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云鹤》 序章 败墟山,座落于宋国边界,无主之山,百里之广。 山脚下树林,十几人影在树林中飞窜,在最前边的是一对男女,男子怀中抱着一幼儿,啼哭声响彻山林。 感受到身后的追兵越来越逼近,林长天脸色沉了一分,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上。自己与妻子沈莺刚喜得爱子,却还没来得及喜悦,仇家便找上门来。林长天只能带着妻子连夜逃命,但沈莺由于刚分娩不久,此时还有些虚弱导致一众追兵一直紧跟脚后。 “莺儿,你先带着孩子走,我断后。”林长天知道这样逃跑下去不是办法。 “不,长天,你带着孩子走。”夫妻俩都是同样的想法。 “说什么傻话!我怎...” “长天,我们私奔那一刻起就应该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的孩子不应该受这种苦。”沈莺打断了林长天的话语,长时间的赶路加上一直调动内力施展轻功,此时的她已经非常虚弱。 “...”林长天当然明白这些,他无法做出丢下妻子的选择。 “好一个感情深厚,可惜只能当亡命鸳鸯。”在犹豫间,已经有追兵追上来。 “莺儿,快带孩子走!我断后。”林长天把幼儿送到妻子怀中,拔出剑转身面敌。 “哼,谁都别想走。”为时已晚,追兵已经尽数赶到,把二人团团围住。 林长天环视周围,与妻子背靠在一起,退无可退。虚之境三人,练之境九人,林长天已然有些绝望。 “苍生殿可真是好手笔,这么多高手,林某真是受宠若惊。”目前最好的办法只能说拖延时间了。 “少废话,交出地图。”其中一名虚之境高手出声了。 “阁下说的地图是什么,我林某人不清楚是何物。” “少装蒜。哼,居然你不想说,那就让你妻子替你说。把妖女拿下,烦人的孽种杀了。” 两名练之境应声而上,欲先擒住沈莺,但刚上前半步却被一道剑芒拦下,不得不强行止住身形。 林长天右手持剑,左手握了握沈莺的手,传音道“莺儿,待会我给你制造机会,你带着孩子趁机跑。” 沈莺望了望自己怀中的孩子,一只手握得发紧。 “想拿到地图,问问我林某人手中的剑。”林长天剑尖指敌,气势暴涨。 “冥顽不灵。”三名虚之境齐上前去。 殊不知林长天等着的就是这一刻,林长天不进反退,回身一剑祭出,剑光漫天,一道剑芒往其中两名炼之境疾驰而去,剑芒之势如有神威,哪怕是道之境也要避此锋芒。两名炼之境见势不对想躲开但还是晚了一些,两人被剑芒劈中飞出十几丈开外倒地不起,生死不明。但另一边三名虚之境高手的招式已经跟上,林长天侧身躲开其中两人夹击,但无力防住第三人只能背后硬吃一记,体内气血阵阵翻涌。林长天强行压住伤势,此时示弱他将永无翻身之地,他赶紧向妻子传音,“莺儿,快!!” 沈莺也知道这是唯一的生路,牙齿紧咬,夺路而去。 “拦下那妖女!” “哼。”拦在前的是林长天,还有他手中泛着寒光的长剑。 沈莺抱着孩子在林中飞窜,身体传来阵阵的虚弱让她的身影变得有些迟钝,而孩子的哭声从一开始就没停过。 另一边,林长天持剑与三名虚之境高手对峙。 “不愧是武林三绝,看来大长老说的对,不能小看你。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到几时。”一名虚之境话完,手掌一挽,袖口在落出一柄断月斧,其他人快去追那妖女,应该跑不远,我来拦住他。 林长天动了,或者说他手中的剑动了,只见他竖剑在前,口中缓缓念道,“游龙剑法,断!鸿!” 刹那间,这片空间仿佛静止了,落叶定格在空中纹丝不动,紧随而来的是漫天的剑光与剑吟声,犹如神龙咆哮。这一剑,是林长天的绝学,也是赌上一切的一剑,但在此时,这一剑,林长天斩出剑道之绝,哪怕道之境强者在此,也无法承受这一剑之威。 片刻,剑光与剑吟声消失,映入眼帘是一片血色,林长天屹立在原地,手中长剑已成半截残剑,而他也奄奄一息,命不久矣。这舍命一剑,硬杀三虚九炼!横尸遍野。 第一章 元岁星 六年后,太苍四六元年。 宋国西部边界某处,漠城。 漠城处于边界之地,属于重兵设防这地,生活在此的寻常百姓并不多,江湖人士的聚集之地。 夜晚,息栈某包房内,一老一小对话着。 “木爷爷,我们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啥呀,连个卖糖葫芦的都没有。”看样子小男孩对漠城这边界之城很不满意。 “见一故人,你这小鬼头就安分点吧。”老人颇为无奈,从这小子记事起,就是个闹腾的小祖宗,但只要不生出事端,就任他去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天云山啊,我想白姨娘了。” “是想你白姨娘做的桂花糕了吧。” “那也是想嘛。”小男孩嘟起嘴,表达自己的不满。 老人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自十几年前自己过毒誓不参与世事纷争,想安心云游当个普通老头,但自从六年前答应沈丫头代替抚养这小鬼头,自己就没安生过几天。这一老一小正是木伯与林长天夫妻的儿子林夜离,木伯此行带林夜离只为见一故友顺便问些事情。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木伯起身开门,看清来者后也不多说,示意来人进门后将门带上。 “木山之,没想到你这老不死还会联系我。”说话的手一身穿道士长袍,鬓发霜白的长须老人,正是木伯等的故友。 “要找你元岁星可真不容易,跑了大半个宋国,你不好好呆着道观里,跑来这边界之地做什么。”木山之见到故友,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 “悲问阁的事牵扯太多了。”说到这元岁星的颜色一肃。 “爷爷,这道士是谁啊。”木山之还未说话一旁的林夜离按捺不住了。 “叫元爷爷。” “元爷爷~” “你收养的就是这小子?嗯,根骨绝佳..嗯?..”元岁星细细打量了一番林夜离后眉头微皱,脸色也变得严肃。 “此行寻你便是让你给这小子卜一卦。”木山之倒是淡定,对元岁星的表现似乎早有预料。 “小子,握住这枚铜钱。”元岁星拿出一枚铜钱递给林夜离,林夜离虽然不知道眼前这元爷爷要做什么,但还是照做了,因为他留意到一旁的木山之的脸色有点难看。随后元岁星从怀中掏出一块星盘,示意林夜离把铜钱放到星盘上,做完这一切后元岁星的眉头皱得更紧。 “如何。”等了片刻不见元岁星出声,木山之有点坐不住了。 “煞星,如无先贤转世之象辅佐,怕是不过十五。”元岁星说完伸手摸了摸林夜离的小脑瓜,这让林夜离有点摸不着头脑。 木山之闻言沉默不语,早在之前他就发现了林夜离命数不凡但必定有劫数,所以找来故友算上一卦,先贤转世谈何容易,放眼天下可能一个也找不出。 “哈哈哈哈哈哈,命啊,难怪啊难怪。”元岁星突然大笑出声。 “可是有补救之法?”木山之看着元岁星放声大笑,急忙追问。 “木老头,这娃子有救。”元岁星摸了摸长须,“就在半月前,我观星显生异象便卜了一卦,正是先贤转世觉醒之象,冥冥之中都有定数,我元岁星这辈子可没白活。” “这小子命不该绝。”木山之看向一旁的林夜离,发现这小鬼头睡眼惺忪,起身抱起林夜离到隔间床榻上给他盖好床被。 房间内,木山之与元岁星谈话直至天明。天亮送走元岁星后,木山之坐在房间内闭目养神,从故友那得知的事情,需要他好好做打算。 第二章 玉衡 太苍四八元年。 玉衡坊,三大道级门派之一。天下门派有强弱之分,便也有了等级之分,从上至下分别是道、谛、刻,放眼整个天下的名门正派能成就道级门派也不过只有三个,玉衡坊便是其中之一,与其他两大道级门派不同的是,玉衡坊远在天云海深处一座岛屿,玉衡坊一门皆修医道,并且只收女弟子。 玉鸿湾,是玉衡岛唯一的港口,出入玉衡坊必须经过此港口。木山之带着林夜离不远千里来到玉衡坊,两人来到港口前被守门弟子拦下。 “老人家,玉衡坊不接待外人,您有何事。”玉衡一门虽是道级大派,但除去外出历练的弟子或有玉衡令,玉衡坊是不接待外来者上岛的。 木山之不答,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了过去,正是玉衡令,但平常的玉衡令是青色的,木山之拿出的却是红色的。守门弟子接过令牌有些怀疑,因为她并没有见过红色的玉衡令。 “拿去给你们门主便可。”木山之见守门弟子迟疑不定只能出声说道,守门弟子迟疑了一下示意木山之与林夜离在原地等候便转身而去。 片刻后,一位身着青色罗裙的女子,从外表上看年纪应在三十之数,跟在其身后的是刚刚的守门弟子。 “舞门主,可还认识我这老头子。”木山之淡声道。眼前的青裙女子便是玉衡门主,舞霓裳。 “医鬼前辈说笑了,不知道前辈有何事来我玉衡岛。”舞霓裳心中疑惑万分,医鬼木山之早在十七年前没了踪影,如今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有些摸不着底。 “木爷爷,医鬼是啥啊?”林夜离一出声舞霓裳才发现站在医鬼身后的他,这下更加让舞霓裳摸不着头脑了,医鬼什么时候蹦出个孙子了。 “这里说话不便,前辈与您爱孙请到岛上一谈。”虽然不知木山之有何目的,但舞霓裳还是不敢怠慢,因为红色玉衡令是前玉衡门主所持之令,前门主传位于舞霓裳时与她说过,若日后出现持此令牌者有求于玉衡坊,不管何要求,只要不违正道,玉衡一门都定当极力配合。 玉衡殿,舞霓裳居所,三人一行来到殿中。 “前辈,此处无他人,不知前辈携我恩师令牌来访是有何事?”舞霓裳给木山之倒上一杯香茗后又给林夜离拿了些玉衡岛的特产糕点。 “老朽便直言不讳了,此行到此是为了打听一人的下落。”木山之并无心品茗,反倒是林夜离吃着糕点双脚一前一后晃荡着。 “前辈若要寻人怕啥找错地方了,我玉衡一门深居海盗,应该与前辈无过交际。”舞霓裳有些拿捏不定木山之此话真假。 “剑舞惊鸿,玉白如月。” 舞霓裳听言身体瞬间紧绷,那人之事应该除了自己无他人知道,顿时心生戒备。 木山之看出舞霓裳的防备,叹了口气,“舞门主不必紧张,我只是找故友卜了一卦。”舞霓裳听完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木山之既然是医鬼,能找到神机元岁星那就不奇怪了,七鬼众虽已销声匿迹,但当年事迹舞霓裳可一清二楚。 “不知前辈寻此人何事。”虽然清楚了木山之是怎么知道的,但舞霓裳还不能完全放下戒备。 “无需担心,老朽当年已发过毒誓不掺和江湖纷争,寻此人是有求于她。”木山之说着摸了摸还在吃糕点的林夜离的小脑袋。 “前辈所寻之人确实就在玉衡坊,只不过我答应过她...”舞霓裳欲言又止。 “你帮我带一句话,‘灭门之人另有其人’,若她不见老朽,老朽便不多留。” “那就劳烦前辈在此等候消息。”舞霓裳说完便出门而去。 “木爷爷,你带我来这里找谁啊?”林夜离此时嘴里还塞着糕点。木山之笑着摸了摸林夜离的脑袋,“小家伙,喜欢这里吗。” “嗯,这里好好闻,而且这个糕点好好吃。”林夜离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以后便留在此怎么样。” 林夜离停住了想继续拿糕点的手,抬头盯着木山之,“那木爷爷呢。”木山之摇了摇头,看来这小家伙可不好糊弄。 “爷爷有重要的事情,带着你不方便,你好好在此听话,莫要捣蛋。” 林夜离目光不移盯着木山之略带沧桑的老脸,点了点头,这一刻的认真仿佛不是一个八岁的孩童,木山之一愣随着又欣慰的点了点头。 片刻,舞霓裳便回来了。 “前辈,请到后崖落仙阁。晚辈就不打扰了。”舞霓裳没想到带话过去后,她反应会那么大。 “有劳舞门主。”木山之带起林夜离的小手往外走去,林夜离赶忙身手又抓了两块糕点。舞霓裳盯着二人的背影忍不住心里猜想,这医鬼前辈消失十几年,如今带着一个小孩子出现在玉衡岛寻人,到底是为何事。 第三章 剑仙 玉衡岛落仙阁,位于岛上一角,背靠绝壁深海,无掌门允许其他人不可私自进入,违者逐出师门。 木山之带着林夜离穿过一片桃花林,来到落仙阁前,望向那孤立在崖的阁楼,宛如天上之阁。 “落仙阁,不虚此名。”木山之喃喃一语,与吃着糕点的林夜离来到阁楼前,“岚仙子,可否见老朽一面。”话音并未得到回应,但落仙阁的却缓缓打开了,木山之见状便带着林夜离进入阁楼内。与想象中的不同的是,在外看此阁楼,犹如仙阁,进到阁楼内一层,却只有一桌案和几张椅子,四壁除了一幅画其余什么都没有。 “爷爷,这里好像青木山啊。”林夜离看着周围的摆设,想起跟着木山之一起生活的屋子,但不同的是没有他熟知的药草味,取而代之是一股醉人心脾的清香。木山之点了点头,这落仙阁里头的布置确实很像他的风格。 爷孙俩还没来得及多少,阁楼楼梯走下来一少女,身着白裙,脸上带着白纱,看不清样貌,少女走到桌案前坐下,“木前辈,请。”木山之走在少女对侧,林夜离站在一旁好奇的打量着少女,少女见到一孩童在打量着自己,向木山之投去疑惑的目光。 看到少女的目光,木山之呵呵一笑,摸了摸林夜离的头,“这是孩子是老朽在山中捡来的,算是老朽的孙子,岚仙子大可放心。” “爷爷,这姐姐闻起来好香啊。”林夜离说着还吸了吸鼻子。少女眉头轻皱,却未多言。 “不知前辈让舞门主所带之话是何意。”女子此时不想多费时间,直接奔入主题。 木山之收起笑意,“两年前之事,我有位故友知其一二,详细的老朽也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悲问阁与此事脱不开关系。” “前辈寻到此地应该不止是为了说这些话吧。”木山之说到悲问阁时,少女的眼中溢出一丝杀气,虽然只有一瞬,但却还是被木山之察觉到了。 “老朽也不拐弯抹角了,老朽希望你收这孩子为徒,让他留在落仙阁。”木山之并没有说玉衡岛而是说了落仙阁,林夜离听到木山之的话出奇的没有询问,表现的很平静。 “前辈是何意。”少女虽是询问木山之的用意,但却不难从她的语气听出拒绝之意。 “老朽虽发过誓不掺和江湖纷争,但如果岚仙子答应的话,老朽便亲自去调查此事。”木山之其实也没把握眼前的少女会答应,但至少他抛出的筹码对少女来说是无比诱人的。身为传说中的天下七圣之首医鬼木山之,虽然七圣已不见踪迹十几年,但若木山之有意,这七人便可颠覆整个天下。 少女犹豫了,天下七圣活跃的时候她才两三岁,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那些传闻。确实,如果有木山之亲自调查,说不定真能明白两年前一切的真相,想到这少女看了看木山之又看了看林夜离,犹豫不决。 “小家伙,到阁楼外等我。”木山之支开了林夜离,“老朽便一并说清楚吧。”林夜离听了木山之的话,走到阁楼外边,看着远处的桃花林,他知道,他很大可能要在此生活了,但他心中却出奇的平静,从小自己随木爷爷长大,每天都喝着木爷爷特制的药汤,吃着白姨娘做的糕点,有时候自己虽然淘气了些,但是木爷爷还是很宠着自己的,就是偶尔淘气过头白姨娘会打自己的屁股,但自己却总是莫名的感觉,自己会和木爷爷还有白姨娘分开,就是时间还没到,但看来现在是到了。木爷爷告诉自己,自己父母途遇强盗双双殒命,是木爷爷救了自己一命,但是总能感觉到木爷爷在隐瞒些什么。 阁楼外的林夜离,思绪已经飘远。 阁楼内,木山之将林夜离的身世由来,命格劫数一切都告诉了少女,“老朽发过毒誓,所以江湖之事我并不会出手,但这小家伙毕竟是我一手带大的,老头子我也希望他能平安长乐,只可惜命运弄人啊。” 少女听完林夜离的身世,心中柔软了一分,林夜离的身世与她颇有几分相似,只是两年前却无木山之这样的贵人相助,“前辈所求之事,我应下了。”少女说完走出阁楼外,来到林夜离跟前蹲下,“你叫什么名字。” “林夜离。姐姐你呢?” “岚辰砂,以后要叫我师父。” 木山之之后面看着两人,眼角满是笑意。 第四章 往事 玉衡岛落仙阁,距林夜离来此已十年之久,十年前林夜离随医鬼木山之到此,拜岚辰砂为师,而木山之从那之后再无音讯。 此时,落仙阁前庭,林夜离在庭中练剑,岚辰砂在一旁石凳上坐着。 岚辰砂看着认真练剑的徒弟,突然有些恍惚,自收林夜离为徒起,十年来在这前庭练剑基本没间断过,二人也从未踏出落仙阁这半步。 “师父,你在想什么。”林夜离看着师父神游天外,忍不住好奇,因为他与师父相处这么多年来也没见过岚辰砂发呆出神,基本都是一副不冷不淡的表情。岚辰砂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林夜离见此也不再多问,十年来,他没见过岚辰砂笑过或者有其他表情,自己为此可没少想鬼点子逗弄师父,但一次都没有成功过,基本每次都被视而不见不然就是要受到师父的剑法’指点‘,虽然能感受到师父对自己的疼爱,但是在剑法指点下起手来可是一点都不留情,特别是有一次自己假装不小心打碎师父一直用着的茶杯,虽然原本的茶杯事前被自己掉包过,但是那一次师父可是用一截树枝说要给自己喂招,结果把自己打的三天下不来床。即使是这样林夜离也从未放弃过。 “练剑不可分心,否则会心生魔障。”岚辰砂见林夜离心不在焉,提醒了一句。 “那师父告诉我你以前的事情,我就不想了。”这是林夜离一直以来想知道的,但是岚辰砂从来都是闭口不提。 岚辰砂刚想说甚,顿了顿,“也罢,为师便与你说些往事,也好让你了解一下江湖逸事。”岚辰砂坚持了十年,今天还说松口了,她觉得让自己徒弟一无所知终究会害了他,并且她有这种预感。岚辰砂示意林夜离到自己旁边坐下,林夜离收剑归鞘,麻溜的跑过去坐下,岚辰砂缓缓向他说着江湖往事。 岚辰砂出身于宋国边境之地一个刻级小门派,自小不爱说话喜欢一个人呆着,门派内与她同一辈人都不喜与她接触。岚辰砂在剑术上表现出惊人的天赋,十岁之时便悟得剑道大成,达到炼境,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天下武功,百花齐绽,但内力归根为六大境界,根、合、气、练、虚、道,其中气之境又分上下之境,一般习武求道之人穷极一生连气之境都无法突破气之境达到炼之境,而岚辰砂仅仅十岁就做到了,此等天赋万中无一人。门派也因她闻名,甚至有谛级门派提出联姻,但都被岚辰砂回绝了,门派掌门也无可奈何,身为一派掌门的实力还不如岚辰砂高。 但好景不长,岚辰砂十五岁时炼之境大成,距离虚之境只有半步之遥,当时岚辰砂受命前去参加武林比武大会,一般来说刻级门派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但有岚辰砂这等惊才艳艳之人,十五岁炼之境大成基本惊动了整个武林中原,而此次武林大比也是武林代表苍生殿特别邀请的。岚辰砂本想拒绝但奈何掌门与自己父母苦苦相求,只要她在大比中拿得不错的名次,门派便可跻身谛级之列,发扬光大。 岚辰砂最终还是答应了,但她的条件是自己只身一人前去,她喜欢清静。当她参加了大比并且以绝对的优势碾压当时苍生殿年轻一辈第一人拿下优胜,她也因此闻名天下,更因为她生来貌美加上剑术造诣高绝,被世人冠以剑仙之名,而岚辰砂却对世人怎么称呼她毫无在意,她只是想一个人待着,在她心中只有剑道。当岚辰砂无视了各大豪门抛来的橄榄枝,回到了自己门派,却被眼前的景象打断了思考,往日的门派不复存在,只剩下一片废墟,空气中有浓重的血腥味,这让岚辰砂大脑一片空白,随着是难以言喻的杀气,她很不解,自己门派只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小门派,门主也只是希望门派能发扬光大并无出格之举,为何会遭受灭门之灾。她寻遍了整个门派,发现了十几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与几枚刻着字的暗器,但自己的父母与掌门都不在其中。 根据暗器追查岚辰砂得知此暗器来自悲问阁,悲问阁乃魔教,而据岚辰砂所知自己门派应该与魔教没有任何牵扯,她一路调查灭门的真凶与寻找父母与掌门的下落,就在她取得一些进展时,遭一群刺客暗算,岚辰砂虽然剑术高绝却寡不敌众,最终反杀其中几人后重伤逃走,逃亡途中被玉衡门主舞霓裳救下,在玉衡岛隐居两年养伤,岚辰砂也在此时成就了虚之境,就在此时木山之便带着林夜离找上门来,而岚辰砂此时已经有离开玉衡岛继续追查当年之事的打算,但最终却答应了木山之收林夜离为徒,也因此留了下来,这一留便是十年。 听完岚辰砂讲她自己的往事,林夜离沉默了良久。 没想到师父她背负着的居然这么沉重,自己却只顾自想着,丝毫没想过师父她的感受,想到这林夜离略感惭愧,岚辰砂看着林夜离的表情,多少有些知道他在想什么,伸出手摸了摸林夜离的头。 “为师的事情你不用多想,好好修行,以后出走江湖我才能放下心去。”岚辰砂对于自己这个徒弟,除了有时候闹腾了些平时还是很爱惜他的。 “可是师父,我已经在这落仙阁待了十年哪都没去过,你说我能在你手上过上二十招便由我去,可我连三招都...”林夜离说起这个顿时愁眉苦脸,他如今十八岁,已经达到了气之上境,放在一般人中,已经是难得的可造之才,但对比岚辰砂十五岁炼之境,他有些抓狂。 看着林夜离的窘样,岚辰砂起身顺手抓起地上一片树叶,走到庭院中间,“离儿,习武之事切莫急躁,我且问你,剑术倚靠的是什么才能发挥到极致。”林夜离挠了挠头,神兵利器?绝世心法?但是师父所问的定不可能是这么浅显之意,林夜离摇了摇头。 “你且看好。” 庭中,岚辰砂右手双指夹着一片树叶,左手负在身后,右手缓缓举起,停在胸前半寸,就在岚辰砂手停住的那一刻,剑意迸发,衣裙青丝飘扬。林夜离在一旁感受着剑意,虽然这剑意并无杀气却也使得他喘不上气,他感觉到岚辰砂手中的并不是一片树叶,仿佛手握一柄绝世神剑,可斩万物。下一秒,岚辰砂双指松开,夹在指间的树叶轻轻飘落在地,一切归于平常。 “离儿,为师再问你,你可知道剑术的极致依仗的是什么。” “师父是指剑意?”林夜离沉吟了片刻,他在刚刚无穷无尽的剑意中,感觉自己就像一滴水珠,而岚辰砂的剑意宛如是无尽无边的大海。 岚辰砂点了点头,她教给林夜离的,只有她的剑道之形,并没有剑道之意,她深知想成就真正剑道,剑意需要林夜离自己去参悟,自己倘若把剑道之意一股脑教给林夜离,反而只会害了他。 “如果你无信心在为师手下走过二十招,便以这地上的树叶将那块石头劈碎,为师便不再限制你。”岚辰砂指了指庭院一角一块石头,足足有两丈高。林夜离望向石头,刚到嘴边的话被他强行吞入肚中,要不是刚刚见识了岚辰砂的剑意,他绝对会觉得这是在痴人说梦。不管是与岚辰砂对过二十招还是以树叶劈碎巨石,对目前的林夜离来说难如登天。 “离儿,你跟随你木爷爷几年,木前辈就没教过你什么吗。”岚辰砂有些想不通,以木山之的实力,若有意调教林夜离,以林夜离的天赋悟性现在的成就绝不会低到哪去。 “自小随木爷爷在青木山,木爷爷只会定期给我喝一种奇怪的汤药,其他都不曾教我。”林夜离摇了摇头,他也未主动让木山之教他些什么,“师父这意思,难道木爷爷他很厉害吗。” “那你可知道天下七圣。” 林夜离摇了摇头。 “看来木前辈真的是什么都没与你提起。” “师父,这天下七圣又是什么。” 岚辰砂轻叹口气,坐回石凳上,与林夜离解释起来。 天下七圣,顾名思义为七大圣贤,他们有着各自的独门本领,并且在各自独门本领上的造诣无人能及,医鬼木山之、神机元岁星、兵圣段涯、飞鹰风百新、棋圣陆槐、烈枪炎未、酒仙逍遥子。七人中每一人都是宗师之士,但这七人本无瓜葛,是医鬼木山之将他们聚在一起,而在二十几年前这七人同时销声匿迹,世人不知其踪,所以天下七圣又称七鬼众。当今天下年轻一辈稍有听说过天下七圣的事迹,他们更多得知的只有天下三绝,而如今武林三绝也仅剩两人。 林夜离听完有些傻眼,他跟不知道抚养自己长大的木爷爷居然是什么传闻中的七鬼众,天下七圣之首,印象中只是个对自己慈爱有加的爷爷,并且在印象中木爷爷并无出过手,自己最多认为木爷爷是个有些武功的老爷爷。 “离儿,为师今日与你说这么多,希望你能明白为师的用意。天色不早,今日且先休息吧。”岚辰砂说罢便走进落仙阁。 林夜离坐在石凳上,看着慢慢昏暗的天色,他心中有预感,自己或许不久后就要走出落仙阁,甚至离开玉衡岛,有可能这一走便不会再回来,正如十年前他预想到他要留在落仙阁一般。用力晃了晃脑袋,林夜离停止了胡思乱想,自己还没让师父笑出来过,怎么能走呢,不过今天师父一天内说这么多话还是头一次,林夜离喃喃自语道。整理好心情林夜离走到庭中捡起一片落叶,有模有样的比划了起来。 落仙阁暗处,岚辰砂看着庭中的林夜离,欣慰的点了点头,嘴角有一丝弧度上挑。 第五章 剑起意来 清晨,一束微光照在落仙阁前庭。林夜离立在庭中,闭着眼睛巍然不动,右手两指夹着一片树叶,整个人仿佛一颗初生新叶的枯木。自昨晚与岚辰砂说话完,林夜离在此感悟剑意整整一夜,他保持了这个姿势一夜未动,落仙阁阁楼之上,岚辰砂看着他也看了一夜。 林夜离并非傻站了一夜,此时的他内力在合谷、少商、神门、内关、后溪、膻中、太冲这几门穴位来回的游走不停,他能明确的感觉到身体越来越灼热,似乎快要燃烧起来,但他此刻已入神,强行打断将会被内力反噬,后果不堪设想。暗中观察的岚辰砂也不由得心中悬起一块石头,林夜离成败在此一举。 林夜离感受着指间传来阵阵炽热,被他捏在指间的树叶已经开始冒出火星,但他感觉还是差一点,有些什么东西还没被他抓住,往往决定成败的就是这一点。林夜离的内力在穴位上游走变得更快了,他开始有些心急,内力也开始躁动,指间的树叶已经开始燃烧。岚辰砂见此已经忍不住了,再放任下去林夜离会走火入魔的,果然还是太心急了吗,她想让林夜离悟得剑意踏入剑道,却不曾想林夜离还是沉不住心。 就在岚辰砂打算出手时,林夜离的气势变了,他从一开始烈火即染之势变得温和下来,躁动游走的内力也开始逐渐缓和,气息慢慢平和了下来,林夜离睁开了眼睛,只是指间的树叶已燃烧殆尽。岚辰砂见状放下了心,只是她不明白林夜离是怎么做到的,入神状态下想要控制好内力可不是那么轻易之事,至少气之上境是做不到的。 林夜离望着手指上残留的灰烬,叹了口气。 “看来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他走到石凳旁坐下,双手撑脸望着庭外,桃花胜雪。此下正值桃花开的季节,如此美景宛如人间仙境,但林夜离已经看了十年。十年来,林夜离没少向往着踏出这庭院,走出这落仙阁,甚至离开玉衡岛。岚辰砂与他约定过,如若他能在岚辰砂手里走过二十招亦或者用树叶为剑劈开庭院角落的那块石头,他便可自由行动,因为这个约定林夜离整整十年都没有偷偷溜出去过,一是他从不食言,二是他觉得自己偷偷跑去出,留下师父一个人师父就没人陪了。 抛开胡思乱想,林夜离重新站起身捡起一片落叶,再次入神感悟。 晌午,又是一无进展的林夜离,坐在石凳上唉声叹气。岚辰砂走出屋内来到一旁,手里拿着两样东西,一截树枝还有一柄未出鞘的剑。 “师父早...” 林夜离话说一半看到岚辰砂手中的物件,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上一次师父手里拿着树枝的时候,自己可是在床上躺了三天。 “师父您这是要练剑吗?” 岚辰砂摇了摇头,看着林夜离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里好些好笑。她将手中的树枝递给林夜离,“今日为师陪你练几招。” “我说师父啊,你是不是给错了...”林夜离指了指树枝,又看了看岚辰砂手中的剑。 “百招之内,能逼为师拔剑出鞘,为师便带你去玉衡殿。” “一言为定!” 岚辰砂手握宝剑,背对着林夜离,林夜离在她身后跃跃欲试,但却没有轻举妄动。百招之数看似很多,但对林夜离来说,哪怕是千招他都没啥信心,想到这林夜离计上心头,嘴角带起一丝奸诈的笑容。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截树枝在地上乱划扬起尘沙,以树枝为剑,带着泥尘尽数飞向岚辰砂,岚辰砂站在原地不为所动,就在泥尘将要触碰到她的衣裙之时,她动了,手中宝剑微颤,林夜离被反弹出去落在地上吃了满嘴泥沙。 “师父你耍赖!” “为师何处耍赖了。” “师父你身为道之境的长辈,对付一个小辈怎么能用这么深厚的内力呢。” “那你说该如何。” “怎么说也只能调用气之上..不对,气之下境,这才公平嘛。” 转头看着林夜离脸上贼贼的笑容,完全一副无赖模样,岚辰砂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点了点头。 “还有!”林夜离见师父点头,马上又得寸进尺。岚辰砂不语,看着林夜离,想看看这捣蛋徒弟又在整什么鬼点子。 “师父你用树枝,我用你手上的剑,我若能逼得师父你用树枝反击变就算我赢。”林夜离脸丝毫不红,咧着个嘴。 “为师允了,但若你还是输了呢。” “我输了师父让我做牛做马我绝无怨言。”林夜离不信岚辰砂只用气之下镜的实力而且只能用树枝防守,自己还不能逼到她还手。 岚辰砂与林夜离交换了树枝后,还是背对着林夜离。林夜离握着剑,心想着这下应该十拿九稳了吧。拔剑出鞘,剑带刚风,直指岚辰砂,但还未触及却被岚辰砂以树枝化解扑了个空。二十招来回,林夜离都无功而返。不应该啊,师父确实只用着气之下境却轻松化解了自己的所有招式,林夜离暗自想着,既然如此只能用真招了。 白月惊鸿,这是岚辰砂授予林夜离的剑法,剑舞轻柔却招招带着杀势,这是林夜离第一次对人用此剑法,然而每当剑身要触及岚辰砂之时,都被她以树枝轻描淡写防住。一轮又一轮攻势过去,九十招已过,林夜离累的气喘如牛,反观岚辰砂,站在原地闭目养神半步未动,甚至连手中的树枝都未有半分损耗。 静下心来的林夜离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闭目入神,内力开始在穴位上游走。岚辰砂回过身看着徒弟,再看了看手中的树枝,看来不得不带着这小徒弟下山一趟了。 感受着阵阵炽热,林夜离手中的宝剑发出阵阵剑吟声,就是此刻,林夜离猛的睁开眼睛,剑身带风犹如烈火,此刻他有一种自信,仿佛自己跟手中的宝剑是一体,所到之处不可阻挡。 “这便是剑意吗...”他喃喃说道。下一刻,林夜离身影已经来到岚辰砂边前,快到不可思议,一剑直逼岚辰砂。岚辰砂出手了,只见她树枝做剑,一剑弹开了林夜离,林夜离整个人飞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宝剑也脱出手中掉在一边,再看岚辰砂,手中的树枝已断成两截。 “做的不错,离儿。”岚辰砂望着手中断掉的树枝,甚是欣慰,脸上不自觉带起一丝微笑。林夜离坐在地上,看着自己师父,赏了十年桃花雪,不过如此!林夜离十年来第一次看到岚辰砂脸带笑意,一时间有些痴了。 “离儿?”岚辰砂看见林夜离一脸痴呆,又喊了一声。 “师父你真应该多笑笑。”林夜离不由得说了一句。岚辰砂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住,转过身去,身手摸了摸嘴角,心中泛起涟漪。 玉衡岛玉衡殿,殿中此时坐着三个人,除去岚辰砂师徒二人,另外一人便是玉衡门主舞霓裳。 “不知舞门主此次邀我师徒二人前来有何事。”林夜离这才发现,其实就算他输了,师父还是会带他下山的,没想到师父居然会跟自己耍小心机。 “岚姑娘,我确实有一事相求。” “舞门主但讲无妨。” “三月后的武林大会,我想让岚姑娘的爱徒替我玉衡参加。” 听到这岚辰砂沉默了,武林大会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比武大会,这其中牵扯到太多人的利益了,她当年拿完优胜后门派便遭大难,她不不会傻到认为这是偶然。 “理由呢。”除去这其中的风险,岚辰砂还有一点不解,玉衡一门上上下下全是女子之身,让林夜离代表玉衡坊,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岚姑娘你也知道,我玉衡虽为三大道级门派之一,但只精修医术,武道尚不及苍生殿与道门。此次大会若不能取得一定成绩,苍生殿怕是要拿我玉衡下手。”舞霓裳叹了一口气,玉衡坊身为道级门派,武力却无道级之实。 “苍生殿为何要对玉衡坊下手?”林夜离插嘴道。 “林小兄有所不知啊,苍生殿野心勃勃,就连当今朝廷圣上,也不过是苍生殿的傀儡,若不是道门门在其中制衡,怕是整个中原都是苍生殿的了,但如果我玉衡被吞并了,这一切就不好说了。” “这苍生殿居然这么强横。” 岚辰砂在一旁思考片刻,心中轻叹,这一切还是让离儿自行抉择吧,迟早都要放他行走江湖的。 “离儿,你的意思呢。”岚辰砂把决定权留给了林夜离,舞霓裳也转头盯着林夜离。 “师父,舞门主,让我考虑两天。”林夜离心有所想,决定两天后再给出答复。 “也好,今日便打扰你们师徒俩了。”舞霓裳也无可奈何,毕竟有求于人,再怎么着急也只能耐心等着答复。 夜晚,房内,林夜离躺在床上神游天外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离儿,睡了吗。” 是岚辰砂的声音,林夜离赶忙起身开门请师父入内就坐,这是岚辰砂第一次主动进到林夜离房间。还好今天心血来潮打扫了一番,想到这林夜离暗舒了口气。 “师父可是为舞门主今日所说之事。”林夜离不用猜都是知道,除此之外岚辰砂必不可能来房间找他。果然,岚辰砂听完点了点头。 “徒儿已经想好了,但没完成与师父的约定徒儿是不会走的。”林夜离的言下之意便是如果他不能在岚辰砂手中走过二十招或者以树叶劈石,他就不会代表玉衡坊去参加武林大会。 “想清楚了便好,早些休息。”岚辰砂起身离开,心中有些莫名。而房内的林夜离有些摸不着头脑,师父这一趟就说这些吗? “算了。”林夜离抓了抓头发,躺倒在床,倒头就睡。 第六章 仙子一笑,以叶斩石 翌日。 早晨,林夜离坐在厅堂桌案旁,桌子上摆着两副碗筷、一叠小菜与一小锅热粥,平时师徒俩的饮食都是舞霓裳准备好送来的,但今日林夜离早早的起来,烧了热粥与小菜,准备了自己与师父的早饭。林夜离盯着桌上不断冒着热气的饭菜,看的出神,这是他第一次烧菜煮粥,但他却有一种他每天都烧饭做菜的日常感,一切都那么自然。 自昨天领悟剑意以来,林夜离现在只要稍加熟练,想以树叶劈开巨石,也只是水到渠成的问题。但此时的他却没有半分欣喜,反而有些烦躁,距离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十年前木山之离开玉衡岛的时候。 如果师父能跟着自己去参加武林大会就好了,林夜离心里暗自想着,我在想什么呢,师父还有重要的事情,唉... 林夜离与岚辰砂相伴十年来,即使两人只是居住在落仙阁半步不出,但他却从未感到孤单,最多有时候会无聊些,岚辰砂对他来说犹如至亲,但现在分别将至,林夜离难免开始胡思乱想。 “离儿。”岚辰砂从楼上走了下来,看见林夜离在发呆便唤了一声。 “啊..师父早,吃饭了。” “离儿,这些...都是你做的?”岚辰砂看着桌上的饭菜,明显与平时不同,而且也不见平时舞霓裳送饭用的竹篮。林夜离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毕竟是第一次烧饭,虽然味道自己试过还可以,但他不敢保证岚辰砂吃得惯。 岚辰砂也不多问,走到桌旁坐下,给林夜离添了一碗粥后又给自己添了一碗。 “吃吧。” “离儿,怎么不吃?” 岚辰砂吃了几口后看林夜离迟迟不动碗筷径直盯着自己,心里有些好笑,但还是装作一切如常。 “师父,味道怎么样?” “白粥青菜能有何味道,快吃吧。”岚辰砂自昨天后,话开始变多了,换做以前她都不喜言语,惜字如金,当然,这也仅限于面对林夜离。 “哦...”林夜离这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虽然没被岚辰砂夸奖但至少岚辰砂也没说难吃,他心里已算满足了。 吃过早饭,林夜离在前庭练剑,一如往常。 林夜离此时站在院中巨石前,手里捏着一片树叶,今日他打算一试。运气几周内力开始在几个穴位上迂回,灼热的感觉开始传来,林夜离感受到周身气势大涨,一叶斩去,只见叶尖所指有一股剧烈的罡风向巨石而去,罡风撞击石头上,石头纹丝不动,反倒是林夜离被反弹过来的罡风震退几步。林夜离挠了挠头,心里感觉还是差点什么,自己再怎么运气都无昨日那般福灵心至的感觉。 “师父,能否为我演示一次啊。”林夜离嘿嘿笑道。 “也罢,随我来。”岚辰砂本想拒绝,但距离武林大会只有三月之久,放任着林夜离这半桶水状态她可放不下心。 岚辰砂领着林夜离来到落仙阁后崖处,崖边立着一块十数丈的巨石,足足有前庭中的石头的几倍之巨。林夜离看着眼前的巨石,嘴角微微抽搐,师父不会以这石头来演示吧。果不其然,岚辰砂走到的巨石的正前方,仰望着。 “离儿,若让你以剑碎开此物,需要多久。” “师父你这不是难为我吗,这真的可以用剑碎开吗。”虽见识过岚辰砂的剑意,但林夜离未曾见过岚辰砂真正出手,心里存疑。 岚辰砂也不答话,右手举起一片树叶,左手负与腰后,一瞬间,她整个人的气势的变了,衣裙青丝无风自动,犹如人间仙子。 “白月惊鸿,落霞。”岚辰砂口中缓缓吐出几个字。只见她周身泛起些许白光,如月般轻柔,林夜离在一旁甚至听到燕雀啼叫,花雪飞舞,一时间如痴如醉。 白月惊鸿乃岚辰砂所创的独门剑法,形轻意柔,但蕴含的威力确实天下剑法中数一数二的存在,当年她便是以此剑法赢得武林大会。落霞为剑法中的绝式之一,这招岚辰砂若以真剑施展,可轻松秒杀道境之下。她今日演示此剑也是为了让林夜离长长见识,至于林夜离能从中领悟多少就要看他自己的了。 当林夜离回过神来,只见岚辰砂站在那盯着自己,只是身后的巨石并无任何变化。 “师父,这...”林夜离还未说完,岚辰砂只是报以微笑,她身后的巨石也随着她的笑容化作粉尘,飘散而去。眼前的景象已经超出林夜离所理解的范畴,他瞪圆了双眼,久久不能自己。 “离儿,可有领悟到。” “师父笑的太好看,我给忘了。”林夜离心中的波涛尚未平静,此时他说起话来甚至连师父都敢调笑,简而言之就是说话没过大脑。 “...” “不是不是,徒儿都记住了,就是还有些不明白。”林夜离见岚辰砂脸色不对,赶紧转移话题。 “何处不明。”岚辰砂脸色也归于平静,她也没打算计较。 “徒儿不太明白,为何一片树叶能在师父手中发挥出如此剑意,师父你真的是剑仙吗。” “莫胡闹,先回去吧。”岚辰砂轻轻摇了摇头,她知道有些事情不亲眼所见有些人永远不会信。林夜离不知的是,能做到此事的人在偌大天下中不在少数。 玉衡岛,舞霓裳住处。 “看来成了。”岚辰砂刚刚以一叶化巨石为齑粉的剑意,舞霓裳明显察觉到了。 “娘亲,什么成了。”说话是一年纪与林夜离相仿的女孩子,舞霓裳之女舞轻雪,玲珑剔透,煞是可爱。 “大比之事。” “是跟刚刚落仙阁传出来的动静有关吗。” 舞霓裳点了点头,岚辰砂隐居玉衡十二年,练剑从未有如此剑意,今日这声势必定是给她徒儿演示,目的只能是让她徒儿为武林大会做足准备。想到心里一直念着的事情终于有着落,从昨日一板着脸舞霓裳脸上露出了轻快的笑容。舞轻雪见状钻入母亲怀中撒娇,舞霓裳笑着抚摸女儿的秀发,母女俩其乐融融。 另外一边,落仙阁。回到前庭的师徒俩,正在交谈着。 “离儿,你可知剑意为何意,意从何来。” 如此高深的问题,林夜离当然是果断的摇了摇脑袋。 “你可要记好,剑意以意为主以剑为辅,万意皆可化境,哪怕是今早为师觉得你做的粥菜煮的可口是意。” “......” “不许分心。意也分高低,粥菜不可口所感悟的意境与这庭前桃花如雪的感悟便截然不相同。但要谨记,意境已成想要化为剑意便要看你悟性。为师刚刚所施展的,心中所想便是庭前桃花。” “师父,那剑呢,如果光有意而无剑呢。”林夜离还是不解。 “一柄绝世宝剑当然能增大剑法威势,但剑终究是器物,只是辅佐之物,不可以其为主。”岚辰砂所说的,皆是她自己在剑道之上的感悟。要知道,一位闻名天下的剑客如果世人只记住他手中宝剑之威,那么只能说这剑客是失败的。 “按照师父所说,刚刚那一剑还不是师父所有实力。”林夜离不由得吓了一跳,按照他的理解,如果岚辰砂以无上意境化为剑意,那得恐怕到什么程度。 “离儿,这天下之大,能做到此事的人多之又多,但你也切莫妄自菲薄,以你的悟性为师认为很快就可以做到了。” “那木爷爷呢,师父跟木爷爷比起来谁厉害。” 岚辰砂只是摇了摇头并未答话,她心中清楚,到达这等境界的,没有庸才之辈,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傲,就算对上天下七圣之首的木山之,就算赢面很小她也有信心赢下,只是这话她不会说出来。 林夜离见岚辰砂不说话,也不纠结,捡起一片叶子重新来到院中的石头前,闭上眼回想着岚辰砂刚刚所说。 内力开始在穴位游走,但这一次林夜离感受到的不是灼热,而是如春风拂面,百鸟花香。这一刻他感受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眼前的石头在他眼中化成一滴水珠,手中叶子化蝶,往水珠飞去,花蝶飞向空中,水珠滴落,四散开来。 林夜离睁开眼,手中的树叶不见了踪影,而眼前的头,竟已碎成两半。我做到了?林夜离有些不可置信,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醒来时已是这幅场景。 “离儿,刚刚你心中所想是哪般场景。”岚辰砂知道林夜离悟性高,但如此之快就领悟意境化剑意,她也有些惊到了。 “嘿嘿嘿,徒儿想的是师父刚刚在后崖对我笑的模样,真的跟仙女一样。”林夜离说完不等岚辰砂反应感觉跑进屋内,生怕岚辰砂待会给他喂招。 岚辰砂先是一愣,待林夜离跑进屋内才反应过来,摇头浅笑,望着庭前桃花林,心中柔软。 假若先前林夜离在岚辰砂封闭的内心开了一扇窗,此次便是他在岚辰砂内心打开了一扇门。岚辰砂从内心彻底接纳了林夜离,这个小自己十岁的小少年犹如自己亲人一般。 第七章 出发,清海城 玉衡岛,玉鸿湾。 距林夜离成功斩碎巨石已过去半个月,这半月时间来林夜离在剑道有岚辰砂的指点也算得上入门,距离炼之境也只有一纸之隔。眼看时机已经成熟,林夜离决定踏上旅程,受命前往京城参加武林大会,前来为他送行的是岚辰砂与舞霓裳。 “林少侠,到了京城找玉衡医馆将我给予你的令牌教教给我门玉笛长老,我已书信一封,她自会打点好一切。”舞霓裳说道。 “晚辈记住了。”林夜离应完话转而看向岚辰砂,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岚辰砂也无他言,上去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师父,以后还能见到你吗。”林夜离心里清楚,若不是岚辰砂收他为徒,十年前她就离开岛上了,估计他前脚刚走,岚辰砂也该离开玉衡岛了。 岚辰砂轻轻摇了摇头,递给林夜离一把剑,此剑是伴她之前赢下武林大会第一所得,陪伴至今,剑柄上刻着承月二字。 “师父,这是...”林夜离是第一次见这把剑。 “此剑名为承月。离儿,为师此后去寻你木爷爷,以后自会相见。”木山之十年前许诺替她调查灭门一事,十年来想必有所结果。 林夜离认真看着岚辰砂,眼神坚毅而郑重点了点头,转身上了船,前往中原。 船只渐行渐远,在岚辰砂和舞霓裳的注视中慢慢消失。 “不知岚姑娘何时动身,我好为岚姑娘准备盘缠。”舞霓裳也知,林夜离一走,岚辰砂也留不了几日了。 “傍晚。” 舞霓裳一愣,这么快?转而便释然,看来岚姑娘很在意林夜离这个徒弟,此行明显不是为找医鬼而去,而是暗中保护林夜离。 “岚姑娘变了很多呢。” “舞门主何出此言。” 舞霓裳笑了笑,记得当初她救下重伤逃命的岚辰砂的时候,岚辰砂对自己的戒备一丝都没有放松过,即使是岚辰砂在玉衡岛养伤一年后,也基本不与自己交流,深居落仙阁不出,只有林夜离来了几年后,才慢慢改观,真是造化弄人啊。 清海城,位于宋国庆州,临海之城。林夜离坐了三天的船,终于来到了青海城港口。 “先找个地方歇脚,十来年没来过,变化可真大。”告别的船夫,林夜离想先找个客栈歇息,坐船在海上晃荡了三天,他已经疲惫不堪了。 坐在大街上,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林夜离感慨万分,在玉衡岛呆了十年,再次踏足中原的感觉,别有一番滋味。 “抓住他!敢在我玉茗楼吃霸王餐!” 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一眼看去,一个书生小厮后面追着几个彪猛大汉。听起来,好像是这书生吃了饭没给钱。追逐的人群离越来越近,林夜离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很快,书生小厮经过了林夜离,再那一瞬间与他四目相对,林夜离望着书生小厮远去的背影忘记留意身后,与后面的追上来的彪猛大汉撞在了一起。 “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领头的大汉怒斥。 “不好意思。”林夜离抱拳陪了个笑脸。 “让那小白脸跑了饭钱谁来付,把这小子抓了。”几个大汉把林夜离团团围住。 “只要抓住刚刚那个书生就可以了是吧。”林夜离心里那个苦啊,十年不见,这世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只见他话刚说完,右脚点地踏空而去,记下便追上了书生,反手便把书生抓住。看这书生细皮嫩肉,肤色白皙,轻功尚可,不像付不起饭钱的样子,林夜离暗道。 没等林夜离想明白,几个大汉已经追了上来。 “你快放开我!”书生大急,刚刚看这少年样貌清秀便多看了一眼,怎么眨眼间就把自己给抓住了。 “哼!小白脸,看你往哪跑,给爷把饭钱结了,不然让你知道在玉茗楼吃霸王餐的下场。”领头的大汉气势汹汹。 “你玉茗楼是看我面生想宰客吧,那么几个菜那么难吃还要本公..子一百两银子,我看你这是黑楼。”书生怒道。 “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玉茗楼是什么地方,没钱装什么大蒜,今天你不钱交出来,爷几个要你好看。” “各位大哥,人已经帮你们抓住了,我可以走了吗。”林夜离可不想在此处纠缠太久,他只想快些找个客栈好好休息。 “刚刚你差点坏了我们事,这事情没解决你这小子也别想走。”但可惜几个玉茗楼的大汉可没想放他走的想法,书生也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仿佛就像在说让你抓我,活该。林夜离嘴角抽了抽,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在出玉衡岛前师父还告诫他莫惹是非,但这才刚到清海城就碰上这事,他心里那个苦啊。 “这位小兄弟的饭钱,我给了!”林夜离掏出一百两,给了领头的大汉,但这一百两是他身上全部的银子了,剩下的只有几个铜钱。玉茗楼的几个人拿到了钱也不为难人,直接离开,围观的人群也慢慢散去,剩林夜离与书生二人在原地。 这下好了,住客栈的钱也没了,林夜离不想再生事端,转身往城外走去,书生紧跟在他身后出了城。二人一路来到城外一片树林这才停了下来。 “我说,你跟着我做什么。”林夜离转身看着书生,因为眼前这个白脸书生,自己已经要露宿野外了。 “那个...刚刚谢谢你了,不知兄台怎么称呼。”书生可能也知道理亏,说话声音有些轻弱。林夜离听着书生的声音皱了皱眉,一个大男人虽说细皮嫩肉了点,怎么说起话来这么轻柔的。 “免了,现在没人抓你,请自便。”林夜离不想与眼前这白脸书生再扯上关系了,他觉得跟着书生一起准没好事。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不就一百两。”书生叉腰怒道。林夜离也不答话,伸出手在书生眼前摊开,意思很明显,不就一百两那倒是还给我啊。书生一愣,顿时蔫下去,他现在别说一百两,一两都没有。 林夜离也懒得搭理他,找了块地,用内力一扫干净,席地而坐背靠大树,闭起眼睛休息。书生看着林夜离的动作眼睛一亮,凑了过去。 “你功夫好像不错啊,哪学的。” “玉衡岛。”林夜离眼也不睁一下,继续闭目养神,此时他是真的累了。 “切!你可真会吹牛,玉衡坊只收女子,不说就算了。” “喂,你叫什么名字。”书生小厮继续追问。林夜离终于忍不住了,睁开眼看了看书生,眼神开始带着凶气,像是在询问书生到底想干嘛。 “凶什么凶嘛,有什么了不起嘛,我不问就是了。”书生显然怕林夜离真的生气来,自己到时候打还打不过他就死定了,只好闭口不言坐在林夜离旁边。 休息一阵后,林夜离睁开了眼,转头一看,刚刚的白脸书生居然靠在自己肩上睡着了,嘴角还隐隐约约要留出口水。 “起来。”林夜离拍了拍书生的脸,心里暗道这白脸书生这脸怎么这么嫩。书生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远离了林夜离一点距离。这点事情林夜离也懒得计较,不然也就不会帮他付了一百两饭钱。 “你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想蹭饭我可没钱了。”林夜离没好气道。 “本公...子是那种人吗!就是想交个朋友。”书生想着要不是觉得打不过林夜离,肯定跟他急。 “林夜离。” “我叫温忱..温无痕。”温无痕见林夜离肯把名字告诉自己,心里有些高兴。 林夜离皱了皱眉,他知道眼前这个自称温无痕的书生故意在隐瞒些什么,但他也懒得追问,只要没有对自己不利他才不管那么多。 “林师兄,你说武功在玉衡岛学的是真的吗。” 看着温无痕这般自来熟,林夜离有点哭笑不得,“等我填饱肚子再说。”想着身上的银两估计撑死能买两个馒头,林夜离顿时又没好气。温无痕也不敢接话,毕竟一切都因他而起。 “我说你这细皮嫩肉的,也不像一般人家,为何吃个饭都没钱付。”林夜离说出了他的疑惑。 “事出有因嘛。”温无痕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林夜离瞪了他一眼,向林子深处走去,书生赶忙跟上。 唉,师父说的没错,江湖险恶啊。 “看来让离儿出走江湖历练,也是好事。”让林夜离永远想不到的是,从他上岸那一刻起,岚辰砂一直在暗中跟随着他,他所遭遇的一切,岚辰砂都看在眼中,但她打算只要林夜离无性命之忧她是不会出现的。 “不过这书生明明是女儿身,却要这般乔装打扮。” 第八章 拔剑相助 树林中,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在行走着。正是林夜离与温无痕,两人已经远离清海城,往京城方向走了两天,只不过两日来两人就寝以地为床以天为被,食的野果杂菜,运气好时能烤上点野味。林夜离的京城之行可谓是刚开始就已荆棘泥泞。 通过两日接触下来,林夜离得知,温无痕应该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问起具体原因温无痕随口敷衍过去,林夜离也不追究。一开始得知林夜离是前往京城参加武林大会,温无痕是拒绝的,但看到了玉衡令确认林夜离真的是代表玉衡坊,温无痕一转态度,硬要跟着林夜离结伴而行。林夜离也由得他去,毕竟京城一行路途遥远,有个伴也不会显得那么枯燥无趣。 两人走的有些累了,找到一处较为空旷之处,停下来歇息。林夜离放下行李捡起一段枯木,想趁此机会练剑,这两日来他想练剑却都没什么机会,一是因为风餐露宿导致他精神状态不佳,二是辨别方向和询问前往京城的路花费了些时间,当下终于能空下来,他可得好好把握。林夜离手握枯木演练着白月惊鸿的剑式,一招一式舞舞生风。把一旁的温无痕看的入迷。 “林师兄,你刚刚练的是什么剑法啊。”待林夜离停下来休息,温无痕赶忙凑了过去。 “我师父所教,你问这干啥。”林夜离取出装水的竹筒,喝了一口。 “不知林师兄可否引荐一下,我也想加入玉衡坊。”这便是温无痕死赖着林夜离的原因,这两天来他求着林夜离让他加入玉衡不下数十遍,林夜离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你自己说过玉衡只收女子,你求我也没用,再说我也不是玉衡坊的人,我只是代表玉衡坊参加武林大会而已。” “不是玉衡门人怎么可能代表去参加武林大比,你少糊弄...喂..我还没讲完..喂..林师兄...你等等我!”温无痕话说一半,林夜离便拿起行李继续赶路,温无痕只能赶紧跟了上去。 距江关城几十里之外,野林之中。几个蒙面黑衣打扮围住一辆镖车,镖车一侧地上躺着七八具尸体,车头站着一名镖头,手持长枪,身上几处伤口还在流血。 “这老匹夫已是强弩之末,一起上。”其中一名刺客说道。 几名刺客应声而上,只见这镖头长枪一记横扫,逼退了上去的几人,只是这一招牵动了伤势,他忍不住喉头一甜,殷红的鲜血从嘴角留出。 “尔等鼠辈,想劫我燕正的镖,先踏过我的尸体。”镖头燕正持长枪重整驾驶,怒目圆睁,其威势可吞狼虎。 “老伯,我来助你。” 出声的是林夜离,他觅食恰巧碰见此事,暗中察明形势后决定出手相助,而温无痕还在后头等着他。 “哪里来的小毛孩,干掉他。” 一名刺客上前拦住林夜离,林夜离手握承月,仔细观察着几名刺客。六个人,除了领头的气之上境,剩下五个全是下镜,如果快速解决眼前这个刺客想必会引起重视,那镖头老伯虽负伤在身但想必以气之上境也能拖住两三人,不过还是很棘手啊。 林夜离心中一番算计后,说出手就出手,承月出鞘,“白月惊鸿,风吹雪。”林夜离以白月惊鸿剑法第一剑瞬间出击,此剑为快剑,先声夺人。承月剑身带着罡风,直冲对面刺客的心口。林夜离除了偶尔岚辰砂给他喂招并无实战经验,,好在那刺客见林夜离如此年轻心中轻视,林夜离突然出剑令他措手不及,虽没伤到要害却还是中了一剑倒地不起,受伤不轻,林夜离趁机来到燕正旁边。 “老伯,你没事吧,你且先服下这个。”林夜离递给燕正几颗药丸,这些都是舞霓裳为他准备的,皆是上等疗伤之药。 眼下如此情况燕正也不疑有他,结果药丸一口吞下,一股清凉贯口直冲脑门,伤势也慢慢止住。 “多谢小兄弟,其余等杀退这几个贼人再叙。”燕正说罢持枪上去,直指领头的刺客而去。他的目的很明显,只要没了这气之上境的刺客,眼前的境地就会反转过来。 “你们两人,先去把那小子杀了。”领头的刺客吩咐了其中两人,他与另外两个刺客与燕正打在了一起,只是他想不到的是,他犯了刚刚被重伤的手下同样的错误,林夜离虽经验不足,但也是实打实的气之上境,并且还是剑仙岚辰砂之徒。 两名气之下镜一前一后围住了林夜离,这正中林夜离下怀,他刚刚内功传音给燕正,希望他能帮拖住其中三人一会,剩下的他有办法解决。燕正也心神领会上去拖住了最为棘手的刺客,形势如林夜离心中所料。 两个刺客眼神交流后,同时出手,一前一后夹击林夜离,林夜离微微侧身躲过夹击,一刀一剑各从他胸前后背擦过去,林夜离也在这一瞬间出手,承月在手中转了个剑花,化成剑气震开两人。两个刺客被剑气撞在胸口飞了出去,再起不能。 “不好,这小子不是气之下,先撤。”刚刚的剑气威势,领头的刺客也感觉到了,这等内力可不是气镜上下这么简单,他刚刚突破上之境,可不想把小命搭上去。剩下两名刺客见领头的跑路也赶紧闪身就跑。 “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如此年纪便有这般武功,真实英雄少年啊!”劫后余生的燕正坐在一旁疗伤感慨道,他本以为今日难逃一死,没想到被一个小少年给就下来。 “老伯哪里话。”林夜离心中尚有余悸,其实他心里没有必定把握,这是他第一次以真剑对敌并且见红了,手还在微微颤抖,好在吓退了另外几个刺客。 “老伯你先在此疗伤,我有位朋友还在后边等我,我随后就来。”林夜离把刚刚自己打趴下的三个刺客绑了个结实,这才安心。 “也好,想必那几个贼人也不敢折回来,老夫也趁此安葬好几位同伴的尸首。”燕正服了林夜离给的药丸,伤势也好了七七八八。 过了一会,林夜离带着温无痕回到此地,另一边燕正已经安葬好同行几位镖师,收拾好一切。 “老伯,这位是我的朋友,温无痕。”林夜离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温无痕。 “温无痕...”燕正听到这三个字眼中精光一闪,细细打量着温无痕,后者目光有些闪躲。 “老伯,难道你们认识?” “哦..老夫见这位温小兄弟有点像古人之子,看来是老夫认错了。老夫燕正”燕正回过神,向温无痕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晚辈林夜离。”林夜离也没多问,悄悄留了个心眼。 一番交流下来,燕正得知二人前往京城,便邀二人同行,他此镖也运往京城。林夜离思考一番后还是答应了,一是燕正以报酬相邀他一同护镖,当然到下个落脚点会到分镖局重新增加镖师,二是自己的吃住也有保障可以好生歇息了。温无痕见林夜离答应也只能无奈附和。 夜晚,林夜离在镖车旁打好的地铺入睡,燕正在篝火旁望风把守。温无痕走到林夜离旁边,见他呼吸均匀已入梦乡,便又走到燕正对面坐下,似乎有话要讲。 “火云镖局燕正参见公主。”只见燕正突然对温无痕下跪行礼,把温无痕吓了一跳,赶紧回头看了看林夜离,发现他没醒这才松了口气。 “免礼,你是如何认出本宫的。”温无痕此时的声音不再是不男不女之调,声音柔和轻灵,带着一丝威严之意。 “老夫几年前尚在宫中禁卫军,告老还乡后便到火云镖局当镖师,在宫中时见过公主一面,加上公主您又用了大皇子的名字。”燕正起身坐着,给篝火加了几块柴木,呵呵笑道。 “本宫之事,你不许声张!也不许告诉那呆子!”温无痕得知燕正已不为朝廷做事,这才安心下来,呆子指的自然是在后边睡的正香的林夜离。 “不知温小友所说何事?” 见燕正挺上道,温无痕往一旁林中走去,“守好这里,不许让人过来。”她乔装书生几天跟着林夜离,根本没机会洗澡,眼下终于让她逮到机会了。 燕正点头应命。 “小公主这般模样,大皇子在九泉下知道了应该会很高兴把。唉..” 待温无痕走远后燕正仰头望天,空中不见明月只有寥寥几颗星星,忽明忽暗。 来到河边准备宽衣洗漱的问无痕,突然望见远处有一影子正在河中。 “谁在那!”温无痕出声厉喝后定睛望去,却什么也没有。 “看错了?”温无痕自语道,环视四周,除了些许虫鸣皆是树木,哪有什么人影,当下不再纠结,她只想赶紧洗干净,还自己一身清爽。 暗处,一女子身着白裙,黑色的长发上带着水珠,在星光下闪着。 镖车处,林夜离还在梦乡,燕正在一旁盯守。温无痕洗漱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回来,燕正把镖车货物卸了下来铺了棉布,这是给温无痕就寝的。 “温小友请便。”燕正说完便坐回到篝火旁。 “多谢燕伯。”温无痕谢过燕正后边上了镖车,躺在上边,她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抚摸着,过了一会便放了回去,闭眼入睡。 第九章 各方心思 经过一夜休息,林夜离一行三人押着镖车与三个被绑的刺客,前往下个落脚点,江关城。 到了城中已是下午,他们打算先歇息两日,燕正替林夜离二人在客栈办理了两间包房后便暂时分手而行,他需要到江关城火云镖局汇报顺便增加点人最重要的是把三个抓到的刺客交给镖局。 林夜离放下行李后,则是决定出去逛逛,之前在清海城就有这想法,却因温无痕一事给搅黄了,这次想必应该不会那么倒霉了,银两则是燕正给了他二十两。温无痕在另一房中不知做什么,林夜离敲了门没人应,也就没打算再喊他,一个人带着承月出了客栈。 林夜离来到街上,第一件事便是买了串糖葫芦,上次吃糖葫芦应该是十年前了,自从他在玉衡岛开始,就再也没吃过了。他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在街上闲逛,各个小贩的叫卖,熙攘人群,还有细碎的谈话声,这些都是林夜离十年来没体验过的,让他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其实他是个爱热闹的人,只是因为陪着岚辰砂在落仙阁,他再怎么爱闹腾也只能按捺着性子,他是打从心里尊敬岚辰砂,与岚辰砂相伴十年这份感情不是亲情却也胜似亲情。 流连着街上的景色,林夜离没注意赢面走过来一少女,身着蓝色织锦罗裙,长发披肩,生的煞是好看,引得路人纷纷回头注目,但只有林夜离没注意到。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少女不小心一般撞在林夜离胸口后倒坐在地。林夜离顿感香气扑鼻,回头才发现撞到了人,发现地上坐着一少女,看清楚样貌后愣了愣,在他心中生的这般美貌只有自己师父可与之一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地上的少女已经起身跑开,地上留下了一块玉佩。 “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这姑娘...”林夜离捡起地上的玉佩,想了想随即又摇了摇头,自己才来中原没多久,怎么可能见过呢,“罢了,等有机会再见面再还给那姑娘吧。” ———————————————————— 不晴阵,番外之地,这里属于魔教一众的地盘,活跃在这的大多都是魔教之人或者无恶不作的恶人还有从宋国逃出来的通缉犯。 一酒馆包厢内,一老人与一年轻人对位而坐,只是气氛并没有那么轻松愉快,而是充满了萧杀之气。 “不知前辈来我魔教之地这么久,到底是在调查什么。”年轻人口中虽喊着前辈,却无半分尊敬之意。 “君阁主,老头子我调查完自会离开。”老人便是十年前将林夜离送到玉衡岛的木山之,这十年来他一直在魔教之地,抽不开身。 “前辈不是发誓不参与世事,为了来我悲问阁的管辖之下,一晃就晃了十年。”被称为君阁主的年轻人话语里带出一丝杀气。 木山之从离开玉衡岛开始,便只身来到魔教之地,虽未杀人却打伤了许多魔教中人,当然这些人基本都是自己找茬上门的,身为魔教之首悲问阁阁主的君山决,与木山之打了无数次来回,皆以平手收场,但今日木山之却主动约了君山决相见。 “君阁主,今日我不为其他,只为与君阁主交换一件东西。”木山之道。 “哦?交换何物。”君山决眉头一挑,来了兴趣。 “只要君阁主三月内独自去中原京城走一趟,老头子我便就此离去。” “少主不可!”门外传来一少女的声音,但君山决仿若未闻,饶有兴趣的看着木山之。木山之让他三月内去京城一趟,想必不会是陷阱,因为他断定木山之不屑做那下等之事。虽他不想去,但木山之的条件他还是心动了,眼前他刚统一魔教两年,暗地里还有许多魔教门派想谋反,因为木山之在这搅局他不得不两边都提防着,可如果木山之这一走,他便能全心全力把魔教其余门派制衡住,也算对老阁主有个交代。 “好,三月之内我必会去一趟。”说罢便起身打开房门而去,守在房门各一边的两名少女紧随前后。 “少主,为何要答应他,若是埋伏怎么办。”君山决与两名少女走了一段路后,左手边的少女出声问道。 “姐姐,你担心啥,以少主的武功中原那几个老头子一起上也打不过少主。”右边的少女唤左边的少女为姐姐,细细看去两人长得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若不是衣着颜色与说话形态不同,怕是很难辨出差别。 “木山之不会是这种人,他走好我也好着手对付阴鬼楼。”君山决道,语气不可置否。 见君山决这么说,少女也不再相劝,少主下定决心后没人可改变他的想法,包括他自己。 - “岚丫头,老头子我只能做这么多了。”木山之目送了三人的背影,叹了口气。 木山之也起身走出酒馆,刚走几步便有数十道身影追了上去。 ———————————————————— 另一边,林夜离逛了一圈江关城后边心满意足回到客栈,来到房门前准备入房休息时,恰巧碰见温无痕从房里出来。 “温师弟,早些我敲门没人应,你这大白天睡什么觉。”林夜离边说边打量着温无痕,只见他身上冒着热气头发未干,脸上还有些许水珠,让林夜离一脸疑惑。 “有劳林师兄担心了,一路奔波有些倦了。”温无痕赶忙退回房内,关上门只留一条门缝。 “我说你躲起来干嘛。”林夜离说罢便伸手要推门,却被温无痕死死抵住。 “我突然又有些累了,林师兄还有事吗。” “没事,就是刚刚在街上撞倒了一姑娘,你还别说,这姑娘长得那叫一个好看啊。”林夜离说着掏出刚刚捡到的玉佩,在眼前晃了晃。 “哦..?那林师兄觉得这姑娘好看在哪呢。” “除了师父,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姑娘了,说起来跟温师弟有那么点般配。”林夜离指的是同样都是皮肤白嫩。 “你!艳福不浅嘛...还不知道有个大美人师父。” 嘭一声,房门被温无痕关上,林夜离在房外一脸惊愕,心道这温师弟唱的是哪出,自己说错了什么吗。挠了挠头想不出个所以然的林夜离,只好回到自己房中。 温无痕房内, “哼,没见识的土包子,居然认为本宫不及你师父好看。”房间内温无痕恢复了女儿身打扮,一脸气鼓鼓坐在床边。今日她故意以女子打扮撞见林夜离,对于林夜离看呆了眼的反应她还是很满意的,回来时却发现自己最重要的玉佩掉了,赶忙以温无痕打扮想折回去寻找,刚出门却碰见了回来的林夜离,这才有刚刚那般对话。 “好在玉佩在那个土包子手里,但是要怎么拿回来呢...”温无痕顿时陷入苦恼。 ———————————————————— 燕正将镖物与三名刺客带至火云镖局分局,简单的汇报被劫镖之事后便协同一起审问三名刺客。一番审问下来,发现这三名刺客知道的甚少,只知有人自称悲问阁,花重金让他们劫这趟镖。 燕正的心沉下半分,悲问阁他有所耳闻,若这事真涉及悲问阁,怕此行运镖前往京城定时凶多吉少。只有他心里知道,表现上他现在是火云镖局的镖头,运镖前往京城,但他此行实则是为了送信,信一直被他贴身带着。此前来劫镖都是气之境,下次怕不是连练之境的高手都要出来了,别说江关城火云分局,整个火云镖局到达炼之境的镖师也只有寥寥几人。 眼下燕正陷入两难,此镖他是死也要运往京城,但此行小公主一起随行,他命丢了也就罢了,若小公主遭遇不测,燕正怕是万死难以谢罪,更无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大皇子。 “希望无痕皇子保佑小公主,唉...”事已至此,燕正还是决定铤而走险,因为他身上的书信是在太过重要了。 清海城某阁楼内。 “废物!让你办这么点事都办不好。”出声的是一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半张脸在黑暗中看不清样貌。 “小的本已得手,但一半却杀出个小毛孩,使得什么白月惊鸿...”此人正是当人劫镖领头的刺客,此时跪在华服男人面前颤颤巍巍,毫无当日威风。 “还敢...等等,你说什么?白月惊鸿!”黑暗中男子眼中冒出阵阵精光。 “没想到啊没想到,躲了这么多年终于露出马脚了。” 跪在地上的刺客一头雾水,也不知道眼前这位大人在自言自语什么。 “此事可有他人知晓。”华服男子问。 “除小的外还有一人,尚在风来茶馆等候命令。” 华服男子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他身后的暗影处走出一魁梧男子,半边脸已毁,犹如恶鬼。 “大人...?”跪在地上的刺客话未说完,发现喉咙一凉便躺倒在地,脖子突现一抹嫣红,显然已魂归九泉,他死都没发现那魁梧男子是怎么出手的,一切只在瞬息之间。 “蝎尾,剩下之事由你一人处理,若遇见使得那白月惊鸿剑法的,抓活的。”华服男子虽语气平淡,但难掩其兴奋之意。 “是。” 第十章 秦奉天 道门,三大道级门派之一,座落于宋国东部,数十座山峰绵延数千里。 道门,生机殿。 此时生机殿正在举开道议大会,道议大会只有道门有重要事情需要掌门与各大长老商议时才会举行。 “奉天,对于三月后的武林大比,我与一众长老商议让你参加,你觉得如何。”出声的是坐在正首位置的道门门主,无一道人,左右两侧分别是道门的五大长老。 “弟子必不让掌门与各位长老失望。”秦奉天,道门大师兄,无一道人亲传,在道门年轻一辈声望极高。 无一居,秦奉天住处。 参加完道议大会回来的秦奉天,此时正躺在一少女腿上,闭目小憩。 “累了吗。”少女名叫青妍,道门五长老之女,与秦奉天青梅竹马并且两人已经定下终身。 秦奉天抬起一只手在青妍脸上摩挲,“有你在就不累了,不过我倒无心参加这次大比。” “为何。”青妍也抬起一只手,手掌摩挲着秦奉天的手背。 “此次大比远在京城,大比完结束回来,怕不是庭院里的花都要谢了。”秦奉天哀声怨道,但这大比他不去不行。 “院里的花有我照料,你不必担心,最要紧先照顾好自己。”见秦奉天这般模样青妍心里有些心疼。 “院里的花我倒不担心,我担心的是眼前这朵美人花。”秦奉天坐起身嘴角带笑直视青妍,四目相对。青妍率先败下阵来,对秦奉天有点招架不住,脸色红润了几分,“你呀..” “大师兄..大师兄..”青妍话未说完,一道门弟子闯了进来,见此情景,人呆在了原地。大师兄跟青妍师姐...大师兄居然会有这种笑脸?还有平日不假以辞色的师姐还有这般小女子模样?闯进来的的道门弟子停止了思考,气氛突然凝固。 秦奉天与青妍两人的定下婚约之事,并无多少人知道,只因青妍不喜张扬,秦奉天便也随她,两人只有私下一起时才会如此腻在一块。 “古师弟,何事慌慌张张。”秦奉天轻咳一声,整理好衣襟站起身,已然一副道门大师兄作态。 “江师兄..跟..赵..师兄打...起来了..”古师弟此时说话都不利索了,不是被刚刚的场景震住了,而是此时后边青妍师姐带着杀气的眼神正盯着自己,仿佛在告诫自己只要把刚刚看到的说出去自己就死定了。 “古师弟你且先去,我随后就来。” 听到秦奉天的话古师弟如释重负,点了点头马上离开,他怕再多呆一刻连明日的太阳都见不到了。 “古师弟还小,不要这般吓他。”秦奉天转身对着青妍笑了笑。 “好了,古师弟还在等你呢。”青妍也恢复了往日模样,走到秦奉天跟前替他整理好衣裳。 秦奉天轻轻抱住青妍,嘴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我去去就回。” “莫要胡闹。”青妍双颊生粉,如莲花初绽。秦奉天松开青妍嘴角挑起迷人的糊度,转身出门,青妍看着他渐远的背影,嘴角带起浅浅的酒窝。 —————————————— 秦奉天来到斗武场,场地旁边围满了道门子弟,他们见秦奉天到来,纷纷让开为秦奉天让路。比武台上两名弟子各占一边,气氛剑拔弩张。 “江师弟,赵师弟,还不停手!”秦奉天喝道。 台上两人听见秦奉天的声音,虽然脸上怒容未减但还是停下手来,别过脸去不看对方。 “哼。”两人同时哼道。 “你们二人因何事起争执。”秦奉天又发话了,江赵二人平时虽争吵不休,但大打出手却是头一次。 “大师兄,他们得知你要去参加武林大会,争着要跟你一起去,争到急了眼便打起来了。”说话的是刚刚前去通报的古师弟,台上二人顿时一起看向古师弟,示意他不要多嘴。古师弟看着二人的目光心里苦啊,早知道今天就闭关静修不出门了。 “你们两个啊,谁说我去武林大会就一定要带你们去。”秦奉天一脸无奈,不过他心里清楚应该是掌门有所吩咐。 “掌门说只要大师兄同意...”二人顿时一副苦瓜脸,如果大师兄不同意,他们两个再怎么争也白搭。 秦奉天看着二人,颇为无奈,如果不是怕偷偷带着青妍去五长老会暴走,他一定只带着青妍一人,但话说回来,这年轻一辈轮资质江赵二人确实不错但缺少磨炼,掌门估计也是打着这算盘。 “带你们二人一起也未尝不可,不过...”两师弟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秦奉天话语一顿,顿时紧张的看着他。 “这一路上你们若再起争执,我便把你们赶回来。还有!”两人刚想答应又被秦奉天打断,心里难受得只求大师兄赶紧给个痛快。 “道门门规不可乱,你们两人去修道殿悔过,禁足三天,下不为例!”秦奉天脸色严肃,这是他身为道门大师兄必须做的。两人不敢有意见点头应是,秦奉天在道门中除了掌门与几位长老,他的话所有道门弟子都必须听,弟子中也没人不服于他,不过二人的目的也达到了自然也不会有异议。 “这两个冤家。”看着两人走出斗武场还在暗中相互推搡,秦奉天摇头失笑,转身示意围观的子弟散去,自己则往住处走去。 —————————————— 回到住处,青妍正在庭前为花浇水,秦奉天走过去接过水壶示意青妍到一旁休息。 “赵师弟他们的事怎么样了。”青妍轻声道。 “老样子,不过这次需要带着这对冤家去京城了。”秦奉天笑道。 “也好。”青妍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这其中有掌门的意思。 “要不是怕五长老他老人家,我就偷偷带着你去。”秦奉天浇完水便放下水壶,走到青妍旁边坐下,望着青妍的侧脸轻声说道。 “我爹又不是不讲理之人。”青妍捂嘴轻笑。 九岁之时,青妍想突然吃雪酥糕,这雪酥糕是一次她爹从外边带回来的,她吃了一次便喜欢上了,但道门座立于群山,最近的城镇远在百里之外。九岁的秦奉天得知此事后,拿着掌门令牌骗过守山卫,连夜带着青妍偷跑出去,快马加鞭赶往城镇,只为带青妍吃上雪酥糕。这来回就是三天两夜,两人失踪三天把道门几个长老和掌门急的寻了三天未果。掌门准备发动道门上下寻二人下落时,秦奉天带着青妍回来了,其他人还好,人平安回来就行了,但这青妍的父亲,道门五长老拿过浮尘追在秦奉天就要一顿猛打,连掌门都拦不住。秦奉天每当回忆起此事时,心里都要感谢五长老,因为五长老这一顿猛追,令他的轻功硬生生精进了几个层次。 你爹确实讲道理,不用不是用嘴说,秦奉天心道,这道门上下他面对谁都能不卑不亢但唯独面对五长老他就有些发怵,九岁时五长老给他造成的阴影至今还在。 青妍看着秦奉天脸上的表情,轻笑出声,“我爹又不会真下狠手。” “我看难说。”秦奉天牢牢记着,当初掌门定下自己与青妍婚约之时,五长老的表情,犹如判官再世,狠狠给自己传音说,他要是敢在成婚前对青妍乱来,他会怎么样就不用多说了。 “且不说这些,此次武林大会,尽力便可莫要强出头。”青妍对秦奉天的实力是放心的,但正所谓关心则乱,她难免也怕意外。 “此次怕是不得不与沈兄交手了。”秦奉天收起表情,正色道。他口中的沈兄乃苍生殿年轻一辈代表,沈苍宇。秦奉天与他二人的潜力与实力,不愧为当代年轻一辈双杰,谁孰强孰弱却因两人没正式交手过一直没个说法。沈苍宇醉心武学,苍生殿殿主沈刃孤之子,师承天下七圣之一烈枪炎未,一手枪法出神入化尽得真传,而他心中最想交手的便是秦奉天,此次武林大会说是为二人的宿命之战而准备也不为过,而这也是青妍心中所担忧的。 “无须担心,武林大比点到即止,不是生死相博。”秦奉天伸出手拍了拍青妍的手背,“等我从京城回来,我们的婚期也快到了。” 青妍闻言倚在秦奉天胸前,手轻轻摩挲这秦奉天的脸颊,嗯了一声。 —————————————— 深夜,江关城,客栈林夜离房内。 林夜离在房中打坐却一直感到心神不宁,只好停下运功,他现在距离炼之境就差一步之遥,临近突破却令他心生烦躁,似乎预感到什么事情要发生。 “要是师父在就好了。”林夜离自语着,随机又摇了摇头,他现在已经不能依赖岚辰砂了,但遇到困难却还是第一时间想起他师父。 “还是出去散散心。” 林夜离打开房门,看了看隔壁温无痕的房间,想了想还是没上前敲门,这么晚温无痕可能已经睡了,林夜离不想去打搅他,独自一人出了客栈。当他刚走客栈没两步,一支暗箭袭来,林夜离侧身一闪躲了过去。 “谁!”林夜离警惕的看着四周,却什么人影都没有,回头看插在木桩上的箭,似乎帮着一张纸,他打开纸张,上门写着五个字‘玉佩,牡丹湖’。 “是白天的姑娘!”林夜离猜道,抬头再看暗箭射来的角度,看起来像故意偏开角度。 “不过她怎么知道我在这?”林夜离心中疑惑,想了想走回房拿上承月,前往牡丹湖。 第十一章 温无痕病倒 江关城,牡丹湖。 此时已是深夜,放在平时此地皆是情缘眷侣到此观花赏景。林夜离来到牡丹湖边,月光洒在湖面,一阵风过,湖面波光粼粼。但林月离却无心赏景,虽说有可能是白天姑娘相邀,却也不得不提防,若是之前跑掉的刺客再找上门可就不妙了。 “不知可是哪位邀在下到此。”林夜离看了半天也不见人影,只能高声喊道,且先试探。过了半响还是无人答应。 难道被耍了?正当林夜离打算离开时,湖中响起一阵声音,像有什么东西掉入水中。林夜离目光被吸引过去,只见湖中石亭上,站着一人影,只是月光太暗看不清那人样貌,只能隐约看得出身着长裙,应该是个女子。 “不知阁下邀我来此是为何事?”林夜离再次高声道。 “公子,可记得小女子。”湖中石亭上那人出声了,正是白日与撞到林夜离的姑娘。 “原来是姑娘,正好我将玉佩物归原主。”林夜离说罢正想施展轻功却被湖中少女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公子且慢!”少女的话语里有一丝慌乱。林夜离闻言止住身形,静待下文。 “小女子感染了风寒,怕是传染给公子。”少女说道,语气恢复了平静。 感染风寒还站在湖中吹风,这姑娘生的好看脑袋怎么不太灵光,林夜离心道,“姑娘不必担心,我虽不是武林高手,但这小小的风寒还是奈何不了我的。”他说罢欲再施展轻功。 “等等!!”这次少女的声音高了一调。林夜离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心里有些抓狂。 “不知姑娘何意。” “玉佩且留在公子那,公子若有心的话,参加完武林大会且去云鹤山庄,到时小女子恭候大驾。” 林夜离还待说些什么,却发现湖中石亭已经看不见什么人影,拿出玉佩看了看,哭笑不得,这姑娘玩的哪出。 “连名字都不告诉我。等等!她怎么知道我要参加武林大会?云鹤山庄又是哪?”带着满腔疑问的林夜离想了半天后放弃了猜想,往客栈方向走回去。 湖中石亭另一面,温无痕等了一阵后从石亭石栏后爬上来,心里将林夜离骂了个几百遍。 “还是太心急了。”温无痕这一出是想拿回玉佩不错,但还是太心急了,本想着就此拿回玉佩的她在刚刚一刻意识到如果拿回玉佩那么她温无痕的假身份很可能暴露,毕竟她还要随林夜离一同前往京城,只能将玉佩暂且让林夜离保管。只是温无痕自己也没意识到她刚刚说漏了嘴,虽然眼下林夜离还没对她男子身份起疑。 “哼哼,等这呆子到了云鹤山庄,看我怎么收拾他!”温无痕小手握拳,神情得意。“阿嚏!”问无痕打了个冷战,赶忙施展轻功上岸往所住客栈而去。四五月的江关城夜晚,还是微冷的。 ———— 第二日一早,林夜离早早便起来,打开房门便看到燕正站在门口,看样子应该等了有一阵子。 “燕伯,这么早,不是明日才启程吗?”林夜离打了声招呼。 “林少侠记得不错,只不过有些事要与林少侠商量,怎么不见温小友?”燕正不见温无痕,问了一句。 “温师弟应该还睡着,不过从昨日下午就没见他出过房门。”林夜离想了想,温无痕从昨日说身体不适要休息就再没出来过,吃饭时也不见他的声音。 “这样...”燕正迟疑了一下,“要不林少侠叫叫温小友。”燕正心里担心温无痕,语气里难以掩盖关怀之意。 林夜离看了一眼燕正,顿了顿还是点头答应,走到温无痕房前,敲响房门,“温师弟,你可醒了?” 咚咚咚,敲了一阵后,房内迟迟不见反应,林夜离与燕正对视了一眼,感觉不妙,温无痕不会真出事了吧。想到这林夜离加大了敲门的力度大声喊着温无痕。 “温师弟!你可在里边!” 正当林夜离打算破门而入时,房内终于传来了回应。 “林师兄..有..事吗..”温无痕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听上去很虚弱。 “温师弟,燕伯有事商谈,你且先开门吧。”林夜离与燕正听见温无痕人在房内,顿时都放下心来。 “等等!”房内温无痕的声音陡然提高,接着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似乎打翻了什么物件。温无痕此时在房内手忙脚乱,忙着换衣服,昨晚回来并没有换回男子打扮,并且自己随口一说染了风寒还真就被说中了,身体传来阵阵虚弱,温无痕还是强撑着。 房门外的林夜离挑了挑眉,这声音,好像听过... “林少侠,我们且先下去,温小友确实是身体不适。”一旁的燕正见此情况自然是心神领会先支开林夜离,小公主女扮男装被林夜离发现自己肯定要被怪罪,只不过他心里也无所谓。林夜离被燕正打断,点了点头跟燕正一起下了楼。 ————— “林少侠,温小友身体不适你可要好生照顾,老夫晚些再来。”燕正与林夜离刚走下楼,燕正便对对着林夜离呵呵笑道,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他为了不让温无痕听到专门带着林夜离下楼嘱咐,留下林夜离一个人独自凌乱。 这燕伯什么也莫名其妙的,林夜离摇了摇头,想着刚刚温无痕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很虚弱,还是先去看看他情况如何。 来到楼上,温无痕的房门再次被林夜离敲响,稍倾,温无痕打开了房门,神情虚弱,好似随时要倒下一般。 “温师弟!?”林夜离看着温无痕的模样下了一跳,伸手去探温无痕的额头,又被吓了一跳,“怎么这么烫!” 温无痕被林夜离这突然动作,脸上的灼热又加了一分,往后倒去,林夜离赶紧接住,抱起温无痕往床边走去,温无痕在他怀中有气无力的挣扎着,确切一点说应该是像脱水已久的鱼一般无力的扑腾着。林夜离也任他去,把温无痕平放在床上。 “好生休息,我去去就来。”林夜离说完便走出房外,顺手把门关上。 躺在床上的温无痕此时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觉得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这是她第一次被男子抱在怀中,虽然林夜离还不知她是女儿身。 过了几炷香,林夜离又推门进来,一只手中提着一个篮子。他将篮子放在桌上,取出一碗白粥,这是他借客栈后厨亲手熬制的。 “我回房取药。”林夜离说完人又走了出去,不一会又回来了,只不过手上多了一瓷瓶,这是舞霓裳为他备好的,不得不说舞霓裳准备的足够周到,连治风寒的药都给林夜离备好了。 “温师弟,能动吗。”林夜离唤了一句,温无痕却毫无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林夜离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拿起一张凳子放到床头,回身又拿过药瓶和白粥。空出来一只手再次探了探温无痕的额头,发现比刚刚还烫了一分,然而温无痕除了呆呆看着林夜离还是没有反应。 “不会把脑子烧坏了吧。”林夜离看着温无痕痴呆的模样,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的温无痕,终于有了反应,眼睛带着怒气直直盯着林夜离,还是没有出声。林夜离摇头失笑,同调羹盛起粥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送到温无痕嘴边。 “没下毒,下了药。”林夜离见温无痕愣在那没好气道,他所说的下药自然指的是用于治风寒的药。 温无痕瞪了林夜离一眼,这才慢慢的把粥喝进去,林夜离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喂着,直至温无痕喝完一整晚。 “好好休息。有事喊我便可我就在隔壁。”林夜离看着温无痕又是一副痴呆样子,也不管他,收拾好东西出了房门。 房内温无痕心里早以百转千回,她刚刚假装痴呆是因为不知以何反应去面对林夜离,毕竟她从小至今第一与男子做这么亲密的举动。喝了药有些许好转的温无痕,脑子一直回想着刚刚的情景,脸上余热未退又加热了几分。 “羞死人了!”温无痕拿起杯子把自己蒙的严严实实,趴在床上小脚一阵扑腾。 另一边,林夜离房内。 “这温师弟...”林夜离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他已有些怀疑温无痕。 ———— 时至下午,喝了林夜离喂的药粥,温无痕睡一觉后基本无碍。她打开房门发现林夜离就站在门口,对方正上下打量着她。 “林师兄...怎么了?”问无痕被看的心中有些发毛。 “能说话了,看样子应该是好的七七八八了。” 温无痕刚想发作,林夜离已经转身走回自己房间,“过来吧,燕伯有事找我们。”温无痕只能就此作罢,跟着进去。 房内,燕正看了眼已经恢复精神的温无痕,笑着点了点头。 “燕伯,不知有什么要紧事?”林夜离问道。 燕正回过头脸色严肃,“林少侠,此次护镖一路可能再起事端,甚至可能出现炼之境的高手。” 林夜离眉头一挑,炼之境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这等高手平时可不常见,“燕伯放心,晚辈答应过一起护镖至京城。”林夜离知道言下之意是问他是否还愿意一同护镖。 “林少侠武功高强老夫倒是不担心,只是希望若真出现意外希望林少侠保护好温小友。” “喂!我也能帮上忙的!”温无痕在一旁不满道。 “那可太好了,温师弟到时记得保护好我。”林夜离说道。 “哼,包在我身上!”温无痕继续大言不惭。 燕正看着拌嘴的二人呵呵笑着,心里轻松了些,把悲问阁的事情压在了心底,起身告别,走之前叮嘱了林夜离二人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便要出城。 第十二章 燕正往事,风雨骤起 第二日,天还没亮。 燕正一行人已经在江关城门口会合。 “燕伯,就我们三人?”林夜离看着在场除了燕正、温无痕与他外只有驮着镖物的马车,再无他人。按燕正所说到了江关城后应该会补充人手才对,加上燕正昨日又说此行可能会有炼之境高手前来劫镖,眼下却只有他们三人,如若真被燕正说中,这不是摆着去送死吗。 “林少侠莫急,另外一趟镖车会在傍晚时再出发,与我们兵分两路,这是镖局临时决议,还没来得及告诉林少侠,莫怪。”燕正解释道。 “为何不一同前往,人手越多不是越好吗。”林夜离还是不解。而一旁的温无痕在马车上昏昏欲睡,显然昨夜没睡好。 “我们且先上路,再听老夫慢慢说明。”燕正说完飞身上马,示意林夜离上马车。 城门前,马车慢慢远去,远离江关城。 ———— 原来,得知此前劫镖可能与悲问阁有关,为了镖物能顺利送达京城,火云镖局决定分成两趟镖车,燕正押送真镖物走捷径,另外由几个经验老练的镖师护送假镖物走官道而行。为了掩人耳目燕正一行人在清晨天还没亮就出发,而另一趟镖车则是在傍晚众目睽睽之下从江关城出发。这样一来燕正遇袭的可能性相对来说会小一些,另一边如若真遇炼之境的高手劫镖,直接弃了镖物直接逃跑便可。 得知这一切的林夜离暗道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这江湖险恶程度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那前辈,我们这一路到京城还要花上许久。”这才是林夜离最关心的,武林大会还有两个多月便要举行了,他必须在那之前赶到京城。 “林少侠放心,我们只需要再过了燕塌、三洛、海棠、青莲、心北、盐厦、公溪、邪台、典石,这九城,便能到达京城,天苍。虽我们不走官道,但一路快马兼程也只需要个把月的时间。”燕正款款说道。 “海棠城么..”听燕正这么一说,林夜离发现时间还是挺富裕的,心里有所打算,海棠城他小时候随木山之去过,天云山便在附近。 “莫非林少侠知道海棠城?” “有位长辈在那,到时顺便去看望她。”林夜离望着远方,思绪渐远,他想拿白姨娘做的桂花糕了,只是不知白姨娘是否还在那。 燕正也不打扰林夜离,回头看了眼马车内的温无痕,虽然有些颠簸但还是睡的正香。回过头继续驱车赶路,脸上笑容祥和。 ———— 时至夜晚,燕正一伙在山脚停下休息,等天亮再翻山会安全点。三人围坐在篝火前,烤着干粮。 “话说燕伯为何做镖师这一行?”林夜离闲来无事,问起燕正的过往。 “林少侠问这做什么。”燕正看了眼林夜离,又看了看温无痕,温无痕却别过脸去,表情仿佛说着你爱讲就讲看我做什么。 “也好,老夫便为两位小友讲些故事。”燕正取过竹筒喝了一口水,只可惜无酒在旁,不然他真想痛饮几壶。 三十几年前,无名小镇一名小少年立志出人头地,却不当文人舞文弄墨,反倒耍起刀枪。三十几年前宋国刚建国十几年,边境还是战乱不休,蛮夷频频来犯,魔教在中原不停祸乱,少年心怀热血拿着一杆长枪远离家乡,四处寻高人想学武功,不能参军上阵杀敌也要把魔教驱逐还中原安稳,这是当时少年心中所想。四处寻师无果,但少年心志未沉,恰巧遇朝廷招兵买马,立下投名状投身军营。在军中待了一年却一直没有机会上阵杀敌,只能做做后勤补给。 在军营的第二年,少年终于遇到他第一个贵人。少年有一习惯,深夜都要偷偷练武,虽无人指点但此习惯不曾间断,在某一次深夜被一将军撞见,问起原因不由得欣赏少年,便指点他一二并让他转投前线,当时在军中风头最盛的烈火营。在烈火营待了不到两月,少年在营长指点下,终于上了前线。第一次杀敌并且平安归来,少年兴奋的睡不着觉。 好景不长,一次关键战役前,军营机密被奸人出卖,烈火营惨遭埋伏,死伤过半。少年幸存了下来,营长炎未生死不明。自那之后少年更加勤学苦练,又过了几年,也算是闯出一点名堂,他在军中统领着数千人的军队,身经百战,宋国形势也渐渐稳定,此时少年已经二十又几。 太苍十八年,先帝驾崩,三皇子继位。自先帝驾崩后,军中便渗入不明势力,军营也成了乌烟瘴气之地,少年心灰意冷,但为了手下出生入死的弟兄们,还是坚持了下来。 太苍十九年,皇帝喜得皇子,昭告天下。而上至朝廷下至各地军营,基本被某门派的爪牙控制着。再到后来太苍三十二年,小公主出生,皇帝唯一的皇子也十三岁了。而少年一直呆着军中,守在边境守了十数年,满腔热血的少年已过了不惑之年,成了一个沙场百战的将军。 再后来,到了太苍三十八年,大皇子跑到了少年所管辖的军营,志在陷阵杀敌,宛如少年当年模样。大皇子在军中待兵如友,蛮夷来犯时也冲杀在最前面,深得军心。少年在大皇子的身影中看到了希望,至于是什么希望他只能埋在心中不与人说。 这一年,让少年至今回想起便痛心自责万分的事发生了。蛮夷兵分两路,大举来犯,朝廷来信,命少年领精兵突袭敌方阵后,使得大皇子与少年不在同一阵线,但军令如山,虽心中不安但少年还是领兵照做了。然而意外就这么发生了,蛮夷兵分两路实为幌子,他突袭不成反遭不明高手埋伏,被打成重伤。当他成功保住小命回到军营时,更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大皇子领兵上阵杀敌,遭遇重兵围攻,战死沙场!少年看着皇子躺在军帐中,目眦欲裂。 大皇子生前除了大宋山河外念叨最多的,便是年幼的小公主,小公主在大皇子尚在宫中时最黏他,大皇子来军中时,小公主哭着不肯放人,大皇子一顿许诺安抚才顺利出了京城。这些,都是大皇子与少年把酒言欢时说给他听的,他知道,大皇子来到军中,最放不下的便是小公主,每次喝酒必会说起小公主。 少年一身重伤,由于医治不及时落下病根,功力丧失大半。他亲自护送大皇子的遗体回京,在大皇子原来的寝宫前跪了三天三夜。少年辞去了军中职务,在宫中当了禁卫军,暗中替大皇子照顾着小公主,几年后便告老还乡,凭着尚存几分武功便找了镖局当起了镖师。 ———— 故事讲完,燕正起身离开,心中意难平。 林夜离心中波澜,心中对燕正肃然起敬。这偌大江湖,犹如巨大的漩涡,身在其中的能坚持本心的人并不多,而燕正做到了。 温无痕听完燕正所讲,转身背对着,双手死死抓住胸前布衣,忍不住发抖。 “温师弟?”林夜离察觉到温无痕的异常,出声询问。 后者背着他站起身,平复了下心情,“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虽然极力克制,但话语带着的情绪还是很明显。温无痕说完便钻入马车,没了动静。 “看来温师弟也是性情中人。”林夜离感慨了一下。 ———— 另外一边,火云镖局几位镖师押着另一趟镖车,行至天暗,离驿站尚有一点距离。 风吹过带起几片落叶,镖车前出现了一身影,拦住镖车去路。 “何人挡道!”众镖师顿时警惕起来。然而对方却只是把镖师挨个打量了一遍,眉头一皱。 瞬间,此人出手了,身影一闪已出现在众镖师身后,只不过手上提着一具尸体,是其中一镖师! “燕正在哪。”声音沙哑,有些刺耳。 几人见势不妙,相互使了眼色,立即四散逃开。拦路之人也不急着追,随手将尸体认到路边。月光初现,此人样貌也看得清楚,只有半边脸完好,另外一边面相已毁,在月光下显得极为可怖,此人便是蝎尾。 “你是最后一个了,燕正在哪。”蝎尾抓住了最后一个镖师,其余几人已是他刀下亡魂。这名镖师只感觉身体控制不住抖得厉害,他还不想死,他是此行中最年轻的一员。 “我说!我说!求求你放过我。”恐惧战胜了一切,他只想活命。 “说吧。”蝎尾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镖师。 “燕镖头走的小道捷径,我们护送的只是假镖物。我都说了,我还不想死!”镖师看着蝎尾近在咫尺的脸,声音都在打颤。 “先让你跑一炷香,能跑掉我便放过去。”蝎尾松开镖师,嘴角阴笑,眼神像恶狼盯上了猎物,杀气外溢。 镖师也管不得其他,不要命的往驿站方向奔逃,如果能到驿站,他就可以活下来。一路狂奔,终于来到驿站前,镖师看着近在眼前的驿站,欣喜若狂。 但下一刻, “真慢呢,我都等累了。”蝎尾从后方走了出来。镖师一脸不可置信,还没来得及求饶,人已经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蝎尾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这镖师,他故意放镖师逃跑,又先一步到了驿站,他再出现,欣赏着镖师绝望的表情,他享受着把人玩弄在鼓掌之间的感觉,欲罢不能。 镖师的身体被吊在驿站门口,脖子上绑着一块令牌,而蝎尾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第十三章 烈枪炎未,剑仙芳踪 江关城公告处,此时围满了人,议论纷纷。只见上面想贴着一张醒目的告示,上面写着‘魔教祸乱,近期无官府谕令允许天黑后不得出城!’ “魔教祸乱?这年头还有这等事?” “听说昨晚火云镖局几个镖师惨死城郊外,有一人还被吊在驿站门外呢!” “啊?!最近天黑还是呆在家中来的安生。” 一时间,江关城人心惶惶。 人群中,一个看上去二十年纪的年轻人,看着告示,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大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出城。”年轻人身后站着两人,三人身着同一样式的道服。 “今晚。” “啊?可告示不是说没官府允许不得出城吗。”其中一位师弟询问道。 “你懂什么,大师兄肯定有他的打算。”另外一位师弟却满不在乎。 “江师弟,赵师弟,先随我去城主府一趟。”这三人便是来自道门的秦奉天与他两位师弟,江与铭和赵风喻。 ———— 天苍城,大宋京城,三大道级豪门之一苍生殿也在此,只不过苍生殿不在城中,而在城外不远处,群山宫殿座立成群。 苍宇峰,沈苍宇住处。 沈苍宇此时正在闭关悟道,他想在武林大会前再精进一步,不为其他,只为赢过秦奉天。沈苍宇为人好胜心极强,一身傲骨。每当听到别人那他与秦奉天相提并论,他眼中只有浓浓的战意,他期待与秦奉天一战,不顾一切的对战!他想告诉天下人,他比秦奉天强,并且远胜于秦奉天,这已经成为沈苍宇心中的执念。 沈苍宇四岁习武,五岁现根境,六岁入合,八岁达气之上镜,十岁成就炼之境,如今他才十九岁,距离虚之境只有差那一步,再给他十年时间说不定便能跻身最强境界,道之境,此等天赋已是万中无一,拥有傲视武林的资本!但沈苍宇不满足于此,江湖世人每提起他必先提起秦奉天,这对他来说是不能接受的,他只想做唯一的一个,而不是与人相提并论的存在。据他所知,秦奉天此时应该也是炼之境,为了彻底打败他,沈苍宇必须做足准备。 “宇儿。”门外传来声音,叫着沈苍宇。 沈苍宇皱了下眉毛,停下运功,起身开门走出屋外。 “弟子参加殿主。”沈苍宇行了一礼,来人是苍生殿殿主沈刃孤,也是沈苍宇的亲生父亲。 “宇儿,武林大比一事准备的如何了。”沈刃孤心中叹了口气,他身为苍生殿殿主,只手遮天,但他儿子却不肯亲近他,这几年甚至连一声爹都不曾叫过一句。 “并不顺利,殿主有何吩咐。”沈苍宇一脸面无表情,他心里并不欢迎沈刃孤。 “罢了,明日去你师父那一趟。”沈刃孤说完再无下文,身影消失不见。 沈苍宇深吸一口气,又吐出一口浊气。自从他知道沈刃孤的所做之事,他便开始疏远沈刃孤,甚至是疏远整个苍生殿,一心醉心武学,若要说这世上有谁是沈苍宇尊敬信任的,那只有一人,那便是他师父,烈枪炎未,天下七圣之一。沈苍生只知道在他出生前炎未已经在苍生殿,应该是被囚禁在苍生殿,至于原因,沈刃孤不肯告诉他,炎未亦是。相比起沈刃孤,炎未更像一个父亲,一生绝学尽数教给了沈苍宇,待沈苍宇如亲生骨肉。 ———— 第二天,沈苍宇来到了他师父炎未所在之地,罗羽殿,殿中住着炎未一人,周围暗中有许多苍生殿高手把守,盯防着炎未。 “苍宇,坐到我旁边来。”说话是坐在大殿前的炎未,白发苍苍却是一副仙风道骨之相,温文尔雅像一儒家雅士,与传闻中的烈枪炎未格格不入,完全不像同一人。 沈苍宇径直走到炎未身旁行了一礼喊了声师父便坐了下去。 “近日可是闭关许久毫无所获。”炎未抚了抚长须。 “徒儿需要变得更强,有一个人我必须打败他。”沈苍宇的话语里透露出炽热的战意。 炎未摇了摇头,站起身走下台阶,“我观了下,你心中郁结,经脉不畅,近些日好好休息,不可再急功近利。” “可...” “我这老头子的话你也不听了吗。”炎未打断了沈苍宇,顿了顿,“我知你不甘心于他人之下,你习得我毕生绝学,烈魂龙枪,跟你同一辈的,已是鲜有对手。待他日你领悟到这枪法的真谛,再争第一也不迟。” 沈苍宇沉默了,炎未教给他的枪法,他只得其形未悟其魂,这也是停留在炼之境九年的原因。炎未告诉他想要悟得枪魂要靠他自己,炎未不会出手帮他,说那反而会害了他,对于炎未的话沈苍宇并不怀疑,他也有那自信靠自己悟得枪魂真谛。 看着沈苍宇低着头沉默不语,炎未笑了笑,“我年轻时在军中也像你一般,谁都不服输,直到遇到真正的高人,才知道天外有天。我之所以收你为徒,教你烈魂龙抢,看中的便是你这股傲气。我已经老了,现在只希望你将我这枪法名震天下,我也就满足了。” 沈苍宇抬起头望着炎未的背影,心中早已有了决心。 ———— 燕正一行人,经过两天赶路,燕塌城终于出现在肉眼可见的范围,从江关到燕塌一路来平安无事,燕正心里算是松了口气,现在只需要到了城中再书信联络江关火云镖局便可暂告一段落了。 “林少侠,温小友,前面便是燕塌城了。”燕正出声提醒道二人。 林夜离和温无痕齐齐升了个懒腰,这一路来什么事都没发生,两人甚至有些期待出来个山野毛贼拦路劫镖,好舒展一下僵硬的身体。 “等到了燕塌两位小友可去四处逛逛,相信两位不会失望的。”燕正看着两人的模样,呵呵笑道,笑声爽朗。 “哦?燕伯,这燕塌城可有什么稀奇。”林夜离被燕正勾起了好奇心,旁边的温无痕同样如此,这燕塌城温无痕先前有路过这里,却不记得有什么稀奇之处。 燕正笑着摇摇头,故作神秘。林夜离颇为无奈,没想到燕正还卖起关子来了。 三人有的没的聊着赶路,终于来到燕塌城门前,下了马车通过了守城士兵的检查,顺利入城。 “老夫先去办理公事,晚些到碧云客栈,两位小友请自便。”燕正说完告别了林夜离二人,牵着马车慢慢消失在人群中。 “我打算听燕伯的建议,四下逛逛,温师弟呢。”林夜离望着繁华的燕塌城,心思开始活跃起来。 “那便由林师兄做主。” 当下两人结伴而行,穿行在大街上,两人东看看西逛逛,发行这燕塌除了比江关城繁华些,并未瞧出燕塌有哪些过人之处。 “燕伯是不是年纪大了,记差了。”林夜离挠了挠头。温无痕也是心里嘀咕,这还不如京城呢。 不经意间,林夜离眼角余光瞥到人群中一身影,“师父!?”话未说完,人已经追了过去。 “林师兄?”由于林夜离说的很小声,温无痕并没听清楚,只见到林夜离突然激动万分像是在寻找什么人便飞窜出去,温无痕只能紧跟着追了过去。 大街上,两人的身影在人群中飞快穿梭,越跑越偏,直到一偏僻地方,除了林夜离和温无痕,再无他人,林夜离这才停了下来。 “林师兄,你在找谁?”温无痕可不像林夜离那般内功深厚,这一路跑下来已经气喘吁吁,才勉强跟上了林夜离。 “我好像看见我师父了。”林夜离皱了皱眉,刚刚余光一现,他确定那是岚辰砂的身影,可是一转身追出来却什么都没有。 “林师兄莫不是太过想念你师父,看到了幻觉。”温无痕没好气道,但也不好数落林夜离。 “也许吧...话说这是哪?”林夜离回过神,眼下两人已不知身处燕塌何处,想要问路却发现周围并无行人。 “我说林师兄,你这一跑怕是跑了大半个燕塌城。”温无痕顿时气打一处来。 “温师弟莫生气,待会去燕塌最好的酒楼,我请。且等我看看。”林夜离说着轻功一展踏空而起,找了处比较高的屋子,飞身上了房顶,一览半个燕塌城。 “这还差不多。” 一段小插曲后,两人总算来到了酒楼。只不过林夜离进了酒楼后脸就一直苦着,原因无他,温无痕进来便挑着贵的菜一顿猛点,林夜离摸了摸身上的银两,总算知道当初在清海城温无痕为何一顿饭能花上两百两银子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林夜离更加哭笑不得甚至抓狂,温无痕点了十几道菜每道菜吃了两口便说饱了。 “温师弟...你...在家都这么...吃饭的吗。”林夜离看着桌上的饭菜,一阵肉疼,说话都不利索了。 温无痕刚想点头,看着林夜离古怪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轻咳一声,“我看林师兄进来练剑劳累,这些都是留给林师兄的。” 林夜离嘴角一阵猛抽,一时竟想不到反驳的话语,只能拿起碗筷,开始慢慢吃了起来。 就这样,林夜离硬生生把桌上的饭菜尽数装入肚中,心想还好自己饭量不小,不然哪里值得玩,手摸着鼓起的肚子,心疼着身上的银子。 温无痕看着林夜离滑稽的模样,捂嘴偷笑,林夜离看罪魁祸首居然还在一旁偷笑,刚想出声却打了一个响嗝,温无痕再也忍不住,笑声传遍了整个酒楼。 第十四章 共赏明月话春秋 天色微暗,燕正在客栈为三人办好了房间。 林夜离房内,燕正与他说这话,温无痕则是自己房间不知在做些什么。 “燕伯,我跟温师弟两人逛了大半个燕塌城,也没发现什么稀奇的啊。”林夜离正想问燕正,燕正便自己找了过来。 “林少侠不妨等天黑后,再与温小友出去走一趟。”燕正笑了笑,他确实忘了把正确的时间点告诉林夜离。 “那不知燕伯找我何事。” 燕正轻叹出声,“到了燕塌我便飞鸽传书给江关火云镖局,按理说这个时间应该已回信过来,老夫有种不祥的预感。” “会不会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林夜离猜想了下。 “不应当。”燕正摇了摇头,这趟镖车涉及之事非同小可,乃火云镖局头等大事,“我怕护送另一镖车的几位弟兄已经遭遇不测了。” “这不太可...”林夜离话说一半却停住了,按理说几个气之上境的镖师就算遇到炼之境的高手,就算打不过应该也跑得掉才对,但如果对方不是平常之辈,那就另当别论了。 “如果老夫预料的不错,怕是出了燕塌不远,贼人已经在半路堵截。”燕正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眼下想求援已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燕伯眼下作何打算。”林夜离也意识到眼下形势的严峻。 燕正表情凝重,盯着林夜离好一会,缓缓开口,“林少侠,老夫有一事相求,希望小友莫要推辞。” 林夜离看燕正如此郑重,神情认真,“燕伯请将,只要我能办到,必定在所不辞。” “好,老夫相信自己的眼光。”燕正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放到桌上推至林夜离身前,“老夫希望林少侠能替我将这书信送往京城,交给无尘客栈的掌柜。” “燕伯,恕我不能答应,这信还请您自己送,这镖我也护送定了。”林夜离无法答应的原因很简单,燕正话里的意思是要与他分道而行,那么押送镖车的燕正如果真的遭遇高手劫道,怕是凶多吉少。 “林少侠你这又是何必呢。”燕正笑了,笑容无比欣慰,他果然没看错人。 “如果燕伯所求这般,恕我无法做到。”让林夜离抛下燕正一人陷入危险之中,他做不到。 “也罢,不过这信你且先替老夫收好保管,明日傍晚我们便出发。另外林少侠可以喊上温小友一起再去外边逛逛,老夫就先回去休息了。”燕正笑呵呵走了出去。 林夜离沉吟了片刻,还是收起了书信妥善放好,“希望只是燕伯多虑了。” ———— 燕塌在每年五月五日晚上都会举行花灯祭,各家各户提着莲花灯,行至燕塌河放花灯祈愿,不多不少,正是今晚。 林夜离跟温无痕二人走在街上,惊叹着眼前的壮观场景,这才明白燕伯之前所说是为何意,如果错过这花灯祭难免心中留下遗憾。 “林师兄,不如我们也入乡随俗,买两盏花灯。”温无痕提议道。 林夜离点了点头,走到不远处卖莲花灯的小贩摊位前。 “两位公子,是要去放莲花灯吗,可惜啊。”小贩道。 “这位大哥,你说的可惜语出何意。”小贩的话让林夜离很好奇。 “公子有所不知啊,这放莲花灯可是有讲究的。”小贩一脸神秘兮兮说道。 “哦?你说来听听。”温无痕顿时也来了兴趣。 “传闻这莲花灯啊,若能跟心上人一起到燕塌河放下许愿,便能得到莲花仙子的祝福,情定百年白头偕老!不过我看两位公子没有女伴在旁,让莲花仙子保佑你们早日遇到佳人说不定也很灵验的!”小贩津津乐道。 林夜离笑了笑,他不信神佛这等虚无飘渺的存在,不过图个意愿也未尝不可。“感谢大哥解惑,来两盏花灯吧。” “三十文钱,两位公子慢走。” 林夜离付过钱,将其中一盏灯递给了温无痕,温无痕看着手里的莲花灯若有所思。 两人跟随街上的人群,慢步来到燕塌河边。林夜离取出火折子点燃了莲花灯,温无痕同样照做,两人将莲花灯放入河中,虽河流飘走。燕塌河上飘着数以万计的莲花灯,承载的数万人美好的愿景,慢慢飘往远方,漂往莲花仙子所在的五月。 “不知林师兄许了什么愿望?”温无痕望着河面的莲花灯,询问林夜离。 “说不上愿望,只望江湖路远,平安逍遥。温师弟,你呢。””林夜离笑了笑,看向温无痕,不知温无痕许的又是什么愿望。 温无痕轻摇头,眼中波澜,“林师兄能与我讲讲以前的事情吗。” ———— 明月悬空,林夜离与温无痕坐在客栈屋顶上,不远处便能看到燕塌河还有放莲花灯的人群。 林夜离与温无痕讲述着他的往事。 说起了他自幼被木山之抚养长大,木山之告诉他,他双亲已不在人世,木山之便是他唯一的亲人。说起了八岁时被送到玉衡岛,拜了个漂亮姐姐做师父,木山之自那之后就不知所踪。说起他在玉衡岛十年的生活,在落仙阁练剑十年,十年来除了玉衡门主和他师父,没见过其他人。又讲起了他故意调皮捣蛋想惹岚辰砂生气,结果岚辰砂表面看不出异样,却用一根树枝与他练剑,后果是他三天下不来床。讲起了落仙阁庭前的桃花林,常年桃花如雪。再提到他离开玉衡岛,岚辰砂赠他承月剑,到清海城便遇到了温无痕。 讲完自己的过往,林夜离望着明月,心中泛起阵阵涟漪,久久不平。温无痕看着林夜离的侧脸,不知为何听林夜离讲的轻松,温无痕却从中听出一丝落寞还有迷茫。 “林师兄是否有想过去做什么。”温无痕出声道。 林夜离闻言一愣,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仔细想了想,他从小至今虽然有时候会故意调皮捣蛋些,但从未忤逆过木山之和岚辰砂,他们说做什么,林夜离都照做了,却从来没想过自己将来想做什么。 “我没想过。”林夜离摇了摇头。 “那林师兄参加完比武大会后呢。”温无痕再次问道。 “...”林夜离又一愣,温无痕问得好,武林大会过后,自己又该身归何处。 “我也不知道,师父应该已不在玉衡,木爷爷下落不明,天下之地,何处是我归属呢?”林夜离一阵苦笑,心中迷茫。 “噗嗤!”温无痕笑了出来,引得林夜离转头看过来,他不知温无痕笑什么。 “我看林师兄年纪轻轻却如此深沉,一点都不适合你。”温无痕笑声清脆,“这天下之大,四海皆为家,归处就在你脚下呀,林师兄~” 林夜离愣愣看着温无痕,随后放声爽朗大笑,“温师弟说的对!” 看着林夜离心情好转,温无痕便放下心,双手撑着脸颊望着明月,眼神温柔,“他日有机会让林师兄听我讲讲故事。” “为何不现在讲?”林夜离问道。 “今晚月色可人,不可煞了此等美景。”温无痕摇了摇头。 林夜离也不再多问,与温无痕共赏明月。 “看来离儿真的成长了。”身在暗处的岚辰砂喃喃自语,她自清海城一路在暗中跟随林夜离至此,担心林夜离涉世未深遭人暗算,但现在她已经放心多了。 ———— 天苍城,皇宫紫徽殿,皇帝寝宫内。 “陛下,已有小公主下落。”龙案前跪着一中年男子,男子身后还有一年轻少女。 “起来吧,派人保护好她。”龙案旁的皇帝面容有些憔悴,白发过半。 “是!属下还有一事。”男子又道。 “直说。”皇帝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 “据属下所知,小公主正在回京的路上,同行的是燕正将军还有一年轻男人。” 皇帝啪一声拍桌而起,“这燕正不明白他在做什么吗,还带着鹤儿,她要是有个闪失朕拿什么去面对九泉之下的靖儿!拿什么去面对痕儿!” 皇帝口中所说的靖儿是已不在人世的皇后,他一生只娶了皇后一人,不曾有过妃子。 “陛下放心,属下让子卿前去暗中保护小公主。” 皇帝点了点头,稍微平缓下来,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如果派太多高手怕是会引起注意,眼下也没有那个余力。 “属下温子卿必护小公主周全。”出声的是中年男子的年轻女人,看起来年纪与林夜离相仿,竟是一名炼之境的高手。 “退下吧,鹤儿要是出了意外,提头来见!”皇帝摆了摆手,头发似乎又苍白了些。 中年男子与温子卿退出了紫徽宫。 “子卿有一事不明。”温子卿站在男子身后,想解心中疑惑。 “讲。”中年男子乃羽衣卫首领,羽衣卫的使命便是保护皇帝的安全,温子卿也是羽衣卫中的一员。 “大人是从何处知道小公主回京的消息的。” “你只需马上动身去寻小公主,暗中保护好她。”男子摇了摇头,示意温子卿不要多问,说罢便动身离开。 紫徽宫前,温子卿若有所思,她才加入羽衣卫不久,但羽衣卫并不是很了解,但她知道这朝廷的局势,比她想的还要复杂太多太多。 “希望风前辈是对的。”温子卿说罢也动身启程,她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小公主身边,暗中保护她。 第十五章 秦奉天vs蝎尾 江关城外百里外,树林中。 行到此地的秦奉天一行三人,而在他们三人面前则是一个只有半边脸的男子,蝎尾。 “你们三人拦住我,想拦路抢劫么。”蝎尾一脸戏谑,饶有兴趣的盯着秦奉天,从秦奉天的衣着打扮他认出了三人都是来自道门的。 “阁下说笑了,只是有几件事需要阁下解惑。”秦奉天面带微笑,面对着蝎尾散发出的杀气显得不卑不亢。 “你们是为了那几只蚂蚁而来?”蝎尾口中的蚂蚁,正是被他所残杀的几名镖师,“人确实是我杀的,道门的小毛孩。” 面对着蝎尾的戏谑,江与铭和赵风喻当下便忍不了了,堂堂道门弟子,何时受过这等轻蔑,但刚要出手却被秦奉天组织了。 “江师弟,赵师弟,你们退后。”两人本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秦奉天严肃的神情还是退到一边,大师兄的话他们还是要听的。 “看你们是道门的人,不与你们这些小毛孩计较,现在从我眼下消失还来的。”蝎尾的目标并不是秦奉天,他可不想在这浪费时间。 “我再问阁下一句,人是否真是阁下所杀。”秦奉天再问了一遍,语气中带着锋芒。 看着秦奉天的气势,蝎尾收起戏谑的心态,这架势可不是一般道门弟子,“人确实是我所杀,你待如何。” 蝎尾说完,浑身杀气并发。 “魔邪之徒,地狱不收你,我秦奉天来收。” 只见秦奉天瞬身上前,一掌直呼蝎尾胸口,直取要害。蝎尾脚步踏动,侧身避开了秦奉天这一掌,反手一掌往秦奉天脑门而去,秦奉天稳住身形一记龙回首反身躲开,神情凝重。 蝎尾心中也大惊,眼前这人年纪轻轻,竟然实力与自己不相上下,炼之境大成! 一招交手过后,秦奉天与蝎尾两人心中各异。 “秦奉天?你就是无一道人的亲传弟子!?”蝎尾突然想起,秦奉天不就是被誉为双杰之一的道门大弟子秦奉天吗! “哼,知道我们大师兄的厉害,怕了吧!”一旁的江与铭出声道,一脸得意。 蝎尾突然嘴角邪笑,飞身直取江与铭这边,而秦奉天可没干看着,身形已至拦住蝎尾,逼得蝎尾不得不放弃偷袭江与铭的想法。 “我秦奉天虽才疏学浅,但阁下未免也太过轻视了吧。” 秦奉天话未说完,人已消失在原地,出现在蝎尾身后,化掌为拳,直袭蝎尾后心。这一切是在瞬息之间,蝎尾反应过来想闪避一晚了一些,一拳打在背身,蝎尾赶紧退开一盘,恶狠狠的盯着秦奉天,这一拳虽未伤及根本,但却让蝎尾感受到了压力。 “蝎擒龙!”蝎尾这下不再保留,使出看家本领,蝎擒龙乃一门阴毒武学,招招直奔要害,中此招功力尚浅者经脉将承受不住此阴毒,功力尽废! 面对着蝎尾的‘蝎擒龙’,秦奉天微微一笑,竟身立原地,不躲不让。只见蝎尾一招直至秦奉天咽喉,却好似秦奉天身前有一堵无形之墙,蝎尾人在空中却无法再近半分! 秦奉天厉声一喝,无形的内力将蝎尾震飞出去。秦奉天完全占据了上风。 “大师兄好厉害!”江与铭看着秦奉天完全压制着蝎尾,忍不住赞叹。 “那还用说么,这等阿猫阿狗怎么可能是大师兄的对手。”赵风喻不屑道,在他心中秦奉天这个大师兄就是所向披靡的。 “想不到啊,无一道人那个老不死居然把乾坤无相都教给你了。”蝎尾被震飞出去后稳住身形,平稳着地,气势未减半分,原来刚刚被秦奉天压制都是装出来的,只为试探秦奉天的实力。 见蝎尾对自己掌门不敬,秦奉天眉头微皱,但未出声,刚刚那一招他确实能感觉到蝎尾未出全力,他有何尝不是呢。 蝎尾一脸阴沉,心里无数算计,杀了这道门三个小子后果太严重,更何况还有个秦奉天,就算赢下来想必也是吃力不讨好,但是事已至此不挫挫秦奉天的锐气,难消心头不痛快。 蝎尾掏出一截铁链,足足有一丈之长。 看着蝎尾亮出武器,秦奉天不得不多了一份慎重,他心中清楚蝎尾一直有所保留,可能是因为忌惮他来自道门。 “大师兄,接剑!” 一柄宝剑从赵风喻手中丢出,秦奉天抬手一接,宝剑在手,一个转手,脱鞘而出。这宝剑剑长三尺,剑宽一指,剑身为淡蓝色,上面有着水纹。此剑名为三清剑,乃无一道人传给秦奉天之物。 三清剑在手,秦奉天气势一边,目光如虹,持剑而立,如一尊神佛,睥睨着蝎尾。 僵持了半分,蝎尾先动了,手持铁链,一记缠龙闭月,铁链犹如毒蛇,直咬秦奉天而来。另一边秦风天拿着三清剑,一剑又一剑挡下了蝎尾的铁链。 一旁的江与铭和赵风喻两人,只见到秦奉天与蝎尾两人出招之快看,听看到的只有残影和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秦奉天与蝎尾交手数十招下来,不分伯仲。 蝎尾此时心中越发着急,被秦奉天这么一拖,若再这么对峙下去,他想再追上燕正就难上加难了。想到这般,蝎尾再也沉不住气,铁链尽出。 “万蝎噬天。”蝎尾吼完,手中铁链化作数百幻影,漫天的铁链舞动,声势如群魔乱舞!蝎尾放声狂笑,这一招他动真格了,全力出手! 眼见着蝎尾在瞬息之间带着漫天铁链,想无数毒蝎的尾巴要把自己吞噬,秦奉天却不急不躁,持三清剑缓缓抬起,眼中爆发出阵阵精光,如三清显现! “这是!!”江与铭和赵风喻两人齐喝出声。 “三清神剑,斩邪!”秦奉天浑身气势暴涨,一剑祭出,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一剑过后,秦奉天此时已来至蝎尾身后,持剑闭目,如入无人之境。再看蝎尾,手中铁链尽碎,满身鲜血,跪倒在地。 “哼,我蝎尾记下了。”蝎尾说罢,扔出一火器爆炸开来,带起漫天烟尘,人已逃走。蝎尾心中明白,他太低估秦奉天了,此时身上的伤势比他想的还要严重,不走的话真的要把小命交代了。 “想跑!?”江与铭见蝎尾逃跑,作势欲追上去。 “江师弟,穷寇莫追。”秦奉天出声阻止。 “可...” “你懂什么,大师兄肯定自有考虑。”一旁的赵风喻也出声了。 “你!” 两句话未说完,江与铭和赵风喻两人又争吵起来。一旁的秦奉天见着两位师弟,心中放松了些。 “咳咳咳..”秦奉天一阵剧烈咳嗽。 “大师兄!你没事吧。”江与铭、赵风喻两人见状停止了争吵,来到秦奉天旁边,一脸关切。 “无碍,我们先去燕塌暂做休息,此人非同小可,我要书信一封,将此事禀明掌门。” 三人上了马,快马疾驰赶往燕塌城。 秦奉天赶着路,眼中凝重未减半分。刚刚一剑的消耗已经让他无力再战。如果蝎尾不跑以命相搏,怕是今日无法善终,看来自己还是鲁莽了些,并且此人招式狠辣看不出来路,又听说过自己的名号,想必在中原待了不少时日,秦奉天心中想着。 ———— 燕塌城,经过昨夜花灯祭,林夜离心情尚佳。 “燕伯,这花灯祭果真不让人失望。”林夜离房中,燕正有事找他,寻了过来。 “林少侠喜欢就好。”燕正呵呵一笑,只是笑的有些勉强。 “燕伯,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林夜离也看出燕伯笑容中的勉强,出声问道。 “江关火云镖局已经来过信了,另一镖车的几位弟兄,已遭毒手,从身上的伤痕看是出自一人之手。”燕正心中颇有几分自责。 林夜离听完沉默不语,看来事态越来越严重了。 “林少侠不必担心,想必那刺客追上来也需要些时间,今日我们早些出发,只要能尽快到达海桐城,便能寻得援手。”燕正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明白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燕伯,我们一路快马,中途不休息的话需要多少时日。”林夜离心中有了想法。 “如果不走官道绕过三洛,走山道会快一些,但也需要三日,并且这山道一路也是危险重重。”燕正自然知道林夜离想做什么,但是林夜离不知道的是,这一路不休息全力赶路,且不说其他危险,怕是再好的马也坚持不住。 “燕伯,我有一想法。”林夜离一脸郑重。 “林少侠但说无妨。”燕正对林夜离抱有期望。 当林夜离把自己的想法统统说了出来,遭到了燕正的强烈反对。林夜离想让燕正留在燕塌城晚几日出发,由他先行运送镖车出城,只要顺利便可在海桐城会合。燕正当然不答应,这样做相当于让林夜离置身险境,与之前真假镖车的做法大同小异。 “林少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事情老夫死也不会答应的。”燕正否决了林夜离的提议。 “那我们便照常出发,但若真遇到高手,燕伯可不要想着一个人断后。”林夜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燕正一愣,随后大笑出声,心里甚是欣慰,能在晚年认识林夜离这等侠义心肠,心中畅快。 “不知林小友可有兴趣陪老夫喝一杯。” “燕伯,我没喝过酒。”林夜离挠了挠头。 “大好男儿,此情此意,怎能不痛饮几倍。”燕正大笑出声。 林夜离见燕正盛情难却,跟着燕正出了客栈,往酒楼而去。有些事情迟早要面对的,比如美酒当前。 “对了燕伯,我去叫上温师弟吧。” “不可不可,林少侠陪老夫喝几杯便可。” 一阵阵健朗的笑声中,林夜离与燕正大早上的便进了酒楼。温无痕此时在房内睡的正香。 第十六章 不辞而别,途遇强盗 燕塌城,夜晚。 客栈房间内,林夜离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记得跟燕正进了酒楼,喝了几坛酒,之后的事情便记不清了。 “燕伯也是,非要拉着我喝那么多。”林夜离拍了拍脑袋,起身走到桌旁倒了杯水,刚醒过来的他头还疼着。 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林夜离打了个颤,清醒了几分,起身走到窗户旁打算关好窗,当他看到窗外燕塌城的夜色,他瞬间清醒了。 “燕伯呢!温师弟呢!”早在几个时辰前,他跟温无痕应该跟着燕正出发赶路才对。林夜离赶紧想出门寻人,走到一半才发现桌上放了封信,他赶紧拿起信打开。 ‘林少侠,莫怪,等你醒来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出发有些时间了。老夫这一生打过仗带过兵受过伤,见过各种英雄豪杰,也经过起起伏伏,这江湖路远水深,无数人迷失了自我,但林少侠一身侠义热肠,老夫生平未见高于你这般。 此行危险艰难,比林少侠想的还要险恶,后有恶狼前有凶虎,老夫不能将林少侠置身于其中,况且老夫活到这把年纪已经足够了,若不是林少侠舍命相救,老夫早已经死在山郊野外。 温小友此时应该还在房中熟睡,林少侠看完信后记得唤醒温小友,另外请林少侠照顾保护好温小友,温小友与老夫一故人颇有渊源。 书信之事,还请林少侠替老夫代送。此番不辞而别,他日有机会在京城相遇,老夫定先自罚三杯。 燕正书。’ 看完书信的林夜离,久久无语。过了一会,起身来到温无痕房间前,敲响了房门。 林夜离站在房外一直敲着门,好一会过去了,房门才打开了。 “林师兄?什么事啊。”温无痕睡眼惺忪,一只手揉了揉眼睛。 “燕伯已经出城了。” 温无痕闻言一愣,睡意没了一大半。 房内,林夜离将一切告知了问无痕。 “温师弟你为何会睡了一天不起。”这一点燕伯并没有告诉林夜离。 温无痕指了指桌上香盒内已经烧完的安神香,这是昨夜燕正送过来的,看来此安神香被燕正动过手脚。 “林师兄,接下来我们作何打算。”对于燕正的不辞而别,温无痕心里还是有些生气的。 “得想办法追上燕伯,只是不知燕伯走的是官道还是山道。”林夜离犯了难,如果燕正走的是官道,那么必定会经过三洛,如果走的是山道,那么会绕过三洛直达海桐城。 “那我们为何不先一步前往海桐城呢,燕伯必定会经过这里,只要燕伯能安全到达海桐城,我们肯定能跟他会合。”温无痕说出他的想法。 林夜离点了点头,觉得温无痕讲的很有道理。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林夜离当机立断,决定马上出发。 林夜离与温无痕趁着夜色出了城,明月悬空,两人快马加鞭,在夜色中疾驰。 ———— 赶了一段路程后,两人停下来暂做歇息,顺便给两匹马休息喂些马草。 “林师兄是在担心燕伯吗。”温无痕看林夜离脸色不好,出声问道。 林夜离点了点头,他确实很担心,如果燕正正面遭遇炼之境的高手,后果可想而知。 “燕伯吉人自有天相,林师兄不用太过担心。”温无痕安慰了一句,但也知道燕正一人独自护镖,其危险不言而喻。 “不如我与林师兄讲些故事吧。”温无痕走到林夜离旁边,两人背靠背而坐。 “那我就洗耳恭听了。”林夜离取出竹筒喝了一口水,喝完过后递给身后的温无痕。 温无痕接过竹筒,喝了一口,擦了擦嘴角,讲起了故事。 从前,有个小男孩,母亲生下小男孩便撒手人寰,离他而去。小男孩还有一个哥哥,父亲与哥哥连着已经去世母亲那一份,对小男孩疼爱有加。小男孩在疼爱呵护中慢慢长大,他想要什么基本都会被满足,除了出去外面玩。过了几年,小男孩六岁时,哥哥要出去闯荡江湖,哥哥走后小男孩哭了三天三夜。 小男孩与哥哥有个约定,小男孩可以独当一面时,哥哥一定会回来看他。当小男孩再次看到哥哥时,哥哥却是躺他眼前。对他疼爱有加,小男孩最喜欢的哥哥,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那一次,小男孩没有哭,只是把自己锁在房间内一个月,闭门不出。小男孩的父亲从得知哥哥死讯起,一夜过半头发霜雪。再后来,小男孩的父亲开始疏远他,小男孩有啥想要的父亲也会满足,但是小男孩只想要哥哥出现,陪自己说说话。 哥哥死后小男孩搬到了母亲留给他的屋子。直到有一天,小男孩去看望父亲时偷听到哥哥的死因有蹊跷,他决定亲自去调查,小男孩半夜跑了出来,一路来到清海城,此时小男孩已经十六岁。 故事讲完,林夜离怅然若失,他背靠温无痕,虽然他看不到温无痕的表情,但他能想象得到。身在江湖中,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背负上什么,哪怕是被迫的。 “林师兄,你说我什么时候能独当一面。”温无痕的声音很轻,如同月光泛开,温柔而皎洁。 林夜离思考半响,并未给出答案。 “我是不是太过弱小了。”温无痕又道。 “温师弟,当你有勇气一人出来闯荡时,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林夜离安慰了一句。 温无痕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倾听着虫鸣,眼里波光涛涛,像是思念着某人。 ———— 燕正不辞而别后,独自一人运着镖车走官道,赶了半天路却出奇的平静。此时的他正在驿站中歇息。 也不知林小友和小公主现在如何了,燕正躺在木床上想着。他不辞而别的决定有一般原因是因为林夜离,另一半原因则是因为温无痕。如果自己把小公主置身险境,自己死后就没脸面去面对大皇子了。 第二天,燕正重新出发。 刚赶了一段路,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燕正当下警觉起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来到了燕正后方,一伙三人,身着同样的道服。 “老人家,请问海桐城怎么走。”为首的年轻人出声询问燕正。 “三位是?”燕正并没有放松警惕。 “是在下冒昧了,在下道门秦奉天,这两位是我师弟。”秦奉天看了看燕正马车上的货物,明白了对方为何如此警惕,当下掏出道门令牌亮明身份。 “失礼了,原来是道门高徒,老夫火云镖局燕正。三位如果是往海桐城,不如与老夫一道,正好顺路。”燕正看着秦奉天手上的令牌,确实是真的,这下也不疑有他,心中松了口气。 “如此甚好。”秦奉天听到火云镖局心中一动,接受了燕正的邀请。 秦奉天与燕正结伴而行,一行四人。 “不知燕伯为何一人独自行镖。”江与铭出声问道,按道理行镖不可能只有一个镖师护镖才对。 燕正也不隐瞒,将之前被劫镖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包括这一切可能与悲问阁有关也一并说了出来。 听到燕正提起悲问阁,秦奉天眉头皱起,有些肯定了心中的猜想,先去与他交手的蝎尾很有可能就是来自悲问阁,或者与悲问阁有联系。秦奉天也知道燕正拉他入伙的用意,他也不反感,如果真能遇到魔教之徒正合他意。 ———— 林夜离与温无痕两人赶了一夜路,行至一山谷要道停了下来。 “温师弟,你说眼前的要道是不是很适合拦路抢劫。”林夜离指了指眼前的山道,两旁山坡是埋伏的绝佳好地方。 “林师兄是说前面有埋伏!?”温无痕顺着林夜离所指看了看,觉得很有可能。 “可林师兄凭何断定。”温无痕问道。 “直觉。”林夜离笑了笑。 温无痕差点栽倒,仅仅凭直觉就断定有埋伏,会不会太过草率了,温无痕刚想说什么林夜离却又说话了。 “温师弟稍安勿躁,你且看这路面上。”林夜离指了指地上。温无痕仔细看了看,发现路面上有许多凌乱的印记,到了前面一段路却不见了,并且这段路干净的异常,平常山路怎么可能一块落石都没有。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温无痕见林夜离心思慎密,不由得有些佩服。 “往前走,会会他们。”林夜离毫不畏惧,他不仅知道前面有埋伏,也知道他和温无痕怕是已经被包围了。 见林夜离往前走,温无痕策马跟了上去。 来到山道中间,林夜离下马望了望周围,抱拳朗声道,“不知哪位高人在此,可否出来一件。” 一声喊完,过了半刻并无动静,林夜离也不心急,站在原地不动。就在温无痕快忍不住时,两边山坡上冒出了十数人影,围了过来。 “小子,听有能耐啊。”为首的独眼大汉,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抗住一柄九环刀,上下打量着林夜离。 “不知各位拦路在此,所求为何。”林夜离丝毫不慌,他打量了一圈,除了眼前的独眼是气之下镜,其他都合之境,可能连温无痕都不如,并且这里边还有老人和小孩。 “废话,当然是求财。”独眼大汉将稻草吐掉,一脸怒相。 “不知需要多少。”林夜离问道。 “看你们身上这身衣服都是上等的罗缎,特别是你身后这位,长得细皮嫩肉的,想必也是有钱人家的公子,怎么说也得五百两!”独眼伸出三根手指头,被身后的人提醒了一下,又伸出两根指头。 “五百两,你怎么不去抢!”温无痕怒骂出声。 “嘿,你这小子讲话真有意思,老子这就是在抢,五百两一个人,你们两个人就是一千两!”独眼嘿笑道,看不出半分吓人之相,反而一副憨厚之相。 温无痕哑口无言。 “在下林夜离,这里是五十两,剩下的钱可到京城找我,到时必定双手奉上。”林夜离掏出了他身上所有的钱,这是燕正留给他的。 独眼被林夜离这一出整懵了,第一次见被抢还这么淡定的,还自己把钱掏出来。 “林师兄你这是做什么!”温无痕也不解,林夜离这是干嘛。 “不知这位大哥,可否放行。”林夜离一脸真诚。 独眼看了看林夜离的神情,结果钱,咬牙道,“让路!” 林夜离跟温无痕顺利通过了山道,独眼叫散中人,往林夜离行去的方向抱拳行礼。 通过了山道后,温无痕追问着林夜离。 “林师兄你为何把钱给那帮强盗。” “强盗?”林夜离笑了笑,跟温无痕解释起来,刚刚把他们两人围起来的十数人,有武功的只有其中几人,剩下的连老人小孩都有,并且身上散发的气息绝对是伤病在身,林夜离跟着医鬼长大,绝不会认错。 温无痕听完林夜离的解释,也笑了出声,笑的不是那帮假强盗,而是笑林夜离傻,却傻的可爱。 “那如果他们真的找上门呢?” “给他们便是。” 第十七章 黑影再现 道门,无心居,掌门住处。 无一道人读完秦奉天的来信,眼中精芒一闪而过。 “悲问阁。”无一道人嘴里念着,思绪万千。 三十几年前,无一道人还是大长老的时候,魔教祸乱中原,道门派出门下高手,追杀魔邪,捍卫正道。无一道人当年带领道门弟子,四地追杀魔教。 在一次收到求援,飞鸽来信的是汝心城城主,书信上只有四字,‘魔教围城’,信下方盖着城主方印。无一道人收到信后,立即带着道门精英火速赶往汝心城。 当道门众人到达汝心城时,皆被眼前的景象说惊怒,满目疮痍,大街上尸体随处可见。无一道人心中生出滔天怒火,命道门众人搜城,看能不能发现生还者。 无一道人循迹来到城主府,进入府中,看见一男子,身着黑衣,姿容清冷,眼中漫溢着杀气,在男子脚边的是汝心城城主的尸体,身后不远处尸体堆积如山。 无一道人怒发冲冠,拔出三清剑,一记斩邪,剑锋所至,是黑衣男子的咽喉。黑衣男子也不躲闪,手持一折扇轻描淡写弹开了无一道人的剑,化解了剑法的威势。 “怎么,你也是想杀我的?”黑衣男子看着无一道人,淡淡出声。 “我且问你,汝心城这般狼藉可是你所为!”无一道人心中怒火,使他失了几分冷静。 黑衣人摇了摇头,“屠城并未我所意,我悲问渊杀的只有两种人。” “你杀了何人?”无一道人此时也冷静了下来,他需要把来龙去脉弄清楚。 “这府中的尸体,皆是我出手所杀。”悲问渊指的是他脚下还有身后的数十具尸体。 “你所杀都是何人。”无一道人强行忍住出手的冲动,追问到底。 “除去脚下这具尸体,其他应该是你们武林中原口中的魔教之徒。”悲问渊一脸淡然,仿佛说的是平常之事。 无一道人一怔,顿时有些不明白,这悲问渊到底是敌是友。 “那阁下脚边的尸体是何人?”悲问渊所说的毕竟是片面之词,无一道人并没有全信。 “该杀之人。” 正待无一道人还想追问什么,道门弟子闯了进来,“大长老,在一地窖中发现了十数妇女和小孩子。” 而当无一道人听完转过头,却发现悲问渊已消失不见,脑海中只听见一句传音,“悲问阁只杀该杀之人,若有异议,可到西域沙荒,不晴阵找我悲问渊。” 悲问渊走后,无一道人并没有选择追上去,而是吩咐道门众人安置好救出来的妇孺。 自那之后,无一道人一番调查,得知了悲问阁是一个十数人的魔教门派,却能在魔教中占地称雄,悲问渊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而此次祸乱中原的魔教一众中,并没有悲问阁的人,只有自称悲问阁的心怀不轨之徒。 过了五年,在中原作妖作乱的魔教邪徒在各大武林正派携手下,被杀退回去。苍生殿也在那时成为武林之首,而道门则是不争不抢,选择在门派中休养生息。 在无一道人回想往事中,外边传来了敲门声。 “掌门,是我。”敲门的是道门当今大长老连英奚。 “英奚,进来吧,正好陪我下几局。”无一道人回过神,看了看来人是大长老,示意他进门。 “掌门,这是在想何事。”连英奚进门坐在无一道人对面,两人中间是一棋盘。 “奉天来了书信,有人自称悲问阁行凶。”无一道人说着,一只手执白子落在棋盘上。 “哦?这悲问阁自前几年那事之后便没了消息,怎么在中原冒出头了。”连英奚执黑子落位,对于悲问阁一事有些怀疑。 “我让奉天自己调查,磨炼一下他。”无一道人笑了笑,他这一生来,做的满意的就是收了亲奉天当关门弟子。 “苍生殿最近动作不小。”连英奚突兀的说了句。 无一道人神情微变,沉吟了一会,“过几日让三长老四长老一齐动身,前往京城。” 连英奚点了点头,他知道无一道人担心苍生殿暗中对秦奉天不利,虽苍生殿还没疯魔到这种程度,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小心些。 ———— 林夜离与温无痕两人,赶了两天的路,离海桐城至少还有两三日的马程。 此时两人正在烤着野味。 “没想到又回到了这样的日子。”温无痕看着燃烧的柴火,感慨出声。 林夜离闻言笑了笑,想起了他刚遇见温无痕时,两人在山林在,吃的野果喝的露水,知道遇到燕正才结束了风餐露宿的日子,想起了燕正林夜离脸色的笑意淡了下去,心中还是很担心燕正现在如何了。 “林师兄,可是在想燕伯之事。”温无痕看着林夜离脸上笑意从有变无,知道他心中还在担心燕正。 “燕伯会平安无事的。”林夜离不想再谈这事,抓起烤熟的野兔,啃了一口,味道恰到好处。 温无痕见状也跟着吃了起来。 填饱肚子后,两人并没急着赶路,而是牵着马慢慢走着。 “话说,我一直有一事想问林师兄。”温无痕牵着马,调整步伐与林夜离并肩而行。 “温师弟说吧,我听着。”林夜离转头看了看温无痕,后者也扭头在看他。 “林师兄当日为何会替我付那二百两?”温无痕一脸笑嘻嘻,当日在清海城以林夜离的身手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但他并没有撇下温无痕,甚至拿出了全部家当帮温无痕付了饭钱。 林夜离没想到温无痕问的这事,他回想着当日情景,当日温无痕与林夜离擦身而过时,眼神交流了一瞬,仅仅在那一瞬间,林夜离从那眼中看到了无助,惊讶,还有一丝亲近之感。 他救下温无痕仅仅因为一个眼神,但林夜离可不会把这些告诉温无痕。 “那是因为看温师弟生的白俊潇洒,气宇不凡,让我心生膜拜,才慷慨解囊。”林夜离说的煞有其事,语气生动。 “不说拉倒!”温无痕听得一怔,反应过来才知道林夜离是在取笑他,加快了脚步走在林夜离前边,耳根发热。 林夜离笑着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不会真这么巧吧。”林夜离小声说着。 “林师兄,你发什么呆呢!”已经与林夜离拉开一段距离的温无痕,在前边回头高声喊道。 林夜离抛开脑中猜想,跟了上去。 夜晚,重新赶了一段路,两人找到一处湖泊,在湖边扎营歇息,打算在此过夜。 “我去湖边洗下身子,温师弟一起么。”林夜离说着便往湖边走去。 “不必了!林师兄请便。”温无痕想受到惊吓的兔子,赶忙拒绝。 林夜离也不纠缠,直接宽衣下湖洗澡。 营帐中的温无痕咬牙切齿,“等你小子到了云鹤山庄,看我怎么折磨你!!” 过了片刻,想着林夜离此时正光着身子在不远处湖边,温无痕心里好似有数万只蚂蚁在爬着,“偷偷看一眼...应该...没什么吧。” 想到此处,温无痕鬼鬼祟祟探出头,望向湖边,寻着林夜离的身影。温无痕只觉心砰砰跳的厉害,脸上发热,但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林夜离的身影。 “人呢?”温无痕疑惑道。 “温师弟在看什么呢。”林夜离突然出现在温无痕身后,笑眯眯看着温无痕。 温无痕被神出鬼没林夜离吓得惊叫出声。 “林师兄...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说...”温无痕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哦,温师弟是说洗澡啊,我洗完了,莫非温师弟是想...”林夜离看着面红耳赤的温无痕,忍不住故意改变声调,假装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事。 温无痕呆在那,憋了半天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竟直接钻入营帐,躲了起来。 站在营帐外的林夜离大笑出声,“温师弟你且先睡吧,前半夜我来盯守。” 林夜离也不再取笑温无痕,把换下来的旧衣裳洗了一遍,找了棵树晾在上边,然后再捡来柴火,在营帐不远处升起篝火,坐在篝火旁望着湖面,脸上满是笑意,经过刚刚的事林夜离心情好转大半。 半夜,温无痕与林夜离交换盯守,林夜离有些乏了钻入帐中倒头边睡。 温无痕在营帐外蹲着,直到听到林夜离均匀的呼吸声,确认他已入睡,这才三步一回头往湖边走去。 湖中,温无痕脱去衣裳,沐浴着湖水,解开束发,黑丝如瀑。温无痕此时则是心里把林夜离一顿臭骂,她一夜没睡,脑海中一直是林夜离先前的话语和神态。 突然,湖对岸传来响动,把温无痕吓了一跳,“谁!!” 温无痕将身子没入湖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心说怎么又遇到这种事。 只见湖对岸一黑影一闪而逝,温无痕想追上去却有心无力,这一出水的结果可想而知,她只能静观其变同时祈祷着林夜离不要醒来。 观察了一会发现确实没什么人影,温无痕连忙出水穿好衣物,走到营帐前确认了林夜离还在熟睡。 “应该不会是林师兄。”温无痕自语了一句,便走到篝火旁加了些枯木进去,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盯守着周围。 直至天色渐渐亮起。 第十八章 收徒 第二日。 由于温无痕昨夜没休息好,在马上一直打着哈欠,无精打采。 “温师弟,昨夜没休息好吗。”林夜离看着温无痕就快连缰绳都拿不稳,颇有些无奈,这副模样可无法加快赶路。 温无痕对着林夜离,脸上扯出一个假笑,心说,还不是你害的。 “对了,林师兄问你一件事。”温无痕突然想起昨夜湖对岸的黑影,来了几分精神。 “怎么了温师弟。”林夜离应着,想看看温无痕又想问些什么。 “林师兄昨夜睡下之后,半夜可有醒来过。”温无痕说完死死盯着林夜离的脸,想把林夜离的神情变化看的一清二楚。 “不曾醒过,发生了什么了吗。”林夜离摇头,脸上表现出茫然,不明白温无痕在说什么。 “没事。”温无痕见林夜离神情也不想作假,放弃了追问,刚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温无痕昏昏欲睡的样子,林夜离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想尽快赶到海桐城。 于是,在林夜离的坚持下,温无痕坐在了林夜离身后,林夜离左手把持缰绳,右手牵着另一匹马,温无痕靠在他背后,就这样,重新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温无痕靠在林夜离背上,一开始还有些难以平静,但过了一会后实在架不住周公相邀,闭眼睡去。 ———— 宋国边境,败墟山。 木山之已从西域魔教之地,回到宋国领土内。 “从西域跟老朽一路至今,不知道是找老朽有何事。”木山之从出了不晴阵一刻起,便被魔教众高手重重包围,他却未杀一人,轻而易举的突破重围,回到宋国,但还是有人暗中跟随他。 木山之话音一落,走出来一少女,一身西域打扮,细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略显柔和之美,而少女的眼睛却是如翡翠般碧绿,摄人心魂。 “不知小丫头找老朽有何事?”木山之看着眼前的碧眼少女,猜不出对方的来意。 “前辈可是天下七圣,七鬼众之首医鬼木山之?”少女眼睛扑闪,如碧波灵动。 木山之却是摇了摇头,“天下七圣老朽不知,不过老朽确实叫木山之。” “晚辈有一事相求。”少女确认眼前人就是医鬼木山之,心中大喜。 木山之并未答话,转身欲走,少女闪身拦在他前面,不让木山之走。 “老朽只是普通的山野老头,小丫头你找错人了。”木山之也不着急,想看这少女从西域之地一路跟着自己,到底什么让她这么紧追不舍。 “听闻医鬼前辈医术天下无双,甚至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晚辈请求医鬼前辈出手救救我娘亲。”少女神情真诚,紧张的盯着木山之。 “小丫头,不如先把跟着你的人先请出来。”木山之淡淡道,他知道暗处还有两人躲着,从少女现身起,他就感觉的两股无形的杀气一直在戒备着,若猜的不错应该是保护少女而来。 在少女疑惑的眼神中,躲在树荫后走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服饰与少女有些相同。 “小姐!”两人齐声说道,但眼神中一直在戒备着木山之。 “高天,高兰,你们怎么在这!”少女看着高天与高兰两人,一脸惊讶,显然对自己也被跟踪并不知情。 “教主担心小姐的安危,派我们暗中保护小姐。”高天说道,眼睛不忘瞥了一眼木山之,意味明显。 “诸位不妨换地再叙。”木山之笑了笑,毫不在意,说完便往败墟山上走去。 少女犹豫了一下,跟上木山之,高天高兰紧随其后。 败墟山上,一间简朴的小木屋,是木山之早些年在此所建,屋内至今除了灰尘多了些,还算完好。 木山之慢悠悠的打扫着屋子,任凭少女与高天高兰站在屋外。 简单打扫完屋子,木山之坐到凳子上,“久等了。” 一番交谈过后,木山之得知少女名为流萤,乃渡魂教教主之女,此行跟踪他是为了救她母亲,高天高兰两人则是渡魂教教主派来暗中保护流萤的。 “小丫头,我只是一普通的老头子,怕是救不了你母亲。”木山之摇了摇头,望了高天高兰一眼。 “前辈乃医鬼,手段通天,只要前辈救了我娘亲,前辈有何要求我都可以答应。”流萤急道,木山之可能是这世上唯一能救她母亲的人,她绝不可能就此放弃。 “高天高兰,你们去山下等着。”流萤注意到了木山之的眼神,吩咐身后两人一句。 “小姐!”高天高兰怎么可能答应,放流萤一人跟木山之独处,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是命令!”流萤喝道,碧绿的眼睛瞪着高天高兰。 高天与高兰二人被流萤瞪得心发慌,内力一阵絮乱,两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走出木屋,但并没有走远。 “天音摄魂,真是后生可畏。”木山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重新打量了流萤一番。 “让前辈见笑了。”流萤给木山之施了一礼,她不了解木山之性情,怕惹得他不悦。 “小丫头,年纪多大了。”木山之摆了摆手,不在意这些。 “晚辈今年正好十七岁。”流萤回答道。 木山之点了点头,以示赞许,天音摄魂这等绝学并不是一般人能学会并且精通的,木山之方才看流萤对手下二人所用招,显然已经掌握了天音摄魂的全部要领,融会贯通。十七岁便有炼之境,并且又精通天音摄魂此等绝学,这等天才在木山之的见识中也只有悲问阁阁主能压流萤一头了。 “看来老朽还是老了啊。”木山之从他替岚辰砂调查灭门之事起至今十年,见识了不少惊才艳艳的年轻人,不由得感慨。 “前辈哪里话,前辈当年的事迹,在晚辈看来,无人能出其左右。”流萤带起浅浅的笑意。 “罢了,小丫头,说说你娘亲的事。”木山之说道。 流萤听木山之主动提起她母亲的事,脸色一喜,说起了缘由。 原来,在几年前魔教动荡之事中,流萤的母亲遭人下毒暗算,自那之后昏迷不醒,流萤的父亲,也就是渡魂教教主寻遍灵丹妙药,却毫无作用,几年来流萤的母亲一直卧床不起。 在渡魂教教主快要绝望之时,想起了七鬼众之首医鬼这号人物,并且据说木山之人就在西域,这对渡魂教教主来说木山之可能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但寻得木山之下落时,却发现木山之此时得罪了魔教许多门派,这个时候渡魂教教主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待时机出现。 终于,木山之动身离开西域,渡魂教教主之女,流萤收到消息暗中跟踪了木山之,而渡魂教教主派了高天高兰两人暗中保护流萤。 “小丫头,你且告诉我,你娘亲所中的是什么奇毒。”木山之听完流萤的讲述,来了些兴趣。 “我听我爹说过,是迷心断神散。”流萤赶紧说道。 木山之听完眉头紧皱,把流萤看的紧张万分。 迷心断神散,确实是天下奇毒,中此毒者便如流萤母亲一般,失去神志,虽不致命却也与死人无两样。木山之皱眉并不是因为他救不了,此奇毒天下只有两人可解,他便是其一,他皱眉是因为此奇毒能配置的人只有一个,但据木山之所知,那人应该已不在人世才对。 “前辈,我娘亲有救吗。”流萤见木山之沉思半天也不讲话,忍不住追问道。 “此毒老朽确实能解,但老朽不会出手。”木山之早在二十几年前发誓不再参与江湖纷争,为岚辰砂调查灭门之事也只是因为林夜离,这已经是破例中的破例。 “前辈!” “小丫头莫急,老朽能救得你娘亲,你便也能救。”木山之一脸慈祥的笑容,示意流萤稍安勿躁。 “前辈是说...”流萤听出了木山之的话中之意,却不太敢确定。 “不错,小丫头,可愿意拜老朽为师。”木山之收流萤为徒乃是他一时起意。 流萤当即对木山之行拜师之礼,“徒儿流萤拜见师父。” 木山之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脸笑意。 “师父且先等徒儿一会。”虽然不能求得木山之出手,却能拜木山之为师,流萤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她母亲的情况再多等上些时日也不打紧,只要她能学到木山之的医术,她母亲自然就有救了。 “去吧。”木山之自然知道流萤要去会知高天高兰二人。 流萤除了木屋,与高天高兰道明了情况,示意两人自己先回渡魂教,她要留下来一段时间。 “小姐,不可!”出声的是高兰,身为手下,她自然担心流萤的安危,魔教之人如果在中原暴露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高天也在一旁劝说。 “我意已决,你们回去告诉我爹,三年内我必定回渡魂教救醒娘亲。”流萤在心里发了暗誓,三年内必定学会木山之的医术,回去救她娘亲。 高天高兰两人还欲说些什么,但看到流萤的眼神,下意识发怵,最终还是下山而去,启程返回渡魂教。 打发了两人,流萤满意的回到木屋中。 “师父,不知什么时候教徒儿医术。”流萤已经迫不及待了。 看这个刚收不到一个时辰的徒弟,木山之笑着摇了摇头,“莫要急躁,且随老朽去见位故人。” 流萤也知道自己太过心急了,冲着木山之甜甜一笑。 “小丫头,记住在中原不要让人看见你这双眼睛,特别是武林中人。”医鬼叮嘱了一句,在中原,流萤这双眼睛可不是什么好事。 流萤点了点头,明白木山之的意思。 木山之见流萤点头,不再停留,带着流萤走出了木屋,准备离开败墟山。 第十九章 卖艺 经过几日奔波赶路,林夜离与温无痕终于抵达了海桐城。 一路上也算有惊无险,但此时两人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问题,那就是他们没钱了! “林师兄,我说你怎么不留点,现在可好。”两人站在客栈前,温无痕不停地数落着林夜离。 林夜离看着手中几个铜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当时一时豪气并未考虑过那么多,再者就是他几乎与世隔绝了十年,对钱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林师兄~”说到最后三个字,温无痕故意调高了音调。 面对着温无痕的数落,林夜离也无可奈何,毕竟是他自己亲手把钱给了那独眼的。 林夜离看了看四周,不远处围着一堆人,尚看不清是在做什么。 “温师弟,去那边看看。”林夜离说着牵着马便走了过去。 “林师兄,喂!我还没讲完呢!”温无痕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可以狠狠的数落林夜离一顿,没想到林夜离话听到一半人就走了出去,温无痕只能气鼓鼓的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了围观的人群旁,原来是几位江湖人士耍着杂技,吞刀吐火,舞狮顶杆,引得围观群众发出阵阵叫好声,就连温无痕也被吸引去了目光,拍手叫好。 林夜离看着杂耍,若有所思,心里慢慢有了主意。 过了一会,几名杂耍艺人停下来歇息,一小女孩拿着倒扣的斗笠顺着人群求赏,但围观的人多打赏的却寥寥无几。 林夜离趁着人群稍微散去些,走上前,对着其中一位杂耍艺人抱拳道,“这位大哥,能否商量些事。” 那名艺人见有人打招呼,上下打量着林夜离一番后,这才道,“公子请讲。” 林夜离见对方答应,上前附耳说了几句后,艺人再次打量了林夜离一番,迟疑着。 “公子所说之事,等我过去与几位同伴商量。” “那就有劳这位大哥了。”林夜离笑了笑,没被直接拒接那就代表还有回旋的余地。 “林师兄,你跟他说了些什么。”温无痕也凑了过来,好奇林夜离刚刚在艺人耳边说了些什么悄悄话。 林夜离低头在温无痕耳边低语了几句,将他的打算说了出来。 原来,林夜离打算借这杂耍艺人的场地,表演一番,若能得到打赏,与艺人五五分成,反之分文不取,甚至将身上仅剩的几个铜板当做租借场地的费用。 “林师兄,你也会吞剑?”温无痕嘴上说着,甚至双手齐舞比划着吞剑的动作。 林夜离摇了摇头,“自然不会。” 温无痕这一听更懵了,不知林夜离想出了什么鬼主意,“那林师兄打算表演什么。” “山人自有妙计!”林夜离一眼神秘。 两人说着,几名杂耍艺人已经商量出结果,往林夜离这边走来。 “公子所说这事,我们几人都答应了,不过就算公子不能得到打赏,我们也不收公子的钱。”为首的艺人抱了抱拳。 “那便多谢几位了!”林夜离赶忙抱拳回礼。 “公子不用客气,都是江湖儿女,这些小事不值一提。”另外一名艺人说道,话语之间散发着江湖人士的豪迈。 “只是不知公子打算表演些什么技艺。”一名女艺人问道,她看林夜离虽气表不凡,却想不明白他能表演什么。 “在下能否劳烦几位,帮我准备一块石头,有五六尺大便可。”林夜离说道,这石头是他接下来要表演使用的重要道具。 几名艺人相互对着了一眼,点了点头,为林夜离去准备他所说的石头。 “林师兄莫不是要...”温无痕听到林夜离让几名艺人准备石头,心里大概猜到了林夜离想要做些什么。 “温师弟可要记得为我加油助威。”林夜离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林夜离舒展了下身体,活络开来,为接下来的表演做足准备。 过了片刻,几位艺人搬来一块石头放在场地中,足足有两尺之宽,五尺之高。 “公子,你看看这石头成不。” 林夜离绕着石头走了一圈,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大不小刚好,有劳几位了。” 见林夜离对石头无意间,除了一开始与林夜离交谈的艺人,剩下几人都到一旁休息去了,搬这块石头可费了不少劲。 “石头已备好,接下来便请公子一展身手,让我们大开眼界。”艺人抱了抱拳,退到一旁为林夜离敲锣张罗人群。 不一会,被过往的路人被吸引了不少,慢慢聚集过来。 见时机成熟,林夜离走上前,抱拳朗声,“各位父老乡亲,在下初入这海桐城,一路奔波到此,想找客栈留宿却才发现囊中羞涩,在下也无其他本事,有幸学得几门剑法,今日便献丑,以树枝碎了这石头,若各位看得过瘾,请打赏些赏钱,我林夜离先在此谢过!” “树枝打碎石头,吹牛吧!” “这公子看起来好生俊俏,就不知功夫有没有他说的那么厉害。” “他要是真办到了,小爷就赏他十两银子。” 场下人群议论纷纷,大多都对林夜离以树枝碎石表示怀疑。 “等着林师兄让你们大开眼界。”只有温无痕一人,一脸不忿,她丝毫不怀疑林夜离。 林夜离也不废话,取过一截树枝,面对着石头,闭上了眼睛,运功凝神。 “这是做啥,这小子不会在糊弄人吧。” 围观群众看着林夜离拿着树枝,闭上眼后就对着石头站着不动了,顿时又议论了起来。 林夜离无视了场下的吵闹声,专心运气,内力在合谷、少商、神门、内关、后溪、膻中、太冲几门穴位游走,脑海中浮现起落仙阁,庭前桃花,飞舞如雪。 运气半响,意境已成,就是此刻!林夜离睁开眼,右手以树枝代剑,一记剑舞,收招,一气呵成。 “白月惊鸿,风吹雪!” 随着林夜离话音一落,他身前的石头生出无数裂纹,待林夜离让着场下一抱拳,石头跟着碎成十数块,碎裂开来。 场下鸦雀无声,随之而来是无数喝彩叫好声,络绎不绝。 “哼。”温无痕在场下一脸得意看了看围观群众,仿佛用树枝碎石不是林夜离而是她一般。 表演结束,先前的小女孩清点了刚刚林夜离表演剑法所得赏钱,足足有三十几两! “少侠真是英雄少年,着实让我们开了一番眼界!鄙人熊明,不知少侠怎么称呼。”熊明正是之前的江湖艺人之一,观赏了林夜离的表演后,叹为观止,心生佩服。 “林夜离。熊大哥哪里话,全凭熊大哥借场地于我。”林夜离笑着回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那一剑与岚辰砂根本就没可比之处,所以他并不是很满意。 “这是林少侠所得的赏钱。”熊明将赏钱尽数递给林夜离。 “熊大哥,这可使不得,说好赏钱对半分的。”林夜离摇手拒绝。 “林少侠莫要推辞,我等皆对林少侠的剑法佩服不已,这些赏钱自然是林少侠赢得的。”熊明爽朗一笑,将银两塞到林夜离手中。 “那我便不矫情了,不过请熊大哥赏脸,我请诸位喝几杯。”林夜离拿过银两,扔给台下的温无痕。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酒馆包厢内,坐着林夜离与温无痕,还有四名今天刚刚认识的江湖艺人,外加一个的小女孩。 一番攀谈下来,林夜离得知与熊明同行的女艺人是他妻子李依依,另外两位是他弟弟熊武和熊铁,小女孩则是熊明的女儿,今年八岁。 “我看林少侠二人这身打扮也不像落魄之人,为何会弄得连住客栈的钱都没有?”熊明问道,林夜离气表不凡加上温无痕打扮一点也不寒酸,他才心存疑问。 “还不是林师兄!”温无痕喝了一口茶,大声说道。 林夜离苦笑一声,将他把银两全都给了独眼一事的原委,说给几人听。 “不愧是林少侠!我等先干为敬!”熊明几人听了林夜离的讲述,对林夜离更加赞赏。 林夜离举起酒碗,回敬熊明,温无痕则是以茶代酒,浅品一口。 “这位少侠,为何只喝茶?”雄武见温无痕斯斯文文的喝着茶,颇为不解,跟林夜离相差甚大。 “温师弟前些日子染了风寒,不宜喝酒,各位莫怪,我带温师弟自罚一杯!”林夜离解释着,举起酒碗便要干。 “哼!谁说我喝不得。”温无痕抢过林夜离手中的酒碗,一饮而尽。 “温少侠好酒量!”雄武赞道。 只是温无痕酒才下肚,人便晕晕乎乎打转,面红耳赤,趴到在桌上。 熊明几人见状大笑出声,“林少侠的师弟果然不同凡响!” 林夜离无奈笑了笑,脱下外衣盖在温无痕身上。 “不可扫了兴,我陪各位接着喝!”林夜离自从上次与燕正痛饮一番,酒量大大提升,这点酒不在话下。 “痛快!” 几人一阵痛饮,天色暗了下来。 林夜离结了酒钱,扶着温无痕告别了熊明几人,前往客栈,此时他已经有些站不住,再喝下去真要醉倒了。 “以后还是少逞能为好。” 第二十章 醉酒 , 逍遥子 海桐城,召福客栈。 “掌柜的,来两间房。”林夜离扶着神志不清的温无痕,一步一拐来到客栈,打算先住下,明日再打听燕正的消息。 “这位公子,不巧,我们这就剩一间房了,要不跟您朋友一起将就下?”客栈掌柜笑容可掬,搓了搓手。 林夜离看了看搭在他肩膀上的温无痕,一时半会怕是清醒不过来,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就一间吧,劳烦掌柜吧。”林夜离此时也有些招架不住酒意袭来,头开始昏沉,只能先将就下。 “好的公子,一共是十两银子,甲字十一号房。”掌柜递给了林夜离房门钥匙,吩咐小二过来为林夜离带路。 “公子,楼上请。”小二做了手势,先一步上楼,在林夜离身前带路。 林夜离跟着小二上了楼,七拐八拐来到,来到了偏僻角落的甲字十一号房。 “公子,到了,有什么需要可以再吩咐小的,小的就在楼下。” 林夜离谢过小二,拿钥匙开锁,取下铜锁后打开房门,扶着温无痕进房。 把温无痕放在床榻上,行李放好后,林夜离闻了闻身上一股酒臭味,皱了皱眉,走出房间下楼唤来小二,让小二准备好洗澡的热水。 待小二带着伙计换好热水出去,林夜离把房门反锁上,伸了个懒腰。 “还是先帮温师弟...”话说一半林夜离酒醒了七分,看着昏睡在床上的温无痕,僵住了动作。 此时的林夜离,心里开始纠结起来。 ‘如果我猜想的没错,那温师弟...,但放任温师弟这么睡着又...’ “算了,还是待会看能不能叫醒温师弟。”林夜离放下纠结,从行李中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走到屏风后面,宽衣踏入浴桶。 跑着温热的洗澡水,林夜离长舒一口气,一身疲惫尽去一大半。 “想想已经大半个月了。”泡着热燥,林夜离回想着自出玉衡岛以来,发生过的种种。 从清海城初见温无痕,拔剑相助燕正,一同护镖,一路上欣赏了形形色色的新景,见识了江湖平常,体会到江湖儿女的豪情,一路虽颇有坎坷,但林夜离却倍感满足。 过了会,林夜离泡完澡,感觉舒畅了许多,酒也醒了些,心想多亏有舞霓裳准备那么多灵丹药丸。 更衣完出来,看这温无痕还躺在床榻上睡得香甜,只是人呈大字形,这睡姿让林夜离笑了出来。 “温师弟得罪了!”林夜离在温无痕行李前说了一句,便打开了行李,为温无痕翻找换洗的衣物。 翻找了一阵,林夜离把行李重新放好,坐到椅子上,倒了杯水,猛灌一口。 “温师弟,可真有你的。”林夜离一脸哭笑不得的神情,看着床榻上温无痕,轻叹一口气,走出了房门。 他来到楼下,找到小二。 “小二,劳烦帮我找两位婢女,到甲字十一号房为我朋友沐浴更衣。”林夜离说着,掏出几两银子递给了小二。 “包在小的身上!”小二结果银子,一脸恍然大悟的感情,笑容暧昧的走了出去。 林夜离叫小二的神情,知道他误会了什么,但也懒得解释了。 “那么我今晚该睡哪呢。”林夜离苦笑自语。 ———— 太尚门,谛级门派,论起实力甚至不输道级门派多少。 木山之带着流萤来到此,拜访太尚门门主酒仙逍遥子。 木山之一如既往布衣打扮,他身后的流萤则是换了一身平常少女打扮,头上带着一顶斗笠,遮住大半张脸。 逍遥宫,逍遥子居所。 “没想到你这老头子还活着,事到如今来找我作甚。”逍遥子一袭白衣,皓首苍颜,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颇有人间逍遥仙的意境。逍遥子嘴上虽说着,脸上的表情却看得出,他对木山之的到来非常开心。 “我这老头子来投靠你,不欢迎吗。”木山之呵呵笑着,故人重逢也使他心情不错。 “这小女娃是?”逍遥子取下腰间的酒葫芦,灌了一口。 “晚辈流萤,是师父刚收的弟子,见过前辈。”流萤上前躬身一礼。 “哦?”逍遥子闻言眉头挑起,看向木山之,后者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承认流萤所言不虚。 “小女娃,把斗笠取下来让我看看。”逍遥子对着流萤说道。 流萤偏头望向木山之,询问木山之的意思。 “逍遥子不是外人。”木山之笑着说道。 流萤得到木山之的允许,身手取下斗笠,露出容颜,碧绿的瞳孔显得格外夺人。 “西域人!?有意思,有意思。”逍遥子看清楚流萤的样貌后,心里有些惊异。 “前辈,晚辈确实来自西域,莫非前辈与西域人有何渊源?”流萤看着逍遥子,询问道,她心里也知道中原人士对西域人颇有成见。 “渊源?小女娃,要说渊源你应该问问你旁边的老头子。”逍遥子哈哈大笑出声,他着实没想到木山之会收徒,收徒还收了个西域人。 “往事无需再提,老朽是来找你问些事情的。”木山之打断了话题,显然不愿再顺着逍遥子往下说下去。 一旁的流萤看了木山之一眼,若有所思。 “你这老不死莫不是为了苍生殿而来。”逍遥子喝了一口酒,脸色沉了下来。 木山之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此行来的目的。而流萤听到逍遥子说到苍生殿时,眼中精光闪过。 “苍生殿怕是快按捺不住了,我前些日子与苍生殿的人交过手。”逍遥子说着,杀气四溢。 逍遥子招待木山之师徒二人坐下,将事情道了出来。 半月前,苍生殿带着十几名来路不明的虚之境高手,造访太尚门,说是有要事与逍遥子相商。 “沈天雄,你这带着众多高手,围在我太尚门山门前,意欲何为?”逍遥子看着苍生殿众人,嗤笑道。 “三月后武林大会,我苍生殿有事邀请逍遥子前辈到我苍生殿一叙。”沈天雄是苍生殿四长老,实力在虚之境,加上他身后十一名虚之境高手,总共十二人。 “我若不去呢。”逍遥子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沈天雄。 沈天雄一打手势,十一名虚之境摆开阵势,一言不合便要出手。 逍遥子取下腰间的酒葫芦,一饮而尽,让门下弟子退回门派内。 “正好让我热热身。”逍遥子把酒葫芦别回腰间,心中一阵豪情,犹如当年的酒仙逍遥子。 “那就得罪了。”沈天雄一招呼,十一名虚之境一同上前,直冲逍遥子而去。 逍遥子朗声大笑,一掌拍出。 “逍遥神掌!” 只见逍遥子这一掌,带起炽热的烈风,灼人心魄,向四周而去。掌风所到之处,万物退避!逍遥子一记逍遥神掌打退了十一名虚之境的围攻。 “怎么,就这点本事?”逍遥子看着沈天雄,砸吧着嘴,只想着赶紧打完回去喝点。 沈天雄看着七倒八歪的手下,怒哼一声,恨铁不成钢,走了上前。 “逍遥子前辈,得罪了。” 沈天雄话音一落,飞身上去,一拳击出。逍遥子不紧不慢,伸手一掌,与沈天雄的拳头碰在一起。两股强劲的内力碰撞,沈天雄被震的退飞回去,反观逍遥子,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只是脸上的神情严肃了几分。 “看来你离道境不远了。”逍遥子看着沈天雄,说了一句,对过一招后逍遥子知道沈天雄怕是再过些时日,将要跻身道境之列。 “借逍遥子前辈吉言。”沈天雄手负在身后,微微颤抖着,他心中还是小瞧了逍遥子,以为最近功力大增,便自负能与逍遥子一战。 “要不你们一起上?” “今日冒昧来访,他日我苍生殿必再登门拜访。”沈天雄知道,就算他们十二人一起上,也不能在逍遥子手中讨到便宜,至少现在还不行。 逍遥子看着沈天雄带着人撤走,也不阻拦,只是脸上的表情并不怎么好看。 木山之听完逍遥子的讲述,沉默不语,思考着什么。 “晚辈听闻苍生殿乃武林中原之首,为何要与逍遥子前辈大动干戈?”一旁的流萤出声问道。 逍遥子看着流萤笑了笑,“小女娃,你若是真心拜这老不死的,他日你自会明白。” 流萤看了眼木山之,不再出声。 “逍遥,两个多月后的武林大会,你可有派门下弟子参加。”木山之回过神,对着逍遥子说道。 逍遥子摇了摇头,虽然苍生殿有邀,但此次武林大会乃是鸿门宴,他不打算让门下弟子趟这趟浑水,并未让门下弟子参加。 “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嘿,我说你个老不死的别磨磨唧唧,直接把话说完。”逍遥子一脸不耐烦。 木山之笑了笑,逍遥子这性子还是一如当年。 “让我这徒弟代你太尚门参加,如何?”木山之回身看往流萤。 “师父?”流萤一脸茫然,不知木山之的用意何在。 “我是没意见,但这小女娃可是西域之人。”逍遥子指了指流萤的眼睛,这太招人注目了。 木山之呵呵一笑,看着逍遥子不说话。 逍遥子哼哼几声,喝了一口酒,知道木山之算计好了。 只有流萤一脸茫然看着两人,心说你们两老头子打什么哑谜呢。 “这些日子,且先在你这叨扰了。”木山之说罢,转身走出逍遥宫外,流萤紧跟在他身后出去。 “师父,您真的打算让我参加武林大会?”流萤跟在木山之身后,追问着。 “有何不可。” “可...”流萤担心的自然是暴露身份。 “你既知天下七圣,可知酒仙逍遥子最擅长的是什么。”木山之笑着问流萤。 流萤摇了摇头,她确实不知,天下七圣的事迹她只知医鬼木山之,其他人她并不了解,毕竟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她可还没出生。 “逍遥子最擅长的,便是易容之术。”木山之一解流萤心中疑惑,流萤这才恍然大悟。 逍遥宫内,逍遥子坐在位置上,一脸愁容。 “你这老不死的,这么多年又跑出来,唉。” 第二十一章 温无痕?温云鹤 召福客栈,甲字十一号房。 客栈小二按照林夜离的吩咐,带回来两名女孩,十三四岁模样,皆是在客栈后院打杂帮忙的下人。 小二将两名女孩带到林夜离眼前,叮嘱两名女孩几句后便退了下去。 林夜离看着小二带来的女孩,两人都身着暗色的粗布衣,扎着两根羊角辫,稚嫩的脸上有着与她们年龄不符的成熟。 “你们两人叫什么名字。”林夜离挠了挠后脑勺,想起接下来的事情他就头疼。 “我叫黎烟。” “我叫黎巧。” 两名女孩脆生生答道。 简单交谈过后,林夜离得知两人是姐妹,黎烟是姐姐,十五年华,黎巧晚了黎烟一年出生。两姐妹乖巧懂事,在召福客栈做些杂活挣钱补贴家用。 说完林夜离带着两姐妹来到甲字十一号房门口。 “黎烟黎巧,两位姑娘,我且先问一句,小二那厮有没有说让你们两人来做啥。”林夜离想起了什么,问了一句。 “小二哥说是有客人有些脏衣服要洗。”两姐妹对视一眼,并不知道她们口中的小二哥欺骗了她们。 林夜离扶了扶额头,心里那个无奈啊,心说要是换了别人指不定这两姐妹就被小二给害了。 “两位姑娘,小二说的不错,不过还有一事,需要两位姑娘帮忙。”事到如今林夜离也别无他法了。 “公子请讲。”身为姐姐的黎烟开口道。 “是这样的,我需要两位姑娘伺候我这房内的朋友沐浴更衣...”林夜离硬着头皮说道,虽然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但他心中莫名的有种负罪感。 黎烟听了林夜离所说,秀眉微蹙,不留痕迹的往前半步,挡在黎巧身前。 “公子所说之事,恕我们姐妹无法办到。”黎烟断然拒接了林夜离。 “两位姑娘听我解释。”林夜离苦笑不已。 知道黎烟心有防备,林夜离低下头小声说了几句。 “如果公子所言非虚,我们姐妹两人可以答应公子,但先请公子证明一下。”听完林夜离的解释,黎烟眉头舒展开来,只不过并未完全相信。 林夜离挠了挠头,心想这要怎么证明,总不能进去把温无痕衣服给扒了吧。 “这样吧,黎烟姑娘,你进房去,打开柜子左边的包袱应该就能信我所说,我与黎巧姑娘在这等候。”林夜离别无他法,只能出此下策。 黎烟仔细打量林夜离一番后,点了点头,拍了拍黎巧的手背,推门进去。 过了一会,黎烟走了出来。 “黎烟相信公子所说。” 见黎烟相信了,林夜离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这比跟岚辰砂练剑还累人。 “我去让小二换好热水,你们姐妹俩不介意的话,可先到房内等候。”林夜离说完,走下楼去找小二。 待小二带人换好热水走后,林夜离叮嘱了黎烟黎巧两姐妹后,也退出房外候着。 房内,两姐妹说着悄悄话。 “姐姐,你说这公子,都与这床榻上的姑娘同住一屋了,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呢?”黎巧看了床榻上不省人事的温无痕,一脸天真烂漫。 “小孩子莫要多问。”黎烟你了捏黎巧的脸颊,轻笑道。 两姐妹扶起烂醉如泥的温无痕,来到浴桶旁,七手八脚为温无痕解取衣裳。 当黎巧身手摸到温无痕胸前的绷紧的布缎时,温无痕猛的一睁开眼,顿时,尖叫声从房内传了出去。 房门外的林夜离,伸手捂面,心说,‘完了。’ “你们是谁?!”温无痕夺过一件衣物遮掩,退到角落,质问黎烟黎巧。 黎巧被突然起来的状况吓得一跳,觉得自己闯祸了,吓得身子有些发抖。黎烟则是镇定自若,走到妹妹身旁安抚着,这才朝着温无痕看去。 “这位公~子~,不必惊慌,我们是被派来服侍公子沐浴更衣的。”黎烟将公子两个咬得特别重。 “谁派你们来的?”温无痕此刻酒意全无。 “自然是与公子您同住一屋的另外一公子。”黎烟轻笑出声。 温无痕听着黎烟说完,低头看了一眼光溜溜的身子,披散的秀发,脑子里急速飞转。 “难道...”温无痕回想起,自己跟着林夜离在酒馆喝酒后,醒来就看见眼前两名小女孩正在脱着自己的衣服,霎时,温无痕似乎想到了,脸色红到脖子根。 “你们..先出去。”温无痕冷静了些,示意黎烟姐妹俩离开。 “公子不需要为我们服侍了吗。”黎烟道。 “不需要!出去!”公子二字此时在温无痕二中显得极为刺耳,让她瞬间炸毛。 黎烟嘴角带着一丝坏笑,牵着一脸茫然无措的黎巧,出了房间。 “小的愚笨,还请公子恕罪。”黎烟带着黎巧,来到林夜离跟前。 林夜离此时可没心情去计较这些,摆了摆手。 “公子真有福气。”黎烟突然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捂嘴轻笑,带着黎巧下了楼。 林夜离看着黎烟的远去的背影,嘴巴微张,回过神摇头苦笑,他突然感觉黎烟是故意的。 ———— 房内,沐浴更衣完毕的温无痕,与林夜离对坐着,林夜离把温无痕醉酒后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然后两人便一直沉默着,没人出声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过了许久,温无痕低着头,不敢去看林夜离,声若蚊蝇,此时的她已经卸下伪装,一身女儿家打扮。 “先前在江关有所怀疑,不过是到今日才确定。”林夜离摸了摸鼻子,侧着脸,同样不好意思看向温无痕。 两句话说完,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就在两人这么僵持着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林夜离起身去开门,发现来人是黎烟。 “黎烟姑娘,何事?”林夜离问道,心里感谢着黎烟的到来。 “我是来拿公子换下来的脏衣服的。”黎烟说着,脸上浮现出天天的笑容,只不过这笑容在林夜离看来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 林夜离回房内把脏衣服拿过来递给了黎烟,后者拿着衣服,伸头往房内的温无痕瞥了一眼后,笑着走下楼去。 关上房门,林夜离苦笑不得的坐回去,面对着温无痕。 “温师...温姑娘。”林夜离硬着头皮喊道。 温无痕听着林夜离的称呼,头放的更低,耳根发红,“什么事。” 看着温无痕没了以往大大咧咧的模样,现在完全一副小姑娘家作态,讲话都变得小声,林夜离嘴角泛笑,心情轻松了许多。 “不知温姑娘为何要女扮男装?”恢复了镇定的林夜离,直接问出声。 温无痕低着头,沉默不语,并没有回答林夜离的打算。 “那...温姑娘在江关城时,为何又恢复女儿身与我相遇?”林夜离见温无痕低头不搭理他,只能换个问题再问。 温无痕还是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那,温姑娘能否,把你的真实名字告知。”林夜离叹了口气,这样的温无痕但反而无所适从。 “温云鹤...” “闲云在野,鹤归孤山...”林夜离念叨了一句,心中莫名惆怅。 “温姑娘好生歇息,明日还得打听燕伯的消息。”林夜离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温云鹤抬头喊住了林夜离,林夜离闻声止住脚步,看着她。 “林师兄...睡哪?”温云鹤也知道,林夜离就定到这一间房。 林夜离摇了摇头,冲着温云鹤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担心。 “这么晚了,林师兄先留下吧,陪我说说话...”温云鹤说罢,起身钻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后脑勺,对着林夜离。 林夜离楞了一下,随即又坐了回去,一只手拿起茶杯把玩着。 “林师兄不怪我吗?”过了一会,被窝里的温云鹤小声说道。 “怪你?为何要怪你。”林夜离笑着,其实他一开始就有所察觉,只不过温云鹤有心这么做,他也不想主动去探究,如果不是今日之事,他也打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被窝里温云鹤听出林夜离确实没有怪自己的意思,暗暗的松了口气。 “对了,这玉佩还给你吧。”林夜离突然想起了玉佩的事情。 “林师兄暂且替我保管吧,等到约定之时林师兄再还我。”温云鹤摸着胸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夜离也不坚持,虽然不知道温云鹤的用意,但只要等武林大会结束后,再到云鹤山庄一趟还给温云鹤即可。 “温姑娘,不早了,早些睡吧。”林夜离打算等温云鹤睡了再起身离开。 “那林师兄呢。”温无痕说道。 林夜离苦笑一声,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他无法再将温云鹤当做往日的温师弟看待,待在这不知为何,他有些静不下心。 “要不林师兄...与我挤一挤,将就一下...”温云鹤说着,声音越说越小,除了她自己旁人几乎听不见。 “啊?温姑娘说什么?”林夜离是在听不清温云鹤刚刚说了什么,出声问道。 “没什么!呆子!”这一次,温云鹤声音传遍了房间每个角落。 林夜离也不纠结,最终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待林夜离出去后,温云鹤从被窝里探出头,望着房门的方向,一脸嗔怪。 第二十二章 海桐城会见 心北城,城主府。 苍生殿四长老沈天雄,此时坐在会堂首位,下位坐着一男子,乃是沈天雄的儿子,沈飞浪。 沈天雄听着沈飞浪的汇报,脸色阴沉着,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沈飞浪在一边看着自己父亲阴晴不定的表情,心里直发怵,从小到大,他心里对沈天雄一直是很害怕的。 “你确定是白月惊鸿。”沈天雄沉吟了半响后,出声问道。 “孩儿断定。”沈飞浪肯定,那被他派出去截杀燕正的刺客,肯定不敢撒谎。 “蝎尾呢?”沈天雄看着自己派给沈飞浪蝎尾并不在此,顿时问起。 “启禀父亲,我让蝎尾去继续追杀燕正,我先行一步回来禀报您。”沈飞浪赶忙解释。 按理说蝎尾此时应该得手了才对,但沈飞浪却一直未收到蝎尾的消息,不由得心里开始泛起嘀咕。 “燕正之事,不能调用过多高手,让蝎尾去办也可。”沈天雄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沈飞浪的做法。 “父亲,不知您太尚门一行如何。”沈飞浪突然想起,按照日程来算,沈天雄来到心北城还过早了些。 果然,沈天雄虎目一瞪,吓得沈飞浪赶紧低下头。 “太尚门也算硬骨头。”想起当日逍遥子以逍遥神掌,一人之威,打退了沈天雄在内十二名虚之境,沈天雄看着手掌,一脸阴沉。 看着沈天雄脸上的神情变化,沈飞浪就知道了,沈天雄太尚门一行怕是无功而返。 “难道是有人对太尚门伸出援手?”沈飞浪小心翼翼询问着。 沈天雄摇了摇头,“我太小看道境的实力了。” 其实沈天雄心里不想承认,他小看的是逍遥子的实力。正常的道之境,面对十二名虚之境,其中还有一个即将踏入道境的沈天雄,就算能不被压制住,也不可能像逍遥子那般反过来压制住十二名虚之境! 沈飞浪一愣,随即又追问道,“父亲,孩儿不解,那逍遥子就算是道之境,也不过是一老头子。” “哼,你懂什么。”沈天雄一声喝道,把沈飞浪吓得一抖。 “逍遥子就算是古稀之年,当年也是天下七圣之一,七鬼众七人个个皆为一代宗师,逍遥子在当七人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沈天雄不像年轻一辈,他可是亲眼见识过七鬼众,对当年的事迹还历历在目。 “天下七圣真有这么可怕吗?”沈飞浪小声嘀咕了一句。 沈天雄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叹了口气,沈飞浪天赋算得上乘,可惜心性过于浮躁,仗着沈天雄是苍生殿四长老,行事霸道,目中无人。 “逍遥子若不能站在我苍生殿这一波,那必须除了他。”沈天雄面露凶相。 “父亲,您带人都奈何不了这逍遥子,想要动他不是要请道境出手?”沈飞浪顿了顿,“可道境出手怕不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逍遥子值得我们苍生殿暴露那么多吗。” “飞浪,能想到这些,为父很欣慰。”沈天雄看着沈飞浪有所成长,心中颇为欣慰。 “都是父亲您栽培的好。”得到沈天雄的夸赞,沈飞浪虽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颇为得意。 “你说的不错,逍遥子确实不值得苍生殿暴露太多,但我已接到大长老消息,武林大比结束之日,就是收网之时。”苍生殿谋划这么多年,不除尽隐患,苍生殿终究只是世人眼中的苍生殿,为了苍生殿,沈天雄付出了一切,他不容有失。 “燕正一事,蝎尾若出了意外,你拿着苍炎令调动炎神卫亲自去截杀燕正,不容有失!”沈天雄说着,扔给沈飞浪一枚令牌。 此令牌只有苍生殿长老所持,有了这令牌,便可调动苍生殿的高手精英,炎神卫。 接过令牌的沈飞浪,心里一阵狂喜,有了这苍炎令,他甚至能在京城中横着走,要知道炎神卫可是苍生殿私底下精心培育,只忠于苍生殿的高手,实力最低也有炼之境,核心成员甚至有道之境的存在。 “拿着苍炎令不可滥用,让我发现,定不饶你。”沈天雄对沈飞浪可是知根知底的,当然知道自己儿子心中所想。 “孩儿遵命!” ———— 燕正与秦奉天,还有秦奉天两位师弟江与铭与赵风喻,一行四人经过三洛城,短暂歇息后又启程,马不停蹄赶到了海桐城。 “有劳三位少侠了,老夫有要是在身,就先告辞了。”燕正对着秦奉天三人抱拳说道。 “客气,我与两位师弟先去找客栈住下,燕伯保重。”秦奉天抱拳回礼,从江关一路到海桐,他确实有些倦了。 “三位保重!”告别秦奉天三人,燕正拉着镖车,前往海桐城火云镖局。 秦奉天带着江与铭和赵风喻,来到召福客栈。 “掌柜的,要三间房。”秦奉天说着,伸手取出银子,准备付钱。 “唉,三位少侠来的不巧,本客栈最后一间房在昨夜已经被人住下了。”召福客栈的掌柜看着秦奉天三人的衣着打扮,一脸恭敬。 “打扰了。”秦奉天心中无奈,看来只好另寻客栈了。 “我说三位少侠,您如果要找其他客栈,怕是寻遍整个海桐城,也没有空余的房间了。”掌柜叫住了转身欲走的秦奉天三人。 “请掌柜的解惑。”秦奉天听完掌柜所说,转身抱拳说道。 “少侠不必多礼,我见三位这身打扮,想必也是大门派弟子,肯定是为参加武林大会而去。这不巧,现在海桐城客栈住满的,都是前往参加武林大会的各门各派。我建议三位少侠且先到我们前厅叫些酒菜,指不定晚点会有人过来退房。”掌柜的解释道。 “多谢掌柜。”秦奉天说完带着江赵两师弟,走到召福客栈前厅。 召福客栈不同一般的客栈,召福客栈既是客栈也是酒楼,一楼大堂用来招待前来觅食的客人,二楼便是起着客栈的作用,供旅人过客暂住之用。 秦奉天领着两位师弟,找一处空桌坐下,唤来小二,点了饭菜。 “大师兄,吃完我能不能出去逛逛啊。”出声的是赵风喻,这一路除了亲眼目睹了秦奉天和蝎尾的惊人一战,剩下的时间都是与燕正护镖同行,快把他闷坏了。 “大师兄,我也想去。”江与铭有着跟赵风喻同样的想法。 “记得早些回来,我在这召福客栈等你们。”秦奉天笑着说道,知道两人的性子安静不得,现在到了海桐城,也该让他们活动一下了。 得到了秦奉天的允许,江与铭和赵风喻两人自然是喜笑颜开。 此时,在角落一桌,一个人正撑着脸坐在那打着瞌睡,此人正是在此睡了一夜的林夜离。 ———— 燕正与秦奉天,还有秦奉天两位师弟江与铭与赵风喻,一行四人经过三洛城,短暂歇息后又启程,马不停蹄赶到了海桐城。 “有劳三位少侠了,老夫有要是在身,就先告辞了。”燕正对着秦奉天三人抱拳说道。 “客气,我与两位师弟先去找客栈住下,燕伯保重。”秦奉天抱拳回礼,从江关一路到海桐,他确实有些倦了。 “三位保重!”告别秦奉天三人,燕正拉着镖车,前往海桐城火云镖局。 秦奉天带着江与铭和赵风喻,来到召福客栈。 “掌柜的,要三间房。”秦奉天说着,伸手取出银子,准备付钱。 “唉,三位少侠来的不巧,本客栈最后一间房在昨夜已经被人住下了。”召福客栈的掌柜看着秦奉天三人的衣着打扮,一脸恭敬。 “打扰了。”秦奉天心中无奈,看来只好另寻客栈了。 “我说三位少侠,您如果要找其他客栈,怕是寻遍整个海桐城,也没有空余的房间了。”掌柜叫住了转身欲走的秦奉天三人。 “请掌柜的解惑。”秦奉天听完掌柜所说,转身抱拳说道。 “少侠不必多礼,我见三位这身打扮,想必也是大门派弟子,肯定是为参加武林大会而去。这不巧,现在海桐城客栈住满的,都是前往参加武林大会的各门各派。我建议三位少侠且先到我们前厅叫些酒菜,指不定晚点会有人过来退房。”掌柜的解释道。 “多谢掌柜。”秦奉天说完带着江赵两师弟,走到召福客栈前厅。 召福客栈不同一般的客栈,召福客栈既是客栈也是酒楼,一楼大堂用来招待前来觅食的客人,二楼便是起着客栈的作用,供旅人过客暂住之用。 秦奉天领着两位师弟,找一处空桌坐下,唤来小二,点了饭菜。 “大师兄,吃完我能不能出去逛逛啊。”出声的是赵风喻,这一路除了亲眼目睹了秦奉天和蝎尾的惊人一战,剩下的时间都是与燕正护镖同行,快把他闷坏了。 “大师兄,我也想去。”江与铭有着跟赵风喻同样的想法。 “记得早些回来,我在这召福客栈等你们。”秦奉天笑着说道,知道两人的性子安静不得,现在到了海桐城,也该让他们活动一下了。 得到了秦奉天的允许,江与铭和赵风喻两人自然是喜笑颜开。 此时,在角落一桌,一个人正撑着脸坐在那打着瞌睡,此人正是在此睡了一夜的林夜离。 第二十三章 无相山祸事,重逢 百禅寺,座落于宋国东部无相山,谛级门派,自十数年前便闭门不问世事。 此时,百禅寺山门口,围满了蒙面黑衣人,足足有二十多人,领头的是一男子,花甲之年,身着白衣,在一群黑衣人中显得极为显眼,神情淡漠,脖子处有一条长长的疤痕。 “怀海老秃驴,十几年未见了?”领头的白衣男子说道,在他对面是百禅寺一众僧人,站在最前边的是百禅寺主持方丈怀海大师。 “阿弥陀佛,沈施主造访我寺,不知为何。”怀海大师面对着众多蒙面高手,心中古井无波。 “哼,谁让你百禅寺当年是为皇帝做事的,苍生殿留不得你。”白衣男子的身份乃是苍生殿二长老,沈屠风,道之境。沈屠风身后二十四名黑衣人,除去其中四名道之境,剩下皆是虚之境。 百禅寺四大护法金刚,走出前来,站在怀海大师身前,面对着众多高手毫不示弱,浑身上下散发着凌厉的杀气。 “怎么,你们这般秃驴杀气腾腾的,也不怕失了佛心。”沈屠风饶有兴趣的看着百禅寺众人。 沈屠风此行带着二十四名高手,暗中奔袭只为灭口,仅仅因为当年百禅寺辅佐着宋朝先帝。 “沈施主说笑了,佛心即是本心,不失本心,又何来失佛心一说。”怀海大师依旧面无表情。 “叙旧就到此了。”沈屠风转过身,“一个不留!” 沈屠风话音一落,二十四名黑衣人尽数飞身而起。 ———— 无相山山脚下。 沈屠风望着远处的风景,负手而立。 “二长老,已处理干净。”一名黑衣人如幻影般,突然出现在沈屠风身后。 “嗯,别忘了悲问令。”沈屠风淡淡的说了一句,望着远方的眼睛闪过一丝狠戾的光芒,那是道门所在的方向。 “已将怀海的尸首吊在大殿前,令牌挂在他胸口。”黑衣人说道。 沈屠风点了点头,与黑衣人的身影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东罗城,距离无相山数十里远。 一名小和尚此时正在东罗城米铺,寺里的米吃的差不多了,他被师父吩咐下来到此购置些大米。 小和尚发号怀道,乃百禅寺方丈怀海大师座下弟子,佛缘极高,深得怀海大师喜爱,如今才十岁便悟得百禅寺佛门精要静道经。 怀道小和尚出身便在东罗城,他尚还年幼时,父亲因嗜赌成性欠下赌债抛妻弃子,一走了之,母亲因经受不住打击重病不愈,不久后便死去,留下不到两岁的怀道小和尚。天不亡他,怀道小和尚遇到了游历四方归来的怀海大师,被带回了百禅寺。 当小和尚购置完大米,回到百禅寺时,眼前人间炼狱般的景象,让小和尚大脑一片空白。 往日在打扫院子的师叔,诵经修禅的师兄们,还有最疼爱他的方丈长老们,此时都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躺在那一动不动。 小和尚神情麻木,声音颤抖着,呼唤着同门师兄长辈们,但任凭他再怎么呼喊,却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无相山上,一个小和尚,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 海桐城,火云镖局。 “林少侠,你这又是何苦呢。”燕正看着眼前的林夜离,心中一暖。 “燕伯,下不为例。”林夜离嘴角带笑,亲眼确认了燕正平安无事,心情大好。 再次重逢,两人心情都不错,将江关分别后的发生的事情,各自说了一番。 “对了,怎么不见温小友?”燕正突然问起。 林夜离听完脸色微苦,“燕伯,这温姑娘到底是何身份。” 燕正一呆,随机朗声大笑,“这么说林少侠已经发现了,温小友现在身在何处。” “在召福客栈。”林夜离说道。百禅寺,座落于宋国东部无相山,谛级门派,自十数年前便闭门不问世事。 此时,百禅寺山门口,围满了蒙面黑衣人,足足有二十多人,领头的是一男子,花甲之年,身着白衣,在一群黑衣人中显得极为显眼,神情淡漠,脖子处有一条长长的疤痕。 “怀海老秃驴,十几年未见了?”领头的白衣男子说道,在他对面是百禅寺一众僧人,站在最前边的是百禅寺主持方丈怀海大师。 “阿弥陀佛,沈施主造访我寺,不知为何。”怀海大师面对着众多蒙面高手,心中古井无波。 “哼,谁让你百禅寺当年是为皇帝做事的,苍生殿留不得你。”白衣男子的身份乃是苍生殿二长老,沈屠风,道之境。沈屠风身后二十四名黑衣人,除去其中四名道之境,剩下皆是虚之境。 百禅寺四大护法金刚,走出前来,站在怀海大师身前,面对着众多高手毫不示弱,浑身上下散发着凌厉的杀气。 “怎么,你们这般秃驴杀气腾腾的,也不怕失了佛心。”沈屠风饶有兴趣的看着百禅寺众人。 沈屠风此行带着二十四名高手,暗中奔袭只为灭口,仅仅因为当年百禅寺辅佐着宋朝先帝。 “沈施主说笑了,佛心即是本心,不失本心,又何来失佛心一说。”怀海大师依旧面无表情。 “叙旧就到此了。”沈屠风转过身,“一个不留!” 沈屠风话音一落,二十四名黑衣人尽数飞身而起。 ———— 无相山山脚下。 沈屠风望着远处的风景,负手而立。 “二长老,已处理干净。”一名黑衣人如幻影般,突然出现在沈屠风身后。 “嗯,别忘了悲问令。”沈屠风淡淡的说了一句,望着远方的眼睛闪过一丝狠戾的光芒,那是道门所在的方向。 “已将怀海的尸首吊在大殿前,令牌挂在他胸口。”黑衣人说道。 沈屠风点了点头,与黑衣人的身影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东罗城,距离无相山数十里远。 一名小和尚此时正在东罗城米铺,寺里的米吃的差不多了,他被师父吩咐下来到此购置些大米。 小和尚发号怀道,乃百禅寺方丈怀海大师座下弟子,佛缘极高,深得怀海大师喜爱,如今才十岁便悟得百禅寺佛门精要静道经。 怀道小和尚出身便在东罗城,他尚还年幼时,父亲因嗜赌成性欠下赌债抛妻弃子,一走了之,母亲因经受不住打击重病不愈,不久后便死去,留下不到两岁的怀道小和尚。天不亡他,怀道小和尚遇到了游历四方归来的怀海大师,被带回了百禅寺。 当小和尚购置完大米,回到百禅寺时,眼前人间炼狱般的景象,让小和尚大脑一片空白。 往日在打扫院子的师叔,诵经修禅的师兄们,还有最疼爱他的方丈长老们,此时都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躺在那一动不动。 小和尚神情麻木,声音颤抖着,呼唤着同门师兄长辈们,但任凭他再怎么呼喊,却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无相山上,一个小和尚,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 海桐城,火云镖局。 “林少侠,你这又是何苦呢。”燕正看着眼前的林夜离,心中一暖。 “燕伯,下不为例。”林夜离嘴角带笑,亲眼确认了燕正平安无事,心情大好。 再次重逢,两人心情都不错,将江关分别后的发生的事情,各自说了一番。 “对了,怎么不见温小友?”燕正突然问起。 林夜离听完脸色微苦,“燕伯,这温姑娘到底是何身份。” 燕正一呆,随机朗声大笑,“这么说林少侠已经发现了,温小友现在身在何处。” “在召福客栈。”林夜离说道。百禅寺,座落于宋国东部无相山,谛级门派,自十数年前便闭门不问世事。 此时,百禅寺山门口,围满了蒙面黑衣人,足足有二十多人,领头的是一男子,花甲之年,身着白衣,在一群黑衣人中显得极为显眼,神情淡漠,脖子处有一条长长的疤痕。 “怀海老秃驴,十几年未见了?”领头的白衣男子说道,在他对面是百禅寺一众僧人,站在最前边的是百禅寺主持方丈怀海大师。 “阿弥陀佛,沈施主造访我寺,不知为何。”怀海大师面对着众多蒙面高手,心中古井无波。 “哼,谁让你百禅寺当年是为皇帝做事的,苍生殿留不得你。”白衣男子的身份乃是苍生殿二长老,沈屠风,道之境。沈屠风身后二十四名黑衣人,除去其中四名道之境,剩下皆是虚之境。 百禅寺四大护法金刚,走出前来,站在怀海大师身前,面对着众多高手毫不示弱,浑身上下散发着凌厉的杀气。 “怎么,你们这般秃驴杀气腾腾的,也不怕失了佛心。”沈屠风饶有兴趣的看着百禅寺众人。 沈屠风此行带着二十四名高手,暗中奔袭只为灭口,仅仅因为当年百禅寺辅佐着宋朝先帝。 “沈施主说笑了,佛心即是本心,不失本心,又何来失佛心一说。”怀海大师依旧面无表情。 “叙旧就到此了。”沈屠风转过身,“一个不留!” 沈屠风话音一落,二十四名黑衣人尽数飞身而起。 ———— 无相山山脚下。 沈屠风望着远处的风景,负手而立。 “二长老,已处理干净。”一名黑衣人如幻影般,突然出现在沈屠风身后。 “嗯,别忘了悲问令。”沈屠风淡淡的说了一句,望着远方的眼睛闪过一丝狠戾的光芒,那是道门所在的方向。 “已将怀海的尸首吊在大殿前,令牌挂在他胸口。”黑衣人说道。 沈屠风点了点头,与黑衣人的身影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东罗城,距离无相山数十里远。 一名小和尚此时正在东罗城米铺,寺里的米吃的差不多了,他被师父吩咐下来到此购置些大米。 小和尚发号怀道,乃百禅寺方丈怀海大师座下弟子,佛缘极高,深得怀海大师喜爱,如今才十岁便悟得百禅寺佛门精要静道经。 怀道小和尚出身便在东罗城,他尚还年幼时,父亲因嗜赌成性欠下赌债抛妻弃子,一走了之,母亲因经受不住打击重病不愈,不久后便死去,留下不到两岁的怀道小和尚。天不亡他,怀道小和尚遇到了游历四方归来的怀海大师,被带回了百禅寺。 当小和尚购置完大米,回到百禅寺时,眼前人间炼狱般的景象,让小和尚大脑一片空白。 往日在打扫院子的师叔,诵经修禅的师兄们,还有最疼爱他的方丈长老们,此时都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躺在那一动不动。 小和尚神情麻木,声音颤抖着,呼唤着同门师兄长辈们,但任凭他再怎么呼喊,却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无相山上,一个小和尚,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 海桐城,火云镖局。 “林少侠,你这又是何苦呢。”燕正看着眼前的林夜离,心中一暖。 “燕伯,下不为例。”林夜离嘴角带笑,亲眼确认了燕正平安无事,心情大好。 再次重逢,两人心情都不错,将江关分别后的发生的事情,各自说了一番。 “对了,怎么不见温小友?”燕正突然问起。 林夜离听完脸色微苦,“燕伯,这温姑娘到底是何身份。” 燕正一呆,随机朗声大笑,“这么说林少侠已经发现了,温小友现在身在何处。” “在召福客栈。”林夜离说道。 第二十四章 君山决 西域,不晴阵。 郊外一处荒地,三十几名武功高手,境界最低的几人也有炼之境,这些人皆都是来自阴鬼楼,而阴鬼楼精锐尽出只为一个人而来,悲问阁阁主,君山决。 君山决面对阴鬼楼三十几人,一脸云淡风轻,而他身后只站着两名少女,柔蓝与柔萦,再无他人。 第二十五章 醒酒汤 召福客栈,甲字十一号房。 躺在床榻上的林夜离,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却看见温云鹤趴在床头睡着了,让他哭笑不得。 林夜离轻手轻脚爬起身来,深怕惊动了温云鹤,下了床后,将温云鹤轻轻抱起,平放在床榻上,为她盖好被子,转身走出房间。 床榻上的温云鹤睁开眼睛,看着房门的方向,嘴边晕起一个浅浅的酒窝。 第二十六章 青妍 “我也去。”青妍从门外走了进来。 第二十七章 切磋 “请。”秦奉天手持三清剑,对着林夜离微笑道 第二十八 风百新 黄沙林,常年风沙不断,草木皆被剥夺了绿意,尽显枯黄。 从黄沙林望向东边不远处,便能看到一座城镇,宋国边境之城,漠城。 “少主,前边便是宋国领域。” 树林中,一年轻男子与一名少女一前一后,望着不远处的漠城城门。 年轻男子点点头,“柔蓝,进了城后,飞鸽书信一封给柔萦,我回悲问阁之前,所有事情全权交给她处理。” 这一男一女正是来自西域不晴阵的君山决与柔蓝两人。 “少主,你这样惯着柔萦她怕是要胡闹起来。”柔蓝想起自己妹妹柔萦的性格,不由得一阵头疼。 君山决不可置否的轻笑一声,“由得她去。” 漠城,黄沙息栈。 由于漠城是边境之地,除了本土人士与驻守士兵,这里少有旅人商队来此,有也只是一些亡命之徒或流亡的江湖人士,来这的理由也只有一个,那便是找机会出城,逃出宋国。 身为边境之城,漠城自然是有重兵把守,严格把守这通往境外的城门,但再严密的防守,也架不住君山决这等武林高手。 君山决与柔蓝两人,轻而易举的通过士兵的防守,进入漠城,此时两人正在黄沙息栈中品茗。 “这茶倒不错。”君山决闻着淡淡的茶香味,右手放在茶桌上,轻轻的敲击着桌面。 “少主喜欢,到时候便带着回去。”柔蓝也知道君山决比起美酒,更爱好茶,她心中暗暗将这茶叶的味道还有息栈记下。 “两位,生面孔啊,第一次来这?” 一个中土人士打扮的素衣男子,约摸着五十来岁,而最吸引人目光的,是这男子的翠绿色的眼睛和他的高挺的鼻梁。 见一陌生人突然靠近,柔蓝顿时警惕起来,戒备的盯着来人。而君山决则是淡淡的端起茶杯,缓缓的喝了一口。 “两位小友想必是不晴阵那边来的吧。”男子自顾坐下,不紧不慢说道。 一旁的柔蓝一听男子的话语,顿时眼含杀气,“老人家是有何事?” “老人家?我这么老吗?”男子一愣,随机自嘲的笑了笑。 “年纪轻轻就有着道境的实力,想必小友便是悲问阁阁主吧。”男子突然面色一转,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 君山决右眉一挑,盯着男子,来了几分兴趣,“前辈是怎么认出来的。” “不敢当不敢当,不知能否请我喝杯茶。”男子脸上带着友好的笑意,打量着君山决。 “少主...”柔蓝并没有放下戒备,看向君山决,低声唤了一路。 君山决用手势打断了柔蓝,看向男子的神情,多了几分玩味,“前辈怎么称呼。” “风百新。”脑子说道。 君山决不准痕迹的点了点头,唤来小二,给风百新上了一壶茶。 “不知前辈找我是何意。”待上完茶,君山决对着风百新问道。 “提个醒,我不知你带着这小女娃来这,或者要去哪,但你这要是大摇大摆到了中原,怕是有不少麻烦事。”风百新拿起斟满茶水的杯子,细细的闻着飘散的茶香。 “难道前辈的模样就不招摇了。”君山决一脸无所谓。 风百新虽然一副中土人士打扮,却对西域人的面孔毫不遮掩,早知道西域人的身份在中原是受排斥的。 反观君山决,黑发黑瞳,也并无奇装异服,倒是他一旁的柔蓝比较惹眼,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我倒无所谓,你不一样。”风百新喝了一口茶,又道,“你这一身道境实力毫不内敛,连我都能猜出你的来历,更别说那些人了。” “哪些人?”柔蓝见风百新并无恶意,虽没有完全放下戒备,但对风百新的态度已有所好转。 风百新只是轻笑的摇了摇头,将茶杯中的香茗一饮而尽,一脸意犹未尽。 “希望下次见面还能再这么兴平气和的喝茶。”话音未落,风百新人已经出了息栈。 “少主,这人是...”柔蓝一脸疑惑,风百新明明是西域人,却一副中原人士的作态。 “有意思。”君山决看着已经见底的茶杯,眼神玩味。 在黄沙息栈短暂的休息后,君山决与柔蓝两人漫步在漠城中,来到一处民居中。 附件的房屋残破不堪,仿佛经遭遇过抢劫一般,从痕迹上看去,怕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第二十九章 往事的余温 在苍生殿,有着这么一座山,此山关押着苍生殿软禁的江湖高手,这里边甚至有着活在传闻中的人物。苍生殿关押着这么多高手,是想让他们加入苍生殿,为苍生殿做事,有的人选择的妥协,而更多的,是有着自己的抱负,不屑与苍生殿为伍,所以只能被软禁在在此,困渊山。 在困渊山上,山脚处一个角落,关押一个与众不同人的人。不同于在困渊山的各路高手,此人无半分武功,甚至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叫楚红玉。 楚红玉关在这困渊山山脚下的屋子中,已有十年之久。十年来,除了苍生殿派来服侍她的丫鬟,她再没接触过其他人,她每天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事,坐在窗下,望着远方,痴痴出神,眼里只有思念,并无半分其他情绪。 而楚红玉之所以被关在这困渊山,皆因为一个人,天下七圣之一,飞鹰风百新。 风百新是西域人,出身于魔教,但却没有深陷其中,他向往自由,无拘无束,如同翱翔长空的鹰。年轻时便只身前往中原,而风百新也就是在此时与少女时的楚红玉相识。 楚红玉出生于青莲城,自幼被父母卖给栖仙楼,虽在风月场所长大,但她却出淤泥而不染,凭借高绝的琴技,十六岁便成为栖仙楼的花魁。 某日下午,栖仙楼阁楼之上,楚红玉闲来无事,支起古琴,琴音渺渺,敲击着过往路人的心门,像是在等着有人为这琴声驻足。 一曲毕,听到楚红玉的琴声的人只觉琴音的美妙,却无人听懂这琴声中的玄奥。 “这位兄台,请问这琴声是出自何人之手?” 人群中,有个年轻人抓着他身前书生的肩膀,询问琴声的主人,眼神中透着亮光。 “嗯?原来不是本地人,这琴声是出自栖仙楼的花魁,楚红玉,先不说这小姑娘人比花娇,但她这琴技啊,更是有人不远万里来这青莲城,只为听她弹上一曲。” 被叫住的书生,看着拉住他的年轻人的模样,先是一愣,神情稍有异样,但还是解释了起来。 “多谢。” 年轻人对书生一抱拳,转身向栖仙楼走去。书生看着年轻人的背影刚想出声阻止,但随即又想到什么,只是摇了摇头,便又迈开了脚步。 栖仙楼,一楼大厅。 年轻人来到大厅中,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这位公子,是有什么事吗,若要光顾我栖仙楼,还等晚上再来。”一位半老徐娘从年轻人面前走来,看样子是栖仙楼的掌柜。 “冒昧打扰,我想找楚红玉姑娘。”年轻人脸上带着真挚。 “公子说笑了,红玉可是我们栖仙楼的花魁,岂是说见就见的,不过公子若是有心,今晚我栖仙楼举办醉仙宴,公子有缘的话,说不定能与红玉单独相处哦。”栖仙楼掌柜一脸媚笑,伸手搭在年轻人的肩上。 年轻人不着痕迹的摆脱栖仙楼掌柜的手,面带一丝笑意,“多谢。” 话音一落,年轻人转身出了栖仙楼。栖仙楼掌柜饶有兴趣的看着年轻远去的背影,打量了一番后,转身走回楼上。 栖仙楼,阁楼之上。 “曾姨,怎么了吗。”感受到眼前的来人,楚红玉一边抚摸着古琴头也不抬的说道,她口中的曾姨便是栖仙楼的掌柜。 “常有的事,慕名找着要见你的人,不过这小子有些不一样罢了。”曾姨笑着说,像刚刚的年轻人找到栖仙楼,指名要见楚红玉的人,几乎每天都有,但像那年轻人眼中带着的真挚,并且还是西域人,曾姨也是第一次见。 楚红玉点了点头,这种事情她一般都不会在意,因为实在太多了,但她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好奇曾姨口中说的有些不一样是什么,只是以她的性子,她也不会多问。 “红玉,你先好好准备,今晚的醉仙宴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曾姨说罢,便往阁楼内走去。 “知道了。”楚红玉听着曾姨所说,心里有些莫名。 楚红玉自幼被父母买到这栖仙楼,若不是曾姨待她如亲女儿一般,在这风月之地,以楚红玉这等身姿,下场可想而知。所以楚红玉打从心里感激着曾姨,从不忤逆曾姨的话,而曾姨最多也是让她在这栖仙楼中弹琴,并没有过多要求。而这些年,凭借楚红玉的美貌与一手高绝的琴技,也确实为栖仙楼招揽来许多慕名而来的客人。 夜晚,栖仙楼。 醉仙宴如期举行,大厅中座无虚席,宾客都在交头接耳细声说着什么。 “各位客官,美酒下肚,只有夜色做陪衬,难免少了些味道,让我们这栖仙楼的姑娘们舞上一曲,给各位爷助助兴。”栖仙楼掌柜曾姨走了出来,一脸媚笑。 曾姨的话一说完,四周顿时响起了各种应和与叫好声,毕竟来这栖仙楼的人,可不单单只是来喝酒的。 随着曾姨从大厅中央的高台退下去,从高台两侧慢慢走来了十数舞娘,个个身姿婀娜,花容月貌,顿时引起宾客们的高声欢呼。 在二楼偏角落的一桌,不同于其他人,一位年轻人看着高台上舞动身姿的姑娘们,只是淡淡喝着酒,似乎兴致不高。 “这位小兄弟,怎么一脸失望的样子,难道这栖仙楼的姑娘们不够好看吗?” 在年轻人隔壁桌,一个中年男子往年轻人这边坐了过来,只见他玉冠束发,身着黑色长衫的,眉宇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息,对着年轻人露出和善的笑意。 年轻人看着有人跟自己说话,一番打量后,心里先是一惊,而后开始警惕起来,眼前这黑衣男子,让他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我只是来寻人的。”年轻人淡淡说道,举着酒杯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不必紧张,我并没有敌意,只是想结交一下小兄弟,我叫陆槐,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黑衣男子名为陆槐,来这栖仙楼参加醉仙宴也是机缘巧合,在看到旁边桌的年轻人,一番观察后,让他来了些兴趣。 “风百新。”风百新正是白日来寻栖仙楼寻楚红玉的年轻人。 见陆槐似乎真的没有敌意,风百新稍稍松了口气,他敢断定,若真打起来,他绝对不是陆槐的对手。 “不知风小兄弟,来这是寻何人,若我认识,说不定得帮上忙。”陆槐说道。 “阁下好意心领了,想必阁下也看得出我是西域人,在这中原不怎么受待见。”风百新说道。 “我陆某想结交谁,还轮到他人指指点点。”陆槐笑了笑,又道,“风小兄弟莫不是为了这栖仙楼的花魁而来?” 风百新欲举起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中,神情一滞,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没想到风小兄弟也是性情中人。”陆槐见风百新的样子,哈哈一笑,知道自己说中了。 高台上的舞娘们在众多宾客意犹未尽的神情下,缓缓退场,曾姨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台上。 “这酒也喝过了,栖仙楼的姑娘们也看过了,想必各位爷也等的心急了,那么接下来便让我们栖仙楼的花魁,为各位爷献上一曲。” 曾姨的话,让在场许多有几分醉意的宾客们瞬间来了精神,他们等着就是这一刻。 “今夜醉仙宴的重头戏可不止这一点,今晚欣赏完红玉的曲子,红玉她还为各位爷出了道题,能解题让红玉认可者,我们红玉便会邀这位才子到阁楼上,秉烛夜谈。但没有红玉允许,不可做任何出格之事哦~” 曾姨环顾四周的坐席,魅声笑语说着,然而在座的人,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曾姨最后一句话的警醒之意。 曾姨讲完这番话后,周围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细声议论着,显然不知道今晚还有此等惊喜,纷纷猜测着楚红玉会出什么题。 “大家稍安勿躁,且让我们红玉为大家献上一曲。”曾姨说罢,便缓步退下高台。 随着栖仙楼的伙计在高台上放好桌案与古琴,四周开始安静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高台之上,都在等着栖仙楼花魁,楚红玉的登场。 暗处,楚红玉缓缓往高台走来,宾客的目光全都被吸引,聚集了过来,楚红玉穿着鲜红色的长裙,裙上有一只用金丝绣成的孔雀,栩栩如生,张翅欲飞,长发如墨,刚好及腰,头发上别着一根金簪,脸上带着红色的薄纱,使人看不清容颜。 这片刻时间,让宾客们觉得很漫长,却又好似只有一瞬间,一身鲜红的楚红玉,那妙曼的身姿加上清冷的姿容,犹如红牡丹与白牡丹同时绽放,互相辉映。 楚红玉来到古琴前坐下,望着古琴,眼中似乎没看到四周的宾客,伸出玉手,抚摸着琴弦,周围的看客们出奇的安静,没有人出声去打扰楚红玉。 抚摸了古琴后,楚红玉的双手放在古琴之上,拨动了琴弦。 随之,琴音响起,带着一股醉人的风,如陈年佳酿,弥漫在这栖仙楼。 第三十章 曲中意 一曲毕,众人还在楚红玉的琴声与仙姿中沉醉。 “各位爷,想必刚刚还未尽兴...” 过了半晌,栖仙楼掌柜曾姨走上来,出声将众人心神唤了回来。随着曾姨出声,众人回过神来,喝彩叫好声与掌声久久不息。 “各位爷稍安勿躁,接下来才是今晚的重头戏。” 听到这话,人群逐渐安静下来,满怀期待的看着曾姨。 “不用说,想必各位爷都是为了红玉而来,今晚,红玉为大家留了一道题,若能让红玉认可者,可上楼与红玉单独相处,但各位爷切记,红玉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说到这,曾姨眼底的寒芒一闪而逝,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没想到这小小的青莲城,还隐藏着这般任务,有趣,有趣。”曾姨的话语中瞬间露出的杀气,一般人根本无法察觉,陆槐却捕捉到了,他原本以为在他旁边的风百新算是他今日最大的收获,却没想到这栖仙楼的掌柜深藏不露。 一旁的风百新也暗自皱了皱眉,没想到这中原能人隐士这么多,白天他完全没有发现曾姨居然是个虚之境甚至道境的高手。 “掌柜的,赶紧出题啊。” “是啊是啊,能让红玉仙子倾心的必定是我!” “就你?多吃点桃子吧!” “...” “那奴家我就不卖关子了,题目很简单,红玉就在楼上房间内,这下边的动静皆能听得一清二楚,各位爷只要有能耐,无论你能用什么方法,能打动红玉为你抚琴一声,就能上楼与我们红玉秉烛长谈~” 曾姨娇笑一声,眼角流露出的媚意,直勾人心魂。许多来宾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但随机又都紧皱眉头,这曾姨虽说不论方法,只要能让楼上的红玉仙子抚琴出声,就算成功。这看似轻而易举,实则难如登天,谁也不清楚这红玉仙子的脾性,也不清楚红玉仙子喜欢什么。 看着冥思苦想的众人,曾姨也不着急,站在台上静静的等着。 “风小友,可是有想出什么办法。”陆槐见着风百新一脸淡然,忍不住好奇。 风百新只是摇了摇头,并未作答,随而从胸口掏出一片已经有些干枯的树叶片子,用手指轻轻抚摸着。 “那么哪位爷想上来试试呢,可别让我们红玉等太久哦~” 等了一会,曾姨环顾四周不见人上台,只能再次出声说道。 “我来!” 人群中,一锦衣华服的白脸公子,站了出来,一脸势在必得。 “原来是王显章王公子~奴家可是好生仰慕您~” 曾姨认出了此人,王显章,他爹是朝廷高官,平时仗着他爹的名号尽行恶事,可谓是恶名远扬。 “是他!?如果让他跟红玉仙子单独相处,那必定要出大事!” “再怎么说这也是栖仙楼啊,可不是谁都能乱来的地方。” “话虽如此,可谁让这王八孙子有个好爹呢。” “嘘!你不要命了,被听见可没好果子吃!” 台下的人小声的议论着,王显章冷哼一声,周围的议论声顿时消减下去。 “哼,本公子心情不错,算你们这帮贱民走运。” 王显章此行来参加醉仙宴,可是做足了准备,他来此,当然是为了楚红玉而来,为了能和楚红玉相处,甚至不惜花重金从黑市购得一本已失传的琴谱,虽然是残本,但他打听到楚红玉对此琴谱极为渴求,此次他已感觉十拿九稳。 “不知王公子为我们红玉准备准备了什么呢。” 曾姨一脸娇笑着为王显章让开了道。 “本公子慕名红玉仙子已久,听闻红玉姑娘对《玉风吟》有所兴趣,我便费尽心思,终于寻得这失传已久的琴谱。” 王显章说着,从袖口拿出一本琴谱,只是后半部分已被撕毁,不知所踪。 “若红玉仙子能让我上楼一见仙子玉颜,我定将这琴谱双手奉上,赠与仙子。” 王显章高举着琴谱在前,大声说着。 他知道楚红玉对这《玉风吟》极为渴求,断然不会拒绝他,这让他心里隐隐兴奋。 阁楼之上,坐在房间没的楚红玉,轻咬着嘴唇,她的确非常想要《玉风吟》,但她并不想与王显章独处,此时她陷入两难,玉手按在桌子上,迟迟不动。 过了半晌,阁楼之上还是没有响起琴音,台下又开始细声议论起来,王显章挑了挑眉,这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既然红玉仙子不感兴趣,那也罢,此琴谱我就先替仙子保管,日后随时可以找我。” 王显章说完走下台回到座位上,一脸阴沉。 阁楼房间内,楚红玉叹了口气,望着古琴,有些出神。 “奴家真是佩服王公子,能将这失传的琴谱都弄到手,一掷千金只为了我们红玉,可惜这傻丫头有眼不识泰山,回头我定替王公子好好说教她一番。” 曾姨为王显章打了个圆场,转而环顾台下。 “不知还有哪位爷想上来试试,刚刚王公子已经抛砖引玉,看来奴家今晚可以打开眼界了。” 人群中,一大胡子模样的七尺大汉,背上背着一木盒,大步流星走了上来。 “这位爷怎么称呼?” 曾姨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大胡子抬手打断。 “俺只是受人所托来送礼。” 大胡子说完,取过背上的木盒,当众打开。木盒中装着一张古琴,琴身如玉,琴首正冠镌刻着‘求凰’二字。 “这是给红玉仙子的礼物,叫什么求凰什么的,俺是个粗人,不懂这些,礼俺送到了,告辞。” 大胡子说着,又把木盒盖上,递给曾姨,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栖仙楼。 “刚刚那大胡子说什么求凰?不会是求凰仙琴吧!?” “求凰仙琴,是什么,很值钱吗?” “你连求凰仙琴都不知道,还学人在这听曲,再说了,这是用钱能衡量的吗,俗不可耐!” “我这不是来开开眼界嘛,劳烦这位兄台为小弟解解惑。” “你可听好了,相传这求凰仙琴,是仙人所造之物,后为白凤仙子所用,白凤仙子用着琴,创作了数不尽的曲子,今晚红玉仙子所弹奏的曲子,正是出自白凤仙子,只可惜,白凤仙子已退隐江湖多年,无人知晓她的下落,如今她的古琴却出现在这,唉。” “这么说,这求凰仙琴有没有可能是白凤仙子所赠。” “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今晚有的好戏看了。” 求凰仙琴的出现,让这醉仙宴的气氛又上了一阶层。 “虽不知是哪位贵人所赠,作为这栖仙楼的掌柜,就先替红玉谢过了。” 曾姨唤来下人将琴取走,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大胡子离去的方向。 二楼上的风采新,在求凰仙琴出现时,也感到吃惊。 “小友,莫非你也认识此琴。” 陆槐饶有兴趣的看着风百新。 “听过,听阁下的语气,似乎对求凰琴很熟悉。” “认识,敢不认识吗,哈哈哈..” 陆槐似乎想起什么高兴的事情,笑了起来。 风百新有些奇怪的看了陆槐一眼,随即又收回目光,望向台中央。 “那么还有哪位爷想试一试吗,说不定能博得佳人倾心哦。” 然而,过了一会,还是没人响应曾姨。 “小友,不管是中原,或者是西域,都在同一片天底下,去做便是。” 陆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他们风百新有些摸不着头脑,随即又体会到些什么,向陆槐郑重的抱拳以礼。 陆槐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即,风百新飞身而起,如惊鸿过隙,瞬间落到舞台上。 “我来。” 风百新站在台上,手上捏着一片叶子,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