪了叶磊一眼。 叶磊留意到他对自己怨恼的神色,深感不解。 心想:就算杜文月为着自己被群起攻之,被挖苦讽刺,他李志强为杜文月抱打不平也就算了,何以迁怒于自己? 但他急于替杜文月解围,也没功夫去多想什么。 他疾步走上前,在那几个女人跟前站定。 “笑够了吗?” 他目光如炬,眼睛在每一个人的脸上缓缓扫过。 这几个女人一看是他,自觉理曲,立刻端正面孔,讪讪地低下头去。 只见叶磊沉着冷定,铿锵有力: “这里是拳馆,是教授和学习拳击的地方,你们若是真心想学拳,我欢迎;但若来这儿无事生非,也休怪我不客气!” 几个多嘴的女人被震慑住,低眉顺眼,也不敢与他分辩,以免自讨没趣。纷纷打算散去。 “等等!” 又一个响亮的声音将她们喝止住,几人吓得站住脚。 定睛一看,却不是叶磊,而是李志强。 第二百七十五章:庇护杜文月 只见李志强横眉立目,伸着手指将这几个女人指点了一圈,方才开口训道: “你们这一帮老娘们,闲得蛋疼是吧? 没事嚼人家舌根子,还联合起来欺负一个年轻女子,现在就想这么一走了之?门儿都没有! 你们……你们都得跟她道歉!” 几个女人张口结舌。 平时见这李志强嬉皮笑脸,打哈哈惯了,这冷不丁地正经起来,还疾言厉色,还真叫人一下子适应不了。 那个气焰嚣张的女人没憋住,“噗嗤”乐出声来。 “笑什么笑?严肃点儿!我这儿跟你们说话呢,认真的! 今天谁不跟她道歉,休想走出这间拳馆!” 李志强指着杜文月对着几个人厉声斥道。 那几个女人见他真动了气,再不敢怠慢,站在那里踌躇不决。 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一起看看杜文月。 向她道歉吧,抹不开面子;不道歉吧,李志强对她们三令五申,她们决然出不了这个门。 别说这几个女人,李志强的举动,就连杜文月和叶磊也惊诧不已。 从未见过他如此强势,蹬鼻子上脸,平时只道他嘻嘻哈哈惯了,尤其扎女人堆里时,涎眉邓眼,春风得意。 今天为着个杜文月,突然板起面孔,正容亢色。 大家一时半刻确转不过弯来。 叶磊见李志强如此庇护杜文月,又瞧他看着杜文月的眼神,再一想刚刚他怒瞪自己的那一眼,心里立时明白了。 原来这家伙是看上杜文月了。 他略觉欣慰,却不露声色。 “听到没有,向她道歉!” 李志强再次一声喝令,声色俱厉。 那几个女人吓得一抖,忙不迭地向杜文月道歉:“对不起!” 然后夹起尾巴遁逃而散。 剩下这三个人,纠结错综的关系。 叶磊轻叹口气,向着杜文月走过去。 李志强不由自主对他提高警惕,侧身想拦住他。 叶磊淡淡地看他一眼,未予理睬,径直走向杜文月。 “以后我的事你不必管了,也不必为我出头!” 杜文月饱含热泪的双眼凄凄哀哀地看着他,她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倔强地微扬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叶磊的心软下来。 “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杜文月强忍不住,眼泪哗哗而下。 叶磊见状,心酸难过,目露怜惜之色。 他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觉得无论说什么都只是泛泛之言。 最后只是将手轻抚上她的肩头,柔声说了句:“对不起......” 李志强见势不妙,心想:不能再让这两人纠缠下去,不能再让杜文月感觉到有任何机会,也不能再让这小子“祸国殃民”! 想到这,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箭步冲过来,横插在两人之间,一手拍开叶磊的手,急赤白脸,唾沫横飞: “你跟她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害人害己还不够多吗? 你自己惹下的祸,害得我们大家为你背黑锅,替你收拾残局......” 他的话叫叶磊寒心彻骨! 他皱起眉头,面部五官痛苦地纠结在一起...... 自从那场比赛失利、他与许纯美的感情曝光以来,一件接着一件棘手的事接踵而至,搞得他焦头烂额。 拳馆的同事虽然待他如初,但总有说不出来的别扭。 今天李志强的话道出了他们真实的内心,原来他们都是这样看待他的! 是不是连师傅也对他一反常态了呢? 他心灰意冷,垂首不语,然后默然走开。 孤寂无助的背影彰显出落寞疲惫的心。 其实叶磊只是想安慰杜文月,毕竟她为自己付出和牺牲了那么多,一个柔弱而坚强的女孩儿。 尤其见她哭得伤心,他心里更乱了! 男人可以不喜欢一个默默为自己奉献的女孩儿,但是绝不愿伤害到她。 今天见李志强对杜文月有好感,着实替她高兴。 心想如果两人彼此有意,杜文月的终身便有了依靠,他也会为她感到欣慰。 可是李志强因为关心则乱,加上胡乱吃醋,更因受了媒体的蛊惑,有了先入为主的意念,情急之下误以为叶磊又在煽动杜文月,以给她希望。 所以口不择言,深深地伤害了他。 杜文月为他而心痛,目光忍不住追随着他的背影。 她能了解他内心的苦痛与无奈,她并不怨他,虽然他心里丝毫没有装着她。 李志强见杜文月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叶磊,哪怕他的身影已在眼前消失,她仍旧失魂丧魄。 李志强心里酸溜溜的,轻轻拉拉她的胳膊,雄赳赳气昂昂地说: “文月,你别怕,我会保护你! 以后谁再敢欺负你,我跟他没完!决不再让你受到委屈!” 杜文月收回目光,盯着他,眼中却充满了怨气。 “谁要你保护?” 说完使劲甩脱他的手,一脸憎恼。 李志强瞠目结舌,委屈填胸。 “我......我......” 杜文月白他一眼,也不想要听他说些什么,拔腿欲走。 李志强也上来了倔劲儿,一侧身拦住她的去路,忧心如捣。 “他到底有什么好?你们这些女人一个个上赶着他?撞了南墙也不知道回头! 不就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吗?至于让你们这些女的都为他神魂颠倒么?” 杜文月哪里晓得李志强这是吃起了干醋,只觉得这人今天古里古怪,又被他的话激得恼羞成怒,原本已糟糕透顶的心更加郁结。 一开口也是出言不逊: “他就是好!比你好千倍万倍! 你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也比不过他!” 李志强自尊心深受打击,伤心绝望。 “他......他怎么比我好千倍万倍了? 他能做的,我......我李志强也能......做; 他......不能做......我......我李志强还是能做...... 我哪里不如他了?我……我……” 李志强吞吞吐吐,终究没有勇气将“喜欢你”三个字说出口。 杜文月一心惦念着叶磊,心里烦躁得很。偏偏李志强又在她耳根儿底下聒噪个没完,吵得她心神愈乱。 也没听清他叨唠些什么,更没留意到他忸怩的神态,只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我哪里不如他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自投罗网 杜文月本就是个直性子的孩子,此刻心烦意乱,出口更是直言不讳: “他从头到脚都比你好,你连他一根手指都不如!” “你......你......他......他......” 李志强被怼得头脑发蒙,伤心地看着杜文月,“你你他他”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杜文月懒再理睬,头一甩抬步便走。 李志强伸开一只胳膊挡在她身前。 杜文月怫然不悦,心道:你还有完没完了? 侧脸瞪眼怒视着他,明明白白地问:“你要干嘛?” 李志强被她瞪得心里发怵,结结巴巴地说: “你......你明明......知道他另有所爱,你......你又何必自寻烦恼?” 杜文月一听他揪着此事没完没了,一下子失去理智,冲他怒喊: “他爱谁、我爱谁,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别再纠缠着我不放,走开!” “怎么......怎么跟我......没关系?我......我......我不想看你被他欺负,我......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他情急紧张,舌头不停地打结,话也说得语无伦次。 “我......我......” 李志强“我”了半天,到唇边的话终是难以启齿。 杜文月实不愿再与他多费唇舌,推开他的胳膊往门外冲。 李志强犯起倔来也是十头牛难拉回的主儿。 他一把扽住她手臂,心道:机缘巧合,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于是把心一横,闭起眼睛,“我喜欢你”几个字正要冲出口,却听杜文月恨恨地说: “你知不知道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无异于在他伤痕累累的心口上撒盐? 在他孤力无助的时候,你宁可信那些无良媒体的浑话,信那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老女人们的妄口巴舌,也不选择相信他、支持他,义无返顾地站在他这一边,反而去指责他! 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 李志强原本闭着眼睛,鼓足勇气,酝酿情感,想要向她深情表白。 没承想一大盆冷水迎头浇下,将他的勇气一浇而光、情感一扫而空。 他睁开眼纳纳地看着她,只见她满眼伤痛中夹杂着失望。他当然明白,伤痛是为叶磊,失望却是对自己。 他呐呐着说:“我残忍......我残忍......” 他立时意懒心灰! 看来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她心里始终只装着叶磊,一心一意只为他设想,心里哪有自己一丁点儿的位置? 自己何需再去碰钉子呢? 杜文月见他呆若木鸡,只道他在咀嚼自己刚才那番话的意味,哪里留意到他哀伤的神情。 趁他呆愣发傻,头也不回地从他身边跑走了。 李志强只觉得心已凋落得七零八碎。 叶磊被李志强的话刺痛,心情阴郁,与两人分开后,一个人闷头闷脑地胡乱走着。 突然听到“叮呤”一声。 这是手机收到许纯美微信的铃声。 若是旁的人,此刻他才无心理会,只是他将许纯美的来讯铃声作了特殊设置,是以他一听便知是她发来的。 他迫不及待拿出手机来看,微信大抵说她今天身体不舒服,让他去片场接她,然后陪她回家。 他看后,心中蒙上一层阴影,想都不想立刻赶往片场。 他十万火急赶到片场,片场却空无一人。 接连拨打许纯美的手机,始终无人接听。 他一头雾水,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闯乱寻。 正火急火燎地到处找寻,当他拐入一个空旷的空间,突然面前人声鼎沸。 他正懵懂无措、想调头离开的时候,却有人高声呐喊: “你们看!是叶磊!” 这一声可了不得,所有人齐刷刷回头,然后如潮水般向着他蜂拥过来。 有人举着麦克,有人扛着像机,众人争抢着朝他跑去,甚至有人被挤倒在地,仍匍匐向前,场面一片混乱。 叶磊自是浑沌不解。 怎么偌大个片场静无一人,竟在这里聚集着这许多的人?这些人何以都冲着自己聚拢过来?纯美又去哪里了?她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吗? 他哪里想的到今天是剧组的大型媒体开放日,他却不偏不倚在这个时候闯进来。 此时许纯美等一众主创们自是在最前面,接受媒体的访谈。 当下人千人万,又都朝他蜂拥而至,他自是看不到许纯美的身影。 但是许纯美却听到有人喊“叶磊”,又见这帮人如狼似虎地冲将过去,她急忙站起身来,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向远处张望。 好在叶磊人高马大,她隐约看到他半张脸,和他脸上惶急的模样。 许纯美心里有些窝火,心想这个时候你怎么跑来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但很快对他的忧虑更胜于烦扰,她来不及多想,撒腿冲着人群跑过去。 却因为戏服繁赘,差点跌个趔趄。 这突发的状况,让叶磊措手不及,想要离开为时已晚。 现场上百家媒体,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他团团困住。 这帮娱记们见到他,如同猎户见到了猎物,犹如饿狼见到了美食,一个个摩拳擦掌,虎视眈眈。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刚才在许纯美那里一无所获,除了与本剧相关的,其他问题概不回答。 现在你叶磊自己送上门来,岂不是拱手相送? 他们一个个喜不自禁,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轻易放过? 大伙毫不客气,直接抛出问题: “叶磊,你和许纯美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外界传言你和许纯美是契约恋人,你收了一笔巨款,答应全作,是这样吗?” “请问你们的合约期是多长时间?如今你和许纯美聚少离多,是不是印证了这个传言?” “前段时间曝光的视频中,那个跟你一同出现在咖啡馆里的女孩儿是不是你的正牌女友?据说你们在一起已经十几年了,属于青梅竹马?是这样吗?” “‘世纪之吻’发生的那天,是拳击比赛的冠军争夺战,现场突发的状况让你与冠军失之交臂。事件中的那个女孩儿叫宋晓雪,她是为你而死的。请问你对此有什么感受?” “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做到同时在多个女孩儿身边周旋、又同时让她们都对你死心塌地的?” 此话一出,传来一阵接一阵的讥笑声。 第二百七十七章:直面攻击 “叶磊,讲讲你的身世吧。你从小成了孤儿,你父母英年早逝,据我所知他们是为了救你而死,是这样吗?” “你哥哥一直住在医院里,他因车祸成了植物人,听说你哥哥出事故也是你间接造成的?能说一下真实情况吗?” …… 叶磊的心口似被大铁锤重重地一击再击,一锤更重一锤,他的心似要从胸腔里跳跃出来。 他们的每一个问题就如同抛掷了一颗炸弹,令人群哗然,也足以将他炸得粉身碎骨。 只听人**头接耳:“这么多人因他而死,他简直就是克星!” 叶磊的头“嗡”地一响,眼前天旋地转。 众人还在窃窃私议,他只看见许多人嘴巴一张一合,却再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 父母双亡凶手逃逸、寄人篱下受尽白眼、目睹哥哥被车撞飞、宋晓雪绝然一跃、还有她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欲绝、以及伊莲痛苦绝望的神情和许纯美含泪期许的目光…… 昔日里那些苦痛无边的黑暗经历又疯狂地咬噬上心头。 每一寸稳秘的隐私、深藏的痛楚此刻都被人无情揭起,而自己却如此的赤裸相对,无从躲逃。 他心中一阵狂乱,浑身颤抖着,双手紧握成拳,面上痉挛不止。 而那些人是不会因为揭开别人伤疤并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将人带入无穷无边的黑暗痛苦中而产生一分一毫的怜悯之心。 他们仍旧嘴不留情、口不积德,咄咄紧逼。 许纯美急得流下了眼泪。 这些问题个个诽谤、造谣,一个比一个尖锐,一个比一个刻薄,每一个都足以将他伤得体无完肤。 她在最外围拼尽全力想要拨开人群,挤进去。 可是她身材瘦小、力量薄弱,人群如铜墙铁壁般坚不可摧,尽管她耗尽全力,也于事无补。 她一边挤一边大声呐喊,想要阻止住他们的无情冷酷,尽管她喊破了嗓子,仍然无济于事。 人潮涌动,人头攒动,不断地将他包拢得更紧。 叶磊听到许纯美的喊声,又看到她正费力地往里面挤,见她被骚动的人群挤得跌倒在地,也无人顾及,甚至被人踩在脚下,也无人怜悯。 他再也抑制不住,气血直往上冲。 他决定不再被动受制,而要主动出击。 他大喊一声“让开”! 然后用力拨开人群,挤出一条路来,费尽周折来到她的身边。 见她趴在地上,头发散乱,神情惶恐,涕零如雨。 他的心像用锥子猛锥一般,痛得鲜血直流。 他将她扶起来,查看她有没有受伤,见她右手五指被人踩破了皮,露出了血肉。脚似乎也扭伤了,站立不稳。 叶磊眼睛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男子有泪不轻弹! 自己再苦再累,再冤再痛,也能一力承担。 但是看着亲人受累,朋友被连,自己的女人被欺负,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而无能为力。 这种挫败感真是有切肤之痛。 许纯美痛得紧咬下唇,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眼中噙满了泪水,而因焦急她已汗水淋漓。 汗水和泪水将她脸上的妆容浸花,原本清秀美丽的脸孔此刻看上去却有些狰狞可怖。 她见叶磊心伤之下还在为自己担忧痛心,愣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叶磊见她痛苦煎熬又隐忍不发,狼狈至极又楚楚可怜,真是钻心疼痛。 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护住她,用唇吻去她脸上的泪痕。 “叶磊,你太赋神秘感了,你有太多的秘密,你得给大众一个解释!” “对呀,对呀,你不能一味逃避! 要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越是不说清楚,大家越胡乱猜测,你还是站出来一一说明吧?” 刚才两人力排众难,相拥相护,众人只得片刻的安宁,此时现场再度混乱起来。 无数只麦克伸到他们面前,无数架像机不停闪烁,更有许多人举着手机边拍边笑。 “说明什么?” 叶磊搂着许纯美,她犹在自己怀中哆嗦哭泣。 “我是触犯了国法?还是扰乱了民众? 这些是我的个人私事,与你们有关吗?我为什么要给你们解释说明? 如果我触犯了法规,自有法律来制裁我;如果我扰乱了民众,自有民众来唾弃我,何时轮的到你们? 你们一味地攻击我,攻击我身边的人,我不出面反驳,并不代表我默认你们肆意胡为! 如果你们再骚扰我及我身边的人,伤害到无辜,我将义无返顾采取法律措施!” 他悲愤满腔,目光灼灼地环视众人,丝毫没有怯惧之心。 长久以来积压于心的怒与愤,一股脑地发泄出来。 他一再的隐忍不发,总以为随着时间流逝,一切自会云淡风轻,只要自己无愧于天地良心。 但事实看来并非如此! 你隐忍不言别人以为你懦弱心虚,而且他们不会因为你的容忍而对你有一丝宽容,反会变本加厉。 叶磊的一席话,将在场的人抢白的无话可说。 他抱起许纯美,在众人的注视下昂首阔步向外走去。 所有人不自觉地让出一条狭小的路给他们。 许纯美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将头靠在他的胸前。 就在他抱着许纯美向外走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暗处有一个人影,正斜眼看着他,脸上露出奸诈狡邪的笑。 而当许纯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那个人影一闪即逝。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子坤。 许纯美没有瞧清楚,叶磊却明明白白看在了眼里。 他立即明了:这许多的飞短流长并非凭空而来,一切都是有人蓄意谋划! 他不动声色,仍抱着许纯美,面色无常地向外走去。 “疼吗?” 他抱她回到车里,将她轻轻放在座椅上,托着她的手指柔声问她。 “疼!” 她颤声回答,眼泪径自流了下来。 他眼圈泛红。 又去脱她的鞋袜,细细查看她脚踝的伤情。 见她脚踝一圈又红又肿,原本纤细的脚腕此刻肿胀得似碗口粗大。 他鼻子里发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始终低垂着头,上眼睑频繁地闪烁。 第二百七十八章:为伊泪落 许纯美察觉不太对劲儿,忍住巨痛凝神看他。 正想开口宽慰几句,他却起身,头也不抬地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许纯美好生纳闷,眼睛一直追随着他,见他走去后备箱,在里面摸索了一阵,又回到车里。 他从后备箱拎来了药箱,那还是他以前为她备下的。 因她常年在外拍戏,像一些磕碰摩擦、感冒着凉等状况时有发生,他便为她准备了一个药箱放在车上。 什么跌打损伤、头痛脑热、腹泻胃胀等内服外用药物,一应俱全。 他埋头在药箱里翻找一阵,取出消毒药水、止血药水、跌打药水、无菌纱布、棉签和胶布。 准备停当后,他先是握住她右手手指,低头对着她受伤的五指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默默地为她伤处消毒、施药、包扎。 消毒、敷药时,尽管他用棉签极轻地沾擦,但每擦一下,许纯美都猛地哆嗦一下。 她痛得倒抽冷气,仍倔强得咬紧下唇,不哼一声。 他一直低着头,手上动作越来越轻,脸上神情却越来越沉。 兴许是慢慢适应了这种痛楚,许纯美渐渐觉得疼痛没有先前那么重了。 于是她稍稍放松下来,侧颜瞧他,居然看见他肩头在轻微地颤抖。 许纯美大骇! 她屏住呼吸,继而听到轻轻的啜泣声。 天啊!他是哭了吗? 许纯美定睛看去,见他嘴唇紧抿,眉目清明。浓密的睫毛不再根根分明,上面还挂着两颗小小的、晶莹剔透的水珠。 许纯美心里一震!他竟然为自己心痛得落泪了! 自与他相识以来,两人不知道共历了多少的磨难曲折,坚强如他,始终挺直腰杆,勇敢面对。 今次,他却因自己受伤而垂泪! 她心痛不已,相比之下,那些伤口的疼痛实属小巫见大巫了。 她的眼睛瞬间湿润了,爱意满满地凝视着他,脸上静静的绽放出幸福的笑容。 笑看了他片刻,她抬起另一只手,想抚一抚他乌黑的发。 这时,他已将她受伤的五指尽数敷完药,包扎好。 又拿起跌打药水,倒一些在自己手掌上,两手并拢将药水抹匀。 抬起她的脚置于自己大腿上,对准她脚踝伤处来回摩擦。 兴许是许纯美心思完全放松,一颗心都凝于他身上;又兴许是叶磊突然揉擦她的伤处,加上药水乍一作用,许纯美一时没能适应过来,竟然“啊哟”一声大叫出来。 叶磊吓一跳,抬头紧张地看着她,手放在她脚踝处一动也不敢动。 “很痛吗?我没怎么敢用力!” 他惊慌失措地问她。 这时,许纯美已然在为自己那一声尖叫懊悔不已。 其实真不比刚才手指施药时痛得彻骨,那毕竟是血肉已现,愣往上敷药,实乃钻心巨痛。 可不知怎么的,自己就这样惊叫一声,他本已心神俱疲,这下更叫他心力交瘁。 许纯美实不知此刻是该哭还是该笑?是该悲伤还是该欢愉? 为他紧张自己而欢愉?为惹得他忧虑而悲伤? 反正心里是七上八下。 她见他仍惶惶地看着自己,马上开口说: “不,不痛......” 她嗑嗑巴巴,平时伶牙俐齿的她,此刻却笨嘴拙舌。 因为无论她说痛与不痛,都显得极为虚假。 果然他不大相信,一脸神伤。 许纯美张张嘴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总觉得此刻无论她说什么都显多余。 叶磊怔愣了片刻,又低头为她揉搓脚踝。 这次他的手更轻、更慢、更柔。 许纯美双眼直愣愣地盯着他后脑勺,心里含酸。 揉了好一会儿,疼痛渐去。 见他始终用一只手,不停地揉搓,白暂的手背已然发红,想他的手一定酸累得紧了。便轻声对着他说: “没那么痛了,你休息下吧?” 他好似没听到,手上仍不停歇。 又揉得片刻,许纯美见他手指关节都已发白,手指也不似先前灵活,她伸出左手按住他手背。 他抬头,疑惑地看她。 “真的可以了,别揉了。” 许纯美告诉他。 他低头看了看伤处,又抬头冲着她勉力一笑。 “是消肿了一些,我再给你按一会儿,如果还是痛,就带你去看医生。” 说着又动起手来。 许纯美再次按住他的手,“真的好很多了,没那么痛了......” 她迟疑着,认真地看着他,晶亮的眼睛仿佛要洞穿他的心。 然后抚着他的发,慈和地说:“如果觉得难过就痛痛快快地哭出来。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不是有首歌吗,叫《男儿哭吧不是罪》。” 她微微一笑,拍着自己的肩膀说:“我的肩膀借给你。” 他会心一笑,这次是发自内心的明媚的笑,他摩挲着她的肩膀,说: “这么瘦弱的肩膀都不够我趴的。” “够!绝对够!”她笃定地说。 “你别看我貌似瘦弱,其实我很大力的,小时候常常帮我妈担水回家。” “我没事!”他容色郑重。 “经历了那么多,怎么会被他们的几句话击垮?” “可是……”许纯美犹疑着。 “可是他们的话字字诛心!” 许纯美恨得牙痒痒,想起那些扎心的话,心里是又痛又恼。 “这些狗仔真是可恶,话语恶毒,毫不顾及别人感受。”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低头不语。 他俩心灵相通,不交一言,两手相握,同时想到了刚才那混乱可怖的场面。 许纯美突然想起什么,瞪大眼睛问他: “对了,你怎么会趁这个时候突然跑到这里来?” 叶磊愕然,心道:不是你发微信说身体不舒服,叫我来接你的吗? 正想开口相询,乍然想起刚才躲在阴暗处的林子坤,和他脸上明暗不定、狡猾阴险的笑。 他瞬间心下了然:既然有人筹谋,自然要筹谋得天衣无缝。 他忽地想起收到的那条她发来的微信,急急地问她: “你的手机可在你身上吗?” 许纯美一愣,想了一想,说: “今天是媒体开放日,我把手机交给了助理,你又偏巧在这个时候误打误撞地出现......” 叶磊二话不说,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看。 她接过手机看了一眼,登时怒气填胸。 第二百七十九章:明箭暗箭 “好个王沚晴,亏我平时那么信任她,待她也不薄,竟然出卖我! 这条微信根本不是我发出的,我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叫你来这里呢?这不是正往枪口上撞吗? 不行,我得去找她!” 说着就要推门下车。 这一急一动,牵动到脚踝的伤处,痛得她急促气喘。 叶磊想要阻止时已然不及。 见她痛得脸色大变,牙关紧咬,眉心深锁,慌忙抬起她的脚,轻柔地按摩。 他的手指在她脚踝处一曲一张、一上一下,像和面似的,来回地揉搓。 力道中带着柔和,柔和之中又稍加力道。力度大小恰到好处。 许纯美见他一双宽大的手,皮肤白暂,手指细长,骨节分明。 男人的手长成这样真是好看。 许纯美呆呆地望着他的手,竟有些怦然心动。 说来也怪,随着他手的一按一摩,一揉一搓,痛楚竟渐缓释,连心也平和下来。 叶磊见她凝神瞧着自己的手,脸色如常,气息平稳,知道她疼痛缓解,悬着的心也自放了下来。 “好点没有?”他抬眼看着她问。 她点点头,笑眼含情。 叶磊又在她脚踝处揉了一会儿,手法却与刚才截然不同。 然后停住手,温柔地看着她,目光似水。 “动一下试试。” 许纯美把脚腕来回摆动几下,实觉除了还有些许的酸痛,脚上的扭伤竟似好了大半。 “你太厉害了!”她赞不绝口。 “你的按摩技术真可堪比专业医生。” 他略显腼腆。 “你忘了我的职业?拳击手受伤流血如家常便饭,哪个都得具备点儿基本自治能力。” 她仍扭动着脚腕,对伤痛的恢复十分满意。 她转而想起什么,脸上的笑容僵住,气呼呼说道: “不行,我还是得去问问王沚晴,为什么出卖我?是谁指使她这么干的?” 说罢就要冲出去。 叶磊连忙按住她。 “别问了,既然你也说她受人指使,也就明白她是奉命行事,就算今天换作另一个人,也是一样的结果。” “你倒大度,难道就这么算了?” “以后多提防着她,至少知道了她是不可信任的。 以后紧要的事多交待给张有力,他是完全可以相信的。” 许纯美陷入沉思,实觉人心叵测,世道险恶。 她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除了受红姐指使还能有谁?她为什么一定揪着你不放?一定要拆散我们?一定要加害于你呢?” 她兀自叨念,神情凄恻。 叶磊默然不语。 “无视我的警告,这就是下场!跟我作对,无异以卵击石!” “无论是谁,不叫我好过,我定不能叫他好过!” “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刚才角落里林子坤那阴毒的眼神和邪恶的笑脸,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可是当许纯美眼睛瞥向他时,他瞬即消失,可见他依旧想在纯美面前维持谦谦君子的形象。 想到这儿,他转眼看了看许纯美,见她仍在潜心凝思。 既然她一无所知,那就让她保持对他的这份美好吧,毕竟他曾经是她心目中的男人。 送她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两人在路上打包了食物,照顾她吃完,又收拾妥当,回到自己家已是深更半夜。 他推开房门,正要进去,伊莲叫住了他。 他回转身,月光下,见伊莲脸色凝重。 “这么晚了还没睡?” 他知道她找他一定有事,因此特意等他回来。 “在等你!” 果然她说话的语气都极为沉重。 “有事?” 他隐约察觉出来。 “今天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你......还好吗?” “这么快?”他自嘲地一笑。 “看来我真成名人了,总能让你们有新闻看。” “我等你到现在,并不是要听你自我嘲解的,我是想提醒你:当心林子坤!” 叶磊大惊。 “你见过林子坤?” “前几天他派人来找过我,想让我配合他演一出戏。” “什么?” “他想让我冒充你青梅竹马的恋人,在你遇到许纯美后,千方百计想要抛弃我。 原因是许纯美更漂亮,更有钱。” “呵呵......”叶磊轻笑两声。 “他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他这是要你做现代的秦香莲,而我,自然成了陈士美。” “你还笑得出来?”伊莲心急如焚。 “他想让我对媒体及大众现身说法,指责你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 “你不是没答应他吗?” “你怎么知道?” “你要是答应了他,还能来提醒我? 再说了,你的人品脾性我还不了解吗?” “我是没答应他,但他自有别的法子。 他的目的就是要搞臭你,报复你。 今天的情形不就充分见识了他的手段吗? 叶磊,你一定要多加提防!” “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嘴长他们身上,我也堵不住他们的嘴啊。” “但林子坤厉害之处就是把你真实的经历加以魔化,编造得深入人心。 因为他深知凭空捏造出来的站不住脚,也伤不到你。 他暗地里操控,致使舆论迅速膨胀,舆论的力量足以将人心毁灭! 同时也说明,他对你作了深入调查,他对你了如指掌!” 伊莲满腹忧虑。她见叶磊无话可说,知道自己鞭辟入里,切中要害。 她继续说道:“你要知道,他收买不了我,难免不能收买其他的人。 你要处处当心!因为他开出的条件实在诱人!” “你也差点被诱惑了吗?”叶磊仔细瞧她,突然撇嘴轻笑。 “怕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无非想利用媒体中伤我,还能拿我怎么样?” “舆论可以救人,亦可以杀人!最近你承受的各方压力还小吗? 况且他是个极富心机的人,我想这只是他打压你的第一步,谁又能知道接下来他还会使出什么诡计呢?” “我知道了,我会提防,见招拆招就是。” 伊莲忧心忡忡,半晌,才沉重地说: “叶磊,你已经遍体鳞伤,我真的不想你再被伤得千疮百孔。” 叶磊心中充满了感激,忍不住握住她双手,郑重地对她说: “放心,明箭易躲,暗箭难防。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他的阴谋,便不会轻易让他得手。” 伊莲深深地凝视他,片刻,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刚迈出两步,听到叶磊在身后叫她。 第二百八十章:冤家路窄 她站住,只听他关切地问道: “林子坤有没有为难你?” 伊莲见他之前坚定地相信自己,现下又心系着她的安危,心中顿感温暖,不觉又酸又喜。 “没有,他也没有逼迫我。” “那就好!以后最好不要跟他有所牵连,也不必为我与他产生冲突。” “嗯!” 她答应一声,飞快地逃走。躲进被窝里,泣不成声。 尽管他已有了心中所爱,尽管自己对他十年情谊化为泡影,但他永远是她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她的喜怒哀惧永远被他所牵动。 叶磊回到自己的小屋,灯也不开,坐在床边,愣愣地看着对面窗外的夜空,呆呆出神。 “这么多人因他而死,他简直就是克星!” 整整一天,这句话如镌刻心中,挥之不去,抹杀不掉。 这段时间,因许纯美手脚有伤,生活不便,叶磊只要有空就去陪伴和照顾她。 好在伤势轻微,又在他的悉心照料和精心护理下,不消十天半个月,许纯美的伤势已然恢复,重新投入新剧的拍摄工作。 这天,叶磊离开拳馆,照例去接她下班。 这部戏真乃冤家路窄,又成就了许纯美与宋倩的合作。 原因是剧中原定的女三号演员,因与剧组产生纠纷,被临时替换掉。剧组找来宋倩救场。 宋倩正苦于长时间没接到工作,现有工作找上门来,想都没想满口答应,连剧情都没怎么了解,也顾不得退居女三的位置。 哪知到了剧组才知道,这部戏的女主角竟又是许纯美。 许纯美见到宋倩也大感惊诧。 许纯美的事业正如日中天,宋倩却连工作也接不到,这样悬殊的差距,早让宋倩妒火中烧。 此时两人相遇,都带着十足的火药味。 拍摄时,宋倩也是各种的不配合,明着暗着使绊。 许纯美总被她带出情绪,导演不停喊ng。 终于因为一场戏,两人起了争端,最终连导演都出面协调,两人仍是各执己见,互不相让。 导演没辙,一气之下就此结束今天的拍摄。 因为提早收工,叶磊还没赶到,许纯美收拾妥当,一心等着他的到来。 “在等你的小男人?” 许纯美正专心等待,突然左侧身后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 不用看,她就知道又是宋倩。 那声音活像一口气吞了十几颗奇酸无比的酸葡萄,让人胃口直反酸水。 许纯美知道她想挑衅,她实不想被破坏掉心情,掉头就走。 没想到宋倩蛮横无理,一把扯住她胳膊。 “哎哟喂,没有了林大少爷撑腰,还这么倡狂啊?” “松手!”许纯美用力甩脱她的手。 “我不想跟你说话。” 说罢,抬腿迈步。 “也是,还是留着嘴巴去应付记者吧。 你的小情人啊,被千夫指,被万人唾,比过街的老鼠还不如,嘿嘿嘿…” 她掩口嗤笑,眼角斜勾,嘲讽之色溢于言表。 许纯美心里窝气,极力忍耐,又听她说道: “连林大公子都拜下阵来,你那小情人呀,够有手段的! 嗯,倒是般配,一对狗男女……” “啪!” 许纯美手起掌落,一巴掌呼在她脸上,清脆的声音甚是响亮。 只见宋倩左边脸颊登时红肿,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 这一巴掌打得又响又脆,宋倩是又惊又痛。 她口大张、眼大瞪,两串眼泪急溜溜滚下来。 她怎么都没想到许纯美竟然会动手,而且手劲奇大无比。 她立刻捂住脸,脸上火辣辣地疼。她急得双脚直跳,眼珠突瞪,哇哇大叫。 “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宋倩虽不是大红大紫的角儿,却也傲娇的很,又向来与许纯美不睦,这一巴掌呼在脸上,哪里肯受? 她不假思索地扬起手来,冲着许纯美一掌挥过去。 她的手掌挥在半空,突被一只力大无比的手抓住了,她使劲挣扎,却半分挣扎不动。 许纯美原本卯足劲抵御,可她手掌始终没落下来,抬头见是叶磊抓住了她的手,心中大喜。扬着脸直视着宋倩,不依不饶地说: “你这张破嘴,纯属找打。” 宋倩使出吃奶的劲儿挣扎扭捏着,被叶磊钳住的那只手仍高举在半空,动弹不得,模样十分狼狈。 她紧紧咬住嘴唇,眼泪涌满了眼眶,手被抓得痛不可抑,仍然嘴硬地说: “别觉得有男人给你撑腰,就了不起了! 还有你,一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有些人呢,嘴贱、心坏,又恶毒、又刻薄,真是欠打。 我的原则是不打女人,但如果有人一定要找打,说不定我也会破例! 记住,以后别侵犯纯美!她不像你,正经事不干,总想着去招惹别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句话你总该懂吧?” 宋倩嘴再硬,可手痛得支撑不住,眼泪哗哗淌下来。 叶磊见她落了泪,心一软,立时松了手。 宋倩捂着手腕子,见腕口处留下一圈乌青的印子,疼的龇牙咧嘴。 她心里不忿,却也心知再呆下去也捞不到什么便宜,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于是她气呋呋地走了,边走边扬言: “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得意到几时!” 许纯美气不过,在她身后大声嚷嚷: “那你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我们非得意给你瞧瞧......” 叶磊见她还是气呼呼的,柔声安慰起她: “算了,何必真跟她一般见识?” “你不知道她说话有多难听!” 想起她的话,她仍旧气不打一处来。 “我怎么不知道,又不是没领教过?只是气大伤身,没必要真跟她怄气斗嘴。” “你倒大度。” 见她还有些闷闷不乐,他便凑近她的脸,笑嘻嘻地说: “我带你去参加聚会好不好?” 她一听,眼睛放出光彩。 “去哪儿?跟谁呀?” “拳馆的一帮同事......” “好呀!” 还未待他说完,她就响亮地应他,并且拉起他的手就走。 他却站着不动,许纯美讶异地回头瞧他。 “他们都是一帮粗人,你相处起来不一定会习惯,如果你不想去,也别勉强……” 许纯美斜眼瞪他。 “我有那么矫情吗?” 他抿嘴一乐,拉起她的手走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生日聚会 其实许纯美真心很想去,她希望他把她当家人一样,带她去见他的亲人朋友,而不要跟她见外。 她想融入他的生活圈子,她一心渴求的就是能像普通情侣一样,与心爱的人手拉手,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一同逛街,一同吃饭,一同看电影,一同去游乐场,一同去做所有普通恋人共同做过的事。与家人同欢,与友人相聚。 所以当他破天荒说要带她去参加同事聚会,她满心欢喜一口应承。 车子奔驰在路上,许纯美掏出一个化妆包,认真地补起妆来。 “不用化了,你的美尽人皆知。” 叶磊目不斜视地说。 “呵,什么时候嘴巴变这么甜了?” 她一边扑粉一边问。 “我嘴巴不是一直又香又甜吗?反正不是臭的。你应该清楚啊?要不你闻闻。” 他说着撅起嘴巴向着她凑过来。 “去你的。” 许纯美眉开眼笑,将他凑近前的脸推回去。 他嘿嘿乐着,呆萌又可爱。 “你呀,总不肯带我去见你的朋友,我们又不能公然出双入对,总像作贼似的,见不得天日。 今天难得你转性,我当然要好好倒饬一番,不能给你丢份。” 她一边描眉画眼,一边期期艾艾地说。 话说得倒似叶磊嫌她拿不出手、见不得人,不愿带她见友人、不愿与她出双入对。 但她心里明白得很,不能公然出出入入实是碍于她的名人身份。 即使将来她不再红了,抑或退出娱乐圈了,她这一生一世恐怕都要带着标签过活了。 想到这,忍不住暗自神伤,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叹息。 叶磊知道她又想偏了,有意调侃起她: “又不是没见过,豹哥、李志强他们,你以前不是常常在拳馆见面吗?” 正在描唇的她闻听此言,瞪他一眼,嗔道: “你还敢说?还不全怪你吗?” 说着,捏着口红的手伸过来作势打他。 他歪歪头躲过去了,假意告饶: “不敢了,再不敢了。” 许纯美娇嗔痴怨,薄唇轻抿,眼波流转,浅笑微露。 两人嬉笑玩闹之际,叶磊的手机响了。他随手接起,按下免提: “叶磊,我们都到了,就差你小子了,墨迹啥呢?” 两人听到的是阿豹粗犷的大嗓门儿。 “马上就到。” 叶磊淡淡地回了一句。 电话挂断,他脚下加了把劲,车轮紧跟着加起速来。 二人来到餐厅,推开包房的门,结果里面一片漆黑。 叶磊心想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他退回来,抬头看看包房名称:芙蓉厅! 没错啊,他心道。 豹哥电话里催得紧,说什么人都到齐了,怎么房间里却乌漆抹黑、空无一人? “是这间房吗?你没记错吧?” 许纯美跟他起了同样的疑虑。 他也一团疑云,再次推开房门,依旧黑茫茫,寂然无声。 他犹在云里雾里,拉着许纯美的手,向前跨了两步。 两人正踌躇着是该进还是该退时,只听“砰”的一声响,紧接着房间里亮如白昼,喧声盈天,从高处飘飘撒撒落下五颜六色的彩带。 两人正自迷惑,听到众人齐声欢呼: “生日快乐!” 大家沸腾着、喧哗着,从房间的四个角落向着他们围涌过来。 可是当大家发现叶磊并非一人,他身边还站着个许纯美时,立刻停止不前,个个脸现惊讶,几个举着彩喷的人甚至忘记了喷射。 与天后巨星近距离地面对着面,有人兴奋,有人雀跃,有人拘谨,有人腼腆,有人面红耳赤,有人心跳加速。 李志强偷偷瞄了一眼站在后侧的杜文月,她果然一脸失落又自觉形秽。 对于这意外的惊喜,叶磊当真糊里糊涂。 下午阿豹找到他,告诉他今晚拳馆同事聚餐,要他勿必到达。 他本想推辞,因为他已与纯美有约。 但阿豹再三邀请,盛情难却,再转念一想:我与纯美即已确定关系,干脆携她同来,大大方方地与大伙欢聚,岂不更好? 主意拿定,他一口应允下来,就去接许纯美了。 但于自己的生日,却早已忘到了九霄云外。 更料想不到,一班同事处心积虑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面对大伙的热情,叶磊即激动又意外,只觉心潮涌动,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唯有口里连声道着:“谢谢、谢谢”! 许纯美更在意料之外。 他只跟她说与同事相聚,至于相聚的原因她问都没问过,更加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想来认识他这么多年了,居然连他的生日是哪一天都不知道,看来对他的关心真是太欠缺了。 如此想着,惭愧之情油然而生。 许纯美禁不住侧头看着他,似羞似愧,面色微红。 叶磊也凝目望着她,嘴角含笑,满眼宠溺。 他的眼神就像一面泛着微波的湖水,清澈,透亮。 他那温柔而缠绵的眼神,连带着其他器官也变得温柔,一颦一笑都透露着爱意。 女人对于男人这样的眼神,永远没有抵抗力,内心也会忍不住泛起涟漪。 许纯美心旌荡漾,眼睑低垂,娇俏浅笑。 同事们见这二人情不自禁,含羞带娇,发出阵阵嘘声。 张有力跟两人都极为熟络,挺身而出替二人解围。 “我说大家伙,彩喷别停了啊,别浪费了呀!” 一语提醒了众人。 适才因许纯美的意外现身,导致大家惊讶之余连彩喷也忘了。 张有力一句话,让大家记起了手里还举着彩喷。 于是欢叫着又呼哗哗地喷起来。 许叶二人被围在中央,彩喷直冲着两人喷射。 不肖片刻功夫,两人头上、身上落满了五彩缤纷的彩带。 许纯美此刻稳住了心神,又发现张有力也同在,立时放松了许多,冲着他微微报笑。 张有力也大咧咧冲她一乐。 这时彩喷喷完了,许纯美见叶磊身上挂满了彩带,此时的情形倒有些像婚礼的场景。 如此想着,她不由得面泛红潮。 她抬手帮叶磊摘掉头上身上的彩带,神情、动作都极尽温柔。 叶磊心意暖暖,也动手帮她清掉满身的彩带。 两人笑眼相望,柔情万种。 第二百八十二章:四角恋情 杜文月见两人这般模样,不由得黯然神伤,心灰意冷。 他对着她眼神里流露出的爱与温柔,是永不疲倦的欣赏,是融入骨髓的喜欢,是难以言表的缠绵与幽思...... 他这样的眼神,哪怕能对自己一次,她便终身无憾了! 她悲从中来,妒从心生,一言不发地瞧着他二人。 他们俩,爱之深,情之真,心之诚,都在彼此的眼神中暴露无遗了。 如此看来,外界盛传的什么契约恋人,纯属无稽之谈了。 那么自己,绝无指望了。 她不免自卑自哀,深深地低下头去,紧紧咬住下唇,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手指来回卷着自己衣角。 李志强则一直忧心又酸楚地看着她,将她的面部表情尽收眼底。 因此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唯独这两人一言不发,面色忧伤。 李志强看着众乐乐,唯独他俩人不乐乐,心里恨得直痒痒。 心道:都是你们这对男女引起的。 于是清清嗓子,吆喝起来: “我说,这位漂亮的小姐是哪一位呀?叶磊,你小子也不介绍介绍?” 此言一出,大家甚感诧异,心想她是哪一位这不明摆着嘛?猜不透李志强这小子搞什么鬼。 大家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李志强,直把他看得脸没地搁。 叶磊淡淡一笑,他知道李志强心里有气。 自打上次李志强因杜文月指摘了他,之后两人碰面,李志强总是清清淡淡,不冷不热,言行举止有意疏落他。 叶磊知道这一切皆因他喜欢杜文月,莫名吃起干醋。 所以并不放在心上,叫他自己慢慢释怀。 此刻听他故意刁难,便落落大方地牵起许纯美的手,清清朗朗地说: “这位是我女朋友......” “你女朋友怎么称呼呀?” 没想到有个俏皮的同事故意出口盘问。 “这还用问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另一个同事嘻嘻哈哈地接口。 “人是认识,但只在电视上见过。如今活生生站在咱们面前,却不认识了,你小子还是介绍一下吧。” 大家哈哈笑起来。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玩笑话,气氛好不热闹。 叶磊却略显腼腆,支唔着说:“她是我国著名女演员......”。 许纯美见状,接过他的话,大大方方地做起自我介绍: “我叫许纯美,是他女朋友,请各位多多关照。” 说着,紧紧攥住他的手。 “就是,叶磊,你打起拳来干净利落,怎么这会儿还不如个大姑娘痛快?” 有人出言挤兑他,惹得大伙纷纷跟着起哄。 “好了,你们别难为他了,他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来,许小姐,您是客,请上座。” 替叶磊解围的是阿豹,他边说边伸手邀请许纯美。 许纯美哪肯上座,一番推脱后,紧挨着叶磊落座。 阿豹坐在了主位,杜文月刚好正对许叶而坐。 其余各人也各自安坐。 一落座,许纯美就嗔怪起他来: “今天你生日,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 “我自己都不记的,怎么会记的告诉你?” “那你不知道他们今天为你过生日吗?” 叶磊冲着她摇摇头。 他深情款款,她柔情满眸。 杜文月见俩人如胶似漆,恩爱有加,满腔满腹的酸水往上冒。 她原本挑了个与许叶在同一侧的位置坐了,如此避着他们,眼不见心为净。 谁知李志强没头没脸地坐在了自己旁边。 杜文月斜他一眼,起身挑了别处落座。 岂知这个位置刚巧与许叶正对着面,再想换去他处各人都已坐好。 如此一来,想要图个眼净心净已是难上加难了。 此刻,她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深深地懊悔自己今晚就不该来! 叶磊自然成了今晚的众矢之的,一来他是寿星公,二来他抱得美人归。 众人轮番抢着向他敬酒。 他则来者不拒,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杯杯一干为净。 如此喝一圈下来,已有了微微醉意。 许纯美见他饭还没吃一口,菜也一筷子未动,已有两分醉意。这样喝下去那还了得,附耳说了句: “悠着点儿。” 他嘴角一斜,坏坏一笑:“怕我喝醉?” 许纯美正要回话,却听到一个怯声怯气的声音穿透旁人的说话声、敬酒声、嘻笑声,送入她耳朵里: “许小姐,我敬你一杯。” 许纯美正与叶磊四目相对,听到声音同时回头,叶磊惊呆,许纯美讶异。 说话的正是杜文月,今晚的万绿丛中一点红、阿豹拳馆一众男人中唯一的女性。 只见她站得笔直,双手捧着一杯酒,满脸涨得通红,略带羞涩又略显紧张。 李志强自打坐下,就闷着头地喝酒,不大理会旁人。旁人向他敬酒,他也只是哼哼哈哈,心不在焉。 一双精练的小眼睛,一会儿含情脉脉又忧心忡忡地看着杜文月,一会儿愤愤不平又羡慕嫉妒地瞅瞅许叶。 似他这种平日里聒噪不停的人,一下子沉静下来,真叫人直打闷葫芦。 此时他见杜文月突然站起来向许纯美敬酒,他心里一惊。反观许纯美却坐着迟疑不动。 他怕杜文月脸上挂不住,情不自禁地想要替她解围。屁股已离开了椅子,心里却道: 我是谁呀?我在这里人嫌狗不待见的,凭什么替人家出头? 如此想着,屁股又坐了回去。 其实许纯美并非摆架子,也不是诚心给杜文月难堪。 她也就迟疑了几秒钟,在李志强看来,却认为她有意为之。 许纯美当时只是稍有彷徨: 为何这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孩儿突然间向自己敬酒?难道只因她俩是今晚这些男人堆中唯一的两个女人? 后来见她神情忸怩又不大自然,眼睛不自觉地瞟向叶磊,饱含深情又眷恋不舍。 再看看叶磊的神情,不尴不尬略显为难,她心里豁然明朗。 这女孩儿从始至终不张扬不出声,总是远远躲在后面,并不显眼。 起初许纯美并未注意到她,此刻她突然站起来向自己敬酒,许纯美这才仔细地去瞧她。 这一细瞧,总觉得她似曾相识,仿似以前见过。 忽地她眼睛一亮! 那次她忍不住跑去拳馆,偷偷躲在墙后等叶磊,却无意间撞到一个姑娘向他表白爱意。 眼前这个姑娘不就是那天那个姑娘吗? 第二百八十三章:放纵自我 许纯美搞明白了,心下反倒豁达了。 喜欢他的姑娘多了去了,反正他的心在自己身上。喜欢他的人越多,越说明他魅力大。 如此想来,却并不以为意,脸上反倒笑如春风,端起面前的一杯酒,不疾不缓地站起身来,亲和地说: “妹妹,谢谢你,我先干为净!” 说毕,举起酒杯送至唇边。 其实许纯美和杜文月的年岁孰大孰小也不一定,许纯美口称她为“妹妹”,一来显得关系亲切,二来嘛,自是想摆正自己才是叶磊正牌女友的身份。 但旁人哪想得这么多,只觉得这许纯美为人亲切,平易近人,好似邻家女孩儿一般和顺。 话说许纯美举起酒杯正要往嘴里喝,却被伸过来的一只手挡住了。 “文月,她不会喝酒,我代她。” 叶磊夺过她手里的酒杯,冲着杜文月伸手一敬,然后送到嘴边,咕咚一声喝净了。 许纯美侧目盯着他看,见他一敬一饮豪气爽利,浑身上下透着浓烈的男子气息,心里不免欢喜至极。 在众人眼前被呵护,又是这样一个“万千宠爱于一身,而他独爱我一人”的男子,一种优越感与幸福感油然而生,忍不住沾沾自喜起来。 看着他的神情也满是景仰与爱慕。 杜文月见此情景,心下微酸,眼圈泛红,脸色也越发红了。 她心里难受,一言不发,双手举起酒杯冲着叶磊郑重一敬,也一口气喝光了。 两人喝的都是白酒,酒辛辣呛喉,加上杜文月喝得急了,酒下肚后呛得咳起来。 她赶紧坐下来,低头,捂脸,咳个不停。眼泪借势流了下来。 叶磊见杜文月的模样,心情阴郁。 杜文月对他深情似海,他却无情相拒,虽觉不忍,却也别无他法。 此时想对她宽慰几句,实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李志强暗恋杜文月,却多番受阻,牵怒于他。 想起这繁维复杂、一言难尽的三角关系,直叫人头疼。 李志强担忧地看着杜文月,如同百爪挠心,坐立不安,恨不得立时冲过去给予抚慰关爱。 他双手握拳,跃跃欲试,最终理智战胜冲动,终未离席。 然而却转过头斜眼怒视着叶磊,眼中几欲冒火。 许纯美明眼瞧着这三人的脸色,深觉其中的关系盘根错节,心里也是难以言明的别扭。 李志强愤懑难抑,嚯地站起身来,手捧酒杯,生硬地说: “许小姐,我敬你!” 言毕,又冲着叶磊说: “你不会又要代她喝吧?” 叶磊知道他明嘲暗讽,醉翁之意不在敬许纯美。 但他丝毫不在意,沉着地说: “我义不容辞!” 说着将许纯美面前的酒杯倒满,端起来先干为净。然后将酒杯倒转正对李志强。 李志强也举杯豪饮,饮完又倒满一杯。 “好,我看你能替她喝多少!” 话毕,又仰脖将杯中酒喝光。 叶磊也无迟疑,自斟自饮一杯。 当下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对饮起来。 不肖片刻功夫,李志强手上的小半瓶白酒已见了底。 许纯美见两人拼起了酒,几次出手相拦,都被叶磊挡了回去。 心下正焦急,见瓶中酒终于喝光了,正自庆幸,却见李志强拎着几瓶啤酒朝他们的座位走过来。 许纯美见李志强脚步虚晃,而叶磊也已站立不稳,眼神飘渺地看着李志强走过来。忙轻声对着他说: “谁要你替我出头?这下作茧自缚了吧? 你别再跟他喝了,他敬我我来喝,喝两杯也就打发了事。” 谁知叶磊幽黑的眼眸痴痴地看着她,醉眼迷离,眼角轻扬,笑意朦胧,面若桃花,磁性嗓音低沉又性感: “让你喝醉了我更麻烦。” 许纯美腾地红了双颊,又羞又臊。 为他那醉人的眼神、迷人的笑颜、性感的声音而心神激荡,更为了他那句“让你喝醉了我更麻烦。” 他言语所指自是自己喝醉酒的那两个晚上,吐得他一身恶臭,还整宿整宿地折腾得他不得安生。 许纯美讪笑着,只见他白皙的脸颊上泛着红晕,漆黑的眸子中倒影着她的影子,微微熏醉的面容,嘴角轻扬,本就帅气的他,这会儿竟带点邪魅的诱惑。 她不由的心神一动,脸上火热起来。 就在两人一来一往当中,李志强斗然已来到他们面前,举起手里的啤酒,在叶磊眼前一晃。 “来!兄弟!你......为......你的女人出......头,我为...... 我给你出头的机会!咱哥俩......接......接着干!” 说着,把酒瓶放在嘴巴上,上下牙齿用力一咬,瓶盖就掉了下来。 他把瓶盖吐在地上,把手中的酒瓶递给叶磊,自己又咬开一瓶。 两人“咣当”一碰,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地灌下去。 两人三口五口喝光一瓶,紧接着又干光一瓶。 干光的速度越来越快,一瓶喝净,气都不喘一口,又接着下一瓶。 一会儿的功夫,各自喝光了五六瓶。 许纯美在一旁看着心急,三番五次出言相劝: “你俩别净顾着喝酒了,也吃点菜啊!” “叶磊,你一晚上没吃过东西,空腹喝了这么多酒,胃会受不了的。” ...... 可两人喝得正酣,哪里听得进去。 “许……小姐,我知道你……心疼他,可是……今儿......高兴,叶磊……” 李志强重重地拍拍他的肩膀,口齿含糊不清。 “叶磊今天......大......大寿,又有许......许小姐在身边相......伴,我……高兴……我......替我兄弟高兴......” 他说着嘿嘿嘿笑起来,两颗大门牙向外呲着。 “高……高兴......” 叶磊只知道傻呵呵地跟着笑。 “高兴……今天……高兴……” 说着,又“咣当”一声,两个玻璃瓶重重地撞在一起,两人“咕噜咕噜”地仰头痛饮。 许纯美却只有在一边干瞪着眼,束手无策。 阿豹眼见苗头不对,本想劝阻,转念一想: 叶磊是个一向沉稳、有分寸的孩子,今晚这么没节制地灌酒,想必心情郁闷,借酒浇愁。 罢了,由着他吧! 难得糊涂,难得放纵。 第二百八十四章:一醉方休 今晚他眼瞅着这四个年轻人的关系微妙至极。 杜文月钟情于叶磊,却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李志强暗恋杜文月,却屡碰钉子,便牵怒于叶磊,心里憋着气,成心要灌醉他; 叶磊心里只有许纯美,却觉愧对杜文月。他心事重重,明知道李志强别有用心,他却将错就错,借机一醉方休; 许纯美担心叶磊酒醉伤身,想尽法子阻拦,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着急。 看的出,许纯美对叶磊倒是真心实意。 于是,他不开口劝阻李叶两人,反而劝慰起许纯美: “许小姐,大伙难得凑在一块儿,今儿又这么开心,你索性叫他敞开了喝吧。” 许纯美岂能不明阿豹的用心,心道:罢了,你醉了,我照顾你。 其他人起初见两人推杯换盏,以为就是哥俩浅酌小饮,哪知两人真扛上了,各人都静下来,纷纷出言相劝。 此刻见阿豹表了态,许纯美也不发言了,旁人也各自闭起了嘴巴。 两人又连干数瓶,还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阿豹也担心他俩酒大伤身,斜眼看着桌上、地上堆满的空酒瓶,两根眉毛拧巴在一处,大剌剌地说: “你们这两个小子,喝了大半天,尿也不拉一泡吗?喝下去的肚子装得下吗? 去,先去拉泡尿,回来再接着喝。” 许纯美听到他的话,竟觉得脸颊微微发烫。 李志强闻言,这才感觉腹中一泡尿要憋炸了,捂着小肚子吭吭哧哧地说: “你......小子等......等我......我......先去撒......撒泡尿......” 说话粗陋,完全没顾及在场的两位女士,边说边晃晃悠悠地向外走。 杜文月也已醉醺醺,头脑不甚清晰,心里却明白得紧。 眼见这李志强一个劲儿地灌叶磊,暗恼他逞强好胜。 叶磊见李志强被泡尿憋成那德性,乐得合不拢嘴。 他人没动弹,朦朦胧胧见阿豹正意味深长地瞧着自己。 他心领神会,举起酒瓶,向着阿豹一伸手。 “豹......豹哥,我......敬......敬你!一切......尽......尽在酒......中了......” 舌头已打不过弯来,抱着酒瓶就往嘴里灌,酒下的速度却已明显见缓。 阿豹心照不宣,举起酒瓶冲着他点头微笑,也仰脖子豪饮起来。 许纯美讶异,敢情你们这帮人喝酒都是对嘴吹的? 但见两人豪气干云,义薄云天,心道:知心交心,心心相通,不必过多的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尽皆意会。 他与师傅如此,与自己亦是如此。 正自神游,听得“哐啷”一声响,他抱着酒瓶子栽倒下去。 但见他的手掌心中,血红的浓浆漫延开来...... 大家群起哗然,纷纷冲着他扑过来。 许纯美心急心痛,心如火焚,立刻俯身将他抱起揽在怀里。 见他已醉得不省人事,眉心紧锁,实不知是酒精烧灼得难受?还是手掌心中被玻璃碎渣割伤得痛楚? 一帮人张罗着将他扶起。 阿豹安排张有力和贺原送叶磊和许纯美回去,其他人等尽数散去。 一行三人将叶磊送上车,许纯美看着他手掌心中鲜红的血,吓得泪流满面。 张有力在后备厢中拿来药箱,看着许纯美惊慌失措的样子,知道她又惊又怕又担心。 此刻唯有他方寸不乱,才能使她平心定气。 于是,他一边给叶磊处理伤口,一边想着措词安慰许纯美: “伤口不深,只是割破了皮,虽然血流得多,但是并无大碍。 我先给他简单消毒止血,再送去医院做详细检查,唯恐伤口里遗留玻璃碎渣。” 许纯美听了他的话,心想不错,现下最重要的是处理好他的伤口,消毒、止血,以防流血过多抑或伤口感染。 张有力的沉着冷静,让她受到些许鼓舞,她及时地醒悟: 紧急时刻切不可自乱阵脚,勿必要镇定下来。 心慌则意乱,意乱则神昏。自己就是再心疼,也得稳住心神,慌乱只能贻误大事! 于是她抹干眼泪,对张有力庄容而道:“一切听你安排!” 张有力心里一热,抬头看了她一眼,正对上她一双被泪水洗涤过的剪水秋瞳,禁不住心神一漾,轻轻“嗯”了一声,立刻低下头去继续包扎伤口。 伤口包扎完毕,三人又折去医院。 为防横生枝节,由张有力和贺原背着叶磊去医院急诊,许纯美则留在车里等候。 虽然一百个放心不下,但确实别无他法。 惴惴不安地等了一个多小时,三人终于折返。 张有力将叶磊背到车里,交给许纯美。 许纯美见他手上缠裹了新的纱布,纱布包扎得密实均匀,也没有血再渗出来,心放下了一大半。 一路上,张有力把车开得十分平缓,叶磊依偎在许纯美怀中,从始至终沉醉未醒。 可是张有力也踌躇了一路,内心纠结着是把叶磊送回他自己家还是送去许纯美家? 原本他可以直接问许纯美,但顾及到她身为女孩儿面子薄,更重要的是还有贺原在场,担心当着外人面直接询问会害她窘涩。 如此这般思前想后便愈发问不出口。 眼看着前面到了分岔路口,犹豫着到底该转左还是转右,脚底下的油门也跟着踩得缓了。 正举棋不定时,听得许纯美轻声吩咐: “送他回我那吧,方便我照顾他。” 张有力得到了明确指令,一打方向盘,奔着许纯美的别墅而去。 夜半时分,一路畅通。 当车子在她家门口停稳,张有力和贺原先行下车,将叶磊接过来,还是由张有力背负在身。 许纯美走在前面,开门亮灯。 许纯美领着他们走进一楼的客房,将叶磊安置在床上,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她拉过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回身看到张有力气喘连连,额头冒汗。 而贺原年轻稚嫩的脸上拳拳盛意。 她心怀感激,对两人说: “辛苦你们了,时候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张有力刚才瞧见叶磊衣服上沾染了血渍,便对她说: “要不我帮他把衣服换了吧?” 许纯美回头看了看他,见他睡得沉稳,又回过头来对张有力摇摇头说: “不用了,我可以的。” 第二百八十五章:借酒消愁 张有力还有些不太放心,又嘱咐许纯美: “我不关机,搞不定他随时给我打电话,有事也随时打给我!多晚我都过来。” “好!”许纯美满口答应。 这个张有力在她身边久了,越发的深得她心,为人也不似刚来时那般话多聒噪,心思越来越细密,行事越来越稳当,益发有几分叶磊的影子了。 “那我们走了。” 张有力跟许纯美道别,与贺原双双离去。 没走几步,又停下来,咪咪笑着对她说: “你也不用彻夜不眠照看他,这小子喝多了基本就是睡觉,安安静静,不会麻烦。 你放心休息就是了。” 许纯美也微微笑着点点头。 一出的门外,贺原便担忧地问起张有力: “力哥,我师傅醉得不省人事了,要是许小姐趁机占他便宜怎么办?” 张有力闻言,简直哭笑不得,眼珠子瞪成铜铃似的瞧着贺原,直把他瞧得心里毛躁。 张有力抬手给他后脑勺上“啪”的一拍。 “我说你小小年纪脑瓜子里净琢磨些什么呢? 你还担心人家占了你师傅便宜?你怎么不担心你师傅占了人家姑娘便宜?你拎不拎得清楚?” 贺原摸着后脑勺咧嘴憨笑,总觉得他的话哪里不对劲。琢磨再三,终于想到了反驳他的理由。 “不对呀,我师傅都醉成那样了,就是有那心也没那力了呀!” 他一边说一边快步追上已走在前面的张有力。 张有力不想跟他较真,便不接他话茬,贺原兀自在他耳朵边絮絮叨叨: “我师傅真厉害,居然能交到许纯美这样的女朋友,而且许小姐还那么爱他、在乎他!” 贺原满口羡慕嫉妒,一脸垂涎欲滴。 “嗨!嗨!嗨!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张有力斜眼瞪他,眉毛一挑,指着他鼻子说: “羡慕吧?” 贺原毕竟小孩儿心性,单纯又质朴,红着脸轻轻点头。 但他即刻后悔,心想定要遭力哥的一番取笑。 谁知张有力随即敛起嘻笑,换之一脸郑重,语重心长地说: “你呀,别净光羡慕他们。他俩能在一起呀,那是经历了诸多磨难,着实不易呀! 咱们呐,还是好好祝福他们能够善始善终,有个圆满的结局!” 张有力说这番话时,脑海中涌现着当初许纯美为着叶磊情阑情伤,滴泪哭泣,用心良苦,情凄意切。 那真是可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叶磊也是如此,原本爱恋极深,偏偏违逆自己的心,一再地推拒,伤人亦伤己。 两人经历了无数的坎坷波折,终于冲破重重枷锁,勇敢地走在了一起。 然而在一起后,却又得面临种种的流言蜚语、恶语中伤,直教两人心神俱损。 张有力思涌如潮,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贺原听到他叹气,又见他凝眉不语,想得入神,大为不解。 他纳闷地问:“他俩在一起如何不易了?不就是外界的那些风言风语吗? 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管那么多干嘛呀? 人活一世,只要自己快活、问心无愧不就得了? 再说了,许小姐那么有名,无论谁跟她在一起,都会被狗仔穷追不舍,也注定不能安享太平。 狗仔嘛,天生的职业病,本职就是盯梢这些明星们,唯恐天下不乱,越乱他们越开心。 要是天下太平了,他们吃什么喝什么去呀。” 贺原倒想得明白,看得通透,一番话说得振振有词。 张有力心道:贺原说的道理虽明,但旁观者轻,道理谁都会讲。 事情没着落在自己身上,又怎能体会的到当事人所面临的巨大压力? 这世上的事情十之八九,即使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最终也不见的能有团圆的结局。 张有力今晚见许纯美一起到来,有心滴酒未沾,随时准备着恭候她的差遣。 此时此刻,他却莫名地悲观起来。 兴许是他亲眼见证两人交往的全过程,耳闻目睹他们历经的悲苦曲折,现下又感同身受他们承受着来自各方的压力,也能预见他们未来所要面临的艰难困苦...... 他重重抚着贺原的肩,又深深地叹了几口气,说了几句颇为深奥的话: “他们两人呐,都放不下彼此。 但你师傅那人啊,是那种因为爱所以想要放手的人。他怕自己不够好,给不了那个深爱的人想要的幸福,宁愿在远处看着。 许小姐一直在等着他勇敢地迈出来并走向她。” 贺原对这几句话大为困惑,摸着脑门百思不得其解。 张有力不想再跟他费话,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其实贺原是不知者不明。 他后期才来阿豹拳馆,对许纯美大闹拳馆、叶磊当众相拒等过往情节不甚了了。 他虽然来得晚,但对拳击运动十分热衷,学习起来也非常用心。 他的志向是作一名专业的拳击手。因此他师从叶磊,称他为师傅。 他学得认真,叶磊也教得用心,两人脾性相投,都是心性纯良,为人挚诚,十分投机。 叶磊只年长贺原几岁,但贺原为表示对他的敬重与景仰,总喜欢师傅长师傅短地叫,倒把他叫得老气横秋的。 张有力和贺原离开后,叶磊一直酣酣而睡。 许纯美拧了条温热毛巾给他擦了脸,又擦干净手和脚,小心翼翼躲着他手掌的伤口。 擦完了,怔怔地看着他犯起愁来。 他的衣服上沾染了手掌心的血,不能让他穿着脏衣服睡觉。 可是想到要亲手帮他脱掉衣服,就会羞涩难当。 虽然那次在海边,他们情不自禁地想要亲热,但也仅是浅尝辄止...... 可是现在,要她亲手脱去他的衣服,他的肉体也将逐渐呈现在她的眼前。 想到这些,她忍不住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早知如此,还不如刚才让张有力帮他换下。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衣服上的血渍斑斑点点,还隐隐透出淡淡的血腥味。 许纯美,你纠结个啥?他左右都是你的男人,早晚也是你的人,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何妨? 再说了,他的好身材,你不是早就想一窥究竟了吗? 想到这儿,把心一横,掀开被子,伸手去解他衬衫的纽扣。 第二百八十六章:吐露真言 然而当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肌肤,身体还是忍不住抽搐一下。 随着衬衫纽扣一粒粒解开,露出他精实光滑的肌肤,脖颈上还戴着她送的那条项链。 许纯美只觉得两眼发热,赶忙闭起眼睛。 可是又心痒难搔,便虚睁着眼偷偷瞧去。 只见他的身材是典型的倒三角形,肩宽腰细,胸前的八块腹肌犹如斧凿刀刻,手臂上一块块筋肉突出隆起,如拳头般一鼓一鼓的。 她用手指头轻触一下他手臂的肌肉,硬梆梆的十分结实。 这样的身材,偏偏配上一张绝美精致如阿波罗的脸。 虽然他脸庞生得俊秀,却丝毫不显阴柔之美,反倒浑身上下透着阳刚之气,充满了十足的男人味。 许纯美好似心头鹿撞,不由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双颊绯红,双腮微烫。 她正看着他出神,忽见他身体痛苦的挣扎,跟着发出声声呻吟。 她赶忙俯下身,用手轻抚他的脸颊,在他耳边轻柔呼唤: “我在这儿,叶磊,我在这儿。你好好睡吧......” 在她的安抚之下,他终于停止挣扎,又沉静地睡去,脸上犹带着一丝欣慰与满足。 许纯美扯起被角欲给他盖上,又发现他裤腿处有一大片脏污,想是醉酒后摔倒时弄的。 这次她不再迟疑,直接解开他裤带把裤子脱了下来。 她拉过被子,不经意间瞥见他修长白皙的双腿。 那双腿线条颇好,大腿的肌肉发达而饱满,肌肉上青筋根根可见。 小腿则结实得像两根小铁棒,就连小腿上的汗毛都那么性感。 她不敢再多看,只觉得连双耳都是滚烫的,心脏“突突”跳个不停,心里雀跃又忐忑。 她又羞又臊,大有一种趁人之危之感。 趁他酩酊大醉之时、趁他无知无觉之机,占他便宜。 如此想来,禁不住脸上一阵热一阵凉,一阵红一阵白。 她赶紧把被子往他身上盖,眼睛却被他腹部的一道伤疤紧紧吸引住了。 那道伤疤狰狞而丑陋,像一条大虫趴在他肚子上。 可是许纯美丝毫不嫌弃,只觉得一颗心痛得快不能呼吸。 她用手轻轻摩挲着那道疤痕,过往的一幕一幕涌上心间。 她双眼一热,泪水潸然而下。 那道疤痕是为她而留,那是永远的烙印!是他对她爱的铁证!是他生命光辉的体现! 那次,他九死一生,差点性命不保。 许纯美抹抹眼泪,把被子盖在他身上,又给他拢了拢,跑去客厅端来一杯温热的蜂蜜水。 蜂蜜中含有一种特殊的果糖,可以促进酒精的分解、吸收,减轻酒后头痛等症状。 许纯美深谙此理,特意在温水中调了蜂蜜。 她稍稍托起他的头,将蜂蜜水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到他嘴巴里。 边喂边慈和地看着他,面上、眼中爱意浓浓,心里感觉无比踏实。 喂他喝完蜂蜜水,又凝神看他一小会儿,左手支颐,面带微笑,心里暗道: 张有力所言不假,他喝醉了果然就只是安安静静地睡觉,像只乖乖温顺的小猫咪。 这一点可真不像我,醉酒后能搅得天翻地覆。 难怪他说若我喝醉了会更麻烦,确实他比我省心多了。 想到这里,忍不住格格笑出声来。 他继续深沉地睡着,许纯美总算松了口气。 此时方觉浑身疲累,腰酸背痛。 她忍不住张开口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合衣躺在了他的身侧。 夜阑人静,寂静如斯,周边没有一丝声响。 敛声屏气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闻着他身上浓浓的男子气息,许纯美心中思潮起伏。 再一想到被子底下他那性感的身躯,竟尔有些神魂颠倒,难以自已。 “瞎琢磨什么呢?” 她脸上一热,及时喝止自己,努力克制心绪,阖上眼睛,强自入睡。左手还是情不自禁地握住了他的手。 与他同床共眠,心里有点忐忑,有点雀跃,有点紧张,有点欢愉,更多的还是特别踏实。 带着这种种复杂的心情,她渐渐进入了梦乡。 睡不多时,迷迷登登中,忽闻窸窸窣窣的声响,伴着哼哼唧唧的声音。 紧接着,感觉到他那只被她握住的手用力攥起,力道奇大,似乎全身的力量都集于这只手上。 许纯美一惊,侧过身来看他。 只见他的脑袋在枕头上来回摩擦,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两道眉毛拧成的疙瘩锁到了一块儿。 他两手紧紧握成拳头,浑身攒着一股子劲儿。 脖子上、额头上青筋爆出,隔着被子都能看出他的胸脯剧烈起伏。 许纯美大骇,蓦地坐起身来,正自纳闷原本睡得安安稳稳的他,此刻为何会躁动不安? 忽见他嘴角猛烈地抽搐,紧闭的双眼睫毛瑟瑟抖动,嘴里反复念叨着一句话: “我不是克星!我不是克星!爸爸......妈妈......哥哥......” 许纯美的脑袋“轰隆”一声,心口像被人用刀尖猛地一戳,几欲窒息。 媒体开放日那天,一众媒体对他围追堵截,对他肆无忌惮的语言攻击,对他七嘴八舌的指摘诽谤,随便哪一条,对他都是致命地打击。 当两人从那混乱不堪的场面中逃脱出来后,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她的伤情上,以致于她完全忽略了他的感受。 而他从始至终泰然处之,叫她真的以为他可以百毒不侵。 然而她却忽略了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 这样的人,会将亲情、友情、爱情,视为重中之重,重如生命。 而那些刽子手们,恰恰利用了他最在乎的人,来中伤他。 他,怎能不痛? 只是他把这份痛与苦埋藏心底,只是他掩藏得太好了,以至于她始终都没意识到他的心早已孱弱不堪了。 那么今晚他便是借酒消愁。 怕只怕借酒消愁愁更愁,酒醒之后断人肠。 若不是他酒后吐露真言,许纯美恐怕无从知悉他真实的内心。 眼里情不自禁笼上一层水雾。 她掀起他胸前的被角,把头埋进他的臂膀,用脸摩挲着他的肌肤,感受着他的体温,倾听着他的呼吸,在他怀里轻声地呢喃: “叶磊,乖,不怕、不怕,有我在! 无论前方的道路是荆棘还是泥泞,我都会陪着你,不离不弃......” 第二百八十九章:传授秘笈 叶磊有了提防,头一偏,躲过了他这一拳,抬手抓住他的拳头。 他死命挣扎却动弹不得,窘得满脸通红。 “你一大早急赤白脸地把我喊过来,话也不说清楚,上来就打我,你失心疯啦?” 叶磊一手握紧他拳头,一手抹着鼻孔里流出的血。 李志强犯了轴,犟头倔脑的,不屈服也不妥协。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处处留情、薄情寡幸、又始乱终弃的登徒浪子!” 说着又挥起另一只手过来。 这只手被死死钳住,另一只手哪使的上力。 叶磊稍一侧头就躲了过去,但听着他这一连串的形容词、排比句,着实又惊又痛,怒从心生。 “李志强,你把话说明白,谁处处留情、始乱终弃?谁又薄情寡幸、登徒浪子?你说话要凭根据!” 他心生怒气,手上不自觉地又加了把劲儿,把个李志强捏得龇牙咧嘴,嗷嗷叫唤。 过不多时,这李志强突然像霜打的茄子——蔫了,整个人败下气来。 叶磊松开他,平心静气地说: “你先别急着打我骂我,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又如何招你惹你了?你倒是把话说清楚。” 谁知他突然双手捧脸,像个孩子似的呜呜大哭起来。 这下叶磊懵了,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心里再次犯起嘀咕。 只听他委委屈屈地说: “我长得没你帅,打又打不过你,难怪她瞧不上我,对你念念不忘......” 叶磊一听,立刻明白了他这一大早折腾来折腾去,全是为着谁。 只见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问: “你知道我约你来的这地方是哪里吗?” 叶磊这才放眼四下里瞧瞧。 只见这是一个老旧的小区,几栋五六层高的红砖楼房鳞次栉比地排列着。 这些老楼像是九十年代初的建筑,如今早已被风雨腐蚀褪下了明丽的色彩。 他和李志强身处小区院中的一处空地上。 此时时间尚早,过往的人廖廖无几。 叶磊从未到过此处,对着李志强茫然地摇了摇头。 李志强撇嘴苦笑,直截了当地告诉他: “这里是杜文月的家。” 叶磊面无改色,全神贯注凝视着他,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李志强愤愤然开口,语气中含着无限怨责。 “昨晚你和许纯美秀恩爱,撒狗粮,卿卿我我,甜甜蜜蜜,但你有没有想过杜文月的感受? 她眼睁睁看着你俩情深爱厚,只能独自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昨天她喝了很多酒,醉得一塌糊涂。 我送她回家的路上一直哭,一直念着你的名字。 甚至......甚至......” 李志强哽哽咽咽说不下去。 叶磊心感不安,惶惶地问他: “甚至什么?” “甚至在看到一辆车迎面开来时,突然挣脱我,朝着那辆车冲过去! 要不是我追得快,后果......后果......” 李志强又呜呜哭起来,至今说起这事,仍心有余悸。 叶磊猛地打个寒顫!不由得宋晓雪在他眼前惊魂一闪。 假若再多一个杜文月,那么他这一生一世也洗不净一身的罪孽! 想到这儿,他心沉大海,自咎一生所负之人甚多,背负了数不尽的孽债情缘,伤了太多人的心,愧无以报,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李志强想到昨夜那惊魂一幕,犹自后怕,怨恼更深,指着他胸口抱怨道: “你既不喜欢她,干嘛招惹她!你既已有了许纯美,为何还祸害其他的女孩子?” “我没有!” 他变了脸色,大吼一声,把个李志强吼得张大了嘴巴。 叶磊怔愣地看着李志强。 他心口像被剜了一刀,他蒙冤受屈,百口莫辩。 外人误解也就罢了,身边的亲朋好友也不信他! 此刻他的心情直如六月飞雪,比窦娥还冤上百倍,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脱不清。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无力地说道:“我没有,从来都没有......” 李志强见他悲伤得难以自抑,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其实他何尝心里不清楚?叶磊的为人他又怎会不了解? 老天赐给他一张俊美绝伦的面孔,可是他却从不挥霍上天的恩赐。 他低调、内敛、沉稳、踏实,为人处事相当之靠谱,谈情说爱也相当之慎重,在男女之事上,绝不会乱搞胡来。 当初大熊亲述宋晓雪事件的始末时,他李志强也在现场,亲耳所闻,更说明他在感情一事上绝计不会轻浪浮薄。 只是他苦恋杜文月,而杜文月又苦恋叶磊,眼看着杜文月为叶磊情伤意悲,他是又疼又怜,又妒又恨。 他拿杜文月没辙,只好把气撒在叶磊身上。 李志强深知此事不妥,态度缓和下来,哭丧着脸说: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她深陷痛苦无法自拔,万一哪一天再做出傻事......” 李志强不敢再说下去,他也心知杜文月对叶磊情根深种,解铃还需系铃人,此事自己再怎么着急上火也是白瞎,因为他纯属剃头挑子一头热。 叶磊定定地看着他,郑重地问: “你喜欢杜文月,是吗?” 李志强被他这突如一问搞得满面羞红。 这一脸红,肤色显得更黝黑了。 叶磊心里好笑,心想这李志强也有难为情的时候。 看来平素吊儿郎当的人,一旦动了真情也会一本正经起来。 他不动声色,又接着一问:“是不是?” 李志强搔着头皮,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叶磊急了。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能不能爽快点儿?” “喜欢......” 他声若蚊蝇,语气倒坚定。 叶磊对他的答案十分满意,拍拍他的肩膀鼓励起他: “杜文月是个好女孩儿,值得你去爱,值得你好好待她。” “可她不喜欢我呀!”李志强心灰意冷地说。 “她看我的眼神都是厌恶,想方设法躲着我。我就是再稀罕她,她心里也只有你!” 他不由自主地耷拉下脑袋。 “那我告诉你怎么做。” 李志强一听,立刻恢复了元气,神采飞扬。 “我就知道你小子有办法,连许纯美你都能拿下,一定有秘笈!” 叶磊一听,差点背过气去。 “秘笈?你以为武侠小说呢?还秘笈! 我要跟你说的是八个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第二百九十章:绯闻流言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李志强抚着脑门,低头吟思,反复叨念,像魔怔了似的。 “走啊!” 他正潜心琢磨,听到叶磊大呼一声。 他抬头,看到叶磊已走远几步,正回过头来唤他。 李志强如醉初醒,迷迷瞪瞪地问: “去哪儿啊?” 叶磊简直无语。 “你一大早把我提溜过来,不就是想让我去开导文月吗?” 说着,兀自迈步向前走去。 李志强使劲一拍脑门,暗自悔恨,心道:怎么把这一茬忘了? 于是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他,在他耳边叨唠起来: “你快上去好好劝劝她。 我是趁她睡着了才跑下来见你,出来时还把门反锁了,怕她再想不开......” “不会的!文月是个意志坚强的女孩儿,不会做傻事。” 叶磊边说边转头问他: “哪一栋啊?” 李志强一愣,回头指着身后的一栋。 “哦,是刚才那栋,咱们走过了。” 叶磊瞪他一眼,调头往回走。 他脚步如飞,李志强只觉耳边如风一般“嗖嗖”而过。 他也拼命捣着脚步,紧追着他的步伐,还不忘叮嘱他: “我警告你啊,以后‘文月’两字你再叫不得!” 叶磊撇撇嘴角,逗起他来。 “你这还没怎么着呢,醋性就这么大?要不要买几个醋坛子送你?” 李志强一听,冲着他瞪眼努嘴,张牙舞爪。 叶磊赶紧示弱。 “好了好了,杜文月,可以了吧?文月是你的专称。” 李志强满意地点点头。 两人说话之间,已然来到杜文月家门口。 叶磊离开杜文月家时,心里轻快了许多。 他看的出,李志强对杜文月痴心一片。 杜文月也向他表示,她愿意尝试着放手,并祝福他与许纯美幸福美满。 这样的结局再好不过,从此他便可放下对杜文月的牵挂。 他想起了许纯美,想起离开她家前,同她颠鸾倒凤,却被李志强的电话破坏掉。 而自己离开时匆匆忙忙,未能跟她把话说清楚,不知道她该有多失落呢。 想到这些,他赶忙掏出电话,想打给她细细说明。 没想到电话还未拨出,先看到了她发来的微信: 收到剧组临时通知,去外地赶拍几场戏,去得匆忙,无法面别,勿念! 叶磊举着手机,呆呆看了好几遍,一时间彷徨无依,一种空虚之感遍布全身。 此时站在街心中央,竟不知该去往何方。 许纯美这一走晃眼已是半个多月,开始的几天,两人还能保持联络,可是一个星期后,她的电话便打不通了。 偶尔打通了,要么刚说几句就断线了,要么没说两句就信号全无,只剩下滋滋啦啦的噪音。 少数几次打通的时候,响半天又无人接听。 再后来渐渐联系不上,音信全失。 久而久之,叶磊完全摸不清她那边的真实状况,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难受,不知该如何去填补那个洞。 后来,媒体渐渐报出一些有关许纯美的新闻,曝出她正在拍摄的剧集情况,以及剧中演员们的拍摄情况。 这成为他唯一能够获知她消息的来源。 但他领教过媒体,真假掺杂,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但有总好过无,至少胜过杳无音讯,至少可以让他那颗空洞的心得到些许慰籍。 可是后来,媒体传出的一些消息却叫他心情复杂。 因为媒体大肆报道该剧的男女主角,即许纯美与张文超假戏真作,生出情愫。 张文超,算得上国内一线男演员,是圈中出了名的花美男,拥有超多的迷妹粉丝。 叶磊以前见过他,英俊潇洒,充满个人魅力。 他与许纯美曾有过一次合作,这次是他们二度合作,同样分饰男女主角,在该剧中饰演一对苦命鸳鸯,对手戏非常多。 张文超除了拥有一张超级无故帅的脸,还是业内出了名的调情高手,出道时间不长,绯闻女友已数不胜数。 据传闻他撩妹手段高超,甜言蜜语张口即来,哄得女演员们主动投怀送抱。与他合作过的女明星,十有七八都传出过绯闻。 在上一次的合作中,叶磊就瞧出点端倪,张文超对许纯美心存觊觎。 只是那时碍于林子坤的存在,他不敢太明目张胆。 看来今次,他再次对许纯美发动了攻势。 那么纯美,她能抵的住诱惑吗? “许纯美抛富二代,投保镖怀,时隔不久,又与圈中美男假戏真做,再次移情别恋......” 类似醒目的标题几乎天天见诸报端。 “移情别恋!” 叶磊一眨不眨地紧盯着这四个字,心里反复默念着。 难道纯美真的抛弃自己,另结新欢? 那些媒体的报道凿凿有据,所刊照片上的两人看上去也那么的和谐,而他,自愧弗如。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自轻自贱,自失信心,却是为了他爱极的女人。 不!绝无可能!纯美压根儿不是轻浮的女人,她不可能三心二意,朝秦暮楚。 可是再一想到她走时急急忙忙,走后又石沉大海,就算自己联系不上她,为何她也不来联系自己? 难道她根本不挂念自己?不怕自己为她担忧吗? 为何她这一走就断了音信? 一连串的困惑在他心中结成一个又一个的疙瘩。并且随着时日增长,这个疙瘩越结越大,越结越多。 就这样在真与假、是与非中纠结、彷徨,惶惶度日。 刚消停下来的人们又开始了纷纷扬扬,说长道短。 看着他时,目光中、神色间无不充满了同情与怜悯。 叶磊但觉可笑,心想这些人真算是为他操碎了心。 这天下午,李志强趴在电脑前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脑屏幕,眉毛都拧在了一起,边看边发出声声叹息。 叶磊碰巧经过,见他正专心一意,便不去打扰,径直走了过去。 谁知被他余光瞥到,大声呼唤:“叶磊。” 叶磊站住,回头看他。 他从电脑前站起来,缓步走到他跟前,神色踌躇。几次张口又合上,合上又张开。 “你想说什么?” 叶磊先打开话题。 只见他口未开,先伸出手掌,在叶磊肩头重重一拍,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而后沉重地说: “哥们儿,想开点儿!女人嘛,如衣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第二百九十一章:各方压力 叶磊糊里糊涂地问他:“你在说什么?” 李志强呆愣住。 心想这小子是真不知道?还是装模作样?又或者失恋心伤,脑袋坏掉了? 再一思量,许纯美跟那个张文超的绯闻传遍了大江南北,传得家喻户晓,他们还被网友戏封为本世纪最般配的“金童玉女”...... 这种种的种种他不可能一无所知。 那么他就是伤心过度,神智浑沌了! 想到这儿,他满面凄容,泫然欲滴。 “哥们儿,你可要挺住啊!别栽倒在女人手里。 虽然许纯美是个不错的对象,可她不要咱了,咱可不能就此自暴自弃啊。 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叶磊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还不随便你挑? 当然啦,杜文月除外......” 叶磊听了他的话简直啼笑皆非,但见他那股子认真劲儿,看来是真为自己操心。 自从那次他和杜文月三人当面把话说开,解开了这个心结。他又郑重其事地将杜文月托付给李志强,并在日后为李志强博取杜文月倾心而献计献策。 李志强自此对他是服服帖帖,肝胆相照,已然把他视为了亲兄热弟。 李志强这人表面看起来不怎么着调,但骨子里跟叶磊勉强算的上一路人,认定了的朋友,便以心相交,甘愿为朋友两肋插刀,绝无怨无悔。 叶磊也从内心里越发地喜欢他。 李志强见他面色无常,丝毫不见悲伤之意,忧心更甚。 绞尽脑汁正想着再如何劝解他,却听他慢条斯理地说: “不要听信那些传言!我没事,放心吧。” 说完拍拍他的手臂,抬脚前行。 李志强听他这两句话说得蛮清醒的,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可传闻说得有根有据,想不信都不行。 他不忍心看着哥们儿受骗被诓,还是决意要提醒提醒他。 “我说,他们的绯闻传遍大街小巷,你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 “我相信她!”叶磊果断地回答他。 “没有得到她的亲口证实,我不会相信这些传言。” “那她怎么说?”李志强急切地追问。 “我暂时还没联系上她。” 李志强急了,粗眉倒竖。 “你看,你还说相信她?她都失联了,成心躲着你。 人家俩人寻欢作乐去了,你还跟这儿傻傻等待,还口口声声说什么相信她? 我要是你,直接杀到他们剧组,抓他个现形!” 叶磊对此事视有若无的态度,倒显得李志强成了皇帝不急太监急。 其实他倒真不是在李志强面前强撑硬装,死要面子,他是真的内心泰然。 事情刚发生时,他也拿捏不准,内心忐忑。 可是冷静下来后,他认为这事十之八九不是真的。 以他对许纯美的了解,她若真的不爱他了,也会直言相告,两人好聚好散,绝不至于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绕那么大的圈子。 以许纯美的心性,她绝没有这九曲十八弯的花花肠子。 他对她这点信心还是有的。他也愿意选择相信她,只等她归来时再详加询问。 退一万步,即使她亲口告诉他她已另结新欢了,他也情愿坦然接受。 想清楚了这些,他自然泰然了。 只是叶磊不想跟李志强说这么多。 如今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他说也说不清,反会越描越黑。 于是他随口敷衍一句:“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不必当真!” “捕风捉影?” 李志强对叶磊完全不当回事的态度极为错愕。 心想人家都把一顶大绿帽子扣你头上了,你还跟这儿信誓旦旦替人担保! 但这种话他岂能说出口,便硬拉着他向电脑前走去。边拉边说: “是不是捕风捉影,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无影不可捉,要是真没事,能让人拍得清清楚楚?” 他把叶磊强按在电脑椅上,拉着鼠标向下移动。 一张张照片醒目刺眼! 这些照片,有许纯美和张文超在片场的互动照;有两人肩挨肩讨论剧本的亲热照;也有他们肩并肩外出吃饭的亲密照;甚至还有两人半夜三更结伴同行的照片...... 两人看上去相处融洽,每一张照片上的许纯美更是笑容灿烂。 “看到了吗?这些还不足为证?哥们儿是不想看着你吃哑巴亏啊。” 李志强见他凛冽如冰的眼睛丝毫不见慌乱,心想这下你还不信吗? “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你小子啊,就是心眼太直,人家都是公开的秘密了,你小子还傻乎乎地说什么相信她。 非要等到人家官宣了,你才肯死心呐? 哎,半个多月前大伙一起聚餐时,你俩还如胶似膝的,转眼已是物是人非...... 许纯美这种女人呢,能娶来做老婆固然美妙,可是她枝太高,一个不小心就摔个头破血流...... 你看啊,自从你跟她在一起,就没消停过,隔三差五整出点什么幺蛾子来,哎……” 他兀自伤怀,叨唠不停。 叶磊没心情再听他啰嗦下去,已然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志强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叹气。 又过几天,许纯美还是难以联络上,她也没有跟叶磊联系过。 外面谣言四起,叶磊身受着各方压力,只盼着她能早日归来,问个究竟。 这天,叶磊从拳馆回来,天已暗黑,刚到家门口,停车熄了火,黑暗中,瞥见前方一个身影,看起来有点眼熟。 那人也正朝自己看过来,但他车灯大亮,晃得人影模糊,只看轮廊有点像林子坤。 叶磊摘掉头盔,向着此人走过去。 果然是林子坤! 显然这并非巧合,他是特意在等自己。 “找我?”叶磊朗声问他。 月光与灯光下,他看清林子坤斜靠在一辆红色玛莎拉蒂跑车上,一身笔挺的西装将他身材衬得挺拔伟岸。 他中指和食指间夹根雪茄,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 林子坤并不急着回答他的问话,在他线条清晰的圆圆的脸盘上,宽宽的浓眉下,闪动着一双精明、深沉的眼睛。 他将雪茄放在口中,狠狠的吸了几口,然后冲着他咧嘴一笑,却是笑里藏刀。 第二百九十二章:信任如初 “如果我说我来找伊莲,你会怎样想?” 说完,他双目闪着精光,沉沉地盯着他看。 叶磊心里一震,心想:难道伊莲一直跟他有联系?那么那天晚上,她所说的并非句句属实? 叶磊见他脸上透着奸色,笑容诡诈,知道险些中了他的计,一股怒火蹿至心胸。 伸手抓住林子坤的衣领,怒气冲冲地说: “我警告你,不要骚扰我身边的人!无论是纯美还是我的朋友,你都不要打他们的主意!” 在他揪住林子坤衣领的时候,突然从四面八方蹿出几个黑衣人,将他团团围住。 叶磊好生奇怪,在这个狭窄的胡同里,哪怕谁家有个风吹草动,恨不得全胡同的人都能听见看见。 可是这几个黑衣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刚才自己竟没有丝毫察觉? 他兀自神游,手上的力道也卸去了六七成。 林子坤一摆手,那几个黑衣人瞬即散去。 叶磊松开手,他扯开嘴角,奸滑地一笑,抬手整整自己的衣领,一双冰眸子闪着深蓝色的光,怪声怪气地说: “这么紧张干嘛?我又吃不了她?” 叶磊双手发抖,怒火翻滚,瞪眼怒视着他。 林子坤看透他的心思。 他越是气愤,他心里越是抑制不住的痛快与兴奋,脸上越是掩藏不住的得意和傲慢。 只听他缓缓地开口:“哦,对了,顺便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我过得很好!您日里万机,就不劳您挂心了。” “是吗?” 林子坤端详着他,仿佛要把自己的眼睛刻到他心里去。 “那就好,但愿你能一直好下去。” “林总不来找我,我也是要去找您的。 请您以后要做什么光明正大地冲着我来,不要行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也不要搔扰到我的亲友。 对付我这样一个寻常百姓,要林总您费尽心机整出这许多旁门左道的玩意,林总还真是看的起我!” 林子坤一声冷笑,“看来那个伊莲果然对你痴心不二,我开出那么诱惑的条件,她也不为所动!” “并不是所有的人把权钱看得那么重! 还有啊,斯人已逝,你连他们也要利用,难道你想让逝者都不得安息吗?” 林子坤仰头猛吸几口雪茄,冲着天吐出几个烟圈,然后低头恨恨地瞪着他,神情暴戾,目光森然,完全不见了他一贯的绅士风度。 “逝者安息?他们不得安息是拜谁所赐? 他们要么间接因你而死,要么直接为你而亡,我倒要问问你,是我让他们不得安息的吗?” 叶磊剑眉微扬,圆目怒瞪,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林子坤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又嘎然而止。 “报应报应,时候已到!你想不到报应会来得这么快吧? 短暂的甜蜜之后,现在尝到了遭人背叛的滋味了吧? 我早就说过,纯美是朵鲜花,怎会甘心插在你这摊牛粪上?” 说完这番奚落之言,他一头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望着林子坤风驰电掣远逝的方向,叶磊心中百感交集。 无意伤害谁,却总是连累到无辜的人; 无意得罪谁,却不停给自己招惹麻烦; 最想要的就是一家人平安团聚、平淡生活,却连这最普通的愿望都不能拥有…… 难道是老天在故意捉弄我吗? 接下来的日子也不太平,绯闻谣言滋生不息,流言蜚语绵绵不绝。 即使他一片冰心,精神及心理上也已濒临崩溃。 然而更加令他寝食难安的,就是许纯美仍然遥遥无音。 对她的思念泛滥,加上许许多多的疑团困绕心间,这样惶惶无期的日子捱了两个多月,真似邈如旷世一般。 尽管知道是枉然,但他就是不肯死心,一有空闲就打电话、发微信、发语音、发视频,结果一概徒劳无获。 这一天,他完成拳馆的授课,一下子清闲下来,无所事事,心里没着没落的。 他骑着摩托车在街上游荡,没有方向也没有目标,兜兜转转,最后竟不知不觉来到了小天地。 这里的风景照旧如画,空气照旧清新,天空还是那样的湛蓝,云朵还是那样的洁白,山峰一样的层峦叠嶂,溪水一样的清洌可鉴。 到处繁花似锦,绿草如茵,树木葱郁,还有那开满漫山遍野叫不出名的一树白花...... 唯一所不同的,就是身边少了她。 “我们的小天地”,是许纯美给这个地方取的名字,寓意就是这里是独属于他们二人的一方天地。 在这里,没有外人攘扰,没有烦恼缠身。 在这里,他们可躲避烟尘俗世,身入世外桃源; 逃离烟熏繁闹,拥抱恬静悠轩; 远离世间喧扰,立于其中逍遥。 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回忆着往昔与她在这里的点点滴滴。 她的欢腾、她的笑语、她的惆怅、她的静谧、她的叽喳嬉闹、她的岁月静好...... 仿佛就在昨天,仿佛就在眼前,细思又深觉遥远! 我带着淳朴与不羁,你带着善良与甜美,一个不被世俗所包容,一个已厌弃凡尘的纷扰,彼此相遇,彼此相慰。 你从此便是我全部的欢欣,愤怒,希望与忧愁,是我在尘世唯一的牵念。 思念成灾,思潮翻滚,对影成双、顾影自怜...... 此刻他独坐愁城,寂寞凄凉,无法自遣,愁上更愁。 他拿出手机,又给那个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发出了一条信息:“你,还好吗?......” 然后,他将手机丢在一旁,任思绪纷飞...... 没想到,手机很快传来“叮呤”一声。 起初他并没在意,以为是什么不相干的信息。 转念一想,不对呀,这铃声是为许纯美专设,只有她发来的信息才会发出这个响声。 他的心猛地一抽,立刻拾起手机,一颗心“突突突”跳跃,就连拿着手机的手都抑制不住地颤抖。 “今晚到机场,来接我!想你!” 叶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的是她发来的吗?她说她今晚就回来了吗?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眼花了? 他擦擦眼睛,再次看去,信息署名果然是许纯美,让他晚上去机场接她,还特意强调:她想他! 第二百九十三章:接机 一时之间,叶磊的心情即激动又忐忑,即甜蜜又酸楚,即欢愉又伤感。 她去如黄鹤,自己则身陷泥淖,四面楚歌。 流言、绯闻、压抑、猜忌......没有人能给出他确切的答案。 长久以来茫然无助地等待,今次终于有了回音。 他竟然感到自己眼眶里湿漉漉的。 我始终都相信她,她也果真没令我失望。 他不再多想,立刻跨上摩托车,飞驰离去。 这次他有了明确的目标,不再漫无目的地四下兜转。 他先是去了一个地方,为迎接她的到来,而做了一番精心的准备。 然后,他直奔机场。 比预定时间早到了一个多小时,望穿秋水地等待过程即紧张又激动。 终于,那个日夜挂念、魂牵梦萦的人从里面拐出来。 他远远地一眼看到了她,她同时也看到了他,并快速地向他走来,越来越清晰,直到笑魇如花地站在他面前。 看着眼前的可人儿,叶磊有一种恍惚,觉得她近在咫尺又似远在天边,觉得她触手可及却又不太真实。 只是她一如继往的貌美无双,但也明显的瘦了、黑了,人也憔悴了些。 因此,看着她的宠爱的目光中多了一层忧虑。 许纯美明白他的担忧,但此地不宜久留,耽搁久了,若被旁人发现,平添纷扰。 于是拉起他的手,快步走出机场。 两人胜似新婚小别的燕尔一般,浓情蜜意。 心情舒畅,开起车来也倍觉顺畅,叶磊载着她愉快地驰骋在路上。 夜阑人静,不复白日里的车水马龙,熙来攘往。 车外的霓虹灯闪烁迷离。透过天窗,仰望夜空里的点点繁星。 那明亮的星空中,月亮如同姑娘的眉毛,弯弯地悬挂在夜空之上。 平日孤寂的嫦娥,今夜也似喜笑颜开,同此刻的二人一般。 车内播放着轻音乐,车外夜风习习,令人心旷神怡。 许纯美微笑着看着他侧颜,一双笑眼始终不离他的脸。 “你笑什么?” 叶磊侧过脸来看她,眉目含笑,柔情似水。 “看到你开心得想笑啊。” 她毫不避忌她此刻的心情,只是觉得这样还不足以表达对他的思念和眷恋。 他美美一笑,双眼笑成了两道月芽儿,甚是俊美。 想到一会儿要送给她的惊喜,忍不住心潮涌动。 然而又不免担忧起她身体劳累,于是开口问她: “你是不是很疲惫了?要不要......直接送你回家?” 她猜测他可能另有安排,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说: “我不累,刚才飞机上睡了一路。 你是看我状态不佳,担心了吧? 其实我好的很,详细情形一会儿再告诉你。 现在你是不是还要带我去哪儿?” 黑暗中见他漆黑的眸子流光闪动,轻声地说: “想带你去个地方,又怕你太劳累了。” “去哪里?”她兴致勃勃地问。 他故作神秘。“不告诉你。” “哼!”她小嘴一嘟,装得满不在乎。 “小天地、海边一隅、竹面馆,你已经带我去过这么多特别的地方,都是属于我们两人的领地。 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有什么新鲜的好去处!” 他笑而不语,目不斜视。 车内余音袅袅,车外微风拂面,身边有他安安静静地开车,可以听着他微微的喘息声,许纯美甚觉满意。 她轻闭双目,背靠椅背,面带微笑,让全身心放松下来。 真希望道路永远没有尽头,车子一直这样开下去,与他一生一世清静地相处下去。 可是那样的话,开车的人也会累坏的。 想到他,心里不自觉的有点甜、又有点酸。 这段时间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几乎与外界失联。 对他的爱与思念只能靠每天从早到晚的忙碌来填充。 在荒郊野岭拍摄了两个多月,通信和网络信号完全断绝,手机几乎成了摆设。 她联络不上外界,外界也联络不到她。 与他,也几乎失去了联系。 直到她戏份杀青,辗转到达机场后,才有了网络信号,她人也跟着恢复了生气。 信号一来,噼里啪啦地进来一堆消息,其中一大半来自于他。 她粗略浏览一番,心里登时大乱。 原来自己过着避世离俗的日子,外界的俗世却一点儿没消停。 媒体又拿她与张文超作起了文章,还拍到那么多扎心触目的照片! 那些照片叫人看了怎能不浮想联翩? 她在飞机上一路坐卧不安,对此事思来想去。 而刚才骗他说睡了一路,不过是安慰他的话罢了。 她回想起拍摄的这段日子,张文超确与自己往来密切,对自己照顾有佳。 有几次已经很晚了,还跑来她房间找她,说要讨论第二天的拍摄内容。 起初,她并没有多想,以为只是正常的工作接触。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对劲儿。 她认为大家离乡背井,又在这样封闭艰苦的环境下,所有人的生活除去工作以外,确实了无生趣,同事之间多些往来照应并非坏事。 可是后来张文超的举止行为越发轻佻,许纯美终于察觉不太对头,也就开始刻意疏远于他。 如今回过头来看,这一切似乎并非无意行为。 拍摄地点荒芜僻远,条件艰苦,鲜少媒体前来探班,他们绝无可能拿到的这么多清晰又全面的照片。 难道这里面藏着某些阴谋? 她最牵挂的还是叶磊,他一直在联系自己,发了那么多信息给自己,都石沉大海; 电话肯定也打过不少,都杳无音讯。 这段时间让他独自面对那么多的闲言碎语,而她却从始至终没有露过头发过声,没有给过他确切的说法。任媒体造谣生事,任他身处逆风恶浪。 他的彷徨无助,他的孤立无援,他的忧心忧虑,令她心有戚戚焉,然心戚戚矣。 想到这儿,她心生愧疚,一丝愁绪浮上心头。 “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或者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你想要我问什么?问你过得好不好? 还是想要听我说什么?说我好想你?” 他唇角一牵笑看着她,幽黑而深邃的眼眸含着一丝邪魅而促黠的笑,让她的心怦然一动。 第二百九十四章:惊喜 “两个月零八天,我不在的日子,你过得好吗?有没有乖乖地等着我呢?叶先生?” 许纯美侧头瞧着他问。 言语虽夹带调侃,话语虽说得轻巧,脸上仍带着微笑,心情却极为沉重。 他没有即刻言声,眼睛专注地盯着前方的道路,一脸庄容。 过了一会儿,只听他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呢?” “真话也好,假话也罢,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此刻车子已拐出刚才不算宽阔的道路,来到一片空旷的场地。 眼前一团漆黑,只有车头灯打出一片洁白的光。 许纯美正侧脸瞧他,等着他的答复,却听他说了句:“到了。” 她蓦然回首,借着车头灯的光亮,“童梦游乐场”几个大字跃入眼帘。 她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下车啊。” 他微微一笑,先行下车,绕过车头,替她拉开车门,将手伸给了她。 许纯美拉住他的手,昏头涨脑地被他拉下车来。 游乐场早已闭园,整个园区黑茫茫一片,连“童梦游乐场”那几个五彩的大字,也在黑暗中失去了颜色。 这大半夜的,他把我带到这里来作什么? 正自疑惑,只听他问:“是这儿吗?” 她惊讶地看向他,想起了那一晚,在海滩跟他讲述的童年的往事。 当时他只字未言,没想到他不仅放在了心上,而且还用尽了心思。 她即震惊又感动! 震惊的是,他居然能找对地方。 当时她并没有告诉他游乐场的名字,而本市有大大小小的游乐场好几家,且已经过了十几年的变迁,他居然能准确无误地找对地方。 感动的是,他不仅把自己的话当成了一回事,而且将它付诸行动,千辛万苦把自己带来这里。 没错,是这里!就是这里! 从她看到游乐场名字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不再宁静。 小时候爸爸带她路过的地方,里面有漂亮的旋转木马,她梦想着进去坐一坐那旋转木马。 但是这个梦想却成为她终身的遗憾! 父亲的承诺未及兑现,他就撒手人寰。 父亲身故后,因家境贫寒,无暇顾念此事。 再后来,她一举成名,走到哪里都成为瞩目的焦点,更没机会出现在公众场合,堂而皇之地坐什么旋转木马。 这便成为她心灵深处一个小小的遗憾。 那高高的梦幻般的游乐场大门,是她向往已久的梦的乐园。 然而他怎么知道是这里的呢?她未提起过,他也从未问过。 她纳闷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疑问。 他会意,淡淡一笑,说: “根据上次你描述的旋转木马的样子,我找遍了所有的游乐场,只有这里的最接近。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你说的是不是这一家。” 许纯美的双眼已然模糊,她感动的一塌糊涂。 然而叫她更加感动的还不止如此,因为她听到他说: “走吧,带你进去坐旋转木马。”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或者他戏弄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么晚了,游乐场早就毕园了,怎么可能进得去? 他嘴角轻扬,发出一个神秘的笑,在这神秘的夜色中,显得愈加魅惑。 他拉起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向着大门走去。 走至门口,他轻轻一拉,门居然开了。 她懵懵懂懂地跟在他身后,那些游乐设施在月光下依稀可见。 摩天轮、过山车、激流勇进等,她想想都觉可怕。 这些过于刺激的游戏,她可没胆去玩。 她按着印象中的方向去找寻旋转木马,但是园内黑乎乎的,连个轮廓也没瞧见。 叶磊拉着她的手,迈开大步朝着西边走去。 走了大概几分钟,停下来。 皓月当空,星光璀璨,那一匹匹形态迥异的马儿,老老实实地等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它的主人骑上它,驰骋翱翔。 许纯美又惊又喜,正想问他,突然四周灯火通明,令她吃惊得口眼大张。 只见一匹匹五彩缤纷、大小不一、活灵活现的马儿围成一圈。 有的马儿高昂着头,有的马儿像在低头吃草,有的马儿似仰脖鸣嘶…… 这些神俊非凡的马儿们,还是一样的神态,还是一样的姿势,只是经年累月,陈旧了许多,颜色也不再那么鲜艳。 时光荏苒,早已时过境迁。 当年的她还只是个年幼无知的小女孩儿。 如今的她,历经世事,爸爸也已故去多年,而她,也有了自己心爱的男人。 她将目光投向叶磊,他正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 “坐上去试试。” 他的声音温润柔和,仿佛暗夜里柔和皎洁的月光,照耀着她的心田。 她缓缓地走过去,伸手抚摸着一匹火红色的马儿。 这马儿四蹄腾空,长鬃飞扬,壮美的姿式宛若在狂风暴雨中勃然奋飞。 这马儿高扬着骄傲的头颅,好像在仰天长啸,她似乎听到了那动人肺腑的马嘶响彻夜空。 许纯美心潮澎湃。 她回过头来看着他,他微笑着向她点着头,鼓励她坐上去。 许纯美跨上马背,用手来回摩挲着马儿的头颅。 儿时的梦想,那么久远、那么模糊,但却始终魂牵梦萦。 此时此刻,她离梦想如此之近,心情却莫名地紧张起来。 突然,那红马跳跃起来。 一上一下、一前一后,进而载着她飞奔起来,旋转起来,越转越快,越飞越高。 许纯美狂喜地大叫,一颗心也随着骏马翻飞起伏。 她原本以为,只是坐上来感受一下,万万没想到那马儿竟然真的动了起来。 此时此刻,午夜时分,游乐园早已毕园关门,等待着天亮之后的游人们。 能够从大门堂而皇之地进来已实属不易,而让这些游乐设施动起来,更是难如登天。 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许纯美坐在马背上,翻腾啊,飞翔啊,笑啊,叫啊,拍手,欢呼...... 此刻,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大笑,肆无忌惮地欢叫,不必考虑外界的眼光,不必谨言慎行,她可以做一回真正的自己,不必时刻牢记女神形象。 去他妈的女神,那也是人,又不是真正的神。 也要吃喝拉撒睡,也要吃五谷杂粮,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喜怒哀乐,难道想做平常人平常事,就不平常了吗? 在他面前,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毫无保留地做真正的自己。 是一个有优点也有缺点的普通的人,而不是人们幻想出来的完美的神。 而他喜欢的,也是她许纯美这个人,而不是聚光灯下的所谓“女神”! 第二百九十五章:圆梦 叶磊被她的快乐所感染,跃上她旁边的另一匹马儿,与她一同旋转、飞奔。 两人手拉着手,你看着我,我望着你,旋转啊、旋转啊,一圈、一圈、复一圈。 直到木马静止下来,两人手牵手下到地面,许纯美仍然难以平复激动的心情,忍不住喜极而泣。 “谢谢你!我今晚真的很开心! 是你替我打开了属于我的童话世界,帮我圆了一个儿时的梦想!这将是一个我一生难忘的夜晚!” 茫茫夜色中,她闪着泪光的眸子格外清亮。 “我也要感谢你,感谢你肯给我机会,帮你圆这个梦,替你爸爸完成未完的遗愿;感谢你愿意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 我愿向你的父亲保证,我会像他一样疼爱你、守护你,此生不变!” 他手中紧紧攥着颈上的那条项链,向她作出一世的承诺。 此刻这条项链变得滚烫,一如他胸中那颗滚烫的心! 许纯美早已热泪盈眶,为他美妙的誓言,为他真挚的话语,更为了他至今仍被蒙在鼓里的真相! 爸爸,叶磊,这两个她一生之中最钟爱、最重要的男人,当谜底揭开的那一天,注定将会水火不融,也注定她与他之间,永远横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想起这些,愈加泪如泉涌! 叶磊见她涕泗流涟,知道她激动难抑,抬手轻轻拭去她的眼泪。 “别哭了,我是想让你开心的。” 许纯美见他难以为颜,心里一疼。 不由得心道:只要我俩在一起是开心幸福的,就好好珍惜当下吧,别再庸人自扰了! 关键是他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他,他信任我,我也相信他。 车到山前必有路,守得云开见月明,说不定哪一天,此事就会得到转机。 她展颜而笑,凑近他唇边给了他轻轻一吻,然后伸开双臂紧紧拥住他。 “我开心,我真的很开心!这是我最幸福的一刻!这是快乐的眼泪! 叶磊,我爱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谢谢你为我承担的一切!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叶磊那颗悬了两个多月的心、那颗日日夜夜不安放的心,终于踏实下来了。 两人找个椅子坐下。许纯美有些倦了,却坚持不肯回家。 她斜靠在他肩膀上,用心享受着与他独处的时光,享受着这个难忘的夜晚,享受着他费尽心思带给她的快乐。 叶磊拗不过她,只好依着她。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她伸着手指数着天上的星星。 “数清楚了吗?”他问她。 “数不清楚。”她摇着头说。 “但是你眼睛里的星星我就能数得清。” 她调皮地笑起来,真的盯着他的眼睛一颗、两颗地数起来。 叶磊难为情地笑笑,一只手将她揽入怀中。 久违的怀抱,久违的胸膛,久违的温暖,久违的味道。 多少次午夜梦回,幻想着与他相拥相吻。 他察觉出她的激情如火,双手捧起她的脸庞,热烈地亲吻起她。 一顿酣畅淋漓之后,两人心满意足地肩搂肩抱在一起。 “为什么你一直不问我有关我跟张文超的绯闻呢?” 许纯美头依在他胸前,娇娇媚媚地问。 “你说吧,我听着。” “我又没说要跟你解释,我又没做亏心事!” “你主动来问我,不就是想澄清这件事吗?” “那你先说你信不信我?” 许纯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认真地盯着他问。 “你说呢?” 他也专注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是相信我的,是吧?” “你怎么知道?我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大度。 其实我很介怀。” “你就是,我知道。” “开始是真的很介意,后来想通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也无能为力。” “骗人!” 她抬起拳头一下下捶打在他胸前,然而拳头落下时,都变得苍白无力。 他嘿嘿笑着,再次揽着她的头入怀。 她幸福地倚在他怀里,脑袋在他胸前蹭来蹭去。 “我们这次去的拍摄地点,环境非常恶劣,条件非常艰苦,基本就是在荒野山村、深山老林这些地方。 你知道的,这种地方别说通信信号了,就是电视信号也几乎绝缘。 每天的生活除了工作,就剩乏味无聊了。 偶尔接收到微弱的信号,想要打给你,可是号码还没拨出去,信号又没了。 记的有一次我打给你,还是因为我受了伤,开车去镇上的医院治疗时,发现那里的信号强一些,赶紧给你打电话,可接通后也是断断续续的。 除了通信信号,网络信号也非常弱,接收不到任何信息,我几乎与外界隔绝。 当然,也完全不知道我和张文超的绯闻已被炒得满天飞。 直到结束拍摄,在返回来的机场候机时,才搜寻到网络信号。 我这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再一次乱了套。 想不到我销声匿迹了两个多月,他们竟然还不肯放过我。” 许纯美言语之中满是心酸,叶磊感同身受着她的无力与无奈! 又听她刚才说到受伤一事,更加惶急,急巴巴问她: “你受过伤?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 许纯美见他对绯闻一事只字不提,一心只关心自己受伤之事,且刚刚自己只是顺口一说,他就放在了心上。 可见他真的是一个宽厚大度、重情重义之人,也可见他把自己看得举足轻重。 他如此情深意重,怎能不叫她深情似海? “不严重!” 她不忍心他再为自己煎熬,马上回答他。 “只是蹭破一层皮,流了点血,到医院简单处理完就没事了。 这次的拍摄任务紧,时间周期短,而我的戏份又超级多,每天从早到晚连轴转。 那天在医院治疗好伤口就直接回组了。 不过也好在整天忙碌不堪,否则在那种鬼地方闷也闷死了,又没有你在身边......” 她的面颊一下子红了,后面一大箩筐相思之语,终究没好意思说出口。 “既然这么辛苦,干麻还接下这部戏?” “开始我也不想接的,考虑到要去外地那么久。 你知道的,我舍不得离开你那么久嘛。” 她娇滴滴的声音和甜丝丝的话语,听得叶磊心里暖融融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释疑解惑 “可是公司说这种类型的戏和角色我没尝试过,对我来说是个挑战,也是个机会。 不仅可以磨练演技,还有可能令我从此摆脱“花瓶”的标签,说不定还能成为我演艺生涯的一座里程碑。 思量再三,我决定接受这次挑战。” “哦。”他若有所思地应和道。 过了几秒,又听他说: “不对呀,你不要避重就轻,说了半天也没说明你和张的绯闻是怎么一回事?” “很简单,炒作! 都是现在惯用的伎俩,目的是让一部剧未拍先热,未播先火。 这部剧制作精良,投资浩大,投资方当然希望收回成本,甚至赚翻几倍。 所以他们想尽一切办法,让这部剧播出时占尽先机,一炮而红。 其实我也是到了机场才知道情况,这让我很是气愤! 我始终认为,剧本身好,观众自会买帐;假如一部剧集品质不好,粗制滥造,搞再多花梢也是白搭。 而我向来反感拿绯闻八卦炒作,无中生有、胡编乱造更加叫人无法容忍! 况且他们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做这些手脚,我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尤其是伤害到你,我一定要找他们讨个说法。” 叶磊凝神听她讲了半天,眼中流露出的是半信半疑,貌似对她的话持有疑义。 “你不相信我的话?” “可是,的确拍到一些照片……” 许纯美俏脸灿笑,对他的疑虑非但没有半点不悦,反而感觉喜滋滋的。 这说明他在吃醋,说明他很在意自己。 “你笑什么?” 月光下,他黑玛瑙似的眼睛炯炯地看着她问。 “没什么。怪只怪那个张文超,一点儿都不检点! 那些人正愁没有凭证,可不逮着机会就抓拍下来。 还有那些外出吃饭的照片,明明是剧组一大帮人,偏偏只拍我跟他。 后来我也意识到张文超这人行为放荡,就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许纯美说起这些事来,还是满肚子光火。 叶磊想起那个傍晚,林子坤刻意等在他家门口,专程跑来落井下石,似乎就是等着看他笑话。 这其中的缘由,可能不只许纯美说的那么简单。 “说不定张文超是知情的,他们联手给你下套,只把你一人蒙在鼓里。 他原先就对你心怀不轨,这次越发放浪轻薄。以后你要多提防着他。 “不用提防,我以后根本不会再跟他合作。 其实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苦于无凭无据,也拿他没辙。” 她忍不住叹息一声。 “贵圈真乱。” 他不由自主地嘟噜一句。 “你才知道啊! 所以明白本姑娘为何身心俱疲,厌倦此圈了吧? 现在看着那些未出道和刚出道的小姑娘们,一个个挖空心思往坑里跳、博取上位,甚至不惜出卖灵魂、肉体,何苦来着?” “人各有志。或许你不在意的东西,别人却牵牵念念。 别说那些寂寂无名的小演员们,就算已位居一线的资深演员,估计也不能安枕无忧,生怕某一天被观众遗忘、光环不在了吧?” 听了他的话,她蹙眉不语,仿佛自言自语地念叨一句: “怎么你说话的口吻跟红姐如出一辙?” 他摸着她的手,那双小手变得粗糙。 月光下,她脸上的肌肤也不似先前那么细嫩。这是风吹日晒、辛劳过度的结果。 他很是心疼,甚至为此自责。 如果自己有足够的能力给她丰衣足食的生活,哪还需要她一个女人,这样辛苦地奔波、打拼? 许纯美洞穿他的心思,双手环住他脖劲,先是在他面颊上轻轻一吻,然后笑嘻嘻地对他说: “不必担心我,我早就习惯了。 即便入的了豪门,我也是要有自己的事情做,不可能做一个游手好闲的少奶奶。 那不是我的性格,也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许纯美可不想做个废人,把自己的命运交托给别人。 我还这样年轻,岂能虚度我的年华? 再说了,两个人一起努力,靠自己的双手,共建我们的家园,不好吗?” 她紧紧攥住他的双手,肯定自己的决心,同时给予他莫大的鼓舞。 “这样我活得也理直气壮! 要是事事向别人伸手、乞求,看别人的脸色过活,这样的日子还真不适合我! 我不是个傻子,我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她一只手抚着他的脸庞,满脸心疼。 “倒是你,如果找的是位普通的女子,也不必经受这么多的磨难曲折,安安稳稳过日子,多好! 我倒觉得委曲了你呢。” 叶磊知道她说的是肺腑之言,也明白她在想方设法安慰自己。 许纯美见他沉默不语,打起精神调戏起他。 “怎么样?叶先生,我解释得够清楚吗?您还满意吗?是否还有疑问?小女子必将实言相告。” 叶磊无可奈何地冲她笑笑。 这个“小女子”,刁蛮任性,古灵精怪,她早已将他拿捏得准准的,在她面前,他只有弃甲投戈的份。 他就如那孙猴子,再怎么蹦哒也逃不出她如来佛的手掌心。 “清楚,非常清楚;满意,非常满意。”他一字一顿地回答她。 她格格格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夜空。 趁着洁白的月光,那笑容越发显得灿烂无邪。 两人弃车而行,手挽手漫步于午夜的街道。 夜半时分,街上清清冷冷,没有了人来车往的拥挤,街道显得异常开阔。 间或从身边开过或是迎面开来的车辆飞驰而过,恍若流星即逝; 偶尔碰到步行或踏车前行的路人,个个行色匆匆,只见行人轮廊,不见行人面貌。 由此,他俩得以无所顾忌地在大街上闲庭信步,甚至还能“明目张胆”地手牵手、腰搂腰。 两人消释嫌疑,倍感畅快,不知不觉已走了半个多小时,亦不觉疲累。 走着走着,路过一家婚纱店,许纯美停下脚步,望着橱窗发起呆来。 “好漂亮啊!” 她不由自主发出一声赞叹。 叶磊见她痴痴盯着橱窗模特身上的一件雪白婚纱,悠然出神。 他借着月光仔细瞧那婚纱,只见它白纱胜雪,浑身膨胀着莹洁而纯净的光芒。 婚纱样式简约大气,刺绣、镂空等细节处,则洋溢着淋漓尽致的女人味。 整件婚纱充满时尚感及设计感,与她清丽脱俗的气质甚为贴合。 第二百九十七章:梦幻婚纱 这件婚纱确是美丽,但相较于她曾经拍摄过的婚纱大片,试穿过的那些婚纱礼服,比之豪无逊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何以这件看似平常的婚纱竟令她神往之至? 男人粗枝大叶,叶磊不明其意,却也情有可原。 婚纱对于女人,有着不可抗拒的魔力。 婚纱就是女人心底一个最温暖、最柔情的梦,每个女人都梦想着为心爱的男人穿上婚纱,那种嫁给心爱之人的诉说,仿佛都可以用婚纱表现出来。 因为那一件薄薄的婚纱,是对爱情的期盼,是对幸福的憧憬,它承载着许多的希望与梦想。 所以,为爱人穿起的嫁衣,哪怕再平庸,那是对爱的寄托。 比之因工作穿起的秀款,即使再华丽,也是空有皮囊,不付情感。 两者怎可比较? “是好美!”他由衷地说。 “这件婚纱简洁典雅,与你的气质相得益彰。” 许纯美嫣然浅笑,对他的话深表认同。 她把脸往前凑凑,几乎要贴上橱窗,眼睛里闪动着盈盈光彩。 叶磊站在她身侧,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突然听她兴高采烈地说:“我觉得你穿那套白色礼服会很帅气,一定像个白马王子。” 她隔着橱窗伸手指着婚纱店里面的一套新郎礼服,回过头温馨地看着他。 叶磊极目向店里望去,透过橱窗,隐隐约约看到里面并排陈列着一男一女两个人体模特。 女模特身上一件紫色的婚纱,男模特则穿着一套白色的礼服,搭配一条紫色的领节,斯文高雅。 他对她的话却不敢苟同,心想自己习惯了休闲舒适的装束,倘若真的将这套礼服穿上身,恐怕浑身拘束得连走路都不大自然了。 想到这,自嘲地一乐,一瞥眼却看到许纯美正闭着双眼,浅浅带笑,脑袋有节奏地左右摇摆。 叶磊呆呆地看着她,尽管不知她所为何事,却也被她的情绪所感染,情不自禁绽放出欢快的笑容。 彼时许纯美正沉浸在美妙的梦幻当中。 她的耳边响起了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 她好似看到一位身穿白色礼服、高大帅气、带着迷人微笑的男子,牵着一位身穿洁白婚纱、漂亮淡雅、面带美好笑容的女子,踏着曲乐款款走来。 在庄严而神圣的神父面前,彼此宣读誓言。 “想什么呢?” 叶磊见她如痴如醉,用胳膊肘轻轻触了她一下,将她如脱僵野马般的思绪拽回现实。 她睁开眼睛,双腮绯红,情意绵绵地看他一眼,正对上他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 黑夜中,他的眼睛更加幽黑澄澈,魅力四射。 许纯美心中火热,顿觉脸上也热滚滚的,她用手抚住面颊,羞得扭过脸去。 “没想什么。” 她轻轻低语,转身向前走去。 叶磊一头雾水,快步追上她,追问她究竟因何而笑。 她却笑而不语。 她越是不答,他越是好奇,见她轻抿薄唇,笑得诡秘,他更加好奇心盛,不懈地追问她。 想想刚才的梦幻,许纯美心里甜甜的。 但是身为女孩子,这种话又怎能说的出口呢? 若是照实而说,岂不显得自己待嫁心切? 可这家伙没完没了地问,得想个辙搪塞过去。 她心念一动,有了主意,反过来询问起他。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让游乐园大半夜为你一人开放、而且还能让旋转木马飞腾起来的呢?” 许纯美从一开始就对这一点百思不解,此时方想起来询问他。 “这个嘛……保密!” 说完他闭起嘴巴,缄口不答。 “哼,还卖起关子来了,你不说我也知道! 不就是使用名人效应,打着我的旗号......或者就是拿钱贿赂了工作人员吗?” “还真不是!”他一口否定。 “你哪来的迷之自信?以为你这张脸可以刷遍天下?你也别认为钱可以搞定一切。” 她不服气地撅高嘴巴。 “那是怎么搞定的?你快说嘛……” 这下变成她缠住他问个不停。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他神秘兮兮地抛给她十六个字,把她说得越发糊里糊涂。 此事能够顺利圆满地完成,全赖他遇到了好人,如今回想起来,心中唯有感激与感恩。 他首先找到当晚值班的老大爷,给他讲述了一个真实的故事: 他认识一个女孩儿,善良又美丽。 但人生总不能完美,由于某些原因,女孩儿无法像普通人一样,正面面对大众。 但她从小有个心愿,就是能像正常孩子一样,坐一次旋转木马,当一次公主,乘着马儿飞翔。 今天对于他和女孩儿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他想帮她实现这个愿望,给她一次难忘的经历。 所以他肯求值班的大爷,可以让女孩儿在夜深人静时,独自来游乐园乘坐一次旋转木马,一圆她童年的梦想。 因为这或许是她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乘坐旋转木马的机会! 老大爷听完他的故事,无比动容,泪水在他爬满皱纹的眼眶里徘徊旋转。 他动情地说:“这个女孩儿是你的女朋友还是你的妹妹呀?” 不等叶磊回答,他紧接着说:“你真是个好人,这个年头,还有你这样重情义的人肯为病重的女子费心劳力,真是太难得了! 要是我的女儿能遇到像你这样的男人,也不会带着遗憾离世了.......” 老大爷话未说完,已然老泪纵横。 叶磊愕然,“您的女儿?” 老大爷伸出粗糙的手抹把眼泪,颤声道: “是啊,我的女儿在几个月前离世了。 她得了重病,她那个昔日与她相亲相爱的男人,在得知她病情后,从此人间蒸发了,再也没出现过。 我女儿直到临终前,都念念不忘那个忘恩负义的人......” 大爷停顿一会儿,又哽咽着说: “我女儿命苦,从小没了妈,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 本以为苦尽甘来,她遇到了可依托之人,结婚生子,太太平平度过一生。 没想到她年纪轻轻竟得了绝症,在几个月前撒手人寰,留下我这个孤苦无依的老头子......” 老大爷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八章:奇迹的发生 叶磊心里真不是滋味,没想到自己的举动竟勾起了大爷的伤心事。 想必大爷孤老无伴,沉郁多时,把他当成了知心人,将心中的苦闷向他倾诉。 他为大爷晚年丧女而悲切,亦觉过意不去,可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看着他枯瘦干瘪、血管突出、似老树皮一样的双手,颤微微地伸着,似乎想握住他手又迟疑不决,心里一阵酸楚,吱唔着说: “大爷,我......我......” 说着,伸出手握住大爷的双手。 只觉他的手骨瘦如柴,只剩皮包骨头。 大爷与他一见如故,瞪着泪眼混浊的双目,问他: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说想让女孩儿在晚上来游乐园坐坐旋转木马?圆她童年的梦想?是这样吗?” “是的。”叶磊肯定地告诉大爷。 大爷擦亮眼睛,慈爱地对他说: “带她来吧!老头子我今天就徇私枉法一回,打开大门,让她进去坐一回旋转木马!” 叶磊大不落忍,心道:为了我一己私欲,害大爷坏了规矩,万一因此连累大爷丢了工作,那罪过可大了去了。 于是他踌躇着问:“这样做会不会连累到您?” 大爷拍着胸脯,妥妥地说: “别担心,大爷我利用职权破一次例,怕啥? 既然人孩子有这念想,咱得让她实现。 深更半夜嘛,坐一次旋转木马能有啥损失?又不会搞坏什么东西? 别墨迹!说吧,要我做些什么?” 叶磊做梦也没想到事情竟会这么顺利。 来之前他还预想了几种借口说辞,并准备了一笔钱,打算动之以情,诱之以利。 没想到他仅说了几句话,便与大爷意气相合,大爷竟心甘情愿为他破例。 于是他麻利地跟大爷讲清楚何时打开大门,何时进入园区,何时亮启灯光,何时启动木马...... 老大爷牢牢记下。 “实在太感谢您了!” 叶磊激动地握住他的双手。 “不谢!不谢!” 大爷摇着头,看起来比他更加激动。 “大爷我违反一次纪律,却可以圆一个女孩儿终身的梦想,给她留下一个难忘的记忆,让她不留遗憾! 同时又可以让你尽到一份心意,何乐而不为? 这事值!” 叶磊犹豫再三,还是将那叠钱掏了出来,真心诚意地说: “大爷,谢谢您能体谅我的一番用心,也谢谢您的慷慨相助。 这是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大爷盯着他手里那沓红色钞票,面上慈祥的微笑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痛心和失望。 “你以为我帮你是为了钱吗?要是为了钱,我就不帮你了!”老大爷疾言厉色。 “我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我不希望看见别的女孩儿像我女儿那样,到头来留有遗憾。 我女儿的愿望我无能为力! 但是这件事不过举手之劳,又没有什么损失,还能帮助人,我是心甘情愿要帮你们! 你拿一沓钱给我,那就是埋汰我了!” 大爷严肃地斥责他,甚至还有些生气了。 叶磊也深感懊悔。 其实他拿钱给大爷,不过是想表达感激之情,但却亵渎了大爷的一番好意。 他赶忙将钱收回,向他解释: “大爷,对不起,我只是想表达谢意,我没别的意思,您千万别误会。” “那就收起来吧,今晚带她过来。” “还有一件事,我想跟您说明......” 叶磊想对大爷实言相告,他今晚要带来的人是大明星许纯美。 因她的特殊身份,很难在光天化日来游乐场玩耍,更没有机会乘坐旋转木马。 所以他想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带她来坐一次旋转木马,一圆她儿时的梦想。 他们的愿望很简单,理由也很简单。 他不希望大爷有其他误会,更不想为了达到目的而误导大爷。 因为他在与大爷的聊天中,感觉大爷似乎曲解了真实情况。 可能是自己开头讲的那个故事误导了大爷,让他把故事中的女孩儿想象成了一位不幸的人。 他可能认为女孩儿重症缠身,不久于世,想在来日无多的日子里,将自己的遗憾一一弥补。 恰巧这位大爷有过相似的经历,于是这个故事触动了他的心弦。 他用一个隐诲的故事误导了大爷,利用了他那颗悲天悯人的心,勾起了他对以往痛苦的回忆。 而这一切,都只为了达到他的个人目的。 叶磊觉得良心上过意不去,他不忍大爷遭受蒙蔽,便想将实情相告。 谁知大爷扭头走了,完全不听他的解释,边走边头也不回地说: “好了好了,快去接她来吧,我也得去准备准备了。” 叶磊就这样被大爷轰走了。 事后想来,也多亏当晚值夜班的是位老大爷,不关注娱乐八卦,认不出他的身份,自然也联想不到许纯美身上去。 否则换个年轻一点的,十有八九能认出他来,搞不好还牵扯出纯美。 所以说,此事办得如此妥当,全系他遇对了人。 但是大爷的遭遇真是叫他心痛。 中年丧妻,晚年丧女,可以说是晚景凄凉。 而自己也是命运多舛! 这世上之人大多磨历重重,各人具有各人的苦难。 可是人人仍与命运做着顽强的斗争,只为了那些自己深爱、又深爱着自己的人们! 心念及此,他不由想起了哥哥和许纯美。 这两个深爱着他、他也深爱着的人。 许纯美见他凝思良久,面上神情一会儿欢愉,一会儿悲戚;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展颜,瞧得她越发云天雾地,料想这其中必有玄机,便不依不饶地追问: “告诉我,你快告诉我。” 叶磊被惊扰到,猛地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呵呵笑着敷衍她: “天机不可泄露……” 许纯美见他死活不说,又见软的不行,便来硬的,伸手到他腑下来抓他痒痒。 叶磊哈哈笑着向前逃走。 “站住,不许跑……” 许纯美紧追不舍。 他们一路欢笑、一路追逐,将压抑两个多月的抑郁惆怅抛诸脑后,随风而逝。 今晚,从此,愿烦恼不再,欢乐永伴。 玩闹得累了,两人在街边公园找了个长椅坐下,互相依偎着,谈天谈地、谈心谈得。 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惹得她哈哈大笑。 第二百九十九章:警言警语 这个平日里少言寡语的男人,只有在她面前才有说不尽的话,而且出口的话总能博她欢心。 一如她只有在他面前,才能卸下包袱,做回真正的自己。 许纯美渐感体力不支,困意来席,便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入夜渐凉,叶磊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然后抱起她,沿着原路返回。 将她放到车上,送她平安到家。 到达别墅,将她安置妥当,天边已微微泛白。 他合衣睡在她身旁,一夜无扰。 忙忙碌碌这许久,一直没有停歇过。这部戏杀青后,许纯美可以有一个短暂的假期。 她打算好好规划一下,快快乐乐地度过这段时光。 外出两个多月,好久没见过妈妈和弟弟了,回来的第二天,当然要去探望他们。 其余的时间都用来陪伴叶磊,享受二人时光。 两人用过早餐,叶磊把她送到许妈妈家,自己去了拳馆。 吃过午饭,许纯美窝在沙发里与叶磊微信传情。 脸上带笑,目中含情,双眼始终未离开手机屏幕,有时甚至开心地笑出声来。 就连妈妈在她旁边坐下来亦无察觉。 见女儿这傻白甜的模样,许妈妈重重地叹了口气。 听到叹息声,许纯美这才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出来,见妈妈坐在身边,先是一愣,而后尴尬地一笑。 “刚分开就想念了,就这么难舍难分?” 妈妈的口气有些尖酸,许纯美知道她又要开启“苦口婆心”的唠叨模式,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刚才还乐成一朵花,见到妈妈就愁眉苦脸的。女生外向,一点儿不假。” 妈妈的话说得酸溜溜的。 许纯美把手机撂在一边,坐起来搂住妈妈的脖子,笑咪咪地哄她: “妈,您说什么呢? 我这不一回来就跑来看您嘛,说明您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呀,永远第一。” 妈妈扁扁嘴,佯嗔薄怒,伸一根手指戳在她脑门上。 “你呀,净嘴上说得好听!你回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恐怕不是我吧?” 被妈妈一语揭穿,许纯美呵呵干笑两声。 她用手摸着脑门,继续花言巧语哄妈妈开心。 “这不昨晚到得晚,叫他去接我了嘛。 可是今儿一大清早,我不就跑过来看您了吗?” “早晨是他送你来的吧?我在阳台上都看见了。” 许妈妈盯着女儿问。 许纯美默认,嘴角处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个甜甜的轻笑。 “他究竟哪里好?瞧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 许纯美听了妈妈的话,松开她的脖子,重新窝回沙发里。 “妈,咱不讨论这个话题了,行吗?” 她把眼睛重新专注到手机上,她希望妈妈能知趣地就此打住,结束与她的无谓对话。 在她看来,多说无益。反正自己认定了他,任谁再说三道四也毫无意义。 许妈妈果然没再吭声,怅怅然地望着女儿,心里杂乱无章。 母女两个一卧一坐,一个独自郁闷,一个暗自神伤,沉默着无言以对。 过得片刻,许妈妈缓缓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俩如胶似漆、爱得深切,妈不是看不出来。 可是......哎!” 妈妈啰啰嗦嗦,声声叹息,自己原本沉浸在热恋中的幸福,此刻荡然无存。 她心里莫名有些蹿火。 她晓得,妈妈对于她与林子坤的分手,一直耿耿于怀。 因此,迁怒于叶磊,对他无甚好感。 她选择叶磊,可能永远得不到妈妈的祝福,虽然这对她来说会是一个不小的遗憾,可却动摇不了她爱叶磊的心。 本来不想再与妈妈争辩,可此时她热血上涌,想把自己的决心表达出来,让妈妈知道她已心如铁石,确乎不拔。 “妈!” 许纯美坐起身来,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我和叶磊,彼此深爱着对方,这一生一世也认定了对方。 他富甲一方也好,穷困潦倒也罢,我都将与他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离不弃。” 她说得铿锵有力,眼神坚韧不拔,许妈妈却不以为意。 她作为过来人的身份,丝毫不被女儿这番凿凿誓言所动。 在她看来,纯美你正当年轻气盛,现下又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说起话来自是大言不惭。 但是过日子乃是细水长流。 爱情不能当饭吃,大话空话谁都会讲,但饭还是要一口口吃,日子也是一天天过,真正能耐得住寂寞的又有几人? 不过她也门清,当今社会下,像叶磊这等男孩子已算相当不错了。 无论人品、长相、性情、事业,样样都不逊色。 尤其对纯美,看得重于自己的生命。 只不过有了林子坤这个参照,才显得他落差巨大。 倘若纯美只是个普通女孩儿,找一个这样的男友也算福份不浅。 但是纯美是大明星啊,又先有林子坤这样的豪门夫婿,半路却冷不丁蹦出来个叶磊,横插一脚,叫她盼女嫁豪门的美梦破碎! 许母怎么想怎么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样?纯美这孩子自己铁了心要跟着他。 这孩子打小一副犟脾气。表面看去柔柔弱弱,其实骨子里极为倔强,她决定的事,连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无力挽回。 但这还不是她最担心的,她最担心的,仍是二十多年前那场车祸。 现在叶磊毫不知情,假如将来他洞悉了真相,那么纯美...... 最麻烦的是纯美真心爱上了这小子,而且爱得深刻。 起初,她还自以为是地认为,纯美是知道了父亲的过失后,因为歉疚,才想要与叶磊结合,以此弥补对他的亏欠。 然而事实证明,她是因为爱才决然要与他牵手。 所谓“爱之深,痛之弥,伤之切”。 当有一天真相隐埋不住,叶磊必然离去,那时候纯美将会痛不欲生! 她不敢再想下去,双手捂住了双眼。 许纯美哪里知道妈妈为她思虑忧远,只道她不能接受林子坤被叶磊取而代之。 她眼睛看着手机,却早已没了心思看进去,绞尽脑汁盘算着如何劝慰妈妈。 “纯美,妈慢慢地想通了,你长大了,很多事情有了自己的主意。 既然你已退了林子坤的婚事,妈也不再勉强你,无论哪一个,都是你自己的选择,都是你们自己过一辈子,只要你幸福就好。 只是……” 妈妈深深地叹一口气,停顿下来,欲言又止,愁容满面。 许纯美眼不离手机,却凝神静听着妈妈的每一句话。 “只是,你想过没有?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悲剧,始终如芒刺背! 这是即定的事实,谁都没有办法改变! 若有一天他知道了,他还能坦然接受你吗?你跟他,又何谈美满的未来? 那可是他的生身父母啊! 是你爸爸害得人家家破人亡! 可是你爸爸却逃避了! 害得他流离失所,寄人篱下......” 许妈妈哽咽难言,泪如雨下,心口像堵着一块重石。 这是她一生之痛! 第三百章:深陷泥沼,难以自拔 许纯美愣住了,泪水模糊了双眼。 那张俊朗温柔的脸庞浮现眼前,却渐渐模糊不清。 他仿似正冲着她笑,忽而又变得愤怒,忽而那清冽的双眸流下伤痛的泪水。 许纯美的心仿佛停止跳动! 这件事已然成为她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每每想起总会心如针扎。 对叶磊的爱越来越深,他已然成为生命中不可或缺之人。 而随着她越陷越深,就越害怕失去他,就越不愿他知道真相。 “纯美啊!”妈妈声音颤抖。 “即使可以瞒着他一辈子,可将来你们结了婚,你与他朝夕相伴,你能做到坦然相对、心安理得吗?” 妈妈的话让许纯美心寒胆颤,她全身颤抖起来。 许妈妈见状,越发明白了叶磊在女儿心目中的地位已到了深不可撼的地位。 这令她忧虑更甚! 纯美对他爱得越深,将来就越痛不可拔。 她不想看着这样的情况发生,她要保护自己的女儿不受伤害,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孽缘啊!”她悲怆而语,掩面而泣。 这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谈话,母女俩都默然流泪。 许纯美更是魂不守舍,双眼直愣愣地聚焦于某一个点,只有泪水无止境地流淌。 突然,铃声大作,两人都吓一跳。 电话是叶磊打来的,他如约来接她了。 原本盼望着早点见到他的许纯美,此刻攥着手机,任铃声回旋,竟忘记了接听。 铃声响彻屋顶,许纯美却心情杂乱。 “接吧,别让他干着急。” 妈妈的话提醒了她,她整理一下情绪,轻滑屏幕。 “纯美,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隔着电话,也听出他焦急不安的心情。 许纯美喉咙酸涩得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叶磊听到她粗重的喘息声,疑虑加深,小心地问: “纯美,你在哭吗?发生什么事了?” 他心中困惑来袭。 上午送她来时还欢天喜地的,怎的与家人相处一天反而心情低落了? 他转念想到最大的可能就是她与母亲起了争执,而起因,则是他。 既然不快因他而起,他就不能让她独自承受压力。 尽管她的母亲不喜欢他,也不接受他,他却不能坐视不理。既然他是事情的起因,理应由他来化解。 这是身为一个男人,必须要为自己女人承担的。 于是他说:“纯美,我上去找你。” 许纯美一听,立刻慌了神。 “不要,你不要上来,我马上下去。” 她边说边跑向阳台,向下俯视,见他在楼下来回踱着步,一直仰着头向上看,虽看不清他面容,也能想象出他有多焦急。 许纯美心里一疼,直接冲出大门冲下楼去,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她将他抱得越来越紧,紧得他快喘不过气来,生怕手一松他就消失不见了。 那份忐忑,那份惶恐,哪怕紧紧抓在手里,都无法安心。 叶磊察觉出她情绪不对,关切地问: “发生什么事了吗?是不是跟你妈妈吵架了?” 她把脸埋进他胸前,拼命地摇头。 刚刚被她抱住的那一瞬间,叶磊有些傻住,双手垂着不知所措。 这会儿他头脑清醒过来,确住她定然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既然她不愿说,他也就不再问。 双手搂紧她的腰,给她鼓励与温暖。 “我们去小天地吧?” 她语带哭腔,说话娇柔无力,叶磊听了不由得心生疼惜。 “好!”他温柔地说。 此刻别说她要去小天地,就是她要到月球上去,他也得想法子满足她。 每次来到小天地,都能让人身心放松。 但是这一次,尽管努力佯装若无其事,表面上也带着勉强的笑容,但她内心里却无比沉重。 妈妈的话犹如一记响雷,炸醒了她一直以来故意麻痹的心。 这是一个万古难解的题,就算海枯石烂、就算天荒地老,也无法化解这个难题,除非时光逆转。 “昨天刚回来,是不是还没休息好?” 叶磊怎能看不出来她的失魂,以及她强装出来的笑颜,这让他更加的不安。 她这才集中精神,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但见他面带忧色,目含爱怜,眼中焦虑不散。 自刚才听闻妈妈的一席话,她就像灵魂出了窍,心神再不受控制。 无论他怎样劝她、哄她,都不能令她畅怀。 叶磊也很懂她的心,她不想说、不想做之事,他从不勉强,充分给予她足够的自由和信任,让她顺应自己的心而为,在自己决定的事情上随心所欲。 而他所要做的,就是默默地支持与陪伴。 既然他懂我,我又岂能辜负他的心,让他枉自为我劳心费神? 于是,她唇角漾开一丝笑意,双眸变得神采奕奕。 心道:既然不可实言相告,那就想个妥贴的理由吧,有时为了让在意的人安心,适当采取善意的谎言也未为不可。 许纯美心念电闪,已有了主意。 她挽住他手臂,为防他看出破绽,将头倚在他臂湾里,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对他说: “你多虑了,是发生一点儿不开心的事,但不是跟妈妈吵架了,更不是为了你。” 她这话说的一半真一半假,她不开心是真,确不是因为跟妈妈吵架也是真话,但不是为了他就纯属谎言。 他的父母死于非命,至今连肇事者都不知道,可以说死得不明不白。 二十多年来,他一直想找出凶手,而她,明知凶手是谁却不能言说。 有意欺瞒他,已令她惶惶不安,现在又编谎骗他,她更加于心难忍。 但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也不想骗他啊,那份煎熬有多痛苦! 就像俗话说的:“扯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 如今的她是深陷泥沼,难以自拔了。 短短几秒钟,无数个念头盘旋脑海。她咬咬牙,接着说: “本来我想开开心心地跟妈妈团聚,可是偏偏红姐打来电话,我便跟她提起了我跟张文超的绯闻一事,想叫她找制作方理论。 谁知她竟然堂而皇之告诉我这是合同里签定的,无条件配合片方的一切宣传。 我说我可以不接这部戏,为什么要签这样的合同?做这样的妥协? 她却找出一堆理由来搪塞我。” 第三百零一章:花前月下 许纯美此言不假。 她在妈妈家时,确实接到了红姐的电话,两人也确实为此事起了小小争执。 但是她并未将该事放在心上,更没有引起她的不快。 因为她既然知道了叶磊相信她,而且想到自己接下来的假期,可以跟他愉快度过,自然不想被外事干扰到心情。 那么真正让她心情跌入谷底的却是妈妈的那一番话。 叶磊见她谈及此事仍愤愤不平,便直言相劝: “算了,身在娱乐圈,既然这些都是潜在的规则,也只有努力去适应。” “我可以适应,但是却无端端拖累了你。” 他叹口气,显得百般无奈。 “那有啥办法呢?我既然选择了你,就得学会适应你的一切。 包括你的生活,你的工作,你的喜好,你的习性,甚至你的名气。” 说完,冲着她轻松一笑。 许纯美明白,这实乃无奈之举。 谁不想太太平平地过日子?谁不愿与爱人正正常常地谈恋爱?谁喜欢一举一动被关注、被放大? 谁又愿意受千夫指、被万人骂?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于身?谁又希望成为人人抨击和诋毁的对象、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呢? 这一切的一切,只因他爱上了她! 想到这些,许纯美的心情更加沉重。 假期才刚刚开始,就接连发生头痛之事,看来想要愉快地度过这个假期,又变成痴心妄想。 她拉着他在溪边坐下来,依偎在他肩膀。 “你知道吗?你不断拒绝我的那段日子,我来过这里好多次,还有海边,还有拉面馆,还有我们曾经一起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我总是盼望着能遇到你,可是却一次都没有。” 她的话很是失落,看来那段日子带给她的苦痛至今挥之不去。 他静静地听,心中百感交集:我又何尝不是呢? 许纯美突然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深情款款地看着他,郑重其事地对他说: “叶磊,答应我,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再不理我!” 他抚着她的长发,明亮的眼眸微微含笑。 “答应我啊!” 她摇着他的手,焦急地央求他。 他紧紧握住她放在自己心口处的手,严肃认真地对她说: “我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永远不离开你身边!” 许纯美愿望得逞,松了口气。 他随即展开双臂揽她入怀,她头靠在他胸前。 湖水清澈见底,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似乎在跟他们捉迷藏。 一对璧人相互依偎着,卿卿我我,彼此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世界安静下来,他们谁都不说话,生怕破坏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大脑完全放空,身心彻底放松。 渐渐地,许纯美在他怀里閤眼睡去。 叶磊也闭起双眼,沉沉入睡。 当他们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暗,太阳不知何时沉入了西山,月亮已挂上了树梢,星星也眨起了眼睛。 叶磊升起一堆篝火,他们在车里翻出些吃的,两人填饱了肚子。 他们围着篝火席地而坐,有说有笑,幸福满溢。 “你们拳馆那个女孩子,叫什么月来的,是不是很喜欢你?” 她猝不及防地提及杜文月,叶磊心里一惊,却故作镇定。 “你这是怀疑我,要来审问我吗?” “你别管这么多,只管从实招来!” 她灼灼的目光逼视着他。 “如果我说不是呢?” “我不信!” “那我只能说‘是’了。” 她气鼓鼓地瞪着他,“这算什么?” 他轻轻一笑,“严刑逼供!” 她撇嘴瞪眼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一掌拍在他胸前。 他不避不躲受了她这一掌,落掌之处却柔弱绵软。 “你看,说着严刑还就真动上手了。” 话毕,冲着她温柔一笑。 “她呀,现在跟李志强感情好着呢。” 许纯美定下心来,看来李志强已俘获美人心。 其实她也知道他爱的只有自己,旁的女人再怎么上赶着他、向他献殷勤,他心里面装的也只有自己。 每当想到这些,她难免都会自傲自喜。 可女人就是这样,明明知道是a,偏偏非要再整出bcd来; 明明心里想的是一套,嘴上表达出来的又是另一套; 明明心里已有确切的答案,可非要不依不饶地刨根问底。 “绕着弯儿弯儿,就是不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她假装不满意他的答案。 叶磊也不心虚,睁大眼睛看着她。心想:小丫头,我看你还有多少花样! 只听她又说:“上次你喝醉的第二天早上,李志强匆匆把你叫出去,是不是也因为她?” “是!”他一口承认。 “李志强喜欢杜文月,杜文月是个好女孩,我就鼓励李志强勇敢去追她。 他们两个现在挺好的,看样子李志强快成功了。” 说起这些,他由衷地感到欣慰。 杜文月可以找到个好归宿,他真心替她高兴。 “怎么有人说话酸溜溜的?像打翻了醋缸子。 是不是很失落呀?失去了这么好的姑娘,心里不舒服了吧?” 叶磊一听,当下明白她这是无事生事调侃他,不由得也板起了面孔。 他把脑袋往前一探,凑近她的眼睛,再瞧瞧她的耳朵。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失落了?哪只耳朵听出我说话酸溜溜了? 你别鸡蛋缝里挑骨头行吗?你以为你故意拿话敲打我,我就怕了你吗? 告诉你,本人行得端、做得正,没什么好心虚的。” “哼!” 许纯美心虚,扭过脸去,假装不搭理他。 心里却在想:这话听着好熟悉! 当初两人误会重重的时候,他也被逼着说过类似的话。 叶磊也暗笑,心道:小丫头想扳我一局,这下心虚了,无话可说了吧? 他想不能总让你奚弄我,我也来捉弄一下你。 是以庄容而道:“再说了,你的绯闻传得满天飞,我都没来质问你,你到恶人先告起状来了?” 她一听,恼羞成怒,“倏”地转过脸来。 “谁……谁绯闻满天飞了?我不都跟你解释清楚了吗? 哦,我知道了,你口口声声说什么相信我,说什么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原来都是假的,其实心里蛮介意的吧?” 叶磊见她嘟嘴生气的模样怪可爱的,宠爱之心爆棚。 他温柔地瞧着她,眼中盈满笑意。 第三百零二章:求婚 许纯美见他表情激荡,目光深情,眼中落满了小星星,心中是又美又甜、又娇又羞。 刚才的嗔怪再难佯装下去,她面露娇笑,轻轻低下头去。 叶磊心旌一荡,当即会意。 他嘴角一牵,旋即凑近她脸颊,快速亲了一口。 许纯美抬眼见他露出得意的笑,知道他把自己的心思看得透彻明白。 她心中暗想:他懂我,我明他,我们之间心意相通,心心相印。人生在世,得夫若此,夫复何求! “你呀,就是个小孩子。” 他胡撸着她的头顶,无限温存。 她掂起脚尖,双手环住他脖颈,撒起娇来: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许看旁的女人,不许对其他女人动心思,不许……”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 “反正心里只许有我一个。” 他笑笑。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对我左审右问,左叮右嘱?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 “谁让你身边诱惑太多,谁让你那么能招蜂引蝶?”她撅着嘴说。 “冤枉啊,我可没招蜂引蝶! 我最是专一,活了二十多年,只交往过一个女朋友。你说我亏不亏呀?” “什么?跟我交往你很亏吗?” 她双手叉腰,横眉怒眼。 他轻轻地笑了,两片薄薄的嘴唇在笑,浓浓的眉毛在笑,大大的眼睛在笑,就连腮上两个浅浅的酒窝也在笑。 他笑起来最为动人,常常让许纯美无招架之力; 他笑容温暖迷人,简直能将冰川积雪融化。 他将许纯美的双手抓在手中。 “我不亏,你才亏,我讨了个大便宜,我庆幸还来不及。 我的女友年轻又漂亮,温柔又多金,还是个鼎鼎有名的明星,是普天之下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是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完美女神。 可她偏偏她钟情于我一个! 是我三生有幸、鸿福齐天,得你这样的女子相爱相惜......” 许纯美“噗哧”乐了。 抬手摸摸他额头,一脸疑云。 “不发烧呀!” “你才说胡话,我说得都是真心话。” “今天嘴巴摸了蜜了?那么甜?” “女孩子不都喜欢听甜言蜜语吗? 我嘴太笨,不太会说。以后一定多多练习。 像什么美若天仙啦、温柔似水啦、蕙质兰心啦...... 反正褒奖的词汇越多越好,你喜欢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许纯美格格笑起来,总觉得今晚的他异乎寻常。 今天的他话格外多,还总是以自黑的方式猝不及防地幽上一默。 叶磊搜肠刮肚地搜罗着好词,恨不得把平生所学一股脑搬出来,脑海中闪过一箩筐的美妙词汇。 “还有闭月羞花、冰雪聪明、人见人爱......” 他自己都说不下去,“噗嗤”乐了。 许纯美斜着眼睛瞅着他,一副瞧热闹的样子。 “你呀,天生就不会阿谀取容,夸个人都那么生硬肉麻,还是安安静静做你的美男子吧?” 他怅怅然地搔着头发,喃喃自语道: “现在的女孩子不是喜欢能说会道的吗?我都谈恋爱了,也得学会这些,才能哄我的女人开心呀......” 许纯美听了他的话,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挑剔。 “你呀,得亏‘笨嘴拙舌’的,要不然那还了得。” 她表面怨怪,实则她很享受这种感觉。 她喜欢跟他撒娇,喜欢被他宠溺,喜欢他迁就自己的感觉,就像父亲疼爱女儿一样。 其实他大她也不过两岁,真的像个哥哥又像个男人一样的包容她。 而林子坤,虽然大了她将近十岁,在他面前,她永远是一副规规矩矩、温顺乖巧的模样,很少把自己的真实一面表露出来。 她对叶磊是刁蛮却不蛮横,撒娇却不骄纵,率性却不任性。 实是因为她太喜欢他,总喜欢黏着他跟他耍耍小孩儿脾气,却不愿他真的生气。 许纯美见他憨头憨脑,犹自冥想,拿胳膊肘碰碰他。 “喂,绕了这么多弯子,你还没答应我呢?” “答应什么?”他恍如梦中。 “以后不许看旁的女人,不许对其他女人动心思,心里只许有我一个啊!” “哦!”他恍然大悟。 紧接着他挺起胸膛,庄重肃穆,举手抬头对着夜空郑重承诺: “我,叶磊,在此向天地发誓,请日月星辰为证: 一生一世、永生永世,心里、眼里只有许纯美一个! 心里装着她,眼里瞧着她,绝不多看多想其他女人! 若有违誓言,天诛地灭!” 许纯美赶紧捂上他的嘴巴,面上急得变了色。 “跟你开玩笑呢,谁让你发毒誓了?” 他拿开她的手,唇角轻扬。 “不怕,因为我不会违背誓言,所以那些毒誓对我绝缘!” 她心满意足,感动不已。 对于不善言辞、不喜表达的他来说,这些出自他内心的真情实感,说出来,自是真挚诚恳的。 她也被感染,对着星星月亮庄严承诺: “山无陵,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江尽水,夏雨雪,乃欲背情离!” 说完,灿若星辰的眸子脉脉含情地凝视着他。 他深受触动,伸手到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用手托着送至她面前。 月光下,他手上的东西绚烂耀目。 许纯美定睛看去,不禁一惊! 那是一枚钻戒。 戒指精巧、简约,白金的素圈上镶嵌着一颗不大不小的钻石,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若许定终身,钻戒表我心。 许纯美张大嘴巴,忘记了兴奋,忘记了惊喜,眼睛紧紧盯着那枚钻戒,心里突突直跳。 虽然不止一次幻想过嫁他为妻,但他的求婚来得太突然了,没有一点征兆。 这着实让她惊慌失措,竟忘记了马上答应他。 “其......其实......一早就买好了,只是......一直没勇气......” 他嗑嗑巴巴,看起来很紧张,话都说不囫囵。 他眉目含羞,面色潮红。 “纯......美,嫁......给我,好吗?” 许纯美呆呆地盯着他手中的戒指,心里一百个愿意,但就是说不出口; 想要伸手去接,双手却不听使唤,一直垂落着,抬不起来。 只口里喃喃地说:“我......我......” 一个呆呆看着,一个傻傻举着,气氛好不尴尬。 叶磊脸上的笑意渐渐冷却,心里开始打起鼓来。 第三百零三章:爱的鉴证 “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悲剧,始终如芒刺背! 这是即定的事实,谁都没有办法改变! 若有一天他知道了,他还能坦然接受你吗?你跟他,又何谈美满的未来? 那可是他的生身父母啊! 是你爸爸害得人家家破人亡! 可是你爸爸却逃避了! 害得他流离失所,寄人篱下......” “即使可以瞒着他一辈子,可将来你们结了婚,你与他朝夕相伴,你能做到坦然相对、心安理得吗?” 妈妈的话再次给她敲响警钟,泪水夺眶而出。 叶磊慌了神,傻傻地看着她。 她赶紧背转身去,用手擦拭眼泪。 “叶磊,我愿意!可是,我不配!” 心里反复默念着,可是除了流泪,她忘记了一切。 忘记了跟他说“我愿意”;忘记了他还举着戒指痴痴地等着她;也忘记了他会因她的迟疑而心焦。 她不说话,也不表态,是不是不愿意? 想拒绝又怕伤了我自尊?是不是嫌我的求婚太过简单,不够浪漫?又会不会......嫌戒指不够大? 刹那之间,无数个念头浮上心头,直叫他心灰意冷。 他从未如此妄自菲薄过。 一秒、两秒…… 每一秒的等待都是漫长,每一秒的流逝都是煎熬,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他缩回手来,声音低沉。 “可能......是我太唐突了,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就当……就当我没说过......” 他双手无措,踌躇着要不要将戒指塞回口袋。 许纯美见他误会了,心中起急。不晓得如何跟他解释,又急于向他告白。 “不是的!”她转过身来,抓住他的手。 “我不是不愿意,我很愿意,真的很愿意嫁给你!只是有件事情......” 一念之间,她差点将事情如实相告。 如果我将实情告之,我的心会得到解脱,也不再背负那么沉重的枷锁,然而今晚的求婚将会变成绝离! 许纯美惊慌,立刻住了口。 叶磊见她慌慌张张,欲言又止,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大概还没准备好,直接拒绝又怕拂了我的面子,所以才会吞吞吐吐。于是反过来宽慰她: “真的没关系,是我心急了些。” 他将戒指塞回口袋,冲着她抿嘴一笑。 她有苦说不出,有话道不明,明知被误解,也只能活活憋在肚子里。 明明早就盼着、等着他的求婚,现下却因愧疚不敢接受。 要不就将实情相告,求得他的原谅?再想方设法弥补,减轻罪孽? 可是这样,她极有可能永远地失去他! 不行!绝对不行!她不能赌,也赌不起。 妈妈说的对,那是他的生身父母,两条人命啊! 换作是我,也绝不能原谅害死父母的凶手!更何况还要娶凶手的女儿为妻! 可是继续欺瞒下去,真的良心难安!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纠结、挣扎、彷徨、犹豫! 要说不能说,想说又不敢说,千头万绪,折磨得她几近崩溃! 拼命忍着、拼命忍着,终究控制不住,扑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叶磊吓一跳! “你……你……不要这样……我真的没有关系。你......你别哭......别哭啊......” 她使劲地点头,又拼命地摇头,就是不说话。 “你别哭了,大晚上的,这里又荒无人烟。 你是知道的,我最怕……最怕女人哭了。我……我……” 她突然搂住他脖子,拼命地吻他。 “我愿意!我愿意做你的妻子,一生一世爱你、疼你、照顾你!为你生儿育女,给你一个温暖的家!” 她声泪俱下,叶磊却清楚地听明白了她的表白。 他有点儿蒙了,向来自以为很了解她,可是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的心思真是难以琢磨。 不知道她为什么掉眼泪,又不知道她为什么笑开怀,这180度的大反差,完全让他找不着北。 他哪里晓得,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许纯美心中的百转千回、纠结缠绵。 “先......不要勉强自己,你用几天时间好好考虑清楚,婚姻大事仓促不得。 我等着你,等到你毫不犹豫、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我是心甘情愿的,一点都不勉强。” 她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晶莹剔透,整个人看上去镇定了一些。 “我是怕……怕你将来后悔。”她轻声低语。 叶磊又欲开口,却被她急急打断。 “别人不都是跪地求婚吗?你怎么不见诚意?” 她有心强词夺理,只要他不再追问下去。 他面现腼腆。 “啊,原来是嫌我诚意不够啊? 好,重新来过一次。 这次你可不许再犹豫不决、哭哭啼啼的了!” 他再次手托钻戒,郑重其事地单膝跪地。 “许纯美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无论顺境逆境,无论快乐忧愁,我都将毫无保留地庞爱你,对你忠诚直到永远!我愿用我的生命去呵护你,直到天荒地老!” 许纯美热泪盈眶。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做你的妻子,我愿意与你发下一样的誓言!爱你、照顾你,一生一世!” “快,给我戴上。” 她把左手伸给他。 叶磊将戒指戴在她手指上,两人紧紧拥在一起,喜极而泣。 许纯美将手高高举起,她脸上的幸福笑容衬托着那枚戒指,显得更加光彩夺目。 她仰头端详着她的戒指,似在展望着幸福的未来。 当快被幸福冲昏头脑的时候,那件往事又一次掠上心头。 幸福难掩浓浓的忧伤。 “你要答应我,如果将来发现我没那么好,或者我做错了什么,都不许反悔,不许不理我!” 他将她打横抱起,抱着她旋转起来。 “就算是火,我也甘愿做那飞蛾!”他哈哈哈笑着。 “更何况你是个大美妞儿!” 许纯美双手搂住他脖颈,跟着他一起旋转,一起飞翔。 就让往事随风飞吧! 我瞒他一世,便爱他一世,穷尽我一生去关爱他、温暖他、补偿他! 她笑啊、笑啊,幸福正在向她招手! 没有硕大的钻石、没有浪漫的烛光晚餐、没有曼妙的音乐,有的是实实在在懂你的心、切切实实为你着想的人。 这才是幸福的模样,是懂得“幸福”真谛的人真真正正想要的幸福。 星星月亮为他们作证,花草鱼虫为他们祝福,彼此将心交给对方,这比世上任何的钻石珠宝都来得珍贵! 他们的爱情,山盟海誓,至死不渝! 第三百零四章:拨云见日 叶磊向许纯美求婚的消息不径而走。举国哗然! 不久前,许纯美曝出婚讯,后婚讯取消。 时隔不长,再次曝出婚讯。 只是新郎的人选换了。 这样戏剧性的情节,比她出演的电视剧还要精彩绝伦。 许纯美,再次成为人们热议的焦点人物。 许纯美,这个天下男人心中的梦中情人,即将嫁为人妻,已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 而叶磊,这个被无数女孩子惦念的万人迷,也即将脱单,成为人夫。 俊男配美女,向来最易被人津津乐道,神通广大的娱记们,又争先恐后将这一波新闻推上头版头条。 瞬息之间,二人再度成为话题人物。 两人的恋爱曾一度被认为是炒作; 抑或是契约联盟,即一种合作关系; 又或者是大脑激素刺激下的冲动行为。 毕竟在民众眼中,两人无论身份、地位、名气、金钱,都相差甚远,待这股子新鲜劲儿过了,定然分道扬镳。 没承想分手的预言热度未减,这二人就下了一剂猛药,突然传出了求婚的消息,真真让吃瓜群众跌破了眼镜。 这下民众真是蒙了头,分不清是非真假。 许纯美也一反常态,再不似从前那样,对感情一事闭口不谈,或者左闪右避。 不仅时时刻刻戴着钻戒,高调秀恩爱,大方谈爱侣,狗粮撒得是一波又一波。 即使在面对刁钻难缠的问题时,她也大多能保持住良好风度,能直接回答的就回答,不能回答的就一笑带过。 最终媒体将这一切归咎于:她心情好。 比如在出席某次的代言活动时,就被一个记者当场提问: 会不会嫌弃未婚夫诚意不够? 因为与其他女星被求婚动不动送鸽子蛋相较,她的求婚钻戒失色太多。 甚至还拿出林子坤求婚时的巨大心形粉戒作比较。 问题一出,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屏住呼吸。 接触过许纯美的人或多或少都会知道,许纯美为人和善,脾气却耿直。加上她名气大地位高,任性起来那不是盖的。 她曾不止一次面对敏感问题或刁难问题,当场黑脸,直接回怼,丝毫不给对方留情面。 所以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记者抛出他的问题时,全场的人都紧张起来,人人替他捏着一把汗,不知道许纯美会如何让他难堪。 但是所有人也感觉畅快,因为那位记者问出了他们憋在肚子里不敢问的疑惑。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许纯美只是在初时听到这个问题时,脸色稍微沉了一下,随即她展颜而笑,温和地说: “钻石再昂贵也贵不过人心,人心是暖的,钻石是冷的。 我要嫁的是一个好男人,而不是所谓的鸽子蛋。 如果我想要大颗的钻石,相信他不会买不起,毕竟他是全国拳击冠军,财力方面并不逊色。 而且以我的实力,我想要什么,相信也不需要靠另一半,凭我个人绝对可以办的到! 只不过我们看重的不是这些浮化的东西,我们珍惜彼此的心意,相信人心才是最宝贵的! 我也很珍惜跟他的感情,珍惜我的爱人!” 她的一番言论博得众人啧啧称赞。 许纯美说这番话时,右手始终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她的幸福和快乐是发自内心的。 当初林子坤求婚时,她遮遮掩掩,手上从未戴过戒指,即使后来接受了他的求婚,也没正式官宣过。 但是这次叶磊的求婚,她不仅大方认爱,而且戒指从不脱手。 孰轻孰重,孰真孰假,一目了然。 这时,忽听得人群中有人大喊:“他把你看得胜过生命,他把一颗心都给了你,确实是无价之宝!” 许纯美听到这句话,心里像抹了蜜。 她寻着声音望去,冲着说话的人会心一笑。 紧跟着,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此刻,许纯美心里充满了自豪! 叶磊,我就是要向全世界宣布,你就是我的爱人!我们就是要牵手过一辈子! 打消他们对你的种种猜忌,打消他们对我们爱情的怀疑。 她抬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她深吸口气,再次说道: “今天借此机会,我向大家坦诚交待了我的感情以及我的爱人,这是我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阐明,以后都不会再谈及。 我也在此恳请大家,今后能像支持我一样支持他,不要再有所怀疑,也不要再给他压力。毕竟他不是娱乐圈里的人。 我们只是想像普通恋人一样过普通的生活,希望大家能给予我们足够的空间,能满足我们这个小小的愿望,我们也期盼能收到你们的祝福!” 说完,她深深地鞠下躬去。 现场再次响起掌声,掌声持续了良久。 许纯美今天有意借这个机会作出一番明确的表态,她想教世人知道,她与叶磊之间的感情是真挚的、是深厚的、是纯净的,不含一丝杂质。 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利益、炒作、契约这些莫须有的说法。 叶磊选择她,纯粹就是因为喜欢她,不带任何目的。 她希望大家从此停止对他的攻击和指摘。 许纯美可谓是煞费苦心,一切只为了他。 从现场的气氛和大家的反馈来看,她的目的达到了,而且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记者们又问了些关于二人婚期及求婚细节等问题,甚至有人问到生子计划。 直问得许纯美面泛红晕,含羞娇笑。 这场代言活动活活变成了许纯美个人情感发布会。 渐渐地,舆论口碑开始出现反转,网友对二人恋情的态度发生了改观。 由初时的不被看好,变成了现在的理解、支持与接受,甚至纷纷送上由衷的祝福。 许纯美还因此赢得了良好口碑。 因为网友们一致认为:这个女孩儿,虽然身在虚伪、浮躁的娱乐圈,仍把感情看得极重,不虚荣不造作,重情不重财,真可谓娱乐圈里的一股清流,真是太难能可贵了。 而通过一系列事件也逐渐看出,叶磊是个低调内敛、襟怀坦荡、心胸宽广,重情重义的男人。 也正是因为他这诸般的好,才博得女神许纯美的青睐。 舆论开始向着良好的一面扭转,他们历经艰难困苦,终于迎来了拨云见日,云散月明的一天。 第三百零五章:无事不登三宝殿 对于二十多年前的那场车祸,一直惶惶不安的许纯美,也终于想明白、想透彻了。 大错已然铸成,她再怎么愧疚难安,叶磊双亲亡故已成事实,尸骨长埋于地下也已二十于载,就算她以命相抵,他们也不能复活。 往后余生,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善代叶磊,代父赎罪。 难道她与叶磊的相遇,正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吗? 难道两人意惹情牵,正是前世注定的缘份吗? 既然如此,她所应做的不是自抱自艾,而是要让他幸福! 是的,她爱他,爱入骨髓,爱如生命。 她不但要做他的好妻子,还要终其一生怜惜他,照顾他,给他温暖,给他幸福,以弥补他二十多年缺失的爱与亲情。 连番的思想斗争之后,她终于劝服自己解开心结,放下包袱,安下心来,一心一意待字闺中。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许纯美的心情从未像现在这样安实过。 唯有一件事情,令她每每想起,顿感心塞。 那就是她跟叶磊的感情至今没能得到妈妈的认可。 不被妈妈接受与祝福,相信不只是她抱有遗憾,叶磊心里也会有个疙瘩。 得想个法子,说服妈妈。 拿定主意,她便开始动起心思来。 这天工作结束后,她先给叶磊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她要去妈妈家,叫他不必来接自己了。 然后她又打给妈妈,告诉妈妈她晚上回来吃饭。 许妈妈撂下电话便开始忙活。 买菜、淘米、择菜、煮菜,在厨房里忙碌不停,准备做一大桌子菜,都是女儿爱吃的。 她自然已知晓了叶磊向纯美求婚一事,虽然心里不大乐意,但事已至此,已无力挽回。说多了做多了,人家还嫌她聒噪碍事。 于是只能搁在肚子里,来了个不闻不问。 今天纯美主动回家吃饭,定然是带着目的而来,此番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既然她只字不提,她便也给她来个按兵不动。 许纯美一踏进家门,就闻到厨房里飘出来的饭香味,料想妈妈又在费心费力给她做好吃的,心下一暖,眼圈竟有些红了。 她蹑手蹑脚走进厨房,在妈妈背后拦腰抱住了她。 妈妈拍了下她的手背,欣慰地说: “这么大了,还撒娇。” “好久没抱过您了。” 许纯美把脸贴在妈妈后背上。 许妈妈幸福地乐了,在围裙上擦擦手,将手捂在她的两只手上。 “你呀,人长大了,飞得高了,小燕子离了巢哪里还能记的老燕子?” “瞎说,我飞得再高再远,妈妈在哪儿,我的根儿就在哪儿?” “是吗?”妈妈反问女儿。 “当然!”许纯美不假思索地说。 “那以后有了夫家,你的根儿是在丈夫那儿呢还是在妈妈这儿呢?” 许妈妈的话说得酸不溜丢,许纯美心想妈妈这是要往正题上扯了。 她松开妈妈的腰,走去一旁帮她择起菜来。 她低头择菜,面色淡然。 “我与妈妈骨肉嫡亲,血浓于水,永远属妈妈最亲。 不过丈夫是我所爱,他是我的天,我将自己的命运与幸福都交托与他,他也是我最亲的人。 倘若非要我做‘妈妈与老公同时落水先救哪个’的选择,那么我宁可落水的是我自己。” 许纯美言简意赅,言下之意却非常明晰: 妈妈是最亲近的人,叶磊同样也是我最亲之人,只有你们两个笙磬同音,才是对我最大的欣慰,否则,便是对我最大的伤害。 许妈妈自然明白女儿说话的意境,只听她幽幽一声叹息。 “你呀,连哄骗妈妈的谎言都不愿意说上一句半句。” 许纯美调皮地冲着她吐了吐舌头。 然后,母女两人各怀心事,相对无语。 许纯美继续低头择菜,耳边不停传来妈妈“当当当”切菜的声音。直听得她的一颗心跟随着“当当当”的声音“突突突”地跳跃。 过得半晌,切菜声终于停止,妈妈放下菜刀,走至灶边,掀开炉灶上正在煲着的一锅鸡汤。 锅盖一掀起,香气扑鼻,热气上涌。 许纯美被鸡汤的美味吸引,侧脸一瞥,发现妈妈的脸庞笼罩在皑皑袅袅的热汤雾气之中。 “妈,叶磊向我求婚了,我答应他了。” 她望着妈妈朦胧的脸,缓缓地说。 “嗯。” 妈妈拿勺舀起一点汤,放在嘴里尝尝咸淡,声音似有若无地轻哼一声,便无下文了。 原以为妈妈听后,定然又得长吁短叹,唠哩唠叨,晓情于理。 谁知道等得片刻,也不见她开腔,一门心思全部专注于她那锅汤上。 难道妈妈转性了?还是对自己寒心透顶,连说都懒得说了? 许纯美手里捏着一棵菜发起呆来,母女俩再度陷入沉默。 半小时后,饭菜妥当了,两人摆上桌来,相对而坐。 诺大的饭桌,就母女两个面对着面闷头吃饭,气氛显得格外清冷。 许纯美心里装着事,哪有心思吃饭,尽管面对着一大桌子的饭菜和汤,而且个个都是她的至爱。 她闷头细嚼,筷子动得缓慢,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里送,慢慢咀嚼,默默吞咽,真真是食不甘味。 许母也不言语,慢条斯理的夹菜吃饭。 她知道女儿心里压着事,酝酿着有话要跟她说,不知为何却迟迟不肯开口。 她也不多问,装作一无所知,只管闷头吃饭。 两人的心思都不在吃上,是以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几乎没动几筷子。 许纯美一直琢磨着该当如何启齿。 她这次来就是奔着要把妈妈劝服,让她接受叶磊,接受他们。 可是如何说?又能否打动她?她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正自犹豫间,忽听得妈妈开腔:“妈做的饭菜不合你胃口?” 许纯美一惊,抬眼见妈妈正瞪眼看着她,她微微一怔,吱唔着说: “不是,味......道很好。” “是不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吃不惯妈妈的家常便饭了?” “当然不是!”许纯美立即否认。 “纵然吃遍人间美味,莫过于妈妈亲手做的饭菜。只是......” “那就好,那就多吃点儿,你呀,太瘦了。” 许妈妈夹了一只鸡腿放到她碗里。 她嘻嘻一笑。 “我要是吃胖了,还得费劲吧啦地减肥呢。” 第三百零六章:成功说服 许妈妈却面容凝重。 “你以后有时间,常回家来吃饭。你弟弟现在常住学校,不怎么回来。 你们姐弟俩呀,长大了,都嫌我啰嗦......” 妈妈的话叫许纯美眼圈一红,几乎落下泪来。 余光一瞥,见妈妈眼角的皱纹又多了几条,鬓间的白发又多了几茎,说话时也满腹心酸与无奈。 许纯美心下不忍,更不忍心再扰她忧烦。 许妈妈见女儿愀然不乐,满腹心事,不由得心下慨然。 她一眼瞥见她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那戒指寻常无奇,钻石也不大。 她不由的长叹一声,假装自说自话: “这么小的钻石,就把我的宝贝女儿骗走了。” 许纯美抬头,见妈妈正盯着自己左手无名指的钻戒,言里言外饱含了轻蔑。 她看的出妈妈虽然不甘,但亦无奈。 她瞧瞧手指上的戒指,又瞧瞧妈妈,嫣然一笑。 “妈,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叫作‘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钻戒也是一样,钻石不在大小,在乎的是这戒指为谁而戴!” 妈妈虽然不屑,但见女儿终肯展露欢颜,皆是因了那小子。 她知道缘份既来,事已成定局,早已回天乏力。 但仍然忍不住想泼泼她冷水,便拿腔作调地说: “真的想好要嫁了?不怕将来后悔? 要知道,嫁老公,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女人再自强,也不如嫁的好重要!” 许纯美撂下筷子,对妈妈庄容而道: “妈,你不要以为我嫁给叶磊是我亏了,也不要认为我为他付出了很多,牺牲了很多。 其实真正付出和牺牲的人是他! 您要知道,跟我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他得承受多大的压力?忍受多少的委屈? 被冤枉误解,遭谩骂攻击,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还要时不时被我的绯闻谣言所轰炸。 没有强大的内心以及对我的信任和包容,我们不可能走到今天。 还有……” 许纯美喉头有些艰涩,眼里闪动着泪花。 “试问当下哪个男人,能在生死攸关时刻,为了救他人的性命,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的生命?” 她语声哽咽,顿一顿又接着说: “妈,您以为嫁进豪门,真的就是迈入了幸福的大门了吗?真的就代表一世荣华了吗? 要知道,门不当户不对,地位悬殊,荣华也好,富贵也好,那都是人家挣下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还得靠着人家的施舍,看着人家的脸色过活。 娱乐圈里的女明星前仆后继地想要嫁豪门,可是有多少人是真正幸福的? 多少的女明星嫁进豪门后,或以离婚收场,或忍受着老公三妻四妾,或沦为生育工具。 豪门家规禁严,要求严苛,一入豪门深似海,其中的艰难曲折,个人自知罢了。” 许纯美见妈妈一声不吭,却在全神贯注地听她说话,知道她已有所触动。 她决定一鼓作气,将她彻底说服。 “妈,您以为叶磊跟我在一起是为了名和利吗? 实话跟您说吧,追求他的女孩子多了去了,其中不乏家财万贯、身份显赫的。 他若真贪图这些,也等不到今时今日,也就轮不到我了。 妈,您女儿也是击败了无数情敌才将他收入囊中的!” 许纯美这番话刻意抬高叶磊,降低自己,是要让妈妈知道,叶磊不是没有人要,而是大把的女人等着要他。 而他,偏偏心里只有自己。 想到这些,她忍不住秀眉微扬,颇为自傲。 许妈妈心里清楚,女儿的话并非妄言。 宋晓雪因爱而不得自杀的消息早已见诸报端,弄得人人皆知; 小杰也曾说过,叶磊身边围着很多女生,这小子是天生的桃花招蜂体质; 而他那次受伤住院时,除了纯美,米琪和伊莲也日夜不分地守护在侧。 旁人她不清楚,米琪可是个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要是叶磊贪图荣华富贵,米琪才是更好的选择。 须臾之间,许妈妈的心思来回转了几转。 其实她也并非真的讨厌叶磊。 她见他次数不多,每次见他给人的感觉总是少言少语,持重踏实,知书达理。 尤其是他舍命救下纯美,足以见得他对纯美感情甚笃。 把女儿交给这样的男人,至少可以安心无忧。 更何况,那个死鬼欠下的命债,许家对叶家亏欠甚多,就算赔上这条老命也偿还不清。 假如纯美跟他结了婚,就能有更多的机会,明正言顺地补偿他。 这一番千思万虑之后,许妈妈总算下定了决心,打定了主意。 虽说与豪门结亲的梦碎,但是纯美说得不无道理。 豪门等级观念禁严,那些名门望族从骨子里是看不起女明星的。 与其让纯美整日过得不舒心,倒真不如让她选择心爱之人,相知相守,相敬相爱,相扶相持,白头偕老。 唉,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女们长大了,他们有权力决定自己的人生,我又何必再庸人自扰呢? 许纯美见妈妈半天不说话,低头凝思,脸上神情时而欣慰,时而忧思,实是猜不透她究竟作何感想。 正琢磨着再如何地游说,忽听得她说: “找个时间带他来家里吃顿饭吧。” 许纯美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瞠目结舌看着妈妈,怔怔地半晌不说话。 “怎么?想结婚不要见家长吗?否则,他还以为我不同意呢。” 许妈妈前一句佯嗔怨责,后一句却语调和蔼,流露出长辈对小辈浓浓的慈爱之心。 “这么说,妈,您是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我不同意能怎么样?你都已经先斩后奏了,我再不答应,你是不是要跟我来个携手私奔啊?” 许妈妈一顿牢骚抱怨,话里话外却充满了对女儿的宠爱。 “那不能够!”许纯美果断回绝她。 “要私奔也得带着妈妈一起。” “花言巧语......” 许妈妈慈爱地看着她,面带微笑。 终于得到了妈妈真心的祝福,许纯美喜极而泣。 她难忍激动的泪水,从椅子上站起来,飞快地跑到妈妈身后,一把搂住她脖子,脸颊紧紧贴住她脸颊。 “我就知道,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她最开明、最伟大、最通情达理了。” “去去去,少给我来这糖衣炮弹。” 妈妈假意要推开她,脸上乐开了花。 第三百零七章:疾之如仇 许纯美又凑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飞也似的向门口跑去。 许妈妈用手掌胡撸着脸蛋,回头看着她的身影,埋怨道: “死丫头,这么大人了没点儿正形,口水粘了我一脸。” 虽是抱怨,却满脸带笑,幸福洋溢。 许纯美站在门口一面换鞋,一面欢天喜地地说: “妈,明天我就带他来拜见未来丈母娘!” 许纯美这趟不虚此行,成功将妈妈这个大难题攻克,那么她和叶磊的婚事就是万事俱备,她一门心思只等着做他的新娘子了。 如此想着,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羞涩。 心情舒畅,开起车来都像飞起来似的,感觉浑身上下每一根毛细血管都是那么舒服。 她拿起手机,迫不及待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叶磊,最终还是按奈住雀跃的心情,想着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一家欢喜一家愁,这边许纯美和叶磊好事将近,那一边林子坤却陷痛苦深渊,难以自拔。 当时林子坤正拿着手机看财务报表,今日头条的一条新闻毫无征兆地弹了出来。 ——许纯美答应新男友的求婚,二人牵手成功,准新娘幸福难掩。 林子坤当场震住了! 紧接着各种新闻纷至沓来。 百度新闻、网易新闻、腾讯新闻、爱奇艺视频、微博等等媒体平台,纷纷推出同一事件的同一新闻,标题一个比一个辣眼睛! 什么“看小鲜肉如何完胜金龟婿。” 什么“多年感情遭弃,竟敌不过小保镖的舍命相救。” 什么“小保镖上位记。” 等等等等。 林子坤越看越气,头眦尽裂,眼睛死死盯紧手机屏幕,那一男一女的笑脸出现在屏幕上,还在无限放大。 林子坤怒气冲天! “啪!” 他将手机狠狠地摔向墙角,立时粉身碎骨。 羞耻、气愤、不甘...... 他恨不得将这两人碎尸万段! 他咬牙切齿,粗气连喘,额头上青筋条条爆突,手指关节捏得咯吱作响,哆嗦了好久仍难以平复。 他恶狠狠地说: “许纯美,你这个不识抬举的贱女人!我林子坤多番向你求婚未果,你却对这蠢货的求婚答应爽快,他究竟哪里强得过我?” 手里的雪茄被他用指肚捏得粉碎,继而用指甲狠狠地掐。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恼,心里开始盘算着如何惩治这二人。 他本就余怒未消,今日又偶然听到一些闲杂人等背后的议论讥讽,顿时勃然大怒。 他回到家里,冲进书房,一脚将房门踹上。 站在屋子里,鼓睛暴眼,满腔怒火,只觉得心中的火气将五脏六腹烧灼得难受。 他发疯似的将房间的摆设全部掀翻,书籍字画撒得满地,就连那些价值连城的古玩玉器也未能幸免,全都砸了个稀巴烂。 连撕带砸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怒气发泄殆尽,然则自己也累瘫在地。 瞧着满地的瓷器碎片,名画纸屑,且不说经济损失无法估量,自己的心也像被撕碎砸烂一样,痛不可愈。 是谁累得自己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又是谁让自己失去理智?发疯一般? 想到这他双手紧攥成拳,嘴角瑟瑟发抖。 再想起今日那帮妄人的讥笑嘲讽,他更是气得浑身颤抖。 这帮狗娘养的,要不是老子收留你们,你们一个个全都得喝西北风去! 平时当着我的面个个奴颜婢膝,背地里竟不知说了多少的风凉话! 总有一天,要把这些人全都干掉! 最恨的还是叶磊和许纯美这对狗男女! 叶磊这厮不自量力,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对我三番四次的警告置若罔闻,我岂能饶他? 许纯美更是有眼无珠,凭我的财富地位,竟及不上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 有多少女人觊觎于我,偏偏你许纯美不知好歹! 这么多年,我悉心栽培你,竭力善待你,谄词令色向你求婚,那是我瞧得起你,你却不识抬举! 要不是我,你焉能有今日的地位?我为你多年的付出,竟抵不过那小子与你三年五载的相识? 我不甘心,决不甘心!我这一生最大的耻辱就是你们带给我的,你们的快乐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天下哪有这等好事?我岂能就此罢休? 我林子坤今天发誓:必将十倍奉还! 他恨意更浓,恼意愈盛,双目迸射凶光,牙齿咬得震天价响。 “叶磊!我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从满地狼藉之中翻出手机,拨通了红姐的电话。 “马上到我家来一趟!” 他的声音阴冷低沉,寒气逼人,红姐忍不住打个冷颤。 几天前,她首次听闻许叶定下了婚约,大惊之下亦觉实属意料之中。 然则斗然想到了林子坤,心下一寒,知他绝不能善罢甘休,只是不知他会采取何种手段来对付两人。 不承想几天过去了,林子坤那边并无动静,但红姐一颗揪着的心始终放松不下。 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大概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吧。 果不其然,刚才他电话打来,光听声音就叫人不寒而栗了。 她本想着找个理由拖脱掉,一来林子坤的威严由不得她推辞; 二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除非她永远叫他找不着她。 此时她的心惶恐不安! 纯美啊,你只顾着眼前开心幸福,就不曾想过你的行为会惹恼林子坤吗? 殊不知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何况林子坤还是一只狼,一只深藏不露的恶狼。 如今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可是这许多年,你都不曾真正了解林子坤的为人。 他表面看起来温文尔雅,彬彬不礼,骨子里却狡猾奸诈,阴险毒辣。 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你怎么不给自己留一点退路? 她暗暗替许纯美捏了把汗,林子坤要如何对付叶磊她不关心,但是她要想法子护纯美周全。 尽管她们之间已结下不小的嫌隙,但她待纯美的心始终如一。 就像俩母女,女儿的所作所为再怎么不合母亲心意,再怎么叫母亲失望伤心,但对女儿的爱却亘古不变。 虽说心中一百个不情愿,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见林子坤,至少可以洞悉他下一步的计划。 第三百零八章:酝酿阴谋 红姐一路惴惴不安,推开林子坤家大门的时候,汗毛倒竖,心是紧紧揪在一起的。 然而走进客厅,三层的别墅灯火通明,唯独不见一个人影,静得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红姐立刻头皮发炸。 她轻手轻脚走到书房门口,推开房门,立刻倒吸几口凉气! 眼前的景象让她震惊不已! 只见屋内烟雾弥漫,桌子椅子四腿朝天,沙发家具歪七扭八,烟灰烟蒂满地狼藉,地上歪倒着几个空的洋酒瓶子。 满屋子散乱不堪,叫人无从下脚。 红姐环视一圈,仍未见林子坤的踪影。 她提一口气,轻轻地呼唤:“林总、林总。” 过得片刻,仍得不到回应,她转身欲走,忽听得角落里传来阴森森、低沉沉的声音: “你来啦?” 这声音似鬼魅,似幽灵,说冷不冷,说阴不阴,叫人听了周身如淬寒冰,禁不住从头到脚打起哆嗦。 认识林子坤这么多年,见惯了他意气风发的豪情壮志,从未见他如此狼狈颓废过。 她转过身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昏暗之中见到沙发背后一双眼睛闪着幽幽寒光。 她抖一激灵,轻手轻脚走过来,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说: “林总,我来了。” 林子坤抬起头来。 就在他抬头的一刹那,红姐心中一凛。 只见他面如白纸,血色全无,嘴唇灰青,眼中布满红血丝,双目暗淡无光,死死盯着她。 红姐又惊又吓,嗫嚅着问:“林总,您......不舒服吗?” 本想关心他,谁知说话的语调不仅略显生硬,还夹带着恐惧。 她话音未落,已然后悔。 怎么自己那么藏不住情绪?要知道此刻的他,敏感脆弱。 果听林子坤说:“是的,我不舒服,我的心不舒服极了!” 他咬紧牙齿,目露凶光。 看到他的眼神,红姐吓得一抖。 她赶紧撇过眼去,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然而一侧头,一眼瞥到他手中紧紧抓着的一张报纸。 报纸已被揉搓得皱巴巴,灯光又不够亮,她看不清上面写些什么。 林子坤见她瞧着报纸,好奇尚异,抬手将报纸递给了她。 红姐伸手接过报纸,抚平皱褶,身子立时僵住。 只见报纸上叶磊和许纯美深情对望,盈盈而笑,爱慕眷恋之情浓烈,美满幸福之色浅显。 而叶磊那张俊俏的脸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死”字! 此字写得刚劲有力,笔画生硬,显见书写者抑郁寡欢,即恨又恼。 “林总!” 她愕然抬头看着林子坤。 林子坤双目通红,脸上带着狰狞可怖的笑,露出上下两排白白的牙齿,满脸杀气腾腾。 红姐毛骨悚然,立刻想起了传说中的吸血鬼! 她心里恐慌起来,她突然觉得眼前的林子坤好像从未认识过。 她下意识地想要逃走,可是双脚却软弱无力; 她想把眼睛从他脸上移开,可是却像被他施了魔法,双眼挪移不开。 就这样,她一直面对着他,对视着他。 她一直以为,林子坤对于许纯美“移情别恋”之所以如此痛恨,乃是因为他素来托大,桀骜自恃,他想要所有人都臣服于他,却不允许任何人背叛于他。 叶磊和许纯美偏不信邪,胆敢挑衅他的威严。 是以他的心理落差巨大,他承受不了,所以心生怨毒,连施手段报复二人。 然而今天的情形不得不叫她另当别论。 相由心生,今天的林子坤是恨到极点,痛到极点,难道自己低估了他对许纯美的感情? 倘若如此,那可真是大大的麻烦! 因恨而恨,方可化解,由爱生恨,那会恨到骨子里去。 要知道,爱能叫人痴狂,亦能叫人疯狂。 疯狂之下便能做出疯狂之事! 她睁眼瞧着那个阴禁恐怖的“死”字,仿佛那字正射出无数锋利的飞刀,刀刀刺向她的眼睛。 林子坤对她的恐慌了然于胸。他冷哼一声,森然开口: “许纯美和叶磊要结婚了,你知道吧?” 说完,眼珠一动不动地死盯着她的眼睛。 红姐的心一抖,不假思索地“嗯”了一声。 “你说我们该送他们点什么以表恭贺呢?” 他的话寒气逼人,红姐脸上滚烫,额头上却早已渗出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 她半晌不吱声,林子坤灼灼目光逼视着她。 她结结巴巴地说:“一切......听从林总安排......” “好,那你可仔细听好了!” 红姐眼皮都不敢眨一下,越往下听越心惊胆寒。 好不容易硬撑着听他把话说完,气都不敢出一声,半晌过后,一颗心仍在胸腔里左蹦右跳,安宁不了。 林子坤直勾勾地瞪着她,等待她的表态。 红姐脑子里一片混乱,被他的威迫压制得快要窒息。 她本想随口应承一句便匆匆逃离,可是口中说出的话却与意愿相符,与意识相违。 “林总,其实您身边从不缺乏女人,只要您勾勾手指,这天下什么样的女人任您挑选,何必在许纯美这一颗树上吊死? 阿红实在不明白,您为何非要执念于此呢?” “任何女人?” 林子坤犀利地瞪着她,对她的彷徨看得清透。 “许纯美不就是个例外?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拥有! 我宁可玉石俱焚,也绝不容许背叛我的人幸福美满!” 他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毫不含糊。 红姐心里猛地一抽,但仍心存侥幸,又尝试着说: “或许这是上天注定的呢?我们之前为了拆散他们,已经做了那么多努力,可都枉费了心机。” “好一个上天注定?我更信人定胜天! 哼,多少人等着背后看我笑话,我偏要让他们瞧瞧,得罪我是什么样的下场! 别说那么多了,照我的话去做!” 红姐心若死灰,最后的希冀亦不复存在。她颤声说道: “林先生,叶磊虽有错,总错不至死。” 林子坤突目而瞪,加上他一双血红的眼睛,仿佛饥饿至极的巨兽一般。 “怎么?你想替他求情?” 红姐低下头去,战战兢兢地说:“阿红,不敢......” “最好不敢!”他恶狠狠地说。 “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这次最好也不要!” 他见红姐低头不语,重重地向她发出警告。 第三百零九章:喜出望外 红姐见他主意已定,恐难以动摇。 但是让她加害于人,实是她所不愿。 从前所施的众多手段,最多坏他名声,迫他压力。 但今次要殃及性命,她万万做不到。 她绞尽脑汁,必须想个法子阻止他。 正冥思苦想,听林子坤恶然说道: “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过他机会,一次次饶恕于他,可这厮却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他目中无我,一意孤行,我恨极了他,不除去他,难消我心头之恨!” 红姐听闻此言,心中愁苦,却是无法可想。 正自灰心丧气,突然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但她转瞬又沮丧起来,此计并非一条好计,乃是死里求生。 如若依计而行,她与许纯美的裂痕将永远无法修复。 她正踌躇难决,听林子坤恶声恶气地说: “你还犹豫什么?难道让我亲自去做?” 她心一哆嗦,轻轻抬眼瞄他一眼,见他鹰瞵鹗视,凶相毕露。 她明白她再犹豫下去,必将引发他的不快。 又听他冷冷说道: “想不到红姐坏事做尽,到头来又想充当好人。 你以为你从前做过的那些事,许纯美知道了,还能原谅你?” 红姐把心一横,心道:罢了!此计虽然歹毒,总不至祸及性命。 她狠狠心,紧咬下唇,对林子坤说: “林总,阿红有个法子,不必伤其性命,但绝对可以让他俩彻底绝裂,终生痛苦!” 林子坤脸上淡然无光。 “你能有什么法子?我费尽心机都没能使他们动摇毫厘。” “因为阿红知道关于他们之间的一个惊天大秘密!一个在这世上只有许纯美、她母亲、还有我才知道的秘密!” 林子坤心里咯噔一下,登时双眼闪亮,精神也跟着振奋。 “什么秘密?” 他迫切地追问。 红姐便将许纯美这一生最大的隐秘、最心痛、最隐忧的心事告诉了林子坤,将许叶两家二十多年的往事纠葛向着他和盘道出。 林子坤的脸色由白变青,又由青变红,听完后先自愣了几秒,继而面上红光闪现,双目迸发出耀眼的光,仰天大笑。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呀!” “叶磊知道吗?”他接着问她。 问完一巴掌猛拍在自己脑门儿上。 “瞧我真是高兴胡涂了。 他若知道,怎么还能跟杀害父母仇人的女儿恩恩爱爱?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哼,什么‘情到深处难自禁’,今日我便叫你‘爱到恨时方始休’!” 于是,他便交待红姐亲自处理这件事情。 红姐应允下来,她表面镇定自若,实则背脊早已冷汗密布。 她满腹心事地离开林子坤的书房,离开他的家,逃进车里,如离弦之箭般逃之夭夭。 一路狂驰,又嘎然而止,然后扶住方向盘大口大口地喘气,继而趴在方向盘上放声大哭。 多少年了,她几乎忘记了自己还会哭,还会流泪,她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在多年前为那个男人流光流净了。 没想到沉积多年的泪水,一息之间,奔流不息。 一阵哀啕狂嚎之后,心里反觉畅快了不少。 她清楚地知道,一旦她揭发这个惊天的秘密,必将对许叶二人伤害至深,他们一定会分手,甚至老死不相往来! 他们必将遗恨终生,甚至一世活在痛苦煎熬之中! 而许纯美也必将恨透了她,从此与她形同陌路! 但形势所迫,权宜之计,她已无从选择。 纯美,你恨我吧!憎我吧!厌我吧!弃我吧! 有生之日,或许你永远不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不能理解我今日的情非得已! 但,我不后悔! 她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目视着远方。 心,再次狠绝下来。 两天后,叶磊去拜见许母。 那晚许纯美揣着心事去找妈妈,目的就是劝服她接纳叶磊,同意他们的婚事。 本以为妈妈这关就算费尽周张,也不见的能让她动摇毫厘。 是以虽专程跑来,但心里没底,又怕碰壁,迟迟不敢向她开口。 没想到结果出乎意表的顺利。 虽说其间也费了一番心思和唇舌,但最终成功说服妈妈,她愿意敞开心扉接纳叶磊,接受他们的婚姻。 她知道这样的决定对妈妈来说下得太艰难了!因为她早已把林家、把林子坤当成女儿终身的依托。 但她有信心让妈妈喜欢上叶磊,并真心地接受他,只要她了解了他。 那一整晚,许纯美心花怒放,开心得睡不着觉。 她本想马上把这个喜讯分享给叶磊,又觉得自己过于毛躁,显得沉不住气了。 最终她按奈住内心的狂喜,直到第二天叶磊来接她下班,才将这个消息说与了他。 叶磊听后,即惊喜又意外。 这段日子他也一直为此事忧心,盘算着怎样做才能讨得未来丈母娘的欢心。 千思万想也没个头绪,总觉得要搞定她妈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 没承想许纯美一声不响地就把事办了,还办得如此顺利,怎能不叫他喜出望外? “是真的吗?你不会是为了哄我开心吧?” “这种事情还能有假?要哄你开心也不必拿这件事啊。” 他听后呵呵傻笑。 她见他打心眼儿里开心,脸上灿笑如花儿。 “你别不信,我妈还叫咱们明天回家吃饭呢。” “明天?” 他敛住笑容,面上肌肉僵硬起来。 许纯美瞧他神情,似乎不大乐意,问他: “你不愿意吗?” “不是不愿意,是......太急了些。 今天才告诉我,明天就要去拜见家长了,我......一点儿准备也没有......” 许纯美瞧这个一向沉稳的大男孩儿,居然在见家长这码事上,紧张得像个孩子,不免觉得好笑。 顷刻之间,她又起了孩童的顽皮之心,决意逗一逗他。 她按耐着不笑,板正面孔。 “你要准备什么?你人去不就行了。” 他听后,一本正经对她说: “你不懂,毕竟是第一次登门拜见,成与不成全看这一哆嗦了,我未来的幸福也全系在这一次了...... 倘若顺利过关,那再好不过。若是搞砸了,便无可回鬟了......” 第三百一十章:拜见家长 许纯美见他是真的捉急,显是紧张到了极点,心里早笑翻了天,明面上依旧神色不变。 “什么第一次呀,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妈?再说了,她妈又不是母老虎,至于让你怕成这样吗?” 听了她的话,他不予苟同,认真地瞧着她说: “我那不是怕,是敬畏。敬畏你懂吗? 她不是别人,她可是我未来丈母娘啊!我能不能顺利娶到她女儿,全凭她一句话了...... 而且......而且这次不同以往,这次是......是......” 许纯美再憋不住,哧哧乐了。抬手胡撸着他头顶,温柔地说: “你不用担心,我妈疼女儿,她瞧女儿爱你深切,自然爱屋及乌。” 见他仍一脸郑重,心中甚是宽慰。 这说明他在意自己,才会重视自己的家人,才会对自己的母亲敬重有加,才会把他们的婚姻大事看得如此隆重。 想到这些,她不由自主伸出手,将他的手掌放在自己手心里。 如此手拉手、心贴心,让叶磊的心情松弛下来。 许纯美带给他的喜讯,的确让他喜出望外,却也叫他措手不及。 只有一天不到的时间,别说心理准备没做好,面临的还有一大堆的难题。 见到她妈要说些什么?穿什么衣服更得体?送什么礼物才不失礼节? 种种困惑不得门道,对于大姑娘上轿头一遭的他来说,真是难煞了他。 到了第二天,叶磊准时来接许纯美。 许纯美一见到他,瞳孔顿时放大数倍。 只见他穿了一套深色暗纹西装,配了一双擦得锃亮的黑皮鞋,领口处打着一条亚黑色领带。西装非常修身笔挺,将他的好身材突显无遗。 许纯美怔怔地瞧着他。 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落入额前的几缕乌发中,黑色的发映着漆黑的眸,仿若晶莹的黑曜石,清澈而含着一种水水的温柔。 清风吹过,额前柔顺的发丝飘起,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使他那张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的英俊脸庞更添几分柔情。 许纯美怦然心动,心跳加速,晕生双颊,娇娇浅笑。 “你笑什么?是不是我这样不太好?” 他腼腆得抚着额头,不由得面上生起微微红晕,衬上他白皙的皮肤,仿若两朵盛开的桃花。 她拉起他的手,目中蕴满柔情,娇滴滴地说: “很好啊,很精神,很帅气。就是许久没见你穿得这么隆重了。” 他抬手松了松领带,使劲喘了几口气,颇有些无奈地说: “穿着这身衣服,人不由自主都会提着一口气,感觉放松不下来。” “你真的不用紧张的,我妈没有那么难缠,更何况你这样精神帅气,谁见了都会欢喜。 可能你以前接触她的时候觉得她太过严厉了,因为那时你们还不熟啊,其实她骨子里是很和蔼可亲的。” 许纯美竭力美化母亲,力图使他的紧张情绪得到缓解。 “哦。”他嘴上答应着,脸上干笑两下,心里却犯起嘀咕: “我现在跟她也不熟啊!” 许纯美则欢天喜地地拽起他。 “我们走吧。” 两人到达许母家门口时,许纯美刚想抬手敲门,门忽地一下打开了。 露出小杰一张鬼笑的脸。 “姐夫,快进来。” 小杰略过许纯美,伸手拉过站在她身后侧的叶磊,直接把他拉进了屋里。 许纯美被挤到一边,好大的不乐意。 “许俊杰,你什么意思啊?没看到这儿还有一个大活人吗?” 弟弟把自己当空气,许纯美觉着不爽,一边自己个儿跨进屋里,一边直言怒批。 小杰拉着叶磊走到客厅,头也不回地应和他姐: “你娇情个啥?自己不是进来了吗?” “嗨,你......” 许纯美一回头,见他正满脸堆笑地招呼叶磊坐在沙发上,而叶磊也全程带笑,心里的气顿时消了。 “我还没敲门,你怎么知道是我们来了?” 许纯美走到他俩面前,疑惑地问小杰。 “妈在阳台上看到你们的车开进来了,叫我准备开门迎客。” “妈呢?” 许纯美进门后没见到妈妈,向小杰问起。 “厨房呢。”小杰向着厨房努努嘴。 “忙活一下午了。” “我去帮她。” 许纯美放下手里的背包,抬脚向厨房走去。 听小杰怪声怪气地来了一句: “快得了吧,你啥都不会,去了也是添乱。” 许纯美见他在叶磊面前丝毫不给自己留情面,心里不快,正想敲打他几句,见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 脸上带笑不笑,淡淡地说了句:“来啦?” 目光扫过纯美和小杰,落在叶磊身上。 叶磊见她从厨房里走出来时,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双手垂落,毕恭毕敬地站着。 此刻见她瞧向自己,心里一紧,立时打起十二分精神,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伯母。” 从前他是纯美的保镖,因为轻视他,从未正眼瞧过他。 后来他为救纯美受伤住院,虽说有机会与他近身接触,但因为心里愧疚害怕,终不敢认真瞧他的脸。 此时与他面对着面,这一眼打量过去,不禁一怔,脸上浮起一层忧郁。 许纯美瞥见妈妈的神情,料想她见到叶磊定是想起了他的父亲,因为妈妈曾经说过,他跟他的父亲长得有几分相像。 许纯美立即警觉,伸手拉拉母亲,提醒她: “妈,叶磊跟您打招呼呢。” 许妈妈得到女儿的提示,即刻警醒。再次将目光聚焦在叶磊身上。 叶磊自然不知晓这其中的原由,瞧见她母亲的神情,还以为她不喜欢自己,只是碍于女儿的情面,不得不勉强应对。 言念及此,心下黯然。 许妈妈细细打量叶磊,眼中禁不住大放光彩,心里啧啧赞叹。 这男孩儿生得高大挺拔,英俊潇洒,神彩奕奕,言谈举止也周到得体,果真招人喜欢。 难怪女儿为他痴迷。 小杰也认为妈妈态度冷淡,怕姐姐、姐夫尴尬,主动跳出来缓和气氛。 “大家都站着干嘛?那么生分,快坐下呀。” 许妈妈意识到这两个男孩儿生了误会,为了表明心迹,赶忙放下长辈的身段,脸上堆起笑来,对着许纯美佯嗔道: “是啊,你竟不如你弟弟,也不请客人坐下。” 第三百一十一章:见面礼 许纯美飞红了双颊,对着叶磊吐吐舌头,走过来挽起他手臂,笑嘻嘻地说: “妈,他又不是外人,不需要客气。” 边说边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自己也坐在他身边。 “你这孩子,人家第一次登门,净说些失礼的话。” 许妈妈边埋怨许纯美边倒了杯茶递给叶磊。 叶磊起身接过,向她满口称谢。 许妈妈客客气气地说:“不必客气,贵客上门,不要嫌我们怠慢了才是。” 小杰见妈妈态度转和,心下稍安。 他得知叶磊今天要登门拜访,担心妈妈态度淡漠,冷落了他,特意从学校赶回家来,事先还拐弯抹角地给妈妈做了一番思想工作。 四个人都在客厅坐定,客套了几句后,叶磊送上为小杰和许母准备的礼物。 他送给小杰的是一副限量版拳击手套,上面有曼尼.帕奎奥的亲笔签名。 小杰拿到后如获至宝,爱不释手,当即戴在手上,挥舞起拳头。 他送给许母的则是一部佳能最新款的相机。 这个礼物真是送到她心坎里去了,刚巧她最近正有心思想换部相机。 前不久跟几个老姐妹组团去法国旅游,陈蓉带了部相机非常高大上,拍出的照片的确清晰很多。 当时陈蓉总是争抢着给几个老姐妹拍照,明显是向她们炫耀自己的新相机。 她说相机是她女婿买给她的,是尼康的最新款。 引得几个姐妹羡艳的目光,围着她的相机左看右看,上赶着让她给拍照。 相比之下,自己那部用了多年的旧相机,就相形见绌多了。 许妈妈回来后,一直琢磨着换部相机,可是自己对电子产品知之甚少,拿不定主意该选哪个品牌,哪个型号。 也想过照葫芦画瓢,买部跟陈蓉一模一样的,可是步人家后尘又不甘心。 想问问儿女意见吧,无奈这两个孩子整天不见踪影。 就这样一拖再拖,拖到现在。 可巧不巧,叶磊就给她送来了一部。 她欢喜难当,当即拆了包装,取出相机。 许母将相机拿在手里,忍不住心花怒放。 这相机不仅外形炫酷拉风,看上去也是非常的高大上,比陈蓉那部还更高级。 她双手捧着相机,乐得合不拢嘴。 “哇,这是佳能最新款耶,很贵的!” 小杰抢过相机,拿在手里把弄起来。 许妈妈马上把相机夺回来,捂在怀里,心疼得跟什么似的。 “别乱按,再给鼓捣坏了。” 小杰口中发出一连串啧啧之声,对着妈妈摇头撇嘴。 “瞧您那小气样儿,我按几下就能坏了。” 许妈妈只管摆弄新相机,也不理会儿子话茬。 “你干嘛买这么贵重的礼物?” 许纯美对着叶磊娇嗔道。 “哟,姐,这还没嫁出去呢,就心向外生了?” 小杰带着坏笑揶揄起她。 叶磊则一笑而过,不置可否。 “是啊,这部相机很贵吧?” 许妈妈也客气地寒暄。 叶磊谦恭地说: “我不知道伯母需要什么,想起曾听纯美说过您喜欢旅游,我想您出游的时候需要一部相机拍下沿途的风景和人物,以便帮助您记录下那一个个美好的瞬间。” 他真挚而简朴的话语,让许母大为感动。 她开始还纳闷,他怎么知道自己正想换一部新相机呢?难不成是纯美告诉他的? 可是自己都没跟纯美提起过,而纯美这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可能猜测到自己的心思。 瞧刚才的情形,纯美事先并不知晓他送了部相机给自己。 想必两人聊天时,纯美顺口提起过我喜欢旅游的事,他便用心记下来了。 如此看来,这孩子倒真是有心了。 叶磊说那番话的时候,原本还有些局促不安,抬眼见许纯美正双目含笑看着他,满眼赞许之色。 想来自己的礼物是送对了,话也说得到位了,一颗心总算放下了大半。 此时许纯美方知,他所说的准备是要准备什么了。 准备礼物,准备话语,准备着装。 她心中欢喜,但也暗暗称奇,心想这平素少言寡语的家伙,今天竟变得花甜蜜嘴,说出了这么一番美妙动听的话,直说到妈妈心坎里去了。 就算对自己,也从未听他讲过如此的甜言美语。 瞧妈妈那乐呵的模样,看来这女婿是没跑了。 心念及此,不禁哑然失笑。 许妈妈正低头摆弄新相机,眉头渐渐地锁成了倒八字。 原来这高端相机,功能繁复,她是一点头绪也摸索不着。 本来舒展的五官越拧越皱。 叶磊见她手握相机茫茫然的样子,料想她应该不太会使,便温言相询: “伯母,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许母一听,像是漆黑茫然之中终于看见了曙光,拉着他问东问西。 叶磊耐心地听着,耐心地一点一点给她讲解、演示。 许妈妈正兴味盎然地听他指导,小杰听着却了然无趣,凑过来要拽走叶磊,说要跟他切磋拳击。 许妈妈不乐意了,直接轰小杰走。 “叶磊正教我怎么使这相机呢,你打什么岔?” “妈,就您这智商,我看您是使不了这相机了。 我姐夫跟这儿反复地讲解、演示,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您还学不会? 也就我姐夫有这耐性,换我,早不勒你这茬了。” 许母一听,儿子当外人面羞辱自己智商,让她颜面无存,气得是吹胡子又瞪眼。 扬手想呼他一巴掌,终究在手起手落的一刹那,还是心软了,慢慢把手放了下来。 最后只气呼呼地说: “你这小子没大没小,目无尊长。你看你姐夫,多么斯文稳重,彬彬有礼。” 小杰一口一个“我姐夫、我姐夫”的,许妈妈在言语之间,也有意无意地“你姐夫、你姐夫”挂嘴上。 许纯美和叶磊互望一眼,相视而笑。 许妈妈和小杰你一言我一语,斗嘴个没完没了。 叶磊夹在中间,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想要出言相劝又不知该先劝哪一个,何况眼前这架式他根本无从置喙。 许纯美倒是悠哉乐哉地满眼瞧着,心中不免自满和自傲起来。 看样子叶磊深受家人喜欢,妈妈和弟弟都是真心实意待他,自己之前的担忧看来是多虑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其乐融融 一家人这样吵吵闹闹、相亲相爱的画面让许纯美心生感动。 没有什么能比家人融洽相处,欢乐与共来得更幸福的了。 而自己得以与心爱之人偕手到老,这样的幸福更是上天的恩赐。 她思绪纷飞,感慨万千,一时之间,内心充满了感恩与感激。 妈妈与弟弟还在争论不休。 一个拉着叶磊左胳膊说要切磋拳艺,一个拉着他右胳膊硬要他教使相机。 叶磊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好不尴尬,频频用眼神向她发出求救信号。 她冲着他会心而笑,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忽地心生一计。 她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喂,你们两个,一个为老不尊,一个为幼不敬,都像个年幼无知的孩子。” 她这一嗓子,妈妈和弟弟都住了手。 听的她言语之意,小杰倒没什么,许妈妈却面生红晕,有些难为情,松开抓住叶磊的手,讪讪地说: “你瞧你瞧,让叶磊见笑了。” 叶磊微笑着摇摇头,心里反觉得暖呼呼的。 小杰不管不顾,仍然拉着叶磊。 “咱们男子汉大丈夫,跟女人搅和在一起就是麻烦!走,到我房间去,咱俩切磋切磋。” 许纯美伸手拦住他,指着墙上的时钟,对他说: “你瞧这都几点了?你肚子不饿,他也该饿了。” 最后一句“他也该饿了”说得甚是贤惠体贴,温柔多情。 “啊哟,我的汤!” 一句话提醒了许妈妈,她大呼一声,拔腿向厨房跑去。 其余三人大眼瞪小眼地你瞧着我,我瞪着你。 原来许纯美和叶磊到来时,许妈妈正在厨房里忙活晚餐,听到他们的声音,也没关掉炉火,想着就出来招呼一声的,却缠着准女婿鼓捣起相机来。 这时听纯美提起已到吃饭时间,猛然想起还在炉子上煲着的那锅养生滋补土鸡汤。 幸好汤是文火慢熬,许妈妈进去看时,恰好煲到火候,于是四个人准备开饭了。 许妈妈今天可算是煞费苦心,做了一桌子丰盛菜肴。 鸡鸭鱼肉、虾蟹果蔬,样样不少,竟然还有叶磊最爱的红烧肉。 不同于前两天与女儿共进晚餐时的冷冷清清,今晚的饭桌上,四个人是说说笑笑,欢欢喜喜。 人逢喜事精神爽,许纯美近期喜事连连,心情大好,嘴角总是带笑,话也说的多了; 许妈妈放下嫌隙,敞开心怀,接纳叶磊,一家人围着饭桌其乐融融,她亦深感欣慰; 再加上小杰这个贫嘴滑舌的活宝,总是笑语连篇,时时引得几人笑不可抑。 倒是叶磊,始终面目含笑,安安静静的,听的多,说的少。 一家人围着饭桌,气氛热烈融洽,胃口自然大好,饭菜下得也快。 许纯美和妈妈频频为叶磊夹菜,生怕他吃不饱的样子。 “哎!” 一片欢声笑语中,小杰重重地叹一口气。 他把筷子往桌上一撂,怏怏不快地说: “你们这些女人啊,真是见色忘义!怎么净给他夹菜? 我这个大活人坐在这儿,你们愣是看不见么?你们什么时候也能对我这么好?” 小杰这番话,明面上抱怨连天,实则是颜忾心喜。 为叶磊深受家人的喜爱而舒怀,尤其是能深得他母亲的欢心。 许纯美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你自己没长手啊?” “你老公也长手了呀,为什么你们都抢着为他夹菜?” 一句话怼得许纯美无话可说。 但见弟弟翻着白眼冲她直做鬼脸,摆明了跟她叫板。 她举起筷子,对着他脑袋作样一敲。 “你少在这阴阳怪气的,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妈为你操心费神还少了?你姐我哪一样怠慢你了?你吃的哪门子干醋呀?” “嗨,君子动口不动手!” 小杰一边说,一边架起筷子挡住许纯美敲过来的筷子。 “这姐弟两个,一见面就掐,也不怕人叶磊笑话?” 许妈妈假惺惺地责备这姐弟俩。 接着她又数落起小杰。 “你也是,从小到大,你妈我一日三餐伺候你,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哪里亏待你了? 现在你翅膀硬了,常常住校连家都不愿意回了。今儿个回来一趟还跟你姐夫争风吃醋。” 许妈妈虽然怨言连篇,牢骚满腹,但话里话外语气慈蔼,神情疼溺,哪里有丝毫的怨责之意? 叶磊瞧着这一家子,嬉笑吵闹,拌嘴斗舌,却俨然是欢喜冤家,上和下睦。 他不由的联想起自己的身世。 想自己打小无父无母,想要这种明则严厉,实则关爱的严父慈母般的数落教训都不能够。 自己倒是有一从小相依为命的哥哥,哥哥也可说即像严父又似慈母般待他,可命运依然捉弄人,连他唯一的哥哥也不放过! 想到自己悲惨的命运,和他那可怜的哥哥,他就又想起了那个肇事凶手。 那个害得他家破人亡、孤苦伶仃的人,那个至今仍逍遥法外、畏罪潜逃的人。 不知这二十多年来,他可吃得好、睡得好?他可一家团聚、欢乐满堂?他的良心可有不安? 尽管命运不公,可他不能认栽,亦不可屈服! 他偏偏要跟上天斗上一斗,偏偏要让哥哥苏醒。 有生之年偏偏要找到那个凶手,哪怕他已化为一抔白灰! 叶磊思如走马。 看着许妈妈和她的一对儿女有说有笑,斗嘴逗贫,欢乐多多,为他们欢喜的同时,免不住为自己神伤。 许纯美虽与弟弟嘴上斗贫,但眼睛时时关注着叶磊。 见他一声不吭,脸上虽带着笑,但笑容渐转凄凉。 她洞若观火,暗自心焦。 叶磊一眼瞥见许纯美正看着他,眼中蓄满忧愁。 他冲着她嘴角轻扬,故作轻松。 恰巧耳闻小杰说了一句:“以后我们家的两个女人关心爱护的不只我一个男人了,有人来跟我争宠了。” 叶磊释怀一笑,夹了只鸡腿放进他碗里。 “来,最好的给你。今后还会多个男人来保护你。” 小杰冲着他仗义地竖起大姆指,然后直接用手拿起鸡腿,“吧唧吧唧”地啃起来。 啃得满嘴流油,还不忘含含糊糊地说: “还是姐夫对我好,女人全都靠不住。” 第三百一十三章:黄鼠狼给鸡拜年 小杰风卷残云,不消一会儿功夫,一只鸡腿啃的只剩下了骨头。 他用油糊糊的手抿一下嘴巴,越发的满嘴油光,几个人瞧着他滑稽的模样,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一顿饭下来,四个人乐乐陶陶,皆大欢喜。 从叶磊记事起,从没有过一家老小围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吃饭的记忆,今天的他很开心,让他体会到了家的温馨。 饭后,叶磊争着帮忙收拾,却被许妈妈严辞拒绝: 男人怎能进厨房?即使婚后,再疼老婆,也不能让男人围着锅头转。 “妈,您这太不切实际了啊,他不下厨房,可您的宝贝女儿也得会呀?否则,他俩喝西北风去?” 小杰又逢时补刀,今天的他俨然化身为毒舌男。 许纯美一听,气不打一处来,瞪大眼睛盯着他。 却见小杰冲着她吐舌翻眼做鬼脸,一脸得意洋洋。 “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弟呀?怎么今天老揭我的短?”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他还嫌不够,转过头冲着叶磊说道: “你可要考虑清楚啊,我姐可是对家务和厨房里的一套一窍不通。” 许纯美恼羞成怒,追着小杰来打。 小杰则逃到叶磊身后躲着,搞得许纯美一拳拳打在叶磊身上。 “虐待亲夫!虐待亲夫!” 小杰逃来逃去,许纯美则追来打去,却一拳也着落不到弟弟身上。 两人围绕着叶磊,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嘻嘻哈哈玩闹不停。 “走,厨房的事就让她们女人去解决,咱们男人去切磋切磋拳击。” 小杰拉着叶磊去了他房间。 “怎么样?妈,给个评价呗?” 许纯美一边帮着妈妈洗碗,一边试探着问。 “评价什么?” “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当然是您未来女婿了。” “你不就想听我夸夸他吗?” 许妈妈抿着嘴乐个不停。 “我看得出来,您对他很满意。我早就说过嘛,您了解他以后一定会喜欢他的。” “是,你说什么都对。” “那当然了,我的叶磊,是这世上最最好的男人了,我的眼光,永远都是那么的精准。” 许纯美自豪地对妈妈说。 许妈妈取笑起她来: “大姑娘家家的,也不嫌害臊?” 许纯美调皮地冲着妈妈吐吐舌头。 收拾妥当,四个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看电视,许妈妈又缠着叶磊教她使用新的相机。 半小时后,她终于掌握了相机基本的使用方法。 随手拍了一张,果然高清的多。 “哼,上次去法国,陈蓉拿了部新相机,跟我们老姐妹儿面前好一顿显摆,说是什么尼康最新款。 我看还没有这部好,模样也没它好看。” 许妈妈一边抚弄着新相机,一边絮絮叨叨,始终笑得合不拢嘴。 许纯美笑嘻嘻地冲着叶磊挤眼睛。 直到十一点多,两人才离开。 临走前,许妈妈一再叮嘱纯美常带叶磊回家吃饭,还详细询问叶磊的口味,说要做给他吃。 叶磊铭感五内,满口应承。 路上,许纯美一直笑咪咪地盯着他看。 “你笑什么?”叶磊问她。 “真有你的,把我妈哄得这么开心,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 他嘴角轻扬,魅力尽显。 “我没有刻意哄她,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 “是因为你真诚待人!我早说过,我妈没那么难应付。” “看来,未来岳母和小舅子这关我算是过了,那我们的事是不是可以提上日程了?” “什么事?” 她故作茫然,心里却吃了蜜一般。 “揣着明白装糊涂?” 叶磊侧脸看她,眼中带着坏笑。 她则羞答答地低下头去,面若桃花。 转眼,来到了别墅门前。 叶磊停好车,送她到门口,与她轻轻吻别,柔声说道: “进去吧,早点睡。” 许纯美拉住他的手,满脸依依不舍。 “这么晚了,你还回去么?路途太远了......” 话未说完,已臊得满脸通红。 他微微一笑,如星辰绚烂。 “怎么?舍不得我走?那早点把你娶回来,就不用天天折腾了。” 许纯美被他说中心事,有些难为情,嘴上却装硬,忸忸怩怩地说: “谁说要嫁给你啦?” “戒指都戴手上了,你还想抵赖吗? 你妈和你弟也认了我这女婿和姐夫,全国人民都知道了你许纯美是我叶磊的老婆,你还跑得了吗?” 茫茫夜色中,他深邃的双眸温柔似水。 许纯美抿嘴一笑,简直是芳华绝代。 “好幸福啊,真是羡煞旁人。” 两人正情深意浓,黑暗中突然有个声音传来,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叶磊一惊,立刻提高警觉! 刚才没看见四周有人啊,难道是故意躲起来等着我们的? 这说话声听上去极其耳熟,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 许纯美也惊骇不小! 凭声辨人,她听出来这是红姐的声音。 时值三更,她还专程等在这里所为何事? 而且是在他们宣布婚事后不久? 她究竟安着什么心? 许纯美的心怦怦乱跳! 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她预感到不会有好事发生,惊恐地看向身后。 此时叶磊也在身后侧发现了一个人影。 人影渐行渐近,渐渐清晰,他看清来人正是红姐。 二人确定来者何人后,脸色同时阴沉下来。 红姐双手一抱,开口道: “我这不速之客果真不受欢迎,打扰了二人的甜蜜,抱歉抱歉。” 许纯美一声不吭,不予理会。心想知道抱歉你还跑来?我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此时的许纯美虽然外表镇静,心里却着实不安。 为恐节外生枝,她急急地对叶磊说: “你先回去吧,明天见。” 她的声音尽量温柔,却夹着惶恐,叶磊怎能听不出来? 他看了一眼红姐,终究放心不下,对她说: “我留下来陪你。” “不用了!” 许纯美口气有些急,但她马上意识到了,转为轻声细语,对着他说: “放心,我来应付她。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吧。” 他沉思两秒,回应道:“好,那你......” “那么急着赶他走,是不是你在害怕什么?” 还未等叶磊把话说完,红姐冷不丁地插了一嘴。 许纯美心里一凛,难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担心的事今晚就要发生了吗? 第三百一十四章:真相揭开 自打叶磊向许纯美求婚后,喜事接二连三,今晚回家见她家人,也是顺风顺水,幸福似乎来得太顺当了。 这反倒让她内心总是隐隐不安。刚才听到红姐的声音,这种不安越发明显。 此刻,她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其实她早就在懊悔当初太沉不住气,把二十多年前那桩惨事告诉了红姐,这无异于在自己身上绑了个定时炸弹。 难不成今晚,炸弹就要爆炸? 她越想越怕,情不自禁地哆嗦起来。 叶磊发觉她的异样,紧张地问: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面对着他对自己的深情与关爱,许纯美内心再度陷入纠结。 即觉得有愧于他,又不忍见他知道真相后痛不欲生。 她拼命忍啊忍,强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冲着他使劲摇头,却张不开口说话。因为她的喉咙已酸涩得无法发声。 红姐看着面前的两人,情凄凄意绵绵,纵然铁石心肠,也难免微动恻隐之心。 尤其她明确许纯美对叶磊的爱,绝非赎罪,乃是痴情,更加不忍伤害她。 因为红姐知道,一旦她失去叶磊,定会悲痛欲绝,就如当初自己失去了爱人。 虽然她们乃生离,自己是死别,但生离、死别亦无差异,甚至生生绝离更有甚于生死两别。 她闭起双眼,思潮起伏。 “罢了,阿红,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你何必要做这恶人呢?” 此念即起,随即后怕。 林子坤那狰狞的面目,恶毒的眼神,歹毒的话语,让她想起就心肝发颤。 假若她不做这棒打鸳鸯的恶人,便要去做杀人帮凶。 假如叶磊遭遇不测,那许纯美也同样生不如死啊! 她咬紧牙关,再次铁下心来。 “既然你们都要结婚了,那么有几句话我想跟叶磊说清楚......” “红姐!”许纯美立即打断她。 “如果你想祝福我们呢,我们洗耳恭听。 但如果你想说些不相干的,那么还是请你省点力气吧。” 许纯美旁敲侧击,希望红姐能参透她的心思,肯打退堂鼓。 她心里不住地祈祷:红姐啊红姐,今日之事,行善于你,行恶也在于你,唯望你多行善举,不要做出卑鄙无耻的勾当! 红姐怎能不明白许纯美的话外之音,但她已铁定心思,要把这恶人做到底了。 她对许纯美的话充耳不闻,反对着她说:“我说过我有话要对叶磊说......” 叶磊发觉许纯美浑身上下像筛糠般抖动不止,他惊疑心起,抓起她的手想予以慰藉,却发觉她的手冰凉如雪,手心里又全都是粘腻腻的汗水。 在握住她手的一瞬间,他的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哆嗦一下。 他不想再让红姐刺激到她,便坚定地跟许纯美说: “我今晚不回去了,留下来陪你。走,我们进屋去吧。” 许纯美如获大赦,感激地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拉起她的手,大踏步走进院子,回头关门的时候,红姐也跟着进来,堵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 她的两道目光似两把寒剑,放射着寒气浓重的剑影。 不知道为什么,叶磊竟不敢看她的眼睛。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忍无可忍,冲她吼道。 红姐却干笑两声,不急不气,徐徐开口: “我知道你护花心切,我跟你一样,也不想纯美受到伤害,所以我竭力反对你们在一起。” 她目不转睛地与叶磊对视,目光中没有丝毫地犹疑。 叶磊满脸的困惑。 她撇嘴一笑,那笑容非常奇特,难以形容。 有诡怪,有绝决,有忧伤,有得意...... 反正叶磊看到她的笑容,冷不丁地打起寒颤。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但有一点你得相信:想要保护纯美的,绝不止你一人! 叶磊,有些事情并不像你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我今天就是要告诉你真实的情况。 当你了解了真相后,我想你会感激我的。 因为我相信你肯定不想不明不白地娶个女人回家,是不是?” 叶磊更加迷惑。 事情的表面?事情的真相?不明不白? 这些奇怪的词语充斥着他的大脑。 其实从一开始红姐与许纯美隐隐约约的对话中,他已听出些端倪,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但见许纯美胆颤惶恐的模样,也不便深究,想着赶紧远离红姐,没想到她却穷追不舍。 此刻她说出的这一番话,更加叫他疑心大起。 他正想开口询问,却听许纯美暴喝一声: “红姐,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有什么回头跟我说!” “这事关乎叶磊,我必须当他面说。” “你我之间的事你我两清,别把叶磊搅和进来。” 红姐哈哈笑起来。 “纯美,你果然是个好演员,你心里明明清楚我要说什么,只是因为害怕,才对我百般阻拦的吧?” 叶磊越听越迷茫,但从两人的对话中,已明确她俩之间定然存在着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很可能跟自己有关。 于是他探询地看看纯美,又看看红姐。 红姐知道他动了心念,冲着他狡黠一笑,悠悠地开口: “有件事情,我想你有权知道。 知道以后再决定这婚结还是不结,这个女人娶还是不娶。否则你做了冤大头仍不自知。” 短息之间,叶磊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可怕的念头。 他紧张地盯着红姐,厉声问道: “究竟什么事?你要说便痛快些,别装神弄鬼的。” 这时的他,反倒先沉不住气了。 许纯美自知大事不妙,红姐是一定要揭发这个秘密的了。 怪只怪当初一时心急,祸从口出,真是大错特错! 她催促着叶磊:“咱们进屋吧!别听她在这儿蛊惑人心,她就是想要拆散我们!” “蛊惑人心?纯美,你若心中无鬼,又何来畏惧?” “红姐!你有完没完?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是不是唯恐天下不乱?” 她知今日已无力扭转,抱着最后一丝丝希望,带着哀求般的哭声,嘶哑着怒吼。 红姐沉沉地看着她,目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化作绝然的冷默。 “我不知道对他的感情算什么?是真的爱上他了,还是只是为了弥补,弥补当年我爸爸撞死他父母的罪过。” 第三百一十五章:悲痛欲绝 她的声音如鬼魅,似幽灵,在寂静的夜空中,炸出一片回声。 如晴天霹雳,炸得他粉身碎骨; 如五雷轰顶,他感觉天旋地转。 一个趔趄他倒退了好几步,摇摇晃晃差点跌倒在地。 许纯美的心一凉到底,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刹那间泪流成河。 此刻她的内心,说不清是恨、是悔、还是痛。 恨红姐,悔自己,痛叶磊。 她突然感觉一股疾风扑面而来,还来不及睁开眼睛,双臂已被紧紧箍牢,疼痛难忍。 她一阵惊惧,睁开双眼,叶磊与她面对着面,发指眦裂,双目通红,怒火万丈,冲着她撕心裂肺地大喊: “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说!你说啊!” 听着他痛彻心扉、竭斯底里的喊声,她的心缩成一团。 她惶恐地看着他,似有千万句话要冲破喉咙对他讲,可是到头来只剩喃喃低语: “叶磊、叶磊......” 叶磊眼见她的样子,更加的灰心绝望,同时恨意满腔。 抓住她手臂的双手力道更大,额上青盘爆突,面上肌肉颤抖不止,说话的声音带着极度的颓靡。 “你告诉我,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的十指紧紧抓住她的双臂,指甲似要掐入她的肉里,一腔的愤怒仿佛都倾注在这十指之上。 许纯美的双臂被抓得疼痛入骨,然而心里的痛更加无法言喻。 “对不起,叶磊,我对不起你......” 她泪水横飞,眼前的他变得模糊不清。 他的心好像变成一块石头使劲地向下坠着,此刻“砰”地一声坠落深渊,再不复生。 虽然双手还抓住她手臂,显然已极大地卸去了力道。 他惶惶不安地问她:“二十多年前那个夜晚,我父母......我父母......是......是被你爸爸撞死的?” 他眼中充满了惊恐和希冀。 他大概还抱有一线希望,希望她否定他的说法,希望红姐这一番话只是为了拆散他们而肆意编纂出来的谎言。 他又害怕极了,他害怕她对他的问题予以肯定,他害怕她亲口承认红姐所言不假。 许纯美没有勇气再直面着他,她软弱地低下了头。 潜意识里她想否认,否认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然而良心却叫她不能再说谎,不能再欺骗他。 于是她无力地点了点头。 良久,四周寂静无声。 许纯美虽感觉到他的手还抓在自己手臂上,然而却听不到他任何的声响,哪怕连他愤怒的、粗重的喘息声都丝豪不闻。 她担忧极了,马上抬头看他,见他目光呆滞,神情悲苦,魂不附体般贮立于她面前。 “叶磊......” 她颤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像一头在沉睡中被突然惊醒的猛兽。 他的眼珠先是瞟动了一下,继而猛烈地看向她。 一双深陷在眼窝中的眼睛,像一对珠子,死死地盯牢她。 眼中闪烁着一股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豹子。 许纯美打个寒噤! 她胆寒到了极点,她的一颗心仿佛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她早已熟悉了这个清冷孤高的男孩儿看着自己时温柔细腻的眼神,从未见过他如此冷酷暴怒的双眼。 他再次用力抓紧她的双臂,使劲地摇晃起她,冲着他疯狂地嘶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你的父亲?为什么你一直骗我?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许纯美被他摇得快要支离破碎,双臂像被两个大铁钳子牢牢箍住,痛入骨髓。 她的眼泪“哗”地流下来,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叶磊一下子愣住了,双眼闪烁起来,手上的力度也松懈了。 “我不知道对他的感情算什么?是真的爱上他了,还是只是为了弥补,弥补当年我爸爸撞死他父母的罪过。” 他的大脑里来来回回重复着这句话,使他的大脑快要炸掉。 他双手抱头,五官痛苦地撕扯纠缠着。 许纯美见他悲痛欲绝的样子,心里又怕又痛。 她的心像被捅了十刀八刀,这种滋味生生疼痛,生不如死。 她抬起眼睛,痴痴地看着他,泪如泉涌。 他突然拼命地摇头,口中声声大喊着:“不!不!不!” 脚下失去控制,接连向后倒退,身体摇摇欲坠。 许纯美立刻冲过去,抱住他身子,哭着对他说: “叶磊,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解释。” 他猛地推开她,双眼似充血一样,冲着她大喊道: “那么你告诉我,一直以来你把我当成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呀?” 许纯美瞪大双眼。 一直以来她想象着他知道真相后会愤怒,会怨恨,可是从没想过,他竟然会怀疑她对他的感情。 她即委屈又恐慌,急切地想要表明自己的心。 “叶磊,这件事情是我隐瞒了你,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对你的感情是千真万确的,天地可鉴!” “天地可鉴!”他大吼一声。 “如果上天有眼的话,怎么会让我父母白白冤死二十多年? 如果上天有眼的话,怎么会叫凶手始终逍遥法外? 如果上天有眼的话,怎么会让我爱上仇人的女儿? 还让我救了她的性命?” 他势如疯虎般冲到她身前,捏住她的下巴,目眦尽裂。 “我明白了,为什么最初你对我百般挑剔,后来态度大变; 还有你妈,她明明看不上我,明明想让你嫁的是林子坤,却突然对我改变态度; 还有你弟弟,他明明没把我放在眼里,突然与我亲热。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有预谋的! 你们一家三口全把我当傻子一样戏弄!” 许纯美仰着脸,痛苦地看着他,眼中泪水一圈圈打转。 然而听到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更加心如刀绞。 “叶磊,不是这样的!你真的误会了! 我对你改变态度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我是后来才听我妈说起的。 我是因为了解了你的为人,了解了你的经历,我被你感动,对你敬服,真心实意想对你好。 至于我妈,是,我承认她对你存有欠疚的成分。但更重要的是她也打心眼儿里喜欢你这个人。 你不但救了她的女儿,你的真诚、你的为人,才是让她对你完全改观的根本原因。 而我弟弟,他到现在为止,什么都不知道。 他是因为与你意气相投,他真心地欣赏你、赞佩你。 小杰是性情中人,他是真心把你当哥哥看待的。” 许纯美下巴被他捏得巨痛,强忍住眼中的泪水,仍然倔强地不肯求他放手,只是使劲地向上扬着下巴。 叶磊心里一软,松开了手,泪水顺着他的脸颊缓缓落下。 第三百一十六章:绝裂 “就算你是真情一片,那又能怎样? 你父亲害死了我的父母,他这一逃就是二十多年,他害的我父母枉死,害的我家破人亡,害的我孤苦无依。 而你,明明知道真相,却一直欺瞒着我,还让我对你付诸真情。 你这样的做法叫我如何再相信你? 我又怎么对的起我死去的父母和我那可怜的哥哥?” 他声音沙哑,泪水喷薄而出。 只觉得心脏已被掏空,头重脚轻,天旋地转,一个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许纯美大呼一声,冲过来扑进他怀里,想要扶起他。 却被他一把猛推出去,摔倒在地。 这一摔直接跪倒在地上,双膝和双手都擦破了皮,鲜血直流。 黑暗之中、狂怒之下,他没留意到她受了伤,反而怒视着她。 复杂的眼神里,悲痛、愤怒、无奈、绝望,不断地交织变幻着。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欲言又止。 只见他咬紧牙关,嘶吼一声,一拳击在地上,顿时五指染满了鲜血。 许纯美“啊”的大叫一声,想要冲过去看他手上的伤势。 然而想起刚才被他用力推开,又畏缩不前了。 叶磊五指滴血,然而手上的痛楚不能减轻心中丝毫的苦痛。 他开始一声接一声地咆哮,一拳接一拳地砸在地上,以自残的方式发泄心中的怒火。 “砰、砰、砰......” 一拳接着一拳,每一拳都仿似砸在许纯美心口上。 她什么也顾不得了,疯狂地冲过来,抓住他的手,苦苦地哀求他。 “不要,叶磊!不要......” 黑灯瞎火之下,虽看不清鲜红的血,但手掌所握之处,满手粘粘腻腻。 可想而知,他的双手已然血肉模糊! “求你了,叶磊,不要,求你了......” 她苦苦哀求着他,声声悲鸣,泣不成声。 他猛地抬起眼睛,许纯美心里一凛。 但见他那如淬了寒冰一样冷冽的双眸,再不复昔日里的温柔如水,而变得冷酷无情。 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艰涩地说: “是你,是你害我枉为人子,禽兽不如! 是你,是你害我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我恨你,永远不会原谅你!”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凝成了一层厚厚的冰,将许纯美的心层层冰封。 她心灰意冷,倏地放开了他的手。 从此他的怀抱不再属于她,他的深情亦不复存在! 她双膝跪地,向他乞求: “叶磊,是我爸爸的错,是他的错!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可他不是有意的! 那晚因为我妈生我时难产,天又黑又下着大雨,他一时失误才酿成悲剧! 他不是没有自责和愧疚,他日日受着良心的煎熬,终日郁郁寡欢,没过几年,就因郁结成疾而去世了! 他也得到了报应!” “所以他就有理由逃逸?你就有理由为他开脱? 我的父母就活该枉死?我和我哥活该成为孤儿?活该寻找凶手二十多年无果? 这一切的一切,就凭你这几句话就可以一笔勾消了吗?” 听着他的话,许纯美频频地摇头。 “是的!是的!我知道,我明白。 叶磊,我们亏欠你太多太多了,多到这辈子也偿还不完! 所以我不敢祈求你原谅,我只是不想看着你这么痛苦......” “你决意隐瞒我的那天起,就应该想到我会有多么的痛苦!” “你以为我好过吗?” 许纯美声泪俱下。 “每天面对着心爱的人,想爱却不敢爱! 随着对你的爱越陷越深,愧疚也越来越多。 这种爱与内疚的双重枷锁,折磨得我无时无刻不在痛苦的边缘苦苦挣扎。 许多次我都想把实情告诉你,可是你让我如何开的了口? 难道让我亲口对你讲,是我爸爸害死你父母,之后他又畏罪潜逃了吗? 瞒着你,是因为害怕,害怕失去你! 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我不想失去这段感情,更不想失去你!” 她泪眼汪汪,张着口一边说一边大力地喘,仿佛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向他祈求: “叶磊,我只想求你,给我们机会补偿你......” 他突然纵声大笑,笑完,泪水噙满了双眼。 许纯美的心一震! 眼看着他满目苦楚,深知他此刻正承受着摧心剖肝之痛。 他突然用力将她从地上拽起来,紧紧的捏住她的右手,恨恨地说: “弥补?如何弥补?用什么弥补? 用你自己吗?用你的身体吗? 这是你与你母亲达成的共识吗? 那你把我当成什么? 你说!你说啊!” 他疯狂嘶吼,用力摇晃着她。 许纯美被他摇得仿佛要支离破碎,大脑缺氧一般,脑中一片空白,口中不停地呢喃: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你想的这样……” 月光下,叶磊发现她神情极度痛苦,却在努力坚持。 他忽地冷静下来,才发觉被自己血肉模糊的右手捏住的她的手掌心中,粘粘糊糊。 若不是触摸到她掌心中的伤口,他绝然已分不清她手上的血到底是他自己的还是她的。 许纯美疼痛难抑,却倔强地仰着脸,倔强地瞪着眼睛,一声不吭。 只是眼泪无声无息地流淌不止。 叶磊的心颤抖起来,终究还是放开了她。 他筋疲力尽,有气无力地喃喃自语: “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虚幻。 你们所有人撒了个弥天大谎,你们共同编织了一个美丽的梦。 现在梦碎了,支离破碎! 到头来,也不过是梦一场……” 他哈哈狂笑,笑声让人心寒胆战,背脊发凉。 笑容渐渐在他唇角冷去,他的眼中隐隐闪着泪光。 他仰起脸,大口地呼吸。 见了他的模样,许纯美感知到的只有心痛。 “叶磊,叶磊......” 她反反复复念着他的名字,想用这样的方式唤回他的心,留住他的人。 然而,一切已无济于事了...... 往昔的坎坷,今时的命运,在他内心疯狂地缠绕,让他的心底盘桓着无数个痛苦的声音。 原来上天从没厚待过我! 可是我做错了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无语问苍天: 为何要这样捉弄我?为何要这样折磨我? 多年来我心如止水,为此我曾伤过许多女人的心,甚至害死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儿! 然而当我付出真心的时候,上天却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的唇角荡开一丝浓浓的苦笑,所有的伤与痛、悲与苦都浓缩于这丝苦笑之中。 他用力扯掉脖颈上的项链,那条她爸爸送给她情系一生的项链,狠狠摔在地上,转身消失在凄凉夜色中...... 第三百一十七章:浮生皆苦 许纯美望着他转瞬消逝于无边暗夜中的身影,无声悲泣。 心像被掏空了一样,难过的想要死掉! 原来幸福果真不会来得那么顺当。 她以为她已拥有幸福,她以为她已抓住爱情,然而就像叶磊所说,这一切都是空幻,从来没有真正属于过她! 她心灰意冷,精疲力竭,瘫坐在地上,只觉得连呼吸都不能够了。 膝盖与手掌的伤痛阵阵袭来,痛得她牙齿直打哆嗦。 她手里紧紧攥着那条项链,脆弱的掌心与坚硬的项链相抵相触,入骨钻心的痛。 然而相比心里的创伤,伤口的疼痛早已麻木。 手掌心的鲜血染红这条还带着他体温和气味的项链。 多么熟悉的感觉! 她将脸深深地埋进掌心中,努力感受着他的存在,她埋首恸哭,身体也跟着颤栗起来。 红姐切身感受了一场“爱之深、恨之切”、一场撕心裂肺的绝离。 她长长地舒一口气,偷偷抹掉眼角的泪水,走过来,双手搀住许纯美,想扶她起来。 许纯美如同触电一般,浑身一颤,紧接着奋力甩开她的手,斜眼怒视着她,恨恨地说: “你满意了吗?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吗? 让他伤、让他痛、让我们绝裂! 你费尽心机,现在终于达到目的了!” 听着她的指责,红姐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是的,一直以来,她极力阻止许纯美跟叶磊在一起。为此她处心积虑,使尽手段拆散他们。 没错,今天她目的达成,她亲眼目睹着他们决裂。 照理来说她应该痛快,应该欢喜才对。 可是为什么,她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尽管心里很不舒服,她面上依然若无其事,嘴上也不示软,淡淡地说: “纸包不住火,你以为你可以瞒他一辈子?” “瞒不瞒他一辈子是我的事!告不告诉他真相也是我的事!你凭什么插手?你有什么资格来插手?” 许纯美声嘶力竭,心中的一腔愤怒无从发泄。 最后她的眼神变得决绝而凄凉,再不看她一眼,爬起来冲了出去。 她要去找他,去跟他解释,去求得他的原谅。 她不能没有他,只要能挽回他,她可以付出一切代价,甚至放下女人的尊严。 她一路追寻,一路瞪大眼睛到处张望,她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但是始终都没有寻到那个热盼的身影。 他去哪儿了呢? 附近夜黑地偏,交通也不便捷,自己很快追他出来,又开着车,不可能追寻不到? 她又急又慌,心中一片茫然,完全失去了方向。 蓦然之间,她意识到,他一定是伤心过度,疯狂跑走的。 而且他没有目标,只为逃离与泄愤,所以他很可能并未延着原路返离。 心念及此,她更加茫然无措,面对着前方的分岔路口,不知该何去何从。 午夜的街道本就冷清,不知何时外面飘起了细雨,益发显得荒凉。 前面的车窗上洒满了落雨,月夜朦胧,她也想不起打开雨刷刷洗车窗,而是任由雨水肆意地拍打在车窗上。 再加上自己的一双泪眼,视线越发模糊。 前方仿似出现一个身影,那身影挺拔颀长,又疲惫寥寂;那身影忽明忽暗,忽远忽近。 许纯美心里一阵狂喜! 是他!没错,就是他! 她打开车门冲入雨中。 结果前面除了黑茫茫一片,哪里再能看到半个人影? 只有稀落的几盏路灯透过斜斜飘洒的细雨,散发着昏黄的光。 原来虚幻一场,皆因自己太挂念他了! 她想起不久前的那个晚上,也是午夜时分,也是车流稀少的街道。 那时,满街洒下的是他们的欢声笑语,满处种下的是他们的幸福快乐。 他的体贴温柔、他的迷人微笑、他为她制造的浪漫惊喜、还有他与她的快乐徜徉......仿佛就在昨天,依稀犹在眼前。 这才过去几天呐,却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为何苦难总是无穷无尽,幸福却总是那么短暂? 难道真的是浮生皆苦,万相本无? 她潸然泪下,泪水流得比落雨还要汹涌。 她用手背一遍遍抹着泪水,却怎么都抹不净。 雨的夜,透心凉,她冷得打起寒颤。 突然心念一闪,她立刻返回车里,发动车子,迫不及待地飞驰而去。 她想到了去哪里寻他,心也跟着车速一起飞腾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谁呀?” 伊莲、大熊、小熊,不约而同被敲门声惊醒,睡眼惺松地从各自房间走出来。 “许……许小姐!这么晚了……” 开门的是大熊,他堵在最前面,揉着眼睛,一脸愕然。 其他二人也立时清醒。 “叶磊回来没?” 她语气急迫,目光直接略过眼前的三人,望向叶磊房间。 他的屋里黑漆漆一片。 三个人也都扭头看向他的房间。 纷纷猜想,他是睡了?还是深夜未归? 自打曝出他向许纯美成功求婚后,同住在小院里的三个人早已习惯了他的早出晚归。 人人心中明白,人家小两口一天到晚要腻歪在一起,对此也就见怪不怪了。 伊莲可是暗自神伤了好久。 事已至此,她也无力改变什么了。 其实她很清楚,叶磊是一只早晚要飞走的鸟儿,他终归不属于她这根枝头。 即使现在不落在许纯美这根枝儿上,终有一天,也会落在别的枝头上。 心里明白是一码事,真正释然又是另一码事。 所以迄今为止,她对许纯美仍怀有一颗嫉恨之心。 此刻见她深更半夜冒冒失失跑来家里吵醒他们,还口口声声说要找叶磊,心里忍不住蹿火。 “他不应该跟你在一起吗?你们不是天天都腻在一块儿吗?他的去向你应该最清楚,怎么倒跑来问我们?” 伊莲没好气地冲她抱怨。 许纯美哪有心思跟她较劲,拨拉开三人,径直向叶磊房间冲去。 推开门,扭亮灯,屋内空无一人。 伊莲三人也跟过来,看到屋里没人,才确定叶磊一夜未归。 第三百一十八章:疯狂寻找 此时借着灯光,他们这才看清许纯美的狼狈万状: 眼睛红肿,右颊乌青,头发散乱,衣服脏湿,裸露的双膝结成两大块红色的血痂,垂落的双手肮脏污黑还破皮流血了。 此时的许纯美,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容光焕发,早已哭成了泪人儿。 许纯美这副样貌,叶磊消失不见,伊莲深感不妙,紧紧抓住她手臂,急躁躁地问: “出什么事了?” 她像没听见,神情呆滞,目光涣散,除了哭,就剩嘴里反复念叨: “去哪儿了?这么晚了,他去哪儿了?” “怎么了?深更半夜的,你们吵架了吗?” 大熊也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盘问起她。 小熊也捉急,想说什么,挠挠头皮,又闭上了嘴巴,只是紧张地注视着许纯美。 许纯美只是一味地哭。 “你说话呀?” 伊莲心急如焚,用力摇晃着她的身体。 她浑身的筋骨像被卸了去,软软绵绵,整个人痴痴傻傻,没有反应。 伊莲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松开她,自己拿起手机打给叶磊。 可是连续打了几次,都是关机状态。 她深感事态严重,心下忧虑起来,目光犀利地对准了许纯美,严肃地对她说: “你三更半夜跑来吵醒我们,又着急忙慌地找叶磊,你总得告诉我们出了什么事吧?我们才好帮你。” 伊莲心急如焚,可也拿这个闷葫芦一点儿辙没有,只好耐着性子旁敲侧击。 许纯美突然眼波流转,像绝望中寻到一线生机,暗黑中发现一丝光明。 她紧紧抓住伊莲的双手,十指似要掐进她的肉里。 伊莲明显感觉到她在发抖。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你那么了解他,你一定知道他去了哪里!你快告诉我,他会去什么地方?” 伊莲静下心来,凝神思索一阵,脑海中蹦出无数想法。 “拳馆你去找过了吗?还有医院,他会不会去找他哥哥了?” 伊莲心知,叶磊难过郁闷的时候,有时会通过尽情挥拳得以宣泄,让自己痛痛快快地大汗淋漓一场; 有时也会去找他哥哥,对着他倾诉。 尽管诉说的对象不能给他任何意见,甚至根本听不进去,但倾吐出来,总会畅快一些。 对呀! 许纯美恍然大悟,为什么自己就没想到呢? 出了这种事,这时的他最脆弱、最需要他人的陪伴与安慰。 而哥哥,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他最有可能去找的人就是叶淼! 正所谓“病急乱投医,心急乱如麻”,她因神慌意乱而无法让自己沉静思考。 许纯美一秒钟也不想耽搁,转身就走,却被伊莲一把拽住。 “你去医院找,我去拳馆找,咱俩电话联络。” 许纯美点点头,一溜烟儿消失不见了。 伊莲也冲回房间,迅速换好衣服,带着忐忑的心,踏着月色出门而去。 到达医院时已快凌晨5点,折腾了一夜又负着伤,但她仍不觉疲累,像吃了兴奋剂似的精神亢奋。 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一个目标,那就是找到他。 只有找到他,她才能安心。 此时护士还没开始交接班,只有走廊的灯亮着,大部分病区的灯都熄了火。 病人们还在休息,整间医院安静得叫人心里发毛。 许纯美壮着胆子,凭着记忆寻到了叶淼的病房。 她推门而入,病房内亮着微弱的灯光,除了叶淼躺在病床上,别无他人。 许纯美燃起的一丝希望又落了空,她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她本想离开,但不知为什么,却鬼使神差地向着叶淼走过去。 只见他苍白的脸上,双目紧闭,嘴唇紧抿,眉心微微锁着,不知道是不是也同她一样,放心不下自己的弟弟。 第一次见到叶淼,是她刚陷害完他弟弟,害他被抓去派出所。 想想那时的自己,荒唐又可笑,为此叶磊没少挨折腾。 也是那一次,许纯美见识到这个高冷酷帅的大男孩儿脆弱无助、侠骨柔情的另一面。 从此她打心眼儿里赞服他,对他彻底转变了态度,并逐渐地爱上了他。 可是叶磊,却不相信她对他的一片真情,以为她选择他是带着赎罪的动机。 许纯美忍不住哭起来,因为委屈,因为难过。 她看着叶淼,这个已在病床上躺了许多年的年轻的男人,当别人在理想的道路上挥洒青春的时候,他却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 人生中最宝贵的年华,他却只能在这间医院里,在这张小小的病床上,苟且度过。 她心中生出满满的愧疚。 如果不是爸爸,他们一家四口团圆美满,兄弟俩也会在父母的关爱与呵护下快乐成长,说不定叶淼早已娶生子,事业有成。 而她和叶磊,也能够收获幸福,毫无牵绊地生活在一起。 想起她的可怜的叶磊,心就疼起来。 此时不知道他正在何处,独自受伤,舔舐伤口,独自承受,默默结痂...... 可是叶磊,你去哪里了呢?你到底去哪里了呢? 就在她苦思无果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在这静得连掉根针都听的到的时刻,铃声显得格外突兀,许纯美被吓得使劲一哆嗦。 电话是伊莲打来的,告诉她叶磊并不在拳馆。 这下两个女人都慌了神儿,隔着电话静默以对,霎时没了主意。 挂掉电话后,许纯美又看向叶淼,带着渴求的目光,颤声说道: “叶淼哥哥,请你告诉我,叶磊他去哪里了?我到哪里才能找到他?请你告诉我!” 说到后来,她呜呜哭起来。 尽管她知道,她不可能得到答复,但在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哪怕是极为渺茫的机会。 她甚至幻想叶淼可以给予她某些暗示。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竭力思索着他有可能会去的地方。 海边、小天地、面馆、游乐场、他家后面的小操场...... 或者他去哪里喝酒买醉了? 她能想到的地方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又一一被她否掉。 他现在恨她入骨,不可能去两人曾共同去过的地方; 他现在避她还唯恐不及,怎么可能去追寻他们共同的记忆? 突然,一个念头闪上心来,令她心头一振。 陵园! 第三百一十九章:陵园奇遇 她曾跟他去拜祭过他的父母。 对,他一定去见他们了! 在他无助、伤痛的时候,只有父母才能给予他力量; 在他知道父母死亡真相的时候,只有与他们守在一起,才能得到些许慰藉。 心意确定后,一秒都不敢耽搁,立即离开医院奔赴陵园。 此时已快凌晨6点,晨光熹微。 即便如此,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只身前往陵园这种诡异的地方,想想都够瘆的慌了。 但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她只有一个执念:就是快点找到他,知道他一切安好! 细雨飘了一夜仍不见停歇,阴沉的天空、绵绵的细雨、重重的雾霭,这样的气氛下,陵园更显肃穆清冷,诡秘森然,叫人不寒而栗。 看守的大爷今天有点睡蒙头了,正迷迷登登地从床上起来,一眼瞥见大门前站着位长发披肩、模样惨白、浑身湿透的女人,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看门大爷,也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他立马清醒,再无半点睡意,使劲揉着昏花的老眼,这才看清是一位姑娘,用手使劲拍着大门,看起来很焦急的模样。 大爷满腹疑团,心想这天还没亮透,又非扫墓时节,她一姑娘家家的,一大清早跑到陵园干嘛来了? 但见那姑娘十万火急,又传来声声迫切的敲门声,大爷顾不得多想,披件衣服、撑把雨伞,从值班室走出来。 许纯美看到有人过来,伴随着他身后缭绕的仙气,仿似仙人一样,轻飘飘地朝她走来,心里也是一紧。 她随即意识到这人是来给她开门的。 她精神振奋起来,隔着铁门问: “大爷,请问昨晚有没有一个男孩子来过这里?” 大爷一听,心道:原来她是来寻人的。可是寻人怎么寻到这地界来了? 此时大爷已走到门口,仔细端详起这位姑娘。 见她容貌秀丽,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显狼狈,显然是奔波了一夜。 看来她要找的人很重要。 大爷一边打量许纯美,一边回答她的问话: “没有啊姑娘,哪有人三更半夜跑这地方来的? 再说,昨晚是我值守,要是有人来还能逃脱的了我这双眼睛?” “那劳烦您打开大门,让我进去找找。” 许纯美岂肯死心,仍纠缠着大爷。 “打开门没关系,也谈不上劳烦,只是这大清早的,这里又是陵园,你一年纪轻轻的姑娘,不怕沾染晦气?” 大爷为人十分和善,好心好意提醒着她。 “没事,大爷,我要找人,很重要的人,请您开门吧。” 大门“吱呀”一声刚打开一条缝,许纯美一个侧身闪了进来,向着墓地奔去。 这里密密麻麻地睡着很多“仙人”,每一座墓碑几近雷同,她一进来就迷失了方向。 因为只来过一次,还是跟在他身后,七拐八绕的,早已不记得他父母安置在何处。 她只得放眼望去,看看能不能寻到叶磊。 看了半天,哪里寻的到半个影子? 倒是不远处的山峰,袅袅白雾弥漫升腾,幻如仙境一般。 那大爷真是心善,担心姑娘一个人害怕,一路不声不响地跟随在她身后。 此时见她一路奔走,雨又下个不停,担心她淋雨受冻,善意提醒她: “姑娘,你要不进到伞下来吧,看你全身都湿透了。” 许纯美一门心思放在寻人上,哪里晓得身后还跟着一人,这冷不丁的说话声,把她吓得叫出声来。 待看清是陵园守门的大爷,才松了一口气。 待她面色恢复如常,冲着大爷摇了摇头,继续向前寻找。 “姑娘,你要找的先人叫什么名字啊?你跟我说说。 我在这里很多年了,对这里熟悉,兴许我能帮上忙。 看起来你没有头绪呀,睡在这里的应该不是你的先人吧?” 大爷问完,才觉得自己的问话不对。 她刚才明明说要找一个男孩子,还问我昨晚有没有看到他来过? 那么她要找的应该不是死人,而是一个大活人。 可是要找个大活人,去哪儿找不行?为啥要跑到陵园来? 大爷越琢磨越糊涂。 后来转念再想:难道这姑娘,脑袋有点......毛病? 可是瞧着不像啊! 这姑娘长得俊俏,说话条理清晰,不像是痴傻之人啊。 大爷这潜心琢磨,许纯美听了大爷的问话,也使劲追忆着。 是啊,他父母叫什么名来着? 上次来时看过墓碑上的刻字,可是现在怎么都想不起来他们的称呼。 她一边前行,一边对身后的大爷叹息摇头: “我只知道男的姓叶,女的忘记姓什么了,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合葬于此......” “姓叶?年轻的夫妇?” 大爷看起来也是茫然无绪。 “嗨,姑娘,你不是说要找的是一位年轻男孩儿吗?” 大爷心中的困惑似乎要融会贯通了,可还是有些地方想不透彻。 “姑娘,别找了,这里是陵园,不是寻人觅物的地方。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在这种地方来回窜悠,阴气太重,恐不吉利……” 大爷絮絮叨叨低头迈步,一个不留神一头撞在了她身上,差点跌个趔趄。 他站定后,发现许纯美不知何时已停下脚步,眼睛看着左下前方泪眼婆娑。 大爷瞧眼望去,不禁呆住。 只见一个浑身湿透、英俊帅气的小伙子,抱着墓碑合眼睡着了。 “他……他……他……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进来的?” 大爷伸着手指着小伙子,惊得瞠目结舌,口齿不清。 许纯美轻轻走近前,见他衣服都湿透了,贴在身上; 头发也湿了,一绺一绺贴在额前; 他满脸红通通的,双手抱着墓碑,脸贴在冰冷冷、硬邦邦的石碑上; 他双目紧闭,眉头紧皱,睡梦中神情仍旧悲愤交加。 现在虽是初春时节,天气咋暖还寒,淋了一夜的雨。 虽雨水不大,但湿气过重,许纯美恐他身体吃不消,伸手想叫醒他,伸到一半,却停了下来,终是勇气不足。 她看见他身边不远处,一个空酒瓶子歪倒在地,看来他喝光了整整一瓶白酒! 他很少喝白酒,若不是心里凄苦,他又怎会狂灌自己? 许纯美疼惜不已,他难过伤心,是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 她蹲下身来,轻轻擦拭他脸上的水,她已分不清那是泪水还是雨水。 第三百二十章:我们分手吧 他似是有所察觉,稍稍扭动了几下身体,缓缓睁开眼睛。 待看清面前这张让他又爱又恨又怜又痛的面孔时,他瞬间清醒过来,猛地推开她的手,“嚯”地一下站起来,疯狂地嘶吼: “你来这儿做什么?谁让你来这里的?” 面对着他发狂般地质问,许纯美唯有低声悲泣。 “你这孩子,看你长得怪斯文好看的,怎么这么粗鲁? 这个女孩子呀,天还没亮透就心急火燎地跑来这里。 一个女孩子家,在墓地这种地方到处乱跑乱窜,就是为了找你呀。 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一见面就冲人家大声嚷嚷?你懂不懂惜香怜玉呀......” 大爷真替许纯美抱打不平,对着叶磊一顿数落。 叶磊根本没听进去大爷的话,此刻他的头脑混沌不清。 昨晚的事,发生得猝然又惊爆,不仅让他的心乱了,脑袋蒙了,精神也被压垮了。 他感觉天都蹋下来了,他再无力承受。 原本以为经历了无数的艰难曲折,上天终于开始眷顾他了,幸福终于在向他招手了。 谁知老天爷却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是上天要捉弄他,他可以与命运斗,与自己斗,却又怎么能与天斗? 他只觉得从事发到现在,自己好像已经死过无数回。 不能呼吸,不能思考,不能说话。心口像被堵了,透不过气来。 许纯美感激大爷替她说话,但是她与叶磊之间的曲折,岂是几句话就能化解的了? 看着他伤心欲绝,她哭着向他哀求: “叶磊,求你听我解释……” 她的声音像是将他惊醒,他立刻拉起她,连拖带拽将她拉离父母的墓前。 她踉跄着脚步跟随着他,几次跌倒,几次被他强行拖起。 许纯美眼在流泪,心在淌血。 他从未对她如此粗暴过,即使在她百般刁难作弄他的时候,他也对她充满耐心。 可见现在的他,真是恨极了自己。 “叶磊,你冷静一点,你先听我解释,好不好?”她哭求着她。 他只管拖着她快步离开这里。 “你走!不要到这来!不要打扰我爸妈,他们不想见到你!” 直到拖着她走出几十米,他才大力甩脱她的手。 可他似乎也耗尽了体力,站在那大口大口地吐气。 她瞪着一双泪眼,可怜巴巴仰望着他,希望他可以稍微冷静一点儿,可以听她的解释。 然而,她又能解释什么呢? 事实明摆着,她无话可说,说来说去无外乎:“我错了,原谅我......” 这时她发现,叶磊一双清冷的眼睛瞪着她,像两道闪电一样直射着她,仿佛要把她的心穿透。 许纯美打个寒噤,但听他说:“你怎么还敢来这里?你面对他们的时候,不会无地自容吗?” 他那泠冽的目光和那阴冷的声音,让许纯美心里发怵,浑身发颤。 她战战兢兢地对他说:“叶磊,我知道是我爸爸对不起你父母,我们一家欠你的太多了,只求你能给我们赎罪的机会……” 许纯美又急又怕又冷,牙齿不停地打颤。 其实她口中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心中有千情万想要告诉他,然而说出口的除了道歉、赎罪,再无其他了。 “我不要什么赎罪!” 他扯心裂肺地喊道。 有那么一刹那,血冲颅顶,他恨不得狠狠地甩她几巴掌,也难消心中的怒怨。 但看着她脸青眼肿、衣衫凌乱、瑟瑟发抖、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又忍不住心疼起来。 可再一想到无故枉死、长埋于此的父母,心肠又硬了起来。 他就这样在心痛与心焦、心伤与心绝之间盘桓挣扎,一颗心被折磨得快要凋零破碎。 许纯美原本见他脸色稍有缓和,刚想松一口气,又眼睁睁看着他的脸色暗沉下来,目光再次变得绝断无情。 她如坠冰窟,寒意侵骨。 少顷,他平静而凄绝地说:“我们……分手吧!” 话从口出,他潸然泪下。 许纯美的头“嗡”地炸了,仿若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天塌了下来,却无能为力。 她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泪水夺眶而出。 “你......说什么?” 她颤抖着声音问他。 他仰头闭眼,泪水顺着脸颊滚滚流下。 突然,她发疯般狂喊起来: “你要跟我分手?你说你要跟我分手? 是我爸爸犯下的错,又不是我!那时我都还没出生,为什么却要我来承担过错?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说过我是真心爱你的!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 既然注定我们不能在一起,为什么命运又让我们相遇相爱?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满腔的委屈,一发不可收地倾泄出来。 她一连串问出好几个“为什么”,都是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她反反复复追问自己的。 可是她又能怪罪于谁? 怪他已逝的父亲吗?他早已长眠地下; 怪叶磊吗?怪他绝情绝义?可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他已满身伤痕,他的悲他的痛,远胜于己; 怪老天爷吗?怪他用虚幻的美好迷惑了她,到头来只为有一天能将他们更加残忍地玩弄于股掌之中? 听着她声声呐喊,叶磊仰天长叹,泪流满面。 内心里挣扎了片刻,他暗哑着嗓音开口说话: “你是否真心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无法再坦然面对你!你懂吗? 你让我如何面对你?你的父亲害死了我父母,我却跟他的女儿长厢厮守、情意绵绵,我怎么对的起我死去的父母? 将来我死了又怎么有脸面去见他们? 还有我那可怜的哥哥,如果他不是躺在那里无知无觉,他一定会把我骂个狗血淋头! 我有什么面目再去见他?” 他呜咽呜咽地抽泣起来。 这个他曾经、现在、甚至将来,用生命爱着的女人; 这个他把整颗心都交付的女人; 这个他曾想一生一世守护的女人,却与他有着这样千丝万缕、不可跨越的爱恨纠葛。 命运,总是这样飘忽不定! 命运,早已主宰着他们的悲欢离合! 原来每个人在命运面前,都卑微得一无是处! 他的话中没有怨言,也不存愤恨,却字字句句说得入情入理。 许纯美听来愧疚,哑口无言。 但是想到要跟他分手,就扯心扯肺地痛。 第三百二十一章:好愿落空 她已经完全丧失了神智,抓住他的手,苦苦央求道: “叶磊,不要!我不要跟你分手!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失去你,我就一无所有了!” “不,你还有你的家人,你的事业,也会有很多男人爱你。 而我,早就一无所有了!” 他的语调听起来平静,却是平静中夹带着苍凉,苍凉中夹带着绝望。 “可是我最想要的是你!我们都快结婚了,你说过‘愿用你的生命呵护我、宠爱我,直到天荒地老!’ 你的话还犹在耳边,怎么就变卦了呢? 那些都是上一辈人的事,不应该叫我们来承受? 叶磊,我知道你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只要你给我时间,我会慢慢抚平你内心的创伤! 相信我!请你相信我! 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绝不让你后悔你的选择! 好不好?好不好?”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生怕一放开,他就消失不见了。 叶磊内心纠结彷徨、百感交集。 爱她、憎她、怜她、怨她…… 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撕成一片一片,每一个碎片承载着不同的她! 他对爸爸妈妈没什么印象,他们故去时,他才不到两岁,唯一的印象就是墓碑上的那张合照。 爸爸笑容灿烂,妈妈笑容甜蜜。 他们的眼睛看着同一个方向,眼里充满了浓浓的爱。 不知道他们眼中是否是彼此?又或者是他和哥哥? 原本幸福美满的一家人,却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个许纯美出生的夜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眼前出现一个大雨磅礴夜,伴随着一声急刹车声,一对夫妇倒在血泊中。 生死关头,丈夫将一个婴孩高高托起,用自己的身体护住那幼小的生命! 而那辆车,在停留了几分钟后,竟绝然地扬长而去。 从此以后,他的生活由色彩缤纷变得灰色暗淡...... 他紧闭双眼,猛烈地摇头,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也不敢睁开眼睛再看下去了。 他挣脱她的手,嘶哑着嗓音说: “不可能了!永远都不可能了!我们根本就不该相遇!” 说完,转身跑走,逃入蒙蒙细雨之中! 许纯美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也跟着他远走了...... 她的爱人离她而去,她的世界也被摧毁! 幸福才刚刚开始萌芽,还未来得及茁壮成长,就已支离破碎!这么的猝不及防! 是的,相遇是错、相识是错、相知是错、相爱是错、对你动心是错、爱上你是错、爱得刻骨铭心更是错! 天意弄人,但我却无怨无悔…… 一大早,许妈妈吃过早餐,又拿出叶磊送她的新相机,捣鼓起来。 虽然昨晚叶磊已重复教过她好几遍,但是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前脚刚整明白,后脚又忘了。 只好趁热打铁多摸索几遍,熟能生巧自然而然就会使了。 她一边哼哼着黄梅小曲:“树上的鸟儿,成双对......”,一边“咔嚓咔嚓”连按快门。 再看看拍出的照片,清晰明朗,色彩鲜艳,画质完美,随手一拍皆为大片。 她惬意一笑,眼瞅着相机脸上乐开了花,人也春风得意。 昨晚女儿把叶磊带回家来,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叫作“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要说这个叶磊吧,言语不多,稳稳当当,长相明朗干净,一双眼睛清澈澄净,一看就是个品行端正、心思纯真之人。 他其实并没有刻意讨好奉承她这个未来的丈母娘,可不知道为啥,这孩子的言行举止就是让人瞧着舒服,看着顺眼,讨人喜欢。 她是不可自拔地打心眼儿里瞧上这个未来女婿了。 昨晚他们走后,她心里竟莫名生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刚刚还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气氛欢洽,一转眼又只剩她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婆子“独守空房”。 心中只盼望着女儿能经常带女婿回家吃饭,一家人欢喜热闹地聚在一起。 一个人孤单寂寞,就爱瞎胡琢磨。 她开始盘算起两人的婚事,甚至邪恶地盼望着他们能来个奉子成婚。 这样自己很快就能抱上外孙,早日一享天伦之乐,也不会一个人空虚无聊了。 她不仅有了这样的念头,还详细地做起了规划: 得先择个良辰吉日。 对,明天就去找大师算算二人的生辰八字,订下个好日子。 然后预订酒店。 现在但凡好点的酒店,档期都排得满满当当,不早点下手真怕抢不到。 就拿她来说吧,哪个月不得出席几场婚宴? 那些老姐妹儿的儿子啊、女儿啊、侄子啊、外甥女什么的,排着队地办喜事。 所以酒店一定得提前订下来。 还有采订礼服、置办嫁妆、采购新婚用品、重新装修房子、邀请亲朋好友...... 媒体那边也得安排妥当...... 细想起来要筹办的大情小事多如牛毛。 等两人把婚一结,就催着他们赶紧生个孩子。 家里有个小宝宝,也会热闹欢乐的多。 而她这个做外婆的,得亲自给他们照看孩子。 她不去旅游了、不去逛街了、不去晨练了、也不去跟老姐妹儿们跳广场舞了......一心一意给他们带好宝宝,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叶磊的父母不在了,她作为唯一的长辈,一定要多为他们操心劳力。 虽说纯美嫁豪门的愿望落了空,这让她多少有些抱憾。 但纯美说的也没错,嫁进豪门的女明星有几个能善始善终的? 不是以离婚收场就是被扫地出门,要么丈夫在外面彩旗飘飘,妻子在家里委曲求全,这样的日子想想就心塞。 一入豪门深似海,与其表面锦衣玉食,实则憋屈着过日子,倒不如与爱人相亲相爱共度一生。 虽不能大富大贵,但也吃穿不愁。 纯美跟了叶磊也蛮好的,两人心意相通,举案齐眉,叶磊也疼她。 只要她日子过得舒心,真是胜过一切荣华富贵。 想到叶磊这个准女婿,许妈妈心里就禁不住喜滋滋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好,这么招人喜欢? 看来净门缝里看人,把人往扁了看。 还是纯美这丫头,眼光倒比自己更精准呢。 许妈妈正心里欢喜得紧,一瞥眼看到了丈夫的遗照。 她的好心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像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又大落。 第三百二十二章:天塌了 从昨晚到现在只顾着欢喜了,竟把这件棘手之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就是女婿模样再好,人品再棒,自己再满意,纯美再欢喜,可是有这件事梗在中间,如芒刺背,终日心不得安。 唉,怎么这世间之事竟没一件能十全十美呢? 她原本一大早的好心情,被自己这“惊鸿一瞥”全给搅黄了! 她悻悻然走近丈夫的遗相,长吁短叹地发起了牢骚: “孩子他爸,告诉你个好消息,咱们女儿要结婚了! 你走得早,眼一闭,腿一蹬,什么都解脱了,留下两个年幼的孩子,我一把屎一把尿含辛如苦将他们拉扯长大。 如今孩子们都出息了,懂事了。 尤其是纯美,为这个家担负了很多。 你呀,欠我、欠孩子们的实在太多了! 现下咱纯美找到个可依托终身的男人,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那个孩子,也就是当年在你车轱辘下死里逃生的那个小男孩儿。 如今这孩子也已长大成人,不仅长相帅气,而且人品堪佳。 纯美喜欢,我也满意,小杰也与他极为投缘。 总之,我们一家人都愿意接纳他。 只是,那孩子的父母当年死于你的车轮下。 这件事,始终像刺一样扎在我心里。 可是命运弄人,偏偏咱们的女儿和他相爱了。 而且我看的出来,女儿对他情深似海,难以自拔。 孩子他爸,如果你不想你的宝贝女儿伤心难过的话,如果你还想对当年那个孩子有所补偿的话,那么请你在天有灵保佑他们小两口顺顺当当、恩恩爱爱,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她一边叨念,一边祈祷,祈祷往后诸事皆能一帆风顺。 她望着丈夫的相片默看了良久,思绪纷飞,忧虑万千。 最后她抹了抹泪湿的双眼,转身离开了丈夫的遗相。 早上的好心情已荡然无存,她蔫头搭脑地满面愁容。 外面细雨纷飞,这雨下了一整夜,非但没有要停的迹象,反似越下越大了。 人心情好的时候,看这雨景那是小雨如酥,细雨如烟,别有一番美妙滋味。 可是心情差的时候,这雨就仿佛是下在心里,阴沉悲凉,雨中流淌着无限幽幽情怀。 “哎!” 她忍不住重重地叹一口气。 这大早上的,怎么出奇的安静? 难道因为下雨天,人们延迟了一天忙碌的开始? 心里正没着没落的,门外突然传来“砰、砰、砰、砰”紧锣密鼓的敲门声。 许妈妈心里一惊! 这大清早的,会是谁呢? 门敲得这么急促,想必来人定是有紧急要事。 她本就心神不宁,听到这慌乱而急迫的敲门声,更加魂魄全无。 活活怔愣了好几秒钟,才走去开门。 打开屋门,许妈妈的心立刻揪起来。 只见女儿孤零零站在门外,披头散发,面容苍白,神情恍惚。从头到脚往下淌水,她脚底的地上已氲湿一片。 她满脸水珠,眼角依然不停地有水流出。 再看她双眼,又红又肿,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这是一夜未眠?还是哭了一夜?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湿透了?” 许妈妈拉起她的手,紧张地询问。 触手发觉她的手冰凉而僵硬,连带着她的心也凉了半截。 她心中充满疑惑,然而最挂心的还是女儿的身体,于是不管不顾地把她拉进屋来。 许纯美失魂落魄地跟着她进来。 折腾了一夜,她不但已精疲力竭,也已心灰意冷。 许妈妈直接拉她去了浴室,想让她洗个热水澡,让身子暖和暖和。 可她进屋以后,便在门口站定不动了,似雕塑一般呆呆立着,唯有泪水层出不穷。 许妈妈忧心忡忡地看着女儿,心中酸楚难奈。 她心中蒙生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可是昨晚还欢天喜地的,仅仅一夜之隔啊,难道真的发生了掀天揭地的变化? 这太叫人难以置信了! 然而除了此事,还能有什么事能让女儿如此落魄沮丧? 她强抑心中酸苦,哽咽着对女儿说: “想......哭就......哭吧。” 母女连心,看着女儿伤心难过,许妈妈的心甭提有多悲痛了。 听了妈妈的“怂恿”,一直无声悲泣的许纯美再忍不住,抱住妈妈,“哇”地一声放声大哭。 她这一哭如山洪暴发,如江河决堤,一倾而下,一泻如注,一发而不可收拾。 从昨晚到今晨,她心中积聚了太多太多苦楚,所有的变故在一夜之间爆发。 她咬牙硬抗,默默流泪。 然而她小小的身躯如何承受的了? 直到叶磊向她提出分手,她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崩塌了。 如今听到妈妈的温言软语,仿佛久违了温情的迷途者,久经磨历终于重返家园。 刹那之间所有的恐惧、苦恼、压抑、委屈,一股脑地涌泄出来。 女儿心伤泪绝,许妈妈也老泪横流。 事已至此,她已预见到事态的严重性。 她按耐住心中的悲痛,不提及也不再出口相慰,只是轻轻地抱住女儿,抚住她的双肩,无声地给予她力量与慰藉。 她足足哭了五分多钟,哭得浑身酸软,大脑缺氧,才令心中积郁的苦闷,伴随着眼泪稍有排泄,心情稍感轻松一些。 “先去洗个热水澡,事情还没到天塌下来的那一步。” 许妈妈见她情绪稍作稳定,轻声细语劝慰着她。 犹豫一瞬,又补充一句: “就算天塌了,也有重见光明的一天!” 妈妈的话又让她呜呜咽咽地想要哭泣。 她想起叶磊曾经跟她说过的一句话——“天塌了,由我顶着!” 那时的他们,患难与共,荣辱与共;快乐与共,悲伤与共。 可是现在她的天真的塌了,然而替她顶着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许妈妈强行把她拖进浴室,将换洗的衣物等一应所需都准备好。 又发现她的脸上、手上、膝盖处多处瘀伤,心下一疼,差点掉下泪来。 她这一生,也算是历经大风大浪之人,再大的苦难也未曾压倒她。 此刻女儿遭受重创,失了方寸,自己也跟着乱了心神。 可不能再招惹女儿伤心! 她压制住心中的苦楚,快手快脚帮她将所有的伤处清洁消毒,紧接着让她洗热水澡,并叮嘱她小心患处的伤口。 第三百二十三章:奈何缘浅 一直过了好久,许妈妈等在浴室外面,始终不见女儿出来。 她的心随着里面哗啦啦的流水声,也跟着哗啦啦地上蹿下跳。 她久等她不出来,始终提着心吊着胆。 万一她想不开再做出什么傻事,又或者她会不会虚脱晕倒...... 人在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情况下,真是能设想出各种风险。 她不能再这样干等下去,抬起手正要推门而进,门却忽地从里面打开了。 女儿楚楚可怜地站在她面前。 面容憔悴,眼窝深陷,神情呆滞,目光空洞,平日里俏皮可爱的模样不复存在。 许妈妈看着心酸,拉起女儿的手,带她回到卧室,再次给她的几处伤口敷药包扎。 许纯美从始至终默不作声,低垂着头,任由她摆步。 许妈妈又端来一碗煮好的红糖姜茶,让她喝了暖暖身子。 待她把姜茶喝完,许妈妈拿起风筒帮她吹干头发。 一缕缕青丝垂落腰际,妈妈用手轻轻拨弄着她的长发。 许纯美目光滞板,倾刻间潮水已蓄满眼眶。 “待我长发及腰,你来娶我可好?” “待我长发及腰,风云瞬息飘摇。” “待我长发及腰,岁月终无静好。” “待我长发及腰,相思苦泪难熬。” “待我长发及腰,注定孤独终老。” “我已长发及腰,只是春还早。今生无缘来世续,痴心永不消。” 泪水滑落脸颊。 风筒的“呜呜”声止歇了,耳边安静下来,许纯美的心也空了,越发泪流不止。 女儿伤痛欲绝,许妈妈也悲不自胜,竭力地吞声忍泪。 她轻抚着女儿的头顶,口欲言而嗫嚅。 “他......知道了?” 许纯美身子一抖,仿佛猛地受到电击一般。 然后她空洞地睁着双眼,继而又泣涕如雨。 许妈妈喟然长叹,确认自己的猜测无误。 她眼眶湿润了,抚弄女儿头发的手也停了下来,怔怔地出了会儿神,才小心翼翼地说: “刚才我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事,能让我的女儿悲伤成河? 尽管我不愿承认,但也唯有这件事情了。 可是我实在想不通,昨晚一切都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地覆天翻了?” 许纯美低头啜泣,如万箭穿心。眼泪一串一串洒落衣服上,氤氲开来。 从昨晚到现在,悲痛、惊恐、绝望、害怕、担忧、寒冷、伤痛,加上四处奔波、彻夜未眠、殚精竭虑,她早已身心俱疲。 这会儿被妈妈柔声安抚,才感到丝丝温暖。 许妈妈眼睁睁瞧着女儿的身子抖抖瑟瑟,她心如刀绞。 她深知女儿对叶磊那孩子用情至深,可又不得不因父亲的过错爱而不得,生生绝离。 然而她又怨不得、恨不得。 她无法怨恨父亲无义,亦不能责怪叶磊无情,怪只怪造化弄人。 她继续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多希望自己这双手也可以抚平她受伤的心灵。 她老泪横流,感慨万千。 昨晚、今晨,一夜之间,云泥天壤之别,恍如隔世。 刚刚还盘算得那么美好,一会儿功夫就被一盆冷水无情浇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孩子,不难过了。”妈妈柔言相慰。 “你和他,纵使情深、奈何缘浅!” “纵使情深、奈何缘浅!纵使情深、奈何缘浅!纵使情深、奈何缘浅!......” 许纯美低声重复着妈妈的话。 为何缘浅?为何缘浅?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妈,我不要缘浅,我只要情深,我要一生一世与他相守相爱! 我爱他,我不能没有他!” 她转过身来扑进妈妈怀抱中,哭泣着、颤栗着、嘶喊着。 二十多年前的祸孽牵扯,二十多年后的相遇相爱,是前世注定的缘份?还是今生必历的情劫? 究竟是缘深缘浅?还是缘起缘灭?都无从考究! 只想与他相知相爱,相伴一生! 许纯美在妈妈的怀里渐渐睡去,睡梦中,泪水依然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 清晨的医院里,人流川流不息。 探视病人的,陪护病人的,来送早餐的...... 人来人往,各个行色匆匆,神色凝重。 医院这种冷冰冰又死气沉沉的地方,总不是一个能叫人快乐得起来的地方。 但凡来这里的人,不是自己身体抱恙,便是亲人身体欠安,不是万不得已,相信没有人愿意光顾这种地方。 那些年轻的护士刚完成早上的交接班工作。 值了一晚夜班的护士,拖着一身的疲惫,暂时离开她们的工作岗位。 而那些刚交了早班的护士,则迎着朝阳神清气爽地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医院里四处弥漫着各色药水的味道,那些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和粉色工作服的护士们,快速穿梭于形形色色、男女老少的人群当中。 之所以一眼可瞧见,只因那瞩目的颜色。 印象里,提到医院最先出现在脑海里的就是两种色彩——白色和红色。 白色的纯洁,红色的耀眼! 清晨的医院是拥挤嘈杂、忙碌有序的。 然而在三楼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里,却静得出奇。 这里仿佛与世隔绝一样,外界的一切吵闹繁杂皆与此处无关。 这里的人就像与世俗脱钩一样,任凭外面的世界如何变迁,皆与自己无关。 这里没人来探视,也无需送早餐,甚至连医生也不必例巡查房。 这里,只有一个年轻的男人,经年累月孤独地睡着。 这间病房外的一切人与事,都无法唤醒他的沉睡。 而他的弟弟,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站在他跟前,安安静静地看着正在安安静静沉睡的他。 泪水沿着面颊缓缓落下,雨水也顺着衣服流淌下来。 他浑身都湿透了,透心彻骨地冷。 身体在抖动,心也跟着无休止地颤抖。 哥哥始终都是同一副面孔,安祥中带着丝丝苦楚。 无论是来向他报喜,还是来向他诉苦,他的表情从未改变过。 他亦无法分享他的痛或快乐。 离开爸妈的墓地,他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医院。 其实他也不知道跑来医院要做什么,是仅仅想要见哥哥一面?还是想要向他倾诉? 无论如何,他总觉得只要有哥哥在身边,自己的心就能平静下来。 第三百二十四章:痛不欲生 可是当他见到了哥哥,不但没有获得平静,反而深怀歉仄。 他像犯下天大的错,无颜面对哥哥。 他似乎有一大堆话向他倾吐,面对着他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唯有默然垂首流泪。 是啊,他能说什么呢?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难道告诉哥哥他本来要结婚了,他遇到了生命中挚爱的女人? 还是告诉哥哥他终于找到了当年撞死父母而逃逸的凶手? 他是不是还要告诉哥哥,这个凶手不是别人,正是他深爱又差点娶回家的女人的亲生父亲? 他要不要再跟哥哥说自己为救仇人的女儿差点失去爸妈拼死救回来的性命? 然后再告诉哥哥,现在的自己有多么痛苦、多么难过? 痛苦得快要活不下去?难过得快要无法呼吸? 善恶皆有因果,只怪自己识人不明,还有什么脸面跟哥哥诉苦? 呆呆地凝视着哥哥,泪水模糊了双眼。 抬头问苍天,心中千万次地呐喊: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捉弄我? 他心里愁苦,头脑也昏昏沉沉。 昨晚彻夜未眠,加上灌下一瓶白酒,胃里烧灼得难受,一阵阵直往上泛酸水。 他忍耐不住,伏在墙边一声声干呕。 不知道呕了多久,终于不再呕了,心肺都快被呕出来了。 他扶住墙“噗嗤噗嗤”喘着粗气,只觉得口干舌燥、眼冒金星。 他想起上次醉酒,在她家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也是干呕想吐。 她又是给他捶背,又是给她倒水,还煮好了醒酒汤给他。 那时的他们,是何等快乐! 今昔何昔,风云突变! 他苦苦一笑,突然伸手狠狠甩了自己几巴掌。 害死爸妈凶手的女儿,为何还对她念念不忘? 叶磊,你这个没出息的混蛋! 你应该恨她、憎她,你应该把她忘得一干二净,永远不再见她! 否则怎么对的起你那枉死的父母双亲和躺在这儿像活死人的哥哥? 言念及此,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不可宽恕。 他“噗通”一声双膝跪地,痛哭流涕。 “哥,我应该恨她的,可我心里还是很挂念她? 我忘不掉她,也恨不起来她!我真的很没用! 我没有办法替死去的父母伸张正义!我没有办法让罪恶滔天的凶手得到惩罚!我甚至没有办法不去爱仇人的女儿! 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呀? 哥,你教教我该怎么做? 哥,你醒过来!你快醒过来呀! 你醒来打我、骂我。将我打醒骂醒了! 哥,哥哥,求求你!求求你了!你快醒过来吧!我快支撑不下去了......” 他双膝跪地移动到哥哥床前,伏在哥哥身上,呜呜地痛哭起来。 可是,任他如何哭诉、哀求,如何呐喊、祷告,哥哥仍然“无动于衷”。 他那苍白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 叶磊愣住了。 他不再哭泣,也不再呼喊,目光呆滞地望着哥哥。 他意识到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如何悲伤,如何祈求,哥哥都不会“理睬”他! 倏忽之间,他整个人颓废下来,消沉委靡。 静默了片刻,他忽地站起来冲出房门,疯了似的逃离医院。 浑浑噩噩地在街上游荡了许久,迷迷糊糊地不知道走过哪些地方,又是怎么七拐八绕,稀里糊涂回到了家,又昏昏沉沉躺在了床上。 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一来,他的确疲累至极;二来,潜意识里,他不愿醒来。 如果可以,他宁愿像哥哥一样一直睡下去。 说来奇怪,两天两夜未进食,竟不觉饥饿。 他又摸了摸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脱下了湿衣,换上了柔软干净的衣服。 虽然如此,他仍不觉暖和,仍感觉浑身上下彻骨寒冷。 他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浑身轻轻飘飘、欲仙欲醉的感觉。 待伊莲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从厨房出来,已是人去屋空。 伊莲的心立刻悬了起来。 昨天下午消失了两天两夜的他从外面回来,恰巧碰到外出寻他无果、灰心丧气返回的伊莲。 伊莲见到他又惊又喜,连叫几声他都罔若未闻。 他游游荡荡地从她身边走过去,浑浑沌沌地走进自己房间,倒床上便睡。 可是他湿透的衣服都贴在身上。 伊莲又气又急,叫也叫不醒他,只好拉来大熊两兄弟帮他从里到外换了身干爽衣服。 哪知道他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伊莲放心不下,一直守在他床边。 见他睡梦中仍不安心,常常攥紧拳头,咬紧牙齿,愁眉锁眼,额头上冷汗涔涔,口中发出一迭声的痛苦呻吟。 伊莲忧心悄悄。 那晚许纯美的模样已叫人不安,如今再看叶磊,愈发令人堪忧。 她断定两人之间一定出现了问题,而且问题非常严重! 她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但都不符合逻辑。 在她设想的种种情形中,心情也跟着忽喜忽忧。 忽而想到他们可能分手了,心中不自禁地窍喜; 可是倘若如此便叫叶磊痛苦不堪,又是她所不愿乐见的。 如此颠来倒去思来想去,徒给自己增添烦恼。 心想与其自己无边际地胡猜乱想,不如等他睡醒之后细问究竟。 可是自己煮碗面的功夫,他一觉醒来便没了踪影。 她怅然若失地呆立片刻,一眼瞥见他手机还在桌上。 于是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可能他并未外出。 她赶紧跑出来,院子里、厕所里、厨房里、各间屋子里,都找了个遍,最终连个人影也没见着。 刚刚重拾的一点儿希望又破灭了。 他去哪儿了呢?难道去找许纯美了? 她的心情在患得患失、时喜时悲之间辗转徘徊,折磨得她心力交瘁。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叶磊房间,坐在他的床边,望着桌上那碗不再冒热气的面,怔怔地出起神来。 这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竟未察觉时间的流逝。 突然她心念一动,站起身来,冲出大门。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她得去找他,尽管她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 她刚一冲出大门,迎头碰见急匆匆赶来的贺原,两人差点撞一正着。 第三百二十五章:发泄 “伊莲姐,快去……快去看看我师傅……” 贺原上气不接下气,拉着她的袖子气喘如牛。 伊莲一听脸都急红了,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使劲攥住贺原的手,大声问: “你师傅怎么了?” “我师傅一大早跑来拳馆,玩了命地打沙包,持续打了三个多小时,一刻也没停歇。我们谁劝都没用……” 他话未说完,伊莲已一溜烟地跑走了。 一路狂奔到阿豹拳馆,只见豹哥、李志强、杜文月三个人围在一起,个个一脸愁苦。 看到伊莲,像看到了光明的使者,个个脸上为之一振。 李志强冲她挤弄着小眼睛,竖起四根手指头,小声地说: “快四个钟了,就没停过,谁的劝也不听,一声也不吭。受什么刺激了?” 伊莲摊摊手,表示问她也是白问。 “再打下去会虚脱吧?我看他身子都晃悠了,脚步也不稳了。 这哪是打沙包啊,简直就是拿沙包出气。” 李志强自顾自地念念碎。 杜文月眉头不展,被李志强叨得有点心烦,同时也对叶磊一百个放心不下。 阿豹则满脸严肃。 他了解叶磊,莫不是出了天大的事,他绝不会这样自暴自弃、自我折磨。 虽说他这个徒弟命运多桀,但他一直是个坚强豁达的人,也只有在叶淼发生车祸生死难料、以及宋晓雪自杀身亡这等人命关天的大事之时,他才如今天这般颓废消极。 难道今次历史又要重演? 那么这次又是谁重蹈覆辙?难不成是许纯美? 不可能!阿豹马上否定自己的想法。 别说关乎性命,哪怕许纯美有点风吹草动,也早已尽人皆知,还容得他在这儿胡思乱想? 那么还能是谁?又或者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大事? 阿豹越想越心里没底,内心生中无数个不解之谜。 与阿豹有着同样困惑的又何止他一人? 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都揣着一个大大的疑问! 因为所有人都认为,此时的叶磊,本该是喜气洋洋的。 与许纯美的婚事板上钉钉,将全天下男人心中的梦中女神娶到手,被全天下多少的男人羡慕嫉妒,全天下有多少的男人对他望尘莫及。 这样的他应该眉开眼笑才对,怎么满腹苦大愁深,嫉恶如仇? 在各个人胡乱揣测之际,突然响起伊莲清脆的嗓音: “叶磊,你发泄够了吗? 你两天两夜水米未进,这么过度地消耗体力,难道不要命了吗?” 阿豹等人一听,惊得舌桥不下。 “两天两夜不吃不喝,这小子还有力气跟这玩命打沙包?” 李志强这一惊非同小可,禁不住脱口而出? 杜文月也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到底出什么事了?” 阿豹扭头问伊莲。 伊莲一脸茫然。 “我也不知道,可能跟许纯美有关,不知道两人之间怎么了?” “吵架了?” 李志强闷头自问。 “不能!”阿豹断然否决。 “小两口吵架拌嘴稀松平常,不至于发狂若此。” 他又对着伊莲问:“他真的两天两夜没吃东西?” 伊莲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前天消失一天一夜,昨天回来又睡了一天一夜,两天两夜粒米未进。” “联系许纯美了吗?或许她能劝得动他。” 阿豹说完,又自觉失言。 在伊莲面前如此强调许纯美的重要性,岂不招黑? 果见伊莲耷拉下脸子,半晌不作声。 迟疑了一会儿,勉强开口道: “她来了也不顶用,事因就起自于她。” 于是将那晚许纯美三更半夜跑来找他,一问十不答只知哭泣的情形一五一十阐述给在场的人听。 阿豹的脸色由严肃转为凝重,由凝重转为忧愁。 他目光犀利地看着叶磊,见他还在一拳一拳拼尽力气打沙包,似乎要把全身的力量集中于两个拳头上,而对那沙包嫉恶如仇,恨不得一拳拳将它打烂。 然而他出拳已有所迟缓,脚步也已虚晃轻浮,面色苍白如纸,显然体力已耗尽,全凭着一口气在支撑。 如此透支体力,实乃大忌! 他大踏步走过去,在沙包后站定,与叶磊面对着面,语重心长地说: “傻小子,天塌了还有大家伙帮你顶着! 有什么不了起的事你说出来,大伙一起帮你想办法。对着沙包发泄顶个屁用?” 叶磊却充耳不闻,当他不存在一样,反而更加拼命地挥拳洒汗。 阿豹犟脾气上来,直接伸出双臂将沙包抱住,心想我看你还打不打了? 谁知叶磊毫不犹疑,仍然一拳接一拳打在沙包上。 他拳拳有力,虽隔着沙包,时间稍久,阿豹也是大大的吃不消,胸肺都快被他拳头震得七零八碎。 他不得不松开沙包,站到一边,呋呋喘气。 “你当我活沙包来打啊?”阿豹嚷嚷道。 “你想要了师傅的老命啊?” 可是他眼不见、耳不闻,从脸到脖子根儿都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一根根爆突,双目血红,如要喷出血来。拳头变得越发密集,却毫无节奏。 “叶磊,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们好不好?” 杜文月走近前,已然急得哭了起来。 正当大家茫然无策的时候,只见伊莲快步走过来,在沙包前立定不动,昂首挺胸挡在他和沙包之间。 然而叶磊的拳头却没停止。 眼看着他又快又猛的拳头照着伊莲的脸挥过来,阿豹、李志强、杜文月三人的心脏都快蹦出了喉咙口。 要知道这一拳砸将下去,伊莲的脸可不止是鼻青脸肿那么简单。 即便他有心停手,但伊莲冒然出现,他的拳头之快、力道之大、加上惯力使然,想要即刻收住也绝非易事。 伊莲眼看着挥之而来的拳头,只觉得一股劲风“嗖嗖”而来,她紧紧闭上双眼,心中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一秒、两秒…… 静得简直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 当她睁开眼睛时,他的拳头硬生生停在她眼前几毫米的地方。 她重重地连续吐气,一旁的三人早已吓得魂飞胆裂,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而叶磊,因为突然泄去力道,整个身体支撑不住,垮塌下来,他脚下无力,踉跄几步跌倒在地。 第三百二十六章:思念成殇 伊莲的心即疼又痛,流着眼泪对着他说: “够了吗?已经打了几个小时了,手不酸不累吗?饭都没吃还有力气打这么久?” 她吸着鼻腔,继续说道: “就算不吃不喝,难道也不用尿尿吗?不怕憋炸吗? 哦,对哟,不吃不喝自然不会有尿。” 他坐在地上,嘴中大口大口呼气,胸部一下一下起伏,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伊莲见他面色艰难,模样痛苦,料他身心俱遭受了重大创伤。 否则以他的个性,再苦再难也会选择默默承受,绝不会叫一干人为他担忧挂心。 除非千斤巨鼎力压在身,压得他实是无力承受了! 心念及此,她走过来蹲下身,温和地问他: “倒底出什么事了?” 沉默!沉默!再沉默! 然而他的身子却颤栗不止。 伊莲又急又恼。 这两个人,男默女泪,还真配一对! 一个打死不说,一个就知道哭,却惹得他们这一干闲人跟着瞎起急。 可他们干着急也无济于事,人家死活不说,只顾着自己痛不欲生,让人看着就揪心。 “很难过是吗?难过的活不下去了是吗?” 她声泪俱下,为他的痛而痛,为他的苦而苦。 “觉得自己很可怜是不是?一切的不幸都发生你身上,命运曲折、上天不公? 所以拼着命地折磨自己,也折磨所有关心你的人?是不是?” 他还是低垂着头默然不语。 伊莲越来越怕,他的精神状态与宋晓雪身亡时如出一辙,甚至比之更甚。 可她实在想不通,会是什么天大的事,让他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 难道又出了第二个“宋晓雪”? 伊莲眼看着他颓废消沉的样子,她迟疑着,纠结着,支支吾吾试探着问: “是不是……跟许纯美有关?” “许纯美”三个字一脱口,他犹如雷击! 他低垂的头猛地扬起,双目圆睁如燃烧着火焰,脸上的肌肉一抖一抖。 所有的片断,复又侵袭心头。 那些痛苦的、可怕的事实,似翻书一般,一篇篇闪入他的脑海,挥之不去、甩之不尽,像无数的毒虫咬噬他的心。 随着回忆蔓延,他俊美的容颜逐渐扭曲,他摘掉拳套,猛力甩在地上,狂吼一声,飞奔出去。 独留那四个人目瞪口呆。 一天、两天,一周、两周,一个多月过去了。 对许纯美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 自那日清晨,在陵园绝别,他提出分手,许纯美崩溃失控,两人再没见过面。 每一天、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脑子里装的都是他。 控制不住疯狂地想他! 想他现在在做什么?还有没有伤心难过?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是不是每天还去拳馆?有没有如她思念着他一样的想着她?...... 她甚至养成了一个习惯:手机从不离手。 无论吃饭、睡觉、休息、工作,她都会把手机带在身边,而且时时刻刻竖起耳朵,专心致志地倾听手机铃响。 每一次铃声响起,心就“砰砰”乱跳,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但毫无例外,每一次欢喜地接起,总是失落地放下。 她无时无刻不用心倾听着手机铃声,无时无刻不盼望着能接到他的来电。 哪怕仅听听他的声音、甚至只感受一下他的呼吸声,也是好的。 然而一个多月过去了,每次手机一响,满腹希冀,然而看到屏幕,又满腔悲凉。 她,始终没有等来他的电话,却严重影响到工作,迎来导演和同事们的不满。 因为随身携带手机,多次影响到拍摄进度。 而她在拍摄中又总是心不在焉,导致情感无法投入,多次干扰到其他演员的情绪带入,严重拖了剧组后腿。 为此她数度遭到导演警告,也遭到同事们的冷眼。 就在刚刚的一场拍摄中,她的情绪总是不能到位,拍了无数条都通不过。 最后导演亲自上阵示范,让她依样画瓢,仍不著见效,惹来导演和一众演职人员的嫌弃。 就在导演忍耐力达到极限,想要发作的时候,许纯美却情绪崩溃到失声痛哭。 这下导演懵了,一团熊熊燃烧起来的烈火被当空浇灭。 他反思是不是自己要求严苛带给她太大压力,致使她的精神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崩到极限崩不住了,导致情绪失控。 导演满腔怒火无从发泄,不得不隐忍心中,只好暂停拍摄,心里却郁郁不快。 许纯美的确压力太大了,她的压力不仅仅来自于工作,更来自于叶磊。 他的杳无消息,他的一去不返,都令她濒临绝境。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中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她也越来越绝望。 她心口像堵着一口气,这口气越发强烈凶猛,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好说的山盟海誓呢?说好的同舟共济呢?说好的一生一世呢?说好的海枯石烂呢?说好的不离不弃呢? 怎么一下子全都不算数了? 难道你对我的爱不如我对你的深吗? 怎么可以说放下就放下? 难道你已经把我忘到九霄云外了吗? 怎么可以决绝到没有丝毫回鬟余地? 泪水一滴一滴洒落在手机屏幕上,望着被屏幕折射得晶莹剔透的泪珠儿,许纯美痴痴地想: 都说泪水是咸的,但我想此刻我落下的眼泪应该是苦的,如同我此时的心情,奇苦无比。 冰冷的手机,再没有你的讯息; 漆黑的屏幕,再没有被你闪亮过。 她的心,如坠冰窟! 大苦大悲下的她,比以往更加的敏感、脆弱。 你可以杳无音讯,不管我的着急; 你可以不理不睬,不顾我的焦虑; 你可以将我的一片真心,说成是让你背负罪恶的源泉; 你可以把我对你的思念,丢在角落不屑一顾; 你今后可以对着其他人笑,也可以把你的温柔给其他人。 你可以对全世界好,甚至可以忘了我一直的忧伤。 但是,你却无权干涉我对你思念成殇和爱到极致。 此刻,化妆师正在给她补妆。 然而她愁绪如麻,泪流不止。 她脸上的妆容补好哭花,补好哭花,越补越糟糕。 化妆师站在一旁,看着她这张如调色板似的面孔,怔愣无语。 第三百二十七章:放下身段 全组工作人员都在等待着她补好妆,培养好情绪,重新投入拍摄。 然而她对外界的一切都已无感,一心只沉浸在自己悲痛的小世界中。 化妆师又急又恼,却不敢言,只是不停地拿着粉扑往她脸上扑粉。 她哭丧着脸,心不在焉地给许纯美脸上擦粉,将她的脸涂得薄厚不均,黑白不匀。 她一边擦一边丧气地想: 我这补好给你哭花,补好给你哭花,任谁也补不好你这张脸! 一会儿导演看到你这似女鬼一样的脸,不跳脚骂人才怪呢。 他是决计不会指责你,而会无所顾忌地把火气发泄到我身上。 但是她敢怒不敢言,又见许纯美哭得伤心,不免动起了恻隐之心。 许纯美盯着手机屏幕怔怔出神。 突然屏幕亮了,紧接着响起了节奏紧凑的来电铃声。 她的心“噌”地提起来,人也“嚯”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颗心突突直跳。 小化妆师吓一大跳,迅速地闪到一边,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然而当许纯美看清楚来电显示,一颗心直跌谷底,心如寒灰。 泪水再次决堤,冲刷着她的脸庞。 一次又一次的等待,一次又一次的痛苦,换来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失望攒够了就放手,把对你的爱与思念深埋心底。 她就这样在自己的思潮起伏中渐渐地累觉不爱了。 “纵使情深,奈何缘浅!” 为何缘浅?为何缘浅?只要情深,不要缘浅! 她不甘心,她真的不能甘心! 即使绝别,即使老死不相往来,也要最后把话说清楚! 她心念一闪,冲出去,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将那些一心一意等待着她的导演和同事抛诸脑后,将一头雾水的化妆师弃之不顾。 仿佛世界只剩下她,还有他。 “纯美,你去哪儿?马上开拍了!” 副导演见她跑走,先是一愣,又见她驾车离去,更是一惊,本能反应就是追在她车屁股后面边跑边喊。 奈何一骑绝尘,除了呛得他几声连咳,也只有望尘莫及的份了。 一口气开到他家,心中只有一个愿望:见到他。 哪怕被他嫌弃,哪怕遭他冷眼,哪怕向他哀求。 她可以放下身段,不要自尊,只要能挽回他! 她不能失去他! 她下了车,三步两步冲到小院门口,也不顾还穿着拖沓冗长的戏服,抬手欲扣响大门。 然而在抬手落下的那一刻,又彷徨了。 刚才的不顾一切变作了惴惴不安。 犹豫再三,复又抬起手来,复又落下手去,终究还是没能鼓足勇气。 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多次,一时的气勇终是消失殆尽,她始终没能扣响那扇大门。 “敲开门又能怎样?自己一厢情愿也毫无意义。” “来都来了,不就是因为太思念他,想要见他一面吗?” “见了面又如何?他都狠心提出分手了!” “再见一面,至少把话说清楚,否则总是心有千千结。” “能说得清楚吗?他意已决,多说无益。” “说不清就什么也不说了,能见见他也好啊,至少可以一解自己的相思之苦。”...... 两个许纯美站在门外来回博弈,手起手落。 过往的路人见她这身奇怪妆扮,又见她站在别人家门前徘徊徜徉,无不纳闷好奇,甚至驻足观瞻。 正犹豫不决时,大门“吱扭”一声开了,大熊迎面而立,看着她的两个眼珠子直接瞪成了牛眼。 面前的女人身着奇装异服,脸上花里胡哨。 她身上一套富丽堂皇的民国洋装,配上精致的小卷发,精美绝伦。 只是这脸上是怎么回事? 白得像一头扎进了面缸里,雪白的脸上,留有几道粗细不一、深浅不一的黑色沟壑。 两只眼睛各有一圈浓浓的乌色印痕,像极了国宝盼盼。 唇角边裂出一抹鲜艳的红,就像是嘴角里流出的鲜红的血。 难道传说中的穿越变成了现实?而且这一穿还穿到了我大熊身边?难道是上天赐给我一个美娇娘? 大熊正自窍喜,也未及细辨,眼前的女人正是许纯美。 他傻傻地盯着她瞧,脸上带着憨痴的笑。 不止大熊,许纯美被惊吓到! 本就心思混乱,在开门与不开之间纠结难决,没成想门自己开了,眼前站着一男人,瞪大眼睛瞧着她。 她第一反应会不会是叶磊? 待看清面前站着的人时,心中升腾起的一点小小的希望也灰飞烟灭。 与此同时,大熊也辨认出眼前的女人不是什么民国穿越来的美娇娘,而是许纯美。 只是她这副妆扮,委实古怪。 “许小姐,您这是拍戏呢?” 大熊指着她的衣服,稀奇地问。 许纯美听而不闻,她神色紧张,眼睛不停地向里张望。 大熊会意,不待她询问,便抢先告诉她:“叶磊不在。” 许纯美面色一沉,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大熊知她不死心,侧身让出一条路来。 许纯美旋即挨着他身侧踏进小院,快步向着他的房间跑去。 推开小屋的门,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在他的床上,小小的房间干净整洁,透着一股男人的气息。 一切都还是那么的熟悉,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味道,唯独不见熟悉的他。 许纯美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 大熊见她哭了,心下惶惶不安。 心想:这俩人不是刚官宣了喜事,正甜腻着吗?现下这又是咋的了? 叶磊这小子忒不靠谱!这么个大美人,疼都疼不过来,怎么净惹她伤心流泪? 她每次来这儿不是惶急惶急地找他,就是找不到他人心焦落泪。 她为这小子操碎了心、流尽了泪,算对他情深意重! 可这臭小子却不识好歹,抱着美人笑还嫌不够,还整天跟这儿玩忧郁、装深沉,惹得美人心伤。 正思如走马,听到抽抽搭搭的抽泣声。 原来许纯美抑制不住,已哭到泪崩。 这下大熊可真傻了眼,一向口齿伶俐的他蓦然间变得笨嘴拙舌。 “许......许小姐,你......你怎么了?” 许纯美听闻他的问话,却不知如何回答,心中更加苦恼,泪水涟涟不断。 第三百二十八章:见合欢,忆往昔 大熊手足无措,内心迷雾团团。 他试探着问:“你和叶磊到底怎么了?那小子这些天过得也挺辛苦。” 许纯美听他主动提及叶磊,又听闻他日子煎熬,心急火燎地问: “他过得不好吗?” 大熊嘴角一撇。 “何止不好,简直就是自虐、自残、自我折磨。” 他见许纯美凝神侧耳专心聆听,缓了缓气接着说: “这小子每天天不亮就走了,很晚才回来,三天两头喝得醉醺醺的。 他以前很有节制的,很少喝酒,更甭说喝醉了......” 许纯美已泣不成声,忍不住埋怨起大熊: “你们怎么不劝着他?他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 “劝,怎么不劝啊?可也得劝得动啊? 我们苦口婆心,嘴皮子快磨破了,人家给你来个充耳不闻。 要么扭头走了,要么吭都不吭一声,我们眼睁睁看着也无可奈何呀!” “话说回来,这小子真是不要命了,饭也不咋吃,觉也睡得少,天天酗酒。 这样下去,不是伤肝便是损胃,身体非垮掉不可......” 他一味地絮絮叨叨,许纯美却越听越气短胸闷,耳鸣头昏,以致听不清他后面讲的话,只看见他的嘴在动来动去。 她摇晃着身子离开小屋,走到院子中央,余光瞥见院墙边的那株合欢树。 她停下脚步,怅怅然地望着那株合欢树发起呆来。 那次,是她第一次走入这间小院,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她是查了他入职信息表上填写的地址摸索着找来的。 那段日子,他正为筹集哥哥的手术费用而焦心热中。 后来,他急于偿还她帮忙垫付的手术费,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打黑市拳,落得重伤入院。 再后来,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他悄然出院,她竟鬼使神差地跑到他家里来探望他。 她陪着他在院中小憩。 时值冬季,景色萧条,这株合欢树也脱落得光秃秃的。 两人挨身而坐,第一次敞开心扉平心静气地聊天。 也是在那天,她听说了他的身世。 那次以后,他们彼此欣赏,无话不谈,以心交心。 起初她以为,她只是赞佩他的人品,景仰他的人格。 她信任他、依赖他,愿意把自己真实的一面呈现给他,在他面前从不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 殊不知,她对他的爱,早已在心中落地生根,发芽成长。 如今长成一株茁壮的参天大树,他们的爱,却分崩离析! 此时正当春季,合欢树满树葱郁,春意盎然,然而她的心,却寒似隆冬。 许纯美泪眼婆娑,眼前的合欢树也变得迷离模糊。 她回忆着、回味着,那些美好的过往...... 晶莹的泪珠从眼眶滑落,她却哭着笑出了声。 大熊讶异地看着许纯美,大惑不解。 她这一会儿哭一会儿乐的,到底是高兴呢?还是忧伤呢? 他看向她目光所及之处,不过是一株树木,枝叶茂盛些而已,并无独特之处,她怎么就能看得如痴如醉呢? 大熊挠着头皮,实在参不透其中的奥妙。 情这个东西实在是厉害,能让人超凡脱俗,也能叫人变得神经质,对着棵树都能又哭又笑的,看来我们这些个凡夫俗子是永远无法企及的。 而许纯美,依然望着合欢树陷入无尽的沉思。 回想着与他的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 从最初的误会、刁难,到误解消除、冰释前嫌,再到彼此交心、相亲相爱,再到最后的感情绝裂、爱恨纠葛,漫长得好像过了几个世纪,又短暂得好似眨眼之间。 还以为这次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没想到到头来依旧是虚幻一场! 命运的使命似乎就是为了捉弄人。 想到这戏剧性的剧情反转,许纯美脸上凄然一笑。 然而在大熊眼里,许纯美这个笑却凄美绝伦。 他心里泛起一丝小小的波浪。 “许小姐......” 大熊轻轻拍拍她的手臂,再不打断她,恐怕她要对着这株树木又哭又笑、痴痴发呆到日落西山了。 许纯美转过头来,泪眼朦胧。 “叶磊这段时间真是祸不单行。 那天我听到医院给他打来电话,好像又在催他哥拖欠的医药费。 貌似他这些天正四下里筹钱呢......” “谢谢你,大熊!” 许纯美匆匆向他道了声谢,转身跑走了。 跑出几步,又停下来。 “大熊,好好劝劝他,好好照顾他,拜托你了!” 说完,恭恭敬敬给他鞠了个90度的躬。 她迅速离去,大熊却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味儿来。 许纯美先去卸下了脸上的妆,换了身便服,便急忙向仁爱医院奔去。 到了医院,直奔缴费处补缴欠费。 那收款员mm抬头一看,先是一愣,继而惊喜,接着张大了嘴巴,差点就惊呼出来。 虽然许纯美被口罩和棒球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她独特的气质和晶灵灵的大眼睛,还是被收款员一眼认出。 许纯美立即把手指放在唇边,向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收款员心领神会,冲着她歉意地一笑,向四周扫视一圈,见没引起旁人的注意,这才放下心来。 许纯美递给她一张纸条,她打开看一眼,匆匆在纸条上写下几笔,递回给她。 许纯美看后,目带感激地向她微微点头,然后递给她一张银行卡。 收款员麻利儿地刷完卡,然后连同卡和一张收款凭据递还给她。 许纯美把卡和凭据收好,在她同时递过来的一个精致小本本上刷刷刷写下几行字,又把小本本递还给她。 收款员手捧签着她大名的小本本,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并冲着她郑重地点头允诺。 原来那收款员mm递还许纯美银行卡和收款凭据的同时,连同一个精美的小本一起递给了她,是想向她索要签名。 许纯美心知肚明,不仅满足了她的要求,还在签名下方写下了几句嘱托之言: 嘱咐她不要告诉叶淼的家属,钱是她代交的。 并留了个电话号码,交待她以后再有欠款,可直接拨打这个号码,即刻就会有人来缴费。 收款员手里捧着小本本,如获至宝。 同时向她郑重承诺:一会做到保密,二必按她的交待照办。 第三百二十九章:失之交臂 事情顺利办完,整个过程没有一句语言交流,完全靠眼神和默契完成。 许纯美为收款员mm的聪慧敏捷深感心慰。 倘若遇到的是一位心思迟顿之人,不能清晰领悟她的意图,事情岂能这么顺利? 说不定还会额外招惹来麻烦。 她站在缴费处,心里面空落落的。 一时失去了目标,不知接下来要去干嘛。 叶磊没找到,剧组也回不去了,导演肯定已经急得骂娘了。 突然一个念想闪上心头:要不要去病房看看叶淼?说不定叶磊也正巧在那儿! 想到这点,她的心怦然一跳。 其实她打心眼儿里是怕见到叶淼的。 由于父亲的过错,自己也无颜见他。尤其叶淼的现状,让人见了总不免心酸,更加重了她的罪恶感。 可是心中又放不下对他的这份牵挂。 毕竟他是叶磊的亲哥哥,爱屋及乌,内心里自然把他当亲人看待。 何况,有可能真能在那儿遇到叶磊呢。 怀着一颗纠结不安的心,她去了病房。 叶磊并不在,房间里还是一如继往的沉寂,沉寂得让人心里发毛。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叶淼还是始终不渝地睡着。 于他而言,时间仿佛永远定格在了那一时刻。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年轻的他原本有着远大的前途和美好的未来,如今只能躺在病床上蹉跎岁月,还让他唯一的弟弟终日里担惊受怕。 她站在病床前,看着面如纸色、一脸愁苦的叶淼,心中颇多感触,颇多无奈。 稍作停留,便匆忙离去了。 缘份这东西,甚是奇妙。 有时远在天边,却不期而遇;有时近在咫尺,却相逢无缘。 许纯美前脚刚迈入电梯,隔壁电梯间的门就打开了,叶磊从里面走了出来。 倘若她能在踏进电梯的一刹那回眸一瞥,倘若叶磊不是失魂落魄、精神萎靡,兴许两人就不会失之交臂。 站在哥哥病床前,深沉地凝视着哥哥的脸,心中柔肠百结。 是痛、是伤、是悲、是苦、是怨、是恨,一切都槃根错节。 哥哥,你究竟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你知不知道,沧海桑田,我已等得肝肠寸断。 叶磊前两天接到医院催缴费用的通知,一时凑不齐五万块钱,便辗转与几个人相借。 今天在阿豹那筹齐了最后一笔钱,便马不停蹄赶来医院缴费。 谁知收款员mm却告之欠款已缴齐。 向她询问是谁缴的?何时缴的?她却三缄其口,显是受人所托。 叶磊一团迷雾,欠医药费的事没人知晓啊? 即使他开口借钱的几个人,也没跟他们提起过借钱的原由啊? 就算有人代付了,又为什么不肯明言相告,反而遮三瞒四,生怕他知道似的?究竟是谁付了这笔钱呢? 他当即打去电话询问伊莲、阿豹,纷纷予以否认。 此时,他心中有一个声音来回徘徊,随着这个想法的诞生,他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但愿不是她! 他打心眼儿里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极力想要证明这只是自己的臆想。 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又打给大熊,可大熊直接一口否认。 他的心凉了,内心深处的那个声音越发强烈。 他有些六神无主,本能地想挂断电话,却听大熊惊呼一声,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奇的事情。 “叶磊,我想到一个人,有可能是她!” 当即将许纯美来家里找他,便跟她提及叶淼住院费的事,她听后跟大熊又是道谢又是鞠躬,完后迅速走了。 “我当时还大不明白她是啥意思,现在想想有没有可能是她去替你交了钱?” 叶磊心沉海底! 原本他就对此有所担忧,只是刚才没想通许纯美从何得知。 现在尘埃落定,几乎没有悬念了。 心中纠结的声音停止了,他却心力交瘁。 他本想埋怨大熊无故跟许纯美提及这些做什么?但他连这个心劲儿也没有了,一声不吭地挂断了电话。 就像用真空泵抽光了全身的力气,他觉得浑身酸软无力,有些头重脚轻。 他晕晕乎乎地进了电梯,浑浑噩噩地出了电梯,与许纯美擦肩而过。 在哥哥床前逗留了一会儿,总感觉房间里处处充斥着一股淡雅的、熟悉的清香味道。 他向房间环视一圈,并无发觉任何异样。 却总隐隐感觉像是有人来过,同他一样站在床前默默地注视着哥哥,心中愁肠百结。 他不愿再停留下去,转身离开病房,一口气走出医院,伫立街边,让冷风吹醒他昏乱的头脑。 然后,他拨通了那个记忆心底的电话号码。 许纯美离开医院后,正茫茫然地开着车在街上游荡,她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 她不想回家。她害怕独自回到那个空荡荡的房子,那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寻到他的影子。 曾经他送醉酒的她回家,将她安置床上,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曾经她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放他走,他就迁就着任性的自己,任她一整夜抓着,而他就在床边坐着睡了一晚; 曾经她故意戏弄他,拿自己的衣服让他换下被吐脏的衣服,还取笑他足以以假乱真。 他气不可抑,却无从泄气,模样可爱又可笑; 他冲完凉从浴室走出来,湿漉漉的头发和沾着水珠的裸露的上身,简直是性感尤物。 再加上他腼腆而迷人的微笑,叫人怦然心动; 而他醉酒后睡在她家床上,像只小猫咪一样乖巧安静,直到第二天天亮一夜无扰。 然而天亮以后,他清醒了,竟然克制不住想要与她...... 她思绪飘渺,时而温暖,时而悲伤,时而欢笑,时而羞臊,时而心砰砰乱跳。 就在边回忆边思念当中,边哭边笑,泪水横流。 曾经有多快乐,现在就有多凄苦! 然而最煎熬的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关于他的记忆,和生活中处处可追寻到的关于他的影子。 扔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嗡嗡”响起,她心中涌起一阵烦乱。 这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搅了她独自沉浸的美好时光。 可是那铃声持久地响,她迫不得已地一瞥眼,浑身像触电一般,心里登时一亮! 那个日盼夜盼、日思夜想的电话终于打来了。 第三百三十章:划清界线 她欣喜若狂,差点松了方向盘,甚至忘记了自己还行驶在车流拥挤的道路上。 她侧身捞起手机,迅速接听起来,激动得嗓音都变了。 “叶......磊......” 然而电话彼端的声音却冷静又冷漠:“你在哪儿?” 许纯美心里微沉,旋即又提起精神,停顿了一瞬,说:“我马上到家。” “我去找你。” 他的声音照样的沉静,照样的低沉。 许纯美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自主地冲口而出:“你说什么?” 还没等叶磊回答,生怕他改变主意,马上补充道:“好,我等你!” 电话里只剩“嘟嘟嘟”的声音,他已经挂断了电话。 此刻她的心情激动而雀跃,紧张又兴奋。顷刻间她浑身蓄满了力量,脚下一使劲,调转方向盘,朝家的方向驶去。 一边开车一边思如走马: 或许他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生气了,已经想要原谅我了。 毕竟我们之间有着深厚的感情,怎能说放下就放下? 我不怪他,错在父亲逃避责任,错也在我隐瞒了他,他理应有此反应。 也许冷静了一个多月,他气消了,也想通了。那天提出分手也是在他失去理智下的一时冲动。 心念及此,她的心情顺畅起来,车也开得顺手多了,很快便回到了家。 她喜气洋洋地冲进家门,马不停蹄地忙活起来。 这段时间心情欠佳,连梳妆打扮都没了心气,更别说收拾房间了,日子是得过且过。 现在一眼望过去,满屋子凌乱不堪。 东西摆放得横七竖八,到处堆满了零零碎碎,桌面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尘,地上也脏得无从下脚...... 连她自己都实在看不过眼了。 一会儿叶磊要来,可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这邋里邋遢的样子,要神清气爽地迎接他。于是麻利儿地行动起来。 先把房间归置整洁,再着手倒饬自己。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连平时觉得繁琐的家务活,今天做起来都得心应手。 她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把房子收拾干净。 收拾完房子,又开始收拾自己。 她先冲了个凉,将刚才搞卫生时的一身汗水和灰尘冲洗干净。 搽了她最爱的玫瑰芬芳沐浴露,浑身散发着淡淡的玫瑰幽香。 然后对镜梳妆,给自己精心化了个清丽淡雅的妆容。 想到一会儿即将见到心念已久的他,一颗心如小鹿乱撞。 她望着镜中绯红了双颊的自己,巧笑嫣然。 她禁不住自嘲地想: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如此想着,双颊晕染得更红了。 对镜沉醉了片刻,算算时间他应该快到了,不敢再耽搁下去,迅捷地跑到衣帽间,翻橱倒柜挑选了一件白色雪纺连衣裙换上。 那是他喜欢的颜色和款式。 白色象征纯洁,款式简洁大方。 许纯美对着穿衣镜转了几个圈,镜中的女子白衣飘飘,长发垂腰,唇红齿白,明眸善睐。 她对着镜中又恢复神彩的自己,满意地笑了。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她心里一震,拔足冲向门口。 迫不及待地打开大门,差点没克制住扑进他怀里,然而眼前的叶磊却让她愕然止步。 一个多月不见,他形销骨立,面色憔悴,形容枯槁。 皮肤变得黝黑,眼窝深陷、颧骨高高,眼神暗淡、神情落寞。 唇边胡子拉碴,额头上还遗留着一个结了痂的伤疤。 她想起大熊曾说过他经常喝得醉醺醺,半夜三更才回家。 难道额上的伤疤是酒后摔伤的? 他的模样更多了些男人的沧桑,然而却叫她心疼不已。 她望着他额头的伤疤,泪眼婆娑,忍不住伸手想要去触摸,口中轻轻呢喃:“叶磊......” 一个月不见,仿佛分离了一个世纪。 各种心酸、苦楚,真是难以道尽! 谁知叶磊目光清寒,躲开她炽热浓烈的眼睛,侧头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冷冷地说了句: “进去说话。” 许纯美这才意识到,自己一心一意只关注着他,心疼着他,却全然忘记了他还被“拒之门外”。 她羞赧一笑,侧身让出路来。 叶磊前脚踏进大门,她则紧随其身后。 其实叶磊怎能察觉不到她对自己频频报以的娇羞甜笑?体会不到她对自己的关怀爱护?注意不到她为自己而作的精心装扮? 女为悦己者容。 自己是能让她欢快愉悦的人,是喜欢她、欣赏她的人,她愿意为讨得自己欢心而花心思作装扮,事实原本如此。 然而造化弄人,命运安排两人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只能渐行渐远。 而他,也不再是能带给她快乐与幸福的人,从今而后留给她的,唯有伤痛与遗憾! 刚才站在门外按下门铃前,他的心犹如波涛起伏; 当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秀丽脱俗的她让他眼睛一亮,心也跟着一颤; 而她望着自己时那情意浓浓的眼神,他又怎能无动于衷? 他不是木头脑袋,亦不是铁打的心肠,她的迫切情深,一度让他的心有所动摇而不再坚定。 有那么一刹那,他想抛开一切,拉起她的手,一起远走高飞。 没有上一代的恩怨,没有世俗的烦恼,没有良心的难安,世界只有她和他。 一再克制自己的情感,才努力把对她的惦念与爱恋压制心底。 然而一见到她人,差一点功亏一篑。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更不敢跟她有任何肌肤的触碰。 他表现出来的除了冷漠,就是决绝。 他踏进大门,往院中走了几步,便停住不动了。 许纯美正心潮澎湃地跟在他身后,没料想他突然停下来。 她正自纳闷,见他转过身来,冷冽的双眸像淬了寒冰一般。 她原本如火的心被他寒冰似的双目当场熄灭,瞬间凄凉。 她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惶惶不安地看着他。 他抬起右手,展开手掌,掌心中是一张被攥得湿漉漉的银行卡。 “卡里是五万块,没密码。” 她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刚刚还幻想着他回心转意了,没想到是要彻底与自己划清界线。 她的心彻底粉碎,大脑一片空白,唯有惊慌失色地望着他。 第三百三十一章:墙里墙外 叶磊见她伤心欲绝,泪流满面,心一下子软了。 再心硬如铁的男子,见一个女人泪水涟涟殷切地看着自己,楚楚可怜,惹人疼惜,也会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更何况还是自己深爱的女子! 他右眉眉骨跳动两下,心中百结纠缠。 冲动之下,他想将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拥吻她,一生一世不再放开她。 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不再让她流泪伤心,宠她、爱她、怜她、护她。 然而终究理性战胜了情感,他重新恢复冷静,面目无情地说: “请你以后不要再自做主张! 还有,我不会接受你任何方面的施舍,包括金钱!” 他将卡塞进她手里,毅然决然地走了。 “施舍?” 许纯美手指紧紧捏住那张卡,仿佛要把它捏得粉碎,同时撕心裂肺冲他呐喊: “你认为我向你施舍了什么?金钱?还是感情? 如果在你心里,还是把我对你的感情当作是施舍的话,那我真是一腔热情投错了人!” “你本来就投错了人!”他头也不回地说。 “既然你早就知道,就不应该开始!” “不应该开始?”她惨然而笑。 “我都不知道这段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我是没有办法遏止住。 如果投注的感情可以随意收回的话,我又岂肯让你我陷入困境?” 他沉默无言。 他又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他自己就深有体会。 他的心又岂能不痛?他不也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否则,怎么会有九曲回肠之痛? 他在心底深深地叹一口气,抬脚向外迈去。 “叶磊!” 许纯美突然冲过来,在背后紧紧揽住他的腰。 “是我帮你哥哥付了医药费,如果我这样做,伤害到你的自尊的话,我向你道歉。 但是请你相信,这不是施舍,也不是赎罪,而是我爱你! 我不愿你受难,更不忍心见你为此殚精竭虑!” 他闭起双眼,屏住呼吸,感受着背后她的喘息之声。 他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感,开口哽咽艰涩。 “施舍也罢,赎罪也罢,深爱也好,一切于我,都不再重要......” 许纯美紧紧抱着他欲将离去的身体,不肯松手,对着他苦苦哀求: “叶磊,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们再重新尝试一次好不好?再给彼此一次机会好不好? 如果过一段时间,你仍然不能说服自己的心,那时你想要分手,我绝无二话。” “不必了!”他的嗓音疲惫沙哑,历劫沧桑! “我无法说服我自己,更无法面对你!忘记吧,以前的人和事!” “你说得好轻巧!”她声泪俱下。 “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想忘记,就能忘记的。或许你可以,但我做不到!” “你爸爸已不在人世,他对我父母犯下的罪过,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撇清与他相关的一切!” “难道我们的感情在你心里就一文不值吗?” 一文不值! 他反复掂量着这句话。 如果感情可以衡量,他就不会这么难过,这么的难以抉择。 爱与仇恨,像两把双刃剑,让他遭受着抽筋剥骨之痛。 不可否认,他爱她! 恐怕此生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可以取代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然而为了一己私情,他就可以不顾长眠地下的父母和沉睡不起的哥哥了吗? 那么他良心可安? 假如父母和哥哥有所感知,又岂能接受和原谅他? 他唯有立斩情丝,及时止错,才能对得起早逝的父母,对得起苦命的哥哥。 痛定思痛,他不再犹豫,坚决地对她说: “从今以后,我们就像两条平行线,在各自的生活轨道上各自前行,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嘴里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心里却是扯心扯肺的痛。 他掰开她的手指,不再留恋地大踏步离去。 “你说分手就分手、你说不再交集就不再交集,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你怎么可以毫不顾及我的感受?你怎么就不明白这种痛有多苦?” 他已消失在她视线中,身后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呐喊声。 他在她家高墙外站定,听着她肝肠欲断的嘶喊,他心如刀剜。 如果我不明白这种痛有多苦,我就不会深陷苦痛之中难以自拔; 就不会千方百计麻痹自己; 就不会对你避而不见; 也不会对你相思成灾。 听着墙内传出她痛彻心扉的恸哭声,墙外的他,如万箭穿心,痛不欲生! 从此,墙里墙外,他们之间隔着一堵永远无法跨越的墙。 他仿佛变成头戴紧箍咒的孙悟空,而她的哭声,则是唐僧口中的咒语。 她每啼哭一声,便似念了一道咒语,令他头上的箍儿箍得更紧。 只管叫他头脑欲裂,四肢发麻,胸腔中似有一股热血在猛烈翻腾。 如若再呆下去,恐怕这股热血将会冲破胸腔,通过口鼻喷薄而出。 他疯了似的跨上摩托车,将马力加到最大,“嗖”的一声飞驰出去。 烈烈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为什么看到她哭还是会心痛? 为什么再次见面依然搁舍不下? 为什么仓皇逃走不敢面对她? 为什么自己的喜怒哀乐都被她所牵动? “我应该恨她!应该恨她!应该恨她的!” 他一遍一遍地警告自己。 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 想要止住眼泪,泪水却源源不断汨汨而流; 想让眼泪回流,却不受控制地泪如雨下。 他闭上眼睛,灵魂与意识游离于体外,然而车速却只快不慢。 “呜……” 随着一声紧急的鸣笛声,一辆小轿车紧贴着他身边呼啸而过。 原来叶磊闭起双眼,完全凭感觉在驾驶摩托车。 加上他伤心过度,大小脑失去协调,四肢不受小脑控制,摩托车已成曲线行驶,他仍不自知。 那轿车司机眼看着对面的摩托车七拐八晃,忽左忽右,在这狭窄的盘山路上避无所避。 而他一再鸣笛提醒也都无济于事。 这人是睡着了?还是喝醉了?抑或塞着耳机听不到喇叭声? 可是眼睛也能瞧见路状啊! 第三百三十二章:跌落山崖 这条盘山路,一侧是陡峭的山峰,一侧是悬崖峭壁,道路狭窄,只有双向两条车道,每条车道仅容一辆小轿车通行。 道路崎岖险峻,即使全神贯注行驶在路上,都得捏着把汗,岂容他这般不要命地驾车? 司机忍不住心里大骂:你他妈活腻歪了,找别的地儿爱死不死,别他妈跑这儿来祸害人! 此时两车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迎头撞上,他仍像画龙似的左右摇摆,车速不见放缓,且毫无避让之意。 轿车司机沉不住气了,手使劲按在喇叭上,同时瞅准时机,一脚油门在他身边飞驰而过,惊出了一身冷汗! 恍惚中,叶磊隐约听到汽车喇叭声,睁开眼睛,眼前的情景,让他的心紧紧揪起。 对面的车头与他相距不远,本来贴着山脚平稳行驶,汽车喇叭声持续鸣响,显然是按给他听的。 就在他刚看清形势的瞬息之间,两车距离已近在咫尺,那辆轿车突然加速,擦着他身侧迅电流光般一逝而过。 叶磊下意识地双手紧握车把,双腿紧夹车身,想要稳住摩托车。 然而一切只在须臾之间,越想控制好平衡,反而越失去了平衡。 摩托车在曲折狭窄的道路上变得横冲直撞,最后车轮倾斜,连人带车跌下了山崖。 在他失去平衡的那一刻,轿车司机早已稳住车身,探出头来冲他破口大骂:“找死啊!” 他这一声如裂帛划破苍穹,传入他的耳朵。 “死”! 死果然就能一了百了,从此了无牵挂了。 心念及此,他反倒一身轻松了。 闭上眼睛,任由摩托车连带着身体向下翻滚。 没有一丝恐惧和杂念,只觉得灵魂已出窍,精神倍感轻快。 不知道滚了多远,被一棵大树拦腰截住,摩托车就势继续下滚。 没过一会儿,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原来下面便是汪洋大海,估计那摩托车已没入海底。 叶磊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刚刚腰撞在树杆上,此时像被折断一样,上下半身被分成了两截,沉痛难耐。 右边脸颊痒痒的,像有什么东西汨汨流下。 他伸手一摸,粘糊糊,腥腻腻,再看手上,五指沾满了鲜红的血,此时方觉头顶钻心地痛。 八成刚才滚落下来的时候,被岩石什么的磕破了头。 他提着气,手抱树杆,攒足力气站了起来。 这一使力,才感觉浑身巨痛。 他扶着树杆大口喘气,每喘一口,肋骨噬骨疼痛。 手掌与树杆相抵,掌心处火辣辣地痛。 摊开一看,两个掌心全部破皮出血了。 身上的衣服被刮破好几处,裸露的皮肤都有不同程度的刮伤。 应该也是从上面翻滚下来的过程中,被沿途的树木、山石刮破了。 伤口太多,也说不清到底哪里痛了,反正浑身皮肉都不好受。 幸好没有大的损伤,他稍微歇息片刻,抬头向上看去。 山石嶙峋,树草杂生,那条盘山公路已不见踪影,可见这山崖的峻峭,而自己跌落得也是够深的。 再低头向下看去,一眼望不到底,却隐约听到了海浪奔涌的声音。 他犹豫了一会儿,便沿着山坡慢慢向下走去。 越往下走,浪涛翻滚的声音越发清晰。 大约走了一只烟的功夫,眼前豁然一亮,跃入眼帘的是一片一望无垠的大海。 他加快脚步,奈何身上伤处众多,走几步就开始气喘。 磨磨蹭蹭又走了一顿饭的功夫,终于来到了山崖之底。 山崖之底即与大海相接,浪涛层叠翻滚,撞击在岸边的岩石上。 因常年经受海水冲击,这里的岩石比之刚才一路踩踏的要光滑得多,所以人很难在此处落脚。 叶磊的鞋袜已被海水浸湿,他无处可站,便挑了一块相对平坦的大石站上去,抱住旁边的一棵大树,这才得以站稳脚跟。 他放眼眺去,自己的摩托车连个影儿都寻不见,想必早已沉入了海底。 如此想来那棵将自己拦腰截住的大树,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否则顺着山坡一路滚下来,自己也将连同摩托车一起,沉入海底喂鱼去了。 海水不停拍打着他的裤角,海面上泛滥着大海的咸腥味道。 阳光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像给大海铺上了一层银光闪闪的绵缎。 他心里突然“咯噔”一声,这里看起来怎么有些眼熟? 他极目向左方眺望,在这片海左边不远处,有一片沙滩,这片沙滩不是别处,正是他跟许纯美的“私属领地”! 他们曾经在那里,在松软细腻的沙滩上、在蓝天白云下,踏波逐浪、欢笑嬉戏,甚至激情迸射,情难自制...... 泪水再次湿润了双眼。 情动之下,肋间又一次噬骨剧痛。 他大力地喘了几口气,让疼痛得到缓解。 脚下是汪洋大海,无路可走,那么只有延着原路返回了。 此刻站在山脚下,再次向崖顶望去,这一眼难以望其尽头,更别说刚才行驶的盘山公路了。 然而这是唯一可以获救的路径了,他已别无选择。 眼看着这高耸陡峭的山崖,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自己摔落下来只是受些刮伤,实属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沿着山坡向上攀爬。 一步一吃痛,一步一艰难,每走一步都痛得冷汗淋漓,他仍咬牙坚持着。 实在走不动了,停下来休息片刻,然后继续攀爬。 因为身体吃痛和体力不支,直到天色暗下来,也没爬到一半。 也不知到底爬了多久,直到皓月当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路面,他整个人已累瘫在地。 他躺倒在路面上,仰望着朗朗星空,努力想让自己的大脑放空。 夜间的山路上没有车辆,更不见人烟,眼睛所到之处茫然漆黑,四下里万籁俱寂。 他遥望着这条逶迤崎岖的盘山公路。 这条公路延着山体蜿蜒而建,路的一侧是高高耸立的山峰,另一侧则是峭壁陡立的山崖,崖底即是深不可测的大海。 这条路之险、之奇、之惊,实属少见。 因此,这条路素有“魔鬼公路”之称。 第三百三十三章:胡同口的ktv 原来自己日间头脑发昏,竟不知不觉驾驶着摩托车来到了这里,并且几乎在此命丧黄泉。 想来真是后怕不已。 他身上回复些体力,便站了起来,延着道路,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人在忙乱嘈杂中易忘却伤悲,然而此刻只身行走在路上,静谧的空气中夹杂着浓浓的愁绪,不愿忆起的伤心往事复又侵袭上他的心间。 身体的疼痛也无法掩盖内心的苦痛。 她悲恸的哭号声响彻于耳、爸妈倒在血泊中、哥哥被车撞飞、宋晓雪纵身一跃,还有曾经那些无端肆意的谩骂和诋毁…… 这一切的一切,慢慢侵蚀着他的心,令到他的心已千疮百孔、腐朽糜烂! 苦苦挨了几个小时,终于走到了胡同口,他已精疲力竭。 他没有拐进胡同,返回家门,而是径直走进位于胡同口的一家ktv。 这家ktv开在胡同口的街边,招牌并不起眼。 白天门可罗雀,到了晚上,霓虹高挂,张灯结彩,热闹喧哗起来。 接待的也多是附近居住的青少年男女以及一些上班的小白领。 叶磊虽住得离这儿不远,但是从没光顾过,因而这里的人并不认识他。 他走进ktv,大喇喇地往吧台前一站,大咧咧地说: “给我开个包房!” 服务员都在忙着,旁边的大屏幕上播放着音乐,声音有点嘈,加上叶磊有伤在身,中气不足,是以没人听到他说话。 他“啪”的一掌拍在吧台上,扯着嗓门说: “给我开间包房!” 这一掌拍下来用力过猛,掌心的伤处迸裂出血,吧台上留下殷殷血渍。 而他只是眼皮眨了几下,竟没觉得有多痛。 这一声大喝加上一巴掌拍下来,几个服务员都听到了,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回过头来看他。 大家一看这人浑身是血,遍体鳞伤,衣衫破烂,半张脸血眦呼啦。在被血蒙住一半面孔的脸上,眦着一双眼睛。 几个人不约而同朝大门口看去,心想: 这是不是街头的古惑仔闯进来了?后面是否还跟着他的同伙?他们来此的目的是什么?是要劫财还是谋命? 他们边想边向一处靠拢,提高警惕,脑海里琢磨着假如一会儿动起手来,如何共同御敌。 他们即怕他又防他,根本没人接他话茬。 “有没有包房?” 叶磊已有点支撑不住,身体靠在吧台边上,喘着粗气又问一遍。 “有!” 其他人对他诚惶诚恐,不敢接话,在他身后倒传来一个高亢的声音。 他缓缓调转身体,看到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孩儿向他走来。 男孩儿气定神闲,脸上带着极淡极淡的笑容。 他寒着目光瞪着那男孩儿,男孩儿立时反应过来。 “哦,我带您去。” 他瘸着腿跟在男孩儿后面,身后的衣服上留下斑斑点点的血迹。 那男孩儿将他领进一间包房,按他的要求去拿两打啤酒过来。 男孩儿走出来时,其余的人正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见他走过来,立时将他团团围住,上上下下将他仔细打量。 见他没缺胳膊没少腿,全须全尾地回来,一众人齐齐露出讶异之色。 “你没事吧?” 其中一个男的拍着他的肩头,假意关切地询问。 “有什么事?” 男孩儿不顾众人奇怪的行为和眼光,径直走去冰柜拿啤酒。 这几个人呼啦啦跟在他屁股后头,围着冰柜站了一圈,将男孩儿包围其中。 “刚才那男的跟你说什么了?” 一个男纪稍大点儿的男人问男孩儿。 “没说什么,就说要两打啤酒。” 男孩儿低着头捡啤酒。 “他一个人喝这么多?” 一个梳着马尾的女孩儿问他。 “嗯。” 男孩儿头也不抬,口里数着啤酒数量,洒瓶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们看他的样子,又凶又酷,浑身血淋淋的,会不会刚在街上打完群架,躲咱们这儿来了?” 马尾女孩儿口水四溅,显得自己极其能耐的表情。 “你《古惑仔》看多了吧? 再说了,他们黑帮打群架不都是在后半夜吗?这个点,街上还熙熙攘攘的人群呢。” 年纪稍大的男人立刻提出反驳意见。 “好像也对。” 马尾女孩儿嘟着嘴低下头去。 “小泉,你一个人领他去房间,不害怕呀?不怕他把你怎么的?” 另一个男的转头问正在专心数啤酒的男孩儿。 这时,男孩儿刚好数够两打啤酒,拎起来正想给叶磊送去,听到他的话,停下脚步反问他: “怕什么?我倒觉得他说话挺有礼貌的。” “我也觉得他酷酷的,又忧郁性感,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 站在几人当中的一个短发女孩儿一直默不出声,这时突然开口,说出截然不同的话语,脸上微微泛红。 除了拎啤酒的小泉淡淡地看她一眼,其余几人不约而同冲她吐舌头扮鬼脸,纷纷嘲笑起她。 “性感忧郁、神秘的力量、酷酷的感觉?那怎么刚才你不去接待他呀?” 一人起哄,其余几人听了哈哈大笑。 女孩儿被挤兑得羞于启齿,泪水盈眶,便欲夺眶而出。 “话说回来,我总觉得刚才那男的有些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但他脸上血呼啦的,也不太确信。” 年纪稍大的男人边说边作出苦苦思索状。 “是不是像这个人?” 马尾女孩儿拿出一本杂志,翻开的内页里刚好是许纯美和叶磊的合影。 几个人同时看向马尾女孩儿手中的杂志,只听那男人说: “对,就是他!不过……” 男人仔细看看杂志上的照片,再细细回想刚才那人,心中生出无限疑惑。 “怎么差别有点大呀?” “讨论什么呢?这么热闹。” 正当几个人都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一个身穿休闲t恤的男孩儿乐呵呵地走过来。 “我们正在讨论刚才进来的一个像古惑仔的男人是不是这个人。” 年纪稍大的男人夺过马尾女孩儿手中的杂志,指着内页上的照片给t恤男看。 t恤男低头一看,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拢。 “这不是叶磊吗?他来这儿了?” “你认识他?” 短发女孩儿兴冲冲问他,问完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愚蠢到家了,灰心丧气地嘟囔道: “应该很多人都认识他的......” t恤男一笑置之。 第三百三十四章:邻居顾小强 却听马尾女孩儿神叨叨地说: “杂志上的男人是叫叶磊没错,但此男不知是否彼男乎?” t恤男听了她的话脑袋直接懵圈了。 “什么此男彼男?你们把话说清楚。” “我来说。” 男纪稍大的男人将马尾女孩儿往旁边一拨拉,自己站到前面,朗声对t恤男说: “是这样的,刚才我们这儿来了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模样有点凶残。 我们都觉得他像古惑仔,但长得又有点像这个男人,也就是许纯美的男朋友。” 他指着杂志上与许纯美四目相望的叶磊。 t恤男面露疑色,接着问他: “你说他受伤了?就他一个人吗?” “是啊,满身伤痕累累的。 就他一个人,开了间包房,还叫了这么多酒。” 男人指着小泉手里拎的两打啤酒给t恤男看。 t恤男陷入了沉思: 他们说的男人是叶磊吗? 现在的叶磊走到哪里应该都会被人认出,可是又说他受伤流血,像个古惑仔,这就不太对了。 他印象中的叶磊,正直、仗义、好打不平,但却不是个爱惹事生非的小混混,更与他们口中所说的凶残、古惑仔搭不上边。 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去送酒了。” 众人都陷入沉默,小泉独自拎着啤酒给叶磊送过去。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t恤男追上小泉,两人并肩向包房走去。 这t恤男是叶磊的邻居,名叫顾小强。 两人住在同一条胡同里,两家相隔不远。 他俩打小就认识,却算不上熟络,但邻里邻居的经常照面倒算常事。 叶磊在他们那条胡同打小就出名,因为长相帅气,又是个耿直boy。 这一片被他搭求过的小伙伴不少,但也因此得罪了其他小伙伴而被合力围攻过。 十来岁的时候,顾小强就曾参与过几个男同学合伙攻击叶磊一人的行径。 青春时期的叶磊,长得英俊潇洒,那时就开始不断有女孩儿给他递纸条、暗送秋波啥的。 这也招来一帮男孩子们的嫉妒和不忿。 那些男孩儿们拉帮结派,成心孤立他,经常背地里给他使伴儿。 叶磊也不在意,依然我行我素。 成年以后,大家有了成熟的心智,不再似青春时期懵懂无知,也不会再做出一些幼稚的举动。 各人有了独立的生活和圈子,彼此之间的交集就更少了。 然而在顾小强眼里,叶磊依旧是个特立独行的人。 尤其后来传出关于他越来越多的故事,顾小强对他的好奇心越发强盛。 或许他天生就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经常听到胡同里那些大嘴巴的中年妇女在谈论叶磊,将他讲得神乎其神。 尤其叶磊和许纯美恋爱的新闻传出后,整条胡同炸了锅! 那些姐姐、妹妹、阿姨、婶婶、甚至老奶奶们,看到叶磊时的眼神都是自带光芒的。 他更成为了胡同里家家茶余饭后谈论的焦点,成为那些叔叔婶婶、伯伯阿姨、及大爷大妈们,向自家儿孙标榜的对象。 “你看人家老叶家的小儿子,多争气!不仅是全国冠军,甚至都把许纯美这样的大明星娶回家来了,多光宗耀祖! 人家从小没父没母,可人家自己个儿争气呀! 再瞧瞧你,是我没把你教导好? 交不到女朋友不说,至今没个正当职业,整天就知道到处瞎游逛! 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争口气?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抱上大孙子呀?” 顾小强一想起这些记得滚瓜烂熟、又千篇一律被数落的话,脑袋就大了一圈。 而叶磊,似乎成了这条年代久远的胡同里,百年才出一个的杰出人才! 然而这一切,叶磊并不自知! 他以为他还是以前的他,胡同还是以前的胡同,住在胡同里的邻居也还是以前的邻居。 因为这些议论之声都是在他背后悄悄发生的,而他的关注点,也完全不在这上面。 顾小强正思如走马,小泉已在一间包房门前停下,顾小强险些一头栽在他身上。 “到了?” 顾小强问小泉。 小泉点点头,也不理会他,伸手敲敲门,径自推开门进去了。 小泉故意没把门关严,留了一条门缝供顾小强窥视。 顾小强心领神会,隔着门缝,瞪大眼睛瞧着里面的情形。 只见那男人瘫坐在沙发上,脸上血呼啦差,身上衣服破烂不堪,血迹斑斑,狼狈到家。与帅气精神的叶磊判若两人。 别人来唱歌都把包房内的灯光调得昏暗,要么满屋子调成五彩斑斓的灯光效果,营造出一种特殊的氛围。 然而他的包房里,灯火通明。 墙上的电视机里随机播放着音乐,桌上的麦克风一动未动过。 倒是摆满了一桌子啤酒。 显然,这男人来此的目的不是为唱k,而是来消愁。 可他到底是不是叶磊呢?顾小强也拿不定主意。 他的半边脸被血蒙住,但是看他的身形、神态、轮廊,倒跟叶磊很像。 如果他真是叶磊,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顾小强疑惑重重。 谁都知道,叶磊向许纯美求婚成功,两人正处于恋爱的蜜月期,不久就会步入婚姻的殿堂。 现在的他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不可能搞成如此狼狈,又愁云惨雾的。 叶磊为人虽然高冷,但很正直,更不可能和地痦混混挨上边。 但眼前这位,确实挺像古惑仔的。 不说别的,就他那满脑袋的鲜血淋漓,真像刚被人开了瓢一样。 但叶磊是谁? 全国拳击冠军啊,身手何等了得,别说被人开瓢,就是以一敌十,想要伤他也绝非易事。 所以顾小强断定这位应该不是叶磊,可能只是身形、轮廓有些相似而已。 叶磊靠在沙发里,闭目养神。 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看到小泉正把筐子里的啤酒拾到桌子上。 一会儿的功夫,半张桌子摆满了啤酒。 小泉拿起酒起子“咔嚓、咔嚓”连开了几瓶,叶磊则叫他把酒全部打开。 小泉犹豫了一下,还是照他的话办了,又一顿“咔嚓、咔嚓”之后,满桌的啤酒都开了盖。 第三百三十五章:错爱之殇 叶磊满意地看了看他,吃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身体一直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他在全身上下的口袋里摸索了一遍,眉头越锁越紧,看样子像是丢失了什么东西。 “你丢了东西吗?”小泉问他。 他却不吭声。 后来他在裤子口袋里掏出来一团东西,递给小泉。 小泉接过来展开一看,原来是一张沾满了血的百元大钞。 小泉攥着这血淋淋的百元现钞,有点烫手,赶忙还回给他。 叶磊执意要塞给他。 两人连番推让,最后小泉拗他不过,也就却之不恭,将钱揣进了口袋。 小泉见他脸上鲜血模糊,实在看着瘆人,就递了块温热毛巾给他,让他把脸擦干净。 叶磊接过毛巾,感激地冲着他挤出一个笑容,拿起毛巾在脸上擦了擦,一张清秀帅气的脸庞显现出来。 而那条原本雪白的毛巾变成了红色。 小泉心里暗暗吃惊:他长得跟杂志上的人如出一辙! 顾小强在门外看得清清楚楚,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这人正是叶磊无疑,可他怎么沦落到这步田地? 小泉从包房里出来了,意味深长地看了顾小强一眼,然后将门轻轻带上,先行离去了。 顾小强确认里面的人是叶磊后,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 于是又悄悄打开一条门缝,继续窥探屋内的情形。 叶磊重新坐回沙发上,手里捧着喝剩的半瓶啤酒发起呆来。 他的面上夹杂着的痛苦与悲伤,不见半分喜悦。 这不应该是一个新婚在即的人应有的表现啊? 顾小强一头雾水。 电视机的音乐声开得很大,可是对于叶磊来说,却如同置身世外。 顾小强看不清楚他是否哭了,但隐约觉得他脸颊上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顾小强心中一震! 难道他真的哭了?究意是什么事能让一个刚强的男人流下泪水? 难道是他哥哥...... 涌上顾小强脑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是否是他哥哥去世了? 可又觉得不太像。 如果真是他哥哥死了,同在一条胡同里,应该会有所耳闻。 何况那么重大的事,许纯美应该陪伴其左右,怎会独自在这里借酒消愁? 又难道是跟许纯美的感情出现了危机? 当这个念头闪上心头,顾小强自己都不大相信。 两人一路走来,可以说是顶着巨大压力,现在好不容易冲破重重障碍,眼看就要修成正果,怎么可能短短几天之内就闹掰了? 他又想起前些天偶然看到的一篇报道,媒体可能已捕捉到许叶之间在闹矛盾的苗头。 因为媒体多次拍到许纯美独自驾车,精神萎顿,郁郁不欢。 报道中还提到她在拍戏时也情绪不佳,多次受到导演的警告提醒。 已有相关人士在揣测,她跟未婚夫之间的感情出现裂痕,很有可能正在闹分手。 当时顾小强看到这篇报道,还嗤之以鼻嘲笑媒体又在无中生有。 此刻亲眼目睹叶磊的状况,比媒体描述的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使他对那篇报道增加了几分可信度。 顾小强正在拼命燃烧着脑细胞,看到一直发呆怔愣、目光发直的叶磊突然眼珠动了,抬头紧紧盯着电视机。 顾小强好生奇怪。 他从头到尾都没看过电视机一眼,也没听过里面播放的歌曲,怎么这会儿突然对电视机里的音乐感兴趣了? 他把眼睛转向电视机,这才发现正在播放的是一首老歌,陈淑桦的《梦醒时分》。 因为叶磊对这首歌的专注,顾小强也用心聆听了一下歌曲。 “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 你的心中满是伤痕 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 心中满是悔恨 你说你尝尽了生活的苦 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 你说你感到成分沮丧 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 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因为爱情总是难舍难分 何必在意那一点点温存 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 在每一个梦醒时分......” 陈淑桦将这首歌曲娓娓唱来,字字句句都仿佛唱在了人的心尖上。 顾小强听得无限唏嘘,不尽感动。 如果一切都早知,就不会有那么多不该爱的人,就不会有后悔。 可是这个世界就是充满了缺憾,充满了矛盾。 他扭脸再瞧叶磊,他已泪流满面。 顾小强大惊! 这首歌的意境讲的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叶磊能对这首歌产生共鸣,难道......难道......他爱错了人? 可他实在想不通,许纯美这么完美的女人,要貌有貌,要财有财,要身段有身段,要温柔又不失温柔,要性感又不失性感,这么一位集美貌与财智于一身的女人,满世界打着灯笼再难找出第二人。 以许纯美这样的条件,配他叶磊是绰绰有余,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顾小强眼睁睁看着叶磊听完一整首歌,他已泣不成声。 顾小强在震惊之余,也深感困惑。 这样一个看上去坚韧不拔的男人,究竟遭受了怎样的创伤,竟然哭成孩子一样。 而他这脆弱的一面,今天竟让他顾小强一窥全貌。 顾小强在对叶磊心有戚戚的同时,也带点卑鄙地沾沾自喜。 这时,叶磊的眼神由悲痛转为悲绝。 他将脸上的泪水抹尽,举起手里的半瓶啤酒,对着嘴直接灌了下去。 他连口气也不喘,又拎起一瓶直接对嘴吹。 吹完一瓶又接着一瓶,连续喝光了三瓶啤酒。 喝到第四瓶的时候,因为喝得太急太猛,一口气没倒上来,他剧烈地咳起来。 刚灌满嘴的啤酒全部喷了出来。 这一咳嗽连带的肋骨剧痛,又咳又痛,令他面上血色全无,脸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 顾小强看他难受的样子,差点没控制住想冲进去帮他减轻痛苦。 虽然最终他控制住了冲动,但站在门外睁眼瞧着,也是十分闹心。 “顾小强,你丫百等不来,原来跟这儿巴头探脑的,有美女呀?” 顾小强正百瓜挠心,忽听的这么一声,心里一毛,回头见是相约一起来k歌的王乐。 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了窥视叶磊,把约了哥几个唱歌的事忘到脑后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猎艳女子 这王乐也贼眉鼠眼地趴过来,大脑袋拼命往前挤,扒着门缝往里张望,哈喇子都快淌出来了。 顾小强心里着恼,担心他毛手毛脚的惊动了叶磊,赶紧捂住王乐的嘴巴,连拖带拽地拉着他一起走了。 这王乐边走还边挣扎,被顾小强强行捂住的嘴巴含含糊糊地说: “我还要....看......美女呢......” 顾小强见离叶磊的包房远了,松开王乐的嘴巴,一脚踹他屁股上,将他踹了个趔趄。 “压根儿就没有美女。你个大色狼,满脑子净想着女人,还他妈能有点别的不?” 王乐爬起来,翻腾着小豆眼儿,不信邪地说: “你骗谁呢?没有美女你小子能巴巴地跟那儿扒门缝?” 说着竟要回去看个究竟。 被顾小强一把薅住脖领,硬生生给拖走了。 叶磊一瓶接着一瓶喝闷酒,哪能留意到门外还有这许多动静。 不消片刻功夫,两打啤酒已去了一半。 他越往下喝越感觉胸闷气短,每咽一口胸间的肋骨撕扯般地痛一下。 然而头脑依旧清醒,想要买醉忘却苦恼,痛苦反而紧紧地撕缠着他。 苦往肚里咽,泪往心里流。自己终于付诸的真情,却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他手不离酒,一瓶接着一瓶喝光。 很快,两打啤酒只剩最后两瓶,他已有了浓浓醉意。 他感觉自己飘忽忽的,整个房间都在旋转。 他已无力坐着,顺着沙发出溜到地上。 他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呋呋”喘气。 手里还抱着一瓶啤酒。 酒瓶跟着身体倾倒了,酒液哗啦啦撒了出来,衣服、裤子全湿透了,他却无知无觉。 这时房门被推开一道缝,一个穿红色包身连衣裙的女人探头进来,向房内环视一圈。 没发现有人,只见满屋子的啤酒瓶子,横七竖八躺倒在地上。 “怎么样啊?男人多不多?” 门外还站着一个女人,穿着紧绷绷露乳齐臀小短裙,边问边往门缝里挤。 “没人。” 红衣女人失望地说。 “没人?不可能吧?里面音乐那么吵,又亮着灯?” 短裙女人将信将疑,直接将红衣女人拨拉到一边,自己趴门缝上往里边瞧。 “那你听到有人唱歌吗?”红衣女人反问她。 她转身想离开,却发现短裙女已推开门,大喇喇地走了进去。 待要叫住她,已然不及。 短裙女在门缝里所见的,跟红衣女所讲的毫无二致,房间里确实空无一人。 她本来挺灰心的,捕猎一个晚上,一个猎物也没捕着。 今天什么日子?这么晦气! 刚才连闯几个包房,不是男人们怀里已左拥右抱的,就是各自携带女友女伴的,还赶上一个给老丈人过生日的,人家老婆就在旁边,她俩被骂个狗血淋头扫地出门! 奶奶的,想拍老丈人马屁安安静静去饭馆吃饭,带个老头子跑这儿来吼吼算怎么回事? 真他妈奇葩! 短裙女心里气愤不平,正想走人,去寻下一个猎物,突然心思一转: 这个包房灯还亮着,音乐开得震天价响,兴许人刚散,或者集体喝高去洗手间了,说不定落下什么东西也未可知。 反正来都来了,最好别空手而归,进去看看有什么可顺的。 于是,她推门而入。 满屋子弥漫着浓浓的酒气,啤酒瓶扔得满地狼藉。 红衣女见她走进包房,实想不通她进去这空无人烟的房间里干嘛? 捏着嗓子连喊两声,她却充耳不闻。 红衣女只得轻手轻脚地跟在她后面一同走了进来。 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像躲避地雷一样小心翼翼地挪腾着脚步,迤逦而行,生怕不小心踩到雷上。 但毕竟心虚,脚步不实,脚下又踩着恨天高,走着走着忽听得“咣当当”的声响,短裙女不小心踢到一个啤酒瓶,酒瓶子“咕噜噜”地一路打滚。 她吓得原地站住,两腿打颤。 紧急时刻总算红衣女沉得住气,扭着腰胯从她身后掠过,追上那只滚动的玻璃瓶,俯身按住,然后稳稳当当地将它扶立起来。 红衣女瞪了短裙女一眼,心想你胆小如鼠,毛手毛脚,还愣要闯进来干嘛? 她瞥眼看到包房的门还大敞四开着,冲短裙女眨眨眼睛,低声催促她:“快走吧。” 抬脚往外走去。 经过短裙女身边时,伸手拉了她一把。 短裙女锐挫气索,跟在红衣女身后,两人正打算怏怏离去,忽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 红衣女侧头与短裙女四目对望,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两人屏住呼吸,侧耳静听,果然又听到了一阵声响。 她俩同时看向沙发的方向,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两人直勾勾地盯着沙发,那里什么也没有啊,就空荡荡的沙发而已。 她俩吓得心“怦怦”直跳! 红衣女快速把门关上,又返回屋里,朝着沙发走去。 短裙女战战兢兢地站着不动。 “啊!” 红衣女绕过桌子走到沙发前,突然惊慌大叫。 短裙女站在两米开外,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见红衣女吓得面色全无,也跟着不明不白地滋哇乱叫。 原来叶磊醉倒在沙发底下,刚巧被沙发前的桌子遮住,是以刚才两人隔着门缝往屋里偷窥时并没看到他,还以为屋里没人呢。 短裙女因起邪念闯进房内,本意是想沾点便宜,可自己有贼心没贼胆,被个空酒瓶子吓破了胆。 被红衣女唆使着要打退堂鼓,两人却被莫名传出的声响吸引住了。 既然这里没人,那么这声音哪里传出来的?是什么发出来的? 两人又怕又惊,红衣女好奇心切,壮着胆子想要一探究竟。 她走到沙发跟前,见地上躺着一男人,浑身是血,头顶一个大洞,血迹已凝干。 他身下的地上,流淌着一片黄色的液体。 手里还抱着一个空酒瓶子,瓶口朝外,瓶口处还凝结着一滴带着气泡的啤酒。 红衣女本能反应是想撒丫子逃跑,可双腿却鬼使神差地走近地上的男人。 短裙女吓懵了,同时对红衣女的行为摸不着头脑。 她即没想起来走上前去看个明白,也忘记了逃离出去,仍旧站在原地,战战兢兢地问: “你看到了什么?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吗?” 第三百三十七章:红衣女郎 红衣女蹲下身来,用手指去探男人的鼻息,对短裙女的问话置若罔闻。 短裙女满心的惴惴不安。她不知道红衣女见到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 由于被桌子挡住,她只能看到红衣女的半边侧脸,但见她煞白的脸上渐渐回复了血色,甚至带着淡淡的浅笑。 短裙女匪夷所思,惊魂不定。 红衣女起初见叶磊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身上又血淋淋的,还以为他死了,吓得惊叫起来。 后来放大眼睛定睛看去,见他胸部起伏,鼻翼扇动,是以大着胆子去探他鼻息。 发现他鼻息顺畅,只呼吸稍微沉重。 这才明白,原来他是醉酒睡着了。 红衣女见这男的脸上血迹斑斑,污痕点点,大小伤疤好几处,唇边胡子拉碴。 然而即使这样依然挡不住他那张帅酷的脸庞。 而从他刮破的衣服处裸露出来的胸部、胳膊及大腿上的肌肉,尽显健硕结实。 这男人年纪不大,沧桑忧郁,浑身上下透露着浓烈的阳刚之气。 她莫名地被这个神秘的男子吸引住了。 她从桌上扯起一张纸巾,俯身帮他擦去脸上的血污。 随着他的脸被彻底擦净,一张白净俊秀的面孔呈现在她的眼前。 红衣女望着这张脸,惊得张大了嘴巴。 短裙女眼睁睁看着红衣女这一系列奇怪的举动,认定她没有遇到什么可怕或危险的事情,便大胆走上前来。 她走近前来,正好看到这样的一幕: 红衣女正小心翼翼地帮躺在地上的一个男人擦拭面部。 短裙女十分讶异,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她凑过来,连珠炮地发问: “这男人谁呀?你认识他吗?他怎么躺这儿了?他为何伤痕累累的?他是不是死......” 她那个“死”字还没完全说出口,叶磊忽地睁开了眼睛,茫然无辜地望着眼前的两个女人,一脸懵懂。 短裙女大叫着向后退去,心想真不能说人坏话,现世报来得太快。 红衣女心里也是一颤,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睁眼了。 然而见他一对如黑潭般的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自己,澄澈单纯,醉眼朦胧,她竟生出一种母性的慈爱,忍不住想要守护他。 红衣女微笑着俯下身去,温言软语对着他说:“不要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短裙女站在一旁,听得她这一句话,忍不住身子抖了一抖,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听惯了这女人平时粗声粗气地说话,她这猛地发起嗲来,还真是能要人命。 叶磊仍懵懂地看着红衣女,一脸茫然。 只听红衣女又问:“你怎么样?要不要坐起来?” 等了一会儿,叶磊还是没有任何反馈,即不肯定也不否定。 短裙女一脸不屑,鼻腔里哼叽两声。 “他醉得跟烂泥一样,根本听不懂你说什么。” 红衣女心道:不能再让他躺在地上,地上撒满了啤酒,他的衣服都湿透了,这样躺着会很难受,况且他身上还有伤。 短裙女见红衣女呆呆地看着那男人,而那男人,也傻傻地瞧着她,两人倒像极一对痴男怨女。 她不耐烦地催促起红衣女人: “快走吧,我看这里没什么油水可捞。 你瞧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咱们可别惹火上身了。” 红衣女压根儿没把她的话听进心里去。 她半俯着身子,双手夹住叶磊的两个臂窝,使力将他往沙发上抱。 叶磊醉得一塌糊涂,不懂配合她的力道,加上他人高马大,仅凭红衣女一人,想要抱起他,简直天方夜谭。 她连抱几次都抱不起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仅能将他搬起一点点,力气一撤,又把他摔了回去。 连续几次,她身上力气使尽不说,叶磊也显得很是痛苦。 “快来帮忙啊!” 她回头冲着短裙女喊道。 短裙女似没事人一样,冷眼旁观,动也不动。 红衣女又连试几次,均以失败告终。 “我说你走不走啊?” 短裙女失去耐性,再一次催促红衣女。 “你现在不走更待何时?万一呆会儿他同伴回来了,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她见红衣女仍无动于衷,掉头欲走,边走边说: “你不走我走啊!” “他的衣服都湿了,你先帮我把他抱到沙发上去。” 红衣女急得脸红脖子粗,冲她大喊起来。 短裙女停住脚,看着红衣女,不解地问: “他的衣服湿了跟你有毛线关系啊?你又不认识他,干嘛非要管他的闲事?” “既然遇上了,见别人有难,伸出援手帮一把,你又不会损失什么?” 红衣女真切地对短裙女说。 短裙女咧嘴一乐。 “哟呵,我认识你这么久了,真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热心肠!” 红衣女明白她这是在挖苦自己,但她有求于她,只好隐忍心间。 只听短裙女正儿八经地说: “谁说我不损失什么?我损失了力气,损失了时间,时间就是金钱你知道不? 有扶他的时间,我趁早去寻下一个猎物去了......” 提到金钱,她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间: 既然已跟这儿耗了这大半天,也不能白耗,且将他身上搜刮一遍。 心念及此,她走上前来,对红衣女说: “来吧,我帮你把扶起来。” 红衣女心头大宽,立刻精神振奋。 两个人四只手,齐心协力把叶磊扶起来,拖到沙发上,让他后背靠住沙发坐着。 叶磊刚刚坐稳,短裙女就双手齐上,在他身上的口袋里翻腾起来。 红衣女恍然大悟,原来她帮忙是假,真正的目的却在这里! 难怪她突然肯出手相帮,还以为她真的良心发现呢。 短裙女翻遍他全身的口袋,一无所获,心里不甘,又翻第二遍。 “我靠,怎么一文不名啊?” 她气急败坏地说。 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我就说吧,一看他就是个穷光蛋,浪费老娘那么多的时间!” 想想不解气,又把火撒到红衣女人身上。 “你倒对别人伸出援手了,谁来援助我们呀?我看接下来几天要喝西北风去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劫色不劫财 红衣女一声不吭,见叶磊依恋地看着她,眼神似孩子般天真单纯,她也面目含笑慈祥温暖地看着他,并伸手帮他整理衣服和身上的创伤。 短裙女越想越不甘,又见红衣女不为所动,一门心思只放在臭男人身上,更是气愤难平。 她一跃过来,推开红衣女人,再次在他身上翻腾起来。 “没钱,手机总有吧?多少也能卖几个钱。” 红衣女人气不过,一跃上前,将她拉到一边,不客气地说: “你想钱想疯了吗?居然要偷窍!” “哎哟喂!” 短裙女嘴角撇得老高,一脸鄙薄。 “说得自己像白莲花似的。我呸!其实就是一狗尾巴草! 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简直笑掉大牙。 你自己什么货色你不清楚啊?说白了,你就是一卖的!” 红衣女气得双手发抖,恨不得扬手给她一巴掌。 短裙女见她气恼难当,露出一脸讥笑。 “得!你劫你的色,我劫我的财,咱俩各取所需,互不干涉。” “那也别对他下手。” 红衣女人向她提出严重警告。 “哟,你动真格的啦?这玩玩也就算了,为了个素不相识的男人,想跟我翻脸吗?” 短裙女人瞪着眼珠子问她。 “翻脸就翻脸!” 红衣女人也不甘示弱。 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地掐来掐去,个个都气势汹汹。 叶磊眼瞅着这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吵来吵吵去,脑子里如一盆浆糊,也不明白她们在吵吵什么。 此刻如若他头脑清醒,怎会允许这种女人靠近自己? 但现在他依稀感觉红衣女孩儿在袒护自己,她对自己又处处彰显温柔,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叫他温暖。 他竟咧开嘴冲着她傻傻地笑。 红衣女人见他对着自己笑了,而他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便也顾不得跟短裙女怄气了。 她俯在他面前问他:“你怎么了?需要什么吗?” 只见他嘴唇翕张,含含糊糊地说:“酒......酒......” 红衣女领悟,柔声地对他说: “你想喝酒吗?我陪你......” 此举正合她的心意,她站起身来走去桌边拿酒。 短裙女借机凑到叶磊身边,快速在他身上的几个口袋里又摸索起来。 “他是有多穷困潦倒啊?钱一分没有,连手机也没有?这年头还有人不用手机的?” 短裙女又气又急,“啪”地一掌拍到叶磊左胳膊上的伤口。 只听叶磊“啊”地一声惨叫,顿时汗如雨下。 红衣女急忙扑过来,把短裙女推到一边。 见叶磊左臂的伤口迸裂,血流如注,她立刻拿来纸巾帮他止血。 红衣女怨恼地瞪着短裙女。 短裙女也傻眼了,她哪想到自己这随手一拍,竟见了血,而且还血流不止。 尤其看到自己手掌上也沾染了鲜红的血,立时吓得哇哇大叫。 “你叫什么叫?痛的是他,又不是你!” 红衣女一边替叶磊止血,一边训斥短裙女。 短裙女看着他血流如注的手臂,再看看地上那一摊被血浸透的纸,直觉得眼冒金星,恶心想吐。 也听不清红衣女骂她什么,只喃喃地嘟噜:“我晕血......我晕血......” “那你快走吧!” 红衣女此刻觉得这女人留在这儿实在碍事,巴不得她立马走人。 短裙女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紧张得两眼发愣,头脑发空。 两个女人都不说话了,红衣女一心一意帮叶磊止血。 电视机里的音乐声依然吵闹,还有明显听的到叶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叶磊的血止住了,短裙女也从晕血状态中慢慢复原。 但听她自说自话: “我想找找他身上的钱或手机,结果啥都没有!” 红衣女听了,恨得牙根儿痒痒。 “我们赚的钱虽不光彩,但也还没到偷盗那一步。” “偷人算不算偷?” 短裙女扬眼瞧着她,把个红衣女问得哑口无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短裙女叽叽一笑,这一局把红衣女将得无言以对,心里洋洋得意。 转念又想到今天连连失手,甚至在这个酩酊大醉的醉汉身上,也一无所获,心里着实不爽。 其实她哪里知道,叶磊的钱包连同手机,在山坡上滚落的时候,一起从裤袋里钻了出来,掉落在那荒山野岭了。 就连刚才付给小泉的小费,也是他在裤兜里掏半天,最终掏出来的百元现炒,还不晓得是何时遗忘在裤袋里的。 红衣女见她似乎还不肯善罢甘休,留在这儿碍手碍脚,直接下起了逐客令: “你可以走了!” 短裙女一听,这是要赶她走的意思,阴阳怪气地说: “哟,嫌我在这儿坏你好事啊?要不是怕你有事我也难脱干系,我才懒得管你破事! 你别忘了,我们在外面混,图谋的是见财起义,可不是见色谋色!” 短裙女的话本来已让红衣女有所动摇,但她侧眼瞥见叶磊深邃的目光正不舍地看着她。 他眼神似水,盛满柔情,叫红衣女的心再把持不住。 心想:今天姑娘我就劫色不动财了,怎么滴? 她铁了心要先支走短裙女,并承诺一旦有事绝不牵连于她。 短裙女无可奈何,自己耳提面命,都不能让她改变初衷。 一顿摇头叹息后,撇着嘴扭着胯走出了这间包房。 其实从始至终都是红衣女的自我yy,自作多情罢了。 她觉得叶磊看着她时的眼神柔情似水,其实不过是他喝醉后的眼神迷离。 加上他头脑不清,意识模糊,根本不知道眼前人是谁。 站在他面前的哪怕是一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他也是用这种茫然凄迷的眼神看着对方。 对于红衣女来说,最大的障碍清除了,她心中也畅快了。 她把音乐关了,金鼓喧阗了一个晚上,吵得脑仁疼。 此刻她只想享受安静的时光! 她拿起桌上仅剩的最后一瓶啤酒,在两个空杯子里各自斟满。 然后端着两个盛满黄色液体的酒杯,一杯递给叶磊,一杯自己拿着,细语绵绵地说: “来,我陪你继续喝酒。” 叶磊依然直愣愣地盯着她看,眼神迷朦茫然。 大概是在苦苦思索:这人是谁? 第三百三十九章:及时化解 这种眼神简直要命,红衣女克制不住了,直接将酒杯对准叶磊的嘴巴,直直地给他灌了下去。 一杯下肚,又将自己的那杯也给他喝了。 一会儿的功夫,一瓶啤酒都给他灌了下去。 叶磊觉得肚胀的难受,胃也烧灼得痛苦,额头上开始冒出涔涔汗珠,眼前落满了金星。 他微睁着眼睛,张口喘息,胸前剧烈起伏着。 红衣女见时机差不多了,将他按倒在沙发上,直接把嘴怼在了他嘴上。 叶磊突然推开他,睁大眼睛,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一股蛮劲儿,竟坐了起来,说了句: “你是谁?” 实不知他是忽地灵光闪现,还是头脑蓦地清醒了。 红衣女见状吓得魂飞魄散,难道他还没醉透? 见他瞪圆眼睛盯着自己,心下发虚,嗫嚅着说: “我是......我是......” 谁知她话还未说完,叶磊身子晃悠两下,“扑通”一声直接栽倒下去,不省人事。 红衣女惶惶不安,一时也不敢凑近,生怕他突然又坐起来。 过了半晌,见他没有动静,试探着把脸凑上前,轻轻摇晃他几下,见他无甚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她再无顾忌,如恶狼般扑上去,伸手去解他衣服的钮扣,露出他精炼结实的肌肉。 红衣女如获至宝,垂延欲滴,更加心痒痒。 手继续向下伸去,刚碰到他的裤带,被一声响亮的声音喝斥住: “住手!不知廉耻!” 原来邻居顾小强拉着王乐走了以后,唱k也没什么心情,一直牵挂着叶磊。想他受了伤,又叫来那么多酒,怕他身体抗不住。 便找机会从包房悄悄溜了出来,再次来到叶磊的包房外。 恰逢那两个女人正把叶磊往沙发上拖,又听到她们的一番言语。 顾小强混熟了这一片,知道这两个女人的来历身份,乃非善类。 可自己直接闯进去吧又不是那么回事,心眼一转,立马打电话通知了伊莲。 伊莲接到顾小强电话时,恰巧与许纯美在一起,这两个女人一听,急如星火地赶来。 她们一推开门,就见到眼前的情景。 伊莲顿时火冒三丈,出言喝斥。 许纯美几步冲过来,拼力推开红衣女人,将叶磊紧紧抱在怀中。 她见叶磊醉得不省人事,伤痕累累,衣衫破烂,面容憔悴,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红衣女人见好事被坏,冷不丁闯进来两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不分青红皂白骂她推她,气不打一处来。 她从地上爬起来正要撒泼,伊莲气冲冲地走过来,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掌落下极猛,红衣女人脸上立刻五个红色指印,眼泪夺眶而出。 她用手捂着半边脸,恼羞成怒。 “你是谁?凭什么打人?” 伊莲可不是吃素的,冲冠眦裂,怒气汹汹。 “凭什么?就凭你不要脸!” “谁不要脸了?我们是你情我愿,倒是你俩硬闯进来......” “你情我愿?”伊莲冷笑起来。 “就你这样的?还敢说你情我愿?要不是你把他灌醉了,十个你这样的倒贴他都不稀罕!” 她见红衣女不服气的表情,指着许纯美说:“你看看她是谁?” 红衣女好奇地斜眼看去,这一看令她大惊失色! 抱着男人的女人也正抬眼瞪着她。 这女人面容虽显憔悴,却美得不可方物;衣着虽显简朴,却掩不住自身的芳华绝代! 看她第一眼是大惊,再多看两眼是震惊! 原来,这女人正是大名鼎鼎的许纯美! 刚才意乱情迷,这俩女人十万火急地闯进来,眼前这个女人又咄咄逼人,自己根本无暇细细辨认另外一个女人的样貌。 红衣女人惊奇不定,赶紧去看那个令她着了心魔、乱了心智的男人。 这下她的心直坠到底! 刚才满心觉得这男人又man又酷又有味道,简直帅到爆。一心想趁他醉了占他便宜。 隐约之中虽感觉他有点面善,也没往深了想。 现在才顿然醒悟:原来他就是大明星许纯美的男朋友! 难怪能叫她一眼心动。 她又懊悔又懊恼。 悔的是真被短裙女一语成谶,自招麻烦;恼是的自己鬼迷心窍,瞎起色心。 这下好了,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即认出了许纯美和叶磊,心里自是忌惮三分。 再瞧瞧伊莲,更是一副要将她大卸八块的架势。 自己理亏,骨头还能硬到哪儿去? 她脸上发烫,头一低再低,恨不得低到裤裆里去。 “我问你。”许纯美抽咽着说: “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不是,不是,跟我没关系!” 红衣女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进来的时候他就这样了。” “那是不是你把灌醉的?” 许纯美又问。 红衣女继续否认。 “也不是我。我进来时他就已经意识不清了。” 怕她们不信,她又指着散乱满地的啤酒瓶说: “你们看,这么多空酒瓶,都是他自己喝完的。我只跟他喝了最后两瓶。” 红衣女到底是闯过一些场面的人,此时仍能据理力争,且逻辑清晰。 只是最后一句话多少有点心虚,口气并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那你有没有把他怎么样?” 伊莲冲上前扯住红衣女人的肩头说。 “也没有,我还没来得及把他怎么样,你们就闯进来了,真的! 我进来时他已经醉了,而且还跌到地上,啤酒撒到他衣服都湿透了,还是我把他从地上扶起来的,不信你们看。” 红衣女指着地上的一洼啤酒向两人力证。 红衣女此时的心态是:将功补过! 能找补点回来就找补点回来,只要态度好,争取宽大处理! 伊莲对她嗤之以鼻,许纯美也只望着叶磊抽泣不止。 红衣女不敢再逗留,低眉顺眼地,提溜着身体想借机溜走,被伊莲识破,一把薅住她。 “想就这样溜掉?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你们这些下贱的女人,见人家喝醉了,便想趁人之危!图财不行,还想谋色。 真是不知道‘廉耻’二字是怎么写的!” 伊莲本来憋着满肚子闷气,正愁没地撒。 她生平最厌恶这些卖弄风骚的风尘女子,偏偏这女人触犯的又是她最在乎的男人! 如此多罪并罚,她岂肯轻易饶恕这个下贱的女人? 第三百四十章:解铃还需系铃人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女人,紧身黑衣齐臀小短裙,扭着屁股快步走进来,白花花的大腿直晃人眼。 进来的正是刚才走掉的短裙女人。 她听到这边的喧哗声,道声“不好!” 倒腾着脚下的小碎步一溜小跑着赶过来,进门便瞧见这剑拔弩张的架势,暗叫一声“不妙!” 一手拉了红衣女人,满脸堆笑对着许纯美和伊莲忙不迭地赔礼道歉。 “两位姐姐,是她不懂事,得罪了两位姐姐,冒犯了您二位的这位朋友。 您二位大人有大量,饶恕她吧,以后再不敢了。” 短裙女一边说一边不停地鞠躬致歉。 原来这红衣服女人还有帮凶! 伊莲心中的厌恶感立刻升腾。 短裙女见这俩女人也不搭言,一人气得别过脸去,瞧也不瞧她俩一眼;一人只顾低头含情脉脉地看着怀里的男人。 她冲着红衣女挤眉弄眼,拉着她悄悄地向外走去。 边走边细细数落她:“快走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让你别胡来,你偏不听,这下撞枪口上了吧? 你说你招谁不行啊?这个男人也是你能招惹的?” 伊莲本不想放她们走,可她觉得心太累了,又牵挂着叶磊,实在无心无力再与她们纠缠下去。 何况纠缠久了势必引来更多人的注意,以许纯美和叶磊的身份,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就像刚才顾小强见到许纯美时,就激情难抑。 若不是伊莲再三警告他守口如瓶,就顾小强那个大嘴巴,恐怕现在全ktv的人都跑来围观许纯美了。 所以说,还是息事宁人吧! 将叶磊送到医院,已是夜半时分了。 折腾了一个晚上,两人都累得够呛。 医生在里面为叶磊处理伤口,两个女人一起等候在外面。 这一幕,何曾熟悉。 那次叶磊因打黑市拳受伤,也是这两个女人一起找到他,一起送他到医院,一起心急如焚地等在外面。 只不过那时,一切都刚刚开始。 然而此时,一切都即将结束! 也是在那个时候,许纯美听伊莲讲述了叶磊和叶淼的故事。 时过境迁,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故事,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波折。 此时此刻,这两个女人之间的情愫,即相悖,又相吸。 要说顾小强打电话时,这两个本应水火不融的女人为何会凑巧在一起? 起因源自伊莲。 伊莲见叶磊一个多月来郁郁寡欢、萎靡不振。 更严重的是他在自我摧残,用折磨自己的身体的方式来麻痹自己的精神。 三餐不定、睡眠不足,还常常喝酒。 十多年了,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伊莲都亲眼目睹。 好的、坏的、更坏的、最残烈的...... 即使在叶淼车祸重伤和宋晓雪自杀身亡的时候,他也只是精神颓废,却不曾折磨身体。 这一次,他是身、心都受着摧残。 她不能再袖手旁观,不能再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否则不仅他的精神垮掉,总有一天,身体也会跟着垮掉! 可是到底事出何因呢? 一个多月了,他只字不提。前前后后问过多少遍了,他次次默然以对。 反正弄来弄去人家就只有一点:不吭声! 伊莲仔细推敲来推敲去,认定此事必与许纯美有关,这点毋庸置疑。 可实在想不明白他俩之间到底闹出了什么矛盾,竟带来这么大的化学反应? 阿豹说得对,情侣之间吵架拌嘴绝不至于升级到自暴自弃、自我摧残的地步,那么除了生死大事,还能有什么事能让他这样看不开呢? 看许纯美的样子还是蛮在乎他的,所以不太可能是许纯美另结新欢。 那么是叶磊移情别恋? 这更无可能!否则他不会痛苦到疯狂折磨自己的地步。 那么究竟会是什么事令他深陷痛苦的深渊而不能自拔?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 去他妈的,与其自己傻乎乎地想一个多月而不得结果,为何不直接找当事人问个明白? 解铃还需系铃人,此事既与许纯美有关,那么就找她问明答案。 于是乎,她破天荒地拨通了许纯美的电话。 两人约在一间偏僻的咖啡馆见面。 刚一碰面,伊莲便直言不讳: “我这个人呢,不会拐弯抹角!说吧,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 许纯美虽然很诧异伊莲会主动约她,也知道她约她必是为了叶磊。 但她万万没料到她会问起这件事情。 今天叶磊离开她家后,她一直心情低落,现在被伊莲旧事重提,她忍不住眼圈又泛红了。 “来见我之前,你已经哭过很久了吧?” 伊莲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红肿的眼睛,边说边递给她一张纸巾。 许纯美没想到伊莲能对她如此和蔼友善。 她接过纸巾,含泪的双眼感激地看着她。 “你不用感动,你知道的,我对你一直不存好感。” 伊莲喝了口咖啡,毫不避讳自己的真实内心。 “我约你出来,只是想了解实情,纯粹是为了帮他。” “我知道。”许纯美哽咽着说。 伊莲一丝不苟地盯着她看,看得许纯美极不自在。 然后她严肃地对她说道:“你知不知道?他过得很不好!” 伊莲言未讫,许纯美泪水已飞流直下。 “我知道......” “所以你要跟我说实话,你们之间究竟怎么了? 不是都求婚了吗?你们两人不是应该甜蜜幸福吗?怎么突然急转直下? 你只有坦白告诉我,我才能了解到真实情况,才好有的放矢帮到你们! 我不想看着他痛苦下去,更不想看着他一直折磨自己!” 许纯美听了她的话,心中痛苦难平。 她说的没错,叶磊不能再这样下去,现在自己的话他决计听不进去,那么唯一有可能帮他重新振作的就只有伊莲了。 可是如此难堪的事情,叫她如何开的了口? 伊莲见她沉思不语,面色凝重,料定她正犹豫难决。 她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反面激将的法子。 她站起来,假装生气要走。 “我并无心想要窥探你们的隐私,你可以选择不说,只是对叶磊,我该劝的劝、该骂的骂、该说的也说了,但都无济于事! 我已无能为力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完,扭头要走。 第三百四十一章:斩情丝 “不要!” 许纯美凄厉地大叫一声,伸手抓住她右手手腕,模样凄楚可怜。 伊莲眼见着一滴眼泪掉落到桌面。 只听她艰难地说: “请你......帮他!” “我要帮他,我想帮他!但我至少得知道他的病根啊!否则怎么对症下药、做到药到病除?” 许纯美紧紧咬住下唇,迟疑了一瞬,抬起头来,艰涩地说: “他......要跟我分手!” 伊莲的心一震! 尽管她不止一次起过这个念头,但都不能确定。 毕竟两人刚传出婚讯,甜腻正当时,好端端的怎会闹分手? 但亲耳从当事人口中听到确定的答案时,尤其听说是叶磊主动提出分手,还是让她惊得舌桥不下! “为什么?” 她惊疑地问。 她的问题问到了关键,许纯美难以启齿,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伊莲是个急性子,见许纯美又哑口不言,一味落泪,急赤白脸地说: “你别只知道哭好不好?你倒是说句话呀!” “叶磊的父母……” 许纯美两眼汪汪,话哽在喉间,就是说不出口。 “他父母怎么了?” 她这半截子话让伊莲直捉急,她纳闷极了。 叶磊的父母碍着他们什么事了?他父母已故去二十几年了,难不成还从中作梗拆散他们? 她向许纯美提出质疑,许纯美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亲口说出这个事实。 伊莲带着重重疑惑紧盯许纯美,许纯美却心里发虚,竭力逃避着她火热的双眼。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伊莲的急性子真是彻头彻尾地爆发了! 许纯美轻声低语:“当年他的父母是被我爸爸撞死的!” 话一出口,许纯美掩面痛哭。 伊莲的脑袋像被雷劈成了零星碎片!她直接惊呆住了!大脑一片混乱。 这太骇人听闻了!这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天下怎会有如此的巧合?就算是写小说也不可能写出这么碰巧的故事! 千想万想、千算万算,就算她伊莲长了爱因斯坦的大脑,也决想不到这一层去。 她重新坐了下来,感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难怪两人都苦不堪言! 叶磊痛苦不迭,许纯美只知道哭。他们的创痛可想而知! 好不容易遇到了真爱,付出了真心,彼此用生命爱护着对方; 好不容易克服重重困难、决定共度余生,然而命运,却跟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这样的恶耗太残酷、太无情! 两人再情浓意切,也不得不无奈地被命运摆弄。 伊莲的心纠结着痛! 假如换成是自己,死的心都有了。 叶磊,他是那么正直善良的一个人,为何所有的不幸都落在他一人身上? 老天爷,为什么你如此残忍?如此不公? 泪水划过她的脸颊。 为叶磊,为他命运的坎坷。 心疼他,怜惜他,感同身受着他的痛与煎熬。 伊莲不仅懂得叶磊的痛苦,也体谅着许纯美的无奈。 她看着面前哭成泪人儿的许纯美,不禁对她心有戚戚。 她是真心爱叶磊,否则她绝不会如此伤悲! 其实她也挺无辜的,那时她还未真正出生,如今却要承担父亲当年犯下的过错! 而代价,就是牺牲掉她的爱与幸福! 要怪就怪老天爷,太会捉弄人。 既然他们之间有着这样的恩怨,就不该让两人相遇相爱。 如今又不得不生生分离。 “伊莲......” 许纯美语带哽咽,轻轻唤她一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今后,请你好好照顾叶磊,我……把他托咐给你了!” 伊莲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只见两行清泪顺着她脸颊悄然滑落。 如果跟我在一起,带给你的是无休止的伤痛,那么,我放手! 只要你平安喜乐,我便一生足矣! 他醒来的时候,已是两天之后。 自那晚在医院,许纯美将他托咐给伊莲,一个人黯然离去,便再没出现过。 虽然叶磊人醒了,但仍觉头昏脑胀,浑身酸痛,胃里无法言说的难受。 他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眼睛也懒得睁开。 唇口干枯,喉舌燥涩,整个人像要燃烧起来。 果不其然,紧接着就生了一场大病,高烧39度不退。 自从那一夜,红姐揭发真相,至今一月有余,他日日茶饭不进、夜不能寐、食不知味、还常常以酒代餐,竭尽所能糟蹋自己的身体。 加之跌落山崖,全身大小伤口十余处,伤口失血过多又没能及时处理,导致感染恶化。 这样一来,立时牵引所有的隐疾齐齐发作,不仅连续高烧,还引发了胃炎。 昏昏沉沉睡了一个多星期,才稍稍缓过来些。 却仍是遍体疼痛乏力。 心情本就万念俱灰,加上身体抱恙,他干脆卧床不起,这一躺就是小一个月。 “看你气色好了些,想吃点什么吗?我去给你做!” 伊莲端着一杯水递到他面前。 他接过来喝了几口,将杯子递还给她,无精打采地摇摇头。 “这次在医院,医生说你引发胃炎,就是常喝酒、饮食不规律引起的。 即使胃口不佳,也要勉强吃一些,否则哪有力气支撑你这高大的身躯?哪有力气把身体养好?” 伊莲喋喋不休地劝导他,听得他越发昏昏欲睡。 “好了,煮点白粥吧。”他有气无力地说。 伊莲散发出笑容,心想这招果然凑效,轻快地跑去厨房忙活起来。 叶磊重新躺下,将被子裹得更严一些。 对于他这种从不生病的人来说,一旦病倒,就真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了。 这次烧退了以后,不知怎的,像是落下了畏寒的毛病,总觉得浑身发冷。 伊莲正在厨房里看着锅,许纯美的电话又打了来,向她询问叶磊的身体状况。 自从上次点燃那么一点“惺惺相惜”之情,伊莲就变成了她的信史。 自打得知叶磊病倒,许纯美那颗心就天天悬着,做什么都心神不宁。 心中来回盘桓着几件事:他身体好些了没?烧有没有退?是不是还很难过? 有几次没忍住跑过来想要看看他,最终也只能站在门外徘徊。 即便这样,都似乎听到了他咳嗽喘息、痛苦呻吟的声音。 “许纯美。” 伊莲对着电话,稍加犹豫,还是决定跟她说清楚。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见面,就彻底忘了吧!这样对你、对他,都是最好的。” 电话彼端陷入了沉默...... 伊莲突生悲怜,接着补充道: “他好多了,烧退了,胃也不难受了。他想吃粥,我正在给他煮呢。” “哦!” 她简短的一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从此,也努力关闭心中的那扇门。 第三百四十二章:分手以后 自此,许纯美再没来过电话,也再没出现在他的面前。 仿佛在彼此的生活当中,对方已完全地销声匿迹。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过去了两年。 当初两人爱得轰轰烈烈,尽人皆知。然而分手又是那么的仓促。 关于两人分手的原因,坊间断断续续传出过多种版本,最终都没能得到当事人的证实。 所有的人都困惑于两人爱得深、分得快,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在一脚已迈入婚姻大门的时刻突然分手?并且分得毫不拖泥带水? 假如两年前他俩顺利结婚,估计这会儿孩子都出来了。 两年来,媒体及各方针对他们分手的传闻作出过多种推测。 各娱乐圈人士、所谓的知情人士、身边人士,相继给出了多种分析、推敲、猜测、推断,至今仍没有一个定论。 他们爱得轰轰烈烈,分得干干净净。 然而从始至终,当事人都闭口不谈。 时隔两年,许叶二人这场曾轰动一时、以分手收场的恋情,至今成为疑误天下的一大谜团。 李志强等人也是一团迷雾。 他们知道叶磊在与许纯美闹分手的那段日子里,生过一场大病,也亲眼目睹了他是怎样痛苦到折磨自己,他们深知分手这件事带给他的创伤有多大。 所以他们从来不敢在他面前正面提起此事,而是各种旁敲侧击,曲折隐晦地打探消息。 然而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真真是瞥坏了一众吃瓜群众。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慢慢地淡忘了这件事,偶尔有人提及,大家仍然深表惋惜。 两人从最初的不被看好,到深得网友祝福,最后却果断分手,他们的恋情甚至让网友大呼: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相不相信爱情也好,惋惜遗憾也罢,他两人想分开了,任谁说破大天也不顶用。 分手后的叶磊愈发沉默寡言,脸上鲜有笑容,李志强背地里又开始管他叫冰块脸。 那些知道他恢复单身后又对他有所觊觎的女生,见到他这张“冰块脸”,心下纷纷胆怯了。 李志强自打知道叶磊跟许纯美分手,就对他严加提防,以防他精神空虚而吃回头草,更担心杜文月对他旧情复燃。 好在叶磊压根儿没这心思,杜文月对李志强也算的上死心塌地。 因此逐渐地,李志强把对叶磊的防范,变成了对他的好奇。 一闲来无事,就喜欢扒那些娱乐八卦,探究许叶分手的原因。 逮着机会就跟与许叶二人走得最近的张有力和伊莲套话。 伊莲听完他的诉求,阴沉着脸斜眼瞪他,心想:堂堂一个大男人,揣着一颗如此八卦的心,也是没谁了! 李志强被她瞪得汗毛倒竖。 伊莲白他一眼,然后一声不吭地甩头走了。 张有力是真的一无所知,又怎能给李志强答疑解惑? 他最初听闻两人分手的消息还是来自于媒体。 当时他抵死不信,甚至大骂媒体又在捏造事实。 然而许纯美的表现让他不得不信了。 那段时间的许纯美,整日以泪洗面,精神萎靡不振,做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即使时至今日,她也没能彻底从与他分手的阴影中走出来。 是的,她费了很长时间,强迫自己适应生活中没有他的日子。 但她好似性情大变,有时甚至会情绪失控。 比如拍起哭戏来,常常一哭就停不下来; 工作中经常无征兆地乱发脾气; 抑或受访时,动不动就黑脸,甚至对记者出言相讥。 如果碰到敏感问题,干脆甩袖走人。 长此以往,曾经亲和可人的邻家女孩儿人设几乎尽毁,而与之相关的负面新闻却纷至沓来。 比如:许纯美耍大牌;许纯美苛责员工;许纯美片场发飙;许纯美与剧组闹翻......等等等等的负面新闻层见迭出。 而随着新生代小花如雨后春笋般冒出,许纯美的名气大不如前,失粉无数。 在工作方面呢,她经常不按常理出牌,完全凭自己的心情行事。 对通告视若无睹,不是迟到,就是玩失踪,要么放剧组的鸽子。 常常搞得全体工作人员因她一人的缺席而停滞待工,以至于大家怨声载道。 久而久之,剧组不敢找她;商家代言避而远之;活动方不愿请她;因失去流量连综艺节目也不再考虑她...... 如此一来,导致她的工作量极速锐减。 而她因情绪烦躁,对身边的工作人员也是动辄苛骂。 这天收工以后,她等着她那个妖娆的小助理来给她送第二天的剧本大纲,谁知左等右等等不来,电话也不接。 正等得着急上火时,远远看到小助理身穿一件碎花连衣裙,脚踩细高跟儿,脸上浓妆艳抹,像只花蝴蝶一样,不紧不慢地向着她飘然而至,完全不顾她等得焦急。 许纯美登时大怒,将小助理责骂一顿。 怎料刚骂两句,小助理趾高气昂地打断她: “行了行了,您就别蹬鼻子上脸了! 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风风光光的大明星吗?你现在充其量算个二三线。 动不动就指责人,你以为你是谁呀? 实话告诉你,要不是念在你对我还算不错的情份上,老娘早就不伺候了!” 说完,将剧本甩她脚下,利落地走人了。 许纯美喝住她: “你可以走人,但今天咱们把旧帐新帐一起算算!” 小助理慢悠悠回转身,扬起眉毛,向她发出挑衅: “什么旧帐?什么新帐?你倒算给我听听!” 见她嚣张的模样,许纯美气得心肝颤抖。 “你做过什么你不清楚吗?何必还要装糊涂? 你早就背叛我了,知道为什么我的手机再也不会交给你了吗?” 小助理听后夷然自若,冲着她冷冷一笑。 “原来你早就知道啦?那应该是两年多前的事了吧? 没错,是我做的,是我用你的手机给他发了信息,将他骗来片场,令他鸟入樊笼。 做了就是做了,我也没想过不认! 俗话说:‘人择明君而事,鸟择良木而栖’,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并不觉得我有错。” 她摊摊双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不过我倒挺佩服你的,既然早就知道了,居然还敢不露痕迹地把我留在身边这么久,你就不怕我再害你吗?” 小助理洋洋自得地对她撇嘴笑笑,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 第三百四十三章:你若安好,一切都好! 许纯美气得双手握成拳头,瑟瑟发抖。 心想:以前乖巧听话的小助理,如今变得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究竟依仗的是什么? 正寻思着,又听小助理说: “看在咱俩曾经共事一场的份上,我奉劝你: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心慈手软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事倘若咱俩掉个个儿,是你背叛了我,我绝不会姑息养奸,把一个祸患留在身边!” 小助理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一股狠戾。 许纯美捕捉到她的这个眼神,忍不住打个寒噤。 难道以往她的温和乖顺都是装出来的?如此真是太可怕了! 一个人可以经年累月将自己的真实面目隐藏起来,伪装得天衣无缝,难道她活得不累吗? 她正思如走马,突见小助理换了副面孔,冲着她嫣然一笑。 “好啦,我该走啦,拜拜了您呐,后会无期!” 说完,扬扬手,迈着轻盈的步伐一扭一扭地走了。 走出没多远,上了一辆豪华轿车,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许纯美记的,那辆车是某位大导演的坐驾。 半年多前,她曾带小助理跟这位导演见过面,当时两人当她的面就眉来眼去的,竟不知什么时候勾搭上了。 “狗仗人势!” 许纯美气得几乎吐血,愤愤地骂了一句。 虽然她气愤至极,但亦伤心难忍。 刚才小助理提起两年多前那件事,让她的心猛地一痛。再次勾起了她对叶磊的思念。 那时的叶磊,因为与她相恋,遭受了无数的非议和谩骂,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被人误解、被人歪曲、被人诋毁,生活和工作都受到了极大的干扰。 但他默默承受,从未动摇。 因小助理地蓄意陷害,误导他为了自己不顾一切赶来片场,结果被数以百计的媒体记者团团围住。 于是,他遭遇了这世上最尴尬难堪的场面、最不堪入耳的话语。 既使这样,面对他们的爱情他都没有退缩! 然而他却因为自己受到围攻导致受伤流血,流下了他男儿的泪水! 从那时起,许纯美就知道,他是值得她一生珍爱的人!她的选择没有错! “风雨同舟、牵手与共”是他们共同许下的誓言! 曾经,他们同甘苦、共悲喜,他带给她无数的美好和快乐! 尽管两年已逝,每每想到他,仍旧会心痛、会心酸...... 泪水,冲出眼眶,划过脸颊...... 叶磊!愿你过得幸福! 你若安好,一切都好! 正所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那些曾经整日围着她转、捧着她的人,如今都躲得远远的; 那些曾言之凿凿表示请不到她,就不开机的人,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以前的代言,一个个撤销合作; 曾经上赶着找她拍戏的导演,也不再向她抛出橄榄枝; 就连那些曾经相熟的圈中好友,也一个个假装忙碌而断绝联络。 真是人在霉头上,喝水也塞牙。 因好久没有接到工作,整日无所事事,日子过得好漫长,人也空虚寂寞。 前几天,突然有个剧组找上她,想邀请她出演剧中角色。 不过却是女二的角色,还是个反面人物。 许纯美想着自入行以来,还没挑战过反派,倒有兴趣尝试一下。 最重要的是有事可做,可以打发时间。 于是,她没多细想,便欣然接下了。 谁知签完合同进组后才得知,这个剧的女一号不是别人,正是宋倩。 真是冤家路窄! 自从许纯美开始走下坡路,宋倩反而势头强劲,新片一部接着一部拍,更是接连拿下几个代言。 其中有一个知名化妆品的代言正是从许纯美手中抢走的资源。 不仅如此,她频繁增加曝光机率,经常活跃在镜头面前,千年老二得以翻身,大有冲击一线的势头。 这次在剧组狭路相逢,实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许纯美不得而知。 冲动是魔鬼!她已暗自懊悔这部剧接得实在是轻率! 然而合同已签,组也已进,已无反悔余地。 最后她盘算着自己只管拍戏,至于宋倩,能躲可躲、能避就避、能忍则忍,只要不与她发生正面冲突,想必她也不会太过份。 事实证明,她想得过于简单了。 那宋倩是个城府极深之人,对曾经的过往一直怀恨在心。 她始终记得当初那一巴掌,还有叶磊对她的警告,处心积虑地寻找机会予以报复,一雪前耻。 这次许纯美签下这个女二的角色,也是宋倩背后一手搓合的。 当初宋倩通过关系拿下了此剧的女主一角,但是女二人选尚未确定,宋倩便心起邪念,极力向导演推荐许纯美。 对她的提议导演是排斥的。 一来许纯美一向都是女主人选,尽管她现在人气不在,但让她出演女二,还是个反派,恐怕她自己都难以接受; 二来许纯美口碑日渐下滑,人设崩塌,在圈内的名声也坏了,跟她合作过的导演、艺人,避之唯恐不及,自己何需主动去触霉头? 至于第三点嘛,导演心知宋倩与许纯美向来不睦,如今许纯美人气不在,宋倩本该落井下石,可她却极力举荐许纯美,不知她安的什么心? 导演不想无故被搅进这趟浑水,更不想成为被利用的武器。 但是宋倩绞尽脑汁、费尽唇舌给导演游说洗脑。 说什么许纯美参演该剧能制造出许多的话题,让此剧未播先热。 比如许纯美从影以来首次挑战反派角色,足以吸引观众眼球; 比如许纯美自降身价接演女二,让观众对此剧充满好奇; 又比如许纯美长时间没有新的作品问世,参演此剧借以吊足观众胃口; 甚至鼓动剧组拿她的感情事大肆炒作..... 导演依然顾虑重重,不作松口。 最后宋倩直接搬来了投资方的领导恩威并施,逼得导演不得不做出妥协。 导演自然深知宋倩所言非虚,许纯美自带话题,假以利用,的确可为该剧制造不少看点。 但他实不想自找麻烦! 不能因为请来她一个人,影响整个剧组的拍摄进度,他更不愿搅进宋倩与许纯美的个人恩怨之中,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所以权衡利弊,导演始终不愿启用许纯美。 第三百四十四章:人性本色 然而宋倩竟搬来投资公司的领导向导演施压,这明摆着是告诉他: 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你没得选择! 否则资金到不了位,拍摄就有可能搁浅! 为了钱他不得不折腰,如若再不买帐,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最后他想:说不定许纯美自己就一口回绝了呢,到那时领导自也无话可说了。 谁知这许纯美只看了一下剧本大纲就一口答应了,连同组的演员是谁也不过问。 这大大出乎导演的意料之外。 宋倩与许纯美不合,这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事。 所以但凡听闻许纯美的角色是宋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为她争取来的,都不由的在心里打个问号。 这其中除了导演洞悉宋倩的真实用心外,也不乏有人为宋倩叫一声好的。 他们认为宋倩做人大度,不计旧仇,在许纯美落难、人人嫌弃之际,她却费心费力为她争取角色。 宋倩也果真“不负众望”,在拍摄的前期,与许纯美配合得十分顺畅。 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实力派演员,又有过多次合作,彼此提头知尾,搭起戏来十足默契,前期拍摄进展顺利。 导演松了口气,心里暗自得意,当初的担忧化为乌有,反而庆幸以较低的总成本同时请来了两位知名演员,自己是捡到宝了。 许纯美心情也松懈下来,心想这几年与宋倩没什么交集,也没有过正面冲突,曾经的不快也都是几年前的事了,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可能她也已成过眼云烟了吧。 既然大家有缘聚在一起,开开心心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就在大家放松警惕的时候,宋倩逐渐暴露出她的真实面目。 在往后的拍摄中,但凡与许纯美的对手戏,她竭尽所能地彰显自己女主的地位,对许纯美的表演各种不满,各种挑剔,各指手划脚,横加干涉,甚至吹毛求疵,出言相讽。 有的时候一个镜头,导演都觉得可以过了,她却不满意,非说许纯美表演得不到位,导致一个镜头来来回回反复重拍。 除了拍戏,她在方方面面都开始与许纯美唱反调,事事处处找她的茬,逮着机会就给她难堪。 偏偏这部剧中两人的对手戏最多,许纯美不得不常常应对她的种种刁难。 这一天,正在拍摄的戏份是:许纯美所扮演的反派角色,因为妒忌宋倩所饰演的女主,设计她意外流产。 她在痛失爱子的悲愤之下,决定实施反击。 其实就是最常见的傻白甜逆袭的剧情。 宋倩所饰演的女主隐忍负重,伺机报复。 终有一天她抓住了许纯美的把柄,令她一败涂地,再无翻身之日。 在许纯美败倒的那一刻,宋倩狠狠甩了她一耳刮子,将她多年来积蓄的怨恨,都倾注于这一巴掌之中。 这场戏本来很简单,只要两位演员情绪到位,一条即过。 谁知那宋倩有心公报私愁,不仅真的下手打,还故意总是情绪不到位,被导演n机了好几次,导致该镜头反复重拍,许纯美也挨了好几个耳光,半边脸颊又红又肿。 那宋倩心里甭提多痛快了。 多年前的那一巴掌,这次她连本带利几倍奉还。 更可气的是,她明明真打,在外人面前,却装作假打;明明下手毒辣,却装作不忍,还表现得难过自责,自责自己演不过关,连累许纯美。 每次打完还假惺惺地对许纯美嘘寒问暖,并再三道歉。 宋倩表面是自责的,内心却是得意的。 许纯美恼在心里,却也拿她束手无策。她吃了哑巴亏,也只能默默隐忍。 到头来在局外人眼中,落得个打人的无过,挨打的理所应当,一切都是为了工作,为了艺术。 而且这是演戏,并非真打。 更可恨的却是导演,明明对宋倩的行为心知肚明,却装傻充愣,假以默认,姑息纵容。 也有个别人怀疑宋倩别有用心,假公谋私,私下里议论纷纷。 可导演都不发话,大家也各自独善其身。 好不容易这条挨过了,再拍宋倩伏在她耳边加以警告的镜头时,那宋倩贴近她耳朵,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对着她阴阳怪气地说: “那几巴掌是连本带利还给你的! 失去了林子坤这个保护伞,连小保镖也不要你了,我看你还能得意得起来吗?” 许纯美的眼泪“哗”地淌满了脸,是真情流露,也符合当时剧情的需求。 真不知道在镜头面前目睹这一切的导演,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反正宋倩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ok!收工!” 导演大喊一声,今天的拍摄工作结束,大家纷纷散去。 许纯美依然站着不动,那宋倩白了她一眼,立刻奔着导演跑过去。 “哎呀,导演,今儿去哪儿吃呀?我请客!” 她满脸的谄笑,勾着导演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 许纯美心灰意冷! 这些人,个个戴着假面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阿谀奉承也好,嘘寒问暖也罢,都不是发自内心的。 只有落井下石,才是他们最乐于见到的。 霎时间,她突然觉得好累,对这个圈子再无眷恋。 她沮丧地缓步走着,回想起叶磊生日那天,带着她跟他的朋友们相聚。 那些人,虽然都是寻常百姓,有的甚至是粗俗之人,但他们个个都为人坦诚。 他们没有华丽多彩的生活、没有人前显贵的资本,未曾见过大世面、出入过大场合,过着平淡如水的生活,他们每一个人就像水滴之于大海那样渺小平凡。 但他们直爽豪气、胸无城府、推心置腹、追随本心。 叶磊,更是善良真挚,绝不屑于做这些个虚情假意的小动作。 按他的话说:“非不懂,乃不屑!” 是的,非不懂,乃不屑! 他绝顶聪明,怎么会不懂这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手段? 只是因为他善良本真,因为他光明磊落,不屑于去做这些阴暗的东西。 叶磊! 思念的潮水又疯狂地侵袭着她的大脑。 想到他,心就止不住地痛起来! 两年多了,虽再未与你谋面,但你却日日夜夜藏在我的心中,无时无刻不占据我的大脑。 我走出了你的身影,却没能走出我们的回忆! 第三百四十五章:世态炎凉 许纯美的哑忍欺辱和她的黯然泪下,都被躲在暗处的林子坤看在了眼里。 他才是这部戏背后真正的投资人,那个所谓的投资方领导,不过是林子坤名下众多公司其中一间的负责人,说白了就是林子坤高价聘请来的职业经理人。 此人依仗林子坤赋予的一定权利,数不清跟娱乐圈里多少的女星有过风花雪月的男女情事。 这一点连宋倩也不知道,她通过色诱这位领导,拿到了这部戏的女主角。 领导又被宋倩反利用,利用手中的职权迫使导演同意许纯美出演该剧的女二。 本来领导最初也是犹豫的,许纯美和林子坤的关系,谁人不知?他可不想蹚这趟浑水。 但宋倩巧言令色,奉承激将,加以色相惑人,无所不用其极。 领导在美色和恭维之下昏了头脑,干了这件拿起屎盆子往自己脑袋上扣的蠢事! 导演原本顾及良多,觉得请许纯美出演该剧,无异于自找麻烦。 但他迫于领导威严,只得就范。 反正他为拿投资,给谁演都是演,何必得罪投资方的领导呢? 于是在拍摄过程中,对宋倩颇多关照,对她刻意为难许纯美一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子坤对于这些人的把戏心里门清,就宋倩这点雕虫小计岂能瞒得过他? 起初他是默许的,许纯美不知天高地厚,任性妄为,是该有所惩戒。 让她吃吃苦头,碰碰钉子,受点教训也是好的。 他要让她明白,当初要不是有他林子坤照着,是人给她三分面子,她想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混出点名堂,谈何容易? 何况人出来混,为各自利益权衡利弊也无可厚非。 就好像自然界中的生物链,形成了一物降一物的现象,维系着人与人之间的平衡。 而他作为生物链的顶端,在不触及他个人利益的前提下,他要做到的就是尽量保持住这种生物链的平衡。 一旦某一方出现失衡,抑或触及他的底限,他就要出手干预了。 刚才那一幕,宋倩的无耻,许纯美的倔强,导演的纵容,彻底颠覆了他的观点。 他一个电话把领导和导演叫了过来。 那领导平时耀武扬威的,此刻见了林子坤,端的是俯首贴耳,阿意取容。 导演一看这情景,心里暗笑,面上仍旧是一副恭而敬之之貌。 林子坤假意关心此剧的进展状况,又细细查问演职人员的工作情况,询问他们在工作中是否存在棘手难题? 导演一一作了细致汇报,汇报中也是报喜不报忧,将前途描绘得一片光明! 领导则在一旁添枝加叶,帮腔作势。 林子坤眼神犀利地瞧着他二人,像瞧戏一样瞧他们在自己面前一唱一合。 这假、大、空的说辞,看的人都厌烦了,唱戏的人还表演得津津乐道。 导演汇报完毕,领导也闭上了嘴,林子坤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俩。 兴许是导演发虚,又兴许是被林子坤的眼神震慑,导演眼睛飘忽不定,不敢直视林子坤的眼睛。 二人这么一番表演,林子坤感到极其厌倦,话也懒得说,直接挥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这二人一出得他办公室,不约而同地抬手抹抹额头上的汗,两人都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 他二人都是人精,怎会不明白老板的用心? 老板日理万机,哪会真正关心一部剧的拍摄,又怎会关心演职人员的工作情况,还不是因为这部剧中有许纯美参演? 老板这是向他们敲山振虎呢。 看来老板对许纯美依然旧情难忘。 那么这两人自然就知晓今后该如何行事了。 自此,导演逢见许纯美都是笑脸相迎,说话客客气气、言行恭恭谨谨。 反而对宋倩,倒有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导演对这两人态度的反转,令剧组某些善于见风使舵的工作人员摸不着头脑。 这些人的行事准则是:导演待见哪位,他们就奉迎哪位。 因为连导演都得给几分颜色的人,不是难以请到的大腕巨星,就是背后有撑腰的大人物,下面的人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许纯美自己也很纳闷,但她也懒得去追究、计较,爱谁谁,爱怎怎,反正她已看透了这些人的嘴脸。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好好把戏拍完,散伙走人! 宋倩也憋着一肚子气,跑去找导演刨根问底。 然而导演对她还攒了一肚子火,心想要不是你给我惹火上身,害我得罪了大老板,疲于应对这些麻烦事,否则我只管好好拍我的戏就是了! 我还没找你麻烦,你倒反过来向我兴师问罪? 于是导演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没好气地对她加以提醒警告了一番。 这天收工后,许纯美正准备离开,宋倩慢悠悠地向她走来。 “什么事?” 她眼皮都不抬一下。 宋倩皮笑肉不笑。 “你真有一手,都给帝豪太子爷戴绿帽了,他居然还颠儿颠儿地跑来护着你。” “你什么意思?” 许纯美大惑不解。 不过她是真的很讨厌宋倩这一脸假腥腥的笑,从骨子里讨厌。 “哟,还跟这儿装胡涂呐?”宋倩满脸鄙夷。 “这林大公子也是,骨头贱。 人家天天把另一个男人放心上,连求婚戒指都天天挂脖子上戴着,到处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被未婚夫抛了。 可林大公子还上赶着巴着讨好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 被别的男人玩剩下的货,怎么就那么招他待见呢?” 许纯美恨得牙痒痒,手心里攥出了汗,忍了半天才没再赏她一巴掌。 “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事就滚远一点儿,别总喜欢给别人添堵! 俗话说‘好人不与狗斗’,你懂这个道理吗? 估计你也是不懂!像你这种脑残,别人躲你唯恐不及,你却围着人家乱吠!” 刁蛮的许纯美含沙射影地将她臭骂一顿,宋倩听得不明不白。 本来头脑就不灵光,加上反应迟缓,许纯美又叽哩哇啦讲得极快,一时半会儿没能理解她话中含义。 但什么狗吠、脑残的,听着就知道不是好话,指定是在骂她。 她气得脸色发白,一时语塞,哼唧了半天也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 第三百四十六章:原来如此 “许纯美......你拽什么拽?你以为贾导突然对你笑脸相待,照顾有加,真是你自己面儿大? 实话跟你说吧,林子坤才是这部戏幕后的老板,是真正的投资人。 要不是林子坤出面为你求情,贾导能对你另眼相看? 贾导再大牌,也得卖林子坤面子不是?难不成你还真以为自己转运了?” 宋倩与许纯美斗嘴不过,便向她抖出实情,以为以此可以打击到她。 原来如此! 许纯美似梦初觉! 原本还幻想是否自己的努力、专业、及曾经在娱乐圈中的地位,终赢得了这位导演的青睐与尊重? 此刻听了宋倩的话,才知道背后的真相。 这个时代、这个圈子,何曾有过一丝半毫的真情实感,都是一层套着一层的利益关系。 这叫她彻底心寒。 她不屑再与宋倩作口舌之争,转身钻进车里,如电光火石般急驰而去,扬起漫天尘沙将宋倩层层包裹其中。 宋倩连蹦带跳从这暴土扬灰中逃出来,两手胡乱拍打逐赶这漫天沙尘。 沙尘吸入鼻腔,搅得她鼻孔奇痒无比,她“阿嚏、阿嚏”一个接一个地打喷嚏,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你、你、你……” 她老羞成怒,翘起手指指着许纯美一骑绝尘的方向。 “你等着瞧!” 许纯美直接去了林子坤的办公室,却被他的小秘书拒之门外。 “许小姐,不好意思,您没有预约,林总现在不方便见您。” 小秘书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虽然说话客客气气,神情却傲睨自若。 “哼,这个小秘书,十足的势力眼,以前我随意出入林子坤的办公室,她何曾敢拦?我又何需预约?” 许纯美心里暗想。 但她转念再一想: 今朝不比往昔,以前我贵为林董女友,她自不敢阻拦;如今我与林子坤再无瓜葛,小秘书秉公办事,她的举动并无不妥。 如此想来,她心境倒平和了,冲着她面露微笑,说: “好,我在这儿等他。” “这……” 小秘书很是为难。 正在此时,电话铃响,小秘书快速接听起来。 电话是林子坤打过来的,指示她放许纯美进去。 小秘书放下电话,脸上马上堆起了笑。 “许小姐,林总请您进去,您请!” 她一边说,一边走在前面引路。 小秘书毕恭毕敬地将许纯美引至林子坤的办公室,这前后云泥之别的举动,将人性的本质和缺陷暴露无遗。 林子坤听到响动,一直坐在他的大班椅上,头也没抬。 直到许纯美站到他面前,他才抬起头来,脸上笑咪咪的,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来啦?”他问她。 “嗯。”她轻声地回应。 他从大班椅上站起来,将她引到会客厅的沙发坐下,亲自给她倒了杯红酒。 他手指握住杯柄,轻摇酒杯,晃动酒液,然后把杯子递给许纯美。 许纯美接过红酒杯,放置桌面,举止大方地对他说: “谢谢,但我早已不喝红酒了。” 她的一语双关,林子坤立刻敏锐地感应到。 他面露尴尬,在她旁边的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来。 许纯美自打走进这间屋子,心中百感交集。 一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夹带着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真的是好久没来过这里了! 曾经她对这里再熟悉不过,如今再次踏足,让人感慨丛生。 她略微环视了一眼四周,这里的布置与从前无异,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然而她的心境早已变了。 所以在她眼里,如今对这儿的感觉是即熟悉又陌生。 林子坤始终笑眼眯眯地瞧着她,并不打扰她的心境。 许纯美收回目光,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一直盯在自己身上,而他看着自己的神情,有点诡异。 她心里一沉,也不打算与他拐弯抹角、客套寒暄,直接开口言道: “我今天过来,是想跟您说一声,请不必再为我费心。” 林子坤心情也是一沉。 自打她进门,他就在观察她。 她对这里已不再熟悉,跟他之间也生分了不少,现在跟他说话竟然还使用了敬语。 心哀归心哀,但他眼中的笑意却更深了。 “你知道我找过贾导了?那么也自然知道了这部戏是我投资的了?” “是的。”许纯美直言不讳。 “所以我专程跑来想跟您说,不必为我费心费力,我不想落人话柄,而且......我也不想欠您更多......” 她迟疑片刻,轻轻说道: “因为......我偿还不起......” 林子坤一言不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尽管她低垂着头,仍感受到他目光的灼烈。 然后他咧开嘴,哈哈大笑,笑声让人莫名发瘆。 许纯美猛地抬起眼睛,惊奇地看着他。 只听他沉着嗓音说:“我想你是误会了。 这戏是我投资的没错,但你出演这部戏,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前些天我也确有找过贾导,但我只是过问剧集的拍摄情况,并没有提到过你,更没为你做过什么。 说实话,你能参演这部剧,让我感到非常诧异。 不过你非要感谢的话,倒应该感谢宋倩。 是她费尽心机托关系、费口舌、甚至奉献了她自己,才促成你接到这份工作。” 林子坤摊开双手,满脸真诚无辜,向她摆明这事确与他无关。 林子坤的话让许纯美大感吃惊。 自己出演此剧原来是宋倩在背后搞鬼? 难怪她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隐约感觉背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推动着此事。 原来事实真相在此! 许纯美心里乱得很。 她看看林子坤,他的样子不像在扯谎。 那么宋倩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她和林子坤,各执一套说辞,孰是孰非,真相如何?她已傻傻分不清。 如果非要在宋倩和林子坤之间选一个可信度高的,她宁可选择林子坤。 因为她想通了一个情况: 宋倩费尽心思促她接下这部戏,不过是因为她现在超越了自己,成为了女主角,想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又可借此机会羞辱自己、报复自己,让自己亲眼看到她如今威风堂堂的样子。 这又如何呢?让她占尽便宜,耍尽威风,又能怎么样呢? 自己又不会少块肉,宋倩也不能多块肉! 自己早已不在乎这些。 至于林子坤,他是否为自己向导演施压,也不重要了,反正自己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对的起这份工作和薪水就够了。 其他事,她无力掌控,也无心深究。 第三百四十七章:破镜难圆 算了,追究真相毫无意义,只能给自己平添烦恼。 想明白这些道理,她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真是多余。 她起身告辞: “对不起打扰了,我不应该来这儿的。 接下这部戏是我自己太草率了,怪不得别人。 本来我只想好好拍戏的,但现实不允许。我也没想到会搞成这么复杂。 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不过还是要感谢您的好意。” 她一口一个“您”,口口声声以敬语相称,言辞之中充满了疏离。 在对他表达感激的同时,又对他拒之千里。 林子坤心里甭提多酸涩了! “你的意思,早知道这部戏是我投资的,打一开始就不会接?” 他幽幽地看着她问。 她无言相对。 其实她内心深处并没有过多的排斥,或许她只是不想再与他有过多的牵扯,又或许她不想再欠他更多。 林子坤对她的默认显得很失望。 “做不成夫妻,难道连朋友都没的做了吗?非要跟我撇得干干净净?” 这话听着好耳熟!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撇清与他相关的一切!” 他的话犹在耳边。 叶磊最后一次去她家找她,就是要与她撇清关系。 许纯美眼睛一热,忍不住喟然长叹。 林子坤见她又是叹息又是难过,知道触动了她的伤心事。 他醋意大发,恼怒于胸,毫不客气地揭她伤疤。 “怎么?还惦记着他呢?” 许纯美愕然抬头,林子坤直截了当地戳穿她的心事,更提及叶磊,这让她促不及防。 她怕自己情绪失控,对他匆忙道了句:“告辞了。” 转身向外走去。 林子坤“嚯”地站起,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向着身边拉近一些。 语气温和地说:“纯美,你和他不可能再有未来!重新回到我身边吧。 我可以不计前嫌,我还可以保护你!我会让你重新拥有以前的风光,你还会是大名鼎鼎的一线女星,没人敢来欺负你!怎么样?” 他说得十分诚恳,对于人前总是一副威风凛凛、高高在上的林子坤来说,真是太难能可贵了! 许纯美的心又酸又痛,不是滋味。 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自己面前放低姿态,低下他高昂的头颅,足以见得他对自己确有真情实意。 然而她的心已然给了另一个男人,尽管这个男人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甚至可能完全消失于她的生命之中,但是心一旦付出,就再难收得回来了! 许纯美扒开他的手,脸上露出一个凄苦的笑。 “破镜终难重圆,相信你会找到心仪又与你般配的女子!” “那你跟他呢?破镜就能重圆吗?” 林子坤紧追不舍地问。 他残忍地在她的疤口上撒上一层盐,许纯美只觉得心痛得难以自抑,双目泪水盈眶,望出来林子坤的面目都是模糊一片。 是啊,我与他也再难破镜重圆! “明知道不再可能,你何必还苦了自己?不如放开胸怀,去发现你身边更好的人。” 望着他殷切的双眼,许纯美的眼泪到底流了下来。 “子坤。”她温声细语。 “谢谢你如此抬爱我,也谢谢你包容和迁就我的任性,不跟我计较。 是的,我是一个任性的人,也是一个执着的人。 你很优秀,我知道以你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唾手可得。 但偏偏我不行,因为我想要的你给不了,你想要的我也给不了。” 说完,她毅然离去,不带一丝留恋。 林子坤眼望着她走出去的那扇门,呆愣了半晌,反复琢磨着她的话: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你想要的我也给不了。” 但他终究想不明白,这世上有什么是我林子坤给不了你的,又有什么是我林子坤要向你索取的?” 其实伤绝也罢,痴心也罢,执念也罢,无外乎一个“情”字。 然而林子坤始终参不透爱情的真谛,他的思维永远被框在一个框框里,认为物质等同于爱情。 那就真真应了一句话:与不明爱之真谛的人谈情爱等同鸡同鸭讲。 许纯美在这部剧中的戏份,今天将全部杀青。 在历时三个多月的拍摄周期内,她可谓尝尽了人情冷暖,看透了人心叵测,对娱乐圈更是失望透顶! 这个圈子里人与人之间只涉利益,不存人情! 自打林子坤向导演侧面施压,导演对许宋的态度180度大反转后,宋倩收敛了不少,不再像从前那么张狂。 她不出幺蛾子,拍摄进程变得顺利多了,效率亦突飞猛进。 今天许纯美从早上持续拍摄到晚上9点,终于结束了她所有的戏份。 在与剧组人员逐一告别后,她驾驶着汽车,独自离开。 车内放着舒缓的音乐,她将车窗全部打开,感受着习习夜风。 好久没有这么神清气爽过了,此刻的她感觉从没有过的轻松。 这部戏是她有史以来拍摄过得最难受、最别扭的一部,从始至终都抑郁、憋屈。 倒不是因为她失去女主地位,也并非她所饰演的角色非正派,而是这部戏叫她彻底看清了人性卑劣、丑恶的一面。 她开着车在街上兜兜转转、漫无目的,不知不觉竟开去了海边。 今天,也是李志强与杜文月的大喜之日。 李志强苦苦追求杜文月两年多,在她最脆弱无助的时候,陪伴着她不离不弃,终于“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今天两人奉子成婚,拳馆的人悉数到场,共同见证这对新人的幸福时光。 李志强全程乐得合不拢嘴。 杜文月小腹微隆,多数时候跟在李志强身侧不言不语,娇羞得双颊绯红,彰显了她执拗性格下小女人的一面。 看着他们收获幸福,叶磊打心眼儿里替他们高兴。 然而别人的美满快乐、热闹喧哗,更反衬出他的孤单落寞。 看着身边的人都成双成对,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落了单,心中难免不是滋味。 他自坐到角落里喝酒,几乎不与旁人搭腔。 与他同一桌的都是拳馆的同事,对他的沉默寡言早已习惯,并不搅扰。 第三百四十八章:格格不入 他正独自喝酒,忽闻一声清亮的嗓音: “来,哥们儿,咱俩干一个!” 原来一对新人正挨桌向来宾敬酒,此时正轮到他们这桌。 叶磊将眼睛从酒杯上挪开,抬头见李志强一手提个酒瓶,一手捧个酒杯,满脸乐成一朵盛开的桃花,意气风发地瞧着他。 他由衷地露出了笑脸,站起身来,二话不说,举起酒杯跟李志强的酒杯“咣当”一碰,便一仰入喉。 李志强也不含糊,“咕咚咕咚”几口喝光了满杯子酒。 两人相视一笑,李志强举起酒瓶又将二人的杯子倒满。 “恭喜你,双喜临门!” 叶磊举起酒杯对他说。 李志强“呵呵呵”傻笑个不停,贴近他耳朵小声地说: “还得感谢你。” “感谢我?”叶磊茫然地问。 “感谢你当初的成全,要不是你主动退出,我也没可能这么快娶到她。” 叶磊一听是因为这,急忙摇头否认。 “是你自己的努力和真心换来了今天的幸福,跟我没关系。” 李志强举起酒杯跟他碰了碰,两人又一饮而尽,一切尽在不言中。 如此连干了三杯,李志强已满面红光。 他踮起脚跟,拿着酒杯的那只手搭上他的脖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告诉你个秘密,你跟许纯美刚分手那会儿,我可是提防了你小子好一阵子。怕我们家文月对你旧情复燃......” 也不知这李志强是受了酒精刺激,大脑短路了,还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好好的新婚喜宴上,蓦地提起这事,也浑然忘记了在他面前的禁忌。 当“许纯美”三字说出口的时候,叶磊“咯噔”一怔,也没听清他后面的话,心里满满地就只装着这三个字。 李志强丝毫不觉,由于兴奋过度和得意自满而忘乎所以。 他提起酒瓶又倒满了酒,叫嚣着叶磊再干一杯。 叶磊浑浑沌沌跟他碰碰杯子,将酒杯举到唇边。 杯口遮住了他小半张脸,旁人只见他喉结不断鼓动,只有他自己清楚,随着澄黄甘冽的酒水涌入喉中的还有多少咸涩的泪水! 李志强又提起酒瓶倒酒,叶磊抬手制止住他。 “你又想灌醉我吗?” 两人不言而喻,相望而笑,笑中都透着浓浓的醉意。 李志强口齿已不大清晰。 “上次灌醉你是......因为吃醋,这次灌醉你是......因为高兴,哈哈哈哈......” 李志强仰天大笑,叶磊唇边却挤出一个苦涩的笑。 杜文月见叶磊脸色不太好,而李志强又俯在他耳朵边上白话个没完,也不晓得这李志强跟他说了些什么。 但瞧他这醉醺醺的模样,八成说得也都是些浑话。 于是杜文月想叫止他,可还没来得及开腔,就见李志强一掌重重拍在叶磊肩头,大声吆喝道: “可是哥们儿不能只顾着自己个儿幸福了,眼瞅着你小子还单着。 话说你跟那许纯美分手也快三年了,赶紧张罗着再找一个啊......” 他这番话说得是声震屋瓦,不仅同一桌的宾客听了个清清楚楚,就连邻近的几桌也都闻声看过来。 拳馆的同僚们听闻此话,个个把心提了起来。 紧张地瞧一眼李志强,再瞅一眼脸色煞白的叶磊,一个个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吭一声。 杜文月是又气又急,连拉带拽想把李志强拉走。 可李志强昏头昏脑地还没整明白怎么回事,跟杜文月拉扯来拉扯去不肯离开,嘴里含含糊糊地叨念: “我......还没跟叶磊喝够呢......我......还得跟他继续喝......” 满屋子宾客都被吸引,好奇地向着他们望过来,甚至有人围拢过来,对着他们说长道短。 叶磊只觉得心底的泪意一层一层漫淹上来,眼前的人影变得迷蒙。 他听不清杜文月说了些啥,李志强说了些啥,那些不相干的人们又说了些啥。 只觉得这一张张有熟悉、有陌生的脸孔,千奇百怪、表情各异地看着他。 他们眼中放射出浓烈的火焰,向着他扑面而来,要将他燎灼成灰。 他胸闷欲窒,拼命喘着。 杜文月强拉硬拽把李志强拉走了,经过叶磊身边时,终忍不住眷恋又心疼地望他一眼。 她了解他心中的痛,她知道他还深爱着许纯美,否则他不会这样苦着自己。 尽管她不明白两人为何分开,但这种爱而不得的心境,要多苦有多苦! 杜文月拉着李志强走去旁桌敬酒,那一桌的宾客立时欢腾起来,他们这桌则恢复了平静。 李志强仍然呱呱其谈,唾沫星子满天飞。 杜文月脸上却蒙起一层阴郁。 她偷偷回头看一眼叶磊,见他仍怔怔地站着,像丢失了魂魄一般。 那种孤寂与落寞叫人看了心疼。 旁桌的闹酒起哄声大起,惊扰到叶磊。 他回过神来,唇角轻斜,坐了下来,心里仍空落落的。 其他的人,见他郁郁寡欢,怔忡不语,也不敢去打扰。 有人静静地自斟自饮,有人低声地推杯换盏。 而他的孤落,与现场喜庆热烈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他离开坐席,一个人悄悄走去了外面。 乍一出来,被风一吹,酒劲直往上窜,胃里连连作怄,头脑却益发清醒。 他抬头仰望天空。 今夜晴空万里,星罗密布,在那闪闪繁星之间,月亮却孤独的躲在一隅。 “嫦娥姐姐和玉兔的故事”。 她笑着对他说,像个天真的小女孩儿。 他想起那一夜,跟她一起坐在海边,两人背靠背仰望星空,一起看月亮里的嫦娥和玉兔,听她讲述童年的故事。 刻意回避又怎样?努力淡忘又怎样?他恨不得在自己脑中装入一块记忆的橡皮擦,如果可以,擦去与她相关的所有记忆。 但越是逃避,越是记忆犹新。 他跨上摩托车,开得飞快,想让风吹走脑中的记忆。 可是那些记忆如同树根生长盘旋在土壤里一样,在他脑中生根发芽、迅速蔓延。 夜晚的大海神秘幽静,一个人行走在海边,还有些胆怯。 许纯美手里拎着鞋子,光脚踏在沙滩上。 细软的海沙透过脚趾缝儿钻出来,脚底的海沙温热潮湿,像无数只极细小极细小的小虫子,挠着她的脚底板,痒痒的,爽爽的。 第三百四十九章:海边奇遇 “哈哈哈哈……” 海边传来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追我呀,快来追我呀……哈哈哈……” “你等着,看我追上你怎么惩罚你……” 那一男一女,一前一后,你追我赶。 沙滩上到处都是他们一大一小的脚印,海面上空回荡着他们的欢声笑语。 他们笑啊、跳啊、追啊、跑啊...... 他追上她,将她扑倒在地,深情的眼神凝望着她,满眼都是一颗一颗的小星星…… 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回想着那过往的美好,凄楚而笑。 抬眼!惊愕! 此刻,他就站在她的面前,跟她一样的愕然不已。 是真是假?是梦是幻? 三年了,去遍所有与他共同去过的地方,从未遇见过他; 三年了,对他思念成殇,终不得解。 今天,竟然在此不期而遇,又是这么的始料未及! 是老天感受到她的疾苦,将他送到自己面前的吗? 她全然忘记了这些年积攒下的满腹牢骚,只知道心口中翻来覆去念着的全是他的名字。 她痴痴地凝望着他,他也呆呆地注视着她。 星空下、碧海边,一对男女四目相对,如痴如幻。 时间凝固,空气凝固,风已凝固,海也凝固,整个世界都凝固了。 只有星星眨着眼睛,月亮掩着嘴巴,在偷偷瞧着他们,窃窃欢笑。 他看到她胸前熠熠闪光。 仔细看去,她脖子上戴着条细细的链子,链子上拴着一个银色的圈,圈上的小石头散发出闪耀的光辉。 那正是他送给她的求婚钻戒。 他的心如刀绞般疼痛。 “你……还好吗?” 他开口问她,声音轻柔低沉,极富磁性。 世界静止了!许纯美的心也静止了! 她耳中再听不到海涛逐浪的声音,听不到海面上渡船的笛声,听不到远处公路上偶尔有车飞驰而过的摩擦声...... 心中回荡着的只有这句熟悉而美妙的声音——“你,还好吗?” 她热泪盈眶,竟无语凝噎。 片刻,她才想起回答,轻轻地对着他说: “我挺好的。你怎么样?” 他唇角轻挑,眼中噙满泪水。 “我也挺好的。” 他对她说。 相视、无语、宁静、澎湃...... 叶磊深沉地看着她,目光邃远而平静。 少顷,他眼波流转,贴着她身边擦身而过。 许纯美的脑袋一下子空了! 就这样轻易地让他走吗? 此刻纵有千言万语,到头来却只化为一声简短的问候吗? 你不是想伸出双臂抱紧他?然后大声地向他告白: 你想他!你爱他!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念着他吗? 三年了,这些话在心里反复地惦量来惦量去,慢慢地积成了一座山。 大山压顶,让人窒息。 而今见了面,为何却把话哽在喉中,不说出口? 为何反倒变得怂了?为何就要轻易放弃这天赐的良机? 不!不能!再不能就这样放走他! 她快速地转身,“叶磊”两个字在心底膨胀蔓延,却始终没有勇气叫出口。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在漫漫无边的黑夜里,由一片化作一团,由一团化作一个黑点,最后消失不见。 眼中涨起了潮水,眼前除了漆黑更变得模糊。 我们相爱,却无法相守,留下的徒有遗憾! 快三年了,走遍所有留下你我足迹的地方,无数次想象着与你邂逅的情景。 但是,三年的时光太漫长了,漫长得我几乎忘记了时间在流淌。 曾经做过很多的设想,今天的邂逅重逢仍叫我措手不及,激动得不能自已。 能在海边遇到你,是不是说明你也常来这里?你也常会去我们曾一起走过的地方?你也在追寻我们已逝的美好时光? 那……是不是说明......你心里还有我? 想到这儿,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她紧跑几步追上去,然而漆黑茫茫的海滩上,再寻不见他的踪影。 为何不紧紧抓牢他?为何轻易与他擦肩而过?为何不对他一诉相思之苦? 不!决不能再一次错过他! 她狂跑着去开车,疯狂急驰,思绪飞扬,心神恍惚。 她一边心猿意马地开车,一边瞪大眼睛四下里张望。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车子撞上了什么东西,车体剧烈地晃动起来,紧接着熄了火。 她惊魂未定,赶紧打开车门下来查看,忍不住倒抽冷气。 车子撞在了路边一棵水桶粗的大树上! 刚才她心思飘忽,但也清晰记的,车子明明直线驾驶着,怎么会忽然转变方向? 她掏出手机,打开电筒,细细一看,忍不住一阵后怕。 路边往下是一个山崖,一眼望不到尽头。估计山崖尽头连接的就是那片大海。 细思极恐,她忍不住频冒冷汗。 好险!幸好被这棵大树拦住,不然冲下山崖,掉落大海,岂不一命呜呼? 然则现在该如何是好? 深更半夜,黑灯瞎火,在这崎岖半山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人影也看不着。 车子抛锚在此,是退也退不得,进也进不得,真真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步。 她一时之间六神无主,内心不停呼唤着叶磊的名字。 每一次在自己走投无路或遭逢危险之时,叶磊总能及时出现,助她逢凶化吉。 她曾经感慨:他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天使! 天使,天使,你在哪里?我现在真的孤立无助! “小姐,出什么事了?车撞了?” 她正竭力祈祷着,乌漆麻黑中,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她一阵狂喜,以为叶磊真的听到了她的祷告,前来救她。 她喜上眉梢,抬头刚发出一个“叶”字,那个“磊”还未来得及出口,便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不是叶磊,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许纯美有些失望,但她转念速想: 这个时候,这种地方,能有个人帮忙,已算天无绝人之路了。 于是她赶紧回话: “是的,我的车撞树上了,这是个下坡路,下面是山崖,我怕倒不出来。” 那男的很热心,赶紧安慰她: “别担心,你有困难了,既然让我遇到了,那就是缘份,我试试帮你把车开上来。” 许纯美一听,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忙不迭地向他致谢。 第三百五十章:路遇险情 天色昏黑,路灯不明,她看不清这男人的长相、面貌,但听声音实是个古道热肠之人。 又想与人萍水相逢,人却甘冒风险,解人之困,急人之难。 看来今天自己运气好,路遇好人,心中无限感念。 这男的倒干脆利索,说干就干。 他钻进车里,发动车子,挂好倒档,一脚油门踩到底。 四个轮子疯狂旋转起来,将地上的泥土溅得四处横飞,然而车子却纹丝不动! 许纯美担忧起来。 这是个下坡路,万一车身失衡,他把控不住,连车带人跌落山崖,车毁人亡,那可罪过大了。 于是她说:“我还是叫救援车辆吧,您别冒险了!” “不用,不用,我再试一次。” 男人急忙阻止住她。 他屏住呼吸,全神投入,手脚使力,忽闻“轰”的一声,车子从下坡处倒冲出来。 他用力把持住方向盘,力量都集中于上半身,努力控制住车身平衡。 他小心翼翼地向后倒车,一点点将车倒回到路面,待车平稳,熄火下车。 眼见着化险为夷,许纯美心中大慰,欢快地对着他说: “谢谢您,我......” 她原本有一肚子感激的话,然而当她举起手机电筒想要看清楚救命恩人的面貌时,发现眼前的男人獐头鼠目,油光粉面,一双眼睛闪着精光,冲她诡谲地笑着。 她不由的打个冷战,同时提高了十二的分警惕。 刚才危急之下不及细想,现下想来深觉可怖。 这大半夜的,路上连过往的车辆都不瞧一个,这个男人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他又如何恰巧在此处现身? 怎么又好巧不巧在她临危时出现? 她又回想起刚才自己的车明明开得平稳,怎么就突然转向,冲向山崖,又正巧撞在树上? 这一切都仿佛是提前算计好的。 想到这些,她不由得把心揪紧了。 再拿眼四下里偷瞧,黑魆魆静幽幽,没人也没声响。 她脊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对着那人强力挤出一个笑容,匆忙说道: “谢谢你,我要走了。” 说着,钻进车里,拉上车门。 那人也不答话,也不拦她,但仍站在车边,气定神闲地目视着车内的她。 许纯美迅速发动车子,这才发现,车钥匙不见了。 她心一寒,立刻抬头向外看去。 只见那男人一根指头勾着车钥匙,隔着车窗玻璃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脸上带着阴森的笑。 许纯美心里“咯噔”一下。 难怪对于她的道别,他即不作别,也不拦截,从容淡定地站着不动,原来他拔走了车钥匙。 看来他早有预谋,布好了圈套,就等着自己落入他的圈套之中。 这下完蛋了! 她闭起眼睛,心中十万火急,大脑急速运转,思考脱身办法。 那男人反倒不急也不躁,举起自己的手机电筒,绕着车子转了一圈,然后伸手拉开副驾座的车门,猫腰钻了进来。 他把脸凑近许纯美,冲着她龇牙诡笑,露出前面两颗黄黄的大门牙。 许纯美吓得惊声尖叫,立刻闪身向后缩去。 那男人又把头向着她伸过来,昏暗中瞧他面目狰狞恐怖。 许纯美的心脏都快跳了出来。 “你要干嘛?” 她颤声问道,同时悄悄地用手去摸索车门把手。 大门牙贼眉鼠眼地瞧着她,答非所问。 “这小脸蛋长得真俊呐!再瞧这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怪招人心疼的。 咦,怎么瞅着有点眼熟?” 他一脸淫笑,伸手要去摸她脸蛋。 “走开!” 许纯美一掌拍开他的手,将脸扭过去,直觉得这人的面目叫人恶心。 男人一脸嚚猾,张开大口,两颗大门牙向外呲着。 “哟,小妞儿还挺彪悍。我救了你,你说声谢谢就想完事了?” “那你想怎么样?” 许纯美心里惶恐,表面上强自镇定,仍然偷偷地去摸索门把手,想要伺机逃下车去。 与这种人,哪怕多费一句唇舌,都会令她反胃。 但眼下的情形十分不利,车钥匙也被他拔走了,若是硬碰硬,自己肯定斗不过他,她只能拖的一时便是一时,再寻找机会脱身。 “你生得这样俊俏,哥哥我看一眼就忘不了了!” 那男人一脸贪婪,向她咄咄逼近。 “既然咱俩有缘,那可别糟蹋了这天注定的缘份。” 男人吃吃笑着,伸开双臂就往许纯美身上扑。 “不要!” 许纯美大叫起来,猛地推开车门,不顾一切地往外逃。 大门牙一把拽住她,伸手将车门关上。 他得意洋洋地看着许纯美,嬉皮笑脸地说: “早防着你这一招了。想跑,没那么容易!这么美的小妞儿,哥哥我还没瞧够呢。” 许纯美急得掉下了眼泪。 刚才危困之时这男的施以援手,当时将他的形象想象得何等的光辉伟大,没承想却是一卑鄙下流的无耻之徒! 许纯美此刻只恨自己眼拙,活生生让这农夫与蛇的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大门牙见她哭了,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冲着她咧嘴狞笑,两颗大牙向前呲着。 “哟,哭起来梨花带雨的,小模样更加招人稀罕。 来吧,小妞儿,别怕,哥哥我轻轻的,保准叫你飘飘欲仙如坠仙境。” 许纯美双手推搡着大门牙步步紧逼的身体,自己的后背紧紧贴到了车门上。 要不是大门牙一心想要戏谑她,以她的力量怎么可能抵抗得住大门牙? 即便如此,她也已使尽了全身的力气。 大门牙摇头晃脑,洋洋自得,脸快贴上了她的脸。 大门牙越逼越紧,许纯美后背紧紧顶在车门上,已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她的后背顶在车门把手上,硌得生疼。 突然她灵机一动,念从心生。 就在大门牙将她迫得退无可退时,她突然松开使劲推搡着大门牙的双手,身体向一旁闪去。 力道突然撤去,大门牙身体失去支撑,猛地向前俯跌下去。 许纯美趁机打开车门逃了出去,撒腿就跑。 可恨今天偏偏穿了双高跟鞋,跑也跑不快。 然而跑出几米后,却听不到后面有追赶的脚步声。 她好生纳闷,边跑边回头看。 见那大门牙已从车里出来,站在车门边双手交叉抱胸,笑嘻嘻地眼瞅着她拼了命地跑走,却并不追上来。 第三百五十一章:连环诡计 她正奇怪,一头撞上前面的一个什么东西,软软的,有弹性,将她身体反弹得踉跄几步。 她抬头一看,心一下子凉了。 前面横着三个男人,中间一个体型微胖,个头偏矮,肚子向前突着,刚刚大概就是撞在了他的肚皮上。 矮胖子两边各站着一个男人,左边的又高又瘦,右边的中等身材。 三人并列一排,将本就不宽的道路全挡住了。 许纯美正讶异,听身后的大门牙喊了声:“大哥”! 矮胖子男人手里捏根牙签,在一张大嘴巴里掏来掏去,冲着后面的大门牙说: “不赖呀大牙,旗开得胜!哥哥没看错人,你小子这次功不可没!” 许纯美的心凉透了! 难怪自己从车里逃出来,大门牙不急不慌也不追赶,原来前面有人接应,他知道她是逃不掉的。 这四人显然是一伙的,而这个拿根牙签不停剔牙的矮胖子应该就是他们的大哥了。 大门牙此时已走了过来,站在矮胖子跟前,讪皮讪脸地说: “我哪敢贪功,全仗着大哥的精心设计。 先在路上放根铁棒,设好障碍,算好了车轮偏离后会被那棵大树挡住,不至于跌落山崖,又叫我危难时来个英雄救美。大哥这连环布局果然精妙绝伦!” 大门牙竖起大拇指,对着矮胖子赞不绝口,眼睛却有意无意地瞥向许纯美。 许纯美恍然大悟。 难怪自己的车开得好好的,突然拐向了路边,刚好撞在树上,又碰巧大门牙及时出现,原来是他们设计好的连环计,等着自己主动中计。 她恨透了这个大门牙,刚才自己怎么就脑袋发热,把他认作好人?现今瞧见他那副嘴脸就胃里作呕。 矮胖子乐滋滋的,闪着精光的一双三角眼瞅着许纯美,毫不谦逊地说: “那当然了,这个地方可是我千挑万选,反复测量过的,能不精准?一来一个准!这可是咱们的风水宝地呐。” 说完咧开大嘴巴乐起来,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 “大哥,今晚这票人美车豪,够咱哥儿几个吃一阵子。” 大门牙翘着大拇指指了指许纯美和她身后的车。 矮胖子斜眼睨着大门牙,把个大门牙瞧得呆头愣脑。他支支吾吾地问: “大哥,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丫眼真拙!” 矮胖子抬手照大门牙的脑壳猛敲一下,甩掉手里的牙签,向着许纯美走近两步。 大门牙摸着脑壳,看看矮胖子,又瞧瞧许纯美,一头雾水。 许纯美不自觉地向后退着,矮胖子则不慌不忙地向她靠拢,两人始终保持着一步之遥的距离。 许纯美退着退着撞在了自己车上,被车挡住了退路。 此时她吓得哆嗦起来,胆战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猥琐的男人。 矮胖子三角眼冒着贼光,冲着许纯美露出一脸贼笑,瞧着她精致的面孔,心痒难挠。 许纯美吓得快哭出来,她楚楚动人的样子,我见犹怜,何况矮胖子早已醉心。 “闻名不如见面!许纯美小姐果然是明艳动人,名不虚传啊......” 矮胖子呲着满口黄牙,冲着她淫笑,许纯美直觉得头昏脑胀,胃里一阵阵往上翻。 大门牙顿开茅塞,猛地一拍自己脑壳,嘿嘿大乐。 “我说这小娘们儿他妈的怎么那么眼熟,这不是许纯美是谁!” 另外两人也附和着嘿嘿乐起来。 许纯美吓得心肝发颤,仍故作镇定。她对矮胖子说: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么就快点放我走,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矮胖子抚着自己的小心脏,故作可怖状。 “哟、哟......我好怕哦......大明星......” 惹得其他三人仰头大笑。 矮胖子向着许纯美步步逼近,许纯美的心都提到了喉咙口。 情急智生,她急急地对矮胖子说: “你们想要钱是吗?要多少你开口,只要保证我的安全。” 矮胖子盯牢她,眼神诡异,瞧得许纯美心里没底。 “本来嘛,我们凶神恶煞混迹江湖,一心谋财,不害命也不贪色。 但你实在长得太美了,老子有点把持不住......” 他摸着自己的秃脑门儿,佯装为难。 “要是今天哥儿几个只劫财吧,我相信你指定花得起大价钱。 但天机良缘,错过了实在可惜!” 然后他低头假意沉思,几秒钟后,一拍自己脑门儿,似是立定了决心,不怀好意地瞅准许纯美说: “今日我们凶神恶煞是即劫财也劫色了! 小美妞儿,你莫要怪哥哥们无礼,要怪就怪你生得太美,生得太美还敢大半夜独自跑出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说着,一脚跨到许纯美身前,将她牢牢抓在手里。 另外三人见状呼地一下围拢上来。 此刻的许纯美就像待宰的羔羊,已然穷途末路,回天乏术。 她内心不停呼唤着叶磊的名字,多希望他能像天使一样,及时出现在自己身边。 “放开我!”她拼命地挣扎。 矮胖子咧开大嘴,笑得像个弥勒佛,用手指捏起她的下巴。 “瞧这小脸蛋,水嫩得哟,都能掐出水来。” 许纯美不停地蹬脚踢他,那又尖又细的鞋跟踢到他腿上,也是够他受的了。 “你敢乱来,我就大声喊了!” 许纯美威胁他,希望以此能把他唬住。 “喊吧,随便喊!” 这矮胖子无所畏惧,全然不放在心上。 “这种地方、这个时间,你喊破嗓子也叫不来人!别说人了,连个鬼也叫不来!” 凶神恶煞中的大门牙和瘦高个听了他的话,都狂笑不上。 倒是那个中等身材的人愁眉锁眼。 “来吧,美人儿,良宵一刻值千金,咱就别耽搁时间了。” 矮胖子说着将许纯美抱了起来。 “可……可……可……” 那个未曾开过口的中等身材跨前一步挨近矮胖子,拦住他吭吭哧哧地“可”起来没完没了。 原来他是个结巴,吭哧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矮胖子莫名其妙瞪眼瞧他。 “可你个头啊!有屁快放!” 他强抱着许纯美,许纯美四肢使力挣巴,他本来就抱得相当吃力了,再加上皮松骨痒,可结巴偏偏在这档口上前来鼓噪他。 他不耐烦,一巴掌甩在结巴后脑勺上,疼得他捂着后脑勺“哎哟、哎哟”直叫。 第三百五十二章:凶神恶煞 矮胖子这一松手,许纯美就抱不牢了。 她伺机想从他手上逃脱,可那大门牙却眼疾手快,出手抓牢她。 矮胖子甩完结巴一巴掌,立即缩回手来抱稳她。 两个男人四只手,瘦弱的许纯美真真到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境地! 结巴一边摸着后脑勺,一边磕磕巴巴地说: “可......可她......是明……明星,咱......们对……对她下手,不……不......不太好......好吧?” 结巴的嘴巴就像那秀逗的钟摆,拍一拍还能再摆动几下。 矮胖子这猛的一拍还真管用,竟驱使他说了句囫囵话。 “什么?” 矮胖子几乎气炸肺! 心想这结巴真是迂得很!你丫在老子浴火焚烧、心痒难耐之时,给我迎头泼来这么一大盆冷水!你丫安的什么心? 他别别扭扭地抱住许纯美,竟然又腾出一只手来,“啪”地一记响又拍在结巴后脑勺上。 刚才那一巴掌疼痛未消,这又紧接着来了一巴掌,而且手劲更大,力道更猛,直打得结巴眼冒金星,疼得呲牙咧嘴,两只手都捂在脑袋上。 “大......大......大......” “大个屁呀大!” 矮胖子怒吼一声。 “瞧你这怂样!不但嘴巴怂,胆子也怂,有损我凶神恶煞的名声!你要害怕趁早滚蛋!” “这娘们儿够野的嗨!” 矮胖子收拾结巴的时候,大门牙突然大叫一声。 原来他一个人抓住许纯美,她拼死挣扎,大门牙几乎治她不住。他急赤白脸地教训起结巴: “我说你怎么一到裉节儿上就怂,你丫是不是男人啊?” 矮胖子和大门牙的连翻嘲讽使结巴遭受到打击,他挺起胸膛昂起头,郑重其事地发出豪言壮语: “谁......谁怂了?大……大哥,我……我不……不怕,跟……跟着大……大哥有……有肉……肉吃……” “哎呀妈呀,你快闭嘴吧!听你说句话,都他妈能把我憋死!” 大金牙耐心尽失,抬手又想给他一巴掌。 结巴连挨两掌早有了提防,一侧头躲开了,冲着矮胖子呲牙傻乐。 “哎哟喂......” 大门牙大喊大叫起来,一只手攥着另一只手。 原来许纯美趁他们内乱,张口咬了大门牙的手。 大门牙猛地吃痛,松开了手,许纯美趁机跑走了。 然而她跑出还不到十米,就被矮胖子追上揪住,直接抱起来往车上走。 边走边张狂地说:“想跑?老子到嘴的鸭子还能让它飞了? 今儿个哥几个干这一票,明儿个咱凶神恶煞就名声大噪了,哈哈哈......” 那三个人嘻嘻哈哈附和着,只有结巴脸上略有忧色。 矮胖子将许纯美平放在车后座上,可他自己胖胖的身躯再想猫腰挤进来却稍显吃力。 许纯美双脚乱蹬,叫这矮胖子一时半刻也靠近不了她。 许纯美边阻止矮胖子钻进车里,边到处摸手机。 终于在前排扶手箱拿到了手机,想要打电话报警。 可是刚按下一个数字,就被矮胖子夺了去,扔给了大门牙。 大门牙一见是个值钱货,乐不思儿地揣进了兜里。 矮胖子屁股压住许纯美的腿,两手按住她的双手,这下许纯美彻底动弹不得。 矮胖子洋洋得意地瞧着她,就像大灰狼抓住了可怜兮兮的小白兔。 许纯美恨恨地瞪着他。 “流氓!” 一边骂,一边扭动着身躯做垂死挣扎。 可恨那矮胖子力大如牛,稍一使力,就使得许纯美无法动弹。 他扭着脖子,双眼放光,就像猎户捕到了猎物一样。 “小美人,性子够野的,越野越带劲儿,哥哥就喜欢。 你呀,拗不过哥哥,还是趁早从了吧,别做无谓地抗挣。” 许纯美闭起眼睛,偏过头去不看他,小脸气得雪白。 矮胖子见她薄唇紧抿、蛾眉倒蹙、红颜发怒的样子怪招人喜欢的,心里像揣了只小猫在抓肝挠肺,挠得他毛躁不安。 他不耐烦再跟她拧巴来拧巴去,俯下身来直接用嘴去强吻她。 许纯美慌了,双手双脚被束缚住,只有头还能灵活摆动。 于是矮胖子嘴巴追到哪儿,她的头就摆向相反方向。 反正他的双手也不得空,一时之间却也奈何不了她。 许纯美心中惶恐,泪水急下。 心想:叶磊在身边时,处处呵着她、护着她、依着她、顺着她,连说话都是柔声细语的,更不容许这些蛮人对自己动粗。 想到叶磊,更念起他的种种好,相思刻骨,翻肠搅肚。 那矮胖子的嘴追着许纯美的嘴,始终沾不到便宜。 他满口的烟臭秽气,熏得许纯美一阵阵作呕。 矮胖子也不耐烦玩这种躲猫猫的把戏,抬起屁股,趴下身去,软的不行来硬的。 可他屁股刚一抬起,许纯美瞅准时机,一脚踢在他命根子上。 矮胖子顿时痛得挺起腰杆,牙齿打战,额头冒汗,面无血色。 他用手捂着裤裆,疼得滋哇乱叫。 许纯美伺机坐起身,将矮胖子掀下去,欲待下车逃走。 矮胖子忍着巨痛,一把薅住她肩膀,将她提溜回来。 他捏紧她下巴,恶狠狠地说: “臭娘们儿,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啪啪”给了她两巴掌。 许纯美凤眼圆睁,惊恐万状,倔强得不让眼泪掉出来。 矮胖子狗急跳墙,扯住许纯美的脖领,“滋啦”一下撕开了她的衣服。 “不要!”许纯美大叫起来,放声高喊: “叶磊!救我!叶磊!快救我!叶磊......” 她情不自禁地喊出他的名字,向他呼救。 尽管她知道,这种只有在戏剧里才会出现的巧合奇迹,现实中发生的机率是多么的渺茫。 “叶磊!” 矮胖子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突变。他停止野蛮动作,厉声问她: “你认识叶磊?他是你什么人?” 许纯美战战兢兢地缩成一团,根本不理睬他的问话。 矮胖子一而再再而三不得手,外面的三人都等得心急了。 “大哥,你行不行啊?你要搞不定哥儿几个帮你。” 大门牙猴急猴急地说。 “去你姥姥的!催个屁!”矮胖子啐一口。 “老子要是连个娘们儿都搞不定,还号称什么凶神恶煞之首?” “大……大哥,不……不行就……就给她霸……霸王硬……硬上弓!速......速战速......决......” 结巴一急嘴巴更不利落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午夜恶斗 他怕夜长梦多,耽搁的时间越久,越容易出岔子。 他一边说一边四下里张望,时刻警惕有人经过。 矮胖子心下起急,挺着舌头,想要强行撬开她的嘴。 许纯美咬紧牙齿做着抵抗。 她已精皮力尽,除了下意识地抵抗,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泪水决堤般滑满脸庞。 矮胖子正强取豪夺,听到车外面“啪、啪、啪”三声响。 他纳闷地回头来看,发现门外的三只都不见了踪影,一个高大的身躯挡住车门。 还未等他明白过来,就像老鹰捉小鸡一样,被拎着脖子,提了出来,扔出几米开外,摔得屁滚尿流。 再一看那三只也都趴在地上,捂着屁股,抱着腿,疼得打滚。 许纯美受惊过度,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她紧闭着双眼,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纯美!” 叶磊轻轻地呼唤着她。 多么渴望的声音! 这一声,犹如“春雷一声发,万物皆复苏”,唤醒了她那颗濒死绝望的心! 她猛地坐起来,扑进他胸膛,缩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叶磊,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她紧紧揽住他的身体,哭泣着问他。 叶磊心酸眼热,哽咽着说: “是我!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如深陷苦寒之地濒临死亡之人,此刻得见光明与温暖,内心重新燃起了希望。 而此时的他,对于她来说,就如黑暗中的一点烛光,让迷失方向的她找到前进的道路; 如同沙漠中的一片绿洲,让失去信心的她看到希望; 又如酷暑中的一片浓荫,使心烦意乱的她感到心灵的宁静; 更像是洒在久旱大地上的一场甘露,使孤苦无依的她获得心灵的慰藉...... 总之,他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天使! “先别哭!”他按捺住心痛,温柔地对她说。 “他们还没走,你快起来,找机会赶紧开车离开这儿!” 他一边说,一边脱掉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 许纯美镇定下来,意识到危险还在眼前。 她接过衣服,着急忙慌往身上套。 “车钥匙还在他们手里。” 她边穿衣服边焦急地提醒他。 叶磊沉默几秒,抚着她的肩头,以示安慰。 “一会儿我想办法拿到车钥匙。记住,一有机会马上离开!” 他掏出手机塞给她。 “放口袋里,别让他们看到,离开后马上打电话报警。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能逃先逃,逃走后先报警。” 许纯美听他说的话,像是把一切后事都交待清楚,心下伤感起来。 叶磊听到那四个人呼啦啦向着他俩围拢过来,他抱起她来,刚出到车外,四个人果真就将他俩团团围住。 叶磊将她轻轻放下,情不自禁拉起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许纯美被他拉着手,那坚实厚重的手掌,教她心中一股股暖流涌起。 尽管面前危机重重,但她此刻却无所畏惧。 有他在,心便安祥。 “你就是叶磊?” 矮胖子捂着屁股,直眉瞪眼地问他。 那次也是在半夜,依稀只看清此人的轮廊。 今天同样是黑灯瞎火,眼前这人的轮廊同那晚的如出一辙。 他心中暗喜,心想小子,今天让你有来无回!一雪前耻! 但他也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他了解他的身手和胆识,那晚那么多人都没能威吓住他,今晚他们只有四人,只怕更难以对付! 叶磊也不答他,双眼炯炯地将眼前的四人环视一圈,心里盘算着如何让许纯美安全脱身。 如果只是他个人单挑,恐怕这四人也休想轻易在他身上讨到便宜,但是现在多了个许纯美,他便心有牵挂,行动起来就束手束脚。 对方毕竟人多,万一他分身不暇,给他们抓住许纯美要挟,那就十分棘手了! 矮胖子见识过叶磊的身手,对他会有所顾忌。 但大门牙、结巴和瘦高个三人却不识得他。 他们见他孤身一人,势单力薄,因此并不胆怯。 刚才虽被他一脚一个踢得屁股蛋子生疼,但那也只是他趁人不备,出其不意而已。 于是,结巴率先开腔:“半......半......半路......” 大门牙听着忒费劲,抬手将他拨拉到一边,雄赳赳气昂昂地冲着叶磊说: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大爷们正在办正事,你丫识相的有多远滚多远,否则叫你屁股开花!” “是吗?”叶磊轻轻一笑。 “不知道刚才你的屁股有没有开花?” “你......你不走是吧?”大门牙恼羞成怒,指着叶磊问: “非要在此逞英雄是吧?” “你们在此行不义之举,我今天就得替天行道,惩治你们!” 叶磊话音刚落,许纯美眼前闪起一道寒光。 只见一直未开过腔的瘦高个,手里举着一把匕首。 那银白色的刀刃在月光下透着淡淡寒光,让人不寒而栗,照耀得他的脸也凶残狰狞,就连他开口说话都带着森寒。 “想学英雄救美,先得看看你有多少斤两!” 瘦高个目露凶光,匕首在眼前连晃几晃。 许纯美打个寒噤。 这瘦高个一直闭口不言,即不咋呼,也甚少行动,原来却是个狠角色! 许纯美紧紧攥住他的手,手心里溢满汗水。 对方四个人,还带着刀,而他只有一个,还得顾念着她,怎么打得过? 叶磊感受到她的忧心,低声安慰她: “放心!你忘记我的身份了吗? 记住!一会儿我先缠住他们,拿到车钥匙后,一有机会你就赶快走!” “不!我不走!”她倔强地回答他。 尽管她害怕到了极点,但他若以身犯险,她也绝不会独善其身。 叶磊知道她说到做到,不免心中起急。 他刚想再说些什么,瘦高个挥舞着匕首冲了过来。 紧随其后的就是大门牙和结巴两人。 叶磊依旧抓住许纯美。 瘦高个举着匕首直刺他的胸膛。 叶磊则不急不慌,不躲也不闪,在瘦高个距他仅有一米之遥,飞起一脚踢在他手腕上。 匕首“咣当”一声不知摔哪里去了,连带着瘦高个也横着飞了出去,脸朝下重重地摔在地上,完美上演了一出狗啃屎。 第三百五十四章:以一博四 他起脚之快高,飞脚之准狠,大门牙和结巴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见瘦高个斜刺里飞出了好几米。 两人都是一惊,叶磊趁机起脚将两人连番踹翻。 从始至终都没松开过许纯美的手。 那三人躺在地上一迭声地叫苦,矮胖子瞧这阵势也不敢轻举妄动。 许纯美一看对方四个已放倒了三个,又是这样的不费吹灰之力,她心中的包袱终于放下了。 看来这几个都是外强中干的脓包,就这几下三脚猫的功夫,唬唬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差不多,想要跟叶磊打?哼,趁早回家卖白蓍去吧。 如此想着,她竟有些得意起来。 “车钥匙呢?在谁那儿?拿出来?” 叶磊厉声喝问这四人。 四个人有坐着的,有趴着的,有蹲着的,有站着的,他们你瞧瞧我,我瞅瞅你,谁都不吭声。 “在他那儿!” 许纯美指着大门牙对他说。 “拿出来!” 他拉着她走近大门牙,向他伸出手。 大门牙迟疑着将手伸进裤兜里,眼角却瞥向矮胖子。 他掏出车钥匙后,假意交到叶磊手上。在还没完全交还给他时,另外三人蜂拥而上。 叶磊早预到会有这么一手。 他料想大门牙绝不会轻易把钥匙归还他,就在他眼睛瞥向矮胖子的时候,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是以他早有防备。 当其他三人一齐扑向他的时候,他飞起右腿,将三人齐齐扫倒。 同时伸长右手,在大门牙手里夺过钥匙,紧接着手握成拳,一拳挥在大门牙那两颗突出的牙齿上。 两颗大牙顿时脱落,血流满口。 大门牙被打得头晕眼花,痛入骨髓,身体晃悠了好几晃,“扑通”趴在地上。 许纯美的手始终被他抓着,跟在他身后左挪右闪。 叶磊只需一手一脚,便将四人打得落花流水。 许纯美侧目看着他,只见他不怒不喜,不骄不躁,从容平静,一张侧颜如雕刻般精致漂亮。 他的形象在她眼前顷刻间高大、辉煌,她的目中充满崇拜和爱恋! 他把车钥匙交给许纯美,叮咛她: “快开车走!” “要走一起走!” 许纯美并不伸手来接钥匙,而是坚定地看着他,反手加紧握住他的手。 “好!” 他不多犹豫,拉着她朝车的方向狂奔。 “大哥,咱们一起上! 我俩抱住他,你俩狠狠揍,他两只胳膊两条腿,还得腾出一只手来照顾那小娘们儿。我们八只胳膊八条腿,还弄不过他?” 大门牙捂着嘴巴,恨恨地对矮胖子说。 他这两颗最得意的门牙,今晚毁在这小子手上,他非得抱这一拳之仇不可! “大......大......大哥,算......算......算了......吧,这......这小子拳......拳头......硬,脚......脚......” “一边呆着去吧你!” 大门牙一步奔上前捂住结巴的嘴,再让他说下去,黄花菜都得凉了。 他满手的鲜血抹得结巴脸上也是血呼啦差的。 瘦高个闷声闷气,直接爬起来去追赶他俩。 矮胖子和大门牙见了,士气高涨,紧跟在瘦高个后面。 结巴见状,也只得爬起来追上去。 叶磊和许纯美已坐进车里,将钥匙插入钥匙孔,启动发动机。 然而汽车发动起来却不动地方,屡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许纯美着急地说:“难道刚才撞在树上,汽车抛锚了?” 叶磊一次次尝试,油门都踩到底了,也无济于事。 矮胖子、瘦高个和结巴都喜出望外,只有大门牙摇头晃脑得意洋洋,想笑又咧不开嘴。 大门牙在地上捡起杯口粗的铁棒,就是当初用来阻碍许纯美行车的那根铁棒。 许纯美正是因为车轮压到了这根铁棒上,才使得车子偏离方向,撞在了路边的树上。 大门牙一手抡着铁棒,在另一只手的手掌上来回拍打着示威。 叶磊暗暗叫苦! 本以为拿到钥匙,上了车,就可以驾车飞驰而去,不再跟这些流氓劫匪交缠。 没想到事与愿违,现在他们变成了笼中鸟、瓮中鳖,插翅也难飞了。 “咣咣咣......” 外面传来三声惊天巨响,是大门牙抡起铁棒砸向车门。 车体被震得颤动起来。 许纯美吓得血色全无,紧紧咬着下嘴唇,憋着不哭出来。 “再不开门就砸玻璃了!” 大门牙举着铁棒在车窗前晃悠来晃悠去。 叶磊大脑急速运转,想了无数个逃脱的办法,然而眼前的情形,除了束手待毙,已别无他法! 大门牙如要砸玻璃那是分分钟的事,到那时反而更加被动。 他心里慌乱,面上却淡定从容。 最后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护她周全! 他面不改色、目无波澜看着许纯美,嘴角轻抿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许纯美也想装得像他那样轻松,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只好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放心!刚才你也看到了,他们讨不到什么便宜。” 许纯美强忍着泪水,她何尝不清楚眼下的状况,此一时彼一时。 叶磊对付他们四个那是绰绰有余,然而现在他们处境被动,何况身边还带着她这么个累赘。 叶磊完全明白她的顾虑,也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中的泪水。 他也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赶紧扭过头去。 大门牙还在窗外挥舞着铁棒,张牙舞爪地向他挑衅。 叶磊摇下车窗,镇静地看着他,说: “你想怎么着?” 大门牙咧开嘴巴,中间的两颗大牙已不见了踪影。 他凶恶地说:“下车!束手就擒,否则砸扁这辆车!” 叶磊再次抓住许纯美的手,温柔地看着她,问: “怕不怕?” 他的眼神、他的话语、他结实的手掌,让她那颗恐慌的心安定下来。 前方遍布荆棘,与他心心相印,一切无所畏惧! 她清楚地回答他: “不怕!” 他满意地笑了。 “好,那就跟着我。” 他从驾驶位挪到许纯美的副驾驶位,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自己先下去,许纯美再跟随着他走下车来。 驾驶位的车门前是大门牙跟结巴守着,副驾驶位的门前是矮胖子带着瘦高个把守着。 两人一下来,矮胖子和瘦高个立刻严整以待,以防他耍什么花枪。 大门牙和结巴见他们真的下来了,马上从那边的门绕到这边的门,前来应援矮胖子他们。 第三百五十五章:危险重重 他们四人围成一圈,将许叶二人圈在其中。 矮胖子和结巴每人手握一柄匕首,大门牙手里抡根铁棒。 瘦高个的匕首在刚才跟叶磊打斗时,被他一脚踢飞了,大门牙便把自己随身带的给了瘦高个。 四人三刀一棒,将二人困在其中。 “想跑?” 大门牙舞动着铁棒。 因为前面两颗门牙被打落,他的上嘴唇肿成了一根香肠,说话嘴巴不甚灵活,话语也不太清晰。 “早防着会有这一手了,老子一早拿刀把四个轮胎全割了!哈哈哈......” 他得意忘形地张大嘴巴狂笑,却牵扯得牙龈肿痛得厉害,只好赶忙闭上嘴巴,嗔目切齿地瞪着叶磊。 原来如此!计纯美幡然大悟。 应该就是刚才自己逃跑时,迎面撞上矮胖子三人,而大门牙独自留守在车边不追不赶,他大概就是趁那时候下的手。 彼时许纯美全心应付矮胖子等三人,矮胖子、结巴和瘦高个也都把注意力放在许纯美身上,谁都没留意大门牙的举动。 而这一步也不在矮胖子事前的计划之内,全是大门牙临时起意做下的。 矮胖子、结巴、和瘦高个都对大门牙这一招暗暗叫好,就连叶磊也对他的老谋深算暗自佩服。 许纯美却是对他又恨又怕。 今天的事步步坏在他身上,但他着实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原本矮胖子四人势不如人占尽下风,这么一来,他们变被动为主动,四个人立刻士气大作。 就连结巴都表现得耀武扬威的。 “来吧,你们是一起上呢?还是一个个单挑? 刚才是谁说要打得我屁股开花?那就来试试吧。” 叶磊双眼盯着大门牙,颇有向他宣战的意味。 照理说大门牙手握有力武器,又有其他三人相互照应,本该胜券在握,无所顾及。 但他想到刚才被他踢飞的那两脚,和砸掉他两颗门牙的那一拳,心里就怯了。 再加上叶磊势单力薄,却气势如虹,想必他绝非等闲之辈。 因此,尽管叶磊挑明向他宣战,且大门牙占尽先机,但他仍不敢率先行动。 矮胖子、结巴和瘦高个每人手里握把明晃晃的匕首,然而面对赤手空拳的他,却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叶磊心想:走也走不掉,他们又不肯善罢甘休,再僵持下去,气势上必定彼涨我消,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最难对付的是大门牙,他手里的铁棒实是威猛,只有先尽量避开他。 擒贼先擒王,那么先把矮胖子拿下,兴许会扭转眼前的劣势。 他一手拉住许纯美,一个闪身欺到矮胖子身前,一拳挥在他的鼻子上。 矮胖子绝料不到他突然出手,且动作如此迅捷,他还没反应过来,鼻孔里的鲜血喷薄而出。 血从他鼻子里哗啦啦流出来,漫过他的嘴唇,流到了脖子里。 矮胖子伸手一摸,满手的鲜血,立刻吓得腿脚酸软,捂着鼻子说: “血......血......” 他们压根儿没看清他是怎么冲到矮胖子近前,将他打得鲜血直流的。 再瞧矮胖子这一拳挨的不明不白,被打得晕头转向,狼狈不堪。 他们从心里怵他,不自觉地向后退缩。 叶磊乘胜追击,决不手软,一脚踢倒结巴,又向着瘦高个挥出拳头。 他护着许纯美,在四人之间腾挪闪躲,拳拳到肉,脚脚生风,把四个人逼得走投无路。 但对方毕竟人多,他动作再快,拳脚再硬,也无法同时兼顾四个人。 就在他前脚踢翻结巴,又回身向瘦高个挥出拳头的时候,瘦高个早已有了预防。 在他拳头还未落下之时,瘦高个手起刀落,在他手臂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霎时染红了整条胳膊。 许纯美吓得尖叫起来,眼泪即刻冲出眼眶,无法抑制。 这时矮胖子向着大门牙使个眼色。 大门牙立刻会意,抡着铁棒向他们二人逼迫而来。 大门牙将铁棒舞得虎虎生风,一时间,叶磊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他胳膊受伤,只好用身体护住许纯美。 四人逼迫他们的圈子越来越小。 许纯美见他满胳膊淌满鲜血,仍然坚定地守护自己,直教她五内如焚! “跟紧我!”叶磊对许纯美发出警告。 他神情之严峻,语气之严肃,叫许纯美深深感到眼下的形势不容乐观。 许纯美贴紧他的身体,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帮他? 正在此时,忽闻他轻声地说: “我先暂时放开你的手,但你切记要紧跟着我!” 说完他放开她的手。 大门牙挥舞着铁棒对他们步步紧逼。 许纯美的小心肝快蹦了出来。 叶磊却不慌不忙,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手中的铁棒。 就在大门牙快逼近他身边时,叶磊抬腿虚晃。 大门牙果然中计,铁棒朝着他的腿挥去。 叶磊趁机双手齐抓,抓住他的铁棒。 待大门牙发现中计时为时已晚,两人两手分抓铁棒两端,陷入争夺战。 两人正僵持不下,叶磊突然一个踢腿,将大门牙唬住,手上猛一使力,将铁棒夺了过来。 大门牙一心只顾着躲他的飞腿,思想松懈了,手上力道也放松了。 当铁棒从他手中夺走的时候,粗糙的表面将他手掌磨破一层皮,此时两手互抓,疼得直翻白眼。 可是叶磊的心还未来得及松驰,忽听女人发出“啊”地一声尖叫。 不好!他心头大震! 回头所见几乎一颗心停止了跳动。 他看到矮胖子抓住许纯美,拿刀抵住她的脖子。 许纯美吓得脸色煞白,泪光盈盈的望着他。 这下他是真的没辙了!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最怕的就是对方抓住许纯美用以要挟他,如此他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为了保护她不受伤害,也为了让她跟在自己身边,不给对方有机可乘的机会,所以他始终牢牢抓住她的手。 即使在他以一敌四,形势恶劣之时,也没想过要放开。 就连刚才短暂的放手,都不忘反复强调叫她跟紧自己。 若不是大门牙的铁棒太难对付,自己须得瞅准时机、算好时间、还得将虚假动作作得逼真,才能瞒过大门牙,夺取铁棒。 否则,他是无论如何不肯放开她的手的。 然而就是这短暂的放手,就让对方有了空子可钻。 第三百五十六章:束手就擒 原来许纯美认为自己跟在他身边只能连累得他束手束脚,如果没有她牵绊着他,他就可以放开手脚与他们缠斗。 以他的身手,短时间内就能将他们制服。 于是她盘算着,自己先跑回车里躲起来,这样他就可以轻松应战。 等他将他们击退,两人就可全身而退。 主意打定,他一松开她的手,她便趁凶神恶煞四人全力对付叶磊的时候,想要逃回车里。 她怕叶磊分心,也没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于他,一心期盼着他得胜归来! 她显然是低估了这四人。 尤其矮胖子和大门牙。 从矮胖子精心策划这起抢劫案,到大门牙未雨绸缪割破汽车轮胎,就知道这俩人并非有勇无谋的匹夫之辈。 所以矮胖子趁叶磊和大门牙僵持不下,一眼瞅见许纯美想要逃走的时候,马上意识到这是个送上门的大好机会。 对他来说,对付叶磊难,但要捉住许纯美,就好比老鹰捉小鸡,易如反掌。 “小子!你看谁在我手里!” 矮胖子冲着叶磊喊道。 叶磊忧心如焚、愁眉不展地望着许纯美。 眼泪滚落下来! 本想帮你的忙,没想到却连累到你! 刚与你重逢就要别离,你可知我心有多痛?多么的不舍? 然而得你拼死守护,我心足矣! 许纯美的懊悔、不舍、与忧虑,全部写在眼里。 她眷恋地望着他,然后对着他微微一笑,平静地说: “不要管我了!答应我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小子,如果不想看着你的妞儿脸上被刮花,快快束手就擒!” 矮胖子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手腕微微抖动,许纯美的脖子上已有了轻微的血痕。 “不要!” 叶磊惊吼道。 “不过呢,这么美的小妞儿,我真是有点下不去手呢......” “咣当!” 铁棒掉在了地上...... 叶磊怔忡在原地...... 大门牙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拾起地上的铁棒,使足力气,冲着叶磊的头部猛砸下去。 顿时血流如柱,天旋地转! “不!” 许纯美嘶声大叫,泪如泉涌! 结巴和瘦高个两人火速将他围住,大门牙扬起铁棒打在他膝盖腘窝,他“扑通”跪倒在地。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妈的,敢打掉老子的大牙!” 大门牙说着,一脚踹在叶磊后背上,将他踹翻在地。 结巴和瘦高个也凑上来,抬起脚照着他的背部、腹部、头部一顿乱踩乱踢。 叶磊双手抱住头,在地上来回翻滚。 “不要打他!不要打他!” 许纯美被矮胖子钳制住,不停地挣扎、哀嚎。 刀尖在她颈部划出一道弧形的血痕,血一点点渗出来。 三个人踢打了一阵,皆累得气喘嘘嘘,暂停了手。 叶磊躺在地上,痛苦地喘息。 三人歇了片刻,仍不解恨。 结巴和瘦高个两人递个眼色,走上前,一人架起他的一只胳膊,将他提起来。 大门牙卯足了劲儿,一脚接一脚猛踹他的肚子。 接连踹了十几脚,叶磊“噗”地喷出一口血来。 大门牙却还不肯罢休。 “别打了!求你们别再打了!” 许纯美再也看不下去,低垂着头,向他们苦苦告求。 大门牙住了脚,回头看了一眼许纯美,又与矮胖子对望一眼。 矮胖子的眼神冷漠而凶戾,大门牙立刻心领神会。 他转过头对着奄奄一息的叶磊冷冷一哼,面露杀气。 他十指交叉,来回晃动着手腕,然后冲着地上啐了口痰,猛地伸手揪住他的头发,将他低垂的头颅高高抬起。 另一手拍打着他的脸庞,恶狠狠地说: “真不还手呀?哎哟喂,还是个情种啊。” 话音刚落,“啪啪啪”连扇他几个耳光。 打得大门牙自己手掌发热发麻不说,叶磊脸上更是又红又肿,嘴角溢出一股鲜红的血。 几人见状开怀大笑起来。 矮胖子笑得最猖狂。 替大哥报了当年的仇,也为自己解了今晚的恨。 许纯美又恼又怒,她意识到,对这些没有人性可言的人,她的一味哀求不能让他们生出一丝一毫的恻隐之心。 她必须主动出击,想办法救叶磊。 至少,不能让他一味挨打! 她趁矮胖子一时狂妄疏忽,抬起右腿照着他的裤裆狠狠地又来了一脚。 两人背对着,矮胖子没有防备,更没料到她会故伎重施。 这一脚踢得又狠又准,重重地踢在他的要害部位。 矮胖子登时痛得失去知觉,坐倒在地,两手捂着裤裆,手里的刀也“哐啷”掉在地上。 许纯美脱掉高跟鞋,捡起地上的刀,疯了似的冲着大门牙三人狂跑过去。 大门牙、结巴、瘦高个三个人正对着叶磊拳打脚踢,没及时察觉这边的突发状况。 许纯美冲过来举起刀冲着大门牙的后背狠狠地刺了下去。 大门牙冷不丁受这一刀,痛得哇哇大叫。 回身见许纯美手里举着刀战战惶惶地站在背后,刀尖上的血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淌。 这一刀刺得并不深。 许纯美身为一弱质女流,本来就对舞刀弄枪、伤人流血心有抵触,虽然对大门牙等人恨恶至极,心里想着狠狠刺下去,但手起刀落那一刻,仍不由自主地收了力。 她本想再刺一刀,可见大门牙后背血流如注,自己先行吓懵了,因此举起来的刀竟迟迟不敢再落下去。 就在她犹豫的空档,大门牙忍痛埋恨,抬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大门牙挨这一刀虽然不深,但也伤到了皮下组织,且伤口较长,顷刻之间流血过多,痛得他也是撕心裂肺。 他见刺伤自己的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许纯美,顿时怒意盛起,恶从心生,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许纯美被打得晕了头,身体失去平衡,踉踉跄跄地向后跌去,手里的刀也掉落到地上。 大门牙后背火辣辣地痛,伸手一摸,满手是血。 他盛怒至极,转眼又见矮胖子捂着裤裆,躺在地上,痛苦得满地打滚。 “这小娘们儿真够剽的,我竟小瞧了你! 你这是整垮了我大哥,又来整我呀! 今个儿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是真不把我们凶神恶煞放在眼里呀!” 第三百五十七章:以命相救 矮胖子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地直叫唤。 他也把许纯美恨得牙痒痒! 奶奶的,今晚折腾半宿,半毛钱便宜没讨到,自己的宝贝命根子已挨了两脚。 他想把许纯美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苦于自己疼痛难解,站不起身来。 矮胖子向大门牙使个眼色,授意他收拾许纯美。 大门牙领会,佝偻着背,踱到许纯美身前,一把薅住她的头发,使劲将她提溜起来。 许纯美头皮痛得厉害,直挺着腰背,企图缓解头上的痛楚,依然忍不住哭了出来。 大门牙却不住手,握起拳头照着她的肚子捶了下去。 嘴里恨恨地说:“臭娘们儿,敢踢我大哥命根子!又刺伤老子!不要命了你?” 许纯美柔弱的身躯怎承受得了他这石头一般的拳头。 她捂着肚子,身体蜷缩着,痛不欲生,苦不堪言。 叶磊本已神智不清,迷迷糊糊听到大门牙的话,又听到许纯美的哭泣声,。 他勉力睁开被血糊住的双眼,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禁怒火攻心,气血上冲。 他“啊!”地怒吼一声,如困兽犹斗,使出浑身气力,挣脱结巴和瘦高个,拼了命地向大门牙猛扑过来。 用手死死抠住大门牙抬起还未来得及落下的拳头,张口在他手臂上咬下十个牙齿印。 这一扑一咬极为迅猛,叫人始料不及。 谁也没想到已气息奄奄的叶磊,竟满血复活般再次充满了神力。 大门牙疼得死去活来,甩开叶磊的牙齿,放开许纯美,捂着手臂上的咬痕向后连连退了好几步。 刚才叶磊全凭一口气撑着,这时泄了力气,重伤之下难以支撑整个身躯,他斜斜地向下倒去。 许纯美顾不得身上的巨痛,张开手抱住他倒下来的身躯。 一个娇柔的女子身心俱伤,一个俊朗的男子伤痕累累,两人在危难之际,都想为对方多承受一些,而使对方少受些伤害。 为此,他们甘冒生命危险,也在所不惜! 许纯美怀抱叶磊,见他满脸是血,一张俊脸被打得红肿迸裂,身上的衣服也破烂不堪,裸露的肌肤到处是伤。 他刚才为救自己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此刻已气若游丝。 她肝肠欲断,紧紧抱住他的身体,呜咽抽泣。 千言万语涌向她的喉间,然而悲痛气塞,哽咽难鸣。 结巴和瘦高个冲上来,将二人死拉硬拽分离开。 结巴抓住许纯美,瘦高个抓住叶磊。 许纯美使劲挣巴,叶磊已没力气反抗。 直觉得连呼吸都很痛苦,每呼一口气,五脏六腑几乎分崩离析! 矮胖子跌跌撞撞走向许纯美,紧紧捏住她的下巴,磨牙凿齿,鼓睛暴眼。 “臭婆娘,踢了老子两脚,老子要是断子绝孙,一定先废了你!” 说罢,攥紧手欲给她一拳。 “住手!”叶磊冲着他大吼一声。 “放开她!” “哟呵!” 矮胖子回转身来,奇特地瞧着他,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跟前。 “打你你一声不吭,动一下这小妞儿,瞧给你急的!” 矮胖子眼中胧起一层阴鸷,抬手“啪啪啪”连打他几巴掌。 大门牙怒视着许纯美,背上的伤口痛不欲生。 许纯美也不怯懦,刚强不屈地瞪着他。 大门牙心里不忿,抬脚朝许纯美走去。 刚走两步,脚下踩着一个东西,硬硬的,闪着寒光。 低头一看,原来是许纯美拿来刺伤他的那把匕首。 他奸邪地一笑,弯腰捡起那把匕首,紧紧攥在手里。 他走到许纯美跟前,冲结巴递个眼色,眼中冒着凶光。 结巴心里一凛,他素知大门牙雕心雁爪、手段毒辣,不晓得他要对这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做些什么。 叶磊也留意到大门牙捡起地上的匕首,走向许纯美。 他努力睁着被血粘住的双眼,紧张地握住双拳,拼了命地挣扎。 瘦高个见他试图挣脱,抓牢他的双手使力向上反剪,痛得他差点晕厥过去。 大门牙冷笑着,将匕首调转过来,用刀柄猛敲许纯美头部。 许纯美痛得眼泪直冒,却倔强地瞪大眼睛,怒视着他,发出鄙夷的笑。 她的笑让大门牙心里发毛。 “你还笑得出来,说明老子下手太轻! 竟敢拿刀来砍老子!活腻歪了你!” 说着,复又举起刀柄。 “住手!别碰她!有什么冲我来!别对女人下手!” 叶磊气沉丹田,中气十足地对他喊道。 “还想逞英雄?” 瘦高个狠狠地踢他一脚,又加把力将他双臂向后一掰,他胳膊发出“咔呗儿”一声脆响,像是要折断一样。 他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冷汗涔涔。 矮胖子双手鼓掌,面上带着一股阴森森的邪气。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他一把抓住叶磊的头发,将他揪到许纯美面前,脚尖在他膝盖腘窝猛地一踢,叶磊跪倒在地上。 矮胖子揪起他的头发,将他的脸高高仰起。 一个痛苦的扬着脸,一个颓废地低着头,一个跪着,一个站着,两人四目相对,心痛着彼此难过的样子。 “叶磊,你还手吧,求你还手吧!别管我了!真的别管我了!” 许纯美嘶哑着嗓音向他苦苦哀求。 泪水划过脸庞,在被血模糊的面孔上,留下一道道曲折的痕迹,被血粘住的双眼朦胧凄迷,但他的眼神却是坚定不移的。 矮胖子见他仍倔强地昂着头颅,心里那个气呀。 双手按住他的头,将他的脸按在地上,用脚猛踩他的脸,整张脸被踩得变了形。 矮胖子冲着大门牙一招手,大门牙提着匕首走上前。 瘦高个紧紧按住叶磊的脖子,矮胖子拉起叶磊的右臂,将他紧攥住的右手掰开,死命按在地上。 大门牙扭动着脖子,得意地诡笑着,然后高高举起匕首,手起刀落,匕首刺穿叶磊的右手掌心! 他“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浑身抽搐起来。 “不!” 许纯美仰天长啸,泪流满面。 她尖厉而嘶哑的恸哭声是那么的凄楚,就连结巴都吓愣了,浑然忘记了自己还钳制着许纯美,傻头傻脑地愣在了原地。 第三百五十八章:伤痕累累 许纯美也忘记了自己还受人挟制着,跪下来察看叶磊的伤情。 她想抱他起来,却伸着双臂不敢碰他。 他躺在地上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呻吟,仿佛是从他灵魂深处艰难地一丝丝抽出来的,散布在夜的上空,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 许纯美的双目变得迷朦暗淡了! “为什么不还手啊?叶磊!为什么甘愿挨打?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她声泪俱下,酸涩的喉咙再说不出话来,唯剩颤栗地发出动物哀鸣般的哭泣。 “还手?”矮胖子盯着许纯美,嘿嘿冷笑。 “你瞧他现在还还得了手吗?” “你想怎么样?” 许纯美抬起头来恨恨地盯着他问,眼中的恨怒就像两把利剑,恨不得一剑将他斩杀。 “怎么样?” 他弯下腰拨弄她的脸蛋。 她把眼睛斜过去,她怕自己多看他一眼,立刻会被恶心得呕吐起来。 她只恨自己手无寸铁,否则她绝不再心慈手软、绝不再惧怕退缩,而是要狠狠地惩治这些恶人! 是他们,把她的叶磊活活蹂躏得体无完肤。 矮胖子听她主动谈条件,不由得想起今晚挨她的那两脚,手忍不住又去摸索裤裆。 继而他冷冷地对许纯美说: “你今天踹了我两脚,要是你答应好好补偿我,兴许我会饶了你的情郎。” 许纯美听了他的话,垂首不语。 她当然明白他说的那两脚,她也知道因为那两脚他对她恨之入骨,她更加晓得他所说的补偿意味什么。 她内心极其挣扎彷徨! 要她奉献女人最宝贵的东西,而且面对的是这样龌龊猥琐的男人,她死都不甘心! 然而看着躺在地上遍体鳞伤、痛苦不堪的叶磊,她的心一下子碎了! 他为我,情愿挨打,甘愿受辱。 明明他可以轻而易举将这四人收拾得妥妥贴贴,是我,连累他受苦受难; 明明他恨我怨我,不愿再与我有牵连瓜葛; 明明他可以置身事外,不闻不问。 然而他竟为了我,置生死于不顾! 我又怎忍心眼睁睁看着他再遭受苦楚折磨? 他是这世上最爱我的男人,亦是我在这世上最爱的男人。 为他,死都不怕,别的,更有何惧? “考虑得怎么样?我的耐心可不多了!” 矮胖子催促着她。 许纯美淡淡一笑,笑容是那么的无畏与无谓。 人就是这样,当你把一件事想象得无比恐怖时,心中的恐惧就会无限放大。 然而当你心灵开通,豁然开朗的时候,觉得一切皆无所畏。 她俯下身子,眷恋又痴情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轻轻地、轻轻地在他的唇上印了一印。 叶磊在千痛万苦之中,双唇被一轻柔、绵软、又带点清香甘甜的唇齿短促一触,心中好一阵悸动,就连身体也颤动了一下。 然而在他止不住地搐动之下,他的这一下颤动,并没有引起许纯美的注意。 而后,许纯美站起身来,面对着矮胖子一副大义凛然。 “走吧!别忘了你的承诺,不许再动他一根汗毛!” 说完,毅然向着车的方向走去。 她的毅然决然倒把矮胖子惊住了,过得片刻,他乐呵呵地说了句:“来啦。” 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叶磊此时已处于半昏迷状态,迷迷蒙蒙弄不清发生了什么。 许纯美则一心一意想要救出他,多耽搁一分钟,他的生命就会多流逝一分钟。 她不能让他承担生命的危险,哪怕危险再增一分也不行! 她只想着救叶磊于危难之中,其他的一切,都豁出去了! 然而就在刚才她与叶磊唇对唇的那一时刻,冥冥之中叶磊突然意识到她做出了怎样的决定,并且感觉到她离他而去时的那份悲哀与无奈。 他猛然清醒,明白了她与他们做出了一种怎样的交易! “许纯美......” 他攒足余力,用力提着喉咙,发出一声低沉暗哑的嘶吼。 然而在这寂静的夜里,他的这一声吼却有穿云裂石之效。 许纯美听到他的吼声,心中一震,停下脚步,迅速转身,看着他虚羸的身躯,两泪汪汪。 矮胖子恐生有变,二话不说,拉着她加快了脚步。 许纯美木木地跟着他,心中明明厌恶,却也不作反抗。 “不要……不要……” 叶磊无力地低唤着,拼命地摇着头。 许纯美凄怆的目光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他,毫无意识地被矮胖子硬拉着,僵着身子,生硬地迈动脚步。 大门牙、结巴和瘦高个三人怔愣地瞧着两人漆黑的背影。 叶磊义愤填膺,气血上涌。 “许纯美!” 他大叫一声,紧咬下唇,铆足力气,站了起来。 他拔掉刺穿右手掌心的匕首,举着血淋淋的刀横冲直撞地冲着矮胖子扑将过来。 矮胖子正自得意,看到这一幕直接吓尿了! 哆嗦着双腿站着一动不动,眼瞅着他扑上来,竟忘了躲避。 待到叶磊扑至近前,才想起来逃,却为时已晚。 被他一刀划过前胸,顿时痛得跳脚大叫。 不过终究因叶磊伤痛力虚,矮胖子又侧身躲闪,刀尖只轻轻划伤他前胸的肌肤,伤口并不深。 但叶磊,却因为冲力大、伤势重,狠狠地摔在地上。 矮胖子又痛又气,嘴巴歪到了鼻子上。 “臭小子,你是真不要命啦!” 他是做梦都没想到他能做到如此绝决,命都豁出去了。 只见他右手掌心的血一汩一汩流到地上。 “叶磊!” 许纯美撕肝裂胆地呼唤他。 她抬眼看到大门牙拾起地上那根铁棒,高举过头,咬牙瞪眼冲着叶磊猛砸过来。 她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过来,跪下来环抱住他,欲以自己的身体替他挡下那根铁棒。 眼见铁棒即将落下的一刹那,叶磊紧抱许纯美后腰,咬紧牙关,憋气运力,将她翻转到自己身下。 “砰!” 铁棒重重落在他背上。 他闷哼一声,强忍巨痛,将许纯美紧紧护在身下,头也耷拉下去。 那铁棒被强力反弹回来,震得大门牙虎口巨痛,立刻松手甩了那根铁棒。 第三百五十九章:得救于危难 “叶磊!叶磊!”许纯美凄声尖叫。 她奋力翻转身子,抱起他来。 他面目苍白,气若游丝。 “叶磊,你醒醒!你别睡,别睡,我一个人好怕!” 许纯美不停拍打亲吻他的脸,泪水混着血水洒落在他淌血的脸上,两人面上都是血泪纵横。 叶磊缓缓睁眼,他喘了喘气,但觉胁骨间如撕裂般疼痛。 欲要开口说话,只觉喉间咸腥粘腻,再也抑制不住胸口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溅得许纯美满脸血迹。 再一喘息,又是涌出一嘴的血。 许纯美泪如雨下,心如泣血,将脸贴在他的脸上。 “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 眼看着他又要昏迷过去,她紧紧地吻上他的唇,直把他吻得胸闷欲窒,快喘不上气来。 许纯美恸哭着亲昵着对他说: “叶磊,不要睡!求你了,千万不要睡!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爱你!我想你! 快三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无时无刻不在念着你!我对你的爱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 许纯美喉咙发干,全身颤抖着,眼泪不能遏止地往外汹涌,深情眷恋地向他述说着自己的相思与爱。 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手一垂,头一歪,平静地闭上了双眼。 许纯美把他紧紧拥在怀里,从胸腔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像山谷里的回音一样的哭声...... “嘀嘀嘀......”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两束耀眼的车灯由远及近照射过来。 随着灯束越来越近,几人眼前出现一辆汽车的轮廊。 就在众人都惊诧不已的时候,汽车已在他们面前嘎然停止,车上走下来两个彪形大汗。 下半夜的盘山路上,恨不得连只飞鸟都不经过,居然罕见地出现了人迹。 矮胖子几人都纳闷至极,愣头愣脑地浑然忘记了第一时间溜之大吉。 结巴抖成筛糠,嘴里不住地念叨:“完了,完了......” “你们在干什么呢?” 那两个彪形大汗环视着眼前的情形,其中一个提高嗓门问。 “看样子像是有人抢劫!” 另一个男的说。 “快报警!” 那男的边说边掏出手机。 许纯美一直抱着叶磊痛哭,哭得伤心欲绝,哭得昏天黑地。 此刻听见有人提起“报警”,立刻心明眼亮,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 她扬起手指愤恨地指着矮胖子等人,疾声说道: “他们抢劫还打人,快报警......” 矮胖子四人互望一眼,撒丫子跑没影了。 叶磊伤势沉重,在昏迷中已是冷汗涔涔。 许纯美见他胸部没有了起伏,连喘息声也听不见了,直觉得一颗心痛得就要撕裂开来。 那两个男人见她惊恐惶急、泪水盈眶的模样,又瞧了瞧叶磊满面血痕、双目紧闭、眉头紧锁的样子,心下不胜唏嘘。 “需要帮忙吗?” 两人走近她,轻声地询问。 许纯美抱住叶磊,抬头警惕地看着他们,并不吭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她已无力辨别来人是善是恶,此时此刻,她一心只想守护好叶磊。 两个男人似乎认出了她,但也并不说破。 其中一人蹲下身来,轻言轻语地对着她说: “别害怕,我俩是摄影爱好者,本打算天亮前赶到山顶拍摄日出的。 刚才路过此地,听到这边有动静,特意开过来看看。” 他看了一眼叶磊,诚意满满地说: “你朋友伤得不轻,我们帮你把他送去医院吧?” 许纯美谨慎地看看他,目中充满了惊恐。 又抬眼看看另一个男人,那男人对她报以微笑。 她见这两人慈眉善目,谦恭有礼,警惕之心松懈了。 自遭逢险情,她孤身与这几个恶人斗智斗勇,负隅顽抗,幸得叶磊及时赶来,却为自己所累身受重伤。 他昏迷之后,她孤立无助,恐惧极了。 怕这几个恶人再次行恶,又担心叶磊生命垂危。 此时终得人相助,但觉自己那颗本已枯寂无望的心又重被拾回。 她泪如飞雨,语带艰涩: “他伤势很重,吐了好多血,要马上送医院!快啊,快救救他!” 语声已是悲咽。 两个男人将叶磊抬起来,放到汽车后座上,许纯美也跟着坐进去。 她用手轻轻托起叶磊的头,让他枕在自己腿上,另一手温柔抚着他冰凉的面庞,眼泪扑簌扑簌掉在他鲜血模糊的脸上。 他被推进了急救室,跟随着急救室大门被严密关闭,她的一颗心也跟着关上了。 从医生凝重的表情中,她预知到他伤情的险恶。 她背倚在大门上,身体无力地滑落下去。 她把头深深地埋进双腿间,眼泪像没关紧的水龙头,淅淅沥沥个没完,地上很快湿了一大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许纯美的心也在一点一点地被掏空。 “纯美!” 安静的走廊里忽然传来妈妈急迫的声音。 她抬头,见妈妈、小杰、还有红姐三个人急匆匆地跑过来。 因为惊吓过度,又极度担心叶磊,内心空虚无助,此刻乍闻亲人声音,她内心的最后防线瞬间崩溃。 她站起来扑到妈妈怀里,号啕大哭。 许妈妈心酸难抑,也抱住女儿抽噎不已。 母女俩哭了一阵,许妈妈托起女儿的头,帮她整理凌乱的头发。 这才得以细细察看女儿。 见她衣衫不整、脸上有血、身上带伤,不禁吓得心惊肉跳。 “发生什么事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紧紧抓住女儿的双臂,浑身的肌肉紧绷起来。 “警察打电话通知我时,我吓得魂都丢了,也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说是还有一个男人?” 许纯美一听,悲伤再度袭来。 想到叶磊此刻正在与苦痛搏斗、正在生死边缘挣扎,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她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一种强抑制着又终于抑制不了的哭!一种撕裂人心的哭!哭在这寂静的医院走廊里! “姐,你别光顾着哭啊,到底出什么事了? 遇到劫匪了?你身上怎么那么多血?你伤得重不重?为什么不去检查一下身上的伤?” 小杰急得直抹额头的汗水。 小杰的话点醒了许妈妈,她心中紧着埋怨自己一着急起来就六神无主,竟没想起让女儿去查看伤势。 于是她拉起女儿的手,说: “走,妈妈带你去找医生检查一下。” 第三百六十章:以德报怨 许纯美挣开妈妈的手,倔强地站着不动,坚定地说: “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等叶磊!” “叶磊?” 许妈妈目瞪舌挢,小杰和红姐也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你们不是三年没见过面了吗?你怎么会跟叶磊在一起?” 红姐疑惑重重,忍不住问她。 许妈妈和小杰也都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许纯美,竖起耳朵听她的解释。 所有人都以为,当初她和叶磊如此决裂,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再相见,不会再有牵扯。 毕竟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何况他俩自分手后,始终未再谋面,许纯美也未再提起过他。 尽管三人心里都明镜似的,她仍深爱着叶磊,而且爱得镂骨铭心。 然而听她猛然提起他,还口口声声说要等他,三人仍觉不可思议。 “那么警察说的那个男人就是叶磊了?你一晚上都跟他在一起吗?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弄得这么狼狈?” 红姐瞅了一眼手术室,大约已猜出了七七八八。 “是不是手术室里正在抢救的人就是叶磊?” 许纯美斜眼瞪着她,含泪的双目充满了恨怒。 三年前,就是她,让他悲,让他伤,让他痛不欲生,自甘折磨,害得他们生生绝离。 三年间,许纯美极力回避她,除非万不得已,绝不跟她多说一句话。 迫不得已时,也是一句能说清楚的,绝不多说半句。 至今,她对她,都不能释怀。 许妈妈自然知悉女儿对红姐的怨恨,但此刻见到她的眼神,仍忍不住心里一凛。 她看着红姐时的眼神直能杀人! 看来她有多爱叶磊,就有多恨红姐。 其实这件事许妈妈心里也挺别扭。 红姐行事绝决无情,为达目的不计后果,不顾他人感受。 然而她也清楚,红姐的所作所为都是为着纯美着想,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她对她的做法又抱有几分许可。 面对红姐的询问,许纯美一声不吭,用沉默表明对她的厌恶与拒绝。 红姐脸上磨不开,尴尬写满一脸。 到底许妈妈出面替她解了围。 许妈妈对纯美说:“是妈把阿红叫过来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多个人多个照应。” 许纯美这才态度稍有缓和。 她也实在无心无力多去计较其他,她本已伤痕累累,心中更多牵挂的还是叶磊。 诸多忧烦加注一身,她已心力交瘁,深感倦怠。 许妈妈见女儿对着手术室的大门望穿秋水,她也确信了红姐的猜测: 手术室里正在抢救的是叶磊无疑。 忽地,她的心“咯噔”一下揪起来,紧紧抓住女儿的胳膊。 “是叶磊对吗?是他把你伤成这样的,对吗? 他对你了做了什么?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他想要报复!因为你爸爸的过错,所以他想要报复在你身上!” 许妈妈再次从上至下仔细察看起女儿,见她衣衫破烂了,那显然是被暴力撕裂的,说明当时纯美在极力反抗。 想到这些,许妈妈的心肝都颤抖起来。 难道女儿已失了清白?被那个“丧心病狂”的男人所迫害? 然而她的话却让许纯美的眼睛如同洪水泄闸,眼泪争先恐后地夺眶而出。 这下许妈妈更加焦躁不安起来。 “妈......” 许纯美已疲惫不堪,说话也有气无力,但她不能让叶磊蒙受不白之冤,让他在与死神搏斗之际还遭人误解。 她擦着流不尽的眼泪,哽咽着对妈妈说: “是叶磊,是他救了我!他拼了性命救我! 为了救我,他受了很重很重的伤! 我怕,我好怕呀……” 她再也说不下去,紧紧依靠在手术室的大门上,如同依靠在他身上。 只有这样,才能感觉离他更近一点! 心,才能稍稍好过一点! “他救了你?” 许妈妈瞠目结舌。 她望着女儿单薄落寞的身影和忧虑重重的神情,心里面沉甸甸的。 她再望一眼那大门紧闭的手术室,似乎看到了那孩子眉心紧蹙,在做垂直死挣扎的模样。 她的心里甭提有多难受了! 他再一次救了纯美,救了她唯一的女儿,以生命的代价。 那孩子的以德报怨,和自己的以怨报德,叫她这个活了几十岁的人,情何以堪? 她默默地流下了泪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边是情,一边是怨,让两个孩子痴缠纠葛,可是他们又有何过错呢? 他们不过是爱得难舍难分、爱得刻苦铭心、爱得生死不离! 不知道又等了多久,反正天都已经大亮了,时间就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与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随着时间的推移,许纯美的心情越来越沉重、惶恐! 那扇门仍旧重重地、紧紧地关闭着,纹丝未动。 她的心越悬越高,快悬到了嗓子眼儿。 一次次带着期许的目光去凝视那扇大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大门,然而大门岿然不动。 她就又一次次失望地、颓然地埋下头去。 走廊里静得让人心里发瘆,四个人都表情凝重、屏气静心。 走廓墙上的时钟“嘀嗒嘀嗒”地响,每响一声,都仿佛扣在人的心尖上,让人心头发紧。 空气沉重得快凝结住了,许纯美感觉像是置身于高海拔地区,气压低下、含氧量少、空气稀薄。 她越发胸闷、气短、心慌、恶心,甚至头晕脑胀。 正在紧张到快要窒息的时候,那扇门毫无预兆地从里面打开了。 她条件反射似的向后退了两步,惴惴不安地向着里面张望。 他被缓缓从里面推了出来。 一见到他,眼泪“啪啦啪啦”掉下来,一滴一滴掉落到他的脸上。 她伸手轻轻地、轻轻地拭去他脸上的泪珠儿。 他的头发被剪得很短很短,整个头被纱布层层包扎; 脸上又红又肿,伤痕斑斑; 右手刚好裸露在外,被厚厚敷裹的伤处还在渗血。 因为盖着被子,她看不到他身上伤势如何。 只见他眉头紧锁,嘴唇紧抿,面色灰败,嘴唇青紫,痛苦不迭。 许纯美激荡过度,冷汗淋漓,全身冰凉,脚下一软便要栽倒下去。 第三百六十一章:小杰的创痛 小杰一把抱住她,急急地问: “医生,他怎么样?” 看到昔日那个英俊潇洒、精神烁烁的叶磊,被活活蹂躏成这个模样,小杰也叹息不止。 “他的伤势很重,背部肋骨断了几根,腑脏受到重创,一段时间内活动不能自如; 头部受到重击,会出现脑震荡的后遗症; 因流血过多,身体极度虚弱。 虽暂时不会殃及性命,但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调养和观察. 期间,也会历经不少的痛苦。” 医生停顿了一瞬,扫了一眼众人,接着问: “他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拳击!”小杰顺口回答。 “哦!”医生长叹一声。 “那就有点惋惜了!” 许纯美抬起一双泪眼,眼巴巴望着医生,寻求答案。 医生看她一眼,表情依旧淡定。 “他的右手手掌被刺穿,导致掌肌腱损伤、断裂,产生手掌的活动功能障碍,恢复的可能性比较小,恐怕以后再也不能打拳了!” “啊!”小杰惊呼一声,蹙眉不展。 许纯美心如刀绞! 其余各人也是情凄意切! 叶磊被安置到病房里,许纯美痴痴地看着他,目光片刻不离在他身上。 “叮嘱你姐,让她多休息,吃东西,补充体力。 她自己也受了伤,又受了惊吓,只有她自己身体好了,才能好好照顾他!” 红姐看着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叶磊,和一直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的许纯美,无限唏嘘。 “公司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先走了,有需要随时打给我。” 红姐拍拍小杰的肩膀,沉重地叹一口气,推门而出。 许妈妈也赶回家去。 从昨晚到现在,许纯美他们都滴水未尽,许妈妈要赶回去煮些吃的给他们送过来,还得给叶磊饨些补品,以给他补充身体,顺便拿换洗的衣服给纯美。 病房里只剩下纯美和小杰。 许纯美始终一言不发,望着他怔怔不语,手轻轻抚在他层层包裹的右手上。 他依旧双目紧闭、嘴唇灰白、牙关紧咬,已然在昏睡中痛到汗流浃背,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一层一层,她不停地帮他擦拭。 他右手包得像个粽子,然而伤口还在不住地向外渗血。 想着他以后再也不能打拳了,眼泪一滴两滴落于他伸在床边却已被鲜血浸透的右手上。 “不是恨我吗?不是怨我吗?不是再也不想见我了吗?为什么宁死也不肯还手?” 许纯美低低啜泣,轻轻自语。 “姐!”小杰轻唤她一声。 许纯美怔忪一下,依旧啜泣不语。 “是真的吗?”小杰试探着问她: “他的父母……真的是被爸爸撞死的吗?而且……爸爸还逃逸了?” 许纯美心里一惊,抬头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目中泪水盈盈。 “你怎么知道的?” “我无意中听到妈和红姐的谈话。这么说是真的了?” 小杰惊慌地看着她,胆怯地问。 大概他心中已笃定此事为真,只是他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内心期盼着许纯美能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 许纯美太了解小杰这种感受了,当初她也是这样地看着妈妈,心中无限期许,又无限忐忑。 她期望妈妈能给她一个否定的答复,又害怕听到她不愿听到的答案。 许纯美沉沉地、沉沉地看着弟弟,良久,颔颐。 小杰绝望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滑过脸颊。 他的心彻底沉沦! 他痛心拔脑,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怎么会?爸爸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他是我们最敬重的父亲啊!是我们心中完美无缺的父亲啊!” 小杰热泪滚滚,他显然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然而事实胜于雄辩。 “爸爸……不是故意的……” 许纯美的辩解苍白无力。 “不是故意的?”小杰流泪问她。 “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可以搪塞过去吗?车祸的造成不是故意的,但车祸发生后,也不应该逃逸呀!” 他伸着两根手指,咬着牙说: “两条人命呀!作为一个男人,筹成大错却没有勇气站出来承担责任,而是一味地逃避,真的太叫人失望了!” 小杰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这个二十年如一日他深爱且怀念着的他的父亲、这个如神一样存在他心中的高大光辉的形象,那是他的榜样、他的力量呀。 然而忽有一天,他发现他心目中的神并不完美,甚至有令人震撼的污点。 这个光辉的形象瞬间幻灭,这股榜样的力量瞬间消失,这种落差叫他无法接受。 他紧紧地握住双拳,不住地打颤,按耐不住内心的悲伤,火红的双眼热泪盈眶。 许纯美黯然不语,埋首垂泪。 小杰的话字字句句钉在她心尖上。 弟弟的话她感同身受,从她知悉这件事起,至今已过去几年了,她仍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她不愿相信自己的父亲,自己景仰、敬重的父亲竟是这样的人! 她恨不得让父亲重活过来,她要亲口问问他。 得不到父亲的亲口证实,她始终无法甘心! 然而往事已矣,斯人已逝,活着的人徒留伤悲! 小杰抹干净脸上的泪水,带着浓重的鼻音,抽噎着说: “在我心中,咱爸一直是个心的善良、宽厚仁慈的人,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犯了错不可怕,哪怕他坐牢、赔偿,也是我们勇敢的父亲!我们愿意与他共同面对! 然而他昧着良心,逃避责任,就大错特错!这不是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该有的行为!” 许纯美泪飞如雨。 这句话,她已经无数次对自己说过,也不止一次地问天问地问爸爸,然而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 多年来,她内心充满了对叶磊的歉疚与疼惜! “那时候他多大?” 小杰指着叶磊问姐姐。 “不到两岁......” 她仿佛是在嗓子眼儿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小杰痛苦的仰起头,紧闭双眼,泪水抑制不住地从他眼眶里淌出来。 半晌,他长吁口气。 “难怪他要跟你分手,换作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着你!” 许纯美轻轻抚住叶磊的右手,眷恋地看着他红肿的脸颊,只觉得心如撕裂般疼痛。 第三百六十二章:遍体之痛 小杰看看昏睡中仍痛苦不迭的叶磊,又看看深情凝望他心疼不已的姐姐,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充满懊悔地说:“当初我还跑去找他指责他,是我错怪了他。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呢?” 许纯美惊愕不已,抬起头来看着弟弟。 “你去找过他?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你们刚分手的那会儿,我看你痛苦不堪,整天闷闷不乐,心情沮丧。 加上那时候媒体煽风,说他利用完你,有了名气之后,就把你甩了,我就信以为真了。 我跑去找他,责问他为什么跟你分手,质问他是不是真的利用完你就一走了之?” “那他怎么说?” “他一言不发,不否认,也不承认。但整个人看上去颓废沧桑。无论我如何逼问,他就是不开腔。 当时我以为他不吭声就是默认了,所以就......” “你为什么善作主张?你根本不明就里,凭什么胡乱去指责别人?” 许纯美听了小杰的话,心里着急,没等小杰把话说完,就急着责备他。 小杰语塞,满脸涨红,支支唔唔地说: “我不但骂了他,还......还动手打了他......” “什么?” 许纯美急得差点从椅子上蹿起来。 小杰很是过意不去,深深的悔意尽写脸上。他不住地呢喃:“我......我......” 许纯美本来很气,但看到弟弟发窘的样子,又一转念: 他也是为了我才强出头的。他不明实情,怪不得他。 但至少他敢作敢当,毫不隐瞒自己的过错,也没有徇私包庇,勇敢指出爸爸的错误,替叶磊不平。 足以说明他已成长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想明这些,她情绪变得平和了,和和气气地问小杰: “他没有告诉你我们分手的原因吗?” 小杰心情依然沉重,闷着头回答她: “没有,他一声不吭。 我甚至挥起拳头揍他,他也不躲不闪。 可他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呢?” 他攥起右拳在左手手掌上猛地一击。 许纯美微微一笑。 “叶磊是个真真正正的男子汉!你不知道便罢了,何必让你徒增烦恼? 何况在他眼里,你始终都是个孩子,或许他只想让你轻松地活着。” 她温情地对着小杰说话,眼睛却柔情地看着叶磊。 她又伸手擦去他额头的汗珠,极轻柔、极轻柔地抚着他的脸颊。 小杰对他的敬意与愧意双双油然而生。 “姐,你也别太难过了,不管怎样,他为了你,可以拼上性命,足以见得,他是真心爱你的!这样的男人,不可多得。 无论将来你俩能否在一起,你这一生,得遇此君,都该满足欣慰了。” 知我者,弟弟也。 小杰这几句话,实是说到许纯美心坎里去了,令许纯美的心豁然明朗。 她再一次感觉到弟弟长大了,长成了一个明事理、有担当的真真正正的男人,如同她的叶磊一样。 叶磊,遇见你、爱上你,是我前世的修为、今生的福报,我必将一世珍惜! 沧海桑田,永不变迁! 醒来时,但觉遍体疼痛难挨。 头痛、腹痛、胸痛、背痛、手痛、腿痛、五脏六腑像要撕裂般痛不可抑。 越是苦痛,越想气喘,然而每喘一下,胸肺间像有无数根针齐齐扎刺,折磨得他如堕地狱,生无可恋。 就在他正遭受千折万磨之时,右手不经意间稍一动换,伤口传来一阵钻心巨痛。他闭着眼睛敛气屏息,慢慢等待着疼痛消退。 他再不敢动弹,身体僵直地躺着。 待疼痛慢慢缓解,这才察觉到那只受伤的手好似被一只手握着。 大约手上包扎得太厚了,又大概刚才被痛苦折磨得意识薄弱,竟没感觉到还有一只手抚在自己手上。 他微微侧头,见是许纯美趴在床边睡着了,一只手轻轻搭在他受伤的右手上。 那只手上血迹斑斑,身上依然披着他的外衣。 再细细瞧她,枯乱的头发随意挽起,身上、脸上残留着未擦净的血渍污渍,整个人看起来憔悴疲惫。 显然从始至终守护在自己身边,寸步未离。 他怔怔地看着她熟睡的面孔,惊惧、担忧,在她那张美丽的面孔上,混为一体。 她脸上犹挂着晶莹的泪珠儿,不知是否惊吓过度,于睡梦中仍无法忘怀?抑或牵挂着自己的伤势? “我爱你!我想你!快三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无时无刻不在念着你!我对你的爱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 浑浑沌沌中,她的告白听得不甚分明,此刻,却异常清晰地回旋在耳边。 他心头一热,眼睛一酸,赶紧息了息鼻子。 他努力喘了口气,风吸进受了重创的胸肺,但觉如炙灼之炖刀乱割一般,身子略微一动,背上的断骨便相互磨擦,痛得扯心扯肺。 许纯美在睡梦中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猛地惊醒,抬起头来,正对上他那双艰难忍痛又柔情款款的眼睛。 她又惊又喜,甚至喜极而泣。 “你醒了?你还好吗?伤口还是很痛吗?” 这种热烈地关切毫无意识地在第一时间暴发出来。 她的惊喜与兴奋溢于言表,她用手抹着眼中激动的泪水。 他却懵懂地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局外人,眉宇微蹙。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尴尬。 许纯美的脸腾地红了。 是啊,三年未见,他们早已不是情侣,甚至......甚至当初的绝裂,给他们彼此带来巨大的伤痛。 顷刻之间,曾经的一幕一幕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可是刚刚他那情意绵绵的眼神,和现下他迷蒙无辜的神情,叫她一时之间有些错乱。 她感到很是难堪,脸上的笑容都变得僵硬。 “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是不是伤口痛?还是哪里不舒服?我......我叫医生来.....” 她语气尽量平淡,声音尽量平和,像是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话。 她嗓音嘶哑,心里的委屈汹涌翻腾,极力忍耐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叶磊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也不表态。 她再也管控不住,眼泪一滴两滴、一行两行,拼着命地往外挤。 看着她一脸泪容,委屈难过的样子,他暗叹一声,缓缓抬起左手,想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第三百六十三章:迟来的忏悔 “别动!你别动!” 许纯美迅速抓住他的手,生怕这一动又伤着他。 “我不哭,不哭了!” 她抹干眼泪,勉力冲他笑笑,开口语带艰涩: “你伤得很重,医生说要休养好一段时间。还有......” 她哽噎着低下头去,差点就要告诉他右手的伤势,令他今后再也不能打拳了。 自得闻噩耗,此事始终梗在她心里,每次想起都难过不已。 想要如实相告更是难以启齿,话说到一半又生生咽了回去。 叶磊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眼睛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右手。 从那把匕首刺穿他掌心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了。 心如刀剜般疼痛,表面上依旧淡然无波。 这些年,她过得也够苦的了! 背负着父辈的罪过,带着深深的愧疚,受着良心上的煎熬。 这次自己因为救她,身负重伤,甚至落下残疾,想必最难过的就是她。 自己又何必再给她平添困扰呢? 唯有他把事情看淡,才能叫她稍稍好过一点。 心念及此,他冲着她嘴角轻扬。 如大雪冰封下的旭日阳光,和煦温暖。 好久没有看到他的笑了,令她冰冷麻木的心立刻融化,暖融融、喜洋洋。 心里的那份紧张缓解了,跟他说话也不再拘着。 “你是不是躺得累了?我轻轻帮你侧一下身?” “不,不用了!” 叶磊赶紧拒绝她。 倒不是自己不累,如此僵直地躺了一个晚上,腰酸背痛自不在话下,身体就像不是他自己的了,那种难受劲儿无法言说。 只是自己伤势沉重,可能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稍微一动,像是生生将灵魂与身体拨离。饶是他再坚强,再挨不过那种痛。 何况他身上伤痕累累,术后又裸着身体,他不想被她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到时又要惹得她梨花带雨。 许纯美原本已俯下身来,见他坚决地拒绝,尴尬得愣住,不知道是该直起身体,还是该伸手帮他。 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叶磊支支唔唔地说: “我......我不累......” “那我喂你喝点水吧?” 她征求他的意见。 他轻轻地点头答应了。 一别三年,蓦然重逢,又共历大难,再次面对着面时,彼此之间多了几分客套。 许纯美走至桌边,端起桌上早已晾温的水,先倒一点儿在手心里试试水温。 兴许是有点凉了,又加了点热水,兑好一杯不冷不热的温水,端到他面前,一勺一勺小心地喂给他喝。 他的唇苍白干裂,嘴里口干舌燥,胃里烧灼难受。 这清甜的白水入口入喉入肚后,如一股清泉沁入心田,令浑身的血液舒张开来。 喝了几口水后,他的精神好了一些。打量着她说: “你回去收拾一下吧,还有你的伤......” 许纯美腼腆地笑笑,微微低头。 “我本来就是一点小伤,已经做过处理,不碍事。 只是现在的我有些邋遢,等你好一点我就回去收拾干净……” 说话间,他被一口水呛到,刺激到喉咙,抑制不住地咳起来。 这一咳不要紧,受了重创的后背牵扯得如摘胆剜心般痛入骨髓,五脏六腑似要分裂般痛彻心扉。 疼痛难耐之下,忍不住想要握紧拳头,却忘记了右手的刀伤。 “啊”的一声凄厉惨叫,他痛得整个人哆嗦起来。脸色苍白如纸,脖子上青筋暴突,不消片刻功夫,已是汗如雨下。 许纯美吓慌了! 急忙紧紧握住他左手,想要任他捏去释痛。 他却轻轻挣开,以牙齿紧咬下唇,忍痛不过,一声呻吟,听得许纯美肝肠寸断。 正在此时,门打开了,许妈妈和小杰提着大包小袋地走进来。 见到此情此景,心下难受不已。 叶磊还在咳嗽,却努力压抑着,换作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许纯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是眼睁睁看着干着急,而束手无策。 想要抱抱他,怕碰痛他的伤口; 想要拍拍他后背,帮他顺顺气,想到他后背遭受的重创,更是一下也不敢动; 想要抚抚他胸口,帮他缓释痛苦,然而他前胸也是伤痕累累。 好不容易等他平息下来,停止咳嗽,他整个人已被折磨得力竭气衰,大汗淋漓。 “这是怎么搞的?” 许妈妈奔过来,来不及放下手里的东西,急切地问道。 她的说话声,将叶磊从生生疼痛中硬拉回来,他委屈而怨恨地瞪着她,眼里噙满了泪水。 面对着他的怒视,许妈妈羞愧难当。 该来的终究要来,该还的迟早要还。 “纯美、小杰,你们俩过来!” 许纯美侧脸看着妈妈,小杰从身后走了过来,三人围在叶磊身前。 “跪下!” 许妈妈厉声吩咐。 三人都是一惊。 叶磊更是痛苦地看着许纯美。 妈妈终于可以勇敢面对,不再畏缩; 他们许家,也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给叶磊一个交待! 一对儿女“噗通”跪倒在地上。 许妈妈略感欣慰,也曲膝跪地。 “妈!” 许纯美和小杰同时惊呼出声。 叶磊见状,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又牵扯至伤口巨痛。 “孩子,你不要动!请听我说。” 许妈妈面红颈赤,情绪激动,话还未说已然老泪纵横。 “在你面前,我们许家罪孽深重! 别说这一跪,就是长跪不起,也无法抵偿亏欠你的万分之一! 二十多年前那场车祸,虽然不是我直接造成的,但我却是知情人,也是隐瞒人。 当初,我偷偷去过你父母的葬礼,我见过他们的遗照,他们是那么的美丽而年轻......” 许妈妈哽咽难言,呜呜咽咽哭了一阵,又接着说: “在葬礼上我见到过你和你的哥哥。 你哥哥那时还是个孩童,你就更加年幼无知。 可我却没有勇气、没有胆量对你们兄弟俩承担起责任,害得你们从小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她由呜咽变成了悲泣,渐渐地变成泣不成声。 “我那个该死的冤家,也就是他们的父亲,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他更是畏畏缩缩,惶惶不可终日。 终于他积郁成疾,在你父母去世后的几年以后,也得到了解脱。 而我,成为这件事唯一的知情者,却没有一天过得轻松。” 第三百六十四章:云淡风轻去 “我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老天有眼,让我们遇到了你,给了我们赎罪的机会。 孩子!我不敢求得你的原谅,我只求你能给我们补偿的机会! 当然,生命已逝,再怎么补偿也挽救不了什么,我只求能减轻罪孽,得你宽恕。如此,我就是到了黄泉地底,也能稍微好过一点......” 许母疚心疾首,凄怆流涕,母子三人都已哭成了泪人。 叶磊也心酸难过,泪流满面。 往昔的一切,重又涌上心头。 家破人亡、寄人篱下,与哥哥相依为命; 风里来雨里去,和哥哥飘零街头、苦苦追寻肇事凶手,却原来竟是一生至爱之人的父亲! 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命运辗转起伏,多有不公。 然而斯人已逝,生者如斯,一味地活在过去,活在仇恨怨恨当中,折磨的是活着的人,也无法换回已故的父母双亲。 可是就这样原谅他们,对得起长眠于地下的父母和长睡不起的哥哥吗? 他心中愁肠百结、纠结难断。 这时,他又听许母说道: “叶磊啊,我知道,你和纯美是真心相爱的......” 说到这,她看了看女儿,见她眼泪流得更加汹涌,令她心里感触颇深。 她一声叹息,继续说道: “且不说上一辈犯下的罪过,单就你这两次舍命救下纯美,我们许家就无以为报! 可是你们之间却横着这道天劫,真是冤孽! 无论将来你和纯美的结局如何,但父债子还! 纯美、小杰!” 纯美和小杰正痛哭流涕,听到母新呼唤,齐声应和。 “以后叶磊就是你们的亲哥哥,妈要你们一生一世都敬重他、爱护他、照顾他!你们要相亲相爱、互相扶持,能做到吗?” “能!” 小杰拍着胸脯,像个男爷们儿一样敞亮应道: “叶磊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我爸犯下的罪孽,我来偿还,这辈子还不完,下辈子接着还!” 小杰慷慨陈词,但许纯美却迟迟不作声。 许妈妈和小杰都扭头看向她,见她只是低着头一味地哭泣。 三年了,压抑心底的伤痛与思念,在这一刻得以排解。 她有太多太多的委屈想要渲泄,太多太多的苦闷想要释放。 而这一切,唯有化作行行泪水,诠释着她溃散的难受,破碎的心。 叶磊早已泪湿满襟。 他看着泣不可仰的许纯美,心里纠结着难受。 许纯美似乎感觉到了他在看着自己,她缓缓抬头,泪花闪烁晶莹的双目,眼巴巴地望着他。 那目中,有深恋,有不舍,有惭愧,还有无穷无尽想要诉说的衷肠。 叶磊闭上眼睛,心中五味杂陈。 “你们起来吧!”他声音无比暗哑。 “你们这样,我,受不起!” “不,你受得起!即便跪上三天三夜,你也受得起!” 许妈妈固执地说。 “别逼我了,行吗?” 他说着,忍不住动了一下身子,立刻痛得眉毛拧到了一处。 许纯美吓坏了,一步跨到床边,抚住他。 “怎么样?” 她急得脸色都变了,慌里慌张地询问。 她又走到妈妈身边,蹲下来扶住她。 “妈,先起来吧,叶磊已经明白了我们的心意。 但毕竟是二十多年的心结,他不可能一下子就解开,我们先不要逼他了,给他些时间,好吗?” 她凝神看着妈妈,又看了看小杰手里拎着的保温壶。 “况且,他刚清醒,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肚子早就饿了!” 这话提醒了许妈妈,她抹干净泪水,站起来,将自己带来的饭菜、汤水、补品、水果,一应俱全,一一摆好。 许纯美看着这摆了满满一桌子的水果饭菜,笑言妈妈这是急功近利。 叶磊伤势沉重,身体虚弱,昏睡一夜才刚刚清醒,哪吃得下这么许多?倒是白白便宜了她的肚子。 又休养了几天,毕竟年轻力壮,身体底子好,叶磊的伤势已好了大半。 这天,阿豹、李志强和杜文月前来探望他。 “我说呢,从我婚礼上消失不见了,原来是去‘英雄救美’了!” 李志强打着哈哈揶揄起他。 “这‘英雄救美’代价可真不小,都进医院来了!”阿豹也从旁帮衬。 “话说,你小子真是丢人,好歹也是拳击冠军,怎么被打得爬都爬不起来了?出去别说是我徒弟!” 阿豹板着面孔数落他。 叶磊抿嘴笑着,偷眼瞄了瞄躲在一边的许纯美,她正害羞地看着自己。 两人的眉眼传情全被李志强看在眼里,他逗趣地说: “哎呀,豹哥,‘英雄救美’嘛,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这‘英雄’哪那么好当。 是吧?许小姐?” 他话锋一转,蓦地转到许纯美身上。 李志强一脸坏笑地看着她,把她臊得满脸通红。 叶磊见状,一心想要替她解围,又看到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杜文月,便开口说道: “文月,你别站着了,你有了身孕,要当心,不便多走动。” “没关系,多活动一下也是好的。” 杜文月见他主动问候自己,还心系着自己的身体,心里热乎乎的。 她瞄一眼李志强,大大方方地说: “听说你伤得很重,不亲自来看一眼我哪放心的下!” 李志强倒彰显豁达。 “我说让她别来了,我来就全代表了,她非不听,看来还是牵挂着你呀。” 他一边说,一边嘿嘿乐呵着。 “你怀孕了?恭喜你!” 许纯美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才得知李志强和杜文月已结婚,而且杜文月还有了身孕。 而他们在海边相遇的那晚,叶磊正是在两人的婚礼上出走的。 杜文月冲着她点头微笑,向她表达谢意。 阿豹冲着李志强大喇喇地说: “他们是先上车后买票。这小子,闷声不响把人家小杜的肚子搞大了!” 李志强闻言,满脸的无辜。 “嗨,豹哥,怎么说话的这是? 我俩这叫两情相悦、水到渠成,怎么到你嘴里,变成我生米煮熟饭、霸王硬上弓了?” 瞧着他委屈的小样,在场的人都抿嘴直乐。 许纯美看着他们开心逗闷子,听着他们痛快热聊,她深情地看看叶磊,见他喜笑颜开,发自内心地快乐,自己的心情也跟着轻松愉悦起来。 见他们聊得热闹,她独自悄悄地溜出了房间。 第三百六十五章:右手落残 杜文月见她出去了,也跟在她身后,轻轻走了出去,留那几个男人,继续砍天砍地砍大山。 “许小姐。” 出得病房,杜文月在身后叫住她。 许纯美停下脚步,回转身,向她报以友好微笑。 杜文月步履轻盈地走近她,显得有些羞涩。 “其实……”她欲言又止。 “其实你可能认识我,我们有过几面之缘。” 许纯美轻轻地点点头。 杜文月接着说: “我……曾经很喜欢叶磊,喜欢他很多年,不怕你笑话,我是单相思。 叶磊这人呢,心的纯正,为人善良,可是对喜欢他、而他无感的女孩儿却冷酷漠然!” 她苦苦一笑,接着说: “其实他是外冷内热,他是不想伤害那些无辜的女孩儿。 你知道的,有很多女孩子为他着迷,为他伤心。我也曾为他暗自难过了很久! 可是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能赢得他的心! 李志强不同,他对我很好,他的心里完完全全就是我。 而叶磊,我也不想再给他任何负担。所以,我放手了!” 许纯美认真地听她讲完,主动拉起她的手,由衷地向她道贺: “那真要恭喜你,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人,现在又有了你们爱情的结晶。” 听她提到腹中的宝宝,杜文月脸上露出母性的温柔。 她伸出一只手,抚在自己凸起的肚子上。 “女人,找一个爱自己的比自己爱的要强。 许小姐,叶磊是真心喜欢你,我看得出来。 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了,也亲眼目睹有多少女孩儿追求他,可是他从没动过心思,更没对哪个女孩儿上过心。 但是对你,完全不一样!他甚至不惜牺牲生命守护你!” 她拉过许纯美的一只手,攥在自己手里,另一手抚在她的手背上。 “这个年头,这样的男人可是比大熊猫还珍贵呢! 我羡慕你,也曾嫉妒过你,我没你有福气。 所以,请你一定要珍惜他,珍惜你们之间的情份!” 杜文月言辞恳切。 许纯美铭感五内,为杜文月的善意,更为叶磊的情意。 可是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她与他,将来到底会走到哪一步? 叶磊能不能放下心结完全地接纳她?他们真的能心无芥蒂地生活在一起吗? 一切的一切她不得而知。 妈妈说,让她和小杰把叶磊当亲哥哥。 她才不要!她只想他做她的爱人、丈夫。 她,愿只为一人,终其一生! “许小姐……” 杜文月见她神思恍惚,轻轻唤她一声。 她被惊醒,冲着她莞尔而笑,攥紧她的手,贴心地说: “你放心,于情于理,我都会好好待他,一生一世!” 杜文月茫然无绪,她当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爱恨情愁,但听到她的誓言,也欣慰地笑了。 又躺了两天,伤口愈合得已差不多,背部的伤情也渐渐好转,现在已能自由翻身。 这些日子,许纯美吃住都在医院里,事事亲力亲为,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这段日子,也是她过得最充实、平静的日子。 每早睁开眼,就能看到他;晚上闭眼前,眼里也是他。 开心时,有他;低落时,有他;吃饭时,有他,睡觉时,还有他...... 一天24小时,都有他陪伴身边。 这就是她向往已久的生活。 今天,是他伤口拆线的日子。 “这么短?” 当拆掉头上层层包裹的纱布,他对着护士举过来的镜子,摸着自己的头发说。 “当时你头部创伤很大,又流了很多血,不好清理,只能把你头发减短。” 他的主治医生和蔼可亲地对他说。 “不过短发也很好看呀,又很精神。” 主治医生回想起他刚被送来时,脸肿得像个猪头,又满身满脸鲜血淋淋的,简直惨不忍睹。 随着伤情好转,逐渐恢复本来面目,竟活脱脱是一个大帅哥。 “好不好看的无所谓,只是我没留过这么短的头发,有些不适应。” 叶磊摸着自己头顶上毛茸茸的寸发,有些难为情地说,倒是显得满脸轻松。 拆完头上的伤口,又着手拆右手的纱布。 医生动手前刻意抬头看了一眼许纯美,许纯美心领神会地冲她微微颔首,却是面色凝重。 “不过……” 医生避重就轻,一面低头拆纱布,一面说: “你头部和手掌,恐怕要留疤了。因为伤口太大太深了。” 医生掂量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他右手落残、再不能打拳的实情。 拆完了线,握住他右手端详了一会儿,笑咪咪地说: “伤口恢复得还不错,疤痕也不算大。 当时伤得那么重,能恢复神速,全仗着年轻底子好啊!” 医生描绘得轻巧,叶磊也笑意盈盈地听着。 然而他心里明白,从此以后,这只手,就不再是原来那只手了。 他伸展着手掌,轻轻曲动五指,缓缓拳起掌心。 明显感觉到掌部肌肉紧绷,手掌不能灵活屈曲。 正常生活应该不受影响,但是打拳,恐怕以后想都别想了。 许纯美看到他在努力尝试手部动作,也体察到他浅浅笑意下蕴含着的浓浓悲凉。 她心下难过,差点掉下泪来。 医生又嘱咐了一些,譬如如何护理伤口、如何调养身体、如何饮食禁忌,等等等等,然后带着助理、护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顷刻间安静下来。 叶磊低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右手,闷不作声。 许纯美则担心忡忡地看着他。 距离拆线的日子越近,她反而越惶惶不安。 她反复思索着该如何对他实情相告。 这些天来,此事如骨在喉,叫她总不得安宁。 拳击是他毕生所爱,但是以后却要彻底告别了,这样的现实太过残酷! 知情不告吧,于心不忍; 据实以告吧,难以启齿。 就这样左右为难,惶惶不可终日。 她曾偷偷地央求医生,先不要向他吐露实情,她自己会寻找适当的机会亲自相告。 但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愣是日复一日开不了这个口。 如今见他魂不守舍地盯着自己的伤口,她心里酸楚难捱。 她走到他身边坐下,小手拉起他的右手,将他手掌摊开,轻抚着趴在他掌心中央的那道疤痕。 第三百六十六章:此生,非彼此莫属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她哽咽难鸣,眼中蒙上一层水汽。 叶磊领悟她的心意,沈沈地看着她,眼波平静如水。 许纯美抬起他的右手,放在自己面颊上,来回摩挲着,说话的语气极轻极柔。 “是手掌肌腱损伤,某些活动功能受限,可能......可能短期内不能打拳了。 但并不会影响正常生活,还有恢复的可能。”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绪,小心斟酌着、无比艰涩地表达着她想对他说的话。 言语间,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一滴滴落于覆盖于他身上的白色被子上,氤氲,扩散...... 他垂着头,静静聆听,默默无言。 许纯美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倒影在脸上。 许纯美彻底失控,紧紧抱住他的身体,放声痛哭起来。 她一边呜呜哇哇地哭,一边吭吭哧哧地说: “叶磊,你别......这样,你要是......难受......你就哭出来!别憋着!在......我面前,你无需......坚强!” 本想安慰他,可是自己先趴在他肩上,眼泪源源不断地向外流淌。 叶磊痴痴呆呆地发着愣,好似没听到她的话,眼神空洞茫然。 好半晌,才听他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我的衣服都被你哭湿了。” 许纯美怔了一下,随即醒悟。 她从他肩膀上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他。 挂着泪珠的脸蛋,肤若凝脂、面若桃花。 片刻,她破涕为笑。 见她笑了,叶磊心里敞亮多了,可是仍然愁苦着一张脸。 他撅起嘴巴,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终于可以在大人面前一吐不快。 “一下子多了两个疤,还都在显眼的地方......” 他说着,深深地低下了头。 许纯美知道,他哪里是真的在意这两道伤疤,他是避重就轻地想掩饰掉自己真正的伤痛。 她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她立刻强迫自己把眼泪挤回去,勉强露出笑脸,用手轻抚着他的头,双眼盯住他后脑勺那条形似蚯蚓的伤疤,轻轻呢喃: “等头发长长了,这条疤痕就看不到了。” 她又摸索着他的手掌心。 “我倒觉得这道疤留得甚好,它将时刻提醒着我: 这个男人侠骨柔肠!他爱我如生命!我是这世上最有福气的女人!” 她柔声细语,泌人心田,润人腹肺,叶磊的心舒坦多了。 “何况大男人家家的,有个疤呀痕的,怕什么?更显沧桑魅力。现下的女人不都喜欢这样的吗?” 叶磊凄然苦笑。 “你这安慰人的法子还真别具一格。” 许纯美面露得色。 “不是安慰你,是真心话。我喜欢的男人,必定是这世上最好、最有吸引力的一个。” “可这残废的右手,会招你嫌弃吗? 以后再不能打拳了,我……还能做什么......” 许纯美心里打个激灵,自己连日来愁肠百结,讳莫如深,但其实他一早就猜测到了。 也是,他绝顶聪明,心思细腻,又经验丰富。 大概从受伤的那一刻起,就明白将带给他什么样的后果。 她挺直身躯,用手勾住他脖颈,双唇覆上他的唇,激烈而炽热地吻起他来。 他的唇,还是那样的温温软软、滑滑暖暖,令许纯美心身荡漾。 她的舌尖触着他的舌,撩拨得他浑身酥麻酸爽。 他也热烈地迎合着她,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两人丁舌轻触,吮砸吸弄。 好久了,未能痴缠于他热烈的亲吻。 如今,那热烈期盼地、曾经以为再不复拥有的感觉,是这样真切地发生在她的身上。 两人正陶醉其中、你侬我侬之时,病房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感觉到两道灼灼目光盯着他们,两人如触电般旋即分开。 只见伊莲呆立在门口,瞪目咋舌、伤心绝苦,两道灼烈炙热的目光瞪向他们。 “伊莲!” 叶磊惊呼一声,许纯美则面红耳赤低眉不语。 “我……” 眼前的两人幻化出多个影子,她使劲瞪大眼睛,想让眼泪倒流回去。 “我这段时间家里有事,回了趟老家,刚回来,听说你受伤了……” 伊莲显得十分窘迫,说话嗑嗑巴巴,并带着浓重的鼻音。 “这是我给你煲的汤,你……有时间喝了吧。” 她低头走进来,眼睛一直盯着地面。 她把汤撂在桌上,眼泪使劲往肚里咽。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伊莲!” 叶磊在背后大声呼唤她,甚至想要站起来追出去。 许纯美按住他,认真地对他说: “让我去吧,女人之间更利沟通。 况且我们三人之间,总要做个了断。放心!” 她冲他点点头,飞快地追出去。 “伊莲!” 拐出病房,许纯美见她快速地向前走,边走边抹眼泪,她便出口叫住她。 伊莲站住,迅速地抹了把眼睛。 许纯美追上来,走到她身前。 “伊莲……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你们也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伊莲刚毅地说。 “我还想跟你说的是,谢谢!谢谢你一直以来对叶磊的关爱和照顾。 我知道在他最困难无助的时候,都是你陪伴在他的身边。 尤其这三年,你给了他莫大的鼓舞和帮助。” 伊莲禁不住抽抽搭搭起来。 许纯美抬手想握住她的手,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伊莲,感情的事,没有对错,也无道理可讲。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能快乐。 但是在感情面前,我们都会变得自私。 这么多年了,我和叶磊之间起起伏伏、分分合合,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我们欠你的,我们会永世铭记在心。 这一辈子,你都是我们最好的朋友!” “他不欠我什么!也从未给过我承诺!” 伊莲倔强地扬起下巴,噙满泪水的双眼固执地看着她。 “我想不通的是,他居然能置父母含冤而亡的事实不顾,再次选择跟你在一起。” 许纯美心下一凉,思忖片刻,郑重地说: “是的,我和他之间确实存在着很多的障碍。 只是情到浓时,已身不由己。 我们能走到今天,真的是历经了太多太多的磨难。 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困难依然很多,但是我和他都有信心,也有决心能够克服。 因为,我们是真心相爱,不掺杂半点杂质。 或许我们曾经对彼此的感情都不是那么的确定。 但是经历了种种考验后,我们都意识到,此生,非彼此莫属!” 第三百六十七章:倔强的伊莲 她凝视着泪水涟涟的伊莲,自己也心有所触。 她哽咽着说:“如果可以选择,我真的希望悲剧从未发生。 但那时我还未出生,叶磊也还太小。 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主宰;冥冥之中,命运仿佛已经注定。 我们无法改变命运,却都希望,用我们的努力,让生活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而不是永远活在痛苦的回忆和仇恨之中! 我相信叶磊也是想通了这一点,才解开心结,愿意重新接受我的。” 伊莲冷冷一笑。 “打开心结?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这三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与他之间,横跨着巨大的恩怨情仇,可他还是不能忘记你。 而我呢?十几年了,无论我怎样努力,他都无视我对他的感情!” 伊莲扬起脖子,阻止眼泪掉下来。 “十几年了,我累了,真的累了!再爱不动了!” 她闭起眼睛,泪水还是滑过了她的脸颊,顺着脖颈流进衣领,冰冰的、凉凉的。 “伊莲!” 许纯美紧紧抓住她的双手,激动难抑。 “叶磊绝不是无视你的感情,正因为他太在意了,才会活得如此沉重!” 两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在这场三角恋中,注定要有人受伤。 不,是三个人都受伤害。 虽然伊莲始终无法俘获所爱之人的心,表面上看她是以失败者的姿态,黯然出局。 然而,这绝不是自己和叶磊想要的结果。 使他人受伤,眼睁睁看着他人难过,而无能为力。 她不禁想起杜文月的一番话: “我曾经很喜欢叶磊,喜欢他很多年,不怕你笑话,我是单相思。 叶磊这人呢,心的纯正,为人善良,可是对喜欢他、而他无感的女孩儿却冷酷漠然! 但其实他是外冷内热,他只是不想伤害那些无辜的女孩儿。 我曾为他暗自难过了很久! 可是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能赢得他的心!对叶磊,我也不想再给他任何负担。 所以,我放手了!” 许纯美暗叹:这两人是何等的相似。 再想想宋晓雪,当爱而不得时,竟如此绝决地结束生命。 还有米琪,因爱受伤,避走异国他乡。 这一个一个鲜活的人物,走的走,死的死,伤的伤,痛的痛...... 然而这一切都是她和叶磊的错吗?是他们一手造成的吗? 她真的茫然不知了...... 她的心情很低沉。 “伊莲,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替你好好爱他、好好疼他! 不再让他难过,不再让他孤苦,不再让他生病,不再让他流血……” 伊莲闻言,眼睛暮然一亮,反过来握紧她的双手,流着眼泪向她报以微笑。算是认可了她的承诺,正式地把自己爱慕了一世的男人交托给了她。 两个共同深爱着同一个男人的女人,她们的心终于可以相惜、相通。 突然,许纯美的眼睛直了,愣愣地看着伊莲的身后。 伊莲猛地回头,叶磊就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痛苦焦灼地看着她们。 伊莲心里一震,又一疼,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我有什么好?值得你们如此待我?” 叶磊心痛地问。 许纯美和伊莲互望一眼,心里同时在想: 他是何时站在了我们身后,对我们的谈话又听去了多少? 看着他因伤痛和悲痛而站立不稳的身体摇摇晃晃,许纯美再无暇多想,急急奔到他身边,搀住他的手臂,温言而道: “你怎么出来了?伤还没全好!” 他把手搭在她手上,说: “我已经没事了!” 伊莲目视着两人握在一处的双手,心如针扎一样痛。 叶磊拉着许纯美,一起走到伊莲跟前,沉痛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伊莲扬手打断他。 “不用抱歉,也不必内疚。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心里从没有过我,你一直深爱着的人只有她。 从前是,现在是,我相信将来也一定是。 虽然这三年,你对她只字不提,但越是这样,越说明你心里装着她。 我不傻,我都懂......” 伊莲断断续续地啜泣起来。 叶磊无话可说,低垂着眼睑。 伊莲强忍悲痛,继续说下去: “从始至终,都是我一厢情愿。 我企图可以感化你,以为终有一天能够感动你的心。 但是我错了,你是感动到了,但你是把我当亲人一样。 我相信如果我有事,你也会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但那与爱情是两码事。 许纯美说的对,感情的事没有道理可讲,亦不存在对错。 情到深处,势不可挡。 你们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仍愿共同携手,我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她冲着两人展颜而笑。 “恭喜你们!这次我是发自内心的,我真诚地祝福你们!” 望着伊莲远去的背影,许纯美的眼眶湿润了。 “她走了。” 她低声轻语。 伊莲走了。 带着她的爱,带着她的痛,带着她的倔强,和她的遗憾...... 当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叶磊的眼睛笼起了一层水雾...... 他回想起当年那个只有15岁的小丫头,因生母离世,继母挑唆,生父懦弱,她变得无依无靠、孤立无援,成为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野孩子。 她常受到同龄人的欺辱、嘲笑。 这也造就了她坚毅、独僻、倔强、泼辣、争强好胜的性格。 那时的她,总喜欢给自己包上一层厚厚的壳,把自己伪装得很坚强。 她对每个人都心存芥蒂。她的眼神里,永远充满着怀疑与敌意。 为了不示弱,她总是把自己装扮成男孩的样子。 但其实,她不过是个外刚内柔、柔弱娇嫩、渴望被人爱怜的小女孩儿。 初识她时,她正被几个男孩子合围欺负。 他们叫她假小子,骂她是没人疼没人养的野孩子。 她气不过,愤起反抗,像疯了一样嘶吼着去抓一个男孩儿的脸,在那男孩儿脸上留下五道深深的血指印。 那几个男孩儿蜂拥而上,将她推倒在地,全然不顾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孩儿,对着她拳打脚踢。 她的脸上、胳膊上、手上,被打得红肿青紫。 但她竟然一声不吭,仍以愤恨的眼神做着不屈不挠地无声反抗。 第三百六十八章:两小无猜 叶磊看不过眼,便出手为她抱打不平。 起先,他也只是好言相劝,但那几个暴孩子听不进去,连他也一起打。 于是,他就动了手,打跑了那几个男孩儿。 叶磊也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溢血。 但他依然冲着伊莲友好地伸出手:“我叫叶磊,你呢?” 伊莲面无表情,依然敌视着他,紧闭着双唇不说话。 叶磊把手缩回来,抹干净嘴角的血,像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对她承诺: “别怕,我也是个孤儿,从小没有父母。那些人爱说什么说什么,你别理他们,也别当真。 以后咱俩作伴,我保护你,看谁还敢欺负你!” 说着,冲着她灿然一笑。 伊莲的心彻底暖化了! 有多久了?自从母亲离开以后,有多久没有人对她发出过这样真心的笑了? 那一笑,伊莲永生难忘,铭刻在心。 正是他的这个笑,重新点亮了她心中熄灭已久的那盏灯,重新唤起了她对爱和温暖的渴望,也彻底俘虏了她的心。 她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脸看。 他长得可真好看啊!笑起来更加好看! 渐渐地,她的眼神由怀疑、警戒,变成了友好、温顺,她竟冲着他咧嘴笑起来。 从此,叶磊将这个无家可归的小女孩儿带回了家,腾出一间小屋给她住。 伊莲也从心底里爱上了这个正直、善良、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儿。 她同时为这个家带来了新的活力。 她给兄弟俩做饭、洗衣、打扫房间,兄弟俩则像哥哥一样,关怀着她、宠爱着她,如同爱护着自己的一个小妹妹。 她也为了他,逐渐地发生了改变。 她不再做假小子了,她渐渐地留起了长发。她开始习惯穿裙子,学会了化妆,保养自己的身材。 在她身上真真正正体现了一句话:女为悦己者容! 她关心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喜怒哀乐牵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一路走来,她见证着他多桀的命运,坎坷的人生,陪伴他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的人生低谷,亲眼看着他从一个阳光灿烂的少年,蜕变成一个忧郁冷酷、沉默寡言的男人。 这一陪,就是十几个春夏秋冬。 他生病了、受伤了、醉得不省人事了,都是她整宿整宿不合眼,照顾着他。 渐渐地,她的生活半径里就只有他;她的眼里、心里就只容得下他。 他已经在她心中生根发芽、开枝散叶! 后来,随着他们慢慢长大,各自有了自己的心思,叶磊慢慢体会到伊莲对他的这份心意。 可是从始至终,他都只把她当成妹妹,是那种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挚亲! 但却从未有过他念。 “很难过吗?” 许纯美见他神游了良久,实不忍心打扰他。 他一怔,看她一眼,轻轻苦笑,黯然而道: “这辈子,我亏欠最多的就是她了!” 她与他十指紧扣,遥望着伊莲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 “她是个好女孩,一定会得到真正的幸福! 无论如何,我们终于得到了她衷心的祝福!” 两人相视而笑。 正所谓:“往事如烟过,一笑泯恩仇。” 过往的仇与恨、怨与愤,就让它随风而逝。 唯有真爱,让彼此情牵一处、心心相印! 总共在医院呆了十来天,叶磊闷得浑身快生锈了,这两天执意要出院。 可是许纯美不放心,坚持让他再多观察几天。 “在这儿呆着也是观察,回家观察不是一样?整天除了吃睡就没别的,我全身都快长毛了。” 他苦着一张脸,作好了力争到底的决心。 许纯美很是纠结,瞧他样子,是真在医院呆不下去了,勉强把他困在这里,心情不好说不定还影响身体康复。 可是现在就出院吧,其他的外伤还好说,头部的伤是最大的隐患。 医生反复强调,他头颅的创伤不可掉以轻心,要严密观察,一有不适随时应诊。 这事快成许纯美的一块心病了,她本想着再留院观察个十天半月,可是叶磊老吵吵着要出院。 叶磊见她犹豫不决,知道她又要无视自己的申诉了。 他紧抿嘴唇,锁紧眉心,充满委屈地瞧着她,向她做着无声的抗议。 许纯美见他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一下子软了。 “这样吧,你可不可以出院不是我说了算,咱们先问过医生。 如果医生允许出院,那咱就出;如果医生说不行,那就由不得我了。” 她说罢,两手一摊。 正说话间,主治医生恰巧进来,例行查房。 叶磊立刻迎上去,恭恭敬敬将她请进来。 主治医生一头雾水,诧异的目光看看许纯美。 许纯美忍俊不禁,心想为了能出院,也是豁出去了。 主治医生给他做完各项检查,又询问了他的身体状况。 叶磊一一抢着回答,精神饱满,声音宏亮。 医生查完问完,心里的雾水仍未消除。 她侧头看向许纯美,向她寻求答案。 许纯美撇嘴一乐。 “他想出院,我说要听医生的意见。” 话语间,许纯美快速向医生挤了挤眼睛,医生会意,跟波流转。 两人这一来一去,在不经意间迅速完成,直把个叶磊蒙在鼓里。 叶磊一听,许纯美已摊牌,立刻提起精神,等待医生的意见。 主治医生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面貌。 “你的伤势这么重,才住了几天怎么行呢?我们要对你负责,后续还得继续观察……” 叶磊听出她话里的苗头,心里拔凉拔凉的,不等医生说完,就急着抢话: “我已经好了,不信你看。” 他从床上站起来,又抻胳膊又蹬腿,还绕着房间疾步走了几圈,边走边说: “医生,你看,我这不全好了吗? 再说了,观察也可以回家观察嘛,不一定非在医院,是吧?” 许纯美抿嘴偷乐,医生也暗自好笑。 只听他又火急火燎地说: “我身体都康复了,干嘛还呆在医院里?在这里跟坐牢也差不多!” “照你的说法,我们整天在医院里上班,岂不是天天坐在牢房里了?” 医生板起脸孔反问他。 “那不一样,你们是救死扶伤,白衣天使。而我呆在这里是给天使平添麻烦。” 这下医生和许纯美都绷不住了,“扑哧”乐出声来。 第三百六十九章:出院私奔 叶磊这才豁然醒悟,合着两人里应外合,联起手来唬弄他。 医生敛起笑容,正色说道: “刚才跟你开个玩笑,说回正题。 实在想出院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回去一定要调养生息,密切观察。 不可做剧烈运动,像拳击什么的,就不要打了。 你要知道,你受的不仅仅是皮外伤,还有内伤。 尤其是头部的创伤,虽然目前来看没什么问题,但还不能完全排除隐患。” “好!谨记医生教诲!” 叶磊一听医生允许他出院了,别说什么调养生息,密切观察,就是让他天天躺着不动,他也满口应承下来。 总归来说,躺在自家床上总比躲在医院的床上舒坦多了。 医生无奈地摇头。 “那么不想在医院呆着,那么以后就不要受伤、生病,这样就没有来医院的机会了,你说是不是? 自己的身体自己得多爱惜,不能因为年轻就漠然视之,将来上了年纪就有的你受了。” 说完,又转向许纯美。 “可以去办出院手续了,不过我嘱咐的,你也要多上心。” “嗯,我都记下了。”许纯美点头应允。 “如果有任何不适切记随时回来!” 医生留下一句话就出去了。 叶磊眉开眼笑,许纯美却适时地给他敲起了边鼓。 “我去办出院手续可以,但先要约法三章!” 她伸着三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晃悠。 叶磊冒汗了,不停搓着手,脸上笑容全无。 “还要约法三章? 我初做你保镖时,你跟我提了四项工作守则,要求我不能这不能那的。 现在办个出院而已,怎么还要约法三章啊?” 许纯美紧绷着脸皮不让自己笑出来,只见她竖起的三根手指变作了一根。 “第一,出院后的所有安排都听我的,包括饮食起居,作息规则等; 第二,出院后我会买很多营养品给你,听好了,是很多,给我乖乖吃光; 第三,出院后务必做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乖乖呆在家里休养。一刻都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我会日夜不停地盯着你。” “啊!” 她话音刚落,他便惊呼起来。 “啊什么啊?只要有任何一条做不到,就给我留在医院里乖乖呆着!” 他一脸为难状,支支唔唔地说: “前两条问题不大,我勉为其难可以做到。但这第三条嘛……” “第三条怎么了?” 许纯美板起脸问他。 他心里偷乐,坏笑着说: “你盯着我?还日夜不停?请问你这是打算要跟我同床共枕吗?” 许纯美懊悔得很,被这家伙绕来绕去,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不过既然已中计,那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于是,她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直接来个装傻充愣。 “那出院后你搬去我家。” 琢磨了一瞬,又补充一句: “或者我搬去你家也行。” “这……不太好吧?” 他搔着头皮,似笑非笑。 “你想什么呢?你住客房。” 许纯美脸皮一红。 “哦,这样啊? 那不对呀,我住客房,你怎么日夜盯着我啊?” 他嘴角带笑,挑着眉头,斜眼瞧她。 许纯美好气又好笑,他是诚心变着法的戏弄她。 “我在你房间里安装摄像头,时时刻刻用手机来监控你。” “那岂不是连我洗澡换衣服都被你看得一清二楚了?” “你......” 许纯美刚要发作,见他一脸坏笑,眼睛里迸发着一颗一颗的小心心。 她刚蹿上来的火气立马偃旗息鼓了。 “你是不是跟我抬杠啊?” 她撅起嘴巴,抬起手,假装要打他。 他把脸侧到一边,伸手轻轻推开她的手掌。 “你弟弟说过‘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 她呵呵笑着,两眼眯成了月芽状。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终于扳她一局,他得意地笑着。 她气得吹胡子瞪眼,两手叉腰。 “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已扑到他身上,挠他痒痒。 “哎哟、哎哟……我错了,不敢了……” 他一边格格笑着,一边一个劲儿地求饶。 “是错了吗?” 她双手乱挠,不停地胳肢他腋窝。 “错了,错了……” “下次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哎哟……” 两人嘻嘻哈哈玩闹了一阵,连笑带闹,他俩都累得气喘嘘嘘,一起仰倒在床上。 许纯美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许久了,没有这样酣畅淋漓地欢笑过! 过去的那三年,她的生活是阴郁的,天空是灰暗的。如今,终于雨过天晴、海阔天空。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呋哧呋哧”大口喘气。 “有了,我知道去哪儿了!” 她突然坐起身,跳下床。 “我现在就去办出院。” “哎,什么去哪儿啊?” 他也坐起来急切地追问她。 她人已跑到了门口。 “当然是去哪里给你休养生息啊!” 话未说完,人已闪出了门外。 办完出院手续,许纯美开车载着他一路前行。 “去哪里啊?” 他侧脸问她。 “那里比较偏僻,日常生活不便,我们得先去大采购一番。” 她答非所问。 她一路开到家家福超市,做了一番乔装改扮后,先行下了车。 叶磊懵懵然地一路跟着她。 两人进到超市,许纯美便开启了疯狂大采购。 吃的、喝的、用的,连牙膏、牙刷、拖鞋、睡衣这些都没落下,还都是双份。 什么卫生纸、抽纸巾、烧水壶、锅碗瓢盆,甚至连姨妈巾都备了几大包。 她一路不停,见东西就拿,一会儿功夫,就堆了满满一推车。 叶磊直接坠入云雾! “你要去哪儿?买这么多?住酒店吗?” 他拦住小推车的扶手,疑惑地看着她问。 大有一种你不把话说清楚,休想再让我稀里糊涂地跟着你瞎逛的架势。 许纯美冲着他诡秘一笑,轻轻说出两个字: “私奔!” “私奔?” 他惊吼出口,惹得旁边两三个人纷纷扭头瞧过来。 许纯美立马捂上他的嘴,冲他一瞪眼。 “干嘛大惊小怪的?” 叶磊瞪大眼睛,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许纯美松开他的嘴,老大不高兴地说: “干嘛这样一副被赶鸭子上架的表情?难道跟我这么一个大美女私奔,你还吃亏了不成?” 第三百七十章:世外桃源 叶磊信以为真,还有些懵懵懂懂。 “不......不是......” “不是就赶紧走吧!” 许纯美一手推车,一手拉着他继续采买。 装完满满两推车,她竟还是意犹未尽。 “别再买了!” 叶磊拉住她的手,满脸的无可奈何。 “再买下去咱出门就可以开间超市了。” 许纯美“噗嗤”一乐,然后一边盘点两车的战利品,一边自顾自地嘟哝: “你的营养品还没买够。那里地方偏僻,网购恐怕有难度,还是得一次性多买点。” 叶磊一听,心哇凉哇凉的。 什么地方连网购都成困难? 他更加迷惘了,盯着许纯美问: “网购快递都送达不了的地方,难道你要去月球吗?” 接着,他脸上挤出一个难堪的笑容。 “休养生息而已,不至于跑月球上去。” “想得美!” 许纯美及时制止他的这种异想天开。 “我倒是想去月球上溜达溜达,您告诉我如何上的去?” “那你去哪儿啊?” “留点悬念,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叶磊不再问了,呆头呆脑地跟在她身后。 说话期间,两辆已堆满货物的手推车里又堆成了小山。 超市派了两名送货人员,才帮他们把东西全部送到车上。 原本要给他们安排送货上门的,被许纯美婉言谢绝了,只要求帮他们送上车即可。 我的天! 车后备厢、车后座,全部堆满了货品,两人一坐进去,感觉车身都往下陷了陷。 一路上,那两个送货人员对着许叶二人一直巴头探脑的,想问又不敢问,不问又心痒痒。 许纯美心里明镜似的,这二人是对他俩的身份起了疑心。 于是她一坐进车里,对两人匆忙道声谢,一脚油门飞驰出停车场。 车子一路前行,越开道路越熟悉。 “这不是去‘小天地’的路吗?” 叶磊侧头问她。 “是啊。”她并不隐讳。 “那里一片空旷,你说的休养生息的地方该不会是那里吧?” 他回头看着堆满一车吃的、用的,大惑不解。 “到了你就知道了。” 她说话神秘,笑容神秘,连表情都神神秘秘。 “难道你想‘以天为盖,以地为庐’?不会这么浪漫吧?” 许纯美缄默不语。 “那也不对呀!就算你要露天为营,可这吃的用的怎么搞?看你这样子,还是打算长住啊?” 许纯美还是默不作声,誓要把关子卖到底。 叶磊索性闭上嘴巴,安静地任由她一路驰骋。 毕竟重伤未愈,他渐渐地体力不支,困意来袭,靠在座椅靠背上,閤眼睡着了。 不知行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 叶磊缓缓睁开双眼,随着眼前景象逐渐清晰,他的瞳孔跟着逐渐地放大: 只见绿树丛花之间、小桥流水之畔,一座青砖壁瓦的古朴院落座落其中。 阳光透过笼罩在屋顶上空的繁枝茂叶洒满整栋房子,看上去是那么的璀璨夺目、流光溢彩! 有那么一瞬,叶磊以为自己恍惚了,又或者自己还未清醒,见到了睡梦中的世外桃源。 直到许纯美连唤他几声,他侧头见她冲着自己粲然而笑,阳光透过车窗玻璃照耀在她笑意融融的美丽的脸孔上,他方才头脑清明。 “这……这……这里什么时候平地拔起一座院子?” 许纯美巧笑嫣然,先行下车,然后走到他这一边,开了车门,拉着他的手将他拉下车来。 许纯美牵着他,向着小屋行去。 走着走着,回头冲他百媚一笑。 他心下柔软,脚下的步伐迈得更紧。 行至屋前,这才敛起心神细看这座院子。 院子四面被围墙围住,两扇铸铜大门厚重结实,大门上两个金铜色的门把手,在阳光下闪着金光,为整栋房子平添了庄严肃穆之感。 推开大门进到院内,映入眼帘的是一栋青砖壁瓦的古朴小屋。 屋子建在两棵参天大树之间,绿树掩映下,仿佛能看到屋子的倒影。 整栋房屋不算大,但精致玲珑,采用的是中国古建筑的勾勒手法,与周边景致相得益彰。 而最吸人眼球的,则是屋前立了一个小型的牌坊,牌坊上赫然书写着“我们的小天地”六个大字。 叶磊惊奇地偏头看她。 她微微一笑,继续牵着他的手,踏着一条弯曲的鹅卵石小路,穿过牌坊,进到屋内。 建筑是仿古的,屋子里的装潢却是充满现代感的极简风。 典雅灰石铺就的地面,搭配暖暖素色的墙漆,只在沙发背景墙那做了一些艺术的渲染。 咖啡色的皮质沙发,线条简洁,一张金属线条的圆形案几放在沙发前面。 对面白色天然纹路大理石砌成的电视墙上,悬挂着一台硕大的电视机。 电视墙与沙发背景墙相辅相成,两相呼应。 再往里去的餐厅装饰,则是以雾霾灰色为主,餐厅墙面上挂着一幅极抽象的油画,一看就是精心甄选出来的艺术佳品。 许纯美又带着他参观了两间卧室。 其中一间让他最为震撼,墙面上挂满了大大小小两人的合影。 有开怀大笑的、有蹙眉不展的、有在小天地放空时安安静静的、还有在海边追逐时嬉笑打闹的、更有在小面馆与老板夫妇的合影…… 他竟看得眼睛湿润了。 最后许纯美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温柔地问: “累了吗?” 他瞪大一双澄澈的眼睛,满含感激地瞧着她。 半晌,答非所问: “这个惊喜太意外了!像做梦一样!这栋房子是你建的?” “是的。” “可是,你怎么想起来在这建栋房子?又是如何能在这里拔地而起这么一个院子?” “因为,只有这里,才是真正属于我们二人的小世界。 我希望将来有一天,可以跟你在这里度过美好的时光。” 她的深情告白,让叶磊感动得一塌糊涂。 这个女人太可爱了,又是那么的深情,如若没有二十多年前的那段恩怨,他早已迫不及待地将她娶回家了。 许纯美对着他低眉浅笑,娓娓道来: “你知道吗,我们分手以后,我时常一个人到这里来,常常一呆就是一天,有时累了就倚着棵树睡着了。 后来我想,要是这里能有栋房子,累了就在里面小睡一会儿,岂不美哉?” 第三百七十一章:大显身手 “而且,这栋房子,还能作为我们爱情的一个信物。 于是,我四处托人打听,买下了这块地皮,建起了这栋小房子。” 她把头斜靠在他肩上,深感这样平平淡淡的幸福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 “房子从里到外都是我自己设计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 他伸手揽着她。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也常常到这里来,却未能与她邂逅过。 后来为了强行逼自己忘却,他便再也不去留下她记忆的任何一个地方。 大概这座房子是后来才建起来的。 “那你在这里住过几次?” 他胡撸着她的头发,若有所思地问她。 听闻此言,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撅起小嘴对他说: “一次都没有。所以这里只是一座空房子,毫无人气,吃的用的,一无所有。 因为这里太安静了,白天还好,到了晚上,静得有些瘆人,我一个人自然不敢住在这儿。 所以每次来,只是白天进来休息,开窗通通风,打扫一下房子,天擦黑前就离开了。” “那你还打算在这里住这么久?” 她再次把头埋进他臂弯里,欢天喜地地说: “现在有你了嘛,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他心有所触,又一次萌发了他的雄性保护欲。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环境、怀里拥着这样的美人,心里感觉无限惬意。 “咕咕咕……” 正寻思哪里发出的声音,却看到她难为情地冲着他笑。 侧耳一听,原来是她的肚子发出了饥饿的信号。 他宠溺一笑。 “看看你都买了些什么。时间不早了,填饱肚子先。” 两人站起来,走进厨房,将采购回来的东西一一清点。 什么鸡鸭鱼肉、果蔬禽蛋、油盐酱醋、米面粮茶,应有尽有,还有很多的滋补食品,都是买给叶磊的。 就连锅碗瓢盆都无一不备。 “我看你见什么拿什么,毫无章法,没想到一应俱全、无所不有。” “那只是你看到的表面现象,其实全在这里和这里。” 她指指自己的头和心,笑得得意洋洋。 他摸摸她的脑袋,就像爱抚自己的女儿一样。 “还是你厉害!” “不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哦?欠什么?” 她露出一脸窘相,低声呢喃: “我……不会做饭......” 叶磊幡然醒悟,双眼炯炯盯着她看。 “原来你拉我来给你做厨子的?” 她尴尬地咧嘴一笑。 “你还真想把我变成厨子啊?”他一脸无辜。 “你不口口声声说让我来休养生息的吗?” 许纯美窘得满脸通红。 “可是我真的不会做饭啊? 要不这样,除了一日三餐你解决,其他的譬如打扫卫生、洗衣拖地,我全包了,成交不?” 她伸出手掌,要与他击掌相约。 他万般无奈,在这个蛮不讲理的女孩面前,他是无理可讲的。 于是他又一次妥协,伸出手掌与她互击。 “成交!来吧,想快点填饱肚子,先给我打打下手。” 许纯美欢欣雀跃。 “你会做什么?” “你想吃什么?” “想吃什么都可以吗?” 她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将鸡翅、排骨、牛肉、鸡蛋、蔬菜等一众食材摆放台面,其他全部塞进了冰箱。 “这些足够你发挥吗?” 叶磊看了一眼,顺手拿过一旁的围裙,系在身上。 许纯美呵呵笑起来。 “你笑什么?” 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将他打量了三遍。 “你这个样子,倒真像个厨娘。和你打拳时候的威猛、酷帅判若两人。” “这叫干一行像一行。你居然还来嘲笑我?” “不敢嘲笑你,还指望你让我的肚子停止抗议呢。我这是夸你呢,夸你!” 她一边“奉承”,一边竖起根大拇指在他眼前晃悠。 他抬手将她的大拇指拍开,无可奈何地直摇头。 话不多说,马上行动起来。 他右手拿刀,左手拿菜,在案板上“叮叮铛铛”切起来。 虽然右手掌心的伤残影响了他手起刀落的动作,但仍看得出他刀法娴熟,有模有样。 待材料备好,热锅下油,排骨入锅,所有调料按量按序放入,手拿锅铲来回搅动,再放水盖盖儿焖上一会儿。 眨眼功夫,一个糖醋排骨新鲜出炉。 接着又做好了红烧鸡翅、土豆焖牛肉、蒜蓉时蔬、番茄蛋花汤。 许纯美看得眼花缭乱,彻底折服。 她一脸的迷妹花痴。 “这是真的吗?赛场上的你飒爽英姿、意气风发,从没想过你连做菜也能手到擒来! 请问,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我的优点可多着呢,有待你慢慢发掘。” 他嘴角微微上扬,调皮地勾了一下她鼻尖,手上的油腻便顺顺利利地粘在了她鼻头上。 她用食指摸着自己鼻尖。 “可是你怎么会做饭的?而且看起来驾轻就熟。” 他谦虚着说: “好多年没做了,已经算生疏了。 其实做饭很简单,真没那么复杂。 小时候跟哥哥相依为命,如果学不会做饭,就要饿肚子。 我哥做得更拿手,以前他经常做,我只在他不方便的时候替补一下。” 他的话霎时让许纯美静默下来。 他虽然是笑着说的这番话,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许纯美想到他年幼丧失双亲,小小年纪,不得不早当家、早成熟,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不像同龄的其他孩子,拥有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衣食无忧的快乐童年。 叶磊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心理,气氛一时变得低沉起来。 “你……不是饿了吗?还愣着干嘛?快点开饭啊!” 他适时地开口来缓和这种氛围。 她回过神来,抬头又看到他忙活得满头大汗,心下顿时过意不去。 说什么专程带他来休息调养的,结果刚一来到,反倒让他辛苦得汗如雨下。她默默立志要以最快速度学会做饭。 她胡思乱想之际,叶磊已将饭菜摆好上桌,抬高嗓门叫她过去吃饭。 她走到他身后,看到他正在摆放碗筷,从背后一把抱住他的腰。 “辛苦你了,本是叫你来休息的。 我第一次感到自己不会做饭是多么可耻!” 他双手搭在她手上,浅浅一笑。 “做顿饭而已,哪有那么夸张?再说,为美丽小姐服务,是我的荣幸。” 第三百七十四章:话聊米琪 他的一席话将她内心的熊熊烈火彻底浇灭! 她低头沉思,默然不语。 良久,她抬起头来,眼中重燃希望之光。 “我心意已决。 其实我早已萌生退意,只是一直没能下定决心。 我所做的决定并非全因了你。是我自己倦了、厌了,看透了一切! 光鲜时,虚情假意、曲意奉迎;落魄时,落井下石、雪上加霜,恨不得人人都来踩你一脚!” 他伸手揽住她的头,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又何止你们演艺圈? 整个社会就是这个模样,我们都无能为力,只管做到随遇而安就好了。” “嗯。或者不能说退出这么决断吧,只能说我累了,也休于与那些小花小草们争名夺利。 我想休息一段时间,或许很长,或许只是一段日子。 等将来再想出来玩玩票了,就演个阿姨妈妈啥的。” 她说着,兀自格格格笑起来。 “好,只要你开心就好,只要是追随你自己的本心,我都支持你! 天涯海角,我都相随。 我要做的就是‘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 还有,就是努力赚钱,不让你挨饿!” 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一往情深地看着他。 “‘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说得真好! 那我呢?便是‘愿只为一人,终我一生!’” 雨势渐大,两人互相依偎着,听着窗外哗啦啦的雨声,望着悬挂半空的一弯独月。 月朦胧,雨朦胧,夜朦胧。心中的宁静安祥却无比清晰。 “你知道吗?前段时间米琪突然联系我了。” 她仰起头笑吟吟地看着他说。 “你笑得这么诡秘干嘛?” 他弯起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她伸手抚抚自己鼻子,神秘兮兮地说: “她好像还没忘记你。” 他面色平淡。 “其实我跟她没有太多交集,彼此都不了解。 米琪的个性呢,可能是因为得不到吧,所以总是惦记着。也不至于达到爱不相忘的地步。” “你倒说得轻巧,男人嘛,处处留情,又何曾想过女人的煎熬?” 他低头盯她半晌,直把她盯得发毛,方开口道: “你这话的意思倒是怪我了? 我与她如何相识,如何接触,又是如何的结果,你门门清。 还说呢,你当初又是怎样误会我的? 我哪句话、哪个举动对她留情了?你倒说说看?” 这连番质问问得她无言以对。 “我是说男人,又没特指是你这个男人。 再说了,你也不是一点责任没有。要不是你魅力大,天生的招蜂引蝶体质,怎么能把米琪那种女魔头吸引上身? 以后我可得把你看紧些,否则指不定哪天被哪个小妖精勾了去。” “好,都是我的错!我处处留情、我招蜂引蝶、我不靠谱!你满意了吗?” 她说你有错,你就一定有错,主动认错就是最好的态度,否则与小女子争辩,最终绝讨不去什么便宜。 认清楚了这一点,就能摆正自己的态度。 “嗯,非常满意。” 她响亮地答他一声,抬手摸着他毛融融的寸发。 “真是好孩子,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态度非常诚恳,值得发扬!” 话毕,两人相视着哈哈大笑。 “说真的,米琪离开后都没跟我联络过,八成心里记恨着我呢。 过了这么多年,最近突然联系我,还旁敲侧击地询问你,不知道什么意思?” “可能在美国偶然看到你的消息,想起来问候一下,毕竟你们闺蜜一场。” “她呀,早不在美国了。” “她不是去美国帮她爸管理家族企业吗?” “大概是觉得索然无味吧!她是个不爱受拘束之人,本来就对打理生意全无兴趣。 她现如今的生活就是周游列国。” “难怪你说要去环游世界。” “我跟她目的不同!” 她停顿下来,脸上现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她又恢复了以往的神勇,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如今是全球各地猎艳,猎各种肤色的,白皮肤、黑皮肤;七大洲四大洋的都快被她猎了个遍。 平均每一个的保鲜度不超过一个月,有的甚至几天就成过眼云烟了。 我深度怀疑是你把她伤得太深了,所以她才彻底放纵自己。” “怎么又是我的错?”他一脸无辜。 “你有所不知,说起米琪的恋爱史,那真是几箩筐都说不完。 我跟她很小就认识,她曾经也是个单纯专情得不得了的女孩儿。 她的初恋是高中时的一个校草,那校草当年深受全校乃至外校许多女孩子的青睐,可那校草最终选择了米琪。 米琪一度认为自己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才换来今生成为全宇宙最幸运的女孩儿。 他们两人当初好得如胶似漆,米琪甚至还为他堕过胎。 可当他们各自奔赴大学校园不久,那校草一条短信就结束了两人的恋爱之旅,从此杳无音讯。 自此,米琪完全变了个人,她变得放荡不羁,把感情玩弄于股掌。 当她甩了一个又一个男人,或者成功伤害一连串男人的时候,她会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即使被伤害过,也不应就此堕落,不再相信爱情,毕竟这世上还是好男人多。” “所以呀,当她遇到你这千载难逢的好男人时,就控制不住陷进去了。 她曾跟我说:‘以后再也不寻花问柳,只专心对你一人,甚至还想到了要与你结婚。’” “她若真得到了我,说不定我早成为她那些不计其数的男人中的一员。只因没得到过,所以才念念不忘。” “你说错了,依我对米琪的了解,她对你是动了真情的。 虽然你们接触不多,没怎么交集,也不甚了解,但依米琪阅人无数的经验,她一眼就能看出你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属于极品还是优等品亦或劣质品。 她第一次远远见到你,就已经把你列为极品行列,你已经在她心中占据了不可磨灭的地位。 所以她至今对你恋恋不忘也是情理之中的。” “你们女人啊,居然还把男人分作三六九等,什么极品、优等品、劣质品? 怎么感觉像相马一样?还划分优劣等级啊?” 叶磊一脸惊讶,不可思议。 第三百七十五章:头痛隐患 “那当然啦!” 许纯美理直气壮地回他。 “男人不也一样,男人看待女人的眼光更加挑剔、独到,对女人品头论足起来更加让人匪夷所思!” “我始终认为,没有建立在相互了解、认可的基础上的恋爱,就如同建筑没打好地基、如同海市蜃楼的虚幻缥缈,不够牢固。” “你呀,年纪轻轻,思想却这么固步自封。 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还把爱情看得那么重,合则聚,不合则散,结婚离婚、离婚结婚的比比皆是。” 她看他一眼,冲他甜蜜一笑。 “当然啦,他们肯定没有我们这种历风雨、经坎坷的爱情来的坚若磐石!” 叶磊也凝望着她,两人会心而笑。 外面的风雨渐渐停息了,夜空被洗得如同黑玛瑙一般黑彻清透。 就这样,切断网络、关闭电话,与世隔绝地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眨眼就是半年时光。 这天,两人吃过午饭,收拾妥当,许纯美照例猫在沙发里,做着她新近迷恋上的手工刺绣。 叶磊走过来,递给她一杯鲜榨橙子汁,坐在她身侧。 “这种与世隔绝的日子你是习以为常了呢?还是感觉了无生趣了呢?” 许纯美头都不抬。“早已习惯成自然。” “可是……”他欲言又止。 她抬头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你打算还在这里住多久?” “在这里不好吗?你不喜欢吗?” “没有不好。只是这世上不只你和我,与我们千丝万缕的人和事还有很多。 比如你的妈妈和弟弟,难道你不想他们吗? 还有我哥哥,我已经很久没去看过他了。 拳馆那边也是,有很多人和事,我不能撒手不管。 尤其对豹哥,上一次我不告而别,把他一晾就是好几年,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给他一个交待。 还有……我父母的忌日快到了,我想去拜拜他们,顺便……顺便把我们的事告诉他们。” 许纯美的心“咚”地一跳。 她放下手里的手工,坐近些靠在他身边,小心翼翼试探着问他: “你会告诉他们关于我爸的事吗?” 叶磊脸色一沉,细思片刻,对着她说: “会!既然认定了你,就要毫无隐瞒地说出实情,也让你心无旁骛地进叶家的门。 我相信,他们会理解我,接受你,毕竟你并不是悲剧的酿造者。” 许纯美心下感动,他的话证明他已认定了她,而且想要她光明正大地嫁进叶家,成为叶家儿媳妇儿。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感激地对他说: “好!如果你愿意,我想跟你一起去拜见他们!” 他点头应允。 她伸开双臂勾住他的颈子。 “你说的对,我们确实没必要日日住在这儿,完全地与外界隔绝。毕竟外面还有我们牵挂的事,和割舍不下的人。 以后隔三差五来这里小住几天,换换心情,也是不错的。 等我们把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就去环游列国,你说好吗?” “好!” 他宠着她、依着她,满口答应她。 她笑成一朵花,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她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心中暗想:叶磊!我的爱人!你永远都装在我这里! 两人收拾一下,准备返回市区。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离开,许纯美对小天地怀着浓浓的依依不舍之情。 她站在院子里徘徊踟蹰了许久,迟迟不舍离去。 以后大把机会过来,为何这次离开会这样不舍呢?连她自己也很费解。 可能在这住久了已产生眷恋?这里对她而言已不再单纯只是一栋房子,而是有了“家”的感觉? 在这里每天与他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耗女织的日子,这种原始的生活方式透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这里到处弥漫着淡淡的花的芳香,就连空气都比别处分外的清新。 真的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 这就是她一直向往的生活! 两人一边行驶在路上,一边感受着沿途的秀丽风光,尽情呼吸着夹带着清新味道的空气,生怕回到市区后,连空气质量都会变质。 起初许纯美心情有点低落,一路上不言不语。叶磊也沉静地开车。 休养了大半年,他的身体早已康复,除了留下两条伤疤,一切已恢复如初。 慢慢地,许纯美回复神采,坐在他旁边开始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心情变得无限美好。 叶磊则大多时间微笑着倾听,偶尔会插一两句话。 气氛变得热烈起来。 突然,车子失去平衡,急速飘浮着走起之字形。 许纯美惊吓不小,宁声屏气看向叶磊。 见他拧巴着五官痛苦不迭,手脚失灵一般不受控制。 他双手胡乱地拨打着方向盘,脚底下也完全失去了节奏。 眼看着就要撞入路边的树林,许纯美大叫一声:“叶磊!” 情急之下她一把抓住方向盘,汽车被硬生生掰正过去。 “滋啦啦”一声长响,车轮原地快速旋转了好几圈,静止不动。 慌乱之中,叶磊伸脚猛踩刹车,但他再支撑不住,一头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喘气。 “你怎么了?” 许纯美惶恐不安,探过身子查看他的情况。 他不吱声,躬起身子,可以看出他背部起伏得很强烈。 许纯美心里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 她用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手心里粘呼呼的全是汗。 一分一秒,时间显得如此漫长。 他终于渐渐缓释,抬起头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一层汗珠,虚弱地对着她笑笑,说话的声音无气无力: “没事了......” “哪里不舒服?” 她紧张地问他。 见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延着脸颊流淌下来,拿着纸巾轻轻帮他擦拭。 突然,他双手抱头,面上的肌肉使劲抖动起来。 他后背紧紧靠在座椅上,上身使劲挺着,试图减轻痛苦。 他咬牙硬撑,面上五官已痛得扭曲在了一起。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她心头:是头痛? 这个念头一产生,许纯美惊恐万状,颤声问他: “是头痛吗?怎么会痛得这么厉害?” 他不吭声,仍然咬牙强忍。 许纯美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第三百七十六章:连载故事 过了好一会儿,疼痛似乎得到缓解,他微微抬头,眉头紧锁,空洞洞的眼神望着前方。 最近犯了几次头痛,有时还伴有头晕恶心,他一直隐瞒着她,心中有种不祥之感。 许纯美见他脸色沉重,猛地想起医生的叮咛,心中忐忑不安。 “会不会?……”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手心中潮湿粘腻。 “可能最近睡得不太好……”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心里越发不踏实。 “会不会与上次受伤有关?” 她说出了他心中的隐患,他沉默不语。 许纯美急切地反手抓住他的手,神情异常凝重。 “回去赶快到医院检查一下!” 他淡淡一笑。 “应该不会。上次住院十几天,出院前也做过全面检查。如果颅内有问题,高发期一般在24小时之内,最多不会超过一周了。” 叶磊的话让许纯美稍稍踏下心来。 她也曾听医生这样说过,自己也搜索了很多相关方面的知识,基本与他所说一致。 但是当初出院时,医生也确实对于他头部创伤可能存在的隐患千叮咛万嘱咐,所以她心里还是不能踏实。 “那回到后,我陪你去医院复查排除一下。” “好。” 他重新发动车子,继续前行。 回到市区,已是晚上,两人吃过晚饭,叶磊把她送回家,将她安置妥当,自己也回家了。 两人约定明天下午先去医院做复查,然后去许妈妈家。 叶磊走后,冷不丁只剩下她一人,空荡荡的屋子冷清得很。 原来天天与他在一起,乍一分开,竟然这么不习惯。 她心里没着没落的,像磨磨一样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突然想起应该给妈妈打个电话。 谁知妈妈刚一接起她的电话,就急赤白脸地质问起她: “你跑去哪里了?半年了,音讯全无!玩失踪吗?这是好玩的吗?” 许纯美开始还以为妈妈是因为她一直不联络而生气,便半哄半笑地说: “妈,我不告诉过您我跟叶磊在一起吗?去帮他调养身体?跟他在一起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傻孩子,”许妈妈语重心长。 “天下都大乱了,你还一无所知吗?你怎么那么单纯?” 许纯美感觉出妈妈的口气很不对劲,话又说得这么严重,也不由得神经紧绷。 “妈,出什么事了?” “你没上网、没看电视、没看报纸杂志吗? 这段时间,满世界都在传你和叶磊的消息,甚至还连载了你们的故事! 现在信息这么发达,你竟全然不知?” 妈妈口气焦灼急燥。 许纯美听得一知半解,什么连载故事?她完全没搞懂。 但以妈妈还算沉稳的性子,这次都急得失了分寸,连话都说得不明不白,看来事情非同小可。 于是她紧急挂断电话,去寻手机。 但手机早已没电。 这段时间,为防止外界的干扰,享受真正的二人世界,两人约定斩断所有与外界联络的工具,体验一下真正的桃源生活。 因此,手机关机、电视不开、网络切断,所以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真的一概不知。 她立刻连上充电器,又扭头去打开电视。 可是这个时间段,各台正在热播电视剧,调了一圈频道,也没看到相关信息。 她把摇控器一扔,走去书房,打开电脑,随便浏览了几个页面,就已看得心惊胆寒、冷汗涔涔。 她终于明白了妈妈所说的“连载故事”到底指什么。 原来有家媒体,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消息,将她与叶磊自相识、相知、相爱、分手、又复合的前前后后、点点滴滴,详详尽尽地做了描述,以连载的形式,每天刊登一篇。 原本谈情说爱,家家都有、人人都必经的,再寻常不过。 可是她是明星、是公众人物、是供大众娱乐的对象,窥探名人隐私,尤其情爱之事,是公众乐此不疲的。所以此事件引起了轩然大波。 各家媒体纷纷转载,各路人马纷纷投入舆论大军,争当吃瓜群众。 这时手机充电开机,“噼哩啪啦、噼哩啪啦”的响声连绵不绝。 她惴惴不安地拿起手机,各家媒体的新闻推送如排山倒海般蜂拥而至,条条看得她触目惊心! 十之八九都是关于她和叶磊的。 她花了两个多小时,将连载的内容看完。 发现笔者写得非常详细、真实,连很多细枝末节都描述得十分细腻,没有丝毫的胡编乱造。 甚至有些细微之事,连她这个当事人都要仔细回想,才能想起当时的情境,可是连载作者竟写得栩栩如生。 许纯美越往下看心越沉得厉害,越看越深深感到恐惧! 故事写得真实不虚假,绝无可能编造。因为即使编纂高手,也不可能捏造得与事实如此吻合! 这肯定是有人故意泄漏,否则此人绝无可能知道得如此周详、真实! 因为他所写的连载故事就是实实在在发生在他们身上的真情实事! 许纯美的头立刻大了! 是谁?究竟是谁泄漏出去的?究竟是谁能知道所有的经过历程、是非曲折?究竟问题出在了哪里? 她努力回忆着、搜索着,她将每一个认识的人,熟悉的、不熟悉的都列为可疑对象。 她一一分析,逐一排除。 最后,她将伊莲、林子坤、红姐列为重点怀疑对象! 伊莲和林子坤首先被她排除,他们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对!红姐!她想到了红姐!她是了解最多的人。 但冷静下来,再一细想,红姐确是对她与叶磊之间的大部分事情有所知,但是很多只有她和叶磊两人单独在一起的场景、语境,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知道的。 如此,红姐也是无法成立的。 她分析、排除;排除、又分析,冥思苦想了两三个小时,仍如一团乱麻,千头万绪,也理不出个头绪。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她脑海一闪而过!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她暗骂自己:许纯美!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他视你如珍宝,爱你如生命,你怎么可以有这么可怕的想法?你怎么可以不相信他? 第三百七十七章:计中计 但是,她又无法彻底打消疑虑。 能了解得这么细微、如亲身经历过一般,除了自己,就只有他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 她困惑、迷乱、烦躁、难安。 她百思千思,想得头都快炸了,仍然想不出个头绪。 犹豫再三,万般无奈之下,她打了红姐的电话。 红姐已经睡下,朦胧之中发现是许纯美打来的,她一个激灵立刻清醒。 大半年了,许纯美彻底失联,今天乍然出现,还在三更半夜主动打电话给她,一定是有什么天大的事。 红姐心思一转,立刻明了。 于是她快速地接起电话。 “你能来我家一趟吗?现在!马上!” 电话刚刚接通,便传来她焦燥的声音。 “好!” 红姐二话不说,爽快答应。 内心却在盘算:看来她已经回来了,而且已知悉了一切。 在去许纯美家的路上,红姐一直在纠结: 真的要这么做吗?真的要将他们彻底伤透吗? 三年半前,自己已经重重地伤过他们一次,可以说几乎将他们毁掉。 如今,他们好不容易摒弃前嫌,放下仇恨,鼓起勇气重新在一起,说明两人是真心相爱的。 俗语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为了拆散他们,自己做的缺德事已经够多了。 这次这件事如果再照办了,那就是彻彻底底的毁灭! 可是,林子坤开出的条件太诱惑了,她奋斗一辈子也得不到这么多!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该何去何从?如何抉择?真是让她困惑难决。 而这件事究意往哪个方向发展,全凭她一念之间! 而今晚,就是转折点! 彷彷徨徨之中已到许纯美家。 站在门外,望着屋内一盏昏黄的灯,她能想像的到此刻许纯美的心情,比那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煎熬! 此刻站在门外,她忍不住长吁感慨:三年半前,就是在这个院子里,她的所作所为直接导致两人决裂。 那一晚的经过仍历历在目! 哀痛、悲嚎、愤恨、怒骂,结果让两个深爱之人活活遭受了三年折磨!许纯美的事业也大受打击。 可那时毕竟还有事实依据,而她,只不过揭发了事实,从道义上勉强说得过去。 可是这一次,他们终于挨到破镜重圆,她却又要跳出来做这十恶不赦的罪人! 何况这次,完全是凭空捏造、污蔑陷害。 一旦做了,将会叫他们跌入深渊,万劫不复。 徊徘之中,她又想到许纯美这三年的不理不睬,愤恨恼怒,其实无论她再如何修补,也绝不可能再唤回她的心。 她对自己早已芥蒂深厚。 而这次策划的这起事件,她已算是半个同谋,就算现在她改变心意,也已覆水难收。 如此,也只能让许纯美更加地恨她! “哼!这个世界哪有什么因果报应! 那些富豪、政客,哪个不是损人利己的事做尽,不一样荣华富贵?权倾一方?” 她自言自语道。 于是她不再犹豫,当机立断,抬手按响了门铃。 “进来吧。” 许纯美有气无力地招呼一声。 开门的瞬间,红姐内心极为震惊。 认识许纯美多年了,从未见过她如此消沉惘然,颓废沉痛,神情如死灰般的沮丧。 她径直进到屋里,走到沙发前坐下。 两人半晌都不说话,许纯美始终一副垂头丧气、心灰意冷的模样。 屋子里安静得要命,红姐直觉得头皮发麻,快要窒息掉。 红姐了然,她打电话给自己之前,必定已经反反复复做了推敲、设想,排除所有的可能,最终她陷入迷茫,万不得已才把自己喊来。 而且,瞧她的样子,十有八九她已经怀疑到叶磊身上。 她心中暗叹:果然与林子坤所料步步吻合。 她不由得对林子坤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也对他深感惧怕! 红姐清清嗓子,先自开口。 “在半年不见你踪影,电话也联络不上,一定过得还不错吧?” 许纯美没什么心情与她周旋,更对她虚情假意的寒暄不加理会。 她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这次我又上头条了,成了热搜榜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那个记者是什么来头?他从哪搞到这些素材?居然搞起连载讲起故事来了?” 她灼灼目光盯着红姐,一丝不苟地观察着她的面部表情。 红姐却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这件事引起了很大轰动,你说的没错,你再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事出蹊跷,我也无从明白起因何在!” 她停顿一下,又做了句补充:“当然,我已着手去调查此事!” “结果怎样?” 她迫不急待问她,隐约之中却又惧怕听到她的答案。 “你真想知道吗?”红姐正视着她灼热的目光。 倒是许纯美,目光变得闪烁不定,避而不答。 红姐冷哼一声,“看来不用我说,你已经猜到了!” “我猜到什么?这根本不可能!” “我什么都没说,那你所说的‘根本不可能’又指什么?” 许纯美被她呛得递不上话。自己这么说简直是此地无银、不打自招。 “纯美!”红姐谆谆善诱。 “忠言逆耳,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但我待你的一颗初心始终不曾改变。 从前,我们是娱乐圈可圈可点的最佳拍档,情似姐妹。 可自从叶磊出现后,我们的关系急流直下。 我也曾深刻检讨过自己,到底你我之间问题出在哪里? 后来我想通了,可能我对你要求太严苛,期望值太高。虽然你我年龄差距不是太大,但有时我把你当女儿一样,一直有一颗望女成凤的心。 但毕竟你还年轻,你有你的任性和倔强。 可是纯美,这个世界太复杂,人心太叵测,完全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你,真的了解他吗?” 红姐言真意切,一翻话说得感天动地,一颗红心朗朗可表。 “我当然了解!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山盟海誓、至死不渝!” “爱?这年头,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个“爱”字! 你自己演了那么多的言情剧,还参不透这个道理吗?” 红姐突然话锋一转,单刀直入。 “其实你已经怀疑他了?不是吗?” 第三百七十八章:谜局 许纯美错愕,却仍然嘴硬:“没有!我没有!” 红姐嘴角一撇,继而反问她: “没有?那么你千方百计地为他开脱,说服自己是因为什么?” “不一定是他!有那么多人知道我们的事……” 此时的许纯美已经心虚到没了主心骨,然而红姐却依旧精神饱满。 “是!你肯定怀疑过我,而且我应该还是重点怀疑对象吧?” 红姐紧紧盯着她,一眨也不眨。 “我相信你身边所有的人,都被你一一怀疑过,最终一一排除掉。 因为你仔细看过那些文章后,你会发现其中的很多细节,包括只是发生在你和他之间的细枝末节,都被细致入微地描述出来。 请问,除了你和他两位当事人,还有谁能了解得那么周详? 你们的对话、心境、表情、动作,甚至……男欢女爱! 我想,就是写剧本,也没可能写得那么精彩绝伦、入木三分。 当然,文中所写是否属实,文章有没有杜撰成分,我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点,只有你跟他能够判断。” 许纯美瞪大眼睛惊疑地看着她。 红姐不以为意地轻挑嘴角,慢条斯理地说: “你不必感到奇怪,我所说的这些感悟都是在我看那些连载文章时有感而发的。 我相信,但凡看过文章的人,都会跟我产生同样的质疑。” 一番话说得许纯美潸然泪下。 红姐所说正是她心中最大的疑惑。 是的,文中所写全部属实,是发生在她和叶磊之间的真实过往。 然而,文章的作者是从何而知?这才是困扰她的最大疑点。 “可是……”她啜泣着。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出卖我,同时也出卖了他自己?” “你知道这家媒体付给他多少酬金吗?” 此话一出,许纯美大惊失色,但她也断然否定。 “不可能!这不可能!叶磊他不是贪钱之人!” “小钱不贪,假如是大钱呢? 他哥哥治病是个无底洞。 你与他,女强男弱,他总不能真的吃软饭伸手向你要钱吧?” “我还是不信,我了解他,他绝对不会为金钱折腰!” “是,光为钱可能不会,那如果是为了仇恨呢?” “仇恨?”许纯美心里“咯噔”一声。 她看着红姐犀利的眼睛,竟抑制不住打起了寒顫。 “对!仇恨!就是仇恨! 他父母亲的死,你真的以为他能轻而易举地放下?宽恕? 换作是你,你做的到吗? 当他与你拥抱、亲吻、甚至那什么的时候,他真的能做到心无旁骛吗?” 许纯美的心坠落谷底。 “不!不可能!如果他还恨,他可以永远不理我,永远不原谅,他没有必要这么做?他这样处心积虑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想可能是因为他心中的仇恨太深了,所以处心积虑想要报复! 你的父亲已经不在了,所以只好报复在你和你的家人身上。 他利用你对他的爱,实施了一系列报复手段。 等到你对他重燃希望、幸福美满的时候,再狠狠地把你甩掉,让你一辈子痛不欲生! 这可能就是他的目的。” “不可能! 这半年来我一直跟他在一起,我们朝夕相处。而且我们关闭了手机,切断了网络,斩断了跟外界的一切联系。他没有机会做这些手脚。” 红姐嗤嗤冷笑两声,在许纯美听来,她的声音让人躁乱。 “纯美啊,你还是太过单纯。 这个世界有多复杂,人心有多可怕,到现在你也看不透彻。你总喜欢把人往好处了想。 你知道吗?他在半年多前与你的那次重逢就已经开始了布局。 就连你们那次的海边相逢,都并非偶然。” 许纯美张口结舌。 “你的意思是半年多前我们在海边的那次重逢也是有预谋的?” 红姐的眼神变得玄妙。 “这个我还不能确定,我现在无法给你准备的答案。” “不!”许纯美极力地否定。 “叶磊不是一个城府深的人。你无凭无据,凭什么信口雌黄?妄下断论?” 红姐撇嘴轻笑。 “每一个人,无谓什么城府深不深,关键是有没有被逼到那个份上。 我想耍手段谁都懂得几分,主要还是看想不想去使心计,耍计谋。” 许纯美蓦地想起了他曾经说过的话:“非不懂,乃不屑。” 她手一哆嗦,后背上已隐隐冒出了冷汗。 红姐见她已信了七八成,继续火上浇油。 “你可以说我做人霸道、强势,但是我说话向来有理有据,决不信口开河。 我刚才就告诉过你,我已经着手调查此事。 若没有真凭实据,这么大的事,我怎敢随口乱讲?” 许纯美深深地埋下了头,静而不语,泪水默默地流淌下来。 时间“嘀嗒嘀嗒”地流逝,屋子内静得可怕。 只是一声接着一声的手机“叮咚”声,显得这声音愈发的刺耳。 过了好半晌,才听红姐续又开口说道:“你还记得那晚在海边劫持你、殴打叶磊的那几个流氓吗?” 许纯美猛地抬头,预感到她要说出一个天大的秘密。 “那几个流氓的头头,人称矮胖子。 大概在一周多前,我突然接到他的电话,说是想要跟我见一面。 他毫不避讳地在电话中亮明自己的身份,并说明是那天在海边劫持你的人。 我第一反应就是报警,将他立即抓捕。 他也猜透了我的心思,开门见山地对我说,如果我想报警,就永远不会知道背后的真相。 出于猎奇心理,我后来去见了那个人,他果真又矮又胖。 他说他原本要找的是你,但一直联系不上你,所以才辗转找到了我。 从他口中我得知了一个惊天秘闻!” 红姐故意停下来,她咽了口口水,脑袋急速旋转着。 果然,许纯美的疑心被勾了起来。 好奇心驱使她想知道答案,但直觉又告诉她这个答案十分的可怕。 只见红姐不紧不慢,不急不促,缓缓启齿: “他告诉我那晚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叶磊自编自导自演、演给你看的! 而矮胖子四人,都是叶磊找来配合他的临时演员!” 许纯美的眼泪刷刷地流淌不息。 第三百七十九章:当面对质 “你胡说!你在胡说!”她歇斯底里地大声叫喊。 “那晚他伤得那么重,为了救我他差点赔上性命,你怎么可以这样诋毁他?” 红姐也不急着辩白,她递了张纸巾给她。 她却不伸手来接,任凭泪水滚滚滑落。 红姐缩回手来,再次徐徐开口: “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去见那个矮胖子,让他当面向你澄清!” 许纯美已是泣不成声。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让自己伤得那么重,就是为了演戏给我看吗?” “他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为了博取你的信任,为了让你遭受从天堂坠落地狱的痛苦,演场戏受点伤算得了什么?报仇雪恨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红姐不失时机地添油加醋。 许纯美头脑一片混乱,如浆糊一般,浑浊粘稠! 孰是熟非?谁对谁错?亦真亦假?她已完全失去了判断力,她已无法明辨是非对错。 一个晚上,她抱着双膝蜷缩在沙发角落里,泪水不停洗刷着她的脸庞。 叶磊将许纯美送回家,自己也回了家。 一进大门刚好碰到大熊和小熊。 大熊一见到他,调头就走。 被小熊硬拉住,围着叶磊问长问短。 这两兄弟还是那么喜欢刨根问底。 可今次不同的是,以往能说会道的大熊,今天变得静默了,一直站在背后,一言不发。 倒是沉默寡言的小熊,好奇心膨胀,拉着叶磊东扯西扯。 大熊则躲在小熊身后,看起来局促不安。 小熊正缠着叶磊想问什么,被大熊以叶磊刚回来,不要打扰人家休息为由,强行拉着小熊返回了他们房间。 说是返回,倒不如说是逃跑。 反正大熊拉着弟弟小熊,苍惶不安地逃离了叶磊。 叶磊一心想着摆脱兄弟二人,一个人图个清静,是以对大熊的反常行为并未多想,也一头钻进了自己的小屋。 他原本想着洗个热水澡,睡前再给许纯美打个电话。 可是又突然犯起了头痛的毛病,还伴随着恶心想吐。 便把打电话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去。 许纯美彻夜蜷缩在沙发上,以泪洗面。 她始终不能相信,那个光明磊落、有情有义、她深爱着的男人,会是一个攻于心计、一个为了报仇而不择手段的人。 她绞尽脑汁回忆,回忆着事件的每一个细节,回忆着红姐说过的每一句话,希望能从中找出漏洞,以洗脱叶磊的嫌疑,也可打消自己对他的猜疑。 可是她想破了脑袋,也未寻到任何破绽。 红姐有句话直说到她心坎儿里去:能将两人独处时的细枝末节描绘得如此详尽,非你即他。 是啊,除了我就是他了! 那些我和他独处时的过往经历,不可能有第三者知道,而且还能知道得这么细致。 许纯美暗自叹息。 据此推断,目前为止,只有叶磊的嫌疑最大。 坐实了这一点,她开始烦躁不安。 天一亮,便主动约了红姐,去找矮胖子。 关于要不要去找矮胖子当面对证,她犹豫了一个晚上。 她怕见到他,她怕从他口中亲耳听到她不想听到的话。 可是不亲自见见他,不了解清楚事情的真实况状,她始终不能死心。 或许在矮胖子那里能寻出点蛛丝马迹。 矮胖子一见到许纯美,先是鞠躬忏悔,紧接着痛哭流涕。 他一口咬死海边那天发生的事,是自己受人蒙蔽,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后悔莫及的事。 许纯美对着他怒目相向,想起那晚他欲对自己做的丑恶之事,还有他对叶磊痛下的狠手,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正眼都不瞧他一眼,充满厌恶的口吻说: “如果你所说属实,那为什么你不向公安报案?” “哎哟,许小姐。” 矮胖子装出满脸的仁义道德。 “我去报案,等于是自首,我可不想坐牢啊。” “那你为什么又事后出卖叶磊?” 矮胖子面现难色,吞吞吐吐地说: “这不最近手痒,小赌了几把,输得有点多,手头有点紧。 本来呢,我答应叶磊替他干完那事,他会给我一笔不小的酬金。 他呢,事前先支付了首款,说好事成以后,支付我尾款。 但事情做完,我他妈的怎么都联系不上他人。 丫想过河拆桥,门儿都没有! 老子一生气,立誓将丫打回原形,让丫瞧瞧老子可不是好惹的主儿!” 许纯美斜眼瞟着矮胖子,一脸的厌恶。 红姐捂着嘴巴“哼哼”两声,提醒大门牙注意说话的方式。 大门牙受到提醒,有所会意,呲着一嘴黄牙嘿嘿乐了两声,自黑起来: “我这张嘴,糙惯了。许小姐,您别往心里去。” 许纯美也不理他,瞥了一眼红姐,又问矮胖子: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她?你就不怕她报警抓你?” “许小姐这话问得极是。 我胖子混迹江湖,也不是傻子,我做事前必定要计划周详。 我怎么会做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蠢事?” 许纯美看一眼红姐,红姐缓缓开口: “我自然是被他敲了一笔竹杠。 而且我还向他保证,绝不报警。 他才答应跟我见面,告诉我实情。” 听完两人说的来龙去脉,许纯美的心情无比沉重。 她不死心,又转头问矮胖子: “你就那么笃定她一定不会报警?毕竟那晚你们的行为严重地触犯了法律。” “我笃定!”矮胖子肯定地回答她。 “一来,你们这些人不缺钱,不把这点钱放心上; 二来,你们都有好奇心,恨不得自己掌握所有事情的真相;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要是报了警,首当其冲连累的就是许小姐您的情郎,有许小姐在此坐镇,她不敢轻易报警; 第四,你们都是有身份的人,说好的事多半不会食言; 第五......” 他嘿嘿一乐,有点难为情,两指做着点钱的动作。 “我实在没办法了,缺钱缺得紧。” 矮胖子明眼看着许纯美的脸色变得煞白。 他面上装得委屈,心里却得意得很: 哼!大明星,今天你找上门来,老子就凭这三寸不烂之舌,做回棒打鸳鸯的事,以后有你哭的那一天! 第三百八十章:矮胖子的证言 矮胖子的本事许纯美是领教过的。他可不是头脑简单的莽夫,而是有谋略又心狠手辣的角色。 所以矮胖子这番话,说得让她从心底里信服。 “我问你!”许纯美直接了当。 “你们这伙人是不是半夜潜伏在那条路上,专做抢劫的勾当?” 矮胖子一听,嘴巴扁成个鸭子。 “哎哟喂,许大小姐,这您可真冤枉死咱了! 咱吧,虽然长得磕碜了点,看上去不太像个好人,但咱的的确确是正儿八经良民一个。 别说劫道了,就是让咱偷个鸡摸个狗,咱都没有那个胆儿。 虽说咱算不得品格高尚的人,可咱也有做人的基本良知啊!” “良知?” 许纯美嗤之以鼻,斜目睨他。 “就凭那晚你做的恶心事,还敢大言不惭说自己有良知?” “我的许大小姐,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那都是受您那情郎指使。 他叫咱们干什么,咱们就干什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是?” “你可真会编,你就可劲编吧。 那晚你们对他狠下杀手,他差点就死在你们手里。 还有他的右手,因为你们那一刀,已经落下了伤残,毁了他的事业。 如若真是他指使,怎么会对自己痛下狠手?” 矮胖子眯缝起眼睛,神色看上去稍显复杂。有点委屈,有点心虚,又有点嘚瑟。 “我说妹子呀。” 他张口说话,还伸手拍拍许纯美的肩头,与她十分近乎的样子。 许纯美斜眼看着他拍向自己肩头的手,发自内心地白了他一眼。 矮胖子会意,转手在自己脸蛋上拍了一下,一脸的谄笑。 “瞧我这张破嘴,没个把门的。 我是说,许大小姐,亏您是这么有名的大明星,可您为人太过天真了点。 您真的以为那晚您的情郎是甘愿为你抛头颅洒热血吗?实话跟您说,那都是做戏给您看的。 您的那位情哥哥,虽然人长得帅,但是为人……太阻险、太狡诈。 那晚发生的事,从头至尾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包括设置路障、劫持您的全部过程、以及他的及时出现。就连对他下狠手也是他计划内的。” “不可能!有谁会找人来打自己?” 许纯美嘴上否定,心里却打起了鼓。 “我当初也觉得不可能,可事实就是如此。 他跟我们做交待时,我们也极力反对。 让我们四个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还要对金主大打出手,我们哪干得出来呀。 可他听了我们的话很生气,还把我们臭骂一顿。 他说花钱找我们就是要我们来演场戏,而且还要演得逼真。 他说要对付的人是个女演员,我们演不真实逃不过女演员的双眼。 我听了很好奇,立马问他女演员叫什么名字。 他不肯说,只说到时就会知道。 许小姐,我所说句句属实,我记的非常清楚,不会有错。 因为我当时还挺纳闷,究竟他跟这女演员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使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他甚至冒着被打个半死的风险,演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 我实在看不懂他这路数!多问几句反被他喝斥,只说让我们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该问不该管的一律不要问不要管。 我心想也是,反正我拿钱办事,管他那么多干啥。” 听完矮胖子的陈述,许纯美的心沉甸甸的。她怔忡地盯着自己的手,眼泪悄悄地滴落到手背上。 矮胖子趁机瞧了一眼红姐,红姐迅速回瞥他一眼,眼神中既有对他的肯定,又蕴含着对他的鼓励。 这时,听到许纯美带着浓浓的哭腔,呜咽着说: “你血口喷人!叶磊为人怎么样我很清楚,他是不会、也绝不屑于使这些手段,更不会伤害我!” 她的伤心绝望并没有让矮胖子心软,他继续添油加醋。 “不会伤害你?哎哟喂,我的许大小姐,哥哥我奉劝您一句:擦亮眼睛,不要被男人美丽的外表迷惑住!心灵美才是最重要的!”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 “您好好想想,如果不是刻意安排,那天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刚好你们相遇,刚好你又遇到我们,刚好他又正巧路过,拼命救下你? 这巧合也太多了点吧?” 许纯美一听,彻底凉凉。心想果真是机关算尽,步步为营。 她沉思了良久,方才抬起一双泪水盈盈的眼睛。 “那你说说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又是如何买通你的?” 矮胖子想了一想,说: “是这样的,大概半年多前,有一天我去阿豹拳馆应聘,等了好久,也没人出来接待我。 老子正等得不耐烦,想一走了之,刚好你那个情郎走过来,我就上前多嘴问了一句。 他起先也不吱声,倒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片刻,然后反问我一句:‘来应聘的?’ 我点头称是。 他说负责人今天不在,让我留下联系方式,改天再联系我。 就这样,我就留了个电话给他。 没过两天,他倒真的打给我了,说要约我出来谈谈。 我听后还挺纳闷,心想面试怎么还约出来谈?就迟疑了一下。 他像是猜到了我的疑虑,主动说是他私人找我谈点事,电话里说不明白。 我觉得这人挺奇特,加上我这人好奇心有点大,想看看他到底找我干啥,就一口答应了。 见了面他先是简单问了我几个问题,然后就开门见山跟我说了他的意图。 我当时还开玩笑挤兑他:原来是找我配合着演场英雄救美的戏呀? 我还问他是不是看上了哪个美女,人家不乐意,就采用这招俘获美女芳心? 我还一直夸他有创意,懂浪漫! 可面对我的玩笑话他一脸严肃,我也就知趣闭上了嘴巴。 接着他把他的计划详详细细跟我讲了一遍,还一再嘱咐我要来真的,无论是欺辱您,还是殴打他,都要动真格的。 我说既然是演戏,何必来真的?意思意思,让姑娘动了心不就得了? 谁知他变得一脸凶恶,咬着牙大嚷道:不是什么英雄救美,而是要报复! 我一听吓一大跳,心想这事可大了,搞不好再闹出人命,就一口回绝了。 可他说他能保证我的安全,并承诺事成后给我一笔报酬。 钱的数目还算可观,我想了想我那比脸还干净的裤兜,人究志短啊,也就答应了。 他让我找多几个人一起行动。 最后说行动的时间、地点、安排等,再另行通知我。 其他的再多问一句,他都闭口不答了。 我心想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事情办完就散伙拜拜,也就不再多嘴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深信不疑 矮胖子前前后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她交待清楚。 许纯美仔细辨别着每一个环节,希望能从中听出一些漏洞。 但他讲述的整个过程严丝合缝,逻辑严密,竟找不出什么破绽。 突然她想到一点,连忙问他: “你说他打电话给你?那你总有他的电话号码吧?” “您的那位情郎心思缜密,做事十分严谨,每次跟我联络用的都是外面的公用电话,每次更换不同地方来打。 就连他付给我的酬劳都是直接给现金,不往卡里打。 他总共跟我见过两面,一次约我出来谈,一次付钱给我。 也总共只通过两次电话,第一次就是跟我联络上,第二次是通知我行动的时间、地点。 他该说的话一概简明扼要,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多说。” 话少冷酷,的确是叶磊的作风。 许纯美认真观察着他的眼神和表情。 他说的话中不露破绽,希望能从他的面部神情和肢体语言上读出些什么。 然而矮胖子是江湖老油条,对许纯美的心思吃得透透的。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眼神也是坚定不移。 许纯美心里又凉又怕。 她有点怕叶磊了!如果矮胖子所说属实,那么叶磊真的太可怕了! 难道他真的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三年他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听矮胖子说了这么多,也叫她心凉了。 原本叫红姐带她来找矮胖子,是想从他身上找到些漏洞,洗脱叶磊的嫌疑。 然而嫌疑没洗掉,反倒坐实了她的疑虑。 许纯美忧心忡忡,泪光闪闪。 红姐和矮胖子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释放着胜利的光芒。 林子坤,这是属于林子坤的胜利果实。 林子坤预料到许纯美会找矮胖子对质,于是将许纯美可能会问到的每一个问题,矮胖子可能会面临的每一个环节,都提前设想出来,像写脚本一样记录下来,再亲自教授给矮胖子。 甚至连许纯美会通过察言观色,通过辨别矮胖子的面部表情,来判断他有没有说谎,都被林子坤预估到了。 矮胖子只要头脑稍微灵活一点,照本宣科就ok了。 从今天的情形来看,每一个场景、每一个细节,都跟林子坤所预估的不差毫厘。 看来林子坤这次要害叶磊,是事在必得。 不仅费力,而且劳心,亲自参与其中,给每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开出了极具诱惑力的条件。 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为他卖力,以使许纯美信以为真,以重重地中伤叶磊! 不过出乎红姐意料的是,这矮胖子倒是个有胆魄又有头脑的人。 起初,她对矮胖子还顾虑重重。 因为他这一步实在太关键了! 许纯美发现事件后,通过她的分析会引导着她怀疑到叶磊身上。 自己再一番不露痕迹地添油加醋,让她对叶磊的疑心进一步增大。 而矮胖子这一步,则是决定她到底是彻底排除叶磊的嫌疑还是彻底坐实他的嫌疑的关键因素。 因此,矮胖子这里不能出差错,否则前功尽弃。 事实证明,林子坤手段够毒,矮胖子也不负众望,今天他们算是大获全胜,许纯美已经信了八九分。 红姐明白林子坤为什么会对这次的事件倾注那么大的心血。 因为他非常清楚,想让许纯美怀疑叶磊,是何等的困难? 许叶两人感情深厚,这一点林子坤已然看透。 两人几次分分合合,终究爱得难舍难分,就连父母之仇都可以释然。 试问还有什么能阻止他们在一起的决心? 所以林子坤不惜亲自出马,不惜花费重金,也要将两人打入地狱。 因为他深刻地明白,这一次对他来说,是最后一次报复的机会。 红姐内心有点悲凉,还有一丝伤感,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喜悦。 虽然他们已离胜利不远。 许纯美彻底地灰了心,甚至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叶磊,你真的不再是以前温柔、善良、正直、多情的你了吗?而变成一个像魔鬼一样的复仇者? 矮胖子眼瞧着许纯美黯然神伤,不知道他是动了点恻隐之心,还是想要继续推涛作浪。 只见他抬手抹抹嘴巴,又悠悠地开口: “其实吧,我第一次在拳馆见到他,就觉得有点眼熟。 后来见面那次,我还问过他。 他一脸严肃地警告我:‘该知道的自然会让你知道,不该知道的你也别多嘴问’。 回去后,我还琢磨了好一阵。 后来有一天我偶然看到一张报纸,上面有您和他的照片,我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就是跟许小姐您传绯闻的小保镖。 我再联想起他说要报复的是个女演员,当时我就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想他说的女演员该不会就是许纯美吧? 搞清楚这一点,我就想退却了,可是我已经收了他的钱,我又联系不上他,想打退堂鼓都无路可退了! 要不那天晚上,乌漆麻黑的,我们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认出是许小姐您呢?” 许纯美回想那晚的情形,确实与矮胖子说的极为吻合。 又听矮胖子接着说道:“许小姐,我挺为您不值的,您说您要名有名,要钱有钱,人又那么漂亮,我看您对他也是十分在意。 你们不是恋人吗?可他为啥要这样对您?这也忒狠了点! 你们之间到底有多大仇多大恨呀?” 许纯美再无心思听他聒噪下去,她一再强忍,仍然泫然欲泣。 她不想再哭了,她已为这段感情流了太多的眼泪。此时的她,突然觉得一切都很不值得。 她“蹭”地站起来跑了出去。 红姐也跟着站起来。 她朝矮胖子点了点头,暗示他做得非常好,事情进展非常顺利。 矮胖子冲她咧嘴一笑,嘴还未张开,先露出了那两颗黄黄的大牙。 红姐心中鄙夷,敛起笑来,扭头快步去追许纯美。 刚追到近前,许纯美已一头扎进车里扬长而去。 一个人急速飞驰,任泪水肆无忌惮狂泄而下。 前两天还与他憧憬着未来,畅想着环游世界,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难道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的宠溺、他的爱如生命,全部都是假的吗? 都是他为了报复自己的隐忍而为吗? 泪水模糊了双眼,抹一把擦干,瞬间又模糊了双眼。 第三百八十二章:深深牵挂 她直接驱车来到阿豹拳馆,急匆匆冲进去,差点迎面撞上李志强。 李志强吓一大跳,看清是许纯美,立刻堆起笑脸。 “许小姐,好久不见呀! 来找叶磊吗?他不在,他好久没过来了,你们没在一起吗? 这小子,半年前打了个电话,说了一句去养伤,至今杳无音讯。 我儿子都快出生了,也不知道他躲哪儿快活去了,真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李志强也是够罗嗦,许纯美却嫌他聒躁不安。什么“养伤、儿子”,她都没听进去。 她果断地截断他:“我有事问你!” 李志强一愣,接着咧开嘴巴欢笑。 “敢情您是专程来找我的呀?” 见许纯美满面愁容,缄口不言,赶紧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 “您说!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志强嘴上麻溜的,心里却在想: 这是又咋的了?两人半年前不是就和好如初了吗?不是还过起了隐居生活吗? 怎么她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是独自一人?还愁眉苦脸的? 他这思绪飞扬,却听许纯美说: “半年多前,你们拳馆有没有招聘过?” 李志强一听,蒙了头。 心道: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别说半年多前的事他不记的,就算是记的,拳馆招不招聘又干她何事?她缘何关心起拳馆的事来? 心中有所顾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口中嘟囔着: “半年多前,半年多前……” “对!半年多前,你们拳馆有没有招人应聘过?” 许纯美急切地重复一遍,又紧张地盯着他看。 “时间太久了,我想想啊!” 李志强翻腾着小眼睛,努力地回想。 “许小姐,时间真的太长了,我想不起来了。您问这个干嘛呀?” “你别管干什么,我就想知道半年多前你们这里有没有招过人?你勿必仔细回想,告诉我!” 李志强见她如此紧张这事,想必一定有什么重要之处,便真的认真回忆起来。 许纯美也不打扰他,心里却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等了半晌,只见他一拍大腿,和颜悦色。 “哦,我想起来了,那段时间是招过人......” 许纯美刚听他说了一句,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时有两个教练走了,人手不够,我就着手招聘拳击教练了。 您瞧,那位赵师傅就是半年多前招来的……” 他指着身后不远处一位中年男人对她说。 许纯美的胸膛起伏得厉害,心口像有一团气堵着,憋得她喘息不过来。 李志强没留意到她的情绪变化,仍在喋喋不休。 “赵师傅来了没多久,叶磊就受伤了,他这一歇就是大半年,我不得不继续招兵买马。 但是好的拳击教练不好招啊......” “嗨,许小姐,您怎么了这是?” 他的话让许纯美一颗悬到嗓子眼儿的心直坠谷底。 强撑着她的最后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她直直地栽倒下去。 李志强赶紧扶起她来。 见她泪如泉涌,李志强直接吓呆了。 看来矮胖子真的没有撒谎! 如果他在扯谎瞎编,不可能处处巧合! 叶磊,你真的因为仇恨已变得丧心病狂了吗?你真的不再是我认识的叶磊了吗? 李志强被她的样子吓到,瞠目结舌,刚想开口向她询问,许纯美却失魂落魄地向外走去。 李志强连叫她几声都没有反应。 望着她颓废佝偻的背影,李志强满头雾水。 叶磊昨晚头痛睡着后,一觉到天亮,睁眼已经十点多了。 睡了一觉,头脑清亮了许多。 他才想起来手机还未开机,又想到下午与许纯美的约定,便翻身起床。 先将手机冲上电,便出去洗漱了。 是以,完美错过了李志强打来的电话。 叶磊出门迎头撞到了小熊,小熊一见到他就冲着他挤眉弄眼的,那诡异的笑容与昨晚见到他时如出一辙,阴沉着坏笑。 “哎,没想到你们之间的故事这么精彩?” 小熊冲着他挤挤眼睛。 叶磊心中大惑,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在说谁?什么故事?” “啊?你不知道吗?作为故事的男主人公,你竟然不知道?” 小熊打死不信的表情。 “你把话说明白,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上网啊?网上到处流传着你和许纯美的爱情连载故事。 都已经传疯了,是人都知道,难道你刚从外星球回来的吗?” “小熊!” 大熊远远地吼了小熊一声,声音响亮,把叶磊两人吓了一跳。 大熊黑着脸斥责小熊:“你快回来,别到处瞎说!” 小熊很不服气。 “哥,我哪有瞎说?本来就是嘛!上网一看就知道了。” 大熊脸色阴沉,责备起弟弟: “不是让你别多管人家闲事吗?别问也别说?你怎么不长记性?” 大熊一边数落小熊,一边狠狠地瞪他一眼。 小熊冲叶磊吐吐舌头,转身走开了。 这兄弟俩今天怎么如此古怪? 尤其是大熊,平日里最好事口快的他这两天一反常态,令人费解。 而且他似乎总躲着自己,不愿意靠近自己,眼睛也不愿看向自己。 他又想起小熊的话,心里忽地很不踏实。 他转身跑回屋去,脚还没踏进屋子,已听到手机“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他拿起手机瞄了几眼,看得手心直冒冷汗,心中不免大呼:“坏了!” 他来不及多想,首先考虑到许纯美。 她肯定已经看到了这些。 那么她得知这些后的心境,那是可想而知! 他心下立刻担忧起来,赶紧拨通许纯美的电话。 谁知电话响了很久,都无人接听。 反复打了几遍还是一样的结果。 他又打去她家里,仍然没有人接。 这下他慌了手脚,拔掉充电器,冲出了家门。 他急急忙忙赶到许纯美家,门铃都快按穿了也没人回应。 他心里乱极了,感觉自己一觉醒来,天下都大乱了。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仔细想想她可能会去的地方。 然后迅速赶去了她妈妈家。 谁知敲了半天门,也是无人应答。 今天这是怎么了?隔了一夜,似乎所有人都蒸发不见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叫她一个人如何面对? 她肯定昨晚就知道了,那么她是怎么熬过这一夜的? 他现在悔恨自己昨晚莫名就睡着了,否则他早点知道的话,就能够早点与她共同面对。 从昨夜到现在,她一定伤心坏了,一定联系过他无数次,可偏偏他一直没有开机。 因为联系不上自己,她伤心绝望透了?又或者她生自己的气了?所以一直不接电话吗? 可她为什么躲着自己? 第三百八十三章:避而不见 “叶磊,你真是笨蛋!” 他暗骂自己。 “在她最无助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掉了链子!“ 他越想越懊悔,越想越担忧。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她,他没着没落又六神无主,头一次因着急失了分寸。 但想到下午与她的约定,心下略觉宽慰。 于是,一心一意等着下午的相见。 然而一直等到天黑下来,许纯美也没出现。 他打爆了她的电话,始终无人接。 他又满世界找她,却如大海捞针,踪影全无。 许纯美离开阿豹拳馆后,一个人呆坐在车里许久,手里紧紧握着她的手机。 亲耳听着电话一次次响起,眼睁睁看着那个铭刻于心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跃闪烁,而她却始终没有接听。 还找我干什么?还打给我干什么?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如今的我,心已死,心已碎,难道你还嫌不够?难道一定要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你才满意吗? 她泪流满面,已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接下来的几天,许纯美依旧不肯见叶磊,也不接他电话,斩断了跟他的一切联系。 他却执着地每天都跑来找她,每天都打无数个电话、发无数条信息给她,焦虑的心情显而易见。 许纯美躲在自己房间里,过着以泪洗面的日子。 听着门外“咚咚咚”的敲门声,她的心也跟着“咚咚咚”地跳动。 她不接电话,也不回微信,但是他的每一次来电,她都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 他发来的每一条微信,她都反复阅读,一边读,一边泣不成声。 他的微信大意是: 他已知发生的突变,他很担心她的状况,问她为什么躲着自己?求她跟自己见见面,他要与她共同面对这起事件。 然而此时的许纯美,不仅心力交瘁,而且心灰意冷,唯有眼泪可以麻痹她的心神。 这些天,她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蜷缩在床上,空洞洞的眼神盯着房间的某一处,一盯就是一天。 思想麻木、泪眼婆娑。 一天、两天……天天如此! 今天,下起了倾盆大雨,是老天爷在为我悲泣吗? 她望着窗外从天而降的瓢泼大雨,想起了那一夜在小天地,两人站在窗前,聆听着窗外的雨声,瞭望着漆黑的雨夜,促膝长谈、无话不说。 那时的她,幸福、甜蜜、温暖、踏实。 那时他们刚刚分而复合、破镜重圆,他待她依旧如初,宠她、爱她、疼她、怜她、依她、顺她,他依旧是那个温柔体贴、视她如珍宝的男人。 半年时间,恍如隔世,当他们回到这个繁华的现世,她由天上跌落地下。 曾经的美好,曾经的幸福,全部都是虚假,全部化为泡影。 如果连他都无法信任,这个世界,还能再相信谁? 如果可以,她宁愿呆在小天地,从没回到过这里,她宁愿活在谎言中,活在虚假中,永不醒来! 泪水冲刷着脸庞,心如刀割般疼痛。 “纯美!纯美!” 哗啦啦的雨声之中,传来了熟悉的呐喊声,许纯美心中一颤。 “纯美,你在不在家啊?你到底怎么了?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他扯着嗓子大喊,声音焦灼而嘶哑。 许纯美立刻爬起来跑到窗边,看到他站在雨中,没有任何遮挡,浑身已经湿透。 大雨浇得他睁不开眼,他一把一把抹着脸上的雨水。 许纯美心疼了,转身跑到楼下拿起一把伞,想都没想冲了出去。 然而当她冲到大门口,抬手想要拉开大门时,却又退却了! “他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为了博得你的信任,为了让你从天堂坠落地狱,演场戏受点伤又算得了什么?报仇雪恨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那晚发生的事,都是他买通我们,联合起来演场戏给您看的!” “我挺为您不值的,您说您要名有名,要钱有钱,人又那么漂亮,我看您对他也是十分在意。你们不是恋人吗?可他这样对您,也忒狠了点!你们之间到底有多大仇多大恨呀?” …… 站在雨中无声痛哭,大雨淋到皮肤上,有一种针刺的痛感。 “纯美!你是故意躲着我吗?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回微信?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出来见见我说清楚好不好?” 隔着一扇大门,门外,就站着他。 他的声音由急迫呐喊变成了略带沙哑的悲鸣,就连敲门声都由刚才的铿然有声变成了有气无力的敲打。 许纯美心如刀绞、急痛攻心,她坐在地上,倚着大门,捂起耳朵,抱头大哭起来! 叶磊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全部湿透了。 秋意凉凉、秋风瑟瑟,他冷得直打哆嗦,牙关咬得咯吱响。 从小天地回来以后,五六天了,她彻底失去了联系,完全断了消息。 她是否安全?是否过得好?是否困扰缠身?是否危机难度?…… 她总该给他回个信啊,哪怕一个电话、一条微信,只要告知他安然无恙,他也就安心了! 可是……毫无音讯! 他又犯起了头痛的毛病。 这几天犯得越发频繁,犯起来嗜骨巨痛,每次痛的时间越来越长,痛的程度越来越深! 他支撑不住,扶住墙慢慢地蹲下身去,双手抱头,咬牙紧忍。 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袭卷而来,仿佛要把他撕扯粉碎。 他头顶在墙上,剧烈喘息着。 一阵猛烈的疼痛过后,变成撕撕拉拉牵扯着痛。 他被痛苦折磨得体力耗尽。 他慢慢站起身来,挪步到大门前,无力地拍了几下门,依然是悄无声息。 他竭尽全力,咬紧牙关。 “纯美……你到底在......哪里?你......还好吗?” 昏昏沉沉的头脑、失魂落魄的心绪,一路跌跌撞撞冒雨走回家。 进到院子恰巧碰到小熊举着把伞慢悠悠从房间踱出来,见他淋成了落汤鸡,满脸讶异。 小熊快跑几步,把伞遮在他身上。 “叶磊!你怎么不打把伞?” 叶磊茫茫然地看着他,几秒钟后,才辨认出眼前人是谁。 “叶磊,我哥让我跟你说一声,过几天我们就搬走了。 我哥租了个两居室。 他让我转告你:这几年谢谢你的照顾! 还有,这些钱是这半年来的租金,我哥让我转交你。” 小熊将手里的一叠人民币伸到叶磊眼前。 第三百八十四章:两面三刀 叶磊没太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只觉得头脑一片混沌。 眼前的小熊长出了许多个脑袋,在他眼前晃悠来晃悠去。 而他手里的一滩桃红色,形状越变越大,颜色越变越深,最后变作一大滩鲜红的颜色,刺得他双目生疼。 他身体晃了几晃站立不稳,向下跌倒下去。 多亏小熊手快,一把拉扯住他。 “叶磊,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 小熊紧张地看着他,见他脸色极其难看。 小熊想扶他回房间,他却执意挣脱开小熊,一个人摇摇晃晃向前走去。 小熊看着他摇摆不定的身躯,叹息着直摇头。 “叶磊,钱!” 小熊低头看到钱还握在自己手中,加快脚步去追赶他。 然而叶磊已经进了房间,门“砰”地一声关上,小熊差点被拍了回去。 叶磊走进房间,一头扎进床里,闭眼睡着了。 过了两三个小时,雨停歇了,天空渐渐地由阴转明、由灰转蓝。 伊莲回来的时候,看到小熊慌慌张张地站在叶磊窗前向他房间里张望。 “小熊,你干嘛呢?” 小熊吓一大跳,回头见是伊莲。 他像看到救星一样,立马抓起伊莲的胳膊,拼了命地摇晃。 “伊莲,你快进去看看,叶磊刚才回来的时候浑身湿透了,脸色也不好看。 可他进去后再没出来过。我怕……” 还没等他说完,伊莲一个箭步冲进了屋里。 发现叶磊穿着湿透的衣服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湿漉漉的头发一绺一绺贴在额前,脸上的雨水已蒸发干净,残留着干涸后的泥渍,床上的铺褥被他身上的衣服打湿一片。 伊莲心慌起来,冲到床前,摇晃着他的身体,大声疾呼: “叶磊,你醒醒!快醒醒!” 小熊也跟进来,见他竟穿着湿衣服睡着,也是慌了手脚。 “他……他怎么不换衣服就睡了,都两三个小时了,这样非得生病不可!” “什么?两三个小时?” 伊莲瞪大眼珠。 “你就眼睁睁看着他睡两三个小时也不管他?还站在窗外徊徘?怎么不直接进来叫醒他?” “我……我……” 伊莲瞧着唯唯诺诺、优柔寡断的小熊,真是恨铁不成钢。 伊莲没功夫理会小熊,赶紧找出干爽衣服,打算给叶磊换下来。 此时,叶磊听到声响,吃力地睁开双眼,见伊莲和小熊都挤在他床前,两人满脸焦虑。 他一时半刻还未清醒,迷茫地望着他俩。 “你不要命啦?穿着湿衣服就敢睡着?快起来,去洗个热水澡!小心寒气入体!” 伊莲边催促埋怨,边伸手拉他。 见他还是一脸懵懂的表情,她真是着急上头又无可奈何。 她扶正他的身子,对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吐露: “把湿衣服换下来,湿气入体,会生病的!” 叶磊这才想起来自己已全身湿透,他竟毫无知觉。 此时此刻,方觉透骨的冷。 无巧不成书,叶磊洗澡的时候,偏偏许纯美打来了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才停止住。 下午磅礴大雨中,叶磊只身出现在她家门口,他周身湿透、焦急忧虑的模样,许纯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或许他也是深爱着我的!但是在爱与恨的边缘,他选择了后者。 或许他也充满了矛盾与痛苦,在万般无奈之下,他做出了这样的抉择,因为那毕竟是他的生身父母。 人往往是这样的,徘徊、犹豫、摇摆不定,常常一念之间做出了非明智的选择。 她终究是爱他的,是她毕生放不下的人! 她的心柔软下来,拿起伞冲出大门,却已人去楼空。 她凄凄凉独站风雨中,却等来了林子坤的车迎面驶来。 林子坤停稳车,从车里急冲冲跑下来,用自己手中的伞,为她遮挡住倾盆大雨。 “手里有伞为何不用?白白让自己淋湿吗?是不是只有这样,心才不会那么痛?” 林子坤像一个严厉的大哥哥,斥责做错了事的小妹妹。 “哇”地一声,许纯美扑在他怀里号啕大哭。 她的泪水,如同这天上下个没完的雨水,哭不停,也流不尽。 林子坤一边撑着伞一边搂着她进屋。 等她洗完热水澡换好了衣服,他将一杯热咖啡递给她,蔼声说道: “这几天没睡好吧?眼睛又红又肿!” 许纯美低头凝视着咖啡,泪水在眼眶里来回打转。 林子坤拥她入怀,语重心长地说:“想哭就哭吧!” 接着,他发出一声叹息,悲痛地说: “最近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红姐也跟我说了你们去见那个矮胖子的情形。 其实早就想来看看你的,但我想你可能需要时间一个人冷静独处,不愿人来打扰。 但我始终放心不下,今天还是没忍住跑过来了。 也幸亏我来的及时,这样淋雨不生病才怪呢!” 林子坤如父如兄般的关怀教诲,令许纯美冰冻的心如沐春风般温暖和煦。 她本欲挣脱他的身体,竟不由自主地拥紧他的怀抱。 林子坤顺势将她搂得更紧一些,一股暖流立时遍涌她的全身。 她不想忍、不再忍、也不愿忍了,伏在他胸前放声大哭起来。 林子坤轻抚她的秀发,不声不语,即不安慰,也不劝阻,任由她将苦闷发泄排挤。 等她自己停止哭泣,才听他徐徐说道: “我也没想到叶磊会做出这样的事,印象中他是一个挺正直的男人! 大概他也是无奈之举,爱之深、恨之切,他可能一时想不通,才走了极端!” 林子坤斟酌片刻,又徐徐说道: “对于你们两人,其实后来我慢慢地想通了。 既然你真心爱他,他也真心待你,我尊重你们的选择,只要你过得幸福! 叶磊这个男孩子呢,年纪不大,可是他历经磨砺,是个心思沉稳、也是有担当、有责任感的人,我相信他能照顾好你! 所以我也决定放手了。 因为把你交给他,我可以放心得下!” 说到这儿,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哎,可到底他还是让我失望了! 当我得知他竟这样对你,惹你伤心难过、让你哭泣流泪,他这样不懂得珍惜你! 我真的是很后悔、自责,怪自己没能照顾好你!” 他的话让许纯美越发委屈,本已停止了哭泣,又开始抽噎起来。 第三百八十五章:连载记者 林子坤将她搂得更紧些,温声细语地对她说: “纯美,别怕!有我在!天大的事我会帮你解决。 虽然我们做不成夫妻,但你在我心中,始终有着足够的分量! 你可以把我当兄长,或者知己,随你喜欢。 我也可以保证,今生今世,只要你有困难,我会不遗余力地帮你!护你! 请你相信我!” 他目光真挚、言语慈善,让许纯美伤痕累累的心得到些许慰籍。 她满怀感动和感激,不由自主抓紧了他的手。 他突然想起什么,将她从怀中推离,双手扶住她的肩,亲切温存地注视着她。 “我今天来,除了不放心你,还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谁?”许纯美惊奇地问他。 只见他不慌不忙,面色平淡。 “去见写连载文章的记者。” 许纯美闻言,钳口挢舌。 只听他又接口说道: 我已经联系上他了,要求他立刻停止继续发表。 但他的态度有些牵强。 他的意思是连载专题一经发表,引起巨大轰动,给他的单位及他个人带来了可观收益。 所以他并不想停止下来。 说白了,他无非就是想要点钱,商人嘛,都要讲究经济效益的。 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我约了他今天下午见面详谈,时间快到了。 我想你应该有问题想当面质问他。” 许纯美感激涕零,同时面现愧色。 “子坤,谢谢你!我曾无情地伤害过你,让你失了体面。 你不仅不计较,还设身处地为我着想,竭心尽力为我排忧解难! 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 “傻丫头。” 林子坤翘起她的下巴,宠溺地看着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跟我客气,说明你已跟我生疏了。” 他挥手打断她欲张之口。 “时间快到了,话不多说,我们走吧!” 在林子坤的安排下,许纯美终于见到了那位记者的庐山真面目。 此人生得就不招人待见: 倒八字眉、眯缝眼儿、塌塌鼻子、香肠嘴,老天爷将一切的丑陋都安在了他这张脸上。 许纯美看过后,是打心底里嫌恶他! 并非以貌取人,而是憎恶他的所作所为如同他的面貌一样丑恶! 这人非但长相令人生厌,说话也不痛快,拐来绕去,无非就是狮子大开口,想讹一笔钱。 可当他磨磨叽叽、转转悠悠,说出一个数字的时候,许纯美还是心中一惊。 此人真是贪得无厌! 但她一心想要平息此事,无论他开多大的口,她都会满足他。 于是,正要应允他,却被林子坤抢先一步: “好!今天我就派人打到你卡里!” 那人眼中闪过一抹狡邪的笑。 “多谢林总!” 他伸出手想握林子坤的手,林子坤却把脸扭向许纯美,假意没看到。 记者尴尬地缩回手,在裤腿上抹了一抹 “子坤,我自己来支付这笔钱。” 许纯美意欲阻止他为自己出这笔钱。 林子坤却挥手打断她,转而面向那位记者: “还有别的事吗?记者先生? 如果没事,咱们就此别过,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也希望你能遵守你的承诺,停止继续连载,并做出道歉申明!” “没问题!林总、许小姐,你们放心,明天我就刊登致歉申明,并澄清这一切纯属虚构! 反正老百姓也不知真假,就跟着图一乐和,还不全凭着我们手里的笔头字怎么写怎么是……” 他边奉承边对着林子坤胁肩谄笑。 可林子坤正眼都不瞧他一眼,对他的阿谀谄媚视若无睹。 记者先生面带尬笑地又看向许纯美。 可许纯美厌恶地白他一眼,扭头走了。 林子坤见状,立刻紧随其后,招呼也不跟记者先生打一个,也走人了。 独留那位记者先生,尴尴尬尬地呆若木鸡。 不成想许纯美走出几步,又折回来。 记者先生瞧她向着自己走来,立马脸上堆笑,点头哈腰称呼一声:“许小姐......” “宋先生!” 许纯美走到他面前,也客客气气地同他打声招呼。 宋记者胁肩低眉。 “许小姐,您请讲!” 许纯美沉思须臾,轻声问道: “我想跟你求证一下,你文中所写的内容是你自己杜撰出来的吗?” 宋记者谦虚陪笑。 “许小姐,真是抬举我了。 虽然我们记者善长于杜撰,但是像连载文章中那么多的细节描述,没有事实依据,我哪里杜撰得出来呀!” 他见许纯美听完这番话低头沉思,脸色暗淡。他阴森一笑,接着说道: “许小姐,我文中所写是不是真实发生过的,想必您内心比谁都清楚。 那么,我是从哪儿搞到这么细致真实的故事素材的呢?我想您心中兴许已有眉目了。” 许纯美抿紧双唇,气恼地瞪着他。 宋记者一脸的无所畏惧。 “许小姐,咱们真人面前不打诳语,我是个记者,靠笔头子吃饭。 我知道这样的做法不怎么地道。但话说回来,至少我写的是真实发生过的故事,总好过那些昧着良心胡编乱造的吧? 许小姐,您说是吧? 身为圈内人,您应该对此感触更深。 不过,我还真得感谢您的那位朋友,要不是他,提供了这么多好素材给我,八成我这辈子都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记者,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熬得出头。 现在我凭着连载你们的爱情故事,在业界一下子红火起来。 而且已有多家媒体机构向我抛出了橄榄枝。 如今又承蒙林总抬举,让我获得了这么可观的经济效益,相比我支付给叶磊的那笔费用,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做下损人利己的事,却没有半点羞耻心,还得意洋洋地在她面前显摆,如此恬不知耻的人,真令许纯美作呕。 但是他这一席话,却令许纯美心里一沉,像被刀子生生剜割。 “那……你们的交易额是多少?你又是如何付款给他的?” “交易额嘛,我不方便透露,总之非常可观。 至于付款,本来他顾及安全问题,让我付现金。 可是那么庞大的一笔资金,当面交易也很扎眼。 后来没辙,他就给了我一个银行卡号,让我把钱打卡里了。 你要不信,我可以把付款凭证给你看。” 第三百八十六章:往事如烟 宋记者说风是雨,即刻在包里翻腾起来。 片刻后,找出一张银行汇款单,递到许纯美眼前。 许纯美接过来仔细察看,紧接着她的手就颤抖起来,泪水喷涌而出。 这一次,她彻底绝望了,不再存一丝丝幻想。 刚才风雨之中那片刻的柔情,也已荡然无存! 她闭紧双眼,深吸口气,将那张单据还回给他。 一路上,许纯美都低头不语,只有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垂着的睫毛上,沾着无数颗晶莹剔透的小水珠。 林子坤驾驶汽车,很知趣地保持着安静。 当车子在许纯美家门口停下来,林子坤依然静默地坐着。 车里很安静,只听的到她低低的啜泣声。 过了许久,许纯美停止了啜泣。她开口对他说: “这笔钱我会还回给你!” “我不说过吗:跟我客气,就是跟我生疏了。” “不是客不客气的问题,是我不想你再为我付出!” “放心,这笔钱不是我出,但也不用你还。就在你下一部戏的片酬里扣除,怎么样? 你别忘了,我可是个商人。” 林子坤侧过头冲她斜嘴一笑。 许纯美却表情沉重,半晌没接话。 斟酌片刻,只听她说:“不会有下一部戏了!” 两行清泪划过了脸颊。 她虽声小但却坚定:“明天我就召开新闻发布会!” 林子坤听后波澜不惊,暗夜中,他双目散发着精光。 “好!” 他这个“好”字说得掷地有声。 “我让红姐去着手准备!” 许纯美带着一颗死寂的心,一个人回到清冷的别墅。 她在屋子中央默立了好久好久。 这里,曾装载着他们无限的回忆。 他第一次进来这屋子里,是从皇朝ktv送烂醉如泥的她回家,可是她对此却全然不知; 他第二次进来这里,是拐着脚来给她送借条,然后,他就去打了黑市拳; 她又一次喝醉了,他不惜公然违逆林子坤,强行带走她。抱着她走了好远好远,将她平安护送回来,照顾守护她一夜,却被她吐得满身污浊,还被她嫌弃恶臭; 他喝醉了,被送来这里过夜,第二天两人在床上缠绵缱绻…… 伴随着回忆,许纯美时而苦笑,时而悲鸣。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因为仇恨而变了味道。 一切已成往事,也将一去不再复返! 今夜,她就要将所有过往埋葬! 她擦净眼泪,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她烂记于心的电话号码。 直到听到“嘟嘟”的忙音,电话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叶磊洗澡出来,伊莲已煮好一碗红糖姜茶给他暖身子。 的确,他已出现发烧的症状,头脑昏沉,额头滚烫,浑身发冷。 一碗红糖姜茶下肚,周身感觉暖和了许多。 “对了,你有未接电话。” 伊莲接过空碗,想起来提醒他。 “好像是许纯美打来的……” 叶磊一听,立刻急火上冲。 “你怎么不早说?” 他冲着伊莲怨声吼道,把伊莲吓得呆愣住。 叶磊察觉出自己的失态,赶忙跟她解释。 “对不起,伊莲,我……因为有很着急的事,所以……” “不用说了,快回电话吧!” 伊莲强忍着委屈,端着空碗出去了! “纯美!是你吗?” 这次电话刚响两声,她很快就接起来了。 她听出来电话里的他焦急而渴望,她强忍着眼泪不流出来。 以后我再不会为你流泪了!她从心里对自己说。 等了几秒钟,叶磊听到电话里传来她略带冷漠和暗哑的声音: “是,是我......” “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联系我?你不在家吗?我去找了你很多次。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一些事情?” 他太着急了,也太焦虑了。 这几天如同过了几十年的人生,他已经被折磨得失去了理性。 许纯美快崩溃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将这些天来调查取证的一切结果全部推翻,她告诉自己应该相信他,应该相信自己的眼光、自己的直觉。 眼泪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难过溢满胸腔,她竭力让自己强撑起精神。 红姐、矮胖子、李志强、宋记者,他们每一个人的话连贯起来,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非不懂,乃不屑!” 她真正地领教了他的高招。 这何止是懂,而是太高明、太阴毒,教人可怕得浑身颤抖! 许纯美的心与大脑,没有片刻能够安宁。 她强作镇定,努力接近平常的口吻,对着电话里的他说: “最近有些突发状况需要处理,事出紧急,也没顾上跟你联络……” “可是我真的很担心!我不知道你好不好......” “我很好!” 许纯美怕自己忍不住,立即打断了他。 他愣了一会儿,再次开口,语气已没那么躁急。 “那就好。以后有任何事情,不要瞒着我,让我跟你一起面对、解决......” 许纯美还是哭了! 没有以后了,再也没有以后了!她默默地对自己说。 叶磊听出了她的哭声,连声问她:“你哭了吗?是事情没解决好吗?” 许纯美吸着鼻腔,带着鼻音,告诉他: “不,都解决了!一切都解决了!我什么都清楚了,你放心吧。” “哦......” 叶磊口头上应着她,心里仍不踏实。 彼此在电话的两端都静默了一会儿,许纯美对他说道: “明天我要召开新闻发布会,我希望你能到场支持我。 有些事情,我想当着所有媒体的面宣布! 你能来吗?” “好!我去!” 此时的叶磊,心里想着的,就是无论她做什么决定,他都无条件地支持她、陪伴她。 所以他想也不想,满口应承下她。 “明天下午四点半,国际大酒店二楼宴会厅,不见不散!” “好!明天见!” 电话正要挂断,他又急急地补充一句:“纯美,你真的没事吧?” 她沉默了一会儿,匆匆说了句:“没事!” 便急忙挂断了电话。 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滚落下。 叶磊,我不想在你虚构的幸福中自欺欺人! 与其等着你让我入地狱,不如我自己先入地狱! 明天,就是你我共坠地狱的时刻! 第三百八十七章:新闻发布会 国际大酒店二楼宴会厅,下午4:00,《许纯美首个新闻发布会》如期召开。 各路媒体一接到消息,卯足了劲儿往现场赶。 近期风头劲起的许纯美,再次成为媒体的焦点。 这一两年,许纯美鲜少作品,代言频频骤减,曝光度少之又少,工作几乎停止不前,似乎已在娱乐圈销声匿迹。 尤其最近小半年,她彻底消失在公众视线中。 在讯息发达的现代社会,尤其娱乐圈新人辈出,更迭换代很快,没有作品,没有曝光,很快就会被遗忘在角落。 许纯美,就是已经被遗忘的主儿。 然而一个月前,网络上突然曝出一系列连载文章,描写的就是曾经的天后巨星许纯美与保镖之间的爱情故事。 文章不仅采用真实姓名,就连其中的故事情节都描述得细腻、真实,吃瓜群众看得不亦乐乎。 这一系列连载文章迎面而来,让人措手不及。顷刻之间,引起了巨大轰动。 许纯美再次翻红,风头强劲,可谓一时无两。 而她突然选择于此时召开新闻发布会,说不定会曝出更劲爆的消息。 众记者提前到达宴会厅,所有人摩拳擦掌,专心等待着许纯美现身。 四点整,当许纯美出现在发布席上的那一刻,现场一片沉寂。 好久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的许纯美,看上去神情憔悴,精神萎顿。 消失的这大半年,犹如经历了一场大灾大难的劫后余生。 记者们疑惑重重,纷纷猜测这位昔日的巨星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及今天这场发布会将要发布的内容。 此时此刻的许纯美,虽已落座于此,内心却在挣扎。 她看着下面坐满的人群,各个翘首企足,望眼欲穿。 他们有的架好摄像机,有的高举照像机,有的手握麦克风,跃跃欲试地盯着她。 今天这场发布会,一旦召开,将覆水难收! 在一片沉寂之中,许纯美带着沉重的口吻,先自开腔。 “首先,我仅代表我个人,感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光临! 今天,是我入行十年以来首个个人新闻发布会!” 说完这句话,许纯美哽咽了。眼中闪烁着泪花。 她微微低头,掩饰自己的情绪。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可以说是悲痛交加、百感交集。 心中有两个不同的声音在激烈地博弈。 下面坐无虚席的记者们,几乎按奈不住内心的兴奋。他们每个人都在揣测一个共同的问题: 这场发布会,她想要发布些什么内容? 她要结婚?她要隐退? 究竟她要发布的内容是有关她的工作?她的生活?她的情感?还是她未来的规划? 所有人目不转视地注视着她。 微微低头的她,感觉到无数道刀光剑影齐刷刷射向她,无形之中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她深吸口气,抬起头,目中泪光不再,变作坚定又冷漠的眼神。 “不知不觉,我作艺人已经十年了。 当初进入娱乐圈纯属偶然,如今我用了十年时间仍没能完全适应演员这个身份。 虽然我从没有百分百努力过,但我却是百分百的幸运。 承蒙在座各位的抬爱和关照,让我在娱乐圈中逐渐站稳了脚跟,拥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今天我想借此机会,跟在座的各位朋友、同仁真诚地道一句‘感谢’!” 说完,她站起身来,向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她的这段开场白,又似告别语,听得众位深感迷茫。 台下三三两两拍起手掌,算是对她这番致谢的回应。 而原本鸦雀无声的宴会厅逐渐变得骚动起来。 众人之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纷纷猜测着她这一番话的用意,更加关心的则是她接下来要宣布的内容。 “请大家稍安勿躁!” 等待了一会儿,许纯美接着说道: “请大家安静下来,听我讲下面的话。” 会场立刻静下来,所有人翘首以待着她接下来的发言。 这时,宴会厅的大门被推开一道缝,叶磊探头进来,发现黑压压坐满了人。 他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心想纯美跟我说发布会4:30开始,现在距离开始时间还有十多分钟啊。 他正想退出去,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叶磊!” 许纯美的声音隔着很远飘过来。 叶磊放眼望去,看到大厅尽头的主席台上,许纯美坐在上面,红姐则坐在她的身旁。 她这一声呼唤,让刚刚安静下来的现场再次变得哗然。 所有人齐齐回头看向叶磊,把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叶磊,你过来!” 许纯美向他挥手呼叫。 他只得硬着头皮,穿越众人视线,迎着众人迥异的目光,走向许纯美。 他走至主席台边,停下来。 “你上来。” 许纯美向他招手。 他走上台去,许纯美站起来,走到他身旁。 “我记的你说4:30开始,难道我来晚了?” 叶磊小声问她。 她却不言语,转而面向台下的观众。 “今天,我有两件事要宣布。” 瞬间,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静,大家屏心凝气等待她宣布。 “第一:我宣布无限期退出娱乐圈!” 场下又变得沸沸扬扬,连坐在台上的红姐都大惊失色! 今天的发布会,许纯美把叶磊召了来,她已猜测到她的用意。 但是却万没料到她会宣布这样一项决定,还是这么的猝不及防。 激流勇退,令她心痛又惋惜。 但话已出口,又是当着众媒体的面,木已成舟,已是回天无力,她只得耐下心来看她接下来的举动。 只见许纯美宣布完永久退出娱乐圈以后,目光深沉地、眷恋地看着叶磊。 叶磊也微笑着、深情地注视着她。 两人饱含深情,似乎已忘却众人的存在。 就这样对视着、相望着,良久良久! 渐渐的,许纯美的目光变作纠结、痛苦、无奈、不舍,最后变成了淡然。 “还有第二件!” 她沙哑着嗓音,目光依然落在叶磊身上,却把叶磊看得越发别扭。 他面上的笑容逐渐地冷却。 然后,许纯美不再看着他,转过眼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边开口说话,边伸手拉住了叶磊的手。 “大家都知道,叶磊是我的爱人,我们一起经历了许许多多,甚至分而复合! 本来,我们是要结婚的,可是,发生了让人失望的事……” “你们的故事是够丰富曲折的了,连载文章里写得很详细,堪比许纯美你拍的剧集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调侃了一句,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许纯美却是心如泣血。 第三百八十八章:宣布分手 在一片嘻笑声中,她已是泪流满面! 众人见到她流泪,都停止了笑声。 叶磊更是忧心如焚地看着她。 “今天,我要当着在场所有朋友的面,宣布第二件事……” 宴会厅里鸦雀无声,大家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错过她说出的每一个字。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这第二件事的震撼程度绝不会亚于她刚刚宣布的第一件事。 叶磊屏住呼吸,他内心里忐忑不安。 今天的许纯美与往昔迥然不同。 她看他时的眼神、说话时的口气,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判若两人。 让他感觉非常的陌生。 即使内心里不安定,但他仍抱有一丝希望。 刚才她宣布永久退出娱乐圈,那么接下来她即将宣布的第二件事会不会是与自己的感情复合?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将满足她的一切夙愿。 她说过她想去环游世界,那么他就带着她去。 天南地北,她想去哪儿,他就带她去哪儿。 她一早说过,她倦了、厌了、乏了。 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件,更是给了她沉重的打击。 相信她已经心灰意冷。 带着她远离这里的纷争烦扰,从此去过轻松闲适的生活。 从今以后,他只许她笑,再不许她哭。 他一厢情愿地设想着未来,却听许纯美缓缓开口: “我要当着所有媒体媒体朋友的面宣布: 我决定正式与叶磊分手!” 如五雷轰顶,叶磊内心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许纯美也扭头看着他,眼中泪水盈眶,面上是痛与恨的交织。 会场内瞬息间炸开了锅,大家纷纷提出质疑: “为什么?” “什么原因?” “你们不是刚刚分而复合吗?” “跟连载有关联吗?” “你退出娱乐圈与此决定有关吗?” 台上的两人泪眼相望,一个惊诧,一个怨恨。 却都无心理会台下的纷乱。 “为什么?”他沙哑着声音问她。 许纯美凄凉一笑。 “你问我为什么?你做过什么你不知道吗?” 叶磊茫然地摇头。 “到现在了还在演戏?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有必要再演下去吗?” “演戏?你说我吗?” 叶磊深感迷惘,惊诧地问她。 许纯美一脸鄙薄。 “瞧你这满面的无辜,你没进演艺圈,真的是屈才了!” 听着她的明嘲暗讽,叶磊的内心风云翻滚。 从小天地回来后,仅几天之隔,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态度突变?难道是受连载事件的影响? 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要分手啊! 即便她想分手,也不至于把声势整得如此浩大! 莫非她有难言之隐? 他正痛心沉思,听许纯美又说: “想不到你绝决起来如此冷酷无情!手段如此毒辣阴险!我真是小瞧你了。” 叶磊听着她这莫名其妙不着边际的话,忍不住直言相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绝决无情?什么阴险毒辣?你有话就直截了当地说清楚。” “究竟要到何时,你才肯收手?一定要让我坠入地狱,永无翻身的那一天吗?” 叶磊越听越迷惑,心在不住地下沉。 “纯美,这些天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从小天地回来你就一直躲着我。 我知道了连载的事情以后,我很担心你,到处找你。 可是我一直找不到你。 是不是这件事对你的冲击太大了? 而我又在你需要我的时候不在你身边,所以你生我的气了?” “你居然还敢提连载的事?到现在你还假装胡涂?假扮无辜吗? 连载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你不清楚吗?” “我清楚什么?我是跟你同一时间才知道的,我能清楚什么?” 叶磊被她问得连连发蒙,对她的疑问也无从回答。 “不想说是吗?还是开不了口?那我来替你说! 我和你之间的事,每一丝、每一毫,只有你知我知,那么我想问你:那个记者是如何知道得一清二楚? 连载里的内容并非杜撰,都是真实发生在你我身上的事。 我不曾说,那么又是谁泄漏出去的?” 叶磊惊愕! 此时他方才觉醒,原来她拐弯抹角、冷嘲热讽,是认为他出卖了她,出卖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将他们两人的隐私泄漏给记者。 想明白这一点,内心的震惊愈加强烈! “纯美,你是怀疑我吗?你怀疑我把我们之间的私密泄漏出去?” “那你告诉我,除了你,还能有谁? 这个世上除了你和我,还有第三个人知道得那么多、那么细吗? 做为当事人之一,难道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说法吗? 究竟那个记者从何得知这么真实详细的消息?” 叶磊使劲地摇头。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但真的不是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摇头否认,却被她认为是他的虚伪,是他敢做不敢当。 因此她不为所动,铁了心认定是他。 “这些天我一直在查,得出的结果让我失望透顶!” “你查到什么证据? 你不能仅凭你知我知的推断,就冤枉我! 还有,我从不认识那个记者! 况且,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出卖你、出卖我自己,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满腹的冤屈无从倾泄。 “‘钱不是万能的,但却能使人丧失心智。’这句话,我真的相信了。” 叶磊简直不可思议。 “你是说我为了钱,出卖你!出卖良知!你是这意思吗?” 他厉声质问她。 “你有一张工行银行卡,需要我带你一起去查那张卡的帐户吗?” 叶磊气断声吞,看来他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他极力压抑着内心汹涌翻腾的怒气。 “那张卡里没钱,你想查我陪你去查,但是你不能这样污蔑我!” “是,钱不是最重要的,或许钱对你来说,只是一种宣泄的方式。 那么仇恨呢?报复呢?” 叶磊越发糊涂,他想像不出这些天,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她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一个让他陌生、让他恐惧的人! 他心灰意冷,垂头丧气。 “还是让我来替你说!” 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令她心如死灰。 她到处求证,竭尽全力想要找出洗脱他嫌疑的证据。 可是证剧越多,越统统把矛头指向了他。 结果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她气郁结节,越说越激动,越激动越失去了理智。 “半年多前,海边偶遇那晚发生的事,是不是你自编自导自演的?” 第三百八十九章:心寒如冰 如当头一棒,将叶磊击打得头晕目眩。 泪水涨满他的眼眶。 “你在说什么?”他大声怒吼。 “自编自导自演?” 他怒目圆瞪,愤怒的双眼欲要喷火而出。 “许纯美,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这样的话亏你说的出口? 那晚我为了救你,差点死掉,难道都是我自编自导自演的吗?” 想起连日来忍受着头痛的煎熬,又到处寻她不着,以致急火攻心。 现下好不容易见了面,她却颠来倒去地怀疑自己。 他一肚子憋屈、窝火! 许纯美被他的哀伤欲绝刺痛到,她的心软下来,呜呜而泣。 “叶磊,你不要强词夺理了!” 红姐掷地有声,从座椅上站起来,冲着他俩走过来,站在两人中间。 “若不是你做得太过份了,纯美也不会出此下策!” “你住口!”叶磊伸手指着她: “你一次次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居心何在? 不要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喜欢装腔作势,攻心算计! 不要以为你的阴谋我不知道!更不要以为你们这次想耍的花招我不明白!” 红姐被他震慑到,脸色大变,心下发虚,一时语塞。 叶磊转而看向许纯美,满目的怆楚。 “纯美,今天这一切都是你和他们精心安排的吧? 故意让我来这里,故意告诉我4:30才开始,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你们的审判和质疑,让我受天下人唾弃。 真正要入地狱、永无翻身之日的人是我吧?” 他看穿了,心也伤透了。 许纯美的心一抽一搐疼的厉害,她声泪俱下: “我也希望是我错了!我多么希望是我搞错了! 可是你不觉得那一晚的巧合实在太多了吗? 那么巧我们在海边不期而遇? 三年间,我们从未相遇过,偏偏是那一晚? 那么巧我在那一晚、又在那条路上、那个时间,遇到劫匪? 又那么巧,你刚好经过,听到我的求救声? 怎么可能处处巧合?你告诉我呀!” 叶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这些话真的出自她的口。 他不住地问自己,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究竟是不是许纯美? 究竟是不是那个自己用生命呵护和爱恋的女人? 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说的都是一些言不由衷的话。 “就凭这些巧合,你就断定是我?” 叶磊满眼痛苦地看着她,见她顿口不言,默认不语,登时心寒了。 “那你告诉我,我这么做出于何种动机?仇恨?报复?与谁的仇恨?报复的又是谁?” “仇恨当年我爸撞死你父母的无心之过!报复我隐瞒你实情的良苦用心! 所以你买通凶神恶煞四人,导演了一出苦肉计。 目的是博得我的信任。 等我再度对你重燃爱火、无法自拔的时候,你再狠狠抛弃我,让我一生活在悲苦之中。 为了报复,你可谓用尽心机。 我现在想起与你独处的那一百八十多天,都会觉得遍体生寒!” 台下一片唏嘘之声! “哈哈哈哈……” 突然,叶磊仰天狂笑! 在场的人,还有红姐,都吓呆了。 只有许纯美,心像在滴血! 当他停止大笑,低下头来,满脸泪水。 “许纯美!你是不是戏演多了,那么会编故事会凭空想象? 五年多了,你一直把我当什么?在你心里,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他声嘶力竭,剧烈喘着: “难道一直以来,在你内心深处,我就是一个卑鄙龌龊、攻于心计、阴险狡诈的人吗?” 愤怒、痛苦、嘶吼,相互交织侵袭着他,让他精疲力尽、全身乏累。 他像浑身被抽去筋骨一般,难以支撑。 他有气无力地对着她说: “你可以不爱我、也可以不要我,可是……你不能冤枉我……” 许纯美哼哧哼哧地喘着、呜咽呜咽地哭着,她的心如同撕扯般痛着。 叶磊深吸几口气,用几近哀求的口吻对她说: “纯美,我知道你一定是受人蛊惑,你一时想不通,我不怪你。 但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 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调查清楚,给你一个说法。” 许纯美心动了,差一点就脱口答应他。 红姐眼瞧事情不妙,许纯美要心软,万一真给了他喘息的机会,很有可能会扭转乾坤。 “叶磊,你不要再狡辩了,我们已掌握了有力证据,足以对你的所作所为进行指证!” 叶磊不卑不亢,不屈不挠。 “证据?好呀,拿出你们的证据! 想要指证我,必须人证物证俱全,证据不足,休想污蔑我!” 红姐冷哼一声,对他的话不屑一顾。 “没有证据,我们怎会在众人面前公然指证你? 只不过人证物证我跟你说不着,要想知道,你去跟警察说吧!” 话音刚落,宴会厅的大门被大力推开,呼啦啦冲进来若干名警察。 叶磊愕然失色,看着许纯美的脸色大失所望。 许纯美怨懑地看向红姐,厉声责叱: “谁让你报警的?” 红姐撇了一眼叶磊,不慌不急地对许纯美说: “目前所有的证据都对叶磊不利,你心里不也疑虑重重? 想要证他清白、打消疑虑,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警察来协助调查。 假如证明他真是冤枉的,岂不更好?” 许纯美竟信以为真,不再言语。 叶磊如冷水浇头,对她仅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被这冷水浇得幻灭! 这时,两名警察径直走到台上,走向叶磊,严肃地问: “你是叶磊吧? 有人举报你泄漏他人隐私谋取利益、指使他人强奸绑架未遂。 现多罪并举,请你协助我们回去调查!” 说着,警察掏出一张逮捕证在他眼前晃了一晃,随即又掏出一把明晃晃的手铐。 叶磊望着那刺眼的手铐,苦苦一笑,嘶哑着嗓音问许纯美: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 许纯美却没有勇气面对他的双眼,反而凄凄然道: “我想信你,叶磊,我比谁都想信你! 可是,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这么多的事情说不通,这么的证据指向你,我还如何信得了你?” “所以你宁可信他们,也不肯相信我,对吗?” 她寒面而立,默不吭声。 他心寒如冰,咬牙说道: “许纯美,你记住,这是你第二次把我送进警局!” 第三百九十章:再无瓜葛 许纯美蓦地想起,那一次,她跟米琪设计美人计陷害他,害得他被误认为轻薄女人而被警察带走审查。 继而,她又忆起与他在一起的丝丝缕缕、朝朝暮暮。 快乐的、忧伤的、患难的、误解的、信任的、思念的…… 那些过往的一切,如绚烂烟花,美好过后,终将不复存在。 她正想得出神,隐约听他说了一句: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相不相信我?”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她的答复。 然而她的思绪还在神游,对他的问题犹豫了一瞬。 只这一瞬间的彷徨,便已叫他万念俱灰。 只听他绝然而道:“我明白了!” 他失望地闭上双眼,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许纯美!从今以后,你我之间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说完,他向着警察伸出双手,冰凉坚硬的手铐铐住他双手手腕。 随着“卡、卡”两声脆响,被手铐冰冻的不仅仅是他手腕的肌肤,还有他的心。 许纯美凄迷的泪眼望着他随警察而去的佝偻的背影,她锥心刺痛,已不能呼吸,“砰”地一声跌坐地上,悲声哀嚎! 叶磊被警察带走,就在他们即将迈进警车的时候,红姐朝他走了过来。 叶磊永生永世不再屑于与此女人打交道。 “我知道你恨我入骨!”红姐面无表情,语气淡然。 “但你知道,出事以来的这段时间,也就是纯美躲着你不见的这些日子,是谁一直陪在她身边吗?” 红姐盯着他看了几秒,毅然决然地脱口而出:“是林子坤!” 叶磊的头“嗡”的一声! 只听红姐又淡淡地说: “他帮她找到了写连载文章的记者,并付出很大代价封住了那个记者的嘴。 那记者也答应停止继续刊登连载,并做出道歉声明。 是他陪着她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帮助她解决了最棘手的难题!” 然后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凑近他耳边,轻声地说: “是的,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有时候,金钱却是万事都能! 有钱能将黑的说成白的!能将死的说成活的!能将假的变成真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公道公平可言!” 红姐看着他那张悲愤却依旧酷帅的脸,继续说道: “叶磊,你知道你最大的错误在哪里吗? 林子坤和许纯美与你本就是两个平行世界里的人,可你非要介入他们的世界。 生活也好,感情也罢,人都有一颗猎奇之心,没试过的总觉得新鲜,总想去尝试。 然而一旦拥有,才知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也就变得不再珍惜! 许纯美虽说心性单纯,但她毕竟也只是普通女孩儿,这点无异于常人! 这次她对你的徘徊不信任,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叶磊心如槁木,什么平行世界、什么生活感情、什么美好单纯,于他而言,都已成过眼云烟,飞灰烟灭! 他冷冷一笑,转身钻进车里。 随着“砰”的一声车门关闭,在“嗡嗡”的警迪声中,渐行渐远…… 叶磊被警车载着直接押送到看守所,办理了入所手续和流程,警察随即对他展开审讯,同时调查取证。 审讯期间,叶磊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无论警察问什么说什么,软磨硬泡也好、恩威并施也罢、言语激将也可,他始终一声不吭,空洞麻木的眼神、颓然沮丧的神情。 事实上,他也确实无话可说、无从说起,一切都是莫须有的,他自己都没搞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他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 最后警察无计可施,只得暂停审讯,先将他收押起来。 他被带进一间监室,随着那扇密不透风的大铁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二三十人刷刷扭头向他看过来。 他们个个表情淡漠,眼神涣散,似看怪物般紧紧盯着他上上下下看个不住。 这是一间只有十几平米、四面密封的房间,唯一透亮的就是一面墙上的一个又高又小的窗口。 房间里满满当当铺满床铺,说是床铺,其实就是在地板上打通铺,密密麻麻挤了二十多个。 由于人多空间小,空气不流通,加上汗臭体味,整个房间气味浑浊、乌烟瘴气。 “那里就是你的床铺。” 送他进来的警察指着最角落里一块空地对他说。 他看了一眼,抱着被褥走了过去。 那二三十人的眼睛便跟随着他的移动而飘移。 他走到自己的床铺前,其实就是在地上铺的一块硬木板。 他将被褥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了硬木板上。 经过一天的调查取证,警察再次提审他。 警察将取证结果一一与他摊牌。 包括一张30万元汇款单据以及那位连载记者和矮胖子等人的证词,甚至还有许纯美签字画押的供词。 叶磊拿起那张汇款单据,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交易时间:****年**月**日,推算起来大约是半年多前,恰巧是他救了许纯美,正在医院疗伤期间。 他接着往下看: 收款方:叶磊; 收款方帐号:*******************; 收款方银行:中国工商银行,正是纯美那天口中提到的工商行卡; 转帐金额:300000.00元。 付款方户名:宋承宇,以及付款方帐号等等。 宋承宇,大概就是那个写连载文章的记者了。 他百思不解,这张工行卡是他一年多前新办的一张卡,主要用来定期储存哥哥的医药费。 这张卡他一直放在抽屉里,从不带在身上,也好久没动过,怎么会凭白无故被人打入30万? 况且他和这个宋承宇从未谋面,对方又是怎么知道这张卡的帐户信息的? 警察见他盯着那张单据想得出神,便开口问他: “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说说看!” 谁知叶磊抬起眼睛,双目随即恢复死潭一般平静,仍旧缄默不语。 “你要知道,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若抵死不配合,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警察留意到他刚才初见那张单据时疑惑的神情。 “或者你有什么疑问,也可以提出来。 我们调查审讯,不光单方面进行,嫌疑人也可以提出自己的观点和困惑,还可以为自己辨护。” 警察对他谆谆诱导。 仍然是不吭不语。 第三百九十一章:看守所 “啪”的一声,审讯警察勃然大怒,奋力一掌拍在桌子上。 “我告诉你,你不要顽固不化,你不配合调查,甚至不为自己辩护开脱,等过了取证期限,你将被送往上一级检察院,如果再等到法院宣判,你很可能被判刑坐牢!” 他依然神态木然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波澜无惊。 警察失去耐心摔门而出,临走前将他手脚牢牢铐住,他被锁在审讯椅上,一动也不能动。 这一铐就是十几个小时,放下他时,已是夜半时分。 全身的骨头肌肉都僵麻住,痛苦之情难以名状。 回到监室,里面早已奏起高低起伏、粗重不同、此起彼伏的呼噜交响曲。 他沿着中间一条狭窄过道,侧身蹚脚走过去。 随着“吱扭”一声轻响,那扇铁门被严严实实关闭起来。 房间里立刻漆黑一片,只有透过那个小小的窗口投进来那么一点点微弱的光亮。 他屈身躺在这硬梆梆的木板床上,比起躺在一块大石头上也并无差异,身子底下硌得生疼。 刚才被铐在椅子上,瞌睡得老是以头点地,却因手脚被铐、又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硬挺着睡不了。 这会儿可以躺下了,头脑却异常清醒,全无了困意。 他干瞪着眼直勾勾望着对面墙上的小窗。 那小窗真的很高,即使躺着,也需得仰起眼皮才能望出去。 那小窗也的确很小,透过小窗,只能看到浩瀚天空中巴掌大的一块地方,落入眼中的也只有这巴掌大夜空中寥寥可数的几颗星星。 运气好,可以看到碰巧映入眼帘的一轮弯月,运气不好,连月亮挂在天空的哪一边都不知道。 “嫦娥与玉兔的故事!” 许多次,在海边、在游乐场、在小天地,跟她一起仰望星空,仔细瞧着月亮里的嫦娥在做着什么。 这样想着,过往的美好与此刻的身陷囹圄,是多么鲜明的对比和莫大的讽刺! 许纯美的不信任、红姐的冷嘲热讽、矮胖子的反咬一口、还有那个记者的凭空栽赃…… 一桩连一桩、一环扣一环,有太多的谜团无从解释。 还有那从天而降的30万! 卡里真的莫名多出30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因为在小天地住了大半年,那张卡也在抽屉里尘封了大半年。 但那张汇款单据却作不了假。 可是他与这位叫宋承宇的记者连照面都没打过,若不是今天看到汇款单据上的付方姓名,他连此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他又是从哪里知悉他银行卡汇款信息的? 这几天的变故太多,又是这么的突如其来,这些个事反反复复、来来往往在他脑海中盘桓,却理不出半点头绪。 事出无常必有蹊跷!此事一定有人设计陷害他,而且每一步、每一环,都是经过周密的部署。 陷害他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林子坤和红姐。只有他们才能谋划得如此慎密,且收买这么多人设制连环布局。 姓宋的记者和矮胖子很有可能是被林子坤收买了。 矮胖子把在海边发生的事嫁祸于他,这点是显而易见的。 然而姓宋的记者先是曝出连载故事,接着往他卡里汇入30万,这样就坐实了他泄漏隐私谋取暴利。 这样顺藤摸瓜梳理下来,倒也能想的通。 可是,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却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究竟他们是从何得知他与许纯美之间的点点滴滴?又是如何获取他银行卡信息的? 他想的脑仁都痛了,仍然找不到任何突破点。 他轻轻侧了下身子,想缓解一下僵硬的身体,奈何地方有限,旁边的人又睡得酣,他连动一下都得轻手轻脚,十分小心。 他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旁边那人睡相十分滑稽: 口半张着,口水从上下两排牙齿缝间淌出来,又顺着嘴角缓慢流下; 他鼻翼一吸一吸的,噜呼声仿佛是打嗓子眼儿里挤出、又从鼻腔发射出来。 突然,那人嘴巴咂吧几下,像是在细细品味自己口水的味道。 叶磊背转身去,面朝墙壁。 他是彻底失眠了,头脑浑浑噩噩。 他用手揉着太阳穴,猛地,他想起了一件事: 伊莲曾提醒他,要他提防林子坤,并告诉他林子坤试图收买她,让她假扮他的前女友,一起设计他。 难道是伊莲出卖了自己?难道她没能禁住利益诱惑?抑或......因爱生恨? 不!绝无可能!他又即刻否定这一想法。 伊莲的秉性他最清楚,她极瞧不起那些尔虞我诈、背后算计的阴险小人。 况且她不会说谎,是个爱憎分明、喜怒形于色的人! 那还能是谁?能有机会探知自己隐私的人,一定是最接近自己的人。 他苦想冥思,将屈指可数的几个人在脑海中一一过滤一遍。 突然,一张脸出现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大熊! 当他意识中锁定大熊的时候,不由自主联想起曾经的两件事。 许纯美曾质问他: “这个世上除了你和我,还有第三个人对我们之间发生过的点滴知道得如此详尽吗?” 是的,非她即我,的确再没第三个人对我们的事了如指掌。 她也依此推断是我出卖了她! 但是有一样东西,却清清楚楚、详详细细地记载了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一点一滴。 那就是——我的日记! 因此,最大的可能就是那本手写日记出卖了我们! 而唯一知道这本日记存在的,只有大熊! 那是四年多前,在发生“世纪之吻”之后,他和许纯美彼此坦承爱恋,决心牵手共度,两人正日日处在蜜罐之中。 一天,他约好接上许纯美去小面馆吃饭。 正准备出门时,大熊跑到他房间来,吞吞吐吐、支支吾吾,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叶磊见状,知道他又捉襟见肘了。 “又拮据了?”他问他。 大熊低垂着头,点头默认。 “行了,我知道了!”叶磊拍着他的肩膀。 “以后都不用跟我说了,房租有钱就给,没钱就算了。” “真的吗?” 大熊立刻精神焕发,昂起头来,双眼炯炯有神。 “嗯!”叶磊笃定地回答他。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你这人最仗义了!” 他似获得大赦一样兴高采烈。 第三百九十二章:层层推理 “看来你小子最近心情不错,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我早说过你俩彼此有意,还不承认。怎么样?被我猜中了吧?” 叶磊有些讶异,他这前后情绪转变得也太快了些。 刚才还阴云密布,答应他不收租后,立马多云转晴。 他无可奈何地叹口气。 “这跟心情好不好没有关系,你们又不是第一次拖欠房租? 只不过大家住在一起是缘份,住得久了,彼此相处融洽也是难得。 安心住着吧!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言毕,他拔腿就走。 刚走出两步,想起有东西忘拿,又折回来在抽屉里翻找起来。 谁知那本日记本从抽屉里掉落出来,大敞四开地平躺在地上。 还未等叶磊蹲下身去捡,大熊已眼疾手快地弯腰拾起: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拥抱我、亲吻我,向全天下人宣告……” 叶磊一把抢过来,合起日记塞进抽屉里。 “这是什么?日记吗?” 大熊眉眼带笑看着他问,接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酸到我骨头里去了!没想到冷酷无情的叶磊,动了真情竟是这样的肉麻酸腐,还像个女人一样写起日记来了!” 他好容易逮着他一点把柄,可劲儿地埋汰他。 “谁规定写日记的一定是女人?” 对他的挖苦,叶磊才不接招。 他抬眼看看时钟,距离相约时间已很紧迫,便不再与他理论,夺门而出。 难怪当初看那几篇连载文章,总觉似曾相识。当时以为自己亲身经历的,感觉熟悉也属正常,也就没有多想。 如今细细想来,虽然姓宋的将自己日记中的语序打乱,把写作人称由第一人称换成了第三人称,但是写作的语法却换汤不换药。 照此推论下来,应该是大熊把自己的日记内容出卖给了记者。 或者说他直接卖给了林子坤,而那个宋记者,也不过是林子坤找来的一个捉刀代笔人。 如果事情真如他所推测,那么银行卡的事也就能解释通了。 因为知道这张卡的人也只有大熊一人。 那是一年多前,他在胡同口的工商银行新办了一张储蓄卡,计划每月定期往卡里存钱,专门用于支付哥哥的医药费。 他拿着新卡回家的时候,刚好遇到大熊。 他跟大熊说了办卡的事,并告诉他这张卡的用途。 还规劝他也要做好每月的开支预算,才不致于在急用钱时抓瞎。 因不喜欢带多张卡在身上,加上只要每月定期往卡里转帐就可以了,这张卡使用频率很低,所以他回到房间就顺手把卡丢在了抽屉里。 极有可能这一幕刚好被窗外的大熊看到了,而他想进入自己房间翻出这张卡也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顺水推舟,他又联想起近期大熊的态度: 每次远远见到他就极力躲开,唯恐避之不及。 后来干脆很少回家。 急着从他家搬走,就连搬家都不打个照面,只是委托小熊打了声招呼。 听小熊说他在外面租了个两居室,加上一次性补缴给他半年的租金。 他一下子哪儿来那么多钱? 他又为什么对自己避而远之,见面像做了亏心事一般? 那么小熊也参与其中了吗?叶磊心中顿生疑问。 但转念想想,以小熊胆小、怯懦、心直的脾性,若是也做了有愧于他的事,必定不能这么坦然面对他,所以小熊应该是被蒙在鼓里的。 看来大熊也有可能被林子坤收买了。 而小熊则是局外之人。 这样想来,一切似乎都能捋顺了。 林子坤为了陷害他,分别买通了大熊、矮胖子、宋承宇。 大熊把他的日记出卖给林子坤,林子坤又找来宋承宇作代笔,通过连载把事情搞大。 宋承宇根据大熊提供的银行卡帐号,往他卡里打了30万,目的是构成他出卖许纯美隐私牟取钱财这一罪状。 林子坤还买通了矮胖子,让矮胖子反咬那晚的事是他买通凶神恶煞四人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场苦肉计,目的就是再燃许纯美对他的爱恋之心,以便将来让她深陷痛苦的深渊无法自拔。 此事又坐实了他因仇生恨,打击报复许纯美的第二条罪状。 相信更有红姐在许纯美面前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在她原本就意志薄弱的时候,择机给她洗脑,让她深信不疑。 如寒雪压顶! 如此,一切都能串联起来了。 他冷笑一声,看来林子坤为了对付我,真是煞费心机、下尽血本。 要买通这么多的人,设计出这一环紧扣一环的阴谋诡计。 要知道,某一个环节出现纰漏,他的诡计都将败漏。 可叹许纯美,轻易就被表面的现象蒙蔽住,居然不信任我! “钱不是万能的,但有时候,钱却是万事都能。 有钱能将黑的说成白的!能将死的说成活的!能将假的变成真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公道公平可言!” 他回想起红姐这番话,如今看来,这不仅是一句忠告,也隐约揭示了整件事情,都是钱在作祟! 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是为金钱折腰。 可是最让他痛心和意外的,居然是大熊也出卖他! 相识十年,在一个屋檐下同住了十年,在他心里,早已当大熊两兄弟如家人一般! 虽说最初都是萍水相逢,可是人生能有几个十年?难道这份情谊分文不值?竟比不上金钱的利诱? 却不成想,今天把他送进这里的,居然也有大熊一份功劳! 许纯美和大熊,一个是他至爱的女人,一个是他至亲的兄弟,一个不信他,一个出卖他! 心如一把钝刀一刀复一刀竭力剜割,生生巨痛,只不见血和肉! 猛烈的头痛又开始来袭,如成千上万只蚂蚁咬噬他的头颅。 他双手紧紧抱住头来回扭动。 痛感如波浪一般,一浪接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 他支撑着坐起来,紧紧蜷缩在墙角里,牙齿紧紧咬着下唇,直把嘴唇咬穿了几个齿痕。最后仍然难以抵御这蚀骨钻心的强烈痛楚。 他便以头猛烈地撞击墙壁,试图冲击颅内的疼痛。直至把头顶撞出几个枣子大小的红包。 待这阵痛苦逐渐隐去,他已被折磨得汗流浃背,毫无生机。 第三百九十三章:四人协力 自那天叶磊被警察带走,许纯美也丢了大半的魂。 许妈妈放心不下女儿,让她搬来家里住。 但她从早到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眼睛一天到晚哭得又红又肿,连带着许妈妈也天天跟着唉声叹气。 叶磊被抓的当天,伊莲就得知消息,她忧心如焚,急得六神无主。 大熊和小熊也搬走了,连个商量作伴的人也没有了。 她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心里空落落的。 曾经,这个小院里住着四个人,三男一女。 即使不是时常有欢声笑语,但也不间断地有人走动来走动去。 可是如今,所有的人都不在了,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在这儿,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孤单和寂寞。 伊莲突然悲伤绝望,落起泪来。 正在她茫然无措的时候,阿豹、李志强、杜文月匆匆赶来。 几个人先劝慰伊莲镇定下来,问清了来龙去脉,大家坐下来一起商量对策。 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好的律师。 因家属朋友都不允许面见嫌疑人,只有律师才能会见,所以首要关键是委托一个代理律师,先见到叶磊,了解情况,并尽力申请取保候审。 况且目前只是有犯罪嫌疑,还处在取证阶段,并没有最终定罪,委托律师找出无罪或不足以构成犯罪的证据,做好后期无罪、罪轻、减轻、免除刑罚或者缓刑的辩护。 于是,几个人商定分工合作,分头行动。 阿豹负责尽快物色一个好律师,伊莲则先去找许纯美了解情况。 杜文月即将临盆,行动不便,直恨自己帮不上忙。 李志强则屡屡宽慰她: “只要你有这份心,叶磊便会深感欣慰。 等你顺利生产完,叶磊也定会无罪释放,到时候见到他小侄子,也会开心的!” 如此一番劝解,杜文月才稍稍宽下心来。 待协商完毕,几个人都是唏嘘不已。 这两人自从相爱相恋,真是一波三折,就没消停过,这次居然搞去了看守所这么严重。 只听李志强说: “今天关于他两人的新闻,又是狂轰乱炸。” 说完,他看着伊莲问道: “新闻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当年叶磊的父母真的是被许纯美的父亲撞死的?” 听了李志强的问题,阿豹和杜文月也齐齐看向伊莲。 因为他们三人都清楚,在场的四人中,恐怕只有伊莲了解内情。 伊莲没有表态,算是对事情的真实性表示了默认。 李志强豁然开通,自言自语道:“难怪当初两人闹到分手!” 杜文月也是一脸忧伤,为叶磊感到心痛。 三年半前,两人分手之谜到今日才算揭开了谜底。 “新闻还说叶磊为了报复,设计苦肉计,然后又出卖许纯美?这也是真的?” 李志强又提出了质疑。 “当然不是!” 伊莲和杜文月齐齐开口为叶磊辩护,两人竟是一字不差。 二人对望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杜文月被李志强看得低下头去,却听伊莲说道: “叶磊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可是我们在座的几个人,都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了,难道还信不过他? 这话说得李志强一个大红脸。 只听他轻声嘀咕着:“我不是不信他,我只是问一问......” 伊莲瞥他一眼,继续说道: “他是绝对不屑做出那些龌龊之事的!况且……” 她犹豫一下,还是接着往下说: “他那么爱许纯美,疼她、护她还怕不够,怎么可能伤害她?” “这倒是!”李志强点点头。 “我们肯定是相信他的! 只是他们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看上去又证据确凿,只怕外面的人都深信不疑。 这不,就连许纯美,跟他爱得死去活来的,也没有完全信任他!” “这正是应了‘当局者谜’那句话!” 大半天一言不发的阿豹,意味深长的来了这么一句。 惹得伊莲、李志强、杜文月三人,都惊讶地瞅他一眼。 “哎,原来他们之间隔着这么多的恩怨情仇! 老天爷也真会捉弄人,为何就不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顺顺当当地在一起呢?” 杜文月幽幽地发出一句感慨。 杜文月所言,于大家心有戚戚,各人心下了然,不再多语,各自行动。 许纯美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伊莲不间断地打,始终联络不上她。 此刻,伊莲竟有些后悔,因自己平时对她的抵触情绪,导致除了她的手机号码,微信、邮箱、家庭住址等一概不知,现在急需找她却找不到人! 这可如何是好? 阿豹那边效率倒高得很,很快请到一名出色律师。 可是千算万算,却没想到叶磊竟拒绝请律师辩护,甚至连律师的面也不肯见。 搞得律师愤愤然离去,直埋怨阿豹浪费他宝贵时间。 伊莲又没了主意,急得哭了起来: “许纯美躲着不见,律师也撒手不管了,不知道叶磊在里面过得怎么样?心情会不会很糟糕?又会遭受些什么?” 大家也都是愁眉不展,连声叹息,一时之间都没了主意。 “这个许纯美怎么回事?着了什么魔障?她不是爱叶磊爱得镂骨铭心吗?怎么还把他送进看守所去了?” 李志强愤愤不平,声声抱怨。 “不行,就算掘地三尺,也得把她给找出来!” “解铃还需系铃人,找到许纯美是眼下最迫在眉睫的首要一件!” 阿豹扫了一眼大家。 “找到她,最好能让她撤诉,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于是几个人轮翻拨打她的电话。 许纯美正捧着手机,怔怔地盯着屏幕上一张叶磊笑得春光灿烂的照片。 那是两人在海边追逐嬉笑时她抢拍到的。 照片上的他,笑容那么温暖、迷人。 可是现在,他却沦为阶下囚。 她就这样痴痴地看着,眼泪默默地流淌。 任凭铃声一遍一遍地响,她都充耳不闻、正眼不瞧。 管他是谁,反正不会是他,他再也不会打来了! 其他任何人,她都不想理,也不想管。 可当她余光瞥到伊莲的名字时,内心蓦地一荡,心中波澜起伏。 迟疑片刻,她接起了电话。 “许纯美!你怎么不接电话呀?故意躲我们吗?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想做甩手掌柜吗?” 电话刚一接起,伊莲连珠炮似地质问她。 第三百九十四章:避走他乡 她张了几次口却出不了声,大概一直哭泣加上急火攻心,她的嗓音已嘶哑的发不出声来。 她只得挂断电话,快速发了条短信给伊莲,约她出来见面。 两人还约在上次的咖啡馆相见。 伊莲乍一见她,惊得一愣,她竟憔悴得辨认不出。 如今坐在她面前的不再是那个光彩照人的许纯美,而变得暗然无光。 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责骂竟心软软咽了回去,只是急切地询问她: “你们又怎么了?网上传言究意怎么回事? 说叶磊为了报复你,出卖你、并企图绑架强奸你,这怎么可能? 难道你相信了那些传闻,所以报警把他抓起来了吗?” 许纯美知道她对叶磊心忧神伤,但自己又何尝不急不苦? 怎奈她张口却说不出话来,急得只剩干掉眼泪。 伊莲奇怪地看着她。 “你嗓子哑了?” 边说边将她面前的温水拿起来递给她。 “先喝点水,试着慢慢说。” 许纯美咕咚咕咚把水喝光,努力扯着嗓子跟她简明扼要地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边说边掉眼泪。 她费力地说,她也费力地听。 待她说完,伊莲问她:“难道你相信了吗?你真的相信了吗?” “我不想信……也不愿信……可是这么多证据摆在面前,我……不得不信!” 她在嗓子眼儿里挤出一点点微弱的声音。 “你疯了吗?许纯美?叶磊是怎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 他是真正的君子坦荡荡! 爱就爱,恨就恨,都是那么干干净净、纯纯粹粹! 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阴谋诡计,也不涉及丝毫的利益瓜葛!” “我当然知道,可是……难保他不会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 伊莲听了,火冒三丈。 “亏叶磊深爱你一场,你竟不信任他! 如果真的有所谓的报复,为何要等到三年之后?三年前他干嘛去了? 当初他得知真相,除了折磨自己,他做过一丝伤害你的事情吗? 即便隔了三年,他苦自己,痛自己,却仍无法将你忘怀。 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仍然不顾一切拼死护你。 为了爱你,他连自己父母的枉死都可以放下!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爱你呀! 为什么你就不懂得珍惜这份爱呢?” 伊莲对她是又气又急,又恨其不争。 许纯美的心冰冷冰冷的,一直向下坠、向下坠。 伊莲见她满脸愁苦,泪流不止,明白她内心也是挣扎摇摆,难以定夺。 她放缓口气尽量平和地对她说: “看在他曾救过你的份上,当然,你可以怀疑海边那次他动机不纯,但是几年前,他确实为你挨过一刀,而且差点死掉。 也请你看在你们曾经相爱一场的份上,求你撤诉吧!好吗? 难道你真的忍心让他呆在那种地方?” 伊莲的语境中竟情不自禁带了几分恳求。 许纯美话未说,泪先流。 “如果能撤……我早就撤了。我也后悔……当时他被警察带走。 可是这个案件涉嫌刑事犯罪,公安机关……不允许撤案。” 她嘶嘶哑哑、扯着纤弱的嗓音费力说道。 “什么?” 伊莲顿时灰心丧气,泄气般地靠在椅子里。 两人各自忧心着。 过了好一会儿,伊莲愤然开口: “你知道吗?因为你,叶磊现在很颓废! 本来我们委托了律师为他辩护,可是他竟然连律师的面都不肯见!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已心灰意冷! 哀莫大于心死,你懂吗? 从你不相信他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已经死了! 你的不信任、你的犹豫彷徨,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伊莲呜呜哭起来。 “现在他在里面,我们谁都见不到他,也不知道他情况怎样?过得好不好?” 她抽抽泣泣着,蓦地站起身来,恨恨地瞪着许纯美。 “终有一天,你会后悔莫及!” 说完,她拂袖而去。 独留下许纯美一人,怅然若失地呆坐着不动! “许纯美!从今以后,你我之间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他绝望凄凉的眼神、痛苦暗哑的嗓音,又一次出现在她眼前。 这些天,但凡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他的面孔,耳边就会响起他的声音! 她天天夜不能寐、寝食难安,人也迅速消瘦憔悴,变得哀毁骨立。 许纯美掩面痛哭、颤栗而泣,泪水透过手指缝滚滚流下。 接下来的几天,看守所里仍然无消无息,许纯美更加魂不守舍。 在妈妈的劝说和红姐的怂恿下,她决定躲去美国疗伤。 时间一晃过去了一个多月,对叶磊而言,在看守所的日子,比度日如年还要煎熬。 自从进来这里,他从未开过口,即不为自己伸冤,也不为自己辩解。 当然,他也没有把对大熊的怀疑说出来。 因为他知道,这一切只是他的推测,他没有证据,也奈何他们不得。 更加因为,他已心如死水,万念俱灰。 所以在看守所里,别人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别人怎么指使他也从不抗拒。 甚至有囚犯故意挑衅他、污辱他,他也无半点反应,几乎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许纯美避走他乡,以为躲得远了,心就可以清静下来。 但其实距离根本阻挡不了心的牵挂。 多少次午夜梦回、魂牵梦萦,他那痛苦、哀怨、无助、绝望的表情,一次次出现在脑海。 他的骄傲、他的冷酷、他的自尊、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的微笑...... 他的只有在她面前才会朗朗而笑、娓娓而谈、细细入微…… 他的一切的一切,在她的心中,挥不掉、斩不去。 原来距离的遥远并不能将思念变淡、将牵挂变弱! 林子坤借故来美出差,常常过来陪伴她。 他每次见她,要么海阔天空,谈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为她解闷; 要么口若悬何,讲一些奇闻趣事逗她开心。 见她无甚反应,他又想着法子约她外出。 不是要带她去参加高端派对,就是要带她去出席时尚晚宴,抑或约她单独用餐,都被她一一婉拒。 他想方设法讨她欢心,她却总是一副闷闷不乐、心不在焉的样子,几乎无视他的存在,独自沉浸于自己的心境。 第三百九十五章:事出可疑 林子坤常常讨了没趣,讪讪地离开。 但他还是会一如继往跑来,一如继往讨她欢心。 “子坤,谢谢你的良苦用心!” 一天,许纯美突然主动开口对他说话。 “只是不必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我已是心死之人,再不会起波澜! 我知道你自己也是日里万机!” “我之所以挖空心思哄你开心,并不是要勉强你什么,这点你大可不必给自己压力。 我只是不想看着你就此消沉下去,尤其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 许纯美犀利的眼神看着他,似望着透明物体。 她的目光仿佛已穿透他的身体,最后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林子坤被她看得竟生出做贼心虚之感,眼神飘忽着逃避起她的目光。 许纯美的目光又恢复波澜不惊,她转过脸去,目光落在别处,继续发起呆来。 过了几天,林子坤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见她如往常一样,坐在凉亭里,聚精会神地看着水池中的鱼儿嬉戏。 他兴冲冲走过来,对她说: “纯美,晚上有一个私人patty,前去的都是美国的名流、好莱坞巨星、名导们,斯皮尔伯格导演也会出席。 斯导下一部戏正在筹拍,刚巧需要一个东方面孔的女主角,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纯美,我已经托人跟斯导递了话,向他极力推荐你。 所托之人已有回复,说导演专程花时间了解了你曾经出演过的戏剧和你在中国的知名度,对你十分感兴趣。 今晚便是把握机会的最佳时机!” 林子坤说得满面红光,口水横飞,可许纯美却无甚反应,仍然面不改色,他心下凉了大半截。 但他仍不死心,又滔滔不绝地讲述了他将助她冲出国门、走向世界、成为国际巨星的宏图伟业! 他舌灿莲花,两眼放光,一腔热忱之心,换来的仍是她死气沉沉的面孔。 许纯美依然盯着鱼池,淡淡启齿: “子坤,你忘了吗?我已经退出娱乐圈?” 林子坤正咧着嘴的笑容僵在脸上,活似被瞬间石化一般。 接着笑完也不是,即刻收回也不是,面上肌肉生硬地维持原状好几秒,尴尬得直想找个南墙去撞。 许纯美面无表情、心无起伏,暗淡无神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起身踱回房间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子坤没再出现。 许纯美大部分时间还是坐在凉亭里盯着鱼池发呆,一呆就是大半日。 红姐见她天天魂不附体,即不与人交流,也不外出散心,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坐在凉亭里,怔愣地望着池中的鱼儿发呆,担心她如此下去会否抑郁成疾? 她曾趁着纯美离开凉亭后,悄悄坐在她坐过的位置,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那鱼池,想看看究竟有何悬妙,吸引着她天天看、时时看,像着了魔一样? 但她看了半晌,也不过的是个浅浅的水池里、几尾五彩斑斓的鱼儿游来游去,除了那鱼长得有些奇特,再无任何特别之处。 看得久了,甚觉无聊。不知为何她却能看得饶有趣味。 这天,下着濛濛细雨,许纯美照旧坐在凉亭里发呆。 想起曾与他依偎着,坐在小天地的清清小溪边,羡艳着水中的鱼儿逍遥自在、无拘无束、随心畅游,可叹人竟不如鱼活得潇洒。 红姐远远望着她,见她时而低头蹙眉,时而抿嘴浅笑,时而偷偷抹泪。 红姐忍不住摇头叹息。 许多天了,她一句话也不曾跟她说过。 两人唯一能碰面的机会就是吃饭时间。 可她也是匆匆扒几口,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抑或坐在凉亭里,完全当她空气一般。 红姐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她身边,轻咳一声。 “纯美,一个多月了,你天天一副万念俱灰、了无生趣的模样,这样真的好吗?” 见她惘若未闻、置之不理,她一忍再忍,还是忍耐不住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不想听,可我还是想说: 林先生对你一片痴心,以他的身份地位,能对你钟情于此,是你一生之幸。 你一次次伤害他,一次次拒绝他,一次次让他下不来台,但他毕竟有着高贵的血统和高尚的尊严。你这样让他难堪,没想过他会很难过吗? 他舍弃自尊,做到这个份上,铁打的心也应该被感化了吧? 退一万步,即使你们做不了情人,看在他真心待你的情面上,多关心一下他吧! 我听说他病倒了,躺在床上起不来,咳嗽流涕,头痛欲裂,你去探望一下他,好吗? 也权当出去散散心了!” “头痛欲裂!” 许纯美听到这四个字,脑中“嗡”地一闪,面部表情总算有了点变化,却如同在惊惶中苏醒。 她猛地想起从小天地回来的路上,叶磊头痛发作,如欲裂一般,甚至导致车子失控,差点惹出事故。 他们说好返回后,陪着他一起去医院检查。 后来出了一连串的事,竟把这事忘诸九霄云外。 不对,她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儿,她努力思索着。 如果真如矮胖子所说,叶磊买通他们自导自演一场苦肉计,为了逼真,对他真的下手痛打,也应该只打一些无关紧要的部位,总不至于伤及头部吧? 要知道,头部遭受重创,是有致命风险的。 叶磊就算再求真实,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吧? 而他头痛却是实实在在的,绝不是伪装出来的。 何况当时就怀疑他的头痛跟受到外力袭击有很大关联! 还有他的右手手掌被刀刃刺穿,落下终身伤残,导致再不能打拳,也是千真万确! 她越想越觉得事出可疑,“嚯”地站起来,转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红姐望着她转瞬即逝的背影,愣在原地,半晌没回过味来。 “唉!”她深深地叹口气。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循循善诱,看来都无济于事。 感情,真是的无可勉强,勉强也勉强不来。她心里装的,始终都是叶磊!也只有叶磊! 无论他们使什么手段、搞什么阴谋,都动摇不了她爱他的那颗心! 第三百九十六章:悔恨交加 许纯美把自己关进房间,刚才想起他头痛的事,更加令她心里恐惧,忧虑重重。 算下来,前前后后已耽搁了近两个月,不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有没有再犯过头痛?犯起来会不会痛苦不堪? 她身在异国,天高路远,看不到也打听不到。 她坐立不安、六神无主,一颗心总悬着放不下。 这时手机铃响,她迅速看一眼,是妈妈打来的。 她迫不及待接起电话。 此刻,她多么渴望听到故乡亲人的声音! 许妈妈先是跟她闲聊了一阵,询问她的近况。 许纯美心猿意马,随口敷衍着妈妈。 她几次欲张口询问叶磊的情况,却张了几张,终是张不开口。 知女莫若母,许妈妈察觉出女儿心事重重。 其实她自己也是满腹心事。 “纯美……” 许妈妈吞吐其辞,许纯美欲言又止,母女俩各怀心事,却都是无从开口。 “妈!” 许纯美按耐不住,她颤声问道: “你有没有叶磊的消息? 我……还是放不下他! 我根本忘不掉他,更恨不起来他,就算他真的做了伤害我的事,我也还是一样的爱他…… 妈,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她呜呜咽咽哭泣起来。 “纯美!” 许妈妈叫她一声。 这一声叫得痛彻心扉,没有许纯美预料中的嘲讽或怨责,反而显得有些艰涩。 许纯美心里一激,大气不出,屏气敛神听着妈妈要说的话。 隔了少顷,许妈妈艰难开口: “有件事,妈妈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 我想来想去,觉得你应该知道。 可是我又怕你知道后承受不了……” “妈,您说吧,事到如今,再坏的事情都发生过了,我还有什么承受不了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是在拿捏着如何措词。 过了一会儿,听到电话里再次传来妈妈的声音,这声音明显带着颤抖。 “许美,我记得你跟我说起过,说在海边你被劫持的那晚,是叶磊买通了叫什么凶神恶煞的四个人,是吗?” “是!” 许纯美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妈妈主动提起这事,想必她一定知道了什么。 她聚精会神,静静地聆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此时她的心情十分的忐忑,迫不及待想听妈妈接下来要说的话,又莫名地有些惧怕听到。 “可是我前两天看到新闻,说号称凶神恶煞的那伙人被抓了。 新闻里说他们是一伙惯犯,曾多次抢劫年轻女孩儿。 这伙人专门在半夜劫持那些单身女性。 新闻中甚至还提到他们曾企图抢劫玷污你未遂……” 似当头一棒,许纯美对着电话大口地呼气! 泪水如绝了堤一般,她抱着电话失声痛哭。 “我是受人蒙蔽!”; “咱吧,虽然长得磕碜了点,看上去不太像个好人,但咱的的确确是正儿八经良民一个。 别说劫道了,就是让咱偷个鸡摸个狗,咱都没有那个胆儿。 虽说咱算不得品格高尚的人,可咱也有做人的基本良知啊!” “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矮胖子的诅咒起誓,仿佛就在昨天! “许纯美!你是天底下最蠢的蠢蛋!最笨的傻瓜!” 她疯了似的冲了出去,她只想快点见到他! 红姐再来寻她时,已是人去楼空! 许纯美一下飞机,就直奔叶磊家。 当她走到门口,伸手想要推开大门时,却听到了里面惊天动地的对话! “你说什么?是你陷害叶磊?” 这是伊莲的声音。 长时间的沉静! “你还不说?” 小熊怒吼一声。 “我、我……” 这含含糊糊的声音是大熊。 “我是一时鬼迷了心窍,酿下大错!” 他哼哼叽叽地哭起来。 “你哭什么哭?哭能有用吗? 事到如今,你还不赶快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伊莲,然后去自首,把叶磊救出来!” 一向唯唯喏喏、唯哥哥命事从的小熊,头一次说话这样斩钉截铁。 “是这样的。” 大熊抹了把鼻涕眼泪。 “叶磊有本日记,是专门为许纯美写的,记录了他俩相识相恋的一点一滴。 我曾经无意中发现了这本日记。 那个帝豪集团的太子爷,他有一次突然找到我,跟我说他和叶磊之间有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之仇,他要报复叶磊! 他让我时刻向他汇报叶磊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与许纯美有关的。 有一次我无意中透漏了这本日记的存在,他就让我把日记偷出来,然后谋划了这样一个圈套。 他承诺事成之后给我一大笔钱。 他还买通了其他相关人员作为证人,编排了一套证词,设下了一个连环计谋,陷害叶磊!离间他和许纯美!” “大熊!” 伊莲大声喝止他。 她实在不想听、也不忍再听下去。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这样做对的起叶磊吗? 别的人暂且不说,叶磊是如何对待你们兄弟二人的?难道你心中没数吗? 十年了,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十个年头了,你们给他交过几次房租?他有催过你要租金吗? 你们有困难时,哪一次他不是尽心歇力地帮助你们? 你没钱周转的时候,他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拿出来给你救急。 可是他哥哥急需医药费的时候,他何曾向我们开口寻求过帮助? 这些你都忘记了吗?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伊莲的连声质问,说得兄弟俩呜呜痛哭。 “咣啷”一声,大门被人从外推开,许纯美怒气冲冲走过来,“啪”地一巴掌拍在大熊脸上。 她将自己所有的怨恼、悔恨,用尽全力集中在这一巴掌上,大熊脸上立现五个火红的手指印。 大熊被打得懵了圈。 伊莲、小熊张大嘴巴看着从天而降、泪眼汪汪的许纯美! “为了钱,可以不顾惜朋友情份、不顾及别人性命吗? 你这样做,不仅毁了叶磊,也毁了我、毁了我一生的幸福!” 她向着他怒吼着...... 愤怒交织着悔恨...... 心像被掏空了一样...... 她捶胸顿足,痛哭怒骂! “我错了!我鬼迷心窃,我忘恩负义,我不是人!” 大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下一下扇着自己嘴巴子。 “你们以为我真的心安理得吗?你们以为我很好过吗? 不是!我的良心一直受着谴责! 我都没脸见叶磊! 每次碰到他,我都不敢抬头看他! 我日日内疚、自责,睡不着,也吃不下。 好容易闭上眼睛刚睡着,就恶梦连连。 不是梦到叶磊指着鼻子痛骂我、就是梦到他鲜血淋淋。 这种滋味太难受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生命危急 大熊哇哇地哭,哭得像个心碎的孩子。 “我去自首,只要能把叶磊放出来,我宁愿坐牢也在所不惜! 我还可以作证,证明那些人是串通一气的,陷害叶磊!” 许纯美突然想起什么,急急地问他: “姓宋的记者往叶磊银行卡上打了30万,又是怎么回事?” 大熊支支吾吾,舌头上像缠了棉花套…… “快说呀!”许纯美喝他一声。 他吓得抖个激灵,开口说道: “那张卡是叶磊一年多前刚办的,他说每月定期存钱到卡里,用来支付他哥的医药费。 那卡他从不带在身上,随便放在抽屉里。 我是从他抽屉里找到的,我也知道那张卡的开户行就是胡同口的工商银行。 是我把银行卡信息告诉那个记者的……” 许纯美只觉地动山摇、头晕目眩。她支撑不住,踉跄几步跌倒在地上。 伊莲泪流满面,仰天大笑。她咬牙切齿地瞪住许纯美。 “心疼了吗?后悔了吗? 他一次又一次舍命救你,把你看得比他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换来的却是你的怀疑不信任,甚至把他送进监狱! 这对他来说,这比判了死刑还要残忍百倍! 我说什么来着?许纯美? 终有一天,你会后悔莫及!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快!” “还有你!”伊莲指着鼻子骂大熊: “你恩将仇报,狼心狗肺,你不怕遭报应吗?” 大熊乌泱乌泱地抽泣着。 许纯美哈哈哈大笑几声,接着呼天抢地、放声大哭。 她又哭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像疯了一般。 大熊、小熊呆怔怔地看着她,心里惶恐不安。 许纯美心疼叶磊,这个深深爱着她、她也深深爱着的男人。 她恨林子坤,这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她竟被他伪装的面孔蒙骗了这么久。 她恨红姐,这个一而再、再而三费尽心机拆散她与叶磊的女人。 她恨大熊,这个见利忘义、贪图钱财,毁她幸福的家伙。 她恨矮胖子、宋承宇,这些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畜生。 可她更恨的是自己! 为什么被迷惑了心智?为什么是非不明?善恶不分?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不肯相信? 是自己亲手将他送进看守所,亲手毁了他,也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幸福,伤透了他的心! 她用尽全力站起来,跌跌撞撞向外走去。 “你不用去了!” 伊莲冷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看守所不允许会见!就算允许,叶磊也不会想再见到你!” 许纯美似闻所未闻,晃晃悠悠朝门口走去。 “是,我是伊莲!” 伊莲懒再理会许纯美,她一心只想拉着大熊去自首,换回叶磊。 此时,她电话铃响,可是当她听清对方来电意图,如晴天霹雳,当空劈下。 “什么?叶磊晕倒了?” 几个人如风一般冲出门去,又如风一般赶到看守所。 接待他们的是位刘姓警官,他看到风风火火来了四个人,个个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急”字,其中一个竟然是许纯美。 他的目光在许纯美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她和叶磊之间的虐心爱恋,早已家喻户晓。 今天她亲自前来,而且写满焦虑之情,这位刘警官立时心下明了。 许纯美强烈要求面见叶磊,可是依照规定,在侦察期间的犯罪嫌疑人是不允许会见亲属的。 但是她听不进劝告,她的一颗心全系在叶磊身上。 她恨不得马上见到他,向他忏悔,跟他认错,对他说一千句一万句的“对不起”; 她恨不得立刻带他离开这里,去履行他们环游世界的诺言。 她有一肚子的话要告诉他。 她想对他说:她错了,大错特错; 她想对他说:她爱他,从未变过; 她想对他说:她再也不会不相信他,再也不会跟他分开,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她自责、她内疚,她想求得他的原谅! 可是她最担心的还是他的身体状况。 其他人有所不知,她却是一清二楚的,她是亲眼见到过他曾头痛欲裂的样子。 如今又耽搁了两月有余,不知他的病情已发展到何种程度?竟然导致他晕倒! 于是,许纯美仍一遍遍恳求着警官,允许她见他一面,哪怕只有几分钟! 刘警官见她心急焦虑的样子,心下添了几分柔软。 “几位!”他清清喉咙说道: “我知道你们很焦急,但如果你们真为叶磊好,请先耐下心来听我说。” 他见四个人终于安静下来,神情紧张地盯着他,他继续说道: “是这样的,按照规定,在押人员出现生命危急时,我们允许取保侯审。 我们已通知办案机关,要求对他变更强制措施,即取保候审。 因为叶磊没有委托律师,我们只得通知家属,说明情况,同时要你们去办理相关手续。” “你的意思是叶磊他有生命危险?” 伊莲耐着性子听刘警官说完,急不可耐地询问他。 “目前还不能确定,但他的情况不容乐观!”刘警官严肃地回答。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身体一向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有生命危险了?” 伊莲急得哭出来。 许纯美也哇哇大哭起来。 伊莲侧目斜视着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许纯美气喘吁吁地说:“他……头痛……” “头痛?”伊莲冲过来猛力摇晃着她的双肩。 “头痛怎么会有生命危险?你既然知道他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督促他去看医生?还把他送到这里来?你到底爱没爱过他?” 许纯美任凭她使劲摇晃,她骨头似散了架一般,全身绵软无力。 她巴不得自己现在就死掉,她也恨透了自己,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可是她还不能死,她一定要坚持下去!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 她要救叶磊,这一生她唯一深爱的男人! 她要还他清白,还他一个公道。 她还要挽救他的生命,让他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伊莲小姐,你先冷静一下。”刘警官拉开她和许纯美。 伊莲刚一松手,许纯美因失去支撑摔倒在地。 她两手撑住地面,眼泪一串串掉落地上,化为水氤,顷刻干涸。 第三百九十八章:力证清白 刘警官见状,曲身将许纯美扶起来,平静地扫了一眼四人,徐徐开口: “可能我知道的比她更详细一些。 过程是这样的: 叶磊上午突然晕倒,到现在还没有清醒,我们这的驻所医护人员正在积极的治疗他。 这里的医生看到他头顶的伤疤,又根据他出现的状况,猜测他头部应该受过外力重创,导致脑出血。 又因没能及时治疗,贻误病情,以致恶化,才会晕倒。 至于目前有没有危及生命,还不得而知! 所以,你们先不要自乱阵脚。” “脑出血!” 四个人听到这可怕的三个字,都被惊呆吓傻。 “我现在想要确定的是,他头部是否受到过重击?” 刘警官看着四人问道。 可他们还陷入一片混沌之中未能清醒,神情懵懂如坠五里雾中。 隔了半晌,才听许纯美有气无力地说:“是的,他的头部是受到过重创。” “可是,当时他住了十几天院,都做了全面检查,因为检查结果正常才出院的。 而且医生也明确说,外伤引发的颅内出血,一般在重击后的24小时至两周内是高发期。 而他出现头痛症状时已过了好几个月,这远远超过高发期的期限时间啊!” 许纯美说出了她心中的隐忧。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刘警官回答说。 “但我听医生讨论时,也说了跟你大概差不多的观点。 不过我听他们说了一个词,叫‘迟发性脑出血’,大概可以解释你的疑惑。 可是医生说这种概率非常低,可能,偏偏被他赶上了。” “外力重伤?”伊莲如醍醐灌顶。 “是不是那晚为了救你他身受重伤、反被你污蔑自导自演苦肉计的那次?”她怒问许纯美。 许纯美羞愧得无地自容。 “伊莲小姐,此时不是埋怨指责的时候。 今天通知你们过来,一是向你们通报他目前的情况;二是建议你们尽快采取措施!” 刘警官平心静气地对伊莲说。 四个人都低头、静默、悲痛、担忧。 刘警官见各个都消沉萎靡,没了主意,他清清嗓门儿,提亮嗓音: “如果你们想让他好过一些,我建议你们目前最首要的就是委托代理律师。 律师有权会见嫌犯。 他目前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律师会见一来可以多劝慰他,给他精神鼓舞; 二来,为接下来的侦察工作提供帮助,争取做无罪、减罪的辨护! 同时,尽快办理取保候审手续,让他去正规医院接受治疗。” 听了刘警官的话,几个人心里稍微踏实一点儿,不约而同地默默点头。 深度的担忧让四人心里乱作一团,他们都失去了思考能力,也忘却了叶磊本身就是无辜的。 倒是大熊突然高喊一声: “报告警官!” 这一声洪亮的嗓门儿,把刘警官惊得不轻。 他眼睛转向大熊,纳闷地瞧着他。 大熊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我要自首!” 刘警官满脸狐疑。 大熊鼓足勇气,昂首阔胸,又重复一遍:“报告警官,我要自首! 是我贪图钱财,受人指使,陷害叶磊。 我可以为叶磊作证,证明他是清白的!” “是的!他是被冤枉的,刘警官。” 许纯美和伊莲异口同声地对着警官说道。 “如果你们有他无罪的证据,那就最好。 尽快将证据提供给办案机关,一旦察实无罪,将立即释放!” 听到此话,几个人都受到鼓舞。 许纯美更是一分钟都不想耽搁,她要立即行动,在最短时间内让叶磊入院治疗,在最短时间内还他清白、无罪释放! 尽管她刚刚连续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尽管她被真相打击得体无完肤,但她一定要振作起来。 为了叶磊!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弥天大错! “这几天,请你帮我照顾好他!” 许纯美郑重地托付刘警官!然后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这里。 她立即联络了她的律师兼好友陈娜娜,请求马上与她见面。 两人一碰面,她就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意图。 “纯美。” 陈娜娜搅拌着面前的咖啡。 “你和叶磊之间的故事,我在新闻中了解了一些,但那些只是泛泛之谈。 你若真想我帮你,必须告诉我个中详情,而且越真实越详细越好,这样才能真正帮到你、也帮到他!” 陈娜娜坚毅的目光看定许纯美。 许纯美也不迟疑,毫无隐瞒地跟陈娜娜讲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陈娜娜听完,心中仿似堵了团棉花,即气愤又惋惜。 “这些人也真够卑鄙的,为了金钱,陷人不义、至人死地。 更想不到林子坤看上去谦谦君子,实则背地里阻险狠毒!真是浪得虚名、徒有虚表、道貌暗然!” 陈娜娜义愤填膺,她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大口,呛得咳了几声。 许纯美面带惭愧,眼含热泪,小声说道:“你更应该气愤的是我吧?” 陈娜娜瞄她一眼,心想:你还真是有自知之明。 但她不好明显表露出来,只委婉说道: “纯美,你跟林子坤打交道这么多年,就没识清他的庐山真面目吗? 反倒伤害了真正爱你和值得你爱的人!” 大概是职业关系,陈娜娜内心深处正义的天平不自主地偏向了正直、善良、却深受伤害的叶磊身上。 所以她不自觉地嘟囔一句: “只是可惜了叶磊。被自己深爱之人怀疑,我能想象的到他该有多么伤心、多么沮丧!” 许纯美垂目凝视着桌面,眼泪一滴滴撒落在面前的咖啡杯里。 陈娜娜萌生恻隐之心,意识到自己的话语过于激烈。 “对不起!我又犯了职业病,遇到不平事就想一吐为快,却没顾及你的感受。” 许纯美无力地摇头,憋了一整天的苦闷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你说的没错!” 她深吸口气,抬目看她,泪流不止。 “我被千夫指、被万人骂,都是我活该受的!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绝不会再如此胡涂!绝不会不相信他!绝不会再伤他这么痛! 我伤心难过,并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心疼他!” 她哭得呜呜咽咽,身体止不住地哆嗦。 陈娜娜伸过手来拉住她的手,才发觉她的手冰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第三百九十九章:雪上加霜 “放心吧!这个案子非常简单。” 陈娜娜竭尽所能地宽慰许纯美。 矮胖子那伙人被抓,相信审审就能供出实情。 加上大熊的证词,我们稳赢。 接下来,我会去有关部门了解一下情况,相信不出十天半个月他就会无罪释放! 顺利的话一个星期也有可能。” 陈娜娜进一步为她做起分析。 “其实林子坤设的这个局,漏洞百出,并不缜密。 这个局中牵涉人物众多,而且都是他用金钱收买的。 他深知其中的某一个环节或某一个人出现松懈,都可致全局溃败。 我想这当中最不让他放心的就是大熊,因为他知道大熊始终心向叶磊。 所以我断定,林子坤的最终目的,倒不是非要把叶磊怎么样,而是想要你与叶磊绝裂,这样就达到了他的目的。 所以根据这一点,想要救出叶磊并不难。 目前咱们分几步同时进行。 我先去见叶磊,把这件案子的转机告诉他,让他振作精神,配合侦察; 同时办理取保候审手续,让他尽早去医院接受治疗,一般三天到一星期应该能批得下来; 同时向侦察机关递交无罪证据。” 听了她这番讲述,许纯美总算吃了颗定心丸。 她对陈娜娜充满感激,直觉她就是自己的再生父母。 她紧紧握住陈娜娜的双手,感激之情无法言表。 “娜娜,拜托你了!” 她从心底里对她说出这句话,仿佛把自己后半生的身家性命都交予了她。 陈娜娜向她微笑点头,叫她把心放到肚子里去。 与陈娜娜分手后,许纯美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医院,找到叶磊受伤住院时的主治医生。 医生一见到她,表情有些怪异,想必也是看了新闻,知道了她和叶磊之间发生的事。 “方主任,我今天来是想了解七个多月前,叶磊受伤住院,他当时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 “怎么?他现在出现什么异常吗?”方医生神情紧张。 “当时他在医院住了十几天,做了全面检查,检查结果显示正常,医院也准许他出院。 虽然当初针对他头部的创伤您是千叮咛万嘱咐,可是出院后的半年内,他都好好的,只是半年后的某一天,他突然头痛。 但是现在他出现颅内出血的症状! 今天上午,他……晕倒了!” 许纯美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努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然而想到叶磊身处险境,还是不争气地流下了泪水。 方医生大惊失色。 “晕倒了?” 见许纯美吓得脸色煞白,她马上调节状态,放缓语气对她说: “你先别急、也先别哭,你慢慢跟我讲一下他出院后的状况。” 许纯美回想一下,向她细细描述。 “近三个月前,他犯了一次头痛,当时痛得比较厉害。 本来想着来医院检查的,可是......” 许纯美停顿下来。 这一句“可是”背后,包含了太多的曲折、荒唐。如要细说起来,岂是几句话能说得清楚? 她见方主任正认真地听,便直接忽略掉“可是”后面的若干句话,毫不含糊地往下说: “今天收到看守所的通知,说他突然晕倒了,那里的医生怀疑他有颅内出血的迹象。 但我记的你们当初明明说颅内出血的高发期在伤后24小时到两周内呀?” “三个月前?” 方医生专注地听她介绍,并没留意到刚才她的恍惚,所以她不假思索地问道: “三个月前已经出现头痛,为什么不立即来医院检查?愣是托了这么久?” 许纯美无言以对。 方主任有些起急,也便无所顾忌。 “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人命关天,难道还不如那些纷纷扰扰来得重要吗?” 她斜眼瞥了瞥许纯美。 她和陈娜娜,一个是医生,以生命为先;一个是律师,以正义为先。 她们一前一后、话里话外为叶磊抱不平,而谴责她的过失。 许纯美心下暗然,低眉垂目,愧疚不已。 “哎!” 方医生长叹口气。 “是这样的。 脑部外伤引起脑出血,一般在伤后72小时内,是损伤部位脑组织再出血的高发时间,最常见的是8小时以内。 24小时到两周内,也是普遍常见的。 如果伤时未出现出血,伤后6个月也可能会出现慢性硬膜下腔出血。” 她见许纯美一知半解,继续向她解释: “其实这种情况在医学上称为外伤性迟发性颅内血肿。 迟发性颅内血肿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脑内迟发性血肿,通常出现于伤后一周内; 另一种是慢性硬膜外血肿,多出现于伤后3周至3个月期间。” “那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治愈率有多少?” 许纯美理解了她的意思,迫切地追问她。 “如果发现及时,治疗及时,治愈机率也还蛮大的。 一般考虑进行针对性的综合康复治疗,以及使用营养药物修复调理,并注意定期做好检查。 但是,迟发性颅内血肿如果发现不及时、治疗不及时,死亡率将高达25%-55%。 不少患者认为受外伤后当时检查ct没有问题,便高枕无忧了,其实要特别警惕迟发性颅内血肿。 如果随时出现头痛、呕吐甚至一侧肢体逐渐无力等症状,应立即引起重视并马上就医! 所以,这也是当初他非要出院,而我却忧心重重之所在。” “怎么办?” 许纯美听完医生的话,简直雪上加霜,悲泣交加。 “现在已经延误了这么久!叶磊,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许纯美双手紧紧抓住医生的两只胳膊,充满哀求的双眼泪眼汪汪地望住她。 “请您救救他!请您一定救救他! 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哪怕用我的生命来换,只要能救他!” 方主任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许纯美虽然有错,但看得出她是很在意他的,也是真心悔过的。 当初看着这一对,男俊女靓,让人看着就好养眼、好艳羡。 谁成想这刚过了大半年,沧海桑田,世事多变,犹如白云苍狗,令人唏嘘莫测。 “不用过于担心,25%-55%而已,还有一半多的治愈机率。 尽快送他来医院吧,他的情况我了如指掌,一定歇尽全力救治他!” “嗯!我一定尽快!” 许纯美使劲地点头,郑重地许诺。 仿佛要把这份承诺融进骨血。 与其说是承诺给医生,不如说是承诺给自己,抑或承诺给叶磊! 只有这样,她才能稍感欣慰一点。 第四百章:心如死水 走出医院,许纯美停下脚步,抬头眺望远方的天空。 灰蒙蒙的天空中,连云朵都成了灰白色,不再洁白无暇。 她深深地吐吸几口气。 从昨天到今日,一刻没有停歇过。 是的,她不能停下来,她要分秒必争,她快一秒,叶磊就能早一秒离开那个地方,就能早一秒接受治疗! 她已经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她不能再浪费哪怕一分一秒! 天空中浮现他英俊的脸庞,时而微笑,时而忧伤。 许纯美吃吃地望着他的面容,跟随着那张脸的喜怒哀乐而哀乐喜怒。 陈娜娜打来电话,告诉她她已见过叶磊,约她见面详谈。 许纯美心里即兴奋又紧张,即期盼又惶恐。 自那场让她后悔一生的发布会后,她已两个多月没见过他。 日思月想、朝思暮想,仿佛隔了两个世纪那么久! 她丝毫不敢耽搁,立即奔赴与陈娜娜的约定。 许纯美赶到时,陈娜娜已坐在那里等着她。 远远的就看到她脸色十分凝重。 许纯美惴惴不安地走到她对面坐下,神情紧张地盯着她,却不敢开口问。 陈娜娜首先打破僵局。 “我以为你会迫不及待询问他的情况!” “是的,我的确迫不及待,但看你脸色沉重,我……有点怕。他……不好吗?” 许纯美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你想听真实的还是……” “真实的!不能有半点虚假和欺瞒的!我知道你是律师,你说的每一句话一定是客观、真实的!” “好!”陈娜娜盯着她看了几秒,认真地回答她: “不是不好!是非常不好!” 许纯美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陈娜娜将一张纸巾递给她,宽慰几句,满目同情地看着她,却闭口不谈。 “你说吧!我有心理准备!” 许纯美擦干眼泪,坚韧地看着她。 陈娜娜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一下经过: “按规定,如果所涉案件即不涉及国家机密,也非黑社会组织、恐怖活动、走私犯罪、毒品犯罪、大型贪污贿赂等重大复杂的两人以上共同犯罪案件,代理律师提出会见当事人时,一般在48小时内方能批下来。 但鉴于叶磊的身体状况,加上办案机关经办此案的单位,刚好有一个我相熟的大师兄,我跟他说明了情况,他当即开具《会见在押犯罪嫌疑人通知》,允许我今天就可以去见他!” 果然是精明干练的精英律师,行动迅捷效率高超,刚接手的案件,在与许纯美分手的短短两小时内,就进展迅速。 然而许纯美对这些套话却没心思听,一心只想听到叶磊的情况。 “然后呢?”她忐忑地问她,“你就直接见到他了吗?” “我去到的时候,他还晕迷未醒。 我在他旁边坐着等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乍见到我时,神情有些迷茫。 我自我介绍后,向他表明了我的身份。 他听后,反倒变得淡漠清冷。 他扭过头去背向我,显然对我这个维护他权益、为他争取自由的律师毫不感冒。 我想方设法缓和他的冷漠淡然,试图拉近与他的距离,让他恢复一些生气。 但事实证明,我所做的努力都是枉费心机。他压根不搭理我这一茬。 即便在我告知他案情有了重大转机,有关键证人愿意挺身而出为他做证,证他清白,他很快便可无罪获释这些利好消息时,他也没有半点反应。 纯美,我说他非常不好,不是指别的,而是他的精神状态差到了极点。 他的心,已如一潭死水,平静得再无波澜! 他甚至已经放弃了为自己伸张正义的念头,就此消沉下去。” 许纯美心如刀绞地听着陈娜娜的讲述。 她想起伊莲说过,他年少时,曾是一个阳光灿烂、开朗热情的大男孩,后来经历一连串的打击,他变得越发沉默寡言、冷酷淡漠。 直到遇到她,才多了一些笑容和话语。 可是她却在他千疮百孔的心上又狠狠地插了一刀,给了他致命一击! “娜娜,想办法让我见见他,好吗?” 许纯美从心底里向陈娜娜发出祈求。 “纯美,这个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这是超乎规定之外的,我无能为力。” 陈娜娜迟疑一下,果断拒绝了她的请求。 “何况你现在去见他,未必是好事,只怕更加刺激他!” 许纯美明白陈娜娜的意思,她已经表达的很委婉了。 她就是再恨自己、恨那些狼狈为奸的恶人,可现下并不是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时候,眼下至关重要的是叶磊! 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她一定要强作精神!强撑下去! “对了,纯美!” 陈娜娜陡然开口惊挠了她的思绪。她集中精力,目光移向她。 “我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 当我告诉叶磊,是大熊出卖他、也是大熊愿意为他作证时,我发现他并无异样,非常的平静。难道他早就知道了?” 许纯美内心一震,凝神思索片刻,豁然贯通。 “叶磊他很聪明,可能他把前前后后串联起来,又回想起只有大熊对他的这些情况了然于胸,就不难联想到是他所为了。” “他既然有所怀疑,为什么不跟侦察人员说清楚? 据说几次审讯时他都缄口不言。 就算没有真凭实据,侦察人员也会依据他提供的情况顺藤抓瓜,说不定早就调查清楚了,何需等到今时今日?” 许纯美的脸色暗淡下来,她低下头去,难过得五官纠结在了一起。 陈娜娜猛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这不是明摆着吗? 她自己刚刚也说过:“他心已如一潭死水,平静得再无波澜!他甚至放弃了为自己伸张正义的念头,就此消沉下去。” 陈娜娜走了,许纯美独自坐在原处,独自黯然神伤。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还能去找谁? 无论她去到哪儿、见到谁,都会明着暗着埋怨她;明着暗着为叶磊不值。 叶磊,想到他,心就疼得发颤。 她多么渴望见到他,哪怕他骂她、凶她、怨恨她、甚至不理她,她都无怨无悔。 她欠他的,这辈子是越欠越多! 这时,一个相熟的身影在她对面落座。 她头脑已有些晕晕沉沉,她吃力地抬起头,待看清对方那张脸时,猛地打个激灵,瞬息清醒了。 第四百零一章:庐山真面目 林子坤! 她不由自主地瞪大双眼,连瞳孔也跟着放大起来。 自己还没顾上去找他算帐,他倒主动送上门来了。 “见到我很意外?” 林子坤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 许纯美恨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二话不说,扬起手冲着他的脸挥过来。被林子坤一把捏住。 许纯美本能地反抗,林子坤手上力道越捏越大,越捏越紧,痛得她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转。 林子坤还在不停地使力,许纯美的身子随着他力道的增加越挺越直,最终痛得眼泪直冒。 “想打我?你真以为我可以由着你肆意妄为、任意贱踏吗?休想!” 林子坤倏地丢开她的手,怪异的眼神看住她,突然斜嘴一笑。 “很痛吗?这点痛算什么?这里痛,才是真正的痛不欲生!” 他指着自己心口,恶狠狠对着她说: “终于让你们尝到了这种心痛的滋味,这种被背叛、被抛弃的滋味! 我曾发誓,终有一天,让你们加倍奉还! 今天,我做到了!” 许纯美捂着手腕,那里留下一圈红红的印子。 她倔强地抹净泪水,强忍住不再让眼泪流下来! 这才是他的庐山真面目吧? 就像陈娜娜说的,与他相识这么多年,今天,她才真正认清他的嘴脸。 她忽地想起叶磊受伤时,曾被痛楚折磨得汗流浃背,她主动把手伸给他,想让他使力握住减痛。 他在痛得头脑浑沌的情况下,还下意识地推开她的手,自己咬牙强忍。 孰亲孰疏、孰远孰近,一目了然。 可是,许纯美,你这个眼拙脑又笨的女人,竟不分善恶、不分亲疏,被这个口是心非、表里不一的混蛋的花言巧语骗得团团转,甚至视他为恩人、待他如挚友,对他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怀疑! 却伤害了这世上最爱你、也是你最爱的人! 林子坤跟没事人一样,翘起二郎腿,自顾自地点燃一支雪茄,脸上露出一个惬意的笑。 “让我猜猜你现在的心情? 应该是悔恨交加、心痛不已! 后悔被我们蛊惑,可恨冤枉了他,心疼他所受的创伤和目前的处境! 怎么样?纯美,我说的有错吗?” 他得意洋洋的眼神直勾勾看着她,没有一点愧歉之意。 “哼!”许纯美冷哼一声。 “这么多年,你倒藏得深,如今露出了你的狐狸尾巴。 什么谦谦君子,什么温文尔雅,阴险狡诈、凶狠恶毒,这才是真正的你吧? 表面装作大度有礼、气量宽广,实则心胸狭窄、处心积虑打击报复的小人! 这样积年累月的伪装,你不累吗?” “累!怎能不累!你累吗?”他反问许纯美。 “那你说他累吗? 毫无保留地爱一个女人,却被这个女人亲手送进大牢,你说他累不累?” 说完,他仰头大笑。 林子坤一针见血刺中许纯美的痛点,强忍的泪水又似开闸泄洪一般,奔流直下。 林子坤看到她的眼泪,反而癫狂地大笑起来。 他笑着笑着嘎然而止,脸颊憋得通红。 “我早知道大熊靠不住,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成不了大器!” 他把手一挥,一脸不屑。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跟叶磊混在一处的人,能高明到哪儿去?不过是些爱慕虚荣、贪心不足的无脑之流。 看看叶磊的下场,就知道了。” “你有什么资格评论叶磊?” 许纯美立即打断他,维护叶磊。 “他重情重义、正直善良。 大熊也是问心有愧,才最终站在正义这一边! 你的阴谋很快就会揭穿了! 叶磊也很快就能恢复自由、还他清白!” “恢复自由、还他清白?好!太好了!” 林子坤拍手叫绝。 “许纯美,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长进。 你想问题总是只想表面,既然你想不到更深一层,那我就好心提醒提醒你。 不错,叶磊确是有情有义,性情中人,你比我更了解他。 这样的人心性率真简单,爱也透彻、恨也彻底。 倘若被最在意的人伤得体无完肤,那么他的恨也如同他的爱一样,必将是彻头彻尾的! 如此,你觉得,你们还能回到从前吗?你们还能有未来吗? 退一步讲,你爸的事他姑且能放下,那是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你爸是你爸,你是你。你爸的过错,不可与你混为一谈! 但今次不同,不相信他、甚至将他舍命相救认定是暗藏心机,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曾给他,还眼睁睁看着他被关进大牢而无动于衷! 许纯美,这次可真真切切是你的过错! 换作是你,自己深爱之人,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会不会犹如被人刀刀剜心痛不欲生呢?会不会生无可恋?会不会对所爱之人心灰意冷呢?” 林子坤的话让许纯美如沐冰霜,从头冷到脚,她禁不住全身哆嗦起来。 她何曾不知自己带给他的伤痛有多深! 就像伊莲所说,比杀了他还要残忍百倍。 她又何曾没想过,她与叶磊之间再回不到过去! 就像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从今以后,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但是她没有时间难过,也顾不上悲伤,唯一让她坚持下去的意念,就是在最短时间内让叶磊离开看守所,去医院治疗。 而他心理的创伤,她会用尽一生光阴、花尽一世心血,去修复他、温暖他! 林子坤戳到了许纯美的痛处,心中沾沾自喜。 “你以为你很高明吗?你又得到了什么呢? 你机关算尽,到头来也不过是竹篮打水,叶磊还不是无罪释放?” “无罪释放又怎样?不也成了废人一个? 我的目的并非一定要他坐牢,我只要他被你伤透了心,与你彻底决裂、永无回头之日!我要你们两个都无好日子过!” 林子坤咬牙切齿地说。 许纯美悲从心生。 林子坤的目的确实达到了。叶磊已心如止水、形同槁木死灰! 对他而言,最痛心的并非失去人身自由、并非全天下人的误解,而是爱人的不信任! “是,你是达到了你的目的,但你始终赢不到人心。 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把钱财放在第一位!良心正义才是人心所向。 大熊一时迷惘,铸下大错,但他最终过不了良心这道坎,这就是个例子。 还有我,在我心里,你永远比不过叶磊,你甚至连他的一根小手指头都不如! 他坦坦荡荡、光明磊落,绝不屑于你这般攻心算计、卑鄙龌龊!” 第四百零二章:嘴脸败漏 “是!我攻心算计,我卑鄙龌龊!” 林子坤无所谓地摊摊双手。 “没有我的攻心算计,怎么能让你的叶磊尽人皆知?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每一期的主题方向都是我亲自指导把关,怎么样?够轰动吧?” 林子坤狡黠地看着许纯美义愤填膺的模样。 “还有那场拳击决赛,我不过略施小计,派人喊了两嗓子宋晓雪的名字、挂了张她的海报而已,那蠢货就把到手的冠军拱手相让,还被打成猪头一样。太儿女情长了! 还有你一直苦心隐瞒的二十多年前那场车祸的秘密,也是我逼迫红姐去揭发的。 本以为可以彻底拆散你们,可他居然连父母之仇都能放下!仅仅为了个女人!简直就是衣架饭囊之辈! 怎么?这些叶磊都没有告诉过你吗?” 林子坤得意地谈笑。 “对付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人,无需浪费我太多脑细胞,就足以将他玩死……” 迎头一杯冰水泼在脸上,林子坤怔愣一瞬,很快又咧嘴一笑,那笑容无耻到极点。 许纯美横眉怒对,拿着空杯子的手打着哆嗦。 原来林子坤暗中搞了这么多手脚,他早就在对付叶磊,表面上却戴着一张慈眉善目、宽宏大量的面具,骗得她团团转。 而叶磊什么都知道,可他只字未向自己提过,全部一力承担,让自己无忧无虑生活在温室之中! 残忍的人,选择伤害别人;善良的人,选择伤害自己! 看着林子坤无赖般地冲着自己无耻地笑,她愤然而道:“卑鄙!无耻!” “好!很好!” 林子坤点点头,伸着舌头舔舐着唇边的水。 “生气了?心疼了?要是我告诉你他在里面的情形,估计你的心肝都会疼得发颤哟! 你瞧?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他伸手抹一把脸上的水。 “那你可要听仔细了,我可只说一遍哟! 这小子进去以后,迄今为止,一句话也没说过,就连警察审讯时也未曾开过口。 你知道的,那种地方鱼龙混杂,要么是精英,要么是人渣,没有省油的灯。 进了那种地方,好人坏人都会压抑郁闷,本就没地方撒。 而你的叶磊冷然傲骨,又是初来乍到,里面的人能待见他吗? 加上他万念俱灰,别人欺辱他,甚至殴打他,他也由着任着,从不还手反抗。 身上常常青一块紫一块,甚至头破血流、皮开肉绽也是常有的事。 哦,对了,我听说他时常受着头痛的折磨,痛起来如失心疯一般,拿头‘咚、咚、咚’地撞墙!想必这种声音一定十分地悦耳......” 林子坤嘴里绘声绘色地发出“咚、咚、咚”的声音,继而丧失病狂般狂笑不止。 许纯美泪如泉涌,她的心被那“咚、咚、咚”声敲得支离破碎。 她使劲捂着心口,那里即疼又恼! 她悲涕交加,哭着说:“你已害他入狱,难道还不够吗?你究竟要害他到什么程度?” “我害他入狱?许纯美,你搞搞清楚哦,不相信他的可是你哟,亲眼看着他被戴上手铐而袖手旁观的也是你哟! 他甚至哀求你相信他,给他时间查清此事,可你不为所动啊! 连我也万万没想到,你狠起心来竟如此绝决,一点余地都不留。 女人啊,绝情起来还真是可怕! 试问我也算喜欢你,可是与他相比,我自愧不如。 他对你真算掏心掏肺、以命相待,仍得不到你的信任! 同为男人,连我都对他深表同情! 相较而言,以我对待你的程度,你仅仅弃我择他,我都已经难咽这口恶气了。 而他呢,几次三番拼了性命救你这个他此生唯一深爱的女人于生死边缘,最终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也怪不得他心如死水、形同尸骸!” 林子坤狠毒至此,在她已破碎的心上玩命插刀,许纯美痛得不能呼吸。 “你喜欢我?”她自嘲一笑。 “你最在意的恐怕只有你自己吧?你记恨叶磊夺走我、气愤我背叛你,并不是因为失去爱人而伤心,只是因为我们让你失了颜面! 又不甘心我为了一个在你眼中一无是处、与你天差地别的男人而放弃你这天之骄子,因此你从始至终怀恨在心!”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 “叶磊曾说,假如有一天,我爱上别的人,或者后悔跟了他,只要我告诉他,他会心甘情愿放我走、祝福我,他会尊重我的选择,因为他唯愿我幸福! 林子坤,你懂得什么是真爱吗? 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爱到最深处时,只为了自己的爱人能获得幸福!哪怕自己痛断肝肠!” 林子坤大手一挥。 “我无需懂这些!这个世上,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能唾手可得。” “是!你永远都不会懂得这个道理!因为你最爱的永远只有你自己! 所以你始终得不到别人的真心,你得到的不过是一具躯壳而已!也永远不会有人真心爱你! 当有一天,她们遇到更大的诱惑时,就会毫无留恋地离你而去! 而你,注定孤家寡人一个! 可叶磊不同,每一个爱他的人,在乎他的人,都无怨无悔为他付出,甚至生命!” 林子坤敛起笑容,突然感觉背脊发冷,感觉无限孤单、凄凉。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也突然感觉自己好累,挣来挣去的,最终却不知道挣的是什么? 他垂下眼睑,若有所思。 许纯美不屑再与他争辩下去,站起身来,拔腿欲走。 “等等!”他破口而出。 她并未打算停下来,但听他说: “叶磊在看守所的遭遇,与我无关!我不过有些渠道得知而已。 陷害他、离间你们,包括之前的许多事,都是我主使的! 是我做的,我认!不是我做的,也不能把脏水往我头上泼! 信不信由你!” “林子坤,你做了那么多缺德事,就不怕半夜睡不着?就不怕终有一天真相大白,身败名裂吗?” 许纯美双手紧握成拳。 “纯美,你别傻了,我怎么会亲自出面做这些事?自然有替罪羔羊。就算败漏,与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做任何事,都要先给自己留足后路!” “人在做,天在看。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许纯美毅然决然扬长而去! 林子坤,今世缘份到此! 从此与你形同陌路、永无瓜葛! 第四百零三章:身怀六甲 许纯美晕晕乎乎地走着,刚走出没多远,就一头栽倒在地。 她恍惚感觉周围影影绰绰,愈发混沌;声音嗡嗡嘤嘤,愈加朦胧。 紧接着,天昏地暗,她双目紧紧闭合。 她试图睁开眼睛,上下眼皮像被粘住一样,怎么都睁不开。 隐隐约约之中,她看到叶磊的身影由远及近、由模糊渐清晰,向着她款款而来。 他冲她暖暖而笑,笑容还是那般温柔迷人。 当他走近她面前时,突然面部变得痛苦扭曲,血肉模糊。 紧接着他浑身鲜血淋淋。 许纯美的心快从嗓子眼儿里冲出来,她拼了命地呼唤他,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于是,她伸手想要抱住他,他却转瞬之间灰飞烟灭、化为乌有! “啊!叶磊!” 她猛地坐起来,额头上汗珠密密匝匝。 原来是场梦! 她清醒过来,看到自己手上扎着针头。 “纯美!” 妈妈和小杰围拢过来,四只眼睛紧张地盯着她。 刚才那场梦,仍然让她心有余悸。 “妈!” 她泪洒如雨,心中的委屈直往上泛。 “叶磊!是我对不起他!是我错怪他了!我把他害惨了!妈!我该死!” 她放声大哭,许久以来的诸多压抑,一股脑地渲泄出来! 妈妈曲身坐在她身边,揽她入怀。 她趴在妈妈肩膀上,颤栗哭泣。 妈妈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着她: “好孩子,不哭了!知道真相就好了,为时未晚!” “不!晚了!妈!一切都晚了!我忠奸不分、善恶不明,我不相信他,反而轻信那些恶人……” 许妈妈无声的叹息。 “只要你真心知错、悔过,相信叶磊会谅解你的!你也是受人蛊惑,你也是受害者!” “他不会再原谅我了!不会!我伤透了他的心……” “他连你爸的罪过都能释怀,说明他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孩子。 就算他一时半刻想不通,但你们毕竟感情深厚,妈妈相信,假以时日,他会原谅你的!” 许纯美用力地摇头,连带着泪水飞溅。 “不会!再也不会了!这次我错的太离谱了!我没能相信他,还把他拼死相救视为歹意! 他求我信他,可我竟然狠心绝决,他对我已绝望透顶!” 许纯美骤然想起刚才那个可怕的梦! 她从妈妈怀里钻出来,伸手拔掉针头,起身下床。 许妈妈赶紧按住她。 “纯美!不可!医生说你操劳过度、积郁成疾,需静心休养!” “我怎么可能休养?更不可能静心!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我要赶紧救他出来,他的病不能再耽搁,他要立即住院治疗!” 她一边说,一边挣脱妈妈的双手。 “姐!”小杰按捺不住,从旁插嘴。 “你必须静养!否则腹中的胎儿恐怕不保!” 许纯美愕然呆住,“胎儿?” 她看一眼小杰,又看着妈妈。 妈妈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冲着她点头默认。 “是的,你有了身孕,宝宝已两个多月大。 医生说你积劳过虑、气虚体弱,有先兆流产的迹象。 需好好调养、静心安胎,才能确保腹中胎儿安然无恙!” 许纯美又惊又喜,盘桓在眼中的泪水倾泻而下。 她心中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滋味。 太意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孩子; 太开心!因为有了他们爱情的结晶; 这孩子似乎来得不是时候,又似乎来得太是时候。 总之,她现在的心情一片混乱。 许纯美轻抚着肚子,充满慈爱地望着腹部,不住地嘀咕: “孩子!我有孩子了!” 她喜极而泣,泪中带笑。 许妈妈轻声地、小心地问她:“这孩子……是叶磊的吗?” 她闻言,苦笑着点点头,晶莹的泪珠儿闪亮剔透,一双眼睛始终不离自己腹部。 “宝宝,谢谢你的到来! 可惜你爸爸还在受苦!妈妈正在努力救他,我们一起等着爸爸回来,好不好?” 说着话,泪珠儿一滴一滴落在抚住腹部的手上。 妈妈见女儿哭泣不止,想着法子劝解她: “纯美啊,为了孩子,你也要坚强起来呀,这可是叶磊的骨血! 你先安心养好身体,不可一直哭泣忧心,这对胎儿成长很不好。 母体体质强,才能孕育出健康的宝宝。 至于叶磊那边,既然已有充足的证据,警察一定会秉公办理,还他清白! 到时候叶磊见到自己的骨肉,还怕他不会心软吗? 那时,你们之间的恩怨自会化解!” 许纯美思绪杂乱。 叶磊的病情不能再拖,取保候审不知哪天能获批?无罪释放更是不知何时何日? 大熊已认罪自首,为何陈娜娜那边一点消息都无? 再一想想,也不过是昨天才发生的事,陈娜娜就是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有结果。 但无法见到他,总是令她心有不安! 这个孩子的到来,不知将意味着什么?或许这个小生命可以让叶磊重拾信心,振作起来! 但又觉得这孩子似乎来得恰不逢时。 现时的情形,她怎么可能安安心心躺在这里静养保胎? 可是妈妈说得没错,这是她和叶磊的骨肉,是她无比珍爱的宝贝,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好这个小生命! 否则,若是孩子再有什么闪失,她更加无颜面对叶磊! 至于叶磊的案子,也只好暂时委托给陈娜娜,等过两天孩子稳定下来,她再去奔波操持。 就此打定主意,她顺从了妈妈的意见,听话地躺回去。 尽管已睡了一夜,但似睡非睡、浑浑噩噩,仍感头晕眼眩,全身乏力。 加之这两三天,马不停歇,没有喘息,从美国回来连续飞了十多个小时,又四处奔波,心力交瘁,接连遭受各种打击、压力,已是殚精竭虑! 而怀孕的妊娠反应,也令她深感疲累、嗜睡,上下眼皮沉重地总是打架。 于是,她躺在床上,合上眼睛昏昏欲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梦境缠身。 一会儿梦到叶磊笑微微向她走来; 一会儿梦到他满目凄凉,痛苦绝望; 一会儿梦到他含情脉脉望着自己 ;一会儿又梦到他被人围殴却不抵抗,被打得遍体鳞伤; 一会儿又梦到他被头痛折磨得死去活来; 一会儿又梦到一个极其可爱的小宝宝冲着她萌萌笑,可是当她伸手去抱的时候,那宝宝哇哇大哭! 第四百零四章:无罪获放 各种奇怪的梦境,折磨得她再无睡意。 她坐起身来,后背已汗湿透顶。 她看了眼时钟,早上10点多。 看来自己睡了一天一夜,这到底是有多困呀?不知是传说中的怀孕嗜睡?还是真的那么疲累困倦? 她想起叶磊的取保候审,又牵挂着他的身体状况,于是,她拿起手机,拨通了陈娜娜的电话。 “纯美,我正想找你!” 还未等许纯美开口,电话里清晰传来陈娜娜满腔兴奋之情。 “叶磊可以无罪获释了!” 陈娜娜的话令许纯美激动得顿时泪水涟涟! 许久许久了,都未有过如此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因过于激动,胸部大力喘息,牵扯着腹部有些不舒服。 怀孕期间忌情绪大起大落,又担心着腹中的胎儿,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那……他……什么时候……可以……获释?” 因为太激动,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 “马上!”陈娜娜笃定的告诉她。 “我也是刚刚接到我大师兄的电话,告诉我叶磊的案子已经了结。 他先私下通知我,然后他们很快会通知看守所,看守所一接到无罪释放的通知,就会立即放人。” 许纯美再也抑制不住。 “娜娜,我要去接他!我要亲自接他回来!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好!”陈娜娜不假思索地回答她。 两人见了面,许纯美坐进陈娜娜车里。 陈娜娜一边开车,一边向她详细介绍了情况。 “其实叶磊的案子并不复杂,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只是鉴于他的身体状况,以及你的迫不急待,我才动用了一些关系,把侦察时间缩短了一些。 大熊的证词直接有力,但他是叶磊的朋友,多少会让办案人员有所疑虑,但却向办案人员提供了侦察方向。 矮胖子那伙人被抓后,开始还嘴硬抵赖,后来见大熊已供认,事情败露,加上公安人员不断施压,他们也就供认不讳。 办案人员又迅速审查了宋承宇和红姐,将所有人的供词串联起来,便坐实了几人合力陷害叶磊的罪证。” “那林子坤呢?他才是背后主谋!” “林子坤做事滴水不漏,他早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陈娜娜意味深长地叹一口气。 “红姐一人把所有的罪责都承担了!她也将受到法律的制裁。” 不知道为何,听了陈娜娜的话,许纯美心里像打碎了五味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说到底,红姐也不过是林子坤的一枚棋子。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只听许纯美说: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究竟林子坤给了她什么好处?她竟一味地助纣为虐!” “好处肯定是莫大的! 诬告陷害他人罪,顶多判个两三年,出来后还不是一切照旧? 可是她的所得利益,或许能让她一辈子不愁吃喝! 只是这件案子因名人效应轰动甚广,关注的人自然众多。 恐怕以后,民众的攻击对象就完全调转了方向。 叶磊,也会彻彻底底还他清白! 不仅法律上的,还有舆论道义上的!” 许纯美的心情很低沉。 叶磊!原本有他自己淡然的生活,如果不是认识她,或许他会遇到一个普通女孩儿,彼此心仪,结婚生子,终其一生! 但是与她相遇、相爱,无数次被推上风口浪尖、卷入诸多的是非曲折之中,遭受众人的谩骂、诋毁,甚至走在路上也被人指指戳戳。 最后,终究在道义上、人格上彻底将他摧毁! 而自己,居然是将他推向万丈深渊的其中一人! 许纯美不再吱声,眼睛直直盯着前方道路。 随着距离看守所的路越来越近,她的心情即紧张又兴奋。 兴奋的是,她很快就可以见到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他。 紧张的却是,见到了会是怎样的情形呢?她不敢想像! “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他已说的明明白白。 叶磊,他有他的尊严和底限,他那颗冰封的心,还能重燃希望之光吗? 不!我不能妥协!更不能放弃! 许纯美暗自发誓:即便他的那颗心再冰再冷、再心如止水,她也要慢慢将它捂热、融化!让它焕发生气! 然后两人带着他们的孩子,将之前二人周游世界的美好愿望变成三人同游!甚至四人、五人! 如此打定主意,她情不自禁将手抚上腹部,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她一心一意盼着快点到达看守所,快点见到她心爱之人! 没过一会儿,陈娜娜的车子便停住了,她们已到达看守所大门前。 许纯美隔着车窗仰望着那高高的院墙。 这里,散发着一种神秘诡异,让人不由自主内心发怵和恐惧! 叶磊!我要让你马上离开这儿,一秒都不多呆。 两人下车,默默地向着大门走去。 此时,陈娜娜的手机“铃铃”炸响。 许纯美专注的神经被这铃声惊吓一跳,她感觉从未听过这么尖锐刺耳的铃声! “是刘警官。” 陈娜娜看了一眼手机,对许纯美说。 “大概是通知我叶磊无罪释放的消息。” 她笑着说完,快速接起电话。 许纯美心跳得厉害,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娜娜。 然而却两眼睁睁地看着她的面部表情由春风满面转为惊诧错愕,进而变为哀痛惋惜,紧接着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是,我们已在大门口了!” 她的话语十分地哽咽。 两分钟的通话时间内,这是陈娜娜唯一开口说的一句话。 然后,她挂断了电话。 许纯美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的心突突直跳。 她诚惶诚恐地望着陈娜娜,向她询问刘警官电话里说了什么? 陈娜娜却迟疑着不开腔。 她慢慢地把目光转向许纯美,只见她眼泛泪光、满目同情,嘴唇几张几翕却始终开不了口。 突然,许纯美脑子里出现那些可怕的梦境! “纯美!”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陈娜娜抽噎着开口。 “叶磊他……” 许纯美毅然转身,不再看陈娜娜的眼睛,也不再听她要说些什么。 她向着大门口狂奔而去,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呐喊:“叶磊!我来接你了!” 第四百零五章:一步之差 陈娜娜撒腿狂跑追上她,拽住她的胳膊。 “纯美!你先听我说……” 陈娜娜使尽浑身力气拉住她,头脑发热似地对着她冲口而出:“叶磊死了!他死了!” 许纯美的心猛然下坠。 她捂着耳朵,祈求般地对着陈娜娜狂喊:“娜娜,你别跟我开玩笑!这种玩笑开不得的!” “是刚才刘警官在电话里说的,就在我们来之前刚刚发生的!” 陈娜娜也难受极了,心像被刀剜一样。 原本欢天喜地接他走出牢笼,重获自由,没成想却成了生离死别! “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 许纯美死命地摇头,一遍一遍重复着。 她突觉天旋地转、天昏地暗,如盖的天空向着她紧紧压下来,誓要把她碾得粉碎! 天!塌了! “天塌了!由我顶着!” 叶磊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响当当、顶天立地! 当初两人决心牵手同行、患难与共时,却是波折不断。于是叶磊斩钉截铁向她作出了这样的承诺! 陈娜娜还在死命攥着她的手,她突然发疯似的甩开她,瞪着眼死死盯住她: “你为什么要诅咒他?为什么连你都要诅咒他? 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又招惹了谁?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都想害我们?为什么?” 她声嘶力竭,泪如泉涌。 “纯美!你冷静一点!” 陈娜娜安抚着她,试图让她镇定一些。 只见陈娜娜脸色也是万般无奈,泪水在眼眶里直转悠。 “个中详情我也不了解,一会儿刘警官会向我们解释清楚。他原本不知道我们已到门口了……” 话未说完,就见刘警官低垂着头向着她们走过来。 许纯美见到他,似见了仇人一般,急红了双眼。 她冲过去,紧紧抓住刘警官的脖领: “你算什么人民警察?你连自己的百姓都保护不了?你可是应承过我会照顾好他? 叶磊他明明好好的!我是来接他回家的!你却只会信口雌黄、满嘴胡话! 你这个骗子!骗子!” 刘警官双眼茫木,身体丝毫不作抵抗,即不辩解,也不阻止,随她吼、随她哭、随她骂、随她拉扯…… 直到她筋疲力尽,全身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叶磊自从进来这里,情绪一直十分低落。几次审讯,无论使尽什么法子,他始终不曾开口。 哪怕对他的欲加之罪,他也不为自己辩解。 直到后来他晕倒那次,我听其他犯人说起,说他常常受着头痛的折磨,有时痛起来以头撞墙、生不如死!” 刘警官黯然回忆着他被关到这里两个多月的情形。 许纯美强打着精神听他说下去,她悄无声息地泪流成河。 她双手紧握成拳,一直捶打着自己的心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那里的痛楚! “自上次晕倒后,驻所医护人员每天都要给他检查身体。 今天上午,也不例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检查身体的过程中,叶磊突然发疯似的挣脱看守警员,竟要逃跑。 我们两三个警员都拦不住他。 他一边拼命挣扎,一边狂喊:’哥哥!哥哥!我要见我哥!放我出去!我要去见我哥!我是冤枉的,你们放我出去!’ 这是他进来以后唯一一次开口说话,却是企图逃跑!” 刘警官追忆着。 他闭起眼睛,似乎不愿自己再继续这种痛苦的回忆。 过了一会儿,他深吐口气,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我死命抱住他的腰,告诉他:‘叶磊,你冷静一点,你很快便能无罪释放,此时逃跑,对你百害无一利!’ 可是他完全失去了理智,根本听不进我的话,只是一味要挣脱我的手。 直到后来我同事使用电警棍,才将他控制住。 就在他失去反抗力、我给他铐上手铐的时候,其中一个非常年轻的实习警员,因在刚才的混乱中,被叶磊一拳打至鼻孔出血,他年轻气盛,竟拿警棍猛敲他头部,致使他当场死亡……” 刘警官哽咽着说不下去,他仰起头,睁大眼,只有这样,才能阻止眼泪流淌下来。 他大力地吐气,低沉着嗓音。 “就在意外刚发生不久,我就接到了办案机关的无罪释放通知!” 语气中暗含了无限的哀惋之意。 “哈哈哈哈……” 许纯美双手撑地,仰面狂笑。 泪水冲破眼眶,如瀑布般飞流直泻,哗哗冲刷着她清秀的脸庞。 “好!好!太好了!不愧是人民的好警察!残害人命如家常便饭,我定让你们以命偿命!” 她指着刘警官恶狠狠地说。 刘警官自觉有愧,不敢接触她的目光,更对她的指责无言以对。 陈娜娜听了刘警官的陈述,唏嘘不已。 世上巧事千千万万,竟能巧合到这个地步? 仅仅一步之差!一步之差啊! 如果她们早一步到来、或者刘警官早一点接到通知、抑或叶磊晚一点逃跑…… 哪怕其中一步不那么凑巧,结局就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陈娜娜蹲下身,搀扶许纯美站起来。 许纯美竟无半点反应,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在地上,身体无比沉重。 她深深地埋着头,陈娜娜看不到她的面部表情,却分明地看到泪水一滴接着一滴落在地上,化入泥土中! “纯美!节哀顺变!” 陈娜娜思索了半天,也只能想出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许纯美如刀割的心口上,像被人肆意撒盐,已痛得麻木无知。 半晌,才听她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我……想见见他......” 陈娜娜看向刘警官,刘警官向着她点头示意。 “他已获无罪,你们随时可以见他,抑或……带走他!” 许纯美嘴角嘲蔑苦笑,这是全世界最具讽刺的话! 她跟着他们,左转右拐,晕晕乎乎不知道拐了几道弯,最后在一间屋子门前停住。 她站在门前,不自觉地心跳加快。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许纯美如脚踩棉花,脚底发虚,提着心迈进屋子。 四壁空洞的屋子里,只在中间放一张狭窄的床,而那床上,躺着一个被白色被单从头蒙到脚的人。 第四百零六章:不幸小产 如果说刚才在门外,她的心是突突直跳,那么此刻,她的心脏已骤然停止跳动。 她缓缓向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走去。 那人被一张白色被单盖住。 那被单好白呀,白得不参杂任何一点点其他色彩。 她从未见过这么纯正的白,白得仿佛能反射出光芒,刺得她双目生疼。 白色,是祭奠过去,遗忘的色彩。 当昨日的芳华,成为今日的梦魇,化为一抹虚无的白,以针的尖度,刺穿心房的厚度。 从此以后,心在泣血,痛无止境。 许纯美双腿如灌铅一样,每迈一步都万分地艰难! 短短的一段路,像是走完了整个人生。 当她终于走到那张狭窄的床前,站定,双眼惶恐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这人很修长,看得出来他身形高大。 白色被单蒙住他的头脸,盖住他面部的被单纹丝不动。 他怎么睡得这样沉?沉得都不用呼吸了吗?否则呼吸时的气流会吹动得被单轻轻浮动啊? 她紧紧盯着他的面部部位,自己也忘记了呼吸。 一分、两分……她屏住呼吸,始终不敢掀开被单。 过了半晌,她咬着下唇,缓缓抬起右手,那只手却哆嗦着在半空停了许久,她缓缓将手放低,捏住被单的一个小角,缓缓地掀起被单的一角。 随着被单的掀起,她清楚地看到那张帅气英俊的脸庞。 从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这张脸十分好看,让人百看不厌,以致于她常常趁他睡着,而偷偷地看上半天。 如今,依然是那么好看!只是,苍白得毫无血色。 他穿着囚服,头发被剃得很短,头顶的伤疤赤裸裸、狰狞地趴在那里,触目惊心! 他双目紧闭,面目安详,好似睡着了一样。 许纯美的下唇咬出了红色的血迹! 她伸出手,轻抚他的脸颊,手上留有他面部的余温。 “叶磊!”许纯美痴痴地看着他,脸上露出甜甜的笑。 “我来接你了,接你回家!回我们的小天地好不好?那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家。” 她说着,俯下脸去,以自己脸颊摩挲着他的脸颊。 “叶磊,别睡了,快醒醒!我们回家了!别睡了!” 她双手捧住他的双颊,想要唤醒他。 她傻傻地等了半天,见他仍无反应,她又继续温言温语对着他说: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知道你一定会生气的! 是我错了!对不起,叶磊,对不起没能相信你!对不起冤枉你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别不理我了好不好?” 她瞪着干涩通红的双眼,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倒是满眼的爱幕依恋。 像极一个初尝恋情的小女孩儿,面对着自己心爱男孩儿时略带羞涩、满腔爱恋的模样。 陈娜娜见状,即担忧又惶恐。 许纯美,她本该痛哭流涕、悲天抢地,却平静地吓人,甚至连滴眼泪都没有! “哦,对了,叶磊!” 陈娜娜正满腹忧虑,又听许纯美充满幸福地对叶磊说: “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你要做爸爸了!我们有孩子了!再过七八个月,他就要出生了。等他出生后,你天天抱他、亲他,好不好?” 陈娜娜心中一凛,许纯美怀孕了!那此时情景,对于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是一种何等的催残? “纯美!” 陈娜娜惊呼一声,却见她脸上扬起的笑容瞬间凝住,身子直挺挺向着叶磊扑倒下去! 鲜红的血,顺着她的腿大片大片流淌下来! 徐徐睁开眼睛,周围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她。 有她亲近的妈妈和弟弟、有她无颜面对的伊莲、杜文月等人、有她昏迷前一直相陪的陈娜娜、还有罪魁祸首大熊的弟弟小熊…… 可是,唯独没有她最期盼的那个人! 他,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他已紧紧闭上眼睛,再也不会深情而关切地注视着她! 许纯美默默地流泪。 许妈妈立刻俯下身去,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自己偷偷地抹眼泪。 “妈!孩子……孩子是不是没了?” 她吃力地抬起手,抚着自己肚子,那里传来一阵阵巨痛。 许妈妈本就因叶磊的身亡而难过,听到纯美这样问自己,更加悲伤泛滥。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禁不住老泪纵横,呜咽呜咽抽泣起来。 许纯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许妈妈心下着急,不停地擦着她的泪水,却是越擦越多。 她哽咽着声音劝她:“不可啊!纯美!你刚小产,身子虚弱得很,不可大伤大悲呀!你以后会再有孩子的!” “可我只想要叶磊的孩子!”许纯美声泪俱发。 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对她怨恨极深的伊莲、对她颇有成见的阿豹、李志强、杜文月等人,无一不被她的哭声感染,所有人都深埋下头,悄然落泪。 现场被浓浓的哀伤笼罩着。 “叶磊呢?” 许纯美哭着哭着,突然想起叶磊,她蕴满泪水的目光殷切地环视着每一个人。 阿豹、李志强、张有力、小熊等人连声叹气; 伊莲、杜文月低声啜泣; 陈娜娜、小杰一脸神伤; 许妈妈吞声忍泪,她不能再给女儿添堵。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叶磊走了,自己的亲外孙也没能保住,而女儿,看这模样也没了大半条命。 “叶磊呢?” 许纯美再一次追问,可是所有人都低头不语。 她急得嘶声呐喊:“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没有人肯告诉她。 她心中惶急不安,既然没人说,那她自己去找。 找遍天涯海角,找遍天南地北,也要把他找回来! 从此以后,她会牵紧他的手,再也不放他走,再也不丢下他! 她起身下床,头脑一阵眩晕。 倒是陈娜娜抢先一步跨到她跟前,按住她,凄婉婉地说: “我们把他从看守所接回来,现在……停放在……医院的太平间!” “太平间?” 许纯美如惊雷压顶。 紧接着听她发疯似地大喊: “你们怎么能把他送去那种地方?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他只是睡着了!睡着了! 他太累了,所以睡得久了点而已。你们就急不可耐地把他送去太平间?那怎能是他该去的地方? 你们为什么不能多等一等? 他会醒过来的!他会醒过来的!” 她一边哭喊着,一边摆脱陈娜娜,挣扎着下床,冲出门外。 第四百零七章:接他回家 本就体虚,加上小产,走起路来如同脚踏浮云,脚力不稳,晃晃悠悠。 全凭着心中的一口闷气,硬撑着在医院走廊里茫茫然横冲直撞。 一边踉跄着四处奔走,一边泪流满面,见人就拦下来问:“太平间在哪儿?太平间在哪儿?” 惹得周围的人纷纷驻足观看,说长道短。 许妈妈、小杰、陈娜娜他们紧张地追上来拦住她。 “纯美,你冷静一点儿!妈妈求你了!” 许妈妈内心又慌又惧,她真担心女儿因叶磊的身亡而彻底崩溃! “妈!带我去找叶磊!我要去找他! 找到他,我再也不跟他分开!再也不放开他的手!再也不会不相信他! 妈,你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 许纯美紧紧扣住妈妈的双臂,摇晃着她,祈求着她。 许妈妈一筹莫展,甚至不忍心去看女儿。 她感到心力交瘁,可看到女儿眼巴巴望着自己,她嗫嚅着嘴巴。 “纯美,纯美,叶磊他……他已经……” “许纯美!” 伊莲冲走过来,揪住她,眼泪汪汪地对她说: “心很痛是吗?很后悔是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那天,我真心打算放手、成全你们的时候,你是怎样跟我保证的?还记的吗? 你说‘你一定会替我好好爱他、好好疼他!不再让他苦痛,不再让他难过,不再让他孤苦,不再让他受伤,不再让他流血……’ 可你又是怎么做的呢? 你不仅让他伤心难过、受伤流血,你甚至杀死了他! 现在你做出这副悲天怜人的样子给谁看?有用吗? 他再也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伊莲悲伤欲绝,已是泣不成声。 “我……爱了他十几年,他是我这一生……唯一深爱的人! 如今,却永远地……失去了他!” 她无力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许纯美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瘫软下去。 小杰一个箭步冲到姐姐跟前,将她抱起。 许纯美虚弱无力地靠在弟弟怀里,哭得全身都在哆嗦。 “可以先不说这些了吗?我姐姐已经很难过了,况且……她又刚没了孩子!”小杰悲愤难抑。 “孩子!” 伊莲听小杰提起孩子,心像被针扎一样。 “那是叶磊的孩子!可你连他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都保不住!连最后的一点点念想都没有了……” 许纯美听了伊莲的话,突然全身痉挛抽搐起来。 “姐!”小杰焦急地呼唤着她。 “叶磊、叶磊、叶磊……” 她气若游丝,双手紧紧抓住小杰胸口的衣服,口中喃喃自语,一遍遍呼唤着他的名字。 许妈妈擦干老泪,义正言辞地对着在场的人说: “伊莲小姐,还有叶磊的这几位朋友。” 她扫视一圈在场的几人。 “我知道叶磊的死让你们很难过,无法接受。我也知道你们对我女儿怨恨颇深。 可是你们想过吗?叶磊没了,最伤最痛的还是纯美。 毕竟她们有过夫妻之实!毕竟她怀过叶磊的骨肉!毕竟他们相爱一场!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正是因为太在乎,才会太恐惧,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她和叶磊之间隔着上一代的恩怨,才被人有机可乘,做了文章! 你们可否知道,那段日子,虽然让叶磊身心遭受创伤,可是纯美过得也并不快活! 她整日以泪洗面,失魂落魄! 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失误,立刻从美国回来。 怪只怪造化弄人,阴差阳错,造成这样的悲剧! 然而这样的悲剧也几乎让纯美丧失生命! 请你们原谅一个年轻女孩对她所爱之人犯下的过失吧! 我想她这一生都会生活在叶磊的阴影之下!都会生活中悔恨和绝望之中!这难道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吗?” 许妈妈言辞悲怆,令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姐,我带你去找他!去找你的叶磊!” 小杰心疼姐姐,实在不忍再看她煎熬。 听了小杰的话,许纯美的眼珠动了几动。 她渴求地望着弟弟,双手越发紧紧地抓住他,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此时此刻,也只有自己的亲弟弟才能体谅她、才愿帮助她! 原本许妈妈的意思是:为免许纯美再受刺激,不让她再见叶磊的尸身,等他的尸身在太平间停放两天,便直接火化。 现下,小杰为了安抚姐姐,竟然答应带她去见叶磊。 小杰抱着许纯美大踏步向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小杰!”许妈妈在他们身后哭嚎着大喊。 小杰似未听到,反而加快了脚步,脸上无比坚定。 当太平间的门打开时,一股冷飕飕、阴森森的寒气扑面而来。 许纯美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她看到里面孤零零躺着一个人,从头到脚被洁白的布罩住。 许纯美知道那是他。 她从小杰怀里挣脱下来,冲着他直奔过去。 她掀起蒙在他头上的白布,眼泪扑簌扑簌掉下来。 再次见他,她的心已凋零破碎! 她抱起他的头,揽在自己怀里,无声地痛哭着。 在许纯美的执意要求下,她将叶磊的尸身带回了家,她不忍把他一个人留在那种凄凄惨惨的地方。 她亲自给他擦洗了身子,换下了他身上的囚服。 叶磊的面上似乎不再那么苍白,竟变得有些红润润,看上去更加像睡熟了一般。 许纯美将他搂在怀里,深情眷恋地看着他,时而傻傻笑着,时而流淌着眼泪。 她已分不清他究意是永远地离她而去了,还是在她怀中酣然入睡了? 她宁愿相信他是真的睡着了。 她低头亲吻起他的唇。 他的唇不再温温润润、暖暖软软,而是冰凉坚硬得毫无气息。 泪水急先恐后从眼眶里往外挤,纷纷落在他的脸上。 她轻轻抚去他脸上的泪珠儿,发现他的面孔冰冷得没有一丝丝温度。 “叶磊,你是不是好冷?” 她摩挲着他英俊的脸庞,温言温语对着他说: “你的唇冰冰凉,脸也冰冰凉,手脚、身子,都冰冰凉。是不是很冷啊?” 她将额头贴住他的额头,像触到冰块一样,令她冷遍全身,冷彻心扉。 “妈!”她急呼一声。 许妈妈一直守在门外,心情忐忑,站立不安。既不敢离开又不敢打扰。 此时听到她的呼唤,立刻推门而入。 第四百零八章:心有所归 “妈。” 许纯美超乎意外的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叶磊他好冷,他全身都很凉,我紧紧抱住他也没法给他取暖。 妈,你再多拿一床被子出来,给他盖上暖暖。” 她的语气也平静得吓人,许妈妈心里一哆嗦。 许妈妈十分担心,她宁愿女儿痛哭哀嚎,那才是至伤至悲时应有的反应。至少能将她心中的愁苦发泄出来。 可现在的她,太反常态,令人捉摸不透。 她似乎完全没认为叶磊已死,还要给他盖被子取暖? 如此将生死超然现实,不是悲伤过度,就是看破红尘,抑或……刺激过大,精神失常了? 想到这些,许妈妈连连吐出几口冷气。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许纯美急迫地催促: “妈,快点呀!叶磊他真的好冷,冷得直发抖。” 许妈妈的思绪被她打断,也不敢多说多问,以免再刺激到她。 她乖乖地拿来一床被子,盖在叶磊身上。 她发现一直在发抖的是许纯美。 而她抱着他,脸上竟洋溢着不易察觉的满足感,甚至还透着小小的幸福感。 她轻轻摇晃着叶磊,口中还念念有词,像是哄孩子睡觉一般。 许妈妈心中大慑,她到底是在自欺欺人?还是真的精神错乱了? “妈,没事了,你出去吧。叶磊在睡觉,不要吵到他。” 许纯美将手指压在唇上,压低声音对着她说。 此话说得许妈妈头皮发麻,她越发惴惴不安。 迟疑了一小会儿,心想只能先静观其变,于是,她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整整一天一夜,她就一直这样抱着他不撒手。无论妈妈和小杰如何苦口婆心,都无济于事。 “纯美,妈求你了!”许妈妈哽咽难鸣。 “你别这样了好不好?妈真的好怕! 叶磊的死,我们都很难过!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结果已经是这样了,你要自己往开了想啊! 妈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啊! 再说,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许纯美怔愣愣望着叶磊,眼神呆滞空洞。 过了一会儿,只听她冷冷一笑,幽幽而道: “幸福?我的幸福,早在那场发布会上,被我自己亲手埋葬了!” 而那场发布会,也成为他们今生的最后一面! 许纯美心如泣血,泪如雨下。 “纯美!天下好男人除了叶磊,还有很多很多,将来你一定会再遇到一个更好的男人,甜蜜快乐地生活下去。 至于叶磊,你就把他埋在心底最深处,好不好?” 许纯美凄苦惨笑。 “我的幸福,只有一个人能给!” 说完,她低头深情地看着怀抱中的他。 “姐!” 一直不言语的小杰忍无可忍。 “你不要再钻牛角尖了行吗?妈年纪大了,你难道忍心让她如此为你担惊受怕? 何况又不是你害死了叶磊,你就不要再自责自怨自我折磨了好吗?”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可是他已经死了!难道他死了,你也不活了吗?” 小杰的话,竟令许纯美眼中一闪,旋即又恢复一潭死水。 “你们口口声声说他死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他只是睡着了,很快就会醒过来。 他知道我在等着他,我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他说。” 她的声音如同漂浮在半空中,虚无缥缈,让人脊背发冷。 “姐!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好吗? 叶磊他死了!死了!两天前就已经死了!医生说他已没有生命体征! 他没有了呼吸,心跳也停止了!所以他才全身冰冷! 他死了!这世上再无叶磊!叶磊再也回不来了! 再过两天,他就被烧成灰烬,连躯壳都不剩了!你明不明白?” “不!” 小杰的话,一字一句,如同把把尖刀刺在她心坎上! 许纯美泪流满面,疯了似的狂吼起来。 “小杰!别说了!别说了!” 许妈妈拼命拉扯小杰,阻止他再说下去。 “妈,不让她清醒起来,难道让她一直这样下去吗?装疯卖傻的! 早点骂醒她,早点让她接受现实!” “你不懂她对叶磊的感情有多深!你不懂!”许妈妈恳求小杰。 “多给你姐姐些时间,多给她些时间吧!” 小杰哽咽着说: “既然感情这么深,为什么当初不肯相信他?如果当初选择信他,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兴许你们已经在开开心心迎接你们小宝贝的到来!” 小杰心如刀绞,流下了难得一见的男儿泪。 就是因为可恶的猜疑心,不仅失去了叶磊,还失去了一个刚刚到来的小生命,也直接毁掉了他的姐姐。 许纯美已欲哭无泪,她呆呆傻傻地瞪着干枯空泛的眼睛。 是啊!为什么自己不相信他?明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却鬼迷了心窃,伤他伤己,令仇者快、亲者痛! 她何尝不后悔?不自责?她悔得肠子都青了,她连死的心都有了。 如果她死了,能换回他,她定会义无反顾地去赴死! 可是,她死了,他就能回来了吗? 哪怕日夜颠倒,哪怕四季不更,哪怕太阳西升东落,他,再也回不来了! 是的,他回不来了,但我可以去找他! 我应允过不再让他一个人清冷孤单,我愿与他生同欢死同冢。 就在妈妈与小杰彼此争执时,她心下便已做好了打算,内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妈、小杰!”她平静地开口。 “我明白了,我内心清楚叶磊已经不在了,只是我一时接受不了。 对不起,让你们为我担忧了! 我会尽快调整自己,适应现实,不再让你们担心。 现下,我想再多陪陪他,你们先出去吧。” 许妈妈听到女儿总算说了几句明白话,禁不住抹起眼泪。 “纯美,你能想开点就好!那妈妈先不打扰你了!有事就叫妈妈!” 她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气,被小杰搀扶着,步履蹒跚地朝外走去。 许纯美目送着二人的离去,看着妈妈颤巍巍的背影,心里难过极了。 “妈妈,女儿让您操碎了心,对不起! 可是叶磊,失去他,我真的无法独活下去!妈,女儿对不起您!” 第四百零九章:死亡真相 她抓着叶磊冰凉的、带着伤疤的右手,那只手因救她而落下伤残; 她凝望着他双目紧闭、双唇紧抿的面容,他死前的那段日子,饱受着痛苦的折磨,却到死,都未留下只言片语。 “叶磊!” 她轻轻地呼唤着他,紧紧地拥抱着他,仿佛要把他与自己融为一体。 泪水划过脸庞,滴落手心,化泪成水。 与他痴缠了一会儿,许纯美强打精神,拨通了伊莲的电话,请求她过来一趟。 当伊莲站在她面前时,许纯美发现她面色憔悴,面无容光。 是啊!她对叶磊的爱一点都不比自己少。她的心有多痛,她感同身受。 许纯美一直抱着叶磊。 而伊莲看到叶磊的尸身,愈发悲愤交加。 两个女人面对着昔日深爱、如今不复存在的男人,彼此惺惺相惜又心存芥蒂。 她们各揣心思,但彼此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这将是她们今生最后一次谋面! 许纯美是因为已心有所归; 而伊莲,永远不会原谅许纯美,她也永远不想再见到她。 “说吧!找我来什么事?” 伊莲的口气冷得如同冰封的雪山。 “有件事我想弄清楚。警察说叶磊企图逃跑时,口中不停地叫着哥哥。是不是他哥哥出什么事了?” 伊莲脸色阴暗下来,她仰起脖子干瞪着眼,控制着眼泪不流下来。 “他哥哥……在他去世的前两天……死了!” “什么?”许纯美大惊失色。 她曾想过可能是叶淼病情危急,犹如那一夜,他得知哥哥生命垂危,心急如焚,不顾一切跑去救他,情急之下还扭伤了脚。 却不曾想,竟是叶淼也……魂归西天了! 而他,竟紧紧追随哥哥而去! “这么多年,叶淼是他的精神支柱,一直支撑着叶磊坚持下去,无论多苦多难! 可是叶淼一下子不在了,他的精神支柱也一下子垮掉了! 十年了,他从没想过放弃哥哥,哪怕再艰难困苦,哪怕哥哥快把他榨干了……” 伊莲停顿下来,突然想到什么。 “他哥哥的死,我一点都不敢透露给他。 可是,怎么叶淼前脚刚走,叶磊后脚就知道了呢?” 伊莲神色迷惘。 许纯美疾首蹙额! 林子坤!你终究还是将他至于死地! 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到头终有报!人在做,天在看! 如今,人已逝,心已灭,追溯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上天自有定夺! 想明白这些,伊莲也不再穷究不放。 “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就是接回叶磊! 一来,我会将他与他的父母、哥哥葬在一处;二来……” 伊莲如火的目光灼烧着许纯美。 “我想叶磊应该也不愿再见到你! 昨天在医院,要不是念及你曾怀过他骨肉的份上,我是不会允许你把他带走的! 你跟他,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许纯美惨然而笑。 “名不正言不顺?是的,我终归没能成为他的妻子。” 她回想起在小天地,他曾信誓旦旦对她说: 要让她心无旁骛、光明正大地进叶家门,做叶家儿媳妇!让他九泉之下的父母真真正正接受她! “如果我死后,是不是也没有权利和资格与他合葬?” 许纯美抬起眼皮瞅着伊莲。 伊莲也直直地看住她,不声不语,以示默认。 “再给我两天时间吧!” 她控制着心痛。 “让我再最后陪他两天!就算为这分分合合五年的情份,做一个了结! 余生,从此与他天各一方!” 伊莲冷哼一声。 “我本以为今天是最后一次与你见面。看来两天后来接叶磊,不得不再见你一次,尽管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这张脸! 许纯美,从今以后,你我便是路人!” 她留恋地看了一眼手里拿的东西,然后递到她面前。 “这个你看看吧,他的日记。 看了以后,你就知道他有多爱你了!” 她将日记放在她面前,迟疑一下,她又凄惋说道: “可惜他到死,都未能知道自己已证清白!” 话毕,她绝然离去。 只听到身后传来许纯美凄凄幽幽的声音: “如果能够重新来过,我宁愿他从没认识过我。这样至少,他还好好活着!” 伊莲泪洒如雨,她大踏步仓忙而逃。 许纯美将日记拿在手中,感觉分外沉重。 她笨拙地翻开封页,扉页上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跃入眼帘:“为她而写!”。 泪水潸然而下。 她继续翻启下一页。 “走在ktv的走廊里,老远就听到包房里传出噪杂的音乐声,和调子跑到九霄云外去的《死了都要爱》! 我推门而入,扭亮开关,昏暗的包房里立时灯火通明。 她猛地抬头,我看到一张美丽又错愕的脸庞楚楚动人。 她原本愤怒的双眼,在看到我的一刹那,变得惊讶不已。 她圆张着嘴巴,那樱桃般的朱唇,粉嘟嘟十分可爱。 而她目光中的怒火消失殆尽。一双水润润、亮晶晶的眼睛,清澈见底。 但很快,她又故作生气地看着我问:‘你是谁?凭什么闯进来?凭什么打亮我的灯?’ 我心中好笑,她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大明星? 她本人比照片上更美更真实,且丝毫没有明星的架子,与想像中的所谓大明星迥然不同。 她自带一种与生俱来的邻家女孩的亲切感,不做作、不夸张、不虚假,刁蛮任性中不失单纯可爱! 于是,我对这个如雷贯耳的大明星的第一感很好,并暗暗发誓:我要守护好她!” 泪水滚滚而下。 她曾问过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他不假思索地回应她:“从见到你的第一眼!” 当时她撇着嘴不以为然,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哄她开心。没成想他的不假思索却是发自肺腑。 她继续向后翻着,越看越有熟悉感,越看越心里难受。 她真真切切体会到:宋承宇的连载果真摘抄于此!连一些心理描写的词汇和语法都相差无几。 眼泪哗啦啦地掉在纸张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她一口气读完他的日记,终于明白他对自己的爱有多深! 他们分开的那些日子,他无法再记录他们的故事,于是,每一天,他都会写下一句话:你还好吗?我很想你! 每一天都是如此,每一页都有同样的一句话,从未间断过。 说明那时的他每一天都在想着自己。 第四百一十章:双宿双飞 她曾以为他没有她爱他那么地爱她! 今天她终于知道了,他只是不善言辞,不善表达! 他怎么可能不爱她深入骨髓?为了她,他几次差点丢掉性命! “我要守护好她!” 这句平凡而朴实的话语,看似份量轻,实则有几人能真正做到? 而他的叶磊,做到了! 可她却那么笨、那么蠢,辜负了他的爱、他的心!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叶磊,我从未后悔过认识你、爱上你,因为没有你,我就没有这一生刻骨铭心、痛彻心扉的爱恋! 没有你,我的一生将会平淡无奇! 然而一念之差,铸就大错!痛失至爱!令她悔恨一世! 当斯人已逝去,当结局已注定,我们都无力改变什么,唯有悲伤地吞下这苦果。 第二天天亮,当许妈妈和小杰再次进来的时候,屋内已人去楼空。 许纯美带着叶磊来到“小天地”,那一方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净土。 “你知道吗?我这一生,最幸福甜蜜的日子,就是跟你在这儿度过的那半年!” 她抱着他,微笑着对着他说。 她回忆着两人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如今却只剩下她一人形单影只。 她望着已空荡荡、沉寂寂的房子,仿佛又看到两人依偎在沙发上谈笑风生。 又看到他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忙叨叨,她在一旁打下手,还净给他帮了倒忙。 一会儿把糖错当盐拿给他;一会儿往锅里倒油,燃起一团火苗,吓得她跳脚大叫;一会儿又打翻了盘子…… 他无可奈何,只得连推带搡地把她赶出了厨房。 她仿佛又看到两人一起搞卫生,她顽皮地将手上的肥皂泡沫趁他不备抹他一脸。 他岂能善罢甘休? 两人你追我赶,嘻嘻哈哈,屋里屋外,洒满了他们欢快的笑声。 她又看到两人一起在院子里,给他们亲手种下的花花草草松土、施肥、浇水。 如今那些树木已很茂盛,花儿也开得鲜艳,草儿也绿油油的。 可是当初栽下它们的主人却已不在。 又仿佛看到他躺在床上,脸上带着微微笑意,酣睡如婴儿的模样。 她回忆着,甜笑着,流着泪,心痛着。 “叶磊,当我心甘情愿把自己交给你的那一天,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老公,我也愿一生一世做你的妻子! 我们还差一场婚礼,今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之期。” 她深情地凝视着他,又俯下头亲吻着他的额头、他的脸、他的唇。 却得不到他的任何回应。 泪水滑过脸庞,她亲手为他换上洁白的新郎礼服。 “如果以后我们结婚,我想要你穿白色的礼服。” “为什么不是深色的?” “因为你是我的白马王子呀!” “好,听你的!” 他脸上绽放出迷人的笑容。 那一夜,他为她一人开放了游乐场,帮她实现了儿时乘着旋转木马飞翔的梦想。 她至今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能让游乐场在午夜时分,为她一人开启? 而且她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知道这个秘密了! 离开游乐场后,他们手牵手漫步在空旷的大街上。 当路过一家婚纱店时,她望着橱窗里的婚纱发起了呆。 他可能一直都不知道,当时她那颗蠢蠢欲动待嫁的心,是多么期望能成为他的新娘。 他们在橱窗前驻足良久,才有了上面的那番对话。 给叶磊穿好礼服,英俊的他更添了几分帅气。 许纯美看着他的新郎,忍不住呜呜而泣。 “你果然好适合白色礼服!你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帅的新郎!” 串串泪珠掉落他的脸上,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 “那我呢?我是你心中最漂亮的新娘吗?” 她穿着当初他为她选中的那套婚纱,脸上略施粉黛。 今天是他们大喜的日子,她要精心打扮一番。 毕竟,今天,她就要成为他的新娘、他的妻子。 “天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江尽水,夏雨雪,乃欲背情离!” “愿,只为一人,终其一生!” “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曾经的山盟海誓、曾经的至死不渝、曾经的情深意浓、曾经的悲欢离合、曾经的患难与共、曾经的欢乐困苦...... 都化作一缕青烟,袅袅而去。 此刻,是一对新婚燕侣。 “叶磊,我这就去陪你,等我!” 她唇角轻扬,面色从容。 刀片划过手腕,殷红的血缓缓流出。 她依附在他身旁。 过往的一切,相遇、相识、相隙、相知、相恋,相忘、相伤,一幕幕掠过眼前。 她脸上浮起幸福的笑! 许妈妈、小杰找不到许纯美和叶磊,心慌意乱。 他们四下里找寻,找遍了这栋房子的每一个角落。 最后发现桌子上留有一张字条,上面书写着:我和叶磊会很幸福!勿挂! 而她的手机也放在桌上并未带走。 这分明是不想让他们找到她。 而这简短的一句话,又意味着什么? 许妈妈心头涌起一种不祥之感,她急得大哭起来。 小杰也慌了神,竭力地安抚着妈妈。 母子二人从许纯美手机里找到伊莲的联系方式。因为她是纯美最后见的一个人。 不肖一会儿功夫,伊莲、阿豹、李志强、杜文月、张有力、小熊,急匆匆赶来。 几个人面对此情此景,都失了主意。 关键时刻,还是李志强脑子好使,他建议从叶磊的日记中寻找线索。 这下提醒了伊莲,她想起日记中多次提到的小天地。 于是,几人依着日记寻找线索,终于发现了小天地地理位置的珠丝马迹。 他们按着日记中的记载,几经辗转,终于来到了这座青砖碧瓦的小屋跟前。 几个人慌忙忙冲进屋内,眼前的一幕令所有人几乎窒息! 屋子里播放着《婚礼进行曲》; 床上铺就大红床单,床单上绣着鸳鸯双栖蝶双飞; 整张床被五彩缤纷的鲜花包围。 花海之中的一男一女,男的俊朗潇洒,身穿洁白的礼服; 女的美丽优雅,身穿雪白的婚纱。 两人紧紧相拥。 那女的右手搭在男人的胸前,脸上带着甜密满足的笑。 两人洁白无瑕的衣服上,潋滟出一片鲜红的色彩。 屋外不远处,那漫山遍野的一树树白花,眨眼之间绽放出满树满树火红的花朵。 那满树的火红的花朵啊,随风飘扬远去,将天空渲染成一片红。 那么耀眼、那么夺目…… 如同,烟花,绚烂绽放,光芒灿烂,然后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