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武神路》 第一章 竟然穿越了啊 苏信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从床上坐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很简朴的房间,屋子里的摆设很简陋,简陋的甚至一点现代的痕迹看不到,仿佛是回到了古代。 涌进鼻腔的是浓郁的中药味道,说不上难闻,但苏信一时之间有些难以适应,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是哪?” 苏信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他脑海里的信息却无法回答他的这个疑问。 他只记得,他下载了一款武侠手游,建好了账号之后,又冲了个6元钱的首充,领取了一个首充礼包,刚要点开礼包领取奖励开始游戏,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 便在这里了。 正在苏信脑海里回想着这些记忆的时候。 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物的面板,很类似他玩的武侠游戏的那种,但要简单很多。 姓名:苏信 年龄:9岁 武功:无 携带物品:首充礼包x1,新手礼包x1 世界停留时间:二十五年 “九岁?” 苏信看到年龄九岁那一行的时候心里顿时一惊。 他连忙看了看自己的手脚。 果然都变得细小了很多,而且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类似古装的粗布衣服。 这让苏信产生了一个极其不好的念头。 恐怕他跟他之前经常看的那些小说主角一样,应该是穿越了。 而且还穿越到了一个类似古代的地方。 并且变成了一个9岁的孩童。 至于是什么样的古代,他倒是不怎么好确定。 苏信倒是没有马上打开那两个礼包,反正礼包在他的身上,也不会跑了,开也不用急在一时,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他到底在哪。 他站起身子向着屋外走去。 这间屋子一侧的木门虚掩着,有阳光透进来。 苏信推开房门,便看到了一个鲜花烂漫的院子,无数各种色彩的蝴蝶在院子里上下飞舞。 极为漂亮。 院子里有七八间简朴的茅草屋子。 茅屋的周围都是花圃,种满了诸多花草。 而在院子里一些空闲的地方,则是摆放着许多竹子编的簸箕,簸箕上放着许多晾晒的草药,满园都是浓郁的药草味,先前自己在屋子里闻到的药味,应该就是这些。 一个穿青色长袍的男子躺在一张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着。 “醒了?” 这个中年人侧着身子,也没抬头,只是看着书,但他似乎知道苏信从房子里出来了,淡淡的问了一句。 苏信听到这个中年人的话之后,心里顿时一喜。 他发现对方说的是汉语。 这说明,他即便穿越了,应该也是穿越到了国内古代,起码是一个以古代为背景的世界。 “是……小子苏信感谢先生救命之恩!” 苏信学着以前在电视看过的作揖的姿势对着中年人拜了一拜。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但他展开自己丰富的想象力,不难脑补出一个对方应该是救了自己的故事。 “我没有救你,你是自己醒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没想到那个中年人却摇了摇头,他来了个否认三连。 中年人转过身子,他面容清瘦,但眼睛却很有神采,他扫了苏信一眼,仍旧是很淡薄的语气说道:“我胡青牛外号叫见死不救,不是我教中人,我是不会救的。” “胡青牛?见死不救?” 苏信听到对方的话之后,心里顿时一震。 对于一个武侠游戏的爱好者来说,这个名字他当然是听过的。 而由这个名字,他马上就知道了自己到底是来到了哪个世界。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嘛! 胡青牛只是扫了苏信一眼之后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又自顾自的看起了手上的那卷书籍,但嘴里倒是继续说着。 “你之前只是在山中昏了过去,身体倒是没什么病症,我胡某人虽然是见死不救,但总不能见你一个娃娃在山里被虎狼叼去吃了,就带你回了我这个草芦,现在你既然醒了,便出谷回家去吧。” 苏信一听。 立马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用悲戚的声音说道:“小子哪里还有家在,家中的亲友都被鞑子给害死了……” 说着,苏信就使劲挤出了几滴眼泪来。 他穿越前在横店放过一段时间群演,流泪这活最拿手。 这也是苏信没办法,他在这个世界两眼一抹黑,而且他才九岁,外面鞑子暴虐,烽烟四起,要是没有一个容身之地的话,那自己恐怕在外面也活不下去。 所以,他就想要装一下可怜,想要胡青牛收留自己。 听苏信这么一说。 胡青牛又抬头看了苏信一眼,想到这个孩童虽然年纪不大,但之前的几句对答说的也算流利,应该算不上个笨人,而他现在也缺一个扇火煎药的僮儿,而眼前这个孩童,倒是不错。 如果不笨的话,自己倒也可以留下。 想了一下之后,胡青牛站起了身子,对着苏信摆了摆手,淡淡的说了一句:“你随我来。” 说完,便大步向着一处茅屋走了过去。 苏信也连忙站起身子,紧跟在胡青牛的身后。 一进屋子。 苏信便闻到一股比在院子里浓郁十倍不止的药味,打眼一看,才发现这屋子竟是一间药房,房间里放着一排排的木柜,柜子上有一个个的小抽屉,抽屉里分门别类的放着各种各样的药材。 胡青牛也不说话。 进了屋子之后,随手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药材,摆在苏信面前的桌子上。 一连拿了三十多种方才罢休。 “这是当归,这是防风,这是附子……” 胡青牛指着桌子上的一一对苏信说着,直到说完了他拿出的这许多药材之后,才又淡淡的问了一句:“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 苏信点了点头,他确实记住了,不过靠的却是系统。 苏信的这个回答倒是让胡青牛惊咦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的记忆力竟然这般好。 不过他自己也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倒是也不太奇怪。 反口询问了苏信几味药的名字,而苏信也果然对答如流,一口气问了十几味,苏信都是脱口而出,无一答错。 这更是让胡青牛心里满意,他不由得笑了笑,问道:“你家里之前是开馆行医的?” “回先生,不是。” “那你是读过医书?” “回先生,没有。” 听到苏信的回答之后,胡青牛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 这孩子天赋倒是不错! “之前可读过书?识过字?” 苏信好歹的新时代的大学毕业生,那肯定是读书识字的。 但问题是这是古代,他学的是简体字白话文,而现在的书是繁体字文言文,虽然繁体字他大多也认识,但写他是不会写,而文言文虽然大部分读起来没问题,但很多医书用词偏僻,不好理解。 还不如干脆的装个文盲的好,所以苏信摇了摇头。 “小子之前只读过几个月的私塾,认得几个字,但写却是不会写的。” 第二章 也算是欧皇了一把 晚上。 苏信在院子里看着天空上那轮莹白的月亮,叹了口气。 他之前读古诗。 古代的诗人都喜欢用月亮来表达自己的思乡之情,当时他不理解。 现在他孤单一人,在一个陌生的世界,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晃晃的月亮,倒是理解了一些古人的想法。 不知道自己的家人,跟自己看的是不是同一轮明月呢? 胡青牛在白天的时候已经答应收留下他做一个药僮,从明天开始,便会教自己识字认药。 还说如果自己愿意的话。 也可以翻看他收藏的历朝各代,各位方家的各种医书。 遇到不懂的也可以问他。 但胡青牛却说不会收自己当做弟子。 对此苏信自然有些遗憾。 但能够留在胡青牛这里,学习他的医术,对自己来说已经是极佳的机缘,自然也不能再强求些什么。 毕竟胡青牛也是金庸武侠世界里数得上的名医,哪怕自己只要能学得他医术的十之一二,那以后也算是有立身之本了。 虽说学医救不了国人,但却能救得了自己,将来不至于没口饭吃。 想起今天胡青牛考校自己记药材名字的时候,他还有一阵后怕。 他也不知道要是自己当时记不住的话。 会不会被胡青牛赶走。 实际上,凭借他自己,是肯定没办法只听一遍,就把那三十多味药全都记下来的。 他的记忆力可没这么好。 不然他当初就上清北了。 而他之所以能够记住,是因为他脑子里的那个系统。 当时胡青牛每说出一味药的名字的时候。 那个系统便会记录下一味药来。 而且不仅仅是记下图片跟药名,还包括这味药的产地,习性,药效,药性…… 在记录下第十味药的时候,他的任务面板上,便出现了一个技能栏。 技能栏下面出现了一个医术lv1的字样。 在医术lv1的后面,还有着一个经验条,自己每记录下一味药,这个经验条便会涨上一点经验,而只需要一万点经验,经验条便会涨满。 根据苏信的猜测,到了那时,自己的医术应该就可以升到lv2的级别。 34/10000。 看着经验条,苏信倒是有些兴奋。 他知道学习医术是需要天赋的,而且极其需要天赋。 类似主角张无忌那样的,两年多时间便能得到胡青牛的真传,在胡青牛死后,更是医术天下第一。 而没天赋的。 可能学上二三十载,也不过一介庸医。 他估摸着他就属于那种没天赋的。 但现在有了这个经验条。 只要自己能够不断的获取经验,那自己的医术自然而然的就能提升。 终有一天,恐怕也会拥有不下于胡青牛,甚至是超越他的医术。 这也让苏信对未来有了许多期待。 “对了,还有那两个礼包!” 现在苏信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上的系统便是他当初要玩的那款武侠手游的人物面板。 他现在有的两个礼包,一个是他花了六元钱得到了的首充礼包。 这个礼包里可以开出两样物品。 一样是固定的随机一本至少‘绝技级’的武功秘籍。 另一样则是随机的奖励。 可能是各种丹药,也可能是各类神兵,当然,也可能是武功秘籍。 品级也是随机的。 第二个礼包是新手礼包。 这是游戏里新玩家都有的,根据苏信之前看过的游戏介绍。 第一次开启礼包,可以获得一门入门级的武功。 苏信想了一下。 先开启了新手礼包。 【请选择新手礼包奖励!】 【1:太祖长拳】 【2:神拳散手】 看到选项之后,苏信心里也是微微一叹,果然是再入门不过的武功。 不充钱就得吃苦啊。 太祖长拳是宋太祖赵匡胤创的,在武林上流传极广,很多人习武也都是从这套拳法开始的。 这拳法的威力倒是不好说强弱。 在一般人手里,这套拳法自然连三脚猫的功夫都算不上,但要是在萧峰的手里,那就是可以打的群雄束手的盖世武学。 至于神拳散手乃是当初岳飞岳爷爷创出来训练士卒的基础武功,跟太祖长拳一样,也是一门适合入门的拳法,因为出身军旅,这门拳法比之太祖长拳要刚猛凌厉一些。 这两门拳其实法各有优劣,实际上也没什么高下。 苏信也没想许多,相比起靠着欺辱自己义兄的孤儿寡母开创了大怂的赵匡胤,他更喜欢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的岳王爷,爱屋及乌之下,他便选了神拳散手。 刚一选择完毕。 他就得到了脑内系统新的提示。 【新手礼包1领取完毕,在神拳散手达到lv5时,领取新手礼包2的奖励!】 对此苏信也没什么奇怪的。 现在的类似手游都有这样的设定,随着级别的提升,新手礼包可以得到新的奖励,奖励也会越来越好,而不再是一次性的了。 这样的奖励设置可以加强玩家的升级欲望,让人不由自主的延长游戏时间。 是游戏策划玩弄玩家人心的鬼蜮伎俩。 他在物品栏里看到了那本《神拳散手》秘籍跟一个新手礼包2(条件不足无法开启)。 苏信神念在这本秘籍上一点。 秘籍消失。 一个新的系统提示传入了脑海。 【你学会‘普通级’拳法神拳散手】 在他的人物面板,武功那一栏上,便出现了神拳散手lv1(初学乍练)0/1000的提示。 苏信看了一眼就知道了,这东西应该跟自己的医术差不多,随着经验值的获取,就可以提升级别。 而且他的脑海里也出现了一套完整的拳法信息。 正是这套神拳散手的。 这套拳法一共有十八式,都是不成套路的单招,所以叫散手,每一手都能制敌杀伤,所以叫神拳。 苏信在脑海里将这套拳法完整的看了一遍,觉得跟简介上说的一样,确实刚猛凌厉,打起来也虎虎生威。 苏信也没急着马上就演练一番,看看获取经验的速度。 他还有一个礼包没开呢。 这也是他最期待。 他充了六块钱买的首充奖励,为的就是跟零氪玩家不在一个起跑线。 赢就要赢在起跑线。 他玩的这款手机武侠游戏里面,跟其他那些类似的游戏一样,武功也分为不同的级别。 最普通就叫普通级,比如说他新手礼包开出来的那两本二选一的,便是普通级里最普通的,江湖上随便一个武馆,都会教授。 甚至都不用武馆,江湖上耍把式卖艺的大概也都会。 当然,普通级的武学也有高下。 少林的罗汉拳,伏魔拳,武当的长拳,华山的豹尾脚这些各门各派的入门筑基武学,都是普通级武学的翘楚。 威力比太祖长拳跟神拳散手又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再往上一个等级的,叫做绝技级,都是一些门派里的不传之秘。 比如说少林的七十二技,武当的三十六功之类。 自然,这绝技里的武功也分高下。 就拿少林七十二绝技来说,有威力比许多绝学级武功都不遑多让的‘拈花指’、‘龙爪手’,也有比普通级武功高明不出多少的‘大韦陀掌’。 这几门武功虽然都属少林七十二绝技。 但却不可同日而语。 在绝技级的武功之上,便是绝学级的武功。 每一门绝学级的武功,在金庸武侠世界里,都是武林最顶级的武学,一旦出世,都能让无数武者趋之若鹜,比如说九阴真经,九阳真经,天山六阳掌,乾坤大挪移,葵花宝典之类。 在绝学级武功之上,还有更高的级别,不过当时苏信没仔细看,只是扫了一眼就进游戏了。 而这个首充礼包里,便可以开出一门至少是绝技级的武功,甚至还有可能开出绝学级的武功,这也是为什么苏信会首充的原因。 零氪开局,只用太祖长拳或者神拳散手,那玩的太痛苦。 一边想着。 苏信一边打开了自己的首充宝箱。 期待着奇迹降临。 同之前他打开新手礼包1时一样,首充宝箱消失,一道新的系统提示信息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正是他开出来的奖励。 【你获得首充宝箱奖励:绝学级武功《明玉功》!】 【你获得首充宝箱奖励:九花玉露丸x3!】 看到奖励的信息。 苏信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色。 他没想到自己开出来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明玉功》! 自己这种飞机头足足刷了四次才出的非酋玩家,这次竟然欧皇了一把。 不但开出了一门绝学级的内功,而且这内功哪怕在绝学级里,都是其中数一数二的翘楚。 看来自己逆天改命,偷渡成功了。 要是自己能穿越回去,说不定去刷无敌,一次也就出了。 第三章 剧情开始了 至于那三枚九花玉露丸苏信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倒不是说这奖励不好。 毕竟九花玉露丸也是金庸武侠世界里大名鼎鼎的丹药。 桃花岛秘传,珍贵无比。 解毒、疗伤、保命三效合一的神药,功效非同凡响,更何况到了倚天时代这药也已经失传。 更显得珍贵。 但他现在毕竟能跟胡青牛学医,更有系统加身,随着时间的推移,必然能学得一身极为了不起的医术。 这种疗伤丹药。 他就不太看得上眼了。 他现在想要的是能增长功力的,要是给自己来几吨菩斯曲蛇蛇胆就好了。 苏信有一点点贪婪的想着。 不过话说回来。 等自己将来医术大成,倒是可以分析一下这九花玉露丸成分跟练法,看看自己能不能仿制出来。 想来应该不难。 将这些心思先按下心头。 他把心神一凝,便看到了在物品栏里的那本写有《明玉功》三字的秘籍。 这可是好宝贝。 心中微微一动,那本秘籍消失,在自己人物面板,武功那一栏的下面,便出现了明玉功(第一重)0/10000的字样。 而他的脑海里,也出现了一篇一万多字的内功心法。 正是明玉功的。 不过苏信的兴奋只是维持了那么一秒钟都不到。 因为他发现明玉功的心法,他根本就看不懂,不仅仅是文言文没有句读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里面的很多武学术语,他听都没听过。 更不用说诸多穴道,经脉之类的了。 他更是两眼一抹黑。 “看来自己暂时是练不了内功了,不过好在自己可以在胡青牛这里学医,医学跟武学在许多道理上本就相通,这些明玉功上的疑难,想必随着自己的学习,都能迎刃而解了。” 苏信也不懊恼,很快就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练功也不急在一时。 磨刀不误砍柴工。 搞不懂内功心法就瞎练,那是下下之策。 愚蠢至极。 内功那是能乱练的? 稍有差池,就得走火入魔,万劫不复。 苏信可是知道,当初东邪的那两个弟子,偷了九阴真经的下卷,因为看不懂九阴下卷上的武学术语,就胡乱的练习,竟然把一门道家堂皇大气的九阴神爪给练成了阴邪诡异的九阴白骨爪,威力大降不说,连自己都练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实在是可惜。 这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话说也是奇怪,陈梅二人怎么说也是桃花岛的弟子,而黄老邪更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怎么就教出俩不学无术的弟子? 有机会去射雕神雕世界,他一定好好问问黄老邪这是怎么回事。 苏信又研究了自己身上那个系统半天,直到实在是没啥可研究了方才作罢。 其实这系统挺简单的。 除了自己的人物面板,武学跟技能面板,跟一个物品栏之外,只剩下了一个签到系统。 这是原本游戏里让玩家每天上线设置的,每天签到一次,每七天就可以获得一个礼包,里面可以开出武学秘籍的残片,而每收集齐三个残片,便可以获得一本随机的武功秘籍。 极大概率是普通级的武学。 聊胜于无。 至于商城功能倒是没带,他也就没办法直接在商城里买东西。 倒是可惜了自己首充的那六块钱点数。 也不知道这系统能不能退给自己。 苏信询问了系统几次,系统都没反应,看来系统是打算贪污了。 接下来的日子很是单调。 但却很充实。 苏信每天上午随着胡青牛学习一个时辰的识字,教材便是各种医书。 然后就是学着辨认各种各样的药材,学习如何处理炮制这些药材,学习如何煎药。 而各种药材成千上万,再加上不同的炮制方法,煎药方式,加起来更是驳杂无比,说之不尽。 要不是苏信有着系统辅助的过目不忘的能力。 恐怕他根本就坚持不下来。 而胡青牛见到苏信如此的聪慧,无论教什么都是一说就会,对他就更满意了。 到了下午。 苏信便可以随便看胡青牛私藏的诸多医书。 《黄帝内经》,《伤寒论》,《千金翼方》,《外台秘要》……这些大部头的医书自然是应有尽有。 甚至还有很多孤本,手写的珍本,甚至据传是失传了的医书。 而且这些医书上不止是有原文,还有着胡青牛自己的批注。 胡青牛对自己的医术极为自得。 甚至是自得到了自负的地步。 觉得即便是扁鹊华佗孙思邈在世也远远赶不上自己。 这些想法,在他的批注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在这些皇皇巨著上的批注,往往会毫不客气的指出这些前辈医术大家的错漏。 顺便再嘲讽一番。 苏信遇到不解的地方,去询问胡青牛,胡青牛也是知无不言。 实际上。 胡青牛隐居在蝴蝶谷,病人也不是天天有,整天里也很寂寞。 而他尤喜医术,苏信向他请教医学上的问题,正好投了胡青牛所好,每一次苏信来询问,哪怕是再浅显的问题,胡青牛也不恼怒,反而会很高兴,都会给苏信耐心的讲解一番。 在原著当中。 哪怕是胡青牛知道张无忌是在一窍不通胡说八道,他也耐心的对张无忌大废口舌的阐释医理,不觉烦闷,甚至还乐在其中。 无法,只是因为胡青牛喜欢谈这个罢了。 当然,也因为张无忌在医学上极有天赋,让胡青牛起了爱才之心。 就这样苏信认真的学,胡青牛也耐心的教,俩人虽然没有师徒之名,但实际上,已经有了师徒之实。 时间很快便过了一年。 这一年里来找胡青牛看病的人并不多。 平均几日方才有一个半个。 毕竟胡青牛隐居在蝴蝶谷,知道的人不多,哪怕是知道的,也大多找不到蝴蝶谷的所在。 而能够找来的,多是明教的弟子,而只要是明教的弟子找来,无论大病小伤,胡青牛皆是尽心尽力的给予救治。 在苏信到来半年之后,每次胡青牛给病患治疗之前,便会先让苏信先诊断一下,并让他在纸上写下如何救治的方法。 在胡青牛看过苏信的救治方法之后,也不说对说错。 只是让苏信在一旁看着他是如何用药施针。 让苏信自己进行印证。 一些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出病因的疑难杂症,在胡青牛的手里,就如同插标卖首的土鸡瓦狗一般。 轻而易举的就给治好。 他的医术也在这个过程里受益良多。 苏信的医术等级也在这一教一学中,不断积攒着经验值,达到了lv5。 而到了lv5之后,他的医学能力有了长足的进步。 这之后,绝大多数来求医的,苏信开出的诊断方法,竟也跟胡青牛也都不谋而合。 对此胡青牛也极为快慰,连看向苏信的眼神,也亲昵了许多。 一日。 苏信早上起床打了一遍神拳散手。 此时他的神拳散手的经验值已经达到了四级快满,他估摸着,再有十几日,他就可以将这套拳法升到五级,开启二阶新手礼包的奖励了。 整整花了一年的时间。 才把一门普通级的拳法,升到五级,速度只能说是龟速。 而之所以升的这么慢,主要原因还是这一年来他练的也不怎么勤快。 毕竟学医需要花费他绝大多数的时间,虽然他有着系统的帮助,能过目不忘,但医术又岂是只靠死记硬背就能学得好的? 更何况他每日的炮制药材,煎熬药液也都要花费很多的时间。 一个人的时间终归是有限的。 学医上花的时间多了,自然练武的时间就少了。 更何况在苏信的眼中,现阶段,先把医术的级别升上去,优先度是远大于习武的。 苏信将这个过程称之为打地基。 地基打好了,将来才能建成巴别塔般的高楼。 平日里苏信只练神拳散手,这件事胡青牛也都看在眼里。 他没说些什么。 也没提过要教苏信武功的事。 神拳散手这门拳法本来在江湖上就很普及,会的人很多,所以苏信即便是会,他也不会怀疑。 倒不是说苏信没有更好的武功练。 他签到签了一年。 每七天便会抽一次奖,一年便是五十多个七天,他也有了五十多个碎片,抽出来的,绝大多数都是普通级的武功,只换出了一本少林的绝技。 不过这些武功都大有来历,胡青牛又不是见识短浅之辈,要是自己在这里练习,被他瞧见了,难免他会生出什么误会。 自己身上的系统,又不可能告知旁人。 更何况他还要开第二阶段的新手礼包,当然要先把神拳散手的级别练上去。 所以这一年来苏信将自己最主要的精力,全都放在了学习医术上,武功就只练神拳散手,怕被胡青牛看出破绽,他连《明玉功》都没开始练。 其实在苏信看来,武功这东西,等将来自己有机会了,再练也不迟,反正自己现在才十岁,又有系统加身,还有一门绝世神功《明玉功》在怀,又何愁成不了盖世高手。 这套拳刚刚打完一遍,苏信便被胡青牛叫到了常常用来会客的那间茅屋。 苏信进到房间,看到房间里除了胡青牛之外,还有一个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面色苍白,神色极其疲惫,印堂隐隐有些发黑。 这是命不久矣的面相。 胡青牛正在一边诊着对方的脉,一边跟中年人攀谈着。 主要是问一些最近江湖上发生的大事,毕竟胡青牛隐居在此,不涉江湖,对江湖上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但他毕竟是江湖人士,总不能对江湖事一无所知,所以每次有人来求医的时候,他便会问上一问。 苏信悄悄的站在一旁,也不说话,静静的听着两人交谈。 “胡兄,要说最近江湖上的大事,那就是临安龙门镖局上下七十多口的灭门血案,还有就是天鹰教在王盘岛上扬刀立威大会的事了……” 那中年人不紧不慢的说着。 听到这中年人的这句话。 苏信的脑子猛然一惊,他的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喜色。 他来到这个世界差不多一年多时间,终于知道了现在的时间,粗略一算,那张五侠跟殷素素,恐怕快到冰火岛了吧? 剧情的大幕,终于轰然拉开了。 第四章 子午针灸经 “传闻灭龙门镖局满门的,乃是武当派的张五侠,而张五侠之所以会如此辣手,便是因为他的三师哥,被少林派的人打断了四肢,这才一怒之下,杀红了眼……” 中年人说着江湖上的传闻。 胡青牛听了后也摇了摇头,略带讽刺的哼了一声。 “武当七侠也枉称侠义道上的人物,做事竟也如我教一般心狠手辣!” “谁说不是!” 那中年人也点头称是,说完还面露不屑。 “我教弟子固然行事偏激狠辣,但却绝不会滥杀无辜。” “名门正派,呵呵。” 苏信听了也是暗暗腹诽。 灭龙门镖局的人可不是张翠山,而是殷素素,她可是货真价实的你们明教的弟子。 两人说话之间。 胡青牛便完成了诊断。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苏信,笑着道:“你去给我这位朋友把把脉,看他是什么症状,该如何医治。” 苏信点了点头。 上前去给那中年人把起了脉。 这种胡青牛先诊断,然后他再诊断的方式他早已经熟悉了。 刚一搭上脉。 苏信便察觉到了对方脉象的不一般,对方的脉象微弱,如同将死之人,但却又隐含着生机,只是这生机忽隐忽现,如同风中的残烛,似乎下一瞬就要熄灭。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脉象。 沉吟了一下,苏信方才说道:“先生,如若我所料不差,这位朋友应该是被人用极强的内力震伤了心脉,然后又用药物护住了心脉,这才能保住性命,只是现在药效快要消散,一旦药力消失干净,恐怕就是这位朋友的死期了。” 苏信也不怕得对方,直接就说出了诊断结果。 胡青牛笑了笑没说话。 “哈哈!咳咳……” 那位中年人也不以为意,反而哈哈笑了两声,却差点笑岔了气,咳嗽了两声才称赞道:“胡兄得了个好弟子啊……” 说着,中年人看了苏信一眼,点头虚弱的说道:“不错,正如小朋友所说,我被少林寺的一位空字辈的和尚用般若掌力震伤了心脉,要不是有一粒当初胡兄给的天王护心丹暂时吊住了性命,恐怕也到不了胡兄这里来求医了!” 说着,中年人对着胡青牛抱了抱拳。 恳求道:“还请胡兄施救!” “呵呵,我那天王护心丹可保将死之人九日性命,你今天才第八日,死不了的,急些什么!” 胡青牛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接着,他又对苏信问道:“如若让你医治的话,你该如何?” “这……” 苏信皱起了眉头。 之前那些来问病的,大多是病或者是毒,即便是伤,也没有伤的这么重,这么凶的。 但这一次却是极重的内伤。 这是他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病症。 一时之间,苏信竟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他在脑海里模拟了几种治疗方案,都极为凶险,而且能治好的概率很低。 想了半天,苏信最后只能是摇了摇头。 “小子不知。” 听苏信这么一说,胡青牛也不生气,他只是笑了笑,站起身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部极其厚重的医书。 胡青牛用手掌轻轻抚摸着这套医书,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回忆的神色。 他看着苏信,说道:“你天资聪颖,又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在我这里待了一年多,编观古今医书,基础已打的极厚,再加上我这个千载难遇的名师,几年之内,必有所成,那时你的医术不在华佗扁鹊之下,而我这一身旷古绝今的医术,也不至于失传!” 苏信听了之后,面色先是一怔,但马上就是一喜。 他知道,胡青牛的这番话,是代表他终于打算收自己为徒,传下自己的衣钵了。 他连忙跪在地上,对着胡青牛磕了三个头。 这头他磕的是心甘情愿。 不仅仅是胡青牛终于答应收自己为徒。 更重要的是在自己刚穿越来的时候,对方收留了自己,自己才能在这个世界无惊无险的活到现在。 还学了一身不错的医术。 “师傅再上,请受徒儿一拜!” 胡青牛安然接受了苏信的大礼,在苏信磕完头之后,他将手里的那一大摞书籍交到了苏信的手里。 苏信接过来便感到手中一沉,低头一看。 竟然是十二册手抄的医书。 在这医书的封面上,写着《子午针灸经》五个森然的字迹。 “这部十二卷的《子午针灸经》乃是我心血所寄,里面写了诸多前贤所未道的医理,称得上一句承前启后,你认真阅读,必有所获!” 胡青牛说完,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极得意的神色。 他被人称之为医仙,医术也确实旷古绝今,称得上一个仙字。 来找他求医的人也络绎不绝,人人赞他医术如神,这些话他这二十年里早就听的厌烦了,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医术至高,天下独步,即便是翻遍古今,也没人能在医术上,胜他半分,但这却不是他平生最自负最得意之事。 他真正最得意的,不在他的医术之精,而在他在‘医学’上大有发明创造,道前贤者之所未道,说前先哲之未说。 他自知这些成就实是非同小可,却只能孤芳自赏,未免寂寞。 现今见了苏信这般聪明的孩童。 而且对医术也极感兴趣,在医学上的天赋极高,不由想到了少年时的自己,便动了收徒的念想。 这一年多下来他认真的观察,觉得对方无论是在品性还是天赋上,都是传承自己衣钵的最佳人选。 而他也知道,像是这等佳徒,如果错过了,以后再遇到,还不知道要等上多少年,所以思来想去,胡青牛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决定收下苏信当做自己的弟子。 传下自己的衣钵。 “好了,你先出去,我先给周兄诊治……”说着,便对着苏信挥了挥手,示意苏信暂且出去。 这一次他倒是没让苏信在一旁观看。 苏信刚走到门口。 他便又听到胡青牛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般若掌的治法,在我给你的这十二卷《子午针灸经》便有,你先去看了,等会我会考校于你!” 苏信听了自然点头称是。 回到自己的房间。 苏信才忙不迭的翻开这一套厚厚的《子午针灸经》。 他细细翻看之下,只见每一页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谐,针对诸般疑难杂症,穴道部位,药材分量,下针的时刻深浅,无不详为注明。 一看之下,竟有恍然大悟之感。 而且他还发现他已经lv5的医术,随着他不断的翻看这套胡青牛手书的大部头著作。 竟然在飞快的获得经验值。 要知道,他先前靠着看医书获得经验值的速度已经极为缓慢了。 他只是翻完了第一册,他的医术便从原本的lv5级提升到了lv6级。 而随着他医术级别的提升,他对于医学上的领悟力又提升了一层,之前一些医学上的杂难,现在一想之下,竟然豁然开朗,毫无滞涩。 他想起之前胡青牛跟他说的治疗般若掌的事情。 他循着目录找出《子午针灸经》的第九卷《武学卷》,又在《武学卷》里找到了掌伤治法。 但见红沙掌、铁沙掌、毒沙掌、绵掌、开山掌、破碑掌……各种各样掌力伤人的症状、急救、治法,无不备载,直看到二百余种掌力之后,赫然出现了“般若掌”。 苏信当即便仔细阅读了起来。 文中对“般若掌”的掌力论述甚详,但治法却说得极为简略,只说要从‘气舍’,‘期门’,‘中极’,‘天宗’,‘大巨’五个穴道入手,御阴阳五行之变,视寒、暑、燥、湿、风五候,应伤者喜、怒、忧、思、恐五情下药。 要知道中医之道,变化多端,并无定规,同一病症,医者常视寒暑、昼夜、剥复、盈虚、终始、动静、男女、大小、内外、……绪般牵连而定医疗之法,变化往往存乎一心,少有定规,因之良医与庸医判若云泥。 不是医学基础打的极为厚实的,看了这《子午针灸经》上记载的治法。 也如同天书。 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要是一知半解之下就胡乱下手医治,那即便是侥幸治好了,一条可活八十年阳寿的好汉子,也得给整得只能活四十年。 但苏信毕竟在胡青牛这里苦学了一年,靠着系统的帮助,几乎看遍了胡青牛这里收藏着的所有古今医书。 说是几十万卷,都是往少了说的。 再加上此时他已经是lv6级的医术,自然是非同凡响。 只是看过了《子午针灸经》上的治法之后,又回忆起先前自己给那位周姓中年人诊脉得出的脉象,心头顿时就有了数种治疗之法。 第五章 某乃常十万 苏信拿出了纸笔,化开了浓墨。 只花了一刻钟都不到的时间,便一蹴而就,写了洋洋洒洒的一大张纸。 他在顷刻之间,便想出了三种完美的治法,这三种治法的任何一种,都足以治好那中年人的般若掌之伤后,不留任何隐患。 写完之后。 苏信扔下了纸笔,重新拿起一册《子午针灸经》,如饥似渴的看了起来。 而一边看着。 他也可以一边的感受到,体内系统上那个lv6级的医术的经验值,也在不断的获取。 按照这个获取速度来看,他将这十二卷的《子午针灸经》全部看完获取的经验,足够自己升到至少lv7级的医术了。 苏信这一看之下,竟然入迷了进去。 连时间都忘了。 当感到肚腹中的饥饿,方才想起自己竟然忘记了做饭。 在这蝴蝶谷当中,只有他跟胡青牛两人。 自然做饭的任务是他的。 刚准备去厨灶那里煮上粥米,但刚一来到院子里,便看到那里已经摆上了满满一桌丰盛的菜肴。 在桌旁坐着三人。 其中一人自然是自己刚拜的师傅胡青牛,另一人则是他今天早些时候见过的那个被般若掌打个还剩一口气的中年人,最后一个则是一个年轻人。 那原本脸色惨白的中年人,现在脸上已经红润了许多,说话的声音也比之前大了很多。 显然是身上的伤情已经大为改观。 这也让苏信暗自吃惊。 他之前思索出的三种治疗方案,哪怕是最快的,恐怕都要足足花上七天的功夫才能让对方恢复到这般程度。 而他师傅只是用了一天都不到,便让对方好了大半。 这等手段。 实非他所能匹敌。 “信儿,过来!” 胡青牛看到苏信从屋里出来,便挥手招了他过去。 苏信走近之后才发现,他之前洋洋洒洒的写了三种治疗方案的那张纸,此时正捏在自己师傅的手里。 胡青牛摸着自己的胡须,一脸笑意的看着苏信,待苏信走的近了,他才说道。 “信儿你短短时间之内便能想出三种方法,每一种都深合医理,实在难得,实在难得!”胡青牛连着赞叹了两次,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极盛,眼神里对苏信也是满意到了极点。 “师傅您才是方家手段,弟子可差的远了!” 苏信由衷的说了一句。 他现在可是对胡青牛的医术佩服的紧,之前升到l6级医术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跟胡青牛差不了多少,现在一看,估计两人还是天壤云泥之别。 “哈哈。” 胡青牛倒是笑了笑。 “我能在大半天内让周兄康复大半,并不是我的方案更好,而是我内功精湛,你不会内功罢了!” 胡青牛的这话说的苏信有些茫然。 治病跟内功有何关系? “你之前看的医书,上面记载的只是一些药石针灸之学,治疗一般的病症,那自然是够了,但治疗内伤,只靠寻常的药石之力,尝尝会有力不能及的时候,要么药石难以奏效,要么药石起效很慢,这时候就需要精纯的内功来疏通经络,刺激穴窍,加速药石之力的吸收,增加针灸的效果……” 见到苏信脸上疑惑的神色。 胡青牛便又开始详细的解释起他是如何治疗那中年人的。 而苏信也听的极为认真。 原来自己师傅治疗那中年人用的方法是以金针刺穴,辅以药石之力的方案,跟他在那张纸上写的第二种大同小异。 不过自己的方法需要七天时间才能治好大半,但自己的师傅在用自身内力催动金针跟药石之力的情况下,竟然将这七天时间,缩减到了半天。 而这番讲解,也让苏信打开了眼界。 “你们师徒俩先别说这些大家都听不懂的话,一天没吃过东西,大家都饿了,还是吃完饭再说吧!” 那中年人打断了胡青牛,招呼两人先吃饭。 “好吧!” 虽然胡青牛确实说的有些意犹未尽,但方才听到自己的肚子也在咕咕的响,这一天来运功给对方疗伤,一天也没吃过东西,确实有些饿的厉害。 胡青牛,中年人,还有那年轻人都是明教弟子,明教当中虽然有位置高低,却无地位的尊卑,大家都是兄弟袍泽,吃饭无论是师父弟子,还是上到教主,下到普通的弟子,都是同桌吃饭,同杯喝酒,不分彼此。 所以苏信也入了席。 桌子上一半都是时鲜的菜蔬,一半是鸡鸭鱼肉。 那中年人跟那个年轻人只吃那些菜蔬,鸡鸭鱼肉却是动也不动一下,而胡青牛跟苏信倒是百无禁止,荤素都吃。 明教刚传入中土时叫食菜事魔教,门下弟子不吃荤腥,不过后来总坛迁往昆仑山光明顶之后,已革除了这些饮食上的禁忌。只因为西域蔬菜难得,贵于肉食,兼之气候严寒,倘不食牛羊油脂,内力稍差者便抵受不住。不过一些没随着总教迁往光明顶,留在中土的分支,倒还是保留着不食荤腥的习惯。 胡青牛是光明顶总坛出身,自然没有不吃肉食的陋俗。 而作为胡青牛弟子的苏信,自然也不需遵守了。 苏信想到在原著当中。 这些非总坛的明教教众,乃是在蝴蝶谷大会时,才由张无忌废掉不得食用荤腥的戒条的。 “我现在成了胡青牛的弟子,也算是明教中人了,这么一来,作为明教弟子的我,也算是有资格当明教教主了,等我当了教主,也要废了这不得食用荤腥的规定,不然不能吃肉,怎么长力气,不长力气,怎么杀鞑子造反?” “更重要的是,人活一世,要是连肉都没吃过,那不是白活了?” 一边想着,苏信吃的更欢,夹了一大块肥瘦相间的喷香猪肉吃进嘴里,舌头都差点吞下去。 “信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朋友!” 饭吃的差不多了,胡青牛便指了指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中年人,笑着说道。 苏信看了对方一眼,他只知道这中年人姓周,具体的便不清楚了。 “不过在介绍这位周兄之前,我得先给你介绍一下为师的出身!” “你知道我出身明教,但我平时也没跟你说过江湖上的事情,恐怕你也不清楚咱们明教到底是个什么门派!” “今日我便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胡青牛想了想,斟酌着言语。 “在我教中,有教主一人,左右二使两人,护教法王四人,还有行走各方的五散人,执掌五行旗的五位掌旗使,原本也称得上是人才济济,声威赫赫……想阳教主失踪之前,教内众志成城,四方听命,哎,哪像现在,分崩离析,兄弟相残!” 说着胡青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叹息了一声。 “今天先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这位周兄,乃是我教五散人彭和尚彭莹玉的师弟,叫做周子旺,乃是我教分支弥勒宗在袁州分舵的舵主。” 胡青牛说完。 周子旺便对苏信笑了笑,说道:“小朋友以后如若到了袁州,可以去我那里住上几天,让某尽一下地主之谊,也无须担心寻不到周某,你到袁州时只需随便找一路人,问周子旺住在何处,便知晓周某的住所了!” 苏信一听对方这个说辞,就知道这叫周子旺的,在袁州的势力绝对是气焰熏天,不可一世的那种。 那周子旺又指了指坐在他旁边的那个高大威猛的年轻人。 嘴里有些得意的说道:“这是周某最得意的部下,姓常,名字唤作遇春,别看名字文绉绉的,但为人极为豪爽,千金一诺,有春秋游侠儿的风范,而且有千斤巨力,一身武功甚是了得,更厉害的是他弓马骑射的本事,比鞑子都厉害的多!” “……不过平素里喜欢说些大话,吹些牛皮,在袁州时他便经常吹嘘说只要给他十万兵马,他便能驱除鞑虏,荡平山河,恢复咱们汉家的江山,大家听了后哈哈大笑,给了他一个外号,叫做常十万。” “常遇春!常十万!” 苏信听到周子旺说起常遇春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不由得亮了一下。 他可知道,这个常十万的说法,可不是什么吹牛之词。 不止不是吹嘘,这还是谦虚呢。 毕竟史书上的常遇春可是将不过万,横行无敌的人物。 哪里需要十万众。 可惜就是死的早,都他么怪张无忌。 苏信抬头仔细打量起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看年纪才二十左右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面容刚毅奇伟,身材高壮魁梧。 手臂狭长,异于旁人。 但最吸引人的,是他那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眼神似利剑一般锋利,锋芒毕露,似有一股杀气,让人不敢逼视,又有一种难言的英雄气。 让苏信隐隐有一种对方似乎是一只蛰伏着准备暴起捕食的恶虎的感觉。 常遇春看到苏信打量自己,便笑了笑,豪爽的说道。 “某只是一介武夫,粗人一个,会点枪棒也算不得什么大本事!” “倒是小兄弟拜了胡师叔为师,那可是天大的造化,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大机缘,等学成之后出的谷去,必是天下间的一代神医!” 第六章 一刻还阳针 周子旺跟常遇春一共在谷里待了三天。 一直到周子旺身上的伤好了个八九不离十,两人方才出谷而去。 虽说胡青牛给明教中的人治病分文不取,但实际上,如果你身上真的分文没有也就罢了,要真是有偌大的家业,别人救了你一条性命,你也不好意思分文不给。 周子旺跟胡青牛相熟。 也知道自己这朋友对钱财看的很淡。 所以他也没给钱财。 而是让自己的手下,直接赶来了十辆大车,其中八辆是米粮,剩下的一辆则是腊肉火腿之类不容易坏的食物。 这谷里就只有十岁的苏信跟胡青牛居住,苏信的年纪还小,之前谷里的粮食吃完了,也都是胡青牛出谷去采购。 现在胡青牛看到周子旺替自己运来了这么多吃食,他也就没拒绝,直接收下了。 反正他知道周子旺是地方豪强。 只是部曲门客就养着上千。 根本不差这点钱。 而且看这十车的数量,恐怕自己跟自己那个才十岁的徒弟,两三年都吃不完,倒是省下了自己出谷采购的麻烦。 胡青牛自然乐得轻松。 而且在他想来。 等这十车食物吃完,大概苏信也差不多十三四岁了。 这几年自己把武功教给他,练上个两三年,寻常不会武功的壮汉三五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到了那时,自己便可以让这徒弟出谷采购。 自己也就清闲了。 师有事,弟子服其劳,本就理所应当嘛。 常遇春是一个极豪爽,极乐意交朋友的人,而苏信也有意结交,没多少功夫,他们俩人的关系就熟络了起来。 在这几日里,他看到苏信会时常练习江湖上流传甚广的神拳散手。 而且苏信打的极为精熟,显然是已经练了不少时日。 下过一番苦功。 不过常遇春觉得这套武功太过简陋,在江湖上有些拿不出手。 他本想教苏信一套更好的拳法。 但又想到苏信是胡青牛胡师叔的弟子,而胡师叔的武功比他可高的多,既然胡师叔都没说什么,他去说,倒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想了一下。 他除了武功之外,其余的东西也不会,只有骑马射箭的功夫最拿得出手。 索性便教起了苏信射箭。 常遇春两条臂膀比常人要长出一截,这样的体型最适合练习射箭,而他又是天生神力,能开三石的强弓。 而常遇春的箭法也果真了得,百步之内,箭如连珠,几乎是例无虚发。 而且射出的箭矢劲力极强,木头做的靶子,都能轻易的一穿而过,苏信估摸着,就凭着这弓的劲力,哪怕是对方穿着铁甲,恐怕也能射穿。 只要拉开距离,那以常遇春的射术,哪怕是对阵武功高过他不少的,恐怕都能一箭射死。 要是常遇春能练一身深厚内力,将自身的内力附着在这箭上。 射出的箭矢恐怕会有穿云裂石之威。 苏信不由得想起了郭靖。 可惜常遇春没有郭靖的运气,没那么大的机缘练就一身天下无敌的武功。 话说回来。 苏信年纪还小,自然是拉不开常遇春的那张三石的强弓。 不用说他,天底下不用内功,能拉开的都不多。 更不用说连珠如雨了。 常遇春只得给了苏信一张一石的硬弓。 这是他骑马时用的。 人骑马时双脚离地,能使上的力气比站在地上小很多,所以用的弓劲力也小。 苏信这一年多来,练习神拳散手,力气增长了不少,虽然因为年纪还小,身体底子不好的缘故,还开不了这张一石的硬弓,但常遇春估摸着,再过个一年半载,也就能拉得开了。 况且再软的弓他也没有。 苏信在常遇春手把手的教导下,射箭倒也是学的似模似样。 最重要的是。 在他体内系统的面板上。 技能那一栏下面,又多出了一个弓箭lv1的字样。 苏信自己学的也极其认真。 他主要想的是练好了箭术,平时便可以在蝴蝶谷周围的山林里打点野味吃。 这也是苏信的无奈之举。 这谷里平时吃的除了院子里自己种的一些时令的蔬菜之外,便是从外面买回来的腊肉跟米面。 虽说腊肉味道也不错。 但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哪怕山珍海味,也能吃腻。 这一年多来,他几乎天天吃的都是米饭腊肉,早就吃腻了。 之前听到常遇春要教自己射箭,苏信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他可是想去谷外面打猎想了好久了,只是因为他自己没什么打猎的经验,再加上年龄太小,力气也不够,据胡青牛说这山里有着不少虎豹豺狼,所以才一直没成行。 现在自己练上一手高超的箭术。 那在这山谷的附近打点猎物改善伙食,还不是轻而易举? 三天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在分别的时候。 常遇春倒是有些可惜的跟苏信说道:“没想到苏兄弟不仅学医的天分高,在射箭上,天分也这么高!可惜,要是苏兄弟再大上七八岁,便可以跟我出谷随我家主公去做一番好大的事业了!” 说到做一番大事的时候,常遇春的语气不由变得有些兴奋了起来。 但很快,他便又继续说道。 “只是三日太短了,这次主公回到袁州,便会干一番大事,这事少不得我,若非如此,我定要在这谷里待上几月,把我这一身弓马骑射,战阵杀敌的本事,尽数教给你!” “这张软弓是我这几天临时做的,简陋是简陋了一点,但也算堪用,那张一石的弓你暂时拉不开,就先用这张弓练习吧!” 说完之后,常遇春便跟周子旺离开了。 虽然常遇春没说,他这次跟周子旺回去要去干一件什么大事,但算算时间的话。 大概便是周子旺在袁州起事的事了。 这事苏信了解的也不多。 他听说有这么一回事还是从原著里面知道的。 只知道这次起事最后失败,周子旺也兵败被杀,就连他唯一的儿子,也死在汉江渡船当中,而常遇春也被番僧打伤,也由此引出了原著剧情的一条主线。 倒不是苏信不提醒常遇春一下。 而是起事造反这事极为隐秘。 也极为敏感。 别人没跟你说,你也不好去问,否则的话平白的惹人怀疑。 况且就算自己跟对方说,你们这次起事必败又有什么意义?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孩童,他说的话,又哪里会有人听? 现在元朝气数未尽,只要周子旺敢起事,那定然只有败亡一途,无作他想。 更何况周子旺可不只是起事。 他连帝都称了。 这在元末乱世里可是取死之道,谁也救不回来。 至于常遇春说的什么自己天赋高之类的话,苏信也没放在心上,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无论是学医的天赋,还是武功的天赋,亦或者是这射箭的天赋,都算不上高。 平凡之人罢了。 只是自己体内有着系统,在系统的辅助之下,便能将这些转化为系统面板上的技能,而自己只需要不断的练习,便可以提升技能的级别而已。 与其说自己的天赋高,还不如说这系统的功能强大。 不过话也说回来。 这种只要不断努力就能让自己不断变强,而且几乎没有什么瓶颈的系统也是真的厉害,要是自己当初上学的时候有个这样的系统,只要学习就能肉眼看到自己水平提升。 那恐怕自己拿个竞赛金牌,考个清北状元,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当然,现在他也只能想想了。 又过了几日,在苏信把自己的神拳散手练到了lv5(登堂入室)的级别,可以开启新手礼包第二阶段的奖励的时候。 胡青牛也把他自身的武功教给了苏信。 首先便是一套无名的内功。 据胡青牛所说,他们这一脉的祖师原本乃是前朝宫中的太医,汴梁城破之后,祖师从宫中秘藏偷了不少珍本古卷的医书,这套内功心法,便在那些偷来的医书当中。 这套内功心法似乎是某个前辈高人,专门为治病救人所创的内功。 用这门内功练出的内力,绵密如针。 这种真气最善刺穴。 如若将此种内力附着在金针上下针,效果更是成几何倍数的提升。 远胜其他内力。 还不止如此。 据这本无名秘籍上所说,这套内功练到最高境界,便可不凭依外物,能真气外放,聚气成针。 以这种真气之针用书中所载的秘法刺穴下针,哪怕人刚刚死去,也能起死回生,还阳一刻。 这秘法便叫做一刻还阳针。 这等手段,已经不似医术,更像是仙法了。 不过胡青牛也说,这内功心法自从祖师传下来,一两百多年,都没人能练到最高境界。 基本上已经认为这还阳针之说,是写这秘籍的那人在胡吹大气了。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人死都死了,哪里还能够还阳重生? 不用说一刻钟了,就算是一个弹指,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还阳之说,荒谬绝伦。 不足取。 除了这门无名的内功心法之外,胡青牛还教给了苏信一门打穴的功夫。 名字叫做金针手。 这套打穴的手法必须要配合那无名内功修炼出的内力,以这种绵密如针的内力附加在手指之上,刺穴打穴,威力极大。 外家护身功夫,诸如十三太保横炼,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一刺就破。 如同朽木。 苏信听到自己师傅说,这无名心法练到最高境界,有起死还阳之能的时候,心中就是一动。 至于胡青牛说这还阳之说只是前人的胡吹大气荒谬绝伦他也没放在心上。 胡青牛见识少,没见过起死回生,苏信也不怪他。 毕竟他眼界有限。 看不到诸天。 但苏信可是知道,金庸武侠世界是真的有起死回生的武功的。 连城诀里的神照经便是。 狄云上吊半晌,早已气绝,都能让丁典用神照经给救的活蹦乱跳。 与此相比,还阳一刻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苏信有着系统加身。 他是最不怕武功修炼上的瓶颈的。 再难修炼的武功,只要自己的经验够了,分分钟便可以突破。 无非是要花些时间罢了。 要是这起死回生,还阳一刻的内功是真的呢?一想到这里,苏信心里就无比的激动。 这可是起死回生啊! 尽管只有一刻。 第七章 七年匆匆过 胡青牛传的这两门武功的品级不低。 金针手在系统的认定中达到了‘绝技级’,而那门无名内功更是被认定为了‘绝学级’。 这更让苏信坚信无名内功里说的一刻还阳针起死回生的真实性。 毕竟从威力来看,这门无名内功实在是没什么资格进入绝学级武功的行列,看看那些绝学级内功的名字便知晓了,但他体内的系统,还是将其评价为了绝学级。 这样一来,除非是系统搞错了。 否则的话。 那就只可能是这门内功有着极为特殊的功用了。 至于系统会搞错…… 苏信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新手礼包2的奖励是一颗小还丹。 效果是服用后可以获得一万点的可自由分配的内功经验值。 顾名思义,玩家可以自由的将这一万点内功经验,加到任何一门自身所修炼的内功上。 没有限制。 此时在苏信的武功面板上有着两门内功。 都是绝学级。 一门是他从首充礼包里开出来的《明玉功》,另一门自然是胡青牛刚传授给他的那门无名内功。 顺便提一句,因为这门胡青牛传授的内功没有名字关系,系统甚至允许苏信给它设置一个名字,不过苏信不是擅长取名的人,此时也没什么灵感,暂时没想到什么合适的名字。 也就暂时将这件事放到一边。 等有了灵感,再取也不迟。 苏信看着这一万点经验,沉吟了片刻。 他心里当然是想把这一万点自由经验给加到明玉功上。 虽然这两门内功都是绝学级,但明玉功是古龙武侠世界最强神功之一,练到绝顶之境有诸般不可思议之威能,威力毕竟要比这门胡青牛传的无名内功要强的多。 而相对的来说,这门无名内功只是在治病上功效非凡。 在威力上并不太出众。 但这样一来,就有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现在还没有修习过任何内功,如果自己率先练出的内功是明玉功的话。 在他师傅那里就不好交代了。 虽然,可能胡青牛不会太在乎这一点,也未必会发现。 但苏信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他深信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就像是他明明有着十几门远超神拳散手的普通级的武功,甚至还有一门少林七十二绝技在手,也没有去练习一样。 毕竟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 在这个世界里,他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想明白了这一点。 他就没什么犹豫的直接将这一万点的自由经验分配到了那本无名内功上。 毕竟,明玉功他可以自己修炼。 这一万点经验,不过才相当于一重天的真气罢了,自己练又能多花多长时间? 选择了使用小还丹。 转瞬之间。 他面板上无名心法lv1级便变成了lv2级。 而他也感到自己体内从丹田处涌出了一股暖流,然后这股暖流沿着自己的经脉扩散到了四肢百骸,周身的穴窍,凡是这股暖流流过的地方,都极为舒服。 “这就是真气?” 苏信这是第一次感受到真气。 不由得控制着这股真气按照无名心法上的运功线路多搬运了几次周天。 而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周天搬运,苏信也可以感受到他体内的这股暖流正在不断的变得愈加强大。 “这样一来,有了这无名内功内力的遮掩,自己就可以修炼明玉功跟那门少林寺的绝技了!” 苏信想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亮了一下。 他体内的系统面板的一个好处,便是他可以随便的修炼任何的内功功法,而哪怕是两门互相抵制不可兼容的内功,在系统面板的辅助下,也可以同时练成。 这样一来,他就不用担心自己修炼两门不同体系的内功,会对自身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了。 而那门少林的绝技是七十二技里大名鼎鼎的‘摩诃指’。 这门功夫在七十二技里极为特殊。 因为在少林的这几十门绝技里面,大多都是由达摩老祖以及历代出身少林的得道高僧创制的,但惟独这门‘摩诃指’是个例外。 摩诃是梵语的音译,其本意是大,极大之意。 而摩诃指之意就是威力极大的一门指法。 这门指法特殊在并不是由达摩老祖,甚或者是少林出身的高僧所创制。 而是由一位从外寺而来,在少林里挂单了四十余年的头陀所创,这头陀的本名无人知晓,只知道他仅有七根手指,少林的僧众便称其为七指头陀。 这头陀因是外来,所修的功夫跟少林原本之修武艺,先习佛法的传统武功大相径庭,运功路线又独树一帜,虽然路数是少林里最多的刚猛一路,但却不可与少林降魔掌等少林佛门的柔功兼修同练,否则内息极易走岔,极为凶险,如师承照护不善,难免呕血,稍有不慎,便会重伤难治。 再加上这门功夫毕竟是外来人所创。 少林寺的奇功绝技又多不胜数,少林的和尚也不缺武功修炼,尽管这门功夫的威力绝大,但几百年来,修炼这门绝技的人少之又少。 而苏信有系统面板在身。 天下武功可同时兼修互不影响,所以他倒是不怎么在乎。 在他的心里。 以后如有机会,定要去少林把藏经阁里的收藏着的诸多武功秘籍,都尽数看上一遍,练上一练,才不枉来此方世界一遭。 自然的。 在开启了新手礼包2之后,自然会有着新手礼包3。 而新手礼包3的开启条件则是要求任意一门武功修炼到lv10(化腐朽为神奇)的级别。 思来想去。 苏信还是决定把这个修炼到lv10级的机会交给神拳散手。 无他。 只是因为这门武功的级别最低,修炼起来获取的经验最多,最容易,也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将其升到lv10的级别,打开最新的新手宝箱。 得到宝箱中的奖励。 之后的日子里苏信便天天的习武练功。 当然,一身的医术也没有丝毫的放松,随着这一年来的学习,他已经对医术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 不再是一开始只是想学一门足以混口饭吃的本事的想法了。 他爱上了医术。 春去秋来寒暑更替。 不觉之间,七年的时间便匆匆而过。 苏信深谙十字坡剑神的千古不变之道理,不练成一身盖世神功,便绝不会出谷。 他有着《明玉功》。 对于自己练成十字坡剑神的道路是充满信心的。 这七年以来。 他不但医术精进,达到了lv7,甚至是接近lv8的级别,直追他的师傅。 而他的明玉功也在这七年来勤练不缀之下,达到了第七重的境界。 虽然苏信不知道这第七重的明玉功在这元末的江湖上是什么水准,但从他对自己老师的观察来看,他的老师,绝不会是他的对手了。 甚至在他隐约的记忆中,在《绝代双骄》里,剧情开篇的邀月的明玉功,不过是第八重,而怜星似乎比邀月要低上一层,那应该便是跟自己仿佛的第七重了。 “这么说来,自己的内功也达到了怜星的级别了?” 苏信自然对自己的判断很是惊喜,毕竟按照《绝代双骄》里面的描述来看,古龙所描绘的这个世界的武功级别是高过倚天屠龙记的世界的。 他估摸着,七重天的明玉功即便没有张无忌大圆满的九阳真经的内力强,也应该相差仿佛了。 当然,他觉得应该是比大圆满的九阳真经强的,但毕竟没有比较过,他也不敢确定。 自然还是谦虚一点的好。 他本就不是一个自大的人。 其实修炼《明玉功》之前,苏信是有着一丝隐约的担忧的。 毕竟《明玉功》乃是移花宫的绝学。 非宫主的继承者不能修炼,而历代的移花宫宫主都是女人,虽然这门内功并不是限定女子修炼的,但他还是担心要是自己修炼了这门内功,结果把自己修炼的越来越女性化怎么办? 他乃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变得娘气,可不是他想要的。 但《明玉功》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这是一门武侠世界里最为顶级的内功心法,如果练到第九重天的境界,哪怕到了天龙世界里,遇到扫地僧,都不需要畏惧。 他深刻的理解了,为什么笑傲江湖里面,东方不败这样的绝世枭雄,都没法拒绝《葵花宝典》上记载的武功。 他也没有办法拒绝《明玉功》的诱惑。 哪怕修炼了这门内功之后,他的外貌会变得越来越娘也在所不惜。 甚至他觉得,如果他是穿越到《笑傲江湖》的世界,拿到了林家向阳巷老宅屋顶放着的《辟邪剑谱》的话,他恐怕也拒绝不了,会咬牙割去那一刀。 不过幸好。 他穿越的是世界是倚天屠龙记。 不需要面对那般极端的选择。 幸甚。 也好在他一开始的担忧只是虚惊一场。 修炼《明玉功》并没有让他的外貌变的越来越娘,只是让他的皮肤白皙了一点,让他的变得愈加的英俊帅气。 一眼望去,面如冠玉,玉树临风,有一种出尘脱俗之感。 原本《明玉功》便有驻容养颜的功效,邀月随着年龄的增长,容貌非但没有丝毫的变老,而且变的越来越年轻,越来越靓丽。 最后神功大成,更是犹如少女一般。 苏信变的愈加英俊,他自己也没觉得太过奇怪,心里想来也是应有之理。 第八章 少年武学宗师 那门胡青牛传授的无名心法,苏信将其命名为了渡厄真经。 意思就是这门武功可以助人渡厄解难。 尽管这七年里,苏信将自身大多数的精力与时间放在了《明玉功》的修炼上,但他毕竟有着系统的辅助,所以这门渡厄真经的修为也是颇为不俗。 虽然没有达到这门内功上描述的最高境界,可以聚气成针,起死还阳。 但金针刺穴的本领,却已经不在自己的师傅胡青牛之下了。 是以最近的三年里胡青牛也乐的当了甩手掌柜。 来找他求医的。 都让他推给了苏信。 而苏信也果然没让他失望,无论是何种的疑难杂症,沉珂旧伤,都是药到病除,所以渐渐的,苏信在明教内部的众多教众里也有了小神医的名声。 很多人都承了他的人情。 大家都知道天下第一神医胡青牛收了个弟子。 而这个弟子虽然年纪轻轻,但医术却极为不凡,一身的本领,并不在胡青牛之下。 人名树影,苏信的名声自然也越来越大。 而且苏信之名也不只是于明教内部变得极大,就算是在江湖上,许多人也知晓了有这样一个人物。 之前因为碍于胡青牛‘见死不救’的名声,一些非明教的江湖人也不会四处寻找蝴蝶谷的所在,找这位见死不救的医仙治病,但自从苏信之名在武林中愈来愈盛之后,竟然也有一些人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蝴蝶谷的所在,来此求医问病。 胡青牛自然对他们是理也不理。 不过他对苏信倒是没怎么限制,是否给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的弟子看病全凭苏信自决,只是说以后不要后悔就好。 这样一来苏信自然是来者不拒,给更多的病人看病不但能够提高自身的医术,还能让自己体内系统面板上的那个医术技能不断的获取经验值,对他来说,简直是两全其美。 当然。 苏信给人看病可不是免费。 对于明教中人,他作为胡青牛的弟子,算是给他师傅打工,自然是分文不取。 这叫服其劳。 但对于非明教的弟子,他的收费可是价格不菲。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 收取钱财自然落入了俗套。 况且苏信也不太看重财物,这等黄白之物,等自己练成了神功,要多少有多少,粪土一般的东西,又有什么值得贪恋的。 他要的诊金。 是武功。 根据每个人病情的严重程度,他会索取不同级别的武功当做诊费。 对于武功的种类他倒是没有要求。 何种武功他都不会嫌弃。 一开始的时候,这些来问医的江湖人士自然对此不太情愿,他们宁愿多多奉上金银财货,奇珍异宝,但苏信却非各种武功不收。 虽然气愤,但奈何他们来此是求人救命的,再加上当时苏信的武功也不算低。 在苏信当场打死了几个想要用强的人后。 这些人也就同意了。 毕竟跟性命相比,武功还是不如的。 这样一来,这三年里,苏信得到手的各门各派的武功也就越来越多。 最近的一次点数,加上他这些年从签到抽奖里抽中的,去除那些重复的,足足有着一百七八十种之多。 这些武功里从拳脚,到轻功,到各门的剑术,到刀法,到长枪短棍等等等等,几乎无所不包。 苏信之所以如此做自然有着更深层次的因由。 他当初把那门神拳散手练到了lv10(化腐朽为神奇)之后,他突然发现他对于拳掌擒拿之类的徒手功夫的领悟与见识突然之间增加了好几倍。 再看那些自己还没有练过的徒手类的武技,陡然间发现,自己竟然能够一眼就看明白这些功夫运劲发招的诀窍,仿佛自己就应该知道一般。 而随手一用,就像是已经习练了许久一般。 这个发现让苏信极为意外。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练习这门再简单不过的神拳散手的时候,将整套拳法打上一遍,他才不过获得一百多点的经验。 而将神拳散手练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境界之后,他只是将一门从未练过的‘普通级’拳法看上一遍,便获得了一万点经验,直接升到了lv2的级别。 再将这门拳法演练上一遍,便升到了lv4级的水平。 又花了三五天时间。 便将这门普通级的拳法给修炼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境界。 想到自己最初练的最简单不过的神拳散手,竟然足足花了一年多接近两年的时间,才达到这种境界,不由得生出了一种天壤云泥的感觉。 之后,他便将一门又一门的武功,也不管这些功夫的高低浅深,也不管是拳脚刀剑,还是枪棒斧钺,都是来者不拒的全都修炼的化腐朽为神奇的级别。 而随着这一门门的化腐朽为神奇的武功融入自身,他的武学修养跟武学眼界也都在不断的提升,逐渐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到了此时。 拿过一门他从未练过的武功。 只需要将其看上一遍,他对这门武功的理解,便可以达到至少是lv6(融会贯通)的级别。 而练上最多不超过五遍。 便可以将这门武功修炼到最高的化腐朽为神奇的级别。 苏信这才有些了解自己体内系统的厉害之处。 他先前觉得这系统有着过目不忘,靠着获取经验值来提升武功内功级别的功能已经极为强大了,但他没想到,这系统还有着更为逆天的功能。 他现在才不过十七岁而已。 但一身的武学,除了没怎么跟人交过手之外,论眼光见识,已经足以称上一句武学宗师了。 短短几年的时间,便造就了一位武学宗师,这系统当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一日清晨。 苏信喜欢每天早上起床之后,练上一会武功。 舒展一下筋骨。 现在他的武学境界已达到了无招之境。 他练习的拳脚也不再局限在某一种特定的武功上,说不定之前的一拳还是少林派神掌八打的,下一掌已经是倥侗派的阴阳磨,再下一爪已经是古墓派的天罗地网式了,虽然用出来的是互不相属的武功,但在苏信使来,却无比自然,仿佛本该如此一般。 现在的他出招只讲究一个随心所欲,哪怕只是随便的一拳一掌一拍一拿,都是如同羚羊挂角,妙到巅毫,无迹可寻。 在苏信修炼的这一二百门各种武功当中,徒手的武功倒是占了大半。 他对于徒手的武功了解的也最为精深。 他最近产生了一个念头,想要凭借着自己对于诸般武学的深刻领悟,将天下间所有的徒手武功,或拳,或掌,或指,或爪,等等等等,都给融合成一门武功。 让这门武功无所不包。 不过他想了几个月,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觉得天下武功太过繁复,宛如天上的无数繁星,又哪能将所有武功,尽皆化到寥寥几招当中。 “要是有着天山折梅手就好了……” 苏信想到此处,不由得停下了演练,他想到了天龙八部里逍遥派的一门不传之秘。 这门绝学叫做天山折梅手,里面有着三路拳掌,三路擒拿,一共六路,随只有六路,但却包罗万有,将天下间任何的武学都包括到了其中。据童姥所说,无论是什么功夫,只要是人能用的出来,都可以用天山折梅手的精意将其化入这六路折梅手中,正因如此,这天山折梅手,是永远也学不完的武功。 苏信觉得,要是他有着天山折梅手参阅印照,说不定倒真能完成自己心中的所想,可惜天龙八部是北宋年间的故事了,现在已是元末。 那天山上的灵鹫宫早就灰飞烟灭。 消失在了历史的烟尘当中。 除非自己真的能去到天龙八部的世界里,否则的话,恐怕是无望见到这门不可思议的武学宝典了。 这让苏信觉得有些甚为可惜。 至于通过签到抽奖的方法,把这天山折梅手抽出来,苏信倒是想都没想过。 几率过低的事情,他从来是将其当成零的。 这七年来他抽奖了无数次,也仅仅抽中了一门‘绝学级’的武功,还是一门枪法,名字叫《梨花如意神枪》,乃是南宋年间的一位叫做杨妙真的女子所著。 虽是一位女子创制的武学,但讲的却是战阵杀伐,有死无生的武道,简直刚猛霸道到了极点。 这门枪法深邃奥妙,又杀意滔天,当时苏信只是将其看了一遍,便可以遐想到当时创制这门枪法的女子,在战场之上,该是怎样万军辟易,神威无敌的身影,神往之下,这本绝学开篇上所说的‘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无敌手’之句倒也不是虚言。 而七年时间方才能抽中一门绝学。 他此生有着几个七年? 而绝学级的武功又有多少? 更不用说在‘绝学级’往上,还不知有多少品级高得多的武功——不用说《战神图录》这种非金庸世界的武学里,哪怕是金庸武侠世界里,那门神之又神,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太玄经》,又该是何等神妙的武学? 想到自己虽然已经有了武学宗师的眼界见识,但武学一道却始终看不到尽头终点,仿佛前路无垠无尽,能看到的,只是一片浓雾而已。 更有甚者,他隐约之间觉得,仿佛随着自己修为的增强,自己倒是离着那尽头之处越来越远了一般。 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就算自己穷尽一生,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那尽头之处一星半点的风光? 恐怕是不能吧! 想到此处。 苏信不由叹息了一声,神色间有些意兴阑珊。 “师傅!” 正在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路小跑的来到了苏信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之后,用还有些稚嫩的声音说道。 “……谷外来了一位病人,正请师傅您去诊治呢!” 第九章 三虫三草 这位小童,正是苏信在两年前收下的一位弟子,说是弟子,其实本来只是打算找一位煽火煎药的小僮的。 毕竟他平日里既要精研医术,又要修炼武功。 时间都给占满了。 哪里还有空管煎药之类的琐事,但这些事却又不能不做,只能去找一个药僮来代劳。 药僮姓姚,小名叫做天禧,前几日刚过了九岁的生日。 他的父亲也是明教中人,不止如此,更是胡青牛同门的师侄,算起来的话,苏信得叫他的父亲一声师兄。职位是五散人铁冠道人张中麾下的一位采访使,原本常年在姑苏城里借着开药堂的幌子打探情报,日子倒也过的安稳。 但在两年之前,姑苏吴县突发了大疫。 得疫而死者数不胜数。 姚天禧当时年纪幼小,身子骨也弱,故而不幸染上了这大疫——天花。 小天禧的父亲作为胡青牛的师侄,虽然也精通医术,但天花这种可怕的病症,又岂是他能够治得好的? 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小天禧一路跋涉,到蝴蝶谷找自己师伯来医治。 到蝴蝶谷时。 小天禧也只剩下半口气了。 胡青牛外号叫做医仙,号称天底下没有他治不了的病症,但实际上,他能够治疗的,也只是那些可以治的病罢了。 对于那些真正的必死之症,无救之症,胡青牛也是很难治好的。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毕竟这世上也没什么人能无所不能。 虽然这种被胡青牛称之为必死之症的病症在他本人的名单里极少,但恰恰天花就是其中的一种。 苏信是穿越者,自然知道天花的可怕。 虽然这种极可怕的大疫在他来的那个时代已经彻底根除,但他也知道,所谓的根除,并不指的是能够治好——哪怕是几百年后的时代,天花其实都是不治之症。 天花,只能够通过疫苗进行预防,这个时代就有的人痘之法,其实就是疫苗法的雏形,不过这种‘种痘之法’十分的凶险,很少会有人去做。 打过疫苗,之后不会再得。 但一旦得了,那除了靠着身体硬抗之外,没有第二种办法。 要么扛过去,终身免疫。 要么抗不过去,死。 小天禧是胡青牛同门师侄的后人,自然是不能不救。 苏信跟自己的师傅轮番耗费功力,用金针渡穴之法,不断的激发小天禧身体的潜力,再加上无数灵丹妙药,耗费了整整七天七夜,终于从鬼门关上,把这个孩子给救了回来,其中的艰难,凶险与侥幸,实在是难以言明。 甚至苏信觉得。 要是他跟自己师傅再来这么一次。 都不一定还能救得活这个孩子。 能救活,也说明这孩子命不该绝,只是不知道这孩子此番大难不死,是不是真的以后必有后福了。 之后小天禧的父亲要被调任到大都担任香主,负责五散人麾下的情报系统在元大都里的运作。 而大都又是元朝鞑子统治的核心区域。 鱼龙混杂,危险无比。 小天禧的父亲倒是不怕死,自从加入明教矢志反元的那一刻,他早就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但小天禧毕竟是他的儿子,才七岁,他死了不要紧,但他们姚家一脉单传,可不能在他这里给绝了香火。 于是他便恳求胡青牛收留下小天禧。 胡青牛是他的师伯,这事自然是无法拒绝,正巧当时苏信想要找一个僮子,索性便让小天禧拜了苏信为师。 对此苏信自然也不会反对。 他只是缺一个煽火煎药的僮子而已,至于当不当自己的弟子,他也不是太在乎。 有没有学医的天赋他也并不看重,只要能学会认药煎药就可以了。 但姚天禧的表现却让苏信大为意外。 甚至让他有了一种对方难道也是穿越者的想法。 因为这个小孩子,实在是太聪明太聪明了,苏信从来没见识过,这世上竟然有这等聪明的人。 苏信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的过目不忘是系统给的,他对于医学上的领悟力是面板上的医学技能级别给的,但这个叫姚天禧的小孩子不一样,他是真的能过目不忘,而且还倒背如流。 再佶屈聱牙的古书。 只要自己这个小徒弟看上一遍,便能一字不差的记住。 医书上那些艰深的医理,自己说到一半时,这小徒弟便能自己明白的讲出剩下的一半。 无论多难的东西,都是一点就透。 仿佛生而知之一样。 这等天赋,不用说是苏信了,就是胡青牛都没有见过。 姚天禧的天赋,更是让胡青牛老怀大慰。 觉得自己后半生这老天倒是待他不薄,竟然连着遇到了两位数十上百年也难遇的徒弟徒孙,总算是让他这一身旷古绝今的医术,不至于自他之后,陷入绝传。 “天禧,来求医的什么来历?你给来人诊过脉了没有?” 在去往药芦的路上,苏信随口向着自己的小徒弟问道。 “回师傅的话,来人是丐帮净衣派的一位八袋长老,不过倒不是给自己求医,而是给他的儿子,弟子匆忙间摸过对方的脉搏,从那人的气色跟脉象来看,似乎是中了毒!”姚天禧听到自己师傅询问,便笑着极有条理的说了几句。 “毒?” 听到自己小徒弟的话之后,苏信点了点头。 “是啊师傅,很厉害的毒!” 姚天禧也点了点头,心有余悸的说着:“我还从未见过那么厉害的毒呢!” 说话之间。 两人便来到了药芦。 一位中年人正在药芦的门前来回的走动,一脸焦急的神色。 这中年人穿着一身锦衣,用的是上等的绸缎缝制的,要不是故意在这身锦衣上缝了不大不小的几个补丁,再加上挂在身上的八个口袋,恐怕也不会有人把这个一脸富贵的中年人,当做是丐帮的弟子。 他一看到来人,连忙迎了上去。 “敢问少侠便是苏信苏神医吧?尊师胡医仙可在谷内?” “呵呵。” 苏信轻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我师傅有事外出了,十天半月也回不来,况且你不是明教弟子,我师傅的外号你也清楚,他就算在谷里,也不可能出手救你儿子的。” 中年人闯荡江湖多年。 自然知道胡青牛是何许人也,他知道苏信说的是实话。 “那……那可如何是好!” 中年人哀叹了一声,满面的愁容。 “哼!我师傅的本事早已得了太师傅的真传,让我师傅出手,跟我太师傅出手,本就没有区别,你又何必唉声叹气!你如若信不过我师傅的医术,大可出谷而去,去寻我太师傅的踪迹!看他会不会救你儿子!” 姚天禧见到这中年人如此的模样,心中顿时有些不忿,他可是知道自己师傅的手段的。 这人竟然小瞧了自己师傅。 真是鼠目寸光。 这中年人显然也听过最近武林中盛传的眼前这位年轻人的名声。 据说这少年的医术如神,不弱于其师胡青牛。 虽说传闻如此。 但作为老江湖,他知道这些江湖传闻时常会夸大其词,刚才见对方如此的年轻,心里自然先不信了三分,结果被这那僮子给直接出言嘲讽了起来。 中年人脸色顿时就有些难堪。 他在丐帮内地位极高,位高权重,平时哪有人敢如此很自己说话。 刚想动怒,但又想到自己毕竟是来此求医,自己的独子还危在旦夕,不知何时就会死去。 一想到此,心里的怒意也就消掉了大半。 中年人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误会了误会了,在下绝对没有信不过小神医医术的心思……只是那下毒之人,给在下留下的纸条上却说,此毒非胡医仙不能解,如若十五日之内解不了此毒,那我儿必死无疑,算将起来,到今日已是十三日了……”这中年人连忙摇头,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白色的纸条。 苏信随手拿过一看。 纸条上写的内容跟这中年人说的大同小异,字迹倒是很是娟秀,似乎是出自女人之手。 “金花婆婆?” 苏信心里顿时就闪过了一个名字,但很快他就给否定了。 现在那位假扮成金花婆婆的紫衫龙王还没有来过蝴蝶谷求医,她跟胡青牛的仇都没有结下,有何谈的来寻仇,更何况她的老相好韩千叶去光明顶挑战阳教主,在寒潭里受了重伤,一条性命都是胡青牛给救回来的呢。 两人不用说仇了,胡青牛对她两口子,还有恩呢! “能不能治,我得先看过病人之后再说。” 苏信不动声色的说了一句。 之后走入药芦。 这中年人的儿子便躺在药芦中的一张竹床上,年纪大概在二十岁上下,样貌原本还算的上英俊。 只是此时对方的肤色蜡黄,满脸的黑气,眼窝深陷,嘴唇青紫。 显的模样极为可怖。 苏信细细的端详了对方一会,见到对方的十指的指尖乌黑,又轻按了一下对方的小腹,接着又轻嗅了一下这年轻人嘴里呼出的气味,最后才拿起对方的手腕,伸出手指按了下去。 “咦!这毒……” 手指刚一碰到对方的脉搏,苏信便惊咦了一声,从之前的诊断上,他已经知道了对方是中了毒,自己那小徒弟判断没错,的确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剧毒。 说是一种可能不太准确。 因为从对方的这中毒的状态上来看,明显不只是一种毒的症状。 他还正在奇怪这么多种不同的剧毒是如何互不干扰的纠缠在一起,环环相扣,明明每一种毒都可以立时取人性命,但这十几天过去,只是让这剧毒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之外,性命却是没丢。 而且最为重要的,这些不同的毒素还相互配合,产生了一种更为霸道的剧毒。 这种混合而成的剧毒一直潜伏在对方的体内隐忍不发。 根据苏信的推测,大概再过两日,也就是那张纸条上说的十五日期满之时,便是这诡异剧毒爆发的时候,到了那时,的确是神仙难旧了。 但现在么…… 苏信轻笑了一下。 不过话说回来,这毒的确是诡异的很。 这种施毒的手段,就算是他在师傅记载了无数稀奇古怪施毒方法跟所用剧毒的医案上。 都没有见到过一种相似的。 之前他还在想是谁能想得出这等下毒施毒的方法的。 现在一摸脉象。 苏信心里顿时就明白了。 除了他那位从未谋过面的,名叫王难姑的师母独门的三虫三草之毒之外,旁人哪里能有这等高深的手段! 第十章 三式降龙掌 苏信曾在自己师傅的一本记载他年轻时往事的札记上读到过一则旧事。 天下间有一种奇毒叫做七草七花膏。 这种毒药是用七种不同的毒草毒虫配置而成,而这七种不同的毒草毒虫依人而异,南北不同。 最具灵验神效配制方法的共有四十九种,其中的变化异方则又有六十三种,因为各种毒虫毒草只有配置者才会清楚,所以这毒只能由施毒者自解。 这是一种极为厉害的剧毒。 只是这毒虽然厉害,仍旧还是有法可解的。 而师傅的师妹,也就是自己的师母王难姑,专攻的乃是毒药之学,便想用这种七草七花膏的配置方法,改良出一种真正无药可解的剧毒来。 她最终选定了三种毒虫,三味毒草。 但在如何配置这无药可解的剧毒上,自己的这位师母倒是想不出什么太好的法子。 在胡青牛跟她还没闹翻之前,她还向着自己亲亲的胡师哥请教过相关的知识。 不过始终不能成功。 苏信暂且将这些脑海中闪过的旧事按下心头。 心里不由想到。 他要是解了师母的毒,让自己师母那个小心眼的女人知道了,肯定不会干休。 到了那时,她肯定会来蝴蝶谷里寻衅滋事…… 苏信倒是不怕她,但他也不太想惹麻烦,尤其自己师傅还是个老舔狗…… 虽说如此,但救倒是可以救的,只是必须得让对方拿出足够的代价才行。 他可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想到这里。 苏信放下那中了三虫三草之毒的年轻人的胳膊,看了那丐帮净衣派的八代弟子一眼,淡淡的说道。 “这毒,我可以解,不过我的规矩,你应该知道吧?” 这丐帮的中年人听到苏信说此毒可解时,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色。 他又听到对方说的规矩,连忙点头,笑着说道:“小神医的规矩,余某自是听过的,秘籍早已经备好了。” 他虽然最初的打算是来找胡青牛求医,但他也知道胡青牛见死不救的名声,所以来之前就做好了两手打算。如果真的不能请动胡青牛,那也只好找他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吹牛的徒弟了。 说着。 这中年人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布包。 将布包打开,露出里面的三本青色封皮的书籍来。 中年人将这三本秘籍一一排在苏信的面前,苏信只是扫了这三本秘籍一眼,然后笑了笑。 “你姓余,又是八袋弟子,如若我猜的不错,你应该是丐帮传功长老的大弟子余康时吧?”苏信看过了那三本秘籍之后,也不说可不可以,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中年人。 “不错,在下的确是余康时,在丐帮还算有些威望,小神医如若救了在下儿子的性命,丐帮上下数百万帮众,定当阁下是好朋友!” 中年人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呵呵!” 苏信冷笑,说道:“难道在余长老的眼里,你儿子的一条性命,就只值这么三本普普通通的武功么?” 余康时拿出的这三门武功,其实也算不上普通。 一门七星拳,一套三十六路奔雷剑法,都是在江湖上小有名声的武功,更何况还有一门绝技级的小天星掌力,乃是峨眉派的不传之秘,也不知道这位丐帮的长老,是怎么搞到手的。 这三门武功加起来也称得上价值不菲了。 但奈何这三门武功,苏信在之前早就搞到手了,重复的东西对他来说也就没了什么价值。 苏信的这话说的余康时心里一怒,他眯了眯眼睛,沉下声来说道。 “苏兄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余长老一句,你儿子中的乃是三虫三草之毒,这毒厉害无比,普天之下,除了苏某跟苏某的师傅之外,没第三个人能解。” 苏信仍旧是神情淡然的说了一句。 “你!” 余康时听到之后心里登时就腾起了一团怒火,他在丐帮当中何等尊贵,江湖上各路人马,无论正邪,哪个见了自己不是客客气气的称呼自己一声余三爷,何时被人如此威胁过,要是按他平日里的脾气,早就一掌拍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 但他转头看了一眼躺在竹床上的儿子一眼,看到自己儿子那奄奄一息的样子。 这心里的一口怒气便又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他知道刚才苏信威胁他的那番话并不是夸大其词。 在来蝴蝶谷的路上。 他已经遍邀了无数有名的神医给自己儿子看过了,都是束手无策。毕竟丐帮跟明教之间嫌隙极深,如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去找明教的人求医。 “好!好!好!” 余康时一字一顿的说了三个好字,他深深的看了面前的苏信跟那个刚才出言嘲讽他的僮子一眼,咬牙说道:“苏小神医想要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就是,只要是余某办得到的,就算是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 话虽然这么说,但余康时的眼神却无比森冷。 他心里早就打定了注意,无论对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暂且答应下来。 等治好了自己的儿子。 自己定当将眼前这两人毙于自己掌下,方才能泄心头之怒。 “余长老想明白了就好!” 苏信似乎是没有看到余康时眼里的杀意,他听到对方答应了下来,便笑着说道:“听说丐帮的打狗棒法跟降龙十八掌乃是盖世武学,在下速来喜好收藏各种武功秘籍,对这两门武功只是听闻,却无缘一见,实在是遗憾的很……” “竖子尔敢!” 苏信的话还不等说完,余康时顿时须发皆张,状若疯虎,面孔上露出无比愤怒的神色。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英俊的小子,竟然如此的不知天高地厚,有胆觊觎丐帮的这两门镇帮神功! 他刚想要出手将眼前之人毙于自己掌下。 但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方才片刻之前想到的那个计划。 他心里冷笑了一声,暗道等会让你好看,便又死死的咬了咬牙齿,再一次压下心头的怒火。 冷声说道:“打狗棒法你是想也不要想,当初耶律老帮主死后,这套非帮主不传的镇派棒法便失传了大半,你是明教的弟子,这事应该知之甚详,知道我不是欺骗于你……而小耶律帮主在老耶律帮主生前只得传了招式,并无得传口诀,这打狗棒法的威力已十不存一,更何况这是帮主才会的功夫,我又不姓耶律,我老婆也不姓耶律,怎么会这套棒法!” “可惜!” 苏信听对方这么一说,心里也是暗道一声可惜,看来他想要在这个世界里收集这套绝学的想法要破灭了。 至于对方说的老耶律帮主的事他倒是有所耳闻。 这事在明教内部算不上什么隐秘。 当初丐帮趁着明教势弱,不知道丐帮是受了谁的指使,耶律齐带人突袭了明教的总坛,抢走了十二根圣火令,自此之后明教教主便当的名不正言不顺,而也是因为此事,才让明教西迁进入了西域的昆仑山,在光明顶上重设了总坛。 后来阳教主继位之前,一人独闯丐帮总舵,与当时的丐帮帮主,耶律齐的儿子大战了一场。 以掌力对掌力,阳教主跟那位耶律帮主连对了一十五掌。 当时阳教主大九天手大成,横行天下未逢敌手,掌力刚猛绝伦,而丐帮的降龙十八掌也威震天下数百年,号称跟人对掌从未输过,而当时那位耶律帮主正当盛年,一身武功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 结果十五掌过后,阳教主神色如常,那丐帮的耶律帮主则是被阳教主的大九天手硬生生破了降龙十八掌的掌力,活活打死。 这事对丐帮来说乃是奇耻大辱,所以丐帮内知道的人极少,但明教里却认为是极大的荣耀,所以知晓的人极多。 “那降龙十八掌呢?你是传功长老的大弟子,这降龙十八掌又不是非帮主不传,难道你连这武功都不会?” 苏信听余康时说自己不会打狗棒时也只是略微可惜了一下,马上就询问起了降龙十八掌来。 余康时听到苏信此话。 先是犹豫了片刻。 然后他深深看了苏信一眼,沉声道:“不错,我的确会几式降龙掌,但会的不全,你如果救得我儿子的性命,我便把这三式掌法传给你,也未尝不可!” “三式?” 苏信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就生出了一丝遗憾来。 但又想到这降龙十八掌毕竟是绝学级的武学。 自己抽奖抽了七年才抽到一部绝学级,由此也可以知道这等档次的武功,岂是这么容易得手的。 这次能得到三式,已经是很幸运了。 “罢了,三式,就三式吧!你去将这三式降龙掌的口诀写下,然后把招式演给我看了,我便救你的儿子!” 苏信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叹息的说了一句。 “不行!” 余康时听到苏信的话之后,面色一凛,说道:“降龙十八掌乃是我丐帮不传之秘,虽不是非帮主不传,但任何得传此掌的,必须得到帮主的认可,我答应私下传给你已是犯了帮中的大忌,你不先将我儿治好,我绝不可能把掌法传你!” “呵呵!” 苏信轻笑了一声。 淡淡的说道:“求我治病,便要按我的规矩办事,我不管你们丐帮有什么规矩,你有什么苦衷,在我这里,我的规矩便是天下第一条规矩,要么先把武功给我,要么你就另请高明吧!” 说完之后,手臂一伸,做出了一个送客的动作。 “你找死!” 听苏信如此言语,余康时再也忍耐不住,胸膛怒火中烧,嘴里怒喝了一声,单足一踏,身子一挺,登时便向着苏信的胸前劈出了一掌。 第十一章 有些自大了! 亢龙有悔! 余康时铺一出手,竟然就不自觉的用上了降龙十八掌的招式,这一掌乃是含怒而发,掌风呼啸,威势极为惊人。 但瞬间他就涌出了一丝后悔的念头。 他原本定下的最后计划,想的是出其不意的出手将对方制住,然后对方还不是任自己搓扁揉圆?一个小小的黄须小儿,他自觉有的是手段对付,但没想到一时气愤,不自觉之下,竟然出了一招重手。 “糟糕!我要是一掌把他劈死了,那谁给我儿子解毒?” 他心中的后悔也不是因为担心这一掌把面前的苏信打死。 对于他这种江湖大豪来说,打死个把人根本不算什么大事,死在他手里的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了,更何况对方还是明教弟子! 而是在担心要是自己把对方打死了,自己的儿子该怎么办? 但两人距离极近,他这一掌含怒劈出,已是用上了全力,想要收招已然是来不及了。 他眼睛看到那叫苏信的少年面对着自己这足以开碑碎石的一掌,对方似乎是吓傻了一般,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竟然仍旧是一副之前的那副淡定从容的样子。 他眼角的余光则是看到苏信的那个小徒弟,则是嘴角带着一丝奇怪的笑容看着自己。 莫名的,他心里隐隐的生出,这小童的笑容里,似乎满是嘲讽的意味。 但现在也不容余康时想太多。 他是丐帮的高手,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而这胡青牛的弟子看面相还不到二十岁,就算对方打娘胎里练功,都不可能及得上自己的万一,自己的掌力,他怎么可能接得住! “能收回几分力就几分吧!” 余康时心里顿时一沉,连忙运起这一式亢龙有悔的收劲法门。 只求别一掌把这个能救自己儿子的少年打死。 这亢龙有悔乃是降龙十八掌里极精妙的一招,刚猛狠辣,亢奋凌厉还在其次,最妙的便是妙在一个悔字上。 别看这一式亢龙有悔击出,有着降龙伏虎之力,无坚不摧之威,但实际上,这一掌击出的倘若是五分力道的话,留下含而不发的力道却至少得有着十分。 这一招一但击出,便可让敌人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能硬接,如果避开了,躲开了,后续的力道便会如海啸一般连绵而至,比之前还要凶猛的多。 立时就要陷入死地。 而正是因为有这十分含而不发的力道。 便可以大力御小力,轻而易举的做到这一掌的掌力的收发由心。 这一掌练到最高境界,那当真是力由心生,力由心灭,击出时刚猛无铸,但只需心中念头一生,掌力落在实处,便是清风拂面,明月照江,不会伤到对方分毫。 不过余康时自然是没有这等境界。 他击出的只是死力而已。 他这一掌击到苏信面前时根本没有收起几分力道。 而苏信仍旧是从容的笑着。 等到对方的的手掌靠近到自己身体三寸,他才有些懒洋洋的抬起了手臂。 苏信这一动看似缓慢,实则是速度快到了极点。 只是呼吸之间,他的手掌便挡在了胸前。 他在手臂抬起的同时手腕微微转动,接着手掌一翻,便是一招少林罗汉拳里的双圈手按在了余康时劈开的手掌上。 而后顺势一引一带,马上就是一落一泄,只是眨眼之间,便将这一足以开碑碎石的掌力,如同泥牛入海一般,给化的一点也无。 余康时只觉得自己这一掌好似是击在了空处,一点受力的感觉也无,体内顿时气血翻腾,难受的厉害。 而身体又被苏信这引进落空的一招带的身形不稳,脚下不由得踉跄的一步。 差点扑倒在地。 要不是他自幼习武,基础功练的扎实,马上脚下扎了一个马步,不然非要摔一个狗吃屎不可。 他刚稳住了身形,便听到耳边掌风呼啸。 只看到那苏信陡然间伸出一张白玉似的洁白手掌,对着自己小腹印了过来。 这一幕登时就把余康时给吓的差点魂飞魄散。 刚才苏信那轻描代写的,用一招再普通也没有的少林派基础武功罗汉拳的双圈手化去了自己全力的一招亢龙有悔时便让他惊的心惊胆战。 知道眼前这少年虽然年幼,但却是自己生平仅见的高手。 现在看到对方一掌印下,威势绝伦,以对方的武功,这一掌要是劈中自己,那自己哪里还能有命在? 他刚想转动身子,躲开这迎面而来的一掌。 但却又看到对方掌势一变,漫天掌影如同天罗地网一般,笼罩住了自己身旁所有的空间,前后左右上下,似乎无论自己闪到何处,都要被对方的这一掌打个正着。 “只有硬拼了!” 余康时狠狠的一咬舌尖。 一股鲜血从他的舌尖喷溅而出。 他被鲜血一激。 只觉得口内血腥之味扑鼻,心中却涌起了一股血勇之气。 连忙运起自己毕生的功力,使出一招降龙十八掌里的见龙在田,迎着苏信的掌影就挡了过去。 他心里存着一个侥幸。 只求靠着降龙十八掌刚猛无铸,除了阳顶天之外,对掌从未输过的战绩,让对方心生忌惮,撤身收掌。 但他却没想到,眼前这一脸从容之色的少年却只是手掌微微一翻。 用了一招江湖上烂大街的岳氏神拳散手里再简单不过的拨草见蛇,便又轻而易举的荡开了自己这无坚不摧的一掌。 连消带打之下,眼前的少年握指成拳,接上了一招仍旧是岳氏神拳散手里的直捣黄龙,轰向了自己的心口。 这一下要是打中了,那自己必死无疑!! 余康时的求生欲望极为强烈。 他隐约间觉得,对方这一拳的动作似乎比之前慢上了许多,心里料想,必然是这少年人气力不济的缘故。 想来也是,之前这少年连续用这么简单的招式化解自己的降龙十八掌,必然要损耗极其大量的内力,方才内抵消招式运劲的差距。 就算他打娘胎里就开始练功,也不可能有无穷无尽的内力! 这真是天助我也! 他的心里不由闪过一丝狂喜。 心念电转之下。 这许多念头,其实只是一瞬而已。 余康时知道这一招是自己最好的机会,而也正好趁着对方气力不济的空当,给对方来一记狠得,就算不能重伤对方,也得让其吃上一番苦头不可。 这些想法一闪而过。 余康时再次鼓起全身的劲力,双掌伸到身前,如同推山一般,迎着苏信轰来的拳头,往斜上推去。 正是降龙十八掌里的飞龙在天! 拳掌相交。 只听到轰的一声。 “降龙十八掌,名不虚传!” 苏信只是轻笑了一声,叹息了一句,身子却连晃都没晃一下。 余康时顿觉自己毕生功力的一掌击在对方的拳上,就像是一股涓涓细流流入了汪洋大海一般,一瞬之间,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而后他便感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劲力顺着自己的手掌,胳膊一路传递到了身上。 他的眼前瞬间一黑。 脚下再也稳不住身形。 身体竟然凌空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往后方倒飞出去。 一直飞出了十余丈远之后,才如同一坨被甩出的臭狗屎一般,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刚想要挣扎着爬起身子。 但微一用力,全身的骨头就像是被击散了一般,身体登时就瘫软了下来,周身上下根本就用不上一丁点的力气,他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的喷了出去,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余康时艰难的抬起头来,看向远处那位仍旧是一脸淡然的微笑,似乎站在原地动也没动的少年的眼神里,只余下了恐惧。 刚才苏信的表现已经彻底的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实在是无法相信。 这样一个年轻的少年,怎么可能有着如此深不可测武功?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他打娘胎里就开始练功,也不可能有这等样的功力啊! “我这是在做梦吧?” “我一定是在做梦吧?” 余康时很想这么说服自己,但浑身如海浪一般,不断传来的一阵阵连绵不绝的钻心之痛,却每时每刻都提醒着他。 这是现实,而不是梦境。 “但不是做梦,这少年怎么可能这么强?” 姚天禧则是嬉皮笑脸的看着倒地不起的余康时,似乎这早在他的预料当中一般。 “师傅,我本来以为这人接不了您一招呢,没想到竟然接了三招,您的武功,这一年来可是退步了呢!” 他可是知道自己的师傅武功到底有多高的人。 在一年多前,明教的四大法王之一的青翼蝠王韦一笑练功走火入魔,来蝴蝶谷来找胡青牛医治,当时韦一笑已经失去了神智,非要吸取人血压制内伤,结果苏信当场便跟韦一笑对了一掌,差点把全力施展寒冰绵掌的韦一笑给一掌打死。 要不是胡青牛拼死抢救。 那这位威震天下多年的青翼蝠王,可真就要直接死在蝴蝶谷了。 而这个丐帮的八代弟子就算武功再高,在姚天禧的眼里,也比韦一笑差得远了。 连韦一笑都接不了自己师傅一招。 这丐帮弟子又算个什么东西。 所以他从余康时刚动手的时候,便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嘲笑对方的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向自己师傅出手。 听自己的小徒弟调侃了自己一句,苏信也不生气。 他只是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我是想要见识一下传闻里刚猛无铸天下第一的降龙十八掌,如果一掌就把他拍死了,岂不可惜?只好诱他多用几掌了。” 远处的余康时更是听的惊骇莫名,他没想到刚才对方展现的这等骇人听闻的武功,竟然只是引诱自己出掌而已。 那这少年的真实武功,又该有多强? 说了一句之后,苏信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可惜起来。 “刚才这三式降龙掌法,的确神妙无比,可惜所传非人,难以展现其精深奥妙,可惜,可惜!” 苏信的语气里有着说不尽的遗憾的意味。 说了这么几句。 苏信微微闭上眼睛,片刻之后,猛然睁开,他的眼里顿时闪过一道异样的神采。 只见他陡然间随手劈出了三掌。 这三掌虽然尽皆劈在了空气当中,但掌势却刚猛到了极点,只是掀起的掌风,激荡之下,竟然将他身边的那张竹床给震的当场解体。 原本躺着竹床上的余康时的儿子,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极为痛苦的呻口今声。 “降龙十八掌!” 苏信这看似随意的三掌却让远处想要挣扎着起身的余康时看的肝胆欲裂。 因为对方劈出的这三掌。 赫然便是他先前使出的那三式降龙十八掌。 亢龙有悔!见龙在田!飞龙在天! 而且看对方这个威势,竟然用出来比他自己用还要厉害无数倍——凭借着激荡起的掌风就有这样的威力,这种掌力,他哪怕是听都没有听过,恐怕只有传说中一百多年前的郭靖郭巨侠,才有这等掌力吧? 但这年轻人,是何时学会的降龙十八掌? 难道…… 突然之间,余康时不由的生出了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 他看向苏信的目光愈加的恐怖。 似乎看到的不是人,而是鬼神。 这少年练就了一身如山似海的内功已经足够悚然听闻了。 但只是看上一眼,便学会了别人秘而不宣苦练几十年方才掌握的武功,这世上,哪能有这般不讲道理的人? 如果有这种人物。 那别人口耳相传的运功使劲的口诀还有什么意义? 正在余康时胡思乱想之时。 苏信却继续摇头说了一句:“我还是有些高看自己了,降龙十八掌好歹也是一门盖世绝学,威震武林数百年,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让我将其中的奥秘尽皆推演出来!” 说完,他便看向了正一脸恐惧之色看着他的余康时。 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向着他抬脚走去。 第十二章 一袖子就抽飞了 苏信来到余康时的身前。 微笑着说道。 “余长老刚才是想要试一下苏某的武功?苏某武功低微,只会些江湖上流传甚广的拳脚,当是入不得余长老这等大家的眼了。” 而此时苏信站着,余康时趴在地上像一只脱了水的老王八一样动弹不得。 这话倒是别有一番讽刺的意味。 他听到这少年的这番话语,心中更是觉得羞愤难堪,但却又找不到一句可以反驳的话语。 因为的确如对方说的一样。 这少年破掉自己降龙十八掌所用的武功,无一不是太祖长拳,神拳散手这种江湖上人人都会的普通拳脚,这样的功夫实在是粗疏鄙陋到了极点,放在平时,他甚至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但谁想到。 就是这等寻常的武功。 在这少年手中使将出来,竟然有着如许大的威力。 威震天下数百年的降龙十八掌,在这些普通至极的武功面前,宛如插标卖首的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技不如人,余某既然输了,阁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又何必出言羞辱?” 余康时对着苏信怒目而视,他倒也算是硬气。 他知道已经到了此种田地,自己讨饶大概也是无用,既然横竖都是一个死字,还不如慷慨激烈一点,激怒对方,给自己来一个痛快的。 倒也免得受其羞辱。 他又看了一眼远处昏迷着的儿子。 心中不由生出了一丝懊悔,他死了倒是无所谓,自从踏入江湖的那一天开始,整日里打打杀杀,他就知道自己必然不能善终,只是自己那儿子,才二十岁不到,而他老余家,香火也要从此断绝了。 “呵呵,余长老这是说什么话。”令余康时意外的是,面前的少年却摇了摇头。 苏信问道:“难道在余长老的眼里,我们明教的人都是心狠手辣的屠夫不成?” 难道不是? 余康时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你们明教的金毛狮王滥杀无辜,武林中那个不知,你们明教的光明左使歼银掳掠,哪个不晓? 自然,他的想法苏信是听不到的,苏信接着说道。 “……我苏某除了是明教的弟子之外,还是一位医生,苏某医德虽然不高,做不到前贤的悬壶济世,大医精诚,但却也有慈悲之心,并不是滥杀之人,你与我无冤无仇,我俩只是因一件小事起了些纷争,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吃了我一拳,小惩大诫,这事就算是结了,我不会杀你。” 觊觎别派的镇派武学乃是武林中最大的忌讳,结果在苏信的嘴里却仿佛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余康时心里冷笑。 他听到眼前的少年如此说,心里也颇为意外,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想到还有生机。 但他也知道,这少年的语气虽然温和,但绝不像对方自己说的。 有什么慈悲之心。 他如此说,必有其他所图。 果然。 苏信在看了余康时一眼之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道:“……不仅如此,先前苏某跟余长老说的那番话依然作数,只要余长老写下那三式降龙掌的口诀,我仍旧会给贵公子祛毒。” 听到这话。 余康时心里就是一震。 他之前心里生出死意,多半倒是见到自己儿子必死,自己也身受重伤,绝望之下方才有的言语。现在听到对方承诺不止是放过自己,还答应救自己的儿子,他哪里还会一心寻死。 至于那降龙十八掌的口诀。 在他眼里,哪有自己老余家一脉单传的儿子重要。 想当这里余康时心里已然意动,他刚想开口。 “住手!” 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暴喝。 他不由转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忘了过去。 之见一个身穿一身灰黑色道袍的中年人正骑着一匹枣黄色的骏马冲进了谷内。 那中年道人手里提着一柄连鞘的长剑,大喝了一声之后,脚下用力一蹬马镫,身体竟然腾空而起,瞬息之间便横空掠过了十丈远的距离,显露出了一手极漂亮的轻身功夫。 就在这中年道人在半空当中旧力已尽,身形下坠之际。 却看到他左脚踩了右脚一下,竟然反物理一般在这虚不受力的空中借得了力道,身形陡然间又升高了一丈,又往前飞掠了数丈之远。 同时,那道人在空中还印出声势浩大的一掌,目标正是站在余康时前的苏信! “倒是好厉害的梯云纵!” 面对这中年道人凌空印来的一掌,苏信倒是不闪不避,这中年道人印出的这一掌虽然凶猛凌厉,但却没有杀意,来人只是想要自己闪避开罢了。 但以苏信此时的武功,天底下除了那位躲在武当山上当乌龟的张真人外,哪里还有人能让他闪躲一招半式的。 他只是轻轻的抬了下手臂。 用自己的衣袖向着凌空飞来的中年道人挥卷了过去。 苏信这道人那手极漂亮的梯云纵上,已然认出了这人应该是武当派的高手,看年纪不是宋大,便是俞二。 他心中一动之下,这一手手挥衣袖,便用上了另外一个世界上武当派的功夫。 流云飞袖! 蝙蝠公子原随云会的三十三种绝学之一。 他打算以武当的功夫破武当的功夫。 中年道人见那少年面对自己这一掌竟然不闪不避,心里不由有些着急,他这一掌用的乃是他师傅亲传的震山铁掌,名字虽然恶俗了一些,但当真是一门了不起的武功,这一掌要是挨上了,那就是铁打的汉子,也能打的骨断筋折。 这少年与自己无冤无仇,自己出手也只是想救下那位自己认识的丐帮弟子罢了,这一掌也只是逼迫对方闪躲开来。 并不想施此辣手。 心思电转之下,中年道人的这一掌便来到了那少年的头顶。 他刚想要撤回掌力。 就听到耳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之声。 中年道人心中顿时骇然。 只看到那少年手臂一样,漫天的袖影,便向着自己卷了过来,而且那衣袖挥舞,激荡空气,竟然形成了一股狂风,这风吹在自己的脸上,如被锋利的刀子割划一般痛疼。 那袖影来的极快,之是眨眼间,便来到了那中年道人的身前,他想要变招闪躲已然是来不及了。 只能硬拼! 他这一掌印在对方的袖管之上,顿时便觉得一股不可抵御的磅礴之力如泰山压顶一般顺着自己的手臂袭来。 匆忙之间,他连忙运起自己全身的功力,全力相抗。 但自己这丁点的内力。 在对方那宛若汪洋一般的内力面前,连一条小溪都算不上。 只是瞬间,那股不可抵御的内力便冲入了自己体内。 中年道人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的身体像是一条卷入到了暴风当中的小小破船一般,不受控制的在这暴风当中来回旋转。 而自己的身体似乎是被什么诡异的力道包裹住了,竟然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他只能是宛如一个被鞭子抽打着的陀螺,旋转着倒飞了出去。 “俞二侠!” 正如脱水王八一般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余康时见到来人,面色先是一喜,而后又看到对方毫无还手之力的被那少年一袖子抽飞了出去,面色马上就是一变。 他已经认出了来人乃是武当山张真人的二弟子俞莲舟。 在两年前,耶律渊如帮主的女儿跟史火龙大婚的那日,武当派的宋远桥宋大侠以及俞莲舟俞二侠来送过贺礼。 他当时有缘见过对方一面。 还同桌喝过酒。 “原来是俞莲舟,怪不得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苏信一袖子抽飞了俞莲舟之后,自己却是晃都不晃一下。 他在听到身旁的余康时脱口而出的话,马上就心中了然,既然是俞莲舟俞二侠,那有这样深厚的内功,也就不奇怪了。 毕竟这俞莲舟的武功可是七侠第一,在原著剧情的后期,乃是不输给逍遥二仙的大高手,就算是现在,也是不弱于除却空见之外的另外三位少林四大神僧的高手。 俞莲舟一直被抽飞出去了十数丈,那股包裹自己,让自己使不上一丁点力气的奇怪力道方才消失殆尽,他才堪堪落到了地上。 “呕……” 在空中旋转了半天,俞莲舟刚一落地,便觉得头晕眼花,胸口难受的厉害,不由自主的呕吐了起来。 干呕了半天,他才抬起身来。 狼狈到了极点。 看向远处那正笑着望向自己的少年,眼里尽是骇然的神色。 这少年刚才抽出的那一袖力道极大,就算是把自己抽的骨断筋折他也不会奇怪。 但对方这一袖却只是将自己抽飞了出去,自己只是因为旋转,恶心呕吐了一下,便没有了大碍,那只能是对方在抽飞自己的瞬间,便收回了那股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道,除此之外,别无二法。 这种刚柔如意,收发由心的武功。 他除了在自己师傅身上偶然见过一次半次之外,却从未在其他人那里见过,别说见过了,就是听都未曾听过。 但这少年,还不到弱冠,竟然有这等不可思议的武功? 那又怎么可能? 自己的师傅有这等精纯的武功,那是百年童子之身的纯阳无极功的日夜苦修,几十年参悟武道至理合身天地方才成就的一身如渊似海的神功。 但这少年,就算打从娘胎里就开始练功。 又能练得几年? “多谢阁下手下留情!” 这些念头只是瞬息间便从俞二侠的脑海里闪过,他缓过气来,对着苏信恭敬的抱拳行了一礼,他是知分寸的人,自然知道要不是这少年先前手下留情,自己现在还哪有命在。 说完之后又看了在那少年脚下如同死狗般趴着的余康时一眼,心中略一犹豫。 但又想到自己大师哥跟丐帮耶律渊如帮主乃是过命的交情,而大师哥又待自己恩重如山,丐帮的朋友有难,他却不能不管不问。 虽然忌惮面前的少年武功深不可测。 但他还是硬起头皮,恭恭敬敬的说道。 “武当俞二还请阁下看在武当山的面子上,放过这位丐帮的朋友吧!” 第十三章 这有何难! 虽然张三丰这老道比较怂,美其名曰道家无为。 但他培养出来的武当七侠却是个顶个的英雄人物,都是热血肝胆,嫉恶如仇,扬善除恶,心怀慈悲的好汉子,除了迂腐了一些之外,称得上是名门正派里可当师范的人物。 张老道别的不说。 在挑徒弟上,真真的是好眼光。 苏信以前看书的时候就对七侠没有什么恶感,反而比较喜欢他们,谁会不喜欢好人呢。 听到俞二侠这么说,他马上就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跟余康时此时的关系。 这也难怪。 任谁看到他们两人现在的样子,都会觉得自己要杀死对方。 “俞二侠倒是想错了,我对余长老没有恶意,只是因为之前有了一点小小的误会,不信你可以问一下余长老。”苏信摇头笑着说了一句。 对苏信的这个说法,俞二当然不可能相信。 一点小误会就把人打的这样。 那要是大误会还了得? 是不是得灭人满门? 但他之前见识了这少年深不可测的武功,现在看到对方此时没有动手的意思,他自然不会出言顶撞。 俞莲舟看向仍旧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余康时。 以他的眼力,自然瞧得出对方受了极重的内伤,他连忙上前去想要扶对方起身。 “余兄弟,我这里有一颗我们武当山的白虎夺命丹,你快快服下,我再助你运功……”俞莲舟一边上前,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青色的小瓷瓶,从瓷瓶里倒出了一颗拇指大小的药丸。 白虎夺命丹是武当派的疗伤圣药,天下闻名。 苏信曾经听自己的师傅胡青牛提过一次,说是不知张三丰那老道从哪本古籍上找到了这个丹方,练出了这样一种了不起的丹药,不过这丹药即便他师傅也只是听闻过,却没有见过。 “谢过俞二爷恩义了!” 余康时感激的拜谢了一声,接过俞莲舟递给他的白虎夺命丹,吞服下去。 闭上眼睛运功了片刻,打了个寒颤,方才又睁开眼睛,忍着痛道 “先前俞二爷的确是误会了,我跟苏小神医确实没有什么……老夫对小神医还有事相求呢!” 说完,余康时看向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苏信。 诚恳的问道。 “刚才小神医的话可还算数?” 说着,他看向苏信的眼神不由得露出一丝渴望的神采。 苏信点头。 语气淡然的说道:“我名字里的信,是言而有信的信,苏某虽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但也不是背信弃义之辈,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也配我杀你?况且杀你于我难道有什么好处不成?没有好处的事,我可不会去干。” “哎!” 听到苏信这么一说,余康时也没生气,只是叹息了一口声。 “我余某非是贪生怕死之辈,如若不是救我那儿子的性命,余某就算是死,也断然不会泄露本帮的隐秘!”说完,他看着苏信,语气悲戚,一字一顿的道,“那就烦请小神医拿纸笔来吧,余某这就写那降龙掌的口诀精要!” “好!” 苏信笑着点了点头,对着身旁的姚天禧看了一眼,那姚天禧聪明机灵,自然知道了自家师傅的意思,跑入房中取笔墨去了。 “他就是苏信?胡青牛的那位弟子?” 俞莲舟听到余康时称呼这少年为苏小神医,又听到对方自称为苏信,马上就知道了这少年便是自己此番来此蝴蝶谷目的。 他此番前来,乃是有事相求。 但又听到对方让丐帮的这位余朋友写下降龙掌的口诀,心头不由一惊,心里暗中想到,那降龙十八掌乃是丐帮的镇帮武学,哪里能够外传! 要是泄露出去,那这位余朋友立时就要成为丐帮的罪人。 要被丐帮全力追杀。 而丐帮弟子遍布四海,到了那时,这余朋友还能有命在? “余……” 他刚想要出声阻拦。 又看到余康时的看向不远处的一处茅屋的慈祥目光。 俞莲舟也不由得顺着对方的目光看了一眼。 他便看到一个年轻人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他天资悟性极高,本就是个极聪明的人,否则也不会被张三丰那老道收为入室弟子,传下衣钵,配合着之前余康时说的话,他哪里还不明白那个生死不知的年轻人便是对方的儿子。 想到此处,这话刚到嘴里,也就说不出来了。 设身处地的想。 他们武当七侠情同手足,情义比天还高,比海还深,如若只是一门武功便能救自己兄弟的性命,就算是拿出纯阳无极功又算得什么? 而余兄弟爱子心切。 为救自己儿子的性命,泄露武功,倒也可以理解了。 俞莲舟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还请余兄放心,俞二不是乱嚼舌根之人,今日之事余兄乃是无奈之举,俞某断不会在江湖上说起此事只言片语,如违此誓,五雷俱灭!”俞莲舟神色郑重的对着余康时抱了一拳,立下了一个极重的誓言。 “那就谢过俞二爷大恩了!” 余康时也感激的看了俞莲舟一眼。 武当俞二侠侠义之名闻名天下,千金一诺,他说不会泄露,那就断然不会泄露。 “希望这位苏小神医能如传闻中那样医术如神吧。”俞莲舟扭头看了一直站在一旁的苏信,心里默默的想着。 他先前还没来得及认真打量过对方,现在静下心来,仔细一瞧,才发现对方是一个极为英俊的少年。 身材挺立,面容隐有玉色,眼神亮如星辰。 一望之下,竟会让人生出自惭形秽,不敢逼视之感。 “可惜,如此一个如玉一般的少年,竟然入了魔教!”俞莲舟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句。 他这次入谷也算是求医问药,自然知道这位胡青牛弟子的规矩。 对于这位苏小神医,他也跟自己那位关系极好的朋友了解过,他这位朋友曾经身受极重的内伤,原本就是来蝴蝶谷死马当活马医的,结果却被这小神医随手治好。要不是他的这位从不吹嘘的朋友对胡青牛的这个小弟子的医术推崇的无以复加,他也不会相信如此小的年纪,竟有一身惊天动地的医术。 他现在虽然还没见到对方的医术,但只是对方先前展现的那手武功,已是通天彻地,远非自己能比,除了自己的恩师之外,天下间恐怕也无人能与其论下短长。 见了这等不可思议的武功,他倒是对对方的医术多了几分信心。 觉得自己心中所求之事。 或许有戏。 姚天禧从茅屋里取出了笔墨,将其放到了余康时的身前,此时余康时吃了俞莲舟给的白虎夺命丹,调息了片刻,已然能坐起身子。 俞莲舟见了,连忙走到一旁,以示避讳。 他可是武当七侠,在江湖上代表着武当山以及他恩师张真人的脸面。 可不能让人觉得他贪图别人的武功,那降龙十八掌的确是大有名声,但他们武当山的武功,也自有精妙之处,也未必就比这门传承数百年的掌法,弱上几分。 俞莲舟也不屑去看。 “余长老先写着吧,写完之后,我便会给令郎祛毒……而且余长老现在身体多有不便,等会那三式降龙掌倒也不必演示了。” 苏信笑着说了一句,便看向一旁的俞莲舟。 伸出指着不远处的一方石桌石凳。 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笑道。 “还请俞二侠去旁边歇息一下,也好让在下奉上一杯清茶。” 说完,也不去管俞莲舟如何回答。 就自顾自的向着那石桌行去。 俞莲舟毕竟是有事相求,对苏信的要求,只要不太过分,他自然皆是点头应允。 两人在石桌旁坐下。 不一会苏信的那个小徒弟便端来了两杯茶水,俞莲舟喝了一口,觉得清香扑鼻,唇齿留香,倒也是一泡顶好的香茶。 “苏某闲来无事,这些茶都是自己种自己炒的,也不知道俞二侠喝的惯不惯。” “小神医过谦了,这是俞某平生喝过最好的茶水了。” 俞莲舟神态谦恭的说着,他知道对方对自己如此客气肯定不是看他俞二的面子,他俞二虽在江湖上还有些地位名声,但在对方眼里,又算得什么,只是一个随手一招便可拍死小蚂蚁罢了。 他是看在家师的面子上罢了。 又聊了几句之后。 俞莲舟才说出了此番来此的目的。 “俞某这次来,倒也没别的意思,只是为了询问一种伤病,还有没有治愈的可能!” 苏信听后心中一动,马上就猜到了对方的目的,否则以武当七侠的性格,哪怕是死,也不可能向明教之人求救。 他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苏某也不敢保证能治得了天下间所有的病症,能不能治得好,还得听俞二侠说过才能有初步的结论。” “不过也不是苏某吹嘘,这天底下苏某治不了的病症,虽然有,但也不多。” “那好!” 俞莲舟听后面上闪过一丝喜色,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如若一个人的手脚四肢皆被敌人用极其厉害的指力捏的粉粹,而且年岁日久,已经有七八年时间了,那还有没有再度康复的可能?”说着,俞莲舟稍微停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我也不求能让此伤者恢复武功,只求能让他如常人一般下地行走,也便行了!” “呵呵。” 苏信一听俞莲舟所说,马上就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不差。 果然是为了来给俞岱岩求医的。 只是不知道这是张三丰那老道的意思,还是俞莲舟自己的意思了。 苏信轻笑了一声之后。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才对一脸焦急,忐忑中隐有一丝希翼之色的俞莲舟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当何事,这有何难!” 第十四章 明玉功的厉害 一听到苏信的这句话。 俞莲舟的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他们武当七侠情同手足,三师弟跟他入门的时间仿佛,年龄也仿佛,他们俩从小便一起习武练功,关系比亲兄弟还要强的多。 这七年来,自从三师弟被歹人捏断了四肢的骨骼之后,日日夜夜的惨呼他都听在耳中,痛在心里。 他恨不得躺在床上的人是他,而不是他的三师弟。 现在一听苏信说,自己三师弟的伤竟然能治好,他又怎能不喜? “不止是能让这伤者下地走路,就算是恢复往日的武功,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苏信神色不在意的补充了一句。 而俞莲舟听后身体更是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他哆嗦着嘴唇。 眼睛瞬间变的通红,眼眶上也噙满了泪水,他原本想要喝口茶水定一下心神。 但谁想到手掌刚一抓到茶杯。 茶杯就因为手掌的剧烈颤抖落到了地上,碎成了碎片。 “我……” 俞莲舟刚想要道歉,便被苏信出言打断。 “天禧,再给俞二侠上一碗茶水。” 姚天禧应声而去。 不一会又端来了一个茶碗。 “如若我料的不差,俞二侠说的那个伤者,便是你三师弟俞岱岩俞三侠吧?”苏信主动开口。 “不错,正是我三师弟。” 俞莲舟神色痛苦的点了点头,显然是回忆起了俞岱岩。 这件事在江湖上并不是什么隐秘。 几乎人人尽知。 少林派指责灭龙门镖局一家七十多口是武当的张翠山,而武当派则是将俞岱岩俞三侠被人捏断四肢的帽子按在了少林派的头上。 少林派有当时亲眼见到张翠山行凶的弟子指认,而俞三的伤是少林大力金刚指所为。 双方这些年里唇枪舌剑的也喷过不知道多少次。 要不是三大神僧跟张真人努力弹压,说不定这两个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早就打起来了。 “鄙人的三师弟行走不便,还请小神医能去武当山上为在下师弟医治!”说着,俞二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先起来。” 苏信伸手虚空一托,俞莲舟便感到自己身下传来一股极强的内力,将自己托了起来,无论自己如何用力,都再也跪不下去了。 “你三师弟的伤并不难治,只是治伤的药,却不好找。” 苏信想了一下,对着俞莲舟道。 “要配好这味药需要花些时间,这样吧,我们约好一个时间,只要配好了这味药,我便亲自去武当山上,为你三师弟治伤,你看可好?” 俞莲舟听后犹豫了一下,毕竟对方说的玩花些时间是多少时间,而到了那时也不知自己三师弟还有没有命在,但想到自己师兄弟四处求医问药,只在对方这里听到了一丝能治好三师弟希望。 他便有些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 点了点头。 “那就有劳小神医了!” 说着,俞莲舟略微停顿了一下,才说道:“那还请小神医告知具体的时间,至于小神医的规矩,我也是知道的,到时即便是小神医想要纯阳无极功,也随小神医喜欢!” 俞莲舟说这话时,神态间竟然有些决绝。 苏信一眼就看出,他说要用纯阳无极功作为报酬,当做酬谢自己治好俞岱岩的报酬的事,必然没经过张老道的允许。 而且以俞莲舟的性格。 要是他不经师傅的允许,便私传了武当山的镇派内功。 哪怕是为了救自己的师弟。 那他也是一定要自刎谢罪的,武当七侠的性子,毕竟是太过于正直刚烈迂腐了。 “呵呵。” 所以苏信只是笑了笑,语气淡然的说道:“时间就定在三年之后吧,三年之后便是张真人百岁的寿诞,到了那时我需要的那味药必然配好了,到了那时,我便上武当山给你三师弟治伤,同时也给张真人祝寿!” 他怕俞莲舟担心,便又添加了一句:“再过三年,你三师弟的伤也不妨事,尽管放心好了。” 说完,他又似笑非笑的看着俞莲舟,继续说道。 “……不过这味药非同小可,我要得到也极不容易,一本纯阳无极功恐怕是不够的,我的要价可是很高的,说一句不太尊重俞二侠的话,这价钱不是俞二侠能付得起的,我劝俞二侠还是将此事告知张真人,问一下张真人的意思吧!” 俞莲舟听后欲言又止。 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那就如小神医所言吧。” 他这次来的确是背着师傅来的,毕竟武当山求到魔教的人头上,这件事要是被江湖上的人知道了,那武当的脸面可就丢的大了。 他哪里敢让自己的师傅背上这等污名。 不过在苏信看来。 实际上,这俞二侠也把自己师傅瞧的小了,张老道做人虽然怂了一点,有时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比如他看自己徒弟妻子殷素素跟汉水之畔常遇春的态度,但这老道却不是太看重自己名声的人。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不修边幅,被江湖上的人嘲讽为邋遢道人了。 要是真有人能救自己的徒弟,那这位武林上继往开来的大宗师也不会在乎一点名声跟武功。 对张真人来说,这些东西都不值一提。 身外之物而已。 这一点,俞莲舟身在局中。 倒是不如自己这个外人看得通透了。 两人谈话间。 余康时便写完了三式降龙掌的口诀精要。 苏信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顿时便有茅塞顿开之感,他马上就知道,余康时写的这三招的口诀必定是真的,因为以对方的见识,断然编不出这种精妙的东西。 之前苏信自己靠着自身武学眼界进行推演降龙掌运劲诀窍时遇到的一些运劲行气上的不解之处,看到这口诀上的记载,顿时豁然开朗。 那三式降龙掌眨眼间便被他融会贯通了。 “我这边为令公子祛毒。” 拿到了降龙掌的口诀,苏信自然是说到做到,他这个人绝不会食言。 他身影一闪,便从小院来到了那处茅庐当中,速度快的就连俞莲舟都没看清对方的动作。 “天禧,你去取一枚牛黄血竭丹,一枚九花玉露丸,两服玉龙苏合散来给他和水服下。” 苏信扶起年轻人一动不动的身子,伸手连续在他的身子上点了几下,内劲微吐,如针一般的真气瞬间便刺破了这年轻人的穴位,一股股腥臭无比的黑色血液,从那穴道上流了出来。 这牛黄血竭丹跟玉龙苏合散是胡青牛秘制的祛毒神药,配制时加入了许多珍奇药物,寻常的剧毒,只需要一颗一副,便可以祛除干净。 这两种药,实际上是自己师傅专门为解自己师母的毒而专门发明的。 他口头上虽然说着自己的医术不如自己师妹的毒术,但实际上,胡青牛这等骄傲自负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认为自己不如自己的师妹。 而九花玉露丸则是自己分析了首充礼包的奖励的那三颗自己研究出来的,也是祛毒的神药,胡青牛看过后还赞叹过自己青出于蓝。 这三种丹药虽然神妙,但想解自己师母研究了十几年才研究出来的这三虫三草之毒也没那么容易。 当然,苏信要解,也并不太难。 在原著当中的七年之后。 王难姑又改进了的三虫三草之毒都让胡青牛给轻而易举的解了,更何况现在这种初级版了。 苏信现在的医术之高已经不逊色胡青牛。 他跟胡青牛的唯一差距,便是经验而已,不过他读遍了胡青牛早年写的那些医案,虽然纸面上的东西始终不如实际得来的,但要说他极其欠缺经验,也非是如此。 不一会儿。 姚天禧便将牛黄血竭丹,玉龙苏合散跟九花玉露丸给余康时的儿子和水吞服了下去。 苏信则是拿出几根细如毫发的金针。 插入到了对方的涌泉,鸩尾等穴道上,然后运起体内的渡厄真气,以独门的手法西西的捻动着金针。 随着金针的捻动。 马上便又有一股股腥臭的黑色血水,顺着之前苏信用真气在几个穴道上开出的孔洞喷溅出来。 而随着这些腥臭血水的喷出,余康时儿子的面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手指尖上的黑色也在渐渐消散。 看到苏信开始给自己儿子祛毒,以及自己儿子不断喷出那些腥臭的毒血,跟肉眼可见的逐渐变好的状态,余康时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儿子,这次应该是死不了了。 他也终于能暂时安下心来运功治疗一下自身的伤势。 他现在吃了武当山的白虎夺命丹,虽然能坐起身子,但浑身上下还是难受的厉害。 他试了几次,都站不起身。 而且他觉得体内似乎有一股极为寒冷的真气乱窜,现在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初夏,但自己却如同处于隆九寒冬一般寒冷。 他试着运功了几次,都没有什么效果。 俞二侠也主动的过来帮他运功疗伤,武当的纯阳无极功果然是纯阳正宗的内功心法。 余康时觉得俞二侠给他渡过来的真气游遍周身,自己感觉不到先前那么寒冷了。 但这种舒服的感觉没有持续太久,俞二侠的纯阳真气便似乎失去了效果,那种寒彻入骨的感觉,便又再次涌了上来。 而且愈加的厉害了。 “嘶!” 俞莲舟嘴里抽了一口凉气,猛地从余康时的背部收回了手掌,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这才发现,自己贴在余康时后背,帮助其运功疗伤的手掌上,此时竟然附着上了一层极薄的寒冰。 他刚才运功为余康时疗伤的时候,便感受到了他的体内有着一股冰冷的内息,应该是先前被苏信留在对方体内的。 这股内息极为冷冽,但却跟武林中其他的那些邪门冰寒属性的武功不同。 这股冷冽无比的真气,竟然没有任何的阴寒气息,反而有一种道家堂皇大气的感觉,他马上知道,那苏信,修炼的恐怕是一门极为神妙的道家玄门正宗的内功。 他武当山的纯阳无极功修炼的乃是一口纯阳之气。 这内功最讲究纯阳童身。 他的武功本门最高,主要还是因为大师兄娶妻生子,童身不在,而自己到现在还是孑然一身罢了。 原本他以为用自己精修二三十多年的纯阳之气来驱散余康时体内的这股冰寒真气问题并不太大。 一开始的时候也的确是如此,自己的纯阳内气取得了一些效果,但这种优势只是维持了短短的一瞬,那股冰寒的真气突然之间反客为主,竟然将自己渡过去的纯阳真气吞噬吸收同化,直接把自己给逼了的无法再次给对方行功。 而此时,余康时体内的那股冰寒真气比着之前竟然壮大了何止一两倍。 现在的余康时的面色变的铁青,自己触手之下,犹如在触摸一块经年不化的寒冰。 见到如此一幕。 俞莲舟心里更又是懊悔又是骇然:“好霸道的内功!” 第十五章 王难姑 “差不多了……” 苏信祛毒的速度很快,也就是一个多时辰,他便收起了插在余康时儿子身上的金针。 此时。 这位先前这位中毒甚深,满脸黑气,一脸死相的年轻人的面色除了还有些苍白,呼吸还有些微弱之外,已与普通人无甚分别了,显然是体内的剧毒,已被祛除了大半。 苏信来到桌前。 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了张药方。 “天禧,你去照着这个方子拿三副药来。” 姚天禧接过药方,领命而去。 做完了这些,苏信才又来到屋外的药园当中,一眼就看到了面色铁青,仿佛已经冻僵了的余康时。 而苏信瞬间便知晓了原因所在,他微微一笑,向着旁边的俞莲舟看去。 此时俞莲舟的面色也极不好看。 他因为不断的用体内的纯阳真气为余康时驱除寒意,也遭到了对方体内的那股森寒真气的反噬,从他的手掌,一直蔓延到肩部,尽皆被一层寒冰所覆盖住了。 “俞二侠,你自己调息运气,以你的纯阳无极功修为,化掉这些寒冰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 “苏神医……” 俞莲舟嘴唇冻的有些发紫,他颤抖着身子,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说道:“……还请苏神医替余兄弟驱除掉那股怪异的真气,否则的话,余兄弟恐怕性命不保……” “呵呵。” 苏信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随口说道。 “我这股真气原本微弱的很,只会在他的体内潜伏月余便会消散,这中间除了让他吃点苦头之外,也没什么大的隐患,只当是给他个教训,但是刚才俞二侠用纯阳无极功的内力为他驱除,反倒是好心办了坏事……说句俞二侠不爱听的话,我这独家的明玉功,岂是这么容易对付的?” 这话说的俞莲舟面色发烫。 看了眼自己身旁冷若寒冰,已被冻的昏迷过去的余康时,俞莲舟顿时觉得自己羞愧的无地自容。 他知道,要是再不能化解掉对方体内那股极为诡异的冰冷真气,再过个一时半刻,那对方肯定会被活活冻死。 而最让俞莲舟无法接受的便是。 这都是自己给对方运功疗伤,才造成了这般难以挽回的局面。 他的心中无比的懊悔。 想到这里,他对着苏信拜了一拜,恳请道:“还请苏神医慈悲为怀,救他一救吧!” 苏信听后笑了笑。 不置可否的说道:“俞二侠您知道我师傅的外号么?” 俞莲舟不知为何苏信会问起这个,他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道:“听闻过,贵师外号‘见死不救’,非明教的弟子,一概不救。” “不错。” 苏信笑着继续说道:“我师傅是见死不救,我比我师傅强一点,虽然不是见死不救,但却也不会白救。” “我们师徒俩,可称不上一个慈悲为怀。” “俞二明白了。” 俞莲舟是很聪明的人,他已然听出了苏信话里的意思。 苏信的规矩他自然是知道的。 而余康时之所以变到这等田地,大半倒是因为他的原因,要不是他给对方运功疗伤,让那股诡异的森寒真气吞掉了自己的纯阳真气,那余朋友也不会陷入到此等境地上。 但是他一身武功都是恩师所传,没有恩师的许可,他是断然不敢外传武当山的武功的。 之前想要用纯阳无极功来换对方出手,那是为了三师弟之伤不得已而为之,而他甚至都为此事做下了自杀谢罪的决定。 但现在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因自己的过错而死,这也跟俞莲舟心中的侠义之道不符。 他沉思了一会,看着身旁的余康时气息越来越弱,他知道对方的时间已然不多,再也耽搁不起,自己必须要马上做出一个决断。 救还是不救? 这是一个问题。 “这事罪责在我,我断然不能见死不救……罢了,也只能这样了……” 很快,俞莲舟心里便有了决定。 “苏神医,还请赐下笔墨,俞二这就写下虎爪绝户手的运劲精要,写完之后,便给小神医演示这套虎爪手的招式变化。”俞莲舟对着苏信抱拳,沉声说了一句。 虽说是做出了决定。 但他的心里仍然有着一丝顾虑,他不知道把这门武功交给对方是对还是错。 看对方之前的所为,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说是一声小人都不为过。 而这门武功又极为阴损恶毒。 要是对方日练成这门武功做下恶事,那也定然会有损于武当的威名…… 但自己这却是不得不为之举,他一身武功,皆是自己恩师所授,只有这门虎爪绝户手的招式,倒有一大半是自己创制的,而除了这门武功之外,他也没有其他的武功可以交给对方。 一时之间,俞莲舟变得有些无比的纠结。不过很快,俞二便有些嘲讽的笑了笑。 他这才想起眼前这个少年的武功远远的超过自己,他要是为恶,练不练自己的这门绝户手,也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况且以对方不逊色自己师傅的修为,也未必会把自己这门虎爪绝户手放在眼里。 “好!” 苏信点头答允。 这门虎爪绝户手乃是武当三十六功之一,是一门不弱于少林龙爪手的绝技。 倒也值得自己出手了。 而且他也给了俞莲舟一个面子。 还不等拿到那虎爪绝户手的精要,便给余康时驱掉了他身上的那股明玉功真气。 反正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这本就是他的内力,只需要运起明玉功,讲其吸取回来便是,简单的很。 之后他也不由感叹这门神功的厉害。 明玉功是极为霸道的一门玄门神功,练到最高的第九重的极峰,修炼者除了会变得越来越年轻靓丽,并且青春永驻之外,这门神功在运行时还会使肌肤会变得洁白如玉,宛若天神。 甚至自身的功力不再往外挥发而是向内收敛,故而运功下不损耗内力还可以增加功力,达到无止无歇、无穷无尽。 并且体内的真气会形成一股漩涡吸力,无论什么东西触及了它,都会如磁石吸铁般被它吸过去。 哪怕是内力也不例外。 这倒是有些北冥神功的功效,但却比北冥神功霸道的多。 北冥神功还要从对方的穴窍吸取内力,而明玉功周身上下,任何部位都会吸取,不再局限与穴窍。 甚至哪怕只是一股离体的真气,都会自动的吞噬吸取同化掉异种真气,来壮大自身,当真是有一点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意思。 而且在明玉功全力运行下,要是扣住他人穴道,明玉真气产生的可怕寒意会直透人之心底使其身体凝结成不化的寒冰。 待苏信给余康时除掉了他身上的那股明玉真气之后,俞莲舟也写完了虎爪绝户手的运劲的精要。 苏信拿过来看了,也不由点头。 这门武功乃是由俞莲舟根据张老道传下的虎爪手改良而成的。 因为张老道毕竟是出家人,讲究一个慈悲为怀。 所以他在创制这套虎爪手的时候,招招都留有余地,只求败敌,不求伤敌。 而俞莲舟觉得这套虎爪手威力不足,便在原本的虎爪手变化上,又增添了许多新的变化,让这门意在止戈,不求杀敌的功夫,变成了一门极为阴狠毒辣,一旦出手,便觉不容情的武功。 以此时苏信的武学修为。 只是将这虎爪绝户手的运劲精要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俞莲舟演示的这套武功招式上的诸般变化,马上就学会了个七八成。 待之后演练上即便便能完全掌握。 甚至不止是这套虎爪绝户手,就连张真人所创的那套虎爪手,他也给学了去了。 毕竟这套虎爪绝户手的根基,还是张真人的虎爪手。 不得不说。 张真人不愧是继往开来的一代宗师。 虽然原版的虎爪手在杀敌威力上,要比俞莲舟改良的虎爪绝户手要弱上许多,但是在武道的理解上,原本的虎爪手,却又要远远胜过这套虎爪绝户手了。 就算是此时的苏信,看过了虎爪手之后,体会到了张三丰在武学上的深刻见解,他在武学上的一些疑惑也纷纷有了解答。 有一种茅塞顿开之感。 见一斑而窥全豹。 让他的见识,更上了一层楼,他心里也隐隐的有了个想法,恐怕那张真人的武功,比现在的自己,是有过之而不及的。 不过这也让苏信更为兴奋。 他更为期待三年后的到来了。 到时候他定然要在武当山上,见识一下这位哪怕是在原著里,武功都没见顶的武学大宗师张三丰张真人的风采了。 是不是真的是一位陆地神仙! 俞莲舟在将虎爪绝户手交给了苏信,看到余康时体内的冰寒真气被解去之后,便告辞离开了。 他虽然对苏信有所相求,但他并不喜欢苏信的为人,甚至对苏信极为排斥,他乃是顶天立地的大侠,如不是迫不得已,他实在是不愿跟苏信这种小人立于一个屋檐之下。 而他离开的时候余康时都未曾醒来。 所以这位丐帮的八代弟子,甚至都不知道武当俞二侠义薄云天,为了救他不惜拿出了一门武当的不传之秘来作为报酬。 而苏信自然也不会替俞二扬名。 “这里是三服药,每日一服,三日之后,余毒也便清了。” 余康时对苏信也谈不上什么感激,接过了药之后,连道谢都没道谢一声,便带着自己的儿子离开了。 “这人真不识好人心!” 姚天禧恨恨的说了一声,自己的师傅刚才好心留他们父子在蝴蝶谷里多待几日,等毒清了,或者是余康时的内伤好一点再走,以防路上再遇到什么不测,没想到对方断然拒绝,甚至走的时候连个谢字都不说,真是不知礼数,真恨不得半路上这父子俩就被歹人给杀了。 “师傅,我们以后不给这些人看病了,还是咱们明教的兄弟知道礼数,比这些教外的人强的多了!” “你渡厄真经练的怎么样了?最近有没有进步?” 苏信对自己徒弟的抱怨充耳不闻,反倒是问起了他最近内功上的进展。 “哎呀!” 而姚天禧听到之后,眼珠一阵乱转,忽然大叫了一声,说了声自己肚子痛,一溜烟的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对此苏信也只能是无奈的笑了笑。 他这个徒弟什么都好。 绝顶聪明。 但就是有一点不好。 那就是干什么都不太用功,学什么都快,但学什么热度降的也快。 仿佛对什么都感兴趣,但对任何东西的兴趣都持续不了多久,前段时间他对医学的兴趣大减,一直吵着说要看什么道臧,医道本就不分家,胡青牛这里的藏书也有很多道经,苏信便找来给他看了。 但没想到最近他又说道经没意思,想看佛经。 但蝴蝶谷里可没有什么佛经。 苏信只好趁着之前一次出谷采购的机会,给自己这个小徒弟买了几本佛经。 不过在苏信看来,恐怕自己这个徒弟,这佛经热也持续不了多少天,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要吵着看四书五经了。 难道他还想释儒道三教全通? 之后的十余日里。 蝴蝶谷也没有新的病人前来。 苏信也乐的一身轻松,他现在已经有了出谷的念头。 打算等自己师傅回来之后,便准备出谷去江湖上游历上一番。 之前胡青牛也跟他说过,他的医术已经出师,所欠缺的,只是经验而已,在蝴蝶谷里平日里也见不到多少的病人,只有出谷去,才能见到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病症。 一日。 苏信肩膀上扛着一只野猪,从山林里打猎回来。 刚进到谷里。 便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站在药园当中,而姚天禧则是恭敬的站在一旁。 看到自己师傅回来,姚天禧脸上瞬间就露出了喜色,然后便不断的给自己的师傅挤眉弄眼。 似乎在示意着什么。 但他买个抽象的表情,苏信自然是理会不了了。 那女人的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裹。 苏信鼻翼微微一动。 便嗅到了一股很浓郁的血腥味,这种味道他很熟悉,是人血的味道。 他看了那女人手里提着的那个包裹一眼,隐约间看到,那个包裹有黑色的水渍渗了出来,似乎是血水。 “你就是苏信?” 那女人看了苏信一眼,冷冷的问了一声。 苏信眯了眯眼睛,心中杀意顿生。 刚想要动手。 他便听到自己那个小徒弟急切的声音传入到了耳内:“师傅,师傅,千万别动手!这是太师母,是来找太师傅的!” “王难姑?” 听到后苏信立时止住了动手的想法,心里一动,马上就知道了对方来的原因。 第十六章 金花婆婆 “胡青牛呢?让他出来见我!”王难姑冷冷的说了一句,言语间对胡青牛极不客气。 既然是自己的师母,那苏信自然不能对对方不敬,他只好恭敬的说道:“师傅出谷去了。” “出谷去了?什么时候?”王难姑一脸不信的神色,毫不客气的继续询问着。 苏信想了一下,说道:“大概有一个多月了吧。” “哼!” 王难姑听后冷哼了一声。 “一个多月就出谷去了?你骗鬼呢!” 王难姑恼怒的说了一句,然后手里一抖,便将手中那个散逸着血腥之气的包裹给抖开,两个圆滚滚的脑袋从那个包裹里跌出,滚落到了地上。 这两个人的面色黝黑,伤口处溢出的血水,也漆黑腥臭,显然是死前,就中了极深的剧毒。 “啊!” 姚天禧看了这两个脑袋一眼,不由得叫了一声。 “可惜!” 而苏信看了之后,则是叹息了一声。 这两个人头。 正是十几日之前,来谷里求医的余康时父子俩的,没想到这俩人最后还是死了。 “胡青牛不在谷里,这人的毒怎么可能解了?” 王难姑冷笑着。 “回师母的话,他的毒是我解的。”苏信如实相告。 “你?解我毒仙王难姑下的毒?真是大言不惭,这胡青牛就是这么教徒弟的?哈哈哈……” 而王难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样,大笑了起来,不过很快,她听到苏信接下来说的话,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呵呵,这人中的乃是师母独门的三虫三草之毒,弟子可有说错?” 苏信似笑非笑着说了一句。 王难姑听到苏信话,马上就止住了笑声,她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目光看着苏信,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她犹豫了一下,才继续冷声说道:“谁知道这是不是胡青牛那混蛋教给你说的!” 而苏信则继续笑着说道:“弟子是这样解毒的,首先是用牛黄血竭丹,九花玉露丸,玉龙苏合散……” 不过苏信的话还不等说完。 王难姑便出言打断了他,她疑惑的问道:“牛黄血竭丹,玉龙苏合散我知道,但这九花玉露丸是什么?” “这是弟子自己研制的一种解毒的丹药,效果颇为不俗。” 一边说着,苏信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从瓷瓶里倒出了一粒拇指大小,色泽朱红,清香袭人的药丸,恭敬的递给了王难姑。 王难姑接过来嗅了嗅,面色微变。 以她的造诣,自然知道这粒叫做九花玉露丸的丹药,非同小可。 她看向苏信的眼神里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冰冷,反而是多了一丝认可,但嘴里仍旧是冷冷的说着:“这混蛋倒真收了个好徒弟!” 不过说完之后,她的嘴角竟然不自觉的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丝自豪的笑容。 然后她有些感慨的说了一声。 “这样也好,这样也不至于他那一身惊天动地的本领失传了!” 她又看了苏信一眼,语气缓和了不少:“你继续说你是怎么解毒的吧,我倒要看看,我王难姑苦苦研究了十年才研究出来的三虫三草之毒,你是怎么破掉的!” 她虽然继续让苏信说他是如何解毒的,但实际上,在看过那枚九花玉露丸之后,她心里已然相信的八分,要研制出这种丹药,不是有着一身非同小可的医术,是断然不可能成功的,这个少年,这个少年…… 苏信详细的把自己祛毒的手法说了一遍。 王难姑听的默然不语。 她本是个极不服输的人,但不知怎么得,看着苏信那年轻的面容,竟然有了一种自己老了的感觉。 一时之间,她的神情便变得有些意兴索然。 其实她自己知道,她其实一直不如她的师哥,而她之前之所以能赢,不过只是她的师哥在让着她罢了。 为了不跟自己比试,原本医者仁心,慈悲为怀,年轻时立志悬壶济世普度众生的师哥被自己逼成了见死不救的医仙,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断然不会下毒谋害明教弟子罢了。 没想到她自己的本事不如自己师哥也就罢了,结果连师哥收的弟子都不如。 之前江湖上传言自己师哥收的弟子医术如神,年纪轻轻,一身医术已不在自己师哥之下,她也只是在当笑话来听的。 那些俗人哪里知道自己师哥的医术到了什么水平? 不在自己师哥之下? 简直就是笑话! 她王难姑一辈子就没有佩服过什么人,惟独自己的师哥,她却是万分的佩服。 但现在她亲眼看到了自己师哥收的那个弟子,这才知道,江湖上之前的传闻,并不是虚言。 即便是这少年的医术不如自己师哥,想来也不会差上多少了。 而这个少年才多少岁? 看他的样子,大概连二十岁都没有吧? 自己师哥在二十岁的时候,才是什么水平?恐怕连这少年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吧? 后生可畏啊! 要是他到了自己师哥这个年纪,那自己的师哥,恐怕也远远的不如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王难姑看着面前的苏信,心头不由得涌出了无数个念头,既是在感慨自己师哥后继有人甚至青出于蓝,也是在哀伤自己竟然连自己师哥的弟子都不如了。 之前面对着自己的师哥,她还可以去争一争,但自己师哥的这个弟子,难道自己还能厚着脸皮去争一争不成? 她还要脸呢! 罢了。 王难姑叹了口气,转身便要离去。 但她刚刚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她转过身声音有些颤抖的向着苏信问道:“现在可是四月?” 苏信不知为何王难姑要问日子,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今天是四月十八,按照往日里师傅外出的日子算的话,最晚五月初五之前也就回来了,师傅可是时常提起师母呢,说这些年师母离他而去的日子,他每一日都是度日如年。” 这些话胡青牛自然不可能跟苏信说,但也不能说这些话是假的,因为胡青牛就真是这么想的。 而苏信也想要撮合自己师傅跟王难姑和好。 听苏信这么一说。 “四月,四月,那不就是她的忌日么……不好!” 王难姑不由脸上一红,不过很快,她的面色就变得有些苍白,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嘴里小声嘀咕了几声,然后咬了咬牙,脚下猛然一踏,运起轻功,全力向着谷外飞掠而去。 “太师母是怎么了?” 姚天禧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向着自己师傅问了一句。 苏信也摇了摇头。 只当她是不想跟胡青牛见面。 王难姑的突然来访对苏信来说只是谷内生活的一个小小的插曲。 余康时父子的人头里都是剧毒,也不能烧了给院子里的药铺当肥料用,他只好在谷外找了地方把这两人葬了,也算是对得起他给自己的那三式降龙十八掌了。 算着日子又了十天。 苏信今日送走了在谷里治疗了三日的天鹰教天市堂的堂主李天垣,他受的乃是崆峒派的七伤拳之伤。 这种拳伤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而出手的又是崆峒五老,虽然五老的武功他不放在眼里,但这七伤拳却有着十分可取之处,只是这门拳法所传非人,五老没有得到真传,如果有机会的话,苏信倒是不介意替崆峒派的先祖继一下绝学,也免得这门神功失传。 所以,这伤他处理起来也就花了一番功夫。 也幸好这李天垣是殷白眉的师弟,一身武功自是不弱,否则的话,可能三天的时间都未必能够。 说起来,天鹰教这几年的日子并不好过,自从王盘岛大会之后,天鹰教几乎就成了是武林中的众矢之的,要不是殷天正确实是一代枭雄,而天鹰教在江南又有着偌大的势力。 说不定被灭教了都不一定。 正在苏信在药园里看看一些草药长势如何的时候。 他由远及近的听到了一串清脆的铜铃之声。 一辆双马并架的华丽马车,从谷外向着谷内不紧不慢的赶来。 苏信默运明玉功,耳朵微微一动,便听到了那马车里除了驾车的一个车夫之外,还有着三个人的呼吸声。 一个呼吸声微弱,似乎是个两三岁大的小孩子。 一个呼吸缓慢而有力,只是不时的伴随着一声咳嗽,当是一个内功不弱的女人。 最后那个则同样是个高手,只是呼吸断断续续,应该是受了伤或者有着什么其他的病症。 那辆马车停在了谷外。 车帘掀开。 从车厢里搀扶着走出了一男一女两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女子佝偻着腰,脸上肌肉僵硬麻木,尽是鸡皮皱纹,全无喜怒之色,但眼神却清澈明亮,一点也没有老人该有的浑浊之色,直如少女一般灵活,她的手里拄着一根粗大的拐杖,这根拐杖灰黄黝黑,毫不起眼,似乎非金非铁,拄在地上,敲击地面上的砖石,竟然有着金铁之声。 男子则是面色灰暗,他看了一眼搀扶着自己的女子,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神色,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那女子却似乎已经知道了男子要说的话。 神态极为坚定的摇了摇头。 “哎!” 而男子见了之后叹了口气,也不再准备开口说话了。 “咳咳……东海灵蛇岛……咳咳……银叶先生,金花婆婆来求见蝶谷医仙胡先生了!” 那女子声音沙哑苍老,但却中气十足,这短短的一句话,已然显示出了她有着一身极为深厚的内功。 第十七章 先打了再说 紫衫龙王黛绮丝么? 苏信看着来人。 他也不由得佩服起了对方的易容之术。 如果不是他本就知道这金花婆婆乃是当年的武林第一美女,明教的四大护教法王之首紫衫龙王黛绮丝易容的话,恐怕他也不太可能看得穿对方的伪装。 但如果知道了的话,以有心算无心之下,那还是能看出一些对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破绽的。 说实话。 苏信并不喜欢黛绮丝。 在看原著的时候,对方给他的印象便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甚至利己到了连自己女儿都不顾的地步。 苏信自己就是利己主义者,按照同性相斥的原理来说,利己主义者最讨厌的恰恰就是同样的利己主义者,他们反而会对那些大公无私者极为钦佩。 如果说这位曾经艳冠天下的紫衫龙王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的话,那就是她生了一个有着千百样好的女儿。 但就是这样好的一个女儿。 还是让她给卖了。 “咳咳……东海灵蛇岛……咳咳……银叶先生,金花婆婆……咳咳……来求见蝶谷医仙胡先生了!” 金花婆婆看到谷内无甚反应,她不由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恼怒的神色,以前在光明顶时,胡青牛哪里敢如此怠慢自己。 但又想到她现在已经不再是紫衫龙王,而这次来是来求医的,便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又开口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 “呵呵,韩夫人已经破门出教,怎么还有脸来找明教弟子医治呢?” 苏信本身就对黛绮丝没啥好感,出言自然是毫不客气。 他也懒得跟对方虚以委蛇。 一开口就揭了她的老底。 苏信的这话,对于金花婆婆来说,不啻于一场晴天霹雳。 “你!” 果然,那金花婆婆听到这句话之后,勃然变色。 她的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丝极恐惧的神色,似乎是被人揭破了什么隐秘。 在看到说话的乃是一个英俊少年之后,眼中便浮现出了极为浓郁的杀意。 她是韩夫人之事是她这些年来费尽心机都要隐瞒的绝密,这件事关系着她的生命安危,她是绝对不容任何外人知晓这件秘密的。 谁知道谁就得死。 “你找死!” 她嘴里怒喝了一声,手臂一扬,十几道金光便向着那少年电射而去。 这十几道金光乃是十几朵纯金打造的金花,每一朵都由手艺十分精巧的工匠精心制作,每一件都制作的栩栩如生,称之为艺术品都不为过。 不过这些宛如艺术品的金花此时却变为了能夺人性命的凶器。 只是眨眼之间。 这十几朵金花暗器便来到了苏信的身前,而且这十几朵金花暗器并不是随手掷出,而是用上了极为精妙的手法。 十几朵金花如同漫天泼洒的暴雨一般,封锁住了苏信周身所有的要害。 封锁住了周围所有的空间。 无论他想要往那里腾挪。 都少不得要吃上几朵金花。 “雕虫小技。” 不过苏信可没有丝毫闪躲的意思,他只是不屑的看了一眼那十几朵金花,轻笑了一声,而后便伸出自己白玉般的手掌,用出了古墓派的天罗地网势,只见到漫天的掌影过后,那十几朵金花,竟然尽皆被苏信捉到了掌中。 “韩夫人的东西,还是还给韩夫人的好!” 苏信淡淡一笑,手臂一扬,只见到金光闪动,那十几朵金花,竟然又原封不动的射向了金花婆婆。 “漫天花雨掷金针!你怎么会这门武功!” 金花婆婆看到苏信回掷暗器的手法,脸色大变,她仿佛看鬼一样看着他。 她刚才掷出那十几朵金花的手法,乃是她独门的暗器功夫,这门武功原本投掷的是金针,她将其化用到了金花上,而金花婆婆的名号,便也是这么来的。 这门功夫乃是来自她家中一位极了不得先人。 而据她所知。 这门武功,普天下间应该只有她会才对,但为什么眼前这个英俊的年轻人,也会这门暗器功夫,而且这投掷的手法,竟似比她还要纯熟一般。 这些念头在她的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 那十几朵被掷回来的金花速度极快,金花婆婆虽然对这门暗器极为了解,但即便是她,也无法在这等速度的暗器雨里进行闪躲。 说时迟,那时快! 她连忙手臂一扬。 顿时之间,又射出了十几朵金花,她想要用金花撞金花的方法,把这射向自己的全部金花,全都破掉。 这十几朵金花里,她更是附上了比先前那十几朵金花还要高的多内力。 在她想来,这少年即便内力不弱。 也是远不如自己的。 只听到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的十几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金花婆婆掷出的那十几朵金花便被苏信掷来的十几朵给撞的粉碎,并且苏信掷来的那十几朵,还速度不减的继续射向金花婆婆的周身大穴。 “不好!” 金花婆婆脑海里只来得及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她便被那十几朵金花打中了身上好几处要穴。 立时便僵在原地动也不动了。 而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想来是连哑穴也被点住了。 直到此时,在她身边的银叶先生才发现自己的爱妻被人点住了穴道。 他连忙运功在金花婆婆的身上连点了几下,想要解开自己妻子身上的穴道,但他不停的点了好几次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解穴法竟然毫无作用。 他心里不由的有些骇然。 先前自己妻子跟那少年电光火石之间的交手,他都看在眼里。 他的妻子的武功胜过他许多。 乃是天下间有数的高手,但没想到在这少年面前却根本不堪一击,最令人觉得讽刺的,便是这少年击败自己妻子的武功,竟然是自己妻子最拿手的独门绝技。 漫天花雨掷金针! 苏信脚下一迈,就见到他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了十几丈之外的金花婆婆跟银叶先生的身旁。 银叶先生看到那少年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了自己妻子的身前,以为他要对自己妻子不利,也不管自己此时已是中毒甚深只剩下半条性命,直接运起毕生功力,一掌就向着苏信拍了过去。 这一掌乃是银叶先生惊惧之下拍出,声势极大。 不过苏信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明教之间的事情,也是你能插手的?” 一边说着,苏信一边随手一掌挥出。 便摧枯拉朽一般破掉了银叶先生攻出的这一掌的全部变化。 而后苏信掌势不减的狠狠的抽了银叶先生一个耳光,直接把他抽得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来了一个高难度的空中转体七百二十度,然后才重重的摔在地上,变成了一个滚地葫芦狗啃屎。 那金花婆婆见到如此一幕,眼中先是露出了紧张心疼担忧的神色,见到银叶先生没什么大碍之后,便对着苏信怒目而视,咬牙切齿,她那双晶莹剔透,灵动非凡,根本就不似一个老年人的清丽双眸凶狠的瞪视着他。 银叶先生是个极刚烈的性子。 受此奇耻大辱,顿时便怒发冲冠肝胆俱裂。 他的眼睛变的通红,刚想向着苏信重来,但苏信却只是脚下微微一动,便将脚边之前掉落着的一朵金花向着他踢了出去。 他只看到一道快若闪电的金光从眼前闪过,那朵被苏信踢出的金花便打在了他的一个穴道上。 接着,他便动也不动不了了。 “韩夫人,都到了这种田地,你又何必继续伪装呢?”苏信摇头微微叹息了一句,便伸手向着她的脸上抓去。 “住手!住手!住手!” 那银叶先生的哑穴并未被点,所以他还能开口说话。 见苏信似乎要轻薄自己妻子。 他不由得愤怒的喊叫着。 只是他本就中了剧毒。 刚才强行运功,更是让毒素侵入了脏腑,所以他这几句话喊得有些有气无力。 不像是怒斥,倒像是在哭丧。 金花婆婆还想要挣扎一下。 但她身上的穴道被点,哪里还能挣扎反抗的了,只听到吱的一声轻微的声音响起,苏信从金花婆婆的脸上收回了自己的手掌,在他的手掌上,还抓着一张已经被撕成了两半的人皮面具。 金花婆婆那张肌肉僵硬麻木,尽是鸡皮皱纹的老脸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张肤如凝脂、杏眼桃腮美丽面庞。 见到自己的人皮面具被撕成了碎片。 金花婆婆也不再伪装。 她挺直了身子,那个苍老佝偻丑陋的老者顿时消失不见,而是变为了一个容光照人,端丽难言的妇人。 不是紫衫龙王黛绮丝还能是谁? 她此时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但只看外表,却如同少女,看不到一点岁月在她身上的痕迹。 她的头发和眼珠都是黑的,但高鼻深目,肤白如雪,容貌充满了一种异域的美感,跟汉家女子大为迥异。 真是称得上一句美艳不可方物。 即便是苏信这种定力极强的,也不由得失神了片刻。 “怪不得韩夫人当年能让范右使茶饭不思,天下第一美人,确实名不虚传!”苏信微微一笑,伸手在她的身上连点几下,便听到几声呻口今之后,这位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便恢复了行动。 而黛绮丝也立刻用行动回答了她对于苏信的态度,她在穴道被解开的那一刻,几乎是想都不想的,便挥起了手里那跟灰黄黝黑的粗大拐杖,向着就在她身前一步远处的苏信的脑袋猛砸而去。 听那沉重的拐杖挥舞的风声。 这一杖要是砸实了,那就算是一颗坚硬的岩石,也能给砸的粉碎。 但苏信似乎视若无睹。 他伸出双手,猛的一合。 便将黛绮丝挥出的拐杖夹在了两只手掌当中。 而任凭黛绮丝再怎么用力,却再也动不了这跟拐杖分毫。 而后苏信手中微微用力搓动,只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那根拐杖像是被放在磨盘上不住的磨动碾压过一样,化作了无数粉末。 “我这手阴阳磨的功夫,还入韩夫人的法眼吧!” 将黛绮丝手中的那根拐杖硬生生的磨掉了一节之后,苏信笑着说了一句。 阴阳磨是倥侗派一门极为厉害的掌功,双手掌力分为阴阳两种,倒转运使起来,便如两扇大磨盘一样,可以轻易的磨碎岩石钢铁,不过这门功夫就像崆峒派的七伤拳一样,练起来极为伤身,非是内力极深厚之人,不能练习。 但可惜的就是,崆峒派缺钱的正是内力缺乏之辈。 黛绮丝自己知道,自己的这根拐杖非金非铁,乃是用东海灵蛇岛旁海底的特产,叫做珊瑚金,乃是一些许多特异的金属混合了珊瑚而形成的一种稀有矿石,这种矿石在深海中历千万年而化成,削铁如切豆腐,打石如敲棉花,不论多么锋利的兵刃,遇之立折。 而对方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把自己珊瑚金制成的拐杖磨成碎片。 这等功力简直是惊世骇俗。 在她所见过的所有人里,恐怕只有自己的义父,才能跟对方相比了。 想到这里。 她的心头顿时就涌出了一股惧怕之意。 第十八章 她叫小昭 黛绮丝心中骇然。 明教何时出了这等少年高手了? 自己何时这么孤陋寡闻了? 为什么自己之前听都没听说过?他是谁的弟子?杨逍?范瑶?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几个名字,但很快就被她划掉了,这个少年的武功,绝不是这两人能教的出来的。 况且这少年的武功路数也跟他们两人完全不同。 难道…… 他是义父收的弟子? 黛绮丝的心里越想越对,除了她那位武功盖世的义父以外,她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能教出拥有这等高强武功的少年了。 不过自己的义父不是失踪很久么? 她可没听到自己义父又回到了明教了消息。 况且,如果她义父真的回到了明教的话,那明教也绝不可能还像如今这般一盘散沙。 但不是自己的义父还能是谁? 黛绮丝脑海里的想法越来越乱,她越看自己身前的这个英俊少年越觉得对方的深不可测,除此之外,这少年还有许多让她摸不着头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比如说他是如何知道自己最大的隐秘的? 对于自己的易容之术,她素来是很有信心的,不用说是这个根本没见过自己的少年了,便是之前那些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朋友,恐怕也看不出半分端倪。 但这个少年却如同早就知道我是易容的一般。 根本就骗他不过。 又比如说他又是如何会自己独门的暗器手法漫天花雨掷金针的? 这门功夫乃是她家传的武功。 除她之外,也就是峨眉最有可能有这门武功的传承。 但据她所知,峨眉的祖师郭襄郭女侠可没有传下这门暗器功夫,峨眉也从来没有人施展过这门武功。 这个少年,处处透着神秘,就仿佛他的身边包裹着无数浓雾的雾气一般。 一瞬之间,黛绮丝的心里涌现了无数个念头。 她已经见识了这少年的武功,知道对方要杀自己犹如探囊取物,所以她也不再继续动手,只是用一双如秋水一般的眼睛盯着对方,默默的戒备着。 “我是胡师的弟子,叫做苏信。” 苏信扫了黛绮丝一眼,便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对方的疑惑跟戒心。 于是他便主动为对方解答疑惑。 黛绮丝听后脸上露出一副不信的神色,她当然不会相信了,胡青牛的武功如何她再清楚不过,虽然在一般人眼里还算不错,但在她的眼中,只是三脚猫一般的功夫罢了,自己要杀他,都不需要第二招。 他能教的出你这样的弟子? 你骗鬼呢吧! 她之前只是听说胡青牛收了一个弟子,那个弟子也的确叫苏信,医术得到了真传,爱好是收集各种各样的武功秘籍,但可没听说他有这样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 更何况,这样的武功,根本就不是胡青牛能教的了的。 不过黛绮丝怎么想的苏信并不是太在乎,他说的可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实话,她不信,自己也没办法。 苏信来到那架马车旁边。 黛绮丝的神情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 “你……” 她刚想要出声喊住对方,但苏信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她被苏信那冰冷森寒的目光一看,瞬间就打了个寒颤,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苏信掀开马车的车帘。 在马车的车厢里有着一个极可爱的小女孩。 大概两三岁的样子。 小女孩有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她的皮肤很白,鼻子有些高,面容秀丽可爱,虽然年纪还小,但可以料到,这小女孩长大之后,定然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 苏信看到小女孩之后对她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而小女孩似乎也不怕生。 她见到苏信在对她笑之后,也露出了纯真灿烂的笑容。 挥舞着小手,用稚嫩的声音说着。 “抱……抱抱……” “她是韩夫人的女儿么?叫什么名字?” 苏信问了黛绮丝一句。 “不……是,是我的女儿,叫小昭……” 原本黛绮丝还想要否认,但那个小女孩却也看到了她,小女孩的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愈加的灿烂,她迈着一双小短腿,想要跳下马车,一边跑着,还一边咿咿呀呀得喊着些不甚清晰的话,见到这样一幕,再加上对方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黛绮丝只能是叹了口气,点头承认了下来。 “小昭……” 苏信听到之后只是点了点头。 心里想起了原著上描写的那个千百样好的女孩儿,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将马车上的小昭抱起来,转身向着蝴蝶谷内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了一句。 “昭者,明也,韩夫人,你还算是没有忘记明教……罢了,看在你女儿的面子上,韩岛主中毒不轻,想要解毒的话,便到谷里来吧。” 说完,苏信又踢起一朵之前落在地上的金花。 金光闪过。 银叶先生被封住的穴道便被解开了。 黛绮丝跟韩千叶两人看到苏信带走了他们的女儿,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只能让自家驾车的那位仆从在谷外等候,两人跟在苏信的身后进到了谷中。 在蝴蝶谷内的一处木屋当中。 银叶先生也褪去了之前的易容伪装,显露出了真容。 他是一个不到四十岁的英俊男子,只是神色有些发白,精神比先前更加的萎靡,而且不时的还会吐出一些腥臭的黑色血水。 韩千叶对于苏信自然没什么好颜色。 他一想到之前对方给他的那一巴掌,他的心就像是被万蚁噬心一般难受。 奇耻大辱。 他现在才有些理解。 当初自己的父亲,被阳顶天用大九天手拍在地上,跪地不起的那种屈辱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死死的盯着苏信,想要把对方的样貌死死的记在眼里。 他知道对方的武功深不可测。 远不是自己能比。 所以他想要记住对方的样貌,死死的刻在心里,以后要自己的孩子,练成武功,如自己当年找阳顶天一般,去找对方报仇雪恨。 苏信只是扫了韩千叶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想法。 冷笑了一声后,苏信淡淡的说道。 “韩岛主,我可不是阳教主那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劝你不要做你父亲当年做过的傻事。” 说完之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脸担忧之色的黛绮丝上,又落在了满脸都是仇恨的韩千叶的身上,说道:“要不是你们的女儿叫小昭的话,今天你们两个,一个是破门出教的紫衫龙王,一个是让龙王叛教而出的罪魁祸首,已经死了。” 黛绮丝跟韩千叶听苏信这么一说,以为对方说的是他们给自己女儿取名为昭,这才让对方放了他们两人一马。 “我先看看你中毒的情况。” 韩千叶本不想让苏信给他看病,但苏信哪里管他,毕竟他是小昭的父亲,该救还是要救一下的,不能就这么死了,于是也不管韩千叶的反对,伸手就扣住了对方的脉搏,而韩千叶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即便是想挣脱都做不到 “这毒并不难解。” 给韩千叶诊完脉,苏信对他中的毒已经有了判断。 黛绮丝听到后露出了一丝喜色。 虽然苏信不是胡青牛,但从他刚才展现的武功来看,他就算想要害他们夫妻两人,也根本不需要花费这种心机,这样太麻烦了。 况且她还想起,这少年之前说自己叫苏信,乃是胡青牛的弟子,而胡青牛的确有一个弟子叫做苏信,传闻是得到了真传。 而韩千叶则是哼了一声。 “我就算是死,也不需要你给我解毒。” “韩哥!” 黛绮丝瞪了韩千叶一眼,而韩千叶被自己妻子这么一瞪,顿时就有些熄火。 他这一辈子什么都不怕。 就算是当年直面阳顶天,挑战这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明教教主的时候,他都没有怕过一分一毫。 但却惟独对自己的这个妻子没有一丁点的办法。 不过一想到自己要被眼前这个自己最讨厌的,恨不得先杀之而后快的少年救一条性命,他心里就难受的厉害,要是自己这条命都被对方救了,那自己以后哪有脸再去找对方报仇? 但是妻子的话他又不能不听。 故而韩千叶只能是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理会苏信说些什么了。 全当对方不存在。 黛绮丝一看到韩千叶这样,就知道他又在使小性子。 她只能对着苏信满是歉意的笑了笑。 “那就有劳小神医了……” “你先不用谢我。” 还不等黛绮丝说完,苏信便直接出言打断,他淡淡的说道:“想要我给韩岛主解毒,有两条路可走。” 黛绮丝俏脸一肃,她抿了抿嘴唇,吸了口气,沉声说道:“小神医请讲。” “那好。” 苏信说道:“第一条路,龙王你本来是我教的护教法王,按道理来说,你的丈夫也算是半个明教弟子,你只需要重入明教门下,让韩岛主也加入明教,等我接到光明顶上杨左使的信后,我或者我师自然会尽心为韩岛主祛毒。” “不可能!” 几乎是想都不想的,黛绮丝就摇头拒绝。 这件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她叛教而出就是为了躲避不知道何时会来的波斯总教来的使者,要是再回归明教,那等波斯总教派人来了,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而她一想到她作为犯下大罪的圣女,被抓回总教要被处以火焚之刑。 顿时就有些不寒而栗。 “那好,还有第二条路。” 听到黛绮丝拒绝,苏信也不以为意。 黛绮丝拒绝第一条路本来就在他的意料当中,她在原著里,哪怕是把自己女儿推入波斯明教那个大火坑,让自己女儿去当圣女都不愿意牺牲掉自己。 在这种还有第二条路的情况下,她这等纯粹的精致利己主义者又怎么可能选这条在她看来,是必死无疑的一条路? 而苏信原本就想要让她选第二条路。 之所以说第一条路。 只是让对方彻底死心罢了。 看着有两条路。 实际上,只有一条路罢了。 第十九章 我知道这个秘密 黛绮丝虽然自私无耻了一点,但她是很聪明的。 或者说,她是很爱惜自己的性命的。 阳教主在时,她可从来没考虑过破了身子,违反了总教的戒律,波斯明教的人找来要怎么办的事。 显然是作为对总教知之甚深的圣女之一的她知道,只要她的义父阳教主在,有这个武功盖世的义父做靠山,就算是波斯总教的使者来了,他们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也正因为此。 她哪怕是因为跟韩千叶成亲,被整个总坛的人唾弃,除了教主夫妇之外,只有她谢三哥来参加她的婚礼的情况下,她都没有动过丝毫离开光明顶的心思。 无他,只是因为阳教主在光明顶,能护她周全。 毕竟她替父出战,保全了自己义父的名声,而按照自己义父那有恩必报有债必偿的性子,只要在光明顶上,就没人能伤害到自己。 但没想到,她结婚后没多久,阳教主便突然失踪。 这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叛教而出。 之后便隐姓埋名,小心翼翼的躲在海外的一座小岛上,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哪怕是自己的爱人中了剧毒,必死无疑,她都不愿意对胡青牛说出自己的身份,试试看能不能凭借着昔日在光明顶上的情分,让胡青牛出手救助。 你要说他们俩人的感情是虚假的么? 那也不见得。 她肯定是爱着韩千叶的。 只是这份爱的重量,远远不如她对自己的爱沉重就是了。 所以,苏信并不担心对方会不同意自己给出的第二条路,因为这条路可以让她活命。 “我在进谷前就听闻了苏神医的规矩,只要苏神医治好了在下的夫君,我这一身中土西域兼修的武功,都可以给你!”不过还没等苏信说出他准备的第二条路,黛绮丝反倒是主动开口说了一句。 “呵呵。” 苏信听到黛绮丝如此说,则是淡淡的一笑,喝了口茶水,也没说同不同意,反而说起了别的:“之前韩夫人那手漫天花雨掷金针倒是用的不错,据我所知,这应该是将近一百多年前,丐帮的第十八代帮主洪七公创的功夫,这门功夫他也只传给了他的一位女弟子,就是之后的丐帮的第十九代的黄帮主,我说的可对?” 黛绮丝神色惊异无比的看着苏信。 之前这个少年拥有如此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她已经足够震惊了,但没想到,他竟然还对百多年前的一门武功的来历因由武林掌故,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且,他竟然也会这门独门武功。 “你……你难道也跟那黄帮主有什么关系不成!?”黛绮丝语气变得惊讶,疑惑。 “那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跟那位郭夫人有什么关系。” 苏信摇了摇头,说道。 “黄帮主乃是当年郭靖郭巨侠的妻子,又是丐帮的帮主,他们二人皆是当世豪杰,百余年前他们夫妻二人,还有他们的独子郭破虏守卫襄阳,城破之后,仍旧死战不降,最终皆壮烈殉国,只余下了一个小女儿开创了峨嵋一脉,实在是让人可敬可叹。” 说着,苏信的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遗憾的神色。 “可惜自此之后,降龙十八掌的精义失传,这门名震天下数百年的神功,自郭巨侠死后,丐帮上下再无人能得其奥妙了。” 在苏信提到郭破虏这个名字的时候。 黛绮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也不知她在想着什么。 “你既然跟郭夫人没什么关系,那你怎么会她老人家独门的暗器功夫?” 黛绮丝心里对此无比的疑惑。 她总觉得苏信处在一个浓郁的迷雾中。 不过苏信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龙王先前说只要在下治好了韩岛主,便将你一身的武功交给我?” “不错。”黛绮丝点了点头。 “看你漫天花雨掷金针的手法,你应该会桃花岛的功夫吧?就是不知道这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的武功,你学过几门?精通了多少?那弹指神通,你可学过?还有那……” 苏信继续问道。 而黛绮丝则是一边听,一边默然无语。 她的确跟桃花岛大有关系,不过她父亲当年逃到波斯之时年纪尚幼,并没有学到多少桃花岛的真传。 对于桃花岛的武功来说,会的多是一些基础的武功,唯一称得上一流的,也就是这手漫天花雨掷金针的暗器功夫了,所以她的这一身功夫倒也多是在波斯时学的,跟中土的武学迥异。 “我并不会多少桃花岛的武功。” 黛绮丝如实回答。 “那我估计桃花岛上阴阳术数五行奇门的本事你应该是会的不少吧?” 苏信之所以如此说,自然是他记得原著中的小昭,便极为精通五行术数,而能教出这么出色的女儿的黛绮丝,在这一方面,应该也是极有本事。 此时,黛绮丝看向苏信的眼神已然变得无比的恐惧。 他怎么可能连这个都知道? 这可是连韩千叶她都没有告诉过的事情。 她精通五行术数的事情,除了当初教给她的亲生父亲之外,谁也不知,而她也从来没有显露过她有着这方面的才能。 但这个少年为什么会如此笃定自己必然懂的五行术数的知识? 难道他还能看穿自己的心中所想不成? 想到这里,黛绮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愈发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可怕。 如果不是还要他治疗自己夫君身上的剧毒,如果不是自己的女儿还在对方的手里,如果不是……她恨不得马上逃离此处,她再也不想面对这个少年了。 “那就可惜了。” 苏信叹息了一句,他说道:“你要是得了当年东邪黄药师的真传,我倒是真可以把我给你准备的第二条路变上一变。” “但你既然未曾得到东邪的武功真传,那自然是不用了。” 听苏信这么一说,黛绮丝显然知道对方看不上自己的那点武功,她只好点头说道:“那就请苏神医明示第二条路吧。” “很简单。” 苏信点头笑着说道:“我只是想要龙王画出光明顶上那条本教禁地的密道的位置,等我到那条密道里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之后,自然会为韩岛主解毒。” 说着,苏信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 “为表诚意……” 说着,苏信便将这个瓷瓶放在了黛绮丝面前的桌子上。 他神情淡淡的说道:“韩夫人也不需要担心韩岛主身上的毒,这瓶子里有着十二颗我亲手配制的九花玉露丸,每个月让韩岛主服下一颗,一年之内,韩岛主体内的剧毒是不会恶化的。” 说完,苏信看了黛绮丝一眼,说道:“韩夫人既然跟桃花岛关系甚深,自然知道九花玉露丸的功效了。” 九花玉露丸! 黛绮丝听到苏信说出这个名字,眼神就是一亮,这种桃花岛秘传的解毒疗伤的神药她自然知道了。 她小时候几乎天天听到。 可惜的是,当年她父亲并没有学过桃花岛的医术。 再加上当初从桃花岛上带走的书籍大半都落入了海中,成功带到波斯去的,只有一些五行术数的书籍。 她五行术数的知识,大多都是靠着这些书籍自学的。 而九花玉露丸,她的父亲当时也只是随身带着寥寥的几颗。 这都几十年过去了,那几颗九花玉露丸也被用光。 她已经二十多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看着眼前的小瓷瓶。 黛绮丝的一双美目死死的盯着,最终她还是有些沉不住气的将这个小瓷瓶拿起,拔下瓷瓶口的木塞,倒出了一粒色泽朱红,清香袭人的药丸。 她只是轻轻的嗅了一下,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花香,然后便感到精神随之一振。 果然是九花玉露丸。 黛绮丝对自己年幼时印象颇深的九花玉露丸自然不会认错。 但她的心底却更加的疑惑。 他怎么会有九花玉露丸的?而且他刚才说是他刚刚配制的?他会配制九花玉露丸,难道说他也是桃花岛的传人? 不过很快。 黛绮丝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之前苏信说过的话,想到他应该不是桃花岛的传人,否则的话,他也不需要对桃花岛的武功那么在意了。 “天禧,拿纸笔来。” 苏信对在一旁在正逗小昭玩的姚天禧说了一句。 接着,他又对黛绮丝淡淡的说道:“既然韩夫人收下了在下的丹药,那就还请龙王画下光明顶密道的地图吧。” 黛绮丝将那个小瓷瓶收入怀里。 她用她的那双美目看了苏信一会,然后她极美的面庞上露出一丝妩媚的笑容:“原本妾身见苏神医之前说的义正言辞,左一口明教,右一口明教的,还以为苏神医对明教有多忠诚,没想到,却也是一个想要叛教之人!” 苏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语气平淡的说道。 “我想要进入本教的禁地可不是想要叛教,只是现在明教内斗不断,一盘散沙,不将他们及时的统合起来,而让他们继续这般分裂下去,那迟早有一天,我教会陷入灭顶之灾,到那时不用说驱除鞑虏的大志无法完成,恐怕明教都要化为尘埃,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明教继续这样罢了。” 黛绮丝听了之后却笑了起来:“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你想做教主?” “有何不可?”苏信反问。 “的确,你的武功之高,杨逍跟范瑶都不是你的对手,如果让你再练成了乾坤大挪移心法,那这明教的教主,你倒真可以坐坐。” 黛绮丝的眼珠转了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深深的看了苏信一眼,说道:“我可以把光明顶上密道的地图画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这里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苏信冷冷的看了黛绮丝一眼。 被苏信这么一看,黛绮丝顿时吓的俏脸苍白。 她连忙低下头,避开苏信的目光,吸了口气,用力的咬了咬牙,又开口柔声道:“如果你答应我这个要求,我不但把光明顶上的密道地图给你,而且我还会告诉你一个江湖上人人都想知道的大秘密!” 她的语气无比的诱惑。 再加上她那绝美的容颜,更是让人难以抗拒。 但等她说完,黛绮丝头看了苏信一眼,却看到苏信似乎对她说的话兴趣缺缺,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她又十分不甘心的说了一句:“是关于倚天剑跟屠龙刀的大秘密!” 黛绮丝说出这一句话之后。 就连在一旁扭着头不想听苏信说些什么的韩千叶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诧无比的神情。 甚至眼神里还流露出了一丝生气的神色。 他都没听自己妻子说过,她还知道什么倚天剑屠龙刀的秘密。 “哦。” 但苏信听到后仍旧是语气极为平淡的应了一声,似乎对这个倚天剑跟屠龙刀的秘密并不感兴趣。 这让黛绮丝大为意外。 她之前想了好几种苏信听到她的话之后的反应。 但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对方的反应竟然会如此的平淡。 难道他对号令天下的屠龙刀也不在乎? 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他似乎真的不在乎什么倚天剑屠龙刀的秘密一般。 黛绮丝怔怔的看着苏信,苏信这幅淡然的神态让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苏信看了有些呆滞的黛绮丝一眼,然后轻声吟出了这首在江湖上人所众知的歌谣。 “你不需要用这种眼光的目光看我,我对你说的这个大秘密不感兴趣的原因,只是因为我本就知道倚天剑跟屠龙刀的秘密罢了。” 第二十章 垂危的胡青牛 “不可能!这秘密应该只有……” 黛绮丝听到苏信说出这句话,她的脸上先露出的是绝不可能的神色,原本她正想怒斥几句对方胡说,但很快,她就闭上了嘴巴。 她突然想起了,眼前的这个少年可是会桃花岛的漫天花雨掷金针的武功,还会配制桃花岛秘传的九花玉露丸,他还对桃花岛的武功传承那么清楚…… 他说自己不是桃花岛的传人。 他便不是么? 如若他是桃花岛的传人呢? 那么他知道倚天剑跟屠龙刀的那个大秘密。 也就不是没有可能了。 黛绮丝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正确,否则的话,对方的身上有太多的不解之处了。 如果他是桃花岛的传人,虽然他的身上依旧是迷雾重重,但也有很多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想清楚了。 不过,他真的知道倚天剑屠龙刀的秘密? 他不是在骗我吧? 这个秘密可是足足过了一百年,都没人想明白。 “我对降龙十八掌跟九阴真经是很感兴趣的,但现在屠龙刀不知身在何方,说不定都被谢法王给扔到了海底,而倚天剑据说峨嵋派在多年前就给遗失了,好像是被什么叛徒偷走献给了朝廷……不用说我知道这个秘密了,就算是我不知道,你把这个秘密告诉我,这个秘密其实也没什么用处。” 见到黛绮丝脸上似信非信的样子,苏信微笑着说了一句。 听到苏信这句话,黛绮丝再无疑虑,对方果然是知晓倚天剑跟屠龙刀的秘密的。 但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黛绮丝的脸色变的有些发白,她已经失去了自己最大的筹码。 “呵呵。” 苏信轻笑了一声,他有些玩味的看着黛绮丝两口子,黛绮丝有些惊慌失措,而韩千叶似乎还在生着闷气。 “韩夫人还是先画吧。” 黛绮丝拿起自己面前的笔。 看了看面前的纸。 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她先是打了个寒颤,然后她猛的抬起头,看向苏信的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她有些哀求着说道:“等苏神医从光明顶的密道里取出乾坤大挪移的心法,可否借我一看?” 苏信摇头。 “恕我直言,以韩夫人的武功,这乾坤大挪移你即便是看了也是无用。” 黛绮丝尤不死心,她苦笑道:“我自然知道,我并不是想自己修炼,而是……而是有着极为不得已的苦衷。” 苏信听了后点了点头,问道:“韩夫人说的是你跟韩岛主成婚的事吧?” 黛绮丝听到苏信此言之后,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当年我替义父出战,跟韩哥在光明顶上的寒潭比试……”说着,她看了身旁的韩千叶一眼,一双清澈明亮的美目中的温柔目光落在了韩千叶英俊的面孔上,而黛绮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雪白的脸颊上浮上了一层红晕。 而韩千叶看着自己妻子的这番美态,也不由失神了片刻。 她继续低声说道。 “……那日在那寒潭当中,肌肤相接,竟情不能禁,铸成了大错……我来的那波斯明教的教规跟中土明教不同,我又是教中圣女,按照总教的规矩……” 很快,黛绮丝简单的将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在说到要是被总教知道她已经不再是圣女,会被抓回总坛,处以火焚之刑时,她不由得颤抖起了身子,眼神里流露出了极为恐惧的神色。 韩千叶握着她雪白的手掌,安慰了她好一会,才让她恢复过来。 “所以你就想要把乾坤大挪移带回波斯总教,将功赎罪,期望总教饶你一命?” 苏信问道。 “是。” 黛绮并不否认。 她就是这么想的,甚至想的比这还过分一点。 “但你已经违反了最严重的教规,就算你把乾坤大挪移带回总教,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么?”苏信反问了她一句。 “我……我不知道。” 黛绮丝摇了摇头,低声说了一句,说完之后,她看了在一旁正在跟苏信的那个小徒弟玩耍着的小昭一眼,一双亮若秋水般的绝美眸子里,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神色,或是怜爱,或是愧疚。 这一幕苏信自然看在眼里。 他心头又一次的浮现出了小昭在原著里的结局,而这个结局,也基本上是由黛绮丝造成的。 他冷哼了一声。 “难道龙王是想等小昭大了,让她代你回波斯,做那个什么只能一辈子守活寡的圣女么?” 被苏信说中了心中所想,黛绮丝脸上闪过一丝羞愧的神色,毕竟让自己的女儿去走自己当年都不愿意走的道路,这事太过不耻。 “你也配做个母亲?” 面对着苏信的责问,她也只能低头不语。 “我不会把乾坤大挪移给你。”苏信的这话让黛绮丝的脸色就是一白。 她可是把她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这部乾坤大挪移上了。 她连忙抬起头看着苏信,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苏信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他接着说道:“不过我打算收你的女儿为徒,到时候我会把乾坤大挪移传给她。” 黛绮丝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但她脸上的喜色维持了还没有两秒钟,就又听到苏信说道:“但我不会允许我的徒弟替你去波斯当那个什么狗屁圣女,这点我希望你能明白。” 苏信的这句话,又马上让黛绮丝的脸色变得难堪起来。 不让小昭代她去波斯的话,那就算是教给她乾坤大挪移又有什么用?等波斯总教的人来了之后,自己还是必死无疑。 一想到总教的火焚之刑,她就恐惧的发抖。 苏信有些厌恶的看了黛绮丝一眼。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小昭的母亲,他早就把她给打死了。 甚至在一开始,他的计划就是把韩千叶黛绮丝这两口子直接打死,然后收小昭为徒。 反正现在小昭才两岁多,连三岁都没到,连我这个概念都没。 就算自己当面杀了她父母,她都不会意识到这跟平时玩的那些游戏有什么分别。 说不定还会拍手叫好,这无关善恶,只是意识还没成型而已。 但他最终还是没这么做。 他毕竟还不够坏,做不出这种杀别人父母,然后再让别人认贼作父的事情来。 苏信看了一眼在一旁正被天禧逗的咯咯直笑的小昭,他的心里也不由得一暖,他最终还是决定帮黛绮丝一把。 谁让她是小昭的母亲呢。 他看着黛绮丝,淡淡的说道。 “你也无须绝望,波斯明教的事我替你挡下就是了,我总不能看着我徒弟的母亲,被人抓去给活活烧死!” 黛绮丝听后自然是无比的惊喜。 她之前已经见识过苏信那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 即便是现在他还没有当初阳顶天那般功力精深,但只要他练了乾坤大挪移之后,想必实力定然会更上一层楼,到了那时候,恐怕就算是当年的义父,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到了那时,自然不需要担心那些波斯总教的使者了。 而想到此处之后。 黛绮丝竟然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她这还是第一次觉得有人的武功能够胜过自己的义父。 阳顶天在黛绮丝心目里几乎就是不可战胜的存在,当初也是因为阳顶天在,她才有勇气违反总教的禁令。 跟韩千叶铸成了大错的。 但情之一字,身不由己。 “谢……谢谢苏神医活命之恩!” 黛绮丝不由跪倒在了地上,她感激的对苏信说道。 而一直对苏信怒目而视,恨不得杀苏信而后快的韩千叶,在听到苏信会挡下波斯总教跟自己妻子的梁子时,也是感激的对着苏信跪了下去。 “我韩千叶之前冲撞了神医,罪该万死,千叶这便自裁,以赎其罪!”说完,他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柄闪亮的匕首,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对着自己的胸口就捅了进去。 只听到叮的一声。 苏信身形一动,猛然间一指点出。 这一指的速度极快。 只是眨眼之间。 便看到他的指头点在了韩千叶手里的那柄匕首上。 这柄用削铁如泥的珊瑚金打造的锋利匕首,竟然被苏信的这一根手指,硬生生的点断。 “韩岛主不必如此。” 之后苏信摇了摇头,双手虚托一下,便把两人从地上托了起来。 两人纷纷骇然这少年的内功之强。 “韩夫人还是先画地图吧。” 黛绮丝自然是点头称是,拿起笔在纸上认真画起来。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黛绮丝便画完了光明顶上密道的地图。 苏信拿过来仔细看了一眼,这张地图画的极为精细,只需要拿着这张图上得光明顶,便可轻而易举的找到那处密道。 苏信只是看了一遍,便将图上的内容尽皆记住。 而后他便手掌一抖,真气微微一吐,那张画着密道的地图便被他震成了无数碎片。 再也无法复原了。 “韩夫人,韩岛主,你们可以走了,等我在这密道里拿到乾坤大挪移之后,自然会为韩岛主解毒。”说完,苏信略微沉吟了一下,补充道,“一年之后,你们再来蝴蝶谷,如果我不在谷里,我也会拜托我师傅为韩岛主解毒的。” 黛绮丝跟韩千叶在谷外的马车旁恋恋不舍的看了蝴蝶谷一眼。 小昭被苏信抱在怀里。 似乎苏信身上有着什么东西极为吸引小昭,之前看到自己父母丢下自己要走,她还是呜呜哇哇的哭着,但是等苏信把他抱起来,哄了她几声之后,她竟然破涕为笑了。 然后就像是一直树袋熊一样,挂在苏信的身上不下来了。 一日深夜。 屋外雷声大作,大雨倾盆而下。 苏信刚刚把小昭哄的睡下,他现在已经有点后悔把小昭从黛绮丝手里要过来了,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养一个二岁多不到三岁的小孩子是这么累的一件事。 幸好有自己的那个小徒弟在帮着自己,否则的话,他肯定要抗不住了。 “跟以前看的奶爸文不一样啊,是不是过几天再把黛绮丝两口子喊来,让他们把小昭接走啊,原著里那么温婉可人的小妹子,怎么小时候这么能折腾啊……” 苏信打了个哈欠,他刚要准备睡觉,突然他的耳朵一动,在风雨交加中,他似乎是听到了屋子外面传来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苏信!快来!快来!” 屋外传来一阵阵急切的女声,这声音他听起来有点熟悉。 是王难姑的! 想到这声音是谁的之后,苏信的眼神一凛。 他连忙来到屋外。 只看到在暴雨当中。 自己的师母正背着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极为艰难的向着谷内走着,而看自己师母背上那个人的身形,似乎正是自己的师傅。 苏信对胡青牛是很感激的,他跟胡青牛的关系也极好。 看到自己师傅似乎受了重伤,他连忙冲上前去。 王难姑看到苏信到来,她疲惫至极的面庞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她有气无力的说道:“终于回来了,老胡他…………” 话还没说完,她便一头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而苏信则扶住了一直趴在王难姑的背上动也不动的胡青牛的身体,他看到自己师傅面色蜡黄,呼吸极为微弱,他连忙试了试自己师傅的脉搏,几乎微不可察,而后又马上看了看自己师傅的瞳孔,已然有了扩散的迹象。 这是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了啊! 第二十一章 医经 苏信一手一个,将王难姑跟胡青牛提到了屋子里。 他刚才给王难姑把过脉搏。 自己师母只是太过疲惫,心神损耗过大,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其他大碍,只需要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再吃一点补气血安心神的药就可以了。 苏信用内功给她烘干了衣服,将其放到了床榻上。 胡青牛却是受了极重的内伤,要不是吃下了天王护心丹,暂时保住了性命,恐怕在几天之前就要死了,不过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好,最多只是剩下一口气了。 对于苏信来说,只要没死就算不上什么难事。 尤其是这种内伤,拥有渡厄真气的他,内伤治疗起来最为拿手。 而且他这些年里,内伤治疗的也最多。 像是这种还剩一口气半口气的,他之前也治过一两次。 所以治疗起来也算是有经验。 在确定了自己师傅的伤势之后,苏信马上就开始了治疗。 不知不觉之间。 已然天明。 外面的暴雨,也停了。 胡青牛浑身上下都插满了金针,头顶不断冒着蒸腾的白气,苏信盘腿坐在他的身后不断的催动体内的渡厄真气以特殊的手法捻动着这些金针。 经过一晚上的治疗。 此时胡青牛的脸色已经红润了许多。 苏信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吐出了一口浊气,他这一晚上内力消耗的颇多。 体内的渡厄真气消耗了大半。 功夫不负有心人之下。 总算是把自己师傅的这条命,从鬼门关上给重新拉了回来。 这时姚天禧也醒了过来。 昨晚上苏信也没叫醒他,当时叫醒他也没什么用处,现在看他醒了,便给了他两张药方,让他去按照药方,煎两碗汤药来。 “他……” 一个急切的脚步声走近。 王难姑极为担忧的声音传了过来,苏信站起身对她做出了一个安心的表情,笑着说道:“师娘放心,师傅已经脱离了危险了。” “那太好了,那太好了!” 听到苏信这么说,又看到躺在病榻上的胡青牛脸色比之前红润的多,王难姑也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她昨晚上真的以为自己师哥要死了。 她这几天一住不住的带着自己师哥跑回蝴蝶谷只是抱着那一丝微弱的希望。 好在自己师哥的这个弟子,没辜负自己对他的信任。 她走近到胡青牛的身边。 握住了他的一只手,小声说着。 “师哥,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一边说着,泪水一边顺着她的面庞流了下来。 “师哥他怎么还昏迷着?” 王难姑看到胡青牛一直没什么反应,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她连忙向着一旁的苏信问了一句。 “没有,师傅他现在还很虚弱,需要休息,我给他用了安神的针法,这样有助于伤势的恢复。”苏信解释道。 “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苏信的这句话,王难姑方才舒了一口气。 “对了,师娘,我师傅到底是被谁打伤的?”苏信主动开口询问。 王难姑犹豫了一下。 似乎是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她才叹了口气,说道。 “这是一桩多年前的旧事了,我也不知该不该向你提起,现在看,还是告知于你吧……你师傅有一个妹妹,叫胡青羊,她是我们的小师妹……”说着,王难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神色,似乎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快乐时光,她的嘴角不由得翘了翘,露出了一丝幸福的笑容。 “对了,你还记得前几日我离开时,最后说的那句话么?” 王难姑突然间问了苏信一句。 苏信略微一想,便想起来了,他点了点头,说道:“师娘说的,似乎是谁的忌日。” “不错。” 王难姑点了点头,她的神情有些悲伤,眼神也变得十分黯淡,她低声说道:“五天之前,正是你师傅的妹妹,也就是我那位青羊小师妹的忌日。” 王难姑说到这里。 熟悉原著剧情的苏信马上就想起了关于自己这个叫胡青羊的小师姑剧情的始末。 果然。 只听王难姑继续说道:“……当年我这位小师妹错爱上了一个狼心狗肺的混账,那人是华山派的弟子,当初他……” 虽然苏信已经知道了这个故事,但他还是装作不知道一样默默的听着。 王难姑说的跟他原本在小说里看到的那个故事大同小异。 “……那人叫鲜于通!你师傅就是去找他报仇,结果被他打伤的,在此之前你师傅还找过他两次,那两次你师傅只是受了点轻伤,但这次你师傅却抱了死志,非要报仇不可,受伤了也没走,结果被他用破玉拳连打了三拳要害,要不是我及时赶到,用毒烟吓退了对方,恐怕你师父就要死在他的手上了。” 听王难姑说完之后,苏信点了点头,他认真的说道:“我会替师傅报此仇的。” 这话苏信说的极为笃定。 以他现在的武功,要杀鲜于通犹如探囊取物。 没想到王难姑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的好意我替你师傅收下了,但那鲜于通是华山派有数的高手,也是下一代华山掌门最可能的人选之一,他的武功远远的胜过你师父,你……” 言下之意,便是让苏信不要去白白的送了性命。 苏信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自己这个师母并没有见过自己的武功,否则的话,也不会说出这话了。 过了三天。 胡青牛的伤好了小半。 这几天他虽然身受重伤,但看到王难姑一直在细心的照料他,他也不觉得受伤是一件倒霉事了,反倒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他恨不得天天受伤。 这样他就可以天天见到自己那冤家老婆了。 而王难姑也少有的没跟自己这个师哥吵起来。! 小昭这个小丫头也特别惹人喜爱,才短短几天,她便成了胡青牛跟王难姑两人的掌中宝,开心果。 尤其是王难姑,对小昭更是宠爱的厉害。 此时胡青牛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他觉得在屋子里太过于气闷,便在园子里撑了张竹床。 这样又凉快又舒服。 “你师娘她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孩子。” 胡青牛看着远处正跟小昭追着蝴蝶玩的王难姑,语气有些惆怅的说了一句。 苏信就坐在他的身边,这话自然说给苏信听的。 “难姑年少时常跟许多毒虫毒草相伴,身上不经意间也被这些毒药侵染,到发现时也已经迟了,虽然对性命无甚么大碍,但一生却也不能生育了……”说着,胡青牛的脸上露出了极痛苦的神色,语气也变得极为痛苦,“……我想尽了办法,都没有办法将你师娘治好……” “嘿嘿!嘿嘿!连自己妻子都治不了的胡青牛,有什么资格叫医仙!” 胡青牛嘲讽着说了几句。 苏信一直没跟胡青牛说小昭的来历。 他怕吓到自己的师傅。 但这事也不能总隐瞒下去,毕竟那黛绮丝跟韩千叶可不会这么放心的把自己女儿放在这里,他们肯定还会到蝴蝶谷里看女儿的。 等他们来了,自己师傅迟早也会知道。 所以苏信便跟胡青牛说出了小昭的来历。 “什么!” 胡青牛一听之下,顿时就吃了一惊,他死死的盯着远处小昭那天真无邪的样子看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他喃喃自语的说道:“这小丫头是龙王的女儿?” 他仔细打量着小昭。 也不知先入为主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他总觉得小昭的五官跟那位绝美的紫衫龙王极为相似。 对于黛绮丝,胡青牛自然是印象深刻,即便是现在十几年过去,他还深切的记得当时她第一次来光明顶时的情境。 那时还是少女的紫衫龙王一进到大殿,登时就让人产生了一种满堂生辉的感觉,那倾城之貌,绝世之资,到现在,都是胡青牛仅见。 想了一会,胡青牛方才呼出了一大口气。 他对苏信说道:“当初光明顶上的兄弟,可是对龙王既敬又畏,而爱慕她的人也极多,范右使那是天底下少有的美男子,对龙王更是一见倾心,不过龙王却对任何人都不假以辞色,直到那韩千叶上光明顶挑战阳教主,靠着当初的誓言,让整个明教都差不多狼狈不堪,龙王替教主出战,不知怎得,龙王竟然爱上了这个让整个明教难堪的小子,龙王就这样得罪了教内的兄弟。” “不过教内的兄弟并没有厌恶她,厌恶的倒多是她那位好夫君。” 说着,胡青牛不屑的哼了一声。 “那韩千叶的相貌人品学识武功,比咱们范右使可差的远了!” 不过说完之后,胡青牛又慈爱的看向了小昭,他端详了好一会才又松了口气,放心的说道:“小昭倒是更像她娘多一点,千万不要像那韩千叶,那灵蛇岛来的小子可不怎么好看……这小丫头就算只能得传她娘的三分容貌,将来长大了必定是美若天仙的绝色,举手投足便有无穷韵味,到了那时,不知多少人要倾慕于她。” 接着,苏信又跟胡青牛详细说了韩千叶中毒之事。 苏信之前已经跟韩千叶诊过脉,已经知晓他到底是中了那种毒药,于是便详细的跟胡青牛说了。 虽然苏信的医术已经直追自己的师傅。 但在见识上,还差胡青牛很多,在苏信说完之后,胡青牛又详细问了一下当时韩千叶的脉象,面相,又略一思索,他脸上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声色。 “我知道了!” 他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尽管他还未曾亲眼见过那韩千叶所中之毒,但他却详细的为苏信介绍起了那韩千叶身上中的剧毒的来历。 “那韩千叶所中之毒乃是西域的一种奇毒,我年少时听我的师傅,也就是你的师公说过,在一二百年前,在西域有一个极厉害的门派。这门派叫白驼山,里面不但所传的武功高绝,少有人敌之外,还有许多用毒的名家,不过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这白驼山在很短时间内便衰落了,现在听过这门派名字的,估计都很少了。” 苏信听后点了点头,说道:“龙王也说是一个从西域来的哑巴头陀下的毒,或许是白驼山遗落在外的传承了。” 原著里关于韩千叶中毒的事写的特别隐晦。 只说是被一个从西域来的哑巴头陀下的毒,而在后文里,范瑶恰恰也是一个从西域来的哑巴头陀。 本着文不走空的道理推测,这个哑巴头陀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范右使。 而依照范瑶心胸狭小,心狠手辣,又睚眦必报的性格,给韩千叶下毒的事。 他是干的出来的。 但到底是不是范瑶,原著里也没说。 所以推测,也只能是推测了。 胡青牛显然也认同苏信的推断,他又仔细的想了想之后,说道:“你想的这种解毒之法已是十分完美了,就算是我,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很好,很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也该出师了!”一边说着,胡青牛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 这种夸奖的话,胡青牛已经不是第一次对苏信说了。 不过这一次却有些不同。 胡青牛说完之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本不算厚的书,封面上写着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医经。 第二十二章 出谷去吧! 胡青牛在这册《医经》上细细的抚摸了一下。 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留念的神色。 “这册医经是我这几年里新写成的,基本上是我这一生……不,我这渡过的这大半生医术的总结……” 说着,胡青牛把这本手写的书籍递给了苏信,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还记得两年前天禧得了天花来求医时,你跟我讨论过的种痘之法么?” 苏信听胡青牛提起这件事,他点了点头。 当时他跟胡青牛讨论过‘人痘之法’的凶险,他当时说了一句可以用牛痘来代替的话,毕竟他可是记得历史上,人类就是靠着牛痘的种痘之法,才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天花的。 “我这两年仔细的研究过你说的这个方法了,并且还借着外出的时候,做了好几次的验证。” 苏信仔细一想,这两年里自己师傅确实出谷很多次。 胡青牛语气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这种方法确实神妙,种这种牛痘,不但极少会出现死亡的情况,更重要的是,牛痘效果跟种人痘一模一样,只要种过之后,便再也不会得天花了!” 也无怪乎胡青牛激动。 天花自古便是不治之症,虽然种牛痘的方法不算彻底治愈了天花,但能够用极小的代价来进行预防,并且预防过后,可以做到永远不会再得,也已经是一种极大的进步了,之前的人痘之法虽然也可以进行预防,但那个死亡率,同样是极为可怕的。 “在这篇《医经》的最后,我便详细写了这两年来我对于牛痘之法的研究……” 说着,胡青牛的语气变喜悦起来。 “……之前我觉得我的医术已经走到了尽头,再也很难有所寸进,但这两年对这牛痘之法的研究却似乎发现了另外一条康庄大道,我医术上的直觉告诉我,在这条大道的尽头,掩藏着前人所未曾发现过的宝藏!” 胡青牛之前对于医学上的发明创造,只是对古人所建立的医学系统进行的修修补补,但这一次他隐约间发现的,似乎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医学体系。 之前的他只能称得上一个了不起的裱糊匠。 而如果他现在能把这条还不甚清晰的医学体系挖掘出来,那他就是开辟者了。 这两者可是截然不同的。 “师傅,您老想的对啊!” 苏信在心里不由得给自己师傅暗中赞叹了一声,他之前也只是随口的跟自己师傅提了一句牛痘的事,没想到自己师傅竟然去做了验证,并且还有了成果,难道说自己这不经意间之间,竟然让自己的师傅踹开了免疫学的大门? 那自己这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信儿啊,你在谷里几年了?”胡青牛在自我陶醉了一会儿后,向苏信问了一句。 “八年。” 对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苏信自然是不会记错的。 “八年啊!” 胡青牛叹息了一声,他看着自己的徒弟,沉吟了一会,说道:“这八年里,我能够教给你的,你能够从我这里学到的,基本上都教给你,你也学会了,你继续待在谷里,你的医术也很难再提升了,差不多该是出谷的时候了……” 说着,胡青牛笑了起来。 “你的武功我倒是不担心,比我可高的多了,而且你的性格估计也不会吃亏,你到了江湖上,我也放心。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嘿嘿,算了,反正你也不信他们,不信他们才是对的!” “师傅,我会杀了鲜于通的。”苏信轻声说了一句。 “你知道了?你师娘告诉你的?” 听到苏信这么说,胡青牛倒是不怎么奇怪,他只是在听到鲜于通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里露出了一丝仇恨的神色,然后他便又恢复了往常那种淡然的神态,他甚至还笑了两声:“江湖上人心险恶,年轻时我不懂这个道理,不过你却是懂的。” 说着,他稍微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他恳求道:“如果可能,请把他的脑袋带回来。” “好。” 苏信点头,他对着胡青牛保证道:“我会让他受尽痛苦而死的。” “谢谢了。” 听苏信这么说,虽然胡青牛是苏信的师傅,但他还是诚恳的对苏信道了一声谢。 师徒两个继续聊着。 胡青牛也在交代一些他托付给苏信的事情。 “袁州的周子旺起兵造反了,最近声势极大,打退了一次元军的进攻,我之前出谷时听教内的朋友说说不得跟彭和尚都去了,殷白眉也派去了人去支援,这周子旺打算趁着现在势头正猛,要登基称帝,我现在受了伤,倒是不方便去了,你便带我去一趟,送上一份贺礼吧,祝贺这位周兄当了皇帝!” 说到最后,胡青牛的语气有些调侃起来。 “周子旺要称帝?教内的人会同意?他又不是教主!” 苏信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明教的志向的确是驱除鞑虏,恢复河山不假,但这可不代表谁都能称帝的。 你要是随便称帝了,那在明教里,也没人会再支持你了。 “周子旺的家里长辈曾经当过我教的教主,而我教最近的三位教主,阳教主跟衣教主都没有子嗣,惟独周教主有周子旺这么个子嗣传下来,所以教内弟子,看在周教主的面子上,对周子旺十分敬重,再加上阳教主夫妇失踪多年,教内也是一盘散射,所以教内那些大佬的意见对此事是不赞同也不反对。” 胡青牛仔细的为苏信说起一些他不知道的明教内部的隐秘。 “杨左使对这件事不怎么在意,他以前就跟五散人不和,气的五散人立过再也不上光明顶的毒誓,周子旺是彭和尚的师弟,按照左使的性格,他这次恐怕连使者都不会派……” “鹰王以前在光明顶时便是对反元最积极最热心的,这些年来,基本上谁反元他都会支持,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但天鹰教在江南这几年过得也不安稳,能给周子旺的援助恐怕也不多……” “五散人的关系不错,周子旺又是彭和尚的师弟,他们这次起码有两位亲自去给他站台,已经足够表明立场了……” “五行旗么,倒是没听到他们的动静,不过五行旗跟五散人交好,想必这次也会去……” 说着,胡青牛笑了笑。 “不过这些人都是人精了,除了彭和尚之外,其他的人让他们去捧个热场出点小力还可以,让他们为周子旺出死力那就不可能了,那周子旺又不是教主,他何德何能,凭什么坐皇帝?这是大家伙心里的想法,只是碍于周教主的面子,不好意思说罢了。” “当然,如果周子旺真有本事靠他自己干出这偌大的事业,把元朝鞑子赶回草原上去,那大家即便是认他当皇帝,那也不是不可以。” 又过了三日。 等胡青牛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苏信也正式向着自己师傅提出了辞行。 他终于要离开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出谷而去,过多久才会再回来,而他在这里住了八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 所以他离开时还是有些不舍。 在离开时,王难姑给了苏信一册她手写的书籍。 “这卷《毒经》上记载了我的毕生所学,我也没什么弟子,而你又是师哥唯一的传人,我这一卷书也就予你了,你看了后就算不学,江湖险恶,至少也能在毒物上少遭些暗算。” 苏信自然是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 “我倒是没什么给你了。” 胡青牛笑了笑。 他的那本《医经》在前几天医经给了苏信,现在倒是没什么好送了。 不过他沉吟了一下,说道。 “信儿,我这几日看你似乎有些心浮气躁,心神不定,而且变得极易动怒,有时甚至还喜怒无常……我的武功不如你,本不该多言,但作为你的师傅,我却总归是要多嘴几句……这似乎是练功入邪的症状,你要多加注意。” 胡青牛的这番话说的苏信心里顿时就是一惊。 细细的将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回想了一遍,额头上不由得浮出了一层冷汗。 他想起前段时间那银叶先生跟金花婆婆来蝴蝶谷求医,原本自己并不需要一上来就挑衅对方,但不知怎么得,他当时脑海里只想到了他对于黛绮丝的厌恶,想都没想的便道破对方最大的隐秘。 逼的原本就残暴凶狠不讲道理的黛绮丝悍然出手。 虽然总归是自己的武功远超黛绮丝两口子,自身倒是没造成什么损失,还得到了光明顶密道的地图,外加拐带了对方的女儿。 但这总归不是自己原本的性格。 按照自己原本的性格,也绝不会一上来就跟对方结成死仇。 虽然最后自己答应接下波斯明教的梁子,看似是化解了双方的矛盾,但嫌隙早已种下,又哪里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苏信这一想之下,果真是大汗淋漓。 “我这段时间武功大进,那武当俞二侠,武当七侠里最杰出的人物都接不住自己随手的一招,心中难免生出骄傲自满的情绪,心态膨胀之下,这种情绪影响到了自己的内心,让自己变得暴躁易怒,做事乖张,行起事来毫无顾忌,这却是落入下下乘了,不当取。” “也幸好发现的及时,还没有酿成什么大错。” 想了半天,苏信吐出了一大口浊气。 眼神都明亮了许多。 “多谢了!” 苏信感激的对着自己师傅拜了一拜。 第二十三章 师傅,我想当和尚! 雄州。 苏信从蝴蝶谷里出来后也不急着赶路,再加上还跟着姚天禧这个拖油瓶,沿着官道一路向北,花了差不多三天多才来到了雄州。 这里属于南雄路,是一座大城。 很多江南江北的大药商都在这城里设有站点商铺,用以收购采药人从西南大山里采到的药材。 所以这雄州城商贾云集,极为繁华。 不过城里的武林人士也意料之外的多了些。 “师傅我饿了。” 刚进入雄洲城,姚天禧便摸着肚子,愁眉苦脸的不走了,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那座三层的酒楼,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又看向了苏信,眼神里满是渴求的神色。 苏信从怀里掏出了钱袋看了看,大概还有十多两银子。 吃饭是肯定够了。 现在天近晌午。 两人也走了一上午的路,他倒是无所谓,不过自己这小徒弟年纪还小,半天没吃东西,饿了也是正常。 “小二,捡几道麻利的,不用等太久的菜端上来,再加一壶绍酒,四碗米饭。” “得嘞!客观您先坐,稍等!” 进了这鸿运酒楼。 苏信对着正忙得脚不沾地的店小二招呼了一声,而那小儿也笑着答应了下来。 “师傅,没想到城外兵荒马乱的,这城里的酒楼却依旧这么热闹!” 姚天禧转着脑袋看了看。 这酒楼里基本上已经坐满,里面坐着的,大多都是负刀夹剑的武林人士,一个个的都在大呼小叫呼朋引伴的喝酒吃肉。 见了如此一幕。 又想到之前在城里看到的那一大坨江湖人士。 苏信些奇怪想着,这城里怎么突然汇聚了如此多的武林人士。 难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不过对此苏信不太上心,毕竟这事跟他也无甚关联,他只是在心里想了想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苏信扫了一圈之后,就连一张空桌都没找到,他们师徒俩只能找了一张二楼一个角落里只有一人的桌子,这里清净一些,在问过对方不介意之后,苏信师徒俩便跟对方凑了一桌。 “累死我了,师傅咱们能不能走慢一点啊!”刚一入座,姚天禧就对着苏信抱怨了起来。 “嘿!” 苏信听后冷笑了一声。 他斜着眼睛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淡淡的说道:“现在离着谷里还不远,你要是觉得累,我便再送你回去,反正没了你这个拖油瓶,我脚程起码能快上一倍。” “我就说说,我就说说!” 听自己师傅这么一说,姚天禧连忙打了个哈哈,扯开了话题。 不过苏信可不吃这一套。 他哼了一声后继续说道:“当初可是你非要跟着我来的,我说不行,你非说是两年没见家人了,想要去大都看一下姚师兄,我不带你你就打滚耍无赖,还故意的煎乖了药,我没办法才带你出来的,否则的话,我才懒得带你呢。” 原本苏信是打算一个人出谷的。 无论是这个小徒弟,还是自己从龙王那里半是威胁半是强迫的抢来的小昭,自己都打算让他们都留在蝴蝶谷里。 毕竟他们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一点。 但最后他实在是拗不过自己这个小徒弟。 而且他说的话也确实很有道理,这小子在谷里待了两年。 确实两年间没见过父亲了。 当时姚天禧说这话的时候,也触动了苏信心弦,他想起了他已经八年未见的家人,自己的这个小徒弟还能在大都见到自己的亲人,但他呢? 他都不知道他在这个世界待满了年限之后,会到哪里去。 是回到原本的世界,还是去往一个新的世界? 他不知道。 他不是不近人情之人。 所以他便带着这个小徒弟一起出了蝴蝶谷,准备去袁州给周子旺赠礼之后,便带着他一路北上,顺便还可以一路行医,增长见闻,去一趟元大都让他们父子俩团聚一下,正好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在元大都里办。 “师傅,我最近读了许多佛经,我觉着我自己有慧根,我想……” 姚天禧眼珠一转,他又说起了这几日里天天在苏信耳旁念叨的一些话语。 “这事你得问我姚师兄,也就是你爹才行,你师父我说了可不算。” 苏信想都没想的就一口回绝。 出家?你开什么玩笑呢! 自己这个小徒弟这几天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然跟自己说他想出家当和尚,还说自己看破了红尘,他听着就觉得荒谬,你他么就一个十岁的小屁孩,你还能看破红尘? 我看你连红尘是不是红色的都还没看明白吧! “哎,师傅,师傅,你听我说,我这次是认真的,六祖慧能在《坛经》上说……” 姚天禧仍旧在苦口婆心的劝说着自己师傅,但苏信却是理也不理他,最后实在是被他说的烦了,才直截了当的说道:“本来你当不当和尚我也不管,但你们姚家一脉单传,你要是当了和尚,你们姚家怎么办?这事必须得你爹说了算。” 看到自己师傅说的这么坚决。 姚天禧自然是一脸灰心丧气的表情,他最后只能是小声嘀咕着说道:“……我连自己的法号都取号了呢……” 不一会。 苏信点的几道菜便端了上来。 一盘油汪汪的烧鸡,一盆鲜美的鱼汤,一大叠卤好的牛肉,外加两个青菜,一道清炒竹笋,一道拌三鲜。 简单是简单了一点,但色香味俱全。 让人一看就食指大动。 苏信也邀请让他们一起拼桌的那人一起吃,那人推辞了一下,在苏信的坚持下,也就不再客气了,这人也不是白吃,他让小二再上一份店里的招牌菜水晶东坡肘子。 “这店里的这道东坡肘子乃是一绝,远近闻名,原本的雄州守将乌力翰达鲁花赤逃跑之前,每天都要这鸿运楼送一道肘子去他的府上……嘿嘿,不过自从袁州的周将军上月把袁州路的鞑子全歼之后,那乌力翰吓的连夜就跑了!” 那人也是好客健谈之人,刚刚一杯酒下肚,便主动聊起天来。 周子旺起事的袁州离着雄州并不远。 之前周子旺跟元军交战了几场,都是大获全胜,附近的几座大城的守将听闻后皆是望风而逃。 苏信刚刚从蝴蝶谷出来。 对这些消息自然也不怎么熟悉,所以他也听得津津有味。 他进城时便发现了驻守在城墙的人似乎不是鞑子,反倒像是一些汉人,而且其中的一多半,仿佛还没接受过正经的训练,跟普通人也没甚区别。 当时他就觉得奇怪,现在听这人一说,知道了内中缘由,心里的疑惑也就解了大半,不过他还是出言询问了一下。 “你说那些士兵啊……” 这人对这些小道消息知之甚详,他听了苏信的疑惑之后,马上就笑着说道:“……乌力翰走了,那些鞑子也不敢待,也就都跑了,城里也就没人守卫,那些富户豪绅便让他们家里的家丁护卫临时去充数,不过他们之前已经给周将军去了信,周将军回的信上说,他马上就会派人来接手的,算一算,差不多这几日也就到了。” “砰!” 正在这时。 离着苏信他们不远的一桌,一个壮汉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同时嘴里怒喝了一声。 “岂有此理!” 这壮汉的手劲极大。 蒲扇大的手掌拍在这张结实的木桌上。 竟然硬生生把这实木制的桌面给拍成了碎片。 只听到了一声吱呀的刺耳声响起,原本桌子上放着的茶壶茶杯,纷纷跳将起来,跌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旁边的一个小二顿时就被吓的呆在了原地,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跟那个壮汉一桌的是两个穿着丐帮百衲衣的人,那两人的衣服是一身干干净净的绸缎衣服,只是故意在这衣服上打上了几个补丁,并且两人的身上都挂着四个布袋,显然是丐帮净衣派里的四袋弟子。 这两个丐帮弟子中的一个,兀然上前的一步,一伸手便扼住了那个小二的脖子。 这丐帮弟子的脸上有一道狭长的伤疤,他脸上肌肉扭曲,显得他这道伤疤更加的狰狞,那小二早已经吓傻了过去,浑身抖的如同筛糠。 “明明是我们先来的,你凭什么先给他们上菜!你这是看不起我们丐帮不成?” 刀疤脸丐帮弟子嘴里恶狠狠的说着,一边说,他还一边指了指吃的正欢的姚天禧,同时还用凶狠的目光看了苏信几人一眼。 而跟苏信同桌的那健谈之人则是悄悄拽了一下苏信的袖子,低声说道:“那两个是宋氏兄弟,是这雄洲城里丐帮的主事人,最近丐帮要在这里遍邀群豪召开武林大会似乎要商讨什么大事,丐帮来了许多高手,你们师徒俩年纪轻轻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千万鲁莽冲动,在这个时候惹恼了丐帮弟子,恐有大祸!” 听到这人言语里的关切,苏信点了点头,说道:“谢过朋友高义了。” “客……客官……许……许是……许是小的……记……记错了……”那小二吓的面色苍白,嘴里结结巴巴的说着。 “记错了?连这点事都记不住,你要这双耳朵还有什么用?” 刀疤脸冷哼了一声,一只手往腰间一抹,只听到噌的一声,手里便多了一柄闪亮锋利的匕首。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那小二被这刀疤脸的话吓的满脸恐惧,看到他手里那柄都已经贴在了自己脸上的雪亮匕首,不住的大声求饶。 不过这刀疤脸却仿佛充耳不闻。 “嘿,既然没用了,我看就把你这一双耳朵给剁下来吧!”说完,这刀疤脸狞笑了一声,手臂一抬,手中的那柄闪亮锋利的匕首就向着这店小二左边的一只耳朵削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 只看得到一道光芒闪过。 又听到当的一声。 那刀疤脸的匕首刚要割到那店小二的耳朵上时。 一根竹筷飞射而来,准确无误的打在了刀疤脸手中的那柄匕首上,而那刀疤脸刹那间觉得户口一麻,手里攥着的那柄匕首再也拿捏不住,顿时手里就是一松。 那柄匕首便被这突然射来的竹筷给打的飞了出去。 这匕首一直飞出了五六丈的距离,深深的插入到了一旁的墙壁当中。 第二十四章 为师考校一下你的武功 “谁!” 见到这一幕。 那刀疤脸的另外两个同伴纷纷色变。 他们扭头看向了正在一脸微笑的看着他们的苏信,刚才那根竹筷便是从他这里飞出来的。 此时这少年正把玩着一根竹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几人。 他们皆是成名多年的高手,自然能看出这一手暗器功夫的不凡,虽然他们自信大概也能做到,但却绝做不到如此的轻描淡写。 刀疤脸攥了一下自己的拳头,顿时便觉得一股剧痛传来,心里不由的骇然。 这少年刚才那掷筷之力竟然如此之大! 他跟自己的两位同伴互相对视了两眼,三人的眼里都流露出了一丝震惊的神色。 这个少年太年轻了。 年轻到他们有些不敢相信,刚才那根打飞了刀疤脸手中匕首的竹筷,竟然是这么一个少年扔出去的。 此时。 这里的冲突已经吸引了酒楼里所有食客的目光。 在这酒楼里吃酒的多是慕名来参加丐帮举办的武林大会的江湖人士,一个个的都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主,见到有人起了争执打斗,纷纷围观了上来。 一些见多识广的,分分开口炫耀起了自己的博识。 “那不是丐帮的宋文海,宋文浩兄弟么?这两人的手上功夫可十分的了得!” “那个壮汉是谁?看着有些面熟……” “你连他都不认识?他是绿林道上的大人物,叫做开山手丁磊,乃是鼎鼎有名的高手!” “他便是开山手丁磊?没听说他跟丐帮有什么关系啊!” “嘿!朋友你有所不知,这次丐帮武林大会可是请了河间双煞两位老前辈主持,传闻丐帮耶律帮主的那位乘龙快婿史火龙史副帮主也会到场主持,二长老二龙头都会来上至少一人,这丁磊乃是那卜泰卜老前辈的弟子,他怎么能不来!” “什么!连河间双煞那两位前辈也来?这两位这几年可甚少在江湖上走动了!” “哎,据说这次是丐帮的传功曹长老亲自请的,这两位前辈多年前受过曹长老的大恩,这次自然要投桃报李了!” “谁说不是!” “也不知道丐帮这次是遇到了什么大事竟然广发群雄贴,开这武林大会……” “对了,谁跟丐帮的人起了冲突?不要命了?” “是啊,这雄州城里这几日可是来了不少丐帮的弟子,少说也有一两千人……” “就是那个少年?” “这少年难道活腻味了?这宋氏兄弟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据说之前是太行山上的巨盗,心狠手辣,杀人无算,不知怎么得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丐帮的弟子,惹恼了他们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岂止他们俩,那丁磊也是绿林大豪,他的师傅河间双煞当年也是绿林道上首屈一指的人物,这些人从来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看那少年倒是挺镇定的……那是镇静吧?是吧?是吧?不是被吓傻了吧?这种时候还笑的出来?” “我看是吓傻了!” “先不管他了,你们看他旁边坐着的不是孙大夫么?” “难道他是孙大夫的后辈?” “看着不像,你们看孙大夫那样子,分明就是吓傻了……” 周围凑上来围观的人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众人的目光不断的在宋氏兄弟跟丁磊以及苏信几人之间来回的梭巡着。 似乎想要从这几人里找到什么惊天的消息。 宋氏兄弟跟丁磊互相看了几眼。 他们三人已经知道现在这件事恐怕是不能善了了,虽然他们三人还摸不清那个少年的底细,但如果他们这个时候认怂的话,丢的可是他们背后的丐帮跟河间双煞的脸面。 江湖上的人活的就是一张皮。 有时候这张皮比性命还要重要的多,人没了可以再生,脸面没了,可不能再画了。 “孙大夫你先离开吧,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苏信的耳力极为灵敏,明玉功运行之下,他甚至可以听得到方圆十丈之内蚂蚁爬动的声响。 周围这些人乱糟糟的议论,他都听在了耳中。 自然知道了先前跟自己师徒二人凑成一桌的那人是一位孙姓的大夫。 那孙大夫见到苏信没有听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的劝告,悍然出手打飞了宋文海手里的匕首,顿时就吓的面色煞白。 他只是这雄州城里一名普通的开馆行医的医生。 哪里惹得起这些江湖上刀口舔血的豪客,那宋氏兄弟的凶名他可是如雷贯耳,而那个跟宋氏兄弟一起的那位壮汉,看那宋氏兄弟对他那恭敬的态度,就知道那肯定是比宋氏兄弟还不好惹的人物。 而令他意外是坐在他身边的这位少年,没想到竟然也身负极为上乘的功夫。 这个发现顿时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一时之间,他似乎像是陷入到了两难的境地。 不知道是该离开的好,还是不离开的好,这双方,好似自己都得罪不起。 现在听到那少年让自己离去的话语,对于孙大夫来说犹如久旱逢甘霖一般秋霜,他猛地舒了口气,挥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着少年拱手抱了一拳,站起身来快步混入到围观的人群中去了。 宋氏兄弟跟那卜泰的弟子丁磊对此都视而不见。 他们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苏信。 不过苏信倒仍旧是无所谓的样子,他还有心情夹起一块卤的稀烂的牛肉放入嘴里大嚼。 而姚天禧更是一副狼心狗肺的样子,嘻嘻哈哈的撕下了一根油汪汪的鸡腿大口吃着。 “三位朋友,这个店家也只是不小心记错了咱们之间先后的顺序,他给你道一下歉也就是了,你又何必生这么大的火气,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便要割去人家的一双耳朵,这世上,可没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事情。”苏信吃了一块牛肉,端起酒盅抿了一口琥珀色的绍酒,然后又夹进嘴里一块鸡翅,一边吃着,一边对宋氏兄弟等三人说了一句。 见到苏信这样一副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 宋氏兄弟以及丁磊三人眼里更是怒意滔天,尤其是那宋氏兄弟,看向苏信的眼神犹如饿虎,恨不得扑上前去,将苏信二人撕成碎片。 不过之前苏信展露的那首掷筷的武功,显然已经镇住了这俩人。 尤其是宋文海。 他现在还觉得自己的虎口疼的厉害。 连拳头都握不起来。 所以两人都在等着丁磊做出决断,以他马首是瞻,毕竟这丁磊的武功可比他们俩人高的多了。 这里围观了这么多江湖群雄。 要是他们就这么咽下了这口气——三个成名已久的人物,竟然被一个下巴都没长毛的少年给三言两语就吓的灰头土脸的认了栽,那这脸可就真丢大发了。 那不只是他们以后没有脸面在江湖上行走,就是他们后面的师门,也定然要被人在江湖上嘲笑很久。 “在下丁磊,乃是卜泰卜老爷子的弟子,这位朋友,报上名号吧!”开山手丁磊上前一步,对着苏信抱了抱拳,沉声问了一句。 他乃是河间双煞之一卜泰的弟子。 他的师傅武功极高,比起那些大派掌门都不遑多让,所以,他的眼光也远不是那宋氏兄弟能比的。 刚才这少年掷出那根筷子的手法极为巧妙,显然是一门极上乘的暗器功夫,而且那筷子上附着的内力也着实不弱,否则的话,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就打飞了宋文海手里的匕首,更不可能让这匕首飞出数丈,而且还齐根没入这墙壁当中。 这少年有这样高强的身手。 自然是有着极为了不起的师门。 自己在动手之前,得仔细的打听清楚了,如果是自己师尊的故旧,那自己就点到即止。 如果不是…… 嘿嘿! 丁磊看着苏信眯了眯眼睛,用力攥了攥拳头,骨头关节碰撞,发出一声声咔嚓咔嚓的声响,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呵呵。” 苏信听后只是笑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眼吃的满嘴流油的姚天禧。 “咳咳……” 他咳嗽了一声,道:“天禧,你跟着我学了两年吧?” 听到自己师傅问自己话,姚天禧连忙咽下了嘴里塞的慢慢的食物,因为咽的太快,还差点噎到,连着喝了几大口鱼汤才把卡在食道里的食物吞到了胃里。 他点头道:“师傅,今天是我拜您为师的两年一个月零三天!” “你记得倒是清楚!” 苏信听到自己的徒弟竟然把拜自己为师的日子记得这么清楚,心里不由得暗自感叹,不过很快,他便又咳嗽了一声,说道:“两年也不短了,那师傅今天就考校一下你武功练的怎么样了,看这两年你是不是尽心尽力的学了,你去跟他们三个交一下手,要全力施为,不要留情!” “师傅,我还没跟人交过手呢。”姚天禧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没关系,有师傅在没人能伤的了你,你尽管去便是。”苏信眯着眼睛说道,“你要是表现的不好,我就把你送回去,不让你跟着我出来了。” “你说话不算话!” “我是你师傅,我说的话对你来说就是法律。” “你之前都说了要带我去大都的!” “我朝令夕改了。” “你……” “你到底去不去!” “……去!” 姚天禧听到自己师傅都这样说了,只能是哼了一声,恶狠狠的看了离着他们使徒俩不远,正用凶恶的目光瞪视着他们的三人一眼。 他在身上擦了擦自己沾满油污的手。 从凳子上跳下来。 面朝着那三人,姚天禧神色不屑的哼了一声:“你们三个一起上吧!我还没吃饱呢!” 第二十五章 刹那之间 姚天禧的话音刚落。 周围的众人,无论是宋氏兄弟跟丁磊还是那些只是围观看热闹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的怪异。 这也难怪。 任谁见到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孩子对你凶神恶煞又一脸认真的说出这句话,也都会跟周围众人此时的表现无甚区别。 “哈哈哈哈哈哈……” 这四周众人除了那宋氏兄弟跟丁磊之外,大多都没有看到先前苏信那掷筷之力,不知他看着年轻,实则身负极上乘的武功。 均以为这少年不过只是一个相貌英俊的富家公子,不晓得如何惹恼了宋氏兄弟这两个煞星,现在见这少年说出如此不着调的话,而那个十岁都不到的孩童竟然还当真的说出那般可笑的言语,纷纷以为他师徒二人都发了失心症,不由得哄堂大笑起来。 苏信皱了皱眉毛。 他这段时间因为修炼过快,以至心境不稳,所以极易动怒。 虽然他想要克制,但他性子本是随心所欲的性格,克制本性本就不是他所喜欢的。 所以他也很少会去克制。 苏信眼中寒光一闪,本想大开杀戒,但默念明玉功里静心定神的口诀,最终还是抑制住了内心的杀意。 他冷笑了一声,伸手端起面前的酒杯猛然向着半空里一泼,然后随手一挥,只见到那刚刚泼洒出的琥珀色酒液顿时就化作几十上百点酒滴。 这些酒滴滴溜溜地在半空中转了几圈,而后便如利箭一般激射而出。 “啊!” “哎呦!” “痛死吾也!” 那些正在大笑的围观者只觉得眼前一花,根本就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激射而至的酒滴眨眼间便击在众人的身上。 周围围观的那几十上百人只觉得自己猛然间被人用铁锤狠狠的砸在了胸口,气息甚至都被砸的一闭,胸口剧痛,嘴里不由同时发出一声声的惨呼。 接着,众人身形猛然间跌倒在地。 这几十上百人在一刹间尽皆变作了满地的滚地葫芦,痛叫之声此起彼伏。 这些人虽然叫的厉害,但其实身上并无大碍,这酒液毕竟也只是水滴,乃是天下至柔之物,想要用其伤人本就是千难万难,苏信能将它们射出可将习武多年的壮汉打翻在地的力量已是耸人听闻之举。 如若不是亲见,此等事迹即便说出去,也定然不会有人相信。 但话又说回来。 如果刚才苏信射出的不是这酒液水滴,哪怕只是几粒小小的盐粒砂石,在场的众人,哪里还有命在。 刚才这一手手挥琵琶的手法,乃是苏信这段时间里对于自身武道总结,谈不上什么具体的招式,只是随心所至,随手而为,到了他这种武学境界,也不再拘泥于招式,随手一击,便是绝学,看似只是简单的手掌一挥,实际上这一挥当中,不知容纳了多少种用劲的法门,多少种变化的诀窍。 这里面的无穷奥妙,又哪是一般人能够看得明白的。 而这一下他也用上了自己九成的功力,能做到这一步虽说不是竭尽所能,但确实是难以更进一步了。 苏信心里也有些感叹。 他之前在一些书上看到过滴水穿石的境界,用那至柔的水滴去穿透坚硬的岩石,实在是现在他的还难以企及的层次,他在感叹的同时,还在默默的想着,不知他的明玉功到了第九重极峰之境,能不能达到这种地步。 不过之前他在自己师傅的提醒之下,发现自己练功太快,心境不稳,所以他也决定了暂且停下明玉功的修炼。 反正想要从明玉功的第七重修炼到第八重需要的也是水磨工夫。 短时间也难以达成。 修炼内功本就忌讳急于求成,更何况明玉功乃是道家正宗的玄门心法,又不是那些速成的魔门武功,也不需要急在一时。 越是心急,修炼起来越是不稳,越容易走火入魔。 丁磊跟宋氏兄弟三人倒是无事,并无酒液临身。 不过他们见了如此的一幕,眼中顿时流露出了无比恐惧的神色。 尤其是丁磊,他之前还存在问清这少年的来历,如果不是自己恩师故旧的传人,便下死手的狠辣心思,现在一看这少年的武功简直深不可测,不谛鬼神,浑身上下更是抖的如同筛糠。 也庆幸自己之前没有贸然出手。 不然定会死的极为难看。 而那宋氏兄弟两人更加不堪,他们脸色变的煞白,知道眼前的少年是自己根本惹不起的角色。 他们再也顾不得什么江湖上的名声。 脚下一软,顿时便跪在了地上。 嘴里不住的求饶。 这三人甚至都没敢生出逃走的想法,他们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自然知道像这少年这般的武功,就算是自己逃走,他要杀他们几个,也是易如反掌。 旁的不说,只是这弹水伤人的内力,如果附在筷子上,他们也是定然抵挡不住的。 “师傅,我不用跟他们打了吧?” 姚天禧见到如此一幕,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 “不行。“ 苏信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自己的徒弟,然后对着还在如同滚地葫芦痛呼惨叫的众人冷冷的说了一声。 “滚!” 那几十上百人一听,顿时忍着剧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而争前抢后,后头也不回的跑出了酒楼。 眨眼之间。 原本还人满为患,热闹到了极点的鸿运楼,顿时就变得人去楼空,人群也一哄而散。 空荡荡的只余下了苏信这寥寥五人,就连这酒楼的老板跟几位小二,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你们三个跟我这徒弟交一下手,如果赢了,我也不为难你们,我徒弟伤了死了,都怪他学艺不精,如果输了,那你们三个就把命留下吧。”苏信冷淡的说完,便不再言语了。 姚天禧则是一脸不情愿,他嘴里嘟囔着。 “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被一个身高还不到自己胸口,年纪不过十岁的孩童说出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大言不惭到了极点的话语,哪怕是泥捏的菩萨,也要生出几分火性。 宋氏兄弟从地上站起,他们俩人跟丁磊对视了一眼。 那英俊少年的武功不可测度,他们自是远不能比,甚至连反抗逃走的想法都不敢产生一丝一毫,但是那少年的徒弟只是一个小孩子,他们难道还比不了不成? 他们好歹也在江湖上成名了十数载。 手上沾过的血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这个孩子看上去还不到十岁。 要是他们几个连个十岁的孩子还拿不下,那他们也不用再在江湖上混了,要是被一个十岁的孩子击败,那就算是对方不杀他们,他们也无脸再活在世上了。 不过这三人却不敢小瞧眼前这个有些大言不惭的孩童,那少年的武功如此高深,他既然敢让自己的徒弟出战,必然是有所凭依。 “我们三个一起上!” 三人相视过后,心里有了默契,说出了一个有些无耻的话语。 他们三个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竟然联手应对一个十岁不到的孩童的挑战,这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必然要笑掉大牙。 不过幸好之前那群围观的都被苏信赶了出去。 除了苏信师徒,也无人见到这三人这般无耻的言语了。 “好,那你们便一起上吧!” 三人话音刚落,这三人便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好字,这声音乃是稚嫩的童音,显然是那孩童发出的。 他们看到随着这一声好字,那孩童小巧的身影向着他们直直的冲来。 方向正是左侧的宋文海。 “我当还有什么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 在左侧宋文海一看那孩童冲来的身影,心里不惊反喜,他本以为这孩童的师傅有那般厉害的武功,这孩子必有惊人的艺业,但现在一看他这身法脚步,虽然也很有根基,但终究是习练日短,难入厅堂。 姚天禧毕竟身小力弱,力气不够,导致拳头击出的速度也不甚迅捷。 他猛然一拳击出,那宋文海只是脚尖一扭,身子斜斜的一偏,便闪开了他打来的拳头,而这时姚天禧身侧的空门大开,这宋文海只需要聚力一掌,便可以将姚天禧拍倒在地。 而在他看来,像是姚天禧这等幼小的身子,自己只需五成的力气,便可以把他拍的骨断筋折,死的不能再死。 虽然对方说了这场比试即便是徒弟被打死了,只是学艺不精,也跟他们三个无关。 但宋文海又哪里敢真的对这孩童下此辣手。 他还在想着自己这一掌该用多少力气,能够恰好的把这小孩子给击倒在地爬不起来,而又不至于伤他过于严重,给自己惹下祸患。 也正在这时。 他陡然间看到了极为诡异一幕。 在被宋文海轻松闪过自己的一拳之后,姚天禧脸上反倒是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像是个看到猎物落入了陷阱的猎人。 姚天僖的胳膊像是突然之间没有了骨头,如一条不断蜿蜒扭动的灵蛇一般陡然间一弯,那手臂竟然刹那间不可思议的折过了超过九十度的角度,如吐信的毒蛇般电闪而至。 面对着这一本不可能出现的一拳,宋文海看到之后再做反应已是不及。 姚天禧狠狠的一拳击在了宋文海的腰间的一处穴道上。 穴道被拿,宋文海顿时便觉得自己身体一阵酸麻,再也使不上力气。 而此时姚天禧已然来到了他的身后,一只手掌贴在了他的后心,猛然间搏发内力,重重的一掌印出,只听到一声痛叫,那宋文海嘴里喷出一口鲜血,重重的摔在地上,动也不动了。 姚天禧小小的年纪,出手便毫不留情。 他虽然年纪幼小,但家里人都是明教的子弟。 而明教的弟子矢志反元固然是真,但明教的弟子心狠手辣,出手无情却也不是虚假的。 中原的名门正派把明教叫做魔教,倒也不是随口乱说。 “文海!” 见到自己弟弟突然栽倒在地,没了反应,在一旁的宋文浩马上大叫了一声,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这一瞬间的交手,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 宋文浩跟丁磊只看到那孩童一拳击出,宋文海闪身躲避,在之后便看到两人闪身而过,而后便是宋文海呆滞在了当场,而那孩童一掌拍在了宋文海的后心,最后便是宋文海吐血到底,再也不起。 那后心乃是人身命门,被人一掌拍中就算不死也要身受重伤。 宋文浩跟自己弟弟相依为命,刀口舔血多年,兄弟情深,生死与共。 现在看到自己弟弟吐血倒地,顿时就怒火中烧,心中更是恨到了极点,脑浆充血之下,哪里还顾忌这孩童的师傅乃是自己绝对惹不起的人物,五指分开犹如铁爪,便向着姚天禧的咽喉抓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 灵蛇拳 “小……” 丁磊见此一幕,口中的小心二字还没说出口来,宋文海便猛然击出了一爪。 原本是三人联手的局面。 只是一个照面,便被那个孩童给率先干掉了一人。 之前丁磊见那孩童的身法脚步不过尔尔,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觉得自己是被那年轻人给吓破了胆,见那年轻人的武功深不可测,觉得这孩童也必有惊人的技艺,谁知道一看之下,最多只是胜在基础扎实,在同龄的孩子里算是身手不错。 但身手再好的十岁孩子,也只是孩子罢了,哪里是他们这种已成名多年的江湖豪客的对手? 就这小孩子先前击来的这一拳,丁磊一瞬间便瞧出了七八个破绽,而他也有十分的把握,可以在一招之内,结果掉这个孩童的小命。 但不知怎么得。 那孩子跟宋文海错身而过的一瞬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他没瞧见的变故。 那宋文海陡然间便呆滞在了原地。 之后便如一根木头般,被那小孩子一掌打在后心上吐血到地不起。 难道这宋文海的功夫这般不堪? 不应该啊! 之前姚天禧施展的那手臂可以诡异弯曲的拳法被宋文海的身子挡住了宋文浩跟丁磊两人的视线,是以两人并不知道先前那电光火石的一瞬,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天禧这孩子倒是很有天赋,这才两年,竟然就将灵蛇拳练到了这种程度!” 姚天禧施展的那诡异无比的拳法便是射雕里白驼山的秘传武技灵蛇拳,而他施展出来的刹那自然被在一旁美滋滋的喝着绍酒吃着肘子的苏信瞧在了眼里,他心里也甚是满意。 这灵蛇拳本是极为高深,也极为难练的一门拳法,不是天资聪颖,天赋极高之人,即便是有着拳谱,费尽苦心也难以入门,而即便是天资足够,能够入门,想要修炼有成也是极为困难,不是有大毅力大悟性大聪颖之辈,是难以学到真传的。 当然,如果练成了这门拳法,自然有着莫大的威力。 这门拳法精义要旨便在于手臂可在无法弯曲处弯曲,在离敌最近之时,让敌人以为自己已避开击来的一拳,结果忽有一拳从万难料想的方位打到,出拳的方位匪夷所思,在敌人眼中看来,自己的手臂宛然灵动如蛇,不可抵御。 有有心攻无心,焉有不胜之理? 当初这门拳法乃是欧阳锋苦心孤诣创出来想要在二论上要争那天下第一的拳法,洪七公第一次见到欧阳克用出时就吃了一大惊,觉得这要是欧阳锋来用,那自己定然必输无疑。 五绝况且如此,更何况这些普通的武林人士了。 当初苏信抽奖抽中这门武功时还兴奋了一下,觉得自己又抽中了一门‘绝学级’的武功。 结果一看系统的评价,不过才给了一个‘绝技级’,这也让他大惑不解。 当时他的武学底蕴自然比现在差的很远,远没有现在的见识跟眼光,现在他再看这灵蛇拳,不过也只是胜在一个招式诡异绝伦,强在一个出其不意,攻敌之不备,故而这套拳法不出则以,出则必杀,否则被人有了防备,那便威力大减。 原著里也是如此。 洪七公瞧见了欧阳克施展灵蛇拳后,吃惊之下,冥思苦想出了破解之法,再跟老毒物打时,欧阳锋仗之取胜的这一套诡异至极的拳招,便对洪七公不起什么作用了。 而再看那些可以位列‘绝学级’的武功,除了那些内功之外,又有哪个怕被人看见,想去破解之法的? 那降龙十八掌威震天下数百年。 见过招式的人不知凡几,但除了跟降龙掌对掌硬拼,何曾见过有人能破去降龙掌的? 姚天禧的身法诡异,虽然身小,但却极为灵活,宛若随风柳絮,泛波浮萍。 任而狂风暴雨,却难以伤己分毫。 事实也确实如此。 那宋文浩连续几招,看招式凶狠无比,但却皆击在空处,连姚天禧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一下,而那姚天禧却不时在躲过了之后,嬉笑着出言讥讽几句。 丁磊只是在一旁压阵以防不测,倒是没有出手。 虽然之前打定了三人一起上的注意。 但那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保险之策,不到万不得已,对付一个十岁的小孩子,他哪有脸面跟人联手。 宋文浩之前因为自己弟弟被打的生死不知冲晕了头脑,现在又被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出言嘲讽,他本就性情暴躁,极易发怒,现在哪里还忍得住,出招不由得又加重了几分,一手三十六路铁爪擒拿手使的虎虎生威,招招不离要害。 显然是存了要制对方于死地的心思。 而一旁的丁磊则是目光闪烁,他看到宋文浩招招狠辣,心里也不由有些微怒。 他固然知道这是宋文浩因为自己兄弟生死不明之下的怒火勃发,但一想到自己这方要是伤了这个孩子,那那个深不可测的年轻人岂能罢休? 他说是死了只怪自己弟子学艺不精,你便真的就信了? 姚天禧看到宋文浩出招愈发的狠辣无情不留余地,他却不惊反喜。 只因为招式用死乃是比武的大忌。 在比武当中,招式是不能用尽全力的,必须要留有后力。 否则一旦劲力用死,那便会失去后续变化的精妙,对付实力远比自己弱的人,倒也无所谓,但遇到跟自己相差仿佛,甚至是相差不多的,这一招用死,没有了后续的变化,变招就会显得生硬,不够圆滑自然,破绽自然也就露出。 宋文浩一式鹰爪式猛然间击出,目标正是姚天禧的头顶。 这一爪劲风呼啸,恶风扑面。 要是被他这一爪抓实,那定然至少是头破血流,脑浆迸裂的下场。 姚天禧面对着对方这凌厉狠辣的一爪,竟然意外的没有像先前那样闪躲,反而是迎着他这一爪冲了上去。 而宋文浩看到那打的自己弟弟生死不知的小孩子主动迎了上来,心里就是一喜,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他已经做出了一个决断,哪怕是今日被那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年轻人打死,他也非要把这个小孩子毙于手中,为自己弟弟报仇不可。 就在宋文浩这一爪要触到姚天禧的头顶之时。 姚天禧的一只手臂抬起,一拳便对着宋文浩的这一爪轰了过去。 “嘿嘿!” 见此一幕,宋文浩只是冷笑了两声,他这一双铁爪乃是日日夜夜用无数铁砂练出来的,开砖碎石轻而易举。 而他眼里瞧着这孩童的皮肤白皙,细皮嫩肉的,哪里能接得住自己这一千锤百炼出来的铁爪? 他嘴角笑容冷厉,目光兴奋。 仿佛以看到了对方的拳头被自己的这一爪给捏成碎肉的下场。 “这怎么可能!” 在一旁看着的丁磊突然间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似乎是看到了一件极不可思议的事情。 姚天禧的拳头跟宋文浩的铁爪相接的刹那,只见到姚天禧的胳膊陡然间扭曲弯折,整条手臂如蛇一般死死的缠住了宋文浩的手臂。 而同一时间。 他的另一只手并指成拳,猛然一拳砸向宋文浩的心口。 宋文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惊的失神了一瞬。 在他回过神来之后。 姚天禧那并不大的拳头便已到了他的胸前几寸的位置。 宋文浩这一招用老,手臂又被对方缠住,想要变招,已是不及。 而宋文浩也不愧是过了十几年刀口舔血的日子,与人搏杀的经验何其多,在这千钧一发之间,他几乎是凭借本能的抬起另一只手臂往自己身前横着一推,希望能借此推开对方击来的这拳。 哪想到下一刻的变化直接让宋文浩差点吓的魂飞魄散。 只看到那小小的一只拳头突然消失在了眼前,瞬息之后,那熟悉的拳头却陡然间从一个不可能的方向击了出来。 宋文浩只看到对方的胳膊竟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似乎没有骨头的灵蛇一般,竟然直接绕过了自己格挡对方之前拳招的手臂。 两人距离太过接近,等他看到对方击来的拳头的时候,想要再格挡闪躲已经是来不及了。 他只看到对方的拳头在自己眼中变得越来越大。 之后便感到头上传来一阵剧痛。 最后便是两眼一黑。 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他失去意识之前的刹那,他脑海里还在想着,人的手臂怎么可能如此弯曲?人类怎么可能击出如此诡异的一拳? 姚天禧这一拳重重的砸在宋文浩的太阳穴上。 这个穴道乃是人体至关重要的大穴,最为紧要不过。 这一拳打在这上面。 那宋文浩在被击中的瞬间猛然晃了晃身子,然后七道殷红色的血水猛地从他脑袋上的七个孔窍喷溅了出来,最后他身子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跟他的弟弟一样,动也不动了。 姚天禧微微喘着气,眼神冰冷的看着身前不远处的丁磊。 三个只剩这一个了。 刚才的一番搏杀,电光火石,凶险无比。 而灵蛇拳乃是他的杀手锏,要不是靠着这出其不意诡异绝伦的拳招,他想要杀死那两个成名已久的丐帮四袋弟子,想必也没有这么简单。 只是这灵蛇拳用起来颇耗力气,他的内力并不精深,气力也欠缺打熬,刚才那两次施展,便用去了他大半的气力,现在他体内剩下的力气,最多还能支持他再用一次灵蛇拳。 但是这灵蛇拳一旦对方有了防备,失去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诡谲拳意,威力自然大减,不知道还能不能引得这明显是三人里武功最高的那个上钩。 姚天禧看着对方那一番如临大敌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懊恼。 他之前说的一挑三,还是有些自不量力了啊。 丁磊之前见了姚天禧突然施展一种胳膊可以随意扭曲的拳法,出其不意的将宋文浩击杀的拳法,瞬间就明白了,之前那宋文海突然在大占优势的情况下呆滞不动,被这孩童一掌拍中后心,必然也是中了对方这种奇诡到了极点的拳法所至。 而现在他见到这拳法诡异恐怖,更是心中胆寒。 在他的眼中。 这已经不是武功,而是妖术了。 第二十七章 武林大会 丁磊心中还不由自主的想着,要是自己不知情下,陡然间面对这种诡异拳法的突袭,能不能抵挡? 很快他便得出了结论,如果自己突然面对那拳法,恐怕也是必死无疑。 不用说是突然见到。 即便是先前见了那扭曲如蛇般的诡异拳法,丁磊一时之间都难以想到破解之法。 觉得自己如果贸然跟对方交手,恐怕仍会中得此招。 其实这也难怪。 这灵蛇拳的破解之法,哪怕是洪七公这种武学宗师也冥思苦想了数天数夜才能想到一点眉目,像他这种见识的,恐怕就是把脑袋想破了,也想不出这拳法的破法。 故而丁磊谨慎之下,只能是摆出了一个防守的架势,不去主动进攻。 不去主动进攻,自己最多不会赢,但也不会输。 虽然很一个小孩子吓的交手都不敢有些耻辱,但也总比死了的好。 况且这又没有旁人,自然不会有人知道。 “这可就难办了啊……” 姚天禧看到对方这无赖的架势,眉头就是一皱。 他知道自己的武功是不如对方的,再加上之前气力消耗的过大,他也没法去主动进攻,只能防守,否则就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了。 像他这种人,又哪里会选。 一时之间。 两人都想要防守。 所以场面便陷入了一种迷之尴尬当中。 “天禧的武功差不多也摸清了。” 苏信看着这两人的守御架势,心里闪过几个念头,他这次让自己的弟子出手,主要还是想要考校他的武功的,胜败他并不在意。 之前在蝴蝶谷里没人跟天僖对练,只能他一个人练习,但一个人练习,跟与人交手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原本苏信还以为自己的这个小徒弟第一次与人生死搏杀,会出现临阵时经验不足,出招时心慈手软普通人的常见毛病。 所以,他虽然看着只是在不怎么在乎的喝酒吃肉。 实际上,他手中捏着的竹筷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旦场面有变,他只需要心念一动,这竹筷便会飞射而出,瞬间就能取跟自己弟子交手之人的性命。 但没想到自己这小徒弟完全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老辣的简直不像是一个孩子。 不但临敌时机变百出,而且在出手时也毫不留情,最重要的他才不到十岁。 苏信又看了那丁磊一眼。 以他现在武学宗师的眼光,从他摆出的架势上便能看出对方一身武功的高低深浅。 之前苏信听到那些围观的江湖人士说过,这丁磊的师傅乃是绿林道上赫赫有名的河间双煞之一的卜泰时便留了点心思。 毕竟这卜泰怎么说也是在倚天原著里出现过的人物。 虽然是在小说快要完本的时候才出现的。 但这河间双煞的武功可着实不低。 这两人合斗渡劫,能在十余招之内便把三渡之一打的险象环生。要知道,殷白眉跟杨逍两人联手合斗三渡之一,都占不到上风,打完之后殷白眉直接气力耗尽,一命呜呼。 这固然有着河间双煞跟渡劫打时,渡劫分神了的缘故,但也可以从中看出,这河间双煞的武功,乃是不输给二使四王的绝顶高手。 而这丁磊既然有此名师。 他摆出来的防御架势在寻常人眼中自然称得上是法度森严。 在苏信的眼中这种架势却是小儿科了。 即便不用内力,他随手也可击破,但对于自己那个小徒弟来说,这防御却是牢不可破了。 “天禧唯一的胜机便是这叫丁磊的轻敌冒进,如同先前两人一样露出破绽,然后自己那小徒弟趁机出其不意的用出灵蛇拳,攻其要害,才能一击必杀。” 苏信一边想着一边摇了摇头,自己这小徒弟固然聪慧,悟性也高,但年纪毕竟太小。 虽然跟着自己学了两年,但时间多用在了拳脚上面,内功上的进境不大。 苏信自己不是敝帚自珍的人。 他传给了姚天禧明玉功的第一重,说来也怪,自己这小徒弟学什么都快,就是修炼明玉功一年多都入不了门,倒是那门被苏信命名为渡厄真经的内功,他倒是入门很快,但这门内功强在治疗伤病上,杀伤力并不强,再加上自己这小徒弟毕竟修炼的时间也短,所以内力也并不高深。 这也就决定了,姚天僖只有击中敌人要害时,才能取得一击毙命的效果。 不是要害,也就没太大作用了。 如果自己这小徒弟内功高一点的话,那这河间双煞的弟子,又算不得什么了。 “看来要给自己这徒弟搞一门适合他修炼的高深内功了……可惜我之前抽奖也没抽到什么高深的内功,而从那些求医的患者那里得到的内功,也都远远的比不上胡青牛传下的那门渡厄真经……” 苏信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了几门可以在倚天世界里获得的绝顶内功的所在,比如说华山派的紫霞神功,再比如说……最后他心里甚至还产生了一个有些不靠谱的念头,自己是不是去昆仑山找一下那本在猴子身体里藏着的四卷楞伽经? 毕竟九阳真经对他来说也极有好处。 那九阳真经不止是一门旷古绝今的内功心法,更重要的是它上面所阐述的武理。 斗酒僧天纵奇才,这位少林寺里不世出的神僧写出的九阳真经的武理将天下间的武学都给包含了进去,一言总括天下武学,一法既通,万法自通。 这才有张无忌九阳神功大圆满之后的天下武学俯拾皆是,跟开了外挂一样,学什么都是看过一两遍便能融会贯通。 比自己这种两百门武学都达到化腐朽为神奇境界的都不遑多让。 而他想要将天下间所有的徒手功夫容纳在寥寥几招内的想法,也正需要这些前代宗师一生武学经验的总结作为参考。 这九阳神功他自然志在必得。 不过昆仑山绵延万里,积雪皑皑,想要找那个猴子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说一句难于上青天都不为过。 这念头也只是在苏信的脑海中一闪而逝。 他即便是去昆仑山也不会急在一时,毕竟自己一旦决定去往那茫茫山林中寻找那只不知在何处的猿猴,就相当于是去干一件大海捞针一般的事,定然是要花费至少数年时间的。 暂且将这些想法按下心头。 苏信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他淡淡的说道:“好了,天禧你先回来吧,刚才表现的不错。” 正在跟丁磊互相试探的姚天禧听到自己师傅的声音,浑身上下紧绷的气势顿时就是一松,他马上便恢复了之前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他直接转过身去,将自己的后背就这么毫无防备的露在丁磊面前。 此时丁磊跟他只隔着三四步的距离。 以丁磊的身手,只需要一个箭步的纵越便可来到姚天禧的身后,然后用他那一双可以轻而易举拍碎岩石的铁掌一拍,就可以将对方直接拍死。 但丁磊却是动也不敢动上一下,他知道,虽然那个年轻人一脸笑容的坐在那里,仿佛人畜无害。 但自己只要稍敢轻举妄动,那等待自己的必然是雷霆手段。 “累死我了……” 回到座位上的姚天禧刚抱怨了一声,话还没说完,他便看到了已经被自己师傅吃的只剩下骨头的水晶肘子,便马上变得愁眉苦脸起来:“……师傅,您做的太过分了!”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拿起筷子,在盘子里翻了翻,找出几块零零碎碎的肉块飞快的吞下肚子。 “哎,我这还没吃饱呢……” 苏信只是冷笑了一声,他有些嘲讽着说道:“你不是说你想出家当和尚么?和尚还能吃肉的?” “呵呵,师傅,我劝你多读书。”姚天禧白了自己师傅一眼,然后语气有些不屑的说道,“佛教的戒律里没有不能吃肉的规定,中土不让吃肉是佛教传来后梁武帝乱改的,做不得数。” 说完之后,他又夹起一块卤牛肉放入嘴里,得意的说道:“俗话说得好,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 苏信听了后有些无语。 索性也不再继续听自己徒弟的这些歪理邪说,他看了战战兢兢的站在那的丁磊,笑着说道:“我苏信说到做到,既然我这徒弟赢不了你,你便算是赢了,我也不为难你,不过之前我听人说什么丐帮要在雄州城里开什么武林大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丁磊先是听到对方自称叫做苏信,他只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听到过。 来不及去仔细回想一下,便又听到对方不为难自己的话语,心里就先是松了一口气。 对方的武功深不可测,远非自己能及,这样的人要杀自己不过是随手而为,犯不着欺骗自己,这样的高人断然不屑于做这种不上档次的事。 丁磊的眼角不由得又看了已伏尸在地的宋氏兄弟一眼。 心底又是一寒。 他不由得感叹自己的运气,幸好一开始攻击的不是自己,否则的话…… 丁磊便不敢往下想去了。 “回阁下的话……” 丁磊听对方问起丐帮武林大会的事情,这件事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丐帮为了这次武林大会早就发了英雄帖,想要打听这件事,这雄州城里群豪云集,只要有心,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无非是身为河间双煞里卜泰的弟子,他师傅又是丐帮邀请的贵宾,对这次大会的事比旁人知道的多了一点罢了。 所以丁磊毕恭毕敬的说着。 称得上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之前丐帮传功曹长老的亲传大弟子余康时余长老跟他独子的无头尸体被人发现在了雄州城里……” 听丁磊这么一说,苏信才明白丐帮的这武林大会,竟然是为那个余康时开的。 他之前听那些人说起时都没去想,一个丐帮的八代弟子,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因为他的死,丐帮竟然会为他开一个武林大会。 现在一听之下,他才知道,原来传功曹长老膝下并无子嗣,而余康时是从小被他抚养长大的,几十年的师徒情深,他视余康时为自己的亲生儿子,这次余康时父子被人割去了脑袋,凄惨而死,顿时便让这个丐帮的老长老勃然动怒,忍无可忍。 甚至不惜恳请耶律渊如帮主发下了群雄贴。 召集江湖上的各路英雄。 就为了查明余康时的死因,然后替余康时报仇雪恨。 第二十八章 只能是我杀的了 河间双煞二十多年前在绿林道上是鼎鼎有名的巨盗,杀人如麻,无法无天,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后来被人追杀,身受重伤。 幸得丐帮曹长老救助。 这才捡回了性命。 这次曹长老亲自相邀,这两位本已经隐退多年的宿老,便又重出了江湖。 “原来如此。” 苏信听完丁磊的这番话之后,心里也有些叹息,他本以为这丐帮大会跟他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之前询问对方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但没想到这事还真跟自己的关系颇大。 那余康时是死在自己师母的剧毒之下。 毒仙王难姑在江湖上有着极大的名声,余康时这样的高手死于剧毒,那必然会被怀疑到自己的师母身上。 能不能追查到自己师母苏信并不清楚,但他知道,一旦让这些人查到了自己师母的头上,丐帮弟子遍布天下,那河间双煞的实力不逊色双使四王,那以自己师母的武功,是断然不可能逃过这些人的追杀的。 之前自己的师母神龙见首不见尾也就罢了。 现在自己的师母已跟自己师傅和好,两人安居在蝴蝶谷之内,而这些人在江湖上找不到自己师母,必然会想到去蝴蝶谷去寻找。 苏信对胡青牛是很感激的。 他当初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如果不是胡青牛收留,恐怕他也难以活到今天。 他的性格便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滴水之仇同样涌泉相报。 这些念头只是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在这短短的刹那之间,苏信的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 “你走吧。” 在丁磊说完了关于武林大会之事,苏信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便让他离去了。 在丁磊走到酒楼的大门的时候。 苏信那温润淡定的声音又传入了他的耳中。 “明天碧云山庄的武林大会,我到时也会参加,你可以跟丐帮的人说一下,那余康时之死之事,我倒是知道一些详情,到时候自会说明。” 丁磊耳中听到这声音并不甚大,像是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起一般。 他扭头看了一眼,却没看到任何人影。 他心里更觉震惊。 此时他已然走到了酒楼的大门之前,而看这个样子,那叫苏信的年轻人应该还在酒楼的二楼。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对方的声音却如同近在耳边,这等内功,他听都没听过,不过他只是震惊了一瞬,便有些嘲讽的笑了两声。 他有些自嘲的想到。 之前那苏信用一杯酒液,附着上内力,随手击出,刹那之间便将近百个武林同道给击倒在地,固然那些人武功只是寻常,但就算是那些人不会武功,就算只是一个普通人,能被人用一滴酒液就给击倒在地都算是匪夷所思的武功了,更遑论近百人了。 跟他这酒液击人的功夫比起来,先前这隔空传音入密的武功固然高深莫测,但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这些念头也只是在丁磊的脑海里电闪而过。 他脚下丝毫不敢停留,快步走出了酒楼,刚子踏出酒楼,便运起全身功力,施展开了轻功。 他只想快一点回到自己师傅那里去,将自己刚刚经历过的事情细细的向着他老人家禀报。 那叫苏信的年轻人武功深不可测,他说要参加明天在碧云山庄的武林大会,也不知道他是敌是友,自己告知了师傅,也好让师傅他们做好准备。 如若是朋友那便罢了,如果是敌人的话,也不至于到时手足无措,乱了方寸,无法应对。 不过在丁磊想来。 这苏信应该是朋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如果对方的敌人的话,又何必主动跟自己说,明天会去参加武林大会的事情。 那不是多此一举,甚至是自找麻烦么? “师傅,您是想替太师母接下这事么?” 姚天禧极聪明,他只是从自己师傅寥寥的两句话里,便看出了自己师傅内心深处的想法。 而苏信也不隐瞒。 他点了点头,说道:“师傅跟师娘好不容易和好如初,在蝴蝶谷里过着恩爱的生活,我不想他们二人被旁人打扰,所以那余康时二人,无论之前是死于何人之手,现在也只能是我杀的了,明天那丐帮的武林大会上,我便跟他们一了百了的了结了此事。” 说到最后,他的眼神里不由的闪过了一道森寒的光芒。 “希望那些丐帮的人识趣,否则的话……” 苏信的话没有说完。 而姚天禧也点头说了一句。 “我觉得吧……那余康时确实是因您而死,要不是您贪图人家丐帮的镇帮绝学降龙十八掌,给他儿子解了太师母下的毒,那死的只是他儿子,他倒是不会死了。” 苏信听后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子,向着自己徒弟摆了摆手,说到:“别说这些了,吃饱了就跟我出城去山里一趟,我要采一点药,明天可能会用到。” 说完,苏信的眼里闪过了一道利芒。 一听自己师傅这么一说,姚天禧不由得皱着眉毛,露出了一副苦瓜脸。 “我还没吃饱呢!” 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苏信已经走下了楼梯,而且脚步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只是一边走着,一边随口说道:“等到了山林里我给你抓只山鸡裹上泥烤了来吃,你不是最喜欢吃我做的烤山鸡么?” 听到自己师傅的这话。 原本还一脸不情不愿神色的姚天禧顿时眉开眼笑,他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小跑着跟着自己师傅身后跟了出去。 雄州城外,碧云山庄。 这碧云山庄乃是雄州城有名的豪绅都天锐都大老爷的产业。 原本这都天锐干的是绿林剪径劫道的无本买卖,后来积攒了一些资财之后,便捐献了一部分家产给了丐帮,成为了丐帮净衣派的一名弟子,也算是洗白了身份。 之后他便来到了这雄洲城,做起了生意,数年下来,积攒下了诺达的家业,在城外不远处盖了这座依山傍水,占地颇大的山庄。 这次丐帮举办这次武林大会,便临时征用了都天锐这座奢华的碧云山庄。 丐帮上下对这次武林大会极为重视。 这些年来,丐帮每况日下,从原来的天下第一大帮,变成了现在只能勉强算是一流的帮派,说不定再过上十年,他们便连这一流帮派都算不上了。 而面对着这种困境,丐帮上下即羞愧又愤慨。 既羞愧于自身之无能,又愤慨江湖同道的势利。 不过打狗棒失传,降龙掌这些年来都没人能练到第十四掌,也无怪江湖上的人瞧不大起了。 “六大派一个也没来。” 碧云山庄的大厅内,几人坐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坐在上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汉子,他的身材高大,面容雄阔,眼里含着精光,一双手掌又粗又大,显然是有着一手极为了得的手上功夫。 他说出这话时,语气又是愤怒又是不甘。 在他下首坐着三位老者。 其中一个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头发披散着,有着一只鹰钩鼻子,眼睛里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这老者显然是丐帮的弟子,他对着上首的那壮年汉子拱了拱手,嘴里咬牙切齿的说道:“史副帮主,我老叫花子这么多年没求过帮里一件私事,这次本也不该如此兴师动众,但我那康时徒儿与我情同父子,我实在是……” 话还没说完,这老者的语气就变有些哽咽起来,再也说不下去了。 “曹长老不用说了!” 那坐在上首的正是丐帮的副帮主,现今丐帮帮主耶律渊如的乘龙快婿史火龙,他也是丐帮自从耶律齐之后学降龙掌学的最精深之人,在数年之前,便学到了第十二掌,一身掌力极为雄浑,号称丐帮最近几十年来的第一高手。 他双眼一瞪,豪气干云的说道:“余长老乃是我丐帮八袋长老,他之惨死,我丐帮怎能不理?那贼人不但毒杀了余长老父子,更砍下了余长老父子的头颅,暴尸荒野,这等耻辱,倾尽东海之水也难以洗刷,我丐帮就算是倾尽丐帮之力,也定要将此仇敌杀了,以祭奠余长老在天之英灵。” 而另外的那两位老者也是纷纷开口。 “曹兄放心,当年的恩情咱们哥俩记得,余世侄之仇,咱们河间双煞接下了!” “不错,卜兄说的,正是兄弟心中所想。” 说话的两位老者身材魁梧,穿着一身灰衣,眼神凌厉如刀,身前黑须飘动,正是那二三十年前名震天下的绝顶高手河间双煞卜泰,郝密。 而在一旁站着的一位八代弟子则躬身向着这四人行了一礼,恭声说道:“副帮主,曹长老,还有两位前辈,我已让人请了附近几省,最有名望的几位神医前来,到得明日,在那武林大会之上,这几位神医检测余长老父子的尸骸,分辨出他所中之毒,咱们便可按图索骥,追查真凶了!” 四人听了也不由点头。 而另一位在旁站着是则是一位穿着一身锦衣,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人,他脸上堆笑,对着坐着的那四人说道:“这次除了咱们丐帮的弟子,还有海沙帮,神拳门,三江帮,巫山帮……再加上江湖上的各路好汉,一共有一千多人来参会。” “嗯!” 坐在上首的史火龙听后眼神里不由露出一丝喜色,他有些高兴的说道:“这些江湖上的朋友能来,便是给咱们丐帮面子,咱们万万不可怠慢了他们!” 说着,史火龙叹了口气:“咱们丐帮,可好久没这么风光过了!” 说着他又哼了一声:“好一个六大派!” “弟子晓得,我已经拨下了银子,让下面人尽心的接待这些江湖上的朋友,万万不会让人小觑了咱们丐帮。”那锦衣中年人恭敬的回了一句,他便是这碧云山庄的主人,丐帮净衣派弟子,都天锐。 正在这时。 丁磊跌跌撞撞,神色极为狼狈的闯入到了这大厅当中,刚一入门,便直接跪倒在地,对着自己的师傅磕起头来。 “师傅,弟子该死!” “成何体统!” 那卜泰见到自己弟子如此失态,不由得皱了皱眉毛,冷哼了一声。 第二十九章 我成了白驼山的传人? 丁磊将之前在鸿运酒楼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给这四位大佬说了一遍。 听丁磊这么一说。 大厅里那四个主事者脸上粉粉露出震惊的神色。 “你说那人用内力弹出酒液就能把人击倒?还一次击倒了上百人?这怎么可能!” 卜泰厉声喝问了一句,他脸上一脸的不相信,他的表情就像是他刚刚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 不止是他不相信,在场的另外几人也都不相信,他们几人都是江湖上数得上的高手了,也称的上见多识广,但丁磊所描述的那个年轻人所施展出来的内力,在他们听来都是匪夷所思。 几人只觉得丁磊是在胡说八道,这等内力,岂是人力所能及? “师傅在上,弟子哪里敢有虚言?”丁磊则是说的斩钉截铁,“当场在场的人何止几十上百,诸位前辈如若不信,可唤那些江湖豪客来一问便知。” 史火龙,传功曹长老以及河间双煞一听,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尤其是卜泰,他知道他这个徒弟从来不敢对自己撒谎,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也只能是点了点头。 “这倒也是个办法。” 接着史火龙便传令下去。 不消片刻,便有丐帮弟子领着十几人鱼贯走入了大厅。 这十几人皆是之前在鸿运酒楼里吃酒的武林人士,他们也都是来参加丐帮的武林大会的,丐帮负责他们的接待,丐帮要寻找他们自然也简单的很。 “参见几位前辈!” 十几人看到这几位武林中的大人物,纷纷见礼。 “不用这么客气。” 史火龙,曹长老还有河间双煞四人细细的询问了十几人一遍之前鸿运酒楼里事情的经过。 而这十几人所说也跟丁磊说的大同小异。 随着这十几人的讲述,史火龙四人越听脸色越难看,听到最后,心中已然胆寒。 他们已然明了,丁磊之前说的那些全是真的! 他们心里不由得想到,这个武功高的出奇的年轻人要参加明天在碧云山庄里举行的武林大会到底有着什么意图? 而他又有着什么来历? 是敌是友? 他们思来想去,江湖上可没听过有这么年轻,武功还这般厉害的高手。 “对了!:” 郝密忽然之间想起之前丁磊说起的那孩童用来打死宋氏兄弟的那种极为诡异的拳法,他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 “师侄,你再将那小孩子施展的拳法说上一遍。”郝密声音有些急切的说了一句。 卜泰,曹长老跟史火龙也不由得看向了丁磊。 他们只是听描述也听得出这武功的奇异,而这么奇异的武功,不可能没有来历,也不可能没有一丁点名声,从这么独特奇异的武功入手,想必定然能够查到那年轻人的来历。 “是!” 丁磊恭声说了一声,立刻就为这四位辈演示了起来。 这几人关心的只是那打死了宋氏兄弟的武功。 至于那死去的那两位丐帮四袋弟子却没人问上一句,无论是丐帮的副帮主史火龙,还是传功的曹长老皆是如此。 在这两位丐帮大佬的眼里。 那两人只是靠着捐献家产成为净衣派弟子的丐帮外围成员,死了也就死了,丐帮里这样的角色多不胜数,故而死了也没人会觉得可惜。 况且这两人还是在比武中被一个小孩子打死的,他们丐帮就算想为他们报仇,也没有那个脸面。 丁磊连着演示了三遍。 “好了。” 在他想要演示第四遍的时候,之前出言向他询问的郝密突然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他不需要再演示了。 而卜泰,史火龙跟传功曹长老三人皆是看向了他,目露询问的神色。 “你先出去吧!” 郝密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对着丁磊吩咐了一声。 丁磊应了一声,便快步离开了大厅。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丁师侄刚才演示的拳法,当是灵蛇拳——这种可随意扭曲手臂,攻人不备的拳法,普天之下,应当是没有第二种了。” 郝密斟酌着语言,说出了这门拳法的来历。 “灵蛇拳?” 史火龙喃喃自语了一句,眼里是流露出疑惑的神色,他显然是没听过这个名字。 而传功曹长老也是如此。 只有卜泰脸色一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东西,他的声音变的有些发颤。 “难道是那西域白驼山的灵蛇拳?” “正是。” 郝密点头,他面沉如水,眼神里也蒙上了一层阴霾:“除了白驼山的灵蛇拳之外,哪里还有如此邪门的武功。” “白驼山!?” 在听到卜泰说出白驼山三个字之后,史火龙跟传功曹长老勃然变色,他们不由得失声说了一句。 他们作为丐帮的高层,看过帮派里的一些隐秘的记载,知道这白驼山,曾经是他们丐帮的宿敌。 “那白驼山的武功不是百多年前便失传了么?” 史火龙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他在帮内的记载里看到过,这白驼山当年的主人当年乃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并且是跟他们丐帮的那位传说中的洪老帮主都不相上下的高手。 但话说回来。 要对方真是白驼山的传人的话,那这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也就说得通了。 “失传不失传的,我们师兄弟二人倒是不清楚,只是在当年学艺的时候,听师傅说起过一些武林上的轶事,当时也只是听来解闷的,大多都没往心里去,只是听到师傅说起白驼山的这门灵蛇拳的时候,觉得甚为诡异神奇,便记在了心里,这一晃四五十年过去,要不是丁师侄刚才提到,我也难以想起。” 郝密摇头说了一句,说着他还顿了顿,继续道:“当年师傅予我们说过,那白驼山的武功极了不得,遇见了他们的传人,万万不要交手。” “传闻这白驼山的传人都是性情乖僻,心狠手辣之辈,极不好惹!希望那年轻人千万不是咱们的敌人才好!” 卜泰显然是听说过白驼山的事迹,人的名树的影,他神色陡然间变得有些肃然起来。 史火龙跟传功曹长老神色则变得极为忧虑。 两人互看了一眼,心里有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卜兄弟,郝兄弟!”传功曹长老站起身来对着河间双煞抱了一拳,施了一礼。 卜泰郝密两人也连忙站起身来还礼。 曹长老对他们有救命之恩,虽然他们的武功在曹长老之上,但在曹长老面前,他们始终以兄礼相待。 河间双煞异口同声道:“曹兄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何必如此!您这样,岂不是把我们师兄弟平白的瞧的小了?” “好!” 传功曹长老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二位贤弟有所不知,这白驼山跟我们丐帮可有着极深渊源……” 河间双煞两人一听,眼中纷纷露出诧异的神色,这件事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传功曹长老也不隐瞒。 详细的为河间双煞两人说起了他们丐帮跟白驼山的恩怨,尤其是说到那白驼山的最后一位主人欧阳锋跟他们洪老帮主在华山绝顶斗了几天几夜,最终同归于尽时,卜泰郝密两人不约而同的啊了一声。 他们听过丐帮洪老帮主洪七公的名声。 知道这位老帮主乃是当年威震整个武林的一代宗师,却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跟白驼山的主人同归于尽的。 “这么说,这白驼山的传人这次是来寻仇的?” 郝密听传功曹长老把这段丐帮跟白驼山渊源说完,他马上就脱口而的问了一句。 史火龙跟曹长老皆是点了点头,沉声道:“这白驼山的名号已绝迹江湖近百年,他要不是寻仇,又何必突然出现在咱们丐帮的武林大会之上,咱们这大会,可是为……” 这话还不等说完。 曹长老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陡然间提高了自己的音调:“我明白了!怪不得那人让卜兄弟的弟子给咱们带话,说他知晓我那徒儿的死因……我那徒儿父子两人皆是死于剧毒,要知道,那白驼山便最善使毒!” 说着,他看向另外三人,用笃定的语气道:“我那徒儿父子两人必是死于其手!” “苏信……我记得丁磊说这年轻人自称为苏信……这名字,我听着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史火龙突然间想起了之前丁磊回话时提起的这个年轻人自称的姓名,他眉毛皱了皱,这个名字,他总觉得有些耳熟,似乎是在哪里听过。 曹长老听后凝神一想,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名字我却是没听过。” 而河间双煞也是皱眉摇头:“我们师兄弟二人已经多年不在江湖上走动了,平时也不关注江湖上的事情,这个名字,我们也未曾耳闻。” 正在这时。 一直侍立在一旁的那位八袋弟子猛然间拍了拍大腿,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上前了一步,对着四人恭声说道:“弟子倒是听闻过一个叫苏信的年轻人,这人在这几年的武林上极有名声。” 曹长老跟河间双煞三人听到后眼中瞬间闪过一道惊喜的神色,他们不约而同的叫道:“快说!” 而史火龙则是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他想起这苏信是谁来了。 “最近几年江湖上出现了一个赫赫有名的神医,名字就叫做苏信,他乃是蝶谷医仙胡青牛的弟子,一身医术不弱于其师,无论是何种疑难杂症,到了他的手里,都能药到病除……”那八代弟子马上便把自己知道的详细说了出来。 “那就错不了了!” 听到此话,曹长老语气变得愈加肯定,他语调冰冷,一字一顿的说道:“……之前我那徒儿跟我拜别时,便说过是要去蝴蝶谷找那胡青牛为我那徒孙解毒,然后我徒儿便被人毒死了……嘿嘿,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曹长老猛然一掌击出,正是降龙十八掌里的见龙在田,这一掌重重的轰在他面前的一张木桌上,只听到咔嚓一声,这张木桌登时便四分五裂,变成了无数块木头碎片。 “我曹德旺发誓,定要杀了这苏信为我徒儿报仇,如违此誓,便如此桌!” 第三十章 可惜 曹长老誓言虽然说得决绝。 但他也知道,这苏信的武功非同小可,听那丁磊描述的,对方那一身可用酒液伤人的内功,便不是他们能比的。 单打独斗,恐怕他们这四人都不是其对手。 就算是联手,胜算可能也不大。 故而说完之前那毒誓之后,曹长老心中不由生出一丝绝望的念头,神色也变得暗淡了起来,他知道,单凭自己,恐怕是报仇无望的。 但不报此仇,他又如何能够甘心? 在他想来,即便是自己这条老命不要了,也一定要杀了对方报仇。 “曹兄何须发比重誓?” 河间双煞中的卜泰看着曹长老真诚的说道。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之前我便予您说了,您的事便是我们师兄弟的事,你要报仇,咱们师兄弟便豁出性命不要也帮你报得此仇……但那年轻人的武功极高,该如何去报仇,咱们还需从长计议,不可仇没报成,反倒把自己搭了进去!” “卜师兄所言甚是。” 郝密也是点了点头。 “曹长老,咱们这武林大会便是为余兄弟报仇才召开的,没想到这大会没开,这凶手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嘿,这未免也太瞧不起咱们丐帮了!”史火龙语气一沉,他冷哼了一声,冷笑着说道,“……那白驼山固然厉害,但咱们丐帮却也不是吃素的,当初他们的白驼山主人还不是死在咱们洪老帮主的手上?” 史火龙这话说的豪气干云。 他看着一旁的曹长老,安慰道:“曹长老您为本帮出生入死几十年,本帮绝不会亏待了自家兄弟,这次咱们召开武林大会,只是本帮的弟子就有一千多人,再加上一千多武林同道,加起来足有两三千条好汉子,就算那苏信的武功再高,咱们两三千人并肩子上,他难道还能把咱们全挑了不成?” 之前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碧云山庄主人都天锐这时向着史火龙抱拳行了一礼,说道:“帮主,在下家里还备着五十杆军用的劲弩。” “好!” 曹长老听到后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明天咱们埋伏下五十强弩手,到时候一声令下,弩箭齐发,就算那苏信武功再高,还能挡得住五十根弩箭不成?” “这……” 史火龙听了之后有些犹豫,他迟疑道:“……埋伏弓弩手……这……咱们这么干是不是太过于有违江湖道义?” 他之前说两三千人并肩子上的时候,虽然也很难让人启齿,但这总归是不得已而为之,可是这提前埋伏下弩手,然后突施辣手,可就未免做的有些太不光明正大了。 “史副帮主不可妇人之仁!” 卜泰则见到史火龙面现犹豫,他便开口劝慰道:“那苏信不止是白驼山的传人,更是明教的弟子,对付这等邪魔外道,又何须讲什么江湖道义!” “是极!是极!” 那郝密也是附和着自己的师兄,他对史火龙温声道:“那苏信武功极高,咱们不用些手段,又如何能为余师侄报仇?又如何为武林除害?” “火龙,老叫花这辈子没求过什么人,这次给您跪下了!” 说着,那传功长老曹德旺便要对着史火龙跪下去。 “曹长老,这如何使得!” 见到曹长老如此,史火龙连忙上前一步,将其扶住,然后叹了口气说道:“迫不得已,也只能如此了。” “大丈夫当不拘小节,史帮主无须自责。”卜泰说了一句。 史火龙听了后则是摇了摇头,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说道:“未虑胜先虑败,咱们也不能只说对咱们有利的事……要是咱们这些手段都拿不下那苏信,恐怕我们几人都凶多吉少……” 几人听后都是沉默不语 说着,他扭头看了一样旁边的那位八代弟子,想了想,开口道。 “吴长老,你现在就动身启程赶回总舵,将刚才之事原原本本的对耶律帮主说上一遍,该如何定夺,想必帮主他老人家必有决断。” “是!” 那八代弟子听后立刻就行了一礼,快步离开了大厅。 史火龙又看向了一旁的碧云山庄的主人都天锐。 “都兄弟,你之前说那周子旺派来接管雄州的兵马明日午间便可赶到雄州城外?” 都天锐立刻回道:“正是。” 说完,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据闻来的是那周子旺麾下的第一猛将,外号叫做常十万,厉害得不得了,传闻他亲自训练了一只八百人的玄甲铁骑,在之前跟元朝鞑子的交手中,曾以八百冲阵,将一个鞑子的万人阵都给冲散了!” “好!” 史火龙伸手摸了摸自己嘴唇上的胡须,略一沉吟,说道。 “都兄弟,明天一早你便骑上快马出发,去见那常十万,告诉他咱们丐帮正在组织江湖群雄召开武林大会,便是准备去袁州投效那周子旺的——那周子旺最近在广邀各路豪杰,想必那常十万也不会怀疑,你便告诉他,咱们的这次大会被鞑子知道了,鞑子派出了一个极厉害的高手来这武林大会上捣乱!” “帮主英明!” 都天锐一听,马上就知道史火龙的意思,他不由得敬佩的说了一句。 “好手段!” 曹长老跟那河间双煞,听了也是纷纷点头。 这种安排,他们是想不出来的。 “来人。” 随着史火龙的声音,一个在大厅外护卫的丐帮弟子快步走进大厅,对着大厅上的几人恭敬的施了一礼。 史火龙看了来人一眼,沉声说道:“你先去把海沙帮,神拳门,三江帮,巫山帮……还有那几位在江湖群豪里素有声望的朋友请来这大厅……” 他又看了曹德旺跟河间双煞一样,说道:“明日之事,咱们怎么也要跟他们好好商议一下……” 说着,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不过为了以防走漏了风声,被那苏信警觉,咱们也不能对那些人如实相告。” “理当如此。” 曹德旺跟河间双煞也点头赞同。 “就看明日了,能做的我都做了,明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说完这些,史火龙看着大厅之外,低声说了一句。 第二日正午。 正是丐帮在雄州城外,召开那英雄大会之时。 从那碧云山庄之外数里,便可以看到从五湖四海赶过来的武林人士,而那丐帮极为豪气,哪怕是在数里之外,也让人每隔着十丈的距离,便摆上一桌上等的酒席,只要是渴了饿了,便可以自己坐下来吃肉喝酒。 苏信带着自己的小徒弟姚天禧,不紧不慢的向着那碧云山庄赶去。 姚天禧一边四处的张望,一边啧啧称奇。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丐帮竟然这么有钱。” 像是丐帮这种摆下宴客的酒席的做法,虽然名声大振,但花费也是极繁。 “那丐帮的都是一群要饭的叫花子,他们哪来的这么多钱?”姚天禧不懂就问,马上就问了苏信一个问题。 苏信笑了笑说道:“谁跟你说丐帮都是要饭的叫花子了?” “不是么?” 对自己师傅的这个回答,姚天禧自然是一脸疑惑,不是要饭的叫花子,那叫什么丐帮? 而苏信则笑着跟自己徒弟解释起了丐帮里净衣派跟污衣派的关系。 “原本丐帮的确像是说的这样,都是一些要饭的苦哈哈的叫花子,但随着丐帮出了几个极厉害的帮主,名声大振之下,自然有一些江湖上的豪侠慕名前来投靠,这些豪侠投靠时自然会捐献上一些资产,后来投靠丐帮的人越来越多,丐帮所积聚的钱财也就越来越多了,之后丐帮也就有了污衣派跟净衣派的区别,污衣派就是那些原本要饭的叫花子,而那些净衣派,便是这些投靠的江湖豪侠了,而这些江湖豪侠平时也不会穿乞丐的衣服,只是在自己衣服上打上补丁,意思一下也就罢了……” 苏信一路走一路说,在快到碧云山庄大门时,便将丐帮净衣跟污衣之分给说了一遍。 姚天禧是极聪明的,他只是听了一遍,便发现在这个问题的关键,他直接说道:“那这净衣派跟污衣派之间的矛盾必然大的惊人了!” “确实如此。” 苏信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不可调和。” “那便是了吗?!” 他此时已经看到了在挨着碧云山庄大门的一处面积极大的广场上,已经有着数百人聚集在那了,想必这次武林大会的主会场,便是在此了。 想到此处,苏信伸手按在了姚天禧的肩膀上,默运真气,然后他便带着自己弟子身影一闪,两人的身子腾空而起,瞬息之间,他们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便如同一只飞鸟一般从那碧云山庄的大门前的守卫头顶上纵越而过。 而那广场上的数百武林群雄只觉得眼前一花。 在他们的身前,便出现在了个带着一个十岁不到的孩童的年轻人。 原本极为嘈杂的环境顿时就为之一静。 众人纷纷向着来人望去。 在他们的眼中,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长的极为英俊,他的皮肤很白,眼睛很亮,眼神有一种极为夺目的神采。 环顾了一下四周,苏信见到这广场四周高举着参加这丐帮大会的诸多门派的旗帜,有海沙派,有神拳门,有三江帮……大大小小林林总总入流的不入流的,足足有着几十个武林帮派,而再加上那些有些名声的江湖豪客,这次丐帮的武林大会,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说是开的极为热闹了。 “可惜!” 苏信却只是摇了摇头。 在他的眼里,这个昔日里的江湖第一大帮,出过乔峰,洪七公两位盖世豪杰的丐帮终究还是没落了。 “师傅可惜什么?” 姚天禧听到自己师傅突然说了声可惜,他不由的出声问了一句。 第三十一章 你打我一拳,我便打你一拳 “可惜什么?” 听到自己弟子的问题苏信摇了摇头,说道:“你知道现在武林最负盛名的是哪几个门派么?” “这谁又不知?” 姚天禧笑道:“最负盛名的除了咱们明教外,自然是六大派了。” “不错,六大门派,少林,武当,峨嵋,昆仑,华山,崆峒,这百年来,六大派领袖群伦,武林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苏信点头,接着又旁若无人的将那六大门派的名字一一说了一遍,而随着他的言语,周围那些武林人士看向他的目光也越来越不善。 但苏信却似乎视若不见,他笑着向自己徒弟问道:“你看看来参加这武林大会的,可有那六大门派的门徒?” 姚天禧环顾了一周。 果然没看到六个门派的旗帜。 “堂堂的丐帮,发了英雄帖来召开这武林大会,结果六大派连个人都没派,来的都是一些下九流的东西,昔日的天下第一大帮落寞如此,你说可惜不可惜?”苏信反问了一句。 “确实是有点可惜。”姚天禧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但很快,他又皱了皱眉头,疑惑的问道:“师傅,丐帮以前很厉害么?” 姚天禧毕竟年纪太小,不用说他了,就是他的父亲,甚至是现在武林中活跃的大多数人,可能都没有见识过昔日丐帮号令天下,群雄涌集的盛况,自然难以感受到苏信这一声可惜里的含义。 “这个……以后再跟你说吧。” 苏信想了一下,这事细说起来挺麻烦的,自己得从天龙八部的乔峰乔帮主开始一直说到射雕的洪七公洪帮主再说到神雕里小肚鸡肠心胸狭窄教女无方只会仗着爹跟丈夫狐假虎威的黄帮主,想要把这一整套的丐帮荣誉全家桶说一遍,怎么着也得一两时辰,而现在显然不是干这个时候。 “哪里来的小王八羔子,也敢在此口出狂言!哦,你便是史帮主昨日说的今日来捣乱的那个魔教的贼子苏信么?” 之前苏信那番目中无人的话惹恼了在场的群豪。 许多人都对着苏信两人怒目而视。 正在这时。 一个二三十岁的壮年汉子猛然跳将出来,他的眼里闪过一道利芒,挥手一拳便向着苏信的胸口打了过去,这一拳拳风呼啸,可以想见威力定然不凡,打在人身上,说不得一个骨断筋折的下场。 苏信却仍站在那里,不闪也不闭,像是被这壮年汉子这猛然间轰出的一拳,给吓的呆傻住了一般。 似乎下一刻,这叫苏信的年轻人,便要死在这壮硕汉子的手中。 而在旁的众人大多也都是眼闪冷芒,嘴有冷笑,一副看好戏的心思,没一人出手阻止。 他们中有几人已在昨日被史火龙告知了今日可能会有一个叫苏信的魔教年轻高手来闹事事情。 现在看到这个突然闯入,出言不逊的少年,马上便联想到了昨日史火龙的言语。 少数几个心肠软一些的,只是摇头叹息了一声。 “噗!” 这壮汉这势大力沉的一拳打在苏信那看似有些消瘦的身上,没有发出壮汉预料当中骨头折断的声响,也没有听到这年轻人本该响起的惨叫,只听到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噗的声响。 这壮汉只觉得自己这全力的一拳打在这年轻人的身上,竟似是打在了棉花上一般。 一点受力的感觉都没有。 他极为惊诧的看了硬生生吃了自己全力一拳的年轻人一眼。 那个年轻人正带着一脸淡笑的看着他,似乎他那足以倒毙吊睛白额的猛虎的那一拳,打在的不是那年轻人身上一样。 但这又怎么可能? 壮汉心头猛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对这一拳的力道,没人比他还要清楚,他自己这全力一拳的力道,要是打在一块石碑上,都能把那石碑打裂,更何况打在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 想到此处,他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恐惧来。 这人到底是人是鬼? “哈哈,过四拳,你这是大早上的没吃饱饭么?怎么拳头跟个娘们一样!” “我看不像,我估计是昨夜过掌门又挑灯夜战了,估计是昨晚上发力太多,现在腿软了吧!” “我看也像是腿软了!” “嗬,说来也巧,弟弟我昨晚上不巧在春月楼还看到了过掌门呢!” “春月楼?那可是好地方啊!啧啧,里面的姑娘,水灵灵的,又软又听话,皮肤又白又滑,还有那个……” “咳咳,朋友注意点,五湖四海的英雄都在那!” “失言了,失言了……” “几位朋友,敢问那春月楼是什么地方?” “朋友是外地来的吧?那春月楼乃是咱们雄州城鼎鼎有名的……” 见到这壮汉的这一拳打在那口出狂言的年轻人的身上,竟然一点效果也没有,一些人便出言嘲讽了起来,不过说了几句之后,便歪到了其他不怎么相关的话题上面。 但这些话在旁人听来除了粗俗了一点之外,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那些正在给自家掌门助威的神拳门的弟子听来,顿时就觉得无比的屈辱。 他们的掌门岂是能被如此羞辱的? “#%#¥&¥%&%¥……” “#%#¥¥%&¥%&@¥#%……” 神拳门的弟子听到自家掌门被人如此羞辱,纷纷出言跟那帮人对骂互喷起来。 双方多是厮混在武林最底层的人,语言粗俗,极为粗鄙不堪,实在是不堪入耳,难以入目。 在苏信刚一进入这广场便发现了他的史火龙也注意到了此处的争吵。 他听到这些人的污言秽语,不由得皱了皱眉毛,心里顿时就生起了气来。 这怎么说也是他们丐帮召开的武林大会,五湖四海的朋友都在这里,你们光天化日之下的说出如此不堪之语,犹如泼妇骂街一般,哪里还有脸面自称群豪?你们不要脸面也就罢了,我们丐帮的脸面也不要了? 到底是些下九流的门派,上不得台面! 史火龙想起刚才苏信说的那番言语,不由得生出了同感来。 他有些悲凉的想到,想百多年前洪帮主,黄帮主在时,咱们丐帮召开的武林大会,哪有这些货色的位置。 谁想到百年之后,堂堂一个丐帮,竟然落寞如此。 也怪不得别人说可惜。 其实倒也不是六大派一个都没打算来。 本来耶律渊如跟武当的宋大侠乃是极好的朋友,但正巧宋大侠正在江南处理一些事情,脱不开身,还修书了一封表示了歉意。 但这只是宋大侠看在耶律帮主的面子上才如此的,可不是他们丐帮的面子。 他们丐帮在六大派里的面子么…… 就是那昆仑派的何太冲何掌门连他们送去帖子都不拆便让人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这点子扎手!” 几个跟过四拳相熟悉的则是互相看了一样,他们想起了昨天史火龙告诉他们的话,不由得暗暗心惊。 对过四拳的武功他们再了解不过了,这过四拳乃是神拳门的前门主过三拳的弟弟。 之前过三拳在神拳门主事时,他一心习武练拳,很少在外走动,故而在江湖上名声也不响亮,但实际上,他这一身武功却尚在他哥哥过三拳之上,只是他哥哥自称过三拳,他谦让自己哥哥,便叫了自己过四拳。 数年之前。 过三拳去王盘岛参加天鹰教的扬刀立威大会,也不知那岛上最终发生了什么,被人上岛来时,那岛上数百人,除了那天鹰教的一个坛主之外,所有人都变成了傻子。 之后有帮派想趁着过三拳以及神拳门的精英都折在了王盘山岛上,神拳门实力大降的机会,去抢了神拳门之前夺占的地盘。 结果这过四拳出山。 就凭着这一双铁拳,硬生生的撑住了神拳门摇摇欲坠的门面。 这几年过去,神拳门倒是恢复了当初的几分风采。 “我这个人最公平了!” 苏信对着过四拳微微一笑,语气极温和的说了一句。 过四拳见这年轻人虽然言语温善,但他却不知怎么得,他心里陡然间生出一股极恐怖的念头来,他急忙想要收拳后退。 但当他想要收回自己的拳头的时候,却猛然间发现,这年轻人的身体竟然生出了一股极诡异的吸力,而自己的拳头仿佛是被黏在了这年轻人的身上一般,无论自己怎么用力,都无法从对方的身上挪开一分一毫的距离。 过四拳心声恐惧,颤声道:“这是什么妖法!” “……公平的意思,便是你打我一拳,我便打你一拳,咱们两不相欠。” 苏信却不回答,只是继续接着他之前说的话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他便伸出自己白玉一般的手掌,五根手指并握成拳,然后以一种称不上多快的速度,向着过四拳的胸膛打了过去。 按照过四拳的身手,面对这样的一拳,即便他一只手臂黏在了对方的身上,他也有无数种办法避开。 但他刚想扭身闪避,便感到自己身子突然间一颤,一股森寒的力道顺着自己黏在这少年的拳头传到了自己身上。 而后他便感到自己身体像是冻僵住了一般。 无论如何使力,都难以动弹分毫。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年轻人那个白玉一般的拳头,在他的眼前逐渐变大。 “救……” 过四拳刚想出声呼救。 但话刚到嘴边,还不等说出口来,那只白玉般的拳头便印在了他的胸口上。 被苏信的这一拳击中,那过四拳顿时就闷哼了一声。 这一声救命却再也说不出口来了。 那只原本黏在那个年轻人的拳头这时也可以收回来了,他被苏信一拳打在胸口,不由得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感到自己的体内突然间涌入了好几股完全不同的劲力。 这几股不同的劲力或刚猛、或阴柔、或刚中有柔,或柔中有刚,或横出,或直送,或内缩,他只觉得自己脏腑里传来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似乎整个内脏都被搅烂了一样,但还不等他喊出声来,他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周围的那些武林人士本来觉得这年轻人打出的这一拳轻飘飘的,速度也不快,并没有多大的威力。 正在嘲笑自己先前的谨慎以及史火龙之前告知他们的那番话的危言耸听。 接着,他们便看到了他们一生中最为可怕的一幕。 那过四拳被这一拳打中了胸口,然后便看到他先是闷哼了一声之后,便往后连退了数步,而随着他每一次的后退,便看到他的小腹跟胸膛处陡然臌胀起来。 他每退一步,他的肚腹便臌胀变大一分。 在他退到第七步的时候。 他已经胀的如同一个气球般的肚子砰一声爆裂了开来。 血肉如雨而下。 满场皆惊。 之前一直在人群中默默观察的史火龙发现过四拳面色有异时已经晚了一步,他刚刚从人群里纵越而出,闪身到过四拳的身前。 便看到过四拳身躯四分五裂那惨烈无比的一幕。 第三十二章 今日当为武林除害! 史火龙伸了伸手。 无数血点像是雨水一样泼洒了下来。 史火龙感觉到自己的脸、手上,传来了一种瘆人的粘腻感,鼻腔里涌进了浓郁的血腥味 陡然间,他的喉咙涌动了一下,他的双目变的赤红,一股不可抑制的怒意直冲到了头顶。 史火龙一双赤目,死死的盯着苏信,杀意弥漫。 他本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但他现在他唯一的想法,便是将眼前之人,毙于掌下! 过四拳散落出来的没有一块完整的内脏,他的五脏六腑早就被那数股在他体内乱窜的完全不同的劲力给搅成了一团浆糊。 见到这宛如修罗场般的一幕。 周围的很多人甚至都忍受不住的干呕了起来。 “哎,实在是抱歉了,搞得如此污秽不堪非我本意,按照我的预想最后不应该会爆开的,而是会让他死的看上去安然无恙,看不出丝毫外伤的痕迹……” 苏信也不觉得满地血污肉块肮脏,他主动的走上了前去,还低头细细的观察了起来,一边观察一边小声嘀咕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是这里么?看着不像啊……哎,看来还是得需要秘籍才行,自己研究,总有许多地方想的不甚周道!” 说完,苏信摇了摇头,神色有些遗憾。 他刚才打出的那一拳,用的是他自己揣摩的七伤拳的拳理模拟出来的。 他之前为天鹰教殷白眉的师弟治疗过七伤拳的拳伤,在研究这拳伤的时候,他就觉得这门拳法很有意思。 这段时间他就在研究如何才能在这一拳之内打出七种不同的劲力,而且在这七种内力只在中拳者的内部爆发,从外表看却看不出任何的伤处。 甚至他还在想着既然一拳之中能打出七种不同的劲力,那能不能打出更多呢? 比如说八种,九种,十种,乃至几十种? 这是一个很值得去研究的课题。 反正他既不缺时间,也不缺经费。 他冥思苦想了半个多月,终于设想出了一种想法,之后,他在树木这些死物上将这个设想验证了一下,结果还算是不错。 所以他刚才拿来在那个壮汉身上实验了一下。 实验取得的效果他并不是太满意。 他之前那一拳的确是打出了七种不同的劲力,但劲力打出之后却不能让它们含而不露。这七道劲力进入那个壮硕汉子之后便各行其是,胡奔乱窜,七道劲力自行冲突之下最终爆炸,才把那壮汉给炸的四分五裂的。 把场面搞的这么血腥非是他的本意。 苏信刚才查看了一下那些碎肉,普通人看也许只觉得恶心,但对他这种武道宗师跟一代神医的联合体来说,却能从中看出许多不同之处了。 比如说之前他施展的那种模仿七伤拳七种不同劲力而自创的拳法的缺陷,便有可能从中瞧出一些端倪。 但毕竟只有一个实验品,样品不足。 苏信查看了一番之后,也只能是遗憾的摇了摇头。 要是多几个样品就好了。 “岂有此理!” 一个跟过四拳关系较好的朋友听到苏信的这番言语,顿时怒火中烧。 他那朋友已经死的够凄惨了,结果死了还要被对方如此的欺辱,他心里越想越气,最终实在是忍耐不住,也不再去想这年轻人一拳就能把过四拳打的惨死的高强武功是不是自己能对抗得了的,他嘴里就怒斥了一声,凭借着一股血勇之气,抽出腰间的长刀,身子纵越而出,一刀就向着苏信的头顶砍去。 “今日我便为过兄报仇!” 他嘴里一边喊着,一边环顾四周,嘴里大声叫嚷道:“诸位朋友,咱们并肩子一起上!这人手段如此歹毒,必定是魔教中人,咱们为武林除害,就算以多欺少,也不算违背了江湖道义!” 周围之前被苏信那一拳之威所慑,周围的武林群豪多是心有惧意,畏缩不前。 现在听到这话,顿时就有些蠢蠢欲动。 又是几声刀刃出鞘的声音响起,几个江湖豪客二话不说便拔出了手中的刀剑,与之前那人对苏信形成了合围之势。 “对,咱们当为武林除害!” “为武林除害!” 其他人一看自己这方至少有着数百人,而对方只有一个,还带着一个小孩子,就算对方的武功再高,想必也不会是自己这方的对手,于是也便掏出了兵刃,一边叫喊着,一边攻向了苏信。 “报仇?” 苏信听到这话,顿时就皱了皱眉毛。 他一个闪身便躲过了最前砍过来的那一刀,他疑惑的问道:“这有什么报仇的,之前那人打了我一拳,我还了他一拳,这不是合情合理?他被我打死是他技不如人,我要是武功不如他,先前那一拳就被他打死了,哪里还有机会打第二拳,这么说起来,他还占了便宜呢!” 说完苏信又带着自己的小徒弟脚下连踏了几步,他便轻而易举的闪过了紧接着先前那一刀看来的几柄各色兵刃。 “我这个人最讲道理。” 被这群人围攻,苏信也不生气,反而是笑着道:“你们之前砍我一刀次我一剑,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各自接我一拳这事也就算了了。” “公平公正,童叟无欺!” 在众人动手的时候,史火龙便觉得不好。 他刚想大声喝止众人的举动,但他的声音刚出口便淹没在了众多武林群雄的叫喊声里。 无奈之下。 他只能也向着苏信冲了过去,希望能阻拦住对方片刻。 以免这些人再无辜丧命。 也好让曹长老跟河间双煞做好最充足的准备,准备对这苏信的进行天罗地网般的围杀! 这时史火龙也有些后悔起昨天跟这些门派的掌门见面时,隐瞒了来者武功高低的事情。 但如果他昨日就跟这些人说了真相,这些人知道了他们明日要对付人有着高的可怕的武功,那这些人早就打了退堂鼓,作鸟兽散,哪里还会在这里当炮灰卖命。 史火龙做出这个决定只是他作为丐帮副帮主做出的无奈之举,从他的本意上,他是不愿意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他是一个好人。 所以一想到这些人可能会多有身死,尤其是看到那过四拳死状之凄惨,又想到昨日那神拳门掌门过四拳在自己面前满口答应,要是明日真有自己说的人来捣乱,定要第一个出手,格毙此獠时的豪爽样子,他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丝不忍来。 苏信话音刚落。 之前向苏信刺出刀剑的几人眼前突然一花。 “在哪?” 那几人心里不由得一惊,那个一袭白衣的年轻人突然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当中。 “啊!” 只听到一声惨叫声起。 苏信的身影陡然出现,他的身旁依然跟着他的那个小徒弟。 “师傅,这就是你说的那门你正在研究的拳法?”姚天僖声音陡然间响起。 “嗯,不过还没研究明白……你就不要想了,修炼这门拳法,需要极深的内功,你想学也学不了……”苏信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听自己师傅这么一说。 姚天僖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 惨叫声正是一位先前持剑刺向苏信胸口的武者发出的,此时他摸着自己的胸口,一边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着,一边不断的往身后倒退。 他脸上的神情恐怖到了极点。 他此时跟之前的过四拳一模一样。 他每往后退一步。 他的肚子便膨胀变大一圈,到了第七步时,已然变成了一个气球。 之后便是砰的一声,下场跟之前的过四拳一模一样。 漫天血雨,恍如地狱。 四周那些江湖群豪脸上还在喊打喊杀的神情顿时就是一窒。 他们的眼神里再次涌出那种看过四拳死亡时的极其恐惧的神色,原本吵闹的环境,瞬间就变得静谧了起来。 这些人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的往后不断的退着。 他们已然胆怯。 就在这些人失神的一刹那间。 苏信又是极快的四拳打出,这四拳声势浩浩荡,隐有风雷之声。 四拳也无一落空,尽皆打在了四个人的身上。 而这新中拳的四人跟先前的两人,也没有丝毫区别,皆是身体膨胀变大,而后在砰的一声中,化作了一蓬血雾。 说来也是奇怪。 随着这几人的血腥惨死。 广场上的地面遍布着浓郁的血水跟碎肉,就连一些远处的武林群雄,身上也是粘上了飞溅而来的血液。 但苏信的身上却仍就是一身白衣,洁净无比,竟然一滴血都没沾染上。 之前向着苏信动手的只剩下了一个,他看到苏信正向他走来,他扭头看了眼之前还在对正在逐渐逼近他的年轻人喊打喊杀的江湖群豪现在差不多已经心生胆怯,正在不断的退缩。 他无比的恐惧,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悔意来。 他后悔为什么之前脑袋一热,便当了这个出头鸟。 但现在再去想这些已经无用。 在对方那高到可怕的武功面前,他只有死路一条。 正在这人绝望之时,他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响若雷鸣般的怒喝之声。 “住手!” 史火龙终于冲了上来。 他嘴里怒喝了一声,同时手臂一扬,就是一招降龙十八招里威力奇大的杀招‘龙战于野’对着苏信印了过去。 这一掌的声势极为惊人。 史火龙这一掌破空,掌力雄浑无比,竟然隐隐的有了一种龙吟之声。 “掌法倒是不错。” 苏信看着来人施展出的这一式掌法,眼睛不由得亮了一下,一法通万法通,他学会了那三式降龙之后,对降龙十八掌的了解已然极深,再加上他那武道宗师的武学眼界,自然一眼就瞧出了向着他攻来的,这极为不凡的一掌,正是降龙十八掌里他还没见过的一式。 “不过……” 苏信皱了皱眉毛。 他从这人的掌法里却看出了一点不和谐的地方,似乎是这人的手臂有伤,并不能完美的施展这一式掌法的无数后续的变化。 只是苏信的一念之间。 史火龙便欺近到了苏信的面前,他这一掌已然用上了他的全力。 “快走!” 同时,他头也不回的怒吼了一声。 这一掌史火龙并不求能逼退对方,他只求得能救得那名绝望中的武者的性命便值了。 之前刚要陷入绝望的那位武者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惊喜之色,他对着史火龙的背影露出感激的眼神,咬了咬牙,转过身去,连滚带爬,就要逃去。 第三十三章 以命相搏 面对史火龙印来的这一掌,苏信并没有正面迎上。 虽然对他来说,要正面破掉对方的掌力,顺便再把对方一拳打死,并不费事。 但他却没这么干。 无他,谁让他还有着想趁机偷学降龙十八掌的心思呢。 在这人展示完所会的所有降龙十八掌的掌法之前,他也不会让对方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展示完了他也不会杀,毕竟他还要问口诀呢。 他像是之前对阵余康时的降龙十八掌时一样,用了一招泄字诀的掌法,想要泄开史火龙这气势如虹的一掌。 不过史火龙无论内功的强弱还是对降龙掌的精熟,都是远远超过之前的余康时的。 他的这一招‘龙战于野’乃是降龙掌里的杀招,龙战于野,其血玄黄自是一种有死无生,破釜沉舟的掌意,后续自然也有着无数种变化,这无数种变化里,也有着对付像是苏信这种想通过泄力的方法来泄开降龙掌那浑厚的掌力的变招。 降龙掌在几百年里被誉为天下第一神掌。 如果能那么容易被人轻易的泄开力道,破去了掌法,那也称不上刚猛无铸天下第一了。 但话又说回来。 同样的武功,在不同的人手里是截然不同的。 用更贴切的话说。 就是只有无敌的武者没有无敌的武功。 人人都会的太祖长拳,在萧峰萧大王的手里能打的群雄束手。 是太祖长拳精妙绝伦,威力无穷? 慕容龙城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慕容氏的家传武学,在慕容复手里则是败犬哀鸣。 是斗转星移参合指不过尔尔? 同样的。 如果是萧大王,洪七公或者是郭靖用出这一式‘龙战于野’,那苏信肯定需要打起万分心神应对。 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但如果只是眼前之人的话,尽管他比着余康时要强的多,但在苏信的眼中,也只是蚂蚁跟更大一点的蚂蚁的区别。 更何况,对方的手臂还是有伤在身,根本就无法完美运用出这降龙掌后续的精妙变化——这也是降龙掌的精华所在,降龙掌最大的特点便是掌力雄浑,天下其他掌法莫能与之相比,但这一掌打出固然威力无与伦比,但人又不是死物,人是会闪避躲开的,而降龙掌的后续变化,便是让你闪而可闪,避无可避,非要让你强行对掌,比拼掌力不可。 对于苏信这种两百种武功达到化腐朽为神奇的武道宗师来说,眼前之人用出的这降龙掌自然处处都是破绽了。 见到苏信想要泄开自己攻去的掌力,史火龙自然而然的用出了‘龙战于野’后续的变化,但没想到对方像是看穿了自己的想法一般,也紧随着自己的变化而变化。 无论他怎么改变掌中的力道都变为了徒劳。 只是几个呼吸之间,苏信便将这一式降龙十八掌里的绝招给轻而易举的泄去了力道。 并且还连消带打的,向着对方打去了一拳。 这一拳声势烜赫有风雷之音,这不由得让史火龙想起之前对方施展的那种可以把人打的粉身碎骨骨肉为泥的可怕武功。 “只能拼了!” 他眼里闪过一丝狠色,撤身收掌,对攻向自己的那一拳视若不见一般,直接就用出了一招‘潜龙勿用’,攻向了苏信的小腹。 这是以命搏命的一招。 他这种以命搏命的打法只是在行那围魏救赵攻其所必救的法子。 虽然他之前听过丁磊的描述,之前也见识了那种可怕的拳法,但那毕竟只是听别人说,只是用眼睛看来的。 听说的东西可能会因为别人见识短浅而夸大其词,用眼睛看来的也可能是因为对方的拳法特殊导致了更有冲击力的视觉效果。 只有自己亲自交上手,他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他经过刚才一招的交手,随只是一招,他便察觉到了对方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 要是他跟着对方的攻势被动的应对的话,那么他只能成为对方的提线木偶,根本就不可能有一丝获胜的可能,正因为此,他才选了这种以命搏命的打法。 他赌的就是对方不愿跟自己搏命! “这可不好办了!” 看到史火龙这种以命搏命的打法,苏信也皱了皱眉,他倒不是怕对方的攻其所必救的战术。 在苏信眼中,对方未免有些太瞧得起他自己了。 实际上,在自己有所防备的情况下。 以对方的内功,根本就不会伤到他什么,就算对方用的是降龙十八掌也一样,他们两人在内力上就是天壤之别。 他之所以觉得难办。 只是如果自己不躲不闪,硬吃了对方这一掌,那他的招式用死,闪无可闪,避无可避,自己只能够一掌打死他了,这就坏了他想要偷偷的学降龙十八掌的打算,这可是大为不妥的。 想到这里。 苏信无奈之下,也只能是收回自己的拳头,脚下微微一动,便闪过了对方的这一掌。 而史火龙的脸上则是露出了一丝喜色。 他之前就隐隐的有些猜测,对方年纪轻轻,就练就了一身如此高强的武功,必然是极为惜身的——古人说的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就是这个道理。 在苏信闪身的一瞬间。 史火龙便在这一式‘潜龙勿用’后面接上了一招‘飞龙在天’,他的战术便是如此,想要靠着这种一招接着一招的猛攻,让对方只能被动防御,这样未必能胜过对方,但至少也可以让对方手忙脚乱,至少能够挽回一些士气。 刚才苏信那轻描淡写的几拳,就把几位武功不算低的武者给打的粉身碎骨骨肉成泥。 那惨烈的一幕。 实在是让许多人胆寒。 对于降龙十八掌史火龙还是极有自信的,即便他资质不高,没有学到这套威震天下数百年的神掌的精义,远远比不上一百多年前的洪老帮主,但对方在他看来,也肯定不如一百多年前那位能跟洪老帮主拼的同归于尽的白驼山主人。 “这一掌我学过。” 看到史火龙用处这招''飞龙在天'',苏信的心里自然而然的闪过了这个念头。 他虽然不知道现在跟自己斗在一起的这人是现任的丐帮副帮主史火龙,但从对方施展的降龙十八掌的精熟程度来看,这人也定然是丐帮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他从余康时那里拿到了那三式降龙掌便有这一招‘飞龙在天’,他现在对于这一招的掌握跟理解自然是远不是史火龙能比。 所以他看这一招‘飞龙在天’时的感受自然比之前那两招‘龙战于野’跟‘潜龙勿用’有着极大的不同。 他看‘龙战于野’跟‘潜龙勿用’时更多的是在揣摩这两招掌法的变化,看对方后续施展出来的,跟他揣摩的有什么不同。 而在看这一式‘飞龙在天’时,他看的更多的是对方在这一式里哪里施展的不对,从而露出了哪些破绽跟漏洞。 “太差了。” 只是一瞬间,苏信便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当然,作为无比熟悉‘飞龙在天’这式掌法的武道宗师来说,他随意一手便可以直接截断对方的后路,破去这式掌法所有的变化,然后再将其打死。 但苏信还是抽身而退,再次让了一招。 那史火龙见到对方又避了他的这一招,心中更是大喜。 现在他更加确认了他之前的判断,对方的确极为惜身,等闲不会犯险。 所以,在苏信再退的同时,他‘飞龙在天’的掌势又是一变,原本这由下攻上的招式,便化为了降龙十八掌里的一式‘或越在渊’,左掌前探,右掌倏地从左掌底下穿了出去,陡然间袭向了苏信的胸口。 史火龙跟苏信的交手简直就是电光火石一刹那之间。 这连续的几招,在旁人看来也不过是眨巴了一下眼睛的时间。 而就是在眨了眨眼的时间里。 周围的武林群豪陡然间发现,之前还凶威赫赫,手段凶残的那个年轻人,竟然被丐帮的史副帮主压着打。 在他们的眼中,史火龙这一掌紧似一掌,一掌猛过一掌,逼的那人只能不断的躲闪,无法关击,显然是史帮主已然占据了上风。 只肖片刻便能将其毙于掌下! “史帮主厉害!” “史帮主打死他!” “之前看这魔教贼子还挺厉害的,但没想到,竟然在史帮主手下走不了几招!” “你懂什么,史帮主用的可是降龙十八掌!降龙十八掌你知道吗?天下第一神掌!” “嘿,你小子,装什么大尾巴狼呢!降龙十八掌的大名谁会不知道?” “丐帮的降龙十八掌果然名不虚传!” “也是史副帮主厉害,得了这降龙掌的真传,否则的话,使不出这等的威力!” “史兄你可要打死他替我师兄报仇啊!” “哎呀,这一掌就差一点,不然史帮主就打死这魔教的贼人了!” 听到周围的武林群豪的声音,史火龙则是暗暗的叫苦,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现在之所以能够看上去场面占优,只是因为自己用以命搏命的打法抢占了先机,再加上对方或许是顾忌自己这有着天下刚猛无铸第一之成的降龙十八掌的威名,一直不敢跟自己硬拼掌力,才让自己占了上风。 但这所谓的上风,也不过只是自己拼劲了浑身的解数施展出来的降龙十八掌,对方直接轻描淡写的几个闪避,或者是借力用力的几招泄力的法门,便将自己这天下第一掌给破的干干净净,而自己到现在交了十几招,却仍旧连对方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 即便如此。 他也丝毫不敢懈怠。 只能够一掌接着一掌的打下去。 否则的话,他隐隐的有个预感,只要自己攻势稍有变缓,恐怕便会被对方找到自己的空当,然后一拳把自己打死。 在周围的人在喊着史副帮主的时候,苏信立刻就知道了跟自己交手的这个男子的身份。 史火龙。 不过苏信对他的了解并不深,只知道他在未来会接掌丐帮帮主之位。 这样一来,他也就知道了为什么对方在施展这降龙十八掌的时候总是会显得不那么圆转如意的原因。 他记得在原著当中,这个史火龙修炼降龙十八掌到第十二掌的时候,因为内功不济,强行修炼,导致了走火入魔,伤了手臂上的经脉,最后让手臂不能转,实力大降,现在这史火龙虽然还没有严重到手臂不能转的地步,但手臂上的经脉定然是有了损伤。 说起来这史火龙也挺可惜的。 他后来好不容易把伤势治的差不多了,却又自不量力的跟成昆连对了十二掌,让这位混元霹雳手成昆活活的打死。 成就了成昆金庸小说明面上唯一对掌胜过降龙掌的战绩。 第三十四章 看好了,这才是降龙十八掌!! 史火龙的降龙十八掌舞的声势烜赫。 在外人看来更是犹如狂风暴雨,而苏信只是勉强在这惊涛骇浪里挣扎求存着的一条小破船。 似乎随时都要船毁人亡。 “比,又是猫捉耗子……” 姚天禧却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一点也没为自己师傅担心。 他知道这是自己师傅正在猫捉耗子戏弄对方呢,之所以能让这史火龙连着用出了这么多招,按照自己师傅那小人性格,定然是又看上了对方的降龙十八掌。 “嘿!” 感受到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姚天禧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虽然被几百人围在了中间,但他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情绪。 他对自己师傅的武功太了解了,只要有他师傅在,那天下间也没什么人能伤的了他。 就这些武林上的下九流的乌合之众。 他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想跑? 对于苏信来说,在史火龙的如疾风骤雨一般的掌法中闲庭信步根本花不了他多少的精力。 之前那个被史火龙救下的曾向自己攻击的武者,此时已经趁着史火龙缠住自己的机会,逃入到了周围的众多武者当中。 不过苏信从一开始便在对方的身上留了心。 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对方。 他一边躲开了史火龙攻来的一招‘见龙在田’,一边冲着那个武者笑了笑,而后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道:“你要明白这样一个道理,这个世上,没有人能能欠了我的债不还的。” 话音刚落。 只见苏信左脚用力一踏青石铺就的地面,那青石板就碎成了无数颗细小的碎石子。 这些碎石子在苏信这一踏之力下,也同时飞舞到了半空。 苏信随手一辉。 那些碎石子便如利箭一般飞射而出。 瞬息之后。 只听到突然同时响起了十几声惨叫,十几个武者被苏信射出的石子射的千疮百孔,倒毙在地,而处在这石子暗器中心的正是那名之前攻击过苏信的武者。 他此时也是最凄惨的一个。 浑身上下都被苏信射出的石子命中,从头到脚,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 “可惜了,浪费了一个我自创七伤拳的实验品。” 苏信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他之前是打算让他死在他自创的七伤拳之下的。 周围的武林群雄,陡然间见到如此一幕。 他们眼前能看到的仍是之前数人四分五裂后留下的地狱般的场景。 他们再一次想起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恐怖。 一时之间,原本被史火龙靠着以命相搏才换回来的一点士气,登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史火龙见到这一幕,更是无比愤恨,他死死的咬了咬牙齿,手上的招式硬是又猛了半分。 脑海里陡然间闪过了他之前一直想不透的一招‘时乘六龙’的运劲诀窍,这时突然有了明悟。 这一招‘时乘六龙’乃是降龙十八掌里极了不起的一招,来自易经里乾卦‘时乘六龙以御天’,六龙便是在神话传说里给天帝驾车的六条神龙,而这掌的意境便是一掌发出,便如天帝乘龙御天一般不可一世,世间一切魑魅魍魉在这一恍若天威的一掌下都无所遁形,如果只以威力论的话,这一招‘时乘六龙’恐怕在降龙十八掌里当属第一。 之前他对这一掌运劲上始终都想不明白。 现在一时激愤之下,这一掌上的一些难点,竟然自然而然的融会贯通。 之前的诸多疑难,此时都豁然开朗。 “没想到我竟然临阵突破了,这倒是个好兆头!” 史火龙心中顿时就是一喜,他之前已经将自己所会的十二掌全都用了一遍,却仍旧是连对方的一片衣角都触碰不到,心里早就焦急万分,现在顿悟了第十三掌,而且是降龙十八掌里面威力最大的掌法之一,心里哪里会不兴奋激动。 史火龙心中一动,手里自然而然的便用出了这一式‘时乘六龙’! “咦?” 苏信之前已经跟史火龙过了二三十招,见他只是在来来回回的用十二式降龙掌法,再联想到自己看过的原著,也知道对方也就只会这十二掌了。 本想直接一拳将其打个半死,留下他一天性命,也方便之后向其逼问这降龙十八掌的口诀。 但现在看到这史火龙又用出了一招之前他从未见过的掌法,他嘴里也不由得惊疑了一声。 这可是对方用出的第十三掌了? 在原著里,可是写了这史火龙只会十二掌的。 “难道这不是降龙十八掌?”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刚刚出现在苏信的脑海里马上便被他划掉了,因为他无论从这一掌的变化,意境还是威力来看,都毫无疑问跟之前的十二掌同出一脉。 这一掌定然是降龙十八掌里的一式,而且还是威力极大的一式——这是他作为一个武道宗师,自然而然的自信。 “原本还以为丐帮传到倚天时代,这降龙十八掌只有十二掌传下来,没想到却是我想差了。” 只是一瞬之间。 苏信马上就将心里的疑惑想通了八九分。 倚天原著上只说了史火龙只练成了十二式降龙十八掌,但却没说这降龙十八掌只传下来十二式。 虽然降龙十八掌从郭靖的手里没有全传下来是肯定的,但原著里也提过,耶律齐之后的帮主最多的练到过十五掌。 原著里并没有提过是哪一位丐帮的帮主练成的,但现在苏信却是知道的,这位丐帮帮主便是耶律齐的儿子——跟他们明教的阳教主连对了十五掌活生生把自己震死的那个。 “这就是了!” 苏信的心中更是了然。 其实在射雕原著里面,便提到了降龙十八掌传到洪七公手里的时候便只剩下了十五掌,那最后三掌,是洪七公凭借着自己一代武学宗师的眼光跟修为,结合他自身的毕生武学精华来补全的,与其说那三掌是他补的降龙十八掌,还不如说是他对于自己一生武道的总结。 所以这三掌对洪七公来说是绝招,威力远超之前的那十五掌,正是因为这三掌,是最适合他的武功。 并不是前十五掌不如这三掌。 要知道,降龙十八掌是萧大王跟虚竹子两位不知道比洪七公高到哪里去的宗师删繁就简,去芜存菁从原本的二十八式掌法里精简下了十八式的精华,其中虚竹子还融入了天山六阳掌的一部分精义,让这门掌法威力更盛往昔,这样两位不世出的人物传下来的掌法,又哪是区区一个洪家老七能超越的? 郭靖也是一样的道理。 他在学成了周伯通的七十二路空明拳之后,将这天下至柔的拳法跟天下至刚的降龙十八掌融合为一,做到了刚柔相济,他所融合的,也只是洪七公自创的那三掌而已。 这一点从苏信拿到的那三式降龙掌的口诀上他便知道了。 以他一位武道宗师的眼界,也可以从这三式掌法跨越古今,感受到数百年前那两位奇人在武道上的智慧,平心而论,比现在他还要高出许多。 以苏信此时的眼界修为来看,那三式降龙掌已是改无可改,完美无缺的掌法。 他自付他此时的武学境界应该跟洪七公跟郭靖仿佛,他既然觉得改无可改,那自然也不是洪七公跟郭靖能改的了。 正在苏信思索之间。 史火龙的这一掌便打到了他的身前。 苏信甚至都感觉到呼啸而来的掌风。 这也是他没将史火龙放在眼里的缘故。 虽然他思索这些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但高手之间过招,一瞬之间便可以决定胜负生死了。 也就是史火龙武功比他相差太远太才会如此,这要是郭靖或者是洪七公,他必然是要全力以赴,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的。 苏信也估摸着能够练成这第十三掌便是史火龙的极限。 所以他也就不想再跟对方继续演戏浪费时间。 苏信身形一动。 史火龙只觉得自己眼花了一般,好像眼前出现了幻影,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有多少个苏信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找不到了苏信的身影。 他手中这一势大力沉,拼劲了全力的一掌自然是劈在空处。 这更让他骇然。 他实在是没想到,对方的轻功竟然高到了如此的地步,而他之前的表现,难道只是在陪着自己玩不成? “看好了,这才是降龙十八掌!” 正在史火龙诧异时。 他的耳中陡然间传入了这样一句话语,说话的正是苏信。 苏信的语言平淡,语气温和,似乎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一样。 随着苏信的话音。 史火龙只看到那苏信一只白玉似的手掌陡然一圈,然后又往前一推,这一掌就对着自己印了过来,那掌风呼啸,凌厉刚猛,隐有龙吟,不是降龙十八掌里的那式‘亢龙有悔’又是什么! “你怎么会降……” 史火龙心里如遭雷击,心神剧烈震动,嘴里脱口而出的话还不等说完,便看到对方这一式来到了他的身前。 亢龙有悔他自然是无比熟悉。 亢龙有悔乃是降龙十八掌里的第一式,乃是降龙十八掌的母式、根基。要学降龙十八掌,那第一掌必然就是这亢龙有悔,只要学会了这亢龙有悔,再学后面的招式,便就容易许多了。 这一式他都不知道自己练过多少次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后续的变化更是烂熟心中。 但面对着苏信印来的这一式‘亢龙有悔’,他却产生了一种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的感觉,仿佛是如果自己敢闪开避开躲开,那等待自己的,将是比这一式‘亢龙有悔’还要可怕的得多的后续追击。 而他也知道,这正是这一式‘亢龙有悔’的真意。 陡然间。 史火龙产生了一个极为可怕念头。 这苏信的降龙十八掌竟然比他们丐帮的所有人都要强得多! 但这又怎么可能?! 第三十五章 改进的伪·七伤拳 降龙十八掌是丐帮的镇帮绝学。 不传之秘。 历代以来皆是不立文字,师徒之间口耳相传。 虽然不是非帮主不传,但能够得传这套掌法的,必然是帮内的真传嫡系,每一个都要经过帮主的首肯,考查过其人品学识武功之后,才能传下这门神功。 在他们这一代上。 会这门掌法,仅有四人而已。 除他之外,还有他的岳父,也是他的师傅,现任的丐帮帮主耶律渊如、本帮的传功曹长老以及曹长老的嫡传大弟子。 这四人都是人品贵重的好汉子。 此四人之外,就连二长老二龙头里的另三人,都不会这门掌法。 也正是因为择徒严苛,这门掌法威震江湖数百年,眼红者不计其数,但却从未外泄过。 而现在苏信却用出了最纯正不过的降龙十八掌,又怎么可能不让史火龙震惊? 面对这一招近乎完美的这一掌。 史火龙刚生出抵挡的想法。 但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苏信的这一招‘亢龙有悔’便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击在了他的胸口。 “咔嚓!” 史火龙听到数声骨头断裂的脆响,他的身体便离地而起,向着远处速度极快的倒飞了出去。 在半空当中他才感觉到自己胸前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再接着这股剧痛便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最后则是伴随着这股无坚不摧的掌力涌入了一股森寒刺骨的内力。 “噗!” 一直倒飞出了十数丈远的距离史火龙才跌落下来,刚一落地,他便喷出了一大口鲜血,面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 “史副帮主!” “史兄!” 周围的江湖群豪见到如此一幕顿时耸动。 一些人担忧的叫喊了出声。。 更多人的看着苏信满脸都是畏惧恐惧的神色,他们知道史火龙是江湖上少有的高手,一双铁掌纵横天下,即便不如六大派的掌门,估计也差的不多,但就是这样的一个高手,竟然被人一拳打得倒地吐血? 明明之前史帮主还大占优势,对方只能闪躲的啊。 怎么一转眼就形势倒转了呢? 我是不是漏看了什么啊! 史火龙浑身剧痛,彻骨冰寒,犹如坠入冰窟,钻骨噬心。 他只能死死的咬着牙齿,浑身颤抖,满脸都疼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这汗水只是刚刚浮现,眨眼之间,便成了一层透明的冰晶,他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子,但他努力了几次,躺在地上的身子却是动也不动,仿佛四肢已不再属于自己一般。 这让他又惊又怒又惧。 有一位武者鼓起勇气,连忙上前去将史火龙扶将起来,刚一触到对方的身体,顿时便感到一股刺人的寒意,像是自己扶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坚冰。 大惊之下,这位武者伸手一摸他的脉搏。 这武者的那三根手指刚碰到史火龙的手腕,便像是过电针扎一样,浑身一颤,反射般地将手指收了回去。 只听他满脸骇然的说道:“史帮主……史帮主他全身经脉骨骼寸断,就连五脏六腑都……都……”这武者话只是说了一半便有些说不下去了,语气甚至都有些哽咽起来,史火龙为人仁义,在江湖上素有声望,很多人都承过他的恩情。 而一个人全身上下的骨骼经脉寸断,再加上五脏六腑都被震成重伤,哪里还会有命在! 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 “给史帮主报仇!” 不知道谁大喝了一声。 随着这声音,只见到从武林群豪当中猛然间窜出了十来条身影,只是这十几道身影冲向的并不是苏信,而是跟着苏信一起来的那个孩童。 苏信之前展露的武功实在太高,而且出手狠辣无情。 之前敢向他出手的,无一不是死的惨不忍睹,几乎连一具全尸都难以留下。 这些人自然不敢直接对他出手,倒不是怕死,现在还敢出手的,哪个是怕死之辈? 他们只是担心就算他们死了,也伤不了对方分毫。 好在对方不是孤身一人。 他带着的那个小孩子就不一样了,之前的交手当中,对方对这个小孩子极为看护,显然这小孩子是对方心中极为紧要的存在,只要能够制住这个小孩子,想来就能逼迫的对方就范。 苏信离着姚天禧有着七八步的距离。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冲出来的十几人有一半是丐帮的弟子,苏信只瞧见剩下的人里有几位是从海沙帮那边冲出来的,其他的他就不清楚来历身份了,毕竟他刚出山还没有几天,对这些江湖小米他也没兴趣去了解。 苏信只是冷笑了一声。 只见他身影一闪,场上便出现了一连串的残影,在场的众人几乎没人能看得清楚苏信是如何出手的,只听到一声又一声的惨呼声传入耳中。 那群冲向那小孩子的十几人便伴随着这惨呼声,一个又一个的倒飞了回来。 只是眨眼之间。 那冲向那小孩子的一十三个人,便有十一个飞了出去。 这十一人的胸口皆是被苏信打了一拳,而苏信用的也正是他自创的那门‘伪·七伤拳’! 不过之前苏信用他自创的这一式拳法从物理意义上打爆了几个人之后,他从这些人的碎肉上看出了一些自己这门拳法在运劲上的缺陷。 而在他跟史火龙交手的时候,他也没闲着。只是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然想出一个思路。 根据之前的实验数据,苏信改良了一下他这门‘伪·七伤拳’的运劲方法,虽然还不能完全做到将这七道不同的劲力全部含而不露,隐而不发,但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这股劲力的爆发方位了。 场面虽然依旧是血腥了一点,但却没之前那么血腥了。 这十一人中拳倒飞出去之后,原本面如死灰,一脸恐怖,虽然动手之前已然抱定了必死之心,但想起之前那几人死时的凄惨,还是会不由自主的产生恐惧。 但这几人在惊出了一身冷汗之后,才发现,他们并没有像先前中拳的那几人那样肚子突然像是气球一样陡然间膨胀变大。 正在这几人庆幸。 对方并没有在他们的身上使用那种可怖至极的拳法的时候。 最先中拳的那人脸上突然露出了极痛苦的神色,便看到他抬起手臂,似乎是想捂住胸口,他张了张嘴,喉结涌动,仿佛是想要说些什么,但还不等他发出声音。 便听到‘砰’的一声。 一股殷红的血水像是高压水炮一样从这人的心脏部位喷射了出来,一直射出了十数丈远的距离。 这时。 这人的胸口心脏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而他身躯上其他位置则完好无损。 原本应该在那的心脏已经消失不见,这人则是面无血色,眼神瞪大极大,轰的一声栽倒在地,没有了呼吸,死的不能再死了。 在第一声‘砰’声过后。 那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一直到第十一个中拳的武者的面孔上皆是依次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然后就是一声又一声的‘砰’‘砰’‘砰’声响起。 伴随着这一声又一声的砰砰声,这剩余的十人皆像是那第一个中拳者一样,身上的某一个位置如同高压水炮一样,喷出了一股冲天而起的血水。 唯一的区别便是,这十人喷出血水的位置不只局限于心脏,这十人有的是从头顶,有的是从肾部,有的从肺部,有的则是手足上的筋脉,有的甚至从小腹丹田,更有甚的从肛门,更甚的还有从不可描述的部位喷溅而出的。 周围的那群所谓的武林群豪见到如此的一幕,已经彻底胆寒。 他们皆是不约而同的连退了十几步,有很多甚至连看都不敢再看站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那个犹如魔神一般的年轻人。 “嗯,还算不错。” 苏信看过了那十一个中了自己的‘伪·七伤拳’的武者的即时反馈之后,也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之前虽然对这门拳法的运劲法门进行了一番修改,觉得有很大的把握,但到底效果如何,还是得亲自在人身上实验一下才有定论。 而这一次的实验,显然是验证了他的想法。 他心里自然是满意极了。 之前从人群里纵出,要袭向姚天禧的一共是十三个人,其中有十一个成了苏信刚刚改进完的‘伪·七伤拳’的实验品,另外的一个现在则是被他掐在手里。 “海沙派的?” 苏信一只手掐着一名三十多岁的汉子的脖子,像是提留着一只小鸡子一样将他提留的双脚离地。 而苏信的另一只手里,则是攥着一大把白莹莹的,像是砂子一样的东西。 “嗬~嗬~嗬~” 这名武者被苏信掐住了脖子,满脸涨的通红,显然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之能发得出一串意义不明的气声。 不过苏信也不需要他回答。 此时在苏信的一只手里抓着的也正是海沙帮才有的毒盐。 那个被苏信掐住了脖子半吊在空中的壮年汉子则是用无比惊恐的目光看着苏信。 因为背对着那十一个中拳者的关系,他只听到十一声砰砰声,并没有看到他背后那极其骇然的一幕,但他此时看向苏信的目光,却比周围那群武林群豪要恐惧的多。 之前这海沙帮的汉子根本没有看到什么人影,只是感到眼前一花,他便条件反射一般的洒出了一大把他们海沙帮独有的毒盐。 但瞬间之后。 他便看到了他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一幕。 这个年轻人只是伸出一只白玉般的手掌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圈,自己撒到半空中的那无数粒海盐,便像是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牵引着一般,尽数被那年轻人收到了手心当中。 最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他洒出的那些盐粒,竟然一粒都没有落到地上。 “你是不是在奇怪,我的手为什么没有事?” 苏信看着这个海沙派的汉子的眼睛,似乎是从对方的恐惧里看出了对方的疑惑,笑着问了一句。 第三十六章 一百零八打狗大阵 听苏信这么一说。 那个海沙派的汉子瞳孔猛然睁大了一些。 对方的确是说中了他的心事。 他们海沙派的毒盐乃是专门秘制的,剧毒无比,而且还有着极强的腐蚀性,一旦跟人的皮肤接触,便会直接将接触者的皮肤腐蚀掉,歹毒无比,即便是他们要使用这毒盐,都会事先在手上先戴一双鹿皮手套,而且这鹿皮手套也只能用一次,第二次便没法用了。 原本他见这年轻人竟然敢直接用手接自己撒出去的毒盐,心里还有些窃喜。 但等了半天。 却丝毫没有看到这年轻人的手掌被腐蚀的迹象。 “你们海沙帮的毒盐在普通人眼里自然是极了不得的毒物了,但在真正的高手眼中,却根本算不得什么了。”苏信笑着说了一句,不用说他此时医术如神,这种毒盐他顷刻就能解了,就算他不懂多少医术,只是凭着他这一身内力,这毒盐也奈何不了他。 当初在王盘山岛上连谢逊都奈何不了的毒盐,又怎么可能伤得到他。 “你知道你们前任总舵主元广波是怎么死的么?”苏信看了一眼他掐在手里的那个海沙派的汉子,又看了一眼另一只手中抓着的那一大把毒盐,笑着问了一句。 海沙帮的那汉子听到苏信的话之后,拼命的挣扎了起来,但他的脖子在被苏信掐住的一瞬间,苏信的真气便已经灌注到了他的身上,摧毁了他全身的经脉,他就算想动,也只能是徒劳的扭扭身子。 他当然知道他们海沙帮前任的总舵主是怎么死的了。 虽然七年之前,在王盘山岛上具体发生了什么,江湖上几乎无人可知,唯一知道具体内情的白龟寿这些年来则是一直躲在天鹰教内,对外一言不发。 但他们领回他们总舵主的尸体,验尸之时,却也发现他们的元总舵主,乃是被他们海沙派自己的毒盐给毒死的。 “我这人最公平不过,之前那十一人要伤我的弟子,我一人给了他们一拳,这叫礼尚往来,我不打他们,那就是缺了礼数,你向我撒这毒盐,那你不妨也尝尝你们海沙派这自制的毒盐的滋味吧!” 苏信话音刚落。 他掐着这海沙派汉子的手掌稍微一用力,只听喀喇一响,捏脱了他的下巴,使他张着嘴无法再行合拢,也不管对方的挣扎抗拒,直接将另一只手抓着的那一大把白莹莹的毒盐硬生生的塞到了他的嘴里,最后再按住对方的嘴里,注入了一道真气,帮他吞咽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苏信便直接将其扔到了地上。 也不再管他。 他接着便向着自己那个小弟子的方向看了过去。 此时,姚天禧正在跟那冲出的十三人中的最后一个缠斗在一起。 这人是苏信故意放过去的,以他的武功,在瞬息之间将这十三人全部击杀轻而易举,不过他觉得作为自己的徒弟,那将来在江湖上肯定是武林公敌,自己在他身边的时候,倒是还能护其周全,但要是自己不在他的身边呢? 所以,一身高强的武功自然是要具备的,丰富的战斗经验,更是要有的。 那十三人身形一动的瞬间,他便清楚了这十三人的武功高低。 他放过去的那个,武功应该是比自己的徒儿要高上一点的,不过他也不怎么担心,武功高又如何,昨日在鸿运酒楼里自己徒儿杀死的那宋氏兄弟的武功,也是武功高的那一方。 更何况他就在旁边。 自然可以护佑自己弟子的安全了。 这时。 那个被苏信强迫的吞下了一肚子的毒盐的海沙派的壮年汉子嘴里不断的大声惨呼,表情扭曲痛苦,捧住肚子在地下乱滚,滚了几转,最后,脑袋上的七个空窍同时喷溅出一道鲜血,身体蜷曲成一团,彻底没有了声息。 而就在这海沙派的汉子死去的同时。 姚天禧跟那位武者之间的较量也分出了胜负。 一开始那武者的攻势极猛,他已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那一声另一声的惨叫,他也知道,他要是拿不下对方作为人质,他的下场跟那些惨叫者也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原本他以为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以他的武功,要拿下对方还不是手到擒来。 结果没想到这孩子年纪虽小,但却身负极上乘的武功。 虽然内力远不如自己。 但这小孩子身法灵活,左腾右跃,闪转腾挪,竟然避开了几次自己势在必得的攻击。 但他运气似乎也没那么倒霉,这一次好运气似乎在他这一边。 这小孩子好像是因为之前的几次用一种极高明的步法闪躲自己的招式,从而消耗了太多的内力,出现了气力不济的迹象。 他抓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再一次向着对方探出了一爪,他这一爪也不求伤人,只希望能够制住对方,用以保命也就行了。 而这小孩子也果然如他预料的那样,面对着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抓,脸色顿时变的无比苍白,眼睛里甚至还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见到如此一幕,这人脸上也不由得浮出了一丝笑意。 就在他的这一爪刚要抓在哪小孩子的身上的瞬间。 原本那小孩子还恐惧无比的脸上陡然一变,露出了一个极为诡异的笑容。 那笑容似乎有着一种嘲讽的味道,而那小孩子的眼神,就想是老练的猎人,发现自己的猎物上钩了一样。 他只看到那小孩子两条手臂突然一扭,那两条手臂就像是突然之间没了骨头一样,竟然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弯曲,两只拳头竟然从一处绝不可能的地方窜了出来,这一变化来的实在太快,他发现的时候,那小孩子的拳头已经贴到了他的身上,再反应已是不及。 他只觉得自己胸口两处大穴道瞬间一痛,接着便有一股针刺一般的内力涌入到了他的体内,然后他就感到自己的身体一震酸麻,再也动不了。 他只能看到那小孩子紧跟着就接上了一招极其寻常的双峰贯耳,两只手掌向着他的两侧太阳穴砸了过去。 他心里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他竟然被这小孩子点中了穴道,而后便是一种极悲哀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没想到他英雄一生,最后竟然会死在一个小孩子的手上。 他只能感到自己头上传来一阵剧痛,然后眼前一黑,意识便彻底失去了。 “师傅,我掌力比之前大了许多啊!竟然能把人的脑袋拍碎了!”姚天禧有些得意的对苏信说了一句,他两掌齐下,将这名武者的脑袋拍的头破血流,对方整个头骨都拍的开裂,红的白的都从颅腔里迸溅了出来。 苏信见了之后也点了点头,说道:“不要骄傲,以后要继续努力!” “灵……灵蛇拳!” 被人扶着直起了上半身,还剩下一口气的史火龙看到了这一幕,嘴里不由脱口而出说出了一门武功的名字,因为浑身的剧痛跟酷寒,他几乎是咬着牙才哆哆嗦嗦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尽管他之前已经从河间双煞的弟子那里听闻了有这么一门诡异至极的拳法。 但听过跟亲眼见还是有着极大的不同。 那丁磊说的再好,在演示的时候也不可能真的把他自己的手任意弯曲给他们四人看,所以对着灵蛇拳的诡异他们也只能进行脑补。 但现在亲眼见了。 虽然之前就有了准备,但他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邪门的拳法,要是突然施展出来,以有心攻无心,那对手哪里还能有命在? “哦?你竟然知道这是灵蛇拳?” 史火龙身受重伤,气息本就不足,说出来的话并不大,也就只有他身边的几人听清。 不过苏信明玉功修炼到第七重,耳聪目明自然远非旁人能比。 所以史火龙的话他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苏信有些意外的看向史火龙,笑了笑道:“没想到这门白驼山的武功在江湖上绝迹了上百年,居然还有人能认出来,难得,难得!” 而史火龙因为痛苦紧皱着眉头,他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他死死的咬着牙齿,只是拿一双无比愤怒无比仇恨的眼睛看着苏信,他拼劲全力的张了张嘴巴,用尽全身力气问道:“余……余康……康时长……长老……是……是你杀……” “是我杀的。” 听到史火龙断断续续的声音,苏信皱了皱眉毛,直接打断了他。 余康时虽然不是他杀的,但却是他师母杀的。 他为了减少自己师父师母两人在蝴蝶谷里的麻烦,所以他便一口承认了下来。 “你不要说话,这样会加重你的伤势……我刚才那一掌没打死你,自然是因为你对我还有点用处,不能就这么死了,否则的话,凭你也配接我一掌不死?”苏信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 史火龙听到对方说出这种不明所以的话,脑袋顿时就是一蒙,他不明白对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在这时。 周围的地面突然震动了起来。 似乎有千军万马正在向着这里冲来。 四周的江湖群豪连忙环顾四周,他们这才发现。 从四面八方突然涌出了一大群手里持着木棒的丐帮子弟,他们将这数百江湖群豪以及这数百江湖群豪围在中心的苏信师徒二人全部包围了起来,他们以一种奇怪的位置各自站定,目露凶光的看着场地最中央的苏信二人,然后手里的木棍猛的往地面上一顿。 原本一根木棍顿在地上的声音也不响亮,但上千根木棍同时这么整齐划一的顿在地上。 竟然爆发出了一声响彻云霄的脆响。 而史火龙在看着这上前丐帮弟子出现的瞬间,他的眼中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喜色,他之前拼尽性命进行的努力,总算是有了回报,这大阵终于成了! 苏信神情平淡的看着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把自己包围了起来的一千多名丐帮弟子,他们的位置看似随意,但实际上,每一个位置都是精心设置过的,可以跟身边的同伴联手发挥出远超自身的实力,这显然是一个法度森严,威力无穷的阵法。 不过苏信却只是轻轻的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这便是丐帮的一百零八打狗大阵了吧?” 他说出来的虽然是疑问,但语气却极为笃定。 第三十七章 今日看我来破得此阵! 就跟曾经领袖群伦,号称玄门正宗的全真教的护教大阵天罡北斗阵一样,打狗大阵是丐帮的护帮阵法。 这套阵法历代延传,多方修改,几经完善,尤其是经过百多年前黄蓉以桃花岛五行术数的改善之后,已经达到了当世第一流阵法的行列。 这阵法运用起来可大可小,可简可繁,大可到上千众齐使,小可以十人二十人合练,比起王重阳的天罡北斗阵,都是不遑多让的。 现在在苏信面前的,便是打狗大阵最强的形态。 由一百零八人组成了打狗大阵,而后又有十个打狗大阵组成了天罗地网一般的合围之势。 这十个一百零八大狗大阵,又组成了一个更大型的阵法。 用的乃是打狗阵里十面埋伏之势。 寓意便是哪怕你是项羽再世,那也插翅难逃。 在昨日史火龙跟曹长老还有河间双煞商议的时候,便定下了今天的计策。 一千多人的打狗大阵不是一个小目标,那是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想要埋伏起来肯定不能离召开武林大会的广场太近,否则就会被人发现。 但如果离得远了,就怕赶来时不及时,等到图穷匕见完成合围之时,对方早就走了。 所以就需要有人来暂时牵扯住苏信。 给布阵的人留足时间。 原本这个人选是曹德旺曹长老,他的武功是四人里最差的,硬拼自然很难,那么便只能够智取。 他的想法是鼓动数百群豪一起出手,就算这数百个乌合之众伤不到苏信,但就算是杀一百只猪,也是要花些时间,损耗许多力气的。 不过这个提议在史火龙考虑再三之后他还是给否决了。 原因也挺简单的。 想要让打狗大阵发挥出最大威力,那么必须有一人坐阵大阵的中枢阵眼统领全阵,调度阵法。 而统领这打狗阵的关键,便是打狗棒法。 这也是为什么历代以来,丐帮传承数百年,只有丐帮帮主才会打狗棒法的原因。 降龙十八掌固然是天下第一神掌,但只有会了打狗棒法,才能统领这丐帮的护帮大阵。 如此一来,这人用打狗棒法统领全阵,一千多人便可如臂指使。 阵中的敌人无论跟大阵的哪一位弟子交手,便如同是同时跟一千多人同时交手一般,以一千对一人,就算这一人的武功再高,他还能高的过一千人联手不成? 而史火龙是不会打狗棒法的。 打狗棒法自从耶律齐的儿子被阳顶天以大九天手活生生打死之后,这套威力无穷的武功便失传了心法口诀。 也让这套非帮主不传的神功秘技成了一个象征。 史火龙虽然是内定的下一任的帮主,但他修炼降龙十八掌就耗尽了心思,甚至还损伤了经脉,哪里还有心思学这门只剩下招数,失去了口诀的武功。 而曹长老是丐帮的传功长老。 在丐帮的传功执法二长老,持棒持钵二龙头里地位最为尊崇。无他,就是因为传功长老是丐帮里唯一一个除了帮主之外,可以同时学习丐帮两大神功降龙十八掌跟打狗棒法的人。 当然,因为打狗棒法是非帮主不传的绝密武功,之前的传功长老会的也只是打狗棒法的招数。 而口诀,也只有历代帮主在交接帮主之位时口耳相传,所谓法不传六耳,便是如此。除了一百多年前因为黄蓉武功太过低微,被躲在一旁的杨过偷听了去之外,这套棍法从未外传。 也幸亏之前的传功长老学习了打狗棒法的招式。 这才在之前那位耶律帮主被阳顶天打死之后,没让这门曾经威震天下的棒法彻底的失传。 虽然打狗棒法失去了口诀,作为一门跟人比武较量的武功自然威力不存,但它作为指挥号令整个打狗大阵的阵眼,却是妨碍不大的。 其次便是曹长老的这个计策太过歹毒。 要是让这些应邀来参加丐帮主办的武林大会小门小派武林群豪知道丐帮拿着他们当做炮灰,在对阵强敌的时候让这些人上去送死,那之后丐帮所剩不多的江湖声望也就彻底完了,这是史火龙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史火龙便主动挑了这个最危险的任务,结果被苏信一掌打的筋脉骨骼尽断,只剩下了半口气。 “今日老叫花便为我那康时徒儿父子,史副帮主以及今日死在这里的多位英雄报仇雪恨!”一个苍老豪迈的声音陡然间响起。 曹德旺从一众丐帮弟子摆好的阵势里缓步走出。 他虽然年纪已然不小,但身材却甚是高大魁梧,眼神凌厉凶狠,湛湛有神,一点也显示不出老态,如果不是他那满是皱纹的面庞跟那花白的头发的话,说他是一个正当壮年的汉子,一点都不为过。 曹德旺一脸仇恨的看着苏信,之前他已经听到了对方承认杀死自己徒弟的事。 再加上自家的副帮主被打成那奄奄一息的样子,他又怎么可能不仇视对方,他甚至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啃其骨。 苏信见这老者称余康时为徒弟,自然知晓了他的身份。 “闲杂人等速速退开,丐帮弟子降妖除魔!”曹德旺满面怒火,声音森冷,一字一顿的大喝了一句。 那些武林群豪早就被苏信吓破了胆。 先前便有不少偷偷逃跑的。 现在听丐帮的传功长老这么一说,哪里还敢继续待下去,不消片刻,那数百人便散去了大半,只余下了一二十个未曾离开。 这一二十人都是用仇恨的目光瞪着苏信,之前被苏信打死的那几人里,或许有着他们的亲友。 “还请诸位朋友离开,等会大狗大阵一开,便是六亲不认!” 见到还有人不走,曹德旺眉头一皱,冷声喝道。 那一二十人听后面面相觑,面露愤恨之色,只是狠狠的看了苏信一眼,便相伴退到远处。 苏信只是静静的看着这数百人的乌合之众离去,并没有阻拦。 他又不是杀人狂魔。 滥杀无辜可不是他的爱好,他来到这个世界杀的人虽然算不上多,但也绝对算不上少,但每一个,他都有杀的理由,绝不是什么胡乱杀戮。 “行阵!” 随着曹德旺的一声令下。 这一千多人组成的打狗大阵运转了起来,人影交错,不断旋转,犹如一个大大的磨盘。 “有点意思……” 苏信一袭白衣负手而立,默默的看着这打狗大阵的运转,虽然整座大阵足足有着一千多人,但所有人皆是各司其职,运转起来一点也不见杂乱,反而令行禁止,极有法度,而且阵列位置又深合阴阳五行生克之道,八门遁甲死生之理,只是看了一小会,苏信便有了一种极为高深莫测的感觉。 “我对阴阳五行奇门遁甲没什么研究啊……” 虽然苏信看出了这阵法极不简单,但到底不简单在哪,他却一头雾水。 他毕竟不是神,什么都会。 他来到这个世界八年,尽管有系统辅助,但只是花在医术跟武功上便占据了大多数的时间,他也没有精力再学别的。 而五行术数又是那种需要花费大量精力来学习掌握精通的学问,他不会也是正常。 不过这个打狗大阵倒是给苏信提了个醒,在武侠世界里,不会一点五行术数的知识恐怕不太行,现在这个打狗大阵对他来说倒是不算什么,但以后到了更高级的位面,里面的阵法就未必如此了。 而现在他正好医术跟武功都暂时达到了一个瓶颈,短时间内也难以突破,倒是有时间余出来学点别的了。 “不过这五行术数奇门遁甲的知识从哪学呢?这些东西深奥艰涩,可不是神阿猫阿狗就会的……”虽然苏信想学,但一时之间他也有些想不到在哪能学到。 突然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对了,那金花婆婆,不对,应该是紫衫龙王,她应该是有着桃花岛五行术数奇门遁甲的传承,我可以找她来学上一学……嗯,她女儿小昭在自己手上,自己作为小昭还没拜过的师傅,而且她还要求着自己给韩千叶疗毒,想来她肯定不会拒绝我这个小小的请求的。” 电光火石之间,苏信的脑海里便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他只是负手而立的看着丐帮运转起他们的大阵,在这个大阵的中央,正是那传功长老在不断的用打狗棒法里不同的招式调度着这个大阵的运转。 不过显然。 虽然丐帮摆出了这个大阵。 但他们对苏信是极为忌惮的,尽管苏信只是随意的负手而立,仿佛浑身上下都是破绽,但这打狗大阵的一千多人,也只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其包围在其中,没敢催动大阵合围,对中间的大敌完成绞杀。 “你们的大阵可摆好了?” 苏信突然开口,先是问了一句,也不需对方回答,顿了一顿之后,接着说道。 “……当初郭靖以一人之力破了全真教的天罡北斗大阵,初闻之时心里好生向往,遗憾间隔百年,不能见郭巨侠天下无敌的风采……现在我见你们这阵法大势堂皇,威风八面,想来也不弱于那名震天下的天罡北斗大阵,今日鄙人就学一学百年前的郭巨侠,破一破你们的这打狗大阵!” 说完,苏信又冷笑了一声。 “就是不知道你们这打狗大阵野狗打的,真龙打不打得了!” 当初郭靖带着杨过上终南山,以一手天下无双的拳脚破掉了全真教集结了全教精英摆出来的天罡北斗大阵。 当时的全真教就算没了重阳真人跟周伯通,也有全真七子,也是天下第一流的门派。 仍旧能够领袖武林。 此时的丐帮却已经是日落西山,远不能跟当时的全真教能比了。 但话又说回来,郭靖能破除这天罡北斗阵也是因他得到过全真派的传承,深知这阵法的奥秘,这才能够率先抢占了天罡北斗阵的中枢阵眼,化被动为主动,制得北斗阵缚手缚脚,施展不得自由,这才把这阵法破了。 而苏信却对于阵法一道九窍只通八窍,尚有一窍不通,他要破这威力不下天罡北斗阵的打狗大阵,比百年前的郭靖,更要难上许多。 但难有如何? 既然百年前郭靖做得,百年后的他自然也能做得! “杀!” 随着曹德旺的一声令下。 这千多人的大阵登时开始对处在最中间的苏信进行其了围杀。 随着一声杀字,大阵顿时便有一股杀气冲天而起。 只是眨眼之间,最前排的丐帮弟子已然挥起了手中的长棍,刹那之间便有几十根木棍来到了苏信的头顶,棍尖所指的方位,已然是四面八方上下左右无一处无有,一时之间,棍影交织,如同凭空织造了一张天罗地网一般,真是一只苍蝇也难以逃过。 “如此便更好了!” 苏信来到这个世界上以来,第一次有了这么强烈的战意,他看着已然逼近眼前,杀意腾腾的大阵,不由生出了万丈豪情,大笑了一声。 “哈哈!今日看我来破得此阵!” 第三十八章 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那居中调度的曹德旺看到苏信不退反进,直接闯入到了大阵当中,心里顿时就是一喜。 马上就发出了全力攻击的指令。 这打狗大阵的威力他最为清楚,当初在百多年前的君山大会上,他们丐帮就曾用此阵差点把郭靖跟黄蓉毙于此阵之下。 而当时的打狗阵才有几人的规模? 现在这大阵由千人同演,再加上后来黄帮主的改进,论起威力来,比在君山所用的那套阵法,又强出了何止十倍?就算是面对千军万马,曹德旺自付只要有此阵在手,也不惧怕分毫,就算这苏信真得了那白驼山的真传,他也不信,对方年纪轻轻的,就能比当时的郭巨侠还要厉害! 苏信虽然狂妄,但也不傻。 他敢闯入这大阵当中,自然是对于自身武功的自信,但进得大阵之后,他却机警非常。 只听到‘嗖’‘嗖’几声破空之声,苏信便看到四周几十根长棍向着他投掷而来,而听这力道,投掷这木棍的,定然是膂力极强之人。 苏信明玉功到了第七重,早已洗脉伐髓,虽然没有绝代双骄里的邀月宫主百丈方圆内树叶落地之声皆可听闻的非人境界,但十丈之内,也能落针可闻。 甚至苏信都不需要用眼睛去看。 只是耳朵一动,便知晓了这掷来的木棍的数量以及方位。 “一共是七十二根木棍……” “方位……嘿!周身大穴,死伤要害无所不包啊……” 苏信只是冷笑了一声,他脚下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的速度连续踏出了几步,众丐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眼中顿时失却了敌人的身影,在定神看时,却发现在自己的眼中,竟然出现了无数个对方的身影,而投掷而来的几十根木棍皆是擦着他的衣角飞了过去。 只听到叮叮梆梆的声音响起。 那几十根瞄准了苏信周身所有要害的木棍,全都击在空处,落到了地上。 苏信像是一只随波逐流的游鱼一般在这无数棍影交织的天罗地网大阵中闲庭信步。 似乎是早有预料。 之前那掷出木棍的群丐则是面色不变,猛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柄闪亮的钢刀,紧接着马上又是无数破空的声响响起,苏信眼神一扫,就看过又是几十根沉重的木棍被人投掷了过来。 那些手持钢刀的群丐也不来劈砍自己。 而是突然砍向了空处。 “有点意思……” 但苏信眼神却是陡然间一凛,这群丐劈砍的那些空处,有许多正是自己先前的那种身法将要闪避的方位。 如果自己还像之前那般闪躲的话,那自己就会主动撞到对方劈出的刀锋之上。 苏信并不觉得这些丐帮的弟子能够看得清自己方才的动作。 而他们现在却能未卜先知一般,在自己闪躲之前就先做好了预备,显然是这打狗大阵的缘故。 这大阵定然有着什么原理,能够通过种种手段试探出被困之人的武功路数,然后提前断其去路,一次次的试探,一次次的断其去路,只要是不能一次冲破这大阵的敌人,都能通过这种方法,将其逼入到绝境。 到最后闪无可闪,避无可避,只能被乱刀砍死。 “不愧是昔日天下第一大帮的护帮大阵,虽然丐帮没落了,但这大阵确实有可取之处。” 苏信也是不由得点了点头。 虽然原著里张无忌轻而易举便破了打狗阵,但那个打狗阵才二十几人组成,比起自己面对的这个,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苏信却仍旧是不以为意,他这次又展现了一次跟之前完全不同的轻功身法,再一次再从那突然掷来的几十根木棍丛中穿梭了过去。 而那些持刀埋伏的丐帮弟子,手里的钢刀自然是砍到了空处。 没有等到他们要等的猎人落入网窝。 在阵中指挥调度的曹德旺见到如此一幕,脸上顿时露出了极为遗憾的神色,见到苏信的武功如此之高,他对于苏信的戒备更是提高了一层。 “试探的也差不多了,也该破阵了……” 苏信扫了一眼正逐步逼近他的丐帮群丐,洒然一笑,之前这些丐帮弟子用打狗阵来试探自己的武功路数,自己何尝不是在试探他们的针法变化。 虽然他不懂奇门遁甲五行术数,看不透里面的奥妙,但可不代表他看不穿他们的方位移动之间的变化,他不但有着系统附带的过目不忘的能力的,他更是一位武学宗师。 苏信默默的扫了身前一眼。 包围着自己的群丐或口唱莲花落,或呻吟呼痛,或伸拳猛击胸口,或高叫:“老爷、太太、施舍口冷饭!”苏信知道这些古怪的呼叫举动,旨在扰乱敌人心神。 群丐脚步错杂,进退趋避,严谨有法。 显然是一门高妙的武功。 经过之前的试探,他对于这些乞丐的进退方法,脚步的变化,方位的转变,已然了然于胸。 “等一会我要全力施展,雷霆万钧之下,未必能把我那徒儿护到周全……” 想及此处,他身形一闪。 他之前早已将这些丐帮弟子身形变换的顺序,时间,间隔甚至是步伐都记在了心中。 这一闪之下,竟如同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一般,只是一瞬,便从这打狗大阵中穿了出来,当真是一进一出,来去自如,仿若这打狗阵根本不起作用了一般。 他闪出打狗阵来,提留着自家徒弟的领子,一跃而起,直接放到了旁边一颗大树的树杈之上,随口说道:“你现在这待上一会,师傅去去就来。” 也不待姚天僖的回答。 他便从大树上跃下,身影又是一动,旁若无人一般,又重新进了那打狗大阵当中。 之前曹德旺看到苏信轻而易举便脱阵而出先是吃了一惊,但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却又看到苏信又回返到了阵中。 见到苏信想进便进,想出便出,显然是已经看穿了大阵运行时的变化,他脸色大变,连忙举起手里的长棒,施展了一招打狗棒法里的招式,同时嘴里大喝了一声:“变阵!” 不过仍旧是晚了一步。 苏信的轻功全力施展开来,身体依然化成了一道淡淡的虚影,之前那些丐帮弟子还能看到眼前出现了无数个身影,现在苏信在他们的眼中却如同鬼魅一般,连看都看不到了,甚至他们还不等反应过来,只看到一道白影一闪而过,而后便感到自己胸口一痛,身子就腾空而起,倒飞了出去。 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一个又一个丐帮弟子吐血倒地,只是转瞬之间,便从原本苏信在的位置向着大阵中枢开辟出了一条道路,将这一路上成百的丐帮弟子如土鸡瓦狗一般打的人仰马翻。 当初郭靖破全真教的天罡北斗大阵之时,他还是顾忌那些全真门徒的性命,并不敢施展辣手,出手时就免不了束手束脚,但苏信却不必顾忌这些。 所以他所出的每一招,都是毫不留情。 苏信这一路上面对拦路的丐帮弟子皆是全力施为,他现在的武功也不拘泥于一招一式,随手一招,便成绝学,威力自是极大。 而那些丐帮弟子连他的身影看都看不到,他又摸清了群丐之间的方位变换,群丐想要互相援助都难以做到。 此时的群丐,在苏信的眼中早已经不成什么阵法,也根本起不到这打狗大阵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一人受敌千人合力的精妙,而只是一个个单一的个体。 作为一个个体的武者而论,这些群丐的武功只能说是一般极了。 就连现在丐帮里武功最强的史火龙都接不住自己一掌,又更何况这些不知道多少代的普通丐帮弟子了。 苏信自创的‘伪·七伤拳’只是一种拳理,一种特别的运劲法门,并没有什么特定的招式,这种拳理可以化用在任何招式之上。 这一路冲杀,随意施展,如入无人之境,闯入到这打狗大阵的中枢的路上的每一拳,每一掌,每一指上都有着这股凌厉霸道,凶悍绝伦的‘伪·七伤拳’拳劲。 而在苏信冲入到中枢位置曹德旺面前的时候,那些刚才中了他拳劲的群丐这才将拳伤爆发出来。 只听到在苏信身后一声接着一声响起的‘砰’‘砰’‘砰’的声响。 就像是现代人结婚开业等诸多庆典时鸣放的礼炮一样。 上百道血光冲天而起,而后如暴雨般泼洒而下。 还活着的那些群丐登时便被浇了鲜血淋漓的一头,而苏信倒仍然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在那殷红色的血水临近到他身旁时,他便外放出自身的明玉真气,明玉真气霸道无比,瞬息间便将那些血水化作冰晶,弹射开了。 那些还活着的群丐感受到自己头顶脸上传来的黏腻,鼻腔嗅到刺鼻的血腥,看着眼前如地狱一般的场景,肝胆欲裂。 他们还做不到悍不畏死的地步,之前的勇猛只是仗着大阵之威,以众凌寡,现在大阵被破,他们也是心中胆寒,又被如此残忍冷酷的一幕震动,哪里还敢提起抵抗的勇气。 甚至当场就有数百人吓的双腿一软,直接就瘫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逃命,顿时就像是之前那些江湖群豪一般,做了鸟兽散。 生恐自己跑的慢了。 只是眨眼之间。 这广场的上千名丐帮的弟子,便少了一大半。 “你不是人!#¥%%&%@@%@#%¥@……” 曹德旺看到这犹如地狱般的一幕,顿时就双目赤红,须发皆张,嘴里咬牙切齿的就开始喷出芬芳之气。 他心中愤怒,但更加惊恐。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对方的武功之高,完全超出了预料,在他看来这万无一失的打狗大阵,竟然就这么简单的就被对方破掉,而且对方手段之凶残狠毒,实乃是他生平仅见。 苏信没有丝毫留情的想法,他随手几招便打飞了曹德旺这位丐帮传功长老身旁的护卫,然后一指点出,曹德旺匆忙间运起降龙十八掌里的‘见龙在田’,迎向了点向自己的那根如白玉一般的手指。 见此苏信却是轻笑了一声。 这曹德旺用降龙十八掌里的其他几掌也就罢了,没想到他用出了‘见龙在田’。 这招‘见龙在田’正是他从余康时那里搞到的三式降龙十八掌之一,不止是招式就连运劲的法门他都一清二楚,曹德旺在他面前用出这一招,就是班门弄斧了。 “这真是老天都不助你……” 苏信招式不变,只是将那根点出的手指凭空抬高了三寸,便破掉了曹德旺这一招降龙掌的所有变化。 曹德旺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苏信,似乎是想要将他的样貌永远的铭刻在心里,他张了张嘴吧,想要再说些什么,但还不等说出声来,苏信那根手指便点在了他的眉心正中,而后他身躯颤了一颤,两只眼睛里的神采瞬间便黯淡了下去。 而后随着‘砰’的一声,他的后脑勺整个爆裂了开来,但从前面看,面孔五官却是安然无恙,宛若未死。 第三十九章 三百弓弩手可灭大宗师? “曹兄!” “曹兄!” 就在曹德旺的尸体倒下的同时,两声凄厉苍老的声音陡然间响起。 苏信扭头一看,便看到两位身材魁梧,胸前黑须飘动,身手极为敏捷的老者从远处窜了出来。 这两人一人手里拿着一柄打穴橛,一个手里拿着一根判官笔,能用这两种少见兵刃的,定然是极擅长打穴功夫。 而随着这两位老者的出现。 跟在他们的身后,还有数十名精壮的汉子。 在这些汉子前面领头的,正是昨天在鸿运酒楼里,自己放过了对方一马的那名外号叫开山手的丁磊。 看到丁磊之后,苏信心里顿时了然,这两个魁梧老者,应当就是威震绿林道数十年的河间双煞了。 苏信想了想,这两个老头的武功其实是挺不错的,虽然原著里最后才有登场的机会,但出场极为惊艳,两人联手轻轻松松就压制了三渡之一,这可是连杨逍跟殷天正联手都做不到的事。 “可惜了!” 想到此处,苏信不由感叹了一声,这么两个高手,今天就要自寻死路,实在是有些可惜。 “咦?” 正在苏信想着用什么方法把这两人打死的时候。 他陡然间看到那几十名精壮汉子不约而同的从腰后掏出了一杆劲弩来,这些弩上都上好了箭矢,而目标瞄向的正是自己! 苏信看到如此一幕,心里陡然一惊。 他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本大唐同人,作者在里面有理有据的鼓吹着三百弓弩手可灭大宗师的理论,当时把自己看的一愣一愣的,深以为然。 三百弓弩手能灭大宗师的话,那灭了自己想必也不难,虽然他现在的水平比着黄易武侠世界里的大宗师可差得远了,但此时用弩箭瞄向他的也没有三百人那么多。 他只是扫了一眼,就把人数给估计了一个大概。 五十人上下,误差在一人之内。 卜泰跟郝密两人双目赤红,无比的愤恨,看向苏信的眼睛里似乎能喷出火来。 这两人都是绿林道出身。 绿林上混的,都是干的当年梁山泊上群雄一样的买卖。 而能混到河间双煞这种万众敬仰地位的武功自是不必说,人品也定是过硬的。 虽然绿林道上真的讲义气的人很少,就跟这个世上的好人很少一样,但在绿林道上混的,哪个不钦佩义薄云天的人物?哪个不鄙夷背信弃义之辈?就跟世上的坏蛋也喜欢好人厌恶坏人一样。 河间双煞纵横绿林道多年,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但仍旧是绿林道的巨盗们一提起名字便会竖起一个大拇指,赞一声好汉的头等人物。 这样的名声也皆是因为两人当初纵横绿林道时的千金一诺,义薄云天。 这次曹德旺邀请他们来此武林大会。 他们问都不问就来了。 不管是刀山火海还是龙潭虎穴,他们不需要知道,他们只知道这是他们俩的恩人所邀,那是万死亦不能辞的。 他们承过曹德旺的救命之恩,曹德旺从未启齿过让他们偿还。 但几十年过去,此恩却绝不敢忘。 曹德旺恳请他俩替自己的弟子报仇,他们慷慨允诺,结果没想到现在仇没报到,他们的救命恩人,反到是被人打死了。 既然如此,他俩又有何面目独活? 两人看着曹德旺那没了后脑勺,脑袋缺了一半的尸体,眼泪抑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之前他们已然到了,就埋伏在四周。 准备在敌人陷入到打狗大阵的苦战中时,出其不意的让这五十弓弩手突然袭击。 军用强弩射出的弩箭快的眼睛都难以看清,用这样的五十根可以射穿铁甲的弩箭齐发,再加上攻其不备,那苏信的武功就算是再高,也必死无疑。 但谁想到,丐帮凭之傲视武林数百年的打狗大阵,竟然在对方的手里如此的不堪一击。 最后他们俩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便看到那苏信已经将整个大阵给打的人仰马翻。 他俩眼看事情不好,想要出手相救时,已经晚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到他们的恩人被那苏信一指头点在了眉心,接下来那后脑勺突然爆开的一幕,他们差点痛苦的昏厥过去。 肝胆欲裂,不共戴天。 “今日不杀你,我卜泰誓不为人!” 伴随着卜泰这句杀气淋漓的话,他手里的那柄精钢所制的打穴橛便带着一股恶风,向着苏信的胸口大穴膻中穴点了过去。 膻中穴是人体要穴,被人点中,不死也要重伤。 而那个郝密则是面无表情,一句不发,但两只眼睛冰冷的盯着苏信,配合着他的师兄,挺起手里的那杆判官笔,直直的点向了苏信督脉上的大椎穴。 这个穴道在人体背部极上,跟膻中穴一样,也是人体最紧要的穴道之一。 “就凭你们也想伤我?” 苏信眼中闪过一丝不以为意的神色。 这河间双煞的武功虽然在武林中称得上第一流的高手,但跟自己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现在的苏信,觉得除了张三丰亦下山或者是三渡联手摆下金刚伏魔圈这个乌龟阵之外,那自己也称得上绝无抗手了。 虽然苏信没将河间二煞放在眼中。 但对于正瞄着他的那五十杆军用的强弩,他却格外留心。 那五十名精壮的汉子就在自己三十步之外,自己的轻功就算再快,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在一瞬之间就将这分散着的五十人全都杀死。 至于退出这军用强弩百五十步的射程,苏信自信全力施展轻功倒是有可能做到。 就算做不到,这弩箭射到了一百三四十步远的距离的时候,力道比刚射出时肯定弱了许多,说是强弩之末有些过分,但剩下的那些力道,自己应付起来想必也不会太难。 但他并不想这样。 好在此时自己正跟河间二煞缠斗在一起,那五十杆强弩一时之间倒也不敢发射。 河间双煞是成名已久的高手,武林中都知道他们最擅长的便是这打穴的功夫。 苏信虽然从战略上看不上这俩人的武功,但在战术上却没有什么小瞧的意思,毕竟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武功最强的对手。 俞莲舟虽然在十三四年之后武功也不逊色双使二王,但那是托了武当派内功越往后练进境越快的缘故,现在的俞二侠离着双使二王还是有一些距离的。 面对着他们两人的联手围攻,苏信也是两根手指陡然间点出,一根点向了身前卜泰打向自己膻中穴的那柄打穴橛,另一根则是点向了那柄刺向自己大椎的判官笔。 苏信两根白玉一般的手指跟那两柄打穴橛、判官笔对点在了一起。 只听到一阵咔嚓咔嚓的脆响响起,苏信那两根白玉似的手指安然无恙,而那两柄用精钢打造的专门点穴的兵刃却寸寸龟裂。 一触之下,竟然被他这两根纤细光洁的手指,硬生生的点成了碎片! 第四十章 秘闻 “摩柯指!” “无相劫指!” 看到陪伴了自己数十年的兵刃损毁成了碎片,河间双煞两人自然是心痛的滴血,但现在却根本就来不及让他们俩人为他们心爱的兵刃伤心。 郝密跟卜泰看着苏信那两根白玉般的手指竟然失神了一瞬,他们有些不敢置信的叫了一声。 但喊出的名字却截然不同。 一人喊的是‘摩柯指’,另一人喊的则是‘无相劫指’。 刚才苏信用来点碎郝密那杆判官笔的,正是在少林寺里都极少有人修炼甚至极少人听过的指法——‘摩柯指’!而点碎卜泰的那柄打穴橛的则是七十二技里极有名气的一门指法——‘无相劫指’! 郝密跟卜泰两人的师承从未有人知道。 他俩人也很少跟人说起。 武林上的朋友只知道他俩人打穴功夫超绝,但实际上,他们两人跟少林派实乃大有渊源。 故而两人对少林派的一些秘闻也知之甚详。 摩柯指这门指法自从七指头陀留在少林,后又被少林收录到七十二技之后,便绝少少林门人修炼。 除了这门功法刚猛霸道,最重杀伐,与佛门最重慈悲的理念背道而驰之外,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这门武功并不是少林出身的高僧所创。 七指头陀只是一个挂单在少林的游方头陀,就是许多人常说的野狐禅,自然也没人知晓他的来历。 只知道他武功高绝,自成一路,他传下来的武功跟少林派的其他功夫难以兼修,所以历代以来,七十二绝技的每一门都修习者众多,但惟独这‘摩柯指’却修炼者寥寥。 少林和尚也不傻,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大树而放弃整片森林。 尤其是宋朝之后,更是修炼者甚少,几乎百无一见。 关于此,还有一段极隐秘的缘由。 在五代北宋之间,少林出过一位极了不起的高僧,叫作法慧禅师。 这位法号为法慧的禅师生有素慧,又是一位百年难遇的习武奇才,短短三十余年间便将最上乘的十二门少林绝技修至圆满无缺之境,被少林诸位前辈认为乃是达摩祖师之后少林最杰出的弟子。 这位法慧禅师乃是一武痴,除了习武之外,最大的乐趣便是与人比试。 少林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他便到江湖上跟人较量,久而久之,败在他手里的人越来越多,名气自然越来越大,被人称之为天下第一高手。 后来法慧禅师在云滇边境的无量山访友时不知怎得跟一位叫段思平的年轻人起了冲突,法慧禅师自觉武功高绝,便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敌后的小子,但没想到两人斗了五十余招,法慧禅师被这姓段的小子以一门极为诡异的以手指发剑气的功夫凌空点中了气海穴,打成了重伤。 那段思平击败了法慧禅师之后,也没杀他,只是摇头叹息的说了一声少林武功也不过如此的话便扬长而去。 这事法慧禅师引为奇耻大辱。 回寺之后法慧禅师苦修‘一指禅’神功,三年之后终于将‘一指禅’神功修炼到了前无古人的境界,一人身兼十三门少林神功绝技,除达摩祖师之外,仅他一人而已。 他觉得自己武功大进,便想要去云滇之地找那叫段思平的年轻人雪耻,结果在行到江南时又遇到了姑苏慕容家的一位年轻人拦路。那慕容家的年轻人叫慕容龙城,只是一招,便用指头对指头破掉了他三十六年苦修方才有所成就的‘一指禅’神功。 法慧禅师再遭此辱,哪里还有心情再去找那段思平报仇,回寺之后,他狠下心来,决定参悟七指头陀的这门‘摩柯神指’。 其实论起威力来,这门‘摩柯指’固然凶狠霸道威猛绝伦,但少林的诸多上乘指法,拈花指,无相劫指,多罗叶指……甚或者是他已然达至前无古人之境的‘一指禅’神功,比起这门‘摩柯指’来都不遑多让。 但法慧禅师毕竟是少林创寺以来,达摩祖师之后最了不起的弟子,一身武功修为早已是武学宗师。 他只是觉得这门‘摩柯指’在武学之道上另成一路,自己管中窥豹,已然知道那七指头陀的武功并不逊色少林历代积累下的武功多少,如果自己能够将这七指头陀不同与少林的武学理论融会贯通,自然能让自己的武功大进,必然可以报了之前的两次耻辱。 结果没想到一练之下,竟然练的经脉寸断,武功尽废。 之后这位法慧禅师大彻大悟看破红尘,苦修佛法,成为了一代高僧,世人只知法慧禅师佛法精深,旁人莫比,至于那曾经威震武林的十三绝神僧的名号,倒是后人极少有知晓的了。 “你怎么可能同时修炼摩柯指跟无相劫指!” 正是因为卜泰跟郝密知晓这段少林寺数百前的秘闻,他俩才会如此的震惊。 他们的武功跟那位法慧禅师大有渊源,是以他们俩人自然知道这位法慧禅师是何等了不得的人物,就连他老人家都做不到的事,这年轻人又怎么可能做到? 苏信倒是意外的看了河间双煞一眼。 “你们竟然也知道这摩柯指不能跟其他少林绝技兼修?” 这也怪不得苏信意外,因为这本就是少林寺内部才会知道的机密之事,外人是绝难知晓的,不过很快苏信便想起了原著里这河间双煞最擅长的功夫可并不是这兵刃打穴的武功,而是少林寺不传之秘‘一指禅’神功! 卜泰、郝密两人也不回苏信的话。 他俩相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再看向苏信时,苏信便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种决绝的死意。 这两位绿林道上不世出的高手长啸了一声,陡然间脸上像是贴上了一层金箔一般变得金光熠熠,这显然是运起了极为高深的佛门神功。 而后便看到这两位已年过七旬的魁梧老者一人伸出一根细长粗糙黯淡无光的手指向着苏信点了过来,这两人此次点来这两根手指朴实无华,只是直直的点将过去,一副平平无奇的样子,但似乎这一点当中又有一种无可阻挡之势,仿佛什么东西挡在前面,这两根手指,都能一指点破。 苏信瞧在眼里却警觉大生,只是凝视了一眼,他便知晓,这两根手指看上去普普通通,但实际上已有了碎金穿铁之威,如果不是他之前就知道,打穴功夫并不是这两人真正的看家本领,那谁又能想得到,这河间双煞的两根血肉做成的手指竟然比他们之前那精钢铸就的兵刃还要凶猛凌厉的多得多! “这就是一指禅了!” 苏信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第四十一章 想要同归于尽? “丁磊!” 也就在这时,卜泰突然高喝了一声,他的声音尖利凄切又无比决绝。 接着,他点出的那根手指陡然变了一招。 原本点向苏信眉心的一指,竟然突然一变,点向了苏信的身前一寸之处。 同一时间,跟自己师兄配合多年,两人早已经心有灵犀无比默契的郝密马上便知晓了自己师兄的想法,他也惨然一笑,点出的那根手指也陡然间变化了招式,他那一指已然点向了苏信身后一寸之处。 这两人苦修这门‘一指禅’神功几十载,指力已是极有火候,这一前一后简单的两指,看似朴实无华,无甚精彩,实则蕴藏着无数变化的后招,杀机四伏。 寻常的高手面对这一指,除了等死之外,别无他法。 卜泰跟郝密的眼中已然有了决绝的死意。 他们俩刚才见到苏信眨眼间便破了丐帮威震天下数百年的护帮大阵,又亲手跟对方交了一招,结果这年纪不大的年轻人竟然凭借这两门少林绝技硬生生的点碎了他们的成名兵刃。 由此他们便判断出对方的武功远高过他们两人,他们如若想要为曹德旺报仇,只凭借自己的武功是断然不行的。 至于这白驼山的传人怎么突然会了少林绝技他们倒是不怎么在乎。 毕竟他们俩也不是少林弟子,不照样也练成了这极难练成的‘一指禅’神功?当年少林便有火工头陀打死了达摩堂首座苦智禅师之后叛出少林,开辟出了西域金刚门一脉外传了许多少林的绝技。 少林立寺千载,类似火工头陀这班偷学武功的又岂止一个,非少林弟子会少林绝技,本也算不得什么奇事。他们俩之前震惊,也只是震惊他为什么能同修‘摩柯指’跟‘无相劫指’而已。 只是电光火石的时间。 卜泰便下了这同归于尽的决定,这本就是昨日商议时万不得已之时才做的下下之策。 他们俩人一前一后的‘一指禅’神功封住了苏信闪避挪移的所有路线。 别看他们只是点向苏信身前身后一寸,似乎是点在了空处,伤不到对方的分毫,但实际上,这已经是挡住了苏信前后的去路。 苏信无论是想要进还是想要退,想要前还是想要后,想要左还是想要右,都避不开这一凝聚了他们毕生功力的一指。 如果苏信要破掉他们拦路的这一指他们更是求之不得。 他们活了七十多年,威风八面过,叱咤群雄过,喝过最醇最烈的酒,骑过最靓最型的马,他们就算死了,一辈子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人在江湖,岂有不死之理? 就是不知道苏信这个年轻人舍不舍得陪他们俩糟老头子去赴死了。 他们俩人已抱定了必死之决心,苏信无论是要破掉他们两人里谁的‘一指禅’神功,必然都要耽搁一点时间,哪怕只是一瞬,那也足够了。 这五十根弩箭锋利无比,而军中强弩劲力极强,速度极快,可射穿铁甲,除非对方练成了金刚不坏体,否则的话,五十根弩箭如雨而下,对方断然无幸免之理由——如果他真的练成了金刚不坏体这种护体神功,那么便是天意如此,他们二人也就认了。 世上不如意之事大概十有七十二,哪里又能有完美无缺的计策?他们二人亦不是智多近妖的诸葛孔明,岂能算无遗策?他们只能是拼尽全力,然后听天由命而已。 三十步远外的丁磊听到自己师傅的命令,眼睛就是一红。 在之前他的师傅已经跟他说过了。 一旦他师傅跟师叔两人觉得事不可为,无法击败对手,便会用这同归于尽的招数。 到了那时,他决不能存有一丝妇人之仁,在师傅他老人家一声令下之后,便要他毅然决然的下令让这碧云山庄主人豢养的死士射出那五十根弩箭。 一刻也不能耽误。 时机只有一次,一旦错过便再不可为。 那苏信的武功之高绝,是他平生仅见,一旦这一次没能奏效,那自己这些人必死无疑。 看看现在这地上,墙上,树上——只要是视线可及之处那血腥可怕的景象,便知道计策失败之后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想到自己师傅从自己小时便抚养自己成人,教导自己武功的场景,丁磊的眼眶不由湿润了起来。 但他也知道,这是他的师傅跟师叔用自己性命才换回来的一次绝杀的机会,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浪费,但他更知道,一旦自己下达那个命令,那自己的师傅跟师叔,也必然会被乱箭射死。 这些想法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 “放箭!” 丁磊狠狠的咬着嘴唇,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然的狠色,咬牙切齿的怒吼着下达了他万分不愿但又不得不下的命令,甚至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哽咽的音调。 这五十名持着军中劲弩的皆是都天锐豢养的死士,他们眼神冷漠,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而他们手中的强弩平日里早就使用的精熟。 这区区三十步远近的距离,他们断然是不会射偏的,他们听到丁磊的命令,想都没想的便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五十根利箭激射而出! 与此同时。 在碧云山庄之外。 上千名武林群豪跟丐帮弟子正屁滚尿流的从山庄里落荒而逃。 不过他们刚来到碧云山的山脚。 便被几百名穿着漆黑色的铁甲,背着长弓,拿着长槊的骑士拦住了去路。 这几百名骑士皆是面容肃穆,眼神冰冷,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这上千名武林群豪一见之下,竟然隐隐的感到这初夏正午的温度竟然陡然间下降了许多。 一时之间,原本嘈嘈杂杂的江湖群雄竟然静谧了下来。 江湖群豪们被人突然拦住了去路,自然是无比气愤,但看着眼前这数百名彪悍的黑甲骑兵,再加上在这黑甲骑兵后面跟着的数千名队列井然的步卒,心里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了。 这些人想着后面山庄里有那个杀人如杀鸡子,如同魔神一般的魔头,眼前又被这些一脸煞气的士卒拦住,心里自然是惴惴不安。 这时,从后面走上了数骑。 其中一骑上挑着一杆旗帜,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常字。 “都员外,这便是你说的那些想要投奔我家主公的所谓的江湖群雄?” 当先一骑黑色的骏马上,一个年纪大概在二十多岁,穿着一身银色铠甲,但却留着一副有些老成的络腮胡子的年轻人斜睨了那慌乱惊恐的武林群雄一眼,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不满的问了他旁边的一个有些富态的中年人一句。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话里的意思显而易见——似乎在说,这些人就这幅鸟样,也配称一个雄字? 第四十二章 常屠夫 这中年人便是碧云山庄主人都天锐。 那年轻的虬髯将军自然是周子旺麾下的常遇春。 常遇春称呼他为员外是因为他的身份是雄州城里的豪绅。 他奉了副帮主史火龙的命令,在一大早便去了正赶往雄州城的周子旺的军队的驻地,见到了这位据说是袁州反贼周子旺麾下第一名将的常十万。 一见之下,都天锐不由有些震惊。 这只从袁州城赶来的兵马,不止是军容齐整,更是令行禁止,于此时全国各地其他的那些起事的义军截然不同,他当即便知道了这位常十万之名不是虚言。 听到这位年轻的常将军的喝问,他也有些有苦难言。 他看着这些从山上碧云山庄上逃下来,满身血污的江湖群雄的狼狈样子,便知道山庄里定然有着出乎他预料的大事发生。 而且其中还有他熟悉的许多丐帮弟子。 据他所知,这些弟子都是要组成那千人打狗大阵的,这可是丐帮的杀手锏,如果这些人都这么惊恐的逃了出来,那想必那个打狗大阵也被破了。 想到这里都天锐心里也是十分的惊恐,作为丐帮的弟子,并且是今天计划的知情者,他自然知道这千人打狗大阵的威力,再加上河间双煞那样的大高手跟自己那可以射穿铁甲的五十把强弩,就算是那个叫苏信的武功再高,也称得上万无一失了。 打狗大阵到底是怎么破的以都天锐的武功跟见识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去想了。 就算是想清楚了又能怎样。 他之前已经跟这位常十万将军说了,他们这次武林大会是丐帮组织江湖群雄来投奔起事的义军,共同驱逐鞑虏收复山河的。现在他自然不敢再去食言,否则的话,这位一脸煞气的年轻将军,想必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他心里默默的想着,只能按照既定的计划走下去了。 都天锐面色不变,道:“常将军,定然是那鞑子派来的高手到了!看这样子,不见丐帮的史副帮主,传功曹长老还有河间双煞两位前辈,这几位前辈定然在跟对方血战,还希望将军即可发兵,不要让那鞑子的人逃脱了!” 常遇春盯着都天锐看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狐疑的神色,他又看向面前那些战战兢兢的武林群雄。 他冷笑道:“你们在这里聚会,可是要投奔我家主公袁州周公子旺?” 常遇春这话一问出,都天锐的面色就是一变。 而下山的江湖群豪里面,几位还活着的帮派的掌门总舵主之类的一听脸上就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什么投奔周子旺? 他们受丐帮的邀请来参加雄州的武林大会可不是为了起事反元的事,他们在各自的地盘上欺男霸女鱼肉乡里的好不快活,怎么可能要干造反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要是知道丐帮开武林大会要干的是这种事,他们哪里会来。 见到这些人的反应,常遇春的眼神陡然转冷,他扫了旁边的都天锐一眼,都天锐被这满是煞气的眼神一扫,浑身的汗毛都颤栗了起来。 “你们难道不是?”常遇春看着那面面相觑的武林群豪,一字一顿的说了问道。 一边说着,常遇春一边挥了挥手。 只见到那些身披铁甲的骑士,纷纷挺起了手里的长槊,几百根狭长锐利而又冷光湛然的枪头同时瞄向了那些武林群雄。 他们胯下的骏马低声嘶鸣着,显然是做好了冲锋的准备,只待他们的主帅一声令下,他们便可发起冲锋。 而在常遇春身后的的那数千名步兵士族,这时前排的也纷纷拉开了手里的长弓,搭上了羽箭。 后面持着刀盾的也挺起了盾牌,拿着长枪的也挺起了长枪。 整个过程整齐划一,寂静无声。 显现出了极强的军事素养。 这些武林群豪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就吓的脸色惨白,那几个门主掌门总舵主之类的人物也是不敢开口,生怕一句话说错,就被这些位凶神恶煞的将军给下令把他们全杀了。 都天锐此时已是吓的满头冷汗,他不由自主的咽下了一大口唾沫,咬了咬牙,大声说道。 “常将军说笑了,这么多人聚集在这,如若不是来投奔周大帅的,还能是干什么的?难不成还能是来帮那元朝鞑子打咱们自家汉人的不成?” “……将军,这许久时间还不见那几位前辈的踪影,恐怕是那鞑子派来的贼人武功恐怕极高,几位前辈陷入了苦战……将军,事不宜迟啊!” 他这话一边说着,一边拿着眼睛给那几位门主掌门总舵主使着眼色。 这些江湖上三教九流的帮派不是善堂,说句不好听的,大多数干的都是杀人越货抽筋扒皮的买卖。 在这些门派里能坐稳一派之主的,武功倒还在其次,但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本事都是不低的。他们一看到都天锐给他们使的颜色,再一听他话里的意思,哪里还不明白。 这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不约而同的想到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把眼前的危机糊弄过去,等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这些在袁州造反的反贼,就算他再兵强马壮,装备精良,难道还能到自己的地盘上跟自己算账? 我借他们十个胆看他们敢不敢! 况且说不定到那时朝廷早就把这群反贼给剿灭了。 三江帮的冯帮主连忙拱手施了一礼,他看着常遇春那张冷冽的面孔,强自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这位将军,我等在此聚会自然是想要共襄周帅的义举的,不过还不等讨论此事,便被一个突然闯入的高手给破坏掉了,我等不是那人的对手,只能下山逃命……” 这位冯帮主的话还不等说完。 其他几位掌门舵主之类的也都纷纷附和了起来。 这些门派的子弟见到自己的掌门门主都这么说,他们也只当是之前自己不知道,毕竟要投奔义军造反这种事,哪能随便跟人说的。 见到众人能应承下来,都天锐不由得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松了口气。 “这样啊……” 常遇春听着这些人的话,依然是满脸的冷笑,他抠了抠耳朵,把抠出来的耳屎随手一弹,淡淡的说道。 “……既然诸位英雄都是来参加我家主公的义军的,那咱们便一起再回一趟这碧云山庄吧,我倒要看看鞑子手下到底有什么样的高手,竟然能把这么多武林群雄给吓成这般模样。” 那冯帮主等人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便被吓的煞白。 “我等……我等……” 几人现在对苏信恐惧到了极点,哪里还敢再回到碧云山庄里去,但眼前有数千兵士把他们团团包围,只怕他们刚说出一个不字来,这姓常的将军,就敢立马下令把自己这些人全杀光了。 “嘿嘿!” 常遇春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森冷的笑容。 他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到之前都天锐对着众人使脸色的场景。 他扭头看了都天锐一眼,既是对他,又是对他面前的那些江湖群豪说道:“我叫常遇春,朋友们抬爱,当着我时会常喊我一声常十万,但实际上他们背地里叫的却是我另一个外号,而我也更喜欢第二个,都员外,你可知道我第二个外号叫什么吗?” “不……不知道。” 都天锐好不容易擦干了的额头上再一次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他有些不敢看常遇春的眼睛,干笑着说了一句。 “呵呵。” 听到对方的回答常遇春也不恼怒,他反而是轻笑了一声,说道:“我跟着主公起事的第一战便俘虏了两千多鞑子,然后我下令把他们的脑袋全都砍下来,在大道边上垒了一座京观,之后他们背地里都喜欢叫我常屠夫。” 他这话说的语气极为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只是他的眼神却冰冷的如同万古不化的寒冰,他看向都天锐以及江湖群雄的眼神里,杀气腾腾。 第四十三章 我叫它北斗神拳 在五十根弩箭射出来的刹那,苏信便有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浮上了心头。 河间双煞的‘一指禅’神功凶厉绝伦,但苏信并不放在心上,对方点来的这两指,他随手可破。 但就像是这两人设想的那样。 自己哪怕是只花费一瞬的时间,也足够那五十根弩箭把自己射程筛子了。 苏信的精神高度紧绷。 他并不会什么金刚不坏神功,他不知道只靠自己的护体真气能不能挡得住着五十根足足可以贯穿铁甲的弩箭的攒射。 之前苏信觉得河间双煞跟自己缠斗在一起,在这种情况下,对方是绝对不敢放箭的。 没想到河间双煞两人如此的决绝,竟然在跟自己交手之前,便做好了要跟自己同归于尽的打算,虽然他们是自己的敌人,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称得上一句好汉子。 在那五十根弩箭刚刚激射而出的瞬间,他便运起自己十成的功力,一把扯下了自己穿在外面的那件白袍,然后以流云飞袖的运劲手法,将抓在手里的那件白袍绕着自己的身子舞动了起来。 他虽然不会少林七十二技里的袈裟伏魔神通,但这门少林绝技的原理其实跟流云飞袖相差不大。 都是靠着特别的运劲法门,把身上又软又绵的衣物变的硬若金铁,不但可以用来阻挡敌人的攻击,还可以当做武器来攻敌。 只听到‘啪’‘啪’两声脆响。 苏信抖起来的衣袍仿若一块铁板,直直的抽在了河间双煞两人的身上,只听到两人闷哼了一声,嘴里吐出了一大口血,身体直接倒飞了出去。 接着便是叮叮砰砰的一连串的乱响,那飞速射来的五十根弩箭射在了苏信舞动起来的衣袍上,这衣袍在苏信注入内力后宛如一面金属盾牌,弩箭射在上面竟然发出了金铁交击的清脆响声,而衣袍后面的苏信则是安然无恙。 那些弩箭一根都没有越过他用流云飞袖的手法当袈裟伏魔功来用,从而抖起来当做盾牌的那件白袍。 而卜泰跟郝密倒是没这么幸运了。 虽然五十名死士瞄准的是苏信,但他们两人跟苏信离着太近,又被苏信舞起来的衣袍打伤,这五十根弩箭里有着十多根,倒是射在了他们的身上。 其中一根直接从郝密的左眼射入,从脑后穿出,直至没羽。 他的一只胳膊诡异的扭曲着,已然骨折,显然是刚才在弩箭射来的一瞬间,被苏信抖起来的衣服给直接抽断了手臂。 他现在躺在满是血肉的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卜泰的身上插着六根弩箭,最为致命的是一根从背部心脏的部位射入的,应该是贯穿了心脏,但他的运气比郝密要好上一点,郝密在被弩箭射中的瞬间便毙命,而他却仍旧留下了一口气。 “师弟……” 他看了死去的郝密一眼,惨笑了一声。 没想到他们师兄弟重新出山还恩,不但恩情没还到,他们的恩人还因此而死。 鲜血大口大口的从他的嘴里喷出来,他用怨毒的目光看着苏信。 看那眼神简直恨不得把苏信生吃了。 作为一名拥有着顶级医术的医生,苏信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对方没救了,药医不死病,对必死的伤病,神医也没办法,他心脏被贯穿,就算自己手段通神,也难以为继。 所以苏信也没去管他。 他看向了不远处站在那一动不动的丁磊,有些意外的笑了笑,说道:“你竟然没有逃走。” 丁磊全身的肌肉绷紧,眼神里的仇恨,怒火,不甘……等等等等的情绪一一闪过。 他冷笑了两下,恨声道:“呵!跑?以你的武功我能跑掉么?自取其辱罢了!你要杀便杀吧,不过你手段狠毒残忍,因果轮回,总有一日,你也会死于非命。” “也许吧。” 虽然丁磊这么诅咒自己,苏信也不怎么生气。 他只相信自己的武功跟拳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在苏信开口的时候,他还在三十步之外。 等声音落下,他的身影便来到了丁磊的身前,那五十名都天锐豢养的死士纷纷扔掉了手里的劲弩,抽出了腰间的利刃向着苏信劈砍而去。 这些死士的武功自然稀松平常。 他们也根本伤不了苏信分毫,苏信只是随手施为,只要是他触碰到的人,马上就闷哼一声,身体一软,立刻就软瘫到了地上,之后就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上去一点伤都没有,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苏信的速度极快。 他在这五十名死士之间穿梭出手,犹如闲庭信步,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五十人便尽皆倒在了地上。 最后只余下了一个丁磊,他在苏信出手的那瞬间,面色就变得有些发白,倒不是害怕,而是他想起了之前死在苏信手上的那些人极凄惨的下场。 不过这五十个中了苏信的招式的人,却只是倒在地上,不但没有像先前那样,突然炸成无数血肉,也没有从身体的某一个部位突然把全身的血液都喷射出来,甚至他从不能从这些人的身上,看到他们受了什么伤。 丁磊的眼神里不由得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是不是在奇怪,他们为什么没像先前那些人一样吧?” 苏信只是一眼就看清了丁磊眼神里的疑惑,他笑了笑,说道:“我之前就说过了,他们会死的那么凄惨并不是我的本意,只因为这门拳法之前还不完善,发出的劲力能发不能控,只能在敌人的身体里爆开,这才搞的场面如此的血腥污浊。” 一边说着,苏信一边看了看这犹如地狱一般的四周,摇头叹息道:“……按照我对这门拳法的预想,我这门拳法发出的劲力进入敌人的身体,应该像崆峒派的七伤拳一样,只是内部摧毁中拳者的一切生机,而外表则像是完全无伤一样。” 苏信指了指现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五十具尸体,微笑道:“……就像是他们一样。” 说完,苏信拿起地上的一柄长刀,在一名死者的胸膛跟小腹一划。 “嘶~” 在那死者的胸膛小腹被割开的瞬间,丁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只看到无数粘稠的血液从那道划开的口子缓缓流淌而出。 而他的胸腔跟肚腹里面则空荡荡的,没有五脏,没有六腑,也没有骨头,宛若一个大大的皮裘,里面所有的一切都似乎被搅成了浆糊融入到了那不断流淌出的鲜血里,让鲜血变的无比粘稠。 “这是什么武功!?” 不由自主的,丁磊失声问道。 “哦,我叫它北斗神拳。” 苏信微笑着,像是小孩子炫耀自己新得到的玩具一样说了一句。 第四十四章 这可由不得你 之前破掉打狗大阵时他打死的那一百多名丐帮弟子自然不是白白打死的。 他没有无聊到单纯为了虐杀而虐杀的地步。 在苏信的眼里,他们都是自己实验这门武学的珍贵实验品。 他们每一个人的牺牲,都有可能为一门崭新的神功的诞生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从他们中了自己拳劲之后的反应里,苏信终于想到了一个或许会行之有效的方法,于是便有了接下来的实验,那五十名武功平平的死士自然成了新的实验品,结果自然是大获成功。 在他最初的设想中。 他是参照崆峒派的七伤拳的拳理开始创制的这门武功,不过随着他研究的深入,这门由他创制的武功自然也跟崆峒派的七伤拳大为不同。 毕竟他的武学见识修为跟创立七伤拳的那位崆峒派祖师截然不同,创制出的武功自然也会截然不同。 而那些人毙命时的场景,让苏信想起了他以前看过的一部动漫。 所以他便用了这门动漫的名字来命名。 北斗神拳。 虽然这门武功的灵感来自于七伤拳,但他只知道七伤拳的一点拳理,最多再加上殷天正师弟身上受的七伤拳的拳伤作为参考,至于拳谱他又没看过的,所以,这也称得上是他亲手创制的第一门武功。 在将那五十名死士打死,看到自己的设想达到了预期,终于完成了这门拳法的创制之后,苏信的兴奋之情是难以言表的。 他愿意跟丁磊这个无关紧要的小卒子说这么多,也仅仅是他想要跟别人分享一下他此时的喜悦。 现在分享完了,丁磊还活着的价值也就没有了。 苏信伸出手指点在了他的眉心,丁磊的身躯震了一震,眼神一黯,瞬间就断绝了所有的生机,然后他便仰面倒在地上,殷红色的血水,从他脑袋上的七个孔窍里流了出来。 “死不瞑目啊……” 在路过卜泰的尸体的时候,苏信稍微停了一下,对方的眼睛并没有闭上,直到死时,仍然怨毒仇恨的看着自己。 “还剩下最后一件事,今天就算是圆满了。”苏信一边想着,一边向史火龙走去。 他有些愉快的想着,创制了一门或许是‘绝学级’的武功,又想到接下来马上又能拿到降龙十八掌里自己还不会的十式,他的心情自然是大好。 史火龙躺在地上。 他的全身上下的骨骼经脉寸断,自然是无法动弹。 在史火龙的身边还站着大概有二十多名武者,这二十多人是当时群雄吓破胆狼狈逃走,丐帮摆出大狗大阵时,坚持留下来要跟苏信拼命的武者。 他们见到苏信向着他们走来,纷纷将史火龙围在了中间,用满溢着仇恨跟怒火的眼神瞪视着苏信。 “你们让开吧,我今天心情不错,可以饶你们一命。” 苏信看了他们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 这些人对他仇恨也好,愤怒也罢他都不怎么在乎,就像是人类不会在乎他可以随意踩死的蚂蚁的想法一样,他现在的心情不错,所以决定放他们一条生路,毕竟,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无意义滥杀的人,他之前杀那么多人根本原因还是那些人想杀他是其一,他想要实验他没创制出来的武功是其二,都是有目的有原则的。 但这二十多人则是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的看着苏信,身子一动也不动。 “好吧,那我就成全你们。” 苏信等了十个呼吸的时间,这二十多人仍旧如此,他只能是叹了口气,他不能去阻止一心求死的人去死。 随着苏信的话音。 这二十多人陡然间发现眼中竟然失去了苏信的身影。 “他去哪了?” 当苏信来到只余下半口气的史火龙身前时,那二十多名武者才纷纷栽倒在地上,而‘他去哪了’正是这些人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甚至这些人直到临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史火龙同样用怨毒的目光看着苏信,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惧意,嘴巴一开一合,似乎在说着些什么。 “要……杀……便……杀……” 他的声音细若蚊蝇,要不是苏信听力极佳,恐怕还听不清楚。 “我之所以给你留了一口气,便是想要知道降龙十八掌的运劲口诀,你主动跟我说了……”苏信平淡的说着。 “你……做……梦……” 史火龙听到苏信的话之后,嘴角扯动了一下,他看向苏信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嘲讽的神色。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苏信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我这个人不太喜欢用强,我更喜欢进行公平公正的交易,你情我愿……但我并不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有些时候我总会打破这个原则,降龙十八掌我是志在必得的,你愿意说还是不愿意说对我来说区别并不大,我自然有特别的办法让你开口,换句话说,便是说不说这事,可由不得你。” 史火龙听了眼神了嘲讽的神色愈加的浓郁,他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 想要他说出降龙十八掌的口诀,那是痴心妄想。 这时。 姚天禧也从那颗高大的树杈下来,来到了自己师傅的身边。 对于史火龙那嘲讽的眼神苏信也只是笑了笑,他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人是赢不了化学的。 “天禧,把我昨天让你配的丹药给我。”他扭头对自己的小徒弟说了一句。 他在听到丁磊说史火龙也在这次武林大会时他便动了从对方的口里得到降龙十八掌的想法。 昨天他带着自己徒弟去山林去采药,为的就是配制这味特殊的丹药。 这丹药的名字叫夺魂丹,主药用的是西南大山里的几种特殊的毒菇,这些蘑菇有着极强的制幻效果,可以轻而易举的迷惑人的心智,配合着他们这一门秘传的极为特殊的刺穴针法,哪怕是铁打的汉子,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夺取其神志,让对方有问必答,不会有丝毫的隐瞒。 只是这味药配置起来有些麻烦,而且必须在配置完成后的三日内使用,否则的话这夺魂丹的药效就会失效,所以不能提前配好随身携带。而且这药的副作用也非常大,服用之后的效果只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服用者就会被这丹药的药力彻底摧毁大脑,永远的变成傻子。 苏信从自己徒弟的手里接过了一颗花花绿绿的丹药。 一脸微笑的将其塞到了史火龙的嘴里,同时还不忘往他嘴里注入了一道真气,帮助他将这枚丹药吞服了下去。 “呜……呜……呜……” 史火龙虽然不知道这丹药有什么用,但用屁股想一想就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拼命的挣扎着,但他筋脉骨骼尽断,内脏都受的重伤,身上还有被苏信灌入的那股森寒的真气,他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他的一切抵抗挣扎,都只能是徒劳。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捏开自己的嘴巴,硬生生的将这里丹药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强迫自己吞咽了下去。 第四十五章 降龙十五掌到手 随着苏信在史火龙身上几个穴道仔细的捻入了几根金针,史火龙的眼神逐渐变得茫然,最后像是失去了焦点一般。 “师傅,他现在这么虚弱,夺魂丹又那么霸道,要是说到一半就死了,那您可就得不到降龙十八掌了。”见到自己的师傅刚要向着史火龙问话,姚天禧提醒道。 苏信一听觉得自己徒弟说得很有道理。 想了想,他便运起渡厄真经上的针法,开始给史火龙激发出他身体的潜力。 渡厄真经练到大成,可以聚气成针,还阳一刻,原理便是刺激身体原主人体内的潜力,也正因为一个人潜力有限,不可能永远的透支下去,所以这起死回生是有时间限制的。 说是还阳一刻,但这只是虚指,实际上,不同的人时间不同,潜力旺盛的可能回生一个时辰,而潜力不足的,或许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 苏信还没有练到渡厄真经的最高境界,他的那个新手礼包下一级的奖励便是要求一门‘绝学级’内功修炼到大圆满的境界。 现在他只有两门‘绝学级’的内功,明玉功的极峰是第九重,这一层就连邀月这种不世出的奇才都是九死一生才突破,自己虽然没有瓶颈的限制,不需要邀月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极端情况,但那个海量的经验,他看一次都觉得头疼。 所以他已经把这个新手奖励的达成条件,放到了渡厄真经上,起码这个需要的经验值,要比明玉功需要的少太多了。 只有渡厄真经大圆满,才能激发出已死之人的潜力起死还阳,达不到大圆满的境界,如果已经到了苏信现在这种接近大圆满的层次,还是可以激发出没死之人的潜力的。 当然,一个人的潜力有限,当潜力耗尽之时,也就是身死之日。 史火龙现在大概三四十岁的年纪,正是最年富力盛的时候,再加上他修炼降龙十八掌,虽然内力不济损伤了经脉,但那是指的对修炼降龙十八掌来说的内力不济,对普通人,哪怕是对一般的武者来说,那绝对是内力深厚了。 能对十二掌把成昆拍的吐血而退的他,在江湖上绝对算得上一号人物了,起码像是六大派里弱一点的那三四个掌门,最多也就是跟他在伯仲之间而已。 这样的人身体的潜力自是不弱。 按照苏信的估计,全部激发出来,支撑一个时辰不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一个时辰之后死不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况且史火龙服用了夺魂丹之后也要变成傻子,一代豪侠最后落入这般下场,倒也不如死了的好,自己这也是做善事。 随着一根根的金针插入,史火龙原本煞白的脸色逐渐变的红润,呼吸也变得均匀了起来。 而苏信此时额头上也是渗出了一丝细密的汗珠。 “呼……” 苏信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神态。 之前他跟丐帮的一番恶战,看似轻松写意,如同闲庭信步。但实际上,其中的险恶也只有身在局中的他才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史火龙是六大派掌门一级的高手,丐帮的千人打狗大阵变化无方,奥妙无穷,自己能转瞬即破那是因为自己武功太高,属于超模的存在,又有系统的辅助,否则的话,哪怕是玄冥二老甚或者是三渡之二被困在这大阵当中,即便能破,也要大费周章。 最后那河间双煞跟五十把劲弩的绝杀之局面自不必细说,稍有不慎,他便会被乱箭穿身。 经过了这几场恶战,他体内的真气已是耗费了不少。 虽然明玉功修炼至第九重大圆满之后真气无穷无尽,越用越多,但现在他只是第七重,只是减缓了真气损耗,离着无穷无尽的境界还差得远了。 现在又给史火龙激发生命潜力,这种秘法用起来也是极耗内力。 这一连串的损耗下来,也让苏信第一次产生了内力不济的想法,他心里想要尽快得到九阳神功的想法也越来越强烈。 自己的七重天明玉功虽然在质上并不逊色张无忌的九阳神功大圆满,但在量上,自己可就远远不如了,大圆满之后的九阳神功内力生成速度极快,几乎达到了生生不息的地步。 自己得到了九阳神功,也就不需要为内力损耗烦心了。 此时史火龙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神智。 双目茫然无神。 在苏信的诱导下,他开始详细的背出他知道的降龙十八掌的口诀。 “运气不错啊,竟然十五掌的口诀都到手了!” 原本苏信以为除了他已经得到的那三掌之外,还能从史火龙这里得到十掌的口诀,没想到史火龙竟然知道丐帮传下来的全部十五式掌法,这对他来说倒是个意外之喜。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降龙十八掌的口诀只是一种运劲的技巧,语言精炼,直至核心,旁人听着也许会晦涩难懂,但对于苏信这种武学宗师来说,听一遍就懂了其中的晦涩之处。 苏信听完史火龙口述的这十五式掌法的口诀之后,又细细的将他新得到的那十二式思索了一遍。 这十二式跟自己之前得到的那三式出于同源,应当是当初萧大王跟虚竹子删繁就简去芜存菁传下来的正宗掌法,并不是洪七公自创补全又经过了郭靖融汇了天下至柔的七十二路空明拳改进出来的那三式,这让他既满意又遗憾。 满意自然是萧大王跟虚竹子传下来的正宗的降龙掌能给予他更多的武学上的启迪,毕竟这俩人比自己的境界还要高上许多。 遗憾自然是无法从降龙掌里窥探一下郭靖融入其中的七十二路空明拳的拳理,这门周伯通创出的天下至柔的拳法乃是一门天下罕见的武功,他之前读原著时便设想过空明拳跟太极拳这同样都是天下至柔之拳打起来会是如何。 不过可惜的是,在周伯通的时代,太极神拳未能诞生,而在太极神拳的时代,老顽童的这套旷世绝学没有传承下来。 “不过我虽然得到了十五式降龙神掌的口诀精义,但招式却只知道十三式的,这还缺了两式……”他现在已经打死了丐帮的传功长老,史火龙这幅样子显然也是活不成了,他不由得有些懊悔,要是之前留下那传功长老一条性命就好了。 “看来只有找机会再去一趟丐帮总舵跟耶律渊如友好协商一下了……”苏信一想到此处不由得笑了笑,“……恐怕也不用我去找他们了,我破坏了丐帮的武林大会,又杀了他们的传功长老,副帮主史火龙,不但让丐帮声望扫地,名扬丧尽,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丐帮岂能跟我干休?” 丐帮只是一帮土鸡瓦狗,根本不足为虑,只是他们跟杨过后人的渊源有些棘手。 不过苏信对此也不以为意。 反正那古墓派他迟早也是要去走上一遭的,那里可是藏着王重阳,林朝英两位绝顶高手的毕生武学的宝地,自己怎能错过。 他们能来找自己,那便最好也没有了,还能省下自己的一番功夫。 第四十六章 我当然知道他叫苏信 苏信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随口问道:“那降龙十八掌的口诀你记住了?” “记住了。”姚天禧点头。 “懂了?” “没懂。” “没懂也正常。” “这门掌法你可不能随意的练习……” 苏信对武功看的极开,对自己的弟子他也不会敝帚自珍,他连明玉功都没有藏私,又怎么会在乎这降龙十八掌,不过他得给自己的徒弟说一下,这门掌法如果内力不济可是不能随便练习的。 也正在这时。 苏信的耳朵动了一动。 他的听觉极其敏锐,他听到从山庄之外,由远及近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苏信的神色变了一变,他现在真气损耗极大,还没有来得及恢复,要是还有强敌袭来,那自己只能带着自己徒弟逃跑了。 “他们这些酒囊饭袋竟然还敢回来?咦?不对……” 苏信神情有些凝重,过了一会,从山庄的入口处出现了一群影影绰绰的人影,见到这些人之后,他的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寒芒,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这些这些人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 也不需要苏信思虑太多时间。 他马上就知道了这些人神情不对的缘由。 大概在这一群突然返回的江湖群豪身后一百五十步的地方,紧紧的跟随着数百名穿着一身黑色铁甲的骑兵,这些骑兵已然列好了队列,并将手里的长槊挺了起来,显然是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一百五十步,也正好是一次骑兵短途冲锋的距离。 而在这数百名骑兵的后方,则是跟着乌压压的一大群列好了战阵徐徐而进的步卒。 最前面的是手持大盾的刀盾手,在刀盾手的后面则是长枪兵,而在长枪兵的后面则是弓箭手跟弩手,整个军阵层次分明,寂静无声,极为肃然。 只是想一想也知道。 跟在这武林群雄身后的那数百骑兵一旦发动冲锋,瞬间就可以把这些人给冲的一哄而散,这些四处逃窜的武者要面对的已经列好了军阵的步卒。 这些步卒的武功也许比这些武林群雄差的远。 但他们有着军阵配合,杀这些武功只能说一般的武者,并不比杀普通人困难多少。 就算是自己,以现在自己真气的损耗程度,想要从这只如此精锐的,还配合着数百名披甲骑兵的军队里突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也怪不得这些江湖群雄神情不对了。 也怪不得他们竟然有胆子又回到这碧云山庄了。 不过在苏信看到了那群黑甲骑兵前面领头的那位将领的时候,他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原本戒备的眼神也轻松了下来。 那不是常遇春还能是谁? 而常遇春看到这碧云山庄门前广场上满地残肢碎肉的场景,嗅着浓郁的血腥气味,皱了皱眉毛,他第一反应是这都天锐竟然没有欺骗自己,真的有蒙元的鞑子来丐帮的武林大会上捣乱,而且看这个场面,怕是残杀了起码上百人。 但当他看到远处站着的那个身影的时候,他的瞳孔却猛然间瞪大了许多。他箭法神准,眼力自然极佳,即便是隔着这一二百步之远,他也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他猛地转过头。 冰冷的眸子看向了一只跟在他身旁的都天锐,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沉声问道:“你说的那个鞑子派来的高手就是他?” 都天锐远远的看了苏信一眼,他眼力不如常遇春,对方的相貌他看不真切,只看得出那是一个年轻人。 实际上,就算看清了也无用,毕竟他没有亲眼见过对方。 但昨日他知道那高手是一个年岁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现在他看到场面如此惨烈,曹长老,史副帮主以及河间双煞的尸体也都在这年轻人的不远处,自然知道了那年轻人便是昨日讨论的那个白驼山传人苏信了。 听到常遇春的问话。 都天锐连忙说道:“正是,那便是蒙元鞑子派来的高手,乃是绝迹江湖近百年的白驼山的传人,叫做苏信,常将军您别看他年纪不大,但一身武功,当真可怕的紧!” 可怕的紧也不需要他说,只需要看看这广场上如地狱般的景象,自然也就是知道了。 常遇春仍旧用冰冷的目光看着都天锐,而且他眼神里的杀意越来越浓郁,而都天锐一直低着头不敢正视常遇春,自然没察觉到对方眼神里的变化。 “我当然知道他叫苏信。” 他点头平淡的说了一句,然后突然将手里的那杆长槊往前一刺。 都天锐跟常遇春相隔极近,当他听到长槊抖动的声响,抬头看到常遇春手里那杆长槊的狭长枪头时,想躲已然不及。 常遇春的长槊从他的小腹贯穿。 之后手中的枪杆子猛地一抖,便将都天锐的身体凌空抖飞了出去。 都天锐一直飞出了十几丈远才落到地上。 他嘴里吐出几大口鲜血,看着坐在高头大马上冷冷看着他的常遇春,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但话还不等说出,便垂下了脑袋一动不动了。 直到他死时,他的眼神里还满是疑惑,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说得好好的,那常将军就对自己突施辣手了呢? 但随着他的一命呜呼,这个问题,他只能等常遇春死后,才能在地府里询问对方了。 这些武林群雄见到苏信时也看到了河间双煞的尸体。 这俩人都是武功高绝之辈,早已在江湖上成名多年。没想到连他们也死在了这里。 又想到之前史火龙,有着千人打狗大阵加持曹德旺都尸陈在此。 他们对于苏信的畏惧自然更深了一分。 本来再给他们一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返回这里的,但他们身后那数千名精锐士兵却也不是吃素的。 还有那个杀气腾腾的将军,那将军可是亲口说了,要是他们这些人不回到这碧云山庄,那在山脚下的时候,他就直接把他们这些人全都宰了。 他们中离袁州路近的一些人也听过常遇春的名声,知道他不但极为勇猛善战,更是极为嗜杀,屠夫之名,货真价实,他们也不敢反抗,无奈之下,只能是回到了这山庄当中。 原本这些人还想着有这位常屠夫的数千士卒在,说不定能把那个魔头给惊走。 毕竟武功再高,也不敢跟军队相抗。 那时他们也就安全了。 但没想到。 这位常将军刚到这里,便直接一槊刺死了那丐帮的都天锐。 还不等这些武林群豪反应过来,他们便看到那位常屠夫挥了挥手,跟在这位屠夫身边的那位掌旗官看到了自家将军的手势之后,便摇动了手里持着的那杆写着常字的将旗。 接着,他们便听感到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的震动了起来,那数百名黑甲骑兵策动着胯下的骏马,向着他们发起了冲锋。 第四十七章 如割稻草 那群武林群豪别看武功高强,但是在数百骑兵的冲击下仍旧是一触即溃。 一百五十步有着差不多二百五十到三百米远,在这个距离上马匹可以正好达到全速,而这些骑兵也并不恋战,他们有机会用手里的长槊挑死人就挑死,如果挑不死也绝不停步,只是催动着马匹快速的冲散了群雄。 这些骏马奔驰起来附加的力量足足有着至少上千斤,寻常的武者只要挨上就直接撞飞。 那些骑士手中的长槊配合着这上千斤的力道,相当于一流高手的全力一击,当真是有着无坚不摧之力,那些碰巧在黑甲骑兵冲锋路上的武者连反应都反应不过都被轻而易举的捅了个对穿。 只是一个简单的冲锋,这一两千名群豪便被直接冲的作鸟兽散。 在冲散了这些群豪之后,这数百名黑甲骑士又迅速的挽转马首,立刻开始了第二轮的冲锋。 武者们四散而逃,毫无章法的向着庄外逃去。 而在那里早就有列好了军阵的步卒严阵以待,先是最后方的弓手们开始第一轮抛射,然后便是第二轮抛射,最后是第三轮的平射。 虽然前方是杀气腾腾的军阵,但后面则是如狼似虎的骑兵,群雄们只能冒着如雨而下的箭矢冲阵。 每一轮箭雨到来,都有成片的人倒下,身后则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凄厉惨叫传来。 那些落在后面的群雄们像是如同割草一般被轮番冲锋的骑兵屠杀,几乎毫无反抗之力,而这些骑兵似乎也并不赶尽杀绝,只要群雄向着军阵的方向逃跑,他们也不再追赶。 临阵其实不过三矢。 三轮箭矢过后,那些群雄虽然有一多半都被射倒在地,但倒下的大多数是武功最差的,而能从三轮箭雨里活下来的,武功都不弱。 为了活命他们自然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边鬼叫着提振自己的士气,在他们看来,这些士卒也就是仗着军阵,只要能冲破军阵,进入乱战,以他们的武功,杀这些普通的士卒应该不是难事。 到了那时,也就可以逃脱性命了。 看着剩下的数百群豪冲到了眼前,最前方的刀盾手仍旧是一言不发,更是一动不动。 他们就眼神冷漠的看着离着他们越来越近的大叫着前冲的群豪,在离着他们还有七八步的时候,他们才面无表情的立起了一面足足一人多高的盾牌。 这数百块盾牌一条线一般并列立起,宛若一堵密不透风的木质墙壁。 群豪的刀剑砍在这些盾牌上发出一声声的闷响,但却根本就伤害不到这盾牌后面的士卒。 一些人还想仗着轻功从盾牌上方飞过去。 但他们刚刚跃起,便看到从盾牌的后面突然捅出了无数根长枪。 而那些跃起想要飞过盾牌的武者,就像是自己撞到了枪林上的飞鸟,只是一个呼吸之间,便被这突然捅出来的长枪戳死,扔飞了出去。 而那些跳得更高,避开了戳来的长枪的,面对的则是一轮箭雨。 瞬间就被射成了筛子。 那些没有跃起的也遭到了同样的厄运。 从第一列的盾墙后面开始不断的戳出长枪,那些离着最近,反应不及的武者顿时就被扎了个千疮百孔。 武者们只能后退。 而持着盾牌的士卒们则是擎着一人多高的盾牌如林徐进,缓慢但是不可阻挡的挤压着群雄们的空间,群雄们面对这种场面只能不断的后退,而他们越后退,能够活动的空间便越小。 到了最后。 盾牌兵已将剩余的群雄四面合围。 任凭这些群豪们如何反抗抵挡,这军阵也只是以不变应万变进行应对,盾牌兵阻挡攻击,长枪兵万枪攒动。 纪律严明的军队杀起人来是极为高效的,就像是机器一样,只是凭借着这如同机械操作一般的行动,这些武功不知道高过这群士兵多少的武林群豪,便像是被屠夫屠宰的鸡子一样,轻而易举的,就被绞杀殆尽。 苏信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也有些感叹。 “哈哈,苏兄弟,好久不见了!” 常遇春打仗的时候最喜欢带头冲阵,不过这一次他只是跟着自己的骑兵完成了第一轮冲锋之后便径直催动着马匹来到了苏信面前。 他从马上下来,哈哈一笑,抱拳对苏信说了一句。 “去年不是刚见过么?怎么就好久不见了?”苏信则是笑着摇了摇头。 去年常遇春来蝴蝶谷求一种神效的刀枪伤药,最好是能大量制备,当时胡青牛不在谷内,还是苏信亲自给他写了张药方,所需药材都是从西南大山里很容易就获取的,就算大量采购,价格也不会太贵。 “一年也是很久了。” 常遇春先是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一旁的姚天禧的脑袋,惹得姚天禧翻着白眼跑开。 然后他感激的对苏信说道:“还没有谢过苏兄弟上次给的金创伤药的药方呢,这药也当真厉害,自从用了这伤药之后,我麾下的士卒伤亡率足足下降了三成!”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我都是明教弟子,反元乃是本教大义,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帮忙。”苏信摇了摇头,示意对方并不需要道谢。 常遇春问道:“对了,苏兄弟这次出谷是要采购药材?怎么跟丐帮这些人起了冲突?” “那倒不是,师傅让我到江湖上闯荡一下,顺便去一次袁州,给你家周副宗主送上一份贺礼……”苏信摇了摇头,继续道,“……至于跟丐帮这些事,那就说来话长了,此地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以后再跟你细说吧。” 常遇春听到苏信称呼自家助攻为周副宗主,他先是皱了皱眉毛,但很快便舒展开了,他笑了笑说道:“苏兄弟,以后可不能叫我家主公副宗主了!” “哦?不叫他副宗主叫什么?难道你家主公不是弥勒宗的副宗主了么?彭莹玉退位让贤了?”苏信自然知道常遇春的意思,无非就是周子旺打算登基称帝了,再称呼他弥勒宗副宗主就不太合适了,不过他仍旧是故作不知的反问了一句。 常遇春外表粗俗,性情豪雄,常不拘小节,但实际上内心心细如发,否则也成不了后来名震一世,与徐达并称双壁的绝顶名将。 他哪里听不出苏信话里的意思。 他也知道自家主公称帝的想法明教内虽然反对的人并不多,但同意的人也同样不多,更多的是那种想看笑话的。 据他所知,除了自家主公的师兄彭莹玉之外,五散人里面,也只有周颠表示了支持,但周颠这人行事怪僻,说话颠三倒四,出语无状,行为疯疯癫癫,他说的话,实际上也很难当真。 除此之外,教内的高层,就算是四法王里最支持反元的殷鹰王也只是让人送来了钱粮,对称帝之事也是绝口不提。 更不用说光明顶上的那位一心想当教主的杨左使了,他没有直接出言反对,已经是给足了前周教主的面子了。 他跟苏信的关系不错,在苏信年幼时他还亲自教过对方射箭。 两人都是教内的兄弟,他的师傅胡青牛跟自家主公也素来亲善,他也不想因为一点意见上的不合就跟对方闹翻。 既然自己这位苏兄弟也是不支持自家主公称帝的,他也就不想在这个根本扯不明白的话题上纠缠,多说无益,反正教内不同意的多了,也不多他苏信一个,等他将来带兵荡平天下,看看这些人还有何话说。 所以他笑了笑,便揭开了这个话题。 “那这样吧,苏兄弟,我要在雄州待十天交待下防务,等十天后我们一起回袁州,也让我好好招待招待你,你看如何?” 苏信听后想了想,他刚得到降龙十五掌,需要点时间将其融会贯通,而且他自创的北斗神拳也需要系统的整理一下思路,将其变为一门真正完善的武学,自然也需要时间。 所以也就答应了下来。 第四十八章 你去终南山下 江湖上,人多嘴杂,消息的传递向来迅捷,尤其是坏消息。 只是短短的十日。 丐帮在雄州召开武林大会,结果被一个年轻高手给全军覆灭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武林。 像是这种天大的坏消息,尤其是一位副帮主,一位传功长老的死,丐帮想要遮掩也是遮掩不住的。 当时常遇春大开杀戒,但他拦住的只是一部分来参会的武林群豪,这些人足有一两千人之多,总归是有漏网之鱼的。 苏信的名字之前在武林上就极有名气。 不过那是他作为蝶谷医仙胡青牛的弟子,靠着高绝的医术成名的。 这几年来,江湖上除了明教之外,无论是黑白两道有不少人的绝症重伤都是去蝴蝶谷,让这位苏信给治愈的,不过苏信除了在武林上有了一个医术如神的名声之外,并没有捞到其他的好名声。 非明教弟子,无论是正邪黑白善恶他一概不问,只要能拿出他看得上的武功,他就会出手救治,拿不出来的,就算是死在他面前,他也是一句不问,如果没人收尸,他还要把死者的尸体烧了当肥料来种药。 这样的医品医德,能得到什么好名声才是怪事。 但这次可截然不同。 苏信一个人便杀死了丐帮的一位传功长老,一位号称丐帮第一高手的史火龙,破掉了丐帮的大狗大阵,再加上河间双煞那两位成名已久功力高绝的宿老,这份展露出来的武功,已足够震动天下,让整个武林产生轩然大波了。 当然,苏信在雄州丐帮武林大会上干出的事太过匪夷所思。 有人相信是真的,一个不满二十岁的绝世高手横空出世。 也有人觉得定然是假的,那苏信今年才几岁,就算他打娘胎里就开始练,也练不出这等武功。 但无论如何,经此一役,苏信两个字,已经名动天下,江湖人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武当山。 张三丰张真人最近刚刚结束了百日闭关,准备考校一下六弟子殷梨亭的武艺。 他刚刚在闭关中又顺手创出了一门绝学,乃是一套十三招的剑法,专攻手腕神门穴,这神门穴在手掌后瑞骨之端,敌人这穴道中剑后,手掌便再也使不出半点力道,自己这六弟子最喜欢剑术,他准备把这门剑术传给他。 昨日俞莲舟回山之后跟他说的事情也令他心情大畅。 他的心情已经很多年没这么好过了。 他是修道人士,对俗世看得极开,原本也很少会烦忧些什么,但近些年来,有两件事却一直让他闷闷不乐,难以释怀。 一件是他那五弟子失踪不知去向,另一件则是他三弟子手足尽断成为废人。 翠山失去消息这么多年,不知生死,但岱岩却还健在,但只能天天在病榻上受罪吃苦,他看在眼中,也是痛在心里。 枉自己虚活了近百岁,武林上的人尊自己一声张真人,什么天下第一,什么泰山北斗,这些虚名又何足挂齿,他都不放在眼里。 他只盼着自己那五弟子能平安归来,自己那三弟子能旧伤尽复。 当听到俞莲舟说胡青牛的那位弟子说能治愈岱岩的伤势之后,张三丰自然是大喜过望。 甚至差点喜极而泣。 虽然不知道那胡青牛的弟子说的是真是假。 但这还是在岱岩受伤受伤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听到能让自己这三弟子复原的消息了,再加上对方是胡青牛的弟子,这些年在武林上也有医术如神得胡青牛真传的说法,张三丰倒是信了八分。 至于对方要武功当诊费的事情,张三丰倒是不怎么在乎,在他的眼里,这些武当派的武功哪有自己的徒弟在自己心里的地位重。 他心里早就打定了注意。 只要对方能治好岱岩的伤,哪怕是把武当派的所遇武功都给那苏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日。 张三丰刚要给几位弟子传授他刚创出来的这门十三式专刺神门穴的剑法。 便看到一直处理武当俗物的大弟子快步走了过来,张三丰见自己大弟子神情不属,便询问道:“远桥,出了何事?” 宋远桥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刚接到的关于雄州丐帮武林大会上发生的事跟张三丰详细的说了。 说完之后,宋远桥恨声说道:“之前耶律帮主曾予了我一封信,想要我也出席雄州的武林大会,但我当时正在江南想要从天鹰教那里问出五师弟的下落,实在没有时间,就写了封信回绝了,要是我当日去了那雄州,也不至于让史贤侄如此惨死!” 张三丰知道自己这个大弟子跟丐帮的耶律渊如帮主关系极好,而那死在雄州的史火龙不但是丐帮的副帮主,还是耶律渊如的乘龙快婿,当初这史火龙的婚礼,自己这大弟子还去祝贺过。 他听到后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你幸好没去,你去了的话,也就回不来了。” 俞莲舟之前回山时宋远桥并不在山上,所以宋远桥并不清楚那苏信的武功。 “那日莲舟回来……” 张三丰便详细的跟宋远桥说了,在听到自己二师弟被对方一招击败时他还兀自不信,他二师弟何等武功,当今武林除了自己师傅那还有人能一招就败他? 但想到自己二师弟的为人,却又不能不信,又听到自己三师弟复原有望时,他心里又极高兴,但又想到这能救自己三师弟的人竟然又是自己好朋友的生死大仇敌,他的脸色就变得黯然了起来。 “师傅,这苏信的武功当真这么高?”宋远桥有些不甘心的开口向自己师傅询问。 张三丰点了点头,说道:“莲舟的武功你再清楚不过了,仍旧接不了他一招,要不是他手下留情,你二师弟便死在蝴蝶谷了,传闻他在丐帮大会上出手毫不留情,死在他手里的人极多,莲舟却没受什么伤,这已经是给足了老道我面子了……” 犹豫了一下。 张三丰又补充了一句。 “这苏信的武功,恐怕不在当年的阳顶天之下,又是明教弟子,多事之秋啊……” 这突然异军突起的苏信,竟然让他产生了一种江湖催人老的感觉。 不过马上他又笑了起来,他今年已经九十七岁了,已经快三十年没下过武当山,以前跟自己交过手的人也差不多都死了,自己这不就是老了么? 昆仑山。 杨逍虽然不是明教教主,但他却掌管着教主直属的天地风雷四门,暂代教主之职。 不过他这个代教主是自封的,无名无实,无论是五行旗,五散人,还是四法王,亦或者是明教的分支教派,没有一个认他的这个自封的代教主的。 尽管他在阳教主失踪之前就是教主之下地位最高的光明左使,本就有教主不在时,代教主处理教务的权力。 但奈何他平日里孤高自傲,得罪了不少人。 辅佐过三代教主的白眉鹰王殷天正被他气的下了光明顶创了天鹰教。 五散人更是立下重誓,只要他杨逍还在光明顶一日,他们便不会重返总坛,蝠王素来跟五散人交好,他这些年也都没见过他们几个了。 心里倒是颇为想念。 唯一一个支持自己的范遥也不知所踪…… 杨逍平日也不待在光明顶,而是住在坐忘峰,他是个极骄傲的人,虽然心里想当教主想得都快死了,但他还是要做出自己无意教主的场面来。 在那里他结了个草芦隐居,每日会有天地风雷的人给他送来江湖上最新的消息。 “胡青牛的弟子?” 看着今天刚送来的消息,杨逍皱了皱眉毛,胡青牛他再了解不过,医术高绝,教内的许多人都被他救过性命,很多人承了他的人情,当时也是跟自己闹翻了才下的光明顶,不过他可不记得,这胡青牛还有一身这么厉害的武功。 无论是丐帮的副帮主史火龙还是传功长老的武功都比那胡青牛高出不知道多少,更不用说河间双煞了,这两人的武功也不比自己差,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死在胡青牛的弟子手里? “胡说八道!” 想到这里杨逍就有些嗤之以鼻,随手将手里的那张纸片震成了碎片:“这要是真的,那这苏信不是比当初的阳教主都不弱多少了?这要是真的,我杨逍的杨字倒过来写。” 元大都。 一脸面容丑陋,披头散发,脸上都是一道一道纵横交错深深刀疤的头陀从一处药房出来。 药房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鲜血流了一地。 他手里提溜着一个圆溜溜的包裹,这个包裹的下面,已经被血水染红,殷红色的血水正一滴一滴的从这个包裹上滴落下来。 四周的行人看到他,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纷纷低头避让,不敢直视。 几位带着兵刃的精壮汉子看到这丑陋的头陀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对着这头陀恭敬的问道:“苦大师。” “啊!” 这丑陋头陀似乎是个哑巴,他啊了一声,便把手里提着的那个圆鼓鼓的包裹扔给了地方,而那领头的精壮汉子连忙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打开包裹,里面竟然是一颗刚刚割下来的人头。 “苦大师,这便是那明教在大都里安插的一位舵主吧?”精壮汉子恭敬的询问着。 “啊啊啊!啊!啊啊!”丑陋头陀一边嘴里发出啊啊啊的声音,一边比划着,最后指了指旁边的一座酒楼,又对着几人摆了摆手,示意这几人先回去,他要去一下酒楼。 “那咱们便回王府向王爷复命了!” 那几位精壮的汉子拿着那个装着人头的包裹匆匆离去 来到酒楼。 丑陋头陀用手指在菜牌上随便点了几个菜,荤素都有。 找了一处空着的桌子坐下。 他的脸上都是纵横交错的刀疤,丑陋的令人作呕,但他的眼神却极有明亮,宛如秋水。 他坐在酒楼的二楼,居高临下的看着刚刚自己出来的那座药房,眼神里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悲伤的神色,他刚刚在那座药房里,亲手杀死了七个人,这七个人跟他一样,都是明教的弟子,残害同门在明教戒令上乃是不赦之罪,但他却非做不可。 这时,旁边一桌讨论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哎你听说了么?那丐帮在雄州大会上……” “这事啊,谁不知道,听说那个苏信,是蝶谷医仙胡青牛的弟子,一身武功出神入化,那丐帮的史火龙史副帮主厉害吧?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了,被他一掌就给打的经脉寸断而死!” “我也听说了,据说他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呢!” “嘿!我说点你们不知道的……我听我一个丐帮的朋友说,这苏信可不只是胡青牛的弟子,他的武功,乃是百多年前西域白驼山的传承!” “白驼山?那是什么门派?没听过!” “呃……我也没听过,反正就是一个很厉害的门派了……” 丑陋头陀听到他们说的是最近在江湖上盛传的苏信的事,这几日他听过太多次,已经没了什么兴趣。 但突然停到他们说起白驼山。 顿时就竖直了耳朵。 不过听到这些人说那胡青牛的弟子是白驼山的传人的时候,他则是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恐怕只有他才知道,那个苏信才不可能是什么白驼山的传人,因为白驼山,早就没什么传人了。 丐帮总舵。 丐帮帮主耶律渊如看着眼前的四具尸体。 眼神流露出极痛苦的神色。 一个年轻女子正趴在史火龙那雄壮的尸体上哭泣着,声音凄切。 耶律渊如咳嗽了两声,他之前练功伤了肺腑,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从两年前开始,他便逐渐把帮内的事物交给了自己的那位弟子,也是自己的佳婿,本想再过几年,就把这丐帮传给他,没想到,没想到…… 想到这里。 耶律渊如眼眶不由得湿润了起来。 “此仇不能不报!” 这次苏信跟他们丐帮结下的是不共戴天之仇,要是这种仇他们丐帮都能忍下来,那丐帮恐怕日后在江湖上要永远抬不起头来了。 更何况,死的还有自己的亲传弟子,自己的乘龙快婿。 耶律渊如也知道,他之前仔细的询问过从雄州逃回来的丐帮弟子,还有自己那女婿提前派回来报信的吴长老,他知道当初在雄州时自己那女婿,还有曹长老,还有那河间双煞制定的是什么计划,那计划在他眼里,简直就是万无一失。 但就是这样的计划,他们还是失败了。 那这个苏信的武功之高,已经完全超脱了自己的想象,恐怕只是凭借他们丐帮想要报仇,是断然不行的。 “莲儿!” 耶律渊如抚摸着手里那根细长的碧绿的宛若翡翠的竹杖,对那个趴在史火龙身上哭泣的年轻女子叫了一声,那女子踌躇着抬起头,看向了一旁的耶律渊如。 这女子的容貌极丑,她鼻孔朝天,一张阔口,露出两个大大的门牙,直有凶恶之态,她的小肚微微隆起,显然是有了身孕,她便是耶律渊如的女儿耶律红,自然也是史火龙的妻子。 “爹爹!” 她看着耶律渊如,泪水如断了串的珍珠一般顺着她那张丑陋的面庞滚下。 “……你拿着这根竹杖,去终南山之下,那里有一片树林,在林中有一座活死人墓,你去找那活死人墓的主人,望他看在昔日的情分上,能出手相助……”耶律渊如将竹杖交到自己女儿的手里,一字一顿的对自己的女儿交代着。 第四十九章 二十连抽必出货 袁州城。 苏信已经来到袁州城七日。 加上在雄州待的那十日,离着碧云山庄丐帮武林大会的事已过去了十多天。 这十几天来,关于他的事情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他自己倒是不太关注,无论是练习降龙十五掌还是整理自己的北斗神拳都花了太多时间跟精力,他也没兴趣听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这段时间周子旺刚刚击败了元朝派来镇压的大军,声势一时无两,周遭各城驻守的元军更是望风而逃,他也因此接收了大量的地盘,招兵买马,要处理的事情极多。 七天前刚来袁州城时,他便见过了周子旺,送上了胡青牛托他送来的礼物,三颗天王护心丹。 之后周子旺便安排他住在了自己的府上。苏信本着有便宜不赚王八蛋的想法也就没推辞。 常遇春倒是来找过他喝了两次酒,不过喝的都不尽兴,都是喝到一半,常遇春便被属下的兵将喊走处理军务去了。 元廷在得知周子旺准备称帝后动了真格,据闻已经任命当朝宰相脱脱为元帅,统帅大军,不日就将南下讨伐。 这次元军的讨伐对周子旺的这支义军来说既是危机,也是机遇。 那脱脱是元朝名将,骁勇善战,跟汝阳王察罕帖木儿并称帝国双壁,要是周子旺能应对过脱脱这一战去,苏信估摸着,他称帝这事,倒也不是不可为。 毕竟虽然现在天下烽烟四起。 反抗元朝暴政的义军为数不少,但绝大多数都被元军轻而易举的镇压掉了,像是周子旺搞出这么大声势的,那还是头一遭。 真能击败脱脱,那就是斩了元朝的一条臂膀,周子旺也就有了夺取天下的气运。 称帝也就能名正言顺些。 但是击败脱脱…… 苏信怎么看怎么觉得希望渺茫。 虽然常遇春是千古名将,但脱脱也不是泛泛之辈,更何况,双方在力量实力的对比上差的太远,除非明教的所有人都摒弃前嫌,全力协助,那周子旺才有获胜的可能。 但话又说回来,他周子旺何德何能,有什么资格让明教那几位大佬全心全意的助他? 要是明教的这些大佬能摒弃前嫌,那明教众人也不至于分崩离析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他跟常遇春喝酒时,自己这位常大哥也跟他说过。 他家主公称帝倒不是贪图那皇帝之位,而是自身的力量太小,难以对抗强大的元朝,想要用称帝来壮大声势,好招揽各路反元的豪杰,共攘大义。只有把所有的力量聚集成一个拳头,才能跟元朝的力量相对抗,否则只靠他们自己的力量,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对常遇春的这番说辞苏信只是呵呵一笑。 他认可力量聚集成拳头的说法。 但至于周子旺不贪图皇帝之位?苏信只能是呵呵以对了。 周子旺也让常遇春对苏信表达过招揽的意思,毕竟常遇春在雄州见识过苏信的武功,他自然不会对自家主公隐瞒,再加上苏信那一身不弱于胡青牛的医术,周子旺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求贤若渴,自然会有招揽他的想法。 对于周子旺的招揽,苏信自然是一口回绝。 先不说这在他眼里就是一艘随时都可以倾覆的破船,就算他要起事造反,也不可能做别人的属下。 他可是命中注定要当明教教主的人,怎么会在其他人的麾下做事? 甚至在他这个已经将明教教主之位视作自己的禁脔的人眼里,周子旺现在称帝这事,就属于僭越,让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他觉得还是周子旺失败了的好,不然自己以后当了教主,你这个皇帝还听不听我这个教主的话? 明教的义军首领个个都像你一样有样学样,我这个未来的教主还怎么驱除鞑虏恢复山河? “师傅,您喝茶!” 在周府的花园里,苏信师徒两人在一处凉亭里喝茶。 周子旺本就是袁州当地的大豪,他这花园修建的极为阔大,甚至在这园子里还修建了一处人工的小湖,闲暇时在这小湖上泛舟而饮,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现在也正值初夏,正是鲜花盛开的时节。 苏信一边跟自己的徒弟饮茶赏花,一边给他解答一些医学、武学上的疑难。 “师傅,您不懂得风雅。” 苏信拿过自己徒弟递过来的茶盏,将里面碧绿色的茶水牛饮而尽,只觉得这茶入口清香甘美,回味无穷,刚刚想夸上几句,就被自己徒弟出言打断了。 姚天禧认真说道:“师傅,这是雨前龙井,周将军让人送来的,喝这种茶,不能像您这样牛饮,您那是解渴,不是饮茶了,陆羽在《茶经》上说,饮茶应该……” “好了!” 苏信闻言就是一皱眉,他见自己的徒弟两嘴一张,马上就要吐出一篇长篇大论,顿时就觉得头大。 所以二话不说,摆了摆手就打断了他,这让姚天禧有些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我们继续说你武功的事……”苏信也不看自己徒弟脸上的表情,说道,“现在你的问题是内功太差,渡厄真经功效不在杀伤上,而我的明玉功你修炼了两年都没有入门,虽然这是一门旷古绝今的盖世神功,但这门武功倒是与你无缘。” 听自己这么一说,姚天禧精神也变得有些萎靡,他对自己师傅的这门明玉功可是羡慕的紧。 他天天眼瞅着自己的师傅会那么多神功绝技,结果就因为自己学不了明玉功,而只能学几门对内功要求不高的,实在是郁闷的紧。 “之前我刚得到的降龙十八掌也好,那些我会的各有传承的绝技也罢,甚或者是我刚创的这门北斗神拳,对内力的要求都极为严苛,内力不足者修炼有害而无益。”说完,苏信也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高深的内功心法实在是太难获得了,除非……”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沉下心神,看了自己体内的系统一眼。 在他体内系统的储物箱里有着整整六十张武学碎片,代表着他有着二十次的抽奖机会。 原本他想要攒到五十次一起抽个爽的。 不过自从他今天签到拿到第六十张,凑够了二十次抽奖的机会,心里痒痒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抽奖的想法按捺下去,现在跟自己徒弟说起内功上的一些事的时候,又把这事给引了出来。 他看了有些愁眉苦脸姚天禧,心里默默想着:“罢了,为师终究是心软,看你可怜,就为你破了当初凑够五十次才抽的誓言吧!” 脑海里转过这样一个念头,算是安慰了一下自己,苏信忙不迭的开始了抽奖。 他抽奖抽了七年。 又因为这碎片抽奖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以普通级的武功居多,所以就造成了这样的一种局面——他现在抽奖绝大多数时候,抽到的都是重复的普通级的武功秘籍。 而这个破系统又没有垃圾回收系统,这些抽出来的重复秘籍,自然除了在自己的储物栏里占位置,也没什么其他的用了。 “不过抽出重复的普通级武学来总比抽出重复的盖世绝学来强的多,要是你这时候给我抽中一部《明玉功》那我可就要骂娘了!” 苏信一边在心里吐槽着,一边抽着奖。 而这碎片抽奖也果然没有辜负他的预期,果然是一门重复的普通级的武功接着一门重复的普通级内功。 一直到他连着抽了十次的时候才给他才见到一门不重复的。 这是一门手上功夫,名字叫《玉女兜罗手》,是太吾绘卷里璇女派的入门拳掌功夫,他翻了两眼,这门功夫极其适合女子修炼,倒也是一门极为极佳的武学筑基的武功,跟古墓派的入门武功天罗地网势不分上下。 “终于出了一门没有的了。” 虽然出了一门自己没见过的武功秘籍,但苏信却一点都不兴奋,说来也是,一门普通级的秘籍,对现在的他来说,又能有什么意义?没什么意义又有什么可高兴的。 看着剩下的三十张碎片。 苏信暂时停下了抽奖,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暗叹了一句,天禧啊,为师本想给你抽一门不错的内功的,结果我这抽了我存货的一半了,你这内功还见不到影子,我估摸着你非酋转生,大概是没这运气了。 “咦!” 第十一次刚抽完,苏信看到自己抽中的奖品后不由露出了一丝喜色。 “白氏刀谱(残篇),绝技级。” “抽中一门绝技级的武功这二十次抽奖也算是回本了……” 苏信翻开这本刀谱看了一眼,才发现这门残篇刀谱来历挺不简单的。 这门刀法乃是古龙世界里人称‘神刀无敌’的神刀堂堂主白天羽纵横天下的家传武功,原本完整的刀谱应该是一门‘绝学级’的盖世神功。 但可惜的是他抽到的只是残谱,也就是古龙小说里傅红雪得到的那个,上面只记载着白家神刀或者说白家魔刀的起手第一式。 “可惜啊……”苏信自己也觉得极为可惜,这他么要是完整的刀谱,他就赚大了。 不过抽奖还得继续。 又是连续抽了八次,每一次出的都是一门他已经有的普通级的武功秘籍,直到剩下最后三块碎片,苏信才差不多彻底死心。 “看来我这徒弟真的是非酋转世,大概是没这种好运气了,你说我怎么也是半个欧洲人,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非洲徒弟,我都不奢望抽中一门绝学级的内功了,就算是抽中一门绝技级的都可以了……” 苏信一边想着,一边进行了最后一次的抽奖。 等最后一件奖品出现在抽奖栏的时候。 “出货了!” 他瞬间就激动的站了起来:“看来我果然是天生欧皇,鸿运齐天,二十次就出货了!” 想毕,他看了一眼正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姚天禧,得意的想到:“要不是老子运气好,大红手,就你小子这种三开战猎萨的气运哪里会有这等金庸武侠世界里的无上内功修炼!” 第五十章 抽到的第二门绝学级内功 苏信二十连抽的最后确实是出了好货。 一门‘绝学级’的内功心法,这也是他靠着碎片抽到的第二门绝学级的武功。 而且这门功法还是那种能够速成,基本上没有什么后遗症的。 而且修炼的难度也不高,不挑修炼者的天赋,一个武学天赋平平的人修炼这部功法,也可以在短时间便能修成一身不弱的内力。 不过缺点么,便是这种内功的上限不算高,大概也就是九阳真经的级别,比不了自己的明玉功。 当然,即便如此,只要练成了这门武功,在倚天世界,只要遇到的不是张三丰那老道,也足够横行天下了。 而且这门内功有个绝大的好处,便是练成之后百毒不侵,避一切邪瘴。 对他也极其有用。 姚天禧被自己师傅毫无征兆的站起来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有什么敌人来袭,他连忙四周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师……师傅……你这是……” 然后他才发现,他师傅的眼神有些不正常,自己被师傅的眼神看的有些毛骨悚然。 “咳咳……” 苏信听到姚天禧的声音,面色马上就是一肃,咳嗽了两声,正色道:“天禧,刚才为师心有所感,想起之前读的佛经……” “您还读过佛经?哎呀……” 听自己师傅这么说,姚天禧满脸的疑惑,他可不记得自己师傅还读佛经。 “……你别打岔,听我说完!” 苏信伸手拍了一下自己徒弟的脑袋一下,姚天禧哎呀了一声,吐了吐舌头不敢继续说了。 苏信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瞎吹道:“刚才说到哪了?对了……我之前读佛经,突然之间听到了佛祖的呢喃低语,我从这些佛祖的慧言里悟出了一门极了不得的内功!” “真……真的?” 姚天禧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他看了自己师傅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傅,您老人家不是要拿我当实……实验品吧?” 这实验品是苏信时常挂在嘴里的词,姚天禧说这个词的时候还有些绕口。 也不是他不相信自己师傅的武学见识能创出一门了不起的内功。 他对自己师傅的武功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觉得这世上没人是自己师傅的对手,就算是那武当山上的张真人,最多也就是能跟自己师傅在伯仲之间而已。 而是他可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师傅是怎么创出那门威力极大也极端残忍的北斗神拳的。 即便是以自己师傅的才华跟天赋,也是用几百条人命做实验,不断的修正验证,才把这门拳法完善起来的,那这门内功…… 想到这里,姚天禧就有点不寒而栗。 “你当我是什么人?” 苏信老脸一红,他又拍了自己徒弟一巴掌,哼声道:“……这武功也不是完全我创的,我是……我是从一门残缺的秘籍里补全的……总之你放心好了,这内功练起来肯定没问题,而且为师保证你最多三五年时间,就能练就一身绝顶的内功!” 不过姚天禧尤自一副不怎么相信,师傅你就是在吹牛的神色。 “哼,你要是不信就算了,不想学我就不教你了,不过你可想好了,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你以后想学这门神功,我可就不见得会传给你了。”苏信故作生气的说道。 姚天禧听自己师傅这么说,眼珠不由转了转,觉得自己师傅应当不会骗自己,连忙大声道:“师傅我学,我学啊!” 一边说着,还一边跪在了地上,可怜兮兮的道:“徒儿刚才错了,不该怀疑师傅,请师傅责罚!” “哼!”苏信哼了一声,道,“你先起来吧,我先说一下这门内功的来历……我之前说了,这是我之前得到的一本残缺不全的秘籍上补全的,而这本残缺的秘籍,也不是咱们中土的武学,而是来自外域,所以在修炼上,跟咱们中土的武功,大为不同!” 姚天禧听了后点了点头,也不以为意。 他笑着道:“师傅,这也算不得什么,开辟少林千年基业的达摩祖师,不也是从天竺来的么,少林的武功都是传自天竺,武功就是武功,是用来杀人的,哪有什么中土外域的区别。” “嗯,你说得也是……” 苏信听自己徒弟能说出这番话,也不有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你之前说到达摩祖师……他跟我要传你的这门倒也有些渊源。” “师傅你要教我的是一门少林内功?”姚天禧奇道。 苏信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 “达摩祖师乃是古天竺人,在他来中土立下少林道统之前的时代里,古天竺便有许多修行者,达摩祖师也是他们的一员……” 苏信神情淡然的说着这些秘闻,姚天禧也听的极为入神,他虽然读了不少佛经,但对于佛教起源的古天竺了解的并不多。 “……不过他们修炼的功法不叫武功,而是叫做瑜伽术,但其实殊途同归,名字不同,内里却无甚区别……我要传给你的,便是古天竺摩伽陀国的修士修炼的一门古瑜伽术。” “古瑜伽术?”姚天僖疑惑的嘀咕道。 “不过,正是古瑜伽术!”苏信点了点继续道,“……你且记住了,这门古瑜伽术的名字叫‘欲三摩地断行成就神足经!’” “欲三摩地断行成就神足经?” 姚天禧将这个名字说了一边,顿觉极为绕口,但又想到这是古天竺的武功,也就释然了。 苏信点头说道:“……这门古天竺的武功跟咱们中土的武功修炼上是截然不同的,它没有文字,不设心法,只有几幅奇形怪状的图像。” 这话听的姚天禧一头雾水。 没有文字没有心法,那这门内功……不,这门古瑜伽术该怎么修炼? 苏信一笑,淡淡的说道:“修炼起来简单极了。” 一边说着,他便一边做出了一个很是诡异的姿势,脑袋从胯下穿过,伸了出来,两只手掌抓着两只脚。 “噗……” 姚天禧突然看到自己师傅做出了这样一个姿势,顿时忍不住的噗嗤一声就要笑出来。 但笑到一般半,发现师傅正在用一种极其危险的眼光看着自己,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硬生生把这声大笑给忍了下来,但看他面容扭曲的样子,想来忍的并不好受。 “跟着做!” 苏信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地说道。 第五十一章 你凭什么有个九零后言情女主角的名字啊 欲三摩地断行成就神足经是天龙八部里隐藏在那部梵文易筋经内的武学秘籍。 原文的旁白称其为可跟梵文易筋经相媲美。 金庸盖过章的无上武学宝典。 金庸小说第一卑微男角色游坦之天赋平平,正是靠着这门古天竺的瑜伽术转化冰蚕寒毒,不但解了身上的剧毒,让阿紫想练化功大法的想法成了泡影,还在短短的一两个月之内就练就了一身在天龙世界都算是准绝顶的内功。 见到自己徒弟像自己那样,将脑袋从胯下穿过,两只手臂握住了脚踝,苏信便撤掉了自己的架势,来到自己徒弟的身边。 不得不说,这个姿势确实有点搞笑的。苏信忍着笑,伸手点在自己徒弟的尾椎穴上。 “记住这股真气的运行路线,以后你在修炼时,便在做出这个怪异动作的同时,脑海里观想这条真气的运行路线,用自己的意念控制体内的真气沿着这条运行路线运行。”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手指注入了一股真气,然后按照神足经图像上的标注,引导这股真气在自己徒弟的体内运行了一边。 “记住了?” 收回自己的真气,苏信问了一句。 姚天禧并没有马上回答。 他微微闭着眼睛,似乎是在感受体内的变化,过了有十个呼吸的时间,他眉开眼笑的睁开了眼睛,惊喜地说道:“师傅,我刚才按照你说的这条路线运行了一边真气,竟然感到我的真气强度足足提升了不少!” “这很正常。” 苏信听了只是点了点头,神足经初期提升快那不是很正常。 这本来就是这门内功的特点。 但初期提升极为迅捷的缺点就是后期提升缓慢,成长性不行,不然你一两个月就能练出一个绝顶高手的内功,让你以这种增量速度练上几十年,那你还不一拳爆星? 苏信估摸着,这神足经跟武当张老道的纯阳无极功属于两个极端。 一个是开局就是王者,但一下子就到顶了,进无可进。 而另一个开局是虽是青铜,但潜力高,越练越快,但只要持之以恒,再加上你活的足够久,比如说练上个六七十年,也能有神足经一年的效果了,练上一百年,或许就到了神足经所不能至的程度了,要是练上个两百年…… 让苏信在神足经跟纯阳无极功中选,他肯定选神足经,虽然纯阳无极功的极限高。 但你练纯阳无极功练到六七十岁才天下无敌手,那还有什么意思。 都一个糟老头子了,还怎么鲜衣怒马,傲笑江湖? “咯咯咯咯咯咯……” 正在这时,从一处花丛里传来了一声音调有些稚嫩的笑声。 一个粉白玉砌的小姑娘从一处花丛里探出了一个可爱的小脑袋,咯咯咯的笑着,她那双乌黑闪亮的眼睛盯着正摆出奇异姿势的姚天禧,笑成了一弯月牙。 “咳咳……” 苏信也觉得自己徒弟这个姿势不雅,咳嗽了两声,姚天禧也连忙站起了身来。 这个小姑娘大概有四五岁的年纪,长的极为可爱,皮肤白皙的如同牛奶般吹弹可破,眼睛明亮而有神,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美人胚子。 她穿着一身名贵的丝绸童衣,戴在手腕上的那个羊脂色的玉镯显然价值不菲,在这座戒备森严的府邸里来去自如,想来应该是周子旺的亲近之人。 小姑娘也不怕生,她歪着脑袋看了苏信跟姚天禧一会,嘻嘻笑着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呀?” 苏信的五感极强。 在这个小姑娘靠近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不过他看到只是一个小姑娘,对方又不会什么武功,而且他教给自己弟子的武功又没有文字心法,外人也难以偷学,所以也就没去管她。 听小姑娘这么一问,苏信也是一笑,说道:“我在教弟子练功呢。” “这个小哥哥是你的弟子吗?”小姑娘眨了眨眼睛,惊讶地说道,“大哥哥你年纪不大就收了弟子了呢!” “做师傅不在年高,而在有没有本事,所谓的达者为师,就是这个道理。”苏信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向小姑娘问道,“小姑娘你怎么会来这呢?周子旺将军是你的家人么?” “这里是我家呀!” 听苏信提到周子旺的名字,小姑娘的眼神里顿时就闪过了一丝喜悦的神色,她拍着自己的小手,高兴的说道:“爹爹可疼我了!” 不过说了一句之后。 小姑娘的眼神马上就黯淡了下来,她的神情也变的有些闷闷不乐。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难过:“不过,不过爹爹现在不喜欢芷若了!连芷若的生日都不记得了!” “芷若?” 听到小女孩说起她自己的名字,苏信心里就是一惊,他记得周芷若不是船家女么,不由问道:“你是叫周芷若?周子旺是你的父亲?” 小女孩听后点了点头,奇怪的问道:“是呀!大哥哥怎么知道我叫周芷若的?” 姚天禧还在为刚才这个小姑娘笑他有些耿耿于怀,他这时候哼哼了一声:“这还用问的?你刚才不是自己说了么?真笨!” “哼!芷若才不笨!我都能背千字文三字经了呢!”小孩子脸上是藏不住情绪的,小姑娘周芷若听姚天禧说她笨,马上就怒气冲冲的看向了姚天禧,噘着嘴说道,“你刚才那样子丑死了!” “美丑都是外相,红颜最终还不是一副枯骨?”姚天禧随口说了一句,但说完之后才发现这个才四五岁的小姑娘可能听不懂他说的话的意思。 所以他又哼哼了两声,说道:“你管丑不丑干什么,武功只要练了厉害就可以了!” “丑死了!丑死了!”周芷若只是对他刮着脸。 “原来如此……” 苏信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了他还记得的原著里的剧情 这才想起所谓的周芷若是船家女的说法都是来自他人的口述,作者本来从来没有在旁白的时候确认过周芷若是船家女的事情。 而且他隐约记得,他以前看别人讨论的时候,似乎说过,在倚天最早的明报连载版本里,周芷若确实是周子旺的女儿。 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作者在创作时,是以周子旺之女为基础来塑造这个人物的,后面修改即便是删掉了这个前提,但写好的情节,塑造好的人物,是无法改变的。 这样以来,很多原本说不通的地方也就能说得通了。 比如说都是最底层出身的,凭什么别人只能叫朱八八,朱五四,同样都是在汉水上当渔民的陈友谅只配叫陈九四,你这个陈九四的邻居凭什么就能有个九零后言情文女主角的名字招摇过市啊,你顶着这么一个光彩夺目的名字跟人说是船夫渔民的女儿,这不是扯淡么? 想到这里,苏信心下顿时了然。 他看着这个原著里的第二女主角,红白玫瑰之争里的那朵白玫瑰,露出一丝笑容,声音温和的问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么?” 第五十二章 想不想学? 听旁边那位大哥哥询问自己,周芷若也停止了跟姚天禧的斗嘴,她点了点头,小声说道:“今天是芷若的生日。” 说着,她的脸色又变得黯然。 显然是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忘记了自己生日的事情,她的眼睛一红,眼眶顿时就湿润了起来。 脑海里浮现出将来周芷若的境遇,苏信也不由得暗叹了口气。 她也算是苦命的女孩子。 “芷若,我给你变一个戏法你看不看?”苏信笑着问了一句。 “戏法?想……想看!”苏信的话显然让周芷若有了一点兴趣,她红红的眼睛看了苏信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他身形一动,便来到了花丛当中,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又回到了原地。 然后苏信伸出一只手来,只见他摊开的手掌上站着一只漂亮的鸟儿,这只鸟儿一蹦一跳的扑闪着翅膀想要从他的手心飞走,但无论这鸟儿怎么飞,就仿佛在苏信的手心有着一个笼子一样,它怎么都飞不离他的手掌。 “好玩!好玩!” “想不想学?” 小孩子是极容易被这些东西吸引目光的。 原本周芷若还在难过自己爹爹忘了自己生日的这件事,现在看到身边的这位大哥哥给她表演了这么一个神奇的戏法,脸上顿时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她摇晃着苏信的胳膊,渴求道:“大哥哥大哥哥,教教我教教我呀!”此时她的小脸上尽是渴求的神色,再也没有之前的伤心难过。 “这个挺简单的,你看好了……” 苏信听后笑了笑,就仔细跟周芷若演示起来。 苏信用的将这只飞鸟像是黏在手上一样让其怎么都飞不出的功夫,正是他之前刚抽出来的那门太古绘卷里璇女派的入门武功‘玉女兜罗手’。 实际上,古墓派的‘天罗地网式’跟着‘玉女兜罗手’有着差不多效果,但‘天罗地网式’需要有一个师傅陪着练才能练成,他再过几天就要离开袁州了,可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陪着周芷若练习。 ‘玉女兜罗手’倒是不需要。 所以他便跟周芷若说了这门手上功夫的练法。 “记住了?” 苏信将修炼的方法说了一遍,又仔细的给周芷若演练了一遍,然后才问了一句。 不得不说,作为原著里的第二女主角,周芷若是极其聪明,武学天赋也很高的一个人。 要不是原著里灭绝不太会教徒弟,郭襄传下的峨眉派功夫算不上太上乘。 而让周芷若也有张无忌差不多的奇遇,比如说一开场她就有全篇的九阴真经的话,那周芷若最后的武学成就,肯定不会仅仅是凭借着黄蓉搞出来的九阴速成篇上的那几门武功的奇诡邪异来得个名不副实的武林盟主的水平。 “记住了!” 周芷若兴奋的点了点头,仿佛她只要记住了刚才大哥哥说的那些,她也能把那只鸟儿抓在手里让它怎么飞都飞不出。 苏信看着她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只是笑了笑,说道:“那你试试吧!” 说完,便把手上的鸟儿往周芷若的面前一递。 周芷若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接过来,兴奋的将这只鸟儿放到了自己的小手上,然后松开拿着鸟儿的那只手——结果是显而易见的,那只在她手心的鸟儿斜着看了她一眼,然后扑闪了一下翅膀,直直的就飞走了。 也就在这时。 姚天禧突然在这只小鸟飞走的路线上伸出了一只手掌,轻轻一圈,便将这只鸟儿给抄到了手里。 然后他一脸得意的对周芷若说道:“我就说你笨吧,你还嘴硬,连这都学不会。” 说着,他展开了自己的手掌。 那只鸟就站在他的掌心上,就如同之前苏信表演的那样,无论这只飞鸟如何的闪动翅膀,他就是无法飞出这小小的方寸手掌之地。 苏信这门‘玉女兜罗手’也是刚得,之前并没有教过自己的这个小徒弟。 但古墓派的‘天罗地网式’他是教过的。 这两门功法在招数上不同,但在运劲上却大同小异,之前苏信在给周芷若讲解这‘玉女兜罗手’的时候,姚天禧也在旁边听着,招数变化自然不可能听一遍就能学成,但这运劲的法门,他一听之下,便想到了之前学过的‘天罗地网式’,自然轻而易举的就使用了出来。 周芷若看着那只鸟儿在姚天禧的手掌心怎么都飞不出,眼神里都是羡慕的神色,不过听到姚天禧又说她笨,她马上就撅起嘴,耷拉下了小脸。 看着周芷若的眼睛又要变红。 苏信看了自己徒弟一眼,笑着骂了一句:“你比这孩子大一倍,你也好意思欺负她?” 他又温和的对周芷若道:“我这徒弟跟我学了两年,你才学了多长一会,只要以后认真练习,总有一天,你也可以把这鸟儿控在手里,让它怎么飞都不飞不出的!” 这时。 由远及近的传来了几声焦急的女子呼喊之声。 “小姐,你在哪?” “小姐,你在哪?” 听到这声音,苏信看了一眼面色变得有些慌张的周芷若,哪里还不明白她是偷偷跑到这个花园里来的。 苏信摇头笑了笑,从自己徒弟那拿回了那只小鸟,又递给了周芷若。 “快回去吧,别让人找的心急了。” 周芷若小心翼翼的接过苏信递过来的小鸟,又看了苏信一眼,脸颊不由得红了红,她小声说道:“我肯定能把这个练好的!” 说完,她转过身子,向着刚才呼喊她的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跑了两步,她又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苏信,脸上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大……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苏信一笑,说道:“我叫苏信。” “苏信!” 小姑娘在自己心里默默的念了两遍这个名字,然后甜甜的笑了笑,大声说道:“苏大哥我练好了这个再来找你!” 这一次说完,她没有再回头,只是轻提着裙摆,径直跑出了花园。 “师傅,这小姑娘挺聪明啊,你只说了一遍,演练了一遍,那么复杂的招式变化,她就能记得一清二楚,了不得啊!”待到周芷若那幼小的身影看不到了,姚天禧才神色认真的说了一句。 苏信看了他一眼,沉吟了一下,说道:“天禧,我发现你确实适合当和尚。” “真的!?” 听自己师傅这么一说,姚天禧脸上顿时就是一喜。 “假的。”苏信哼了一声,说道,“想当和尚没问题,我们在这待了十多天了,也该启程了,等到了大都,你问了姚师兄,只要姚师兄同意,你即便是要当尼姑,师傅也二话不说。” 第五十三章 一路行医 第二天苏信跟自己的徒弟便上了路。 常遇春尽管是军务繁忙,但仍旧是出了袁州城十里来送他,一边送行,还一边歉意的说着这几日实在太忙,招待不周,希望苏信不要见怪,等以后有机会了,一定喝一个不醉不归。 “机会是一定有的。” 苏信笑着说了一句,点头挥手,算是跟对方拜别。 之前苏信考虑过是先去华山派杀人,还是先去大都找姚师兄,让自己徒儿他们阔别两年多的父子相见。 思来想去。 他还是决定先去一次大都,毕竟他去大都也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而且他去华山是要割掉鲜于通的脑袋的,之后再随身带着一个人的人头翻山越水驰骋千里的去元大都也有些麻烦。 辞别时周子旺再三挽留,又对他说了之前说过的想要招揽他的话。 苏信自然是一口回绝。 周子旺只能是遗憾的叹气,苏信一身高绝的武功跟医术正是他现在所缺的,但苏信不愿意留下,他也没法强求。 他也没为难苏信,还主动的送给了苏信师徒二人两匹骏马跟几百两的盘缠。 对此,苏信自然是全部笑纳,反正他身上出谷时捎带的银子快用完了,这钱不拿白不拿。 苏信跟自己徒弟沿着官道一路往北,说是官道,现在天下烽烟四起,朝廷四处灭火都难以顾虑周全,哪还有心维护这道路。 这官道长时间没修整,也已经变的坑坑洼洼的了。 这一路上。 苏信俩逢城便入。 入城之后苏信便去城中的药房医铺问清了城里所有患有疑难杂症难以治愈的患者的情况,然后他便去见这些患者。 苏信这一次行医完全就是为了提升自己的见识,这些患者也不是什么武林人士,他分文不取,给人看过病后写下药方,就扬长而去。 至于这些人按不按照他写下的药方去治病,他也不去管。 从袁州路到大都,路途数千里远,一路上的大小城镇加起来至少有着几百个,苏信就这么一路治病一路北上,速度也快不起来,花了快三个月,两人才来到了临安府。 苏信这一路上行医,治得都是其他医家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 治疗一例两例这样的病症也许名声传播不过十里几十里,但这样的不治之症治了几百例,每一例不治之症都是药到病除,那就是想不闻名都不可能了。 治病时苏信没留下姓名。 渐渐的,最近两个月来,从袁州一直到临安府的路上,有了一个关于药王转世为一个年轻神医治病救人的故事广为流传了开来。 “师傅说的确实有道理,我这一路上见到的许多病例有一些是师傅记载在医案上的,但更多的还是以前从未见过的,确实是涨了很多见识……” 到临安府时天色已晚,苏信便带着自己徒弟找了一家悦来客栈住了下来,晚上吃过了晚饭,苏信在房间里思索起从袁州一路行医的收获得失。 “之前在蝴蝶谷时,大多是给江湖人士治病,这些人的所患的病要么是由伤势引发,要么就是中毒极深深入肺腑难以祛除的,虽然受的伤中的毒看似五花八门,但实际上,处理起来大多可以归纳为几类,治的多了,便如同按图索骥一般简单了。” 苏信默默的想着。 “但这一路上自己给那些普通人看的病却完全不是如此,他们起病的病因五花八门,病灶表现也各不相同,治法自然也是无所不有,他们这些病未必比那些武者的病难治,但却包含的范围更广,牵扯的医理更深,在治疗的过程里也让自己受益颇深。” 想到这里苏信也不由得有些喜悦。 他的医术级别达到八级之后,经验获取的速度便极为缓慢了。 就算是他得到了胡青牛王难姑两口子毕生精华的医经,看过后也不过是让自己的八级医术的经验条上涨了一小截。 而这一路上几百个怪症治疗下来,竟然让他的经验值上涨了一大块,他估摸着,按照这个速度涨下去,再过上一两年,他的医学便可以达到九级,超越他的师傅了。 “还有就是心境的问题。” 苏信最近也在为这件事烦忧,有一句老话说的好,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他现在空有着宗师的武力,但欠缺着能完美掌控这股力量的心境。 这可不是好事。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更何况自己所拥有的不仅仅是利器,而是一身近乎天下无敌的武功。 有了天下无人能制的力量,自然而然就会变得无法无天。 他随着功力的加深,性格变得越来越暴戾,越来越残忍,甚至都有了一些灭心绝情泯灭人性的痕迹。 之前在蝴蝶谷时对黛绮丝出手时还不明显,在雄州丐帮的武林大会上,自己则是将其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现在甚至都有些分辨不出这到底是自己的本性,还是自己被这一身武功所役使了。 他想起绝代双骄里对邀月的描述。 如神似魔四个字清晰的从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原著里修炼明玉功的邀月便是一个如神似魔,断情绝性,让整个天下闻风丧胆的人,她高高再上犹如神灵,视天下苍生为草芥,随手便可杀之的。” 想到这里苏信心里就是一惊,他现在何尝不是如此? 之前他为了创出一门武功,随手就可以拿几百人来试武,根本就没有将那些人当做是一些跟自己等同的生命。 在杀死他们时,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 就像是…… 苏信想了一会,才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词,自己仿佛就只当他们是游戏里的npc一样。 杀人的事苏信并没有什么懊悔,他的性格本就是杀伐果断。 只要一旦出手,便绝不容情。 但杀伐果断可不等同于沉迷杀戮,之前的所作所为,让他觉得,他已经开始步入沉迷杀戮所带来的快感的范畴了。 现在他还能控制的住这股快感,但等自己武功更进一步,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的住了,他想要成为的是诸天无敌,威压万界的盖世武神,而不是空有一身无敌武力的行尸走肉。 “我需要一段时间的修身养性了,出谷时暂时停止明玉功修炼的决定现在看也是正确的,我现在首要的事情是将自己的修为沉淀下去,让自己彻底的掌握这一身武力!我就是我,武功只是外物,再磅礴的伟力也只是自身的附庸,保持本性真如才是根本,万不可让武功影响到自身!” 苏信在心底里暗暗的下了个决心,方法他也有了一个,至于这个方法管不管用,那只有试过才知道了。 第五十四章 这布袋跟我有缘 第二天一早。 苏信在客栈里见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人。 天鹰教内三堂的天市堂堂主,同时也是殷天正的同门师弟李天垣正在客栈的大堂里等着他,之前在蝴蝶谷里苏信给对方治过七伤拳的拳伤,印象有些深刻,所以只是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至于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住在这,他也只是想一想也就明白了。 他这一路行医名声已经极大,虽然他并没有留下姓名,但一听描述,再加上雄州丐帮武林大会之事,有心人要猜出那个药王化身的年轻人是自己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天鹰教在江南的势力极大,临安府正巧是他们的总舵所在,耳目众多,早已被天鹰教经营的铁桶一般,自己入城时也没故意的隐瞒行踪。 如此一来,被对方找到也只是寻常事了。 反而对方找不到才是怪事。 “苏神医,有礼了!” 见到苏信来到客栈大堂,李天垣连忙站起身来,双手毕恭毕敬的奉上了一张拜帖,他恳请道:“这是我师兄殷鹰王托我送来的请帖,我师兄已经在教内备下了酒宴,希望苏神医能到教内一叙!” 苏信没有说话。 他只是接过了李天垣递过来的那张拜帖。 “我跟那殷白眉无亲无故,也没听我那个师傅说过他跟殷白眉有什么太深的交情,他来找我干什么?” 苏信心里先是疑惑了一下,不过他又想到他是注定要当明教教主的,提前见见这位辅佐过三位教主,在教内望高德重的老臣倒也不错。 所以他也就答应了下来。 中午。 苏信带着姚天禧来到了天鹰教的总舵。 在天鹰教总舵的大门前,苏信一眼就看到了正当中站着一个身材高大,长眉胜雪,鼻似鹰钩的老者。 在这白眉老者的身旁,还站着两人。 一个是一位三十岁上下,穿着一袭白衫的男子,另一位则是手里拿着一个土黄色的空布袋,一身黄衣,长的有些肥头大耳的面善和尚。 那老者看到苏信。 哈哈大笑了一声,快步走上了前来,跟苏信热情的握手抱拳,一点也没有架子。 “苏神医可是让殷某久等啊!” 这人正是明教四法王里资历最老的白眉鹰王殷天正。 按道理来说,殷天正最差也是跟胡青牛一辈的,而苏信是胡青牛的弟子,应该是殷天正的晚辈,但这位白眉鹰王却完全不在乎这些凡俗礼节,直接便跟苏信平辈论交。 “这次殷某还要写过苏神医了。” 入席之后。 殷天正笑着说了一句。 看到苏信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殷天正笑着继续说道:“之前那海沙帮垄断着私盐的生意,那巨鲸帮更是咱们天鹰教商船的最大对头,苏神医这次大闹丐帮的武林大会,把海沙帮神拳门巨鲸帮的那些人一网打净,正好让咱们天鹰教彻底吞并了这些帮派的地盘!天鹰教这次可是势力大涨啊!” 听殷天正这么一说,苏信才有些恍然。 原来在七年之前,天鹰教得到了屠龙刀召开王盘山岛扬刀立威大会,邀请江南的二三流帮派赴会。 殷天正扬刀是假,立威倒是真的。 本来殷天正也没怎么在乎屠龙刀,他这种绝世枭雄,又怎么可能相信仅凭着一把宝刀就能称霸武林的虚妄之事。 否则的话,也不会在扬刀立威大会那天那么重要的场合里,他只是派自己的女儿跟几个外堂堂主去了。 他那天想要干的其实就是跟海沙帮几个帮派摊牌,存的便是想要吞并这些帮派的意思。 毕竟无论是私盐还是海贸,都是获利极丰厚的大买卖,而天鹰教干的是反元的大业,尤其是殷天正为人豪爽,对于反元的义军也从不吝啬,这样以来,天鹰教即便这些年来经营的有声有色,但再大的家业,也经不住造反的花销。 但没想到那日王盘山岛出了大事。 原本谢逊把全岛之人全都给震成了傻子之后,是天鹰教趁机侵吞这些帮派的生意的大好机会,但谁想到昆仑派跟武当派牵扯了进去。 昆仑派殷天正倒是没怎么放在眼里,但武当派他可不敢不放在眼里。 他白眉鹰王就算再狂妄,也不认为自己能跟三十年不下武当山的张真人过上两招。 当时错了吞并这几大帮派的机会,这次几大帮派又去参加丐帮的武林大会,结果又一次精锐丧尽,地盘空虚,而这次这几大帮派可没当年的运气。 殷天正抓住这个机会,在短短的三个月里,便彻底将这几个帮派从江南驱赶了出去,独霸了江南的私盐跟海贸的生意。 大大的赚了一笔。 苏信想通了这一点,才知道为什么殷天正今天要摆酒宴感谢自己,还对自己这么客气了。 原来自己不经意间竟然帮了他这么一个大忙,不过这个忙主要还是常遇春帮的,那些海山帮巨鲸帮什么的,大多都是死在常遇春手里的。 “苏神医,我给你介绍一下!” 殷天正主动为苏信介绍起跟他一起入席的另外两人。 “这是犬子殷野王……“ 殷天正指了指一旁的那个一身白衫的男子,笑着说道:“……野王自幼就跟我学武,这几年也有了点虚名,不过那当不得真,我这儿子天赋有限,练了这些年都练不到我这大力鹰爪功的真传,算不得什么高手,比不得苏神医年纪轻轻,便名满武林了!” 这话刚一说完。 “哼!” 一旁的殷野王的眼中便闪过一丝不屑之色,他有些恼怒的看了苏信一眼,嘴里冷哼了一声。 被自己父亲说自己不如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他自然心里极不痛快。 更何况他可不认为现在江湖上传的苏信年纪轻轻便打死了史火龙跟河间双煞的事是真的,那几人是何等高手,怎么可能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杀了。 这事断然不会是真的。 他虽然想不到那日在碧云山庄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有猫腻是肯定的。 苏信何等敏锐。 殷野王的反应他自然看在了眼里。 但他也只是笑了笑没怎么在意,他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这位是说不得大师,乃是本教五散人之一。” 殷天正说的本教指的是明教,虽然他下了光明顶,在江南膏腴之地开辟出了天鹰教的偌大基业,但他可从来没认为自己这是破门出教。 自始至终,殷天正都把自己当成是明教的一员,至于天鹰教,便像是彭莹玉的弥勒宗一样,属于明教的分之。 苏信在看到这位拿着一个空空如也的口袋,长的有些肥头大耳的和尚的第一时间,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毕竟他那个布袋可太有代表性了,原著里还是张无忌练成九阳神功大圆满的必备道具。 他看着对方手里的那个布袋。 心里默默的想着。 “我觉得这个布袋跟我有缘” 第五十五章 此宝乃有德之人得之 “苏兄弟也对和尚的这个口袋有兴趣?” 说不得作为明教五散人,职责便是行走四方打探消息,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不凡,而苏信也没有隐瞒自己的眼神,是以说不得也看到了苏信的眼神,笑着问了一句。 苏信也不隐瞒。 他点头说道:“我之前便听说说不得大师手里有一件奇物,叫做乾坤一气袋,厉害非凡,想来就是这个布袋了。” “哈哈,不错!” 苏信话音刚落,殷天正便笑着插言道:“……这口袋是说不得年轻时在五台山的一座山洞里发现的,此袋密不通风,质料奇妙,非丝非革,寻常刀剑斫它不破,端的是神妙的紧,据传在上古时那里曾是普贤菩萨的道场,也不知道这布袋是不是仙人遗留。” “鹰王谬赞了,只是一件俗物,哪里当得起仙人遗泽。” 听殷天正夸起自己手里的这件乾坤一气袋,说不得嘴里虽然说着谦虚的话,但脸上却得意的笑了起来。 他对自己的这件口袋可是得意的紧。 甚至他还将这布袋当成了自己的一件奇门兵器,专门用来困敌,只要将敌人擒入这布袋当中,用他独门的千缠百结之法把这布袋缚住,那袋中之人即便有天大的本事,那也出不来了。 听苏信对自己这口袋感兴趣,说不得也不是小气的人,便将这乾坤一气袋递给了对方,笑着道:“苏兄弟尽管拿过去看看。” “谢过大师了。” 苏信笑了笑,接过了这件口袋。 这口袋容量颇大,装下一个大活人都不显得拥挤,怪不得说不得会用它来擒人了。 入手绵软,似乎是用棉布缝制的,但自己略微用力一扯,这口袋却只是绷紧了起来,再加力道,这口袋也只是绷的越来越近,一点也没有要破的迹象,要知道,他刚才的一扯之力,便是一块铁板,也能撕成两半了。 “哈哈!这算的什么!” 说不得见了苏信的举动,哈哈笑了一声,站起身拔出一柄随身的戒刀,狠狠的一道斩了下去。 这柄雪亮的快刀砍在那绷紧的布袋上,只是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而后戒刀便自己弹了开去,而那个布袋被砍中的部位,只是多了一道浅不可见的白色印子,至于布袋本身,则是半点也没有损伤。 “确实是好宝贝。” 苏信见此也由衷感叹了一声:“此等宝物,也正该由有德之人得之。” “这和尚吃酒喝肉杀生亦不少,他可当不得什么有得之人。”殷天正听到苏信的话后哈哈一笑,调侃了说不得一句,说不得也不动怒,也是笑了起来。 “和尚我确实算不上什么有德之人。” 将那乾坤一气袋递还给了说不得之后,苏信眼睛转了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笑着问道:“大师可是去袁州周子旺处的?” “不错!” 说不得也不隐瞒,他点了点头,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愁容,叹气道。 “周师弟在袁州做出了好大一番事业,他在月前称帝之举更是彻底激怒了元廷,被元庭视为心头之患,我得到消息,朝廷的大军已经从北方出发,领兵的正是当朝的宰相脱脱,那可是一位宿将,手下的士卒也都是勇武的精锐……算算时间,大军差不多已经渡过长江了……” 说着,说不得的神色就变得有些忧心忡忡。 “周师弟势单力薄,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我跟彭和尚是生死朋友,受他所邀,我是一定要去助上一臂之力的。” “大师高义!” 苏信赞叹了一声,他略一沉吟,然后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瓷小瓶,将其郑重的递给了说不得,正色道:“这里是三颗天王护心丹,乃是家师亲自配置的,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势,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服下一粒,也可保十日无虞。” 听苏信这么一说,说不得也有些动容。 胡青牛独门的保命神药,他自然是听说过的,也知道这药的珍贵。 他也知道他这次去袁州凶险无比,乃是九死一生之举,所以他也没推辞,接过了苏信递过来的瓷瓶,珍而重之的收在了怀里,感激的说道:“苏兄弟此恩,和尚没齿难忘,和尚如若能从这次袁州城里侥幸归来,日后苏兄弟有事,只要招呼一声,和尚我万死不辞!” “大师不需如此。”苏信摇了摇头,然后话音一转,问道,“不知道大师什么时候动身?从这里去袁州路途可不算近。” “吃过了这顿酒,下午去领了鹰王送给周子旺师弟的粮草兵器,晚间便要连夜上路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军情紧急,只能尽可能的快上一些了。”说不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随口说道。 “那大师路上要小心一些了,从临安府去袁州城的这一路上,匪盗横行,可不怎么安生。”苏信提醒了一句。 “哼!” 听到苏信这么说,一旁的殷野王冷哼了一声。 他斜着看了苏信一眼,不屑的说道:“那运送粮草兵器的车架上挂着咱们天鹰教的旗子,哪有不开眼的人敢来劫道,真当咱们天鹰教是开善堂的不成?” 说着,他又冷笑了两声,说道:“况且说不得大师何等武功,哪会怕路上这些不上档次的毛贼!” “殷少教主所言极是,能一路无忧自然是极好的。”虽然被殷野王顶撞了一句,苏信听了也只是笑了笑,并不着恼。 “野王,你怎么跟客人说话?”殷天正则是瞪了自己儿子一眼,斥责了一声,殷野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惟独畏惧自己的父亲,被鹰王这么一瞪,他登时就焉了下去,哼哼了两声,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忿,但嘴里却不敢再继续说了。 殷天正想了想说道。 “说不得武功自然不怕那些毛贼,但别人抢不了,毁掉可就容易的多了,比方说只需让几人用火箭远远的射上几轮,引起了火来,那这些物资也就全毁了。” “鹰王所言极是,这一层我先前倒没去想。”说不得听后也点了点头,心里也不由得生出了一丝后怕。 要真是发生了鹰王说的事情,他可真不知该怎么去办了。 “这样吧。”殷天正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命令道,“野王,今晚你便带上你堂内的精锐跟说不得一道出发,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无论如何,都要把这批物资万无一失的运到袁州城去,万不可让人把咱们天鹰教瞧的小了。” “是!” 殷野王心里明显是不愿,但这是他父亲下的命令,他只能是答应了下来。 第五十六章 得手 结束了这顿酒宴,苏信离开了天鹰教总舵之后,带着自己徒弟直接回到了客栈。 “天禧,你替为师守在门前,有人来找师傅便说为师正在练功不能打扰,不可让任何人进来!”刚回到客栈,苏信便吩咐自己的徒弟道。 也不等姚天禧回话,苏信便回到自己房间,将房门牢牢的锁了起来。 “说话不算话……” 而姚天禧则是有些闷闷不乐,他嘴里小声嘀咕着:“之前还说要带我好好在临安府逛逛呢。” 临安府乃是三吴都会,自古便是繁华膏腴之地,而且风光极美,前朝便有词人说过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之语,来之前,苏信便答应过他到了临安,便会好好带他玩玩。 夜间。 一只几十辆马车的马队挑着火把在连夜赶着路。 车队的最前方。 说不得跟殷野王骑着两匹马并行着,在这只车队的每一辆车旁,除了赶车的马夫之外,还都跟着两位骑士,看那两位骑士双目如电炯炯有神的样子,显然都是身怀上佳的武功。 “大师,您何必对那个苏信那般客气,我就不信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厉害到哪里去!哼!等将来我有机会,一定让这小子好看!” 殷野王一想起苏信来心里就来气。 本来他都跟香玉楼的老鸨说好了,今晚他要去那里会一会楼里刚选出来的花魁,结果就因为苏信的一句话,他就被自己父亲给安排了这么一份苦差事。 自己这一去袁州起码要大半个月,那香玉楼的花魁,不知道要便宜了谁了。 一想起苏信坏了他的好事,他就恨的对方牙痒痒。 说不得则是摇了摇头。 他看了殷野王一眼,说道:“野王,你觉得你父亲是一个随便折节下交的人么?” 白眉鹰王殷天正是一个极为骄傲的人,他是一个为人豪气干云,做事慷慨磊落的豪杰,眼光自然是眼高于顶,一般人等这位鹰王向来是不放在眼里的,能让他折节下交的人,殷野王就算是他的儿子,思来想去,都没有想出几个来。 一想到这里,殷野王心里就是一惊。 今天中午在天鹰教总舵的那场酒宴,自己的父亲可不就是在折节下交么? 那苏信才多大点年纪,就算是他师傅见了自己父亲都要恭敬的喊一声鹰王前辈,但自己的父亲中午时却只当那苏信是同辈一般,这可跟自己的父亲之前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 说不得看到殷野王脸上忽然变了变脸色,他叹了口,问道:“野王,你定然是觉得那史火龙跟河间双煞之死有猫腻吧?” “是。” 殷野王也不隐瞒,他点了点头,说道:“史火龙是丐帮的副帮主,一身武功跟几位六大派的掌门比都不差多少,是天底下有数的高手,那河间双煞更是绿林道上成名多年的豪杰,一身武功深不可测,那苏信怎么可能胜得过他们!” “此言差矣啊……” 听到殷野王的这番话,说不得则是摇了摇头。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殷野王一句:“野王,你觉得韦一笑的武功如何?” “蝠王么?” 殷野王听后略一思索,沉吟了一下,方才说道:“韦蝠王跟我父亲并称四大法王,想来武功是不相上下的,而且蝠王的轻功乃是天下一绝,父亲曾经跟我提起过,只论轻功,天底下恐怕无人是蝠王的对手!” “你倒是把韦兄说的高了。”说不得笑了笑,他说道,“蝠王的轻功的确是天下第一,但武功是要比鹰王弱上一点的,不过蝠王如果施展轻功,那天底下也没几个人能伤他。” “不知道大师突然说起韦蝠王干什么?” 殷野王有些奇怪的问道。 “就是这轻功天下第一的韦蝠王,一年前去蝴蝶谷求医……蝠王他练功走火入魔,要靠吸取人血来压制体内的寒毒,当时蝠王寒毒发作,忍无可忍之下想要吸那苏信的弟子的血,结果差点被苏信一掌打死。”说不得语气平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说完后他又稍微顿了一顿,补充道,“这件事你父亲也是知道的。” “什么!” 殷野王一听,面色陡然一变。 他不敢置信的脱口道:“那乳臭未乾的小子当真有这么厉害的功夫?” 说完之后,他脸上就是不愿相信的神色。 说不得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当时他听韦一笑说起这件事是何尝不是像殷野王这般。 “这是韦一笑亲口跟我说的。”说不得仍旧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他跟韦一笑的关系非同一般,之前韦一笑找他,想要他帮忙找一味火蟾当做药引,便跟他说了去蝴蝶谷找胡青牛治病的事。 正在这时。 说不得的眼睛猛然一缩。 “什么人!” 他嘴里大喝了一声,身子一动,便从马匹上跃了下来。 这时殷野王才顺着说不得眼光往前看去,只见在他们车队的三四十步之外,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有一个高大的黑衣人背身负手而立,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嘿嘿!” 那黑衣人听到说不得的大喝之声,只是冷笑了两声,他的声音嘶哑,犹如黑夜里的夜枭一般。 “小……” 说不得眼神一凛,陡然间发现,那黑衣人在自己眼中失去了踪影。 他刚想要出生提醒身旁的殷野王,但话还不等说完,他便看到那之前还在几十步之远的黑衣人竟然须臾之间就来到了他的身前。 这黑衣人蒙着一张黑色的面罩,看不到对方的真容,但他仍旧是都不想的挥起一掌向着那黑衣人打去。 结果黑衣人的身形犹如鬼魅,只是轻飘飘的一闪,便轻易避开了自己全力打出的一掌,而后说不得便听到耳中传来两声清脆的巴掌声,扭头看时,才看到殷野王竟然被这黑衣人两巴掌抽在了面颊上,直接抽飞了出去。 不过他看到殷野王落地之后马上就从地面上爬起,虽然两边的面颊肿的又红又高,但只是吐出了一口血水,应该只是硬伤,倒没什么大碍。 也正在这时。 说不得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只带着手套的手掌,这只手掌迅速的在他的眼中放大。 速度快的他都来不及应变出招抵挡。 噗的一声。 他被这只手掌印在胸口,他顿觉的一股大力传来,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一般倒飞了出去。 “这便是乾坤一气袋么?”不知何时,黑衣人手里突然多了一个黄色的布袋,沙哑着声音说了一句。 说不得落地之后,才发现自己一直藏在胸前的乾坤一气袋不知何时被对方拿到了手里,听到这黑衣人那沙哑的声音,又想到之前这黑衣人那出神入化的武功,心里就是一凉:“难道是朝廷派来的高手?但元廷何时有了这等厉害的高手!?” 第五十七章 不会是他 说不得跟殷野王神情无比的戒备。 他们一脸紧张的看着那个蒙面黑衣人。 而那些拱卫马车的天鹰教精锐也冲了上来,其中有几十人还拿出了劲弩。 被几十具劲弩指着,黑衣人仍旧是渊渟岳峙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根本没将其放在眼中。 说不得跟殷野王也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对视了两眼,眼中皆是闪过一丝忧虑的神色。 刚才这黑衣人展露的武功太过匪夷所思,他们两人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般就被击败,就算是他们现在还有着上百人在此,在他们两人看来,对上这黑衣人,也没有太大的胜算。 “阁下是什么人?” 说不得见黑衣人没有趁势追击,心中更是警惕。 要是对方趁着他跟殷野王倒地的时候追击而上,以对方的武功,要取他们两人的性命当算不上什么难事。 说不得是明教五散人。 五散人名号里的散人的全称是游方散人。 职责便是周游各方打探情报,可以说明教的整个情报系统,都是在五散人的手里的,而作为明教情报系统的五位主管之一的说不得自然是见识广博之辈。 但即便如此,刚才那黑衣人所用的武功,说不得却一无所知。 说不得自负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他都见过,但这黑人所用的却不是这天底下任何一门一派的武功。 这也让他更加确认了,这人应该是朝廷的人的推测。 黑衣人并没有答话。 从他蒙着面的面庞上只能看到两颗分外有神的眸子,黑衣人目光幽幽的看了面前的众人一眼,他那沙哑的声音方才再一次的响起:“你们觉得凭借这些劲弩便能拦得住老夫么?” “那要试过才知道了!”说不得忍着胸口的剧痛,沉声说道。 黑衣人又凝视了一会,似乎是在衡量着什么。 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黑衣人才摇头说道:“我拿到手的报酬不值得我冒这么大的风险,之前他们可没说过,这车队会藏有几十位弩手。” 说着,黑衣人冷笑了一声:“今天算你们好运了!” 说完,黑衣人的身子微微一晃。 众人只感到眼前一花,那黑衣人的身影陡然间从他们的眼中消失。 说不得心里顿时一凛,他刚才已经见识过对方那鬼魅一般的身法,以为这次又是对方故技重施。 他心里刚生出小心的念头,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却已然看到黑衣人的身影竟然竟然不进反退,飘然远去,只是几个闪身,那黑衣人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幕当中。 待黑衣人离去足有半晌。 殷野王才松了一口气般问道:“那人走了?” “应该是走了。” 说不得点了点头,他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这才扭头看了殷野王一眼,关心道:“你的伤不要紧吧?” “呸!” 听说不得这么一问,殷野王吐出了一口血水,他伸手摸着自己还有些发肿的面颊摇了摇头,庆幸的说道:“幸亏那黑衣人的真气都用在了那鬼魅一般的身法上,导致手上力道轻了许多,否则的话,我刚才可能就被那黑衣人两掌拍死了。” “那就好。” 听到殷野王这么一说,说不得也是送了一口气。 要是鹰王的独子在自己面前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鹰王了。 “我也没什么大碍!” 他刚才被那个黑衣人一掌拍中了胸口,当时便被打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现在胸口中掌处还隐隐作痛,不过也幸好只是外伤,略微调养两天也就能恢复了。 “他是什么人?” 殷野王知道说不得见多识广,便开口询问。 “不清楚。” 说不得摇了摇头,他想了一会,才开口说道:“这个黑衣人刚才用的不是中原门派的武功,身法招式诡异的很,恐怕是域外来的高手。” “域外来的?”殷野王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疑惑。 “不错,域外的高手。” 说不得点了点头,说道:“元廷里招募了许多域外的武功高手,他们多是色目人,天竺人,甚至还有大食人,波斯人,他们的武功跟咱们中土的武功不是一路,招式极为怪异,防不胜防,有一些顶厉害的,就是你父亲这样的高手,都不一定是对手。” 殷野王听说不得这么一说,脸上先是一忿,但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那个黑衣人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最终还是默认了下来,就他的感觉来说,方才那个黑衣人所展露出的武功,恐怕还在他父亲之上。 “这几十车物资平安无事,便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说完这些之后,说不得环顾了一下车队,看到车队并没有什么损坏,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有些侥幸的说道:“也幸亏苏信兄弟的提醒,鹰王做了万全的准备,否则今晚没有这几十具劲弩的话,恐怕咱们凶多吉少了!” 殷野王听说不得又说起苏信的好话,他心里就是一阵不痛快。 他眼珠转了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大师,您之前说苏信武功极高,就连韦蝠王都不是他的一招制敌,那刚才那个黑衣人有没有可能就是……” “不可能!” 不过殷野王的话还没说完,说不得便断然的摇了摇头。 “野王,你想一下,如果这黑衣人是他,他这么做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他要是想要毁掉这批援住袁州城的物资,何必在中午酒宴上提醒我跟鹰王,让鹰王特意派了你带着天鹰教的精锐护送?难道他就是为了和尚的这么一个布袋不成?” “……但我那个袋子实际上也没什么大用,也就是刀剑难伤,我将其放在胸口,也只是当做一件护身宝甲而已,苏信要真是对我心存歹意,他又何必送我两颗天王护心丹……” 说完,说不得脸上露出了心疼的神色,他还有一句话没说,虽然这袋子只是一件没什么大用的东西,但却是他的心头肉。 这袋子伴着他过了二三十年,现在这袋子没了,他心里难受的都快要滴出血来。 月上中天。 临安府悦来客栈。 苏信推开房门,看到自己的小徒弟搬了一张椅子坐在自己的门前,手里拿着一本书正看的入神,他扫了那本书的封面一眼,竟是一卷《法华经》。 “师傅,您回来了?” 听到身后的门响之声,姚天禧扭头看了一眼,一边神情疲惫的打着哈欠,一边说了一句。 “回来了。” 苏信笑着点了点头。 、 第五十八章 终南山下活死人墓 乾坤一气袋。 这件说不得手中的奇物,苏信在生出去昆仑山拿九阳真经的想法的时候,他便下定了决心,这件异宝是他必须得到的东西了。 虽然从说不得手里得到乾坤一气袋不止是这一种方法。 但苏信最终还是决定主动出手从对方的手里抢夺,原因很简单,其一是日久生变,夜长梦多,其次就是其他的方法或多或少的都有着不确定性,而他抢夺亲自去抢,则万无一失。 更何况这布袋他也不是白拿,他可是给了说不得两颗天王护心丹的。 这两颗丹药可以救他两次。 否则的话,只凭借两人第一次见面的萍水相逢,他又怎么可能给对方两粒如此珍贵的救命灵丹? 真当他苏信是什么义薄云天英雄盖世的豪杰不成? 要知道。 上天为命运里的每一份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自己用说不得的两条命,换他一条布袋,算是非常公道的价格了。 苏信正在修炼着两门绝学级的内功,一门是明玉功,另一门则是渡厄真经。 神足经他还没有正式练习。 这两门绝学级内功的修炼告诉了他一个最基本的道理,那就是哪怕是他有着系统的辅助,在修炼内功上没有任何瓶颈,他想要将一门绝学级内功修炼到大圆满的层次,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 就是需要熬工龄。 无论是明玉功还是渡厄真经,皆是如此。 在倚天原著里面,一些人都觉得张无忌最大的机缘是掉落山谷,得到了九阳真经。 但实际上,他在山谷里修炼了五年,九阳神功才不过练成了三成不到,内力水平,堪堪达到灭绝的水平而已。 最终还是靠着说不得的这个乾坤一气袋,才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就将九阳真经突破到了大圆满的境界。 九阳真经固然是机缘不假。 但张无忌之所以能够在光明顶上装了全书最大的一场大逼,能在二十岁的年纪就成为仅次于张三丰的天下第二高手,最关键的,正是这乾坤一气袋! 你要知道,勘破了我相人相,有着心无所往万事皆空无上佛家心境的觉远,把九阳真经练至大成,足足花去了三四十年的光景——张无忌固然是习武奇才,但觉远也未必就比他差上多少。 试想一下,如果没有乾坤一气袋。 张无忌得到九阳真经之后,苦练四十年,终于达到九阳大圆满的层次,那时候光明顶上的黄花菜都凉了。 说不定那位绍敏郡主真的就覆灭明教,又捣灭了少林武当了。 一门绝学级的内功,想要练至大成,都是以十年为单位来计量的。 而只要有了这乾坤一气袋。 自己只要再得到了九阳真经,凭借着自己的内功基础,武道修为,把九阳神功练至大圆满之境,也不过就是旬日之间罢了。 将数十年之功缩减为旬日,这乾坤一气袋自然是无价之宝,其价值之珍贵,简直无可估量。 唯一的可惜之处便是,这袋子只有一个。 用后即毁。 只有一个人,才能够获此殊荣,得此外挂,原著里是张无忌,现在,自然轮不到他了。 终南山。 在一百五十年前,曾有一位武林奇人在此开宗立派,立下了全真一脉,曾经这全真一脉号称玄门正宗,领袖武林,不过后来世事变迁沧海桑田,这终南山上的全真派现在已经烟消云散了。 原本那全真道观的旧址成了一片废墟。 这日。 一个面貌丑陋的女子,手里拿着一根碧绿色的竹杖,沿着山路一路向着山上走去,走累了稍微歇上一歇,等缓过点力气来,便继续往上,她从天刚亮就开始爬,一直到了晌午,才来到了终南山中的一处密林之前。 这女人四处看了看,然后又低下头来想了想,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过了盏茶的功夫,她才点了点头,吐出了口气。这女人喃喃自语的一句:“应该是这里了!” 接着,她便冲着这树林高声大叫了起来:“终南山下活死人墓的主人,昔日丐帮的朋友来此求见,万望相见!” 这女人一连喊了好几声。 一直喊到嗓子都哑了,才从那树林里走出了三位年轻的女孩。 这三个女孩的年纪都不大。 居中的一位大概十三四的样子,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裙。 另外两位伴在她的两侧,一位穿着一身白衣,一位穿着一身黑衣,这三个女孩样貌都颇为不俗,尤其是居中的那个黄衣少女,不过这三人的皮肤都太过苍白,竟然一点血色都没有。 那黄衣少女见了手里拿着碧绿色竹杖的丑陋女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她声音清冷的说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我们古墓派外面大声喧哗?” 说着,这黄衣少女冷冷的看了这丑陋女子一眼。 黄衣少女目光如电,那丑陋女子被黄衣少女一瞪,竟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丑陋女子连忙将手里拿着的那根碧绿色的竹杖双手奉上,神情恭敬的说道:“在下是丐帮帮主耶律渊如之女耶律红,奉父亲之命,来此求见终南山活死人墓的主人,父亲有极为紧要的事情相求。” “你先等着吧!” 黄衣少女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过那根碧绿色的竹杖,头也不回的走回到了那茂密的树林当中。 一直过了快半个时辰。 耶律红都等的有些焦躁不安的时候,那黄衣少女又从树林中返回,她看着耶律红,冷冷的问道:“耶律齐是你何人?” “耶律齐?” 听到这个名字耶律红先是一愣,然后才想起这是对方说的是谁,她连忙恭声回答道:“那是家太曾祖。” “好。” 那黄衣少女听后神情冰冷的点了点头,转过了身去。 “你随我来,我父亲要见你。” 耶律红听后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喜色,连忙跟着黄衣少女,进了这树林中去。 第二日。 苏信领着姚天禧在临安城好好的玩耍了一番。 一日下来,竟然将离开袁州时周子旺赠送的那数百两银子足足花去了大半,这也让苏信连连大骂自己的徒弟是败家子。 不过苏信也只是随口说说。 钱这种东西。 对他这种高手来说只是身外之物,只要他想,多少钱也只是手到擒来。 比如说,现在。 夜里苏信只是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时,手里便又多了一千多两白银。 之后师徒二人便继续踏上了北上大都的路途。 跟从袁州来临安府时一样。 也是一路行医,一路北上,就这么磨磨蹭蹭,外兼游山玩水的走了半年,终于来到了元大都。 元大都是苏信师徒二人这一路来见到过的最雄伟的城池,只是城墙便有着十几丈高,这么高的城墙,不用说寻常的武林高手了,就是六大派掌门那级别的,也不要想凭着轻功跃过去。 进了这熙熙攘攘的元大都,走在这比临安府还要繁华数倍的大街上,姚天禧就像是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不由得有些看花了眼。 苏信瞧了自己徒弟一眼,而后轻笑了一声。 他这个徒弟即便是再聪明,也终究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罢了。 “天禧,你父亲开的那家药房,是叫回春堂吧?” 苏信问了自己徒弟一句。 姚天禧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是叫回春堂,我家的药房在姑苏城时便叫这个名字……之前我爹来信说,我家的药房是在广源街西首。” “广源街……”苏信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他拦住一位路人,笑着问道,“请问您知道广源街怎么走么?” 第五十九章 听闻噩耗 苏信领着姚天禧在广源街来回转了三遍,都没有看到一个叫回春堂的药房。 不用说回春堂了,就是一个药房都没看到。 在街道的西首,他们只看到一家酒楼。 “老丈,请问这里有一家叫回春堂的药房么?” 无奈之下,苏信只能询问起了旁人,路边的店家连着问了两家,听到苏信问起回春堂的时候,都是面色一变,像是送蝗虫瘟神一样,将两人赶了出去,一直到问到第三个家的时候,才得到一个答案。 那是一家绸缎店的老板。 大概有四五十岁的年纪,他听到苏信说起回春堂之后神色变了变,四处看了一下周围无人,才小心翼翼的低声说了一句:“客官问的可是半年前街西首的那家回春堂么?坐堂的是一个姓姚的大夫?” 听这老者这么一说,苏信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喜色,他点了点头,道:“正是那家,我跟那姚大夫是……” 但还不等苏信说话,这老者连忙把手指放在最吹上嘘了一下。 他咽下了一口唾沫,紧张道:“慎言!慎言!” 见到对方这幅样子,不止是苏信,就连苏信身旁的姚天禧也生出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还不等苏信开口,姚天禧神色有些紧张的开口:“那……那姚大夫可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这……” 老者看着苏信跟姚天禧两人,面色犹豫,苏信见此连忙掏出了几两碎银子,递给了老者,但老者却没有收下,他只是摇了摇头,叹息说道:“我不是贪你们银子,那姚大夫为人和善,医术也好,我老伴以前积下的陈年顽疾就是姚大夫给治好的,而是……” 话说到一半,这老者又吞吞吐吐了起来,脸上还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老丈,您只需要跟我们说一下那姚大夫到底怎么了,其余的与您无关,我们也不会为难您。” 苏信见对方这幅样子,明显是在害怕着什么,于是他便拿起之前他递给这老者,而老者没收的那块碎银子,随后在手里揉搓了一下,将其像揉面团一样,揉成了一个银球,然后手掌微微用力,竟然将这个银球硬生生压进了桌子里。 见苏信展露了这么一手。 “好说!好说!” 那老者瞳孔顿时瞪大了不少,面色变的煞白,他惊恐的看了苏信一眼,这才磕磕绊绊的说起半年前的事。 “那是半年多之前了,那日我刚准备到内堂去吃午饭,便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我好奇之下,就出去看了一眼……” 说到这里,老者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又看到面前苏信那幽然的眼神,跟那粒嵌在桌子里的银丸,这才吞了口气,继续说起来。 “……当时我看到有许多带着兵刃的精壮汉子将姚大夫的回春堂团团围了起来,过了一会,一个披头散发,脸上都是刀疤的丑陋头陀从回春堂里出来,扔给了那群精壮的汉子一个渗血的包袱,接住包袱的那名精壮汉子把那渗血的包袱打开,那是,那是……” 老者说到这里面色愈加的惊恐,他连着说了七八次那是,才说出后面的话语来:“……那是一颗双目圆瞪,满是血污的人头!是姚大夫的人头!” “什么!” 听到老者说出的这句话,苏信表情倒没怎么变化,但姚天禧却如遭雷击,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连忙抢前了两步。 伸手抓住了这老者的领口,声色俱厉的吼道:“你说什么!” 老者只感到一股大力撕扯着自己,他无论怎么用力抗拒,在对方手上传来的这股巨力上都毫无用处,老者心里也是有些骇然,没想到这个这么小的孩子,竟然有着这么大的力气。 “好了。” 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声,伸手在自己徒弟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姚天禧才撤掉了手上的力道,那老者因为力道的突然消失,受力平衡被突然打破,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阵踉跄,直接往后摔倒在了地上。 姚天禧一脸颓然的看向了自己师傅。 他的双目通红,眼眶里噙满了泪水,但他死死的咬着嘴唇,硬生生没流下一滴眼泪。 只是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师……师傅……我……我……” 他开口只是说了几个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老丈,那回春堂里的伙计,有没有人活下来?”苏信继续问了一句。 “我想想……” 老者之前被姚天禧拽着领子,勒着脖子,有些气闷,他喘了两口气,又仔细想了一会,才说道:“……当时那群人走了之后,我去看了一眼,在大堂里横七竖八的躺着有七八具尸体,都是日常在回春堂帮忙的伙计,眼熟的都躺在那里了……平时我还疑惑过,心想这一个小小的药房怎么雇了这么多的伙计,我也是后来才听说,姚大夫似乎是什么教的反贼。” “谢过老丈了,之前多有得罪,让老丈受惊了。” 苏信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了桌子上,他问道:“最后再问您老人家一个问题吧,原本那回春堂的铺子是哪一座?” “就是现在西首的那一家酒楼,回春堂在姚大夫死后就被官府给查封了,后来过了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样子,有人盘下了这个铺子,开了家酒楼……” 绸缎店的老板几乎是脱口而出。 苏信听后点了点头,便带着姚天禧出门而去。 “他们还真是阴魂不散……”从这家绸缎店里出来,苏信便看到路边几个正在乞讨着的乞丐正盯着自己,在自己看了他们一眼之后,这几个乞丐纷纷神色慌张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苏信冷笑了一声。 看来是自己这段时间变得有些太过仁慈了。 几个月以来。 苏信早已经发现他这北上的路途中,无论自己走到哪里,一路都会有丐帮的明哨暗哨的监视。 他知道,这必然是他在雄州丐帮武林大会上所作所为的后续。 这半年以来,苏信修身养性,一边读圣贤书,一边治病救人,同时还收敛自己的杀心,从临安城到元大都,他甚至都没有再杀过一个人。 不只是没有杀人。 他这一路上,少说也有上千个身患不治之症的病人,在他的手里重获新生。 说一声千家生佛,功德无量都不算过分。 毕竟,按照倚天原著里侠义道的标杆,武当派七侠的道德观来说,殷素素杀了龙门镖局七十多口人,他们七侠只需要同下江南,三年内各做上十件大善举,救上一二百人的性命,那这事也就算抵过了。 相比来说,他这也差不了多少了。 第六十章 亲手报仇 当然,这只是苏信闲暇无聊时的乱想。 他自己都没放在心上。 他之前杀人也罢,救人也好,为的都是他自己,虽然这两件事完全相反,但其本质却完全相同。 他早就发现了这些丐帮盯梢的人,他也只当没看到,反正在他眼里丐帮只是土鸡瓦狗,根本就算不上威胁,但今天听到了自己姚师兄的噩耗,他的心情有些不好。 他知道,他这种修身养性,收敛杀心的生活,要暂时告一段落了。 这半年修身养性的生活作用还是很大的,他的脾气没有刚出蝴蝶谷时那么暴戾了,也不会动辄杀人了——之前那些丐帮盯梢的人能安然无恙便是明证。 要是以他刚出蝴蝶谷时的心性,他管这些人有没有威胁,那定然是先杀了了事。 “又要杀人了……” 苏信在心底感慨了一句,抬脚走向了那两位盯梢的丐帮弟子。 那两位丐帮的弟子看到苏信向他们走来,两人互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约而同的想要转身离去。 不过两人还没走出两步。 便感到自己的肩膀上传来一股大力,两人心中一惊,扭头一看,便看到两只洁白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这两只按在肩膀上的手掌,就如同两座大山一样,两人无论如何用力,都动弹不了分毫。 “饶……饶命……” 这两位丐帮弟子想起身后按住他们肩膀之人的可怕传闻,顿时面露惊恐,浑身颤抖的如同筛糠,声音都快要哭了出来。 苏信只是笑了笑,他说道:“你们回去告诉派你们监视我的人,不要再派人来了,否则的话,我见一次,杀一次。” 他说话的语气平淡至极,但两位丐帮弟子还是吓的面色煞白。 “滚吧。” 随着苏信的话音,两人感到肩膀上的力气一松,两人暗道一声侥幸,头也不敢回的就快步逃去了。 在他们刚逃出几步远之时。 苏信的话语清晰的传入到了他们的耳中。 “你们最好一个时辰之后把话带到,否则的话,你们就永远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听到苏信的话语,两人虽不明白具体的深意,但脚下不由得又加快了几步。 先前回春堂在的那间铺子现在是一家叫醉月楼的酒楼。 这酒楼装修的还算是不错,现在差不多是午饭时间,酒楼里大概坐满了六七成的样子,算得上是生意不错了。苏信走入酒楼四处环顾了一下,一点也看不出这里先前曾经是一家药房的样子了。 姚天禧自从听到自己父亲的噩耗之后,便始终是一言不发。 面容无比落寞。 苏信点了几道平时自己徒弟喜欢吃的菜,他也只是怔怔的看着面前芳香四溢的美味佳肴,动也不动一下。 “哎……” 看着自己徒弟的这幅样子,苏信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两人就这么坐着,一直到满桌的饭菜都凉了,也没有动一下筷子。 这时。 姚天禧突然抬起头来,他一脸认真的看着苏信,用一种苏信从未听过,但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师傅,我要报仇,我要亲手报仇。” “嗯。” 苏信听到自己徒弟开口,心里也送松了一口气,他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有什么话先吃完饭再说,姚师兄的仇,我会……” 不过苏信的话还不等说完,姚天禧便出言打断,他极其认真,咬牙切齿的说道:“师傅,我希望我能亲手为我的父亲报仇!” 听到姚天禧如此坚持,苏信只能是点了点头,说道:“师傅答应你。” 大都城里一家富户的家中。 这家富户是丐帮净衣派的一位弟子。 丐帮帮主耶律渊如毕恭毕敬的对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一册书籍的一位十三四岁,穿着一身鹅黄色纱裙的美丽少女说道:“杨姑娘,不知道杨居士何时能来这大都城里?” 黄衣少女只是低着头,神情恬淡的看着手里的那册书卷,她头也不抬,语调清冷的说道:“我爹爹正在闭关当中,等他出关之后,自然会来这里找我……你也不用担忧什么,我们古墓派答应的事情,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说完,她向着耶律渊如摆了摆手,呵斥道:“以后像是这种事,就不要来烦我。”说罢,便不再言语了。 “耶律帮主,我家小姐在看书时不喜欢被人打扰,你请回吧。” 黄衣少女话音刚落,在她身边的一位白衫少女上前了一步,来到了耶律渊如的身前,做出了一个送客的动作,嘴里毫不客气的说了一句。 耶律渊如眼中腾起一股怒火。 他身为丐帮帮主,何曾被人如此的小视过,还是一个少女,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但他又想到这黄衣少女背后之人的可怕,他也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腾起的怒火暂且压下,他脸上堆起一丝笑容,说道:“那在下就先告退了!” 而那黄衣少女却像是没听到一般,连话都没回一句,而那个白衫少女像是驱赶蚊蝇一样,就要将这位丐帮帮主往外赶。 耶律渊如讨了个没趣,只能悻悻一笑,出门而去。 他走在花园当中。 心里越想越气,一招降龙十八掌的‘亢龙有悔’击出,一掌把一颗刚刚长大不就,只有成人胳膊粗细的树木给打折成了两段。 “咳咳咳咳……” 但这贸然动气,耶律渊如顿时感到肺部一阵剧痛,不由剧烈咳嗽了起来。。 “爹爹,你不要再随便运气了!” 耶律红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耶律渊如的背后,伸出一只手帮自己的父亲按摩了一下顺了顺气息,过了有盏茶的功夫,耶律渊如的面色才恢复如常。 “红儿,你小心不要动了胎气。” 耶律渊如见到是自己的女儿,脸上不由挤出了一丝笑容。 现在的耶律红小腹已经变得圆滚滚的,就像是肚子里塞下了一个枕头,算一算时间,她这个孩子已经怀了差不多八个月了,离着怀胎十月的生育之期,也仅剩下了不到两月的时间。 “爹爹……” 耶律红刚想要说些什么。 但还不等她说出口来,便有两个丐帮弟子跌跌撞撞的来到了耶律渊如的面前,这两人正是之前盯梢苏信的那两个乞丐。 这两人见了自家帮主,连忙躬身施礼。 耶律渊如眉头一皱,问道:“你们俩不在盯梢那苏信,来我这里干什么!” 一人率先开口,惶恐的说道:“帮主,之前我们俩在盯梢那苏信时……”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把方才如何盯梢苏信,如何被苏信发现,而苏信又如何让他们带话的经过说了一遍,耶律渊如默默的听着,听完之后眉毛皱的更深。 “不好!” 耶律渊如似乎是陡然之前想到了什么,他先是大呼了一声,然后马上向着那两人问道:“之前你们说过的,那苏信最后跟你们说的话是什么?你们再跟我说一遍!” “他说……” 一人刚要开口,但话还等说出口,他的面色顿时一变。 而后他的身体往后一躺,只听扑通一声,这人仰面栽倒在了地上,另一人几乎是同时,也是这样直挺挺的扑倒在了地上。 耶律渊如连忙上前了两步,蹲下身来,只看到这两人面色煞白,面容扭曲,他再一试这两人的脉搏鼻息,才发现这两人已然气绝。 第六十一章 光明右使 “范遥!” 苏信只是一听那绸缎店老板的描述,马上就知道了杀人的是范遥,在原著里范瑶潜入汝阳王府当卧底,为了取得察罕帖木儿这位乱世枭雄的信任,当街亲手格杀了三位明教的舵主。 但苏信知道归知道,他却不能直接跟弟子说。 好在想要打探这个消息算不上太困难。 半年前范遥杀人时都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干的,目睹过他当街行凶的人极多。 再加上他那副尊荣,只要是有人见过,短时间也不会忘记。 只花了一天多的时间,苏信带着姚天禧便打听出了那个杀了姚天禧父亲之人的来历。 一开始两人只是问出了那个满面疤痕,丑陋无比的头陀是汝阳王府的人,但王府深宅大院,普通人也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形,苏信直接抓了一个王府里的武士,略施了一点手段,将其折磨的不成人形以后,问出了许多信息。 当然,这些主要是给姚天禧问的。 据那位王府武士所说,那丑陋头陀来历极其神秘,据说是从西域花剌子模来的色目人,大家也不清楚他的名字,只是王爷称呼他为苦大师,他们也都跟着这么叫,也有私下里叫他苦头陀的。 这头陀不会说话,脸上都是纵横交错的伤疤,面容丑陋的很,但一身武功却出奇的高。 他们这些王府武士里也不乏许多见多识广的。 但却无人能看得出这位苦大师的武功路数,就连同样是出身西域,被王爷视作王府的座上之宾的那两位前辈,也同样不知。 一听到这苦头陀,姚天禧的眼中立刻就露出了无比仇恨的光芒。 他咬牙切齿的念叨着这个名字。 “没想到啊……” 苏信见此也只能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之前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弟子竟然跟范遥这位光明右使结下了生死之大仇。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啊。 范遥这个人孤高自负,心狠手辣。 说实话,在苏信读倚天的时候,范遥是一个可以让他冷汗淋漓,瑟瑟发抖的角色。 因为这个人太狠了,不止是对别人狠——这一点并不难,不过是视人命如草芥而已,他自己就能做到,难的是对自己更狠——这一点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范遥的容貌绝世无双,是世上人人欣羡的美男子,连杨逍这等自负的人都自惭形愧,他说毁就毁了,没有一丝留恋,而且还是亲手一刀一刀的割上去的伤疤。 为了取得察罕帖木儿的信任,三位明教的舵主,他想都没想就杀了,他自己也知道,严禁同门相残是明教铁律,违反者三刀六洞,五雷轰顶,不得好死,但他仍旧不在乎。 由此也可以想象,他在当苦头陀的那些年里,到底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恶事,杀了多少矢志抗元,驱除鞑虏,恢复河山的仁人志士,才能让察罕帖木儿放心的让他手把手教自己女儿武功,才能骗过那位绝顶聪明的绍敏郡主,让这位绍敏郡主视其为心腹。 在卧底的十几年间,他也从来没有给之前教内的好兄弟报过哪怕是一条微不足道的信——哪怕是在赵敏利用六大派覆灭光明顶,圣火将熄,明教将亡,他以前在教内有着生死之交的朋友们就要熊熊烈火焚我残躯的时候,他也没想过助上一臂之力。 你说你这是卧底,苏信怎么看怎么不信。 要不是有着万安寺一役上的突然洗白,那你很难去想这样一位隐忍狠毒,冷血残酷,杀伐果决,毫无底线的卑鄙小人,是明教的光明右使,阳顶天的左膀右臂。 但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一位阴险毒辣如毒蛇的光明右使,再加上滥杀无辜如吃饭的谢逊,诱歼少女如喝水的杨逍,杀人吸血如谈笑的韦蝠王,杀人如麻如喘气的黛龙王,亲手杀绝了别人满门,老幼妇孺一个不放过之后,还能梨涡浅笑羞答答的装纯情绿茶婊白莲花撩汉撩的芳心荡漾的殷素素……等等等等这些,才准确无误的说明了,为什么志向是再正确不过的驱除鞑虏,恢复山河的明教,会被六大派视为魔教,称作邪魔了。 就连继往开来的一代宗师张真人也在救了常遇春,得知了他的身份之后,懊悔不已。 可见明教的名声不是说什么以讹传讹。 因为他们本就是邪魔啊! 跟这些坏事做尽,恶事做绝,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明教前辈比,苏信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就是个平均水平。 苏信想了一下。 他对自己徒弟说道:“你这大半年来,修炼神足经已经有些火候了,十几副图你也练了八张,内力大有长进,即便是没有一流高手的水平,想来也差不多了。” 说着,苏信略一沉吟。 “……既然杀害姚师兄的人是汝阳王府的人,等会我便带你去一趟王府,如果他在那,我会给你一个亲手报仇的机会。” 听自己师傅一说,姚天禧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不过马上苏信就是话音一转,他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他双眼盯着自己的徒弟,一字一顿的说道:“那苦头陀的武功想来必定非同小可,你如若不是对手,万万不可勉强,你年纪尚小,即便今日不敌,日后练成神功,再来报仇也不是什么难事!” “师傅,我不是傻子。”姚天禧也是点了点头,他虽然父亲被杀,心里有着无尽的仇恨,但他很聪明,他知道人活着,才有无限可能的道理。 今天杀不了敌人,明天再杀也就是了。 他才十岁,有的是时间机会。 “好!” 苏信点了点头,大手一挥,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现在?不是晚上?” 姚天禧看了看屋外,外面还是光天化日,太阳高悬,疑惑的问了一声。在他想来,要去那汝阳王府这等地方,不是要夜探么? “你是去报杀父之仇,此举最是光明正大,慷慨磊落不过,为什么要藏头露尾?” 苏信不屑道。 苏信就带着自己徒弟大摇大摆的向着汝阳王府走去。 汝阳王乃是朝廷重臣,掌管天下近半兵马,他的府邸在大都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是隔着几十丈远,苏信便看到了汝阳王府那隆重气派,足足可并排三辆马车的高俊大门。 占地极大的王府四周还隔出了一个宽有二三十丈的环形空地,在这环形空地前,环绕着王府,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少说拱卫着数百名身披铁甲,手持兵刃的士卒。 而且还有着一只百人规模的骑兵在王府四周梭巡监视。 这些士卒凶恶彪悍,显然都是百战精锐。 苏信只是远远的看了这汝阳王府一眼,便不由得感叹了一声:“当真是戒备森严!” 第六十二章 一掌轰飞 苏信见到王府门前这般样子。 与其说这是当朝王爷的府邸,还不如说是军营更加贴切。 而且在王府门前的这环形空地上,每隔着十步便竖着一根粗大的木桩,在这木桩上盯着一个硕大的铜盆,在这些铜盆里装满着油脂,待到晚上,只需要将这几百个铜盆点燃,那燃起的烈焰足够将这环绕着王府的环形空地,映照的亮如白昼。 见此苏信不由感叹连连。 当真是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一只没盖上汝阳王府印章的苍蝇,想要无声无息的潜入这汝阳王府都千难万难。 这样的场景,就连姚天禧都看的有些目瞪口呆,他不由得失声道:“这汝阳王到底多有钱,他这一晚上得烧掉多少钱?” 苏信看了自己徒弟一眼。 他很好奇,他徒弟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为什么他总会关注这些问题。 不过好在苏信也根本就没想过潜入。 为父报仇之事光明正大又慷慨磊落,又何须藏头露尾。 只有像是他抢说不得乾坤一气袋这种见不得人的无耻小人之举时才要藏头露尾——他要隐藏身份才会去抢说不得的乾坤一气袋,这说明他还是知一点廉耻的。 至于得罪汝阳王这事他想都没想过,明教在朝廷的眼里本就是反贼的象征,他是明教弟子,将来注定的明教教主,又怎么会怕得罪汝阳王。 “跟紧我!” 苏信看了自己徒弟一眼,认真的嘱咐了一句。 要硬闯汝阳王府这等龙潭虎穴,自然是无比凶险的,只是眼前看到的,便有着数百名精锐士卒,而在王府里面,还不知道潜藏着多少后招,更不用说汝阳王招揽的那些武林高手了。 “什么人!” 苏信刚刚一踏进汝阳王府前那群士卒的警戒范围,马上便有一小队差不多十人的骑兵立马就催着马冲了过来。 当头的一人厉声喝问。 而后面跟着的几位,手掌也纷纷不约而同的按在了腰间弯刀的刀把上。 只待一声令下,便会拔刀而出。 “嘿嘿!” 苏信也不答话,只是冷笑了两声,只见他身影一晃,便来到了这人的马前,挥起一掌,便劈在了这批骏马的头顶,只听见咔嚓一声,这匹黑色的骏马嘴里凄厉的嘶鸣了一声,从它的七窍里喷溅出了一股殷红的血色,最后这匹黑马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那名原本骑在马上的骑士此时也被马匹压断了小腿,正在惨叫着。 “敌袭!” 苏信的悍然动手,就像是突然之间向着一池平静无波的池水里扔了一块石子马上就档荡起了无数波纹一样。 原本寂静无声,行止景然的王府护卫刹那间就变的躁动了起来。 “嘟!” 随着一声刺耳的笛声,那数百名王府护卫神色凶厉的向着苏信师徒二人合围了过来。 “这就想困住我么?” 见到眼前逐渐合围的军阵,苏信也不跟他们缠斗,他要干的是速战速决,否则在大都这个元廷的统治重地,顷刻间,便会有数万人的大军赶来围剿,即便他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杀的光几万人。 苏信腋下夹着自己徒弟,身形如鬼似魅,速度快的直如电光一般。 这些元兵只来得及看到眼前人影一闪,眼中便失去了那袭击王府的年轻人的踪影,待到再看到对方时,便见过那年轻人轻易间就突破了他们的重重包围,来到了汝阳王府那扇硕大的门前。 “给我开!” 苏信两掌将门前的两名护卫当场打死,然后看着眼前的漆黑巨门,眼中精光闪烁,嘴里大喝了一声。 他单掌应声劈出,正是一招降龙十八掌里的‘飞龙在天’,重重的一掌轰在了汝阳王府的大门之上。 汝阳王尊贵显赫,位极人臣,除了迎接圣旨,这王府大门等闲不开。 况且这大门巨大沉重,用的产自南洋,坚硬似铁的奇木制成的,而且外面还镶嵌着厚达一指的铁板,用铁水浇筑,整体浑如黑铁,平时要开,也要三五个极健壮的汉子合力,才能推得开。而这门后还有五根用铜水浇筑的铜栓,就算是攻城的冲车来,没有个几十下冲撞,也不用想把这大门撞开! “砰!” 只听到轰的一声,苏信的肉掌劈在这扇无比沉重的大门上,爆发出了一声如滚雷一般的轰鸣声。 “吱——吱——吱——吱——” 这扇大门被苏信的这一掌一拍,顿时一阵猛烈的晃动,接着便发出了一阵难听的像是金属扭曲吱吱呀呀的刺耳之声,不过这门却是没有被苏信的这一掌给直接拍开。 “咦!” 见到如此一幕,苏信心里也是大惊,他之前的这一掌已经用上了五分力气,就算是一块顽石,也能拍成石粉了,没想到拍在这扇大门上,却只是让这大门凹陷,并没有拍开。 “五成功力不行,那就十成功力吧!” 苏信心里顿时激了一股豪情,呵呵一笑,他想都没想,手掌一翻一缩,瞬间又是一掌印了出去。 正是降龙十八掌里的另外一式‘时乘六龙’! 这一式在降龙十八掌里都是威力奇大的一招,掌力之威猛,简直犹如天帝驾乘六龙御天,有着煌煌天威,这无比刚猛的一掌,再加上苏信当世无敌的功力,其威力之大,简直到了不可测度的地步。 之后那数百名元军就看到了让他们无比胆寒,像是看到了鬼神临世一般的一幕。 那袭击王府的年轻人一掌轰在那王府大门之上,只听到咔嚓咔嚓几声连续的爆响,那扇至少有数千斤的铸铁大门竟然被这年轻人的一掌给像是炮弹一样直直的打飞了出去。 那扇四五丈高,外层铸铁的巨门一直飞出了数十丈之远后,才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随着大门被这年轻人一掌击飞,整个汝阳王府内部的情景,就这样被赤果裸的露在所有的人的眼前。 要知道,这汝阳王府可是建在闹市当中。 虽然王府隔出了几十丈的环形区域用作王府的护卫空间,但在这环形区域之外,便是一条无比热闹的街道。 苏信突然打死那批黑马引起骚动之时,便有许多爱凑热闹的闲人围聚了上来,待看到王府的大门被人一掌轰飞之后,这些围观者顿时就爆发出了一阵不可思议到了极点的惊叫之声。 第六十三章 不在这里 在这人群当中。 有一个持着一柄长剑,作尼姑打扮的中年女人骇然的看着一掌将汝阳王府正门轰飞的苏信,心里不由想到:“武林上什么时候又出现了这样的年轻高手?” 不过转瞬之后,她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喜色。 “幸好这年轻人跟鞑子作对,是个义士,他也帮我吸引了这些汝阳王府的护卫的注意,正好我便可以借机潜入王府,将祖师传下来的宝剑取回来!” 这中年尼姑想了一想,心下顿时不再犹豫,她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几日她一直在汝阳王府前暗暗的观察,一直没找到什么好方法暗中潜入,一边这么想着,她一边隐入了围观的人群当中,不见了踪影。 远处。 苏信站在汝阳王府的门前。 冷冷的看着大门之外的士卒,这些士卒被之前他一掌轰飞了数千斤的大门的神威所慑,又被他这森冷的眼神一瞪,竟然不约而同的纷纷后退了数步。 王府内也传来了一阵阵的喧哗的声响,显然是府内的护卫知晓了门前的变故,正在驰援。 苏信心中想道:“这汝阳王府面积极大,房屋近万,我也不知晓这王府内的情形,想要在这王府了找一个人可谓千难万难,况且我来这汝阳王府,也不单单是为了找这范遥……” 想罢。 苏信眼珠一转,心里顿时就有了注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吐气开声:“明教苏信携弟子来找苦头陀报我那弟子的杀父之仇,闲杂人等,速速避退,否则死有余辜!” 他喊出的声音极大,犹如雷鸣,他一连喊了三遍,竟然如滚雷一般隆隆作响,离着他最近的那数百名兵卒,竟然被这声音震的气血翻涌,面色煞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汝阳王府之内。 刚刚趁着苏信惹起了骚乱,吸引了王府护卫的注意,偷偷潜入到了王府的那个中年尼姑,听到这如同雷鸣的声音之后,内息顿时不稳,面色不由大变。 “好可怕的内功!” 她猛吸了口气,静下心神,又花了好一番功夫,方才将翻涌的内息平息下来。 “那年轻人是明教的?明教何时出了……苏信!是大半年前那个在雄州的苏信?” 中年尼姑心中骇然,当初她听到这苏信在丐帮的武林大会上做下的那些大事的时候心里还嗤之以鼻,认为那是无稽之谈,一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怎么可能有那等厉害的武功。 就算是公认武功天下第一的武当张真人,二十岁时也没有此等功力,她可是知道,张真人三十多岁时,文丞相在大都被元廷处斩,当时张真人武功未成,心中虽有救援的想法,但终究是因为胆怯而没有成行,这也被张真人视为平生憾事。 但现在先是看到那年轻人掌力之可怖,现在又听到这一喝之威,她冰冷的眼神中不由浮上了一层阴霾:“明教自阳顶天之后又出了此等高手,可恨!可恨!” 想到此处,这中年尼姑面容扭曲。 她死死的咬着牙齿,看着眼前林林幢幢雕梁画栋奢华非凡的王府宅院,眼神变得无比坚定:“这次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祖师传下的倚天宝剑,只有这样,才能报得大仇!”想罢,这中年尼姑脚步一迈,身子一闪,便窜入到了王府内院,在屋顶几个腾挪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原来这尼姑正是现任的峨眉派掌门灭绝老尼,她此番来这汝阳王府正是来盗取她峨嵋一派,从创派祖师郭襄手里传下的那柄倚天宝剑的。 至于为何这倚天宝剑会在这汝阳王府当中,那就是一段往事了,暂时表过不提。 却说那汝阳王府门前。 苏信也有些惊异于自己的这一喝之威,他这半年多来并没有修炼明玉功,但没想到这半年来的修身养性,不修武道,竟然还让他的功力精进了不少。 王府侍卫们有些惧怕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到他说是来找苦头陀报仇的,并不是来刺杀王爷的,一个侍卫大起胆子上前了一步,颤抖着声音说道:“这……这位少侠,那苦大师……不,是苦头陀,他……他今日并不在府里,昨日他便随着王爷外出了,至今未归……” “不在?” 听这侍卫一说,苏信眼神就是一凛。 那侍卫被他眼里的寒光所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惶恐无比的说道:“小人所说的句句属实,不信少侠可随便询问府里的护卫,苦头陀是咱们的武功教头,他随王爷外出之事,大家都是知道的。” “看来是真的了……” 苏信仔细看了这护卫一眼,又扫视着其余的那些护卫,那些护卫被他眼神扫过,也都是连连点头,不似作伪。 姚天禧见状也是流露出了遗憾的神色。 他看到包围来的王府侍卫越来越多,其实不乏许多手持强弓硬弩的,鞑子里多是哲别神射,武功也许算不上多么高强,但箭术却当真如神,万箭齐发之下,也有鬼神难挡之威,他也担心自己师傅的安危,便小声道:“师傅,咱们先走吧,这里找不到那苦头陀,以后咱们再找就是了。” “为师还有一些事要到这王府里处理。” 苏信听自己徒弟这么一说,却是摇了摇头。 他这次来汝阳王府倒也不是主要为了找那范遥,毕竟姚师兄之死属于一个意外,在来大都之前,他是料不到这些的。 实际上,他这次来大都,最主要是还是想要从汝阳王府里得到倚天剑跟黑玉断续膏。 “等会师傅会冲入那些护卫当中大开杀戒引起混乱,你趁机离去,之后到咱们约定的地方等我!” 苏信低声说了一句。 姚天禧则是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师傅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之前他要找那苦头陀报仇,自己师傅才会带着自己硬闯这汝阳王府,现在既然苦头陀不在这王府之内,那自己再跟着自己师傅也只是一个拖后腿的,反而会让自己师傅为了保护自己束手束脚,施展不开手脚。 “好!” 苏信笑了笑,他对自己这小徒弟的武功已经极为放心了,虽然他现在才十岁,但大半年的神足经的修炼,已让他今非昔比,一身内力之强,直追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再加上自己传给他的那些精妙的上乘武功,就算是六大派掌门级别的高手来了,也轻易拿不下他。 接着,苏信身子一晃。 只见到一串残影闪过,他便如同鬼魅一般的冲入到了那些王府护卫组成的军阵当中,只见他飞起两掌,啪啪两声,印在了两名鞑子身上,那两名身披铁甲的鞑子顿时凌空飞起,嘴里喷出两大口鲜血,胸口就深深的凹陷了下去,等落到地上时,早已一命呜呼了。 苏信在这些鞑子群中,如同穿花蝴蝶,信步随手,就将这数百名护卫杀的人仰马翻。 只是刹那之间。 便有数十人葬命其手。 而姚天禧也趁机逃入到了骚乱的人群,他幼小的身子在围观的人群里闪了几闪,便窜入到了不远处的闹市当中。 苏信看到自己弟子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视线中后,他轻笑了一声,也不再恋战,随手又拍死两人之后,他身子一晃,便轻易的从那群王府护卫的包围中闪了出来,化作一道残影,从大开的王府门前冲了进去。 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六十四章 现在就如此狠毒,长大了还了得! 因为在汝阳王府门前的骚乱。 王府内部如临大敌,侍卫们也战战兢兢。 除了少部分府内的护卫奔向了正门支援,更多的护卫则是逐步收缩到了内府当中。 王府的内府里居住的都是府内的女眷,察罕帖木儿的王妃,他宠爱的姬妾,还有他的子女也都住在这里,是王府内最紧要的重地,是万万不得有失的。 灭绝师太在这内府里没找寻多久便被一队王府的侍卫发现,双方缠斗了起来。 这些王府侍卫的武功都算不上高强,但却都是汝阳王从自己军中挑选出的悍勇之士,力大无穷,并且精通战阵合击之法,只是一个十人的小队,便让灭绝觉得极为棘手,不得已下用出她独创的杀手锏——灭剑绝剑,才硬生生将这十人组成的军阵破了,将他们斩于剑下。 看着眼前被自己斩成了几十块的尸体,灭绝皱了皱眉头。 她倒不是生出了恻隐怜悯之心。 她这辈子杀人如麻,心性如石似铁,从不知道什么叫心软慈悲,只要是她认定的该杀之人,就算是老幼妇孺她也不会放过。 只是这王府里区区十名护卫就这么难缠,那要是自己碰到了几十名,上百名,又该如何是好? 到了那时,自己必然会陷入苦战,不用说在这王府里寻找祖师传下来的那柄倚天剑了,就是想要全身而退,恐怕都会变的极其困难。 但一想到之前那年轻人所表现出来的超绝武功,灭绝师太顿时又银牙紧咬。 她跟明教的仇怨仇深似海。 她当年取这个‘灭绝’的法号,便是立下誓言,誓要将明教的贼子一个不剩的全部灭绝,以报她跟明教之间的血海深仇。 正在这时。 由远及近的传来了一阵呼喝之声。 灭绝循声望去,只见到从远处花园里涌出了一行十几个神情紧张的护卫。 她本想直接动手,但又想到之前那十名护卫的棘手,她面色犹豫了一下,还是闪身到了身旁的树丛里隐下了身形,想要等这些护卫过去之后,再出去寻找倚天剑的踪迹。 这十几位护卫将两位女子护在当中,他们一边前行引路,一边谨慎的观察着四周。 “郡主,您身子金贵,可要小心一点,王爷这把剑削铁如泥,您要是不小心磕到碰到,那该如何是好……”说话的是被这十几位护卫保护在中间的一个四五十多的仆妇,而在这仆妇的身边,则是一个最多五六岁,衣着华贵的小女孩。 这小女孩皮肤极白,一双眼睛亮若星辰,她一头乌黑的头发扎着蒙人常见的小鞭子,但容貌却跟汉家女孩的一模一样,她听到这仆妇絮絮叨叨的话,顿时就皱起了好看的眉毛,她撅了噘嘴,哼了一声,说道:“烦死了!” 她接着又恶狠狠的看了那仆妇一眼,威胁道:“你要是敢把我偷拿宝剑的事告诉我爹爹,我一定让我爹爹杀了你全家!” 令人奇怪的是。 这种极狠毒的话从这个极可爱的小女孩的嘴里说出来,竟然一点也不显得违和。 小女孩说这话时的神态,语气都极其自然,仿佛在她的眼中,杀人全家这种事跟我吃了一顿饭一样稀松平常。 那仆妇听到这小女孩的这番话,顿时吓的面色煞白。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抖的如同筛糠,她不住的对着近在眼前的,小女孩穿着的一双镶着洁白美玉的锦靴磕着头,头都不敢抬起,声音无比惶恐地道:“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这仆妇可知道她服侍的这个小祖宗不是在开玩笑,察罕王爷对这位小祖宗的宠爱已经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她知道,只要这位小祖宗跟王爷说要杀她全家,那王爷根本就不会问原因,直接就会杀了她全家,几条贱奴的性命,哪里赶得上小郡主一句话金贵。 “倚天剑!” 就在这仆妇跪倒在地的时候,原本她手里捧着的一柄样式古朴的连鞘长剑也被她放到了小女孩的脚边。 而在一旁树丛里隐藏着身形的灭绝师太眼角扫到这柄长剑,见到那剑鞘上隐隐发出一层青气,剑未出鞘,已可想见其不凡,而剑鞘上金丝镶着的两个字——倚天! 灭绝眼中顿时涌出了一丝狂喜之色,这柄剑她实在是太熟悉太熟悉了,熟悉到就是化成了灰她也能认得出来。 她实在是没想到,她费尽心机想要寻获的倚天剑,竟然这么简单的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灭绝师太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她锵的一声拔出手中的利剑,身形一闪便冲入到了那群护卫当中。 这一次灭绝师太用出了她毕生最强的手段,出手便是她最强的灭剑绝剑,而这些护卫因为事发突然,再加上灭绝的身法又快,根本来不及组成军阵,只听到几声惨叫,便有四五人被灭绝斩于剑下。 “这些鞑子不结成阵型,当真是如猪如狗,随手就可杀之!” 灭绝一边想着,一边向着地上的倚天剑随手一探,就将这柄郭襄传下来的峨嵋至宝给拿在了手中。 “终于……终于拿回来了!” 倚天剑刚一入手,灭绝想都没想便扔掉了手里的另一柄利剑。 又是锵的一声,就将倚天剑从剑鞘中拔出了一截。 只见到这半截倚天剑出鞘,便从那露出的剑身上映出了一道难以言喻的寒光,如寒霜,似秋水,直映的人不敢直视那剑身。 只是见到这半截剑身,灭绝便差点喜极而泣。 这正是她们峨嵋的倚天宝剑!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她又是锵的一声,将那拔出的半截剑身回归到剑鞘当中。 之前她动手之时,这些护卫中有人已经吹响了号笛,不用片刻,便会有大量增援。 但灭绝的脸上却毫无惧色,此时有了倚天剑在手,她自觉可以跟天下间的任何人都斗上一斗,在她想来,就算是那武当山上的张真人,也未必敢直掠倚天之锋。 既然如此,她又如何将这些王府护卫放在眼里。 此一时彼一时了。 她冷冷的看着剩余的十名护卫,这十名护卫将那个衣着华贵的小女孩护在当中。 这十人同样用极其戒备的目光看着她,之前她施展辣手,瞬间把五人斩成两截的举动让这十名护卫极为忌惮,他们一时之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小女孩看了眼那几名护卫血肉淋漓的尸身,面色不由得变得煞白,但她仍然是咬着嘴唇,故作镇静的看着面前的这位中年尼姑。 虽然她神情上没有害怕的神色,但实际上,心里早就惶恐到了极点。 “哼!” 灭绝冷哼了一声。 她扭头看了一眼之前那个对着小女孩磕头求饶的仆妇,这仆妇倒是没在那些护卫的保护当中,她仍旧跪在地上,似乎是被吓的软瘫了身子,除了在不住的颤抖着,竟然动也动弹不了一下。 “你是汉人么?” 灭绝冷眼看着这个仆妇,想到之前对方那羞耻的表现,她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森冷的问了一句。 听到这尼姑的问话,那仆妇颤动了一下身子。 她结结巴巴的说着:“是……是……老奴是……” 不过还不等她说完,就看到灭绝一挥手里的倚天剑,这剑也没有拔出,仍旧是带着剑鞘,速度极快的从这仆妇的脖子前划过,只听到噗嗤一声响动,那仆妇的脑袋便滚落到了地上,一股血水从她断裂的脖颈冲天而起,如雨而下。 “对着一个鞑子如此做贱自己,你也配称自己是个汉人?” 灭绝冷哼了一声,她又看向了在十名护卫保护当中的那个小女孩。 灭绝眼中寒芒闪烁,杀意弥漫,音调无比森冷。 “刚才她叫你郡主,你应该是察罕的女儿吧?嘿,杀人全家?你现在才多大就如此狠毒,长大了那还了得?今日我若不杀你,不知将来多少人会死在你手……死在倚天剑的手里,倒也不辱没了你鞑子郡主的身份!” 灭绝话音刚落。 只听到锵的一声,她手中那柄样式古朴的倚天剑登时被她从剑鞘中拔了出来。 倚天剑的剑光辉映,让人遍体生寒,只见灭绝随手一挥,刹那之间,最前方的那六名护卫连带着他们手里的兵刃,被整齐的切成了两段。 一剑之威,竟恐怖如斯! 第六十五章 苏智深倒拔垂杨柳 闯入了汝阳王府的苏信一开始其实跟灭绝陷入了一样的境地。 这座王府实在是太大太大了,短短的时间里,只是带着假山池塘的花园,他就见到了三个。这些精巧的亭台楼阁,纵横交错的曲巷回廊组合成的华贵王府,在他眼里跟迷宫的区别不大,哪怕他武功盖世,如果无人指路,他也只是一只乱撞的无头苍蝇。 不过苏信跟灭绝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并不在乎这些王府里的护卫。 管你是十个,一百个,还是一千个。 在苏信的眼中,都是土鸡瓦狗。 那些王府护卫多人组成的合击阵法显然是高人设计的,对付一般的武林人士自然是绰绰有余,但一旦对手换成真正的高手,也就没什么用了。 像是那灭绝师太,十名护卫组成的阵法也只是让她觉得有些棘手,一旦认真起来,轻易就将他们全都斩于剑下了。 而这些护卫连让苏信感到棘手都做不到。 苏信的身形如鬼似魅,而手上的力量更是推山移海。 这些侍卫们不用说是阻挡他了,就是连看都很难看得清他的动作,而他随手一掌一拳,都是力道千钧,无论这些护卫穿着铠甲还是用兵刃盾牌格挡,也直接被他的巨力打飞,被内力活活震死。 他也不隐藏自己的行踪,只要是遇到有人,他便凑上前去询问察罕帖木儿的书房所在。 在他想来。 像是倚天剑跟黑玉断续膏这么珍贵的东西,如果不随身携带,那肯定会放在自己最放心之处。 苏信并不知道察罕有什么藏宝室之类的地方,所以他便以最寻常的思路推理了一番,觉得书房无论如何都应该是可以让这位汝阳王最放心的地方之一了。 逼问察罕帖木儿书房的位置之事也简单的很。 他先是一巴掌随机拍碎一个人的脑袋,然后问剩下活着的人,犹豫的接着拍碎脑袋,接着再问活着的。 如此几次之后,见到同伴凄惨的死状,几乎没人敢隐瞒,立马就竹筒倒豆子般把苏信想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这么连续炮制了三四波,得到的答案完全相同。 他也就放心了下来。 动身赶往汝阳王的书房禁地。 在通往察罕帖木儿书房的路上自然是护卫重重。 不过苏信并不在意。 他问明白了汝阳王书房的方位之后,也不去找去往的道路,那样太麻烦了。 他最怕的就是麻烦。 他直接运气自己的双臂,像是一辆大马力的破壁推土机一样,向着汝阳王书房所在的方向,就这么横冲直撞的平推了过去。 这一路上。 他遇墙破墙,见屋毁屋,逮人杀人。 之前有几百名鞑子骑兵向他冲锋,这些骑兵人马具装,眼神狠厉,杀意弥漫,显然是元军中的精锐。 但苏信只是冷笑了两声,便顺手从身旁倒拔出了一株一人合抱的柳树,将这根足有五六丈长的柳树树干当做兵器,也不需什么招式,只是轮成大风车的样子,随便的起舞了一下,便将那几百名骑兵连人带马,尽数打烂了。 至于箭雨苏信更是不怕。 那如雨而下的箭矢射中他的身躯,如中败革,登时就弹了出去。 他自从得到了说不得的乾坤一气袋之后,便将其贴身缠在了身上,他还没得到九阳真经,这乾坤一气袋暂时也没有大用,不过这布袋用的材料极其神妙,水火不能侵,刀剑不能伤,缠在身上倒是一件好的不得了的护身宝甲。 “妖法!” “邪术!” 之前苏信用树干当武器,把人直接打成烂肉时,这些王府的护卫们虽然心里惊骇,但仍旧觉得这人哪怕是项羽再世,也还是个人,一样能被杀死,所以虽然心理恐惧,但还不至于溃逃。 但现在看到他箭雨加身不能伤其分毫的样子,登时就吓的魂飞魄散。 这哪里还有人的样子。 苏信顺手抄起射来的十几只箭矢,随手就用漫天花雨的手法像那些元军掷了出去。 洪七公当初创出这漫天花雨的手法教给黄蓉,是让黄蓉对付欧阳克的蛇阵的。 这门暗器手法极其精妙,以黄蓉的绝顶资质,苦学了十多天也只是学会了这门武功的入门,不过只是一手挥出,十多枚金针能同时中人要害。 而这门暗器要是练到最上乘的境界,那一手掷出去的十几枚金针,能同时打中十几人的要害,当真是厉害无比。 苏信自然有着这种上乘的境界。 他掷出去的那十几根羽箭力道比用弓弦射出的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那十几根羽箭分别射向了十几个方向。 百多步的距离,这些箭矢更是须臾便至,那些最前排的元军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登时便被苏信掷出来的羽箭给直接贯穿了头颅,而且箭势不减,一些运气差,离着那被贯穿的元军不远的,紧接着又被飞射而来的羽箭给射了一个对穿。 之前苏信的刀枪不入已经让这些元军将其视作鬼神,心里早已失却了斗志,现在又见到苏信随手掷出一把箭矢,登时就有二三十人被贯穿了脑袋,而在他的身旁散落的箭矢,岂止有几百根? 这些元军顿时大叫了一声,往身后溃退而去。 苏信自然不会追赶。 他也没扔了那颗拔出来的柳树,而是直接用这株柳树当做撞锤,认准了察罕帖木儿书房的方位,按照之前的方法,就这么直直的撞了过去。 这么一根数千斤的树木,再加上自己力气的加持,这一幢之下,怕不是有数万斤的力量,这些砖瓦泥墙哪里能受得住,登时就分崩倒塌,化作碎石残垣断壁。 苏信就这样硬生生的开辟出了一条本不存在的路来。 没有了护卫的阻挡,苏信前进的速度也快了不少,过了不一会儿,他撞开了一堵雪白的砖墙之后,眼前登时就出现了一座面积阔大的小湖,在这座小湖的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岛子,在岛子上,有一座精巧的木屋,而这座木屋,正是察罕帖木儿的书房。 这座小岛跟岸边仅有一座木桥相连。 四周都是一两百丈宽的湖水,而在湖水里,还饲养着数之不清的鳄鱼。 现在这座木桥上已然燃起了熊熊的大火,想来定然是王府的人见到他行进的路线,猜到了他的目标乃是王爷的书房,提前放了一把火把将这座唯一通往小岛的木桥给烧了。 湖面宽有百多丈,湖水里又都是食人的鳄鱼,唯一的一座木桥又被烧毁,那湖中的小岛当真是成了一处绝地,死地。 苏信站在湖边,看了一眼那小岛上的木屋,脸上却不屑的笑了笑,:“这也能难得住我?” 第六十六章 苏达摩一苇渡江 当初古天竺的修士达摩来东土传教。 在金陵时跟梁武帝话不投机,于是便离开金陵北上,准备去北方碰碰运气。 行到长江边时,各家渡船都接到了梁武帝旨意,禁止给达摩安排渡船,达摩微微一笑,也不着恼,只是从江边折了一只芦苇,扔在江中,就这么踩着这么一根芦苇,渡过了波涛汹涌的长江,之后才去那嵩山脚下,开创了禅宗祖庭,少林一脉。 苏信虽然没有当初达摩祖师开辟少林千年基业时的本领高强,但这小小的汝阳王府里的小小湖泊,也不是那宽有数公里的壮阔长江。 更何况他也不是踩着芦苇过江。 苏信看了眼自己手里抱着的那颗柳树的树干,心里就是一喜,不由想到:“这倒是适合做一艘简易的木船!” 一边想着,他一边折了几根粗大的树枝,用来当做船桨。 他双臂用力一掷,便将怀里的这颗柳树给扔到了湖水当中,激起了高达十数丈的波浪。 而后他纵身一跃,就跳到了那树干之上。 再用手中的建议船桨这么一划,这颗柳树便荡开了波浪,载着苏信向着那湖中心的小岛划了过去。 而水中的鳄鱼本来还想将树干上的人弄到水里开点洋荤,结果被苏信用手里的‘船桨’啪啪几下,将几只最凶恶的鳄鱼的脑袋敲的脑浆迸裂之后,余下的那些鳄鱼也就老实了下来。 苏信两手连划,这树干之船速度极快,如一只飞箭般,不一会便越过了近百丈的湖面,来到了小岛之上。 这小岛乃是王府的禁地。 除了得到察罕帖木儿的同意之外,任何人不得擅入,违者杀无赦,再加上这小岛除了那木桥之外也没有其他的通道,是一处绝地,是以岛上连护卫都没有。 苏信来到了岛上的木屋当中,令他意外的是,这察罕帖木儿作为蒙元悍将,但书房里的摆设,却文士气息十足。 在墙壁上挂着一副范宽的溪山行旅图,一副王羲之的丧乱帖,虽然苏信对这些懂得不多,没办法识别真假,但想到察罕帖木儿的地位,这两幅无价之宝,应该不是假的。 他来到书桌前,低头一看,只见桌子上放着一副临摹完的楷书书法,这个他倒是认得,临摹的乃是赵孟頫的胆巴碑,他在蝴蝶谷学写字时,也临摹过这个,嗯,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汝阳王的书法,比他要强很多。 在书桌一侧放着一个剑架。 架子上由下往上放着七八柄样式各不相同的宝剑宝刀。 只是苏信能认得出来的,便有东洋制式的武士刀,有用大马士革钢打造的弯刀,还有西洋样式的刺剑…… 而在这个剑架的最上方,原本应该放着一把兵刃的位置却空荡荡的,只是在这个位置下面的一个木牌上,写着‘倚天剑’三个字。 “被取走了?” 见此苏信不由皱了皱眉毛。 他之前听到王府里的人说,察罕帖木儿去视察军务去了,而倚天剑又被察罕放在剑架的最显眼处,显然是对这柄宝剑喜欢的不得了,他外出视察军务,带着倚天剑也不是什么怪事。 无奈之下。 苏信只能是在察罕帖木儿的书房里四处翻找起他另一个目标黑玉断续膏。 这间书房并不大。 能藏东西的地方也不多,他仔仔细细的翻找了两遍,也没有找到那黑玉断续膏,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他倒是找到了许多元军绝密的情报,对天下间那些抗元的义军大有作用,也不算是白来了一趟。 “大师,那人进了王爷的书房!”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苏信在这小岛上耽搁了好一会,之前那些被他吓散的王府护卫们又大起了胆子,他们乘坐着一只只木船,向着小岛而来。 湖里的鳄鱼群原本还围着载着元军的木船绕圈,不过在船上的人洒下了一些粉末之后,那些绕着木船的鳄鱼不约而同的避开了。 “少林的和尚?” 苏信眼力极佳,他隔着极远,便看到了在当头的一艘木船的船头,迎风离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僧人。 这僧人面容方阔,满面凶光,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大袖僧衣,眼神森寒。 苏信第一反应对方乃是成昆,但又一想,成昆现在的年纪恐怕至少有着七十岁了,这和尚明显没有这等年纪,而且对方的气息给他的感觉并不是太强,最多只是六大派掌门的层次,比着成昆那是远远的不如的。 但听对方的气息,却分明是有着少林的武功在身,而且是极上乘的少林武功。 “嘀——嘀——嘀——嘀——” 正在这时。 苏信陡然间听到王府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尖利的哨音,之前跟那些王府的护卫交手时他便时常听见这种尖利刺耳的哨音,想来应该是王府内的护卫用来传递信息的方式。 而且每次吹响的哨音都不尽相同。 想必不同的音调组合,也代表着不同的含义。 那船头立着的和尚一听到这声哨音,面色陡然间就是一变,他神情变得极为惶恐,对着身边的那些元兵厉声大喝了一声:“回去!速速回去!” 船上的侍卫们显然也知道刚才那哨音的含义,他们也都是面色变得无比的惊恐。 手忙脚乱的开始调转船头。 看他们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仿佛发生了极为恐怖的事情。 和尚的话音刚落。 他根本等不得船只掉头,随手两掌便打在了身旁两位元兵的身上,将两人直接打飞到了湖水当中。 湖里的鳄鱼见到有人落水,刹那间就涌了上去,撕咬了起来。 血水顿时染红了水面。 那和尚又伸出两手抓住了两名元兵的脖颈上,稍一用力,便扭断了两人的脖子。 接着,他便运气轻功,一手一个抓着这两具尸体,纵身跃起,飞出了数丈,又一脚踩在刚才他扔到水中的元军尸体上,身子登时再度跃起,往前飞跃了数丈之后,他又一脚踩在了一头鳄鱼的脑袋上,顿时就把那头鳄鱼的脑袋踩的脑浆迸裂,而他也借着这一踏之力,又是往前飞跃了数丈。 然后,他在气力将尽之时,将手里抓着的一名元兵尸体给扔到了湖里,他再次故技重施,脚下重新借得了力道,又是飞跃了数丈。 再之后便是手里的另一具尸体。 就这么靠着元兵尸体的接力,这和尚竟然几个呼吸之间,就从那湖中的木船上返回了陆地。而后他头也没回,直直的向着刚才哨音传来的方向疾驰了过去。 这时,那些湖中的小船也调转了船头,纷纷向着来时的岸边划去。 不再管闯入了察罕帖木儿书房禁地的苏信了。 这一幕苏信自然瞧在眼里,他心中不由好奇,那岸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竟然让对方连这察罕帖木儿的书房都不管不顾了,难道这汝阳王府里,还有比汝阳王的书房,还重要的地方? 想到这里,苏信心里就是一动,不由想到:“说不定黑玉断续膏就在那里!” 此念一生。 他也不再迟疑,顿时便循着那哨音传来的地方,追了过去。 第六十七章 刚相 苏信故技重施渡过了小湖。 行到湖中时还顺便飞起几脚把那几艘载满了元兵的木船给踹翻,将这些人喂了湖里的鳄鱼。 那和尚的轻功不弱,苏信只是看了眼便知道对方用的乃是少林八步赶蝉的绝技,但苏信的轻功胜他何止十倍,只是几个起落,便看到了对方的身影。 接下来追上对方也算不上什么难事,但苏信想了想,主动放慢了速度,远远的缀在了那和尚的身后。 他怕他追上前去,惊扰到了对方,以至于这和尚不带着他赶往那察罕帖木儿的藏宝室了。 现在他主动隐下身影,以他的武功,也不怕对方发觉。 不过在这花园里奔走了一会,苏信却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对劲,看这和尚行进的方向,哪里有什么房屋,分明是一座花园。 “难道那察罕帖木儿的藏宝室建在花园里不成!” 不过还不等苏信再细细的想一下,便听到前方的那和尚突然声色俱厉的怒喝了一声:“贼尼尔敢!” 他只见那满目凶光的和尚凌空跃起,手臂大张,整个人犹如一只腾空而起,一飞冲天的大鹏鸟一般,向着那花园里的一位手中持着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的尼姑袭了过去。 这和尚一手弯曲成爪,凌空击出,恶风扑面,竟然带出了一股尖利的龙啸之音。 “少林龙爪手!” 灭绝见到这突然袭来的和尚,又看到这和尚陡然间用出来的武功,心里不由得就是一突,这和尚用的分明是再正宗不过的少林绝技,怎么少林派也成了鞑子的走狗? “哼!” 不过灭绝怎么说也是一派掌门,武林宗师,六大派的六位掌门里,也就是张真人她自觉不是对手,其他的她还真没放在过眼里。 至于少林派,空见大师仙逝前她还敬仰三分,现在那位空见的继任者空闻,比她如何,那要打过才会知道。 是以灭绝见这面相极其面生的和尚用出来的乃是少林的绝技,心里也只是惊讶了一下,而后便是冷哼一声,用空着的那只左手对着这和尚袭来的这一式龙爪手印出了一掌。 灭绝用出的这一掌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却精妙的不得了。 这一式用的乃是峨眉派的不传之秘‘截手九式’中的一招,这门武功乃是当初峨嵋的创派祖师郭襄晚年自己对毕生所学的一次总结,整套掌法共分为九式,精华就在一个截字上。 这武功的每一掌,都是后发先至,截在对方的招式半途当中,逼的敌人中途变招,而后再趁势掩杀。 那中年和尚自然瞧得出灭绝这一掌的厉害。 他乃是西域金刚门里的一位了不得的高手,深知要是自己这一招被对方半路拦下,自己定然空门大开,陷入绝地。 以这老尼的武功,一旦自己陷入绝地,那自己哪里还有命在。 想到此处,这和尚手上立时就变了招。 他右手收回,身子同时一扭,左手并拢成掌,眨眼间就用出了一招势大力沉,凶狠无比的掌法,对着灭绝的胸口打了过去。 “少林般若掌!” 面对着僧人的突然变招,灭绝眼中在此浮现出了一丝疑惑的神色来,这人竟然会两门少林绝技。 不过这‘截手九式’的用意本就是逼的对方临阵变招减弱威力,故而灭绝也不惊讶,她早就预备好了后招,只见她原本用出‘截手九式’的手掌顿时一翻,一招‘金顶绵掌’便如推动沉重的磨盘般对着那中年和尚打来的少林般若掌缓缓的推了过去。 两掌相交,爆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灭绝身子晃了一晃,然后又后退了两步,这才站稳了身子,而那个中年的和尚则是连退了五六步,又用手撑了下地面,这才卸掉了所有的力道。 灭绝见此,心里不由讶然,心里不由想到:“少林派何时出了这等厉害的无名高手,而且还投靠了鞑子?” 她刚刚那一招看似绵软实际上却威力无穷的‘金顶绵掌’已然用出了她九成的内力,但就算是她九成功力,早有预备的一掌,也只是把这不知名姓的少林僧人临阵变招的一掌给多打退了几步罢了。 两人的真正掌力,也只是在伯仲之间,自己最多能胜他半筹而已。 “还愣着干什么?快带郡主离开这里!” 那中年和尚被灭绝一掌打退,体内气息涌动,面色煞白,本应立时调息,平息内气,但他却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反而是想都不想,就扭头对着那四位还活着的四位王府侍卫吼了一声。 那四位护卫被这和尚的声音一喝,方如梦初醒,这才神色慌忙的保护着那位衣着华贵,被尊称为郡主的小姑娘离开。 “想走?” 灭绝见此目光登时就是一寒,她不屑道:“先问过我手里的倚天剑再说!” 话音刚落,灭绝便挥起手里的倚天宝剑,只见到一道如匹练般的银白色剑光闪过,就向着那四名护卫以及那位小郡主斩了下去。 噗嗤一声。 一股殷红的血水立时喷溅而出。 那中年僧人竟然以自己的手臂挡住了灭绝斩出的这一剑,他挡剑的那条胳膊也被倚天剑齐肩斩断。 “刚相!” 那位小郡主看到这一幕,嘴里不由得叫了一声。 “嘶——” 那中年和尚听到小郡主叫他的名字,他先是抽了口气,而后嘴角抽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他此时面容扭曲,额头上冷汗淋漓,显然是痛苦到了极点,仅剩的一只手又飞快的连着点了几下穴道,算是暂时止住了血。 同时,他惨笑道:“王爷待我恩重如山,我刚相无以为报,今日让贼子惊扰到了郡主玉架本已是死罪,已无面目面见王爷……郡主请您速速离去,小人会设法拖住这个贼尼,就算是舍去这条性命,也要护卫郡主周全。” 他话还不等说完,便纵身跃起,挥起那条独臂,就是一式凶厉的龙爪手向着灭绝抓了过去。 “刚相!刚相!” 小郡主听刚相如此说,她又连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里竟也有了一丝关切。 不过刚相充耳不闻,他死意已决。 灭绝见这僧人眼神凶狠决绝,显然是存了死志,她知道这和尚武功极高,她也不敢怠慢。 不过她现在倚天剑在手,对这种跟她同级的对手都是秒杀,更何况对方还被自己斩断了一条手臂,更加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她看着这僧人舍命相搏,以死相拼的样子,心里也不由一叹:“虽是自甘下贱为鞑子效命,但也称得上一声好汉子,死在倚天剑之下,也不算是污了这柄先辈传承下来的宝剑!” 想罢,灭绝手中倚天宝剑微微一动,就是一招灭剑绝剑里的杀招用了出来。 剑光一闪,凌空斩落。 她显然是存了要一剑就将这僧人斩于剑下的打算。 第六十八章 一指头就弹飞了! “刚相?” 紧随着那中年僧人赶来的苏信本想隐藏在一旁看下热闹,当一只捕螳螂的黄雀,但听到那和尚叫刚相之后,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喜色。 “又是在汝阳王府,又叫刚相,那定然错不了了!” 他记得在原著当中。 少林弃徒火工头陀到西域去开辟了金刚门一脉,到现在传承了已有一百六七十年光景。而在倚天的剧情里,金刚门的三位再传弟子皆是站在汝阳王府一边的,而且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阿二跟阿三身份只是赵敏的家奴,年纪最小的正是刚相。 阿三为奴前叫做宇文策,外号八臂,修炼的乃是最上乘的少林功法‘金刚伏魔神通’,殷天正听到他的名号都会觉得骇然棘手,张真人见到他施展‘金刚伏魔神通’的威势也惊讶自己的太极拳能不能胜他一招半式。 他更是以爪功破爪功败了少林四大神僧里专擅龙爪手的武痴空性,还割下了空性的脑袋,用大力金刚指捏碎了俞岱岩俞三侠四肢的也是他。 阿二虽是连名字都没提过,但他的武功却在阿三之上,书中旁白更是说,他由外而内,练成了一身极深厚的内功,实力远远超越了当年的火工头陀。 刚相慷慨赴死,抱着必死信念在武当之战中用少林的般若掌法偷袭张真人成功,被这位三四十年没跟人动过手的天下第一人,一掌拍碎了脑袋。 虽是身死,但也完美的完成了赵敏定下的任务,打的武当山上的那位老乌龟自认至少需要静养三个月方才能痊愈。 要不是作者要给张无忌装逼的机会,那赵敏先诛少林,后灭武当的计划,说不定真能成功。 苏信本来对这些也不怎么感兴趣。 他感兴趣的是对方金刚门弟子的身份,而那黑玉断续膏,正是西域金刚门的疗伤圣药,也是他这次来元大都并且光天化日之下硬闯汝阳王府的几大目标之一。 所以,他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金刚门的子弟,不先把黑玉断续膏的下落问出来,哪里能让对方就这样死在自己的眼前。 眼见到那一道森寒的剑光就要将刚相斩成两截。 苏信却也只是不紧不慢的跨出了一步。 他这一步似缓实快,他的身子只是晃动了一下,下一瞬便出现在了七八丈之外的刚相身旁,然后他一只手对着斩向刚相的那柄宝剑的剑身弹出了一指,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四片薄如蝉翼的树叶,被他以极高明的暗器手法掷了出去。 只听到叮的一声。 苏信的手指弹在了灭绝的剑身爆发出了一声脆响。 而后剑身巨震,灭绝顿感一股不可抵御的大力沿着倚天剑的剑身传递到了她的手掌。 她被这股力量一震,虎口就是一麻,半边身子都酸软了下去,手里的倚天剑再也握持不住,当的一声,跌落到了地上。 而她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才卸掉了从剑身上传来的力道。 那四片被苏信掷出的柔软树叶,却如同四柄薄若蝉翼的锋利飞刀,飞快的划过了那四名刚刚带着那位小郡主跑出两步的护卫的脖子。 先是这四人的脖子上浮现出了四条细如丝线的血线,喷溅出了一股鲜血,接着,这四名护卫停下了脚步,喉咙咕噜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还不等张开嘴,四人便齐齐的扑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声息,一动不动了。 “你若再敢逃出一步,这四人便是你的下场。”苏信语气淡然的对还想逃跑的小郡主说了一句,顿时就吓的这个小女孩脸色煞白的呆滞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了。 刚相见到苏信来到自己身边,他知道这年轻人便是私闯入王爷书房的那个贼人,定然不怀好意,手中原本打向灭绝的般若掌登时改变了方向,向着苏信胸前打来。 刚相离着苏信极近,这一掌眨眼便到。 不过苏信仍旧是不在意的笑了笑,他飞起一脚,速度比刚相的般若掌不知道快了多少倍,一脚就踹在了刚相的小腹,直接将他踹的倒地不起。 “弹指神通!” 灭绝一脸惊骇的看着苏信,眼神里露出了无比仇恨的光芒。 她已然认出这少年就是之前一掌轰飞了汝阳王府那数千斤重的大门那个高手,又见到他一出手便用一弹指弹掉了自己的倚天剑,刹那间她就想到了魔教左使杨逍的看家武功。 一想到杨逍,灭绝登时就咬牙切齿,她跟杨逍的仇恨可谓比山高,比海深,此刻又看到杨逍的武功,刻骨铭心的仇恨,似乎就像是火山一样就要喷发出来。 要不是这年轻人的武功实在太高,她定然立时就要出手格杀了对方。 “弹指是真的,神通倒还称不上。” 苏信却摇了摇头,他并不会东邪黄药师的这门绝学,刚才不过只是随便弹出了一指罢了,武功到了他这个级别,随手一招便是绝学,其实也根本不需要再凝滞于一招一式亦或者是某一门武功了。 “这剑……” 见到被自己的指力弹了一下的这柄样式古朴的长剑竟然完好无损。 寻常的利剑,被他这天下无双的指力一弹,哪有不立时就要断裂粉碎的? 苏信大奇之下,不由仔细看了一眼。 他只见到这长剑的剑身寒光湛然,刃寒胜水,锋刃上更是隐隐的浮现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青气,给人一种不敢逼视的感觉。 他这一见之下,就知道这是一柄了不得的宝剑。 他又看到在这长剑不远处放着的一柄剑鞘,这剑鞘上用金丝裹缠,在上首的地方,还用金线绣成了两个字迹——倚天! “倚天剑!” 见到这两个字之后,苏信脸上不由浮现出了一丝喜色。 他本以为这柄宝剑是被察罕帖木儿出府时带走了,没想到却是落到了这个尼姑的手上。 接着,他身形一动,便要将地上的倚天剑捡起来。 而灭绝见此一幕,面色大变,之前她持着倚天剑之时况且被对方一指头弹飞,还看到对方那飞花落叶皆能杀人的可怕武功,心里更是惊惧,这倚天剑要是落入了对方的手里,自己哪里还能取的回来。 但倚天剑她却是非要取回不可的。 登时她也顾不得其他。 想都不想的,就是一招峨嵋掌法里压箱底的功夫,向着苏信的头顶当头打去。 这一掌声势磅礴浩大,隐有天雷之音,一掌击出,掌风所动,竟然犹如狂风呼啸,宛若天威。 “佛光普照!” 这一掌的名字叫做佛光普照掌,也是峨眉派诸多掌法里最奇特的一门。 峨眉派的其余几门掌法,四象掌也好,飘雪穿云掌也罢,亦或者是截手九式,还是那金顶绵掌必定是连绵成套,多则数百招,少则三五式。 但不论是三式也好,五式也罢,必定每一式中再臧变化,一式抵得数招乃至十余招。 可这‘佛光普照’却完全不同。 这套掌法,仅有这一招,没有任何变化,一招拍出,击向敌人胸口也好,背心也好,肩头也好,面门也好,招式平平淡淡,一成不变,全靠着极深厚的峨嵋九阳功作为根基催动,威力刚猛绝伦,世所罕见。 一掌拍出,敌人挡无可挡,避无可避,像极了那丐帮的降龙十八掌。 这掌法,当今峨嵋派中,除却灭绝一人之外,也再无第二人会使。 是一门郭襄为峨嵋留下的镇派神功! 第六十九章 我给你十个呼吸的时间 灭绝知道眼前年轻人的武功远非自己能比。 她这一掌也并不奢望能伤到对方。 她只是希望这年轻人能在这凝聚了自己毕生功力,威猛无助的掌力之下避退一二,那她便可以冒着被对方击伤的风险,上前去抢起倚天剑,拼着硬吃对方一掌,拿到倚天剑后,再趁机逃离。 但哪想到,这年轻人却是闪都不闪,避都不避。 苏信蹲身拾剑,侧身对着灭绝,原本灭绝的这一掌在苏信的视线之外,但苏信像是头顶长了眼睛一般,随手就是一掌对了过去。 灭绝看到苏信手掌如玉如冰,竟然比少女的柔荑还洁白细腻的多,但这一掌的掌力却如钢似铁,至刚至猛,蕴着无坚不摧的力道,半点少女的娇柔也无。 这对立却又和谐的一幕,连她也不由动容。 只听到啪的一声。 灭绝跟苏信两掌一对,苏信身子晃都没晃一下,他收掌而回,像个没事人一样,从容的从地上捡起了倚天剑的剑身跟剑鞘,细细的观摩一会,赞叹了一声‘好剑’之后,方才将剑收回到了剑鞘当中。 而灭绝刚一跟苏信一对掌,便感到一股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道袭遍了全身,她身体如遭雷击,登时就酸麻了半边身子,一口鲜血喷出,又连退了七八步,直到一掌撑在身后的一座假山上,那假山砰砰砰的碎成了一堆乱石之后,方才卸掉了身上的力道。 但此时灭绝已经面色灰白,气若游丝,身受了极重的内伤。 还不等她缓一口气,她面色突然间大变。 她想都不想的挥起手臂,右手四指并拢成掌,一记狠厉绝伦的手刀,就向着自己的左臂斩了下去。只听到咔嚓一声,灭绝的左臂齐肘而断,而那落到地上的半截断臂也砰的一声,碎成了无数肉块。 “可惜……” 见此一幕,苏信也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他之前以一招降龙十八掌里的‘震惊百里’跟对方对了一掌,同时还在这降龙掌的掌力后面暗藏了一股北斗神拳的劲力。 没想到这股劲力刚一进入对方的体内,便被察觉。 他也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决绝,刚一察觉,便直接斩下了半条胳膊,将自己那股北斗神拳的劲力留在了那半截断臂上,没能让这股灭绝一切生机的劲力继续顺着手臂上的经脉蔓延下去,这才有了北斗拳劲爆发,那截断臂炸碎的事。 要是这尼姑没及时的切断手臂,那最后碎掉的,可就不是半条胳膊那么简单了。 苏信看着这中年尼姑,笑了笑,道:“灭绝师太的武功果然名不虚传。” 刚才跟这尼姑对的那一掌,苏信就感到了对方虽是女子,但内力的属性却至刚至阳,这样的内功,再加上那一身如火纯青的峨嵋武功,他哪里还认不出这尼姑正是峨眉派的掌门灭绝师太。 他这话也是心里话。 灭绝能接他一招降龙十八掌只受了重伤,能第一时间就发现他暗藏的北斗拳劲并立时断臂,都显示出了这位峨嵋派掌门一代武林宗师超绝的武功跟心性。 在苏信的眼里,只是这份本事,就足够灭绝自傲了。 灭绝却是冷笑了几声,飞快的伸出手指点了几个穴道止住了血。 她看着苏信那副淡然轻笑的样子,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怨毒、厌恶、仇恨,简直倾尽东海之水,也难以洗刷,但她也知道,这年轻人的武功之高妙,手段之狠毒,实在不是自己所能匹敌。 更何况她现在已然断臂,还身受重伤,再留在这里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但她知道,她不能死在这里,她还背负着一个绝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事关重大,远高过自己的生死,自己身死是小,但这秘密却绝不能断在自己这里。 想罢。 灭绝提起体内残存不多的真气,用出轻功,身形一闪,就向着远处飞去。 苏信也没有追赶。 只是随手弹出了一颗石子,打瞎了灭绝的左眼。 他跟峨嵋派无冤无仇,也不需要赶尽杀绝,况且峨嵋毕竟是郭巨侠的女儿传下的道统,他给这位为国为民的巨侠一个面子也未尝不可。 况且灭绝只是一只峨嵋败犬罢了。 等日后再遇到,她要是记不住今日的教训,还敢跟自己作对,那再拍死也不迟。 苏信看了看自己手里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倚天剑,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刚相,心里顿觉无尽欢喜:“没想到我今天运气真是不错。” 他走向之前被自己一脚踢乱了体内真气,到现在还没平复,只能躺在地上动也不能动一下的刚相,居高临下的问道:“你既然是金刚门的弟子,那我问你,你金刚门的疗伤圣药黑玉断续膏在哪里?” 刚相面色惨白,疼的满脸是汗,他的面相狰狞凶恶,眼睛死死的瞪着苏信,他冷笑了一下,咬着牙齿,一言不发,呸的一声,就向着苏信吐了一口唾沫。 但苏信的武功已经到了化境。 他见到刚相喉咙一动,便猜到了对方的想法,身子只是微微一动,便闪了过去。 见刚相一副视死如归,绝不开口的样子,苏信也不生气。 他知道像是刚相这种无惧生死的人,你给他用刑逼他就范是没用的。 对付这种人,要么是用药物,人的意志是对付不了化学的力量的,就像是自己当初从史火龙嘴里逼问降龙十八掌的口诀一样,但现在自己也没有夺魂丹,这个方法自然是行不通了。 要么就是用他最在意的东西来威胁他。 至于他最在意的东西的么…… 苏信笑了笑,他将呆滞在一旁的小郡主撕扯了过来,让刚相能看清这小郡主此时瑟瑟发抖的样子,然后伸手按在了小郡主乌黑的头发上。 他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给你十个呼吸的时间。”说罢,苏信也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刚相。 这小郡主还是很硬气的。 她虽然心里害怕,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但却始终紧咬着嘴唇,一句求饶的话也不说,眼眶了噙满了泪水,但却没流下一滴。 这个才五岁的小姑娘用一种又恶又凶的目光看着苏信,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哽咽着说道:“我……我日后……日后定然要……要把你大……大卸八块,碎……碎尸万段……” 不过这小郡主说着说着,她的身子却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白皙的精致面庞也变得铁青。 “我……我好冷……呜呜……冷……好冷……呜呜……呜呜……爹爹……敏敏……敏敏好……好……” 陡然间,小郡主声音一变,语气变得可怜兮兮的,再也不复之前的凶恶。 呼出来的气息也变得寒冷。 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冷的厉害,就像是落入到了冰窟里,手脚都都变得麻木,逐渐失去了知觉,甚至就连意识都快要被这突然从身体里突然涌出的酷寒夺取。 不由自主的,她原本噙着的泪水也开始不受她控制的顺着面颊滚落,只是这泪珠从眼眶里滚出的时候还是热泪,但在面颊上一滚,落到地上,却变成了一粒粒冒着寒气的冰珠。 刚相不顾自己的痛苦,咬着牙,挣扎着伸手一摸小主人的小手。 然后他的那只粗糙的大手就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猛地弹了回来,他面色变的无比惶恐,他方才摸到的那里是自己小主人的那只细腻柔滑的玉手,分明是一块僵硬冰冷千年不化的寒冰! 他恐惧的看着苏信,嘴里又是乞求,又是疯狂的嘶吼着:“住手!快住手!求求你,快住手!” 第七十章 七天时间 苏信却是笑了笑,淡淡的说道:“你还有五个呼吸的时间。” “我说!我说!” 听到苏信的话之后,又见到自己小主人那凄惨的样子,刚相哪里还能硬气的下去,他盯着苏信的眼睛,虽然眼神里的神色是极仇恨,极不愿,但他还是一字一顿的说着:“我告诉了你黑玉断续膏的下落,你就放了我家郡主!” “呵呵。” 苏信听后轻笑了一声。 从那位小郡主的头顶收回了自己的手掌,然后这位小郡主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显然是已经失去了意识。 刚相见此一幕不由有些自责,要是自己早一点说,小主人何必受此苦楚。 那黑玉断续膏,哪里有小主人的安危重要。 他怨毒的看向了苏信,他实在是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卑鄙无耻,禽兽不如,竟然连一个五岁的小女孩,都下的去手。 苏信也不去管刚相眼神里的仇怨,他笑了笑说道:“我名字叫做苏信,这个信,便是言而有信的信,只要我得到了黑玉断续膏,自然会放了这个小丫头。” “好!好!好!” 刚相连说了三个好字,他现在只能相信对方真的言而有信,他吸了口气,说道:“黑玉断续膏是我们金刚门的圣药不假,但这药现在不在我们手里!” “不在你们手里?”听刚相此言,苏信眉头就是一皱。 “嘿!” 刚相冷笑了一声,他继续说道:“咱们金刚门自开派祖师算起,便跟少林的那群秃驴有着不死不休的大仇,祖师为躲避少林寻仇,去了西域开辟了咱们金刚门一脉,但那少林还是派人去西域创了西域少林,专门跟咱们作对,这一斗,便是一百五六十年……” 苏信熟读原著,对于刚相说的这一段旧闻自是熟悉。 但他只知道那西域少林乃是苦慧禅师开辟的,但却不知道这西域少林竟然跟金刚门还有这么一段绵长的仇怨。 一百五十年的争斗,那得结下多深的仇恨? 当真是不死不休了。 只听那刚相继续说道:“……这一百多年来,我们两派也算是互有胜负,直到二十多年前,那西域少林请了嵩山少林的援手,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门里的师叔,师伯死伤殆尽,只有师傅带着咱们几个不成器的徒弟逃脱了大难……” 说着,刚相的语气变得感激起来。 “……多亏了汝阳王恩义,收留了咱们几个该死之人,那时师傅被一位少林的渡字辈高手用须弥山掌打伤了心脉,伤势颇重,王爷延请名医尽心救治,但师傅终究是伤重难反,师傅去世之前,便把咱们金刚门仅剩的黑玉断续膏交给了王爷……” “……咱们金刚门的黑玉断续膏固然珍贵,但王爷何等身份,又岂会看在眼里,但王爷还是说无功不受禄,答应了待我们师兄弟练成了武功之后,帮咱们金刚门复仇!” 刚相快意的说着:“……那是十多年前吧,咱们师兄弟三人练成了武功,十年来也有不少当年金刚门灭门中幸存下来的门人来投,王爷也派出了府内两位极了不起的高手,再加上数百的护卫,陪我们一起去了西域,那一战,我亲手杀了三十七个人,终究是大仇得报,彻底铲平了西域少林的基业……” “怪不得!” 听刚相说完,苏信心里也是恍然了一下,怪不得原著里金刚门的人对赵敏忠心耿耿,一个个的都恨不得肝脑涂地了,原来汝阳王府对他们还有这种恩情。 不过…… 苏信眼珠一转,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们金刚门的黑玉断续膏是在汝阳王手里了?” “不错!” 刚相极干脆的点了点头。 苏信看了刚相两眼,觉得他应该不是说谎,而且这也跟他之前的预想相符,于是他便退而求其次道:“那这黑玉断续膏的配方呢?” 刚相想都没想,随口说道:“黑玉断续膏是咱们金刚门的圣药,药方乃是绝密,不留文字,口耳相传,只有门内几个最有威望的长老才会知晓,当初少林灭咱们金刚门一战,门内知晓黑玉断续膏药方的长老们都死伤殆尽,我师傅当时地位不够,却是不知道的。” “失传了啊……” 听刚相这么一说,苏信也有些遗憾的叹息了一声。 不过失传了他也不怕。 根据原著来说,这黑玉断续膏汝阳王府里定然还是有的,只要能得到这味神药,以他的医术,只要肯花时间花功夫去分析研究,将这味药给逆向测绘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这里,苏信便扛起昏迷的小郡主,他对躺在地上的刚相说道:“你告诉察罕,我给他七天功夫,七天之后,我要看到苦头陀跟黑玉断续膏出现在我面前,见面地点就在大都城南门外十里的长亭,到那日午时我见不到苦头陀亦或者是黑玉断续膏的话,那就请汝阳王替他的宝贝女儿收尸吧!” 说完,苏信头也不回的向着汝阳王府之外走去。 “苏信!你说你会放了郡主的……你言而无信卑鄙无耻算什么英雄好汉!” 刚相听到苏信的这番话,登时眼眶欲裂,他愤恨的看着苏信远去的背影,愤怒的大吼起来。 苏信只是哈哈一笑,此时他的身影已经飘出去了十丈之远,但他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入到了地面上刚相的耳朵里。 “哈哈……我之前说的是我得到了黑玉断续膏自然会放了这丫头,但现在我没得到,只能暂时委屈一下她了!” 这话话音刚落。 苏信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刚相的视线当中,刚相只能不断的怒骂着一些芬芳之语。 汝阳王府被人突然袭击,并且袭击者武功极高,不但一掌打飞了汝阳王府那数千斤的铸铁大门,更是让王府里的护卫死伤惨重,最后还劫走了那位汝阳王的掌上明珠,当今天子亲封的绍敏郡主后扬长而去,不知所踪。 这样的事情,不需半日,整个大都便传的沸沸扬扬,无人不晓了。 苏信这个名字,自然是成了大都人士嘴里出现的频率最高的两个字,而想必不用几日,这个名字就会成为整个天下人嘴里出现的频率最高的两个字了。 皇宫当中。 当今大元天子听着一位太监的汇报,深深皱起了眉毛。 对汝阳王他谈不上喜欢。 但现在他却不得不倚重对方,汝阳王是他用来分化宰相脱脱权力的最好的一枚棋子,如果没有汝阳王,那脱脱必定会大权独揽,他可不想再见到一个伯颜那样目无君上的权相了。 而脱脱,正是伯颜的子侄。 他想了想,觉得这个好还是得卖给汝阳王的,汝阳王现在在外治军,就算得到了消息,也得一两日方能回来,自己要是能在汝阳王回来之前,帮他找回他那个宝贝女儿,那汝阳王无论如何,都要承他这个人情。 况且明教的贼子在大都都敢如此猖狂,自己这个天子还无动于衷,那这皇位也没必要坐下去了。 想罢。 这位名叫妥懽帖木儿的大元皇帝怕了拍手。 一位身穿锦袍,面白无须的老太监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之前在这大殿里根本就没有他的身影,这老太监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这老太监年纪极大,脸上都是厚厚的褶子,眼神浑浊,毫无神采,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死气,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位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等死之人。 妥懽帖木儿对这位老太监笑了笑,说道:“陆先生,你去一趟龙象上人那里,让他带着他手下那些密宗的喇嘛去把绍敏郡主给救回来……” 说着,他想到龙象上人修炼的‘龙象般若功’威力极大,而龙象上人又心狠手辣,便顿了一顿,补充道:“……千万要保证绍敏郡主的安全!” 这位大元皇帝对这老太监的神态尊敬,口称先生,似乎并不像是在对一个奴才说话,而更像是对自己的长辈。 “老奴这就去。” 这位陆公公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声音苍老,如同朽木,似乎随时都要死去。 但他身子一动,速度却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他迈出的步子看似不快,但仿佛有着缩地成寸的本事一般,每迈出一步,身子便如一道残影般出现在了数丈之外,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就像是一只行走在人间的鬼魅,让人不寒而栗。 第七十一章 温润的声音 敏敏觉得自己好冷好冷。 冷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呼出的气都要结成冰块,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她觉得她快要死了,她想起了爹爹,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哥哥……她想起了好多好多,好的,坏的,甚至想起了那位服侍自己很久,就因为弄丢了一件她极喜欢的玩具,她就让人切下了手指的侍女。 最后她陷入到了一片黑暗当中。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感到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流在自己体内乱动。 令她欣喜的是。 这股暖洋洋的气流到了哪里,哪里的寒冷就像是越冻的霜雪遇到了初春的艳阳一样,顿时就消融殆尽。 随着这股气流的流过,她感到她的手,脚,胸口,肩膀……这些之前都冻僵麻木的地方,全都变得暖和了起来,就像是在烤着热烘烘的炉火,寒意尽消。 这种感觉,简直舒服极了。 “有人救了自己?是爹爹的人吗?太好了!对了,还有那个大恶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哼!我一定要把那个坏蛋剥皮抽筋!我要把他剁碎了喂狗!我要把他栓在马尾巴上拖行个七天七夜!我要把他扔到湖里去喂鳄鱼!我要把他……” 她心里先是一喜,但很快就想起了那个把自己弄的那么痛苦的大坏蛋,不由恶狠狠的想着她能想到的所有酷刑。 “静下心来,记下这股真气流动的方向……” 正在她沉浸在这种无脑的遐想的时候,突然在自己的耳旁响起了一个温润的声音。 她努力的睁大眼睛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但不知道怎么得。 她眼前看到的景象模模糊糊的,她只能分辨得出,她在一间房间里——屋子的陈设很简朴,不是王府里面自己那间奢华的卧室。 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在自己的身旁有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看不清这个身影的样貌,但她却莫名的感觉这个身影很熟悉,她肯定在哪里见过,而且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不是爹爹的人救了我么?他是谁?是他救了我么?” 在她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这样一个疑问。 但还不等她继续思考下去。 那个温润而又让她觉得舒服的声音再一次的传入到了她的耳中。 “在乱想什么呢?静下心,记住真气的行进方向,然后尝试着去控制这股真气……” 这个声音似乎有着一种莫名的,让她信服的力量,她之前从来没有这么听过别人的话,哪怕是她的爹爹都没有。 但这次,她却自然而然的随着不断传入到自己脑海的那个声音的吩咐,盘膝坐起。 那个温和的声音也在不断的指点着她。 温和的声音先是说了一大段大概有几百字的晦涩难懂的口诀,说完口诀之后,还耐心的逐字逐句的解释了三遍。 她也认真的听着。 一边听,心里还一边得意的想着。 “人家可是冰雪聪明的绍敏郡主哎,第一遍就全听懂了,何必说第二遍呢,难道真有人笨的一遍还记不住听不懂么……哎,这应该就是爹爹招募的那些高手说的内功心法吧?听他们说修炼内功很枯燥的,一点都不好玩……” 她虽然长的柔弱纤细。 却继承了她父亲察罕帖木儿尚武的性子,从小就缠着自己爹爹找人教她武功。 而汝阳王对自己这个小女儿也是宠到了天上。 要月亮绝不会给她星星。 对她的要求无论再过分,这样权倾天下的汝阳王也是有求必应,听到她想要学武功的话,汝阳王便派了他麾下武功最好的玄冥二老来教她。 只是玄冥二老的武功虽然威力无穷,但修炼起来却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修习者便万劫不复,她作为王府郡主,乃是千岁之尊,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自然不能去犯险修炼这种武功。 她的性子灵动跳脱,如鸟如鱼,本不喜欢耐下性子修炼的内功。 但不知道怎么的。 她现在却在这个温润声音的指点下,按照方才这声音给自己解释的那几百字口诀,修炼了起来。 她沉下心神。 感应着自己体内那股暖洋洋的气流。 “那个声音似乎是让我去控制这股真气……”她在脑海里回想着方才那个温润声音告诉她的话,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控制。 她尝试着不断用自己的意念去驱使这股真气,但这股真气却变得懒洋洋的,像是看不起她一样,动也不动一下。 这让她想起了她自己家马场里的那些还没驯服的烈马。 她记得她看哥哥驯一匹西域送来的宝马时,爹爹跟她说的话——凡是宝马都有脾气,越神骏的马,脾气也就越大,想要驯服这样的马,你就得比它还有脾气,它凶你要比它还要凶,它恶你要比它还要恶,它狠你要比它还要狠,它烈你要比它还要烈…… 她还记得她当时天真的问了自己爹爹一句,要是方法都用遍了,还是不能驯服它呢? 她爹爹的回答也很简单,只有平淡的三个字。 杀了它。 她的心里有着一股狠劲。 她想做到的事一定要做到,她想得到的东西一定要得到,她一旦认准了是就是天崩地裂都拉不回来,她的性格就是如此。 她感受着在她体内的那股变得懒洋洋,一动也不动的真气,狠狠的咬了咬牙齿,恶狠狠的想着,等着瞧,看谁凶的过谁! 她就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着去控制驱使那股真气,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而回。 虽是如此。 她心里却充满了欣喜。 因为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努力产生了效果。 一开始这股真气就像是那些高傲的骏马一样,连搭理都懒得搭理自己一下,面对自己的意念,一点反应也都没有。 但随着自己不断的尝试,她现在已经可以清晰感受到了这股真气在反抗自己的控制,虽然仍旧是动也不动,但却不是没有一点反应了。 而且随着自己尝试次数的增加。 这股真气的反抗也越来越微弱,似乎只要自己再加一把劲,就能将它击败了。 这也是骏马快要被降服的征兆。 终于。 她也不知道自己失败了多少次。 就在上一次的尝试里,她感应到那股真气终于向自己屈服,它在自己的驱使下,如臂指使的沿着口诀里的路线,在自己体内的经脉运行了起来。 这让她心花怒放,充满了一种成就感。 说来也怪。 之前这股真气在自己体内运行转动的时候,给自己的是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但自己亲自控制,给自己的感觉却是一种沁人心脾的凉意。 这股凉意给她的感觉,就想是在酷热的夏季里,美美的喝上一大碗冰镇的酸梅汤一样舒服。 爽的不要不要的。 她不断的控制着这股真气在体内运行着。 她有些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原来内功的修炼是如此的舒服…… “总算是成了……” 苏信看到他从汝阳王府里带回来的那个小郡主,终于是控制了他留在对方体内的那股明玉真气,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之前还是低估了明玉功的霸道,虽然他祛除了自己注入对方体内真气的九成九,但还是有那么微不可察的一丝附着在了经脉,难以除掉。 如果这小丫头日后不修炼内功的话,倒是没什么。 一旦修炼内功便会酿成大祸,也正因为此,所以才会有了他这个解决之法。 第七十二章 一黑二黄三花四白 苏信自然知道这小丫头就是赵敏。 在原著里,这位绍敏郡主智计无双,心狠手毒,至情至性。 她坏的时候,冷酷残忍,睥睨群雄,将整个武林都玩弄于股掌之中,但她好的时候,却也情意绵绵,无限温柔,可以为自己所爱的人舍弃所有,这是他很喜欢的一位角色。 她那句决绝的‘我偏要勉强’,也是他最喜欢的金庸小说里的台词之一。 况且她现在毕竟只是一位才五岁的小孩子,自己之前用她来威胁刚相也只是无奈之举,本质上来说,他对赵敏的没什么恶意。 哪怕他知道她是大元郡主,汝阳王之女,未来他成为明教教主之后注定的敌人。 但那是将来的事。 那丝无法通过外力祛除的明玉真气,如果是在内功有成的人身上倒也没什么大碍,虽然通过外力难以除掉,但通过自身真气日夜洗磨,还是可以逐渐用时间消磨掉的。 但在没有内功的人身上却不是如此。 一旦赵敏日后修炼内功,那丝如跗骨之蛆的明玉真气便会跟她修炼出的真气纠缠盘结,吞噬同化,甚至还会随着修炼的加深,深入到她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乃至周天经络,到了那时,就真的救无可救了。 与此对比的,便是玄冥神掌的寒毒。 玄冥神掌的阴寒真气深入到顶门,心口跟丹田之后,以张真人百年玄功都无能为力,只能靠着天下第一的修为,为张无忌延命两年,就到了极限。 而胡青牛凭着旷古绝今的医术,倒是祛除了顶门,心口跟丹田的寒毒,但张三丰用无上修为为张无忌延命的同时,也让寒毒深入到了五脏六腑,经脉百络,到了这时,即便是胡青牛,也无能无力了。 即便是这样,张无忌还有着修炼九阳神功的破解之法。 但明玉功却不同。 它的森寒真气远不是玄冥神掌的寒毒能比,明玉功乃是一门玄门正宗的无上内功,它的真气虽寒却不毒,它的森寒,是一种光明正大,冻结万物的纯粹寒冷。 也正因为此,一旦明玉真气胶固于经络百脉之中,那即便是修炼九阳神功,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所以苏信只能是在赵敏的体内留下了一股本属于他的明玉真气,并且传了几百字的法门。 让她能将这股真气化为己用。 然后,再用这股真气来化掉在她经脉里如跗骨之蛆一般的那一丝明玉真气。 这两股真气本属同源,同化起来也极简单。 但想要驾驭自己的那股明玉真气却也没有那么容易,否则的话,自己那个小徒弟,也不会难以入明玉功之门了,赵敏能够成功,自然是福缘深厚,也是天赋异禀。 苏信看了一眼正在盘膝运功的赵敏,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出了屋子。 屋外便是一个不算大的院子。 院墙上写着不甚清晰的南无阿弥陀佛几个斑驳的字迹。 这里是大都城外香山某处的一座小庙,叫做金光寺,败落已久,平日里基本上没什么人来,寺里只住着一老一小两个和尚,是他跟自己那小徒弟选定的离开汝阳王府之后的落脚之地。 姚天禧正在水井旁一下一下认真的磨着菜刀。 他听到声响,抬头看了一眼,舔着嘴唇,笑着说道:“师傅,我按你说的出去抓了一只肥硕的!” 说完,他指了指墙角。 那里是一座破旧的柴房,在这间柴房边,拴着一只黄皮土狗,确实如自己那小徒弟所说,这土狗长的又肥又大,身上有这么多油水,无论是什么做法,都能极美味。 这只黄皮土狗正用它那双乌黑的眼睛四处张望着,耸动着鼻子四处的嗅着,一幅无忧无虑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知道它接下来将会面对的命运。 一阵念诵往生经的呢喃声从柴房里传出。 这庙里的那一老一小两个和尚被姚天禧绑了扔到了柴房里,那老和尚看着那只还一无所知的黄皮土狗,叹了口气,虽然他身子被绳子绑住了,活动不方便,但还是坚持着坐起来,给这只死到临头的畜生念起了一段往生经。 希望它死后能早登极乐,下一世能投胎做人,免去这给恶人果腹的厄运。 “师傅,咱们怎么吃?是烤着吃还是炖着吃?”姚天禧舔着嘴唇看了看那只黄皮土狗,又低头看了看手里那柄磨好的菜刀,菜刀刀刃闪亮,显然是磨砺的极其锋利了。 苏信吸了口气。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师傅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一黑二黄三花四白,你总是记不住!”说着,他稍微顿了顿,“……我在入山时看到山脚下那富户看院的就是一只黑狗,你就没看到么?” “这个……” 姚天禧听自己师傅这么说摸了摸头,小声说道:“那只黑的不如这只黄的肥大,我觉得您那一黑二黄三花四白的理论不太对,还是越肥的越好吃。” “你就不会两只都抓来吗?” 苏信听了自己这小徒弟的话后气氛的瞪了他一眼,刚想斥责他一顿,这一黑二黄三花四白乃是为师多年经验总结出来的颠扑不破的真理,你怎么敢轻易否定。 但又想到,反正这黄狗已经抓来了。 不吃也浪费。 所以,他只能是摇头叹息了一句:“今天就先吃黄的吧,明天你去把山脚下那财主家那只黑的给我抓来,我得把你这大错特错的品味给纠正过来!” 说完,苏信看了还在念着往生经的老和尚一眼,笑了笑,说道:“老方丈放心,饿不着你们俩,我们占了您这寺院,自然不会短了你们的吃食,这黄皮狗子见者有份,自然也有你们的,你们出家人恐怕不知道其中的美味,这味道,是一绝!” 那老和尚听了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呛死了过去。 大都内的一处民居。 断了半条左臂,瞎了一只左眼灭绝满身血污的翻窗进了一间房间。 房间里有十几个峨嵋弟子神色焦急的坐着,她们有僧有俗,皆是女子,她们见到自己掌门翻窗进来,脸上先是一喜,但马上就是一惊。 “师傅您……”众多峨嵋弟子一见到自己师傅这幅凄惨的样子,哪里还忍得住,纷纷涌上了前去,关心的询问。 “先不说这个!” 灭绝摇头打断几位弟子关心的话语,现在时间紧迫,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扫视了屋内的诸弟子一眼,眉头突然一皱,语气变得严厉,她问道:“晓芙呢?” 第七十三章 范遥受伤了 第七十三章范遥受伤了 灭绝平素里在弟子面前威严甚重,徒弟们对她又惧又怕,被她这厉声一喝,所有的弟子顿时噤若寒蝉,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接话的。 过了好一会。 才有一个三十上下,与灭绝一样作尼姑打扮的弟子上前了半步,低声恭敬回道:“回禀师傅,之前听纪师妹说起过下月便是武当殷六侠的生日……这大都里繁华鼎盛,货物众多,师妹她定是……定是去给殷六侠买礼物去了。” 原本没看到纪晓芙在屋子里,灭绝是极恼怒的。 但听到自己大弟子静虚这么一说,她眼神里那股厉芒逐渐消散,脸上也不由的缓和了下来,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点着头说了一句:“晓芙跟梨亭的婚约也定下来好几年了,这几年金鞭纪老英雄身体不好,晓芙常年待在家中服侍,等纪老英雄身体康健些了,便让晓芙跟殷六侠完婚吧。” 一旁的丁敏君听到这话,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喜色,她怕被师傅看到,连忙低下了头,但她嘴角上翘,显然心情是极好的。 纪晓芙乃是峨嵋灭绝师太的爱徒,而殷梨亭更是武当山张真人的弟子,这两人年岁相仿,身份相近,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几年前两人的订婚,更是被武林各派认为是峨嵋跟武当结盟的一件大事。 纪晓芙是灭绝诸多弟子里,她最喜爱的一个,灭绝也有意将其当做自己的衣钵传人培养。 峨眉下一代的接班人,怎么可能嫁给别派弟子,当人家的媳妇?真要是如此,那将来峨眉还是峨眉弟子的峨眉么? 但纪晓芙的婚约乃是纪老英雄跟张真人定下的。 这俩人一个是纪晓芙的亲生父亲,另一个则是公认的天下第一人。 灭绝即便是作为纪晓芙的师傅,也不好插手这件事。 她本人对此事自然是反对的,她灭绝好不容易收了个可以传衣钵的弟子,凭什么要给你武当山当媳妇,你殷梨亭就不能入赘到峨嵋来? 当然,灭绝虽然心高气傲,眼高于顶,但这话她也不敢上武当山跟真武宫里的张三丰说的。 虽然张真人跟她们峨嵋有着极深的渊源,但她也怕她这话刚一出口,就被这位年近百岁的大宗师一巴掌拍下武当山。 所以,这几年来她一直冷处理着此事。 之前纪晓芙借口纪老英雄身体不好,要回家照顾,灭绝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为的就是让殷梨亭少跟纪晓芙见面。 丁敏君此时听到自己师傅说起纪晓芙的婚事,自然是喜上眉梢。 她这个纪师妹嫁到武当山,自然就没了继承自己师傅衣钵的资格了,自己的竞争对手,又少了一个。 “你们速速收拾一下行囊,我们马上动身离开大都!”灭绝吐了口气,向自己的弟子吩咐了一句。 她现在身受重伤。 她自己也知道,她此时最应该做的便是就地疗伤,但她更知道,此时绝不能再在大都待下去了。 现在的大都,就像是一个掀翻了的油锅,再待下去,她们峨眉可就要全折在这了。 尽快走!越快越好! 所以她也仅仅是简单包扎了一下,服下了几颗峨眉派的疗伤丹药,但这些简单的处理,对她此时受的伤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师傅,咱们还是去华山么?”作为灭绝大弟子的静虚小声问了一句。 她们这一次下峨眉山,来大都只是顺路,真正的目的却是要去华山的,华山派掌门换届在即,她们峨嵋跟华山同为六大派,这一次接了华山派的请帖,是要去参加华山派的大典的。 “不。” 灭绝此时却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闪了一闪,沉声说道:“咱们马上动身去武当山!” 灭绝的这个回答让诸位峨嵋弟子都诧异了一下。她们都不知道为什么师傅突然要去武当山。 “那华山派那里……”静虚面露为难的神色,之前答应了华山派要出席,半路突然不去了,未免太不给华山派面子了。 灭绝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去确实是失了礼数,但她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能去? 她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几位弟子,想了下,才出声说道::“静虚,敏君……你们两个替为师去一次华山,就跟华山派的前辈说……就说为师另有要事难以成行,万望恕罪……” 说着,她沉默了一会,补充了一句,道:“你们给晓芙留一个密信,告诉她让她去华山与你们俩汇合,华山派掌门换届大典结束之后,你们三个便直接回峨嵋吧。” 静虚跟丁敏君一听,连忙应声称是。 峨嵋弟子虽然是女子,但都是江湖人士,收拾起来一点也不拖拉,不一会便收拾好了行装。 灭绝扫了一眼,点了点头:“事不宜迟,此地不能久待,咱们这就出发吧!” 说完,她便领着诸位弟子翻窗离去。 “大都里出了什么事么?” 范遥透过自己的帐篷,神色阴沉的看着刚刚快马加鞭冲进了大营来的几匹快马,骑在那几匹马上的乃是汝阳王府上的侍卫,他们来时嘴里不住的喊着急报,一进入大营,连马都不下,便直接冲到了察罕的军帐。 范遥可是知道。 这位汝阳王治军极严。 在军营当中,若非紧急军情,是严禁骑马的。 一旦违令,便是立斩无赦。 王府里的护卫都是汝阳王从自己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士卒,断然不可能不清楚这个军令。 那两位口中喊着急报的王府护卫刚一下马,便被汝阳王的近卫引着快步进了大帐,范遥只能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虽然他很想知道大都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察罕的身边有玄冥二老贴身保护,他可不敢窃听。 况且他现在也受了伤,一身功力最多只能发挥的出五六成来。 更加不敢去了。 想到自己的伤势,范遥的脸上不由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掀开衣服一看,那里一片铁青色,在这片铁青色的中心,有一个紫青色的圆点,似乎是被人用指头点上去的。 “那个和尚到底是谁?” 自己的伤是被察罕身边的一个蒙面的老和尚打伤的,他之所以潜伏进汝阳王府,也是为了打探清楚这个老和尚的底细。 可惜这老和尚武功甚高。 自己跟踪他被他发觉,不得已之下跟他交了两招,便被他用一种极其阴毒的指法给点中了胸口。 要不是他见机的快,恐怕就要死在对方手里的。 “不过……” 范遥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亮芒,虽然自己被对方打伤,但他也从对方的展露的武功里看出了那老和尚的一点来历。 “这伤倒也算是没白挨……” “他用的那门拳法有风雷之音,煊赫之至,这拳法我极其熟稔,似乎是谢兄弟的功夫,叫做霹雳拳,当初听谢兄弟说过,他那一身惊天动地的武功,乃是一位奇人所传,难道那老和尚会是他?” 范遥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个身影,他曾经在光明顶上远远的见过这位奇人一眼,他是阳教主夫人的师兄,两人情谊深厚,亲密无间…… 还不等他继续细想下去,帐篷外边传来一个声音:“苦大师,王爷让您速去他的大帐,有要事相商!” 第七十四章 法号是道衍 太阳逐渐的落下,映红了天边的云彩。 在金光寺的小院里。 苏信跟姚天禧点了一簇旺盛的篝火,篝火上放着一个黝黑的铁锅,锅子上没扣锅盖,一阵浓郁扑鼻的肉香味不断的从咕嘟咕嘟的锅子里传出来。 这股浓烈的香味让人一闻,便食指大动。 “差不多了,可以开吃了!” 随着苏信的一声令下,早就在锅子旁守着,两眼放光的姚天禧也不嫌热,直接就用两根筷子插出了一大块带着大块肉的骨头,连吞带咽的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称赞着:“我挑的这黄狗真好吃!” 苏信则先是装了三大碗肉,又在碗里满上了热气腾腾的汤。 他来到柴房,将两大碗肉放到那俩和尚身前。 顺便还解开了这两人身上的绳索。 他笑着说道:“一天多没吃饭了,晚上天气凉,吃点肉暖暖身子……”他见这一老一小两个和尚仿佛没听到一样,动也不动,苏信又补充了一句:“我听人说过,你们不能吃肉的戒条是梁武帝定的,不是正宗的佛家戒令,违反了,也不算什么违戒。” 不过苏信的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但苏信也不是太在意。 他伸手在两人的肩膀上拍了拍,笑眯眯的说道:“我们师徒俩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在你们这庙里暂住几天,现在给你们松绑了,也不会饿着你们,希望你们听话,不要逃走,当然了,我们也算不上什么好人,杀人对我们来说比吃饭还要简单一些,你们要是有一个跑了,那两个都不用活了。” 说完,苏信也不再去管这两个和尚的反应,便端着另一个装满了肉汤的大碗,向着一旁的赵敏走去。 赵敏在几个时辰之前就醒了过来。 她身上寒意也消失殆尽。 而且自从按照意识模模糊糊的时候,那个温润的声音说的口诀驭使自己体内那股真气沿着口诀上说的经脉转了几圈之后,身子变得说不出的舒服,仿佛身上有了用不完的力气跟精力。 她本想从屋子里出来看看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到底是谁救了自己。 但没想到。 她刚一推开房门。 便看到了那张从王府里把自己掳走的那个大坏蛋的脸,而那个大坏蛋的声音,竟然跟自己意识模糊时听到的那个好听的温润声音一模一样…… 赵敏原本正恶狠狠的看着苏信,心里正想着用几十种酷刑折磨着他,让他跪在自己脚下受尽折辱,求死不得求生不能,但一看到苏信笑眯眯的向她走过来,她连忙伸手护住了自己的脸颊,身子往用力后缩了缩。 她的脸颊高高的肿起。 是之前她刚看到苏信时想要逃走被对方两巴掌抽肿的,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痛。 一看到苏信向他走来,她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之前对方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不自觉的生出了一丝惧意来。 “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信把热气腾腾的肉汤放在了赵敏的面前,温和的说道:“你之前中了我的明玉功,身子寒彻骨髓,虽然用我留下的明玉真气温养了一下,但还是伤了元气,这狗肉最为驱寒补身,我又在炖煮的时候专门加了几味补气驱寒的草药,吃了对你大有好处。” “哼!” 不过赵敏却毫不领情,她虽然有些害怕苏信,但听到苏信的话后还是冷哼了一声,心里想着,我敏敏帖木儿就是饿死,被你一掌打死,也不会吃你这口饭! 她是大元天子亲自册封的绍敏郡主,她是帝国柱石汝阳王察罕帖木儿的女儿,她是个骄傲的姑娘,她有她的骄傲。 绝不能吃嗟来之食! 苏信见此只是笑了笑,也不去管她。 “我再提醒你一次,不要想着逃跑,不然再被我抓住,那就不是两耳光这么简单的事了!” 说着,苏信指了指被他随手扔到一旁的倚天剑,笑着道:“这剑你认识吧?” 赵敏不由点了点头,但很快就别过了头去。 苏信继续笑着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会用这把剑,一下一下的在你这张小脸上横七竖八的划上个十几道口子——对了,你父亲手下有个苦头陀你见过吧?到了那时,你就会变成那个样子。” 赵敏听苏信这么一说,顿时就想起她爹爹身边的那个披头散发的丑陋头陀,她曾经远远的看了对方一眼,那样子真是难看的吓人,一想到自己也会变成那样,她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苏信那笑眯眯极为和善的样子在她的眼里变得越发可怕起来。 她像一只流浪的小猫儿一样,使劲缩了缩身子,希望自己能离眼前这个恶魔远一点。 苏信见此笑了笑,大步向着院子中央的大铁锅走去。 一天没吃东西,他肚子也有些饿了。 要是他再不过去,恐怕那一大锅狗肉,都要被自己那个徒弟给全吃光了。 姚天禧吃的满头大汗,嘴角流油,他看到自己师傅过来,脸色顿时一变,连忙又从锅子里捡出最肥美的一大块肉,不过这肉还在半空没出锅,就被苏信直接伸手抓了过去。 姚天禧愤恨的看了自己师傅一眼,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笑着对自己师傅说道:“师傅,这块最肥美了,弟子不舍得吃,专门留下来孝敬师傅的。” “呵呵!” 苏信听后笑了笑,说道:“我就当是这么回事吧。” 说完,便拿起腰间一个酒葫芦,咬了一大口肉香四溢的狗肉,接着美美的喝上了一口。 “师傅,我也不小了,你看我能不能也喝……”姚天禧看着自己师傅一口肉一口酒吃的不亦乐乎的样子,舔了舔嘴唇,试探着开了口。 不过还不等他说完,便被苏信打断了。 苏信面色一肃,他义正言辞的说道:“你不是要出家当和尚么?之前你说和尚不吃肉是梁武帝瞎胡搞出来的,难道这不喝酒也是别人瞎胡搞出来的?” 这话说的姚天禧一阵无语。 他恨恨的咬了一大口狗肉,低声道:“师傅,您之前说我出家的事让我问爹爹,现在我爹爹也去世了,我也不知道爹爹的意见,但我之前早就想好了,无论爹爹同意不同意,我都会出家的。” 苏信也有些无奈的看了自己徒弟一眼,他死活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个徒弟,就这么想出家,他才多大一点年纪,他知道出家是什么含义么? 想不明白这些,他也不去想了。 苏信叹了口气,他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是你的师父,却不是你的父母,你有你自己的选择,我比你也没大上几岁,咱们这几年来像兄弟多过像师徒……” 说着,苏信稍微顿了顿。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传给你医术,教给你武功,你以后做什么,你以后成为什么,你以后是善是恶,我一概不管,之前我这么对你说,现在我还是这么对你说。” “弟子明白了。” 姚天禧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对自己师傅磕了三个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师傅,之前我便对您说过,我为自己取了个法号,您看看合不合适。” “你说。” “道衍。” 第七十五章 三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道衍!” 听到自己弟子说出这个名字,苏信心里陡然一惊。 就算是他再孤陋寡闻,也听过这个大名鼎鼎,送了燕王朱棣一顶绿……一顶白帽子的乱国妖僧的名字,再联想到自己这徒弟一门心思想要出家的念头,难道这小子真的是那个黑衣宰相? 苏信可是知道,历史上这位黑衣宰相可是邪门的紧。 别人造反要么是图名,要么是图利。 结果这位僧道衍一不图名,二也不图利,他之所以帮着朱棣造反,也只是因为他学了一身屠龙的本事却生在一个和平盛世,为了不辜负这一身所学,想要逆天而行,让这乾坤倒转,能够一展所学罢了。 这是一个可怕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在马斯洛的需求阶梯里,他是处在最高层次自我价值的实现那个级别的人。 “师傅?” 姚天禧见到自己师傅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些诡异,这眼神让他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他哆嗦了一下,不由得出声问了一句。 苏信沉吟了一下。 虽然他弟子是不是那个道衍和尚对他来说是无关紧要的,毕竟等这小子成长起来,他差不多都快离开这个世界了,他也吃不到这小子多少福利,但他心里的好奇心还是驱使着他去一探究竟。 他记得道衍和尚确实是姓姚,不过名字却是叫姚广孝,不是叫姚天禧的。 但天禧也只是幼名,非是大名。 此时不叫姚广孝也算不得什么,而自己这弟子自小便聪明的惊人,而且涉猎极其广泛,无论是佛经、道臧亦或者是儒家的经典,他平日里都是看的不亦说乎的。 而他知道的那个道衍和尚,也正是一位兼通三教,学究天人的奇才。 如果自己这弟子真的是那位僧道衍。 那他这极其惊人的天赋与才华,也就说得过去了。 苏信想了一会儿,他脑海里无数信息的交织,纷乱复杂,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去想了,管他是不是那个姚广孝呢,反正他是自己的徒弟。 就算他是那个道衍和尚又能如何呢,也不过就是做成了三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不过就是当了朱棣的谋主,让这位燕王以卵击石,败中取胜,完成了本不可能完成的功业,在盛世当中造反成功,成了靖难第一功臣。 还有就是收了个俗名叫马三宝的太监当徒弟,这徒弟后来倒是做出了一番好大的事业。 最后也就是主持编纂了一套集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等等等等无不备载的,世界有史以来最大的百科全书。 除了这三样,这道衍和尚,其实也没其他能拿得出手的功绩了。 “这个法号很好。” 苏信眼睛闪了闪,他笑着说道:“为师我最近精研梅花易数,刚才心血来潮,在心里临时为你起了一卦,你这卦象,可是极为不凡。” “师傅,您还懂算命?” 姚天禧一脸狐疑的看着苏信,满脸不信,他整日了跟自己师傅朝夕相处,自己师傅做了什么,他可是门清。 他可不记得自己师傅最近读过什么阴阳术数之类的书。 “你师父我什么都会。”苏信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被自己的徒弟这么一说,他本来还想装一下大预言家的念头顿时就去了一大半。 毕竟,他来到这个世界如此的大闹一场之后,这个世界的未来会如何发展,他也不知道了。 道衍还会不会成为那个道衍,他也不清楚了。 但自己这徒弟不但才华横溢,天赋出重,而且小小年纪便心狠手辣,将来长大了,肯定会有极其不凡的一生,自己刚才倒也不算是说错。 想着,苏信看了看漆黑的夜空。 无涯星海,点点星光。 他不由想到,等十几年之后,他将这世界大闹的天翻地覆,然后再悄然离去,留下一地鸡毛,这世界会怎样呢? 这个问题太遥远了,他是想不明白的,既然想不明白,那索性就不去想了。 还是路易十六那句话说得好。 待他走后,他那会管这世界是否洪水滔天呢。 想到这里,苏信笑了笑,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徒弟,说道:“既然你要出家,法号都取好了,师傅便成全你,今晚上咱们就剃度吧!” 一边说着,苏信一边拿起了旁边的那柄样式古朴的倚天剑。 “师傅就用倚天剑来给你亲自剃度!” 苏信话音刚落。 只听到锵的一声,倚天剑被苏信从剑鞘里拔了出来,这把寒光四射的宝剑,借着月光,星光,火光三光的映照,光彩夺目,竟也刺的人不敢直视。 一旁。 柴房里那一老一少两个和尚,本以为刚才那年轻人过来给他们松绑,又说的那番话只是假慈悲,但过了好一会,那两人竟然真的没来管他们,这变化,让他们俩有些面面相觑。 而不时传入鼻腔里的浓郁肉香,更是让这两位早已饥肠辘辘的和尚难熬到了极点。 那老和尚毕竟参禅数十年。 定力还是有一些的。 尽管他已经饿的厉害了,但还是闭上眼来,打坐入定,视而不见,不断的念着菠萝蜜多心经来稳定心神,抗拒那不断传来的诱人香味,就当这是佛祖对他能否修成正果的考验了。 而那个小和尚才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他刚出家没有几年。 再加上他待的这座金光寺败落了多年,早就没了依附寺庙的田产,整日里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天天下山化缘,十次倒有五次化不到吃食。 至于肉。 他自从当了和尚,已经七八年没见过了。 现在闻到这浓郁的肉香味。 哪里还忍得住。 肚子里早就开始翻江倒海了,要不是忌惮自己师傅还在旁边,他早就扑上去大吃特吃了。 俗话说的好,狗肉滚三滚,神仙坐不稳。 煮熟的狗肉那股诱人的香味,能钻人骨髓,噬人魂魄,这香味是很难抵挡的,尤其是很难被饥饿的人抵挡的。 老和尚还能勉强坚持一下。 这小和尚咬着牙也学着自己师傅的样子念起了心经,但念了还没有五句,他便睁开了眼睛。 这小和尚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一大碗香喷喷的狗肉。 眼神里充满着欲望。 他对着身旁的师傅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哽咽着说道:“请师傅原谅徒弟了!” 说完之后,也不等老和尚的反应,直接端过那一大碗狗肉,也不用碗上放着的那双竹筷,也不嫌弃刚从锅里捞出来的狗肉烫人,直接用手从碗里捞出了一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一边吃着,竟然还一边哭了出来。 他一边吞咽着,一边用哭腔说道:“师……师傅,非是……非是弟子不……不诚心礼……礼佛,实在是弟子太饿……这肉太……太好吃了!” 第七十六章 剑法 这一大碗狗肉看着多,但一个二十左右正长身体,还饿了一天的男人饭量是极其惊人的。 不一会儿。 这一大碗狗肉加上汤水,便被这小和尚给吃了个一干二净。 吃完之后,这个小和尚一边舔着嘴唇,眼神一边意犹未尽的瞟向了他师傅身前那碗仍旧是满满当当的狗肉,他咬了咬牙,对老和尚说道。 “师傅,弟子之前破了戒,您老人家一辈子的苦修,万万不能一朝尽毁,这劫难,便让弟子替您抵受了吧!” 说完,这小和尚也不等自己师傅回答。 直接伸手端过了老和尚身前的那碗狗肉,美美的喝了一大口浓香的肉汤,然后又拿起一块挂满了狗肉的骨头,大口的啃起来。 老和尚猛的睁开了眼睛。 他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徒弟,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直直的看着小和尚手里那块冒着热气的狗肉,咽下了一大口唾沫。 “你……” 老和尚刚一出声,那小和尚便抬头看了自己师傅一眼,但手里端着的那碗狗肉,却是没有放下,他警惕的看着自己的师傅,拼命咽下了自己嘴里塞的满满当当的狗肉,才开口道:“师傅,您也饿了么?” 话虽然这么说。 但小和尚手里端着的那碗肉却也没放下,反而是往自己的怀里紧了紧。 老和尚摇了摇头,他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抬手指了指并没有关上的大门,声音虚弱的说道:“你多吃一点,院子的大门没关,等会我挡住他们的视线,你快下山去……” 这小和尚听自己师傅这么一说。 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他悄悄的用余光看了那两个绑住他们的那两人一眼,那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他也意识到了这是一个逃跑的良机。 老和尚悄悄移动着身子,不知不觉间,便挡住了院子中间的苏信跟姚天禧的视线,他盯着自己的徒弟,说道:“你快走!到山下去,去报官!” 这小和尚脸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狠狠的咬了咬牙,他把手里死死端着的狗肉碗放下,神色忐忑的向着大开着的院门挪动了几下。 而院子中的那两人,似乎根本就没发现,连看都没向他们这里看上一眼。 小和尚见此终于是大起了胆子。 他扭头从那个被他吃了一多半的狗肉碗里又拿出了最大的一块肉骨头,然后才对老和尚说道:“师傅,您稍等,等我到山下报了官,就来救您!” 说完,小和尚头也不回的冲出了院门,很快就消失在了漆黑夜色的树林里。 “阿弥陀佛……” 老和尚看着很快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小和尚,嘴里念了一声佛号。 他低头看向那一碗只剩下浅浅的一层肉汤跟一些零碎的狗肉的瓷碗,又一次咽下了一大口唾沫,他闭上了眼睛,念了一声罪过之后,便向着那个瓷碗,伸出了自己瘦骨嶙峋的手掌…… 同样是在一旁坐着的赵敏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她嘴角翘了翘,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她现在已经深刻的知道了那个大坏蛋的厉害,他敢给你们俩松绑,敢直接把院子大门大开着,自然就不会怕你们逃跑。 要是这么简单就能从这里逃走。 那她早就逃走了。 “咕咕咕……” 这时,她的肚子也不住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她自然看得到眼前放着的那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狗肉,也嗅得到那浓香扑鼻的肉香。 她舔了舔嘴唇,咽下了一大口唾沫,心里不由想到先前她看到的那和尚,还有那个大坏蛋两师徒吃的狼吞虎咽的样子。 “狗肉真的那么好吃么?” 她虽然贵为王府的郡主,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但狗肉却见都没见过。 “真饿啊……” 她难受的厉害,她感到她的肚子里,就像是有着无数只虫子在不断的爬一样。 她心里越不想去看那碗狗肉,眼睛越往那看,她伸手捂住鼻子不去闻,手指却不经意的就松了。 忍了好一会了。 赵敏终究是忍耐不住。 她偷偷的看了苏信一眼,看到苏信正背对着她,对他那个小徒弟说着什么,她心里一喜,连忙把那碗狗肉端了起来,小小的喝了一口汤。 一口狗肉汤下肚。 那股浓郁的香味还在其次,她一下子就觉得自己浑身都暖和了起来,身子说不出的舒服。 不由自主的,她便拿起一块狗肉,轻轻的咬了一口。 这狗肉本就炖了半天,肉炖的极烂,浓香四溢。 赵敏这一口下去,舌头都差点香的吞下去,眼睛直接吃的眯成了一条缝。 她心里不由赞叹着:“真香……” 而此时苏信正拔出倚天剑来,她不由的看了苏信一眼,而同时,这个赵敏心里的天下第一大恶人大坏蛋对弟子说的话,也传入到了赵敏的耳中。 “天禧,我还没教过你剑法吧?” 苏信手里拿着倚天剑,笑眯眯的对跪在自己面前的姚天禧问了一句。 “没有。” 姚天禧点了点头。 他这两年多里,武功上学的最多的是拳脚徒手的武功。 剑法却是没学过的。 “那好,今天我就给你说一下,什么叫剑法!”苏信一边说着,手腕一抖,便向着自己的弟子刺出了一剑,而跪在地上的姚天禧也不闪不避,就这么看着自己师傅一剑刺向自己。 苏信这一剑在姚天禧的头顶上一划而过,一片乌黑的头发从姚天禧的头上飘落了下来。 “天下间的剑法,纷繁复杂,各门各派都有各自的诀窍、招数,这些都不一而足,有的简单些,有的繁复一些,有重灵巧的,有重力量的,但归其本质,不过就是十三种基本剑式的组合罢了!” 苏信说着,又是一剑点出。 “这十三式剑法,并不是剑招,而是十三种不同的剑势!” 苏信的这一剑,又是带走了一片姚天禧头顶的烦恼丝,让自己弟子露出了黄橙橙的头皮来,他笑了笑,说道:“只要练熟了这十三种剑势,那便是学会了天下间所有的剑法,无论是哪门哪派的剑招,容易的也好,复杂的也罢,俯拾皆是!” “你且看好了!” “一曰抽!” “二曰带!” “三曰提!” “四曰格!” “五曰击!” “六曰刺!” “七曰点!” “八曰崩!” “九曰搅!” “十曰压!” “十一曰斩!” “十二曰截!” “十三曰……洗!”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用出了他说的这十三种不同的剑势。 而随着这十三剑的用出。 姚天禧头顶的三千烦恼丝也如雨而下,十三式剑招用完,他头上的头发也被剃了个精光。 月华之下,篝火之旁。 赵敏看着她心目里的天下第一大恶人用出了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剑法,那大恶人白衣胜雪,剑气如霜的姿态,竟然不知不觉间,让她一时间有些痴了。 第七十七章 传剑 对于像苏信这样的宗师级高手,五感之敏锐是超乎常人的。 尤其像是《明玉功》这门神功,更是有着洗脉伐髓,脱胎换骨的功效,绝代双骄里邀月的听觉百丈之外一片树叶落地的声音也清晰可闻,其他的五感自然也不会差。 无论是那个小和尚的逃跑,还是赵敏在偷偷看他的眼神,他都感应的一清二楚。 姚天禧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的神色。 他知道,随着他头顶这三千烦恼丝的落下,他已不再是那个俗家的‘姚天禧’,而是成了出家人道衍,他低声将《华严经》念了一遍。 然后,他对着自己师傅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师傅,以后您便称呼徒儿道衍吧!” 苏信点头。 接着,苏信又为自己的弟子详细的讲解刚才他演练的那十三种不同的剑势,这十三种剑势可以说包含了所有剑招技巧的变化,天下千万种剑法,快的也好,慢的也罢,都脱离不了这十三种基本剑势的窠臼。 这也是苏信观摩了无数种剑法之后,自己总结出来的。 当然,这十三种剑势只是练习剑法的基本功,是十三种不同的出剑方式。 真正的剑法,除了这十三种出剑的方式之外,还有着身法、步伐、内力、变化、阵法等等的组合。 对于苏信来说,这些东西,他心中念头一动,便可以自然而然的用出来,武林上传说的绝顶高手的无剑胜有剑,无招胜有招,也就是这个境界而已。 他是武道宗师,随手一招便成绝学,对于剑招的运用,自然也不会拘泥于一招一式,除非像是孤独九剑,太极神剑这种只谈剑理不谈剑招的剑法,其他的那些练剑招的剑法,在他眼里,也只是一个参考罢了。 自己的弟子固然天赋惊人,但饭总是要一点一点吃的。 苏信自己只需要会这基本的十三势剑招,天下剑法自然是见之就会,练之就精,但他的弟子可没有自己的境界与本事。 他的弟子还是要从普通的剑法学起,在学剑的过程里,才能领略到自己这十三势剑招的奥妙,经过无数种剑法的学习浸银洗礼之后,如果天赋机缘足够,最终才能达到自己这般无剑无招的宗师之境。 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路程。 这时苏信也不由得佩服起那位剑魔孤独求败来。 这位在整个金庸小说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绝世高手创出的那门《孤独九剑》,则是可以直接让人就从无剑的境界起步的。 令狐冲一个二三流的人物,学了这独孤九剑之后,竟然转瞬就领悟了无剑胜有剑的剑理,成了天下第一流的剑客。 固然有着令狐冲剑法上天资极高的原因,更有着这部独孤九剑的无穷神妙。 苏信对这独孤九剑极为神往。 但他也知道,除非他能从抽奖里抽出来,否则的话,他在这个倚天世界上,是不太可能得到这位昔日剑魔的传承了。 尽管剑魔的剑冢就在襄城外,但那里可没有剑魔的剑法留下。 “你可全都记住了?” 苏信在将这十三势基本剑法详细的解释了一遍之后,询问了自己的弟子一句。 而道衍点了点头:“记住了。” 对于自己这位弟子的天赋,苏信自然是领教过许多次了。 他要不是有着系统辅助,那是完全比不了这位妖孽的,他在听到了自己弟子的回答之后,又转头看向远处一直在偷看偷听偷学的赵敏,笑了笑:“你也记住了?” “谁……谁记住了!” 赵敏突然听到苏信的问话,她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慌乱,她的身体里像是窜入了一只小白兔,心脏一跳一跳的跳动的厉害。 她别过头去,语气有些惶恐,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什么……什么都没听到……也没……没看到!” 她虽然年纪小。 但王府里的武林人士可不少,她整日里耳睹目染的,也知道江湖上偷学别人武功是最大的忌讳,要是被人抓住了,那可是要废去武功,砍掉双手的。 她虽然不会武功,没武功可废,但她可是有双手的。 一想到自己被砍掉双手后的样子。 赵敏就惊恐的摇着头。 “你要是想学,可以离着近一点,这样看得清楚一些,我不是敝帚自珍的人。” 苏信倒是不以为意的笑着说了一句,他本身就通过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强取豪夺了许多武功秘籍,所以对武功并不怎么在意。 他对这些不能偷学别人武功的门户之见最为鄙薄,你自己天资不够,不能为前贤继绝学,以至于绝学失传,后人痛哉惜哉,还不能让有能力的人来担此大任了? 你看看从古到今有多少门绝学失传? 跟现在的所谓武林高手说一下,在北宋时有一门叫白虹掌力的武功,这掌力打出的乃是一股曲直如意的无形气劲,一掌劈出,气劲能转三百六十度再飞回来,把你后脑勺打的脑浆迸裂,他们听了或许是在觉得自己在跟他们讲神话故事了。 赵敏听了苏信的话之后显然是颇为意动的,不过她看着苏信,眼神里还是极其惧怕。 仍旧是待在原地,不敢靠近。 “随你吧,你只要不跑,在这院子里,做什么我都不管。” 苏信摇头说了一句。 他又看了自己的弟子道衍一眼,想了想,说道:“今晚上我便教你一套繁复些的剑法,这门剑法的要旨便在于剑招变化奇妙,将我这十三种基本的剑势全都包含了进去,轻灵快捷,最适合力量较小的小孩子跟女孩子练习,学的好了,便能凭此剑法,以巧胜拙。” 说着,苏信手中的倚天剑一抖,便用出了一套曼妙至极的剑法。 “看仔细了!这剑法便叫做玉女剑十九式!” 他一边舞着剑法,一边拿起腰间那个酒葫芦,手中内劲一吐,那半葫芦酒便被苏信从葫芦里激射到了半空当中。 一时之间,酒香扑鼻而来。 这酒液原本下一瞬就要撒到地上。 接着,苏信手里的倚天剑瞬间刺出了十七八剑,这十七八剑纵横交错,快若闪电,只能看到一道道横曳半空的白色的剑光陡然间出现。 而这纵横交错的剑光,竟然凭空组成了一套密不透风的剑网,将这半空的酒液给整个儿笼罩了起来,那晶莹的酒液在半空里聚成了一团,在这无数剑光交织成的森罗剑网里颠来倒去,弹上弹下。 但苏信身边的青石地面上却始终干干净净,没有一丁点的湿痕。 一套曼妙至极的剑法舞完,苏信张嘴一吸,便将那半空中的半葫芦酒液尽皆吸到了口中,然后咕咚一声吞咽了下去,他哈哈一笑,说了一声:“好酒!” 这才收剑回鞘。 自始至终,那半葫芦酒液竟然一滴都没有洒落到地上。 这神乎其技的一幕。 不止是一旁的道衍,就连偷偷看着的赵敏,都看的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这还是人能使出来的剑法么? 第七十八章 龙象上人 原本道衍听自己师傅说这剑法的名字叫玉女剑十九式时,他心里就有些不愿。 心里想着,怎么师傅传自己一门这样的剑法。 这剑法一听名字便是女人练的。 他如何能练。 这么一想。 他心里登时就对这门剑法的评价下降了三分,原本他一开始还有些漫不经心的看着,但随着苏信的那半葫芦酒泼洒而出,他就再也移不开自己的眼睛了。 这剑法,竟然能神妙到这种地步? 自己师傅出剑的速度得快到何等程度,才能在半空组成那等森严的剑网,将这半葫芦酒液全都圈在半空,一滴都落不下来? 这样的剑招一剑刺来。 自己就算是内功再高,招式再秒,恐怕也要被一剑刺死了吧? “想学么?” 苏信轻声一问,他先是看了看自己的那位弟子,又瞥了一眼在远处的赵敏。 赵敏见到苏信看她,连忙移开了视线,但耳朵却竖了起来,等苏信收回自己的目光之后,她甚至还不由自主的往前靠近了几步,让自己离着苏信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这剑法之前跟你说过了,叫做玉女剑十九式,除了先前我说的招式繁复,变化奇妙之外,更重要的则是一个快字!”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又拔出倚天剑来演示了一招。 正是之前‘玉女剑十九式’里的一式。 当真是快若电光。 “……这门剑法是力弱者用的,力道弱了,自然就要扬长避短,只有出剑的速度足够快,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变换最多的招式,让敌人防不胜防!” 苏信又详细的将这十九式共计两百多招的剑法讲解了一遍,道衍聪明绝顶,自然是一遍就将这套繁复至极的剑法给记了个明明白白。 而一旁的赵敏也是竖着耳朵,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苏信演练剑招,那一丝不苟的样子,生恐自己漏听了什么。 “剑法就先教到这里吧,等你把这套玉女剑十九式练的熟悉了,我再传你更精深的剑法!” 说着,苏信便将手里的那柄倚天剑扔给了自己徒弟。 “你先练一遍试试!” 说完之后,苏信却也不去看道衍演练剑法,而是径直走向了柴房,这柴房里此时自然只有一个老和尚,两个多时辰过去,那小和尚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老和尚见到苏信过来,神色也不由得惶恐了一下。 苏信却只是笑了笑,露出了森白的牙齿。 “可惜啊!” 苏信叹了口气,他看了看老和尚面前空着的两个瓷碗,笑着问:“大师觉得这狗肉可还可口?” 老和尚一听这话,老脸顿时一红。 他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抵不住诱惑,终究是……终究是……哎……” 说着,他抬头看向苏信,缓声道:“这位施主,我那徒儿走了快有两个时辰了,你即便是想追也追不上了,想来他此时应该到了山脚,明天一早,官府的人也就要上山来了,你们还是逃命去吧……” “呵呵。” 苏信并不回答,只是轻笑了一声,他仍旧是和颜悦色的说着:“之前我便跟你俩说过,只要你们不逃走,那便不会有生命之攸,我名字里的信字,是言而有信的信,但如果跑了任何一个,那两个都不用活了……” 一边说着,苏信一边站起身,头也不回离去了。 但他的声音却仍旧是清晰的传入到老和尚的耳中:“……我之前是这番话,现在仍旧是这番话,我给过你们活命的机会,但你们把握不住啊……” “……嗯,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苏信话音刚落。 老和尚感到自己眉心突然一紧,脑袋登时传来一阵像是要涨裂开一般的剧痛。 然后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知觉了。 与此同时。 从金光寺里逃下来的小和尚跌跌撞撞,摸着黑在树林里走了快两个时辰,终于是来到了山脚下,他远远的就看到了山下村子里张财主家里亮着灯。 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他知道这张财主不只是村子里的首富,更一位里正,专管治安。 他刚想要上前去敲响张财主家的大门,脚下刚迈出一步,陡然间就感到自己脑中传来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他痛的不由得张开了嘴,似乎是想要叫出声,但还不等发出声音,他的身体变便噗的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最恐怖的是,他脖颈上的脑袋不见了踪影。 只能从他那无头尸体四周方圆十丈的地方,见到无数殷红色的血点,像是刚刚下过了一场血雨一般。 “啊!” 赵敏突然间惨叫了一声。 她的脸色变的煞白,她刚刚一直注意着苏信的动静,她看到苏信跟柴房里那个老和尚谈了几句,便起身离开,正在她疑惑那个大恶人跟老和尚说了些什么的时候,她下一瞬就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一幕。 “害怕了?” 苏信走到赵敏身边,笑着问了一句。 赵敏微微抖动着身子,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老和尚死时的景象,那砰的一声,像是一个大西瓜爆裂开的情境,太可怕,太可怕了。 她陡然听到问话,便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但很快她就发现不对,连忙摇了摇头,只是眼睛却连看都不敢看苏信一眼。 “不害怕就好,真是个好姑娘,天色不早了,该睡了,睡晚了对女孩子的皮肤不好,对了,希望你今晚上做个好梦!”苏信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赵敏的肩膀,然后转身就走向了一旁的一件房间。 赵敏被苏信一拍肩膀,身子不由得一颤,手脚瞬间变得冰凉。 她脑海里顿时想起了,那个大恶人跟那一老一小两个和尚在柴房说话时的情境。 他在离开时,也是这样伸手拍了拍那两人的肩膀,然后,然后那两人……想到这里,赵敏眼前又浮现出了那血红的一幕。 “呜呜……呜呜……爹爹……呜呜……妈妈……呜呜……敏敏……敏敏好怕好怕……呜呜呜呜呜呜……” 赵敏想着这大半天来的遭遇,心中顿时涌出了无限的恐惧,无尽的委屈,无穷的酸楚,她想着想着,越想心里越难受,嘴巴一歪,不由自主的哭了起来。 她越哭越凶,逐渐有了像是黄河决提,滔滔不绝的趋势。 与此同时。 在大都之外。 正有一只十几人的队伍挑着熊熊燃烧的火把,趁着漆黑的夜色,沿路仔细的搜索着。 这支队伍的最前面,是几只细长机警的猎犬,而牵着这几只猎犬的,则是几位番僧喇嘛打扮的壮汉。 而在这群番僧当中。 有着一个身材极高,体型极壮,极显眼的巨汉。 这巨汉也是一名番僧,他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浑身上下肌肉虬结,有如铁塔,手掌大如蒲扇,一身僧衣鼓鼓囊囊的,似乎像是快要被撑破了一般,行走起来,赤着的脚掌踩在地上,就像是踩在泥地里一样,竟然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印下一个个清晰的脚印。 “师傅!看陛下赐下的御用猎犬的反应,那名叫苏信的贼子掳走了郡主,定是从这里逃入山林中去的。” 一名牵着一只猎犬的番僧一脸喜色的赶到这巨汉番僧的身前,神情兴奋的说了一句,一边说着,还一边向着黑夜里的远处指了指。 他指的方向,正是金光寺所在的香山。 那巨汉番僧一听属下的汇报,他那双灯笼般大小的眼睛陡然闪过一丝厉芒。 他狞笑了一声,大喝道:“很好!” 第七十九章 扩廓帖木儿 “师傅,先前还担心寻不到这苏信的踪迹,有了陛下赐下的这御犬,倒是简单的多了。” 一位年轻一些的喇嘛笑着对那巨汉番僧说了一句。 “这狗子确实好用。”见这么快就有了线索,巨汉番僧也点了点头,冷峻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些番僧手中牵着的这几只机警神骏的狗子都是妥懽帖木儿豢养的猎犬。 这些血统纯正的牧羊犬经过训练之后,最擅长追迹寻踪。 在山林、草地亦或者是雪原上,只要让它们嗅到一点点猎物的气味,这些猎犬便能循着味道,将臧的严严实实的猎物给揪出来。 这些番僧接到旨意之后,立刻便去汝阳王府要了几件绍敏郡主穿过的衣物。这几只狗子嗅过之后,很快便确定了那掳走郡主的贼子逃走的路线。 现在看这些狗子的反应。 那个叫苏信的,应该就藏在香山里的某处。 巨汉番僧叫做龙象上人,修炼的乃是密宗的护教神功龙象般若功,乃当今大元天子供奉的密宗诸多喇嘛里的第一高手。 他身材魁伟,天生神力,又修炼了龙象般若功这门功法后,更是有了无穷的神力,两条膀子随便晃一晃,便是几千斤的力气。 之前他曾试练过五马分尸。 用五匹骏马拉着他的四肢跟头颅同时奔跑,他一运劲,便将这五匹骏马给倒拽了回来。 他还曾扎好马步,胸前抵上一根原木,一二百人一齐使力,都推不动他分毫。 之前听说汝阳王府那扇几千斤重的大门被人一掌轰飞,他心里就生出了想要与其一较高下的念头,之后又得到追捕这叫苏信的贼子的天子旨意,心里更是无限欢喜。 他已经在遐想这苏信被他无穷巨力的一拳轰爆了脑袋,血肉横飞的惨状。 与此同时。 在朦胧月光的照耀下,汝阳王府里陡然间冲出了数十名骑士。 当先一匹最神骏的黑色骏马上的是一名长相英武的年轻人,大概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这年轻人面容冷峻刚毅,眼睛精光四射,虎虎生威。 在这年轻人的旁边,除了几名普通的王府护卫之外,是断了一条臂膀的刚相。 刚相的断臂只是略作了包扎,包扎处隐隐的还可以看到血水隐隐的渗出。 刚相对这年轻人极为谦恭,显然这年轻人的身份极高。 在这两人的身后。 则是紧紧跟随着二三十个长相怪异,不像是中土人士的僧人,这二十多个僧人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色僧袍,皆是沉默寡言,一言不发。 当先的年轻人一脸的风霜之色,眉宇间可以看出他的疲惫。 “小王爷,咱们这是去哪?” 年轻人听到身旁一名属下的话,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父王让我先马不停蹄的回大都,立刻去找一位住在大兴坊的书生,让他帮忙来找寻妹妹。” “书生?”刚相听了后哼了一声,他今天亲自见识过那苏信的可怕,一个书生又能有多大的本事。 年轻人点了点头。 他继续说道:“父王说这书生极有才华,之前考中过进士,外放地方之后破了好几个无头大案,很有名声……” “也是,郡主被贼人掳走,咱们首要做的便是先找到那贼子的踪迹!” 刚相听了不由点了点头,他想起之前龙象上人那群密宗的喇嘛来拿郡主日用之物,靠猎犬追踪的事情,连忙对着年轻人说了一边。 这年轻人听后点了点头,道:“他们那也是个办法,但他们找他们的,咱们找咱们的,咱们王府,可不会随便欠他人的人情!” 说着。 这年轻人在一座普通的民居前勒住了马。 他左右看了看,点头喃喃自语道:“错不了,就是这了!” 说完,他一挥手。 马上就有两个手下跳下马来,来到那户民居门前,飞起一脚,只听到砰的一声,直接就把那两扇紧闭着的木门给踹飞了出去。 之后,这年轻人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这家民居的宅院。 听到外面的破门之声。 屋内马上就传来了一阵细碎的响动之声。 一个书生打扮,年龄大概在三十岁上下的男子从屋子里走出来,他第一眼便看到了最前方的那两名王府护卫。 这王府护卫都是汝阳王从军中选的,面容凶恶,这男子以为家里是来了强盗,见这两人,眼睛一眯,二话不说便是一掌打了过去。 这书生别看打扮的文质彬彬,但手上的武功却当真不弱。 这两名汝阳王府的护卫也算是悍勇之人,更是在现场上身经百战,结果却被这书生轻而易举的两掌打在胸口,扑倒在了地上。 “住手!” 见到这书生与自己的护卫起了冲突,那年轻人眉头一皱,嘴里立刻就大喝了一声。 同时手臂一挥。 他身后那二十多名域外模样的和尚一涌而上,将这个小院团团包围了起来,而那三十岁左右的书生,自然也被这二十多人围在了当中。 看这二十多僧人的身手,皆有一身上乘的武功。 这时。 书生才看到自己院子里闯入了这么多人,他扫了扫周围这二十多个蛮夷模样的和尚,神色间也不慌乱,反而是向着那明显是首领的年轻人望了一眼, 这一望之下,这书生不由得惊疑了一声。 他平日了喜好占卜相面之学,对这象纬之术最为拿手,十数年来,凭此观人断事,从未失手。 他一见这年轻人,见对方面容奇伟,马上便从对方身的命格里感到了一股难言的贵气,这股贵气不仅仅是指对方的身份,更是指对方将来能成就的功业。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很不简单。 他看着这年轻人,眼神闪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那年轻人也深深的看着这其貌不扬,平平无奇的书生,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何对这人如此赞誉有加,不过既然是他父王的旨意,他也不会违背。 他对着那书生抱了抱拳,高声说道:“在下乃汝阳王之子扩廓帖木儿,汉名叫做王保保,阁下可是青田刘基?” “正是在下,不知小王爷深夜到此破门而入,可是在下犯了什么大罪,要拿去下狱不成?” 那书生听闻此人乃是权倾天下的汝阳王之子,神色一凛,但他很快就恢复如常,先是不卑不亢的向对方拱了拱手,而后又不咸不淡的反问了一句。 香山金光寺内。 这间破败的寺庙只有一间厢房,苏信三人也都在这一间房子里入睡,好在房间里是一张大通铺,即便是躺上三人也不显得拥挤。 赵敏肿着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一旁的苏信。 此时苏信已经睡去。 而道衍甚至还翻了个身,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除他自己之外,谁也听不清的梦话。 那柄削铁如泥的倚天宝剑就在一旁放着,触手可及。 赵敏伸手将这柄原本她从自己爹爹的书房里偷出来的宝剑拿在手里,苏信仍旧紧闭着双眼,动也没动一下。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的挑着,她的内心深处不断的有个声音告诉着她,让她抽出宝剑,将眼前这两人砍死,那她就能得救了。 这个声音很有诱惑力。 赵敏差点就忍耐不住,但她脑海里一想起睡觉前那个大恶人拍着自己肩膀笑眯眯的跟自己说的那几句话,她就想起那个老和尚的结局,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个念头压下了心底。 她轻巧的从床上下来,拿着倚天剑,像一只小猫一样轻手轻脚的从房间里出来,来到了院子里。 寺庙的大门仍旧是敞开着。 但赵敏此时却没有一点想逃走的念头。 并不是她不想逃。 而是她很聪明。 她知道她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走的,既然逃不走,又何必冒那么大的风险。 “玉女剑十九式!” 她脑海里回忆着之前那个大恶人演示过的剑法,深吸了一口气,将手里那柄倚天剑拔了出来。 说来也怪,这柄之前在王府里她拿着还觉得颇为沉重的宝剑,此时握在手里,却像是捏着一根树枝一样,不但一点也不重,反而是轻松极了。 在那间厢房里。 正闭目沉睡的苏信嘴角突然翘了翘,露出了一丝笑容。 第八十章 龙象般若功 “师傅,就是这了!” 在香山里搜寻了整整一天多的龙象上人一行人,看到那几只猎犬对着远处的一座破旧的寺庙疯狂的大叫起来,脸上不由露出了喜色。 龙象上人看了那破旧的寺庙一眼。 只见山头的那间寺庙挂着一张早已经褪色斑驳的牌匾,牌匾上写着的字迹早已经模糊不清难以辨认了,而且这寺庙院门大开,像是一点也没有防备的样子。 他皱了皱眉毛,疑惑道:“不会有错?” 说完之后,也不待自己的弟子回答,他又狞笑了一下:“管那么多干什么,过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说完之后,僧袍一辉,便一马当先的向着那座残破的寺院行了过去。 “你们速速跟上!” “咦!” 正在院子里一张躺椅上闭目养神的苏信陡然间睁开了眼睛,他感应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意正在向着他所在的这座破败寺庙汇聚。 他心里有些诧异,没想到汝阳王的人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 他想到了那个逃出去的小和尚,这个小和尚中了自己的北斗真气,那晚上肯定是死了,难道是他的尸体被人发现,然后让人顺藤摸瓜的找到了这里? 还不等他想下去,他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的犬吠,而后便有一股浓烈的强悍气息向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苏信站起身来。 他看向大开着的院门。 “哈哈哈哈!果然在这里!” 一个身高足有两米朝上,壮的像是一头北极熊的光头大汉迈着大步向着这座寺院行来。 这大汉穿着一身肥大的僧袍,赤着一双脚掌,浑身上下的肌肉,像是老藤一般纠结隆起,只是看上一眼,就知道这大汉的体内,蕴藏着爆炸般的力量。 他双目圆睁,眼睛里凶光四射,嘴里哈哈大笑着,他的力量极其可怖,一步迈出,一脚踩在青石铺就的石阶上,竟然一下子就将这青石给踩的粉碎。 他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的拾级而上。 看似不快,实则极快。 只是几个呼吸间,他便从几十丈外来到了这间破庙的门前。 他看着院子里负手而立的苏信,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厉声喝道:“你就是那苏信?” 说完之后,他似乎是不相信眼前这个还不到二十岁年轻人就是那个大闹汝阳王府的苏信一般,又补充了一句:“那个一掌打飞了汝阳王府大门的苏信?” 苏信看了这肌肉棒子的番僧一眼。 他听到对方的问话后没有回答,而是扭头看向了旁边的赵敏,问道:“这人是谁?也是你爹爹的部下?” 赵敏摇了摇头。 龙象上人乃是大元天子招揽的密宗高手,她只是汝阳王府的郡主,不认识也正常。 “也就是说,你不是汝阳王的人?” 苏信皱了皱眉头,按道理来说,能来这里找到自己,还有着这等程度的武功,除了汝阳王招揽的那一票中土域外的武林高手之外,也不作他想。 但看赵敏的反应,似乎这番僧,不是察罕帖木儿的人。 “嘿嘿!” 这巨汉番僧一听苏信的话,狞笑了一声,他咧嘴道:“这么说你就是那个苏信了?好,很好!” 他一边说着。 膝盖微微一弯,脚下用力一蹬地面,地上的青石板被他这一蹬之力压的粉碎,而他那雄壮魁伟的身子,也像是一枚出膛的炮弹一样射了出来。 龙象上人挥起一拳,就向着苏信的面门轰了过去。 “那就先吃我一拳吧!” 他这一拳也没什么花俏,就是这么直直的一拳,但这一拳的力道之大,速度之快,却是苏信来到这个世界武功大成之后,所仅见的。 仿佛无论什么东西挡在这拳头的面前,都要被这气势恢宏的一拳给轰个粉碎! “他是谁?” 不由得,从苏信的心头浮现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但他想遍了他所熟悉的原著情节,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还有这样一个人物。 “砰!” 龙象上人这一拳打来的极快,数丈距离眨眼便至。 而苏信的出招却更快,他一招降龙十八掌里的‘龙战于野’便对着这番僧轰来的这一记势大力沉的拳头印了过去。 龙战于野这一掌乃是降龙十八掌里威力极强的一掌,而这掌源自坤卦第六爻,龙为阳,此爻却为阴,龙战于野,其血玄黄,爻乃是至凶之爻,此掌也是至凶之掌。 两人拳掌相交,爆出了砰的一声。 苏信仍旧是一只手负在身后,他身子连晃都没晃一下,而那龙象上人,却像是一只被扔出的破麻袋一样,身子不受控制的倒飞了出去。 一直飞出了四五丈方才落到地上。 这还不算,他又不断的倒退了七八步才稳住了身子。 他面色先是青了一阵,又是红了一阵,最后变得一片煞白,没有一点血色。 他被苏信这一掌打的气血翻涌,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就要喷出,但却又被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他才有些缓过气来。 他一脸震惊的看着前方的苏信,眼中流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嘴里失声说了一句:“不……不可能!” 他那只刚刚跟苏信对了拳的手臂垂在身后,不断的颤抖着,四指张开,酸痛难忍,无论他怎么使劲,都难以再攥成拳头了。 龙象上人再也没有了刚进寺庙时的狂妄,而是变得有些失魂落魄,就像是信仰崩塌了一般,他喃喃道:“他……他怎么可能接下我九重的龙象般若功!” “龙象般若功!” 苏信耳朵一动,便听到了这番僧的自言自语之声,他眼中精光陡然一闪。 他心里不由想到。 “原本我以为近百年前金轮死后,这套密宗的护教除魔的神功已然失传,没想到竟然有人传承了下来,怪不得这番僧刚才那一拳的力量如许之大,要不是这降龙十八掌掌力雄浑天下第一,我用其他的拳脚,刚才那一拳倒还真未必能这么轻松的接下来。” 苏信心里这么想着,但脸上却是轻笑了一声。 他语气淡淡的说道:“你差的太远了,就算是当年练到第十重的金轮复生,我也不怕,更何况你这种区区第九重的龙象般若功!” 龙象上人自从得到这龙象般若功之后日夜苦修,终究是练到了第九重的层次,除了这门神功的创始人莲花生大士以及百年前的那位传说中的金轮国师之外,也没人能比自己的境界精深。 十数年来,他仗着此功在雪域横行无忌,在自己的这一双无坚不摧的铁拳之下,除了那位陛下身边的陆公公之外,他还没遇到过对手。 但没想到,原本他势在必得,十拿九稳的一拳,竟然被这年轻人如此轻易就给挡了下来。 旁人不知道,但他可知道,他那陡然间轰出的一拳。 已经是他全力的一击。 但就是这一击不但无功而返,更让自己出拳的手臂酸麻的握不起拳头来了。 这年轻人,简直恐怖到了极点……想及此处,一层细密的汗水,不由从这龙象上人的额头上渗了出来。 第八十一章 并体连功 这时,那十几位龙象上人的番僧弟子也来到了寺里,前头的几只猎犬冲着赵敏的方向狂吠着。 苏信见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他看这几只狗子这么神骏威武,那用来炖汤味道肯定一流。 “或许烤着吃味道更好?” 苏信只是扫了一眼,心里就决定等把这些人都杀了之后,拿这几只猎犬试试不同的吃法。 一只用来煲汤,小火细炖,熬它个一天一夜。 一只用来炙烤,把盐巴碾碎了混着蜂蜜孜然五香粉刷上一刷。 再一只用来做白卤,用麻油姜末蒜泥调一份蘸料,刚卤的狗肉从锅里捞出来,热气腾腾的切碎,蘸一蘸扔到嘴里嚼上两下,再咪上一口滚烫的绍酒,那滋味,啧啧…… 龙象上人看了看自己身后涌来的诸多弟子,眼神里闪过一丝狠色,他虽然自大狂妄,但却也不是个蠢人。 来之前他是料到了这苏信可能极为棘手。 不管这苏信在丐帮武林大会上大杀四方的传闻是真是假,但他在汝阳王府里大开杀戒却是虚不了的。 龙象上人一开始确实存着单枪匹马,把对方一拳打成肉泥的想法。 但如果自己不是对手,他也有着后招。 他随身带着的这十几名弟子,便是他的底牌,他们可不是仅仅是自己弟子这么简单,他们修炼着一门密宗的秘法! 刚才一交手。 除了这苏信的掌力大的完全超乎他的预料之外,其他的总还算是在他的预料当中。 “一起上,用秘术!”龙象上人一声大喝,脚下又是一踏,再次挥起一拳,向着苏信轰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 听了龙象上人的命令,他那十多名弟子,也紧紧的随在了自己师傅的身后。 一旁的道衍见到自己的师傅被人围攻,本想上前帮忙,但没想到苏信却是摆了摆手,说道:“你看好这个小丫头,小心不要被人趁火打劫。” 说完,他还有些深意的向着空无一人的院门之外看了一眼。 这时。 那龙象上人再次冲到了苏信的身前。 他的拳法刚猛无铸,虽然简单朴实,但都是打人要害,让人不得不救的招数,这样的武功,对付武林上寻常掌门级的高手也许够了,但对于苏信却是差的远。 不过…… 苏信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的神色,明明对方全力的一拳都被自己一掌击飞,为何还敢硬来?难道这番僧是练功练傻了脑袋,不长记性? 就凭着他那十几个不值一提的弟子? 难道他不知道,武功高到他这种程度,除非人数多到一定程度,否则的话,人数根本没什么用了么? 苏信自负自己武功盖世,当世也就是武当山上的张真人能让他顾虑一二,虽然不知道这番僧有什么诡计,但他也不惧怕,他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什么计谋,能比他的一双降龙神掌还厉害。 管你什么阴谋诡计,魑魅魍魉,我自一掌打破。 “你这可是自寻死路!” 苏信冷笑了一声,同时右臂一圈一放,又是一招降龙十八掌里的‘利涉大川’打了出去。 “来得好!” 而那龙象上人见到苏信出掌,想要再跟他来一次硬碰硬,他不惧反喜,眼中竟然流露出了一丝狂喜之色。 他同样嘿然冷笑了一声,气沉丹田,单臂独拳,像是忘记了先前拳掌相交,一下子就被苏信打飞出去了的旧事,不偏不倚的就对着苏信那白玉一般的手掌轰了过去。 “死!” 拳掌相交,龙象上人面目狰狞,他眼睛里凶神毕露,嘴里暴喝出了一声如雷鸣般的死字。 而随着他这一声死字喝出。 那十几个紧随在他身后的弟子也同时伸出手臂,一人抵住一人的后肩,这十几人分成了两列,一列八个,一列九个,两列最头上的两人,也将自己的手掌抵到了龙象上人的肩头。 “并体连功!” 见到这十多位番僧的这番变化,熟读金庸小说的苏信哪里还不明白他们是在干什么。 他陡然间想起,在密宗里有一门很是厉害的并体连功之法,在神雕当中,藏边五丑五个不入流的角色用将出来,可将五人内力聚众合一,就连洪七公跟欧阳锋这两位武道宗师也赞叹过这武功了不起。 “哈哈哈哈!” 龙象上人嘴里暴出一阵猖狂的笑声。 “今天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身后的十七位弟子修炼的都是他亲授的龙象般若功。 他们都有着五重、六重、七重不等的修为,这些层级的龙象般若功分开来看自然算不上什么,比自己第九重的神力差得远。 但靠着这并体连功之法,将这十几人的功力尽皆聚集到自己的身上,那可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痛!痛!痛!……” 龙象上人双目赤红,面目狰狞。 他那极高的身形陡然间又再次拔高了数寸,原本就犹如北极熊的体型又壮硕了数圈,全身的肌肉盘结隆起,犹如佛经里讲的降妖伏魔的金刚罗汉,护法魔神。 他虽然不是第一次用这并体连功之法,但却是同一次汇聚如此多人的功力。 他们密宗秘传的这门并体连功之法也并不是完美无缺,也是有缺点的,比如说传递内力的人不能太多,否则聚合之人承受不住,那便会经脉寸断而亡。 这原本是他为了那位神秘莫测的老不死陆公公准备的杀招,没想到没用在那位老太监上,倒是用在了这年轻的小子身上。 龙象上人感到自己浑身上下的筋脉像是要爆裂开一般痛疼,但同时他也感到了他此前从未感受过的庞大力量在体内充斥流淌。 这种又是痛苦,又是痛快的感觉,让他格外的兴奋沉迷。 他甚至觉得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头顶青天,脚踩大地的巨人,将天地苍穹都攥在了手中。 他觉得此时他的拳头能够击碎天空,脚掌能踏碎大地,就算是眼前有一座大山拦路,他也能将其推到移开,甚至是打成碎片。 “呔!” 他吐气开声,全身的力量勃然爆发。 “好大的力量!” 苏信与他拳掌相交的刹那,便感受到了一股跟之前完全不同的庞大力道,这股力道犹如排山倒海,比之前那九重龙象般若功的劲道大了何止一倍,就连他也不由得变了变脸色。 “死!” 龙象上人双目圆瞪,嘴里再次暴喝了一声死字,他身后的那十七位弟子也再次随着自己的师傅暴喝了一声,同时疯狂的催动内力,向着自己师傅的体内灌注而去。 这时苏信再也保持不住之前那种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的身子晃了一晃。 然后脚下不由得往后退却了半步。 “嘿!” 见到如此一幕,龙象上人脸上露出狂喜,之前的苏信在他的眼中就犹如雪域上那些巍峨参天的远古神山一样不可撼动,但现在,这座不可撼动的巨山,也终究要被他给推倒了! 第八十二章 吓跑了 不过还不等龙象上人兴奋上三秒。 苏信退了半步之后,便止住了身形,他深吸了一大口气,目光湛然的看着龙象上人那暴怒狰狞的面孔,笑了笑。 他仍旧是单掌对着龙象上人的独拳,另一只手依然负在身后,脸上也再次恢复了轻松的神色。 “死!” 龙象上人嘴里再次大喝一声,龇牙咧嘴,再次催动体内臌胀欲裂的真气,但这在他看来足够移山填海的内力一进入到了苏信的体内,就如同泥牛投入沧海一样,没蹦起半点浪花,一瞬间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龙象真人连着催动了三次,苏信仍旧是立在那动也没动。 除了一开始让苏信退却了半步之外,对方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无论他怎么催动内力,似乎都起不到丝毫作用。 “就这种程度么?” 苏信轻笑了一声,语气有些遗憾的说了一句。 顿时。 龙象上人的面孔陡然间变的无比骇然,他感到一股如同海啸一般的汹涌内力猛地从苏信的身体里喷涌而出,这股内力似乎有着穿石裂空的威力,摧枯拉朽。 自己的内力一遇到对方这喷涌而出的真气,就像是积雪遇到沸汤,一接触便消融殆尽,一股冻彻骨髓的寒意也随着苏信的真气散发了出来,龙象上人甚至都觉得自己似乎来到了三九隆冬。 龙象上人这十几人只能是死死的咬着牙齿,拼命的催动体内真气抵抗着苏信的内力。 但仍旧是节节败退。 很快,龙象上人便感到了不支的迹象,而看苏信那副轻描淡写的样子,显然,这一对十几人的内力比拼,还远没有达到足够让他用出全力的地步。 龙象上人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 他身后那些并体连功的弟子们的面色也都变得煞白,显然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要是再这么比拼内力下去,那等待他们这十几人必然是经脉寸断的下场。 但他们亦不敢收回内力。 这内力比拼最为凶险,要是贸然收回了内力,被敌人的真气攻入,那当真是摧枯拉朽,眨眼间便会没了性命。 但就算是这么咬牙坚持下去,已经到了绝境的他们,又能多活几个呼吸的时间? 正在这时。 一道人影陡然间从寺庙之外飞快的窜入。 这道人影也不去管正在跟龙象上人等诸多番僧比拼内力的苏信,而是笔直的向着赵敏的方向冲了过去。 苏信瞧了那突然窜出的人影一眼,嘴角不由翘了一翘。 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一个熟人。 那人影穿着一身宽大的僧袍,僧袍随风鼓荡,虎虎生威,但这人仅有一条手臂,断臂的肩膀处还缠着一层层渗着血的绷带。 “郡主,快走!”这人影嘴里一声暴喝,同时用一条独臂,一掌就向着赵敏身旁的道衍拍了下去,这一掌用的正是刚猛雄浑的少林派般若掌。 不是刚相还能是谁? “师傅果然没说错,真有人想趁火打劫。”道衍见有人冲来,他也并不紧张。 他修炼了大半年的神足经。 一身内力早就有了六大派掌门级的水平,而其余的武功见识也均是不凡,再加上倚天剑还拿在他的手里,他又怎么会把一个独臂僧人瞧在眼中。 只听到锵的一声。 道衍面对着这一记势大力沉的少林般若掌竟也不闪不避,一招苦练了两天的玉女剑十九式中的‘玉女穿梭’登时使出。 他跟刚相那魁梧的身形擦身而过。 倚天剑锋芒闪过,只听到一声痛呼,而后便是血光一闪,刚相仅剩的那条手臂便被道衍一剑斩断。 而后道衍脚下一转,斜着跨出一步,同时手中的倚天剑横着一划,一股鲜血冲天而起,刚相的头颅被这一剑给切了下来,滚落到了地上。 刚相的脑袋噗噜噜的滚到了赵敏的脚下,他死时仍旧是眦目欲裂的样子,一双眼睛瞪的大大,赵敏怔怔的看着突然滚到自己脚下的这个圆滚滚的脑袋,嘴里不由啊的叫了一声,退了两步。 原本凭着刚相的武功,哪怕是断了一条手臂,也不会如此轻易的被道衍两剑斩死。 但他见这道衍只是个小孩子,出招时心里未免就轻视了许多,等道衍拔剑斩来时,见到对方的身手,才知道这小孩子竟是个不弱于自己的高手。 但这时他想要躲闪,已是不及了。 原本这‘玉女剑十九式’就讲究一个快字,再加上倚天剑之锋利天下无双,这一剑斩出,便砍断了刚相的独臂,又紧接着跟上的一招,自然轻易的就切掉了这位金刚门高手的脑袋。 “我……我不跑!” 赵敏见到道衍正拿着那柄倚天剑冷冷的看着自己,她颤抖了一下身子,猛地摇了摇头。 “敏敏!” 也正在这时。 从寺院之外传来一声担心至极的声音,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在二十多个域外和尚的簇拥下进了院子,他一脸急切的看着远处的赵敏,嘴里叫了一声。 “哥哥!” 赵敏闻言抬头循声望去,见到这年轻人的瞬间,她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惊喜的笑容,高兴的说了一声。 但她一想到她现在还是别人的俘虏,脸上的笑容马上便隐了下去,嘴巴一歪,无穷的委屈涌上心头,眼眶上顿时聚起了水汽,瞳孔瞬间便红了起来。 在这年轻人身边站着一个三十上下的书生,他也在打量着院子里的人 他先是看到那个持剑而立的小和尚。 刚才这个小和尚干净利落的两剑杀了刚相的场景,他清晰的看在眼里,这一两日来的相处,对那刚相的武功他也知道一二,单打独斗,自己也就能勉强胜过他一招半式罢了。 但没想到,这样一个高手,竟然就被这个小和尚给杀了。 固然有着刚相轻敌的原因,但这小和尚的武功,也当真是非同小可。 最关键的,还是这小和尚的面相…… 这小和尚有着双三角眼,目光凶厉狠辣,身形虽然幼小,但却有着病虎的姿态,这样的人,性必嗜杀,将来是要掀起滔天杀劫的人物。 而自己看他命格,同样也是贵不可言,比他身旁这位汝阳王府的小王爷,还要贵气的多。 等他再看院子中央,正跟那十几个番僧比拼内力的那个叫苏信的年轻的面孔的时候,他顿时吓的大惊失色,他的面色陡然间变的煞白无比,一口鲜血更是直接从嘴里喷了出来。 他像是见了鬼一样,飞快的转过身,连头也不敢回,神色无比惊恐的就向着山下跑去。 第八十三章 全力出手 “先生!” 一旁的王保保见身旁的刘基竟然话也不说一句,转身就跑,他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极其诧异的神色,嘴里不由高声叫了一声。 刘基仍旧是头也不回,脚下甚至还加快了几步,他轻功极佳,不一会功夫,身影便来到了山脚。 虽然人已远去,但他的声音倒是远远的飘了过来。 “刘某乡野小民,本领低微,当不得小王爷厚爱,之前多亏李兄回护,总算没让在下遭人陷害,心里感激无以为报,这番找到郡主下落,算是还了王爷的人情,既已事了,刘某先行离去,倘若有缘,日后自会相见!” 刘基嘴里说的李兄,便是指的汝阳王察罕帖木儿,这察罕的汉姓为李,字延瑞,当初中过举人,文名震动乡里,后又参加过进士试,跟刘基是同一科,不过那一次刘基高中,这李延瑞倒是名落孙山。 而刘基跟察罕也是自那时起相识的,两人惺惺相惜,言谈甚欢,皆认为对方不是池中之物,也正是因为这段早年的经历,察罕才会对王保保说刘基有经天纬地之才。 王保保看着刘基的背影,心里生出了一丝遗憾来。 这书生这次可是出了大力的,要不是这书生从京兆府这两日上报的那些琐碎小事里发现了线索,他们想要找到这苏信的藏匿之地,恐怕也不会有这么容易。 “我们这么多人,也就是这书生从那具无头尸体上想到了苏信,进而才查到这里!” 王保保想到之前这叫刘基的书生运筹帷幄,料定这苏信必定在这金光寺时的神态,他心里甚至不由得想起了他在汉人史书上看到过的张良、诸葛亮这些聪明绝顶,智多近妖的人的影子。 “怪不得父王对这书生极为重视了!” 原本王保保还想等救回自己妹妹之后,他就招揽这书生来自己军中。 他刚封了将军,有了正式领兵的资格,而现在天下烽烟四起,他又有着削平天下的志向,军中最不缺少的就是悍勇敢战,勇不畏死的壮士,最缺的,恰恰就是像刘基这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料事如神的谋主。 奈何对方根本不给自己这个机会,找到了这苏信的所在,完成了前日所请之后,二话不说,转头就走,连片衣角都没留下。 不过现在大敌当前,王保保也没法去追他,只能等此间事了,再去寻这青田刘基了。 现在最紧要的,还是先救出自己妹妹要紧。 一边想着。 王保保一边打量着院子里的众人,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的神色,手臂一挥舞,厉声说道:“你们去救出郡主杀了那苏信!” 他身边那二三十名和尚应声称是,瞬间就分成了两拨,一拨七八人冲向了手持倚天剑的道衍,剩下的则是袭向了正在跟十几位密宗高手比拼内力的苏信。 这二三十名红袍和尚身法脚步具是不凡,招式更是诡异,不似中土的武功。 实际上,这些和尚正是天竺来的番僧,受到了汝阳王的招揽,这一次王府被袭,赵敏被劫,察罕还要处理军中事务,所以不能立即赶回,只能先让自己的儿子先行回来。 这些天竺的番僧,是察罕拨给王保保的护卫。 但察罕只是让王保保查探赵敏的下落,在他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结果王保保心高气傲,又救妹心切,这话也就没听到耳朵里。 他在刘基的帮助下找到了苏信在的金光寺之后,二话不说就杀了过来。 现在又看到自己妹妹委屈的模样,再加上苏信此时深陷危局,作为一个护妹狂魔的王保保,哪里还能忍得住。 立时就让人杀了出来。 道衍的武功自然是不弱。 但这七八名天竺僧人也不是弱手,再加上他们武功怪异,殊难防范,而且道衍一边抵挡着他们几人的联手攻击,还得看着赵敏不被他们抢走,要不是道衍手中有着倚天剑,这几名天竺僧人也知道倚天剑的厉害,不敢直掠其锋,恐怕道衍早就伤在了他们的手里。 那袭向苏信的十几位天竺番僧也十分机警。 他们认出了龙象上人,自然知道这位乃是密宗里几十年一出的奇才,一身武功深不可测。 但就连这位密宗的大高手,连同他十几名徒弟并体连功都抵挡的如此岌岌可危,这些天竺僧人心里震惊,自然也不会拖大。 一位年纪大一些的天竺僧人绕到苏信视线所不能及的背后,运起内劲,一掌就向着苏信背心打了过去,这天竺僧人也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步法,像是长着肉垫的猫儿一般,脚踏在地上,竟然寂静无声。 苏信看到这些身穿红袍,模样怪异的僧人的时候。 脑海里顿时就想到了倚天原著里汝阳王手下的那二十多名天竺来的番僧。 在原著党中,张无忌带着赵敏逃跑,被王保保手下的这二十多名番僧追上,原本以张无忌九阳神功大成加乾坤大挪移太极拳剑的武功,打赢这二十多本人也算不得什么。 但奈何这些天竺番僧也会并体连功之法,二十四人合功一处,竟也让内力澎湃无穷无尽的张无忌不敢硬拼。 以至于最后这位武功天下第二的张教主,只能夹着尾巴逃走了。 “嘿嘿!张无忌不敢我便不敢么?” 苏信自从练成了武功,自觉天下间除了张三丰之外无人能制得了他后,便有些猖狂自大。 狂傲自负,无法无天。 他自己也知道要是倚天剑在手,这几个密宗的番僧,自己杀他们就如同是杀猪狗一般,哪里还需要如此的大费周章。 但他自诩武道宗师。 对付武功不如自己的人都要借倚天剑之锋利,他这个宗师不要面子的? 谢逊打武功远不如自己的人,都知道比武方式任他们自己选,难道谢逊不知道什么海沙帮,神拳门,巨鲸帮的人,他一拳一个全都能打死么? 如果对付几个土鸡瓦狗之辈他都得借倚天剑之利,他哪还有脸自称武功盖世,他哪还有脸在张真人百岁寿宴上,去会一会这一位古往今来承前启后的大宗师。 “你们不是内力强么?我跟你们比内力便是!” 苏信体内的明玉功全力运转,眼神湛然澄净如同秋水,光洁白皙的面孔上竟然附上了一层白莹莹的柔和玉光。 他身子一动。 他跟那龙象上人十几人比拼内力的手掌上陡然生出一股吸力。 那龙象上人顿感自己像是被磁铁吸着的铁块一样,被苏信带着,身子不由自主的向着苏信移动的方向拖了过去。 啪的一声。 苏信跟那想要偷袭自己后心的红袍天竺僧人对了一掌。 那天竺僧人闷哼一声,眼中惊恐之色一闪而逝,他脑袋上的七窍同时喷溅出了一股鲜血,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出,身子就倒飞出去了二三十丈如破麻袋一般摔在了地上,而后骨销肉融,这番僧的身体如同一滩烂泥般软瘫了下去,到底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第八十四章 只有一天 这一掌乃是苏信全力所发。 以他的估计,天下间除了张三丰亲临之外,无人能轻易接的下来。 哪怕是玄冥二老,少林三渡这种高手,硬吃自己这一掌,不死也得脱一层皮不可。 何况一个区区天竺番僧。 刚才出手的这个番僧乃是这群天竺僧人里武功最高的一个,但就算是他们中武功最高的一个,也被苏信一掌轻易打死。 剩下的天竺番僧心中凄然,他们哪里还不知道厉害,他们的武功虽然不错,但自认在刚才那一掌下,他们也是同样的下场。 既然单打独斗他们不是对手,那么便联手抗敌。 他们最强的功夫同样是一门并体连功的秘术,这门武功从古天竺传承下来,有着数百年的历史。 而且还没有密宗的并体连功之术的诸多缺点,这些天竺番僧互看了一眼,马上就明白了各自心里的想法,皆是眼神一凛。 其中一名僧人口中念叨了一声苏信听不大懂的天竺话,然后挥起一掌,就向着苏信打去。 苏信自然知道他们是想跟他比试内力。 他虽然现在正在跟密宗的人比着内力,但这些天竺僧人也想比的话,他也不惧怕。 苏信轻笑一声。 迎着这天竺僧人的掌心,直直印了一掌过去。 这两掌相交,苏信只见那群红袍天竺僧人一人抵住一人的后心,如同串糖葫芦一般列成了一排,就连原本跟道衍缠斗着的那八个也分出了五个加入到了这群天竺僧并体传功的行列。 只余下了三个拦住道衍,不让他去伤到那些正跟苏信比拼内力的同门。 这些天竺番僧并力一处,内力如潮涌般向苏信涌去。 而苏信单掌抵住,如山峦般,动也不动一下。 在一旁的王保保凶芒毕露。 他手里攥着一杆镔铁长枪,看着苏信那分开两掌,一左一右跟几十人比拼内力的样子,心中恶念陡生。 “内力比拼最为凶险不过,我现在要是对着他的心口刺上一枪,他避无可避,挡无可挡,那他还能有命在?” 想到这里,王保保不再犹豫,他挺起长枪,一枪就向着苏信直直的刺了过去。 王保保自幼习武,武功自然不弱,他的枪法也是得自名家指点,学的也是那种杀伐凌厉的战争枪法,这一枪直刺,倒也用的法度森严。 此时苏信两手都在跟人比拼内力。 也没法腾出手来抵挡。 “成功了!” 枪尖离着苏信心口还有四五寸距离之时,王保保冷峻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狂喜之色。 再过一瞬,他这杆锋利的镔铁长枪便可以从对方的心脏一贯而入。 自己妹妹也就得救了! 苏信却是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 他看着这近在咫尺的枪头也不见丝毫慌乱。 “滚!” 一声犹如滚雷的滚字陡然间从苏信的嘴里暴喝而出。 在苏信面前,首当其冲的王保保被这雷鸣般的滚字震得面色一白,气血不住的翻涌,脑袋一蒙,连着退了三四步,手里再也拿不住那根镔铁长枪,只听到砰的一声,这杆铁枪便落到了地上。 王保保此时脑袋里一片空白,那一声如惊雷一般的滚字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噗!” 也正在这时,苏信张嘴一吐,一口被明玉功化成了冰晶的唾沫被他对着王保保前胸,当做一枚暗器吐了过去。 虽然这只是一颗小小的冰晶,但在苏信真气的附着之下,仍旧有着击穿岩石的力道。 面对这样凌厉的一招。 还处在懵逼状态中的王保保哪里能躲的过去。 这一粒冰晶从苏信嘴里飞快吐出,直直的打在了王保保的心口,只听到啪的一声,那颗小小的冰晶化作碎片四散而出,王保保喷出一口鲜血,惨叫着飞了出去。 “哥哥!”远处的赵敏看到自己哥哥倒飞出去,脸上不由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她担忧的喊了一声,刚想跑上前去探看。 却马上被道衍回身一指点中左肩,登时就晕了过去。 “咦?” 苏信见王保保又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嘴里疑惑了一声,按他的估计,就刚才他吐出的那一口唾沫,足够打穿对方的心口了。 “幸好,幸好……”王保保疼的面色煞白,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一把撕开外面已然破开的锦袍,露出了里面的一件黑色的内甲。 他的脸上一脸后怕庆幸的神色,嘴里喃喃自语着。 据传这件护身保甲乃是当初忽必烈汗攻破襄之后的缴获,一直深藏在皇家宝库,后来因他父王屡立战功,当今天子便赐给了他父王察罕帖木儿,他十八岁生日那天,他父王又将这件宝甲赐给了他。 这件宝甲不仅刀剑难破,还自带倒刺,触者立伤,而且还能防范专以内劲伤人的内家拳脚。 刚才要不是自己穿着这件护身保甲,就凭那暗器的力道,自己哪里还能有命在?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被刚才那股力道打的重伤吐血。 这时王保保还不知道刚才把他打的吐血的暗器乃是苏信嘴里吐出来的一口唾沫,他只道是什么藏在嘴里的暗器,他现在已成了惊弓之鸟,害怕苏信的嘴里还藏着什么暗器,也不敢再靠近对方。 他看着院子里倒在地上的赵敏,面孔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他不敢靠近,却也不愿离开。 苏信看着对方所在的位置。 估摸着他再用冰晶化的唾沫当暗器,恐怕也难以杀死对方,索性也不再做无用功。 不过一想到被汝阳王府的人发现了自己藏匿的地方,他就一阵头大,虽然自己并不怕他们,但就算是苍蝇多了,人也会觉得麻烦,更何况是一群人了。 自己打跑了一波又来一波,解决了一个奸计,又来一个奸计…… 太麻烦了…… 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麻烦的事。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这些人,在七日之约到来之前不要再来麻烦自己? 能让自己好好清净一下,吃吃肉喝喝酒练练功。 苏信眼珠转了下,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笑了笑说道:“你便是察罕的儿子王保保吧?” 苏信左右两侧正在跟他比拼内力的那两拨人听到苏信此时竟然还能张嘴说话,具是面色大惊。 他们跟苏信比拼内力,已经是竭尽全力,哪里还敢开口,但苏信却仍旧说话如常,而且中气十足,似乎一点也没受到这内力比拼的影响。 “我是王保保……” 王保保点了点头,他并不知晓此时苏信仍旧能开口说话的厉害之处,他听到苏信的话之后,只是疑惑了一下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汉名。 苏信仍旧是微笑着说道:“你回去告诉察罕,他女儿也就是你妹妹已经被我喂下了一味奇毒,天下间除我之外,无第二个人能解……” 王保保一听苏信这番话,顿时大惊失色。 他一脸愤怒的看着苏信,眼睛里似乎都要喷出火来,要是他的眼光能杀人的话,那苏信恐怕得死上无数次了。 苏信却不以为意的说道。 “……我的来历你们也清楚,自然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手段了。” 说着,苏信停顿了一下,他看了王保保一眼,而王保保的脸上没有丝毫怀疑,尽是些惊愕、担忧、痛恨的神色,显然是来之前便知道了他的身份。 师傅是医仙师母是毒仙,有这样的师承,能配出天下罕见的奇毒本也不算奇怪。 “我苏信说话向来言而有信,既然定下了七日之约,便绝不会反悔,只要到了约定之日我见到了我想要的,那么我自然会把绍敏郡主安然无恙的还给汝阳王,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不屑于伤害一个小孩子。” 说着,苏信话音陡然间一变,他语气逐渐变冷。 “……但丑话我可说在前头,我不屑于伤害,可不代表我不会去伤害,你们如果这么想救走这孩子,在这几天里还耍什么花招,我也不会阻拦,但她身上的毒,你们就自己去解吧!” 说到最后,苏信又露出了微笑。 “……我可得提醒你一句,你这位妹妹中的毒,可是得每天都要服用我配置的一份解药,才能暂时压制毒性的,否则便会肠穿肚烂受尽痛苦而死,所以你们如果真从我这里救走这位小郡主的话,那你们只有一天的时间来为她解毒。” “记住,只有一天!” 说完,苏信便不再言语了。 “你!” 王保保听了这番话眦目欲裂,他死死的看着苏信,眼睛里涌出了无边的恨意,紧接着又看了一眼晕倒在地的赵敏,最终还是狠狠的咬了咬牙齿,转身向着山下走去。 第八十五章 差一点点 见到王保保离去。 那些天竺番僧显然也生出了去意。 只是他们除了跟道衍缠斗在一起的那三个之外,其余的都在跟苏信比拼着内力,比拼内力万分凶险,他们又处在僵持中,哪里敢撤下内力。 无论是龙象上人还是天竺番僧,这些人都已是面色苍白,汗水淋漓,显然是都在咬牙坚持。 他们觉得苏信体内仿佛有着一座永远也填不满的深渊。 他们的内力灌注进去,连朵浪花都蹦不起来。 而一旦他们想要撤回内力。 哪怕只是稍微减弱一点点的真气的灌注,马上就会从苏信的体内涌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真气倒灌而回,吓的他们只能继续咬牙苦苦的硬抗下去。 实际上,这两拨人都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反观苏信。 他的皮肤变得愈发的白皙,甚至都隐隐有了一点透明的感觉。 如果是有熟悉明玉功的人在的话,见到苏信此时的样子,定然知晓他这是明玉功已经修炼到了极高深的境界才会有的变化。 传闻明玉功练到第九重的极峰,全力运转之时犹如神邸降临,肌肤都会变得透明,血管都能清晰可见。 现在苏信的样子,倒是有点朝着这个方向转变了。 “还差一点点……” 感受到自己体内汹涌澎湃的内力,苏信终究是露出了一丝极为遗憾的神色。 众所周知。 想要提高内功的修为。 只能通过年岁的苦熬积攒真气的数量,然后突破一个个穴窍关卡,冲破一条条经脉。 当然除此之外,也可以借助外力,诸如各类天材地宝比如说蛇血,亦或者像是乾坤一气袋之类可遇不可求的特殊环境。 有时候有人苦修三四十年都难以突破,而有人天命加身,短短一瞬便修至大成。 苏信有着系统加身。 他修炼内功倒是不需要冲破瓶颈,只要经验值够了,关卡自通。 但话又说回来,实际上等他经验值攒够了的时候,他的内力已经积蓄到差不多可以突破的地步了 能不能突破的了另说,但突破时需要的量那是肯定够了的。 自然,除了系统要求的经验这条路外,他也可以用普通人晋级的方法来突破的。 之前与这些密宗、天竺来的高手比拼内力之时,苏信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他何不借用这些人灌注到他体内的巨量内力来尝试突破一下明玉功第八层的关卡? 虽然突破之后他或许还要面临着心境不稳的难题。 但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突破的话,那他想要靠着攒经验的方式突破,那起码还需要数年的时间。 这种借用他人功力突破的方法,对别人来说万分凶险。 对他来说就不算什么了。 就算突破不了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坏处。 明玉功自有吸纳万物的特性。 虽然苏信的明玉功远没有大成,将别人灌注到他体内的内力吸纳摄拿任意使用自然是做不到。 但只是以自己磅礴内力为根基以大欺小,以强御弱,将灌注到他体内的内力稍作引导,引到自己需要的地方却也称不上太难。 之所以龙象上人跟天竺番僧会觉得苏信体内如渊似海,无论他们灌注了多少内力,都似有填不满的感觉。 也只是苏信将他们的内力牵引走去干了自己的私事罢了。 他们不知晓明玉功的神妙,只以为苏信功力如渊似海深不可测,却不知跟真正的真相天壤之别了。 想要从明玉功的第七重突破到第八重需要打破十四个无比困难的关卡。 之前他已经打通了其中的五个,还余下九个没通。 刚才他借着这两拨人传过来的内力,再加上他自己的真气,三者汇合一处,一口气连着突破了八个关卡,仅仅剩下了一个。 只是真气到最后一个关卡时也成了强弩之末,苏信尝试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 而他又看到自己身边的这群喇嘛番僧都差不多到了极限,再压榨也压榨不出什么油水了,便决定结束掉这一场比试。 也正好试试这功力大进的明玉功。 之前苏信内力虽然深厚,但如果不用明玉功引导,只是硬来的话,也只能压制住一方。 如果同时对付双方,那最多也就是持平。 甚至还会处在下风。 但现在,明玉功第八重所需的十四个关卡,他突破了十三个,内力虽然还没有质变,但总量上,却几斤翻了一倍有余。 如此一来。 这两拨人的内力就算是合为一体,他也不放在眼里了。 “开!” 只听得苏信嘴里喝了一声开字。 体内已修炼到明玉功第七重极限的内力全力勃发,只听到无数声惨叫陡然间响起。 苏信的内力全力勃发,这如火山喷发般不可抵御的内力这些人哪里还能承受得住。 龙象上人那十几位密宗的喇嘛跟那群二十多位天竺的和尚身上同时爆处一连串的脆响,而后他们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皆是往后倒飞了出去。 他们倒飞着摔在地上之后,嘴里的鲜血仍旧是连喷不止,这还算是一些轻的,严重些的直接七窍流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已然气绝。 仍旧活着的也是面色灰白,一脸死气。 他们被苏信的内力倒灌而回,全身经脉寸断,脏腑更是受了重伤,就算此番不死,也是武功尽废,成为废人,连普通人都不如了。 那三个跟道衍缠斗着的红袍天竺僧见事不对,刚想逃走,只见到苏信身形一闪,便来到了他们身前。 挥手极快的打出了三掌。 这三名天竺僧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连看清都没看清,便被苏信拍中了头顶,一下就被拍平的脑袋,脑浆迸裂,死的不能再死的。 “可惜,这番僧倒是死了。” 苏信解决完了所有人之后,看到之前那位两米多高,龙象般若功练到了第九重的巨汉番僧已经倒地身亡,他也不由遗憾的一下。 原本他还想留下对方一条活命,逼问出龙象般若功的秘籍呢。 结果自己临阵突破,功力大进。 一时没控制好力道,这番僧又首当其冲,被自己那全力勃发的内力一冲,哪里还有命在。 “我们挖个大坑,把这些人全都埋了,不然晾在这里,总会腐烂发臭。” 苏信摇了摇头,他走上前去,绕着院子转了一圈,一脚一个,把还没死的人全都踢死,也免得他们继续受苦,算是做了件善事。 “是,师傅!” 道衍自然点头称是,苏信在院子外挖着大坑,他就把院子里的尸体搬到了大坑的边上,待大坑挖完,便可讲他们埋进坑里,也算是入土为安。 在搬那龙象上人的尸体的时候,一大卷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兽皮从这番僧的怀里掉了出来。 “师傅,你看这是什么?” 道衍将这卷兽皮捡起,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他并不认识的字迹,于是便喊了一声自己师傅。 苏信闻声而来。 拿过这卷兽皮一看,上面的字迹他也不认识。 不过在拿到这卷兽皮的瞬间。 他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提示之音。 “恭喜宿主获得‘绝学’级功法:《无上瑜伽密乘》、《龙象般若功》!” “舔包还有这收获?” 听到这提示音之后,苏信心里就是一喜,竟然真有人会傻到随身带着神功秘籍,还让自己赚了个大便宜。 虽然他还看不懂这卷兽皮上的文字,但他也不担心,毕竟这番僧既然能练成龙象般若功,就说明这文字并未失传。 大不了他把这上面的文字打乱了找人翻译就是了。 天下之大,总有人认得。 “不知道这些天竺僧人身上有没有秘籍,他们那套并体连功之法倒也不错!” 既然从这密宗喇嘛尸体上得到了两门‘绝学级’的,苏信不由想到了那些天竺僧人。 但他的好运却没有在这些天竺人身上延续下去,把那二十多名天竺和尚周身上下搜了一遍之后,并没有找到任何像是武功秘籍的东西。 第八十六章 七日到 大都城外。 刘基背着包裹,神色匆匆的走着,在他身边跟着一个年纪十多岁的书童。 “老爷,咱们去茶铺喝杯茶,歇歇脚吧!” 看到路边不远处有着几间茅草房子,屋子外面挑着的旗子上写着一个茶字,那早已经口干舌燥,满脸疲惫的书童哀求了一句。 刘基一想,走了快两个时辰,他都有些累了,更何况自己这个不会什么武功的书童。 他犹豫了一下之后,便领着书童进了茶铺,笑着对茶博士招呼了一声:“麻烦来一壶毛尖吧。” 这茶铺里人数不少。 差不多坐满了七八成的样子,人声鼎沸,这些人大多携刀带剑,都是些武林人士,都在讨论着两日前大都汝阳王府发生的那件大事。 “那七日之约,已过去两日了吧?” “不错,还有五日,咱们今日便能到大都,总不会错过五日后的这桩武林盛事了!” “据说来了不少人。” “那可不,方圆数省的人都来了,一些离着远的,都在日夜兼程呢!” “你们可知那苏信为何要闯那汝阳王府?” “我听说是为父报仇……” “好像是这么回事,据说是汝阳王府的一名叫苦头陀的供奉杀了苏信的父亲……” “我也有所耳闻……” “哎,这苏信虽是魔教出身,但敢创汝阳王府为父报仇,还能全身而退,跟汝阳王定下七日之约,倒也算个人物!” “怎么,你还看不起明教?这天底下敢造反的好汉,哪个不是明教出身?” “我……我没这个意思。” “谅你也不敢有!” “嘿!人家在几个月前的雄州便声名赫赫了,丐帮在他手里死了一位长老,一个副帮主,还有上千名的弟子!” “雄州那事是真的?” “现在看,恐怕是假不了了……” 刘基一边抿了一口茶水,一边听着这些武林人士的讨论,虽然这些人说的东西里有许多的错漏,但总体上,还是大差不差的。 他要不是从察罕的儿子那里得知了此事的详情,恐怕能知道的,也就是如此这般罢了。 “是铁琴先生!” 不知谁在屋外这么喊了一声,屋子里的那些武林人士声音顿时为之一窒,他们纷纷从凳子上站起来,翘着脑袋伸着脖子向着外面望去。 只见一个外表儒雅英俊,留着一缕长须的中年人走进了这间茶铺。 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神态倨傲的弟子。 茶铺里的武林人士对着这中年人恭敬的施礼,口称见过铁琴先生了,而这中年人神情冷漠的点了点头,算是谢过。 而那些施礼的武林人士见铁琴先生冷漠也不生气,反而能被他点一下头的,都是一脸兴奋的神情。 原本这茶铺里已没了空桌,但这些武林人士很快就让出了一张空的桌子,还打扫了干净,将铁琴先生三人让了过去入座。 而铁琴先生也没谦让,径直就坐了下去。 马上便有人让茶博士奉上了一壶上好的茶水,送茶的那人还一脸谄媚的说着,一壶清茶不成敬意,只是让何先生解解渴。 之后,这些武林人士谈话的声音也小了许多,怕是打扰到旁边的铁琴先生三人。 “没想到连昆仑派的何先生也来大都了……” “是啊,就是不知道六大派还有没有别派的人来……” “难说啊,下个月便是华山派掌门换届的大典,六大派许多人都去往华山了,铁琴先生恐怕是恰巧在近处,才会来的吧……” “咱们走吧!” 刘基此时也喝完了茶水,便招呼了自己书童一句,给茶博士结了茶水钱之后,直接出了这间茶铺。 他那个书童快步跟了上来。 这书童气喘吁吁的说道:“老爷,老爷,咱们怎么不留在大都看那苏信跟汝阳王定下的七日之约?据说这件事轰动天下,许多江湖上的豪杰,都在往大都赶,他们都想看一看那敢捋汝阳王虎须的苏信是何方神圣呢!” 说着,这书童的语气变得羡慕起来:“听说那苏信的年纪比我都大不上几岁呢!” “苏信……” 刘基不由想到两个多时辰前,他在金光寺见到的那个年轻人,而一想到这苏信,刘基的面色就是一白,心底顿时就涌出了无比心悸的感觉。 他修炼过一门极神妙的望气之术。 这门秘术乃是三国时的诸葛武侯所创,专看人命格气运,他之前凭此观人,无往不利。 “怪不得我之前夜观天象,只觉得这些年来天机越来越模糊,连我都看不透了,看来这搅乱了天机的,就是这个苏信了,天机已乱,看来天下要大变,生灵涂炭了……” 刘基想起了这段时间以来他观天象看到的诸多不解之处。 今日一见到苏信,他就有了豁然开朗之感。 “老爷,您这番离了大都,是要去哪访友?我记得月前浦江的宋濂宋先生邀您去呢!”见自家主人许久没说话,书童便问了一声。 这话也让刘基从之前的乱想中清醒了过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咱们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在天下的局势明朗之前,你家老爷我,决定从此闭门不出了!”说完之后,脚下的速度都不由加快了一倍。 “老爷等等我!”而他那个书童,也只能是连声大呼,快步的跟在自家主人的身后。 这一连又过了五日。 自从王保保离去之后,那察罕果然没再派人来这金光寺来烦他。 甚至这位汝阳王,都没让一名哨探靠近苏信在的金光寺。 他让人送了一封信来。 在这封信里,察罕帖木儿答应了苏信之前提出的那两个要求,只要赵敏无碍,到了约定之日,黑玉断续膏跟苦头陀他都会见到。 而那日来的那群密宗的喇嘛,苏信也在这封信里知道了他们的来历。 甚至察罕还在信里对苏信进行了招揽,说只要苏信弃暗投明,归顺朝廷,那之前的事可以一概不咎,并且荣华富贵,酒色美人,只要他想要的,统统不是什么问题。 晚上。 苏信,道衍还有赵敏三人在院子里烤着一只肥硕的狗子,不时传来的肉香引得人食指大动。 “明天你就要跟那个苦头陀比试了,有多少信心?”苏信看了一眼正往篝火上滴着肥油滴的狗子,舔了舔嘴唇,转头问了一句。 道衍眼神怔怔的看着篝火,想了好一会,他才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也是。” 苏信点了点头。 自己弟子之前没见过范遥,也没见过范遥出手,自然不知道范遥的武功如何。 虽然苏信也没见过,但是配合原著的描写来看,即便自己弟子现在修炼神足经有了一身不弱的内力,还跟着自己学了接近三年的时间,但比这位光明右使,还是远远不如的。 当然,这话苏信自然不会说出来打击自己弟子的士气。 他也不担心道衍的安全,只要他在一旁掠阵,那范遥就不可能伤得了自己徒弟。 苏信记起那范遥的武功路数极其诡异,不仅是正邪兼修,而且他对天下诸多武功都了如指掌,甚至他还跟白驼山有着似有似无的联系,用寻常的武功,以道衍的修为,恐怕是难以伤到他的。 想到这里。 苏信决定传自己弟子一门不是这个世界的高深武功,这样或许可以增加一点胜算。 “就再传一门剑法吧!” 苏信看着旁边那柄倚天剑,他觉得道衍要赢范遥,那只能是赢在倚天剑上了,他一边想着,一边站起身拿起那柄倚天剑,径直来到了院子当中。 “道衍,之前传你的那门玉女剑十九式你也练熟了,今日我便再传你一门剑法……” 说着,苏信将倚天剑拔出,他长剑一抖,便是一招曼妙到了极点的剑招使了出来,同时,苏信的话语也传入到了一旁的道衍跟正看着快烤好的狗子直流口水的赵敏的耳朵里。 “你听好了,这门剑法叫做……” “……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 第八十七章 我是偷学了 这门剑法是古龙世界里的巴山顾道人所创。 传闻这套剑法最初本没有名字,只是因为顾道人住在回风山庄的舞柳阁,便叫了这七七四十九手的剑法这样一个美丽的名字。 顾道人自己仗剑天下,剑法之高举世无双,但后来他的传人弟子,比起这位当世剑圣,可就差得远了。 苏信本以为这门在古龙世界里号称玄门三神剑的剑法怎么也是一门‘绝学级’了,但谁知道抽出来只是一门‘绝技级’。 看过之后,他才有些了然。 回风舞柳剑通篇只讲剑招,不讲一句剑理,因而才被系统排除在了‘绝学级’的行列。 尽管如此,这门剑法的威力也到了‘绝技级’的极限,更是将剑招的变化之道讲到了极致,其变化之奥妙无穷,天下剑法几乎无能出其右者。 但也正因为其千变万化,鬼神莫测,资质不够的,想要学到其极精妙处,便是千难万难了。 故而这门剑法自顾道人之后,也就没人能练到上乘,空余下了一个当初顾道人用冲霄的剑气打出来的玄门三神剑的名声。 甚至在顾道人仙去后不久,在那巴山苍茫的烟云夜雨间,在石径的尽头处的那座道观,香火绝,人迹亦绝,曾经鼎盛的巴山剑派的那些弟子们,也都四散而轶了。 细细想来,倒是跟金庸武侠世界里的全真派极其相似了。 道衍的天赋自然是足够的。 这一点苏信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这位弟子,在历史上那可是兼通三教,学究天人的强人。他的毅力、胆魄、悟性、天赋、根骨都注定了只要他学习武功,那必定能成为一位震古烁今的宗师。 苏信将这门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从头到尾演练了一遍,又将这四十九手剑法,更计一千三百七十八个招式上的变化,一一拆开,详细的演示讲解了一遍。 道衍看过之后脸上露出了严肃的神色,以他此时的眼界,自然也能瞧得出这门剑法的不凡来。 他拿起师傅递过来的倚天剑,刚想自己也演练一下。 但还不等使出一招,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之后,他将手里的倚天剑扔到了一边,盘膝坐到地上,闭上眼睛,静静的思考起来。 以道衍过目不忘的本事,将这一千多个剑招变化的剑法看一遍就记住,再用出来本就算不得什么太难的事。 但这门七七四十九手的剑法如果只是记住了变化,再完整的用出来就算得了真传,那巴山剑派也不会自顾道人之后,便烟消云散,学会了这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的人,无一人能再成绝顶了。 苏信也不去管自己徒弟在想什么,他作为一个师傅,能指点的都已经做了。 而能不能学到真传,只能看自己去领悟。 他笑了笑,回到了篝火旁。 熊熊火焰上的炙烤着的狗子已然烤好,苏信也不怕烫,直接伸手撕下了一根肥硕诱人的前腿,顺手就扔给了一旁的赵敏。 而赵敏接了过来也不避讳,一点也不顾及自己汝阳王府绍敏郡主的身份,直接就大口吃起来。 这几日来赵敏听话,不吵不闹,苏信也没为难她,是以两人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苏信用倚天剑在炙好的狗子上削着肉吃,一边吃一边对赵敏问道:“我那日跟你说的那些行气的口诀你可还记得?” 赵敏听了眼睛闪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瞬即逝,她脸上仍是面无表情,她心里想到了自己刚被苏信掳来的第一天,在她浑浑噩噩的中听到的那个温润的声音,说出的那篇运气的口诀。 “早忘了!” 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自从知道那个温润的声音就是苏信之后,她心生抵触,这几日来都没有按照口诀上的法门练习。 但忘是绝不可能忘的。 苏信削下一大块香气四溢又焦又脆的狗肉扔到嘴里嚼了嚼,本想拿起腰间的酒葫芦喝上一口,但一拿到葫芦他才想起来,这葫芦里的酒,他前几日早就喝光了。 “可惜了!”苏信摇了摇头,有些遗憾的叹息了一声,也不知是他在可惜有肉无酒,还是在可惜赵敏暴殄了天物。 想了想,苏信还是开口说道:“你是蒙人,我本不该教你武功……” 但还不等苏信把话说完。 赵敏便开口打断了苏信的话,她撇了撇嘴说道:“我可不是蒙人,我爹爹是察罕帖木儿,我祖父是阿鲁温,曾祖是阔阔台,祖是乃蛮台,祖地是别失八里,后来世居颖州,我怎么会是蒙人。” 听赵敏这么一说,苏信心里不由大奇,他可是熟读原著,他记得金庸原著里写的,赵敏自称过她是铁木真,忽必烈的后人,还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然必定要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的。 怎么现在赵敏的嘴里,成了她不是蒙人了? 难道这还能换设定的? “汝阳王叫察罕帖木儿,那位金銮殿上的皇帝叫妥懽帖木儿,你们都姓帖木儿……” “呵呵。” 赵敏又还不等苏信说完,便不屑的笑了两声将苏信的话打断。 她看向苏信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神色,说道:“……当今天子是成吉思汗的后人,他姓氏是孛儿只斤,又怎么会是帖木儿……” “……帖木儿在蒙语里是铁的意思,作为一个有美好寓意的词,很多人都会用到名字里罢了。” 这话说的苏信有些尴尬,他本来也知道铁木真姓孛儿只斤的,只是一时之间给忘记了,结果被这赵敏这小丫头给嘲讽了一顿。 不过苏信很快咳嗽了一声,将这个话题揭过。 他说道:“……无论你是蒙人还是色目人,但你总归是学了我的武功。” 赵敏是敢作敢当的性子。 她点头说道:“我是学了,而且还每夜趁着你们睡了在院子里练剑呢,这些你不是都瞧在眼里么?” 以赵敏的聪明,哪里会不知道她每天晚上练剑的时候,苏信就在暗中监视着自己。 而经过了这几天的相处。 赵敏也有些摸清了苏信的性子,如果她只是跟对方斗斗嘴的话,这恶人也不会怎么样她,况且他还答应自己爹爹不会伤害自己。 所以赵敏比起一开始的时候胆量大了很多,逐步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说话的时候也常会用挑衅的目光看着苏信了,一点也不畏惧,而每次看到苏信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的时候,她心里总会小小的兴奋一下。 你武功高强我打不过你,我还不能气气你么? 听赵敏将她偷学剑法的事如此不加掩饰的说出来,苏信倒是不好开口了。 他总不能把这个五岁的小姑娘一巴掌拍死。 “算了,明天你就回汝阳王府了,咱们大概也很难再见,你从我这学的剑法,就当是在这我老老实实的待了七天,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苏信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之前你练玉女剑十九式练的还是不错的,招数都用的纯熟了,但这套剑法首重一个快字,你这一点上却是差得远呢!” “……希望你日后能好好练习,不要辱没了我教你的剑法!” 话音刚落,苏信便消失在了夜色里,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赵敏则是怔怔的看着苏信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始终没说出话来,她就是这么直直的看着,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第八十八章 黑玉断续膏 第二天一早。 赵敏从床上起来,伸着懒腰打了哈欠。 今天的阳光在她眼里分外明媚。 一想到今天她就能回到王府,再也不用睡在这硬邦邦的床上,也不用再穿这一身臭烘烘的衣裳,也不用天天吃……嗯,狗肉还是很好吃的。 她一想到这里心里就美滋滋的,最让她高兴的是终于能脱离那个大恶人的魔爪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出了房间。 站在门前往院子里一看,她才发现苏信那个叫道衍的小和尚徒弟,竟然还双目紧闭,盘膝坐在院子里,跟昨晚上自己入屋睡觉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难道他就这么坐了一晚上?” 赵敏心里不由想到。 不过还不等她继续想下去,便听到身后传来苏信的声音:“暂时先委屈你一下吧!” 赵敏感到自己后心一痛,身子瞬间就传来一阵酸麻的感觉,手脚就动也不能动了,只是一瞬,她马上就知道肯定是苏信点了自己的穴道。 “你……” 赵敏气的双目圆睁。 她不能动,看不到身后的苏信,但她还能张嘴说话,不过她也只来得及说出一个你字,苏信又点了她一个穴道,剩下的话便卡在嗓子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苏信从赵敏身后转到她的身前,笑着说道:“等一会跟察罕见面,我估摸着以你父亲的狡猾,他肯定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呢,我倒是不怕,但我这个徒弟可不行,所以只能委屈委屈你了,有你在,你那个爹爹,也不会走极端。” 说完,苏信便抱起赵敏,将她放到了不知何时搞来的一匹马上。 这时。 在院子里盘膝坐着的道衍突然睁开了眼睛。 尽管一晚上没睡,但他的眸子却极为有神,竟然闪闪发亮,犹如星辰。 他吐了口气,站起身来,看着一旁的苏信笑了笑说道:“师傅,咱们走吧!” 苏信仔细的看了自己徒弟两眼,他先是咦了一声,然后才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很好!很好!你这门剑法终究是入门了。” “还差得远呢。”道衍则是摇了摇头。 苏信不再言语。 他拿起那杆数日之前王保保丢下的镔铁长枪掂量了掂量,又抖动了一下,点头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这倒是一杆好枪!” 说完,他便牵着那匹驮着赵敏的马出了院门。 道衍则是抱着倚天剑跟在了后面。 刚到山下。 苏信便看到了数百名身披铁甲的骑兵列好了阵型,这些骑兵见到他下来,纷纷向着两侧避开,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来。 这些骑兵皆是全副武装,但苏信也不害怕,微笑着从这些骑兵的夹道中走了过去。 大都南门外十里。 这里早已经是人声鼎沸。 远处一面用金线绣着汝阳王三个字的王命旗牌高高挂着,在这面王旗之下,则是乌压压的一大群,少说也有千名以上的黑甲骑兵。 而在这些骑兵的两侧,还有着更多的手持长矛弓弩的步兵。 这还是看得见的。 在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这位用兵如神的汝阳王藏下了多少兵马。 “苦大师,这就是我手里所有的黑玉断续膏了,这东西虽然珍贵,但比起敏敏来,也算不了什么!” 察罕帖木儿虽是军中悍将,以军功封的王爵,但此时却是一身士子读书人的打扮,虽然自己的女儿在贼人手里安危未知,但他脸上却十分镇静,不见丝毫的慌乱。 他拿出一个方形的金盒,将这个金盒子放到了苦头陀面前的一张桌子上。 苦头陀也没出声。 只是将这个金盒子抱在了怀中。 范瑶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这七日以来一直紧跟在自己身边的玄冥二老,他心里也有些觉得造化弄人。 原本他杀那三名寻常的明教香主舵主,只是为了博取察罕的信任罢了。 但没想到杀的这三人里自己竟然踢到了一块铁板。 这几日来,玄冥二老对自己几乎是寸步不离,而王府里能够调动的了这两位大高手的,除了察罕之外也没有第二个人。 他哪里还不知道这位汝阳王的心思。 劫走绍敏郡主的那个苏信要替自己弟子的父亲报仇,而仇人又是自己,要是自己跑了,苏信的仇报不了,那察罕还怎么要回他那个女儿? 而自己武功又高,让别人看着自己察罕也不放心,这才让玄冥二老一齐看着自己。 这玄冥二老单一人自己都不是对手了,更何况两人。 有他们俩人。 他就算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难道真的如教规上说的那样,残害同门者不得好死?” 这几日来他仔细的考查过那日苏信闯入汝阳王府后,在王府里留下的诸多线索痕迹,还数次询问过见过苏信出手的王府护卫。 不得不说。 这苏信那日展现出来武功当真是让人觉得恐怖,在他的印象里,也就是失踪前的阳教主才可能有这等武功了。 他是差得远了。 范遥估计着,就算是他没被成昆打伤,也绝无可能是这苏信的对手。 而现在他被成昆打伤,身上的伤势也没痊愈,要是等会苏信亲自向自己出手,那他就必死无疑了。 “我杀了同门兄弟,自然是该死。”范遥杀人太多,他现在其实也记不起当初在大都里杀死的那个姓姚的舵主什么样子了。 “来了来了!” “那就是苏信?” “果然挺年轻的,还不到二十岁吧?真不愧是英雄出少年!” “谁说不是!” 苏信迎着正午的骄阳,来到了他七日之前的约定之处,令他意外的是,这里除了察罕帖木儿准备好的兵马之外,竟然还来了如此多的江湖人士,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热闹不是那么好看的么? 等一会他真的跟察罕的兵马大战起来,到了那时,这些人不知道能有几个活得下来。 苏信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赶出脑海,不再去想。 这些人自寻死路,跟他无关。 看着前方不远处耸立着,手里捧着一个金盒,披散着头发,脸上都是纵横的伤疤的头陀,苏信笑了笑,问道:“阁下便是苦头陀吧?” 范遥看了苏信一眼,心地不由暗叹了一声,心里竟也生出了一丝欣慰。 这少年年纪轻轻便有了这等武功,将来如若能重整明教,让明教不再是一团散沙,明教也不需要怕那成昆在背地里搞的那些鬼蜮伎俩了。 他即便是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他点了点头,啊了一声,同时将手里的那个金盒向着苏信扔了过去。 这金盒本就分量不轻,苦头陀扔时又附上了内力,是以这金盒飞的又急又快,看这沉重的劲头,要是砸在人身上,免不了一个骨断筋折。 但苏信一伸手就接了过来,就像是摘桃子一样,轻松的不得了。 “果真是深不可测!” 这盒子上范遥附上了九成的内力,而苏信不动声色的就接了下来,这轻描淡写的样子,更是看的范遥心中骇然。 他知道,他今天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打开金盒,苏信先是看了一眼,只见到里面装着一大盒犹如黑玉的药膏,这些药膏闪烁着漆黑的光泽,宛如珍珠,接着他又嗅了嗅,浓郁的药香进入鼻腔,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同时在他脑海里响起的他获得疗伤圣药‘黑玉断续膏’的系统提示音。 这时。 汝阳王也从军帐里走了出来。 他先看了一眼正在马上坐着一动不动的女儿,看到自己女儿只是被点了穴道,这颗几天来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算放了下来。 在察罕出来的时候,苏信也在打量着他。 他见到察罕穿着一身文人士子的装束的时候,他也惊诧了一下,但想到他在汝阳王府里看到的对方书房的那些布置,心里也就恍然了。 第八十九章 察罕帖木儿 实际上苏信不知道的是,察罕帖木儿可不只是喜欢附庸风雅那么简单,在蒙语里面,察罕的意思是白,他汉名叫李察罕,字延瑞,也就是李白的意思。 他祖辈是乃蛮部,色目人,这是突厥人的一只,后来乃蛮被铁木真征服,他祖辈随着忽必烈定鼎中原后定居在了颖州沈丘,传了七八十年四代人。 在这些年里,各族通婚极其频繁,到他这一代时,实际上中原的这些色目人后裔汉化的已经极深。 像是赵敏,便跟汉家江南女子的容貌一模一样,一点也看不出色目人的痕迹了。 察罕是一个很有文化的人。 察罕不但自小就学汉家的经典,甚至还考中了举人,参加过进士试,他的子女也是从小就读汉书,穿汉服,说汉话的。 在权相伯颜上奏要杀光张、王、刘、李、赵五姓汉人时他更是坚决反对,甚至还给自己的儿子取了个汉姓王,给自己女儿取了个汉姓赵,他自己的汉姓是李,伯颜要杀的五姓里,察罕一家就占了三个。 苏信自己对这位察罕帖木儿的了解并不多。 只知道他是元末战争中一位不世出的人物,雄才大略,用兵如神。短短几年就将糜乱的北方乱局涤荡一空,消灭韩山童、刘福通的北方红巾军犹如砍瓜切菜,是汉末曹老板,北魏尔朱荣一样有可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夏之将倾的绝世枭雄。 至于荡平天下后他会不会鸠占鹊巢,历史也并没有给出答案。 他后来在自己最鼎盛时被降将刺杀而死,享年三十五岁,朱八八得到消息后,先是大喜,接着又感叹了一句‘察罕死,天下无人矣’。 由此也可见察罕帖木儿在朱八八心里地位之重。 当然,在这个倚天的世界里的察罕必然跟他从历史上知道的那个察罕有着极大的不同。 比如说,现在的察罕,就明显四十多岁了。 “你就是苏信?胡青牛的弟子?”察罕帖木儿对苏信极为忌惮,不止是玄冥二老贴身保护,更有着十几名手持大盾的护卫。 他虽然贵为汝阳王,执掌天下过半兵马,但也对明教之事极为熟悉。 一开口,便说出了苏信的来历。 “不错。” 苏信点了点头。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敢明目张胆的穿入我府邸,之后还能扬长而去的,你还是第一个!” 察罕主动上前,笑了笑,道:“……之前听闻明教苏信年纪轻轻,便有一身超绝的武功,今日一见才知道竟然如此的年轻。” 说完,他还抱了一拳。 现在的苏信年纪十八岁,但因为他修炼明玉功,所以看上去还要小上一点。 “……现在时局危难,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之前我在信里也与你分说明白了,我还是之前的条件,只要你愿意归顺朝廷,那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可以做主的,无不应允。” “我如果不答应呢?” “你最好还是答应……” 说着,察罕拍了拍手,他身边的一位侍卫忽然吹响了一声刺耳的哨音,紧接着便有人敲响了鼓声,鼓声越来越大,竟然连绵出了数里。 很快,随着这咚咚咚的擂鼓之声,地面上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隆隆巨响。 不知不觉间。 三个方向的远处皆是腾起了冲天的烟尘,透过腾起尘土,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里面挂起的大旗。 “怯薛军!” 围观的诸多武林人士里有见多识广的,看到那些旗帜的瞬间,马上就有人惊呼了一声,说完之后,面色顿时就变的煞白。 却薛军威震天下百年,凶威赫赫,也难怪这些武林人士会害怕。 看着烟尘腾起的情况,在远处,将这里三面合围的蒙元骑兵恐怕至少有数万之众,而看这烟尘,恐怕再过盏茶的功夫,便能完成合围了。 这里的许多人已经生出了去意。 原本许多人还在高呼着跟鞑子干到底的豪言壮语,现在都是面如土色。 “快走!” “晚了就走不了了!” 趁着现在大军还没有合围成功,绝大多数人都准备趁机离开了,否则等一会大军合围,那他们可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那铁琴先生原本还带着自己的两个弟子在近处,但在看到却薛军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就退到了远处,等看到赶来的蒙元骑兵越来越多,这位昆仑派何先生的身影已经不知不觉间消失不见了。 苏信却是一脸平淡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将这数万合围的却薛军放在眼中。 他一直等到大军合围结束,他才开口说了一句:“我如果不同意,便会死于乱军当中?”说着,他看了一眼马上的赵敏,笑着向察罕问道:“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了她?” “哎。” 察罕慈祥的看了赵敏一眼,他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柔和的神色,嘴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敏敏是我唯一的软肋,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鱼死网破,但奈何这里是大都,怯薛军是天子近卫,没有天子的旨意,我是调动不了的。” 说这话的时候,察罕的眼神也变得冷冽起来。 “无论是放不放回敏敏,只要你今日不归顺朝廷,那定然是无法生离此地的,我也不瞒你,此时已有四个万人队的却薛骑兵把这里团团包围,就算是一只鸟也飞不出去,只要我一声令下,大军便会万众齐发,将你踏成肉泥。” 察罕是一代枭雄,自有气魄在,他虽然顾忌自己女儿的性命,但也不欺骗苏信。 照实说了出来。 苏信听了后点了点头。 他仍旧是淡然的样子,他笑了笑,道:“我之前与你定下的约定,便是只要见到苦头陀跟黑玉断续膏我就会放了你女儿,我言而有信,不会食言而肥……至于投降的事,那是不可能的,我想要的,你给不起。” 察罕听到苏信的话,眼神不由露出了一丝遗憾。 “哈哈!说得好!不愧是我明教弟子!” 正在苏信说着的时候,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声大笑暴喝声,随着这话音,两个身影由远及近的来到了苏信的身旁。 这两人里,一个披头散发,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嘴里一边喝着酒,一边哈哈大笑着,刚才那一声大喝,便是他发出来的。 另一人则是一个道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道袍,头上戴着一顶乌黑的铁冠。 这道人来到苏信的身边,先是对苏信笑了笑,然后便对着一旁的道衍打了一个稽首,歉意的说着:“姚兄弟之死,是我的责任。” 说完,他便冷冷的看向了远处的苦头陀,声音森冷的说道:“就是你杀了姚兄弟吧……”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他一边说着,一边点了点头:“……今日正好替姚兄弟报了此仇!” 说罢,这道人手里的银丝浮尘一抖,身子一动,便向着那苦头陀攻了出去。 一招使出,竟也是一身极上乘的武功。 第九十章 范遥的武功 就在这两人出现的时候。 察罕帖木儿身边马上就有人趴在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他看向这突然出现的两人的眼神就不再疑惑,显然是知道了这两人的身份。 甚至他的脸上还露出了一丝喜色。 “没想到这两人也来了,当真是意外之喜了。” “周颠?张中?” 苏信见到这突然出现的两人,脑海里陡然间想到了他从胡青牛那里听过的,自己师傅对于明教的几位高层外貌描述的话语。 “不错,哈哈,周颠是我,我就是周颠!”那披散着头发,拿着一个橙黄色的酒葫芦在畅饮着的男子哈哈笑了一声,而后又得意洋洋的说了一句。 他说完之后,向着苏信点了点头,感叹道:“没想到胡兄还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有气魄,有气魄!” 说完之后,他又向着道衍哈哈一笑,慨然叹道。 “你也有气魄,你们师徒都很有气魄,当真是有气魄!我跟你们这般大时,可是差的远了,差的远了!” 而另外那个道人已经杀到了苦头陀的身前,自然是回答不了苏信的疑问。 但周颠马上就替他回答了。 他指了指已经跟苦头陀斗在一起的道人,笑着对苏信说道:“那便是铁冠道人张中张兄了,这次听闻了你们师徒在大都里闯汝阳王府的壮举,知道是为半多年前被人杀害的姚兄弟报仇的,我俩便日夜兼程赶来了这里,幸好来的及时,总算是没有耽误……” 说着,这素来言行无状的周颠也叹了口气,神色难得的正经了起来,他有些遗憾的说道:“姚兄是张中的下属,把他从江南调到大都来,也是他的命令,他之死,是我们五散人的责任,报仇的事情,我们自然也要出一份力……” 他说完这些,眼睛看向了那跟张中斗在一起,正避开了张中一记杀招的苦头陀。 他眼神里流露出了极其痛恨的神色。 “今日喝了此等美酒,再手刃了仇敌,即便是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他咕咚咕咚把手里酒葫芦里的酒喝光,然后咔嚓一声,将这个葫芦捏成了碎片。 他见到张中拿不下苦头陀,甚至还隐隐有了落入下风的迹象,便长啸一声,脚下一迈,一拳就向着那苦头陀的胸口捶了过去。 对于这两人的出现,苏信也是有些意外。 要知道。 今天在这里察罕帖木儿肯定会布下重兵,尤其是在数万却薛军大兵合围之后还敢露面,那定然是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他们两人今日来此,恐怕就没存在生离此地的想法。 “倒也算是两条汉子。” 苏信心里默默的想着,然后他看向了跟周颠与张中二人斗在一起的苦头陀,他不由生出了一丝好奇来:“不知道范遥这个光明右使,会不会对昔日的朋友手下留情呢?” 留情? 范遥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念头。 他只是在见到周颠跟张中时心里感叹了一声,十数年不见,这两位老朋友的样貌倒是一点也没变。 “不过他们大概是认不出自己了吧?” 范遥嘴角扯动了一下,狰狞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的武功正邪兼有,中土西域的武功都会不少,当年在光明顶时,他便很少出手,除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杨逍以及对他有大恩的阳教主之外,即便是那些生死朋友,也没人清楚他武功的路数,甚至都没人他到底最擅长什么武功。 周颠跟张中的武功不弱,不然也不会成为明教的五散人。 但他们比范遥却还是差上不少,好在范遥现在身上有伤,发挥不出全力,所以在张中攻来的时候,范遥以守御闪避为主,甚少出招抢攻。 他就像是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着寻找敌人的破绽,然后发出毙命一击。 终于,张中一掌劈出,用力太过,身子一侧出现了一处空当,而早已经等待多时的范遥哪里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一招凌厉狠辣的手刀,就向着张中的肋下刺了过去。 这一记手刀要是刺中了,以范遥的武功,那张中必然肠穿肚烂,必死无疑,也正好这时周颠刚来,一拳打向了范遥的胸前要害。 范遥五感敏锐,在周颠出手的瞬间,便感应到了。 他要是不闪开周颠的这一拳,那他固然能杀死张中,但他也会被周颠一拳打中,这要是他没有受伤,拼着用内力抗周颠这一拳固然会受伤,但也不会有性命之危,但此时他本就有伤在身,自然不敢硬吃周颠这一拳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撤身收掌,避开了周颠打来的这一拳。 之后周颠张中两人合战范遥,一时之间,三人竟也打了个不分上下。 旁边的道衍睁大眼睛认真的看着,寻找着这位苦头陀武功的来历破绽,他越看心里越是心惊,他之前已经把这苦头陀的武功往高里估计了,但现在一看,他仍旧是估计的低了。 原本以为他顿悟了师傅传授的那门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的精华奥义,再配合着倚天剑天下第一的锋利,他至少也有着起码五成的胜算,但现在一看,他能够有三成胜算就不错了。 “道衍,你运气不错啊。” 苏信摇了摇头,低声对自己弟子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 道衍听到自己师傅的话,不由得惊愕了一下,这句话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苦头陀的武功这么高,怎么成了自己运气好了? 苏信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徒弟的想法,他笑了笑说道:“这个苦头陀身上有伤在身,一身功夫也就是能发挥出个六七成来吧,要是他没伤的话,我估计以你现在的实力,对他一点胜算都没有。” “他才只能发挥出六七成的实力?”这话更是让道衍大惊失色,他看向那范遥的神色,不由得更加忌惮了几分。 远处。 周颠跟张中已经跟范遥斗了快有五十招,一开始的二十招,三人还不分伯仲,但到三十招时,范遥便开始占据了上风,在第五十招时,便完全压制住了两人。 甚至有几次周颠张中两人险死还生,要不是两人运气不错,恐怕起码有一个,已经死在范遥的手下了。 而一旁的察罕帖木儿也没有让人阻止这场比斗,他甚至还让人自己搬了一张靠椅,神态自若的看了起来。 周颠跟张中二人此时已经满头大汗,险象环生,显然是被范遥逼到了绝境,只是在咬牙苦苦硬撑罢了。 苏信觉得这两人也算是视死如归的好汉子,抗元大业还没开始,他们还有许多用处,不能死在了这里,便对道衍说道:“你出手吧!” “好!” 道衍只是说了一声好字,虽然他知道范遥的武功在他之上,但他也不畏惧,他来就是报仇的,怎能因为敌人武功高就退缩不前。 倚天剑陡然间出鞘,他身子一飘,便挺起长剑,一剑如电光般向着范遥刺了过去。 也正在这时。 察罕帖木儿眼中厉芒一闪,他一拍手掌。 玄冥二老中的一位马上点了点头,他身子一动,也来到了场中,然后一件冷笑,一掌便向着道衍劈了过去。 第九十一章 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玄冥二老算是倚天原著里武功最高的反派之二了,大概还要比幻阴指成昆要高出一线,跟少林三渡处在一个层面上。 两人最辉煌的战绩就是两成掌力秒杨逍韦一笑,最丢脸的则是真武殿上被会瞬移的张三丰一招秒了。 在鹿杖客出手的瞬间。 苏信也同时出手。 他可不能让玄冥二老伤到自己徒弟,以自己弟子此时的武功,可不是对方的对手。 况且之前苏信就对玄冥神掌颇为好奇,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试一试到底是玄冥神掌的寒毒厉害,还是他明玉功的寒气更胜一筹。 在一旁的鹤笔翁见到苏信出手,脸色也是微微一变,身子一动,冲了出去。 对于苏信他们师兄弟可是极为忌惮的。 就凭着那密宗的龙象上人还有汝阳王府那二十多个天竺番僧都死在这苏信手里,这苏信就被他们俩视为平生大敌。 苏信一掌拍向了鹿杖客的小腹,鹿杖客见到苏信袭来,眼神一凛,知道对方的厉害,也只能是收回了他拍向道衍的一掌。 接着,他反手就对苏信拍出了一掌。 这时,那鹤笔翁也拍马杀到,他也是一掌拍向了苏信的肩头。 啪的两声。 苏信双掌跟玄冥二老拍来的两掌一触即分,苏信的内力何等深厚,自然是身子晃也没晃一下,而玄冥二老则被他一掌直接打飞了出去。 这两人连着退了七八步方才稳住了身形。 他们面色煞白,从手掌一直到肩头,竟然都裹上了一层寒冰。 两人对视的两眼,心里也不由生出了庆幸的念头,幸好他们刚才对掌时没用玄冥神掌,否则被对方这内力倒逼回来,那至少得丢掉半条命不可。 两人再看向苏信时,眼神里皆是露出了极为忌惮的神色。 “可惜没用玄冥神掌。” 苏信心里自然也生出了几分遗憾来,玄冥二老果然是谨慎,在原著里,这两人因为忌惮武当山的武功,连跟俞莲舟第一次对掌,都不敢用玄冥神掌。 玄冥二老手臂一震,将上面附着的寒冰震碎,他们也不敢再上前,反而是直接退了回去。 后面的察罕帖木儿见状也是面色微变。 他之前对苏信的武功已经极为高看,但没想到苏信的武功能高到这种程度,玄冥二老是他招揽的高手里武功最高的。 之前那苦头陀都比这两人任意一个还要弱上不少。 而这两人联手,到目前为止,还未逢败绩。 察罕自己还估摸着,就算是那位武当山上的武林第一人,恐怕都不一定能胜得了自己的这两位手下的联手,但没想到那位张真人还没见过,只是一个苏信,仅仅一招,就让这两人吃了大亏。 不过察罕帖木儿也仅仅是面色变了变,马上就恢复如常。 他是一军主帅,虽然会用武林高手来对付武林高手,但如果武林高手对付不了,他自然还有着别的方法。 他身边就有数千他亲手训练出来的精锐。 外面还有数万却薛军。 这里早就被他围成了天罗地网,就算是这苏信的武功再高,他也不信对方能在数万大军的包围中逃得性命。 当初忽必烈汗攻破襄时,郭靖的武功天下第一,还不是一样力竭而亡。 你能杀十个人,一百个人,难道你还能杀一千个一万个? 人力始终是有尽头的,要不是敏敏还在对方手里,他今天,已经稳操胜券。 见到玄冥二老败退,察罕拍了拍手。 马上便是数百人举起了手里的弓弩,瞄向了苏信,只等察罕一声令下,便会万箭齐发,将苏信射成筛子。 不过或许是顾及自己女儿的安危,察罕犹豫再三,终究是没让人放箭。 这时道衍的倚天剑也刺到了范遥身前数寸。 范遥见到这一招,面色顿时就是一变,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个小孩子的剑术,竟然如此不凡。 原本他下一招便可以一掌拍死张中,再用三招便可以再将周颠毙于拳下,但面对着倚天剑,他也不得不收招后退,让过了道衍刺来的这一剑。 道衍一招占了上风,马上就不依不饶的连出了好几剑。 范瑶见此只得是又连着退了数步,一口气闪过了道衍紧跟而上的三四剑,才寻得一个空档,一个闪身,出了道衍布下的森罗剑网,退到了玄冥二老的身边。 道衍也没有紧追直上,他追到自己师傅身边便停下了脚步,拿眼睛死死的看着前方不远处的范遥。 而范遥也是眼神阴沉的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逃过了一劫的张中周颠二人气喘吁吁的站在原地,神色极为狼狈。 他们也都知道自己的性命是被道衍所救,虽然道衍只是一个孩童,但他们还是对着道衍深深的施了一礼,他们心里惭愧,之前还豪言壮语的说要为姚兄弟报仇,结果仇没报成,自己还差点搭在里面。 最后要不是姚兄弟的儿子及时出手,他们两人的性命可能就没了。 这实在是愧煞人了。 “既然你拿到了黑玉断续膏,又见到了苦大师,我也算是完成了当初的约定,现在该苏朋友履约了吧。”察罕此时笑了说了一句。 “我当然会履行约定,不过还需要汝阳王再答应了一件事放可。” 苏信这么说了一句。 “呵呵。” 察罕帖木儿听后冷笑了一声,他目光阴沉说道:“你在跟我讨价还价?” “王爷这么理解亦无不可。” 苏信也不否认,他有恃无恐的说了一句。 察罕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怒意,但又看到跟苏信只有咫尺之隔的赵敏一眼,顿时就把心头腾起的怒火压了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说道:“你说吧,只要不过分,我可以答应你。” “这件事不会让王爷太过为难。” 苏信也微笑了一下。 他看了看四周已经此包围的水泄不通的元军,笑了笑,说道:“之前我闯汝阳王府,皆是因我这徒弟而起,我这徒弟的父亲,也是我的师兄,正是被你府上的这位苦头陀所杀的……” 这些事情察罕早已经知道,他有些不耐烦的出声打断了苏信的话:“你到底有什么要求?别这么啰啰嗦嗦,婆婆妈妈的。” “好。” 苏信点了点头,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便是让苦头陀跟我这徒弟公平的比上一场……” “可以。” 察罕听到苏信说的要求,只是略一沉吟,便答应了下来。 “我还没说完。”苏信继续开口。 “你可不要太过分!”察罕眉头一皱,神色不悦。 苏信笑了笑,也不管察罕同意不同意,接着说道:“……他们两人的比试无论胜败,等会你都要让我的弟子,还有这两位明教的朋友离开这里……” “不可能。”还不等苏信说完,察罕便斩钉截铁的将其打断。 他看着苏信,又看了看另外的几人,冷哼了一声,说道:“今日你们要么投降,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可选,我唯一能答应你的,就是给你留条全尸。” “这可由不得你,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苏信对察罕的拒绝似乎早走预料,也不以为意,他伸手一抓,便把赵敏抓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一只手按在了赵敏的头上,同时一脸笑容的看向了察罕。 “我只要内力一吐……” 第九十二章 不是大丈夫所为 “你!” 察罕见到苏信如此,心里更是怒火中烧,他死死的瞪视着苏信,伸手指着苏信,似乎想要怒斥一声不守信用之类的话,但最终他还是吐了一口气。 他眼神发冷的看着苏信,一字一顿的说着:“他们走,你留下?” “不错。” 苏信点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他们走,我留下。” 察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在苏信掌下的赵敏,赵敏早已被苏信点住了穴道,动也动不了一下,话也说不出一句,但她那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的样子,却还是让察罕叹了口气。 他终究是不能无视自己女儿的性命。 “我可以答应你。” “好。” 苏信刚说出一声好字,一旁的张中跟周颠却出声拒绝。 张中一脸决绝的说着:“我们今天来便没想过活着回去……” 他说着看向了苏信,摇了摇头,说道:“苏兄弟你视死如归我们是极其佩服的,但你让我们两人苟且逃生,却未免把我们五散人瞧的小了。”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周颠瞪视着察罕帖木儿,哈哈笑着,他也对苏信说道:“……苏兄弟你的手段未免太不光明了,咱们男子汉大丈夫何惧生死,用一个小姑娘来乞活,让人知道了,未免令人耻笑。” 苏信看了这两个傻子一眼,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我这弟子今年才十岁,是姚师兄唯一的子嗣,我不想让师兄家自此断了香火……” 一边说着,他一边看了张中跟周颠一眼。 “今日察罕的目标是我,只要我能留在这里,那对他来说,什么条件都是可以接受的……你们等会带着道衍离开,如果能逃得一条生路,日后希望你们能把这小子抚养成人……” 苏信的这番话说的张中跟周颠两人欲言又止,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但最终两人还是叹了口气,点了答应了下来。 “那就这么办吧。” 苏信见两人答应,他也是松了一口气,要是这三个人还在这里,那才是拖他的后腿。 自己一人,才能想开就来,想走就走。 道衍跟范遥两人相视而立。 范瑶一脸淡笑。 要是苏信亲自对他出手,他自然必死无疑,但如果只是苏信的弟子,他还不放在眼里。 之前范遥已经见过了道衍展露出的剑法,确实是天下第一流的剑术。 但也仅此而已。 他平时与人动手,等闲不会动用兵刃,因这天下能让他用兵刃的人也不多,如果他身上无伤,那对付道衍这个小孩子,他自然也不屑于动用兵器,但现在却此一时彼一时了。 范遥是个十分谨慎小心的人。 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借用了一柄旁人的兵刃。 “阿大,你觉得苦大师胜算几何?”察罕扭头向着自己的一名护卫低声问了一句。 被问的护卫是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这老者精干枯瘦,身材瘦长,满脸皱纹,愁眉苦脸,那样貌似乎刚才给人痛殴了一顿,要不然便是新死了妻子儿女,旁人只要瞧他脸上神情,几乎便要代他伤心落泪。 范遥此时手里拿着的那柄宝剑,便是问他借的,这剑也是察罕所赐,虽然不如倚天剑锋利,但也十分难得。 “苦大师的剑术犹在我之上,这小孩子刚才露的那几招剑法倒也颇有可取之处,假以时日,或许能跟苦大师较量一二,现在么……” 这老者摇了摇头。 察罕听后嗯了一声,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眼神变得轻松了起来。 这老者的来历可极不简单。 在进入他汝阳王府为奴之前,在江湖上便是天下间第一等的剑客,其剑法之精妙,当世少有人敌,实乃是剑术一道上的一位宗师。 他既然说那小孩子不是苦大师的对手,那这小孩子自然就不会是苦大师的对手。 正在说话之间。 范遥跟道衍便交起了手来。 率先出手的是道衍,他知道自己的武功逊色对方,唯一所依仗的,不过是倚天剑的锋利,他只有招招抢攻,让对方疲于应付,才能趁机觅得胜机。 虽然道衍在七日之前方才学剑,但剑术一道,最重要的便是一个悟字。 他昨夜悟剑。 已经透过繁复剑招的表象,深入到了剑术一道的本质。玉女剑十九式的轻灵快速,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的变幻莫测,在道衍的手中一一使出,宛如一位剑术大家。 就连范遥也不由心中暗叹。 假以时日,这小孩子必定会是一位宗师。 范遥知道倚天剑的锋利,他轻易不敢用手中的宝剑跟倚天剑的剑刃相格,生怕被倚天剑一下削断,导致自己没了兵器。 当的一声脆响。 突然间,范遥一剑刺出,长脸如电光般点在了道衍手里倚天剑的剑脊上,道衍顿觉一股大力袭来,他手腕虎口瞬间就是一麻。 要不是他立刻运起内力,抵消掉了对方传来的这股巨力,稳住了手里的倚天剑,那刚才对方这一点之威,便可以震得他长剑脱手,被人鱼肉。 “咦!” 见到自己这陡然间的一记杀招没起到预料中的作用,范遥也是不由得失神了一下。 他刚才那一剑,已经附着上了他深厚的内力,在他看来,不用说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了,就算是江湖上早已成名多年的高手,被自己刚才那一剑一点,也非得震的脱手不可。 只是这小孩子剑术高超也就罢了,毕竟有人天生就适合学剑。 但为何这小孩子的内力也如此高深? 这让范遥即不解又遗憾。 要不是他身上有伤,只能发挥出七成的功力,否则的话,刚才他那一点之下,必然能震掉对方手里的倚天剑。 趁着对手的这瞬间的失神。 道衍眼中寒光一闪,他手里倚天剑往前一挺一送,同时身子一转,借着这一旋身,手里的长剑便是斜着划出了一道匹练般的青光。 这一剑斩落的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便至。 范遥刚从之前的失神中恢复过来,便看到一道寒气四射的剑光斩到了他的肩头,下一瞬,便要斜着将他斩成两半。 他面色陡然一变,几乎是想都不想的用手里的长剑一格。 只听到叮的一声,范遥手中那柄借来的宝剑,便被倚天剑斩成了两截。 第九十三章 胜 范遥身子飞快的后退。 道衍一剑斩断了范遥手里的长剑之后,紧接着便使出了一剑直刺,他手里的倚天剑一抬一撩一送,便如一道青白色的电光一般,直直的向着范遥的胸口刺了过去。 这一招直刺又急又快,几乎是电光火石,要不是范遥提前感应到了危险,飞快后退,那这一剑非要把他刺个对穿不可。 “好险……” 避开了道衍的这一杀招之后,范遥也不由有些后怕,他甚至已经忘记,上一次他跟死亡这么接近,是什么时候了。 一旁的苏信静静的看着两人比斗。 在自己的弟子一剑斩断了范遥手里的长剑,占据了上风,甚至还差点一剑杀死对方之后,他的眼神没有一点轻松的神色,反而是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知道,范遥可没有这么容易对付,哪怕这位光明右使有伤在身,也是武林上第一流的高手。 在原著当中,范遥武功的特点,便是‘招式神妙’四个字,他兼通百家,武功路数亦正亦邪,中土西域的武功无不精通。 就是凭着这些机出百的神妙招式,硬是徒手跟学会了太极神拳的张无忌斗了七八十招,都没露出败象。 至于剑法,更是让学会了太极剑的张无忌都心折不已,暗叹要是数月之前在武当山的是这苦头陀的话,那他只凭着新学的剑法,断然不是对手。 果然。 范遥在急退的同时,眼神一冷。 他冷笑了一声,脚下一动,便用出了一种极为诡异的步伐,他的身影连连闪动,竟然轻而易举的避过了道衍连着的五下杀招。 而后他嘴里一声长啸。 他手里的那柄断剑剑光一闪,脚下不着痕迹的斜着踏出了一步,他的身子竟然在这一步之间,便跨过了道衍几道剑光组成的剑网,来到了道衍的侧方。 范遥手中的断剑流星般刺向了道衍的肋下。 一旁的苏信见到这一幕,眼神也不由紧了紧,他见到范遥手中断刃映日,有如万道金蛇乱窜,只射的人睁不开双眼。 这一剑刺的极为突然。 范遥几乎是呼吸之间便完成了攻守之间的转换,而道衍此时正一剑刺空,身侧空门大开。 想要收招格挡,时间上也已经来不及了。 在这一瞬,苏信已经握爪成拳,就要准备冲上前去,将自己的徒弟救下来。 但最后一刻,他终究是忍了下来。 道衍此时面无表情,一脸平静,既不恐惧,也未曾惶恐。 他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个极为奇妙的境界,觉得自己的五官无比的敏锐,在范遥刺出这一剑的瞬间,他就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招数的轨迹。 在他的感应当中。 对方刺来的这一剑,犹如慢动作一般清晰。 自然而然的。 他持着倚天剑剑鞘的左手蓦然一翻,瞬息间这剑鞘便被他倒转了过来,而后只听到刷的一声,范遥刺向他肋下的那柄断剑,便被他套上了倚天剑的剑鞘。 “糟糕!” 范遥看到对方竟然以如此奇诡的招数破了自己的这必杀一剑,心头顿时就产生了一个极为糟糕的念头。 马上他便觉得手腕一麻,原来道衍趁着用倚天剑剑鞘套住了他断剑的同时,猛的一扭一转,范遥吃痛之下,手中那柄断剑再也握持不住,叮当一声跌落到了地上。 接着。 道衍抢步上前,右手的倚天剑先是向着范遥猛的一掷,同时他也速度极快的冲入到了范遥的身前。 范遥不敢托大,只能是闪身躲避,刚闪过这如电光般射来的倚天宝剑,马上又看到那小孩子已然来到自己身前,正一拳打向自己的面门。 他见这一拳刚猛雄浑,要是被打中了,自己不死也要重伤,心里一惊,连忙举臂格挡。 但哪想到,他这一挡却挡在了空处。 胸口膻中穴猛然传来一阵剧痛,在之前电光火石的一瞬,他看到这小孩子向他面门打来的这一拳,突然之间,竟然像是手臂没了骨头一般,随意一扭,竟然毫无征兆的凭空改变了拳头的方向。 这一变速度极快。 他再想去闪躲格挡已经是来不及了。 道衍面容冷静,不喜不悲,他这一拳打在对方的膻中穴上,内力如山洪爆发般狂涌而出。 这是他处心积虑的一拳。 范遥刚想运起内力抵挡,之前成昆的那一记幻阴指也点在了他膻中穴上,他本就内息不畅,这一骤然提气,原本中了幻阴指处不由一痛,旧伤陡然间复发,半边身子顿时就感到一阵阴寒刺骨无比酸麻,最终竟是一口真气没能提上来。 只听到噗的一声。 范遥嘴里吐了一大口血,身子连退到三四步方才稳住。 但此时道衍已然拔出了倚天剑鞘里的那柄断剑,他两人离着极近,原本一柄完整的长剑用起来极不方便,但这柄断刃,却仅比匕首长上少许,在这种短打的场合简直再合适不过。 范遥被道衍一拳打中膻中,再加上幻阴指旧伤爆发,身子酸麻阴寒,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这一剑刺入了自己的身体。 道衍一剑刺入了范遥的小腹。 那柄断刃从范遥的身后破体而出,殷红的血水顺着剑刃不断的流出,滴滴答答的落到了地上,范遥捂着自己的伤口,连着退了好几步,嘴里也接连不断的喷出了血来。 “呼——呼——呼——” 而道衍则是大口喘着气,刚才他连着几招,已经用光了他大半的真气。 他刚才刺入对方小腹的那一剑,已经随着他勃发的内力,将这苦头陀的内脏全部搅碎,自己的这位杀父仇人,是断然活不成了。 他看着苦头陀不断吐出鲜血的样子,心里生出了一丝快慰,父仇得报,他在尘世中的因果,算是彻底了结了。 “呵——呵——” 苦头陀发出了两声奇怪的笑声。 他张开了嘴,断断续续的说着:“灵蛇拳……没想到我竟然是死在灵蛇拳下……” 他的语气里有着无尽的哀意,他平生自负于天下武学无所不窥,正邪兼修,武功之广博,甚至到了无人能知晓他的根底来路的地步。 实际上,他武学的第一位领路人,是一位以前白驼山的门人。 白驼山的武功一脉单传,自欧阳锋死后,便彻底失传,他只是从自己师傅的嘴里,听到过蛤蟆功、灵蛇拳、神驼雪山掌、透骨打穴法,鬼头蛇杖法这些神功绝学的无上威名,但却遗憾此生不能亲见。 之前听到灵蛇拳重出江湖的传闻,他还只是当做一个笑话来看,但没想到,他第一次见到灵蛇拳,竟然就是他的殒命之时。 噗通一声。 他仰面倒在了地上。 第九十四章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他的双眼无神的看着天空。 范遥只觉得自己身子越来越冷,眼前的景象变得越发的模糊,他似乎看到了许多年前,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少女第一次来到光明顶时的情境。 那是一个怎样的夜晚。 那晚上,光明顶上圣火熊熊燃烧,烈焰直欲舔舐天幕。 阳教主特意召开了一个盛大的晚会来欢迎那位波斯总坛来的圣女,并且当众宣布她担任四大法王之一。 众人欢呼雀跃。 他站在远处,默默的看着那个仿佛众星捧月,艳丽不可方物的少女,心生爱慕。 他最好的朋友杨逍搂着一个女人来到他的身边,嬉笑着怂恿他上前,那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胆怯——他攥了攥拳头,最终松开了手。 美酒流水一般送上,他喝了一碗又一碗。 他借着酒劲,终究是鼓起勇气上前敬那位少女,他摇摇晃晃着,拿着两个酒坛子,他一个,给了少女一个。 阳夫人责怪自己。 但少女只是轻轻笑了笑,天上的星星都仿佛失却了颜色,她扬起修长洁白的脖颈,把那一大坛烈酒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他痴痴呆呆的看着。 他这辈子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 在那一刻,他就在心里立下了誓言,他非此女子不娶。 范遥眼前已经一片黑暗,他知道他马上就要死去,他只想最后再想一想那个无限温柔,无限美好的少女。 那一夜,众人白衣胜雪,围着熊熊燃烧的圣火,一边喝酒一边起舞,大家大声讨论着驱除鞑虏,恢复山河的豪言壮语,她的汉话极好极好,她随着他们一起放声高歌着他们明教的歌谣…… “熊熊圣火,焚我残躯,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唯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范遥的嘴里不断的呢喃着,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他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语。 远处的察罕帖木儿有些震惊的看着开口说话的范遥。 他向来自诩精明,但没想到这个苦头陀在他身边这么久,他对对方极为信任,多次试探,他都没发现对方的哑巴,竟然是装出来的。 又一想到对方隐埋身份,来到自己身边,必然所图不小,此番死了,倒也是去掉了一桩麻烦。 他心里不由得一松。 范遥嘴里呢喃的声音很小,不过张中周颠二人都是听力过人,他们都听的一清二楚。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的声色,他们有些不解,这个杀害他们明教的仇人,为什么会在死前,唱他们明教之人才会唱的歌谣。 苏信叹了口气。 他看了看自己弟子,又看了看旁边看着范遥的尸体疑惑不已的周颠跟张中两人,开口说道:“你们先走吧。” 说完,他又拍了拍自己弟子的肩膀。 他轻松的笑了笑:“在咱们之前说好的地方等我。” “师……” 道衍看着自己师傅,他知道哪怕是以自己师傅的武功,留下来也是万分凶险。 但他的话还不等说出口,便被苏信打断。 苏信摇了摇头,用无比肯定的语气说道:“我说我可以从这里离开,那就是一定可以从这里离开。” “我只给他们三人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我的人便会开始追杀,到那时,他们要是还没跑出去,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一旁的察罕帖木儿冷眼旁观,淡淡的说了一句。 “一个时辰他们要是都不能逃出生天,那也是命里该死,怨不到王爷身上。” 苏信点了点头,认可了察罕的这个条件。 察罕点了点头,没说话,他只是挥了挥手,围在四周的无数黑甲骑兵,便自动的让出了一条通道,道衍周颠张中三人看了苏信一眼,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沿着这些骑兵让出的那条通道离开了。 “现在可以放了我女儿了吧?” 等到三人身影消失,察罕看着仍旧立在场中的苏信,冷冷的问了一声。 “王爷也不差那一个时辰吧?”苏信笑着反问了一句,他一边说着,一边从马上解下了一杆黝黑沉重的镔铁长枪。 看到这柄长枪。 在察罕身旁的王保保脸上露出了一副惭愧的神色,这杆镔铁长枪,正是那日他丢在那金光寺里的。 察罕帖木儿目光阴沉,但自己的女儿就在对方的手上,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名察罕的仆从拿出一根线香点燃。 察罕看着苏信冷冷的说道:“这根香正好可以燃一个时辰。” “好。” 苏信也点头同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个场面上鸦雀无声,落针可闻,那跟线香不住的燃烧,一寸寸的变短,终于最后一节香柱也化作了飞灰。 察罕帖木儿猛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苏信伸手往身旁的赵敏肩头一拍,赵敏身子一震,身上的穴道登时便被解开。 “爹爹!” 她对着远处的察罕帖木儿大叫了一声,想到这几日的遭遇,心里悲苦难言,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断从她白皙的面庞上滚下。 “回去吧,接下来的事跟你无关了。”苏信在赵敏的背后轻声说了一句。 赵敏听到苏信的声音身子不由震动了一下,她缓缓转过身子,眼神极为复杂的看着苏信。 明明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把他劫走,还是杀了她的忠心耿耿的护卫,并且与她最爱的爹爹为敌的天下第一大恶人,但是她一想起这七天来的相处,他教自己武功时的记忆,她就对这恶人生不出太多的恨意来。 她犹豫着开口。 “你……你还是降了我爹爹吧,你之前害我打我的事,我也原谅你了……你的武功这么好,我爹爹肯定会重用你,以后你立下了大功,那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 “我想要的,你爹爹给不起……” 苏信笑着摇了摇头。 “但你会死的!”赵敏语气有些急切。 苏信笑了笑,看了看四周密密麻麻的元军,却一点畏惧的神色也没有,他笑着说道:“这世上,能杀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敏敏!敏敏!” 远处的察罕不断对赵敏高声喊着,赵敏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又看了看持枪而立的苏信,她犹犹豫豫的来回看着,一时之间不知改如何是好。 苏信见此叹息了一声,伸掌在赵敏背后轻轻拍了一下。 那赵敏便像是一片轻飘飘的树叶被一阵和熏的春风一吹,轻飘飘的便飞到了察罕的身边。 第九十五章 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无敌手 “杀!” 随着察罕帖木儿的一声杀字。 数千只羽箭如暴雨一般倾泻而下,苏信挥舞着那杆镔铁长枪,将射向自己头顶跟四肢的箭矢尽数荡开,而射向自己躯干的却是管也不管。 他身上缠着乾坤一气袋,自然是刀剑不伤。 苏信知道,他想要从数万大军的重围当中突围而出,就决不能陷到消耗战里。 人的力量始终是有尽头的。 他还不是先天高手,做不到真气无穷无尽,一旦陷入到消耗战里,那自己能杀几百个,杀一千个,难道自己还能杀一万个几万个不成。 待到自己真气耗尽,那将是必死之局。 苏信眼神死死的盯着远处的察罕帖木儿,这位掌管天下过半兵马的汝阳王离着自己大概一百二十步远近,在他的身边,除了那些武功高强的高手之外,还有着几十名持着大盾的步卒,数百名手持劲弩的弩手。 而在他的周围,还有着数之不尽的黑甲骑兵,随时都可以进行增援。 一百二十步的距离说近不近,但说远也不算远。 察罕知道苏信武功极高,有着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的能力,但他的准备的护卫也是极为妥当,几乎称得上是万无一失。 苏信枪出如龙,抖动着的这杆镔铁长枪如同一根钢鞭一般,一下子就将冲向他的两名骑兵给抽飞了出去,同时枪头还捅穿了一名骑兵的身体。 他身子一跃,便骑到了一名元军骑兵的马上。 他催动胯下的战马,使出那套抽奖抽中的梨花神枪,左驰右突,周身几乎没有一合之将。 刹那之间,他便接连刺死了十数名骑兵,杀出了一条通道来。 但马上就有源源不断的骑兵涌了上来。 将这条通道给彻底填满了。 这套梨花如意神枪是当初杨妙真所创,当年这位女战神凭着这套枪法,纵横沙场,万军辟易,未逢对手,曾有过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无敌手之语。 在这千军万马的乱战当中,这套战阵枪法也正合事宜。 苏信用的也是如鱼得水。 或刺或抖或挑或抽或砸或甩,随着苏信每一枪的使出,都必定至少会带走一条亡魂。 只是短短的时间,便有数十名骑兵死在了他的手中,但这数十人,跟在场的数千名骑兵,还有更外围的数万名怯薛军比起来,却只是杯水车薪。 苏信一招‘昆仑倒转’,手中的铁枪绕着自己周身一挥,他身边的十几名骑兵又被他给打飞了出去。 蒙元的骑兵素来以骑射闻名,凡是骑兵皆配有强弓。 苏信趁着自己身边无人的机会,顺手就从马身上抄起一柄牛角硬弓,又从另外一侧的胡禄里抽出了五六根狭长的羽箭。 当初他在蝴蝶谷时跟着常遇春学过射箭,这么多年来他虽然没有特意的练习,但因为有着系统的加成,也将这项技能升到了满级。 只听到刷刷刷的破空之音陡然间响起。 苏信手里弓弦一震,那五六根羽箭同时射出,箭矢附着上了他的内力,快如电光,只听到几声惨叫声,在他前方便有七八名骑兵从马上摔了下来。 这些人有的脑袋上插着一根羽箭,有的则是直接被射穿了头颅。 更有几个运气不好的,被贯穿了别人的箭矢射穿了脑袋。 苏信面色不变。 继续张弓搭箭,唰的一声,又是五根羽箭射了出去。 苏信箭如连珠,一次便是射出五根羽箭,他射出的箭矢不但快如闪电,而且神准无比,几乎是例无虚发,每一箭都至少会带走一条人命。 只是短短的三四个呼吸。 他已经将一个胡禄里的六七十只羽箭射了个精光,而在他的周围则留下了近百具尸体。 面对着苏信这种完全不讲道路的残酷杀戮,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精锐骑兵也不由生出了畏惧的神色,一时之间,竟然没人敢再次上前。 他们不怕敌人勇猛。 但像是苏信这样杀起人来如同割草的,他们不害怕也难。 这些元军骑兵害怕畏惧,苏信却不管他们。 他有着自己的目标。 清理出了一大片可以驰骋的空间之后,苏信双腿一夹马腹,催动着胯下的骏马,不退反进,竟然向着察罕直直的冲了过去。 苏信从一开始就知道。 几万人的大军合围,如果只想着单纯杀出一条血路的话,那就是他的武功再高一倍,也很难杀的出去。 只有造成大军的混乱,他才能够乱中逃生。 而没有什么比杀死对方的主帅,还能造成大军混乱的事情了。 从一开始,苏信就定下了要杀察罕的计划。 察罕看到苏信向着自己冲来,他闪过了一丝轻蔑的眼神,冷冷的笑着。 他自然看穿了苏信的想法。 他既然敢亲临此处,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足以保证他的安全万无一失,他身边拱卫着的,皆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精锐。 弓弩手都是箭无虚发的哲别神射,一箭双雕都是寻常之事。 骑兵都是能以一当十的悍勇之徒,跳荡冲阵,勇猛无敌。 身前的盾牌手每个都是天生神力,那一块块的巨盾,都有两人多高,皆是五寸厚的木板外面覆着一层厚厚的铁皮。 这一面面的盾牌挡在身前,就如同一堵两人高的墙壁。 哪怕这苏信是百年前的杨过,他也不会成为蒙哥。 “好枪法!真真是好枪法!” 直到此时,苏信才清晰感受到了这门梨花神枪的厉害之处,才知道为何当初的杨妙真,能凭此自傲二十载,天下无对手。 这枪法就是专门为了战阵而生。 苏信在这万军当中,使出这门枪法,当真有了一种玩三国无双的感觉。 千军万马只若等闲。 如暴雨一般的箭矢被他轻而易举的用手里的长枪格开。 甚至连他胯下的那匹战马都没有伤到。 那察罕身边的骑兵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但在他这门枪法之下,仍旧没有一合之敌。 他纵马前驱,一枪一个,他就像是一台全功率发动起来的人形态绞肉机,硬是从这数百名黑甲骑兵组成的人肉墙壁里,硬生生的凿出了一条血路。 只是眨眼之间,他便冲破了察罕那数百亲卫的阻拦,来到了察罕身前二十余步。 察罕此时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镇定轻蔑,而是变得无比的震惊,他实在是没想到,之前他还觉得万无一失的防御,却在眨眼间就被苏信破的一干二净。 “王爷快走!” 察罕身边的一名护卫对着他大呼了一声。 也不管察罕是不是同意,马上就有几名手下护卫着他向后撤去。 而在察罕离去的方向上,则是整齐的排着几十面高有二人的巨大盾牌,这些盾牌挡住了苏信的视线。 第九十六章 乱作一团 赵敏自然也在这些护卫的保护当中。 她在一开始,察罕便让护卫带着她撤离了,虽然只来得及远远的看了几眼,但苏信那单枪匹马视千军万马如无物,向着万军冲锋的那副画面,却牢牢的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苏信紧紧的抿着嘴唇。 他一言不发,伸手猛的一拍胯下的战马,这战马被他这一拍,登时就扑到在了地上,而他也借着这一拍之力,身子腾空而起,挺起长枪,就向着他面前如同墙壁一般的盾墙刺了过去。 只听到噗的一声闷响。 苏信手里的这杆镔铁长枪就像是刺入了一块豆腐一样,一下就从一面巨盾当中穿了进去,如果从后面看的话,那名持着盾牌的士卒,已被苏信的这一枪直接从胸部贯穿而入。 不过盾牌后面马上便有替补的,上前去接住了这面就要倒下的巨盾。 苏信冷笑了一声。 他手里长枪一转一抖,体内的内力如潮水般喷涌而出,只听到砰的一声爆响,那面被他刺穿的盾牌瞬间就四分五裂着飞了出去。 而后面那位被他贯穿的士卒也化作了无数血肉碎片。 那堵由巨盾组合成的墙壁再也维持不住,在这爆响声里轰然倒塌。 苏信脚步不停,身形一闪,就从化作滚地葫芦的盾牌兵旁冲了过去,在他前方的不到十步处,便是察罕帖木儿的背影。 玄冥二老以及其他的那些汝阳王招揽的高手挡在了苏信的身前,尽可能的拖慢一下苏信的脚步,为察罕帖木儿的撤离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只要察罕跟正在不断涌上前来的元军汇合,那对苏信来说,便是万事皆休。 苏信要杀这些人并不太难。 但他不想因此而错过这个杀掉察罕帖木儿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挥枪在身前一扫,将拦在他面前的人驱散一空,脚下一踏,瞬息之间,他就来到了察罕身后是三四步的距离。 只差最后一步,他便能一枪将这位大元的柱石捅死。 正在他想着是不是要将手里的长枪扔出去射死察罕的时候,他眼神突然一变,被他甩在后面的玄冥二老此时追了上来,这两人挥起两掌就向着他的后心打来。 苏信要回身挡住这两人打向他的这两掌自然容易,但四周都是不断疯狂涌来的无数元兵,他只要再慢上一步,恐怕就要再陷入到元兵的重围当中,到了那时,他再想杀死察罕,恐怕就要比登天还难了。 想及此处。 苏信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他念头一起,体内真气汇聚到了后背之上,也正在这时,玄冥二老势大力沉的两掌也打在了他的后背,三人内力一碰,只听到砰的一声。 玄冥二老被苏信汇聚在后背的真气震的倒飞了出去。 而苏信却借着这两人的这两掌之力,速度再次提高了三成,手中长枪刺出,刺向了察罕的后心。 叮! 正在察罕要被苏信一枪贯穿的瞬间,一道犹如鬼魅的身影陡然间从察罕身旁的一名仆从里跃了出来。 这道身影的速度快的有些不可思议,他手中拿着一柄细长的长剑,这柄长剑如电光般急刺而出,犹如毒蛇吐信,不偏不倚的就点在了苏信手中那杆镔铁长枪的枪尖上。 一股至刚至阳的磅礴内力借着这剑尖跟枪尖的一撞灌注到了苏信的体内。 感受到这股内力,苏信面色就是一变。 这股内力之强。 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前所未见的,甚至比他那日跟密宗的喇嘛以及天竺的那些番僧用并体连功之法,汇聚十几二十位高手时的一方还要强上不少。 要不是他那日机缘巧合之下。将明玉功修炼到了第七层的极限,一身内力厚度几乎翻了一倍,那跟这股至刚至阳的内力比拼起来,还真说不好谁胜谁败。 但现在么,他自然是信心十足。 他的明玉功的属性乃是至阴至寒,而涌入他体内的这股内力是至刚至阳。 这两股内力刚一接触,便是滚油里落入了一块玄冰,登时就激荡爆裂起来。 比起质来,这股至刚至阳的内力要比他的明玉功强出半筹,但比起量来,自己的明玉功可比这股至刚至阳的内力,高出不止一个段位。 原本刚一接触,这股至刚至阳的内力还能凭借着质量上的优势略占上风。 但等到他如大海汪洋一般的明玉功真气一到,马上便如摧枯拉朽一般,把涌入到自己体内的这股至刚至阳的真气驱赶出了自己的体外。 两人枪剑相触,其实只有短短的一个刹那。 “咦!?” 见到自己侵入对方体内的内力竟然无功而返,那身形如同鬼魅的人不由得咦了一声。 似乎对此极为意外。 苏信看着刚才让他可以绝杀察罕的一招无功而反的那道人影,眼神里流露出了戒备的神色,只是刚才的一招交手,他已经知道了此人乃是他的劲敌。 这人是一个年龄极大的老者,面白无须,脸上有着一道又一道深深的褶子,气息阴冷至极,像鬼倒多过像人。 令他最为奇怪的便是,这人的剑法阴狠毒辣,身法也是如同鬼魅一般,明明是极其阴柔的武功路数,但偏偏刚才那股内力,却是至刚至阳,犹如烈日临空,都让他差点以为对方用的是九阳神功。 他这一被阻拦,此时的察罕帖木儿已经被狂涌而上的元兵团团护卫了起来。 苏信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发狠。 他手中长枪一抖,便向着眼前这阻拦他的老者攻去。 这老者似乎没打算跟他硬拼,只是想要拦住他。 而且这老者的剑法诡异,速度又快得惊人,苏信一时之间,竟然难以从他的阻拦中冲出。 看着那杆离着他越来越远的汝阳王帅旗,周围涌来的元兵越来越多,苏信知道,要是再拖下去,那自己恐怕就要陷入到元军的汪洋大海当中。 他咬了咬牙,虚晃了一枪,逼迫着他面前的老者让开了一个身位。 同时,他的真气也灌注到手中的长枪当中,他猛的一掷,他手里那杆从王保保那得到的镔铁长枪顿时便化作一道雷霆,如一道闪电一般激射了出去。 目标正是察罕帖木儿。 这一记飞枪乃是苏信含恨而发。 附着在这杆铁枪上的真气,让这杆铁枪有了穿云碎石的威力,挡在汝阳王身边的那十几名元兵像是穿糖葫芦般直接被贯穿了过去。 “王爷!王爷!” 不知道前面谁突然大喊了一声,那杆一直跟在察罕帖木儿身边的帅旗同时也倒了下去。 随着帅旗的倒下,整个元军立时就乱做了一团。 第九十七章 风陵渡 在黄河北岸的风陵渡上有一家安渡老店,是镇子上最大的一家客栈酒楼,因为南来北往的客人极多,所以哪怕不是饭时,这间店里也是人满为患,极为热闹。 再过几日便是华山派选出新任掌门的大典。 之前华山的老掌门在半年多前意外病故,死前没有留下遗言,以至于华山派内部对继任者的人选出现了不同的意见。 老掌门的嫡系支持的是武林上赫赫有名的‘神机子’鲜于通,这位鲜于通是老掌门的关门弟子,更是老掌门的独女的夫婿,算是老掌门的衣钵传人,素来得到老掌门的器重。 但华山二老那一系的元老派,支持的却是老掌门的大弟子白垣,白垣入门时间长,跟鲜于通以机智百出而闻名江湖不同,这白垣最为人称道的是武功,号称是华山五十年来的第一人。 双方争执不下,又势均力敌,最后只能选了一个最让人信服的办法。 比武决胜。 两人的胜者便是华山派的下一任的掌门,为此华山派遍邀了江湖同道前往华山落雁峰观礼,也算是做一个见证。 所以,在这安渡老店里便汇聚了许多武林人士,天南海北,各门各派的都有,这些人都是去华山派凑个热闹的。 毕竟六大派都能汇聚一堂这种事,可不是随便就能见到的。 大都一战已过去了十余日。 但关于这一战的传闻,整个武林上却是沸沸扬扬。 在元军大批出动之前,那些凑热闹的武林人士见形式不好都逃之夭夭了,没来得及逃走的,也都死在了乱军当中。 直到前几日,才从一些元兵的嘴里探知到了一点关于那一战的详情。 “据说那察罕帖木儿死了?” 一个操着浓重的当地口音的汉子端起一碗酒来喝了一大口,高声向着旁边的一人问了一句。 而他这话也引起了安顺老店里许多人的好奇。 一个有着北方口音的高个年轻人笑着大声说道:“你要问这个,咱们大都顺风镖局的可最清楚了!”这年轻人的一桌坐满了人,身上都是带着兵刃,旁边还有着一杆写着镖字的黄旗。 这年轻人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整个老店里,倒有超过一大半人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这年轻人显然也是健谈的人,被这么多人瞧着,他也不怯场,他继续笑着说道:“那几日汝阳王府周围风声鹤唳,一口气将大都周边数省的名医都请了过去,御医几乎都住在了王府里,据说连护卫都增添了数倍,整个府里都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那是死了?” 还不待这年轻人说完,就有心急的人张嘴问了一句。 “嘿,汝阳王是何等人物,他要是死了,朝廷这几日怎么会一点反应也没有?”还不待那年轻人开口回答,左墙边一张桌子旁响起了一声不屑的冷哼声。 那心急开口的人听到这话,面色马上一变,在江湖上混的,最重要的就是面子,他被人拂了脸面,自然心中不快。 但在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瞧了一眼之后,马上就悻悻的坐了下来。 在左墙边坐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这年轻人穿着一身脏污的百衲衣,衣服上挂着四个布袋,显然是一位丐帮的弟子。 丐帮虽然在之前召开的武林大会上,被苏信杀了一位传功长老,一位副帮主,在江湖上颜面扫地。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像是丐帮这样庞然的大物,即便是落寞了,也不是寻常江湖人士能随便招惹的。 这位丐帮的四袋弟子看着之前说话的那位顺风镖局的年轻人,笑着问道:“那苏信可是死了?” “定然是死了。” 顺风镖局的年轻人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哪有人能从数万大军的包围中活下来的,那日朝廷还在北城门上悬首示众过,这件事许多人都知道。” “哦。” 丐帮的四袋弟子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他笑着说道:“我可是听说那日悬首示众的可是四个头颅,除了那苏信的那颗之外,还有明教五散人里的铁冠道人张中,以及疯癫道人周颠?” 顺风镖局的年轻人有些不明所以,他不清楚这丐帮的人为什么问这个,他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那就是了。” 这位丐帮的四袋弟子笑了笑,他说道:“诸位江湖上的朋友也知道我们丐帮对打探消息最为在行,就在五日之前,帮内的一位弟子在百余里外的安远镇,见到了那位本已经被朝廷割下了脑袋,悬首示众的周颠!” 这话他说的极为笃定,他眼神不经意的扫了一下店内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在那张桌子上坐着两大一小三个人影,这三人皆是穿着一身灰色的斗篷,脑袋用兜帽罩住了,看不清面容。 不过在这位丐帮弟子提到周颠的时候,其中一人身子震了震,但马上就恢复如常了。 丐帮的弟子还在继续说着:“我们丐帮的这位弟子有个本事,便是只要是他见过一次的人,就永远也不会忘记,也不会记错,巧合的是,他正好在几年之前见过周颠。” 就在他说着话的时候。 旁边角落里的三道人影登时站了起来,这三人脚下不停,直直的向着店门外走去。 而那顺风镖局的年轻人被这位丐帮的四袋弟子说的有些面红耳赤,他犹自梗着脖子说道:“但这十几日来,可没人见过那苏信的踪影,我可是知道,现在许多人都在找他呢,他要是还活着,怎么会一点踪迹也找不到。” 那丐帮的四袋弟子悄悄移动了两步,不声不响的就挡在了安渡老店的门前,挡住了要离店的那三人的去路,他也点头道:“我们丐帮,这几日也没发现过这苏信的踪迹。” 但他马上就话音一转,继续说着:“……但找不到踪迹,可不代表死了,那谢逊这八年多来也没人找到过他的踪迹,难道江湖上的诸位朋友,都觉得那恶贼死了么?” “不过,你说的也很有道理,哪有人能从数万却薛军的包围中逃掉性命呢!当初的郭靖郭巨侠,武功当世无敌,不一样在城破之后力竭而死?” 他这话刚一说完。 那三道人影里,个子最小的那个猛然抬起了头,在斗篷下面隐约可以看到那是一张小孩子的面孔。 而那丐帮的四袋弟子则是向着这三人拱了拱手。 语气淡淡的说着:“丐帮陈九四,在此恭候明教的几位朋友多时了!” 第九十八章 冤有头债有主 这位叫陈九四的丐帮四袋弟子话音刚落。 安渡老店里原本紧闭的大门,被人砰的一声推开,十几道凶神恶煞的人影从外面涌入到了店里。 当先的一位老者正是丐帮的帮主耶律渊如,他的身材很是魁梧,如一堵墙壁一般挡住了店门,他当先走进来,看着眼前的三人,冷笑着说道:“明教的五散人什么时候也要藏头露尾了?” 在看到耶律渊如进到店里之后,陈九四笑了一下,悄悄的退到了一旁。 “嘿嘿!” 见自己的行藏被人识破,那两道用斗篷遮住了面容的高大身影冷笑了一声,掀掉了罩住脑袋的兜帽。 正是张中跟周颠二人。 那个矮小的,自然就是道衍了。 苏信跟丐帮之间的仇怨张中跟周颠也都清楚,一个长老,一位副帮主,再加上几百帮众的性命,几乎就是不死不休的血仇,更何况史火龙还是耶律渊如的女婿,内定的下一任的丐帮帮主。 再加上他们明教跟丐帮以前的那些恩怨,今日被耶律渊如堵在这里,恐怕是善了不了了。 张中跟周颠是不怕死的。 他们五散人这些年来一直奔走在抗元第一线,亲临战场都不止一次,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但他们身上担负着苏信的嘱托。 他们死了不要紧,但道衍这个小孩子可不能死。 “苏信在哪?”耶律渊如看着眼前的几人,神色冰冷的问了一句。 自从大都一战之后,他立刻就从参与了这一战的元兵嘴里打听到了苏信未死的消息,只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他几十万的丐帮弟子撒出去,几乎把大都周围数省的刮地三尺了,都没有发现苏信一丝一毫的踪迹。 之后还是这陈九四说是发现了周颠的踪迹。 他从那些元兵那听到的消息,那日大都一战,除了苏信之外,后来到场的还有两位明教的高层,其中正有周颠。 也是在陈九四的安排下。 他们才在这风陵渡的安渡老店,堵住了周颠这一行人。 除了周颠跟张中这两位明教的五散人之外,那个小孩子,就是那苏信的弟子了。 耶律渊如并不想彻底得罪死明教。 他们丐帮今日不同往日,当初郭巨侠黄帮主还在,他们丐帮狐假虎威,敢在他曾祖耶律齐的带领下突袭明教的总坛,把他们的圣火令都抢走。 而明教一个屁都不敢放,只能灰溜溜的逃到了西域昆仑山去另开山门。 但那毕竟是一百年前了。 今日不同往日了。 耶律渊如沉声说着:“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丐帮跟你们明教往日的仇怨早就一笔勾销了,现在我要报的是苏信跟我们丐帮的血仇。” 他一边说着,他的眼神就落到了在张中跟周颠身后的道衍身上,他冰冷的眼神里顿时就闪过一丝怨毒的神色。 “说出苏信的下落,交出苏信的弟子,你们就可以离开。” 他看着周颠跟张中两人,一字一顿的说着。 “我耶律渊如说话算话!” 哪想到,周颠跟张中相视了一眼,洒然一笑,他们扭头看了道衍一眼,笑着说道:“就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计划办吧!” 道衍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之前他们三人已经定好了遇到各种情况的计划,比如像是这样,一旦遇到难以应付的敌人,那么周颠跟张中二人便会尽可能的拖住敌人,而道衍则趁机逃走。 “动手!” 随着张中的一声暴喝。 他一掌劈向了离着他身前不远的耶律渊如,掌风呼啸,势大力沉。 耶律渊如见此也是陡然色变,他脚下一动,身子急速退却,他虽然患有旧伤,但他今日既然敢来,自然也是存了必死的念头。 他登时就鼓起内力,用出了一招降龙十八掌里的‘或跃在渊’,跟张中向着他劈出的掌心对了过去。 耶律渊如虽然资质不佳。 能当上丐帮纯粹只是因为他的先祖的余荫,但降龙十八掌毕竟是降龙十八掌,几十年的苦修下来,这一掌打出,竟也有一番大家的风范。 张中与耶律渊如两掌一对,那耶律渊如身子骤然一震,他本就有旧伤在身,这一次强自运气出掌,已然是牵动了旧伤,而张中的功力也不弱,这番被张中的掌力一催,他顿时就吐了一大口血,身子倒退了五六步,从安渡大门退了出去。 张中也极不好受。 之前为躲避汝阳王府的追兵,他跟一个极擅长少林功夫的高手交过手,那人武功极高,自己被对方打了一指,断了三根肋骨,现在动手都是在咬牙坚持。 此时又被耶律渊如这降龙十八掌的掌力一对,登时就牵动了旧伤,肋部传来一股钻心的剧痛,他差点就扑在地上站不起来。 那周颠也是随着张中的那声大喝悍然出手。 之前苏信杀了丐帮传功执法二长老掌钵掌棒二龙头中的传功大长老,现在另外的三位都随着耶律渊如来到了此处。 可以说,这便是丐帮全部的高端战力了。 周颠的武功不弱。 他如果对付的仅仅只是这二长老二龙头的任意一个,那自然能稳操胜算,如果对付两个,也能坚持两百招不露败象,但是对付三个,他只是交了五六招,便被压制在了下风。 “走!” 周颠险而险之的避开了掌棒龙头的当头砸下的一棒,见到道衍还在原地,立刻不顾自己的安危,大声对着道衍吼了一句。 而道衍环视了一下身前的几人。 他面容沉静刚毅,一点也不见慌乱,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向他冲来的几名丐帮弟子,眼中闪过一道深沉的杀机,只听到锵的一声,一道寒光登时闪过。 一直被厚布包裹着的倚天剑被他拔出了剑鞘,只听到夹杂着几声惨叫的血光陡然间亮起。 冲向他的那几名丐帮的弟子,被他出鞘的一招横斩,全都切成了两段。 血水跟内脏洒落了一地。 而后他剑招不停,一剑又向着正跟周颠交手的掌棒龙头当头斩下,之前这几人见道衍年纪幼小,都没将他放在眼里。 但谁想到,他一出手,便是如此狠辣无情高超非凡的剑招。 见到头顶数寸处那柄青气弥漫的宝剑,掌棒龙头恐惧之下,已然乱了方寸,只来得及举起手里的长棒一挡,但这木棒哪里禁得住倚天剑的锋利。 只听到噗嗤一声。 这掌棒龙头便被道衍用倚天剑从头到裆切成了两片。 “走!” 这时,道衍厉声大喝。 而周颠也不再犹豫,一掌逼退了大惊失色的掌钵龙头,拽起一旁难以动弹的张中,紧随着道衍的身影,冲出了店门。 店门之外,还有着数百名丐帮的弟子列好了打狗大阵,但道衍却毫无惧色。 他虽然没有他师傅的超绝武功,但他有倚天剑在手,即便是对付这打狗大阵,也未必不是对手。 但令他奇怪的是。 这店外列好了大阵的丐帮弟子并没有上前围攻,反而是一位穿着一身鹅黄色长裙的少女一踏地面,像是一只飞鸟一般,潇洒写意的向着他飞了过来。 这是一个极美的清丽少女,面孔极为白皙,竟然跟他的师傅的有些相似。 但他从来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他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就挥舞着倚天剑向着这少女斩了过去,他相信,他这一剑斩下,足够将这美丽的少女斩成两截。 但这少女似乎对此视而不见。 她只是笑了笑。 竟然伸出一只肉掌,对着倚天剑的剑刃接了过去。 叮! 只听到的叮的一声脆响。 在道衍惊骇的目光里,这柄无坚不摧,削铁如泥的倚天宝剑的剑刃,竟然被这黄衣少女凭空捏在了手里。 第九十九章 倚天剑本是我家之物 道衍心中骇然。 他曾经听自己师傅说过,少林有一门叫做金刚不坏神通的神功,练成之后,周身上下刀剑不伤,内劲难损,直如这门神功的名字,堪称金刚不坏。 但这门神功极为难练,少林千年以降,练成过这门神功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最近的一个,就是四大神僧之首的空见禅师。 不过空见禅师在多年之前惨死在他们明教四法王里的金毛狮王谢逊的手中,这门神功当世已无人再会,每当自己师傅说起这件旧事的时候就会叹息一声‘可惜’。 可惜空见为什么不是死在他的手里。 但道衍知道,即便是金刚不坏神通,也难以防得住倚天剑的锋锐。况且他也不信,这少女年纪轻轻,就能练成这门极难练成的盖世神功。 “好大的力气!” 只见他手腕一抖,本想将手中的倚天剑剑刃旋转一下,直接搅碎这黄衣少女的手掌,但他刚一运力,竟然发现,倚天剑像是被浇筑起来了一样,纹丝不动。 那黄衣少女脸上带着一丝轻笑。 她瞧了道衍一眼,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轻蔑的眼神。 “不好!” 道衍刚一见到这少女流露出的眼神,心头瞬间就涌出了一个极为糟糕的念头,他立时就感到一股极强的内力顺着倚天剑的剑刃涌了过来。 这黄衣少女的内功极强。 道衍运起自身的内力与她灌注到倚天剑里的真气相抗,但即便是他已经拼了全力,结果也只是维持了一个不胜不败的僵局。 只是他已经尽了全力,那个少女却仍旧是面带轻笑,一副轻松至极的样子。 突然之间。 他似乎看到这少女对着他诡异的笑了笑,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陡然间射出了一道奇异的亮光。 之后他脑袋突然一沉,他只感到眼前这位少女的那双眸子像是一个不断旋转着的漩涡,要将他的整个心神全都吞噬进去。 “松手吧!松手吧!” 模模糊糊的,他似乎听到了他早已过世多年的母亲的声音。 而在他的眼前,似乎也看到了自己母亲的面容。 “娘!” 道衍嘴里不由自主的呢喃了一声,他就要撤掉自己的内力,张开双臂,拥入自己娘亲的怀里,但正在这时,他的肩膀突然传来一股剧痛,这股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怎么会这样!” 再看时,眼前哪里有自己的母亲。 只有那个黄衣少女正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 不过这黄衣少女也只是惊愕了一瞬,她见到道衍清醒,面色一变,眸子中那股诡异的神色消解一空,只余下了一道寒光。 道衍只感到这少女传递到这倚天剑上的内力陡然间变大,他再也支撑不住,手掌一松,身子连着退出了五六步远。 那倚天剑也到了黄衣少女的手中。 她一只手倒持着倚天剑不用,身子一飘,速度极快的向着道衍胸前打去了一掌。 道衍不敢托大,见这黄衣少女袭来,他眼神一凛,立刻就用出了一招古墓派的天罗地网式,想要借用这招封住对方打来的这一掌。 这黄衣少女见到道衍用出的招式,眼神里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就变的不屑起来,她哼了一声,声音清冷的说了一句:“你竟然想用我们古墓派的功夫对方我?” “你这是自寻死路!” 随着这少女清冷的声音落入到了耳中。 道衍只看到这少女本来打向他胸口的一掌刹那间施展了十数个变化,这十数个变化看得他遍体生寒,自己刚用出的天罗地网式竟然被这十余个变化给破的一干二净。 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 想要变招已然是来不及了,只能是尽可能的偏转了一下身子,避开了要害,之后眼睁睁的看着这少女一掌打在了他的胸口。 “噗!” 道衍吐出一口鲜血,连着退了七八步,方才站稳了身子。 也幸好是之前避开了要害,他硬吃了对方这一掌之后虽然受了不轻的内伤,但总算是没有性命之忧,但他现在被这少女一掌打在胸口,气血翻涌,浑身酸软无力,短时间内,却也失去了动手的能力。 他跟着黄衣少女的交手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 在他跟少女交手的时候,那边周颠跟张中也被人缠上,争斗了起来。 缠住了周颠张中二人的,也是四个跟那黄衣少女差不多大小的女孩,这四个少女两人穿着白衣,两人穿着黑衣,分别用着两套迥然不同的剑术。 此时道衍在剑术一道上的眼光已然不凡,他只是瞧了几眼,就看出那四名少女用的剑法法度森严,皆是极为高超不凡的剑法。 一套大气堂皇,一套灵动飘逸,这两门风格迥异的剑法互相配合起来,竟然组合成了一套十分了得的剑阵,这剑阵互相补足,相辅相成,甚是厉害。 只是寥寥的几招,就将周颠张中二人逼入到了绝境。 而耶律渊如跟另外两位还活着的丐帮长老这时也从安渡老店里冲了出来,在看到道衍周颠张中三人被黄衣少女带人拦下之后,耶律渊如眼中先是一喜,而后又生出一丝不愉。 想来也是。 他们几个丐帮里的最高端战力都做不到的事情,被几个才十四五岁的少女给轻而易举的办到了,他自然高兴不起来了。 但这少女来历不凡,他可不敢得罪。 “谢过杨……” 耶律渊如刚想道谢,但黄衣少女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这倚天剑本是我家之物,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黄衣少女手里拿着倚天剑,仔细打量了一下,轻笑着,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家之物?” 正在这时,一声爽朗的声音陡然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在场之人只看到一道极快的人影闪过,带起了一片残影。 一个白袍男子出现在了道衍的身前,这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黄衣少女,把玩着手里那柄在一瞬之前,还在这黄衣少女手中的倚天宝剑。 “师傅!” 看到这男子,道衍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阵狂喜之色,而苏信也回头对他笑了笑,说道:“你怎么这么容易就着了人家的道,要不是先前我用一颗石子打醒了你,你今日就要死在这女孩子手上了。” 听到苏信这么一说,道衍又想起先前自己肩头传来的那阵剧痛。 哪里还不知道那是自己师傅的手笔。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看到自己师傅向着他摇了摇头,自己师傅说道:“你先不要说话,先运气疗伤。” 苏信又看向了面前的那位黄衣少女。 这黄衣少女正用一种极为惊诧的目光看着苏信,似乎是在疑惑着,为什么原本应在自己手中的倚天剑会到了对方的手中。 第一百章 你叫它它答应吗 “你……你就是苏信?” 黄衣少女的声音有些发颤,虽然这近一年来,尤其是这半个月以来,苏信之名在江湖上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 苏信对着她笑了笑。 也没有去回答,而是看向了正将周颠张中逼入到绝境的那四名少女。 “玉女剑法跟全真剑法合并成的剑阵,确实厉害。”见到这四名少女施展出的剑阵的奥妙,苏信眼中不由闪过一道赞赏的神采。 周颠的武功本来远在这四名少女之上。 要是这四人不是用这剑阵的话,不用说把周颠逼入绝境了,就是连周颠的一招,都接不下来。 苏信在赞叹了一声这四人剑阵的厉害之后,随手一弹,四片树叶从他的手中激射而出,众人只听到咻咻的几道破空声响起。 而后便听到四声叮叮当当的声响。 那四片树叶不偏不倚的射在四名少女手中的长剑上,长剑被这四片树叶一震,这四名少女再也握不住手里的长剑,叮当几声,四柄长剑同时跌落到了地上。 “嘿嘿!” 周颠见到这四人长剑脱手,眼中顿时闪过一道狠辣的神色。 想到之前在这四位少女的剑阵里束手束脚,好生窝囊,他心里就不由生出一股恶气,他狞笑了一声,身子一闪,就是连续四掌拍出。 之前周颠被这四人逼到了绝境,他又是杀人如麻的性子,出手向来不会留情,再加上这四掌更是含恨而发,威力比他平时出招还要刚猛上数分。 没有了长剑,再也不能施展剑阵,这四人哪里是周颠的对手。 只听到噗嗤噗嗤几声闷响。 这四名少女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般就被周颠连续四掌拍中。 一个的胸口深深的凹陷了下去,一个的被拍塌了半边身子,一人的脑袋被拍入了肚子里,最后一个的脑袋直接被周颠像是拍西瓜一样拍成了烂泥。 “小菊!” 一旁的黄衣少女刚来得及叫出一个人的名字,这四人就都惨死在了周颠的手上。 她眼神怨毒的看着周颠,刚想出手,苏信便挡在了她的身前。 黄衣少女对苏信极为忌惮。 之前苏信从她的手中夺剑,她却毫无所觉。 如果不是突然看到倚天剑突然出现在了苏信的手中,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手里的剑被人拿去了。 这等武功,简直是匪夷所思。 苏信轻笑了一声,说道:“之前的移魂法练的不错,九阴真经有些火候了。” 黄衣少女紧紧的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她在听到苏信说破她之前用出的武功的来路,眼神里不由闪过一丝震惊的神色。 “他怎么会知道九阴真经上的武功!” 苏信随手将手里拿着的倚天剑一扔,这柄宝剑便不偏不倚的落入到了道衍手中的剑鞘里。 那些丐帮的弟子之前也听过苏信的凶名。 更知道在雄州时对方破了他们一千多人的打狗大阵,杀了他们几百名弟子,更不用说半个月前的大都一战,更是让整个天下都为之侧目。 现在他们的人数还不如雄州时多,实力恐怕比起那数万却薛军也是远远不如,哪里还敢跟苏信交手,在苏信用四片树叶震飞了那四名少女的长剑,显示了他不可思议的武功之后,这数百名丐帮弟子就作鸟兽散了。 对于这些普通的丐帮弟子,苏信也不去管。 还活着的掌钵龙头跟执法长老也想要逃走,结果还不等走出几步,苏信身子一闪,便来到了他俩的身前,随手印出了两拳,打在了他们的胸前。 这两人身子一震,眼神顿时就失去了生机,身子一软,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瘫倒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而耶律渊如倒是没走。 他死死的咬着牙齿,眼神里闪烁着仇恨的光芒,从怀里掏出一柄闪烁着瘆人蓝光的匕首,向着苏信猛冲而去。 他手里的匕首蓝光闪烁,一看就抹着剧毒。 耶律渊如背对着苏信,苏信本应是看不到他,但苏信却如同后背上长了眼睛一样,连头都不回,随手就是一掌打出。 苏信的这一掌并不直接伤敌,而是运用了一种借力使力的法门,他牵引着耶律渊如的力道,将耶律渊如的手腕一折,耶律渊如手里那柄涂抹着剧毒的匕首便刺入到了自己的胸膛当中。 之后苏信又随手一掌将其拍飞,不再管对方的死活了。 从苏信出现,到将丐帮的这些人扫荡一空,也只是过去了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黄衣少女身子如坠冰窖,动都不敢动弹一下, 她知道苏信的武功远非自己能够匹敌,在她知道的所有人里,恐怕也只有自己的父亲,才能跟这苏信交手一二,至于能不能胜得过他,那得打过才知道。 “你之前说倚天剑本是你家的?”苏信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淡淡的问了一声。 黄衣少女!一言不发。 “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一掌拍死你。”苏信笑眯眯的说了一句。 黄衣少女从苏信的笑容里感受到了一股森寒的杀意,她不敢再继续闭口不答,只能是颤声道:“是……是。” “你既然说这剑是你家的,那你喊它它答应吗?” 苏信继续笑眯眯的反问。 黄衣少女被苏信这个问题问的哑口无言,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正在她犹豫之时,她又听到了苏信那笑眯眯却又杀意森寒的声音。 “五个呼吸之内,你不回答,我就拍死你。” “不……不答应!”无奈之下,黄衣少女只能是硬着头皮这么说了一句。 “既然你叫它它不答应,那这倚天剑就不是你家的了,也谈不上什么物归原主了。”对于黄衣少女这个回答苏信的极为满意的,他笑着点了点头。 对苏信这种胡搅蛮缠的说法,少女只能是沉默不语。 “你姓杨?” 黄衣少女略一迟疑,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 苏信听后笑了笑,继续问道:“神雕侠杨过是你的什么人?” “是……是我的爷爷……” “他还活着么?” “我爷爷已经仙去多时了。” “可惜。” 苏信确实觉得无比可惜,他可是想试试黯然销魂掌的滋味的。 虽然杨过自从跟小龙女重逢之后,便没有了黯然销魂之境,再也施展不出这门刚猛雄浑无铸更盛降龙十八掌的神掌。 但要再把这心境找回来,只要想做,还是不难的。 无非就是死老婆死儿子么。 苏信打量了黄衣少女两眼,他心头转念一想,杨过传下来的好东西应该不少,看看能从这小丫头身上榨出什么油水。 第一百零一章 你觉得自己的命价值几何? 苏信又问了黄衣少女几句。 得知了她还有个父亲正在闭关,他们古墓派是因为耶律渊如的女儿拿着打狗棒来终南山求救,本着昔日的渊源,她父亲才决定出手相助的。 只是当时她父亲正在闭关,不方便外出,才让她来的。 本来她的任务只是收集情报,等着她父亲出关,并不会直接对苏信出手,但恰巧之前苏信失踪,而她又得知了倚天剑重出江湖的消息,再加上报仇心切的耶律渊如的再三怂恿,她才决定出手的。 没想到这一失足便成了千古恨。 安渡老店里的那些人战战兢兢的看着苏信。 苏信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在他看来,这些人完全没必要怕自己,他虽然杀人如麻,手段狠辣了一点,但也不会无缘无故杀人。 这些人没招惹自己,他又怎么会去杀他们。 他让客栈的老板开了间上房,先给周颠张中以及自己的徒弟诊治了一下伤势。 这三人里伤的最重的是张中,但好在也只是骨头上的硬伤,再加上他刚得到手的黑玉断续膏这种治疗骨伤的圣药,只需要几天功夫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了。 最轻的是周颠,他只是略微推拿了一下,便好了泰半。 在处理完了这些杂事之后,苏信对着黄衣少女微笑着说道:“你知道我叫苏信,那你也应该知道我行事的手段吧?” “听……听过一些……” 黄衣少女眼神里闪过一丝惶恐的神色。 她之前对耶律渊如神情高傲清冷,但面对着苏信时,却比猫儿还温顺。 苏信的恶名现在在武林上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这大半年来从古墓里出来后,一直在耶律渊如那里关注着苏信的踪迹,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苏信的手段。 她还知道苏信修炼有一门极其凶残邪恶的武功,只要被这种武功击伤,那伤者便会化成一滩肉泥血水。 让人不寒而栗。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恐惧。 “很好。” 看着这个少女的反应,苏信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这个少女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那就能少掉很多不必要的口舌了。 “你怕不怕死?”苏信笑眯眯的问着。 黄衣少女点了点头。 “那你想不想死?” 少女连忙摇了摇头。 苏信对少女的回答再满意也没有了,他继续笑着说道:“那你觉得你这条命值多少钱呢?” “多少钱?” 这个问题问的黄衣少女脑袋一阵发懵,她有些不理解苏信话里的意思。 “很简单……”苏信也看出了少女眼中的疑惑,他笑着解释道,“按我的规矩呢,你得罪了我,又打伤了我弟子,还要强占我的倚天剑,我自然是一定要杀了你的……” 听苏信这么一说,黄衣少女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恐惧。 “……不过,你既然是神雕侠杨过的后人,而杨过当初在襄城外,用飞石子打死了蒙哥,对我汉家江山是有大功的,而我们明教也是秉承先贤的遗志,誓要驱除鞑虏,恢复山河,所以我可以给神雕侠一个面子……” 苏信冠冕堂皇的信口胡诌着。 黄衣少女听到这番话,眼里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希翼的神采,听对方话里的意思,她似乎……似乎是不用死了。 “但是……”只是苏信的话音马上一转。 少女眼中的神采顿时一窒。 苏信继续笑着道:“……我却不能无缘无故的放了你……” 见到黄衣少女的眼中又露出了惶恐的眼神,苏信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她不需要担心,他继续说道:“……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一个你自己赎回你自己性命的机会。” “赎回自己的性命?”黄衣少女听的还是一头雾水。 “不错。” 苏信笑眯眯的说道:“简而言之,就是你觉得你自己的性命值多少钱,如果你说出的价格跟我心里对你的标价一样的话,那我就放了你,如果达不到我的底线,那我就杀了你。” “值多少钱?” 黄衣少女一听苏信的话心里就发急起来,她平时住在活死人墓里面,并不需要多少钱,哪里会有那么多钱来赎身。 “哦,对了。” 苏信拍了拍脑袋,笑着补充了一句:“我对金银财货可不感兴趣,我说的钱是指的武功……但我事先说明一点,我会的武功,可是不能做数的。” 听到苏信说是指的武功时,黄衣少女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脸上还是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她的武功都是他的爷爷杨过传下来的,可以说,每一部都称得上是武林绝学。 要是就这么泄露了出去,以后这些武功要是被人拿去做了恶事,那这份罪过,是不是也要算在自己的身上? 倒是不说的话…… 就在她咬着嘴唇,神色犹豫着,脑海里进行着激烈的思考的时候。 苏信眼珠一转,他决定再给这少女施加一点压力。 他一边笑着,一边轻轻往桌角按了一下,无声无息的,就把一块桌角像是掰馒头一样掰了下来,然后苏信一只手握着这块桌角,只听到咔嚓咔嚓的一阵响动,这块桌角便被他攥成了无数的木头碎屑。 将这些木头碎屑随手一撒。 苏信拍了拍手。 “我给你一点提示,在我的心里,对你价值的评估是很高的,你要是给不到我想要的,那我就会很生气,我生气了,就会做很可怕的事,比如说,我会像捏碎这块木头一样,把你全身上下二百多块骨头,一寸一寸的捏成碎片,相信我的医术,在我捏碎你最后一块骨头前,你不会死,甚至不会昏迷,我会让你无比清醒的感受到自己的每一块骨头被捏成碎片……” 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苏信是微笑着的,声音甚至还很温和。 但黄衣少女听了,却犹如来到了三九隆冬。 一种寒彻骨髓的感觉瞬间就从自己内心深处涌现了出来。 她看着苏信那森寒的眼神,她知道,对方刚才的那一番话,绝对不是在吓唬自己,要是她真的没做到的话,那他一定会一寸一寸的捏碎自己的骨头。 “我……” “坐下。” 一想到这里,黄衣少女就无比惶恐的站了起来,她刚想说些什么,但却被苏信那冰冷的目光一看,就登时吓的又老老实实的坐了下去,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苏信从旁边拿过纸笔,放到了黄衣少女面前的桌子上。 他淡淡的说道。 “不需要说,把你开出的价格写在这张纸上……只需要写名字就可以。” “……你的命运,此时就握在你自己的手中,活着还是死去,我觉得你会做出让我满意的回答。” 黄衣少女惊恐的抓起了笔,飞快的在白纸上写了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 可惜了这满山的风景 “黄裳果真是当世奇人,这九阴真经实在是不凡!”苏信看着从黄衣少女那得到的九阴真经,一边看一边赞叹着。 他甚至都忘记他这是第几次感叹着九阴真经了。 之前在他的恐吓之下。 黄衣少女为了她自己的性命所开出的价格,好的让他都觉得有些意外。 玉女心经、九阴真经、全真大道歌、逍遥游拳法、还有带着完整口诀的打狗棒法……林林总总的十几种,黄衣少女几乎是写下了她知道的所有的武功。 苏信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既然少女给出的价格他很满意,那他自然遵守诺言放了她,至于之后她会不会找她父亲来寻他报仇,苏信倒是不怎么在乎。 他行事肆无忌惮,无法无天,哪里会在乎别人来不来寻仇。 来了打死他便是。 况且因果报应本就是天道正理人心顺逆,他杀了别人的亲友故旧,别人来报仇也是理所当然。 但既然敢来寻仇。 那自己打杀了他们,也是天理。 不过苏信倒是希望那位杨过的后人别来找他报仇,否则的话,让神雕大侠杨过自此绝后,也是一件颇为遗憾的事。 他现在从黄衣少女的手中得到了他想要的几门武功,倒是免去了他亲自去一趟终南山的事。 在他看来,既然杨家几代人都已经隐居活死人墓了,又何必再来江湖上招惹是非呢。 想要大闹一场,飘然离去。再留下一段武林神话。 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大闹,有没有这个本事离去了,可千万不要到时候,把自己的一条性命都陪进去。 在这些武功里面,最令苏信满意的是九阴真经。 这部北宋年间的奇人黄裳遍阅道藏之后自行参悟出的神功堪称是包罗万象,博大精深。 里面记载的那些神功绝技倒还在其次,武学到了他这个层次,随手一招便成绝学,除非是像降龙掌、折梅手这等档次的,其他的对他来说也仅仅只是收藏跟参考的价值罢了。 九阴真经对他最大的价值,主要还是黄裳在总纲里述说的这位二三百年前的奇人对于武道的理解。 黄裳是书生出身,本是大内的一名普通文官,奉命编纂道臧,之后却从道藏经书中无师自通,内外兼修,自学成一位绝世高手,后把毕生绝学著成武学秘籍《九阴真经》。 其天赋之高,简直耸人听闻。 苏信觉得自己的天赋跟黄裳比起来,那真的是判若云泥了。 也恰恰是黄裳这种非武者出身的绝顶高手对于武道的理解独树一帜,别开洞天,苏信看过了之后,有了许多醍醐灌顶的感觉,他对于武道一途上的理解,更加深刻了许多。 而这些武功里,最令他意外的就是打狗棒法了。 苏信自然是知道杨过会这门丐帮非帮主不得传授的神妙棒法的,之前他觉得以杨过的性格人品,应当不会将这门棒法外传。 但没想到的是,杨过竟然把这门棒法整理成了一本秘籍,作为收藏珍藏到了古墓当中。 黄衣少女无意中翻阅看到,就学了起来。 之前苏信得到降龙十八掌的时候,还在遗憾打狗棒法失传,见不到这门足以跟降龙掌齐名的神功绝技,没想到这次竟然这么意外的获得,到也算是一件意外之喜了。 不过在翻看了之后,苏信倒是颇为失望,倒不是说这打狗棒法不厉害。 这门丐帮传承百年,跟降龙掌并称于世的棒法自然不是浪得虚名,否则的话,洪七公跟欧阳锋在华山绝顶上一决生死时,洪七公压箱底的武功也不会是这打狗棒了。 如果说降龙十八掌朴实无华,全靠雄浑刚猛天下无双的掌力称霸当世,那打狗棒便是走入了另外一个极端。 这门棒法变化之繁复神妙,堪称当世无双,就连有着一千多种变化的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在这门打狗棒法面前,也只是小巫见大巫了。 “怪不得当初的乔帮主从来没用过打狗棒了!” 苏信想到在天龙八部里,乔帮主武功盖世,一手降龙十八掌打遍天下,但是同样作为丐帮镇帮神功的打狗棒,乔帮主却从未用过一招半式。 要知道,乔帮主除了降龙十八掌之外,并不是没用过别的武功。 龙爪手、擒龙功、降魔掌、排云双掌皆是信手拈来,浑如天成,就连最简单不过的太祖长拳,在乔帮主手里也使的如同盖世绝学,打的天下群雄束手。 而像是打狗棒这样神妙的武功,乔帮主却连用都不用,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了。 要说是乔帮主武功盖世,当世已每没人能让他动用兵刃。 手里无棒自然不用打狗棒。 但实际上,武功到了乔帮主这种境界,有没有兵刃,对于武功运用来说,已经不太重要了,难道绝世剑客非得用剑才能用的出剑法么? 手可以做剑,难道便做不了棒? 风清扬教令狐冲时都懂的道理,比风清扬的水平高得多的乔峰,又怎么会不知道。 现在苏信看了打狗棒法之后,才知道其中的原委。 这打狗棒法玄奥艰深,万分复杂。 其中里十招中倒是有九招是虚招、骗招,只有一招才是实招、杀招,但打狗棒神妙就神妙在,它的任何一招都可以是虚招骗招,也可以是实招杀招,也正是用这虚虚实实,十假十真,真假难辨的棒法,才能把敌手刷的团团乱转,玩弄于股掌当中,犹如丧家之犬,让对手在不知不觉中,便中了招,一命呜呼了。 但乔峰何等英雄盖世,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自是凭着一双推山移海的肉掌便能横行天下,哪里还需要用这种靠着使诈欺骗,引人上当,才能发挥出杀伤力的武功。 任对手再强,他也一掌平推。 这门武功跟乔帮主的性子不合,虽然乔帮主会是会,但却从来不用了。 不是不用,而是不屑用。 苏信失望也正在此处,他的武功已经返璞归真,早就不靠着招式的精妙来克敌取胜了,这打狗棒法精妙固然是精妙,但与他而言,也只是有着参考、收藏、最多再加上一个教徒弟的作用了。 不知不觉之间。 又是四天过去,此时苏信跟道衍两人已然来到了华山脚下。 明日便是华山掌门的换届大典。 昨日,周颠跟张中二人向苏信辞了行,两人伤势在苏信的照拂下这三日来已经好了不少,再加上既然苏信归来,自然也不在需要他们俩照看道衍,况且他们作为明教五散人,自然事务繁忙,这二十多日已经积压了大量的事要处理,自然耽搁不得了。 苏信站在华山落雁峰脚下望了一眼这座西岳名峰。 六大派华山派的驻地便在这座山峰的峰顶,明日的掌门换届大典也是在此举行。 他看着这座高峻挺拔,明媚秀丽的山峰。 想到明天这里就要被鲜血染透,他神色有些遗憾的摇头叹息着说了一句:“倒是可惜了这满山的风景!” 第一百零三章 落雁峰顶 这天午时前后。 在华山落雁峰峰顶上的一片面积阔大的广场上,已是熙熙攘攘,聚集了一大群武林上的各路朋友。 这些人皆是来给华山派的掌门换届大典捧场的。 像是这种武林盛事,十数年都未必能有一次,所以今日来的人极多。 六大派分列在两侧,右侧首位是少林派,左侧的首位则是武当派,这也是代表了少林武当泰山北斗的江湖地位。 在少林寺方位当中坐着的是一个身材瘦瘦小小的老和尚,这老和尚嘴角微微下垂,一脸的苦相,看上去愁眉苦脸的,仿佛是一副短命夭寿之貌。 但实际上,这瘦小的老和尚是少林四大神僧‘见闻智性’里的空智禅师,他这幅苦相,实则是内外功俱臻上乘的表现。 在空见神僧惨死在金毛狮王谢逊手中之后,空智便是四大神僧里武功最高的一位。 少林寺七十二种奇功绝技,他练成了十一项,除了开辟出禅宗祖庭的达摩以及数百年前那位十三绝神僧之外,他是练成最多的。 而在少林寺的下首依次坐着的是昆仑派,崆峒派。 铁琴先生何太冲端坐正位,在他身后跟着几名年轻的弟子,而紧挨着昆仑派的是崆峒派,这一次崆峒派五老里除了老大跟老五有事不能前来之外,另外的三位倒是都来了。 武当派的主位上坐着两人。 一个是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身侧放着一柄长剑,他的样貌普通,但眼睛却极为有神,显然是一个很机警的人。 旁边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他虽然坐在座位上,但眼神却老是歪头向着旁边峨眉派的方向看。 准确的说,他的眼神老是不由自主的往峨眉派一位女弟子的身上乱瞟,而那位峨眉派的女弟子面色通红,但却是看也没有看他。 武当派这位年轻男子自然是六侠殷梨亭,而那位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则是四侠张松溪,那位老是被殷梨亭盯着瞧的当然是纪晓芙了。 武当派的下首就是峨眉派。 峨眉派的主位空着。 这位置原本是灭绝的,但灭绝无法前来,她的几名弟子自然没人敢坐在那。 而其他的那些,华山也没有给他们准备座位,他们也知晓自己的身份,无法跟六大派相提并论,即便有座位,他们也不敢去坐,是以他们也不计较,只在外围看着。 时间过了午时。 华山二老看了看天色,觉得时辰已到,便跟六大派的人说了一声,他们华山派裁定下一任掌门的比武,马上就要开始,他们已经派人去请两位要比试的候选人。 过了也就是盏茶功夫。 从华山派的内堂缓步走出了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他手里折扇轻摇,穿着一身儒士的长袍,眉目清秀,俊雅潇洒,让人一见之下,便不由心生好感。 六大派的几位首脑人物,见到这男子出来,纷纷站起身来见礼,口中说着诸如‘鲜于兄’,‘鲜于老弟’,‘鲜于前辈’之类的称呼。 这人便是武林上赫赫有名的‘神机子’鲜于通。 他的一身武功极为不凡,更是智计无双,机变百出,又因为作风正派,行事磊落,素有君子之称,所以在江湖上朋友极多。 他这一出来,马上就响起了一串听之不尽的恭维之声。 而鲜于通也是不卑不亢的一一见礼,显示出了自身极高的涵养。 “鲜于老弟,你这次当了华山的掌门,可得摆下酒宴,咱们大喝个三天三夜,不醉无归!”崆峒五老里的老三唐文亮哈哈大笑着说了一句,他跟鲜于通关系极好,是以才会如此说话。 “唐三爷说笑了,我的武功不如白师兄远矣,这华山派的掌门我是当不成的。”鲜于通微微一笑,谦逊的说道。 唐文亮听了哼了一声,摇头说道:“鲜于老弟你这话可就说错了,这选掌门又不是选盟主,又何须选什么武功最高的,你的智计、你的人品江湖上哪个听了不翘个大拇指,道一声鲜于先生磊落光明,我看这掌门还得是你当才合适!” 鲜于通咳嗽了一声,他摇头说道:“这是门里的前辈定下的规矩,我作为晚辈,怎么敢置喙。” 一旁的华山二老面色已经有些不善。 唐文亮也不想把他们得罪狠了,他瞧了眼一旁的空智,眼珠一转,笑着说道:“我这也不是胡说,你看少林派名垂千年,四大神僧里自空见禅师仙去之后,武功最好的便是空智大师了,但少林的方丈,还不是空闻大师担当?这一派掌门,怎么能全凭武功来定夺?” 一旁的空智听了唐文亮的话之后眉毛一挑,但瞬间之后,他便又沉下了眼神。 “唐施主,这是人家别派的内务,咱们身为外人,怎么能肆意评论,你这么说,未免太不礼貌了。”空智大师虽然身子枯瘦矮小,但声音却犹如洪钟大吕。 那唐文亮一听这声音,脸上刹时就是一白,顿时就露出了难受的神色,刚才空智的话里用上了金刚禅唱的法门,别人听了只是觉得声音大了一些,但这唐文亮听了,却是震动的气血翻涌。 他狠狠的看了空智禅师一眼,但却敢怒不敢言。 他们崆峒五老的水平,比少林的几位神僧,那可是差的远了。 崆峒派哪里敢跟少林派叫板。 又过了好一会了,华山掌门候选的另一人白垣却仍旧未到,其他人倒是还没什么,唐文亮之前被空智用金刚禅唱之法震的极为难受,心里不忿,有些一股恶气。 他这时又哼了一声,高声说道:“这白兄弟怎么这么许久了都没出来,难道咱们六大派以及武林上这么多英雄的面子太小,请不动这位未来的华山掌门不成?” “哼!” 华山二老的高个老者之前就对唐文亮的说辞极为不满,现在又听到他大放厥词,顿时冷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 “白师侄跟鲜于师侄两人在一个月之前便在这华山诸峰里,自行觅地静修打磨武功,以待今日这场比武,为确保这番比武公正,他俩人静修之地,除了我师兄弟二人外,旁人一概不知,鲜于师侄就在宗门内静修,所以一开始就来了,而白师侄选的地方,稍远了一些……” 这高个老者正在说着。 一个华山弟子神色匆匆面色惨白的从远处快步走来。 那高个老者一见到这弟子,面色就是一变,嘴里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连忙上前了两步,一把抓住了这名弟子的衣领,沉声问道:“白师侄呢?白师侄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这名弟子正是先前他们派去叫正在静修闭关的白垣前来的。 但为何此时只有这名弟子回来,看不到白垣的身影?二老的心里顿时就生出了一种极其不好的念头。 第一百零四章 一步一个脚印 这名华山弟子面色通红,神色惊恐的看着眼前的高个老者,张着嘴,啊啊啊啊的说不出话来。 “师弟,你先放手。” 高个老者旁边的矮个老者这时轻声说了一句,高个老者一看才知道自己拽着这弟子的衣领太紧,竟是勒着了这弟子的脖子。 高个老者松开了手之后。 这华山弟子猛烈的喘了几口气,这才结结巴巴的说道:“白……白师叔……他……他……”他说了几句,又看了看四周,接下来的话便有些说不出来了。 “有什么不好说的,这里都是武林上的朋友,但说无妨!” 矮个老者眼神一凛,沉声了说了一声。 得到了矮个老者的首肯,那华山弟子只能是点了点头,把先前只说了一半的话说了出来。 “白师叔他……他死了!” “什么!” 这华山弟子的话刚一说完。 旁边坐着的鲜于通脸上瞬间就是一变。 原本他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现在脸上已经变的无比悲戚哀伤。 他猛的一拍身旁的桌子,那张木桌顿时被打的四分五裂,同时他嘴里也大叫了一声,竟然吐出了一口鲜血,直挺挺的晕倒了过去。 “鲜于兄!” “鲜于老弟!” 见到鲜于通陡然间晕倒,场面上顿时爆出了几声惊呼。 几人连忙上前,又是渡气,又是掐人中,又是喂服丹药,搞了好大一会,才把鲜于通救醒。 “哎,白师侄是鲜于师侄的大师兄,鲜于师侄拜入我华山派时年岁尙小,而掌门师兄事务繁忙,平时教他习武练功的,倒多是白师侄了,是以鲜于师侄跟白师侄的关系极好,亦师亦兄,这次掌门之位原本鲜于师侄是要退出的,是白师侄执意要让他参加,说要是鲜于师侄自己退了,那他这个掌门当的也不够光明正大,即便当了掌门,又有什么意思!” 一旁的矮个老者对六大派的几位朋友解释了一下。 “哎,鲜于兄倒也是兄弟情深。”张松溪听了,想到数年之前他们兄弟五人得知张翠山失踪生死不知的消息后的反应,何尝不是如此肝肠寸断,他心有所感,不由得感叹了一下。 而殷梨亭也是默然不语,显然也是想起了于他关系最好的五哥。 “阿弥陀佛……”空智大师眼中闪过了一丝黯淡的神色,摇了摇头,空中念了一声佛号。 昆仑派的铁琴先生以及崆峒派的三老也是对华山二老说着遗憾的话,就连之前不断大放厥词唐文亮此时也不敢再说那些令人不快的话语。 只有峨眉派的那三人则是孤零零的站在一旁。 她们三个小辈,身边的都是各派的大佬,自然没有她们说话的余地了。 “鲜于前辈跟白前辈的关系肯定好的不得了。”纪晓芙素来心善,她见到鲜于通只是听到了白垣死了消息,便哀痛的直接吐血晕倒,她心里也不由恻然。 但她旁边的丁敏君却撇了撇嘴,哼了一声。 她低声用只有她们峨眉派三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毕竟他可是跟白前辈争掌门之位呢,那可是六大派的掌门,谁不想……” “丁师妹!” 一旁的静虚这是低喝了一声,丁敏君闻声立时就悻悻然的收了声。 正在这时。 几名华山派的弟子抬着一张门板来到了广场上,在这张门板上,正躺着一具尸体。 “白师兄!” 刚刚被救醒的鲜于通一看到这具尸体,登时便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去,嘴里无比悲痛的痛呼了一声。 豆大的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他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白垣死去已经几日了。 尸体已经开始腐败,一股难闻的尸臭味不断的从尸体上散发而出,一些离着远的,尚且用衣袖遮住了口鼻,但这鲜于通却是根本不避这恶臭,直欲扑在这白垣的尸身上。 众人看的也是不禁耸动,皆是暗叹这鲜于通不愧是人人称颂的君子,跟自己师兄的感情竟好到了此种程度。 “鲜于师叔!鲜于师叔!白师叔的尸体上有毒!” 就在鲜于通要扑在白垣的尸体上的时候,一旁抬着尸体来的几位华山弟子一把抓住了他,他们死死的拽着鲜于通,嘴里不断说着尸体上有毒的话。 那鲜于通一听,他连忙往白垣的尸体上仔细瞧了两眼,这一看之后,他脸上顿时神色大变。 他颤声说道:“是……是金蚕蛊毒!是明教的人干的!我曾在多年前见过明教的人用过这种奇毒,白垣师兄定然是在外杀了明教的妖人,这才遭到了明教的毒手!” “金蚕蛊毒?” 在场的众人听到‘金蚕蛊毒’四字,年轻的不知厉害,倒也罢了,各派耆宿却尽皆变色,有些正直之士已大声斥责起来。 原来这‘金蚕蛊毒’乃天下毒物之最,无形无色,中毒者有如千万条蚕虫同时在周身咬啮,痛楚难当,无可形容。 武林中人说及时无不切齿痛恨。 这蛊毒无迹象可寻,凭你神功无敌,也能被一个不会半点武功的妇女儿童下了毒手,只是其物难得,各人均只听到过它的毒名,却没有真见过这天下凶名赫赫的奇毒。 这番听到白垣中的竟然是这种奇毒,纷纷向着门板上那具腐尸看去,但此时这具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早已经面目全非,哪里还能见到原本的模样。 “这魔教也太歹毒了一些!” “哼!魔教的人心狠手辣还用说吗?那封开府的金瓜锤方评方老前辈一家老小被谢逊屠杀殆尽才过去几年?” “还有那……” “明教!” 鲜于通突然大喝了一声。 “今日我鲜于通请诸位江湖朋友做个见证!” 他一边说着,他一边抽出身旁一位弟子的长剑,两指捏着剑尖,微一运力,只听得崩的一声,这柄烂银似的长剑便被他用手指给掰成了两截。 他伸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手里的断剑,厉声说道。 “苍天在上,我鲜于通在此立誓,此生不灭魔教为我白师哥报仇雪恨,必如此剑,不得好死!” “好!” “有气魄!” “灭魔教算上老子一个,老子的师妹便是被魔教的贼子给先……” “哈哈哈哈!” 正在那些武林人士为鲜易通的誓言喝彩之时,从这广场之外,传来了一阵大笑之声。 这声音如同惊雷,滚滚作响,那些江湖人士一听,顿时便感到气血翻涌,头昏脑涨,难受的厉害。 他们不由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过去。 只见到一个十七八岁,穿着一身白袍的年轻人,领着一个才十岁上下的孩童,正一步一步的向着广场上走来。 这个年轻人一边笑着,一边迈步前行。 他每踏出一步,地面铺着的坚硬青石,竟然是烂泥一般,被他一脚踏软挤开,留下了一个深达脚踝的脚印。 这深入青石的脚印,从他身后,一直不断的延伸,似乎绵延无际,一直到了华山之下。 仿佛他就是这样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上了这落雁峰来。 众人一见此景,无一不面露骇然。 第一百零五章 七伤拳 “苏信!” 有人马上低呼了一声。 苏信现在的名声在江湖上已经极为响亮,如此年轻,武功又这么高,不是他还能是谁。 人的名,树的影。 之前众人还在高声叫嚣着要消灭明教的豪言壮语,现在见到苏信来了,却是瞬间就变的寂静了下来,许多人原本话都到了嘴边,都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一句话也不敢说出来。 甚至还自动的为苏信让出了一条路来。 他们可不敢开罪这尊杀人不眨眼的魔神。 这苏信的手段可是凶残的很,丐帮是武林第一大帮,几天之前,丐帮帮主耶律渊如惨死之事,已经哄传天下。 这次丐帮为报雄州武林大会上的血仇,出动了几乎全部的高端战力。 结果尽数死在了苏信的手里。 从此之后,丐帮这个数百年的天下第一大帮,恐怕就要彻底沉沦了。 苏信连丐帮说灭就没了,他们这些小门小派的,哪里还敢出声。 看到苏信的瞬间,鲜于通面色陡然间一变。 他可是知道苏信还有一个身份。 胡青牛的弟子! 鲜于通是极聪明的人,他眼珠转了转,脑海里便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苏信是明教的人,而明教跟他们六大派势同水火,他今天来,绝不可能是给他们华山的掌门换届大典送上贺礼的。 既然如此,那肯定是来者不善了。 而他正好跟那胡青牛有着血海深仇,甚至在大半年之前,胡青牛还差点死在他的手里。 苏信的武功极高。 这一点鲜于通是知道的,至于高到什么程度,他倒是摸不准了。 但想到他能从数万元军里毫发无伤的逃脱,又把丐帮的一群高手杀的一干二净,还有这踩石成泥的绝顶内功,他也明白,自己绝不是对方的对手。 但他现在却退缩不得。 他算计来算计去,甚至都不惜杀死待自己极好的同门师兄,还不就是为了华山掌门之位。 他现在还没当上华山的掌门,就在明教之人打上山门时露怯。 那这个华山掌门他也不用当了。 更何况他之前刚立下了誓灭明教的毒誓,颇为收获了一波武林声望,这要是退缩了,那他过去十多年在武林上维持的名声,也是丧尽了。 “幸好……” 这时鲜于通也感到有些庆幸。 幸好是这苏信在他们华山掌门换届大典的时候打上门来,今日这里聚集了六大派的众多高手,就算是这苏信武功再高,今日有这么多人在,谅他也不敢造次。 别的不说。 以他对武当七侠的了解,这种事他们是断然不会坐视不管的,难道这苏信还敢冒天下之大为,得罪武当山上那位张真人? 想到这里,鲜于通面色一肃,他冷哼了一声,眼神冰冷的看着苏信,沉声说道:“今日是我们华山派的大典,可不欢迎明教的人来这里闹事。” 这也就是苏信的武功太高。 要是苏信只是一个无名小辈的话,那鲜于通肯定二话不说出手就将其拿下了。 “我不是来闹事,而是来报仇的。” 苏信听到鲜于通的话后摇了摇头,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眼神落在了鲜于通那张不算难看的脸上,淡淡的问了一声:“你就是鲜于通?” “不错,我就是鲜于通。” 鲜于通感到自己被一股极其浓烈的杀机锁定,这股杀气犹如凝结成了实质,让他产生了一种如坠冰窖的森寒凉意。 但他也知道,现在他绝对不能胆怯,只能是硬着头皮沉声说了一句。 “很好。” 苏信点了点头,似乎对鲜于通的这个回答很满意。 之后他又一一扫过六大派的众人,只在看到纪晓芙的时候略作了一些停留,他淡淡的说道:“我今日是来找鲜于通报仇的,跟其余人无关,不想死的,就退到这条横线之外。”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旁若无人的就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划出了一道深有三寸的划痕。 众人见到他露出这手内功,心里无不骇然。 “岂有此理!你真当我六大派无人……”一旁的唐文亮脾气火爆,见到苏信如此的目中无人,再加上他跟鲜于通的关系极好,心里不忿,就出言痛斥了一句。 但他话还不等说完。 苏信的身影一闪,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不由眨了一下眼睛,苏信的身影便又回到了原地。 要不是他的手里正提留着一个不断滴答着鲜血的人头的话,恐怕所有人都觉得他之前没有离开过。 苏信手里的脑袋,正是之前说话的唐文亮的,而先前唐文亮站的地方,正趴着一具无头尸体。 众人皆是无比惊恐的看着苏信,既是惊讶于他速度之快,竟无一人能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亦是在恐惧他手段之凶残,竟是一出手,便取下了他人的首级。 “三弟!” 看到自己三弟突然惨死,崆峒五老里的老二宗维侠老四常敬之嘴里不约而同的极为悲戚的叫了一声,他们俩用无比怨恨的眼神看向了苏信。 “小子纳命来!” 崆峒五老乃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感情之深已经到了难言的地步。 这番见到唐文亮惨死,这两人哪里还能忍得住。 即便他们知道苏信的武功在他们之上,但这俩人还是悍然出手,老二宗维侠脚步一踏,身子便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苏信。 崆峒五老里他排第二,但他的武功却是五老里最高的,他这一出手便是煊赫风雷之音,赫然是崆峒派的绝学七伤拳。 他一拳打向了苏信的心口。 而老四常敬之也紧随在宗维侠的身后,他用的也是七伤拳,一拳打向了苏信的小腹。 “七伤拳么?” 苏信见到这两人打向自己的两拳,目光闪了闪,嘴里呢喃了一声,他笑了笑,竟然是不闪不避,就这么双手下垂的站在原地,任由这两人的拳头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什么!” 宗维侠的拳头刚一接触到苏信的身体,还不等他脸上露出喜色,眼中便露出了极其诧异的目光。 他这七伤拳打中苏信的身体,竟然如同击在败革上一般。 竟让他产生了一种虚不受力的感觉。 这时常敬之的拳头也打在了苏信的身上,他的脸上也露出了跟宗维侠一般无二的神情。 “果然是不同。” 苏信闭目沉思了一下,很快他就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 他故意接了崆峒二老的这两招七伤拳。 他内功比这两人高出太多,七伤拳自然不可能伤的了他。 他也趁此机会亲身感受了一下七伤拳的拳劲,以此来对比他自创的那门北斗神拳,同样是一拳可以打出数道完全不同的拳劲的拳法,到底有何不同。 这一试之下,他果然发现了极大的不同。 第一百零六章 快打死我吧 他的北斗神拳一拳击出,里面蕴含着的拳劲侵入人体,可以在短时间之内将人的血肉搅成一滩烂泥,是一门无比霸道的武功。 但七伤拳却完全不同。 这七伤拳的拳劲,一旦侵入了敌人的身体,它并不会直接摧毁对手的脏腑,而是根据拳劲的属性,引发体内气机的紊乱,从而制敌伤人。 人的身体里都有阴阳二气,而脏腑又分阴阳五行,这气机一旦被七伤拳牵动,那便会造成极重的内伤,是以死在七伤拳之下的人,才会外表看上去毫发无伤,但实际上,脏腑上的经脉都已经寸断了。 这武功倒是阴损极了。 “拳法是好拳法,但你们却不会用。” 以苏信此时的武道修为医术水平,亲身体验七伤拳的拳劲之后,也就差不多悟透了这七伤拳的拳理。 七伤拳说难练也难练,但说简单却也简单。 只要明悟了拳理,对苏信来说,用自身内力打出七伤拳来,也算不上太难。 宗维侠跟常敬之二人在击中了苏信之后,这苏信不但平安无事,甚至还对他们微笑了一下,两人马上就知道不好,刚想收拳后退。 但他们的速度哪里赶得上苏信。 他们身子刚动,苏信的拳头便如影随形的跟了过来。 只听到砰砰两声。 苏信两拳击出,一拳打在了宗维侠的的心口,一拳打在了常敬之的小腹。 正好是这两人之前打在苏信身上的位置。 这两人中了苏信的拳头之后,身子登时就飞了出去。 一直飞出了三四丈远才落到地上。 宗维侠跟常敬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们身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伤势,但面色却已经变的煞白。 “你……你怎么会七伤拳!” 宗维侠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他看着苏信,大声质问了他一句。 他说出这句话之后,面色顿时就变得无比潮红,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好像只是说出这一句话,便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一样。 而常敬之此时已经盘膝而坐,闭目调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信听了,只是轻笑了一声,不屑的说道:“区区一门七伤拳又有什么难得。” 之后他也不再去管崆峒派的这两人。 那宗维侠还想要说些什么。 但在他一旁的常敬之突然大叫了一声,脑袋一歪,身子一斜,便栽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了。 宗维侠刚想上前去试一下自己师弟的呼吸,他脚下刚迈出了一步,身子紧接着突然一歪,直接扑到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死了。 在场的众人想到之前宗维侠说的话,再看到这两人身上无伤,却陡然暴毙的样子,哪里还不知道,这两位崆峒派的高手,竟是被自家的绝学给活活打死了。 苏信眨眼间便格杀了崆峒五老中的三位,在场的众人无一不深感震惊。 这可是六大门派掌门级的高手,竟然被这苏信随手就杀了。 “阿弥陀佛……” 一旁的空智神僧深深的看了一身白袍,负手而立的苏信一眼,眼神闪过一丝无比忌惮的神色,他看着崆峒派的那三具尸体,嘴里念了一声佛号,却没再说话。 何太冲悄悄往后面退了退,沉默不语。 殷梨亭一脸怒色,一手握着剑柄,就要拔剑出鞘,但却被一旁的张松溪死死的抓着了手腕。 “这……这……” 鲜于通心头巨震,眼神里也不由流露出了一丝恐惧的神色,他真的没想到,这苏信竟然敢如此大胆,竟然真敢在这里动手,而且一出手,就如此的狠辣无情。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这苏信,根本没将他们六大派放在眼中。 他眼里闪过一道狠色,他知道这苏信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要是今日不能在这落雁峰顶将这苏信拿下,那以后对自己来说,将会后患无穷。 “宗二哥!常四哥!”鲜于通急步冲到宗维侠跟常敬之的尸体前,扑下身来,眼睛里含着泪水。 他颤声叫了两声。 然后他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两眼冒火的看着苏信,咬牙切齿的说道:“今日不杀你,我鲜于通誓不为人!” 说罢。 他向着在场的众人抱了抱拳,厉声说道:“各位朋友,这苏信之前的所为你们也都看到了,手段之凶残,简直令人发指!” 这鲜于通语气沉痛了起来。 “崆峒的宗二爷,唐三爷,常四爷都是慷慨磊落的好汉子,他们嫉恶如仇,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几十年,不知有多少人受过他们的恩惠,现在却……却……” 说着,他的语气变得哽咽。 而后,他伸手一指苏信,大声说道。 “我们侠义道跟明教的血海深仇,罄竹难书,先是我白师兄,又是崆峒派的几位朋友,明日不知道还会有那些死在这些明教贼子的手上!” “……这苏信的武功,你们也都看到了,仅凭我恐怕不是对手!但我鲜于通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今日是我华山大典,却被明教的妖人欺上门来,此仇不怕,我华山派,日后何以在江湖上立足?” “我鲜于通以华山代掌门的身份号令全体华山派弟子,听我号令,今日华山派就算战至最后一人,就此灭派,也要诛杀此獠!” “心里还有一点胆气的朋友,就跟我一同共襄盛举,除此妖魔!” “咱们侠义道不需跟明教的妖人讲什么江湖规矩道义,他们残杀咱们侠义道弟子的时候何曾讲过规矩?毒害我白师兄他们可曾讲过江湖道义?就算这苏信武功再高,咱们这么多人一起并肩子上,难道还打不死他?” 鲜于通嘴里连声大呼,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说的这落雁峰顶上的武林群豪皆是群情激奋,恨不得立时上前手刃了苏信。 为武林除此一害。 鲜于通见此眼中也不由露出了一丝喜色。 他心里暗暗想到,等在场的众人一齐出手,就算是不能杀了这苏信,那他今日也可保一个平安无事了。 正在这时。 苏信似乎是不怎么在意的轻声笑了一下。 他脚下一动,身子一闪。 瞬息之间,他便来到了这鲜于通身前,同时一爪探出,抓向了鲜于通的脖子。 鲜于通眼神一凛,他之前就一直在防备着苏信的突袭,看到苏信向他攻来,到也不慌乱,他一抖手里的折扇,一招‘鹰蛇生死搏’里的杀招便向着苏信的肩井穴打了过去。 同时只听到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嚓声。 仿佛是什么机括被打开。 “哈哈!” 这鲜于通身子猛然间往后一跳,远离了先前的位置,而他的脸上此时竟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甚至还哈哈大笑了起来。 但还不等他笑出几声,却看到那苏信正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正对他微微一笑。 “不……” 他刚想说出不可能三字,但一个不字刚说出口来,便见到那苏信一口气向鲜于通鼻间吹了过去。 鲜于通陡然闻到一股甜香,头脑立时昏晕,这一下当真是吓得魂飞魄散,张口待欲呼唤,但嘴里还不待呼唤出声,他便痛苦的嚎叫了起来,神色无比狰狞的在地上打起滚来。 只听得鲜于通伏在地下,犹如杀猪般的惨叫,声音凄厉,撼人心弦。 啊……啊……啊……啊……的一声声痛彻心扉的长呼,犹如有人以利刃在一刀刀刺到他身上。 让人心里骇然。 只听他又是呼叫几声,竟跪伏在苏信面前,头如捣蒜一般大声说着:“快……快杀了我……快……快打死我罢……求求你……打死我吧……” 第一百零七章 金蚕蛊毒 之前那鲜于通还正气凛然,要号召群雄并力除魔,俨然一副武林正道领袖的做派。 但转瞬之后,竟然如此不堪的凄惨哀嚎,向着苏信跪地求死,一点也不顾及自己以及门派的颜面,众人见了如此的一幕,皆是面色愕然。 在他们的印象之中。 像是鲜于通这种掌门级的大佬,哪怕是死,都断然不会如此不堪的。 先前明明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如此了? 难道这苏信会什么妖术不成? 一旁见惯了武林风雨的空智大师则是闭上了眼睛,叹息了一口气,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清的话说了‘自作孽’三个字,便不再言语了。 “华岳灵峻,削成四方。爱有神女,是挹玉浆。其谁游之?龙驾云裳……想不到这鲜于通还是个附庸风雅之人。” 苏信笑了笑,弯下腰去,捡起了地上的那柄鲜于通掉的折扇,唰的一声将扇子打开,只见扇上一面绘的是华山绝峰,千仞叠秀,翻将过来,另一面写着郭璞的六句‘太华赞’。 他一边说着,手掌微微用力,只听到咔嚓一声,这用精钢所铸的扇柄竟被他用手指掰断。 露出了里面的机关暗室。 苏信随手将这折扇扔到了地上。 “你们华山派自负是名门正派,作为中原六大派领袖群伦,谁想到竟然会在这么风雅的一把折扇里臧上这么歹毒的机关。” 众人往那折扇上瞧去。 果真如苏信说的那样,在这扇柄上藏着一处歹毒的机关。 再联想到之前鲜于通跟苏信交手时的情景,哪里还想不到定然是刚才鲜于通趁着交手时启动了折扇上的机关,想要暗算苏信,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苏信没暗算成,反倒把自己搭了进去。 只是看鲜于通现在这副无比凄惨的样子,也知道他在这机括暗室里臧的东西是何等的恶毒了。 在场的都是老江湖了。 想到要是自己与敌人交手,千钧一发之际,被人用这样的机关暗算,那哪里还能有命在。 一想到此处,众人便顿感遍体生寒,看向鲜于通的眼神也变的不善起来。 六大派素来彪炳自己光明正大。 从来不会用这些暗箭伤人的鬼蜮伎俩,这下鲜于通被苏信当场拆穿,还抓了一个人赃并获,在场的几位六大派的皆感脸面无光。 此时鲜于通已经疼的伸手在自己身上乱抓乱击,满地翻滚。 嘴里不住的哀嚎惨叫,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苏信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中了金蚕蛊毒的人生不如死,一单毒发,至少要疼足三日方会死去,刚开始的痛苦意志坚定的还能忍受,到了第二日第三日,那就是铁打的人,也忍受不住。” “金蚕蛊毒!” 众人听到苏信说出金蚕蛊毒四个字,皆是面色一震,听到苏信说一开始的痛苦还能忍受,后面的才忍受不住时不由暗自咋舌。 看鲜于通这模样。 哪里是还能忍受的样子,一开始都这样了,那后两日还了得? 更多的人则是目光一沉。 之前鲜于通也说白垣是死在金蚕蛊毒之下。 而鲜于通在自己的扇柄机关里臧的也是金蚕蛊毒……武林上的人整日过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他们能活到今天都不是蠢人。 他们马上就把白垣之死跟鲜于通联系了起来。 这个念头刚在众人脑海里升起,马上就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一些人看向华山派诸人的眼神,都变得鄙薄起来。 一旁的华山二老也是面色大变。 “胡说八道!” 这件事要是坐实了,他们华山派百年声名,就真的要一朝尽丧了,他们不约而同的大喝了一声,跃上了前来。 两人手中皆是拔出了兵刃,两柄长刀寒光四射。 他们来到苏信的身前。 矮个老者厉声说道:“姓苏的,咱们武功不如你,但也不是怕死之辈!我们华山派可杀不可辱,你如此栽赃我们华山派,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所为!” “哦?” 苏信看着眼前的两人,眼皮抬了抬,不屑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你个明教的贼子,也配问我们俩人的性命?” 矮个老者好歹也是江湖上成名数十年的高手,武林上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他见苏信如此狂悖无礼,心里不由恼怒。 “嘿!” 苏信听后冷笑了一声。 他眼神一寒,轻蔑的说道:“本事不大,脾气倒还不小!”话音刚落,他手臂一伸,便向着这矮个老者点去了一指头。 一旁的高个老者见苏信动手,面色不由大急,他知道自己师弟断然不是对手,他想都不想便向着苏信点出的指头砍了一刀。 矮个老者见到自己师兄出手,他也是一刀斩出。 两人年岁仿佛,皆是幼年时便拜在华山门下,自小一起习武练功,大了也一同并手杀敌,早就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 这番出手,刀光纵横,倒也是名家风范。 “这两位前辈用的乃是华山派赫赫有名的反两仪刀法,他们两人合用,便是一门极厉害的阵法,就算是咱们大师兄陷入了这阵法当中,恐怕短时间都摆脱不得。” “……而昆仑派有一门正两仪剑法,跟这华山派的反两仪剑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变化之精奇奥妙,和华山派的刀法可说是一时瑜亮,各擅胜场。倘若刀剑合壁,两仪化四象,四象生八卦,阴阳相调,水火互济,十分厉害,咱们武当山除了咱们师尊之外,也就是二师兄能相抗一二。” 张松溪低声给身旁的殷梨亭解释着。 殷梨亭年岁尙小。 对江湖上的一些事情了解的不多,张松溪作为师兄,自然有解惑的职责。 一旁的何太冲听到张松溪的窃窃私语,眉头皱了皱,心里生出一丝不满来,什么叫你们二师兄能相抗一二?不用说跟这华山二老的刀阵,就是我与妻子两人联手用出正两仪剑法来,你二师兄还能抵挡得住? 你武当山也未免把人瞧得小了。 不过他也知道武当山有位武功天下第一的张真人,他虽然不满,但也并没有发作。 暗香着,日后定要让武当的人好看。 殷梨亭见华山二老两人刀光闪烁,极是凌厉,觉得自己在对方手里,恐怕撑不下十招,心里也不由得佩服,不过他眼角很快又看向了远处的纪晓芙,他看着这个身高高挑,艳如桃花的少女,脸上不由变得痴傻了起来。 他心里也有些苦恼。 为何晓芙见了我不像之前那般亲热了?难道是遇上了什么为难的事?灭绝前辈没能来华山,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极棘手的事,晓芙肯定是在灭绝前辈的事担忧吧…… 哎,什么时候能跟我的晓芙完婚啊…… 殷梨亭跟张松溪在一个多月前便下了武当山。 并不知道灭绝在大都身受重伤,直接去了武当山,面见张真人的事。 “啊!” “啊!” 正在殷梨亭脑海里胡思乱想着的时候。 他被两声几乎是同时响起的惨叫声惊醒,他凝神再去看时,只见华山二老皆是僵立在当场,他们两人手里的那两柄长刀此时已经变成十数截碎片落到了地上。 而那苏信则是负手而立,睥睨着众人,过了有三个呼吸的时间。 华山二老僵立的尸体才噗噗两声,往前扑到在地上。 显然是气绝了。 第一百零八章 我考虑过了 “阿弥陀佛……” 这时,空智禅师再也忍耐不住。 先是崆峒派三老,又是华山二老,短时间内六大派里便有两派里的高手死在了苏信手中,他要是再不说话,那他们少林派也没有面目号称是武林上的泰山北斗了。 空智的武功很高,眼光更高,他刚才看的清清楚楚,那苏信刹那间点出了两指,一下子就破了华山二老的刀阵。 再将两人手里的长刀点碎了之后,指劲不停,又一下子点中了华山二老的膻中。 就是这么一点,就把这两位华山派的高手,给活生生点死了。 “无相劫指!” 在看到苏信用出的指法的时候,空智眼神就是一凛,他发现对方用的竟然是他们少林派的武功,紧接着他眼中便流露出了一丝惧意,他练成了十一项绝技,这无相劫指他也练过,练了整整二十年方才有所小成。 但这苏信刚才用出来这无相劫指的指力,却让他望尘莫及。 不用说是现在的他了,就算再让他练上二十年,恐怕仍旧是远远不如。 虽说如此。 但此时他却非站出来不可。 要是这样,他还默不出声,那他们六大派,在明教前面,就永远抬不起头来了。 虽然忌惮苏信的武功,空智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了一步,沉声说道:“苏施主,冤有头债有主,你就算是来找这鲜于通报仇的,你找他便是,何必对他人也如此……如此辣手!” 空智的这话看似说的严厉,实际上留足了退路。 苏信听了轻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我苏信一生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你!” 空智一听苏信这话,顿时气的就是脸色一红。 但想到苏信那一身鬼神难敌的武功,他终究是忍耐了下来。 “鲜于通!” 苏信斜眼看了正痛的在地上不断打滚的鲜于通,伸脚踢了一下他的尾椎穴。 鲜于通的身子顿时一挺,直立了起来。 只见苏信手指一弹,一颗红色的药丸被他弹入到了鲜于通的嘴中,鲜于通吞咽了一下,这颗药丸便被他吞了下去。 见到鲜于通吃下药丸,苏信淡淡的说道:“今日正好这里有这么多江湖上的朋友在,你就说说你与我恩师胡青牛的仇怨,以免让人说我苏信是滥杀无辜之辈。。” 说着,苏信的音调转冷。 “我刚才给你吃下的,是一粒暂时止痛的药丸,现在你金蚕蛊毒的万虫噬咬之苦应该暂时缓解,你如实说出,我倒是可以考虑为你解了此毒,要是胆敢有一丝隐瞒,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听苏信说完,扑在地上的鲜于通果然觉得体内那种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消失。 他脸上不由露出了狂喜激动的神色。 “我说!我说!” 此时他哪里还敢隐瞒,只要能解了那金蚕蛊毒,摆脱那万虫噬咬的痛苦,就算是让他杀了他的父母子女,他都不会皱上一下眉头,更何况只是说出他年少时做的一件恶事。 他几乎是想都不想的,便竹筒倒豆子般,把当年他如何中了金蚕蛊毒,如何被胡青牛所救,如何勾搭上了胡青羊又始乱终弃的往事绘声绘色的说了出来。 “畜生!” “岂有此理!” 一旁的众人听的也是勃然大怒,他们实在是想不到,这鲜于通平日里道貌岸然,一副正道宗师的风范,实际上,背地里却是如此不堪入目的卑鄙小人,而正是这样的小人,竟然还差点成了六大派里华山派的掌门。 这不止是让华山派声誉丧尽,对他们六大派来说,这也是一个极为沉重的打击。华山派里有鲜于通这样的卑鄙小人,你们其余五个门派里,就没有这样的小人么? 这让他们还如何统领武林正道? “那白垣也是你杀的?” 殷梨亭最看不上这样的小人,他不由拔出长剑,剑尖指向了鲜于通,厉声问了一句。 鲜于通闻声颤了颤身子,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他看了看旁边的苏信,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金蚕蛊毒万虫噬咬的记忆,哪里还敢迟疑,连忙点了点头,道:“是……是我用这金蚕蛊毒杀的!”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虽然之前许多人都已经猜测到了白垣之死,定然是跟鲜于通有着极大的牵连,但猜测毕竟只是猜测。 这下鲜于通亲口承认了下来,众人哪里会不震惊。 再想到之前这鲜于通听到白垣的私信时的那副表现,直让人作呕。 “我们武当山不屑与此等小人同为六大派!”张松溪这时上前一步,对着苏信抱了抱拳,然后又对六大派的其余人拱了拱手,向着山下走去。 一旁的殷梨亭看了看远处的纪晓芙,他眼里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跟着自己四师哥后面下山去了。 张松溪在走到苏信身旁之时,脚步稍微一听,他深深的看了苏信一眼,低声说道:“我三师兄的伤……” “我说到做到。” 苏信瞥了这位张四侠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 “好。” 张松溪听后点了点头,便头也不会的走了,他实际上一开始就存了私心,他就没想过动手,毕竟他三师哥的那手脚尽断的伤,还指望对方呢。 更何况,自己师傅在他们俩下山时可是交代了。 绝不能跟这苏信动手。 “啊……啊……” 正在这时。 那鲜于通嘴里又发出了两声惨绝人寰的叫声,他又扑到在地上,伸手又在自己身上乱抓乱击,满地翻滚起来,显然是那金蚕蛊毒又发了。 这一次他比之前那次叫的还要惨烈的多。 身上的衣服都被他自己抓破,身上都抓出了一条条一道道的鲜血淋漓的伤痕。 几乎没有一寸肌肤是完好的。 一旁的纪晓芙终究是善良的性子,她看着这鲜于通如此凄惨的模样,虽然知道这人卑鄙无耻可恶至极,但心里仍旧是生出了一股恻隐之心,她上前了几步,柔声恳求道:“还请您先给鲜于前辈解了毒吧!” 虽然鲜于通是无耻小人。 但纪晓芙仍旧是称呼他为前辈。 “解毒?”苏信瞧了这女子一眼,嘴里不屑的笑了一声,他反问道,“我为何要为他解毒?” “您……您之前说只要他说出了当年的事,您便给他解毒,这是您亲口说的,在场这么多人都听的一清二楚,难道您还能毁约不成!” 纪晓芙大着胆子,硬着头皮跟苏信说了一句。 武林中人最重信义,千金一诺的人最让人敬佩,背信弃义的最让人不齿,是以纪晓芙才用这话激苏信。 “哈哈!” 苏信听到后笑了笑,说道:“我苏信向来言而有信,绝不会食言,我之前说的是我会考虑为他解毒,我现在考虑过了,决定不给他解毒。” “你……” 纪晓芙被苏信的这番极为无耻的话堵的哑口无言,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便被她身旁的静虚拉了一下衣袖,她便不再说话了。 苏信也不再去管她。 他环顾了一下在场的众人,眼光一寒,他冷冷的说道:“既然诸位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那我就再给你们一个机会。” 说着,他指了指他刚上山时用树枝在青石上划出的那道深有三寸的裂痕。 “一百个呼吸的时间,退到这条线之外的,我就当你们跟鲜于通并无瓜葛,今日我不杀你们,下山你们也随意,留在这条线内的,我就当你们是鲜于通的同党,那就别怪我辣手无情了……” “……我话讲完,你们自己选吧!” 说罢,苏信便让到了一旁,冷冷的看着这些人的选择。 第一百零九章 滚出昆仑山 苏信这种旁若无人,唯我独尊,视江湖群雄为蝼蚁,反掌即可杀之的语气让众人都极为不快。 但苏信的武功太高。 他们即便心有怒气,此时却也不敢发作,只能忍气吞声。 只能拿眼神看向一旁的空智禅师,之前武当派的人走了,现在这里自然是以少林派为尊,况且空智禅师武功高强,名满天下,众人都希望他能出来主持大局。 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便可并力除魔,那鲜于通虽是小人,但之前他的一句话说的极好,单打独斗不是这苏信的对手,难道这么多人并肩子一起上,还不能将他拿下? 但空智自家人知道自己事。 武功到了苏信的这种程度,人数已经没了意义。 他动起手来,速度快的你看都看不见,他的随手一招,你拼尽全力都挡不住。 即便是跟着苏信打起来,这么多人,也只不过是任其屠杀而已。 空智并不是怕死,而是因为这样死的没有意义,现在这苏信的武功,已经直追失踪多年的魔教教主阳顶天,非是他们所能力敌了。 “这武林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生日子,怎么魔教又出了一个不世出的天才,难道这魔教真是上天眷顾?” 空智心里无比的愁苦。 当初阳顶天在时,明教在武林上何等的横行无忌,现在空智还历历在目。 他们武林正道为除掉阳顶天曾经力邀张三丰下山除魔,结果这位武当山上的张真人以不理俗物为借口拒绝了。 他们少林寺只好派出了三位武功极高的前辈去挑战阳顶天。 最终他寺中的三位高僧无功而返,其中一位还被阳顶天打瞎了一只眼睛。 当初要是张三丰愿意出手,事情何以至此。 这时空智不由想起了几十年前的一段旧事。 当初文丞相在大都处斩,他们正邪两道的高手摒弃前嫌,联手去大都要救出文丞相性命,他们少林不计较那张三丰是少林弃徒,又想到他武功之高已然位列绝顶,此行必能出上大力,便去武当山邀他一同前往。 谁知道这老道借口自己武功未成断然拒绝。 最终他们含恨下了武当山,与正邪同道一共赶赴大都,共襄盛举,结果被一位蒙元宫廷里,三十多岁的大内高手给杀的一干二净。 文丞相殉国而死,武林自郭巨侠夫妇牺牲后,成长起来的一代菁华也损毁殆尽,这才有了后来阳顶天横空出世,明教横行天下,无人能治的局面。 “当初郭巨侠襄殉国时张老道不敢下山,救文丞相时这张老道亦不敢下山,除阳顶天时他还不敢下山,恐怕对付这苏信,他还是不敢下山。” “空活了百年,活成了一只妄图长生的乌龟。” 空智心怀恶意的想着。 “我看就是这元朝被他们汉人灭了,重新收拾了汉家的江山,这老乌龟说不定还要缩在武当山真武殿里当大元遗老呢。” 这念头虽然只是空智心里不忿的恶意假设,但却被他说了个九八不离十。 按照原本的历史。 朱元璋定鼎天下建立大明之后,曾邀请过张三丰去京城一会,结果张三丰手书大元遗老给拒绝了。 但朱元璋忌惮张三丰武功盖世,也不敢加害。 还册封了这位张真人。 “看来这次回到寺里,要到那三位师叔师伯那里去一趟了,这苏信如此年轻,武功就这般高了,要是不尽早将其除掉,等再过上几年,恐怕就是那三位渡字辈的师叔,也对付不了他了。” 空智知道自己寺里有三位武功极高的前辈。 这三位前辈当年败在阳顶天手中之后,引为奇耻大辱,回寺之后,便闭门不出,苦练一门盖世神功。 这快二十年过去。 也不知道那门神功练成了没有。 想到这里,空智心里就打定了今日暂且退下,日后来日方长的打算。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苏施主……” 空智心思缜密,他知道在场的武林群雄都在看着自己,只是一瞬间心里便闪过了无数个念头,想写如何才能说的不卑不亢,他说道:“今日你既然是来报仇的,我们少林不便插手……” 一上来,空智的话就透露出了去意。 一些人看向他的眼神不由鄙薄了起来,就这种胆气,也配喊什么捣灭明教? 不过空智马上话音一转,他沉声道:“……但你今日先杀崆峒派的三位朋友,又杀华山派的两位高手,跟我们六大派已结下了生死大仇,我少林被同道推为六大派之首,却是不能坐视不理……” “哦,你是要替他们报仇了。” 听空智这么一说,苏信咧嘴一笑,露出了森白的牙齿,他眼里寒光闪动,显然是动了杀意。 这些跟活路不走要走死路,那他倒是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苏信扫了六大派以及江湖群雄一眼,活动了一下手脚,嘴里淡淡的说道:“你们是要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他话音刚落,身子一闪,便挡住了那条下山的山路。 这落雁峰陡峭险峻,四周都是大几百丈的悬崖峭壁,就算轻功再好,也不可能飞的下去。 现在苏信将那条唯一的下山之路挡住,当真是成了瓮中捉鳖之势。 “不不不……” 那空智见此,面色顿时一变,他可没有跟苏信动手的想法,刚才只是撂一句狠话罢了,他面色羞红,连声说道:“贫僧的意思只是今日施主要报仇,我们不便妨碍,但你杀我六大派门人之仇,却不能就此罢休,日后我们六大派……” “哦,我明白了。” 空智的话还不等说完,便被苏信出言打断,他森然一笑,道:“你的意思是以后要找我报仇?那我何不今日就把你们全都杀了,也省得日后烦心。” 苏信此话一出,满场皆惊,许多人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无比惊恐的神色。 空智被苏信杀意所摄,竟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哈哈!” 谁知道,苏信却哈哈一笑,洒然道:“我苏信杀人无算,仇家众多,从来不怕别人来寻仇,日后你们若要报仇,便直接上昆仑山光明顶便是,那里便是我教的总坛。” 苏信语气一顿,他扫了一眼还在地上痛哭哀嚎的鲜于通,说道:“我还要在这落雁峰上待满三天才走,你们若有等不及的,尽可在这三天到这里来找我……” 说着,苏信让出了挡住的去路,他环视了一下众人,淡然道:“一百吸的时间可快到了。” 群雄一听苏信的话如蒙大赦。 武当派都提前走了,少林也不想惹苏信这个大敌,六大派都要当乌龟,他们这些小角色怎么还敢跟这位杀神叫板。 这些人也不再犹豫,急急的向着山下走去,生恐自己走的慢了,错过了时间,被苏信一巴掌拍死。 不一会儿。 来这落雁峰参加华山掌门缓解大典的武林群雄便走了个七七八八。 只余下六大派。 空智面色羞愧难当,这下他们少林可当真是名声扫地了,但苏信的武功实在是太高,打也打不过,他又有什么办法。 这番奇耻大辱,他就算不想吃也得吃下。 只能是一言不发的低头下山去了。 六大派里其余的三派见少林都走了,他们留下也没什么意义,于是也跟着少林下了落雁峰。 先离去的是峨眉派的三名女子,后面跟着的则是崆峒派。 崆峒派的弟子抬着三老的尸体,战战兢兢的往下山的山道走去,这次最惨的就是他们崆峒派,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他们也怕这苏信对他们来个斩尽杀绝,走到苏信身边时无比的小心。 结果苏信却连看都不看他们。 何太冲走在最后。 “何掌门。” 谁知道就在何太冲要下山的时候,苏信突然出声喊住了他。 “有……有何事?” 被苏信这么一叫,何太冲连忙停住了脚步,他可不敢得罪这苏信,他脸上挤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说了一句。 苏信看了他一眼,扣了扣耳朵,淡淡的说道:“你们昆仑派以后滚出昆仑山吧,日后昆仑山有一个明教就够了,不需要再有个昆仑派。” “什么!” 一听苏信这话,何太冲勃然变色。 但苏信却是管都不管他,继续说着:“……三个月后我便要去昆仑山,到了那时,我如果在昆仑山上还能看到你们昆仑派的踪迹,那我可以替你们搬。”最后的一个搬字苏信说的杀意腾腾,几乎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这……这……” 何太冲颤抖着身子,看着苏信,哆嗦着嘴唇,也不知是气还是怕,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苏信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他眼神一凛,眸子里闪过一道寒光,上前了一步。 “怎么,何掌门不愿意?” 第一百一十章 独上光明顶 “不,不,不!” 被苏信这杀意森森的话一激,何太冲连忙打了个寒颤,急声说着。 他哪里敢说出不愿意的话来。 但他也不敢说出愿意的话,一旦说出来,他还有什么面目面见列祖列宗,况且昆仑派里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就算是他同意搬家,他妻子不同意,那也是枉然。 “好,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苏信见何太冲的反应,便当他是答应了自己诚恳的请求,于是便笑了笑,说道:“昆仑山是万山之源,神州祖庭,你们昆仑派什么东西,也配叫这个名字?也不怕有一日担不起这名字的命格被人灭了门,我这也是为你们好……这样吧,我看葱岭以西的兴都库什山不错,那里顶部有雪盖,中低坡有牧场,水草丰美,是个好地方,你们昆仑派搬去了以后就叫兴都库什派,这名字倒也雅致。” 说完之后,苏信摆了摆手,示意何太冲快下山去,也不再管他了。 何太冲只能是灰溜溜的走了。 不多时。 原本还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堪称是几十年来武林第一盛会的落雁峰上,已经变得空空荡荡。 除了苏信师徒二人,还有仍旧在地上痛苦哀嚎的鲜于通之外,这偌大的峰顶,已经看不到半个人影了,就连那些华山派的弟子,也都跑的一干二净。 苏信让道衍看着鲜于通,他自己在这华山派里转了起来。 这华山派里一片狼藉,显然是华山弟子逃走时弄的,华山派的驻地并不算大,只有二三十间房子,不一会他就都转了一遍。 甚至苏信还在一间密室里找到了华山派的秘籍存放之处,里面放着的都是华山派的绝技秘籍。 比如说之前那华山二老施展的反两仪刀法。 还有鲜于通最拿手的鹰蛇生死搏。 这些武功虽然也都是绝技级的武功,但苏信却不怎么放在眼里的,记下来也只是为了满足他的收集癖罢了。 他把这间密室里的武功都看了一遍。 令他意外的是,他发现这华山派的诸多上层武功里,竟然少有剑法,而且他也没有找到那本传说中‘华山九功,紫霞第一’的紫霞神功。 “这紫霞神功跟丐帮的两项绝技一样,也是口耳相传,法不传六耳?”苏信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不过很快他就摇了摇头,他看笑傲江湖时,可是记得紫霞神功是有秘籍的。 之后他问了下鲜于通,才知道华山根本没什么紫霞神功。 “难道说笑傲的华山派跟倚天的华山派不是一个门派?”苏信只能如此猜测了,毕竟笑傲里面的华山派是剑派,以练剑为主,而倚天里的华山派明显不擅长剑法。 不过这个问题他也只是想了一会便不去深想。 这两个华山派是不是一个跟他本就没多少关系,况且华山这么大,山里的门派可不止一个,就像是北方草原上的那些游牧部族一样。 哪个部族兴起了,草原上的所有部族都叫这个部族名字,实际上根本风马牛不相及,等华山上的哪个小门小派兴起了,自然会领了华山派的名字去。 在百多年前华山论剑之时。 这华山上也没有什么六大派之一的华山派,百年后还不是有了么。 再过上一百年。 又不知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个华山剑派那也不算稀奇。 苏信在落雁峰上整整待了三天,一直到鲜于通哀嚎满了三天,受尽了无尽苦楚后才让他死了。 这三天里也没人上山来找他麻烦,倒是让他颇为遗憾。 接着他便砍下了鲜于通的脑袋,让道衍带着先行回蝴蝶谷,他还要去一趟西域昆仑山光明顶,把明教禁地密道里的‘乾坤大挪移’拿出来,却是不能此时回去了。 与自己的徒弟分别之后。 苏信一路西行,不几日便来到了甘凉道,再往西便要过玉门关,穿越碛西大漠,深入到西域去了。 不久之前甘凉道刚闹了饥荒。 这一路上,苏信在路边见了无数枯骨尸骸,而在路边倒卧在地等死的更是不计其数,人相食只是他曾经在书上看到了轻飘飘的三个无足轻重的字。 但现在却是他眼前活生生的景象。 易子而食都已经是春秋时的事情了,现在却是连易这个过程都省略掉了,父食子,夫食妻,兄食弟只是他见到过的,便有七八次之多。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见到时他勃然大怒,动了杀心,把那些人都杀了个一干二净。 但后来他发现实在是太多,杀之不尽。 对此苏信也是无奈,他虽然有着天下无敌的武功,但也仅仅只是天下无敌的武功,只是凭借着武功,是改变不了这个世道的。 他只能是一路上杀了那些包税的富户,这些富户家里粮食满仓,堆积如山,甚至都发霉了,他开仓放粮,来到一座城镇便放一座粮仓,他也不管等他走后这些拿走了粮食的人会怎样。 一个连明天的太阳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的人,是没资格去想后天是怎样的。 他现在能做的也仅仅是这些了。 到了后来,那些后面城镇里包税的富户们吓得主动开仓,生恐被人割去了脑袋,苏信也乐得轻松。 就这么一路行来。 明日他就要出玉门关,进入碛西大漠,今日他买了两匹上好的骆驼,装满了粮食跟淡水,准备趁着晚间的时候,跟一只商队一同出关。 这只商队多是小户,这些商人单独都请不起价格昂贵的护卫,只能是联合起来组成一只大型商队,一起出钱雇佣一只镖队,大漠上马贼横行,没有护卫,是没有商队敢进入大漠中去的,那跟送死没有任何区别。 苏信在街上闲逛的时候。 却不经意间瞧见了一个意外的人影。 他看到一个高挑的女子领着一个小女孩从一家布匹店里走了出来,那高挑的女子穿着一身粗布衣服,手里还拿着一卷花布。 她身边的那个四岁上下的小姑娘在她的身边一蹦一跳的,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极为欢快。 而在这两人的身后不远处。 有一个正在酒楼里吃着饭的年轻女子看到这两人的身影露出了极为吃惊的神色。 她饭也不吃了,当即便拿起了身旁的长剑,在桌子上拍下了一块碎银子,也不用店里小二找,急匆匆的就缀着那一大一小两人跟了上去。 “是她?” 苏信之前在华山上见过这两人。 那领着小姑娘的是纪晓芙,而跟在纪晓芙身后的则是丁敏君。 见到这一幕,他哪里还不清楚,那个纪晓芙手里的小姑娘,就应当是杨逍的女儿杨不悔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纪晓芙 如果只是纪晓芙跟丁敏君,那苏信也懒得管她们峨眉派的事。 但牵扯到了杨逍,他就得管一管了。 说不定还能趁机卖个人情给杨逍,杨逍这个人虽然孤高自负,眼高于顶,能被他瞧在眼里的人没几个,但却也是个有恩必报的人。 毕竟他又不是张无忌,天生就是狮王的干儿子,鹰王的外孙,天然的明教二代。 想要当明教教主,这些明教高层的支持还是必要的。 虽然他武功高,可以把不同意的人全都打死了,但要是所有高层都不同意,那他全都打死了,当一个光杆司令也没什么意思。 所以,现在他名声已经有了,也是时候刷一下这些明教高层的声望了。 之前周颠跟张中的声望刷的差不多。 等找到火蟾或者是得到九阳真经,给韦一笑治好他寒毒入体的走火入魔之伤,也能刷完他的好感。 鹰王的好感也不难。 等两年后武当山上,救下他宝贝女儿的命来,这殷天正还不得对自己感恩戴德? 至于狮王更简单了,他心里所想的,无非就是报仇而已,自己替他完成心愿,把成昆抓到他面前让他报仇,声望刷到崇拜不在话下。 龙王更不用说了,这世上只有自己当了明教教主,才能护她周全。 只要再刷好杨逍的声望,那这个明教教主的位子,他就算是拿下了一半了,剩下的一半,他心里也有了底稿,等两年后的武当山之事一了,他就立马着手去做了。 等做成了,那明教教主之位,自己就是众望所归,唾手可得了。 苏信一边想着,一边跟在丁敏君的身后不远处,以他此时的武功,丁敏君也根本就发现不了他。 不过丁敏君跟踪纪晓芙可没有那么顺利。 纪晓芙的武功比丁敏君的武功高,而且她带着杨不悔,生恐被熟人发现,所以平时行事无比的小心,丁敏君刚跟踪她跟了不一会,就被她发现了行迹。 纪晓芙不动声色的在城里转着圈子,看得出来她对这座城镇很是熟悉。 在纵横交错的宽窄巷子里转了几圈,便将对这里极其陌生的丁敏君转了个晕头转向,她再看时,却是跟丢了纪晓芙的身影,等她好不容易再找到纪晓芙时,那个一直跟在纪晓芙身边的小姑娘,却是不见踪影了。 “可恶!” 见此丁敏君如何能忍。 好不容易抓到了她这个师妹的把柄,她本想探查清楚了好向着师傅告上一状,让自己师傅看清这个贱人的真面目,但谁想到,她却把人给跟丢了。 恼羞成怒的她再也不隐藏自己的身形,冲到纪晓芙的身前,厉声问道:“那个小女孩呢!” “呀!丁师姐!” 纪晓芙看到丁敏君,脸上竟然露出了讶然的神色,嘴里惊讶的叫了一声。 她听到丁敏君的话,心里顿时就是一紧,但脸上面色不变,故作不知的反问道:“什么小女孩?” “嘿,装的还挺像!” 丁敏君冷冷的一笑,她讥讽的说道:“没想到冰清玉洁的峨眉派纪女侠,金鞭纪老英雄的独女,武当山殷六爷的未婚妻,竟然早早的有了孩子!” “你……你胡说些什么!”纪晓芙被丁敏君的这一席话说的面红耳赤,气急道。 “我有说错?” 但丁敏君嘴里却不饶她。 “那是四年前还是五年前,师傅让咱们俩下山打探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是在川中还是在哪,你被明教的贼人给掳掠去了,过了月余你才逃回来,后来师傅在峨眉金顶召集门徒,要传她平生最得意的‘灭剑’‘绝剑’,结果大家都到了,就你不到,惹的他老人家大发雷霆,现在一想,我才明白。” 纪晓芙被她说的又急又气,她急声辩解道:“小妹当时在外忽患疾病,动弹不得。此事早已禀明了师傅,师姊何以又问?” “嘿嘿!” 丁敏君冷笑,道:“这事你瞒得了师傅,却休想瞒得住我!那一年你当真是生病么?‘生’倒是有个生字,只怕不是生病,而是生娃娃吧!” 最后的几个字,这丁敏君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来的。 “你胡说!” 纪晓芙被她说的面色煞白,再也听不下去,转身拔足便奔走,但丁敏君早就料到了她要逃走,飞步上前,长剑一抖,拦在了她面前,将纪晓芙硬逼的止住了步子。 丁敏君冷冷的说道:“想走?哪有那么容易?嘿!我也不管你把那孩子藏在哪里,我就在这里拦住你,你那孩子没人照拂,我看能活过几天!” 说着,她冷笑了一声,森冷的说着:“来这里的路上,我刚落过一个村庄,你猜我在那村子里看到了什么?” 丁敏君也不需纪晓芙答话,她自问自答的说着:“那村子里的人都死光了,都是活生生饿死的,这倒不算什么,这世道饿死人本也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但我在那看到了一口大缸,那大缸里装满了小孩子的骨头!” “什……什么!” 听到丁敏君的这句话,纪晓芙神情更是焦急,她气急败坏的道:“你……你让我走!” 但丁敏君却用长剑指在她的胸前,一步都不让。 “师姊,小妹得罪了!” 见此,纪晓芙只能是狠狠的一咬牙,拔出随身的一柄护身的短剑,向着丁敏君刺了过去,她这一刺显然是有所留情,只是为了让自己师姐让开道路,并不想伤到自己师姐。 “来得好!” 丁敏君见到纪晓芙向她动手,她也不怕,冷笑了一声,立刻便挺剑迎了上去。 她一边出招,一边恨声说道:“师傅老是说你剑法狠辣,刚毅果决,最是像她,想要把衣钵传你,我看师傅是看走眼了,你这剑法倒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威力!” 她口出讥讽,虽然这么说着,但她的神情却是无比的郑重。 她也知道,在她们同代弟子当中。 这纪晓芙最得自己师傅器重,所得传授的武功也最为高深,她虽然极为不服,但她也知道,要胜过她这位小师妹也是颇为不易的。 但双方都是峨嵋弟子,知根知底,就算是这纪晓芙武功比她高,也高的有限,想要胜她,却也不太容易。 纪晓芙道:“你胡说些什么!休说师傅没说过要传我衣钵的话,就算是真要传我,我也不敢承受!” “不敢?我看是羞耻吧!”丁敏君喷道,“你还说没有传你衣钵,我问你,那日师傅要补传你‘灭剑’‘绝剑’,这两套剑法明明之前都传授过我们,为何在传你时,还要我们退下?” 第一百一十二章 求您饶过丁师姊吧 正在这时。 纪晓芙手中那柄断剑陡然间剑光一闪,一招极为凌厉狠辣的剑法自她手中刺了出来。 丁敏君见此剑法不由心里大为震惊。 这剑法跟她也会的‘灭剑’‘绝剑’极为相似,似乎是同出一源,但这一招却比当初师傅传给她们的可要精妙高深多了。 而且还隐隐的破掉了她会的所有‘灭剑’‘绝剑’里的剑法。 她见到纪晓芙这一招刺来,眼前便出现了无数的剑光,仿佛四面八方都被这一剑给笼罩了过去,当真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她又想到自己撞破了对方的丑事,还揭破了对方的老底,以己度人,对方恼羞成怒之下,肯定是要杀自己灭口。 想到这里,丁敏君不由面如死灰,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这纪师妹的剑法竟然这般高强。 正在她闭目等死之时。 过了几个呼吸,她都没感到利刃加身的痛感,这才睁眼看去,却只看到自己纪师妹远去的身影,她想要追,却也追不上了。 她不由惊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上的衣服都湿透,遍体生寒。 她知道她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要不是她纪师妹剑下留情,她现在哪里还有命在,不用说追不上,就算是追得上,她有哪里敢追。 “还说什么师傅没传你衣钵!” 虽然纪晓芙饶了她一条性命,但丁敏君心里却也对她没半分的感激,反而是对纪晓芙生出了无比的妒忌,就连自己师傅,她都暗恨上了。 “你以为逃了就无事了?等我把此事禀告了师傅,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丁敏君对着纪晓芙远去的身影恨声说了一句。 而纪晓芙听到后只是身子震了一震,仍旧是头也不回的远去了。 却说那纪晓芙又在几条巷子里乱转了一下,直到她确认身后没人跟着了,她才来到了一条窄巷的尽头,那里有一处小小的宅院。 这是纪晓芙买下的。 这几年,她对自己师傅说是在家照顾父亲,实际上倒多是跟自己的女儿生活在这里。 此时她也是满头大汗,心里无比的彷徨,她现在脑海里还在回想着方才丁师姊说的最后那句话,要是师傅知道了自己的事,那自己还如何有面目再面见她老人家? 想到这里,她的眼眶里顿时就聚集起了水汽,很快泪水便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顺着她俏丽的面庞划了下来。 但她却顾不了那么多。 她素来心善,虽然被自己师傅夸剑法狠辣,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对同门施展出杀手。 这下放走了自己丁师姊,这个地方是不能待了。 不然她师傅追来,按照她师傅的心性,那自己死了还不要紧,她本就是该死之人,就怕自己的女儿,恐怕也难以逃过师傅的毒手。 纪晓芙一边想着,一边推开了屋门。 “不悔,娘回……” 她嘴里的话还不等说完,便被推门看到的一幕给吓了一大跳。 她第一眼便见到了之前好不容易才摆脱掉的丁师姊正坐在端坐在屋子里的一张椅子上,这让她接下来的话顿时就说不出来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 纪晓芙脱口问了一句,也不等自己师姊回话,她便连忙向屋子四周扫去,这一看之下,却看到还有一个身穿白袍的年轻男子正坐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而她的女儿正躺在一头的炕上,一动不动。 “不悔!” 纪晓芙心里惶恐了一下,她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危,想也不想的就向着杨不悔急步走去。 “你女儿没事,只是睡过去了。” 见到纪晓芙这幅样子,苏信不由笑着说了一句。 纪晓芙亲自查看了一下自己女儿,发现果真只是睡了过去之后,她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这时她才想起屋子里还有他人,脸上马上露出了极为戒备的神色。 “师姊她……” 这白袍年轻人她之前在华山绝顶上见过,对手武功极高,又心狠手辣,她不知为何自己的师姊竟跟这年轻人在一起。 她再看向自己师姊时,这才发现,自己的师姊正用一种无比惊恐的目光看着她,她方才明白过来,师姊哪里是端坐在椅子上,而是被人点了穴道,只能是在椅子上动也动弹不了一下了。 “你让她就这么走了,把你的事禀告了你师傅,你师傅能放得过你?” 苏信笑着问了纪晓芙一句。 “什……什么事!” 纪晓芙条件反射般的说了一句,但话说出来时声音已经极小了。 “呵呵,你却不需瞒我,你跟杨左使之事我是尽知的。”苏信时间有限,他晚上还要跟着商队进入大漠,所以他便单刀直入,把纪晓芙跟杨逍的关系挑明了。 “你!” 纪晓芙听到苏信说出杨逍的名字,面色顿时变的煞白,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默然了下来,一句话都没说出。 杨逍在武林上名气极大。 那丁敏君听到苏信提到杨逍的名字,瞳孔顿时睁大了一倍,她显然也是被这个名字给吓了一大跳。 她之前猜测着纪晓芙跟明教的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但没想到这人竟是杨逍。 “本来你的死活我是不在乎的,但这小姑娘是杨左使的骨肉,我却不能让她陷入险境。”苏信指了指旁边正在熟睡着的杨不悔,淡淡的说了一句。 纪晓芙自然知道苏信说的是她放走丁敏君之事,对此她也无从辩驳。 但让她杀死同门,她无论如何都不肯。 “罢了,你跟杨左使关系匪浅,又生出了他的骨肉,你既然不想杀她,今日我便替你杀了她吧。”苏信说着,伸手一按,便从身旁的桌子上按下了一角,下一刻就要用这木块将那丁敏君射死。 “请您饶过丁师姊吧!” 纪晓芙终究是顾念同门之谊,见苏信要杀丁敏君,她顿时就跪在了地上,对苏信乞求了起来。 “嘿嘿。” 苏信却是冷笑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一刻没停,屈指一弹,那块木片便被他弹射了出去,只听到噗嗤一声,那丁敏君的脑袋顿时被这木片射了个对穿,到死都没能再说出一句话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心甘情愿,感恩戴德 “师姊!” 纪晓芙叫了一声,她本想阻止,但她的速度哪有苏信弹出的暗器快,只来得及站起身子,那丁敏君的脑袋便爆裂了开来。 虽然丁敏君平日里尖酸刻薄,待她算不上好。 但纪晓芙天性善良,她并不怪她这位师姐,毕竟师傅待她确实比其他师姐妹亲善许多,师姊有些妒意,也是自然。 她可以理解。 甚至之前丁师姊要去师傅面前告状她也不怨恨,毕竟那事她到底是做了,而且到现在她也不曾后悔,别人如实而说,你又怎么能去怪罪。 都是怪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这番见到自己师姊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她心里极为难过,想到以前在峨嵋金顶上与丁师姊朝夕相处,苦练武艺的美好日子,她泪水不由得流了出来。 她性子刚毅,知道现在大敌当前,不是难过的时候,她用力的咬了咬牙,硬生生止住了泪水。 但在看到正在一旁熟睡的杨不悔时。 她心里顿时就生出了无尽的绝望,要是她一个人在场,大可死战到底,至死也不至于坠了峨嵋派的声威,但现在自己的女儿就在一旁,她如何能只求一死? 苏信自然瞧出了纪晓芙眼中的戒备、害怕以及担忧。 他的名声确实不太好。 让对方误会也是难免,但他此番前来却也没什么恶意,他也是为了纪晓芙好顺便刷一下杨逍好感而已。 苏信沉默了一会,开口道:“这个女孩子我会带走交给杨逍。” “不行!” 纪晓芙虽然忌惮苏信的武功,但她并不是懦弱胆小之辈,杨不悔是比她性命还要重要的存在,听苏信这么一说,她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就断然拒绝。 甚至她还勇敢的跟苏信对视,尽管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用一根手指头便能把自己一下戳死。 “呵呵。” 苏信听了后只是轻笑了一声,他淡淡的说道:“我刚才说的话不是请求,而是通知,你赞同还是反对没什么意义。” “你……” 纪晓芙被苏信这种不讲道理的霸道话给气的说不出话来。 她要是想要把不悔交给杨逍,这些年里,她自己不会去么,她又不是不知道昆仑山坐忘峰在哪,但明教里都是一群心狠手辣丧尽天良的妖邪,她怎么能眼睁睁的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面推。 苏信看到此时纪晓芙的表情,哪里还不清楚她心里所想。 他想了一下,觉得这件事还是得说服对方同意的好,毕竟杨逍这个花花公子对纪晓芙可是一往情深,硬生生为一棵大树放弃了一整座森林,从渣男变成情圣了。 要是让他以后知道了自己是逼迫纪晓芙抢走杨不悔给的他,这段恩情说不定会成了仇怨。 到了那时,自己一掌拍死杨逍,伤了教内的和气,反倒不好了。 纪晓芙的性子宁折不弯,宁死不屈,确实像极了灭绝,这一点上灭绝倒是没看走眼,但她也不是没有软肋。 苏信看了旁边的杨不悔一眼,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也是为了这孩子的未来着想……” “你们明教哪有什么未来!” 纪晓芙冷哼了一声,露出了信你才怪的神情。 “……你也别不信,你想一下,要是你这师姐回去给灭绝那老尼说了,那以你对你师傅的了解,她能饶得过你跟你这个女儿?” “这……” 苏信的这话算是说中了纪晓芙的软肋,这事她之前就想过。 确实如对方所说。 以她师傅心狠手辣的性子,她自己活不了,她的这个女儿也是一定活不了的。 纪晓芙的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苏信也知道纪晓芙不是这么容易说服的,否则的话,她自己就可以带着杨不悔去明教了,哪里轮得到他来刷杨逍的好感度。 所以他决定再添一把火。 “但你可是峨嵋掌门的高足,又是金鞭纪老英雄的千金,更是武当山那位陆地神仙的六弟子的未婚妻,要是让人知道你跟明教的左使生了孩子,那江湖上那些名门正派会怎么看你?” 苏信微笑着说出了这些诛心之语:“你纪女侠慷慨热烈,刚做敢当,自然是不怕这些骂名,大不了一死而已,但这小孩子何其无辜,她凭什么要承受这些骂名呢?” “今日你能让你师姊看到,你就保证明日别人就瞧不到么?今日我可以替你杀了你师姊,明日还有谁来替你杀人灭口?” 杀人诛心,这话一点都不假。 纪晓芙是极聪明的人,否则也不会被灭绝如此器重,要传其衣钵了。 她听苏信一说,马上就想到了人言可畏,积销毁骨两个词,她眼里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恐惧的神色,握着杨不悔小手的手里不由大了几分力气。 杨不悔觉得手上吃痛,不由嘤咛了一声,醒了过来。 纪晓芙见到自己女儿醒来,想到房间里丁敏君惨死的场面,心里忧急,连忙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娘!娘!” 小不悔不明所以,见自己母亲忽然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有焦急的大叫了起来,纪晓芙只好低声安抚了她几句,好在不悔年龄虽小,但却极其懂事,听自己娘这么一说,她便安静了下来。 但看着自己女儿那精致的面庞,纪晓芙终究是叹了口气。 她知道苏信方才说的都是天大的实话。 她的确是不怕死,也不怕什么流言蜚语,但她不怕,可不代表她的女儿不怕,她为了一晌之欢,做出了对不起师门,对不起家族,更对不起殷六哥的事情,她敢作敢当,死而无悔。 但就像是这苏信说的,不悔何其无辜,她又凭什么为她母亲犯下的大错而承担本不属于她的责任呢? 想到这里。 她又想到苏信方才说的要把不悔交给杨逍的事。 现在她经苏信这么一点拨,马上就意识到,虽然这么做还是要把不悔推向明教那个大火坑,但这实际上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总比跟着自己要好上许多。 两害相权取其轻。 况且,就算是她不同意,她又有什么办法,这苏信真要强行带走不悔,自己也是拦不住他的。 他愿意跟自己道明原委。 已经是看在杨郎的面子上才给的,否则的话,依照对方心狠手辣的性子,恐怕早就一掌拍死自己的了。 但即便如此。 她看向苏信的眼神,仍旧是变得感激了起来。 纪晓芙终于想通了心里纠结许久的难事,心里也不由轻松了许多,她对着苏信盈盈一拜,感恩戴德道:“那就……那就有劳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不能去的 纪晓芙答应苏信带走杨不悔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出去买了一副棺木,将丁敏君的尸首收敛了起来,这毕竟是她师姊,她准备将其带回峨嵋山去。 之后又亲笔给杨逍写了一封书信,道明了杨不悔之事的原委。 杨不悔在听到要离开自己母亲一段时间时只是哭闹了一小会,在听到是要去见她父亲时,她便眉开眼笑了。 她已经三岁多快四岁。 平日里见到其他的小孩子都有娘有爹,她只有娘没有爹爹,每当她问自己娘的时候,自己娘总是不说话,她心理不难过,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现在听到要带她去找她爹爹,她又怎么会不高兴。 “娘!娘!你也一起来吗?” 纪晓芙听到自己女儿的欢声笑语,想到自己就此要与自己女儿分别,还不知何时会再度相见,心里更是难过。 她挤出了一丝笑容,强笑着说道:“娘……娘还有事……” 但她话只是说到一半,语气便哽咽了起来,再也说不下去了,泪水止不住的从脸上滑落到了地上。 “娘,你不要哭了!你要是舍不得不悔,不悔就不去找爹爹了!这么久爹爹都不来看你,他肯定是大坏蛋!不悔不喜欢他!” 杨不悔见到自己母亲突然哭了起来,她也难过起来,马上就违心的说起了她那个素未蒙面的爹爹的坏话。 “不许这么说你爹爹!” 纪晓芙听自己女儿这么说,她面色马上一肃,虽然杨逍的确名声不佳,但无论如何,这也是自己女儿的亲生父亲,别人可以说他,但杨不悔不行。 她极为认真的说道:“你的父亲叫杨逍……” “杨逍?”杨不悔这是第一次听自己娘说起自己的爹爹,她乌黑的小眼睛里不由露出了极为感兴趣的神色。 虽然纪晓芙是江湖女子。 但她却从来没给杨不悔说过江湖上的事,所以尽管杨逍这个名字在武林上那是大名鼎鼎,杨不悔仍旧是没有听过。 纪晓芙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他是明教的光明左使,他的武功极高……” “比娘还高吗?” “比娘可高的多了……” 说起杨逍的时候,纪晓芙嘴角微微一翘,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骄傲而又自豪的笑容,对于杨逍,她当初虽是出于强迫,无从抵抗下的半推半就,但她却从不后悔。 那是她的挚爱。 “你的爹爹在江湖上大大的有名,武林上的人对他是又怕又敬……”说到这里,纪晓芙稍微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继续说道,“……他……他是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 听到纪晓芙描绘出的那个顶天立地的英伟形象,杨不悔也不由得憧憬了起来。 是啊,哪个小孩子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个大英雄呢。 纪晓芙总不能跟杨不悔说,你爹爹是个玩弄万千少女,奸银掳掠,无恶不作,心狠手辣,人人得而诛之的垃圾恶棍魔头吧? 这未免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太过于残酷了。 “苏……苏神医!” 纪晓芙对着杨不悔交代完了,便抬头看向苏信,她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称呼苏信,想了一下,才决定叫他苏神医。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脖子上解下一根丝线。 这丝线上挂着一个小孩巴掌大小的黝黑令牌,令牌上篆刻着一朵熊熊燃烧的烈焰。 苏信作为胡青牛的弟子,明教门人,自然认识这令牌乃是明教教主的标识令牌‘铁火令’,自从阳顶天失踪之后,这令牌便一直由杨逍保管。 纪晓芙拿着这枚令牌出神的了片刻,用手指仔细的抚摸着这枚令牌上的每一寸纹理,就像是在摸着爱人的肌肤,最终她还是狠狠的咬了咬牙,将这枚令牌跟那封她刚写好的亲笔信递给了苏信。 “这是当年杨……杨大哥交给我的,现在你也一并带去,交还给他吧。”她本想说杨郎二字,但终究是面皮薄了一下,郎字始终是没说出口来。 看到苏信点头将那枚黝黑令牌接了过去,不知怎么得,纪晓芙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苏信接过那枚小巧的令牌,入手便是一沉,没想到这令牌不大,重量倒是算不上轻。 传说这令牌乃是锐金旗用玄铁所铸,刀剑难坏。 现在一看,倒也不是虚言。 “纪姑娘尽管放心便是,只要有我在,天下间没人能伤的了你女儿一根汗毛。”苏信点了点头,承诺了一句。 纪晓芙也知道苏信这话不是虚言,她又看了看旁边的杨不悔,有些不舍的问道:“你……你是今晚就要走么?” “不错,我联系了一个商队,横穿大漠,一群人总归是安全一点。” 苏信点头。 不过他看到纪晓芙脸上不舍的神色,他本身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他便笑着道:“纪姑娘如果不舍得,我可以再拖延几天,这也算不上什么难事。” 听苏信这么一说,纪晓芙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喜色。 她刚想答应下来。 但话刚到嘴边,她便说不出来了,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道:“算了,今天就今天吧……”她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强行笑了笑:“我……我去给不悔做她最喜欢吃的红烧肉……” “纪姑娘,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光明顶的。”苏信见此也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他想再劝说一下纪晓芙,尽管他知道他的劝说可能并没有什么作用。 要是纪晓芙愿意去找杨逍。 那在原著里,她何苦一个人带着杨不悔浪荡天下,最后还被灭绝所杀。 “我不能去的。” 纪晓芙的这话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无比的决绝。 她怎么能去光明顶呢。 她可是峨眉派的弟子,是金鞭纪老英雄的独女,是武当山殷六侠的未婚妻,她去了光明顶倒是自由快活了,但峨眉派、纪家、武当山的声誉便不要了么? 她可是峨嵋女侠纪晓芙啊。 她有着她的骄傲。 这种事,她哪怕是死,也是不会做的出来的。 她绝不会背叛她的师门背叛她的家族,绝不会让他们蒙羞,正如她也绝不会背叛她挚爱的杨逍一样。 苏信见纪晓芙如此决绝,他也不再强求,他只是怜惜纪晓芙跟杨逍两人之间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恋罢了,有了杨不悔,已经足够刷杨逍的好感度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漠 到了傍晚。 苏信跟着这只有二十多家商户组成的商队出了玉门关。 离着关门不远便是一望无际的戈壁大漠。 想要到西域去,必须要从这片大漠里横穿而过,这只商队里的商户的目的地不尽相同,最近的有只到东察合台汗国的,更远一些的有到花拉子模的,也有的要去吐火罗,甚至有要去波斯,或者是钦察汗国,甚至是更西方的。 领头的是一位色目人。 名字叫做巴彦,大概四十多岁,孔武有力。 他做的是香料宝石跟丝绸的贸易。 从中原进了丝绸,运到盛产香料跟宝石的德里苏丹国,然后再从德里苏丹国购进香料宝石,运到中原来贩卖。 苏信攀谈了一下才知道,实际上这巴彦干这一行也没多长时间,满打满算也就是三四年的样子,之前他曾是察合台汗国色目军的军人,地位不低,后来察合台汗国分裂,他便带着家人属下离开了军队,开始了行商的生涯。 每次组织商队穿越大漠,都是他来组织的,雇佣护卫的花费如果有人暂时拿不起,他二话不说会替别人垫上,等那人发卖了货物赚了钱,再还给他,如果货物亏损了没赚到钱还不起,那他也不会追要,也正因其为人仗义,豪爽慷慨,便被一些小商户推举为了领头人,在这只临时拼凑出的商队里威望极高。 一般来说。 横穿大漠的骆驼商队都是趁着下午凉爽时动身,走到晚上才会安营,为的就是避开白日里的酷热。 苏信在的这只原本也是这么计划的。 但因为商队里有人临时有事耽搁了,便把出发的时间定在了傍晚。 杨不悔跟着纪晓芙同坐着一匹骆驼,另外一匹骆驼上则是驮运着他们两人这一次穿越大漠的粮食淡水,像是苏信这样不带货物,纯粹是跟着商队一起只是要到西域去的人很多,毕竟孤身一人横穿大漠实在是太过于危险。 就连苏信自己,为了保险起见,都专门找了这个商队同行。 毕竟他尽管武功盖世,但在天地之威面前,还是不够看的,一旦在大漠里弹尽粮绝,那等他的也只能是一条死路而已。 行出了大概一个时辰。 后方的关城便看不到踪影了,而此时太阳也落下了山去,极远处的黄河之水一片澄清,宛如一条亮银色的长带,夕阳残照之下,西边极远处的天空如血般殷红,而更远处的群山,则如大海一般静谧深沉。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苏信在骆驼上远远的看到大漠上广阔无垠,一望无际的光景,心里不由想到了这句王维的名句。 他记得王国维称这句诗是千古壮观,当时他理解不了这么直白的诗为何就千古壮观了,现在他真的到了大漠之上,亲眼看到了诗中的场景,一种开阔雄浑的气息顿时就扑面而来,他才深深的知道,这千古壮观的评价,断然不是虚言。 这一只商队加起来足足有这两三百人,雇佣的护卫是西北鼎鼎有名的晋阳镖局的镖师。 晋阳镖局跟金陵的虎踞镖局,大都的燕云镖局并称为天下三大镖局,总镖头云鹤更是武林上响当当的好汉子,就是大漠上横行无忌,杀人如麻的马匪,也都会给挂着晋阳镖局镖旗的车队一个面子。 第一次见到大漠上的风光的杨不悔颇为好奇。 一时间也忘记了跟母亲分离的愁苦,兴致勃勃的看着大漠上奇异的风景,不时还会好奇的问上几句,苏信知道的也会细心为其解答,苏信不知道的,她便去问旁人。 而其他人见她是个可爱懂事的小女孩,便天然的生出了亲近之感,也乐意回答她的问题。 等到天彻底黑了下来后,整个队伍方才停下。 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安营扎寨。 巴彦开始组织商队里的青壮把拖运着货物的骆驼趴卧在地,一头挨着一头,围成了一个环绕矮墙一样的圆环,骆驼身高脂厚,这样卧倒之后,既能够挡住夜间的寒风,又能当做防御工事。 “还是以前的惯例,等一会大家都到我的帐篷那里去,我请大家吃烤全羊!”听到巴彦如此说之后,众人都爆发出了一片欢呼之声。 “巴彦大哥真是慷慨,每次带我们横穿大漠,都会请大家大吃一顿!” “谁说不是,咱们这快三百人,起码得烤个几十只吧!” “那可不,在咱们商队后面,赶着上百只又肥又大的羔羊呢,你之前没跟过巴彦大哥,对巴彦大哥不了解,咱们巴彦大哥那可是慷慨极了!” 众人在兴高采烈的讨论着。 不一会便在中间的空地上燃起了一大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商队里的众人尊敬巴彦,所以中间这个位置就让给了他。 在这只商队当中,各种民族的都有,平时说话也都是各类语言混杂在一起。 不过大多数人都懂一些汉话,互相交谈语言不通时也都是以汉话为主。 不一会儿。 大家一起动手,几十只羊便剥皮宰杀好了,用一杆细长的铁纤子从刚门处穿入,再从嘴巴里穿出,四肢平铺撑开,就这么粗豪的架在一摊摊的篝火上炙烤着。 熊熊的烈焰舔舐着上方肥美的羊羔,油滴不断的滴在下方的火焰里,爆发出一声一声的滋滋声。 不多时。 浓郁诱人的羊肉香味边升腾了起来。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手里拿着一个陶罐,一只只的在架好的烤羊上,用刷子刷着配制好的香料酱汁,苏信听旁边的人说,这老人是一个呼罗珊人,两年前被巴彦在大漠里所救,之后便一直跟在巴彦的身边,这烤全羊的配方便是这老人家里秘传的,凡是吃过的人,无一不是赞不绝口。 一坛又一坛,一罐又一罐的美酒被不断的端了上来。 在全羊还没烤好的当口,众人也都是纷纷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食物跟身边的人互相分享,一边吃着美食一边喝着美酒,还有许多人放声高歌,或者是热情而舞,看得人也不管他们唱的好不好,跳的坏不坏,都是一个劲的拍掌叫好喝彩。 一时之间,载歌载舞,场面无比的热闹。 商队里也有其他人带着孩子一同出行,小孩子也不只是杨不悔一个,而杨不悔自从记事以来,便一直是跟自己母亲躲躲藏藏的记忆,从来没跟这么多同龄人一起玩耍过。 而这些异族的孩子极为热情开放,又都是爱玩的年纪,不一会儿,小不悔便跟那些同龄的小孩子相熟悉了起来。 她与这些同龄人玩闹在一起,更是拍手大乐,暂时忘掉了忧愁。 看她那个欢快的笑脸。 苏信估摸着,她恐怕自出生起,都没有这么尽兴的玩耍过。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这是什么文字 苏信在一旁静静的坐着。 他是一个喜静的性子,不太喜欢凑热闹,拿着一罐刚才一个并不认识的热情陌生人送的一罐葡萄酒,自饮自酌着。 酒是用西域自产的葡萄酿造的,普通的很,不过西域光照充足,产的葡萄糖分含量高,酿造出来的酒分外甜美,更像是果酒一些,他喝着也挺顺口,不多时,这一大罐葡萄酒便被他喝了个一干二净。 苏信的听觉敏锐。 他听到这二百多人用着不同的语言互相交谈着,他虽然都听不太懂,但也可以听得出他们预期里的高兴愉悦,也正在这时,他心里一动,不由得生出了一个念头。 他从大都那些密宗的喇嘛身上得到的了‘龙象般若功’以及‘无上瑜伽密乘’秘籍,上面的文字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文字,看也看不懂,何不趁着这个机会,问一下这只商队里的人,就算是没人认得,只要能认出这时什么文字,那也是一个不小的进展。 对于这两门密宗的无上神功,苏信的兴趣还是很大的。 龙象般若功虽然傻是傻了点,但是用来训练士卒倒是一门极好的武功。 这门神功极难练到绝顶。 但是入门倒是简单,就算是再愚笨的人,花上一两年的功夫就能练成第一重,练到三四重之后,便有一身神力,到了那时,只要有一万三四重龙象般若功的士卒,让他们披上三层铁甲,手持利刃,那什么战术都不需要,只要一线平推f2a,便可一统天下了。 至于这无上瑜伽密乘在金庸的原著里,便是一门无比神秘的武功,在密宗的地位里也是远远高过龙象般若功的。 龙象般若功只是密宗的护法修炼的,目的是除魔卫教。 而无上瑜伽密乘则是活佛上师所修,目的是立地成佛,谁高谁下,自然一目可见。 只是与这龙象般若功再愚笨之人也可入门修习不同,要修炼这‘无上瑜伽密乘’非有大智慧大毅力大悟性之人不可练成。 就连神雕里的金轮,也自叹对这门神功始终不能入门,否则的话,他哪里还需要修炼什么龙象般若功这门蠢笨的武功。 苏信对那张兽皮上所写的文字并不认识。 但好在他有系统辅助。 早已把那些文字的形状全都记录了下来,他脑海里回忆上那些文字的形状,借了纸笔,随机从里面挑出了十几个形状不同的写了下来。 不过苏信想的虽然美好,但真的做起来,却也没那么想当然。 倒不是这些人不愿意帮忙,他们还是挺热情的,只是苏信一连问了二三十人,这些人会的语言懂的文字加起来足足有着三四十种,但苏信写出来的字,却无一人懂的。 之前苏信觉得这兽皮上写的既然是密宗的功法,想来应该是藏文,但碰巧之前他问的就有人懂藏文,那人很明确的告诉他,这不是什么藏文。 这让苏信有些灰心。 “这位朋友,我看你似乎是有什么烦恼的事,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也许可以帮上一点忙。”一个豪爽的声音这时传入了苏信的耳中。 苏信看到商队的领头人巴彦正向他笑着,刚才那句话正是这巴彦说的。 “那就谢过了。” 虽然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但是本着死马当活马医治的想法,还是将手里那张纸递给了巴彦,随口说道:“我只是想问一下,有没有人认识这上面的这些字,或者是知道这是些什么字。” “哦?” 巴彦听苏信这么一说,笑了起来,他接过这张纸,也没看,语气有些自得的说道:“也不瞒这位朋友,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说的话多,这撒马尔罕跟吐火罗周边大大小小的语言有几十种,我不敢说都认得,但却也都可说得上一两句。” 这话听的苏信精神一震。 说不定这个巴彦还真认识这纸上的字呢。 “这是……” 巴彦笑着低头看了一张纸上的十几个文字,马上他便皱起了眉头,苏信见此,刚腾起的一丝希望瞬间有熄灭了下去,他摇头轻叹了一声。 他刚想把纸要回,结果那巴彦沉吟着开口,说出的话,顿时就让苏信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朋友,这些字我确实不认得,但我却知道它们是些什么文字,而恰好我的客卿里,就有一位认得这文字的。” 这巴彦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对身边的一位三四十岁的护卫说道:“塔拉海,你去请尼柯摩大师过来,就说我有事要请教。” 巴彦身边的那位护卫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便领着一位五十多岁的红袍番僧走了过来。 巴彦将手里的那张纸递给了这位红袍番僧,这番僧低头一看,马上就笑了起来,他点了点头,说道:“这的确是古梵文,是七八百年前时天竺才用的一种文字,常用来记载佛教里的经典,现在不是研读那些古老的典籍的天竺僧人,大概都认的不多了。” 苏信一听之下,自然大喜。 这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他向着巴彦抱了抱拳,问道:“可否让这位尼柯摩大师教在下这种古梵文?巴彦首领也不需为难,再下也不会让大师白教,自然会有厚报。” 对于武功秘籍这种东西,苏信自然还是想要自己来翻译的,毕竟翻译可是理解后的再创作,像是这种盖世神功,一个字理解错了可能是谬之千里,他哪里敢交给别人来翻译。 “这叫什么话!”巴彦哈哈一笑,豪爽道,“这又算不上什么难事,咱们要穿越大漠,这一路上闲着也是闲着……” 说着,巴彦犹豫了一下。 他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只是这古梵文极为难学,咱们只需十几天便会穿过这片大漠,到达一处补给的绿洲,阁下似乎是要进昆仑山去的,到了那里,咱们也就分别了,这么短的时间,恐怕是难以学会。” “无妨。”苏信笑了笑,淡淡的说道,“我学东西很快,用不了十几天,五天也就够了。” 巴彦一听苏信这话,也是笑了笑,似乎是不太相信,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道:“那好吧。”说着他扭头对那位尼柯摩低声说了一句,那尼柯摩也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便从明日开始学吧。” 对此苏信也是自无不可,他想了想,便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金元宝,足足有着十多两重。那巴彦以为这是苏信的谢礼,他眉头一皱,冷声道:“朋友这是看不起我巴彦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跟揉面团一样 “不。” 苏信对他淡淡的一笑,他又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元宝,巴彦被他的这番所为给搅的摸不着头脑了,难道是金子不给了给银子? 正在他疑惑间。 他看到了他这辈子最为不敢置信的一幕。 只见到他眼前的这个穿着一身白袍的年轻人,将这两锭元宝同时拢在一只手里,然后就像是揉面一样将这两锭元宝给搓揉起来。 在巴彦的护卫塔拉海旁边有个十多岁的少年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嗤笑了一声。 但下一刻。 苏信张开拢着的手掌的时候,那少年却像是看到了鬼一般,惊叫了起来。 只见在苏信的手中,原本那两锭金银元宝竟被他像是揉面一样给揉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圆圆的,黄中有白,白中有黄的饼子。 “艾米尔!” 那位叫塔拉海的护卫见苏信露出这么一手,立即出声呵斥了一下他身旁的那位少年。 他虽是出身河中地撒马尔罕的色目人,但西域也不乏武功高强之辈,他自己的武功也不低,见识还是有的,但见到苏信露出的这一手,还是大惊失色。 巴彦也是面色大变,他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白袍年轻人竟然有着一身如此高强的武功,他又想到这年轻人穿着一袭白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向着苏信的衣角看去,果然在衣角的部位上绣着一朵金色的烈焰。 明教素来尚白,教众多穿白衣白袍,在衣角上会绣上一朵火焰,用以彰显身份,明教总坛自搬迁到昆仑山光明顶之后,已在西域耕耘近百年,是以明教在西域的名气,更要比在中原大的多。 “原来是明教的高人!失敬!失敬了!” 巴彦连忙拱手,像是他这种行商,最忌讳的就是得罪这一路的豪强,而明教,正是西域最大的豪强之一。 “巴彦头领不用多礼。” 苏信摇头说道:“我苏信从来不会欠人恩情,你让人教我古梵文,这是帮了我的大忙,我自然是要报答的,你家财万贯,却不贪恋财货,而且手下能人不少,想来也是所图极大……”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一根木条在他刚刚用金银揉出来的圆饼上写了一个信字。 然后又将手里的木条当做利刃,从这个金银圆饼中间划了一下,便将其刨成了两半,苏信收起其中的一块,然后将余下的一半递给了巴彦。 苏信淡淡的说道:“这件信物给你,凭着此物,我便可为你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说着,苏信笑了笑,自信的说道:“这世上,我办不到的事不多。” 巴彦一听,脸上顿时就露出了大喜的神色,他小心翼翼的将这半块金银混合的圆饼接了过来,珍而重之的收进了怀里。 他知道像是眼前年轻人这样的高手,轻易不会许下承诺,但一旦做出了承诺,那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会为你完成。 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的无心之举,竟然能得到一份如此厚重的回礼。 “我可找到你了!” 正在这时,一个十四五岁,一身男装打扮的少女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巴彦的身边。 苏信瞧了对方一眼,是一个很漂亮的西域姑娘。 这少女来了眼睛直直的瞧着塔拉海旁边的那个叫艾米尔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她气哄哄的说道:“你说好的要与我比武,怎么自己偷跑到这里来了!” 少年听到少女的质问,却是沉默不语,只是看了看他身旁的塔拉海。 塔拉海笑了笑,恭声说道:“您是小姐,艾米尔怎么能跟您舞刀弄枪的,要是伤到了您,我就是把他抽筋扒皮,也难赎其罪。” 少女听到这话,顿时柳眉倒竖,她极为气愤的说道:“你是说我武功不如艾米尔么?” “不敢!不敢!”塔拉海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他嘴里虽然连声说着不敢,但神态语气,却是觉得自己方才说的,具是实话。 “赫莲!不得无礼!” 巴彦眉头一皱,呵斥了这少女一声,接着他便向旁边的苏信赔礼道:“这是小女赫莲,平时骄纵惯了,没大没小的,让您见笑了!” 说着,他对少女面色一板,责备道:“快给……” 巴彦本想让自己女儿给苏信道歉,到话到嘴边,他才想起,他除了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自称叫苏信之外,竟不知道他具体的身份,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如何让自己的女儿称呼对方了。 “道歉就不必了。” 苏信摇了摇头,他看着不远处已经烤好的全羊,鼻翼间早就嗅到了那浓郁的肉香,肚中不由也觉得有些饥饿,心里犯了馋虫,也就不想再跟对方交谈。 “咱们明天再见吧。”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了。 一旁叫赫莲的少女则是眨着一双纯净的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看着苏信离去的背影,脑海里还萦绕着她之前见到的那副极为英俊的相貌。 她知道自己爹爹为人豪爽,待人接物也平易近人,但却从没见过自己爹爹待一个年轻人这么恭敬过。 她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好奇来。 就连一开始来想要找那个叫艾米尔的少年兴师问罪的事也抛之了脑后。 她开口向着自己爹爹问道:“爹爹,那人是谁?我瞧您怎么对他比阿力麻里、撒马尔罕的贵人们都尊敬的多?”阿力麻里是东察合台的都城,撒马尔罕是西察合台的京畿,这两地几乎聚集着整个察合台汗国的皇亲贵戚,巴彦是察合台汗国出身,是以少女才有此言。 巴彦听了自己女儿的问话,不由摸了摸他收在胸口那半块金银圆饼,摇了摇头,说道:“不一样的,不一样的,那些贵人只是贵在身份,除却那出身,多是酒囊饭袋,但这人可不一样,他是真正的高人,是咱们攀不起的……哎,我现在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将来你就会懂了。” 少女显然对自己父亲的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但之后无论她怎么追问,她父亲也都是闭口不言,这让少女有些生气。 她看着远处苏信正捧着一只油汪汪的烤羊腿吃得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便轻视了起来,觉得对方除了长的好看了一点,似乎跟别人也没什么不同。 少女哼了一声。 “我就不信他是什么高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白蟒鞭 这一场篝火晚会一直持续到很晚。 那位呼罗珊老人秘制的酱料烤制的全羊确实味道极好,苏信一口气吃下了整整一只半的烤羊,要不是考虑到他要是吃的太多,别人没得吃了,估计他一个人再吃下一只半去,也不在话下。 “看看明日能不能问巴彦把这个秘方要过来……” 在苏信要回到自己帐篷里睡觉的时候,他听到有人正跟在自己身后。 以他此时的武功。 只要见过一人一面,之后即便不看到他的样貌听到他的声音,只需要听到对方走路时脚掌落地的声响,便能认得出这人是谁。 “赫莲小姐这么晚了不去睡觉,跟着我干什么?”苏信头也没回,停住了脚步,随口说了一句。 一直轻手轻脚,偷偷摸摸跟在苏信身后的赫莲见到对方竟然连头都不回,就仿佛是脑后长了眼睛一样,一下就叫破了自己的行踪,顿时就吓了一跳。 但等她再抬眼看时,眼前哪里还有那苏信的身影。 “我如果是坏人,那你现在就已经死了。”正在这时,赫莲突然听到自己耳畔传来一个极近的声音,她不由大惊失色的扭头看去,只看到苏信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正在她耳旁低语。 “你……你什么时候……” 少女吓得退了一步。 苏信也不等少女说完,他轻笑了一声,赫莲只感到自己眼前一花,苏信的身影又一次的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我在这呢。” 赫莲又从身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连忙回头看去,只看到苏信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先前在的地方。 如此一来。 少女哪里不知道这是对方施展的极为高深莫测的武功。 她虽是女儿身,但却自幼喜好习武,这几年来,她爹爹也招揽了许多高手,但这些高手里却没有一个,能给她像苏信这样的震撼的。 她眼珠一转。 立刻就跪在了地上,对着苏信恳求道:“请高人收我为徒吧!”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对苏信磕头,但此时这少女却觉得身下传来一股大力,自己的身子像是不受控制了一样,不由自主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而她无论怎样使劲用力,再也跪倒不下去了。 “你根骨太差,我就算教你武功,也练不到最高深的地步,这样的徒弟,我是不会收的。”苏信想都没想便断然拒绝。 少女听了苏信的话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极为失望的神色。 “不过……” 苏信这时话音一转,他笑着说道:“……今晚上我吃了你父亲的全羊,味道甚美,如果你能把这烤全羊的秘制酱料的配方给我搞来,那我稍微指点一下你的武功,倒也不是不行。” “当真?”少女的脸上登时就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我苏信说话,向来言而有信。” “那我们拉钩!”少女向着苏信伸出一根洁白的手指,在苏信的面前晃了晃。 苏信两世为人,哪有心情跟少女玩这种过家家的东西,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淡淡的说道:“我可是在下一个绿洲就要离开了,你时间可要抓紧!” 见苏信不跟她拉钩,少女有些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不过马上,她便得意的笑了起来:“舍米尔爷爷的秘方我早就知道了!” 接着,她便竹筒倒豆子一样,把那烤全羊的秘制酱料的秘方,从所需材料到如何调配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似乎是根本就不怕苏信听了后会不认账。 赫莲自然不笨,在她看来,像是苏信这种高人,又怎么可能骗她一个小姑娘,他既然说了,那就一定会做到。 “好。” 苏信自然是言而有信之人。 他听完后笑了笑,问道:“你最拿手的武功是什么?” 赫莲刚要回答,但苏信却摆了摆手,说道:“你不需要说,用你最拿手的武功攻我。” 见赫莲犹豫着不出手,苏信洒然一笑:“难道你觉得你能伤得到我么?” 听苏信如此说,少女不再犹豫,手臂一伸,不知何时手中竟多了一条黑漆漆的长鞭,之见她手腕一抖,这条长鞭便向着一条黑蛇般向着卷向了苏信的脖颈。 “不错的鞭法。” 见少女用出这一式鞭法,苏信也不由称赞了一声,在这一招里潜藏着七八个后续的变化,可以看得出这是一门很厉害的武功。 不过苏信只是随便伸出两根手指,便破掉了这招鞭法里的所有变化,一下子就把少女抖过来的长鞭给夹在了两指当中,而少女无论怎么用力,那鞭子就像是嵌到了石头里一样,动都不动一下。 而后少女握着鞭哨的手中顿觉一股刺骨寒意沿着鞭子传来,她不由手里一松,便松开了这根长鞭,这长鞭也就到了苏信的手中。 “你既然是用鞭法,况且我还承了你父亲的恩情,也算是有缘,我便传你一套鞭法吧。” 一边说着,苏信一抖手里的这根长鞭。 一套精妙绝伦的鞭法便从苏信的手中使了出来,这套鞭法抛却了寻常鞭法的诸般花巧,竟然另辟蹊径,招式势若龙蛇,即阴狠毒辣,又无比刚猛。 不多时,苏信这一套鞭法使完,在一旁的少女竟然有些看的呆了。 “记住了么?” 苏信笑着问了一句。 少女摇头。 这也让苏信有些失望,他想到他曾经教过的三个人,一个道衍,一个周芷若,一个赵敏,无一不是一教就会,眼前这个西域少女,倒是差的远了。 不过苏信也不太在乎,他这也只是随手而为罢了。 “这套鞭法叫‘白蟒鞭’,练成之后,寻常的高手,随手一鞭便能抽死,哪怕是遇到不寻常的,也可自保无虞。”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今晚上我便先教你这鞭法的前十招吧。” 少女听了自然脸上一喜,如小鸡啄米般点起头来。 在仔细的教了少女十招鞭法之后,苏信也跟少女聊了几句,得知了一些他之前并不清楚的东西。 原来这巴彦不只是曾在察合台汗国从过军这么简单。 这巴彦乃是渴石人,祖上曾跟随察合台西征,他因为作战勇猛,在军队中声望极高,遭到了渴石城的领主部族巴鲁剌思部的嫉恨,这才从渴石逃难出来,做了行商的。 当然,就像是苏信猜测的那样,这个巴彦所图非小,他肯定是存在要回去报仇的心思的。 他的手下里,也大多是当初跟着他的一些部下,比如说他那个护卫塔拉海。 之前那个叫艾米尔的少年便是塔拉海的儿子,全名叫艾米尔帖木儿,年纪跟赫莲差不多大,但一身武艺极为不俗,赫莲一直以来的梦想,便是将其击败。 第一百一十九章 沙匪 接下来的十余日过的都很平淡。 或许是运气的关系,他们这一路上不但没遇到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沙匪,竟连大漠里极为常见的沙暴也没遇上,称得上是一路风平浪静。 今天晚些时候,他们便可以到达进入大漠之后的第一个补给的绿洲。 尽管一连赶了十几天的路,衣服里也灌满了风沙,所有人都很疲惫,但一想到再咬咬牙坚持一段时间,便可以洗个澡美美的睡上一觉,大家的干劲就不由充足了许多。 苏信花了五天时间跟那位叫尼柯摩的天竺僧人学会了古梵文。 每日里除了翻译‘龙象般若功’跟‘无上瑜伽密乘’之外,也就是晚上扎营时教巴彦的那个女儿几招‘白蟒鞭’的鞭法。 杨不悔很懂事,倒是不需要他来操心。 只是一连看了十几日的沙漠风光,看腻了,有些无精打采,闷闷不乐。 赫莲自从在苏信这里学了‘白蟒鞭’之后每日里都是神采奕奕,在她学到这门鞭法的第五日,苏信不经意见看到那个叫艾米尔的少年的脸上多了一道狭长猩红的伤疤。 而且赫莲一从这少年身边走过时便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而那个叫艾米尔的少年则是死死的攥着拳头,眼里喷火,一脸的愤懑。 他哪里还不知道,这少年脸上的这道伤疤,定然是赫莲用他教的白蟒鞭打的。 显然赫莲学的还不到家,功力还极为浅薄,要是她能把这门‘白蟒鞭’练到高深的境界,那这一鞭下去,那叫艾米尔的少年,断然不能活命了。 这套‘白蟒鞭’自然是他从九阴真经里学到的。 九阴真经上记载的那些武功,除了总纲跟易筋锻骨篇之外,他也不怎么重视。 这些武功只有寥寥几种是黄裳所创,其余的只是他当初敌人的武功。 当初方腊起事,黄裳奉命镇压,不知道多少明教的使者法王死在他的手上。 像是‘白蟒鞭’,‘大伏魔拳’,‘催心神掌’,‘摧坚神爪’等都是当时明教法王的武功,这些人被黄裳杀死,夺走了武功之后,被黄裳记在了九阴下卷里,上卷则是留下了他思索出的破解之法。 “这应该也算是物归原主吧?” 苏信心头不由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黄裳把那些明教的法王使者屠戮一空,他们那些武功也尽皆失传,没想到这一二百年过去,这些武功又回到了他这个明教的弟子手中。 那门‘龙象般若功’苏信已经翻译完毕。 仔细的看了一遍之后,苏信也不由对几百年前创出这门神功的莲花生大士由衷的佩服。 正如原著上说的一样。 修炼‘龙象般若功’并无任何门槛,只要你想要修炼,便能入门,只是想要修炼到极高深的境界却千难万难,而且这门神功还没有任何投机取巧之处,只能凭着时间去苦熬。 好处就是修炼起来没有任何的瓶颈,只要你能活足够的时间,始终都会将这门神功修炼到大圆满的境界。 只是每修炼成上一层,便需要修炼成低一层两倍的时间。 这种指数级增长的速度,实在是太过可怕。 苏信自己还尝试着修炼了一下,他此时的功力已然是天下绝顶,除了武当山上的张真人之外,也没人能接的下他的一招半式,再加上修炼了明玉功跟九阴真经的易筋锻骨篇,身体早已经洗脉伐髓,脱胎换骨,自身所蕴藏的潜力极为庞大。 他修炼‘龙象波若功’的第一层花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 第二层又用去了两个时辰。 第三层又用去了四个时辰。 第四层又用去了八个时辰。 第五层又用去了十六个时辰。 第六层又用去了三十二个时辰。 目前苏信也就是修炼成了第六层,按照这个速度来说,他修炼成第七层还需要六十四个时辰,第八层需要一百二十八个时辰,依次类推,修炼成大圆满的第十三层需要足足四千零九十六个时辰,全加起来,差不多还需要两年多的时间。 这还得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什么都不干,每天只修炼龙象般若功才行。 但谁都知道,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是按照正常的作息修炼。 要练成这十三层的龙象般若功,起码也要八九年的时间。 只是按照他的估计,就算是他练成了十三层的龙象般若功,有了传说中的十三龙十三象的磅礴巨力,也不过是跟第八重天的明玉功仿佛,最多高出一线。 比起功参造化的明玉功第九重极峰,自然是远远不如。 而他的明玉功已经达到了第七重天的极限,离着第八重天仅有半步之遥。 他也有自信,在一年多,最多不超过两年的时间里将自己的明玉功修炼到第八重天的境界,自然不会把时间浪费到这龙象般若功上。 “要是在当年自己刚穿越时得到这门神功说不定现在已经练到大圆满了。”苏信也有些遗憾的想着。他自己对于用十三层龙象般若功催动降龙十八掌会有什么威力,也是极有兴趣的。 不过好在他日后还有许多时间。 他修炼这龙象般若功也不像是其他人那样动辄需要几百上千年,等他明玉功练到了第八重,看不到修炼到明玉功第九重的希望时再来修炼这门神功,倒也算不上晚。 如果非要再说一个这门神功的缺点的话,那苏信思来想去,不知道随着修炼的加身,饭量会成倍提升算不算一个。 至于‘无上瑜伽密乘’这门武功,苏信现在也只是翻译了一个开头,只知道是一门双修功法,其余的倒是还没有深入的了解。 “前面发现了沙匪!” 就在快要到达绿洲之时,在商队的侧前方出现了一大片滚滚的沙尘。 商队前面一些离着近的。 甚至还能听到那腾起的沙尘里不时传来的呼喝之声。 “是沙龙浪翻天!” 晋阳镖局的一个头领看了一眼那片沙尘底下冲在最前方的那个壮硕的独眼沙匪,面色一沉,他有些愤恨的对一旁的巴彦说道:“这条商路不是札木合的势力范围么,怎么这独眼龙把手伸到这来了,难道他不怕札木合一刀把他的狗爪子砍了去?” 说完之后,他有些担忧:“云总镖头跟札木合交好,咱们也都是一直从札木合的地盘走,这浪翻天跟我们晋阳镖局,倒是没什么交情。” “塔拉海,让咱们的人准备好,等会说不定会有一场恶战。” 巴彦见到正逐渐向着商队靠近的沙匪足足有数百之众,面色不由阴沉了下来,但他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倒也不慌乱,只是沉声对身边的护卫吩咐了一句。 第一百二十章 插曲 “巴彦头领,我带人过去跟他们交涉一下,你让人做好防御的准备。” 晋阳镖局的镖师自然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此时也应当他们挺身而出,消灾解难。 那位镖师头领沉声对巴彦说了一句之后,便带着三四名镖师向着前方正对着商队赶来的数百马贼骑马冲了过去。 巴彦沉着下令。 马上就让商队停止了前进,就地布置起了防御的工事。 商队里所有的青壮都拿出了兵刃,准备一旦跟这些马匪谈不拢,决一死战。 苏信远远的看了那些沙匪一眼。 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魁伟的独眼壮汉,肩膀上扛着一根很是沉重的狼牙棒,少说也有着几十斤重。那几位镖师骑着马接近了这群马匪,苏信耳朵微微一动,便将双方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镖师头领低声笑道:“浪兄,你们总算是追上了,要是让他们进了绿洲,那咱们这次的计划,可就鸡飞蛋打了。” “嘿!你留下的标记太不明显,我找起来耽搁了许多功夫,还要避开札木合那滚蛋的哨探,不然的话,早就追上了!” 那独眼壮汉咧嘴一笑,眼睛里露出了森寒的杀意:“韩勇!你可得记住你说的,要是你的消息不准确,在札木合那个混蛋找我算账前,我先把你大卸八块!” “您就是再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欺骗浪大哥您啊!” 那叫韩勇的镖师连声说着,他指了指身旁的那三名镖师,阴险的笑了一声,道:“这三人是我的心腹,都是可以信得过的,等会我回去跟那巴彦说,就说您答应收下五百两黄金就放他们商队过去,那巴彦谨小慎微,如非万不得已,他是不会翻脸的,这个条件想必他肯定会咬牙答应下来,等他来给您黄金之时,您便可将其拿下……” 说着,这叫韩勇的镖师面色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问道:“之前咱们说好的……” 那独眼壮汉眼里闪过一道寒光,他咧嘴笑道:“我只要巴彦一个,其余的财货都归你处理,我浪翻天你还信不过?” “不敢不敢!” 韩勇听到这独眼壮汉的话不由松了一口气,他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没有这些财货,我手下那帮兄弟,也不可能跟我干出背叛镖局的事来,他们的后路断了,我得为他们的将来负责。” 说着,这韩勇向着独眼壮汉拱了拱手,说道:“浪大当家,那我便先回去了,咱们按计划行事。” “当然。” 独眼壮汉咧嘴笑着。 等这韩勇带着三名手下走的远了,这独眼壮汉脸上的笑容尽皆消失,他的眼神森冷,微微摆动了一下手臂,马上便有一位属下骑马来到了他的身侧。 “大当家,有什么吩咐?” 独眼壮汉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那只商队,又看了看天色,语气淡淡的说道:“天快黑了,这里不是咱们的地盘,要速战速决,待会我一声令下,你便带着兄弟去把那只商队里所有的男人都杀光,值钱的财货能抢多少就多少,女人你跟弟兄们自己分,但记住,绝不可恋战。” “那韩镖师……” 这名马贼刚要询问自己这次的盟友。 “什么韩镖师!韩镖师是谁?你朋友么?”谁知道,这独眼壮汉眼光一寒,他盯着自己的手下,冷冷的问了一句。 那名马匪顿时冷汗淋漓,连忙低头惶恐道:“属……属下明白了!” “本来不想多事,但为何总有小丑要打扰我的清净?” 苏信摇了摇头。 不过很快,他就舒展了一下胳膊,攥着拳头,发出一声声嘎嘣嘎嘣的脆响,心里想着:“这十多天没跟人动手,身体倒是有些锈住了,这些马匪来得正是时候,可以让自己活动一下手脚。” 那叫韩勇的镖师从浪翻天处返回,跟巴彦说了这群沙匪开出的条件,这让巴彦很是生气,说这些事应该是他们这些镖局护卫负责搞定的,结果还要让他出钱。 韩勇只好陪着笑脸说道:“等您再回中原,到时候咱们晋阳镖局肯定会赔您这五百两黄金的损失,咱们晋阳镖局声威赫赫,难道还会砸了自己招牌不成?” 得到了这样的承诺,巴彦才作罢。 但倒也不是怕了这么马匪,实际上,他有着十多位武功不低的属下,这些马匪人数再多,在他眼里也多是一些乌合之众罢了。 他如果不计较商队其他人的伤亡,带着这十多名属下对着这些马匪发动一次冲锋,一口气杀上他们十几二十人,这些乌合之众自己也就先崩溃了。 只是他的身份特殊,要是暴露了身份,渴石城死敌的追兵马上就会追到不说,他好不容易隐姓埋名,才在西域开辟出的事业,也要烟消云散,报仇之事,更是无从谈起了。 “赫莲,你去取五百两黄金!”想到这里,巴彦沉声对自己女儿说了一声。 赫莲刚答应下来,但脸上马上就露出了无比惊愕的表情,巴彦也发现了自己女儿的不对,他顺着自己女儿的视线看去,接着,他的嘴巴也不由自主的张开。 只见到苏信不知何时骑着一匹马,手里斜擎着一杆不知哪里找到的长枪,就这么单枪匹马,向着那远处的数百名马匪冲了过去。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 苏信便骑马冲到了那群马匪的近旁。 只见苏信挥舞着手里的长枪,用出杨妙真所创的‘梨花枪法’,在马匪丛中纵横驰突,一枪一个,所过之处,片甲不留,只是眨眼之间,便有着二十余人被他挑落了马下。 当初他在数万元军的包围当中,尚且无人能制,更何况现在这些乌合之众的马匪了,那数百名马匪哪里见到过如此勇猛无敌的人物,顿时就乱做了一团, 这几百名马贼。 竟然隐隐有了要被苏信一个人单枪匹马杀崩的迹象。 远处的巴彦一见如此,面色不由大喜,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一声令下,马上就有十多名武士拿着利刃,向着这群马匪掩杀而来。 这十多人都是巴彦商队的伙计。 他们平日里跟其他商队的伙计并无不同,但没想到此时露出了如此娴熟的武艺。 而之前还在做着把巴彦捉了,送到渴石城的贵人那里去,他也能混个官当当的浪翻天面色大变,他千算万算,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在这商队里竟然有这样一个可怖的高手。 一个人就把自己这数百人给杀崩了。 他看到自己手下的马队已经大乱,想要重整旗鼓已是不可能,只能咬牙看了正在如割稻草一般屠戮着自己手下的苏信一眼,想要记住对方的样子,也好日后报仇。 但他陡然间看到,那手持长枪的年轻男子纵身跃起,瞬息之间便来到了他的面前,他连忙举起手里的那杆狼牙棒向着半空中打去。 苏信只是轻蔑一笑,手里长枪一抖,狠狠的砸在独眼壮汉的狼牙棒,这独眼壮汉身子一震,不但手里的兵刃脱手,更是连人带马一同摔在了地上。 这时。 巴彦手下那十多名武士杀到。 那些马匪之前早就被苏信杀的胆寒,又见到自己首领被人打落马下,哪里还敢交战,立刻尖叫着打马飞奔而去。 一场本要发生的祸事,就这么被苏信随手解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杨逍 昨日之事对于苏信来说仅仅只是一件小小的插曲。 他并没有兴趣牵扯到巴彦的事情里。 这位豪爽慷慨的色目商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想要干些什么,到底是谁想要杀他,苏信没有兴趣知道,如果对方用他答应的那一个承诺来求他帮忙,他自然会插手其间,但既然没用,他当然不会多管闲事。 对方的生死于他无关。 他昨日出手最大的原因。 也只是因为他已经来到了昆仑山脚下,需要给坐忘峰上的杨逍报个信,告诉这位光明左使,之前把整个中原武林闹的天翻地覆的苏信来了。 现在明教分崩离析,杨逍草木皆兵,堤防心慎重。 他如果潜踪臧迹的上了昆仑山,未免会引起杨逍的怀疑,他现在在昆仑山下便表明身份,再加上杨不悔,应该足够打消杨逍心里大部分的疑虑,对自己不会太过防范。 毕竟他去光明顶是要偷偷潜入密道的,要是被杨逍天天监视着,他也不太好动手。 昨夜苏信带着杨不悔在绿洲休息了一晚。 那座绿洲里的客栈里。 才不过短短的几个时辰的时间,他一人杀跑了几百马匪的事迹已经传的人尽皆知,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着他的这个壮举,很多人还像是天神一般看着他。 这也让苏信很满意,西域是明教的核心腹地,这个绿洲又在昆仑山脚下,从这里入山,不用几天便会来到坐忘峰、光明顶。 以杨逍的精明跟谨慎,这里定然遍布着明教的探子。 说不定昨夜他住的那间绿洲客栈,都是天地风雷四门的人开的,专门给明教打探情报的。 今日一早。 苏信便带着杨不悔早早的进了昆仑山。 刚离开那座绿洲,他便感应到了在自己的身后远远的缀着两个哨探,听他们的呼吸声,便可以知道都是昨夜那间客栈里的伙计。 苏信心里了然,身后跟踪他的人,定然是杨逍的部署了,看他们都是色目人出身,应该是隶属天地风雷四门里的雷门。 明教是一个很博大的教派,虽然主要成员是汉人,教内的核心纲领是驱除鞑虏,但明教已在西域立教百年,这百年下来,教众可不仅仅只是汉人。 许多色目人甚至是蒙人也都加入了明教。 天地风雷四门的雷门,就是为这些非汉人教众准备的。 苏信任由这些杨逍的手下跟着,就这么在昆仑山里行了三天,跟踪他的人也换了好几拨。 前面不远处就是坐忘峰。 而离着坐忘峰不远,便是他此行的目的地光明顶。 这几日来,这些天地风雷的人只是悄悄的跟着他,他也没见到杨逍的踪迹。 在他的思量里,这可跟杨逍孤高自负的性格不符。 以杨逍的性格,可不会让自己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去他的坐忘峰,亦或者是光明顶,正在苏信想着,是不是这位光明左使又下山猎艳去了的时候。 在他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身穿白袍的身影。 那白袍的一角跟自己的一样,同样是绣着一朵金色的烈焰。 那是一个大概四十岁上下年纪的中年人,相貌十分俊雅,一身的书生气息,只是双眉略向下垂,嘴边露出几条深深的皱纹,不免略带衰老凄苦之相。 这中年人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神色漠然,似乎心驰远外,正在想着甚么事情。 而此时一路上跟踪着自己,尽可能潜藏行迹的两位明教弟子,此时也露出了身影,他们对着这中年人恭敬的行礼,嘴里说了一声‘左使’。 到了此时,苏信自然知道眼前的这个中年人,便是明教里只在教主一人之下的光明左使杨逍了。 当然,现在明教在杨逍的经营下分崩离析,兄弟相残,老死不相往来。 他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光明左使除了能指挥得动直属的天地风雷四门之外,五行旗、五散人、四法王以及全国各地的明教分支教派、有着广阔根据地的义军他是一个都指挥不了的。 “你就是苏信?” 杨逍先是看了苏信一眼,又看了一眼苏信身旁的那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的眉目间给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实在是想不起来。 但只是一个一点大的小孩子他也没往深处想。 眼前可有让他深深忌惮的人。 苏信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在对方于雄州的丐帮武林大会上大开杀戒时,他就看到了天地风雷四门交给他的相关情报。 当时他还认为只是江湖上的人胡乱吹嘘,他对情报上的说法嗤之以鼻,小小年纪哪来这么高强的武功。 但之后关于对方的情报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先是大都之战,又是华山绝顶,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名震天下。 让他不得不相信,他们明教又崛起了一个武功盖世,不弱于当年的阳顶天阳教主的盖世高手。 这对于明教来说本是一个好消息。 自从阳教主失踪之后,他们明教声威大跌,再加上这些年教内分裂,实力大减,在武林上整日里被人喊打喊杀。 想阳教主在时,明教横行无忌,那是何等的威风快活。 两相对比之下。 明教的众人早就盼着有一个像是阳教主这样武功盖世,能够威压天下的人出来执掌明教了。 用思之久矣来评价,那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但对杨逍来说,可不是如此。 他对于明教教主之位,那可是恋恋不舍的——这么说也不对,其实只是他孤高自负,之前教内除了阳顶天之外他谁也不服,现在阳教主不在了,其他人当教主,他当然是第一个不服。 既然他谁都不服,那还不如他来当这个教主了。 杨逍这个人什么都好,风流潇洒,文武双全,二十多岁便练成了一身绝顶的武功,赤手空拳一招就秒了当时持着倚天剑的峨嵋大弟子孤鸿子,视武林至宝倚天剑如废铜烂铁随手便弃,何等的英雄潇洒不可一世,后来更是被阳教主传了‘乾坤大挪移’的心法,有了要立他当接班人的打算。 真是人生得意二十年。 但这人实在是五行缺德,其他的明教高层固然是又恶又坏,谢逊也好,韦一笑也罢,还有五散人里杀人如麻的几位,固然都是残暴不仁,干的事也都恶劣至极,人神共弃,但也都是恶的不遮不掩坦荡大方,无论是灭人满门还是没有杀人吸血,哪一个都是可以拿出来说的。 唯独他,老是干一些下三滥的事的。 什么尾行跟踪,密室囚禁,再加上强少女,这些江湖上最下九流的小混混才会干的事,他干的那是信手拈来,得意洋洋。 让人羞于启齿。 苏信自己觉得,估计是阳顶天后来看透了杨逍这种性格不适合当老大,武功又没有高到能威压群雄的地步,实在是难以服众,才在写遗书的时候让谢逊暂代了教主之位。 否则的话,当时谢逊年纪轻轻,在法王里不如鹰王威望高资历老,论教内地位论天赋论才华论相貌论武功也不如同是明教新生代的杨逍范遥。 阳顶天又不会未卜先知,能知道谢逊将来能有一个武功天下第二的义子,要专门为张无忌当教主铺平道路,提前建立法理上的基础,哪里会放着一个自己传了非教主不得修炼的乾坤大挪移的杨逍不用,反而让谢逊当代教主了。 实在是杨逍当不了教主。 当然,阳教主的遗书在密道里无人知道。 谢逊这个副教主自然是当不成了。 在阳教主失踪之后,杨逍不负教主对他的厚望,暂代了教主之位,果然把明教搞的众叛亲离,分崩离析,昔日的生死兄弟,反而成了仇人,老死都不想往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父女相认 苏信还想到原著里,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之时。 在外的五散人等人知道总坛有难,不计较个人仇怨,星夜驰援,命都不要了,来光明顶护教,结果在这明教生死存亡之际,杨逍见到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太好了,明教终于是有救了,反而是以己度人,觉得这些人这么多年不来,今天突然来,是不是回来同他争权夺利的。 杨逍这脑回路,也是异于旁人了。 这还不算,五散人一片赤诚,热脸贴了杨左使的冷屁股不说,还被杨逍突然发难,外面就大敌当前,杨左使对自己人一出手就是自己看家本领,乾坤大挪移都用出来了,差点就是生死相搏,这才让成昆偷袭得手,要不是张无忌横空出世,威压群雄,那明教当真是要大祸临头一败涂地了。 如果不是杨逍自己作死,他跟五散人不受伤,那光明顶上,明教未必没有跟六大派的一战之力。 也用不着张无忌出来收买人心了。 苏信由此也可以知道,杨逍这个人以己度人,惯于用恶意来揣测自己的同志,因为他自己就是这么小肚鸡肠。 难成大器。 实在是难以担当大任。 后来张无忌被朱八八用计逼走,传位给了杨逍,杨逍重掌了权柄,果然不负先阳教主厚望,让中下层教众出身的朱八八拥兵自重,夺了天下,终究是把打响反元第一枪的明教给折腾没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 杨逍气量小不假,但他也是真的见多识广,才华横溢,文武双全。 这样的人当个二把手还是不错的。 原著里自从有了张无忌这个武功明面上的天下第一当教主之后,杨左使退位让贤,安心当他的辅助,干的也都顺风顺水,教内也没人不服他了。 说到底,其实大家只是不服他当教主而已。 这个时候张无忌还没有横空出世,杨逍又没有自知之明,不知道自己当不了这个教主,甚至觉得自己占了光明顶,就算是教主了。 现在见到苏信这个在最近一年里风声雀起,风声最高的人突然来到光明顶,他心里怎么会没有猜疑的心思,他早就把光明顶当成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哪里能容忍别人来染指。 “在下正是苏信,见过杨左使了。” 苏信对着杨逍抱了抱拳,他嘴里虽然说着杨左使,但脸上却没有一点尊敬的神色。 “嘿。” 杨逍见此冷笑了一声,说道:“光明顶可不欢迎你。” “可笑!” 苏信听了气急而笑,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只是略微眯了一下眼睛,心里已经有了动手的打算,淡淡的反问:“我是明教弟子,光明顶是明教总坛,我为何去不得。” “我说不行便不行。”杨逍冷声回道。 “哈哈,真是可笑,杨左使真当自己成了教主了不成?连别人上不上光明顶你都要管?” 苏信又问。 这话算是犯了杨逍的忌讳,他音调更冷,说道:“明教教规规定,教主不在时,光明左使暂代教主之职,今阳教主失踪,我杨逍说的话,便是教主说的话!” “呵呵。” 苏信刚想反唇相讥,但他话还不等说出口,一旁的杨不悔倒是先开口了。 “爹爹!爹爹!” 在听到这个中年人先称自己是光明左使,又称自己叫杨逍,一旁的杨不悔终究是忍耐不住,对着他脱口而出了‘爹爹’这两个字。 这一声爹爹喊的杨逍心神巨震。 他再看杨不悔时,心里顿时想起了一个人来,身子不由连着晃了三晃。 苏信见此,心里也叹息了一声,知道他今天是很难再跟杨逍交手了,况且现在杨逍心神大乱,也没心情跟自己动手,他从怀里拿出了纪晓芙给他的那枚铁火令,向着杨逍抛了过去。 “这是……这是……” 杨逍一把接过,自然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当初他给纪晓芙的令牌。 他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极其不好的念头,拿着这枚令牌的手臂也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他张着嘴,哆嗦着嘴唇,始终不敢问出那句话来。 “纪女侠没事,这是她亲笔给你写的信。”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封纪晓芙写的那封信拿出,隔空扔给了杨逍,这信虽然轻飘飘的,但被苏信灌注上了上乘内力,在半空飞的又平又稳又急又快。 杨逍见了也是暗自震惊,立刻知道,他之前看到的关于苏信的传言,并不是什么虚言。 他伸手接过。 尽管是有了准备,但他还是被这封薄薄的信纸震的手腕生疼。 但他此时哪里还有心情惊骇苏信的内功之深远胜自己,他此时已是心急火燎,第一时间拆开信封,忙不迭的拿出里面的一页信纸,仔细的看将起来,苏信瞧见,杨逍这封信只是读了一半,便两眼通红,读到最后更是泣不成声。 过了好一会,这位光明左使方才回过神来。 他抬眼望向站在苏信一旁的杨不悔,眼神湛湛,甚然放光,他从信里已然知道,这眉目五官酷似晓芙的女孩儿,正是他的女儿。 他脸上冷硬刚毅的神情逐渐融化,硬是挤出一丝柔和的笑容,他温柔的问道:“孩子,乖孩子,告诉我,你娘便是晓芙……纪晓芙纪姑娘么?” 杨不悔看了看身旁的苏信,这位苏大哥一路上对她颇为照顾,她跟苏信已经极为亲切,她见到苏信对她点了点头,这才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娘便是娘!我也不知道娘叫什么名字!” “好!好!” 杨逍听到这话也不着恼,他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犹豫着问道:“你是姓杨么?叫什么名字?” “我姓杨,名叫不悔。”杨不悔自然而然的回道。 “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杨逍陡然间大笑了数声,之后又仰天长啸,他一身极深厚的内功不自觉间发动起来,只震得四下里的木叶籁籁而落,良久方绝。 苏信皱了皱眉毛。 觉得这杨逍真是不知轻重,他不知道他女儿就在近旁么? 一边想着,苏信一边伸手捂住了身旁杨不悔的耳朵,这才让眉头紧皱的杨不悔松开了眉毛。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杨左使你大言不惭 杨逍收住啸声,见到苏信捂着自己女儿的耳朵,他脸上也是一红,想到之前的啸声,尴尬的笑了两声。 他将纪晓芙写给他的那封信珍而重之的收到了怀里。 杨逍怔怔的看着杨不悔,说道:“你果然姓杨,不悔,不悔!好!好名字!晓芙,我虽然强逼于你,但你却没有懊悔,但是我,但是我……对不起你啊!” 苏信知道杨逍跟纪晓芙的这段孽缘。 杨逍虽然年纪比纪晓芙至少大上一轮,但仍旧不失为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比之前他在华山绝顶上见到的那个稚气犹存的殷六侠,可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也怪不得纪晓芙能被杨逍整的斯德哥尔摩症发作,对他倾心相恋,至死不悔,真是应了张爱玲的那句话,通往女人心灵最近的道路是什么道来着?苏信一时之间记不起来了。 杨逍大步上前,一把将杨不悔抱在了怀里,喜极而泣,大声说着:“不悔!爹爹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让你吃苦!爹爹一定要让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 “我……我想娘了……” 杨不悔跟纪晓芙分开了十余日,今日见到了自己的爹爹,但她跟杨逍这也是第一次相见,其实也没甚么感情,只知道他是自己的爹爹,但爹爹到底是什么,她心里也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罢了。 她现在心里又想起了自己的娘亲,甚为想念,便直接说了出来。 听杨不悔这么一说,杨逍更是身子一颤。 他对纪晓芙心里有愧,当初纪晓芙离他而去,他发过重誓,此生此世,绝不会再去烦扰于她。 否则的话。 就凭纪晓芙那微末的武功,又哪里能逃出他的掌心。 现在听到自己女儿说起纪晓芙来,他更是肝肠寸断,柔肠百结,这么多年过去,他何尝不是想晓芙想的快要发疯,要不是誓言所迫,他哪里不会去找自己的所爱。 但听到自己女儿那充满童真的话语,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拒绝了话来。 “罢了,为了自己女儿,我那点誓言,又算什么呢!” 杨逍此人虽然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对,面对女儿的渴求,他心里叹了口气,已然决定要破了当初他对着纪晓芙立下的誓言。 他柔声说道:“好!等过几天爹爹便带你去见你娘!” 苏信存着心要恶心一下杨逍。 他笑了一笑,淡淡的说道:“既然我答应纪姑娘的事情做到了,你杨左使又不想让我上光明顶去,那在下就先行别过,以后有缘,再相会了。” 说罢,苏信转过身来,大步走去。 “苏兄弟!苏兄弟!” 苏信这番话说的杨逍就是老脸一红,他哪里不知道他之前那番话把对方给得罪了。 但苏信千里迢迢,跨跃了大漠高山把自己女儿送到自己手上,他要是都不让人去光明顶上喝杯热茶,这事被传扬出去,必会被教内的兄弟耻笑,到了那时,他杨逍哪还有脸面赖在光明顶上发号施令。 他咳嗽了两声,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先前是杨某不对,杨某在这里赔罪了!” 说着,杨逍便对着苏信一揖在地。 “杨左使何必如此,您暂代教主之位,便是教主之尊,我只是一平常教众,哪里敢受此大礼。”苏信虽是停住了脚步,但面对这杨逍的作揖,却是让开了身子。 杨逍见此只能是干笑了两声。 他心里有愧,知道苏信对他有大恩,对苏信暗地里的嘲讽也不能发作,只能是唾面自干,他笑道:“苏兄弟你万里迢迢的将我女儿送来,对我杨逍是恩重如山,我岂能无所报答?你要什么,尽管开口便是,这世上,我杨逍做不到的事,拿不到的东西,天下只怕不多!” “哈哈。” 苏信大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杨左使何必大言不惭,我说我想当明教教主,你能做到么?” “这……” 苏信的这话又把杨逍说的哑口无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杨逍却也没怎么生气。 他实际上也没把苏信的这话当真,只以为是苏信在气他,但他还是沉吟着说道:“明教教主之事,我确实做不到,按照本教的教规,要当教主只有三个方法,一个便是上一任教主的直接委任,但阳教主失踪,这一条自然是做不得数了。 “第二条便是教内高层的推举,两位光明使者,四位护教法王,五位游方散人,再加上十位正副掌旗使,需要这二十一位高层全票赞同,才能当选……” 说着,杨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这一条比第一条还要难得多,先不说现在这二十一人失踪的失踪,不见的不见,想要再聚集起来就已是妄想,更不用说要让这二十一个极骄傲极自负桀骜之辈都同意一人了,旁的不说,我与五散人仇隙甚深,只要是我同意的,这五人必然不会答允,而他们答允的,我自然不会赞同。” “而最后一条,比前两条还难的多,只要有人能迎回圣火令,那便自然而然是教主,这是之前周教主、衣教主的遗命,同时也是阳教主失踪前所下的命令,只是这圣火令远在波斯总坛,数万里之遥不说,总坛更是高手如云,远胜我们,又哪里能够取的回来。” 苏信一听这番话,联想到原著里的内容,马上就知道张无忌是怎么当的明教教主了。 原著里的张无忌虽然不是阳教主在遗书里的直接指认,但他是谢逊的义子,可以算是有了法理基础。 再加上他光明顶上力抗六大派,保全了明教的香火,明教的所有高层念他的恩德,更重要的是杨逍承他送女之恩,韦一笑念他治病之德,再加上他是鹰王的外孙,狮王的义子,这才当了一个代教主。 直到他迎回了圣火令之后,这个代字方才去掉,成了正式的明教教主。 杨逍直截了当的把如何当教主的三种方法跟苏信说了,说完之后,他笑了起来,似乎是出了之前苏信恶心他的气,他笑着道:“苏兄弟还是换个要求吧。” 苏信却不屑的说道:“杨左使,你未免把我苏信瞧的小了。” “不!不!” 杨逍以为苏信这话的意思是暗指他说对方千里迢迢护送他女儿来光明顶见他,只是为了要他的报酬。 他连忙出声否认。 只是他杨逍素来有仇必报,有恩必偿,苏信对他有如许般的大恩,让他视若不见,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他又想到这苏信喜欢各门各派的武功。 给人治病时都是索要武功当做报酬的,于是他便诚恳的说道:“杨某知道苏兄弟一身武功出神入化,本也瞧不上在下的几门微末技艺,但有恩不报不是杨某的性格,还请苏兄弟去光明顶上住上几日,也好让在下把几门还算是有点名气的武功教给苏兄弟,以全苏兄弟之恩德。” “你当我眼馋你的武功?” “杨某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除此之外,杨某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可报答苏兄弟的了。”杨逍语气诚恳真挚,显然是发自肺腑。 “好吧!” 苏信不屑的哼了一声,他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现在天色已晚,我就去光明顶上住上一晚,不过我可说好了,明日我便离开,你这光明顶,我可不会久留。”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有情有义的好汉子 苏信以退为进,反其道而行,彻底打消了杨逍心中的疑虑,上得了光明顶来。 光明顶上空着的房屋众多,住在哪自然是苏信任选,他脑子里记着黛绮丝给他画的密道地图,自然是选了有密道入口的那一间。 这处密道入口极为隐秘,就算是杨逍这种在光明顶上待了二十多年的,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不过苏信并没有立即进入。 杨逍因为感念苏信将他女儿带来给他,在光明顶上摆了一桌宴席要与他喝酒,苏信也不好推脱,席间杨逍自然是对他千恩万谢,这些恭维的话,对这位孤高自负的光明左使来说,恐怕都是平生头一遭从口里说出来。 酒吃到一半。 杨逍拿出两本薄薄的小册子放到苏信的面前。 他笑着说道:“我一生所会武功很多,但多是一些难以入方家之眼的三流功夫,也不大拿得出手,只有三门还算有些名气,拿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第一门名为‘弹指神通’,是百多年前一位极了不得的奇人所创,杨某少小孤贫,自幼得恩师收留,这门武功便是她传给我的。” 杨逍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那两本簿册里的一本。 接着,他又指向了另一本。 他继续说道:“这一门是我年轻时机缘所获,名为‘青竹手’,传承已轶,我最近方才练成,威力甚大,不失为一项武林绝学。” 他说着,叹了口气。 “最后一门乃是当初阳教主所授的本教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只是阳教主只传了杨某一点皮毛,杨某资质也极其有限,这二十年过去,才不过练成了第二层,原本这门武功我也该教给苏兄弟,以报答苏兄弟的恩德,但这门神功关系重大,它之传授,杨某却是做不了主的。” 杨逍神色惭愧说着,说完之后,他把那两本簿册往苏信面前一推。 同时,他用极其诚恳的语气说道:“杨某旁的东西恐怕苏兄弟也看不上眼,我知你素喜武功秘籍,这两门武功你便收下,就当是杨某的答谢之礼吧!” 说完,杨逍端起酒碗来,满满的一大碗酒,一口喝了个一干二净。 苏信眼珠一转,心里瞬间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他看都没看就在眼前的那两门神功秘技,笑了笑,道:“杨左使你这就是把苏某看的低了,我送不悔来只是因为你我皆是明教弟子,我责无旁贷,说一句杨左使不太喜欢听的话,就算是跟你矛盾甚深的五散人遇到了,恐怕都会破誓重上光明顶的。” 杨逍听了苏信的话,先是沉默不语了半晌,后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认可了苏信的说法。 他低声说了一句:“五散人固然跟杨某有万般的不对付,但他们个个都是有情有义的好汉子,这一点上,倒是比我杨某要强上不少,强上不少。” 当初他跟五散人交恶,五散人立下重誓,发誓只要有杨逍一日,他们便不会重上光明顶。 但以杨逍对他们的了解。 要是这几人真的得知了杨不悔的事,恐怕也不会在乎什么誓言,定然会给自己送到这里来的,就这一点来说,确实是比他杨逍强的多了。 能让素来孤高自负,一向不服人的杨逍说出这种话来,恐怕也是让他想起了他跟纪晓芙之间的誓言,有感而发。 他对纪晓芙心里愧疚极深,自然说不出什么硬气的话来。 他又看向了苏信,眼里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虽然他常说阳教主失踪二十余年,决口不提一个死字,但聪明如他,哪里会不知道阳教主早已经身遭不测。 否则的话,以教主当初近乎天下无敌的武功,哪里会二十多年了无音讯。 现在天下板荡,正是龙蛇陆起,英雄奋发之时。 他们明教多年以来的夙愿有了完成的希望,但现在的明教却是分崩离析,一盘散沙,正是最需要人站出来统合群雄,一匡天下之时。 杨逍他自己孤高自负,眼高于顶,但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他得罪的人太多,他当教主大家都不服气,但话又说回来,他又何尝服气旁人当这个教主? 所以他这二十年才会赖在光明顶不走,一直以代教主的名义发号施令,就是为了断绝一些人的非分之想。 要不是有他杨逍在,还不知道这明教有多少人要自封教主,自立为王。 现在见了苏信。 年纪轻轻便有了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而自己又承了他这般大的恩情,最重要的是他挟恩并不图报,所作所为,皆是发自真心,源自肺腑,实在是一位有情有义的好汉子。 这让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那位顶天立地有着万丈豪情的阳教主。 他们明教,终究是后继有人了。 心思电转之下,杨逍心里顿时就闪过了无数个念头,他心里虽然有了想要让苏信成为教主,重新捏合明教诸多势力,以便驱除鞑虏,恢复山河的想法。 但就像是他之前跟苏信说的那样,想要成为明教教主,那可不是他一个光明左使就能决定的。 这件事千难万难,要如何去办,还需他从长计较。 想到这里,杨逍面有愧色的说道:“不错,杨某这么做,的确是把苏兄弟瞧的低了……”说着,杨逍略一沉吟,他沉声说道:“苏兄弟,杨某眼界极高,一般的庸俗之辈杨某也瞧不到眼里,是以这么多年也没收过弟子,我那不悔孩儿根骨一般,恐怕是难以承我绝学……” 说着,杨逍拿起桌子上的那两本薄册,往苏信的身前一递,真诚道:“要是杨某百年之后,致使前贤所创的这两门奇功就此失传,那我可就成罪人了。” 杨逍说完后又是一声叹息。 “这青竹手要不是我意外所得,这门数百年前的绝技,恐怕也就此失传了,而这百千年来,失传的武功何止成千上万,每想及此,杨某便扼腕痛惜。” “这两门绝学你就暂且收下,如若以后能为他们寻一传人,倒也算是全了杨某多年来的心事。” 杨逍言语诚挚,苏信心里也不由有些触动。 他之前的话自然是装模作样,实际上他当然是想要对方的这两门绝艺,尤其是那‘弹指神通’,这可是当初东邪黄药师纵横天下的神功。 不过他之前既然演了戏,现在自然要把戏做足,不然岂不是前功尽弃,于是便拿出他当群演时磨练的演技。 苏信面色一肃,他瞧着杨逍递过来的这两本秘籍良久,却始终不接过,过了半晌,方才点了点头,他抬头对一旁的一位侍女说道:“你去拿笔墨来。” 那侍女看向杨逍,杨逍自然点头应允。 不一会儿。 苏信面前便摆好了笔墨纸砚,笔是湖笔,墨是徽墨,纸是宣纸,砚是端砚,这些东西皆是价值不菲,贵比千金,杨逍文武双全,文采风流,用的自然都是世面上第一流的货色。 不过苏信可不管这些。 随手拿起笔来,随便把纸一铺,把墨一研,笔走龙蛇,很快便在纸上写了一两千字出来。 杨逍好奇心下,瞧了这纸上一眼。 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 他诗书棋画无所不精,一看之下,就瞧出了苏信练字时临摹的是赵孟頫的字,赵孟頫是赵德芳的嫡系子孙,赵匡胤的十一世孙,结果却出仕蒙元,其人品气节素来让杨逍瞧不起,但他的书法却确实称得上是一代宗师。 不过苏信写的可差得远了,他觉得自己用脚来写,都要比这小子写的还好。 杨逍瞬间就对苏信的书法做了一番品评,心里想着这小子内功虽高,但书法却是远不如我的,心里不由平衡了一下。 接着他又看。 这一看之下,顿时就拿不下眼来,这苏信竟是在这纸上写了一篇极为神妙的功法,以他的眼界,竟也觉得这功法有着无穷的奥妙,有着让人脱胎换骨,洗脉伐髓的神通。 甚至他心里隐有所觉,要是他能练成纸上的这门武功,那他已停滞多年的修为,定然能前进一大截。 “这功法的名字叫‘易筋锻骨篇’,乃是二百多年前的一位叫黄裳的奇人所创,有着无穷奥妙,用它来换你这两门秘籍,也不算是占你便宜了!” 写完之后,苏信将手里的笔一扔,拿起杨逍的那两本武功秘籍,大笑了一声,飘然离去。 “杨左使,我有些累了,便先回房休息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乾坤大挪移 杨逍就这么呆立在了原地。 他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这张薄薄的纸页,仿佛这一张清风一拂便能吹飞的薄纸,是什么无价之宝一般。 实际上。 杨逍视钱财如粪土,就算是真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在他面前,他都未必会瞧上一眼半眼,但眼前这纸上写着的‘易筋锻骨篇’在他心目里,可不是区区粪土之物能够相比的。 这篇短短一两千字的小巧文章,即便是在他这种天下罕有的高手晚中,价值也是难以估量。 他凝神而立,一字一字的看着,只觉得这篇文章简直就是字字珠玑,每一句话都像是醍醐灌顶般敲在了自己心头。 之前的武学上的诸多疑难,竟然如恍然大悟般,遂然开解。 心中一片澄明。 过了良久,他才恋恋不舍的从这张薄纸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怔怔的看着苏信离去的方向,苦笑了一声,喃喃自语的说道:“这哪里是不占我的便宜,这分明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说罢。 杨逍将这张薄纸叠起,珍而重之的收入怀中。 心中对苏信更是钦佩,这等神功秘籍,随手便予,毫不吝惜,大气非凡,实乃是他生平仅见的人物,觉得只有这般人物,才是将来能统领明教扫平天下的不二人选,他心头的那个想法也愈发的坚定。 此时他甚至还想起了自己那才三岁的女儿,心里觉得甚为可惜,要是他女儿再大上十岁就好了。 杨逍的心理变化苏信自然不知。 不过他对于他之前的那一番表演还算是满意,‘易筋锻骨篇’珍贵固然是珍贵,但要是能由此收获杨逍的好感,那也算不上亏。 况且他还换来了两门秘籍。 那门青竹手他没听过不去提,这弹指神通可是他向往已久的用来装逼的不二神功。 在他心里,盘算了一通,倒也算是不赚不亏了。 苏信回到房中。 锁上房门,观察了一会见无人监视之后,便掀开床铺,横卧在床,伸手摸向藏在隐秘处的机括,然后轻轻一掰,只听见咔嚓一声,床板突然间一侧,苏信顿觉身下一空,身子不由往下摔去。 不过苏信早有预料,也不慌张。 这一落数丈,他硬生生在半空中扭转了身形,落地之时,已经是双足着地,免去了后背着地的狼狈样。 实际上这地上铺着极厚的软草,就算是摔在这里,也不会觉得丝毫疼痛。 这时苏信又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响。 那侧翻的床板依然在机关的带动下恢复了原状,苏信心里也感叹了一声:“这机关布置的倒也极为巧妙。”这密道当中一片漆黑,没有丝毫光线,对常人来说,自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在这种环境里,称得上是寸步难行。 但苏信何等武功,早已经到了目光如电,暗室生光的境界,哪怕是在这毫无亮光的暗道当中,视物也是如往常无异。 苏信脑海里回忆着他记下的龙王所画的密道地图,沿着这一条石道往前走着,这条石道一路往下,曲曲折折,也不知道通向了何处,他一直走了数十丈,才来到了石道的尽头。 尽头处三面皆是凹凹凸凸的石壁,石壁上并无一丝缝隙。 苏信来到一面石壁面前,伸出手臂抵在石壁上,略微提了一口气,运劲到双臂之上,将这石壁用力往右一推,只觉得石壁陡然间一震,这原本纹丝不动的石壁,竟缓缓向着一侧退去。 露出来的,则是一堵极厚、极巨、极重、极实的大石门。 对密道里的机关,苏信也知道一些,许多都设计的极为巧妙,有些地方使用隐秘的机括,但这入口处的这座石门,却全无机括,若非有着天生神力亦或者身负极上乘的武功,万万推移不动这座数千斤的石门。 故而就算是一般的贼人碰巧进到这密道当中,如若武功不到,仍只能是半途而废,进不到真正的明教禁地当中。 但此时苏信神功已成,手上力道岂止千斤,抵上一掌,用力一推,这石门立时就被他推开了。 苏信过了石门,前方又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这甬道一路向前倾斜,越行越低,走了约莫有五六十丈,行到了一个路口,前方分出了七条岔路,苏信脚下不停,直接走入了第五条当中。 这一路上继续盘旋往下,又过了三四个岔路,苏信终究是在一座石门前停住了脚步,苏信伸掌推开石门,露出门后的一间石室来。 这间石室空间极大,顶上竟然垂下了一根根的石钟乳来。 显然这已经是地底极深之处。 这石室也是一处天然的石洞。 苏信第一眼便瞧见了在这石室当中的地面上,倒着两具相拥一起的骷髅。骷髅上的衣物尚未烂尽,依稀还看得出这应该是一男一女。 在那具女性骷髅的右手抓着一柄晶光闪亮的匕首,匕首的尖端,插入了她自己的胸口。 而在那男子骷髅已经化成了枯骨的一只手旁,摊着一张羊皮。 苏信快步上前,将这张羊皮捡起,一瞧之下,只见这张羊皮颇为陈旧,至少有着几百年的历史了,羊皮一面有毛,一面则是光华似镜,并无什么奇异之处。 “这应当就是乾坤大挪移的秘籍了。” 苏信见到这张羊皮之后,心里甚为欢喜,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这瓶子里是他前几日在绿洲客栈时存的羊血,里面放了一些防止血液凝聚的药物,是以即便是几天过去,这瓶内的血浆倒也未曾凝固。 他将瓶内的血液涂抹在这羊皮之上,羊皮上便慢慢显现出了字迹。 先是一行歪歪扭扭,他并不认识的文字。 而后跟在这一行歪歪扭扭的文字后面的,则是一行清晰的汉字——明教圣火心法:乾坤大挪移神功。 “就是它了!” 苏信舒了一口气,得到了这乾坤大挪移的心法,也不枉自己来这光明顶一趟了,他将这张写了乾坤大挪移的羊皮收在怀中,这才对着阳顶天的枯骨拜了一拜。 “阳教主,我今日拿了你的神功,自然算是承了你的因果,日后我定当会统帅明教,捣灭蒙元,恢复我汉家的江山,以慰你在天之灵。” 说罢,苏信捡起阳顶天尸骨旁的一个信封,他也不看信里的内容,只是从信封里抽出了一张地图。 这地图正是明教密道的全图,里面注明了各处岔道门户,比龙王给他画的那副,可要清晰明了的多了,可以说,有了这张地图,那这光明顶,他想来便来,想去便去,殊无阻碍了。 不过苏信也并未将这地图取走,只是用系统将这地图上的内容尽皆记下之后,便又将这地图放回到了信封当中。 将信封又放到了远处。 做完这一切,苏信又对者阳顶天的尸骨拜了一拜,算是对这位武功盖世的明教先教主的缅怀,亦是在为他英年早逝的感叹。 “阳教主,你当年若是不死,明教何以至此……”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回来了 苏信说话向来言而有信。 他昨日说他只在光明顶上待一晚,便是只待一晚。 到了第二日的清晨,苏信便来向杨逍辞行,尽管杨逍再三挽留,但苏信还是坚持着要下山离去。 昨夜里他从明教禁地得到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之后回返到光明顶上自己的住所,便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拿出这门霍山所创的西域武学的最高成就研读起来。 当初霍山执掌波斯明教,威压西域百年,堪称一代枭雄,这门乾坤大挪移神功源出波斯,里面行气运劲的法门跟中土的武功截然不同。 但却都是最为深奥玄妙的道理。 就算是以此时苏信堪称一代宗师的见识修为,看过之后,也是大受启发。 这乾坤大挪移的心法,实则是运劲用力的一项极为巧妙的法门,根本的道理,还在于发挥每个人所蓄有的潜力,每个人体内潜藏的力量本就非常庞大,只是平时使不出来,但每当紧急关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弱者,都能力负千斤健步如飞。 苏信昨晚上也如同原著里的张无忌那般,边看边练。 原著里的张无忌九阳大成的内功比当初创出乾坤大挪移的霍山还要高上一筹,故而练起来极快,一二个时辰便将这乾坤大挪移练到了第六层。 苏信此时的内功更胜九阳大圆满的张无忌,自身所拥有的潜力,也远不是原著里的张无忌能比。 练这乾坤大挪移自然是一蹴而就。 他一个时辰不到,便练成了第六层,而原本张无忌要学会圣火令上的武功,融汇中西武学的精义,才能自行悟透乾坤大挪移第七层,达到旷古未有,连创始人霍山都未曾及的境界。 而苏信则完全不需要。 以他此时一代宗师见识眼光,看完了这乾坤大挪移的前六层之后,便跟自己所知的武学道理相互印证,瞬间就融会贯通。 第七层也是自然而然就练成了,而且他还看到了将这乾坤大挪移更进一步,推进到第八层的道路。 这又是原著里张无忌所远不能及的了。 练成了这乾坤大挪移。 苏信自然想要找人试试手。 昆仑派位于昆仑山的三圣坳,这地方离着坐忘峰不远。 原本这地方也不叫三圣坳,只是近百年前昆仑派出了一个不世出的奇才,因其琴棋剑三绝,被尊称为琴圣、棋圣、剑圣,昆仑派为了缅怀这位前辈,这才将这里改名为了三圣坳。 昆仑派跟明教都是处在这昆仑山上,一正一邪,自然是摩擦不断,之前阳教主在时,这昆仑派还算是安稳,不敢有什么邪心,但自从阳教主失踪之后,昆仑派便一直想挑起事端,只是当时明教自己内乱,也没空管它。 后来昆仑掌门白鹿子在外出采药时跟一位明教的高手交手,当场身死,才有了何太冲继任为掌门,昆仑派这才安稳起来。 虽然昆仑派不知道当初跟白鹿子交手的明教高手到底是谁。 但他们却不约而同的认为是杨逍,当时的光明顶上,能稳胜白鹿子的,也就是杨逍一人罢了。 苏信自然记得他在华山绝顶之上跟何太冲说的话。 他说话也向来言出必践。 他下了光明顶,也不离山,而是直接向着三圣坳走去,那昆仑派要是搬走了便罢,如若没有搬走,那他也正好用他们来试一下自己刚练成的乾坤大挪移神功。 “可惜!” 苏信的脚程极快,不用一两个时辰,他便翻过了几个山头,来到了三圣坳。 原本昆仑派的驻地现在已是人去楼空。 只余下了一座空荡荡的道观。 这三圣坳却是这苦寒的昆仑山的一处好地方,外面是积雪皑皑,天寒地冻,一片苦寒,结果这里遍地绿草如锦,到处果树香花。 原来这里四周都是插天高山,挡住了寒气。昆仑派自‘昆仑三圣’河足道以来,历代掌门人于七八十年中花了极大力气整顿这个山坳,派遣弟子东至江南,西至天竺,搬移奇花异树前来种植。 可以说花费了足足百年的光景,方才有了这样一座世外桃源,昆仑派舍弃了这等好地方,不知道他们到哪里去能再找到了。 苏信在这昆仑派的旧址四处的逛了一圈。 觉得他以后住在这里,参研武功,倒也是一桩趣事。 “那是什么?” 正在苏信要离开这三圣坳时,眼角余光却是看到一处花丛忽然晃动了几下。 那处花丛是几株‘灵脂兰’,乃是西域特产,花开时更有檀香之气,颜色又极娇艳,其茎大如球,颜色火红,球茎里含有剧毒,既可以入药,也可以入毒。 苏信得胡青牛跟王难姑的真传,对这‘灵脂兰’却也认得。 他走到这几株‘灵脂兰’旁,绕着这几株花草转了一圈,果然在这几株花草的一侧发现了一个细小的孔洞,苏信见此面色一喜,知道自己今天是走了好运了。 他伸手将这‘灵脂兰’的球茎掰下,用石块碾成了烂糊,他又起身在四处转了转,有取了几味药草,将这些混合一起。 他又将药糊倒在地下,以那个细小的孔洞为中心围成一个圆圈,空出一个两寸来长的缺口。 最后才拿出火镰,点燃了一些干草,将燃气的浓烟引向了那个孔洞。 之后苏信便静静的等待。 过了也就是盏茶功夫,只见小洞中探出一个小小蛇头,蛇身血红,头顶却有个金色肉冠。那蛇缓缓爬出,竟是生有四足,身长约莫八寸;跟着洞中又爬出一蛇,身子略短,形相一般,但头顶肉冠则作银色。 两条怪蛇伸出蛇舌,互舐肩背,十分亲热,相偎相依,慢慢爬进了灵脂兰药糊围成的圆圈之中。 苏信见到这两条小蛇,面露喜色。 这乃是他师母的毒经上记载的金银血蛇,在他师母排的天下毒物榜上位列第四十七位,本不是十分剧毒之物,但这金银血蛇性喜食毒,自身是百毒不侵,甚么砒霜、鹤顶红、孔雀胆、鸩酒等等,无不喜爱,乃是专门用来吸取毒血,治疗毒伤的神物。 也因为其极为罕见。 他的师母在毒经中将其记载在内,实际上,就算是王难姑,也是未曾一见。 苏信用一个竹筒将这一雌一雄,两条金银血蛇盛装起来,收入了怀中,他原本来这三圣坳试一下自己刚练成的乾坤大挪移的,结果昆仑派被自己在华山绝顶的一席话直接给吓走了,但他也机缘巧合之下,收获这两条金银血蛇,倒也不算是白来一趟。 虽然这昆仑山上的某处还有着藏在白猿体内的九阳真经,但想要寻找这白猿要耗费极多的时日,他现在已经出谷一年有余。 再有两年的时间。 便是他跟俞莲舟说好的武当山之行。 他这一年来在武林上搅风搅雨,杀的人数都数不清楚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去武当山找那位天下第一的张真人告过他的状,想要让他出手降魔。 想必那位未下武当山三十余年的一代宗师必然已知晓了他的恶名。 待两年之后,张真人百岁寿诞之时,这位陆地神仙见到自己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是大道无为还是要扫荡邪魔,他无从所知,所以苏信决定要回到蝴蝶谷中,争取在一年之内将明玉功突破瓶颈,修炼到第八层的境界,至少要有能跟那位陆地神仙并驾齐驱的实力了,他才敢去武当山上搅风搅雨。 否则的话,他被这老道一拳打死了,那可就没地方说理了。 想到此处。 苏信也就不在昆仑山继续停留。 这一路归程似箭,他之前出了蝴蝶谷,一路行来,从东南走到了西北,几乎游遍了大半个天下,花去了一年多的时间,但回去的时候也只是堪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便从昆仑山回到了蝴蝶谷中。 他回到谷中。 这天正好是风和日丽,阳光正好。 第一眼便瞧见了正在院子里追着上下翻飞的蝴蝶乱跑的小昭。 他的师傅像是往常一样,正躺在院子里的一张躺椅上,老神在在的看着一本有些破旧的古书。 他的师母正在灶台旁操持着今日的午饭。 他的弟子道衍正拿着倚天剑演练着剑法,只是演练的不成招式,没用出几招,他便会盘下膝来,默默的思索上片刻,然后再起身用出几招。 最让他意外的便是。 那紫衫龙王黛绮丝跟银叶先生韩千叶两口子,竟然也在胡青牛的草芦旁盖起了一座木屋,在这蝴蝶谷里定居了下来。 “阿离,你再将我昨日教给你的那门拳法打上一遍,让我瞧瞧!” 此时风华绝代,艳丽不可方物的黛龙王正神色严肃的教着一个一脸倔强的小姑娘练着一门用来筑基的拳法。 “嘿!哈!” 而那个小姑娘也极为认真的练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两年之后 两年时间匆匆而过。 这两年里苏信感觉时间紧迫,日夜苦修,终究是在距今半年之前,突破了最后的一道关卡,将明玉功练到了第八重。 明玉功练到了第八重后,他体内的明玉真气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论是质还是量,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过去跟现在,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不仅仅指的是功力上的差别,更多的,是一种来自精气神上脱胎换骨的质变。 他甚至感觉到了自己仿佛看到了自己前方有一道巍峨磅礴的大门,只要自己能够推开这扇大门,那便会进入到一个他现在根本无法想象的领域。 那道门。 就仿佛是人跟神之间的阻隔。 不过苏信心里也隐隐有些发觉,随着他明玉功功力的加深,他的心性也愈发的淡薄。 他越来越像绝代双骄里的邀月,变得愈加没有感情。 愈加不像是人了。 他心里也有疑虑,不知道这变化是好还是坏。 “今日已是三月末,离着四月初九还有十三四天,算一下时间,在张三丰百岁寿诞那天,自己差不多正好能赶到武当山。” 苏信一早便出了蝴蝶谷,踏上了前往武当山的路途。 这一次出谷他是独身一人,谁也没带,虽然自己的弟子道衍说想要跟自己一起去,但苏信考虑到这次在武当山上,他跟张三丰谁胜谁败还是未知,便拒绝了。 虽然他现在已是明玉功第八重。 自觉一身武功已是当世无敌,但对于张三丰这位原著里天花板级的人物,仍旧称不上十拿九稳,到底谁负谁胜出,那得打过之后,方能知道。 他这一路上养精蓄锐,就是为了要在到武当山时,讲自己的精气神提升到巅峰。 倚天原著的剧情,从十年前天鹰教在王盘山岛上扬刀立威大会就已经开始,但那只能算是一个序章。 倚天真正的大幕,正是从张真人的百岁寿宴上拉开的。 苏信很想知道,这一次的有他参与的张真人百岁寿宴,会有着怎样一个结局。 不过可以预料的是。 定然是跟原著,截然不同的。 苏信一袭白袍,腰间挂着一柄圆月似的弯刀,就这么沿着官道一路北上,不几日便来到了袁州。 弯刀是他渡厄真经练到绝顶后,从新手礼包里开出来的。 这一次的奖励是一炳随机的神兵。 他抽中的是一个古朴的木质盒子,盒子上写着一句世上八万字,唯情最伤人。 翻开盒子,里面便放着这柄弯刀。 只是在刀上不知被谁刻上了小楼一夜听春雨几个小字。 袁州。 两年前曾在这里攻城略地,建号称王,闹的沸反盈天如火如荼的周子旺,也在差不多一年前就被当朝宰相脱脱彻底剿灭。 不过周子旺据说是从元军的包围中逃了出来,没有葬身在乱军当中,现在也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 原本那座奢华阔大的周府现在已经变成了袁州新任的达鲁花赤的府邸。 算是鸠占鹊巢。 苏信对周子旺没什么感情。 他只是想起了两年多前在这里盘桓的那几日。 想起了说要下次见面,一定要跟自己喝到不醉不归的常遇春。 也想起了他曾经在周府花园里见到的周芷若,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天真无邪,纯真浪漫,自己还教了她一门用来筑基的基础拳法,也不知道这个原著里的女二号,有没有从一年前的乱军中逃出生天。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苏信在袁州达鲁花赤的府邸前看了一会,便被一名护卫上前喝问了一句。 “我曾是这座府邸主人的贵客。” 苏信也不恼怒,淡淡说了一句,而后一道血光冲天而起,再看时,苏信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府邸的门前。 那侍卫已身首异处的倒在了地上,殷红的鲜血流了一地。 苏信一刀劈开朱红府门,进了这座他曾经住过的豪华府邸,他脚下不停,一路向着府内的正堂走去,路上凡是遇到敢阻拦他的,无论是男女老幼,他都是一刀劈死,毫不留情。 这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 少说也有数十名人死在了苏信的刀下。 在正堂里,袁州的达鲁花赤,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吓的跪倒在地,如同筛糠。 “你就是布日固德?”苏信瞧了这昂藏九尺的大汉一眼,淡淡的问了一句。 “是……是……”那大汉哆嗦着身子,颤抖着回答。 “好。” 苏信点了点头,说道:“一年前袁州城破之后,便是你下的屠戮之令吧!” 听到苏信此话,这位大汉顿时吓的面色煞白。 他刚想要狡辩几句。 苏信却是听都不听,一刀斩出,只见到一道银光一闪而逝,这位袁州的达鲁花赤神色陡然间一窒,表情像是凝固在了脸上,他的整个身子像是一堆崩塌了的积木一样,竟被苏信这轻描淡写的随手一刀,给斩成了几十上百块碎片。 做完了这一切后。 锵的一声。 苏信收刀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了。 最近武林上最大的新闻,便是武当七侠里,失踪了快十年的张翠山张五侠从海外归来,而他同时带来的,还有那恶贯满盈的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 这一下子,江湖上群雄涌动。 正巧再过几日便是武当山张真人的百岁寿诞,原本张真人并不想大操大办,也没有对外发出什么请柬。 但武林各派们却想借着这个机会,上一次武当山,跟张真人讲讲道理。 苏信赶到武当山时,山脚镇子上的几间客栈早已经是人满为患。 住下的也都是一些来自各地的武林人士,都是想着明日上武当山去跟张真人讲道理的。 “老板,一间上房,再整一些简单的酒菜。”苏信进了客栈,拿出一块碎银子放在了客栈掌柜前面的柜台上,笑着说了一句。 “这个,客官……” 谁知道这掌柜一听,脸上露出了苦色,他为难的说道:“客官,您要酒菜,咱们这里倒是应有尽有,只是这客房,却是一间都不剩了。” 苏信眉头皱了皱,他又掏出一个碎银,放在了柜台上,问道:“一间都没有了么?” “是啊,真的是一间都没有了,都被那边的几位朋友给包下来了。”客栈掌柜瞧了瞧这两块碎银子,咽下了一大口唾沫,他想了想,咬了咬牙,说道,“那我去帮客官您问问,看看那几位朋友愿不愿意腾出间房间来。” “好吧。” 苏信点了点头。 他顺着掌柜的眼神,向着一旁望去。 在那里并着两三张桌子,一共有十一二人在一起好不热闹的吃着酒菜,这些人都带着随身的兵刃,显然都是武林人士。 “什么?让咱们三江帮让房间?你他么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那客栈掌柜刚跟那几人说了两句,便被一巴掌直接抽飞了出去,一个五大三粗大汉,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他嘴里骂骂咧咧的,抬脚就踢向了地上的客栈掌柜。 “哎吆!” 但这壮汉这一脚还不等踢下,便听到他嘴里突然爆出了一声惨叫,摔倒在了地上,他那只之前抬起来的腿,此时竟然呈现着一种不规则的弯曲样,显然是被不知道什么人给打折了。 “谁!” “谁敢惹咱们岭南三江帮!” “是好汉的就不要藏头露尾!” 他们都是武林人士。 见此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有人在暗中出手,马上就有几人拍案而起,借着酒劲,锵锵几声,拔出了自己的随身兵刃,恶狠狠的在店内诸人的脸上梭巡着。 “是我。” 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 第一百二十八章 武当山下 苏信在说这两个字时,身子还在数丈之外。 当这两个字落入到这几位三江帮弟子的耳中的时候,苏信已来到了这些人的身旁。 只听到叮当两声脆响,这几位拔出了随身兵刃的三江帮弟子持着武器的手臂瞬间齐肩而断,兵刃连同的胳膊同时落到了地上。 几人惨叫着在地上打起滚来。 “在下苏信,不知道各位听没听过我的名字。” 苏信此言一出,更是满场皆惊。 这个两年前曾经在江湖上掀起了腥风血雨的名字,他们又怎么可能没听过。 那实在是一段太可怕的记忆了。 “饶命!饶命!” 余下的那几个三江帮弟子一听到苏信这个名字,顿时就吓的面色惨白,这几人神色无比惶恐,嘴里不住的喊着饶命,哆嗦着身子跪倒在了地上。 一点反抗的心思都不敢生出。 “你不怕我?” 令苏信意外的是,在这些三江帮弟子当中,竟然有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仍旧是端坐在位子上,正自饮自酌着喝着酒。 这老者闻言抬头瞧了苏信一眼,淡淡的说道:“老夫可没听过什么苏信。”老者说的虽然是汉话,但却咬字不清,声音尖锐,听起来倍加刺耳。 “他不是中土人士?” 苏信皱了皱眉,随口向着跪在地上的一名三江帮弟子问了一句。 “回……回苏神医的话……” 这位三江帮弟子被苏信的恶名所慑,心里无比恐惧,面对着苏信的问话,自然不敢隐瞒,他颤抖着声音说道:“这位前辈是高丽青龙派的掌门泉建男泉老爷子,是帮主请来对付武当派的高手的……” “哦。” 经这名三江帮弟子这么一说,苏信倒是想起原著上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原著里,这泉建男的武功倒是稀松平常的很,连十年没怎么练武的张翠山都能轻松胜过他。 “我还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 苏信摇了摇头,屈指凭空一弹,用出了‘弹指神通’的法门,只听到砰的一声爆响,那个叫泉建男的高丽高手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便神色一窒,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在这泉建男的眉心上,出现了一个圆溜溜的孔洞,在他倒下的瞬间,一股夹杂着白色的鲜血从那个孔洞里汩汩流出。 “我比较喜欢清净,今晚上就住在这间店里。” 苏信环顾了一下店内的众人,没一人敢跟他对视,都在苏信的扫视下避开了自己的眼神。 那几位跪在地上的三江帮弟子此时更是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说出。 苏信扫了这几人一眼,淡淡的说道。 “按照我的性子,你们自然是必死无疑,但明日便是张真人的百日寿诞,在武当山下大开杀戒未免对这位宗师颇为不敬,这样吧,你们几个自断一臂,我就饶过你们了。” 对于武林人士来说,断了一臂,等于废了武功,那跟死了也无甚区别。 但这三江帮的几人一听苏信的这话,脸上却是露出了狂喜的神色,他们连连对着苏信磕头谢恩,仿佛是苏信的这几句话对他们而言是天大的恩赐,想都不想的抽出了兵刃,斩下了自己的一条手臂,互相扶持着,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倒是把泉建男那具尸身给留了下来。 不用多时。 原本还人满为患的客栈里,便跑了个一干二净。 苏信来到这客栈掌柜的身边,问了一句:“现在有上房了吧?” 客栈掌柜战战兢兢的看着苏信,露出了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他哆嗦着说道:“有……有……有……” “那就给我开一间吧。” 说完,苏信又掏出一小锭金子放在了掌柜面前的柜台上,那掌柜见到苏信刚才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哪里敢收,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般。 苏信淡淡的说道:“我害你做不成生意,这块金子就当是补偿。”这话他说得极为坚决,那掌柜见此也不敢再拒绝,只能是收了下来,心里自然也十分欢喜,觉得自己这还多赚了不少。 “今夜你就不要再接待客人了,否则……” 掌柜听到这话,登时就哆嗦了一下身子,连声说着:“明白,明白。” 过了半晌。 在苏信用过了晚餐,洗漱完毕,就要入睡的时候,却听到了客栈外传来了一阵呼喝的声音。 他静心一听,竟然还是一个熟人。 “掌柜,真就不能通融一下了么?我们几人住一夜就走,现在这么晚了,我们还有女眷,实在是不方便上山。”俞莲舟对掌柜连声恳求。 “哎,俞二爷,不是我不通融,而是小店已经被人包下来,实在是没有办法。”客栈掌柜自然是一口拒绝。 武当七侠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这掌柜能在武当山下安安稳稳的做生意,在这乱世当中,不需顾虑盗贼匪患,全都是托了武当山的福,自然不会不认得来人是大名鼎鼎的俞二侠。 但就是因为掌柜知道这是一身正气、侠义无双的武当七侠,才敢说出拒绝的话来。 武当七侠正气凛然,自然做不出用强的事来。 无论是俞莲舟跟张翠山好说歹说,这掌柜都是两个字:不行。 一旁的一位清丽的少妇眉毛一竖,她这几日因为自己儿子被人掳走,不知下落的事心情烦闷,现在见到想要投店都遇到刁难,心里恼怒,她刚要动手让这掌柜知道她殷大小姐的厉害,但马上又想到她此时已是武当张五侠贤良淑德的妻子,不再是那个无法无天杀人不眨眼的天鹰教公主,一口气硬生生被她咽了下去。 她吸了一口气,疲惫的面庞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对着面前这个她随手就能捏死的蚂蚁似的人物,软语相求道:“掌柜,就劳烦您去问一下那位贵客,就说天鹰教的殷素素希望这位朋友赏个薄面,腾出两间客房来,日后定有厚报。” “不……” 这掌柜想都不想的就要拒绝。 但就在这时。 从客栈里陡然传出了苏信的声音:“掌柜,让这几位入住吧。” 掌柜一听,自然不敢再行阻拦,让开了道路,帮着俞莲舟几人把他们那辆马车赶到了后院中去了。 只是张翠山面色有些不愉的看了自己妻子一眼。 殷素素何等的聪慧,这十年来的朝夕相处,她早就把张翠山的性子摸的通透,说一句不好听的,张翠山这书呆子屁股一撅,她就能知道自己丈夫要拉出什么粑粑来。 她哪里不知道自己丈夫是在怪罪她刚才用了天鹰教的身份。 但方才对方对你们武当七侠的名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明显包下这间客栈的不是正派人士,正因为如此,她才会用天鹰教的身份试一下。 这天底下的诸多邪派高手,还是都卖一下她爹爹白眉鹰王殷天正的面子的。 要是搁在往日。 殷素素定然要好言软语的安抚一下自己夫君。 但这几日来因为无忌被掳,她早已经心力憔悴,疲惫不堪,哪里还有心情再去哄自己老公的小孩性子,你武当张五侠不高兴,我天鹰教殷素素还不高兴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张三丰 实际上。 要不是殷素素说出天鹰教来。 苏信也没有让他们入住的打算的,但既然殷素素搬出了天鹰教,他无论如何都要给殷天正那位教内元老一个面子。 否则的话。 要是这件事被人知道了,他也没脸见殷天正。 俞莲舟、张翠山夫妇三人本想当面谢一下苏信的赠房之恩,不过苏信却一口拒绝。 几人回到房间。 张翠山见自己二师兄有些神色不属,心里奇怪,不由出声询问:“二师兄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像是有了什么心事。” 俞莲舟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听刚才那声音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但一时之间,实在是想不起来。” “可是方才那位让我们入住的贵客的声音?”殷素素询问。 “不错。” 俞莲舟点头,接着又笑了笑,说道:“五弟、殷姑娘,明日就是恩师的百岁寿诞,现在天色已晚,咱们还是尽快歇息,养好精神,也好明日为恩师祝寿!” 一旁的殷素素听他叫自己殷姑娘,不叫自己弟妹,心里就有些不喜。 但她始终隐忍,并不发作。 “二师兄说的是。”张翠山点头称是,他一脸兴奋,想到就要跟阔别的十多年的恩师见面,他的心里就无比的激动,难以抑制。 他不由感叹了一声:“不知道师傅的身子还像不像十年前那么健朗!” “哈哈。” 俞莲舟听了却是哈哈一笑,他无比钦佩的说道:“恩师这十年来,武功又精进了许多……” “哎!”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十年来我的武功也提升了不少,但跟咱们师傅比起来,却总觉得自己越练越退步了一样,咱们师傅的武功,我可是越来越看不到边了,高山仰止,景行景止。” 俞莲舟对着自己师傅吹嘘了几句,这才告辞,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就在他出门时。 殷素素突然开口将其叫住。 “殷姑娘还有何事?”俞莲舟皱眉问道。 殷素素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俞二哥之前说俞三哥的伤有治好的希望……” “哦,你说这事啊。” 俞莲舟深深的看了殷素素一眼,这么多年来他们师兄弟几人都在打听当年俞岱岩受伤之事的始末,虽然这件事始终扑朔迷离,但还是从中得到了许多线索。 比如说这位天鹰教的公主,在其中就牵扯很深。 他对殷素素自然谈不上喜欢,只是碍于她是自己五师弟的妻子,也不会恶语相向,他点头说道:“我在多年前曾经去蝴蝶谷去……” 俞莲舟简明扼要的跟殷素素说了当初他去蝴蝶谷求医的事,而殷素素听了是蝶谷医仙胡青牛的弟子应承下来的事,她也是松了一口气。 她远赴海外十年,对苏信的事自然无有听闻。 但胡青牛的名声,她作为殷天正的女儿,可是如雷贯耳。 心里不由放心了下来。 “三师哥能旧伤尽复那可是太好了!”一旁的张翠山听了也是极为欢喜。 “希望吧。” 俞莲舟叹了口气。 只是那个苏信两年来都没有在江湖上出现,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当初的三年之约,明日可就是自己跟他定下的那一日了。 四月初九便是武当山张真人的百岁寿诞,尽管之前武当山并没有广为宣传,也没有大发请帖,但到了这一天,武当山下,仍旧是群雄毕至,都是来参加这一武林上的盛会的——至少明面上如此。 苏信不显山不露水的跟着这些江湖群雄一路沿着山道上山。 在武当山的半山腰有一座水池。 这就是武林上大名鼎鼎的解剑池,外派弟子来武当山拜山之时,便会将自己的随身兵刃在这座水池旁解下,以示对张真人的尊崇。 这并不是武当的规矩,而是武林自发形成的惯例。 只是今日上山的群雄却对这一惯例视而不见,要么是根本不会解下兵刃,要么就是解下了兵刃,却在包裹里另行放置了旁的兵器,纯粹就是做做样子。 显然是来者不善。 苏信瞧见。 绝大多数人给张真人备下的寿礼也大多是在山下临时买的寿桃之类俗物,跟张真人这种一代宗师的身份也极为不衬。 实际上。 苏信颇为难以想象,为何以张三丰的武功威名,江湖上竟然会有这么多人敢上武当山跟这位天下第一人讲道理的。 要知道,他这两年在蝴蝶谷中并不是什么隐秘,但他也没瞧见武林上有人敢去蝴蝶谷找自己报仇的。 难道真的是当初跟张老道交过手的人都死了。 武林上已经没人知道这位老道到底有多厉害多可怕了么? 就连苏信自己,要不是练成了明玉功第八层,自觉能跟张老道掰一下手腕了,才敢上武当山。 放在两年前,别看他行事无法无天,肆无忌惮,那也是他知道张老道不会下山来找他,而他也对武当的人手下留情。 让他那时来武当山,那他可是断然不敢的。 而这些不入流的货色,哪来的胆气敢上武当山跟张三丰讲道理的。 简直比他当初还狂妄了。 不多时。 苏信便随着大队人马来到了武当真武殿上,此时这座武当正殿已经塞的满满当当,五大派的首脑们都站在大殿的前端——两年前苏信一个人灭了华山派之后,六大派便成了五大派了。 一位老和尚正声色俱厉的跟一位身穿道袍的中年道人说着什么。 而那位中年道人满脸赔笑:“空闻大师,五师弟正在面见恩师,等一会他们便会一块出来见各位武林上的朋友,还请诸位多担待担待!” “宋大侠!我们敬张真人是武林前辈,本不敢在武当山造次,但你们武当山真要包庇魔教贼子,我想咱们也不会答应!” “对!今日张五侠必须说出那谢逊的下落!” “必须说出来!” 苏信则是随便找了角落,盘膝一坐,一脸看戏的神色,老神在在的等待着接下来的好戏上演。 武当山后山。 张三丰的闭关之处。 一早,张三丰知道今日是自己的百岁大寿,徒儿们必有一番热闹。 他又想到那苏信说在自己百岁大寿之时会上山来为岱岩治伤,也不知道那个两年前在武林上掀起了无边血雨的年轻人现在来了武当山没有。 岱岩的伤治好了没有。 张真人转念又想起了自己的五弟子,就是在十年前刚给自己过完了九十岁大寿下了山去,自从之后便失却了音讯,这十年过去,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虽然心里有着这许多不快之事。 但想到一生能享百岁高龄,也算难得,同时他闭关参究的一门‘太极功’也已经深明精奥,从此武当一派定可在武林中大放异彩,当不输于天竺达摩东传的少林派武功。 想到这里。 张三丰一声清啸。 衣袖略阵,那两扇沉重的石门,便像是轻若无物般吱呀一声自动开了。 “师傅!” 猛然间听到一声既熟悉又陌生的声响,恍惚间,张三丰连忙向着门前跪着的一道身影看去,竟然是十年来自己思念不已的张翠山。 他一搓眼睛,还道是自己看错了。 但此时张翠山已经膝行到了他的身旁,一把抱住了他的双腿,声音呜咽着连声叫着‘师傅’。 张三丰已经活了一百岁。 修炼了八九十年。 胸怀空明,早已经不萦万物,但跟自己的七个弟子却是情若父子,而张翠山更是失踪了十年,在他心里最为挂念,现在陡然间见到,忍不住将他扶起,紧紧的搂在怀中,欢喜的流下了泪来。 第一百三十章 老道心里甚为欢喜 “张真人来了!” 紫霄宫真武殿上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闻声立即向大殿后方望去。 只见到一位须发皆白、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的高大老者从大殿后徐步走出,在他身后还跟着六道人影,五男一女,男的是除了宋远桥跟俞岱岩之外的武当七侠里的另五位,女的自然是殷素素了。 众人一见到这位老者来到大殿,纷纷站起身来,一脸敬仰,毕竟武当山张真人是武林上的泰山北斗,一代宗师,是诸人前辈的前辈。 “昆仑派末学后进何太冲、班淑娴携门下弟子恭祝张真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少林空闻、空智、空性恭祝张真人千秋长乐……” “峨嵋静玄、静晓代家师向张真人问好,祝张真人万寿无疆……” “崆峒派关能……” 五大派领头,武林群豪一齐向着张真人见礼贺寿,同时也让人奉上自己带来的寿礼。 张真人地位尊崇,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同礼而还,最多只是点头示意,武当六侠便代自己师傅接过礼物,一一拜谢还礼。 花了老大一会功夫,才把一些主要门派礼还完了。 不过武当六侠对这些来贺寿的颇为不满,他们来贺寿带着兵刃先就不说,除了峨眉派之外,看他们带着的礼物,一看就是从山下镇子上买的寿桃寿面,值不了几钱银子。 显然这些人上山明显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拜寿是假,逼宫才是真。 苏信自然仍旧是蹲坐角落,冷眼旁观,此时他的眼里仅有张三丰一人,余子皆无。 这个外貌普通的老道给他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仿佛只是不会任何武功的老者,但他举手投足,一动一静,无一不暗合武道至理,似乎随时都能发出势若雷霆的一击。 苏信不由自主的伸手握住了腰间魔刀的刀柄,眼神变得锐利森寒,一闪而逝,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开始默默积蓄起了气势。 他深知,这位武当山上的张真人并不是浪得虚名,而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陆地神仙,实乃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遇到的第一号的劲敌。 “嗯?” 张三丰似有所觉,他皱了皱眉毛,往着人群里看了一眼。 但马上他就摇了摇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刚才他感应到了一股极为凌厉的气息锁定了自己,这股满是恶意的气息甚为强大,竟然不比自己弱上多少。 但一瞬之后,这股气息便消失一空,要不是他对自己的感觉万分自信,断不会出错,他甚至都会觉得一定是他出现了幻觉。 “难道这世上,还真有如此高手?” 张三丰天下无敌几十年,早就颇感寂寞,现在在自己的寿诞之上感应到了这股恶意满满的气息心中却并不生气,反而甚为欢喜,他今日闭关而出,还在遗憾创成的那套‘太极功’无用武之地,没想到敌手就在眼前。 想到此处。 张真人跃跃欲试,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期待的表情。 心里期望那位潜藏的高手,可一定要出手才好。 之前原本大殿上还一副热火朝天要讨伐张翠山问出谢逊下落的声音,在张三丰出现之后,这些嘈杂之音竟然消失一空,一时之间,竟然无人敢再提起这个话题。 就连之前喊的震天响的少林派,此时也是一脸的犹豫,不知该如何跟眼前这位天下第一人开口。 “天鹰教来给师祖贺寿了!” 正在这时。 大殿之外的一个小道童高呼了一声,大殿内诸人的表情顿时就是一变。 五大派自然是面色一沉,尤其是那何太冲班淑娴更是冷哼了一声。 天鹰教的教主殷天正之前乃是明教的护教法王,虽然这殷天正自立了天鹰教,看似跟明教脱离了关系,但天鹰教行事狠辣无情灭绝人性跟明教一般无二,不是正道,在武林上名声很是不好,自然与他们这些名门大派,正道魁首不是一路。 武当六侠脸上的神色也并不好看,在他们看来,与天鹰教关系太睦,实乃有损于他们武当山的清誉。 虽然殷天正的女儿是张翠山的妻子。 但在其余几人看来,那只是漂泊海外的无奈之举,况且只要殷素素日后一心向善,与天鹰教一刀两断,不相往来,他们七侠不是迂腐之人,自然不会计较殷素素的天鹰教的身份了。 大殿外天鹰教的人却不管这些。 当先一个三十多的汉子大步踏入殿上,他的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三个神态恭谨的老仆。 而在三名老仆的身后,则是跟着上百个挑着各色礼物的脚夫。 “天鹰教殷野王代家父殷天正给张真人贺寿了,祝张真人千秋万古!” 这三十岁的汉子进了大殿,恭恭敬敬的对张三丰施了一礼,而后递上了自己的礼单,那接过了礼单的武当弟子打开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 不过依照惯例,他还是将天鹰教的礼物高声唱出。 “碧玉狮子成双一对!” “翡翠凤凰一对成双!” “东海上品珍珠千斛!” “南海珊瑚宝树十棵!” “北海夜明宝珠百枚!” …… 在无数名贵的珠宝之后,则是‘特品紫狼毫千支’,‘贡品徽墨二百锭’,‘宣和桑纸一千刀’,‘极品端砚八十方’,殷天正知道自家的乘龙快婿善于书法,竟然直接送了价值万金的名贵笔墨纸砚。 之后又是各类衣履冠带,绫罗绸缎,服饰器用,无不具备,无不名贵。 这一箱箱一担担,一共二三百款的礼品高声唱出来,足足花去了小半个时辰,唱到最后,那位武当弟子的嗓子都唱的嘶哑了。 这些礼物堆在真武殿上,竟然将这个偌大的大殿,给塞的满满当当。 大殿上的众人满目震惊,倒吸凉气,皆是在震撼天鹰教的手笔,他们心里暗暗估摸着,这些礼物加起来,怕是少说也要值个一二十万两银子。 “素素,父亲母亲对你甚为想念,希望过上几日,你能带着无忌一同返还临安,也好叩见两位老人家。”殷野王对着自己妹妹笑了一笑,出声说道。 见自己哥哥送来这么多礼物,殷素素心里也颇为高兴,觉得是自己父亲给她长了脸面,只是听到自己哥哥说道无忌时,她眼神一黯,但她不想家人太过为她担忧,强笑着点了点头:“等过几日五哥处理完了武当山上的琐事,我便带他一起去面见爹娘。” 五大派里的几位则是面色不善。 何太冲跟班淑娴的面色阴沉,他们俩这次上武当山来主要可不是为了给张真人拜寿,而是为了向张翠山问出谢逊的下落。 故而给张真人的寿礼只是在山下的镇子里买的寿面寿桃而已。 之前大家都是在敷衍了事,各怀鬼胎,大家大哥不笑二哥,他们还不觉得什么,现在见到人家天鹰教送上了如此厚重的礼物,他们送的礼物不仅是无比寒酸,更是缺乏心意,面皮上就首先挂不住了。 况且他们又看到天鹰教,心里更是起不打一处来。 他们昆仑派这十年来,因为王盘山岛的事情跟天鹰教多有争斗,双方都有弟子门人折在了对方的手上,虽然称不上什么血海深仇,但也积怨甚深。 他们昆仑派那两位从王盘山岛存活下的弟子,尽管脑袋痴傻了,却也时时刻刻的念叨着殷素素的名讳。 想来殷素素必然是此事的罪魁祸首。 现在见到殷野王跟殷素素旁若无人的兄妹情深,而之前天鹰教还大出风头,把他们五大派都比下去了,何太冲心里甚为恼怒。 他面色一寒,上前一步,厉声喝道:“今日乃是武当山张真人百岁大典,乃是我正道武林的一桩千秋盛世,来的也都是正道上的朋友,你们天鹰教一派邪徒,哪来的胆子来武当山为张真人贺寿!” “何太冲!” 殷野王原本跟自家妹妹说着话,他本就脾气粗暴,被何太冲突然一打岔,登时心里就升起了一股邪火,五指一攥,就想动手。 但想到自己妹妹已是武当张五侠的妻子,日后必然是常住在武当山,况且他来武当山是来给张真人贺寿的,可不是来跟人动手的。 他跟人动手,未免对张真人不敬,由此惹得张真人生气,得不偿失。 所以他便吸了口气,压下了心头的火气。 殷野王冷笑着说道:“你们两年前不是被苏信吓的从昆仑山搬到祁连山去,连自家山门都不要了么,怎么我刚才听到,你还有脸自报昆仑派的名号?” 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昆仑派搬迁之事就是何太冲心里的逆鳞,奇耻大辱,绝对提及不得,他一听殷野王说起此事,顿时就怒火中烧,哪里还隐忍的住。 只听到锵的一声。 一柄利剑陡然间出现在了何太冲的手上,一剑如电光一般向着殷野王胸膛刺去。 这番出手,何太冲展露的剑法法度森严,妙到巅毫,不愧是一派宗主。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天下第一,何足挂齿 “嘿!” 殷野王却只是冷笑了一声,身子动也不动。 他身后站着的三名老仆里的一名陡然抬起了低垂的头颅,露出了脸上一道极长的刀疤,自右边额角一直斜下,掠过了鼻尖,直到左边嘴角方止,神情甚为凶恶。 这老仆手里捧着一个方形的木头匣子,见到何太冲对着自家少主人出手,便将手里的匣子交给旁边一人,同时右手往腰间一摸。 眨眼之间,一道雪亮的刀光便从这老者的手中劈斩而出。 只听到叮的一声脆响,何太冲刺来的一剑,便被这老者手里的短刀挡了下来。 不过这老者并不好受,他虽然接下了何太冲的剑法,但却连退了三步,面色煞白,显然是受了内伤。 “好刀法!” 何太冲见只是殷野王身边的一个仆从便能接下自己七成功力的一剑,心里也颇为诧异,不由暗叹了一声。 不过他作为昆仑派掌门,一派宗师,被一名身份低贱的奴仆接下了一剑,已是脸面无光。 他顿时面色发冷,心里已然动了杀心。 心想下一剑就要一剑将其刺死,才能不坠他们昆仑派剑法的声威。 “够了!” 但就在这时,何太冲耳中突然传入一阵温和的声响,这声响并不太大,但却一字一字的敲在他的心头,让他气血翻涌,极为难受。 接着他陡然感到一股无可抵御的推力传来,他脚下不稳,竟然一连退了七八步方才站稳了身子。 要不是他基础功甚好,恐怕在这一推之下,便要被狼狈不堪的掀翻在地,吃个滚地葫芦。 等再看时,那殷野王几人也是如此。 他们双方在方才那一刹那间,竟分开了十余步的距离。 只见武当山张真人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两拨人当中,正对着他们微微而笑,淡淡的说道:“今日诸位来武当山都是给我老道祝寿的,何必乱动刀枪伤了和气。” 刚才众人看的分明。 那张真人身子一闪便来到了天鹰教跟何太冲两拨人中间,速度快的甚至都没人看清他是怎么过去的。 之后也没看到这位武林上的泰山北斗如何出手,只是见到了他轻轻振了一下自己的两条衣袖,两袖一晃,似乎只是扇起了两阵凉风,那何太冲跟天鹰教的几人,竟直接倒退了七八步。 真武殿里的众人见此一幕,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武当山张真人已名垂天下七十载,在五十年便有了天下第一的称号,张三丰这个名字在武林上如雷贯耳,在场的人里没有没听过的。 但对他们来说,也仅仅只是听过而已。 这位张真人已经三四十年没下过武当山了,当初曾跟他交过手的都死的一干二净,众人只知道这老道武功厉害,天下无敌,但到底厉害到何种程度,却是一无所知。 要不是在两年多前有个苏信横空出世,让他们见识了绝顶高手的神威,恐怕他们连想都不敢去想这世上竟然会存在这种层次的高手。 但刚才张三丰那随手施为,却让他们更感高深莫测。 这老道只是显露的这冰山一角,已经让他们胆战心惊,似乎比两年前的苏信,还要厉害不少。 一旁的少林三大神僧心里也是无比的骇然。 之前他们上武当山时,觉得这老道就算是厉害,也已经是百岁的高龄,必然年老体衰,不如往昔,合他们三人之力,就算不能胜过,也当能坚持百招开外,况且他们这次上山可是带着一百多位罗汉堂的弟子,真的动起手来,一百零八罗汉大阵一摆,就不信还拿不下一个百岁的老人。 但现在一见这老道出手,三人不由冷汗淋漓,这样的武功,不用说坚持百招了,恐怕一交手,只要这老道有点杀心,一人一拳,自己师兄弟三人外加他们那百余位少林弟子,就得一命呜呼。 三大神僧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办才好。 原本找张翠山问罪的声音叫的最响的可是他们少林寺,许多江湖上的朋友今日能来武当山凑热闹,实际上都是跟的他们少林派的风。 而他们之前也自觉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现在一看,却是差之远矣。 但要是一言不发,就这么退走,那他们少林以后在武当面前,可当真是抬不起头来了。 “张真人!” 何太冲见到张三丰冰山一角的武功,心里又惶恐又骇然。 他心里实在是有气,又想到张三丰一代宗师,正道领袖,也不会像那苏信一样一言不合就动辄杀人,他才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何某今日来武当山,除了给您祝寿之外,还有一事相问,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张三丰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正因为他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今天才会有这么多人敢上武当山来跟他讲道理。 他听到何太冲的话,只是微微一笑,说道:“何掌门但说无妨。” “好!” 何太冲咬了咬牙,恭恭敬敬的对着张三丰拱了拱手,开口说道:“您老人家武功天下第一,咱们自然是极佩服的……” “天下第一,何足挂齿。” 张三丰听了这种恭维的话,却只是淡淡一笑,十分不在意的说了一句。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皆是深感佩服,要知道这天下第一不知道是多少武者梦寐以求的事情,但在这老道的嘴里却是如此的轻描淡写,无足轻重,仿佛一钱不值。 只是这分气度,就当得一声天下第一。 “张真人的气度,末学也是深感钦佩的。”何太冲吸了口气,继续说着,“……只是我今日想问一下张真人,武当派可还是咱们侠义道上名门正派?” “这个自然。” 张三丰点了点头,微笑道:“我门下的弟子行善除恶,光明磊落,武当七侠的名字武林上的朋友也都是听过的。” “武当七侠确实个个都是英雄好汉。” 何太冲也点头承认,只是他话音陡然一转,眼睛冷冷的看向了一旁的殷素素,冷声说道:“只是张五侠的妻子……” 何太冲的话还不等说完。 那少林的空闻方丈却冷哼了一声,他淡淡的说道:“武当七侠个个都是英雄好汉?我看不见得!” 空闻禅师的声音不大,但却用上了极其上乘的内功推送,这真武殿上面积虽大,但每一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空闻大师,你这话什么意思!”一旁的宋远桥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七侠里的其余五位也都是并步上前,颜色不善的瞧向了少林派的诸人。 只是殷素素的神色一窒,眼神有些惊慌。 “什么意思?” 性子暴躁的空性冷笑了一声,厉声说道:“临安龙门镖局总镖头都大锦乃是老衲徒孙,十年之前,都家满门七十多口被张翠山灭门之事江湖上人尽皆知,难道到了此时,你们武当还想狡辩?” 说着,空性手臂一挥,立时便有三个和尚走上了前来。 “圆音,圆业,圆心,你们说一下,那一晚你们在龙门镖局里见到的可是这位武当山张真人的五弟子外号叫银钩铁画的张翠山张五侠?” 这三个和尚瞧着面前的张翠山,皆是眦目欲裂,眼里喷火,他们义愤填膺的说道:“回禀师叔,我们那晚在龙门镖局见的,正是这张翠山,亲眼见到慧通,慧光还有惠风三位少林弟子死在这张翠山上的手上!” “张翠山,到了此时,你还敢否认?” 空性一双虎目瞧着张翠山,几乎就要喷出火来,他的手掌粗大,骨骼嶙峋,显然是练过极上乘的手上功夫,要不是顾忌到张三丰就在一旁,他早就出手将张翠山毙于手下了。 张翠山沉默不语。 他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说才好,虽然那日灭龙门镖局满门的不是自己,杀死那三位少林弟子的也不是他张翠山。 但做这些的,却是他的妻子。 这让他如何去分辨。 今日张翠山跟殷素素刚刚上山,还没来得及与武当七侠里的几位详加攀谈,说明十年前一些往事的经过,除了俞莲舟之外,其余的几人,对此皆是一无所知。 而武当诸侠对张翠山无比信赖,知道以他的性子品德,断然不会做出灭人满门的事来。 殷梨亭跟张翠山关系最好,他性子刚烈,见到少林派血口喷人,污蔑他五师哥,心里登时就腾起一股火气来,他此时也厉声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 “梨亭!” 知道内情的俞莲舟眉头一皱,对着殷梨亭喝了一声,殷梨亭年纪不大,他的武功都是几位师兄传的,这几位师兄对他如兄如父,他甚为敬畏,再加上他方才口出秽语,心下理亏,顿时就不敢再言语了,只是气哼哼的站在一旁,眼神不善的看着少林派。 俞莲舟知道不能跟少林在龙门镖局上的事纠缠下去,否则这事必然会将自己五师弟的妻子牵扯其中。 他冷冷的看了空性一眼,淡淡的问道:“既然你们少林说起这桩旧事,那我倒要问一下,我三师弟四肢被人用少林派的大力金刚手捏断,这伤你们少林也是派人看过的,并没有否认,龙门镖局灭门之事,便因此而起,难道你少林俗家弟子的仇便是仇,我武当七侠的仇便不是仇了么?” 空闻闻言冷哼了一声。 “我等已在寺内排查,寺内修炼大力金刚指的,并无你们所说面上有一颗黑痣,黑痣上有一根黑毛的弟子的,老衲以少林千年清誉做保,伤俞三侠的,断然不会是我们少林弟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问过我们明教没有 “嘿!你说不是便不是你说没有便没有么?”俞莲舟自是一脸的冷笑。 “那你还想怎么办?” 空闻空智空性三僧也都是面色不善,他们心里也自有火气,要不是顾忌张三丰天下第一的武功,他们早就动手了,何苦跟武当七侠做这种无用的口舌之争。 “龙门镖局七十多口都是我天鹰教殷素素杀的,那三名少林弟子也是我杀的,都跟五哥无关,你们有本事就去找我天鹰教报仇好了!” 一旁的殷素素见武当跟少林因为当初她为下的事而争吵了起来,差一点就拔刀相向,她不想让武当山担自己的罪责,她咬了咬牙,冷声说了一句。 “什么!” “你杀的?” 殷素素这话犹如石破天惊。 让正在争吵着的少林跟武当几人登时就楞在原地。 而知道内情的俞莲舟则是叹息了一句,他本想把此事搅浑,好糊弄过去,这下殷素素承认下了这段因果,那今日定然是难以善了了。 “素素!” 张翠山看了自己妻子一眼,他见自己妻子因这几日思念无忌而无比憔悴的面容,此时还要面对众人的指责与唾骂,心下不忍,他上前一步将自己妻子挡在了身前。 他看着自己的诸位师兄师弟,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惭愧的神色,似乎是愧对他们对自己的信任与支持。 而后他看向了少林诸僧,说道:“不错,杀龙门镖局满门的,正是我妻子殷素素,她的事便是我的事,这事我张翠山认下了,如果你们要报仇,那边冲着我张翠山来吧。” 而随着张五侠的这句话。 武当七侠的另外五位虽然是一言不发,但都不约而同的站在了他的身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哈哈!你们今天要伤我妹妹一根汗毛,也要问问我天鹰教答不答应!” 这时。 一旁的殷野王也上前了几步,冷笑着说道。 说完之后,他还摆了摆手,他身后那三名老仆此时也是凶相毕露,瞧他们展露出的气势,联想到其中随便一人都能接下何太冲的剑术,便知三人皆是武功不弱的高手。 而原本这三名老仆捧着的四个木头匣子此时也被殷野王打开,扔到了地上,从这四个盒子里滚出了四个圆滚滚的脑袋。 “是晋阳镖局的云总镖头!” “那个是金陵虎踞镖局的祁天彪祁总镖头!” “啊,这个好像是燕云镖局的宫九佳宫总镖头!” “这是封开府的神枪震八方谭老英雄!” 众人里有眼尖的,有见多识广的,不消片刻,便有人认出了殷野王扔出这四个脑袋的主人是谁,这几人都是在武林上极有名气的高手,成名多年,没想到此时竟然被人割掉了脑袋。 殷野王环视了一下,冷笑着说道:“这几人想要来武当山找张五侠为那龙门镖局的都大锦讨回公道,我听说了后边就把他们全都杀了……蝼蚁一样的人物,也敢来找我天鹰教姑爷的麻烦,不知死活!” 殷野王此话一出,在场的诸人皆是色变,看向天鹰教几人的目光不由畏惧了几分。 之后,殷野王看向了少林的三位神僧,语气阴森的说道:“少林家大业大,高手众多,的确是不怕我们天鹰教,但你们少林在外的俗家弟子那么多,皆是有丁有口,有家有室,要是今日我妹妹少了一根寒毛,那我们天鹰教便把你们少林的那些俗家弟子满门老幼,杀个一干二净。” “你敢!”空性暴喝了一声,关节捏的咯嘣作响,眼中杀机顿现。 “你可以试试!”殷野王冷笑着回答。 “哥哥!”殷素素也极感激的看着自己哥哥,她也没想到自己哥哥自己父亲竟然会如此支持自己。 虽然殷素素承认了当初龙门镖局的灭门惨案是她所为,但现在不但是天鹰教摆明车马要回护她,甚至不惜要跟他们少林拼一个鱼死网破,就连武当派也有要包庇她的意思,看张翠山以及武当七侠的那个意思,让他们交出这个心狠手辣的魔女,那是断然不可能了。 空闻作为少林方丈,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跟武当兵戎相见,否则就是武林上的浩劫,但到了这个时候,不兵戎相见,还如何收场的了。 他想到张三丰还在一旁,便沉声相问:“张真人,你们武当山就是如此包庇妖邪的么?” 这句话乃是诛心之言。 听到这种要毁掉武当山清誉的话,武当七侠个个对少林的诸僧怒目而对,恨不得当场就拔出兵刃来,把他们斩于剑下。 “呵呵。” 张三丰之前一直不动声色,实际上,他也知道这件事极不好处理。 于道义来说,殷素素杀了龙门镖局七十多口,自然跟少林是血海深仇,理应交给少林处理,但于他个人私情来说,殷素素是他最疼爱的五弟子的恩爱妻子,如何能够交出去。 交了出去,他们武当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趁着自己弟子跟少林的这些和尚打嘴炮的时候,心里也在思索着办法。 现在他倒是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借口。 当能让少林哑口无言。 张三丰听到空闻的询问,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殷素素之前的确是犯了一些错误,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们少林不也常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么?现在我这徒媳已知道过错,以后要痛改前非,老道我作为一个出家人,自然要给她一个机会了。” “你给她机会,谁给龙门镖局的那七十多口无辜之人机会?”空性嫉恶如仇,听张三丰说出此番话来,心里嗔怒,哪里还忍得住,也不管眼前的是得罪不起的张三丰,不由厉声喝了一句。 张三丰听了也不动怒。 他只是微微一笑,说道:“你们少林寺先前不也收留过许多放下屠刀的大奸大恶之人么,我徒媳的恶行比起你们收留过的那些恶人可是远远不如,难道这种事只许你们少林做得,难道就不许我武当做么?” 说到最后,张真人的语气已然发冷。 “这……” 少林三位神僧被张三丰的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他们知晓这老道说的句句属实。 他们少林收留那些放下屠刀,诚心悔过的大恶之人不止一次,这种事总不能他们少林可以做,人家武当就不能做吧? 如果他敢说出这事是他们少林的特权,那恐怕他们今天也很那全斤全量的走下武当山。 到了此时,面对着张三丰天下第一的实力,空闻只能是暂时压下这口气,他吸了一大口气,冷冷的看了一旁的殷素素一眼,冷哼道:“那这件事就暂且揭过,不过我师兄空见禅师之仇,可不能不报!” “空见大师?” 张三丰听了这个名字,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钦佩之色,点了点头:“空见大师的确是一位难得的高僧,他当年仙逝,我听闻了也甚为遗憾。” 空闻听了张三丰的话也只是冷笑,他转眼看向张翠山,厉声问道:“张翠山,空见禅师乃是死在金毛狮王谢逊的手里,你可知此事?” 张翠山闻言面色微变,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此时的心情,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知道此事。” “那就好!” 空闻冷笑了一声,他转头看向张三丰,沉声说道:“张真人,只要张翠山说出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那我们立即就会下山而去,龙门镖局之仇,我们少林自此之后,也绝口不提!” 听闻空闻此言。 在场的武林群豪也立刻出言附和。 “对,说出谢逊那恶贼的下落,咱们立即就下山而去!” “谢逊杀我全家,我定要找他报仇雪恨!” “我崆峒派的七伤拳谱便是谢逊偷走的,他偷学我崆峒派武功,我崆峒派自然不能容他!” “我儿子……”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数百上千人,异口同声,都要张翠山说出谢逊的下落。 “也好。” 张三丰心中细细一想,虽然他之前出言威胁,让少林把龙门镖局灭门之事暂且揭过了,但总归没有他们亲口承诺这件事一笔勾销来的好,况且谢逊此人残忍嗜杀,恶贯满盈,早已是武林公敌,他听到只是让自己弟子说出谢逊的下落,想来也无关紧要,便一口替张翠山答应了下来。 “师傅!” 谁知道张翠山却是猛然跪倒在自己师傅面前,他含泪说道:“徒儿跟金毛狮王有八拜之交,在十年之前便义结金兰,谢逊身在何处,徒弟不敢欺瞒师傅,弟子确实知晓,但您从小便教我咱们武林中人,最重一个义字,我义兄哪怕是有千般过错,万般罪责,他也是我义兄,我张翠山头可断,血可溅,但我义兄的下落,我是决计不能吐露的!” “什么!” 张三丰一听自己弟子的话,心里陡然一惊。 今日张翠山刚刚回山,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与谢逊的关系,但他方才分明已经了答应了在场的诸位武林同道,他乃是武当派掌门,一代宗师,哪里还能反悔。 但他也知道自己这位弟子是断然不敢欺瞒于他的,他说不会说,那便是决计不会说了。 一时之间,张三丰面露难色,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在角落当中,苏信默默看着这处逼宫大戏,虽然跟原著在过程上有了很大的不同,比如说在自己的提点之下,殷天正派了自己儿子来代表天鹰教给殷素素站台,以跟着少林鱼死网破之势,让少林有了顾忌,不敢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 但最终的走向,还是走向了谢逊下落这个对张翠山来说无解的难题。 其实在苏信看来,要解决这个难题也十分简单,既然道理说不过了,那就不要跟他们说道理了么,张三丰只需要用他天下无敌的武功把这些来上山跟他讲道理的人全都打下山去,这件事也就了了。 但偏偏张三丰明明有着一人破局的能力,却始终不愿走出这彻底撕破脸皮的一步。 他还是太顾及武当山的声誉了。 还是太慈悲了一点。 这真的是那个中年时提着一把真武剑扫荡群邪的张三丰么? 如果还让这段故事走向原著那个结局,自然不是苏信想要看到的。 “该我这个主角上场了。” 苏信拍了拍手,站起了身子。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看着大殿上一声一声的逼问着张翠山谢逊下落的武林群雄,笑了一笑。 “你们逼问金毛狮王的下落,想要谋夺明教法王手中的宝刀,不知道有没有问过我们明教的意见?” 苏信一只手摸着腰间的那柄圆如弯月的魔刀,一边说着,一边徐步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身上不断散发出的那股无比锋锐的气势,让周围的众人不由自主的为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苏信!” 见到苏信现身,满场皆惊。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来来来,你快来打死我 苏信在两三年前横空出世,搅的武林上腥风血雨。 对于这个名字。 许多人现在一提起来,都是浑身颤抖。 尽管最近两年来,这个横行无忌无法无天的杀神似乎销声匿迹,但那一段血腥的记忆,对武林中人来说,却绝对难以忘怀。 见到苏信陡然现身,一些当年见过苏信出手的,不自觉的连着退了好几步。 “他就是苏信?” 张三丰看到苏信,心里不由生出了一股极为警惕的感觉,他的感觉告诉他,这个年轻人,是一个不逊色于他的绝顶高手。 “刚才那股满是恶意的气息也是他发出的。” 张三丰立刻就想起了之前他感应到的那股气息,他心中了然,知道这个苏信恐怕是来者不善。 但老道也不害怕。 这个苏信不管在武当山下有多大的名声,在武当山上,都不好使。 况且他心里还颇为期待这苏信的来者不善,最好这个苏信也没将他老道放在眼里,也好能让他验证一下他刚创成的‘太极功’的缺陷,说不定这一番交手,能让他省去十年苦工。 “你们要找金毛狮王谢逊报仇?” 苏信一脸微笑的扫视着大殿上的众人,他的眼神凌厉如刀,武林群雄没有一人敢跟与他对视,纷纷避让开了眼神。 苏信环视了一圈。 最后目光落到了何太冲的身上。 这位昆仑派的掌门人在两年前的华山绝顶见识过苏信鬼神莫测的武功,对苏信可是畏惧的紧。 不然他也不会被苏信的一句话吓的带着整个昆仑派搬到祁连山去。 他见到苏信看他,顿时吓的汗毛倒竖,但又想到张三丰张真人就在近旁,有这位正道武林的第一高手在,就算这苏信再无法无天,想必也不敢对自己出手。 他心里也就安心了少许。 但毕竟他不可能一辈子都躲在武当山上,他作为一派掌门,总归是得下山的。 所以面对苏信,他也硬气不起来,见苏信看他,他一句话都不敢说了,什么找出谢逊的下落,哪里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何掌门,你跟谢法王有什么仇怨,怎么也非要逼张五侠说出他结拜义兄的下落?”苏信瞧着何太冲,旁若无人的问了一句。 “这……” 何太冲被苏信问的气息一窒,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身旁的班淑娴可不管这些。 当初自己的丈夫要把昆仑派山门从三圣坳搬走,她便不怎么同意,要不是实在忌惮苏信的武功,想到昆仑派百年基业不能毁在他们这一代手里,她也不会同意,现在在这武当山上,不但有张真人在侧,还有上前武林同道在旁,这都要畏畏缩缩,那还算什么一派宗主,英雄好汉。 以后昆仑派的脸面要往哪搁? 而班淑娴的武功本来就比何太冲高出一线,性子也刚烈暴躁,时常会不给自己丈夫面子。 她见到自己丈夫这么窝囊,大敌在前却连句硬气话都不敢说,心里顿时就腾起一股火来,她猛地上前一步,狠狠的剜了自己丈夫一眼,嘴里呸了一声:“瞧你那出息!” 何太冲被自己妻子这么一骂,顿时满脸羞红。 而班淑娴则是柳眉一竖,眼神直直的看着苏信,毫无惧色的说道:“姓苏的,你听好了,十年前那谢逊在王盘山岛,以狮子吼将岛上数百人震成痴傻,其中就有我昆仑派的两名弟子,我昆仑派虽然不是什么大派,但门下弟子,却也不容他们被人随便毁伤!谢逊无故伤我昆仑弟子,我们找他报仇,也是天经地义!” 苏信听了点头,微微一笑,赞叹道:“何夫人说的极是,师门为门下弟子报仇,确实是天理。” 他脸上虽然带着微笑,嘴里尽管说着极是,但话音刚落,他的身影骤然间出现在了昆仑派当中,只见他曲起一根手指,对着一名昆仑派弟子的脑袋猛地一弹,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这名昆仑弟子脑袋竟然被苏信这屈指轻轻一弹,给直接弹飞了出去。 一股殷红的血水从这名昆仑弟子断裂的脖子喷涌而出,因为事发突然,周围的人闪躲不及,被粘稠的血水喷了一身。 何太冲跟班淑娴的脸上也溅上了这名昆仑弟子的血水。 如同恶鬼。 “西华子!” 看到这具无头尸体,班淑娴呆滞了一下,之后面色瞬间就变得煞白,她嘴里惨叫了一声,脸上露出悲痛的神色,眼泪不可抑制的流了出来。 这西华子是她最疼爱的弟子,是她手把手带大的,将来还想要让这弟子来传她衣钵,现下就这么横死当场,她怎么会不悲痛欲绝。 “何夫人,我现在也杀了你们昆仑派的弟子,你来找我报仇吧。” 苏信看着一脸悲痛的班淑娴,微笑着说了一句。 他之前跟昆仑派足足有着三四丈远,但众人却都没看清他到底是如何在瞬息之间就到了那名昆仑弟子的身旁,而后又返回原地的。 大家心中无比骇然,觉得这苏信方才露的这一手。 比之前张真人分开何太冲跟天鹰教几人时展露出的武功都不遑多让。 “好厉害的轻功!” 张三丰也是瞧的眼神一凛,旁人瞧不清楚这苏信的身法,他可是瞧的分明,尽管他之前已经很高看这苏信的武功了,但现在瞧见他露的这一手功夫,还是觉得之前自己把他估计的低了。 他之前心里还有十分的把握能胜过这苏信,现在只剩下了八分,他也不知道他刚创出的那一套‘太极功’,能不能挡得住这个年轻人这般高强的武功了。 一旁的宋远桥也没想到苏信竟然谈笑间就下了杀手,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他冷眼看着苏信,一字一顿的说道:“苏信,今日可是家师的百岁寿诞!” 宋远桥跟丐帮前帮主耶律渊如有过命的交情,而耶律渊如在两年前死在苏信的手上,再加上苏信在江湖上恶名昭彰,是以他对苏信极为厌恶。 现在又见苏信在武当山上随意杀人,实乃是没将他们武当派放在眼里,更没将他恩师张三丰张真人看在眼里,这让他如何能忍得。 苏信斜着眼睛看了宋远桥一眼,反问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宋远桥被苏信的这话气的怒极反笑,他刚要怒斥苏信几句,但话还不等说出口来,他便听到了苏信那冰冷森寒的声音。 “这是我们明教跟昆仑派的事情,与你们武当山有什么关系?你们武当山真想插手,那我转身便走,然后你们让张翠山张五侠说出谢逊的下落来吧。” 苏信的这话顿时就把宋远桥到了嘴边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他张了张嘴,看着还跪在地上的五师弟。 登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原本还想出手的张三丰听到苏信的这句话,也是叹了口气,也收起了出手的打算。 本就是天下诸派来武当山向他们武当逼宫,他张真人出于武林道义不能对自己的五弟子直接回护,心里本就憋屈极了,现在明教的人出来把这件事担过去,实在是为他们武当,为他的五弟子解了围,他此时再掺和进去,那不成了天下诸派的打手了么? 把这苏信赶走了,再让他们逼迫翠山么? 这种事,他张三丰可不干。 “我跟你拼了!” 这时,那班淑娴从自己衣钵弟子的惨死中缓过了神来,她一脸怨毒的看着苏信,两只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只听到锵的一声,这班淑娴拔出利剑,手中长剑一抖,剑光纵横,下一刻,就要向苏信刺来。 “夫人!不可冲动!” 何太冲见武当派没有插手的意思,心中顿时就生出了无边惧意。 没有张真人,他们很苏信这个杀神交起手来,哪里还能有命在? 他连忙用衣袖擦掉脸上的血水,伸手死死的抓住了自己妻子的手腕,班淑娴连着用力了几次,都挣脱不得,她一脸恼怒的瞪视着自己的丈夫,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孬种废物没骨气之类的话。 但何太冲却始终没松开自己的手掌。 “苏某听闻昆仑派的两仪神剑精妙绝伦,两人合用组成剑阵威力更是厉害三分,不知何掌门何夫人,能不能给在下一个机会呢?”苏信看着何太冲两人淡淡的说了一句。 “不敢!不敢!雕虫小技,雕虫小技!本派的剑法哪里能入您的法眼……”何太冲脸上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他连声说道,“……本门与谢法王其实也没有太深的仇怨,王盘山岛一事,乃是门下弟子学艺不精,我们昆仑派此后绝不再提,绝不再提!” 说着,何太冲又连忙说道:“西华子之事,也只是意外,我们昆仑派绝不敢怪罪……” “那倒不必!” 苏信淡淡的说道:“我从来不怕别人来寻仇,你们想要找我报仇尽管来便是……何先生乃是一派掌门,身份贵重,说出话自当不是戏言,你们昆仑派跟谢逊之仇从此之后一笔勾销?” 何太冲咬了咬牙,说道:“从此之后,一笔勾销。” “好。” 苏信点头说了一声好字。 然后他又环顾在场的武林群雄,嘴里淡淡的说道:“你们之前还有谁说跟谢逊有血海深仇的?现在不妨说出来我听听,我们明教也是讲道理的,你们要报仇,我就让你们报仇。” 一时之间。 所有人都被苏信的目光所慑,竟无一人敢站出来应答。 但苏信却不管这些,很快他就把目光落到了一个中年老者的身上,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惊喜道:“这不是崆峒派的关能关大先生么?我记得苏某可跟你们有大仇的,你们崆峒派五老里可有三个都死在苏某的手里,怎么,你们不找苏某报仇,反而找谢法王报仇,是觉得我跟你们崆峒派的仇怨不够深么?” 说罢。 还不等关能反应过来。 苏信身影一闪,已经来到了崆峒派众人当中,只见他快如闪电的数拳打出,刹那之间,关能身边的十几人尽皆被他打翻在地。 包括崆峒五老的老五在内,这十几人中了苏信的拳头之后,都是面色陡变,忽红忽白,几个呼吸过后,皆是身子一直,直挺挺的躺倒在地,没有了声息,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但从他们外表来看,却无有伤痕。 这赫然是崆峒派的成名绝技七伤拳。 “之前结下的仇不够,现在总归是够了吧!” 苏信看着关能,说道:“你们崆峒派不是要找谢法王追回七伤拳谱么?现在苏某也会了七伤拳,还打死了你崆峒派这么多门人弟子,五老里就有四个死在了苏某的手里,这都是你情同手足的兄弟,跟你可谓是血海深仇了,现在我就站在这里,来来来,你快来打死我。” 但关能却只是浑身颤抖的看着苏信,伸手指着苏信,哆嗦着身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你……” 关能一连说了几个你字,最终一口气没上来,嘴里喷出了一大口鲜血,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还有谁?” 见此苏信微微一笑,再次环顾四周,淡淡的说道:“还有谁要找谢法王报仇?” 张真人见苏信出此辣手,眉头一皱,心里有些不喜,觉得苏信未免太狠辣无情了一点,而且他也是见猎心喜,见苏信武功如此高绝,沉寂了几十年的心,也不由生出了一较长短的心思。 但他又深恨这些人不知好歹,上武当山来逼他弟子,若非如此,这些人何以至此? 他要是出手,那不就是给这些人解了围?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再来找翠山的麻烦? 他老道活了近百年,武林上恩将仇报的事,他可是见的多了。 出手还是不出手,张真人心中陷入两难。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这件事倒是谢逊错了 面对苏信的血腥手段,真武殿里的群雄无一人敢言。 苏信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几名峨嵋弟子身上,今日峨眉派上武当山来给张三丰拜寿的只是几名三代的弟子,掌门灭绝师太倒是没来。 在峨嵋来的几名弟子里,他倒是看到了一个熟人,正是杨逍的妻子纪晓芙。 不过此时纪晓芙已经削去了头顶的青丝,穿着一身简朴的僧衣,做了一身尼姑的打扮,显然是已经出家为僧了。 也不知道杨逍知不知道。 纪晓芙瞧着苏信,眼神凌乱。 这一次峨嵋领头来给张真人祝寿的是灭绝的大弟子静虚。 静虚见到苏信看她,心里也是惶恐。 平日里灭绝待弟子甚为严厉,众弟子也知道自己师傅跟魔教有着血海深仇,更知道在两年多前,害她们师傅断掉一只胳膊,瞎了一只眼睛的便是眼前的这个苏信。 可以说,这苏信跟她们峨眉有些血海深仇。 所以这几名峨嵋弟子尽管心里害怕,但还是咬牙跟苏信对视着,心里想着大不了就是一死,也不能坠了她们峨嵋的声威。 苏信瞧见纪晓芙在,皱了皱眉头。 心里盘算着等会出手,如何在不伤到纪晓芙分毫的情况下把这几名峨嵋弟子全都打死,还不暴露纪晓芙跟自己认识的事。 就在这时。 张三丰却缓步走到了峨嵋派诸女的身前,将她们挡在了身后,对着苏信微微一笑,说道:“峨嵋派的几个弟子今日不是来逼问谢逊下落的,她们是来给老道祝寿的。” 说着,他还让武当弟子展示了一下峨眉派带来的寿礼。 除了十六件珍贵玉器之外,另外还有一件大红锦缎道袍,用金线绣着一百个各不相同的寿字。 虽不如天鹰教那般财大气粗。 但跟其他人带来的那些寿桃寿面比起来,却又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这是峨嵋派门下十多个女弟子合力绣成的,花的功夫不小。”一旁的张松溪素来机灵,他这时也很合时宜的补充了一句。 “既然不是来问谢逊下落的,那便跟我明教无关。” 苏信闻言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今日便给张真人一个面子,不找这些峨眉弟子的麻烦了。”听苏信这么一说,那几位峨嵋女弟子顿时松了一大口气,不知不觉间,她们身上的衣衫,都被自己渗出的冷汗湿透了。 说罢,他继续向着大殿上的众人望去,最后落在了少林三大神僧的脸上。 这一次要不是少林派三大神僧齐出,再加上一百多位罗汉堂的弟子一同上了武当山,带了整个武林的节奏,那么未必会有这么多人敢上武当山来。 就算是张三丰三十多年未曾出手,武林上已没人见过他的武功,但武当七侠可是常年行走在外,见过七侠武功的人不知凡几,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就知道能教的出七侠的张真人,哪里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这些人敢上武当山来跟张老道讲道理,不过是借了少林派的虎威罢了。 况且少林派在张老道面前又算什么老虎,要不是张老道顾忌江湖道义,自己弟子因为谢逊的事理亏,张老道难以出手,他们哪里能全须全尾的下武当山。 少林三大神僧里只有空智当年在华山绝顶时见过苏信出手。 即便已经时隔两年,他现在回想起来,仍旧是一身冷汗,当初他回到少林寺中,禀报了掌门师兄,本想请出在后山闭关的那三位渡字辈的前辈来召开武林大会,商讨如何对付这苏信的事。 但那三位前辈正在闭关苦修,对此事理都不理。 再加上后来这苏信逐渐的销声匿迹,召开武林大会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时隔两年,竟然又在这武当山上,看到这个苏信,而对方也一如两年前的华山绝顶一样,出手狠厉,残暴不仁,而且现在还将他们少林逼入了绝地。 “你们少林又跟谢逊有什么仇怨?” 苏信淡淡的询问。 一听苏信这话,少林门徒立时就警觉了起来,纷纷举起了自己的随身兵刃,生怕苏信像方才那般,突施辣手,再杀他们几名少林的弟子,主动跟他们少林结下仇怨,让少林找他报仇。 “师兄空见正是死在谢逊手中。”少林方丈空闻面对着苏信滔天杀意,心里是又惊又惧,但想到少林千年声誉万万不能栽在自己的手里,只能是硬着头皮,回答了一句。 “空见大师是高僧,死的可惜。” 苏信也遗憾的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极其惋惜的神色。 “猫哭耗子假慈悲……” 空性性子最直,嫉恶如仇,之前见到苏信如此滥杀,心里早就恨他恨的发痒,要不是想到就算是拼却了自己这条性命,也难以伤他分毫,他早就出手了。 现在看到苏信这幅惋惜的神情,心里只欲作呕。 苏信听了他的话却也不生气,仍旧是用惋惜至极的语气说道:“空见大师练成了你们少林的金刚不坏神通,结果死在谢逊偷袭之下,苏某想再遇到下一位能练成的这门神功的试一下我天下无敌的拳掌,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你说可惜不可惜?” “你!” 苏信的这话说的少林弟子大怒。 他哪里是在惋惜空见神僧的惨死,分明是在惋惜打死空见的是谢逊而不是他苏信。 空见神僧不但武功绝顶,更是佛法精深,一片慈悲,是难得的圣僧,在少林寺里威望极高,苏信的这话,简直把少林弟子气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要不是这苏信的武功实在太高,他们不是对手,否则的话,这狂妄至极的小子,哪里还能有命在。 “准备布阵!” 空闻也知道仅凭着他们师兄弟三人恐怕难以是苏信的对手,他手臂一展,一声令下,便要弟子摆出一百零八罗汉大阵这一套原本为张三丰准备的少林护寺大阵。 只是他心里也有些惶恐,这苏信的武功不逊色张三丰,手段更是比张三丰狠辣无情不知道多少倍。 他们少林一旦跟苏信交手,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空闻并不是担心自己的生死,而是在担忧他今天带着上武当山的这些弟子,皆是他们少林寺的菁华,要是今日全都死在武当山上,那他们少林,恐怕至少二三十年,都难以恢复元气。 苏信不以为意。 他并不在乎什么大阵,当初丐帮千人打狗阵都让他打成了土鸡瓦狗,现在又哪里会将这才区区一百零人的阵法放在眼里。 谁知道这时。 那张三丰身子一闪,竟然又出现在了空闻的身前,他两袖一展,将少林百多名弟子挡在了身后。 “张真人要插手了?” 张三丰微微一笑,说道:“老道少年时曾承过少林的恩惠,今日在武当山上,自是不能眼看着少林的高僧有所损伤。” “呸!” 谁知道张三丰不说这件事还好,他一提他少年时曾在少林待过一段时日的往事,空性就对着他呸了一口浓痰,这口浓痰吐到了张三丰的道袍了。 “谁要你张真人慈悲!我们少林就算是死剩一人,也不会承你武当山的人情!我们少林的事哪要你武当派管!” 说罢。 空性不管不顾的上前一步,对着苏信瞪着一双虎目,厉声喝道:“姓苏的,凭你也配见识我空见师兄的神功?先尝尝老衲的龙爪手再说吧!” 说着,这空性就要动手。 但空智眼疾手快,陡然间伸出一爪,一下子就抓住了空性的脉门。 空性脉门被制,登时就用不出了力气,他只能是一脸恼怒的看着自己师兄,眦目欲裂。 “放开我!” “阿弥陀佛!” 空闻这时对着张三丰歉然一笑,念了一声佛号,道:“老衲的师弟有些愚钝,练武成痴,方才对张真人实在是不敬,贫僧在这里向真人谢罪了……不过我这师弟说的也对,这是我们少林跟明教的事,确实不需张真人插手。” “哎。” 张三丰其实并不在意这一口浓痰,反正他外号邋遢道人,穿的道袍也不干净,被人吐了一口浓痰也算不了什么,他只是听到少林派这番拒绝他相助的话心中黯然,叹息了一声,退到了一旁。 虽然张真人不在乎被人吐了一口浓痰。 但武当七侠可受不了自己恩师被人如此侮辱,他们纷纷一脸怒色的看着空性,要不是想到师傅不许,他们定要让少林派的这些和尚好看。 苏信将这一幕冷眼瞧在眼中。 待张真人退到一旁之后,他才开口。 “打死空见禅师之事谢法王确实错了,这样吧,当初空见禅师让谢逊打他十三拳,今日我便站在这里让你们少林也任意打上十三拳,只要这十三拳能让我退上半步,那我苏某便不再管谢逊之事,如果你们做不到,那空见大师跟谢法王之仇,便一笔勾销,此后谁也不要再提。” “我们要是不同意呢?”空性快言快语,听到苏信的话后,他眉头一皱,出声就问。 苏信瞧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空见跟谢逊之事另有隐情,但因牵扯到谢法王的私事,我不便在大庭广众下提起,我刚才说的,便已经是瞧在张真人的面子上做出的让步,你们要是不同意,那便是拒绝了我的好意,你们拒绝了我的好意,那我就会很生气,我生气了,那你们少林今日就不要想走下武当山了。” 苏信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他的眼睛里闪着寒光,语调森冷的说着:“而且我下了武当山之后,便会去少室山斩草除根,你们少年传承至此,已迈千年,也该寿终正寝了。” 苏信一身白袍,腰挂弯刀,渊渟岳峙,负手而立,就这么神色淡淡的瞧着少林诸僧,自有一番宗师气度。 似乎并没有将这上百名少林一寺精华放在眼里。 “我话讲完,是生是死,你们自己选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空性之死 虽然之前空闻心里存着拼死一战,不能坠了少林声威的念头。 但那是万般无奈之下的下下之选。 现在听到苏信这么一说,他哪里还敢有拼死一搏的想法,而且听对方的说法,他们要是不同意这个条件,那死的可不仅仅是他带上武当山的这百多名弟子,而是整座少林都要陪葬。 堂堂的武林第一大派,传承千年有余,被人如此威胁,实乃是奇耻大辱。 但武林就是如此。 他们少林能传承千年,自然不是靠着一味硬刚硬来,在不如别人的时候,自然就要忍气吞声,日后再来,这才是他们少林的立寺之本。 空闻想到此处,不由跟空智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虽然被空智死死抓住了手腕脉门的空性两眼喷火,不过他头脑简单,空闻空智两人,也不会去询问他的意见。 空智对苏信点了点头,说道:“那就一言为定。” “我苏信向来言而有信,绝不会食言。” 苏信语气淡然,他就这么大咧咧的展开身形,一手抓着腰间的刀柄,一手负在身后,露出了周身的空当,不闪不避,不动不移。 “请吧!” “那老衲就得罪了!” 空闻目光一沉,他知道苏信武功高绝,如果自己跟他交手,恐怕一两招间就要死在他手。 但对方就这么不闪不避的任由他打。 他就不信这苏信一身血肉之躯,当真能挡得住他足以开碑裂石的拳掌。 空见师兄是练成了他们少林寺极难练成的金刚不坏体才敢硬接那谢逊的七伤拳,你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就算武功再高,难道也能金刚不坏? 况且就算你神功盖世,我不能伤你,但我还不能把你打退一步?你未免把少林的武功瞧的小了。 空闻一边想着,一边运起了内劲。 手上一翻,便是金刚般若掌里威力极大的一式。 这金刚般若掌极为难练,一旦练成之后,便有着天下至刚的掌力,练到大成,就算是跟丐帮的降龙十八掌相比,也不遑多让。 空闻一身三十年苦修的少林九阳功已臻化境。 他九阳功运转起来,脸现金光,犹如骄阳,在这九阳真气的催动之下,这一式金刚般若掌使将出来便隐有风雷之声,一些离着近的,甚至被掌风逼退了一步。 周围众人瞧见,皆是侧目。 “空闻大师不愧是少林神僧!” 也不知是谁感叹了一声,这话也引起了许多人的赞同。 就连武当七侠里的宋大俞二两位武功最高的,也是心中一惊,暗想要是自己与其交手,最多也就是一个不分胜负,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的几位师弟,恐怕不是其对手。 众人瞧着空闻这势若雷霆的一掌打在了苏信的胸口,但苏信却连身子晃都没晃一下,他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骇然的空闻身上,伸了个懒腰,淡淡的说道:“还有十二拳,继续吧。” 苏信话音刚落。 空闻只感到一股内力陡然间从苏信的体内传来,这股从苏信体内奔涌而出的真气如渊似海,他根本不能抵御,只是一瞬间,便如摧枯拉朽一般,将他体内的九阳功给冲了一塌糊涂。 他也被这股巨力一震,不由自主的连退了七八步,方才重新稳住了身子。 “阿……阿弥……弥……陀……” 空闻被这股内力震的体内气血翻涌,面色潮红,一时之间,嘴里竟然连一声完整的佛号,都难以说得出来,更不用说压下这翻涌的气血,重新运气出掌了。 周围众人看的更是骇然,看向苏信的目光更是畏惧。 “师兄!” 一旁的空智见自己师兄如此变故,连忙上前扶住了空闻。 “不碍事,只是气血翻涌,过一会就压下去了……”空闻强忍着体内的难受,咬牙跟自己师弟说了一句,他瞧了苏信一眼,心里不由生出一种悲凉之感,虽只是一招,但他已知道,这十三拳之战,他们少林实在是没有任何取胜的希望了。 方才他一掌打在苏信的胸膛,自己那一身精深的内力打进对方体内,便如小溪汇入到了大海当中一般,一瞬间便被对方那一身如渊似海的内功给彻底化去了。 而对方只是内力的护身反震,便让自己气血翻涌,短时间甚至都不能聚气。 要是强行聚气出招,不但招式威力大减,更会造成极重的内伤。 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太大,完全不可以道里计,就像是成人打幼童一般,自己师弟空智的武功虽然比他强上一些,但也强的有限,亦不会是苏信的对手。 空性更不用说。 “我来!” 空智一摸自己师兄的脉搏,就知道自己师兄短时间内是难以再出手了,他知道苏信的武功远胜过他们,但也没料想倒竟然高过他们这么多。 自己的师兄方才那一招金刚般若掌已是完美无缺,就算他来施展,也不过伯仲之间而已。 但即便是这样威力绝伦的一招,打在这苏信身上,却只如同落了一只蚊蝇一般,连让他晃一下身子都没能做到。 尽管空智知道他也会无功而返,但他仍旧是悍然出招。 否则的话,他们少林连这一十三拳都出不完便俯首认输,那也太丢人了。 空智一根粗糙的手指直刺而出,点向了苏信的丹田。 “多罗叶指!” 人群里有见多识广了,见到空智的指法,马上就有人惊叫了出声,这多罗叶指乃是少林绝技,威力极大,在武林上也极有名声。 这次就连张真人也不由连连点头,眼中不由露出了赞赏的神色。 “少林绝技名不虚传。” 但苏信仍旧是那副淡然的表情,任由这空智点向自己的丹田,要知道丹田乃是武者的要害,要是被人点破了气海,那便能废掉了一身武功。 空智这一记多罗叶指点在了苏信的丹田,只感到自己就像是点在了一个极韧的皮球上,滑不留手,毫不受力,还有一股反震之力陡然间袭来。 这股反震之力绝大,他难以抵御,只听得咔嚓一声,他那根点向苏信小腹丹田的手指登时断裂,而他也倒飞出了身子,一直飞出了五六丈方才摔到地上。 空智从地上爬起。 也觉得自己体内的气血被苏信的内力反震的不断翻涌,他一试之下,竟然发现短时间难以压制。 他这时才知道自己师兄方才到底是何种情形。 为何会难以运气出招了。 “我来!” 一旁的空性见到自己的两位师兄都只是出了一招就败下了阵来,他大喝一声,立刻冲上了前去,他知道自己的武功比自己的两位师兄还要弱上一筹,但要是让他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认输,他可做不到。 空性身材高大,势若猛虎苍龙,自有一股刚猛无俦的气势。 他修炼的乃是金刚伏魔神通,这是少林寺里一门由外而入的奇功,同时还专练少林无坚不摧的硬功。 虽然内功修为要比两位师兄弱上一点,但论招法的杀伤力,却还要强上一筹。 空性最拿手的武功乃是龙爪手。 他一出手便是一爪抓向了苏信的喉咙,以他的爪力,这一爪要是爪实了,就算是一根铁棍他也能抓断,更何况是一个血肉之躯的脖颈。 不过他这无比凌厉的一式龙爪手抓在苏信的脖子上,却像是抓在了一团棉花上一般,虚不受力,而他想要将苏信的脖颈扯断,却又感到一股反震之力传来,他手臂顿时一阵酸麻,五指不自觉的就是一松,难以再用出力气来了。 空性被这反震之力震的连退了好几步,他一样也是气血翻涌,再看自己两位师兄的样子,他也明白了自己两位师兄的遭遇。 但他却咬了咬牙。 硬是拼着内伤,强行运气,用出了一击大力金刚指向着苏信点去,这一指自然也是无功而返,不但令他手指断折,还吐出了一口血来。 “师弟退下!不要逞强!”见到空性如同疯魔的样子,空闻心里一惊,对着空性连喝。 “师兄!少林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打完这十三招!” 但空性却是听都不听,他双眼充血,两目赤红,他咬牙切齿的说着。 话音刚落,他又冲到了苏信的身前,强忍着体内经脉仿佛要断裂的痛苦,又是一拳打在了苏信的胸口,这一拳对苏信来说如同瘙痒,而他又被苏信体内真气的反震之力震飞了出去。 空性紧咬牙关,嘴角留着鲜血,他仍旧是不管不顾,再次聚气内力,又是一拳向着苏信的脑袋砸去。 空性就这么一招招的打向苏信。 他每打一招,内伤便重上一层,每重上一层,威力便弱上一分。 到了他打出第十一拳时,他拳头上的威力,便是一个寻常的幼童都无法击伤了,但当他把这一拳打在苏信的胸膛上时,他终于是露出了解脱的笑容。 “终究是打完十三拳了……” 他嘴角一扯,说出了一声细弱蚊蝇的话后,身子一软,仰面倒在了地上。 空智跟空闻连忙来到空性的身旁,不断的往空性的体内渡着真气想要保住他的姓名,只是此时空性体内经脉寸断,哪里还能渡下真气。 空性看着自己的两位师兄,嘴角扯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他只是嘴巴动了动,最后的遗言还没有说出,便呕出了一大口鲜血,彻底断绝了气息。 空闻空智两人看着自己师弟惨死,无比悲痛,泪如雨下,百多名少林弟子无不痛哭。 殿上诸人也是无不侧目,为这位溘然长逝的少林神僧惋惜。 只有苏信冷眼瞧着这一幕,他看着空智空闻两人伏地大哭的身影,淡淡的说道:“十三拳已过,是你们少林输了。” 少林方丈空闻闻言身子一震。 他颤抖着站起身子,看向苏信的目光里有着无比的仇恨,他咬着牙齿,一字一顿的说道:“少林跟谢逊的过往仇怨一笔勾销!” 说完之后,他抱起空性的尸体,带着少林弟子,头也不回的向着武当山下走去。 “还有谁?” 苏信又看向了真武殿上剩余的武林群雄,现在少林崆峒昆仑三派都跟谢逊了了仇怨,余下的也都是一些臭鱼烂虾,土鸡瓦狗罢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土鸡瓦狗 苏信目光如电,脑海里回忆着方才见到的群雄激愤时的场景,很快,他目光便落在了一名高瘦中年的身上。 “我方才听到你说谢逊杀了你全家?” “没有!没有!”这高瘦中年人一听苏信此话,顿时吓的魂飞魄散,满脸煞白。 “当真没有?”苏信眉头一皱,语气颇为不善。 那人吓得犹如筛糠,惶恐无状,嘴里连声说道:“当真没有!当真没有!” “谢逊若真杀你全家,你找他报仇,我倒是敬你是一条好汉,结果谢法王与你无冤无仇,你倒是污蔑他……嘿!你当我明教法王是你想污蔑就污蔑,想不污蔑就不污蔑的么?” 苏信听到后却是冷笑了一声,身形一闪,便来到他面前,手起掌落,一掌拍在这人的天灵,这中年男子登时就脑浆迸裂,倒地而死。 接着,苏信又往人群看去,在三名道人的身上止住了眼神。 这三名道人方才叫嚣的最为起劲。 仿佛谢逊与他们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你们是海青玉真观的西凉三剑?我可没听过谢逊跟你们玉真观有何仇怨。”苏信瞧着他们,语气淡淡的说着。 玉真观地处偏僻,门内弟子甚少在江湖上走动,是以在江湖上名声不显,但武功却是不错。 这三人乃是玉真观这一代最杰出的弟子。 跟他们门内的前辈不同,他们倒是常在江湖上行走,时不时的做一两件行侠仗义的事,几年下来,倒是也积攒了一些名声。 三人见苏信询问他们,同样也是吓的面色煞白,之前苏信那凶残的手段,早就看的他们胆寒。 三人心里深悔,为何今日就被鬼迷了心,上了这武当山来,那谢逊是生是死,所在何处跟他们三人又有什么相关。 三人支支吾吾,汗如雨下,一时之间,竟谁也不敢开口。 “难道说你们是来替天行道,铲除奸邪的了?”苏信声音一沉,目露凶光,他嘿然冷笑,语调森寒,“要替天行道何必找谢法王,我苏信自是武林上第一号魔头,你们要替天行道,那何不先把我除了?” 被苏信这滔天杀意一摄,这三名道人身子一软,登时就跪倒了地上。 其中一人颤声说道:“我等……我等非是要替天行道,只是……只是……”这道人话说了一半,面露犹豫之色,语气吞吞吐吐起来。 “麻烦!” 苏信见这人婆妈,眉头一皱,心中生出一股烦闷之气来,他身形一闪,便来到这人身旁,又是手起掌落,这人的脑袋便被他拍碎了。 之后,苏信斜睨着另两名道人,淡淡说道:“你们说。” 那两人见苏信如此狠辣,哪里还敢婆妈,连忙抢着答道:“我们师兄弟三人欣羡宝刀屠龙的威名,心里甚为仰慕,只是想借那屠龙宝刀一观……” “你们也配?” 听闻这两名玉真观道人的话语,苏信一脸冷笑,飞起两脚,踹中这两人的胸口,将这两人踢飞了出去。 苏信脚力何等巨大。 这两名道人被他踢出了十几丈外方才跌落在地。 落地之时,两人胸口凹陷满身血污,没了声息,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苏信目光再往大殿上众人看去时,大殿上的武林群雄皆是如白日见鬼一般,神色无比惶恐的连连后退,苏信每上看一眼,武林群雄便后退一步。 就这么一连十多步,这数百群雄,竟被他一人逼退到了真武殿外。 “土鸡瓦狗!” 苏信见此冷笑了一声,他知道这些人已被他的手段吓破了胆,再也生不出反抗的心思,他不是滥杀的性子,之前手段狠辣只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 这些人就是贱,隐忍退让他们会一直得寸进尺,杀上一个人头滚滚,他们比谁都老实。 鸡杀了,猴儆了,起到了效果,他自然不会再滥杀无辜。 况且他眼角余光已经瞧见一旁的张三丰目光颇为不善,显然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要是自己再在这老道面前这么杀戮下去,那这老道恐怕就要动怒了。 杀到现在,其实也差不多了。 “你们也好,少林也罢,今日上武当山来,当真是为了找谢逊报仇的么?” 一边说着,苏信一边环顾了一下面前的武林群雄,语气森冷的说着:“你们当我不知道你们是为了谢法王手上那柄屠龙刀么?” 被说中了心事,在苏信凌厉如刀的眼神的逼视之下,竟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谁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苏信把这几句在江湖上流传了七八十年的歌谣说了一遍。 这歌谣在场的人都听过。 一些人听到后,脸上还露出了向往之色。 不过在看到苏信那森寒冰冷,杀意滔天的眼神后,马上打了一个寒颤,顿时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苏信嗤笑了一声。 “屠龙刀就算是削铁如泥,也不过只是一柄宝刀而已,就凭这柄宝刀,你就想号令武林,那你们未免把这个武林瞧的太小了一点了,旁的不说,就算你拿到了宝刀,你能号令的了我,号令的了武当山的张真人么?” “想当这武林至尊,不思苦练武功,反而想抢什么宝刀屠龙,实在是笑煞旁人!” 苏信神态傲然,语气轻蔑。 “我苏信在此立下一言,日后你们若是没人得到这屠龙刀也就罢了,若是有人得到了,不献给我们明教,那我苏信定当上天入地,灭你满门。” “到了那时,我看你如何号令群雄。” 一时之间,这上千群雄面面相觑,竟无一人敢接口。 正在这时。 两道人影陡然从群雄里窜了出来。 两人一男一女,都是在四五十岁的年纪,男的手里抓着两柄双钩,女的手里握着一套索子枪,这两人对着苏信怒目而视,厉声说道:“谢逊杀我亲子,我们俩上武当山,只是想要问出这恶贼的下落,为吾子报仇雪恨,至于那屠龙刀乃是武林至宝,我俩尘土般的角色,哪里敢去妄想!” “倒是有这气魄。” 苏信见这俩人竟不怕自己,心里大奇,他不由凝神一看,觉得这俩人普普通通,也没什么惊人的武功。 “是杜百当杜大当家!” “是易三娘子!” “当初他们的独子死在谢逊手里也是川西武林的一件大事!” “那事我也听说过,他俩那儿子,死的极惨。” 群雄里自然有见多识广的,这杜百当跟易三娘也算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他们见这两人不惧苏信的凶威,敢站出来与他顶撞,心里顿生钦佩之情,不过又想到这苏信心狠手辣,恐怕这两人凶多吉少。 一时之间,许多人的脸上露出了惋惜的神情。 “可惜了两条好汉!”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死而已 苏信瞧着杜百当跟易三娘,笑了笑,说道:“我们明教不是不讲事理的,谢法王与你们有杀子之仇,你们找他报仇,那是天经地义。” 杜氏夫妇两人听苏信这么一说,面色一凛,眼睛不由死死盯紧了苏信的身影,浑身上下的肌肉顿时就绷紧了起来。 之前苏信也是对昆仑派的人这么说的。 结果话还没说完。 他便一指头弹掉了一名昆仑弟子的脑袋,现在他又这么说,定是要故技重施,还不知道他又要杀谁。 不过这次苏信却没动手,他又扫视了一遍身前的群雄,淡淡的说道:“我知道当初谢法王确实杀了许多人,你们许多人跟他都有深仇,只是跟你们有仇的是谢法王,你们来武当山逼问张五侠干什么?武当七侠行侠仗义,难道还跟你们有什么仇怨不成?” 那杜百当既然站了出来,自然是豁出了命去,这苏信武功再厉害,手段再狠毒,他也不过是一死而已,人不畏死,那便没什么可让他害怕的了。 所以他并无惧色,沉声说道:“谢逊那恶贼的下落只有张五侠知道,我们不问他问谁!” 苏信听后呵呵一笑。 “你这话说的虽然蛮不讲理,但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说着,苏信看向了一旁的张真人。 他对着张真人拱了拱手,满是歉意的说道:“今日苏某在武当山上大开杀戒,搅了张真人百岁寿诞的兴致,实在是有些对不住真人了。” “不敢。” 张三丰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老道只是虚活了百年,也没什么对住对不住的,至于在武当山杀人之事,待会翠山的事了了,老道自有话要与你分说。” 苏信听出了张三丰话里的寒意,但他也不惧,他要是怕这老道,那他今日就不会上武当山来。 而能跟这位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一代宗师交手。 说实话。 也是苏信的夙愿之一。 “那苏某就等真人待会的教诲了。” 苏信也是微微一笑,他又看向了杜百当易三娘,说道:“说实话,张五侠视死如归,你们就算逼死了他,他也不会说出谢逊的下落的。” 说着,苏信还看向了张翠山,笑着问道:“张五侠,苏某说的可是实话?” 张翠山原本见苏信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心里对苏信甚为不喜,但现在听到苏信这么说他,他心里也颇为感动,甚至对苏信生出了几分知己之感。 张翠山听苏信问他,他点了点头,说道:“谢逊是我义兄,姓张的本领低微,但生平从没做过一件不义之事,今日要是真要逼张某不义,有死而已。” 他这番话说的光明磊落,无比决绝。 “五哥!”听到自己丈夫说出这番决绝的话语,殷素素不由喊了张翠山一声。 张三丰在一旁听了,也是叹息了一声。 “你义兄的命是命!我儿子的命便不是命了么?堂堂武当山张真人就教出你这种善恶不分的弟子么?”那杜百当听到张翠山此言,顿时就火冒三丈,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什么都不怕了。 尽管苏信在侧,张真人在旁。 他也是凛然无惧,对着张翠山直言喝问。 只见到灰影一闪,啪的一声,这杜百当便被人一耳光抽了一个踉跄,一口血水从他的嘴里喷出,血水中竟还混着几颗牙齿。 张翠山冷冷的瞧着他,刚才拿一巴掌,正是他打的。 只是他打完之后,却又跪在地上,对这杜百当磕了三个头,他沉声说道:“你就是对张某要打要杀,张某也绝不还手,但你骂在下恩师,那便不行。” 说着,张翠山瞧着这杜氏夫妇,语气极为认真的说道:“说句实话,我义兄的武功远胜过我,你们不是对手,当日王盘山岛上数百人里起码有几十人武功不弱于你们,还不是连我义兄一喝之威也抵挡不住?你们就算找到了他,也只是徒增两具尸体而已,又有什么意思?” “哈哈!” 那杜百当却只是冷笑。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枚手指长短的钢钉,神态自若的往自己两耳一捅,接着,便是两股血水从他的耳中喷溅而出,而杜百当却只是冷笑,眉头都没皱上一下。 “如此杜某就不怕谢逊的狮子吼了。” 他冷眼瞧着张翠山,淡淡的说道:“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至于我夫妻俩的生死安危,就不劳张五侠挂念了,用你张五侠的一句话来说,不过是有死而已。” “你!” 张翠山也没想到对方竟刚烈如此,他只来得及叫了一声,根本来不及出手阻止,这杜百当便用钢钉刺穿了两耳的耳膜。 而看对方这熟练的手法,决绝的意志,显然是深思熟虑多时了。 张翠山心内凛然,知道这杜氏夫妇对自己义兄怨毒极深,直令人惊心动魄,而像他俩这般,跟自己义兄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这武林上,更不知还有几人。 武林群雄见杜百当竟然直接刺聋了自己双耳,也是纷纷哗然。 一些人敬佩这杜百当的刚烈,一些人也摇头感叹这杜百当一身听风辩位的上乘暗器功夫,就此没了,殊为可惜。 另有一些人受到了这杜百当的鼓舞。 竟也咬牙上前了一步。 “咱们也跟那谢逊有着血海深仇,可不是为什么屠龙刀的下落,还望张五侠明辨是非,将谢逊的下落告知,我等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张五侠的恩德!” 说罢,这几人便跪在了张翠山面前,砰砰砰的连嗑了十几个响头。 “你们!” 张翠山本是宁死不屈的性格,如果是别人对他强逼,那他眉头都不会眨上一下,就像他自己说的,有死而已。 但是这些人皆是跟自己义兄有深仇大恨,自己除了一个义字之外,本也占不到什么理字,面对这些人的恳求,他面色惨白,连连后退,身子晃动不止,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爹爹!爹爹!” 正在这时。 在群雄当中,忽然传出了一阵孩童的惊叫之声。 这声音第一声甚为清晰,第二声却已是发闷,显然是喊话之人的嘴巴突然间被人捂住所至。 一听到这声音。 张翠山跟殷素素两人的身子猛然一震,张翠山原本苍白的脸上,顿时涌出了一股惊喜的神色,他连声大叫道:“无忌!无忌!” 第一百三十八章 武当山的功夫,我看也稀松平…… 一边说着。 张翠山身形一闪,就要抢步上前,向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那杜百当跟易三娘却只当张翠山要逃走,他们虽自知不是张翠山的对手,却也不惧,齐声叫了一声:“张翠山要跑了!” 同时,他俩伸手便向着张翠山肩膀抓去。 但张翠山思子心切,也没留手,他双臂一振,便将这两人给摔得分跌出左右丈余。 他这一摔跌用上了武当山的上乘近身功夫,杜氏夫妇二人被摔得七晕八素,一时间竟没爬的起来。 此时,殷素素也来到了他的身旁,两人并肩冲到一处石碑之后,方才那声音便是从此处传来的,但此时这里却空荡荡的,哪里有半个人影。 张翠山嘴里大声叫着‘无忌’‘无忌’,但并无回音。 “无忌呢?无忌呢?”殷素素也是好生失望,她惶恐的四处张望,嘴里乞求道:“到底是那位高人带走了我的无忌孩儿,还望前辈能可怜贱妾,将我孩儿归还,素素做牛做马,定当报还!” 不远处的一处草丛当中晃动了一下。 “出来!” 苏信这时突然大喝了一声,只见他身子一闪,便如一道电光一般,向着那处草丛急射而出。 待众人反应过来时。 那苏信的身形已到了草丛当中。 只见一个身穿蒙元军装的老者露出了身形,这老者手中还抱着一个十岁上下的男孩,这男孩的嘴巴被死死的按住,但却兀自用力挣扎。 但这老者手劲极大,那男孩又哪里挣扎的开。 “鹿杖客,你可还认得我?”苏信见这老者,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苏信!” 两年前的大都一战,苏信纵横无敌,一人破军的画面给鹿杖客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他现在回想起来,仍旧无比胆寒。 他又哪里会认不出对方。 他深知苏信的武功远高过他,不用说他一个人,便是跟自己师弟鹤笔翁联手,都不会是这苏信的对手。 而且对方的内功极高,他的玄冥神掌不敢动用,实力先便先打了五分的折扣。 见到苏信前来。 鹿杖客连交手的念头都不敢生出,他手中运劲一掌劈在手中那男孩的后心,将这个男孩向着苏信打去,而他借着这个机会,身子猛然后退。 “哪里走!” 这时,救子心切的张翠山也冲了上来。 他见到自己儿子已被苏信接住,心里松了一口气,便一掌向着之前掳走他儿子的老者打了过去,那老者轻功极高,踏草而退,虽然只是用的极普通的草上飞轻功,但却犹如凌空虚渡,神乎其技一般。 鹿杖客见张翠山一掌劈来,他只是冷笑了一声,那苏信他不敢交手,难道你个小小的张翠山我还不敢交手。 如果是名垂天下的宋远桥俞莲舟两人也就罢了,一个失踪了十年,武功稀松平常的张五侠,鹿杖客可还没放到眼里。 面对张翠山劈来的这一掌。 他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心念一起,便运起了玄冥神掌的法门,一掌就向着张翠山的掌心印了过去。 张翠山用出的乃是张三丰所创的震山铁掌,这是武当山的一门绝技,威力极大,名震武林,是一门极为了不起的掌法。 但他跟这老者两掌一对,顿时就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道从这老者的手掌上涌来。 一触之下,他就知道以他的内力绝难抵御。 刹那之间,张翠山的身子如遭雷击,他跟那老者对了一掌之后,嘴里顿时就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身子倒飞了回去。 “哈哈!” 那老者击飞了张翠山之后,发出一阵猖狂的笑意,他高声叫道:“我看这武当山的功夫,也稀松平……” “是么?” 只是他话还不等说完。 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惶恐的神色,他只看到之前还在二十多丈远处的张三丰不知何时竟然来到了他的身旁,正一掌劈向他的后心。 这张三丰用的赫然便是先前张翠山用的震山铁掌。 只是这同一式掌法,张三丰此番用出来,却跟先前张翠山用出时截然不同。 如果说张翠山方才那一掌声势烜赫,能开碑碎石的话,那张三丰此时用出的这一掌简简单单,却返璞归真,有着推山之力。 鹿杖客心中骇然。 他只觉得这一掌一瞬间便笼罩了自己的上下左右,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他简直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三丰这一掌打在了他的身上。 张三丰终归还是慈悲心肠,不忍杀生,这一掌也只是打在了鹿杖客的肩头,将其打飞了出去。 那鹿杖客翻着跟头倒飞出去了十余丈,落地之后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他无比惊恐的看着张三丰,只是一掌,心里已是彻底胆寒。 再也不敢生出一丝一毫与其交手的念头。 “他方才那一掌要是打在我的心口,我哪里还有命在?” 鹿杖客这么想着。 他再也不敢在武当山上停留半刻,连忙压制下伤势,运起毕生内力,全力施展出轻功,身子如一道青烟一般,夹着尾巴,向着武当山下疾奔而去。 张三丰冷冷的看了逃走的鹿杖客一眼,他心里担心自己徒弟的伤势,倒也没有追赶。 苏信方才接过了张无忌,触手之下便感到了一片冰凉。 他伸指一摸张无忌的脉搏。 心里顿时一喜:“果然是中了玄冥神掌!” 而且跟原著不同,方才这鹿杖客送还张无忌之时,还反手劈了一掌,这一掌对方也用上了玄冥神掌的内力,虽然用的掌力不大,但张无忌又没多少内功修为,即便是一点点掌力,也已经把他打的气若游丝了。 当张五侠被鹿杖客一掌打飞回来的时候,苏信也上前将其接住。 张翠山此时已昏迷了过去,他脸色铁青,浑身冰冷僵硬,如同被冻僵了一般,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苏信见了,心中更是欢喜,这玄冥神掌之伤,普天之下,可就只有他能治得了,这武当山这下可得非求自己不可了。 “无忌!五哥!” 这时,殷素素也冲到了近前,见到自己儿子跟丈夫都是命悬一线,不知生死,殷素素也是吓的面色惨白,泪如雨下。 这时,刚才追击那鹿杖客的张三丰已然回转到了张翠山身边,他见到自己弟子这番样子,身子一震,心里也不由大惊。 他伸指一探张翠山的脉搏,眉头顿时就是一皱,等再试张无忌时,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玄冥神掌!” 第一百三十九章 无尽委屈涌上心头 “玄冥神掌?那是什么?” 七侠紧随着着自己师傅的脚步,此时也来到了张三丰的近前。 几人看到张翠山此时生死未知,又见张无忌面色铁青,皆是面露忧色。 又想到自己五师弟的武功不弱,竟被人这么容易的一掌打伤的这种程度,心里更是无比的震惊。 现在听到自己师傅说出‘玄冥神掌’,几人的脸上不由露出好奇的神色,这门武功,他们竟然从未听闻过。 “哎。” 张三丰摇着头叹了口气,眼中露出了回忆的神色,他皱眉说道:“那是几十年前的一段往事了,我本以为当年那百损道人一死,这门阴毒无比的武功已然失传,岂知世上居然还有人会这门功夫。” 这时,那群武林群豪也围聚了过来。 杜百当跟易三娘挤上了前去,方才他们俩人被张翠山摔出了丈余,现在还骨痛筋软,难受的厉害,心里自然是生出了一股火气来。 “张翠山,你装什么样子!” 刚才张翠山被人一掌打飞的情景杜百当并未瞧见,他现在见张翠山躺倒在地,以为是在装死,便厉声喝骂,他一连骂了几声,都没看到张翠山起身,心中不由更是愤怒,便抬脚向张翠山踢去。 殷素素见自己丈夫儿子都生死未知,本就心如刀割,刚才见这人对自己五哥出言不逊,本就憋着一股怒火,只是牵扯到自己义兄谢逊的仇怨,她不便发作。 但她曾是天鹰教里高高在上的公主,白眉鹰王殷天正的掌上明珠,自小便受父兄的溺爱,无法无天惯了,杀人对她来说并不比吃饭喝水麻烦多少,人命在她眼里,并不比野草高贵。 原本在冰火岛十年。 她愿意为了张翠山改邪归正。 修身养性了十年,收敛杀心,想要做一个温柔贤惠,温婉大方的妻子。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为了张翠山压制了本性,但现在她五哥生死难知,唯一的儿子也是危在旦夕,她只觉得自己如风中残烛,孤苦无依,她这一生当中所有的追求梦想都化作了泡影。 从冰火岛归来之后,这一路之上她时时小心,处处讨好,唯恐触怒了丈夫的同门忌讳,那些低声下气的话,她以前何曾说过。 要不是为了张翠山,她何必如此做贱自己。 她可是殷素素啊,她可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天鹰教公主,那个无法无天,横行无忌,视人命如草芥的殷素素啊…… 殷素素想及此处,无边的委屈一齐涌上了心头。 现在见到这不知好歹,蝼蚁一般的人物竟敢对她丈夫出手,她哪里还能忍住。 “你找死!” 殷素素一声厉喝,两眼当中闪过无边杀机,只听到‘锵’的一声,一道闪亮的银光陡然间亮起,她拔出手中的长剑,一剑就向着这杜百当心口直刺了过去。 殷素素这一剑刺的快若电光,狠辣无情。 再加上她的武功本就高出这杜百当甚多,那杜百当也没想到会有人突施辣手,不曾防备,只是刹那之间,殷素素这一剑便从杜百当的心口刺入,后背穿出。 张真人跟武当诸人正在忧心张翠山跟张无忌的伤势。 这番变故又发生的极为突然,根本来不及阻拦,等发现时,这杜百当已被殷素素一剑刺穿。 而将这一幕完完整整看在眼里的苏信则是站在一旁,淡笑着看戏,丝毫没有出手阻拦的打算。 他发现,这武当山顶上的事,越变越有意思了。 “老头子!” 一旁的易三娘见到自己相依为命的丈夫被人一剑刺穿了心脏,显然没救了,她悲鸣了一声,如同发疯了一般向着殷素素扑去。 “嘿!” 殷素素见此只是冷笑了一声,她十年未曾杀人,这番刚杀了一人,正浑身颤抖,激动不已,这种感觉,她已经许久未曾感受过了,这种久违的感觉,让她觉得分外的亲切。 十载杀意一朝尽释。 “来得正好,本姑娘还没杀够呢!” 看着正向自己扑来的易三娘,殷素素冷笑了一声,手中长剑一抖,一剑刺向了对方的咽喉。 这易三娘显然已怒极。 她攻向殷素素的招式根本就不成章法,哪里能挡得住殷素素刺来的这一剑,眼看着这易三娘也要死在殷素素的剑下,旁边的武林群雄不由发出惊叫之声。 张三丰身影如电,只是一眨眼便来到了易三娘跟殷素素之间,他左臂衣袖一挥,掀起了一阵清风,便把已被仇恨蒙住了双眼的易三娘掀飞了出去。 右手伸出两根手指,就把殷素素刺来的长剑夹在了指尖,只听到咔嚓一声,殷素素手中的长剑,便被张三丰掰成了两截。 “够了,张夫人!” 张三丰厉声大喝,他虽然脸上仍旧是不露声色,但显然心里已是动了真怒,竟然称呼起了自己弟子的妻子为张夫人。 “你若再乱杀人,待翠山醒了,你要他如何自处!” “五哥!五哥!” 殷素素原被张三丰这一声大喝震得身子连连晃动,嘴里念叨着张翠山的名字,原本赤红的双目,逐渐变得澄清了起来。 “为杜大当家报仇!” 方才杜百当悍不畏死,直面苏信凶威的气魄震动了许多人,大家对他极是佩服,现在见到他横死在殷素素剑下,只当她是为杀人灭口,众人心里不由腾起了一股怒火来。 登时就有四五人从群雄中跃了出来,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向着殷素素杀去。 而殷素素两眼茫然无措,脸上露出挣扎痛苦的神色,就那么站在原地不闪不避一动不动,眼看着就要身首异处。 “素素!” 殷野王嘴里大叫,他离着殷素素有一段距离,想要施救,显然是来不及了。 “本教鹰王之女,也是你们能伤害的?” 苏信这时闪身入场,他手起掌落,便向着杀向殷素素的几人拍去了数掌,只听得噼啪几声,这几道人影尽皆被苏信打飞了出去,落到地上后动也不动,生死不知了。 群雄见苏信出手,面露惊容,又想到他方才的凶残手段,立刻就偃旗息鼓,生恐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没人再敢说为‘杜大当家报仇’这种话了。 “张真人,你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徒媳任人杀害?”苏信对一旁的张三丰质问了一句。 第一百四十章 众生平等,皆为蝼蚁 张三丰看着苏信,沉默不语。 他方才刚想出手,便看到了苏信已然入场施救,这才没有出手相救,没想到这苏信却用这事来质问自己。 只是他是一代宗师,但求问心无愧,自有气度,也不会跟苏信去争辩此事。 “武当山,张真人!” 殷素素的双目又变得赤红,她语调阴冷,一字一顿的说着,语气里似乎有着无边的恨意。 她心里的确恨极。 对武当山,对张真人更是怨气冲天。 武当山里高手如云,张真人更是天下无敌,要是他们能对她五哥多加回护,一开始便将上武当山来的这些人全都赶下山去,那她的五哥,何以会被人如此欺辱,何以会被人打成如此重伤。 实际上,打伤张翠山的乃是掳走张无忌的高手,并不是今日上武当山的那帮武林群雄。 但殷素素本就是蛮不讲理的性子。 在她的眼里。 两者并无区别,都是觊觎屠龙刀想要问谢逊下落的人,是以就将他们一股脑的恨上了。 她先前见到自己丈夫被人欺辱喊打喊杀张真人未曾出手,方才自己险些身死张真人亦未曾相救,救下自己的,只是自己素不相识,仅仅凭着同是明教弟子,便悍然出手的苏信。 她不由对自己丈夫的这帮同门都失望透顶,觉得还是她们明教有情有义。 什么名门正派,什么光明磊落。 不值一提。 “殷素素,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刚才被张三丰一袖子扇飞的易三娘这时又爬了起来,她丈夫被杀,心里已然没有生念,只盼着能杀了殷素素为自己丈夫报仇。 殷素素听了只是冷眼看着这易三娘,对方在她眼中如蝼蚁一般。 自己要杀她,并不比踩死一只蚂蚁难上多少。 “哥哥。” 她瞧着自己哥哥正在这易三娘附近,便对着殷野王笑了笑,使了个眼色,他们兄妹两人自小一块长大,早就心意相通,虽然分别了十年,但是默契仍在。 殷野王看到自己妹妹的眼色,马上就明白了自家妹妹的意思,他嘿嘿一笑,点了点头。 “啊!” 只听得一声惨叫,那殷野王不知何时来到了这易三娘子的身旁悍然出手。 “你们夫妻情深,送你去跟你一家人团聚,也算是做一件善事!”他一边大笑,一边用传自殷天正的大力鹰爪功一下子就捏断了这易三娘的脖子。 “岂有此理!” 张三丰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脚下一迈,挥起一掌,就向着殷野王拍去。 他这一掌乃是含怒而发,用上了真力。 殷野王哪里能够抵挡,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便看到张三丰欺近到了自己的身前,而头顶更是出现了无数掌影,心里刚生出出招抵挡的念头,还不等抬起手臂,便感到左肩一痛,一股无可抵御的大力传来,身子登时就腾空而起,倒飞了出去。 “张真人手下留情吧!” 苏信见张三丰一掌拍向殷野王,他故意慢了半拍,待殷野王被张三丰一掌拍飞之后,方才姗姗赶到,横出一掌,挡住了张三丰拿向殷野王的一式虎爪擒拿手。 “我要是没留情,他哪里还有命在。” 张三丰手上不停,又是数招攻出,但皆被苏信一一化解。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时间里,俩人便交了十数招,双方有攻有守,有来有会,倒是平分秋色,谁也没占到上风。 但在众人的眼中,不过是张真人跟苏信错身而过而已。 “不错,张真人确实是手下留情了。” 苏信瞧了一眼正趴在地上的殷野王,方才他被张三丰打在了肩头一掌,倒是没伤到什么要害,但是张真人的掌力何等厉害,这一掌即便是打在肩头,还是打的殷野王脏腑震荡,气血翻涌,浑身上下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趴在地上怎么都起不来了。 这已经是张三丰掌下留情了。 要不是这位陆地神仙心怀慈悲,不忍杀生,放了殷野王一条生路,否则的话,方才那一掌,便足够取走殷野王十条性命了。 当然,苏信故意慢上半步,也正是看准了张三丰慈悲为怀,不会真把殷野王打死。 他存着心想要让对方吃个苦头。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是他料想错了,张三丰真把殷野王打死了,对苏信来说,其实也无所谓,他本就不喜欢这个鹰王之子。 况且能死在张真人掌下,也不算辱没了他殷野王。 苏信跟张三丰四目相对。 两人的眼中皆是露出了极为戒备的神色,通过方才那十余招的试探,两人都知道了对方乃是自己平生所仅遇的劲敌。 是以两人都是小心翼翼,谁也不敢贸然出手。 “可惜。” 张三丰看着苏信的身形,突然叹息了一声。 这老道摇着头说道:“你的武功不逊色老道,纵观天下,也没有什么对手,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就算走正道也能当武林盟主,何必走上邪路,滥杀无辜,为人唾骂呢?” “好恶而已。” 苏信闻言淡淡说道:“我眼里没有什么善恶正邪之分,众生平等,皆是蝼蚁,生杀予夺,尽由我心,善恶皆在我一念之间,我善者为善,我恶者为恶,如是而已。” “歪理邪说。” 对苏信的这番言论,张三丰自然是嗤之以鼻。 正在这时。 “五师弟!” “五师兄!” 一旁张翠山张无忌躺倒之处传来一阵惊呼之声,一直牵挂着自己徒弟伤势的张三丰不由失神了一刹那。 苏信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冷笑了一声,身子一晃,便来到了张三丰的身前,竖起一掌,向着张三丰胸前印去,苏信这两年来除了修炼明玉功之外,还将他这一身武功梳理了一遍,逐渐的将它们融为一体。 虽然还没有做到将天下间所有的拳掌功夫尽皆化用到几招几式里,但他现在的招式,已经看不出哪一家哪一派的痕迹了。 他打向张三丰的这一掌是以降龙十八掌里的一式为根基,里面又融汇进去了几十种不同的拳掌武学。 苏信的这一掌刚劈出。 张三丰还以为是丐帮的降龙十八掌,但转瞬之后,以他的修为,自然发现了这一掌跟他见过的那一式降龙十八掌截然不同。 要是以应对降龙十八掌的方法去应对这一掌,那非要吃一个大亏不可。 原本以张三丰的实力,要接下这一掌并不太难。 只是苏信这一掌算是攻其不备,占据了先机,而张三丰又急切自己弟子的安危,不由分了心神,出招时便窒塞了少许,不够圆转如意。 这就落了下乘。 对付普通的高手,以张三丰的实力,随便一招,对方也接不下来,抵挡不住,也不需要考虑什么先机后机,先手后手。 但面对苏信这种实力相当的对手。 差之毫厘,便会谬以千里。 第一百四十一章 生死玄关,超凡入圣 张三丰一连挡下了苏信这一掌的二十九个后续变化。 终究是在第三十个变化上,吃了失去了先机的亏,被苏信破掉了他守御的招式,一掌打在了小腹。 这还是武当的功夫本就讲究后发制人,才能失了先机后又抵挡了这么久,要是换一个风格流派,实力差不多的,能挡住二十九个变化的一半都算是了不起了。 张三丰一连退了三步,方才站稳了身形。 他已经忘记自己上一次被人打退,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了不起。” 他虽然刚才稍输了半招,但还是对苏信赞叹了一句,张三丰自有宗师气度,他虽然不喜苏信的作风为人,但却极佩服苏信的武功。 他自己到了这个层次境界。 自然知道要达到他这个层次有多么的困难。 这几十年来,他太寂寞太寂寞了,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同道中人。 苏信年纪轻轻,便到了他这个境界,日后的成就必然远超过他。 作为一名武者来说,此生能见到与他一样修为的,张三丰是欣喜的,他已经一百岁了,虽然他看到了前面的路,但他到底能不能在有生之年把这段路走完,推开道路尽头的那扇大门,他自己也不知道。 “你也看到那扇门了么?”张三丰看着苏信,好奇的问了一句。 “门?” 苏信听到张三丰的话,心里顿时一惊。 他马上就想到了,他明玉功练成第八重天时,所看到的的那座在十二层阶梯尽头的那座巍峨磅礴的大门。 难道这扇门不是我才能看到的? “你果然是看到了!” 张三丰看到苏信神情的变化,马上就猜到了苏信的想法,他点了点头,叹息道:“十二重楼,生死玄关,想要超凡入圣,又哪里是那么容易。” 说着。 张三丰竟转过了身去,他一边走,一边对着苏信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今天我还要为弟子疗伤,没兴趣跟你打了。” “十二重楼,生死玄关,超凡入圣!” 苏信嘴里念叨着这几个方才张三丰说的词语。 “十二重楼便是指的那十二层阶梯么?生死玄关是什么?就是那扇大门?超凡入圣是说只要推开了那扇大门,便可以进入到超凡入圣的境界?” 但苏信心里还是疑惑。 “超凡入圣……到底什么才是超凡入圣?” “张真人竟然输了!” “完了!” “怎么可能?” “苏信比张真人还厉害?”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以后的武林上将再无宁日了!” “长夜难明!长夜难明啊!” 就在苏信跟张三丰这短暂交手的这一刹那,在场的武林群豪却如同三观被彻底颠覆了一般。 他们从小就被灌输的,仿佛永远也不会打破的真理,在刚才被打破了。 武当山天下无敌的张真人竟然输给了那个魔头苏信。 一些人甚至还嚎咷痛哭,如丧考妣。 只有苏信知道。 虽然他刚才赢了张三丰半招,但实际上,那只是他趁着张三丰分神不备,有着偷袭的意思在,况且自己虽然打中了张三丰一掌。 但自己的真气刚进入到这老道的体内,便被化解掉了。 这老道也并没有受什么伤。 继续打下去。 那胜负亦是未曾可知的。 不过苏信对这些人的言语并不感兴趣,他脑海里还在想着方才张三丰对他说的那番话,他越想越深,不由闭目沉思起来。 “玄冥神掌……” 一旁的张三丰又摸着张翠山脉搏,面露犹疑,接着又抓起了张无忌的脉搏,眼神顿时变得极为黯淡。 比之方才,只是耽搁了少许的时间,这两人的伤势竟又加重了许多。 这时殷素素又凑上了前去,众人虽然厌恶她方才杀人,败坏了张五侠以及武当派的声誉,但她毕竟是张翠山的妻子,张无忌的母亲,是以宋远桥几人只是皱了皱眉,倒也没说她。 “张……张真人,五哥跟无忌还……还有救么?”殷素素颤着声音发问。 “殷姑娘。” 张三丰这时放下了张无忌的脉搏,他来回渡了几步,沉吟着说道:“翠山虽然受伤严重,但他有一身内功在身,老道拼尽全力,或许有三成把握能保住他一条性命……也仅是一条性命……只是这孩子……” 说着,张三丰也不由叹息了起来。 “什么!” 殷素素一听张三丰这话,心猛然一沉,她不由伸手猛抓住了张无忌的手掌。 张无忌被玄冥神掌击伤。 身上冰寒刺骨,殷素素抓着张无忌,她也被冻的直打哆嗦,但她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松开,她知道张三丰武功天下独步,连这位陆地神仙都说自己儿子没救了,恐怕是真的没救了。 一想及此,她,面如死灰,泪水如雨而下。 “也不是没有办法……” 这时,张三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迟疑着说道:“玄冥神掌天下至寒至阴,只有用至刚至阳的内力方能化解……” 一边说着,张三丰又一边摇了摇头:“可惜我师觉远大师早已仙逝,那九阳真经已然绝传,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化解这玄冥神掌之寒毒了。” 听张三丰这么一说,武当诸侠跟殷素素皆是沉默了半晌。 俞莲舟这时一拍脑袋,他看向了正在一旁闭目沉思苏信,他突然说道:“苏信!” “苏信?” 张三丰一听自己二弟子骤然说起苏信的名字,心中疑惑了一下,但他马上就想到苏信除了是一位武功不逊色他的绝世高手之外,还是医仙胡青牛的弟子。 而且苏信还答应过要治好他三弟子俞岱岩的四肢断折之伤。 连岱岩那般伤势都能治好,说不定玄冥神掌之伤,这苏信说不定还真有办法。 旁边的殷素素刚听到俞岱岩说起苏信的名字,她便从张无忌旁跳了起来,她自然也想到了苏信那胡青牛传人的身份,她快步走到苏信的身前,猛地跪了下去。 “求苏神医看在同是明教弟子的份上,救救素素的夫君跟幼子吧……素素后半生就算是当牛做马,也当报神医的恩德!” 说着,殷素素哭泣着,不断对苏信磕起头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老道这辈子从没开口求过什么人 苏信睁开眼睛。 看着哭的两眼红肿的殷素素微微一笑。 他语气淡然的说道:“如果是明教弟子受伤,我自会尽心医治,分毫不取,虽然你是鹰王之女,但你丈夫跟儿子可不是我明教弟子,我不会随便救的。” 这话听的殷素素面色一片灰白。 殷素素十年来都待在冰火岛,对苏信治病救人的规矩并不了解,她只以为苏信的规矩跟胡青牛一样,没有听懂苏信话里‘随便’二字。 她哥哥殷野王倒是知道,不过此时殷野王还扑在地上爬不起来,自然没法提醒她了。 “我……我可以让无忌拜入天鹰教,这样他也算……”绝望之下,殷素素也只能急病乱投医,直接说出了让张无忌加入明教的话。 至于张翠山怎么医治,殷素素现在也管不得那么许多了。 “呵呵。” 苏信听了后倒是笑了笑,他看了正在张翠山身旁仔细思索着医治之法的张三丰一眼。 才对殷素素说道:“这件事你做不了主。” 这时,俞莲舟主动来到了苏信的身旁,他虽然对苏信极不喜欢,但无论如何苏信也是一位不逊色他师傅的武道宗师,况且他还有求于人。 是以他恭敬的对苏信行礼,之后才开口道:“昨晚感谢苏神医赠房之恩。” “我只是看天鹰教的面子。”苏信倒是没怎么给俞莲舟面子。 俞莲舟倒也没生气。 他先是恭敬对苏信说道:“苏神医说的不错。” 接着,他又看向了一旁的殷素素,语气冷淡的说道:“殷姑娘,无忌的事自有五师弟做主,即便五师弟伤重不醒,也自有家师做主,就不劳你费心了,加入明教之事,以后不要再说了。” 俞莲舟跟张翠山殷素素一路从江浙到了武当山,这一路行来,俞二侠其实对殷素素的印象已大为改观,虽然觉得殷素素魔教妖女出身,虽非他五师弟的良配,但业已改邪归正,日后能当个贤妻良母,倒也不错。 只是方才殷素素悍然出手杀人,俞莲舟心中对她的好感大降,只觉得她之前在自己五师弟面前的温婉柔情,都只是伪装。 本质上,这妖女还是一个心如蛇蝎,杀人如麻的魔头。 是以他对殷素素的态度就冰冷了许多。 “无忌是我的儿子!” 殷素素之前本就对武当派诸人颇多怨言,现在听到俞莲舟这番霸道无比的话,心里登时就升起了一股邪火,对着俞莲舟怒目而视起来。 只是俞莲舟作为张三丰的二弟子,武当山的俞二侠,名垂天下十多年,一身武功足以跟鹰王比肩的人物,哪里会怕个殷素素。 殷素素归根结底不过是借着天鹰教跟她父亲的威名狐假虎威,持强临弱。 最多不过就是侵凌弱小,屠戮无辜,自身其实也没什么本事,这样的人,他俞二侠见多了,也杀的多了,要不是因为她还是他五师弟的妻子,甚至俞莲舟都不会拿正眼去看她。 他面对着殷素素的质问,只是冷冰冰的说道:“五师弟是恩师的弟子,无忌自然是恩师的徒孙,这一点,无从改变。” 说完,他不再理殷素素的不满,而是恭声对苏信说道:“我们武当山自然知道苏神医的规矩,我们武当山的武功……” “我三年前就跟你说过,我要的代价你出不起,无论是治俞岱岩还是治这两人都是如此,让你师傅来跟我说话。” 苏信却是正眼都不看俞莲舟,随口就打断了他。 俞莲舟听了心里有气。 正是因为这求人之事,他师傅不好出面,他才主动上前开口,谁知还会被苏信如此小瞧。 他尽管心里有气,但这气也无处可撒。 只能是自己吞下。 他咬了咬牙,继续恭敬的说道:“请苏神医放心……” “好了,莲舟。” 只是俞莲舟话还不等说完,他便听到了自己师傅那温和的声音,他脸上神色顿时一窒,马上就退后了一步,闭口不言了。 “老道这辈子从没开口求过什么人。” 张三丰这时又来到了苏信的身旁,他面带微笑,徐徐说道:“老道这点虚名,跟翠山还有无忌的性命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了。” 一边说着,张三丰对着苏信一拱手,马上就要一揖到地。 “张真人这又是何必?”苏信眼明手快,他手掌飞快伸出,抓住了张三丰的手腕。 张三丰不愧是武道宗师,苏信的五根手指刚刚触及到他的皮肤,他体内便涌出一股磅礴的内力反震而出,而苏信此举并无恶意,感受到张三丰的内力涌出后,便收回了手掌。 “您是前辈,苏某只是武学后进,可当不得你如此。” 苏信陈恳的说着。 他虽然狂妄自大,无法无天,但对张三丰的武功也是打心眼里佩服,况且通过方才张三丰对他说的那些话,也让他心里生出了许多疑惑,他现在迫切想要跟这位独领天下风骚数十年的老人促膝长谈一番。 毕竟对方的武道经验弥足珍贵。 苏信说道:“张真人,方才我给张五侠以及那位叫‘无忌’的孩子把过脉了,这两人的伤我都能治。” “当真?” 张三丰一听苏信的话,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他不由追问了一句:“你是何时学会的九阳真经?我可记得这门神功只有我师觉远大师才会……” 不过马上,他就摇了摇头。 他疑惑道:“方才老道感受过你的内功,虽然如渊似海,天下绝顶,但却冰寒刺骨犹如坚冰,这可不是什么至刚至阳的武功。” “张真人,能治好这玄冥神掌之伤的,也并不只有九阳真经。” 说起治病救人,苏信自然是轻车熟路,所知甚广,他对着张三丰一笑,侃侃而谈道:“之前张真人也说这玄冥神掌天下至阴至寒,只有用至刚至阳的九阳神功才能化解……” “不错!” 张三丰点了点头,这话他刚刚的确是说过。 “但真人何以说,这天下至刚至阳的神功,只有九阳真经一门呢?”苏信这时反问了一句。 这问题让张三丰脸上一窒。 他面有惭色的摇了摇头:“老道旧在武当山,未免孤陋寡闻,方才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了唯有觉远恩师的九阳真经,方才称得上至刚至阳四个字了。” 说着,他脸上也不由好奇起来,问道:“难道这世上还有另一门神功,称得上至刚至阳?” 第一百四十三章 真人,你可听闻过葵花宝典? “自然。” 苏信微微一笑,问道:“真人,你可听闻过葵花宝典?” “葵花宝典?” 听苏信说出这个陌生的名字,张三丰不由皱起了眉头,他老道之前说自己孤陋寡闻自然是谦虚,他活了一百年,博览百家武功才创出了武当山一脉,哪会是孤陋寡闻之人。 但他细细思索了一番之后,确认自己从未听过有什么武功叫做‘葵花宝典’的。 按道理来说。 要是这门武功能比肩九阳真经,那定然称得上一门神功了,这样的武功自当在武林上赫赫有名,他无论如何也该听过才是。 苏信自然瞧出了张三丰脸上的疑惑,于是他便解释了一下。 “一年之前我在大都时曾跟一位剑术超绝的老太监交过手,此人的内功便是至刚至阳,虽然我不好说与九阳真经比如何,但用来解这玄冥神掌的寒毒,倒是绰绰有余了。” 张三丰问道:“那位太监用的便是葵花宝典?” “正是。”苏信点头。 “老道也听过宫里的太监有修炼武功的,不过太监身体残缺,以至性子阴毒,练的武功也多是阴邪一路的,像是练这种至刚至阳武功的,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张三丰听了也感叹了一句。 苏信听后笑道:“那太监的内功至刚至阳,但用这内功催动的剑法,却阴狠毒辣,如鬼似魅。” “柔极必刚,阴极必阳,反过来也是如此,若真如苏神医所说的,那位太监的武功,当不会弱于你我二人了。” 张三丰听苏信这么一说,他也不由想起了他之前闭关苦苦思索的那门‘太极功’。 这‘太极功’可说是他一生武功的一次总结。 里面最核心的便是这柔极生刚,阴极出阳的武学思想,只是即便是现在的他,也还没有将这门‘太极功’彻底完善成功,离着他设想的调和龙虎,兼并阴阳的境界,尚有着一步之遥。 他一听到苏信说起有个老太监竟然用至刚至阳的内力施展至阴至邪的剑术,这种阳极生阴的路数正是应了他‘太极功’的理念。 想及此处,他对这门叫‘葵花宝典’的神功不由有些悠然神往。 “苏神医可是练成了这门‘葵花宝典’!”张三丰想到苏信之前说可以治好玄冥神掌的话,便一脸喜色的询问。 “咳咳……那倒没有。” 苏信听到张三丰的话之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他咳嗽了两声,摇头否认。 开玩笑,先不说他没有葵花宝典,就算有,他有明玉功在手,也不会去练这玩意啊。 “你!” 这让张三丰有些生气。 你他么没练过,你跟老道我说这么多干什么?平白消遣老道我么?老道的弟子徒孙可是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呢,哪能让你这么浪费时间。 “真人不需生气,我说这葵花宝典,也只是想告诉真人,要治这玄冥神掌,不只有九阳真经这一条路,也自然不会只有葵花宝典这第二条路了。” 苏信面露微笑,侃侃而谈,继续说着。 “真人先前只是从武功的层面上来说了,并没有从医理上来看,这玄冥神掌的寒毒,归根结底也只是一种伤病罢了,只要是伤病,便可以用针石之术来治疗。” 这话说的张三丰也是不由点头。 这个道理他何尝不知道呢?但知道是一回事,如何去医治又是另一回事了。 所谓知易行难,便是这个道理了。 “刚才张真人也诊过两人的脉了,不知道真人有什么看法?”苏信也不说自己如何去治,反倒是问起了张三丰来。 “翠山有内功护身,虽然受伤颇重,但老道用纯阳无极功来助他行气,运气好的话,或许是能救他一条性命,但寒毒已然侵入了丹田气海,就算是保住了性命,他那一身武功恐怕是保不住了……” 说着,张三丰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的神色。 当说起张无忌时,虽然这老道跟自己五弟子的儿子也仅是初见,但爱屋及乌之下,此时也是更显哀戚的说道:“翠山的这个孩子,他……他……哎!” 他嘴里一连说了几个他,始终没能说出后续的话来,最终只好道出了一声极为浓重叹息,摇着头,不再言语了。 显然是在他的心中已然给张无忌下了必死无疑,救无可救的论断。 苏信却笑了一笑。 他笑着说道:“可是寒毒已然侵入了百会,膻中,丹田三处要穴,且在筋络中交缠固结,难以清除了?” 张三丰默然点了点头,他犹豫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无忌这孩子没有内功护身,他所中的寒毒已然侵蚀的颇深,我用内功给他祛毒,或许是能让他多延命一些时日,但随着寒毒的越积越深,他总归还是要死的,而且这寒毒一旦发作起来,更是生不如死,我就算给他延命,也只是害他罢了……” “张真人能给必死之人延命,已经是无上神功了。” 苏信赞叹了一句之后,话音一转,说道:“对我来说,要治好他们算不上难事,不过我的规矩,张真人应该知道。” 能治好张翠山跟张无忌的话,之前苏信跟张三丰说过,这番又说,张三丰倒也不吃惊。 他知道对方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他。 张三丰听到苏信的话后,也点了点头,说道:“只要苏神医能治好翠山跟他那无忌孩儿,老道所创的所有武功,你想学什么,老道便教你什么。” 这话周围的武林群雄听的一清二楚,这可是让人无比羡慕嫉妒的好事,毕竟张三丰武功独步天下,威震武林数十载,能得到他的武功传承,可是泼天般的机缘。 但谁想到苏信却摇了摇头。 他淡淡的说道:“张真人,武功到了你我这种程度,早已是随手一招便成绝学,你武当山的这诸般武功,除了‘真武七截阵’跟‘纯阳无极功’这两门外,其余的我也不放在眼里,但只是这两门,可远不够让我治好你武当山三个人。” “三个?”张三丰有些疑惑,不是只有翠山跟无忌两个么。 苏信说道:“还有俞岱岩俞三侠。” “岱岩……” 听苏信这么一说,张三丰才想起,三年之前苏信便答应了要在这一天上武当山给自己三弟子治伤之事。 先前他出关时还想过此事,谁知道今天自己百岁寿诞上事件频发,把他搅的焦头烂额,倒是把这件事给忘却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十年不问江湖事 张三丰听到苏信不但要治好中了玄冥神掌的翠山跟无忌,还要治好四肢被人折断了整整十年之久的岱岩,心里自然又是高兴又是激动。 他直接开口。 “苏神医既然不要武功,难道是有什么无法办到的难事?这样吧,只要此事不违背江湖道义,老道我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定当给你办到。” 苏信听了却只是摇了摇头。 “不是苏某夸口,这世上如有苏某办不到的事,那恐怕张真人也很难办到。” 这话听得张三丰面上一窒,他也不由点了点头,承认道:“不错,你的武功不弱于我,手段更比我狠辣十倍,做起事来肆无忌惮,若是有你办不到的事,那老道恐怕也办不到。” 说着,张三丰目光一凛,他瞧着苏信,说道:“那到底要什么条件,你才会出手救人?” “我的要求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苏信笑了笑,说道:“武功到了你我这个层次,身边已经没有了同道中人,一个人在这条道路上披荆斩棘无比寂寞,亦无比艰难……” “我明白了。” 苏信仅仅只是说了几句,张三丰便听明白了苏信话里的意思:“你是想要听一下老道攀登十二重楼的经验么?” “十二重楼那是什么?” 一旁的宋远桥俞莲舟等人听到自己师傅这句话,纷纷一脸茫然。 这两人之间的对话,他们突然听不懂了。 “不错。” 苏信点头,武功到了他这个层次,想要更进一步已经是千难万难,虽然他知道明玉功的第九重天,很有可能就是之前张三丰对他说的超凡入圣之境。 但是只靠积攒经验值利用系统来突破到第九重天极峰的话,他所需要的海量经验值,恐怕他修炼上一辈子,都攒不够。 “原著里邀月练到了明玉功第八重绝巅的无人无我物我两忘的太上忘情之境,我离着这个境界尚且还差之不少,更不用说之后,她更是在断绝了一切生机的情况下,方才突破到明玉功第九重极峰起死回生,达到超凡入圣的至高境界……” 苏信心里不由想到了绝代双骄里的内容,他要是断绝了生机,能像邀月一般突破么? 所谓的生死玄关,便是要先死后生? 张三丰没有说行还是不行,他凝视了苏信良久,最终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十二重楼又叫天地之桥,它沟通的乃是天地,登桥之前尚且在地,登桥之后便是在天了,在地者为凡为人,登天者为仙为神,想要走完这条天地之桥,脱胎换骨由人变神,又哪里有那么容易?” “你是我的同道。” 张三丰笑了笑,说道:“虽然你我理念相左,水火不容,但在武道一途上,你倒是老道唯一的同道,你之前说的不错,像是我们这些武者,实在是太寂寞了。” “老道我三十年前便看到了那道生死玄关的门户,想到如何迈出第一步花去了足足十五年,到如今又是整整十五年过去,这一条沟通天地的十二级台阶,也不过只走过了三级而已,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走完这条通天之路,推开那道生死玄关,看看那扇门后的风景……” 张三丰的语气里有着一丝惭愧。 “小子倒是一步也没能踏出,甚至还不知该如何迈出那第一步呢……”苏信听了更是惭愧。 他听了张三丰的话,马上就知道了这攀登十二重楼之法的珍贵。 也知道了方才他跟张三丰交手,对方恐怕并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来对付自己。 以张三丰的武道天赋,他尚且要花去整整十五年,才想到如何去踏出第一步,那自己呢?要花去多少年?或者说,多少个十五年? 苏信可从来没认为自己的天赋能跟张三丰相提并论。 张三丰的天赋,要是换一个高武世界里,也一样能成为缩星拿月,摸弄乾坤的顶级大佬的,限制他的是这个世界的天花板,而不是他的天赋。 “老道不是敝帚自珍的人,能够提携后辈,让后人走到我所不能走到的地方去,对老道来说,也是一件幸事……” 张三丰看着苏信,说道:“只是你的所作所为太不让老道喜欢了,老道虽然不想管江湖事,但也不想助纣为虐。” 说着,张三丰又看向了还躺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的张翠山张无忌。 他还是摇了摇头。 “罢了,老道已经活了一百岁了,还能再活多少岁呢?这武林未来会如何,又关老道什么事呢?” 说完,张三丰对苏信说道:“你只要答应老道一个要求,那老道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些老道这些年来的心得,算是你给我门下弟子治伤的酬劳吧。” 原本苏信听了张三丰的话之后,已经不抱希望了,但谁知道最后这老道还是答应了自己的要求。 苏信听了后大喜,连忙说道:“真人请讲!” “不是什么难事。” 张三丰笑了笑,说道:“十年!老道要你归隐山林十年,十年不问江湖之事,十年之后,你就算把整个武林搅的天翻地覆,那也跟老道我无关了。” “十年……” 苏信喃喃自语了一句,他在这个世界可以待二十五年,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年,就算是接下来的十年不问江湖事,他仍旧还有五年来搅风搅雨。 况且。 他的目光早就不局限在武林这一亩三分地上了,他都已经把六大派里灭了两派,还有两派被自己打的丧了胆,这武林他早就打通关了。 他接下来的计划,跟武林实际上也没什么关系。 苏信没有马上答应。 他想了想,问道:“张真人说的武林指的是?” 张三丰道:“自然是中土武林。” “什么才算中途武林?” “这……玉门关以东,大海以西。” “只是武林?” “只是武林。” “苏某这十年不问江湖事,那门下的弟子呢?” “不在此列。” …… 苏信跟张三丰就这么一问一答,又讲明白了一些细节,最终苏信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按照张真人说的办吧,从下一月开始直到十年之后,我苏信不会过问江湖事。” 张三丰听了也是点了点头。 “那就一言为定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这东西它超纲超模啊 治疗玄冥神掌说困难也困难,说不难倒是也不难。 在原著当中,让张三丰束手无策的是积聚在头顶心口丹田三处要穴的寒毒。 正因为这里的寒毒难以用内功彻底祛除,他才只好用自身的无上神功给张无忌延命。 后来胡青牛给张无忌治疗时,祛除头顶心口丹田处的寒毒随手可为。 但因为张三丰为了给张无忌延命,给他运功疗伤的同时,也让寒毒遍布了周身脏腑经络,甚至纠缠固结,才让胡青牛也束手无策,只能给张无忌勉强再延几年寿命了。 现在张三丰还未曾给张无忌疗伤,所以张无忌体内的寒毒还没有严重到无法医治的地步。 原著里的胡青牛能治,现在的苏信自然也能治。 张翠山自不必说。 他的情况要比张无忌好处理的多了。 张翠山苏信只给他施了三次针便祛干净了体内的寒毒,张无忌麻烦一些,但九次下去,也差不多可以痊愈。 在这几天里。 苏信还在武当山上看了一场家庭伦理大戏。 张翠山清醒之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殷素素连同殷野王杀了杜百当易三娘两夫妻的事。 杜百当为杀谢逊报仇,不惜当众自毁双耳,这一点张翠山是极佩服的,虽然谢逊是他义兄,他不能说出谢逊的下落,但对于杜氏夫妇对他的辱骂质问,他心里并没有什么怨念。 反而觉得这人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子。 结果就是这样的人被自己妻子杀了,这让张翠山又震惊又心寒。 他想了整整一天。 还是咬牙写了一封休书,殷素素在真武殿前跪了三天三夜,结果张翠山连见都没再见她一面,最后一夜白头。 殷野王看不下去,大骂了武当山三天。 最后还是硬拽着心如死灰的殷素素下山去了。 这是武当山的家事。 况且苏信也觉得张翠山配不上殷素素。 他也就没管。 他只是答应殷素素一定会尽心治好张无忌身上玄冥神掌之伤,让她安心。 殷素素在武当山下一直等到张无忌痊愈的消息才跟着殷野王返回天鹰教,临走时,她还把当初上山时住的那间客栈给烧成了灰烬。 客栈老板一家七口都被她杀了个一干二净。 倒是恢复了一些当初视人命如草芥的天鹰教殷大小姐的风采。 之后苏信又在武当山上待了十天,在这十天里,张三丰也信守诺言,与苏信仔细分说了他踏入十二重楼天地之桥之后的感悟与经验。 这些感悟跟经验对于苏信来说弥足珍贵。 他这一路修炼。 都只是一个孤家寡人,到张三丰的这次深谈,才算是遇到了第一个同道。 跟张三丰的这番深入的交谈之后,苏信才知道,为何以张三丰这样的武道天赋,足足花去了十五年才踏出第一步,又十五年才只走过了三重。 十二重楼又叫天地之桥。 武道上的修为到了他这个层次,只是单靠积攒内力,已经无法再引起质变。 内力的加深固然会增加实力,但是却无法踏上十二重楼。 一名武者想要踏上这一条由凡俗变成超凡的通天之路,必须要在感悟天地万物当中凝结出独属于自己的武道意志,将其烙印在天地当中。 所以,任何一名武者,在这条道路上留下的每一步,都是只属于他自己的脚印,其他的武者只能够参考而不无法复制。 张三丰用以凝聚自己武道真意的武功并不是他此时正在创制的那门‘太极功’。 太极功只是他传之后代的武功。 他用来凝聚自己武道真意的,是他七十岁时,参悟天地,观真武神像旁的龟蛇二山,从宏伟磅礴的山势里参悟出的一门武功。 只是龟蛇二山大气磅礴,从山势演化出来的武功,森然万有,包罗极广,即便是以张三丰的天赋悟性,也难以将其化合唯一,融为一体。 最后只能是一分为七,将这门神功分化成了七门不同的武功。 这便是‘真武七截阵’。 真武七截阵名为阵法,实际上是七人同使七门不同的武功,一人独用时便奥妙无穷,两人用时相辅相成,威力大增一倍,三人用时比两人用还要强上一倍,四人时便相当于八位同级高手,五人时相当于十六位,六人时便是三十二位,七人合用便是六十四位。 张三丰说是十五年才迈上了三级阶梯。 实际上,他是花了十五年时间,将这真武七截阵里的武功融合了两门,一口气迈出了三步,走过了十二重楼的前三重,后十五年便一直困顿于此,无有寸进。 是以他才会在说起时一脸愧色。 不过在苏信看来,以张真人的武道天赋,之所以这十二重楼之路走得如此缓慢。 只是因为他所选择的这条凝聚武道真意的道路太过艰难了而已。 试想一下,要是让张真人把这一套真武七截阵融合为一,那就相当于一个常驻的六十四倍界王拳的buff,这种指数爆炸一样的实力增长方式,就算是放在修真世界里,那都已经是最顶级的功法了。 这样的武功出现在这样的世界里,已经完全超纲超模了,想要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创造出这样的武功来,也难怪以张三丰的天赋,也千难万难了。 苏信也有些庆幸。 先前他跟张三丰交手时,这位张真人并没有用出真武七截阵的双倍实力buff来跟他打。 这位张真人只不过是想借机实验一下他刚创出的太极功。 正巧自己又是最好的实验品。 便没用真武七截阵跟自己打了一场,结果牵挂张翠山的安危,被自己抢占了先机,侥幸胜了半招。 对张三丰来说。 胜败已经没有意义了。 虽然他输给了自己半招,他心里也并不恼怒,反而因为发现了一些这门‘太极功’里的缺陷,而有些颇为欢喜,他在跟自己谈时,还说这一番交手,起码让他完善这门‘太极功’的时间缩短上数年。 这一番十日的畅谈,让苏信获益良多。 张三丰言出必践,对苏信知无不言,他这几十年来,孤身一人在这条道路上摸索,也需要一个同道中人交流倾吐。 不仅仅是他一生的武道感悟。 还有他耗费了十五年才融合了两门的真武七截阵,也教给了苏信。 “老道不教给你,我这七个弟子也没人能学会,要是老道哪一天死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下了武当山。 苏信已经答应了张三丰十年不问江湖事,他也正好用这十年做一些其他的事。 比如说认真考虑一下自己该如何凝聚武道真意,从而在十二重楼上迈出属于自己的第一步。 再比如说昆仑山上藏着的九阳真经。 再比如说远在波斯的圣火令,苏信可没有闲心等上十多年,让那群波斯人自己送上门来,他更想做的是自己直接去波斯总坛把圣火令抢回来,之前他还觉得波斯数万里之遥,一去一来耗时甚多,现在他有了足足十年的空闲,这事倒也可以做了。 还有就是用这十年好好经营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势力,毕竟他要当明教教主,总不能自己还是一个光杆司令。 正因为事情太多,倒是让苏信有些不好决定先从哪一个开始干起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哥哥,这个我学会了! “这是明教弟子的求援暗记。” 在行到汉水边的一座城镇的时候,苏信无意间在墙角看到了一个刚被人画上不久的印记。 这印记是用血水画上的,十分凌乱,可以看得出来,画印记的人在画印记时,定然是心慌意乱,极为匆忙的。 苏信答应了张三丰十年不问江湖事,不过他当时也说了,那是从下一个月开始,今日正好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正好能让他最后再管上一管。 也算是这个求救的明教弟子运气好。 要是他明天看到了。 管都不会管。 苏信跟着留下来的暗记,一直来到了城外的一座破庙。 “原来是朝廷的人。” 在破庙外,他见到有七八名身穿大红僧袍的喇嘛番僧,再加上二十多名穿着元军军装的士卒,地面上还倒着七八具尸体,尸体上都插着一只羽箭。 这些人正对着破庙大喊大叫,出言威胁,倒是没人敢冲进庙去。 “破庙里的人倒是一手好箭术!” 苏信见到地面上的那几具尸体上的箭矢都是一箭穿喉,心里也不由赞叹了一句,他乃是箭术大家,自然知道要练成这样的箭术,是要花上许多苦工的。 “遇到了我也算你命好了!” 苏信捡起一把石子,掂量了一下,随手向着破庙前的那二三十人掷去,这二三十颗石子,在苏信内力的加持之下,威力堪比子弹,瞬间就把那些朝廷的鹰犬给杀了个一干二净。 “谁!” 破庙里的人也听到了庙外的连声惨叫,接着就看到了庙外的那群强敌都突然倒在地上没有声息了。 庙里的人还以为是这些鹰犬的什么诡计。 但过了半晌,还见这些人仍旧是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这才知道,这些人是真的死了。 “嗯?” 听到破庙里那人的声音,苏信神色一动,他听着这人的声音极为耳熟,自己应该是在哪里听过,当他看到庙里那人的身影的时候,他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微笑。 “常兄!” “苏兄弟!” 破庙里的人正是常遇春。 此时常遇春一身血污,左臂上还插着一根羽箭,面容极为疲惫。 他见到是苏信救了他,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神色,他冲着苏信笑了笑,然后身体一软,眼前一黑,瘫倒在了地上。 “常大哥!” 在常遇春倒下之时,从破庙里突然响起了一极为担忧的女声,声音稚弱,应该是个小孩子。 随着声音。 一个大概八九岁上下的小女孩从破庙里跑了出来,趴在常遇春的呜呜的哭着。 “芷若?” 看到这个一身脏污仍难掩丽质的小女孩,苏信马上就想起了他在接近三年前,在袁州周子旺的花园里,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子。 小女孩突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抬起头向着声音响起的地方瞧去,在离着她有差不多十多步远的地方,正有一个一身白袍的年轻男子正对着他面露微笑。 苏信修炼明玉功,虽然三年过去,但他的容貌倒是没怎么改变。 “你……你是大哥哥!你是苏大哥!” 小女孩看到苏信时,正在歪着嘴哭泣的表情先是凝固了几秒,然后她的面孔像是陡然间盛开的鲜花一样,露出了一个梨花带雨的笑容。 她跑到苏信的身旁时,又呜呜的哭泣了起来。 “常大哥……常大哥他死了!” “常兄弟没事,只是昏过去,休息一会也就好了……”苏信摸了摸周芷若的头发,对她轻声安慰了一句。 “走,咱们先给常兄治伤!” 常遇春除了胳膊上的箭伤之外,还被那些追击他的番僧用密宗的大手印打伤了肺脉,受了不轻的内伤,不过这点伤势在苏信这种杏林圣手眼里自然不算什么了。 只是几针下去,便好了大半。 等明天再施一次针,也就差不多能痊愈了。 晚上。 常遇春受伤不便移动,苏信便跟他们两人一同在这间破庙里过夜。 一番交谈之后,苏信知道了一年多前,周子旺袁州兵败之后发生的事情。 那一战中,周子旺在属下的拼死护卫之下逃出了生天,常遇春则是带着周子旺的一双儿女拼死从乱军中逃了出来。 此后朝廷一直对他们穷追不舍。 常遇春也是一路逃命。 在不久之前,常遇春打听到了周子旺的下落,便带着自己主公的一双儿女过去寻找,谁知道赶到时,只见到了重伤垂死的周子旺。 在将周子旺安葬之后,常遇春三人又不慎露了行迹,被朝廷的追兵一路追杀。 连周子旺唯一的独子都死在了朝廷的追兵手里。 要不是之前苏信看到了常遇春留下的球员暗记,前来相救,恐怕这间破庙,就是他常遇春的葬身之地了。 “周将军是怎么死的?” 苏信问了一句。 一旁的周芷若呜咽着说:“杀爹爹的是一个独臂独眼的老尼姑……爹爹被她砍掉了一条腿一只手……死的好惨好惨……” “是峨嵋的灭绝老尼!” 常遇春咬牙切齿的为苏信解释道:“那灭绝老尼两年多前不知被谁砍断了一只胳膊,打瞎了一只眼睛,回峨嵋之后性情更为狠辣,一直在扫荡咱们明教各地的分舵,只要是被她找到地址的,基本上都要被她杀的一干二净,起码有七八个分舵折在她手里了,主公当时正在川西的一处弥勒宗的分舵养伤,这老尼姑正好找上了门来……” 周子旺是彭莹玉的师弟,武功不算弱,但比起灭绝了可远不及了。 遇到了灭绝来扫场子,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我带着主公的一双儿女赶到时正巧看到了灭绝老尼斩下主公手脚的那一幕,我武功不及那贼尼,无法出手相救,况且主公的这一双儿女日后还需要人照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主公死在那贼尼的手里……结果……结果……我还是没能保护好主公唯一的儿子……” 说到最后,常遇春语气变的无比惭愧,自责了起来。 “常兄,这不是你的错。”对此苏信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安慰他几句,然后他主动询问,“不知道常兄日后有什么打算?” “我哪有什么打算?” 常遇春听到苏信问他,摇了摇头,怅然的说了一句。 他自诩将十万众横行无敌,结果却在袁州惨败,这对他打击很大。 “大哥哥!大哥哥!你以后教我武功吧!我想给爹爹报仇!” 这时,周芷若突然跪在地上,对苏信恳求起来,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竹篾编制的小竹笼,笼子里关着一只小鸟。 “大哥哥,芷若很聪明的,你当初教我的那个戏法,芷若都学会了呢!” 周芷若将那个竹笼打开,将笼子里的那只小鸟拿出来,然后伸出一只小小的手掌,将那只小鸟放在了自己的掌心。 然后那只小鸟就像是黏在了她的手掌上一样。 无论怎么扑扇翅膀,就是无法从她那只小小的手掌里飞离出去。 “玉女兜罗手!” 第一百四十七章 子不复仇非子也 周芷若用的便是苏信在两三年前教给她的那门‘玉女兜罗手’,这一晃数年过去,没想到当初的那个天真可爱的小丫头,竟然把这门极为繁复的武功给练成了。 看着周芷若那献宝似的样子,苏信笑了笑:“跟我学武功会很苦的。” 周芷若一脸坚定,说道:“芷若不怕苦!” “学武功不是儿戏,武功是杀人技,尤其是学我的武功,是要杀很多人,很多很多人。”苏信瞧着周芷若,淡淡的说道。 听到苏信要杀很多人的话,周芷若的脸上明显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她吞吞吐吐的说道:“芷若……芷若只想给爹爹报仇,不想……不想杀人……” 苏信被她的话给逗笑了。 他反问道:“你不杀人怎么报仇呢?” 周芷若红着脸,小声道:“我……我就杀那个老尼姑一个!” 这时,常遇春对着苏信苦笑道:“苏兄弟不要逗她了,我准备伤好一点就送她去光明顶,听说杨左使有个女儿,跟这孩子差不多大,正好去做个伴,我一个大老爷们,天天刀尖舔血,带着她太危险了。” “不!我不去光明顶!” 周芷若听到常遇春的话后,不断的摇着头,她连声说道:“我要给爹爹报仇!” “胡闹!” 常遇春怒喝了一声,吓的周芷若颤了颤身子,缩在一边不敢说话了,片刻之后,豆大的泪水便从她的脸上滚了下来。 这搞的常遇春十分尴尬,他只好叹了口气,低声对周芷若说道:“小姐,您是主公的女儿,我作为下属本不该对您生气,但那灭绝是峨嵋派的掌门,一身武功非同小可,实在是……” “你……你……” 周芷若抽泣着说道:“……你之前还说,要是苏信苏大哥愿意出手的话,那给爹爹报仇也轻而易举……” 常遇春听到周芷若这么说,他尴尬的看了苏信一眼,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是这么说过,但苏兄弟跟主公并无太深厚的关系,咱们……” “不,芷若不是找苏大哥给爹爹报仇……芷若是想自己亲手报仇!”周芷若红着眼睛,坚定的说着。 这时,苏信突然说道。 “我在武当山上答应了张三丰张真人,十年之内不会过问江湖事,若非如此的话,我去一次峨嵋金顶,把灭绝杀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苏信这么一说,常遇春的脸上明显露出了遗憾的神色。 他之前的确是抱着想要让苏信出手给周子旺报仇的想打的,但听苏信这么一说,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谁知道周芷若又对着苏信伏下了身子。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芷若虽是个女孩子,也知道子不复仇,非子也的道理,杀父之仇怎敢假手于人,还请大哥哥收芷若为徒,传芷若武艺,让芷若报了杀父之仇吧!” 说完之后,周芷若就这么跪伏在地,一动不动,看这个架势,仿佛是苏信不答应,她就不起来了的样子。 “你倒是有些气魄。” 见到周芷若语气如此坚决,苏信也不由点了点头。 他沉默了片刻,仍旧是问出了之前的那个问题:“要学我的武功,要杀很多人,你真的要学么?” “我……” 周芷若听到苏信的问话,仍旧是颤了颤身子,此时周芷若的脑袋正伏在地上,苏信看不到她脸上的神色,但也可以猜到,必然是无比的犹豫纠结。 就这么过了盏茶功夫。 在苏信有些等的不耐烦的时候。 周芷若方才咬牙说道:“只要能给爹爹报仇,芷若什么苦都能吃!什么事……什么事都可以做!” “好。” 苏信听了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这可是你说的。” “求苏大哥收下芷若吧!”周芷若坚定的说着。 苏信看向常遇春,笑道:“常兄弟,我准备收她当我的弟子。” “那太好了。” 常遇春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喜色,他知道苏信的武功,又听说过他护送杨逍的女儿不远万里到昆仑山光明顶的义举,听到苏信要收周芷若当子弟,心里也为周芷若高兴,起码以后在苏信身边,她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了。 “小姐,你以后可要听苏兄弟的话……” 周芷若听到苏信答应收下自己,她也激动的颤抖着身子,不断对苏信磕着头,嘴里哽咽的说着:“谢谢苏大哥!谢谢苏大哥!” “你还叫我苏大哥?” 听到这话,苏信就是一皱眉,有些严厉的说了一句。 这时周芷若才反应过来。 她连忙说道:“师……师傅恕罪!师傅恕罪!”她说第一句的时候还有些结巴,说第二句时,便顺畅许多了。 苏信看着周芷若,想了想后说道:“芷若,你除了我教给你的那门玉女兜罗手之外,可练过其他的武功?” “玉女兜罗手?” “就是你用的那种让小鸟在手心里跑不出去的戏法。” “哦……那芷若除了这个之外,没练过其他的武功了。” 然后,周芷若才有些奇怪的问道:“师傅,您当初教给芷若的,让鸟儿在手上跑不了的戏法是武功吗?” 当初苏信教给周芷若这门‘玉女兜罗手’时,只是告诉她这是一个戏法。 倒是没跟她说这其实是一门极上乘的筑基武功。 所以周芷若这三年来日日夜夜的练习,只当是为了好玩,倒是没把它当成一门武功过,这番听了苏信的话,才知道,原来这戏法是一门武功,还有‘玉女兜罗手’这么一个好听的名字。 “这自然是一门武功了,而且是极上乘的筑基武功!”这时,一旁的常遇春也插嘴说了一句。 他当初见周芷若练这门手上功夫时心里可是羡慕的不得了。 这才知道,原来这时武功是苏信教给自家小姐的,想来也是,除了是自己那位武功盖世的苏兄弟之外,谁又会把这么高深的筑基武功,随便传给别人呢。 也就是苏兄弟才会这么不太在乎了。 “常兄弟说的不错,我让你练的,正是一门极上乘的筑基武功。” 苏信点头笑道,他继续说道:“你这么短时间就把这门武功练的这么纯熟,显然是在徒手功夫上很有天赋了……嗯,你玉女兜罗手也练成了,手上功夫的根基也有了,倒是可以练一些更厉害的了。” 苏信说着,他微微一想,心里便有了主意。 他笑着道:“这样吧,我就再教你一门极其厉害的擒拿打穴手法,叫如意兰花手。”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天赋不错周芷若 “如意兰花手?” 听到这个名字,周芷若眨了眨眼睛,她不懂武功,只是觉得这名字挺好听的,又想到之前苏大……师傅教给她的那门武功的名字叫玉女兜罗手,也是一个极好听的名字。 “难道师傅会的武功名字都这么好听?” 苏信自然不知道周芷若此时的小脑袋里正在胡思乱想一些不着调的事情。 他继续说道:“我会先传你这门如意兰花手最基本的入门功夫,三个月之后我会考校你,达到我的要求了,我会收你做我的真传弟子。” 这话听得周芷若有些奇怪。 她疑惑道:“师傅不是收下芷若做弟子了么?” 苏信笑了笑,淡淡的说道:“我的武功极不好练,天赋不高的弟子,我是不收的,我看在你爹爹是义军领袖又是明教弟子的情面上才收你做记名弟子,但如果你达不到我的要求,也只能是个记名弟子罢了。” “芷若一定会努力练功,不会让师傅失望的!”周芷若听了也不生气,而是昂起小脸,攥着小拳头,信心满满的说道。 “努力?努力可远远不够,你要做的是拼命,你想要给你爹爹报仇,必须要把自己的命豁出去,这门如意兰花手并不好练,我三个月之后的考校,也没那那么容易通过。”说完之后,苏信便教给了周芷若如意兰花手的入门功夫,让她到一旁认真练习去了。 “苏兄弟是不是对她太过严苛了?” 刚才苏信教给周芷若如意兰花手时并没有避讳常遇春,常遇春见到这门武功精奥艰深,就算是他都看的眼花缭乱,不明所以,觉得要三个月就将其练成,实在是太过于强人所难了。 “芷若还是个小孩子,她……” “常兄弟,我现在是她的师傅。”而苏信却直接出言将他的话打断,说道,“况且复仇者里没有什么小孩子跟大人的区别。” “哎,复仇……” 听到苏信的话,常遇春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我真希望她能快快乐乐的长大……” 苏信笑了笑,说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我刚才教给她的,不过是如意兰花手入门的基础功夫,要是连这点东西三个月都学不会的话,那以后也不要说报仇的事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看向了正在旁边一脸认真的练习着周芷若,她有玉女兜罗手的手上功夫筑基,再练习起这如意兰花手自然是得心应手,不一会儿就练的似模似样了。 一旁的常遇春见了周芷若十根手指轮番变幻,犹如兰花盛开,清雅秀丽,嘴里也不由啧啧称奇起来。 他有些惊喜的说道:“没想到芷若这孩子的天赋竟这么高!” 见到周芷若这么快就能入门。 苏信也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想着,不愧是原著里的女二号,速成版九阴真经几个月就能练到小成的天才,果然是天赋惊人。 苏信想到。 “要是我这十年尽心教导你,不知道十年之后,能不能达到原著张无忌的程度?” 在古龙的原著里面,这如意兰花手便是极难练成的一门武功。 如意仙子是武林上不世出的才女,天赋惊人,哪门哪派的武功,只要是被她瞧上一眼,她就能使得上手,但练这如意兰花手,还是整整花去的三年的时间。 但她的女儿练这如意兰花手,有如意仙子尽心教导,花了三十年都没入门,最后竟然练的心力交瘁,呕血而死。 这是极吃天赋的一门武功。 好在周芷若不缺天赋。 “不说她了。” 苏信从周芷若身上收回目光,他看着常遇春,笑着说道:“常兄弟有气吞山河之志,十年前你便说过将十万众驱除鞑虏,怎么现在反而这么消沉?” 听苏信这么一说,常遇春脸上露出了羞愧的神色:“那都是少不更事说的大话,哪里能当真……” 谁知道苏信却认真说道:“我可是当真了的。” 他说道:“当初在袁州时我就见常兄治军极严,军阵严整,跟其他义军的杂乱无章截然不同,我就知道常兄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将来必能封侯拜相,功成名就,现在天下板荡,烽烟四起,正是大丈夫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的大好时机,怎么常兄弟仅仅因为一次失败,就消沉至此呢?” “我……” 苏信的话说的常遇春有些哑口无言。 他本是个极其骄傲自负的人,在数年之前,脱脱大军围攻袁州时,他不但凛然无惧,甚至还生出了要帅军击溃脱脱的大军,然后一路北上,直捣黄龙,直接把大都给打下来的打算。 结果脱脱用兵老辣,步步为营,根本不给他野战的机会,靠着十数倍于他的实力,硬生生把袁州义军给耗死了,让他一身本事,根本就没有得到施展的机会。 现在被苏信这么一说,常遇春也从当初失败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他感激的对苏信点了点头。 “大恩不言谢,我常遇春欠你一个人情!” “这有什么好谢的,咱们都是明教弟子,自然都要矢志反元了。”苏信轻笑了一声,接着又问,“这回你接下来总有打算了吧?” “有一点了……” 常遇春仔细想了想,说道:“之前我听说彭莹玉跟徐寿辉集结了我家主公的残部又要起事,我准备伤好了,便去投奔他们。” “彭莹玉?” 苏信听了常遇春的话之后,却笑了笑,摇了摇头。 常遇春疑惑着问道:“怎么?苏兄弟觉得我这么做不妥?” “五散人一直奔走来抗元的第一线,尤其是彭和尚,更是身先士卒,不畏生死,的确是一等一的好汉子,不过……”苏信对彭和尚的勇气跟胆魄都十分佩服,但对他起事的手段,就不怎么看在眼里了。 “不过什么?” 常遇春也知道一般人说话,不过二字后面的才是这人的真实意思,现在见到苏信突然住嘴不言,他连忙追问。 “没什么。” 苏信总不能跟他说农义起民的局限性这种跨时代的话。 便只能说道:“他不懂得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道理,据说让周将军建号称王的就是彭和尚的主意?这真是一大败笔,不然你们何以会败的那么迅疾……听闻他这次不知悔改,还要让徐寿辉再干一次建号称王?” 第一百四十九章 您获得了传奇名将:常遇春 “苏兄弟的意思是……” 常遇春开口,但话还不等说完,便被苏信打断了。 苏信笑着道:“都是明教弟子,我不喜欢说丧气话,你也别说了,但我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虽然苏信没把话说出来,但常遇春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神情也有些难过,毕竟彭莹玉跟徐寿辉手下的那些义军,许多都是他过往的朋友部下。 但他也觉得苏信说的话很有道理。 现在仔细一想,要不是当初自己主公建号称王了,天底下那么多义军,元廷也不会逮着自家往死里打。 还是当朝宰相脱脱亲自挂帅。 要是能安安稳稳的发展上几年,多打下点地盘,多训练一些军队。 那再跟脱脱的大军交战,恐怕结果也会完全不同。 常遇春自己又把当初起事后的经过回忆了一遍,觉得正如苏信说的,当初建号称王,的确是最大的败笔。 苏信想到自己既然要创立自己在明教的势力班底,手底下自然也需要人来帮衬,他一个人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常遇春的武功算不上太高。 但他要创建的班底也不是武林势力,未来的一二十年里,逐鹿中原才是天下大势,还把目光放在武林鱼塘大的地方上,那未免就有点鼠目寸光了。 想到这里,苏信开口问道:“常兄,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干?” “苏兄弟,你……” 苏信义正言辞:“我们作为明教弟子,怎么能不勠力同心,以诛暴元?只是我一个人孤家寡人,正需要常兄弟这样的好汉子帮衬。” 一个月后。 苏信带着周芷若渡过了玉门关,往西域昆仑山行去。 在一个月前,常遇春被苏信的言语说动,答应了苏信的招揽,准备跟苏信在将来干上一番大事。 苏信也把龙象般若功前四重的心法交给了他,让他去招纳将来可用的武装力量。 苏信对于他组建的第一只武装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忠诚。 他思来想去,最忠诚的,还得是从小培养的,从一个人小的时候,三观还未成型前就给他洗脑,灌输忠诚的理念,那就很容易培养成忠心不二的死忠,这就是为什么古代豪族家奴的家生子大多会忠心耿耿的原因。 而今天下大乱,饥荒遍地,像是无家可归,随时都要饿死的孤儿多不胜数。 苏信便让常遇春去收养十岁上下的孤儿,从中挑选出资质好的,传给他们龙象般若功,花上十年功夫,培养出一只可以穿三层铁甲,刀枪不入,横行无敌的军队来。 到时候他手臂一挥,f2a就可以了。 当然,这么干肯定是花销颇大。 一开始的起步资金苏信是从那些从元廷里拦下包税权力的大户豪族手里抢来的,反正这些人也丧尽天良,他杀起来就当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他一连杀了十几户共有上千人,算是有了第一笔的资金。 当然,后面自然不能这么干了,天下间也没这么多大户让他杀。 他以后得有自己的根据地,也得有属于自己的产业,只有这样,才能养得起他以后想要造反的开销。 苏信思来想去。 看中了天鹰教灭了巨鲸派之后,几乎处于垄断状态的海贸生意。 三年前他跟常遇春在袁州,把巨鲸派,海沙帮的精华弟子全杀了之后。 天鹰教趁虚而入,独霸了江南的私盐跟海贸生意。 这几年可是赚的盆满钵满。 看他们在武当山随便一出手就是一二十万两白银的贺礼就知道他们这几年赚的有多少了。 这种好事自然不能你天鹰教一家独享。 见者有份。 不过让常遇春去临安跟白眉鹰王说让对方让出一部分海贸生意来估计不行,常遇春武功太差,殷天正一气之下说不定就把常遇春给拍死了。 这事得苏信他自己去办。 好在抢了那些富商豪族得来的金银也能支持他练兵计划的初步开销,让天鹰教让利的事也不用急在一时,苏信觉得他可以从昆仑山返回后,再跟殷天正谈这件事也不晚。 想来他们都是明教弟子,他去跟殷天正晓以利害,那白眉鹰王乃是通情达理之辈,当不会拒绝。 在跟常遇春分别时。 苏信让他先去一趟蝴蝶谷,跟谷里的人说一下自己的去向,然后再让黛绮丝做好先前说好之事的一切准备,等自己回蝴蝶谷之时,便是要帮她解决波斯总坛的那一桩麻烦之日。 这一次去玉门关苏信倒不是要去光明顶。 他是要去昆仑山找九阳真经。 要在茫茫群山当中找一只猴子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不过好在苏信回忆原著,想着张无忌在朱武连环庄的这一段剧情。 觉得以朱武连环庄为圆心,以不超过十日脚程的距离为半径,进行地毯式搜索。 而且搜索的方向应该主要是在东方。 毕竟当初朱长龄等人是想要带着张无忌去中土购置海船去冰火岛找谢逊的,自然是要往东走了。 标志性的搜索目标自然是断崖。 进一步的搜索目标是峭壁上的石台,石台旁仅能容小孩子通过的石道,而且悬崖下面还有农家住户,这么多条件限制起来。 寻找九阳真经所在地的困难就小了很多。 不过即便困难再小,像是这种地毯式搜索必然需要庞大的人力投入才能办到。 苏信是孤家寡人,除了有一个跟屁虫周芷若外,也没外人可用。 但他也不担心,他没有人可用,但是朱武连环庄有人啊,他自然有办法让朱武连环庄的人为他所用。 “师傅,咱们在昆仑山好几天了,到底要去哪啊?” 苏信踏雪无痕,但周芷若可没有这种本事,再加上昆仑山积雪皑皑天气苦寒,她这几天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足足有她半个身子厚的积雪里穿行,一直在咬牙坚持。 她小脸冻的通红,缩着身子问着苏信。 虽然苏信在一个月前就传给了她九阴真经的内功,但这才短短的一个月,周芷若即便是天赋再高,也不可能把内力修炼到不避寒暑的程度。 苏信并不答话。 而是领着她翻过了一个山坡。 “师傅,哪里有人家!” 刚翻过山坡来,周芷若便瞧见了在远处隐约可以看到有一大片连着的宅院,而且这宅院占地极大,一栋栋的院子鳞次栉比,颇为豪华,竟是不逊色她家,显然也是豪富。 只是她颇为奇怪。 怎么会有豪富之家,把自己的宅院修在这苦寒的昆仑山里。 “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了。”苏信看着前方的那一大片宅院,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里,颇为不怀好意。 第一百五十章 朱武连环庄 这日朱长龄跟武烈正在屋里喝酒。 前几天武烈刚从中原回来,朱长龄也有意向他打探一下最近武林上有什么大事。 “确实是有大事!” 武烈喝了一盅酒,笑着对自己的好朋友侃侃而谈,他神秘的一笑,道:“朱兄,你猜我这次到中原去,听到什么了?” 朱长龄疑惑问:“听到了什么?” “嘿嘿!” 武烈听到朱长龄的疑惑,他得意的笑了笑,说道:“朱兄你素来机智,我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去,这次你不妨猜一猜……” “武兄你就不要挖苦我,这我哪里猜得到。”朱长龄摇了摇头。 “哈哈!” 武烈大笑了一声,说道:“这世上也有你猜不到的事?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提示……嘿,这件事可跟咱们最关心,最紧要的一件宝物有极深的关系!” “宝物?” 听到武烈的这番话,朱长龄神色一动,他知道他这位武兄弟说的到底是什么了。 他不由脱口而出:“可是探听到那屠龙刀的下落了?” “哈哈!不愧是朱兄,还是让你猜到了!”那武烈哈哈大笑着说道,“虽不是探听到了那屠龙刀的下落,但也差不多了!” 于是,他便把他在中原武林上听到的张翠山张五侠知道谢逊的下落的事自己的这位朱兄说了。 朱长龄听了,眼神一闪,开口问道。 “这么说,知道那谢逊下落的只有张翠山跟殷素素了?” “不错。”武烈点头,他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张翠山是张真人的弟子,那殷素素又是殷天正的女儿,咱们可不太可能从他们的嘴里探听到那谢逊的下落了。” 朱长龄听了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即便是知道了,也不可能从谢逊手里拿到那屠龙刀,那谢逊的实力,旁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么?” 他们两家在西域住了几十年。 又是在昆仑山上跟明教当了几十年的邻居,明教威震西域,金毛狮王谢逊的武功更是其中的翘楚,他们可是远远比不上的。 “嘿嘿!” 那武烈这时冷笑了一声,他得意洋洋的说道:“朱兄有所不知,据说那谢逊的双目已瞎,成了盲人了!要是真叫咱们找到了他,随便使点诡计,还对付不了他一个瞎子?” “当真?”一听这话,那朱长龄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来。 武烈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张翠山跟殷素素亲口所说,现在武林上人尽皆知,应该不是假的。” 接着,他又疑惑道:“咱们又不知道那谢逊的下落。这事真不真假不假的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不知道,可不代表将来不知道,咱们两家可是知道那个秘密的!无论如何都得为将来做点打算,万一咱们碰巧得到了那屠龙刀呢?” 朱长龄笑了笑。 他压低声音,对武烈说道:“那里面可是藏着郭靖郭巨侠毕生的武学精义!” 这句话对武烈颇有诱惑,他舔了舔嘴唇,眼睛里露出了贪婪的神色,但最终他还是哀叹了一声,端起酒杯将慢慢的一杯酒一口灌了下去。 他恨恨的说道:“当初郭巨侠想把自己的武学传承下去,何必藏到这屠龙刀里,直接传给家祖不就行了,搞的这么麻烦,我家这种郭巨侠的嫡系亲传弟子的后代,竟然不会多少郭巨侠的武功!” “先喝酒,先喝酒!” 朱长龄听了,连忙对武烈劝起酒来,他一边给武烈又斟满了一杯酒,一边说道:“武兄你方才说的也很有道理,咱们的确不太可能从张翠山跟殷素素嘴里探听到谢逊的下落……” 武烈说道:“是啊,不过听说他们俩还有个十岁的儿子,也不知道他们这个儿子知不知道谢逊的下落。” 朱长龄摇了摇头。 “就算是知道又如何,咱们还能把他从武当山绑到这昆仑山来,从他嘴里骗出那谢逊的下落?” 说着,他也端起酒杯来抿了一口,叹了口气。 这朱长龄跟武烈可说是极有来历的。 朱长龄的先祖乃是朱子柳,在一百五十年前,乃是号称五绝的五位绝顶高手中外号叫做南帝的护卫,后来南帝出家为僧,又被人称为南僧,这位朱子柳也蒙南僧的器重,得传了这位南僧的看家本领一阳指。 到了朱长龄一代,这门曾经名震天下的神功倒也继承了下来。 至于这位叫武烈的更是了不得。 武烈的祖上是武三通,原本跟朱长龄祖上的朱子柳一样,都是南帝的渔樵耕读四大护卫之一,后来这武三通的两个儿子攀上了高枝。 竟然拜了威震天下的郭靖郭巨侠为师,而朱长龄的这位武烈兄弟的祖辈,便是武三通的小儿子武修文。 可以说,朱长龄这位武烈兄弟,传承的乃是郭巨侠一脉的武功。 当初神州陆沉,郭靖郭巨侠襄城殉国。 这两家的先祖便逃到了西域,在这昆仑山上隐居了起来,这几十年过去,便有了这偌大的家业,朱武连环庄这几个字,在西域的武林上,也有不小的名声。 而因为那武修文的关系,他们也知道了一桩几十年来,武林上人人都想知道,却不得而知的秘密。 在屋外的苏信听了一会这两人的闲谈,不由笑了笑。 这武烈乃是武修文的后人。 他们知道倚天剑屠龙刀的秘密苏信倒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这刀剑是郭靖黄蓉两人铸造的,武修文作为郭靖的弟子,知道这个秘密,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就跟武修文跟着郭靖学武一样,武功学的不成不就,倚天剑屠龙刀的秘密也只听了个囫囵吞枣。 屠龙刀里哪里藏有什么武功秘籍。 “什么人!” 苏信推门而入,朱长龄跟武烈这才发现门外竟然有外人在,他们在密谈之前,已经支走了仆从,就是生怕旁人听走了他们的隐秘去。 而刚才他们也说起了那屠龙刀的秘密,是否也被这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听去了。 朱长龄跟武烈两人对视了一眼。 眼中顿时就闪过了一丝寒芒,显然是动了杀心。 “动手!” 朱长龄嘴里一声大喝,他左手一指点出,劲风扑面,赫然便是当初南帝纵横天下的一阳指的功夫,点向了苏信心口的死穴。 第一百五十一章 强行逼迫 见自己的好友出手。 一旁的武烈也是一手挥出,五根手指来回拨动,灵巧的宛如乐女在拨动琴弦,用出的分明是一种极为高明的武功。 苏信眼中瞧的分明。 对方用出的正是桃花岛的兰花拂穴手。 武烈祖上乃是武修文,他会桃花岛的武功,倒也不奇怪。 一阳指也好,兰花拂穴手也罢,都是武林中最上乘的武功,在真正的高手手中,这些武功都称得上奥妙无方,精妙绝伦,与普天之下的群雄争锋都不逊色分毫。 但朱长龄跟武烈两个,可称不上什么高手。再高深的武功在他们手里,也没什么用处。 苏信就这么不闪不避。 任由他俩的招数打在自己身上。 他只是内力一运,便彻底化去了这俩人的力道。 “你们没吃饭么?” 苏信微微一笑,然后随手两掌便把这两人给击飞了出去,因为顾忌到这两人还有用,苏信也没怎么用力气,只是用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真气。 但这两人还是被打飞出了七八步远,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犹如死狗一般摔在地上,挣扎了许久都没能再站起来。 朱长龄一脸惊惧,颤抖着声音发问:“你……你是谁?!” 见到眼前的年轻人一身白袍,衣角绣着一朵金色的烈焰,武功又高的可怕,刚从中原回来不久的武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面色变得一片煞白,他哆嗦着身子,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是明教……明教苏信?” “苏信!那个杀神苏信!?” 一听到这个名字,朱长龄面色也是大变,他的声音甚至都带上了一丝哭腔,无比恐惧的说道:“我……我们与……与您与明教都无冤无仇……” 见到这两人害怕成这个样子,苏信摸了摸下巴,心里想到,自己的名声都已经差成这样了么?两个西域的武林人士听到自己的名字都能吓的跟见了恶鬼一样的? 不过他们越怕自己越好。 苏信也不太在乎自己的名声。 他让周芷若坐在一旁,他走到趴在地上起不来的朱长龄武烈身前,居高临下的说道:“苏某只是想请你们帮我做一件小事。” 朱长龄跟武烈见苏信似乎没有杀他们的意思,脸上马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两人连忙连声说道。 “您说!您说!我们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 “那倒不必,一件小事而已,对你们来说,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苏信也不想听他们这些违心之言,他从不信什么狗屁誓言,也自有控制这两人的手段,他直接打断了这两人的话,淡淡的说道:“我只是要你们帮我寻找昆仑山里的某处地方。” 朱长龄跟武烈两人一听,对视了一眼,他们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丝为难的神色。 昆仑山这么大,找一个地方谈何容易。 正在两人对视时。 苏信伸手捏住他们俩的下颌,拿出一颗药丸分别塞到了这两人的嘴中,不顾这两人的挣扎,硬逼着这两人吞咽了下去。 在咽下了药丸之后,这两人皆是一片死灰。 作为老江湖的他们,哪里还猜不到,这苏信让他们吞服下去的,肯定是什么极为恶毒的东西。 苏信也不说让他俩吞下的是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朱庄主,你先随便叫个人。” “是……是!”朱长龄惊恐的应了一声,他来到门前,看到门外的道路,想到苏信鬼神莫测的武功,他一点逃跑的念头都没敢生出来,他咽了口唾沫,颤声说道,“乔……乔福!乔福!” “在!老爷!” 远处有人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中年人一路小跑过来了。 这中年人应该就是朱长龄嘴里的乔福。 他看到屋子里突然多了一个年轻人一个小女孩,而自己老爷跟武庄主竟然垂着手,一脸恭敬,犹如奴仆般的站在一旁,心里虽然疑惑,但他也没敢多问。 “老爷,您喊我?” 他恭敬的对朱长龄说了一句,然后便闭嘴不言,等待着自家主人的吩咐。 朱长龄却不管他,只是一脸谄媚的神色,满脸堆笑对苏信道:“您看?” 苏信并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他曲起一根手指轻轻一弹,便将一枚跟之前朱长龄武烈二人吞下的相同的药丸弹到了乔福的嘴中,接着苏信又一指点在了这乔福的身上。 之后。 这吞下了药丸的乔福便哀嚎着,疼的抱着肚子在地上打起滚来。 他的叫声极为凄厉,七道血水从他头颅上的七个孔窍流了出来,叫声一直持续了盏茶功夫,惨叫声方才停歇,这乔福便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朱长龄跟武烈两人就这么胆战心惊的看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等这乔福死了,他们才咽下了一大口唾沫。 虽然苏信一句话都没说。 但他们俩也知道,要是他们办不成苏信吩咐给他们的事,那眼前的这乔福,就是他们将来的下场。 “我刚才给你们吃的,是我自己配的一种毒药,三十日内吃下解药自然无事,但要是三十日内得不到解药,那便会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死。” “你们知道我的身份,我敢这么说一句,我配的毒药,这世上除我之外无人能解。” 苏信每说出一个字,朱长龄跟武烈两人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苏信见到这两人恐惧的样子,他觉得还是得让他们安一下心,也好让他们替自己全心全力的办事,不至于耽误了他的要事。 他便微笑着说道:“不过你们也不需要害怕,我要你们找的那地方也不难寻找,只要找到了,我自然会为你们解毒,我苏信向来说话算话,从不食言。” 听苏信这么一说。 朱长龄跟武烈两人的脸色明显好看了一些。 “要是……要是我们三十天内找不到您要找的地方的话……”朱长龄想了想,他鼓起勇气试探着问了一句。 苏信一笑,淡淡的说道:“你可以选择试试看,到时我会不会给你解药。” “不敢!不敢!小人一定在三十天……不,二十天……不不,十天……” 朱长龄听了连忙摇头,他马上又问道:“不知道您让小人找的是……” “就以你们朱武连环庄为中心,向四周搜索,尤其是东边,大概是十日脚程之内的一处悬崖,那悬崖上应该有一处只容幼童穿过的石道,在这处悬崖下,应该有村落有人家……” 苏信便将那处山谷所在的相关信息跟朱长龄武烈两人说了。 朱长龄跟武烈两人一听苏信的描述,他们也纷纷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心弦总算是松了下来,有这么详细的信息来参考,找起来肯定不会太过麻烦,他们撒下人手去,最多十几日,就定然会有结果了。 苏信就带着周芷若在朱武连环庄里住了下来,朱长龄跟武烈自然是尽心尽力的服侍,一点也不敢怠慢。 他们只求尽快找到那处悬崖,好送走苏信这尊瘟神。 万不敢得罪了他。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是要害死咱们全家吗? 朱长龄跟武烈遍洒出了朱武连环庄里的数百人手,许下了丰厚的犒赏,本以为几天就会有结果,但一连十天过去,却一点好消息也没带来。 这两人这几天里也越来越急躁。 整天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的团团转。 这天,朱长龄在屋里子来回独步,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从昨日开始,他就感到自己的小腹隐隐作痛,他甚至觉得是不是苏信逼他吞下的毒药要毒发了。 “也不知道武兄弟那里有没有新的进展……” 朱长龄越想越烦闷,他之前听苏信说的那么详细,本以为对方要找的地方不会太难找,但谁想到,这十天过去了,还没找到。 “爹!爹!” 正在朱长龄烦闷之时。 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哭哭啼啼的闯进了他的房间,这女孩子一边哭着,一边哽咽着叫道:“我的……我的威武将军,神勇将军,还有……还有神威将军都给……都给那人给杀了!” 一见到自己的父亲,这女孩子的眼泪就像是绝了堤的黄河一样连绵不绝,哭的稀里哗啦。 朱长龄本就心情烦躁,现在见到自己女儿这个样子,他心情更是不愉,他皱了皱眉头,冷哼了一声,厉声喝道:“九真,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你忍上几天,等那苏信走了就好了,那人咱们惹不起……” 朱九真从小就刁蛮任性,天不怕地不怕,惟独怕她的父亲。 见自己父亲如此严厉。 她也连忙收起了哭声,只是依旧是噘着嘴,一脸委屈的站在一旁,眼泪仍旧是顺着脸庞不断的往下滴。 朱长龄见到自己女儿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也是叹了口气,柔声安慰道:“九真,等过几日爹爹再给你去买几条猎狗,爹爹保证,肯定比你之前养的那些还威风。” 一听到自己父亲提到猎狗两个字。 那朱九真又忍不住哭出了声来,她抽泣着说道:“我不要爹爹送的猎狗,我只要我的威武将军,神勇将军,神威将军……” 她越说越伤心,哭的也越厉害了:“呜呜……呜呜……那都是女儿亲手养大的,它们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女儿了,结果……结果被被那人给杀了吃掉了……呜呜呜……” 说到最后,这朱九真又是哭的稀里哗啦起来。 虽然朱长龄心里也是深恨那苏信的霸道,但他现在性命还在对方的手里攥着,自然是一点不敢都不满流露出来,他只能是摸着自己女儿的柔顺乌黑的头发,咬了咬牙,说道:“再忍忍!再忍忍!” “呜呜……女儿……女儿……呜呜……忍不下去了!呜呜……那个叫周芷若的实在是太坏了,她……她还拿着神威将军的肉来问我吃不吃……呜呜……” 朱九真继续哭着跟自己父亲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你……你没怎么样她吧?” 听到朱九真说到这里,朱长龄神色陡然一变,他可是知道自己女儿的性格的,他脸色一白,连忙颤声问了一句,生恐她惹出什么祸事来。 “没……没……” 朱九真听出了自己父亲语气里的惊恐,她也是脸色一白,心虚的说了一句。 但朱长龄毕竟了解自己女儿的刁蛮。 以自己女儿的性格,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可能忍得下去,他脸色一变,厉声说道:“说实话!” “真……真没什么!”朱九真也害怕自己的父亲,她连忙说道:“只是……只是……打了那周芷若一耳光,没怎么伤到……” 啪! 但朱九真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完。 朱长龄就抡起手臂,一点怜惜之情都没有的,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了自己女儿洁白细腻的俏脸上,直接将朱九真给抽到了地上。 朱九真也被她爹爹的这一巴掌给直接打蒙了,她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爹爹,不知道自己爹爹为什么会突然打自己。 她又连着吐出了两大口鲜血,血水里还混着几颗牙齿,雪白的面庞上登时就出现了一个鲜红的五指掌印,整个脸颊像是蒸好的馒头一样,臌胀了起来。 他将朱九真抽到在地之后,还一脸怨恨的看着自己女儿,咬牙切齿道:“孽畜!孽畜!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那苏信咱们怎么惹得起!你是…你是要害死全家啊!看我…看我不打死你!” 朱长龄此时心里无比的惶恐。 这可是滔天大祸。 那苏信的手段他只是听听就吓的汗毛直立,要是苏信因为这件事怪罪下来,那他这一大家子,可能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想到这里,他不管不顾的扯着自己女儿的头发,拽着朱九真出了屋子。 一脸焦急忐忑的向着苏信在的地方快步行去。 “这狗肉就是瘦了点!” 苏信用自己那柄魔刀削下了一大块烤的正好的狗肉,一边吃一边赞叹了一声,这朱九真养的那几条恶犬都是从西域买来的纯种牧羊犬,香料也是上等的货色,这样一烤出来,撒上香料,那味道是又香又美。 但他也不敢吃的太快,怕一口把自己舌头咬下来。 “芷若,你刚才去哪了?来继续吃啊!” 这时,苏信瞧见周芷若走进了院子,便笑着招呼自己的这个小徒弟过来一起享用美味。 “我跟你说,你还有个师兄,就是当初你说他练功的样子丑的那个,他跟师傅一样,也最喜欢吃狗肉了!” “我……我不饿……师……师傅……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屋歇息一下了……”周芷若别过脸去,不敢正脸看自己师傅,侧着一张脸,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她一边说着,一边向屋子里走去。 “站住。” 但周芷若只是屋门前,便被苏信叫住了。 虽然苏信的声音温和,但周芷若却从自己师傅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不容拒绝的严厉,她只能是慢腾腾的转过了身子,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右脸的脸颊,低着头不说话。 苏信又削了一块狗肉,沾了沾碟子里的酱汁蒜肉扔到嘴里,大嚼几下后咽下。 他瞧着周芷若,微笑着说道:“把手拿下来。” 周芷若不敢违抗苏信,只能是把自己小手从脸上拿了下来,露出了她右脸颊,只见在她洁白的面颊上,竟然印着五根清晰通红的指痕。 “过来。” 苏信见了后摇了摇头,向着周芷若摆了摆手,柔声说了一句。 “师傅……” 周芷若走到苏信身边,刚想说些什么,便被苏信打断,他伸手摸了摸周芷若脸上通红的指痕,问道:“疼不疼?” “不疼!不疼!” 周芷若连忙摇头,不停地说着不痛的话。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找到了找到了 “谁打的?” 苏信运起内力,将自己的真气灌注到手指当中,在周芷若面庞上的这几道指痕上揉按了几下,周芷若只感到自己右脸颊上传来一阵凉爽的感觉,便不再觉得像先前那样火辣辣的痛了。 “师傅,芷若真的不痛的……”周芷若神色慌乱,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显然不想说。 “谁打的?” 苏信仍旧是一边用手指揉按用以消去她脸上的指印,一边语气平和的问了一句。 “是……” 周芷若不敢再继续隐瞒,便把她好心拿着苏信烤好的狗肉去送给朱九真,结果被朱九真打了一巴掌的事给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她还给朱九真求着请。 “我不知道那狗是师傅杀的朱小姐的,这都怪我,不怪朱小姐……” 周芷若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师傅,她知道自己师傅是如何的心狠手辣,要是让自己师傅因此怪罪到朱小姐身上的话,那朱小姐可就危险了。 在这十天的接触里,那位朱小姐,除了脾气不太好,刁蛮了一些这些大小姐脾气之外,倒也没什么,周芷若可不想看到自己师傅因此动怒,因为一旦她师傅生气,那肯定是要杀人的。 “的确不怪她。” 谁知道令周芷若意外的是,苏信站起身来,微笑着说了一句。 听到师傅的这句话之后,周芷若只道是师傅接受了她的说辞,不会再怪罪朱小姐了,她也松了一口气,然后还不等她继续想下去,她便感到自己刚刚不疼了的右脸又传来一股剧痛,然后身子便轻飘飘的飞了出去。 苏信脸上的微笑逐渐消失,眼神也变得阴冷,他一巴掌将周芷若抽飞了出去,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练了这么久的如意兰花手,我又教给了你九阴真经,你却被那么一个不值一提的东西给打了一巴掌,太让我失望了,太让我失望了……的确是不怪她,应该怪我当初怎么就收你当了徒弟。” “师……师傅……” 周芷若突然被自己师傅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刚刚消去了指印的右脸颊上,又印上了五根通红的指印,她顾不得脸上的剧痛,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瞧着自己师傅,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苏信见此,只是冷冷的瞧着她,问道:“疼么?” “疼……不疼……”周芷若先是说了一声疼字,然后才连忙摇着头说起了不疼,眼眶里满含着泪光,似乎是下一瞬就要流淌下来。 “不疼?” 苏信听到周芷若的回答,走到了周芷若的身前,又是一巴掌抽了出去。 抽完之后,苏信问道:“疼么?” “疼……疼……呜呜呜呜呜……” 这一次周芷若不敢再说一句不疼,她嘴里不断的说着疼,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串一样滚落了下来。 “疼就好,知道疼就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不要哭了。” 苏信伸手将周芷若扶起,伸手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结果却让周芷若哭的更凶了。 “不要哭了。” 这一次苏信的声音严厉了一些,周芷若听到后连忙止住了哭声,偷偷看着自己师傅,不敢再哭出声来了,只是不断的抽泣着,看着极为可怜。 但苏信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想法。 他看着周芷若,淡淡的说道:“我的弟子,绝不能这么软弱,被人打了一巴掌,还能当没事一样。” “你是我苏信的弟子。” “可是……可是我先做错了……”周芷若哽咽着说道。 苏信听到周芷若的言语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做错了事可以道歉,但你作为我的弟子,她打了你,你就要杀了她,你明白么?” “杀……杀了她?!” 听自己师傅让自己杀了朱家小姐,周芷若颤了颤身子,不断地摇着头,她一脸惶恐的说道:“师傅,我……我不想杀人的,我……” 苏信淡淡的声音打断了周芷若的话:“你还记得当初你说过的话么?” “记……记得……” 周芷若身子一震,她的面色变得煞白。 “好。” 苏信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就好,当初我传你如玉兰花手时就跟你说过,我会考校你的武功,你这几个月练的不错,我本打算将考校的事免去,但现在发现,你的心性很不过关。” “师傅……” 苏信拍了拍周芷若的肩膀,淡淡的说道:“那朱长龄的女儿武功稀松平常,以你此时的武功,杀她并不比杀一只鸡困难多少,等会你就去把她杀了,把她的脑袋给切下带回来……” 听到自己师傅用如此平淡的语气说出这样一番残忍冷酷的话语,这么容易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日。 周芷若浑身一片冰凉,如坠冰窖,脸上再无血色。 但苏信却并不管这些,他的眼神变得阴冷,语气也逐渐变得严厉起来:“你要是不愿意做,我也不会强迫你,不过之后你也不用叫我师傅了,咱们的师徒缘分,就此了结。” 说完这些之后,苏信也不再管已经一脸呆滞的周芷若,直接回到座位上继续吃起烤的焦脆喷香的狗肉来。 正在这时。 “找到了!找到了!” 从外面由远及近的传来了一阵高声的叫喊声。 武烈领着他那个叫卫壁的年轻弟子快步走到了苏信在的这间小院当中,他看到苏信正在拿着一柄弯刀削着架在烤架上的一只考好的狗子,连忙抢步上前端起盛肉的盘子捧在双手,接着苏信不断削下的狗肉。 他一脸谄媚,满脸堆笑的说道:“您要找到那处断崖跟石道找到了,跟您说的一样,离着庄子大概有七八天的脚程,那里有一处悬崖,我的人吊着绳子,在那处断崖的一半处找到了一个石台,那石台上果然有一条石道,只是那条石道太窄小了,咱们也进不去,不过我的人从那处石道里倒是看到有几只猴子爬出来过……” 苏信听了这武烈的描述之后,不由点了点头,心里想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他刚想说些什么。 眼角的余光便看到那朱长龄拽着一个半边脸肿成了猪头的朱九真,一脸惶恐的走进了院子。 朱长龄一见到一旁的周芷若,看到周芷若脸上的鲜红指印,满面泪痕,以为是自己女儿打的,更是吓的魂飞魄散,什么话都没敢说,第一时间便拽着朱九真跪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朱长龄刚想说些什么,但他被苏信冷冷的瞪视了一眼,马上就噤若寒蝉,连嘴都不敢张开了。 生恐触怒了这个喜怒无常的苏信,被他一掌拍死。 一旁的武烈见此,马上就知道,肯定是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这位朱兄弟得罪了苏信,不过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他只当是视若不见。 他继续舔着脸道:“那地方正是我这位弟子带着手下找到的……” 说着,他看了卫璧一眼,沉声道:“还不快见过苏先生!” 说完,他又马上看向苏信,脸上有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苏先生,这是小人的弟子,叫卫壁。” “不用见礼了。”苏信见这卫壁要施礼,便摆了摆手,他皱眉问道,“那地方是你找到的?这么说你知道那悬崖的确切地点了?” 卫璧也听过苏信的可怕,对这个魔头的畏惧可以说是深入到了骨子里,方才见到这苏信,他连头都不敢抬,他听到苏信,身子颤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小人知道。” “好。” 听到卫璧确切的答复之后,苏信笑着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字。 武烈见到苏信的笑容,他心里也不由一喜,觉得这杀神此时的心情应当不错,于是他便试探着小心翼翼的开口:“苏先生,不知道我身上那毒……” 听到自己的好友问苏信要解药。 跪在地上的朱长龄耳朵都竖了起来,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心里如火似焚,焦急的不行,他一看身旁被他一巴掌打的不成人形的朱九真,心里更是生气,又是两巴掌抽了过去。 朱九真刚才被自己爹爹一巴掌打的浑浑噩噩,现在又被突然抽了两巴掌,彻底打懵了过去。 她茫然无措的伸手摸着自己的肿胀的面颊,绝望看着自己的父亲。 泪水顺着脸颊不断的滚落,在地面上摔成粉碎。 她实在是没想到,一想对她宠爱有加的父亲,竟然会对自己如此的残忍无情,她张了张嘴,又吐出了一口血水,血水里还夹杂着她的一颗牙齿。 “孽畜!你都把这弄脏了!惹得苏先生不快,你担当得起么?” 朱长龄见了心里更气,他又挥起手臂要打向朱九真。 “好了。” 就连向来杀人不眨眼的苏信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按理说这朱长龄的祖辈是鱼樵耕读四大护卫里的朱子柳,家学渊源,怎么也是饱读圣贤书的人,怎么就能对自己女儿这么残忍无情。 朱长龄听到苏信的话,连忙停了手,他往前跪行了两步,堆笑道:“都是我这孽畜惹得先生的弟子不悦,只要先生说句话,我就打死这个孽畜给先生的弟子出手……” 说着,这朱长龄顿了一顿,才舔着脸问道。 “苏先生,不知我我身上的毒……” “打死就不必了,对你女儿我自有处置……我苏信向来言而有信,说给你们解毒自然会给你们解。” 苏信瞧了他一眼,笑了笑,拿出了一个瓷瓶,从瓷瓶里倒出了两颗清香扑鼻的药丸,朱长龄跟武烈两人一闻到这药丸的味道,精神马上就是一震,脸上顿时就浮现出了一丝喜色,只是这个味道,他们就知道这药丸不是凡品。 “这就是解药。” 苏信屈指一弹,便把药丸弹给了朱长龄跟武烈两人,那两人接过解药,连看都不仔细看,连忙不及的将其吞下。 片刻之后。 苏信问道:“解药服下了?” 武烈跟朱长龄点了点头,说道:“都服下了。” “那你们体内的毒都解了。”苏信笃定的说了一句,然后他微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既然你们解了毒,那我再杀你们,就不算是我苏信言而无信了。” 话音刚落。 武烈跟朱长龄面色陡然间一变。 他们想都不想,就要逃走。 但他们的轻功,哪里有苏信的速度快,苏信只是身子一动,便挡在了他们俩人的身前,只听得唰的一声,苏信用他刚学来的兰花拂穴手打向了武烈的心口。 武烈面对着这门他再熟悉不过的家传武学,心里却生出了根本无法抵挡的感觉。他直觉得的心口一疼,他的身子腾空而起,然后眼前一黑,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武烈的身体落到了花园的水池当中,溅起了一大蓬池水,一动不动,就这么沉在了池底。 朱长龄见到只是一招。 武功跟他相差仿佛的好友便被打死,他也吓的魂飞魄散,手足发凉。 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过,身子都吓的动弹不得,他也只能闭目等死。 苏信用他刚练成的一阳指一指点在了朱长龄的小腹丹田,废掉了他的武功,朱长龄神色委顿的倒在了地上,他虽然没死,但丹田被废,对一名武者来说,却比死了更让人难以忍受。 “饶命!饶命!” 一旁的卫璧看到苏信悍然出手,一招就打死了他师傅,吓的他面色煞白,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求饶起来。 苏信只是瞧了他一眼。 对原著里这个连十四岁的张无忌都打不过的草包,苏信没有半点兴趣。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朱九真武青樱两人迷的神魂颠倒,互相吃醋的。 “你恨他?” 苏信方才看到朱九真望向朱长龄那无比怨毒的眼神,心里一动,便留了这朱长龄一条性命,否则的话,像是朱长龄这种货色,怎么可能挨了他一指还能不死,只是废去了武功。 “恨!”朱九真看向朱长龄的眼神里有着无比的恨意,咬牙切齿的,从唇齿之间蹦出了这么一个字来,她瞪大眼睛,怨毒的说着,“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好,我给你这个机会。”苏信听了后点了点头。 他扭头看向被他废掉了武功,瘫倒在地,一脸死灰的朱长龄,说道:“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朱长龄听到活命两个字。 本已经绝望的眼神里,再一次的亮起了亮光,他不由伸长了脖子看向了苏信,眼巴巴的等着苏信接下来的话。 说着,苏信点起了一根线香。 看着袅袅上升的青烟,苏信对朱长龄说道:“我给你们父女俩一炷香的时间,如果这一炷香时间里,你女儿没杀你,那我就饶你一命。” “杀了他,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不杀那我就杀了你。”他对朱九真说道,“一命换一命,我要是饶了你父亲,那你就要留下命来,你死还是他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不是我父亲!” 谁想到朱九真听了只是死死的盯着朱长龄,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 她挣扎着站起身子,向朱长龄走去。 朱长龄被废掉了武功,动弹不得,他只能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脸怨毒的向着自己走来,他的脸色一片煞白,他恐惧的喊道:“九真!九真!是爹爹啊!是爹爹啊!是最疼你的爹爹啊!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将那只老猿引出来 “啊!” 这卫璧嘴里发出一声惨叫,周芷若陡然间出手,如意兰花手刹那间用出,一下去就抓住了卫璧的脖子,只听到咔嚓一声,伴随着卫璧的惨叫,周芷若就像是捏死一直小鸡子一样,捏断了卫璧的脖子。 然后她手腕一抖,便把卫璧的尸体扔到了万丈深渊之下。 之后,周芷若一脸淡定的像是没事人一样拍了拍手,捡起地上的那根绳子,顺着往下,往这万丈深渊下攀爬而去。 在这峭壁当中,有一个三面皆空的石台。 这石台大概有着十丈方圆,台子上更是积雪皑皑,三面都是茫茫的云海,这要是一般人困在这里,当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有死路一条了。 周芷若顺着绳子来到了这座石台上,她四处看了看,这石台除了积雪之外什么都没有,她只是看了一小会,也就看厌了。 “师傅,你来这干什么?” 她不由得好奇的出声询问,从之前的经过来看,自己的师傅显然是对这里极为熟悉。 仿佛未卜先知。 但这石台位置这么隐蔽,也不知道自己师傅是怎么知道的。 “等会你就知道了。” 苏信笑了笑,也不直接回答,他在这石台上转了一圈,找到了那处狭窄的石洞,这石洞面积太小,最多只是能容纳小孩子进去。 “师傅,我倒是可以进去!”周芷若用手试了试这洞口的大小,又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这才笑嘻嘻的对自己师傅说了一句。 “不用。” 苏信摇了摇头,想了想,说道:“你离着远一点,不要等一会伤到你。” “哦。” 周芷若哦了一声,腿开了几步,但还是伸着脖子,想看自己的师傅到底要干些什么。 苏信抽出腰间那柄魔刀,直接就向着这石洞旁的石壁砍去。 这柄魔刀削铁如泥,更何况是这区区的石头,只见苏信一刀连着一刀的斩下,这石壁就像是豆腐一般,被苏信手中的弯刀一层一层的削下。 不一会儿。 他便切出了一个可以容纳他直立而入的通道。 之后苏信便一边用刀削着石道里的石头,开山劈路,一边缓步上前,而周芷若也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 就这么一直走了大概有十几二十丈。 跟在苏信后面的周芷若突然惊喜的叫了一声,她大喊道:“师傅!师傅!前面有亮光!” 苏信听了只是轻笑了一声。 这亮光他也看到了,看到了亮光,就说明他离着目的地不算远了。 苏信继续往前走着,眼前的亮光也越来越亮。 再往前走了一阵,突然间阳光耀眼。他闭着眼定一定神,再睁开眼来,面前竟是个花团锦簇的翠谷,红花绿树,交相掩映。 “是个山谷!是个山谷!” 在苏信身后的周芷若自然也瞧见了这座宛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山谷,她欢呼了一声,冲上了前去。 来到洞口,身子轻轻一跃,便已着地。 脚下踏着的是柔软细草,鼻中闻到的是清幽花香,鸣禽间关,鲜果悬枝,周芷若哪想得到在这洞穴之后,竟会有这样一个洞天福地? 这时苏信也从石道里走出,来到了这座翠谷,他在这翠谷里四处疾奔了两三里地方才见到一座山峰拦路,放眼四望,但见翠谷四周高山环绕,似乎亘古以来从未有人迹到过。 四面雪峰插云,险峻陡峭,常人决计无法攀援出入。 而四处草地上有七八头野山羊低头吃草,见了他也不惊避,树上十余只猴儿跳跃相嬉,一点也不怕人。 “这里定然是张无忌来的那个山谷了,只是该如何去找到那只老白猿来。” 苏信瞧着正在跟几只猴儿玩闹的周芷若,心里顿时想出了一个主意,他不动声色的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子,然后用旁人难以发现的手法弹了出去。 这几块石子速度极快。 只听几声惨叫。 便有五六只猴子从树杈上跌落了下来。 那几只猴子的小腿已然断折,正不断的在地上打着滚吱吱呀呀的惨叫,不知从何处涌来了一大群猴子,围着那几只惨叫的猴子抓耳挠腮。 周芷若也瞧见了这一幕。 她虽然对人已经心若铁石,但不知怎么得,竟然对动物格外怜悯,她听到这几只小猴子的惨叫,便也顾不得脏,将这几只猴子捧在怀里,小跑到自己师傅跟前。 她哀求道:“师傅!师傅!它们从树上跌下来把腿跌断了,你帮忙治一下吧。” 苏信听了后微微一笑。 接过那几只断了腿的小猴子,随便找了几根树枝,用清水提它们清洗了一下伤口,然后涂抹上黑玉断续膏,再用树枝当做夹板给它们包扎了起来。 “没什么大碍,就是伤到了骨头,用上黑玉断续膏,不用几天就能好个八九不离十了。” 周芷若也有些高兴,待苏信给这些小猴子上好了夹板之后,便又捧着它们送回到了猴群当中。 苏信见他能做的都做好了。 剩下的就是等那只老白猿自己送上门来了。 闲着无事。 他便在这山谷里四处走动,这山谷里的风景不错,在西边二三里的地方,有一座高峻陡峭的瀑布,而从峭壁上有一道大瀑布冲击而下,苏信料想应该是雪融形成的。 这瀑布飞流直下,激荡如雷。 晶莹剔透的水液在阳光照射下犹如一条大玉龙,极是壮丽,瀑布泻在一座清澈碧绿的深潭之中,潭水却也不见满,当是另有泄水的去路。 一时之间。 苏信心有所感,竟然看的有些痴迷了。 他想到张三丰当初观龟蛇二山的山势,长江壮阔的水势,创出了那套堪称修真级功法的真武七截阵。 他现在心里也隐隐所动。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要喷薄而出,苏信知道这是自己的机缘到了,便想也不想,直接就在这瀑布前练起了拳脚来。 苏信出招随心所欲。 各门各派的武功招式在他手里自然是随心所欲,信手拈来。 一开始的时候还能看到他所用招数的一些路数,到了最后,他越打越快,竟成了一团幻影,用出的招式已是无迹可寻,乃是一门这世上所不曾出现过的武功。 随着苏信的一声长啸。 一条两尺多长的大白鱼陡然间从潭水中腾了起来。 苏信见此哈哈一笑,伸手凌空一抓,他的手掌离着那尾白鱼还有着数丈之远,却见那只大白鱼竟然是被磁铁吸住的铁钉一般,嗖的一声,便隔空飞入到了苏信的手中。 第一百五十章 大白猿 这一次称得上是苏信的一次顿悟。 他十年来数百种武功的底蕴积累,再加上在武当山上跟张三丰那老道的一番深入的交谈,让他对武道一途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 这种种机缘巧合。 终究是让他把握住了方才的那灵光一现。 他自创的这门武功有些类似乔峰的擒龙功跟李秋水白虹掌力的综合体。 自然有着真气离体的奇效,不但可以像擒龙功那样隔空擒拿,亦能如白虹掌力一般隔空击人曲直如意。 “叫什么名字才好呢?”苏信比较喜欢低调朴实的名字,他思来想去,才想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不如就叫先天一气大擒拿吧。” 想到这个名字之后,苏信又沉吟了一下。 “我还不是先天高手,就这么叫是不是有点太不自量力了,要不就叫后天一气大擒拿?”不过苏信又觉得叫成后天之后不太好听了。 “算了,就叫先天一气大擒拿吧,反正自己迟早也能成为先天高手。” 苏信很快就想通了,愉快的决定了下来。 这处碧潭里游荡着不少肥美的白鱼,方才苏信用他刚创出来的先天一气大擒拿抓了一只自己跳出来的,现在他伸头看了一眼,见到这水潭里还有十几只又肥又大的大白鱼在无忧无虑的在来回游动。 “在这里待上几天,倒也不愁吃食。” 苏信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师傅,我会烤鱼!我烤给你吃!” 一旁的周芷若也凑了过来,她见到苏信已抓了一只大白鱼,便兴高采烈的将这条两尺多长的大鱼开膛刨肚,洗去了血水跟鱼肠。 再用随身的火刀、火石、火绒生了个火,把鱼用树枝串了起来,架在火上炙烤了起来。 鱼肉细嫩易熟。 再加上这大白鱼脂肪颇厚,不一会儿就脂香四溢了。 周芷若心思细密,虽然出生在豪富之家,娇生惯养了多年,但随着常遇春一年多的逃命流浪生活,早就学会了这些照顾人的手段。 也不用苏信动手,她自己就去找了几张大一些的树叶,在潭水里清洗了干净,当做盛装鱼肉的器皿。 又找了几根笔直的树枝削成了筷子。 不一会儿。 周芷若便将载满了雪白喷香鱼肉的树叶捧到了苏信的身前,她嘻嘻笑道:“师傅,您奔走了一天,应该是饿了。” “你倒是有心。” 苏信低头瞧了一眼,见到树叶里的鱼肉里的细刺都被周芷若仔细的挑了出来,心里不由有些高兴。 在照顾师傅这方面上,这个小徒弟倒是比道衍强多了。 他带着两个人功力全开施展轻功的奔走了大半天,一点东西也没吃过,消耗很大,的确是有些饥饿,现在闻到这香气四溢的烤鱼,肚子里早就馋虫大动了。 几口鱼肉下肚,苏信觉得只是简单的用柴火炙烤,涂抹上了少许盐巴香料的鱼肉滑嫩鲜美到了极点,他吃过的诸多鱼馔里,没有任何一种能跟这种制作颇为粗豪的大白鱼相媲美的。 “也不知道这鱼叫什么名字。” 苏信一边想着,一边就把周芷若给他捧来的那一大树叶鱼肉给吃了个一干二净。 肚子里还是有些饥饿。 方才周芷若给他捧来的鱼肉已是那条大鱼的十之七八。 周芷若虽然是女孩子,年纪也小,但毕竟已开始习武,饭量也不小,苏信虽然没吃饱,但也不好意思抢自己小徒弟手里的那些了。 “那就再抓一条吧。” 苏信来到潭水边,又是凌空虚抓了一下,便有一条大白鱼被他从潭水中抓了出来。 “芷若,你再把这一条烤一下吧。” 手腕一抖,便将这尾白鱼扔到了正吃得正香的周芷若身旁。 这尾大白鱼比上一条要小上一点,但也有接近两尺长,落到周芷若身边时还活蹦乱跳的,不断的在地上胡乱扑腾,倒是把水甩了周芷若一身。 还把一些泥水甩到了周芷若正在吃的鱼肉上,不能吃了。 周芷若看了看自己的师傅,撅了噘嘴,显然是有些生气,但最后还是乖巧的笑着说道:“好的呢,师傅!” 她一边巧笑嫣然的说着,一边伸手在那条活蹦乱跳的大白鱼身上用力一扭,只听到咔嚓一声,就把那条还在胡乱扑腾的大白鱼的脑袋给扭断了。 见此苏信皱了皱眉,不满道:“你这样不先放血就杀了它吃起来会有血腥味的。” 周芷若一听,气的哼了一声。 腾的一下就站起身来,拍打着小手,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气哄哄的说了一句:“你自己烤吧!” 这处山内的翠谷确实是一处世外桃源。 苏信可以随处见到山羊跟麋鹿,可能是数百上千年来没有它们的天敌来此,所以颇有些泛滥的趋势,也是因为没有天敌,所以它们也不怕人。 你靠近它们它们也不会跑,反而会围着你亲昵的打转。 苏信吃了两天大白鱼吃的有些腻了,见这里羊鹿颇多,便起了一点尝尝味道的念头,况且他觉得自己也应该为维护生态的平衡做一点贡献,就随手打死了几只烤来吃了,味道也是分外的鲜美。 就这样过了有五六日。 一日的清早。 苏信瞧见有几只小猴子来到了他身边,这几只猴子的腿上还绑着几日前他给绑上用以固定断骨的树枝。 那日苏信给这几只小猴子用上了黑玉断续膏。 在这治疗骨伤的神药的作用下。 这几日下来,这几只小猴子的腿伤都好的差不多了。 这几只小猴子在他身边手舞足蹈的乱蹦乱跳着,因为苏信给它们治好了伤的缘故,所以它们对苏信很是亲昵。 当然,它们不会知道它们的腿其实也是苏信打断的。 苏信顺着这几只猴子手指指着的方向看去,一只身材高大,足足有着一人之高的白色大猿猴从一处浓密的树林里走了出来。 他身旁的几只小猴子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一边叫还一边用爪子指着这只白色大猿猴的肚腹。 一见到这只白色猿猴,苏信脸上登时就露出了一丝喜色。 他知道。 他在这里要等的正主来了。 “好臭!好臭!” 这时,凑上前去的周芷若突然遮住口鼻,连退了好几步,嘴里连声说了几声好臭。 苏信走上前去。 那白色大猿猴似乎是极通人性,它见到苏信向它走来,它的眸子里不由露出了期待的神色,它指了指自己的小腹,苏信瞧见那里脓血模糊,生着一个大疮,不断的散发出一阵阵的腐肉的臭气。 第一百五十八章 捏爆了 那只白色大猿猴伸出另一只手来。 它的掌中托着一枚拳头大小的蟠桃,恭恭敬敬的向着苏信呈上。 这只蟠桃鲜红肥大,苏信还闻到了一股异香。 苏信拿过蟠桃,咬了一口。 只觉得一股鲜甜的汁水缓缓流入咽喉,果肉更是入口即化,无比的甜美,只论味道,实在是胜过他之前吃过的所有瓜果。 而且这蟠桃入肚之后,竟从小腹中升腾起一股热流,顺着任督二脉周游了一遍之后,融入到了他自身的真气当中。 苏信马上就知道这蟠桃应该是这山谷里的异果,古代神话里有传说昆仑山有仙人种的蟠桃树,结出的蟠桃吸取日月精华,吃了能洗脉伐髓,如今来看,当不是虚言。 不过他修炼明玉功小成,早就洗脉伐髓,离着逆反先天也就一步之遥,这蟠桃倒是作用不大了。 “芷若!”苏信喊了周芷若一声,想到自己徒弟只是刚刚开始习武练气,要是有这蟠桃相助洗脉伐髓,修为也当会一日千里。 虽然这颗蟠桃自己已经咬了一大口,但这蟠桃毕竟珍贵,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你吃了吧。” 苏信将这颗蟠桃递给了周芷若。 周芷若一见这被啃了一大口的蟠桃,马上就板起了脸,偏过了头去,哼了一声,气哄哄的说道:“我不吃。” 苏信听了不满的嘟囔了一声:“好心当成驴肝肺,这等天材地宝,你爱吃不吃。”一边说着,苏信就把手里的那颗蟠桃塞进了自己嘴里,大口咀嚼了两下,也就咽下去了。 见苏信收下了自己的谢礼。 那白色大猿猴又对着苏信学着人的样子又是拱手又是作揖,指着小腹上那处腐烂的伤口,嘴里哇哇乱叫着,似乎是乞求着什么。 苏信笑了笑。 并没有上前给这只猿猴治伤。 他拿起那枚他吃剩下的蟠桃桃核,在这只白色的大猿猴面前晃了晃,然后又伸手指了指旁边气哄哄的周芷若,又指了指这枚桃核。 那白色大猿猴极通人性,它马上就知道了苏信的意思。 它的眼中竟然闪过了一丝犹豫的神色。 显然这大蟠桃对它来说也极其珍贵,它来回渡着步,过了好一会,它才恼怒的看了苏信一眼,气的龇牙咧嘴了一会,才对着他大叫了一声,伸出爪子指了指苏信手中的那枚桃核,又伸出一根手指。 苏信明白了它的意思。 他笑着点了点头,也对着这只大白猿猴伸出了一根手指,说道:“只要一个。” 大白猿应声而去,一个纵越便窜进了那处茂密的树丛里,不见了身影,苏信见此冷笑了一声,也立刻站起了身子,对周芷若说道:“师傅去去就回。” 话音刚落,苏信的身子一闪,在周芷若惊讶的眼神中便失去了自己师傅的踪影。 这只白色大猿猴极为警觉。 它这一路上时不时的会停下脚步,极为机警的扫视一下身后,即便是常在它身边跟着的那些相熟的小猴子,一旦被它发现了,也会被拳打脚踢的驱赶而走。 苏信远远的缀在身后,离着这白色大猿猴几十丈开外,他明玉功八重,只要有心,几十丈外的落叶声都清晰可闻,更不用说一只猿猴的动作声响了。 这猿猴再机警敏锐,也绝想不到竟然有人可以在这么远的地方还能牢牢的锁定它的行踪,自然也不会知道有人正在跟踪它了。 这只猿猴的身手极为矫健。 在峻岭深林当中窜跳如风,迅捷的不成样子。 苏信知道,这白猿在神雕时就有了,掐指一算,到如今也至少八九十年,结果现在仍旧是纵跃如飞,而且一身黝黑的皮毛竟也转成了皓白,显然是化成了异种,在这昆仑山里不知道得了什么机缘。 他隐隐的觉得,这猿猴之所以有此等神奇的变化,肯定是跟那大蟠桃有关。 那只大猿猴在山林中来回纵越了半晌,终于确认了身后没有跟踪的,这才突然转向,向着东南方疾驰而去。 这猿猴陡然间提起了速度,竟然比江湖上那些擅长轻功的武者纵越起来,还要快上许多。 就这么奔出了七八里地的距离之后,这猿猴身子一闪,折入了一条极为隐蔽的小道,这小道的入口甚是狭小,只能容纳一个人侧身而过。 穿过这条小道,又走了大概一里地的距离,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处洼地。 在这处洼地的中央耸立着一株高有七八丈的桃树,这桃树上已然结出了果实,只是树上的果实大概都被这猿猴摘下来吃了,还余下七八个挂在上面。 但就算是只余下了七八个,一阵微风吹来,带动的果香,还是让隐在暗处的苏信精神大震。 那白色猿猴来到这桃树之下,仰着头仔细看着桃树上的蟠桃。 似乎是数过了之后,发现这树上的果子一个没少,这白色猿猴才手舞足蹈的欢呼起来。 “你就是靠着吃这些蟠桃才能活八九十年的吧?” 苏信这时也不再隐藏自己,缓步上前,露出了自己的身形,那白色猿猴陡然间听到声音,浑身上下的汗毛立时就炸了起来。 “呜呜哇哇!” 大白猿对着苏信龇牙咧嘴,一双眼睛无比凶狠的瞪视着苏信,嘴里不断的发出怪叫。 被人发现了它最大的隐秘,它如何能够不怒。 它脚下一蹬,脊柱先是一弓,紧接着就是一挺,只听到一阵如同铜锅炒豆子般的爆响声连串而起。 这只大白猿的身子,便如同是一枚出膛的炮弹一般,向着苏信射了过来。 看这大白猿的劲力,恐怕是足够生撕虎狼。 “你倒是能师法自然,无师自通的创出这种上乘的拳法来,当真称得上悟性非凡了。” 苏信瞧见这大白猿攻向他的招数竟然暗合上乘武功的精义,想到这么一只开了灵智的猿猴,今日就要死在自己的手里,未免有些可惜。 “先天一气大擒拿!” 苏信伸出自己的手掌,凌空一握。 那大白猿骤然就停在了半空当中,它的猴脸上露出了极为痛苦的神情,嘴里也不断发出惨叫。 但苏信却根本就不为所动,他嘴里虽然说着杀了这只灵猴太过可惜,但手掌却是越攥越紧,一点留情的想法也没有,随着噗呲一声闷响,那只大白猿的脑袋化作了一团血雾,身子也跌落到了地上。 见此苏信也点了点头,对自己刚创出的这门武功的威力颇为满意。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吃这个 “这便是九阳真经了么?” 苏信用自己的弯刀把这大白猿给拦腰斩断,露出了藏在它小腹处的那团沾满了血水的油纸包。 这油纸包包扎的极紧,当初潇湘子跟尹克西两人担忧里面的经书被血水沾污,里里外外的裹了好几层,苏信将这七八层油纸撕开,露出了里面四本薄薄的书册来。 因为这四册经书被包裹的极好的缘故,虽然在血水里浸泡了九十多年,仍旧是完好无损,一点也没有被这白猿体内的血水污染到。 这四册书面上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迹,这些字他倒是认得。 当初他在一只商队里跟一个天竺来的番僧学过古梵文,这书上写的字便是这种梵文,当然,苏信也知道这四册经书乃是当初达摩祖师手书的楞伽经,是少林的至宝。 翻开书页。 苏信对这些梵文经文不感兴趣,他只看着在这些弯弯曲曲的梵文行间写着着一行行的蝇头小楷。 “难怪王重阳都不是对手,这斗酒僧在这内功一途上,确实厉害!” 当初王重阳刚从华山绝顶的论剑当中击败了当世四位绝顶高手,赢得了天下第一的名号,夺得了无数武者梦寐以求的瑰宝‘九阴真经’,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 结果在嵩山脚下,遇到了一位和尚拦路。 王重阳华山论剑赢得天下第一的事情这时已经名传天下,武林上自认是人人皆知,这和尚也知道。 尽管如此。 这和尚还是提出想要借王重阳手上的九阴真经一观。 王重阳自然是哂笑一声,他怎么可能同意,自然是一口回绝。 不过和尚马上就提出比试一场,王重阳何等人物,自然慨然应允,不过他们一个道士,一个和尚,都是出家人,打打杀杀动刀动枪的也不太好。 于是两人便约定了一种文一些的比法。 斗酒。 这酒量的高低,只看一个人的内功修为,内功修为越高的,酒量便越高,那些千杯不醉的,差不多都是高手。 两人比拼了七天七夜。 最后这位少林的和尚技高了一筹,王重阳也是洒脱的人,愿赌服输,便把那九阴真经给这和尚看了。 和尚看过之后,虽然对这九阴真经上的武功极为佩服,但心里也觉得有些许不甚满意的地方,而这位和尚不止是精通佛家的武功,对道家的武功也是无所不精,称得上是融汇佛道两家的一代宗师。 他便在这四册达摩老祖手书的楞伽经上,写下了这篇凝结了这位神僧毕生武学思想的九阴真经。 甚至这位奇僧还夸下了海口。 声称普天之下的内功,皆不出他这门九阳神功的篱藩。 苏信就这么一行行的看着。 一口气将这四册经书全都看了一遍,将这书里的写着的九阳真经全都记入了脑中,然后他双手一震,他手里的那四册梵文楞伽经便被他震成了碎片。 从此之后,这世上的九阳神功,便只在他脑子里才有了。 来到那株足足有八九丈高的桃树下,苏信抬头认真的数了一下,还剩下八个。 看这桃树断掉的枝丫处,苏信估摸了一下,这颗蟠桃树结一次果子,大概能有二十三四个,要是这果子是一年一结的话,这八九十年下来,就算是保守一点算,这猿猴少说也吃掉了上千颗。 十年一结果,也至少一二百个。 “暴殄天物啊!” 一想到有上千颗蟠桃被这白猿给吃掉了,苏信心里就觉得可惜。 这些蟠桃乃是吸收日月之精华才结成的,只需要一颗,便可让人脱胎换骨洗脉伐髓,成为习武的奇才,实在是极宝贵的珍宝,就这么被一只扁毛畜生给糟蹋了,怎么会不让苏信可惜。 在苏信的猜测中,在金庸武侠世界极遥远的远古时期,可能真的存在过什么超凡的存在,否则的话,眼前为何会有这株可以让一只猿猴保持八九十年青春的蟠桃就说不通。 更何况,还有那处逍遥子拿走了不老泉里的神书开创了逍遥一派的长春不老泉了,那泉水喝了,可是当真能让人长生不老,永葆青春的。 或许传说故事里的修真一事,不是什么虚言。 周芷若等了苏信半晌,一直没等到自己师傅回来。 没有苏信在,她也乐的偷起了懒来,师傅教的九阴真经,她只是搬运了一次周天便发起了呆。 想着跟自己师傅这一路上的事。 不时她还会抿嘴一笑。 发呆了半天,早上没吃饭的周芷若见到日上中天,觉得肚腹里也有些饥饿,四处看了看昨天自己师傅烤的那头幼鹿已经吃了个精光,便径直走向寒潭,打算捉条鱼烤了来充饥。 她跟着常遇春流浪江湖的那段时间里,曾伪装成三个月的船家女。 她杀鱼烤鱼的手艺,也是在那个时候学的。 所以捉鱼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去折了几根树枝,前面用锋利的石片削尖,挖起裤腿,赤着脚立在潭水里一动不动,眼睛直直的盯着潭水里的动静,静静的等候着。 待得有一尾大白鱼游荡过来,周芷若眼光一寒,手上猛使劲力,手中抓着的那根尖锐树枝疾刺下去,正好从这尾大白鱼的鱼鳃处穿透了过去。 “不行,师傅饭量大,一只肯定不够,嗯……那就再捉一条,等会师傅回来了也定然饿了。” 周芷若一边想着,一边在潭水里悄悄的换了个方位,很快又看到了一尾白鱼,又是一下子串了上来。 回到岸上。 周芷若自然是熟练的刨开鱼肚,抽掉了鱼肠鱼肺,洗去血水,捡来一些干柴引燃了留下的余烬,把两条肥美的大白鱼串起,在火上炙烤起来,不一会儿,便脂香四溢了。 正在周芷若流着口水肚子咕咕叫的等鱼烤好的时候。 苏信也回来了。 他远远的便嗅到了这浓郁的烤鱼香味,这大白鱼几日里没吃,现在一闻到这味道,倒也食指大动,见到周芷若正在烤着两只大白鱼,心里当即大喜。 心想自己这徒弟是越来越懂事了。 他用衣袍兜着那八个个个都有拳头大的蟠桃,来到了周芷若身边。 “师傅!” 周芷若见到自己师傅回来,便欢快的叫了一声,然后一副求夸奖的样子,献宝似的说道:“我都做好了午饭了呢!” “好。” 苏信将自己衣袍兜着的八个蟠桃扔到了地上。 也不管那刚烤好的鱼烫人,伸手就抓过了一条,三两口便把这条少说也有一尺半长的大白鱼给吞了下去。 吃下去之后尚觉得不太过瘾。 便又伸手抓过了第二条来,又是三下五除二的几口就给吃了个一干二净。 苏信这才有些满意的拍了拍肚皮,打了个八分饱的饱嗝,对自己的小徒弟夸奖道:“味道还不错!” “师傅!” 一旁的周芷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她肚子还在叫着,便有些委屈的叫了一声,方才苏信吃的太快,她都没得抢到一点,那两条大白鱼便被吃了一干二净。 “你还没吃么?” 苏信见自己的小徒弟如此,便问了一句,见周芷若点头,他更是高兴,说道:“那真是太好了。” 周芷若听了自己师傅的话,心里更是委屈, 但苏信却凌空抓起了一颗大蟠桃,递给了周芷若,笑着道:“吃这个,这个比鱼好。” 哇的一声,周芷若哭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章 是时候拿回圣火令了 这蟠桃最大的作用就是洗脉伐髓。 对苏信自己来说自然没什么作用,而且这桃子也没法做成罐头长时间保存,所以他就逼着周芷若把他摘来的八个一口气全都吃下去了。 虽然周芷若极不情愿。 但在苏信的威逼下也不得不从,从此之后,周芷若再也没吃过一口桃子。 让一个人彻底的脱胎换骨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苏信估摸着,周芷若吃下了八颗蟠桃,大概最多过上一两个月,她的身体就能完成脱变,成为真正的天纵奇才。 只从根骨上来说,在这个世界,她的天赋可能是仅次于自己的了。 苏信又在这处翠谷里待了三天,用他之前从说不得那里抢到的乾坤一气袋将九阳神功修炼到了大圆满的境界。 本来半天就足够,但他为了融合体内的阴阳二气,调和阴阳,就多花去了两天多的时间。 之前在武当山上,张三丰跟他说过。 想要在十二重楼上迈出第一步去,必须要感悟天地。 天地的至理是平衡,万物相生相克,始终维持在一种平衡当中。 武功也是一样。 孤阳不生,孤阴不长。 一味的至刚至阳亦或者是一味的至阴至寒都太过极端,极端是很难走到武道的巅峰的,柔极必刚,阴极必阳,想要走到极致,必须要兼并阴阳。 他主修的明玉功天下至阴至寒,而九阳神功则是至刚至阳,正好是天下武功的阴极阳极。 虽然九阳神功大圆满比起威力来要比他此时的明玉功第八重弱上不少,但用来调和龙虎,兼并阴阳也勉强够用。 至此。 苏信算是完成了他踏上十二重楼之前的最后一步。 一身武功已经阴阳合一圆满无漏。 剩下的,就是踏上那条通天之路了。 接下来。 他想要更进一步,要么就积攒明玉功的经验,但按照他获取经验的速度来看,他就算一天二十四小时天天练功,练上一百年也攒不够所需,这可以说是一条死路。 要么就闭死关,希翼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像是邀月那样死后而立,一蹴而就的练到明玉功第九重极峰,直接推开那扇生死玄关的大门,成就超凡。 要么就走张三丰走出来的那条道路,以自身的武道意志,在这条通天之路上,一级一级的烙上属于自己的印记,一直攀到十二重楼的最顶端。 张三丰是真正的天才。 放在任何一个世界上都可以成就绝顶。 作为一个没有师承的武者,他硬是在走到了这个世界的武道尽头之后,凭着自己的天赋,又硬生生的辟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他把这个世界的天花板给砸破了。 张三丰并不知道当初密宗的莲花生大士,纯阳剑仙吕洞宾或者是达摩祖师是如何攀登这条登天之路,最后立地成佛霞举飞升的。 他跟苏信说的方法,皆是出自他自己的领悟。 这也是苏信为何会答应张三丰退隐江湖十年的原因,实在是张三丰这几十年来的经验,对他太过珍贵。 除了从张三丰这里。 在这个世界上,很难再从别处寻到踏上十二重楼,推开生死玄关的经验了。 “武道真意……” 在返回蝴蝶谷的这一路上,苏信无时无刻不在思索着‘武道真意’四个字,张三丰当时跟他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武道真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不过两个多月过去,直到又回到了蝴蝶谷,苏信却仍旧没有什么头绪。 倒是周芷若因为那八颗蟠桃的药效,这两个月里脱胎换骨,武功更是一日千里,跟两个月前,不可同日而语了。 见到苏信回谷,黛绮丝一脸震惊神色的迎了上来。 “你之前说的话是真的?” 苏信倒是没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了一句:“我让常遇春给你带的话,话里说的事,你都办到了?” “自然是办好了。”黛绮丝马上就回答了一句,她的脸上还挂着狐疑的神色,语气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道,“你真的要去波斯?” “当然。” 苏信说的斩钉截铁。 “圣火令乃是本教圣物,象征着教主的权威,之前不知道下落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自然要去把它们拿回来了。” 一边说,苏信还有些深意的看了黛绮丝一眼,淡淡的说道:“这也是当初阳教主在时的愿望,龙王,当初可是你带回来的圣火令下落的消息,当不会是欺骗阳教主的吧?” “圣火令在总坛的手里自然是真的!”黛绮丝见苏信怀疑她,她立即用肯定无比的语气说了一句。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把圣火令带到波斯去献给总教的正是她的父亲。 说完之后,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要去波斯迎回圣火令,怎么也要通知一下杨逍跟那几位法王散人吧?波斯总坛里高手如云,如果他们愿意一同前往的话,胜算也能大上许多。” 黛绮丝只以为苏信的武功媲美当初的阳顶天。 在她的心目里。 以苏信的实力,在中土护她的安全肯定是够了,毕竟总坛派人来也不会派太多,顶多三四位使者几个宝树王也就差不多了。 要是到总坛去,那里可是波斯明教的老巢,高手数不胜数,而且总坛本就因为蒙元统治的问题上跟中土明教闹翻过,双方向来不和睦,要是跟总坛一旦谈不拢,那肯定会兵戎相见。 到了那时。 苏信的武功就算再厉害,恐怕也双拳难敌四手。 苏信听到只是看了黛绮丝一眼,淡淡的说道:“他们要是真有拿回圣火令的想法,阳教主失踪了这么多年,他们早就去做了,又何必我去说。” 说着,苏信嗤笑了一声。 “况且他们去了又有什么用,拿回这圣火令,必须靠我,也只能靠我,当今明教,也只有我苏信,才有拿回圣火令的本事。” 这话苏信说的极为笃定,但黛绮丝也没法反驳,确实如她所说,只要像是她义父阳顶天亦或者是苏信这样的人,才有资格说拿回圣火令的话。 听到苏信这么说。 黛绮丝也只好点了点头,她问道:“那我在总教里的那件麻烦事该怎么解决?我犯下的可是不赦的大罪,总教一旦知道了,必不会放过我……” “那有什么。” 苏信听了只是不怎么在意的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我去拿圣火令时自然会把你的麻烦给一并解决了,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当初我答应收小昭为徒时,就答应过你了。” “你把女儿都卖给我了,我替你解决这件麻烦也是理所应当。” 黛绮丝听了皱了皱眉毛,她不喜欢苏信这种说她卖女儿的话,但她又不敢跟苏信在这件事上反驳,她迟疑着说道:“以我对总教的了解,他们恐怕是没这么好说话的。” “哈哈!” 苏信却是大笑了两声。 他扫了黛绮丝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何曾见过死人说话。” 第一百六十一章 去波斯 “什么!” 一听苏信的这话,黛绮丝惊叫出了声。 苏信却冷笑了一声,他舔了舔嘴唇,说道:“你该不会认为我去波斯总教是和和气气的跟他们谈条件的吧?” “这……” 黛绮丝之前确实是这么想的。 她虽然也猜到双方会闹翻,那也肯定是在双方谈判破裂之后才会动手的,毕竟他们中土明教跟波斯明教就算再不合,也算是同出一源,算是有着同门的渊源。 没想到苏信压根就没打算跟波斯总坛的人好好谈,从一开始就存着要把人家斩尽杀绝的打算。 黛绮丝自己就是心狠手辣的人,她听了苏信的话,也只是震惊了一下,马上就静下了心来,就她来说,对波斯总教也没什么怀念。 因为圣女不得出嫁的教规,她现在还对总教无比痛恨,恨不得他们死光死绝。 她担心的是苏信能不能灭掉波斯总教。 “总教可不比中土明教,里面当真是高手如云,我虽然贵为圣女,但武功,却算不得什么。”她语气有些担忧的对苏信说了一句。 黛绮丝在中土明教是四大法王之一,武功自是不弱,但从她如此忌惮波斯总教就知道,那波斯总教定然是强的可怕。 苏信不屑一顾的问了一句:“高手如云?有多高?有当初阳教主那么高么?” “话不能这么说。” 黛绮丝听了摇了摇头,她说道:“义父是几十年一遇的奇才,哪有那么容易出的,便观总教的历史,大概也只有当初的霍山大祭司才能跟义父相比一二,其余的皆不能比,我二十年前离开总教前来中土时,总教并没有义父这样的绝顶高手,但这二十年如何,我却不知道了……” 说着,黛绮丝稍微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不过就算是没有义父这样的绝顶存在,总教也至少有着一二百法王级的高手,当初我从总教带回来了圣火令的消息,义父便动过去波斯总教的想法,但他也是考虑到总教里高手太多,他一人武功再高也难以匹敌,最终还是没有成行。” 对于黛绮丝来说,她对苏信其实也没多少好感。 她之所以对苏信说的这么详细。 也只是因为现在苏信是唯一能在中土庇护她安全的人,她可不想苏信死在了波斯,她失去了庇护,被总教抓了去一把火烧死。 但苏信却只是轻笑了一声,淡淡的反问了一句:“你以为我只有阳顶天的实力么?还是阳教主当初的实力,就是你所能想象的极限了?” “你……” 听到苏信这句有些称得上狂妄的话,黛绮丝脸上露出了无比震惊的神色,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苏信。 三十日后。 一艘大海船上从泉州扬帆出海。 泉州是元朝最大的港口,也是当前世界上最大的港口,每天的吞吐量极为惊人,少说也有数百艘船从这里驶向大洋。 黛绮丝站在船头,一动不动的站着,两眼凝视着正在变得越来越小的泉州港。 一直到泉州港口彻底在眼前消失,她才收回了目光。 黛绮丝是紫衫龙王,除了她水性好之外,她还精通航海之术,手里有着从中土到波斯的海图,尤其是会过洋牵星之术,这是那些夷人海商的不传之秘。 据苏信所知,这门秘术,后来还是三宝太监从那些夷人手里学会,才在汉人海商里普及的。 不会这门秘术,在这个时代,不要想深入到远洋航行,否则的话,一旦进入深海,失去了沿岸地表的指引,四周都是茫茫沧海,迷失了方向,那定然是死路一条。 是以苏信想去波斯,才会让她提前做好准备。 韩千叶陪在她身边,他拍了拍自己妻子的肩膀,用安慰的语气说道:“看开一点,再过几个月咱们就能到波斯了,你就能回到你的家乡了。” “波斯不是我的家乡。” 黛绮丝听了后摇了摇头,她低声说着:“我跟你说过吧,我的父亲是中土人士……” “嗯。” 韩千叶笑着点了点头,他温柔的说着:“说过啊,你说过很多次了,你还说他是汉人,在多年以前随着商船去的波斯,娶了一个波斯姑娘……” 听到自己的丈夫对自己说过的话记得这么清楚,黛绮丝也笑了笑,她虽然已经嫁人,但容貌却仍旧如同少女,这一笑之下,竟也让韩千叶看的痴傻了起来。 “是啊,他是汉人,姓郭,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黛绮丝笑着跟自己的丈夫说着她从未在自己的韩郎面前说过的往事。 “黛妹你竟然是那位前辈的后人!” 韩千叶一听之下,脸上马上露出了肃然起敬的神色。 他实在是没想到。 自己的妻子,竟然是那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的后代,能娶到这位前辈的后人为妻,他自己也觉得与有荣焉。 他听得正入神,见到自己妻子突然停住了话头,便连忙追问:“到了波斯之后,破虏公怎么样了?” “我爹爹……” 黛绮丝摇了摇头,说道:“……我爹爹他比起我爷爷来,天赋可差得远了,就算是比起他那位同胞而生的姊姊也是大大不如。” 韩千叶知道黛绮丝说起的那位她父亲的姊姊正是开创了现在峨嵋一派基业的郭襄郭女侠。 他这时想起了自己妻子当初在蝴蝶谷里跟苏信说起的倚天剑跟屠龙刀的秘密,他本就是聪明的人,他马上就将这两者联系了起来。 “当初那苏信说倚天剑屠龙刀里藏着降龙十八掌的秘籍,莫非这两柄神兵……” “不错。” 黛绮丝明白了韩千叶的意思,她点了点头,说道:“这两件神兵,正是我爷爷我奶奶用神雕侠杨过的玄铁剑重铸的。” “那那句歌谣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又是什么意思呢?” 韩千叶的这话刚说完,还不待黛绮丝回答。 旁边苏信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不知何时,苏信也来到了黛绮丝跟韩千叶两人的身旁,他笑着说道:“这是当初郭大侠夫妇二人见到元军势大,城陷已不可挽回,想到应把自己的一身所学留给后人,也好日后为抗元大业再尽一份心力,所以郭大侠便把‘武穆遗书’藏在了屠龙刀里。” 第一百六十二章 十年后 “武穆遗书?” 那韩千叶听了大奇,他疑惑道:“不是武功秘籍么?怎么成了兵书?” “呵呵。” 苏信轻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屠龙刀屠龙刀,本就是指的屠龙之术,武功练的再厉害,也屠不了真龙,而要是能学会了武穆遗书,练出了一只铁军,那便可横扫天下,屠掉真龙了。” 听苏信这么一说,韩千叶心里顿时了然。 “至于那倚天剑,则是当初郭靖夫妇为他们这计划做的一道保险……”苏信也眺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沧海,说道,“武穆遗书是国之重器,未免会所托非人,要是得到此书的人为非作歹,残害忠良,这样的人得了天下,遗祸甚深,那掌握着倚天剑的,便可以凭着倚天剑里的神功秘籍,将其直接除掉。” 一旁的黛绮丝静静的听苏信说完倚天剑屠龙刀的秘密。 她才开口。 “苏神医,我一直很奇怪,这个秘密据我所知只有我爹爹破虏公跟郭二小姐知道,郭二小姐拿走了倚天剑是这项计划的监督者,而我爹爹则是带走了屠龙刀,可惜在襄城陷落后的逃亡中不幸遗失了……” “我爹爹这个秘密也只是告诉了我一人,我相信郭二小姐也不会把这个秘密四处乱传,峨眉派里恐怕只有掌门才会知道这个秘密……” “但你为什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苏信听后只是笑了笑,他自然不可能跟黛绮丝说我是穿越者,估计他说了这位紫衫龙王也未必懂什么意思。 “我生来就知道。” 说完之后,苏信便走向了船舱,一边走他一边说着:“黛龙王,咱们可是说好的,你要在咱们去往波斯的这段时间里教我波斯文的。” 对苏信的这个回答黛绮丝自然很是不满,但她也只能是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我马上就教你。” 不过很快她就话音一转。 “波斯文可是很难的,你想几个月就学会,恐怕不太容易。” 苏信倒是无所谓的样子,他还是头也不回,只是举起手挥了挥,似乎在表示他并不在意。 “你尽管教就是了,学不会算我的。” 船舱里,道衍正拿着一本吕洞宾做注的《道德经》看的入神,周芷若则是在教着小昭认字,小昭手里抓着一杆毛笔,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的写着,而殷离则是盘膝坐在床上练着功,似乎不想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师傅!”“师傅!”“师傅!” 见到苏信进来,道衍周芷若小昭三人叫了声师傅。 一旁的殷离颇为羡慕的看了三人一眼,心里暗暗的想到:“要是我的师傅也是苏信大哥的话,我也有那么厉害的武功了吧。” 殷离跟周芷若差不多大。 但武功可比周芷若差的远,在几个月前,周芷若刚来蝴蝶谷时,殷离还跟周芷若比试了一下,结果被周芷若随手一招就击败了。 这在苏信看来太正常不过,先不说周芷若吃了八颗昆仑山蟠桃,早就洗脉伐髓脱胎换骨,就说她练的如意兰花手跟九阴真经,便是武林中最顶级的武功,这就不是殷离能比的了。 殷离输给了周芷若之后,也没认输,而是咬牙刻苦修炼。 一个月之后又跟周芷若比试。 却被周芷若当玩笑般笑嘻嘻的一指头就弹飞了。 这一次也让殷离对战胜周芷若之事彻底死心,反而开始羡慕起了她,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比周芷若差,只是周芷若运气好,遇到了一个远比她师傅强多的师傅罢了。 “要是我……” 这时。 黛绮丝也走入了船舱。 殷离连忙站起身来躬身行礼,黛绮丝对着她点了点头,问道:“我教给你的心法你练得怎么样了?” 虽然黛绮丝的言语平淡,但殷离仍旧是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回师傅的话,阿离已练到第二层了。” “才第二层?” 听到殷离的话之后,黛绮丝也是皱了皱眉毛。 按理来说,以殷离此时的年纪,她能练到第二层已经算是不错了,但人比人气死人,尤其是有着周芷若在旁对比。 这个年纪比阿离大不上多少的女孩子,一身武功已经直追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了。 而苏信才教了她几个月的武功罢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苏信那个叫道衍的弟子,才十几岁的年纪,一身武功高的让她紫衫龙王都觉得胆战心惊,甚至她隐隐觉得,恐怕她都不一定是这个小孩子的对手了。 不过这也让她颇感欣喜,毕竟她的女儿可也是苏信的弟子。 苏信他们几人就这么坐着这艘海船一路向着波斯驶去,这一路是顺风,船走的也快,终究是在海上飘荡了三个月之后,几人在一处波斯的大港上了岸。 这一路上。 苏信观天观海,希望能想当初的张三丰那样,从天地山海中悟出武道的至理,开创出像是真武七截阵那样,能够凝聚自身武道真意的武学。 但进展不大,不过苏信也不失落,这种事本就讲究一个缘法,可遇不可求。 随缘而去,随缘而来。 来到了波斯。 苏信也不想在这里耽搁,询问过了黛绮丝之后,知道七日之后,便是波斯总教一年一度的盛典,到时整个总教的高层都会来参加。 这也让苏信颇为高兴。 那一日他只身来到波斯明教的总坛。 一日之后,他带着六枚圣火令飘然离开,留下的,则是上千具不成人形的尸体。 整个波斯明教的菁华尽皆被他屠戮殆尽,上至教主圣女,中至十二位宝树王,加上像风云月三使这样的使者几百位,还有各色教众,一共一两千人。 无一人幸免。 据后来看过现场的人所说,那里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海,在明教高层聚会的那处大厅,人的脚掌迈进去,血水甚至可以漫过脚踝。 波斯明教,就此除名。 之后苏信便让黛龙王跟韩千叶坐船返回,他则是带着道衍周芷若小昭还有殷离几人从波斯北部的木鹿出发,翻越帕米尔高原与兴都库什山,一路穿越无数的冰山雪原与大漠,从西域返回中土。 这一路上苏信几人走的也不快,整整花去了三年时光,方才来到了玉门关,回到了中土。 这一路自有故事发生,但篇幅有限,按下不表。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岁月匆匆而过,不知不觉之间,已是七年过去了。 峨眉山金顶之上。 灭绝的独眼忽然跳动了一下,不知怎么得,她突然觉得自己已经瞎掉的那只眼睛传来了一阵刺痛,这是十多年来,自从这颗眼珠被人打瞎之后,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她的眉心也在不断的挑着。 心中不由生出一阵极为心悸的感觉,她隐隐的觉得,最近恐怕有极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十年了!” 灭绝咬牙切齿的喃喃自语了一声,她知道十年之前,武当山上,张真人跟那个大魔头苏信定的约定,也不知道张真人答应了苏信什么条件,竟然让那个大魔头归隐武林十年。 而这十年来,她还当真没听过一丝一毫关于那个大魔头的消息。 正在她遐想间。 突然有一个峨嵋弟子快步走了进来。 灭绝见此眉毛一皱,厉声喝道:“慌慌张张的,成什么体统!” 这是在峨眉派内,峨嵋弟子在自己家里都这么慌张,那要是让外人看到了,还指不定怎么笑话她们峨嵋呢。 那名峨嵋弟子见到是自己师傅,连忙跪倒在地上,嘴里带着哭腔,无比惊慌的说着:“师傅!师傅!贝锦仪贝师姐被人在山门前杀了!” “什么!” 一听这位弟子的话。 饶是以灭绝的定力,还是腾的一下站起了身来。 身子一闪,施展出峨眉派上乘的轻身功法,向着峨眉山门疾行而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出门十步者死 灭绝赶到山门前时。 这里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人,皆是峨眉派的弟子,人声喧哗,吵闹的不成样子。 “掌门来了!” 灭绝为人严苛,规矩森严,峨嵋的众多弟子都怕她,众人见到灭绝到来,马上就禁住了声,低下头去,恭敬的行礼,连看都不敢看她。 要是在以往。 灭绝看到门下弟子在山门前如此喧哗吵闹,定然要雷霆震怒,狠狠的惩罚一下众人不可,但现在灭绝显然是没了这个心情。 她看都不看这些弟子。 快步走到了山门前躺着的那具尸体面前。 尸体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穿着一身淡绿色的长裙,皮肤白皙,面容姣好。 “锦仪……” 看着这具尸体,灭绝晃了晃身子,就算是心若铁石的她,剩下的那只独眼的眼神里,也瞬间流露出了极悲伤的神色,她颤声念叨着贝锦仪的名字。 贝锦仪是她最早的弟子之一。 平时也颇为得她的喜爱。 灭绝的脑海里闪过了这位跟随了自己快二十年的弟子诸多回忆,一股无比难过的情绪浮上了心头。 “谁杀的?” 灭绝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 马上就有一位峨嵋弟子上前躬身说道:“我们一早出门就看到贝师姐的尸体在这里,都没见过是谁动的手。” 灭绝又问了几人,得到的答复都一样。 “咦!” 灭绝蹲下身检查着贝锦仪的尸体,但她细细的察验的半天,却没有找到一丁点的伤痕。 这让她有些心惊。 能够在体表不留外伤就取人性命的武功都是最上乘的内家功夫,在各门各派里都是不传之秘,等闲之人连见都见不到,更不用说练成了。 这样的武功,但凡是练成一种,在武林上都称得上是一方高手了。 “难道是七伤拳?” 杀人不留外伤的诸多功夫里,最出名的就是七伤拳。 是以灭绝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门崆峒派的神拳,不过崆峒派自从十年前五老死后,这门神拳便已失传,辛亏得了武当山张翠山之子张无忌背诵了口诀,崆峒派才又寻回了这门拳法。 但崆峒派新一代弟子里多是二流的角色,她倒是没听说有谁练成过。 “难道是他!” 灭绝马上就想到了一个名字,七伤拳除了崆峒派五老之外,那位明教的大魔头苏信也是会的,甚至崆峒五老里有四位,就是被这苏信用七伤拳打死的,五老里的老大关能,更是被他在武当山上活活气死。 到现在,那苏信跟张真人定下的十年之约便到了。 这位消失了整整十年之久的大魔头难道要重出江湖了么? 一想到苏信的名字,灭绝顿时从脊梁骨上就涌起了一股凉气,直冲脑门。 这股凉气让她遍体生寒,手足俱冷。 虽然苏信让她断了一条胳膊,瞎了一只眼睛,她恨对方也恨的要死,但对他的畏惧,也是深入骨髓的。 直到现在。 她的武功比十多年前高了许多,但一想起那苏信的手段,她都不觉得自己能接的下对方一招。 正在这时。 一个美貌的尼姑快步走来,正是出了家的纪晓芙,她此时虽已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不再年轻,但一举一动,依旧妩媚。 她看到周围人数众多的峨眉弟子,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犹豫的神色。 她咬了咬牙,走到灭绝身旁,附耳在自己师傅耳畔小声说了一句,灭绝一听之下,面色顿时一变,手中握着的一串念珠,竟也被她捏成了碎片。 她腾的一声站起身来。 面色阴沉的向着峨嵋山门里走去。 众多弟子见此面面相觑,也都跟着灭绝跟了过去。 在峨眉派的厨房当中,两具尸体扑在地上,这两人跟死在山门前的贝锦仪一样,七窍也未曾出血,身上也没有伤痕。 “这两位师妹是今日负责早餐的,我见到炊烟许久没升起,便过来瞧了瞧,刚进门便看到她们躺在地上了。” 一旁的纪晓芙对灭绝详细说着她看到这两句尸体时的情况。 但灭绝却听的有些心不在焉。 此时她心里无比的慌乱,这要真是那明教的苏信的话,那她们峨嵋百年基业,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灭绝不怕死。 她怕的是峨嵋派断送在她的手里,死了她也没脸面见师傅跟祖师。 “师傅!师傅!” 正在这时。 又有一位峨嵋弟子神色焦急的快走冲了进来,她一见到灭绝,便惶恐无状,结结巴巴的说道:“山门……山门……” “山门什么!” 见此,脾气有些暴躁的灭绝不由怒斥了一声,大袖一挥,也不再听这弟子说话,直接又向着山门疾行而去。 “欺人太甚!” 到了山门,她瞧见那处写着峨眉派三个大字的牌匾上被人泼满了黑狗血,心里不由怒火勃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至于灭绝为什么知道会是黑狗血。 自然是在这牌匾底下的三条黑狗尸体了。 除了峨眉派山门的牌匾上被人泼了黑狗血之外,在这山门之外十步处被人用血画了一条横线,血线旁写着一行血红的字迹。 “出门十步者死!” 这殷红的字迹看的周围的峨嵋弟子心慌意乱,在这行字迹之外,躺倒着六具峨眉派弟子的尸体。 “你们几个去把尸体抬回来。”灭绝阴沉着脸,吩咐了一句。 熟悉她的人知道,这是她怒极了的表现。 旁边的几位峨嵋弟子虽然害怕这血线上的话,但灭绝平日里积威甚重,再加上灭绝又在这里,在她们想来,就算是真有什么高手潜伏在侧,也不敢有灭绝在场时杀人。 十几个峨嵋弟子出了血线,两三人抬一个准备把那六具尸体抬回来。 但这十几人刚踏出那条血线一步,便纷纷惨叫了一声,齐刷刷的倒在了地上,在这十几人的喉咙上,都插上了一根手指长短,金光闪闪的金针。 “到底是何方高人要找峨眉派寻仇,我灭绝都一一接下了,以阁下的武功,却做这藏头露尾的小人之举,可算不得什么好汉!” 见又是十多名弟子惨死,灭绝心里怒火升腾,双眼几乎就要喷出火来。 峨眉派自郭襄祖师开山立派以来,何从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她顺手拿过一名弟子的长剑,锵的一声将利剑拔出,大步迈出,走到了血线之外,厉声对着四周的空气喝骂了半晌。 “哼!” 只听到一声不屑的冷哼声传来。 声音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声音。 伴随着这女声,还有一枚石子的破空声骤然而至。 这石子射的又急又快,灭绝根本来不及反应,手里的那柄长剑便被石子射中。 灭绝只觉得虎口一麻,整条持剑的胳膊酸软了下来,再也使不上半点力气,自然拿不住手里的利剑,叮当一声,那柄长剑跌落到了地上。 第一百六十四章 峨嵋铁指环 见到这一幕,在场的峨嵋弟子无不震惊。 在这些人的心里,灭绝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只要峨嵋有灭绝在,无论遇到什么敌人,都能护她们安全,但如果这杀上门来的仇人,是自己掌门都对付不了的存在,那她们还能有命在么? 这样的事她们此前从未想过,但现在却不得不想了。 一时之间,峨眉派里人心惶惶。 灭绝也是面色通红无比,一半是气愤,一半则是羞愧。 那个年轻女子的嬉笑冷哼声只是响了那么一声,灭绝四处看着,想要找到那人的踪迹,但四周都是浓密的山林,方才那声音虚无缥缈,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她也没办法凭此确认那女子的方位。 灭绝深知那隐藏在暗处的是一位武功远胜过她的高手,对方之所以还不杀上门来,只是要玩猫抓耗子的把戏罢了,等那人把她们戏耍够了,自然就是对方杀上门来之时。 到了那时,恐怕她们峨嵋一门,要面临一场灭顶之灾了。 灭绝紧紧的皱着眉头。 却始终没想到什么解决的良策。 这时。 纪晓芙也赶了过来,就这么一会,山门前竟然又死了这么多同门师妹,峨眉派的匾额上,还被人泼了黑狗血,自然也看到了那道殷红的血线,跟血线旁的那行字迹。 她作为峨嵋弟子。 见到这样的场景,心里自然是又惊又怒。 她快步上前,要把同门师妹的尸体搬回,灭绝见了面色不由大变。 “晓芙!回去!” 灭绝嘴里一边大叫,一边伸手抓向纪晓芙,要把纪晓芙抓回到血线之内,但灭绝离着纪晓芙距离较远,而纪晓芙动作也十分迅捷。 当灭绝赶到纪晓芙身边时,纪晓芙已然出现在了那道血线之外。 “晓芙!” 见此灭绝脸色变的一片灰白,嘴里大叫了一声。 “师傅,怎么了?” 纪晓芙听到自己师傅的大叫,奇怪的看了自己师傅一眼,嘴里疑惑了问了一声。 “回去!” 见到纪晓芙出了这道血线,竟不像是之前那些峨嵋弟子一样,被那大敌直接一根金针射死,灭绝也松了一大口气,只当是对方没来得及出手,她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将纪晓芙挡在了身后。 “你们都回到山门里去,不要外出。” 灭绝环视了一下周围的诸多峨嵋弟子,厉声吩咐了一句,众多弟子便应声而散,只是她们会不会听灭绝的话,那就不得而知了。 然后她看向了纪晓芙,凝视了她一会,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缓缓的说道:“晓芙,你跟为师来。” 纪晓芙不明所以点了点头,跟在了自己的师傅身后。 今日峨嵋突遭大变,她自己心里也是极为惶恐,不知道是哪里的仇人寻上门来,死了这么多师妹,还让自己师傅也如此失态。 她想到今日正好是跟杨郎约好的相会之日,晚上有杨郎的温存安慰,还能看到一年不见的女儿,她心里不由好受了许多。 灭绝领着纪晓芙进了一处房间。 贝锦仪跟另外两具在厨房里发现的尸体都放在这里,进了门之后,灭绝一言不发。 “师傅,你要……” 纪晓芙刚想问些什么,但灭绝却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纪晓芙便安静的站在一盘,不在说话了。 灭绝掏出一柄锋利的匕首,将这三人的衣服割开,然后在胸膛出下刀,剖开了这三具尸体的前胸跟小腹,露出了里面的内脏。 纪晓芙虽然也杀过人,但却没见过如此血腥的一幕。 更何况被自己师傅开膛破肚的还是与她朝夕相处的师妹,像是贝师妹,跟她的关系就最为要好,她们是十多年的好姐妹了。 她的面色白了白,避过了眼神,不敢再看正盯着这三位师妹的脏腑凝视的师傅。 “不是七伤拳……” 查看了一会,灭绝摇了摇头,她这三名弟子的体内脏腑受的伤跟她了解的七伤拳之伤并不相同,那崆峒派的七伤拳,引动的是人体内的阴阳五行,伤的是经脉,不止是外表看不出什么伤痕,就算是剖开了肚皮,拿出内脏来看,也看不出一丁点的外伤,但内里的经脉却已经寸断了。 “难道不是那苏信?” 灭绝脑海里想着,她回忆着苏信之前的作风,虽然这苏信是武林上天字第一号的大魔头,杀的人不知凡几,华山崆峒两派都是毁在他的手里,但这魔头杀人却向来是光明正大,从来不干这些鬼鬼祟祟的伎俩,这躲在暗处的风格,确实不太像他。 一边想着,灭绝面无表情的从一具尸体的胸膛里捧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这颗心脏已经碎成了八九片,不成样子了。 这也是灭绝用来判断这不是七伤拳的最主要原因,七伤拳可造不成这样的伤势。 紧接着,她又从另外两具尸体的胸膛里捧出了她们的心脏,皆是如第一具一样,心脏碎成了八九片。 纪晓芙看到这三枚血淋淋,碎成了碎片的心脏,面色更是白了几分,她颤声问道:“贝师妹就是这么死的么?” 灭绝点了点头。 她沉默了一会,方才开口:“我曾经听我师尊风陵师太说起过,她是从郭祖师那里听来的,一二百年前武林上曾有过一门很可怕的掌法叫摧心掌,中了这掌的人,周身无伤,但心脏会碎成碎片,正如她们三个一样。” “摧心掌?” 纪晓芙呢喃了一声,这个名字她极其陌生,之前从未听过。 “晓芙,你跪下。” 这时,灭绝似乎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她一向心肠刚硬,虽是出家人,但无有一点出家人的慈悲,她知道现在大敌在外,她作为峨眉派的掌门,自然不能逃走,当与门派共存亡,就算是死了,也不能坠了峨眉派自郭襄祖师开山立派近百年来的威名。 她死则死矣。 但峨眉派的传承不能自她这里断绝。 纪晓芙听自己师傅让她跪下,她也没多想,便跪在了自己神父面前。 “这指环,你收下。” 灭绝从怀里掏出一枚样式简朴的黑色扳指递给了纪晓芙,纪晓芙一看,神色就是一惊,她连忙对自己师傅说道:“师傅,这是掌门扳指,我不能……” 但纪晓芙话还不等说完,灭绝便出言将其打断。 第一百六十五章 都杀了吧 “大敌在外,我峨眉派存亡在即,你怎么还这么婆婆妈妈?” 灭绝大喝了一声,也不由分说,就把手里的那枚扳指硬是塞到了纪晓芙的手中,然后厉声说道:“把这枚扳指戴上!” 纪晓芙闻言只好把这枚铁指环待在了手指上。 见此灭绝才露出了一丝笑容,她已经存了死志,虽然知道自己武功不如在峨眉山门外居心叵测的强敌,但她活了这几十年,也从未怕死过。 她即便一辈子心硬如铁,当此死别之际,却也不禁伤感,瞧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纪晓芙,她心里也不由有些安慰,只道她虽然要死了,但总归是上天待她不薄,让她有了个能传承峨嵋衣钵的弟子。 她心里伤感,伸出独臂摸了摸纪晓芙光溜溜的脑袋,沉声说道:“峨嵋派第三代掌门女尼灭绝,谨以本门掌门人之位,传于第四代女弟子纪晓芙。” “师傅,弟子武功低微,人品低贱,哪有……” 纪晓芙一听这话,头脑中已是一片混乱,她自己心里有愧,哪里有脸面当这峨眉掌门。 她刚要拒绝。 却又猛然间听到灭绝的严厉声音:“纪晓芙,你想违抗师命不成!” “弟……弟子不敢……只是弟子做不来这掌门,也做不到……”纪晓芙心里慌乱极了,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能是语无伦次的说着。 灭绝师太的声音越来越严厉。 她一巴掌把身旁的桌子拍碎,恼怒的说道:“你不听我言,便是欺师灭祖之人,等你死了,郭襄师祖,风陵师太跟我都不会放过你!” 听到自己师傅说出如此重的言语,纪晓芙眼里泪光闪动,终究是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她恭恭敬敬的对着灭绝磕头,哽咽着说道:“峨嵋四代弟子纪晓芙谨遵师尊法旨。” 灭绝见纪晓芙答应自己继承了掌门之位,脸上才缓和了一些。 她声音也不像之前那么冷厉。 “晓芙,接下来师傅跟你说的,乃是武林中最大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你听过之后要牢牢记住,万不可对旁人提起……” 接着,灭绝便跟纪晓芙说起了倚天剑屠龙刀的隐秘,灭绝从襄城破,郭靖夫妇铸刀剑开始一直讲到了十多年前,她去汝阳王府取倚天剑,结果断掉了一条胳膊瞎掉了一只眼睛的往事。 她讲得很详细,这些东西说完,便过去了半晌。 纪晓芙只是默默的听着。 灭绝凝视着纪晓芙,叹了口气,说道:“晓芙你性子刚毅,这一点像我,天赋也高,就是心底太善良了一点,善良是好事,但不可太过。”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自己这弟子能否听进去,但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了其他选择。 “等晚上你就趁着夜色离开,直接去武当山,面见张真人。” 灭绝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 这信封颜色泛黄,显然是有很多年头了,她拿着这信封凝视了片刻,才递到了纪晓芙,说道:“这信是郭襄祖师的遗书,里面祖师写下了峨嵋九阳功的口诀……” 灭绝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你将这信亲手交给张真人,张真人看在当年郭襄祖师的情分上,定会助你重建峨眉派的。” “重建峨眉派!?” 纪晓芙听到这几个字,脸上露出了惶恐的神色。 “不错。” 灭绝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她缓缓说道:“方才你不在山门前,没有看到,我被那人用一粒石子震掉了手里的长剑,现在胳膊还隐隐作痛,那敌人的武功当是远胜于我……” 作为执掌了峨嵋多年,让峨嵋的名声响彻武林的一代宗师,灭绝自然不笨。 她继续说道:“这敌人今日的手段,不过是虚张声势,以狠辣手段镇住门内的众多弟子,将我们困在这峨嵋金顶之上……” “那人为何要这么做?”纪晓芙听自己这么说,有些疑惑的问道。 灭绝笑了笑,为自己的弟子解释道:“那人的武功虽高,但也只是一人而已,只有她在暗,咱们在明,她才能造成这种人心惶惶的局面……” 说着,灭绝把纪晓芙扶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那敌人的援兵随后便到,等那敌人的援兵到了,在咱们峨眉派四周布下天罗地网,那咱们才是一个都跑不了呢!” 说到最后,灭绝的语气变得无比坚决。 “所以,今夜你便走,到吃晚饭时,我便会发出掌门令去,遣散门内的弟子,在这金顶之上,还有百余位弟子,这么多人一起下山,那人也不可能杀得过来。” 纪晓芙从自己师傅里听出了一股死志,她不由脱口问道:“那师傅你……” 灭绝笑了一笑,淡淡的说道:“师傅可是峨眉掌门啊,怎么能临阵退缩呢?这要是让江湖同道知道了,以后峨眉派怎么能在武林中抬得起头来呢?” “师傅想一个人静一静。” 说罢,灭绝便挥了挥手,让纪晓芙出去了。 山下。 一位身材高挑,大概十八九岁,姿容甚美的白衣年轻少女走出了树林,几位健硕男子见了这少女皆是低眉垂眼,神态无比恭敬的行了一礼。 “周姑娘!” 一位二十七八岁的男子走上前来,这男子状貌魁伟,面容黝黑,身上穿着一身铁甲,武器竟是一把少说三四十斤重,一人多高的斩马长刀。 他对着少女恭敬的施了一礼,然后才说道:“咱们的三百人已经到齐了,都是主公亲自挑选出来,龙象功练到了五层以上的精锐,随时都可以听姑娘的吩咐。” 这位周姑娘闻言点了点头。 她还不等说话,一个比这位叫周姑娘的女子小上一两岁,明媚皓齿,美丽绝伦的少女一蹦一跳的来到了周姑娘的身旁。 这少女笑嘻嘻的对那面容黝黑的男子说道:“花云大哥,就按我之前说的计划办吧,我估摸着那灭绝老尼肯定会让门下弟子今晚趁着夜色下山,咱们就让人埋伏在下山的各个口隘,凡是晚上下山的,一个也不放过,都杀了吧。” 那叫花云的大汉闻言笑了笑,说道:“那就谨遵小昭姑娘的命令了!” 说着,他冷笑了一声,恨声说了一句:“之前不知有多少咱们明教的兄弟死在那灭绝老尼手里,这次咱们也要让她们峨眉派尝尝赶尽杀绝的滋味!” 第一百六十六章 见了你峨嵋祖师,不要忘了报上我的名讳 这时。 那位周姑娘突然开口,她淡淡的说道:“不要伤到那位纪姑娘,这是师傅吩咐下来的。” “咦?师傅说过么?”那位叫小昭的听周姑娘这么一说,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才笑嘻嘻的拍了拍手,说道,“既然芷若姊姊说是师傅说的,那便是师傅说的了,我反正总是在师傅说话时走神,周姊姊恨不得把师傅说的每一个字都背下来。” 这位周姑娘就是周芷若,十年过去,她已经从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长的亭亭玉立,娉婷婀娜,秀若芝兰。 而那位叫小昭的,自然是黛龙王之女韩昭了。 “就你贫嘴。”周芷若瞪了小昭一眼,小昭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那两位姑娘要是没其他事吩咐,属下就先告退了。” 花云虽然奇怪自己主公为何要下这种命令,他也没听过主公跟峨嵋派有什么关系,但他作为部下,对于自己主公的命令自然是无不遵从。 主公英明神武乾纲独断,他只需要听从便是。 在花云离去之后。 小昭也颇为奇怪,她瞧了周芷若一眼,若有所思的说道:“难道师傅他老人家还跟这个纪晓芙有什么瓜葛不成?” 一边说着,小昭还一边撇了撇嘴,淬了一句:“真是个老不修,跟那位蒙古郡主不清不楚也就罢了,这纪晓芙还是个尼姑呢!” “纪姑娘跟师傅没关系。” 周芷若听了小昭的话之后淡淡的笑了笑,说道:“这位峨嵋女尼牵扯到教内的另一位高层,算是一桩隐秘,而且传出去名声不太好,所以你不知道,我也是无意中听师傅跟常大哥喝酒时说起过,才知道的。” “还有这种事?” 这话顿时引起了小昭了兴趣,她一双乌黑闪亮的大眼睛转了转,闪过一丝浓重的好奇神色,她扯着周芷若的衣袖,撒娇道:“好姊姊,你就跟我说说嘛!” “不行。” 周芷若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 “有什么了不起,你不说就不说!大不了我就去亲自问!” 小昭再三恳求,而周芷若自是不肯,到了最后小昭便哼了一声,气呼呼的到一旁去不理周芷若了,只是一双晶莹的眼睛正不断转着,不知道在打些什么鬼主意 周芷若见了也不放在心上,只当她还是小孩子脾气。 夜幕降临。 峨眉派里灯火通明。 灭绝坐在大殿当中的一面蒲团上,身前放着一柄锋利的长剑,她那只独臂拿着一块白布不断的擦拭着,神情就像是在抚摸婴孩的肌肤一样,无比的认真。 “师傅。” 这时,纪晓芙走进了大殿。 她背着一个包裹,里面都是一些路上吃的干粮跟盘缠,她恭敬的叫了一声师傅。 灭绝听到后,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亲传弟子,冷若冰霜的面孔上似乎融化了一些,她开口说道:“其他人都走了么?” “师妹师姊们都下山去了。” 纪晓芙闻言点了点头,以前都是满满当当熙熙攘攘的峨嵋金顶,现在空荡荡的鸦雀无声一片寂静,倒真是让她有些不太习惯。 听了纪晓芙的话,灭绝点了点头,她见到纪晓芙还是一身尼姑僧衣僧鞋的打扮,便皱了皱眉毛,说道:“晓芙,你等会下山时换一身衣服,不要穿着这一身僧衣,不然下山时被敌人见了,一眼就能猜出你是峨嵋弟子。” “是,师傅。” 纪晓芙十多年前便在佛前剃度,俗家的衣物已多年未穿,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不过既是师傅说了,她自然遵从。 “哎。” 灭绝见到纪晓芙柔顺的样子,不由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纪晓芙天性善良,也担忧这个性格柔顺的女弟子能否挑得起这副如此沉重的担子,也怕她当真不堪负荷,不过峨嵋危在旦夕,她的众多弟子里,只有晓芙悟性最高,要修习最高深的武功,最重要的便是悟性,悟性不够,即便是给你神功秘籍,你也练不成。 而想要重建峨嵋,传下峨眉派的诸般武学,除了纪晓芙之外,更无第二个弟子合适了。 想到在以后长长的日子里。 她这个弟子势必经历无数艰辛危难,心里也不禁一酸。 灭绝站起身来,走到纪晓芙身边,将她搂在怀里,柔声说道:“都是师傅不好,要是当年不同意你出家的请求,让你与殷六侠完了婚,你今日也不必面对此种危难了。” “不!不!” 听到自己师傅这么说,纪晓芙连忙脸色通红的摇头否认,她面有愧色的说道:“是弟子……是弟子不想嫁人,只愿像师傅般出家为尼,一辈子青灯古佛为伴,也便足了。” 这话纪晓芙说的口不应心,但灭绝又哪里听得出来。 “傻孩子!傻孩子!” 她不断的说着傻孩子傻孩子,虽然心里极为不舍,但还是硬起了心肠,将纪晓芙赶出了大殿,说道:“你快下山去吧!” “师傅!” 纪晓芙被灭绝赶出了大殿,她在大殿外跪了下来,对着大殿里的灭绝恭恭敬敬的磕了头,站起身来时,已是眼泪满眶。 她强忍着泪水,咬着牙,忍着悲伤与痛苦,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了。 大殿里只留下了一声长久的叹息。 月上中天。 在峨嵋大殿盘膝而坐的灭绝陡然睁开了眼睛,她那只独眼看着身旁的如来佛像,竖起独掌念了一声佛号,嘴里轻声说道:“我佛慈悲,愿佛祖保佑我峨嵋日后香火绵长,光明万丈。” 随着她的声音。 在大殿之外,白衣胜雪的周芷若踏着柔和的夜色,孤身一人来到了大殿之前,她晶莹剔透的眸子冷冷的看着灭绝,淡淡的问道:“你就是峨眉掌门灭绝么?” 她的声音不大,但即便隔着十丈之远,灭绝也听的一清二楚。 “好年轻的女孩子!好深厚的内功!” 见到周芷若,灭绝心里先是一惊,她虽然之前从那声不屑的冷哼里,便听出了那敌人是个女子,但她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这般年轻。 她倒提着长剑,她怕武器再被敌人震脱了手,长剑已被她用一层层的白布缠在了手中,一步步从大殿里缓步走出。 “不错,我是灭绝。”灭绝点了点头,虽然眼前的陌生女子年轻,但灭绝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这少女给她的感觉极其危险。 “我这一路上山而来,凡是今夜从金顶下山的,无论男女老幼,会不会武功,与你们峨嵋有没有关系,我通通都杀了,一个不留。” 周芷若听了后轻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就像是在说着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叫周芷若,是周子旺之女,记住我的名字,今夜上峨嵋山是来找你报仇的,望你死后,见了你峨嵋的祖师,不要忘了报上我的名讳。” 第一百六十七章 明教周芷若灭峨嵋于此 话音刚落。 灭绝骤然感到自己眼前一花,眼前突然失去了那叫周芷若的少女的身影,等她再看到时,那周芷若的白衣已出现在了她身前一丈远近。 “周子旺?” 对周子旺这个名字,灭绝听着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了。 她一生之中杀人如麻,她所杀过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很多她杀过的人她自己都不知道姓甚名谁,又怎么会记得一清二楚。 周芷若一掌挥出,灭绝见对方这一掌出的极为神妙,心中一凛,不敢再分神,便用出一式峨眉剑法里的‘扫荡群魔’,削向了周芷若的手腕。 “我父亲之前是弥勒宗副宗主,曾在袁州起义兵反元,之后死在你的手里。”周芷若屈起手指在灭绝挥来的长剑上轻轻一弹。 只听到叮当一声,那柄寒光闪闪的利剑便被她一指头弹成了两截。 灭绝只感到沿着手中的长剑,向着胳膊上传来一股不可抵御的大力,因她将长剑绑在了掌心,没办法扔掉长剑泄力,只能硬生生的承受下来。 这股力量极大。 即便是灭绝运起平生的峨嵋九阳功也只是卸掉了三成不到的力道,她只觉得手腕一疼,耳中听到一声极其细微的咔嚓声,便知道自己的手腕在这股力道的冲击下已然骨折,再也使不上力气了。 她本就断了一臂,现在又被周芷若一指头弹断了手腕,两手都废,几乎成了待宰的鱼鳖。 “周子旺!是他!” 听周芷若说起周子旺的身份,灭绝眼中灵光一闪,她想起这个人来了。 她瞧着周芷若那一身白衣的衣角上绣着那朵金灿灿的火焰,嘴里冷笑了一声,她虽然双臂已废,心知今日已是必死无疑,但一点惧色也无,冷声说道:“不错,周子旺的确是我杀的,你们这些明教的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嘿嘿!我不妨告诉你,我还记得当初我斩断了他的手臂,他惨叫声,真是悦耳至……” “啊!” 灭绝的话刚说到一半,陡然间感到一股痛彻骨髓的巨疼,即便是心若铁石的她,也一时忍耐不住,惨叫了出来。 只见周芷若身形一闪,就来到了灭绝的身旁。 速度快的灭绝根本反应不过来。 一式如意兰花手里的分筋错骨式登时用出,只听到十几声喀嚓声连续响起,在一眨眼间,周芷若便在灭绝的那条手臂上用出了十几个手法。 灭绝那条手臂瞬间就被她给扭成了十七八节的麻花状,断掉的骨头都刺穿了皮肤,露了出来。 “呃——呃——” 突然遭到这样的非人虐待,灭绝只是在刚开始时叫了一声,之后她便死死的咬着嘴唇,哪怕是疼的冷汗直流,也硬是没再叫出一声。 “叫啊!你怎么不叫了?让我听听你的惨叫声是不是当真悦耳至极!”见到灭绝竟然不再惨叫,周芷若皱了皱眉毛,眸子里闪过一丝森寒刺骨的寒光。 她冷笑了一声,伸手在灭绝的肩膀上一按,又是如意兰花手里的招式用出,眨眼之间,那灭绝的肩膀便被她捏成了碎片。 “啊!” 这种钻心的痛苦,灭绝一口将自己的嘴唇咬了下来,至此她再也忍耐不住,终究是无比痛苦的惨叫了起来。 听到刺耳的惨叫声,周芷若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美妙的乐章,她微微闭上眼睛,嘴角一翘,露出了一丝笑意,像是在享受一般。 她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你说的不错,听自己仇人的惨叫,果然是悦耳极了。” 灭绝在叫了几声之后,她想要再度忍住。 但周芷若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只见周芷若如意兰花手不断用出,一寸寸的捏碎着灭绝身上的骨头,即便灭绝是铁打的意志,在这种残虐的手段之下,也只能忍的一二下,三四下,但几十下,上百下下来,最终还是忍受不住,不断的哀嚎惨叫。 灭绝想要咬舌自尽,但周芷若早有预料,先伸手拔去了她的舌头,用金针帮她止住了血。 她想要自断经脉,周芷若一掌拍散了她丹田处的真气。 周芷若一边捏碎着灭绝的骨头,一边微笑着说道:“想不想死的痛快一点?想的话就求我,跪着爬过来求祈求我,你叫的好听一点,我听的高兴,我听的高兴了,说不定一心软,就赏你一死了。” 正在这时。 漆黑的夜空上陡然亮起了一朵红色的烟花,见到这朵烟花之后,周芷若眉头一皱。 “那个死丫头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这朵烟花是小昭的求救信号,见到小昭放出了这朵烟花,周芷若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里耽搁,她瞧着灭绝虽然被自己折磨的痛不欲生,哀嚎不断,但却没有一点求饶的意思。 她折磨了仇人许久,也玩得有些厌烦了,便飞起一脚,把如一滩狗屎般瘫倒在地的灭绝踢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大殿中央的那处佛祖的金像上。 这一脚周芷若用出了苏信北斗神拳的运劲诀窍。 灭绝本就被周芷若废掉了武功,没有内功护体,哪里能挨得住周芷若如此的一脚,整个人登时就被踢爆成了一团血雾,把佛祖的金身都染成了血红。 可怜灭绝一代宗师,到死却连一具尸体都没能留下。 最后,周芷若在下山之前,在峨眉金顶大殿之前的一处石碑上,用手指刻下了十个斗大的字迹。 “明教周芷若灭峨嵋于此!” 之前。 纪晓芙趁着夜色,下了峨眉金顶,她这一路上越走越心惊。 在下山的道路上。 她少说也看到了二三十具尸体。 这些人在几个时辰之前,还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里面的几个,她甚至在不久之前还见过,跟她们说过话,这些人里有一些是峨嵋弟子,她的师姊师妹,也有一些只是峨嵋从山下村镇里雇佣的帮佣厨娘,于她们峨嵋并无太多瓜葛。 “谁!” 正走到山腰处的一片密林之时,纪晓芙猛然看到自己前方远处站着一个身影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因树叶遮挡了月光,纪晓芙看不大清那身影的音容样貌,只是凭着第一感觉,她觉得那应该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女,她知道今夜峨嵋山下有大敌在侧,她担负着师傅的重托,也不敢以身犯险。 她熟悉峨嵋金顶的山道小路,身形一闪,便换了一条下山的道路。 只是走了不过盏茶功夫。 那个之前拦住她去路的身影,竟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这条山道上,再一次的挡住了她的去路。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真当我不敢么? 那身影转过了身来,这里没有树林遮挡月光,纪晓芙瞧的分明,这拦住自己去路的,竟然是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少女。 那少女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衣裙,容貌甚是美丽。 就连同是女子的纪晓芙见了,都不由有些意驰神摇,尤其的她那双碧蓝色的眸子,在这深夜当中,竟也如一颗洁净的蓝宝石一般闪闪发光。 少女眨着眼睛,盯着纪晓芙看了一会,才说道:“你穿俗家的衣服倒是比你穿僧衣好看多了。” 这话说的纪晓芙一阵脸红。 不过她心里马上就是一惊,她不由想到,这少女是如何知道自己尼姑的? 少女似乎是看出了纪晓芙心里的疑惑,她笑嘻嘻的说道:“我在用金针射死你那些师姊师妹的时候看到过你,要不是芷若师姊拦住我,你当初也要被人家一针射死了。”她说这话时神态无比自然,在说杀人时,就仿若像是在说我吃饱了这种话一般。 “你……你……” 纪晓芙听到这少女的话,面色却登时变的煞白,她不由自主的连退了两步。 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个年纪并不比她女儿大上多少的少女,竟然就是今日在峨嵋山门前,残杀她同门师姐妹的罪魁祸首。 这时,纪晓芙不由想起了她这一路行来见到的那几十具尸体,她颤着声音问道:“这……这一路上的那些人,也是你……” “那倒不是!” 少女仍旧是笑眯眯的说着,这话让纪晓芙心里一松,但少女紧接着说出来的话,却让她恐惧的寒毛都炸了起来。 只听那少女得意的说道:“不过猜到你们今夜要趁夜色下山的正是我,也是我安排人在各处下山的要冲处伏击你们峨嵋弟子的,而将今夜下山的人杀得一干二净的命令也是我下的。”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侧着脑袋,笑嘻嘻的问纪晓芙道:“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你!” 一听少女说出这话。 纪晓芙眼睛里登时就升腾起了一团怒火,眼前不由闪过那些今日惨死的师姊师妹们的音容相貌,想到了正在大殿佛祖像前擦拭宝剑,要跟敌人决一死战的师傅……她眼眶里的泪水顿时如雨而下。 “今日我定要为峨嵋报仇雪恨!” 纪晓芙眼神里流露出了刻骨的仇恨,她咬牙切齿的说着,同时锵的一声,抽出了随身的长剑,一剑就向着前方那少女斩去。 这一剑她没有丝毫留手。 此时的她再也没有了平日的温顺善良,用出的剑法正如灭绝对她的评价一样,狠辣无情。 她在十多年前武功便在灭绝的众多弟子里排名前三。 这十多年来。 灭绝断了一臂瞎了一眼,深知传承下峨眉武学的重要,她也唯恐自己要是有一日暴毙,也不至于让峨嵋断了传承,便对纪晓芙悉心教导,倾囊相授。 而纪晓芙的悟性也高,示意这十多年过去,她的武功比当年可是强的多了。就算是比起最近几年江湖上大有名声的武当殷梨亭莫七侠来,也是不遑多让,甚至还隐隐的胜出。 纪晓芙的这一剑已尽得了峨眉剑法的精妙,就算是让灭绝亲自来用,也不过是此等水平。 放眼整个武林。 能接下这一剑的,满打满算也就是一二十人罢了。 “嘻嘻!” 但这少女见纪晓芙一剑斩来,却只是嘻嘻一笑,似乎满不在乎,就在剑刃临身之前,少女手臂一挥,手掌擦着剑刃一抚而过。 纪晓芙陡然间感到从剑身上传来一股诡异的力道,这力道竟然牵引着自己用出的招数回转了回来,自己用出的斩向那少女的剑招,竟然突然朝着自己砍来。 就仿佛是自己正在用剑自戕一般。 “怎么会这样!” 纪晓芙大惊失色,她连忙收招躲避,但她自己斩出的这一剑实在是太过迅捷狠辣,又是事发突然,她哪里能躲得过去。 只是险险的闪过了要害,让这一剑偏了一偏,但还是一剑削在肩头,削去了一大块皮肉,鲜血登时涌出,刹那间就染红了她自己的衣襟。 要不是偏了那一偏,方才这一剑,她可就要一件斩掉自己的脑袋了。 “哎呀呀!差点就杀死你了!被师傅知道了,肯定会要打我屁股!”见此一幕,那少女也是松了口气,有些恼怒的说了一句之后,飞起一脚踢中了为了闪避自己的招式而劲力用老的纪晓芙的小腹,一下子就把她踢翻在了地上。 中了少女的这力道颇大的一脚,纪晓芙浑身骨骼震动,身体又酸又软,一时之间,竟然站不起身子,那少女走上前去,抬起一脚踩在纪晓芙的胸口。 少女弯下腰,伸手轻轻拍打着纪晓芙的面颊,笑着道:“这样吧,按道理来说,凡是出峨嵋山门十步的都要死,这是我们告诉了你的,你现在离着峨嵋山门何止十步了,我杀你也算合情合理,不过你只要告诉我你跟明教里哪位高层有私情,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让你下山去……” 纪晓芙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想到师傅所托的重建峨嵋就要化为泡影,心里顿时就一片死灰。 “你是明教的人!” 纪晓芙听到这少女的话,又看到这少女的黄裙一角上绣着一朵火红色的火焰,马上就知道这少女的身份,她马上想到是否是明教的人要对杨逍不利,心里一慌,又想到今夜正是自己跟杨逍二年私会一次约定的日子,是不是也被他们知晓了? 虽然纪晓芙重任在身,并不想死。 但是让她出卖杨逍,她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 只是她心里无限悲苦,想到师傅临走时的重托,自己只能辜负,不由又流出了泪来。 “怎么?你不说?” 少女见到纪晓芙闭嘴不言,两眼紧闭,一副等死的样子,心中不由恼怒,她捡起那柄纪晓芙掉在地上的宝剑,冰冷而锋利的剑刃贴在纪晓芙的脸庞上,冷哼道:“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的脸花成大花猫,看看你在明教里的那位相好,还会不会喜欢你!” 在少女想来,像是纪晓芙这么美丽的女子,定然极为爱惜自己的容貌。 但纪晓芙听了少女的威胁,睁开了眼睛,仍旧是一言不发,只是露出了一丝不屑一顾的笑容。 “你真当我不敢么?” 少女平日里仗着自己师傅的宠溺,无法无天惯了,即便做出再严重的事情,最多就是师傅责打一顿,她见纪晓芙不领她的好意,心里一怒,手中长剑一递,就要在纪晓芙的脸上花上十七八道口子。 大不了时候被师傅打下屁股。 “住手!” 正在这时。 在远处突然传来的了一声夹杂着无尽怒火的暴喝,一颗石子骤然间射在了少女手中那柄长剑的剑身上,少女手臂一震,再也拿不住手里的长剑,只听当啷一声,她手中的长剑,便跌落到了地上。 “弹指神通!” 少女极为惊讶的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儒雅的中年人,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向着她疾奔而来。 刚才那枚石子,便是这中年人掷出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要你死! “娘!娘!” 那个跟中年人一起来的少女看到纪晓芙躺在地上,肩膀上血流如注,马上就哭泣着跑了过去。 “晓芙……” 中年人见自己爱人受伤,心神震动之下,不由失神了片刻,眼神里满是爱惜跟担忧,之后他收回目光,再看那打伤纪晓芙的黄裙少女时,眼神已便变得无比森冷。 “敢伤晓芙的都要死!” 中年人话音刚落,身影就出现在了黄裙少女身前三尺,手掌青气闪烁,印向了少女的天灵,显然是存了要一掌打死对方的念头。 “这是青竹手!” 一见到这中年打来的这一掌,少女脑海里瞬间就闪过了一门武功的名字。 而她也知道,能把这门功夫练到这个程度的,放在江湖上绝对称得上绝顶高手。 此时,她眼里不由闪过一丝后悔的神色,懊恼自己平时没听师傅的话刻苦练功,总是贪玩,否则的话,她要是能练到周姊姊的水平,哪里还会怕这人。 虽然她想是这么想的,但动作却丝毫不慢。 这中年人掌中的力道极大,黄裙少女只是瞧了一眼,便知道自己不能硬拼。 她不由故技重施,衣袖一挥,手掌轻抚,就像是她方才牵引纪晓芙的剑招一样,也想用同样的方法将这中年人势若雷霆的掌中力道回转回去。 同时她还悄悄的将一个竹筒向地面上猛的一掷。 那竹筒落地之后便射出了一道火光,那火光激射上天,在半空陡然炸响,化作了一团极为绚丽的红色焰火,在黑夜里,百里可见。 “嘿!” 那中年人见了却只是冷笑了一声。 他素来孤高自负,目下无人,即便是知道这少女是在呼叫援军,他也不怕。 自从十多年前,他在苏信那里得到了那门易筋锻骨篇之后,武功突飞猛进。 当今天下,能被他放在眼里的,已没有几个了。 “咦?” 中年人掌上陡然间感受到了一股诡异的力道,他神色马上就是一变,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会乾坤大挪移!” 随着这话音。 黄裙少女骤然感到自己用乾坤大挪移的法门,去牵引这中年人掌上力道的那股真气如同泥牛如大海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一般,向着一旁飞了出去。 “乾坤大挪移!” 随着身体被摔飞,尚在半空中的黄裙少女马上就知道这中年人竟然也会师傅传给她的这门明教的镇教神功。 “你是杨逍杨左使!” 而师傅在传授她这门乾坤大挪移时也说过,这门奇功当今世上,除了她师门里的几人之外,也只有光明顶上的杨逍才会一点皮毛了。 她此时也知道了,那个跟纪晓芙关系匪浅的明教高层到底是谁了。 “你是……” 杨逍在这黄裙少女用出乾坤大挪移之后,便没有再出杀手,毕竟与杀了这少女相比,他们明教的护教神功外泄,才是更严重的大事。 他这时凝神一看。 才觉得这年轻少女的五官容貌,竟然跟许久之前的一位故人有着七八成的相似,想到那位故人,杨逍也不由失神了片刻。 难道这少女是故人之女?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不该继续出手。 “娘!” 正在这时。 终于从地上爬起来的纪晓芙二话没说,就从地上捡起长剑,脚下一踏,身子如一道电光一般急冲上前,向着那黄裙少女当胸一剑刺了过去。 杨逍听到自己女儿的惊呼,见自己爱人骤然出手,想要阻拦已是不及。 黄裙少女虽然打不过杨逍,但纪晓芙却没放在眼中,这次她也知道自己身陷危局,也就不再留情。 手掌一翻一牵一荡一引,只是刹那间,乾坤大挪移的功夫便被她全力使出。 纪晓芙即便是之前吃过了亏,心里有了防范,但乾坤大挪移何等诡异神妙,又岂是她能一时半刻就化解的。 在外人看来,那黄裙少女只是轻轻的在纪晓芙刺来的长剑剑身上轻轻一点,她刺出的那一剑便陡然回击,甚至回剑的速度比刺来时还更快了数分。 上一次那黄裙少女本心就没想要她的性命,出手时已是留了情,非是全力施为,但这一次黄裙少女没有丝毫留手,她这一剑本就刺的又狠又毒又疾又快,再加上乾坤大挪移牵引后的力道,她哪里还能躲过。 只听到噗的一声。 纪晓芙刺来的这一剑又被黄裙少女给牵引了回去,这一次她的运气可没有上一次好,这一剑一下子便从纪晓芙的小腹刺入,身后刺出,将其刺了一个对穿。 仿若她自己回剑自戕。 “晓芙!” 杨逍大吼了一声,一个闪身,便来到了纪晓芙的身前,将其抱在了怀里。 他颤抖着身子,双臂抱着纪晓芙,眼泪如雨而下,颤声念叨着纪晓芙的名字,但纪晓芙张了张嘴,却只是从嘴里不断的吐出鲜血,喉咙涌动着,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你……你不……不要……要说……说话!你……你不……不要……要说……说话!” 杨逍语气哽咽,一字一顿,已经是泣不成声,他虽然这么说着,但他还是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了纪晓芙的嘴边,纪晓芙颤抖着身子,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在杨逍的耳边呢喃了一句。 “去……去武……武当……山去……去见……” 她一边说着,她一边还用出最后一分力气,伸手摸向了杨逍的面颊眉毛,一直抚摸到了杨逍鬓角的白发,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就在眼前,纪晓芙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随着这丝笑容,她摸着杨逍面颊鬓角的手臂陡然一软,垂了下去。 纪晓芙彻底失去了生机。 “娘!娘!娘!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杨逍带来的那个少女扑在纪晓芙的尸体上呜呜的哭个不停。 “啊!” 杨逍见到纪晓芙死去,他脑海里顿时变的一片空白,他痛呼了一声,啊啊啊大叫着,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两行血泪从他的眼角,顺着面颊流了出来。 “我要你死!” “我要你死!” “死!死!死!死!死!死!死!” 此时的杨逍状若疯魔。 他双目赤红,眼里只余下了无尽的杀意。 什么故人之女他现在统统不在乎了,他只知道,他此生唯一的挚爱,就在方才,死在了他的怀里。 他此时心里只余下了一个念头,要杀了眼前的仇人,要把仇人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黄裙少女见到纪晓芙被一剑刺穿,马上就知道大事不好。 连忙拔腿就跑。 她刚跑出去了几步,便听到了身后杨逍凄厉的声音,而后她只听到耳后传来一股劲风,还不等她回转身子,便感到后心一痛,嘴里吐出一口鲜血,身子飞了出去。 第一百七十章 不想死,好后悔 杨逍全力一掌打在了黄裙少女的后心,直接将少女打飞了出去。 他本以为这一掌就能将其打死,但他见到那少女倒地之后,竟然又挣扎着站起了身子,他马上就知道,定然是方才这少女用了乾坤大挪移上卸力的法门,将他的部分掌力卸到了地上的缘故。 否则的话,这少女怎么可能吃了自己全力的一掌还能不死。 杨逍冷笑了一声。 躲得了一掌又如何,你还能躲过我十掌八掌? 最好你能接我十掌八掌不死,我把你拍成肉酱,喂了豺狼,方才能卸去心头之恨。 他又是一掌向着黄裙少女的头颅劈了过去,他这一掌含恨而发,要是劈实了,那必然能把这少女的脑袋劈的粉碎。 她方才中了杨逍一掌,虽然用乾坤大挪移里的秘法消去了一部分掌力,但剩下的那部分,依旧让她脏腑震动,受了不轻的内伤。 她此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杨逍雷霆万钧的一掌向她劈来,动都动弹不了一下。 少女摇晃着身子,面色煞白,看着杨逍劈下的这一掌,碧蓝色的瞳孔里不由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正在这时。 数道身影猛然见从旁边的树林里窜出,冲向了黄裙少女,其中一个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安危,竟然直接用身体挡在了少女的身前。 只听到啪的一声。 用自己身体挡在少女身前的那道身影被杨逍一掌拍在胸口,整个胸膛都被怕塌了下去,躺倒在地,一动不动,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趁着这一会的功夫。 又从树林里冲出了十数道人影。 这前后共有二十多人,将杨逍团团围住,把黄裙少女护在了身后。 “小昭姑娘,你没事吧?” 拿着一柄沉重的斩马刀的花云见到黄裙少女面色煞白,不由担忧的问了一句,小昭先是摇了摇头,但马上又吐出了一口血,显然是受伤不轻。 花云是瞧见了方才小昭放出的求援焰火之后带着手下前来增援的,尽管他知道小昭姑娘的武功远强过他们,能让小昭姑娘放出焰火的敌人也必然极为棘手,恐怕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但小昭姑娘是主公最宠爱的弟子,他们就算死,也要护佑小昭姑娘的安全。 “在下明教花云,敢问阁下是?” 花云并未上过光明顶,是以他也不认得杨逍,只是见到对方穿着一袭白袍,在衣袍一角上绣着一朵金色烈焰,想到对方可能也是明教中人,他们双方或许是有了什么误会。 这人武功高绝,连小昭姑娘都被打成了重伤,他就算是带着这二十多位手下,恐怕也难以力敌,敌强我弱,只能暂时退却一步。 所以他便自报出了身份。 杨逍环视了众人一眼,他这才看到,方才那黄裙少女的衣角,竟也绣着一朵火红色的烈焰。 显然是明教弟子。 不过现在纪晓芙死在对方手里,他哪里还管是不是明教弟子。 “嘿!好!好!好一个明教弟子!” 他眼神森冷,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然后身子一晃,就向着小昭的方位冲了过去,他眼神凌厉,杀意蓬勃,显然是存着必杀之而后快的心思。 “拦住他!” 花云见此面色一变,连忙大喝了一声,指挥着部下向骤然动手的杨逍围杀了过去,只是那杨逍的武功何等厉害,这些只是龙象般若功五六重的武者哪里是他的对手。 只见到杨逍全力出手,在这二十多人的合围当中闲庭信步,犹如无人之境,他身影如电,拳掌指脚,每一招打出,就必然击中一人。 每击中一人,便必然有一道身影伴随着一声惨叫骤然飞出,摔在数丈之外,倒地不起。 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的时间。 便有十几人死在了杨逍的手上,而他也从这二十多人的合围当中,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通向小昭所在方位的血路。 此时他离着小昭还有三丈远近,在他的身前只剩下了两道阻拦的身影,其中一人便是那持着斩马刀的花云。 “你作为明教弟子,难道不知道残杀同门乃罪大恶极之罪?” 花云见到自己部下身死,这都是与他生死与共的兄弟,心里自然是恨眼前的敌人恨的要死,但他也知道,此时最重要的是保护小昭姑娘的安危。 他们死了不要紧,重要的是小昭姑娘不能出事。 他只能尽可能拖延时间。 等待更多的增援到来。 杨逍听了花云的喝问,脸上只是冷笑,一言不发,他又是一掌拍出,花云还不等反应过来,他身旁的那道身影便被杨逍一掌拍飞,胸口凹陷,显然是活不成了。 而同时杨逍又飞起一脚踢向了花云,花云只来得及用手中的大刀横在了胸前。 杨逍这一脚正踢在花云挡在胸前的大刀上,只听到咔嚓一声,这柄极其厚重的大刀被他一脚踢成两截,而花云嘴里也喷出一口血水,身子不由自出的飞了出去。 不过好在他有那柄大刀挡了杨逍的这一脚,倒是没像是其他人那样被杨逍直接一招打死。 花云飞出了数丈之远,摔在地上顾不得身上的伤痛。 想要挣扎着起身,但他吃了杨逍一脚,虽然有大刀挡去一些力道,但余下的,还是让他全身酸麻,痛的浑身发抖,使不上一丁点力气。 到了此时,杨逍跟小昭之间再也没有半道人影阻拦。 “死!” 杨逍眼神森冷的盯着小昭,嘴里暴喝了一声,随着这声暴喝,他身子如同一只大鸾一般腾空而起,由上而下,一掌向着小昭头顶印去。 小昭此时虽然比方才好了一些,能够动弹一下,但面对杨逍全力的一掌,即便是没受伤的她也未必能躲得过去,接的下来。 更不用说现在了。 小昭只道自己已是必死无疑,她眼前看着杨逍向着她当头劈来的一掌,脑海里却陡然间闪过了无数过往的画面。 有宠溺自己的师傅,有爱惜自己的父母,有宠自己都宠到天上去的太师傅夫妇,有关怀自己的大师兄,有平时威严冷淡但待自己极好的二师姐,甚至还有师傅从昆仑山带回来的那只小猴子…… 这一道道的人影不断的从她的脑海里闪过,最终定格到了自己师傅的面庞上。 她想到了许多美好的事物,平日里无法无天的她在死亡来临之际终究是知道了害怕,泪水顺着她的面颊滚落下来,嘴里哭出了声:“呜呜呜……师傅……呜呜呜……小昭……呜呜呜……小昭不想死……呜呜呜……小昭好后悔……呜呜呜……好后悔没听您的话……呜呜呜……没好好练功……” 但此时杨逍的一掌已经劈到了她的头顶尺许之处。 下一瞬,便能将她的脑袋劈成碎片。 死到临头再后悔又有何用?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你不过死了个女人,但我师妹可是受了重伤! 就在这时。 由远及近的传来了一声清冷的长啸,伴随着这声长啸,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如一道电光一般,向着杨逍射了过去。 同时一条白色的长鞭也陡然间从这道白色身影的袖筒中激射而出,直射杨逍。 就在杨逍就要一掌把小昭劈死的刹那。 那条如电光般的白色长鞭准确击中了杨逍劈下那掌的掌心,杨逍只觉得手掌一震,顿时就从这条白鞭上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大力,这股力道之大,就算是他,也不能轻易化解。 他当即知道,来人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只要再给他一瞬就能劈死在掌下的仇人,却无法再寸进半分,他只能无能狂怒,狠一咬牙,连退了两步,方才化去了那条长鞭中暗附的力道,之后她刚想再度上前,将那打死了自己妻子的少女劈死时,一道白色身影已经挡在了那黄裙少女身前。 “是你!” 见到面前这位一身白裙的年轻女子,杨逍咬着牙齿,恨声说了一句。 “还请杨左使手下留情。” 来人自然是周芷若,她在金顶大殿之上见到小昭的求援焰火,便一路疾奔到在了这里,现在见小师妹无事,她心里也松了口气。 总算是没来迟。 之前周芷若曾经奉师命去过光明顶给杨逍送过一封自己师傅的亲笔信,是以杨逍认得她,她也认得杨逍。 “呜呜呜……师姊,我好怕……”小昭见到自己师姐赶到救了自己,顿时哭的更猛烈了一些。 这一哭之下,带动了之前的伤势,竟又喷出一口血来。 见此周芷若皱了皱眉毛。 她沉声道:“你受伤了么?”一边说着,她一边伸手给小昭摸了摸脉,她作为苏信的弟子,虽然没在医术上花太多功夫,但还是有了一身不弱的医术。 这一试之下,她也舒了口气。 从脉象上来看,只是受了点内伤,虽然有点重,但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用上师傅给的疗伤丹药,几天也就痊愈了。 “你先把九花玉露丸服下……”周芷若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小瓶,扔给了小昭。 小昭接过药瓶,倒出了七八枚一口气吞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周师姊既然来了,她肯定就没有了危险,她马上好了伤疤忘了疼,恶狠狠的看向了杨逍,凶狠的说道:“师姊,你一定要替我杀了他!” “你先疗伤。” 周芷若没理她的话,只是吩咐了一句。 “你不杀了他,我就告诉师傅……”小昭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周芷若直接打断。 只听周芷若说道:“你告诉师傅什么?告诉他你被人打的哭了鼻子?你信不信师傅别的不管,定会先把你责打一顿?” “哼!” 小昭听了周芷若的话,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周芷若这才冷眼瞧向了杨逍,淡淡的说道:“杨左使,你可知她是我师傅最宠爱的小师妹,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师父动起怒来,你恐怕担待不起。” 方才被杨逍打飞出去的花云现在也从爬上爬了起来,她来到周芷若的身边,躬身行礼,恭敬的说道:“周姑娘,这些人都给他杀了!” 周芷若扫了眼地上躺着的十多具尸体,皱了皱眉毛,眼中闪过一丝一闪而逝的杀意。 但她想到师傅准备在蝴蝶谷办的大事,不能因此而耽误,暂且让他一些,只要师傅得到了明教教主之位,到那之后,把这杨逍搓扁揉圆,还是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就算是小师妹要把他千刀万剐,那也不算是一回事,自己就帮她办了。 但现在不行。 天地风雷四门被他经营了二三十年,早就被他经营的铁板一块。 师傅还需要他麾下的天地风雷四门的支持。 还是不能太过于得罪了他的好。 于是她看向了双目赤红,一脸杀意的杨逍,淡淡的说道:“本教第一禁令,严禁同门相残,这些人都是本教弟子,却死在杨左使的手下,左使该怎么解释?” 杨逍听了只是冷笑不语。 不过周芷若也没等杨逍回答,她继续说道:“不过杨左使贵为光明左使,教主之下以你为尊,我们自然没资格质问左使,这事等我回谷禀报了师傅之后,自然有师傅他老人家定夺,今日我就给左使一个面子,不跟左使计较了。” “哈!哈!哈!” 听到周芷若的话,杨逍大笑了三声,笑声里有着无比凄凉的意味。 “你不跟我计较?!” 他惨笑着说道:“我妻子被你师妹杀了,你却说不跟我计较?我今天只求为妻报仇,你师父对我有恩,我杨逍不是知恩不报的小人……但杀妻之仇,不共戴天!待我杀了你师妹之后,自会去你师傅面前自刎谢罪。” 周芷若早就看到了一旁那具纪晓芙的尸体,在那具尸体上正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呜呜哭的不停,她想不注意也不太可能。 况且她也知道杨逍跟纪晓芙那点苟且之事,她在见到杨逍出手时便猜到了定然是纪晓芙出了事,不过她也听说过这杨逍是一个花花公子,留下风流故事很多,想来也不会是什么痴情的人。 这女人不过只是杨逍万千女人中的一个罢了。 死就死了。 又算什么事。 现在听到杨逍得寸进尺,自己已经退了一步他还不领情,非要杀自己师妹,周芷若眉头一皱,不悦的说道:“你不过只是死了个女人,而我师妹已经受了重伤,孰轻孰重,杨左使分不清么?教训杨左使已经给了,你还想怎么样?非要闹到不死不休么?” 听到周芷若这般不讲道理的话,杨逍眼神变得无比冰冷,一字一顿的说着:“她是我的妻子,她死了。” “妻子?” 周芷若听了嗤笑了一声,她淡淡的说道:“杨左使哪来的妻子?教内弟子谁不知道你杨左使至今未婚,否则的话,怎么无人收到过左使大婚的请柬呢?” “多说无益!” 杨逍知道今日对方定然不会让他轻易取走杀他妻子那人的性命,但他可是杨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孤高自负,横行无忌的光明左使杨逍! 他这一生,什么时候怕过一次? 今日,他一定要杀了仇人为自己妻子报仇雪恨! 他吐了口气,他杀意已决,也不再跟周芷若废话,身子一闪,便向着周芷若身后的小昭再次劈出了一掌。 “哼!” 周芷若见此只是冷哼了一声,手中白鞭一抖,便用出了九阴真经上的白蟒鞭跟杨逍斗了起来,这白蟒鞭在她手里使用,势若龙蛇,凌厉绝伦,一时之间,跟杨逍斗了个不相上下。 第一百七十二章 男人见不得! 杨逍跟周芷若越打越是心惊。 他方才被周芷若一鞭逼退,已经高看了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女一眼,但此番真正交手,才知道这少女比他先前估计的还要厉害的多。 他这十年来苦修易筋锻骨篇,自身潜力开发殆尽,武功已进无可进。 他自问纵观天下,也就是寥寥几人才能与自己相比一二,比起当初他敬若天人的阳顶天阳教主来,恐怕也只是差上少许。 但没想到,只是眼前这个苏信二十岁都不到的女徒弟,就让自己用尽了全力,出了二三十招,都没有占到丝毫上风。 而且看她鞭法浑然天成,法度森严,毫无破绽。 这样自己就算再跟她打上百招,恐怕也难以取胜,想到这里,杨逍心里就不由一阵焦躁。 这周芷若就这般厉害了,那苏信又是何等了得?要是那小畜生得了苏信的庇护,他哪里还能报得杀妻之仇? 眼看着杀妻仇敌就在眼前,他却无法报仇,他心里就腾起一股怒火来,但此时他已经是全力出手,愤怒也不能增强他的武功,他心里再愤怒,也没办法越过周芷若一步,伤到仇人分毫。 又是三十招过去,两人还是胜负难分。 这时。 周芷若突然开口,她淡淡的说道:“左使,我师妹年纪还小,不太懂事……这样吧,我再退一步,给你一个面子,我让师妹在你女……妻子坟前上香道歉,咱们就把这事揭过,你看如何?左使你跟我师父交情匪浅,我才给你这个面子,这你要是还不答应,再胡搅蛮缠,那可就别怪我不尊你是前辈,对你不客气了。” “我不道歉!”一旁的小昭幸灾乐祸的看着杨逍无能狂怒的样子,听到自己师姐竟然要让她给那个女尼姑道歉,她马上就撇嘴嘟囔了一句。 “听话!” 周芷若立刻眼神严厉的瞪视了小昭一眼,小昭哼了声,不再说话了。 “岂有此理!” 听到周芷若这番话,杨逍更是气急而笑,他冷笑了两说,怨毒的说道:“我妻子死了,你师妹只需要道歉便想让我揭过,只有你师妹的命是命,我妻子的命便不是命了么?世间哪有这般道理?” 一边说着,他手上也没停下,又是连续几招极为迅猛的攻势,想要破掉周芷若的防御,抢到小昭身前,将仇敌毙于掌下,但却被周芷若随手几鞭逼退了开去。 “左使这是什么话!” 谁想到周芷若皱了皱眉毛,冷声说道:“我师妹乃是千金之躯,位比晨星皓月,这女人只是一名峨嵋弟子,贱如泥土尘埃,这两者怎能类比?我师妹即便失手把她杀了,就算有错,也不是什么大错,道歉一下,也了不起了,之后回谷,她定然还会受师傅的责骂,这番惩治也足够了,你难道还不满足,竟想让她偿命不成?”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杨逍被周芷若这番婊气冲天的话气的三尸神暴跳,他纵横一生,还从未见过如此不要碧莲的恶心言辞,只欲作呕,他耳朵听,都觉得脏了自己的耳朵。 他双目赤红,怒吼了一声。 “算我杨逍瞎了眼,竟把你师傅当做好朋友,他能教出你们这种弟子,他的为人,想必也好不到哪去……” 杨逍恨声说着。 但话还不等说完,便听到了周芷若的一声怒斥。 “住嘴!” 只见到周芷若眼中一片森寒,杀意弥漫,她的语气冰冷的仿若能冻结人的灵魂:“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师傅评头论足!” 苏信在周芷若的心里目犹如神邸一般不可侵犯,哪里能见得杨逍对她师傅的这番贬讽的言辞。 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之前还尊你是前辈,对你忍让三分,不跟你一般见识,现在你竟敢对我师傅不敬,杨逍!你好大的狗胆!既然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而杨逍听了周芷若的话,就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冷笑了起来:“好好好!你对我不客气?真是大言不惭,我到要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 方才杨逍跟周芷若交手了数十招,两人不分胜负。 但实际上。 之前的交手,一直都是杨逍在抢攻,周芷若在防守,虽然双方是势均力敌,但实际上,防守的一方是能占一点优势的。 看似是平分秋色,实际上却是进攻的一方更厉害一些,要是让防守的一方来进攻,那就可未必还是势均力敌了。 说话之间。 那周芷若便移动了身影,这次她弃掉了手中的长鞭不用,而是身影如电的冲向了杨逍,杨逍凛然不惧,冷笑了数声,只道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便是。 只见周芷若一片冰霜的脸上陡然间露出了一丝极其妩媚的笑容。 她两条洁白的长袖飞起,如同出岫之云,飞扬活动,在一眨眼间,便变换了十七八种姿势,如同天魔乱舞,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看上去就仿若是一个风华绝代的舞姬,在心情最愉快的时候,随着最优美的乐声翩翩起舞,无论是谁,见了如此美妙的舞姿,纵然不意乱情迷,心里也会觉得欢愉非常。 杨逍刚刚见到自己挚爱的妻子死在怀中,心里本就极为痛苦,现在陡然间见到这绝美的舞姿,不由心神震动,眼神变得迷乱起来,随着周芷若的起舞,杨逍仿若被迷摄了心神,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自己是在跟人生死相搏,彻底放松下了警惕,尽管只是短短的一瞬,他便又警觉了起来,但高手相搏,一刹那已足够分出胜负了。 趁着杨逍这刹那的失神,周芷若欺近到了他的身前,一掌印在了杨逍的心口。 “噗!” 杨逍毫无防备之下被周芷若打中了一掌。 他身子一晃,嘴里顿时喷出了一大口鲜血,面色变得煞白无比,一连退了七八步,方才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花云等人也看的极为震惊,纷纷倒吸了一大口凉气,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名震天下的光明左使杨逍,竟然连周姑娘的一招都接不下来。 而小昭则是哼了一声,哼哼唧唧的说道:“哼!师傅就是偏心,这么厉害的武功只教你不教我!” 第一百七十三章 啃其肉,喝其血 “呼!” 周芷若在一掌击飞了杨逍之后,她的面色也有些发白,额头上渗满细密的汗珠,站定调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她吐了一大口浊气。 方才她用出的乃是自己师傅传给她的一门绝招,叫做‘男人见不得’。 师傅在教给她时也跟她说过,不到最后关头,这招不能轻用,一旦用出,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这招乃是迷魂之法,极为损耗精神真气,即便是以她的修为,用出这一招后,也得调息半晌,方能复原,不过这招的威力也是绝大,同级高手,在这一招面前皆不能抵御,一旦见到她用出此招,便任她宰杀。 这杨逍的实力与她相差仿佛。 虽然正常交手她也自信能够取胜,但那至少也得三百招开外才有可能,为了不浪费时间,她才骤然使出自己的绝招,一招将其击败。 此时杨逍委顿在地,动也不动,脸上一片死灰。 他看着不远处血泊里纪晓芙的尸体,他露出了一丝惨笑。 “好恨!好恨!” 他咬牙切齿的说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杀了自己妻子的仇人,见到那人正得意洋洋的拍手而笑,他心底里就涌出了无尽的恨意。 他知道自己已是必死无疑,他也并不怕死,只是想到自己始终是不能为妻子报仇,他才会如此恨意滔天。 “你死到临头了还凶什么凶!” 小昭被杨逍可怕的眼神盯着,她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方才差一点就死在对方手里的那段记忆,这让她极为恼怒。 “你找死!” 她捡起周芷若刚才扔到地上的长鞭。 疾步走到杨逍身前。 抡起手里的鞭子,就向着杨逍抽打而去,杨逍毫无防备的吃了周芷若全力的一掌,已是身受重伤,此时倒在地上更是动也动弹不了一下。 小昭拿着鞭子只是乱抽乱打,要是杨逍武功具在,那小昭连一片衣角也不要想打到。 但此时的杨逍哪里还能躲开避开。 只听得噼啪几声。 杨逍便被抽的皮开肉绽。 周芷若的这条鞭子乃是特制的兵刃,在鞭子上挂满了细小的倒刺,小昭的手劲颇大,这鞭子抽在杨逍的身上,每抽一下,都能剐掉他一层皮肉。 只是几鞭下去,他的身上便鲜血淋漓,找不到一块好肉了。 杨逍如同铁打的身子一般,面对这种非人的痛苦,却是哼都不哼一声,只是拼命咬着牙齿,攥着拳头,拿眼睛死死的瞪着小昭,眼神凶厉的仿佛要喷出火来。 看那个样子,仿佛恨不得要啃她的肉,喝她的血。 小昭越看他这幅样子,心里越是恐惧,她越是恐惧,她抽打的力道便又加大了几分。 正在这时。 杨逍瞅见小昭不知不觉已来到了他的近前,他顿时鼓起自己仅剩的一丁点力气一撑地面,让自己的身子前冲了过去,一头撞向了小昭。 小昭不防备间被杨逍一头撞中,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而杨逍也趁着这个机会一口血水吐在了小昭的脸上,同时伸嘴狠狠的咬向小昭的小臂,伴随着小昭的一声痛呼,杨逍竟从小昭的胳膊上撕咬下了一块鲜血淋漓的带皮血肉。 “哈哈哈哈……” 他双目赤红,三两口把那口血肉吞下,嘴里发出无比猖狂的笑声,死死盯着小昭的眼神里,露出了无比的快意。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被杨逍咬掉了一块肉的小昭痛的浑身发抖,她从小到大,从来都是一帆风顺,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她气急败坏的大叫着,疯狂的抡起手里的鞭子抽向杨逍,一连抽了一二十鞭,直接把杨逍抽的奄奄一息。 而小昭的动作依旧不停,显然是存了要把杨逍活活抽死的打算。 “够了!” 这时,周芷若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了小昭的手臂,她瞧了一眼趴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的杨逍,皱了皱眉毛,沉声说道:“打死他你是痛快了,师傅的大事怎么办?” 小昭听了眉毛一横,她绝美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凶狠的表情,她咬牙说道:“反正都得罪他得罪死了,他也不可能再支持师傅,索性直接杀了他算了,天地风雷四门那些人没了杨逍,也只是无头苍蝇,他们敢不听师傅的号令,我就把他们全宰了喂狗!” 这话说的杀意腾腾,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方才十六岁的少女说出来的。 周芷若听了却摇了摇头。 她淡淡的说道:“师傅有言在先,禁止我们杀害明教弟子,这是其一……其二,师傅想得到的是天地风雷四门的力量,在西域这四门经营了一百年,底蕴极深,而不是一堆无用的尸体,况且这事本就是我们理亏在前,霸道在后,让明教内的旁人知道了,他们该怎么看待师傅?” 说着,她狠狠的看了小昭一眼,生气的说道:“之前我跟你说过师傅的指令,不能伤害到峨眉派的纪晓芙,结果你把师傅的话当耳旁风,事情到了这般不可挽回的田地,还不是你任性妄为!在谷里时,我跟师傅说我一个人来就行了,还不是你非要跟来……” “呜呜呜……什么事都怨我……呜呜呜……就知道怨我……”小昭被周芷若斥责了几句,觉得自己确实理亏,便垂下脑袋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 “你别哭了,我没怪你……” 见到自己小师妹又拿出了看家法宝,周芷若也只好叹了口气,伸手抓过小昭的手臂,看到她手臂上那处鲜血淋漓,方才被杨逍咬去了一大块皮肉的地方,想到自己这小师妹自小就得师傅宠爱,无法无天惯了,哪里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这一下,肯定疼死她了,不由心疼的问道:“还疼不疼?” 小昭哭的更凶,哽咽道:“疼……” “你知道疼就好,知道疼说明你还有救,这次也能让你涨个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任性妄为!”周芷若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伤药来给小昭擦拭清洗了伤口,包扎了起来。 小昭听了自己师姐的话,止住了哭声,撅了噘嘴,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又凶我。” 周芷若白了小昭一眼,淡淡的说道:“我不但凶你,我还要在师傅哪里告你的状……好了,给你包好了,注意不要沾水,一天换一次药,三天就差不多好了。” “我知道!”小昭哼哼着答应了一声。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看向了仍旧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杨逍,想到师姐不让自己杀了他,她就有些老大不愿意,她看向了自己师姐,问道:“既然不能杀他,那我们该怎么处理他?难道还放了他?” 她不怀好意的说道:“那可是放虎归山!他现在可是我们的死敌,我看还是杀了他的好!” “他么?” 周芷若看着杨逍,接着又把目光移向了已经被属下抓起来的那个随着杨逍来的少女的身上,眼中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第一百七十五章 小昭之死 “啊!” 周身的伤痕被这盐水一刺激,杨逍猛然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他浑身瞬间绷紧了起来,眼睛瞪的大如铜铃,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在自己身旁瘫倒着的女儿。 自己的女儿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他看在心里犹如刀割。 甚至连他自身的伤痛都忘记了。 “不悔!” 他嘴里呐喊着。 他眦目欲裂的瞪视着正对他得意洋洋笑着的仇人,拼命的涌动着身体,想要上前去拼命,他被此时受了重伤,哪里还有力气。 只是往前涌了一小段距离,便被那仇人笑嘻嘻的一脚踹翻了过去。 小昭正想再折磨一下杨逍。 “住手!” 正在这时,由远及近的传来了一声怒喝,一名身材高大,穿着一袭宽大的黑色僧袍的年轻僧人突然出现在了远处,这僧人仿佛会缩地成寸的法术一般,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便越过了十数丈的距离,来到了杨逍的身前。 “杨左使!” 这僧人见到杨逍这幅样子,面色陡然间一变,再看向旁边的小昭时,已是一脸怒容。 “大……大师兄!”小昭看到来人,吓的哆嗦了一下身子,大师兄平时待她极好,她从未见过大师兄用这种面容看着自己。 一旁的周芷若也连忙躬身站到一旁,低下头来,看都不敢看那黑袍僧人一眼。 来人自然是苏信的大弟子道衍。 道衍阴沉着一张脸,他在周芷诺的脸上凝视了半晌,不发一言,最后目光落在了小昭的身上,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阴森的说道:“师傅在你们出谷前跟你们说过的话,你们还记得吧?” “记……记得!” 周芷若跟小昭被道衍的语气吓的哆嗦了一下身子,颤声回答了一句。 一点也没有了之前的霸道跟狠毒。 道衍听了之后没再说话,而是将杨逍扶了起来,杨逍却毫不领情,一把将道衍推开,不过他推开道衍之后,身子晃了一晃,差点摔倒,道衍又上前去将杨逍扶住,杨逍还想推开,但他身受重伤,使不上力气,只能任由道衍扶住了。 道衍又看到旁边满口鲜血,吓的惊慌失措的杨不悔,心底又是一沉,他来晚了一步,终究是让这两个师妹坏了师傅的大事。 “左使,咱们先治伤,我师父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道衍这话说的斩钉截铁。 听到这句话,杨逍原本还一脸决绝的神色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苏信对他的恩情,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随着道衍到了一旁。 道衍看都不看小昭跟周芷若两人,只是细心的给杨逍跟周芷若治着伤。 杨不悔断掉的牙齿道衍也没法给她接上,但其余的外伤,抹上药膏,不用一两天,便能完好如初。 杨逍身上鲜血淋漓,不过这都是被鞭子打出来的外伤,看着严重,其实治起来也简单,他的内伤虽然沉重,但在道衍的手里,也算不得什么疑难,服下丹药之后,很快就能痊愈。 再给杨逍跟杨不悔治疗了一番之后,道衍才转回到小昭跟周芷若的身前,他看着小昭,眼睛里流露出了痛惜的神色,对这个小师妹,他是很喜爱的。 但他也知道,违犯了师傅的命令,会有什么下场。 自己这个小师妹,自小就得到师傅的宠爱,太过于无法无天了,这一次恐怕…… “回谷去吧,怎么处理你们是师傅的事。”道衍说了这一句之后,转身便走,而小昭跟周芷若皆是耷拉着脑袋跟在道衍身后。 道衍就这么带着小昭跟周芷若,还有杨逍父女俩一路回到了蝴蝶谷,回到了蝴蝶谷之后,苏信第一时间便面见了杨逍,对于自己的那两个弟子却是看都不看。 小昭跟周芷若只能是跪在苏信的屋前。 她们俩就这么一直跪了三天三夜,之间谁来求情,苏信理都不理。 这三天里,苏信亲自出手,彻底治好了杨逍的伤势。 他见到杨不悔时,杨不悔还亲昵的叫了他一声苏大哥,他听了心里顿时生出了一丝愧意,当初是他送杨不悔跨跃大漠去的光明顶,两人一路上朝夕相伴,也有几分感情。 “杨兄,是我对不起你。” 苏信对着杨逍行了一礼,杨逍连忙站起身来还了一礼,他摇了摇头,说道:“苏兄弟是苏兄弟,苏兄弟的弟子是苏兄弟的弟子。” 听了杨逍的这句话,苏信也点了点头,他沉声说道:“我教徒无方,定会给杨兄弟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着,他将道衍叫来,吩咐道:“你去把那两个孽徒叫来。” 道衍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周芷若跟小昭便进了房间,两人齐刷刷的跪在了苏信的面前,而杨逍则是用无比仇恨的目光看着小昭,要不是苏信就在旁边,他当即就会出手。 不过之前苏信说给他一个交代,他自然也要给苏信一个面子。 “你们很让我失望。” 苏信看着他的这两个徒弟,语气有些怅然的说着,他在听到花云关于这次峨嵋之行的汇报之后,心里已经无比震怒。 他并不是在愤怒自己弟子手段的残忍。 实际上,以前的他也是这般残暴。 只是他残暴对待的也只是敌人,对于明教弟子,除了范遥是道衍的杀父之仇,实在没有办法之外,他从没杀过任何一个明教弟子。 哪怕是为了得到乾坤一气袋,他也只是蒙面去抢,出招时留有分寸,不会伤了布袋和尚,他即便再不喜欢殷野王,也只是戏弄对方一番,也不会要他性命。 但杨逍是光明左使。 杨不悔亦是明教弟子。 更何况,他在两人出谷之前,特别吩咐过决不能伤到纪晓芙分毫。 杨左使的态度,关系到他能否成功整合明教,这是他的大事,他在这个世界最多还能待五年,他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不能伤害纪晓芙,是他千叮咛万嘱咐过的命令,他这两个弟子还是违犯了。 小昭是他亲手养大的,结果因为自己的纵容溺爱,让她成长向了自己完全想不到的方向,变得刁蛮跋扈,这不要紧,但她实在是不知道分寸。 这一点的确怪他。 他因为对于原著里小昭的喜爱,让这份虚无的感情牵扯到了现实的自己。 对这个弟子总是过分纵容。 对于这两个弟子,毕竟十多年的朝昔相伴,她们的一身武功,都是他手把手交的,要说没有感情,那也不可能。 苏信修炼到了明玉功第八重,这一重的明玉功灭心绝性太上忘情,练到这一重,一切的感情,都会被功法切断抹平,或许正是因为他还有着太多的私人感情的干涉,他始终做不到真正的灭心绝性太上忘情。 十年过去,还是没能达到明玉功第八重的心境。 而现在,或许是时候了。 他现在看着正跪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两个徒弟,他的眼神逐渐变冷,他没有再说些什么,而是对着身旁的杨逍说道:“杨兄弟,这两个人如何处置,我就交给你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苏信眼中那一丝仅剩的感情羁绊,也化作了泡影。 听到苏信的这句话,杨逍也是悚然而惊。 他看着苏信,站起了身子,对着苏信拜了一拜,他吸了口气,说道:“苏兄弟是非分明,杨某实在叹服,既然圣火令是苏兄弟从波斯取回的,那按照几位先教主的遗命,教主之位自然由苏兄弟来坐,杨某麾下的天地风雷四门,定当听令!” 说完之后,他看向了正跪着的那两个少女,他先是看向了周芷若,脸上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跟周姑娘的比试是我技不如人,怨不得周姑娘,当初那次公平公正的比试我既然输了,自然不好再说些什么,我跟周姑娘,并无什么仇怨。” 接着,他又看向了小昭,他虽然眼神里闪烁着极为仇恨的目光,但他还是极为克制的说道:“拙荆是技不如人死在她手里的,晓芙是峨嵋弟子,韩姑娘是明教弟子,双方争斗,死伤难免,这是常理,但我作为她的丈夫,自然要为妻子报仇雪恨,况且我的女儿……” 说到这里,杨逍的拳头顿时攥的咯咯作响,他已经知道了在他昏迷时,这个恶毒的少女是如何折磨他女儿的事了,他听了之后直令他遍体生寒,无比憎恨。 他难以想象,自己的女儿到底在那一过程里忍受了何种痛苦。 他虽然心里恨这少女恨到了极点,他还是咬着牙齿,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杨逍顶天立地,有仇报仇,我也不怕别人说我以大欺小。” 他一边说着,一边盯着小昭那惊慌失措的面孔,决绝的说道:“我再跟这位韩姑娘比试一场,我若赢了,自然为我爱妻为我爱女报仇雪恨,我若输了,那自然命当该绝,死也不会皱上一下眉头!” 说完,他对着苏信拜了一拜,说道:“苏兄弟,我的要求就这么多。” “师傅!师傅!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跪在地上的小昭一听杨逍的话,她顿时就慌了神,原本她以为按照师傅对她的宠爱,最多最多责打一番也就了不起了,但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杨逍的武功如何她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自己哪里是他的对手。 跟他比武,那自己定然是必死无疑。 她膝行到苏信的身前,抱住自己师傅的双腿,泪如雨下,不断乞求着自己师傅,但苏信却只是用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冷眼神看着她,衣袖一拂,便将其震开了。 正在这时。 黛绮丝跟韩千叶也来到了房内,他们方才躲在房外已经听到了苏信跟杨逍的话,他们进了房间,扑通一声跪下,两人不断乞求着杨逍跟苏信,但杨逍苏信两人却根本不为所动。 跪在地上的周芷若看着面如死灰的小师妹,她刚想说上两句求情的话,但被自己师傅那森冷的目光一扫,登时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她自己都是戴罪之身,虽然杨逍并不为难自己,但还不知道师傅会怎么处罚自己,自己又怎么给小师妹求情。 “走!” 黛绮丝跟韩千叶见到求情无果,两人对视了一眼,狠一咬牙,就要准备抢着自己女儿冲出房去,结果他们只是刚刚站起身子,便直接飞了出去,摔到地上,吐出一口血水,挣扎了一下,再也没有了声息。 一旁的杨逍无比心惊。 方才苏信就站在他身旁,他可以无比清晰的感觉到苏信没有移动一步,但那两人却被击飞出去死掉了。 对于龙王跟韩千叶的武功杨逍也清楚,这两人的武功都称得上当世高手。 但就是这样两个高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了。 他对苏信的武功更是惊惧莫名。 想到苏信哪怕是有这样的武功,还决定交出自己的弟子抵罪,他心里更是敬佩,觉得自己这教主,选的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爹爹!娘!” 小昭见到自己父母死在眼前,她悲鸣了一声,她知道自己师傅对她已彻底死心,她也不再求饶,只是跪在苏信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感谢了师傅这些年来的传功之恩。 之后她又跪到自己父母身旁,将他们两人那死不瞑目的眼睛闭上,而后站起身来,对杨逍说道:“左使既然要报仇,那便出门去吧,我韩昭虽是师傅弃徒,但学艺十载,也不敢坠了师门的声威。” 说罢。 她当先一人走了出去。 杨逍对着苏信点了点头,跟在小昭的身后出了房间。 “道衍。” 这时,苏信叫了自己的大弟子一声,他说道:“等会把小昭跟她父母好好安葬吧。” “是,师傅。” 道衍点了点头,领命而出。 苏信瞧着小昭远去的背影,古井无波,已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里陡然间出现了一丝涟漪,他用只有自己才听得清的话说了一句。 “是我害了她。” 说罢,苏信收回了目光,眼神再次变的不带一丝感情。 他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周芷若,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我本应该杀了你。” “弟子愿受死。”周芷若听了并没有求饶,只是对着苏信磕了个头,伏在地上也不起身,似乎是等待着自己师傅一巴掌把自己拍死。 苏信凝视了伏在地上的周芷若良久,他摇了摇头:“但凡你方才说出一句求饶的话来,我就会打死你……” 周芷若听了身子颤了颤,但仍旧是伏在地上并不起身。 正在这时。 在屋外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响声,苏信听觉极其敏锐,他已然知道,小昭已被杨逍一掌拍死,这一掌是杨逍含恨而发,一掌下去,便将小昭的脑袋拍了个粉粹。 他这个平时最爱哭的弟子,这一次到死,却也没叫出一声。 “小昭死了。” 他淡淡的跟伏在地上的周芷若说了一句,周芷若身子震了震,仍旧是伏在地上。 苏信摇了摇头,他方才已经彻底斩断了跟诸位弟子的感情,之前晦涩无光的明玉功第八重的疑难,亦在他心间豁然开朗。 那无物无我物我两忘的太上忘情之境已经在他面前打开了通途。 他现在正需要去闭关巩固他刚刚达成的灭心绝性太上忘情的境界,他对着周芷若摆了摆手:“你出海去吧,这辈子都不许再回中土了。” “师傅!” 听到自己师傅的这话,周芷若痛哭了起来,她泣不成声的叫着师傅两个字,但苏信却不再看她。 只是扔下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这个小册子轻飘飘的落在了周芷若的身前,最后,苏信那淡泊的声音传入到了周芷若的耳中:“你的根骨是我几个弟子里最好的,悟性不比道衍差,将来的成就也最大,这册子上记下了我这十年来的感悟,算是给你的一份赠别之礼吧,不过我提醒你一句,这小册子上虽然写着至高无上的武道至理,但修为不到,看了反而有害无益……等你能看到那扇巍峨巨门的时候,你再翻看看吧,如果你终此一生都看不到那扇巨门,那便把这册子毁掉吧。” 周芷若又在地上跪了许久,始终没再见到自己师傅出现。 三天之后。 她离谷而出,离开前,她到刚刚建好的小昭墓前放了一束鲜花,对于小昭的死,她心里有愧,要不是她一味的纵容,恐怕这件事也不会到这步田地。 周芷若离开时。 苏信正在闭关,他这一次斩断了他在这个世界上一切的感情牵绊,终究是达成了灭情绝性,太上忘情的境界。 他细细的回忆着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点点滴滴。 从被胡青牛救入到蝴蝶谷中开始,到出谷之后的种种所为,这一幕幕的情景,像是幻灯片一样不断的从他的脑海里划过。 当时的他残忍暴虐,现在看来,却是有些可笑,他现在知道,那是骤然得到自身所驾驭不了的力量的反噬,他后来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陷入歧途,化身邪魔。 要不是当初在武当山上跟张三丰的那一番畅谈,让他开始从新审视自己的武道历程。 他现在恐怕已经彻底入魔,万劫不复。 而这十年的洗心练性,让他从自己的武道历程里查漏补缺,修补心性上的缺陷,化掉真气里的魔念,从差点入魔的状态里解脱了出来。 而这破而后立的过程,竟让他明玉功的修为突飞猛进。 短短十年,便达到了明玉功第八重的绝巅。 离着无人无我,物我两忘的太上忘情之境,也只是一步之遥,而现在,这一步也终究是做到了。 “用自己的感情换来力量,这样的力量值得么?”苏信心里不由浮现出了这样一个疑问,他不知道答案,至于答案到底是什么,只能从之后的经历中寻找了。 灭情绝性了的自己,还是真正的自己么? 他不知道。 “我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武道意志了。”在彻底巩固了自己无人无我,物我两忘的太上忘情之境之后,苏信在这个世界上要做的事情也只剩下了最后一件。 那便是彻底凝聚出自己的武道意志,并且将自己的武道意志烙印在那登天之路上,而自己武道意志的正式凝聚,还需要最后一步,那便是一统天下的涛涛大势,滚滚洪流。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的拳意镇压山河(倚天卷完结) 所谓的武道意志,便是将自己的意念跟天地融合。 有的人观山,有的人望海。 山海自在天地当中,能容山纳海,那自然可以从中凝聚出自己的武道真意,踏入超凡。 张真人便是这么干的。 但苏信不同,苏信他感悟的天地,是天地大势,是历史潮流的滚滚向前不可阻逆,他要在一统天下的历程中,体悟这种大势,从而凝聚出自己独一无二霸绝天下的武道意志。 苏信本就跟五散人关系匪浅,再加上杨逍的支持,还有他独身一人从波斯取回的圣火令的功绩,最重要的是他天下无敌的武功,他终于在他亲自发下请柬,召开的蝴蝶谷大会上,被推举为了新一任的明教教主。 拥有了统领天下明教群雄的资格。 明教的势力极大。 尤其是在诸多义军当中,有超过八成,都或多或少的隶属于明教麾下。 在召开蝴蝶谷大会之时,明教的一只义军正在亳州跟脱脱作战,场面危在旦夕,蝴蝶谷大会之后,苏信带着他花费了十年时间训练出来的一万龙象军驰援。 面对骁勇善战的脱脱统帅的十万蒙元骑兵,苏信帅军以一当十,以步克骑,在野战中大破元军,斩敌数万,就连那当朝宰相脱脱,也成了龙象军的刀下亡魂,此战之后,苏信声威一时无两,那些原本打算听调不听宣的明教各路义军,再也不敢阳奉阴违。 短短三年时间。 苏信跟麾下的将领,统帅大军,以龙象军为先锋,纵横南北,从亳州一路北伐,跟赵敏的父亲察罕帖木儿三战三捷,彻底打掉了察罕所有的抵抗意志。 察罕本就是色目人,对蒙元也不是死心塌地,他本来就存着当曹操的念头。 现在见到苏信势大,不可阻挡,便在赵敏的撮合之下,投降了苏信,察罕投降之后,想要在新主公面前做出一份功绩以显其能,便带着自己儿子王保保统帅部署精锐,跟苏信麾下的徐达常遇春兵分两路,一路从南到北,一路从西到东,兵进大都。 元顺帝妥懽帖睦尔吓的弃城而逃,这座从儿皇帝石敬瑭献出幽云十六州之后,数百年没有再归复汉人之手的巍峨都城,终于再度回到了汉人的手中。 之后徐达,常遇春诸将又继续一路北上,追亡逐北。 常遇春在捕鱼儿海击溃了元太子的大军,俘虏了元太子妃,徐达帅军攻克了应昌城,彻底剿灭了逃亡的元朝政权。 长城以北,无限广饶的草原,自安史之乱后,再次成了汉人的疆土。 而察罕更是兵出玉门关,跨跃大漠,扫平了西域,之后一路向西,灭掉了察合台汗国,一直打到河中地的撒马尔罕,因为后勤实在供应不及,方才班师回朝。 苏信还听闻。 在察罕打到渴石城的时候,渴石有个叫艾米尔帖木儿的将领极为善战,察罕率大军围攻了几天都没有攻下,最后还是随军的赵敏潜入城中,持着倚天剑,直接将这位帖木儿斩于剑下,察罕方才破城。 破城后察罕还颇为懊悔。 觉得自己女儿做事太过冒失,那位艾米尔帖木儿显然是一位极佳的人才,就这么死了,殊为可惜。 苏信也在这一统天下的滚滚大势中凝结自己的武道真意,在他登极之时,终于凝聚成功,他当时接受群臣朝拜,天下至尊。 借着这天下共主的至尊之气运,他一拳轰出,天地震动。 他一步一拳,脚踏虚空,在虚空中连踏七步,连出七拳,拳若雷霆,百里可闻,甚至还在虚空留下了七个拳印七个脚印,数月方散。 群臣见此异象以为神明,自然山呼万岁。 再无人敢有异心。 做完这一切,苏信离着召开蝴蝶谷大会成为明教教主统率群雄时,已过去了三年。 他在这个世界还能再待两年。 他在登极大典上凝聚武道真意,凭借着镇压天地,天地独尊的拳意,一口气在十二重楼上迈出了七步方才达到自己的极限。 比当初张三丰一口气迈出三步还要强的多。 他在凝聚武道真意之时,也遥遥的感觉到了远在武当山的张三丰也释放出了自己的武道意志来为自己恭贺,没想到自己跟张真人一别十数年未见,这张真人这些年里竟然也突飞猛进,一下子迈到了十二重楼的第十重,离着登临绝顶,推开那扇代表超凡入圣的生死玄关仅剩下了两步之遥。 苏信想到历史上的张三丰最终白日飞升,说不定这个世界的张三丰,也会在将来踏入超凡。 不过他肯定是见不到了。 他在这个世界,只余下两年时间而已。 一下子在十二重楼上踏了七步,已经消耗了他这二十多年以来的所有武道积累,就目前的他来说,这就是他的极限,短时间内想要再上层楼,已是不可能了。 他用来凝聚武道真意的武功是一门拳法,这门拳法称得上是他这一生武道的总结,这门拳法没有招式,凭借的只是一股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涛涛大势不可阻逆的气势,这门拳法一拳轰出,便是借着整个天地大势砸人,凡是十二重楼的境界不如自己的,绝挡不住自己这足可镇压山河的拳意。 即便是强过自己一二层的,能接下自己一拳两拳,也绝挡不住后面的三拳四拳,甚至是八拳十拳。 “便叫它天地皇拳吧。” 苏信对于给武功取名字没什么讲究,向来是怎么简单顺口怎么来。 剩下的两年时间,苏信主要的功夫是花在生孩子上,只是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踏入了十二重楼,开始进入超凡领域的关系,他极难让人怀孕,即便是怀孕了,也多半难产。 最终还是杨不悔为他生出了一个孩子,而杨不悔也在这一次生育中难产而死,之后苏信了解到,要不是这位左使之女的坚持,恐怕他连这一个孩子也不会有。 也幸好孩子是个男孩。 此时。 离着苏信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只剩下三个月不到了。 新朝代的国号自然是明朝,并不是苏信有什么恶趣味,而是这是群臣诸将讨论出的结果,示意不忘明教之本的意思。 苏信也没把明教立为国教,而是直接把明教拆分打散,让这个曾经以造反为业的庞大宗教彻底烟消云散。 只余留下了一点明教在江湖上的势力,不过这么点江湖势力,苏信也不放在心上了。 在国家制度上。 苏信并没有参与过多,其一是他这两年来的主要工作是生孩子,其二则是他虽然来自现代,但他所知道的现代制度并不一定适合这个朝代。 现在王朝初定,百业凋敝,最重要的便是稳定。 而他的群臣里精英众多,他们商讨出来的制度,固然有着种种以现代的眼光来看的不合理之处,但最重要的是这套制度可以带来起码一段时间的稳定。 至于未来这套制度会不会发展成寄生在这个王朝上的毒瘤,葬送掉整个国家,那他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管起码一二百年之后的事,况且,在他走后,又哪管洪水滔天呢。 终于。 苏信来到这个世界二十五年满的那一刻终究是到来了。 他当时正在上朝。 心有所感。 便下了御座,在群臣惊愕的目光中,缓步走出了金銮殿。 群臣也不敢询问,只能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苏信走到金銮殿外的广场站定了身子,最后环视了一眼群臣,微微一笑,说道:“朕先去了!”说完之后,苏信的身影便化作了一团流光,隔空飞去,消失了踪影。 后来在《明史·太祖本纪》中记载。 “是日,太祖临朝,心有所感,下殿行百步,笑曰:朕去也。声毕,化光而去,群众皆以太祖白日飞升也。” 第一章 我也喜欢听咱太祖爷的故事 苏信睁开眼之后,看到的是一处山林。 他也得到了系统的提示,他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是一年,这让他颇为意外,他还以为这个世界他也要待个一二十年呢,没想到只有一年。 同时自己那个开过了十次后,便一直没有更新过的新手礼包更新了。 看描述似乎是完成第一个世界的奖励。 并且还提升一个等级的奖励级别,现在他可以从宝箱以及签到抽奖里抽出的武功秘籍的最高等级,从绝学级上升到了修真级。 “你获得物品套装:天魔琴。” 苏信随手打开了宝箱,看到自己储物栏里多了两件物品,一件是一张漆黑的的简朴古琴,暗哑无光,看着平平无奇。 但神物自晦,这也平常。 另一件则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满眼都是自己不认识的鬼画符。 “天龙八音。” 在册子的封面上写着名字,苏信想了一下,脑子里有了点印象,似乎是《六指琴魔》里的武功,那这样看来,这些自己不认识的鬼画符,大概就是琴谱一类的了。 “还是先打听一下现在是什么世界吧。” 苏信从储物栏里拿出了小楼一夜听春雨挂在腰间,好在他在离开倚天世界时做了准备,上朝时没穿龙袍,而是穿了一身便服,反正他当时天下独尊,群臣也没有敢说他的,现在来到这个新世界,也不至于穿了一身龙袍太过于碍眼。 他轻功施展起来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便从那片树林穿了出来,看到了一座城镇。 此时已经日上中天。 苏信感到肚子也有些饥饿,便进了一件装潢不错的酒馆,找了个空着的位置坐下,让掌柜随意的上几个拿手菜,烫一壶绍酒。 酒馆里人不算少,大概坐满了差不多七八成的样子,这掌柜还找了一个说书先生在一旁说着书,一群人也听的兴高采烈,连胜喝彩。 “何先生,接下来你要说些什么啊!” 那说书先生是个中年人,身材瘦长,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苏信入座后,他刚说完一段,正在喝着清茶润着嗓子。 他瞧了说话的人一眼,应该是个熟人,这叫何先生的说书先生抿了口茶,从碟子里捡起了颗茴香豆扔到嘴里嚼了嚼,才笑着道:“我就说一下咱们太祖皇帝白日飞升的事吧!” “这个你都说过很多次了!” 一听这何先生的话,旁边马上就有人不乐意的起哄道:“何先生你能不能换点故事啊,老是来来回回的就这么几个,太祖爷的故事你都翻来覆去的讲了十七八遍了,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有不愿意听的,自然就有愿意听的。 “我就喜欢听咱太祖爷当年天下无敌的故事,要我说,练成一身绝世武功,就得像咱太祖爷一样,横行无忌,想干啥干啥,想杀谁杀谁,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那才痛快……嘿,我要是能练就一身武功,我看城西的刘财主还敢不敢看不起我不……” 一个粗壮的汉子端着一个粗碗灌了一大口酒水,脸色有些发红,醉醺醺的叫嚷了一句。 “哈哈!” 有认识这汉子的人大笑了起来,一人说道:“孙二,你之前不是去了一趟京师,说要去龙象营从军学那龙象般若功么?怎么又回来了?” 旁边一人听了也起哄道:“对啊,两个月前在这里喝酒时你还跟我说了呢,说你将来立了功封了侯,还要赏我一场荣华富贵呢,这样吧,我也不要你的荣华富贵了,今天我这顿酒钱你给出了怎么样?” “那……那……” 这叫孙二的汉子被几人说的面红耳赤,他强撑着说道:“我……我是去了京师,也去了龙象营报名,但……但……” “但什么呀,你倒是快说啊……” 孙二瞪了那说话的一眼,大声说道:“但我没有钱,没法给那选兵的官员送礼,就没能选上!” “嗤!” 听到孙二这么说,马上就有人嗤笑了一声,一人说道:“孙二,我可是听说龙象营选人只看通过测试与否,从不看选兵人数的,凡是能通过测试的,都会入选,怎么还有官员不选你这事?这龙象营选拔乃是太祖爷定下的规矩,还有人敢给改了?” 听了这话,孙二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他哼哧哼哧的说道:“你们……你们懂些什么!你们去过京师吗?你们去过龙象营报名吗?只知道道听途说,又没亲眼见过,我可是去……去过的!” “哈哈!” 众人听到这孙二的强辩,纷纷哄堂大笑起来,整个店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那孙二见众人笑他,他脸色羞的通红,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大步走到柜台前面,在座子上排出了十枚大钱,同时又把一个橙黄色的酒葫芦放到了柜台上,大声道:“房掌柜,给我装一葫芦扳倒井!” 那掌柜的瞧了瞧孙二排出来的那十枚大钱,笑了笑,说道:“孙二,不是我老房吝啬,只是这扳倒井价格涨了,你这一葫芦,得十三文。” “你……” 那孙二被这老房一句话气的拍了下桌子,他嚷嚷道:“以前明明就是十文的!” 旁边一人笑着问道:“孙二你多久没来喝酒了?” 孙二横了他一眼,说道:“我上个月……”这话才说到一半,他刚褪色的脸又涨的通红,再也说不下去了,伸手拿起他刚排起的十文大钱,转身就要走。 这时,苏信突然开口,他笑着对掌柜道:“店家,你给这位朋友打一葫芦上好的竹叶青,账算我的。” “阔气!” “这一葫芦竹叶青可得三十多文呢!” “哼!这孙二也能走这好运?” 那孙二也被苏信的话吓了一跳,他连忙摇了摇手,说道:“竹……竹叶青太贵了……我喝不惯那个,我就喜欢喝扳倒井……您也不用请我,您借我三文,我过三……不,两天还你!” 店里的一位熟悉孙二的酒客主动对苏信说道:“这位朋友,我可得提醒你,这孙二整日里好吃懒做,有一把子力气却游手好闲,天天净是做白日美梦,您借钱请他喝酒,可别指望他能还钱!” “就是,这店里的,谁在这孙二身上没几文钱的账,房掌柜那里这孙二还有一钱银子没还呢!” 这番话说的那孙二低垂着头,看都不看苏信一眼。 苏信听了后笑了笑,说道:“我也喜欢听太祖爷的故事,听了这位朋友的话心里高兴,觉得是个知己,就请他喝杯酒,钱是不需要还的。” 说着,他拿出一块碎银子往掌柜那里一扔,淡淡的说道:“这位孙二在这里一个月的酒钱,我包了,这块银子够不够?” 那掌柜拿过那块碎银子脸上顿时就喜笑颜开,连声道:“够了!够了!” 第二章 武圣人 那位孙二得了这种便宜自然是千恩万谢。 苏信也不怎么在意,他也只是一时兴起,随兴而为而已。 这时,那位说书的何先生也润完了嗓子,拿起惊堂木往着桌子上一拍,说道:“那咱们就说一段嵩山剑派的左冷禅左掌门年轻时一日内连挑太行山十三寨群盗的……” “这个昨天刚说过啦!” “就是就是!” “何先生换一个吧!” 苏信吃了一口这店家刚端上来的卤牛肉,觉得味道确实不错,虽然他在建这大明朝时因为王朝初建,百业凋敝,要鼓励农耕,所以也禁止宰杀耕牛,但这样的政策哪朝哪代也禁不住,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武侠世界里的王朝了,更遑论这说不定多少年过去了。 听到这位何先生提到左冷禅这个名字,苏信停下了筷子,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觉得有些好笑。 “这笑傲的江湖的故事竟然发生在了我建的大明朝?” 何先生见众人都不愿意听这一段,他不由皱眉沉吟起来,想了想,接着说道:“那咱们就换一段吧……就说一段三十年前的老故事吧!” 说着,他又拍了一下惊堂木,道:“老夫就说一段俞大猷剑挑少林!” 正在沉思着的苏信陡然间听到这句话,他脸上不由露出了讶异的神色,心里想到,笑傲江湖里还有这一段?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故事可能这位说书先生没怎么说过,店里的酒客没提出什么异议,于是这位何先生便开讲了起来。 何先生不愧是凭着口条吃饭的老江湖,口才着实不错,这段三十年前的旧闻故事,他说的是天花乱坠,仿若亲见,而听客们也听的极为入神,许多人斟酒把酒水斟的满溢了出来,都未曾察觉。 苏信听的也极认真。 这段故事说的是三十年前,有武圣人之称的俞大猷造访少林,以一柄木剑把号称武林泰山北斗的少林寺给打的一败涂地,传闻这一战整个少林从罗汉堂到达摩堂的上千武僧,无人能接的下这位出身军旅的俞大帅一剑。 据说当时的少林方丈智空禅师更是当场圆寂。 之后少林寺发出武林贴,宣称少林寺封山二十年,二十年之内不问江湖事。 一般来说,少林喜欢在乱时封山,盛时入世,像是这般在盛世之时就封山的行为,在少林超过一千年的历史上,还从未听闻过。 这事也在当时的武林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而在之后的二十年里,少林果然没有派出过任何一名弟子行走过江湖,也没有过问过任何一件江湖之事,仿佛江湖上没有了这个门派,直到十年之前,二十年的封山期满,少林方才重新出山入世。 将这段故事听完,苏信不由点了点头。 他想起了刚才这位说书先生提起过的左冷禅,在笑傲的原著里面,这位嵩山派的掌门可是一位极了不起的角色。 原本的嵩山派在五岳剑派里名不见经传,正是因为有着这位左掌门的出现,他整理嵩山派的武功,创出了气象森严,端庄雄伟的嵩山快慢十七路剑法这一奠定了嵩山剑派武学根基的上乘剑法,之后更是趁着华山剑派气剑两宗火并,高手损失殆尽的关口,率领着嵩山剑派成了五岳剑派的魁首,他自己更是成了五岳剑派的盟主,甚至在江湖上有了隐隐可以跟少林武当并驾齐驱的名声。 实际上。 苏信在读原著时,读到这一段时有一个极大的不解之处。 那便是这嵩山派的地址可是跟少林比邻而居,据他对少林那帮秃驴的了解,除了寥寥几个真正有大德行的高僧,其余的可都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辈。 这些人怎么可能允许嵩山派在自己旁边崛起呢? 一山不容二虎,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的道理三岁小儿都懂,这些少林的和尚怎么可能会不懂。 现在结合这段俞大猷剑挑少林,逼的少林封山闭寺二十年的故事来看,他心里的这个极大的不解之处,也总算是恍然了。 非是少林愿意看到嵩山派的崛起,而是少林在嵩山派崛起的时间里,根本就没法管,也不敢管罢了,恐怕是三十年前的那位俞大帅一下子就把少林给打的彻底胆寒,不敢违拗这位武圣人的命令罢了。 “这嵩山派倒是赚了个好大的便宜。” 苏信现在倒是对这位号称武圣的俞大猷充满了兴趣,少林和尚的武功在他眼里虽然称不上多高,但也说不上弱,能一个人就能把少林给挑了的,一身武功也称得上出神入化,也配当一下自己的对手了。 他在这个世界只能停留一年,时间极其有限,所以对在这个世界建立势力不敢什么兴趣,他只想在自己建的这个大明朝四处走走,做一点自己感兴趣的事。 大闹一番,悄然离去。 也是不错。 现在听到俞大猷的名声传闻,他不由有些见猎心喜。 这时。 一个声音陡然间响起。 一个一直坐在角落里的男子语气有些感叹的说了一句:“可惜俞武圣他老人家在十多年前就出海而去不知所踪,据说是去寻找传说中沧海之外的武林圣地天涯海阁去了,这么多年过去,再也没听过他老人家的传闻了。” 苏信听到这番话,不由向着说话的男子看了过去。 这男子穿着一袭白衣,手里拿着一把白玉做骨的折扇,年纪不大,大概二十多岁的年纪,样貌十分英俊,称得上是苏信见过的人里,除自己之外最英俊的一个人。 但自己长的英俊是修炼了明玉功之后的后遗症,属于后天整容,这人应该是天生俊逸,漂亮的简直不像男子,苏信隐隐觉着,对方要是穿上女装,必定是一位大佬。 苏信见他两眼炯炯有神,显然是有一身不弱的内功,这么年轻就能有这样一身内功,师承必然不凡。 这英俊男子见到苏信看他,看到苏信气度不凡,腰间又挂着一柄精巧的弯刀,便对着苏信拱了拱手,笑着说道:“在下白玉川,不知道兄台怎么称呼?” “白玉川?” 听到这个名字,苏信皱了皱眉毛。 他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来,他飞快的将笑傲江湖里他有印象的人物角色在脑海中过了一边,却始终想不出有什么人叫这个名字。 他是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呢? 第三章 时间知道了 苏信也对着这叫白玉川的年轻男子笑了笑,说道:“在下苏……”他本想说出自己的名字,但话到嘴边,便不太好说出口了。 他这个名字,可是跟本朝太祖同名同姓呢。 苏信不想惹什么麻烦,他稍微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姓苏,家里排行第一,朋友都称呼我苏一。” “苏一……” 那叫白玉川的男子默念了一声这个名字,就连见多识广的他,一时之间想不到江湖上有什么大人物是姓苏的,但以他的察色观人的本事来看,这个叫苏一的,显然大有来历的。 “姓苏,莫非……” 这时,白玉川面色微微一变,他骤然想到当今的天家可就是姓苏的,而本朝太祖爷那可是当初的天下第一高手,一个人就能打爆全武林的存在,据说武功都练到了白日飞升的境界,难道对方是皇族出身? 想到这里,白玉川又看到苏信身上穿的那身锦服乃是江宁府的最上等苏绣,这种锦绣据他所知,从本朝开国之时,便是贡品,每年的产量极其稀少,除了极少数会外流之外,只有那些皇亲国戚才会得到天子的赏赐,赐下几匹,也都是宝贝的不得了。 他义父也是武林上响当当的人物,南宫世家在江南武林也称得上领袖群伦,但老爷子托人得到了几匹之后,也高兴的逢人便说,这是给自己女儿大婚时当婚衣的。 想到自己义父的女儿,白玉川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白玉川也知道,苏一显然不会是对方真正的名字,不过他隐隐猜到了对方是皇族出身,既然是皇族出身,那在江湖上游历隐姓埋名也就正常了。 既然对方要隐藏身份,白玉川自然也不会揭破,尤其是这种大有来历,值得他结交的,他也不会去得罪。 他对着苏信拱了拱手,说道:“这里离着衡阳城不远,难道苏兄弟也是去那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上观礼凑个热闹的?” “刘正风,金盆洗手。” 苏信无意间从这个叫白玉川的男子嘴里听到了这几个字,他神色微微一动,不由想到,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点这么巧,差不多正好是原著剧情的开篇。 只听到那白玉川继续说道:“如果苏兄弟是去刘三爷府上去凑热闹的话,那可来的早了些,现在离着刘三爷金盆洗手的大典,可还有一个半月的呢。” 苏信听对方这么一说,脑海里不由盘算了起来。 现在离着刘正风金盆洗手的大典还有一个多月的话,那福威镖局灭门的惨事不知道发生了没发生? 那林平之从州福赶到衡阳城他记不得花去多少时间了,但算算路程,以林平之的脚力,那起码也要一两个月时间。 “那福威镖局已经被灭门了么?” 对于原著里的林平之,苏信还是觉得极为可惜的,以后如果有机会遇到的话,自己倒也可以给他一份机缘,让他不用去练那门辟邪剑谱,也能为家人报仇。 “啪!” 正在这时。 酒家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四个身穿锦袍,腰挂长刀的大汉闯了进来。 正在喝着酒的酒客见到这几位大汉的装束,顿时吓的面色煞白,纷纷低下头去,看也不敢再看这几位大汉。 “锦衣卫!” 这几位大汉腰间挂着一枚闪亮的铜牌,铜牌上写着‘锦衣卫’几个字迹,见到这个铜牌之后,苏信不由笑了笑,这是他当年恶趣味发作设立的部门,这腰牌上‘锦衣卫’三字,还是他亲笔所书呢。 店掌柜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但那几位锦衣卫却看都没看他,直接一把将其推开。 其中一位拿出了一张描影画像,一边看着这张画像,一边环视着酒家里的众人,在那些普通酒客的脸上只是匆匆扫了几眼便略过去了。 在见到白玉川跟苏信时,眼神明显变得尖锐警惕了起来,不过很快,可能是见到他们两人跟描影图像上的面容不符,便收回来了目光。 接着,他举起手里的长刀,随手猛敲了一下身旁的一张桌子,将桌子上的酒菜都震到了地上。 这一下子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同时,他展开手里的那张描影图像,厉声说道:“大家都听好了,咱们锦衣卫在追稽朝廷钦犯,你们若发现了及时报官,朝廷必有重赏,要是有敢知情不报的,那便是同党,以谋反罪论处!” 说完,这锦衣卫便拿着这张描影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让所有人都瞧了一眼,看到了这张画像上的内容。 “这就是钦犯的容貌!” 在这张画像上,画着一大二小三个头像。 那个大的,是一名三十岁上下的儒雅男子,名字叫做周淮安,之前曾是龙象营里的一位教头,而那两个小的,则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看画像上的面貌,这两人都不大,估计十岁之内。 之后,这名锦衣卫便将手里这张描影扔给了一旁点头哈腰的店掌柜,冷声道:“把这图贴在你店里显眼的位置。” “一定一定!” 店掌柜弯着腰,双手捧过了这张锦衣卫扔来的描影,然后小心翼翼交给店里的一名活计,让活计立即贴在正对着店门的一面石墙上。 这面石墙上挂着店家写着菜名的木牌,贴在这里,每一个入店的,第一眼便能看见。 那名锦衣卫见了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几位缇骑,现在正是饭点,几位军爷也奔波了半天,想必是饿了,何不在小人这吃上一壶酒再走,也费不了多少时间,也好解解乏,酒钱都算小老儿的……” 那掌柜谄媚的对这几位锦衣卫说着。 那名领头的听了后显然颇为意动,他们从一大清早忙到现在,行了几十里路,肚中早就饿了,现在听到这店家愿意出钱请他们大吃一顿,他本想一口答应下来,但想到他们现在经手的这件案子乃是东西二厂两位督公亲自督办的大案,他马上打了一个寒颤,那两位督公的手段,可是让人不寒而栗的。 他们今天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可耽搁不起,所以他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 说完,就要带着那三名手下离开。 第四章 你说怎么办 “站住。” 就在这几位锦衣卫要离开的时候。 从他们几人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淡淡的声音。 说话的正是苏信。 他面前的桌子上一片狼藉,方才那名锦衣卫用刀鞘敲击的那张桌上便是他的。 他点的那几个菜都被震到了地上。 那几位锦衣卫转过身来,几双铜铃一般大的眼睛瞬间就落到了苏信的身上,那位头领百户面色阴沉的盯着苏信,冷声道:“你还有什么事?” 苏信笑了笑,说道:“你把我这桌菜给弄成这幅样子了,我还怎么吃?你们就算是锦衣卫,做事也不能如此霸道吧?” 听了苏信的话,几名锦衣卫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那名锦衣卫头领眯着眼睛,盯着苏信,咧开嘴,露出了森白的牙齿,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属下不要再笑,他则是笑眯眯的向苏信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苏信刚想开口。 一旁的那位店掌柜连忙走上前来,他堆着笑脸苏信说道:“客官您这顿算我的!算我的!” 他一边说,还一边悄悄用力拉着苏信的衣袖。 示意他不要再闹了。 谁知道那位锦衣卫统领猛地一脚把店掌柜踹飞了出去,他的目光变得凶狠,一字一顿的对苏信说道:“我问你,你说怎么办?” “哎吆……” 刚才这位锦衣卫统领下手极重,被踹飞出去的店掌柜趴在地上捂着后腰,嘴里痛叫了一声,挣扎了一下没能爬起来。 苏信瞧了这店掌柜一眼,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他接着又看向那位正用凶狠的目光盯着他的锦衣卫,淡淡的说道:“当初太祖皇帝设立锦衣卫的目的是保境安民,巡察不法,结果你们却借着这一身锦衣作威作福,横行无忌,要是太祖皇帝知道了你们今日的所作所为,你们信不信他一定会割下你们的狗头?” 一旁的白玉川听到这番话,眼神闪烁了一下,他马上就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这自称叫苏一的,定然是皇族出身。 否则的话,就凭着对方的穿着言谈,就不是普通的出身。 不会不知道锦衣卫的厉害。 他敢跟锦衣卫这么硬来,显然是有什么凭借,看他的年纪,武功即便再厉害,也厉害的有限,如果不是武功,那肯定是身份了。 几名锦衣卫听苏信这么一说。 只听到几声锵锵声同时响起,他们手里立时便多了一柄闪亮雪白的长刀。 几人皆是一脸不善的瞧着苏信,那名头领甚至将刀剑对准了苏信的鼻尖,他冷笑着说道:“我问你,你说怎么办?” 苏信瞧了一眼近在眼前的那柄锋利森寒的长刀,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道:“很简单,你们出钱再给我整治这样一桌席面,我这一桌花了三钱银子,我不为难你们,你们照这个标准来就可以了,这是其一。” 那位锦衣卫听到苏信的话之后冷笑了一声,他手里的长刀已经放到了苏信的脖子上,刀刃紧紧的贴着苏信的肌肤,他森冷的说道:“其二呢?” 苏信仍旧是淡淡的说道:“其二就是这位掌柜了,你踢伤了他,那便要给他治伤养病,我恰好懂一点医术,倒是可以给这位掌柜治,不过药钱跟养病的钱你们得出一下,我估摸了一下,三两银子也就够了。” “哈哈哈哈!” 那几位锦衣卫听了怒极而笑,有几位眼泪都快笑了出来。 一个一边大笑着一边说道:“你问问这位掌柜,就算我们给钱,他敢收么?” 店掌柜在一名店伙计的搀扶下终于是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摸着后腰,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到了一张凳子旁坐下,嘴里抽着凉气,脸上的表情扭曲,显然是痛苦极了。 但听到这名锦衣卫的问话之后,这位掌柜连忙咬着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弯下腰去,脸上堆笑着说道:“军爷哪里话,小老儿这腰是自己磕的,跟军爷有什么关系?哪里会要军爷的钱。” 虽然店掌柜这么说,但那位将他踢飞出去的锦衣卫百户却冷笑了一声,他扭头对这掌柜冷笑着说道:“但我的脚被你的腰磕伤了,你说怎么办?” 听到这位锦衣卫的话。 那掌柜脸色白了白,他咬了咬牙,对身旁的伙计说道:“你去给军爷拿三……五两银子。” 说完,他又对这位锦衣卫百户谄媚着说道:“军爷身子金贵,这五两银子权当是给缇骑养伤治病补补身子了。” 那店伙计很快回来。 他拿着一个木盘子,木盘子里放着十几二十块散碎的银子,几钱的都有,零零散散的加起来,差不多有五两还多。 那位锦衣卫百户身后的一名锦衣卫上前一把将这木盘子夺过来,一脚把那个店伙计踹翻,仔细的扫了盘子里的碎银子一眼后对着那名百户点了点头。 那名百户神情有些猖狂的笑了笑,他手中的长刀还贴在苏信的脖子上,他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表情,他说道:“你不是说我们锦衣卫做事不能这么霸道么?现在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们做事可以更霸道!” 说着,那名百户手臂一扬,他身后那三名锦衣卫便将苏信围了起来。 而后那名百户脸色一变,正气凛然的说道:“今发现周淮安同党一名,拒不投降,现予以当场格杀!” 话音刚落。 这四名锦衣卫同时举起手里的长刀,向着苏信当头斩来。 苏信仍旧是坐在那动也没动一下,他听了这名锦衣卫百户的话之后,只是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他呢喃了一句:“谁创建的王朝都一样。” 一旁的白玉川见苏信始终不表明身份,正在疑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对方的身份,对方并不是他设想的皇族,他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出手相救的时候,陡然间听到了四声惨厉的叫声。 同时,他也看到他这辈子最恐怖的一幕。 原本那四柄斩向苏信脑袋跟脖颈的长刀在半路上突然回转,就像是那四名锦衣卫引刀自刎一样,随着四道血光冲天而起。 那四名锦衣卫的脑袋,竟然被他们自己,给硬生生的切了下来。 而整个过程。 在白玉川的眼睛里,那个叫苏一的年轻人一直是那么微笑的坐在凳子上,动也没动一下。 白玉川无比震惊。 “这他么到底是什么武功?!” 第五章 天涯海阁的传说 这血腥的一幕自然引起了店里众人的惶恐。 大明朝自开国起曾对武林人士控制的极为严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百五六十年过去,朝廷的力量不断衰弱,江湖的力量不断的崛起,朝廷逐渐失去了对武林的控制。 虽然有二三十年前俞龙戚虎两位军方武圣压制整个武林的回光返照,但随着两位武圣失踪的失踪,去世的去世,这些现在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现在的朝廷已经很难压制武林,不过各大武林势力跟朝廷也保持着相当的默契,达成了一个井水不犯河水的潜规则,江湖事江湖了,朝廷也乐的自在。 像是苏信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号称天子近卫的锦衣卫给格杀的,大明开国以来不能说没有,但绝对是极其稀少的。 “他真的是皇族?” 这时的白玉川目光闪烁,他此时发现他之前的猜测似乎错了。 这自称叫苏一的,要真是皇族出身,那更不会杀锦衣卫了,锦衣卫可是天子亲军,只有天子才有惩处他们的权力,旁人杀了他们视同谋反,哪个皇族成员都不会犯这样的忌讳。 不过有一点白玉川倒是可以确认,这苏一的武功极高,恐怕不会逊色他那位南宫世家家主的义父。 “难道他是天涯海阁的弟子?” 见到对方如此年轻,便有一身足可独步天下的武功,白玉川心里自然是无比心惊的,他天赋极高,又出身名门,自幼练功极为刻苦,一身武功足以在同龄人当中自傲。 他当然知道要练一身这样的武功有多不容易。 这苏一比他要年轻的多,武功却是他远不能及,要不是出自传说中的天涯海阁,那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人的武功是哪里学来的了。 总不能是天上掉的。 天涯海阁是一个武林上一个流传了百多年的神话。 传说在沧海之外有一座仙岛,岛上有一座天涯海阁,阁主的武功据说已经通天彻地,鬼神难敌,凡是能到这岛上,见到这位阁主,被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无比神秘的阁主随便提点两句,那修为便可突飞猛进,连成一身天下无敌的武功。 在一百多年前,连本朝太祖皇帝的大弟子,号称黑衣宰相的神僧道衍,都在晚年让他的徒弟数次出海,想要找寻这处莫须有的仙岛。 到底找到还是没找到,随着道衍神僧的去世,谁也不知道了。 在此后的近百年里,武林上也只是将其当做传说故事,并没多少人当真,直到后来的俞大猷横空出世,以一身天下无敌的武功镇压武林,从这位昔日武圣的嘴里,人们才知道那天涯海阁并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武林圣地。 俞武圣曾经说过,他在海上跟倭寇作战的时候不幸落海,幸运得到了贵人的相救,那人带他去了一座海岛,指点了他三个月的武功,他的实力便突飞猛进,再度回到中原之后,便天下无敌,只身一人,一杆木剑,便打的少林寺封山闭寺二十年。 俞武圣的这个故事流传武林,在一二十年前曾经有过一阵出海热,但除了俞武圣之外,也没见还有人能去到那座传说中的天涯海阁,见到那位武功通神的阁主。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出海热也就不了了之了。 一想到眼前之人很有可能是圣地天涯海阁的弟子,白玉川心头就一阵火热,心里想到要是能跟对方搞好关系,让他带自己去一次那天涯海阁,见一下那位神秘的阁主,要是自己也能被那位阁主指点一番武功,以自己的天赋,说不定成就不在那俞武圣之下。 “杀得好!这些朝廷鹰犬欺压百姓,实在该杀!苏兄弟为民除害,乃是真正的大侠!”白玉川神色一动,脸上顿时露出敬仰的神色,喝起彩来。 “呵呵。” 苏信听了只是轻笑了一声,他径直走向那位掌柜。 那掌柜见苏信向他走来,连忙缩了缩身子,吓的冷汗直流,嘴里无比惶恐的说道:“客官请放心,小老儿方才什么都没瞧见!什么都没瞧见!” 那几位酒客也是一脸煞白的说着同样的话,显然是这些人被方才那四名惨死的锦衣卫给吓傻了。 这人连锦衣卫都想杀就杀,肆无忌惮。 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升斗小民了,要是惹恼了他,被他杀了恐怕也是白杀。 苏信一言不发的伸手向掌柜的腰间按去,那掌柜本能的想要躲避,但他又怎么可能躲得过去。 苏信在这掌柜的腰间伤处推拿了一下,那掌柜只觉得自己腰间被那名锦衣卫百户踢中的地方先是一凉,而后便传来一股温热的感觉,最后则是一阵舒爽。 他这时方才发现,原本疼的他碰都不敢碰一下的腰间,竟然一点都不疼了,反而暖洋洋的,极为舒服。 他又对苏信感激涕零。 “此事是因我而起,倒是让掌柜你倒霉了。” 苏信收回自己的手掌,淡淡的说了一句,他看了看那四具躺在血泊里的锦衣卫无头尸体,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一小锭金子,放到了掌柜面前。 那掌柜虽然眼睛直直的看着近在眼前的那一小锭金子,但却不敢伸手拿起。 “这里死了四名锦衣卫,你的这家小店恐怕也开不下去了,这锭金子就算是在下的赔偿,掌柜你最好跟家人收拾收拾行囊到外地去吧,不要再待在这里了,那些锦衣卫必然会追查此事,你是当事人,锦衣卫的霸道你方才也看到了,你不走的话,难免会有杀身大祸。” 那掌柜听了苏信的话之后吓的面无血色。 说完之后,苏信便不再管这掌柜,而是看向了白玉川,他想了想,开口说道:“刚才你说的那几句话对我倒也有些用处,我也不白听你的……恰好我之前学过医术,倒是从你的身上瞧出了一些症状来,作为回报,倒是不妨与你说说。” “我可是患了什么病症?” 白玉川听了不由脱口问道,他方才瞧见了这苏一给店掌柜推拿治伤,随手一按,便将其治好,显然是有一身极其出色的医术。 “那倒不是。” 苏信摇了摇头,对方身上的这个症状倒是有些不太方便说,他把这叫白玉川的英俊男子叫到角落,低声问道:“你最近一两年里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皮肤越来越细腻白皙,声音也越来越……尖细了?” 白玉川听了这番话心里骤然一惊,他仔细一想,回忆起他这两年来的变化,好像确实如此。 “你这不是什么病症,而是中了一种叫曼陀罗花粉的慢性毒药……”苏信瞧出这白玉川中了曼陀罗花粉之毒后也是颇为奇怪。 这种药是古天竺的一种神药,药效极为神奇,也不是用来害人的,因为年代久远,几乎没什么人懂的配置的方法了。 他也只是在当初王难姑给他那本毒经上看到过记载,没有亲眼见过,没想到刚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倒是让他遇上了一个中了这种毒药的。 苏信笑着说道:“白兄也不需要紧张,这曼陀罗花粉对身体并无什么严重的害处,反而会有许多好处,比如说像我之前说的,皮肤越来越细腻白皙,人也会越来越漂亮……只是有一点无足轻重的后遗症罢了,到是称得上利大于弊的。” 听到对方说着曼陀罗花粉并无什么害处,白玉川原本提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他又听到这苏一说有一点无足轻重的后遗症,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便问了一句:“不知这后遗症……” “不是什么大事。”苏信笑了笑,随口说道,“只是这曼陀罗花粉服用的久了,会让男人变成女人罢了,白兄如此英俊倜傥,我看变成了女人,也会是一位绝代佳人,倒是不需要太过担心!” “什么!” 这番话刚一传入白玉川的耳中,他的脸色就是陡然一变。 第六章 我想起白玉川是谁来了 等白玉川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方才那个叫苏一的年轻人,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他连忙追到店门外。 却哪里还能看到那个叫苏一的年轻人的影子。 只剩下他一个人面如死灰的在风中凌乱,想起那人最后跟他说的话,他的脸色忽然白一阵青一阵,一会哭一会笑,最后仰天惨笑了几声,踉踉跄跄的离去了。 苏信离开了那座城镇之后,略微一想,便向着华山行去。 方才他已然想起了这位白玉川白兄的来历了。 他最后跟对方说的那句看似是调侃的话,其实是他的肺腑之言,这位白玉川在变成了段素素之后,货真价实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他想起小时候看这部电视剧的时候,对段素素可是痴迷了许久,尽管明知道她是男人变的。 苏信此时的武功,已经达到了世俗的极限。 一身轻功全力施展起来,跟传说中缩地成寸的神通比起来都不遑多让,从衡阳城外到华山脚下少说也有数千里地的路程,但只是三四天的时间,苏信便来到了落雁峰下。 他上一次来华山还是当初为自己的恩师胡青牛报仇杀鲜于通,同时还顺手把六大派之一的华山派给灭了,这细细想来,竟然也一百大几十年过去了。 “师娘,每次看到这些脚印我都会震撼的说不出话来,实在是不敢去想,这竟然是凭着血肉之躯做到的!” 苏信走到半山腰。 看到从山上走下了一群人来,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俏丽妇人,这妇人皮肤白皙,容貌俊美,手里提着一柄长剑,穿着一身淡色的劲装,倒是飒飒英姿。 在她身后紧跟着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 那男子称呼着这妇人为师娘。 “冲儿,这脚印是当初太祖皇帝来华山时留下的,那位太祖皇帝武功出身入化,在起兵反元之前武功便是天下第一,厉害到很!” 在说起太祖皇帝的武功时,这位俏丽夫人脸上也不由露出了极钦佩的神色,笑眯眯的对自己的弟子说了一句。 在这六七人的队伍里。 有一个肩膀上蹲着一只小猴子年轻人这时凑了上来,他笑嘻嘻的说道:“师娘,师傅他老人家的紫霞神功也是武林中首屈一指的神功,想必也能在这石阶上留下脚印吧!” 那俏丽妇人听了后笑了笑,摇头说道:“做不到!比不了!差得远了!” 说着,那俏丽夫人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扭头看了一眼身旁那个二十五六岁,她之前称呼为‘冲儿’的男子,语气有些严厉的说道:“冲儿,这次咱们下山去衡阳城刘三爷那里,师娘可跟你约法三章,一不能喝的烂醉如泥,二不能惹是生非,三不能……” 这俏丽妇人的话还不等说完。 那被她称呼为‘冲儿’的男子连忙嬉皮笑脸的连连点头,他连声说道:“是是是,请放心吧师娘,我什么时候让您跟师傅失望过!” “哎!” 那俏丽妇人听了这话之后却是叹了口气,皱着眉头嗔怒着骂道:“你这混蛋什么时候让我跟你师傅省心过一次?你要是不听我的话,等你师父要罚你时,我可不会再给你求情!” 这时。 这群下山之人也看到了正在拾级而上的苏信,那俏丽夫人对着苏信笑了一下,算是打了声招呼。 华山乃是五岳之一,天下闻名。 来这华山观光的人数之不尽,虽然他们华山派就在这华山之上,但这华山也不是他们华山派的私产,况且他们华山派乃是五岳剑派之一,名门正派,做事也不霸道,自然不会阻止旁人上山观赏风景。 苏信一身锦衣,手里拿着一柄折扇,倒是一副书生的打扮,那妇人瞧见,只认为他是来华山游玩的读书人,就对他和善的笑了笑。 苏信也对着这几人笑着点了点头。 他的听觉极其敏锐,百丈方圆之内,树叶落地的声响都清晰可闻,自然将这群人说的话听到了耳朵中去,他也知晓了这群人的身份。 那个三十多岁的俏丽夫人应该就是华山派岳大掌门的夫人宁中则,那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自然是令狐冲了,那个肩膀上蹲坐着一只小猴儿的自然是陆大有了。 余下的那几人,应该就是岳不群的另外几名弟子。 苏信瞧了这群人一眼。 并没有看到劳德诺跟岳灵珊,这两人应该是早早的就奉了岳不群的命令去了福威镖局那里,提前下山了。 方才听他们在谈论这石阶上的脚印,苏信也不由笑了起来。 当初他从落雁峰下,沿着上山的石阶,一步一个脚印的踏上了华山绝顶,这深及脚踝的脚印,即便是经过了一百大几十年的风吹雨打日晒雨淋,现在看仍旧是清晰可见。 现在故地重游,见到当初自己当年留下的印记,被人如此推崇,心中自然有一番得意的滋味浮上心头,他想到当初他灭掉了倚天的华山派,这短短的一百多年过去,在这华山上,竟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华山派。 也不知道这华山派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苏信来华山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观赏风景,他主要还是来这里寻找那位躲在华山派后山当乌龟的风清扬的。 风清扬的武功在他看来其实稀松平常,但这老乌龟会的‘独孤九剑’却是当初那位号称剑魔,名为求败的独孤前辈的剑术传承。 苏信瞧不大起风清扬,但却不会轻视独孤求败,对于这位剑魔的剑术,他还是很有兴趣一观的。 武功到了他这个层次。 能让他感兴趣的武功已然不多了。 不多时。 苏信便来到了华山后山的思过崖,他在思过崖上的那处洞穴里转了一圈,看似随意的往一面墙壁上轻轻拍了一掌,那面墙壁顿时就坍塌了下来,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这洞穴,自然是当初日月神教十大长老尽破五岳剑派剑法的所在。 他对这些武功的兴趣并不大,以他现在的武功,随便创一套剑法来,恐怕也称得上武林绝学了,不过看一看五岳剑派的剑法到底有个什么水平,倒也不错。 第七章 如果我非要分出一个高下呢 华山很大。 处处都是深林。 想要在这里找一个隐居在此的人是很难的。 不过苏信自有他的办法,根据原著里的记载,那风清扬第一次现身便是在令狐冲一指头弹飞了岳灵珊的宝剑之后。 当时岳灵珊刚学会了宁中则教给她的玉女剑十九式,还被赐予了一柄宝剑,这位令狐冲的小师妹兴高采烈的到思过崖来给她大师哥炫耀,然后令狐冲以指点武功的借口,三招两式就把把岳灵珊的宝剑给弹到了万丈深渊之下,把岳灵珊直接气跑。 之后,躲在暗处,旁观了这一幕的风清扬心里早就明白了一切,出来以指带剑,用岳灵珊方才用过的玉女剑十九式把令狐冲给打了个落花流水。 从这一段内容上。 苏信可以分析的出,风清扬虽然隐居了,但也是有一颗不甘寂寞的心的,毕竟人是社会性动物。 其次,那便是这位华山剑圣的隐居地点,离着思过崖不远。 不过苏信现在可以确定。 此时这位当世剑圣应该并不在附近,以他此时的武功,要是有像风清扬这种高手的眼神落在身上的话,那他立即就可以知道了。 不过他也不以为意。 他知道,这位剑圣,肯定会出现的。 他就这么在这思过崖上住了下来,这华山上鸟兽众多,小溪泉眼随处可见,倒是不担心什么吃食。 他掰了一根树枝,用这树枝当剑,随意的在思过崖上练起了华山派的剑法。 这华山派的剑法倒也算是不错,当初他给道衍跟赵敏剑术启蒙时,教授的第一套剑法,便是华山派的玉女剑十九式。 这套剑法轻灵飘逸,迅捷如雷,是一门很上乘的剑法。 以苏信此时的修为,不用说上乘剑法了,就算是再差的剑法,也能被他用的出神入化,返璞归真,只要是痴迷于剑术一道的,见了他在练剑,那定然抗拒不了仔细一观这种诱惑。 他相信风清扬就是这种人,否则的话,这位华山剑宗的弟子,也不会有着剑圣的威名。 而只要风清扬敢把眼神落到他的身上,那自己便可以立即锁定对方的位置。 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苏信在这思过崖上待了三天,他来了灵感,便把在石洞里看到的五岳剑派的诸般剑法,以泰山派的那一式‘岱宗夫如何’为母式,尽皆容纳了进去,创出了一套堪称顶级的剑法来。 原本这一式‘岱宗如何’便是算无遗策的一招,一经算算准,挺剑击出,无不中的,堪称是杀人不用第二招的超绝剑法。 只是要练成这一招太过艰难。 纵观泰山派百年以来,也无人能练成这一式堪称绝诣的剑法。 现在这一式经过苏信的改良,成了一套完善的剑法,比之往昔那一招单独的剑招,不知道又强出了多少了。 在第三天的午后。 刚吃过了一只打来的烤山猪,苏信练了一会他刚创出来的这门还没命名的剑法,突然之间,他眉心一跳,眼神骤然一亮,嘴角一翘,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刚才感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在远处的一处乱石林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有些惊讶的看着那位正在思过崖上练着剑的年轻人,他只觉得这年轻人正在施展的剑法高深莫测,万物生化,有着无穷的奥妙。 他可以从这门剑法里看到他们华山派剑法的影子,也可以看到衡山剑法的影子,还有嵩山剑法,恒山剑法,泰山剑法的影子。 但与这五岳剑派里的剑法相比,这年轻人用的只是似是而非,形似而神不似。 不止是威力不可同日而语,就连其变化的神妙莫测,也不是这五派里的剑法所能相比的了。 “这是什么剑法?这年人年纪轻轻竟然就练成了这般厉害的剑法?”这老者看的极为入神,甚至心理都隐隐了有了一种想上前跟着年轻人一试身手的念头。 他自从三十年前败在了俞大猷手里之后,便隐居了起来,这一晃几十年过去,再也没跟人交过手了,现在一见到这等剑术高超之人,心理自然会见猎心喜。 “人呢?” 这老者突然间脸色一变,那正在使着剑术的年轻人…仿佛会隐身的戏法一般,陡然消失在了原地。 他正在疑惑之间。 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声淡薄的声音。 “风老先生,我这套剑法,还能入你的法眼吧?” 老者闻言身子震了震,他缓缓的转过身来,果然看到了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正立着那名明明在片刻之前,还在思过崖前的空地上练着剑的年轻人。 “好厉害的轻功!” 那思过崖离着这里足足有着十几丈远近,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在自己毫不察觉的情况下来到自己的身后,这年轻的轻功,称得上一句出神入化了。 老者目光有些谨慎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他笑了笑,说道:“后生可畏啊,没想到老头子退出江湖这么久,竟然不知道,武林上竟出了一位这么年轻这么厉害的剑客!”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一个大拇指,称赞道:“方才那套剑法,称得上精妙无双,天下绝顶!” 苏信听了后也笑了笑。 他淡淡的问道:“不知道在下的这套剑法,比起风老先生的独孤九剑来如何?” 听到这句话。 老者的表情微微变了变,他问道:“你竟然知道独孤九剑?” 苏信笑道:“这有什么稀奇,当初风老先生凭借成就剑圣之名的,不就是这独孤九剑么?否则的话,就凭华山派这些剑法,风老先生恐怕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威名。” 老者听后先是沉默了一下,才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老夫年轻时机缘巧合得到了这门几百年前独孤老前辈的神剑,才有了那些微末的名声……不过剑圣的名头老夫可担不起,当初……” 话说到一半,这老者便摇头不再说下去了。 他话音一转,说道:“阁下方才那门剑法自然是厉害的很,我那门传自独孤前辈的独孤九剑也有自己的妙处,只能说这两门剑法是梅兰竹菊,各擅胜场,称不上谁高谁下。” 苏信听了后笑了笑。 “如果我非要分出一个高下呢?” 第八章 生平最得意之剑 听闻此言。 老者目光骤然一凛。 他是三十多年前就名垂天下的剑术宗师,这年轻人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还敢说出这份话,显然是必有所持。 从这年轻人方才施展的剑术跟轻功来看,年纪轻轻就有这等武功,如此自负,也是应当。 他年轻之时,何曾不是如此气盛? 老者思虑良久,在心里盘算了半天,觉得自己即便是全力出手,对上这年轻人也没有绝对的胜算,况且,他是武林前辈,对一个年轻人出尽全力已是丢尽脸面了,赢了没什么好自得,输了更没面皮。 所以,还是不打的好。 老者笑了笑,说道:“老朽已垂三十年未跟人交过手,早就过了打打杀杀的年纪,年老体衰,舞不动剑了,刚才观小友剑术精绝,已通剑道至理,老朽恐怕不是小友的对手,我看也无需分什么高下,老朽认输了。” “那好。” 苏信听到风清扬这番避而不战的话,他也不觉得什么可惜,像是风清扬这般武功,就算自己只用剑术,对方能接他一剑都难,对这样的敌手,他也没太大的兴趣。 不战就不战。 反正他来华山为的是剑魔的剑谱而不是风清扬的剑术。 他现在也不像是二十多年前那么暴虐,动不动就要杀人全家,灭人满门。 苏信点了点头,自然而然的说道:“既然风老先生主动认输,我也不为难你,只是当初剑魔独孤求败的剑谱乃是剑道秘典,它落在风老先生的手里未免白璧蒙尘,索性风老先生便将那剑谱交给在下,也以免此剑法所托非人。” 一听这话,风清扬勃然色变。 “你说什么!” 苏信微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按照武林规矩,你比剑输了,自然要引剑自刎,我念你活了一大把年纪,已经归隐山林,本着上天有好生之德,只需要你交出当初剑魔传下的剑谱,便可以放你一条生路,难道你还不满足么?” “岂有此理!” 听了苏信这种无耻至极的话,即便是风清扬修身养性了几十年养出来的好脾气都有些忍不住。 他的目光转冷,冷笑了两声,说道:“你真当老夫怕了你不成?” “不怕那便更好了。” 苏信闻言笑了笑,凌空一抓,只听咔嚓一声,便从数丈之外的一颗松树上掰断了一根枝条,吸到了手中,之后苏信便把这根枝条向着风清扬一抛,淡淡的说道:“那咱们便以木代剑,比一下剑法吧。” “这是什么武功!?” 方才眼前的年轻人那凌空吸拿树枝枝条的功夫,风清扬看的是胆战心惊。 这种武功,未免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 苏信也瞧出了风清扬眼中的震惊之色,他摇头说道:“风老先生尽管放心,杀鸡何须用宰牛之刀,我俩之间的比试仅限于剑术,我是不会用其他武功的,否则的话,我即便赢了,也殊为无趣。” 风清扬听了只是冷笑,并不言语。 说着,苏信微微一顿,接着说道:“不过比剑之前咱们事先说好,我若是赢了,那风老先生便要交出独孤九剑的剑谱。” “哼!” 对苏信的话,风清扬不置可否,他冷笑道:“如果你输了呢?” 苏信听了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输的。” 说罢,苏信负手而立,脚下不丁不八的站着,用来当剑的那根树枝也被他擎在身后,淡淡说道:“风老先生请出招吧。” 风清扬知道眼前的年轻人实乃是他的生平大敌。 对方给他的压迫感,哪怕是当年跟武圣俞大猷决战时,他都没有感受到过。 虽然对方看似这么随意的站着,看似满身都是破绽,自己只要随手一剑,便可轻而易举的取走他的性命。 但不知怎么的。 这年轻人这种随意的站姿,却给了他一种渊渟岳峙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在面对着一望无际的沧海,一股磅礴的气势自这年轻人的体内隐隐散发而出,惊得他心神不宁。 独孤九剑乃是有往无前,有进无退,有胜无败的剑法。 讲究的便是一个处处抢攻,攻其所必救,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不留后路的攻招,凌厉绝伦,天下无匹。 其剑招倒还在其次。 最重要的,便是一股必胜的剑意。 如果这股必胜的剑意被摄,那即便是再精妙的剑法用出来,也没有威力了。 风清扬被眼前年轻人强大的气场压迫,动摇了心神,他知道这是施展独孤九剑的大忌,连忙静下心来,气沉丹田,花费了几个呼吸,方才定住了心神。 接着,他不敢再看,手中木剑一挥,便向着身前那负手而立的年轻人的胸口点去。 这剑虽只是一根歪歪扭扭的树枝,但挥动之间,剑气纵横,竟也隐隐生出了一股风雷之生,可见其剑招之凌厉绝伦。 “风清扬的剑法倒也有些可取之处。” 苏信见风清扬一剑攻来,也不怎么慌乱,武功到了他这种通神的境界,在他的眼中,风清扬的武功跟那些寻常武者的武功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独孤九剑的剑法极其精微奥妙,练到了高深之处,一招一式再也无迹可寻,自由挥洒,再无规范,使剑者聪明智慧越高,剑法也就越凌厉厉害,风清扬浸淫这套绝顶剑术数十年,再加上他于剑术一道上的天赋,早就达到了此种境界。 风清扬刺出的这一剑就算是在苏信眼里,也称得上是极好的一剑,一个还没踏上十二重楼的武者,能刺出这样一剑,殊为难得。 但也仅仅是难得。 用出这挥洒肆意,信马由缰的一剑,风清扬也不由有些得意。 他三十年来隐居山野,与草木鸟兽作伴,一身武功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是以从未全力出手过,这番全力用出一剑,不自觉的把他这几十年来的感悟融入了其中,他隐隐觉得,这一剑竟比他三十年前用的,还要凌厉许多,称得上是他生平最得意之剑了。 他心里不由感叹:“当初跟俞大猷决战之时,自己若是有这等剑术,恐怕也不会败在其手。” 苏信此时却仍旧是立在原地,动也不动,闪也不闪。 风清扬掌中长剑的树枝的尖端已到了苏信胸前三寸,以这一剑刺来的速度,恐怕只需要一瞬,便能刺中苏信的胸口,取得此次比剑的胜利。 至此。 风清扬的老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第九章 阁下可是天涯海阁的弟子? “能败在老夫这一剑下,你也足够自傲了!” 风清扬对自己这一生平最得意之剑显然是极为满意,他见到苏信不闪不避,只以为这年轻人是被自己的这一剑给惊的呆滞住了,无法躲闪格挡,他不由得意的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他这一剑便从苏信的胸口一穿而入,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从苏信的身子里穿了过去。 “这是……” 风清扬手中的木枝刚刚刺中那狂妄的年轻人的胸膛,却没有感到丝毫刺中了实物的感觉,反而就像是刺在了空气当中,这种实际跟设想大为不同所带来的反馈诧异,让他生出了一种极为难受的感觉。 直到这时。 他才发现,那年轻人负手而立的身影竟然变成了淡淡的幻影,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方才那志在必得,生平最得意的一剑,竟然只是刺中了对方的虚影。 “不错的剑法,再来。” 自他的身后又传来的那年轻人淡薄的声音,风清扬听了后身子一震,缓缓转过身来,便看到在他身后三丈远近,那年轻人仍旧是负手而立,似乎并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在他眼中,那年轻人笑着说道:“风老先生还有什么精妙的剑法,尽管用出来便是,十招之内,只要老先生能碰到在下的一片衣角,那也算在下输了。” 这话苏信说的自然而然,语气也平淡极了,这其实也是实话实话,也没有什么欺辱的意思在。 但风清扬听了却露出了极为难看的神色,如同是生吞了一百只苍蝇,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的眼神变得愈发凌厉。 他不发一言。 脚下一踏,手中枝条一抖,又是一剑向着苏信刺了过去。 风清扬不愧是几十年前的剑圣,虽只是用树枝作剑,但这一剑仍旧是剑气横空,自他经过之处,草木皆被他散逸而出的剑气割成碎片,地面之上,竟也出现了数道深深的剑痕。 他这一剑不可为不迅捷,也不可谓不凌厉,更不可谓不厉害。 他自信,就算是当初的武圣俞大猷亲临,面对他这一剑,也非得用出全力才能接下。 但这一剑仍旧像是方才他点出的那生平最得意一剑相同,一样只是刺中了苏信的虚影,甚至他连那年轻人是合适避开的都一无所知,更不用说碰到对方的衣角了。 “再来。” 跟先前相同,风清扬又从身后听到了那个年轻淡薄的声音,此时他已是面色煞白。 “这还是人类能有的武功?” 风清扬又接连刺出了八剑,加上先前那两剑,这十剑可以说是已让他用尽了平生解数,浓缩了他一生剑术的精华。 甚至让他再出十剑,都未必能有先前这十剑的水准了。 但就是这样倾尽自己平生剑术的十剑,却连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 他脸上一片死灰,只觉得他这苦心孤诣钻研剑术的一生都失去了意义,当初他败在俞大猷手中,他还能生出钻研剑法,终有一日,定能胜过的念头。 但现在面对这个年轻人,他生出的只有无尽的绝望,他们两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太大了,根本就不能以道理计。 他就算在练上一二百年,恐怕都能以接近其万一。 他们两者已经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了。 他松开了手里捏着的那根树枝,树枝飘然而落,在半空中时,便化作了无数木屑纷飞而去,这根普通的树枝先前承载了风清扬的剑气剑意,早就彻底崩碎,能坚持到现在才解体已经殊为难得了。 “你确实比我更适合传下独孤前辈的这门剑法。” 风清扬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有些苦涩的说了一句,说完之后,他仿佛解脱了一般,笑了起来,他说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不过他不等苏信回答,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名字也只是一个代号,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意义,不知道便不知道吧……你的武功高我百倍千倍,我不是对手,你之前说的对,这门剑魔前辈的无上剑术,在老朽的手里,的确是白璧蒙尘,所托非人,或许只有在你的手中,才能发扬光大。”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当初我得传这门剑术,答应教我的那位前辈,要为这门剑法选一个好的归宿,不要让这门绝世剑法就此失传,但几十年过去,我却始终没能找到一位悟性足够学会这门剑术的弟子传下这门剑法,现在遇到你,倒是能让我了却这个心事了。” 说着,风清扬便直接将孤独九剑的心法背诵了出来,这篇心法一共一万余字,字义艰深晦涩难懂,通篇根本不讲剑招,只讲剑理,风清扬说的不快,大概一刻钟才把这一万多字说完。 苏信静静的听着,听完之后,他闭目沉思了一会,睁开眼说道:“剑魔的这门剑法确实有许多独到之处,里面有一些地方,我一时之间都难以想透,可惜你没有练到这门剑法真正高深之处,否则的话,便有能力逼我出上一剑了。” “或许吧。” 风清扬听了苏信的话也不恼怒,他的武功比起眼前这位年轻人来差得远,对方这么说他,自然有道理在。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不由开口问道:“敢问阁下可是来自天涯海阁的弟子?” 之前风清扬就在奇怪为何这年轻人年纪轻轻,竟然就有一身鬼神难敌的武功,在他想来,恐怕只有传说中天涯海阁的弟子,才有这个可能了。 当初他曾经跟俞大猷有过一场惊天动地的比试。 那一战他虽然输了,但也得到了武圣的敬重,两人攀谈了数天,从俞大猷的嘴里,他知道了更多关于天涯海阁的事情。 从俞大猷的嘴里,他知道俞大猷虽然得到了那位天涯海阁阁主的指点,但却算不上那位绝世高人的弟子。 学到的,也只是那位阁主的一点皮毛而已。 而俞大猷只是学了一点皮毛,便镇压整个武林,被尊为武圣,那要是得了那位阁主真传的弟子,那又该如何的了得? 这个年轻人年纪轻轻,便有一身如此不可思议的武功,除了那传说中的武林圣地天涯海阁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出,哪里能培养得出这样的弟子了。 “天涯海阁?” 苏信听到风清扬嘴里提到的这个名字,眉毛皱了一下。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提到这个名字了,他在那个小酒馆里,就听白玉川提起过,曾经一剑打的少林封山闭寺二十年的武圣俞大猷,就是因为机缘巧合到了这天涯海阁,得到了阁主的指点,才有了这一身天下无敌的武功。 第十章 在下想学琴 “不是。” 苏信自然摇头否认。 “不是么?” 风清扬听到苏信的回答之后,他也是吃了一惊,他起先还以为是这天涯海阁的弟子行走江湖不能随意的泄露身份,但他看苏信的神情,却也不像是在说谎。 此时苏信也对风清扬嘴里说的天涯海阁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他在还是大明太祖时,也没听说过这什么天涯海阁,要是听过的话,他肯定早就去把这什么阁主的狗头给扭下来了。 他估摸着,这天涯海阁,肯定是在他消失的这一百大几十年里出现的,而从这位阁主只是几个月的指点,便教出了一位能胜得过风清扬的高手,除了那位武圣俞大猷真的天赋惊人之外,恐怕那位天涯海阁的阁主,也是一位登临了十二重楼的绝世高手了。 对此苏信并不感到意外。 这个世界上有据可查的达到了十二重楼境界的,除他之外,至少都有三四个。 比如说密宗的开派祖师,创出了龙象般若功跟无上瑜伽密乘的莲花生大士,还有那位在少室山上立下千年禅宗祖庭的达摩禅师,自然也有他曾经见过面,对他武道一途大有帮助的张三丰张真人。 他不知道的,不敢确认的,或许更多。 像是这位他刚得到的剑谱的创始人,那位号称剑魔的独孤求败,就极有可能也是一位踏上了十二重楼的存在,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创的出他一眼还有些看不太通透的剑法。 现在一百大几十年过去,再出现一个这样的高手也不怎么稀奇,毕竟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嘛。 苏信心里不由想到,如果这一年时间有机会的话,倒是很想跟这位传说中的天涯海阁的阁主交一下手,但他在这个世界只能待一年,一年之后,他又不知道会穿到哪去了。 这位阁主在茫茫无尽的沧海之中,他一年的时间,恐怕就算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找寻这天涯海阁的位置,都不太可能找得到。 想到这里,苏信也顿感可惜。 得到了独孤九剑的剑谱之后,苏信这次来华山的事情也全部办完。 风清扬如此识趣,他也懒得杀对方。 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也不太容易。 苏信刚要离开,却被风清扬叫住了,风清扬看着苏信,眼神里露出一丝渴望的神色,欲言又止道:“不知可否让在下见识一下阁下的剑术?” 方才的那番交手。 只是风清扬用出平生绝学出了十剑,十剑尽出,也没能碰到苏信的衣角,风清扬感到自己跟对方的差距过大,失去了斗志,索性投剑认输。 现在见到这年轻人就要离开,他自始至终,却也没见过对方认真的施展过一式剑法。 想到这年轻人武功胜他至少百倍。 他只是在一开始从对方的演练中看了几眼,知道对方有着一身极为惊人的剑术,出于一个剑客的渴望,他十分想要知道,这年轻人的剑法到底到了何种层次。 见不到对方的剑术,他心里总是觉得无比遗憾。 苏信闻言停住了离去的脚步。 他转身看了风清扬一眼,笑了笑,说道:“我的剑法可是纯粹的杀人之术,剑出必杀,你确定要看?” “要看。” 风清扬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他哈哈一笑,说道:“我活了这七八十年,一生的泰半时间都在钻研剑术,本来以为已走到了剑术的极致,现在才知道老夫不过的井中之蛙,一直在坐井观天罢了,如果临死之前能见到真正天下无双的剑术,死也无憾了。” “倒是有些气魄。” 苏信听了后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你倒也配死在我的剑术之下。” 说罢,苏信又伸手凌空一抓,再一次从一旁的一颗松树上摄拿来了一根长树枝,扔给了风清扬,淡声说道:“你用尽办法挡下我的这一剑吧,如果你能在我这一剑不死,或许你此生尚有登临剑术之巅的可能,要是挡不下来……” 苏信说着,摇了摇头,继续道:“……挡不下来,你临死之前能见到这种剑法,如你说的,也可以死而无憾了。” “请阁下出招吧!” 风清扬闻言紧紧的握住了苏信扔过来的那跟树枝,做出了一个守御的剑势,他知道对方敢说出这番话,自然是有着极大的把握他根本接不下这一剑。 但他还是要接。 在他看来,哪怕是接不下,作为一个曾经几近天下无敌的剑客,若能死在天下无双的剑术之下,那也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是一件极幸运的事。 朝闻道,夕可死。 他早就做好这种准备了。 苏信等风清扬摆好了守御的剑势,做好了一切准备,他才缓缓的抬起手里那根纤长的树枝。 “这是……” 风清扬只感到那年轻人手里的那根树枝的尖端骤然亮起了无量之光,那光芒越来越亮,仿佛一颗旭日一般要将他吞噬殆尽。 他不由自主的眨了眨眼睛。 等他重新睁开眼睛之时,先前那无量之光已经消失。 在他的眼前,再无一人。 那年轻人的身影,也消失一空,他艰难的扭头向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那个年轻人的身影。 “好剑……” 他刚想说话,结果感到自己喉咙传来一股痛意,他伸手一摸自己的脖子,只觉得手中传来无比粘腻的感觉,他抬手一看,只见自己的手上沾满了无数粘稠的血水。 “这是我的血么?” 风清扬只来得在自己的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他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地上,再也没能起来,一炷香时间过去,他的身体已经变的冰凉。 一代剑圣,就这么死了。 苏信对着风清扬出了一剑,这一剑他并没有留手,在他用出这一剑的时候,他就知道风清扬必死无疑了。 所以这一剑刺出,他看都不看结果,转身便走,下了华山。 不几日的功夫。 他下了华山,沿着黄河往东南行了三四天,便来到了洛日,他到这里倒不是为别的,而是为了找任盈盈学琴的,他抽中了天魔琴套装,拿到了天龙八音的秘籍,但他不识曲谱,也不会弹琴,看不懂秘籍上的内容,正好可以趁着现在学上一学。 虽然学琴这件事随便找个琴师都可以,但哪里有找笑傲江湖原本的女主角来的好? 任盈盈的住处并不难找,苏信随便找了个竹匠,出了一点银子,问明白了绿竹翁的住处,便只身一人走了过去。 那是在城东的一处小院。 小院在一处窄窄的巷子里,巷子尽头,有着好大一片绿竹丛,迎风摇曳,雅致天然,苏信看了几眼,倒也十分有趣。 苏信刚踏进巷子,便听得琴韵丁冬,有人正在抚琴,小巷中一片清凉宁静,和外面的洛日城宛然是两个世界。 正在这时。 铮的一声,一根琴弦忽尔断绝,琴声也便止歇。 “你是何人?” 随着止歇的琴声,一个身材高大,须发皆白的老翁从那处小院中走了出来,他一只手里抓着一柄篾刀,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细竹,眼神不善的看向了苏信。 苏信见了他,笑了笑,实话实说道:“在下来此是想学琴的。” 第十一章 怪不得令狐冲一口就…… 那老翁听了苏信的话,眉头一皱,他沉声说道:“去去去,这里只有竹匠,没有琴师,要学琴去城南的乐坊,那里才是学琴的地方。” “老丈你何必骗我?我方才听到有人抚琴,琴声雅致怡然,怎么会没有琴师?”苏信笑着说了一句,也不再理这老翁,径直向着小院走去。 那老翁见来人不听劝,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怒气,他见这年轻人手里拿着折扇,一身书生打扮,虽然腰间挂着一柄弯刀,但瞧对方文文弱弱的样子,也不像是会什么武功,他嘴露冷笑,伸手就向这年轻人的肩头推去。 他倒是也没存什么恶意。 只是想要给这个年轻人一点小小的教训,便在这一推上稍微用上了一点暗劲,这劲力在普通人的肩膀上推上一下,足可让人跌七八个滚地葫芦了。 “哎吆!” 老翁手掌刚触到苏信的肩头,便感到自己仿佛摸到的是一座巍峨的巨山,他那点力量,刚一进入到这年轻人的体内,便像是小溪汇入到了沧海一般,刹那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后他瞬间感到一股极大的力量从这年轻人的肩头奔涌而出,向着他直冲而来。 他心里无比惊异,刚想撤回手上,却骤然发现,他的手掌像是黏在了那年轻人的肩头一样,无论他怎么用力,都动弹不了一分一毫。 在他的眼中。 他只看到那年轻人对着他微笑了一下。 然后他就觉得自己身子一轻,自己竟然腾空而起,向着远处飞了出去,一直飞出了三四丈,撞塌了一圈小院的篱笆,方才重重的摔在地上。 接着,他又在地上不多不少的连着滚了八个跟头,方才停下。 这老翁虽然有一身不弱的武艺,但毕竟七十多岁,年纪大了,被这么摔了一下,全身上下的骨头都摔散了架,哪里还能站得起来。 “住手!” 就在这时。 从小院里的那处小筑里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女声。 伴着这女声。 一个身材欣长,穿着一身白色的纱衣,头上戴着一顶带有白色纱幔的斗笠女子从那座小筑里走了出来,苏信瞧了一眼,只觉得这女子身材极好,只是面容被纱幔遮挡住了,看不真切。 “姑姑,您快走!这人武功深不可测!” 那匍匐在地,挣扎着站不起身来的老翁看到这女子从屋子里出来,神色一变,他顾不得自己的安危,连声对这女子叫了几声。 在他的眼里。 这年轻人武功如此高绝,却来这里,显然是要对自己姑姑不利。 否则的话,他这样一个老竹匠,从来没在人前显露过自己会武功,在这里一住就是二三十年,也没得罪过人,怎么突然有人来找自己的麻烦。 “哈哈!” 苏信自然知道这女子就是日月神教前教主任我行之女,现在日月神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姑任盈盈。 但他还是哈哈大笑了两声。 身子一闪,仿若缩地成寸一般,骤然就出现在了这女子的身边,苏信一边笑着,一边说道:“这老翁少说也有七十多岁了,他喊你姑姑,你该有多大了?难不成一百岁了?” 说着,苏信的手掌便抓向了这女子面前的轻纱。 “……不过我听你这声音,朱润如玉,清和曼妙,倒不像是什么老人,不行,我要摘下你的斗笠来看看,你到底是个老婆婆,还是个小姑娘。” “你找死!” 那女子见到苏信向她抓来的手掌,心头不由腾起一怒怒意,她身份何等尊贵,江湖上的各路群雄,再凶恶的恶人,见了她后也比猫儿还温顺,比狗儿还听话,她让他们死,他们就不敢生。 她自打出生以来何曾被人如此轻慢过。 几乎是想都不想,一道银白色的亮光陡然间从这女子的腰间闪过。 不知何时。 这女子的手中竟然多了一柄雪亮的短剑,她那只白皙的手掌紧握着短剑,以一招极其狠辣的招式,向着苏信的胸膛刺了过去。 此时苏信的手掌已经触碰到了这女子斗笠前垂下来的轻纱。 而女子手中的利刃也到了苏信的身前三寸。 下一瞬,苏信固然能把任盈盈脸前的轻纱摘下来,但他也要被任大小姐手中的利刃刺穿胸膛,血溅当场。 任盈盈已从方才苏信施展的身法中看去,这个年纪不大的男子武功高的惊人,要是自己真跟对方打起来,恐怕自己不会是他的对手。 原本她以为这男子会抽身后退,避开她刺去的利刃,然后她再借机后退,全力施展轻功逃走,说不定有机会逃离当场。 但令她极为惊愕的是,这男子面对她手里的利刃,竟避也不避。 就这么空门大开的站在原地,似乎就在等着自己把手里的那柄断剑,刺进他的胸膛。 “难不成他是个傻子?”任盈盈的脑海里只来得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她手里的利刃,已然刺中了身前那轻薄男子的胸膛。 “怎么可能!” 任盈盈脸上的表情无比的惊骇。 她在刺中那男子胸膛的瞬间,就听到了叮的一声脆响,手上传来的感觉如同刺中了铁石,一点也没有她熟悉的刺中人身后的手感,而后自己握着那柄断剑的手中,顿时传来一股极为酸麻的感觉。 她眼睁睁的看到,她刺在身前男子胸口的那柄锋利的短剑,崩成了两截。 叮当一声,她酸麻的手掌再也握不住那柄短剑,那柄断了一截的短剑也掉落到了地上。 “我猜的不错,你果然是个姑娘。” 此时苏信已经摘下了任盈盈斗笠上的轻纱,在那竹笠之下,露出了一张如仙似画,美丽绝伦,娇艳不可方物的俏脸。 这番容貌。 竟不在苏信曾在许久之前,见过的赵敏,黛绮丝那天下绝顶的姿容之下。 他心里也不由感慨。 “怪不得原著里令狐冲第一次见到任盈盈的模样时会银性大发克制不住欲望,在喷涌而出的荷尔蒙的作用下,一口就亲了上去了呢,任盈盈这样貌,确实怪不得令狐冲犯贱。” 苏信瞧见。 这张绝美面庞的主人,面色通红,正用一种极为愤怒的目光瞪视着自己,那目光几欲择人而噬,要是目光能杀人的话,苏信估计,他要被这少女的目光至少杀上七八次。 是的,少女。 苏信对于笑傲江湖的剧情其实记的不怎么清楚了,他脑海里印象中任盈盈的年纪,大概是二十多岁,比令狐冲年轻一些。 但现在亲眼见到。 这哪里是年轻一些,看任盈盈的样貌,她此时也就最多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罢了。 第十二章 我没有什么恶意 任盈盈看到身前那男子正用一种极为肆意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在这男子的目光之下,她仿佛感到自己被剥的赤条条的,被人看了个精光。 这种目光让她极为难受。 她从小到大,遇到的所有人,几乎都都对她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绝大多数人,甚至在她面前,连头都不敢抬,更不用说看自己一眼了。 她现在恨不得挖出这男子的眼睛,一脚踩成烂泥。 她脸色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她此时又羞又怒,虽然明知道这男子的武功远远高过自己,但她还是挥起手掌,就向面前的男子,抽出了一巴掌。 但苏信何等武功。 哪里会被这么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片子打中。 只听到啪的一声。 苏信反手一掌,不但格开了任盈盈打向自己的巴掌,而且这一掌继续径直挥了下去,不偏不倚的抽中了任盈盈那细嫩的面颊。 这一巴掌下去,任盈盈的那张俏脸的半边脸颊上,顿时就多了五根通红的指痕。 任盈盈伸手摸着自己被抽的肿胀起来的半边面颊,眼神凶狠愤怒的看着苏信,咬牙切齿的说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我要是哼出半声,我就不是任盈盈。” 她这话刚说完。 苏信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这一巴掌的力道比之前的力道大的很多,直接把任盈盈抽的飞了起来,落到地上之后,一直在地上滚了三滚方才止住。 而任盈盈果然如之前她自己说的那样,没有哼出一声。 仍旧是用那种凶狠的目光瞧着苏信。 任盈盈嘴角带血,她看着苏信,不屑一顾的冷笑道:“你就这么点本事么?” 见此,苏信点了点头。 他说道:“你倒是挺有骨气的,不错。” 他方才抽任盈盈第二巴掌,也只是听了她说的那句话,心里好奇,想要看一下她是不是真的一声也不哼,虽然他那一巴掌比着要杀要剐差得远,但也可以看出,这任盈盈是很有骨气的。 苏信收回了手掌,他看着任盈盈,微笑说道:“其实我来这里并没有恶意,真的只是来学琴而已。” 见任盈盈不信。 苏信虚空一抓,离着他十多丈远处的一片细密竹林突然传来了连续十多声喀嚓声,任盈盈不由自主的循声望去,下一瞬,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瞬间就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她只看到。 在那处竹林中有十多根粗大的竹子,竟然在这年轻男子的虚空一抓之下,给抓的当场断裂。 见到这一幕。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粉白细腻的修长脖颈。 不由自主的咽下了一口唾沫。 “这还是人能有的武功?” 之前那男子要杀她,她还不害怕,想到不过是一死而已,又有什么好怕的,但现在见到这完全超越她认知的武功,却让她心里第一次涌出了害怕恐惧的情绪来。 苏信见任盈盈脸色变得煞白,他笑了笑说道:“以我的武功要杀你,不费吹灰之力,我要真是对你有什么恶意,哪里还会跟你废话这么许多。” 听到苏信的话。 任盈盈心里犹豫了下,但两边肿胀的脸颊不时传来的剧痛,却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将眼前的这个男子,跟没有恶意这四个字联系起来,如果像他这样,见面就先来两巴掌这样的都不算是有恶意的话,那她想不到,还有什么是有恶意了。 但就像是对方说的那样,他要是真有恶意,要杀自己随手就杀了,又何必跟自己一个小姑娘说这么多废话。 正在她细想间。 她看到之前倒在地上的师侄绿竹翁不知何时站起了身子,他正悄悄的向着那位武功高深莫测的年轻男子靠了过去。 见到这一幕。 她心里不由一惊,她知道,像是这男子这么高的武功,五感早就训练的无比敏锐,就算是一只蚊子从十丈外飞过,都瞒不过他的耳朵,更何况一个大活人。 此时绿竹翁已经悄悄来到了苏信身后几步远处,他挺起手里的篾刀,就向着苏信的脖子斩去。 “不要!” 任盈盈只来得及叫出这么一声。 她便看到在她面前不远处的那个年轻男子嘴角一翘,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她甚至都没看到这男子转身,他只是向后伸出一只手臂,虚空一抓。 那离着这男子还有数步远的绿竹翁,像是凭空多了一条看不见的绳索一般,就这么被人凌空悬吊了起来。 那绿竹翁扔下了手里的篾刀。 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离开了地面的双腿不断乱蹬着,他的眼睛突出,张开了嘴,伸出了舌头,面色涨的通红,拼命的挣扎着。 就像是真的上吊了一样。 “你……你放了他!我教你弹琴就是!” 见到如此一幕,任盈盈狠狠的咬了咬牙,对身前的苏信大声说了一句。 “很公平的交易。” 苏信听了后也笑着点头说了一句,他的手掌一松,那被他用先天一气大擒拿差点凌空扼死的绿竹翁便让他给直接扔到了地上。 绿竹翁落地之后,拼命的喘着气,过了好一会,方才缓过气来。 他跪在地上,对着任盈盈磕着头,哭着说道:“师侄无能,让姑姑受惊了不说,还要让姑姑救师侄的性命……” 任盈盈瞧着他,说道:“你照顾了我这么长时间,我很感激……”说着,她看向了苏信。 苏信见任盈盈看他,他笑着说了一句:“我之前说了,我是来学琴的,没什么恶意,等我学会了弹琴之后,自然会走,只要你认真教我,我不会为难你。” 听到苏信的这番话,任盈盈又对绿竹翁说道:“你先离去吧,这位……” “我姓苏。”苏信听任盈盈话语变得迟疑,马上说了一句。 任盈盈听了后点了点头,继续对绿竹翁说道:“……这位苏公子在这里,我想旁人也伤不到我,自然不需要你的保护了。” “姑姑!” 绿竹翁听到任盈盈的这番话,还想说些什么。 但任盈盈两眼一瞪,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她冷声说道:“我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不敢!不敢!师侄这就走,这就走!”那七十多的绿竹翁竟被任盈盈这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吓的颤了一下身子,又磕了三个头,才离开了这座小院。 第十三章 狠辣的任盈盈 “他难道真的对我没有恶意?” 一连七日过去。 任盈盈发现那自称姓苏的年轻男子真的如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来这里学琴而已。 虽然他在这里住了下来,但他住的也是以前自己的师侄绿竹翁住的房间,虽然他对自己不太恭敬,但除了第一日刚见面时他扯掉自己面纱时的轻慢,之后的七天里,他再也没做过一丝一毫越礼之举。 每日里只是上午来自己的小筑跟自己学琴,下午他便会在院子里自己弹奏练习。 顺便,他还会指点一下自己的剑法。 按照他的说法,是他跟自己学琴,那自己就是他的师傅,但他不愿意认旁人当师傅,所以便传她一点武功,两者就扯平了。 对此任盈盈自然同意。 自己习武上的无数疑难,在他的随口一语之下,便会让自己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只是这短短的几天,她便感到自己的剑法,比之前强出了数倍。 而更让她心惊的。 是这苏姓男子在琴艺上的天赋惊人的高,这才短短几天,他便从一个对宫商角徵羽都分不清楚的菜鸟,成了一个一身琴技不逊色自己的大家。 要不是自己亲眼见到过在他第一次学琴时一问三不知的笨拙模样,她恐怕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奇才。 就在刚才。 那人已跟她说过,他学成了琴技,今日就会离开。 任盈盈想到这七日来的点点滴滴,想到自己上午跟他琴箫合奏的那一曲凤求凰,她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她这才发现,自己现在已经不再像刚见面时那么讨厌他了。 反而是有些,舍不得他就这么离开。 她伸手摸了摸面颊。 手心感到一阵滚烫的感觉,她想到了第一日见面时,对方打自己的那两巴掌,她不由哼了一声,心里羞耻的厉害,恶狠狠的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现在打不过你,等我将来武功比你高了,我非打回来报仇不可!” “我下午就要离开了,之前我教你的那门剑法你练的怎么样了?” 正在托着腮发呆的任盈盈陡然间听到这个声音,身子不由一震,她连忙低下头去,拍了拍面庞,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才说道:“还有一些不太理解的地方。” 苏信听了这话,皱了皱眉毛,说道:“你怎么这么笨?我教过的人里,你算是最笨的一个了。” 任盈盈毕竟才十八岁不到,还有些大小姐的脾气,听了苏信的话之后,就有些不满的撅了噘嘴,哼了一声,她以前练武,总是被人夸冰雪聪明,学什么都快,结果她跟着这姓苏的学了才寥寥几天,便被对方骂过至少几十次笨了。 但想到对方的武功厉害,她又想学,只能是咬牙忍耐下来。 “算了,这套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确实繁琐了一点,让你这么短时间学会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想当年,赵……” 苏信话说道一半,便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他转口说道:“你把这剑法的第十七手跟第三十一手练一遍的,这两手是这门剑法里最麻烦的,能把这两手练好,那肯定能把这门剑法练好。” “嗯。” 任盈盈应了一声。 便拿着剑在苏信的面前演练了起来。 苏信看着任盈盈施展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时而点头,时而皱眉,时而摇头。 等她把这两手上百个剑招变化演练完毕,苏信走上前去,也不说话,直接捏起她的玉手,带着她又将方才她刚演练过这两手共计上百招剑法的复杂变化重新演练了起来。 任盈盈突然被苏信抓住手掌。 她身子一震,心里小鹿乱撞,面颊瞬间就变的滚烫,她刚想挣开握住了自己柔胰的那只大手,但眼角瞧见对方眼神直视,并无丝毫的银邪之色,也就不再挣扎。 反而是顺从的随着对方的带动,演练起了这套纷繁复杂的剑法。 苏信一边带着任盈盈练剑,一边细心的说着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这都是他方才在看任盈盈练剑时发现的一些问题。 他本不想用这种暧昧的方式教她剑法,但他下午就要离开,时间有限,只能出此下策。 不过苏信不知道的是。 此时的任盈盈心脏怦怦直跳,心乱如麻,他说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 “圣姑……” “圣姑小人来晚了,让您受惊……” 正在这时。 这小院的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吵闹的声音,二十多个凶神恶煞,持着兵刃的江湖豪客闯进了这座小院当中。 他们嘴里喊着救圣姑之类的话语,但一进院子,见到任盈盈身子贴身子,无比亲密的跟一位英俊无比的锦衣男子一同舞剑,马上就吓的魂飞魄散,哆嗦着身子跪在了地上。 他们磕头如雨,嘴里不断的颤声说着:“圣姑饶命!圣姑饶命!” 任盈盈见此连忙跟苏信分开了身子。 她看都不看那些正对着她惶恐无比的磕着头的武林豪客,只是低着头瞧着自己的脚尖,看都不敢看苏信一眼。 苏信也摇了摇头,说道:“我本想教会你这套剑法,当做你教我学琴的酬资,现在看来是教不成了。天色不早,我也该走了。” “嗯。” 任盈盈听了只是小声嗯了一声,也不说话。 苏信想了想,说道:“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欠人情,这样吧,我可以答应替你做一件事,没有什么限制,只要是不违背我的心意,什么事都可以。” “嗯。” 任盈盈仍旧是小声嗯了一声,仍不说话。 苏信等了一会,见任盈盈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他便说道:“这样吧,半年之后,我会再来这里,到了那时候,你再把想好的事告诉我吧。” 说完这句,苏信就要转身离开。 “你……你叫什么名字?” 见到苏信要离开,任盈盈连忙抬起头,说了一声,这七日来,她问过数次对方的名字,但对方总是笑而不答。 “这就是你要我做的事么?”苏信闻言笑了笑,他继续说道,“你可要想好了,这世上我做不到的事不多,你真的只想问我叫什么名字?” 任盈盈很想说一声是。 她差一点就脱口把这声是说出来。 但不知怎么得。 她想起了自己被囚禁在西湖梅庄地牢下的父亲,这件事是她跟向左使花费了快十年功夫才打探到的,是她最大的秘密。 但如何把自己父亲从梅庄里救出来,却让他们俩人一筹莫展。 半年前的一次见面。 向左使告诉自己他有了一个注意,但这半年多过去,她没能再跟她那位向叔叔见面,也不知道他那个注意,到底有没有用处。 现在见到对方答应会替自己做一件事,她马上就想到,能不能让他去西湖梅庄救一下自己的父亲? 他这么厉害的武功,应该能做到吧? 想到这里。 任盈盈咬了咬牙,她从屋子里拿出一张唇纸,用自己的眉笔,在这张淡红色的唇纸上写了一行字,才递给苏信,低声问道:“苏……苏公子,这件事可以么?我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但……” 苏信接过这张唇纸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淡淡的说道:“轻而易举。” 说罢,他的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了小院之外。而他的声音落入到了任盈盈的耳中:“一个月之内,我保证你能跟他相见。” 任盈盈怔怔的看着苏信的身影消失。 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想起了方才,他捏着自己的手,带着自己舞剑的情境,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 “圣姑饶命!” “圣姑饶命!” 任盈盈被这些人的求饶声从自己的遐想中惊醒了过来,她眼神冰冷的瞧着这些跪伏在自己脚下,头也不敢抬起,只敢磕头求饶的武林群雄。 她此时心里怒火升腾,杀意弥漫。 这些人在武林上都很有名气,随便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棍魔头。 但此时,这些人在她的脚下,却比狗儿还要乖巧柔顺。 她让他们死,他们绝不敢说一声生。 “哼!” 任盈盈冷哼了一声。 她声音冰冷的问道:“是谁让你们来的?” 一人颤声说道:“是……是我们听到绿竹翁说您受到了袭击,我们才赶来救援的,绿竹翁他老人家去找向左使了,说……” 任盈盈听这这些人的解释,皱了皱眉毛,按照她往日的性格,定然是要把这些人都杀了才解恨,但想到他们来这里也是为救自己,算是忠心耿耿,一片赤诚,杀了他们也不太好。 但这些人惹她生气,已经是死罪,即便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她看着这二十多个跪在自己面前的恶棍魔头,神情像是一位至高无上,生杀予夺的君主一般,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们刚才看到了什么?” “我们刚才……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我们真的什么都没看到!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这些人被任盈盈这句问话吓的如同筛糠,纷纷吓的面色白如纸片,他们不断的求饶,但任盈盈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终于有一人伸出手指,硬生生的把自己的两只眼睛给扣了出来,他疼的浑身颤抖,但还是咬牙说道:“小人是天生的瞎子,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任盈盈见了浅浅一笑,她淡淡的说道:“好,我信了你的话了,瞎子确实什么都看不到……在东海有一座蟠龙岛,你以后就到这岛上待上二十年吧,每年端午节前,我会派人把三尸脑神丹的解药给你送去的。” 那自行扣去了自己双眼的凶恶大汉听了这话,脸上竟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这笑容配着他那不断躺着鲜血的眼眶,犹如恶鬼。 他不断的对着任盈盈磕着头,连声说道:“谢圣姑开恩!谢圣姑开恩!谢圣姑开恩!” 任盈盈见了只是说道:“等会把舌头也割了吧。” 那恶汉听了此话,二话不说,直接从腰间掏出一柄匕首,直接把自己的舌头割去了。 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其余的那二十多人见了,对视了一眼,也都是咬着牙,伸手扣下了自己的双眼,割掉了自己的舌头。 任盈盈见此,方才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第十四章 邱莫言 苏信答应了任盈盈的要求,要去西湖梅庄去救任我行,出了各阳之后,便沿着官道一路南下,当天夜间便来到了黄河岸边。 晚上也没有渡船,苏信也就只好在渡口边的客栈歇息一夜。 虽然天色已黑。 这间名叫平安的客栈的大堂里还坐着不少人在喝酒吹牛,这些人里有带着兵刃的武林人士,也有一些是挑战货担的行脚商人,各色人等都有。 苏信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让店掌柜切了两斤烂熟的牛肉,撕了一只烧鸡,烫了一壶酒,就着刚从炉子里取出来的,烤的喷香的芝麻油饼,简单的吃了起来。 他这走了一路,一口吃食也没吃,肚子倒是有些饿了。 这些酒菜看着分量不少,但奈何苏信食量大,不一会儿,他就将其吃了个一干二净,吃完后又觉得肚子还没怎么饱,便又让掌柜切了两斤牛肉。 他一边吃着,一边听屋子里那些酒客吹牛,权当是睡前娱乐。 他们多是在讨论着最近一段时间疯狂出动的锦衣卫缇骑跟东西二厂的那群番子的事。 一人操持着南方口音,可能是喝的有些多了,大着舌头说了一句:“听说只要能提供一条那赵怀安藏身何处的线索,便能拿到一百两的赏银!” “切!“ 另有一人听到这话,不屑的哼了一声,他开口道:“一百两?我一个朋友就在锦衣卫里当差,据他所说,只要能提供那赵怀安的情报,一旦查实,至少会有一千两的赏银!甚至东西二厂的公公们说了,真要是凭着提供的消息抓住了那赵怀安,何止是一千两的赏银,就是一万两,十万两,也不过等闲!” “一千两银子,换成铜板,垒起来得多高?” “吹牛不打草稿!还一万两,十万两,你知道一万两是多少银子么?我们城里的首富,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数!” “不是吹牛,我听人说那赵怀安牵扯到了杨宇轩大人的谋逆大案里,他带着的那两个小孩子,便是杨大人的遗孤,这是当今太后跟九千岁亲自下旨督办的大案,就连东西二厂向来不和那两位督主,这次也难得的联手办案了。” “哎,杨大人可是好官!” 酒客们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不知从何处听到,几分真几分假的事。 苏信听了一会。 便知道这些人说的是何事了。 他之前在杀那四名锦衣卫时,看过那张画着一大二小三个头像的海捕文书上的图像画影,那副画影上的那位儒雅男子,便叫做赵怀安。 他扫了这间客栈一眼,果然在一面墙上瞧见了一副同样的描影画像。 “我估计现在也是通缉犯了吧?” 苏信这时也想起了他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四名锦衣卫的事,不过他是在衡阳附近杀的人,这里离着衡阳尚远,就算是被通缉了,也不用担心会被人画成画像,四处海捕。 又不是像赵怀安这样中央督办的大案,外地的锦衣卫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有闲工夫给你办事。 酒足饭饱,牛皮话也听的差不多了,见到时间已然不早,明天还要继续赶路,苏信便起身准备去自己定好的房间睡觉休息。 在走到门前,准备沿着楼梯上楼的时候,这家客栈的门被推开,从夜色里涌入了三大两小五道身影。 当先的是一个带着斗笠,脸上盖着半张轻纱的女子。 她手里提着一柄长剑,眼睛闪闪发亮,犹如星辰,虽是女子,但却散发着一股难言的英气,她扫视了店里众人一眼,在苏信的身上停留了一会,便很快掠了过去。 之后,她对着身后的两个面容凶恶的男子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说,便向着柜台后的客栈掌柜走去。 苏信瞧了这女子一眼,从她的行止间便看出她有一身不错的武功,而从露出来的那半张脸上,也看得出她定然有着一张极美的脸蛋。 客栈大堂的面积不大,掌柜为了贪图能多坐一些人,便多放了几张桌子,这样一来,过道就狭窄了许多,只能容一个人通过。 “你先请。” 那女子见苏信向她走来,知道对方是从这窄小的过道里通过上楼,便侧了侧身子,先让苏信通过。 “谢谢。” 苏信也笑着道谢。 跟这女子一起进来的那两个面容凶恶的大汉谨慎的瞧了苏信一眼,一脸戒备,他们一只手握紧了腰间挂着的长刀,做好了随时动手的打算,另一只手将两个矮小的身影挡在身后,他们见苏信要上楼,便也小心挪动着脚步,让开了挡住的楼梯口。 苏信一瞧他们这几人的样子,便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文章。 深夜。 正在熟睡的苏信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感到了一股杀意。 不多时,他便听到了几声刀剑交鸣的清脆响声,然后便是两声惨叫,紧接着便又是一连串的交手声,最后,随着两个孩童的啼哭声响起,那交手声也消失一空。 苏信神色一动,从床上站了起来,身子一闪,便消失在了房间当中。 客栈之外。 一男一女,两个不到十岁的孩童正伏在两具尸体上失声痛哭,那个之前他见过的,带着斗笠,用面纱挡住半张面庞的女子肩头血流如注,一只手拿着一柄长剑,挡在这两个孩童身前。 在这女子的面前,站着一个穿着木屐,一身黑衣,手里拿着一柄细长的倭刀的男子。 他正缓步走向斗笠女子。 斗笠女子显然受伤不轻,受伤的那条手臂耷拉了下来,动也动不了一下,但她见那持着扶桑长刀的男子向着她走来,她还是咬牙向这男子挥出了一剑。 苏信可以看出,她此时持剑的手并不是她的惯用手,所以这一剑刺的不伦不类,也没什么威力。 那拿着倭刀的男子见了只是冷冷一笑,身子一偏,便避过了斗笠女子刺向他的剑刃,同时手中的长刀一落,下一瞬便可斩下这女子的脑袋。 斗笠女子见此,眼神里虽然有着浓重的不甘,但只能是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这是……” 过了半晌,斗笠女子没等到她预料当中的利刃,她的脖颈处,也没传来什么彻骨的痛疼感觉。 她摸了摸自己修长洁白的脖颈,完好无损。 她猛的睁开眼睛。 之前那个正要把她斩于刀下的男子此时正倒伏在地上,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面色无比苍白,一动也不动,她小心翼翼的伸脚踢了这男子几下,这男子仍旧是动也不动,显然是已然气绝了。 “你的伤还好吧?” 斗笠女子脸上的那半张面纱已经消失不见,果然如苏信之前猜测的那样,是一个容貌极美的女子,第一眼给他的印象,倒是有些像记忆里的林青霞,他看着这女子,微笑着淡淡问了一句。 这时。 斗笠女子才看到远处苏信的身影。 她也认出了,对方正是之前在客栈大堂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书生打扮的英俊男子,她马上就知道,自己之所以方才没死,定然是因为对方出手相救。 她连忙对着苏信一拜到地,感激的说道:“在下邱莫言,谢过阁下救命之恩。” 第十五章 十二飞鹰堡 苏信笑着说了一句:“举手之劳。” 说话时,他还在数丈之外,但话音落下之时,他已然出现在了邱莫言的身边。 他也不在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直接就拿起邱莫言的手臂,撕掉了她从手肘到肩膀的衣物,露出了一条沾满了血水的手臂来。 “伤的不算太重。” 邱莫言的这条手臂,从肩膀斜着往下,一直到手肘上,露出了一条血肉淋漓的伤口,这道伤口极深,整条肌肉都被切断了。 邱莫言一见到这道伤口,脸色就变的煞白。 她知道,她受了这样的伤,这条手臂算是废掉了,这是她的惯用手,要是这只手没了,她一身武功也要去掉大半。 结果现在听到自己的救命恩人说伤的不重,她脸上顿时就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她下意识的就觉得对方是在胡说骗人,但想到自己的救命恩人没必要欺骗自己,便用有些不信的语气问了一句:“恩人,我这手臂,当真还能治好么?” 苏信听后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稍微麻烦了一点,但也不算太难。”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木盒。 打开小木盒之后,露出了里面装着的满满一盒的漆黑色的药膏。邱莫言闻着药膏的浓郁药味,不由出声问道:“这是……” “黑玉断续膏。” 苏信简单的说了一句,便熟练的用针线给邱莫言缝合了伤口,涂抹上了黑玉断续膏,然后包扎了起来。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苏信看向了之前还在哭泣着的一男一女两个孩童。 “黑玉断续膏!” 听到苏信说出的这个药膏的名字,邱莫言心里就是一惊,这是她只在传说里才听过的神药,据传已经失传了上百年,怎么自己的恩人会有? 苏信笑着问了一句:“他俩就是杨宇轩的遗孤吧?” “你……” 苏信的这句话刚一入耳,邱莫言心里顿时一惊,她下意识的就想要握向自己的剑柄,但手臂刚一用力,便传来一股巨痛,她这才想起,自己的手臂已经受伤,刚被自己的恩人敷好伤药呢。 这一幕自然被苏信瞧在了眼里。 他笑了笑说道:“我要是要杀她们,凭你就能拦得住么?” 被苏信说的邱莫言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愧色,她惭愧的说道:“请恩公原谅,是莫言不知轻重了……” “算了,我也没怪你。” 苏信摆了摆手,他奇怪的问道:“不是说是赵怀安带走了杨宇轩的遗孤么?他们怎么会在你的手里,反而见不到赵怀安呢?” “这……” 邱莫言闻言咬了咬牙,她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不想说就不要说,我又不是什么朝廷鹰犬,跟这些事本就没什么关系,只是你现在受了伤,再想保护这两个孩子,恐怕没这么容易了。” 苏信随口说了一句,他朝着方才他杀死的那个拿着东瀛长刀的男子凌空抓了一下,一枚青铜令牌便从这死尸的腰间飞入到了他的手中。 “流星门。” 苏信念出了这枚令牌上的刻着的字,他对这个世界的武林势力并不清楚,只是将这枚青铜令牌瞧了一眼之后,便递给了邱莫言,同时还问了一句:“你听过这个名字么?” 邱莫言听到苏信说出流星门几个字之后,脸色微微一变。 她连忙接过令牌来一看,确认无误之后,咬了咬牙,说道:“听过,他们是江南一代最大的杀手组织,拿钱杀人,不问是非善恶,没人知道他们的具体底细,只知道他们号称只要出的起他们开的价,就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 说着,她绝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们还说过,只要出得起钱,无论是紫禁城里的那位九五之尊,还是黑木崖上那位东方教主,他们都能杀得。” “哦?这么厉害?” 听邱莫言这么一说,苏信对这个叫流星门的杀手组织不由产生了一点兴趣,他笑了笑,问道:“他们敢这么说,那位号称自俞大猷之后,武功天下无敌的东方教主没给他们一点教训么?” 邱莫言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名气很大,客人极多,失手率极少。” “这有什么好不知道的,随便猜一下也就猜出来了,既然他们还能派出杀手杀人,就说明那位日月神教的东方教主没怎么样他们,这东方教主,也真是好脾气啊……不过他们的杀手能找到你,倒也能说明他们的手段不俗了。” “他还是贪心了些,” 苏信笑着说了一句,说完之后,他拍了拍手,转身离开了。 “你的伤口我给你敷上了黑玉断续膏,大概三天之后你便可以换药了,之后你再用其他的刀枪伤药敷上半个月,差不多也就痊愈了,切记这段时间不要沾水,洗澡也不要洗了,还有,不要与人动手,否则崩裂了伤口,那你这条胳膊,可就真救不回来了。” 这些话传入到邱莫言耳中时,苏信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了。 邱莫言自知泄露了行踪,也不敢再回客栈,便带着那两位杨宇轩的遗孤连夜离开了。 第二日。 苏信早早的来到了渡口,登上了第一班渡船,这渡船的客人中,他瞧见了好几位昨晚在那间客栈见过的熟面孔,不过倒是没看到邱莫言跟那两个孩子,她们几人,可能是趁着夜色离去了。 “怎么回事?” 渡船刚行到河中,便被两条挂着黑鹰旗帜的大船拦住了去路,两名穿着一身黑衣,胸前绣着一只飞鹰的健壮大汉从那两艘挂着黑鹰旗帜的大船上跃上了这艘渡船。 其中一人径直来到行舟手身旁,一把夺过了行舟人手中的船桨。 “十二飞鹰堡办事!” 船伙计一脸横肉,显然也是不好惹的,他见到有人上来夺船,不知从哪里立时就掏出了一柄牛耳尖刀,但听到黑衣大汉嘴里说出十二飞鹰堡这几个字之后,马上就将手里的尖刀噗通一声扔到了河里,脸上瞬间就堆起了笑容:“不知是哪位鹰王在做事?小的这就……” 那黑衣大汉听了也不理他,只是厉声说着:“让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就是,问那么多干什么!” 苏信见此一幕,向着渡船外望了一眼。 他肉眼可及之处。 看到河道上的有着七八条渡船,尽皆被这挂着飞鹰旗,声称自己是十二飞鹰堡的大船霸道的拦了下来,这些十二飞鹰堡的人拦住渡船之后也不为难渡船上的船客,只是让停下不再往前行舟,而占住了中央河道的,则是被勒令掉头,靠向了两侧,让出了中间的宽大河道。 第十六章 踏波而来 正在这时。 苏信瞧见,从远处河道的中央,行来了一艘宽大的三层楼船,这楼船气派无比,旗杆上也挂着飞鹰旗帜。 显然,之前那些勒令他们这些渡船停止前行的原因,就是为这艘楼船让出河道。 苏信看着那艘三层楼船,眯了眯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活了这么久,还从没有给别人让过路呢,让我给你让道,你也不瞧瞧以你的命格,能不能吃得消。 苏信手掌一翻,先天一气大擒拿正要全力使出,他正打算用自身的真气,搅动涛涛的黄河之水为滔天巨浪,直接将那艘三层高的楼船给搅翻到河水里去。 但还不等他动手,他便看到由远及近,出现了一道身穿红色长袍的身影。 那身影踏波而来。 转瞬之间,便踩着水面翻起的波浪,掠过了近百丈的距离,跃上了那艘十二飞鹰堡的三层楼船的船头,苏信远远的瞧着,只能看到那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立在船头,睥睨着那艘楼船上的众人,淡淡的说了一句:“交出‘莲花宝典’,否则死。” 她的声音不大,但却百丈之内,清晰可闻。 楼船之上的众人,一见到这红袍女子,脸上顿时露出了极为恐惧的神色。 “咦?” 苏信运功向着远处这踏波而来的女子面庞看去,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惊疑的神色,这女子的样貌,竟然跟他昨夜见过的那邱莫言,有着九分的相似。 如果不是这女子展露的武功百倍于邱莫言,气质也跟邱莫言完全不同,他定然会把这女子当成是邱莫言不可。 看着面前的红衣女子,黑鹰王叫苦不迭。 他只是奉了自己义父十二飞鹰堡之主万鹰王的命令,去接从扶桑来的贵客,哪里会有什么莲花宝典,葵花宝典他倒是知道,是日月神教的镇教之宝,但莲花宝典,他可听都没听过。 但他知道眼前这女子的身份,哪里还说出没有莲花宝典的话。 黑鹰王立时想到,这位扶桑来的贵客据说从扶桑得了一件宝物,但到底是什么宝物这么珍贵,要来献给自己义父,换一场荣华富贵,难道这件宝物,便是莲花宝典? 虽然他知道,要是自己弄丢了义父让他护送的贵客要进献的宝物,肯定会受到了义父的严厉责罚,但再严酷的责罚,也比死在这里要好。 他连忙指向了身旁的一人,颤声说道:“东……东方教主,义父只是让在下护送这位扶桑来的朋友去十二飞鹰堡,实在是不知道什么莲花宝典,倘若我这里真有您要的这什么宝典,那定然是在他的身上了。” 红袍女子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然后便看向了黑鹰王说的那个扶桑来的人。 那名扶桑人不懂汉话。 他有些茫然的看了看一直对自己极为恭敬的黑鹰王,又看向了那个一个人就压迫的他们满船上百人大声喘气都不敢喘一下的红衣女子,哇哇乱叫了几句。 “他说什么?” 红袍女子听不懂扶桑话,她听到这个扶桑人开口,她先是皱了皱眉毛,然后淡淡的问了黑鹰王一句。 黑鹰王不敢隐瞒,连忙说道:“他说他之前从来没来过中土,从没在这结下过仇怨,如果您要报仇,那肯定是找错人了,断然不可能是他。” “你告诉他……” 红袍女子沉思了一会,才开口说道:“……只要他交出这次他从扶桑带来,准备交给万鹰王的那册莲花宝典,我便可以放过他。” 黑鹰王立刻就把红袍女子的话给那扶桑男子说了。 扶桑男子一听,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色,他瞪视着红袍女子,嘴里连声大叫,不用黑鹰王翻译,红袍女子就知道这扶桑男子,拒绝了她的要求。 黑鹰王脸上露出了难看的神色,他恭敬的对红衣女子说道:“东方教主,他嘴里污言秽语,我实在是不敢……” “我知道了。” 红袍女子点了点头。 她宽大的衣袖一挥,十几根丝线陡然间从她的衣袖里射出,这十几根细线看似柔软,但速度却快若电光,只是刹那之间,这些丝线便从那名扶桑男子的身上洞穿了过去。 那扶桑男子被这些细线穿过,身子一颤,痛的在地上打起滚来。 只见那红袍女子伸出一跟纤细白皙的玉指,轻轻在一根细线上拨了一下,细线陡然一紧,便听到嗤了一声,那扶桑男子的一条大腿,齐根而断。 “啊……啊……” 突然断了一条大腿,扶桑男子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他无比恐惧的看着那红袍女子,嘴里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大串让人听不懂的话。 “他说什么?” 见此,红袍女子又向着一旁的黑鹰王问了一句。 “他说……他说只要放过他,他就叫出他们东瀛的绝世神功莲花宝典的秘籍……”黑鹰王不敢怠慢,连忙为红袍女子翻译。 “你告诉他,交出秘籍,我不再折磨他了。”红袍女子淡淡的说了一句。 在黑鹰王给扶桑男子翻译了之后,那扶桑男子又说了几句,然后便一眼乞求的望向了红袍女子。 黑鹰王按照扶桑男子方才的话,从船舱里取出了一个锦盒,他虽然知道这锦盒里放着的就是连那位东方教主也渴望得到的神功,但他却连打开都没敢打开,捧着盒子回到红衣女子身边,双手毕恭毕敬的把盒子举过头顶,呈在红衣女子的身前。 红女女子衣袖轻轻一抚,那锦盒打开,露出了锦盒里的一卷绢帛写成的卷轴,在这卷轴的一侧,用汉字写着四个漆黑的字迹。 莲花宝典。 见此红女女子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喜色,伸手将这卷绢帛拿起,打开一看,眉宇见顿时就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这时。 那扶桑男子又用乞求的目光看向红衣女子,哇哇叫着,似乎是在祈求红袍女子收回扎如他身躯里的细线。 红袍女子轻笑了一声,如同抚琴一般,伸手在她从衣袖间射出的那十多根丝线上一拨。 只听到那扶桑男子惨叫了一声。 他的身体顿时就化作了十多二十多片碎块,喷溅出的血水溅了就在一旁,动也不敢动的黑鹰王一身,黑鹰王见到红袍女子看向他,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 那红袍女子只是斜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这莲花宝典我拿走了,你回去跟万鹰王说,他要是有什么不满的,就去黑木崖找我吧。” 话音刚落。 这红袍女子刚要离开这艘三层楼船。 一个调笑的声音陡然间从她的身后响起:“东方教主来这里,就只是为了这卷莲花宝典么?” 此话声音刚落。 那红袍女子猛然转过身来,一双美目冰冷的看着离她不远的一道年轻的男子身影,语气森寒的说道:“你是谁?你何时从我手里取走这卷秘籍的?” 苏信手里正拿着那卷写着莲花宝典的绢帛卷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第十七章 东方不败 随着冰冷的质问声。 红袍女子身影一闪,如一道鬼魅一般向着苏信袭了过去。 她的速度极快,几乎超越了常人视线所能捕捉的极限,在楼船上众人的眼中,仿佛在一瞬间看到了无数个她的身影。 “雕虫小技。” 但苏信见了只是轻笑了一声,。 他单手挥出,一瞬间便印出了二三十掌,身前尽是如虚似幻的无数掌影,只听得一连串噼啪爆响,甲板上满船的红色虚影瞬间消失,那红衣女子的身形又显露了出来。 她的眸子里冰冷中带着一丝戒备,似乎对于眼前的年轻男子能如此轻易的接下自己方才的招数极为震惊。 通过方才刹那间的交手。 她已经知道,这男子的武功并不在她之下。 她沉声问道:“你是谁?” 苏信笑了笑,说道:“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江湖上也没有我的名号,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教主又何必执着问一个可有可无的名字呢?” 红袍女子听闻后沉默不言,过了许久,她才说道:“把莲花宝典的秘籍交给我,我可以答应为你做一件事。” 她自从武功大成,成为日月神教的教主之后,便是生杀予夺,尽随其心。现在顾虑到眼前男子的武功,她难以轻易取胜,说出这番退让的话来,已经是她极大的让步了。 她目光冰冷的看着眼前的大敌,继续说着:“这门莲花宝典虽然厉害,但隐患极大,并不适合男人修炼,你拿去了也是无用。” “确实如此。” 苏信也点了点头,这门莲花宝典虽然称得上是一门难得的绝学神功,但它比葵花宝典还诡异邪门的多,要是男人练了它,会直接阴阳性转,彻底变为女人。 对方说这武功不适合男子修炼,倒也没有说谎。 通过方才的一番交手,苏信已经差不多摸清楚了这位东方教主的实力。 在倚天世界之时,他便跟元朝皇宫里那位修炼葵花宝典的太监交过手,那位老太监当时展露出来的实力,不在自己明玉功第七层顶峰之下。 甚至他还隐隐觉得,当初那老太监跟他交手时,并没有用出全力,要是对方全力出手,恐怕足可跟自己后来修炼到的明玉功第八层媲美,后来他在武当山上跟张真人说起此事时,张真人也说对方阴阳调和,龙虎汇聚,是不弱于他们俩的大宗师,也算是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 不过此时的这位东方教主,虽然也练成了葵花宝典,但比起那位老太监,可还要差上不少。 大概要比多日之前,他遇到的风清扬强上一点。 但强的也有限。 不能调和阴阳,不能看到生死玄关,即便武功练的再厉害,也厉害的有限。 “你的真气至刚至阳,刚猛霸道是足够了,但过犹不及,你现在的武功已经走到了瓶颈,只有化阳为阴,转阴为阳,才能阴阳调和,更进一步。” 原本初来这个世界时,苏信还对这位东方教主有些兴趣,毕竟百多年前的那位老太监可给他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后来他一统天下之后,想再找那位老太监交下手,却找不到对方的踪迹了,这也让他甚为遗憾。 他之前想到笑傲江湖里的东方不败葵花宝典也练到了大成,应该能圆一下他这个未了的心愿,结果这一交手,却让他大失所望。 东方不败听苏信点评自己的武功,她开始还有些不屑,但听到对方说的正是自己现在面临的最大的难题,脸色不由严肃了起来。 被对方一眼就看破自己的底细,就算是高傲自负如她也不禁动容,她有些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如何……如何才能调和阴阳?” “呵呵。” 苏信听了东方不败的疑问后笑了笑,淡淡的说道:“你自己不是已经有打算了么?你修炼的葵花宝典至刚至阳,这门莲花宝典至阴至寒,正好可以让你用来调和阴阳。” 说着,他扬了扬手里的那卷莲花宝典,手腕一抖,便将其抛了过去。 被对方说中了自己最大的秘密,东方不败的面色微微变了变,她伸手接过苏信扔来的莲花宝典的秘籍,查看无误后,小心翼翼的收入到了怀中。 原本她以为这男子的武功跟她仿佛,但现在看,对方的武功,恐怕还在自己之上,听他说起真气阴阳调和时那种雨淡风轻的神态,她隐隐觉得,对方恐怕早已是这个境界了。 “武林上什么时候出了一个这样的高手?” 在东方不败看来,像是这样的高手,定然不会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要练成这样的武功,就算天赋再高,也一定是年复一日日积月累的修炼才能达成的。 但为何,在此之前,她从未听过对方的名声呢? 正在她遐想间。 “你想不想知道阴阳调和后武功是什么样子的?”苏信突然开口,他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东方不败的眼中。 “在这!” 东方不败见此连忙运功,瞬间便捕捉到了苏信的踪迹。 她见到对方已来到了她身前一尺,正以一式至刚至猛的掌法向着自己胸口打来。 她连忙出招抵挡。 两人手掌相交,东方不败却感到原本那至刚至猛的掌力陡然间变的至阴至柔,这一掌力的骤然变化,顿时让她神色一变。 她先前用出的招式是应对至刚至猛的掌力的,这掌力突然转变,一下子就让她应对的招式成了无用之功。 不过她毕竟是当今的天下第一高手。 一身武功也非是等闲。 她也马上变招,衣袖一翻,另一只手掌连忙迎了上去。 但又是两掌相交,东方不败身子突然颤了一颤,她两条手臂在这区区两招的交锋中猛然垂落了下来,露出了中门的空当,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当头一掌向着她的额头打来。 方才她手掌跟对方那阴柔至极的掌力刚一交锋,那至阴至柔的掌力却瞬间就变的至刚至猛,对方劲力间随意的刚柔转换,引得自己气血翻腾,一下子就把自己的防御招式给冲了个七零八落。 等她想要再出招格挡时,对方的手掌已经来到了她头顶一寸,再出招已经迟了。 这一瞬间。 东方不败心如死灰,闭目等死。 她自从练成葵花宝典以来,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如此轻易就被人击败。 方才对方出的那两掌,论起威力来,跟自己也就是相差仿佛,但是那种掌力骤然间的随意变化,却让她难以招架抵挡。 这人的武功,高过她太多太多了。 第十八章 西湖梅庄 “感觉如何?” 苏信的手掌在东方不败头顶一寸处停了下来,他如果愿意,方才便可以一掌将这位天下第一高手直接打死。 东方不败睁开眼睛,问道:“为什么不杀了我?” 苏信笑道:“杀了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你练成这一身武功极为不易,你还年轻,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杀了这样一个高手,未免太可惜了一些了……不过你非要求死,那我也可以帮你达成这个愿望,那我问你,你想死吗?” 东方不败听了后默然不语。 谁又想死呢。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这就是阴阳调和的境界么?当真厉害!” “这只是武功达到阴阳调和之后的一种表现罢了,当你体内的真气阴阳调和完毕,那真气也就不再分为阴性阳性,真气只是真气而已,至于阴阳之别,不过转阴为阳,转阳为阴,一念之差而已,等你到了那般境界,不用我说,你自己就明了了。” 苏信解释了一句。 他现在已经对东方不败失了兴趣,他在这个世界只有一年的时间停留,就算是他再给对方开小灶,对方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一年内就成长到可以作为他对手的境界。 既然成不了他的对手,他也就懒得继续指点对方了。 所以在跟东方不败简单的说了一下如何才能达到调和阴阳的境界之后,他也就打算走了。 “对了,我之前遇到过一个叫邱莫言的女人,她的容貌跟你倒是有九分相似,方才我刚看到你时,差点把你当成她了呢!” 苏信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波涛当中,他脚下踩着翻涌的浪花,如同踩着平地,就这么消失在了河面上蒸腾而起的水汽氤氲当中。 “邱莫言!” 正在失神中的东方不败听到苏信的这句话之后,马上就从失神的状态里恢复了过来,她的眼中骤然闪过了一丝极为激动的神色,嘴里喃喃自语起了邱莫言这个名字。 显然,苏信最后留下的这句话,给了他极大的震动。 苏信悄无声息的回到了渡船当中,在十二飞鹰堡对河道的封锁结束之后,渡船继续航行,不多时便来到了黄河对岸。 下船登岸,苏信继续一路南下,过了没有几天,便来到了临安府,也就是他此行的西湖所在地。 临安曾是南宋的都城。 宋人柳永的名词望海潮里说的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的风流富贵之地,就是指的这里。 传说金国的海陵王完颜亮读柳永的这首词,读到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时拍案叫绝,当场立下宏誓,要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来南宋看看这如天堂一般的地方,到底是不是真的。 苏信进了临安城。 见到一路上行人比肩,摩肩擦踵,笙歌处处,确实是传闻里说的那样,富丽繁华,天下绝等,非是虚言。 苏信在城里问明白了西湖的方位,便一路不停的来到了西湖之畔。 在湖边遥遥的望了一眼湖面,但见碧波如镜,垂柳拂水,景物之美,直如人间仙境。 梅庄在西湖的左近。 离着湖边倒是不远,苏信也不着急,反正梅庄就在那里,他也不担心这座庄子还能自己长翅膀飞了,他先去西湖边的山外青山楼外楼吃了鼎鼎有名的醋鱼跟东坡肉,酒足饭饱之后,又去岳鄂王的墓前拜祭了一下这位传奇英雄。 他在岳鄂王的墓前还瞧见了一百多年前,他作为大明太祖,来此拜祭时提下的匾额。 当时他率群臣前来拜祭的情境,现在还历历在目。 现在旧地重游,桑海桑田,别有一番滋味盈上了心头。 之后。 他才向那梅庄行去。 苏信来到西湖边的一座小山,沿着石阶一路上行,转了几个弯之后,便看到了一处遍地都是梅树的梅林,这里老干横斜,枝叶茂密,可以想象初春之时,梅花盛开,香雪如海,定然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美景。 在穿过了这一大片梅林之后,便走上了一条青石板的大路。 在这大路的尽头,有着一座朱门白墙的阔达宅院。 行到近处,便看到这大门顶上挂着的匾额上,写着‘梅庄’二字,字迹的旁边署着虞允文题四字,苏信知道,这虞允文是南宋时破金的大功臣,这几个字儒雅中带着一股勃勃的英气。 “原著里向问天算计来算计去,诓骗令狐冲来这梅庄,就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任我行救出去,好让任我行有充分的时间在背后捣鬼,现在我倒是不用这么麻烦,我只答应了任盈盈救她父亲出去,可没说要把这事干的神不知鬼不觉。” 苏信正要强行闯入,神色忽然一变,他一扭头,向着那处梅林望了一眼。 “嗯?谁在那?” 这个念头从苏信的脑海里一闪而逝,而苏信的身影一闪,也来到了那处梅林当中,这茂密的梅林里果然藏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见到有人向他冲来,连忙向着梅林深处逃去。 但他的轻功哪里有苏信的高深。 苏信尽管用着普通的草上飞的法门,但他的草上飞用出来,却是脚掌贴着青草,整个人一路凌空飘行,宛如飞行,简直就是神乎其技。 只是眨眼的功夫,苏信便后来居上,挡在了那个正逃去的高大身影身前。 这身影身材高大,穿着一身白衣,容貌清瘦,大概五十六十岁年纪,颌下疏疏朗朗的长着一丛花白长须,长须随风飘动,垂在胸前。 他脸上带着极为惊讶的神色,似乎对被人堵在了身前极为震惊,见到挡住自己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冷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的神色,横起一掌,便向着挡住自己去路那人的头顶拍了过去。 他掌法森然,风雷涌动,显然内力高深,掌力雄浑,是天下第一等的高手。 但苏信见了只是轻轻一笑,长袖一挥,流云水袖的功夫登时用出,直接便将这老者攻来的掌力倒卷了回去。 苏信流云水袖的力道何等的惊人。 那老者刚一接触,体内的气血便翻涌震动,身子凌空而起,直接被苏信这一袖子给卷飞了出去,一直飞出了七八丈远方才摔在地上,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挣扎着硬是没能爬的起来。 第十九章 硬闯 “你就是向问天?” 苏信瞧着被自己一袖子抽的爬不起来的老者,淡淡的问了一句。 “不错,老子就是天王老子向问天!” 这老者也颇为硬气,虽然知道眼前之人武功远胜过自己,要杀自己犹如探囊取物,但他仍旧是仰着头,咬牙怒喝了一声。 说实话。 对于向问天这个角色,苏信谈不上喜欢,在原著里,对方便是心狠手辣,滥杀无辜的角色,但话说回来,他自己其实也是一般的货色,也没立场再去指责对方什么,他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那正好免去了我的一些麻烦。” 见老者承认自己就是向问天,苏信笑了一下,然后一指凌空点出,他用出的乃是一阳指神功,他的一阳指已经练到了第一品的至高境界,可以隔空击人。 他这一指点在了向问天的胸口,直接把他点的闭过了气去。 “咚咚咚!” 苏信敲响了梅庄的大门。 过了半晌,竟然都无人来应答,苏信心里想到,难道这庄子里无人?不过很快他就摇了摇头,那梅庄四友是东方不败派来这里看押任我行的狱卒,他们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擅离职守。 苏信仔细的回忆着他以前看过的原著里的情节,他隐隐约约的想起,原著里向问天带着令狐冲来梅庄敲门之时,似乎是用一种特殊的节奏来敲击的。 好像是先敲几下,再敲几下,最后又敲几下。 但他也只是隐约记得有这么个情节,哪里还会把敲门的方式记的那么清楚。 “本来还想先礼后兵,好好跟梅庄四友谈谈,他们要是愿意放任我行出去,那我倒也不想杀了他们,毕竟我跟他们也没什么仇怨。” 但现在一看,自己连这个门都叫不开,先礼后兵的打算,还没开始,就先作废了。 算了,就当你们梅庄四友运气不好吧。 苏信二话不说。 一掌拍向了梅庄那扇朱红大门。 只听得砰的一声,这扇至少有数百斤重的厚重大门,一下子就被他给拍成了碎片,这番破门的巨响,自然也引起了庄内之人的注意。 苏信刚迈入庄门。 从梅庄内部,飞快的越出了两道高大粗壮的身影。 这两人年纪颇大,目光炯炯,步履稳重,显然是有着一身不俗的武功。 这两名老者一人手中持着一柄长剑,另一人手里则是挽着一柄厚重的长刀,两人冲上前来,一脸怒色的瞧着苏信,厉声喝道:“你是何人?竟然敢擅闯梅庄!” 苏信知道这两人一个是丁坚,一个叫施令威,在来这梅庄当仆役之前,在武林上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面对这两人的质问,苏信也不答话,只是迈步向前,向着庄内走去,这两人见来人如此目中无人,目露出凶光,横起手中的刀剑,就向着苏信斩了过去。 丁坚的外号是一字电剑,自然是说他剑法快如闪电,但这快如闪电一般的剑法,在苏信的眼里却慢如蜗牛,他只是屈指一弹,便将对方刺来的长剑弹成了两截,前面断掉的一节迸射出去,一下子就从那施令威的脖子当中穿了进去。 在苏信屈指弹向丁坚长剑的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从施令威向他斩来的长刀上一抚而过,用乾坤大挪移的法门牵引着这柄长刀斩向了旁边的丁坚,只听到噗的一声,施令威原本斩向他的这一刀竟把丁坚的脑袋给削了下来。 在外人看来,苏信不过只是从这两人身旁错身而过。 这两人便扑到在地,血如泉涌,死的不能再死了。 苏信杀了这两人之后,继续往梅庄深处走去,穿过了一处阔大的院子之后,见到了两株老梅树,这两颗梅树都是枝干如铁,极为苍劲。 在这梅树之下,立着三道人影。 一个髯长及腹,面庞微红,眼神熏熏然大有醉意。 一个则是一头黑发,肤色极白,宛如僵尸一般的高瘦男子,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正用一种森冷的目光瞧着闯入到了这梅庄深处苏信。 最后一人则是一位矮矮胖胖,头顶秃得油光华亮一根毛发也无的老者,他一只手提着一杆大笔,衣衫上尽是墨迹。 这三人挡在了门前。 苏信见了这三人,笑了笑,拱手说道:“三位就是梅庄四友里的三位了吧?在下答应了一位朋友的请托,来这梅庄,带走一个人。” 那三人冷眼瞧着苏信,一言不发,自他们身后的房间里,走出了一个骨瘦如柴的老者。 这老者大概六十多岁年纪,脸上肌肉都凹了进去,直如一具骷髅。 但他那双眼睛却极为有神,仿若有射出光来。 这老者怀里抱着一柄古朴的七弦古琴,他看了苏信一眼,说道:“梅庄是我们四人隐居之地,我们四人十年前便退出武林,十年来从未涉足过江湖,哪里会有阁下要带走的人。” “我要带走的这人姓任。” 听到苏信此话,梅庄四友的脸上露出了极为震惊的神色,丹青生甚至不由脱口说道:“你怎么知道他……” 只是他话还不等说完,便被黄钟公出声喝止。 “四弟!” 听自己大哥这么一喝,那丹青生马上闭住了嘴巴,再也不敢说出一个字来。 苏信见此笑了笑,说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来这里是要带走被东方不败囚禁于此的任我行的,我知道他被关在这,你们四人也知道,这一点,你们也不需要瞒我。” “大哥!不用跟这小子废话!他知道那个秘密,咱们可不能让他活着出了梅庄,先拿下他再说!” 丹青生脾气最急,脑袋也最不灵光,他听到苏信的这句话,脸上露出一丝惊恐的神色,他扭头对着抱着七弦琴的黄钟公说了一句,身子一闪,便向着苏信冲了过去。 “四弟!你回来!” 那黄钟公见自己四弟突然出手,他脸色一变,连忙要把自己四弟叫回来。 但丹青生哪里会听。 只见他手中银光一闪,一柄闪亮的长剑便出现在了手心,一剑如电光一般向着苏信的心口猛刺了过去。 第二十章 你太看得起他了 “四弟,我来帮你!” 秃笔翁知道前院里有丁坚跟施令威两人把守,这两人在十多年前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一身武功并不比自己这四弟弱上多少,要是两人联手,那自己四弟都不见得是对手。 但就是这两人看守的前院,都被这年轻人给轻易突破了,而他们也没看到丁坚施令威回来报信,显然是凶多吉少。 这两人联手都不是这年轻人的对手,那自己四弟,恐怕也不会是其对手,所以他在丹青生出手的瞬间,便挥舞起手中的大笔,也向着苏信攻了过去。 丹青生、秃笔翁虽然跟黑白子、黄钟公两人同是梅庄四友,但前两人的武功,比后两人可就差的远了。 黑白子黄钟公的实力即便是日月神教里,也是长老中佼佼者的实力,比五岳剑派的掌门,都不会差上多少,甚至对上几个弱一些的,还胜过不少。 而丹青生跟秃笔翁两人就不行了。 他们两人的实力,恐怕都不够资格成为日月神教里的长老,比五岳剑派里的恒山三定,泰山天门道长恐怕还略有不如。 对付这样的对手,于苏信来说,并不比吃顿饭难上多少。 只听得噼啪两声。 丹青生跟秃笔翁两人离着苏信还有三步之远,便神情萎顿的躺倒在了地上,两人皆是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脸煞白,嘴里不断的吐出血来,而他们两人的兵刃都落到了地上,并且还断成了两截。 这一幕看到黑白子跟黄钟公陡然一惊。 黑白子站在原地,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一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黄钟公则是一步抢了上去。 他来到自己那两位结义兄弟身旁,一脸担忧的蹲下身去,伸出手指按了一下两人的脉搏,这一试之下,手指瞬间就弹开,他脸上露出了极为难看的表情。 接着,他抬头看了苏信一眼,咬牙说了一句:“阁下好狠的手段!” 他方才给两位结义兄弟诊过了脉搏,已然知道他这两位兄弟全身经脉寸断,脏腑受了极重的内伤,没有当场死去,已经是走了大运。 黄钟公虽然这么说着。 但他还是没敢立即出手,之前这年轻人是如何出手把他这两位结义兄弟击伤的,他都没有看清,素来谨慎的他,哪里还敢贸然出手。 再加上对方刚见到他们四人,便一口叫破了他们在梅庄隐居最大的秘密,甚至还知道任我行就被关押于此,显然是有备而来,并不畏惧他们四人的武功,这也是他方才想要叫住自己四弟不要出手的最大原因,但可惜他还是叫的晚了。 他看着苏信,沉声说道:“你可知这任我行是什么人?放出他有什么后果么?” “我当然知道。” 苏信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任我行是前任的日月神教教主,十年前东方不败篡了他的教主之位,之后便将他关押在此……至于放出他的后果么……呵呵,无非就是他找东方不败报仇,再把当年丢掉的教主之位夺回来罢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黄钟公听了苏信的回答之后,沉默了片刻,他才继续说道:“任教主武功盖世,手段心肠更比东方教主狠辣十倍,野心更强过东方教主百倍,他要是从梅庄脱困而出,不止是我们日月神教里的许多人要身首异处,就算是整个武林都会被他掀起腥风血雨,带来灭顶之灾,将来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他而死,即便如此,阁下也执意要把那任我行放出来?” 苏信听了只是轻笑了一声。 他淡淡的说道:“你太瞧得起任我行了,不用说他要在武林上搅风搅雨了,以他的武功,就算是想要从东方不败的手里夺回教主之位,都是痴心妄想。” 原著里任我行的武功就远不如东方不败。 要不是有令狐冲帮忙,他对上东方不败甚至都没有一丝一毫获胜的希望。 而即便是有向问天令狐冲帮忙,他们对战东方不败时仍旧处于下风,要不是任盈盈抓住了杨莲亭,让东方不败分了心,那东方不败也不会输。 只能说,原著的东方不败输给任我行只是剧情杀而已。 更何况,这个世界的东方不败可不只是练成了葵花宝典,还拿到了莲花争霸里让白玉川变成段素素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的莲花宝典。 等她把这两门神功融合为一,阴阳汇聚,调和龙虎,便是圆满无漏见到生死玄关之时,到了那时,任我行又如何是对手。 况且风清扬已经死在了他的剑下,独孤九剑天底下只有他一人会,自然也不可能有第二个令狐冲来帮他夺位了。 他出了写西湖牢底,要是安安稳稳的跟他女儿颐养天年也就罢了,要是他真敢去黑木崖惹是生非,那才是自寻死路。 黄钟公听到打伤了他两位结义兄弟,并且要救任我行的年轻人竟然直呼任我行的名字,而且言语间对这位日月神教的前教主并不恭敬,甚至还颇为鄙视,他心里猛然疑惑了一下。 “难道这人不是任我行的部下?但不是这任我行的部下,又怎么会来救他?” 这个念头从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马上又想到,这个年轻人看年纪也就是二十上下的年纪,而任我行是十年前被关在这里的,十年之前,这年轻人还是个孩子,哪里会跟任我行有什么关系。 “但他到底是谁?为何会有这么高的武功?” 正在黄钟公遐想间。 苏信继续说道:“我的武功你方才也见过了,不是我瞧不起你们俩,我要杀你们,并不比踩死一只蚂蚁难多少,我跟你们并无仇怨,并不是非杀你们不可,只是答应了一位朋友的请托,来这里带走任我行而已,你们只要把他交出来,我不会为难你们。” “他们经脉都被震断了,这可比杀了他们还痛苦,这就是你不让我们为难?” 黄钟公对苏信的说辞并不领情,他冷冷的说了一句。 苏信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的说道:“人只要活着,自然有无尽的可能,经脉断了人只要没死,就有复原的可能……好了,我不喜欢多说废话,我最后再说一次,交出任我行来,我放过你们,不交,我杀了你们,然后自己找,我说话向来言而有信,从来都是说到做到,我若说要杀你,那定然是要杀你的。” 黄钟公听了这话,气急而笑,他冷声道:“这样的伤势,即便是神医平一指都要束手无策,你却说还有复原的可能?老夫平生出了喜欢弹琴之外,还喜欢看点医书,你这话,是在欺辱老夫不懂医么?” 苏信嗤笑了一声,不屑说道:“平一指算什么东西,不过懂一点医术上的皮毛,也敢妄称神医,至于你,说句你不太爱听的话,在我眼里,你连医术的门都没还入呢。” “够了!” 黄钟公脸色大怒,大喝了一声,他拿起那张七弦古琴,深深的看着苏信,沉声说道:“老夫奉东方教主的命令在此地看守本教重犯,没有教主她老人家的旨意,没人能带走他。” 苏信见还是要动手,他也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那就是没得谈了……我说了一通,还是要杀人来解决,早知道我直接一掌一个把你们都拍死就是了,何必浪费这许多口舌。” 第二十一章 天龙八音有点厉害啊 “铮!” 苏信话音刚落。 那黄钟公眼光一寒,他知道这年轻人武功极高,他也不敢托大,决定先下手为强。 他手臂一辉,便拨动了他怀中那张七弦琴的琴弦。 铮!铮!铮!铮! 琴弦振动的声音黯哑晦涩,在一旁的黑白子见到自己大哥要拨动琴弦,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阻绝了听力,但尽管如此,他还是眉头一皱,露出了难受的神色。 不过苏信却仍旧是一脸微笑的站在原地,似乎这琴声对他没什么影响,他还笑着说道:“你弹琴的水平可不怎么样,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弹琴?” 苏信自然知道这黄钟公施展的乃是一门叫做七弦无形剑的奇功。 这门武功以自身的内力为根基,将内力化作琴音扰乱敌人的心神,敌人的内力一旦跟琴音发生共鸣,便会被弹奏出的琴音所制,而敌人的内力越深厚,也就越容易受到琴音的影响。 不过苏信的内力比黄钟公高出太多太多,根本就不能以道理计,黄钟公的这门七弦无形对他是半点作用也没有了。 “哼!” 黄钟公见此冷哼了一声,他以为苏信这番作态是在硬撑。 他手中拨动琴弦的速度顿时又快了一倍,他的额头上也开始不断的渗出明亮细密的汗水,显然,施展这门七弦无形剑,对他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苏信只是静静的听着。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会音功的对手,虽然这音功的水平差了一点,但毕竟是第一份。 既然是第一份,他自然要给对方一点表现的机会,不然让对方一招不出,就被自己拍死了,也未免太过可惜。 而且他之所以没一见面就把这四人全打死,也是存着想见识一下黄钟公的七弦无形剑的想法。 “崩!” 黄钟公见这年轻人在他的七弦无形剑下始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心中发急,不由手上拨动琴弦的速度越来越快,他额头上的汗珠也越来越多,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终于,随着他五指连弹,六根琴弦一弦强过一弦,最后七弦同时拨动,只听到崩的一声,那七根琴弦同时崩断,古琴也断成了两截,他自己也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噗通一声。 这黄钟公也瘫倒在了地上,他的面色变的无比苍白,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苏信,虚弱的问道:“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如此深厚的内功!” 作为七弦无形剑的修炼者,没人比他还知晓这七弦无形剑的秘密,想要不受这七弦无形剑的影响,要么是聋子,根本就听不到丝毫声音,要么是不会丝毫的内功,没有内功,自然不会跟他弹奏出的琴音产生共鸣,最后就是内力远远的高过自己。 这年轻人显然不是聋子。 方才用他都看不清楚的招数一招就把他两位结义兄弟打到重伤,显然不会是不会内功。 那剩下的唯一一个可能。 就是这年轻人的内力,数倍甚至是十倍的强于自己,才能够不受到他这七弦无形剑的影响。 “天底下怎么可能有此等人物!” 黄钟公自付自己的内力之强称得上天下少有,就算是跟东方教主、任教主这样的绝顶高手比起来,他最多也就是差上半筹,也不会到差一倍那么多,否则的话,他也不会修炼这门纯粹以内力伤人的音功了。 “你这门武功倒是有些意思。” 苏信见这黄钟公竟然因为用力过猛而把自己震伤,不由笑着说了一句,他说道:“这样吧,为了让你死而瞑目,我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音功。” 他一边说着,同时一掌一翻,便从系统的储物空间里取出了那张天魔琴。 苏信轻轻抚摸着天魔琴。 “我也是第一次施展,可能会有些不太熟练。”苏信话音刚落,他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只听到一声细微的琴弦振动的声音响起,那黄钟公的颓然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极为恐怖的神情,然后他的身子在一瞬之间,就化作了无数碎块。 苏信也被这极为血腥的一幕给惊讶了一下。 他只是刚用天龙八音的手法在这天魔琴上弹了一弹,便把黄钟公这么个高手给直接弹的四分五裂,这天龙八音未免太厉害了一些。 苏信见此,不由想到,若是群攻的时候…… 无论是多少人来,他只要一拨动这天魔琴的琴弦,天龙八音一发,用出这天龙八音的秘法杀敌,那还不是来多少就死多少人? “饶命!饶命!” 一旁的黑白子被四分五裂的黄钟公溅的满身是血,他看到自己大哥的残躯,顿时就被吓的呆滞在了当场,他在呆愣了几秒之后,才无比惶恐的跪在地上,对着苏信磕头求饶起来。 对于黑白子。 苏信自然知道,这人是梅庄四友里的二五仔,早就背着他三位结拜兄弟跟任我行有了联系。 要不是任我行瞧不上他心里有所顾忌,他早就把他那三位义兄出卖了。 不过这样的人倒也有个好处。 那便是能认清形势。 苏信见他识时务,倒也没杀了他,只是问了一句:“我且问你,任我行的牢房钥匙在哪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 黑白子自然知道,他之前早就偷着私下配了他三位结义兄弟的钥匙,一个人偷偷的去见过任我行好多次了,听到苏信的话之后,他连忙从怀里掏出了四把钥匙,谄媚的说道:“我对任教主可是忠心耿耿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忍辱负重,我一直都想要把任教主给……” “你对他忠心不忠心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信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然后指了指梅庄之外,吩咐道:“在梅庄外的梅树林里躺着一个人,你去把他给搬进来……” 说着,苏信手掌虚空一抓,便把黑白子手里的那四把牢房的钥匙给抓到了手中。 “……你就把那人搬到任我行的关押之地去吧。” “是!是!” 一听苏信这话,黑白子的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他嘴里不断的称是,心想等会出了这梅庄的大门,他就立马逃跑,傻子才会回来,结果就看到眼前的年轻人屈指弹了一下,一颗药丸不偏不倚的射入到了他的嘴中。 苏信淡淡的说道:“咽下去。” “是!” 黑白子嘴里喊着这枚药丸,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他虽然不知道这药丸是什么,但即便是用屁股去想,也知道这药丸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但面对这年轻人,他实在是产生不了什么反抗的念头,他只能是咬牙应了一声是,将这颗药丸吞到了肚中。 第二十二章 任我行 虽然苏信在原著里看到过关押任我行地牢的入口在黄钟公的卧室床铺之下,但他还是又细细的问了黑白子一遍,黑白子吃了苏信的药丸,倒也不敢撒谎,一五一十的说了。 黄钟公的卧室极是简朴。 只有一张床铺,一张小几,几上摆放着一张乌黑的短琴,似乎是铁制的,苏信随手拨动了一下琴弦,琴音铮铮,倒不是木琴的声音那么暗弱。 那张床铺上挂着一张纱帐,颜色泛黄,甚是陈旧。 苏信挥开纱帐,掀开了床上铺着的被褥,揭起床上的木板,露出了一块黝黑的铁板来。 铁板中央镶嵌着一个黄铜环,苏信握住铜环,微微用力往上一提,一块四尺来阔,五尺来长的厚重铁板便被他应手而起,露出了铁板地下一个长大方洞。 方洞下是一条不知通向何处去的石道,狭窄昏暗。 下了这石道,苏信便看到在洞里的墙壁上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油灯发出淡黄色的微光,在这漆黑的地下,这么点微光,起到的作用也极为有限。 不过苏信的武功早就到了暗室生光的境界,不用说这还有这一盏油灯,就算没有,对他来说,也无所谓。 他沿着石道不断前行,一直走了大概有三四丈的距离,便看到了一闪漆黑的铁门拦路,他拿出方才从黑白子手里拿来的钥匙,试了几下,便把铁门推了开来。 苏信过来铁门,又继续往前走着,又走出了不到十丈的距离,又遇到了一扇铁门。 他又用钥匙打开,继续前进。 这时他已经感受到了地势不断的向下倾斜,一开始还觉得不明显,走了百丈有余之后,这种感觉便分外明显了。 这时墙壁之上都渗满了水迹,水滴不断的滴下眼药水地面湿滑,苏信估摸着,这差不多已经到了西湖湖底,而那关押任我行的所在,也差不多快到了。 果然,又沿着石道走了有二十多丈的距离之后,在苏信的眼前又出现了一道铁门。 他把铁门打开之后,离着这扇铁门半步远处竟然还有着一道钉棉的板门,又打开了这扇钉棉的板门之后,又露出了一扇厚重的铁门,打开了这扇铁门之后,又是一扇钉棉的板门。 一连打开了这四扇门,方才又露出了斜着往下的石道。 “这牢门设计的倒也巧妙,在这两道铁门当中夹上两道钉满了棉絮的板门,这样便可以吸取袭来的掌力,否则以任我行的武功,只要从那牢房里脱困,即便是有着这铁门拦路,他打上几掌,也能打开。” 苏信一边想着,一边又沿着石道继续往下,大概走过了二十多丈,便看到了一扇极厚的铁门,这铁门跟先前看到的不太一样。 先前的那些铁门都是一块完整的铁板,这铁门则是开了一个尺许见方的洞孔。 见到这洞孔。 苏信往里瞧了一眼,果然在这扇铁门后面看到了一个不大的石室,在石室的一角有一张石床,在床上背身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 这人自然便是被东方不败囚禁于此的任我行了。 任我行虽然被东方不败篡了位,自己也成了阶下之囚,其实也算是阴差阳错的因祸得福。 十年之前他因为修炼吸星大法吸纳他人的内力太多,这些并不同源的内力在他体内左右冲突,横冲直撞,已经将他逼入到了绝境,随时都有可能暴毙而亡。 要不是东方不败把他囚禁在这梅庄的西湖湖底,让他能将全部心思放在如何化解体内异种真气的冲突上,他十年之前,就要死了,又哪里能活到今日。 “今天来的倒是早了一些,送来的是什么饭菜?昨日那红烧鲈鱼味道不错,我倒是没吃够,希望今日还有。” 任我行也感觉到了门外的声响,他以为是送饭的来了,也没回身,就这么大咧咧的说了一句。 其实他也知道那个管着给他送饭的人说不出话也听不到声音,但他关在这里十年,每日里也就知道见到给他送饭的这一个活人,所以他不管对方能不能听到,在饭菜送来时,他都会随意的说上一句。 “嗯?怎么没有饭菜的香味?” 过了有几个呼吸的时间。 背身坐着的任我行嗅了嗅鼻子,没有嗅到往日里都会嗅到的味道,心里奇怪,便转过了身来。 “久仰了,任教主。” 苏信从铁门上那个尺许见方的小孔上瞧着任我行,笑着说了一句。 “你是谁?” 任我行从那铁门的小窗上,也看到了苏信的面庞,他眉毛一皱,眼中闪过一道奇怪的神色,嘴里疑惑的问了一声。 任我行这十年来被囚禁于此,自然是不修边幅。 颌下的长须垂到了胸前,胡子满脸都是,面板上是厚的结成了硬壳的漆灰,头发杂乱纠缠,不过发色倒是乌黑,见不到一点斑白。 听到任我行的问话,苏信笑着说道:“受人所托,救你出去。” “受人所托?谁让你来救我?就凭你也能救我?”那任我行听到苏信的话之后,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似乎对苏信的话并不相信。 但苏信只是轻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他把四把钥匙同时插在了这扇铁门的钥匙孔上,然后依次转动,只听到咔嚓咔嚓的一阵响动,这扇少说上千斤厚的大铁门,便嗡的一声震了一下,自行打开了。 苏信进了这狭小的囚室,对着任我行笑道:“这下任教主觉得我能救你了吧?” 任我行听了这话之后沉默不语。 过了半晌,他才缓缓的开口说道:“那四个狱卒的武功不低,你是怎么从他们手里拿到牢房的钥匙的?据我所知,这四枚钥匙,对他们来说,可比生命重要多了,没了这钥匙,他们……嘿嘿……” 任我行话说到一半,冷笑了一声之后,便没有再说下去。 苏信说道:“那四人的武功在我眼里不过土鸡瓦狗一般,又怎么会难得住我?” “嘿!” 任我行听只是冷笑了一声,神色间颇为不信,他瞧着苏信,见到苏信的年纪不大,便摇了摇头。 “这梅庄里的人我熟悉的很,丁坚施令威徒有虚名,没什么本事,按你的年纪胜过他俩不难,丹青生秃笔翁太过附庸风雅,武功走了歧途,也稀松平常的很,你能赢他们还有几分可能,但那黑白子跟黄钟公的武功可是非同凡响,放在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就是五岳剑派的掌门来,都不敢轻言胜过,你怎么可能胜得过他们?” 说着,任我行目光一凛,向着苏信的身后望去。 他脸上突然一笑,不屑的说道。 “哪位朋友来此探望任某?不用躲藏,老夫早就察觉到了,难道你以为凭借这等功夫,就能掩过老夫的耳目?不自量力。” 说完之后,任我行自信满满的看向了苏信的后方,显然他对于他方才说的,极为笃定。 第二十三章 要不是受人所托,我早就一掌拍死你了 听到任我行的这话,苏信笑了起来。 要不是他知道自己身后真没藏着什么人,肯定会被任我行这幅装模作样的样子给骗过去。 苏信笑了笑,说道:“你不相信我的武功能击败梅庄四友?” 任我行虽然没回答,但他的神态,显然是这么想的。 “也罢,我本领低微,确实救不了任教主。” 苏信后退了一步,从牢房里出来,要把那扇厚重的铁门重新锁上,任我行一见如此,眼中闪过一丝急色,他被关在这十年,好不容易见到了逃出生天的希望,他哪里能放过。 “给我回来!” 任我行手脚上虽然被绑着沉重的锁链,但这锁链很长,并不阻碍他寻常的活动。 况且武功到了他这个地步,这点锁链的重量可以说是轻如鸿毛,也难以对他造成什么负担。 他身影一闪,便冲向了门前,他的速度极快,这数丈之地,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不过因为锁链长度的关系,他在离着铁门还有大半步距离的时候,止住了步子,苏信瞧见,他手脚上的锁链此时已经绷紧到了极限,他到了此处,已是寸步难进了。 任我行伸出手臂,指尖离着苏信还有尺许的距离。 这时。 任我行陡然一笑,露出了他十年未刷过的黑黄牙齿,他五指张开,手掌宛若网罗,凌空罩住了苏信的面庞,嘴里大喝了一声:“吸星大法!” 之后,苏信便感到一股吸力撕扯着自己,似乎是要把自己撤向任我行张开的五指。 任我行哈哈大笑,猖狂道:“我不管有没有其他人在,你快些交出钥匙,不然我的吸星大法,可……什么?我的吸星大法为什么吸不动你?这怎么可能!” 只是任我行的话才说了一半,才发现,在他的吸星大法之下,那个一身白袍的年轻人,正摇着一柄折扇,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身子动都没动一下。 他一脸惊愕。 心里甚至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难道我这十年不涉江湖,没跟人交过手,我的这门神功,不进反退,竟然退步到了这个样子了?” 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这十年里心无旁骛,几乎把所有时间跟精力放到了钻研武功上,他现在的实力,比这十年之前还要高出不止一筹,当初他便是天底下有数的高手,更何况现在了。 他就不信,他离开武林的这十年,难道武林上还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一个年轻人都能挡得住他的吸星大法了。 定然是他方才用的法门不对。 他心里将吸星大法的法门又想了一边,然后又是大喝了一声:“吸星大法!” 这一次他加大了力道,那吸扯之力大了少说一倍。 苏信打了个哈欠。 仍旧是站在门外动也不动一下,任我行见此老脸一红,又是重新运劲,吸星大法第三次使出,结果跟前两次一样,根本就扯不动苏信分毫。 这时。 “你看我的。” 苏信笑着对一脸惊愕的任我行伸出手掌,学着他方才用吸星大法的样子,凌空一展,五指分开,嘴里淡淡的说了一声吸字。 任我行脸上神色瞬间一变。 他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四肢向外展开,尽管他拼命的想要定住身子,但他的身躯还是不断的往前缓缓的移动着。 要不是他的四肢上拴着粗大的锁链,锁链被固定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 恐怕他早就被这年轻人隔空吸过去了。 “你怎么会吸星大法!” 任我行此时震惊到了极点,这吸星大法乃是他的不传之秘,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他一人才会,这年轻人怎么可能会的? “吸不过来?那就再加一点力。” 苏信听到锁链的哗哗声,也知道任我行是被铁链锁住了吸不过来,他便又加了几分力道,只听到咔嚓咔嚓几声爆裂声陡然响起。 那四条锁住了任我行四肢的粗大锁链竟然被硬生生的崩断。 而任我行也毫无抵抗之力的被苏信吸了过去。 苏信一只手扼住了任我行的喉咙,将他凌空提了起来,淡淡的说道:“任教主,现在你相信我的武功足够解决掉梅庄四友救你出去了吧?” “啊……呃……呃……” 任我行被扼住脖子,面孔上顿时涨的通红一片,手臂下意识的挥舞着,两脚无助的蹬踏着空气,眼睛开始不断的翻出白眼,嘴里只能发出啊啊呃呃的声音,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黑白子也带着向问天来到了牢门之前。 向问天看到这一幕,两眼瞬间瞪的滚圆,他嘴里无比焦急的喊了一声教主,然后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就一掌向着苏信拍了过去。 苏信则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回身就是一掌,两掌相对,向问天身子飞快的后退,重重的撞击在了石壁上,痛苦的叫了一声,再一次痛的晕厥了过去。 黑白子则是胆战心惊的看着这一幕。 尤其是看到在他心目里犹如神灵的任我行都如同一只小鸡子一般被苏信提在手里之后,他更是低眉顺目,连看都不敢看苏信了。 “任教主,我要不是受人所托要救你出去,就凭着你方才对我用吸星大法,我就一掌拍死你了。” 说了此话之后,苏信便把任我行扔到一旁,看向了在自己身旁神态无比恭敬的黑白子,虽然黑白子是小人一个,但他这种顺从的姿态,倒也让苏信满意。 他拿出一颗药丸,扔到了黑白子的手里,淡淡的说道:“这是解药。” 黑白子忙不迭的接过,急不可待的就把解药吞了下去。 苏信杀他如探囊取物,他也不担心苏信骗他。 “咳咳……咳咳……”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任我行不断的咳嗽着,好一会才缓过气来,他刚才差一点亲身体验到了死亡的滋味。 要不是这年轻人没打算杀他,他方才已经死了。 他看向苏信的目光阴冷,但却没贸然动手,方才他被苏信提在手里,毫无反抗之力,他就知道这年轻人的武功在他之上,他贸然出手,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是谁……是谁让你来救我的?” 任我行心里极为好奇,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到底是谁能找到这样一位高手来这里救自己。 原本他还以为是向问天。 但看方才向问天的那个反应,这年轻人显然不是向问天找来的。 苏信没有回答任我行的问话,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任教主,我给你一个忠告,现在跟十年前,已经是今非昔比,出了这地牢之后,你就安安稳稳的颐养天年,不要再去抢那注定抢不到的东西了。” 第二十四章 小尼姑 说完了这句话之后,苏信转身便走。 “不可能!” 任我行听后眼中立刻就浮现出了一丝怒意,尽管他知道自己不是这年轻人的对手,但还是怒喝了一声,他在这地牢里被关了十年,受尽折辱,让他不去找东方不败那个贱人报仇,那怎么可能。 但苏信听了任我行的怒喝却头都没回,他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我这是看在那位托我救你的朋友面子上才说这些的,你怎么做是你的事,就算是自寻死路,也是你自己找死,与我何干?我言尽于此。” 说罢,苏信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漆黑的石洞当中,只余了一句话传来:“对了,托我救你那人住在各阳绿竹巷,你从这地牢出去了,便去那里找她吧。” “那人到底是谁?” 任我行听到苏信的这话之后,又急忙问了一句。 不过苏信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石道当中,声音也没有再度传来。 “任……任教主!” 苏信虽然走了,但黑白子还是一脸的惶恐,他瞧了一眼任我行,见到任我行一脸怒色,眼中杀气腾腾,连忙咽下了一大口唾沫。 任我行现在显然十分生气。 但那年轻人的武功太高,他即便再生气,也难以发泄。 他环顾着四周,先是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向问天,之后才把目光落到了黑白子的身上。 他瞧着黑白子那恭谨的样子,眼中闪过一道杀意,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之前不是说要跟我做交易么?说只要老夫交出吸星大法的秘籍,你就把我从这牢里放出去,现在老夫出来了,那秘籍,你还要不要?” 说这话时,任我行的声音越来越冷,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已是冷若冰霜。 黑白子吓的普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他连声乞求道:“教主饶命!教主饶命!之前属下是猪油蒙了心,但属下对教主可是忠心耿耿啊!忠心耿耿啊!” “忠心耿耿!” 任我行听了黑白子这话却是气急而笑,他一字一顿的说着忠心耿耿这四个字,手掌一挥,就要拍死跪在自己眼前的黑白子,但手掌只是挥到了一半,便停在了半空当中。 他眼神闪烁不定的看着黑白子,脸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罢了,现在本教主正是用人之际,你虽然是个小人,但也可为我所用,我就暂时饶你一命。” “谢过教主!谢过教主!”黑白子自然是感激涕零的不断的磕着头。 “够了!” 任我行皱了皱眉,说道:“你去看一下向左使,等一会向左使醒了,咱们便去刚才那人说的绿竹巷,我到要看看,到底是谁要救我。” 黑白子听后刚说了一声是,那便昏迷的向问天便悠悠转醒。 “教主,您……” 他刚醒来,便看到了负手站在一旁的任我行,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色,刚想要站起身行礼,但稍一用力,脸上顿时就露出痛苦的神色。 “向兄弟,你先不要起来。”任我行见此连忙关切的说了一句,然后他瞧了一眼黑白子,冷声说道,“你去背着向左使,咱们先出了这气闷的地牢再说。” 话说苏信出了梅庄之后,又在临安城里玩了几天。 算算时间,差不多还有十多日便是刘正风金盆洗手之时,苏信方才动身前往衡阳城。 这一路上苏信吃吃玩玩,行的也不快,花了差不多十天,方才赶到了衡阳城,他赶到时正是清晨,他连夜赶路,一宿未食,肚子也有些饥饿,刚进这衡阳城,便看到了在一间茶馆外面撑着一个馄饨摊,一个老者正在煮着馄饨,他嗅到这馄饨的香味想到自己有些时日没吃过了,便径直走了过去。 那老者见苏信走来,连忙笑脸迎上,说道:“客官可是要馄饨?” 苏信说道:“不吃混沌我到你这摊子上来作甚?先给我来上十碗垫垫肚子,等会酒楼开业了,再去吃饱。” 一听苏信要吃十碗,这老者竟然不奇怪,他笑着说了一声,便熟练的在身旁沸水滚滚的汤锅里下起馄饨了,不多时,这老人便端着两个白瓷大碗放到了苏信面前的桌子上。 老者说道:“客观先吃着。”这两碗馄饨刚从锅里捞出,碗里的汤水滚烫无比,这老者也不觉得烫,竟然就这么赤着手端了过来。 “这衡阳城还真是风雨欲来啊!” 苏信也不由的感叹了一句,方才他便瞧出这老者有一身极为不俗的武功了,而这衡阳城里只是一个卖馄饨的都是个武林高手,由此也可见这次刘正风的金盆洗手之事,称得上豪杰毕聚,牵动四方风云了。 这馄饨皮薄馅大,肉馅味道调的正好,下的火候不老不生,鸡汤也是现熬的,又浓又香,味道甚是美味。 苏信一碗接着一碗,不多时,十碗馄饨吃下肚去,见苏信吃完,那老者来到苏信身前,笑着道:“一碗五文,一共五十文。” 苏信伸手一掏怀里,脸色顿时一变。 他现在才想起来,他身上的盘缠在上一个城镇里花光了,他本想到了衡阳城先搞点银子来用,结果连夜赶路,倒是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那老者也是老江湖了,他一见到苏信这个样子,哪里还不明白。 他的面色转冷,说道:“客官,小老做的可是辛苦买卖,可拖欠不得。” 苏信虽然心狠手辣,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事确实是他理亏,他想了想,看到自己手里的这柄折扇,这是他刚来到这个世界不就,顺手牵羊从一个大户那里拿来的。 “老丈,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这柄折扇就先压在你这里,你宽限我一个时辰,我去取了钱,十倍还你。” 说着,他把这折扇打开,摊开在了这老者的面前。 这扇面上的画是名家所做,折扇也极为精美,价格不菲,不用说区区十碗馄饨了,就是十桌这衡阳城里最好的席面,用这扇子来抵价,都绰绰有余了。 那里老者瞧了一眼,摇了摇头:“小老要这个扇子何用?我又不懂这个,我只要铜板银子。” “老先生,我替这位公子付了吧!” 正在这时,一个如黄鹂一般的声音响起,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尼姑缓步走了过来,她笑着对苏信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那老者:“这位公子还差多少银子?” 小尼姑一边说着,一边从僧袍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荷包。 第二十五章 四十九文钱 老者瞧了苏信一眼,嗤笑了一声,隐有不屑之色。 然后他才看向了这位小尼姑,笑道:“不多,十碗馄饨,一碗五文,一共五十文。” “十碗!” 小尼姑一听老者说出十碗,她惊讶的张开了小嘴,不由自主的向着苏信面前的那张木桌瞧了一眼,果然看到那小巧的桌子上一层层的叠着是个白瓷碗,心里不由想到,这位公子看着瘦弱,原来这么能吃。 “一,二,三……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小尼姑在自己荷包里的铜板全都倒在了一张小桌上,然后一枚铜板一枚铜板的数起来,但她数到了最后,才数了四十九文。 那小尼姑见此脸上一红。 “算了算了,就当我今天做件善事,那一文钱就算了。” 老者见此也无奈的叹了口气,而小尼姑听后则是喜笑颜开,高兴的对老者道谢。 “仪琳,你在那干什么呢?” 正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了一声叫喊,从一旁的茶馆里走出了一行十几个尼姑,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老尼姑对这个小尼姑喊了一声。 “师姐,我马上就过去。” 仪琳对着喊她的那位二十多的老尼姑挥了挥手,应了一声,然后苏信笑了笑,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梨窝。 她神色不好意思的说道:“本想剩下的铜钱给你的,但没想到全用了也没够。”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布包裹,递到了苏信的面前,柔声说道:“这里面是一些饼子,在恒山时我自己擀的,你别嫌弃,虽然不太好吃,但也能充饥。” 说完之后,她便小蹦一跳的向着那群尼姑走去了。 苏信瞧着她的背影,一句话也没说。 旁边的老者正在把仪琳给的那四十九文铜钱收起来,见到苏信竟然一句道谢的话也不对那小尼姑说,便有些生气的说道:“看你穿的光鲜亮丽的,没想到竟然是……” 只是他话还不等说完,便看到苏信身子一动,眨眼间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同时还伸出一根手指,对着这老者的眉心点了过去。 这老者乃是雁荡山的高手何三七,在武林上很有名声,一身武功不弱于五岳剑派的几位掌门。 尽管如此,他还是被这年轻人的轻功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没想到整日扮猪吃虎,这次竟然看走了眼,这年轻人竟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连忙伸手格挡,但这年轻人这一指点的又疾又快,而且变化万千,招式之精妙已经完全超脱了他所能想象的极限,他只是刚伸出手去,招式才用到一半,便被对方这一指头给破了个一干二净。 “把那四十九文钱给我。”苏信的手指在老者眉心前一寸停了下来,淡淡的说了一句。 老者面色煞白,咽了口唾沫。 他知道,如果这年轻人愿意,方才这一指头就把自己戳死了。 他哪里还敢迟疑。 连忙手忙脚乱的把他身上的钱都拿出来扔到了桌子上,看着苏信那面无表情的面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苏信在老者扔出来的铜钱里挑出了四十九文,收了起来,然后把手里那柄折扇向着老者扔了过去,说道:“等会典当铺开了,你把这扇子当掉,就算当铺开的价格再低,也足够我那十碗馄饨的五十文钱了。” 苏信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十丈开外。 那老者直到苏信的背影消失,他才猛的喘了一大口气,他觉得后背上传来一股凉意,一抹之下,才知道,自己身上的衣物,竟然湿了个通透。 衡阳城外。 恒山派的众多弟子今日随着定逸师太去城外的一座掩月庵里拜访一切佛门的前辈,听那位前辈将般若米多心经的妙法,只是才行了半路,几人便发现失去了小师妹仪琳的踪影。 几人把此事禀告了定逸之后,这老尼姑便神色焦急的让门下弟子四处寻找起来。 对于仪琳这个弟子。 她可是极为看重的,虽然仪琳年纪最小,入门最浅,但是这小弟子悟性最高,对于她们这些佛门弟子来说,无论是研读佛经还是修习武功,悟性都是最重要的。 仪琳,正是她们师姐妹三人看好的,将来能承袭恒山一派衣钵的最佳人选。 这次带她下山。 也是想要让她见见世面,谁想到这世面还没见到,人竟然丢了。 恒山派的众多弟子,在附近找了半天,除了在一条溪水边捡到了一只仪琳的鞋子之外,没有找到其他任何相关的踪迹。 那处溪水甚浅,最深的地方也不过才到人的膝盖,仪琳一个大活人,又有武功在身,断然不可能被这么点溪水给卷走了。 “师叔,我听说……” 一个恒山派的弟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神色陡然间一变,她连忙对定逸师太开口。 但是说到一半,这位弟子又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婆婆妈妈的干什么,说!” 定逸本就是脾气火爆,她见门下弟子这般样子,再加上仪琳的失踪让她心里极为焦急,便厉声叱责了一句。 那位恒山弟子被定逸的叱责吓的颤了颤身子,这才继续说道:“弟子之前在先前的那个镇子里,听一些武林上的朋友提起过,那万里独行田伯光到了左近,那镇子上有个几个……” “够了!” 定逸一听自己门下的弟子提起田伯光这个名字,她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事。 这种事让一位女子从口中说出,未免太过不妥。 还不等这位弟子把田伯光干的龌龊事说出来,她便厉声打断,她的神情更加的焦急,环视了一下诸位弟子,吸了口气,沉声说道:“你们继续在这附近寻找,记住,一定人两三人一队,万万不可自己孤身一人,一旦发现什么动静……” 说到这里,定逸略一犹豫,这才继续说道:“……你们也万不可轻举妄动,马上派人来通知我,我不到场,你们万万不可轻易现身。” 虽然定逸不知道这田伯光是不是真的在左近,仪琳是不是被这田伯光掳了去,但对于这田伯光的武功,她可是有所听闻的。 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要真是被那田伯光掳走了……定逸想到这里,银牙紧咬。 自己这些弟子,哪一个都不会是这位采花淫贼的对手。 田伯光不在这也就罢了,要是他在这,自己这些弟子落到了他的手里,哪里还能逃掉? 她这次带着弟子下山,要是回山时少了几位,她又怎么有脸面见掌门师姐。 第二十六章 田伯光 离着仪琳失踪的那处溪水不远有一片茂密的树林。 在这树林的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有着一个昏暗的山洞,洞口前面有茂盛的草丛遮挡住了,如果不是走到极近处的话,根本就无法发觉。 “仪琳!仪琳!” 在山洞之外,不断的传来一声又一声满含担忧跟焦急的叫喊声,恒山派的弟子离着这个洞口最近时只有两三步之遥,但因为这山洞太过于隐蔽,是以她们也没能发现。 山洞里的仪琳听到自己师姐叫喊自己的声音,她的脸上露出了急切的神色,她刚想张嘴应答一声,好让自己师傅师姐知道自己的所在,但她嘴巴只是刚刚张开,便感到背心上一痛,登时就说不出话来。 只能发出一声声啊啊啊的娇哼的声音。 一个瘦长的猥琐男子从洞里的黑暗中现出了身形,这男子身上穿着一身青蓝色的锦袍,腰间挂着一柄短刀,他一边笑着,一边打量着仪琳,嘿嘿的说道:“你要是出声把她们引来,我就把她们都捉了,正好我还嫌你一个不够味呢,多来几个,我也能多上几倍的快活。” 仪琳听了后脸上一白。 她虽然不知道这人嘴里说的快活是什么意思,但从他的语气里也可以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被这男子这么吓了一下。 她连啊啊啊啊声都不敢再发出来了,甚至还伸手死死的捂住嘴巴,生恐自己的声音把自己的师姊们引来,被这坏蛋给抓了去。 那男子见了只是嘿嘿的笑着。 恒山派的那些弟子来来回回的在这处山洞周围找了七八遍,但每一次都跟这洞口擦肩而过,一开始的时候那男子还有些紧张的隐藏在洞口处随时准备动手,但到了后来,这男子已经在山洞里的一处平摊的青石上躺了下来,半闭着眼睛假寐了起来。 仪琳被点中了穴道,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只能呆在原地,两眼无助的望着洞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 洞外已经好长时间没听到那些恒山弟子叫喊仪琳的声音。 而仪琳也感到自己的手脚逐渐可以活动,她身上被那坏蛋点的穴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自行解开了。 她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喜色。 她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那个坏蛋,那个坏蛋竟然躺在青石上睡着了,她甚至还能听到细微的呼噜声。 洞口就在她前方几步远处,通过遮挡住了洞口的草丛的缝隙,她可以看得到外面灿烂的阳光,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轻手轻脚的向着洞口走去。 “哎吆!” 仪琳突然痛呼了一声,抱着脚坐到了地上。 殷红的血水从她的脚掌上不断的涌出,顺着她的手指不断的滴落,不一会就在地面上积聚起了一小滩血泊。 原本睡着的男子被仪琳突然叫出的痛呼声惊醒了过来,他只是一个闪身便从那块平滑的青石上来到了仪琳的身边,那柄一直挂在腰间的短刀,也被他拿在了手中。 他先是凶狠的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他抓来的那个小尼姑之外,并无其他人在,他这才放心的吐了口气,再看那个自己俘虏的小尼姑的样子,神情先是一窒,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仪琳抱着自己的脚,眼泪顺着她的面颊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的落到地上,也不知是委屈还是疼的。 她之前被掳来时,便在溪边遗落了一只脚上的鞋袜。 是以她刚才本就赤着一只脚丫。 刚才她想要逃走时,她当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睡着的那个大坏蛋的身上,没注意到离着她不远处,有一滩极为尖锐的碎石子,然后她想都不想的,就一脚踩了下去。 那些锋利尖锐的石子自然一下子就把她的脚掌脚心给刺破了。 “这还真是天助我也!” 那男子走到仪琳的身旁,嬉笑着说道:“昨夜老子在群玉院里快活了一晚,到现在还腰酸背痛,方才竟然睡了过去,要不是你那声痛呼,说不得还真让小尼姑你给跑了。” 说完之后,这男子又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里有着说不尽的得意之色。 而仪琳听这大坏蛋这么一说,原本有些止歇的泪水,登时又从她红肿的眼眶中滚滚而下,她嘴里只能无助的不断的念着平日里背熟的佛经。 期望佛祖能够显灵。 仪琳的样貌本就极美,她这幅梨花带雨的样子,更是让人见了不由自主的就会生出怜爱的情绪。 但那男子见了,则是嘿嘿笑道:“小尼姑,你不要哭了,待会大爷我带你上了极乐世界,你就能见到如来佛祖,岂不美哉。” 仪琳听了这话,信以为真,她止住了哭声,结结巴巴的问道:“真……真能……见到……佛祖么?” “那还有假?我不知道送几百人几千人见过了!” 那男子哈哈笑着说了一句。 说着,男子来到洞口,拨开茂密的草丛瞧了一眼,见不到一个人影。 他又瞧了一眼天空。 头顶上烈日高悬,现在才不过正午时分。 想到离着太阳下山,还有几个时辰,这男子心中就不由变得烦躁起来,他又看到那小尼姑那娇艳欲滴的样子,他心里登时就生出了一股邪火来。 “罢了,老子最近还没白日宣淫过呢,今天就试上一试……” 想到这里,男子拿出一颗药丸吞了下去,待到小腹下传来一股涨意思,便嘿嘿笑着,大步向着仪琳走了过去,仪琳脚上有伤,站不起身子,她见那大坏蛋一脸邪笑的向着自己走来,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些什么,但她本能的就觉得定然不是好事。 她瑟瑟发抖,只能不断的往后挪着身子。 而那男子则是张开手臂,怪笑着,一步步的向着她不断的逼近。 正在后退着的仪琳感到自己后背上一硬,扭头一看,她的后背已经触碰到了石壁,后面已经无路可退了。 “小美人,我来了!” 那男子邪笑了一声,手臂一扬,便把上半身衣服给扔了出去。 “救命!救命!” 仪琳缩着身子,嘴里不断的喊着救命的话。 她手掌乱挥间,突然感到腰间一硬,这才想起她身上还有她们恒山派的佩剑,她想都没想,锵的一声,就把腰间的佩剑拔出,向着那男子胸口一剑刺了过去。 第二十七章 一指点爆 “你叫啊!你叫啊!这荒郊野外的,你就算是叫破了喉咙也没用!” 那男子只是哈哈笑着。 他见到捉来的小美人竟然向着他刺了一剑,他不怒反喜,脸上喜笑开颜,他嘴里说道:“老子我就喜欢这种不情愿的,强迫来的,才有意思。” 他面对着仪琳刺来的这一剑,竟是不闪也不避开,只是用两根手指点出,一下子便将仪琳刺来的那一剑的剑刃给夹到了手中。 “啊呀!” 仪琳嘴里突然叫了一声,她只看到那个大坏蛋夹住了她刺出的长剑后抖了一下,她便感到自己握着剑柄的户口传来一股生疼的感觉,然后一条胳膊就变的酸软起来,再也拿不住那柄长剑了。 “咔嚓!” 在仪琳的眼中。 那大坏蛋把她的那柄长剑拿过去之后,得意的笑了笑,然后便左手握着剑柄,右手两根手指捏住了剑尖,然后手指一用力,只听得咔嚓一声,她的这柄长剑,竟被这大坏蛋给硬生生从剑尖掰掉了一寸长短的一截。 之后,那男子随手把断掉的长剑一扔,笑着说道:“小美人,别做无用功了,今天没人能救的了你啦!你就乖乖的从了我吧!” 说罢。 男子向着仪琳扑了过去。 “我来啦!小美人!” “啊!” “砰!” 之前看到那柄自己生日时师傅刚送给她的长剑被这个大坏蛋给掰断,她心里就无比的难过委屈,现在这大坏蛋竟然向着自己扑来,她更是吓的大叫起来。 仪琳吓的闭上了双眼。 就在她闭上眼睛的瞬间,便听到了砰的一声巨响,然后脸上手上就感到一股温热的感觉传来,似乎是热水洒在了上面。 但她没敢睁开眼看,一直过了好一会,她一直没感到那个大坏蛋扑到自己身上,这才睁开眼睛。 之后,她便被眼前的一幕给吓的又啊了一声。 她只看到。 先前那个大坏蛋此时已经倒在了地上,只是他只余下了身子,脑袋竟然不翼而飞了。 四周的石壁地面上,散播了红红白白的斑点,一股浓郁的血腥气,直冲她的鼻腔,这股味道让她觉得极不舒服,她不经意间低头一看,脸上顿时变的煞白。 她的衣服上,竟然通红一片,全是粘稠的血水。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伸手一摸自己的脸,一看手上,也是红白夹杂的一片。 到了这时,她哪里还想不到之前那个大坏蛋发生了什么,一想到自己方才闭眼没看到的那一无比惨烈的一幕,她顿时就有些忍耐不住的干呕起来。 “你还好吧?” 仪琳干呕了半天,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她连忙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在山洞的洞口,竟然站着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男子。 “你……你是……是你!” 见到这个男子,仪琳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她认识这个男子,就在今天早晨,她跟师傅师姊们刚从客栈里出来,便看到这个男子跟一个卖馄饨的老伯伯争执,她出于好心,就替对方付了钱,一共花了四十九文,这是她所有的钱。 当时她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没想到,他的武功这么好。 到了此时,仪琳自然知道是这个年轻人杀了那个大坏蛋救了自己,那个大坏蛋的武功那么好,而这个人能杀了那个大坏蛋,自然武功更好了。 苏信走上前来。 他从那位卖混沌的老者手里拿回仪琳的那四十九文前之后,本想等恒山派的一行人回来了,他再去找仪琳道谢。 结果在茶馆里喝茶的时候,听到了田伯光在附近的消息。 他想起了原著的情节。 虽然原著里仪琳是被令狐冲给救了,但他这只蝴蝶来到了这个世界,而且还在这个世界上干了一些大事,说不定不经意间,就改变了一些事情。 要是仪琳仍然像是原著那样被田伯光掳走,而令狐冲没能出现的话,那仪琳就危险了。 苏信是一个不愿意平白受人恩惠的人。 仪琳替他出了四十九文钱的馄饨钱,他自然要报答一番。 在听到田伯光就在左近的消息时候,苏信便直接出了城,循着恒山派一行人留下的踪迹,一路追了上去。 但他追上恒山派众人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仪琳还是如原著一样,被田伯光给掳走了。 之后苏信在周围好一番寻找。 也幸好他五感敏锐,不像是那些跟星际2玩家一样的恒山派弟子,从这个山洞旁走了几遍都没发现,他刚来到这个山洞,便听到了洞内的声音。 之后的事情自然是自然而然。 他刚一进洞,便看到田伯光扑向仪琳,然后他想也不想就一指凌空点出,一下子就把田伯光的脑袋给点爆了。 只是虽然他这一指头把田伯光给点死了,但他脑袋爆炸喷溅出的血水跟脑浆,却溅了离着田伯光极近的仪琳一身一脸。 苏信看到仪琳满是血水的面庞,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先跟我去河边洗洗脸吧,你现在这个样子……”苏信话没说完,只是摇了摇头。 仪琳听了连忙用袖子擦了擦脸,不过她袖子上也满是血水,这一擦不止是没什么作用,反而让她的脸更难看了。 “哎吆!” 仪琳刚站起身来,马上又抱着脚蹲到了地上。 苏信这才看到,仪琳赤着的脚上的血水并不是田伯光的,而是她自己的。 “你脚受伤了么?” 苏信问了一句,仪琳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那你先在这等着。” 苏信出了山洞,就近去了一户农家,找了两个木桶,然后有给仪琳找了一身差不多合身的衣服鞋袜,又去溪水边打了两桶水,便又回转了山洞。 仪琳大概是有些害怕山洞里血肉模糊的恐怖场面。 苏信回来的时候,她已经靠一只脚一蹦一跳的着从山洞里出来了,看到苏信回来,她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一丝喜色。 “你先去山洞里洗漱一下吧,我给你找了一身衣物,你身上这件是不能再穿了。”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把两桶水提到了山洞当中,同时还把田伯光那具无头尸体从山洞里拖了出来。 他之前离开的时候想的有些不太周道,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怎么忍受得了跟一具无头尸体一同待在一个黑漆漆的,还喷溅满了血肉脑浆的山洞里呢。 第二十八章 今晚的月亮真美啊 仪琳听了苏信的话,又看了眼自己身上沾满了血污的僧衣,确实如对方说的,没法穿了。 又看到那个大坏蛋的尸体被对方搬了出来,心里对那个山洞也就没那么害怕了,她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对苏信说了一声谢谢,就进了山洞。 过了半晌。 仪琳从山洞里出来,身上的血水洗了个一干二净,那身僧衣也换了下来,穿上了苏信给她带来的一身粗布衣服。 衣服只是苏信在一家农户里随手拿的,必然不会十分合身。 仪琳穿着有些肥大。 不过她的容貌极美,脸蛋绯红带着三分娇羞腼腆,这不合身的衣着,倒是不算些什么了。 苏信本想再去打两桶水来把山洞清理一下,他进山洞取水桶时,发现仪琳竟然已经把山洞的血水清洗干净了。 仪琳走到苏信的身前,感激的说道:“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说完,她便对着苏信拜了下去。 苏信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止住了她的身子,他笑了笑说道:“我还没感谢你帮我付的那馄饨钱呢。” 仪琳听了小脸不断的摇着,连声说道:“那只是一件小事……” 苏信摇头,说道:“对我可不是小事。” 说完,他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包,他将这个小布包又递给了仪琳,笑着说道:“这是你给我付的那四十九文钱,现在我可换给你了。” 仪琳一听这话,本来还摇头不收,但在苏信的坚持下,她也只得收下了。 “那……那我就先去找师傅师姊她们了。” 想了一想,仪琳便开口告辞,她一边说着,一边向着苏信告别,然后便准备要离去。 看到仪琳一边走路,一边咬着牙坚持的痛苦神色,苏信叫住了她,温声说道:“你过来我给你伤口涂一下药膏,你现在这个样子,能走出多远?” 听到苏信的话,仪琳脸上犹豫了一下,她又低头看看每踩一下地面,便传来一股钻心痛疼的脚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这位大哥……” 仪琳的话还不等说完,苏信就笑着打断了她,苏信对她说道:“别这个大哥,这位公子的了,我姓苏,单名一个信字,你愿意的话叫我苏大哥就可以了。” 苏信这还是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跟人说起自己的名字。 “嗯,苏大哥!” 仪琳听了也高兴的笑着说了一声,她也马上说道:“我叫仪琳,是恒山派的弟子。”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掀开盒盖,顿时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香,她笑着对苏信说道:“苏大哥,这是我们恒山派的天香断续胶,专门治外伤,灵验的很!” 苏信拿过这天香断续胶闻了闻,点了点头,说道:“药效还不错。” 仪琳坐在青石上。 见到苏信蹲下身,要褪去她的鞋袜给她涂药,她连忙把脚缩了回来,面颊通红,她从苏信手里拿回了那盒天香断续胶,小声说道:“苏大哥,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那好吧,你自己涂吧。” 苏信又不是变态,非要摸人家女孩子的脚不可,他要给仪琳涂药只是觉得她不方便,既然仪琳坚持自己涂药,他自然不会坚持了。 见仪琳涂药没什么困难,苏信便出了山洞,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去找点吃的,你大半天没吃饭,应该饿了。” 不一会儿,苏便提留着七八只兔子山鸡,肩膀上扛着一只野猪回到了洞口。 他熟练用干柴生起了火,把打来的猎物洗刷干净,掏去内脏,剥掉毛皮,把兔子山猪用树枝穿了,在火上炙烤了起来,山鸡用荷叶泥巴包了,扔到了旺盛的火堆当中。 苏信经常在山林间露宿,所以身上带着常用的盐巴香料。 很快,随着熊熊火焰的舔舐着,一滴又一滴烤物的油脂滴在火堆上腾起一道火舌,四周便升腾起了令人垂涎欲滴的烤肉香味。 苏信见到烤的差不多了,便用自己那柄魔刀从那只烤的油汪汪的野猪山斩下了一根最肥美的后退,向着仪琳扔了过去,笑着说道:“仪琳妹子,你尝尝你苏大哥的手艺。” 仪琳见苏信向她扔过来一只烤猪腿,她皱着眉毛,本能的就要拒绝,但想到这是救了她的苏大哥给她的,他也是一番好意,所以她虽然不愿,但还是手忙脚乱的接了过来。 不过这猪腿刚刚烤好,还十分烫人,仪琳一拿之下,手里顿感一烫,便拿捏不住,不过她毕竟习武多年,身手还算灵敏,她连忙兜起衣衫,将这根猪腿兜在了衣服上。 她快步走到苏信的身边,将这根香气扑鼻的猪后腿又送回到了苏信的身前。 她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苏大哥,我是出家人,不吃荤的。” “不吃荤?” 苏信听了仪琳的这话,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的那位大弟子,他那大弟子可也是出家人,但却酒肉均沾,而且无肉不欢。 他倒是没立即把仪琳用衣袍兜着的猪腿接过来,而是笑着说道:“我可是听说本朝太祖皇帝的弟子,后来被拜为帝师的道衍和尚,可是个酒肉和尚,他也是你们佛门中人,佛法精深。” 谁知道仪琳听了之后摇了摇头,直接说道:“我师傅说过,道衍大师虽然精通佛法,但他走了邪路,已经算不上什么出家人了……我们出家人要守戒律,荤腥是绝不能吃的!” 说完,她咬牙拿起自己衣服上那根猪腿,硬是塞到了苏信手里,然后到一旁盘腿坐下,闭上眼睛,默念起了一段佛经。 苏信笑道:“你们这些尼姑和尚的就是麻烦,鸡鸭鱼肉这么好的东西不吃,而且还要把头发给剃光,你的样貌这般美丽,剃了光头,也大大减色,倘若留起一头乌油油的长发,那才叫好看呢。” 仪琳被苏信说的面色绯红,她别过头去,念经文的声音更急切了一些。 “咕噜……咕噜……” 苏信听到了仪琳肚子的叫声,但这小尼姑却连看都不看他烤好的烤肉一眼。 “算了,不逼你破戒了。” 按照苏信以往的性子,他肯定要想办法逼着仪琳破解吃肉不可的,但他又想到这个小尼姑天真的可爱,便打消了心里的恶趣味。 “我去去就回。” 苏信说了一句,便闪身离开,又到山林中去了。 他之前打猎的时候,看到离着这里不远就有一座竹林,现在正是采竹笋的时节,说不定那里还能挖到几枚竹笋。 果然,他在那处竹林里转了一圈,便挖出了七八个竹笋,想到这新挖的竹笋最适合做汤,他便又去附近的农户家取了一张铁锅,几个瓷碗,同时还扔下了一锭他刚在衡阳城大户那里拿来的银子。 仪琳看到苏信拿着竹笋回来,她揉了揉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肚子,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半晌之后。 她捧着盛满了热气腾腾的笋汤的大碗抿了一口,感受着鲜美无比的味道,眼睛顿时就美成了两弯月牙,她对着苏信腼腆一笑,羞涩的说道:“谢谢苏大哥!” “不用谢。” 苏信把今天早上仪琳给他的那个放着面饼的包裹又抛给了她,笑着道:“我这个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接过包裹,仪琳的脸上更红了。 很快,太阳下山,月亮升了起来,今天万里无云,月亮跟星光也分外的明亮。 两人也吃的饭饱。 苏信一边仰头看着今晚的夜色,一边对仪琳说了一句:“等明天你脚上的伤好一些了,我便送你回衡阳城。” 说完,他感叹了一句:“今晚的月亮真美啊。” 仪琳听了苏信的话点了点头,想到明天便能见到师傅师姐们,便高兴的又对苏信道了一声谢谢,然后她也顺着苏信的目光看向了夜空,只见群星闪烁,月光朦胧。 她心里也不由想到:“今晚的月亮确实很美。” 第二十九章 孺子不可教也 清晨。 苏信捉了几尾鱼回来,正准备做个鱼汤喝喝,意外的看到仪琳那个小尼姑竟然站在田伯光的那具无头尸体前默念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呢?” 苏信耳朵一动,便听清了这小尼姑念的是佛家超度亡魂时常念的往生经。 听到苏信的问话,仪琳转过身,红着脸声说道:“这位施主死得……死得挺惨的,我想给这位施主念一下往生经,让他早日转世投胎,下辈子做个好人,别再做坏人了。” “呵呵。” 听了小尼姑的这番话,苏信轻笑了一声,他问道:“你知道他是谁么?” “呃……不知道。”仪琳摇了摇头。 苏信说道:“我猜也是这样,你要是知道他是什么,干过什么恶事的话,你就不会说出他下辈子做个好人的话来了。” 苏信的这番话听的仪琳很是不解。 她皱着好看的眉毛,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脸上的疑惑神色并没有消退,她又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疑惑着说道:“但无论他是谁,做过什么恶事,人都死了,罪孽也都消了呀。” 苏信瞧着仪琳那有些天真的眼神,他叹了口气,人的三观不同是很难交流的,他跟仪琳就是如此。 不过因为上一个世界的事情,他现在对于重塑别人三观的事情失去了兴趣。 你愿意天真就天真吧。 苏信想了一想,决定给仪琳说一下她面前这个惨死的恶人的身份。 “他叫田伯光,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吧?” 没想到仪琳听了苏信的问话之后又是摇着头,语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我没听过。” 苏信气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师傅怎么就带你下山闯荡江湖了呢?” “苏大哥,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这是你做错了么?这是你师父错了!” 听了仪琳的话之后,苏信叹了口气,只能跟仪琳详细的说起了田伯光的身份跟事迹,他虽然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一个月上下,但对于这个世界在原著里出现过的知名人物的过去,他还是花了一番时间去了解了一番的。 “这个人太可恶了!” 听苏信说起田伯光之前做过的恶事,仪琳听了先是惊讶,然后生气,最后更是攥着小拳头挥舞着,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但是说完了之后,她看到田伯光那具无头尸体之后,她脸上又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拿起她那柄断剑,在旁边挖起了坑来。 见此苏信有些奇怪,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想挖个坑把田施主埋了,不然他这样暴尸荒野的话,说不定会被野兽叼去吃了。”仪琳一边用手里的短剑挖掘着泥土,一边很自然的说了一句。 听了仪琳的话之后,苏信沉默了半晌,说了一句孺子不可教也之后,便不再管她了。 而仪琳则是继续挖着坑。 花了一上午的功夫,她才好不容易用自己那柄断剑挖出了一个堪堪能把一个人放进去的深坑,她又花费了小半天的功夫,把田伯光的那具无头尸体给搬进了坑里,掩上了泥土,又去捡了一些碎石块,在埋下田伯光尸体的地方垒起了一座小小的坟堆,还在坟堆前竖起了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田伯光的名讳。 苏信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整个过程他也没有上去帮忙。 等仪琳忙完这一切之后,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她…舒了口气,刚想坐下歇息一下,苏信突然开口说道:“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明天就是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典,你师父估计已经去了他府上了,你跟你师傅走散了两天,现在你师傅肯定是心焦如焚,我看你刚才给田伯光这淫贼挖坟手脚挺灵活的,估计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咱们也别耽搁了,快一点走,说不定还能到刘正风的府里去混一顿晚饭。” 仪琳屁股还在坐到石头上,听到苏信这么一说,又连忙站起身来了,虽然她现在累的不行,白嫩的手掌上也磨出了几个水泡,疼的厉害,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露出了一个喜悦的笑容。 她高兴的说:“那太好了!” 一想到很快就能跟师傅师姊们团聚,她心里就无比的高兴,感到身体里好像又充满了力量,不再感到疲惫了。 “那咱们就走吧。”见仪琳没有反对自己的提议,反而一脸兴奋的神色,苏信转身便走。 他的脚程很快,仪琳一开始还能勉强的跟上,但到了后来,就跟的很勉强了。 苏信等了有盏茶功夫,才看到仪琳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 “苏……苏大哥,咱们……咱们休息……休息一下吧!”仪琳挥起袖子擦了才脸上的汗水,喘着气,坚持着把这句话说完。 之后,她也不管苏信回不回答,便直接在路边的一块青石上坐了下来,动也不动一下了。 “要是像你走的这么慢,咱们要什么时候才会回到衡阳城?” 苏信见此皱眉说了一句。 听了苏信的话,仪琳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用蚊子哼哼一般的声音说道:“对……对不起,苏大哥,我……我太累了,实在是走不动了……” “算了算了。” 苏信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女孩子就是这么娇气,吃不得苦。” “我……我能吃苦!咱们继续走!” 仪琳咬着牙硬撑着从青石上站起了起来,似乎是想要证明她并不是吃不了苦,但她白天一停不停的干了一天,又被苏信故意用她拼尽全力才能跟上的速度遛了一路,实在是太累,身上的所有力气几乎都被压榨出来了,她只是撑着站起了身子,两腿陡然一软,扑通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我……我……我……” 倒地之后的仪琳嘴里吱吱呜呜着,她的嘴巴一歪,眼眶里顿时就涌出了许多滚来滚去的泪水,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来。 “好了,别哭了,咱们先歇息一下就是。” 苏信见此,也不再逗她,语气变的温和了起来。 他见到仪琳有些口干舌燥,便笑着说道:“我看咱们过来的时候路边有一大块瓜田,现在西瓜也差不多熟了,我去摘个西瓜咱们吃了也能解解渴。” 仪琳本就是藏不住想法的性子,她一听到有西瓜吃,脸上顿时就露出了喜色,她从怀里掏出她那个小荷包,本来里面已经没钱了,但昨天苏信还给了她那四十九文钱,她现在又有钱了。 她从自己的那个小荷包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二十多文,递到了苏信的手里,她一脸认真的说道:“苏大哥你昨天请我吃了竹笋,我今天就请你吃西瓜吧!呶!这是买西瓜的钱!” 苏信看了看仪琳递到他手里的那二十个铜板,又瞧了瞧仪琳那一脸认真的神情,他吸了口气,用一种问傻子的语气问了一句:“这荒郊野外空无一人的,我摘个西瓜吃还要给人钱?” 仪琳很奇怪的反问道:“咱们吃人的西瓜,为什么就不给人钱呢?不给钱那不就是偷了吗?” “你……算了……我去摘,不,是买两个西瓜去。” 三观不同。 自然道不同不相为谋。 苏信摆了摆手,他懒得跟仪琳在这个问题上废话了,她愿意买就买了,但要是没人在那里卖,可不是我不买。 第三十章 林平之 不一会儿。 苏信便一手拿着一个滚圆的西瓜走了回来。 在他把西瓜切开,招呼仪琳来吃的时候,仪琳还认真的问了一句:“苏大哥,你给人家钱了吗?” 苏信点头笑道:“给了。” “真的?” “真的。” 仪琳这么连问了三遍,得到了苏信肯定的答复之后,她才喜笑颜开的吃起了西瓜,她也是口渴极了,一边吃还一边夸这个西瓜格外香甜,比她之前吃的都要好吃。 等到仪琳吃了两块,吃不下的时候,苏信才笑着跟她说出了实情:“其实这西瓜我没给人钱。” 倒不是他不想给钱。 而是他摘西瓜的时候一个人影都没看到,他就算是想给,也不知道给谁。 “苏大哥,你……你怎么能这样!” 听苏信这么一说,仪琳脸上马上就变得通红,她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合十,仰面向天,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她一边哭着一边说道:“师……师傅……弟……弟子犯戒了……呜呜……呜呜……佛祖不要我了……” 苏信看了心里直乐。 在衡阳城里,刘正风刘三爷是鼎鼎有名的人物。 名震天下的五岳剑派之一的衡山派就在这衡阳城外的不远处,可以说,这衡阳城,便是衡山派的传统势力范围。 而刘正风又是衡山派掌门有着潇湘夜雨之称的莫大先生的师弟,一身武功在衡山派里只在莫大先生之下,莫大先生又是出了名的甩手掌柜,喜欢游历天下,常年不在衡山,所以他便成了衡山派里名副其实的实权人物,统管着衡山的方方面面。 是以他在衡阳城的势力极大,称得上手眼通天,城外不知有几千顷的土地,城内也不知有几百家的商铺都托庇在他的名下,说他是衡阳城幕后的土皇帝都毫不为过。 衡阳城里的人称他做刘半城,意思便是这城里起码一半,都是他的。 实际上。 这还是谦虚的说法。 这座衡阳城可不仅仅只有半座城是刘家的。 刘府的位置在衡阳城西一处最繁华的街头,四周七八条街,都是刘家的商铺。 只是这座宅子,便占了一整条街的十之七八还要多,这还是横着看,要是纵着瞧的话,这宅子九出十八进,少说也跨了五六条街,只是论大小的话,比起当初苏信在袁州见到的那处周子旺的府邸,都不遑多让。 奢华之处,更有过之。 此时正是落日日分。 华灯初上,在这刘府的路两边,刘府上的下人开始点起了一个个三尺方圆的铜盆,这铜盆里盛着满满当当的油脂,这一个个铜盆点燃起来,火光直冲天际,竟把刘正风府上周围数里,照的如同白昼。 而沿着刘府的道路两侧,则是摆上了少说也有着上百桌的席面。 一时之间,人群涌集。 刚才刘府的大小姐刘菁出来说了,明日便是她爹爹的金盆洗手大典,为了庆祝这一盛事,从今日落日之后开始,在刘府在的街道两侧,刘府会摆下两百桌流水席面,直到明日日落为止,无论是谁,只要是来到这的,都可以入席喝酒,刘府上下来者不拒。 “啧啧!刘姐姐,这得花多少银子啊……哎,可怜我看重了一个玉镯子,爷爷都舍不得给我买。” 在刘府的朱红正门的石狮子旁,一大一小两个美女正看着刘府前的热闹场面。 一个年纪才十三四岁的少女噘着嘴抱怨了一句,她声音清脆,宛若黄鹂。 少女穿着一身翠绿色的长裙,皮肤雪白,一张脸蛋清秀可爱,任谁看了,都要对她生出一份怜爱之意来。 在她身旁的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那女子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容貌虽然逊色那十三四岁的少女一些,但也甚是美丽,她听到绿裙少女的抱怨,不由笑了笑,问道:“是隆昌阁里的玉镯么?” “是啊是啊!” 绿裙少女听了后连连点头,她继续抱怨道:“爷爷说那镯子太贵了,不适合我们这种清苦人家戴……但那个镯子真的好好看……” 白裙女子听了轻声笑了笑,她说道:“曲爷爷是爹爹的知己,他为人高洁,向来不喜欢这些黄白之物,怕污了自己……” 说着,她拍了拍手,马上便有一个刘府的下人快步走到了她的身前,躬身问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去隆昌阁去,告诉徐掌柜,让他把他那里最上等的玉镯都拿到我这里来。”白裙女子吩咐了一句之后,那名刘府的下人便应声而去。 “这样你可满意了?” 待那名下人走远了,白裙女子才笑着对绿裙少女说了一句。 “好姐姐!好姐姐!”绿裙少女果然喜笑颜开,清秀的脸蛋上,露出了一丝计谋得逞的神色,不过很快,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小声对那白裙女子说了一句,“好姐姐,这件事可不能让我爷爷知道,不然的话……” “这个我自然知道。” 白裙女子答应了一声,之后又跟绿裙少女说笑了一阵,她看到远处街角走来了一个提着一个精美的木盒的中年男子,她显然是认识这中年人的,便对着那中年人招了招手。 “见过小姐了。” 那中年人看到白衣女子,脸上顿时就堆起了谄媚的笑容,屁颠屁颠的快步走了过去,一见到白衣女子,便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这中年人便是隆昌阁的徐掌柜。 隆昌阁是衡阳城里最大的银楼,打造的首饰方圆百里都赫赫有名,像是这样赚钱的地方,自然是刘正风刘三爷的产业,这徐掌柜虽然是隆昌阁的掌柜,但实际上,也不过是刘府的家奴而已。 而这白衣女子是刘正风的女儿,自然是他的主人了。 “跟我来吧。” 白衣女子却看都没看他,只是对他挥了挥衣袖,便带着绿裙少女向刘府内走去了。那名中年男子提着那个精美的木盒,亦步亦趋的跟在两女的身后,也走了进去。 “好阔气的手段!” 林平之刚一来到刘府的街口,便看到了眼前惊人的一幕,他家以前便是豪富之家,生意做遍了大江南北,但像是这样直接在大街上摆上二百桌席面,一天一夜流水不断的谁来都可以入席,而且一摆就是一整天的,他之前不用说是见过听过了,就是想他都没想过。 “要不是家里有了这番变故,恐怕自己还是以前的井底之蛙呢!” 这时,他也不由想起了他这一路数千里路的艰苦跋涉见识到的情形,比如说这武功,之前他以为他爹爹的武功便是天下第一等的高手了,那名气震天响的五岳剑派少林武当的掌门亦或者是日月神教的教主的武功,也就是跟他爹爹在伯仲之间。 结果灭门之后,他方才知道,他家的那什么辟邪剑法,在武林上连三流武功都算不上,他爹爹的武功,甚至都不如一个青城派的寻常弟子,至于他,更是三脚猫都算不上了。 他之前在茶馆里喝茶。 无意中听到了那个给他们家带来灭门之灾的少女的声音,才知道他们是华山派的,来衡阳城是参加衡山派刘三爷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典。 听到这个讯息。 让林平之心里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三十一章 刘正风府 对于余沧海的武功,林平之知道自己是望尘莫及的。 就凭着他家传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再加上那一百零八路翻天掌,还有那什么没鸟用的银羽箭,他恐怕就是练上十辈子,都赶不上那余沧海的万一。 更不用谈什么报仇的蠢话了。 自己的父母双亲生死未卜。 他整日里惶恐不敢终日,只有化妆成一个自己都认不出自己的丑陋驼子,才敢出来招摇过市。 他做梦都想要救出自己的父母,找余沧海跟青城派,为他们林家上下几十口人的亡魂报仇,但是他做不到,每每想到这事,他的心里就犹如放入有一万条虫子在噬咬着自己,让他无比痛苦,难以入睡。 他无意中听到这刘正风刘三爷正要举办金盆洗手大会,又听到武林上各路豪杰纷纷前来出席相贺,甚至五岳剑派的掌门都来了。 他心里登时就起了心思。 当然,他还听到青城派的余沧海也去了。 只是他想到这么多名门正派的正义侠士在场,他如果能禀名冤情,那定然有着路见不平的好汉子出手帮自己,他并不奢求别人帮他报仇,他只是想有人能帮他逼着余沧海说出他父母的下落,救出他的父母,他也就满足了。 至于报仇的是,他可是绝不敢假手于人。 男子汉大丈夫,如果连报仇都要靠别人,那活着还有个什么意思。 这仇,他一定要自己来报! 就算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救不出自己的父母,如果自己能够拜入到一位高人的门下,花上一二十年的功夫,练成一身高超的武功,也定然可以去青城山找那余沧海报仇雪恨。 是以他冒着被青城派跟余沧海发现的危险,来到了这刘正风的府邸门前,只是没想到一见到这府前的场面,他这个生于绫罗,长于富贵的富家公子,便被刘正风这种豪奢的手段给吓了一大跳,心里五味杂陈,纷乱如麻,竟然是呆愣在了原地。 “阁下请!” 林平之突然被一道声音惊醒,他这才发现,他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这刘正风府邸的正门之前。 刘正风门前点着十盏通红的大灯笼。 有十七八个身穿青衣的年轻人排成一列迎接着正不断赶来的贺客,一个三十多的壮硕男子正对他拱手抱拳,这男子说道:“在下是向大年,乃是刘师坐下的大弟子,阁下有些面生,不知该怎么称呼?” 林平之听到这人问自己的名姓,他脸色一红,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正在他犹豫为难间。 那向大年却笑着说道:“不知道塞北明驼他老人家跟阁下是什么关系?”向大年作为这次自己师尊金盆洗手的总管,对于最近这段时间汇聚在衡阳城的各路武林人士都有所关切。 虽然塞北明驼是邪道人士,但他师尊也告诉他了,这是他的金盆洗手大会,正道邪道的都可以来参加,就不需要再有什么正邪之分了。 对此向大年虽然有许多不解,但向来听从师尊命令的他,也只能听从照办。 要是以往,他自然不可能称呼莫高峰这个邪派人物为什么老人家。 听到向大年的这句话。 林平之虽然不知道这塞北明驼是什么来历什么身份,但见到这人称呼其为老人家,他顿时明白,这个叫塞北明驼的,肯定是一位武林上的前辈。 他硬着头皮,强自笑着,说道:“那是家里的长辈。” “莫前辈是阁下的长辈么?”向大年疑惑了一下,他还没听说这位驼子有什么后人呢。 不过他师傅也说了,今天只要是来的都是客人,不能怠慢,这莫高峰的武功高强,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他也得罪不起,所以他连忙对着林平之拱了拱手,笑道:“原来是莫前辈的后人,快请快请!”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指了指身旁的一位衡山弟子,吩咐道:“你领着这位莫兄弟去大厅!”他听到林平之说莫高峰是长辈,便先入为主的认为这小驼子也姓莫,所以就称呼了对方一声莫兄弟。 林平之在这名衡山弟子的带领下,五转六转,过了好几个极为奢华的楼阁回廊,才看到了一处占地极为扩大的大厅。 在这大厅上,摆着少说也有七八十张桌子。 数百人已经在里面喝的热火朝天了,而即便是坐了数百人,这大厅也不显得拥挤。 他随便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马上便有刘府的下人奉上了毛巾擦手。 他谢过之后,也没心情吃喝,便在这大厅里四处梭巡出来,想要看看能不能看到他认识的人影。 不多时。 他便看到了那群之前在茶馆里有着一面之缘的华山弟子,那位岳灵珊也在其中,她正跟她的几位师兄嬉笑打闹着,脸上洋溢着快了幸福的神情。 但林平之却是眼神发冷,咬着牙冷哼了一声。 他家的灭门之祸,皆是由这个少女而起。 接着。 他一桌一桌瞧过去,突然间心中一震,胸口热血上涌,只见方人智、于人豪二人和一群人围坐在两张桌旁,显然都是青城派的弟子,但他父亲和母亲却不在其间,不知给他们囚禁在何处。 林平之想及此处,心里是又悲,又怒,又是担心,深恐父母已遭了毒手,只想坐到附近的座位去,偷听他们说话,但转念又想,好容易混到了这里,倘若稍有轻举妄动,给方人智他们瞧出了破绽,不但全功尽弃,且有杀身之祸。 正在这时,忽然门口一阵骚动,两名青衣汉子抬着一块门板,匆匆走了进来。 门板上卧着一人,身上盖着白布,布上都是鲜血。厅上众人一见,都抢近去看,有人手快,飞快的掀开了蒙住人身的白布,马上就听得有人说道:“是青城派的!” 青城派三字一出。 方人智、于人豪等极为青城派的弟子连忙挤开了人群,凑上了前去,几人一见这门板上尸体的面容,脸色就是一变:“是……是罗师兄!罗师兄死了!死了!快!快通知师傅!” 旁边的林平之一听,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丝快慰的神色,他暗自叫好,死得好,死得好,你们青城派都死了才好呢。 他一边想着,一变翘着脚透过拥挤的人群瞧了那门板上的尸体一眼。 果然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位青城派的罗人杰。 这罗人杰已经死去多时了,脸上苍白无比,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胸口插着一只透胸而过的长剑,双手死死的抓着剑刃,显然是死不瞑目。 刘府的大门之外。 苏信跟仪琳两人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在太阳刚刚落下时赶到了衡阳城,来到了刘府门前。 第三十二章 杀人者令狐冲 路上苏信嫌弃仪琳脚程太慢,便把他修改了一通的原来全真教的金雁功教给了仪琳,在苏信帮她运气破关,助她通了任督二脉,令她短时间学成了这门全真教玄门正宗的内功心法之后。 这才让她勉强跟上了自己的速度。 要不是这样,恐怕就算是衡阳城门关了,月上中天,他也不能带着仪琳赶回来。 仪琳刚在刘正风府前一露面,她那个光洁明亮的脑袋,马上就吸引了大门前刘正风的大弟子向大年的目光,早在他去接恒山派一行的时候,定逸师太便跟他说了有个叫仪琳的小弟子失踪的事,他听了后也派出了许多衡山弟子外出打探,四处寻找,但因为时间尚短,还没有收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回报。 现在一看到来了这么一个年龄相貌都符合的小尼姑,他自然而然的,马上就想起了定逸师太跟他说起过的那个走丢了的仪琳。 所以他快步上前,笑着对仪琳问道:“敢问可是恒山派的仪琳师妹?” “我是仪琳……你认识我吗?” 正在四处张望着的仪琳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连忙扭头看去,便看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陌生汉子,正一脸和善笑意的看着自己。 向大年听到仪琳的话之后,笑着说道:“在下向大年,是刘师的弟子,负责这次师尊金盆洗手大典的诸多事宜,至于我为何认识仪琳师妹的,那自然是定逸师叔进门之前……” “向师兄,我师傅也在这里吗?” 仪琳一听到对方说起定逸师太,她脸上就露出了欢快的神情,高兴的问了一句。 “苏……” 她本想跟救了自己还送自己回来的苏信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但当她扭头看时,却发现她刚认识的那位苏大哥已经不见了踪影。 “苏大哥!苏大哥!” 她叫了几声苏大哥,但都没有得到苏信的回应。 她又连忙向着向大年问道:“向师兄,你看到苏大哥了么?就是刚才站在我身旁的那个……” 但向大年听了却有些疑惑的说道:“仪琳师妹,你刚才就一个人在这啊,哪里有什么其他人?” “怎么会没人!” 仪琳听了这话,忽闪着自己的那双大眼睛,一脸的不相信,她刚才可是看得分明,苏大哥明明就在她身旁的,就在一眨眼之前还在。 苏信在将仪琳送到刘正风府邸门前之后,便悄然而去了,当然,他并不是离开,而是悄无声息的潜入到了刘正风的府邸当中。 他到刘府正堂大厅时,正巧看到了一场大戏。 大堂当中。 随着一名青城派的弟子快步进了刘府内堂去禀报消息,不多时,便从内堂里听到了一声愤怒的咆哮声,然后一个身材不高的矮个子老者一脸怒从的从内堂快步冲了出来。 这老者虽然身高不满五尺,但却自有宗师气度,他只是瞪视了一眼,大堂内凑热闹的群雄顿时面面相觑,马上就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来。 一些见多识广的已然认出了这三寸钉身材的老者的身份。 之前还无比嘈杂的大厅,在这老者出现的瞬间就变的寂静起来。 老者走到罗人杰的尸体旁站定,瞧着这具死不瞑目的尸体,眼眶中不由盈上了一层泪水,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他只是看着尸体,老泪纵横,显然是痛苦难过到了极点,他一言不发,过了许久,他才陡然间伸出手去,从罗人杰的身上,抽出了那柄置自己弟子于死地的宝剑。 “令!狐!冲!” 这是一柄三尺长的长剑,剑刃是用精钢打造的,剑柄上还挂着一串剑穗,这样的长剑,在武林上本是甚为常见之物,平凡的很。 只是在这剑身上的尾部刻着令狐冲三个小字,让这柄剑不那么平凡起来。 众人听这老者突然咬牙切齿的说出了华山派大弟子的名字,还在疑惑。 这老者身影骤然一闪,便出现在了那群华山派的弟子身边,只见他的随手一抓,身影便又退了回来。 只是他在退回来时,本来空无一物的左手中,却突然多了一把带鞘的长剑。 “我的剑!” 这时,华山派的二弟子劳德诺才发现,他原本一直提在手里的长剑,竟然不知何时,被对方给直接拿了去,要不是对方在自己面前亮出来,他还未曾发觉。 这一下更是吓得华山派的几人胆战心惊。 只听得锵的一声。 老者将劳德诺的长剑从剑鞘里拔出,众人方才看见,那柄刺死了罗人杰的长剑,竟然跟这柄刚刚从华山派的劳德诺手里拿来的剑的样式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便是劳德诺的剑柄上并没有系着一串剑穗。 只是在这柄剑的尾端,竟然也跟那柄刺死了罗人杰的长剑一样,刻着一个名字。 那柄刺死了罗人杰的剑上刻着的是令狐冲。 这柄则是刻着劳德诺。 “好!好!好!” 老者咬牙切齿的连说了三声好字,然后他便用恐怖的眼神看向了华山派的那几位弟子。华山派的几人见了这老者的恐怖眼神,顿时吓的面色惨白,不由自主的连退了好几步。 “余观主!请息怒!” 就在老者忍不住要出手的时候,从内堂里又鱼跃而出了好几道人影。 当先是一个矮矮胖子的中年人。 他穿着一身锦袍,一脸的和善笑容,像是一个富家翁多过像一个武林高手,不过他一边说着,一边迈出了一步,眨眼间便挡在了那矮个子老者的身前。 他伸出一只手按在了这老者的手臂上,矮个子老者见此面色一变,连忙运起内力,想把对方的手掌震开,但只见到两人都是颤了颤,同时退了一步。 矮个子老者见不能在这中年胖子手里讨到便宜,他眼中闪过一丝无比恼怒愤恨的神色,他厉声说着:“好!你们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守望相助,今天我青城派算是领教了!” 他对着面前的矮胖中年人拱了拱手,说道:“告辞了,刘三爷!” 说罢,他向着一旁的青城派弟子招了招手,便要带着弟子出门而去。 而那位矮胖中年男子则仍旧是和气的笑着,他出手如电,一下子便抓住了矮个子老者的衣袖,硬生生把刚走出半步的矮个子老者拽在了原地。 那老者挣扎不开,只好停住了身子。 只是眼神恼怒的看向了对方。 矮胖中年人刘正风见此连忙松开了手,陪笑道:“余观主这又是何必?咱们是一二十年的老朋友了,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么?咱们五岳剑派虽然同气连枝,但若真是门下的弟子有错,咱们难道还能包庇不行?这几位都是岳师兄的高足,您这样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对这些小辈出手,不但失了您掌门宗师的身份,就算是岳师兄那里,也不好交代吧。” 第三十三章 你们青城派的都是恶贼! “你以为我怕岳不群那个伪君子?” 听刘正风这么一说,余沧海眼睛一横,嘴里硬邦邦的说了一句,但他虽然嘴里说着不怕,但实际上他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的神色。 想了一想,他才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给刘三爷以及你们五岳剑派一个面子,但刘三爷你既然说你们讲道理,那我就跟你们讲一下道理!嘿!天下群雄今日都在你府上,我量你也不敢不讲道理!” 说罢。 他将手里的那两柄剑扔给了华山派的几人,然后冷冷的说了一句:“这是你们大师兄令狐冲的佩剑吧!” 劳德诺接过余沧海扔过来的两柄剑,看到一柄剑上刻着令狐冲的名字之后,脸上就是一白,大师兄的剑他自然常见,这柄剑,正是他印象里令狐冲的那把。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陆大有几人也连忙挤上前来,他跟令狐冲的关系最好,一见到这剑,也是变了脸色。 他见到岳灵珊神色有异,连忙问了一声:“小师妹!你没事吧?” 岳灵珊摇了摇头,她的脸色白的吓人,甚至都急的流出了泪来,她嘴里还不相信的说道:“大师哥……大师哥他绝不会杀人的,他虽然……虽然……” 这柄剑上挂着的那串剑穗都是她亲手编出来的,哪里还会认错。 这时。 另外几个随着刘正风从内堂里出来的人也来到了刘正风跟余沧海的身旁,这几人里定逸师太赫然在列,另外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道士正是泰山派的掌门天门道人,还有一个是之前卖馄饨的雁荡山的何三七,最后一个是一个高瘦的男子,刘正风称呼他闻先生,具体名字倒是不知道了。 “嘿!你大师哥不会杀人,难道我从人杰身上拔出来的这柄剑是伪造的不成?”余沧海听到岳灵珊的话之后脸上瞬间就闪过一丝怒气,凶恶的说了一句。 “余观主,你好歹也是武林前辈,对一个小辈这么凶,成什么样子?”刚来的定逸师太听了余沧海的话,登时就皱起了眉毛,她冷言冷语的顶了余沧海一句,便来到了岳灵珊的身边,温和的说道:“不用怕,有你定逸师叔在,这老杂毛奈何不了你的。” 余沧海听了定逸的话,更是生气,他说道:“华山派的人杀了我的弟子,难道还不准我说上两句了?你怎么这么霸道?” 定逸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恒山定逸霸道了几十年了,你才知道吗?” “你!” 余沧海顿时就被定逸这话给顶的火冒三丈,说不出话来了。 而岳灵珊听到这两位武林大佬的唇枪舌剑,眼中的泪水仍是不停,她哽咽着说道:“大……大师兄……他虽……虽然喜欢惹事……惹是生非,但……但杀人……还是杀青城派的师兄,他是决计不敢的……” 定逸听了也点了点头,她说道:“岳师兄乃是天下闻名的君子,人品之贵重谁人不知,他教出来传衣钵的弟子,怎么会枉杀无辜。” 这话听的余沧海气的咬牙切齿,他厉声说道:“不枉杀无辜?那这剑是假的?我这徒弟的尸体是假的不成?” 岳灵珊这时说道:“大师兄……大师兄他不会杀好人的……” “岂有此理!” 余沧海听了这话之后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气的三尸神暴跳,他哆嗦着身子,气愤道:“这就是岳不群那伪君子教出来的弟子……果然是一路货色!就你们五岳剑派是好人,我青城派的坏人……” 说着,他声音突然变的高了一些,他对着周围的武林群豪拱了拱手,朗声道:“请诸位评评道理,华山派的令狐冲杀了我的弟子,我本想跟他们理论一番,结果他们却反诬我的弟子不是好人,这事方才大家也都瞧见了,余某就想问一问,这世上,可有这般道理?” 听到余沧海的话,一时之间,这大堂里的数百人,皆是交头接耳的低声交谈了起来。 “这罗人杰怎么又死在令狐冲手上了?” 苏信在一旁一边吃着饭菜,一边把这一幕看在了眼中。 他心里不由产生了一点疑惑,他记得原著当中,这罗人杰之所以会死在令狐冲的手里,是因为令狐冲跟田伯光在回雁楼里坐斗,期间死的还有泰山派的两个,但这田伯光直接被自己宰了,令狐冲跟田伯光的那场坐斗,自然也就没了。 那这罗人杰怎么又死在了令狐冲的手里? 他在这大堂里,只看到了一具尸体,这尸体应该就是那余矮子的弟子罗人杰,倒是没看到泰山派人的尸体,看来应该是令狐冲不知道什么原因又跟这罗人杰起了冲突,只是这次冲突没把泰山派的人牵扯进来。 一旁的林平之听到这个小矮子就是擒了他父母,灭了他满门的余沧海,顿时就是眦目欲裂,他看向余沧海的眼里瞬间就变的赤红一片,仿若能喷出火来。 他死死的攥着拳头,紧紧的咬着牙齿,时刻的提醒着自己,这就是你的生死大仇。 虽然他恨的恨不得吃余沧海的肉,喝余沧海的血,但现在他却动都不敢动一下。 深怕一个不注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被对方认出了自己,把性命都丢在了这里,死他是不怕的,但是大仇未报,父母未能找到,他还不能就这么没有价值的死了。 原本他听到华山派的人杀了余沧海的一个弟子,他心里还十分的高兴,心里暗暗的叫好,想到这华山派里还是有侠义之士的。 但听到余沧海那句‘你们五岳剑派都是好人,我们青城派都是坏人’的话之后,他想起了他这一路来见到的福威镖局灭门的惨样,他顿时就忍不住的叫了一声。 “你们青城派的可不就不是什么好人!是恶贼!是天底下最坏的恶贼!” 林平之自己也被他突然说出的话给吓了一跳,他想要后悔时,却已经晚了,他说完此话,不止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那余沧海凶狠的眼神,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余沧海语气冰冷的说着:“你方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到了此时。 林平之见自己难以继续隐藏,索性就豁了出去,他梗着脖子,硬气的说道:“难道就许你们青城派的人做,就不许旁人说了?” 第三十四章 余观主慈悲为怀 只听林平之继续说道。 “就在一月之前,你们青城派灭了福威镖局满门,林总镖头夫妇还在你们青城派的手里生死未卜,林府上下几十人,上到各位镖师下到做饭的帮佣下人,一个都没放过,都被你们杀了,还有沿路的各处分镖局,也都被你们屠灭一空,这些寻常的趟子手跟你们又有什么仇怨?你们却都赶尽杀绝!你们青城派这般凶残的手段,不是恶贼又是什么?” 听了林平之说出此番话,大堂内的声音顿时大了三分。 青城派在各地屠灭福威镖局的事情干的并不遮掩,知道的人很多,手段之凶残,他们也是有所听闻,但对其中的内情却知道的不多。 现在听这年轻丑陋的小驼子说起,自然是纷纷议论了起来。 言语间,自然对青城派颇多微词。 余沧海原本听到这丑驼子说起福威镖局的事情,面色顿时一变,他已经隐约间感到有一些人看向他的目光带上了一份鄙夷跟愤慨。 不过好在这丑驼子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没有说起辟邪剑谱的事,他也松了一口气,脸色甚至还露出了一丝冷笑。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余沧海面对着林平之的指责,面无愧色,一字一顿的说了一句。 此话一出,满场震惊。 就连刚才跟余沧海极不对付的定逸师太也是微微色变,她可是知道,这余沧海虽然是个道士,但却娶了老婆,还不止一个,但儿子却只有一个。 “难道他的独子死在了福威镖局的手里?” 定逸心里想到,她也听说了最近青城派对福威镖局的狠辣手段,本来还对余沧海的手段如此毒辣极是不满,但现在知道了余沧海的独子死在了福威镖局的手里,她虽然还是对余沧海灭人满门的手段不太赞同,心里却是理解了。 余沧海环视了众人一眼,又抱了一拳,高声说道:“犬子死在那福威镖局少镖头林平之的手里,老夫一时激愤,确实是干的过分了一些,现在想来,甚是不该,我会让弟子去给福威镖局里枉死的人收尸,岁岁派人扫墓拜祭,以表歉意,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那林平之杀我独子,我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我抓那林镇南夫妇,也只是想逼问出林平之的下落罢了。” 他这番话说的理直气壮,正气凛然,仿佛他做的灭人满门的事,是一件俯仰无愧,再正确也不过的事一般。 一旁的岳灵珊刚想要开口说上几句,但马上劳德诺便握住了她的手掌,对她摇了摇头,低声道:“师傅派我们去那里可不能让外人知道了去。” 他嘴里的这个外人,便是指的余沧海。 岳灵珊犹豫了一下,毕竟这事是因她而起,那林平之正是为了给自己解围,方才失手杀了这余矮子的儿子的,但她最终还是在劳德诺的目光中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听余沧海这么一说。 原本众人还对青城派很有意见,但现在知道余沧海是为独子报仇,心里也就恍然。 这余沧海现在五六十岁,唯一的儿子死了,没人能传宗接代,他心理失衡,手段狠辣了一些,自然可以理解了。 人之常情。 就连老好人模样的刘正风也对余沧海说道:“余兄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你就算再杀福威镖局多少人,余贤侄也不会……” “老夫知道。” 余沧海还不待刘正风把话说完,他便出言将其打断,他脸上露出沉痛的神色,咬牙说道:“我会让门下弟子不再为难各处的福威镖局,从此之后,只问林平之那恶首,其余跟林平之无关的,我一概不问!” “阿弥陀佛,余观主慈悲为怀,不愧是一派宗师。”定逸听了此话之后也对余沧海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天门道长则是也赞叹了一句:“余道友气魄恢宏,实乃是我辈楷模。” “余掌门好气量!” “余观主不愧是一代宗师,就凭这一点,就是宗师气度了。” 一时之间。 原本还对余沧海残杀福威镖局满门之时颇多鄙夷愤慨的武林群雄,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竟然对着余沧海恭维了起来。 “这……这……这……” 林平之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他实在是没想到,余沧海竟然只是凭着这么几句话,就把黑白彻底颠倒了过来,仿佛杀了他家满门,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连一声道歉都不用说,只要以后不再杀,就被这些武林人士认可接受了。 可是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他们福威镖局早就被这青城派给杀绝了,哪里还有其他人让对方去杀?难道是他福威镖局林家的人命低贱,死了也是白死吗? 这一瞬间,他只觉得遍体生寒。 他刚想再说些什么。 却只感到眼前一花,那余沧海的矮小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以他的武功,自然是避不开余沧海这堂堂一派掌门向他抓来的手掌,他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便被余沧海给一式上乘的擒拿手法给拿捏住了手腕。 “你是谁?刚才那番话是谁让你说的!” 余沧海目光凶厉,无比凶恶的对林平之说了一句,说完之后,他手掌用力,林平之只感到手腕传来一股剧痛,骨格格作响,似乎立即便会给他捏得粉碎。 余沧海凝力不发,要逼迫林平之讨饶。哪知林平之对他心怀深仇大恨,腕上虽痛入骨髓,却哼也没哼一声。 一旁的刘正风见这小驼子额头黄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渗将出来,但脸上神色傲然,丝毫不屈,对这青年人的硬气倒也有些佩服。 他想起方才弟子回报,说是塞北明驼木高峰的后人也来参礼,他见这小驼子形容丑陋之极,脸上肌肉扭曲,又贴了几块膏药,背脊高高隆起,心里顿时明白,这人就应该是那木高峰的后人了。 他连忙上前,对着正咬着牙生怕自己叫出声来的林平之拱了拱手,客气的说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不知道跟塞北明驼木大侠是什么关系?” “木高峰!” 正抓着林平之手腕的余沧海一听的这个名字,眼中顿时就闪过了一丝惊异的神色,他又仔细瞧了林平之一眼,觉得这小驼子面容丑恶,跟传闻里木高峰的样子极为相似,说不定还真是那木高峰的后辈。 想到此处,他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的就松了下去。 第三十五章 万念俱灰 “我……我……” 林平之这是第二次听别人提起木高峰这个名字,但他哪里认识什么木高峰,甚至这个名字,他都是刚刚听说,听刘正风询问自己的名字,他嗫嚅着声音,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旁的余沧海正用森冷的目光瞧着自己,他心里骤然一惊,心里想到,要是自己现在暴露了身份,那肯定必死无疑。 “怎么办?” 林平之的心里心乱如麻,他突然感到原本余沧海在听到木高峰这个名字后,稍稍松弛下的手又开始紧握,他心里一急,脑海里陡然间现了一道灵光。 他不由想到:“我本姓林,拆了开来,不妨只用一半,便冒充姓‘木’好了,他们以为我是那什么木高峰木大侠的后辈,那我何不就假戏真做一番?” 想及此处,他连忙说道:“我姓木!” 刘正风马上就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本就不想得罪什么人,虽然这木高峰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他还是称其为大侠,听到这小驼子说自己姓木,心里更是认定了这人定然是木高峰的晚辈。 所以他上前了一步,对余沧海拱了拱手,说道:“余兄,还请给小弟一个薄面。” 余沧海犹豫了一下。 他虽然对眼前这个年轻的小驼子不放在眼里,然而想到江湖上传说木高峰的种种阴毒无赖事迹,倒也不敢贸然破脸。 这时,刘正风也端着两杯酒水走到了余沧海跟林平之身边,那余沧海也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给刘三爷一个面子,明天是刘三爷的大日子,谁也不能在府上无礼。” 他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拿住林平之手腕的那只手掌,但却不去接刘正风递过来的酒杯,只是拿眼睛瞧着林平之,他倒要看看这小驼子识不识相。 林平之一边摸着自己变得红肿的手腕,一边倒吸着凉气。 他的这只手腕此时哪怕只是稍微一动,也会让他痛入骨髓。 他咬着牙齿,仍旧是一脸怒容的瞪视着余沧海,虽然心里对这个矮子又恨又怕,但一想到自己满门皆被其屠戮,父母说不定也遭了他的毒手,他就无论如何都做不出在对方面前服软,甚至跟对方同桌共饮的事来。 他冷哼了一声,竟然也没去接刘正风递来的酒杯。 一时之间,那刘正风有些尴尬起来。 “好!好!好!” 见此一幕,余沧海气急而笑,他又是大笑了三声,他一边大笑着,一边接过了刘正风手里的酒水,同时手掌如电光般伸出,又像是方才那般,一下子就抓住了林平之那只之前就被他捏的快断了的手腕,猛一用力,只听到咔嚓一声,林平之的手腕应声而断。 “啊……呃……” 即便是以林平之的硬气,骤然面临这钻心的巨疼,他也不由自主的惨叫了一声。 但他也只是叫了一声,又硬是咬着牙齿,把这痛入骨髓的剧痛给忍了下来。 他面色苍白如纸,双目赤红的看着余沧海,眼神凶狠恐怖,即便是余沧海这种见惯了生死的老江湖,竟然也被林平之眼神里的恨意惊的心惊肉跳。 “这小驼子怎么如此恨我?我跟那木高峰可没什么仇怨!” 余沧海心里奇怪。 那木高峰多在塞北活动,很少涉足中原,他对木高峰的也只是闻其名,并未见其面,更谈不上结仇了。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逝,很快他就想到:“这小驼子这般恨我,将来让他学成了武功,定然会对我青城派不利,还是早早的除掉的好。” 想到这里。 余沧海心里顿时就生出了杀意。 他空着的一只手并指成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向了林平之的胸口。 他这一招用的是他们青城派的绝技摧心掌,这一下要是打中了,那中掌者的心脏要碎成十几片,林平之见了也不由露出了恐惧之色,他瞬间就想起了之前他们林家惨死的那些人的情景。 正在余沧海就要一掌打死林平之之时,一个尖锐的声音陡然响起:“余观主,怎地兴致这么好,欺侮起木高峰的孙子来着?” 随着这声音。 一道黑色的人影飞快的冲进了大厅,一只手掌不偏不倚的对着余沧海打向林平之的手掌印了过去。 只听得一声闷响。 余沧海哼了一声,身子不由自主的退了一小步。 而那道黑影面色也是变了变,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之色,似乎是对余沧海的武功甚为吃惊。 这黑影是一个肥肥胖胖的驼子,大概五十多岁年纪,脸上生满了白瘢,却又东一块西一块的都是黑记,再加上一个高高隆起的驼背,实是古怪丑陋之极。 厅上众人大都没见过木高峰的庐山真面,这时听他自报姓名,又见到这副怪相,无不耸然动容。 这驼子身材臃肿,行动却敏捷无伦,众人只眼睛一花,见这驼子已欺到了林平之身边,在他肩头拍了拍,笑道:“好孙子!乖孙子!爷爷来了这里,看谁还敢欺负你!”说着又在他肩头拍了一下。 他第一次拍肩,林平之只感全身剧震,余沧海手臂上也是一热,险些便放开了手,但随即又运功力,牢牢抓住。 木高峰一拍没将余沧海的五指震脱,一面跟林平之说话,一面潜运内力,第二下拍在他肩头之时,已使上了十成功力。 林平之眼前一黑,喉头发甜,一口鲜血涌到了嘴里。他强自忍住,骨嘟一声,硬生生的将鲜血吞入了腹中。 他看到余沧海已然变色的面庞,知道这仇敌定然是极为忌惮木高峰的武功,甚至还在刚才的内力交锋中吃了亏。 他忍着体内的剧痛,哈哈一笑,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余观主,你青城派的武功太也稀松平常,比之这位塞北明驼木大侠,那可差得远了,我瞧你不如改投木大侠门下,请他点拨几招,也可……也可……有点儿进……进益……” 他被木高峰连拍了两掌,已经身受内伤,说这番话时心情激荡,只觉五脏便如倒了转来,终于支撑着说完,身子已摇摇欲坠。 “这驼子好生厉害!” 余沧海只感到一股强劲的内力源源不断的涌来,虎口不住的传来剧痛,险些松开攥住林平之的手掌,他瞧着正对他一脸淡笑的木高峰,又瞧了一眼面白如纸的林平之,心里也不由震惊:“这驼子心狠手辣,果然名不虚传,他为了震脱我手指,居然宁可让他孙子身受极重的内伤。” 不过很快,他就冷笑了一下。 “你都不把你孙子的性命放在心上,我又担心个什么?” 一想及此,余沧海也不再留手,青城派秘传的‘鹤唳九霄功’全力运转,他毕生功力骤然发出,沿着林平之的手臂,向着木高峰放在林平之肩膀上的手掌直冲而去。 “好!好!好!那我就领教一下木大侠的盖世神功!” “啊……” 两股内力在体内激烈对撞。 即便是林平之也忍耐不了这种非人的痛苦,他只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在一瞬间都被搅烂成了浆糊,顿时就不受控制的惨叫了起来。 伴随着林平之的凄厉惨叫,余沧海跟木高峰两人却是面无表情的立在原地。 一人抓着林平之的手腕,一人按着他的肩头。 都也不动一下。 林平之连喷出了四五口鲜血,他只觉得越来越痛,自己眼前越来越黑,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他只想要就此倒下,沉沉睡去。 “这木高峰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跟余掌门都不相伯仲!” “也不知道他们两人谁胜谁败!” “我看余掌门赢!” “非也,我看木高峰能胜上半筹!” 林平之在迷迷糊糊之中,隐隐约约的听到周围众人杂乱不清的交谈之声,他们都在谈论这余沧海跟木高峰的武功强弱,竟然没一人在意他的生死。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之前还对他一脸和气的刘正风。 他知道这人是衡山派的代掌门,是名声响亮的侠义之士,但此时对方只是一脸谨慎的看着正在比拼内力的余沧海木高峰两人,对他却是看都不看一眼。 在刘正风的身后的那几人,也皆是如此。 林平之虽然不清楚他们的身份,但也知道,他们定然是武林大派里跟刘正风身份相若的大佬。 “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江湖侠士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这样一个蝼蚁一般的小人物的生死。”想及此处,林平之手足冰凉,心里顿时变得万念俱灰,他只觉得他之前想要找那些名门正派禀名冤屈,求他们主持公道的想法实在是幼稚的可笑,这些人,怎么会给他这种蝼蚁蚍蜉主持公道呢。 “爹!娘!孩儿不孝!不能帮你们报仇了!” 他之前让自己强撑着坚持到现在的那股心气也在这个念头产生的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他心里悲鸣了一声,眼中似乎失去了所有的身材亮光,看到的只有一片黑暗。 就在他要失去意识的瞬间,他陡然间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骤然出现在了他的身旁,那白色人影对他微微笑了一下,而后只是随意的两掌挥出,余沧海跟木高峰两人便直接被打的横飞了出去。 他刚想要说些什么。 但他只是张了张嘴,还不等发出声来,他就又喷出了一口鲜血,他再也支撑不住,眼皮一沉,身子一歪,彻底的陷入到了昏迷当中。 第三十六章 原来如此 “你是谁!” “你是谁!” 苏信看完了这场好戏。 他看到最后,也没瞧见原著里出来救了林平之一命的曲非烟出现,他知道原本的剧情已经被他改变,要是他不出手的话,那林平之定然是必死无疑。 他对林平之其实并无好恶之感。 只是他在读原著时,曾经为对方的一生感到过一丝可惜,可怜,可悯,可叹,可悲。 就在林平之就要身死之时,他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出手把余沧海跟木高峰两人打飞,从这两人的手里,救下了林平之的一条命来。 余沧海跟木高峰两人此时惊骇莫名的看着苏信,他们方才被眼前这个白衣年轻人一掌打飞,感受到了这年轻人体内如渊似海的内力,他们与之相比,简直就是萤火跟烈日之别,两人心中之震惊,实在是难以言表。 两人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一脸戒备畏惧的神色,只敢问了一声你是谁,倒是不敢再上前出手了。 苏信也懒得管他们俩。 这俩人是林平之的仇人,并不是他的,只要他们不惹到自己,他也不会杀了他们。 “难道是他!” 见到这个年轻人之后,刘正风面色微微变了一下,他之前跟自己的一位好友相会,从这位好友的嘴里,听到了最近日月神教发生的一件大事。 公认天下武功第一的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在不久之前,输给了一位从来没听闻过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武功高的可怕,没人知道他的来历身份,也没人知道他的名姓,只知道这年轻人相貌极为英俊,喜欢穿一身白衣。 跟眼前这个年轻人一般无二。 正在这时。 一道人影匆匆忙忙的冲进了大厅,这道人影穿着青城派弟子的装束。 余沧海一见到自己的这位弟子,脸色顿时就是一变,眼中甚至还闪过了惶恐的神色,这名青城弟子也被大厅里的场面吓的一跳,呆滞犹豫了片刻,最后他还是咬着走到自己师傅身旁,附耳在余沧海的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刘三爷,在下还有些私事,就先告辞了!” 余沧海一听到自己这名弟子在自己耳畔说的话,他的脸色就变的极为难看。 他几乎是想都不想,就对着刘正风拱手告辞,同时眼角余光还看了一眼立在大厅当中并不说话的苏信,见这年轻人并没有阻止他的意思,他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带着自己的弟子,神色无比匆忙的出了大厅,往刘府之外行去。 木高峰眼珠转了转,他见到余沧海离去,而刚才打飞他们俩的年轻人也并不为难,他心里顿时一喜,哪里还敢在此停留,也连忙抽身而退。 “原来如此。” 尽管方才那名青城派弟子跟余沧海说话时,把声音压的极低。 但苏信明玉功八重天。 百丈之外的落叶声都能清晰可闻,更何况人声,他自然是把那名青城派弟子对余沧海说的话听的了个一清二楚。 这一听之下,他也知道了为什么明明田伯光都已经死了,那令狐冲还跟罗人杰起了冲突。 原来是令狐冲无意当中发现了青城派关押林镇南夫妇的地方,他本想施救,但又被罗人杰发现,罗人杰想要杀令狐冲灭口,但武功不济,反而死在了令狐冲的手里。 而这弟子来找余沧海禀报,说的便是此时。 余沧海生恐他费尽了心力,好不容易才生擒的林氏夫妇出了什么闪失,让他数年谋划功亏一篑,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才急不可耐的夺门而出,赶往他关押林镇南夫妇的秘密之处了。 刘正风这时连忙上前,拱手施礼,神色恭谨的问了苏信一句:“敢问公子可是在黄河之上击败了东方不败的那位少侠?” 苏信闻言后笑了笑,他也不回答,只是淡淡的扫了刘正风一眼。 他提起仍旧在昏迷不醒的林平之。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间大厅,他一边走,一边说了一句:“刘三爷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啊!” 他的声音刚落,身子一闪,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的眼间。 听了苏信的这句话,刘正风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他知道他刚才的话有些失言了,东方不败比武输了的事现在在日月神教当中还是秘密,要不是那位密友近日来访,跟他说了此时,他也不会知道。 定逸师太跟天门道长几人一听刘正风的话,脸上顿时露出了无比震惊的神色,他们不约而同的出声问道:“刘师兄此言可当真?” “我……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是真是假,那可做不得数。” 听到这几位朋友的问话之后,刘正风暗叹了一声侥幸,幸好他们没从自己方才的话里听出什么破绽,他脸上强自挤出一丝笑容,扯动着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尴尬的说了一句。 不过他方才的那句无意中说出来的话。 已经在大厅了引起了轩然大波。 东方不败天下无敌的事情早已经在这十年里深入了人心,现在竟然从大名鼎鼎的刘三爷的嘴里听到了这位横行天下多年的魔头输了,在场的人哪里会不震动莫名。 见此这番场景,刘正风心里也是暗暗叫苦,深悔方才自己的口快。 “师傅!我回来啦!” 正在这时,在大厅的门前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一个穿着一身并不合身,显的有些宽大的粗布衣服的小尼姑,这个小尼姑看到站在大厅中央的定逸师太,脸上顿时就露出了高兴的神色,声音娇嫩的说了一句。 定逸一听到这声音,连忙向着大厅门前看去,看到自己那小徒弟的熟悉身影,眼中顿时就闪过了一丝喜色,但很快,想到这两天来,自己被这个小弟子失踪的事闹的心神不宁,担惊受怕,茶饭不思,她的面色又沉了下去。。 她瞪视着仪琳,嘴里怒喝道:“仪琳,快给我滚进来!” 众人循声望去,见到大厅前的那道娇小的人影时,眼前顿时一亮。 一个小尼姑悄步走进花厅,但见她清秀绝俗,容色照人,实是一个绝丽的美人。她还只十六七岁年纪,身形婀娜,虽裹在一袭宽大的粗布衣衫之中,仍掩不住窈窕娉婷之态。她走到定逸身前,盈盈倒拜,叫道:“师父……”两字一出口,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三十七章 你选一个 “我这是在哪?我死了吗?” 林平之幽幽醒转,他先是看到自己躺在一处松软的干草上,他紧接着又环顾四周,才知道自己是在一间破败的房间当中。 “你醒了?” 林平之陡然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他连忙扭头看去,这才看到在他的不远处,立着一道人影。 “你……你是……” 见到这道人影,林平之顿时就想起了,他在刘正风府上的大厅里,失去意识之前,所看到的那个把余沧海跟木高峰击飞出去的白衣年轻人。 这时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定然是被对方救了性命。 他刚想要站起身来谢过对方的救命之恩,但他手臂只是一撑,身子不但没能起来,反而从手腕上传来一股剧痛,他这时方才想起,他一只手的手腕已经被余沧海捏断了。 “你的内伤我暂时帮你压住了。”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他又拿出一个木盒,将木盒打开之后,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的细长金针。 他继续对林平之说着。 “你内功的根基极浅,又被两个远超你的高手的内力在你体内一通破坏,受的伤极重,之前你昏迷时我也只是帮你暂时压住了伤势,拖延了你的死期,现在我要给你施针治伤……你也幸好遇到了我,你这般伤势,要不是遇到我,恐怕这天底下,没第二个人能救你了。” 听到眼前这位自己的救命恩人要给自己治伤,林平之自然感激涕零。 他跟对方素味平生,并不相识,而且对方武功高强,对自己也不会有所图谋,就算如此,他还从余沧海跟木高峰手里救下了他的性命,这让他原本已经万念俱灰的心里,顿时又生出了一股暖意。 让他相信,这世间还是有真情在。 他想要挣扎着起身给对方磕头谢恩,但却被苏信挥手制止,苏信说道:“……有一件事我想应该告诉你,方才我听到余沧海的弟子汇报,他抓的林镇南夫妇关押的地方被人发现,他正要赶去……” 说着,苏信看着林平之,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林镇南的独子,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林平之吧?” “爹!娘!” 林平之一听到自己恩人提到自己父母的名字,他的神情就变的无比激动。 这一个多月来。 他从自己家乡不远万里,历尽艰辛,循着他能找到的一切踪迹来到了衡阳城,就是想打听到自己爹娘的下落。 现在他终于在旁人的嘴里,听到了自己父母的下落,他哪里能不激动。 林平之激动之下,体内顿时传来一股钻心的剧痛,他知道这是扯到了自己的内伤,但他仍旧咬着牙说道:“还请……还请恩公能救出在下的父母……” 这话他说的吞吞吐吐,无比艰难,仿佛这几个字就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等父母两个字刚一说出口,他便瘫倒了下去。 只是一双眼睛,无比渴望的望着苏信。 “你搞错了一点。” 苏信却摇了摇头,他淡淡的说道:“我救了你,可不代表我要救你父母,我不是什么好人,你甚至都不需要感谢我救你,你应该感谢你的好运气,恰好我那个时间,想要做一件好事。” 此话一出。 林平之眼中又露出了绝望的神色,但他马上就攥着拳头,咬着牙齿,忍受着无比的痛苦,硬是从茅草堆上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他一步一诺的挨到了苏信的身旁,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一声不吭的对着苏信磕着头。 苏信只听到砰砰砰几声磕头声连续响起,在看林平之时,他的额头上已经血红一片。 “哎。” 见此一幕,苏信也不由叹了一声,他淡淡的说道:“你先起来吧。”但林平之仿佛没听过一般,仍旧是砰砰的磕头磕个不停。 苏信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下,方才开口,他说道:“你身上的伤势极重,我现在给你治伤,你还有痊愈的可能,要是耽搁了,最终能不能治好,那可就是未知之事了。” 说着,苏信手掌虚虚一抬,便将林平之从地上托了起来。他淡淡的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随便对人下跪?” 被自己的恩人这么一说,林平之吱吱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而苏信继续说着:“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我马上给你施针治疗,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把你身上的伤治好,第二是我带你去救你父母,不过这样以来,你的伤,恐怕就……” “噗通!” 苏信的话还不等说完。 刚被他虚托起来的林平之又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此时已经的泪流如雨,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说道:“还请恩公救我爹娘,林平之贱命一条,死不足惜,这辈子平之就算死了,下辈子也要当牛做马报答恩公!”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对着苏信磕起头来。 苏信见此沉默不语,他凝视了林平之良久,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次没把林平之虚托起来,而是对他说道:“我不会无缘无故的出手救人,我之前救你,只是因为你运气好,我恰好想要做一件好奇,而我跟你父母非亲非故,为何要救你父母?” 这话说的林平之一窒。 但到了此时,他除了乞求眼前的恩公出手之外,他已经在没有第二种方法了。 苏信话音一转,说道:“我在这个世界倒是还没收过弟子,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当我一个记名弟子?你是我的弟子,那我跟你父母自然就不算非亲非故,倒是可以出手救人了。” 听闻苏信此话。 林平之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之色,他之前见到自己恩公武艺高强,心里其实已然生出了拜师的念头,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现在听对方要收自己做弟子,他哪里还会不愿。 他继续磕着头,嘴里连声说着:“师傅,我愿意!师傅,我愿意!” “好。” 苏信笑着说了一声好字,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从小瓶里倒出了一礼香气四溢的药丸,放到了林平之的手里。 他淡淡的说道:“你先把这颗九花玉露丸服下,有这药丸帮你稳住伤势,一时半刻,倒是也不用担心……” 话音刚落。 他一手按在了林平之的肩头,脚下一动,身子一闪,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这间破败的木屋当中,不知道去往何处去了。 第三十八章 你身体的转变是不可逆过程 林平之只觉得自己眼前看到的景物飞快的后退,变得一片模糊,耳中只能听得到嗖嗖嗖的响声,他觉得自己仿佛腾空而起,飞入到了云雾当中,只感到一阵的昏头涨脑,过了好一会儿,脚掌才又踏到坚实的地面。 他干呕了半晌方才恢复过来。 他抬眼望去,看到不远处是一座残破的寺庙,耳中隐隐约约的似乎还能听到打斗之声,不过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却没有看到有什么人影。 “跟我来吧。” 苏信走进了这座破庙,林平之紧紧的跟在身后。 他刚进踏进这破庙的正门,便看到了正有三个人斗在一起,其中一个他认识,正是之前在刘正风府上,捏断了他手腕的大仇人余沧海。 另外两位都十分年轻,二十多岁的年纪。 一个极为英俊,穿着一身黄白色的衣衫,手里拿着一柄象牙做骨的折扇当做武器,另外一个则是相貌普通,武器是一柄长剑。 这两人明显是一起的,两人和斗着余沧海,不过余沧海虽然以一敌二,仍旧占住了上风。 只是这两人的武功也不弱。 两人联手,让余沧海一时之间也拿他们俩没有办法。 “娘!” 林平之也同时看到了在残破的佛像底下的一道他无比熟悉的身影。 在佛像之下。 一个人仰面躺倒在地,一动也不动,另一位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妇女,这女子正伏在地上那人身上嚎啕大哭。 那女子听到林平之的声音,身子陡然一颤。 她的哭声也顿时一窒,她连忙回过身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在看到林平之的面容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无比惊喜的神情,然后她脸上的惊喜便转变成了无比惊慌的神色,她连声说道:“平之!平之!你怎么在这?” “娘!孩儿来迟了!” 林平之现在脑海里只余下了自己的父母,再也顾不得其他,他快步冲向了自己的父母,在来到自己母亲身旁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这时。 他才看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人正是自己的父亲。 自己的父母身上血痕遍布,显然之前被人用严刑拷打过了,而自己的父亲心口插着一柄匕首,显然是已经死了。 见到如此一幕。 林平之如遭雷击,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的喉咙涌动了一下,然后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身子一歪,栽倒到了地上。 在苏信跟林平之进入这座破庙之中时。 余沧海的神色就是一变。 他听到那个小驼子叫林震南夫妇爹娘,再想到这驼子在刘正风府上对自己的仇怨,他哪里还不知道,这小驼子就是他一直在找的林平之。 想及此处,他心里也是深悔,要是他早知道对方的林平之的话,把他抓住威逼林震南,说不定那辟邪剑谱早就得手了。 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 偷鸡不成蚀把米,辟邪剑谱没拿到手不说,连剑谱知情之人林震南都死了。 “这人的武功太高,我不是对手,还是先走为妙!” 余沧海忌惮的看了一眼苏信,他知道有这人在,他想要抓林平之千难万难,况且他也不知道林平之知不知道剑谱的下落,实在是犯不着为其冒险。 想到这里。 余沧海连出三剑,将合斗他的那两人逼退,然后一个闪身,就来到了破庙的门前,显然是准备逃走了。 啪! 只听到啪的一声。 余沧海的一只脚刚刚踏出破庙,他就感到自己胸前一痛,然后他的身子便凌空飞起,往后飞了数丈之远,才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落在地上的余沧海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像是散架了一样,挣扎了几下,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见此一幕。 之前合斗余沧海的两人也不约而同的向苏信看了过去。 那个身穿黄白衣衫,手拿折扇的英俊男子见到苏信之后,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了然的神情,似乎对苏信有如此一身惊人的武功并不吃惊。 而那个样貌普通,手持长剑的年轻人神情则是无比的惊讶。 他对余沧海的武功可是心知肚明,要是他跟余沧海单打独斗,他可能三招都接不下,但武功远高过他的余沧海,却被这个似乎比他还小上几岁的年轻人给轻而易举的一招就击败了。 而他在之前,却从未听闻过武林上有这样厉害的年轻高手。 “这人是谁?” 这男子疑惑了一下,不过他是洒脱的性格,想不明白他也就不去想了,他对着苏信拱手抱拳,感激的说道:“谢过兄台出手相助了。” 苏信却仿若未闻,他看都不看对方,而是看向了那个手拿折扇的英俊男子,笑了笑,说道:“白兄弟别来无恙啊,我见你比一个月之前,倒是更俊美了一些了。” 这个手拿折扇的英俊男子自然是白玉川。 听到苏信此话之后,他马上就想起了一个多月之前,对方跟他说的那些话。 他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难堪起来,俊美二字,可是他心里的逆鳞。 但话又说回来,自从一个多月前,对方告诉了他身体的变化之后,他自己细心观察,也发现了自己的身体果然在向着女人转变。 这样的变化更让他心如死灰。 他多方查探,才知道暗地里给自己下曼陀罗花粉的,竟然是他最好的一个朋友,自己当他是兄弟,但他却想把自己变成女人上自己。 他火冒三丈,亲手把自己那位最好的朋友杀了。 只是人虽然杀了,他身体的转变还在继续。 “苏……苏兄!” 白玉川看着苏信,语气有些乞求的问道:“我……的身体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你的身体?” 苏信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看到白玉川那可怜兮兮的眼神,才明白过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他摇了摇头,说道:“你服用的曼陀罗花粉是古天竺的修行者所配制的圣药,我不知道具体的药方,也没办法说能不能给你解了这曼陀罗花粉之毒。” 说着,苏信又对他笑了笑,他继续说道:“……不过要是你能找来配方,我倒是可以试一下能不能帮你解毒。” “药方?” 听苏信提起药方,白玉川脸色就是一白。 给他下曼陀罗花粉那人已经被他杀了,他当时也没想到问对方要配方,现在人都死了,他还去哪里找这狗屁的药方。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白玉川连忙问了一句。 苏信摇头道:“没有了。” 白玉川不死心的又继续问道:“之后不再服用那曼陀罗花粉都不行么?” “你觉得呢?” 苏信轻笑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他一句。 第三十九章 林平之下不去手 听了苏信的这句话之后。 白玉川面若死灰。 他的身体这一个月以来的变化,没人比他自己还了解了。 虽然这一个月来他没再服用那曼陀罗花粉,但他的身体,还是在逐渐的向着女人转变,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如此的失魂落魄。 想到那个偷偷给自己下药的混蛋,他虽然已经杀了对方,但还是恨的他银牙紧咬:“回去我就把你的尸体挖出来挫骨扬灰,方才能泄去心头之恨!” 见两人说完。 那位手持长剑的年轻人又对着苏信抱了一拳,感激的说道:“在下华山令狐冲……” 只是还不等说完。 他的话便被苏信打断,苏信瞧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没兴趣知道你是谁,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认识你的……” 说着,苏信挥了挥衣袖。 “你们俩滚吧!” 白玉川跟令狐冲二人,突然感到一阵大力传来,两人皆是不由自主的双脚离地,腾空飞起,在半空中翻滚着飞出了这间破庙。 两人一直飞出了破庙十丈之远方才摔到地上。 两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无比骇然的看着自己前方的那座破庙,就在刹那之前,他们还在那破庙的大殿之上。 而只是对方轻轻挥了一下衣袖,他们便被轰到了此处,这种武功,他们不用说是见过了,就是听都未曾听过。 两人面面相觑。 令狐冲性子直了一些,他咽下了口唾沫,他想起方才自己刚认识的白兄弟似乎认得对方,应该知道对方的来历,他便向白玉川问道:“白兄,方才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白玉川之前听了苏信的话,脸上便一片灰白,听到令狐冲问自己,他先是呆滞了一下,在令狐冲又问了一声之后,他又哦了一声,说道:“他?他……我跟他也不熟,只知道他姓苏,自称叫苏一,在一个月前……” 正在这时。 令狐冲猛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速度极快的向着破庙行来,见到此人,他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对着来人大叫了一声:“师傅!” 破庙当中。 余沧海神情惊慌的看着苏信,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句:“我……我跟你无冤无仇,阁下为何……为何要……” “我确实跟你无冤无仇,但你跟我刚收的弟子有仇。” 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便不再看余沧海,余沧海中了他一掌,一时半刻根本根本就无法从地上爬起,他也不需要担心对方跑了。 况且有他在此。 没有他的同意,就是一只苍蝇也不要想从这间破庙里离去,更不用说余沧海这一个大活人了。 而余沧海听了这话之后,脸上顿时面如死灰。 知道自己死期到了。 “让我来吧。” 苏信来到晕过去的林平之身前,他对正在趴在林平之身体上嚎咷痛哭的林夫人说了一句,林夫人知道对方武功高强,还听他说他是自己儿子的师傅,明白对方是要救自己儿子的性命,连忙让开了身子。 “不妨事。” 苏信摸了摸林平之的脉搏,心里对他的伤势也就了然了,他只是见到了自己父亲的尸体,知道了自己父亲的死讯,心里太过激动,引发了身体里原本的内伤,才吐血昏迷过去的。 “醒来吧!” 苏信拿出金针,在林平之的几处要穴上扎下,然后一只手抵在他的后心,渡过了一道精纯真气,又在他身上连拍了几下,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林平之嗯了一声,便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师傅,我爹他……” 醒来的林平之看到苏信,又看到一旁自己父亲的尸体,他的眼泪又滚落了下来。 他实在是太过难过,泣不成声,以至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信一直等他哭了半晌,声音都哭的沙哑,眼泪都苦干了,哭声止歇了下来后,才对他说道:“那余沧海就在旁边,你如果要为你父亲报仇的话,可以去杀了他。” “余沧海!” 一听到自己师傅的话,林平之腾地一下便从地上越了起来。 他从地上捡起一柄长剑,一脸恨意的向着余沧海大步走了过去,来到余沧海面前,他想都不想的就举起了手里的长剑,就要一剑把余沧海劈死。 “我命休矣!” 余沧海自然是面如死灰,他见到持剑向他走来的林平之,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不由吓的闭上了眼睛。 但他等了半晌。 却始终没等到想象中的剑刃剑身的痛疼。 他这才又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的林平之的狰狞面孔,他见到林平之手里举着长剑,浑身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砍下来。 但林平之却迟迟没有把手里的剑砍下来。 叮当一声。 林平之把长剑扔到了地上,一脸愧色的对着自己师傅,自己的母亲以及自己父亲尸体的方向跪了下来,他磕头说道:“我……我实在是下不去手!” “下不去手?你父亲可就是他害死的!” 林母听了林平之的话之后面色一变,她怒斥了自己儿子一生,然后走上前去,捡起地上的剑来,就要一剑把余沧海斩死。 不过她还不等出手。 便听到了苏信的声音:“林夫人先不用急着动手,余沧海在这里逃不走,你先听听平之怎么说吧。” “好……平之,你说!” 林夫人听到苏信的话后,手里这一剑没有斩下,而是扭头看向了自己儿子。 “你要是说不出什么理由来,你以后就不是我的儿子!” 林平之犹豫了一下,他吸了口气,才开口说道:“余沧海虽是我们林家的仇人,但他此时躺在地上,无法反抗,我就这么杀了他,岂是英雄好汉的行径……我……我想日后跟着师傅学成了武艺,再去青城诛灭群贼,手刃了这余沧海,方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所为。”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一字一句,皆是清晰可闻。 林母听到自己儿子这话。 脸色微微一变,原本极怒的面容,逐渐的缓和了起来,她用一种看陌生人一样的异样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最后竟然笑了起来。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骄傲跟自豪,她欣慰的说道:“我儿子长大了,成了男子汉了,你爹爹要是没死,他也肯定会为你高兴的,罢了,罢了,今日就不杀这老贼了……” 她话音刚落,对余沧海吐了一口唾沫,手里的那柄长剑却叮当一声,落到了地上。 第四十章 你不想听一下你父亲的遗言么 “好汉子!好汉子!” 正在这时。 从破庙之外传来了一声赞叹叫好之声。 伴着这声音,一个四十多岁,一身儒生打扮,一脸儒雅的中年男子走入了破庙,在他身后,还跟着先前被苏信一袖子扫出去的令狐冲,而跟令狐冲一同被扫出去的白玉川,倒是不见踪影了。 向来顽劣的令狐冲恭谨的跟在这中年男子的身后,亦步亦趋,绝不敢越雷池一步。 苏信见了这一幕。 哪里还不知道这中年人的身份。 中年人进了破庙之后,对着苏信拱手行了一礼,笑着说道:“在下华山岳不群,见过这位朋友了,敢问阁下高姓大名,可否赐教?” 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看向了远处林震南的尸体,眼中闪过一道极为遗憾的神色。 苏信只是扫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我的姓名你还不配知道。” “你怎么跟我师傅……” 岳不群听了这话表情先是一窒,但很快便恢复如初,脸上又露出了那温和儒雅的笑容,似乎并未生气。 不过在他身后的令狐冲一听这话,顿时就忍不住了,他素来把岳不群当自己亲生父亲看待,哪里能容忍他人侮辱自己师傅,他虽然知道他武功差对方太远,但还是出言叱骂了一句。 “滚出去!” 只是他话还不等说完,便被岳不群出言打断。 岳不群瞪了自己弟子一眼,声音严厉的叱了一声,令狐冲天不怕地不怕,惟独怕自己师傅,岳不群的话他从来不敢违逆,听到自己师傅的命令之后,他恶狠狠的看了苏信一眼,不甘心的转身出了破庙。 “岳某教徒无方,让阁下见笑了。”等令狐冲出去,岳不群才又笑着对苏信说了一句。 苏信看着他,问道:“岳掌门有什么事么?” 岳不群笑道:“我方才在外面听到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看向了一旁的林平之,稍微顿了一下之后,又继续说道:“……方才林公子的话掷地有声,让人听了顿时生出了一股英雄豪迈之气,我一时忍耐不住,便想进来看上一看。” 林母听到岳不群夸耀自己儿子,她的脸上也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岳不群的这个名字对她可是如雷贯耳。 他们林家当初虽然豪富,但在武林上,跟这些真正的大佬比起来,可就算不得什么,就像是林震南说的那样,像是余沧海这样的青城派掌门,他们还敢鼓起勇气,送上礼品去攀附一下,但对岳不群这等人物来说,他们林家甚至连攀附一下的念头都不敢生出。 而自己的儿子能被这样的大佬如此夸耀,她心里不骄傲不自傲,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你就是岳不群?” 谁知道林平之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脸色陡然一变,他冷冷的看了这位名满天下的华山派掌门一眼,语气冰冷的问了一句:“那岳灵珊跟劳德诺是你的弟子吧!” 一听林平之这话,岳不群面色微微一变。 以他的聪慧,瞬间就明白定然是灵珊跟德诺在福威镖局潜伏的时候暴露了身份,让林平之给知道了。 这倒是让他有口难辩了。 林平之见了岳不群的样子,哪里还不明白,他冷笑着的说道:“我之前听人说华山派岳不群岳掌门是君子剑,人品道德天下无双,人人称颂,谁知道,竟然也是贪图辟邪剑谱的小人。” 他一边说,语气一边变得嘲讽起来。 “但你们又怎么会知道,我们林家的七十二路辟邪剑谱世代相传,我爷爷传给我父亲,我父亲传给我,哪里有什么辟邪剑谱?要是我林家真有这么厉害的剑谱,哪里还会让人给灭了满门。” “林公子……” 岳不群还想说些什么,但林平之却直接摆过了脸去,理都不理。 “哎!” 见此岳不群只能叹息了一声,对苏信拱了拱手,说道:“那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岳某就先告辞了,日后有缘,还会相见!” 说罢,他转身便走。 这是苏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对着岳不群淡淡的说了一句:“岳掌门,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不妨去你华山派的思过崖看一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惊喜呢。” “惊喜?” 听了苏信的话之后,岳不群眉头一皱,那思过崖他去过多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哪里还能有什么惊喜。 他本想回转过身仔细问上一问,但又想到那思过崖是他们华山派的地盘。 他身为华山派的掌门,连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都不清楚,还要问外人,他这张老脸要往哪搁? 索性他头也没回,一声不吭的离去了。 “余掌门还不走么?” 苏信看了余沧海一眼,余沧海尴尬一笑,从地上爬起来,就要离去。 但却被林平之叫住。 余沧海不敢反抗,只好停住了脚步。 林平之咬牙切齿的看着对方,虽然他决定先放对方一码,但就这么让害死自己爹爹的罪魁祸首走了,他实在是太不甘心。 他瞧着余沧海,咬了咬牙,突然对他刺出了一剑,林平之的武功对余沧海来说不值一提,但苏信在侧,他却动都不敢动上一下。 他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林平之对自己一剑刺来。 他见到林平之刺到自己身前的剑尖微微一抖,剑尖往下一垂,然后他便感到自己下体传来一股钻心剧痛。 他面色顿时变的惨白,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下体的位置上血红一片。 他眼前一黑,差一点晕倒过去。 林平之收回剑来,咬牙说道:“今日我饶你一命,这算是利息,等将来我练成了武功,定然上青城山把你青城派满门诛灭!” 余沧海听了,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只是手指攥的咯咯直响。 显然心里已然恨极。 破庙之外的令狐冲见到自己师傅面无表情的出来,他也不敢说话,便跟着自己师傅一路急行,一直行出了十数里地之后,岳不群方才停下脚步。 他看了自己大弟子一眼,沉吟了一下,问道:“冲儿,我接下来要问你的,你要如实回答。” 令狐冲听了连忙点头,他说道:“弟子什么时候敢欺瞒师傅。” “好。” 岳不群点了点头,他问道:“你赶到这破庙时,那林震南便死了么?” “还没有……” 令狐冲想都不想的说道:“……但我赶到的时候,林总镖头已经把匕首捅入自己的心脏了,当时他在跟那位白兄弟说着什么我没听到,之后那余沧海才带着林夫人赶来,我跟白兄弟两人抵挡了余沧海好一会,那个姓苏的才赶到。” “这样么?” 听了令狐冲的话之后,岳不群的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他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方才跟他们分别的那个漂亮的不像男人的男子的面容。 他记得这人叫白玉川,是南宫世家家主的义子。 令狐冲说完,有些疑惑的问自己师傅道:“师傅,您老问这个干什么?” “哦,没什么。”岳不群笑了笑,与叹了口气,说道:“林总镖头英雄一世,最后就这样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话虽然这么说着。 他眼神闪烁,也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破庙当中。 林平之跟自己的母亲正要收敛林震南的尸骨,也好带回老家安葬,苏信这时却拦住了他们,正当两人不解之时,苏信却对他们俩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你们就不想听一下林总镖头还有什么遗言要说么?” 第四十一章 一刻还阳针 听到苏信的这句话,林平之脸上露出了无比惊愕的神情。 他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师傅,什么叫自己想不想听一下自己父亲的遗言?自己父亲已经死了,身体都凉透了,他就算是想听也没办法听到啊。 要不是看到自己师傅一脸认真,他甚至都回怀疑自己师傅突然发了失心疯了。 见此苏信微微一笑,也不解释,只是让林平之母子俩让开身位,走到了林震南的身旁,拿出了金针,吸了口气,神情极为认真的一根一根的在林震南的尸体上插了下去。 直到把一整盒上百根金针全都扎完,苏信才吐了口气。 他手里黏着最后一根金针,并没有像之前的那上百根一般直接扎下,而是看了林平之母子一眼,这两人也被苏信的举动搞的迷糊了,林震南已经死了,再给他扎针还有什么用处?难道还能起死回生? 林平之母子俩自然知道世上不存在什么起死回生之事,但正是因为知道,他们才会如此的惊诧。 但碍于苏信的身份,他们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只能是在一旁看着。 “我可以用秘法让林总镖头还阳最多一刻钟。”苏信也看到了两人的脸上的不解,他轻笑了一声,随口解释了一句,并没有详细说明。 刚听到自己师傅的这句话,林平之脑海里先浮现出来的是不可能三个字。 但他又瞧见自己师傅神情极为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他心里顿时就如惊涛骇浪一般翻腾了起来。 虽然他才认识师傅不到一天,但这一天里自己这位师傅施展的种种手段已然将其折服,想到此处,他心里变得无比激动……他甚至都不敢继续遐想下去了。 “难道父亲真的能被师傅救活?” 林母在一旁仍旧是不信,但碍于苏信救了她的性命,再加上对方是自己儿子师傅的身份,她虽然不信,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站在一旁,看对方到底要如何施为。 苏信只是简单的说了那一句话之后就不在言语了,施展渡厄真经的还阳针极为耗费精神,即便是他也要全神贯注不能分心,随着他将手中的最后一根金针缓缓从林震南的百会穴扎入,然后扶起林震南的尸体,一只手抵在了对方的后心,缓缓的渡过去了一道真气。 “起!” 苏信眼中骤然闪过一道精光,嘴里道了一声起字,而后林平之母子俩就看到了他们这一辈子最令他们不敢置信的一幕。 原本已经死去,身体都变的冰凉的林震南,身子颤抖了一下之后,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记住,最多只有一刻钟!” 苏信施展一刻还阳针之后也不轻松,他的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面色也露出了疲惫的神色,他在倚天世界将渡厄真经练到大成,学会了这还阳针之后也只是施展过一次实验了一下效果,后来就没再施展过了。 这门还阳针听着极为厉害,实际上也确实厉害,毕竟是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针法,凡是牵扯到生死的武功,都是极厉害的。 但限制也极大。 首先便是人死不能超过半个时辰,其次是人不能是寿元耗尽或者是潜力耗尽而死,最后,则是身体要保持大体上的完整。 满足了这三个条件之后,还阳针才能生效。 按照苏信的估计,以林震南尸体里残存的生命潜力,他用秘法全部激发出来,差不多能让其还阳一刻钟,这已经是这门针法能做到的极限了。 他淡淡的对林平之母子二人说了一句之后,就走到了一旁,不耽误他们一家三口团聚了,毕竟林震南还阳的时间极为有限。 而林平之母子两人,早就被眼前看到的足以令他们俩认知崩塌的一幕给惊的目瞪口呆。 “这……这怎么可能!” 两人皆是喃喃自语着,起死回生这种虚无缥缈之事,竟然活生生的发生在了他们的眼前,一时间,两人看着苏醒过来的林震南,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平……平之!” 睁开了眼睛的林震南先是神情木然的看了看四周,在看到正用震惊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林平之之后,他的神色骤然一变,眼中方才恢复了一些神采。 “快走!平之你快走!” 林震南伸手抓住林平之的手掌,仅仅是握了一下之后,又猛然松开,他神情无比激动,用力的推着林平之的身子,嘴里说着让自己儿子快走的话。 “老头子,咱们没事了!” 一旁的林夫人连忙拉住神情激动林震南,大声对他说了几句之后。 林震南才有些安稳下来。 他又看了看四周,除了自己的儿子跟妻子之外,只有一个一身陌生的年轻人在一旁站着,而余沧海等人皆是不见了踪影。 他先是楞了一下。 然后才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他记得自己在跟那个叫白玉川的人说了遗言之后,为了不让余沧海再抓到自己,便自杀身亡了。 想到此处,他连忙低头看了自己胸口一眼。 那柄自己用来自杀的匕首,仍旧插在那里,按照匕首的长度来算,自己的心脏肯定被扎穿了。 “我这是死了还是没死?” 林震南瞬间就陷入到了疑惑当中,不过好在林平之马上跟林震南说明了情况,林震南才知道自己竟然被人起死回生的救了过来,在知道自己最多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他只来得及向着苏信感激的谢了几句,便跟自己儿子说起了遗言。 之前时间紧迫。 林震南在临死之前只来得跟从青城派手里救他出来的白玉川说了简短的几句遗言,想要让他转告给自己的儿子,现在既然亲自见到了自己儿子,遗言自然不需要别人转告了。 在得知那位白玉川并没有把他要对方转告给自己儿子的话告诉林平之之后,林震南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后悔的神色。 他知道他很可能所托非人了。 “平之,你马上赶到咱们林家向阳巷老宅,在老宅的地窖里有一件你太爷爷远图公留下来的物什……” 林平之一听这话,自然想起了带给他们家灭顶之灾的辟邪剑谱,他连忙脱口问道:“爹爹,那可就是咱们林家的辟邪剑谱?” “咳咳……” 林震南这时咳嗽了两声,他此时面色极为难看,脸上也出现了深深的皱纹,竟然像是骤然间苍老了一二十岁。 第四十二章 你远图公的剑法 “林总镖头的时间不多了。”见此一幕,苏信提醒了一句。 听了苏信的话之后,林震南又对苏信感激的点了点头。 “不!” 他对林平之摇了摇头,语速也加快了起来,他说道:“是不是辟邪剑谱我也不清楚,你曾祖并未对我详说,只说远图公遗命,凡是我林家的子孙,皆不能翻看。” “不能翻看?” 听到自己父亲的这句话,林平之脸上的神色更是诧异。 要是这真是传说中,他们林家名震天下的辟邪剑谱的话,那远图公绝不可能说出禁止子孙翻看的话来,而让远图公说出这番话来,定然是他藏在向阳巷老宅里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平之,你听着……” 林震南又说了几句之后,他的容貌也变得愈加苍老,头发也变的花白,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在一刻钟满的时候,正在跟林平之说着话的林震南神情猛然一窒,身子一歪,倒在了一旁,再也没有声息了。 “爹!” 林平之见此泪水再次流了下来。 过了半晌。 苏信才又来到林平之身旁,问道:“林总镖头把遗言都跟你说了么?” 林平之点头,他说道:“爹爹告诉我,在我林家……” “你不需要跟我说。” 苏信没让林平之说完就将其打断了,他自然知道在林家老宅里藏着的便是林远图留下来的写有辟邪剑谱的袈裟,但这辟邪剑谱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原著里的林平之万念俱灰之下才会去练这门邪门的武功报仇,现在他既然成了自己的弟子,自然不需要再去走这条邪路了。 “平之,我想跟你说一下,关于你林家的辟邪剑谱的事。” 想了一下,苏信决定跟林平之详细的谈上一谈,跟他说一下他们林家的辟邪剑谱的事,也好从根子上断了这小子对辟邪剑谱的念想。 林平之听到自己的师傅的话,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他连忙问道:“师傅,难道我林家真有辟邪剑谱?” 其实之前他心里还有一点疑惑。 他怀疑过自己师傅收自己为弟子也是贪图他们林家的辟邪剑谱,但是他方才见到自己师傅打余沧海只需要一招,又看到自己师傅竟然能他父亲起死回生之后,他这些疑惑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像是自己师傅这样的手段,已经几近天神,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看得上他们林家的一门家传武功。 实在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实际上,现在林平之看自己师傅的眼神,就如同在看神灵。 苏信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有了,否则的话你曾祖林远图的名声是怎么来的?你不会以为你林家偌大的家业是充话……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可……” 林平之刚想说些什么,便又被自己师傅打断了。 苏信摆了摆手,反问道:“你是不是想说,你们家传的辟邪剑法普通的很,连青城派最初级的剑法都比不上?” 在逃亡的途中,林平之跟青城派的弟子交过手,他也见到自己父母跟青城派的弟子交手,哪怕是他父亲,用他们林家的辟邪剑法在那群青城派弟子手里,都不堪一击,更不用说他了。 如果他自己打不过那些青城弟子,他还能说他所学不精,没能学到他们林家这门家传剑法的真传。 但自己父亲都打不过人家,这种话他自然是说不出口来了。 见到林平之点头承认,苏信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他说道:“你可知道在几十年前,青城派有一位武功极高的高手叫做长青子?” 听到自己师傅询问,林平之面色一红,羞愧的说道:“弟子孤陋寡闻,没听说过。” “这也不怪你,不用说你这种对江湖上的事不了解的人,就算是常年行走江湖的,恐怕都几个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苏信不以为意,笑了笑继续说道:“这长青子当时号称剑法三峡以西第一,而你曾祖远图公当时已经功成名就多年,打遍大江以南无对手,名震天下,当时这长青子年轻气盛,是年轻一辈里的第一高手,自然对你曾祖极不服气,觉得你曾祖虚有其名,便上门挑战,想要借此扬名,最终大败而回,回到了青城山之后,他冥思苦想破解你曾祖剑法的武功,始终不得其法,很快就郁郁而终,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 说着,苏信看了林平之一眼,自己这徒弟听自己说起他曾祖的故事,听的极其认真,在自己说到林远图打遍大江以南无对手的时候,自己这徒弟的脸上还与有荣焉般的露出了骄傲的神情。 他见此只是笑了笑,便接着说道:“……你可知道,那长青子便是那余矮子的师傅,而你曾祖远图公用以击败那长青子的武功,正是你林家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 “啊!” 听自己师傅这么一说。 林平之不由得啊了一声,脸上露出了惊诧的神色,他们林家的辟邪剑法,如果是一个多月之前,他还觉得是天下第一等的剑法,但现在,他早就不是当初坐井观天的自己了,哪里还会认为他们林家的剑法有什么了不起。 但自己的师傅却说,当初自己的曾祖用来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剑法就是他们家传的辟邪剑法。 连余沧海的师傅都不是这剑法的对手。 这又怎么可能? 难道是他跟自己父亲都是废物,都没有学到他们林家这七十二路剑法的精妙? 想到自己曾祖用这门辟邪剑法把余沧海的师傅长青子打的郁郁而终,而他们父子却连余沧海的弟子都打不过,林平之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无比羞愧的神色。 “你不需要羞愧。” 苏信见此伸手拍了拍自己弟子的肩膀,安慰道:“你跟你父亲之所以施展不出你们林家辟邪剑法的奥妙,不是因为你们天资不行,而是当初远图公根本就没把真正的剑法传下去,你们学的辟邪剑法,也根本就不是当初你家远图公用以横行天下的剑法。” “什么!” 听到这话,林平之的脸色更加震惊。 他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师傅,苏信见此笑了笑,问道:“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你林家的远图公不把真正的辟邪剑法传给子孙呢?” 林平之点头。 “很简单,因为真正的辟邪剑法是一门极为……”苏信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他组织了一下措辞,才继续说道,“……是一门极为邪门的武功,要修炼它的代价极大,会带来无穷祸患,大到了你家远图公不能让自己的后人去修炼它的地步。” 第四十三章 师傅,东方不败也自宫了么? 林平之先是不信。 但随着苏信跟他说起林远图的来历以及葵花宝典跟辟邪剑谱的关系,当这一件件的严丝合缝的旧事从苏信的嘴中说出来的时候,林平之已然信了八成。 苏信也有些赞叹的说道:“你家远图公不愧是天纵奇才,只是匆匆的在华山上看了一遍蔡子峰跟岳肃两人抄来的葵花宝典,便凭着自己的悟性,硬生生创出了一门绝顶的辟邪剑法来。” 虽然自己的师傅夸赞着自己的曾祖父,夸赞着他们林家的辟邪剑法,但林平之心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方才自己师傅已经告知了要修炼葵花宝典或者是辟邪剑谱的代价,这代价果然如自己师傅说的那样,实在是大的惊人。 他一开始还不相信。 但想到方才自己父亲跟自己说的遗言。 藏在自己家老宅里面,林氏子孙绝对不能翻看的物什……怪不得远图公会传下这样奇怪的遗言,这样的武功,的确是要禁止子孙后代修习了。 这一下子,之前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事,也就通了。 这时他又想起了日月神教的教主东方不败,这位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修炼的便是葵花宝典,难道说对方也自宫了么? 他只是听过东方不败的名字,连东方不败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所以才会有此疑惑。 苏信听到自己弟子的疑惑之后,他想了想,才说道:“我之前跟东方不败交过手,她确实是练成了葵花宝典上的武功,不过她应该是没自宫的。” 听到自己师傅这么说,林平之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色,他连忙问道:“难道我们林家的辟邪剑法也有……” “你想什么呢!” 林平之的话还不等说完,便被苏信打断,苏信拍了自己弟子一下,说道:“东方不败是女的,自然没有自宫了。” 林平之又问道:“女人练这门功夫便不需要自宫么?” 苏信说道:“修炼葵花宝典或者是你林家辟邪剑谱之所以需要自宫,并不是这门武功有这样特殊的要求,而是修习这门武功练出的真气至刚至阳,太过霸道,会让修炼者燥热难耐,烈火焚身,只有切掉了清净之根,才能平息体内的燥热欲火,让真气顺畅的运行,如果不能平息这股燥热强行练习,那么便会爆体而亡……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有其他的方法能平息掉这股燥热,那自然也能修炼了。” 听自己师傅这么一说,林平之脸色一动。 但苏信马上说道:“但东方不败是用什么方法来解决修炼葵花宝典所带来的燥热的,我却不清楚。” 这句话一出,也彻底打消掉了林平之想要练辟邪剑法的念头。 这时。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连忙站起身来,对苏信说道:“师傅,之前我师傅临死之前跟我说,他先前把老宅中的秘密告诉了那个叫白玉川的,拖他转告给我,但方才我见到他时,他却一句话未说,我怕他现在已经赶往了……” 苏信听了后只是笑了笑。 他说道:“先不用说你知不知道藏在你家向阳巷老宅里的是不是辟邪剑谱了,就算是辟邪剑谱,这门邪门剑法又有什么可珍惜的,他想要你就让他拿去是了,难道你现在还想要自宫练剑么?” 林平之连忙说道:“弟子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师傅的武功这么高,随便教给弟子两招都足够弟子报仇了,那自宫才能练的邪门武功,谁愿意练谁练好了!” “你能有此等觉悟,也不愧是我看好的弟子了。” 苏信说着,又挥手让自己弟子坐下。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这几日就先把伤治好再说吧……嗯,你的武功太差,尤其是内功,正好趁着这几日,我给你打一下内功的基础。” “是,师傅。”林平之自然是恭敬的点头称是。 林母想了想,则是决定带着林震南的尸体先行一步,不过她带着尸体也走不快,等林平之伤养好了,自然能追得上她。 第二日。 刘正风府。 此时已经是临近午时。 刘府上下已经被赶来参加刘正风金盆洗手大典的各路武林群塞的满满当当了。 “岳师兄,没想到连您也亲自来参加小弟的金盆洗手,真是愧煞小弟了!”见到岳不群跟宁中则两人联袂而来,刘正风连忙迎了上去,没口子的道谢。 他虽然在武林上极有名声,但跟华山掌门君子剑岳不群比起来可就差得远了,这次岳不群亲自前来,实在是给足了他刘正风面子。 “刘师弟你这是说什么话?咱们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又何分彼此?”岳不群满脸谦和,同刘正风携手走进了大门。 到了大厅前的花园一看。 岳不群夫妇二人也忙跟泰山的天门道人,恒山的定逸师太还有其他几位武林上的大人物一一见过了礼。 “嵩山派左掌门没派人来么?” 岳不群看了一周,都没看到嵩山派的人,便问了一句。 “哼!” 定逸听到之后冷哼了一声,她冷冷的说道:“左掌门之前派人去衡山提过五岳并派的事情,当时莫大先生不在,是刘师兄在署理衡山事物,便把此事给拒绝了,就此得罪了左掌门,左掌门不派人来,也是自然了。” 听定逸提起五岳并派,岳不群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道阴沉的目光,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如常。 脸上又挂上了那标志性的温和儒雅的笑容。 他想了想,又问道:“莫大先生也没来?” “没来。”定逸点了点头,她看见刘正风又出去迎客去了,便压低声音对岳不群说道,“岳师兄,看来莫大先生跟刘师兄关系不睦的传闻极有可能是真的了,否则的话,刘师兄今天这么重要的事,莫大先生跟莫大先生门下的弟子,竟然一个都没来。” 岳不群咳嗽了一声,说道:“定逸师妹,咱们还是不要乱议别派的私事的好。” “岳师兄说的是,是贫尼孟浪了。”定逸听了也连连点头。 不过很快,定逸看着这不断入内的贺客,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她皱眉说道:“岳师兄,天门师兄,这许多人里固然有的甚有名声,但也有许多却是江湖上不三不四之人,刘师兄是衡山派的高手,怎地这般不知自重,如此泛滥结交,传扬出去岂不坏了咱们五岳剑派的名声?” 天门道人也早就看这些大呼小叫不三不四的江湖豪客不顺眼了,只是碍于这是人家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典,他不好坏了人家的大事,便一直隐忍不发。 现在听到定逸提起,他哪里还忍得住,几乎是定逸话音刚落,他便借口说道:“谁说不是!刘师弟太不知轻重了!”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用力的拍了几下桌子。 岳不群则只是皱了皱眉,没有接话,以他的为人,实在是不喜欢在旁人面前评论他人的是非。 而宁中则则是为刘正风解释起来,她说道:“这些人也未必是刘师兄结交的朋友,只是刘师兄的金盆洗手大典开的盛大,刘师兄又说了只要是江湖上的朋友都可以来参加,所以很多跟刘师兄没有交情的也就来了,他们只是来凑个热闹,要真说跟刘师兄有什么关系,我看也不见得。” 正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声响亮的高喝声。 “西厂掌刑千户徐公公驾到!”随着这一声高喝,又听到铛铛两声锣响,跟着鼓乐声大作而起,院子里的群雄一怔之下,刘正风脚步匆匆的快步奔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 群雄只见到这位衡山派的刘三爷毕恭毕敬的陪着一位穿着红色蟒袍的白面无须,神情倨傲的中年太监走了进来。 在大厅里坐着的天门道人见此一幕,砰的一声,一掌拍在身旁的桌子上,将那张木桌拍了个粉粹,他恨声说了一句:“这刘正风竟然还结交厂卫的鹰犬!” 就连刚才为刘正风说话的宁中则也皱起了眉毛,她低声说道:“刘师兄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第四十四章 金盆洗手 就连方才沉默不语的岳不群此时也叹息了一声。 花园里大厅中的上千群豪此时也都是站起了身子,惊讶的看向了刘正风,许多人的眼中甚至还流露出了极其轻蔑的神色。 结交朝廷鹰犬可是武林上最不受人待见的名号了,无论正邪黑白,对那些结交朝廷鹰犬的,都没有什么好颜色,更何况刘正风还如此的谦卑,更让他们觉得羞耻。 那位东厂的徐公公进了大厅,径直在中央站定,马上就有一个小太监躬身上前,在这徐公公身边跪下,双手托着一个木盘,高举过头顶。 木盘上覆盖着一面明黄色的绸缎,徐公公瞧了刘正风一眼,刘正风想都不想,双膝一曲,立马就在这太监面前跪了下去。 “岂有此理!” 有人见此一幕,勃然大怒,怒斥了一声,把手里的酒杯摔的粉粹,呸了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一时之间,竟然有一二百人就这么转身走了。 那徐公公见此一幕,眼中闪过一道阴鹫的目光,他作为东厂的掌刑千户,自然知道江湖人士跟他们厂卫不对付,不过他久在京师,这一次随着曹公公缉拿要犯才到下边来,没想到这京师之外的武林人士,竟然此何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不过他见到这里上千武林人士,他才带着数十人,倒是也不敢造次。 只当视若未见。 想罢,徐公公揭开木盘上盖着的明黄绸缎,木盘上露出了一个明黄色的绢帛卷轴,他拿起卷轴,朗声说道:“圣旨到!刘正风接旨!” 刘正风闻言对那太监磕了三个响头,恭敬的说道:“草民刘正风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徐公公扫视了一下四周。 见到周围武林群雄仍旧是直直的站着,并未跪下,徐公公心里更是恼怒,这些江湖人士桀骜不驯,目无王法,现在竟然连圣旨都视若不见。 不过俞龙戚虎两位武圣都已经故去,现在已经不是几十年前朝廷可以镇压整个武林的时代了。 他们东西二厂虽然横行无忌,但也不会随便的去招惹这些武林中人。 徐公公冷哼了一声。 刘正风见此连忙向自己的弟子使了下眼色,在一旁的向大年米为义等人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恩师有命,他们也不敢不从,只好也随着自己师傅跪在了地上。 徐公公见到又有几十人跪下,他脸色才稍好了一些。 他展开手里的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据东缉事厂曹卿奏知,衡山县庶民刘正风,急公好义,功在桑梓,弓马娴熟,才堪大用,着实授锦衣卫百户,今后报效朝廷,不负朕望,钦此。” 刘正风又磕头道:“微臣刘正风谢恩,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言罢,他站起身来,向那太监弯腰道:“多谢徐公公栽培提拔。”那徐公公捻须微笑,却说道:“哪里!哪里!这都是曹督主的恩典,日后你我尽心为曹公公他老人家办事,荣华富贵光耀门楣指日可待了。” 说着。 刘正风招了招手,马上就有几个仆人一个捧着一个盖着绢帛的木盘走上了前来。 他堆笑对这徐公公说道:“些些微礼,不成敬意,徐公公笑纳,日后还请公公在督主面前多替小弟美言几句。” “自己兄弟,刘兄弟又何必如此多礼?” 这徐公公虽然这么说着,但他对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下眼色,立马便有几个小太监上前把这几个木盘接了过来,那几位小太监接过盘子时,双臂向下一沉,显然盘中之物分量着实不轻,并非白银而是黄金。 见此一幕,这徐公公立时眉开眼笑,看向刘正风的神态,顿时就亲昵了许多,连声说着:“好说!好说!” 只是过了盏茶都不过的时间,两人竟然亲密的像是十多年的兄弟一般。 这一幕大出群雄意料之外,人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各人脸色又是尴尬,又是诧异。 来到刘府的一众宾客虽然并非黑道中人,也不是犯上作乱之徒,但在武林中各具名望,均是自视甚高的人物,对官府向来不瞧在眼中,此刻见刘正风趋炎附势,竟然给阉党卑躬屈膝,只是被封了一个百户便如此的感激涕零,作出种种肉麻的神态来,更且公然行贿,心中都瞧他不起,有些人忍不住便露出鄙夷之色。 “刘师弟向来为人正直,怎地临到老来,利禄熏心,怎么会如此……如此……不堪?”就连岳不群也是眉头紧皱,说出不忿的话来,不过话还不等说完,他就立时改嘴,没把恶语说出口来。 但定逸师太却是不管,她冷笑着说道:“怪不得莫大先生不来他这金盆洗手大会了,看来是早就知道了刘三爷的这出闹剧,他要是来了,衡山派在江湖上那可真就是颜面扫尽了,再也无立锥之地了!” 其他的群雄也都是冷眼瞧着他。 均想:“他一心想做朝廷的鹰犬走狗,那是人各有志,勉强不来。反正他也没得罪我,从此武林中算没了这号人物便是。” 有的则想:“五岳剑派近年来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好生得人钦仰,刘正风却做出这等事来。人家当面不敢说甚么,背后却不免齿冷。” 也有人幸灾乐祸,寻思:“说甚么五岳剑派是侠义门派,一遇到升官发财,还不是巴巴的向太监磕头?呸!还提甚么‘侠义’二字?” 刘正风恭送徐公公离去,又回转到了大厅之上,本来在这时,各人应纷纷向刘正风道贺,恭维他甚么“福寿全归”、“急流勇退”、“大智大勇”、“官运亨通”等等才是,可是一千余人济济一堂,竟是谁也不说话。 群雄各怀心事,一时之间,大厅上鸦雀无声。 刘正风走到群雄身前,满脸堆欢,揖请各人就座,但却无人肯座首席。 原本在场的属岳不群地位名望最高,这首席自然属他,但岳不群却想都不想就摇头拒绝了,刘正风见此又去请泰山派的天门道长,但天门道人只是冷哼了一声,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鼻孔朝天,连正眼都不瞧他,要不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刘正风满脸尴尬,惭愧无比,无奈之下,只好让首席空了下来。 但首席无人肯坐,其他的席位自然为无人入席了。 第四十五章 左盟主有令 这时外面传来一连串噼啪噼啪的鞭炮声,紧接着又锣鼓喧天,显然是吉时到了。 刘府的家丁仆役也端上了酒菜。 但在场的武林群雄却是都没有入座。 刘正风见此只好叹息了一声,他知道他先前的所作所为显然是让他们瞧不起了,但他也是身不由己,如果不这样办,恐怕他身家性命,都保持不住。 “各位前辈英雄,各位好朋友……” 刘正风转身向外,对着周围的上千群雄拱手做了一揖,他也不管这些人理不理他,是蔑视他还是鄙夷他,事已至此,他只能按照原定计划走下去了。 他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弟子刘正风蒙恩师收录门下,授以武艺,未能张大衡山派门楣,十分惭愧。好在本门有莫师哥主持,刘正风庸庸碌碌,多刘某一人不多,少刘某一人不少。从今而后,刘某人金盆洗手,专心仕宦,却也决计不用师传武艺,以求升官进爵,至于江湖上的恩怨是非,门派争执,刘正风更加决不过问。若违是言,有如此剑。” 说罢。 他锵的一声从袖底抽出了一柄亮闪闪的宝剑,双手一扳,拍的一声,将剑锋扳得断成两截,他折断长剑,顺手将两截断剑往地上一掷,嗤嗤两声轻响,断剑插入了青砖之中。 群雄一见,皆尽骇异,自这两截断剑插入青砖的声音中听来,这口剑显是砍金断玉的利器,以手劲折断一口寻常钢剑,以刘正风这等人物,自是毫不希奇,但如此举重若轻,毫不费力的折断一口宝剑,则手指上功夫之纯,实是武林中一流高手的造诣。 岳不群见了叹息了一声,连声说道:“可惜!可惜!” 也不知是他可惜这口宝剑,还是可惜刘正风这样一位高手,竟然甘心去投靠官府,当阉党的鹰犬走狗。 这时刘正风的大弟子向大年也双手捧着一个金光灿烂、径长尺半的黄金盆子,放在茶几之上,盆中已盛满了清水。 刘正风捋起了衣袖,伸出双手,便要放入金盆,忽听得人门外有人厉声喝道:“且住!” 随着这话音。 从大门昂首走进了四五个身穿黄衣的高装汉子,其中一人手里擎着一面五色锦旗,旗上缀满了珍珠宝石,一展动处,发出灿烂宝光。许多人认得这面旗子的,心中都是一凛:“五岳剑派盟主的令旗到了!” 这人来到刘正风身前,将手里的令旗在刘正风面前一展,冷声说道:“左盟主有令:刘正风金盆洗手之事暂且押后!” 刘正风听了此话之后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他知道嵩山派势大,他得罪不起,便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不知道左盟主此令,是何用意?在下金盆洗手,并不违背武林道义,左盟主虽是我们五派共举,五色令旗也是我们五派共制,但这种私事,应该不牢盟主费心吧?” 说出此话之时,他虽然面色平静,但声音却已微微发颤。 那汉子却冷声说道:“这是家师的命令,弟子不知他老人家的实意,不过家师定然是为了刘师叔您好,刘师叔只管听命便是!” 他虽然嘴里称呼着刘正风为师叔,但语气上却没有什么恭敬的意思,说罢之后,他也不再看刘正风,而是走到岳不群定逸天门等其余五岳剑派大佬前见礼。 定逸听了则是面露欢喜之色。 她说道:“你师父出来阻止这件事,那是再好也没有了。我说呢,咱们学武之人,侠义为重,在江湖上逍遥自在,去做甚么朝廷的鹰犬走狗?只是我见刘贤弟一切安排妥当,决不肯听老尼姑的劝,也免得多费一番唇舌。” 但刘正风却咬了咬牙,他开口说道:“若这是公事,刘某见令旗如见盟主,自当遵从左盟主的号令,但这金盆洗手之事,又碍到了何人?恕在下,不能从命了!” 他说着,竟径直走到了金盆之前,两手一伸,就要洗手。 那嵩山派的汉子面色一变,身子一晃,便挡在了金盆之前,但他只是左冷禅的弟子,武功比起刘正风来可差的远了,刘正风伸手只是一按一提一抖,一手衡山派上乘的擒拿功夫小落雁手便将这人给抖飞了出去。 只是就在这时。 从远处传来一声破空之声,还听得叮当一声,一颗石子隔空飞来,正中那面金盆,直接将金盆打翻,满盆清水撒了一地。 “刘师兄,这可就是覆水难收了!” 随着这声音,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从屋顶下跃下,一脚踩在这金盆上,竟然将这个金盆给踩成了一页金纸。 这人中等身材,瘦削异常,上唇留了两撇鼠须,拱手说道:“刘师兄,奉盟主号令,不许你金盆洗手。” “费彬!” 刘正风一见此人,面色顿时一变,他认得这人,对方乃是左冷禅的师弟,外号叫做大嵩阳手,一身武功极为了得。 正在这时。 从后院里传来一阵叫喊之声。 刘正风一听这声音,面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已然听出这时自己女儿在呼喊,他身子一动,就要往内堂冲去,但费彬的只是微微一笑,便拦在了刘正风的身前,一掌向着刘正风打去。 刘正风虽然不想跟对方交手耽搁时间,但费彬的这一掌非同小可,他只能出招抵挡,两人双掌一对,刘正风连退了三步,喉咙一动,吐出了一口血来。 而费彬则只是退了一小步,面色并无大碍。 只是这一招的交手,众人已然知道,刘正风恐怕不是这位大嵩阳手的对手了。 也正在这时。 几具尸体猛地从刘府的后堂飞了出来,众人一看,均是觉得眼熟,仔细一想,才想起这几人正是刘正风的弟子。 刘正风见此面色煞白,看向费彬的眼神不由带上了一丝怨毒的恨意。 “左盟主有令,不能放跑了刘正风的任何一个家眷!” 这声音从刘府后院传出,众人皆是色变。 就连一开始为左冷禅说好话的定逸也是勃然大怒,她一脸怒容的看着费彬,冷声道:“费师弟,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随着这声音,三道慌乱身影猛然从后堂里冲出,在她们的身后,还紧紧追着十数名手持利刃的嵩山弟子。 这三人皆是女子。 一人是定逸师太的小徒弟仪琳,另两个是昨日在刘府门前交谈的那一大一小两个少女,那个大一些的是刘正风的女儿刘菁,而那个小一些的则是刘正风一个知己的孙女。 “爹爹!救命!” “师傅!师傅!” 这三人刚从后堂冲出,看到大厅上的人影,便不由自主的呼救起来。 第四十六章 你们好大的胆子! “哪里跑!” 随着一声厉声大喝,一道身材极其魁伟的胖子拦在了这三人的身前,他眼神冰冷,一掌就向着这三人挥了过去。 离着近的见此不由面色骇然,这三名女子容貌皆是不俗,而这胖子竟然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 这一掌要是打中了,非得死上一个不可。 刘正风面容焦急,想要上前施救,但他被费彬拦住,动弹不得,只能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爱女那惊恐的神色,但最让他担心的,却还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那个在他女儿身旁的绿衣少女。 他心里心急如焚,要是这少女在他这里出了事,他该怎么对那位朋友交代? “陆柏你好大的狗胆!” 定逸见此眦目欲裂,她见到对方竟然敢打自己的弟子,哪里还能忍的住,嘴里一声怒斥,便挡在了这三名少女的身前,横起一掌,就跟着魁伟的胖子对了过去。 只听的啪的一声。 那魁伟的胖子面色一变,连退了三四步方才稳住了身子,而定逸则是直直的站着,一步也未退,紧紧的咬着牙齿,两眼喷火的看着对方。 “定逸师姐好厉害的内功,这托塔手陆柏是左冷禅的二师弟,武功在十三太保里都算好的了。” 见此一幕,一旁的宁中则都不由赞叹了一声。 但岳不群却摇了摇头:“定逸师太只是强撑罢了,她……不好!” 正在这时。 又是一道身影从内堂中闪出,这人是一个又高又瘦的老者,面色阴沉,他刚一现身,二话不说就是一掌向着定逸拍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 这高瘦老者在瞬息之后,便倒飞了出去。 岳不群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定逸的身前,为定逸师太挡下了这一掌。 他面色泛紫,两眼竟生出两道毫光,他对着方才那名高瘦老者拱了拱手,温声说道:“丁师兄别来无恙了,数年不见,丁兄的掌力倒是又精进了不少了。” 这高瘦老者跟费彬陆佰一样,也是左冷禅的师弟,叫做丁勉,同列十三太保之下,外号叫做仙鹤手,武功十分厉害。 此时他一脸惊惧之色的看着岳不群,方才跟对方对掌的那条手臂还在微微颤动,他张了张嘴,刚想说几句硬气的话,但只觉得喉咙一甜,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哼!” 他只能冷哼了一声,退到了费彬陆佰的身后。 正在这时。 从刘府的后院当中传来的一阵呼喝叱骂的声音,七八个被绑缚住了双手,脖子上架着利刃的人被十多名嵩山派弟子推搡着涌了出来。 这七八人有老有小,皆是刘正风的家人。 见此一幕,在场的武林群雄顿时面容大变,群情激奋起来,他们虽然对之前刘正风甘当朝廷鹰犬的行为不齿,但见到嵩山派竟然绑了刘正风的家人要挟,他们更是不忿。 而费彬只当未见,他拍了拍手,只见从四周的房顶上又露出了几十个身穿黄衣的嵩山派弟子的身影,这些嵩山派弟子手上竟然弯着弓弩,搭上了羽箭,瞄着房顶下的众人。 “费师弟,你们嵩山派做的太过分了。”就连素来跟嵩山派交好的天门道人也有人看不下去,他也上前一步,站在了刘正风的身旁,对着费彬怒声说了一句。 “今天这里这么多武林同道,你嵩山派要是敢伤到刘师弟家眷的一根毫毛,你左师兄跟嵩山派就等着身败名裂吧!”定逸压下了方才的伤势,也冷声说道。 随着定逸的话,在场的众多武林群雄皆是开始对嵩山派出言怒骂,显然方才嵩山派的举动已让他们十分厌恶,更有甚的,连兵器都亮了出来,就待嵩山派再干出什么过分的事来,他们便主动出手,从嵩山派手里,救出刘正风的家人。 岳不群虽然没说什么,但他方才一掌打飞丁勉,救下了定逸,已然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而宁中则则是直接拔出了手里的长剑,跟自己丈夫并肩站在了一起。 见到自己周身皆敌,陆佰跟丁勉两人纷纷色变,但领头的费彬仍旧是微笑了一下,面孔上无丝毫惧色,他似乎是胸有成竹,对着四周的武林群雄,五岳剑派里的几位师兄拱手抱拳,施了一礼。 他朗声说道:“今日在下奉左师兄之令前来,只是想要问刘师兄一句话,如果刘师兄问心无愧,那我费彬就自戕于此,为刘师兄死的这几位弟子赔命便是。” 说着,他冷眼看向了刘正风,问道:“刘师兄可敢回在下一个问题?” 刘正风冷声道:“刘某虽没有什么大本事,但一生行事,也不敢愧对侠义二字,费师弟有什么话尽管问就是,如若我刘正风做了什么对不起侠义道的事,有死而已。” 他这话说的掷地有声,众人也都是连连点头。 他们对刘正风的名声自然清楚,否则也不回来参加他的金盆洗手大会,他们自己思来想去,除了今日刘正风甘当朝廷鹰犬的事之外,也实在是找不到他有什么污点。 “好!” 费彬说了一声好字,然后他面色一变,厉声喝问:“刘正风,我问你,你跟魔教教主东方不败暗中有甚么勾结?设下了甚么阴谋,来对付我五岳剑派以及武林中一众正派同道?” 听到费彬突然给刘正风扣上了一个这么大的帽子。 在场的众人皆是面色大变。 岳不群定逸天门等人更是耸然动容,几人甚至都惊噫一声。 魔教和白道中的英侠势不两立,双方结仇已逾百年,缠斗不休,互有胜败。这厅上千余人中,少说也有半数曾身受魔教之害,有的父兄被杀,有的师长受戕,一提到魔教,谁都切齿痛恨。五岳剑派所以结盟,最大的原因便是为了对付魔教。 作为正道中人,结交魔教,可是有死无生的大罪。 刘正风面色不变,他义正言辞的说道:“在下一生之中,从未见过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一面,所谓勾结,所谓阴谋,却是从何说起?费师弟,你说在下跟魔教勾结,你可有证据?” 费彬听刘正风如此一说,只是冷笑了一声。 在他一旁的陆柏突然开口,他细声细语的问道:“刘师弟,我且问你,魔教中有一个光明左使,名字叫做曲洋的,不知道刘师弟可否认识?” 刘正风本来十分镇定。 但听到他提起“曲洋”二字,登时变色,他不由瞧了跟自己女儿在一起的那个绿衣少女,顿时口唇紧闭,并不答话。 那胖子丁勉此时也平复了自己的内息,刚才岳不群也没想真伤他,他这时突然厉声问道:“你识不识得曲洋?”他话声洪亮之极,这七个字吐出口来,人人耳中嗡嗡作响。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材本已魁梧奇伟,在各人眼中看来,似乎更突然高了尺许,显得威猛无比。 刘正风仍不置答,数千对眼光都集中在他脸上。 “刘师弟……” 这时岳不群突然开口,但刘正风对他摇了摇头,岳不群便闭嘴不言了,又过了良久,刘正风方才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不错,不错,曲洋曲大哥,我不但识得,而且是我生平唯一知己,最要好的朋友。” 此话一出,直如石破天惊。 原本对刘正风被嵩山派威逼,家人被虏,还十分怜惜的群雄面色登时大变。 他们看向刘正风的眼神,顿时变的无比厌恶起来。 “我师傅便是死在黑血神针之下!” “在下跟那曲洋也有生死大仇!” 不知是谁突然高声叫了一声,马上就得到了众人的附和,曲洋乃是日月神教的光明左使,这黑血神针便是他的独门武功,日月神教跟白道的诸多门派厮杀百年,不知道有多少人的亲友古旧师门通道死在对方的手里。 这血仇,早就是不死不休了。 “好!” 听到刘正风的回答,费彬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似乎已经稳操胜券,他微笑说道:“刘师兄承认就好,左盟主给你定下两条路,凭你自己……” 但还不等费彬的话说完,只听到嗖嗖的破空之声连续响起,在四处的屋顶之上,立时传来了一声声的惨叫。 原本在屋顶上持着弓弩瞄着众人的那几十名嵩山派的弟子纷纷像是下锅的饺子一样从屋顶上滚落了下来,而原本在他们站的屋顶上,竟然出现了数十名身穿飞鱼服,手持劲弩的锦衣卫。 而大门之外也传来一阵呼喊之声。 向大年前面领路,之前被刘正风送走的那位徐公公此时又回转了回来,他一见到刘正风,又冷冷的看了一下嵩山派的几人,森冷的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挟持朝廷命官的家眷威逼朝廷命官!” 他看到了嵩山派弟子手里的五岳令旗,他手臂一辉,从他身后涌出了上百名披甲持戈的锦衣卫,冷声说道:“你们左盟主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说着,他眼睛一眯,对费彬一字一顿的说道:“让你的人把刘兄弟的家人放了,否则的话,可别怪杂家不给左盟主情面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给吓了一跳。 只有刘正风对此早有预料。 他对着向大年点了点头,之前在嵩山派的人出现的瞬间,他就知道大事不好,便暗中让自己的大弟子离去,去追刚离开不久的徐公公,他给对方许下了重利,他深知徐公公素来贪财,不怕对方不会来救自己,而且他家离着衡阳城锦衣卫驻地不远,徐公公调兵前来,也极为方便。 尽管如此,他之前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给浸透了,要不是他先前灵机一动,恐怕今时今日,就是他刘家灭门之日了。 第四十七章 原来是自家兄弟 费彬此时的脸色极不好看。 见到眼前的变故。 被对方一顶造反的帽子扣在头上,任谁的脸色也不会好看。 他们这些武林大派现在的确是不怎么将王法放在眼里,行起事来也肆无忌惮,官府也没有能力管辖他们,对江湖仇杀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要是江湖仇杀变成了杀官造反,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东西二厂加上锦衣卫对付不了整个武林上大大小小的门派倒是不假,但可不代表他们对付不了区区一个嵩山派。 更何况除了厂卫之外,朝廷还有经过俞龙戚虎两位武圣整顿一新,又恢复了本朝开国时战斗力的龙象军。 这只全员修炼龙象般若功的大军常年拱卫京师,等闲不会轻易动用,但一旦动用,便是雷霆万钧之力,灭一个江湖门派,不过是弹指之间。 他之前设想这次对刘正风发难时的场景的时候,想到了一切可能,但都没有考虑会把官府的力量牵扯进来。 不过好在左师兄在他从嵩山出发前考虑周全,提前做了准备,给了他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否则的话,他这一次,恐怕真要功亏一篑了。 这世上并不是非黑即白。 就像是武林上的门派表面上跟东西二厂水火不容,但实际上,两者还是有些来往的,甚至是越大的门派,来往的还越深。 费彬作为左冷禅的心腹,对这一点了解的还是颇深的。 比如说就在上个月,东厂督主曹少钦亲自去了一趟嵩山拜会他左师兄,为的是在武林上抓捕一位叫赵怀安的钦犯。 “敢问公公如何称呼?” 费彬没让自己手下施放刘正风的家人,而是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有些波动的心情,对眼神冰冷的看着他的徐公公拱手问了一句。 见到这人竟然没有听自己的命令放人,徐公公眼中闪过一丝恼怒的神色。 不过他倒也没有直接下令动手。 一是可能伤到刘正风的家人,毕竟刚才那刘正风的弟子跟自己说的刘正风愿意开出的价码可是让他极为心动的。 其次便是他这次奉督曹主的命令出京师是来抓赵怀安那个乱党的,来之前曹督主便交代过他,不要轻易跟武林的那几大门派起直接冲突,以防耽误了大事,除非他们直接庇护赵怀安。 而且话又说回来,能不能抓到赵怀安还是两说。 这可是一件九死一生的苦差事。 赵怀安之前是龙象军中的悍将,据说一身龙象功已经练到了第九重,军中罕逢敌手,他就算是找到了对方,说实话,他也不太敢跟对方交手。 以他的武功,就算是带着锦衣卫去抓,恐怕也是鸡飞蛋打,连自己都得折进去。 能在东厂混到掌刑千户的他自然不是蠢人,他这次拿着督公的手令才能任意的调动各地的锦衣卫,要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多为自己谋取点好处的话,那他不是傻到家了。 徐公公瞧了费彬一眼,作为东厂的千户,他对武林上各大门派的重要人物自然是清楚的,他认得对方是嵩山十三太保里的大嵩阳手费彬,也知道对方是左冷禅的心腹。 他冷声说道:“杂家姓徐,至于名字,杂家也没必要说与你知道!” 说着,他扬起了手臂。 他身后的那群锦衣卫看到他的手势,顿时都挺起了手里的长枪,而在房顶上的则是抬起了手里的劲弩,只等待他一声令下,便要把这些嵩山派的人射成筛子。 “费彬,我再给你十息的时间,十息之后你还不放人,那杂家就把你们当反贼论处,格杀勿论!” 费彬听了这话倒还没怎么样,一旁的刘正风则是变了脸色。 他连忙对徐公公低声说道:“公公,这可使不得啊,小人的家眷还在对方的手里,您这一声令下……” 徐公公听了刘正风的话之后,安慰了对方一句:“杂家省得,刘兄弟放心便是。” 刘正风还想说些什么。 但他在看到对方一脸不耐的神情后,也就闭上了嘴,只能在心里祈求些,希望看在自己拿出的厚礼的面子上,能让对方尽心的救出自己的家人来吧。 “徐公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费彬知道他师兄跟东厂督公有关系的话不能当众说,这里这么多武林人士,要是被人知道他们嵩山派竟然跟厂卫有所勾结,那嵩山派的名声可就毁了。 “不……” 徐公公刚想一口回绝,但他突然看到费彬从腰间极隐蔽的掏出了一个金光闪闪的令牌,这令牌只是在费彬的手里晃了一晃,就又被对方飞快的收到了腰中。 在看到那枚令牌的瞬间,他嘴里拒绝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他脸上的神色微微变了一下,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异的目光,那枚令牌他自然认识,因为他身上就有一枚一模一样的。 这是他在离京时督主亲自赐予的令牌,这令牌极为珍贵。 凭着这枚令牌,他便可以在天下任意一处锦衣卫的卫所调动不超过三百人的锦衣卫,这也是为了让他们可以更方便的擒拿那赵怀安,毕竟赵怀安的武功太高,不给他们这么大的权力,想要抓住对方,可不是件容易事。 他更知道,这令牌就算是曹督主手里也仅仅只有十枚,加上西厂督公万喻楼手里的十枚,一共也才二十枚而已。 而且这二十枚令牌还是贵妃娘娘从陛下那里求取过来的,等杨宇轩赵怀安一干乱党尽数被擒之后,可是要收回去的。 但如此珍贵,如此重要的令牌,这费彬手里怎么会有? 想到这里,徐公公心里也不由生出了一丝慌乱,他的眼神,再也没有了之前那么笃定。 他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扭头看向身旁正一脸忐忑的看着自己的刘正风时,他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他对着刘正风笑了笑,说道:“刘兄弟无须担心,我不会信这些人狡辩的……你且看着,我骗他过来,然后再把他一举拿下!”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眼睛却使了个眼色,而随着他的眼色,马上就有两名东厂番子悄悄的来到了刘正风的身体两侧,他们的手掌还紧紧握住了腰间的刀柄,而刘正风还恍然未觉。 “你放下兵刃,一个人过来。”徐公公沉声对费彬说了一句。 听到徐公公这么说,刘正风脸上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他本以为费彬如此精明的性格,定然不会信这明显有诈的要求,但令他意外的事,费彬听了徐公公的话之后,笑了笑,竟是直接解下背上的长剑扔到地上,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似乎一点也没有怀疑。 徐公公同时也悄悄的移动了一下身子,拉开了自己跟刘正风之间的距离,也挡住了刘正风眼巴巴的视线。 刘正风正想跟着过去。 但却被几名东厂的番子拦了下来。 费彬此时也来到了徐公公的身旁,他看了一脸焦急的刘正风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的神色,他附耳低声跟徐公公说了几句,然后徐公公的脸色陡然间就是一变。 接着,费彬又从腰间掏出了那枚黄橙橙的令牌,很隐蔽的给徐公公看了一下。 徐公公确认了真伪之后,原本冰冷的面庞上,马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甚至看费彬的眼神,都变得无比亲善起来。 他刚想说些什么。 费彬马上咳嗽了一声,对他使了个眼色,徐公公这种老狐狸自然知道费彬的意思,对方是不想让旁人知道他们嵩山派跟厂卫的关系,他虽然对这种既当婊子又立牌坊的行为颇为不屑,但对方既然也是自家的兄弟,那他也不会坏了别人的好事。 况且,就凭着那枚令牌,他也不想得罪对方。 “你方才说的话可算数?”徐公公低声对费彬问了一句。 费彬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只要刘正风,刘家的一切家产都是公公您的!” 第四十八章 杂家差点被你蒙蔽了! 徐公公猛地转过身子。 刘正风正想问一下方才费彬说了些什么,但他话还不等说出口来,便发现徐公公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那个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死人。 “好你个刘正风!杂家差点被你给蒙蔽了!” 只听到徐公公突然对刘正风怒斥了一声,他手臂一挥,厉声说道:“给我拿下!” 还不等刘正风反应过来。 之前便埋伏到了他身旁两侧的两个东厂的番子,陡然间出手,一下子便点到了刘正风身上的要穴,封住了他的真气,然后又对着他的膝盖弯处猛踹了一脚,直接将他踹的跪在了地上。 “爹爹!” “师傅!” 而向大年米为义等十数名刘正风的弟子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还是来帮他们的锦衣卫突然对他们师傅动手。 他们正在愣神中。 只听到嗖嗖声的破空声响起,从屋顶上飞快的射出了几十只羽箭,一瞬间便把他们十几人给射成了筛子。 这一幕不单单是出乎了刘正风的预料,就连在场的众多武林群雄,还有五岳剑派的岳不群定逸天门道人等人,也都是一脸的愕然。 岳不群更是深深的看了眼一脸得色的费彬,眼中闪过一丝极为忌惮的目光。以他的才智,哪里还不知道,嵩山派,定然是跟东厂的番子,有着极深的关系,否则的话,怎么可能让对方如此轻易的倒戈。 不过刘正风之前勾结魔教在先,现在又被这些东厂的太监给直接按上了一个勾结奸党的罪名。 他就算是想要出手相救,也没法出手相救了。 “师哥!” 宁中则叫了岳不群一声,紧了紧手中的剑,但岳不群则是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徐公公……” “住口!” 刘正风跪在地上,两条手臂被人压在身后,背上也被踩上了两只脚,身子也被踩到了地上,他拼命的抬起头看向徐公公,挣扎着开口,但是他字还不等说出几个,便被徐公公厉声打断。 徐公公大义凛然的说道:“刘正风,你门下弟子妄图反抗,已被当场格杀,我且问你,到了此时,你还有什么话说?” 说着,他眼神愈发冰冷,语气森冷的说道:“那赵怀安藏在何处?你如若说了,我倒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否则的话,别怪杂家不讲情面!” “赵怀安?” 刘正风听徐公公提起这个名字一脸茫然,他听说过这个人物,但也只是听说过罢了。 他连见都没见过,更不用说知道他藏在什么地方了。 他以为定然是费彬方才欺瞒了徐公公,才让对方态度大变,他连忙开口说道:“徐公公,我真的不认识赵怀安啊,您相信我,我不是……” “嘿!到了此时你还想欺骗杂家?你就是杨宇轩赵怀安的同党,证据确凿,容不得你狡辩!”但徐公公却是听都不听。 这时,费彬主动上前说了一句:“徐公公,那魔教的曲洋是刘正风的好友,逆贼赵怀安便是曲洋给刘正风引见的,您只要问出曲洋的下落,定然就知道赵怀安的下落了。” “言之有理!” 徐公公听后点了点头,他又对刘正风厉声问道:“刘正风,那曲洋藏在何处,你可知道?” 一听到曲洋这个名字。 刘正风马上就闭嘴不语,他跟曲洋之间只是以音乐结交,并不涉及的其他,但这多年的相交之下,他已经从曲洋的音乐中听出了他这位曲大哥的人品。 他这位曲大哥性行高洁,大有光风霁月的襟怀,他对对方是既钦佩,又仰慕,他并不知道曲洋大哥是不是真的认识那位赵怀安,不过这位赵怀安的名声他是知道的,是一位有情有义,侠肝义胆的好汉子大豪杰,这样的人跟曲洋大哥相熟也并不让他意外。 但就算是认识,他也不会出卖自己的曲大哥分毫。 “刘师兄,我劝你还是说出来的话,否则的话……”这时,费彬竟然走到了刘正风的身前,他伏下身子,在刘正风的耳旁轻声说了一句。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了指一旁正被嵩山派的弟子用剑架在脖子上那几位刘正风的家人。 “费彬,你太卑鄙了!”刘正风眼中闪过一丝极为痛恨的神色,他艰难的抬起头,瞪视着费彬,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 “可惜了。” 费彬叹息了一声,他摆了摆手。 马上就有一名嵩山派的弟子一横手里的长剑,只见得血光一闪,便将一位年轻妇人的人头给切了下来,这妇人的人头滚碌碌的滚到了丁勉脚下,丁勉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抬起一脚,便把这个人头给踩成了肉泥。 “小瑶!” 见到如此一幕。 刘正风的双眼顿时便的赤红,他嘴里极是悲伤的惨叫了一声,眼泪顿时就滚落了下来。 定逸师太虽然性子刚猛爆裂,但心底却极为慈悲,她见到如此惨烈的一幕,不忍的闭上了眼睛,她这时也不顾此时出头可能会给她们恒山派带来的麻烦。 她上前了一步,怒视着费彬,厉声说道:“费彬!就算是刘师弟结交魔教的罪过再大,也祸不及家人,你嵩山派如此做,是要遭报应的!” 说着,她又环视着四周的武林群雄,沉声说道:“你们也是武林上成名已久的豪杰,难道就这么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残杀妇孺无辜?你们学的武功,行的侠义,又是学到哪里去了?行到哪里去了?” 这话说得在场的群雄变色。 他们虽然在得知刘正风结交魔教之后对他颇为厌恶,但这份厌恶,也没有延伸到刘正风的家人上,现在看到刘正风的家人被嵩山派如此残杀,他们心里也极为不忍。 “敢为刘正风说话的,皆按赵怀安乱党处分!” 见到周围的众多武林人士蠢蠢欲动,那徐公公面色一变,他只带着三百名锦衣卫,这些人可对付不了这里上千名武林人士。 不过他深谙人心。 他知道人都是欺软怕硬,没人带头,这些人根本就不敢与朝廷作对,都是乌合之众。 所以他立刻就厉声大喝了一句,这一句话也果然管用,群雄听到他的话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原本一些已经把手按在了兵刃上的,此时也都收回了自己的手掌。 第四十九章 仪琳之威 “徐公公,不必如此!” 这时费彬突然开口,他对着定逸师太笑了一笑,但定逸却是扭过头去,看都不看他,不过他也不以为意,他又对着在场的群雄抱了一拳,朗声说道。 “各位英雄,各位好朋友,在下是嵩山派的费彬,托朋友抬举,喊我一声大嵩阳手,但我知道自己的微末功夫,嵩阳手还能叫上一叫,但这个大字,可是万万称不起了……” 费彬的语气很是谦逊,一些原本对他还极为不满的武林群豪听到他的话之后,也不由对他改观了起来。 只听得他继续说道。 “自古正邪不两立,我们嵩山对付刘正风只是为魔教,不是为其他,我们的手段是狠辣了一些,但这百余年来,咱们侠义道跟魔教的仇怨诸位也是知晓的,在场的人里,恐怕跟魔教有死仇的就不在少数,魔教的手段可是狠辣过咱们十倍……” 说着,费彬看了天门道长一眼。 天门道人见此犹豫了一下,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他说道:“不错,贫道的师傅,便是……便是……便是惨死在魔教长老的手中的,我跟魔教有着东海之水都洗不尽的仇怨。” 他这句话一连停顿了三次方才说完,只是他说的也不详尽,只说是自己师傅惨死在魔教手中,并没说是怎么死的。 但见他这难以启齿的神态,也知道定然是死的极惨。 在场一些年纪大的,见识广的却是知道,当初天门道人的师傅被魔教的一位女长老抓住,被活生生的锯掉了手脚,割掉了下体,拔掉了舌头,又剥了皮,放到太阳底下暴晒而死。 他说完之后,又看向了刘正风,真诚的说道:“刘师弟,咱们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你的人品我是知道的,称得上一句君子,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人所共知,知过能改,善莫大焉,你只须答应杀了那姓曲的魔头,我还认你这个朋友,不只是我,咱们侠义道上的朋友也定然会给你竖一只大拇指……而且,今天咱们这么多人在场,只要你应下这件事来,这些东厂的番子,休想把你带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亮出了兵刃。 而其余的那些泰山派的弟子,也都是随着天门道人一起拔出了手里的长剑。 虎视眈眈的看向了周围的锦衣卫。 其他的那些武林群雄,现在见到了有人领头,顿时又有了气势,纷纷目光不善的看向了在场的厂卫番子。 徐公公见此一幕,面色顿时一变。 “天门师兄说的极有道理……” 这时,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岳不群突然开口,他对刘正风说道:“刘师弟,你如若担心不是那曲洋的对手,你只需说出一句话来,那曲洋的狗命,岳某帮你取了!” 定逸听了也是满脸欢喜,她连忙对刘正风说道:“刘师兄,你快些答应下来吧。” 但刘正风听了之后却又是沉默了良久,过了好一会,他才看向岳不群,吸了一口气,问道:“岳师兄,您是明辨是非的君子,如若旁人要逼您出卖朋友,您会怎么办?” 岳不群轻笑了一声。 他朗声说道:“先不说岳某绝不会跟邪魔外道交朋友,如果岳某一时失察,真的结交了魔教的朋友,那岳某二话不说,就算是舍了这条性命,也定要把此人杀了,以维护我华山派的名声,岳某决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让养育我的师门,因为我抹上污点。” 群雄听他侃侃而谈,都喝起彩来,纷纷说道:“岳先生这话说得再也明白不过,对魔教的贼子有什么义气好讲,况且你对魔教之人讲义气,你对得起师门对你的恩义么?” 他们此时都大声对刘正风说道:“刘三爷,您人品贵重,咱们是知道的,只要您今天说句话,咱们今天就保你无事,东厂的人想带您走,那得问问咱们手上的家伙同不同意再说!” 听得此话。 那徐公公已经退入到了手下的重重护卫当中,他眼神已经在四处打量着,已经做好了随时逃走的准备了。 费彬此时也对着刘正风作了一揖,道歉道:“刘师兄,咱们只需要你说出那曲洋藏身的下落,杀曲洋之事岳师兄说会为您代劳,在下不才,也愿意为师兄除此恶贼,全师兄的清誉。” 刘正风看到在场的众人都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希望他说出一声好字。 他却突然笑了起来。 只是笑声里有着无比凄凉的意味,他叹了口气,说道:“我跟曲大哥在多年之前便义结金兰,我也不欺瞒诸位朋友,曲大哥之前不久还来拜访过我,我俩还把酒言欢,我也知晓他现在的去除……我刘正风珍惜自己珍惜家人的生命,但要让我出卖结拜大哥换取活命的机会,对不起朋友,嘿嘿,有死而已!” 听到刘正风的这句话,众人的眼中顿时露出了无比失望的神色。 天门道人二话不说,直接带着门下的弟子大踏步走到了丁勉陆柏的身旁,看都没再看刘正风一眼。 他方才为了刘正风不惜领头跟东厂的番子作对。 把泰山派的命运都赌上了,已经做得仁至义尽,结果刘正风却没将他们几十年的交情放在眼里,只当那魔教的曲洋的朋友知己,他既然如此看待,自己又何必再为他说情。 岳不群却对刘正风大喝了一声:“刘师弟,你糊涂啊!” 他一脸悲愤的说道:“你说大丈夫不能对不起朋友,难道天下便只曲洋一人才是你朋友,我们五岳剑派和这里许多英雄好汉,便都不是你朋友了?这里千余位武林同道,一听到你要金盆洗手,都千里迢迢的赶来,满腔诚意的向你祝贺,总算够交情了罢?难道你全家老幼的性命,五岳剑派师友的恩谊,这里千百位同道的交情,一并加将起来,还及不上曲洋一人?” 刘正风听了之后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岳师兄,您是读书人,知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道理,让我出卖朋友,我是做不到的……你就不要再说了。” “你……” 岳不群颤声说了一声你字,接着又叹息了一声,剩下的话也不再说出口,他同天门道人一样,也走到了嵩山派众人的一旁。 宁中则犹豫了一下,她对费彬恳求道:“费师兄,刘师兄一人结交奸邪,却是跟家人无关,不知道能否……” 不过他话还不等说完。 便被费彬出言打断,只听得费彬说道:“岳夫人,您也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之前不知道有多少血泪教训,皆是因为除恶务尽,此话您不需再说了!” 说罢,他对着嵩山派的诸位弟子一挥手,淡淡的说了一声:“杀了。” 只听得他一声令下。 顿时就传来了几声惨叫,几位刘正风的亲眷被嵩山派的人给斩掉了脑袋,定逸之前一直沉默不语,她虽然也愤恨刘正风是非不分,但见到嵩山派如此残杀无辜,她还是怒急攻心,心里不由生出了一股邪火。 “畜生!” 她嘴里怒喝了一声,身子一闪,便向着那些嵩山弟子印去了一掌,不过丁勉陆柏二人早有防备,见到定逸攻来,丁勉抢上前来,也击出一掌,双掌相交,定逸师太退了三步胸口一甜,一口鲜血涌到了嘴中,她要强好胜,硬生生将这口血咽入口腹中。 丁勉微微一笑,道:“承让!” 此时刘正风的亲人家眷仅剩下三人,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那两个儿子还在嵩山派的弟子手中,下一瞬便会斩下他们的脑袋,而他那个女儿则是跟仪琳一起,被恒山派的人护了起来。 定逸方才跟陆柏对掌便强压了伤势,现在跟丁勉对掌更是伤上加伤,她大怒之下,本想再出一掌,但一运力间,只觉丹田中痛如刀割,知道受伤已然不轻,眼前无法与抗,一挥手,怒道:“咱们走!”便大踏步带着群尼向门外走去。 只是她刚迈出两步,便被陆柏带着嵩山弟子拦了下来,陆柏冷冷的说道:“留下刘正风的女儿。” 正在这时。 一旁嵩山派的弟子正要砍下刘正风两个儿子的脑袋,却只听得叮叮两声,那两位嵩山派弟子手里的长剑被人打飞了出去。 只见到宁中则不知何时纵身越了过去,手中长剑连点两下,便点掉了这两位嵩山弟子手里的利刃,她持剑挡在刘正风的这两位儿子身前,对费彬冷声说道:“费师兄,您还是手下留点情面吧!” 费彬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他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岳不群,岳不群脸上古井不波,他看不出对方的心思,他心里暗骂了一声老狐狸,不过他对岳不群的武功极为忌惮,倒是也不好发作。 他见此只好说道:“也罢,我就给岳夫人一个面子。” 他对刘正风的那两个儿子说道:“你们二人若要活命,此刻跪地求饶,指斥刘正风之非,便可免死。”说完,他瞧了被恒山派保护在中间的刘菁一眼,也对她说道:“你也一样。” 刘正风的女儿刘菁怒骂:“奸贼,你嵩山派比魔教奸恶万倍!” 刘正风的一个儿子也同自己的姐姐一般,对着费彬吐了一口唾沫,高声说道:“爹爹,孩儿不怕……”只是他话还不等说完,便被嵩山派的弟子一剑砍下了脑袋。 一旁的宁中则还想出手相救,却被岳不群攥住了手掌,动弹不得。 而刘正风的另一位儿子,被自己哥哥的血水溅了一身,他吓的登时就跪在了地上,对着费彬不断的磕着头,口里说着饶命饶命的话语:“我爹爹他结交魔教奸邪,他……他……他……他该死!他该死!” 费彬见此哈哈一笑,他得意的说道:“刘正风,我今日就饶了你这儿子,也算是为你留了条后!” 而刘正风低垂着头颅,一言不发,他此时则是面色通红,无比羞愧,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是这般孬种。 费彬瞧了刘正风一眼之后,感到了一股极有恶意的眼神,他猛地扭头看去,正看到在恒山弟子中的那位刘正风的女儿正用一种极为怨毒的眼神看着他,他冷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道狠辣的神色,厉声说道:“除恶务尽,丁师兄,还有那刘正风的女儿,也一并杀了吧!” 随着费彬的话音。 只见到方才一掌打伤了定逸的丁勉纵身一跃,就来到了恒山派的弟子当中。 定逸面色大变,但她此时运气不能,哪里还来得及出手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丁勉一掌拍向了刘菁的头颅,这一掌要是拍实了,那这姑娘肯定是脑浆迸裂的下场。 此时在刘菁的身边只余下的仪琳跟那位一直跟在她身旁的绿衣少女。 “仪琳!” 仪琳见此情景,几乎是想都不想的举掌就向着丁勉拍下的一掌给档了过去,见此一幕,定逸大叫了一声,只是她仪琳二字刚说出嘴里,便眼睁睁的看着丁勉的一掌拍在了仪琳印出的掌心上。 定逸知道丁勉的内力,自己的弟子内功只是初学乍练,哪里能跟丁勉这样的高手对掌,这一掌下去,自己的弟子哪里还有命在? 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过了几个呼吸的声音,她没有听到仪琳的惨叫声,而是听到了自己的其余弟子的惊呼之声,她不由自主的睁眼看去,只见到仪琳安然无恙的挡在刘正风的女儿身前,正茫然的看着前方,而方才纵身向前,向着仪琳打出一掌的丁勉竟然倒飞出去了七八丈之远,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不……不……不……” 丁勉面色煞白,嘴里不断咕嘟咕嘟的喷着鲜血,他魁梧的身躯在地上不断的挣扎着想要爬起,只是挣扎了几次,始终不能站起,他嘴里呢喃着想要说些什么,只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便脑袋一歪,一动不动,彻底失去了生机。 在场的众人皆是用极为不可思议的看着恒山派的那个小尼姑。 他们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让他们觉得他们是在做梦。 大名鼎鼎的嵩山派十三太保的托塔手丁勉,竟然被一个才十六七岁的恒山派小尼姑给一掌打死了? 这他么怎么可能! 第五十章 一掌又打死了两个 “我……我……” 仪琳低下头一脸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她的小脑袋一时之间也陷入到了呆滞当中。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的这么厉害。 “我杀人了!”这个念头刚在仪琳的脑海里浮现出来,就让她变的极为惊恐,一时之间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丁师兄!” 见到丁勉身死,陆柏悲鸣了一声,他们俩的关系极好,他愤恨的看了一脸震惊神色的定逸一眼,然后想也不想的就抽出剑来,一剑就向着仪琳砍了过去。 他这一剑狠辣凌厉,显然是存着一剑把对方斩死的念头。 “仪琳姐姐小心!” “仪琳妹妹小心!” 在仪琳身旁的两女也惊叫了一声,也幸好这两声惊叫,把仪琳从呆滞中惊醒了过来。 但这一次的仪琳却没有显现出片刻之前的神奇。 她尖叫着,极为笨拙的,狼狈的闪避着陆柏的剑招,要不是她突然灵机一动,骤然间用出了之前苏信教给她的金雁功的身法闪躲了过去,她恐怕就要被陆柏一剑斩成两截了。 “这不是恒山派的武功!” 陆柏也被仪琳方才精妙的身法给吓了一跳,担心这小尼姑扮猪吃虎,竟吓得没有上前追击。 他思来想去,也没在恒山派的武功里想到一门相似,他眼中闪过一道阴沉的神色,冷声说道:“定逸师太,你这个弟子恐怕也偷学了什么邪门武功吧?否则的话,她小小的年纪,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武功!” “你胡……仪琳,你刚才用的是什么功夫?” 定逸从方才仪琳一掌打死了丁勉的震动中恢复了过来,现在又听到陆柏污蔑自己的弟子偷学邪门武功,心里不由腾起一股怒意,她刚想反驳几句,却难以把反驳的话说出口来,因为方才仪琳用的身法,的确不是她们恒山派的武功。 仪琳喘了口气,想都不想的说道:“师傅,这是金雁功,是苏大哥……” “啊!” 她话还不等说完,便听到远处突然传来了两声惨叫,只见压着刘正风的那两名东厂的番子突然捂着眼睛倒在了地上,不断的一边哀嚎,一边在地上打着滚。 一股黑色的血水从他们俩捂着眼睛的指头缝隙里流淌了出来,飘散出了腥臭的味道,又过了几个呼吸,这两人便一动也不动了。 “黑血神针!” 在场的众人一见到这一幕,脑海里立时就想到了这门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歹毒武功。 而这门武功,正是日月神教的光明左使曲洋的独门绝技。 一道黑影这时也纵越了进来,他人还在半空,便手臂一扬,向着两侧的屋顶射出去了几十道漆黑的飞针,只听得一声声的惨叫连续响起,屋顶上的那几十名持着劲弩的锦衣卫,倒是有大半都捂着眼睛从屋顶上翻滚了下来。 “刘贤弟,快走!” 这黑影刚落到地上,便抬手向着正向着刘正风冲来的费彬打出了数道黑光,费彬知道这黑血神针的厉害,眼中一凛,顿时就收住了脚步,一个闪身,避了开去。 一见到来人,刘正风惊道:“曲大哥,你怎么……” 只是他话还不等说完。 这黑衣人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喝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保住性命,以后再找他们报仇!”说罢,他又是手臂一扬,再次射出一大捧黑血神针,将正要向他们冲来的嵩山弟子射倒了数人。 刘正风听闻此话,又看到自己家人的无头尸身,他眼中顿时就闪过一丝极为怨毒的神色。 他猛然点了点头,咬牙说道:“先救出非非跟阿菁!” 曲洋想都不想的便应了一声:“好,咱们一人一个!”他话音刚落,便纵身一跃,他速度极快,恍若疾风,只是一瞬便来到了刘菁三女身旁。 众人听到刘正风喊对方曲大哥,再联想到方才的黑血神针,哪里还不知晓这人正是曲洋。 “拦住他!”费彬大喝了一声,陆柏跟天门道人想都不想便冲了上去,岳不群刚想上前,就被宁中则牢牢的抓住了手掌,见此他也只好叹了口气。 “快走!” 曲洋伸手抓住刘菁跟曲非烟,刚想离去,那陆柏跟天门道人便拍马杀到,刘正风速度比曲洋慢了一些,已然被冲过来的费彬缠住。 “看针!” 曲洋突然手臂一样,嘴里大喝了一声,陆柏跟天门道人顾忌他的黑血神针,没敢拼上全力,现在听到他骤然的大喝,心里一惊,马上就闪开了身形。 不过这一闪之下,才知道自己上了当。 对方并没有射出黑血神针。 两人心里恼怒,又扑上前去,不过此时曲洋已经带着刘菁跟曲非烟两女来到了刘正风身前。 刘正风跟费彬打的难解难分,曲洋扬手打出一蓬黑血神针将费彬逼退,把刘菁跟曲非烟两女交到刘正风的手里,厉声喝道:“你先走,我拦住他们!” “曲大哥……” 刘正风神色一变,刚想说些什么,但他话还不等说出口,便感到自己身子一轻,原来是曲洋出掌在他的背上一推,送上了一股真气,直接将他跟刘菁曲非烟两女向着墙外推去。 这时,陆佰天门道人两人又杀了上来,两人四掌齐出,向着曲洋后心打来。 曲洋知道自己闪避不得,只得运劲于背,准备硬生生受这两人的掌力,希望刘贤弟三人能够借着自己的这一耽搁,能够逃出生天,如果他们能够逃走,那他即便是死了,也值了。 他心里已存下了死意。 只听得啪的一声爆响,然后紧接着又听到两声惨叫同时响起,而他后背上也没有劲力传来,回头一看,这才看到,方才那个救了刘贤弟女儿跟自己孙女的小尼姑挡在了自己的身前,硬生生的跟陆柏天门道人两人对了两掌。 而他再看陆柏天门道人二人,这两人如之前的丁勉一般,被这小尼姑的掌力直接震飞了出去。 两人倒在地上,口喷鲜血,跟之前的丁勉一般无二。 皆是挣扎了几息之后,便失去了生机。 “走!” 曲洋看到一旁的费彬正用无比怨毒的目光看向这个救了自己的小尼姑,知道这小尼姑再留在这里,恐怕是凶多吉少,他想都不想,便伸手抓住仪琳的手腕,纵身一跃,往墙外飞去。 费彬还想再追。 不过曲洋手臂又是一扬,又是一大捧黑血神针射出,那费彬不敢上前,只好闪身躲过,等避过了黑血神针,想要再追时,却是看不到曲洋等人的身影了。 他扭头看了看同自己一同下山的丁勉陆柏两人的身影,还有五岳剑派里,唯一赞同左师兄并派主张的天门道人三人的尸体,他的眼里就不由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没晕了过去。 第五十一章 那本就是我们华山派的东西 经过了如此一场大战,刘正风府里乱成了一团,徐公公那群东厂番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跑了,等众人想再寻找他们的身影时,却是一个都看不到了。 这几年五岳剑派声势日涨,武林上许多人都跟他们有一些摩擦,产生了嫌隙。 尤其是嵩山派最为霸道不讲道理。 现在见到嵩山派特意来灭刘正风满门,结果刘正风没杀成,自己还折损了两位成名高手,这些人哪里还有不暗中欢喜的,虽然这些人嘴里对费彬说着节哀的话,但他们的眼神却是一副的幸灾乐祸。 费彬知道他这次损失惨重,嵩山的面子丢了个精光,他也没心情跟这些人纠缠这些,嵩山十三太保里的两人意外身死,才是他此时的大事。 他挥开了众人,大步走到定逸的身前,厉声说道:“定逸,你必须要给我们嵩山一个交代!” 虽然定逸也被方才仪琳连杀三位武功不逊色自己的高手极为震动,到现在还没彻底平复下心情,但她此时听到费彬的喝问,脾气暴躁的她立时眉毛一竖,冷声说道:“交代什么?交代你嵩山派的高手被我恒山的二代弟子一掌一个都打死了么?” “你!” 费彬听到此话,眼中顿时就腾起一股怒火,他刚想跟对方动手,但又想到陆柏跟丁勉两位师兄都已身死,就凭着他一个,恐怕也拿不下这老尼。 他转身对着泰山派的方向抱了一拳,说道:“天松师兄,天门掌门他……” “费师兄,你用说了!” 他话还不等说完,泰山派那边便有一个中年道人也来到了定逸的身旁,他正是天门道人的师弟,他眼里隐约闪烁着泪光,同样也对定逸厉声说道:“师太,我师兄可不能白死!” 定逸素来就是争强好胜的性子。 况且这天松的武功稀松平常,她也没放在眼里,即便是真起了冲突,她也不怕,她冷哼了一声,寸步不让的说道:“仪琳是我恒山的弟子,她有什么问题,我们恒山自然会处置,不用你们费心!” 说完这句话,定逸的心里也松了口气,幸好那曲洋临走时把仪琳也带走了,要是仪琳还在这里,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现在仪琳不在,自然是随她怎么说了。 只是她心里也泛起了浓浓的忧虑,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这个小徒弟只是短短的一两日不见,回来之后,竟然有了这么一身厉害的武功。 而且自己那小徒弟被那魔教的曲洋带走,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患。 一时之间,嵩山跟泰山两派与恒山争执不下,双方的弟子也是剑拔弩张,横眉冷对着双方,不过倒是也没有谁真的动手。 “咱们怎么办?” 见此一幕,宁中则低声问了自己丈夫一句,岳不群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师妹,咱们华山家小庙小,还是不要多管……” 谁知道岳不群这话还没说完,宁中则便有些不满了白了自己丈夫一眼,她自己一人直接来到了定逸的身旁,她笑着对费彬跟天松两人说道:“定逸师姐说得是,仪琳师傅是恒山派的弟子,先不论她有没有过错,她即便是有过错,那也要恒山派自己处置……” 她语气虽然温和,但言语间已然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听到宁中则的话,费彬面色顿时一变,他愤怒的看向了岳不群,岳不群虽然恼怒自己妻子的自作主张,但他还是对着费彬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下来。 反正自己的妻子都得罪了嵩山派了,那索性就得罪到底吧,反正迟早也要得罪,得罪了嵩山,能收获恒山一个盟友,倒也算不上亏。 “好!好!” 费彬见此怒极而笑,他连说了两声好字,他冰冷的目光从定逸宁中则岳不群的脸上一一划过,然后转过身子,对他带来的嵩山弟子一招手,大喝了一声:“咱们走!” 而天松道人也吸了口气,同样是招呼着泰山派的弟子,抬着天门道人的尸体跟着嵩山派等人离去了。 “岳师兄岳夫人,贫尼谢过了。”等嵩山泰山两派的人走了,定逸也对着岳不群夫妇二人感激的道谢,要不是华山派给她们解围,要是她们恒山派真的跟嵩山泰山两派起了冲突,那她不知道还能带几位弟子回到恒山了,到了那时,她亦不知道该如何跟两位师姐交代了。 想到此处,她心里苦笑了一声。 还谈什么到了那时,便是此时,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跟两位师姐交代了。 她的弟子仪琳杀了丁勉陆柏天门三人,她们恒山派跟嵩山泰山接下了如此深仇,更不知道如何去化解了。 “我那徒儿,她……”定逸本想向岳不群夫妇问一下该如何处理仪琳的事情,但岳不群直接婉言谢绝了,直言这是恒山派的私事,他作为外人不宜多言,定逸只好叹了口气,也带着恒山弟子离去了。 经过这一场闹腾。 原本少说聚集了上千人的刘府里,众人已经走了个七七八八,岳不群也准备带着华山派的几人离开,他环视了一下众弟子,这时他才发现,竟然找不到自己大弟子令狐冲的身影了。 “怪不得刚才这小子方才没跳出来出头,原来是不在。” 岳不群对令狐冲的性格可是极为了解的,要是方才嵩山派残杀刘正风家人的时候,自己这大弟子在,那自己这大弟子说什么都会出手相救的。 不过也幸好自己这弟子不在,不然定然还会有一场闹腾。 “你们大师兄呢?” 岳不群对众弟子问了一句,华山派的几位弟子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岳灵珊小声说道:“大师哥他之前说去找酒喝,之后我们就没看到过他了。” 华山派众人在刘正风府上一通好找,最终在刘府的酒窖里找到了令狐冲的身影。 此时令狐冲仰面瘫倒在地,身旁随意的放着十个个喝空了酒坛,一边呼呼大睡,一边嘴里还呢喃着‘好酒’‘好喝’之类的话,见此一幕,岳不群气的直接让弟子去井里打来凉水,将自己这位大弟子浇醒,好一通训斥。 出了衡阳城,走在回华山的官道上,岳不群对宁中则说道:“师妹,你带着弟子们先回华山,我还有点事要去办。” 宁中则疑惑的问道:“师哥你还有什么事要做?” 岳不群叹了口气,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这次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嵩山泰山恒山衡山已然矛盾深重,也不知道咱们这五岳剑派还能存续多久,咱们这次为恒山派出了头,以左盟主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定然会找咱们的麻烦,我想去找些助力,也好能让咱们渡过这个难关。” 听到自己丈夫此话。 宁中则的脸上闪过一丝愧色,她低声说道:“师哥,是我先前孟浪了,没考虑过前因后果,就……” 不过她话还不等说完,岳不群便摇头将自己妻子的话打断,他把宁中则搂在怀中,摸着她的头发,附在她耳旁低声安慰道:“这怪不得你,就算是咱们不出手,左盟主恐怕也不会放过咱们华山,早晚也会闹翻……呵呵,咱们这位左盟主的野心可大着呢!” 说罢。 岳不群便跟自己的妻子挥手道别,踏上了南下的道路。 经过了刘正风府上的变故,岳不群知道那位左盟主很有可能不会再等下去了,他为了把五岳剑派合并成五岳派,定然会对他们华山派出手,除非自己能同意并排。 但他怎么可能同意,他们华山百年基业,怎么能在自己手里毁于一旦。 但嵩山派实力太强,他们华山派大鱼小猫加起来才两三只,根本就无法抵抗,他为了存续华山派的道统只能够寻求外力了。 “那林家的辟邪剑谱是林远图从我们华山派手里骗走的,这本就是我们华山派的东西,我拿回来,最多算物归原主……这一次说什么都要把这剑谱给取回来。”在南下的道路上,岳不群看着满天的星光,他不由想起了他刚拜入华山派时自己师傅跟自己说起过的旧事。 第五十二章 傻人有傻福 “刘贤弟,你怎么了?” 曲洋带着仪琳在郊外跟刘正风汇合时,见到刘正风面色煞白,马上就知道他受了重伤,连忙出声问了一句。 “不碍……” 刘正风对曲洋强笑了一下,刚想说不碍事,嘴里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你先别说话了,赶快运气疗伤!”曲洋见刘正风如此模样,连忙对他说了一句,然后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脸色又是一变,他连忙问道:“阿菁呢?” 他在刘正风的身旁只看到了自己的孙女曲非烟,却没有看到刘正风的女儿刘菁,是以才有此问。 刘正风运了好一会气,方才压下的自己的伤势,面色也红润了少许,他听到曲洋的问话,他面色顿时又变白了几分,他眼中滚动着泪光,哽咽着说道:“方才我带着非非跟阿菁刚出了衡阳城,便被那群东厂的番子围住了,我被他们打了几掌,受了伤,只能带走一个,所以……所以……” 说着,他这个宁死不屈的好汉子竟然哭出了声,他连声说着:“阿菁,是我对不起她啊……” “刘兄弟,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啊!” 曲洋这时也跟刘正风一样痛哭了起来,他心里极是自责,要不是他的话,那他刘贤弟的家人也不会被人残杀,更不会被逼的如此家破人亡。 而就算是如此。 他这位朋友在自己女儿跟他的孙女只能救一个的情况下,还是选择救了他的孙女,放弃了亲生女儿,这种情谊,比天高,比海深,他就算是把自己的命赔上,也无法报答。 曲非烟知道刘伯伯为了就自己,放弃了阿菁姐姐,她跟阿菁姐姐的关系极好,她手上的这串翠绿欲滴的珠串,都是阿菁姐姐送给自己的。 她一边摸着手腕上的那串珠串,泪水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 一旁的仪琳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两男一女三人都在放声大哭,她不明所以的被人给带到了这里,结果带自己来这里的那个伯伯来了这里之后什么都不说就开始哭。 她想到她在刘正风的家里杀的那三个人,又想到自己的师傅的严厉训斥,在这三人的哭声感染下,她也开始哭了起来。 四人哭了半晌,一直哭到泪干,方才止了哭声。 曲洋说道:“刘兄弟,你照看着她们两个,我出去找一下阿菁,说不定她还没死。” 说罢,便离去了。 仪琳这时也连忙说道:“我要走了,不然师傅找不到我,肯定会训斥我的。” 但她马上便被曲非烟叫住,曲非烟对她说道:“仪琳姐姐,你方才杀了嵩山派的丁勉跟陆柏,还杀了泰山派的天门,你以为他们能善罢甘休么?你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听曲非烟这么一说,仪琳小脸就是一白,她连忙争辩道:“我……我不是有意的……”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是见他们要伤到你,才会出掌的,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他们会……” “仪琳姐姐,非非谢过你的救命大恩了!” 这时曲非烟对着仪琳盈盈一拜,磕了个头,她感激的谢了仪琳方才的救命之恩,她也知道,要不是之前仪琳相救,她跟阿菁两人,至少有一个,会死在那丁勉的手里。 磕头谢恩之后,曲非烟又对仪琳说道:“他们人都死了,你说你不是故意的又有什么用,人死又不能复生,他们的死肯定要被算在你的头上,要是你还留在那里,那他们那些人才不会放过你呢!” “我师傅……” 仪琳的话还不等说完,便被曲非烟打断,只听到曲非烟说道:“定逸师太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帮你挡得住此事,要是你还在那,定逸师太肯定保不住你的。” 说着,曲非烟眼珠一转,羡慕的对仪琳说道:“不过姐姐这么厉害的武功,其实也不用怕那些人,凭着姐姐的本事,天下哪里不能去得。” “我武功很一般的……”仪琳听曲非烟这么说,连忙辩解了一句。 不过曲非烟哪里会信,武功一般的人怎么可能一掌就把陆柏丁勉天门道人这等成名已久的高手打死。 刘正风这时看了仪琳一眼,他想起了方才仪琳在他府邸里时的表现,在跟人对掌时显然是有一身极为深厚的内功,但在躲那陆柏的剑招时,除了最后用出的那个身法,之前展露的武功倒是稀松平常。 他突然开口:“仪琳师傅,可不可以让我摸一下您的脉搏?” 仪琳点了点头,说道:“好!”说着,她便对刘正风伸出了自己雪白的手腕。 刘正风伸出手指在仪琳皓白的手腕上一按,刚想渡进一股真气,但这股真气刚进入到仪琳的经脉,他马上便感到一股极强的真气反噬而来。 幸好他渡入的真气极弱,是以这股反噬也不大。 但尽管如此,还是让他猛的弹开了自己的手指,身子晃了三晃,又吐出了一口血来,他一脸惊骇的看着仪琳,用极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你……你……” 仪琳一脸茫然的看着刘正风,问道:“刘师叔,我怎么了?” 刘正风连忙运了一口真气,才压下复起的伤势,他惊骇的说道:“任督二脉豁然贯通!怪不得小师傅你的真气能自动回击呢,原来您连任督二脉都贯通了!” “任督二脉?那是什么?”仪琳还是一脸茫然。 听到仪琳的这个问题,刘正风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打通任督二脉是无数武者梦寐以求的梦想,怎么可能有武者不知道? 他看着仪琳那求知欲颇强的眼神,知道对方说的不是虚言,这恒山派的小尼姑,是真的不知道任督二脉是什么。 这时,刘正风的脑海里也灵光一闪。 他不由想到。 “这也就是说得通了,为什么她跟丁勉陆柏天门道人等人对掌时明显是武功极高,在躲避丁勉剑招时却又像是武功极弱了,她任通二脉已通,真气自行防御,那三人的掌力一来,便被她体内的真气全力反击了回去,以她任督二脉贯通的真气,那几人又怎么会是对手?” “而她这任督二脉定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贯通的……应该不是被人强行打通,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高手,能帮人打通任督二脉……那她定然是吃了什么天材地宝,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她明明有着一身如此深厚的真气,结果武功却稀松平常了。” 想到此处。 刘正风看向仪琳的眼神里不由自主的带上了无比的欣羡的目光。 哎,傻人有傻福啊。 第五十三章 你还说你没有想小哥哥! 天色刚黑下来不久。 出去寻找刘正风女儿的曲洋也回来了,他归来时神色疲惫,脸色黯然,更是孤身一人,显然是并没有找到刘菁的踪迹。他回来时带来了一些吃食,除了酒肉之外,考虑到还有出家人在场,也带着一些素包。 刘正风服下了仪琳给的白云熊胆丸后伤势已经稳定。 只要再调养一段时间也就能痊愈。 曲洋又向着仪琳拜谢了救命之恩,听到仪琳想回恒山,他立即答应要一路送她回去。 之后刘正风跟曲洋又谈起了一些江湖上的事情,前段时间曲洋来拜访刘正风,并将自己孙女托付给刘正风照看,自己去处理一件日月神教最近发生的大事。 刘正风问道:“曲大哥,那件事有眉目了么?” 曲洋听了之后点了点头。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短短十数天之内便死了两位教内的长老,东方教主又联系不上,教内的高层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听到曲洋的这番话之后,刘正风不由惊咦了一声,日月神教的长老武功非同小可,每一位都称得上是五岳剑派掌门级的高手,想要不留痕迹的杀了他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连忙询问:“知道是何人所为么?” 曲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有一些眉目了,我这次见到了童百熊长老,他亲自查勘过尸体,杀人的是……” 他在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刘正风腾地一下便从地面上站了起来,他脸色变的煞白,眼神里露出了一丝惊惧的神色,他颤声问道:“此话可是当真?” 曲洋听后叹了口气,沉重的点了点头。 “童长老对那人的武功极是熟稔,是断然不会认错的,况且那门邪功,普天之下,也只有他一人才会。” 刘正风仍是不信的连声说道:“他当年不是死了么?” 曲洋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极为隐蔽,教内极少人知道,我也是这次才知道的,当初东方教主感念那人的恩德,没杀他,只是把他关在了西湖梅庄,结果就在不久前梅庄四友被杀,这人也脱困而出了。” “啊!” 听到此话,刘正风啊了一声,他想到了一位故人,当初两人切磋琴艺,交谈甚欢,称得上是他的一位挚友,他连忙问道:“黄兄也……” 还不待刘正风的话说完,曲洋便点头应了一声:“死了。” 听闻此话。 刘正风默然起来,过了半晌,他拿起酒坛把里面的半酒坛酒倒在了地上,声音有些悲戚的说道:“自此之后,刘某的知音又少了一个了。” 听了刘正风的这话,曲洋也有些伤感,他低声说道:“我之前连掘了几十座汉墓,从中找到了失传的‘广陵散’,后来听闻黄兄也在搜寻这部据传嵇康后绝传的曲谱,便拖教内的一位好朋友给他送去,也不知道黄兄收到了没有。” 曲洋跟刘正风交谈着的时候,一旁的曲非烟跟仪琳倒是也没闲着,曲非烟十三四岁,仪琳十六七岁,两个小姑娘年纪相仿,一个古灵精怪,一个羞涩内敛,交谈起来也颇为有趣。 曲非烟问道:“仪琳姊姊,你这么漂亮,为什么要做尼姑呢?” 仪琳满脸疑惑,她不解的说道:“我从小就是尼姑了呀,打我有记忆起就是……而且,而且当尼姑挺好的呀,师姊,师傅都对我极好,为什么不要当尼姑呢?” 曲非烟听了这话,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仪琳姊姊,你怎么这么傻呢!你当了尼姑,就不能找小哥哥了!” “小哥哥?什么是小哥哥?”仪琳一脸茫然。 “小哥哥呀,小哥哥他就是……”曲非烟笑眯眯的开口,不过话说到一半,她陡然间感到一股目光正在盯着她看,她扭头一瞧,见到自己爷爷正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尴尬一笑,立马改口,说到:“……先不用管小哥哥了,仪琳姐姐,你摸摸你这个光溜溜的脑袋,你就不觉得可惜?” “可惜什么?”仪琳仍然是一脸茫然。 “可惜什么?”曲非烟有些惊诧的看着仪琳,在她的眼里,哪有女孩子是不爱美丽的,她脱口而出道:“我的傻姊姊,你这般好看,连我都嫉妒死了,但剃了个光头也大为减色了,要是留起一头乌黑的长发,那可不知道有多少小哥哥为你意迷神乱,甘为你裙下之臣呢!” 听到这话,仪琳脸上登时就变的绯红,她恼怒的看了曲非烟一眼,低声说道:“非非妹妹,你瞎说些什么呢!” “嘻嘻!” 见到仪琳脸红,曲非烟调笑道:“仪琳姊姊是想到哪个小哥哥了吧?” “没……没……”仪琳想都不想就矢口否认,但她话才说出一个字,脑海里顿时就浮现起了之前见过的苏大哥的身影,心脏顿时就像是窜入了一只小兔子一样,砰砰直跳起来。 曲非烟似笑非笑,不依不饶的说着:“你没想小哥哥,怎么脸颊这么红,心跳的这么快,你看,你耳朵尖都红的能滴出血来了!” 听了这话,她脸蛋滚烫的低垂下臻首,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我只是……只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你方才说的那些话,之前也有人对我说过……” “哈哈!” 听此曲非烟哈哈一笑,她说道:“仪琳姊姊,你还说你没有想小哥哥?那些话肯定是哪一个小哥哥跟你说的吧?” 仪琳面色羞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这时。 一旁的曲洋拿出一柄七弦琴来,随手拨弄了一下琴弦,一道悲壮的琴音便从他指尖传了出去。 刘正风也拿出了洞箫伴着曲洋的琴音相和。 七弦琴的琴音和平中正,夹着清幽的洞箫,两音相合,宛若天成,更是动人,琴韵箫声似在一问一答,衷肠百转,引人潸然泪下。 曲非烟跟仪琳两人,也逐渐的被两人琴箫合奏的乐音吸引住了心神,只听琴音渐渐高亢、萧声却慢慢低沉下去,但箫声低而不断,有如游丝随风飘荡,却连绵不绝,之前的萧瑟悲戚之音尽去,反增回肠荡气之意。 正在这时。 仪琳动了动白皙的鼻翼,她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连忙扭头向身后看去。 在她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袍的身影,在看到这人的瞬间,仪琳明亮的眼睛里顿时露出了无比欣喜的神色,面颊刹时又变的一片通红, “苏……” 她刚想开口,但声音还没有发出,便看到那人对她摇了摇头,微笑着在唇边竖起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动了动下巴,向着不远处正在琴箫合奏的刘正风曲洋二人指了一指。 第五十四章 你们这曲子,不行 苏信是被突然听到的乐声吸引来的。 他跟着任盈盈学琴,在系统的辅助下已经到了绝顶的水平,自然能听出这乐声水平的高低。 像是这般水平的琴箫合奏,又是在衡阳城的郊外,他哪里还不知道演奏的是何人,之前他给自己刚收的徒弟林平之治好了伤势,又帮自己弟子打通了任督二脉,便让自己弟子去了刘府,看看能不能凑上嵩山派灭门的热闹,他自己对救刘正风一家没什么兴趣,也就没去。 现在听到刘正风曲洋二人的琴箫合奏,马上就知道这两人像是原著那般脱出生天了,也不知道自己那新弟子有没有参与。 好奇之下,便来看个究竟。 结果自己那弟子没看到,倒是见到了仪琳。 仪琳听了自己苏大哥的话,马上就闭上了嘴,又静静的听起刘正风跟曲洋两位前辈的琴箫合奏来。 之前的悲壮之音已经渐隐渐消,突然,她只听得琴音铮了一声,瑶琴发出了锵锵之音,似有杀伐之意,但箫声仍是温雅婉转。 过了一会,琴声也转柔和,两音忽高忽低,蓦地里琴韵箫声陡变,便如有七八具瑶琴、七八支洞箫同时在奏乐一般。琴箫之声虽然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 就连素来文静的仪琳,竟然也听的血脉贲张,忍不住就要站起身来。 她又听了一会,琴箫之声又是一变,箫声变了主调,那七弦琴只是玎玎珰珰的伴奏,但箫声却愈来愈高,她心里莫名的生出一股酸楚之感,不由向苏大哥看去,见到苏大哥叹了口气,眉宇见露出一丝萧瑟的神情,她又看向了旁边听的极入神的曲非烟。 这位比她还小上几岁的小妹妹此时泪水正涔涔而下,极是伤悲。 也正在这时。 正当乐音高朝之时。 突然听到铮的一声急响,琴音立止,箫声也即住了。霎时间四下里一片寂静,唯见明月当空,树影在地,一片寂寥。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曲洋跟刘正风两人相视一眼,而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俩极得意的说道:“今日这笑傲江湖之曲,咱们总算是谱成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个册子,在册子上奋笔疾书起来,不一会,便写成了一份乐谱。 这时。 那曲洋突然感慨了一声。 “我算是明白当初嵇康临行前的想法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刚写成的曲谱,神色有些萧瑟的说道,“这曲谱既成,我俩可以称得上一生无憾了,只是当初嵇康说自他死后,广陵散成为绝响,但广陵散是古谱,晋朝没了,前朝可不一定没有,我还可以盗掘古墓来找这广陵散之谱,但这笑傲江湖之曲,我俩百年之后,又有何人能弹奏呢!” 他这话说得极为萧瑟,但也极为自负。 “是啊!可惜了这曲谱!”刘正风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显然是觉得曲洋这话说的极为恰当。 正在这时。 正在自吹自擂的两人陡然间听到一声轻笑之声,他们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身旁竟然多了一个年轻人,而他俩还恍然未觉。 两人面色骤然一变,他们在这可是危机四伏,大意不得,但又见到这个年轻人似乎没有什么恶意,便没有出手。 只听到这年轻人继续说道。 “两位刚才的曲子,确实算得上一流,但离着顶级,却……”苏信笑着摇了摇头,他话虽然没说完,但任谁听了,都能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什么意思?” 曲洋跟刘正风两人听了这话,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怒色,这笑傲江湖之曲,可是他们俩毕生心血的结晶,在他们两人的眼里,这曲谱已经称得上天下无敌,哪里容得上旁人置喙。 “小子,你也懂音律?”曲洋的这话虽然是一句疑问句,但语气却在说着,你这个小孩子,哪里懂什么音律,我们俩的水平,又岂是你能评价的。 谁知道苏信却点了点头,说道:“懂是懂一些的……” 听到眼前的小子说出此话,刘正风跟曲洋二人皆是不屑的哼了一声,在他们俩面前说自己懂音律,那跟班门弄斧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苏信却不以为意。 他侃侃而谈道:“两位方才弹的那曲子,美矣妙矣,绝矣高矣……” 听苏信突然改口夸起他俩方才弹的那笑傲江湖之曲,刘正风跟曲洋两人也是得意的点了点头,心中想到:“这小子还是懂一些音律的……” 只是他们这念头还不等生出一瞬,两人听到这年轻人接下来的话之后,又是勃然色变。 只听得苏信继续说道:“……但古书有云,大乐必易,两位方才那曲子,弹奏起来太过繁琐艰深,远非常人能奏,这样曲子,难以传世,自然称不上上乘的大乐,最多称一句不错尚可罢了。” “你懂些什么!” 听了苏信的这话,脾气向来极好的刘正风怒气冲冲的看着他,大声说道:“要将这笑傲江湖的意境在这乐谱当中倾诉而出,自然要……” 刘正风正要怒斥眼前这狂妄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几句,但突然见到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一柄瑶琴,只见到对方手掌一挥,手指轻轻的拨动琴弦,便从琴弦上传出了一阵极为悦耳的声音。 “羽、徵、角、商、宫!” 这琴音悦耳至极,但音调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只是将宫商角徵羽五个声调颠倒了顺序这么轻轻的一拨,竟然就成了如此美妙的乐音。 “还能这么弹?我先前怎么没想到!”刘正风跟曲洋互视了一眼,两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刘正风说了一半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而苏信的弹奏还在继续。 他弹奏的曲子简单极了,几乎只用宫商角徵羽五个最简单的音符,但伴随着乐音,传递出来的意境,却让刘正风跟曲洋听的一时之间痴迷了起来,就在这最简单不过的乐音当中,他们的心情跟汪洋中惊涛骇浪一般此起彼伏,时而豪情万丈,时而萧瑟悲伤,时而泪如雨下,时而放声大笑。 江湖的广阔悠远,武林的浩渺苍茫,刀光剑影,恩怨情仇,尽被这无比简单,却又荡气回肠的乐声体现的淋漓尽致,震人心魂。 第五十五章 英雄救美 只是才听到一半。 两人知道。 他们那笑傲江湖之曲,跟这曲子比起来,确实差的远了。 “千古兴亡,百年悲笑,一时登览!朝闻此曲,夕死可矣!” 随着苏信曲毕,刘正风跟曲洋二人沉默不语了半晌,过了良久,曲洋才感叹着吟出了一句辛稼轩的千古名词,然后他惨笑了一声,手掌一震,便将刚写好的笑傲江湖之谱,给震成了碎片。 “可笑!可笑啊!” “今日听闻阁下此曲,五内俱惊,心中之感慨,难以言明,我曲洋之前当真是坐井观天,小觑了天下人了……这笑傲江湖之曲,也没必要再存世上了!” 而刘正风则是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他面容一片煞白,眼睛直直的看着苏信,艰难的开口:“这……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苏信淡淡一笑,说道:“沧海一声笑。” 却说那林平之刚被苏信用内力直接打通了任督二脉,让他从一个几乎不会内力三流都算不上的武者,直接拥有了放眼整个武林都称得上最顶级的内功。 这样天差地别的转变。 他掌握起来也花了一段时间。 这让他去往刘正风府的时间也就久了一些。 实际上,虽然自己师傅让自己去刘正风府上,说是今日刘府上会有大事发生,还说要是自己能出手助上一助,说不定能被刘家当做救命恩人,刘正风感激之下,说不定就把他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许给他做老婆了。 但他其实对刘正风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自己先前在他府上,被当做余沧海跟木高峰两人比拼内力的道具,要不是自己师傅出手相救,恐怕他已经死了。 当时刘府上的满厅英雄,数百豪杰,包括刘正风本人,都没有对他出手相救。 他又怎么会对对方生出好感? 但师傅的命令他也不能不听。 而且他现在武功大进,还想看看余沧海木高峰两人在不在刘正风府,要是这两人在的话,他正好拿这两人来试一下自己的武功。 虽然自己的师傅说自己此时的内功还算是不错,但招式差的远,出其不意之下或许能赢余沧海,但余沧海要是精明一些,自己就很难赢他。 但他心里还是颇不服气,他现在武功有成,正是志得意满之时,不打过一场,怎么知道他不是余沧海的对手。 “这是怎么了?难道师傅说的大事已经发生了?” 当林平之赶到刘正风府邸的时候,便看到了刘府已经变的一片狼藉,许多在场的番子跟锦衣卫还在进进出出的抄掠着刘正风的家产。 林平之见此一幕,本不想多事,刚想离开,但却见到一群东厂的番子牵着一个衣衫被撕破了的年轻女子进了刘府,他本就生有一颗侠心,见到如此一幕,心里正义感顿时爆棚,脑袋一热,便跟着那群东厂番子进了刘正风府。 不过这刘正风府地形复杂,里面九曲十八转,他就来过一次,当时被人领着,他都走的头昏脑涨,根本没记住路。 这次他刚进去,还不等走上几步,便迷了路,把那几个东厂番子给跟丢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在刘正风府里四处寻找,也幸好他此时通了任督二脉,内力高深,再加上他极为细腻小心,虽然刘正风府里厂卫不少,但这些人也没认真警戒,是以也没人发现他。 “那人似乎是个大人物!” 林平之隐在一片浓密的花丛当中,看到一位身穿锦袍的中年太监带着一群手下从花园中穿了过去,那群手下的神态对这位太监毕恭毕敬,显然这中年太监的身份极高。 他心中一动,便悄悄的跟了上去,见到这中年太监进了一处房间,他便飞身上了屋顶,掀开一张瓦片,偷看偷听起来。 那首领太监坐在屋子当中的一张太师椅上,神情倨傲的扫了一眼匍匐在自己脚边的一个中年人。 他拿起一直茶盏抿了一口茶水,看都没看跪在自己脚边的那人,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说你知道刘正风在衡阳之外所有产业的详情?”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那中年人听到这太监的问话,他先是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抬起头来,他满脸都是谄媚的笑容,只听他说道:“回禀公公,小的是刘家的家生子,在府里当了几十年奴才,得刘正风的信任,让我当了隆昌阁的掌柜,没人比我还清楚刘正风的家产,小的可以保证,一定帮公公把刘正风这个逆贼的家产一毫不剩的给公公您扒出来。” “哼!” 这首领太监自然是白日里的那位徐公公,他听到这人的话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嗤笑道:“你主子对你倒是恩义,到头来你还这样报答他。” 听到此话,这中年人脸上的谄媚的笑容骤然一窒,不过很快,他的脸上又露出了更加露骨谄媚的笑容,他舔着脸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小的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这个道理还是懂……” 谁知道他一句话还不等说完,徐公公便一脚把他踹翻到了地上,呸了一声,说道:“你也配说自己是俊杰?那刘正风才是俊杰…嘿,就白天里那场景,就算是公公我,也赞他一声好汉子。” “公公饶命!公公饶命!” 听闻此话,这中年人吓的如同筛糠,身子颤抖着,嘴里不断说着求饶的话语。 “罢了。” 徐公公叹息了一声,他淡淡的说道:“我办事向来赏罚分明,这次清查刘正风衡阳的产业,你出力着实不少,算是有功……” 说到这里,徐公公停顿了一下,想了想,才问道:“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我都可以答应。” “小人……小人……” 听到这位东厂的大人的这句话,这中年人的眼中闪过了一道淫邪的目光,他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的说了两句,但是话到嘴边,又想到方才这位大人物说刘正风才是真俊杰的话,这话顿时就说不出来了。 见此徐公公又是将他一脚踹翻,生气道:“想要什么就说,哪里这么婆妈!” 中年人这才咬了咬牙,说道:“小人希望公公能把那刘正风的女儿赐给小人,不瞒公公,小人对她……对她……” “哈哈。” 听到此话,徐公公大笑了两声,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只是这个?那贱人本公公要来也无用,你若想要,我就送你了!” 说罢,这徐公公来到桌边写了个条子,拿出自己的印章印上印戳,然后将条子扔到地上。 “去吧!” “谢过公公!谢过公公!” 中年人忙不迭的膝行两步,双手捧起徐公公扔来的条子,连声对徐公公磕头道谢,然后跪着倒退着出了房门,这才站起身来,急不可耐的,一路向着刘府的深处小跑而去。 “刘正风的女儿?不会就是方才我在刘府门前看到的那个女子吧?” 林平之脑海里刹时闪过这个念头。 他连忙在屋顶上缀着这中年人的背影,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了过去,这中年人穿过了几道回廊之后,来到了一处房间的门前。 门前站着两个东厂的番子,中年人上前恭敬的递上了徐公公的纸条,这两名番子仔细看了一眼,见到字迹跟印鉴皆是无误,便让这中年人进了屋子。 这时林平之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这间屋子的房顶。 他照样的掀开瓦片。 果然在这屋子里看到了一位被绑缚住了双手的年轻女子,这女子的衣衫虽然脏污,但林平之还是能看出是极为上等的绸缎,只是不知道何时被人给撕破了,几乎大半的肌肤都露在了外面。 “大小姐,咱们别来无恙了!” 这中年人一进到屋里,立改之前在东厂番子面前的谦卑谄媚,他的神情变的趾高气扬起来,他看向刘菁的眼神犹如发情的野兽,肆无忌惮,舔着嘴唇,大笑着,向着刘菁大步走来。 “是你!” 刘菁见到此人,心里也是一惊。 这人是他们刘家的家奴,之前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只蝼蚁一般的人物,她甚至都没将其放在眼里,之前他见了自己,没自己的命令,甚至都不敢抬头,哪里如现在这般大胆过。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救命啊!救命啊!” 见到他一脸邪笑的向自己走来,刘菁内心无比慌乱,她知道接下来她要发生的惨事,她身子不由自助的颤抖,不断挣扎着,但她双手被缚,动弹不得,只能踢踏着双脚。 “叫吧!叫吧!你今天就算是叫破了喉咙,也没人能来救你了!” 这中年人伸手一抓,便把她一只鞋子抓在了手中,放在鼻尖嗅了一下,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他淫笑了一下,然后他面色一变,露出狰狞的神情,啪的一声抽了刘菁一巴掌,直接把刘菁抽的面颊肿张了起来。 他狞笑着说道:“你还当你是刘府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吗?从此之后,你只是我徐三最低贱的奴隶!我让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我想怎么玩你就怎么玩你!今天你伺候好我也就罢了,要是让我有一丝不顺心,我就把你卖到最低贱的妓院里去,让你一天接一百个最低等的客人!” 他话说完,便急不可待的伸手向着刘菁身上残破的衣服抓去。 正在这时。 这中年人骤然听到一声极为细弱的响动。 他刚想回头看上一眼,便感到自己后心一痛,低头一看,便看到一柄沾染着血迹的长剑从自己的心口洞穿了过来,他刚想张嘴呼救,又感到自己背后一痛,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姑娘,我是来救你的!”林平之拔出长剑,一件划开了刘菁手上的绳索,然后又擦了擦剑上的血迹,收回到了剑鞘当中,他对着刘菁微微一笑,低声说了一句。 刘菁原本已经心若死灰,只求一死,也好过被人凌辱。 她本想跟徐三同归于尽,谁想到就在这时,她被人救了性命,她心情大起大作之下,让她再也忍耐不住,直接上前抱住林平之,呜呜大哭起来。 “姑娘!姑娘!” 刘菁的这一突然举动,搞的林平之手忙脚乱,还年轻的他哪里经过这等阵仗,脸上霎时就变得面红耳赤。 第五十六章 他是你弟弟 正在这时。 之前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徐三突然从地上爬起,向着房门的方向疾冲而去。 林平之缺乏江湖经验,本以为自己刺中的是要害,对方又倒下动也不动,便以为死了,没有深查,这不经意间,却是被这徐三摆了一道。 这时林平之正被刘菁抱住,即便想第一时间出手拦截亦是不能,等他把刘菁推开,拔出长剑刺向对方的时候,对方已经冲到了门前。 只听得砰的一声。 徐三身子不停,直接把房门撞开。 尽管林平之的长剑也在这时贯穿了徐三的脑袋,但为时已晚。 门外的两名看守的东厂番子见到徐三的尸体破门而出,脸上顿时大惊失色,又看到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人,两人马上就拔出了腰间的兵刃。 其中一人二话不说直接一刀便向着林平之斩了过去,而另一人则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一拉引线,一道火光从竹筒里直冲天际,在夜空上炸响,化作了一团绚丽的焰火。 “不好!” 见此一幕,林平之面色陡然一变。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马上离开此处,不然要是被那些东厂的番子给包围了,那可就麻烦了。 他想都不想的就对着向自己杀来的那两名东厂番子刺出了两剑,他用的剑法还是他跟着自己父亲学的辟邪剑法,剑招平平无奇,不过他此时的内力跟往日不可同日而语,在强悍的内力加持之下,他这两剑刺的犹如电光。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那两名东厂番子只见到眼前白光一闪,然后他们的脖颈上便出现了一道血线,血线顺序向着两侧扩散,涌出了无数粘稠的血水,两人也直接倒在了地上,动也不动的。 “我们快走!” 此时从远处已传来了呼喝之声,林平之知道自己拖延不得,听这个声音的远近,恐怕再过几十息时间,那些东厂番子便能赶到。 到了那时,自己可就不好办了。 刘菁也知道此时局面危机,她乖巧的对林平之点了点头,面色羞红的任凭林平之拉着自己的手掌,在院子里拔足狂奔,不过林平之不识道路,走了一会才发现自己迷了路。 “恩人,往前方走五十步,然后再向右转,然后再……” 这时,刘菁低声说了几句。 林平之眼中闪过一道喜色,他差点忘了,他刚救出来的这个姑娘,可是刘正风的女儿。 自然对这府邸里的道路无比熟悉了。 他连忙依照刘菁指出的路线一路狂奔,果然在道路的尽头看到了一处紧闭的木门,这时刘菁又低声说道:“恩人,过了那木门再直走便是府里的一处后门了。” “来人!来人!他们在这!他们在这!” 正在这时,从不远处的一个花丛里传来了一阵尖利的声音,这骤然响起的声音吓的林平之两人面色大变,他们两人不由自主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在那花丛边上,正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在放声大叫。 “是你!” 见到这个小孩子,刘菁的脸上露出怒极的神色,她几乎是想都不想,便提刀向这小孩子砍去。 “你干什么!” 只听得叮的一声,林平之挥剑一格,刘菁手中的长刀便被他挡到了地上,他有些生气的瞪视了刘菁一眼,喝道:“他还是个小孩子!” 刘菁恨声说道:“小孩子又如何?他要把我们害死了!” 林平之生气的说道:“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刘菁不忿道:“你才不可理喻!” 这小孩子见到刘菁凶神恶煞的样子,早就吓的呆滞。 现在他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嘴里不断的乞求道:“姐姐饶命!姐姐饶命!” 听到这话,林平之面色有些古怪,他向刘菁惊诧的问道:“他叫你姐姐?你是他姐姐?他是你弟弟?” “以前是。” 刘菁一脸愤恨的看着跪在她脚下的这个小孩,一脚将其踹翻,等她还想再踢时,又被林平之拦住,见踢不到对方,她才咬牙切齿的说道:“……现在不是了!” 这小孩子正是白日里在嵩山派的威逼之下贪生怕死的刘正风的那个幼子,名字叫做刘芹,没想到那群东厂的人占了刘正风府,竟然还没赶走他。 林平之被刘菁的话说的一头雾水,不过看这俩人的样貌颇为相似,想来应该是姐弟。 他耳旁听到追兵的呼喊脚步之声越来越近,他心里也是越来越急,他抓着刘菁的手臂,急声说道:“我们别耽搁了,还是先离开的好!” 说罢,他就一步跨出,向着那处紧闭的木门冲去。 谁知道这时,刘菁突然一抖手臂,甩开了林平之抓住她手腕的手掌,只见她脚尖一挑方才落到地上的长刀,一把抓在手里,然后直接一刀就向着自己弟弟砍去。 刘芹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姐姐斩下的刀光,他想要逃开,但只是刚站起身子,刀光便落到了他的脖子上,他只感到脖子上传来一股剧痛,然后他便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只是他脑海里颇为奇怪,自己的身体,为什么没有脑袋,最后他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疯了!” 林平之扭头看到刘菁一刀把刚才那个小孩子的脑袋斩了下来,他脸上露出无比震惊的神色,他愤恨的看向刘菁,嘴里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如此歹毒!他可是你弟弟!我之前真不该救你!” 这时。 那群东厂的番子已经感到。 刘菁听到林平之的话,身子颤了颤,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她的脸颊滚落下来,她对着林平之盈盈一拜,哽咽着说道:“小女刘菁心肠歹毒,不值得恩人舍命相救,先前恩人的恩情小女子此生难以报答,只能奢求来世给恩人做牛做马为奴为婢偿还了!恩人,以后万万珍重!” 说罢。 刘菁站起身来,提着长刀,头也不回的,便向着那群东厂番子冲了过去。 显然是存了死志。 “姑娘!” 林平之之前话刚一说出口,心里便生出了悔意,现在又听到对方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来,心里顿时一急,他见到对方陷入了数名东厂番子的包围中,肩头已经被砍中了一刀,鲜血直流,危在旦夕,他咬了咬牙,拔出长剑,就向着那群东厂番子杀了过去。 第五十七章 送仪琳回恒山 “沧海一声笑!” 刘正风呢喃着曲子的名字,脑海里回味着方才曲子里的意境,然后他叹息了一声:“放下这恩恩怨怨,又哪里能这般容易!哪里会这般容易!” “贤弟,你家的祸事皆是因愚兄而起,你的仇怨,愚兄也跟你一并担了。”曲洋从刘正风的话里听出了自己知己的潜意,便沉声说了一句。 刘正风此时眼眶含泪,显然是又想起了今日白天时发生的事情。 他全家十数口人尽数被杀,从此之后,他刘正风,便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刘伯伯,等你养好了伤,我们就一起去嵩山把嵩山派的那些恶贼一个个斩尽杀绝,为几位婆婆哥哥姐姐们报仇雪恨!”一旁的曲非烟也开口说道。 “莫大先生,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 正在这时。 苏信轻笑了一声,只见他轻轻一抚手里漆黑古琴的琴弦,只听得琴弦爆出了一声铮响,一颗两人合抱的大树顿时四分五裂,随着树倒,一道人影,从树杈上飞身落下。 这人乍一看只是一个身材瘦长,面色枯槁的落魄老者。 他穿着一件破旧的青布长衫,这长衫已经洗的青中泛白,一只手里提着一把陈旧的胡琴,要不是他另一只手里则是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包裹的话,那任谁见了他,都不会认为他是一个身负高深武功的一派掌门,而是认为他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江湖艺人。 见到这老者现身。 刘正风连忙站起身来,对着老者恭敬的施了一礼,他惭愧的说道:“师弟让师兄失望了。” “哎。” 老者叹了口气,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是师兄怯弱了。” 说罢,老者将手里那个血淋淋的包裹扔到了地上,这包裹圆滚滚的,落到地上之后,便咕噜咕噜的滚到了曲非烟的脚边。 这包裹虽然满是血水,但曲非烟这自幼在日月神教长大的姑娘倒也不怕,她好奇之下,便将包裹打开,一见到到里面的东西,她也不由大惊失色。 “费彬!” 听到她的惊叫声。 刘正风等人也循声望去,之见在莫大先生扔出的那个带血包裹里面,包裹的正是嵩山派费彬的人头。 “师兄!您……” 刘正风见此一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泪如雨下,感激的说道:“……师弟今日给师门丢进了脸面,怎么还能让师兄您去犯险,这般恩情,让师弟如何去报答……” 莫大先生听了却洒然一笑,他淡淡的说道:“我们俩人,还谈什么恩情不恩情的。” 一旁的仪琳倒是有些奇怪的说道:“我之前听说莫大先生跟刘师叔关系不睦,两人甚至极少往来,现在看他们俩人的交情,不像是传闻的那样。” “这不奇怪。” 苏信听到仪琳的话后笑着说道:“要是莫大先生真的跟他师弟关系很差的,那怎么会让自己师弟常年在衡山派当代掌门,处理一切衡山事物呢。” 第二日。 原本曲洋还打算送仪琳回恒山,不过仪琳觉得他是魔教的光明左使,怕引起旁人的误会,就一口回绝,苏信便说送她回去,这一次她倒是没拒绝。 苏信先是带着仪琳回转了那处破庙。 待了半晌也没见到林平之回来,之前苏信便跟林平之说过,如果第二日午时之前不能返回,那么便直接去他林家向阳巷的老宅碰面。 苏信见过了午时,林平之还没回来,马上就知道自己这弟子肯定是被什么事情缠住了手脚。 说不定还陷入到了什么险境当中。 对此苏信并不担心。 他已经给林平之打通了任督二脉,只是凭这份内力,自己这弟子在当今武林上都算得上一个高手了,有这份武功,再加上小心谨慎一些,想丢掉性命还是挺难的。 要是这样自己这徒弟都能出事,那他就当这个弟子白收了。 不过他现在答应了要先送仪琳回恒山,倒是不能直接南下了,苏信想了一下,在破庙的墙壁上留了言,说明了一下情况,这才带着仪琳离去。 “你……你还好吧?” 林平之背着刘菁,气喘吁吁的回到了破庙,刘菁此时面色苍白,听到林平之问她,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还能……还能坚持。” “好,等一会见到我师傅,你就没事了……” 林平之来到破庙时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他知道自己的师傅医术高深,甚至有些起死回生的能力,要治好刘菁身上的外伤,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你……你师父也在这?” 刘菁听到林平之提到他的师傅,她惨白的脸上不由泛起一丝红晕。 “嗯,我师父他……” 林平之一说起自己的师傅,满脸都是崇拜的神情,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破庙,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师傅给他在墙壁上的留言。 林平之神情有些慌乱:“糟糕!我师父先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林平之小心翼翼的将刘菁放在一处铺好的干草堆上,只见她小腹上满是血水,身上的衣服都被染的赤红,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外伤。 刘菁听到林平之的话后倒是没露出什么失望的神色,她只是轻轻笑了笑,她在跟那些东厂番子的搏杀中被人一刀捅进了小腹,虽然运气好没伤到内脏当场毙命,但伤口的血水却没有止住。 她有些痴痴的看着正急的满头汗水焦头烂额的林平之,心里不由泛起一丝无比温暖的滋味。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虚弱的问道:“恩……恩公,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您的名……”她之前失血过多,此时已经极为虚弱,声音也细若蚊蝇,这一句话还没说完,便昏迷了过去。 只是她声音太小,林平之并没有听到。 “在这里!我师傅给我留下了一些救命的伤药!” 苏信在离开之前,除了给自己弟子留言之外,还给林平之留下了几样保命疗伤的丹药。 林平之惊喜之下,连忙寻找起来。 “找到了!找到了!师傅说无论多重的伤,只要吃下这个天王保命丹,都可以吊住至少十日的性命,咱们有了十天时间,再加上师傅留下的其他伤药,应该可以治好你身上的伤了!” 林平之捧着好几个瓶瓶罐罐,一脸兴奋的回到刘菁的身旁,但一看到对方已经动也不动,他面色一白,手里捧着的药瓶尽数跌到了地上。 “姑娘!姑娘!” 但无论林平之怎么呼喊,刘菁动也不动了。 第五十八章 兵临恒山 屈指算来,离着那日刘正风府的惊变已经差不多快过去了半月时间。 这件事所引起的风波大多已经平静了下来。 嵩山派这次损失了三位好手,让左冷禅极为震怒,甚至不惜对恒山派发出了严令,要让恒山派把仪琳逐出师门,还对着整个武林发出了通缉令,凡是杀了仪琳的,都可以到他们嵩山派成为客卿。 即便你是武林上人人喊打的恶徒,只要能斩了仪琳的脑袋上了嵩山,那他左冷禅也会保你无事,将你所有的仇怨,他嵩山派一并担了去。 这一路上苏信闲来无事。 便指点了一番仪琳的武功,之前苏信帮她打通了任督二脉,让其拥有了一身深厚的内力,现在经过苏信这十几日来的指点,也让仪琳的剑法大进,就这个世界的水平来说,就算比起左冷禅岳不群来也不遑多让,称得上一句剑术宗师了。 “那嵩山派逼迫你的师门将你逐出恒山,你确定还要回去?” 苏信将仪琳送到恒山脚下。 见仪琳执意还要上山,苏信问了她一句。 仪琳想都不想的点头说道:“我自小就是恒山派弟子,过去是,现在是,将来还是。” “你师父不要你了呢?” “那……那也是!” 她说完,看向苏信的目光变的有些不舍,这十几日来的同行,让她觉得是她这一生当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她想着想着,脸颊不由变得通红。 她有些希翼的开口:“苏大哥,你……” “那好吧。” 谁知道她话还不等说完,苏信就开口将其打断,他说道:“以你现在的武功,即便是嵩山的那些人想要伤你,恐怕也伤不了你,我倒是不用为你的安全担忧,如果你真被你师傅逐出了师门,没有别的去处,那你就去……” 说着,苏信沉吟了一下,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你就去福威镖局吧,我弟子是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林平之,他想要重建福威镖局,我这段时间如果没事,可能也会在那,即便我不在,你跟林平之说了,他也会收留你的。” 苏信说完之后,见到仪琳似乎是欲言又止,他便笑着问了一句:“怎么,妹子你还有什么事?” 被苏信这么一打断,原本仪琳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没……没什么!” 仪琳摇了摇头,快步沿着上恒山的山道走了数步,然后她不舍的回过头来,看到自己苏大哥还在山脚下看着自己,她脸色羞的绯红,暗骂了自己一声不知羞,连忙扭过头来,又快步向着恒山上走去。 这一次她走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她站定了脚步,回过头来,依依不舍的向着山脚下望去,那里已经看不到她的苏大哥的身影了。 “呜呜呜……苏大哥……呜呜呜呜……” 见到自己的苏大哥离去,仪琳强忍着的泪水再也忍耐不住,顿时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从她的眼眶中滚落了下来。 “我就想……就想问问……你能不能送我……送我上山……我好喜欢好喜欢跟你说话,跟你并肩,跟你……呜呜呜……”仪琳一边哭着,一边小跑着上山去了。 等她身影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了恒山山腰弥漫的云雾中的时候。 苏信的身影竟然又出现在了恒山脚下,他遥遥的看着仪琳的背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仪琳一路小跑着进了恒山的山门。 正在山门前守卫的几位师姊一见到她,面色陡然一变,其中一人连忙开口叫住了她,说道:“仪琳师妹,你快些下山去,嵩山派的人在里面……” 这位师姊的话还不等说完。 只听得唰的一声,不知道从何处窜出了一个极为壮硕的汉子,这汉子穿着一身苍青色的僧袍,有着一颗滚圆发光的脑袋,他一见到仪琳,连忙将其抓住了她的手腕。 “乖女儿,快下山去!快下山去!” 这大和尚嘴里无比惶恐的说着,一边拽着仪琳就往山下走去。 “爹爹!爹爹!” 仪琳有些嗔怒的瞪视了这大和尚一眼,问道:“到底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让我上山?” “哎呀呀,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 大和尚本不想说,但看到自己宝贝女儿脸上的怒气,他只好恨声道:“嵩山派的人上了山门,正在山顶大雄宝殿上逼迫定闲师太还有你师父要逐你出恒山呢!” 说着,这大和尚也极为恼怒的拍了身旁的一块大青石一掌,竟直接把这块青石拍的粉粹,他无比自责的说道:“那嵩山派的人多势众,单打独斗我倒是不怕他们,但他们几人联起手来,你爹爹我就……就……就差的远了!” “嵩山的人在逼我师傅?” 仪琳一听这话,心里一急,几乎是想都不想,就抬脚向恒山派冲去,那大和尚本想拦住自己女儿,只是他手掌刚抓住仪琳的手腕,仪琳的手掌轻巧的一抖,这大和尚便感到自己手上一麻,就再也握不住自己女儿的手腕了。 而他还想施展轻功挡在自己女儿身前。 但仪琳脚下只是随意的一踩,身影便出现在了数丈开外,只是寥寥的几步,身影便在这大和尚的眼前消失无踪了。 “这……这还是我女儿仪琳?” 见到如此一幕,这大和尚吓的颤抖了一下身子,脑海里一阵迷糊,连忙也向恒山派的大雄宝殿冲去。 他虽然看到自己女儿的身影,但他还是一边跑一边高声喊着:“乖女儿!好女儿!你慢一些,等等你爹爹,你爹爹年纪大了,跑不动了……” 此时恒山的大雄宝殿之上。 今日来恒山的嵩山十三太保里的八位全都亮出了自己的兵刃,在他们的身后,近百名嵩山弟子,也都是明火执仗,显然是早就做好了一旦谈不拢,便直接动手剿灭的打算。 “乐师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定逸师太见到嵩山的几位师兄突然拿出兵刃,她面色一寒,厉声喝问了一句。 “什么意思?” 这几位十三太保领头的是大阴阳手乐厚,他冷眼瞧着定逸,森冷的说道:“我师兄在五日之前便给你们送上了令旗,让你们把仪琳那奸徒逐出师门,这五天过去了,我怎么没见到你们恒山发武林通告?” “阿弥陀佛!” 定逸刚要开口,就被定闲拦住,定闲对着乐厚微笑了一下,说道:“仪琳是我恒山的弟子,如何处置她,也要等她回恒山我们亲自问过之后才会决断,这些事,我也是在给左盟主的信上说明了的,怎么乐师兄今日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带着这么多嵩山弟子带着兵刃强上我恒山,难道左盟主就是这么当盟主的么?” 定逸的这话说的不卑不亢,语气虽然温和,但却是寸步不让。 “嘿!” 乐厚听到这老尼姑竟然敢非议自己大师兄,眼中顿时就闪过一丝冷色,他冷笑了一声,说道:“定逸,你不用说这般多废话,今日你恒山将仪琳逐出师门,然后同我嵩山一同发出武林追杀之令,你再上嵩山谢罪,这件事也就了了,左盟主也不会再怪罪你们恒山,如果不然……” 定闲目光一沉,问道:“那便怎样?” “那便怎样?” 乐厚听了冷笑了一声,眼中露出冷冽的杀意,他咬着牙齿说道:“如若不然,你恒山便是跟魔教勾结,残杀我嵩山两位师兄,证据确凿,今日我便奉左师兄令,把恒山夷为平地!” “夷为平地!”“夷为平地!”“夷为平地!” 他身后的那近百名嵩山弟子也都高声叫喊起来,声势极为浩大。 “岂有此理!” 脾气最暴躁的定逸哪里听得此话,她勃然变色,厉声说道:“你们要灭恒山,便先从我定逸的尸体上踏过去!” “哼!这有何难!” 乐厚听了冷笑了一声,随着他的冷笑之声,身子一动,横起一掌,便向着定逸打了过去,定逸刚要闪身避过,却陡然间发现,在她的身体两侧,九曲剑钟镇跟白头仙翁卜沉两人也同时夹击了过来,瞬间就封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这显然是早就计划好的一次突击。 “啊!” 只听得定逸发出一声惨叫,她被十三太保里的两位同时打中了一掌,嘴里狂喷出了一口血水,身体倒飞了出去,足足飞出了四五丈之远,才重重的摔到地上,挣扎了几下,没能爬起,然后便一头栽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师傅!” 此时,仪琳正好赶到大殿之前,看到了自己师傅被打飞的一幕。 第五十九章 一剑一个 仪琳身影一闪,身子如一道残影一般从大殿中穿行而过,转瞬间便出现在了定逸的身旁,她一边哭着,一边把自己师傅扶了起来。 “师傅……呜呜……师傅……” 定逸不断的呕着鲜血,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到是仪琳之后,她艰难的伸手摸着仪琳的面庞,断断续续的说道:“傻……傻……孩……孩子……你……你回……回来……来干……干什……什么……” “师妹!”“你们嵩山欺人太甚!” 那边的定闲定静二人见嵩山派的人悍然出手,把自己师妹打到重伤垂死,她们顿时无比震怒,立时冲上前去,跟嵩山派的人战了起来。 不过嵩山十三太保这次来了八位,任意一位的武功都不比恒山三定弱上多少,要是单打独斗,三定都不敢说稳胜,更何况现在以少对多。 定闲跟定静二人刚一发动,嵩山十三太保那边立刻便有四人围了上来。 刚一交手,定闲定静便被这四人压在了下风。 “一个不留!” 乐厚动手的瞬间,那近百名嵩山派的弟子像是早就商量好一般,三五成群的向着四周的那群恒山派弟子杀了过去,只是一瞬间,便有十几名恒山弟子被嵩山派的人斩成两截,其余的那些恒山弟子亦是难以抵挡。 “师傅,你先别说话了,快吃药……” 仪琳一边摸着泪水,一边从怀里掏出装有白云熊胆丸的瓷瓶,颤抖着倒在手里,要喂吐着血的定逸吃下去,但定逸却摇了摇头,她自己人知道自家事,方才那两掌打中了她的要害,五脏俱裂,她没有立时死去,都已经是奇迹了,哪里还能靠丹药来续命。 “仪琳,你……要……好……好……活……下……”定逸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脑袋一歪,彻底失去了声息。 “师傅!师傅!” 仪琳见自己师傅死去,她先是呆滞了一下,然后嚎啕大哭,嘴里不断的叫着师傅,但定逸静静的躺在她的怀里,动也不动一下了。 “师妹!” 一旁的定闲突然大叫了一声,她双目赤红,状若风魔。 就在刚才,她的师妹定静师太被九曲剑钟震一剑砍中,从左肩的肩头,斜着切到了右侧的小腹,直接被斩成了两截,到死都没能叫出一声。 在短短的几瞬之内,她的两位师妹尽皆惨死在了嵩山派的手中。 她已经怒到了极点。 “我跟你拼了!” 定闲像是疯了一般拿着长剑向着钟震冲了过去,她虽然武功在三定里堪称第一,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数位不弱于她的高手的围攻。 再加上她已经豁出了命去,剑招凶狠,没有丝毫自保的想法,只是短短的十几找过后,她身上便被嵩山派的人砍中了数剑,只听得叮当一声脆响,定闲的持剑的手腕被人一剑削断,她的手掌连同手里攥着的长剑立时跌落到了地上。 而后乐厚突然闪到定闲的身后,一掌轰在了定闲的后心,直接将她打飞了出去。 定闲的身体重重的摔在了正抱着自己师傅痛哭的仪琳的身旁。 “师伯!” 见到重伤的定闲,仪琳这才从自己师傅去世的悲痛中清醒过来,她听到耳中不断传来的惨叫哀嚎之声,连忙环顾四周,才看到自己的那些师姊师妹正在被那群嵩山派的弟子屠杀。 她又看到定静师伯被人砍成了两截的尸体,定静师伯的那双眼睛瞪的大大的,死也没有闭上。 “仪……琳……你回来……干……干什么……咳咳咳……”定闲慈祥的看了仪琳一眼,苦笑着说了一句,话刚说完,便咳嗽了数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仪琳?你就是仪琳?” 定闲的声音虽小,但乐厚却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听到仪琳二字,脸上顿时就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看到抱着定逸尸体的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尼姑,他想都不想,一掌就向着仪琳拍了过去。 或许是恒山三定败的太过容易,让乐厚对恒山派的武功起了轻视之心,完全忘记了他两位师兄,都是被眼前这个叫仪琳的小尼姑用掌力活生生震死的。 仪琳天性善良,从来不喜欢动刀动剑。 更不用说打打杀杀了。 但现在见到师门被屠,师傅师伯都惨死了嵩山派的手上,即便是菩萨一般的心肠,心里也难免生出一股冷冽的杀意来。 “我要为师傅报仇!” 她自小在衡山长大,是师傅亲手把她带大的,教她识字念经,又传她武艺,教她做人的道理,两人的关系虽然不是母女,但却比真正的母女还亲,现在看到自己师傅死在自己怀里,她已然出离的愤怒了。 她现在脑海里唯一的念头,便是杀了眼前这些人,一个都不留,为自己的师傅,为师伯,为自己的师姊师妹们报仇雪恨。 这件事因她而起,也要因她而结。 她的眼睛变的无比赤红。 “就是你害死的我师傅!” 看到乐厚向着自己一掌拍来,仪琳脸上没有任何惊慌的神色,平静的让人觉得恐惧。 在旁人眼里,这乐厚的身法极为迅捷,但在仪琳的眼中,却慢如蜗牛。 仪琳不慌不忙的捡起自己师傅的长剑,拔出剑来,抬脚向正冲向自己的乐厚走去。 她动作看似不快,但实则已快到了极点。 她的身子跟乐厚错身而过,乐厚只见到眼前闪过一道月华一般的剑光,脑海里还不等闪过一个念头,他的脑袋便咕噜噜的滚落到了地上。 他到死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还有你!” 一剑将乐厚的脑袋斩下之后,仪琳冰冷而又恐怖的眼神又落到了九曲剑钟震身上,那钟震见到乐厚突然死在这个小尼姑的手上,还处在震惊当中,眼前便看到了一道雪白的剑光。 “噗嗤!” 仪琳从钟震的身旁一闪而过,钟震的眉心上出现了一道血线,这道血线在出现的瞬间便飞快的往下延伸,很快便漫过了他的面庞下颌脖颈胸膛小腹……而后从这道血线上不断涌出大量的血水,在仪琳从钟震身旁走过数个呼吸之后,钟震身体对称着裂成了两半,倒在了地上。 “还有你!” 仪琳的目光又落在了白头仙翁卜沉身上。 那卜沉见到乐厚跟钟震只是一瞬便死在这个小尼姑的身上,又想起丁勉陆柏两位师兄同样死在这小尼姑手上的传闻,心里顿时一寒。 见这小尼姑看向自己,他眼中闪过一道恐惧的目光,转身就向着大雄宝殿之外冲去。 “我的脚为什么在……” 只是他刚踏出一步,突然感到身子一轻,他连忙扭头看去,却看到自己从腰间往下的半截身子竟然留在了原地,他低头又一看,才看到自己的身子从腰部往下已经没了。 他脑海里刚刚闪过一个念头,只是这个念头还不等闪完,他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是短短的一瞬之间。 仪琳便将嵩山十三太保里的三位斩于剑下,剩下的五位见到如此一幕,瞬间胆寒,惶恐的向着大殿之外逃去。 但是他们五个速度哪里有仪琳迅捷。 仪琳身子只是一动,便直接出现在了大殿的门口,等这五人到时,迎面而来的只是五道冷若冰霜的无情剑光,只见到五道血光冲天而起。 这五位嵩山十三太保,同样被仪琳一剑一个,斩死在了剑下。 第六十章 入魔 在将这八位嵩山十三太保尽数杀死之后。 仪琳赤红色的双眸里杀意越来越浓,她手上不停,继续向着那群嵩山弟子杀去。 这些嵩山派的弟子见到自己的师叔师伯师傅们被眼前的这个小尼姑一剑一个全都斩死早已吓的魂飞魄散,哪里还敢生出抵抗的勇气,但此时想跑,却是晚了。 仪琳一剑一个,将余下那些嵩山派的弟子,全都杀了,一个都没留下。 “女儿!女儿!” 仪琳将恒山顶上的最后一名嵩山弟子斩死之后,那不戒和尚方才赶到。 他先是被瞬间涌入鼻腔的浓郁血腥味给呛得打了个喷嚏,又被这大殿里几乎被血水跟尸体淹没的场景给吓了一跳。 最后看到自己宝贝女儿衣服上满是鲜血的站在血泊当中,惊的他连忙大叫着向着自己女儿冲了过去。 只是他刚来到自己宝贝女儿身前三步。 仪琳突然扭头看向了他。 不戒和尚只看到了一双无比森冷血腥赤红的恐怖眸子盯着自己,竟然让他在这初夏之时感到了一股彻骨的深寒。 “女儿,我是……” 之后,不戒和尚便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手掌一抬,一道如匹练一般的剑光就向着自己当头斩下,这一惊变,吓的不戒和尚魂飞魄散。 他运气毕生功力飞速后退,但他后退的速度,又哪里比得上仪琳斩出的剑光迅捷。 “我命休矣!” “砰!” 不戒和尚眼睁睁的看着这刀剑光离着自己越来越近,而他就要被自己宝贝女儿的剑光斩成两半,他不由闭上了眼睛等死。 但他刚闭上眼睛,便听到砰的一声响动,然后他就听到了,他十几年来朝思夜盼几乎是每次做梦,都必然会听到的他最想听到的那个人的声音。 “老头子,用狮子吼!咱们女儿入魔了!让她清醒过来!” 听到这声怒喝,不戒和尚连忙睁开眼睛,他先是见到他身前有一鐏被斩成了两截,切面平滑如镜的铜鼎。 他尽管脑子有时候会犯些糊涂,但在武功上可不是蠢人,否则也不会练成这一身武林罕见的武功。 他见此一幕,马上就知道刚才定然是有人将这座大鼎推到了自己的身前,给自己挡下了自己宝贝女儿向着自己斩来的那一剑。 见着铜鼎的分量少说也有着一两千斤,而自己的女儿随手一剑,便能将这铜鼎给斩成两半,这种武功,已然让他望尘莫及。 “我女儿下山了一两个月,武功就几倍于我了,这让我还怎么在女儿面前抬起头来……对了!刚才那声音,是我老婆!!” 不戒和尚连忙向着自己宝贝女儿看去。 他见到一个身穿灰衣的中年妇人跟自己宝贝女儿斗在一起,说是斗在一起并不恰当,只是自己的女儿在出招进攻,而那妇人在艰难躲避。 “老婆子!老婆子!” 看到这妇人,不戒和尚的脸上马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幸好是自己女儿方才斩开那尊铜鼎时手中的长剑也一同折断了,现在只能空手进攻,否则的话,自己老婆子可能都要被自己宝贝女儿给一剑砍死了。 但尽管如此,自己老婆子已经是险象环生。 “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快用狮子吼!” 正在这时,仪琳目光一寒,以指为剑,一指头点在了自己母亲的肩头上,只听到砰的一声,这妇人的肩头顿时炸开了一个血洞。 而后仪琳又飞快的接上了一脚,正中这妇人的小腹,直接把这妇人给踢飞了出去。 这妇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她怒视着不戒和尚,对着不戒和尚恶狠狠的吼了一声,不戒和尚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张开嘴,气沉丹田,狮子吼顿时就用了出来。 “嗷呜!” 他这一吼之下,远处的那些恒山弟子脸上顿时露出了痛苦的声色,连忙用双手捂住耳朵,而仪琳听到这吼声,身子不由颤了一颤,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她痛苦的啊啊叫了几声,然后瞳孔里赤红的目光逐渐消散,最终恢复如常。 眼神又恢复了清明的仪琳看了看四周,顿时就被身旁无比血腥的一幕给吓了一跳。 然后她脑海里突然涌出了无数画面。 正是她方才大发神威,把连同八位十三太保在内的近百名嵩山弟子,全部斩死在剑下的记忆。 她一边看着,一边在颤抖着身子,脸色也变的无比煞白,她抱着头,突然大叫了一声,身子一软,晕倒在了地上。 “女儿!”“女儿!” 不戒和尚夫妇二人见此一幕,连忙冲上了前去,将晕倒的仪琳抱在了怀中。 苏信在恒山脚下跟仪琳分别以后已经过了数日。 今日他行了半晌,临近正午,觉得腹中饥饿,正巧看到道路不远处有一作食肆,便决定去吃点东西填一下肚子再行赶路。 刚一进入食铺,他便瞧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令狐冲正跟六个打扮的怪模怪样的老者在一张桌子上喝着酒。 那六个人不修边幅,叽叽喳喳,一个人拿起酒壶喝了一口,然后呸了一口,把酒壶摔到地上,他怒气冲冲的说道:“这是什么鸟酒,怎么一点酒味都没有,是不是拿什么劣酒来糊弄我们桃谷六仙!” 令狐冲也是端起酒杯来美美的喝了一盅,他笑着对生气的那人说道:“桃兄,你就先忍一下,这种小店哪里会有好酒,等咱们到了大城,我定当请几位朋友……” 这时。 店门又被推开。 一个带着斗笠的人影走入到了店中,斗笠上垂下一圈纱幔,看不明这人的男女老幼。 在这个人的身后跟着两个小孩子,这两个小孩子也是低垂着脑袋,脸上好像还带着面具,旁人也看不清他们俩的长相。 苏信见到这人,端起酒杯对着对方遥遥的敬了一杯,他自然认出了这人正是保护着杨宇轩的一对儿女逃亡,想要跟被东西二厂追杀的赵怀安见面的邱莫言,看她这个样子,显然是那位赵怀安还没有见到。 邱莫言也看到了苏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似乎是在奇怪为何这人也在此处。 她也对着苏信点了点头,挑选了一张靠着角落的桌子坐了下来。 过了大概有十几息的时间。 这间小店的门前又出现了一个身影,这人脸上带着半张面具,遮挡住了眼睛往下的半张脸,只是露出来的一双如秋水般冷冽的眸子。 最重要的是,这眸子跟邱莫言的有九分相似之处,苏信见了这人之后,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心里也有些感慨,怎么今天总是在遇到熟人。 这人进了小店,环视了四周一下,在看到苏信的时候,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目光,然后她似乎是笑了一下。 竟然径直走到了苏信的桌旁,旁若无人的坐了下来,接着又自顾自的拿起苏信身旁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而后她皱了皱好看的眉毛,评价了一句:“好难喝的酒!” 苏信对这人的自来熟有些无语。 况且你喝酒用的还是我刚用过的酒杯呢,你就算想喝酒,不能让小二再拿一个新的么? 他咳嗽了一声,低声说道:“东方教主,这张桌子有人了,旁边还有空着的。” 第六十一章 你算什么狗东西,也配喝我的酒? 这人背对着邱莫言坐下,确保邱莫言看不到自己的容貌后,这才摘下了脸上的半张面具,露出了一张绝美的容貌来,最关键的是这人的容貌,跟邱莫言一模一样。 这人自然是苏信曾经在黄河之上的巨船上有过一面之缘的东方不败。 “我知道有人了。” 她听到苏信的话之后,白了苏信一眼,她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打算,她从腰间接下一个淡黄色的葫芦,她把葫芦上的木塞打开,苏信顿时就闻到一个极为浓郁的酒香。 “好酒啊!”苏信不由赞叹了一声。 听到苏信的这句话,东方不败得意的笑了笑,她轻启朱唇,说道:“我请你喝酒。” 说完之后,她似乎是怕苏信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道:“我是因为感激你的恩情才会请你喝酒的。” “恩情?” 苏信闻着这个酒香,不由舔了舔嘴唇,按照他的估计,这得起码是八九十年的陈酿才能有这么浓郁的香味。 听到东方不败说起恩情,他摇了摇头,随口说道:“我只是怜惜你好不容易练成的这一身武功,想要看到你更进一步罢了,而且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练成葵花宝典的,据我所知……” “先生要是想知道的话,在下自然如实奉告……”东方不败听到苏信的话之后笑了笑,接着,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束音成线将她是如何用女子之身修炼成葵花宝典的方法,用传音的方法传入到了苏信的耳中。 “原来如此……” 苏信听了之后,眼中也不由闪过一钦佩的神色,既是是感慨东方不败的才智,也是在钦佩她的勇气跟魄力,要是搁在一般人的身上,就算是能想出这种方法,恐怕也没有魄力去尝试,就算是尝试,恐怕也难以忍受修炼时的千般苦楚,坚持到底。 “用这种方法练葵花宝典,可谓是九死一生……” 东方不败笑着说道:“我可不是感激你为我之后的修炼指点迷津,而是感激你告诉我了我妹妹的下落。” “你妹妹?” 苏信有些惊讶的看了东方不败一眼,他又看向了不远处的邱莫言,马上就明白了东方不败的意思,他点了点头,恍然道:“原来你们是双胞胎姐妹,怪不得容貌那么相似呢。” “我们俩在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之后再无音讯……”东方不败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说太多,她只是随口一提,便拿起自己拿出的那个酒葫芦给苏信倒了一杯酒。 她笑着说道:“这可是日月神教的宝库里藏着的最好的酒了,据说已经至少有一百五六十年的年头了,是当初太祖皇帝登极时下令封存的,当初封了一百坛,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只余下一坛了。” 听了东方不败的这句话,苏信也陷入到了回忆当中,他隐约记得,似乎确有其事。不过他当初是在明教下的令,可不是在日月神教,想到这里,他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 “当初太祖皇帝便是明教教主,后来教主大人登极,便把明教拆分了,江湖上余下的那部分教众便组成了新的明教,当初太祖皇帝倒是不怎么避讳,便让我们继续以明教为号,后来太祖白日飞升,我们为了避本朝的讳,就把明字拆成日月二字,叫做日月神教了。” 东方不败见到苏信脸上疑惑的神色,知道他是在疑惑为何一百多年前的太祖皇帝会让他们日月神教封酒,便笑着解释了几句。 “这样啊……”苏信听到东方不败的解释,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原来这日月神教,竟然跟自己当初当教主的明教,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那你们跟朝廷的关系很好了?”苏信问了一句。 东方不败摇头说道:“曾经很好,我们是朝廷用来对付那些名门大派最好的武器,也是插在武林中的一颗钉子,但……” 她话没有说完,突然止住了话头,奇怪的看了苏信一眼,疑惑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好奇。”苏信如实回答。 “哼,我不信。”东方不败两只如秋水般澄净的眼睛看着苏信,眨了眨,嘴里哼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 “你不信就不信吧。”苏信无奈的说了一声,他真的只是因为好奇,但既然对方不想说,他也不强求,他端起方才东方不败给他斟满的酒杯,抿了一口,果然是奇香扑鼻,然后便一饮而尽。 “确实是好酒!” 苏信对着东方不败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好喝你就多喝点,要是这一葫芦还喝不够,那就跟我去黑木崖,那里还有整整一坛子呢!”东方不败笑着说了一句之后,又给苏信满上了一杯。 苏信倒也是来者不拒,见到东方不败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便又端起来一饮而尽。 说实话,这酒确实是他有生以来,喝过的最好喝的酒,最关键的是,这酒还是自己当年亲自下令封存的,虽然封存的那百坛只余下了一坛,就算是只能喝一杯,也是别有滋味在心头。 “好香!好香!” 一旁的酒虫令狐冲嗅到这股无比浓郁的酒香,馋的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他又喝了一口手里这淡的都快淡出了鸟味的劣酒,顿时就觉得难以下咽,直接吐了出来。 桃谷六仙也嗅到了这股浓郁的酒香,六人互视了一眼,刚想过去把酒抢过来。 但等六人看到东方不败的面孔后,脸上顿时露出无比恐惧的神色,六人又互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连忙站起身来,惶恐的从这间小店里逃走了。 而正把自己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别人的酒葫芦上的令狐冲自然没注意到这一点。 他眼睛直直的看着离着自己不远处的那张桌子上的酒杯,不断的咽着唾沫。 他越看越馋,鼻子越嗅心里越乱,他只觉得心里越来越痒,就像是有着一百只小手在抓挠着一般,他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坐着的年轻人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从那个葫芦里倒出来的酒,越看心里越急,生怕对方把酒都给喝光了。 他盘算着那个葫芦里的酒能倒出来几杯,等看到那年轻人连喝了十几杯之后,他再也忍耐不住,站起身来,向着东方不败跟苏信在的那张桌子走去。 苏信是背对着他,令狐冲看到的只是背影,是以并没有认出苏信来。 他来到桌前,对东方不败抱了一拳。 东方不败一脸笑意的看着苏信喝酒,却连看都没看令狐冲一眼。 东方不败穿着的是男装,令狐冲倒是没认出她是女人来,只听他吞着口水,对东方不败说道:“这位兄台,在下可否用银钱换些你葫芦里的酒喝?一口就好,我只喝一口!” 令狐冲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碎银子来放到了桌上,这一把碎银子加在一起足足有着十一二两之多。 他话说完之后,鼻子狂嗅,嘴里猛咽着口水,眼睛更是被桌子上那个酒葫芦彻底吸引住了,再无余物,不由自主的伸手向着那个酒葫芦拿了过去。 “咔嚓” “哎吆!” 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跟一声痛呼声同时响起。 东方不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折扇,她一只玉手拿着这柄折扇在令狐冲伸出的手腕上一敲,只听得啪的一声,令狐冲一只手的手腕便被敲了个粉碎。 而令狐冲也面色惨白的抱着自己的手腕一屁股蹲到了地上。 东方不被睥睨着看了倒在地上的令狐冲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浓烈的杀意,嘴里淡淡的说了一句:“你算什么狗东西,也配喝我的酒?” “这扇子……” 苏信的眼光却是落在了东方不败手里的那柄折扇上,这扇子他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好像是自己在衡阳城里换了馄饨吃的那柄啊。 第六十二章 赵怀安 东方不败见到苏信的目光落到自己手里的折扇上,俏脸上不由红了一下,她手掌飞快的一翻,这柄折扇又被她收回到袖筒里面去了。 这时邱莫言也吃完了饭,正准备离开。 她看了苏信一眼,见到跟苏信相对而坐的那人身影很熟悉,似乎是在哪见过。 不过她不是好奇心甚重的人,她只是对着苏信点了点头,就带着那两个小孩子出了店门。 见此一幕,东方不败舒了口气,她飞快的拿起桌子上的面具戴在脸上,头也不回的跟着邱莫言的背影离开了这家小店。 “酒没喝够的话,就去黑木崖找我吧!” 只余下这么一句话,等她身影消失之后,又被她用束音成线的传音之法,遥遥的传入到了苏信的耳中。 苏信听后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这时他才看向满头都是冷汗的令狐冲,说道:“你现在去找大夫,及时给你接骨的话,你这只手说不定还能用,当然,以后想要拿剑是不可能了,除非……” “除非什么?” 令狐冲嗜酒如命,又爱剑成痴,本就是不羁风流的游侠儿性格,听到自己今后再也不能用剑,他一身武功八成都在剑上,不能用剑几乎相当于废掉了他的武功,这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时令狐冲已经认出了苏信正是那日在破庙里看到的那个武功极高的年轻人,他知道对方来历极不简单,又听到对方嘴里的除非二字,让他心里登时就腾起了一股希望来。 他连忙追问了一句。 苏信笑了笑,说道:“除非你用左手拿剑。” 说罢,苏信拿起东方不败留给他的那个酒葫芦出了酒肆,只留下令狐冲满脸死灰之色的瘫在地上动也不动。 苏信继续一路南下。 又过了几日。 在行到一处密林之时,他耳朵突然动了一下,在离着他大概有数百丈之外,有极为密集的脚步声传来,而且听声音,那至少是数百名武者在集结。 苏信好奇之前,便靠近瞧了一眼。 在不远处有数百名手持兵刃的武者把一座小小的凉亭给团团围住。 不过似乎这群人对凉亭里的人颇为忌惮,他们只是围住了,并未逼近,不过他已经看到前排已有数十人张弓搭起了燃烧的箭矢,只待领头的一声令下,顷刻间万箭齐发,便可将那用茅草搭建的凉亭给瞬间化作火海。 在凉亭之中,当中放着一张石桌,桌子上随意的放着几份猪头肉猪耳朵猪舌头之类的卤味,对桌坐着的两个人正在推杯换盏的开怀畅饮,似乎一点也没有把周围的那数百名虎视眈眈的武者放在眼中。 这两人中的一个是一名老者,这人苏信也认识,正是他从西湖牢底救出来的任我行,在他身后还站着三人,一人是向问天,一人是任盈盈,最后一个是梅庄四友里的黑白子。 而跟任我行对桌而坐的,则是一个三十多岁,相貌儒雅的男子,穿着一身读书人的文士服,要不是在他身旁立着一杆快三米长,足有小孩胳膊粗的长槊的话,他像是书生多过像是武者。 “任教主,万某提醒你一句,在你面前的可是陛下亲问的朝廷侵犯,你好不容易才从东方不败的囚笼里逃出来,可别清福没享到,又把这条老命丢了!” 说话的是这数百名武者的首领,他穿着一身蟒袍,大概五六十岁,面白无须,眼神阴冷。 谁知道任我行却仿佛没听过一般,他伸手撕下一只鸡腿了塞进嘴里大嚼,咔嚓咔嚓声里把鸡骨头都咬成了碎片,而后他端起身前满是酒水的白瓷大碗了一口喝干,才开口对面前那男子说道:“赵兄弟,你也想了一炷香时间了,刚才任某说的,你可愿意?” 那男子端起碗来同样把碗中的酒水喝干,他摇了摇头,说道:“任教主,您的好意赵某心领了,不过在下早已经厌倦了打打杀杀的日子,只想找到恩公的儿女,找一处地方隐居,不想再过问江湖上的事了。” 听到此话,任我行的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他沉下声来,说道:“赵怀安,你可知道,任某这辈子从未如此礼贤下士过?”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按住了面前石桌的一角,只听到咔嚓一声,这石桌的一角,便被任我行硬生生掰了下来。 然后任我行手掌一攥,这石角便化作了无数石粉飘散了开去。 一旁的向问天见了有些急切的说道:“赵兄弟,你只要答应加入咱们日月神教,助任教主杀了东方不败那妖女,让任教主重回教主之位,我这光明左使也可以让出来给你当,你就是咱们日月神教的光明左使,日后咱们教主一统江湖,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向问天见赵怀安仍在低头自顾自的吃喝着酒肉,对他说的话一点也不为所动,他便继续说道:“……赵兄弟,就算你想为杨宇轩报仇,那也不难,等任教主一统武林,咱们便可起兵造反……格老子的,当初这大明朝的太祖皇帝也是咱们日月神教的教主,百多年前他能坐着龙椅,现在咱们任教主便坐不得么?到了那时,你就算是把这狗皇帝的头割下来当尿壶,也随你的便!” 听了向问天的这话,赵怀安嗤笑了一声,显然是对向问天的话极为不屑。 这一幕看在任我行的眼中,他的目光彻底阴沉下来。 向问天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他还不等张嘴,便看到任我行对他摆了摆手,他只好叹了口气,不再开口了。 “在下吃饱喝足了,谢过任教主的款待了。” 赵怀安拍了拍手,拿起身边立着的那杆长槊,抬脚便向着凉亭之外走去,而凉亭之外那数百名武者,见赵怀安拿着兵刃从凉亭出来,脸上竟然露出了无比惊惧的神色,不由自主的,纷纷连退了几步。 “万喻楼,今天曹少钦没在场,就凭你一个,也敢拦我?”赵怀安在那身穿蟒袍的老太监前站定了身子,淡淡的问了一句。 这老太监看到赵怀安那冰冷的眼神,感受到他散发而出的凌冽杀意,他不由咽了口唾沫,额头上也渗出了黄豆大的汗水,他心中不由暗骂,曹少钦那混蛋怎么还没来。 第六十三章 我只说一遍 万喻楼正在惶恐间。 在凉亭里坐着的任我行突然开口,他说道:“万督主,在下要是帮你们西厂擒下赵怀安这逆贼,你们西厂拿什么来报答我?” “只要任教主能帮咱们拿下赵怀安,找到那两个孩子,任教主想要什么,东西二厂便可以为你做什么!”万喻楼一听任我行的话,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喜色,连忙说了一句。 任我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东西二厂?你可以替东厂做主?曹少钦会听你的?” 万喻楼厉声说道:“曹少钦当然不会听我的,但他肯定要听陛下的,捉拿赵怀安一干乱党,是陛下的严令,你只要抓住了赵怀安,他讨好你都来不及!” “那咱们一言为定!” 任我行这个定字刚一出口,他的身形便从凉亭里激射而出,对着赵怀安猛的印出了一掌,而万喻楼也一声令下,四周那数百名武者也向着赵怀安杀了过来。 赵怀安仍旧是面无惧色,面对任我行轰来的一掌,他同样的反手一掌回击了过去,只听得砰的一声,任我行连退了两步方才稳住身子,而赵怀安却借着任我行的这一掌之力,身体前冲,挺槊直刺,一下子便将五六名攻向他的武者给刺了个对穿。 “爹爹,没事吧?” 见任我行被赵怀安一掌逼退,向问天跟任盈盈三人连忙上前,任我行闭目调息了一下,方才重新睁开眼来,他感叹道:“龙象般若功果然厉害,这赵怀安惧怕我的吸星大法,不敢运转内力,但即便是仅凭身体的力量发出的劲道,也不在我八成功力的掌力之下。” 说着,他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这样的武功,不能为我所用,实在是太可惜了!” 一旁的任盈盈却撇了撇嘴,小声道:“他的武功比苏大哥可差的远了。”听到自己女儿的这句话,任我行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自然知道自己女儿口中的那个苏大哥是谁,虽然对方救自己出了西湖牢底,但他一想起这人来,就恨的牙痒。 他冷哼了一声,说道:“拿剑来。” 在一旁躬身侍立的黑白子连忙双手捧上了一柄连鞘的长剑,任我行二话不说,只听得锵的一声,他拔出这柄长剑,身子一闪,便一剑向着正在混战中的赵怀安刺了过去。 赵怀安的武功极高。 这杆三米多长的长槊在他的手中犹如一条出海的蛟龙,他手中的长槊或刺或甩或点或砸,随着他每一次出手,便至少有一人死在他的槊下,一时之间,血肉横飞。 他挺抢前行,一连踏出了十几步,便有至少几十人倒在了地上,他一个人竟然在压着这包围着他的数百人连连后退。 西厂督主万喻楼知道赵怀安的厉害,不敢上前与其交手,眼看着赵怀安就要冲破他们的包围,他急忙对任我行大喊:“任教主,你再不全力出手,等这赵怀安跑了,你可休想咱们替你出上一分力!” “任某说帮你拿下,便会帮你拿下!” 任我行怒喝了一声,他一剑已经刺到了赵怀安的身前,赵怀安知道任我行的武功非同小可,不是他之前杀的那些土鸡瓦狗能比。 他连忙收枪格挡,两人一连斗了二三十招,竟是谁也奈何不得谁。 任我行又是一剑挡掉赵怀安刺来的一枪,他心里也极为吃惊,他先前就高估过这赵怀安的武功,没想到即便是高估了,这人的武功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幸好他这枪法没得到戚少保的真传,否则的话,我当真不是他的对手了……” 任我行已经认出了赵怀安用的枪法是当初戚少保镇压武林的时用的梨花如意神枪,据传这枪法乃是太祖皇帝留下的武功,后来太祖皇帝在大内建的臧武楼莫名失火,楼里的无数神功秘籍尽皆焚毁,这门枪法也在其中。 这门神枪的最后一个传人便是戚少保,而这赵怀安曾经得到了戚少保的指点,学过这门枪法的皮毛,不过后来随着戚少保的去世,这门枪法也就从此失传了。 “放箭!” 万喻楼见任我行缠住了赵怀安,他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狠色,他想都不想的就下令手下放箭。 “你们敢!” 向问天任盈盈等人见此怒斥了一声,任我行跟赵怀安缠斗在一起,要是此时放箭,固然可以把赵怀安射成筛子,但任我行也难逃厄运。 “放!” 万喻楼只是冷眼瞧了他们几人一眼,他惧怕赵怀安跟任我行,可不怕向问天任盈盈几人,他手臂一挥,他身后的弓弩手便向着赵怀安跟任我行两人瞬间射出了上百只箭矢。 面对突然射来的箭雨,即便是武功高到了赵怀安跟任我行这种水平的也难以全部避开。 两人努力格挡着箭矢。 虽然挡掉避开了许多,但箭雨一轮又一轮,在短短的几个呼吸里,至少三五百只羽箭射了过来,只是瞬间,赵怀安跟任我行的周身上下便插满十几只羽箭。 两人仰面倒在了地上,而任我行的左眼都被射中了一只羽箭。 “哈哈!” 见此一幕,万喻楼大笑了起来,他刚要让手下上前把这两人全都抓起来,却看到一道白色的残影突然出现在了场中,只是一瞬之间,这白色残影便消失不见,同时不见的,还有倒地昏迷过去了的赵怀安。 “快走!” 趁着万喻楼这一愣神间。 任盈盈向问天黑白子三人突然出手,一瞬间便杀死了身旁的十多名西厂的番子,他们也冲上前去,抢起任我行昏迷过去的身体,远遁而去了。 晚上。 赵怀安鼻翼微微动了一下,他突然嗅到了一股极香的烤肉味道,他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在离着自己不远处,正燃着一丛篝火,篝火上正烤着一只焦黄的山猪,那浓郁的肉香,便是从这山猪上传来的。 他刚想动上一下。 便感到周身上下传来一股剧痛,他这才想起,之前他身上被射入了十几只羽箭,其中有几只还射在了要害。 当时他只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现在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身上的羽箭已经被人拔掉了,伤口处也被裹上了绷带,透过绷带,他还可以嗅到浓郁的药香。 “唰!” 正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声空气破空的声音。 他连忙循声望去,却看到在不远处,正有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拿着自己的那杆长槊,正在演练着一门他极为熟悉的枪法。 “梨花如意神枪!” 他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 耳中便听到了一道温和的声音:“听好了,这是梨花如意神枪的行气心法,我只说一遍……” 第六十四章 那人是谁 第二天清晨。 赵怀安睁眼醒来,灿烂的阳光照的不由又瞬间闭上了眼睛,见到太阳已经日上三竿,他不由苦笑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懒散了,竟然太阳照到屁股了才醒。 他看到身旁处的那丛篝火已经熄灭,周围散落着吃剩下的骨头。 他摸了摸肚子。 舔着嘴唇,脑海里又想起了昨晚上见到的那只在篝火上烤的金黄滴油的山猪,肚子顿时就咕咕叫了起来。 “昨晚上见到的不是梦?” 赵怀安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白衣男子的身影,而对方跟自己说的梨花如意神枪的行气心法,也清晰的在自己心头浮现起来。 他当时迷迷糊糊的看完那人演练的枪法后便瞌睡的不行,倒头直接睡了过去。 等睡醒之后,便是现在了。 他瞧见自己的那杆长槊就插在自己身旁,他伸手往长槊上一握一撑,借着长槊站起了身子,他这才发现,昨天夜里还让自己痛的浑身发颤的伤势,竟然已经不怎么痛了。 “那人难道是戚少保来托梦?”赵怀安脑海里莫名的出现了这样一个念头,但他又看了眼满地的猪骨头,马上又想到,如果真是戚少保托梦,那怎么会有这么多猪骨头,明显是真有人救了自己。 而且昨晚上那个白衣男子极为年轻,虽然相貌自己没怎么看真切,但肯定不会是戚少保。 但是除了戚少保,天底下哪里还有人会梨花如意神枪? 一时之间,赵怀安陷入到了迷茫当中。 那人到底是谁? 却说林平之。 那日在刘菁重伤昏迷不醒之后,林平之用上了自己师傅给他留下的各种灵丹妙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刘正风的女儿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他带着养伤的刘菁走的也不快,足足花了计划中一倍的时间才赶回福洲。 “这就是你家么?” 刘菁随着林平之来到福威镖局的门前,昔日富丽堂皇的林家府邸此时已经极为破败,里面甚至还住上了好些乞丐,成了一处城里的乞丐窝。 听到刘菁的话,林平之脸色红了一下,他尴尬的说道:“以前是……以前是……” “咱们两家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刘菁却对他莞尔一笑,然后又幽幽的说了一句。 林平之这才想起,他身旁的这个少女跟他一样,也是家里遭逢巨变,身负血海深仇,他想了一下对刘菁说道:“你爹爹那天应该是逃走了,等我处理好家里的事之后,便帮你找你爹爹……” “嗯!” 刘菁点了点头。 两人谈笑着,便来到了向阳巷。 “这里以前叫葵花巷,我家的老宅便在这里……” 林平之领着刘菁进了一条小巷,在这小巷的尽头,有着一处黑门白墙的大屋,两扇大门虚掩着,似乎屋子里有人。 “娘,我回来了!” 之前在衡阳破庙分别之时,林平之便跟自己母亲商量好,两人在老宅里碰面。 林平之喊了一声,屋子里却什么声音都没传出来。 “难道我娘出去了?” 林平之心里奇怪的了一下,他拉着刘菁的手,说道:“咱们先进去吧,我娘可能外出买菜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虚掩着的大门,他领着刘菁一边走,一边说着他童年在这里玩耍的一些趣事,直到踏入了一处阔大的院落,陡然间嗅到了一股浓烈的尸臭味道,而刘菁也突然惊叫了一声。 在院子的中央,倒伏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早已经腐烂。 看到这尸体上的衣服,林平之脸色一变,眼眶里登时就盈满了泪水,他疾步冲到这尸体旁边,颤抖着身子,将这具尸体翻转了过来。 虽然面孔已经开始腐烂变形,但是隐约之间,还是可以看出这死者正是林震南的妻子,林平之的母亲,先行一步送林震南的尸身回来的林夫人。 “噗!” 见到自己母亲的尸体,林平之只觉得天旋地转,悲从心来,他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平之!平之!” 刘菁连忙疾步上前,将林平之抱在怀里,她不断的掐着林平之的人中,废了好大一会功夫,林平之才啊了一声,从昏迷中悠悠转醒。 他醒来的瞬间,眼眶里的泪水便滚落了下来。 “娘啊!” 直到晚上。 林平之的心情才有些平复下来,刘菁之前已经出去买了一副棺木,将林夫人的尸体装了起来,林平之一直跪在自己母亲的棺木前一言不发。 “平之,屋子里乱的很,肯定是有人进了里面翻找过什么东西……”刘菁也在棺木前跪下,见到林平之神情恍惚双目赤红咬牙切齿,便对他说了一句。 “剑谱!” 听了刘菁的话,林平之的嘴里猛然蹦出了剑谱两个字。 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冲到了老屋当中,这屋子里放着十数个落满了灰尘的大木箱,这些木箱现在都被人打开了,一卷又一卷的佛经都散落在了屋子里的各处。 这里林平之小时候曾经来过。 原来这里的这些木箱子都很整齐的摆放在这里的,现在这些箱子都被打开还被踢翻在地,箱子里的东西都被人搞的四处都是,显然是在这屋子里寻找着什么东西。 而自己母亲也定然是被来此翻找剑谱的人杀的。 而除了自己之外,唯一知道这里藏着他们林家家传之物的,只有一个人。 林平之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那日他见过的那个相貌极为英俊的年轻男子的身影。 他记得,对方似乎叫白玉川。 这间老屋多年没有人来,地面上积灰甚多,林平之看到地面上来人留下的脚印,他沿着脚印,来到了一处佛堂。 佛堂里的蒲团佛像经文木鱼钟磐同样散落的到处都是,甚至那尊佛像都被人砸成了碎片。在这间佛堂的正中挂着一幅水墨画,画的是达摩老祖背面,自是描写他面壁九年的情状。 林平之将这老屋里里外外转了一遍,发现任何一个角落都被人翻找过了。 他不由想到:“要是那剑谱真的放在这间老宅里,那剑谱定然是被那人取走了……”说到这里,他便颓然的在一个翻倒的木箱上坐了下来。 刘菁取出一个随身带的面饼来递给林平之,温声说道:“平之,你一天没吃东西,先吃点东西垫一下肚子吧。” 林平之现在哪里还吃得下东西,他摇了摇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声音沙哑的说道:“我不饿。” 刘菁听了只好叹气把面饼又收了起来。 她虽然想要安慰一下林平之,但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也是经历过灭门惨祸的人,自然知道这种至亲之人惨死后,内心是多么的悲痛,这种痛苦,远不是能用言语来抚慰的。 她不由从身后抱住了林平之,附在他耳旁低声说道:“平之,你还有我,你不孤单的。” 这时,她突然看到了那张达摩的画像,她不由语气有些奇怪的说道:“平之,你看这画像怪不怪!” “怪?” 林平之闻言又看了那画像一样,他实在是看不出哪里怪异来。 刘菁却继续说道:“你看达摩祖师的手指!”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这幅达摩画像的旁边,伸手指了指画像的几个地方。 林平之眼神不由一凛。 只见到图中达摩左手放在背后,似是捏着一个剑决,右手食指指向屋顶,仿佛是在指明什么方向,林平之顺着达摩祖师手指的方向猛然一抬头,头顶上除了黑漆漆的屋顶,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第六十五章 螳螂捕蝉 “我上去看看。” 林平之抬头一望,纵身一跃,手掌对准了墙壁上达摩面壁图里达摩祖师手指所指之处,击向了屋顶。 “嗖!”“嗖!”“嗖!” 正在这时。 陡然间响起了几声迅疾的破空之声,林平之看到有几道漆黑的暗器向着自己急射而来,他身在半空,无法受力,只好硬吸了一口气,凭借他贯通任督二脉的强悍内功,硬生生让自己凭空挪移的三寸,堪堪的避过了向他射来的暗器。 但是卸掉了体内的气劲,半空中的身子再也维持不住身形,只能是落到了地上。 这时。 一道黑色的身影猛然从屋顶房梁的隐蔽处窜出,一掌击破了屋顶。 只听得砰的一声,泥沙灰尘簌簌而落。 屋顶上便被这黑色身影击出了一个大洞,而这黑色身影的手上也多出了一团红色的事物,而后这黑色身影身子一闪,便从破洞里窜了出去。 “站住!” 刚落到地面上的林平之见此一幕哪里还忍得住,他双目赤红的怒吼了一句,然后身子又是一跃,纵身飞上了屋顶,从屋顶的那处大洞追了出去。 过了有大半个时辰的功夫。 林平之垂头丧气回转了回来,他刚走到门前,便一掌把大门劈成了碎片。 刘菁见到这一幕,自然知道她的林大哥无功而返了。 那道黑影手里攥着从林家老宅里拿来的那团红色事物一路狂奔,不敢停下一秒,生怕被身后紧追不舍的林平之追上,一口气奔了快有一个时辰,出了城进入了一座茂密的树林之后方才停下。 这人靠在一颗树上,气喘吁吁的摘下了蒙在脸上的面罩,露出了一张极为英俊的的面孔来,正是白玉川。 他一脸狂喜之色的看着手里的那团红色的事物。 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这团红色事物上的密密麻麻的小字,而这些他能看到的只言片语字迹,他能认得出来,写的是一种行气的法门,这上面记载的极有可能便是当初林远图打遍大江以南无敌手的那门剑法。 他心里激动的厉害。 拿到了此物,之前的冒险都是值得的。 他小心翼翼的将这团红色的事物展开,发现这竟然是一件袈裟。 在这张袈裟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他一脸热切的从这面袈裟的头上读起,刚看了两行字,他的脸色就变的惨白无比,他像是不敢相信一般,又看了袈裟头两行字迹一眼。 之后他身子颤抖了一下身体,然后身子一软,竟然直接瘫倒在了地上,那张袈裟也任其落到了地上。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眼中流露出两道不甘心的神色,他飞快的站起身来,又将地上的那面袈裟捡起,平铺到一块平坦的青石上,略过了袈裟上写着的前两句话,直接看起了后面的内容。 只是读了一会儿。 他脸上就露出了极为兴奋的神色,这袈裟上记载的武功,实在是太精妙太精妙了,要是他能练成袈裟上记载的剑法,那他的武功足足可以提高数倍,到了那时,南宫世家又算什么,南宫俊那个老不死的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到了那时,再也没人能阻拦他跟小蝶了。 白玉川如饥似渴的看着。 他的记忆力极为惊人,这袈裟上的字写的密密麻麻,至少有一两万字,他只是读了两遍,便全都记在了心中。 白玉川知道这袈裟乃是赃物,放在自己身上难免是个祸患。 想到这里。 他便拿出火折子,在地上捡了一些干草点了一堆篝火出来,他刚要把袈裟扔到火力烧成灰烬,好销毁掉这件他曾经去过林家老宅的证据,便听到自己背后传来一声极为轻微的嗡鸣之声。 这声音瞬间就让他的寒毛炸立了起来。 白玉川感觉极为敏锐,他之前靠着自己敏锐的直觉逃过了几次性命,这一次他刚刚感到危险来临,他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就闪身极退,同时抓着那团袈裟的手掌一松,写有林远图剑法的袈裟便向着篝火飘落了下去。 “好险!” 白玉川看到自己被削断的头发,心中不由生出一股侥幸来了,要不是他突然心生警觉,及时避开,那现在削断的可就不是自己的头发,而是自己的脖子了。 他又往偷袭自己那人看去。 那人跟自己一样,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脸上蒙着面罩,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 这人见到那面袈裟就要落入火中,他连忙冲上前出,直接将手伸到了火焰当中,堪堪在袈裟就要落入火中的刹那,将这团袈裟捞了起来。 白玉川趁着这个机会飞快的后退,等那人捡起袈裟,再看向白玉川时,白玉川已经出现在二三十丈之外。 这人看着白玉川逃走的方向,眼中闪过一道犹豫的神色,最终还是没去追赶,他将袈裟小心折好,放入怀中,转身离去了。 又过了几日。 苏信方才来到福洲,等他找人问明白向阳巷的所在,找到向阳巷尾的林家老宅后,却发现林家老宅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难道是林平之还没到?” 不过很快苏信就推翻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就算是林平之路上出了事没能回来,那林夫人总得回来吧,更何况这老宅子里明显有人来过的痕迹,正在苏信乱想时,林家老宅的大门被敲响。 一位老者推开大门,笑着对苏信说道:“敢问后生是不是姓苏?” 得到苏信肯定的回答。 “你姓苏,又是年轻人,错不了了!” 这老者拿出一封黄色信封包裹的信来,他将信递给了苏信,笑着道:“我就住在左近,这封信是一个叫林平之的托我交给你的。” 苏信拿过信来拆开一看,才知道林平之那日在破庙跟自己分离之后的经过,自己这徒弟竟然阴差阳错的救了刘正风那个女儿,看信里的描述,似乎自己这徒弟跟刘正风的女儿,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林平之这小子难道走了桃花运?” 等苏信看到信的最后,他不由叹了口气,没想到林夫人还是被人杀了,他这个徒弟还真是天煞孤星。 在信的最后,林平之说他要为父母报仇,已经动身离开了福洲。 还说师傅不用太过担心,等他去南宫世家把白玉川杀了,再去峨眉山把青城派灭了,他就会回来。 第六十六章 切不切 岳不群刚回到华山。 便听到自己大徒弟惯用手的手腕被人敲断了。 虽然已经请了名医来医治,但按照医生的说法,治好之后拿筷子吃饭倒是问题不大,但是想要提拿重物,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至于用剑,那更是不可能了。 为了这件事岳灵珊连着哭了好几天,无论谁劝都不管用,宁中则见到自己丈夫回来,便让自己丈夫去劝一下。 岳不群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自己传衣钵的大弟子的手腕被人打断,相当于武功被废,这原本是极重要的事,甚至事关华山派的未来,但他只是随口问了一下,嘴上关心了几句,便放到了一边。 至于安慰自己女儿的事,他更是办都没办。 一股脑的将这些事推给了自己妻子,借口说他受了伤,急需闭关疗伤,直接急匆匆的上了华山后山的思过崖。 还说如非必要,不要去思过崖上打搅他。 岳不群刚进思过崖的山洞,便看到了这处山洞的一块墙壁竟然坍塌了下来,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见到这个洞口,他马上就想起了那日那个姓苏的年轻人跟他说过的话。 那姓苏的年轻人跟他说过,让他回了华山,不妨去思过崖看看。 “难道那姓苏的来过这里?这山洞是他找到的?” 岳不群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些惊疑不定,他作为华山派的掌门,对自家这一亩三分地的了解,竟然还没有一个外人多,这让他心里极为不舒服。 他一边想着,一边拿起一个火把进了这个黑漆漆的洞穴,这洞穴的入口是一处窄窄的,只能容纳一人的石道,往前走了十几步,眼前顿时豁然开朗,竟然出现了一处面积极大的石室。 他举着火把在石室里晃了一晃,等他看到这石室的石壁上刻着的那些武功之后,他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思过崖石洞里。 岳不群沉默了半晌,在他面前的石桌上,铺着一张红色的袈裟,这张袈裟上密密麻麻的写着数不清的蝇头小楷。 他眼中露出了挣扎的神色。 他得到这袈裟之后,便一路北上回华山,在一开始看到袈裟最开头的那两句话之后,他就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之前无比炙热的心思,瞬间就冰凉了起来。 “我可……我可……从未听师傅说起过,要练葵花宝典,还需要自宫的……” 岳不群回忆起当初他师傅临死前跟他说的话。 当初他华山派的两位祖师从红叶禅师那里得到了葵花宝典,因为两人当初记葵花宝典时一人记了一半,回来两人默写出来,两人互相印证,结果驴唇不对马嘴,这才有了他们华山的剑气二宗之争。 林家的先祖林远图便是从他们华山看了葵花宝典,才创出了这袈裟上写的辟邪剑谱。 原本岳不群以为这袈裟上写的自宫是欺人之语。 他在回华山的路上尝试着修炼了一下袈裟上记载的内功,结果一练之下,他就被这门内功所凝聚的炙热真气给反噬成了重伤,他用紫霞神功疗养了一个月,都没能完全痊愈。 这还是初学乍练。 要是继续练下去,这股真气反噬起来,恐怕就是他有紫霞神功,也难以幸免,他这才知道,这袈裟的开头上写的那两句话并不是在骗人,而是修炼这剑法的前提。 “当初我们华山的那两位祖师得到了葵花宝典却不得其门而入,那林远图看过之后,就创出了辟邪剑谱,很有可能原本的葵花宝典上并没有欲练此功必先自宫之语,而这两句话,是那林远图自行加上的。” 岳不群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不,可能不是想到的,葵花宝典是他们华山派的祖师从红叶禅师那里取来的,而这林远图跟随了红叶禅师多年,或许林远图早就发现了红叶禅师的秘密了。” 岳不群丝毫没有去想红叶禅师没有练过葵花宝典的可能,这辟邪剑谱上记载的武功,简直高妙到了极点,他以己度人,相信无论是谁,他只要是一名武者,只要拿到了这样的神功,就一定会忍不住去练,一个人的定力再强,他能忍的了一天一个月一年,绝对不可能忍得了一辈子。 这红叶禅师可是得到了葵花宝典几十年。 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我到底是练还是不练?” 岳不群脸上也不由露出了挣扎的神色,在来思过崖之前,他其实已经做出了决断,但是事到临头,他心里不由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这可是一锤子的买卖,这一刀割下去,再反悔可就晚了。 “那边石洞的墙壁上还有五岳剑派所有的武功跟破招,我学会那些,足够对付左冷禅了,也足够保住我们华山派的百年基业不坠,又何必去学这辟邪剑谱……” 岳不群的内心深处在不断的挣扎着。 他的良知在不断的告知他,他决不能修炼这门邪门的武功,一旦修炼,那就是没了回头路,一旦被人知道了,他华山派掌门君子剑岳先生的名声也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从此之后,再也没人看得起他,看得起他们华山派。 但是心里另一个声音也在告诉他。 他只要练成了这袈裟上记载的武功,那他不止是能保住他们华山派的基业,甚至他自己都能当这五岳派的掌门,甚至还能更近一步,把少林武当个踩在脚下,成为真正的武林盟主。 他想到了在衡阳城外的破庙里见到的那个姓苏的年轻人,要是自己练成了这袈裟上的武功,那时也不用畏惧那个年轻人了。 这些念头涌上岳不群的心间,岳不群心里就一片火热,他之前做了一辈子的君子剑,为的就是靠着君子的名声来护住他们华山派,不至于让左冷禅用像对付刘正风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他们华山派。 实际上,他也好名,他也好利,只是这些年他为了华山派的安危,把这些他个人的私欲私念全都压下去了而已。 而自己一旦练成袈裟上的武功。 他就再也不用戴着这张令他厌恶的面具做人。 他越想心里越火热,但他一眼又看到这袈裟上的头两行字,火热的心,立时就冷却了下来。 第六十七章 少林被人灭门了 少室山少林寺。 今日少林寺这座千年古刹的山门前,出现了两道陌生的身影。 两道身影里,一道是一位身穿灰袍的老者,他一头白发,脸上带着一张恶鬼面具,看不清容貌。 在这老者的身边,是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年轻女子,这女子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容貌极美,皮肤极白,眼睛极亮,她腰间挂着一柄长剑,她先是看了一眼少林寺那气势恢宏的山门,然后又看向了身旁那位带着面具的老者。 她莞尔一笑,笑着说道:“故地重游,有什么感受?” “故地重游?” 那带着面具的老者疑惑了一下,然后才恍然说道:“没什么感觉,我上一次来少林寺都已经是三十多年前了,少林寺和尚的武功不值一提。” “他们行不行,我得亲自试过才知道,这可是师傅她来人家亲自吩咐下来的……” 那女子笑着说了一句,然后迈步向着少林寺的山门走去,她迈步看似缓慢,但脚掌刚一落地,她的身影便凭空消失,如同缩地成寸一般,下一瞬直接出现在了少林寺的门前。 站在门前的两位迎客僧见到一名女子前来,他们连忙上前阻拦,但离着这女子还有数步之遥,他们便感到胸前一股大力传来,他们俩的身体陡然间飞起,往后倒飞了出去,一直飞出了数丈,方才摔到地上。 这女子抬头看了一眼少林寺大门上面那面据传是李世民为了感恩十三棍僧救唐王的义举亲提的匾额,笑了一笑,她伸出手指对着这匾额凌空划了一下。 那张金字匾额登时就从中断裂成了两截,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见到少林寺的匾额被这女人给打落了下来,那两名刚才地上爬起来的知事僧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两人一脸愤怒的看着这女人,少林寺作为武林圣地,哪里遭受过此等侮辱。 不过这两人也知道这女子的武功远超过他们。 他们自知不是对手,便大叫了起来,先前匾额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也惊动了寺庙里的僧人,只听到寺内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咣的一声,紧紧闭着的寺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几十名手持长棍的僧人送少林寺里冲了出来。 这些僧人一看地上摔了个粉碎的匾额,都不需要那两位知事僧开口,马上就满脸怒容的把门前的女子包围了起来。 “阿弥陀佛!” 这时。 从少林寺里缓步走出了一个身材高大健硕,浓眉大眼的大和尚,这和尚刚一出来,那些少林弟子顿时对着这和尚恭敬的施了一礼,嘴里说了一声:“方生师叔,方生师伯。” 这和尚正是现今少林寺主持方证大师的师弟方生了。 方生见到地上破碎的匾额,脸上顿时露出了极为心疼的神色,这可是从唐初时传下来的东西了,竟然就这么毁了。 “师叔!师叔!” 那两个知事僧连忙走到方生的身前,指着被那几十名少林和尚围在当中还神态自若的女子,怒气冲冲的说道:“就是她把这匾额给打下来!这匾额是她给毁掉的!” 听到这两位弟子的话,方生铜铃大的眼睛里顿时闪过一道无比愤怒的目光,他扭头瞪视着那女子,厉声喝道:“姑娘,可有此事!” “有啊!有啊!” 那少女面对着方生凶狠的目光,竟然一点也不害怕,她拍手笑道:“呶!这是一两银子,你们拿去山下打一块新的,还有剩呢,剩下的算姑娘请你们吃一顿素斋!”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扔出了一角银子。 这银子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好巧不巧的蹦到了方生的身前。 方生看到身前的这一角银子,他气的身体颤抖起来,他看向那女子的眼神愈发的冰冷,他咬着牙说了一句:“拿下她,交给掌门师兄发落!” “是!” 那几十名少林棍僧齐声应诺,手掌中的木棍一挥,便向着那女子打去,这些少林武僧常年打熬力气,手上的劲道极大,这一棍子要是抽实了,那少不得要骨断筋折。 “来得好,姑娘正想见识一下你们的武功呢!” 这少女见这几十名武僧向她攻来,她脸上不惊反喜,她笑嘻嘻的说道:“师傅说你们少林寺有一门叫什么金刚不坏神功的,练成之后刀枪不入,真气不伤,我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话音刚落。 方生便瞧见了一道无比华丽的剑光,从这女子的腰间的剑鞘涌了出来。 这剑光一闪即逝。 就连他都被耀的不由自主的眨了下眼睛。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看到的那宛如修罗场的一幕,让他极为悲戚的惨叫了出声:“你……你手段怎么如此歹毒!” 在他的面前。 之前那几十名围攻向那名女子的少林武僧尽皆被这女子那宛若星光的灿烂一剑,全都斩成了碎块,每个人的身体都七零八落,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 那女子站在血泊当中,遗憾的说着:“原来你们都不会金刚不坏神功啊!” 说着,她又瞧向了方生,微笑着问道:“大和尚,你会不会金刚不坏神功啊?” 方正看到这杀了这么多人还若无其事的对他笑嘻嘻说话的女子,他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寒意,他听到这女子的问话,刚想说些什么,但还不等张嘴,便见到这女子的身影一闪,来到了自己身前,还伸出一只手掌,一掌拍在了自己的胸膛。 方生只觉得从这女子的掌心窜入了自己体内一股极为怪异的真气,这股真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搞的他极为难受。 他再看这女子。 却发现这女子并没有追击,只是在笑眯眯的看着他。 他不经意间看到了这女子的靴子,心中顿时翻起了一丝疑惑的神色,这女子靴子洁白如雪,她是如何从那一滩血泊中越过来到自己身前的。 不过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答案了。 他突然感到自己体内传来一股剧痛,仿佛自己的身子要炸开,然后他就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白衣女子看着炸成了一团血雾的方生,脸上露出了遗憾的神色,她摇头说道:“师傅教给我的这门北斗神拳我练的还不到家啊,什么时候我才能练到她老人家那种层次,中了拳的人无声无息的死去,不留下一点伤痕。” 说罢,她抬脚迈过了少林寺的大门,向着少林寺内部走去。 第六十八章 先诛少林,后灭武当 过了有大半个时辰,这白衣女子笑语盈盈的从少林寺里走了出来。 她那个欢欣愉悦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刚刚完成了一次耸人听闻的杀戮,倒更像是踏春归来。 她身上虽然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但她一身白衣,却洁净无比,连一滴血水都没沾上。 甚至雪白的靴子上,都没有一点血迹。 带着恶鬼面具的灰袍老者见了她,叹了口气说道:“少林立寺千年,历经无数战乱存续至今,现在就这么被你覆灭,未免太过可惜了。” 在女子的身后,少林这座千年古刹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焰,无数的庙宇正被这不断蔓延的火海吞噬,但奇怪的是,少林合寺过千的僧众,除了这女子之外,竟没有一人从已经化成了火海的少林寺里奔逃出来。 那白衣女子笑了一下,说道:“师兄,你杀的人还少么?” “这是两码事,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没有一个冤魂。” 灰袍老者摇了摇头,他说道:“算了,我只是阁主她老人家的记名弟子,你是真传弟子,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管不了……” 说着,这老者迟疑了一下,问道:“少林没有一个人达到阁主的要求么?” 白衣女子摇头说道:“有倒是有一个……” “人呢?”女子的话还等说完,那灰袍老者便语气急切的问了一句,他连忙说道,“你不是杀人杀的性起,把阁主要的人给杀了吧?” 白衣女子白了灰袍老者一眼,有些生气的说道:“我怎么敢不听师傅的话,你能不能先听完我的话再说?” 灰袍老者说道:“嘿!那可说不好,你练的这门邪功杀的性起,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啧啧……” 听到这话。 白衣女子白净的脸上瞬间泛起了一层猩红之气,这层猩红之气只是一闪而逝,女子哼了一声,说道:“只有方证贯通了任督二脉,少林寺的易筋经还是有些门道的,可惜他年纪已经过了,不然他倒是达到了师傅的要求了……” 说着,白衣女子不屑的说道:“也不知道师傅她老人家是怎么想的,要找二十岁之内便贯通了任督二脉的,她也不想想,除了她的弟子之外,这天底下,谁能在二十岁之前便练成这么深厚的内力?况且就算是贯通了任督二脉又算什么,能在我手下撑三招不死都算侥幸了,他们去了师傅那里,又有什么用……” 灰袍老者淡淡的说道:“阁主神功盖世,不可测度,她老人家自有她自己的想法,我们只管办事就是。” 说着,他的语气变得无比欣羡:“凡人又岂敢测度天威……” 白衣女子想到自己师尊的可怕,那犹如神灵一般的身影,她吓得脸色白了白,连忙说道:“接下来咱们去哪?” 灰袍老者想了想,说道:“嵩山派就在少林旁边,咱们倒是可以顺便去一趟,武当山离着这里也不算远……” 白衣女子摆了摆手:“那咱们就兵分两路吧,我去武当山,正好武当山还有师傅要的张三丰的遗书之类的东西,肯定善了不了,你也肯定不愿意大开杀戒,这恶人就继续我来当,你去嵩山,之后我一路北上,顺便再去太行山的十二飞鹰堡走一遭,你就去江南的南宫世家吧,听说南宫世家领袖江南武林,说不定他们还真有什么天赋惊人的弟子……” 听了白衣女子的话,灰袍老者点了点头,说道:“那也好,你正好顺便还要去京师清理门户……” 说着,老者顿了顿,他迟疑着问道:“你确定你一个人能解决她么?” “师傅专门传过我克制她的武功。” 白衣女子闻言冷笑了一声:“我早就想会一下我这位素未蒙面的师姐了,看看她到底哪来的勇气,竟然敢背叛师傅……” “那好。” 灰袍老者点了点头,听了女子的话后,似乎对白衣女子极为放心,他说道:“如果我能找到达到阁主要求的人选的话,就带他们回天涯海阁。” 白衣女子不在意的说道:“不可能找到的。” 虽然她先这么说了一句,但她很快又补充道:“要是我也找到了的话,会南下跟你汇合的,要是到了约定的时间还见不到我,你就先回去吧,我杀了那个叛徒,自然会自己回去。” 灰袍老者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 通往京师官道的一处酒铺。 一日的中午。 里面的人正热火朝天的讨论着最近武林上刚发生的大事。 “听说少林寺被人一把火烧成了灰烬,合寺上千僧众,除了一开始就躲起来的几十个之外,全都让人杀了,一个都没留下!” “是啊,我也听说了,方证大师都死了!” “听活下来的少林弟子说,动手的只有一个人,是一个极漂亮的年轻女人,武功高的可怕,连方证大师也只是接了她三招,就被她打死了!” “这么厉害?” “还有其他的事呢!就在少林被灭门的那天,恒山派的新掌门仪琳师太带着恒山弟子上了嵩山要报恒山三定之仇,据说仪琳师太跟左冷禅斗剑,最后左冷禅败在了仪琳师太的剑下,而恒山派正要下山之时,遇到了一个带着恶鬼面具的灰袍人,那灰袍人武功也高的吓人,连打赢了左冷禅了仪琳师太都不是他的对手,那灰袍人把仪琳师太生擒带走,到现在恒山派的人还在找她们的新掌门呢!” “恒山派也够倒霉的了,定闲师太刚死,好不容易有了个武功超凡的新掌门,结果还被人掳走了……” “谁说不是,听说仪琳师太年纪不大,但是漂亮的很,这次被人掳走,怕不是……” “咳咳,说点别的。” “倒霉的可不是恒山派一个,据说在半个月前,灭了少林寺满门的那个白衣女子又出现在了武当山……冲虚道长被那女子一剑劈成了两截,武当山数百弟子只有几个人活下来……哎,当初张真人留下的道统,现在只余下一堆灰烬了!” “也不知道她下一处是去哪了,现在各大门派是人人自危啊,生怕被她找上门来,少林武当都被她灭了,其余门派又怎么抵挡得住……哎,也不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突然窜出来的……据说只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女人……这么年轻,怎么练成了这么高强的武功!” “那女人……那女人……” 这时,一位酒客手里的酒碗突然落到地上摔了粉碎,这人浑身颤抖着,眼睛里露出极为惊恐的神色。 “咦?这不是十二飞鹰堡的孙大哥么?” 有人见到这位酒客,连忙站起身来拱手抱歉行礼,嘴里感激的说道:“兄弟的镖队上次从太行山经过,多亏了孙大哥的帮衬!” 那个被称作孙大哥的嘴里只是不断嘟囔着什么,似乎并没有听到旁人感激他的话。 “朋友,你见过那女人?” 正在这叫孙大哥的愣神间,一个年轻男子走上前,这男子一指按在了他的眉心,这位孙大哥经过这年轻男子的这一按,他浑浊无神的眸子才又恢复了清明。 “见过!见过!亲眼所见……”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哆嗦了一下身子,这才说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那个女人!那个白衣女人简直不是人!她是魔鬼!她三天前刚刚把十二飞鹰堡夷为平地,万鹰王他老人家被她一拳打成了一团血雾,十二飞鹰也尽数死在了她的剑下……我要不是装死躲过了一劫,那日也死定了……” 第六十九章 见一见后人 他这一番话,顿时在酒肆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之前大家谈论的都是自己从旁处听到的小道消息,真假不知,说出来也只是吹一下牛,现在有一位亲眼见过那灭了少林跟武当两大门派的白衣女子的人在,众人自然是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问了起来。 “那真的只有一个人?还是一个年轻女人?不是乱说的吧?一个人怎么可能就灭了少林武当两大派,就是东方不败也做不到……” 那位十二飞鹰堡的孙大哥喘了口气,他的眼睛里又露出了心有余悸的眼神,他哆嗦着说道:“真的只有一个人,是一个很年轻的漂亮女人,穿着一身白衣,在衣服底下绣着一朵金色的烈焰,那场面,太可怕了……” 他说到这里。 刚才那位用一根手指让他从恐惧的记忆中恢复过来的年轻人突然开口,年轻人问道:“你确定你没看错?是一身白衣,衣服下面绣着一朵金色的烈焰?” 那位孙大哥感激的看了这年轻人一眼,点了点头,很肯定的说道:“我没记错!我当时就趴在尸体堆里装死,唯一能看到的便是那女人衣服上的这朵用金线绣的烈焰,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年轻人迟疑了一下,他想了一会,又问:“那烈焰是什么样子的?” “那烈焰是……” 听到对方的描画,年轻人眼中闪过了一丝极为浓重的疑惑之色,按照对方的描述来看,那女子穿的,应该是很久之前,他还当明教教主之时,明教弟子才会穿的衣服。 现在的日月神教早就不拜圣火,虽然还有着穿白衣的习惯,但早就不在衣服上绣烈焰图样作为装饰了。 这年轻人自然是苏信。 他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又向着那位孙大哥问道:“你方才说万鹰王被打成了一团血雾……” 听到苏信的这话。 那孙大哥眼中又露出无比恐惧的神色,他浑身颤抖着,苏信伸手拍了怕他的肩膀,给他体内渡入了一股真气,才让他又镇静下来。 他说道:“我只是听那个女人说,她用的拳法叫做北斗神拳,她说她还没练到家,不然的话,万鹰王会死的安然无恙,不会死的那么……那么……” “谢谢了。” 苏信听了这位孙大哥的话后,他舒了口气,走出了酒肆。 他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蓝天,心头却泛起了一层浓重的阴云,他当初登基称帝,的确是在大内建了臧武楼,留下了许多武功秘籍。 但这门北斗神拳,并不在列。 这门北斗神拳是他自创的第一门武功,杀性过重,要是没有极深厚的内力就修炼,没有极佳的心境来平抑内心的杀念的话,练这门武功,有害无益。 据他自己所知。 除了他自己之外,会这门武功的,只有当初自己的两名弟子,连小昭都不会。 “是道衍传下来的?还是芷若?应该不会是芷若,她当初被自己赶出了中土,她即便是在海外收了弟子,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弟子又怎么会回到中土来呢。” 苏信想了一会,便摇头笑了起来,他又想到:“想这么多干什么,无论是谁把这门武功传下去的,都算是自己的传人了,能见到自己的武功被人传承下去,也是一件幸事。” 想罢。 苏信又沿着官道踏上了行程,他现在离着京师只剩下三天的路程了。 三天后。 苏信第一次来到了这个时空的京城,说起来,当初还是他力排众议,把大明的京师定在了之前元朝大都的旧址。 京师的繁华自然不必说。 但你要说一百多年后的京城跟一百多年自己刚建都时有多大的差别,那倒也不见得。 他这一次来京师的主要目的,是打算去皇宫里见一下自己的后人,他也不知道当今的大明天子是自己的多少代孙,不过不管是多少代,他总归也是自己的后人。 他只能在这个世界待一年时间,也做不了什么大事。 不过如果自己这子孙能令自己满意的话,他倒是也可以帮自己这位不知道多少代孙的大明天子也打通任督二脉,赐对方一身武功,反正自己已经帮仪琳跟林平之打通了,也不差这一个。 至于这个大明朝的国祚还有多久,他倒是不想太过操心,起码现在的大明跟原本的大明比起来,也没有什么太严重的边患,甚至还在不断的开疆扩土。 虽然还没有步入工业命的苗头。 但想来应该是能比历史上的大明能存续更久的时间。 晚上。 苏信趁着夜色进了皇宫。 他对于皇宫自然是极为熟悉,毕竟他当初在这里住了几年的时间,他只是三转两转,便来到了大明天子的寝宫。 一位三十多岁,身穿明黄色的便服,在灯下批阅奏章的男子进入了苏信的眼帘。 见此苏信脸色一喜,他不由想到:“我这不知道多少代孙还挺勤政的。” 这位大明天子刚刚看完了一本奏折,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怒色,他将奏章狠狠的扔到了地上,嘴里怒斥了一声:“真是饭桶!” 他声音怒极。 把身旁的几位太监宫女都吓的立时跪在了地上。 这时。 一位宫装美女缓步走入了宫殿之内,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奏章,拿起来扫了一眼,然后笑了笑,轻声对那位大明天子说道:“陛下何必为了这么点小事生这么大的气,要是伤了龙体,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对大明天子盈盈一拜。 见到这位宫装美女,那位大明天子疲惫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色,他连忙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将对方一把扶起,半是宠溺半是责备的说道:“爱妃怎么到朕的书房来了,朕不是跟你说过了,等朕处理完这些奏章,就去你的宫里过夜……” 大明天子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他书桌上的那厚厚一大摞奏章。 那几位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此时也对着这位宫装美女恭敬的磕头行礼:“奴婢叩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位贵妃娘娘听了大明天子的话,她看了一眼书桌上的那少说也有上百本的奏折,脸上顿时泛起生气的神色,她故作嗔怒道:“还有这么多奏章,陛下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等你把这些都批阅完了,我早就睡了,哪里还会等你!” 大明天子听了,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他尴尬的说道:“这些奏折朕答应了首辅明天就要交給内阁,已经拖延了一日了,不能再拖延了……” 他正说着。 那位贵妃娘娘已经来到了书桌前,她拿起书桌上的一本奏章,翻开扫了一眼,这时大明天子也走了过来,他伸头看了一下,笑道:“这时淮河决堤,淹了不少农田,问朕要银子要减赋的折……” 这位大明天子的话还不等说完,那位贵妃娘娘直接拿起书桌上的那种蘸满了朱砂的御笔,就在这张折子上写起了批复来。 第七十章 你怎么会这门武功! “爱妃,这可使不得!” 见此一幕。 这位大明天子大惊失色,连忙出声制止,他连声说着:“太祖遗训,后宫不能干政!” 只是那位贵妃娘娘却充耳不闻,将这张奏折批复完了之后,把奏折扔到一旁,又拿起一本新的,扫了一眼,又是直接批复起来。 大明天子见此叹了口气,他拿自己的这位爱妃实在没有办法。 他连忙拿起刚刚自己爱妃批复好的那本奏折翻看起来,这奏章明天是要交付给内阁,然后再由内阁交给六部,六部颁布下去的。 要是自己的爱妃在这奏折上写了什么胡话,那他明天丢人可就要丢大了。 “咦!” 谁知道这位大明天子拿起奏章来一看,却发现自己爱妃写的头头是道,就算是他自己来批复,也批复不了更好了。 他刚这一愣神之间。 他的爱妃又批复完了一本奏折,这本奏折他记得,是南方跟那些缅人作战的奏章,似乎是因为瘴气的原因减员太多,请求朝廷补充兵员药物,加派随军医生的折子。 这种军务处理起来需要考虑的事情极多,也是他最不喜欢的。 他连忙拿起这本奏折一看,眼中立刻就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他兴奋的连声说道:“爱妃,你可真是……真是……” “真是什么?” 这位贵妃娘娘白了大明天子一眼,笑着问了一声,她这一笑宛如牡丹盛开,竟然大明天子看的呆滞了一下,她这说话之间,又批复完了一本新的奏折。 大明天子尴尬的笑了笑,又拿起一本自己爱妃刚批复好的奏折扫了一眼,看过了奏章上批复的内容之后,他心里简直满意极了。 “当然是朕的贤内助啊!” 他此时早就把就在片刻之前,他说过的太祖遗训给抛到了脑后,他兴奋的说着:“以后有爱妃来帮朕处理这些奏章,朕再也不用这么累了……” “你想的美!” 谁知道这位贵妃娘娘却娇嗔了一声,她把手里的御笔一甩,生气的扭过了头去:“我这是见你实在是批复不完了才帮你一次的,不然让群臣知道了,他们还以为我是要当武则天呢!” 这本是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但大明天子却不以为意,他笑嘻嘻的把自己的爱妃拥入到书桌后的龙椅坐下,说道:“爱妃就是朕的武则天!” 他一边说着。 一边从书桌上拿起一本走上,双手恭敬的碰到了自己贵妃的身前,笑着说道:“请贵妃娘娘批复。” 苏信目瞪口呆的看着,心里痛心疾首:“我怎么就有这么个舔狗后代,还让他当了皇帝,他这是要把我辛苦打下来的江山给败干净啊……” “陛下!” 这位贵妃娘娘嗔了一句,她还是伸手接过了奏章,只是扫了一眼,便随手批复了起来,这一本奏章,只是短短的一分钟都不到,便批复完了。 过了也就是盏茶的功夫。 大明天子便看到他预计至少要两三个时辰才能批复完的奏章,竟然被自己爱妃如此轻易的解决了,他心里不由得心花怒放。 这位贵妃娘娘也伸了伸懒腰,白了大明天子一眼,嗔道:“现在可以随妾身回寝宫了吧?” 苏信将这一幕看在眼中。 他已经懒得生气了,叹了口气:“我这个不知道多少代孙的后人真是要培养出一个武则天来啊,不过……”这时,那位三十岁上下,容貌美艳绝伦的贵妃的样貌又从苏信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苏信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的神色。 “这位贵妃的年纪不大,怎么会有一身这么厉害的武功?她有一身这么厉害的武功,为什么要进宫当妃子呢?” 之前那位贵妃娘娘虽然是在极力的隐瞒,但哪能逃过苏信的眼睛,只是一眼,苏信便瞧出了这位贵妃娘娘的身上,有着一身堪称绝顶的武功。 她的武功就算是比起东方不败来,可能都不遑多让,甚至还犹有过之,在苏信的估计当中,除非是东方不败能够调和阴阳成功,否则的话,可能还不是这位身处深宫大内的贵妃娘娘的对手。 苏信一路尾随,跟着那两人的车架来到了两人的寝宫,自己那后代子孙似乎是色鬼托生,刚一来到寝宫便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办正事。 “你身上好臭!” 这位大明天子解开衣袍一扔,刚想扑上前去,便被那位贵妃娘娘一把推开,她伸手遮着琼鼻,嗔道:“陛下还是先去洗漱一下吧!” 说着,她拍了拍手,便有几位宫女走进来跪在了地上。 她吩咐道:“你们几个服侍陛下洗漱一下。” 那几位宫女恭敬的磕头领命,不过大明天子却有些不愿意,不过他在瞧见自己爱妃脸上的嗔怒之后,只好点了点头:“那朕去去就回。” 等大明天子离去之后。 这位贵妃又拍了拍手,淡淡的说道:“你们都退下吧!”听到主人的吩咐,宫殿周围的太监宫女跟侍卫应了一声,都退了出去。 见无人之后。 这位贵妃娘娘又拍了三下手掌,一位二十多岁,相貌英俊的小太监从暗处现出了身形。 他跪着爬到贵妃娘娘的脚边,脑袋伏在地上,恭声说道:“奴才雨化田给主子请安。” “说吧,他们俩有什么好消息传过来。”那位贵妃娘娘看了跪在自己脚边的这个小太监一眼,淡淡的问了一句。 “奴才回主子话,曹督主发现了赵怀安等人的踪迹,已经带人追过去了,地点是在玉门关外,按照消息传递的时间算,他们应该已经交上手了……万督主他……”说到这里,这位叫雨化田的小太监语气不由变得吞吐起来。 那位贵妃娘娘皱了皱好看的眉毛,冷声道:“他又怎么?” 听到贵妃娘娘的话,这小太监颤了颤身子,他连忙开口说道:“他之前被赵怀安逃脱……” 贵妃娘娘皱眉道:“捡一些我不知道的说,这事万喻楼汇报过了,我也给了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暂时不追究……” “是……是……” 小太监说道:“之后万督主又找到了赵怀安的踪迹,万督主本以为赵怀安受了伤,便带人包围了他,本想活捉,结果不知道怎么得,赵怀安不但伤好了大半,甚至武功都更进一层,竟然把万督主带去的人杀死了大半,就连万督主都是好不容易才逃回来……” 他的话还不等说完,便被贵妃娘娘出言打断。 她冷声说道:“也就是说,赵怀安又从万喻楼的手里逃掉了?” 那小太监迟疑了一下,才点头说道:“回主子话,是。” “我明白了。” 这位贵妃娘娘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声,看不出她的喜怒,但服侍了这位主子数年的小太监知道,这是自己主子怒极的表现。 他更知道,自己主子一旦生气,那肯定要杀人。 这位贵妃娘娘低头看了在自己脚边跪伏在地,头都不敢抬起的小太监一眼,不由笑了笑。 她伸脚顶着小太监的下巴,将小太监的脑袋抬了起来,她盯着小太监看了一会,她的眼神火热而炙热,小太监被她瞧的有些面红耳赤,吓的连忙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连声求饶道:“主子饶命!主子饶命!” 贵妃娘娘见此笑了一下,接着一脚把他踢翻在地,舔了舔嘴唇,说道:“你这幅容貌进宫做了太监也是可惜了。” 这话吓的小太监面色煞白,他连忙爬起来跪好,磕头说道:“奴才能服侍主子已经是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何况主子还教奴才武功,奴才万死都……” “好了。” 贵妃娘娘打断了小太监的话,她问道:“你跟着我几年了?” 小太监说道:“回主子话,从七年前奴才刚进宫时,便跟着娘娘了,那时候娘娘一眼就挑中了奴才……” “七年前么……”这位贵妃娘娘眼中露出了回忆的神色,她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那时候我刚进储秀宫,身上还受了重伤,一身武功废了大半……” 说着,这位贵妃娘娘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恨色,她又看向了小太监,问道:“我教你的武功,你练的怎么样了?” 小太监道:“奴才这几年来不敢荒废,已经练成了。” “练成了么?也对,你学武的天赋极佳,又净了身,还是童子身,这门天罡童子功最适合你练。” 听到这小太监的话,这位贵妃娘娘点了点头,她想了一会,吩咐道:“明早你拿着我的令牌出宫去,把万喻楼杀了,西厂督主的位置就暂时由你来做吧。” “娘娘!” 听到这话,这小太监颤了颤身子,他眼睛里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没想到只是眨眼间,他便一步登天,把宫里无数太监趋之若鹜的两厂督公的位置,这么简单的就拿到了手里,甚至他在之前,连想到不敢去想。 这位贵妃娘娘见此笑着说道:“你不是说做我的奴才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么?你没说错,这的确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奴才……奴才……”小太监此时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好了……”那位贵妃娘娘看了小太监一眼,声音转冷,她说道:“我既然能让你一步登天,也能让你一步落地,你知道我让你做西厂督公是为什么么?” 小太监连忙说道:“奴才知道,奴才一定把那赵怀安的脑袋……” 那位贵妃娘娘眉头一皱:“我要他的脑袋干什么?” 她厉声说着:“我要的是那两个孽种的命!” 说完,她挥了挥手,道:“等会陛下就要来了,你先出去吧,西厂督公的圣旨明天我会给你写一份得。” 小太监磕头谢恩之后,便应声而退了。 宫殿里只剩下了这位贵妃娘娘一人,她目光幽幽的看着远处,喃喃自语道:“难道太祖皇帝真的没有给后人留下他修炼到白日飞升境界的神功秘籍?没有那位传说中白日飞升的太祖陛下的秘籍,我怎么可能赢得了师傅,她……” “哎。” 正在这时。 这位贵妃娘娘突然听到了一声叹息声。 她眼神一凛。 向着空无一人的宫殿里看去,结果没有看到一个人影,这声音虚虚实实,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她甚至都没有办法听声辨位。 她对自己的武功极为自负。 觉得当今天下,除了自己那位远在海外,绝不可能来到中土的师尊之外,没人能是自己的对手。 但这突然出声之人,也不知道何时便藏在了左近,自己竟然始终无所察觉,只是这份潜踪匿行的武功,就远不是自己能比的了。 “谁!” 她不由的出声质问了一句,声音都不由的有些发抖。 天底下,能有这份武功的,除了她师傅的人之外,她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还有本事教的出来了,一想到自己的师傅,她的心里就涌现出了无比惶恐的情绪。 她对自己师傅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在她的心目中自己的师傅犹如神灵,她根本就涌不起一丝一毫反抗的心思。 “难道是师傅已经知道了我的下落,派人来杀我了吗?”她无比惶恐的想到,不过很快,她就安慰着自己,“师傅她老人家不能来中土,只要不是她老人家亲自来,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正在她胡思乱想间。 一个身穿白袍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了她的身前。 她刚一见到这男子,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森冷的杀意,她二话不说,身形一闪,身子便如电光一般射出,一掌打了过去。 她的脸上陡然间露出了一丝极其妩媚的笑容,两条长袖飞起,如同如出岫之云,飞扬活动,在一眨眼间,便变换十七八种姿势,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看上去就仿若是一个风华绝代的舞姬,在心情最愉快的时候,随着最优美的乐声翩翩起舞,无论是谁,见了如此美妙的舞姿,纵然不意乱情迷,心里也会觉得欢愉非常。 但就是在这欢愉当中,隐藏着无边的杀机。 她一出手,便是自己的必杀之招。 苏信见这位贵妃娘娘用出这门武功,他脸色不由大变,他一指点出,一下子便破掉了对方所有招式的变化,一指点在了对方的胸口。 这位贵妃娘娘闷哼了一声,身子巨震,连退了数步,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她一脸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世上,除了自己师傅之外,竟然还有人的武功能高出她这么多,让她生不出一丝一毫抵抗的念头。 但苏信脸上的震惊神色却比她还要厉害,苏信眼神直直的瞧着她,脱口问道:“这门武功!你怎么会这门武功?你怎么可能会这门武功!” 刚才这位贵妃娘娘用出来的武功正是男人见不得。 这武功是苏信当年从系统里抽出来的,因为这是一门只适合女人的武功,他自己都没有用过,只是传给了周芷若一个弟子。 “难道这人是芷若的传人?”他心里惊疑不定的想着。 第七十一章 我师傅她几十年前便是这般模样 “你是……” 正在这时。 去洗漱的大明天子回到了宫殿,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苏信跟瘫倒在地上的自己的爱妃,他面色骤然间一变,以为是来了刺客,刚要大喊出声。 苏信扭头双目一瞪,眼中闪过一道犹如实质的精光,那位大明天子呆滞了一瞬,然后便晕倒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贵妃娘娘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她的心里愈发的震惊胆寒。 这种几乎能把精神凝聚成实质的目光,她仅在自己师傅那里见到过一次,这是她想都不敢想象的境界,这个年轻男子的修为,恐怕足可跟自己的师傅相媲美。 “你刚才用的那门武功叫什么名字?” 苏信居高临下的瞧着对方,沉思了一会,淡淡的问了一句。 这位贵妃娘娘不敢隐瞒,她知道在武功这样高强的人眼里,她不过只是蝼蚁,随手就能按死,她连忙说道:“男人见不得!师傅教给我时说这门武功叫男人见不得!” 听到这话之后,苏信点了点头。 他沉默了一会,又问道:“这武功是谁教给你的?” “是我师傅……” 这位贵妃娘娘刚说完这几个字,马上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这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师傅是谁,她马上改口,说道:“我师傅就是武林中盛传的天涯海阁的主人,她……” “天涯海阁……” 苏信听到对方说起天涯海阁,他神色动了动,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闻这个地方了。 据说当初武圣俞大猷便是因为意外到了天涯海阁,得到了那位神秘的天涯海阁主人的指点,才练成了一身天下无敌的武功,用一柄木剑打的少林寺封山闭寺二十年。 不过除了俞大猷之外,武林上的其他人也出海找过这处武林圣地,但都无功而返,没人知道这天涯海阁到底在哪,该如何前去。 苏信又问道:“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贵妃娘娘摇了摇头,神色惶恐的说道:“师傅她老人家的名字,我不知道,她从未跟我们说过……” 苏信听到这个回答并不以为意,他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你师傅是男是女?多大年纪?” “女人。”那位贵妃娘娘立时回道,“年龄……”说到这里,她眼中露出了一丝迷惘的神色,她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师傅她老人家的年纪……她从外表来看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但我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便是那个样子了,我长大了她还是那个样子,一点也没有变化……” 说着,她的语气变的又恐惧又羡慕,她说道:“我……我听岛上服侍师傅的婆婆说,她在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我师傅的时候,我师傅便是那个样子了,那位婆婆跟我说的时候已经七八十岁,六七十年过去,我师傅还是那般模样……” 苏信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羡慕。 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又拥有犹如神灵的力量,这样的集合体自然会让人无比欣羡。 此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少女的身影,那位一身白衣,秀若芝兰的弟子,在离开蝴蝶谷前,自己甚至都没有再见上她一面。 “真的是芷若么?” 苏信心中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现在这个时间离着自己开国时已经过去了一百五六十年,当时芷若十八岁,现在应该已经一百七八十岁了。 她当真还活着么? 那位贵妃娘娘见到眼前这位武功高的可怕的神秘人陷入了沉思,她甚至都放慢了自己的呼吸,生怕打搅到对方。 过了半晌,苏信才从沉思中回过神,他对这位贵妃娘娘笑了笑,语气也变的温和了起来,他又问道:“我刚才听到你进皇宫是想要得到当初大明太祖的修炼秘籍?这是你师傅的命令么?据我所知,你师父她……” 苏信本想说你师傅她并不需要这个,因为当初我在把她逐出海外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的毕生心得全给她了,不过苏信又想到这话不太好说,他便没说出去。 听到苏信的问话,这位贵妃娘娘面色一白。 她是从自己师傅那里逃出来的。 算是背叛了自己师傅。 她不知道眼前这人跟自己的师傅的关系,要是自己跟他说了,结果他是自己师傅的朋友,那自己哪里还能有命在? 不过好在这人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那人顿了一下,又问道:“有笔墨么?” “有!有!” 贵妃娘娘连忙回答,她从地上站起,来到书桌前,在桌子上铺上了宣纸,在砚台旁挽起袖子磨起了墨。 苏信走到桌前,拿起笔来蘸了一下墨,便在宣纸上画了起来。 不一会儿。 在苏信的笔下,这张纸上很快便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子的轮廓,正在一旁乖巧的磨墨的贵妃娘娘一看到苏信在纸上画的那女子,眼神里顿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这女子竟然跟自己师傅的样貌一模一样。 她的脑海里甚至生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她瞧见这个年轻热在画自己师傅的画像的时候嘴里带着一丝笑意,眼神也极是温柔,这个男子恐怕跟自己的师傅…… “这是不是你师傅?” 苏信将周芷若的画像画完,扔下了手里的笔,问了这位贵妃娘娘一声。 “是!您……您认识我师傅?”贵妃娘娘忐忑的问道。 苏信并没有回答,他摇了摇头,说道:“你师傅从来没有来过中土吧?” 贵妃眼里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她奇怪怎么这人连这个都知道。不过她心里也有些庆幸,要是师傅她老人能来中土,那自己早就死了,哪里还能活到今天。 她连忙说道:“我还在岛上的时候,师傅经常站在悬崖上往北方看,有时候一看就看好几天,我听服侍师傅的婆婆说,师傅她老人家曾经立下过重誓,今生今世都不能重返中土……” “芷若你这又是何必呢……” 听闻此话,苏信呢喃了一声,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悔意,他叹了口气,又问道:“最后一个问题,怎么去天涯海阁。” 去天涯海阁的海图是绝密,她即便是从自己师傅那里逃出来,也从来没敢把海图泄露过。 她眼中露出了一丝迟疑的神色。 见此,苏信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毕竟你是芷若的弟子,我也不想为难你……”说着,苏信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而贵妃娘娘一看到苏信眼里的亮光,便感到一股睡意袭来,之后她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第七十二章 现在我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这位贵妃娘娘才悠悠转醒,她醒来的瞬间,马上就想起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她连忙一摸胸口,脸上立刻就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她一直贴身藏着的那张通往天涯海阁的海图不见了踪迹,而就在今天早上,她还确认过这海图还在自己身上。 她又看到桌子上那张画着自己师傅的画像,她马上就知道了,自己身上的那张海图,定然是被那个神秘的年轻人给拿走了。 “那人叫自己师傅芷若……叫的这么亲密,他们俩的关系恐怕……” “那人恐怕也只是看起来年轻,真实年龄怕是不知道多少岁了,他难道也跟自己师傅一样,能青春永驻么……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觉得那人的样貌有些眼熟,我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贵妃娘娘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神色,她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她觉得眼熟,那肯定之前在哪里见过……她又看到了桌子上那张自己师傅的画像,她的脑海里陡然闪过一道亮光。 “画像!师傅屋子里那张画像!” 她想起她在哪里见过了。 她突然想起,她曾经在自己师傅房间的墙壁上见过一副画像。 那是她唯一一次进自己师傅的房间。 那副画像上画着的人影,跟方才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个年轻男子一模一样。 她还知道,那副画像是她师傅亲手画的,她当时看到自己的师傅正看着这张画像出神,她从来没在自己师傅身上,瞧见过第二次那么温柔的目光。 “这是……” 贵妃这时又看到在画有自己师傅那副画像旁边的一张白纸上,竟然被那神秘人给写了满满一页蝇头小楷,她连忙将这张白纸拿起,她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她的脸上便露出了极为惊喜的神色。 那个神秘人给她留下的,竟然是一门修炼的法门。 她只是读了几句,便知道这法门无比的珍贵,足以帮自己突破已经多年没有丝毫进展的瓶颈了。 “爱妃!爱妃!” 这时。 昏迷的大明天子也清醒了过来,他见到自己的爱妃正站在书桌前发呆,他连忙走上前去,极为关心的问道:“……爱妃你没受伤吧?那个刺客……” “哪有什么刺客?” 贵妃从沉思中回过了神来,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伸手抱住了大明天子,媚眼如丝,吐气如兰,亲昵的说道:“肯定是陛下太劳累,看到幻觉了。” “那怎么可能是……”大明天子显然不信。 不过,他在被自己的爱妃推入到龙榻之后,他就把这些全都扔到爪哇过去了。 贵妃一边跟天子亲热,脑海里一边浮现出了那神秘人留给她那页纸最后那句杀气腾腾的话——‘好好待你的丈夫,否则……’这话对方并没有写完,没有写出否则之后的内容,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能从这几个字上,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杀意。 她心里还有着更深层次的担忧。 要是那个神秘人依照海图找到了天涯海阁,见到了自己师傅,自己师傅知道了自己的下落,那她又该怎么办? 她是该留在这里等死,还是……逃走? 江南。 南宫世家今天来了位不速之客。 这人自称是福威镖局的林平之,来找白玉川报杀母之仇。 南宫剑从南宫世家里出来,他看了两眼倒在地上的南宫世家的弟子,这些人皆被这叫林平之的斩中了一剑,每人都是一剑。 这一剑不是斩在手腕,便是斩在脚腕上,伤在这里虽然不影响性命,但一身武功,将来肯定是废掉大半了。 南宫剑是南宫家主南宫俊的独子,他见到如此一幕心里登时就腾起了一股怒火,他听过福威镖局的名字,但只是一个区区镖局,又哪里能跟他们南宫世家相提并论。 “就凭你福威镖局,也感到我南宫世家来撒野?” 南宫剑怒骂了林平之一声,拔出手中的长剑,就要一剑向林平之刺去。 “剑兄!” 就在他要出手的刹那,他身后的一名男子伸手拽住了南宫剑的手臂,那男子低声说道:“这人的武功不差,咱们还要去追回小蝶,可不能跟他浪费时间!” 南宫剑怒声道:“我们南宫世家丢的面子就这么算了?” 那男子听到此话之后,沉默了片刻,他对着南宫剑抱了抱拳,说道:“剑兄,你带着人去追白玉川,小蝶被他掳走,拖得久了,我怕出什么意外……这叫林平之,便交给我们兄弟几个吧。” “你们?”南宫剑疑惑了问了一声。 那男子笑了笑,说道:“我们加入南宫世家,还寸功为立,现在也该为南宫世家出点力了,不然其他人还是会说闲话的。” 听到此话,南宫剑方才点了点头,他拍了拍这男子的肩膀,说道:“好!那我带人去追白玉川那混蛋,这叫林平之的就交给你沈冲了!” 说着,他冷冷的看了林平之一眼,扭头对沈冲凶狠的说道:“他既然没杀我们南宫世家的人,咱们也不杀他,咱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斩断了我南宫世家弟子的手筋脚筋,那咱们便把他的手筋脚筋全斩断吧。” 那叫沈冲的男子听了微微一笑,说道:“剑兄,你忘了我们兄弟几个是杀手出身么?” 南宫剑听了哈哈一笑。 他看了林平之一眼,犹如看一个死人,哼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带着南宫世家的弟子上马走了。 那叫沈冲的走上前去,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林平之,心里惊讶了一下,看这个年轻人的样貌,应该还没有二十岁,竟然就有了一身这么高强的武功,未来定然不可限量。 可惜他千不该万不该惹了南宫世家。 他对着林平之摇了摇头,遗憾的说道:“你叫林平之是吧?可惜!太可惜了!” 林平之只是冷眼看着他,并没有答话,带着刘菁转身便走,方才对方说的话声音虽然不大,但林平之都听在了耳中,他已经知道白玉川不在南宫世家了,而且这个白玉川还从南宫世家抢走了什么人,他们南宫世家似乎也在追白玉川。 他跟南宫世家无冤无仇,既然白玉川不在南宫世家了,他也没必要在这里问南宫世家要人。 沈冲见林平之竟然对他不理不睬,心里顿时就生出一股怒气来,他厉声说道:“站住!你伤了南宫世家的弟子,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闻言林平之停住了脚步。 他转过身来。 冷冷的看了沈冲一眼,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沈冲语气森冷的说道:“刚才南宫少主说了,你既然没杀南宫世家的人,那我们南宫世家的人也不杀你,不过你伤了南宫世家弟子的手筋脚筋,你需要把自己的手筋脚筋切断,那咱们就……” 沈冲正在说话间。 他突然见到林平之的身形一闪,在他的视线当中,竟然一下子失去了这个年轻的踪影。 他是流星门的顶级杀手,极擅剑法,眼光也不低。 只是一瞬间,他就判断出,这叫林平之的年轻人的剑法,竟然比他的还快。 正在他愣神之间。 突然感到脖子一凉,他猛然低头看去,只见从自己的脖颈处骤然喷溅出了一大蓬殷红的血水。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随着他喉咙的涌动,从他脖颈的伤口处喷溅出的血水越来越多,他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时,林平之扫视了刚死在自己剑下的人一眼,语气淡然的,对余下的南宫世家的人问道:“现在我杀了你们南宫世家的人了,你们要怎么处理我?” 第七十三章 世外桃源 看到沈冲突然死去。 之前在一旁站着说笑,对沈冲极放心的高翔跟叶群两人面色骤然一变。 他们俩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以沈冲的武功,竟然就这么简单就死了。 他们甚至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跟沈冲是生死兄弟,一同出生入死多年,之前杨棠在执行任务时被杀,他们四兄弟已经少了一个,没想到离着杨棠死去没多久,沈冲竟然也死了,而且就在他们两人的眼前,被人直接杀死。 他们却无能为力。 他们俩人怒火中烧,眼中登时就像是射出了两团火来,大叫了一声,拔出兵刃,向着林平之攻去。 而林平之却怡然不惧。 他轻笑了一声,手中的长剑一挥,脚步一迈,便迎了上去。 “你怎么不吃?” 在离着南宫世家不远处的一处混沌摊上,一位灰袍老者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尼姑在一张木桌旁坐着,老者吃完了一碗馄饨,见到小尼姑面前的馄饨一个没碰,不由问了一声。 小尼姑正是仪琳。 她闻言摇头说道:“我是出家人,不能吃荤腥。” 那灰袍老者哑然一笑,他有些歉意的说道:“我倒是把这个忘记了……不过这馄饨的味道当真不错,你真的不吃?” 仪琳还是摇头:“不吃。” “那好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馄饨摊的老板叫来,给了他十几个铜钱,说道:“麻烦您去给这位小师傅去买几个素包子,剩下的都归你了。” 那老板接过铜钱,掂量了一下,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喜色,马上应声而去。 这时。 这老者扭头向仪琳问道:“你瞧那个年轻人的武功怎么样?” 仪琳看了眼正在跟高翔叶群两人战成一团的林平之,她皱着眉毛想了一下,才说道:“那两个南宫世家的武功比这个叫林平之的差很多,他们两人恐怕接不了林平之十……” 正在仪琳说话间。 林平之手中的剑招骤然快了一倍,他一剑刺向了叶群的喉咙,叶群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他只看到林平之从他的身旁闪身而过,然后便看到从自己脖子上喷溅出了一道血箭,接着,他身子晃了一晃,就一头栽倒到了地上,没有了声息。 “叶群!” 一旁的高翔大喊了一声。 不过刚杀了叶群的林平之已经闪到了他的身旁,高翔刚来得及喊出一声叶群,他的脑袋便伴随着一道血光冲天飞起,足足飞出了七八丈远,才落到地上。 “眼光不错,刚好第十剑。”灰袍老者对仪琳笑着说了一句,这时,馄饨摊的老板也买了素包,他便说道,“你先吃包子,我去去就回来。” 说着,这灰袍老者顿了一顿,又笑着补充了一句:“不过你可不要想着逃走。” 仪琳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请你放心的表情,她说道:“我知道,我要是逃了,你就要杀光恒山派的师姊师妹,她们打不过你,我当然不会跑了。” “你知道就好。” 灰袍老者听了仪琳的话也不生气,他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向着林平之走了过去,他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道:“真是邪门,我这才几天,就遇到了两个不到二十就打通了任督二脉了,现在这任督二脉这么好打通的么?想当年我……” “咱们走吧!” 刘菁见自己的林大哥轻而易举的就杀了三位强敌,她笑着上前,拿出手帕给林平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林平之见到刘菁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刚想说些什么,但话还不等说出口,他面色就是一变,连忙把刘菁挡在了身后。 刘菁有些茫然的问道:“怎么了林大哥?” 林平之没有回答刘菁的问话。 他眼神直直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这个灰袍老者,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极为危险的感觉,他凝视着对方,极为戒备的说道:“你是谁?” 灰袍老者笑了笑,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跟我走一趟。” “走一趟?去哪?”林平之皱眉问道。 灰袍老者摇了摇头,说道:“去哪你就不要管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一处武林上人人都想去的圣地,你去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不去。”林平之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 灰袍老者则是不以为意的说道:“不去?那可由不得你了!” 半个月之后。 一处码头。 灰袍老者在码头上凝视了半晌,看到海面上出现了一艘挂着一面白底金焰的大船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他扭头对身后的仪琳跟林平之两人说道:“船来了。” 仪琳点了点头,她的神情平淡至极。 林平之则是狠狠的看了这灰袍老者一眼,要不是他一身真气都被这老者用秘法封住,他现在肯定拔出剑来当场把这老者刺个对穿,不过他也知道,这老者的武功高的吓人,恐怕不在自己师傅之下,他就算是刺这老者一剑,恐怕也伤不了他分毫。 “我答应跟你上船,你总归要放了刘姑娘吧?”林平之冷冰冰的对灰袍老者说了一句。 灰袍老者笑了笑,说道:“林公子就放心吧,我俞某人从不说枉语,我之前已经把刘姑娘送走了,现在刘姑娘大概已经在一二百里之外了。” 林平之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不过他的神情在听到刘菁被送走后也放松了起来。 经过这几日来的接触。 他隐约觉得这灰袍老者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他真的只是要带自己去一处神秘的地方。 等那艘挂着金色烈焰的船靠岸之后,灰袍老者又在岸上等了一会,一直等到傍晚太阳落山,那灰袍老者才摇了摇头,说了一句:“那丫头大概是来不了了……” 说着,他对仪琳跟林平之招了招手,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两人跟着灰袍老者上了那艘大船。 等三人上船之后,那艘大船马上就拔锚起航,在海上林平之两人也不知道方位,只知道往南在海上航行了十余日之后,他们来到了一处有着极为浓密的雾气的海域。 这艘船的船员似乎对着迷雾海域极为熟悉,一点也不慌乱,领航手一边站在船头认真的观察着水文,一边指挥着船只航行。 过了大概有小半天的功夫。 他们便从这片浓雾里穿了出来,林平之跟仪琳两人站在船头瞧见,在一片平静的海湾之后,出现了一座极为美丽,犹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岛屿。 “好美啊!” 仪琳远远的看着那处岛屿,不由自主的感叹了一生。她甚至还情不自禁的想到,要是能跟苏大哥在这里一起生活,那不会恒山,她也愿意。 想到这里,她面色不由红了起来。 “咱们到了!” 那灰袍老者来到林平之跟仪琳身旁,笑着说了一声。 然后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他认真的说道:“等一会你们见到了阁主,千万不可无礼,你们惹我生气,我倒是没什么,但你们要是惹阁主她老人家不快,那……” 说着,他指了指海面。 这时,一只凶猛的鲨鱼猛的从海中跳了出来,一口咬中了一名船员扔下了一块血淋淋的肉块,三两下就吞咽了下去。 “那你们就要被切碎了喂鲨鱼了。” 见到这一幕,林平之跟仪琳两人额头上不由渗出了一丝冷汗,两人互视了一眼,都从双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恐惧的神色。 两人上了岛之后不敢乱走,紧紧的跟在灰袍老者的身后,向着岛中央那座最高的山峰走去。 听这老者的说法。 那里,便是那位阁主的居所。 第七十四章 这些一百多年的人参都是她老人家亲手载的 “十四天了,还没到么?” 苏信站在船头,看着四周一望无际的浩渺汪洋,扭头看了一位三四十岁的中年汉子一眼。 这中年人汉子一脸沧桑,面庞刀削斧凿,他是苏信花了大价钱从南方的某一家海商大族里雇佣来的船长,精通过洋牵星之术,常年行走在南洋,对这一片海域无比的熟悉。 那位船长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张羊皮纸。 这张羊皮纸正是苏信从那位贵妃娘娘身上得到的如何去往天涯海阁所在岛屿的海图,这位船长抿着嘴唇想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您这张海图画的比较简略,比如说这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这张海图上的某处位置让苏信看过之后,才说道:“您要去的这个岛屿就在这片乱礁海后边,而这片海域遍布着海底的暗礁,船只一旦进入,凶险极大,最重要的,是这里弥漫着一层海雾,终年不散,稍有不慎,就会触礁沉船……” “这些你都跟我说过了……我想问的是,还有几天能到。”还不等这位船长说完,苏信便打断了他。 那位船长咬了咬牙,说道:“大概再有一天就能进入那片海域了,但我把话说在前头,我要为这艘船上的十多位船员负责,我们是出来赚钱的,可不想钱没赚到,就把命丢了,那片乱礁海……” 苏信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我可以加钱。” 那船长眼顿时中闪过一丝贪婪的神色,他知道这位年轻人出手阔绰,这一次出航,对方便给了他们相当于平时三倍的价钱,现在听到对方说加钱,他心里知道有戏,连忙道:“加多少!” 苏信轻笑了一声。 “十倍,我可以再付之前给你们定金十倍的价钱,而且只多不少。” “此话当真?” 那船长听到苏信的这句话,脸上顿时就浮现出了一丝惊喜的神色,他们这些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就是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干的就是拿命换钱的勾当。 他前面说的要为船员负责,也只是说说而已,实际意思就是要对方多出钱。只要钱出的多,不用说进乱礁海了,就是直接变海盗,他们也是绝无二话的。 “呵呵。” 苏信轻笑了一声,他手一扬,将一个袋子扔给了这位船长。 这船长伸手接过袋子,入手颇感沉重,脸上顿时一喜,他连忙打开袋子,往袋子里瞧了一眼,脸上立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只见这位船长颤着手指从袋子里捡出了一颗足足有成年人眼珠大小,闪烁着璀璨橙色光芒的猫眼宝石,他对着阳光看了下,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几分。 这袋子里,像是这样的宝石,起码有着二三十颗。 只是这一袋子的宝石,其价值就远远的超过了对方所说的十倍定金了,虽然这些珍贵的宝石不好出手,但他们这些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难免会经常发一点意外之财,自然有自己的方法来销赃。 “您放心,就是我跟我这一船的兄弟把性命都丢在那乱礁海,也一定把您带到您要去的那座岛上去……” 说着,这位船长的脸上不由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他有些好奇的问道:“兄弟,您也别怪我多事,你去那岛上不是要寻找什么宝贝吧?” “不是。” 苏信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我是去见一个很久很久没见过面的人。” 听了苏信的话后,那船长嘀咕了两声不再说什么了。 那座岛上。 仪琳跟林平之跟着灰袍老者沿着小路向深处走着,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一处处处都是鸟语花香,清泉石瀑的山谷。 进入了这座山谷。 首先映入两人眼帘的是一座座的药园,无数只五彩缤纷的蝴蝶在药园里上下飞舞着。 “这里是蝴蝶谷,是阁主亲自取的名字,这些药也都是阁主亲手种下的……” 灰袍老者为仪琳林平之两人简单介绍着,他指了指不远处一座药园里的一株草药,说道:“那株何首乌已经有快八九十年了……” 他看来是对这药园极为熟悉,刚走了一小会,他又指了指不远处一座药园,用极为欣羡的语气说道:“那座药园里种的都是人参……” 原本仪琳两人听到人参两字时还没什么,毕竟人参不算什么少见的药。 但灰袍老者很快说道:“……这些人参年岁最少的都有一百年了,多的甚至一百四五十年的,都算不上罕见……” 此话一出。 林平之两人顿时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仪琳惊讶的问道:“前辈,这些人参都是那位阁主亲手种的?” 灰袍老者点了点头,自然而然的说道:“是啊。” “那这位阁主的年纪得多大了啊,人怎么可能活一百五六十年……”林平之不太相信的说了一句。 “呵呵。” 那灰袍老者听了只是笑了笑,他说道:“这世上超越常理的事不知凡几,你又见过多少呢?况且人怎么不可能活一百五六十年?当初的张三丰张真人,不就是在一百五十岁时白日飞升的么?” 林平之听了此话面色一窒,他犹豫着说道:“张真人的事迹只是传说罢了,这世上又怎么会有白日飞升的事,那都是假的。” 灰袍老者仍旧是笑着说道:“小子,遇到你理解不了的事,不要说是假的。” 说着,老者已经领着两人穿过了这处药园。 来到了一处木屋前面。 一位八九十多岁的老婆婆从木屋里走了出来,仪琳跟林平之两人一见到这老婆婆,又想到之前灰袍老者跟他们说过的话,便以为这就是灰袍老者嘴里的阁主。 两人连忙施了一礼,说道:“见过阁主!” 谁知道这两人话刚说出口,灰袍老者跟这位老婆婆便哈哈大笑起来。 灰袍老者连忙说道:“她不是阁主。” 那老婆婆看着仪琳跟林平之,直把他俩看的面红耳赤,这老婆婆说道:“老身只是主人身旁的一个使唤丫鬟,可不是主人,你们这么称呼我,我可担当不起。” 说着,这老婆婆又对灰袍老者说道:“他们俩便是达到了主人要求的人么?” 灰袍老者点了点头,说道:“我亲自试过了,两人皆是在二十岁以下,内功修为也贯通了任督二脉,正是阁主她老人家要的人。” 老婆婆又问:“阿雪那丫头没回来么?” 灰袍老者道:“她去京师见她那位师姐,为阁主清理门户去了。” 老婆婆听了此言之后叹了口气,没再说些什么,她对仪琳林平之两人招了招手,微笑着说道:“你们跟老身来吧。” 说罢,便转过了身去。 只是一眨眼间,那位老婆婆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十丈之外。 见此一幕。 仪琳跟林平之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是露出了骇然的神色,他们两人连忙跟上前去,但两人拼劲了全力,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也不过才堪堪能跟得上这位年老体衰的老婆婆的速度罢了。 第七十五章 船翻了 这位老婆婆在一座素雅的小院前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身瞧了累的就差瘫倒在地上的仪琳林平之两人一眼,笑了笑,说道:“你们的武功还算不错,不过这还不够,阿霜跟阿雪那两个丫头,跟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可比你们强的多了,但她们都没能入主人的眼,你们么……” 说着,她叹了口气,似乎对仪琳跟林平之两人也不太看好。 “主人正在那里看海,要等一会才回来了……”那位老婆婆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远处的北方的一座山头指了指。 那山头是朝着海的一处悬崖。 仪琳跟林平之两人闻言不由顺着老婆婆手指指向望了过去,两人只是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在北方的悬崖上有一道极为模糊的白色身影。 老婆婆将两人领入了这座小院。 小院里的陈设淡雅而简单,进入小院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处不算太大的池塘,在池塘边上,栽种着一圈歪歪斜斜的垂柳,柳絮被清风一吹,吹落到池塘水面上,荡起一层细细的波纹。 而在院子里的其他地方,则是三三两两,不成规律的种着十几株梨树。 现在正是梨花盛开的时节,洁白的梨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让人一嗅就觉得神清气爽。 老婆婆引着两人来到了池塘边上的一座凉亭,让他们坐下后又很快拿来了茶水跟瓜果,她笑着说道:“主人的屋子没有她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你们就先在这等吧。” 两人只好在凉亭里坐下,开始了无聊的等待。 那位老婆婆虽然说等一会,但是两人一直等到了傍晚,仍旧是没有等到这位老婆婆口中的主人回来。 而这位老婆婆就守在凉亭一旁,两人也不好随意走动。 突然。 从天边蔓延过来了一层极为厚重的乌云,那位老婆婆抬头看了天空一眼,皱了皱眉,说道:“看这个架势,今晚要有一场暴风雨了。” 她话音刚落。 林平之便看到远方天际上亮起了一道灿烂的电光,照亮了已经变的昏暗的天空。 紧随着这道电光,一串轰隆隆的滚雷声也立刻传了过来,而这滚雷声刚过不久,他便瞧见原本平静的池塘上突然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然后便是噼啪噼啪的声音传来,一场大雨眨眼间便下了下来。 这时。 仪琳不由担心的看了北面的那处悬崖一眼,她小声对那位老婆婆说道:“那位老前辈不要紧么?这么大的雨,地上又湿又滑,阁主她老人家……” 老婆婆闻言笑了起来。 她慈祥的看着仪琳,笑着说道:“这对主人来说可算不得什么……” 说着,她停顿了一下,对仪琳认真的说道:“小姑娘,等会你万万记得,千万不要在我家主人面前提老字,我家主人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老字了……” 岛外的乱礁海上。 狂风呼啸,暴雨倾盆,闪电像是不要钱一般一道接着一道的从漆黑的夜空中劈落下来,把周围的黑夜映照的亮如白昼。 “船长,不好了,咱们的船漏水了!” 从船舱底部传来一声惊慌的大叫声,那位船长闻言连忙抹了一把脸上的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的水渍,快步向着船舱里冲了过去。 过了一会。 他脚步散乱的从船舱里冲了上来,他神色极为难看的,脚下摇摇晃晃的,沿着不断在海面上随着狂风骇浪起伏的甲板,走到了像是一颗钉入木板上的钉子一般,一动不动的立在船头的苏信身旁。 他一脸恐惧的说道:“船……船触礁了!” 说着,一道雷光轰然劈下,竟让这位在海上讨了几十年生活的老水手哆嗦了一下身子,直接瘫倒在了地上,他害怕的哭了出来:“完了!全完了!咱们……” 这时。 苏信转过身子,看了瘫倒在地船长一眼,他伸手指了指漆黑的夜空,问道:“海图上的就是那座岛吧?” 苏信的话音刚落。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借着这转瞬即逝的亮光,那位船长向着苏信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透过不间断的暴雨所组成的水幕,在远处可以看到一座极为模糊的岛屿。 他连忙点了点头,说道:“是!是!就是那座……” 说话间。 他看向苏信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一倍,他这时才看到,在这暴雨倾盆之下,他眼前的这些年轻人身上的衣服,竟然一滴雨水都没有落上。 就在这倾盆大雨当中。 他亲眼看到。 那雨水临近到这位年轻人的近处,就像是被什么力量给全都弹开了一样。 “你……你……”那位船长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这神奇的,完全超越了他认知的一幕,甚至让他暂时忘记了船只就要沉没的恐惧。 “那就谢过你们这一路的航行了!” 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接着纵身一跃,便来到了半空当中,他踏着虚空,就这么一步一步的向着远处那座岛屿行去。 而那倾盆而下的雨水。 竟然主动沿着苏信前进的方向,形成了一道没有雨水落下的通路。 苏信看到那座夜空下越来越近的岛屿,他心里也不由有些庆幸,虽然这场暴风雨让他乘坐的那艘船触礁沉没,但这场暴风雨也吹散了围绕这座岛屿的浓雾,让他找到了这座岛屿的方位。 对于他来说,见到了这座岛屿,有没有船都已经无所谓了。 那位船长看到了那座岛屿之后,眼中又涌出了希望的神采,他知道只要他们能游到那座岛屿,那他们就有活下来的希望。 “快跳船!前面有座岛屿!只要咱们能游到岛上,就能活命!”他振作的站起来,大声呼喊着自己的船员,领头第一个从船上跳了下去。 船员们见到自己的船长跳了下去,他们虽然觉得在如此的暴雨中跳船是九死一生。 但船舱里漏水的情况他们都见过了。 这只船已经彻底没救。 要是不跳船,那他们只能给这只船陪葬,为了活命,这些船员也都咬着牙,毅然决然的跟着自己船长跳入到了波涛起伏的大海当中,向着远处那座在水幕中隐约可见的小岛游去。 那里是他们希望的所在。 只是他们这些人没发现的是,就在他们的身后,一群露出尖利牙齿的鲨鱼从海面上浮出了脑袋。 向着他们缓缓游了过去。 第七十六章 我认得啊,我怎么可能不认得呢…… 正在仪琳愣神间。 一个白衣女子踏着虚空,如神灵一般,一步一步的从天而降,来到了池塘上方。 那漫天的雨水,竟然在临近这女子时自动的弹开,沿着她行进的方向,形成了一道隔绝了雨水的通路。 那些被隔绝开的雨水,在这条通路的两侧,形成了两道如同瀑布一般的水幕。 这女子就这么走入到了凉亭当中,她虽然从暴雨中而来,但身上穿着的衣物,却连一滴雨水都没有沾上,见到这女子,那老婆婆躬身行了一礼。 “主人。”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 她接着一脸淡然的看向了仪琳跟林平之,仪琳跟林平之两人被这女子那双晶莹剔透的如同水晶一般的眸子一看,身上就像是被冰封住了一般,连动都动弹不了一下。 甚至不止是身体动弹不得,就连他们的思维都仿佛冻僵了一样,变得无比缓慢。 林平之看着这白衣女子,他听到那老婆婆称呼对方为主人之后,他马上就知道了这女子就是那位神秘莫测的天涯海阁的阁主。 但这女子的样貌甚是美丽,看年纪最多不过二十岁上下,哪里是灰袍老者说的,一百六七十岁的老怪物? 白衣女子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林平之跟仪琳两人感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消失,身体竟然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股轻松的感觉,他们两人互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比恐惧的神色。 两人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自己刚才渗出的汗水湿透了。 他们立刻就知道。 如果这女人要杀他们,恐怕并不比捏死两只蚂蚁难上多少。 那白衣女子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失落的神色,她淡淡的说道:“这两人的内功都不是自己修炼出来的,而是被人用极高内力强行打通的任督二脉……要是被人强行打通任督二脉的人也可以的话,那我要多少得不到?帮人打通任督二脉难道是很难的事么?我便做不到么?” 那位老婆婆听了自己主人的这话,连忙问向两人:“此事可当真?” 林平之跟仪琳连忙点了点头,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是我师傅给我打通的!” “是苏大哥给我打通的!” 白衣女子原本还一脸淡然,但她在听到仪琳说出苏大哥三个字的时候,眼中不由闪过了一道亮光。 她转头看向了仪琳,仪琳只感到这白衣女子的眼睛变的无比深沉黑暗,像是漩涡一般要把自己撕扯进去,不知怎得,仪琳觉得自己越来越疲惫,现在只想沉沉的睡去。 “怎么可能!” 就在仪琳要彻底睡去之时,她耳中突然听到了一声惊叫,将她惊醒了过来。 那位自从出现之后,便一脸淡然,似乎什么事都难以引起对方兴趣的白衣女子的脸上露出了极为惊诧的神色,她竟然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仪琳,身子都不由颤抖了起来。 “主人,您……” 那位老婆婆见到白衣女子这幅样子,也是大惊失色,她已经伺候了自家主人七十年,自家主人从来都像是神灵一般高高在上,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再困难的事情,在自己主人眼中,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再强大的敌人,也敌不过自己主人一根手指的轻轻一捻。 她何曾见过自己主人如此失态过。 她话还不等说完,白衣女子便对着她摆了摆手。 白衣女子眼睛直直的看着仪琳,眼神里闪烁着极为复杂的神色。 仪琳有些茫然无措的看着对方,她怯生生的看着这位让她觉得十分可怕的白衣女子,她从对方那复杂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诧异,一丝惶恐,但更多的却是欣喜的神色。 白衣女子挥了挥衣袖,她转过身去。 仪琳隐约间瞧见,对方的眼角,似乎有泪水流了出来。 “你跟我来。” 白衣女子说罢,她一步迈出,便出现在了雨水当中,向着小院里那处屋子走去,同时,她衣袖一挥,沿着她前行的方向上,那漫天的雨水,竟被她一袖挥空,出现了一道没有雨水降下的通道。 “快去吧。” 老婆婆轻轻推了仪琳一下,仪琳连忙小跑着跟了过去,而随着仪琳的前行,那处没有雨水降下的通道像是坍塌了一下,逐渐的消失,又被倾盆而下的雨水填满。 林平之刚想跟上,便被突然落下的雨水给浇成了个落汤鸡。 那位婆婆见此有些遗憾的对他说道:“主人对你不感兴趣,看来你是没有这份机缘了。” 说着,她对着林平之摆了摆手,道:“跟我来吧,虽然你不能得到主人的机缘了,但你既然能来到这座岛上,那按照规矩,你可以去臧武楼一趟了,那里藏着百多年来,主人搜集到的各种武功秘籍,甚至还有主人自己修炼的心得,能得到什么机缘,全看你的运气了。” 林平之方才见到那个白衣女子如神灵一般凌空而降,隔绝雨水画面,已经彻底的震撼了他的心灵,现在听到他没有得到这位神秘的天涯海阁的阁主亲自指点的机会,他心里也生出了无比遗憾的情绪。 听到老婆婆的话之后,他连忙跟了上去,只是他一边走着,一边向着仪琳那一路小跑的身形望去。 他眼中自然是羡慕极了。 “坐。” 进了屋中,白衣女子对着仪琳微笑了一下,仪琳闻言连忙坐下,她刚想开口询问让她一人进来的原因,那白衣女子就突然开口:“他……他还好么?” 听到这个问话,仪琳一脸茫然的看着白衣女子,她小声问道:“姐姐……你说的他是……是谁?” 白衣女子听了仪琳的话后,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她看了仪琳一眼,笑着说道:“你叫我姐姐?你知道我现在多大了么?” 仪琳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她又点了点头,她小声说道:“我听那个灰袍前辈说,你一百多岁了,那药园里的那些一百多年的人参都是你亲自种的……但是……” 白衣女子听了,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问道:“但是什么?” 仪琳说道:“但我看姐姐也就比我大不了几岁,怎可能一百多岁了呢,要是姐姐一百多岁,怎么可能这么年轻这么漂亮……” 听到仪琳的这番话,白衣女子大笑了起来,她站起身子,拉开了一张白色的纱帐,随着纱帐的拉开,露出了一面墙壁,那面墙壁上,挂着一张陈旧的画像。 “苏大哥!” 仪琳见到那副画像,竟然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她惊讶的说道:“姐姐,你也认得苏大哥么?”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 “我认得啊,我怎么可能不认得呢……”她一边说着,眼中一边露出了无限温柔的目光,这目光像是穿越了一百多年的时空,落到了当初那个孤苦无依发誓报仇的少女的身上。 “他是我的……” 这时。 苏信也穿越了狂风暴雨跟雷霆。 登上了这座岛。 他已经感应到了,在这座岛上,正有一个修为不弱于自己,起码攀登上了十二重楼五层的高手,而且这人的气息,给他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那人便是芷若?” 而正在跟仪琳说着话的白衣女子心里陡然一惊,她止住了自己的话头,扭头向着屋外看去,她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暴雨组成的重重水幕,看到了一道令她魂牵梦萦的身影。 然后仪琳只觉得一阵清风吹过,她眼前的那个白衣大姐姐,瞬间就消失了踪影。 就像是她根本不曾存在过。 要不是她面前的两杯清茶还冒着热气。 她甚至都会以为,刚才那个白衣大姐姐,只是她看到的幻觉了。 第七十七章 师傅,您这一百六十年里武功可没怎么长进呢! 感受到那股气息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冲来。 苏信自从武功大成以后,第一次生出了恐慌的情绪,事到临头,他才发现,他竟然如此害怕跟自己的这位弟子相见。 他已经可以透过重重的水幕看到极远处天边的那道身穿白衣的身影。 他的五感已经达到了通神的境界,即便是隔着极远,他也可以清晰的看到那道人影的样貌——她的眼睛,她的眉毛,她的嘴角,她的笑颜……她的一切都跟一百多年前的那个明眸少女一模一样。 苏信远远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子,又想起了自己将其驱逐出中土的那一日,就像是发生在昨天。 周芷若也看到了自己的师傅。 她的眼中先是露出了无限惊喜的神色,然后泪水瞬间就从她眼眶中奔涌而出,如同断了线珍珠一般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滚落了下来。 如果有熟悉她的人见到她现在这幅样子,肯定会惊讶到下巴都掉下来。 谁也不会想到,冷血无情,以极为血腥冷酷的手段镇压了整个南洋,让无数南洋海商闻风丧胆,听名色变,只有缴足了保护费后才能在南洋生存下去的天涯海阁的阁主竟然也有这么柔弱的一面。 “师……” 周芷若刚刚张开嘴,但话还不等说完,她便看到了令她极为惊愕的一幕,她瞧见她的师傅在凝视了她数秒之后,突然转身逃走了。 周芷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她看着自己师傅飞快远去的背影,她狠狠的咬了咬牙齿,恼怒的哼了一声,身形一闪,紧紧的追了过去。 苏信听到身后的声音。 他知道自己的那个弟子正对自己紧追不舍,他现在有点后悔找到这里来了,原本他对于见到自己的这位弟子十分期待,但是真的见到之后,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了那句不如不见。 不过现在醒悟过来,却已经晚了。 人已经见了,他想跑还能跑的了么?苏信不知道,他只能硬着头皮跑路,希望自己这位弟子的武功不如自己精深,等她追累了追不上自己,她也就回去了。 自己在这个世界只能待一年不到,自己始终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既然如此,又何必见面呢,到时只会让双方更加伤心呢。 苏信一路凌空虚渡,踏空而行。 这种本事只要是踏上了十二重楼的武者都可以做到。 踏空飞行逼格高是一码事,但也确实跑得过,唯一的缺点就是消耗真气极大,即便是苏信这种已经踏上了十二重楼第七层的武者,也只是小半个时辰就感到有些气力不济了。 “她怎么还在追?” 苏信即便不回头,也可以感应到自己那徒弟还没有放弃追赶,她的气息,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他扭头看去,见到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 他见到周芷若正踩着这一只体型极大的鲨鱼优哉游哉的跟在自己身后,在她脚下踩着的鲨鱼周围,还有着少说几十只鲨鱼组成的鲨鱼群,她一脸轻松的瞧着自己,见自己回头看她,竟然还笑了起来。 “师傅,您这一百六十年里武功可没怎么长进呢!” 苏信一听这话。 顿时就气的火冒三丈,你师父我又不是跟你一样苦练了一百六十年,你师父我是转眼间就到了一百六十年后的现在。 不过现在苏信飞不动了,只好落下身来,踏波而行,向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岛行去。 周芷若一踩脚下的鲨鱼,说道:“小白,跟过去。” 那只看外表无比凶恶的鲨鱼竟然如一只无比乖巧的狗儿一般摇了摇尾巴,立刻就向着苏信恶狠狠的追了过去。 之前苏信凌空虚渡,踏空而行时,这只鲨鱼都能死死的追在他身后,现在他飞不动了,只能踏波而行,速度比凌空虚渡时要慢上不少,这只鲨鱼追的更轻松了。 不一会儿。 苏信便看到这只大鲨鱼追到了自己身后。 可能是这只白色的大鲨鱼想要讨好自己的主人,以为自己主人让自己紧追不舍的这人是敌人,刚追到苏信的身后,它便向着苏信一口咬了过去。 苏信五感敏锐,在这只鲨鱼恶念一生的瞬间便感觉到了,他头都不回便是一指点出。 啪! 只听到啪的一声。 周芷若陡然间出手,将苏信的这一指挡了下来,她有些生气的说道:“师傅,小白是我从小养大的,你怎么一出手就要取它的性命?” 苏信不说话,他纵身一跃,身子在半空中一闪,便登上了那座小岛。 周芷若见此蹲下身子拍了拍脚下鲨鱼的脑袋,亲昵的说道:“小白带着你的孩子在附近看着,不能让任何人靠近这座岛。” 说罢。 周芷若身影便如一道幻影般消失。 在数十丈之外,出现了她的身影,只是几个闪烁,她也紧跟着苏信登上了那座岛屿。 这一次苏信倒是没有再跑,他正静静的站在岛上等着周芷若的到来。 周芷若看到自己师傅正在等自己,她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的神色,她对着自己师傅盈盈一拜,嘴里笑语盈盈的说道:“弟子周芷若拜见……” 只是周芷若的话还不等说完。 苏信身影一闪就来到了周芷若的身前,同时他还向着周芷若的头顶重重的劈出了一掌,这一掌的声势极为惊人,甚至连漫天的风雨都被这一掌的掌风给吹散的一干二净,不过周芷若只是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师傅不闪也不避。 “你为什么不闪开?” 就在这一掌要劈中周芷若的头顶的时候,苏信的掌势骤然止住,他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这位弟子,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问了一句。 周芷若听后笑了起来,自然而然的说道:“芷若这条性命都是师傅给的,一身武功也是师傅教的,师傅要是想杀芷若,那便杀了好了……” 说到这里,周芷若停顿了一下,她的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她继续说道:“……不过我见到师傅方才那一掌上并没有杀意,这可不像是师傅您以前的作风呢。” 苏信瞧着正笑语盈盈的看着自己的周芷若那精致美丽的面庞,他陷入了沉默当中。 过了好久,他才艰难的开口:“这些年……你过的还好么?” 周芷若听了仍旧是笑着。 她问道:“我么?师傅您想听真话么?” 苏信点头:“当然。” “不好,芷若这些年过的很不好。”周芷若突然站起身把自己师傅抱在了怀里,泪水如雨而下。 苏信就这么任由周芷若抱着自己,任由她在自己肩头哭泣。 过了半晌。 他才伸手摸着自己弟子那乌黑柔顺的长发,歉意的说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谁知道周芷若却哽咽着说道:“芷若不苦,一点都不苦,只是……只是每夜里做梦,都想再见您一面,听听您的声音……” 第七十八章 人终究是会死的 昨夜还是狂风暴雨,到了第二日,这海面上又再度放晴。 周芷若面若桃花的依偎在苏信的怀里,昨夜里初经人事,让她现在还显得有些羞涩。 两人站在海边,看着海水里那群追逐着鱼群嬉戏的鲨鱼群,周芷若突然开口说道:“要是能一直跟师傅这样生活在一起就好了,可是我……” 她最后的话没说出口,脸色就变的黯然了起来。 苏信听了这句话之后,也陷入了沉默当中。 经过了昨夜之后,他已经对自己这位弟子的身体了如指望,自己这位弟子外表看上去如此年轻,似乎是活力十足,青春鼎盛。 但实际上。 她的这具身体已经无比衰老了。 她是自己在一百六十多年前收的弟子,她现在已经快一百八十岁了。 她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 即便她当年在昆仑山的洞天福地里被自己逼着吃过许多蟠桃,即便她可能已经在十二重楼的道路上走的比自己还远,但人毕竟不是神,即便能够如神灵一般强大,也不可能永生不死,长生不朽,人终究是要死去的。 周芷若神色坦然的说道:“师傅,你还是像一百多年前那么年轻,而弟子已经快死去了……”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悲伤,就想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苏信已经知道,自己的弟子还有大概十年时间,她的生命潜力就将耗尽,而这一次她让人去寻找天赋极高的年轻人,也是想找一个传人,能够传下她的衣钵,但这样的衣钵传人又哪里那么容易找到。 他看着自己弟子那若无其事的神情,心里不由无比的心痛。 他暗暗的想着,自己一定要找到延长自己弟子寿命的方法,他能够穿梭诸天,在无数远超这个世界等级的世界里,肯定有着解决这个难题的办法。 “平之是我随意收下的弟子,他的天赋一般,成不了太大的气候,仪琳的天赋不错,但她的心性,注定不会像你这样,披荆斩棘,克服万难,踏上登天之路。” 苏信对自己弟子说着,他已经知道因为种种的机缘巧合,自己的这两位弟子,竟然都被芷若给带到了她那座岛上。 周芷若听了也是点了点头。 她刚想说些什么。 却突然抬起头,看向了天空,在遥远的天际,正有一只翼展超过四米的硕大黑色苍鹰,向着这座小岛俯冲飞来。 “是小黑!” 周芷若指着那只飞来的苍鹰,笑着对自己师傅说道:“它跟小白一样,也是我从小养大的,它们的父亲母亲,也是我亲手养大的,可惜都死了,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她一边欢快的说着,一边向着那只苍鹰挥了挥手。 那苍鹰鸣叫了一声,落在了周芷若的身前,这大鹰落到地上,看到自己主人身旁的男子,眼睛里立刻露出了敌视的神色。 周芷若伸出手指弹了一下这只大鹰的脑袋,这大鹰顿时就老实了起来,不断的用脑袋蹭着周芷若的身子,亲昵的叫着。 “是小竹有消息给我么?” 周芷若很快就看到这只大鹰的左脚上绑着一只信桶,她笑着问了一句,而那只大鹰像是通人性一样高兴的一边扑闪着翅膀,一边点着鸟头。 她嘴里的小竹,便是那位七八十岁的老婆婆。 拿起信桶里的信件一看,周芷若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浓郁的杀意,她冷哼的一声,说道:“看来之前给那群弗朗机人的教训还不够……” 随着周芷若不经意散发出去的杀意,周围的地面竟然寸寸龟裂,就连一些草木都枯萎凋零起来。 “怎么?” 苏信问了一声,周芷若也顺手把她刚才看过的信件给了自己师傅,苏信一看,原来是盘踞在南洋的弗朗机人集结了一只舰队,只是三层炮舰就有十多艘,据说还有一位从他们的国都来的大人物亲自坐镇,这支舰队正准备从巴达维亚出发,目标正是自己弟子所在的那座岛屿。 对此苏信很是好奇。 他不由问道:“你跟这群西洋人有矛盾么?” 他对自己的弟子了解的很少,并不知道自己弟子在海外的这一百多年到底干了些什么。 周芷若闻言笑了笑,不怎么在乎的说道:“只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算不了什么的……”说着,她似乎是怕自己师傅担心自己,便又继续解释了一下。 她说道:“这片海洋,从我来后的这一百多年来都是按照我的规矩办事,从来没人敢违逆,这些弗朗机人来了之后不守规矩,我便教训了他们一下,他们老实了一段时间,现在又不老实了,我看这一次把他们全都杀了,也省得以后麻烦。” 听到周芷若的话,苏信有些好奇,他不由问道:“你的规矩是什么?” 自己那弟子笑着说道:“也没什么,我只是要他们只要是在这片海域通行的商船必须要交出一半的利润。” 这话苏信听了顿时就有些无言。 他又问道:“你这个条件他们能听?” 周芷若自然而然的说道:“一开始的时候肯定不听,但我杀的他们人头滚滚,凡是不听的都满门诛灭之后,谁敢不听?”说着,她偷偷瞧了自己师傅一眼,说道:“这都是师傅教给我的。” 苏信听了沉默了起来。 他当时教的方法确实是很有问题。 这时。 周芷若拍了拍手,对自己师傅笑着说道:“师傅陪我去一次巴达维亚吧,正好把这些小丑全都解决了。” “好。”苏信点了点头,他以为是自己弟子找自己帮忙解决那只弗朗机人的建队,从刚才那封信上面来看,这只建队的确是称得上强大了,自己徒弟未必对付得了。 “小黑,你载着我师傅。” 周芷若拍了拍她身旁那只大鹰的脑袋,指了指身旁的苏信,那只大鹰斜着眼睛看了苏信一眼,眼里竟然流露出了一丝不情不愿的神色,但又看到自己主人那严厉的目光,它还是哼哼唧唧的叫了两声,在苏信身前伏下了身子。 “师傅,你骑着小黑,我踩着小白,这样速度很快,不会比我们凌空虚渡踏空而行的速度慢多少的!” 周芷若笑着对自己师傅说了一句之后,便踏着海水向大海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吹了一声口哨。 很快,苏信便看到了,被自己弟子叫做小白的那只大鲨鱼从海水下浮了出来,将自己弟子驮在了自己身上,如一道离弦之箭一般,劈开了波浪,飞冲而去。 第七十九章 海神 苏信跟周芷若两人还不等到达巴达维亚,便看到了弗朗机人那遮天蔽日的舰队。 苏信从黑鹰身上直接跳下,来到周芷若的身边。 他有些目瞪口呆的指着前面那少说数百只战舰组成的舰队,用极为震惊的语气向自己弟子问道:“这舰队是弗朗机人来对付你的?你之前到底怎么惹过他们?” 周芷若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着。 “也没什么,就是之前我去了一趟他们那个叫弗朗机的国家,把他们的国王一个叫卡洛斯一世的给抓了回来,我就在巴达维亚,他们这群弗朗机人建的城市里,在这群弗朗机人面前,把这个国王给吊死了,算是给了他们一点教训。” 苏信听到这话,他直接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他以为自己干的事已经足够大了,没想到自己教出来的这个弟子,竟然也干出了这样的大场面来,这位卡洛斯一世他可是听过的,这位西班牙最伟大的国王,神圣罗马帝国哈布斯堡家族的皇帝,西班牙能在这个时代纵横四海,成为世界性帝国,正是因为这位杰出的君主。 但这位名留青史的国王,竟然被自己的弟子给吊死了?这是什么神展开? 在远处弗朗机的庞大舰队当中。 一艘装饰的最为华丽的有着三层甲板的炮舰上,在旗杆望楼上的观瞄手突然疯狂的摇动起了旗子。 站在船头的舰长见了,连忙拿起腰间的单筒望远镜向着观瞄手用旗语标明的方向望了过去,在他的视线当中,出现了两个年轻的东方人的身影。 在看到那个女子的时候。 这位舰长面色瞬间便的煞白,他身子一颤,手里竟然再也握不住那只望远镜,任凭望远镜掉到了地上,也正在这时,一个二三十岁,穿着一身考究的军装的年轻男子缓步走到了他的身前。 这男子弯腰捡起这位舰长掉到地上的望远镜。 皱着眉毛语气严厉的对这位舰长说道:“哈维,你是一名子爵了,等这次为我父皇报了仇,你就是伯爵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 “恶魔!恶魔!是那个恶魔!她……她就在我们舰队的前面!” 这位叫哈维的舰长却仿若未闻,他神情无比疯狂的指着他方才看的方向,大声叫着,他的神色,语气无比的恐惧。 听到这话。 那位穿着考究的男子面色也是一变,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他的面色变的又恐惧,又狰狞,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们是天主眷顾的子民!怎么能怕那个恶魔!我们这里有几百艘战舰,上万名士兵,难道还怕她一个不成!” 说着,他指了指船舱,似乎是未来让那位叫哈维的舰长放心,他大声说道:“船舱里有布斯克茨红衣主教,有他在,就有主的荣光在,恶魔必败无疑!” 他咬着牙齿,不断摇晃着那位叫哈维的舰长的肩膀,厉声说道:“你要鼓起勇气,哈维!你可是咱们舰队的总指挥!” “是!是!腓力陛下!” 被这么摇晃了一通,那位叫哈维的舰长恐惧的眼神里似乎恢复了一丝镇静,他连吸了两大口气,将自己无比慌乱的心情平复下来,他连着抽了自己两个耳光,然后对着那位穿着考究的年轻人恭敬的施了一礼。 接着,他飞快的对身旁的侍从下令道:“让伊涅斯塔子爵、比利亚男爵、普约尔伯爵船从右侧包围过去,让拉莫斯勋爵、古铁雷斯子爵……” 随着他一道又一道命令的下达。 庞大的建队有条不紊的将苏信跟周芷若两人包围了起来。 “我今天就要为父皇还有托莱多的数万人报仇!”那位被叫做腓力陛下的年轻人看着前方,咬牙切齿的立下了誓言。 这位穿着考究的年轻人便是卡洛斯一世之后继承了卡斯蒂利亚跟阿拉贡王位的腓力二世,他跟自己的弟弟分享了自己父亲卡洛斯一世的王位,一位成了以西把尼亚的国王,一位是波尔杜葛尔的国王。 苏信看着眼前黑压压,无数只桅杆组成的庞大舰队,他心里也不由有些打鼓,他虽然不怕,但是想要消灭他们,却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 武功终究是有尽头的。 谁知道周芷若只是若无其事的看着这只庞大的舰队,她扭头看向自己师傅,笑着说道:“师傅,您之前不是问我登上了十二重楼的第几层了么?” 苏信有些奇怪自己的弟子为什么现在说这个。 他之前好奇问了一下。 但自己的弟子只是笑了下没有说。 他只听到自己的这位弟子继续说道:“当初师傅给我的那本册子给我指明了前方的道路,让我知道了前方的路,现在我也回报一下师傅吧。” 苏信看到自己的弟子缓缓的向着庞大的弗朗机舰队走去,而最令苏信惊异的是,自己的弟子每踏出一步,她的气势就仿佛拔高了一倍。 她往前迈出百步,虽然在自己的眼中,自己弟子还是那个瘦瘦的柔弱身影,但是那个纤细的身影,却给了他一种顶天立地的感觉,就好像这个天地,除了她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存在了。 这个时候。 他才陡然间发觉。 在方圆百里的海面上,风止住了,浪平息了。 “师傅,登上了十二重楼的最后一层之后,就代表自己的全部意志,跟整个天地融合为一,你是天地,天地也是你……” 周芷若的声音飘入了苏信的耳中。 而在苏信的眼里,自己弟子的身影变得无比威严,他看到自己弟子手臂轻轻一抬,平静无波的海面之上骤然间涌起了一股滔天巨浪,直接将十数艘弗朗机人的战舰给掀翻到了海水当中。 也随着这一股巨浪的出现,天海间风云陡然变色,乌云漫天,狂风涌起。 整个海域变的无比狂暴起来。 滔天的巨浪将一艘又一艘弗朗机人的舰船掀翻,无数的弗朗机人在狂躁的海水里哀嚎呼喊,但就在他们的身下,游戈着数之不尽的鲨鱼。 腓力二世在不断起伏摇晃的甲板上好不容易扶着一根桅杆站直了身子,他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平静的大海会变的这么狂暴,他想起了那天那个恶魔去托莱多抓走自己父皇的场景。 那时也是在托莱多的外面上涌起了上百人高的巨浪,掀起了海水将托莱多夷为平地。 数万人葬身在海水当中。 那是他们的首都。 正在他乱想之间。 他身下的这艘大船突然被一股巨浪给直接掀翻,他也被甩飞了出去,他重重的跌入海水当中,正当他想向还没有倾覆的舰船拼命游去的时候,从他的身下猛的窜出了一只鲨鱼,一口就把这位新任的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给拦腰咬成了两截。 远处的苏信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原本在他眼中无法对付的数百艘战舰,竟然就这么容易的,被自己那位弟子给全部倾覆,轻松的就像是翻覆了一下手掌。 此时的周芷若随意的操纵着狂风与巨浪,犹如海中的神灵。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踏上十二重楼的第十二层代表着什么了。 正如自己的弟子说的那样。 到了这种境界,你就是天地,天地就是你,也就代表着,你可以借用天地的力量!这时,你用出的不再是武功,而是天威,天谴,天灾! 这种力量强大到了只要是没有达到这种境界,那在这种境界的力量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因为这是属于神灵的权柄。 武者最喜欢说人定胜天,但人怎么可能胜得过的天。 他也知道,为什么之前自己询问自己弟子踏上了第几层时,自己弟子笑而不答了。 她不过是在照顾自己的自尊罢了。 他差的太远太远了。 第八十章 代价 风浪平息了下来,乌云散去,露出了灿烂的骄阳。 天空下,是无比静谧的海面。 从这风和日丽的景象中,很难想象的出,就在小半个时辰之前,这片海域上刚刚出现过一场狂虐的风暴跟海啸,将一只数百艘战舰的庞大舰队彻底葬送。 海面上漂浮着无数船只的残骸。 许多弗朗机士兵的尸体甚至没有沉入海水,只是飘在海面上,那些鲨鱼经过了刚才那一场饕餮盛宴,现在它们已经吃不下了。 苏信看到自己徒弟面色有些苍白,他不由关切的问道:“你……” 周芷若笑着摇了摇头,她神色间极为疲惫,显然,刚才那以凡人之躯引动天地之力的行为对她来说也并不轻松,她看着自己刚刚造成了一场少说数万人的大屠杀的海面,轻生说道:“凡人枉动神灵的权柄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 听到这句话,苏信连忙伸手抓住了自己弟子的手腕,他的手指在周芷若的脉搏上一按,过了一瞬,他的脸色就变的极为难看。 他沉默了半晌,语气有些艰涩的说道:“你怎么这么傻……” “没什么啊……” 周芷若若无其事的微笑着说道:“以前都是师傅照顾我,现在芷若能帮师傅一点,芷若觉得好开心呢……咳咳……” 她话还不等说完,便咳出了血来。 苏信一把将周芷若楼在怀中,他无比惭愧的说道:“我何德何能……”但他话还不等说完,周芷若便捂住了他的嘴,她笑着说道:“但你是我师傅啊。” 苏信经过刚才的诊脉已经知道,原本还有十年寿命的周芷若,现在只剩下了七年。 方才的那一番以凡人之躯引动天地之力的代价,便是三年的生命。 经过了刚才,他亲身的体验,他对于十二重楼七层之后的道路有了更深刻的认知,也让他隐约间看到了前面的道路。 可以说,方才自己弟子对自己展示的那一场挥手间引动的天地之威,对他的修炼益处极大。 同样,对自己弟子的伤害也极大。 苏信抚摸着自己弟子的秀发,道:“芷若,你放心,我一定能找到延长你生命的方法,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去的。” “我不在乎的。” 周芷若听到自己师傅关心自己的话后,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 过了好一会儿,她像是少女一般手指掐着自己洁白的裙角,低下头羞涩的说道:“我只想能在日后的日子里陪在师傅身边,能跟师傅在一起,哪怕是一天,芷若也觉得是幸福快乐的,要是不能跟师傅在一起,就算是能长命百岁,又有什么意义呢……” 听到这话。 苏信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见到自己师傅的这幅表情,周芷若的面色顿时变的煞白,她纤细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颤,她的眼眶里瞬间就盈满了泪水,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要是师傅不愿意,我……” “不是。”苏信连忙出声将自己弟子伤心欲绝的话语打断,他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我并不是不愿跟你在一起,只是我……” 说到这里,苏信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继续说道:“……只是我能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已经不足一年了。” 这话听的周芷若一头雾水。 她眼神有些迷茫的看着自己的师傅,她十分不解自己师傅方才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什么叫停留的时间不足一年? 苏信吸了口气,继续说道:“芷若,你难道就不好奇,当初你在昆仑山的洞天福地里吃了那么多蟠桃,再加上你已经登临了十二重楼的顶端,修为远远的超过我这个师傅,按道理来说,你的寿命应该远远超过我才是……但你的寿命现在已经快走到了尽头,而我的寿命还依旧春秋鼎盛么?” 听到自己师傅的这番话。 周芷若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点头说道:“师傅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不过很快,她就摇了摇头,她接着说道:“不过这也正常啊,我自从踏上十二重楼的绝顶之后,便经常以凡人之躯引动天地之威,浪费掉了不少寿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掰着指头:“一次、两次、三次……我记得的,大概就有十多次了吧。” 苏信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弟子,生命是人最宝贵的事情,怎么能这样随意挥霍。 况且以自己弟子的武功,这世上能让她为难的事情已经不多,她并不需要时常像方才那般浪费自己的寿命来引动天地神威,这样做,太过于奢侈了。 周芷若见了自己师傅的神情,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师傅的想法,她有些懊恼的说道:“人家也不知道还能跟师傅重逢,我活的太久了,早就过够了没有师傅的日子了,要是知道还能跟师傅见面,我说什么也不会如此浪费的……” 听了这话,苏信的脸色有些黯然,他突然觉得无比的惭愧。 他说道:“芷若,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话,你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这都是真的。” 接着。 苏信便跟自己的弟子说起了自己的秘密,当然,系统的事情他没有说,这种东西,他即便说了,自己的弟子也理解不了。 他只是说了他并不是在这个世界过了一百六七十年两人才重逢,而是他在众所周知的飞升那日之后,一睁眼便来到了这个时代,算一下时间的话,他才来到这个时代两三个月罢了。 苏信说完了这些。 他才一脸认真的对周芷若说道:“现在你知道了吧,虽然在你看来我们已经一百多年没见过了,但实际上,在我的记忆中,我们只是分开了几年罢了。” “这样啊!” 在苏信的预料当中,无论是谁听到他之前说的那么荒诞不经的话,肯定会大为不解,但周芷若听了后却是一边笑着一边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苏信奇怪的问道:“你都信了?” 周芷若点了点头,自然而然的说道:“当然信了啊。” 苏信看到自己弟子那一脸肯定,丝毫不疑的神色,他忍不住又问道:“你难道就没什么疑惑奇怪的么?” 周芷若又是点了点头,她歪着头认真的说道:“肯定有啊,听到这么奇怪的事没有疑惑才不正常吧?” 听到这话,苏信更是奇怪,他又问道:“那你还信了?” 周芷若还是那种自然如此的语气:“师傅说的我当然信了啊。” 第八十一章 生个孩子 两人回到了周芷若的那座世外桃源般的岛上。 找了一处草地促膝坐了下来。 周芷若歪着脑袋靠在苏信的肩头,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师傅,问道:“这么说,师傅你再过十个月,就会像当初传闻的白日飞升时那样,biu的一声就不见了?” “没有biu的一声。”苏信纠正了一下自己弟子言语里的错误描述。 “十个月啊……” 周芷若小声嘀咕了一句,脸上露出了闷闷不乐的声色,她掰着手指不断的数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郁闷的说道:“那我只能跟师傅在一起三百一十七天了,按时辰算,即便日夜都不分离,也才……” “太少了!” 然后她又对一脸渴望的苏信说道:“就不能带着我一起么?我很厉害的!” 苏信摇了摇头:“不能。” 说完这一句之后,苏信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会被送到哪里去,去多长时间……” 苏信犹豫了片刻,又道:“甚至,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听到这句话之后,周芷若的面色白了一下。 她恳求道:“不能不去么?” 苏信摇头:“不能。我没有办法抗拒。” 听到这话,周芷若的脸色变得无比黯然,她等了整整一百七十年,在早就绝了希望的情况下,才等到了跟自己师傅的重逢,但这一次相见,却只能相处短短十个月的时间。 她只剩下七年的寿命了,她已经不知道这次分别之后,她还能不能再见到自己的师傅。 她不甘心。 她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音:“师傅走了之后就再也不能回来了吗?” 苏信可以从自己弟子的语气里听出一丝绝望跟痛苦的语气,他直视着周芷若晶莹剔透的双眸,伸手帮她擦掉了积聚在眼眶中的泪水。 他用无比笃定的语气说道:“芷若,你相信我么?” 周芷若点头,说道:“没有人能比芷若还相信师傅了。” “那好。” 苏信继续说道:“我可以在这里发誓,我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会找到回来回到这里的方法,而且我还会带着给你延长生命的方法回来,如违此誓……” “师傅,不要说!” 就在苏信要说出违誓后惩罚的话语时,周芷若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师傅的嘴,可以看得出,她十分高兴,她说道:“芷若能在师傅的心里有一个位置就已经很满足了,不需要师傅为芷若再做些什么了。” 苏信有些感慨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子:“芷若,你能答应师傅一个要求么?” 周芷若几乎是想都不想的说道:“什么要求芷若都答应。” 苏信说道:“你答应我,从此之后,你不要再随便浪费自己的生命了,你要好好的珍惜自己的生命,我还想回来,跟你跟咱们的孩子生活几百年呢。” “咱们的孩子?” 听到自己师傅的这句话,周芷若面色顿时变得无比绯红,如同少女一般的扭捏的低下了头,不敢再看自己的师傅,她想起了昨天夜里的情境,神情极是羞涩。 “是啊,咱们的孩子。”苏信笑着点了点头。 苏信想起自己还是大明太祖时,让自己的妃子怀孕极为困难,那时候他还还以为是不是自己做的坏事太多,老天要让他断子绝孙。 现在跟周芷若几番云雨,他才知道,根本不是如此。 而是他这种已经踏上了登天之路的武者,生命层次已经得到了升华,从生命的本质上来说,他跟那些没踏上登天之路的人已经有了本质的区别。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已经不再是同一个物种了。 虽然没有生物学上的生殖隔离那么恐怖,但从结果上来看,也相差不远。 他所孕育出来的后代,生命强度远超普通人,从种子长成人形所需要的能量极为庞大,远不是普通人的母体所能供应的。 这也是他之前为什么那么难生下后代的原因,后来好不容易培育出了一个后代,这个后代也在发育的过程当中,将自己的母亲,活活的吸死了。 即便是当时杨不悔在生育时不死,被胎儿吸干了生命潜力后,她也很难再活下去了。 苏信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才知道自己的那个儿子后来的事。 这个孩子自小就体弱多病,身体盈弱,多亏了自己的大弟子耗费心血本源给自己的儿子续命,才让他活到了成人,诞下了后代,总算是没让他绝后,让大明朝的皇位绝传。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才让自己的大弟子损伤了根基,最终的修为止步于十二重楼之前,至死都没能看到那道登天之路。 否则的话。 以自己大弟子道衍的天赋,即便不能像芷若这样登临绝顶天人合一,起码也可以看到那条十二层阶梯的登天之道。 “我听人说,当初道衍派人来找过你。” 苏信陪着周芷若在海边散步,他在这座岛上已经待了一个多月,经过这一个多月来日夜不停的耕耘,自己的弟子终于怀上了自己的孩子。 而且因为周芷若的修为比自己还要强大,孕育胎儿所需要的生命能量对普通人来说是死神的脚步,但对于她这种已经走到了凡人绝巅,半步神灵的武者来说,这点生命能量,根本算不上什么。 周芷若自从知道自己怀上了孩子,她就如同是掉进了蜜罐里一样,每天脸上都挂着无比甜蜜的笑容, 甚至她还慈悲心大发,一改往日里赶尽杀绝的作风。 比如说她饶过了巴达维亚城里的那些弗朗机平民的性命,要是按照她往日的手段,在屠灭了弗朗机人的舰队之后,定然不会饶过那些住在巴达维亚城里的弗朗机人,她肯定会不管男女老幼,一定会把那群弗朗机人尽数杀光。 按照她自己的话说,这也算是给自己还没出生的孩子,积一点阴德。 对此苏信嗤之以鼻。 “你说大师兄啊……” 周芷若斜倚在自己师傅肩头,听到自己师傅的问话,她点了点头:“……是啊,大师兄当初拍弟子来过,他希望我能回中土去……” 说到这里,她看了自己师傅一眼,语气有些埋怨的说道:“但师傅你当初禁止我再回到中土,我不敢违反师命,所以我就拒绝了他,再后来他又拍人来找过我几次,我都没有再见,再后来我就听到了大师兄圆寂的消息了,当时我本想去拜祭一下师兄的,但想到师傅您禁止我回去,我……” 第八十二章 蝴蝶谷 苏信看着远方的大海,突然开口:“跟我回一趟中土吧?” 周芷若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说道:“好啊。” 不过马上,她脸上就露出了不舍的神色,她指了指海水里正在嬉戏的鲨鱼群,用极为舍不得的语气说道:“但是我舍不得小白,也舍不得小黑,也舍不得园子里那些我亲手种下的草药,师傅,我已经在这座岛上生活了一百多年了,我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与中土想比,这里更像是我的家……” “你想什么呢。” 苏信拍了拍自己徒弟的脑袋,他笑着说道:“我们又不是不会来了,我只是让你陪我去中土转一转,你难道就不想那里么?” “曾经想过。” 周芷若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才说道:“当初刚被师傅你逐出到海外的时候,我日里夜里做梦都想要回去,每天最期盼的事,就是能收到师傅您让我回去的信,我等啊等啊,等到你白日飞升的消息传来,也没等到你让我回去的消息,那之后,我就不怎么想了。” 她平淡的说着,就想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后来我才知道,我哪里是想回去,我只是想师傅你罢了……师傅你都不在了,我回去又有什么意思呢,既然没意思了,又回去干什么呢?” 听到自己弟子的这番话,苏信也有些感叹,是啊,当初自己的这位弟子在中土才不过生活了十八九年,现在她却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百六七十年了,时间可以磨平密切,或许她对于中土仅剩的感情,也仅仅只是对于自己的那一丝牵挂罢了。 十五天后。 周芷若离开了中土一百六十多年之后,终于再次踏上了这块土地。 她的心情很平静,一点也不激动。 苏信可以感觉得出来,这并不是她强行压制自己情绪的结果,正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她早就不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哪里又会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呢。 “你曾经去过弗朗机,那里现在应该是西方最繁华的国家了,你觉得那里比大明怎么样?”漫步在街头,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苏信问了自己身旁的周芷若一句。 “这里好一些,那里太脏了。”周芷若一边在一处摊位上跟一位老伯讨价还价着一串用五彩缤纷的贝壳串起来的手链,一边笑着对苏信说道。 苏信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弟子的举动。他第一次知道。 自己这徒弟竟然还是一位砍价的好手。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可能不会相信,在整个南洋,让所有人畏若神灵的大海女皇,竟然也会有这么女性的一面。 竟然也会为了区区一串不值几文钱的贝壳手链跟一位商户讨价还价这么长时间也不觉得烦闷。 “哎,算了,小姑娘,算老汉今天倒霉,就三文钱卖给你吧!”那个摊主终于是被周芷若烦的不行,他只好叹了口气,把手链卖给了她。 “谢谢!”周芷若笑眯眯的说了一句。 然后她掏出了三个铜钱,递给了那位摊主,那摊主见到这个美丽的女子将那串五彩的贝壳手链戴在一只白如皓月的手镯上,连声问着身旁的那位年轻的公子好不好看,他也不由笑了起来。 他羡慕的对苏信说道:“相公,您有个好妻子啊!” 听到这话。 周芷若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甚至她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她抿了抿嘴唇,憋住自己的笑意,又伸手拿起这位摊主摊子上的一只海螺,问道:“这个要多少钱?” 那摊主连忙道:“这个可不便宜给你了。” 周芷若笑着道:“我不还价。” 那摊主犹豫了一下,伸出五根手指,说道:“五文钱。” “好!”周芷若点了点头,她果真跟之前说的那样,没有还价,直接拿出五文钱递给了摊主,然后她便挽起了苏信的胳膊,媚眼如丝的看着自己师傅,笑意盈盈的拖长了声音道:“相——公——咱们走吧!” 说着,她眼前突然一亮。 “冰糖葫芦哎,我一百……很久很久没吃过了……” 在离着她不远处,正有一位老婆婆在卖着冰糖葫芦,她连忙拽着苏信走了过去,她伸出五根手指在那位老婆婆面前晃了一下,笑着道:“我要五根!不,十根!” 看到方才那小两口离去的背影。 卖贝壳手链的摊主摇了摇头,他有些想起了他年轻的时候跟自己妻子的日子。 不过他年纪大了。 那甜蜜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他正想整理一下方才被那位美丽的少女翻找的有些杂乱的物品,他的眼中陡然一紧,他竟然看到,在自己那一堆不值钱的贝壳首饰里,竟然滚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足足有着成年人拇指大小的宝石。 这时。 他猛然想起了方才那一对夫妻。 好像那个美丽的少女,就是从这个宝石在的地方,拿起了那个海螺。他连忙抬头向方才那两人看去,但他环顾着四周,已经看不到那两人的身影了。 苏信扭着头看了一眼正嘴巴不停吃着冰糖葫芦的周芷若,笑着问道:“你出手都是这么大方的?” “也不是。” 周芷若将最后一颗裹着浓厚糖衣外壳的山楂吃下去,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笑着看了自己师傅一眼之后,才继续说道:“只是那人说的话让我高兴。” 说完,她歪着脑袋看向自己师傅,问道:“咱们接下来去哪?” 苏信想了一下,说道:“回一趟蝴蝶谷吧!我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回去过呢。” “蝴蝶谷啊……” 听到苏信说起这个名字,周芷若的眼中也露出了回忆的神色,这个地方对于她而言非比寻常,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也正因为此。 她才会在那座小岛上,把自己住的那处山谷,命名为蝴蝶谷,甚至还在那里仿照着她记忆里蝴蝶谷的样子,种上了满园的药田。 数日之后,两人来到了一百六七十年前,他们曾经生活过的那处山谷。 过了一百多年,这里已经荒废,原本种着许多药草的地方已经变成了荒地,看不出以前是药园的影子了,那几座木屋也早就倒塌休烂,找不到当初的踪迹了。 百年时间,沧海桑田,早就物是人非了。 苏信见到这一幕也不由生出了许多感慨,这里也是他穿越之后来到的第一处地方,承载了他一份难以忘却的记忆。 周芷若在这里缓步走着,看着周围的一草一木。 似乎是在想着一百多年前的旧事。 无数只五彩缤纷的蝴蝶围绕着她翩翩起舞,她逗弄了一会蝴蝶,有些打趣的对自己师傅说道:“这里唯一没变的,可能就是这些蝴蝶了。” 说着。 周芷若看到前面茂密的草丛里露出了一座只剩下半截的墓碑。 墓碑上爬满了藤蔓。 在这座墓碑后面隆起着三堆爬满了野草的坟茔。 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快步走上了前去,衣袖在这半截墓碑上轻轻的一拂,那墓碑上的藤蔓便被一扫而空,露出了上面残存的字迹来。 墓碑的上半截不知道什么时候断裂了,只剩下墓碑下面的字迹还勉强能够辨认。 韩昭之墓。 第八十三章 武林大乱 这时苏信也走到了自己弟子的身旁。 他看到小昭的墓碑之后摇了摇头,他知道周芷若跟小昭的关系极好,当初小昭之死,周芷若甚至为此内疚,哪怕她因此被自己逐出中原,她也没有怪过小昭一丝一毫。 两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周芷若才开口说道:“师傅,我想把小昭一家的墓搬到我那座岛上去。” 对此苏信自然同意,他点头说道:“是该如此。” 这一次跟苏信周芷若一起回来的还有仪琳跟林平之两人,这两人在周芷若的岛上待了一个月,武功都突飞猛进,尤其是仪琳,更是得到了周芷若的倾囊相授。 当然,仪琳的天赋不低,不过因为性子的原因,即便是有苏信跟周芷若这种名师指点,也很难在武功一途上取得的太大的成就,但这里的大成就指的是跟苏信以及周芷若相比,凭借她现在的武功,在中原只要不遇到东方不败或者是周芷若的那两个弟子,足够横行无阻了。 这两人一下了船便跟苏信两人分别。 恒山派在这短短的两个多月里,再一次遭逢大难,仪琳担忧恒山的安危,第一时间便赶回恒山去了。 那日恒山劫难之后,重伤的定闲师太在弥留之际,将恒山掌门之位传给了她,她一开始本不愿接受,但在定闲师太临死前的乞求下,她无法拒绝,只能当了恒山派的掌门。 之后她为了给恒山三定报仇,便带着恒山弟子去了嵩山。 并跟左冷禅比试了一场。 但仪琳性子天性慈悲善良,她击败了左冷禅之后也没有杀他,在左冷禅答应去恒山三定墓前下跪下错,并且发誓退出武林,终身不下嵩山之后,她便饶了对方一命。 经此一役之后,所谓的五岳剑派也就名存实亡。 随着少林寺跟武当山,这两个武林上最大的势力被人覆灭,整个武林上风云突变。 之前立下重誓的左冷禅突然带人突袭了恒山,把整个恒山上下杀了个一干二净。 整个武林没有了少林武当的制衡。 多年来积攒下的矛盾短时间内全都激发了出来。 整个武林上厮杀遍地,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灭门跟被灭门的故事。 在这时。 日月神教里也传来了消息,已经据传去世十年之久的前任教主任我行突然回归了黑木崖,以雷霆手段扫清了教内不服从他的叛逆,重新执掌了日月神教的大权。 而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在整个过程里,就像是失踪了一样,完全没有露面。 许多人甚至以为她在哪死了。 之后任我行为了重新立威,接掌了日月神教的大权后第一时间就带着日月神教的教众突袭了华山。 华山掌门岳不群重伤失踪。 岳夫人当场战死。 岳灵珊、令狐冲不知所踪,其余的华山弟子也都尽数死绝,短短的一日之间,华山剑派便成了一个只是过去曾经存在过的门派的名字。 而江湖上,再也没有华山派了。 林平之刚一下船,便跟苏信辞别,他报仇心切,迫不及待的赶往了青城山,要杀余沧海,灭青城派满门报仇。 他杀了余沧海之后,还要找杀死他母亲的白玉川雪恨。 现在整个武林如同浸泡在腥风血雨当中,处处都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以左冷禅为首的嵩山派以及以任我行为首的日月神教双方也彻底撕去了往日所谓的正邪面具。 无论正邪,只要是不愿服从我的,一概杀死。 双方的大战也几乎一触即发。 “听说衡山派三天前被左冷禅给灭门了……” “太惨了,我昨日刚离开衡阳城,左冷禅亲手斩下了莫大先生的脑袋,将他的脑袋挂在了衡山派的山门前……” “听嵩山派的说法,当初杀大嵩阳手费彬的就是莫大先生……” “呸!欲加其罪何患无辞!嵩山派这是在找一个借口罢了……” “日月神教也灭了泰山派,天王老子向问天亲自扭断了泰山派三位玉字辈前辈的脖子,就因为他们跟嵩山派亲近……” “现在江湖上太不安稳了,天天都在死人,人心惶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快了,听说左冷禅跟任我行约下了决战的日期,两人一战定胜负,在此之前,双方会约束自己的部下,不让他们乱来……” “希望这样吧……” 苏信跟周芷若刚在一家酒楼入座,在等店家上菜的功夫,便听到了一阵阵的议论声。 “这都是你那个徒弟引起的好事,武林都乱成一锅粥了……”苏信笑着对周芷若说了一句。 周芷若白了自己师傅一眼,说道:“我可没让她去灭了少林武当……而且阿雪也是正常上门挑战,少林武当被灭了只能怪他们学艺不精……” “你是在怪我教徒无方?” 说着,她还有些愤懑的说道:“我可不会像某人一样,只知道惩罚自己的弟子。” 苏信没有接话。 他知道对方在埋怨他当年对小昭的处置。 自从几日前周芷若决定把小昭的墓穴迁移到她的那座小岛之后,她就总是拿这件事来挤兑自己,按照她的话说,要是连自己的徒弟都护不住,那武功即便练成了天下第一,又能如何? 说完之后,她还颇为不屑的看了苏信一眼。 苏信只当做没看到。 周芷若在这一百六七十年里收过许多弟子,但大多是记名,在二十多年前,她修炼到十二重楼的绝顶之后,才开始收取真传。 这二十多年来,她也只是收过两个弟子。 这两个弟子都是孤儿。 周芷若便让她们跟自己姓周,一个叫阿霜,一个叫阿雪,都是平凡至极的名字。 阿霜是她的大弟子,后来因为阿霜爱上了一个男子,不经意间在这个男子面前泄露了自己的行踪,让她遭受了一次南洋诸多海商大族联手的偷袭。 那时她已经登临绝顶,天下无敌,他们的偷袭自然是无功而返,反而把自己都葬送了。之后周芷若也没怎么处罚自己的弟子,她只是让阿霜去亲手杀掉那个泄露了她行踪的男子。 这件事就算了结。 这在周芷若看来是再轻微不过的惩罚。 但阿霜不愿,还从岛上逃走了。 这一去就是十年,直到最近,周芷若才得知自己这位大弟子的下落,自己这弟子竟然成了大明天子一位极为得宠的贵妃。 于是她便派了自己的小弟子去清理门户。 所谓的清理门户。 也不是去把自己大弟子杀了,她只是让她这两个从未见面的师姐妹见上一面,顺便试一下自己那位大弟子的武功有多少长进。 她给自己小弟子的命令是不能伤到你师姐的性命,如果你赢了,就带她回来见我。 至于自己的小徒弟输了她也不担心。 她相信,就她那个听到她的声音都害怕的战战兢兢的大弟子绝对没有胆子伤害自己师妹的性命,尤其是知道自己师妹还是自己师傅亲自派来的。 不过这一次她既然亲自回到了中原,那这件事她自己也可以料理了。 她也快十年没见过自己那个弟子了。 第八十四章 周芷若的弟子 “师妹,你够了!” 大明皇宫。 四周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大群太监跟侍卫,当今的大明天子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一位宫装少妇对一位二十上下的白衣少女怒目而视。 那少女脚尖踩在一根细嫩的柳树枝条上,婀娜的身子随着柳枝上下左右摇摆,要不是亲眼所见,恐怕很难相信一个大活人竟然能站在一根那么纤细的柳条上。 那白衣少女打量着宫装少妇,神色有些奇怪的说道:“师姐,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你怎么一眼就能认出我?” “你刚才用的轻身功法,是师傅创的,这世上除了师傅跟我,只能是她老人家的弟子才会。”宫装少妇自然就是那日苏信见的那位贵妃娘娘,她听到白衣少女的疑惑之后,便沉声说了一句。 “原来如此……” 那白衣少女笑了一声,她话音刚落,身影便消失在了那根纤细的柳条上。 宫装少妇见此面色一凛。 但她脸上也没有畏惧的神色,她双眸飞快的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横起一掌,直接打向了身前一丈远处。 只听到啪的一声,那白衣少女消失的身影陡然间出现。 “你怎么发现我的?” 那白衣少女捂着胸口飞推,她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宫装少妇,极为震惊的脱口说了一句。 那宫装少妇也暗道了一声侥幸。 要不是之前那个神秘人传了她一门不知名的高深功法,她这一个月来不断修炼,终于让自己突破了瓶颈的话,她恐怕方才还真不能发现自己这个师妹方才那极为诡异的武功。 真要一招就折在对方手里。 “这是师父专门交给我克制你的武功,你怎么可能破解的了!”白衣少女连声追问者。 宫装少妇听到白衣少女的话之后,心里就是一震胆寒。 她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恐惧的神色。 “师父她老人家还是找到我了……” 不过她在自己这位小师妹面前,仍旧是故作镇静的说道:“师父她老人家还用十年前的眼光看我,我这十年也不是没有一点进步……” 说完。 她吸了一口气,对眼前的师妹说道:“你现在走,我不跟你计较,你跟师傅她老人家说……说阿霜当年背叛了她,无脸见她……” “这话等你见了师傅,亲口跟她说吧!” 那白衣女子听了只是冷哼了一声,她也不等自己师姐说完,便再一次攻了上去。 这一次她一出手就是自己的绝招,只见她腰间闪过一道匹练一般的白光,一道无比凌厉的剑光便凭空出现,向着自己师姐斩了过去。 “你赢不了我的……” 那宫装少妇摇了摇头,她再抬起手来的时候,手上便多了一副薄如蝉翼的金丝手套,她用带着金丝手套的玉手虚空连点了数下,只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 那白衣少女手臂一颤,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长剑,叮当一声落到了地上。 “师妹,回去吧。” 宫装少妇主动上前捡起自己师妹掉落到地上的长剑,反手就递还了回去,她轻声说着:“师妹,你是知道师傅的,以她的性子,我要是回去,她会剥了我的皮的……” 说着,她竟然在自己师妹面前跪了下去,她恳求道:“师妹,求你放师姐一条生路吧。” 白衣少女却连看都不看她。 甚至都没有接过自己师姐递回来的剑,她冷冷的说道:“你不需要求我,把你带回去是师傅给我的旨意,在这一点上,我可不如师姐你,我可不敢违反师傅的旨意。” 说罢。 白衣少女转身就走,她一边走一边说道:“师傅让我击败你,再把你带回去,你打不过你,自然不能带你回去了……我学艺不精,回去自然会有师傅处罚,之后来找你的,可能就是婆婆了……你好自为之吧!” 那位宫装少妇听闻此话,脸上不由松了一口气。 但正在这时。 白衣少女惶恐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一道人影,她面色一变,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师……师傅!” 周芷若身子一晃,便来到了白衣少女的身前,她低头看了跪在地上的白衣少女一眼,淡淡的问道:“你就是这样来完成我吩咐你的事的?” 白衣少女吓的颤抖着身子不敢说话,一点也没有了之前先诛少林后灭武当的霸气无双。 “好了,你不要吓唬她了。” 这时,白衣少女听到了一个温和的男子声音,她偷偷的循声望了一眼,才发现在自己师傅的身旁,竟然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 而自己师傅正用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目光看着对方。 这个男人是谁? 周芷若听了那男子的话后,嗯了一声,淡淡的对跪在自己脚边的白衣少女说道:“等回去了我再收拾你。” 说罢,她径直向着那位宫装少妇走去 自从周芷若现身的瞬间。 这位宫装少妇脸色就变的无比苍白,她跪伏在地,就像是丧失了所有的勇气,脑袋伏在地上不敢抬起。 “师……” “住嘴。” 她嘴里的话还不等说完,周芷若便出言冷冷的打断了她,周芷若冷笑道:“你还有脸叫我师傅?” “弟子该死……”宫装少妇不敢说话。 周芷若盯着她看了半晌,语气突然变的柔和起来,她问道:“你知道错了么?” 宫装少妇颤声道:“知道了。” 此时周芷若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怒意。 她方才冷厉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实际上。 在自己的大弟子刚刚背叛自己的时候,周芷若的确十分生气,恨不得抓对方回来,活剥了她的皮,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她的气也早就消了,况且她当初做也确实有些过分。 再说,要是她杀了自己的弟子,那她不就跟当初杀死小昭的自己的师傅一样了么。 “你的武功这些年进步了不少,我很满意。” 周芷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她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在一旁的苏信,苏信见周芷若看自己,他连忙别过了头去。 宫装少妇听到自己师傅的声音突然变的柔和。 她也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了自己师傅。 她看到自己师傅正对她温和的笑着,这跟她之前预料到的跟自己师傅见面时的情境不同,在她的预料当中,自己师傅肯定会一脸震怒的一掌把自己劈死。 “傻孩子。” 周芷若似乎是看穿了自己弟子的内心。 她伸手将自己徒弟扶起来,搂在怀里,一边摸着自己徒弟的头发一边说道:“你说什么也是师傅的弟子,师傅怎么忍心杀你呢。” “师傅……呜呜……阿霜……阿霜再也不敢不听您的话了……”听自己师傅这么一说,宫装少妇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泪如雨下。 第八十五章 令狐冲的抉择 华山的一处深林。 令狐冲跪在一排坟茔前恭恭敬敬的磕着头。 这一排坟茔最头上的两个,一个是自己师娘的,另一个是自己师傅的。 那日任我行突袭华山,自己师娘为了救自己力战而死,自己师傅也被任我行吸干了内力,重伤垂死。 他从那一战里活了下来,但他宁愿自己当时就死了,因为他现在活着比死了还痛苦,可谓生不如死。 就在昨天。 自己师傅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现在耳边还回响着自己师傅临死前的话。 “重建华山……” 令狐冲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自己的右手手腕自从被人敲碎之后,他整日里都意志消沉的借酒浇愁,就凭着自己废掉了一大半的武功,怎么去重建华山。 这时。 他从怀里掏出了自己师傅临死之前给自己的那面红色的袈裟。 袈裟里裹着一本薄薄的册子。 这两样东西便是自己师傅留给自己的遗物,一件是他们华山派的镇派内功紫霞神功,另一样则是一门极为上乘的剑法。 按照自己师傅的话来说,只有练成了这上面的剑法,他才有可能杀死任我行为自己师傅师娘报仇,重建往日华山派的声威。 “武林称雄,必先自宫……” 刚念完这面袈裟上的头两行小字,令狐冲的脸上就露出了无比苦涩的笑容。 他虽然读书不到。 但好歹师傅也是饱读圣贤书的君子剑岳不群,他自然知道自宫二字的意思,他一见到这门武功的头两句话就如此恶毒,就知道这定然是一门极为邪毒的武功。 他立时就像把这面袈裟给烧成灰烬。 以防它再害人。 但他马上又想到自己师娘、师傅、诸位师弟临死前那死不瞑目的眼神,他的心头登时就涌出了一股无比的恨意。 “报仇!” 他看着自己师傅跟师娘的坟茔,两只手死死的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一个月后。 令狐冲出现在了黑木崖,他现在的身份是刚刚崛起的黑道高手左手快剑令无命,就在半个月前,他横空出世,瞬间刺了三十剑,一下就挑瞎了左冷禅麾下十五位高手的眼睛,救了一位日月神教的长老的性命。 这位日月神教的长老对令狐冲极为感恩,便邀请令狐冲加入神教,而令狐冲也一口答应了。 “令小弟,今天是圣姑的十八岁生日,教主他老人家也会到场,到时候要是教主方便的话,我便把你引荐给教主,以你的武功,定当会受到任教主的器重!”那位被令狐冲救了一命的日月神教长老对令狐冲笑着说了一句。 令狐冲低声笑了笑,他声音尖细的说道:“我这点微末的武功,哪里能入任教主的法眼……” 这位日月神教的长老听了哈哈一笑,他说道:“令老弟何必谦虚!” “站住!” 两人刚到黑木崖脚下,便被日月神教的侍卫拦住。 “我你们都不认识了!”那位日月神教的长老见此觉得自己丢了面子,他面色一沉,厉声说了一句。 “怎么回事?” 见到这里的异常,一位侍卫统领走了过来,他看到那位日月神教的长老,脸上露出笑容,拱手施了一礼,说道:“原来是李长老!” 那位李长老对这位侍卫统领哼了一声,不冷不淡的说道:“孙统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连在下都不认得了?” 那位孙统领脸上堆笑,连忙说道:“不是小弟为难李长老,而是早上圣姑被人刺杀,教主震怒,整个黑木崖都在严查,无论是谁,没有黑木令,严禁在黑木崖走动。” “圣姑被人刺杀?”听到这话,李长老脸上就是一惊。 孙统领说道:“李长老放心,圣姑没事,那名刺客也被抓住了,正吊在崖顶的广场上……啧啧,还是个妙龄少女呢,听说是……” “我管她是谁!” 李长老不客气的出言将对方打断,他从腰上掏出一枚黑色的木制令牌在对方眼前晃了晃,说道:“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可以!”孙统领瞟了李长老亮出来的令牌一眼,就连忙点起了头。 他目光又落到了李长老身旁的令狐冲上。 “不知道这位……” 李长老哼了一声,冷声说道:“他是李某的朋友,怎么李某不能带朋友上一次黑木崖了?” 孙统领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但他知道李长老关系深厚,对方的师叔便是现在日月神教的三号人物天王老子向问天,他得罪不起。 他咬了咬牙,说道:“当然可以。” 说着,他对着那些侍卫摆了摆手,下令道:“放行!” 令狐冲这一路上见到这黑木崖上的戒备森严,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心里也不由生出了一阵后怕,要不是他救了这位日月神教的长老,恐怕他连这黑木崖都上不来。 刚来到黑木崖上的广场。 令狐冲便远远的瞧见在这广场的中央一座木架上吊着一个纤细柔弱的人影,另有一人拿着沾了盐水的鞭子正对那吊着的人影狠狠的抽打着,那人已经被抽的不成人形,但仍旧是咬牙不发一言。 因为距离的关系,他看不清那人影的相貌,只是隐隐的觉得有些眼熟,他应该在哪里见过。 “听说还是个女孩子,真是好气魄……” 他心里也不由生出了一丝敬意,他这一路上来,知道单是上这黑木崖就是一件千难万难的事了,更何况还要刺杀任我行的女儿。 “圣姑驾到!” 就在这时。 由远及近传来了一声宣号声,他陡然间感到自己袖子被人用力一拽,他这才看到,自己身旁的那位李长老已经跪在了地上,对方正用力拽着自己的袖子。 而在他的身旁的那些日月神教的教众也都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不敢抬起。 周围只有他一个犹如鹤立鸡群般站着。 他看到一个身穿白裙的少女正向这里走来,那少女美丽极了,就连他都不由看得呆滞了一下。 “快跪下!” 他身旁的那位李长老连忙焦急叫了他一声,一边说着还一边用力拽着他的袖子。 令狐冲回过神来,他知道那少女是任我行的女儿,他咬了咬牙,知道自己在敌人虎穴,想要杀了任我行报仇,现在必须得忍耐,只有隐藏好了,他才有杀任我行的机会。 想到此处,他便也随着那些人跪了下去。 他刚低下头,鼻子便嗅到了一股香风。 看到一双穿着雪白靴子的脚从自己眼前一晃而过。 那少女根本就没在意跪在地上的这些教众,她连停都没停,一边走着,一边问道:“问出什么人来了么?那人是谁?是谁派来的?” 她身旁的一个中年人谄媚的说道:“回圣姑,那刺客怎么打都不说,不过咱们的人认出了她,她是岳不群的女儿,叫……叫……对,好像是叫岳灵珊的。” “小师妹!” 听到这话,令狐冲立时就抬起了头来。 他震惊的看着远处那个被打的不成人形的身影,眼中登时就露出了无比心疼的神色。 第八十六章 狗太监 令狐冲见到自己小师妹被人折磨的不成人形,他哪怕是再想报仇,也无法忍耐下去了。 只听得锵的一声。 令狐冲飞身而上,他左手当中骤然间多出了一柄极为纤细,像是加长加粗了的绣花针一般的长剑。 他的身法极快,如同鬼魅。 只是刹那间便越过了任盈盈来到了自己小师妹的身前,他看着眼前身上被抽打出了无数条血痕,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肌肤的少女,他眼里的泪水忍不住的流淌了出来。 “你们都要死!” 令狐冲双目赤红,心里涌出了无边恨意。 他现在只想把眼前这些折磨自己小师妹的人杀个一干二净。 只见到一道如电光一般的亮光闪过,方才那名拿着鞭子死命抽打岳灵珊日月神教的教众的喉咙上便多了一个圆形的血洞,一股血水瞬间就喷了出来。 “保护圣姑!” “那刺客的同党来了!” 这时。 那些日月神教的教众才反应过来。 任盈盈身旁的护卫连忙挡在了她的身前,更有着数倍的教众向着令狐冲围杀了过去,但令狐冲的速度要比他们快的多,令狐冲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他身子一闪,便如同鬼魅一般从那群杀向自己的日月神教教众里穿过。 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惨叫,那群围杀向令狐冲的日月神教教众一个又一个倒在了地上。 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在喉咙上多了一个不断喷血的圆洞。 那名带着令狐冲上了黑木崖的日月神教长老此时已经吓的瘫倒了地上,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位救了自己性命的人竟然会是日月神教的敌人,最重要的是,这人还是他亲自带上黑木崖来了。 “死定了……”这是他心里唯一的念头了。 “让开!” 任盈盈这时娇叱了一声,她不知何时手里多出了两柄短剑,她脚下一踏,身子便如一只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向着令狐冲杀了过去。 “来得好!” 见此一幕,令狐冲冷笑了一声。 “我师妹就是想杀你吧?” 令狐冲一剑疾刺而出,他的剑法无比迅捷又无比诡异,让人极难防范。 任盈盈见到对方一剑刺来,她连忙将手里的短剑一横,想要格挡,但对方的剑势却突然在半路改变,剑尖陡然间从一处极不可思议的地方斜着刺了过来。 任盈盈闷哼了一声。 她肩头的骤然出现了一个殷红的血点,这个血点迅速的扩大,转瞬之间,便染红了她肩膀上雪白的衣衫。 方才要不是她反应迅疾,避过了要害,对方这一剑就刺穿了她的心脏了。 令狐冲见任盈盈避过,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神色,他声音尖细的说道:“还算是有点本事……不过你能避过一剑,难道还能避过十剑一百剑?” 他之前也有些惊异于对方的美貌。 但刚才见到自己小师妹被对方折磨的不成人形,他现在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也没有,他现在想的只是把对方杀死,为自己师妹报仇。 “我师妹要杀你你为什么不去死!” 令狐冲厉声大叫了一声,伴随着他的声音,他手里的细剑如暴雨一般向着任盈盈劈头盖脸般刺去。 任盈盈左支右拙的抵挡着。 令狐冲的剑法实在是太快,即便是以任盈盈曾经得到了苏信指点过的武功,抵挡的也十分艰难,只是寥寥几招过后,她就有了抵挡不住的迹象。 按道理来说。 她的武功并不算弱。 她一身武功乃是东方不败亲授,东方不败虽然囚禁了任我行,但对任盈盈却是极好,教她武功也没有丝毫的藏私,在任我行回归前的日月神教当中,她也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武林上寻常的一流好手,都不是她的对手。 但令狐冲的剑法实在是太诡异了,而且速度又快的吓人,尽管任盈盈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内力并不太精深,比自己都差很远,但就因为剑招的诡异,让她难以抵挡。 “嘶……” 方才任盈盈又险险的避过了令狐冲刺向她要害的一剑,只是在左臂上留下了一道剑痕,任盈盈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嘴里微微喘着气。 “这就不行了么?”令狐冲声音尖细的说着。 任盈盈听到对方那尖细的声音本能的就生出一股厌恶的感觉,她冷眼看着令狐冲,不屑一顾的说道:“你叫她师妹?你就是令狐冲?怎么听你的声音,跟那些狗太监一样?” 太监两个字传入到令狐冲的耳中,令狐冲的脸上顿时泛起一股潮红,这两个字就仿佛是他的逆鳞一般,他眼里顿时就闪射出无比的怒意,他咬牙切齿的说道:“贱人!我下一剑就刺穿你的左眼!” 令狐冲手中的细剑一抖,又是一招无比迅捷的剑法刺出,他这一剑显然是用出了全力,速度竟然比先前那如电光一般的剑招还快了三分。 任盈盈连忙闪身躲避。 但令狐冲的这一剑实在是刺来的太快,任盈盈刚生出闪躲的念头,便看到这一剑已经刺到了自己身前一尺。 她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骇然的神色。 以她的身法,已经没有办法从对方的这一剑中逃过去了。 “大小姐!” 正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了一声怒喝,刚赶到场的天王老子向问天见到任盈盈就要伤在刺客的剑下,他心里一急,想都不想的扯过一名教众,全力向着任盈盈身前扔了过去。 “该死!” 令狐冲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他手里的长剑就要刺穿任我行女儿的左眼的时候,被突然扔过来的尸体给挡住了他的剑招。 他手里的细剑从这名日月神教教众的胸前穿过,直到没柄。 任盈盈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 显然是自己的长剑刺穿了这名日月神教教众的身躯之后,剑尖也刺入到了对方的身体里,但看着刺入的深度,也应该是没伤到要害。 “你找死!” 也就在这时,向问天拍马杀到。 他见到任盈盈脸上露出的痛苦之色,他脸上神色狂变,眼中怒火中烧,直接一掌把令狐冲打飞了出去。 第八十七章 三尸脑神丹 令狐冲硬吃了向问天一掌,直接飞了出去。 他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他这一个多月来主要练习的是那袈裟剑谱上的诡异剑法,于袈裟上记载的内功并没有太深入的修炼,想来也是,修炼任何内功都需要循序渐进,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就速成。 向问天的内功何等深厚,只是一掌,便把令狐冲给打成了重伤。 令狐冲只觉得自己浑身剧痛,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他咬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已经看到少说有数百名日月神教的教众包围了过来。 他知道,他一旦被包围,那再想走就难了。 更何况他还不是一个人走。 他闪身来到自己小师妹身旁,抓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小师妹的身体,全力施展出轻功,飞快的离去。 向问天本想去追,但他看到任盈盈身上的伤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来到了任盈盈的身旁,关切的问了一句:“大小姐,你的伤没事吧?” 任盈盈吐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不碍事,都是皮外伤。” “那就好。” 听任盈盈这么说,向问天也松了口气。 在今天早上,任盈盈就遭到了一次刺杀,不过那次刺杀有惊无险,刺杀者的武功也不高,根本就没伤到任盈盈。 但戒备森严的黑木崖上混进了刺客,还让刺客成功动手,本就是一件极为失职的事。 向问天现在作为日月神教的三号人物。 黑木崖的守卫也一向是他在负责,早上任盈盈被刺杀的事还惊动了为了准备跟左冷禅的决战闭关的任我行,任我行为此事紧急出关,十分生气的训斥了向问天一顿。 结果他下令黑木崖戒严还不到半天,竟然又有刺客混了上来。 还伤到了任盈盈。 这让他既生气又惶恐。 “向叔叔,你放心,我不会告诉爹爹这件事的,爹爹正在闭关,现在他跟左冷禅的一战才是关键,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打搅他。” 任盈盈见到向问天脸上的神色,主动说了一句。 “谢过大小姐了。” 向问天知道这是任盈盈在为他着想,他连忙谢过,然后又连忙对任盈盈保证道:“大小姐放心,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那刺客想下黑木崖没那么容易。” 说着,他有些懊悔的说道:“要是我方才追上去,那刺客就不会逃走了。” 任盈盈听了却只是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道:“他还会回来的。” “什么!” 听到这话,向问天脸上就是一惊,他马上说道:“我马上就给大小姐加派人手,绝不会再让那人伤到大小姐分毫!” 任盈盈听了后却只是摆了摆手。 她淡淡的说道:“不用了,我不喜欢走到哪都被一群人保护着,我没那么不堪,况且他再来的时候就不是刺客了……向叔叔,你不觉得这人的武功很适合当一个杀手么?” 听到这话,向问天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任盈盈也没有解释,只是微笑着对向问天说了一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黑木崖上集备森严。 令狐冲想要带着自己身受重伤的小师妹下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自己一人的话,倒是不怕什么危险,可以冒险试上一试,但现在带着自己小师妹他可就不敢试了。 “小师妹!小师妹!” 令狐冲在黑木崖上随便找了一间偏僻的房子,看到房子里有一个呼呼大睡的日月神教的弟子,他便一剑将对方戳死,在这间房子里住了下来。 岳灵珊被鞭子抽的体无完肤,身体也烫的吓人。 令狐冲连着叫了几声,岳灵珊都没有什么反应,对疗伤令狐冲不是太懂,不过他作为武林人士,随身也带着刀剑的伤药。 他顾不得自己被向问天一掌打出来的内伤,马上就打来一盆清水给自己小师妹清理伤口,然后在这间屋子里找了一坛烈酒来给自己小师妹的伤口消毒。 “小师妹,师哥是迫不得已,并不是有意冒犯。” 令狐冲在解开岳灵珊的衣服之前,脸上先是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他师傅二十多年对他的言传身教让他知道不应该这么做,但他也知道,小师妹身上的伤拖延不得,再拖延下去,等到伤口化脓,那即便是他想救也救不了了。 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为自己小师妹褪去了早就被鞭子抽破了的衣衫。 花了好一会功夫。 令狐冲才给自己小师妹清理干净了身上的伤口,涂抹上了伤药,不过自己小师妹身上的温度一直滚烫,半天都没有降下温来。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爹……娘……大师兄……六猴儿……” 岳灵珊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嘴里突然开始无意识的喃喃自语说起话来。 令狐冲听到自己小师妹的呢喃声,心里一悲,再次不住的流下泪来,他紧紧的握住自己小师妹手,他无比心疼的说道:“都是师哥不好,是师哥来晚了,是师哥来晚了……” 而岳灵珊只是在无意识的呢喃着,似乎对令狐冲的声音仿若未闻。 “啊……啊……” 突然岳灵珊的面庞上露出了极为痛苦的神色,她无意识的不断发出极为痛苦的叫声,脸孔甚至因为痛苦已经变的扭曲。 她不断的在床上痛苦的打着滚。 “小师妹你不要乱动!我刚给你涂好伤药,你……” 令狐冲见到自己小师妹动弹,以为是自己小师妹苏醒,他脸上先是一喜,但见到自己小师妹并未睁眼,只是在无意识的扭动着身体,他连忙想要制止。 但他一看到自己小师妹浑身都是伤口,他又怕弄痛了对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动手。 正在这时。 岳灵珊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恐怖而凶狠,冷冰冰的,死气沉沉,没有一丁点的活人的痕迹,与其说是人类的眼睛,还不如说是野兽的眼神,她第一眼就看到正手足无措的令狐冲,她嘴里发出咯咯的怪叫声,口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然后她猛的一扑,向着令狐冲扑了过去。 令狐冲不防备之下,竟被自己小师妹扑到了地上,他神色惶恐的见到自己小师妹如同一只疯狗一样向着自己的胳膊张嘴咬了过去…… 黑木崖的一处大殿。 任盈盈的居所。 任盈盈包扎好了伤口,服下了平一指给她开的汤药,便觉得一股浓重的睡意袭来,她慵懒的伸着双臂打了个哈欠,对身旁伺候自己的侍女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那两名侍女恭敬行礼之后缓步退出。 这时任盈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喃喃自语了一句:“那特制的三尸脑神丹应该发作了吧?” 想到这里,她淡淡的说了一声:“等等。”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那两名侍女刚走到门前,又听了自己主人的声音,两人连忙停住了脚步,跪了下去,任盈盈的声音从纱帐后传来:“等一会那个刺客来了,让他跪在外面等着,我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见他。” 那两名侍女听到自己主人的吩咐之后,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不知道自己主人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们还是恭敬的应了一声,直到纱帐后没有声音传来,她俩才站起身退了出去。 第八十八章 段素素 这几日南宫世家发生了一件大喜事。 失踪了快两个月的南宫世家家主南宫俊的女儿南宫小蝶被人救了回来。 南宫世家的家宴上。 作为南宫世家的家主,南宫俊举起酒杯,对着一位绝色美女敬了一杯酒,他满脸笑容的说道:“多谢素素姑娘救小女回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那杯酒一口喝干。 那叫段素素的绝美女子浅浅的饮了一口,微微一笑,白里透红的面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把在一旁坐着的南宫剑直接看的呆滞了起来。 “南宫老爷子言重了,对素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段素素柔柔的说了一句,南宫剑听到这声音,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咳咳!” 南宫俊看到自己儿子那丢脸的样子,用力咳嗽了两声,在桌子底下,还踢了两脚,这才让自己儿子回过神来。 南宫剑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红着脸低下头去,不敢再看段素素那绝美的容貌。 而段素素吃吃一笑,用袖子遮住了脸,这时南宫俊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不知道有一件事,素素姑娘能否跟老夫详细的说一下……” 那段素素听到后笑了笑,她说道:“老爷子问的可是那白玉川的下落?” 南宫俊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段素素笑道:“没什么不好说的,那人已经被我打死了,这件事小蝶亲眼所见,老爷子若想知道的话,不妨亲自问一下小蝶好过我这个外人。” 听了段素素的这句话,南宫俊看向了一旁神色不属的南宫小蝶。 南宫小蝶连忙点了点头,说道:“我亲眼看到白玉川那个……那个……”说到这里,她的面色变的极为难看,她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那个奸贼被段姐姐一掌打落了山崖,摔的粉身碎骨了。” “死得好!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听到自己妹妹的话,南宫剑恨声说了一句,他刚说完,便看到那位绝美的段素素正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他连忙解释道:“段姑娘不知道这白玉川的为人,此人人面兽心,他本是孤儿,被我父亲养大,我跟他虽不是亲兄弟,但比起亲兄弟也不遑多让了,谁知道……谁知道他……” 说到这里,南宫剑看向南宫小蝶,他看到南宫小蝶的面色极为难看,他嘴里的话也就说不下去了。 “南宫公子,那件事小蝶跟我说过了。” 这时,段素素也极为通情达理的说了一句。 南宫小蝶咬了咬牙,她看着自己父亲,鼓起勇气问道:“爹爹,我回来一天多了,怎么没看到沈大……沈冲跟他的那帮朋友?” 南宫俊跟南宫剑二人听到南宫小蝶的问话,脸上神色黯然了一下。 他们俩知道她跟沈冲的关系。 所以才一直没跟南宫小蝶说起沈冲的事。 南宫小蝶一见到自己父亲跟哥哥的神情,聪明的她马上就想到了事情的真相,她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从眼眶里流了出来,瞬间就泣不成声。 “沈大哥……呜呜……” 她飞快的站起身子,呜呜哭泣着,转身冲出去了。 这时。 一旁的段素素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她用袖子遮住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极为愉悦的笑意,她心里甚至生出了想要当场放声大笑的冲动,不过幸好她意志坚定,硬生生忍住了。 “好酒。” 她觉得方才喝下的那杯酒,竟然比之前喝的那杯甜美上十倍。 这时。 一位老者恭敬的走了进来。 他恭敬的对着南宫俊行了一礼,说道:“老爷,左掌门的使者到了。” 听到这话。 南宫俊登时站起了身子,眼中闪过一道喜色,他连忙对那通话的老者吩咐道:“海龙,你快去把他请到我的书房,我换身衣服,马上就过去。” 说罢。 他对着段素素拱手抱了一拳,歉意的说道:“老夫暂且失陪了。” 接着,他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吩咐道:“阿剑,你好好陪陪段姑娘,段姑娘是咱们南宫家的恩人,千万不能让人家觉得咱们怠慢了。” “是,父亲。”南宫剑满脸喜色的答应了下来。 待南宫俊走后。 段素素突然开口,她向南宫剑问道:“南宫公子,不知道方才说的左掌门,可是嵩山派的左冷禅?” “正是。”南宫剑听到女神问话,忙不迭的回答。 段素素听了,眼睛闪过一道不明含义的亮光,她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南宫剑刚想再跟对方说些什么,那段素素却突然打了个哈欠,露出疲惫的神色,她淡淡的说道:“南宫公子,我有些乏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就要告别。 见此南宫剑连忙站起身来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拦。 但他哪里是段素素的对手。 他的手掌只是刚接触到段素素的衣袖,段素素衣袖随意的一甩,便把他给摔了个狗吃屎,不过他脸上仍旧是满脸笑容,他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站起来,连声道歉:“不碍事,不碍事,是我唐突了段姑娘了。” 段素素见了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莲步轻移,往外走去。 南宫剑连忙开口:“段姑娘,现在天色晚了,路上也不太方便,你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妨在南宫世家里歇息一晚,明天再走也不迟。” 听到这话,段素素停住了脚步。 她看了南宫剑一眼,福了一福,笑着道:“那就谢过南宫公子的美意了。” 南宫剑看着段素素那如秋水一般的眸子,如玫瑰花一般的笑颜,一时之间竟然看的痴了,他无意识的喃喃自语道:“应该的!应该的!” 过了半晌。 他才回过神来,等他再看时,那位段素素姑娘,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花园中。 “小蝶,这么晚了还不睡么?”段素素见到南宫小蝶正一边流着泪一边在花园里练剑,她眼睛一转,上前打了一声招呼。 “段姐姐!” 南宫小蝶一见是自己段姐姐,她连忙擦了擦眼中的泪水,低声道:“刚才让段姐姐看了小蝶的笑话了。” 段素素摇了摇头,她递给南宫小蝶一块喷上了香粉的丝绸手帕,笑道:“小蝶,你不是说不喜欢习武么?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练剑?” 南宫小蝶接过手帕擦着泪水。 她似乎是被段素素的这句话勾起了心里伤心处,泪水越擦越多,她哽咽的说道:“我……我想给沈大哥报仇!” 说罢,她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从面颊上滚了下来。 她伏在段素素的肩头哭个不听。 段素素抚摸着南宫小蝶柔顺的头发,嗅着她身上清新的香气,声音柔和的安慰着自己的小蝶妹子,绝美的脸上却露出了狰狞恐怖的神色。 第八十九章 跪了一天一夜 “嘶……” 令狐冲感到自己手臂传来一股剧痛,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小师妹的牙齿狠狠的咬进了自己的肉里,他忍着痛,用另一只手用力捏了自己小师妹的下颌一下,将小师妹的嘴捏开。 岳灵珊虽然被令狐冲暂时治住,但她双手仍旧乱抓着,不断扭动前伸着脖子。 “小师妹这是怎么了?” 令狐冲没有从自己小师妹的眼神里看到哪怕是一丁点理智,有的只是无尽的疯狂跟嗜血的杀意。 甚至他试着点了自己小师妹的穴道,也无事于补。 无奈之下。 他只好从屋里子找了一根绳子,将自己小师妹绑在了上,又在她的嘴里塞上了一根木棍。 尽管如此,他的小师妹还是在疯狂的扭动着身体,绑在她身上的绳索都在她身上勒出了血痕,让刚敷完药的伤口再度裂开,嘴里的木棍也被她咬出了深深的齿痕,但她都恍若未觉。 见到自己小师妹如此疯狂的样子,令狐冲的眼中闪现着无比慌乱的神色,他即心疼又懊悔,他不知道自己小师妹为何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隐隐约约的猜到,自己小师妹应该是中了一种极为邪门的毒药。 但这毒药是什么,怎么解,他倒是一无所知了。 令狐冲悄悄的出了房间,神不知鬼不觉的抓了一个日月神教的教众过来,那位日月神教的教众见了岳灵珊的那副如同僵尸择人而噬的样子,脸色马上变得煞白。 他用无比惊恐的语气,结结巴巴的说着:“三……三尸脑神丹!” “三尸脑神丹?那是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令狐冲心里骤然一惊,他的眼皮猛跳,不知道怎么得,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极其不好的念头,尽管他对这个叫三尸脑神丹的东西一无所知,但他也能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一种极为恐惧的神情。 “那是……那是……” 那个被令狐冲抓来的日月神教教众神情无比恐惧,一直在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不说我就杀了你!” 令狐冲被对方这吞吐的语气搞的极不耐烦,他锵的一声抽出自己的细剑,锋利森寒的剑刃抵在了这名日月神教教众的脖子上,杀气腾腾的说了一句。 那名日月神教的教众骤然看到脖子上的剑刃,面色愈加发白,他咽了口唾沫,颤声说着:“三……三尸脑神丹是……” 这名日月神教的教众一五一十的说出了三尸脑神丹的药效。 令狐冲越听越害怕。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小师妹变成没有理智跟感情,见人就咬,宛如疯狗般的怪物,听着听着,他的心里生出了一股痛入骨髓的剧痛。 听到最后,令狐冲再也忍受不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那股恐惧,手里的长剑一横,就在那名日月神教教众的脖颈上划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一股殷红的鲜血从脖子上如雾气一般喷溅而出,那名日月神教的弟子嘴里发出两声呃呃声后,也歪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一旁被绳子绑起来的岳灵珊嗅到这股血腥味。 更加疯狂的扭动着。 令狐冲看着自己小师妹那嗜血疯狂的双眸,他就心疼的浑身剧颤,他哭出了声来,他一边大哭,一边咬牙切齿的发誓道:“小师妹,你放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也一定要让你恢复理智!” 不过岳灵珊此时三尸脑神丹发作。 根本就没有意识。 她只是在如野狗一般不断的扭动嘶吼着。 说罢。 令狐冲推开房门,头也不回的走了,他这一去只能成功绝不能失败。 而且要尽快。 他不知道自己小师妹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一日之后。 正午。 头顶上是高悬的烈日。 毒辣的阳光泼洒下来,刺在人身上火辣辣的发烫,任盈盈居所前的那些侍卫即便是站在阴凉的阴影中,也热的头昏脑涨。 两名侍女站在门前的阴凉处一边用手里的小团扇扇着凉风一边窃窃私语着。 “那刺客在那跪了一天一夜了……” “小姐真厉害,这刺客昨日还伤了小姐,结果一天不到,就跪在着求小姐见他了……” “谁说不是,也不知道小姐用的什么办法,算准了他会来……” “岂止是算准了他会来,小姐让他跪在那等着他就老老实实的跪在那等着,动也不敢动,哎,听说他武功很厉害,昨天杀了十几个神教的高手呢,连小姐都伤在了他的手上!” “再厉害又怎么样?在咱们小姐眼里,还不是连只狗都不如?” “咱们小姐……” 正在这时。 一只金毛大狗叼着一根肉骨头从屋子里窜了出来。 一身洁白衣裙的任盈盈跟在这只金毛大狗的后面,迈着轻巧的步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扭头看了那两名侍女一眼,皱眉问道:“你们俩在说些什么?” 那两名侍女见自己主人出来,马上就吓的跪在了地上,她们俩脸上吓的面无血色,颤抖着身子结结巴巴的说道:“没……没什么?” “没什么?”任盈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俩,冷哼了一声,淡淡的说道,“掌嘴,我不说停不许停。” “谢小姐赏。” 那两位侍女听了身子一颤,连忙磕头谢恩,然后互相重重的扇起了对方的耳光。 没有几下。 两位清秀的侍女的面颊便变得红肿了起来。 但这两位侍女却不敢停手,仍然重重的你一下我一下的抽打着对方,不一会儿,两行血迹便顺着两人的嘴角流了出来。 她们知道这已经是大小姐开恩了。 之前她们听说,曾经有人见到了什么不该见的,被大小姐下令剜去了双眼,割掉了舌头,剁去了手指,发配到了东海的荒岛上,一辈子不能回中原。 现在只是让她俩掌嘴,已经是难得的仁慈了。 任盈盈却连看都不看她们,说完之后,便直接向着跪在前面青石板上的令狐冲走了过去。 她让对方跪了一天一夜,也差不多把对方的所有底气全都跪没了,也差不多是时候见一见对方了。 能老老实实的在外面跪上一天一夜,也说明对方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否则的话。 有其他的路走,谁又愿意受这份屈辱。 任盈盈只是瞧了跪在那的令狐冲一眼,脑海里便闪过了这许多念头。 知道了对方的这处软肋,任盈盈看向这位曾经在昨日差点杀了自己的华山派大弟子的眼神,也变得极为轻蔑起来。 她之前已经看过了神教收集的关于对方的情报。 知道对方作为君子剑岳不群的弟子,虽然平时行事有些玩世不恭,胡作非为,但性子却是宁折不弯,刚硬的很。 不过她最喜欢的就是把宁折不弯的性子给掰弯,就算对方是一块百炼精钢,她也要把这块精钢给锤成一块面团,然后随自己的喜欢,任意的搓扁揉圆,让他当猪他就当猪,要他做狗他就做狗。 当然,她也知道。 要对付令狐冲这种人,用他师妹来威逼他只是一个契机,但只是这样还不够,她还需要把对方的脊梁彻底砸断,把对方仅剩的尊严也彻底踩的粉碎,只有这样,才能把一个人驯化成一条狗,为她所用。 但话又说回来。 即便是对方不能为自己所用也无所谓,对方与她而言,不过只是一个当做调剂心情的玩具而已,存在的唯一的价值,就是让她高兴一下,她倒是希望对方难以驯服一下,这也能让她得到更多的乐趣。 令狐冲跪在烈日底下。 汗水顺着他的面颊一滴一滴的落到身前的青石板上,这些石板被太阳炙烤的滚烫,他的汗水刚落到地上,便迅速的被石板上的热量蒸发了。 他的神情有些恍惚,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觉。 他知道这是脱水的前兆。 他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他从早已经干裂的嘴唇上尝到了一股甜腥的味道,他疯狂的吸吮了两下,终于恢复了一点精神。 他这一天一夜滴水未进。 又在烈日下暴晒了一天,身体的水分早已经透支,现在他只是在凭借着意志苦苦的坚持,他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但他知道,他必须要坚持下去。 为了救小师妹,他什么都可以做。 至于尊严,为了报仇,他连那袈裟上的武功都练了,哪还有脸谈什么尊严,只要小师妹能平安无事,他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忽然。 令狐冲鼻翼一动。 他嗅到了一股香风由远及近飘来,同时他还看到了一只嘴里叼着骨头的金毛大狗凑到了自己脸前,这只金毛大狗看着他似乎是觉得他像同类,顿时高兴的汪汪叫了起来,嘴里的那根带肉的骨头也掉到了地上,那只金毛大狗一边叫着,一边伸出舌头舔着他的面颊。 第九十章 狗啃的骨头 令狐冲本能的就想伸手把这只正舔舐着自己大狗推开。 他刚伸出手,便听到了一声冷淡的声音。 “别动,你没看到它很喜欢你么?”这声音居高临下,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意味。 令狐冲这时才看到在那只金毛大狗身旁出现了一双洁白的靴子,这双靴子上镶嵌着美玉,十分华美。 他不由自主的顺着这只靴子仰头看去,第一眼便看到了一身雪白的长裙跟一张清冷的绝美俏脸。 这张脸他很熟悉。 他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悲凉的感觉来。 这张脸的主人昨天差一点死在自己的手上,而他现在却跪在对方的脚下,动都不敢动一下。 他听到对方的话后,没有推开那只正舔着自己的大狗,硬生生咽下那股极为恶心的感觉,任凭那只畜生舔着自己脸。 他知道,自己小师妹的三尸脑神丹之毒只有对方才能解,他现在实在是不敢违背对方一分一毫。 见到令狐冲抬头看自己,任盈盈皱了皱眉,说道:“我允许你抬头了么?” 令狐冲一听,连忙低下了头。 任盈盈居高临下的看着令狐冲,神情轻蔑的说道:“说吧,你来干什么。” “求你……求你……” 令狐冲张开嘴,声音沙哑的艰难说着,他这辈子从来没求过人,求你两个字刚说出口,又想到他跪在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前乞求对方,他就感到了一股无比屈辱的感觉,后面的话立时就说不出来了。 “我再给你十个呼吸的时间,你要是不说我可就走了,之后你就是跪死在这里,我也不会再见你一眼……不过你即便是想跪死在这也不太可能,你可是擅入黑木崖的刺客,等会我一走,向左使的人便会好好招待你的,你在这跪了一天一夜,还有力气逃跑吗……当然,你的那位小师妹不需要他们好好招待想必也会过的很舒服,毕竟三尸脑神丹发作的滋味,你应该是见过了吧?” 任盈盈微笑着说了一句,然后便开始了倒数。 “十,九,八,七……” 任盈盈那冰冷的倒数声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刀子一样,一下又一下的戳在令狐冲的心头。 对方每数到一个数字。 令狐冲的身子就颤抖一下。 他脑海里想起了自己小师妹那犹如疯狗的样子,他心里就在滴血。 在任盈盈数到了一,已经转过身要离开的时候,他猛的跪着上前了几步,重重的对着任盈盈磕了个头,双手攥着拳头,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求你救救我小师妹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着任盈盈砰砰砰的磕着头,他用的力量极大,没几下,他的额头上便渗出了血水,流的他满脸都是。 令狐冲不敢抬头。 但他看到那双镶着美玉的洁白靴子停住了脚步,然后,这只靴子的主人又回到了自己的眼前。 对方那熟悉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那位日月神教的圣姑先是轻笑了一声,然后声音清冷的说道:“那是你小师妹,又不是我小师妹,你让我救她我就救她?你算什么东西?” 令狐冲咬着牙说道:“一名换一命,我的武功你之前也见过了,我对你还有你父亲一统江湖的大业应该还有点用,只要你给我小师妹解了三尸脑神丹之毒,我这条贱命从此就是你的,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小师妹武功低微,她的命对你不值一提,用我的来交换,你不吃亏。” “呵呵。” 任盈盈听了令狐冲的这番话,笑了起来。 她想了一会,才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那……” 令狐冲听到任盈盈的话,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色,他刚要开口,却听到了任盈盈无情的拒绝声,她的语气无比轻蔑:“……但是我不愿意,你算什么东西?你在我眼里就是一条狗,下贱无比的货色,看你一眼我都嫌弃污了我的眼睛,你也配跟我谈交易?可笑!” 说罢。 任盈盈转身便走。 她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传来了一句轻飘飘的话。 “你小师妹吃下的那颗三尸脑神丹是我特制的,寻常的三尸脑神丹潜伏期有一年,你小师妹吃的那颗潜伏期只有三个时辰,一旦发作之后,有三天的时间解毒,三日一到,即便服用了药物也没用了,按她服药的时间算,你还有一天多的时间跟你小师妹好好相处,我可以让你再多活这一天,让你们师兄妹黄泉路上好做个伴。” “求求你!求求你!” 任盈盈的这句话一瞬间就击中了令狐冲的软肋,令狐冲仅剩的尊严瞬间便被任盈盈这句轻飘飘的话给击了个粉粹。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他像一条狗一样跪着向任盈盈的背影爬了过去,他一边爬着一边磕头嘴里还一边说着乞求的话。 他一直跪爬了几十丈远,到了门前,前面走着的任盈盈才再一次停下了脚步。 “你想明白了?”任盈盈转过身来,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令狐冲,淡淡的问了一句。 令狐冲脑袋伏在任盈盈的靴前,额头紧紧的贴着地面,他的眼眶里流出了无比屈辱的泪水,他用乞求的语气说道:“主人,求求你,救救我小师妹吧,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你叫我主人?” 听到令狐冲的这句话,任盈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她的语气里虽然还像是先前那么淡然,但声音里明显的多出了一丝愉悦来。 显然是对于令狐冲的这个称呼十分满意。 “是……是……从此以后我就是主人的狗,主人的奴才……求主人可怜可怜奴才,救救奴才的小师妹吧……”令狐冲一边流着泪,一边磕头向着任盈盈乞求道。 听到这话后任盈盈却皱了皱眉,她冷声道:“听你的声音,给我当奴才,你还这么委屈?” “不是……不是……奴才……奴才是高兴的……高兴的……”令狐冲听到任盈盈的话身子一颤,惶恐的说了一句。 虽然任盈盈知道令狐冲并不是真心。 不过她对于对方的回答很满意,她轻轻笑着,说道:“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我不信。” 令狐冲想都不想的就说道:“愿意!愿意!” “那好。”任盈盈笑着说了一句,她看着令狐冲,又看了看蹲在自己身旁的那只金毛大狗,她眼睛转了转,想出了一个办法,正好可以试探一下对方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她语气忽然变得柔和,问道:“你一天没吃饭了吧?” 令狐冲听到这句话,心里疑惑了一下,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回主人,奴才确实一天没吃了。” 任盈盈听了令狐冲的话后没再看他,她转身拍了拍身旁的那只金毛大狗,宠溺的说道:“小金,把你的骨头给你的这个同伴吃好不好?他一天没吃饭了,好可怜的!” 那只大狗听了自己主人的话,看了看跪伏在地上的令狐冲,又看了看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的主人,它汪汪叫了两声,嘴里含着的那块肉骨头便掉到了地上。 “好小金,真乖!等会主人会好好奖励你的!” 任盈盈笑盈盈的摸着金毛大狗的脑袋,夸奖着自己的这只狗子,同时她伸脚把那块金毛大狗掉到地上的肉骨头踢到了令狐冲的眼前。 她笑着说道:“吃吧,这是主人赏给你的。” 令狐冲面对着如此的羞辱,他低垂着的脸上登时就腾起了一股无法抑制的怒意,他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拳头,指甲都掐入到了肉里,流出了血来,他只能用这种剧痛来平抑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愤怒跟恨意,生怕自己忍不住,暴跳起来,杀了对方。 但他知道他不能。 他的牙齿咬的格格直响,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任盈盈见了冷哼了一声:“这就是你说的什么都愿意做?不愿意就滚吧,我刚才说的话还算数,会给你一天时间陪你小师妹一起死的。” “奴才愿意!奴才愿意!” 令狐冲突然抬起头,他的双目赤红,脸上却挂着极为难看的讨好笑容,他叼起方才任盈盈踢到他脸前的那块被狗啃过的带肉骨头,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他一边吃着,一边流着泪,颤抖着声音说道:“谢主人关心奴才,知道奴才饿了,赏给奴才东西吃,主人对奴才太好了,奴才感激涕零……” 见到令狐冲如此作践自己,任盈盈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知道,无论对方是不是假装,连这种羞辱都能忍耐下去,那就代表着这个所谓的性格宁直不弯的好汉子已经彻底被自己驯服成了一条狗,自己就算是让他去吃屎,他都不会说出一个不字了。 见此任盈盈不由有些意兴索然。 太简单了。 “好了。” 将令狐冲驯服了之后,任盈盈也对他失去了兴趣,她轻蔑的看了跪在自己脚边啃着骨头的令狐冲一眼,转过了身去。 她再也不看令狐冲,向着自己的居所走去。 先前那两位被任盈盈惩罚掌嘴的侍女还跪在门前,一下一下的互相抽着对方巴掌,两人原本清秀的面庞此时已经肿得像个西瓜,看不出原来的样貌了。 任盈盈看了这两名侍女一眼,点了点头,说道:“够了,下去领点伤药,然后每人再去账房领一百两银子。” 那两位侍女听到自己主人的话。 肿成了西瓜一样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她们俩争先恐后的给任盈盈磕着头,一边哽咽一边吐字不清的说道:“谢小姐赏赐!谢小姐赏赐!” 而任盈盈却连看都不看她们,径直走进了自己屋子。 跪伏在地的令狐冲也听到了任盈盈淡淡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你去杀了江南南宫世家的南宫俊,你师妹的毒我会给她解的。” 第九十一章 林平之!你还没死?! “咱们要快一些赶路了,再过几天便是左掌门跟任教主的决战之日,以后这江湖上究竟是左掌门说了算,还是任教主说了算,就看这一战了。” 路上。 余沧海看了看天色,对自己身旁的众弟子说了一句。 他的声音有些尖细。 不过他的弟子们已经见怪不怪了,自从几个月之前,自己的师傅从衡阳城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上回来之后,声音就变得这样了。 他们只以为自己师傅是在外受了伤,还没有好彻底,倒是也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而只有余沧海自己才知道。 他在衡阳城到底受了多大的屈辱,甚至他现在还有些后怕,害怕林平之来找他报仇。 那个收了林平之做徒弟的年轻人武功高的可怕,林平之经过对方的教导,过上几年,必然能够练成一身极高的武功,到了那时,对方来青城山找自己报仇,自己如何能抵挡的了。 他回到了青城山之后。 整日活在惶恐当中,几乎到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地步。 就在一两个月之前,他突然听到林平之武功大进,连杀了好几位高手的消息,更是让他惊骇欲绝,那死在林平之手里的几位高手的名号他都听过。 那几人的武功都称得上江湖上一顶一的好手。 他们的武功就算是不如自己,也相差仿佛,如果林平之能杀掉他们,那林平之的武功离着自己都不远了。 这才几个月? 那林平之的武功就高到了这个地步? 这让余沧海感到一丝绝望,他原本以为林平之就算是有高人指点,传授武功,那对方想要练到自己这个层次,起码也需要数年的光景。 结果没想到,才短短的一两个月,他就快追上自己了。 这让余沧海顿时就生出了弃掉青城派隐姓埋名的躲藏起来的念头。 他就不信,这天下这么大,他找一处隐蔽的地方,改头换姓的躲藏起来,那林平之还能找得到自己。 就在他刚要把这个计划付诸实施的时候。 他又听到了一个消息。 林平之在杀了南宫世家的好几位好手之后,被一个极为神秘的灰袍老者给抓走了,从此之后,武林上再也没听到过林平之的消息。 自此之后。 余沧海又担惊受怕的过了一个月,确认了真的再也没在听到江湖上有林平之的消息之后,他的心也算是安定了下来。 按照他的估计。 肯定是林平之这小子刚练成了武功,不知道做人低调的道理,便四处惹是生非,不知道哪里惹到了某位隐居山林的前辈的后人,然后对方搬出了靠山,把这小子给解决了。 “真是天助我也!林平之那小子多行不义必自毙!” 余沧海觉得自己的猜测天衣无缝。 他可是知道,有一些门派的确是有一些辈分极高的前辈在隐居的。 比如说华山派就有当年的剑圣风清扬在后山隐居的传闻,不过这件事岳不群一直矢口否认,这也难怪,那风清扬当年可是华山剑宗的弟子,现在的华山是气宗掌权,岳不群那伪君子怎么可能说这事是真的。 想到岳不群。 余沧海心里不由生出了一丝恶意来。 他向来就认为岳不群那老小子是伪君子,所谓的那些君子作风品性,都是这老小子装出来迷惑世人的假象罢了,内在里,那老小子肯定是一肚子的坏水。 迟早要暴露出来。 但他没想到。 这老小子还没等暴露出来,竟然就被人给杀死了,最终竟然带着君子剑的名号去世,受到了武林上万人的敬仰。 左冷禅那个阴谋家还为此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演了一番戏,他这次跟任我行决战,打出的其中一个口号,便是要为岳师兄报仇雪恨。 余沧海满是恶意的想着:“谁不知道当初你就跟岳不群关系不和,你当初都恨不得杀岳不群而后快了,还会替他报仇?” “还是我想的周到,这双方我都不站队,等他们两人的比武分出了胜负,我在选边站,这样虽然赚不到什么便宜,但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坏处。” 余沧海美滋滋的想着。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须,实际上这几个月来,他的胡须都掉光了,这些胡须都是他用胶黏上的,他安慰着自己。 “衡阳的事对自己也不总是坏处。” 自从在衡阳城的破庙里被林平之切掉了子孙根,他回到青城山后便遣送了自己的那几房美艳的姨太太。 没了美色的干扰。 他突然发现自己这几个月来内功大有进境。 甚至他十多年没有突破的鹤唳九霄功也突破了以前的层次,让自己的武功大大长进了一番。 他的子孙根已经没了,总不能还让他长出来。 所以他便常用因祸得福来安慰自己。 但每当摸到自己光滑的下巴跟黏在上面的虚假胡须之时,他的心头总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滔天恨意来。 他恶狠狠的想着:“林平之,你死的倒是干净!不然要是落到我的手里,我也要让你尝尝这不男不女的滋味!” 当然,他知道那林平之大概率是死了,他这么说也只是说说气话,过过嘴瘾而已。 反正林平之也不可能死而复生的来找自己。 正在这时。 一个黑影从远处狂奔而来,这黑影的轻功极高,只是一下,便冲散了青城派这一行的队伍,从这只队伍里穿了过去。 “谁!” 见此一幕。 余沧海的脸上顿时生出一股怒意来。 这人未免太不给他们青城派面子了,他眼神一凛,向着来人看去,见到那人的样貌之后,余沧海的脸上顿时一惊。 “竟然是他!” 那个黑影是一个相貌极为丑陋的驼子,他的脸上露出极为惊恐的神色。 余沧海这段时间武功大进,还没找人过过手,见到之前跟自己有过冲突的木高峰心里竟然生出了一股喜色,他正愁找不到人试试自己的武功了。 他锵的一声便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利剑。 剑尖指着木高峰,冷声说道:“木驼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来找我们青城派的麻烦!” “余观主!” 木高峰见到余沧海后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丝喜色,然后他见到余沧海一脸不善的瞧着自己,他连忙摆手做出无意为敌人的样子,连声说道:“他来了!他来了!” 余沧海听到木高峰这不明所以的话,他眉头一皱。 “什么他来了?他是谁?” 木高峰刚要开口。 “我!” 一道清脆的声音便由远及近的传来过来。 这声音响亮至极,竟然隐隐的震得余沧海一阵发懵,他连忙循声望去,便看到了一个年轻人从远处似慢实快的走了过来。 只是一眨眼间。 这年轻人便来到了他的身前。 余沧海见到这年轻人,脸色顿时变的煞白,他不由脱口而出道:“林平之!你还没死!” 第九十二章 木兄大恩,没齿难忘! 听了余沧海的话,林平之冷冷的笑了一下。 “你都不死,我怎么可能会死?” 余沧海咽了口唾沫,他自己的武功虽然这几个月有不小的提升,但听刚才林平之只是用内力传来的声音就让他气血翻涌,他心里顿时就生出了胆怯的念头来。 只是从内力来看,这林平之都比他只强不弱了。 虽然他心里也奇怪为什么只是短短的一两个月不见,这林平之的内力就能突飞猛进到这个层次,但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余沧海素来谨慎,谨小慎微,他眼珠一转,便想出了一个主意来。 “木兄,咱们一起上!” 这时余沧海也不叫木高峰木驼子了,而是称呼他为木兄。 木高峰被林平之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追了一路,自然知道林平之的武功,远不是自己能比,听到余沧海的话后,他脸上也是露出一丝喜色。 他点了点头,锵的一声,手里突然就多了两把又窄又薄的短刀,看这短刀闪闪发亮,刀刃上还散发着幽蓝色的光晕,显然是涂上了什么致命的毒药。 林平之则是一脸淡然的瞧着他们,似乎对于这两人的联手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剑阵!” 余沧海大喝一声。 他身旁的那些青城派弟子也都抽出了长剑,呈一个里三层外三层,错落有致的圆环状将林平之围在了当中,余沧海也悄悄来到了木高峰的身旁,低声说道:“等会我会用我们青城派的剑阵缠住他,我们在旁伺机而动,瞧到他的破绽,一击必杀!” 木高峰连忙点了点头,高兴的说道:“好,就这么办,果然是余观主有办法!” 余沧海从木高峰的语气里听出了对方言语里的庆幸,他心里更是惊异,这木高峰的武功不弱于自己,当初自己在刘正风府上,借用林平之的身体跟对方比试过内功,对方的内功之高,犹在当时的自己之上,这等样的武功,竟然会这么怕这林平之? 想及此处,他眼珠又是一转,悄悄退了半步。 “上!” 随着余沧海的一声令下,那数十名青城派弟子组成的剑阵便向着林平之围杀了过去,而林平之则是如同看跳梁小丑一般看着他们,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 “萤火之辉,也敢跟皓月比肩?” 林平之脚下一动,身形一闪,他的身子便像是一只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 他的身法极快。 青城派那些弟子的十几柄利剑同时向他斩下,却被他轻而易举的就闪躲了过去,那些斩下的利刃擦着他的身子落下,看着危险无比,但实际上,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他就像是河流里的鱼儿,花丛中的蝴蝶,闲庭信步,轻松写意的穿行在这青城派剑阵当中。 而随着他的穿行。 一声又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不断的响起。 余沧海跟木高峰两人的脸上露出了惊骇欲绝的神色,他们只看到林平之单手提着剑鞘,甚至没有看到他出剑的动作,但他每从一个青城派弟子身旁走过时,便会有一道凌厉的剑光涌起,然后便是青城派弟子的惨叫声跟被斩断的残肢断臂。 林平之面色从容的从组成了剑阵的青城弟子当中走过,这剑阵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麻烦。 甚至他都没有杀死任何一个人。 现在倒在地上正在鬼哭狼嚎的惨叫着的青城弟子只是被他错身而过的瞬间,或者斩断了手臂,或者切断了腿脚,虽然都是四肢不全,但人是没死的。 余下的那些青城弟子被这残酷血腥的一幕给吓破了胆,当第一个人开始扔掉了手里的剑大叫着逃跑以后,所有人都像是被传染了一样,都跟着大叫着跑掉了。 木高峰见情形不对,面色一变刚要逃走。 但他刚转过身来。 还不等迈出一步,便看到一阵幻影闪过,那林平之的身影竟然直接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的面色顿时变的煞白。 “木兄!你的大恩大德,余某毕生难忘!” 正在木高峰这愣神间,余沧海突然出手,不过他攻向的并不是正眼神冰冷的瞧着他的林平之,而是他身旁失神的木高峰。 木高峰被方才林平之露出的轻功给吓了一大跳,他失神之下,对余沧海的防备松懈了一瞬,余沧海抓住这个机会,一掌打向了木高峰后背上的驼背,直接将其向着林平之打了出去。 同时,他也顺势一退。 用出他毕生的功力,施展出轻功,飞身逃去,他的轻功不弱,只是眨眼间便窜入了旁边的深林当众,随着一丛丛的树叶枝丫的一阵晃动,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余沧海,我……” 木高峰被余沧海打了一掌,他吃痛之下,刚要破口大骂,但看到林平之就在眼前,他嘴里的话也来不及骂,手里的两柄短刀一斩,就向着林平之脑袋砍了过去。 “哼!” 林平之见到余沧海直接逃走,他不由冷哼了一声,他方才也被余沧海逃跑的举动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实在没想到,余沧海竟然这么胆小,连跟自己交手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他也不怕对方逃走。 他知道对方这一次是要去参加任我行跟左冷禅的比武盛会,这也正是他要去的地方。 他从海外回到中原之后,除了找自己的仇人就是在打听刘菁的下落,不过他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打听到什么音讯,不过他知道刘菁跟左冷禅有深仇大恨,说不定在这次左冷禅跟任我行的比武大会上,能够找到这位让他这段时间朝思暮想的刘姑娘。 “算了,今天就先杀你一个!” 林平之见到木高峰手里的长刀向他斩来,他只是冷笑了一声,手中长剑出鞘,飞快的一剑点出,只听到叮叮两声脆响,木高峰手里的那两柄短刀便应声而落。 木高峰见势不好,刚想逃走,便感到自己左腿的膝盖处传来一股剧痛,然后他身子突然踉跄了一下,一头栽倒到了地上。 “我的腿!我的腿!” 木高峰这才看到,自己的左腿竟然不知何时,被对方从膝盖处一剑斩断了。 林平之见到对方现在这幅凄惨的样子,又想到自己差点被对方用内力撑爆的往事,他不由感到胸口出了一股恶气。 “小兔崽子,你不得好死!” 木高峰此时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对林平之破口大骂起来,他嘴里的污言碎语不堪入目,林平之听的也是心头火气。 “你既然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林平之脚下一动,便来到了木高峰的身前,他一剑向着木高峰的脑袋斩去。 “嘿!” 也正在这时。 木高峰突然冷笑了一声,眼中竟然露出了嘲弄的神色,他双眼死死的盯着林平之,嘴里恶毒的说着:“我死也要拉你来陪葬!” 他对着林平之斩下的那一剑不闪不避,只是飞快的翻转了一下身子,只听得砰的一声爆响。 这木高峰后背处的那处驼峰竟然猛然炸裂。 一股又腥又丑的黝黑毒液从木高峰那炸开的驼峰里喷溅了出来,向着一旁的林平之喷溅了过去,而林平之离着木高峰极近,这又发生的极为突然,他想要闪避,已是不及。 第九十三章 独孤九剑 林平之见此面色陡然间大变。 虽然他不知道从这木高峰的驼背里喷出来的腥臭黑液到底是什么,但只是凭着常识他也可以判断,这种最后跟敌人同归于尽的手段,必然是能置人于死地的极为恶毒的杀招。 那黑色的液体喷溅的速度极快,而林平之又离着木高峰极近,他看到时想要躲避也来不及了。 “该死!” 他心里不由大骂了一句,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淡定从容。 就在这生死刹那之间,他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他陡然间想起之前在那座岛上,自己师傅传授给自己的一门剑法,这门剑法极为深奥,他当时虽然学了,但却没有领悟到剑法中的要旨。 现在在这生死一线之间。 当时自己师傅跟自己说过的那一句句的剑法口诀骤然从他的脑海中一一闪过。 先前那些晦涩难懂的口诀,竟然在自己脑海里变的豁然开朗。 “独孤九剑破箭式!” 只是瞬息之间,他就从自己师傅传给自己的这门叫做独孤九剑的剑法里找到了一种可以应对目前这种危局的剑招。 这剑招是专门用来破各种暗器。 这些喷溅而来的黑水如果当成是一滴又一滴的液体的话,那不正是一个个的暗器? 想及此处。 他手里的长剑急刺而出,瞬间就刺出了无数道森严剑光,速度快的几乎连成了幻影,无数道剑光纵横交错,在他的身前竟然组成了一道烂银色的剑幕,将那一大丛喷溅向他的腥臭黑液全都挡了下来。 只听到嗤嗤之声连续响起。 一瞬之后。 林平之喘着粗气停下了手里方才施展的那极为惊人的剑招,刚才用出那招剑法,对现在的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再看地上的木高峰时,这位名震江湖二十年的黑道枭雄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好险!好险!” 他有些惊骇的看着手里的那柄长剑。 他手里的这柄宝剑是离开那座岛屿时,自己师娘送给自己的——他把周芷若当做了自己师娘,周芷若也故意的没有纠正他。 这柄剑是一柄价值连城的宝剑,剑身用百炼精钢打造,切金断玉轻而易举,但就是这样的一柄难得的宝剑,此时剑身上竟然被方才那些腥臭黑液给腐蚀的坑坑洼洼,几乎没法用了。 “幸好……” 而见此一幕,林平之也不由生出了一丝庆幸来。 这柄宝剑都被那黑液给腐蚀成这样子了,要是让那些黑液喷溅到了自己身上,那还了得?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方才有几滴黑液穿过了他的剑幕,落到了他的衣服上,只是一瞬间便在衣服上腐蚀出了一个个孔洞。 “不过师父传给我的剑法也当真厉害,他跟我说等我什么时候把这门独孤九剑练到大成,那自己的剑法就算是出师了,到了那时,我比起先祖远图公来,恐怕也不遑多让了吧?” 林平之很快又想起他方才施展出的那门剑法,心里不由生出了一丝向往跟憧憬来。 实际上,他不知道的是。 他此时的武功比起他林家的远图公来,都差不了多少了。 随着少林跟武当覆灭所引起的这场武林动乱让整个江湖都处在惶恐不安当中。 这样的乱局在一开始的时候一些野心家能够从中得利,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乱局持续下去,就不是那些野心家们愿意见到的了。 但是这种动乱一开始时推波助澜容易,想要终止却难了。 左冷禅跟任我行两人都不想让这场武林大乱持续下去,否则的话,这武林最终也剩不下什么给他们了,即便他们成了武林霸主,也没有了意义。 两人无奈之下,才决定一战定胜负。 以武林上最简单的规矩,来定下这一次的胜负来。 而且这个赌局是左冷禅提出的,这让任我行颇感意外,在十多年前,他曾经跟左冷禅交过手,当时的左冷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要不是他在跟对方的比试时吸星大法反噬,他当时就可以把这左冷禅吸成人干。 当时旁人都以为左冷禅跟他战成了平手,解了五岳剑派的危局,这才让左冷禅声望大涨,成了五岳剑派的盟主。 但实际上。 这件事他自己知道,那左冷禅也应该知道,当初对方能跟他打成平局,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任我行可不信这左冷禅短短十年武功就能高过他。 “难道是那左冷禅有什么阴谋诡计?” 任我行自己就是阴谋家,他也知道这左冷禅跟他是一类人,他思来想去,以己度人,觉得要是自己处在左冷禅那个位置,绝对不可能主动提出这样的赌局。 很简单。 因为他知道,那左冷禅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跟自己比试,有败无胜。 任我行自从从西湖牢底脱困之后,唯一自觉不敌的也只有那个神秘的年轻人罢了。 就算是那让他不小心吃了亏的赵怀安,他觉得只要自己拖延战斗时间,等时间一长,对方气力不济,他自然能取胜。 年轻人武功高归高,但那人明显对称霸武林不感什么兴趣,这也就代表着对方并不会成为自己的敌人,自己不去招惹他,当他不存在也就是了。 况且自己的女儿还跟对方不清不楚,要是自己女儿能跟他…… “教主,那左冷禅提议比武的地方是少林寺的旧址,少林寺就在少室山,离着嵩山派不远,那左冷禅会不会有什么奸计?” 日月神教一行上千人已经进了嵩山地界。 少室山更是就在眼前。 向问天低声问了任我行一句,任我行听了之后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他说道:“那左冷禅定然是有奸计不假,不过选少林寺的旧址来比武却是我俩共同定下的,不是左冷禅一人决定的。” 任我行想了一会,始终想不到左冷禅有什么奸计,他索性也就不去想了。 他摇头说道:“算了,管他有什么计谋,这次咱们神教精锐尽出,再加上咱们的诸多盟友,就算是他左冷禅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无用,比武定胜负,只要他赢不了我,他即便是再智谋百出,也是无用。” 向问天听了也是恭维着说道:“教主武功天下绝顶,那左冷禅定然不是教主您的对手。” “这话不要再说了。” 任我行听到自己手下拍马屁的话脸上先是嘴角一翘,不经意的露出了一丝喜色,但很快,他面色一肃,说道:“武功绝顶我可称不上,先不谈那日在西湖梅庄里你见过的那个年轻人,我俩在他手里宛如婴孩,盈盈只是被他随意指点了一下武功便突飞猛进,这人我可是自叹弗如,不止是现在自叹弗如,恐怕我就是练到死,对这人也是望尘莫及的。” “还有那东方不败……这十年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练成了那葵花宝典上的武功独步天下,要不是她突然失踪了,咱们能不能重掌日月神教,还是未知之数呢……” 说到这里,任我行突然觉得他说的话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便又补充道:“当然了,老夫也不怕她就是了……” 正在这时。 “是么?任教主真的不怕么?” 一声慵懒的女声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东方不败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些日月神教教众面前。 她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衫,只是淡淡的扫了眼前的那些教众一眼,一句话也没说,这些教众便纷纷神色畏惧的退让了开来。 第九十四章 你竟然废掉了我的武功! 任我行虽然重新执掌了日月神教。 但他毕竟离开了神教整整十年,这十年来神教皆是在东方不败的统领之下,差不多都换了整整一代人了。 虽然东方不败平时也不怎么关心教务,但她那天下无敌的武功,还是深入到日月神教全教的人心的,全教上下对她是又敬又畏。 任我行虽然杀了几个始终忠心于东方不败的教内高层,让神教上下表面上都服从了他,但实际上,很多人,准确说是绝大多数人的人心,还是向着东方不败的,毕竟东方不败可是他们十年的教主。 现在看到他们的东方教主现身,许多教众马上就给她让出了一条路,有一些人的脸上甚至露出了狂喜之色,就差跪在地上高呼东方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了。 “什么!” 任我行一听到这个声音顿时一惊,他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身子。 手里拿着的刚从腰间取下里葫芦便被他一下子捏成了碎片,葫芦里装着的液体一下子撒了他一身。 他看着正向他走来的那个红衣女子,眼睛里顿时就射出了两道凶恶的目光,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对任我行笑了笑,说道:“任教主,咱们十年没见了吧?” 她一边说着,目光一边落到了方才任我行捏碎的那个酒葫芦上,她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这么好的酒。” “哼!” 任我行听到东方不败的话,以为对方是在视他为无物,他冷哼了一声,身子一闪,挥起一掌,向着东方不败头顶拍了过去。 他的轻功极佳,身法极快。 掌法更是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这一掌看上去云淡风轻,实际上这是他武功达到了举重若轻的境界,这看似轻飘飘,虚不受力的一掌,实际上蕴藏着开山碎石之力。 就连东方不败见了也不由点了点头,赞赏道:“任教主十年不见,武功比起十年之前,更胜了一筹啊。” 东方不败的话音刚落。 任我行的这一掌便印到了东方不败的头顶。 东方不败只是轻轻一笑,随手一挥衣袖,红袖倒卷之下,一下子就把任我行的掌势尽皆裹了进去,那任我行刹时赶到一股难以抵御的力量袭来,他的手掌被东方不败的衣袖一抚,身子竟然也不由自主的转了起来,只见他在空中连着转了十几圈,飞出了七八丈之远后,才重重的摔在地上。 任我行倒在地上。 他仰面向天,只觉得自己脑海里一片空白,他被关在西湖牢底,静下心来苦练了十年武功,自负已经称得上天下无对手。 谁知道刚从牢里出来,便遇到了一个让他感到绝望的年轻人。 方才东方不败的那一袖子,也让他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这一下几乎击碎了他的全部信心。 他想过自己的武功可能不如练成了葵花宝典的东方不败,但他实在是没想到,两人之间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犹如天堑一般不可跨越。 他先前还觉得自己最多弱上半筹,但他可以凭借着自己丰富的经验获得胜机。 但直到此时,他方才知道,自己这点武功根本算不了什么了。 一旁的向问天见任我行只是一招就落败,面色大变。 他也震惊东方不败的武功。 “咱们一起上!不然任教主死了,咱们也活不成!”他环视一周,大喝了一声,抽出兵刃,向着东方不败杀了过去。 而随着向问天,也有几个日月神教的高层对视了一眼,他们几人都是当时第一批倒戈的,为了向任我行表忠心,甚至还亲手杀了好几名东方不败的心腹,要是让东方不败重登教主之外,那他们要面临的,必然是生不如死的酷刑。 “杀!” 他们狠狠的咬了咬牙。 知道自己不反抗是死,反抗也最多是死,都是死,还不如就这么死了的好,他们见向问天出手,也纷纷亮出兵刃,随着向问天向着东方不败杀了过去。 不过他们的人数并不多,只有寥寥的五六人罢了。 余下的那些日月神教的高层则是冷眼旁观,一点出手的意思都没有,而那些普通的教众,更是如此。 “爹爹!” 任盈盈见到任我行被打飞,她脸上露出担心的神色,她看着东方不败,眼中露出了犹豫的神色,说实话,这十年来,东方不败对她极好极好,她实在是不想跟对方为底。 但对方却是自己爹爹最大的仇人。 面对攻向自己的那几人。 东方不败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人,她看到任盈盈往前迈了一步,正要对她出手,她却叹了口气,说道:“盈盈,你的武功都是我教的,你伤不了我。” 任盈盈听了东方不败的话颤了下身子,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她艰难的开口,说道:“我知道。” 东方不败笑了笑,说道:“这些年我对你不好么?可曾亏待过你一分一毫?” “东方姐姐对我甚好。” 听到东方不败的问话,任盈盈艰难的说道:“……即便是我父亲当教主,也不可能比姐姐待我还好了。” “谢谢你还叫我姐姐……”听任盈盈叫自己姐姐,东方不败绝美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笑吟吟的说道道,“你要是还想动手便动手吧,看在这十年的情分上,我不会杀你的。” 说罢。 她扭头看向那攻向自己的以向问天为首的一小撮叛乱分子,她脸上竟然没有丝毫怒意,反而笑容愈加浓郁了。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 笑着说道:“感谢诸位还记得我这个教主。” 她话音刚落,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朦朦胧胧中,似乎是看到眼前闪过了一道极快的红色幻影,这道幻影一闪即逝。 等众人定睛再看时,东方不败那穿着一袭红袍的身影人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向问天等人却飞出了十数丈之远,这些人的胸口深深的凹陷了下去,正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喷着血,显然是活不成了。 而任盈盈听了自己东方姐姐的话后,眼中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神色,她最终还是没有出手。 “叩见东方教主,教主万福金安!” “教主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教主……” 就在这时,周围的那些日月神教的教众在几位高层的带领下纷纷跪在了地上,对着东方不败山呼称颂了起来,就在不久之前,这些话他们还称呼过任我行,现在只是称呼换了一下罢了。 “任教主!” 东方不败却没看他们,她缓步向呆滞在一旁,彻底失去了战意的任我行走去,她淡淡的说道:“十年前你对我恩重如山,我趁你受伤,夺你教主之位,是我不该。” 听到东方不败的这番话。 任我行眼中恢复了神采,他今日几乎称得上是一败涂地,不但武功远不及对方,就连这神教上下,最后时刻愿意出来帮自己的,也仅有数人而已。 他冷笑了一声。 语气森然的说道:“东方不败!今日老夫输的心服口服,你何必说这些话羞辱与我?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我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不是任我行!” 不过东方不败并没有接他的话。 她指了指一旁向问天几人的尸体,淡淡的说道:“这几人犯上作乱,谋害同教弟子,任教主,你说以教规论,他们该不该死?” 任我行并不答话。 现在胜利者是对方,这些人自然是死罪,要是自己赢了,这些人又怎么会有罪? “今天我不杀你。”东方不败看着任我行,淡淡的说了一句。 这句话让任我行的面色顿时一变,他似乎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只是瞬间,他的面色就变得一片潮红。 “士可杀不可辱!” 他厉声说道:“你难道还想把老夫囚禁十年二十年?继续当你东方教主的阶下囚?我告诉你,那样屈辱的日子老夫过一次便过够了,你休想再来第二次!” 说着,他猛地抬起手掌,就往自己头顶上砸去。 这一掌他用出了全力,要是砸实了,即便是他自己,也必然是脑浆迸裂,必死无疑。 不过就在掌心要碰到头顶的时候,任我行却硬生生止住了就要自杀的手掌,他的面色惨白,懦诺了一下嘴唇,没能再说出一句话来。 “千古艰难唯一死,任教主,怕死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不是谁都能敢笑荆轲不丈夫的,你不需要羞愧。”东方不败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她自然知道任我行不会自杀,要是他性子真的能这么刚烈,当初在西湖牢底不见天日的时候,他早就自杀了。 她自始至终都看透了任我行。 这个人是一代枭雄,不是英雄,他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但让他自杀,那绝不可能。 就在任我行神情颓然的愣神之间,东方不败突然手掌一伸,轻飘飘的一掌印在了任我行了小腹丹田上,接着内力一吐。 任我行闷哼一声,连退了好几步,然后他面色大变,像是又苍老了二十岁一样,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他睁着两只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东方不败,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你竟然废掉了我的武功!” 第九十五章 新教主 东方不败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道。 “任教主,我废掉了你的武功也是为了你好,你这一身武功,给你带来的祸患多过益处。” 说着,她看了看周围的那些日月神教的教众,叹了口气,道:“这些人为了你那虚无缥缈的称霸武林的梦想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丢掉性命……” 任我行愤怒的说道:“你……你个女人懂什么!” 他被东方不败废掉了武功,说这话的时候有气无力,语气虚弱的很,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因为用力过猛,身子晃了晃差点又摔倒。 一旁的任盈盈见了,连忙上前将其扶住。 不过任我行一把就把自己女儿推开,他对于方才任盈盈的退缩极是不满,他像是疯了般恶狠狠的对任盈盈说道:“滚,你不是我女儿!” “爹爹……” 任盈盈听到这话难过的低下了头,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断的滚落下来。 东方不败上前抱住了她,柔声说道:“妹妹不哭。” 听了这话,任盈盈哭的更厉害了。 被废掉了武功了任我行似乎是接受不了自己变成普通人的打击,他在疯狂的嘶吼着,不断对着东方不败怒骂,他之前有武功时不愿自杀,现在武功被废,成了普通人,他倒是宁远死了好。 “罢了!” 他抽出一名日月神教弟子的长剑,往脖子上一横,就要自刎而死。 “爹爹!”任盈盈见此惊叫了一声,从东方不败的怀里挣扎开,向着自己父亲冲了过去。 东方不败见了只是屈指一弹,任我行手里的那柄利剑便应声而断,任我行又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他的面色无比颓然。 这一次他倒是没有推开自己的女儿。 他脸上一片死灰。 远处少室山葱翠的山影已经清晰可见,按照计划,再有最多半个时辰,他就可以到达少林寺的旧址,原本今日正午应该是他在少林寺旧址当着武林群雄的面击败左冷禅,登顶武林至尊,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日子。 但谁想到…… 他抬头看了一眼东方不败,张开嘴,艰难的说道:“为什么不让我死?” 东方不败笑了笑,说道:“你生还是死,是下任教主的事,可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下任教主?”听了这话,任我行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他有些听不懂东方不败的意思了,难道东方不败来此不是为了夺回教主之位的么? “你真当我现在稀罕你这个教主的名号么?” 东方不败语气轻蔑的说道:“你不懂的,你的眼界太小了,不过这也难怪,你的修为太低,我即便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当你的修为达到我这个境界,见识过更伟大的存在之后,你就知道,你现在所追求的,一文不值,当然,你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说罢。 东方不败不再看任我行。 她环视着周围的日月神教教众,上千日月神教精锐在她冷峻的目光下纷纷低垂下了头颅。 一位日月神教的长老上前叩首问道:“教主,咱们继续去少室山还是回黑木崖,请教主示下。” 众多教众也一统齐声道:“请教主示下。” 听后东方不败笑了笑,她淡淡的说道:“这件事你们听新教主的命令吧。” “新教主?” 众多日月神教的教众听到东方不败的话之后,脸上同任我行一般,也是露出了既震惊又茫然的神色,他们不解的看向了东方不败。 什么叫新教主? 您不就是我们的教主么? 这时。 东方不败看向了任盈盈。 她柔声说道:“盈盈,你跪下。” 任盈盈听了这话心里就是一惊,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她连忙说道:“东方姐姐,我不行的……我不行……” 东方不败开口将任盈盈的话打断,她不容置喙的说道:“我说你行你就行,乖,听姐姐的话,跪下。” “东方姐姐……” 任盈盈看自己东方姐姐那威严的眼神,她身子也是一颤,东方不败对她来说既是姐姐又是师傅,她的武功都是自己东方姐姐亲自教的。 是以她对东方不败又敬又怕。 现在看到东方不败那不容置疑的语气跟神色,她只好跪了下去。 接着。 东方不败又环视着周围的教众,淡淡的说道:“我以日月神教教主的名义,将教主之位传给任盈盈,你们可有意见?” 听到东方不败的话之后。 这些日月神教的教众面面相觑,在见到东方不败那森冷的眼神之后,即便是有人有意见了,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做出头鸟了,众人立时跪倒在地,齐声说道:“属下谨遵教主法旨。” 说着,众人又向着任盈盈叩首参拜,恭声道:“属下参见任教主!” 东方不败将任盈盈扶起来。 她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小小的薄薄的小册子,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自负的神色,她轻轻翻开册子的第一页,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满了一行行的蝇头小楷。 最终她叹了口气,合上了册子,将这本册子递到了任盈盈的手中,她低声说道:“原本本教的震教神功是葵花宝典,这门神功……” 说到此处。 东方不败停顿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她继续说道:“这门武功太过邪门,常人根本就练不得,至于如何邪门,你以后问问你父亲就知道了……当初要不是我机缘巧合,九死一生,哪里能练成这门神功。” “这本册子上的武功……” 说着,东方不败指了指方才她递到任盈盈手中的那本簿册,她的语气变得极是得意起来,她说道:“这门小册子上的武功,是我融合了两门神功创出的一门全新的武功,不但将葵花宝典的弊端一并铲除,而且在威力上更盛往昔,唯一的缺点,就是这门武功只能由女子练习。” 说罢。 东方不败拍了拍任盈盈的肩膀,对着她笑了笑,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了七八丈远处,而后又是一闪,她的身影已经在十多丈之外了。 “东方姐姐!” 见此任盈盈连忙向东方不败的背影叫了一声。 但东方不败头没回的对着她摆了摆手,就在她摆手的时候,她的身影又往前走出了十多丈,进入到山林深处,不见踪影了。 “教主,咱们……” 任盈盈呆滞了半晌,直到一位日月神教的长老出声提醒,她才从失神中恢复过来,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了看周围那上千名正在等她命令的教众,她才想起,她现在已经是日月神教的教主了。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下达了她成为日月神教教主后的第一道命令:“回黑木崖。” 第九十六章 拦路磨刀霍霍 在一道分叉的的路口。 东方不败勒住了缰绳,在她的身旁还并行这两骑,一人是那位龙象般若功第九层,得到苏信亲传梨花枪的赵怀安,另一人则是跟她有九分相似的邱莫言。 “姐姐你今后打算做些什么?” 邱莫言看出了自己姐姐要跟他俩分别的想法。 她刚跟自己失散了多年的姐姐相逢,而且之前在大漠当中,她们还经历了一番生离死别,差点他们三人就要永远的埋在黄沙底下再也不见天日,虽然相处的日子极短,但也有了深厚的感情,实在是舍不得就这样跟自己姐姐分开。 东方不败笑了笑,她看了一旁的赵怀安一眼,说道:“要是我知道你欺负我妹妹,我不会放过你的。” 赵怀安立刻发誓道:“就是我死了,也不会让莫言受到一点委屈。” 听了这话,邱莫言马上就红着脸低下了头。 东方不败看向自己妹妹的眼神里露出了怜爱的神色,她心里甚至还生出了一丝羡慕来。 不过这丝羡慕也只是一闪而逝。 她对着自己妹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颜,然后扬了扬手里的一个酒葫芦,笑道:“我去请一个朋友喝酒……至于以后的事,等喝完了酒再说吧!” 说罢。 她一勒缰绳,胯下的骏马嘶鸣了一声,便扬开四蹄,踏破尘土,扬长而去,只留给了赵怀安跟邱莫言一个越来越模糊的身影。 看着自己姐姐远去。 邱莫言的泪水无声的滚落下来。 赵怀安在一旁见了并未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递给了邱莫言,他低声说道:“给……” 他似乎是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忽然掏出一块手绢不太合适,他又连忙补充道:“这块手绢是之前你给我包扎伤口的,我洗干净了一直忘了……忘了还给你。” 过了半晌。 邱莫言才止住了抽搐,除了眼睛变得有些红肿之外,她似乎又恢复了那个勇敢热情乐观的侠女,她看着赵怀安,低声问道:“你还要去京城杀了那个狗皇帝给杨大人的子女报仇么?” 赵怀安摇了摇头。 他苦笑着说道:“我也是在大漠地下,听了曹少钦临死前的话才知道,那两个孩子不是恩公的后人……” 邱莫言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她极为惊讶的说道:“这两个孩子,是杨大人在被抄家的前夜里亲手托付给我的,怎么可能不是杨大人的后人!” “恩公他……” 赵怀安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说道:“当今的天子当初并不是先皇的子嗣,只是先皇绝嗣,无人能继承大统,时任首辅的恩公才从几位有资格继承皇位的皇族子嗣里选中了当今皇上,那两个孩子,便是当今皇上还只是一位藩王世子时,在恩公的府上喝醉了酒,酒后乱性,跟一位侍女……” 听到这个秘密,邱莫言的脸上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她护送了那两个孩子一路,那两个孩子竟然没有在她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她惊异的说道:“也就是说,那群厂卫是在追杀那狗皇帝的孩子?” “是。” 赵怀安点头。” 邱莫言听了这话,死群了片刻,疑惑的说道:“听你的说法,那曹少钦是知道这两个孩子的身份的,但他还一路追杀咱们到大漠,难道这是那狗皇帝的意思?虎毒还不食子呢,他竟然……” “不太可能。” 赵怀安摇了摇头,他说道:“当今圣上自从继位之后,到现在已经快有十年了,还没子嗣呢,他要是知道自己有子女,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加害。” 邱莫言恍然道:“你的意思说,是皇宫里有人想要那两个孩子死?而陛下并不知情?” 但她马上就用极为不信的语气说道:“但除了那狗皇帝亲自下令,谁能同时指挥得动东西二厂跟锦衣卫?而且杀了这两个孩子,谁又能获利,后宫里…后宫里怎么可能有这么大能量的人!” 听到邱莫言的这番话,赵怀安张了张嘴,但很快他就摇了摇头,他说道:“算了,咱们还想这个干什么,你都说他是狗皇帝了,他杀了自己的孩子也是他咎由自取,这国家被他败干净了是他活该,只是我恩公忠心耿耿,还是扶他上位的头号功臣,结果却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邱莫言也点了点头。 不过很快她又问道:“你不去给杨大人报仇么?以你现在的武功,悄悄的潜伏到宫里,趁机杀了个那狗皇帝,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算了。” 赵怀安犹豫了一下,然后他摇了摇头,说道:“杨大人要是不想死,当今天子根本杀不了他,你可别忘了,杨大人乃是龙象营出身,一身龙象般若功练到了第十重,我朝开国以来,能练到第十重的又有几人?他可是提前就知道了圣上要灭他九族的消息的,就算这样,他还是在自己府里等死……” 说着,他叹了口气。 “我能杀得了那个狗皇帝,难道当初杨大人便杀不了么?” 邱莫言听了赵怀安的话也是沉默了起来,过了一会,她才笑了笑,说道:“你说得对,我们现在想这些干什么,反正那两个孩子也死在大漠了,无论是谁想他们死,他们也总归是死了,之后我们这两个小角色,大概没人来烦我们了。” 说着,她斜着看向了赵怀安,笑道:“接下来咱们去哪?” 赵怀安笑道:“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 “好!” 听了赵怀安的话,邱莫言笑了笑,她一抽马鞭,勒着缰绳,扬长而去,她一边骑马狂奔,一边说着:“那就是去看一下雪山吧!我还从没见过雪山呢!” 少室山。 刚从太室山的嵩山山门下山而来的左冷禅一行也来到了少室山脚下,数日之前曾经见了林平之后连交手都没敢交手,就吓的夹着尾巴逃走的余沧海也在左冷禅的身后。 此时的左冷禅意气风发。 他想到再有几个时辰,他就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击败任我行,成为真正的武林霸主,他内心里就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 他抬头看了看葱翠的少室山,他不由想起了十年前,他差点死在任我行的吸星大法之下的往事,他的眼中顿时就闪过了一道寒光:“任我行,等一会就让你知道我寒冰真气的厉害!”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拦路?不知道咱们是嵩山派的么?” 正在这时。 左冷禅突然听到队伍前方传来了一声高喝声,他心中一动,不由飞身从马上下来,一个闪身便来到了队伍的前头,看到在前面不远处,正有一个年轻人坐在大路当中的一块青石上,低着头,正在一块磨刀石一下一下专心致志的磨着手中那柄亮闪闪的长剑。 第九十七章 她只想把左冷禅碎尸万段 那年轻人听了嵩山弟子的怒喝,并没有回话。 他仍旧是低头专心的磨剑。 “你他么……” 那嵩山弟子见这年轻人无视了自己,脸上不由浮起了一层怒气,他锵的一声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剑,一剑就向着那年轻人的脖子斩去。 这名嵩山弟子的剑法练习的还算熟练,这一手嵩山剑法用的有了六七分的火候。一旁的左冷禅见了不由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觉得这弟子是一个可造之材,回去以后可以收入没门,细心的教导。 至于那正在磨剑的年轻人或许会被这名嵩山弟子一剑斩掉脑袋,左冷禅却是毫不在意。 “什么!” 突然,左冷禅见到那正在磨剑的年轻人手中陡然间出现了一道极为凌厉的剑光,在见到这道剑光的瞬间,他就知道大事不好。 他刚想出手。 但还是迟了一步。 这道剑光一闪即逝,那名嵩山弟子手里的长剑离着那年轻人的脖子还有数寸的距离,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接着,从这名嵩山弟子的额前脑后瞬间出现了一道细长的血线。 无数的血水从这道血线中涌了出来。 最后,只听到扑通一声,这名嵩山派的弟子的身体从头顶中间裂成了两半,倒在了地上。 “呕……呕呕呕……” 即便是手上或多或少的有几条人命的那些嵩山弟子们,见了如此血腥的一幕,也有几人忍不住呕吐了起来,左冷禅的眼神也愈发冰冷。 他两眼死死的盯着那年轻人,一只手已经紧紧的握住了剑柄,只是从方才对方斩出的那道快若电光的一剑,他就知道对方的剑法非同小可。 他冷声问道:“阁下是谁?跟咱们嵩山派可有何种仇怨?” 那年轻人却仿若未闻。 他认真的盯着手里的那柄雪亮的长剑,伸指头弹了一下剑刃,那寒光四射的剑刃震颤着发出了一声嗡鸣声,说来也怪,这柄剑刚才把一个人活生生的斩成两半,结果剑刃上却连半点血迹也无。 年轻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菁妹送我的这柄剑果然是柄宝剑,就算比起师娘送我的那柄也不逊色半分。” 锵的一声。 这年轻人将手里的长剑收回到了剑鞘当中。 他才看向左冷禅。 他淡淡的说道:“我姓林,名字叫林平之,严格来说,我跟你们嵩山没什么仇怨。” 说着,他看向了在嵩山众弟子中缩头缩脑,正想隐藏自己身形的余沧海,声音发冷起来:“但我们林家可跟余沧海有着血海深仇。” 听了这话。 左冷禅眼睛转了一下。 从这年轻人方才那一剑就看得出了,这绝对是一位劲敌。 他等会还要跟任我行一决死战,可不能把精力浪费在这个叫林平之的年轻人身上,他想及此处,也看向了余沧海,对于余沧海,他还是极想拉拢的,毕竟青城派在西南的势力极大,称得上是西南数一数二的大派。 不过跟自己待会与任我行的决战想比又算不了什么了。 他可不想当余沧海的挡箭牌。 尤其是现在。 “林平之……” 左冷禅沉吟了一会,点了点头,说道:“我记起来了,你是福威镖局林震南的儿子,你们福威镖局跟青城派确实是有一段仇怨。” “不过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在余观主身上,毕竟他的独子死在你的手上,这起仇怨归根结底,还是要算在你的身上。” 听左冷禅这么说。 林平之冷笑了一声,他语气森冷的说道:“难道左掌门想给余沧海接下这段梁子?” “不!不!你别误会。” 左冷禅连忙摆手,他笑着道:“咱们江湖人打打杀杀,死人难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也是应当,这事虽然是因你杀了余观主的独子而起,他毕竟也灭了你林家满门,你要杀他报仇,也是应当。” 说罢。 他扭头看向脸色发白的余沧海,沉声道:“余观主,你出来跟这位林兄弟比上一场,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他以多打少,欺你一个的。” 这话左冷禅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在场的少说也有数百名嵩山弟子,而那林平之只有一人,就算是以多大少,也是他们以多打林平之这个少,哪里会是不会让林平之以多打少他余沧海。 这话显然是左冷禅不想帮忙。 余沧海一听这话,脸上就露出了绝望的神色,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左掌门!左掌门!” 那左冷禅却看都不再看他,反而对着林平之和颜悦色的说道:“林兄弟,请吧!” 对于林平之这种武功高强的年轻人,他还是极想拉拢的。 “呵呵。” 见此林平之笑了起来。 他用嘲讽语气说道:“左掌门还真是铁石心肠呢。” 这话说的左冷禅面色陡然一变,他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狠辣的神色。 林平之继续说道:“左掌门,今日来此报仇的可不是我一个,我是来找余沧海报仇的,可也有别人来找你报仇呢。” “谁!” 听到这话,左冷禅神色一凛,他马上向四周看去,这里都是密林,要是在这里有人埋伏了人手的话,他倒是不怕,但他们嵩山的这些精锐弟子,可就要损失惨重了。 “我!” 从嵩山弟子的侧后方传来了一声娇叱声。 一个黄衣少女面色发冷的从树林中显露出了身形,在她的身旁还跟着四道身影。 这黄衣少女正是刘菁。 在她身旁的正是曲洋刘正风曲非烟以及仪琳四人。 “是你!” 左冷禅第一眼就看到了仪琳,他的眼中陡然间闪过了一道无比惊慌的神色,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恐慌,他脱口而出道:“你……你不是死了么?” 仪琳目光湛然的看着左冷禅。 她的眼中又浮现出了她之前回到恒山时看到的那令她几乎昏厥了过去的一幕,她的那些师妹师姐的上百颗脑袋挂在恒山的山门上,那些散发着恶臭的脑袋里,甚至还有她爹娘的。 那场面犹如鬼蜮,她从没有像这样痛恨一个人,一个门派,她第一次想要嵩山派满门死绝。 她当时甚至都被她突然出现的这个念头给吓了一跳。 她整整在佛祖像前念了一百遍心经才将这个突然涌现的魔念给驱逐出脑海。 现在见到了屠灭了她们恒山满门元凶左冷禅,她才发现她之前念的那一百遍心经白念了,她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澎湃的杀意,从她的心头涌了起来。 这股杀意浓烈的几乎无法克制,她现在只想把左冷禅碎尸万段。 第九十八章 少室山顶 “今日可是左冷禅跟任我行争夺武林霸主的日子,你不感兴趣么?你感兴趣的话,我倒是不介意陪你去凑凑热闹。” 在离着少室山不远的一座客栈里,正在吃着早餐的苏信跟周芷若随意的闲谈着,苏信听了自己弟子的话,摇头说道:“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有什么好看的?真论武功,他们连你岛上的那些奴仆都不如……” 周芷若听了轻笑了一声没说什么,的确如苏信所说,左冷禅跟任我行所谓的武林霸主之争,在他们俩看来只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 甚至说小孩子过家家,都是高看他们了。 “你还想去哪?我时间还多,都可以陪你一起去。” 苏信笑着对周芷若说了一句。 周芷若回到中原也一月有余,这一个月以来苏信陪着她去了许多地方,甚至两人还重新去了一趟昆仑山,想要再去找那个种着蟠桃树的洞天福地。 那处山谷两人也重新找到,不过那株不知道活了多久岁月的蟠桃树却已经在一次不知何时的山体滑坡中死去了。 这也让两人感到有些可惜。 想要再在这世上,找一株这样的天地灵种,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了。 听了苏信的话之后,周芷若摇了摇头。 她说道:“我想回我的小岛上去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虽然她已经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但只是从外边上来看,却看不出分毫。 周芷若眼神变得柔和,她轻声说道:“我想趁着咱们孩子的出生前,给他准备一份礼物。” “礼物?” 苏信听到周芷若的这话,他也自责了一下,他竟然没往这方面想过,他连忙说道:“我也得给怎么孩子准备一份礼物……”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陷入了沉思。 “准备个什么礼物好呢?如果是个女孩……” 原本周芷若还在静静的听着,但当苏信说到孩子的性别的时候,她却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肯定是一个男孩。” 对此苏信却笑着摇了摇头。 “男孩女孩生出来才知道,你现在哪里会知道?而且比起男孩,我更喜欢女孩……” 谁知道周芷若一点也不给自己师傅面子,她说道:“肯定是一个男孩。”她的语气无比的笃定而不容置疑。 苏信想了想,也就没跟她继续争下去,而是笑着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要一个男孩,你自己就是个女孩子,你不喜欢女孩子么?” “当然不是……” 周芷若听到自己师傅的话,摇了摇头。 她看着自己师傅,用轻柔但坚定的声音说道:“当初你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了这么偌大的一个帝国,我也想给咱们的孩子留下一个同等分量的东西,女孩子怎么去继承,那最终还不是给旁人做了嫁衣……” 听到自己弟子的这句话。 苏信哂笑了一下,他这才明白自己这弟子的意思,原来是在隔着一百多年吃醋。 他只好说道:“我跟你说过,我当初争霸天下成为天下共主,除了要驱除鞑虏恢复咱们汉人的江山之外,主要还是为了借着天下至尊的煌煌之威凝聚我的武道真意……” 周芷若听了却只是轻哼了一声,她淡淡的说道:“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何干?” 说着,她站起身来,直接向着客栈外走去。 在那里早就有人备好了骏马,这些马都是大明西域都护府进贡来的阿尔捷金马,也就是古书上说的汗血宝马、大宛天马。 每一匹都价值连城。 这些马都是周芷若那位贵妃娘娘弟子让人送来的,原本送了几十匹,不过苏信周芷若两人只是随意的挑了两匹来用,其余的也没收。 苏信知道自己这徒弟生气了。 他只好跟着自己弟子出了客栈,上马之后,说了一句:“其实女孩子也能继承的……” “驾!” 谁知道周芷如听了理都没理自己师傅,一勒缰绳,用鞭子狠狠抽了一下马屁股,她那匹在阳光下泛着金光,极为漂亮的阿尔捷金马吃痛的嘶鸣了一声,立刻就迈开四蹄,狂奔而去。 见此苏信只好叹了口气,连忙追了上去:“芷若,你等等我,我刚跟咱们孩子想出了个名字,如果是女孩,就叫……哎,你慢一点……” 正午。 少室山。 原本是少林寺大雄宝殿的地方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不过此时这里被武林群雄清理出了一片面积极大的广场,这里等一会将会进行一场影响整个武林未来的比武,比武的双方是嵩山派的掌门左冷禅以及日月神教的教主任我行。 两人中的获胜者。 将会成为当今武林的霸主。 此时在这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少说也有一两千武林人士,这里有属于嵩山派阵营的,也有属于日月神教阵营的,这些人都在静静的等待着比武双方的正主到来。 不过,在今天早些时候传来的江南武林的领袖人物,南宫世家的家主南宫俊就在离着嵩山还有两天路程的地方被一名蒙面剑客当众刺杀的消息,还是给这场就要进行的比武,带来了一层泛着血色的阴霾。 虽然左冷禅跟任我行双方已经约定在两人比武之前,暂时停止双方的各种争斗。 但南宫老爷子还是被人杀了。 南宫老爷子武功不俗,是正道武林的旗帜人物,他的死,有许多正道武林人士扼腕叹息,当然,许多非正道的武林人士,自然是拍手称快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 离着正午约定的比武时分越来越近。 但比武的两位正主却一个都没有出现,不止是他们俩人没有出现,就连嵩山派跟日月神教的众多弟子竟然也没有出现半个。 “难道是他们记错了日子?” “不会吧?就算是一方记错了,难道还能双方都记错了?” 许多人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异样的心思,各种各样的议论声悄然间就在这数千武林群雄中弥漫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 直到过了约定好的午时一个多时辰,在众人等的极为不耐烦的时候。 突然从山下奔走上了一道人影,这人影面色极为惶恐,许多认识他的人不由出声问道:“张三,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这么惊慌?” “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了……看到了……” 这叫张三的只是说了两句,便颤抖着声音说不下去了,正在旁人焦急的追问着他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看到左冷禅的脑袋被人砍了下来挂在了嵩山的山门上,嵩山派的那数百名弟子,一个不剩的都被人杀光了。”众人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个老者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 “何先生,您也到了!” 有见多识广的,马上就认出了这老者乃是雁荡山的高手何三七,武功极高,不过平时喜欢伪装成一个卖馄饨的小摊贩,算是大隐隐于市的典型了。 何三七对着众人点头示意,他继续说道:“我刚才就跟这位叫张三的朋友顺路,就在这少室山山道的不远处,哪里有大片大片嵩山派弟子的尸体,许多人身上都有黑血神针,你们现在去,大概还能看到……” 第九十九章 一场闹剧 “黑血神针!” 听到何三七这么说,许多人脸色纷纷一变,一人脱口而出道:“可是日月神教的光明右使曲洋的独门暗器黑血神针?” “正是。” 何三七点了点头:“这暗器可是厉害的紧。” 这话一出。 “什么!” “这怎么可能!” 在场的数千人就像是一滴水滴在了沸腾的油锅里一样,瞬间就爆沸了起来。 一些人的脑海里想到了一种极为可怕的可能。 “难道是那日月神教设下了埋伏,把嵩山派还有左掌门给一网打尽了?”说话的那人面色惨白,他显然是之前已经投奔了嵩山派的一位,现在听到自己投靠的人全军覆没,自然接受不能。 毕竟,如果是嵩山派被日月神教全灭的话。 那他的灾难也就来临了。 不只是他。 还有他全家老小几十口人的性命,可能就…… 听到他的这句话之后,有些人跟他一样,也是面色变的惨白,眼神里露出了无比惶恐的神色,他们左顾右盼的看着上山的山道,生怕下一瞬出现日月神教的身影。 而另有一些人的脸上则是露出了狂喜的神色,他们看向那些面色惨白的人眼神都变得耀武扬威起来。 见到那些早就投靠了左冷禅的人想要下山。 他们这帮投靠了日月神教的便马上把下山的山道给拦了起来,他们高声说着:“等一会任教主来了要听他老人家训话,你们可不能走……” 这话还不等说完。 又一道声音从上山的山道上传来。 这声音是个甜腻的女声,众人不由循声望去,只见有二三十个穿着一身苗疆服饰的靓丽女子正站在那里,领头的更是一位千娇百媚的大美人。 不过见到这大美人,众人的眼里可没有露出什么欣赏尤物眼神,而是直接连着退了好几步,生怕离着她近了,粘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那大美女嘻嘻娇笑了两声,说道:“怎么,我就让你们这么害怕?” 众人并不接她的话。 一个邪派的高手咽了口唾沫,向她问道:“蓝凤凰,你跟任大小姐交好,不知道……” 许多人的目光也都看向了蓝凤凰。 蓝凤凰还不等那位邪派高手把话说完,她便笑着说道:“我来就是来告诉你们的,新继任的任教主已经带着日月神教的人回黑木崖去了,比武肯定是比不成了,你们愿意继续等就继续等吧。” 说罢,她对着自己手下摆了摆手,说了一声咱们走之后,五毒教的人便头也不回的下山去了。 那些投靠了日月神教的武林群雄听到蓝凤凰的话一阵恍惚。 等蓝凤凰的身影已经在山道上消失了,这些人回想起方才这位五毒教的教主话里奇怪的地方,什么叫新继任的任教主? “难道是任大小姐?” 众人一想到任盈盈如果继任了日月神教的教主的话,那任我行很有可能…… 想到这里,原本那些还趾高气扬那些邪派高手马上气势就变的萎靡了起来,当然,那些正派高手先前听到嵩山派被人全灭之后就彻底没了精气神,即便是现在知道了这样一个惊天的消息,他们也高兴不起来,最多是不那么难受了而已。 众人又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对视了良久。 “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 在有人提议了一句之后,马上就得到了许多的人的附和,反正比武没有了,再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他们又不可能在少林寺的废墟上挖出早就化作飞灰的少林绝技。 从第一个人下山开始,下山的人越来越多,不出一刻钟,原本还人满为患少林寺旧址便空无一人了。 这一场轰动武林的比武盛事也彻底成了一场闹剧。 虽然这件盛事最终以如此可笑的闹剧的方式收场,但对于整个武林来说,这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波折,武林该如何前行还是会如何前行,每个人的故事也在继续。 林平之在杀了余沧海报仇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家乡重建了福威镖局,他的剑术不逊色其祖林远图,重建福威镖局的过程也十分顺利,尽管会有许多不服的,但在林平之的剑法之下,也都是一些跳梁小丑罢了。 渐渐的,原本属于他远祖林远图的大江以南剑术第一的名号,也落到了他的头上。 被人称之为天南剑圣。 就在年底。 林平之跟刘正风的女儿刘菁完了婚,当时林平之想要把自己结婚的事告诉自己师傅,请自己师傅来给自己主持婚礼,可惜当时苏信已经跟着周芷若回到了那座世外桃源般的小岛,林平之也联系不上,这件事只能作罢了。 最令林平之郁闷的便是他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找不到那个杀了他母亲,夺去了他们林家的辟邪剑谱的白玉川的下落。 他还是后来才听旁人说,那白玉川已经死去多时了。 杀死那白玉川的,便是江南南宫世家新任家主南宫剑的妻子,名字叫段素素,这也让他很是遗憾,不能亲手为自己母亲报仇了。 说起段素素也有些可怜,她嫁给南宫剑的第二天,她的新婚丈夫便被仇人掳走,在南宫世家找到南宫剑的时候,这位刚刚父丧,继承南宫世家没多久南宫少主已经变成了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据见过南宫剑尸体的人说。 这位南宫家的新家主死的凄惨无比,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肌肤,他身子一半的皮被人活生生剥掉了,指头被人一截一截的锯断,眼皮耳朵舌头被人切去…… 林林总总,几乎人类所能想到的所有残酷刑罚,都能在这南宫剑的身上找到痕迹,只是从他的尸体上,也能想象的出他死前遭受的痛苦。 也不知掳走南宫剑的那人跟他有何等深仇大恨,竟然会如此的残忍狠毒。 只是可惜了段素素这样一个千娇百媚武功高强的大美女,刚刚结婚,还没尝过新婚燕尔的美妙滋味,自己丈夫就守了活寡。 林平之或许真的是天煞孤星。 在刘菁怀孕不久,在她去庙里上香祈福的时候,被人刺杀而死,刺杀者留下了名讳,乃是南宫世家的南宫小蝶。 她在留信上说。 她是为死在林平之手里的沈冲报仇,让林平之也尝尝挚爱被杀的滋味。 见到自己妻子的尸体后林平之几乎悲痛欲绝,他马上赶赴南宫世家为自己妻子报仇,不过他跟暂时主持南宫世家一切事物的段素素大战了三百余招,两人不分胜负,最终林平之只能是含恨而去。 从此之后,南宫世家跟福威镖局持续数十年腥风血雨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当然,这是后话,也是另一个故事了。 第一百章 相信我,我会回来的(笑傲卷完结) 仪琳的故事要简单很多。 她本就不想做掌门,虽然恒山彻底被左冷禅灭门,但她却没有重建华山派的想法。 况且她还有着自己的麻烦事。 入魔。 她在少室山下,一剑将左冷禅分尸之后再次进入了入魔的状态,上一次她进入入魔状态时多亏了不戒和尚用狮子吼的功夫将她震醒的。 不过这一次可没有不戒大师在场,林平之的内力倒是足够,但是他却不会类似佛门狮子吼的武功。 对仪琳他又不能下重手,况且他就算是下重手,他也未必是仪琳的对手。 他只能苦苦抵挡。 幸好当初带走仪琳的那个灰袍老者及时出现制住了仪琳,才没让她酿成大祸把在场的其余几人全都杀了。 林平之之前一直不知道这老者的身份。 在这老者将仪琳带走,说是要想办法治好她的心魔之症的后,他才听一旁的曲洋说,那老者就是三十多年前,一柄木剑打的少林寺封山二十年的俞武圣。 从此之后,林平之没在武林上再听到过仪琳的消息。 只是在自己跟刘菁的婚礼上,他收到了一份从海外送来的礼物,除了自己师傅跟师娘的之外,还有一篇字迹极为清秀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落款正是仪琳。 他这才知道,他这个有实无名的师姐或者是师妹到底是去了哪里。 他也高兴的想着,既然是去了师傅师娘那里,那她应该是解决了自己心魔的问题了吧。 任盈盈虽然手段很辣歹毒,但她也遵守了诺言。 在令狐冲杀了南宫俊之后。 她也给岳灵珊解了三尸脑神丹之毒,不过这种特制的三尸脑神丹还是给岳灵珊留下了后遗症。 这后遗症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岳灵珊彻底失去了之前的记忆,在令狐冲重新见到自己小师妹,在看到躲在任盈盈身后,用怯生生的眼神看着自己,一脸茫然的向着任盈盈问自己是谁的时候,他心里忽然觉得无比的悲痛。 他挚爱的小师妹已经把他忘记了。 不过当他看到自己小师妹的脸上又露出他许久未见的天真烂漫的笑颜的时候,他不由想到,也许不用再去回想那些可怕的记忆,对自己的小师妹也是一件好事吧。 对令狐冲来说。 为师傅师娘报仇以及重建华山派的事再也不可能,不过在他眼里,报仇重建华山之类的都是小事,只要小师妹能无忧无虑,他付出他的所有都是值得的。 任盈盈对令狐冲这种已经驯服的狗已经没有了多大的兴趣,她喜欢的是驯服一个人的过程,驯服之后的狗她向来是弃之如敝履。 她索性便把令狐冲赏给了岳灵珊。 对此令狐冲自然是欣喜若狂,如果说给任盈盈当狗他是被逼无奈,但给自己小师妹当奴仆,他就是心甘情愿了。 或许是机缘巧合,也是命中注定。 失去了记忆,成了日月神教任教主义妹的岳灵珊跟已经名震天下的林平之再次相遇。 她的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很快就打动了刚刚丧妻丧子,无比悲痛的林平之,林平之再一次的陷入了爱河,两人在两年后结婚,第二年就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令狐冲也随着自己小师妹加入了林家为奴,当然他现在的名字是左手快剑令无命,而不再是那个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了。 这世上也没了令狐冲这个人。 更没了华山派。 在自己小师妹大婚的那一夜,令狐冲在屋外的假山上默默的看着屋子里昏暗烛光下交缠的人影。 见此一幕。 他心里忽然生出了莫大的悲伤,但他也知道,对于自己小师妹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跟自己小师妹永远也不可能了。 从生理上说他已经失去了做男人的根本,从地位上来说,他只是一个奴仆,小师妹是自己的主人,每年端午节都要靠服用三尸脑神丹才能活命。 不过在他想来。 喜欢一个人不需要得到她,而是要让她变得更幸福,他相信自己小师妹跟名满天下的剑圣林平之结婚,肯定能够幸福。 他一边留着泪,一边吹响了他刚学会的一首曲子。 乐器是他刚学不久的箫。 是他闲着无聊时来打法时间的。 吹着箫曲,他的心情竟然变得好了起来,他有些乐观的在心里想着:“小师妹以后肯定会幸福吧……” 再说苏信跟周芷若。 那日周芷若跟苏信回到了南洋的小岛上之后,周芷若就变得雷厉风行了起来。 而随着周芷若的忙碌,整个南洋就像是油锅里滴入了一滴冰水一般彻底炸裂起来,直到这时,苏信才知道自己这个弟子,在这一百六七十年里,在这片海域上经营下了多大的势力。 按照周芷若自己的说法,她在一百年前,能够调动的力量更多,只是最近几十年,随着她不太喜欢再管俗事,再加上西方弗朗机跟尼德兰人的到来,让她表面看起来,在南洋没有一百多年前那么强势了而已。 但实际上,她仍旧是这片海域上的女皇,掌握着海神的权柄。 数月之前那掀起了无边风暴,将弗朗机人号称天下无敌的舰队连同他们的新任国王全都送到大海的波涛之下喂了鱼虾的场景,再一次告诉南洋的所有人,那个曾经横行大海镇压一切的女海皇又重新回来了。 随着弗朗机的人覆灭。 南洋先是出现了一段时间的混乱,各方都想要抢夺弗朗机人覆灭后势力所留下的真空,但是随着周芷若亲自的插手,一切的混乱都瞬间平息。 没人敢跟这位南洋的真正主人为敌。 原本已经占了巴达维亚的尼德兰人乖乖的从这座弗朗机人修建的城市里退了出来,还派出了使者求见周芷若,说这座城市是他们送给这片海域的王者的礼物。 对此周芷若自然是嗤之以鼻。她想要的东西从来不需要别人送,她自己会去拿。 之后她下令杀光了南洋所有的尼德兰人。 她在这一百多年里积攒了数之不尽的财富,而南洋的几乎所有的华人海商大族几乎都是在她的恐怖统治下成长起来的。 在一百多年前,在她刚来到这片海域的时候自然有不服从她的家族存在。 但随着那些家族被她清洗一空。 再也没有哪个海商大族敢对她说一声不字。 最近的一次海商大族对她的反叛就是利用她的大弟子泄露消息对她的暗杀,因为这件事,南洋上数个海商大族灰飞烟灭。 但十多年过去,蚕食着这些死去的海商大族又成长起来的海商家族们,比起他们的前辈,实力更盛往昔,对周芷若的畏惧也更深入骨髓。 他们都知道,这个外表年轻,但实际上已经不知道多少岁的怪物,翻一翻手就能让看似威风赫赫的海商大族灰飞烟灭。 当掌控着你一切的人有着你无论如何都敌不过的力量,还有着仿佛是永远不死的生命的时候,你除了恐惧并且服从之外,不会有第二种想法。 这就是那些海商家族对周芷若的印象。 “我要建国。” 周芷若只是语气平淡的对着这些势力最大的海商大族说了这么一句,他们几乎没有丝毫犹豫,马上就举起双手双脚表示赞同,生恐自己赞同的慢了,被认为是不够忠诚。 没人质疑一个女人凭什么建国开辟王朝。 “我要给咱们的孩子,留下一个比你当初留给你孩子的国家,还要大的多的国家!” 周芷若得意的对苏信说道。 在她的面前,挂着一张从弗朗机人那里得到的世界地图,周芷若拿着笔在这张地图上不断的做着标识,她兴致勃勃的说道:“这里……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要打下来!” 苏信听到周芷若的话之后,不由伸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自己的这个徒弟,几乎把除了大明朝的疆域之外的所有土地都给包括了进去,他砸吧了一下嘴,觉得自己这弟子好大的胃口,这是要当球长的节奏啊。 他沉吟了一会,向周芷若试探的问道:“要是将来……我就打个比方,你的孩子跟大明朝起了冲突……” 周芷若听了这话眉头一皱,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是灭了它!” 时间过的很快。 在周芷若花费重金修建的庞大舰队快要建成的时候,苏信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也走到了终点,此时的周芷若已经是十月怀胎,再有几日孩子就差不多出生了。 苏信笑着说了一句:“我要走了。” 周芷若神情很难过,她咬着嘴唇,又露出了只会在苏信的面前才会露出来的小女儿神态,她泪眼婆娑的说道:“不能再等几天么,咱们的儿子就要……” 苏信摇了摇头:“我也想了,但是……”说到此处,苏信神色陡然间一变,他已经感受到了系统力量的召唤,脑海里也听到了系统给予他的倒计时的声响,他还剩下最后十秒钟了。 他看着周芷若,心里虽然还有许多话要说,但脱口而出时,却变成了一句。 “相信我,我会回来的。” 随着他这句话的出口,他的身影淡淡的变淡,就如同是当初他在金銮殿前,当着百官群臣的面白日飞升一样,化作一股烟尘,彻底消失了踪影。 “师傅!” 周芷若不由自主的伸手向着自己师傅抓去。 但她的手掌轻而易举的穿透了自己师傅已经化作了幻像的身影,除了空气之外,什么都没有抓到。 她的泪水如雨而下。 八天之后。 随着一声婴孩的啼哭,周芷若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解脱的神色,她实在是没想到,她的修为都这么高了,生个孩子还这么痛苦。 想到自己的孩子。 她连忙扭头看向了那抱着自己刚生出来的孩子的侍女,还不等她开口,那侍女便高兴的对自己主人说道:“是个小姐!是个小姐!” 第一章 世界奖励 “这是……” 当苏信视觉恢复的时候,他看到的是周围的无边虚空。 他脚下踏着的是一块漂浮在这片虚空里的星辰碎片,这块碎片的面积并不大,以前似乎是什么遗迹,不过现在已经变成了废墟。 在苏信的面前漂浮着一团奇怪的光团,散发着一股柔和的淡黄色光芒。 “这是哪?” 苏信的心头刚涌出这个念头,他马上就听到了许久没听到过的系统提示音,那声音如之前一般机械冰冷而无情:“这是你的意识虚空。” “意识虚空?这是什么?” 苏信发现在系统说话的时候,那个柔和的光团似乎也随着声音闪烁不定,他看着个光团,惊讶的问道:你就是那个系统?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向着光团抓去。 但这光团看似犹如实质,但他的手掌却直接从这光团中抓了过去,一点触觉都没有感受到。 他作为踏上通天之路的武者,感觉自然是极其敏锐,他这时也发现了自己的不正常,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他用手向自己身体抹去,然后,他便看到自己的手掌竟然轻而易举的从自己身体对穿而过,同样的,在自己的手掌穿过自己的身体时,他也没有感受到任何触觉。 “这里是你的意识深处,简而言之,这里的一切都是你幻想出来的,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系统的声音给苏信解了惑。 “我……” 此时苏信的心里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但他的话还不等说出口,那系统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请宿主准备好下一次降临的准备,下一次降临的时间是三年……降临倒计时开始……100、99、98……” 随着系统的声音,苏信可以看到自己眼前的那团淡黄色的光团在逐渐的变形,而那个光团所在的那处空间竟然开始如涟漪般扭曲,这场面是如此的真实,甚至都让他怀起起这到底是不是真如这系统说的,这里只是他具想出来的一处幻想空间。 随着读秒声,那个光团逐渐的扩张变大,慢慢的将这处空间包裹了起来。 整个空间就仿佛变成被石子激荡出了无数波纹的水面。 “我为什么在这?”“你到底是什么?”“我接下来要去哪?” 苏信连续不断的问着自己心里的疑问。 但系统始终没有回答。 苏信在听到倒计时数到了十秒,而那个黄色的光团已经彻底的将这处空间给彻底的包裹,正在向他蔓延过来,似乎是要将他也包裹进去。 他心里一急,问出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我以后还能不能回到之前的那个世界?” 系统声仍旧是没响起。 直到倒计时数到了最后一秒,苏信的脸上露出了极为失望的神色,但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系统的声音还是冰冷而不仅人情,但这话却让苏信的神情变的无比激动起来。 那系统声说道:“可以。” 随着这两个字的入耳,那团淡黄色的光芒已经彻底的包裹了自己的周身。 苏信甚至没能问出已经到了嗓子眼的怎么回来这句话。 苏信只感到自己眼前变得无比黑暗,他仿佛浸入到了液体当中,这液体并不阻碍他的呼吸,但却不断的在他的周身流动,仿佛无数只小手在自己的周身抚摸着。 而且苏信还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随着每一下的按摩,从他的身体里会涌出一股股的热流,在自己体内的经脉里不断的流动。 他隐隐约约的觉得。 这些热流似乎是在改造着自己的身体。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一阵昏昏沉沉中醒来,随着他的清醒,他也听到了系统新的提示音。 “宿主经历了第二个世界……获得世界奖励神秘礼盒一个。” “宿主通过日常碎片可抽出物品的等级上限加一,目前为破虚级,之前为修真级……” 至于第二个消息苏信自动略过没看。 他之前从倚天世界穿越了一百六七十年,来到了笑傲时代之后这系统便提示他可以从抽奖中抽出的物品等级上限加一达到了修真级。 结果他攒了一年的碎片,在穿越之前一口气抽完,连门绝世级的武学都没抽出来,更不用说修真级的。 他现在身上唯一称得上修真级的武功,除了他凝聚着自己武道真意,并不完整的天地皇拳之外,只有那本完成倚天世界之后,得到了奖励宝箱里抽到了天龙八音了。 不过这天龙八音必须得配合天魔琴施展才能达到修真级的威力,要是单纯用普通的琴来弹,也就是一门稍微厉害的绝世级武学罢了,当然,天龙八音是大范围无死角的群攻武学,用起来肯定比疯狂乱吼的狮子吼要好多了。 一想到他上一次从世界奖励宝箱里抽到的天龙八音,他的心头不由火热了一下。 上一次能抽到半个修真级的武学。 那这一次他能从这世界奖励宝箱里抽到什么? 会不会是破虚级的? 苏信从自己系统的随身空间里拿出他刚得到那个奖励宝箱,眼神不由的变得有些贪婪起来,他将宝箱打开,只见那宝箱化作一道白光消逝,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三张倒扣着的长方形卡片。 卡片的后背上画着繁复的图案,似乎是什么诡异的符文,苏信伸手刚触碰到这三张卡片中的一张,他的脑海里便再次传来了新的提示音。 “请宿主在三张奖励卡中任选一张作为奖励。注:此奖励不受奖励限度的限制,宿主可从此奖励中开出任意级别的奖品!” 听到这话,苏信才知道,他这次的奖励还是三选一,他收回手,看了看漂浮在自己半空中的那三张卡片,从背面上这三张卡片一模一样,而以系统的能力,也明显的不可能让自己偷奸耍滑的作弊。 想要知道这三张卡牌后面的奖励再选择,那是自己痴心妄想了。 “既然是三张卡,那我不妨先设定一下,最好的奖励是a卡,第二好的是b卡,第三好的是c卡,虽然抽中最好奖励的几率只有三分之一,但抽中最差奖励的几率也只有三分之一,换一句话说,我有三分之二的几率是抽不中最差的奖励。” 苏信这么安慰了自己一下,居然觉得系统这抽奖还不错,挺为他着想的。 “我怎么也不会抽到那个最差的吧?” 既然怎么看都不可能看到奖励是什么,那苏信索性也懒得想太多,直接闭上眼睛随意的拿了一张。 “宿主是否确定选择此张奖励卡?” 苏信自然是选择了是,然后另外的两张卡片顷刻间化光消散,在它们消散的时候还展露出了卡牌正面上的奖励内容。 一个是一个古朴的小瓷瓶,底下写着掌天瓶三个字。 看到这个,苏信心里就抽搐了一下。 第二张则是画着一本青色封皮的古朴书籍,书的封面上写着青莲剑典四个苍劲十足的字迹。 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感到一股几乎凝聚成了实质的剑气仿佛从那个四个字里直射而出,斩破苍穹,就算以他的修为,见到这股实际并不存在的虚拟剑气的时候,都感到了一股胆战心惊的感觉。 仿佛这道剑气只需要微微一动,便能把自己给绞的粉碎。 第二章 此地是何处 看着那两张奖励卡片化光消散一空。 苏信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极为失落的感觉,他仿佛觉得两次可以让自己一步登天的机会,他就这么错过了。 他低头看了下他手里正拿着的刚才从那三张卡片里抽中的那张卡片。 这张卡片还被他倒扣着。 他没敢掀开看。 “那两个奖励那么好,这个总不能会差的?就算是三个里最差的,那应该也差的不多吧?”苏信想了一会,觉得丑媳妇也得见公婆。 所以他咬了咬牙,将手里的那张卡片翻开。 在他看到那卡片正面的一瞬,他的脑海里也响起了提示他获得奖励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抽中‘松鹤万寿拳’!” 而随着这提示音的响起,他手里的那张奖励卡片也化作一道白光消散了一空,苏信听到提示音之后,先是呆滞了半晌,然后就痛斥起系统了。 不过他骂了半天,系统也没有回应他,他自己一个人骂的也有些无趣,索性也就不骂了。 “松鹤万寿拳:修真级筑基拳法,来源世界:永生……” 按道理来说。 一门修真级拳法的奖励算不上差,但是跟另外的两个奖励比起来,那又算不上什么了,要是那两张卡牌的奖励不显露出来也就罢了,这一显露出来,苏信自然是心里难受的厉害。 过了半晌,他才恢复过来。 这时。 他才发现他在的地方竟然是一间木屋,木屋里陈设很是简单,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面铜镜,在铜镜的一旁还放着一些胭脂水粉之类的物什。 “这还是一个女孩子的闺房?” 苏信脑海里飞快的浮现出了这样一个念头,不过看这屋子里的捡漏陈设,也知道这女孩子的家境也挺一般的。 苏信摸了摸怀中。 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袋子,这袋子里面装着一些金银宝石之类的,是他穿越之前特意准备的。 他想了一会。 很快他就想起了他在自己的意识空间见到系统所化的那团淡黄色,然后那团黄色的光团包裹了整个世界,然后把自己都吞噬了下去…… 之后他就昏迷了过去…… 逐渐的。 苏信想起了他穿越时的经过,他记起来了,他穿越过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座极为茂密的树林,并不是这间木屋。 他记得他当时极为虚弱,在穿越时那个神秘的液体当中的诡异按摩虽然让他的身体得到了不少好处,但也让他那极为深厚的真气消耗一空。 这种感觉让他难受而又陌生,进而昏昏欲睡。 他都忘记他上一次把自己的真气耗光是什么时候了。 他当时只是看了那茂密的树林一眼,便不受控制的昏迷了过去,想到这里,苏信心里也不由生出一阵后怕。 “要不是被人救了,那说不得自己就要被虎豹豺狼叼走给吃了……这系统是真的坑爹……” 此时苏信也理顺了他为何会在此的缘由。 现在剩下的,就是先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世界了,从这屋子里的陈设来看,应该还是古代,这是错不了的。 想了下,苏信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枚成年人眼珠大小,晶莹剔透的蓝宝石,然后打开了桌子上的脂粉盒,将这枚价值连城的宝石放了进去。 这算是他对于这屋子的主人救了自己的谢礼。 正当苏信准备离开的时候,那紧闭的房门被人突然推开,一个十六七岁,穿着布衣,面容清秀的少女从屋外走了进来。 她的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即便是隔着好几步远,苏信也能嗅到那碗鸡汤里浓郁的香气。 她的神情有些焦急,在看到苏信的时候,她焦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说道:“你终于醒了!都三天三夜了!” 这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把鸡汤放到了桌子上。 她的眉宇见有着一丝忧虑,显然是有着什么浓重的心事,她对着苏信说道:“这碗鸡汤等会你趁热喝了,鸡汤还有,你三天没吃饭,肯定饿极了,饭就在屋子外的锅里,等会你自己去盛,不过你刚醒,不适合吃太多……我还有急事,就先走了……” 她说的很匆忙,显然是有什么急事,甚至都没对苏信这个陌生人问上几句,便又脚步匆匆的出门离去了。 苏信看着这少女的背影笑了笑。 他从对方的的言语里听出了这少女对他的担忧跟关心。 他看着对方不由想起了在笑傲世界里遇到的仪琳,那个小尼姑也是像这个少女这样善良热情。 苏信将少女端来的鸡汤喝了个一干二净,汤里没用什么特别的香料,只是简单的鸡肉跟几种蘑菇,但味道却鲜美的惊人。 苏信当过皇帝,几乎什么山珍美味都吃过,但像是这么鲜美的鸡汤,还是第一次喝。 他之前还不觉得。 现在喝了一碗鸡汤,又听到那少女说自己昏迷了三天三夜,他马上就感到了自己腹中传来一阵饥饿。 他武功盖世。 倒是跟平常人不同,正如方才那少女所说的,普通人要是几天没吃饭,倒是不适合一顿饭吃太多,但他的内功早就练到脏腑里去了,就算是吃得再多,他的肠胃也能消化的了。 他从木屋里出来,看到了在紧挨着木屋的地方有一处茅棚,茅棚的下面支着锅灶。 反正此时那少女也没在,苏信也没跟对方客气,他也没用碗筷,直接用饭铲跟饭勺,一铲子米饭一勺子鸡汤,连带着煮的稀烂的鸡肉跟无比鲜美的山菇,一齐吃进了肚中。 传说当初释迦牟尼武功通神,有掷象之力,苏信的武功比起当初的佛道初祖来就算不如,也差不上多少。当初的释迦摩尼一顿饭可以吃几头牛,现在的苏信,饭量也差不多。 不消片刻。 他便将那一大锅足够七八人吃的米饭给吃了一干二净,也不过才觉得有了几分半饱而已。 他拍了拍肚皮。 看了看四周,知道这里应该是处于深山中的一处山村,看方才那少女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处于古代。 至于语言虽然是汉语。 但是就跟漫威电影里全宇宙都说英语,日漫世界里全位面都说日语,中文小说的世界里全部诸天都说汉语一样,只是靠着汉语就来确定世界,实在是太过不靠谱。 虽然他曾经这么不靠谱过,但人总是会成长的。 他正好可以在这个村子里打听一下,这到底是什么世界。 “对了,那个救了自己的少女似乎有什么事要办,要是自己能帮得上忙的话,不妨帮她把这件事办了。” 苏信沿着一条小路向山村里走去,一边这么想着。 第三章 说!那泉水在哪?! “后生,你就是小芳救回来的那个人吧?” 很快。 一位村民看到苏信,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对着苏信点头笑了一下。 苏信看着这人的样貌,听到他的话,他先是楞了一愣,然后他也笑了笑:“正是。” 那人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小芳可是个好姑娘,就是……就是……”这人语气突然变得沉痛起来,话都说不下去了。 苏信神色一动。 他知道对方说的,可能就是救了自己的那个少女所忧虑的事,他笑了笑,问道:“不知道那位小芳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成?” “哎!” 那人又叹了口气。 他看了苏信一眼,说道:“小芳姑娘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是我们村子里本事最好的猎户,那可是棒小伙子,曾经猎过灰熊……” 那人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是回忆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大概是五天还是六天前吧,他又去了山林里打猎了,走的时候还说要猎一只吊睛白额的大虫送给小芳的阿爹当做定亲的信物,结果这一去就一直没回来……” 那人看了看苏信,说道:“你也是运气好,小芳三天前去山林找大壮的时候把你捡回来的,要不是小芳把你救回了村子,等到了晚上,你肯定要被那些野狼给吃个一干二净……” 苏信听了也点了点头,他说道:“大哥说的是,小芳姑娘的确对我有救命之恩。” “大哥?” 听到苏信的话之后,那位村民先是一愣,然后他看着苏信突然笑了起来,他说道:“后生,你知道我多少岁了吗?” 那人说完,也不等苏信回答,便对着苏信做了个手势,他笑着说道:“我今年已经八十七岁了!” “什么?” 苏信听到这话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极为震惊的神色。 这村民明显是不会武功,不可能像自己的弟子周芷若那样踏上通天之路,然后青春常驻,但看对方的模样,明显才二十多岁,怎么可能八十多岁。 对于这人的话苏信明显不信。 他飞快的出手。 那名村民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胸口一痛,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苏信上前按住了对方的脉搏,对方的脉象强健而有力,明显是一个在健硕不过的年轻人,怎么可能会是八十多岁的老者。 不过苏信又想起方才这人说话时的语气神态,又明显不像是在说谎。 一时之间,他迷惑了起来。 苏信将昏迷了过去的村民移到了一旁的茅草中,这人只是被自己点中了穴道昏睡了过去,过上几个时辰就会醒来,倒是不会有什么事。 之后苏信又在这村子里悄悄转了一圈。 他发现了一件让他极为惊异的事情,那便是他没有在这个村子里见到任何一个‘老人’,他见过的所有人,年纪最大的,看面相也就是三十多岁。 “这是怎么回事?” 苏信的心中顿时涌起了浓浓的疑惑,他此时对这个村子充满了无尽的好奇。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东西? 一想到这个念头。 苏信的心里就无比激动,毕竟他的弟子只剩下了几年的寿命,他已经答应过了自己的弟子,他肯定能带着给她延长性命的方法回去的。 “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这事来的太过于突然。 让苏信不相信这是真的,而且他之前从宝箱里抽奖那么黑,他也不信他现在的运气就变得这么好了。 “不过这能让这些村民长生不老的东西真的存在的话,想必也肯定是一件极为了不起的宝贝,那个小芳从山林里救了我回来,我反过头来谋夺她村子里的宝物,是不是有些太像农夫与蛇的故事了?” 想到这里,苏信砸吧了一下嘴。 他犹豫了一下。 最终眼里还是露出一丝狠色,他喃喃自语道:“罢了,先去帮那个姑娘找到她的未婚夫,解决了她的心忧之事后再打探这个村子的秘密……”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愈发的冰冷,看向这个安谧的山村的眼神也变得森冷无情。 如果真的必须要杀人。 他也绝不会手软。 他在村子里转了一圈都没有见到那个叫小芳的姑娘的踪影,找了几个人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这小姑娘又偷偷跑出村去找她的未婚夫大壮去了。 苏信索性也出了村子进了山林。 对于追踪他自然拿手。 而且那个小姑娘出村时也没有故意掩盖自己的踪迹,苏信追踪起来也很是轻松,不一会就发现了那个小姑娘的足迹,苏信展开轻功,不出一刻钟,便看到了那个小姑娘的身影。 不过苏信倒是没有上前去跟小姑娘见面,只是远远的缀在小姑娘的身后。如果对方有什么危险的话,他自然会出手相助,如果没危险,他也懒得出手。 叫小芳的姑娘虽然没练过什么武功,但是动作极为敏捷,显然是常年在山林里锻炼出来的。 她身旁跟着一只极为机敏的猎犬。 那只猎犬不断的在自己主人前后跑着,突然这只猎犬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它向着自己主人身后忘了一眼,但很快,它的眼神里露出了迷惑的神色,最终它摇着头,又跑到了自己主人身旁。 “阿黄,你干什么呢!你再这么磨蹭,我以后不带你进山打猎了!” 小芳见到自己的猎狗在后面磨磨蹭蹭了好一会来追上来,便皱着眉生气的说了一句,而那只外表看似凶猛的猎犬被小芳这么一训,却围着她转着圈摇起了尾巴。 “这只狗还挺警觉的。” 就连苏信都不由有些惊叹,他刚才只是稍微靠近了一下,那只猎狗便发现了异常,向着他藏身的地方看了过去,要不是他隐藏身影的手段高深,恐怕还真要被那只畜生给发现了。 随着太阳的落山,天色也暗了起来。 “小黄,看来咱们今晚要在山林里过夜了,你怕不怕?”小芳瞧了瞧天色,又摸了摸肚子,中午的时候她煮好了鸡汤都没来得及喝,只是给自己救的那人端了一碗过去,现在大半天没吃东西,倒是有些饥饿了。 不过作为一个习惯了山林生活的人来说,打猎这种小事自然难不住她。 随着她一箭射出,她身旁的拿着猎犬也飞速的奔出,等那只猎犬再返回来的时候,嘴巴里便多了一只插着竹箭的肥美野兔。 看着这只野兔小姑娘高兴的笑了起来,不过很快,她就又低下头去,闷闷不乐的说道:“大壮哥最会烤兔子了,他烤的兔子最好吃,旁人都比不过他……” 那只猎犬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主人的悲伤,它绕着小芳转着圈,不断的用脑袋蹭着小方的小腿。 “好了!好了!知道你饭量大,一只兔子不够吃……等我把这只兔子拾掇干净了,咱们再去打几只!” 小芳一边说着,一边熟练的将方才自己的猎犬叼回来的野兔放血剥皮,掏出内脏,清洗干净,用树枝串起,直接架在了刚点起的篝火上面。 她还细心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竹筒,从竹筒里倒出了一小块盐巴碾碎,细细的涂抹在了这只野兔的里里外外。 “等咱们回来这只野兔就可以吃了!” 等小芳跟那只猎犬又进了山林去打野兔去了,苏信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那正被炙热的火舌舔舐着不断滴着肥油的肥美野兔,舔了舔嘴唇。 他想起了这个叫小芳的少女中午熬的那锅鸡汤的味道,咽下了一大口唾沫,砸吧了一下嘴巴:“味道应该不差吧?” 在这座山林某处。 七八道人影围着一座熊熊燃烧的篝火坐着。 领头的是一位脸上有一道狭长刀疤,身材极为壮硕的男子,在他的身旁,坐着一个相貌极为英俊,穿着一身道袍的年轻人。 “大哥!那人还是不说!” 这时。 一个面容凶恶的男子来到那刀疤面的壮硕男子身旁,恭敬的施了一礼,才说道:“我看咱们还是直接把他给……” 这人的话还不等说完,那名刀疤脸男子摆了摆手,这人便闭嘴不言了。 “逍遥子!” 那刀疤脸扭头看向了他身旁的那个英俊的年轻道士,语气极为不善的说道:“你说的那个神泉到底是不是真的?要不是真的,那可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乌老大。” 那被这刀疤脸叫做逍遥子的道士抬起头,合上了方才他看的极为认真的那本书册,书册封面上露出了南华经三个字。 这年轻道士说道:“我说的那个长春不老泉千真万确,里面的泉水喝了也真的能让人长生不老,这些你可是从那个人嘴里确认过了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在旁边被倒吊在树上,折磨的奄奄一息的一道人影。 那叫做乌老大的高壮男子眯着眼睛看了逍遥子一会,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他冷笑了一声,站起了身来。 他对逍遥子说道:“那你最好祈祷咱们能在这里找到那长春不老泉,否则的话……”说着,只听到刷的一声,一柄雪亮的长刀便出现在了这个乌老大的手中。 他话没有对逍遥子说完。 径直的走向了那个倒吊着的人影旁边,他冷冷的看着这个被他的手下折磨的只剩下了一口气的人,森冷的说道:“说,你们村子到底在哪?” “我不……不……不知……”那人影嘴里的话还不等说完,那乌老大手里的刀光一闪,一颗脑袋便滚落了下来,咕噜噜的在地上滚着,一直滚到了那堆正熊熊燃烧着的篝火里。 方才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现在借着这篝火才看的分明,这脑袋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年轻人,只是此时这脑袋的眼睛鼻子耳朵都已经被人用刀割去了,头皮都被人削去了一大块。 要不是还需要这脑袋的主人说话,恐怕就连舌头,都会被人切去。 看着这个脑袋。 逍遥子不由打了个寒颤,他低垂下的眼中不由闪过一道阴沉的目光,他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师傅留给我的那本书上写的不会错,只要找到藏在长春不老泉旁那本仙人遗留的神书,这乌老大算什么?不用说是这乌老大了,就算是那段思平、慕容龙城、甚至是赵匡胤又算得什么……”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嘴巴,眼中露出了无比火热的眼神。 第四章 恶虎 等小芳手里提留着三只野兔跟两只山鸡,跟自己的猎犬兴高采烈,有说有笑的回到她刚点起的篝火旁的时候,发现她方才用树枝串了,架在篝火上烤的那只兔子不见了。 她狐疑的在四周看了看,在地上看到了一串动物的脚印之后才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 “哎,真倒霉,被山猫叼走了。” 不过很快。 她就变的乐观起来,毕竟只是一只兔子而已,她刚才带着自己的猎犬出去又打了好几只兔子山鸡,这些足够她们一人一犬美美的吃一顿了。 不一会儿。 心灵手巧的小芳很快就把几只野兔山鸡洗扒干净,涂抹上盐巴架在篝火上炙烤起来,火光映的这少女那清秀的面庞通红,她跟她的那只猎犬都满是期待的看着不断滴着油滴,散发出诱人香味的烤物,不时的还舔舐一下嘴唇。 在远处树枝上看着的苏信突然觉得自己又饿了。 之前他把小芳烤的那只兔子给拿走吃了,但他中午的时候也就吃了个半饱,现在晚上吃了这么一只兔子最多只能算是塞了下牙缝。 现在嗅到那诱人的烤肉香味,他肚子里的馋虫顿时就被勾引了出来。 “不行,我得去找点东西吃。” 苏信想了想。 这小姑娘虽然不会什么武功,但显然是穿山入林的老手了,对这山林的事熟悉的很,自己就算是离开一会,对方应该也不会遇到什么太大的危险。 况且他也不会离的太远。 在来这里的路上,离着这不远就有一条水流湍急的小溪,白天经过那里的时候他看到小溪里就有不少游鱼,他过去正好可以捉几只鱼来吃。 苏信并不想让那个小姑娘发现她这一路上一直都在被人跟踪。 所以他在抓了十几条小臂长短的鱼之后也没点起篝火,而是直接将自己的内力属性转化为至阳,用炙热的真气炙烤起了鱼来。 他因为要经常在外露宿,所以身上也常备着盐巴跟香料之类的调味品。 苏信一边烤鱼一边吃,不一会儿就吃了十几条鱼下肚,觉得肚子有了半分饱,正当他准备继续把剩下的几条鱼也烤了来吃的时候,他面色陡然一变。 “吼!” 就在苏信变色的同时,由远及近的传来了一声震动山林的虎啸,而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那叫小芳的姑娘宿营的所在。 “这小丫头的运气这么差?” 苏信随意擦了擦吃鱼吃的满是油污的手,暗暗想了一下。 他身形一闪,便向着虎啸传来的地方赶了过去。 “老……老虎!” 小芳在看到那一双绿油油的,如同鬼火一般的大眼睛的时候,心里立刻就涌出了无比恐惧的念头,等她见到那足足有着四五米长的庞大身躯从树林中窜出来的时候,她的脑袋一瞬间就变得一片茫然。 她虽然自小就跟着阿爸进山打猎。 对各种狩猎的技术,无论是射术还是布置陷阱都颇为精熟,但她平时自己打的最多的也就是野兔跟山鸡,大一点的,不过就是野鹿跟山羊,最大的一次捕猎还是跟阿爹一起猎到的一只山猪。 不过那次狩猎山猪,他们父女俩可是足足准备了一天一夜,规划好了引诱路线,然后设置了数不清的大小陷阱,这才把那只足足三四百多斤的野山猪给猎到了手。 她现在还记得猎那只山猪时的惊心动魄,她跟阿爹的箭甚至都不能射穿那只大山猪裹在身上的那层厚厚的泥甲,要不是他们运气好,这只山猪在凶性大发的时候,落入了他们挖好的一处陷阱,小腹被尖锐的木矛给刺穿,他们还真不一定能把这只山猪给猎到手。 一只山猪都如此了,更何况一只这么大的老虎。 小芳看着离着她差不多有七八丈的那只体型极为庞大的老虎,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那只老虎的眼神冰冷,只是对着她呲了呲牙,她就吓的连退了好几步,差一点瘫倒在地上。 “怎么办!怎么办!要死了!要死了!” 小芳的脑海里出现了无数个念头,此时的她慌的不行,她虽然拔出了腰间的猎刀,但拿着刀的手都在不断的颤抖。 她的那只猎犬虽然也怕的浑身哆嗦,但还是勇敢的挡在了自己主人的身前,向着那只老虎不断的吠叫着,不过那只老虎却看都没看这只猎犬,它盯着小芳,伏下了身子,嘴里发出了一声低沉的低吼。 小芳知道,这是老虎要捕猎前的准备动作。 “不要!” 正在这时。 挡在小芳前面的那只猎犬突然向着那只正准备捕食的大老虎冲了过去,同时它还对着自己主人疯狂的叫着,见到这一幕小芳眼里顿时流出了止不住的泪水。 这只猎犬是她从小养大的,她小的时候,自己阿爹进山打猎的时候,都是这只狗跟她相依为命的,她们俩的关系极好,心意相通,有时候只是自己的一个眼神,自己的爱犬就能知道她的意思,而她也是如此。 她只是听到自己的爱犬向着自己疯狂发出的叫声,她就知道这是在叫自己快跑。 但是她又怎么忍心见到自己的爱犬就这么死在自己眼前。 小芳咬着牙齿。 她鼓足了勇气,飞快的从背上取下弓箭,从腰间的箭壶里捻出一根羽箭,搭在了弓弦之前,她这动作行云流水,就像是做过了无数次一样,实际上,她也真的做过了无数次了。 只听得嗖的一声。 她拉满了的弓箭应声而出。 此时那只凶恶的猛虎已经一巴掌把冲到它面前的那只猎犬给一爪子拍飞了出去,那只猎犬的身子打着转不受控制的撞到了一颗两三人抱的树干上滑落下来。 那只猎犬落到地上之后,挣扎着哀鸣了几声,似乎想要站起起,不过只是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身子一抖,便又摔倒在了地上。 “嗷!” 那只老虎突然爆发出了一声极为凄惨的吼叫。 小芳方才射出的那根羽箭不偏不倚的从这只老虎的左眼射了进去,一股粘稠的血水从这只老虎的眼窝中流淌而出。 这只老虎也被这一箭给彻底激发出了凶性,它剩下的那只独眼死死的盯着小芳那纤细的身躯,张开了血盆大口,疯狂的吼叫着。 老虎的动作极为迅捷,它身子一纵,就如一阵风一般,向着小芳扑了过去。 小芳看到老虎向她猛扑而来,她脑子里瞬间就生出了躲开的的念头,但是这老虎扑来的速度太快了,她只是刚生出这个念头,还不等做出动作,这老虎便扑到了她的面前。 第五章 识破了 在小芳惊惧的目光里。 她已经可以嗅到从这只猛虎的血盆大口里散逸而出的腥恶臭味,眼睛可以清晰的看到锋利的虎爪离着自己的面庞不出半尺。 “完了!” 小芳知道她就要死了,死亡的恐惧让她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噗!” 她只听到噗的一声轻响,然后便是一道重物落地的噗通声传入她的耳中,她以为是她自己被那只老虎一爪子撕破了喉咙,那声噗的声音是自己喉咙的鲜血喷出来的声响。 而那声噗通声,则是她摔倒在地上的声音。 过了许久。 仍旧是死死的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的小芳突然感到自己的小腿传来一阵痒痒的感觉,她这才犹豫着睁开眼睛,低头看了一下,竟然看到了自己的那只猎犬正不断的用脑袋蹭着自己。 她又看到之前那只扑向自己的猛虎此时一动不动的趴在了地上,嘴巴还大张着。 她连忙看了看自己。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庞脖子等部位,没有发现任何的伤痕。 也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 少女的脑袋先是呆滞了一会,过了好一会她才有些回过神来,然后她试探的伸脚踩了踩那只趴在地上的大老虎的脑袋,而那只老虎仍旧是一动不动。 这也让她大起了胆子,甚至还敢用力踢了这老虎几脚,而这老虎无一例外的,皆是动弹也不动弹一下。 “真的死了!” 小芳想到这里,顿时就变的欢呼雀跃起来,她兴奋的把自己的猎犬抱起来,在跟自己的猎犬庆祝了半天之后,她才想起那老虎死的似乎有一些蹊跷。 她连忙来到那只老虎的尸体前,仔细的查看了一下。 这一番查看不但没能让她解惑,反而让她的疑惑更深,因为她方才在这具老虎的尸体上,除了自己射中了它左眼的那一箭之外,这老虎身上没有半个伤口。 “这箭……我当时射的有这么深?” 小芳满是疑惑的认真看着自己射中这只老虎左眼处的那根羽箭,她甚至还伸出小手在这只羽箭上量了一下长短,然后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她对于自己手上这只弓的劲力,自己的力气还是有着清楚的了解的。 这也是作为一个好猎人必须的素质,因为你必须知道你最多能够猎杀到什么猎物。 “那我就割开看看……” 作为一个老猎人的女儿,自小都是在山林里长大的小芳自然是不会怕血的,像是割肉剥皮这类的事她更是擅长的很。 她掏出自己的猎刀,在这只老虎的左眼眶一划,便割开了这老虎的眼睛。 “这肯定不是我射的!” 等她把这老虎的脑袋沿着左眼眶的箭伤切开,看到里面的情形之后,她先是无比震惊的张开了嘴巴,然后她马上就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她对自己的射术太了解了。 先不用说她不太可能一箭直接把羽箭射到这么深的地方,而且就算是机缘巧合,她运气爆棚,能够从这老虎的眼睛一下子射到它的脑子里,那这老虎的脑子也不可能变成一团浆糊。 没错。 在小芳切开这老虎的皮肉,撬开它的脑壳后,看到的便是这只老虎已经变成了浆糊的脑浆。 这在小芳看来,这才是这只猛虎的致命伤。 自己射的那一箭只是激发了这个山林之王的凶性而已。 “有人在刚才救了自己……” 小芳很聪明,她马上就想通了这点,她连忙向着那漆黑幽深的密林张望了几眼,但除了深沉的黑暗之外,她什么都看不清看不到。 小芳知道。 那人出手杀死这只猛虎救了自己,但又不见自己,明显是不想现身,所以她也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向着四个方向都磕了三个头。 她用感激的语气说道:“谢谢恩人救命之恩!常芳没齿难忘!” “哦,这小丫头叫常芳。” 在暗处看着这少女的苏信见了笑了笑,他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如此机敏,这么快就发现了那老虎死的太有问题。 如果时间充足的话,他其实可以让那只老虎死的神不知鬼不觉,不过他刚才赶来的时候,那老虎已经扑到了少女的身前,情急之下,他只好手段粗暴了一点了,被对方瞧出蹊跷,也是没办法的事。 谁也不是傻瓜。 苏信摸着下巴想了想,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然后在手里搓了一下,便像是搓橡皮泥一样将其搓成了薄薄的银纸。 然后他伸手在这张银纸上写了几个字,手腕一抖,便将这张银纸向着那少女掷了过去。 那少女刚从!地上起来。 便看到自己眼前飞快的闪过了一道银光。 这银光在这个黑夜里极为醒目,哪怕是不用借助篝火的火光,只是借着月光星光的反射,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她听到嗤的一声。 然后循声扭头一看,便看到在离着她不远的一株一两人合抱的树木的树干上嵌上了一个薄薄的银白色的东西。 她连忙小跑着过去,在看到嵌在那树干上的东西竟然是一页巴掌大小,薄如蝉翼的银纸的时候,她顿时就惊得张开了嘴。 她小心翼翼的从那个树干上取下了那片巴掌大的银纸,这银纸还因为她刚才用力过大,有一处都被她给掰碎了。 这让她更为震惊。 她已经那么小心了,还把这薄如蝉翼的银纸给弄碎,那别人是怎么把这银纸完好无损的嵌入到树木中去的? 她想到这里时还看了看那根树干。 方才这张银纸可是至少有一半都嵌入到了树干当中。 “烤的兔子不错。” 少女看着手里的那片银纸,发现上面竟然有字迹,看这个字迹似乎是用手指在银纸上写下的。 在看了这句话之后,她才恍然。 原来自己之前烤好的那只兔子,是被这个高人给拿走了,她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说她烤的兔子不错,她脸上也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虽然她并不知道那个方才那个杀了老虎救了自己一命的恩人在什么地方,不过她知道对方肯定就在附近,她便高兴的说道:“恩人要是喜欢的,我可以天天给您烤!” 接着。 少女便看到又是一道银光向她射来,再一次的嵌在了她身旁的那根树干上。 她向着银光射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里漆黑黑的什么都看不清。 第六章 这是我干的? 少女连忙从树干上小心翼翼的将第二枚薄如蝉翼的银纸取了下来,心里不由生出了一分羡慕来。 “要是我也能把这银纸也这么嵌进去就好了。” 就在她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手上的力气再一次的用的不均匀,那薄如蝉翼的银纸顿时便被她给掰成了两半。 “对不起……” 她连忙说了一声抱歉。 见到银纸上写着的字迹还没损毁后,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 那银纸上写道:“谢谢。” “不用!不用!” 那少女见了谢谢这两个字之后连忙摇头摆手,她红着脸说道:“你救了我的性命,我只是烤几只兔子,算不上什么的!” 过了好一会儿。 少女才看到第三道银光飞来,她这一次比之前小心了起码十倍,轻手轻脚的将这张银纸从树干上取下来,这一次这银纸她倒是没弄碎。 这也让她高兴的笑起来。 “想不想学?” 少女看到第三张银纸上的字,她的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她抬起头不由自主的向着四处张望了起来,她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颤抖。 “您说得……说得可是教我武功?” 少女自然知道能把这么薄的银纸嵌入到树干中去方法肯定是一种很厉害的武功。 但她也知道。 像是武功这东西都是秘而不传,虽然她听人说过很多武功高强的侠客行侠仗义傲笑江湖的故事,她也羡慕的很,但她也只能羡慕,因为她们村子里,可没有人会什么武功。 这一次的时间过的有点久。 少女也在忐忑中等待着,就在她眼神逐渐变得灰暗,认为那位恩人方才的话只是逗一逗她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一个布团向着她飞了过来。 她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这个布团不偏不倚的落到了她的手中。 “这是……” 她将这布团展开,发现上面不但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甚至还配着好几幅人体的画像,画像上还勾勒出了一个个的穴道跟经脉,在经脉上还画着箭头。 看着这个布团,小芳低头看了许久,只是她越看面色越白,到了最后,她甚至都哭了起来。 她泪眼婆娑,小声说道:“对不起,这些我看不懂……” 暗处的苏信见此只好叹了口气,这小姑娘虽然天资聪颖,但毕竟也只是在山林中长大的,能识字都算不简单的,想看懂这些内功心法的语句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不过要修炼内功,这些是基本功。 “直接给她打通任督二脉?” 苏信想起了他在笑傲世界里对仪琳还有林平之的操作,觉得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靠着外力打通任督二脉获取的内力毕竟不是靠着自己苦修而成的,根基不稳,会对将来的修炼大为有害。 比如说,很难踏上登天之路。 但话又说回来。 这个小姑娘要是自己不给她打通任督二脉,送她一场泼天机缘的话,那她这辈子也只能呆在这个山林中的小村子里,也谈不上将来有什么武道境界了。 更何况,要踏上登天之路又哪里有那么容易。 想到这里,苏信也拿定了注意。 这一次他没有用之前写字的方法跟这个小姑娘交流,而是直接开口。 “你真的要学我的武功?” 小姑娘听到这个声音,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她环顾着四周,似乎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但是在她的耳中,这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她根本就找不到声音传来的方向。 “要学!要学!” 小芳虽然是女孩子,但是她从小就喜欢听那些侠客的故事,对于习武早就憧憬了许久了,现在听到这句话,哪里还能忍得住。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跪在了地上。 不断对着四个方向磕着头,连声说道:“师傅!师傅!请受徒弟一拜!” 这小姑娘也不傻,她听说武林上高人等闲不会收弟子,所以她就直接跪在地上,想先把这个名分给定下来,自己叫了他师傅给他磕了头,他总不能不认真教自己了吧。 在她旁边的那只猎犬则是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主人,它有些看不懂自己主人这是怎么了。 “好!” 随着这一声好字入耳。 小芳便突然发现自己的眼前多了一道身影,这身影她看着有些眼熟,但是一时之间她想不起来了,她想仔细看清这道身影的相貌,但是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脑袋里昏昏沉沉的,眼前的事物也变得一片模糊,最后实在是扛不住那不断袭来的深沉睡意,竟然直接倒在地上睡了起来。 她旁边的那只猎犬见到突然出现的人影,瞬间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它对着苏信呲牙咧嘴,结果苏信只是看了它一眼之后,它便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走了。 过了许久。 直到苏信离去,这只猎犬才探头探脑的从一旁漆黑的深林里紧张兮兮的探出了脑袋,在看到那道人影不见的了之后,它才撒着欢的跑出来。 在看到自己的主人还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之后,它便伸出舌头不断的在自己主人的面颊上舔舐着。 “我这是……好脏!” 正在昏迷当中的小芳突然感到自己面颊上传来一股凉意,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眼神里有些茫然,在看到自己的爱犬正舔着自己的面颊的时候,她不由自主的伸手对着自己的爱犬推了一把。 然后,她便看到自己的爱犬直接被她这轻轻的一推,推的飞了出去。 一直飞出了十几丈远,才重重的摔在地上。 那只猎犬在落地之后嘴里不断发出哀鸣的声音,它挣扎了几下没能从地上爬起,看向自己主人的眼神也变得可怜兮兮起来。 “啊!” 见此小芳神情也变得有些惊慌,她连忙向着自己爱犬跑去,她心里无比惊讶,她敢肯定,她方才推自己爱犬明明没用上多少力气,自己只是想要把它推开而已。 正在她胡思乱想这些的时候。 她突然听到自己耳中传来的一阵呼呼的风声,正当她疑惑间,突然感到自己额头一痛,然后耳中便听到了咔嚓一声巨响。 然后她就看到一颗一两人合抱的大树轰隆一声倒塌了下来。 小芳也被这一幕给惊呆了,她的额头通红,很快就肿起了一个红彤彤的大包,她看了看那颗倒掉的大树,又看了看那颗大树断掉茬口。 脸上一片茫然。 “这是我干的?” 过了半晌,她才从失神中恢复了过来,她脑海里在回忆着刚才发生的时,她记得她当时是想要向着自己的爱犬跑去的…… 这时。 她扭头看了看那只被她推飞出去了十几丈的爱犬,那只爱犬在一旁怯生生的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畏惧。 她想要过去蹲下身子摸一下自己爱犬的脑袋,谁想到原本跟自己无比亲昵的爱犬竟然吓的往后缩了缩脑袋,这让小芳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她继续想着之前的事。 她当时向着自己的爱犬跑去,然后她似乎的跑的快了一下,然后一瞬间就撞到了那棵树上,再然后,这棵树就被自己一头给撞断了? 在小芳将方才的事重新捋了一遍之后,她更加的茫然。 “汪!汪!” 那只猎犬突然叫了几声。 小芳被自己爱犬的叫声从茫然中惊醒,她不由循声望去,才看到自己的爱犬正在一颗大树的树干旁向着自己不断的叫着。 这个时候。 小芳才发现自己的视力竟然变的这么好了。 那颗树木离着篝火有些距离,要是之前的自己,肯定是看不清楚那颗树干上写着的自己的,但在此时的自己的眼中,那树干上写着的字迹却纤毫毕见。 “先学会掌控自己的力量。” 这字迹跟方才自己看到过的一模一样,显然,这就是自己恩人给自己留下的。 小芳这才想起来。 当时自己的救命恩人答应教自己武功,然后她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再然后她似乎是睡着了? 之后自己醒来。 就有了一头把一颗大树撞断的力气? 小芳用力攥了攥拳头,她似乎感到有一股热流从自己的小腹流出,流入到了自己的胳膊,然后来到了自己的拳头,她觉得自己的拳头充满了力量,自己一拳下去,连一棵大树都能打断。 然后她真的一拳打向了一颗大树,只听得咔嚓一声,那颗大树真的被她一拳打算了。 “我这就学会武功了?学武功这么简单的吗?睡一觉就可以了!?” 小芳脑海里胡思乱想着。 接下来的几天。 小芳在逐渐的熟悉着突然出现在她体内的那股力量,虽然她看不懂之前那个布团上写着的话语的意思,但是她那几幅图倒是能看懂个四五分。 虽然她不认识穴道,也不认识经脉,但是她却看懂了那图上的箭头:“这个肯定是让自己控制着自己体内的那股热流沿着这个方向前进……” 虽然之后小芳并没有再听到自己救命恩人的声音,也没有再接到那种写着字迹的银纸或者是布团,但是她知道对方肯定还在跟着自己,因为自己每次烤好的兔子跟山鸡,都会被对方拿走好几只。 到了第三天。 小芳在一颗树木的树干上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划痕,那是两道横线被一道向左的斜线划过,这几道线画的歪歪扭扭,并不清楚。 但小芳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这个符号就是她跟自己的大壮哥在树林里做标记,防止迷路的路标,不过这是他们小时候刚进山林的时候才会画的,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在山林里根本就不会迷路,他们已经很久不画这个标记来防止密路了。 小芳在这处记号旁仔细的寻找着。 果然在地上找到了一个一侧尖锐的石片,这树干上并不清晰的记号,应该就是用这个石片划出来的。 而且在树干还有树干旁的一块石头上,她还发现了一些黑紫色的斑点跟擦痕。 她知道,这是血。 然后她就猜出了当时自己的大壮哥画出这个符号时的情境,他肯定是被人绑住了双手,然后他背着身子,用指头夹着那块石片,在树干上留下了这个记号。 想到这里。 小芳神情就变得无比焦急,她惶恐极了。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大壮哥为什么会被人绑住双手,为什么会流血,她知道一点,大壮哥现在肯定是处在危险当中。 之后她就沿着她能找到的自己大壮哥不经意间留下的记号。 找到了一处已经熄灭了多时的篝火堆。 篝火堆里有一个圆圆的东西,黑漆漆的,似乎是一个被烧焦里的……人的脑袋。 在离着这个篝火堆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她看到了一具被倒挂在那里,身体已经开始腐烂,不断发出恶臭的无头尸体。 在看到那具无头尸体的瞬间,小芳泪水如雨而下,直接瘫在了地上。 “大壮哥!” 而在山林中的某处。 乌老大跟逍遥子一行人站在一处山坡上,向着山下望去,在山下不远处有着一个山谷,山谷的外围是一片片耕种完的稻田。 而稻田之后,则是无数错落有致房屋田舍。 显然,这是一个处于这山林深处,近乎与世隔绝的村落。 乌老大跟逍遥子等人见到这个村落的时候,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他们可以清晰的听到鸡鸣犬吠的声音,一缕缕的炊烟,也从那个村落中升了起来。 “就是这了!” 逍遥子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 “应该错不了了……” 乌老大点了点头,正在说着话的他腰间陡然闪过一道亮光,离着他不远的逍遥子的身子同时向后急退而去,只见到血光一闪,逍遥子原本骑着的那匹马的脑袋,被这乌老大一刀给斩落了下来。 在马匹落地的时候。 逍遥子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数丈之外,然后他头也不回的,就向着不远处的深林窜了进去。 不出片刻,便失去了踪影。 “他么的!” 见此,乌老大嘴里骂了一句,不过很快,他手臂一挥,对身旁的那些手下说道:“不要杀太多人,我们需要活口问明白那神泉的位置!记住了?” “放心吧!老大!” 他身后的那些凶神恶煞的属下纷纷笑了一声,然后同时拔出自己的兵刃,催动着胯下的马匹,向着那座一片安静祥和的村落杀了过去。 第七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小芳哭了好久。 她无比伤心难过,大壮是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也彼此喜欢对方,这一次大壮进入深山,就是为了猎一只老虎送给小芳的父亲提亲。 结果谁想到却死在了山林当中。 “我要报仇!” 小芳看着自己大壮哥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脑袋,眼神痛苦又怨毒。 她只是想一想,就知道自己的大壮哥临死前遭到了何等残忍的对待,而一想到那非人的折磨,她就浑身冰凉,呼吸急促。 他们只是普通的山民。 没有得罪过任何人,为什么会有人如此残忍的对待他们? 小芳没读过多少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她的观念很朴素,她只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有人杀了她大壮哥,她就要杀了那人给自己大壮哥报仇。 她现在对自己的力量很有自信。 她这几日来已经逐渐掌握了身体里的那股力量,虽然还不熟练,但至少不会像一开始那样随便一抬手一举足就会让自己失控。 她现在觉得自己跑的比山林里最快的豹子还快,力量比力气最大的狗熊还大,轻松一跃,甚至能从大树的顶端飞过。 她跟几日之前已经走了本质的区别。 她相信,她只要找到仇人,她就一定可以给自己的大壮哥报仇。 小芳是一个很出色的猎手。 作为一个出色的猎人,她最擅长的便是从一些不起眼的蛛丝马迹之处找到线索,她性格果决,雷厉风行,想到就会去做。 她在尸体的周围仔细的搜索,很快就发现了许多杂乱无章的脚印,吃剩的骨头,甚至还有肮脏的排泄物。 “大概有八到十人,骑着马,带着兵刃……” 小芳沿着这些人留下的痕迹不断的追踪,这些人没有掩盖痕迹的想法,她追踪的很轻松,很快她就发现了另外的一处篝火。 “他们要去的方向是……我们村子?” 小芳靠着他们留下篝火的方位,在脑海里估计着这些仇人的行进方向,她很快就发现,这些人的目标,似乎是他们的村子。 得出这个结论,小芳立时就紧张了起来,从这些人对待自己大壮哥的手段来看,肯定是极为凶残毒辣的恶人,要是让他们去到了村子,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而且。 她还隐隐约约的猜到了这些人去他们村子的目的,他们肯定是为了山谷深处的那口泉水。 否则的话。 一个处在深山里的小村子,又哪里值得他们专门来。 但小芳也知道。 那泉水固然有着极为神奇的作用,但也有着极为可怕的诅咒,他们村子里有许多人喝了泉水,但也有人没喝,比如说她还有已经死了的大壮哥。 “我要赶快回去!” 小芳此时的任督二脉已经打通,虽然她不会什么轻功,但只是内力灌注在脚掌上的粗浅运用,已经足够她将速度提升数倍。 她一路风驰电掣,原本需要三天多才能走完的路程,她一天不到便走完。 但当她看到远处村子里腾起的浓烟跟熊熊火光的时候,她的面色顿时就变的煞白,然后不管不顾的向着村子冲了过去。 她的双目赤红,牙根紧咬,眼神里闪烁着杀气腾腾的目光。 一日一夜没睡,她还是来晚了 远处的苏信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 即便是隔着尚远,他也嗅到了极为浓郁的血腥味,这么浓重的血腥味,可不是杀一两个人就能积聚起来的,在前面的那个山村里,肯定发生了一场极为可怕的杀戮。 他甚至也有些为这个小姑娘可怜起来,亲眼见到了自己的青梅竹马惨死还不算,竟然还要亲眼看到自己的亲人朋友全部惨死,这样的经历,对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女孩来说,未免太严酷了一点。 “没想到还有别人看中了这个村子里的秘密……” 苏信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 很快他就释然。 他在先前见到那个说自己已经八十多岁的人的时候,那人根本就没有对他这个外人隐瞒的意思,这些人不懂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被人知道,生出歹意来,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不过这样一来,也正好免去了我的烦恼。” 看着不用自己动手,这村子就被人杀了个一干二净,苏信也乐得轻松,不然他想要拿这村子里的宝物,说不定不得已之下也会动手。 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村子里能让人永葆青春的宝物到底是什么了。 这时。 苏信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他看到一道奇怪的人影,悄无声息的从那个村子里窜了出来,那人的轻功还算不错,只是几个起落,便进入到了山林当中,不见了踪影。 那人穿着一身道袍,应该不是村子里的人。 见此苏信心里一动,他身子一闪,便紧紧的追了上去。 只要他想,这世上能逃过他追踪的不多。 这道人肯定不在此列。 “得手了!得手了!” 逍遥子的脸上带着狂喜的神色,他头也不回的一路飞奔,要不是怕被乌老大那群亡命之徒听到,他现在太想放肆的大笑一场了。 他终于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了。 他不由自出的伸手往自己胸前按了一下,感受到胸口放着的那物传来的柔软触感。 他嘴角露出一丝自得的笑意,不由畅想起了未来美好的场景。 “等我练成了这神书上的武功,那……” 这时。 逍遥子面色突然一变。 他看到在自己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但他脚下没停,只是身子一转,马上就向着一旁冲去,不过他还没冲出多远,便看到那个身影再一次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如此他试了多次。 发现无论他如何逃走,这人总会拦在他的身前,拦住他的去路。 他知道这人武功高过他许多,他面容不由一紧,手掌不由的向着自己胸前摸去。 “把你胸前的东西留下,你可以走。” 听到这话,逍遥子狠狠的咬了咬牙齿,他怀里的东西,可是他费尽的心机才得手的,这东西关系到他的未来,他怎么可能交出去。 逍遥子看着拦住自己去路那人的背影,这人一直背对着他,自己看不清对方的样貌,只能感觉得出应该是一个年轻人。 我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我! “好!” 逍遥子目光闪烁,他嘴里答应了一声。 然后伸手掏向自己怀里,他手掌在自己胸口摸索了一阵,低垂的眼神里陡然间闪射出了一道阴沉的杀意,他飞快的将自己的手掌从胸前掏出,然后猛地向着前方一掷。 同时,他的身形急退。 眨眼间就越出了数丈的距离,然后头也不回的,就向着远处逃去。 第八章 化为浓水 逍遥子扔出的是两个黑漆漆的圆球。 他自己似乎对于他扔出去的这两个圆球极为忌惮,刚一出手,便迫不及待的抽身后退,甚至连头都不敢回。 这两个圆球是他自己发明的一种极为歹毒的暗器,里面装着的是一种他炼丹时发现的可以爆炸的粉末,同时在这圆球里,他还放入了极为厉害的毒粉。 这毒粉只要一沾到人的身上,便如跗骨之蛆,会极快的把人的皮肉血骨腐蚀成一滩液体。 就连他都没有解药。 等一会这两颗圆球爆炸开来,里面的毒粉也会飞溅而出,他必须得跑出足够远的距离,才能避免被误伤到,也正因为此,这件暗器他等闲不会用。 只有遇到了他无论如何都敌不过的对手的时候,他才会动用这个杀手锏。 “那个人死定了,武功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 逍遥子的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但精明的他很快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他并没有听到那两个圆球爆炸的声音。 “难道是那两个圆球出了问题?” 逍遥子想到此处,不由得暗骂了一声,他在炼丹时发现的那个可以爆炸的粉末时灵时不灵,时常并不发生爆炸,是以他才会扔出两个,就算一个没有爆炸,另一个爆炸了,从里面飞溅出的毒粉,也一样能把敌人置于死地。 但他实在没想到,这次竟然两个都没爆炸。 正在这时。 逍遥子眼中突然看到了两个他无比熟悉的东西,他刚才扔出去的那两个圆球,竟然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前,而且这两个圆球正冒着一股青烟向着他飞速的射来。 而那道拦住他去路的身影,像之前的几次一样,挡在了他的身前。 “不!” 逍遥子看到那两个漆黑的圆球离着他越来越近,他想要闪避已经不及,他只来得惊叫了一声,便看到眼前闪过了一道耀眼的火光,然后便听到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 无数的毒粉在爆炸所产生的剧烈冲击下向着周围四散,一些草木被这些毒粉一沾,瞬间就枯黄倒毙,苏信见此皱了皱眉头,他用衣袖一挥,那些吹向他的毒粉便被他轻而易举的荡开了。 不过逍遥子可没有这种本事。 再加上他首当其冲,那两个黑色圆球爆炸的瞬间,他就被从里面喷出的毒粉给喷了一身。 他不断的哀嚎惨叫,声音惨绝人寰。 他不断的在地上打着滚,那些洒遍了他的身体毒粉在转瞬间就腐蚀掉了他的衣物,开始侵蚀起了他的皮肉,他的皮肉骨骼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浓水。 苏信看到一团陈旧的兽皮从这人的身上掉了出来,这团兽皮也不知道是用什么野兽制成的,那可以把人给化成浓水的毒粉,对这兽皮竟然没有丝毫作用。 苏信看着那人的凄惨样子,也是暗暗心惊,他即便是在他师母给他的那本号称记载了世间所有毒物的毒经上,都没有见过类似的毒药。 过了也就是十几个呼吸。 那人的惨叫声也停歇了下来,他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一下,他的身躯已经残缺不全,看不到一处完好之处,周身都被那毒粉侵蚀的千疮百孔。 苏信知道这人应该是死了,不过那毒粉的腐蚀还在继续,又过了片刻,直到那人整个化成了一滩腥臭粘稠的浓水,腐蚀才停止下来。 除了那团浸在这摊浓水里的不知名兽皮之外,那个道人曾经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苏信对这毒粉颇为忌惮,他找了个树枝把那团兽皮挑了出来,拿到不远处的小溪里清洗了半天,直到觉得彻底清洗干净了,他才把这团兽皮展开看起来。 不远处的村庄里。 倒毙的尸体随处可见,四处都是熊熊的火光。 “那口神泉在哪?!” 一名乌老大的手下对跪在地上的一名村民怒吼了一声,同时飞起一脚将其踹到在地。 这名村民眼睛直直的看着离着他不远处的十多具尸体,那些尸体里有他的妻子,有他的孩子,甚至还有他的孙子,重孙。 他全家老少,都被眼前这些恶徒杀了个一干二净。 他全家十多口,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四世同堂。 他抬起头来,咬着牙齿,眼神发冷的看着这些恶徒,心头涌起了无边的恨意。 乌老大在一张椅子上大马金刀的坐着,他一边用手里的刀从一只烤猪上切下了一大块肥美流油的肉塞到了嘴里,一边拿起碗来美美的喝了一大口酒。 “你们自己酿的这酒还不错!” 这乌老大看到了这人眼中的恨意,但他却毫不在意的咧嘴笑着,甚至还夸起了这村子里自酿的酒来,然后他拍了拍手,有一名他的手下押着十多个十岁上下的小孩子进了屋子。 乌老大看着那名正对他怒目而视的村民,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是这村子的村长,这些是你们村子仅剩的活口了,你带我们去那口神泉那,我可以考虑饶了他们,算是给你们村子留一条根,你要是不同意……” 说着,他挥了挥手。 他的一名手下把其中一名小孩子踹的跪在了地上,然后手起刀落,村长只看到血光一闪,感到自己脸上被溅上了几滴温润的液体,便看到一个脑袋滚到了他的面前。 “你不是人!” 他大叫了一声,像疯了一样站起来向着乌老大冲去。 不过很快。 他便被一名乌老大的手下直接一脚踹翻在了地上,脑袋上还被踏上了一只脚。 乌老大站起身来。 拿着他的那柄闪亮的长刀走到了一个才十岁不到的小女孩身旁,对被自己属下踩在脚下的村长说道:“这里有……” 他一边说着,一边扭头扫了这些小孩一眼,才继续说道:“……一共还有十二个,我数十二声,我每数一声,便杀一个,数完十二声你还不说,那你即便想说,也没用了。” 说完,他看了看身旁的那个小女孩,皱了皱眉毛,对自己手下说道:“先杀男的。” 他的一名手下听了后连忙点了点头。 拖过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脚踹的跪在地上。 “一!” 那乌老大看了那名村长一眼,见那村长没有开口,摇了摇头,淡淡的数了一声。 随着他的声音。 他的手下举起了长刀。 第九章 一堆腐朽的枯骨 “不!” 就在这名乌老大的手下手里的刀要砍下去的时候,那名被踩在地上的村长挣扎着大叫了一声,他双目赤红,咬着牙说道:“我带你们去!” “老大……” 这名属下的刀停在了半空中,看向了自己老大。 乌老大听到村长的话之后大笑了起来,他点了点头,笑道:“你要是早一点听话,你家里人也不用死了……”说着,他把这村长扶了起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故作亲密的说了一句。 “我不是太喜欢杀人。” 然后他摆了摆手,对自己的属下说道:“放了他们,咱们走!” 说着,他扭头对那村长道:“那就烦请带路吧。” 那村长见到这恶人果然信守诺言,他也松了口气,他虽然对这些人恨到了极点,但他却不能再见到村子里仅剩的几个孩子再被这些人杀死了。 况且…… 他心里冷笑了一声,看向这些仇人的眼神也愈发寒冷,那口神泉的确有让人永葆青春的功效,但却也有着极大的害处,等这些人喝了那泉水,他们的命也就由不得他们了。 村长领头出了房子。 落在后面的乌老大,看了自己的一名属下一眼,那名属下见到自己老大眼里深沉的杀意,他马上就明白了自己老大的意思,他点了点头,留在了屋子里。 等乌老大跟村长走的远了,这间屋子里突然响起了几声惨叫。过了片刻,这名乌老大的手下一身血腥气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村长领着乌老大几人出了村子,向着山谷深处走去。 这山谷里绿荫葱葱,百花盛开,极为美丽。 在转过了几条隐蔽的小道之后,乌老大看到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座简陋的小屋。 “那神泉就在那屋子里……” 村长看了乌老大一眼,垂下头,低声说了一句。 乌老大看了这村长一眼,侧耳听了一下,从对方的心跳来看,刚才说的应该不是谎话,不过他素来谨慎,他还是狞笑着对村长说了一句:“你要是敢欺骗我,那几个孩子……” “不是为了那几个孩子,我不会带你们来这。”那村长早就把自己的命豁出去了,喝了那神泉的泉水之后,他已经活的足够久了,也早就活够了,所以他对这屠杀了他们一整个村子的恶人首领也没有丝毫的畏惧,大不了一死而已。 “嘿。” 那乌老大听了只是冷笑了一声。 他大步走了屋子。 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并不大的水池,水池里有着一层浅浅的水,在水池的一侧,正有一个泉眼,这泉眼正一滴一滴的往水池里滴答着清澈的泉水。 看这泉眼滴水的速度,能在水池里积攒起这么薄薄一层的泉水,也应该花费了相当久的时间。 “长春泉……” 乌老大看了眼泉眼旁的一块石碑。 他眼神突然一凛,在这块石碑上,不知何时,竟被人写上了两行崭新的字迹:“神书已随逍遥去,此地空余长春泉……” “逍遥子!” 乌老大脸色变的极为难看,他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话。 然后他用极为恐怖的目光看着那村长,咬牙切齿的说道:“这神书是什么意思?” 那村长也看到了这两行字迹。 他没想到这里竟然有外人来过,那人还拿走了神书,他呆滞了一会,听到那恶人的问话,他笑了笑,淡淡的说道:“当初祖先发现这口神泉的时候还发现了一张兽皮,这兽皮上写满了我们看不懂的字迹,而且这兽皮刀砍不破,火烧不毁,祖先就认为是宝物,便继续将其放在这长春泉的旁边……” 乌老大听了眼光闪烁不定,他看着这名村长,而村长也面无惧色的看着他,过了许久,乌老大才开口说道:“这长春泉便是喝了可以永葆青春的神泉?” “正是。” 村长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他对乌老大说道:“你刚才应该在我们村子里都看到了,我们村子里没有老人,年龄最大的,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多岁……” 乌老大听了点了点头,确实如对方多说,方才他们把这个村子里的人杀了个一干二净。 的确没看到任何一个年纪大的人。 那村长来到那水池前,用手掬起一蓬水喝了一口,他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神色,感叹了一声:“真甜啊,跟一百年前一样好喝,可惜……” 说罢。 他便不再管乌老大几人,向外面走去。 “老大,错不了了,这应该就是逍遥子说的那口神泉了!”一名乌老大的手下兴奋的对自己老大说了一声。 他们方才已经听到那村长说的话,他一百年前喝过这泉水,也就是说,他起码也一百多岁了,但看他的相貌,却跟三十岁的男子无异。 长生不老,这是所有人的梦想,一想到自己只要喝了这泉水便能如此,谁会不激动,不兴奋。 乌老大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无比兴奋的神色,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似乎颤抖了起来,他看着那池子里的泉水,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咽下了一口唾沫。 “老大,要不要杀了他!” 乌老大的一名手下看到那村长越走越远,眼中闪过了一道寒光。 “不用了!” 乌老大看了看那村长跌跌撞撞,失魂落魄的身影,他难得的仁慈了一次,他此时心情极好,决定放这村长一马,他对自己手下挥了挥手,自己来到水池之前迫不及待的掬起一捧水,大口喝了起来。 “你们也一起喝!” 听到自己老大的话,那几人也来到水池前喝起了这长春泉的泉水来。 小芳在村子里惊慌失措的快步走着,她先是回到了自己家,第一眼便看到自己阿姆躺在一片血泊当中,自己的妹妹被自己阿姆护在身下,之后自己阿姆的后心被人捅穿,连带着被自己阿姆护在身下的妹妹,也一并捅死了。 自己的阿爸倒在屋子当中,他的右手还死死的攥着一柄猎刀,只是这只手被人直接斩断,看着自己阿爸那死不瞑目的眼神,小芳想哭却哭不出泪来的时候,才发现她的泪水已经哭干,再也流不出泪来了。 她只能是无泪的哭泣着。 她一路跌跌撞撞的在村子里走着,随处都可以看到自己熟悉之人的尸体,不知何时,她来到了村长家里,她从村长的屋子里嗅到了一股无比浓郁的血腥味。 她进到屋子看到里面的那一幕的时候,她无比痛苦的悲鸣的一声,早已经哭干的眼角,竟然流出了两行血泪。 苏信回转到了那个山村。 他看到一个村民打扮的人影跌跌撞撞的从村子里走了出来,他的双眼无神,目光呆滞,如同行尸走肉,苏信叫了他两声,这人均没有回应,只是一直沿着路往外走着。 随着这人离着村落的越来越远,在苏信的眼中,这人的样貌竟在急速的衰老。 原本还是三十上下的样貌。 很快便变的七老八十,乌黑的头发变的雪白,皮肤变的松弛,步履变得蹒跚,然后再也走不动,最终摔倒在地上,直接化为了一堆腐朽的枯骨。 苏信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 第十章 一箭穿脑 “我真的变年轻了……” 喝过了长春泉里的水之后,乌老大用闪亮的刀刃当镜子,对照着看了一下自己的样貌,他发现,原本眼角处细密的鱼尾纹竟然真的消失了个干净。 他感到自己的皮肤变得细嫩光滑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他仿佛年轻了起码十岁。 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兴奋。 逍遥子没有骗他,那个村长也没有骗他,这泉水果然能让人永葆青春! 现在他只想放声大笑。 “老大,我们以后真能长春不老了?” 一名乌老大的手下如此问了自己老大一句,其他人的眼神里也露出了向往的神色,这些人都眼巴巴的看向了乌老大,期待着自己老大的回答。 乌老大看了自己的几名属下一眼,他这几名属下本就年纪不大,都是二十到三十岁的年纪,喝了这长春泉里的泉水,并没有太显著的变化,远不像自己这般,可以见到肉眼可见的变化。 不过这几人的面色都变得无比红润,目光湛然有神,一扫几日来风餐露宿所带来的疲惫跟萎靡,就连他自己也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此时自己精神的饱满。 完全不像是这一个多月都没好好睡过一次的样子。 乌老大点了点头。 他刚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话还不等说出口,便看到离着自己不远处的一名手下的脑袋突然被一只急射而来的羽箭给直接贯穿。 锋利的箭头从他这名属下的额头刺出,粘稠的血浆猛的喷溅了出来。 他呆滞了一瞬,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连忙扭头向屋外看去。 他看到一个穿着普通的农家少女正冰冷的看着他们,对着他们张弓搭箭。 “快躲开!” 他刚来得及说出这三个字,那个少女便松开了弓弦,这一次她同时射出了三只羽箭,这三只羽箭射向的还是不同的目标。 羽箭射来的速度极为迅捷,几乎称得上眨眼便到,乌老大的那快躲开三个字的话音刚落,他的几名手下刚来得及看了自己老大一眼,便又有两人脑袋被两根飞射而来的羽箭直接贯穿。 “该死!” 第三只羽箭的目标正是乌老大。 他自恃武功高强,倒是也没惊慌,他目光一凛,看准了射来的羽箭,猛的伸手向着那羽箭抓了过去。 不过在他的手掌卧到了那羽箭之后,他的面色陡然间狂变。 这羽箭附着的力量极大,他手掌握住了箭杆,身子竟然不由自主的被这箭杆给拖拽着直接往后倒飞而去,他不得已之下只能强行运转内力,拼尽了全力,方才稳住了身形。 但那只羽箭却直接从他的手心窜出,射入到了那块石碑上,直至没羽。 见此,乌老大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实在是没想到,在这深山当中,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 他感到自己的手心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低头一看,才看到自己方才强行抓那只羽箭的手心出现了一道血痕,鲜血正顺着被羽箭划出的血痕不断的涌出。 他知道,他刚才托大了。 三名同伴被人一箭射死,乌老大还活着的六名属下也变得无比惊慌,他们不敢再站在能从屋外看到的地方,纷纷找地方掩住了自己的身形。 生恐再被屋外的那个少女一箭射爆脑袋。 “老大,怎么办?” 这几人神情慌乱的向着自己老大问了一句。 乌老大的眼神也是阴晴不定,只从刚才那只羽箭上附着的内力他就能判断得出,刚才射箭的那个少女的内功恐怕不在他之下。 要是这少女的武功也有她内力那么出色的话,他还真不一定能是对手。 他刚喝了长春泉的泉水,已经长春不老,可不想折在这里。 他的眼珠转个不停,始终拿不定注意。 他看了看那六名属下,咬了咬牙,说道:“咱们都躲在这不是什么办法,等一会我出去缠住对方,你们看准机会,用暗器射她!” 那六名属下对自己老大极为信任,他们听了乌老大的话之后,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其中一人还语气怨毒的说道:“等会要把她剁碎了喂狗,给咱们兄弟报仇!” “对!给咱们兄弟报仇!” 其他人也是齐声赞同。 乌老大这几人是太行山的巨盗,在江湖上也是能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因为之前在中原武林得罪了他们惹不起的人物,才跑到这蛮荒之地的。 这几人共同出生入死,感情极是深厚,原本他们接近二十多人,在从中原逃命的过程中,被那个惹不起的人物给杀的只剩下他们十人了。 “嘿!慕容龙城都杀不死我们,就凭这小娘们也想杀我们?” 乌老大的这句话也让那六人脸上的神情轻松了不少,是啊,他们被慕容龙城一路追杀,都活着逃到了这里,他们就不信他们还真能死在屋子外面那个女人手里。 之前虽然有三人被她射死了,那只是他们不小心,遭到了偷袭罢了。 “好!我先出去!你们见机行事!” “老大你也要当心!” 乌老大抬头往外一看,他的神色骤然一变,原本就在屋子外不远处弯弓搭箭的那个少女,此时竟然不见了踪影。 “她去了哪?” 正在这时。 他耳朵微微一动,眉心一跳,他几乎是想都没想,便速度极快的向着屋外窜去。 就在他窜出屋子的瞬间。 这间房子的屋顶瞬间破碎,一个身影从房顶上猛地跃下,跃下的那道身影的速度极快,刚一落地,便如同一道流光一般向着一人射去,而只是过了一眨眼的时间,便见到一道浓郁的血光冲天飞起,乌老大的一名手下被人从头顶顺着躯干,直接劈成了两半。 剩下的五人面色惊恐,争先恐后的向外逃去。 但他们的速度那里有那道从屋顶跃下的身影迅捷,两人刚跨出一步,两个脑袋便咕噜噜的滚落到了地上,一人在迈出第二步时,身子便被从左肩到右腹斜着切成了两半。 最后两人已经冲到了门前,就在这两人以为自己就要逃出生天的时候,他们两人的头颅,骤然脱离了他们的躯体,飞出了十几丈外。 小芳双目赤红,满身是血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步一步的向着正倒在地上的乌老大走去。 她的眼神森冷,满是杀意。 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乌老大的心脏上一样。 让乌老大的脸色变得煞白。 至于乌老大为什么会倒在地上,很简单,因为苏信挡在了他的身前。 乌老大刚才从屋子里窜出来时,就没想过去救他那几位属下,他几乎是考虑都没考虑便向着谷外逃去。 他现在已经喝了长春泉的泉水,有了长生不老的能力,那个少女的武功不弱于他,他可不想跟武功这么高的人交手,以免出什么意外。 等他靠着悠长的寿命练成天下无敌的武功。 那才是他纵横天下的时候。 第十一章 厮杀 只是他刚逃出去没多远,便被人一巴掌给抽在地上,将他从自己刚构筑好的美梦里抽醒了过来。 拦住他,抽翻他的是一个年轻人。 他只是看了这年轻人的双眸一眼,便失去了抵挡的念头。 这人太可怕了,给乌老大的感觉,完全不逊色给他噩梦一样感觉的慕容龙城,他的眼神变得极为惶恐,身子吓的浑身发抖。 苏信看着倒在地上的乌老大,笑了笑,淡淡的说道:“回去,杀了她,我就让你走,否则,我杀了你,这两者,你选一个。” 他的语气虽然淡然,但却有一股无可抗拒的意味。 此时。 刚杀了乌老大六名手下的小芳从屋子里出来,她赤红色的双眼第一瞬间就落在了乌老大的身上。 无尽的杀意从她眼里喷薄而出。 她此时唯一的念头便是将这个杀了他们整村人的恶徒千刀万剐,剁成肉酱。 乌老大看着眼前拦住了自己去路的那个神秘的年轻人,又扭头看了看正向着他走来的那个少女,他咽了口唾沫,狠狠的咬了咬牙齿。 这个拦住自己去路的年轻人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战胜的。 但那个少女他倒是不怕。 他之前逃走,也只是不想麻烦而已。 毕竟这个少女应该是这个村子里人,自己把她的村子给杀了个一干二净,对方肯定是恨他入骨,要是自己跟她交手,那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以对方的武功,他即便能取胜,也必然会花费极大的代价。 但是此时。 他就算再不愿意跟对方交手,他只要想从这里离开,就必须要跟对方交手了。 否则只是挡在谷口的那个年轻人那一关他都过不了。 乌老大看向少女的眼神发冷。 他深吸了一口气,身子一动,便如一道电光般射出。 手中的长刀一挥,便是极为狠辣的一招向着少女斩了过去,他在中原武林上是赫赫有名的高手,一手凌厉刀法纵横绿林二十年更是罕逢敌手。 要不是因为得罪了他实在惹不起的人物,他也不会逃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要是不逃到这里来,恐怕也不会遇到逍遥子,找到这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神拳。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世上的因果变幻,谁又能说得清楚。 刚一交手。 乌老大便意外的发现了这个少女几乎不会什么武功。 这也让他觉得十分怪异。 在此之前,他很难想象,一个内功不逊色自己的人,竟然从来没练过任何武功招式。 这发现让乌老大大喜过望,内心狂喜。 他觉得今天上苍都在眷顾着他。 对方为何会如此诡异的明明有着深厚的内功却完全不会武功招式他并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好消息了。 “十招!老子只需要十招就能杀了你!” 乌老大猖狂的笑着。 少女则是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嘿嘿!” 乌老大手上的招式也愈发凌厉,想要尽快将正在他如狂风暴雨一般的刀招下苦苦支撑的少女斩在刀下。 “倒是一门不错的刀法。” 见到跟小芳战在一起的那人用出的刀法,在一旁观战的苏信也不由赞叹了一句。 但更让他惊讶的却是小芳。 小芳的确不会任何武功,自己之前也只是给她打通了任督二脉,让她有了一身不弱的内功,但是武功招式却没有教给她。 不过这个小姑娘却极有战斗天赋。 她一开始在对方那凶猛到了极点的攻势下,就像是一只随时都要倾覆在惊天骇浪里的小船,她顽强的坚持着,她这只小船看上去随时都要翻,但却始终没翻。 随着对对方招数的熟悉,她应付的也越来越得心应手,虽然还是处在被动,但比一开始时完全被动挨打相比,现在她已经能时不时的反击一两招,虽然她的反击威力并不大,并不能给对方造成多大的麻烦,但这已经是一种质变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乌老大变得越来越焦躁。 他在一开始跟这个少女交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定然能在十招之内取胜。 但十招过去,他却没能杀死这少女,他便把招数加到了二十招,觉得二十招,自己无论如何都能取胜。 打到现在,他已经跟着少女斗了一百招,他始终都不能伤到对方分毫。 虽然这少女暂时也伤不到自己,但是按照对方这个适应程度,等再过上一百招,说不定就能跟自己斗个平分秋色,过上叁佰招,自己说不定就不是她的对手了。 这让乌老大极为惶恐。 这个少女战斗天赋之惊人,是他生平仅见。 双方斗了一百多招,体内的真气都消耗了不少,小芳白皙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嘴里已经开始喘起了粗气。 见此乌老大的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喜色,他在这一百招里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里是处于攻势,始终占据着主动,这样一来,他所消耗的内力就比始终处在防御中的小芳少很多。 虽然他此时也消耗了不少真气,但还远没到对方那需要喘粗气的程度。 他知道,他只需要跟对方耗下去,等对方的真气被自己耗光,那自己杀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了。 小芳的眼神也紧了紧。 她知道她不能再这么跟对方耗下去,不然话,肯定是必死无疑。 但对方的刀招太过厉害,她必须要拼尽全力才能抵挡闪躲,而且对方也明显察觉到了这一点,正在有意的加快着攻击的频率,目的就是要尽快的耗光自己的内力。 “这样可不行!” 小芳目光炯炯,她脸上虽然仍旧是一脸震惊,但内心却犹如翻江倒海。 她脑海里涌出了无数个念头。 但始终不让她满意。 她突然看到那间有长春泉的屋子,她眼神闪烁了一下。 她有注意了。 小芳在闪躲乌老大刀招的时候,开始不经意间往着谷外退去。 乌老大素来谨慎。 他自然在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这一点,但他对此倒是乐见其成,出了谷对他来说有益无害,在谷里,他只有谷口那一个逃走的方向,那武功高的可怕的年轻人只需要堵在谷口的方向就能让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等出了谷,他逃生的方向便是四面八方,路线也就有了无数条,到了那时,即便对方不遵守诺言让自己走,他逃走的几率也会大增。 所以见到对方正有意无意的往谷外走,他自然故作不知,甚至为了能让对方坚持到谷外,他还稍微减弱了一下自己的攻势,以防这少女在出谷之前先支撑不住。 不知不觉间。 乌老大跟小芳两人已经从谷里出来,两人一边比斗着,一边向村外的方向移动着。 “出来了!” 乌老大看着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从那山谷的深处来到了村子之外,他眼角的余光还看到那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年轻人远远的缀在了后面并没有跟上,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之色。 虽然乌老大想要杀了眼前这个少女。 毕竟这少女的内功极高,天赋更是惊人,假以时日,只要让她学一身不弱的武功招式,恐怕自己就不是对手了,要是不趁着她还没成长起来就杀了她,那以后毕竟是自己的大敌。 但现在他最主要的,是要从这里逃掉,能杀了这少女最好,即便杀不了,他也不会强求。 只要能让他从这里逃走。 假以时日。 他靠着长生不老的寿命,就有着无尽的可能。 第十二章 一刀又一刀 想到此处。 乌老大登时就运转起自己毕生功力,一招快若电光的刀招向着身前的少女削了过去。 他早就做好了打算。 按照他的预计,面对他的这全力的一刀,对方只能硬挡。 然后他便可以借着这一挡的力量借力使力,抽身后退,他现在离着那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年轻人足足有着二十多丈的距离,他到时候全力施展出轻功,只需要一两个呼吸的时间,便可以拉开至少三十丈远的距离。 在进攻这个村子之前,他考察过周围的地形。 在离着这个村子不远处,便有一座悬崖,悬崖下是湍急的河水,到时候他只要在那个年轻人追上来之前,逃到那悬崖上,然后跳入到悬崖下的河流中,他起码有五成的希望逃出生天。 他少年时便在太行山上当巨盗,过了二三十年刀口舔血的亡命生活,要说怕死,他的确也怕,天底下谁能不怕死,但要说不怕死,他也不怕,他深刻的知道,不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搏命,他也不会有今天。 该惜命的时候惜命,该忘死的时候忘死。 五成的希望虽然少。 但总归是活命的希望,要是自己不逃,那么待在这里,肯定是必死无疑。 就算是自己真的杀了眼前这个少女,那个武功高深莫测的年轻人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而且看那人的眼神,恐怕自己一旦有杀了这少女的苗头,他就会立刻出手。 所谓的让自己杀了她,纯粹是假话。 正在他斩出这一刀。 等待着那少女格挡,他好借力用力,抽身后退的时候。 他却看到了极为震惊的一幕。 他面前的那个少女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她身子微微一动,竟然轻而易举的从自己方才那一刀下躲闪了过去。 自己这一刀已经用出了全力,而且用的还是自己最快的一招刀法,比先前自己用出的所有刀招都快上不少,之前那些刀招对方已经闪躲的极为不易,怎么现在面对着自己更快的一刀的时候,却轻松无比的就闪躲了过去? “这不可能!” 这时。 乌老大眼前看到刀光一闪。 他连忙后退。 但为时已晚,他陡然间感到自己胸口传来一股剧痛,然后他便看到一道狭长的刀痕,出现在了自己胸前,无数血水登时就从这刀痕中涌了出来。 他竟然没避开这少女斩出的一刀! “不可能!” 他极为震惊的看着身前的少女,少女正拿着一柄猎刀一脸不屑的看着他,她手里的那柄猎刀上沾着血迹,殷红的血水正顺着刀刃不断的滴下,方才他胸口的那道刀痕,便是被这少女用这柄猎刀给斩出来的。 但是。 这少女怎么可能速度变的这么快?比自己都快的多! 她的真气应该消耗的比自己快的多才是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乌老大百思不得其解,此时他内心极为慌乱,他已经看到那强大无比的年轻人已经来到了十丈之外,以对方的武功,只有十丈的距离,他想逃跑,简直就是妄想。 他心乱如麻。 “你难道没觉得自己的速度变慢了么?”那少女用戏谑的眼神瞧着他,就像是猫捉住老鼠,不着急弄死,反而是戏弄一番的口吻说着。 仿佛在少女的眼中,这个先前还完全压制着她的高手,已经是任她宰割的鱼肉。 “变慢?变慢!” 听到这少女的话之后,乌老大面色先是呆滞了一下,然后他才发现,他原本喝了那长春泉之后变得光滑的手背,竟然变的无比粗糙干涩,如同是枯死的树皮一般。 这个发现,让他如坠冰窖,身体变得冰凉。 他发现不止是他的手背如此,他所能看到的任何一处皮肤都变得皱皱巴巴松松弛弛,就像是自己突然苍老了几十岁,他连忙用自己手里的雪亮的长刀当做镜子,对着自己的面庞看了下。 在雪亮的刀身上映照出的,是一个眼窝深陷,满脸皱纹,头花花白,至少七八十岁的老翁。 “这是谁!这是谁!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乌老大见到刀身上照出的面孔的时候,面色变的惨白无比,他像是疯了一样不断的吼叫着,手里的长刀都吓的直接扔到了地上。 少女冷冷的看着他,淡淡的说道:“你以为那长春泉喝了就没有什么代价么?” 不过此时的乌老大已经疯了,只是在自顾自的疯狂大叫,根本就不理会少女在说些什么。 见此少女也不跟他废话,直接上前去一脚将其踹翻,而乌老大也没有反抗,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已经让他崩溃,让他失去了所有的斗志,甚至连反抗都忘记了。 少女将乌老大踩在地上。 她拿起自己的猎刀,没有任何的恻隐之心,她面容极为冷静的将这个杀了她的大壮哥,还屠杀了全村人性命的罪魁祸首,从手指开始,一刀一刀的切成了碎片。 乌老大从疯狂中痛醒,不断的凄厉哀嚎,乞求少女给他一个痛快,但少女根本不为所动,甚至连持刀的手都没颤抖一下。 她就这样面无表情的,像是切腊肉一样一刀一刀的切下去,仿佛没什么能干扰到她的动作。 少女一直切了一天一夜,乌老大也哀嚎了一天一夜方才死去,乌老大死去时的尸体也称不上是一具尸体,只能说是一滩如同烂泥一般的血肉。 之后少女收敛村子里人的尸体。 将村子里的人一一安葬。 她花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几乎不眠不休,才在长春泉的旁边挖出了几百座坟茔,她本想把那口神泉毁去,毕竟他们村子便是因为这口泉水而毁灭,但她站在神泉旁思虑了良久,还是没有动手。 看着眼前那数百座坟茔,少女无比哀伤。 她跪在自己父母的坟前恭敬的磕了头,觉得自己终于做完了所有应该做的事,然后便感到无尽的疲惫涌来,她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当小芳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她竟然在自己的房间里。 离着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正放着一盒自己没用多久的胭脂,这盒胭脂是她的大壮哥打了猎物,剥了皮毛,到山林外卖了换钱买来送给自己的,她收到后十分的欢喜,对其也极为宝贝,用了好久都没用完。 看到这盒胭脂。 她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被烧焦的脑袋,又想到了火光冲天,死尸遍地的村落,她的眼泪顿时就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她这才想起,她的所有亲人都死的一干二净了。 “你醒了。” 这时。 她听到了一声温和的声音。 她不由自主的循声望去,看到在一旁的一张椅子上,正坐着一个英俊的男子看着自己,这个男子她认识,正是那日自己救的那个。 而他的声音自己更是熟悉,正是那日在山林里,从那只猛虎的最下救了自己一命的恩人的。 第十三章 兽皮 她还记得。 那日也正是对方拦下了要逃走的仇人,她才有报仇的机会,而且,她能够报仇,也正是因为对方教给她的武功,否则的话,她也不可能报得了仇。 她从床上起来,跪在地上,擦了擦方才眼角的泪痕,说道:“谢恩人大恩……” 苏信听了微微一笑,他淡淡的说道:“你叫我恩人?我记得那日你不是叫我师傅了么?” “啊!” 听到自己恩人的这句话之后,小芳啊了一声,她有些呆滞的看着苏信,那日她叫对方师傅只是无心之举,她也不觉得对方真的会当真。 毕竟那日对方连现身都没现身。 “怎么?你不想做我的弟子?”苏信笑了笑,说道,“没关系,人各有志,即便你不愿意做的弟子,你现在有的内力我也不会收回去的。” “不是!不是!” 小芳脸色顿时涨的通红,她摆着手,连声说道。 她的声音很低:“我……我当时只是想让您教我武功才那么说的……” 苏信不以为意,他反问道:“我没有教你武功么?” “教……教了。”小芳点了点头。 苏信继续笑着问道:“那你还想继续学我的武功么?” 小芳几乎是想都没想,马上就回答:“想。” 接着,她似乎是明白了苏信的想法,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她连忙对着苏信磕了三个头,说道:“弟子常芳叩见师父!” 可以听得出,她的语气里满是喜悦。 “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苏信的弟子了。” 苏信站起身,走到了常芳的身前,淡淡的说道:“为师曾经收过……”说到这里,苏信稍微停顿了一下,他在倚天世界收了三个弟子,在笑傲的时间段其实是收了两个,但这两个只有林平之跟他有师徒的名分,仪琳并没有拜他为师。 想及此处,苏信才继续说道:“……为师曾经收过四个弟子。” “弟子还有四位师兄师姐么?”常芳听到自己师傅还有其他的弟子,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喜色,想到自己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孤单。 “不。” 苏信摇了摇头,说道:“你有一个师兄跟一个师姐已经去世了……”说到这里,苏信的语气有些惆怅起来。 “那就是两个了。” 常芳点了点头,然后她乖巧的问道:“师傅什么时候带弟子见一下师兄跟师姐?” 听到此话之后,苏信笑了笑。 他说道:“短时间内你恐怕是见不到了,他们俩并不在这个世界。” 这话听的常芳极为茫然,她不理解自己师傅话里的意思,什么叫不在这个世界?是已经死了个委婉说法么?她很快就将自己的这个想法否定,师傅之前已经说她有两位师兄师姐去世了,现在说剩下的两位不在这个世界,肯定不是同一个意思了。 苏信自然见到了常芳脸上的茫然,他想了想,便为自己的新弟子略微解释了一下。 他说道:“师傅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说到这里,苏信想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一位旅行者,在不同的世界旅行的旅行者,所以收取的弟子,也不都在同一个世界。” 或许是旅行者这个词语太过陌生,常芳的脸上还是一片茫然。 “算了。” 见此,苏信摇了摇头,他跟自己这弟子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说多了她也未必懂,他索性直接说道:“你只需要知道师傅在这个世界只有你一个弟子,你是大弟子就可以了。” “哦。” 常芳听到这话,才有些恍然的点了点头,这句话她听明白了。 “你跟我来。” 苏信领着常芳向长春谷走去,见到自己师傅的目标是谷里的长春泉,常芳以为自己师傅也是为了长春泉来的,她连忙开口,想要跟自己师傅说出这泉水的坏处:“师傅,那泉水……” “我知道。” 苏信脚下不停,他还不等自己弟子说完,便开口说道:“那泉水喝了会长生不老……” 常芳说道:“不是,是……” “我也知道,喝了泉水是有代价的,比如说,不能离开泉水一定范围,不然会很快的衰老,甚至会变成一堆枯骨,是不是这样?” 说着,苏信已经来到了泉水前面,他扭头对自己刚收下的这名弟子笑了笑。 “您……您都知道了?” 常芳看向自己师傅的目光里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件事只有他们村子里的人才知道,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有人不愿意喝那神泉里的泉水。 否则的话,谁不愿意长生不死。 苏信想起了之前他亲眼看到的变成了一堆枯骨的村民,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他知道这个世界有着许多隐秘,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比如说他在倚天世界里,在昆仑山的一处洞天福地里杀死的那只大白猿,那只大白猿从南宋末年便有了,但一直到了元末,一百多年过去仍旧是健步如飞,如同壮年,就是吃了那处福地里的蟠桃的缘故。 既然那蟠桃有着让猿猴长保青春的功效,那这世上还有什么其他的神奇之物也就不奇怪了。 说起来这泉水是比不上蟠桃的。 这泉水虽然喝了之后能让人长生不老,但副作用太大,那蟠桃虽然功效没这泉水这么强大,但几乎没有副作用。 要是让他选的话。 他宁远吃蟠桃,也不会喝这个副作用极大的泉水。 他之前从那个化成了一滩浓水的道士身上得到的那卷兽皮,应该就是从这长春泉旁取走的。 那卷兽皮上用的文字是小篆,看得出来写这些字的人,是一千多年前的古人了,在这卷兽皮上那人说天地大变,灵气开始散逸消失,天地的通途接近断绝,修炼一道已经基本上成了死路。 那人说他生于齐国,拜师庄子,修业有成后仗剑六国,做了吕不韦的门客,曾经亲眼见证过始皇帝的浩荡铁骑踏平六国,也见过强大的秦朝朝夕之间覆灭。 后来他看破红尘,隐居山林苦心修炼。 可惜数百年过去,天地灵气开始散逸消失,他也没能白日飞升,只能静静的等待自己的寿元耗尽。 这人在接近三百年前在此坐化。 在死之前,他寻遍了天下,才找到这处灵气还算浓郁的地方,这口长春泉在他来之前便有了,他也在兽皮上提醒过后来人,这神泉的泉水虽然能让人长生不老,但是一旦喝了,就不能离开这泉水十里方圆的范围,否则的话会被这神泉抽干生命而死。 第十四章 松鹤万寿拳 “庄子的功法……” 在这卷兽皮的最后,这名没有留下自己名字的修士写下了他所修炼的功法。 按照他的说法。 现在天地灵气已经基本上散逸了个一干二净,就算是拿到了他这门学自庄子的功法也难以修炼的成,他写下来,也只是当做纪念。 当然。 他是活了几百年的人物,经历了整个灵气开始散逸到灵气完全消失的过程,他目睹了他们练气士的衰亡跟武者的兴起,因为无聊,他从他学自庄子的功法上自创了许多在他看来并不入流的武功法门,也写在了这卷兽皮上。 虽然在这位古练气士看来他创出的只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但苏信看来就不是如此了。 在这卷兽皮上。 这位无名练气士写下了北冥神功、小无相功、八荒六合惟我独尊功等不需要招式,只需要心法的内功法门,他还说,他还创了一些招式类的武功,如果后来的有缘人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祁连山他以前的洞府去寻找,兽皮上还标明了洞府的地点。 “神书已随逍遥去,此地空余长春泉……” 苏信看到长春泉石碑上刻着的这句话后,他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他这才知道,之前那个被毒粉化成了浓水的人竟然就是天龙原著里逍遥派的创始人逍遥子。 现在他拿到了这卷兽皮。 自然知道了,原著里逍遥派的那些武功并不是逍遥子所创,而这位练气士说的祁连山洞府里藏着的,应该就是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凌波微步之类的武功了。 “恭喜宿主获得破虚级功法‘御风逍遥篇’……”在苏信看到兽皮的最后的时候,他脑海里突然传来一声提示之音。 这是那位故去的无名练气士留下来的学自庄子的练气法门。 虽然这个世界的灵气已经散尽,这门练气法门已经无用,不过在系统的眼里却不是如此,系统只会考虑这门功法的本身价值,而不会去考虑它还有没有用。 而且在系统看来。 一个世界没法修炼了,并不代表去了其他世界无法修炼,诸天世界有着无数个,这一个世界没有了天地灵气,去其他世界修炼就是了,并不是什么难题。 苏信听到这个提示音的时候。 又兴奋又遗憾。 兴奋自然是这是他得到的第一门【破虚级】的功法,遗憾的自然是他得到了这门破虚级的功法,在这个世界他却不能修炼。 而他还需要在这个世界待整整三年的世界。 身在宝山而不能得宝贝,他自然遗憾的厉害。 他现在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十二重楼的第七重,离着推开生死玄关的大门只剩下五步。 不过似乎这位故去的练气士说的白日飞升,跟他之前所理解的白日飞升有着本质的不同,从这位练气士创出的这诸多神功就看得出,这位练气士当初的修为要比现在的自己高得多。 而对方口中的通天之路,比他现在的十二重楼生死玄关也必然高深莫测的多。 苏信看了眼自己刚收的小徒弟。 沉吟了一会。 他在考虑传给对方什么武功,明玉功他不打算传了,不是因为他敝帚自珍,而是明玉功修炼的弊端极大,很容易影响到自身性情。 他吃过这门武功的亏,自然不想再让自己的弟子吃。 “北冥神功……” 除了明玉功之外,他现在拥有的神功里最强的就是北冥神功了,不过要修炼北冥神功需要先放空自身所有的内力,练成之后要在短时间内吸取他人的内力补充。 自己这弟子任督二脉都被自己打通,有了一身极为浑厚的内力,就这么废去了也太过可惜。 想了一想。 苏信索性就放弃了传给常芳北冥神功的念头,反正那小无相功跟八荒六合惟我独尊功也不差,很快,苏信又把八荒六合惟我独尊功排除掉了。 八荒六合惟我独尊功固然厉害。 甚至还有让人青春永驻的神奇功效,但是副作用也很大,天龙的原著里童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身处险境,差点连命都丢掉了。 童姥有得到了无崖子几十年功力的虚竹相救,自己的弟子要是以后遇到这种情况,总不能还奢望再来一个虚竹相救吧。 最终,苏信还是决定传给自己的弟子小无相功。 毕竟小无相功要比九阴真经跟九阳真经强悍许多,而且学会了小无相功,便可以以小无相功的内力来模拟各种内力,催动各种武功。 他会的武功几百上千种,这种内功,最适合他的弟子修炼了。 苏信跟自己的弟子又在这里待了一段的时间,这段时间主要是苏信跟自己的弟子普及一些修炼上的基础知识,顺便把小无相功传给她。 “松鹤万寿拳还有这种功效?” 苏信在这段时间里自然也没闲着,他练成了明玉功,自然不需要再练北冥神功,对于八荒六合惟我独尊功苏信也兴趣缺缺,小无相功他有系统辅助,学什么内功都不会冲突,自然兴趣不大。 但那门修真级的筑基拳法松鹤万寿拳却让他受益匪浅。 这门拳法是一门修真级的功法,将这门拳法练到极致,可以打破肉身的局限,凝聚出法力来,而有了法力,便可以施展出神通。 所谓的神通,便是化不可能为可能是一种力量,比如说提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提起来,比如说凌空飞遁,比如说喷火吐雷,等等等等。 当然。 苏信没有神通的修炼法门,他即便是练出了法力来,其实也没有神通用。 但松鹤万寿拳作为永生里仙道十大门派‘羽化仙门’的筑基拳法,本身就是天底下最上乘的武学,修炼了不但威力无穷,足可跟天底下最强的武学宗师抗衡媲美,而且还能洗练自身,将自身的根基漏洞弥补完全,洗脉伐髓,修成无漏之身。 而武者想要迈上十二重楼的前置条件,便是无漏之身。 之前苏信强行给常芳打通了任督二脉,实际上已经损坏了她的根基,虽然让她立刻就有了一身深厚的内功,但是也基本上断绝了她踏上通天之路的希望。 但有了这松鹤万寿拳。 只要认真修炼,那么便可以用这松鹤万寿拳筑基时会为修炼者洗髓易筋换血的特性,来弥补损坏的根基,达成无漏之身的境界。 第十五章 几百年的何首乌 修炼松鹤万寿拳是极为损耗气血的。 要么有各种灵丹辅助,要么就需要吞吃大量饱含气血的食材补充。 灵丹苏信是没有的。 像是永生世界的各种灵草这个世界也不可能有,他跟自己的弟子只能靠山林里那些饱含浓郁气血的生物来解决他们修炼松鹤万寿拳的所需了。 这样一来。 山林的猛虎黑熊之类的生物自然倒了血霉。 基本每三五日就要进山去猎杀一只来辅助修炼,而像是这种在山林里称王做霸的大体型肉食性捕猎者都有自己的领地,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很少会遇到第二只。 这也就是所谓的一山不容二虎。 所以苏信也就只能带着自己的新弟子启程离开了这个山村,就这么一路猎杀各种猛兽获取气血进行修炼,一边顺便可以教一下自己这个弟子一些基础的药草知识。 一个多月后,苏信松鹤万寿拳的修炼终于是达到了小成。 之后的修炼,没有永生世界里那些饱含灵气的灵丹的辅助,他想要更进一步那就是水磨工夫了,再靠着这些猛兽的气血补充已经是杯水车薪,没有大用了。 苏信有无漏之身,修炼松鹤万寿拳自然快捷,一个月就能小成,常芳可就没这么容易了,她练到现在,也不过是刚刚入门,离着小成的境界还很远。 苏信修炼松鹤万寿拳主要还是想要修炼出法力了。 虽然他没有永生世界的神通功法。 但他有抽奖啊。 万一他一不小心抽中了呢。 而且修炼出了法力之后,他即便是没有神通的功法,他也可以自己研究一下这所谓的法力到底是什么东西,如何运用,毕竟任何神通都是人创出来的,别人创的出来,他也能创的出来。 一日。 苏信正教着自己的弟子辨识各类药草。 这山林里各种药草很多,随便走走就能看到不少,也正好方便了苏信的教学。 “咦?” 苏信的眉毛突然皱了皱,他听到了一阵呼喝的声音。 “师傅怎么了?” 常芳见自己师傅突然不说话了,她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师傅,问了一句。 “跟我过来。” 苏信话音刚落,身子一闪,便不见了踪影,经过了这快两个月的修炼,常芳的武功已经突飞猛进,远不是当日那个只会内功,不会招式的村姑了。 她听到自己师傅的话后,连忙点了点头,同样的身子一闪,竟然以丝毫不逊色自己师傅的速度紧紧的跟了上去。 两人在山林间纵越了几百丈远。 常芳才看到在一处空地上,正有两拨人在对峙着。 她瞧了一脸淡然的师傅,心里无比震惊,对自己师傅更加的钦佩,没想到隔着这么远,自己师傅都能听得到这些人动静。 她可差的远了。 说是两拨人对峙也不太准确。 准确是一拨人跟一个人,那一个人是一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中年和尚,他正被一拨五人给围在当中。 常芳眼前突然一亮,她不由自主的拉了拉自己师傅的袖子,压低了声音,言语间有些兴奋的说道:“看!师傅,那是何首乌!至少五百年年份以上的何首乌!”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身前指了指。 前几日苏信刚给她讲过关于何首乌的知识,还在这山林里给她找了一株让她亲眼看过。 当然,那日苏信找到的那株也就是十多年的药性,比不远处那颗少说也有五百年的,仅仅只是从外观上看都差得远了。 “我看到了。” 苏信微微点了点头。 这株少说也有五百年份的何首乌就在那慈眉善目的和尚身后,他在来到这里的第一时间便看到了,而这两拨人的对峙也好猜的很。 必然是这和尚先发现了这株何首乌,正要采的时候另一拨人出现阻拦。 才有了这场对峙。 不过显然人多的那一方对那个和尚极为忌惮,并不敢轻举妄动,这才让双方僵持住了。 苏信看了看自己的小徒弟,想到这段时间,她靠着猛兽补充的气血之力来修炼松鹤万寿拳已经进境缓慢,那些寻常的猛兽所能提供的气血太少了。 要是有了这株少说五百年的何首乌,再加上其他的一些药草,他倒是能够配置出一味丹药来,这丹药虽然比不得那些传说中的灵丹,但配合着猛兽的血肉修炼松鹤万寿拳,倒是也能提高几倍的效率。 “几位施主,你们既然识得贫僧的名号,自然知道贫僧的本事,凭着你们,恐怕难以从贫僧手里讨得什么便宜,贫僧还是劝几位速速离去,否则平白伤了性命。” 那和尚看着眼前围住他的几人,面容平静的说了一句。 他就这么不丁不八的站着。 也没摆出什么架势。 显然并没有将眼前几人放在眼中。 “法慧大师!这株何首乌咱们是志在必得!我们段家也不是小气的人,您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只要是咱们能拿得出来的,我们绝无二话。” 围住那法慧大师的一人也开口说了一句,他话里虽然说着志在必得的话,但言语间显然是对着和尚颇为畏惧,希望这和尚能退上一步。 那和尚听了冷笑了一声。 “我要这株八百年份的何首乌来配成一味丹药,这丹药正好能助我突破目前的瓶颈,你们有什么东西,比我修为突破还要珍贵?” 这和尚眼神有些发冷。 “要不是念在你们是段家的人,我早就一拳一个把你们全都打杀了,哪里会容你们在这里喋喋不休。” “不想起,就滚!” 听到这和尚说出八百年的何首乌这句话之后。 那几个围住了和尚脸上纷纷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露出了惊喜的眼神,他们之前隔着远,只能看到那株何首乌的年份颇大,恐怕不低于五百年,但没想到,这竟然是一株八百年的何首乌。 苏信也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神色。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弟子,说道:“这次你有福了,有着这株何首乌,我保证,你可以在三年内把松鹤万寿拳练到小成。” “好!你们既然不滚,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和尚见到围住自己的那五人仍旧是一步不退,他冷笑了一声。 嘴里说出一个好字,就在他好字之音刚落,他的身形一动,整个人如同瞬移一般,一瞬间便出现在了一人的身旁,横起一掌,向着这人的胸前印了过去。 而那人还楞神的站在原地,脸上只来得及露出一个惊恐的神色,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其他的反应。 他实在是没想到。 这个在武林上鼎鼎有名的和尚,竟然一点都不给他们段家面子,说动手就动手。 第十六章 天龙寺的高手 这人乃是大理段家的四大家臣之一,姓傅,兵刃乃是一柄熟铜棍。 他家族乃是随着段思平建国的功勋,武功曾经得到了大理开国太祖的指点,武功当属不弱,即便是放到强手如云的中原武林去,他也称得上一声高手。 不过他在这叫法慧的和尚面前却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甚至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便被那和尚一掌打中了胸口,直接吐血飞了出去,他手里的那杆熟铜棍也落到了地上。 “这一掌只是教训,要是你们还不滚,那接下来就别怪贫僧辣手无情了。”那和尚伸脚一挑,便把地上的那根熟铜棍挑起拿在了手中。 他将这根熟铜棍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冷笑着对身前的几人说了一句。 “我……我没事……”那位姓傅的段家家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低声对关心他伤势的同伴说了一句。 另外几人的武功跟那位新傅的家臣武功在伯仲之间。 既然这傅姓家臣连那和尚一招都挡不住,他们也一样挡不住,就算是一起上,在那和尚的武功面前,也只是枉然。 只是那株八百年份的何首乌太过重要。 他们实在是不能就此退却。 是以这几人的面色都极为难看,有人甚至还在东张西望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师傅,那个大和尚好厉害的武功,我恐怕也接不了他几招……”在一旁的树杈远远看着的常芳咂舌说了一句。 苏信笑了笑,说道:“现在的你不如他,可不代表将来你还不如他。” 听到这话,常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她刚想说句什么,便见到自己师傅对自己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连忙伸手捂住了嘴,不敢再开口了,只是她心里不由生出了一丝好奇来。 难道场面还有变化? 那法慧和尚等了有大概二三十息的时间,他见到那几位大理段氏的人还不退却,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冷,说实话,若非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跟大理段氏结下解不开的仇怨。 虽然大理段氏的人很少会去往中原,但那段思平的武功可不是泛泛之辈。 即便是他,都没有什么把握言胜。 不过好在这里是深山老林,人迹罕至,少有人来,这些人死在这里了,只要自己不用暴露身份的武功,即便以后被人发现了尸体,也不会有人想到他的头上去。 想到这里。 法慧的眼中顿时射出了两道森冷的寒芒,他一紧手里的那根熟铜棍,身子一晃,化作一串幻影,便来到了一名段氏家臣的旁边。 几乎是同时。 一记带着呼啸风声,势大力沉的棍招,便向着一人的头顶砸了过去,看这一棍的威势,这一棍要是砸实了,那中棍的人,脑袋恐怕都能给砸到肚子里去。 “阿弥陀佛!” 正在这时。 一声佛号声突然响了起来。 一位穿着大红袈裟黄色僧袍的中年僧人突然出现在了那名段氏家臣身边,一根手指不偏不倚的向着那根熟铜棍点了过去。 只听到咔嚓一声。 那根熟铜棍应声而断,而那位伸出手指拦下了法慧和尚这一棍的那位中年僧人也面色惨白的吐出了一大口血,连着退了四五步方才稳住了身形。 “劫色大师!您不要紧吧!” 那几位段氏家臣见到这位中年僧人出现,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丝喜色,但很快,他们的脸上就变得无比担忧,因为这位叫做劫色的大师方才点段了那根熟铜棍,救了那位段氏家臣的那根手指也已经裂开折断,露出了一节森森的白骨。 “不碍事……” 劫色大师对着那几位关心他伤势的段氏家臣微微一笑,他嘴里虽然说着不碍事,但声音却已经变得颤抖,毕竟十指连心,这断指的痛疼,不是那么好忍的。 “大师!” 那位被救的段氏家臣眼眶含泪,他颤声对劫色说道:“我朱某人何德何能……” “不要说这种话。” 劫色却不等他说完,便摇着头,开口将其打断。 然后他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法慧和尚,笑了笑,说道:“怎么少林寺的法慧大师却用金刚寺的棍法?我记得法慧大师的韦陀降魔杵可是赫赫有名呢。” 法慧和尚哼了一声没回答。 他冷冷的看着几人,淡淡的说道:“崇圣寺的劫色大师果然了不起,段家的一阳指功夫也果然了不起了。”崇圣寺便是大理的天龙寺,崇圣是本名,而天龙是民间的叫法,只是叫的多了,倒是比本名还要出名了。 那劫色却谦逊的笑了笑,他说道:“贫僧的一阳指功夫连门都没有如,练了二三十年,才不过第三品而已,哪里称得上了不起,虚度光阴罢了,要说了不起,那还是我们家老祖……” “嘿!” 劫色的话还不等说完,那法慧便冷笑着开口:“你不要搬出段思平吓贫僧,贫僧也不是吓大的……不错,贫僧不是那段思平的对手,但你可不是段思平。” 说着。 法慧一步踏出,狞笑道:“我杀了你们,段思平也不会知道。” 劫色听了脸上却没有丝毫惧意,他淡淡笑着说道:“家祖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遭遇了少林寺里的高手,他老人家只要见到了我们的尸体,自然就知道发生何事了。” 听到这话。 法慧的脸上微微一变。 他眼中闪过犹豫的神色,显然是对对方的说辞并不太信,不过他倒是没马上出手,而是沉声说道:“即便是段思平知道贫僧在此又如何?我先杀了你们然后再回去,等段思平知道了,我早就离开大理,回到中原了,难道他还敢去中原不成?” 劫色微微一笑:“凭我们几个在大师面前确实不堪一击,不过要是再加上一个呢?” “谁!” 听到这话。 法慧的面色一变。 他猛然向身后看去,不知何时,在他的身后,竟然多了一个须发皆白的和尚,这和尚身形瘦弱,穿着一件不起眼的灰色僧袍,仿若一阵风就能吹倒。 但法慧见了对方之后,脸上却露出了极为戒备的神色。 似乎这个瘦弱不堪的和尚,要比他身前的劫色加上那几位段氏的家臣还要危险的多一样。 第十七章 妥协 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僧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法慧,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甚至连佛号都没有宣读一声。 “好!好!好!” 法慧深深了看了这老僧一眼,深吸了一口气。 他环视了一下身旁的几人,冷声说道:“你们段氏还真是看得起我,竟然连了因大师都出动了,不知道崇圣寺四大神僧里的另外三位是不是也来了?” 劫色笑了笑,点了点头,并不否认的说道:“另外的三位神僧正在赶来的路上了。” 法慧听了这话之后目光闪烁。 说实话。 他并不是怕崇圣寺的四大神僧,这四位神僧武功固然厉害,但真让他觉得棘手的也只有了因和尚一个罢了,这和尚乃是段思平的亲弟,传闻已经一百多岁了,从二十岁时便代他兄长入天龙寺出家,自那开始便修炼闭口禅,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八十年。 一身武功之精深,常人莫比。 天底下都说他武功出神入化,在整个段氏,也只逊色那位武功通神的段思平。 “师傅,那瘦瘦的老和尚好厉害!”在远处看着的常芳看着那位突然出现的瘦弱老僧,她不由产生了一种自己仿佛看到了一座巍峨的山峦的感觉。 “你看出来了?” 听到这话,苏信颇为诧异的看了自己的弟子一眼,那位老和尚功力精深,修炼的更是佛门的一门无上神功,一身真气早已深沉内敛,不泄分毫,能看出这老僧的底细,可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常芳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这老和尚奇妙的很,气息一会儿浓烈,一会儿微弱,浓烈的时候跟天上的太阳一样,微弱的时候却一点儿都感应不到,就跟死去了一般……” “不错,很好。” 苏信听了自己弟子的这番话后笑了起来,他淡淡的说道:“你说的正是这和尚修炼的武功。” 常芳奇怪的问道:“还有这样的武功么?” 苏信笑笑,说道:“这天底下什么样的武功都有,五花八门,千奇百怪,有的练了能让人百毒不侵,天底下最恶毒的毒药吃了也就是肚子疼上一下,有的练了力大无穷,有十龙十象之力,有的练成了甚至能吸别人的内力……等你见得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见到了因出现。 法慧和尚的眼中便闪过了一丝退意。 他敢杀了劫色跟段家的家臣,然后逃回中原,他笃定段思平绝不会为了这几人就敢去中原去找自己的麻烦,当初这位段家老祖败在柴荣的手里,发誓此生此世不屡中原半步。 虽然现在柴荣病重,但即便是病虎也是余威犹在,为了这几人,段思平绝不会违反当初自己立下的誓言。 况且即便是柴荣无法出手,还有他那位近几年声名鹊起的结拜兄弟。 那个叫赵匡胤的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一身武功不在当年的柴荣之下,甚至还犹有过之,那段思平要是敢在柴荣病重的当口来中原,那那位柴荣的结拜兄弟,可断然不会放过他。 但是他杀了了因可就不一样了。 了因是段思平的亲弟弟,要是自己杀了他,那段思平来中原的借口也就有了,就算那柴荣跟段思平的关系再差,也不会不让他来中原为亲弟弟报仇雪恨。 “罢了。” 法慧和尚吐了口气,他把手里剩下的那半截熟铜棍扔到了地上。 他环视了一下几人,淡淡的说道:“今日贫僧慈悲为怀,不跟你们一般计较,我今日只为了这株何首乌。” 劫色却寸步不让,他也说道:“我们来也是为了这八百年的何首乌。”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面令牌。 这面令牌是用纯金所制,上面雕刻着繁复的龙纹,在正中刻着一个段字,见到这枚令牌,法慧和尚的面色一紧,他不由失声说道:“天龙令!” “不错,正是天龙令!” 劫色点了点头,他珍而重之的将这位令牌托在了手中,语气断然的说道:“我们段家也知道这株八百年灵药的罕见跟珍贵,自然不敢从大师手里白白讨要。” 说着,他便把手里那枚天龙令递到了法慧和尚的面前。 沉声说道:“法慧大师既然听过这令牌的名字,自然知道这令牌的作用,这是当初家祖定下的规矩,令牌只会给那些对段氏有大恩的恩人,此令一旦颁出,那便是认令不认人,无论是谁持着令牌,都可以去天龙寺的藏经楼里翻看里面的任意典籍。” 说着,劫色笑了笑。 “自然,我们崇圣寺自然比不得禅宗祖庭少林寺,不过在那藏经楼里,有家祖创出的六脉神剑,这门剑法,法慧大师应该是知道的。” 这番话说的法慧和尚颇为心动。 他听了劫色的话之后眼光闪烁,看着劫色递过来的令牌,脸上阴晴不定。 他没有马上接过,只是淡淡的说道:“六脉神剑我自然听说过,当年段前辈在洞庭湖跟柴荣的那场决战已经被传为了一段佳话了,那一战过后,柴荣也亲自承认段前辈的六脉神剑,乃是天下诸剑法里的第一,柴荣凭着自己的一双铁拳打遍天下无敌手,是百年一出的大英雄大豪杰,他说的话,自然不会假。” 虽然法慧和尚是在称赞这段氏的六脉神剑厉害。 但劫色却没有接话。 因为当年段思平跟柴荣的那场洞庭湖之战浩大固然是浩大了,称得上一句惊天地泣鬼神,但结局却是段思平一招惜败,立下了此生不屡中原的誓言,这件事也被他段家的人视为奇耻大辱。 而那法慧和尚也不去管对方。 他不得不承认对方开出的是他无法拒绝的条件,那六脉神剑对于他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他虽然是少林和尚,但对参研佛法没有一丁点兴趣,对习练武功分外痴迷,他的习武天分也是极高,短短的三十年,便将十三门少林绝技修到了大成,是自达摩祖师在嵩山立寺以来,练成少林绝技最多的一个。 人称十三绝神僧。 作为一名武痴,他无法拒绝六脉神剑的诱惑。 正当他要答应下来。 他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了一道灵光,他突然想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便是这六脉神剑是段家的不传之秘,其珍贵的程度自然不必赘言。 但是现在他们几人对这株何首乌几乎是想都不想的便把这六脉神剑当做筹码拿了出来。 这也就说明了。 他们需要这株何首乌要做的事,在他们这些段家人的眼里,甚至要比六脉神剑这门天下第一的剑法,还要重要的多。 第十八章 六脉神剑 法慧和尚的脑海飞快的运转着,无数个念头跟画面从他的脑中闪烁而过。 他瞬间就回想起了之前在那劫色拿出天龙令时那位了因禅师的表情,在劫色刚拿出天龙令时,这位段思平的亲弟的眼中先是露出了一丝不愿,但瞬间之后,他就虚叹了一口气,默认了下来。 让这位段家老祖的亲弟,天龙寺的主持这么快就妥协的,宁愿把他们段家,他们天龙寺的无价重宝六脉神剑这么轻松的交出去,肯定不会是自己的武功。 当然,他们忌惮自己的武功是真的。 要他是一个普通人,不会什么武功,他们又哪里会很自己废话。 但自己的武功,还没高到能让他们畏惧到这种程度的地步,不用说他了,即便是当初的柴荣亦或者是现今的赵匡胤亲至,恐怕都不会让段家的人如此的妥协。 想到此处。 法慧和尚伸出的手顿时停住了。 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然后他觉得这个念头可能是真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要真是这样…… 然后他的眼中顿时露出了两道凶光,他面孔上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意,伸出的手掌陡然间挺出了两根手指,这手指如同佛祖拈花,势若闪电般的就向着那劫色和尚的胸口点了过去。 事出突然。 劫色也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间就施此辣手,原本他见到对方愿意接过天龙令时还送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松懈了一瞬间。 就在他愣神的一瞬,对方的杀招便来到了他胸前三寸。 现在看到对方一指点来,他想要再躲避哪里还来得及。 在一旁的了因禅师见此也不由面色大变,他枯瘦的身子只是微微一晃,便如一道幻影一般来到了法慧和尚的身旁。 他陡然间挥出一掌。 他的手掌也如他的身体般枯瘦,几乎只剩下了皮包骨,但这一掌挥出,却是风雷隐动,轰隆作响。 而那法慧和尚却连头都不会,看都不看。 仿佛未卜先知一般,他另一只手掌往后一印,不偏不倚的,正好对在了因挥来的掌心,那了因跟这法慧和尚一对掌,枯黄的脸上顿时变了颜色,极为诡异的,一边脸变得生机盎然,另一边却变得死气沉沉。 一瞬之后,这了因和尚嘴里吐了一口鲜血,连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影。 而法慧和尚也是脸色微变。 他喉咙涌动了一下,但他硬生生把已经到了喉咙的鲜血给重新咽了下去,然后他眯着眼睛笑了笑,说道:“枯荣禅功名不虚传,但我还是赢了。” 随着他的话音。 刚才中了他一记拈花指的劫色连退了数步,他一边退一边吐着鲜血,那几位段氏的家臣连忙上前将其扶住,但此时劫色的脸上却已经变的无比灰白,原本澄净有神的眼睛里,也变得一片浑浊。 “你……你……” 劫色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话还不等说出口,便又喷出了数口鲜血,他终究是没能把话说出来,便脑袋一歪,动也不动,眼中也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你!” 那几位家臣显然是恨极了这法慧和尚,他们见到劫色身死,便不顾性命的向着法慧攻来。 而法慧和尚只是不屑的笑了笑。 这几个酒囊饭袋他杀起来并不比按死几只码字困难多少。 他脚下一动,身子如一道幻影一般射出,只听得啪的几声,余下的那几位段氏家臣吃了他一掌,便直接胸口凹陷的倒飞出去,死的不能再死了。 “阿弥陀佛……” 那位了因禅师见此一幕,脸上露出了无比悲戚的神色。 甚至连他苦修了八十年了闭口禅都破掉了。 他八十年没说过话,声音暗哑生涩。 那法慧和尚听了脸色大微变,他知道这了因禅师这等意志坚定之人破了这八十年的苦修定然是存了死志,刚才他虽然胜过了对方半招,那也是他以有心算无心罢了。 他在动手用拈花指杀劫色的时候,便料定了这了因定然会来相救,所以早就在手掌上运满了般若金刚掌的掌力,就等着对方那一掌打来呢。 如果说只凭借各自的功力,他能不能胜过这位天龙寺的主持,段思平的亲弟,那还是未曾可知呢。 了因和尚的脸上露出了死意。 他喃喃自语道:“有常无常,双树枯荣,南北西东,非假非空……弟子苦修了八十年,修炼到了非枯非荣,亦枯亦荣的境界,但还是放不下这凡俗之心……” 说着。 他身子一晃,便来到了法慧和尚的身前,横起一指便向着法慧的眉心点去。 “一阳指!” 法慧和尚见了因和尚一指点来,心里顿时险声大作,他知道这位老和尚的一阳指可不是那劫色的三品一阳指能比,这位老和尚百年苦修的一阳指指力,早就达到一品之境了。 是以他也不敢托大,连忙用拈花指相抗。 这拈花指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里极厉害的一门指法,传说是当初佛祖说法,两指拈花,迦叶一笑而创出的神功,劲力阴阳相融,数百年来,能练成的人是少之又少。 以拈花指对一阳指,两人连对了十几指,皆是平分秋色,一时之间,谁也占不到上风。 不过了因大师毕竟年岁已大,年老体衰。 法慧和尚不过只是额头冒出了一层汗水,而他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了因大师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跟对方这样相持下去,他必然会先耗光真气,想到此处,他咬了咬牙,在一记一阳指点退了法慧和尚之后,他紧接着又是一指点出。 那法慧以为对方用的还是一阳指的招数,便继续用拈花指相抗,只是瞬息之后,法慧面色陡变,他身子急退,但终究是晚了一步。 就在他刚刚挪移开了半步时,他的肩头骤然间出现了一个血洞,一股粘稠的血水从这血洞里喷溅了出来。 要不是他闪开了半步,这个血洞,说不得就要开在自己身上了。 “这是什么武功!” 法慧和尚惊骇莫名,他看到那了因禅师面色惨白,眼神冰冷的看着自己,又是一指向着自己点来。 他心头顿时就生出了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他刚想躲避,但还不等做出动作,只来得及用手挡在了胸口,下一瞬过后,便看到他挡在胸前那只手的五根手指齐根而断,仿佛被利剑切掉了一般。 “可惜……” 那了因和尚见自己连发两剑都没有要了对方的性命,他也感叹了一声,声音里有着无尽的遗憾。 他方才用的便是他们段家的六脉神剑。 不过这六脉神剑极为损耗内力,以他的功力,也不过只能发出两剑而已。 可惜他终究不如自己哥哥惊才绝艳,这门无上剑法他苦修了几十年,才在不久之前练成,用起来还极不纯熟,这要是他哥哥来用,恐怕第一记少商剑,便能把这法慧一剑射死了。 他今日,终究是杀不了对方了。 第十九章 你的令牌?你的药草? 法慧和尚面色惨白,嘴里剧烈的喘着粗气。 他的左肩血流如注。 右手的五根手指齐根而断,对于一名武者来说,断掉了五根手指,几乎相当于废掉了一半的武功。 他方才一掌把那了因和尚的脑袋拍成了碎片,看着自己身上的伤,脸上露出了极为庆幸的神色。 “太厉害,太厉害了!” 他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一想到那了因和尚手指射出的无形剑气,他的眼神里就不由闪过一丝后怕,这样可怕的武功,他之前不用说见过了,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他喃喃自语着说了一句:“难道这就是段家的六脉神剑?这要是六脉神剑的话,也难怪一双铁拳纵横无敌的柴荣也说这剑法是天下第一了,这样的剑法不是天下第一,那还有什么剑法配得上天下第一的名号?” 这时,他看到了地上那枚金光闪闪的天龙令。 他眼中闪过了一丝贪婪的神色。 他知道凭借着天龙令他可以进到天龙寺的藏经楼,翻看这门号称天下第一的六脉神剑的秘籍,如果他之前的猜测没错的话,他这么干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因为…… “段思平应该是快死了……” 在远处看着的苏信低声说了一句,他身旁的常芳听了后脸上露出了迷惘的神色,她不由问道:“师傅,您说的段思平是谁?” 苏信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说道:“一位我很想见面的高手。” “高手?有师傅这么高么?”常芳有些好奇。 “不好说。” 苏信想了想,脑海里回忆起方才那了因和尚施展了六脉神剑里的两剑,从他发出剑气的经脉来看,应该是少商跟中冲二剑。 尽管这了因并未得到这门剑法的真传。 但方才用的也是可圈可点,只是区区两剑,便把武功高过他至少一筹的敌人差点逼入了绝境,要是他方才还能射出第三剑的话,那死的定然是那个叫法慧的少林和尚,而不会是他了。 只是一个连皮毛都没学到的了因用出来都如此厉害,这要是段思平亲自施展,苏信只是想一想,便能脑补的出那种剑气纵横,直冲霄斗的场面了。 想到这里。 苏信看了乖巧的站在自己身旁的弟子一眼,笑着问了一句。 “我之前教给你的剑法你练的怎么样了?” 听到自己师傅问自己。 “剑法?” 常芳先是疑惑了一下,但她马上就明白了过来,她连忙回答道:“是那门叫独孤九剑的剑法么?我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 苏信问道:“哪里不懂?” 常芳说道:“就比如说那什么无剑胜有剑,无招胜有招的……” 听到这话之后。 苏信笑了一声,他淡淡的说道:“那是剑术的极高深境界,可不是坐着想就能想明白的,想要无剑无招而胜,首先要忘掉一切招数,而想要忘掉招数,那便要见识过天底下所有的招数,只有这样,才能在跟人交手的时候随心所欲,不拘泥一招一式了。” 听了自己师傅的这番话,常芳的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这一番武学上的道理,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过于艰深了。 她还想问些什么。 不过还没等问出口来,便被自己师傅制止了。 “等会你就跟那个和尚交下手,让我看看你的武功到了什么地步了。”苏信说完,便对着那枚远处的天龙令伸手遥遥的一抓。 这一抓,他用上了他自创的先天一气大擒拿。 也正在这时。 法慧和尚正要捡起自己身前的那枚金闪闪的令牌,只是这令牌还不等被他抓到手里,他便见到这令牌突然凌空而起,向着远处以极快的速度飞射了过去。 “擒龙功!” 见到这一幕。 法慧的脑海里马上就想到这是有人施展擒龙功在抢自己的令牌,而转瞬他就想到,在附近竟然还有人潜伏着他没发现。 不过很快,他就否认了这个念头。 因为这令牌飞去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 擒龙功他也会。 擒龙功的隔空摄物是有距离限制的,虽然这个距离随着功力的加深可以延长,但这个延长也是逐渐递减的,他最多能隔着两三丈的距离施展,而即便是功力比他高出一倍的,再远出一丈也就了不起了。 那可能像是这样,一下子飞出去了十多二十丈,直接飞入到树林中不见了踪影的。 这不是武功,这得是妖术了。 正在这法慧和尚迟疑不定,惊惧不安的时候。 苏信领着自己的弟子走了出来。 法慧见到眼前这名年轻人手里正在把玩的天龙令,他的神色瞬时就变的无比戒备。 这年轻人气度不凡,他也看不清对方的深浅,再加上方才对方用那极似擒龙功,但却比擒龙功强的多的武功拿走令牌的手段,他就知道,这人极有可能——不这人定然是他平生仅遇的劲敌。 “你是谁?” 他声音低沉的问了一句。 苏信听了后笑了笑,说道:“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听到这句话,法慧和尚眼中顿时生出一股怒意,他好歹也是少林寺自达摩祖师之后的第一天才,将十三门少林绝技练到了大成,人称十三绝神僧,放在整个武林上,除了那寥寥几个怪物之外,也称得上数一数二的高手,现在居然被这人称不配知道对方的名字。 这种羞辱,实在是让他怒火难平。 要不是想到这人的武功高深莫测,再加上他此时真气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还断了五根手指,受了重伤,他非要跟对方打过一场不可。 他咬着牙,咽下了这口气,语气不怎么好的说道:“那阁下拿走贫僧的令牌,又是什么意思?” “你的令牌?” 苏信嗤笑了一声,他指了指地上的那几具尸体,微笑着说道:“我方才可是听到,这令牌是他们大理段氏的东西,想要用来跟你交换那株何首乌呢。” 说着。 苏信脚步一迈,身子一晃,法慧和尚只觉得眼前一花,便看不到对方的身影了,等他再见到的时候,苏信已经出现在了那株八百年的何首乌旁边。 “你……” 见此法慧和尚面色大急,他也顾不得其他,他今日杀了段家这么多人,就是为了这株药草,要是这药草被其他人采了去,那他跟段家结下死仇,又是为了什么。 “那是贫僧的药草!” 他大叫了一声,身子一动,就向着苏信扑了过去。 “你的药草?” 苏信又嗤笑了一声,他连看都不看这法慧和尚,只是对着他伸出了一只手掌,然后虚空一握,那和尚猛冲的身子立时便停滞住了,然后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了一样,被凌空提溜了起来。 第二十章 伤到了她自然是她学艺不精 法慧和尚的脸色涨的通红。 他两条手臂不断的漫无目的的随意挥舞,离地的双脚也在不断的蹬踏。 他觉得他下一瞬就要死了。 就在他觉得自己就要被人这么诡异的掐死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脖子处一松,然后他便摔倒在了地上。 鼻腔里终于能吸入久违了的空气。 此时他看向苏信的眼前已经满是恐惧,方才对方那凌空扼住自己的喉咙,将自己凌空提起,差点让自己窒息而死的武功,已经彻底的颠覆了他的认知。 就跟方才那了因和尚施展的六脉神剑一样,在他的眼中,这已经不是武功,而是仙术了。 这时。 苏信也将那株八百年份的何首乌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收好,这一幕法慧和尚自然瞧在眼中,他的心里也在滴血,但是他现在不用说阻拦,就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苏信看着法慧和尚,笑着说道:“宝物有德者居之,你没有德行,这宝物,自然与你无缘。” 法慧此时也缓过了气来。 听了这话,他心中自然生气,不过在对方面前他也不敢表露出来,现在他杀了段家的人想要拿到的令牌没了,那株他先发现的八百年的何首乌也没了,他可谓是郁闷到了极点。 “贫僧先告辞了。” 既然不能从对方讨到便宜,又报不了仇怨,那他还不如尽快离去的好。 不过他刚生出去意,脚下还不等迈出一步,便听到了那武功高深莫测的年轻人淡淡的话语:“我允许过你离开了么?” 听到这句话,法慧和尚顿时呆滞在了当场。 他压下怒火,沉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令牌你也拿了,药草你也取了,难道是要贫僧的这条性命么?” 苏信说道:“我要你的性命有什么用……”听到对方这么说,原本还一脸惊惧之色的法慧和尚不由松了一口气。 “不过……” 苏信说到这里,他指了指一旁乖巧的站着的常芳,笑道:“我只是想要请大师考校一下我这位弟子的武功罢了。” 方才常芳在远处看到过法慧和尚的武功。 要是法慧和尚没受伤,内力没消耗的这么严重,她肯定不会是对手,但现在这种情况,她是不是对手,那得要打过才知道了。 “大师,请赐教!” 常芳还是比较有礼貌的,她知道这个大和尚是前辈,便主动的行了一礼。 法慧和尚先是默然不语。 他看了眼身前的那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然后又看了眼苏信,沉声问道:“阁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信笑了笑,说道:“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要看一下我这个徒弟的武功到了什么程度了,她跟我学了快有两个多月了,这两个多月来,还没有跟什么高手正式交过手呢。” 常芳只是在刚刚被自己打通了任督二脉,没学任何武功的情况下,凭借着她的战斗本能跟人比试过,自从他正式的教授常芳武功,这小丫头还没有跟人交过手呢,正好遇到了这法慧和尚,他就本着废物利用的想法,让这大和尚来试一下自己这弟子的武功,到了什么地步了。 “可惜了,要是当初不教她小无相功,而是让她练北冥神功的话,那这和尚倒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十全大补汤……” 苏信眼中闪过一丝遗憾的神色。 不过他当初教自己弟子内功的时候,也没想到,在这山林里,竟然会遇到一位这样的绝顶高手,他毕竟不会未卜先知。 听了苏信的话。 法慧和尚冷笑了一声。 他虽然惧怕对方,但还是有神为顶级高手的骄傲的。 他瞧着身前不远处那个正严阵以待的纤细身子,他翘了翘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以他的眼光跟见识,自然能看出这个小丫头武功的深浅来,只是凭着那一双神光内敛的眸子,他就知道这丫头的内功已经到了贯通任督二脉的地步了。 放在武林上都是了不得的高手。 要是再考虑到这小丫头肯定没有二十岁的年纪,说是年青一代的前三高手,都不为过,这样的高手你两个月就能教得出来,你怎么不去死呢。 不过只是贯通了任督二脉,法慧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要是他没受伤,像是这种程度的武者,他三招之内,必然能将其毙于掌下,就算是现在,他断了五根手指,内力也消耗的七七八八,他也有着起码九成的胜算。 自己纵横江湖,无数次生死搏杀的经验,可不是这种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能比得了的。 甚至他还不屑一顾的想着。 说不定这小丫头连血都没见过呢。 “我要是伤到了她……” 既然是比试,那自然不可能没有损伤,刀枪无眼,虽然他也没有兵刃,但武功到了他这种程度,拳脚便成了最好的兵刃了。 法慧要是全盛的状态,他自然可以百分之一百的保证这小丫头的安全,但现在他可做不到。 “伤到了她自然是她学艺不精。”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法慧的眼中不由生出一丝怒意来,对方这话的意思,明显就是在说自己不可能伤的了这个小丫头了,这让素来自命不凡的法慧如何能忍? 他冷笑了一声。 等一会,他非要给对方一个极为深刻的教训不可。 “出招吧!” 法慧作为一代武学宗师,虽然受了重伤,但依旧表现出了前辈宗师的气度,对常芳这个晚辈,他是不屑于出手抢攻的。 常芳却不管这些。 她见到自己师傅对她点了点头,她便面色肃然的拔出了长剑,脚下一迈,身子便如一道电光一般飞射而出。 “来得好!” 常芳的速度再快,却也逃不过法慧的眼睛,他见到常芳一剑向他咽喉刺来,这一剑既快且准,而且剑尖不断颤动,给他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仿佛在这一招简单的直刺之后还隐藏着无数想象不到的杀招。 见到这样的一招,就算是见多识广的法慧,也不由赞叹了一声。 “能教出这样的弟子,怪不得会说能伤了她是她学艺不精了……这样的剑法,这样的年纪,的确称得上一句天之骄子了……” 法慧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然后他面色不变,没受伤的那只手掌上陡然刺出了一根手指,向着刺向自己的剑尖点了过去。 第二十一章 我教你一个法子 “天赋倒是不错,独孤九剑算是入门了……” 常芳跟着法慧和尚连着交手了十几招,自己这个新徒弟竟然跟对方斗了个旗鼓相当,这也让苏信满意的点了点头。 独孤九剑实际上是由两部分组成的,前半部分比较浅显的是剑魔在利剑期创出的剑法,到了后面破气式总决式,无招胜有招无剑胜有剑的这种讲述高深剑理的部分,已经是他晚年时飞花摘叶皆可伤人的境界了。 这两部分的跨度不可谓不大。 而且在衔接上,也极为生涩,仿佛是缺少了连接的一环。 实际上。 在苏信看了,这两者之间,的确缺少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在独孤九剑利剑期的剑法里,这位剑魔还在沉迷各种剑招的奇妙,想要破尽天下的所有剑招,但天底下的剑招何其多,高深的剑法也何其多,不弱于这独孤九剑的剑法也有不少,哪里是说破就能破的了的。 只是很快这位剑魔便发现自己走入了歧途。以有涯随无涯,殆矣。 武者的目标是战胜别人,而不是破掉别人的剑招,你即便是破掉了对方的剑招,但对方的内力十倍于你,用出来的剑招快上十倍,你就算是知道对方剑招的破绽,你又能怎么样呢。 对方在你出剑的瞬间,便把你杀死了。 况且只要是有了招数,便一定会有破绽,这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招数,你破掉别人剑招的剑招自然也会被人给破了。 而只要你的招数够快,力量够大,那再怎么有破绽,有漏洞,那也不会叫破绽漏洞了。 想通了这一点,孤独便进入了重剑境。这一部分在独孤九剑里并没有提及。 也是缺失的一环。 实际上,这在那位剑魔看来,根本就不需要提及,因为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在将独孤九剑里利剑期的剑法练成之后,自然会发现这些问题。 然后自然而然的就会去修炼高深的内力,如果连这点领悟力都没有,那在剑魔看来,自然是不配学他的剑法了。 重剑境没有剑法,有的只是一套剑魔摸索出来的修炼内力的方法。 当然,每个人修炼内力的方法不尽相同。 只要能够修炼出一身浑厚的内力,那都可以达到重剑境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境界。之后,便是便观天下剑术,参悟剑理,明透剑心,达到无剑胜有剑,无招胜有招的剑术极境了。 “咔嚓!” 就在这时,只听到咔嚓一声。 法慧和尚手上招式一变,常芳尽管战斗天赋出众,但毕竟经验尚浅,她还是中了法慧这位老江湖的道,她一剑落空之下,因为使力太大,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破绽。 这破绽本也不大,但对于法慧这样身经百战,历经无数生死搏杀的人来说,这一瞬的破绽,已经足够了。 他一指点出。 这一指劲力内敛,看着平平无奇,其实有着穿金裂石之威。 这一下要是点中了,那常芳必然要受伤不可。 见此一幕。 苏信皱了皱眉毛,然后他的眉宇很快就舒展开了,先不说这一指能不能点中,就算是点中了,以这法慧和尚此时的内力也只能对自己那弟子造成轻伤,不会有什么大碍。 常芳在自己一剑落空的瞬间,心头便感到了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降临。 她通过方才的交手,已经知道这位法慧和尚是一个极为谨慎,一旦对手有破绽,便绝不会放过的人,自己的这个破绽,肯定会被对方抓住。 她的脑海里没有侥幸。 在山里里捕猎的时候,她也是如此,一旦有侥幸的念头,那猎人就会马上变成猎物。 她永远都是猎人,从来不会当猎物,几乎是在同时,她强行扭身,一剑斩去。 法慧的这一指一下子点在了常芳突然斩来的剑刃上,只听到咔嚓一声,这柄精钢所铸的长剑便被他一指头点断,而常芳不退反进,竟然一拳向着法慧胸膛打去。 常芳的这一拳刚猛无俦,完全出乎了法慧的预料。 他实在是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能在这种情况下发动攻击。 他连忙收掌抵挡,但拳臂相交,他感到自己的手臂传来一股巨力,这力量大的甚至让他连退了两步才重新稳住了身形。 法慧心中大骇,心里惊疑不定:“这是什么拳法!” 在他想来,这女孩子年纪不大,能练成那般出色的剑法已经殊为不易,怎么可能还有时间,练成这般厉害高深的拳法? “松鹤万寿拳!” 见到自己弟子击出的这一拳,苏信眼前一亮。 常芳脚下不停,她脚下一踏,脚掌猛地发力,只听到嗤的一声轻响,她脚下踩着的那双靴子登时被她双脚发出的劲力撑的四分五裂,露出了白皙如玉的脚掌。 同时她变拳为爪,一爪就向着法慧的肩头抓去。 这一爪似快似慢,似虚似实,似左似右,似上似下,飘忽不定,就连法慧也看的迷惑了起来,他只是呆滞了一瞬,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常芳的这一爪便抓在了他之前被了因用六脉神剑打伤的肩头。 只听到几声咔嚓咔嚓的脆响。 常芳的手指骤然用力,这法慧的骨头便被她一抓而碎。 而之前法慧自己包扎好的伤口这时也彻底崩裂,无数血水顿时从他的肩头喷涌了出来。 他另一只手五指齐根而断,这一条手臂的肩膀又被常芳一爪抓碎,到了现在,他武功的九成九都用不出来了。 这一场比试的胜负也就分出来了。 “承让了!” 一招得手,常芳收招后退,对着法慧再次施了一礼,赤着脚走回自己师傅身旁,献宝似的说道:“师傅,弟子的表现还可以吧?” 苏信对她笑了笑,说道:“基本还算满意吧。” “只是满意啊……”对自己师傅的这个回答,常芳显然是颇为不满的,她撇嘴小声抱怨了一句。 而那法慧禅师则是面色灰白。 他实在没想到。 他竟然会输在这么一个小丫头的手上。 他看了看自己被抓碎的肩膀,他感到了一股彻骨的痛疼,但更让他难以接受的,则是心中的羞耻跟惭愧,他纵横武林二三十年未曾有过拜祭,没想到今日…… 他面色通红,没脸再待,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 这时,苏信却出声叫住了他。 法慧身子一窒,他转过头来,看着苏信,冷笑着说道:“怎么,你要杀了贫僧不成?” “呵呵。” 苏信轻轻一笑,他说道:“我说了会放了你自然会放了你……” 说着,法慧只觉得眼前一花,只是一瞬,那年轻人便来到了他的身前,他见此神色一紧,以为这人要来杀自己,只是他此时两条手臂都废,就算想要出招抵挡也是不能。 他只能闭目待死。 只是过了半晌,他也没感到对方出招,便再次睁开眼睛,向着那年轻人看了过去。 那年轻人正在看着他肩头的伤势,见到自己看他,那年轻人便笑着说道:“你这肩膀要是不抓紧治疗,怕以后会留下隐患……” 法慧听到此话,眼中不由闪过一丝阴霾。 这个道理他哪里不知道。 但现在他的肩膀已经被你那徒弟一爪抓碎,这样的伤势,又哪里能治得好。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看到那个年轻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木盒,那年轻人将这个木盒塞到了他的手中,淡淡的说道:“你这肩膀是被我弟子伤的,我也不会不管,这里有一份我自己配置的药膏,你将这药膏细细的涂抹在你的肩膀,一个月之后,保管它恢复如初。” 苏信说罢。 便对自己弟子摆了摆手,转身就要离去,不多时,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深林当中。 而法慧则是阴晴不定的看着对方消失的身影,他手里紧紧的握着方才对方递到他手里的那个木盒,不敢松开一丝一毫,生怕这木盒不见了。 山林中深处。 常芳走了不长一段路,便停住了脚步。 她看了看自己沾满了淤泥的脚掌,郁闷的说道:“师傅,我鞋子破了,这地上都是泥,太脏了,我想找双鞋子穿……” 苏信听到这话皱了皱眉毛,这深山老林的,他上哪里给自己弟子找靴子,他沉吟了一下,心中就生出了一个主意来。 他笑了笑,说道:“鞋子我倒是没有,不过我倒是可以教你一个即便赤脚踩着地面,脚掌也一尘不染的法子。” 常芳听了之后高兴说道:“那师傅你先把你的鞋子给我穿,你自己先用这法子走路,等我练成了,我再还给你……” 第二十二章 令牌是真的,但…… “师傅,咱们这是去哪?” 没用一天,常芳便学会了落地无尘的法子,其实这方法看上去高端,说穿了也没有多难,唯一的难点便是需要一身深厚的内功支持,常芳任督二脉已通,内力深厚无比,自然不成问题。 苏信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一句:“我们去天龙寺。” 他拿到了那枚天龙令,自然要去天龙寺把六脉神剑的剑谱搞到手,对于这门无形剑气的功夫,他可是很有兴趣的。 “天龙寺,那是哪?”常芳好奇的问道。 对于天龙寺,或者说是崇圣寺,苏信了解的也不多,他所知道的,也只是原著上的那些,不过他不想在自己徒弟面前露怯,便想了想说道:“一座大理段氏的皇家寺院,许多大理段氏的皇族在这寺里出家,我去那里只是为了拿一件东西。” 常芳还想问些什么。 不过苏信对天龙寺实在是知之甚少,所以就摆了摆手,说道:“问这么多干什么?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几日。 两人从山林出来,找人问明白了道路,又花了几天来到了大理国的国都大理,那天龙寺就在大理城郊外,大理是佛国,国民几乎全员崇佛,这天龙寺又是皇家寺庙,修建的十分恢弘大气,平日里的香火也极是鼎盛。 苏信带着自己的弟子进了天龙寺。 常芳之前一直生活在山林当中,这是第一次来到这如花世界。 金碧辉煌富丽大气的天龙寺更是直接让她看花了眼,她还一路看一遍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听,搞的苏信十分烦闷,因为他对佛教的典故知道的不多,很多问题他回答不出来,但又不好说自己不知道,只能找借口糊弄过去,这么干的多了,自然郁闷。 “两位施主请止步。” 在一道紧闭的大门前,苏信两人被一位天龙寺的和尚拦了下来,这和尚两掌合十,说道:“这里是本寺后院,并不对寺外之人开放。” 天龙寺是一家佛家寺庙,要收香火,是以前殿用来接待信众,不过它又是一家武林门派,自然有许多隐秘不方便公之于众,所以这后院,就禁止他人擅入了。 苏信来也不是找事的,他可是拿着大理段氏发下的天龙令来这里领取奖励的。 所以他二话不说便拿出了那枚金灿灿的令牌。 见到这枚令牌之后。 这和尚的面色陡然一变,他的神色也变得恭敬,说道:“这位施主,这枚令牌可否让小僧细细查看一番?”他怕对方不同意,连忙满是歉意的补充道:“只是因这令牌事关重大……” “无妨。” 苏信还不等对方说完,便把这枚天龙令递到了对方手里。 那和尚神色郑重的接过令牌。 低头仔细看了许久之后才抬起头,将令牌递还给了苏信,他语气比之前更加恭敬,说道:“请施主稍等,贫僧去去就回。” 说罢。 这和尚便转身进了天龙寺的后院。 过了不一会儿,这和尚又领着一个方面大耳,年纪大概四十多岁的和尚回转了回来,显然,之前那和尚已经跟这个方面大耳的和尚说了令牌的事。 这新来的和尚面上带着一脸笑容,他打量了一下苏信二人,说道:“贫僧劫难……”说着,他的目光便落到了苏信手中的那枚黄橙橙的天龙令上。 停留了一会之后,他才继续说道:“可否让贫僧看一下那令牌?” 苏信知道凭这令牌可以进这天龙寺的藏经楼遍观臧经,天龙寺查验起来自然是细之又细,慎之又慎,所以他也不着脑,便把令牌递给了对方。 劫难刚一拿到令牌,试了试分量,他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喜色,然后低头看了令牌两眼,眼中的喜色也越来越盛。 他查看的时间比方才那个和尚少的多。 方才那和尚看了大半天都拿不定主意,这和尚只是一打眼,翻转着看了下,便将这令牌还给了苏信。 “确实是天龙令。” 他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扭头对身旁的那和尚说道:“你快去通知了尘师叔,说第四枚天龙令到了,我这就带他们去大雄宝殿。” “是,师兄!” 那和尚也立即领命而去。 天龙令当初段思平一共送出了六枚,到现在几十年过去,已经有三枚令牌回归,流落在外的只余下三枚了,在劫难看来,算上苏信的这一枚,自然是第四枚了。 “两位施主,这边请。” 劫难对着苏信二人施了一礼,便领着两人进了天龙寺的内院。 在去往大雄宝殿的路上,这劫难对苏信说道:“施主来的有些不巧,我师傅了因大师有事外出了,不然您带着天龙令来,定然是他老人家亲自见您的。” 过了有盏茶的功夫。 三人便来到了一座大殿前,在这大殿的前面站着一个高瘦的老僧,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排高壮的和尚。这老和尚面色饥黄,瘦的皮包骨头,他看到劫难领着苏信到来,浑黄的眼珠里陡然间闪过一道亮光。 “阿弥陀佛……” 这老和尚上前一步,对着苏信念了声佛号,说道:“施主可否将那天龙令拿出让老僧一观?” “这便是在下的师叔了尘大师,我师父了因大师不在的时候,便是他老人家处理寺内的一切事物的。”劫难为苏信介绍道。 苏信点了点头,将那枚天龙令递了过去。 接过苏信递来的天龙令。 这老和尚低头一看,在看到这令牌的瞬间,他握着令牌的五根手指顿时一紧,同时他的眼中闪射出了一道森寒的目光。 他猛地抬起头来,他的双眼不再浑浊,而是变得无比明亮,看向苏信的目光里杀意弥漫。 那劫难也发现了自己师叔的不对劲。 他诧异的出声:“师叔……” 但他话还不等,便被了尘直接出声打断:“你退下。” 了尘这一声呵斥用上了金刚禅唱的深厚内功,直接把那劫难震的面色发白的连退了好几步,他有些惊骇的看着自己师叔。 在他的记忆当中。 他这位师叔,可是闻名的好脾气,从来没见他生过气,怎么现在他…… “难道那令牌是假的?”劫难的脑海里窜出这个念头,但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他方才查看那令牌时的诸多细节,他都可以确认,那令牌绝对是真的。 但令牌既然是真的,那了尘师叔怎么看过了令牌后会那么震怒? 正当他犹疑之时。 那了尘和尚开口,他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苏信,沉声说道:“这令牌是真的,但这位施主可否告知一下老衲,这令牌,你是怎么得来的。” 第二十三章 我今天本不想杀人,但你们是自寻死路 随着了尘和尚的这句话出口。 从四周突然涌出了数百名手持兵刃的僧人,将苏信两人团团包围了起来。 苏信见此。 摇着头叹了口气,看来今日是不能善了了。 其实以他的五感敏锐,在刚来到这大殿之前的时候,便发现了隐藏在暗处的这些手持兵刃的武僧。 他没有立即发作,只是为了看看对方葫芦里到底藏着什么药罢了。 “师傅!” 一旁的常芳倒是有些惊惧,毕竟被数百人那些明晃晃的兵刃围着,只是这份气势,都能让人当场色变了。 不过苏信是何等人物,当初他在察罕的数万怯薛军的重围下都没怕过,现在哪里会怕这么区区几百人的场面,他对着自己弟子微微一笑,说道:“师傅在这里,不需要怕。” 听了这话,常芳面色才松弛了下来。 苏信看着面前的了尘,淡淡的说道:“难道拿着天龙令来,你们还非得查根问底,查出这令牌是怎么来的不成?” 了尘见到这年轻人被数百人围住,竟然没有丝毫惧怕之意,他心里也是暗自吃惊,听到苏信的话后,他眉头一皱,说道:“天龙令认令不认人,只要是拿着令牌来,我们天龙寺自当奉命,不过你这枚天龙令有些特殊,跟当初太祖皇帝赐出的那六枚不同……” 说到这里,了尘停住了话头。 这里面牵扯到了一件他们段家的大事,这件大事还不是公布的时候,是以他没有说下去。 苏信听了后点了点头,问道:“你的意思是除非我说出我得到这枚令牌的过程,否则的话,我便不能看那六脉神剑的剑谱了?” “你是为了六脉神剑?” 听到苏信的话之后,了尘眉头皱的更深,这天龙令是当初段思平赐予开国功臣的,这些功臣里面可不都是武林人士,不是所有人都对神功绝学感兴趣,所以除了提出看六脉神剑的剑谱之外,自然也可以提旁的要求,比如说富可敌国的财富。 苏信听了嗤笑了一声,他反问了了尘一句:“这个自然,你们这天龙寺,难道还有比六脉神剑还珍贵的东西?” 了尘也是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说道:“珍贵不珍贵还是因人而异,在武者眼里,这六脉神剑自然是无价的至宝,但在不会武功的人眼里,这一份剑谱,又哪里比得上一箱黄金宝石?” 说罢。 他对着苏信点了点头:“施主刚才说的不错,除非你说出你是如何得到这令牌的,否则的话,请恕老衲难以让阁下进入藏经阁了。” 苏信自然没有为那法慧和尚隐瞒的意思。 他便一五一十的跟对方说起了之前在山林中的经过,当他说到了因跟劫色已经身死的时候,在场的诸多僧人也都是面色大变。 毕竟了因是天龙寺方丈,更是段思平的亲弟弟,身份非同一般。 而了尘却始终神色不动。 他仔细打量着苏信,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只凭对方能从那位少林的十三绝神僧手里抢下这枚令牌,还能全身而退,那对方一身武功,就不是自己所能及的了。 “肃静!” 了尘突然开口喝了一声,周围嘈杂的吵闹声便静了下来。 他看着苏信,问道:“你说劫色师侄跟了因师兄同法慧起了冲突,并且两人死在了法慧手中,这枚令牌是你从法慧手里拿来的,那施主可否告知老衲,他们是因何事起了冲突?据老衲所知,无论是劫色师侄还是了因师兄,都不是什么招惹是非之人,而那法慧和尚也是少林高僧,本寺跟少林关系称不上好,但也没差到见面就打生打死的地步。” 众僧人一听,纷纷点头,觉得了尘问的确实是此事的一些不解之处。 苏信淡淡的说道:“为了一株八百年的何首乌。” “什么!” 听到苏信的这句话。 了尘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他深吸了一大口气,才把无比震动的心情平复了下来,他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激动,脱口问到:“那株何首乌在哪?被那法慧取走了吗?” 苏信听了轻笑了一声,见到对方这个反应,他更加断定那段思平定然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只能靠这种几百年的灵药来延命的地步了。 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既然能从法慧的手里拿走天龙令,自然也能拿走那株何首乌。” 说着。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袋,从布袋里拿出那株八百年的何首乌在了尘的面前展示了一下,在看到这株何首乌的瞬间,了尘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了起来。 他用无比渴望的眼神看着这株何首乌,几乎是想都不想便说道:“只要施主能将这株何首乌交给老衲,那六脉神剑的剑谱,老衲双手奉上!” 听了这话。 苏信轻笑了一声,他将那株何首乌重新包好,受到了怀里,淡淡的说道:“这令牌的来历我已经告诉你们了,现在该是你们履行承诺的时候……带我去藏经阁,看过了六脉神剑的剑谱之后我会立即离开。” 了尘却是动也不动一步,他看着苏信,沉声说道:“交出何首乌,六脉神剑的剑谱老衲自然会奉上。” “你的意思是不给了。” 听了这了尘的话之后,苏信反问了一句。 了尘摇头,仍旧是说着同先前一模一样的话语:“交出何首乌,自然会有剑谱。” “我明白了。” 苏信闻此点了点头,他看了一下四周围着的数百名手持兵刃的武僧,又问道:“要是我不交出那何首乌的话,是不是今日也不能离开此处了?” 了尘和尚没有说话,但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很好。” 苏信倒是也不意外,他反而是笑了起来,他说道:“我今日本没想过跟你们起冲突,更没想过杀人,但你们这么干,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话音刚落。 苏信的身影便消失一空,了尘见此顿时睁大了双眼,正当他想要环顾四周,看一下对方去到哪里的时候,他却陡然间看到了自己的那具没有了脑袋了身体——一股殷红的血水正从自己断开的脖颈处冲天喷起,这是他眼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之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只听到咕噜噜一声。 在这一瞬之间,众人谁也没有看清,那了尘的脑袋便直接滚落到了地上。 苏信的身形又在原地出现,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弟子,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怕不怕?” 常芳心里自然是怕的,毕竟这么有这么多人,但听到自己师傅问自己,她还是锵的一声拔出了长剑,鼓起勇气,咬牙说道:“弟子不怕!” 第二十四章 段家老祖 “杀了他给了尘师叔(伯)报仇!” 众僧人见此一幕,顿时眦目欲裂,哪里还能忍得住,纷纷大叫着向着苏信冲杀了过去,看他们那个咬牙切齿的样子,心里定然是存着要把仇人碎尸万段的恶毒念头。 这数百人的同时冲杀声势极为惊人,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常芳顿时就吓的面色煞白,苏信只是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自己弟子的肩膀,安慰着说道:“不用怕,你看着就行了,杀人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常芳扭头看向自己师傅,她不知道自己师傅何时从哪里拿出了一张黑色七弦古琴。 她可不记得自己师傅随身带着这东西。 在她奇怪的眼神当中,她看到自己师傅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 她听到了一声尖锐的琴音。 然后便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接连响起,她连忙向周围看去,只见到那数百名冲来的武僧,身体像是被什么利刃切割过一般在刹那间就变的四分五裂,一排排的人像是被割掉的麦子一样成堆成堆的倒在地上。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那数百名武僧,一个不剩的全都变成了一滩碎肉,无比浓郁的血腥味直冲鼻腔,那味道让她这种亲手杀过不知道多少只鸡鸭的人都直欲作呕。 她第一次感到,正如自己跟自己说的那样,原来杀人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 这时。 苏信的琴音也停了下来。 他手上光芒一闪,那张天魔琴也被他收进了系统的自带空间。 常芳在一旁惊骇的问道:“师傅,这是什么武功?” 苏信说道:“天龙八音,你想学的话,等你内功再高一点,我倒是可以教你,不过这武功没有天魔琴配合,威力是没有这么大的。” 说罢,苏信便领着自己弟子离开了这处宛如修罗地狱的场所,向着天龙寺的藏经阁走去。 在藏经阁前。 苏信停住了脚步,他看着站在藏经阁前的一个看样貌最多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眼睛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这个年轻人给他的感觉十分怪异,明明年纪轻轻,但却透着一股暮气、死气,仿佛一个将死之人。 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弟子周芷若。 “你是段思平?” 听到苏信的问话,这个年轻人迈动了脚下的步子,他第一步踏出的时候还在原地,但当他的脚掌落地的时候,竟然极为诡异的出现在了苏信身前的三步远处。 而他的样貌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之前他还是一副少年人的面容,但是随着他来到苏信的身前,他的面庞逐渐变得苍老,等他在苏信的面前站定了身子之后,他已经变得满头花白,成了一个不知年岁的老翁了。 从少年到老翁只在一瞬之间。 “我是。” 老者声音苍老的说了一声,他看着苏信,目光里露出了无比慎重的神色,这个年轻人给他的感觉极为凶险,他一生自负,除了当初的柴荣之外,他未曾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过。 但这个年轻人给他的凶险感觉,比当初的柴荣给他的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已经知道了苏信在天龙寺里大开杀戒,他当时本想出手相救,但他也没料到这年轻人的手段如此神奇诡异,只是一瞬间,数百人便送掉了性命,他连出手都没来得及出手。 这些人死了他并不太在意。 他在意的,是这年轻人手中的那株何首乌,他的寿元已经到了尽头,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但他还不想死,那株何首乌正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看着苏信,沉声问道:“到底需要什么代价,你才能把那株何首乌交给我?” 听到这话。 苏信笑了一声,然后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他没有回答段思平,而是颇为遗憾的对自己弟子说道:“小芳,师傅太后悔当初教给你的内功是小无相功了……” 这话听得常芳极为茫然,她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师傅,不知道自己师傅这话里的意思。 “要是我当初教给你的是北冥神功就好了……” 苏信这句感叹刚刚说完,他面色陡然一变,几乎是想都不想,便在自己弟子的肩膀上一按。 两人同时一个闪身,来到了十丈之外,而他们俩原来站的那地方,就在他们离开的瞬间,便被无数突然袭来的剑气给切的粉碎。 见此苏信目光一沉,说道:“六脉神剑?” 那段思平并不答话。 他目光阴冷的看着苏信,对于对方手里的那株何首乌他势在必得,刚才那一招偷袭他做的不可谓不小心,事先他几乎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但仍旧是被对方给躲过去了。 “有点意思。” 刚才这段思平的出手,也让苏信涌起了一股战意,他之前猜测对方很有可能寿元将尽,很难再次动手,还觉得颇为遗憾,没想到对方寿元将尽是真的,但难以动手却不是,看对方方才的那一招偷袭,明显是还保留着全盛的实力,要不是他五感敏锐,察觉到了危险,说不定方才还真着了他的道。 段思平并不想全力出手。 他的寿元已经快要耗尽,现在全力出手,就等于是在缩短他本就不多的寿元。 只是能够延长自己寿命的何首乌就在对方的手上,他要想活下去,就必须从对方的手里把那株灵药给拿回,除此之外,别无二法。 “正是六脉神剑!” 段思平话音刚落,他的手指微微一动。 “你过分了……” 见此苏信眉头一皱,他身子一晃,挡在了自己弟子身前,然后伸手往空气里一拍,只听到啪的一声,地面的青石板上,便突然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剑痕。 苏信目光冷峻的看着段思平,语气冰冷的说道:“我们交手,跟我的弟子何事?” 听到这话。 常芳才知道,方才那将地上的青石板割裂的剑痕,原本是要斩在自己身上的,她想到要是被这种无形无色的剑气神不知鬼不觉的斩在身上会是什么下场,她不由得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段思平听了苏信的话却是嗤笑了一声,他冷冷的说道:“荒谬!你在外面杀了我那么多段家的子孙,难道我只是要杀你一个弟子就过分了?” 说着。 他手指连点,又是数道无形无色的剑气凌空斩来。 苏信不敢怠慢,同时也是数掌连续劈出,只听到几声爆响连胜而起,掀起来的气浪,竟然将两人之间青石地面给尽皆碾压成了齑粉。 “你先到后面去!” 苏信伸手在常芳的肩头一送,他这个弟子的身子便向着后面飘了过去。 直到把自己弟子送到了安全的地方,苏信才一字一顿的对段思平说道:“等我杀了你,我会把你段家的子孙,一个不剩的全都杀死,我说到做到。” “你敢!” 段思平听到此言,眼中闪过一道磅礴的杀意,他嘴里一声暴喝,手臂一挥,铺天盖地的无数道剑气霎时织成了一面无形的剑网,向着苏信凌空斩来。 第二十五章 最后一招 苏信知道段思平乃是他生平遇到的最强对手之一。 虽然他当初在武当山上跟张三丰交过手,但当时的张三丰并没有用全力,不用说是全力了,甚至连五成实力都没用出来。 况且当时张三丰在十二重楼上也不过踏出了三步,现在他面前的段思平的修为,可绝不会只有三重楼。 六脉神剑无形无色,极难防范。 要不是五感十分敏锐,能觉险而避,恐怕被六脉神剑的无形剑气斩中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而且跟六脉神剑的无形剑气相配合的还有六种风格迥异的剑法,这六种剑法配合着无形无色的剑法,几乎让段思平打遍天下无敌手。 多年前他前往中原,用这套六脉神剑拜尽群雄,未逢敌手,连当时慕容世家的家主都被打成重伤,最后还是柴荣出手,以一双无敌的铁拳,破掉了他的六脉神剑,让他滚回了大理。 而现在柴荣垂死。 纵观天下间这段思平的武功已经算是绝顶,恐怕除了柴荣的那位义弟赵匡胤、最近几年声名鹊起,未尝一败的慕容家的新秀慕容龙城,还有北国契丹的大宗师耶律休哥之外,没人能是他一招之敌了。 六脉神剑的六种剑法各有神妙。 比如说少商剑的剑路雄俊,一经使出,颇有石破天惊,风云突变,风雨大至的威势,还有商阳剑,便是巧妙灵活,让常人根本难以捉摸,更谈不上抵挡防御了。 六路剑法或是轻盈,或者雄浑,或是古朴,或是精微……相互配合起来,当真是鬼神莫测,仙佛难敌。 不过也正因为这六脉神剑太过厉害,所以修炼的门槛极高。 最基础的条件便是一阳指要练到第一品的境界才能入门修习,因为只有将一阳指练到第一品的境界,内力才足够施展六脉神剑。 也正是因为这无比苛刻的条件,这么多年以来,整个段家除了创出这门无形剑气的段思平跟他的亲弟之外,再无第三人能够练成。 “真是厉害……” 苏信使出了浑身解数,也不过跟这段思平斗了一个旗鼓相当。 他所会的武功极为繁杂。 自负对天下武功无论正邪都无比精通。 但尽管如此,他在应对对方的六脉神剑的时候,也是颇为吃力。 这六脉神剑射出的剑气无色无形又无坚不摧,他必须要时刻都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准确捕捉到段思平射出来的剑法,或是躲避,或是反击。 “咳咳……” 正用一记大开大阖气势雄迈的中冲剑逼退了苏信打来的一掌之后,段思平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他伸手一捂嘴,低头一看,他竟然咳出了血来。 “看来是不行了……” 到了此时,段思平已经知道自己接近油尽灯枯。 本来按照他自己预计,他如果闭关不出,尽可能的休养生息,他应该还能活一月有余,但经过刚才跟对方的这番比斗,他也就是最多还能活三天了。 段思平看着苏信,心里无比羡慕。 他可以感觉得出对方生命的旺盛,这个年轻人是真正的年轻人,并不是像自己这样,只是面貌年轻实际上已经枯朽的老人。 不过这年轻人越是厉害,他杀了对方的念头就越加浓烈。 方才对方已经说了。 在杀死自己之后,会杀光段家的子孙。 武功到了像是他们这种境界,说出去的话就跟放出去的箭一样,对方已经说出了这番话,那就一定会去做,凭这人的武功,杀光段家子孙,简直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段思平从来没将家族放在过第一位,他是一个无时无刻都在为自己着想的人。 但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倒是想要为家族做一点事了,毕竟如果没有段家,也不可能有今天的他,他毕竟还是段家的老祖。 他还有一式从没用过的绝招。 连当初他败在柴荣手里,饮下奇耻大辱都没有用过。 这一式绝招的威力绝大,就算是无坚不摧的六脉神剑跟这一式绝招比起来,也不值一提。 这一式他得自一篇极为玄奥的古老秘籍,这秘籍据说是上古时仙人的秘典,他的六脉神剑都是从这本秘籍里参悟出来的,他一辈子都在研究这本秘籍,但除了六脉神剑之外,其余的所获甚浅。 这也让他无比遗憾。 要是他能够从这秘籍里参悟出上古时的仙人如何能长生不老的奥秘,他可能就不会变得如此苍老,如此虚弱了。 今日的一切,自然也不会发生。 这一式绝招是上古时仙人的招数。 自然不能用内力催动。 他想尽了办法,才找到了一种催动的方法,那便是燃烧自己的生命,将生命化作能量,将这一式使用出来。 不过他是一个极为惜命的人,他虽然想到了这个办法,但从来没有勇气使用过。 “剩余的寿命也不知道能不能使的出这一招……” 段思平默默的想着,不过到了此时,他也管不得那么许多了,他现在只能够是尽人事听天命,尽他所能,然后听天由命,能杀了对方自然最好,为段家免去一劫,如果杀不了,那他也尽力了。 苏信的眉毛皱了皱。 他突然间感到他面前的段思平变的有些不同了,但哪里不同他又说不出来,只是感到对方的存在变得极为晦涩,就像是山中的那些云雾一样,虚无缥缈又高深莫测起来。 然后,他就感到对方的身上传来一股极为恐怖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只在自己的弟子周芷若的身上感受过,不过那是自己弟子以凡人之躯撬动天地之力,引发无尽风暴的时候才让他产生那种恐怖的感觉。 这段思平的修为虽然高。 但也只是跟他相差不大,最多不过是十二重楼六七重的水平,离着自己弟子的十二重绝巅,一只脚踏在了仙凡的分割线上的修为那可是差的太远太远了,他可不信对方也能用凡人之躯引动天地之力。 “这股剑气是怎么回事!” 苏信陡然间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剑气从段思平的体内生了出来,同时他也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段思平的生命在不断的流失。 而随着段思平生命的流失,那股在段思平体内孕育着的剑气也变得越来越壮大。 这股剑气强大的让他感到战栗。 第二十六章 他化大自在有无形剑气 这个时候苏信自然想到了这应该是段思平的什么绝招。 感受到这股惊人的剑气,他心里也不由感到有些胆战心惊。 这股剑气只强大,比之前六脉神剑的何止强出了十倍。 如果说之前六脉神剑射出的剑气是一条涓涓细流,那现在在段思平体内孕育的便是汹涌澎湃的长江。 而这样以自己生命为代价来使用的绝招对方竟然也有勇气用的出来…… 苏信几乎是想都不想,转身就走,他一个闪身来到了常芳的身旁。 抓着常芳就要离去,他再不走,等对方把剑气聚集完毕,再想走恐怕就晚了。 像是这种用自己生命为代价来用的剑法,他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燕十三的第十五剑,那是被剑神谢晓峰称之为不该存在于人间的一剑,而段思平的武功比燕十三只强不弱,需要段思平付出生命来施展的剑法,只是想一想就知道会有多可怕。 那绝对会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剑。 苏信其实也有底牌。 他借以凝聚自己的武道真意,在天地之间留下自己的烙印的那门天地皇拳,他自从创出之后,就从来没用过。除了要用这门拳法真的是代价极大,他用完后极为凶险,他等闲不用之外,也是还没有对手能强到让他用出这门他看箱底的武功。 而到了此时。 他被段思平体内正不断孕育的那股堪称恐怖的剑气所迫,天地皇拳的拳势也在他掌间悄然间开始了积蓄。 段思平冷眼看着苏信逃走。 他只是露出了一丝冷笑,然后他微微抬起一只手臂,对着苏信的背影遥遥一斩。 随着他手臂的斩下,一股无匹剑气从他头顶冲霄而起,轰然斩下,这股剑气如一柄无形的斩天神剑一般,劈开了苍穹,向着苏信逃走的方向劈斩而去。 在这股剑气的劈斩之下,天地间风云变色,地面一寸寸的龟裂开来,周遭的树木倒折,茅草倒伏,苏信想都不想的一把将自己弟子推到了远处,然后对准那向他斩来的无形剑气一拳轰出。 他这一拳看似缓慢,实则快到了极点。 随着他的这一拳轰出。 他的拳头跟那股剑气悍然对撞。 空气中陡然出现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空间里仿佛产生了一圈又一圈如同涟漪一般的波纹,周围的房屋墙壁大殿楼阁也在轰隆声里崩解倒塌。 烟尘冲天而起。 整座占地超过数百亩的天龙寺,也在顷刻间化作了一片废墟。 苏信紧咬着牙齿。 他的身体在不断的颤抖着,他感到自己的骨头仿佛碎了一般在哀嚎呻口今,他知道自己已经快到极限,但是他用自己拳头抵住的那股剑气仍旧在不断下压,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段思平的眼中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他没想到面对他压箱底的绝招,这个年轻人竟然还能挡的下来,他眼中流露出了极为不甘心的神色,他知道对方已经到了极限,他只需要再加一点点力量,就能将其斩于剑下。 他拼命的想要动一下手臂。 再加上哪怕是一丝力量。 不过无论他怎么在脑海里催动自己手臂,他低垂下的手臂仍旧是纹丝不动。 “不!不!” 他突然大喊了起来,声音惶恐无助,眼中流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然后苏信陡然间感到自己的压力一松,在他的头顶,几乎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的那股磅礴剑气,刹那间就消散崩解,消失的一干二净。 仿佛它们根本不曾存在过。 然后苏信便看到。 那段思平的身体上出现了如同蜘蛛网一般的纹路,然后这位段家老祖、大理国的开国太祖、天底下第一等的绝顶高手、现在这个世界顶端的存在便悄无声息的崩解成了无数的碎片。 然后这些崩解后飘散到空中的碎片被微风轻轻一吹,便化作了无尽的粉末,落入到了尘土当中,再也分辨不出了。 而在他原来站着的地方,只余下了一卷颜色泛黄的陈旧丝帛。 见此一幕。 苏信的脸上还不等露出一丝喜色,他就感到浑身上下传来无比痛苦的剧痛,他知道这是他使用天地皇拳的后遗症发作,他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师傅!” 在远处的常芳见此不由惊叫了一声,她冲到自己苏信的身旁,将自己师傅抱在怀中,眼泪纵横,嘴里无比伤心难过的不断叫着师傅。 苏信虽然很想说什么。 但他此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尽身体最后一分力气,指了指段思平遗落下的那卷陈旧丝帛,然后便身体一松,眼前一黑,彻底昏迷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 苏信猛然睁开眼睛,在睁开眼的一瞬间,他就感到自己身上传来一股酸软无力的感觉,不过好处是那股痛入骨髓的剧痛倒是消失了。 “看来我昏迷了起码七天……” 苏信默默的想着。 他使用天地皇拳的代价之一,便是在用过之后身体要承受天地皇拳的霸道力量产生剧痛,这股剧痛会持续七天,没有其他任何办法缓解,只能硬挨,不过他这次昏迷,倒是免过了那剧痛的折磨。 不过他此时还是浑身无力,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丹田,里面还是空空如也,他知道,这是他使用天地皇拳之后的第二个后遗症。 这说明他昏迷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月。 否则的话,他的内力,应该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丹田不会空空如也。 这就是他不太愿意使用这门十分强悍的武功的原因,用了之后,他就会陷入到了绝境,如果没人救自己,即便是自己能用这武功击败对手,自己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这次要不是被段思平的最后一招逼到了绝境,他也不会动用。 “师傅!你终于醒了!” 这时。 常芳推门而入。 她看到在床上醒来的师傅,顿时喜极而泣,手里端着的一碗鸡汤也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粹。 “好香的味道……” 苏信见到自己弟子,瞧了瞧地上的鸡汤,笑着说了一声。 常芳此时已经是泣不成声,她一边哭着一边说道:“师……师傅……你……你差点吓死我了……你……你都昏迷了整整十天了……” “十天了么?” 苏信听了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看来再过五天,他的武功就能恢复了。 “师傅,您饿了吧!我刚炖好的鸡汤!”常芳听到自己师傅肚腹传来的咕噜噜的叫声,她连忙擦了擦眼泪,出了屋子。 她刚踏出屋子一步。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便又转身后来,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卷古朴陈旧的丝帛,递给了自己师傅。 “师傅,这就是你当时让我收起来的东西!我去跟你盛碗鸡汤!”说完,她就笑着蹦蹦跳跳的出去盛鸡汤去了。 苏信接过这卷丝帛,倒是没急着看,这卷东西能在段思平化作飞灰之后还能完好的留在原地,显然不是什么凡物。 他刚一入手,便感到了一阵柔软的感觉。 他仔细看了看这卷丝帛的材质,没看出是用什么制作成的。 “他化大自在有无形剑气!” 苏信刚展开这卷丝帛,便看到了这丝帛是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而在丝帛的最前端,则是写着一行十个略微大一些的字迹。 第二十七章 顺江直下 苏信醒来后,又在大理城待了十天才离开。 他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他用五天时间恢复了功力。 然后用剩下的五天,完成了他之前在段思平面前许下的誓言,将大理城里的段氏子孙杀了个干净。 天龙寺的毁灭,段思平的失踪,大理国段氏皇族在五日内死尽,自然引起了大理国的剧变,之前被段家用强悍的武力压服的摆夷族也趁着这个机会起兵发难,只用了一天,便连克了十几座城池,大军的前锋离着大理城不足五十里。 大理国的覆灭就在旬日之间。 但这些事就不是苏信在意的了。 在摆夷族围困住了大理城的时候,他已经带着自己的弟子出了西南,他们俩人在白帝城上了船,顺江之下,不出几日,便能到江南了。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苏信看着两岸的风光,听着不住传来的猿,不由得想起了一首诗。 “师傅……” 这时。 常芳来到站在船头的师傅旁边,低声说了一句。 苏信看了笑了笑,问道:“什么事?是我刚教你的六脉神剑你有什么地方不懂么?” 他之前翻看了从段思平那里得到的那卷【他化大自在有无形剑气】,才知道那门六脉神剑原来是段思平从这卷上古时的剑修练气士的功法上参悟出来的。 段家的家传武功是一阳指。 段思平天纵奇才,他年轻时无意中得到了这卷【他化大自在有无形剑气】的秘典后便奉为至宝,日夜参悟,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结合自家的一阳指,终究是让他创出了六脉神剑这门神功。 而他在临死之前,对自己用出的那最后一式绝招,便是【他化大自在有无形剑气】里的一式。 这一式的威力,在这门上古剑修秘典里威力算不上大。 但尽管如此,这一式也差点就把自己斩于剑下,要不是最后段思平的生命耗尽,剑气消散,那自己极有可能,已经死在对方的这一剑之下了。 不过同他从长春泉处得到的那卷【御风逍遥篇】一样,这些上古练气士的秘籍,随着天地灵气的消散,基本上都无法修炼了。 也就是像段思平这样的奇才,才能独辟蹊径,想出办法来催动。 不过使用生命来催动这些招数,威力固然是惊天动地,但所花费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一点。 在他看来,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生命还宝贵? 在这卷【他化大自在有无形剑气】上,段思平还写下了极为细密的备注,许多都是他在参悟这卷剑修秘籍时的思考。 天龙寺的藏经阁在他跟段思平的那一战中崩塌,藏在里面的六脉神剑剑谱自然无法寻觅了,不过从这些段思平的备注上,他还是清晰准确的捕捉到了当初段思平在创出六脉神剑时的灵感。 武功的见识修为到了苏信的这个层次。 修炼武功其实根本不需要从头练起,只需要知道这门武功的道理,基本上就可以一通百通。 六脉神剑也是如此。 他虽然没见过这门名震天下,号称天下第一剑的剑法的剑谱,但他从段思平在【他化大自在有无形剑气】上的许多闲散的注语,很轻易的就将六脉神剑的剑谱给重新推理了出来。 甚至他还在他所推理出的六脉神剑当中,加入了他自己的许多理解。 自然的。 苏信也将这门他自己推理出来的六脉神剑传给了自己新收的弟子。 就是常芳此时的内力尚欠,虽然明白了六脉神剑的剑理,但暂时还施展不出来罢了,不过苏信相信,假以时日,自己这弟子必然能练成这门天下第一的剑术。 听到自己师傅的问话。 “不是。” 常芳连忙摇了摇头,她说道:“师傅之前讲的很透彻,弟子都明白了,就是……就是……弟子想问一下……问一下……” 苏信听自己弟子那吞吞吐吐的话,皱了皱眉毛,说道:“想问什么?” “我想……” 常芳张了张嘴,她刚想问些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她面色一红,就说不出来了,她脸色绯红,低下头,小声说道:“师傅,我想明白了……不……不用问了。” 说完之后,她就扭头跑进了船舱当中。 “这丫头。” 苏信见此摇了摇头,他发现自己这个小弟子是越来越不对劲了,不过他也不去管她,这个年纪的少女总会乱想许多事情。 他继续看着两岸的风光。 “再过两天差不多就能到姑苏了吧?”这时,有人向着正在撑船的船家问了一声。 那船家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不出意外的话,最晚不超过后天下午,就能到姑苏城了,怎么,这位客人,是有什么要事要办么?” 那问的人拿着一柄长剑,目光如炬,显然是一位身怀武功的武林人士。 他摇了摇头头,说道:“那倒不是,而是听说再有三天便是姑苏慕容氏跟大雪山大轮寺的三十年之约,三十年前慕容世家的老家主输给了大轮寺一招,慕容家引以为耻,这次慕容家的年青一代慕容龙城横空出世,而大雪山的新一任的大轮明王据说也纵横雪山未逢敌手有当初莲花生大士的风采,双方的这一会,可以说是武林上百年难见的盛举了,如果错过了,那可是一生中最大的憾事了!” 那船家不是武林人士。 听到这话,显然听的不太明白,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按照这个速度,肯定能在三天内赶到姑苏城的,客观放心便是!” 这时。 有人笑了一声。 发笑那人皮肤白皙,年纪甚轻,容貌英俊,看年纪或许还没有二十岁,穿着一身锦衣,腰间挂着一柄长刀,如玉一般的手里拿着一柄折扇。 “朋友此言有些夸大了……” 这人笑着说道:“慕容家跟大轮寺的论武三十年一次,虽然精彩,但也称不上百年难见……要说百年难见,难道这位朋友忘记了当年段思平跟柴荣在洞庭湖上的那翻江倒海天地色变的一战了么?” 听到这话,方才那位说话的武者顿时一窒。 他摇了摇头,说道:“这位朋友说的是,不过段家老祖跟大周世宗的那一战虽然惊天动地,但却没几人能目睹,都只是耳闻罢了,而慕容家跟大轮寺的论武,咱们可是能亲临一观的。” 苏信在一旁将这几人的话语听到了耳中,他看了看正谈话的那两人,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位身穿锦衣摇着折扇的年轻人身上。 在他的眼中,任何的伪装都无所遁形,这位英俊的年轻人,赫然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少女。 而且他还在这女扮男装的少女那一身白袍的衣角看到了一个他无比熟悉的标识。 一朵金色的烈焰。 第二十八章 多管闲事的,死! “这女子是明教的?” 苏信见到这女子白色衣袍的衣角绣着的那朵金色烈焰后,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这个念头。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 明教是唐朝时就有的教派了,这女人是明教的倒也没什么稀奇。 苏信曾经是明教教主不假,还带领着明教修成正果问鼎了天下,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况且他统帅的明教是几百年后的明教,可跟现在的明教没什么关系。 这时。 苏信的眉毛忽然皱了一下。 他见到两个男子一左一右拦在了那女扮男装的貌美女子身前。 这两名男子身穿紧身黑衣,腰挂长刀,手指粗大,满手老茧,而且太阳穴高高隆起,显然是有着不俗的武功,他们虽然拦住了那女子,但神态却极是恭敬。 那女子见到这两人之后,面色顿时一变,她想都不想便一掌向着其中一人打去。 “啪!” 那女扮男装的女子的手掌抽在了一名黑衣男子的脸上,那男子却是连避让都没避让,被抽了一巴掌之后,这男子面色不变,恭敬的说道:“主人极为想念姑娘,请锦姑娘跟在下回去吧。” “不可能!” 那女子想都不想便一口回绝。 听到这女子说的如此决绝,那两位黑衣男子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两人同时躬身施礼,嘴里却说道:“那就请姑娘恕在下无礼了!” 说罢。 其中一人便直接伸手向着这女子的手腕抓去。 那女子见了连忙出招抵挡,但这黑衣男子的武功比这女子高的太多,他只是手掌微震便把那女子的素手震到了一旁,然后牢牢的抓紧了这女子的手腕。 这女子在被抓住的瞬间,身子微微一颤,便动弹不得了。 之前正跟那女扮男装的女子交谈甚欢的那名武者显然也有些侠义之心,他见自己刚结识的朋友被人逼迫,以为定然是遇到了仇敌,便二话不说,抽出手里的长剑就向着其中一人的后心刺去。 他这一剑刺的并不凶狠也不快速。 显然是没有伤人的想法,只是想要那人闪身避开。 谁知道那名黑衣男子头都没回,但却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伸手屈指往后一弹,这一指不偏不倚的正好弹在了刺来的剑尖上。 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 那人手里的那柄闪亮的精钢长剑竟被那黑衣男子的手指弹成了两截,而那名想要出手为朋友解困的武者身子陡然一震,脚下一阵踉跄,连着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了船边,站不稳身形,身子一歪,直接摔到了船外。 江水湍急。 那名武者显然并不会水,落水之后叫喊起了救命,只是喊了没有两声,便被一个浪头打翻到了江水中,半天没有浮上来。 有一名乘客见状不由脱掉了衣物准备跳下水去施救,只是那人刚从船上跳出,便看到其中一名黑衣男子手腕一翻,手掌上便出现了一具小巧的漆黑手弩,只听到唰的一声,一根巴掌长短的漆黑羽箭便从这张手弩中射出,一下子便命中了那准备救人者的脑袋,将其脑袋射了个对穿。 众人只听到扑通一声。 那救人者直接落入到了涛涛江水当中,只能看得到江面上浮起了一蓬浓郁的红色血水,人是半个也没见到了。 众人见到这样一幕,纷纷变色。 看向那两名黑衣男子的神色也变得惊恐跟慌乱起来。 “多管闲事者,死!” 一名黑衣男子环视了一下在场的众人,冷冷的说了一句,而随着这男子的扫视,被他看到的都纷纷避让开了眼神。 那女扮男装的女子见了也是妙目怒睁,咬牙切齿的说道:“等我回去了,一定让他杀了你们!” 听到这句威胁。 那两人仍旧是面不改色,其中一人淡淡的说道:“把锦姑娘带回是主人亲自下的命令,我们要是空手回去,主人才不会放过我俩。” 那女子听了冷哼了一声,她扭动了一下手腕,想要挣开,但那男子抓的甚紧,她挣脱不开。 她深吸了一口气,冷笑着说道:“我要是跟他说你们非礼我呢?” 听到这句话。 那两名黑衣男子的脸上露出了无比惶恐的神色,那位抓住女子手腕的黑衣男子连忙松开了自己的手掌。 趁着这一瞬。 女子身子一闪,便从这两人的缝隙里窜了出去,然后她脚下不停,身子如一根离弦之箭一般,直接向着船外冲去。 那两名黑衣男子见此面色大变。 要是让这女子跑了,他们回去被自己主人怪罪下来,他们可担待不起。 那女子的手上功夫虽然一般,但脚下轻功着实不弱,等这两人回过神来,那女子已经冲到了船边,下一瞬就能从船上跃下,等进了那大江当中,他们想要再追,那定然是不可能了。 况且只要这女子跳入了江中,无论是生是死,他们都无法跟自己主人交代,跑了自不必说,是他们无能,要是死了……他们甚至不敢想自己主人知道后自己的下场。 见到眼前就是波光粼粼的降水,只要再过一瞬她就能逃出生天。 在上船之前就做好了一有不对便跳江逃生的打算。 她在自己衣袍下面穿了一身便于游泳的水靠,身上更是带着可以在水底呼吸的软管,况且她是在江边长大,水性极高,只要让她跳入了江中,那她便有十成的把握逃生。 女子在船边一跃。 尚在半空的她扭头看到那两名黑衣男子甚至还没冲到船边,她的脸上不由嫣然一笑,说道:“你们告诉孟昶,本姑娘不奉陪……啊……” 只是这女子话还不等说完,便感到自己身上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撕扯之力,她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飞去,一瞬之后,她便又从快要落入江水中的半空当中回到了船上。 而离着她只有两三步远,便是那紧追过来的两名黑衣男子。 这次这两名黑衣男子吃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显然学乖了,他们见到自己要追的人突然又回到了船上,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为何会如此,但这并不妨碍两人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毕竟就在一瞬之前,在女子跳入江中的时候,他们还觉得自己这次定然是死定了。 谁知道只是一瞬之间,他们便从地狱回到了天堂。 这两人几乎是想都不想的便又一人拦在了船边跟着女子的中间,彻底断绝了她想跳江逃生的打算,另有一人也顾不得许多,直接伸手抓住了这女子的手腕。 第二十九章 你作为明教弟子,连这个都不晓得? “姑娘年纪轻轻的为何要跳船轻生?刚才要不是在下手快,姑娘可就要落到江里去了……” 苏信这时来到了这女子的身旁,笑着说了一句。 一听到这话。 这女子猛然扭头,她晶莹剔透的双眸里顿时射出了无比愤怒的眼神,她刚才差一点就逃走了,竟然就是被对方给重新拽了回来。 她两眼喷火的瞪视着苏信,不由的张嘴怒骂:“你混蛋!” 苏信听了倒是不以为意,还对这女子微笑了一下,而那女子见此怒火更盛,要是眼睛能杀人的话,苏信相信他肯定已经死了十几次了。 不过那两名黑衣男子脸上倒是露出了喜色,他们对着苏信恭敬的施了一礼,说道:“感谢阁下……” “你们不需要道谢。” 苏信却并不听他俩说完,他看着这两名黑衣人,淡淡的说道:“你们俩是自己从这船上跳下去还是我送你们下去?” 听到这话。 这两名黑衣人面色陡然一变,他们骤然间想起这年轻人将锦姑娘抓回来的场景。 “难道是用的擒龙功?” 他们俩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皆是闪过一丝惊惧的神色,他们自然知道擒龙功,这门武功最大的功效便是隔空摄物。 能隔着一两丈远摄拿刀剑一类的东西已经算是一流高手了,他俩自问勉勉强强倒也可以做到,但两人看得分明,方才这年轻人站的位置,可跟锦姑娘跳船的地方足足有三四丈远,而且他用擒龙功摄拿的可不是一柄长剑一柄钢刀,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样的功力,他们之前不用说是见过了,就是听都没听过。 只是一瞬间。 两人便知道了这人不是他们能力敌的,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沉声对苏信说道:“我们主人是蜀中孟剑圣,这位姑娘是我家主人点名要的,还请阁下给我家主人一分薄面,我家主人定有厚报!” “蜀中剑圣?那是谁?” 苏信这话倒也不是故意,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对方嘴里说的这蜀中剑圣说的是何方神圣。 不过他这话在这两名黑衣男子听来,却是极为狂妄。 两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羞怒的神色。 他们主人当初还是皇子时曾在武林上闯荡过一段时间,有过赫赫威名,虽然这些年来继位为帝,基本上已经不涉江湖,但名声却没有丝毫的减弱。 这人却说没听过自家主人的名字,不是故意羞辱,又是什么? 俗话说主辱臣死。 他们俩虽然自知不是苏信的对手,但是听到苏信嘴里的这句话,再也忍耐不出直接出手。 只听到两声锵锵之声连续响起,两道雪亮的刀光登时就闪烁了起来,不过接下来却发生了极为诡异的一幕,甚至正对着苏信破口大骂的那位锦姑娘也惊愕的捂住了嘴巴。 她看到这两名黑衣人抽出长刀向着那个把她给拽回来的可恶年轻人斩了过去,正在气头上的她还在恶狠狠的想着最好是把这混蛋给砍成两截才好。 不过在看到那两道闪亮的刀光临近了那个可恶的年轻人,下一瞬就要把这年轻人的脑袋切下来之后,她还是忍不住的为对方担心起来。 她知道这两人是孟昶手下的高手,武功在整个武林都称得上一流。 她不由的对苏信喊道:“小心!” 只是她话音刚落,便看到了她这辈子最令她震惊的一幕,她只看到那个可恶的年轻人对她微笑了一下,然后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只是伸出手掌随意的在向他砍来的那两柄长刀的刀身上一抚。 只见到两道血光冲天飞起,那两名黑衣人便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竟然互相用手中的长刀,把同伴的脑袋给砍了下来,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上。 方才这两人那霸道的作态让许多人不满,有人见他们两人的脑袋滚来,不知道是谁飞起两脚,直接将他们俩的脑袋给踢到了波涛汹涌的江水当中。 “斗转星移!” 这姑娘见此面色大惊,脱口而出的说了一句。 这种控制别人身体,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武功,正跟那慕容家的慕容龙城独创的那门叫斗转星移的神功甚为相似。 不过因为这武功是慕容龙城所创,知道的人不多,这少女能够脱口而出,足见她的见识广博了。 “这可不是斗转星移。” 苏信跨过那两位黑衣人的身体,走到这位女子的身边,笑着说了一句。 “谢过阁下……” 那女子连忙向着苏信道谢。 苏信却是笑着将她的话打断,他淡淡的说道:“你不骂我混蛋了?”听到这句调笑的话,那位锦姑娘不由面色通红的低下了头。 “是……是我错怪了阁下了……” 不过苏信倒是摇了摇头,说道:“你不需要道谢,我出手只是因为我曾经跟明教有一些渊源,而你是明教的弟子罢了。” 说着,苏信指了指这女子白袍衣角的那朵金色的烈焰图案。 听到这话,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亮色。 她脑海中思绪飞转,教内她熟识的高手一一从她的脑海中划过,但无一人能跟眼前的这个人对应起来的。 见到方才这年轻人只是轻描淡写的就杀死了那两位孟昶手下的一流高手,她自然知道这年轻人的武功定然是非同一般,要不是她之前见过慕容龙城,恐怕先前见到对方用出那跟斗转星移极为相似的武功的时候,她都会觉得对方就是那位慕容家的天之骄子了。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阁下也是明教的弟子么?” 听到这个问题。 苏信沉吟了一下,他有点难以回答这个问题,他的确曾经是明教的弟子,而且还当过明教的教主,但那是在数百年之后,他在这个时代,可不是明教的弟子。 想了一下,苏信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你们明教的弟子,但我曾经跟明教有很深的渊源。” 听了这话,这位锦姑娘有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她想到之前对方用的那极像斗转星移的武功,心里好奇心大起,她忍不住开口问道:“阁下方才所用的那以彼之技还施彼身的武功当真不是斗转星移么?” 她话刚说完,便看到救了自己的恩人皱了皱眉头,她知道冒昧问人武功是江湖上的大忌。 她连忙解释道:“实在是您方才用的那门武功跟那斗转星移太过相似了,这天底下,除了斗转星移之外,我还没听过其他的武功有这种功效呢。” 苏信皱眉倒不是因为这少女问自己武功的来路。 他对此其实没那么多忌讳。 而是他有些奇怪这少女嘴里的话,什么叫除了斗转星移之外,没听过其他的武功有这种功效?你还是不是明教弟子?你们明教的镇教圣火心法乾坤大挪移神功,不正是这样的武功么? 你作为明教弟子,连这个都不晓得? 第三十章 姑苏城外寒山寺 苏信诧异的开口。 他说道:“我方才用的武功叫乾坤大挪移,这门武功,你难道没听过么?” “乾坤大挪移?” 听到这个名字,那位锦姑娘歪了歪脑袋,想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没听过?”她心里有些诧异,为什么听对方的语气,好像是自己肯定知道一样。 这门武功很出名么? 苏信看着对方的的神态,倒是也不像是装模作样,但他心里奇怪,作为明教的弟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乾坤大挪移的名字。 这样的明教弟子还能叫明教弟子么? 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这事的原委,原来是他搞错了一件事。 这乾坤大挪移在他一开始所在的时代,甚至是在他所在的时代之前数百年,都是明教的护教圣火心法,但这乾坤大挪移是波斯武学,创制者是西域武林数百年不世出的奇才山中老人,这位山中老人在当明教总坛的大祭司的时候创出了这门震古烁今的盖世奇功。 但问题是,现在这位山中老人还没出生呢。 创始人都还没出生。 那自然不会有人知道什么乾坤大挪移了。 想明白了此事之后,苏信便尴尬一笑把这事给掩盖了过去,那位锦姑娘显然还想问些什么,不过之前甲板上方才的打斗把船舱里的人引了出来。 苏信的那名新收的小弟子从船舱里出来,便看到了自己师傅正跟一位背影极为曼妙的女子说话,她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 “师傅!吃饭吧!” 她挤上前去,将自己师傅跟那女子分开。 不过她这时才发现,她看背影以为是女子的那人穿着一身男装,她皱着的眉头马上就舒展了开来,只是她眉头还不等舒展开一瞬,在听到自己师傅的话后,她又马上皱了起来。 “锦姑娘,在下就告辞了。”苏信对着女扮男装的少女说了一句之后,就要带着自己弟子离去了。 而那位锦姑娘却马上出声叫住了他,她笑着说道:“我姓费,单名一个锦字,小名花……”说到这里,她连忙低下了头,面色变得绯红,不知怎么得,她竟然差点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自己的小名。 苏信对着女子倒是也没有恶感,他便笑着说道:“我姓苏,苏杭的苏,单名一个信字,信义的信。” 说罢。 他便带着弟子离去了。 等走得远了,常芳对自己师傅说道:“师傅,你跟她说你的名字干什么?你看她看你的那双眼睛,跟带着钩子一样,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苏信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接下来一路倒也无事。 就是在船行到半途时,遇上了一场大雨,江水暴涨,不得已之下只得停了半日,所以等到姑苏城外之时,已经是夜间时分。 明日才是慕容家跟大雪山大轮寺三十年一次的论武盛会,倒是没耽搁多少时间。 不过下船后已经是深夜,姑苏城的城门早已关闭,想要进城也是不太可能,下船的众人只好各自找地方露宿一晚,等明天再行进城。 “苏大哥!” 正当苏信准备在四周转转,看看有没有破庙之类的地方可以过夜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又软又柔的声音传入到了自己的耳中。 他闻声一望,看到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系着淡黄色腰带的曼妙女子正对他微笑。 “费姑娘?” 即便是苏信这种见惯了各种美女的,见到这女子的容貌的时候眼前也不由一亮,之前对方男扮女装时肯定是把容貌化丑了许多,现在对方换了一身女装,换回了妆容,竟然给他了一种极为惊艳的感觉。 这女子自然是那位女扮男装的费锦。 她对苏信嫣然一笑,说道:“苏大哥还没有地方过夜吧?如果不嫌弃的话,小女子倒是有一处地方……” “我们不用!”苏信还不等开口,常芳便板着脸说了一句,不过那费锦听了后也不以为意,她甚至连看都没看常芳一眼,只是看着苏信,等待着苏信的回答。 “当!当!当!……” 正在这时。 从远处传来了一阵当当当当的响亮悠远的钟声。 那费锦便笑着向那钟声传来的地方指了指,她的手指纤细葱白,如羊脂白玉一般,她笑着道:“我家人跟寒山寺的方丈相熟,苏大哥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去他哪里叨扰一晚上。” “那多不好意思……” 苏信听了自然是心头一喜,他搓了搓手,也不管正在拽着自己衣袖,一年不满的弟子,开口问道:“那咱们这就去?” 费锦微笑点头:“那苏大哥便跟我来吧。” 寒山寺离着渡口有些距离。 不过三人的轻功都不弱,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寒山寺之外。 “这里今晚上是住进了个大人物啊……”那费锦见到寒山寺的门外如门神般站着一位面容冷峻的神色冷漠的高大男子,心里不由的吃惊了一下。 那位男子见到苏信等三人靠近。 只是微微挥了挥手,便从暗处窜出了十多位手持兵刃的武者,将三人团团包围了起来。 “是军人?” 苏信见到这些人之后,也不由皱了皱眉毛,他曾经亲自设立过龙象营,对军队的武者的行止极为熟稔,所以只是一眼,便瞧出了这十多位武者跟江湖武者的不同。 这些人绝对是军旅出手的好手。 “今晚这里不接待外客。”站在门前的那位面容冷峻的男子打量着苏信三人,见这三人应该没什么危险,紧绷的脸色不由松了一下。 他摆了摆手,那十多名黑衣护卫见了马上又隐入到了黑暗当中。 费锦却不管那么多,她直接说道:“我要见明空大师!明空大师知道我来,肯定不会让我在寺外过夜的!” 听到明空大师这个名字,那面容冷峻的男子迟疑了一下,他问道:“你认识明空主持?” “当然!” 费锦想也不想的就点了点头,她伸手一扔,那人以为是什么暗器,等近了一看,才知道是一串普普通通的木制念珠。 “你把这念珠给明空大师看,他自然知道是我!”费锦极为笃定的说了一句。 那面容冷峻的男子看着费锦,他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这明空大师跟他家主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如果这少女真跟明空大师关系匪浅的话,他倒是也不好得罪毕竟他们来寒山寺也只是做客。 “那你们就稍等一下,我去拜见一下明空主持。”说罢,这面容冷峻的男子便转身进了寒山寺当中。 第三十一章 大轮寺明王 那位面容冷峻的男子进了寒山寺后,在寺院里转过了几条小道,来到了一座灯火通明的禅房之前。 男子听到禅房里传来细密交谈的声音。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等了一会,在禅房里的人交谈完了一段后,他才低声恭敬的说道:“明空大师,寺外有人求见。” “林将军,我之前不是说过么?今日我要跟明空大师还有大轮寺的明王谈禅说法,任何人不得打扰……”那中年男子的话音刚落,禅房里就传了一声严厉的呵斥声。 声音应当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李施主不要怪罪林将军,林将军不是不懂事的人,他来定然是有原因的……”这时,从禅房里传来了一温和的声音,接着,禅房的房门被人推开,从禅房里出来了一位穿着月白色长袍,年纪大概四五十岁的老僧。 这老僧慈眉善目,脸上带着一丝祥和的微笑。 他对着这位林将军双手合十,施了一礼后说道:“阿弥陀佛,仁肇你继续说吧。” “谢过明空大师了。” 这位林仁肇将军感激的对老僧说了一句,然后拿出了那串费锦给他的念珠,递给了明空大师,恭声说道:“这是那人托我带来的,她说您只要看了,就会知道是谁。” “啊!” 明空大师看到这串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旧珠串,他嘴里突然啊了一声,眼中刹那间就露出了无比激动的神色,他手指一动,那串一瞬之前还在林仁肇手里的念珠便到了他的手里。 他低下头,仔仔细细的盯着这枚珠串,甚至手都微微哆嗦了起来。 他嘴里低声喃喃自语着:“没错,没错,这是我当年给她的,是我当年给她的,她竟然还留着……” 说着,他抬头向那林将军问道,甚至声音都有了一丝颤音:“来人可是一位……一位女子?”他本想说可是一位极美的女子,但他想到他此时的身份,这极美二字,在这佛家重地也不好出口,便在脱口而出的瞬间,硬生生止住了。 林仁肇有些奇怪的看着明空大师,此时他的心里甚为奇怪,这位明空大师佛法精深,心沉如海,他还从未见过对方如此激动过。 听到明空大师的问话,他连忙点头,说道:“正是,给在下令牌的,正是一位还不满二十的小姑娘……” “不满二十岁?” 明空大师听到这话之后眉头皱了一皱,但瞬间便松弛开了,他眼中露出了回忆的神色,他低声自语着说道:“那一别,不正是十九年前么……” 想及此处。 明空大师深吸了一大口气,平复了一下此事已经变得无比激动的神情,快步回转到了禅房当中。 此刻在这间古朴雅致的禅房里正坐着几人,一人是一位身穿锦衣的年轻公子,在这位一看就非富即贵的年轻公子身后,则是坐着一个相貌儒雅的中年男人,而在这两人的对面,则是坐着一个看面容甚是年轻的俊美僧人,这僧人的身旁则是盘膝坐着一个身材异常高大,肌肉如同老树根藤一般虬结起来,一看就有些无穷巨力的僧人。 “阿尼陀佛!” 明空见到这几人,先是双手合十说了一声佛号,然后极为歉意的说道:“李施主、韩施主、明王、桑布大师……实在是不巧,老僧有故人来访,实在不能相陪了。” “大师请便!” 几人也连忙起身回礼,口中连声说着请便。 明空谢过了几人之后,转身出了禅房,脚下一迈,同时用出了极为上乘的轻身功法,只是一瞬之间,便出现在了十数丈之外,而又看到他的身影闪了一闪,便瞧不见他的身形了。 那位俊美的僧人见了明空施展的这般轻身功法,眼中不由亮了一下,他钦佩的说着:“没想到明空大师除了佛法精深之外,连武功也这般厉害!” 站在他身后的那位身材异常高大壮硕的僧人也默然点了点头。 而那位穿着一身锦衣的华贵公子则是笑了笑说道:“明王有所不知,明空大师在年轻时可是武林上极了不得的人物……” “哦?” 那位俊美的年轻僧人听了这话后,眼中里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他刚想开口问些什么,但那位一直站在那位锦衣公子旁的儒雅随和的中年男子突然开口。 他说道:“公子,天色已经晚了,您也该休息了。” 那锦衣公子一听这话,眉头一皱,明显露出一丝不愉的神色,不过他想到他对对方还有事相求,所以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听韩卿……韩师的吧。” 说罢,他对那位俊美僧人歉意的说道:“明王,那咱们便明日再聊吧。” 那位俊美僧人也没恼怒,他笑着点了点头,道:“那就明日再谈吧,李施主虽不是出家人,但对佛经的精通,也让贫僧叹为观止。” 等这位公子跟那位姓韩的中年离开了。 那位俊美的僧人叹了口气,在他一旁的那位异常高大壮硕的僧人见了不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有些瓮声瓮气的说道:“师兄为何要叹气?” 那俊美僧人有些感叹的说道:“这中原的英雄人物何其多,只是一个小小的姑苏城,就见识了起码三位不弱于你的高手了。” 那高大壮硕的僧人听了这话倒是不怎么在意,他问道:“那他们比师兄你怎么样?” 俊美僧人没回答,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说道:“咱们也回房休息吧,咱们明日还要去慕容世家一趟呢。” 那位身材异常高大壮硕的僧人却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他满不在乎的说着:“那慕容龙城我看也只是吹嘘出来的,他怎么可能是师兄您的对手……” 却说那明空大师的脚程极快,这寒山寺也不大,只是几个起落,他便来到了寒山寺的门前。 等他看到正站在寺外的那位一身白裙的绝美少女时,他的身子瞬间晃动了一下。 那个沐浴在如水般月光下的少女的一颦一笑,竟然跟他脑海里那个他无论如何都抹不去的人影一模一样。 可那都是十九年前了啊。 那少女见到一位年纪大概四五十岁的老僧人急匆匆的出现,又见到对方手里正攥着她给那位冷峻中年人的念珠,她马上就知道了这人的身份。 她母亲告诉过她,这位寒山寺的明空大师是她母亲极为要好的朋友,跟她母亲一样,也曾经是明教的法王,如果她遇到难事,可以去找这位明空大师求助,只要给对方那串念珠,那对方就一定会出手相助。 “明空大师,是母亲让我来的。”费锦恭谨的对着和尚说了一句。 她母亲告诉过她,对这位明空大师,要想尊敬母亲一样尊敬他。 不过明空大师却像是失魂了一般,直直的看着费锦,颤抖着身子,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明空大师?明空大师?” 第三十二章 当初我给你取的小名叫花蕊 “明空大师?” 费锦一连叫了数声。 那位明空大师才有些回过神来,他有些尴尬的念了声佛号,但马上他又忍不住的向着费锦看了过去,他听到眼前这少女说是对方母亲让她来的时候,他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的神色。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道:“阿星她……你母亲她还好么?” 费锦听到这位她母亲的挚友竟然叫她母亲的名字叫的甚为亲密,她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不过她马上想起,她母亲告诉过她,让她一定要对这位明空大师尊敬,她便压下了这丝不满,摇了摇头说道:“母亲她在半年前去世了。” “啊!” 明空大师听到这个回答,嘴里啊的叫了一声,眼睛里露出了极为痛苦的神色,泪水顿时就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他张着嘴,喉咙涌动着,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半晌,他才有些恢复过来。 但仍旧是一脸的悲苦。 他手里紧紧是攥着那串念珠,这串念珠是当年他亲手做的,送给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他眼睛直直的看着费锦绝美的面庞,语气有些哽咽的问道:“你可是姓徐么?” 他最爱的,让他刻骨铭心,给了他魂牵梦萦的一夜,令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那个女人便是姓徐。 费锦听了摇了摇头,说道:“我姓费,名字叫费锦。” “姓费!” 明空一听到这话,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狂喜的神色,他不由自主的上前了一步,伸手抓住了费锦的葱白玉指,连声说道:“好孩子!好孩子!” “你干什么!” 见到这和尚突然间举止变得如此轻浮,费锦的面色顿时变得甚为羞怒。 “你找死!” 她登时就将自己的手从这老和尚的手里抽了出来,然后挥起手掌,想都不想便向着这老和尚的面庞抽了过去。 那老和尚却只是面有愧色的站在原地,竟然连躲都不多。 就在费锦的手掌就要抽在这老和尚的面颊上的时候,苏信突然出现在了费锦的身旁,他一把抓住了费锦的莹白手腕,说道:“费姑娘,你这一巴掌要是落在这位大师的脸上,我恐怕你会后悔的。” “你……” 费锦见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她立时大怒,但她看到抓住她手腕的是苏信之后,脸上顿时变得绯红,她嗔怒着说道:“……你放开我!” “放开她!” 这时。 那位明空大师则是两眼森冷的看着苏信,似乎对苏信拦住了费锦打向他的那一巴掌极为不满,他嘴里怒斥了一声,几乎是想都不想的便使出极为凌厉凶悍的一爪向着苏信抓了过去。 “摧坚神爪!” 见到这位明空大师抓来的这一爪,苏信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亮色。 不过很快,他眉头就皱了起来。 因为对方用出来的这摧坚神爪,比他在九阴真经看到过的那套黄裳记下来的要高深的多。 听到苏信的话。 那位明空大师冷哼了一声,他有些傲然的说道:“你倒是眼界不凡,竟然还听说过老衲这门摧坚神爪,当初不知道多少人,死在……”说着,他的语气也变得暗淡了起来。 他刚才的那一抓自然没能抓到苏信,不过他也没接着追击,而是停下了手,他叹息了一声,说道:“老衲已经退出江湖多年了,还提当年那些旧事干什么!罢了!罢了!” 说着,他又看向了费锦,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他的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始终没能把已经到了嘴里的话说出口来。 “他是你的……” 苏信见此便伏在费锦的耳旁,低声说了一句,他这一句过后,那费锦的面色大变,她瞪大了双眼看着苏信,颤抖着身子。 “你说的……你说的……” 苏信咋了一下舌头,自然而然的说道:“这你都看不出来么?他在你出现之后的表现多明显了?不然以他的武功,怎么可能让你从他手里抽出手掌,还躲不过你的那一巴掌。” 这话说的费锦哑口无言。 她目光怔怔的看向了那位看着她默然不语的和尚,她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滚落下来。 她压抑着自己的心情,语气哽咽的说道:“苏大哥……苏大哥刚才说的……我知道……我知道你听得见,他说的那句话……可是……可是真的!?” 明空大师没有说话。 他点了点头。 “当年你母亲跟我……” “我不信!” 明空大师本想说些什么,但这时费锦却突然爆发,她朝着对方大吼了一声,然后飞快的转过身子,头也不回的就向着远处跑去。 见此苏信叹气摇了摇头。 为什么这些老掉牙的剧情总是一模一样。 他脚下一迈,身子一闪,便来到费锦身旁,也不管她的反抗跟挣扎,直接把这少女拦腰抱起抗在自己肩头,又是脚下一迈,回到了那明空大师的身旁。 见此明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异色,似乎是诧异这年轻人的轻功竟然如此厉害。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费锦面色绯红的挣扎着。 苏信听了笑了笑:“好,我答应你!”说着,他伸手一抛,便向着那明空和尚扔了过去,明空和尚连忙伸手小心翼翼的接过,在将费锦安安稳稳的放到地上之后,又是紧张又是关心的问道:“你……你没事吧?” 但费锦却是扭过头去看都不看他,只是在无声的哭泣着。 “哎,都是我的错。” 明空见此只能是叹了口气,神色变得极为黯然。 这时。 扭过头不看明空的费锦听到这声悲苦的叹气声,也有些忍不住看了对方对方一眼,她两只如秋水般澄净的眼睛盯着明空,咬牙切齿的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我的父亲?” “这……” 这话问的明空哑口无言。 当初他在那一夜之后便有事不告而别,等他再回去时只看到了一封留在桌子上的信纸。 他这十九年来,一面都没见过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女儿。 他颤抖着手,缓缓的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张对折着的纸盏,这张纸已经泛黄,可以看得出已经有许多念头了,但这张纸盏却被保护的很好,除了中间的那一条折缝,整张纸上,竟然连一丝其余的褶皱都没有。 他默然不语的将这张纸盏递给了费锦。 费锦接过这张纸盏,打开,在这张纸盏上只写了八个极为清秀的小字,纸面上空出了极大的留白,可能是当初写字时极为激动,这八个小字的笔劲力透纸背,即便是过去了许多年,仍旧是墨迹如新。 “恩断义绝,再也不见!” 正在费锦低头看时,明空大师面色极为愧疚的说着:“当初阿星……你母亲问过我,如果是个女孩,我会取个什么名字,我当时想都没想,就说我会叫她花蕊,因为你母亲最爱花,我也希望我们的孩子能长的跟盛开的花蕊一样美丽动人……” 第三十三章 三月不知肉味 费锦低头看着手里的那张陈旧的信纸。 这自然是她母亲的字迹。 她永远也不会认错。 泪水啪嗒啪嗒,一声一声的滴在纸上,很快便将这张少说也有十多年年头的纸盏打湿。 她在听到花蕊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身子颤了一颤。 这是她的小名,她小的时候,她母亲便用这个名字叫她,后来她大了一些,她母亲才给她取了现在这个名字,当时她还好奇的问过自己母亲,为什么她会姓费。 她现在还记得当时自己母亲回答自己时的场景。 母亲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痛恨,一丝怀念,八分甜蜜的眼神,她的泪水无声的流了下来,她一边哭一边对自己说道:“因为你爹爹姓费。” 费锦抬头看向默然不语的明空大师,低声问道:“你……你可是姓费?” 明空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我俗家的确是姓费。” 费锦听了之后沉默了一会,她想到她母亲她自己这些年的孤苦,心头顿时生起一股怒意,她生气的问道:“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去找母亲?你可知道……你可知道……她有多么多么的……想你?” 说完,她又用极小的声音补充了一句:“你可知道我这多年多想跟旁人一样,也能有个疼我爱我怜我惜我的父亲么?” 明空听了这话之后沉默了一下。 他看向了一旁的苏信二人,这时寒山寺的一位小沙弥也来到了寺外,那个小沙弥来到明空大师前施了一礼,他便对那小沙弥说道:“戒苦你先带这两位施主去客房歇息。” “是,方丈。”那小沙弥答应了一声。 苏信知道接下来是人家父女团聚要说一些私密话的时候,他也不方便在场,况且他跟对方其实也只是萍水相逢,只是机缘巧合自己给对方解了一场围而已,有了一点关系,除此之外,他们唯一有关系的,大概就是都是明教弟子了。 他点了点头,跟着那小沙弥进了寒山寺,在这寺里转了几转,便来到了后院。 这寒山寺里的景色不错。 在后院里有着一个占地颇大,有着一方澄净池塘的院落,池塘旁栽种着零零散散的柳树,微风吹来,不但吹皱了平如明镜的池水,更是将许多柳絮吹了下来,院落里遍种着许多梨树,现在正是梨花盛开的时节,如雪一般的梨花在朦胧的如流水一般的月色下散发着动人的幽香。 苏信瞧着这景象,脑海中不由想起了一句他曾经看到过的诗句,他记得这是晏殊晏相公的千古名句。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咦!” 院落一角的一处凉亭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咦之声,一个儒雅随和的中年男子从凉亭里快步走了出来,他眼睛飞快的在院落里梭巡着,很快他的目光便落在了苏信的身上。 苏信看面相的话,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文士服,再加上他修炼明玉功的关系,相貌自然是一等一的英俊,浑身散发着难以的迷人气质,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女人一见到他就生出好感。 这般样貌,自然也让这中年男子眼前一亮。 这中年人便是先前那位在那位锦衣公子旁被称之为韩卿的。 他在南国鼎鼎有名。 是南唐一等一的风流人物。 甚至被拜为过宰相,不过被他直接回绝,他看着苏信,脑海里回想着先前那句才气冲天的诗句,他越想越觉得有回味无穷。 他走到苏信的身前,竟然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他说道:“在下韩熙载,方才听到公子吟咏的那句诗真是……真是……”说到这里,即便是他这种才高八斗的人竟然都有些词穷,想不出有什么词语来能准确描绘是方才他乍听时的感受。 所以他只好是停顿了一下才说道:“……以前读论语,读到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觉得有些夸大,现在才知道,这当不是虚言了,听到公子方才这诗句,恐怕韩某要三个月看不进那些凡俗的词句了。” 说罢,他叹息了一口气,然后眼睛放光的看着苏信,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名帖递了过去。 他笑了笑,说道:“还不知公子的名姓?如果日后有闲暇,可以去韩某府上,咱们把酒痛饮……”说着,这个叫韩熙载的还不无得意的说了一句:“不瞒公子,不是我韩某夸口,韩某的府宴,可不是闲杂人等都能去的,凡是被韩某邀请的,无一不是非富即贵,或者是像公子这般才气冲天!” 苏信瞧了一眼对方递过来的那张拜帖,倒是没接。 他笑着淡淡的说道:“在下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恐怕上不了你的宴席。” “此言差矣!” 那韩熙载以为苏信是自卑,他笑着说道:“就凭公子你方才那句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只要韩某稍加宣扬,半年之内,公子之名,天下皆知!” 这话他说的极为笃定。 “不必了。” 不过苏信仍旧是笑了笑,不再理会这韩熙载,直接闪身就走。 “你站住!” 而那韩熙载还不死心,他眼中闪过一丝愠怒的神色,暗道你这小子怎么这般不知好歹,同时伸手向着苏信抓了过去。 韩熙载可不仅仅是一名名士那么简单。 他的武功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厉害,之前那位大轮寺的明王说的那三位高手,便有一人说的正是他。 不过苏信却连看都不看他,他只是随手挥了挥衣袖,那韩熙载便感到一股大力向着自己袭来,这股力量大的简直让他难以抵御,他身子一震颤,脚下登登登的连退了几步,竟然直接一个翻身,落到了那澄净的池塘当中。 “好小子,你竟然还有这么一身武功!” 那韩熙载面色发红,他只觉得无地自容,他自负武功天下少有,没想到方才看走了眼,那个他以为不会丝毫武功的年轻人,竟然身负一身极为上乘的武功,连他都不经意间着了对方的道。 他一跃便从池塘里跃出,眼神入炬的向四周看去,想要再找到方才那年轻人的身影。 不过他看了许久,都没能找到了。 正在这时。 那位锦衣公子这时也来到了这里,他见到韩熙载那一身落汤鸡的狼狈样子,极为讶然的说道:“韩师,你怎么……” 听到这话,韩熙载的脸上一红,这里四下无人,他也不需要再避讳这锦衣公子的身份。 见到这锦衣公子。 他连忙跪倒在地,恭敬的说道:“臣韩熙载叩见陛下!” “快快起来!韩师,你这是干什么?这是在外面又不是在宫里!”那锦衣公子连忙上前将韩熙载扶了起来。 第三十四章 夜遇 这锦衣公子便是此时的南唐国主李煜,也是那个日后被称之为词中帝王的婉约派集大成者。 当然,现在的他还不是那个沦为阶下囚的亡国之君,过的已然是志得意满锦衣玉食的帝王生活,写的自然也是风格绮丽柔靡的淫词艳曲,难以摆脱温庭钧开创的花间派的那种腐臭味。 还不是那个能写出千古绝唱的词帝。 李煜眼光闪烁了一下。 他向韩熙载笑着说道:“不知道那件事韩师考虑的如何了?” 谁知道韩熙载听了这话之后,脸上竟然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他向着李煜反问了一句:“不知道陛下说的那件事是何事?微臣愚钝,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老狐狸!” 李煜听到韩熙载这么说,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你要是愚钝那世上还有聪明人么? 不过他还是微笑着说道:“就是前日我问过韩师的,关于拜相的事……” 但李煜的话还不等说完。 “咳咳咳……” 韩熙载突然打了个哆嗦,他剧烈的咳嗽起来,李煜被这咳嗽声一打断,接下来的话顿时就说不出来了。 只听那韩熙载语气微弱的说道:“陛……陛下……臣方才……方才不慎落入了池水……池水中受了凉……凉……阿嚏……您方才……方才的话……臣……臣没听清,请陛下再说……说一次……” 李煜咬了咬牙。 他自然瞧得出他这位老师是装出来的。 以他老师的武功精深程度,怎么可能只是落了水就会着凉,不用说落水了,就算是在冰天雪地里不穿衣服待一晚上,自己老师凭着胸口那一口精纯的浩然气,也能热的像团火炉。 “我想问的就是前几日……”李煜只好再跟韩熙载重复起之前他刚说完的话。 “阿嚏!” 但这时,韩熙载猛然打了阿嚏,他颤抖的更厉害了,他虚弱的说道:“陛下,臣实在是熬不住了,得回屋去烧一碗姜汤祛除一下寒意,您有什么事,待臣的病好了再谈吧!” 说完。 他也不管李煜如何答复,他直接一个闪身,便无比迅捷的消失在了这个庭院当中。 李煜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久久无言。 韩熙载回到自己房中贴在门上听了好一会,发现李煜并未追来,他才松了一口气,那一池水自然不可能让他这种武学大家着凉,只是他实在是不能接下那个相位。 “陛下,非是臣不愿,而是为时已晚啊!”韩熙载默默的叹息了一声。 他在早年的时候的确有过王佐之志。 他曾在契丹灭后晋时,主动上书建议过中主李璟北伐。 当初他在奏章上写的也是热血激昂,言辞恳切——陛下有经营天下之志,今其时矣,若戎主遁归,中原有主,则不可图矣。 可惜这个建议并未被采纳,这让他极为痛惜。 在他看来,这是南唐唯一入主中原的机会,错过了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再加上后来淮南之战时,李璟又没能听从他的建议,导致作战失败丧师失地,之后南唐再想要有什么大作为,那是千难万难了。 他想做的是王佐之臣,可不是做偏安一隅的小国宰相。 虽然在李煜即位后已经数次想要让他重新出山,执掌相权,但像他这种早就看透了天下大势的人,怎么可能明知道是火坑还往火坑里跳? 他不是诸葛武侯,没那么大能耐,也没那么高尚的情操,做不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所以这些年来他才会天天蓄妓自污,只图玩乐。 只是因为他早就看明白了,这南唐已经是亡国之势,救不回来了。 “那是……” 苏信跟着小沙弥来到了自己的客房。 在自己的客房前也有着一座庭院,庭院的当中有一座假山,他刚进入这个院落,便看到了在假山旁站着一个身材异常高达的身影。 这身影是一位和尚,不过打扮怪异,似乎是外地来的僧人,不是这寒山寺原住的。 这僧人似乎之前在修炼一门武功,在苏信进来时他刚刚行气完毕,一口浊气吐了出来,竟然爆发出了如龙吟一般的声响,久久不散。 这番场景吸引了苏信的目光。 他驻足观看了片刻。 那高大的和尚也发现了苏信正在看他,不过这和尚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对苏信点头笑了笑,便转身离去了,看他离去的方向,应该也是在这庭院里的某处客房居住。 “师傅,你在看什么?” 常芳见到自己师傅注视那个高大的和尚,不由好奇问了一声。 苏信听了后摇了摇头,他低声说道:“那僧人方才练的武功叫龙象般若功,只是像那人这般练到吐气如龙境界的,我之前还从未听闻过的。” “龙象般若功?” 常芳念叨了一声,她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她长在山林,对各种武功的名字自然不熟悉,这龙象般若功她自然没听过了。 “这位施主倒是好见识!” 正在这时。 从远处传来了一个温润的声音,常芳不由抬眼望去,她便见到一个相貌极为俊美的僧人向着他们师徒俩走了过来。 这僧人在她看到时还在远处,但对方的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两人的近处。 “贫僧迦楼罗,见过施主了。” 他笑着对苏信施了一礼,然后才继续说道:“方才那位僧人正是在下的师弟,名字叫桑布,他方才修炼的,正是龙象般若功。” 说着,他语气变得有些好奇起来。 “这门武功在雪域上是鼎鼎有名,在中原上恐怕是籍籍无名,据贫僧所知,历代修炼这门武功的大师没有到过中原的,不知道阁下是如何知道这门武功的?” 苏信看着这名相貌俊美的年轻僧人,他的感觉告诉他,这个僧人的武功深不可测,恐怕不在之前他遇到的段思平之下。 他之前遇到段思平时,那段思平已经是年老体衰,到了生命的尽头。 而这个僧人的生命却极为旺盛。 如果说那段思平只是落日时的余晖,那这俊美僧人便普通正午的骄阳。 苏信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才随口胡诌道:“我之前到过雪域高原,机缘巧合之下听说过这门密宗护教神功的名字,传闻这是莲花生大士所创的盖世神功,练成之后有十龙十象之力,不过传闻还从未有人能突破到十重以上,而方才那位桑布大师吐气如龙,那可是第十一重的象征了……” 听到苏信的这句话,那俊美的和尚笑了笑。 第三十五章 说得好,那慕容龙城又有什么了不起! 这位叫迦楼罗的俊美僧人笑着说道。 “施主倒是对鄙寺的这门武功知道的很清楚呢,许多鄙寺的僧人,对这龙象般若功的了解恐怕都不如施主了解的深呢。” 苏信听出了对方的意有所指。 这俊美和尚虽然给他的感觉极为危险,但他也并不惧怕,那段思平都给我杀了,我还怕你一个大轮寺的明王? 苏信的确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他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我还听说那密宗还有一门比这龙象般若功还高深的神功,叫做无上瑜伽密乘,当初莲花生大士便是用靠着此功立地成佛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迦楼罗听了此话,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问道:“施主觉得是真还是假呢?” 苏信摇了摇头,说道:“自然是假的。” 迦楼罗仍旧是笑着,他继续问道:“何以见得?” 苏信说道:“直觉。” 迦楼罗说道:“直觉有时候可是不准的。” 苏信笑了笑,说道:“我的直觉一向很准,从不出错。” 迦楼罗摇了摇头,他显然对苏信的话并不认可,他说道:“人总是会犯错误的。” 苏信说道:“我们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那莲花生大士又不可能死而复生的为我们现身说法,咱们自然是谁也说服不了谁的。” 迦楼罗仍旧是摇头说道:“莲花生可没死……”说到这里,他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苏信一眼,脸上露出了极为灿烂的笑容。 他笑眯眯的说道:“而且这位施主你怎么就觉得,那位莲花生大士,不会在你面前现身说法呢?” 说罢。 这迦楼罗的身影竟然开始逐渐变得淡薄,如同佛经里说的梦幻空花一般,在转瞬之间就化作了无数泡影,消散一空。 “师傅!这……这……” 一旁的常芳见到如此一幕,自然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故弄玄虚……” 苏信却只是撇了撇嘴,不屑的说了一句之后,便对自己的弟子说道:“你不是明天还要去看慕容世家跟大轮寺明王的论武么?想要去看就去睡觉,不然明早起的晚了,我可不会叫你。” 第二日。 “师傅!” 常芳刚睁开眼睛,看到窗外高高挂起的太阳,马上就惊叫了一声,然后她便看到自己师傅正在一旁的一张椅子上,老神在在的看着一卷书。 她有些恼怒的叫道:“师傅,你怎么不叫人家!” 她连着坐了几天船,就没睡个安稳觉,本就累极了,昨天脑袋刚一触到枕头便沉沉的睡去,谁想到这一睡睡的大了,竟然睡到现在才醒,而且看现在太阳的位置已经临近正午,想要再去姑苏城去看那慕容世家跟大轮寺的论武,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给你一个教训。” 苏信看了自己弟子一眼,将手里的那卷书放在桌子上,淡淡的说道:“我昨晚就跟你说过,如果你起的晚了,我可不会叫你。” 说完,苏信便站起了身子。 问自己弟子道:“现在你还去不去?” 常芳想到这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盛典,她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就脱口而出道:“去!” 寒山寺离着姑苏城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常芳虽然拼尽了全力,但到了正午,行程也不过是刚刚过半,而她已经耗尽了内力,气喘吁吁了。 早上她起的晚了,为了赶时间饭都没有吃,现在又到了正午,肚腹中更是饥饿。 见到路边有一家酒铺,嗅到从店家靠边支着的大铁锅里不断传来的肉香,她立时就停住了脚步,不断吞咽着止不住的口水,再也走不动了。 听到自己肚子正在咕噜咕噜叫的声音。 她有些不好意的红了下脸,然后她看向了正悠哉悠哉跟在自己身后的师傅,小声说道:“师傅我饿了。” “好香的味道!” 苏信也嗅到了那股极为浓郁的肉香,他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点了点头,道:“是狗肉!” “正是狗肉!”那正在大锅钱守着的店家听到了苏信的话,便对着笑着输了个大拇指,说道,“客人要不要尝一尝,正好也是饭点了,咱家这狗肉也不贵,二十文钱一大碗!” 这说话的店家是一个三十上下的女人,虽然穿着一身粗布衣裙,但样貌却极为妩媚。 这时。 从这间路边的简陋小店探出了一个脑袋,那是一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相貌有些粗犷,他手里正拿着一个满着酒水的酒碗喝着酒,他笑着对苏信两人说道:“这店家的狗肉可是天底下的一绝,我吃了几十次都没吃够,这次不吃,那可就得等十天之后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根煮的稀烂的狗腿撕咬下了一大块肉,在嘴里咀嚼了两下,然后端起酒碗,一仰头,就把那满满的一碗酒水灌了下去。 “过瘾!” 喝完之后,他还喜滋滋的大喝了一声。 苏信嗅着这令人垂涎欲滴的肉香自然有些把持不住,不过他自然不能在自己弟子面前丢脸。 他咳嗽了两声,看着自己弟子,问道:“饿了?难道你不去姑苏城看慕容世家跟大轮寺的论武了?那慕容龙城可是公认的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那位大轮明王也是雪域上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这次两人的较量可是武林上百年一次的盛举,错过了这次,下一次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到了。” 这话说的常芳犹豫了一下。 不过她瞧了瞧天上太阳的位置,估摸着时间,觉得就算她再怎么赶时间,也不可能及时赶到姑苏城了,所以她就哼了一声。 说道:“那慕容龙城又什么好看的,不去看就不去看了!” 听到这话。 苏信还没说话,那位之前探出脑袋来跟他俩说话的那个面容粗犷的年轻人又探出了脑袋,他脸上挂着极为灿烂的笑容,他哈哈笑着说道:“这姑娘说的话有意思!说的对,那慕容龙城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凭这句话,姑娘你中午这顿饭,我包了!” “真的?!” 常芳一听这话,眼中顿时一亮。 她身上没带钱,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跟自己师傅说自己饿了。 “哈哈!” 那粗犷年轻人仍旧是豪爽笑道:“我慕……慕某人一口吐沫一个钉,从来不讲虚言……” 说着,他对那老板招了招手,大声说道:“李掌柜,今天所有的狗肉,我全都包了”说完,他手臂一扬,一锭少说也有五六两重的银子就被他打向了那个掌柜。 这银子的射速极快,显然那年轻人射出这块银子时,用上了一门极为上乘的暗器手法。 那女掌柜只是轻轻一抬手,连看都没看一眼,便将这块射速极快碎银子轻描淡写的接了过来,她拿着这块碎银子掂量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淡淡的对那粗犷年轻人说道:“不够。” 第三十六章 慕容家的天之骄子不见了 “不够!?” 那粗犷年轻人听到这话,面色顿时一变,他一拍桌子,极为不忿的说道:“李掌柜,你这就不够朋友了,你这一锅狗肉成本一两银子都不到,我都给你六两了,你还说不够?难道你还想讹我的钱不成?我可是你女儿的干爹!” 那店掌柜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 她不咸不淡的说道:“你之前在我店里欠了九两银子,拖了三个月,咱们按照三分利来算,这利滚利,便是十九两七钱银子,我把零头抹去,给你算二十两银子,要不是看在你是秋水干爹的份上,我今天会让你在我这吃肉喝酒?我早就把你乱棍打出去了!” “这个……这个……” 这话把那粗狂年轻说的哑口无言,面红耳赤,他吱吱呜呜了半天,然后才觉得有些不对,他疑惑的看向那店掌柜,问道:“你说我欠了你十九两七钱银子……” 那店掌柜听到这话,顿时眉毛一横,俏脸一寒,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几行字迹,在纸的下面,还按着几个手指印,她嘴里喷着唾沫,寸步不让的说道:“这是你自己写的欠条,上面还有你的手印呢,你还敢不认账?” “我不是不认账,我的为人你又不是不清楚,我……”那粗犷年轻人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那店掌柜直接粗暴的打断了。 那店掌柜说道:“你什么你?你到底还不还钱!” “还!还!”那粗犷年轻人只能连声答应着,他刚才本想问一下,怎么十九两七钱银子抹去零头就成了二十两了,不是应该十九两么? 不过看自己这个老朋友的态度,他问了肯定更加激怒对方,他索性不问了,好男不跟女斗,老子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跟你这个小女子一般见识,不就是一两银子么,我是差那一两银子的人么? 他伸手往怀里掏了掏,然后面色一窒。 那女掌柜见此一幕,嘴角一翘,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冷笑,她冷冷的说道:“不用装了,我一见到你这样子,就知道你没钱了。” “嘿嘿!” 那粗犷年轻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伸手摸了摸头,低声说道:“我昨天从家里出来的时候,的确拿了不少钱的,不过我路过广隆赌坊,心痒难耐,就去小赌了一把……” “哼!” 还不等这粗犷的年轻人把话说完,那位妩媚的女掌柜便冷哼了一声,她不屑的说道:“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你进了赌场那能是小赌一把么?不把身上的钱数个精光,你能出的来?我看你剩下的这块碎银子,也是人家赌场看你输的太可怜,给你留下吃饭的吧?” “哈哈!哈哈!” 似乎是被这女掌柜说中了心事,那粗犷的年轻人尴尬的笑了两声,不再说话了,不过他只是沉默了几个呼吸,才忍不住小声说道:“我刚才的话都说出去了,你知道我说话向来是一个唾沫一个叮,你看……” “德行!” 女掌柜又白了这粗犷年轻人一眼,然后才笑着对常芳说道:“我跟阿龙是朋友,既然阿龙说要请你吃饭,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小妹妹,你中午这顿饭,姐姐我包了。” 说着。 这女掌柜便掀开了锅盖,一阵无比浓郁的香味从这口大铁锅里飘散了出来。 她拿起勺子,刷刷两下,便把一个大海碗装的满满当当,又在碗里舀满了浓香的汤水,然后轻轻一推,这碗喷香的狗肉便自动飞入到了屋子里的一张木桌上。 “谢谢姐姐!” 常芳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现在嗅到这么浓郁的香味哪里还忍得住,她悄悄看了自己师傅一眼,见到自己师傅并没有反对,便兴高采烈的感谢了一下这位妩媚的女掌柜,一路小跑的进了屋子,直接下手就吃了起来。 “你的我可不管。”见苏信也要进屋,那女掌柜对苏信说了一句。 “我有钱。” 苏信尴尬的一笑,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大概有二两重,递给那位掌柜,说道:“我先吃着,不够我再给钱。” 女掌柜接过银子,喜滋滋的点了点头,说道:“客观放心,狗肉我这里保准管够,不够我再给您杀几条!城西孙财主家养的那几条狗正肥着呢!” 说罢。 她又熟练的从锅里舀出了一大碗肉,满上了浓汤,轻轻一送,这碗喷香的狗肉便自动飞到了屋中,安安稳稳的落在了桌子上。 “掌柜好武功。” 就连苏信见到对方施展出的这等极为上乘的运劲手法也不由赞叹了一声,这小小一个姑苏城,竟然如此卧虎藏龙,随便一个路边小店的掌柜就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那粗犷年轻人听了却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雕虫小技……” 这声音虽然那年轻人说的极为小声,但那女掌柜的耳朵却是极尖,她耳朵动了一下,便将这话给捕捉到了。 听了此话之后,她眉毛顿时一横,露出一股杀意。 几乎是想都不想,她直接把手里拿着的长柄铁勺往身旁另外一口正煮着滚滚沸水的铁锅里一伸,然后猛的一撇,一蓬滚烫的沸水便如一道水箭一般,就向着正在屋子里吃酒喝肉的那个粗犷男子扑头盖脸的射了过去。 “哈哈!你这就想伤我?比口舌我说不过你,比武功,你差的……嘶……烫死我了!!” 见这一道射箭射来。 那粗犷年轻人却哈哈一笑,不以为意的挥手挡去,不过他的手掌刚触到这射来的沸水,他嘴里刚说了一半的话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瞬间就倒抽了一口凉气,嘴里痛呼了一声,一拍桌子站起来,愤怒的向那女掌柜看去,那女掌柜不甘示弱,也是一脸冷笑的看着他。 这粗犷年轻人见此咬着牙齿,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又一屁股坐在下来,不断的对射来的沸水烫的通红的手掌不断吹着凉气,他一边吹还一边嘀咕道:“好男不跟女斗,我这是看你是我干女儿她娘的面子上才饶过你……” “我不用你饶!”那女掌柜冷哼着说了一声。 粗犷男子顿时就不说话了。 姑苏城,慕容世家。 慕容世家之前住在太湖边燕子坞的参合庄,只是这些年来慕容世家在武林上的名气越来越大,那处慕容家的老宅已经多年不住,全族都搬到了姑苏城里新起的一座极为富丽堂皇的阔大宅院。 今天是慕容家的大日子,在离着约定好的论武时间还有一炷香时间,在慕容世家大门前的阔大广场上已经聚集起了至少上千人,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天涯各地,都是在等待着这一场几十年难得一见的武林盛会。 大轮寺的明王已经到场,但慕容家的那位天之骄子却直到此时还没有露面。 众人皆以为这位最近几年名声鹊起的慕容世家的天之骄子要最后时刻才压轴出场,这样才能做足声势,也最符合慕容家一贯的作风,所以众人也不焦急,皆是在静静的等待着。 但实际上。 此时的慕容世家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热粥。 因为他们慕容家的那位天之骄子,自从出道至今未逢败绩的慕容龙城不见了! 第三十七章 慕容家的名声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一个大活人去了哪都不知道?” 在慕容世家的正屋里,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正拿着鞭子狠狠的抽打着几名下人。那几名下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们身上的衣服已被抽破,露出了一道道的血痕。 一位老者走入了屋子,见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头,淡淡的说道:“好了,不要打了,龙城要悄悄离开,不用说他们了,就算是你能看得住么?” “老爷……” 那管家住了手,对那位老者露出了恭敬的神情,他为难的说道:“但时辰就要到了,要是那时候大公子还不出现,那咱们慕容家的名声……” “我知道。” 那老者摆了摆手,示意管家不要再说。 他叹了口气:“龙城这孩子什么都好,惟独不听话这一条……” “哼!” 跟在这老者身旁的一个身穿锦衣的年轻人听到这话顿时冷哼了一声,他极为不满的说道:“爷爷,兄长他这哪里是不听话,他根本就没把咱们慕容家放在心上,他难道不知道,要是今天他不去参加跟大轮寺明王的论武,咱们慕容家……” 啪! 只是这年轻人的话还不等说完,那老者便直接一巴掌将其抽翻到了地上,这老者两眼森寒的瞧着他,冷冷的说道:“混账东西,龙城的坏话你也配说?” 这锦衣年轻人直接被这老者的一巴掌抽倒在了地上。 他的脸颊顿时变得红肿,一丝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他身子微微颤抖着也不知道的愤怒还是恐惧,他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咬着牙齿说道:“是孙儿错了,不该说兄长的坏话,但兄长他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孙儿实在忍不住,他这是在毁咱们慕容家的基业……之前每次他胡闹您都袒护他,难道就因为他天赋高武功好,哪怕他把咱们慕容家毁了也可以……” “你还说!” 那老者听到这年轻人竟然还敢顶嘴,他脸上顿时涌起无比的怒意,他猛地挥起手掌,运起内力,下一瞬就要一掌拍下,不过就在拍下之前,那位管家连忙急步上前,一把揽住了老者。 那管家惶恐的说道:“老爷息怒,二少爷也是为家族着想……” 那老者眼神喷火的瞪着跪在地上,梗着脖子不认错的锦衣年轻人,以他的武功,要运劲震开这管家的手掌轻而易举,不过他没有将管家的手震开,只是在半空中停滞了片刻之后,便将手掌收回。 他冷冷的说道:“你说的不错,就是因为你哥哥天赋高武功好,所以他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 听到自己爷爷的亲口答复。 这锦衣年轻人猛然间用力攥了攥拳头,眼中露出了一丝阴沉的目光,不过因为他始终低垂着头的缘故,也没人看到他的神情。 “老爷不好了!” 正在这时。 从外面,由远及近的传来了一声惊叫声。 一名慕容世家的下人从外面跑进了屋子,对老者惶恐的说道:“老爷,时辰到了大公子没出现,那些在场的人他们开始大闹了……” 听到这话,那老者眉头紧紧一皱,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锦衣年轻人,眼光闪了闪,说道:“慕容家的名声不能丢,龙城的名声自然也不能丢……” 不过他说到这里,顿时就停住了话头。 慕容龙城不出现,那便是他们慕容世家违诺,武林中人千金一诺,最看重的便是信意二字,这样必然会让武林上的群雄唾弃,自此之后,他们慕容家即便不会名声丧尽,也要丧的差不多,至于龙城以后也休想在武林上抬得起头来。 现在丢人是一定的。 老者在思考着如何让丢人的程度丢的最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挽回的余地,或者说,能不能换一个人来丢人……他看着跪在地上的锦衣年轻人,心头有了个注意。 他语气缓和起来,说道:“虎城,你代龙城替咱们慕容家出战,跟那大轮寺的明王打一场,如果那位明王问起龙城,你就说你哥哥闭关练功时行错了气,受了重伤,正在疗伤,短时间内难以痊愈,如果他还想跟龙城交手的话,咱们慕容家可以另约时间。” 说着。 他主动伸手将锦衣年轻人扶起来,眼神也不像之前那么冰冷。 他拍了拍这锦衣年轻人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也是咱们家的子弟,你聪明能干,除了武功之外,几乎处处都比龙城出色,这些爷爷都知道,以后这慕容家是要交到你手上的,慕容家的名声便是你的名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明白么?” 锦衣年轻人听到这话,神色松了一下。 他脑海里回想着方才自己爷爷说的那句慕容家迟早要交到你手里的话。 他想到自己哥哥除了练功之外整日不务正业,而且对家族的事情根本漠不关心,这样一个心里根本没有家族的人,即便是自己爷爷再偏袒他,也不可能把慕容家的未来跟希望交到那样一个人手里。 毕竟他们慕容家可不是一个普通的武林世家,他们还有着更大的野心跟企图。 行事必须要万分的谨慎小心。 万万不能行差错路,否则的话,整个家族就会陷入灭顶之灾,要是让自己哥哥未来执掌了慕容家,那慕容家就再也不要想去完成那个庞大的野心跟企图了。 想到这里。 他对着那老者点了点头,说道:“爷爷你放心吧,我的武功即便不如兄长,但也学到了咱们慕容家参合指的精义,那大轮寺的明王即便名声再大,不打过,又焉能知道我胜不过他!” “好!” 老者听了这话,嘴角露出了一丝喜色,他笑着说道:“就凭你这份气魄,就不愧是我慕容家的子孙……你去吧,让天下人知道,咱们慕容家不止一个慕容龙城!” 听到自己爷爷这般鼓励的话语,慕容虎城的心里也颇为激动。 他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爷爷您就放心吧!我一定让他们知道咱们慕容世家的厉害!”说完,他便头也不回,信心满满的出去了。 待他的身影消失。 慕容家老爷子的眼神才又变得发冷起来。 那位管家有些担忧的开口,他说道:“老爷,那迦楼罗在雪域上号称再世佛陀,据说无上瑜伽密乘的修为直追传说中的莲花生大士,二公子恐怕……” “我知道。” 慕容家的老爷子点了点头,他漠然的说着:“但只有这样,才能最大可能保证慕容家的名声保证龙城的名声。” 那位管家听到自己主人如此不近人情的话,他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但看到自己主人那一脸森冷的神情后,到了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第三十八章 不跟他见上一面,那才会抱憾终生 在慕容家外的阔大广场上。 数千来自天下各地的武林群雄们吵吵闹闹着。 这些人不远万里的来到这姑苏城慕容家,都是为了一览号称年青一代第一人的慕容龙城跟那位大雪山大轮寺明王的惊世一战。 现在已经过了这次论武的约定时间,那位慕容龙城不但没出现,甚至就连慕容家的大门都紧闭着。 没有一人出来。 这自然让这数千位武林群雄群情激奋,要不是顾忌到姑苏慕容氏数百年里在武林上的煌煌声威,这些人早就直接破门而入,一问究竟了。 桑布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怒意,他对身旁的迦楼罗说道:“师兄,慕容家的人太不懂礼貌了!”说着,他攥了攥拳头,怒道:“要不要我去教一下他们什么叫礼数?” 那位大轮寺的明王却只是笑了笑,他淡淡的说道:“不用。” 说完,他看了看天色,又补充了一句,道:“现在焦急的应该是慕容家,咱们着急什么?” 在慕容家的正对面是一座三层高的酒楼,据说这酒楼也是慕容家的产业,从这酒楼上居高而望,正好可以将整个广场收在眼下,并且视角极佳,正是最好的观看位置,当然,包下一间包厢的价格也极为不菲,能包下来的也是非富即贵。 一间位置一般,最为普通的包厢便需要一千两黄金,位置最好的顶层包间更是被开出了一万两黄金的高昂价格。 但尽管如此。 顶层的八个豪华包厢,还是尽数被人定了出去。 而且价格比这酒楼最初开出的一万两黄金的价格,还要高出数倍。 至于是谁有这等魄力,虽然许多人好奇,但店家对此是无可奉告,再加上这店家有慕容家的背景,所以也无人敢用强。 在顶楼位置最好的一间包厢里。 李煜、韩熙载、明空大师以及费锦坐在里面,在他们面前的一张桌子上,摆着极为丰盛的珍馐美食。 “早上我让苏大哥跟咱们一起来,结果苏大哥不来……”费锦看着满桌的珍馐,却没有什么食欲,她脑海里还在想着那个只有数面之缘的苏大哥。 听自己女儿说起昨夜那个年轻人,明空大师皱了皱眉毛。 他觉得自己女儿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他沉声说道:“花蕊,你知道那姓苏的小子是什么来历么?”他跟自己女儿相认之后,倒是并不叫自己女儿的名姓,而是叫他当初给自己女儿取的小名。 费锦听到自己爹爹的问话,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我跟他只是在船上遇到的,当时……”三言两语之间,她便把之前在江船上的事跟自己父亲说了一遍。 明空本意只是想问清楚那姓苏的小子的来历,不料却听到了自己女儿竟然被人追杀的事。 他顿时火帽三丈。 “孟昶?那个蜀国的国主?他是活腻歪了吧!” 明空说起孟昶这位先前的蜀中剑圣,现在的蜀国国主时满不在乎,似乎要杀一位国主在他眼中跟吃饭那么容易,他的拳头攥的咯吱咯吱直响,一点也没了天下闻名的佛门宗师的风范。 就连一旁的韩熙载也颇为意外的看着他。 明空冰冷的说了一句之后,神色也平静了下来,他歉意的对李煜韩熙载两人点了点头:“抱歉了,贫僧方才失态了。” 明空是一个很洒脱的人。 之前他就告诉了李煜韩熙载他旁边那位少女的身份,所以两人也表示理解。 毕竟谁都有七情六欲。 任谁知道自己十九年没见的女儿竟然被人追杀,那肯定也会怒气冲天,韩熙载甚至还换位思索了一下,他觉得要是他处在明空大师那个位置上,他恐怕表现的还要更加失态。 明空拍了拍自己女儿的手掌,无比决绝的说道:“女儿你放心,三个月内,我一定割下那个蜀国皇帝的脑袋来给你出气!” 这时。 那韩熙载突然开口。 他笑着向费锦问道:“费姑娘,不知道你口中那位苏大哥叫什么名字?” 费锦也认得韩熙载,知道对方乃是南唐的大名士,也是她爹爹的好友,她也不敢失礼,连忙说道:“苏大哥说他叫苏信,苏是……” “谢过了。” 听费锦说完,韩熙载笑着道了一声谢。 一旁的李煜倒是有些疑惑的看了自己的这位老师一眼,什么时候自命清高,向来眼高于顶的韩师,竟然对一个会点武功的小子感兴趣了。 他不由问道:“怎么?韩师难道认得这苏信?” 听李煜这么一问。 韩熙载眼中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他自然不能说昨天他被对方一袖子就甩到了池塘里,成了落汤鸡,还差点被你目睹到。 他笑了一下遮掩了下自己眼里的尴尬,说道:“陛下,昨夜我偶然在庭院里见到了这位苏公子,听到他吟了一句诗……” “哦?” 韩熙载的这番话引起了李煜的兴趣,谈诗词他最为在行,而且他也写的一手好花间词,在整个南唐都是鼎鼎有名的。 他笑着问道:“什么诗句能让韩师您这般人物都如此念念不忘?” “自然是好诗了!” 韩熙载赞叹了一声,他清了清嗓子,将苏信昨夜的那句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的诗句说了出来。这句诗刚一出口,在屋子里的三个人脸上顿时露出了无比惊讶的神色。 李煜自不必说。 虽然他现在还没写出后世传唱的那些不朽名篇,但那只是因为他还没成亡国之君,心境没到罢了。 而明空和尚也是遍阅群书之人,谈吐极为不凡,不然也不会跟李煜韩熙载交好,这两人可是真正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人物,至于费锦也是饱读诗句,甚至在原本的历史上,后蜀被攻灭,她还写出了那句十四万人齐卸甲,更无一人是男儿的名句。 他们自然能体会出这句看似平凡的简单诗句中的超凡脱俗来。 “千古名句!千古名句!” 那李煜更是直接站起了身子,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神情,连声说着:“这个苏信朕……我一定要见上一见,一定要见上一见!” 说着,他就要往包厢外面走。 见此韩熙载连忙将其拦住,说道:“陛下,那慕容家跟明王的比试就要开始了,您可是亲口说过这是武林上百年一遇的盛事,要是错过了,会抱憾终生……” “哈哈!” 谁知道李煜听了却哈哈一笑,他想也不想的说道:“这算什么遗憾?不能跟写出这等样诗句的人见上一面,那才会抱憾终生!” 说着,他就出了包厢,带着包厢外的侍卫急匆匆的下楼去了。 见此韩熙载也待不下去了。 他这次陪同李煜外出,除了因为他是江南名士跟李煜关系好之外,还因为他武功高强,能随时保护李煜的安全,这事他可是在朝堂上打过包票的,李煜既然走了,他自然也待不下去了。 他跟明空大师两人歉意的说了一声,便也跟在李煜的后面离去了。 第三十九章 赵匡义 过了慕容家约好的时间,那慕容龙城仍旧没出现,在场的众多武林群雄,自然生气吵闹起来,甚至还有人嘲讽那慕容龙城是因为畏惧大雪山大轮山的武功,从而不敢出战,丢尽了中原武林的脸面。 听到这些人乱糟糟的声音,费锦不屑的撇了撇嘴。 这些人懂什么。 她见过慕容龙城。 自然知道这位慕容家的天之骄子有多厉害,而像他那样的人物,也绝对不会惧怕什么大轮寺的人。 否则的话,她那位结拜姐姐,也断然不可能看得上对方。 “慕容家的人来了!” 正在费锦乱想之时,那明空和尚目光一凛,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是慕容大哥?” 费锦听到自己爹爹的话之后,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连忙向着慕容家的大门看去,只见那两扇朱红色的大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推开,一行慕容家的人从慕容家的大宅里排成两列走了出来。 不过费锦在瞧见站在最中央的那个年轻人之后,却马上皱起了眉毛,这个年轻人的样貌虽然跟她记忆里的那个豪迈粗犷不修边幅的慕容大哥有七八分相似,但这年轻太精致了一些,她熟悉的那个慕容大哥,可不会这样。 明空大师收回了目光。 他站起了身子,淡淡的说道:“咱们走吧,没必要看了,那人不是慕容龙城,而是他的弟弟慕容虎城。” “慕容虎城?” 费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的什么,她还不知道慕容大哥有个弟弟叫慕容虎城呢,不过她跟慕容龙城也只是见过几面,了解的也不多,不知道倒也正常。 “嗯,他是慕容龙城的亲弟弟,不过比起慕容龙城来,他可是差的远了,他不可能是迦楼罗的对手的,恐怕就是迦楼罗的那位叫桑布的师弟,赢他都用不了几招……”说着,他摇了摇头,直接出了包厢,下了酒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听了自己爹爹的话,费锦也也露出了几分失望的神色。 “那就是慕容龙城?!” 同样的在这间酒楼的顶层豪华包厢里,一个眼神阴鹫,面色发白,脚步虚浮的年轻人死死的盯着从慕容家走出来的慕容虎城,问了身旁之人一句。 在他身旁站着一位容貌普通的中年人,他看了慕容虎城几眼,有些拿不定的说道:“二公子,从面相上来看,这人的确是跟画像上的慕容龙城有些相似,不过那慕容龙城传闻是一个粗犷豪放的汉子,这人……” 那阴鹫的年轻人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他厉声说道:“赵普,你只需要说他是不是那慕容龙城就行了,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听到这话,那叫赵普的中年人面色有些不快的皱了皱眉头。 连主公跟我说话都要客客气气,他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 不过想到对方是自己主公的亲弟弟,而自己主公又对这位弟弟极为痛爱,他倒也不好动怒,便淡淡的说了一句:“二公子,赵某眼拙,看不出来。” “你!” 那阴鹫的年轻人等了赵普一眼,他咬着牙哼了一声,他知道这人是自己大哥的心腹,他奈何不了对方,所以哼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大哥让我离开开封府避难,这一个月来没打野食,都快淡出鸟来了。” 阴鹫年轻人不忿的说了一句。 正在这时。 他通过开着的包厢门,看到他这间包厢一旁的那座包厢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两位样貌极美的女子一边说笑着一边从那间包厢里走了出来。 见到这两位美丽女子,嗅着走过之后空气里留下的香风,这阴鹫年轻人眼睛顿时都看的发直,嘴里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我要这两个!我一定要这两个?” 他咽下了口唾沫,嘴里恶狠狠的说了一句,然后想都不想,就向着包厢外走去。 在他身旁的赵普见此皱了皱眉。 为什么都是一个爹生的,主公英明神武,弟弟就如此不堪?在开封府时就是因为这腌臜事惹了祸端,不得已才让他出来避难,怎么这才消停了不到一个月,这腌臜病又犯了? 这次他是奉了自己主公的命令,带着二公子离开开封府避难的,同时也要监督二公子,不能让他再胡闹惹出事端来。 现在正是主公大计的关键时刻,一切的一切都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万万不能出一点差错。 想及此处。 他脚下一动,便来到了那阴鹫年轻人的身旁,抬手按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此时那阴鹫年轻人一只脚刚迈出包厢,突然感到自己肩膀上仿佛被人压上了一座山一般,身子沉重的再也踏不出一步,他一惊之下,连忙扭头看去,见到了赵普按在他肩头的那只手。 “赵普你敢对我出手?你不过就是我大哥的一条狗而已,你好大的胆子!”这阴鹫年轻人厉声喝了一声,然后伸手一抓,便拿起了墙边靠着的一根浑圆黝黑的镔铁长棍。 赵普刚收回他方才施在这阴鹫年轻人肩头的内力,便看到这年轻人竟然一棍就向着自己批头砸来。 这一棍对方使的劲风呼啸,显然是用出了全力。 他知道,二公子的武功是主公亲自教的,这一手蟠龙神棍亦是主公的秘传武功,自己主公就是凭着这门棍法,打遍天下无对手的。 这一棍要是砸实了。 那他即便不死,也得受个重伤。 砰的一声。 赵普横起一掌,劈在了这阴鹫年轻人砸来的铁棍上,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那阴鹫年轻人原本就惨白的脸色变的犹如白雪,他身子一颤,哐当一声,手里的那根镔铁长棍登时就落到了地上,然后又噔噔噔的连退了三四步,一直抵到墙上,才稳住了身子。 而赵普则是稳稳的站在原地,身子晃都没晃一下。 “你等着!回去我就跟我大哥说,看他怎么收拾你!”那阴鹫男子知道自己不是赵普的对手,便对他出言威胁。 而赵普却不咸不淡的说道:“二公子,你想对主公说什么那是你的事,不过方才那两位女子是这南唐的司徒周宗的女儿,大的那位传闻跟这南唐的国主李煜青梅竹马长大,关系十分暧昧,这在南唐几乎人尽皆知,你要是再因为你那****而惹出什么天大的麻烦来,坏了主公的大事,那我为了主公大计成败,也不得不心狠手辣一次了。” 这话说的阴鹫男子哑口无言。 他杠道:“我哪里知道这么多……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能过目不忘博闻强记的?” 赵普淡淡的说道:“你即便不知道她们的身份,也该知道,能在这里包下一间包厢的,怎么可能是普通身份?” 说着,他一只手凌空一抓,那跟方才掉到了地上镔铁长棍便被他抓在了手中。 然后他五指用力。 这跟镔铁长棍,便被他扭成了麻花的形状。 而见到如此一幕,那阴鹫年轻人顿时颤抖了一下身子,他咽下了一口唾沫,他想到了自己兄长最近在计划的那件大事,这件事可是只许成不许败。 他即便是有再大的胆子,他兄长再疼爱他,但他要是把那件大事给搞砸了,那他兄长也绝对会杀了他。 而自己兄长一旦想杀一个人,那这天底下可没任何人能挡得住。 虽然他这么想着。 但他脑海里不知怎么得,还是浮现出了方才那两位少女嬉笑的画面,他舔了舔嘴唇,暗骂了一声:“等我大哥的事成了,就发兵灭了这南唐,到了那时,这俩尤物,迟早是我的,倒是不用急在一时!” 他甚至越想越兴奋,到了那时,攻破了南唐,他还要叫人把他办事时的场景给画下来,邀请那个叫李煜的南唐国主一观。 第四十章 今日就是我扬名之时 慕容家的人一出现,场面瞬间就变得寂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慕容家的众人看了过去,而后低声的讨论声便响了起来。 “那就是慕容龙城?” “应该是吧?” “什么叫应该?你不是吹牛说见过慕容龙城么?” “我那就是远远的看了一眼背影,现在哪里能认得出来……” 被数千人同时瞧着,慕容虎城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一些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兴奋。 他之前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他哥哥那光芒万丈的背影里,就连他妹妹,也比他得宠的多,人们提起他的时候从来不会说他是慕容家的二公子,而只会说这是慕容龙城的弟弟。 这样的日子他早就受够了。 他不想做什么慕容龙城的弟弟,他只想做慕容虎城,他相信,也只有他才能带领慕容家重回辉煌,完成几百年来家族最大的梦想,重现数百年前的荣光。 想到这里。 他用力抿着嘴唇,紧紧的攥着拳头,想要自己已经变得无比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 他看着站在数千人之前的那一高一矮两个和尚,作为熟知这次论武事宜的慕容家的一员,他自然知道这两人便是这次代表大雪山大轮寺出战的正主。 高的那个是师弟,名字叫桑布,矮的那个便是这次大轮寺新任的这一代明王迦楼罗。 不过对于这两人的武功高低,慕容世家了解的并不多。 毕竟大轮寺位于大雪山。 那里是雪域高原,离着中原武林实在是太远,他们慕容世家在中原即便有再大的势力,也不可能延伸到那去,所以只能道听途说。 从听来的消息来看,这师兄弟俩是这一代大轮寺最杰出的弟子。 一身武功已经到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境界。 上一次大轮寺跟他们慕容家的论武,那位大轮寺明王赢的便是他爷爷的大哥,不过也只是堪堪赢了一招罢了,在慕容虎城想来,这两位大轮寺的弟子的武功即便能比三十年前的那位明王强也强的有限。 而三十年前正是他们慕容家最近百年最衰弱的时期,甚至连家传的参合指的精义都没人能练透,而他们这一代则完全相反。 不用说他那位惊才绝艳的大哥,就是他还有他那位外出拜师多年的妹妹,都称得上天赋极佳,比如他在三年前便把家传的参合指练到了小成,领会了这门秘传指法的精义,要不是因为他大哥慕容龙城实在是太耀眼,那他绝对是慕容家几十年来最出色的一个。 “今天就是我名震天下的第一步!” 慕容虎城的眼神闪过一道热烈的神色,他等这一次机会等了太久了,为了这一天,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磨练自己的武功,为的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在今天之后,他要让天下人知道,名震天下的姑苏慕容氏不只有一个慕容龙城,还有他慕容虎城。 “你不是慕容龙城。” 正在这时。 那位面容俊美的大轮寺明王只是抬眼看了慕容虎城一眼,眼中顿时就露出了一丝遗憾的神色,他淡淡的说了一句之后,转身便走。 他这句话声音虽然听起来不大。 但在场的数千人却都听的一清二楚,这句话一出,马上就爆出了一声惊呼。 原本还在低声的交谈声顿时就变得噪杂响亮起来。 “他不是慕容龙城?不会吧?” “我看着挺像的啊,半年前我在太行山乌云堡见过慕容龙城一面,差不多样子啊?” “这番僧不是怕了,要跑吧?” 慕容虎城听了之后却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见到那位大轮寺明王竟然半句话不说就走,他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怒色,不过他毕竟城府极深,这丝怒意硬生生被他压制了下来,他开口道:“大师请留步……” 迦楼罗听到这话之后转过了身子,问道:“还有何事?” “在下慕容虎城,慕容龙城是我哥哥,是这样……” 慕容虎城深吸了一口气,他心里虽然不愿,但现在毕竟还是他爷爷当家,所以他便按照自己爷爷教给他的话说道:“我大哥他闭关练功时行错了气,受了重伤,正在疗伤,短时间内难以痊愈,如果大师还想跟我大哥交手的话,等我大哥伤好之后,慕容家自然会为您安排。” 听了这话之后。 那大轮寺明王皱了皱眉毛。 他沉吟了一下,才点了点头,说道:“我大概还会在中原待一段时间,不过最长也不会超过一年,希望你们慕容家能在一年内重新安排这次的比武……” “慕容施主,贫僧先告辞了。”他对着慕容龙城双手合十施了一礼。 说罢,他对身边的师弟招了招手,道:“桑布,咱们走。” “站住!” 慕容虎城见此,内心的怒意再也压抑不住,他身子一动,便越过了数丈的距离,挡在了迦楼罗跟桑布两人的身前。 他亮出的这一手是极为上乘的轻功。 周围的数千武林群豪见此顿时就想起了一声声的赞叹声。 “好厉害的轻功!” “慕容世家果然厉害,不愧是传承几百年的老牌家族,除了慕容龙城之外,这一代的年轻人里竟然还有如此了得的人物!” “谁说不是!只凭这一手,这位慕容龙城的弟弟,在年青一代里,也足可排进前十!” 这些惊叹的话传入到慕容虎城的耳中。 他嘴角不由微微一翘,但听到旁人还称呼他为慕容龙城的弟弟的时候,他的面色瞬间又变的阴沉起来,他狠狠咬了咬牙齿,暗暗想到,等今日之后,他要让人再也不会用慕容龙城的弟弟称呼自己。 “慕容施主,还有何事?”迦楼罗见慕容虎城拦住了自己的去路,眉头一皱。 “明王!” 慕容虎城黑着脸对迦楼罗抱了一拳,他沉声说道:“今日是你们大轮寺跟我们慕容世家约定的三十年论武之日,你们就这么一走了之,未免有些太不把我们慕容世家放在眼里了吧?” 他的声音滚滚如雷,显然是运上了极其深厚的内力,在场的数千群雄也是听的一清二楚。 听得他这话。 这数千群雄,又疑惑的惊咦起来。 明明是你们慕容家要改日再战,怎么变成人家大轮寺一走了之了?虽然人家大轮寺是雪域高原来的,你们慕容家是姑苏城的地头蛇,但你们也不能这样颠倒黑白,随便污蔑人清白吧? 第四十一章 你不配我出手 “差得太远了……” 在慕容家对面那座酒楼顶层的一间豪华包厢里,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儒雅的中年汉子淡淡的说了一句。 在他的旁边,坐着一位老者。 而方才那两位让赵匡义看的神魂颠倒差点兽性大发的大小美女,正在下首乖巧的坐着。 这老者便是南唐的司徒周宗,那大小美女便是他的一双女儿。 方才说话的中年汉子是从北国来的一位极重要的人物,对方的身份极为敏感,当初曾经化名来中原求学,跟周宗有同门之情。 当初一起读书时两人的关系就极好。 所以虽然现在周宗知道对方的身份一旦暴露,对自己来说就是灭顶之灾,而自己这位好友也会立即遭到整个天下的追杀,但他还是跟对方交往如故,虽然快有二十年未见,感情仍旧不减当年,两人谈的也都是一些往年的旧事,从来不会谈什么家国大事。 这一次对方甘冒奇险来江南,也是为了这一场大轮寺明王跟慕容龙城的比试。 “逊宁,何出此言?” 周宗听到自己的这位老友说出方才那话,便笑着问了一句。 他们周家跟慕容家有些关系,他一个妹妹,便嫁入到了慕容家,所以他对慕容家的事比外人了解一些,比如说这位慕容虎城,虽然外人对其不太了解,但他可知道,这位慕容家的二公子的武功也是极为了不得的。 当然,他并不是在质疑他的这位老友。 他这位老友论武功的话也是天底下有数的大宗师,即便是柴荣、赵匡胤等人当面,面对他这位老友,也得拿出十二分的本领,才能有一丁点胜算。 那位被周宗称之为逊宁的儒雅中年汉子笑着说道:“方才周兄可听到那大轮寺明王的声音了么?” 周宗点了点头,他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听清楚了……” 那叫逊宁的儒雅中年人听到答复后又问:“那周兄可听到方才这慕容家的小子说的话了吗?” 周宗又点了点头,方才那慕容虎城说的那么大声,怎么可能听不到……想到这里,他面色顿时一窒,他明白了自己这位老友话里的意思了。 那儒雅中年汉子见自己老友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笑了笑,赞叹着说道:“那位大轮寺的明王的内功已经到了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至高境界了,所以你见他声音不大,但却像是在你耳旁说的一样,即便是我来,也不过是这个水平罢了。” 听到自己老友的这话。 周宗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惊讶。 他不由自主的再次看向了远处那位大轮寺的明王,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如此年轻俊美的和尚,竟然能得到自己老友如此的评价。 要知道,他这位老友,可是跟柴荣、赵匡胤、段思平齐名的大宗师,北国第一高手。 他脱口而出道:“这和尚这般厉害?” 儒雅中年汉子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比我说的还要厉害。” 慕容世家内。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正在等待着外面消息的慕容家老子听到这句话之后,顿时颤了颤身子,连忙站起身来,他颤声问道:“怎么了?外面到底怎么了!” 那来禀报的下人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二公子跟那位大轮寺明王说了大公子练功受伤的事,对方已经同意延期再比了……” 啪! 这人话还不等说完。 慕容老爷子便一巴掌把这位来禀报的下人给扇飞,他生气的吼道:“这明明是好消息,你乱叫不好什么!” 那位下人摸着红肿的面颊,委屈的回答道:“老爷,我还没说完呢……” “你说!” 慕容老爷子仍旧是一脸怒容,他怒气冲冲的说道:“你要是今天不说出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来,你看我打不打断你个腿!” 那下人听了这话,不由自主的吓的哆嗦了身子,他连忙说道:“……只是……只是……” 慕容老爷子不耐烦的吼道:“只是什么?吞吞吐吐的,就是天塌下来了,我们慕容家还能让你这个下人顶着?” “二公子!二公子他说大轮寺跟咱们慕容家的论武还要继续比,他要跟那位明王……” 听到这里。 慕容家老爷子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要不是在他身旁的管家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恐怕他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在地上了。 “这个畜生!这个畜生!” 虽然他之前说过让慕容虎城代替慕容龙城出战。 但那是在对方不同意比如延期的情况下。 人家大轮寺给了他们慕容家这个面子,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将比武的日子延期,你这个孽畜怎么还追着人家要比?还嫌弃咱们慕容家丢脸丢的不够多吗? 他颤着声音,连忙说道:“快去!你快去把那个畜生叫回来!” 慕容家外。 听到了慕容虎城那句慕容家跟大轮寺论武继续的话之后,迦楼罗用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迟疑着说道:“你方才不是说你大哥受了伤么?” “不错!” 慕容虎城点了点头。 他一脸自信的神色,他指了指自己,淡淡的说道:“这是慕容家跟你们大轮寺的论武,而不是慕容龙城跟你们大轮寺的论武,我大哥受了伤,我慕容虎城一样能代慕容家出战!” 听到这话。 迦楼罗突然笑了起来。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慕容虎城,然后摇了摇头,一句话都没说,脚下一迈,就要离去。 但慕容虎城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扬名立万的机会,哪里会让对方这么容易就走,他见对方要走,他身子一闪,又拦在了对方的身前。 他言语不善的说道:“大轮明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看不起我们慕容家不成?” “阿弥陀佛,贫僧不敢。” 那迦楼罗听到慕容虎城的质问,他停下了脚步,念了一声佛号,他笑着说道:“我们大轮寺跟你们慕容家世代为交,这三十年一次的论武从唐时到现在已经三百多年,咱们双方互有胜败,要是我们对你们慕容家有一星半点的轻视,哪里还会将这论武持续这么多年之久?” 慕容虎城听了,眼神一正:“那你方才是什么意思?” “呵呵。” 迦楼罗轻笑了一声,说道:“我来中原便是为了你大哥来的,如果早知道是你代慕容家出战,那我何必横跨数千里,从那雪域高原到这江南来呢。” 这话说的慕容虎城面色一红。 慕容虎城一听这话,勃然色变,他咬着牙齿,问道:“大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虽然一直活在自己大哥的影子里,但还从没人敢如此直白的轻视过他,这番话,对他而言,不谛一番奇耻大辱。 迦楼罗笑着说道:“简而言之便是,你不配我出手。” 第四十二章 参合神指的神已经没有了 “你找死!” 迦楼罗的这话一出。 那慕容虎城的眼中顿时露出了一道无比森寒的光芒。 他是一个极骄傲的人,面对这等羞辱,他哪里还能忍得住。 迦楼罗的话音刚落,慕容虎城便一指向着他点了出去,用的正是慕容家传承数百年,当初慕容恪慕容垂横行天下无敌手的那门参合神指。 他这一指用的不可谓不厉害,但他的指尖刚刚触到那迦楼罗的肩头,在慕容虎城身前的迦楼罗身影却突然像是变成了倒映在水潭中的倒影一般,不断的扭曲变形,最终消失一空。 “这是……” 面对这变故,慕容虎城一脸呆滞。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你说的对,这是大轮寺跟慕容家的论武,不是我跟慕容龙城的约战。” 这时。 一道声音从慕容虎城的背后传了过来,慕容虎城听到这声音是那个大轮寺明王的,他连忙扭过头去,才见到那迦楼罗正在他身后不远处。 那迦楼罗看着他,淡淡的说道:“不过既然是大轮寺跟慕容世家的比武,那自然也不必我亲自出手……”说着,他对身旁的师弟说道:“桑布,你便跟这位慕容公子较量一下吧。” “是!师兄!” 那桑布听到自己师兄的话后,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笑容。 自从进了中原之后。 他师兄便禁止他随便跟人动手。 因为他一旦跟人动起手来,便会极度渴求鲜血,如果见不到血,便会陷入到一种癫狂当中,在雪域时他犯了这病,除了他师兄之外,其他任何人谁都拦不下来。 尽管这一次自己师兄还陪在自己身边,但师兄他还是担心自己跟人动手会闹出人命来,所以一直禁止他出手。 这一次听到自己师兄竟然让他出手跟人比武,他那里会不兴奋? 桑布上前了一步。 挡在了迦楼罗的身前,他如同铁塔一般的身子看着慕容虎城,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 他对着慕容虎城伸手勾了勾,狞笑着说道:“慕容家的小崽子,有什么本事,就尽管使出来,你要是能让我后退一步,那便是我输了。” 说完,他竟然用脚尖在地上一划,坚硬的青石便被留下了一道深有三寸的印痕,桑布走到这道印痕前面,指着这印痕说道:“就是这道线!” “嘶!” “好厉害的内功!” “这样的内功,简直闻所未闻!” “这大雪山大轮寺的武功果然厉害,怪不得能跟慕容家比试数百年不落下风呢!” “谁说不是!” “大言不惭!” 慕容虎城面色发寒,他之前一指没点中那迦楼罗,心里已经有了一点胆怯,现在见到那迦楼罗不出手,而是让这叫桑布的师弟出手,他心里不由一松。 “雕虫小技!” 他听到周围的那些赞叹声,不由撇了撇嘴,不就是在这青石上留下印记么,这算什么本事,他运劲到两脚之下,微微一用力,然后往旁边挪了一步,青石地板上便露出了一双清晰的脚印。 他露的这一手,自然也引起了周围众多武林群雄的赞叹声。 这声音顿时让他飘飘然起来。 “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让他躲过去!”慕容虎城看着那负手而立,一动不动,似乎在等他出招的傻大个,心里暗暗的想着。 方才那大轮明王是怎么躲过他那一记参合指的,他还没想明白,这一次他一定要用出十二分的功力,务必要一击命中。 只听得一声暴喝。 慕容虎城身形一闪,变如一道电光般射出,对着那桑布一指点了过去。 这一指点的疾若雷霆,只是见到这股声势,便知道这一指非同小可,要是被点中了,恐怕即便是一块金子,也得被直接点穿。 “好厉害的指力!不愧是慕容家的绝学!”在那高楼之上,周宗见到慕容虎城的这一式全力出手,不由赞叹了一声。 而他身旁那位叫逊宁的儒雅中年人则是摇了摇头。 他颇为可惜的说道:“当初可北二慕容的参合神指何等厉害,纵横天下未逢对手,就连横行北方无敌手的冉天王都败在其手,南国大宗师桓温甚至畏其威名不敢北上,现在这慕容家的子弟不成器,这曾让天下畏之如虎的参合神指只余下了指,神已经没有了。”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就是不知道那慕容龙城继承了他慕容家先祖多少东西了……” 他说的可北二慕容便是指的南北朝时慕容家最出色的两位豪杰,一个是慕容恪另一个是慕容垂,这两人也是兄弟。 当初冉天王横行北方无敌手时便是败在慕容恪的手中,而桓温也说过‘慕容恪尚存,所忧方为大耳’而不敢北伐,等慕容恪死后,才敢帅师北进,果然势如破竹,但可惜就在百战功成时被慕容垂击败,让这次北伐功亏一篑。 实际上,这参合指虽然很久之前就是慕容家的家传武学。 但最开始时并不叫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是参合庄慕容家惨败,慕容家为了记住这耻辱,才将这门神功改名为参合指的,至于这门指法原来的名字,倒是没什么人知道了。 “怎么可能!” 慕容虎城一指头点来,那叫桑布的高大僧人却是不闪不避,就那么大大咧咧的站在那里,任凭他一指头点在了自己的身上。 慕容虎城只觉得自己这一指头仿佛不是点在了肉身上,而是点在了一块百炼精钢上。 不,比百炼精钢还要硬上百倍。 他清楚自己的指力,他方才那一指头点下去,便是一块千锤百炼的精钢,他也能一指头点上一个窟窿,但他这一指头点在对方的身上,对方不但一点事都没有,他的指头都仿佛要断了一般剧痛。 他刚要收指后退,便感到了手指一紧,不知道何时,自己的手指竟然已经被那桑布给攥在了手中。 然后。 他就听到了一声喀嚓声,接着便是传来一阵痛入骨髓的剧痛,他惊恐的看到那桑布狞笑着,像是掰胡萝卜一样,咔嚓一声,就将他的那根手指,给硬生生的掰了下来。 “嘶!” 旁观的众人见到如此瘆人的一幕,也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甚至还有不少人不由自主的摸向了自己的手指,在摸到自己的手指还在时,脸上才露出了一股放心的神情。 第四十三章 慕容龙城 那间路边的小店。 那粗犷男子拿起酒坛往碗里倒酒,结果倒出了半碗后便再也倒不出来了,他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这半碗酒,眼里露出既想喝,又不舍的神情。 最终他还是抵挡不了酒香的诱惑,就着碗里的狗肉,一口将这半碗酒吞了下去。 他吐了口气,咂了一下嘴巴。 然后他瞧着店掌柜背过身去没注意,伸手偷偷向屋子一边垒着的十几坛酒凌空抓了过去,那十几坛酒被他这么凌空一抓,马上就有一坛向着他凌空飞了过去。 同时他另一只手屈指轻轻往他身旁桌子上那坛被他喝的一滴都不剩的那个酒坛上一弹,那空了的酒坛便轻飘飘的向着那码成垛的酒坛飞了过去。 就这么一眨眼,他就完成了一次移形换影。 “你敢!” 就在这坛酒马上要被这面容粗犷的年轻人抓到手中的时候,那李掌柜猛然转过身。 她眼冒寒光的看着那粗犷年轻人,嘴里怒斥了一声。 随着她的声音。 她的身影登时消失在了原地,然后在瞬息之间便出现在了那粗犷年轻人的身前,正好挡在了那坛被粗犷男子凌空抓来的酒坛跟那粗犷男子中间。 掌柜伸手轻轻的一抓,便把那坛差点落入粗犷男子手中的酒坛抓在了手里,她扭头冷冷的注视着那粗犷男子,不近人情的说道:“有钱就有酒,没钱就没酒,吃完喝完了就滚蛋。” “我钱刚才都给你了,六两银子呢!”粗犷男子见那坛酒被掌柜拿走,立刻就悲鸣了一声,然后极为委屈的念叨了一句。 听了这话。 那掌柜眉毛一挑,露出一丝冷笑,她冷冷的说道:“那是你欠我的。” 粗犷男子被掌柜这话堵的说不出话来。 他小声嘀咕道:“你今天就先赊给我几坛酒,等我有钱了肯定还给……加倍还给你……” “几坛?” 那掌柜听到这话,声音顿时都提高了几分。 那粗犷男子面色顿时一窒,他立刻伸出一根指头,脸上连忙堆笑讨好道:“好姐姐!好姐姐!就一坛成吗?你是最了解我的了,我这刚喝出点味来,你不让我喝了,这不是平白难为人吗?” 那掌柜听了这话之后,不屑的撇了撇嘴,她淡淡的说道:“我还不知道你?现在一坛,等一会你还要一坛,我要是现在给了你一坛,等一会你能趁着我不注意把我这十几坛全都喝了……我是了解你,但就是我了解你,我才知道,这世上可没有终日防贼的道理。” 粗犷男子极为委屈的说道:“你这是平白侮人清白,我男子汉大丈夫,做事顶天立地,怎么会……” “呵!” 还不等这粗犷男子把话说完,那掌柜就冷笑着将其打断,她语气讥讽的问道:“那三个月前,我店里那三十多坛上好的烧酒被人偷偷喝光,然后又在酒坛里灌进了白水,害我被客人喷了个狗血淋头,你敢说这不是你干的?” “不是!绝对不是!” 粗犷男子一听这话,马上就把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他信誓旦旦的说道:“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姐姐你肯定是错怪我了。” “哦。” 那掌柜仍旧是冷笑着,她继续说道:“是这样么?那那天你让秋水缠住我干什么?难道你要我把秋水那丫头喊出来跟你当面对质?问一下那天是不是你让那丫头缠着我的?” 听到这话。 粗犷男子马上就不说话了,他耷拉下脸,仍旧是强自说道:“那是秋水她……哎好姐姐,你有话好好说你动手动脚的干什么!别打!别打!” 而随着他的声音,那掌柜突然举起了一只手掌,猛地向着粗犷男子抽了过去,那粗犷男子见了连忙惊叫了一声,也没看到他有什么动作,但他的身子却突然消失在了座位上,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 他躲到一旁,离着掌柜足足有四五步远,才赔笑道:“我不喝了,我不喝了还不成吗?” 说着,他又扭头看了看四周,才有些奇怪的问道:“对了,秋水那丫头呢?我来的时候还看见她在那玩呢,怎么这一转眼就找不到了?” 听了粗犷男子的这话,那掌柜也连忙向着四周看了看。 她也果然没看到自己女儿的身影。 “这个死丫头!” 她脸上浮起一层怒气:“这丫头肯定又是偷偷跑出去玩了,不知道这下她还能惹出什么祸端来……看她回来我教不教训她!” 说着。 她怒视了那粗犷年轻人一眼,怨气十足的说道:“都怪你太宠她了,把她都惯坏了,我一要教训她,她就哭着喊着干爹好!说她不是我亲生的!” 那粗犷年轻人笑了起来:“那是我宝贝干女儿,我自然对秋水好了。” 说完,他拿起碗里的最后一大块狗肉直接塞到嘴里吞咽下去,也不嫌弃手上的油污直接在衣物上擦了擦,然后拍了拍手站起来,说道:“我出去找找秋水,她一个才五岁的小姑娘,自己在外面乱跑太危险了。” 说着,他就要出去。 不过那掌柜叫住了他,还主动把一坛酒放到了桌子上,她犹豫了一下,才问道:“今天的比武你真的不去了?” 那粗犷男子听了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道:“不去了,家族的事我本来就不想参与,都什么年代了,还在说什么几百年前的荣光,连时代都变了都不懂想要复什么大燕国,他们自己复去就是了,别扯上我,我对复国可没什么兴趣。” 听到这话。 那掌柜叹了一口气,她幽幽的说道:“秋水你不用太担心,那丫头年纪虽然小了点,但成天跟着你耳读目染的,武功不错,寻常几个普通人可打不过这丫头……” “也是。” 听了这话,那粗犷男子笑着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秋水那丫头天赋不错,将来可以传我的衣钵了,等她年纪再大一些,我那门斗转星移倒是可以传给她……” 那掌柜听了却摇了摇头,她说道:“你那门武功太霸道了,秋水未必学得会,即便学会了,恐怕也学不到什么精髓……” 粗犷男子听了却摇了摇头:“你太小瞧秋水了,不试一下怎么知道?” 一旁正在吃着狗肉的苏信师徒二人自然把这两人方才的那斗嘴瞧在眼里,实际上与其说是斗嘴,还不如说是两人在打情骂俏。 苏信早就看出了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而且这两人的武功都极高,显然不是什么普通人,现在听到那男子说起斗转星移,他才确定下来,这男子竟然就是那位慕容家的天之骄子慕容龙城。 只是今天不是他跟那位大轮寺明王论武的日子么?他不在慕容世家里待着等那大轮明王上门,怎么会在这小店里吃狗肉吃的这么欢心? 第四十四章 巫姐姐你快跑! “师傅,那两人的武功好厉害!” 常芳见到方才那两人打情骂俏的斗嘴中展示出的一鳞半爪的武功,她眼睛亮了亮,不由自主的跟自己师傅低声说了一句。 当然厉害了,苏信瞧了自己弟子一眼,暗自想着,你眼前这位可是未来的武功天下第一,打遍天下无对手的那种,能不厉害么? 正在这时。 有十多人成群结队的走入了店中,这十多人皆是带着兵刃,显然是武林人士。 看他们的方向是从姑苏城而来的,他们的嘴里还在讨论着方才刚结束的那场慕容世家跟大轮寺的比试。 其中一人入座之后,说道:“……这次慕容世家丢脸丢大了……” “谁能想到慕容龙城突然受伤了呢?” 马上就有人附和了一句:“哎,那慕容虎城也算是武功极好的了,要是咱们上,恐怕几十个打他一个都不是人家的对手,谁能想到……” “太惨了!”又有人认同的点头说了一句。 苏信听了一会。 才从这些人的闲言碎语中听出了大轮寺跟慕容世家这次论武的过程。 慕容龙城没出现他自然是知道的,毕竟这位慕容家的天之骄子,正在一旁喝着酒呢。 他在听到慕容世家丢脸的时候倒是面不改色,但是在听到自己弟弟被人打成了重伤,一条胳膊都被人硬生生撕下来的时候,却是皱起了眉毛。 “阿龙……” 而那位妩媚的女掌柜在给那些人端上饭菜酒肉之后,便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慕容龙城的身旁,她目光温柔,再也没有先前跟对方斗嘴时的尖刻,她轻声说道:“你不回去看看么?” 听到这话,慕容龙城呆滞了一下。 他苦笑了一声,有些自责的低声说道:“你说是不是我做事太鲁莽了?我没想到虎城他竟然会代我出战,而爷爷也让他出战……” 那掌柜知道自己的好朋友是当局者迷。 她想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慕容老爷子是顾忌到你的名声,要是你慕容龙城畏战而逃事情传出,那你以后还怎么在武林上立足?慕容世家又如何自处?你可是慕容家的招牌,你爷爷可不想看到你这张招牌倒掉。” “我没想这么多。” 他把碗里的酒喝完,站起了身子,歉意的对女掌柜说道:“你帮我跟秋水说一下抱歉吧,本来说好了今天我要教她一门拳法的,现在看来只能食言了。” 说着,他攥了攥拳头,自嘲的笑了笑。 “没想到我最后还是要跟那大轮寺的人比上一场……嘿,慕容家,我就再替慕容家干一件事吧!” 那女掌柜轻轻点了下头,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在慕容龙城走的时候说了一声:“小心。” 慕容龙城听了后洒然一笑,他似乎是又恢复了之前的豪放不羁的性子,他笑着对那女掌柜说道:“你什么时候见我出过事?” 说罢,慕容龙城的身子一闪,便出现在了店外十多丈,又是几个闪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远处,整个过程悄无声息,除了苏信几人之外,那十多名刚来的武林人士,竟然没发现屋子里突然少了一人。 “师傅,我吃饱了!” 这时,常芳把自己碗里的狗肉吃了个一干二净,她擦了擦嘴,眼珠转了一下,小声对自己师傅说道:“师傅,咱们继续去姑苏吧……” 听了这话,苏信瞥了自己弟子一眼。 他奇怪的问道:“那慕容龙城跟大轮寺明王的比武都比完了,你还去姑苏城干什么?” “这个…这个……” 常芳吱吱呜呜的说道:“我不是听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么,我就想去姑苏城里看一下,到底有没有说的那么好……” 听到这里,苏信才明白自己弟子心里的小九九,对此他倒是没什么意见。 不过他现在有点想跟着慕容龙城去看看究竟,他现在对这位未来的天下第一人跟那个在他面前故弄玄虚的大轮寺明王之间的比试倒是有了些兴趣。 不过这样一来,他就没办法陪着自己弟子去姑苏城了。 他想了一想,觉得让自己弟子一个人去姑苏城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那姑苏城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于是,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从布袋里拿出几颗碎银跟十几粒金豆子递给了自己弟子。 常芳接过来之后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师傅。 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师傅要给自己这些东西,苏信见自己弟子把碎银子跟金豆子接过去,他有些不放心的问道:“这东西你知道怎么用吧?” “会!” 听到这话,常芳的脸上露出一丝生气的神色,她又不是傻瓜,怎么可能不会用这个。 苏信见到自己弟子脸上的神情之后马上就知道自己弟子知道这是什么,他便放心的说道:“师傅还有点事要办,姑苏城是没法陪你去了,你要去的话就自己去吧,这些钱你拿着,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过别玩的太晚,晚上记得回寒山寺。” 说完之后,苏信跟自己弟子摆了摆手,身子一闪,跟着方才慕容龙城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只余下常芳一个人坐在桌子旁。 “这慕容龙城的脚程还真快!”苏信一路跟踪,不过在进了树林一段时间之后,便找不到那慕容龙城留下的踪迹了。 “巫姐姐你快走!他们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正在他犯愁时。 苏信耳朵一动,在离着他一二百丈远处,他听到了一阵浓重而又剧烈的喘气声,而伴随着着喘气声的,是一声焦急的童声。 那清脆的童声又飞快的说道:“巫姐姐你快跑!我先拦住他们!等你出了这片树林,你看到一家小店,你就安全了,你对里面那个胡子拉碴的大叔说你的宝贝干女儿要死了,他就会来救我的!只要我干爹出手,那些大坏蛋就死定了!” 一个女声响起:“那怎么行!他们会杀了你的!” 那童声不耐烦的说道:“我武功很好,他们杀不了的我!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接着,苏信便听到了有一阵杂乱而密集的脚步声跟在这两个说话的小姑娘的身后不远处,从脚步声可以听得出,这些对这两个小姑娘紧追不舍的人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 远处。 李秋水看了看身影逐渐变的淡薄的巫姐姐,她咬了咬嘴唇。 她方才带着巫姐姐一路狂奔,现在已经累急,她耳中已经可以听到那些坏人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从声音判断,他们离着自己也就是一百多步的距离。 要不是有这些茂密的树木遮挡了视线,离着这么近,想必他们肯定已经发现自己了。 第四十五章 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 “我得给巫姐姐争取一点时间!” 李秋水的脑海里陡然浮现出了这个念头,她虽然已经差不多耗干净了体力,但她还是咬着牙挪动着自己幼小的身子,来到一个高大的树木旁。 她扬起小脸抬头看了看这树木,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 “这么高,能爬上去吧?” 她想起了自己干爹教给自己爬树的诀窍,她微微闭上眼睛,气沉丹田,控制着自己体内的内力向着自己的脚掌灌去。 然后她一蹬地面,身子便如一只利箭一般窜出。 接着,她借着助跑,一脚蹬在了树干上,然后她的脚掌便像是黏在了树干上一般,她竟然一步一步的踩着树干直接爬上了树梢上的一根横着的树枝上。 “我成功了!” 见到自己如此轻易的便爬了上来,李秋水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她干爹教给她这个爬树的技巧很久了,她之前一直不怎么用功练习,总是得过且过,所以一直都没怎么学会,没想到现在情急之下自己用出来,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这时。 她居高临下,已经看到了有十几个手持利刃的黑衣人从远处的树林里窜了出来,他们面容冷峻,一脸的杀意。 “巫姐姐走的太慢,要是让他们这么追上去的话,那巫姐姐肯定跑不到我娘跟干爹那里的!”见到这一幕,在树枝上躲在浓密的树叶之后的李秋水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这些黑衣人并没有发现自己。 她虽然安全了,但这些人主要目标是巫姐姐,要是巫姐姐被这些人追上,那肯定死定了,想到这里,她咬着牙,做出了决定。 她伸手从怀里一掏。 等她把手从怀里拿出来之后,她的小手里便多出了一个黑黝黝,似乎是用精钢制造的弹弓,她摸了摸这个弹弓,又从兜里掏出了三枚指头肚大小圆滚滚的铁珠子。 这弹弓是她干爹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平时也喜欢的紧,她家附近的麻雀野兔山鸡之类的小动物,都快被她给祸害光了。 看到那一行十几个黑衣人从树下走过。 她将铁珠子包入弹弓后面的皮裘,然后吸了口气,用力把弹弓拉满,只听得嗖嗖嗖三声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三枚沉重的铁珠子,便被她对着十几个黑衣人飞快的射了出去。 她射弹弓的水平不错,是她干爹手把手教的,她可以同时射出三枚弹珠,然后命中三个不同的目标,而她干爹给她演示的时候,她干爹可以同时射十个不同的目标。 “啊!” “哎吆!” “痛死我了!” 几乎是李秋水射出铁珠子的同时,那一行十多个黑衣人里,马上便有三人发出了三声惨叫,三道人影同时倒在了地上,有一人的脑袋直接被打穿,只是惨叫了一声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另外两人则是捂着眼睛,鲜血从他们的指头缝隙里流出来,一边惨叫着一边在地上打着滚。 而这些人也发现了在树上躲着的李秋水。 “臭丫头!你找死!” 其中一人眼神发冷的看了树杈上的李秋水一眼,嘴里森冷的说了一声,然后脚下一蹬,便踩着树干,向着树梢飞去。 他显然是想把躲在上面的李秋水捉下来。 李秋水见此大惊失色,她几乎是想都不想,又是一弹弓射出。 只听到噗的一声闷响。 那已经飞到了一半距离的黑衣人面色顿时一窒,身子晃了晃,直接从半空中摔了下去。 “小心!” 树下的一名黑衣人见此连忙惊呼了一声,同时他的身子一跃,便飞到半空将那摔下的黑衣人给接了下来,不过等他接下一看,才看到他这位同伴的眉心有着一个深红色的孔洞,一股粘稠的伴着白色物质的血浆正从这个孔洞里汩汩而出。 见此一幕。 余下的那几个黑衣人面色又惊又怒。 他们之前何曾想到,他们这些人竟然被这么一个小姑娘,就这么轻易的折损了好几个,他们要是就这么回去,那有脸跟自家主人交代? “我来!” 有一人怒吼了一声,就要上树将李秋水抓下来。 不过他马上就被方才那位出手把自己同伴的尸体接下的黑衣人拦住,这人应该是这群黑衣人的统领,他冷冷的看了正在树梢上得意的看着他们的李秋水,冷笑了一声。 他森冷的说道:“不用上树,我们把树砍断,直接把她给摔成肉酱!” 其余几人一听,脸上纷纷露出喜色。 这几人纷纷抽出兵刃,轮着对这颗大树砍了起来。 在树梢上的李秋水见了面色大急,她连忙对着树下的人射着弹弓,但对方有了防备,这种暗器怎么可能还能得手,连着十几颗铁珠子都被树下的黑衣人直接挡掉,而李秋水一摸布兜,才发现自己的铁珠子都射完了。 她心里更急了。 树下的那位黑衣人头领,仰头看着树梢上无比焦急的李秋水,冷笑着说道:“你以为你拖住我们,那个巫家的孽种就能跑掉了?实话跟你们说罢,我们老大已经亲自追过去了,现在大概她的脑袋都被我们老大给切下来了。” 说着,那几个黑衣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树上的李秋水听了则是手脚冰凉,心里顿时浮现出了绝望的念头。 “再加把劲!再加把劲!” 那个被李秋水称呼为巫姐姐的小姑娘咬着牙迈动着自己的小腿,拼命的往前跑着,她现在已经筋疲力尽,现在每迈出一步,都是她硬生生挤出了吃奶的劲才迈的出去的。 她的眼前景象已经变的模糊,她知道她很难再坚持下去了,但是她知道,她决不能就这样放弃,她还要为家里人报仇,她不能让那个萍水相逢,便舍命帮自己的小妹妹失望,她死了不要紧,但那个小妹妹千万不能有事,她一定要冲出树林去通知那个小妹妹的家人…… 只是她虽然这么想着。 但她的腿脚却越来越沉重,终于,她脚下踉跄了一下,噗通一声,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起来!快起来!” 她拼命的想要起来,但是双脚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无论她怎么拼命的用力,都是动也动不了一下,她急的眼泪都流了下来,嘴里无助的叫喊着。 “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 这时。 她听到了一个她无比熟悉,又无比厌恶的声音从自己头顶传了过来,她看到一个一脸得意之色的黑衣人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前,正用猫捉老鼠一般戏弄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就在不久之前。 她躲在衣柜了,亲耳听到了自己父母家人死前的惨叫,而透过衣柜的狭小缝隙,她也看到了,正是这张令她厌恶的面孔,把她父母的脑袋砍了下来。 第四十六章 我姓巫……叫巫行云 “咦?” 正在这时。 从远处传来了几声凄惨的叫声。 那黑衣人惊咦了一声,这声音他听的极其熟悉,正是他那些手下的,而声音传来的地方,也正是他方才赶来的方向。 他皱了皱眉毛,低声说道:“真是一帮废物,被一个小孩子给搞的这么狼狈。” 他看了看倒在地上,挣扎着站不起来,只用一双一位仇恨的目光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的那个小女孩,露出了一丝狞笑,他森冷的说道:“本来还想慢慢玩一下,现在看还是杀了你,免得夜长梦多。” 说着。 他抽出腰间的长剑,对准小姑娘的后心,直接刺了下去。 “我要死了吗?” 她毕竟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姑娘,见到这一幕,顿时吓的闭上了眼睛,但是她闭眼等了半天,一直没感到痛疼的滋味,她觉得有些不对,这才睁开眼睛,才发现那个杀了自己全家,刚才还要杀自己的黑衣人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她鼓起勇气伸手试探了一下那人的鼻息,死了,她猛然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眼睛直直的看着对方的尸体。 那个黑衣人两只眼睛睁的很大,到死都没有闭上。 “是……是你救了我?” 小姑娘见到在那个死去的黑衣人身旁站着一个大哥哥,她抿着嘴唇,试探着问了一句。 苏信听了笑了起来,他觉得这个小姑娘的脑袋有些不太好使,他笑着反问了一句:“你看附近还有旁人吗?” “谢谢……谢谢大哥哥救命之……哎吆……痛……” 那小姑娘听了苏信的话,脸上红了一红,她也觉得自己有点傻,她想要站起来施礼拜谢,但是用小手撑了撑地面,刚起到一半,她那双细小的胳膊突然颤抖了一下,刚起到一半的身子登时又摔到地上,让她不由自主的痛呼了一声。 “你这是脱力了,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下就好了。”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在小姑娘身旁蹲下身子,同时还伸手在她的肩头拍了拍,缓缓渡进去了一股柔和的真气。 “咦!我能站起来了!谢谢大哥哥!” 小姑娘见到救了自己的大哥哥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她就感到一股温和的热力从自己肩头流入了她的体内,这股热力在她的身体里转了一圈,她之前的疲惫竟然就被清除了大半。 她动了动手脚,果然再也感受不到之前那种精疲力尽,自己拼尽全力都动不了一下的感觉。 她稍微一用力,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在哪?父母呢?这人为什么要杀你?”苏信看着一脸惊奇的站起了身子的小姑娘,笑着问了一句。 那小姑娘听救了自己的大哥哥提到自己的父母,她的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她眼中闪过极为痛苦难过的神色,她哽咽着说道:“我……我姓巫……叫巫行云……家……家住在……住在祁连山……我爹娘都……都死啦!” 说到这里。 这小姑娘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对了!” 这时,她突然想起那个救了自己的小妹妹还处在危险当中,她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一把拽着刚刚救了自己的大哥哥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的说道:“大哥哥!大哥哥!你快去救救……快去救救……” “救命啊!救命啊!” 她话还不等说完,从远处便传来了一声小女孩的凄厉求救声。 不远处。 李秋水双手紧紧的抱着树干,在树枝上瑟瑟发抖着。 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脚下的树木在不断的晃动着,树下的那几个黑衣人正在用兵刃一下一下的砍伐着树木,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的影响,她感到自己脚下的这棵树木抖动的越来越厉害了好像是下一秒这棵大树就要倒下,把自己摔成一摊肉泥。 “哈哈!再加把劲,就能把这树砍断了!”树下的黑衣人一边砍着树一边说笑着。 “救命!救命!” 听到树梢上那个小姑娘的求救声,那几位黑衣人哈哈大笑着说道:“叫吧!叫吧!在这里你叫破喉咙都没用!” “小姑娘,不要怕,等会树倒了,你摔成一滩肉糜,你就不需要害怕了!” “哈哈!” “倒了!倒了!” “我踹一脚!” 只听到砰的一声闷响,这颗大树似乎被人用力踹了一脚,然后在树梢上的李秋水就感到了一阵更加猛烈的震颤,刹那间她就听到了一声让她提心吊胆的吱吱声。 这声音似乎是树木已经不堪重负快要折断了。 这让她心里更加绝望。 她只盼着逃走的巫姐姐能逃过那些黑衣人的追杀,跑到树林外路边的那间小店里,无论是自己义父还是自己娘里的哪一个,她都能得救。 这些黑衣人的武功跟自己那两位最亲近的人一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但是随着树底下那些黑衣人一下一下的猛踹着这颗快要断掉的大树,她仍旧没见到旧自己人的半分影子,她心里越来越害怕,越来越慌,也越来越后悔。 她呜呜哇哇的哭了起来。 “娘!干爹!快来救我啊!我以后再也不敢乱跑了!我以后一定听你们的话!一定努力练功!一定……一定……呜呜呜呜呜……” 听到她的苦喊声,树下的黑衣人笑的更厉害了。 终于。 随着一声喀嚓声,这颗大树终于被这些黑衣人给踹断,李秋水只觉得她脚下的这棵大树剧烈晃动了一下,然后她便感到自己随着这树木猛地向一侧倾倒了过去。 这突然的变故。 让李秋水的心中变得无限惶恐,随着树木的倒下,她根本不敢松开自己紧紧抱着树干的双臂,反而非条件反射的把树木抱的更紧了。 “啊!!!!!!” 李秋水闭着眼睛惊恐的大叫着,此时她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 她知道,她死定了。 “秋水妹妹!你没事了!” 她叫了半天,听到巫姐姐那温柔的声音,她才睁眼看到,自己竟然完好无事的站在地面上,而那几个黑衣人,此时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至于自己之前爬上去的那棵树,也已经倒在了一旁。 她看到那树干断裂的茬口,吓的打了个寒颤,她不由想到,要是自己刚才就这么摔下来,那肯定要跟这些大坏蛋说的一样,摔成一滩肉酱了。 “还好!还好!” 她心里先是生出了一丝后怕,然后她就庆幸起来,她拉着她巫姐姐的小手,兴高采烈的说道:“姐姐你见到我娘了还是我干爹了?他们俩谁来救我了……” 李秋水一边说着。 一边向四周看去,结果在她的身旁,除了一个她并不认识的穿着一身白衣的英俊大哥哥之外,她竟然没看到自己的阿娘或者是自己的义父。 苏信看着这个比方才那个巫行云还要小上几岁的小姑娘,他也不由得为这个小姑娘的勇气而感到一丝钦佩,他方才已经知道,这两个小姑娘也只是在今天才刚刚认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赤子之心吧?” 苏信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这句话,看着这两个比亲姐妹还要亲密的小姑娘,他摇了摇头,也就是小孩子能这样了,等这两个小姑娘长大了,越来越成熟,见识多了,知道利弊取舍,恐怕就不会如此了,人都在会越变越坏,极少数才能越变越好。 第四十七章 姑苏城 “这就是姑苏城啊!” 自己一个人来到了姑苏城的常芳没多长时间便被琳琅满目的姑苏城给看花了眼。 她跟着自己师傅从大山里出来后也去过几座城市,但那些她见过的城市,没有任何一座,能够跟她眼前的这座无比繁华的城市相媲美的。 不用说媲美了。 哪怕就是十分之一,百分之一都没有。 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虽然是深山里长大的,比同龄人成熟很多,但是小姑娘该有的好奇性子她一点也不缺。 她欢快的在街道上走着,左看右看,看到路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她都会驻足仔细的看上一会。 她是在山里长大的。 许多山外很常见的东西,她看着都极为新鲜,如果见到了她感兴趣的,她就会立刻买下来。 苏信离开时给了她不少钱,她对钱多钱少也缺乏准确的认知,也就不怕花光,买东西从不跟人讲价,只是半个时辰都不到,她手里大包小包的便提溜了十几样东西,嘴里还塞满了刚买来的一串冰糖葫芦。 这种酸酸甜甜的味道,她特别喜欢,在山里时并没有吃过。 “那是什么!?” 常芳看到不远处的一个摊位聚着不少人,好奇心发作下,她连忙挤过去看了一下,才发现是一个老伯伯正在卖一些木制的簪子之类的首饰。 这个老伯伯卖的木簪都是现场雕刻的,他的雕刻手艺极好,所以许多人即便是不买,也都会饶有兴趣的看上一会。 这位老伯伯此时正在雕刻着一只镂空的木簪,看图案似乎是一只很漂亮的鸟儿。 随着老伯伯手中刻刀的上下翻飞,看着这只栩栩如生的美丽鸟儿在老伯伯的手里逐渐成型,一见到这精致的鸟儿,常芳顿时就喜欢上了。 “我要这个!我要这个!” 常芳指了指老伯伯手里正在雕刻着的那只木簪,欢快的喊了几声,同时她还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袋,这个布袋里放着苏信跟她分开时给她的那些金银。 那几块碎银子在她之前疯狂的买买买中已经消耗了一空,她这次直接拿出了一粒金豆子。 那老伯伯看了看常芳这个小姑娘,他笑着说道:“姑娘,这东西不值什么钱,用不了那么多钱,况且你就算给我我也找不开啊!”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继续说道:“而且这只凤凰簪子这位姑娘已经定下来了,你要是想要的话,等我做好了这一只,就再给你雕一只。” “这样啊……” 常芳有些失望的说了一声。 她顺着这位老伯伯的话音向一旁看去,果然看到在旁边的一张凳子上坐着一位二十出头的姑娘,这姑娘皮肤很白,样貌极美,仿佛清冷的白月光,她感觉到有人看她,便冷冷的看了常芳一眼后,收回了目光。 “谢谢老伯了!” 听到老伯伯说等会也会给她雕刻一只,常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她高兴的点了点头,问道:“那老伯伯,这个簪子是多少钱呢?我去换一点……” 之前常芳当着那么多人,从布袋里掏出那一粒金子的时候,便被人顶上了。 她虽然知道金银怎么用,但毕竟是长在深山里的,没怎么出来过,不知道财不可露白的道理,再加上她又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自然引起了那些姑苏城里浮浪子弟的注意。 这些人就像是嗅到了腥味的猫儿一般,悄悄的跟了上去。 他们都有些兴奋。 觉得今天定然能发上一笔横财。 不过常芳是山里猎人出身。 追踪猎物这种事她最为拿手,用在人身上也是一样,作为一个老猎人,她身后刚被那些姑苏城里的浮浪子跟上,她就发现了。 以她现在的武功,自然不将这些浮浪子弟放在眼里,所以她也就没当一回事。 在转过了一个胡同口之后,她突然停住了脚步,因为她在身前的不远处,看到了有四五个浮浪子挡住了她的去路。 “小妹妹,把你那袋金豆子交出来,否则的话,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这时,她也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了一声厉喝之声。 她扭头一看,在自己的身后,竟然也有七八人挡住了去路。 “来的好!” 她嘴角一翘,露出了一个兴奋的笑容,这些人来的还真是及时,她已经很久没跟人动过手了,现在正有点手痒呢。 十个呼吸之后。 这十几个姑苏城里的浮浪子弟便都倒在地上,打着滚惨叫着,常芳怕了拍手,她撇了撇嘴,有些郁闷的嘀咕道:“都是一些酒囊饭袋,连我一拳都接不下,太不经打了,明明我都尽可能的减弱力气了,真是扫兴!”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快的从这条胡同走了出去。 “是那个姐姐?” 常芳又在街道上逛了一会,她在街边的一家脂粉店里,见到了之前那个买凤凰木赞的美女姐姐正在里面挑着脂粉,她便主动走上前去跟对方打了声招呼。 “姐姐你带这个簪子真好看!” 这位冷面美女听到这声赞美声,她扭头看了常芳一眼,她显然是记起了这个小姑娘就是之前跟她买相同木簪的那个,尽管她面孔上还是面无表情,但眼神却稍微柔和了一些。 她对着常芳点了点头,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她看到常芳看着这一屋子里的各种脂粉眼花缭乱,被这家店的掌柜说的一脸茫然,她就知道这小姑娘肯定是挑花了眼,她笑了笑,然后主动拿过两盒脂粉放到常芳的身旁,淡淡的说道:“这两种香气的脂粉是我跟你一般大的时候用的,你试试怎么样。” “谢谢姐姐!” 常芳听到这话,接过对方递来的胭脂水粉,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对着这位美女姐姐甜甜的一笑,说了一声谢谢。 然后她又问:“姐姐我姓常,叫常芳,不知道姐姐怎么称呼?” “我姓……” 那位冷面美女笑了笑,她刚来得及开口说出两个字,还不等说出自己的名字,便被从店外传来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这位小娘子……” 一位身穿锦衣,面色苍白,脚步发虚,一看就是常年纵情声色的浪荡子弟走了进了,他刚进门,看到那位冷面美女,眼睛顿时一亮,眼神都直了起来。 他对身旁的一位护卫说道:“嘿!这娘们比丽春院的头牌还好看!” 他身旁的那位护卫也色眯眯的点了点头,说道:“二公子真是好眼光,这身段,这样貌,不用说着姑苏城了,便是在咱们开封府,都没有那家窑子里能比的!” 这位浮浪子弟听了这话,不屑的哼了一声:“你才去过几家窑子就敢说这话!” 不过很快,他又点了点头,赞同道:“不过你这话说得倒是不错,即便是公子我这种逛遍了开封府所有窑子的,也确实没有见到一个能比的!” 说着,他伸手向那位冷面美女白净的面颊摸了过去,同时他还颇为大气的说道:“姑娘,鄙人姓赵,排行第二,名字叫匡义,只要你愿意陪我几晚上,这家店里的所有胭脂,我都给你买下来!” 第四十八章 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种要求 赵匡义中午被赵普教训了一顿。 他心里烦闷,便跟自己的护卫出来散散心,他虽然好色,但也不是不知道大局,他知道他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千万不能给自己大哥惹麻烦。 等自己大哥谋划的那事成了,到了那时,他自然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了。 他大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他送出了开封府,让他到姑苏城来避一避。 这也不能怨他大哥。 谁上他把张永德刚纳的那方小妾给来了个霸王硬上弓呢,彻底惹怒了张永德那厮呢。 他要是还留在登封府,那非得被张永德那老不死追着砍不行。 “周家那两个小娘们……” 在路边逛了半天,赵匡义脑海里仍旧浮现着方才在酒楼里见过的那两位周家小娘的一颦一笑,那两人的音容相貌,让他觉得姑苏城最大的勾栏之地的那些头牌都索然无味了。 一想到那一双姐妹的婉转,他浑身上下就一片火热。 正在他无聊之时。 他眼前突然一亮,他看到一个气质极佳,冷若冰霜的女子从他的眼前一晃而过,他最喜欢的便是这种冰山美女,最喜欢看她们冰山融化后,像火山喷发一样的热情。 最关键的是这个女子衣着普通,身上也没佩戴什么首饰,唯一的一件木簪还是用普普通通的木头雕刻的。 而且这女子还拿着一柄长剑,一看就是武林人士。 赵匡义心里马上就放心下来。 在他想来,这样的人即便身份背景再大,他也不放在心上,比武功,这天底下,谁又是自己大哥的对手。 他最不怕的就是武林人士。 想到这里,他便尾随着那冰霜美女跟了过去,他准备找一个机会搭讪一下对方,对方要是同意了那便罢了,不同意的话,他就准备用强,反正不是一次两次了,在开封府时他连张永德最喜欢的小妾都敢硬来,更何况一个姑苏城里武林女子了。 他不屑一顾的想着。 就算对方不从,那又怎么样?就算你身后的人武功通神,只要自己跑回开封府,躲在自己哥哥身后,你还能来找我麻烦不成? 看我大哥打不打得死你。 “啪!” 那位冷面美女瞥了一眼正向她的面颊摸来的手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色,她提在手里的那柄长剑突然颤动了一下,就在这长剑似乎要冲出剑鞘的瞬间,她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她斜着眼看了一眼方才夸赞自己戴着那柄木簪漂亮的小妹妹,她手中正轻微颤动不已的剑鞘便立时稳住了。 就在一瞬之前。 在赵匡义的手要碰到那冷面美女的俏脸的时候,常芳直接一巴掌把他的手掌拍开,她怒视着赵匡义,生气的说道:“你还要不要脸!对这个姐姐动手动脚的!” “咦!” 赵匡义伸出的手被人拍开,他脸上先是浮现出了一丝怒色,但他看到常芳容貌时,眼中不由一亮,脸上又露出了色眯眯的笑容。 “还有个野性十足的小美人!我喜欢!我喜欢!今天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他啧啧了两声,说道:“之前我还没注意,原来这店里除了那个冰山大美人之外还有个小美人儿……哈哈哈!今天本公子还真是上天眷顾……” 见到眼前这一大一小两大美女,他因为不能得到周家姐妹的郁闷之情顿时一扫而空。 没有那貌美如花的周家姐妹陪着,用这么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儿也不错。 听到对方这番话。 常芳气的满脸通红,她的眼中顿时射出一道怒火,她锵的一声,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长剑,剑尖指着那一脸淫邪之色的男子的下体,怒气冲冲的说道:“快滚!你要是再敢说一句,我就阉了你!” 这也就是在姑苏城。 常芳知道在这里不能随便的惹事,这要是在城外,她非剁了对方不可。 “哈哈!” 赵匡义听了不怒反喜,他听了这句话之后哈哈笑了两声,然后扭头对身旁那位护卫说道:“你听见没有,她说要阉了我?” “公子,这小娘,够味!”那护卫也一脸讨好之色的附和了赵匡义一句。 “嗯,是够味!” 赵匡义点了点头:“本公子就喜欢这种性子野的了。” “你刚才说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常芳嘻嘻笑着,他挺了挺身子,嚣张无比的说道:“把我阉了?瞧把你能耐的!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赵匡义是谁!来来来!我就站在这,你来刺!不是我瞧不起你,就凭你的武功,哪怕是能能刺中我一片衣角,我……啊!” 赵匡义的话还不等说完,他嘴里就突然爆发出了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他一屁股蹲在地上,他的下体通红一片,不断的流出殷红的血水,地面上还有一块通红的长条状烂肉,正是常芳刚才一剑从他身上削下来的。 “你……你……你怎么敢…怎么敢……” 他无比惊恐的看着那个正用一脸不屑的神情看着他的那个小美女,伸手指着对方,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他刚才会看到一道剑光闪了一闪,就感到自己下体传来一股剧痛。 他方才根本就没看清对方的动作,自然更谈不上躲过去了。 他本以为对方的这个年纪,武功定然是远不如自己的,毕竟自己的武功可是自己大哥手把手教出来的,虽然他练的不怎么用功,但按照自己兄长的说法,他的武功,在年青一代里,也算是一流了。 但谁想到……但谁想到…… 常芳瞧着赵匡义,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她对身旁那位冷面美女说道:“姐姐,我长了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种要求的。” 听到这话,那冷面美女也笑了起来,她笑着说道:“我也没见过。” “给我杀了她!给我杀了她!”赵匡义表情狰狞而疯狂的怒吼着,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眼前两人碎尸万段,才能一泄他的心头之恨。 而他身旁那位护卫也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切给惊呆了。 他实在没想到,那小姑娘竟然说动手就动手,更关键的是,他没想到这小姑娘的剑法竟然这么快,快的连他都没看真切。 他低头看了一眼赵匡义胯下那一大滩血,他面色一白,眼中露出了一丝恐惧的神色。 他知道,自己主公对这个弟弟可是比儿子还亲厚。 二公子被人割了那东西去,那自己主公定然不会放过自己……想到这里,他哪里还会听赵匡义的话,他直接一个闪身,就向着门外冲去。 只是他的脚步刚迈出店门,便感到自己的后心突然一痛。 然后他就直接飞出了四五丈远,才摔倒地上,他挣扎了一下,嘴里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然后便脑袋一歪,一动也不动了。 “得罪了我们家小姐还想跑?” 这脂粉店的掌柜冷冷的说了一句,方才便是他一掌将这人打飞的。 这店掌柜说完了这句之后,便对着那冷面美女恭敬的施了一礼:“三小姐,小的方才已经将您回来的消息传给老爷子了,只是今天家里出了变故,老爷子他……” “我知道。” 那冷面美女还不待这掌柜说完,便打断了对方。 她走到那瘫在地上的赵匡义身旁,看了一眼对方方才差点摸到自己的那只手,眼中陡然间闪过一丝冷芒,在场的人只是见到屋子里闪过一道青光,然后他们便听到赵匡义嘴里又传来了一声凄惨的叫声。 “啊!啊!啊!”赵匡义惨叫着,他右手的五根手指齐根而断。 “你哥哥便是赵匡胤吧?” 冰山美女淡淡的说着:“今天的事,我们慕容家接下了,你回去告诉你哥哥,三个月内,慕容家的慕容凤凰会亲自登门拜访,会一会他号称天下无双的蟠龙棍,如果我侥幸胜了,那么我自然会把你今日辱我之事,跟你们兄弟俩做一个了解的。” “滚吧!” 说完,她衣袖一抚。 赵匡义便如同被大风挂起来的滚地葫芦一样,直接翻滚出了这家脂粉铺子。 一旁的常芳有些惊异的看着她刚认识的冷面美女小姐姐,她没想到,对方的武功,竟然这般好。 比她还要好的多。 第四十九章 赵匡胤?那是谁?没听过! “三小姐是要回家么?老爷子都快五六年没见过您了……”那脂粉铺的掌柜恭恭敬敬的对慕容凤凰说道。 而慕容凤凰几乎是想都不想便直接说了一句。 “不回去了。” 她声音冷淡的说着:“我这次回来是找大哥处理一些私事的,其他人我都不想见。” 那掌柜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但老爷子他已经吩咐下去要为小姐您接风洗尘了,要是您不去,恐怕老爷子会不高兴……” 听了这话,慕容凤凰不屑的哼了一声。 “他今天不是已经很不高兴了么?也不差我这一点了。” 说完,她话音一转,目光冷漠的向着慕容家的店铺掌柜瞥了一眼,问道:“打伤了我二哥的是那大雪山大轮寺的大轮明王么?” 这掌柜也是慕容家的老人了,自然知道三小姐跟家族里的矛盾,他听到自家三小姐的这番话,也只能暗自叹了口气,说道:“打伤二公子的并不是那位大轮明王,而是明王的师弟……” 听到这掌柜的答复之后,慕容凤凰冷哼了一声。 她又问道:“他们住在哪?” 掌柜想了想,迟疑着回道:“似乎是在城外的寒山寺落脚,今早是寒山寺的明空大师陪着他们来的。” “我知道了。” 慕容凤凰冷漠的点了点头,她扭头看向一旁的常芳,冰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轻声说道:“刚才谢谢你了。” 听了这话。 常芳连忙摆手。 她有些脸红的说道:“不用!不用!你武功比我好多了,我就是多管闲事。” 接着,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对慕容凤凰说道:“对了,姐姐你是要去寒山寺么?你要去的话咱们可以一起,我就住在那,我师傅说那个大轮寺的明王好厉害的。” 听到这话,慕容凤凰笑了笑,平时素来冷漠的她不知道为什么总会被这个小姑娘逗笑,之前她都忘记她有多长时间没笑过了。 她微笑着说道:“他的武功很厉害么?我就怕他不够厉害。” 说罢。 她伸出素手在常芳的肩头一按,常芳突然间感到自己的身子一轻,眼前的景象变得一片模糊,耳中也传入了呼呼的风声,脚下甚至都变得虚浮,不像是踩在地面上,反倒像是踏在虚不受力的空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常芳只是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动了几十下,她的身子才重新稳住。 这时。 她才发现,她已经不在姑苏城里,而是到了城外的一片树林当中,她无比惊讶的看着身旁的那位一脸淡然的慕容家的姐姐,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她跟着苏信学了几个月武功,已经不是那个在大山里什么都不不懂的小丫头,她任督二脉已通,独孤九剑都练到了小成,只是因为内力不够达不到重剑之境,甚至一阳指都在一个月的时间练到了第四品的水平,论武功,在整个武林上都算是一方高手了。 年轻一代里,能比她还强的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被这位慕容家的三小姐方才展示出来的轻功给骇到了,她心里甚至还隐隐的有了一个想法:“即便是我师父恐怕都没有这样的轻功吧?” 要知道。 苏信在常芳的眼中那可几乎就是无敌的象征。 慕容凤凰看着一脸呆滞的常芳,解释道:“你刚才伤的那人叫赵匡义,他哥哥是赵匡胤,你应该听说过吧?我怕你待在姑苏城里有什么危险……” 常芳听到慕容姐姐的话,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赵匡胤?那是谁?我没听说过……” “你没听过?” 这个回答让慕容凤凰有些意外。 刚才常芳那恍若电光的一剑,即便是在她这种剑术早已经登峰造极的剑术大宗师眼里,都是颇为可取的,虽然剑招上还尚显青涩,但假以时日,这个小姑娘必会有所成就。 说句有些惭愧的话。 即便是在她们剑门里,像是这小姑娘这般年纪,就有这种剑术修为的,一个都没有。 她要不是因为机缘巧合,得到了几百年前一位门内鼎鼎有名的祖师的传承,她也不可能在二十多岁的年纪,就有了一身足克横行当世的剑法。 而能够把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就教出这样的剑术来的人,那定然是武林上了不得的人物。 这样人的弟子,怎么会不知道那赵匡胤的名讳? 她认真看了她刚认识的这个小妹妹一眼,皱了皱眉,看着小妹妹一脸天真的神情,倒是也不像是说谎,这让她对这个小妹妹的师傅有些不满起来。 她沉吟了一下,问道:“你师傅也住在寒山寺?” 常芳点了点头,自然而然的说道:“是啊,我跟师傅住在一起呢,寒山寺的明空大师人也很好的。” “明空师傅么?” 慕容凤凰眼中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她小时候跟自己母亲经常去寒山寺玩,她母亲是明空主持的师妹,同样也是明教出身。 她说道:“嗯,明空师傅是个很好的人,你只要在寒山寺,有明空主持在那,除非赵匡胤亲至,否则的话,赵匡义能找得到的人手没人能在寒山寺伤到你。” 不过常芳却有些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不怕他!我师傅也很厉害的!” 对常芳的这话慕容凤凰却有些不以为意。 能教出这么出色的弟子来的人自然武功不会弱,不过只凭着对方对这么出色的一个弟子这么不上心,连一些武林上的基本常识都不教,而且还放任她一个人在姑苏城里闲逛,惹出了麻烦来,这个师傅在她的眼里都不怎么合格。 慕容家的三小姐看着常芳,心里有些愤愤不平起来,这丫头要是在她们剑门里,凭着这天赋,那肯定是要被宠到天上去的,那颗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结果这丫头的师傅却不管不问,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既然这丫头的师傅不会教弟子那就不用教了……”不知怎么得,慕容凤凰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这个念头,这个念头一经出现,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第五十章 我会跟你师傅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她因为得到了几百年前的一位师祖的传承的关系,现在已经是门内地位最高的太上长老之一,就连门内那本奉为至宝,传说中是上古时剑仙遗留的剑术秘典浣花洗剑录都可以随意翻阅。 不过这门上古剑修的无上绝学在门内放了一两百年,也没人能练成。 之前她离开门派回来的时候,门主便隐晦的跟她提过,想要她收一个弟子的事情,毕竟她得到的祖师传承是属于整个门派的,而不是她一个人的,她有责任也有义务,把她得到的这一身功法传承下去。 门主也对她保证过。 只要是门内她看得上的,还没拜师的弟子,她都可以收为亲传,不过最近几代的弟子资质都不高,她都没看入眼,这件事就没成。 现在她看着常芳,倒是动了收徒的念头。 即便不收她为徒,也完将其收到自己门派里去,这姑娘天生就适合学剑。 况且像是这种天资性子都让她满意的可是不可多得,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放过,否则的话,错过了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遇到,要是遇不到这样出色的人选,那她说不定会抱恨终身。 当然,这件事还不能急。 得等她见过了对方的师傅,跟对方心平气和的谈一谈,才能定下这事。 至于对方的师傅不同意怎么办,这种事慕容家的三小姐连想都没想过,她想干的事,还从来没有干不成的,当初跟家里闹翻,她一个人离家出走,拜师学艺就是如此。 要是对方不同意,她就打到对方同意为止。 这就是她的风格。 想到这里,慕容凤凰嘴角一翘,露出了一个笑容。 “姐姐,你刚才的轻功好厉害!我师傅好像都没你这么厉害!”常芳又说起了刚才慕容凤凰带着她只花了几十个心跳的时间便来到姑苏城外的轻功,羡慕的不得了。 慕容家三小姐听到后笑了笑,她可以听得出这个小丫头语气里的羡慕,她眼珠转了转,问道:“你想不想学?想学的话姐姐可以教你。” “真的?” 一听这话,常芳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慕容家三小姐微笑着说道:“我慕容凤凰说话从来算话,绝无虚言。” “谢谢姐姐!” 常芳自然兴高采烈的说了一句,不过很快,她就有些迟疑的问道:“我要是跟着姐姐学了武功,我师傅会不会不同意啊?” 慕容凤凰笑了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道:“这件事我去跟你师傅说,不用你操心。” 但常芳的脸上还是有点犹豫,她问道:“我师傅能同意么?” 慕容凤凰用极为肯定的语气说着:“我会跟他讲道理的,他不会拒绝的。” “那太好了!”常芳听了这话后高兴的叫了一声,她很快又补充道,“不过我还是得等师傅同意我学别人的武功后才能跟姐姐学,我怕我乱学别人的武功让师傅不高兴。” 慕容凤凰微微一笑:“他会很高兴的。” 却说另一边的苏信还不知道自己刚收的小弟子已经被别人瞄上了,他在把刚救的那两个小姑娘送到李秋水她娘的那间小店之后,便又去找慕容龙城的踪迹了。 那位妩媚的女掌柜得知自己宝贝女儿差点死掉后差点吓了个半死。 看到自己女儿身上除了有一点擦伤之外没别的伤势,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便是咬着牙流着泪一边哭着一边给了自己女儿一顿竹板红烧肉,打的李秋水三天没敢坐下,这是后话,表过不提。 苏信找了半天慕容龙城的踪迹一直没找到才有些恍然起来,他才想到那慕容龙城是去找那大轮寺明王迦楼罗的,那迦楼罗不就是跟自己一样,住在寒山寺么? 既然如此。 他又何必去跟踪慕容龙城,自己直接去寒山寺守株待兔不就可以么? “我怎么就这么蠢?” 苏信暗骂了自己一声,然后直接回了寒山寺。 等苏信回到寒山寺的时候,便看到慕容龙城早已经在寒山寺的寺门外等着了,这位慕容世家的天之骄子还直接在寒山寺的寺门前架起了一摊篝火,篝火上的架子上挂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打来的野猪,正被熊熊的火舌舔舐的不断滴着油脂。 在一家寺庙前面烤野猪。 自然引起了寒山寺的和尚们的不满。 不过这些和尚即便练过武功,又怎么可能是慕容龙城的对手。 七八个和尚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不断的哀嚎,在离着慕容龙城烤野猪的地方,还有十几二十多个和尚拿着棍棒围着他,但却没人敢靠近。 苏信瞧了眼地上的那些和尚,这些和尚虽然叫声痛苦,但实际上都是一些外伤,连伤筋动骨都算不上,显然是慕容龙城手下留情了,否则的话,这些人吃了慕容龙城的拳脚,哪里还能有命在。 “你这个狂徒,等我们方丈回来,有你的好看!”一个寒山寺的僧人怒气冲冲的对慕容龙城喝骂着。 只是他嘴里虽然骂着凶狠,但始终不敢靠近一步。 “呵呵。” 对这些只敢对自己放嘴炮的和尚慕容龙城也懒得理会,只要他们不来打扰自己就行了,他看着快要烤好的野猪,不由舔了下嘴唇。 “可惜没有酒……咦?这个味道……” 正在这时。 慕容龙城鼻子一动,他的嗅觉极为敏锐,他嗅到了一股极其微弱的酒香味道由远及近传来,他顺着酒香看去,眼神落在了苏信的身上。 “咱们又见面了!” 看到苏信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他热情的招呼着苏信,豪爽的说道:“来来!见面就是缘分,这只野猪刚烤好,我请你吃烤肉!” 他舔着嘴唇,迫不及待的问道:“朋友你身上有酒吧?我这有肉无酒,总是觉得不大爽利。” 他话虽然这么说。 但实际上眼神已经直直了落在了苏信腰间的那个酒葫芦上,他敏锐的嗅觉已经清晰无误的告诉他,这个酒葫芦装着满满一葫芦酒,而且闻这个味道,还是上好的美酒。 苏信听了这话笑了笑,他不是小气的人,然后直接把腰间的酒葫芦接下来给慕容龙城扔了过去。 “哈哈!谢了!” 慕容龙城接过葫芦,哈哈笑了一声,然后二话不说便先喝了一大口,吐了一口气,痛快的道了一声:“有肉有酒才痛快!” 他一边说着,一边并起手掌往那烤的焦黄的野猪上一削,便削下了一条肥美的不断滴着油脂的猪腿,凌空给苏信扔了过去,他把酒葫芦抛还给苏信,大笑着说道:“朋友尝尝我的手艺!” 苏信接过猪腿咬了一口,眼中不由一亮,肉烤的恰到好处,牙齿刚碰到猪肉便感到了一种难言的酥脆感,而且在酥脆的外壳里是鲜嫩多汁有着浓郁香味的猪肉, 苏信忙不迭的把烤肉咽下,对着慕容龙城点头道:“确实好手艺。” 第五十一章 你就是我妹妹的师傅? 苏信身上就带着一葫芦酒。 而两人的酒量都很不错,慕容龙城更是一个大酒鬼,平时喝酒都是用坛做单位的,这点酒也不够俩人喝,所以只是三两口,那一葫芦酒便被喝了一个精光。 “哎。” 慕容龙城从葫芦里倒出最后一滴酒液,极为不舍的将其舔入嘴中,一直不舍得咽下,他叹了口气,有些闷闷不乐的说道:“之前没酒的时候我虽然想喝,还能忍得住,但被你这一葫芦美酒把我肚子里的酒虫给勾出来了,这点酒哪里够。”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了看天色。 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不过夜色倒是还没暗下来。 他想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天还没黑,那个大轮明王应该没这么快回来,要不我先去搞一点酒来?” 这个念头刚从他脑海里冒出了,就一发不可收拾,他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好,而且他记得就在这寒山寺的山下就有一个村子,那个村子里有个财主挺有钱的,那财主的家里应该有不少酒,以他的脚力,来回一趟,倒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朋友,你先稍等一下,我去去就回!”慕容龙城对苏信豪爽的说着,“一会我请你喝酒!”这话音刚落,慕容龙城的身子一闪,便出现在了十多丈远处,然后又是一瞬,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见踪影了。 那几个和尚见慕容龙城走了。 便大着胆子想要把这寺门前的篝火给清除掉。 不过苏信只是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然后当着这些和尚的面轻轻一捏,就把这块石子给捏成了粉末之后,这些原本还蠢蠢欲动的和尚,立刻就老实了。 其中一个和尚还一脸不忿的对苏信说道:“亏我们方丈昨夜还让你在寺里过夜,结果你跟那个狂徒贼子是一丘之貉!” 苏信听了后倒是也不生气,他笑着看了这个骂他的和尚一眼,正是昨天给自己带路的那个法号叫戒苦的小沙弥。 “小师傅你先不用生气,我这是为你们好啊,你想一想,要是你们把这些东西给清了,那等会那慕容龙城回来,他能放过你们?” “有方丈在,我还怕……” 那戒苦不屑的哼了一声,只是他话刚说到一半,脸色陡然变了一变,他用极为惊慌的眼神看着苏信,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说什么!那个人是……是……” 苏信点了点头,笑道:“那人就是慕容龙城,慕容家的那个慕容龙城!” “不可能!” 有一名僧人一脸不信,他斩钉截铁的说道:“慕容家的人都说了,慕容龙城练功受了伤,正在养伤,连跟迦楼罗大师的比武都推迟了,他弟弟代他出战,被桑布大师撕掉了一条手臂……” 苏信听了这话叹了口气:“你们怎么就这么傻?慕容家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这样吧,你们要把这里清理了我也不拦你们,不过等一会慕容龙城回来,他要找你们麻烦,你们可得自己担着。” 说完,他便让开了身子。 不过苏信这么一说,那几个和尚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的,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在人家寺门前烤野猪像什么话!” 正在这时。 一声清冷的女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苏信便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色一群的清冷女子似缓实快的向着寒山寺这里走来,那女子在说话时还离着寒山寺几十丈远,等她话音落在,她已经出现在了寺门之前。 她衣袖一挥。 那慕容龙城燃起来的篝火跟方才吃了一半还没吃完的烤野猪,便被她一下子扫入到了一旁的草丛里。 原本吃的满地都是骨头一片狼藉的地面,也被这一袖子扇起来的狂风给吹的一干二净, “凤凰儿!” “小凤凰!” “三……三小姐!” 在那群和尚里年岁大一些的见到这个清冷的女子,先是一惊,然后他们眼中便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其中一个三四十岁的僧人更是高兴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僧人高兴的说道:“小凤凰你有好多年没来过这了吧?你还认得我们吧?” 来人自然是慕容家的三小姐慕容凤凰,她小时候常跟着自己母亲来这寺院玩耍,所以跟这寒山寺里年岁大一些的和尚都熟识。 见到这几个亲昵的叫着自己小名的僧人,慕容凤凰也露出一丝笑容,她对着几人点了点头。 “凤凰儿自然认得了。” 她的眼光依次从方才叫出她小名的几个僧人身上划过,她抿着嘴笑道:“戒性师傅、戒虚师傅、戒空师傅……”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戒苦的身上。 戒苦偷偷瞧了慕容凤凰一眼,然后马上就脸色通红的低下了头。 “你是戒苦吧?”看到这个才十三四岁的小沙弥,慕容凤凰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她笑着说道,“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师傅!” 常芳也看到了自己师傅,高兴的跑到了自己师傅身边,她指着不远处的慕容家三小姐,兴奋的跟自己师傅说道:“师傅,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是慕容家的三小姐……” 这时。 那慕容凤凰也跟寒山寺的几个和尚叙完了旧,她看到寺门前之前被篝火烧的黝黑一片狼藉的青石地面,皱了皱眉,哼了一声:“这种混账事事只有我那个好大哥才能做得出来了。” 接着,她便把目光放到了苏信的身上。 在看到苏信的时候,她也微微吃惊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刚认的那个妹妹的师傅竟然这么年轻,看面相都不比自己大上几岁。 不过很快她的神色就恢复如常。 毕竟她大哥还不到三十岁便练成了一身几乎天下无敌的武功,而她自己也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祖师的传承,,别人有什么机缘,那也是说不准的事,也没谁规定,天底下只能够自己走运。 她看着苏信,淡淡的问道:“你就是我这妹妹的师傅?” “妹妹?” 苏信听到这位慕容家三小姐的话,有些疑惑的看了自己弟子一眼,常芳连忙解释道:“师傅,我跟慕容姐姐已经结拜成姐妹了……”她说着,声音有些小了下来,她偷偷瞧了自己师傅一眼,见自己师傅并没有生气,才继续说道:“弟子之前没请示过师傅……” “不妨事。” 苏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在他想来,这种事又有什么值得请示的。 第五十二章 这不可能! “我是。” 苏信点了点头,他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位慕容家的三小姐,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问这个,听她的语气,似乎还有点来者不善。 他记得他跟这位慕容家的姑娘甚至是跟慕容家都没什么矛盾啊。 甚至在此之前,除了跟慕容龙城喝过酒之外,他都没见过第二个慕容家的人。 “那好。” 慕容凤凰淡淡的说道:“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同意……”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一旁的常芳,随着她眼神的转动,目光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她继续说着:“……我这妹妹的剑道天赋极佳,作为她的姐姐,我自然不能眼睁睁的见她荒废了天赋……” 听到这话。 苏信的眉头皱了皱。 他听出了对方话里的别有深意。 他目光不善的看着对方,又气又笑的说道:“慕容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不会教徒弟么?” “没别的意思。” 慕容凤凰本来想隐晦的跟对方说这件事,然后说一下自己的师门,让对方知难而退,这样大家也能皆大欢喜,而她也不会亏待了对方,送对门一门剑谱就是了。 结果她发现她不是太适合做这种拐弯抹角的事。 刚开口,就被人看破了。 所以,她也懒得装客气了,要不是对方是自己刚认的妹妹的师傅,她甚至看都懒得看对方一眼。 既然如此,她还不如就直接摆明车马的跟对方挑明了的好。 对方同意也就罢了。 要是不同意,她就打到对方同意为止。 “很简单。” 慕容凤凰直视着苏信,冷声说道:“我希望你能让常芳妹妹拜入我的师门,你可以放心,我是本门的太上长老,常芳既然是我妹妹,我便可以代师收徒,她今后在本门地位尊崇……” “可笑!” 苏信听了这话,气的都笑了起来,以前都是他干这种霸道不讲道理的事,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被人霸道上门来了,今天这太阳还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他还真的向着东边看了一眼。 想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东边落下去的。 结果不是。 “慕容姐姐!” 一听这话,常芳也是一脸的惊愕,她没想到自己刚认的这个姐姐竟然跟自己师傅说这种事,她有些生气的说道:“你……你怎么能这样?我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说过要……” “妹妹,你不懂。” 慕容凤凰打断了常芳的话,她温柔的说道:“我知道你跟你师傅感情好,但我这是为你的天赋着想,你的天赋这么高,继续跟着他……” 说着,她瞥了苏信一眼,才继续说道:“……会耽误你的天赋的,如果你师傅真的对你好,希望你将来在剑道上取得大成就,那他更应该支持你拜入我们剑门,要知道,论剑术一道,我们剑门称天下第二,那便无人敢称第一,我师傅当年可是跟李……” “我才不要学什么厉害的剑术,我就想跟着师傅!”常芳却听都不听,她怒气冲冲的打断了慕容家三小姐的话,她两眼喷火的说道,“慕容姐姐,算我看错你了,我好心认你当姐姐,结果你却有这样的心思!你……你……” 说到最后,常芳都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呵呵。” 这时苏信笑了笑。 他用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这位慕容家的三小姐。 这种让自己弟子改换门庭的事,她之前竟然没问过自己弟子的意见,她就擅做主张了,她脑子是被驴踢了吧? 这种事还能勉强的? 他淡声问道:“这位慕容姑娘,我先不说你想要让我徒弟改换门庭之前有没有征求过她的意见,就说你指责我的所谓跟着我会耽误了她天赋的说法,我听了很不高兴,你可以问问我这弟子,她武功修炼到这等境界,一共花去了多长时间,你再谈我是不是耽误了她天赋的事。” 慕容凤凰也被刚才常芳的那番话说的有些尴尬,她听到苏信此言,却想都不想就说道:“这有什么好问的,常妹妹……” 常芳此时突然插嘴,她语气决绝:“你别叫我妹妹,我也不认你当姐姐!咱们从现在起恩断义绝!”听到此话,慕容凤凰不由呆滞了一下,说真心话,她真的是为自己这个刚认得妹妹着想,结果却被对方视为了仇寇,真是叫她有苦难言。 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她的天赋绝佳,就算是在我们剑门里也极为少见,但即便如此,要练成这样的剑术,没有三年时间,那是想也不要想,我想她跟你学了至少五年或许时间还要更长,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教出这样的弟子,的确足够自傲,但对于她的天赋来说,那就有些太慢了……” 当然,她还有一句话没说。 除非能像她这样,运气爆棚,能遇到祖师灌顶传功,那朝夕可至。 “呵呵。” 苏信听到这话,轻笑了一声。 而常芳则是不屑一顾的说道:“我在三个月前还只是一个大山深处的一个村姑,连武功到底是什么都不清楚,我这一身武功,才跟着师傅学几个月的时间罢了!你说我跟着师傅是浪费了我的天赋,要是没有师傅,我又哪里有什么天赋!更何况去你们师门,我还要花三年时间才能修炼到这个水平呢!” “这不可能!” 这种话慕容凤凰自然不可能相信,旁的不说,就算是剑术能一朝顿悟明悟剑理澄净剑心,那这一身贯通了任督二脉的内功,怎么可能短时间内练成? 除非像她一般……但她那种际遇怎么可能遍地都是。 在她想来。 即便内功天赋再好的人,想要从头开始打通任督二脉,也至少需要两三年的时间。 当初她大哥慕容龙城从开始修炼内功开始,一年零九个月便贯通了任督二脉,就已经在江湖上当做神话故事一样的东西来听了,怎么可能有人能几个月的时间就贯通,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她自然不会相信。 “我骗你干什么。”常芳见慕容凤凰不信,她也不去解释,反正她说的都是实话,对方爱信不信。 苏信自然知道对方不信的原因,毕竟他这种可以随便给人打通任督二脉的能力太过匪夷所思了一点,对方不相信也是理所当然。 实际上,他想给人打通任督二脉也不是随意的,他必须在系统的配合辅助之下才能完成,而且在同一个世界这种能力最多使用两次便会进入冷却,直到进入到下一个世界才能冷却完成。 当然,这种事,他自然是不会说给对方听的。 “这是真的?”慕容凤凰看着苏信,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眸子里尽是不相信的目光,她尤自不信的向苏信询问。 “自然是真的。”苏信点了点头,自然而然的回道,“我们师徒俩骗你干什么?” “你们是欺辱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听到苏信的回答。 慕容凤凰脸上变得极为愤怒,她瞪视着苏信,咄咄逼人的说道:“才几个月的时间就打通任督二脉?我们剑门几百个年历史,门内出过不知道多少绝世高手,天赋绝顶的也有不少,还没听说过谁能几个月时间就贯通任督二脉的……” “你才知道多少事情?世界这么大,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当然,我也一样,比如说你说的这个什么剑门,我就从来没听过。” 慕容凤凰的话还不等说完,苏信便直接出言将其打断。 第五十三章 昔有佳人公孙氏 “你没听过?” 听到苏信的这话,慕容凤凰的脸上露出无比惊愕的神色,她不由脱口而出道:“你没听说过剑门?” “没听过很奇怪么?” 苏信有些奇怪的看了一脸惊愕的慕容凤凰一眼,看她那个神情,似乎没听过她的门派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岂有此理!” 慕容凤凰看向苏信的目光突然间变得无比冰冷,她咬牙说道:“你们师徒俩不但先羞辱我的智商,现在还侮辱我的师门……” 在她想来,以苏信的武功,怎么可能不知道剑门。 这话听的苏信有些无语。 他没听过对方师门的名字,就是侮辱她的师门了? 这姑娘的脑子是什么脑回路的? 她真的是慕容龙城的妹妹?之前他看慕容龙城的脑子也没毛病啊? 锵! 只听到锵的一声,苏信只看到这慕容家的三小姐手上闪过一道青光,一柄寒气四溢的长剑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她的眼神变得极为冷漠,手上长剑一挺,剑尖便对准了苏信。 “倒是有点本事……” 苏信见此神色也变得肃然起来,他可以清晰的感到这位慕容家三小姐的体内蕴藏着一股极为磅礴的剑意,这股剑意凌厉森寒,犹如万载坚冰。 不过这股剑意强大归强大,但对于面临过段思平临死前那几乎能把天地斩断的无匹剑意他来说,这点剑意,还倒也不算什么。 “不过……” 苏信摇头说道:“……我记得慕容姑娘你之前说你们那个什么门派剑法天下第一,但据我所知,之前的天下第一人柴荣不是说那段家的六脉神剑,才是天下第一剑么?难道那柴荣,也没听过你们那劳什子门派么?” 听到这话。 慕容凤凰脸上的神色更加冰冷,她冷笑着说道:“大周的皇帝自然知道……而且你说的那是段思平厉害,又不是他家的六脉神剑厉害,况且……算了,这些跟你说了也无用,反正你马上就是死人了,我懒得跟你废话。” “我要死了?那可不见得。” 苏信听了后笑了笑,他说道:“而且我觉得姑娘门派的剑法,恐怕是赢不了段家的六脉神剑。” 慕容凤凰听了只是冷笑。 她说道:“这倒不劳你费心,之后我自然要去大理会一会那位段家的老祖,来印证下倒是是他段家六脉神剑厉害,还是我剑门的剑法更胜一筹。” “不过无论是不是天下第一,杀你足够了!” “就凭你能教出常芳妹妹那样的弟子,你也配死在我的剑下了!” 话说到最后。 她的语气里已经满是杀意。 她长剑一抖,苏信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他便看到无数道凌厉无比的青光向着自己疾刺而来,这无数道青光几乎铺天盖地,将自己的周身几十处大穴尽皆笼罩住了。 无论自己如何闪躲,自己至少都会有几十处要穴被这青光刺穿。 而见这青光的凌厉程度。 哪怕自己只有一个穴道被刺中,被对方剑气入体,那立时便能搅碎自己周身经脉,废去一身武功,成为废人,任其鱼肉了。 “这慕容龙城的妹妹心思还真歹毒!” 苏信冷哼了一声。 他十指连点,数道无形剑气从他的指尖激射而出:“你不用去大理找段家的人比试了,我今天就可以让你见识一下六脉神剑为何被誉为天下第一!” 随着苏信的十指连点。 只听到无数声如同闷雷一般的沉闷响声连续响起,那慕容凤凰面色陡然一变,她抽身急退。 就在瞬息之前。 她便瞧见对方的指尖射出了数道无比凌厉的剑气。 这数道剑气射出后竟然在空气当中凝而不散,反而组成了凝聚成了数柄气剑。 这数柄气剑连续横扫,便如同用扫帚扫被秋风吹下的落叶一样,竟在眨眼睛,就把她方才刺出里的上百道剑气扫了个一干二净! 作为早就将段思平视作平生大敌的慕容凤凰来说,自然认得出对方刚才用的,便是那段家独门的,可以聚气为剑,被柴荣誉为天下第一剑法的六脉神剑! 就在她抽身急退的瞬间。 她脚下的青石地面如同被无数道利刃犁过一样,变得支离破碎。 她一脸讶然的看着苏信,不由脱口问道:“你怎么会段家的六脉神剑?难道你是段家的人?不对……你不是姓苏么?怎么会是段家的人?” “呵呵。” 苏信听了只是轻笑了一声。 他淡淡的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难道你没听说,在一个月前,大理段氏被人灭门,大理国都被摆夷族灭了么?” “大理段氏被灭门了?” 听到这个消息,慕容凤凰脸上的惊容更盛,这件事她还真没听说。 不过这也正常。 大理段氏在西南边陲,而且他们家虽然说汉话习汉俗,但实际上他们是白族的白人非是汉人,跟中原的联系也并不紧密,况且段氏被灭的突然,短短几天之内段家的男丁便死尽,再加上时日尚短,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才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个时代,信息的传递也需要耗费巨量时间,中原腹地的不知道也是自然。 然后,她想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可能。 要知道。 那位段家老祖可是还活着的,要是段家被灭族,那这位曾经跟柴荣差点把洞庭湖打的翻转过来的超级高手,岂不是也死了? 想到这里。 慕容凤凰连忙开口询问:“段思平他……”这可是她这次出山打算挑战的一个对手,也是她用来试炼自己剑术的最后也是最强的一个。 “自然是被我杀了。” 苏信大言不惭的点了点头,他这话也不算虚假,只是有些不尽详实。 段思平确实是因为他才死的,当然,他不会跟对方说,要不是他运气好,段思平活的太久,太过畏惧死亡,致使最后一式杀招没用完便生命耗光化作了飞灰,要是对方跟自己一交手就火力全开,那他能不能活下来,那还是未知之数。 这话对慕容凤凰的震动极大。 她这次得到了祖师的灌顶传承,有了一身足可称雄当世的剑法,最想做的,便是想拿回属于自己师门的那天下第一剑的称号。 现在听到段思平竟然死在了苏信的手上,一时之间,她实在是难以接受。 “不!” 不过很快,慕容凤凰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的神情很快便恢复如常。 她看向苏信的眼神里战意更加的旺盛,她甚至还嘴角一翘,露出了一丝喜色,她突然想到,这不是正好么? 既然他赢了段思平,那自己赢了他不就代表自己胜过那段思平了么? 最关键的是他也会六脉神剑。 只要自己凭着师门的剑术赢了对方的六脉神剑,那天下剑法第一的称号,自然也取回来了。 想到这里。 她重新把手里的长剑收回到剑鞘当中,目光湛然的看着苏信,然后对着苏信施了一礼,才说道:“剑门弟子慕容凤凰,今日特向阁下挑战,还请阁下赐教!” 说着。 她的目光变得无比幽然,而她接下来说出的话,更是让苏信陡然一惊。 “家师乃是剑门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 难道还是他知道的那个公孙大娘? 不可能吧! 第五十四章 慕容凤凰的野望 “公孙大娘?!” 听到这个名字,苏信不可能不惊讶。 要知道,这位公孙大娘可是唐朝时玄宗时的人物了,他只是掐指粗略一算,也知道到现在,这位公孙大娘都已经超过三四百年了。 虽然他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就见过长春泉,也知道了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天地大变,灵气逐渐消散一空世界,在上古之时,那些传说中能飞天遁地一剑劈山的仙人曾经真实存在过。 但听到这位慕容家的三小姐说自己竟然是一位几百年前的人物的弟子,他一时之间还有点难以接受。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慕容凤凰得到传承的那位数百年前的祖师,便是那位曾经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公孙大娘。 这位公孙大娘是她师门的一位奇女子,当初以一介女子之身跟剑仙李白、剑圣裴旻并称于世,乃是数百年前剑术最高的三人之一。 苏信知道。 随着天地灵气的消散。 这个世界是在逐渐的向着低武世界没落的,后世的人并不是不如前世的人聪慧,也不是不如前世的人天赋高,只是因为后世的灵气越来越稀薄,已经不能再让人踏入前人曾经踏入过的境界罢了。 在笑傲的时代里,能打通任督二脉,便是天下间绝顶高手,而在这个时代,打通任督二脉不过只是年青一代高手里的翘楚,在那些真正的高手眼里,这种只能称得上武功尚可罢了。 在天龙的原著里,经历过这个时代,见识过慕容龙城、赵匡胤这些人的绝世风采的少林扫地僧说是武学末世,天底下已经没什么高手了。 这话在许多人看来是扫地僧谦虚。 他一人击败四绝,武功甚至都没显山没露水,一身武功不可测度,无人知道他的深浅,自然有资格说这番话。 而实际上。 以扫地僧的武功,也没必要说什么诳语,在他看来,原著里的武林比起他年轻时所经历的武林,那可是差的远了,自然是武学末世,没有了高手。 而那不过才过去了一百年都不到就已经如此了。 更何况跨度更久的时间。 公孙大娘可是离着现在足足三百年了,三百年前的高手,又该是什么水平? 以现在的苏信,他根本就无法测度这种人物的强大,就像是天龙里即便是强如四绝的萧峰父子也无法测度扫地僧,更无法想象慕容龙城赵匡胤一样。 最关键的是,这位公孙大娘还活着? 要是自己杀了她的弟子,那这位三四百年前,老不死的存在,会不会重新出山来找自己报仇? 公孙大娘的剑术他不知道什么样子。 但那红线女可就是唐朝的剑侠,他可是知道,对方练就了一枚剑丸,能凭空御剑,数里之外用飞剑取人项上人头,而那剑术稳居盛唐天下前三的公孙大娘,比着红线女可是只强不弱的。 想到这里。 苏信不由得咽下了一口唾沫,他虽然不知道对方说得是真是假,但小心无大错,他悄悄缩了缩脖子,生怕被不知道哪里飞来的飞剑,把自己的脑袋给割掉了。 慕容凤凰自然不知道苏信只是凭着她一句公孙大娘,就胡思乱想了这么多,她只是如实的说出自己的师门师承而已。 实际上,她能够拜公孙大娘为师也只是因为机缘巧合。 这位几乎称得上她们师门里传说中的人物实际上在一百多年前便耗尽了寿命,肉体腐朽而死了,不过这位极为了不得的祖师在临死前,硬是凭借着无上神功,硬是留下了一条残魂跟一部分功力,附着在了一柄门内的佩剑上。 再强大的存在也没法抵挡时间的威力。 即便强如曾跟剑仙李白齐名的公孙大娘也是如此,她虽然凭着无上神功硬生生的留下了一道残魂,但是在时间的侵蚀下,这缕残魂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而且,她虽然附着在那柄佩剑上,但她并不能随意的跟人交流。 幸亏在一百年前。 当时的剑门门主无意中碰到了这柄佩剑,而这位门主又恰好神魂性质跟公孙大娘的极为相似,才让她第一次在死后跟同门之人进行了交流。 可惜的是这位剑门门主的神魂强度不够,无法接受公孙大娘残魂里的无数剑术秘典跟残存的功力,最多只是进行简单的交流。 之后的剑门便立下了一个规矩。 凡是新入门的弟子。 便要去摸一下这柄看上去极为普通的佩剑,为的便是找到第二个能够跟这柄剑里附着着的公孙大娘残魂交流的人,接受公孙大娘的传承。 可惜的是。 这又是百多年过去,在慕容凤凰拜进剑门之前,有一二百人拿起过这柄佩剑,结果一个都没有能跟公孙大娘交流的。 直到慕容凤凰。 不过此时在剑里寄魂了一百五十年的公孙大娘早就变得无比衰弱,她为了保证自己的真魂不灭,本就残存不多的功力更是消耗了九成。 在感知到慕容凤凰的神魂性质跟她极为相似,能够接受她的灌顶传功后,她在简单说明了一番后,直接开启了灌顶模式。 将她残魂中记着的无数在盛唐时都称得上秘典的剑谱,再加上还剩下不多的功力,全都传给了她,几乎是一夜一日之间,便让她从一位武功只能说尚可的慕容家三小姐,成为了剑术足可傲笑当世,地位无比尊崇的剑门太上长老。 “接下来我要用的,便是我师傅亲传的剑术!这是她在盛唐时,丈之横行天下,跟剑仙李白剑圣裴旻争雄的剑招!” 在五年之前,她就得到了公孙大娘的一身传承。 虽然那点微末的功力,在公孙大娘看来,连她全盛时期的办成都不到,但是在这个时代,几乎是相当于赵匡胤这种至强高手的毕生修为了。 再加上那无数纷繁复杂,又无比精妙的剑招,慕容凤凰足足花费了五年多,才勉强能够掌控。 她这才下山。 准备跟天下群雄争锋,帮自己师门重回天下第一的宝座。 她甚至之前已经为她这一行选定好了挑战的对手,第一战便是她的大哥,号称年青一代最强的慕容龙城,第二战便是开封府一杆蟠龙棍天下无双无对的赵匡胤,之后便是北国契丹的大宗师耶律休哥,最后是曾经跟柴荣惊世一战的段思平。 原本柴荣也在她挑战的人选当中。 不过她出山之前便听到那位稳坐天下第一十多年的柴荣在帅军北伐时旧伤复发,不久于人世。 她也只能道一声可惜。 不能跟这位独霸天下的大周皇帝一较高下了。 第五十五章 气机交锋 “小芳,你离着我远一点,等一会可能很危险,我怕照顾不到你。” 苏信对常芳低声说了一句。 常芳听到自己师傅这么说,她也乖巧的点了点头,她是见过自己师傅跟段思平交手时的场面的,她也知道当时的场面有多危险,当时要不是自己师傅时时在保护自己,那就凭着自己这么一点微末的武功,在那样的场面下,她根本就不可能活得下来。 而她见自己师傅一脸郑重的神情,隐隐约约的猜到,这位慕容姐姐的武功,恐怕不在当初的段思平之下。 她一直退出到了几十丈之外,才停住脚步,在看了自己师父一眼后,又退后了十丈。 慕容凤凰见此也让寒山寺的那些和尚躲远,她接下来很可能会全力出手,她不一定能完美的控制自己的力量,稍有不注意,就会误伤,他们离得远了,她出手也能更没有顾及一些。 这些人都是她的旧识,是她童年的一段记忆,如非必要,她也不想几人因她而死。 苏信跟慕容凤凰就这么相隔数丈,相视而立。 两人的脸上都是无比谨慎。 慕容凤凰通过刚才那一招的交手,已经知道苏信的武功深不可测,恐怕不在她之下,他说他杀了段思平,很有可能并不是虚言。 那可是段思平,跟柴荣交手,把洞庭湖直接打翻了过来的盖世强者。 即便现在已经衰老,她也不敢轻言一个胜字。 这样的人物死在了她眼前这个年轻人手里,这让她如何不谨慎不小心。 而苏信现在感觉这位慕容家的三小姐跟之前已经完全不同,如果说先前跟他交手了一招的那位慕容凤凰是一柄出鞘的倚天长剑,森寒锐利,无物不斩的话,现在的她给自己感觉,返倒是一片虚无。 他感受不到之前那股锐利无比的剑意。 现在的慕容凤凰像是一柄深藏在剑鞘里的宝剑,锋芒藏而不露,不过苏信知道,等她把这柄深藏着的宝剑拔出的时候,定然能斩出无比凌厉的一剑。 两人似乎是都在等待对方的破绽,都没有率先出手,不过两人不经意间散发出去的气机威势,竟然直接冲散了天空上的阴云,露出了闪烁的星光。 甚至地面都在微微的颤动,两人脚下的青石板上出现了一道一道的裂纹,这些裂纹如蛛网一般,以两人为圆心,逐渐的向外扩散。 这是两人在进行气机上的交锋。 “你们俩……” 正在这时。 从远处由远及近的传来了一声惊讶的声音,慕容龙城一只手提着一个硕大的酒坛,从山下走了上来,他一见到正在相视而立的两人,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他刚到山下,便瞧到了山顶上两股争锋相对的气势直冲云霄,甚至都把天上的乌云都冲的消散一空。 他还以为是那大雪山大轮寺的明王到了,毕竟他想来想去,在这附近,能散发出这般威势的,除了自己,也没有旁人了。 不过他仔细感受了一下,这两股正在交锋的气机,不像是那位大轮明王的。 上山来一看,竟然是这两人。 他之前就瞧出了苏信的武功不低,但没想到对方能有这么高。 “凤凰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另一人更让他震惊,他上一次跟自己妹妹见面是在五年之前,他当时得知自己妹妹离家出走,拜入了剑门之后,他二话不说,直接就打上了剑门,要把自己妹妹领回去。 曾经的剑门威风赫赫。 尤其在盛唐时更是隐隐有天下第一门派的风头,出过公孙大娘这样风华绝代的绝世剑客。 不过最近几十年来剑门却落寞了许多。 尤其是上上代剑主死在黄巢手里后,整个剑门青黄不接,上代剑主的天赋资质都较为平庸,根本就无法挑起剑门的大梁。 好在本代剑主算是有天赋的,虽然比起公孙大娘,红线女这些妖孽来远远不如,但在武林上,也是响当当的一代宗师,比起来的话,除了柴荣、赵匡胤、段思平、耶律休哥这四大宗师之外,这位剑门的当代剑主称得上天下第五人了。 当然。 除了四大宗师是世所公认的远超他人的强大之外,这第五人的名额可不止一个。 除了剑门的这位当代剑主。 像是少林寺的十三绝神僧也是这天下第五人的人选之一。 那次他打上剑门的一战,也是他的成名之战,他这几年风声鹊起,名声隐隐间可以跟四大宗师比肩,也是从那一战开始的。 当时他刚刚创出斗转星移神功不久。 正好还没有人来试验一下这门武功,所以就把剑门当做了试验的对手,全力出手下,剑门的那些人根本就不堪一击,就连那位号称是天下第五人剑主,在自己手上都没撑过三招。 至于那号称天下第一剑阵的浣花剑阵,在自己面前也如同土鸡瓦狗,随手就破了。 这一战让剑门名声扫地的同时,也让自己名动武林。 之前的他只是年青一代的翘楚,被人提起时会说一声这位是姑苏慕容氏的慕容龙城,而在他一人击破了剑门之后,旁人在提起慕容氏的时候,便会说姑苏慕容,有慕容龙城的那个姑苏慕容。 不过当时自己虽然挑翻了整个剑门,但妹妹不愿跟自己回去,甚至还以死相逼,他无奈之下,只好作罢。 慕容凤凰并没有回答自己哥哥的问话,她瞥了慕容龙城一眼,只是淡淡的说道:“当年你跟我们剑门的仇怨,我以后会跟你一并算的。” 实际上此时慕容凤凰开口,便是卸掉了气机,苏信如果想的话,随时都可以在这场气机交锋中占据绝对的上风。 不过苏信倒是没这么干,毕竟人家的亲哥哥旧在一旁。 慕容龙城自然知道自己妹妹说的是什么仇怨。 定然是他一个人挑了剑门,让整个剑门名声扫地的事。 不过他并不是太在意。 他自己对于名声什么的根本不太在意,他当初去单挑剑门固然有着试验武功的想法,但更多的,还是想把自己妹妹领回家族。 如果他喜好名声的话,今日他也不可能避战。 他修炼武功只是因为他喜欢这个,而不是其他,他喜欢的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所以他并不喜欢慕容家,尤其是他爷爷想让他做的那些他并不感兴趣的事,虽然他是慕容家这一代的老大。 复兴慕容家,重建大燕国这种事他不感兴趣,也不想去做。 “你想什么时候找我来报仇都可以,我毕竟是你大哥,不过你跟这位苏兄弟这么剑拔弩张的干什么?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动不动就跟人打打杀杀的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慕容龙城皱眉说了一句。 他身子一动,便来到了两人的中间,然后伸手虚空一握,只听到砰的一声闷响。 苏信跟慕容凤凰两人的身子陡然一颤,他两人纠缠在一起,如同乱麻一般的气机,登时便在慕容龙城这看似随意的一握当中,给撤握成了碎片。 第五十六章 我今天没兴趣了 “斗转星移!” 见此一幕,慕容凤凰的眼光一寒,她认出了方才自己大哥一下抓破她跟苏信纠缠在一起的气机的武功。 当初他正是用这门武功破掉了她们剑门的无数种精妙剑法的。 “小凤凰,我有些小瞧你了!” 慕容龙城吐出了一口气,他笑着对自己妹妹说了一句之后,便看向了一旁的苏信,他有些歉意的说道:“之前我不是故意隐藏身份的,只是听听你在谈论我,怕引起什么误会,我才说自己姓慕。” 说着,他的语气变得钦佩起来:“之前我也没想到,苏兄弟竟然有一身这样好的武功!” “还是输给了慕容兄一招。” 苏信听了后却摇了摇头,平淡的说了一句。 方才他跟慕容凤凰相视而立,表面上看,两人并没有交手。 但实际上。 武功高到了他们这种只是凭借着散发的气势,便能影响现实的武者的时候,所谓的交手,在气机刚一纠缠的时候便开始了。 方才两人的气机彼此纠缠,都在等着双方谁先只撑不住。 而慕容龙城一出手,便直接将两人那已经纠缠成了一团乱麻,根本就无法分开的气机给直接抓碎,就相当于他几乎是同时承受了两人联手一击。 虽然苏信知道这是因为慕容龙城的功法特殊。 毕竟斗转星移可以化敌为己,借用旁人的力量来归为自身凭此应敌,但他也是修炼过乾坤大挪移跟太极神拳的,这两门武功可能没有慕容龙城的斗转星移高深,但在这化敌为己的道理上是相通的。 就像是太极神拳虽然核心精义是四两拨千斤,但想要拨动千斤之力的前提,是你必须要有千斤力,才能举重若轻,以巧胜拙。 如果你只有四两力,就想拨动千斤之力,但唯一的下场。 就是被这千斤之力碾碎。 而慕容龙城尽管在方才能牵引自己的力量去击退慕容凤凰,固然有他斗转星移的神妙在。 更重要的,还是他自己的武功便不逊色他们两人。 甚至还犹有过之。 否则的话,你换天龙原著里的慕容家的那两位父子来,他俩刚一进入方才两人气机交锋的范围,不用说出手了,就是一靠近,就会被那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狂暴力量撕得粉碎。 “我是取巧了,要真是跟苏兄弟交手,我可没什么胜算。”慕容龙城听了苏信的话后连忙摇了摇头,对于对方说自己胜了一招的说法,他可是不敢认同的。 “慕容龙城,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旁的慕容凤凰冷冷的看着自己大哥,等自己大哥跟苏信的交谈告一段落,她才冷声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 慕容龙城皱了皱眉毛,他不悦的说道:“没大没小的,你得叫我大哥。” 而慕容凤凰只是回应了一声冷笑。 对此慕容龙城也有些无奈,他从小就拿这个妹妹没什么办法,以前他还可以凭借着自己武功高来以拳服人,让她口头上服软,现在自己的妹妹武功不弱于自己了,他这个方法也不管用了。 不过他还是一脸郑重的对自己妹妹说道:“你现在的武功很高,大哥很为你高兴,但你知不知道,你方才跟苏兄弟交手,稍有不慎,便会……” “便会死,但那又怎么样?” 慕容凤凰不屑一顾的将自己大哥的话打断,她淡淡的说道:“你在教训我之前不妨先问问你自己,你自己要是瞻前顾后的人,你可能是现在的你么?” “这……” 慕容龙城被自己妹妹的这句话问的有些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嘴,半晌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正如自己妹妹说的那样,实际上,只要是他想跟人交手,那只管全力以赴,他才不管自己会不会死,对他来说,作为一个武者生在人世间,如果不能快意恩仇,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老师瞻前顾后怕这怕那,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他会因为很多事改变自己的决定,但这么干会死,从来不是其中之一。 自己这个妹妹在这一点上倒是跟自己类似,偏执的可怕,否则话她也会离家出走了。 见到自己大哥默然不语。 “你既然来了,那今天我是打不成了。” 慕容凤凰倒是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被你搅了兴致,刚才我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剑意都消散掉了,再想要积聚起来也没那么容易,就算是跟着姓苏的交手,我也不是在最佳的状态,这样还不如不打的好……” 她一边说着,身子微微一转,只见她脚下只是轻轻一动,身影便出现在了极远处,而在一瞬之后,她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好厉害的轻功!”苏信见此暗叹了一声。 实际上。 以原本苏信的性子,肯定不能就这么跟慕容凤凰算了的。 但形势比人强。 就算不去考虑她那位不知道是生是死的师傅,就是旁边这位慕容龙城,他也讨不了多少好去,要是他贸然阻拦,让这两兄妹来一次兄妹双打,那他只能抱头鼠窜了。 “姓苏的,你听好了,既然段思平死在你手里,那你就代替段思平来接受我的挑战好了,等我……”不过远远的,苏信听到了这位慕容家三小姐的声音传了过来。 “段思平死了?!” 听到自己妹妹的这句话,慕容龙城看向苏信的目光更是惊讶,段思平死在这位苏兄弟手里? “大哥,我今日是来找那大轮寺的和尚给二哥报仇的,不过既然你在这里,那这件事恐怕也不需要我来管了,不过你要是处理不好,那我……” 听到自己妹妹传来的话,慕容龙城苦笑了一声,他有些头痛的说道:“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现在她武功这么高,我想用以前的法子教育教育她也不好办了……哎,我这个做大哥的总不能全力跟她出手吧?” “对了!” 慕容龙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他用一种极为惊讶的目光看着苏信,惊讶的问道:“方才我妹妹说的,那段思平……嗯?嘿嘿,我今日要等的正主来了!” 他话还不等说完,面色就是一变,他扭过头向着身后望去,他深邃的目光仿佛越过了整个山道,落在了山道中的某一个人身上。 苏信突然感到自己脚下一软,自己的脚掌仿佛是陷入到了柔软的细沙当中。 他连忙低头看去。 才发现方才在自己跟慕容凤凰的气机交锋下变得如蛛网版龟裂的青石地面,竟然在慕容龙城的气势外放之下,瞬间就化作了石粉。 而离着尚远的常芳跟寒山寺的那些僧人,被慕容龙城散发出的威势一压,纷纷倒在了地上。 虽然慕容龙城的威势并不是专门压向他们,但哪怕只是泄露的一丁点,都不是他们能承受的,他们比着慕容龙城差的实在太远了。 正在此时。 在山道当中,正有一个穿着月白色僧袍的俊美僧人正一脸郑重的抬头望着山顶,他的面色无比洁净,竟然比天空那轮皓月,还白净圣洁几分。 他的背后竟然闪动起来七彩的光晕。 在这僧人一旁的桑布见此面色陡然一变,他知道,这是自己师兄全力运转无上瑜伽密乘的象征。 桑布见此无比震惊的想着:“这世上,竟然有人能让自己师兄全力出手?!” 第五十七章 十三重龙象般若功! “是那位大轮明王!” 苏信此时也发现了从半山腰上,冲天而起,正在跟自己身旁的慕容龙城隔空对峙的那股磅礴的如同沧海一般的威势。 就如同是他方才跟慕容凤凰的交锋一样。 慕容龙城跟那位大轮明王还没见面,离着尚远,便开始了气机上的交锋。 而且他们两人的这番气机交锋刚一开始便是全力施,比方才他跟慕容凤凰那引而不发的那次交锋要可怕的多,也凶猛暴戾的多。 轰隆! 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在这两人气机交锋所产生的威压下,寒山寺的院墙在爆发出几声喀嚓声之后,陡然间便崩裂倒塌,成了一滩瓦砾。 而更远处的那些房屋上也不断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缝,裂缝还在不断扩大延伸,这些房屋僧舍普通先前的院墙那般轰然倒塌,似乎只是成了时间问题。 那些倒在地上的和尚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嘴里发发出了呻吟声。 虽然他们离着慕容龙城还有段距离。 但这股磅礴无比的威压已然让他们承受不住了。 见此。 苏信连忙来到自己弟子的身旁,帮自己弟子挡下了慕容龙城跟大轮明王气机交锋所产生的庞大威压。 原本面色已经变得极为难受的常芳,面色才有些好看起来。 “这俩人,是不管不顾了啊!” 方才他跟慕容凤凰交手的时候还有所克制,不会误伤到这些人,但现在慕容龙城跟那位大轮明王全力施为,却是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那慕容龙城瞥了一眼正倒在地上动也动弹不了一下的那些寒山寺的僧人,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强行提起一口气,无比的艰难的对苏信说道:“苏朋友,还请你帮……” 只是他话还不等说完,脸色突得变得无比潮红,身子一晃,连退了两步,方才重新稳住身形,只是嘴里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 只能是拿眼睛示意着苏信。 虽然慕容龙城的话没说完,但苏信还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也没想许多。 这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他一个闪身,便带着自己弟子来到了那些僧人的身旁,衣袖一抚,便替这些僧人挡下了两人气机交锋下产生的威压。 “山顶那人……” 而正在山腰的迦楼罗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正在山顶上跟自己交锋的那人气息会忽然一弱,让自己占据了上风。 按照对方展现的功力来看,是不应该如此的,难道这是一个陷阱? 这个念头只是从迦楼罗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然后他便轻笑了一声,他纵横雪域未逢对手,本就是极为自负之人,哪里害怕什么陷阱,不管什么阴谋,他都可以一拳打破! 想到这里。 迦楼罗吐气开声。 他的声音竟然如滚雷一般轰隆巨响,经久不散。 然后他迈开脚步,一步一个脚印的向着山顶走去,而他身旁的那位桑布也跟在自己师兄身后,只是迦楼罗上山时的神情一脸淡然,跟平时别无二致,而这桑布似乎每迈出一步,都咬紧牙关,仿佛用出了吃奶的劲来。 “可惜!” 苏信感应着慕容龙城跟大轮明王的气机交锋,心里暗叹了一声,方才要不是慕容龙城顾忌到这些寒山寺和尚的安危,卸了气,被那大轮明王占了上风,那位大轮明王也休想这么简单的就上得山来。 这时。 那位大轮明王已经走到了离着山顶十步距离。 此时的这位大轮明王也没有了一开始的举重若轻,若无其事,现在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身上的僧袍都已经湿透,他每踏出一步,似乎都要用尽的全身的力气。 虽然艰难,但他还是一步接着一步的上得了山来,至于他那位叫桑布的师弟,在离着山顶还有二十步的地方,就已经瘫倒在地上了。 此时的山顶之上。 青石地面尽数化成了石粉,整个寒山寺倒塌成为了一片废墟,所有的树木都断折倒下,如同山顶上刚刚刮过了一场十二级的台风。 那些寒山寺的和尚无比惊恐的看着这一幕,他们咽下了一口唾沫,他们难以想象,这样可怕的场景竟然是两个人仅仅凭借着的气机的交锋造成的。 要不是方才那慕容龙城出声让这姓苏的施主相救,他们恐怕也会跟那些化成粉尘的石头一样,被压成一滩肉糜。 即便是有着苏施主帮着他们承受住了绝大多数的威压,但仅仅是露进来的那么一星半点,都已经压的快让他们喘不过气来了。 “阿!弥!陀!佛!” 迦楼罗上了山后,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慕容龙城,他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了一丝笑意,然后一字一顿的说出了阿弥陀佛四个字来。 而随着他的这四个字,之前那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威势也顿时一空。 “这一轮,是我输了一招。” 慕容龙城吐了口气,他面色有些发白的说了一句,他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脸上却没有一丁点的惧意,反而露出了无比旺盛的战意,他舔了舔嘴唇,朗声说道:“在下便是慕容龙城,在此恭候大师多时了!” “贫僧大轮寺迦楼罗,这里见过慕容施主了。” 迦楼罗微笑着说道。 “好!” 慕容龙城一声大喝,他脊背一弓,然后又猛的一挺,整条脊柱如同一条大龙一般扭动了一下,他整个人便如同一只离弦的利箭一般,向着迦楼罗急射而去:“我今日便来领教一下大轮寺明王的高招!” 那迦楼罗仍是面带笑容,他面对向他一拳攻来的慕容龙城也丝毫不惧,淡淡的说道:“正该如此!” 说着。 他两眼当中陡然间射出两道精光。 而他原本有些消瘦的身子竟然在瞬息之间拔高了一大截,整个身子都变的臌胀起来,只听到嗤嗤几声布帛撕裂的声响,他身上那一身宽大的月白色僧袍,竟然被他变得无比壮硕的身躯给硬生生撑裂成了碎片! “龙象般若功第十三重!” 见到那迦楼罗在一瞬之间,从一个瘦弱的俊秀僧人变为了一个身高九尺,肌肉虬结的怪物。 曾经得到过这龙象般若功,并且修炼到第十三重的苏信,马上就知道对方用的正是那龙象般若功的十三重至高境界。 而只有将龙象般若功修炼到了第十三重,劲力内敛不外显,才能在不动用龙象般若功时,将所有的力量蕴藏在体内,外表看起来跟常人无异,而在使用时,瞬间爆发出来,化身为足可以降服十龙十象的佛门护法金刚罗汉! 只听得轰隆一声。 迦楼罗对着慕容龙城轰来的一拳也打出了一拳,两人寸步不让,互相直视。 双拳相交,劲力相激,竟然在这山顶上掀起了一阵狂风,瞬间就腾起了无数飞沙走石,而那几位寒山寺的僧人更是被这股狂风吹的如同滚地葫芦一样,连滚了七八个骨碌方才止住身形。 第五十八章 大轮寺绝学 龙象般若功是雪域高原上密宗的护教神功。 这门神功在密宗的诸多功法里未必是最高深的,但一定是战斗力最强的。 这神功一共分为十三重天,第一重天即便是再愚钝的人只要肯花时间也能修炼得成,但从第二重天开始,需要的时间便是前一重天的一倍,这样以来,即便一个人天资极高,第一重哪怕只需要半年时间便能练成,那练到第十三重少说也要大几百年。 是以这门神功虽然自莲花生大士创出至今已经大几百年,除了那位传闻在数百年前就立地成佛的莲花生之外,再也无人能练到传说中的第十三重。 因为实在是没人能活几百年了。 苏信见到这位大轮寺的大轮明王用出第十三重龙象般若功,神色也是陡然间一变。 他眼中露出了极为疑惑的神色,他也有些搞不懂为什么这个大轮寺的和尚,竟然能练成第十三重的龙象般若功。 龙象般若功说是每练成一重,便可以有一龙一象之力。 但这只是虚指,是说武者练成之后会力量大增,而不是说真的会有一龙一象之力。 不然的话,练成第一重何等简单,只要练成就可以有一龙一象之力,这一龙之力多大先不谈,只是这一象之力少说也有数千斤,这等巨力这么容易就能获得,这世上哪里会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练成了龙象般若功十三重之后,力量之大几乎骇人听闻,双臂轻松一晃便有数万斤的力气,全力施展之下,如同一辆大马力的重型推土机,就算是一段夯土夯的极结实的城墙,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推倒。 原本迦楼罗在这一拳轰出之前,还满脸的自信,他心中已经笃定,他突然间将深藏体内不露分毫的十三重龙象般若功的力量突然爆出,足可以将向他攻来的慕容龙城打退。 甚至他在出招时更是以拳对拳,没有用他最拿手的大手印。 结果两拳相交,他面色就是一变。 “怎么可能!” 他加持着十三重龙象般若功无穷巨力的身体猛然间晃动了一下,他的脚下开始不稳,竟然开始了缓缓的后移,他咬进牙关,脸上的神情狰狞恐怖,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半分淡定从容。 他陡然间发现,这慕容龙城的力量,竟然比练成了十三重龙象般若功的自己还强上一分。 “哈哈!好大的力气!” 那慕容龙城朗声大笑着,看得出来他此时极为兴奋,他一边大笑一边说道:“我从小便是天生神力,三岁便能抗着几千斤重的铜鼎健步如飞,跟人交手无数次,你还是第一个正面接了我一拳没被我打飞的,你这个对手,当真是让我痛快!” “痛快!” 慕容龙城一边说着,一边收回了拳头,然后大笑一声:“再来!” 迦楼罗原本见慕容龙城收回拳头,还面色一喜,但还不等他松上一口气,便见到对方又是一拳向着自己轰来,笑容顿时就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武功到了慕容龙城这种境界,一切花俏的招式都没了意义,他随手一拳便是无穷巨力,你招式再巧妙再神奇,也要被他一拳打飞。 他就这么直来直去,毫无花俏的一拳,让迦楼罗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方才跟对方比拼力气略输了一筹。 现在自然不想继续跟对方硬拼力气,不过慕容龙城的拳法虽然无甚花俏,但是在力量跟速度上却走到了极致,他这一拳不止是势大力沉,而且速度也是快若闪电。 迦楼罗身子只来得及微微一动,慕容龙城砂锅大的拳头便达到了他的身前,想要躲开,已是不能,无奈之下,他只能继续运起龙象般若功抵挡。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学乖了。 没继续以拳头对拳头,而是用出了他最拿手的密宗大手印,这密宗大手印在密宗里是最寻常的一门武功,几乎是个习武的密宗和尚就会有所习练,但这也是密宗极高深的一门武功,虽然练者甚众,但真的练到十分高深境界的,却万中无一。 但迦楼罗便是那十万人中的一个。 “唵!嘛!呢!叭!咪!吽!” 也没见这迦楼罗张嘴,只看到他小腹涌动了几下,这佛家的六字真言便如滚雷一般响动起。 然后见他手若莲花,竟然在瞬息之间变换了九种不同的手印,这手印每变一次,他的力量便大上一分,在这九重手印的加持之下,配合着他那一身龙象般若功的恐怖力量,这一次终究是将慕容龙城移山填海的一拳给档了下来。 “慕容施主,这次也该轮到贫僧出手了……” 这一次接下慕容龙城这一拳的迦楼罗比先前那次轻松了不少,他面色如常的笑了一下,另外一只手掌一翻,便看到一团不断跳动的炙热烈焰从他的手心冒了出来。 “好烫!好烫!” 被这突然从对方手心窜出来的炙热烈焰舔舐了一下,慕容龙城痛呼了一声,飞快的抽身而退,他一边退还一边不断的甩着手掌。 火焰刀! 他想起之前自己爷爷跟自己说过的大雪山大轮寺的诸多武功里有一门极为神异火焰刀,这武功神奇就神奇在可以凭空凝聚出火焰来。 要知道,其他至阳的内功无论怎么修炼,都不可能凭空在手里凝聚出火焰,惟独大轮寺的这门火焰刀可以。 不过这火焰刀的温度并不算高,跟寻常的火焰差不多。 以他现在的内功修为,早就到了水火不伤的地步了,就算是烈焰加身,他只要运转真气,寻常的烈焰也不可能伤的了他的一分一毫。 但是…… 慕容龙城的眼光变的无比慎重,他看向迦楼罗的眼神眯了起来,刚才这位大轮明王手里腾起的火焰可跟自己爷爷说的不一样。 他低头看了看方才被烧到的手掌,手背上已经被烧的通红,现在还不断的传来一阵阵的痛疼。 他估摸着。 方才那烈焰的温度,就算是一块精钢,也能被烧成铁水。 这可不是什么寻常的温度。 那迦楼罗看着慕容龙城,笑了笑说道:“贫僧这火焰刀,还入慕容施主的法眼吧?”他一边说着,一边翻动了一下手掌。 在他的手心,方才已经熄灭的了赤红色烈焰顿时又从他的掌心窜了出来,这股烈焰不断舞动,炙热的气息甚至让人的视线都变的扭曲起来。 第五十九章 酒来! 苏信见此一幕顿时陷入了深思。 在他看来。 这绝不可能是武功一类的东西,起码不会仅仅只是武功,如果单单凭借着武功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到能凭空凝聚出火焰这种事。 他修炼的至阳内功不少,可从没听说凭借内力能做到这种事的。 这火焰刀的表现,倒是跟他松鹤万寿拳练到绝顶,修炼出法力来之后才能练成的神通极为相似。 都是那种化不可能为不可能的力量。 不过他现在离着把松鹤万寿拳练到绝顶还早的很,但是没办法验证一下了。 在苏信乱想着的时候。 那迦楼罗手里的那团赤红色烈焰开始逐渐变色,在几个呼吸之后,竟然变成了幽蓝之色,他有些遗憾的说道:“这门火焰刀练到极致,这火焰不但无物不焚,而且颜色还会变成无色,可惜我拼尽全力,也只能将其转为蓝色,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练到无色的境界了。” 那团幽蓝色的火焰随着他的话语,在他的手心不断的扭曲舞动,即便是隔着尚远的苏信,也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团火焰里凝聚着的令人心悸的炙热。 这蓝色烈焰的威力恐怕比先前那赤红色的大上十倍。 “师傅,好热!” 在他身旁的常芳早已经被热的满头大汗,口干舌燥。 苏信见此,连忙伸手按在自己弟子的肩膀,给她渡过去了一道明玉功真气。 明玉功至阴至寒,能冻结万物,这明玉真气在常芳的体内转了一圈,她的神情马上就变得舒缓了起来,额头上的汗水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甚至还打了个寒颤,喃喃自语了一句:“有点冷了……” 迦楼罗跟慕容龙城的比斗还在继续。 这一次倒是迦楼罗占据了上风,慕容龙城想尽方法的要靠近迦楼罗,想要将对方拖入到他最擅长的近身战。 但慕容龙城稍一靠近,迦楼罗就劈出幽蓝色的火焰刀将其逼退。 让他难以近身。 迦楼罗凝聚出的烈焰由赤红转为幽蓝之后,温度比之前高了少说十倍,这幽蓝色的烈焰被他劈出接触到已经化成了石粉的地面,立时便把这石粉熔化,将这些石粉化成了缓慢蠕动的炙热岩浆。 “他么的……” 不断闪躲着的慕容龙城感到一阵憋屈。 他之前跟人交手,还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只能左闪右避。 他本想用斗转星移来接住对方劈来的火焰刀刃,然后将其反掷回去,但见到岩石都能被这蓝焰熔化的可怕热力之后,他瞬间就打消了这个主意。 他就算是用真气护住手掌,也不过是不怕寻常火焰,之前那赤红色的烈焰都能烫痛自己,要是自己贸然用肉掌去接这幽蓝色的刀形火焰,那恐怕自己的手掌恐怕就不是被烫红那么简单了,可能瞬间就能被烧成枯骨。 迦楼罗面带微笑,一只手背在身后,一脸的淡然,他现在似乎已经稳稳的占了上风,只是用一只手不断的劈出的幽蓝色火焰刀,便把慕容龙城逼迫的极为狼狈。 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时也是骑驴而下,有苦难言。 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并不是不想用,而是不能用,他方才便是用的这根手臂配合着密宗大手印的九印加持硬抗了慕容龙城那全力的一拳。 那一拳看似是他完美无缺的接了下来,还趁势发动了反击,全面压制住了慕容龙城。 但实际上。 他的那条手臂在刚才那一次硬碰硬中被慕容龙城那力量绝大的一拳给当场震断了,现在不用说用来,就是动也动弹不了一下。 他的轻松神情,只是咬牙装出来的罢了。 而且他看上去轻轻松松的随手一劈,便能将慕容龙城逼退,实际上,这火焰刀的威力大是大,但这火焰可不是凭空产生的,这火焰燃烧烧掉的是自己的内力,威力也是以燃烧的内力纯度而定。 像是那赤红色的烈焰威力小,他可以劈出一百刀,而那幽蓝色烈焰,他最多只能劈出二十刀 每劈出一刀,对他来说,他体内的真气便少上二十分之一,现在他已经连着劈出了快有十刀,他的这一身如渊似海的内力,已经被他耗了差不多一半。 而且,这火焰刀的飞行速度不够快。 实际上,这火焰刀的速度也不能说慢,这速度对付一般的武者倒是足够的,但是对付像自己同级的高手的时候,这种远距离投掷的用法便很难击中敌人了。 对付跟自己同级的敌人,这火焰刀是用来近身施展,出其不意伤敌的。 就像是他刚才第一次施展,一下子就惊退了慕容龙城。 不过这门神功他练的还不到家。 要凝聚出幽蓝色的火焰前还需要先把赤红色火焰凝聚出来转化,要是他瞬间就能凝聚出蓝色火焰,那方才慕容龙城就不是吃痛后退,除了被烧到的地方有些红肿之外没什么大碍,而是对方一条手臂,都要被他的蓝色火焰刀的烈焰给烧成灰烬。 “可惜……” 至此,迦楼罗也只能暗自叹息,现在慕容龙城已经有了防备,即便是他能把火焰刀练的更上一层楼,能瞬间凝聚出蓝色烈焰来,恐怕也很难像之前那样伤到他了。 这时。 慕容龙城突然伸手虚虚一抓,之前被他提上山来的两个酒坛登时就被他凌空抓了过去。 这两个酒坛在半空中突然破碎,从破碎的坛子里溅出了无数酒液。 “酒来!” 慕容龙城大喝了一声。 他张嘴一吸。 那两大坛子,少说也有几十斤的酒液顿时化作了一道闪亮的酒线,在眨眼间便被他全都吸进了嘴中,而慕容龙城的小腹像是无底洞一样,这几十斤的酒液吸进去,竟然看不到丝毫臌胀。 而后慕容龙城身子一闪,便向着迦楼罗猛冲而去。 迦楼罗神色不变,他单掌虚空一劈,便又一道幽蓝色的刀形烈焰在空中凝聚,然后飞快的向着冲来的慕容龙城劈了过去。 要是之前。 慕容龙城面对这一招,只能抽身后退。 但现在,他目光直视着前方,竟然不闪不避,就这么直直的向着朝他劈来的火焰刀冲了过去。 “噗!” 就在这幽蓝色的火焰刀就要劈中慕容龙城之时,他突然张开嘴,用力一吐,一道酒箭便从他的嘴中吐出,向着劈向他的幽蓝色刀焰射了过去。 这道酒箭跟那蓝色刀焰刚一接触,只听到嗤的一声,便被这刀焰的炙热温度瞬间蒸发,但同时,那幽蓝色的刀焰也小了三分之一。 而慕容龙城喷出的第二道酒箭此时也紧随而至,紧随着第二道酒箭后面的还有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什么!” 见到慕容龙城竟然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法破了他的火焰刀,迦楼罗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愕的神色,就在他愣神间,他的眼睛突然感到一痛,脸上传来了一股湿乎乎的凉意。 原来是慕容龙城喷出的一道酒箭,趁着他愣神的功夫,直接在了他的脸上。 第六十章 一条手臂换一条手臂 “好聪明的办法!” 苏信见慕容龙城竟然用这种办法破掉了那迦楼罗的火焰刀,他也不由赞叹了一声。 他刚才还在想要是自己面对这种情况,该怎么破局。 他还在考虑着,不知道自己的明玉真气的寒气能不能冻结对方这火焰刀的炙热的时候,结果那慕容龙城竟然独辟蹊径,用那两坛酒水当做载体,附着上内力,直接熄灭了那迦楼罗斩出的刀焰。 反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像是慕容龙城迦楼罗这样的高手过招,一瞬间的失神都足够决定胜负,方才迦楼罗失神的那一刹那,被慕容龙城嘴里喷出的酒箭射中的瞬间,这场比试的胜负便决定下来了。 只是慕容龙城的拳头在迦楼罗的脸前一寸停了下来,这一拳他并没有打下去。 迦楼罗一脸苦涩的神情,他问道:“为什么停下了?” 慕容龙城收回拳头,他摇了摇头,说道:“你的武功很好,我们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仇怨,我杀了你的话,太过遗憾了……” 说着,慕容龙城笑了笑,他说道:“况且我这次破了你的火焰刀只是取巧,这可不是我想要的方法,我现在不杀你,就是为了将来再找你一战,到了那时,我要凭我的拳头,破掉你的火焰刀!” 听了这话。 迦楼罗默然了起来,过了半晌,他才开口说道:“但是今天我让你们慕容世家颜面扫地,而且你弟弟的一条手臂还……” “这件事啊……” 慕容龙城听了迦楼罗的这番话,他点了点头,说道:“慕容家的名声我根本不在意,扫不扫地与我何干?不过虎城的那条手臂倒是因我而断的,我要是不避战的话,那他今日也不用代我出战了,我今天来这里,便是为了此事,但此事也与你无关……” 说着。 慕容龙城大步向着山道上的桑布走去。 桑布见慕容龙城向他走来,连忙打出了一掌,尽管他龙象般若功已经练到了十一重的境界,但面对慕容龙城这种,连有着十三重龙象般若功加持的迦楼罗都能打的不敢硬拼的怪物的时候,十一重龙象功的力量,宛如婴孩一般脆弱。 “一条手臂换一条手臂,我这个人做事作为公道!” 慕容龙城一把抓住了桑布的一条胳膊,就在他要一把扯断对方胳膊,为自己弟弟报仇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那大轮寺明王的声音。 “慕容施主,你说的,一条手臂换以一条手臂……”在慕容龙城身后不远处,迦楼罗一只手拿着一条断臂,鲜血正从他断掉的肩膀处喷出。 他刚才把自己的手臂硬生生的扯了下来。 “师兄!师兄!” 桑布见此一幕,他两眼赤红,疯狂的挣扎起来。 而慕容龙城也是沉默了片刻,便松开了桑布,桑布狠狠的瞪了慕容龙城一眼后,冲到了自己师兄身旁,如狗熊一般壮硕的他此时却哭的像的孩子。 “哭什么?我又死不了。”迦楼罗淡淡的笑了一句,他的面色因为失血过多有些苍白。 “把这个吃了,可以止血。” 苏信也上前主动给迦楼罗递上了一粒药丸,然后他仔细看了看对方的肩头断臂处,言语间有些钦佩的说道:“明王好厉害的封穴手法,这药倒是用不着了。”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迦楼罗微笑着说了一句。 “呼!” 慕容龙城忽然吐出了一口浊气,他看着迦楼罗,钦佩的说道:“我慕容龙城这辈子没佩服过什么人,迦楼罗大师,你是我由衷佩服的第一个。” 说着,他对着迦楼罗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然后转身便走,他一边走,一边说着。 “从此之后,我慕容龙城跟你们师兄弟的仇怨一笔勾销,大师你要是想要找我报你的断臂之仇,那我慕容龙城随时奉陪!” 正在这时。 “我的寒山寺!” 从山道上传来了一声凄凉无比的哀嚎声音,明空目瞪口呆的看着早已经在慕容龙城跟迦楼罗的交锋中化作了废墟的寒山寺,他两眼一黑,差点没直接气的闭过气去,他看到正要离去的慕容龙城,想也不想,就直接追了过去。 “你站住!” 慕容龙城看到明空大师,脸色变了变。 他记得对方是自己母亲的师兄,按辈分来说,自己得叫他一声师伯的,他看到明空一脸愤怒的神色,他又看了看那变成了一座废墟的寒山寺,他哪里敢停下脚步,不但没停下,反而脚下更是加快了一倍,只是眨眼之间,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这个慕容龙城,跑的倒是真快!” 明空追了半晌没能追上,等他气喘吁吁的回到寒山寺旧址的时候,发现除了自己的女儿跟那几个寒山寺的僧人之外,其余的人都不见踪影了。 费锦看到自己父亲回来,主动跟自己父亲说道:“刚才韩叔叔跟李煜来了一趟,他们见寒山寺毁掉了,苏大哥跟迦楼罗大师今晚没地方住,便邀请他们去山下了,韩叔叔说他在姑苏城不远处有一处别院……” “哦……” 明空听了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他现在看着这成了一片碎石烂瓦的寒山寺,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然后那费锦继续说道:“那李煜说寒山寺重建的钱他全包了……” “哦……什么!” 明空听了这话之后,先是想也不也想的哦了一声,然后他觉得不对,连忙瞪大了眼睛,费锦看到自己父亲这副表情,便又笑着重复了一遍:“那李煜说寒山寺重建的钱,他全出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李施主宅心仁厚,真佛子也!” 听了这话之后,明空眉毛一扬,马上就从满脸的愁苦变得眉开眼笑,接着,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两眼瞪视了一下自己女儿,脸色一正,肃然说道:“花蕊,不得无礼,那李施主乃是南唐国主,你怎么能直呼其名?太不尊重了!你得喊他一声陛下!” 费锦笑眯眯的点头:“知道了!” 慕容龙城离开了寒山寺之后,倒是没回那家路边的小店,而是一路急行,直接回了姑苏城。 他趁着夜色翻城而入,回到慕容家也无人能够发现。 “是你?你来干什么!” 慕容虎城半夜里被臂膀处的剧痛疼醒,他猛然睁开了眼睛,他满头大汗,一脸惊惧,刚才他又做了一个噩梦,他又梦到了自己的手臂被那个高大的雪域僧人像是掰萝卜一样,硬生生掰断的场景。 而就在他睁开双眼的同时,也看到了在自己床头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身影。 正是自己哥哥。 第六十一章 以后慕容家就靠你了 慕容虎城看着自己哥哥,瞳孔里闪射出憎恨的神色。 如果不是对方对大轮寺的明王避战,他也不需要出战,更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败的体无完肤,颜面丢尽,还被硬生生掰断了一条胳膊。 正如人在成功之后,总喜欢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一样,人在失败的后,往往会被过错归咎到他人的身上,为自己的无能来进行开脱。 这个时候的慕容虎城忘记了他知道在自己哥哥避战之后,终于给了他一个能在整个武林前展现自己的武功时的狂喜,也忘记了在大轮明王同意比武延期之后,他不依不饶的继续挑战的事情。 反而把自己之所以失败,之所以会被人掰断手臂的事一股脑的全都怨在了自己哥哥身上。 这件事上慕容龙城确实有所愧疚。 面对自己弟弟憎恨的眼神,他没有为自己分说半句。 因为他的天赋太过出众的关系,他们兄弟妹三人从小的关系就不太好,尤其是自己这个弟弟,几乎从小到大二十多年都始终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慕容龙城对自己这个弟弟还算是了解。 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最羡慕的就是像自己这样,能被老爷子器重,被当做家族的继承人。 自己弟弟跟自己完全相反。 自己对于老爷子说的什么慕容家之前的荣光,什么鲜卑人,什么大燕国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兴趣,慕容家在参合坡惨败之后,属于慕容家的时代已经结束,彻底的一去不复返了。 参合坡都已经过去数百年了,家里那些老腐朽们,怎么就不知道,时代早已经改变了呢? 当初足可称为双骄的慕容恪慕容垂两兄弟都不能阻止慕容氏的败亡。 后人又怎么可能呢。 不过他弟弟对于家里那些老人们成天念念不忘的复兴慕容家,重建大燕国的事情无比的狂热,甚至还以为这就是自己来到这个世上的使命。 “以后慕容家就靠你了。” 慕容龙城看着自己弟弟,想了想,他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他暗自叹息了一声,接着轻声说了一句。 听到自己哥哥这句话,慕容虎城的神色顿时一窒,他惊愕的看着自己兄长,一时之间,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兄长会说出这种话。 慕容龙城见到自己弟弟这幅神情,自然知道对方的想法。 他淡淡的说道:“你不是一直想成为真正的慕容家的继承人么?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我准备……” “你在施舍我?” 慕容虎城听到自己哥哥的这番话,他脸上顿时露出了无比愤怒的神色,他的身体因为剧烈的颤抖,断臂处包扎好的伤口又被崩裂开,渗出的血迹把厚厚的纱布都染透了。 他瞪大了双眼,厉声对自己兄长吼道:“你是在羞辱我?没错,我是想成为慕容家的继承人,因为我知道只有我当了家主,才能复兴慕容氏,才能重建大燕国!而不是你!你问问你自己,要是你当了慕容家的家主,你能做到这些事吗?” “做不到,也不想做。” 慕容龙城很坦然的说了一句。 自己弟弟说的这些,都是他不喜欢的,他自然做不到。 “那就是了。” 慕容虎城听到自己兄长的答复之后,神情轻蔑的哼了一声,在他看来,自己这个哥哥除了武功实在的太出众太好了之外,其余的任何方面都不如自己。 在他的设想当中。 他成为家主,然后自己兄长尽心尽意的辅佐他,那凭着他的能力,加上自己兄长的武功,先称霸武林,再图谋天下,不过是等闲而已。 趁着这个乱世,利用在武林上继续起来的力量,起兵兴复大燕,也是大有可为的。 慕容虎城瞪视着自己兄长,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是想当慕容家的继承人,将来继承慕容家,但我顶天立地,我想要的东西我会亲自来拿,用不着你把这个位子施舍给我!况且这慕容家家主的位子现在还不是你的!” 慕容龙城听了自己弟弟的话,他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但只要我在,老爷子就不会让你继承慕容家的。” 听到这话,慕容虎城的神色黯然起来。 他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不甘心的说道:“不错,只要你还在,我就不可能继承慕容家。” “所以……” 慕容龙城笑了笑,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递给了自己弟弟,他轻声说道:“……我还是主动退出的好,反正我对慕容家家主的位置也不感什么兴趣,你愿意当,你就去当好了。” “这是……” 看到自己哥哥给自己递来的小册子,慕容虎城眼中露出了一丝疑惑,他不由自主的低头向着小册子看去,在看到这小册子的瞬间,他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起来。 “你……” 他立时就张开了嘴,他本想像之前自己哥哥说要把慕容家继承人的位置让给自己时那样对其厉声叱责说一句谁要你的武功,但是话到了嘴边,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你不是一直想学我的斗转星移么?” 见到自己弟弟这幅呆愣的样子,慕容龙城笑着说了一句,他主动将他手里的这本小册子塞到了自己弟弟的手中,淡淡的说道:“我自创的这门武功都在这本小册子上记着了,上面有我详细的注解,你想练,尽管拿去练好了。” 慕容虎城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自己哥哥塞到自己手里的这本小册子,他看着小册子封面上那四个黑色的字迹,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询问:“你为什么要……” “算是最后为慕容家做一点事吧。” 慕容龙城笑着说道:“我之前不是说了么?你要做慕容家的继承人,那只凭着现在的武功可不成,咱们慕容家家大业大,仇敌众多……况且咱们家的参合指传承了数百年,早就残缺不全了,照着那本残谱练,就算练上五百年,也不可能练到当初慕容恪慕容垂两位先祖的境界,我做不到,你更不行……” “不过……” 说到这里,慕容龙城顿了顿,他才继续说道:“……斗转星移的修炼对天赋要求极高,要是天赋达不到的话,最多能练个皮毛,练不到太过高深的境界,这一点你要注意,不可强练。” 他站起身子拍了拍自己弟弟肩膀,说道:“日后保重,慕容家就全靠你了。” 说罢。 慕容龙城转过身子就要离去。 “等等!” 这时慕容虎城突然开口叫住了自己的兄长,他低声问道:“你要去哪?” “去哪?” 慕容龙城没有回头,他想了想,说道:“你知道我是一个念旧的人,要是我还待在中原的话,那老爷子他们来找我,我不好推辞,必然回回来,我不想这样,所以我打算去一个慕容家找不到的地方……” 说到这里,慕容龙城迟疑了一下,他才继续说道:“我现在的打算是到塞外去,到草原上去牧马放羊也挺不错的,老人们不是常说咱们是鲜卑人么?那我就去过一下咱们祖先的生活……虽然我从没觉得自己是鲜卑人,我长在汉地,说的是汉话,识的也是汉字,行的也是汉俗,跟那些汉人又有什么区别?” 说完。 他摇了摇头,似乎是极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弟弟跟家里人还时常以鲜卑人自居,鲜卑这个民族都已经消亡了,整个天下又能找的出几个鲜卑人? 唐时的大诗人元稹祖上是鲜卑的皇族拓跋改的姓,人家最痛恨的可就是别人叫他鲜卑种。 为什么自己的家人却以鲜卑人为荣呢? 搞不懂啊! 第六十二章 苏公子,您看我这几首小词写的如何? 听到自己兄长的话后,慕容虎城的神情突然轻松了下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 原本知道自己大哥打算就此离开,以后不再回来,他应该难过才是,毕竟他们是二十多年的亲兄弟,虽然关系不睦,但也不是什么仇家。 感情还是有一些的。 但是在听到自己哥哥准备到塞外去之后,他内心深处却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丝狂喜,他知道他有这种念头极为不该,但这不由自主,自然而然生出的想法,他也没有办法掌控。 或许这就是他内心真实的写照吧。 “对了,我忘记了一件事……” 已经走到了门前的慕容龙城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开口说道:“你知道我平时不喜欢住在家里吧?” “知道,你平时都住在燕子坞。”慕容虎城点了点头,他眼中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不知道自己哥哥突然说起这个是为了什么。 燕子坞是慕容家的老宅,在太湖边边,自从家族在姑苏城建起了这座新参合庄,那燕子坞已经多年没人住了 ,只有自己哥哥,借口练功要寻一清净地,家里老爷子便把这燕子坞给了大哥住。 “我在燕子坞我建了一座水阁,里面放着我这些年收集的武功秘籍,不过秘籍里没什么太厉害的绝学,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那座水阁里看看。” 这句说完,慕容龙城已经说完了他所有想说的话,他也就不再言语,直接出了房门。 见到自己哥哥就要离去,慕容虎城连忙又问:“那这斗转星移我日后当做咱们慕容家的家传武学,你还会不会……会不会把这门武功传给外人……” 慕容虎城这句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已经变得极为微笑,他面色也有些发红。 他知道他这话问的极为不该,但为了慕容家的将来,他不得不问。 他这句话说出的时候。 慕容龙城已经走到了门外十丈,他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诧的神色,这是他自创的武功,他要传给谁都是他自己的事,什么叫还会传不传给外人? 不过转瞬间,他就想明白了自己弟弟的意思。 毕竟自己弟弟都说着斗转星移要被他当成慕容家的家传武学了,要是慕容家家传的武学,慕容家之外的人也会的确不太合适。 “罢了!” 他沉吟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答应你,这门斗转星移,我之后都不会再传给旁人了。” 说完。 他转过身,看了自己弟弟一眼,问道:“这样你可满意了?” 慕容虎城自然听出了自己兄长语气里的那一丝不满,不过他并不在意,他所作的并不是为自己,他都是为了慕容世家。 自己大哥创出的这门斗转星移乃是盖世绝学,比他们家传的那门残缺的参合神指要厉害的多,要是这门武功日后连慕容家以外的人都会了,那他还怎么将其当做慕容家的家传武功? 听到自己弟弟不再说话,慕容龙城也不愿久留,他身子一闪,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自己弟弟眼前。 慕容虎城看着自己哥哥的身影消失,又看看了手中那本薄薄的写着斗转星移心法的册子,脑海里想着自己哥哥方才跟自己说的话,他的嘴角竟然露出了一起笑意。 在他想来,能用一条胳膊换到这些他梦寐以求的东西,那真是太值得了。 出了慕容家参合庄的大门。 慕容龙城停下了脚步,回首望了一眼这个他住了快有三十年的地方,毕竟住了这么长时间,说没有一点留恋跟感情也不可能,但最后他还是叹了口气,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他知道,他这一离去,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姑苏城外的一座依山傍水景致非凡的山庄里灯火通明,在山庄的正殿里,山庄的主人正在大摆宴席。 山庄的主人正是江南大名鼎鼎的大名士韩熙载,不过现在坐在主位上的却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年轻人自然是李煜,也正是南唐的国主。 在原本的历史上,李煜是在赵匡胤篡夺了柴荣之子的帝位,建了宋朝之后才登基的,不过在这个时空,李煜的父亲唐元宗李璟早死了几年,他也就提前继位了。 他继位之后,也立即认了大周为正统,自己把自己的帝位给除掉了,不再称皇帝,而是称为国主。 客人本来还有大雪山大轮寺的明王师兄弟两人,不过迦楼罗今夜刚跟慕容龙城大战了一场,损耗极大,况且他还自己扯断了一条手臂,受了重伤,也没心情参加这场宴会,自然是婉言谢绝了,所以在大殿上的客人就只有苏信师徒二人了。 李煜端起一杯酒,主动的敬了苏信一杯,他诚恳的说道:“苏兄的那句诗真乃是妙语,重光听了颇有茅塞顿开之感!” 这话说的苏信有些摸不着头脑。 韩熙载这时适时的说道:“就是昨天夜里,韩某在寒山寺梨园的池塘边上,听到苏公子吟的那句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这句啊。” 苏信一听恍然,这句诗是晏殊晏相公的千古名句,传唱千古的,那能不好么? 能被将来的词帝如此称赞,苏信也不禁有些飘飘然。 不过他也知道,吟诗作词这东西不比武功,并不是他所擅长的,所以他谦虚的说了一句:“不过是有感而发,信口而吟,算不上什么,苏某只是一介武夫,并不太通文墨。” 这话李煜自然不认同。 寻常的粗人来了灵感写的诗他也见过,那样的人是写不出像是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这样在平淡中见真情的佳句的。 所以他只当是对方谦虚,这让李煜对苏信的好感又增进了一分,他笑着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精致的纸盏,交给下人让下人传到了苏信的手中。 李煜诚恳的说道:“重光前几日写了几首小词,还希望苏公子能帮着看一下,是否有所错漏……” 他虽然说是前几日写的。 但实际上这些词是他最近一年来积攒下的得意之作,一直没正式对外发表过,只有寥寥几个他身旁的亲近之人才见过。 这本是他准备在下个月他亲自召开的江南文会上当众公布一鸣惊人的,现在拿出来给苏信看,一是他的确希望对方能帮自己看一下自己写的到底如何,其次也是想要炫耀一下他自己的文采。 李煜现在虽然文名很盛。 但他也知道,这大多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许多人乱加吹捧的缘故。 苏信是武林人士,本就对他南唐国主的身份不太在意,而且又能写出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这样的千古佳句,才气惊人,正是最适合点评自己诗词的。 “李煜找我请教诗词?” 苏信接过下人递来的纸盏,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这个念头,他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这可是日后被赞为做个才子真绝代,可怜薄命做君王的词中帝王李煜啊。 他竟然找我来点评诗词? 第六十三章 陛下,你知道陈后主么? “这几首词……” 苏信脑子里也记着几首李煜的词,比如说那首让他人头落地的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不过他记着的都是李煜亡国后做了阶下囚写的那些无限哀愁的词作,现在还当着南唐国主时的李煜写的那些富丽堂皇的淫词艳曲,他倒是没看过几首。 所以他就颇为好奇的低头看了过去。 “菩萨蛮……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看完了第一首。 苏信就沉吟了一下,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你说这首词写的不好吧也不是,但你说这词写的好吧,但又是标准的写男欢女爱的淫词艳曲,对这种词他向来厌恶,自然不会说这种词的好话。 “重光的小词如何?” 李煜见到苏信沉吟不语,他心里也颇为焦急,不由出声询问了起来。 一旁的韩熙载也说道:“陛下的这几首小词韩某之前也看过了,说实话,陛下已经得了花间温庭钧的九成风味……” 实际上,在韩熙载看来,李煜的作词水平,已经超过了温庭钧,但为尊者讳,他自然不好说这种话,所以才折中的说了一个得了温氏的九成神髓。 苏信没有直接回答。 他捻起一张纸盏,又看起了第二页上的那首词。 “浣溪沙……红日已高三丈透,金炉次第添香兽。红锦地衣随步皱。佳人舞点金钗溜,酒恶时拈花蕊嗅。别殿遥闻箫鼓奏……” 将第二首词读完,苏信放下了手里的那几页薄薄的纸盏,不再去看了。 他看着李煜,笑着说道:“陛下的词写得好……”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一张纸盏,用手指指着纸盏上的词句,说道:“这首艳情词写得当真是狎昵真切……” 他轻声把方才那首菩萨蛮又轻吟了一边,然后才继续说道:“比起陈朝的陈叔宝来,陛下的水平,可谓是强的多了。” 说实话。 单说从词本身来说,这首菩萨蛮的确是写的出类拔萃了,几乎把一个少女不顾廉耻的背着家人,趁着朦胧的月色去跟情郎在野外私会,私会时被人发现吓的少女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只能提着鞋子,光着袜底仓皇而逃的画面写的活灵活现。 这也让苏信很好奇。 李煜这首词到底是写的他自己跟谁夜色偷情被人发现的事情,难不成是大小周后?就是不知道是大周后还是小周后了? 他记得这两人是姐妹吧? 那个小周后在南唐亡国之后,还被赵二叫到宫里去临幸过,甚至还让人画了小周后临幸图来供自己观赏,李煜这绿帽子戴的也可谓是名传千古了。 但话又说回来,把如此糜烂猥亵的事用这么有情致的文字写出来,还让旁人品评,这李煜做的未免也有些过分了些。 苏信的这话一出。 大殿上的声音顿时为之一静。 正在一旁专心致志的吃着美味佳肴的常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寂静给吓了一跳,她连忙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小声向着自己师傅问道:“师傅,怎么了?” “没什么。” 苏信微笑着说了一句。 李煜脸上露出了一丝愤怒的神色,他的身子颤抖着,他攥着酒杯的手掌咯咯直响,咬着牙问道:“苏公子,我当你是朋友,好心宴请你,还向您请教,你为何……为何……要将朕跟陈后主那亡国之君相提并论!” 方才苏信说的陈叔宝,便是南陈的后主,这陈后主便最喜欢写诗作词附庸风雅,尤其喜欢写像是李煜的这种艳情词。 这人可谓是淫词艳曲的代表了。 而一旁的韩熙载倒是默然不语,一句话都没说。 苏信倒是不怎么怕这李煜,虽然对方是南唐国主,但他也不将其放在眼里,毕竟咫尺之间,人尽敌国,就凭他现在跟李煜的距离,就算是李煜有千军万马,自己要杀他,也不过是瞬息之间。 他想走,这李煜也拦不住自己。 他仍旧是微笑着说道:“我来姑苏前,听到南唐在淮北之战中对大周作战失利,损兵折将不说,还丢掉了淮北的重镇徐州,失掉了淮河天险,懂兵法的都知道守江必守淮,没了淮河,只凭着一条长江又有什么用?不过还是让周朝军队的兵峰直指金陵罢了……“ 听苏信说道这里,李煜的脸上已经的一片煞白。 这种话他在朝堂上已经听的足够多了,实在是让他听的心烦,也正是如此,他才会赌气从金陵城出来,跑到姑苏城来透透气。 要听这些话他在金陵不会听么?何必来这姑苏城。 苏信却不管李煜的脸色,只是自顾自的说着:“……据我所知,陛下你的父亲便是被淮北失守活活气死的,那是因为您父亲知道,丢掉了淮北,这南唐,已经差不多亡了……” “……我听说陛下你登基后为了保住江南这半壁江山,不惜主动去掉了帝位,向柴荣称臣,主动认大周为正统,自称南唐国主,我本以为陛下这是学春秋时的勾践,忍辱负重以图将来,谁想到……” 说着,苏信指了指桌子上的那叠写满了淫词艳曲的纸盏,神情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原来陛下不是在学勾践,而是在当陈后主罢了。” 韩熙载听到苏信说出这番话,他心里不由自主的暗道了一声好字,他正是看出了南唐气数已尽,才不愿意答应自己这位学生,重新出山拜相,当然,这声好字他也只能在心里说,老奸巨猾如她,自然是不能口头上说出来的。 “来人!” 李煜被苏信的这番话气的火冒三丈。 他一摔手里的酒杯。 在大殿外的林仁肇立时就领着几十位拿着兵刃的护卫大步冲到了店内,将苏信的那一桌团团包围住了。 似乎等着李煜一声令下,他们便一哄而上。 将苏信这个大言不惭的狂徒直接乱刃砍死,剁成肉糜。 “呵呵。” 苏信却只是轻声笑了笑,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皱了皱眉,对对面坐着的韩熙载笑道:“韩兄,您这里的酒味道太寡淡了一些,我喜欢喝烈酒。” 韩熙载看了看正一脸怒容的李煜,犹豫了一下,才对苏信说道:“文人更喜欢喝醇和一点的酒,烈酒喝到喉咙里,就像是烧红的刀子一样火辣辣的痛,那些文人却是喝不惯这样的烈酒的。” 苏信听了后笑了笑,他站起了身来,目光直直的看向了李煜,他淡淡的说道:“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李煜刚把疑惑问出口,便感到自己肩膀一沉,他扭头看去,才发现,原本还离着自己有数丈距离的苏信,竟然不知怎么得出现在了自己的身旁,还把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苏信笑着在李煜身旁轻声说道。 “近在咫尺,人尽敌国!” 第六十四章 紫薇软剑 “人近咫尺,人尽敌国!” 听到苏信的这句话,李煜的心中霎时就变得一片冰寒,作为一个阅书极多的才子,他自然知道这话的意思,他脸上顿时露出无比惶恐的神色。 他自出生起便地位尊崇,锦衣玉食,哪里遇到过这种危险。 见自己主公被人制住挟持,冲进殿来的那数十名侍卫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紧张的神情。 生恐那贼人一不小心伤到自己主人。 林仁肇是南唐大将,虽然长的儒雅,但性子却是极刚烈,他见到自己主公被贼人挟持,虎目顿时就是一瞪,他一挺手里的短矛,厉声喝道:“大胆贼子!快放了陛下!” 他自然知道仅凭口头上的威胁不可能让这种武林狂徒就范,他话音刚落,几乎是想都不想,身子一闪,便向着一旁的常芳冲了过去,直接去救李煜他自然是不敢,倒不是怕苏信,况且他也不清楚苏信的武功到底有多高,而是怕误伤到了李煜。 所以他便想出了这个围魏救赵的法子。 他想要擒住这狂徒的弟子,然后再跟对方交换,即便对方不愿交换,那也算是让对方有了顾及,不会轻举妄动。 苏信见到林仁肇袭向自己的弟子,他不由笑了一下,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担忧。 这林姓将军的武功不错,但对付自己弟子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果然。 虽然常芳现在还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先前双方还好好的,她还吃着美味的食物,只是说了几句话,自己师傅便跟对方剑拔弩张直接动起了手来。 不过在她想来,既然自己师傅动了手,那肯定是对方不对。 “果然不是好人!” 见到有人持着兵刃,突然凶神恶煞,一脸杀意的向自己冲来,常芳马上在心底了肯定了一下自己之前的想法。 她有些可惜的看了看面前桌子上才吃了一半的美食,心里觉得这些这么好吃的东西不能继续吃了,未免也太过可惜了一点。 不过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那林仁肇的短矛已经刺到了常芳的身前一尺,下一瞬便能从她的前胸穿身而过。 在赴宴之前,为了表示对主人的尊重,常芳那柄长剑也已经放到了大殿之外。 此时的她手中并无兵刃。 情况虽然危急,但常芳的脸上也并不见慌乱。 常芳一只手往腰间一摸,只听到刷的一声,一柄紫薇软剑便从她腰间的衣带上抽了出来,只听到噗的一声闷响,林仁肇那柄短矛便被常芳手里那柄紫薇软剑的随手一划,给切成了两截。 然后常芳挺剑直刺,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这柄柔软的紫薇软剑被她灌注上内力之后便跟寻常的利刃无异,而且这剑还能随着她内力的控制随意的弯曲转折,比寻常的利刃好用了十倍。 林仁肇见到自己手里的短矛比这少女一剑切断,他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 似乎是震惊这少女年纪轻轻,武功竟然如此出色。 这柄短矛陪着他征战沙场你多年,不知道饮过多少仇敌的鲜血,现在被毁了,他心里自然极为心痛,不过现在也不是他伤心的时候。 只是瞬间,两人的攻守便完成了转换。 林仁肇面对常芳刺来的这一剑连忙抽身后退,不过事发突然,他自己的兵刃断掉也完全出乎他的预料,这一退自然难以从常芳剑光笼罩的范围退出去。 面对这剑刃瞬息间就要临体的危局,他只好伸手虚空一抓,擒龙功的法门用出,一张横几晃动了一下后,便翻转着向他飞了过来。 他伸手将这张飞来的横几横在身前,这张厚木制成的木几顿时便成了一面极好的盾牌。 护住了他身前的要害。 他用这张木遁挡住常芳刺来的剑路。 同时身子飞快的后退,伸手抓向了一名其他侍卫腰间的兵刃。 只听到锵的一声。 他一手将一名护卫的兵刃拔出,他刚想回身反攻,突然感到自己肩头一痛,被这股剧痛一激,他猛的颤抖了一下身子,手里刚拔出的那柄利刃再也握持不住,他五指一松,只听到当啷一声脆响,那柄兵刃便跌落到了地上。 “不要伤了林将军的性命!” 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韩熙载见此一幕,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紧张的神色。 先前在苏信闪身到李煜身旁,挟制住那位南唐国主的时候,他还老神在在,但是现在见常芳一剑刺穿了林仁肇的肩头,下一瞬就能削去林仁肇的脑袋,他却再也坐不住了。 之前苏信劫持李煜他不出手也不着急,反而老神在在,犹如稳坐钓鱼台,只是因为他知道苏信对李煜并没有杀心,也没有杀意,方才苏信说的那番话虽然是欺君之语,但实际上,仔细想想的话,对方说的也是句句在理,南唐现在已经到了亡国的前兆,而自己的国主还在醉生梦死,这样的国家不灭亡那还有天理么? 所以,苏信其实对李煜并没有什么恶意,他作用一个萍水相逢的武林人士,不顾得罪一国之君,也要说出这些,正是说明了此人品格的伟岸高洁,非是常人能比。 况且,以苏信的武功,想要杀了李煜再带着自己弟子离去,那不过是探囊取物,再容易不过了,对方要是真要杀人,又怎么会说这些废话。 但这位苏信的女弟子可不一样,她是对林仁肇真的有杀心的。 林仁肇是南唐大将,可以说是南唐抵御大周的最后一道防线,要是他死了,那即便是金陵城的城墙再高大厚实,恐怕也休想挡住的大周的一兵一卒了。 到了那时,那南唐当真是在再苟延残喘几年都做不到了。 韩熙载虽然明哲保身,不想做救南唐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但他也不愿看林仁肇这位南唐的战神如此身死。 “退下吧!” 韩熙载嘴里一边说着,身子便如电光一般闪射而出,他屈起手指,一下子就弹在了常芳手里那柄紫薇软剑上。 韩熙载的内功极为深厚,修炼一口浩然之气,是儒家的宗师,他当初练气有成,曾在军营中长啸,声震数里仍清晰可闻,远不是此时的常芳能比。 常芳手里的那柄紫薇软剑被韩熙载屈指一弹,顿时便响起一声清脆的声响,常芳的身子一颤,不由自主的收剑后退了数步,才重新稳住身形。 不过好在韩熙载并没有伤人的意思。 是以他这一弹只是将常芳弹退,倒是没有伤到她。而常芳倒是也没继续攻击,毕竟她也知道,这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武功远剩过她。 她继续出手也是无用。 “林将军,你没事吧?” 林仁肇的右侧肩头被常芳的紫薇软剑刺穿,血流如注,韩熙载见了连忙关切的问了一声。 “不碍事……” 林仁肇咬着牙,摇头说了一句,他随手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片,将自己肩头的伤口包了起来,他此时的面色有些羞愧的发红,没想到他抢先出手,偷袭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不但没成功,还被对方反击刺伤,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他这张老脸也没地方搁了。 “小芳,你这柄紫薇软剑是哪来的?” 对于自己弟子的武功,苏信自然放心。 只是他见自己弟子突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柄紫薇软剑,他心里也觉得颇为奇怪,他可不记得自己弟子有这么一柄软剑的,于是他便笑着问了一句。 “师……师傅……我……我……” 常芳听到苏信的问话,面色不由一白,她语气顿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她偷着瞧了一眼自己师傅,才硬着头皮说道:“是之前……慕容姐……慕容家的那个三小姐送我的……” 第六十五章 李煜突然不怕死起来了 说完这句之后。 常芳连忙解释道:“我当时不知道那慕容家的三小姐想把我收到她的门派里才收下的,后来知道了弟子就跟她决裂了,这柄剑……这柄剑我忘记了才没扔了,刚才情况危急,所以弟子就抽了出来,不过弟子马上就会把这剑给扔……” “好了。” 还不等常芳说完,苏信便出言将其打断。 他笑着说道:“这柄剑这么好用,你扔掉干什么?那个慕容家的三小姐虽然我不喜欢,但她对你也没什么恶意,她想让你拜入剑门,也只是为了你好。” “那这柄剑……” 听到自己师傅这么一说,常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这柄紫薇软剑她还是挺喜欢的,要是不用扔掉,那再好也不过了。 苏信笑道:“你留着用就可以了。” 见到苏信这师徒俩竟然在这里旁若无人的随意交谈,李煜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了一丝怒色,不过他现在被对方制住,也只能是一脸怒色的瞪视着自己的那些手下,让他们尽快想办法从这姓苏的手里把自己救出去,对于制住了自己的苏信,他倒是敢怒不敢言的。 生怕惹怒了对方,对方把自己给杀了。 林仁肇见到自己主公那满是怒火的眼神,他心里更是焦急,不过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韩熙载,他知道对方虽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实乃是宗师级高手,一身武功深不可测,远远胜过自己,所以他便急切的问道:“韩学士,请您出手把陛下救出来吧!” 他也是因为李煜被挟持而急混了头,竟然说出这种不靠谱的话。 韩熙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要是能救得下来,早就出手了,还用你说? 不过到了现在这幅田地,他也不好再当缩头乌龟,所以他便对苏信苦笑了一声,拱手说道:“苏公子,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陛下吧。” “呵呵。” 苏信听了之后轻笑了一声。 他本来对李煜就没什么歹意,在他的眼中,这位南唐国主与其说是一国之君,还不如说是一位还没觉醒的绝代才子。 他方才说的那番话对李煜这个一国之主来说,的确是太过了一点。 他都直接将对方跟陈后主相提并论,几乎就是指名道姓的说他就是亡国之君了,对方如此生气也是难免。 他是完全能理解的。 况且自己杀了他也没什么好处,还不如等他被灭国了,做了阶下之囚之后,才子之魂彻底觉醒,让这位绝代才子继续去写那些千古绝唱。 也可以为后人留下那些文化上的瑰宝。 要是自己现在就杀了他,那那些名传千古的词句没人来写,也未免太过可惜。 想到这里。 苏信便伸手拍了拍李煜的脸庞,笑着说道:“陛下,我对你其实没什么恶意,之前的那番话也都是肺腑之言,你要是再这么醉生梦死下去,那不出五年,南唐必灭,到了那时,您如何去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李煜内心惶恐。 他被苏信轻轻的一下一下的不断拍着巴掌,心里顿时生出一种无比屈辱的感觉。 但他也知道这人武功厉害,对方只要轻轻动一下手掌,便能把自己的脑袋扭下来,所以他只能是沉默不语,闭上眼不去看他。 实际上。 他也不是蠢人,蠢人也不可能有他这样的文采。 方才对方跟他说的那番话,他也知道是极有道理,但对方只是说不要让他醉生梦死,要让他励精图治,要让他学勾践忍辱负重,这些话他在金陵城里早就听够了。 他又不是笨蛋。 一个江湖草莽之徒都看得明白的天下大势难道他还看不明白?他作为南唐的国主,难道还不知道这南唐的半壁江山覆灭在即? 但这些人只说让他卧薪尝胆励精图治,却从来不说他该如何去做才好。 他难道就没努力过? 他的老师韩熙载是江南名士,无论名声还是能力都是一顶一的,要是当初自己父皇能听从自己老师的建议,那南唐的局面也定然不会如此。 就算当初不能够拿下中原,也不会在淮北之战惨败,丢掉了徐州跟淮河,彻底葬送掉了南唐的局面,让南唐现在只能如咸鱼一般等死。 但是他登基之后,三次拜相,自己老师都是一口回绝。 就连他的老师都如此了。 更何况南唐的其他的群臣! 恐怕这些人都在等着大周兵临金陵城下,他们好担食荷浆以迎王师吧? 他心里冷笑。 最好是大周趁着他远离金陵的这段时间大举南侵,这些佞臣们开城投降,也好遂了他们的心,他自己也乐得一身轻松,这个南唐的国主,他早就当够了。 当然,忠心的人不是没有,但只凭那寥寥几个忠臣,他怎么可能励精图治,卧薪尝胆,他可没有范蠡,他只有一个韩熙载,但自己这个老师最为惜身,他才不会重新出山帮自己的呢。 既然自己做什么都难逃灭国,那他还励什么精,图什么治,还不如整天的醉生梦死的好。 这南唐,灭了就灭了吧。 想到这里时。 李煜突然感到自己不害怕了。 他猛的睁开眼睛,直视着苏信,厉声说道:“你要杀便杀,反正我这个一国之君当的也甚是没趣,再当下去也不过是一个亡国之君,既然当的这么憋屈,还不如死了的好!”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陛下!使不得!” “陛下,何出此言!” 听到李煜竟然说出如此负气的话来,林仁肇跟韩熙载都是面色微变,不由大叫了一声。 “陛下!” 韩熙载甚至还皱着眉头说道:“陛下您是一国之君,江南数百万百姓的性命寄托在您身上,您怎么能说出这般丧气的话来?” 李煜听了却只是冷笑了一声,并不作答。 他只是拿眼睛恶狠狠的看着苏信,挺了挺胸膛,一言不发,似乎在说着,有种就杀了我。 苏信见此倒是有些意外的看了李煜一眼,他没想到李煜突然间竟变得如此硬气,毕竟这位绝代才子可是自己老婆被赵二叫到宫里去侍寝都能强颜欢笑,忍得下来的强人。 这等委屈他都受的下来,怎么自己现在只是随口说两句,他就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不过苏信本身就对其没有杀意,现在更没有了。 “你现在倒像是一条汉子了。” 他看着李煜这一脸赴死,慷慨壮烈的样子,更下不了手了,他伸手拍了拍李煜的肩膀。 他在拍下时还在李煜的身旁,等手掌从这位南唐国主的肩膀上抬起时,他便已经带着自己弟子出了这间大殿。 第六十六章 师傅,咱们今晚又要露宿山林? 李煜在看到苏信抬手向自己拍来的时候,他心头还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丝恐惧来。 他尽管在方才已经做出了大不了一死的决定。 但当死亡真的来临的时候,他还是畏惧的闭上了眼睛,身子都颤抖了起来,我要不是两腿发颤,他动弹都动弹不了一下,他估计,他能想也不想的转身就跑。 但是当对方手掌拍在自己肩膀时,感受到对方那轻柔的动作,他才知道,对方并不是要杀他。 他这才敢睁开眼睛。 不过等他睁开眼睛看时,苏信师徒二人已经出了大殿,他只能看到对方的背影了。 而也正在此时。 苏信那爽朗的调笑声音也清晰的传入到了他的耳中:“谢过陛下今晚上的款待了,不过住的地方,我们师徒就不打扰了……” “追!” 林仁肇见自己主公无事,他也不由送了一口气,他几乎是想都不想,便对那些护卫下达了命令,同时他也不管自己肩膀的伤势,当先大步冲出了大殿,向着苏信追去。 这些护卫都是林仁肇亲手培养出来的牙兵,对他都是忠心耿耿悍不畏死,他们听到自己主帅的命令,立时便应了一声,就要跟着自己主帅出去。 “回来吧!” 这时。 李煜神色颓然的瘫坐了下去,之前苏信在时他还能站住,现在苏信离去,他脱离了危险,他才发现自己两股颤颤,当时就再也站不住,只能瘫坐了下去。 “陛下,不追了?” 林仁肇停住了脚步,恭谨的问了一声。 李煜摇了摇头,说道:“那苏信武功太高,林将军你追上去,我怕……” “臣不怕死!”林仁肇直接了当的说了一声。 这说说的李煜颇为无语,他自然知道林仁肇忠心勇猛,否则的话,他这次离开金陵城外出,也不会只带着对方一个了。 他只好说道:“追上了又如何,不过是白白浪费了性命……” 说着,他看了韩熙载一眼,想了想,才开口吩咐道:“韩卿,你就传我的旨意下去,在南唐国境内全面缉拿苏信师徒两人,不论生死……” 他也知道这样的命令实际上根本无用,但他作为一国之君,被人如此羞辱,他就算是假装都要做出一番样子。 不然的话,他的威严何在。 韩熙载也适时的低垂下了头,说道:“臣马上就去办。” “那今夜就这样吧,朕乏了,要去休息了,你们都下去吧。”听到韩熙载的答复,李煜也点了点头,然后挥手就让他们退下了。 等韩熙载林仁肇跟那些护卫退出大殿之后,李煜又环视了一下四周侍立着的婢女仆从,他又吩咐道:“你们也退下吧。” 这些下人仆从应了一声,便也从大殿中退了出去。 这时。 偌大一个点满了数百根烛火,映照的灯火通明的大殿里只余下了瘫坐在主位上的李煜一人,李煜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心里不由生出了一丝悲凉的意味。 他瘫坐了半天,双腿终于不再颤抖。 他挣扎着站起来,缓缓走到先前苏信在的那张案几旁,他方才让人递过去的,那几页写了他的词作的纸盏正放在这张案几上。 他伸手将这几页纸盏拿起,看起了上面写的小词。 这些词是他写的,更是他的得意之作,他自然是熟悉的很,但是现在他看着这些描绘着男欢女爱的淫词艳曲,心里却再也没有了半分得意,有的,只是无尽的厌恶。 他手中用力。 直接将这些他这一年多来的心血之作全都撕成了碎片,随手扔到了地上,他自嘲的笑了两声:“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这诗写的是真好!没想到我李煜竟然跟一个商女一样了。” 却说苏信跟常芳二人出了韩熙载的山庄,这大晚上的两人也没个去处。 跟在自己师傅身后的常芳打了个哈欠,她无精打采的对自己师傅说道:“师傅,咱们要到哪去啊?我困了,想睡觉了!” “你刚才吃东西的时候怎么就不困?”苏信瞥了自己弟子一眼,随口说了一句。 这话说的常芳有些哑口无言。 她郁闷的哼了一声,只能是紧紧的跟在自己师傅身后。 她见到自己师傅又领着她往寒山寺的方向赶,她就有些疑惑的问道:“师傅,咱们这是要回寒山寺?那里不是已经毁了么?要是今晚上要露宿山林的话,咱们也不需要去寒山寺了,直接找个地方……” “谁说我要去寒山寺了?” 还不等常芳说完,苏信便打断了她。 常芳听了连忙问道:“那咱们是要去哪?这条路不是去寒山寺的么?” 苏信脚下不停,一边走一边说着:“这条路是可以去寒山寺不假,但又不是只能去寒山寺?你别问那么多,跟着我就是了,师傅肯定不会让你露宿山林的!” 两人一路上随意的说着,轻功运转起来,速度也是极快,不多时,便看到了路边的那个小店。 正是今天中午两人吃狗肉的那家。 “师傅!那家店还亮着呢!” 远远的。 常芳便看到了那间小店从窗口里射出的明亮烛光,她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喜色。 而店里的人也听到了外面的声响,那妩媚的女掌柜连忙从小店里出来,看到是苏信师徒二人后,她原本带着喜色的面庞顿时黯淡了下来。 不过很快,她脸上挤出了一丝笑意,对苏信两人说道:“你们师徒俩吃饭了没有?我这里还有剩下的狗肉……” “饭是吃过了,不过还没找到地方住呢。”苏信笑着说了一句。 那女掌柜听了后笑了笑,随口说道:“那你们师徒俩今夜就先住我这吧,我这里还有几间空房,反正也没人住……” “那就谢谢了!” 苏信连忙道谢了一声。 那女掌柜却摆手说道:“你今天救了秋水,是我家的大恩人,我谢你还来不及呢,这点小事又有什么值得谢的!” 这时。 苏信已经走到了店里,第一眼便看到了正趴在一张凳子上撅着屁股,眼泪不断往下滴着的李秋水,那个叫巫行云的小姑娘正端着一碗饭,坐在李秋水的身旁,给她喂饭。 巫行云看到李秋水落下的泪水不断滴到饭碗里,她不由低声说道:“秋水妹妹,这米饭粘了泪水就不好吃了……” 李秋水听到这话,泪水不但没止住,反而是哭的更凶了。 女掌柜见此有些不好意的对苏信说道:“我打了这丫头一顿屁股,想让她记住教训,到现在还委屈着呢,倒是巫姑娘好心,见这丫头不方便,主动喂她吃饭……” 苏信听了后知道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好多嘴,只是笑了笑便没说什么了。 而那女掌柜看着苏信,有些欲言又止。 苏信见此笑着问道:“李娘子是不是想问慕容兄的事?” 第六十七章 巫妹妹,你还有什么亲人吗? 女掌柜李娘子听了苏信的话,脸上红了红,低下了头,轻声说道:“阿龙的武功我是放心的,只是方才寒山寺那边传来的动静太大,我心里有点放不下……” 她之前听到寒山寺那边传来的近乎地动山摇一般的声响,马上就知道这定然是慕容龙城搞出来的。 不是他,这姑苏城近遭哪里会有这样的高手。 而能够跟慕容龙城打出这种声势的,那武功也定然极为了不得,这等层次的武者交手,谁胜谁败都很有可能,即便她对慕容龙城的武功再有信心,现在一颗心也是高高悬着,无法放下。 先前听到寒山寺传来声响的时候,她几乎就想都不想就冲过去一看究竟,不过考虑到这里还有两个孩子需要她来照顾,她才硬生生忍耐了下来。 方才她听到屋外的响动,而且听脚步声来人的轻功高绝,她才以为是慕容龙城回来,才会一脸喜色的冲到屋外。 “苏哥哥,我义父他……” 就连还趴在木凳子上委屈的滴着泪的李秋水也抬头泪眼婆娑的问了起了慕容龙城的安危。 这声苏哥哥叫的苏信一头黑线。 他之前跟慕容龙城平辈论交,现在这小丫头叫慕容龙城义父,叫他哥哥,岂不是他平白的比慕容龙城矮了一辈? 当然,苏信也就是这么想想,他也不会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他笑了笑,刚要跟着娘俩说一下慕容龙城无事的事情,只是他话还不等说出口,耳朵动了一下,然后嘴角便露出了一丝灿烂的笑容。 “这个就不需要我说了,慕容兄已经来了,李娘子还是亲口问一下慕容兄吧!” “阿龙他回来了?” 听到苏信的话后,女掌柜李娘子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然后她神色一动,脸上霎时就露出了惊喜的神情,她身子一动,便冲出了店门。 在小店之外。 慕容龙城正大步流星的走来。 他见到女掌柜冲出店门来迎他,他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停住脚步,对女掌柜笑着说道:“我饿了。” 原本女掌柜眼眶里还盈满了泪水,正要哭泣的脸上顿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她白了慕容龙城一眼,嗔道:“你总是没个正行……”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从头到脚,认认真真的对着慕容龙城打量了起来,她的神情无比认真又小心翼翼,恨不得把慕容龙城脱光了查看一番,就像是在查看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美玉,想要看看这块美玉上有没有什么瑕疵。 “好姐姐,你这是……这是干什么?” 天不怕地不怕,只怕没酒喝的慕容龙城被女掌柜这眼神搞的有些发毛,他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子,苦着脸问了一句。 李掌柜听到慕容龙城的话后脸色红了一红,她收回自己打量对方的目光,小声说道:“我是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我会受伤?我……” 女掌柜的这话让慕容龙城十分气愤,他刚想说些什么,便被屋里子传来的李秋水的童声打断。 “干爹!干爹!呜呜呜!快来救救我!我要死了!呜呜呜!我被打死了!” “秋水怎么了?” 听到李秋水的哭泣声,慕容龙城疑惑的问了一句。 而女掌柜哼了一声,没说话。 慕容龙城只好说道:“那我去看看秋水。” 女掌柜点了点头,低声道:“嗯,今天秋水逃跑出去玩遇到了危险,多亏了那位苏兄弟出手才转危为安……” 她把今天的一些事跟慕容龙城说了,才转身向着灶台走去:“等一会你别听这小丫头胡说八道……我先给你热一下饭……” 慕容龙城点头笑道:“我知道……不过剩下的狗肉就不用热了,热羊肉冷狗肉,狗肉冷吃也特别有滋味。” 李掌柜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就知道吃。” “能吃是福!” 慕容龙城哈哈笑了两声,便进了屋子:“小秋水,你看干爹给你带什么来了?” 刚一进屋子,慕容龙城便把手伸到了怀里,笑眯眯的对趴在凳子上装哭的李秋水说了一句。 李秋水听到慕容龙城的这句话,立马就不哭了。 她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义父,眼神里露出了喜悦的神色,她兴奋的说道:“是夜明珠对不对!上次你就说要给你一颗拳头那么大的东海夜明珠!有了那个晚上就不用点灯了!” 慕容龙城叹气摇头道:“不对,小秋水没猜对……” 李秋水听到自己干爹的答复,她脸上顿时就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不过很快,她又兴奋的猜了起来:“那……那肯定是……” 一旁的巫行云见到自己今天刚认识的秋水妹妹跟家人这幅其乐融融的样子,她的眼睛一红,泪水便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一旁的苏信见了马上就知道,这个小女孩定然是想自己的父母了。 他静静的走了过去,给这小丫头递过了一块手帕,小声说道:“在想你的家人了么?” “啊……苏……苏大哥!” 正在默默的哭泣着的巫行云见有人递给了她一张手帕,她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抬眼看了过去,见到给自己递手帕的是今天从那些坏蛋手上救了自己性命的那个苏大哥,她连忙站起来来,对苏信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柔声说了一句。 “不用多礼,你坐下吧。”苏信笑了笑,见这个小姑娘的言语举止,就知道她出身不错,是知礼的人家出来的。 “嗯。” 巫行云嗯了一声,听话的坐了下来。 之前苏信给常芳简单介绍过巫行云这个小姑娘的事情,作为同样亲人都死光的女孩子,她对于巫行云有一份格外的同情,她见到巫行云有些红肿的眼睛,便有些不忍的问道。 “巫妹妹,你还有什么亲人么?你要是有的话,我们可以送你过去。” 巫行云看了常芳一眼,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常芳,并不知道这是谁,不过见到这个小姐姐是跟救了自己一命的苏大哥在一起的,想来应该是苏大哥的妹妹什么的吧。 所以听到常芳的问话后,她低声说道:“我的亲人都被杀光了,已经没什么亲人了……” 说着,她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第六十八章 难办了 听到巫行云的这句话后,常芳心里不由产生了一丝悲戚。 她对于这个小姑娘的遭遇是感同身受的。 要不是她运气好,遇到了自己师傅,恐怕自己也跟这个小姑娘一样无家可归无依可靠,甚至她可能还不如这个小姑娘呢,听师傅说,这小姑娘很了不起,一个人在那么多坏蛋的追杀下,竟然从祁连山跑到了江南。 虽然常芳不知道祁连山在哪。 但她师傅跟她说过,那里是在极远处,少说也有数万里之遥,几万里的距离,她只是想想都觉得恐怖。 “巫妹妹,你……你别哭了!” 见到这位巫行云妹妹又哭了起来,常芳连忙安慰了几句。 她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用力拽了自己师傅的衣袖一眼,咬了咬牙,鼓起勇气对自己师傅说道:“师傅,巫妹妹这么可怜,你就也收她当徒弟吧!” 说完。 她还抬眼悄悄的偷看了自己师傅一眼,见到自己师傅不露声色,她便又咬了咬牙,故作可怜的说道:“师傅,我平时一个人也很寂寞的,而且你说我是这个世界的大师姐,但您就我一个弟子,我这个师姐当的名不副实,您看是不是……” “呵呵。” 还不等常芳把话说完。 苏信便轻笑了一声,将自己弟子的话打断了,他斜着眼看了自己弟子一眼,淡淡的说道:“怪不得慕容凤凰要跟你结拜呢,我看你跟她的性子是一样的。” “师傅……” 被自己师傅这么一说。 常芳神色变得有些迷茫了起来,她疑惑的看着自己师傅,不知道自己师傅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苏信接着说道:“那个慕容凤凰就是没问过你同不同意就要从我手里把你抢走,你也没问问人家这个小姑娘愿不愿意,就让我收徒,人家愿意还好,我倒是不丢脸,但人家要是不愿意,那我这脸不是丢大了?而且人家姑娘尴尬不尴尬?” 听到自己师傅的这番责骂,常芳连忙红着脸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这一点她确实没去想。 “苏大哥,我……我……咳咳咳咳……” 一旁的巫行云听了之后神色大急,她连忙开口对苏信说道,不过因为她太过着急,以至于话才说了半句不到,就剧烈咳嗽了起来。 “你先喝杯水再说。” 苏信见了便倒了一杯水给她,巫行云接过水来喝了几口,神情才有些平复下来。 她看了苏信一眼,见到苏信也正在看她,便红着脸低下了头。 “我……我……” 她方才听到那个小姐姐叫苏大哥师傅,才知道那个小姐姐原来不是苏大哥的妹妹,而是苏大哥的徒弟,刚才听到那个小姐姐说也让苏大哥收自己做徒弟,她当时心中便闪过了一丝喜色。 之后又听到苏大哥说要询问自己愿不愿意,她几乎没怎么想,便轻声说道:“……我愿意拜苏大哥为师……” 一旁的常芳听了这话,脸上顿时一喜。 她也为自己能多一个师妹高兴,她抓住巫行云的手,兴奋的说道:“太好了!我终于有个小师妹了!” “你还叫我苏大哥?” 苏信听了后笑了笑,随口说了一句。 而巫行云听了,眼中先是茫然了一下,然后才有些恍然起来,她连忙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苏信磕了三个头,敬了茶,恭声说道:“弟子巫行云拜见师傅!” “师妹!给!” 常芳见到巫行云拜过了师傅,便将巫行云拉了起来,她还把那柄紫薇软剑也摘下来塞到了巫行云的手里,喜滋滋的说道:“我这个做大师姐的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柄软剑就送给你吧!” “这个我不能收!” 巫行云见自己师姐从腰间摘下佩剑,马上就知道这柄软剑定然是自己师姐的心爱之物,她连忙摆手拒绝,说什么都不收。 “我说给你就给你,不然你让我这个大师姐怎么当!” 而常芳却是神情坚定,一定要把软剑送给巫行云,巫行云推脱不过,只能珍重的收了起来。 然后常芳便看向了自己师傅。 “你看我干什么?” 苏信见常芳盯着自己看,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没觉得自己脸上长毛啊,常芳见自己师傅这么问她,她就有理直气壮的说道:“小师妹拜你为师,你就没什么礼物送?” “这个么……” 苏信听到这话,砸吧了一下嘴。 别说,自己这个徒弟说的还真是有道理,别人拜师,他自然得意思一下了,他想也不想的便把手伸到了怀里,打算给这小徒弟点银子,明天带她去姑苏城,给她置办几身衣服。 他手掌刚摸到怀里的钱袋,正要拿出来,但他突然看到自己大徒弟那一脸深意的瞧着自己的眼神,他马上就明白了过来,怀里握着钱袋的那只手掌,再也拿不出来了。 他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到。 “慕容凤凰送给自己大弟子的那柄紫薇软剑可不便宜,起码价值万金,自己大弟子都送出这么贵重的礼物了,我这个做师傅的,怎么好意思就拿几两碎银子,未免太寒颤可一点……” 想到这里,苏信沉吟了一下。 他这个钱袋里倒是装着十几颗宝石,这些宝石全卖了大概几千金是有的。 但他把这些宝石全送给自己这新徒弟也未免不像话。 “难办了啊……” 见到苏信这样子。 常芳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虽然自己送出了那柄紫薇软剑去挺让她不舍的,但能看到自己师傅被自己弄的吃瘪,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她眼珠转了一下,笑着说道:“师傅你看小师妹这身衣服穿着也不合身,你就给小师妹点银子,明天带她去姑苏城置办几身衣服吧……” 巫行云一路从祁连山逃命至此,这一路上少说上万里之遥,身上的衣服鞋子自然是又破又脏又旧,她在被被苏信救到这家小店后,店掌柜李娘子便找了一身李秋水的衣服给她换上了。 但李秋水也要比她还要小两岁。 小孩子两岁的年龄,身子大小就能差很多,所以巫行云此时身上的衣物看上去就有些窄小了。 听到这话,苏信的脸上顿时就是一黑。 他瞪了自己大弟子一眼,而常芳也不甘示弱的笑吟吟的看着他。 第六十九章 这柄刀送给你了 “好你的,敢给师傅下绊子,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苏信心里默默的想着。 悄悄的给自己大弟子记上了一笔,要是她不说这话,他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了,倒是可以这么干,但这话她都说出来了,他这个做师傅的,怎么能让一个弟子给比了下去。 不就是比好东西么?你真当我这个做师傅的没好东西不成? “师傅不用了,您能收下行云,行云已经很高兴了,怎么还敢要师傅的东西!”巫行云这时也连忙对着苏信摆手,说着她并不需要什么礼物的话。 “那怎么行!” 苏信听到后笑了笑,他瞥了自己大弟子一眼后,才接着说道:“你师姐都送你礼物了,我这个做师傅的怎么能什么都不送,这样吧……” 说着,他伸手往自己腰间一摸,便把他腰间一直挂着的那柄弯如圆月的弯刀给握在了手上。 常芳也看到了这一幕。 这柄弯刀她在第一次见到自己师傅时,便在自己师傅的身上见到了。 她之前还以为自己师傅用的兵刃是刀,结果这柄刀她却从来没见自己师傅用过,而自己师傅教给自己的武功也并没有刀法,她才有些猜测,这柄刀可能只是自己师傅用来装饰,并不是拿来用的。 苏信瞧着这柄名叫小楼一夜听春雨的魔刀,这柄刀是他在倚天屠龙世界抽出来的,不过他却很少用,毕竟以他当时的武功,已经很少人需要他动用兵刃了。 后来他的武功更加高深,自然更不需要用了。 “这柄刀跟着我也是浪费……” 苏信想到这里,便用手在刀柄上轻轻一抚,也没听见什么声响,悄无声息的,这间小店里陡然间便亮起了一道雪亮的银光。 被这寒光一照,屋子里的的温度似乎都在一瞬间低下去了十度。 这如秋水一般的寒光甚至都让苏信近旁的常芳跟巫行云那两位弟子都不由自主的哆嗦着身子,闭上了眼睛。 “咦!” 正在被李秋水一边哭着一边拍打着的慕容龙城也不由自主的惊咦了一声,他惊讶的看向了苏信拔出来的那柄寒光四射,宛若秋水一般的弯刀。 就连生气的拍打着慕容龙城的李秋水也不由自主的打了寒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了苏信手里的那柄弯刀。 方才慕容龙城让李秋水猜他带来了什么礼物。 结果李秋水猜了半天,慕容龙城从怀里掏出手来给她一看,她才知道自己干爹其实什么礼物都没给自己带,然后便不依不饶的哭了起来,还一边哭着一边拍打着自己义父。 “刃亮秋水,寒气透骨,好刀!当真是好刀!”慕容龙城盯着苏信手中的这柄弯刀看了许久,才感叹着说了一句。 他这时已经来到了苏信的近前,仔细的看着苏信手中弯刀上的纹路,作为一个绝顶厉害的武者,即便是不用兵器,也不会对兵刃不感兴趣。 像是小楼一夜听春雨这样的宝刀,自然能够吸引慕容龙城的注意。 他低声说道:“这刀的样子倒是有些像是那些突厥人近年常用的弯刀模样,中原上倒是少见的很,但是看着刀身所用精钢的纹理,倒是不像是那些突厥人的手段,倒是有些像是……” 弯刀这种样式的兵器在历史上出现的较晚。 因为把兵器做弯而不影响使用,可要比兵器做直要困难的多。 这样的兵器最早是突厥人用的,大概也就是这一两百年之间,在此之前,从东海之滨到地中海沿岸,奔袭在广饶的平原,高原,草原,雪原,沙愿……无比广饶的土地上的无数厮杀的士卒们,用的大多是脱胎于萨珊波斯直剑的各种变种直刃兵器,比如说赫赫有名的隋唐大横刀,而隋唐大横刀传承的又是南北朝的,尤其是北朝的兵刃。 包括唐时的突厥人亦或者是大食人,用的也都是类似直刃兵器,突厥人开始用这种弯刀,也只是最近一百多年的事了。 苏信听到慕容龙城的喃喃自语,他笑了笑,随手在自己大弟子头顶一抚,便从常芳的头上揪下了几根长长的发丝。 “师傅!你混……” 吃痛之下的常芳瞪大了双眼,怒气冲冲的看向了自己师傅,她本想对着自己师傅怒斥几句。 不过她话还不等说出口,她便被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 “……好快的刀!” 只见苏信捻着他刚从自己徒弟头顶揪下来的那几根头发轻轻的一抛,这几根头发便缓缓的落下,只是在落到那柄立起来的弯刀刀刃的时候,竟然直接就被弯刀给划成了两截。 “这柄刀叫小楼一夜听春雨……”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把这柄弯刀重新归入到刀鞘当中,他抚摸着这柄宝刀,同时他还从系统的存储空间里拿出了他在倚天世界时抽到的那门白氏刀谱的残谱,将其一同递到了巫行云的手中。 白氏刀谱便是傅红雪得修炼的那本白家魔刀的残谱,只有起手的第一式。 当初白家的白天羽创立神刀堂,以白家刀谱打遍天下无敌手,号为神刀无敌,可惜是被自己最好的兄弟算计,血洒梅花庵。 而更后来魔教的神刀斩,便是以白氏刀谱为根基创制出来的无上刀法。 所以小楼一夜听春雨这刀,倒是跟白氏刀谱是绝配了。 巫行云尽管有些懵懵懂懂,但是她看到方才这柄弯刀出鞘时的神奇一幕,跟众人的惊叹,她也知道这刀的珍贵。 “师傅,我不能收!”她摇头拒绝着。 但苏信却不以为意的说道:“武功到了师傅这种境界,兵刃什么的已经不怎么重要了,这刀在我的手里,更多的只是一件装饰,无甚大用,但到了你的手里,那可就太不一样了,关键时刻,可以救你的性命!” 听到自己师傅如此说,巫行云才将这柄弯刀手下。 她看着自己师傅,激动了流出了泪来,她这一辈子,除了自己的父母之外,还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过,她看着自己师傅,心里暗暗的发誓,她将来一定要好好的报答自己师傅的恩情。 “师傅?” 这时。 那女掌柜李娘子也端着饭走了进来,她听到方才巫行云跟苏信的话,疑惑的问了一声。 她看着巫行云,问道:“小姑娘拜师了?” 见到巫行云轻轻点了下头,她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喜色,之前她就有些同情这个小姑娘,她甚至还想过要是这小姑娘真的无家可归,她就收养对方的打算,反正她就只有秋水这一个孩子,收养了巫行云,也能给秋水做个玩伴,只是当时她看到这小姑娘伤心,没有开口。 第七十章 日后再见 第二天一早。 苏信带着两个弟子就跟慕容龙城三人道别。 昨夜见了慕容龙城跟那位大轮明王交手,苏信实际上也有些跃跃欲试,不过他自忖以他现在的武功,并没有稳胜慕容龙城的把握,所以跟慕容龙城交手的事,他只是在心里想一想就暂且放弃了。 他打算等他快要离开这个世界,实力再提升一层后,再跟对方印证武学。 苏信记得原著里的巫行云跟李秋水两人是师姐妹的,都拜了逍遥子为师,不过现在自己收了巫行云为徒,那逍遥子自然不可能再收对方为徒了。 况且那长春泉的神书被自己拿走了,逍遥子自然无物可取,而那位上古修士在天山的洞府里留下的那些秘籍虽然他还没拿到,但实际上已经成了自己的财产。 如此一来,逍遥子在这个世界,应该是没有办法再开创原著里那个极有传奇性的逍遥派,当他的逍遥派祖师了。 不过说起来。 他来到这个世上这段时间,原著里的那些只存在于故事传说里的人物,比如说慕容龙城赵匡胤等人他要么是亲眼见过甚至是接触过,要么是没见过但是名声至少是听闻过的。 甚至像段思平这种,他还跟对方交过手。 但是逍遥子这个影响了天龙大半部书的逍遥派的开派祖师,他到现在不用说见过了,即便是听都没听过。 他甚至还询问过慕容龙城。 连慕容龙城这种对武林极为熟稔的都没听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 他也不知道是这个人还没成名还是还没出生,但从李秋水跟巫行云两人的年纪来看,这逍遥子也不可能没出生,否则的话,他也没机会收这两人当徒弟了。 直到现在。 苏信还不知道当初在长春谷之外,被自己的化尸毒药化成了浓水的那人就是他要找的逍遥子,逍遥子早就死在他手里了,他自然找不到对方了。 临分别时。 慕容龙城跟李娘子出门来送苏信几人。 虽然他们接触的时间尚短,但颇为投缘,相谈甚欢,再加上苏信还救了李秋水的性命,他们实际上已经成了极其要好的朋友。 “等我过一段时日,空暇了,会再回来找慕容兄你论证一番武学的。”苏信挥手相别,说着日后再相见的话,这也是他的心里话,他日后确实想来跟慕容龙城比试一番。 “这个好说!” 慕容龙城哈哈一笑,对于跟人比武,他倒是不反感,反而很感兴趣。 对此,他心里还颇为期待。 他虽然还没有跟这位刚结识的朋友比试过,但昨晚上两人秉烛夜谈,互相交流了一下自己的经验,他也颇有收获,要知道,武功到了他这个层次,想要仅凭着言语,就能让他有所收益,那可是千难万难了,非是实力可跟自己相提并论的大宗师,那是绝对做不到的。 “不过……” 说着,慕容龙城顿了一顿,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随口说道:“……只不过我要打算到塞外去了,你日后要寻我的话,得去北方了。” “塞外?” 这话听的苏信挺意外的。 “不错。” 慕容龙城点了点,笑着说道:“都是一些家族里的事,我跟家族里那些老人观念不合,他们想要做的在我看来愚蠢至极,而我想做的事,在他们看来是不肖子孙,他们都是我的长辈,我惹不起他们,也争不过他们,那我总能够躲得起吧。” “不回来了?”苏信又问。 “这个……”听到苏信的这个问题,慕容龙城脸上犹豫了一下,然后才点了点头,“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苏信奇道:“你舍得?” 毕竟慕容龙城跟他不同,他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一个过客,只能待几年的时间,自然是想去哪就能去哪,也没什么值得留念的。 但对方在这里可是有亲人有朋友,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在不远处。 跟慕容龙城关系暧昧,但始终没挑明关系的那个李娘子这时也对着他笑了一下,她显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的笑容无限的妩媚温柔。 然后她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安慰起了因为要跟刚认识的巫行云小姐姐分别而难过的李秋水。 李秋水呜呜的哭着,一只手还抓着巫行云的衣袖,鼻涕泪水都擦到了巫行云的衣服上。 显然是极为不舍得这个小姐姐离开。 苏信看到这一幕也有些感叹。 在天龙原著里面,这两位日后逍遥派的师姐妹可是生死仇敌,老死不相往来,一见面就要打生打死的那种,没想到两人在刚结识的时候,关系竟然会这般要好。 真是天意弄人,让人搞不清所有的因果。 “不舍肯定是不舍得,但有舍便有得,跟家里的那些族人相比,我更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你自己肯定觉得我是个自私的人吧?” 慕容龙城淡淡的的笑了笑。 “对了,你知道我们慕容家祖上是鲜卑人吧?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可是鲜卑的歌谣呢!我鲜卑话都不会说一句,但是要去祖辈的地方过祖辈过的生活了……” 见到自己喜欢的人的笑颜,想起昨天夜里他跟对方说起这件事,对方想都没想就支持他的举动,慕容龙城原本因为提起自己可能日后不会再回来而略微显的伤感的心情平复了不少,在他想来,只要有自己最爱的人陪伴着,那无论在哪里都是美好的。 “那好吧!” 苏信点了点头,这些事他也不方便多说什么,他想了想问道:“到时候我要找你的话,该去北方哪里呢?毕竟北方太大了……” “去契丹找我吧。” 慕容龙城笑着说道:“我在两年前曾经在太行山救过一个契丹人,他是契丹的大族萧族的人,地位还颇为不低,当时他跟我说日后可以去他那里做客,甚至还想让他还没出生的儿子拜我为师,跟我学习武艺,我这次就去他那里吧!” 说着,慕容龙城又跟苏信说了那个萧姓契丹人的名姓,还说到了那里,只要提起这个名字,就肯定会有人认得。 听到这话。 苏信心里不由一动。 他记得原著上对于萧远山武功来历没有什么说明,但萧远山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从旁白里知道,是他师傅教的,但对于他师傅到底是谁,倒是没怎么明说。 当然。 按照年龄来算。 现在的李秋水跟巫行云两人都才五六七岁,而原著发生的年代,这两人都一百岁了,那萧远山怎么也不可能是慕容龙城说的那个萧姓契丹人的儿子。 而且那萧姓契丹人孩子都没出生,那里知道不知道是儿子,这时代又没有b超,说不定还是女儿呢。 但话又说回来,武功到了慕容龙城这个境界,就算多活一百多年也算不上什么难事,毕竟他弟子周芷若便是如此。 这么一看的话,那萧远山还真有可能是慕容龙城的弟子了。 第七十一章 汴梁城 跟慕容龙城分别之后。 苏信师徒三人便一路北上,目的地便是巫行云原本家所在的祁连山。 在古代,天山指的便是祁连山,而不是更西更北,属于三山夹两盆里三山的那座。 这里也恰好是苏信准备要去的地方,毕竟他从长春泉里得到的那位自称是庄子弟子的古代修士的洞府便是建造这座天山里的。 这一路上,苏信也问起了巫行云一家的仇家是谁,又为何遭人追杀的原因,之前他见那些黑衣人训练有素,武功也颇为不俗,可见自己这个小弟子的仇家也是颇有势力的。 不过巫行云年纪太小,对家里的事知道的不多,是以她也说不清楚。 只是说她只知道杀死她全家的仇人姓刘,在北汉非常有势力,而这人之所以灭他们家满门,是因为他们家的一件家传的宝物。 苏信不由问道:“家传的宝物?” 巫行云想都不想的说道:“是一幅字帖,那天那些坏蛋来的时候,爹爹第一时间便从书房里把那副字帖拿了出来,他本来想烧掉的,但那字帖奇怪的很,怎么烧都烧不着,所以他就把字帖交给了我,然后让我躲到柜子里去……” “字帖?还烧不着的字帖?” 苏信一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有势力的人会为了一副字帖而杀人全家。 但听自己弟子这么一说。 马上就知道这字帖绝对有什么古怪。 “不知道……” 巫行云摇了摇头,她低声说道:“那副字帖爹爹不让我看,还说我看了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我只知道这是我们家祖传的,听爹爹说已经好几百年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哭了起来,她呜呜哭着说道:“可是……可是爹爹临终前要让我把字帖毁了,我没毁掉,还被那些大坏蛋给抢走了……” “好了,别哭了,等师傅带你回去,给你报了仇,再帮你把你家的东西拿回来就是了。”苏信见到自己小弟子又哭,引得其他人纷纷侧目,他只好温声细语的出言安慰了起来。 “师傅!那些人太坏了!他们都拿到他们要的东西,还不放过小师妹!” 在一旁的常芳静静的听完,立时就不忿起来。 “的确。” 苏信也是点了点头。 这里确实有些奇怪,毕竟自己这小弟子才是一个七岁的小姑娘,这么小的一个小姑娘几乎称不上什么威胁,既然那人已经得到了那字帖为什么还要派出那么多好手,甚至不惜万里追杀这么一个小姑娘呢? 这的确是有点不合情理了。 毕竟从祁连山到姑苏城,实在是太远太远了。 他仔细想了一下,也只想出了三种可能,才能在逻辑上说得通。 其一自然是这人做事情极度谨慎小心,深信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就算是一个七岁的对他毫无威胁甚至连自己仇人到底是谁都不知道的小姑娘也不愿意放过。 其二便是他要得到的那东西也就是自己小弟子说的那副字帖极端重要,他不想要其他人知道,这东西现在在自己的手上。 其三自然是那副字帖实际上那人并没得到。 不过苏信想了一会,便把第三种可能排除了,毕竟,如果那字帖那人还没得到的,他应该做的是抓住自己的小弟子逼问出字帖的下落,而不应该直接派人追杀。 自己在救这个小徒弟的时候,那个杀手在动手杀人的时候,可没有半分的犹豫。 显然没有要逼问的意思了。 不过这事一团乱麻,苏信想了几天,也没想个明白,他索性也就不去想了,反正到时候到了自己这小徒弟的家里,那个灭了自己小徒弟满门的人肯定会现身。 他倒也不用急在一时。 苏信师徒三人走的也不快,一路上走走看看,常芳是大山深处出来的,之前除了去姑苏城之外,也没有见过其他的中原风物,而巫行云虽然从祁连山到姑苏城走了近万里,但这万里大多是逃命,自然也没什么心情欣赏路上的风光。 所以三人走走停停,玩玩乐乐,一直花去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功夫,才到开封府汴梁城。 汴梁城作为大周的国都,自然是气派雄伟。 再加上汴梁是京杭运河的中点,内陆河运的枢纽,这里汇聚了天南海北各处的货物,无论是产自契丹的人参貂皮还是产自南方大海的珍珠珊瑚,在这里也是随处可见。 加上货物众多的原因,价格比之前的姑苏城还是便宜了少说两成。 刚一进汴梁城,见到这等天下首善之地的繁华样貌。 对苏信这种见识过千年之后,现代都市的繁华的人来说自然不算什么,这时代的城市即便再繁华,比起后世的国际大都市来也算不上什么。 但对于常芳跟巫行云两人来说,那种震撼还是很难用言语来形容的。 “这要比姑苏城繁华十倍吧!” 常芳一脸兴奋的喃喃自语,而一旁的巫行云也是连连点头,对自己大师姐的这个说法显然是极为赞同。 “对了!” 这时,常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连忙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荷包,打开一看,然后就撅起了嘴来,她之前在姑苏城见到什么就买什么,师傅给她的那些零花钱早就被她花光了。 “师姐,我还有!” 苏信对两个徒弟是一视同仁的,之前给了大弟子多少零花钱,也就给了小弟子多少零花钱。 巫行云可能是有过万里逃亡的经历,知道钱的珍贵。 所以她在拿到钱之后不舍得花,还是在苏信的强迫下,才极不情愿的给自己置办了几身新衣物,所以她还剩下不少。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自己的荷包,把荷包里的钱一分两半,将其中的一半匀给了自己自己师姐,她虽然自己舍不得花钱,但对于自己师姐,她还是挺大方的,把自己的零花钱分出一半去,眉头都没皱上一下。 “这个我不能要!” 常芳见了先是眼中一喜,不过马上,她就摇头拒绝,她一个当师姐的,还要拿自己小师妹钱,这像话吗? “好了!” 苏信见了这两个师姐妹一个非要给一个偏不要的样子,便开口打断了两人,他直接从怀里掏出钱包,从钱包里取出了十颗金豆子,一人给了五颗。 他说道:“师傅身上的钱也不多了,你们可得省着点花!”说完,他还看了常芳一眼。 这话他自然是对自己这个大弟子说的。 常芳喜笑颜开的把师傅给的金豆子收到自己的荷包里,然后满口答应了下来,但答应下来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第七十二章 难道他们真当我是吹牛? 三人到汴梁城时已经是中午了。 一上午没吃饭,三人也觉得有些肚饿,苏信索性便带着两个徒弟去汴梁城最大的酒楼去大搓一顿,毕竟几人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也没好好的吃一顿。 现在到了汴梁,自然不能再委屈了两个徒弟。 说话间,几人便进了醉仙楼。 “今天师父带着你们俩去吃一下传说中的汴梁炒菜!” 苏信对自己的两个徒弟神秘兮兮的说着,而那两个徒弟一听这话,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马上就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炒菜?什么是炒菜。 看到两人那一副好奇宝宝一样的眼神,苏信这个做师傅的自然是笑而不语。 常芳跟苏信待的久了,知道自己师傅不拘小节,在弟子面前从来不摆什么架子,所以她直接问道:“师傅,炒菜是什么菜?好吃么?” “这个……” 苏信一时之间被自己弟子的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他虽然知道这个年代已经开始出现了炒这种烹饪技法,但实际上,他还真没吃过这个时代的炒菜。 在一千年之后,炒这种技法自然是早就进了寻常百姓家,基本上谁都会,但在这个时代可不是这样。 在这个时代,正是处于炒这种技法刚刚开始创制的时代,只有在汴梁城寥寥几家最大的酒楼才会做,也被这几家酒楼当做不传之秘,绝对不外传,外人想要见一下他们是怎么炒的,那是想都不要想。 他要说好吃吧。 他没吃过这个时代炒菜的味道,要到吃起来不好吃,到时候肯定要被自己的两个徒弟,尤其是大弟子一顿数落鄙薄。 他要是说不好吃吧,那这顿饭就没法吃了。 毕竟按道理来说,哪有人去吃饭专挑不好吃的东西吃的,这不叫正常人讲话。 素来敏锐的常芳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自己师傅言语间的迟疑,她狐疑的看着自己师傅,疑惑道:“师傅,你不会没吃过吧?” “没吃过?胡说八道!你师父我是吃着炒菜长大的!”苏信对自己弟子的质疑自然是嗤之以鼻,他怎么可能没吃过炒菜。 这时。 突然从苏信身后传来噗嗤一声娇笑声。 “慕容长老,这就是你说的那位武功不逊色你大高手?我看倒是像吹牛高手!”苏信循声望去,他见到在这酒楼二层的一间包厢的门前,正有两个极美的女子凭栏下望。 其中一个还是熟人,正是那日跟自己交了一手,没分出胜负,便被慕容龙城强行分开的慕容凤凰。 另一人虽是女子,但却穿着一身男装,皮肤雪白,眼睛很亮,只是眼神里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高高高在上的姿态,这让苏信颇为不喜。 这女扮男装的女子看了苏信一眼,然后笑着对身旁的慕容凤凰笑着说了一句。 听她对慕容凤凰的称呼,应该跟这位慕容家的三小姐师出同门,同样也是剑门的弟子,但是听她的话语,虽然叫着慕容凤凰长老,但语气却也没有太过尊重,反而是有点像是好朋友之间的闲谈。 慕容凤凰看了苏信一眼,马上就收回了目光,她淡淡的对身旁女扮男装的女子说道:“小楚,你什么见我说过假话?” “这个倒是……不过你说这人是高手……我怎么看怎么都不像!” 那女子听了慕容凤凰的话之后,虽然这么说了一句,但脸上却仍旧带着不信的神色,她居高临下的瞧着苏信,说道:“你说你是吃炒菜长大的?看你也二三十岁了,但这炒菜在汴梁城才有,满打满算也就才十来年的功夫,就算你十多年前就在这汴梁城了,天天来醉仙楼吃炒菜,那你之前那十年功夫是怎么吃的?” 苏信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这世上又不是只有汴梁城才有炒菜,我自己会炒还不行么?我五岁的时候就有自己炒菜吃了。” “哈哈!” 苏信的这话一出口,便引起了满堂的哄然大笑。 在酒楼里的客人纷纷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苏信,天下间谁不知道,只有汴梁城里才有炒菜,还说什么五岁就自己炒,你当炒菜是街边的大白菜,谁想会就能会的么? 那楼上女扮男装的女子也有些不顾形象的笑了起来,她揉着肚子,笑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慕容姐姐,这就是你说的大高手么?” “这混蛋……常芳妹妹怎么就认了这么个人当师傅……真是气死我了……”慕容凤凰听到苏信这胡吹大气的一番话,心里也不由有些生气。 她本来也犯不着为苏信的信口开河生气。 只是方才她跟自己好友刚上了二楼,她便感应到了苏信的气息,就顺嘴跟自己朋友提了一句,毕竟自己这位朋友正在招揽高手,不谈她跟苏信的恩怨,只是凭武功的话,那苏信绝对是世上最强的几位宗师之一,即便是她也没有多少把握能赢。 但谁想到。 她刚把苏信吹了一通,这混蛋就在自己的弟子面前胡吹了一通。 害的自己在朋友面前丢了脸。 听到自己朋友调笑的话语,她本想跟往常一样,怼上几句,但一想她也犯不着为一个跟自己无亲无故还有丑的人说法,他丢脸,自己高兴还来不及,还能笑嘻嘻的看他笑话,管他干什么。 “您点的菜上齐了……” 这时。 这家酒楼的一个伙计来到慕容凤凰二女身前,对着那女扮男装的女子甚为恭敬的说了一句。 “算了,不说他了,咱们先进去吃饭吧,你不是说还有事要跟我说么?咱们便吃边说。”慕容凤凰听了后,直接转身直接进了包厢。 “你说的也是!” 那女扮男装的女子应了一声后也紧随而去。 她刚一进包厢,便将房门紧紧的闭上,只能隐隐约约的听到她嬉笑的声音:“慕容姐姐,你别说,那人长的还真是俊俏……” “客官,菜牌在墙上挂着,本店最有名的便是蔡师傅的炒菜,七郎的手艺在咱们汴梁城可是一绝,其他几家做炒菜的绝对比不了……” 一位店伙计这时也来到了苏信的身前,他之前自然也听到了苏信那通胡吹大气。 他虽然也觉得好笑。 但出于职业素养,他硬是忍住没笑出来。 而像是苏信这种实际上没吃过,但非要说自己经常吃的人他们也见得多的,毕竟醉仙楼的花销不低,看这三人的衣着也不像是那种钟鸣鼎食之家,不可能天天都吃得起炒菜,好不容易咬牙来吃一顿,自然要在旁人面前装成经常吃的样子。 只是像这位客官吹牛吹的这样清新脱俗的,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的。 还什么从小吃到大,什么五岁就自己做炒菜,哪有这种没脑子的吹法? “我他么真的是实话实说啊,你们怎么都当我是吹牛呢?”苏信看着周围那些人,甚至包括这个酒楼的伙计看自己的眼神,他心里就一阵郁闷。 第七十三章 恶意的眼神 当然。 苏信也不会闲的没事一样冷笑一声,在大庭广众之下露上一手,把这个时代汴梁城大酒楼秘而不宣实际上说穿了不值一钱的炒菜技法公之于众,说不定还会露一手直到清末才有的锅灶分离跟小锅爆炒的技法,把这些觉得他吹牛的人的脸打的啪啪响。 但他没这么无聊。 不信就不信吧。 苏信听了店伙计的话后,他瞧了墙壁上挂着的木制菜牌一眼。 看了一小会,他便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虽然这个时代炒菜已经发明,但毕竟还处在初创时,在这种草创期,菜品之类的毕竟还不完善,他只是看了几道菜名,就觉得不靠谱。 无奈之下。 苏信只能是挑了几道从名字上看应该是不错的,那伙计应了一声之后便退下去了。 这家酒楼收费高昂,即便汴梁城这种遍地富贵的地方也不是人人都吃得起,是以虽然是中午饭时,这店里也没有坐满,苏信瞧了两眼,大概上座了有六七成的样子。 不过即便是六七成,配合这高昂的菜价,这家店也能赚得不盆满钵满了。 自然。 收费高了,服务自然就要好。 不然这汴梁城的满城富贵们也不会给你这家店面子,即便你这家店的背景后台再大,那也得罪不起所有人。 只是过了不一会,便有伙计陆续把他点的菜盛了上来。 这年代还没有爆炒的缘故,还不能将炒这种技法的特点发挥到极致,但因为店家用的食材讲究,掌勺师傅的手艺也确实有水平,这几道菜味道意外的还不错。 苏信跟自己的两个弟子都吃的很满意。 “师傅,等将来我有钱了,我天天请你到这里吃炒菜!”常芳吃的满嘴流油,颜笑眉开,开始不着调的许着诺言。 “呵呵!” 苏信听了只是冷笑了一声,他淡淡的说道:“就这么一桌菜,一共二百多两银子。” “多少?” 常芳一听这话,一下子就惊讶的闭上嘴了,她一脸不敢置信的问道:“师傅,你刚才是不是说错了?这四个菜就二百多两银子?” 她现在已经不是刚从大山里出来的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村姑,对金银的价值已经有了极为深刻的了解。 苏信冷笑着不说话,只是拿眼睛瞧着自己的大徒弟,极有深意的问道。 “你说将来天天请我到这里来吃炒菜?” “咦?我说过吗?”常芳这时候倒是不认账了,她故作疑惑的看了苏信一眼,然后又飞快的扭头看向了正在一旁埋头大吃的巫行云,问道:“师妹,你听到我刚才说过这话吗?” “说辶……哎吆……师姐你踩我干……师姐没说过天天请师傅来这里吃炒菜……” 巫行云听了想都不想,立即就开口,刚才自己师姐的话她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但是她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第二个字只来得及说出一半,便突然痛呼了一声,她可怜兮兮的看向了自己师姐,见到自己师姐那一脸要杀人表情,她马上就改了口。 说完之后,她还小声嘀咕道:“你明明说过的么!” 不过最后一句话常芳倒是没听到,她听自己师妹这么一说,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得意的对自己师傅说道:“师傅,现在我们三个人,两个人都说没说过。” 苏信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这个弟子,他笑着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以后不请我来这里吃了?” “那不是。” 常芳听了后飞快的摇头,她说道:“只是师傅你也知道的,这里的价格这么贵,你就算是把我卖了,我也没这么多钱啊……” 这话说了一半,常芳似乎是觉得这么说,会让自己师傅认为这是自己在推脱,她便立马改口,说道:“……师傅,你看这样吧,下次我请。” 她话说的很真诚。 仿佛是真得下次她请一样。 苏信听了自己弟子的话之后不说话,只是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常芳被自己师傅盯着看的有点发毛,她小声问道:“师傅,我脸色有什么不对么?” “那倒不是。” 苏信笑了笑,他淡淡的说道:“我是看你的脸皮怎么能这么厚的。” 说完,苏信又笑着说道:“好了,不跟你俩开玩笑了,快点吃完,等会咱们要继续赶路呢。” 听了这话,两个小徒弟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起来,常芳失望道:“咱们不在汴梁城逛逛了?你之前还给了我跟师妹一人五颗金豆子……” “也是。” 苏信差点把之前刚答应过两个弟子的事给忘了,他一拍脑袋,只好说道:“那就在汴梁城休息一晚,明天咱们再出发吧。” “就半天啊!” 听了自己师傅的话,两个弟子还是有些失落。 “呵呵,要不是你们在路上拖拖拉拉的,花费了一个多月才从姑苏到开封,咱们到是可以多在汴梁城待几天……” 苏信淡淡的说着:“……不过现在是不行了,我们要去祁连山呢,这路才走了十分之一都不到,要是还按照你们先前那个速度走,那我们到祁连山不是得走至少一年?” 苏信的这番话说的两个弟子哑口无言,不过常芳还是求道:“师傅,就多待一天吧,我们后天肯定出发!” “不行。” 苏信自然是无情拒绝,他要是现在答应了多一天,那以后每到一个地方就都要多留一天,他这个徒弟的鬼心思,他早就摸透了。 “哎呀!师傅!我突然头疼,需要休息一天!” 听到自己师傅拒绝的话,常芳几乎是想都不想便手扶额头,趴在了桌子上,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苏信自己医术通神,自然一眼就瞧得出自己弟子在装病,他冷笑了一声,说道:“呵呵!头痛好,一边头痛一边赶路,还可以锻炼一下你的意志力。” 听了这话,常芳气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两眼盯着自己师傅,怒气冲冲的说道:“师傅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那叫人话吗?” 这时。 苏信神色突然变了一下。 他扭头向着楼顶的一间包厢望了一眼,那包厢就在方才慕容凤凰跟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子进去的保障对面,有一个面容阴鹫的年轻人,正用极为恶意歹毒的目光往他这个方向瞧了一眼。 “那人是谁?” 苏信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色。 在进这间店时,他本也想要一间包厢,所以问过店掌柜,不过店掌柜说他们这的包厢早就提前定出去了,当天的根本不可能订到,而且对订包厢者的身份有要求,那可不只是有钱就能做到的。 他这种就算再有钱,那也是订不到的。 也就是说。 能在这里订下一间包厢的,那定然是汴梁城极有身份的人物。 只是他从来没有来过汴梁。 怎么会跟汴梁城的大人物结下仇怨的? 而且他看那个年轻人怨毒的眼神,这个仇怨可是结的不是一般的深。 第七十四章 寻仇的来了 “不对!” 苏信又把方才他感应到的情境在脑海里回忆了一边,他发现了一丝不正常。 他回忆着那个阴鹫年轻人当时向着他们师徒三人投来的眼神,对方那无比恶毒的眼睛,似乎并不像是在看着自己,而是在看着自己身旁…… 他瞧了常芳一眼。 对方的眼神正是瞧着自己的这个大徒弟。 不过他心里更加的疑惑。 他这个大徒弟是从大山深处出来的,在此之前根本就没出过大山,最远去的地方也只是附近的一个小镇子,更不用说远在万里之外的汴梁城了。 而自从出了大山之后,这徒弟几乎时刻都在自己身旁,她怎么可能跟人结下仇怨的? 苏信思来想去,才想起自己这徒弟在他们去姑苏时,自己曾经让她自己去姑苏城玩过半天,这丫头把自己给她的那些零花钱几乎全都花光了。 而她跟慕容凤凰那个傻子结拜成姐妹也是那时。 难道是那个时候她结的仇? 想到这里。 苏信便向自己弟子问道:“阿芳,我以前没问你,那日我有事,你自己去姑苏城,是不是跟人结了仇?” “结仇?什么结仇?” 常芳听了自己师傅的这话一脸茫然。 “没有么?” 苏信见自己弟子这幅样子,他沉吟了一下,回忆着方才那个男子的样貌,补充道:“你有没有跟一个眼神阴沉,肤色很白,脚下很虚,而且断了五根手指的男人结过仇?” “是他!” 经过自己师傅这么一提醒。 常芳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她想了想说道:“我想起来了,我当时确实跟对方有过冲突,只是……只是……” 说到这里,常芳面色一红,她就又有点说不下去了。 毕竟当时她心头火大,一剑把那男子的子孙根给切掉了,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么干毕竟不太好,所以当时就没好意思跟自己师傅说,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更不好开口了。 苏信只是看了自己弟子一眼,便瞧出了她的顾虑,所以也就没继续问,他只是说道:“你就说一点你现在方便说的吧。” “嗯。” 常芳点了点头,说道:“我只知道那人自称姓赵,叫赵匡义,听慕容姐姐说,这人的大哥挺出名的,叫赵……什么的,名义挺不好记,我没记住。” “叫赵匡胤。” 苏信替自己徒弟补充了一句,常芳一听,脸上马上露出了喜色,高兴的说道:“师傅,就是赵匡胤,当时慕容姐姐也是这么说的。” 而苏信此时却在想着自己弟子方才说的赵匡义。 这赵匡义应该就是后来趁着赵匡胤醉酒不防备自己亲兄弟,一斧头把自己哥哥劈死后篡了皇位的宋太宗赵二赵光义了。 他知道。 赵光义本名就叫赵匡义,只是后来他兄长陈桥驿兵变黄袍加身篡夺了他好大哥留下的孤儿寡母的皇位,他为了避嫌自己大哥,才改名叫赵光义的,现在赵匡胤还没篡位,还是那个天下间人人皆知的柴荣的八拜之交,生死兄弟,他自然不可能叫赵光义了。 就是不知道自己弟子跟这位大宋的太宗皇帝结了什么仇怨了,以至于让对方如何痛恨自己弟子,看那个眼神,几乎恨不得要食其肉啃其骨了。 “师傅,那个赵匡胤很厉害吗?” 常芳见自己师傅脸色变的有些严肃,又想到自己师傅突然问起自己这个,以为是自己闯下了大祸,她便有些小心翼翼可怜巴巴的小声问了一句。 “很厉害。” 苏信点了点头,但他见到自己弟子那一脸担惊受怕,仿佛是自己惹下了天大的祸事的样子,他便笑了起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不过苏信倒是没责骂自己弟子,在他看来,这都是一些小事。 他也不等自己弟子回答,马上笑着说道:“你也不用害怕,那赵匡胤虽然厉害,但也没厉害到让我害怕的地步,只是你在姑苏城做的事不太好,以后要改。” “弟子知道了……” 常芳一听自己师傅的语气,知道自己惹下的事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她也松了一口气,听到自己师傅的训斥,她不敢再胡闹,立刻乖巧无比的说道:“弟子知道了,弟子以后惹了事,一定第一时间跟师傅汇报!” “我说的不是这个。” 苏信摇了摇头,他淡淡的说道:“以后跟人结仇,要斩草除根,不然都像你这样,惹下了祸事,就会变的像现在这样了,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这话刚说完。 在醉仙楼之外,便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吵闹之声。 只见由外面涌来了数百名身穿重甲,手持刀盾的勇悍士卒,将这座酒楼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同时还有两队十几人直接冲到了店里,面对上前来阻拦的店伙计,其中一名士卒直接一脚就给踹飞了出去。 店掌柜见了面色大变。 他色厉内荏的对这些士卒喝道:“你们这些丘八,知不知道这是谁家的产业!我家主人知道了,小心你们的脑袋不保!” 其中一名明显是领头的军官却是一脸的冷色,他两眼一瞪,直接挥舞起蒲扇一样大小的手掌,一巴掌就把这掌柜给扇飞了出去,这军官的膂力极强,这一巴掌的力气极大,直接把掌柜抽到了墙上,挂在墙壁上的那些菜牌瞬间便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我们是铁骑军的!” 原本还对着这些悍勇士卒极为不忿的几位客人,叫嚣着要让这些人好看的,一听到铁骑军这三个字,立时便变了颜色,几人对视了几眼,马上便想悄悄的溜走。 但是刚走到门前,便被那些团团围住了醉仙楼的士卒手里闪亮的利刃给逼了回去。 这些人虽然脸上露出了怒色,但却都是敢怒不敢言。 这时,那军官扫视了一下众人,抽出了腰间的长刀,一下便把一张木桌给斩成了两节,他厉声说道:“谁也不能走!” 说罢。 他便恭恭敬敬的单膝跪地,抱拳对着二楼说道:“属下冯坨参见二公子!” 随着他这句话,二楼上的一间包厢的门推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面色惨白,脚下虚浮,一脸阴鹫的年轻男子,这年轻人瞧了下跪在地上的那位军团,淡淡的说道:“起来吧。” 然后,他便用无比恶毒的眼神看向了苏信师徒三人。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他今天,一定要让害得自己做不成男人那位仇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赵匡义说到做到! 这时苏信也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已经猜到这阴鹫年轻人便是那仁义之名传天下的赵匡胤的弟弟赵匡义了。 只是他瞧着对方的这面色,怎么看怎么奇怪,这种面向他可是在练了辟邪剑谱的令狐冲的脸上跟那些宫里的太监身上看到过。 难不成这赵匡义皇帝还没做成,就先当了太监? 他马上就想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对方成了太监,不会是自己这徒弟干的吧? 第七十五章 赵匡义,你好大的胆子! 赵匡义觉得自己这一个月来简直是倒霉透顶,喝凉水都塞牙缝的那种。 先是被眼前这个女人给阉了,又被慕容家的那疯婆子给切掉了五根手指,刚回到汴梁城,本想找自己大哥告状,让自己大哥去慕容家报仇。 只是自己大哥现在正忙着正事,根本就没空管自己的这点破事,还说要让自己先忍耐一下,以大局为重,等那件大事办成了,大局已定之后,他自然会为自己灭了慕容家报仇。 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他现在一想到这四个字就觉得痛恨,虽然他之前无数次用这四个字告诫过自己,现在是非常时期,一定要以自己大哥的大局考虑。 在之前他倒是还是忍得下来。 只是他今天刚进这醉仙楼,第一眼就瞧见了在大厅坐着的自己那个仇人,他马上就忍不住了。 如果他这还能忍得下来,那他还算是个男人嘛? 所以他当时几乎是想都不想,便立刻让自己的侍卫去自己大哥的大营调了铁骑军来。 这铁骑军是天子亲军,前身是郭威平定三镇之乱,为后汉立下赫赫功勋的小底军。 后来郭威继位,又传给自己的外甥柴荣。 柴荣便将其改名为铁骑军,亲自执掌,这只军队也是非柴荣的命令外人绝对调动不得,不过现在柴荣病重,这只大周朝最核心的军事力量的统兵之权,他便交给了自己的八拜之交赵匡胤来执掌,但也仅仅是交出了统兵之权,调兵之权还牢牢的握在手中。 作为一个从五代乱局中几乎走到了终点,离着平定天下战乱只差半步之遥的柴荣自然知道军队的重要性,他深刻的知道,这军权,是绝对不能随意的交给他人的。 对于赵匡胤,这位从郭威平定三镇之乱时,便在小底军里给自己舅舅担当亲卫,跟自己几乎是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他是信得过的。 要是连自己的生死之交他都信不过的话,那这天下,他我几乎没什么人能信得过了。 “铁骑军怎么到这里来了!” 在赵匡义的身旁,一名中年人见了楼下的那些兵卒,面色不由变了变。 他自然知道铁骑军的非凡意义。 他面色有些发白的低声对赵匡义说道:“二公子,你怎么敢调铁骑军的人?就是主公他现在没有那位的同意,都不敢调自己的牙兵!” 之前赵匡胤便是铁骑军的副帅,虽然铁骑军的主帅是柴荣,但柴荣毕竟是一国之君,他不可能像没登基前那么把一切精力都放在整军上,所以统军练兵的许多事都是赵匡胤在负责的。 这铁骑军虽然说是非有柴荣之令不得调动。 但是,之前的赵匡胤也不至于连自己的牙兵都不能调动一下,只是现在赵匡胤刚接手了铁骑军的统兵之权,正处在风口浪尖,所以他十分避讳这件事,甚至连自己原本在用的铁骑军的牙兵都不用了。 柴荣知道了后,非常的高兴,认为自己这个兄弟知道分寸,是可以托付大事的人,据说他已经在考虑任命赵匡胤为殿前都点检了。 这个位置可是皇宫御林军的统帅。 赵匡胤有了这个职位,那病重的柴荣几乎是把自己妻子儿子的性命都交到自己最好的兄弟身上了。 而这也说明着,柴荣现在也清楚自己的病情可能已经恶化,他即便功力通神,武功天下第一,也拖延不了多久了,先是铁骑军又是殿前都点检,他的这番调动,就是在为了他那个还幼小的孩子铺平登基的道路呢。 否则的话。 他死了,这大周主少国疑,周围还有许多小国没灭,北方还有契丹这个强敌,内部也有诸多骄兵悍将虎视眈眈……他见过太多这样少主登基后的悲剧了,他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像那些被篡位的皇帝一样。 他可是柴荣,差点平定了天下的柴荣! 赵匡义听了身旁那人的话,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不满的说道:“我调的是我大哥的牙兵,这些牙兵之前我大哥就可以调动,怎么现在我大哥升职了,反而还不能调动了?哪有这般道理!” 那中年文士说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非常时期,二公子要以大局……” “够了!” 现在赵匡义一听到大局两字就感到厌烦,他刚听到对方说出这两个字来,还不等对方把话说完,他便生气的出声将其打断,他冷冷的说道:“大局!大局!只有我大哥的事是大局?我的事就不是大局了?大局!大局!我就是大局!” 那名中年文士明显还想说什么。 但是他刚一张嘴,便见到了赵匡义盯着他看到那双冰冷的像是毒蛇一样的眼神,他刚要说出口来话,立时就憋在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见此,赵匡义才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了。 而这名文士又瞧了一眼楼下那些凶悍的铁骑军的兵士,脸上露出了惶恐的神色。 他知道这是非同小可。 赵匡胤对他可是极为不薄,要是因为二公子胡作非为,坏了主公的大事,那可是就大事不妙了,他想到这里,想也不想,立刻转身就下了楼去。 那些围着这酒楼的铁骑军都是赵匡胤的牙兵,自然认得这中年人是自己将军身边的门客,便客气的让开了路,没像是对待其他人那样直接用钢刀抵着前胸给抵回去。 “哼!” 赵匡义见了这一幕,冷哼了一声。 他自然知道对方肯定是去自己哥哥或者是赵普那里告自己的状了,但是他赵匡义还怕这个? 今天他是一定要报仇的。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仇人,他怎么可能不报仇! “你看到了吧?” 苏信淡淡的对自己大弟子说了一句。 常芳也被这眨眼间发生的事给惊呆了,她实在是没想到,这间酒楼竟然就这样被人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她抬头看到站在二楼上正在俯视着他们的那个阴鹫的年轻人,再加上这些凶神恶煞的士卒对那年轻人恭谨的神态,她自然知道,这些人定然是那阴鹫年轻人找来的。 见到这么多人,常芳也有些慌了神,她有些慌张的跟自己师傅说道:“师傅,现在该怎么办?” 苏信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他说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常芳有些迷茫:“什么意思?” “呵呵。” 苏信轻笑了一声,他淡淡的说道:“等你武功大成,不用说这区区几百人了,就算是千军万马,也一样视之如同等闲,只是麻烦了一些罢了。” 二楼上的赵匡义自然不知道楼下的苏信几人正在旁若无人的说些什么。 他本来还一脸大局已定的得意之色。 但现在看到对方似乎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还在自顾自的说笑,他眼中便闪射出一丝无比怨毒的神色,他厉声大喝道:“冯坨,把这三个人给我抓起来,送到我府里去!我要活的!” 他要活的倒不是突发善心,只是他觉得就这么把自己的仇人杀了未免太便宜对方了,他要活捉了自己的仇人,然后把所有的酷刑全用在对方的身上,让对方在哀嚎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才能够解他被割掉了子孙根的深仇大恨! 他可以在脑海里已经脑补了无数种酷刑了,他要一样一样的在自己丑人的身上全都试一遍。 他甚至还要把整个汴梁城医术最好的神医请到自己府里去,他就生怕自己的那些酷刑还没一一用完,自己的仇人就先死了。 那可就太不爽快了! “遵命!” 那冯坨应了一声,刚要下令让手下的士卒动手。 “慢着!” 但就在这时。 那楼上便传来一声冰冷的声音:“今天我到要看看,谁敢动手!”随着这声音,又是一间包厢推开,之前那位女扮男装的美丽女子大步流星的从包厢里出来。 “冯坨,你好大的胆子!” 她冷冷的俯视了那冯坨一眼,冯坨见了这女子之后,脸色顿时变得无比惨白。 他扑通一声,直接双膝跪在了地上,动都不敢动上一下,嘴里只是不断说着:“公主饶命!末将死罪!”而那些铁骑军的士卒显然也认得这女子,都是纷纷跪在了地上。 再也没了先前的凶神恶煞。 “赵二郎,真有你的啊……” 而那女扮男装的女子却连看都不再看他,她瞧了赵匡义一眼,冷冷的问道:“赵二,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竟然敢私自调动铁骑军?你难道真以为这大周,是你赵家的天下了么?我哥哥可没还没死!” 赵匡义一见到这女子,脸上顿时就变得面无血色,他只觉得头昏地旋,脚下踉跄了一下,差一点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完了!” 这是他此时心里唯一念头。 他其实不是不知道调动铁骑军的后果,只是他本以为他只是用来对付几个没什么来历背景的仇人,也没什么大事。 但是谁想到正巧被柴荣的妹妹撞见,她要是跟她哥哥说了,那说不定他这番鲁莽的举动,真的要坏掉自己哥哥的大事了,想到这里,他的手足已经是一片冰凉。 第七十六章 望阁下恕罪 赵匡义的脑海里念头急转,苦苦思索着应对眼前危局的法子,但是他思来想去,始终也想不到什么两全之策,毕竟方才自己的举动言语,可都被眼前这位大周的公主殿下瞧在了眼里。 这时。 他的目光不断的游移着,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门口。 之前那个中年文士离开去找自己兄长告状的时候他还颇为不屑,现在他倒是有些庆幸了。 现在他只期望自己大哥能来。 给自己解了这个围。 郭楚楚目光冷冷的瞪视着赵二,嘴角一撇,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在她看来,赵氏两兄弟,老大赵匡胤是一等一的枭雄人物,但这个赵二郎嘛,可就差得远了。 想到赵匡胤时,她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又是忌惮又是厌恶的神色。 柴荣虽然是柴氏的子孙,但他继承郭威的大周皇位时便改姓为了郭,是以现在叫郭荣,江湖上多叫他柴荣,一个是习惯,其二便是不想在意他大周天子的身份,只当他是个武林人物罢了。 武林上的人敬他尊他是因为他的武功而不是因为他的身份。 郭楚楚虽不是柴荣的嫡亲妹妹,但柴荣受了自己舅舅的大恩,所以他对这个妹妹极好,甚至就连宫闱禁地,这位寿安公主都可以不经通传,直接入内。 而且,对赵匡义最要命的,则是这位公主殿下对他大哥的敌意颇大,这件事对方是肯定会入宫禀报给柴荣的。 郭楚楚冷眼看着赵匡义,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区区一介布衣,见了本公主竟然不跪?” “你!”赵匡义听到这话,两眼顿时一红,他死死的咬着牙齿,无比愤怒的瞪视着对方。 这汴梁城谁不知道他是赵匡胤的弟弟,谁敢跟自己如此说话。 而这位寿安公主冷笑着说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敢用大不敬之罪杀了你?” “我跪!” 赵匡义看到对方眼里的杀意,他知道依照对方跟自己大哥的不对付,这种事对方是真的干得出来的,无奈之下,他只能缓缓的跪了下去。 正在这时。 从郭楚楚的身后的屋子里走出了一个一身白衣的女人,正是慕容凤凰,她瞧着跪在地上的赵匡义,笑了起来:“赵二,手上的伤口还痛么?” “是你!” 听到这个声音,赵匡义猛然抬起头来。 他看到慕容凤凰,想到自己的断指之仇,心头顿时窜起了一股无比的邪火,他几乎是想都不想的便从地面上站了起来,伸出手颤抖着甚至指着对方,嘴里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郭楚楚见到赵匡义站起,冷哼了一声,被她森冷的目光一扫,赵匡义顿时便感到手足冰凉如坠冰窖,只听她淡淡的说道:“我让你站起来了么?” “嗯!?” 见到赵匡义听了自己的话后仍旧站着,郭楚楚冷哼了一声,她垂着的素手一动,便握到了腰间挂着的那柄镶嵌着美玉跟宝石的华丽长剑上。 见到这一幕。 赵匡义顿时打了个寒颤。 他知道这位公主殿下的武功可着实不弱。 不但从小习武,更是有武功公认天下第一的柴荣亲手教导为其开蒙,后来柴荣登基,没时间教她武功,还亲自去剑门拜山,让当时的剑门的剑主代师收徒,将其收录到门下。 她要是想杀自己,只需一剑而已。 在场的铁骑军将士,绝对没有一个人敢出手救自己的,这些人虽然是自己大哥的牙兵,但归根结底还是柴荣的直属军队。 但眼前就是切掉自己五根手指的仇敌,让他在自己仇人面前下跪,他哪里做的出来。 但是不跪。 以对方跟自己大哥的怨隙,她腰间的那柄柴荣钦赐的佩剑说不定真要拔出来,那可是天子佩剑,自己真要是死在这柄剑下,就算是自己大哥,都不好替自己报仇。 更何况他还没活够呢,怎么能死? 想到这里。 赵匡义只能是又忍气吞声的缓缓跪了下去,他低着头,掩饰着自己眼里无比怨毒的眼神,双手死死的攥着,骨节碰撞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的心头涌出了无比屈辱的感觉,他暗自发誓,等将来他大哥的大事成了,他一定把这个臭婊子卖到汴梁城最低贱的妓院里去,让她一天接几百个客人让她受尽屈辱而死。 醉仙楼的众多客人知道这位一身男装打扮的俏丽女子便是当今天子的妹妹,那位寿安公主时,便不约而同地的跪在了地上。 “你为何不跪?难道不知道我的身份么?” 郭楚楚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楼下,在看到之前吹牛皮,被自己好友说是大高手的那个英俊男子竟然仍旧自顾自的坐着的时候,她皱了皱眉毛,不悦的说了一句。 苏信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我不喜欢抬着头跟人说话。” 话音刚落。 郭楚楚只看到这男子的手掌虚虚一爪,她身子顿时便感到一股大力传来,不由自主的便要向着楼下飞了过去。 “哼!” 在郭楚楚一旁的慕容凤凰见了面色不由一变,她嘴里冷哼了一声,要是有她在旁都能让自己的好友被人暗算了,那她自诩一身武艺足可跟大宗师比肩的话也就成了笑话。 她身子一闪便来到了郭楚楚的身旁,伸出一只素手轻轻的按在了自己好友的肩头。 郭楚楚原本还觉得自己要不受控制的飞到楼下去。 但被自己好友的这只手按在肩头后,她身子才又重新稳住,好受了许多。 要不是自己好友在自己身旁,那自己今天肯定要出一个大丑了。 到了这时。 她这才知道,自己好友并没有欺骗自己,楼下那位极其英俊的年轻男子,竟然真的是一位武功极其厉害,足够跟自己的好友比肩的绝顶高手。 “此人武功不在我之下!” 这时,她又想起了自己好友之前跟自己说过,但自己却完全没当回事的话。 她可是知道,她这位好朋友的武功,可是被自己兄长亲口说过,不在我之下的评语的,自己兄长这句话固然有谦虚之嫌,但自己好友武功之高,也非同一般的。 同样是作为一个武功不弱的高手,郭楚楚自然知道武功到了自己兄长或者是自己朋友这般地步是何等存在,说是一人成军,只身灭国都不是虚言。 这样的人,怎么会给人下跪?她方才的那话,的确是有些不知深浅了。 想到这里,她面色白了一白,之前还趾高气昂的她顿时就换了一副颜色,她从楼上飞身下来,神态恭谨的说道:“在下郭楚楚,先前的言语冲撞了阁下,望阁下恕罪!” 说完,她便对着苏信一揖到地,跟先前在赵匡义面前的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第七十七章 赵匡胤 “小楚你这是干什么!” 慕容凤凰见了眉头一皱,她身子一闪,便来到了自己好友的身旁,在她看来,以自己好友的尊贵身份,即便这苏信武功再高,自己好友都不用如此。 “呵呵。” 苏信轻笑了一声,他瞥了对方一眼,在他看来,无事献殷勤,无奸必盗,他跟这位公主殿下非亲非故,甚至都是第一次见面,先前对方还嘲讽过他,现在却这般恭谨,要是对方无事相求,他苏字倒过来写。 不过苏信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而且从她的身份跟现在柴荣的状态来看,他也能猜得出对方所求之事的一二来。 虽然跟赵匡胤这位顶级高手交手他很感兴趣,但他可不想做别人的棋子。 他要跟谁交手是因为他想,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所以,他淡淡的说道:“你又没得罪我,有什么好道歉的?”说着,他手掌一托,那对着他拱手到地的郭楚楚便不由自主的直起了身子。 她听到苏信并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她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喜色,她之所以在知道了苏信的武功之后,对对方如此恭谨固然有着对方一身大宗师级的武功值得她如此相待之外,更因为她对于对方还有事相求。 否则的话,她作为大周的公主,柴荣的妹妹,就算对方是大宗师,她不去招惹也就是了,也不需要如此恭敬。 而苏信似乎是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 见到这位大周公主要开口,苏信却抢先说道:“殿下,在下的两位弟子早就盼着在这汴梁城里好好的玩耍一番,苏某就先告辞了。” 说罢。 他也不管对方的答复,便招呼着自己的两个弟子出了店门,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阁……” 郭楚楚见到对方离去的背影,她张了张嘴,想要叫住对方,但话刚出口,她便止住了。 她眼里闪过一丝恼怒的神色,她毕竟也是高高在上的寿安公主,她也是有自己的骄傲跟尊严的,既然对方明显不想帮自己,那自己何苦去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她就不信,没有对方帮忙,她就做不成那事。 慕容凤凰倒是想跟苏信打上一场,把之前在寒山寺没打完的那一战做个了结,分出一个胜负来。 但一来这里是人烟辐辏的汴梁城,他们这种等级的人物交起手来,威力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哥哥跟大轮明王一战直接把寒山寺在的那处山头毁的如同末日降临,那里还是人烟稀少的郊外,要是在闹市当中的话,那死伤起码数万。 其次便是在她的挑战顺序里,苏信并不是第一顺位的,在这汴梁城里,她还有着另外一位她最想挑战的人。 突然。 慕容凤凰眉头突然皱了一下。 她猛地上前一步,主动挡在了郭楚楚的身前。 郭楚楚见此有些诧异,不由问道“慕容姐姐,怎么了?” 慕容凤凰淡淡的说道:“你最忌惮的那个人来了。” 听到这话,郭楚楚脸上一惊:“他来了?” 就在她挡在郭楚楚身前的同时,一个身材壮阔,面容雄伟的男子迈着大步走入到了这家店里。 而随着这男子的迈入,店里的人纷纷赶到一股无比沉重的感觉压在了自己的身上,甚至就连呼吸都变的不畅起来。 只有慕容凤凰跟被慕容凤凰挡在身后的郭楚楚两人安然无恙。 那些铁骑军的士卒仍旧跪在地上。 见到这位男子。 那些士卒面色不由微微一变,他们纷纷恭声说道:“叩见将军!” “将军,末将……”那位统领着这些士卒来此,名叫冯坨的军官见自家将军正神色默然的向自己走来,对自家将军无比熟悉的他心里不由一寒。 他知道,自家将军怒极的时候便是这副表情。 他刚想开口辩解几句,但这位雄伟的男子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只见到这男子还离着那冯坨还有三四步距离的时候,冯坨突然颤抖起了身子。 他张着嘴,他嘴里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也没见到这位雄伟男子动手,冯坨的身上陡然间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面孔上的七窍同时喷溅出了一股殷红的血水,然后他的身子一摊,直接扑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这时。 这位雄伟男子已经走到了扑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冯坨身旁,看着冯坨的尸体,这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的神色。 这位冯坨是他的牙兵统领,跟着自己超过十五年了。 对方的一身武艺,都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但现在自己却不得不亲自杀了他。 “来人。” 他注视了冯坨的尸体良久,叹息了一声,才淡淡的吩咐了一声,跟在这雄伟男子身后的还有十多名侍卫,一名侍卫听到自己主人的话,马上上前躬身领命。 雄伟男子说道:“你去我府上支一千两黄金给冯坨家里送去,然后再将其厚葬,告诉他家里人,每个月仍然可以去我府上支冯坨的奉银。” “赵将军真是好手段!你也真是心狠手辣,那冯坨我记得跟了你起码十多年了吧?你一来就先搞个杀人灭口不说,还装出假仁假义的模样,人都死了,你就算做再多的补偿又有什么用?他即便是有再大的过错,你也不用一句话不听就动手杀人吧?” 一旁,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的郭楚楚冷笑着说了一声。 “况且冯坨也没犯什么太大的过错,你弟弟能调的动铁骑军的兵马,不过是你之前吩咐过了而已,否则的话,他一介布衣,哪里有什么资格在这汴梁城里称王做霸?” “还是你真当我少在京城,不知道你弟弟在汴梁城做出的那些烂事?” 听到郭楚楚的指责,这位雄伟男子倒是面色不变,他淡淡的看了这位寿安公主一眼,略微抱了一下拳,不卑不亢的说道:“公主殿下讲话可是要讲证据的。” 说着,他又扫了眼跪在地上那些自己的牙兵,他心里也是暗恨,这些自己的亲信偏偏这个时候给自己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而且这麻烦的源头还是自己的亲弟弟,他吸了口气,下令道:“都给我滚回去,每人领一百军棍,没被打死的继续听令,打死的就地安葬。” 那些士卒立刻应了一声,他们知道自己将军治军极严,都不敢知声,就要起身离去。 郭楚楚却冷声说道:“慢着!我让他们走了么?” 那雄伟男子却淡淡的说道:“铁骑军是天子亲军,难道公主殿下有陛下的手谕?” “哼!” 听了这话,郭楚楚的面色一窒,的确如对方所说的,铁骑军是天子亲军,即便她是柴荣的妹妹,郭威的女儿,没有当今天子的亲令,也是绝对不能干涉的。 而赵匡胤现在有铁骑军的统兵之权,她倒是不好说什么了。 第七十八章 我赵匡胤问心无愧 这雄伟男子自然便是那仁义之名满天下的赵匡胤了。 也是大周天子柴荣的义弟。 按道理来说,郭楚楚是柴荣的妹妹,而赵匡胤是柴荣的义弟,两人应该关系不错才是,但郭楚楚自从剑门回到汴梁后不久,就发生了柴荣北伐契丹时突发重病的消息,之后的柴荣一系列的安排,都让郭楚楚极为不满,她认为自己哥哥如此的信任赵匡胤,实乃是引狼入室,要将郭家的江山拱手相让。 在她看来,这赵匡胤看似外表忠厚,号称仁义无双。 实际上是最奸诈的一个小人。 要是让对方掌了权,那这大周就不再是姓郭,而是得改姓赵了。 “殿下,赵某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不过陛下对赵某恩重如山,赵某也对陛下忠心耿耿,此情此义天地日月可鉴,赵某问心无愧。” 这话他说的掷地有声。 说完,赵匡胤不再理会郭楚楚,在他的眼中,这个郭威的女儿根本不值一提,要不是她的身份,自己捏死她并不比捏死一只蚂蚁困难多少,只是今天这里的事对方肯定要跟自己那位大哥打小报告,现在自己大哥病重,性子本就变得多疑,就连自己他都没有往常那般亲密无间了。 要是因为这事,坏掉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拿到的殿前都点检的差使,那可是大大不妙了,不过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事的时候。 在来的路上。 他就认真的思虑过这些事。 这事他一定要处理的漂亮,绝对不能给人留下话柄。 所以他刚才便直接用他无比深厚的内功隔空发劲,把跟了自己十五年的心腹直接震死,便是为这件事找了一个最好的背锅人。 他当然知道,冯坨绝对没有胆子私自调兵,他肯定是奉了自己弟弟的命令,但是他不可能杀了自己弟弟,所以只能让冯坨去死了,否则的话,这件事自己大哥怪罪下来,真要杀自己弟弟,就连他也没有办法了。 所以他才不能让冯坨开口,要是他一开口就把自己弟弟牵扯进来,那他即便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把自己弟弟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赵匡胤的目光划过郭楚楚身旁站着的慕容凤凰的时候眼神不由一凛,这个长相极为冷峻美丽的女人给了他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 要知道。 武功到了他这个地步。 如果有人能让他产生危险的感觉,那已经是极为了不起的一件事了,更何况还是一个如此年轻如此漂亮的一个女人。 不过他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跟自己弟弟不同,他对美色并不热衷,我喜欢的是天下无敌的武功,跟天下至高的权力。 况且。 他对于自己的武功极为自负,也不会将其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只要自己有了防备,凭着自己的武功,除了自己那位武功深不见底的大哥之外,其他的人,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即便是最近几年声名鹊起,隐隐有跟自己并驾齐驱之势的慕容龙城,还是北国的那位号称塞外第一高手的耶律休哥,他也有十足的把握取胜。 至于那段思平,他刚刚得到消息,段家已经被人满门诛灭,大理国也已经被灭国,看来这位老不死定然是死掉了,要是这个老不死没死,那段家也不可能出事。 赵匡胤收回目光之后,便径直向着二楼走去。 赵匡义在自己大哥进门的瞬间,便吓的缩着身子躲到了角落里。 他知道自己大哥虽然宠爱自己,但这一次自己可能是真的触犯到了自己大哥的逆鳞,他听到楼梯上传来的响动,身子抖动的更是厉害,等他看到自己大哥那面无表情的淡漠面孔的时候,他已经彻底胆寒。 “你起来。”见到自己弟弟正跪在地上,赵匡胤皱了皱眉头,淡淡的说了一句。 “是。” 赵匡义知道,自己大哥喜怒不形于色,他越是这般不动声色,便越是说明他此时的怒意极大,所以他老老实实的站了起来,低垂着头不敢看自己大哥。 “抬头看着我。” 赵匡胤又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听了这话,赵匡义只能是抬头看向自己大哥,他脸上还挤出了一丝笑容。 啪! 只听到啪的一声,也没看到赵匡胤如何动手,即便是慕容凤凰也只看得清赵匡胤的衣袖晃动了一下,那赵匡义的面颊上便被抽中了一巴掌,直接被赵匡胤从二楼直接抽的从楼梯上翻滚了下来。 他吐出了一口血水,血水里还有两颗牙齿。 赵匡义此时已经满嘴是血,他想到了自己大哥会对自己训斥一番,没想到自己大哥这次竟然对自己如此狠辣。 “大哥!大哥!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咱娘死前说要让你照顾我的!咱娘……” 赵匡胤脚下一迈,便来到了自己弟弟身旁,听到自己弟弟的话,他的面色微微变了一下,他皱着眉头,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 看着自己弟弟满嘴是血的样子,他心里也不由生出一丝不忍来。 “罢了,他毕竟是我亲弟弟。”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对跟着他一起来的那十几个侍卫说道:“你们带二郎回府,把他关起来,没我的命令,不能让他出府半步。” 说完。 他又直直的看向了郭楚楚,问道:“殿下,你定然要去宫里告我的状吧?” 郭楚楚听了冷笑了一下,旁人怕他赵匡胤,她可不怕,她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件事我一定会告诉大哥,我得让大哥知道,他最信任的人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那好!” 赵匡义听了后点了点头,他说道:“我现在也要进宫见陛下,亲自跟陛下面陈此事,如果殿下感兴趣的话,不如咱们一同去的好。” 听到这话,郭楚楚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 她有些狐疑的看着赵匡胤,但是从赵匡胤那淡漠的面孔上她也看不出什么,不过她自然不可能在赵匡胤面前露怯,所以她只好说道:“去就去,我还怕你不成?” 说着,她又是冷笑了一声:“一起去也好,我还怕你在我皇兄面前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呢!” 说完,她便当先走出了酒楼。 却说那十几名赵匡胤的护卫名为护卫,实则是押送的送赵匡义回家。 现在赵匡义可没有半路逃走的胆子。 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 他见到自己大哥直接就杀了冯坨,那可是自己大哥亲手教导武功,带在身边十五年的心腹,自己大哥说都不说就杀了。 他立刻就知道,自己只是挨了这一巴掌,已经是自己大哥顾忌到自己是他弟弟的情分上了。 就在这一行人刚穿过一道胡同,马上就要到赵匡胤府邸的时候,这十几名护卫的眉心同时出现了一个红点,然后这些护卫眼中几乎是同时失去了神采,身子一软,躺倒在了地上。 “有刺客!” 赵匡义见此一幕,自然知道大事不好,他刚要逃走,但这个念头只是刚刚生出,他眼前一黑,之后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七十九章 龟息之法 常芳持剑而立。 方才一瞬之间刺出十几剑,将这十余名赵匡胤的侍卫尽数杀死便是出自她的手笔。 对此苏信也不由点了点头,赞叹了一句:“你剑法倒是比之前又精进了不少。” 对于自己这个弟子在剑术上的天赋,他现在也是颇为欣慰的,怪不得那慕容凤凰见了自己这弟子后,便想将其收入到自己门派里去,这样惊人的天赋,谁见了不会想要? 一旁的巫行云也极是羡慕的瞧着自己的师姐,她没想到自己师姐的年纪不大,竟然就有一身这么厉害的武功,在她的记忆当中,哪怕是自己的父母,比起自己师姐来,恐怕都是远远不如的。 “我将来也能像师姐这么厉害吧?”巫行云默默的想着。 她脑海里不由想起不久前师傅刚传给自己的那门内功心法,那门内功心法的名字特别的霸气,叫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师傅告诉她,只要她能练成这门武功,不但能成为天下间一等一的高手,而且还能青春永驻。 “师傅,真的吗?” 得到自己师傅的夸赞,常芳也是一脸的喜色。 “你师父我从不说假话。”苏信笑着说了一句之后,便看向了倒在地上赵匡义,他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意外的神色,然后冷笑了一下,接着,他便向自己弟子说道,“今天师父便给你上一课。” “上一课?”常芳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师傅,她有些不明白自己师傅为什么会这么说。 苏信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是上一课,这一课是告诉你,永远不要对自己的武功太过自信,有时候,过分自信,反而会让你陷入危局。” 说罢。 苏信手指一点,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赵匡义突然发出一声惨叫,竟然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此时赵匡义的肩头出现了一个血洞,殷红色的血水正从他的肩头喷溅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他面色痛苦而又狰狞,他一脸惊恐的看着苏信,他刚刚用来装晕的那门龟息之术是从西域传来的秘术,极为神异,他花了大价钱才学到手,就连他大哥都看不穿自己的伪装,眼前这个人是如何能看透的? 不过苏信却没看他。 苏信瞥了自己弟子一眼,淡淡的说道:“你以为他被你点晕了,就对他没什么防备,正好今天我在这,他不敢轻举妄动,要是只有你一人,他在你靠近时趁你不备对你偷袭,有几个你也都死了。” “这不可能!” 见此一幕,常芳脸上的神色无比震惊。 她先是不忿的说了一声,然后她又辩解道:“我刚才肯定点中他的穴道了!” 她这话说的极为笃定。 接着,她双目一横,冰冷的看向了赵匡义,冷声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赵匡义在见到常芳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死,他自然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好颜色,他这时倒是硬气了一会,也不求饶,只是捂着自己受伤的肩头,凶狠的瞧着自己的仇人,咬牙说道:“有种的就杀了我,我要是说出一个求字,我就不姓赵!” 通过方才对方的交谈,赵匡义已经知道这几人里是以眼前这个年轻人为首,自己那仇人似乎是对方的弟子,所以,他直视着苏信,凶狠的说道:“我兄长便是赵匡胤,你要是杀了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对方的威胁,苏信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他淡淡的说了一句:“段思平我能杀得,难道赵匡胤我就杀不得么?” “什么!” 听到这句话,赵匡义的脸上立时就露出了一丝惊容,他作为赵匡胤的弟弟,自然听说了那大理国国灭,大理段氏死绝的事,不过对于段思平,他哥哥也只是猜测可能是自然老死,才引起了大理国内国势的动荡,造成了这一场灾难。 但现在听对方的说法,似乎那段思平不是老死的,而是死在对方的手里? 赵匡义对此自然不信。 那段思平何等武功,就连他哥哥都承认过未必是那个老不死的对手,当初柴荣凭着盖世无双的神拳,才不过勉强胜过了对方一招,这个年轻人,怎么可能杀得了这等样人物? 苏信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他根本就不在意赵匡义的反应,信也好,不信也罢,他都不在乎。 虽然对方在原本的历史上会成为一国之君,但现在在他眼中,不过就是一只随手就能捏死的蝼蚁罢了,根本就不足为惧。 苏信点了点头,对自己弟子说道:“你方才的确是点中了这人的穴道,这倒是没错。” 听了自己师傅这话,常芳诧异道:“那为什么……” “没那么多为什么。” 苏信看着自己弟子,淡淡的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师父我都不敢说见识过全天下的武功,你又见过几门?你怎么就知道,这人是不是练过什么可以游移穴道的功法,在你点中他的时候,他便将自己的穴道给游移开了呢?” “还有这种武功?” 听到自己师傅的话,常芳脸上更是惊讶。 这样的武功她不用说是见了,就是听,都是第一次听到,而且要不是自己师傅提起,她甚至想都不会去往这方面想。 随意的移动自身的穴道,这样的武功也未免太神奇了一些。 “你!你怎么知道!” 听到此话的赵匡义却像是白日里撞见了鬼一样瞪大双眼看着苏信,一脸的惊恐神色。 正如对方所说的,他方才看到那十几名护卫同时身死时便知道大事不好,也几乎在同时,他便运起起了他们家传的一门极为诡异的功法,这门功法在败敌杀人上不怎么样,但一旦运转起来,便能挪移开周身的穴道,再也不怕旁人点穴。 这是他们赵家的大秘密,自己兄长便是靠着这一招不知道多少次死里逃生,反杀敌人的。 “呵呵。” 苏信轻声笑着,他继续说道:“我不但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方才装晕的功法还是一种西域河中地粟特人的奇功,要是对这种功法没什么了解的,还真能被你骗过去,不过我很好奇,这门奇功只是在粟特人中流传,外人根本不可能习得,你是怎么学到的?” 实际上,苏信之所以能一眼看出这赵匡义是在装死,只是因为他很久之前,曾经吃过这门龟息之法的闷亏而已。 第八十章 前尘旧事 这是一桩多年前的旧事了。 当初苏信灭了波斯明教之后,带着自己的弟子从波斯翻越帕米尔高原也就是葱岭返回的中原。 他在行到河中地的时候,意外的见到了一位故人。 当初他送杨不悔去昆仑山光明顶时,一位叫巴彦的色目商人帮过他一个忙,所以他便给了对方一面自己的令牌,并且保证,只要对方或者对方的后人拿着这枚令牌找到自己,那自己便会替对方做一件合理的事情。 那位故人便是郝莲,正是那位商人巴彦的女儿,当时自己还出于兴趣,传给了对方一门白蟒鞭法。 现在又见到她时,这位当初的豪商之女正在被人追杀。 苏信救下了她才知道。 巴彦回到渴石城后本想向着自己的仇人复仇,结果却被自己的一名属下出卖,走漏了风声,遭到了渴石城领主巴鲁剌思部的大兵围剿。 而出卖巴彦的,正是那位叫艾米尔·帖木儿的年轻人。 巴彦不防备之下,被帖木儿一刀捅穿了心口,其余的手下也全被乱刀斩死,赫莲也是靠着从苏信这里学来的白蟒鞭才杀出一条血路,逃脱了一条性命。 之后她一直在帖木儿的追杀下东躲西藏,终于陷入了绝境,要不是苏信及时出现救了她,她可能就要死在那帖木儿派来的杀手之下了。 当时苏信见到的那些杀手,便会这种极为诡异的龟息之法,用这种龟息之法伪装,就跟真的失去了生机一般,就算是当时苏信的武功,竟然都没瞧出什么破绽。 要不是他当时已经练成了少林的金刚不坏体神功,那他肯定要在一名装死的追杀者的偷袭下受伤不可。 当时苏信便对这门龟息法产生了兴趣。 便问出了这些粟特人杀手的来历,连夜急行了数百里,去到对方的老巢,杀绝了十几个粟特人部落的男女老幼,才从那些胆寒的粟特人手里得到了这门龟息之法的法门。 说起这件旧事。 苏信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仍旧是记忆犹新。 赫莲见到救自己的正是当初教了自己白蟒鞭的那个苏信后也极为高兴,毕竟她身上还带着自己父亲临死前给自己的那枚令牌。 她也知道,用这枚令牌,便可以让这位武功深不可测的高人帮她做一件事情。 在苏信想来,这少女定然是想要让他杀了帖木儿替那巴彦报仇,这对于苏信来说只是一桩小事,尽管这时的帖木儿已经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少年,而成了手掌上万雄兵,坐镇一方的豪强。 但在苏信眼中,也不过是插标卖首之辈。 那帖木儿在出卖了巴彦之后,得到了巴鲁剌斯部族长的重用,而这位族长的两个儿子都在两察合台汗国的内战中战死,只余下了一个女儿,帖木儿迎娶了这位渴石城城主之女,更是得到城主的器重,甚至这位巴鲁剌思部的族长,都有了让名声越来越大的帖木儿接班的打算。 不过赫莲提出的要求却让苏信颇为意外。 这女孩并没有让自己替她报仇,而是想要让自己传她一门厉害的武功,她希望能练成武功之后,亲自去报仇。 对此苏信也没反对,他还对赫莲亲自报仇的行为颇为赞赏,这倒是颇合他的性子。 要不是因为赫莲的天赋一般,他说不定还真会收对方为徒。 苏信信守诺言。 将九阴真经传给了对方,之后便带着自己的弟子回中原去了,后来的事他就并不清楚了,他再也没听过这个叫郝莲的少女的消息。 只是在察罕西征到中亚河中地时,他从递来的战报奏章上又一次看到了艾米尔·帖木儿这个名字,这位察合台汗国的勇将得到了察罕的大力称赞,要不是赵敏手持倚天剑潜入城里将其刺杀,恐怕要攻破那渴石城,可还要费上一些时日,再死上数千兵马才有可能。 他这才知道,那位叫郝莲的少女,很有可能在那些年里复仇失败,已经死在了这位帖木儿的手下了。 “你不是人!” 听了苏信的这话之后,赵匡义的脸上已经是一片灰白,他的心里已经恐惧到了极点,他就感到自己在对方的面前,就像是被剥光了一样,被看了个通透,再无什么秘密可言。 苏信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很多人都这么称呼过我。” 说着,他沉吟了一下,指着那十几具被常芳一剑毙命的尸体,笑着说道:“你知道你为什么没像这十多人一样被我弟子一剑刺死么?” “为……为什么!?” 听到苏信的这句话,赵匡义不由自主的失声问了一声,这也是他的一个疑惑,毕竟这十多名护卫都是跟随了自己兄长多年的亲卫,一身武功都是经过自己兄长悉心教导的,比起自己来,他们可要努力的多,虽然他学到的武功要比这些人好的多,但说起武功的高低来,他也就是跟这些在伯仲之间。 再加上他此时还被人切掉了五根手指,相当于废掉了半只手,而这些人又是常年随着自己兄长在外厮杀,悍不畏死,这一来二去,单打独斗,他在这些人的手里,可能都撑不到十招。 既然这些人都躲不过那让他们毙命的一剑,他自然也躲不过去。 这一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苏信笑了笑,说道:“因为你是赵匡胤的弟弟。” “他果然还是怕我大哥!”听到这话,原本已经绝望的赵匡义的心里顿时生出了一丝希望来,他的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喜色。 不过很快,苏信便打断了他的妄想。 “呵呵,我倒不是忌惮你哥哥的名声,我只是对他的武功很感兴趣罢了。” 苏信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听说那赵匡胤的一百零八路蟠龙神棍天下无双,你作为这位赵大郎的亲弟弟,这门你哥哥称雄天下的棍法,你应该也知道一二吧?” “你想要我泄露我大哥的武功!” 听到苏信的这话,赵匡义哪里还不知道对方的意思,他脸上顿时浮起意思无比愤怒的神色,他厉声说道:“你想要我出卖我大哥?你这是做梦!” 他咬着牙,斩钉截铁的说道:“你杀了我吧,我不可能出卖我大哥的!死都不可能!” 第八十一章 柴荣 赵匡义的反应也早在苏信的预料当中。 他是素来喜欢设身处地的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的。 在他想来。 如果他是赵匡义的话,在想到自己今日必死无疑,能为自己报仇的只有自己哥哥的情况下,他当然不可能出卖自己哥哥的相关情报。 当然,苏信可不信这位纨绔的赵二公子是什么硬骨头,在他看来,这赵匡义也就是嘴巴上硬气,内心怂的很,不然他也不会留下高粱河车神的千古美名。 只要自己随便的给他上点手段,都不需要什么药物辅助,那赵二屈服也是必然的。 不过动不动就刑讯在苏信看来太不文雅,而且也容易带坏徒弟,他更喜欢用一些比较雅致一些的方法。 这些雅致的方法行不通之后,再用暴力的手段也不迟。 苏信笑着说道:“赵二公子,我苏信说话向来算话,你说出你会的蟠龙神棍的棍法,我可以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听到这话,赵匡义的神色动了一动。 他原本还无比坚定的眼神,立时便有些松弛,不过很快他便咬牙说道:“你骗小孩呢!” “可惜了。” 苏信叹息了一声,他语气有些可惜的说道:“既然赵二公子不想活,那我也不强迫二公子了……”说着,他对着自己弟子摆了摆手,说道:“杀了他吧。” “是,师傅!” 常芳应了一声,她心里虽然也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师傅先让自己留下对方一条性命,结果什么都没问出来呢就要杀他。 在她看来,这叫赵匡义的只是一个银样镴枪头,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师傅出手,只需要她在对方的身上施上几式她刚学会的分筋错骨手,捏断他几个骨头,就保准能让他乖乖的把祖宗三代所有的丑事都说出来。 不过之前自己师傅已经吩咐过她了,要让她听话,所以她心里尽管奇怪自己师傅为什么不问了,但她还是直接抽出了剑来,想也不想的便向着赵匡义的脖颈刺了过去。 “等等!” 苏信的反应也完全出乎了赵匡义的预料,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对方根本就不按照套路出牌。 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常芳剑刺来的极快,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常芳手里的剑已经刺到了他的脖颈前三寸,他甚至都能清晰的感受到从那锋利的剑尖上传来的透骨森寒! “我说!我说!” 赵匡义几乎是想都不想的,便脱口而出了两句话,而随着他这两声的叫出,他只觉得自己身旁闪过了一道凉风,眼前的景象突然间便变得模糊了起来。 一瞬之后。 他眼前的景象恢复,他这才发现,就在方才的一瞬之间,他竟然凭空挪移出了两丈的距离,而那个自称叫苏信的年轻人,正笑眯眯的站在一旁看着自己。 他脑袋现在嗡嗡作响。 脑子里更是一团乱麻,他一时之间有些想不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明明记得就在一瞬之间,那柄锋利长剑的剑尖,明明都刺到了自己皮肤,自己现在应该被一剑刺穿了喉咙,一命呜呼了才对……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喉咙上没有洞,也没有血。 “赵二公子,现在可以说蟠龙神棍的口诀了?” 陡然间,赵匡义迷迷糊糊间听到这句话清晰的传入自己耳中,他陡然间就清醒了过来,他看到正站在自己身旁的那叫苏信的年轻人微笑着说道:“二公子,我可提醒你,我只会救你一次,不会有第二次了。” 听到这话。 赵匡义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唾沫,他看着正拿着一柄锋利森寒的长剑,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常芳,他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皇宫。 赵匡胤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忧虑的神色。 他已经在殿外跪了快一个时辰了,但似乎自己的那位结义大哥,仍旧没有让自己进去的打算。 而那位跟自己一同前来的寿安公主,刚到这里便被自己大哥传唤了进去。 一想到那位寿安公主定然会在自己结义大哥面前混淆黑白的乱说一通,他心里就无比愤怒。 他之前之所以激对方跟自己一同前来,便想要自己能跟这位与自己矛盾极大的寿安公主一同见自己大哥,在对方胡说一气的时候,他能够据理力争,不至于太过被动。 但谁能想到,他算好了一切,惟独没算到自己义兄会让自己跪在殿外等候,而且一跪便是一个时辰,在他的记忆中,这是从未有过的是。 大殿内。 柴荣靠在一张锦榻上,他此时的面色有些苍白。 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的话,恐怕很难将天下第一高手,雄才大略的大周皇帝这两个万丈豪情的身份,同这样一个面色苍白的病人联系起来。 郭楚楚正乖巧的跪坐在他的身前,小声说着之前在醉仙楼里发生的事。 他只是微笑的听着,时不时的皱下眉头,或者是摇一摇头,始终都没开口说话。 郭威去世时。 郭楚楚还是个小孩子。 她几乎是柴荣从小带大的,所以她虽然叫着柴荣哥哥,但实际上,在她的心里,柴荣比起哥哥来,倒是更像是自己的父亲。 在柴荣面前,郭楚楚没有了一丁点在宫外的刁蛮霸道,细声细语的,活脱脱的一个温婉无比的大家闺秀,她将醉仙楼里发生的事详细的说完,停住了话头,抬眼看向自己的兄长。 “说完了?” 柴荣微笑着问了一句。 “皇兄,说完了。”郭楚楚点了点头。 “朕都知道了。” 柴荣一边说着,一边从锦榻上坐起,他笑着对郭楚楚说道:“你很久没见过小四了吧?他可是怪想你这个咕咕的。” 柴荣并没有跟自己妹妹说醉仙楼里的事,他反而是说起了家常。他刚才说的小四便是柴宗训,现在应该是叫郭宗训,是柴荣的第四子。 听到柴荣说起柴宗训来,郭楚楚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她也十分喜欢这个从小就机灵懂事的小侄子。 “阿楚,你去看一下小四吧,小符也许久没见你了,听到你回到京师,便说要好好的跟你叙叙旧。”柴荣笑着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郭楚楚的脸上神色不由一变。 她咬了咬嘴唇,说道:“但是皇兄,那姓赵的……” “朕知道。” 只是她嘴里的话还不等说完,柴荣便笑着开口将自己妹妹的话打断,他看着自己妹妹,淡淡的说道:“楚楚,听哥哥的,小四很想你这个姑姑了,你去看看他吧,我不想说第三遍了。” 柴荣的声音并不大,但却让郭楚楚颤了颤身子。 “遵命!”她攥了攥拳头,极为不甘心的应了一声,站起身,转过身子,满脸怒容的从大殿另一侧的一个侧门离开了。 见到自己妹妹的背影消失。 原本还一脸微笑的柴荣面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他目光幽幽的看向了殿外,从这里他可以见到正在殿外跪着的赵匡胤,而赵匡胤却看不到他。 “陛下,是否把赵将军传唤进来?” 这时,柴荣身旁的一位太监适时的上前恭声询问了一句。 柴荣听到后,扭头看了这太监一眼。 见到自己主子那冰冷的眼神,这位太监顿时便吓的魂飞魄散,身子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不断的磕着头,嘴里喊着恕罪饶命之类的话。 然后。 这太监从自己的头顶上便听到了自己主子的声音。 “让他在外面跪满一个时辰,跪满了一个时辰之后,再让他来见我。” 这位太监对自己主子的性情自然了解,他听到自己主人这般听不出喜怒哀乐的音调,便知道这次自己主人定然是动了真怒了。 第八十二章 三十七大限 “你们先下去把。” 屏退了周围的太监跟宫女,柴荣才从坏里掏出一块素白的丝绸手帕,捂在嘴上,声音沉闷的咳嗽了两声,他让这些人离开,只是不想要人看到他此刻的虚弱。 当他把手帕从嘴上拿下来的时候,原本洁白的丝绸手帕上已经粘上了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柴荣看着手帕上的血迹,眼中闪过了一丝黯淡的神色。 “时间不多了啊……” 他喃喃自语了一声,一边说着,一边又向着大殿之外看去,他年轻时的那位结拜兄弟仍旧跪在那里等待着自己的传唤。 此时的柴荣心里有点犹豫。 他知道这不像是以前的自己,以前他可是无比的果决,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为一件事迟迟的拿不定主意。 只是现在的他可不是以前的他了。 以前的他春秋鼎盛,他以为他已经解决了自己所练的那门邪功的所有隐患。 他以为他还能活至少一百年,他可以像始皇帝那样扫平天下灭尽诸侯,他要收复燕云,要让汉人的军队重回西域,拿回从安史之乱后便丢掉了的汉唐旧疆,他甚至还想亲自去一趟碎叶,看看这座汉人所建的最西方的军镇到底是何等模样。 甚至是更远更远的地方去。 但现在他不行了。 他做不到了。 他已经隐隐的嗅到了自己身上弥漫着的死气。 他修炼的那门邪功的可怕远远的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这门邪门在给了他近乎天下无敌的实力的同时,也给了他一个短暂的人生。 他这辈子做成了许多事,许多其他人哪怕是十辈子都做不成的事,他都做成了。他享尽荣华,也权倾天下,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满足了,应该死而无憾了。 但他不甘心。 他是一个坚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 “我不甘心……” 感受着体内传来的宛若刮骨一般的剧痛,他面色愈加白了几分,不过他只是用力攥了一下拳头,咬着牙,便硬生生的将这足够把一个正常人活活疼死的剧痛给忍耐了下来。 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如同鱼鳞一般的汗水,他颤抖着手,伸到了怀里,掏出了一团颜色发黄,无比陈旧的兽皮。 这兽皮也看不出是用什么野兽做的。 只知道年头很久了。 兽皮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血红色的字迹,只是这些字迹颇为奇怪,不是现在用的那种由秦时的小篆简化的文字,也不是更早的石鼓文,而是更像一些简略的图画,这些字,似乎是一种更为质朴更为原始也更为纯粹的象形文字,要比石鼓文还要早。 柴荣低着头看着这张兽皮,这上面写着的,便是他修炼的那门邪功。 这是比夏商周三朝还要更早的上古之时,一种名为巫的人修炼的功法,传闻中那些巫们能够籍着修炼成为神灵,他们能够手掌天地,脚踏龙蛇,是世上最了不起的存在。 柴荣在多年之前,无意中得到了这卷兽皮,还学会了这兽皮上的上古文字,作为一名武者,他无法拒绝这份诱惑,他自然修炼起了这兽皮上记载的武功。 他后来才知道,这上面写着的根本不是什么武功。 而是上古之时那些巫们炼体的法门。 只是现在离着那些巫生活的年代太久了,现在这个世界比起那些巫们存在的年代似乎是少了什么,这门功法那些巫们用来炼体并没有自己要面临的难题,但现在却有了极大的缺陷。 他不清楚,上古之时的那些巫们是怎么称呼这门功法的名字的,他将其称作三十七大限。 之所以将其叫做这个名字。 是因为,他在修炼后研究过这门功法,要是按照这门功法上的记载修炼,那修炼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活过三十七岁。 只是他在知道这个结论是已经开始了修炼。 他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只能咬牙修炼下去。 到三十七岁那一年,也是功力最高的时候,会直接耗尽生命潜能而死。 所以他以他武道宗师的理解修改了这门功法,希望能够屏除这门功法这一最大的缺陷,虽然威力上比原版有所减弱,但却不用三十七岁而死了。 去年他三十七岁。 安然无恙。 他当时以为自己已经完美的解决了这门邪功最大的隐患,所以他才会决定在今年北伐契丹,他准备先收回燕云十六州,然后借着收复幽云的气势,再一举南下,平定四方。 结果天算不如人算。 在北伐契丹的时候,他本以为解决了的三十七大限的隐患突然爆发,这才有他匆忙南反的事情。 “陛下,赵将军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 这时,一名太监恭声说了一句,将柴荣从先前的沉思中拉了回来。 “让他进来。” 柴荣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那块兽皮收到怀中,只是转瞬间,他便从一个面色发白的虚弱男子,又变成了一个龙盘虎踞,满目威严,不可一世的帝王。 “臣赵匡胤叩见陛下!” 赵匡胤进了大殿,见到自己的义兄正在软塌上正襟危坐,他也面色一肃,恭敬的行礼。 要是像往常一样,柴荣必然会让他免礼平身,还会给他赐座。 不过这一次柴荣却一声不发,赵匡胤听不到免礼的声音,自然不敢起身,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他心里惶恐,想到定然是那郭楚楚在陛下这里搬弄是非,才让自己大哥对自己如此生气。 柴荣不开口,赵匡胤自然也不敢开口。 过了许久,赵匡胤才听到自己头顶上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话。 “你知道吗,朕在之前已经写好了一份圣旨,正打算用印,准备明天大朝会的时候在群臣面前宣布的。” 赵匡胤听到此言,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臣不知。” “嘿!你不知?”听到赵匡胤的回答,柴荣声音有些发冷起来,他拍了拍手,淡淡的说道,“把东西拿过来吧。” 随着柴荣的声音。 两个小太监快步走了过来。 跪在地上的赵匡胤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看了这两个小太监一眼,一个小太监手里捧着一个暗红色的木盒,另一个小太监的手里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卷黄稠写的圣旨。 “血的味道……” 赵匡胤低垂着的目光变得凛然,他方才从那个小太监手中的那个木盒里,嗅到了一股极为浓郁的鲜血味道。 第八十三章 赵匡胤冷汗直冒 “把那个盒子放在赵将军跟前。” 柴荣仍旧是语气淡漠的说着,跪在地上的赵匡胤不敢抬头,见不到自己结拜大哥此时的面色,不过以他对自己大哥的了解,自己这位义兄此时定然是十分愤怒。 “陛下,这是……” 赵匡胤已经从盒子里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这种鲜血的甜腥味,对于他这种常年上战场,见过了各种血腥厮杀的人来说早已经无比熟悉了。 他心里隐隐约约的猜到了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唯一的疑惑便是,这里面的东西是谁的? 他的心里虽然无比慌乱,但他知道,脸上却不能露出分毫。 “谁的……” 听到赵匡胤的话后,柴荣喃喃自语了一声,然后便沉默了起来,赵匡胤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此时他既不敢张嘴询问,更不敢抬头去看。 这时。 赵匡胤又听到自己义的声音从自己头顶上传来。 柴荣的声音森冷,他向赵匡胤问道:“难道你今天进宫的时候就没觉得有些奇怪么?” 赵匡胤被柴荣此话问的有些茫然,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自己进宫时的经过,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他犹豫着说道:“臣……臣没觉得有什么……” “没觉得……” 只是赵匡胤嘴里的话还不等说完,便被柴荣的冷笑声打断了,柴荣用有些可惜的语气说道:“我真为他可惜,他到死都没出卖过你,结果你却说没觉得有什么……” 听到这话,赵匡胤低垂着的眸子里顿时闪过一道惊骇的目光,他的拳头不由自主的就攥了起来,身上刹那间便冒出了一层冷汗,把身上的衣服都浸透了,但瞬息之后,他手掌又松弛开了,他压下心头的惶恐,强作镇静的说道:“陛下,臣真的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正在俯视着赵匡胤的柴荣的眼里见到自己这位义弟没露出丝毫破绽,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心里不由闪过了一个念头:“难道真不是赵匡胤的人?” 柴荣的目光深沉,他沉默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你难道就没发现,平日里服侍朕的春喜不见了么?” 赵匡胤听到春喜二字时,他差点吓的瘫倒在地上。 不过他还是强撑着一口气,硬生生没倒下,他指甲抠进了肉里,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他低声回答道:“臣……臣来的时候没见到春喜公公,以为今日不是春喜当值,所以……所以……” 听到赵匡胤的回答后,柴荣的目光闪了闪,他没有接话,只是淡淡的说道:“把盒子打开吧。” “臣遵旨。” 赵匡胤应了一声,他双手有些发抖的拿过了他跟前的那个木匣子,他已经猜到了这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但他只能是装作不知道的掀开木盒的盖子。 随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冲入鼻腔,他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他无比熟悉的年轻面孔。 盒子里装着一颗刚刚被切下不久的头颅,鲜血淋漓。 头颅的主人年纪并不大,大概二十多岁,眉目很清秀,只是他临死之前瞪大了眼睛,直到脑袋被人砍下,他都没能闭上。 赵匡胤缓缓的闭上眼睛。 他死死的咬着嘴唇不敢松开,他怕一忍不住,就会留下泪来。 他脑海里闪过他跟这颗头颅主人的记忆,从自己无意中从一群山贼中救了这个少年的全家开始,直到两天前两人的最后一次密会。 一桩桩一件件,遥远的,最近的,不断从自己眼前闪过。 “你是不是觉得朕现在很残忍?你也知道,春喜跟了我六年了,他从我登基起便跟着我了,忠心,懂事,听话,办事也让我放心,我从来没认为他会出卖我。” 柴荣语气有些颓然。 “春喜他偷偷的给宫外的人传递有关朕的情报,朕在杀他前给过他机会,只要能说出是在给谁传消息,朕可以不杀他……你知道朕一言九鼎,决不食言的,春喜也知道。” 柴荣目光直直的看着赵匡胤,似乎想从赵匡胤的反应里看什么破绽,他嘴里继续说着:“可惜他死都没说……呵,不愧是朕看重的人,真是一条好汉子。” “春喜出卖陛下,私泄宫中情报,自然罪该万死,陛下您处理的对!” 赵匡胤恭声说着。 柴荣就这么瞧了赵匡胤许久,始终都瞧不出自己这位义弟破绽,原本他已经认定了春喜背后的人便是自己这位义弟,但现在看,似乎是自己错怪了对方了。 不过除了自己这义弟之外,还有谁能让春喜如此的肝脑涂地,再所不惜?他心里又一次的泛起了一层疑惑。 “你打开那卷圣旨。” 柴荣想了一会,想到了几个他有些怀疑的对象,不过这件事本就扑朔迷离,那春喜都死了,再加上他此时的病情已经到了拖无可拖的境地,他也不能继续深查下去,这件事他也只能怀疑,而不能查实了。 这时。 他又对赵匡胤说了一句。 “是。” 赵匡胤虽然看不到自己义兄的脸色,但是听到了自己义兄语气已经变得缓和了许多,他知道他暂时的渡过了方才那道难关,这也让他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他缓缓的打开那个托盘上的那卷黄色的绢帛。 上面写的是自己大哥的亲笔笔迹。 看到这圣旨上的内容,赵匡胤的眼中先是闪过了一丝狂喜,但很快,他就想到了方才自己义兄说过的话,他眼中的这丝喜色顿时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圣旨上写的,正是任命他为殿前都点检的任命,这个职位,也是他最想得到的。 不过他也看到了。 这圣旨并没有用印,也就是说,这圣旨因为是用绢帛写的,除了比废纸值钱一点之外,其余并没有什么不同。 “臣何德何能……” 赵匡胤惶恐叩首,言辞谦卑的说着。 “好了。” 柴荣还不等赵匡胤把话说完,便开口将其打断,他淡淡的说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有多大的本领我会不清楚么?” 说着,他拍了拍手,说道:“拿笔墨跟玉玺来。”一旁一位侍立的小太监连忙应命而去。 柴荣又对赵匡胤淡淡的说着:“朕再写一份圣旨,明天大朝会的时候会一同宣布,等朕写完了,你替朕参谋参谋,你是知兵事的,看看朕这么安排有没有什么疏漏。” 赵匡胤没有接话。 他知道这话不是他能接口的。 什么叫他是知兵事的,难道他面前这位大周天子便不是知兵事的了么? 更何况自己这大哥向来乾纲独断,他一旦决定了的事,旁人哪里还会有置喙的资格。 待到笔墨拿来,柴荣拿起笔一蹴而就,很快便又写完了一份圣旨,他把他一扔,然后对身旁的太监说道:“你去拿给赵将军过目。” 第八十四章 大丈夫当如是也 赵匡胤一看到这份新圣旨上的内容的时候,他的瞳孔就是猛的一缩。 “这就是先给一个糖葫芦再给一大棒么?” 他心头顿时就泛起了一层苦涩。 这份自己义兄新写圣旨上写的是免去他铁骑军里的所有军职,另外安排他人来接任的内容,他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这就是自己义兄对之前醉仙楼事件,对自己的处罚了。 “陛下,那醉仙楼之事……”赵匡胤不由开口,他想为自己开脱几句,不过他还没等把话说完,便被柴荣打断了。 只听柴荣淡淡的说道:“好了,你真当我不知道一见面就杀了冯坨,让他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是为了什么么?还是你以为我对你弟弟这些年做的那些荒唐事一无所知?据我所知,他调动你那些铁骑军里牙兵不是第一次了吧?” “臣……臣教弟无方,只是臣弟年纪稍幼……”赵匡胤听到这话,连忙惶恐的替自己弟弟辩解着。 “年纪尚幼?” 柴荣冷笑着,他说道:“他已经过了弱冠的年纪了吧?” “过了……”赵匡胤点头。 “二十多岁了,咱们跟他这般大的时候,早就在沙场上厮杀了,死在咱们手里的敌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二十岁,可算不上小了。” 柴荣的这话说的赵匡胤哑口无言,的确如他说的,二十岁的年纪,实在是称不上小了。 “你弟弟的事等会再说,你先说说看,朕关于铁骑军的安排如何?”柴荣又问起了方才他说过的事,在他刚才写的那张圣旨上,除了免去赵匡胤铁骑军里的一切职务之外,还任命了魏王符彦卿为新任的铁骑军副统帅,而且又任命了曹彬为符彦卿的副手。 赵匡胤对此自然不敢有什么异议,他尽管心里苦涩,但他还是强笑着说道:“陛下的安排自然是稳妥的,魏王老成持重,曹将军严于治军,明重军纪,都是上上之选。” 他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 那便是这两人都是陛下您的宗亲,现在非常时期,陛下您用宗亲,那自然是再稳妥不过的了。 “朕也是这般想的。” 柴荣也点了点头,他叹息着说道:“这些年来铁骑军得我看重,有些跋扈了,军纪也不像往常那般严明,你是铁骑军出身,当初父皇扯黄旗裹身登基之时,你便是父皇的侍卫了,你是铁骑军老人,要治理铁骑军的军纪,必然是要杀鸡儆猴,这种事,你怕是不愿干的,但这件事不得不干,所以我安排了曹彬来做,有我那老岳丈压阵,铁骑军那些骄兵悍将,应该是不敢闹事。” 柴荣的这番话说的赵匡胤无话可说。 正如自己义兄说的那般,让他在铁骑军里大开杀绝,对自己往日的生死袍泽动手,这种事,他不愿意干。 所以,此时的赵匡胤心里也好受了许多,毕竟他虽然被免去了铁骑军的军职,但也得到了殿前都点检的职位,有得必有失。 “还有你弟弟的事。” 柴荣的话还没说完,只听他继续说道:“你弟弟也老大不小了,我听说还没娶妻?” 赵匡胤点了点头,恭声说道:“他有几房小妾,正妻是没有的。” “有几房小妾不算什么。”柴荣听了不以为意,他声音变得温和了一些,“你先起来吧……来人,给赵将军看座。” 待赵匡胤坐下后。 柴荣才笑着说道:“之前小符跟朕说,她妹妹今年及笄,到了出阁的年纪了,想让我帮她妹妹物色一个好夫婿……” “匡义朕是了解的,他的确是纨绔了一点,不过男人嘛,咱们跟他这般大的时候,在军营里不也是天天的胡乱说谈,也就是咱们没这个机会,否则的话,我恐怕也不会比匡义好上多少……现在想起那时说过的话,朕还会脸红。” 说着,柴荣的声音一转:“……你弟弟也该收收心了,我打算把小符的妹妹许配给他,完婚后让他去铁骑军里锻炼一下,你看这样如何?” 赵匡义一听,心里自然大喜。 “这自然是极好的。” 听到赵匡胤的答复,柴荣也笑着点了点头,他斩钉截铁的说道:“那这件事咱们就说定了,明天我就安排他俩见一面,然后这个月就把婚结了吧。” “这么快!” 赵匡胤听到这话,脸上一惊,不由讶异的说了一声,他脑海里不由想到了许多事情。 不过马上,他就解释道:“陛下,臣是觉得,结婚结的这么匆忙,是不是会让魏王那里觉得我们赵家不太重视……” “不妨事,等会朕会亲自跟岳丈说的,他老人家会同意吧。。”柴荣摆了摆手, 接着,他有些疲惫的说道:“你下下去吧,朕有点累了。” 赵匡胤叩首告退,出了大殿,一阵风吹来,让他感到了一阵极为凉爽的凉意,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袍已经被汗水给浸透了。 “好险!” 他呼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他方才就在那座大殿里,差点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幸好他曾经救过春喜一家的事无人知道,他也从未对人提起过,否则的话,他刚才绝对不可能从大殿里走出来。 他虽然武功高绝,但面对自己这位义兄,他可从未敢生出过哪怕一丝敢与他交手的念头。 如果说十多年前。 自己大哥跟段思平决战时他还有与其争锋一二的想法的话,现在他这种念头连敢想都不敢去想了,恐怕这世上也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这位结义大哥的武功,已经到了何等可怕的境界。 自己义兄的武功就像是压城而来的乌云一般,让自己恐惧的喘不过气来。 不过,很快,他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之前还有些拿不准。 但从方才自己结义大哥那心急火燎的想要自己弟弟要在当月就完婚的言语上,他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自己这位人中之龙的结义大哥,很有可能已经命不久矣了。 而只要自己这位大哥一死,那他的计划也就可以开始了。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他脑海里不由浮现起了许久之前的一幅场景。 铁骑军还不叫铁骑军,叫小底军,他还只是一名侍卫的时候,他亲眼瞧着,自己的将军扯下杆头的黄旗,披在身上,当做龙袍,在军营当中登基称帝,众人跪地参拜,山呼万岁。 数万将军一同口喊万岁,那场面壮观极了。 让他想起了史书上曾经读过的一句话:“大丈夫当如是也!” 他是大丈夫,他也要当如是也! 想到这里。 赵匡胤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瞧了瞧天空,这夏日的天还真的是说变就变,之前还艳阳高照,此时已经是乌云便天。 不过赵匡胤此时的心情可愉快极了,因为他知道,尽管此时漫天的乌云,虽然暴雨随时就要倾盆而下,但这天迟早还是要放晴的,现在离着放晴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第八十五章 躲到猪圈里 “我……我说完了……你说过会放过我的……” 赵匡义把他从自己大哥那里学到的蟠龙神棍在苏信面前泄露了个一干二净。 过了半晌,他见到苏信一直在闭目沉思,没有表态,他心里愈加惶恐,不由胆怯的出声问了一句。 实际上他现在已经有些后悔了。 要是对方突然反悔,不放自己离开,而直接杀了自己,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呵呵。” 听到赵匡义的话之后,苏信睁开眼睛,轻笑了一声,他方才将对方说的这门棍法在脑海里模拟了一遍,通过这个模拟来看的话,对方应该是没说假话。 这也正常,毕竟这位将来的宋太宗要是不怕死的话,他也不会成为高粱河车神,跑的比坐了火箭都快,让柴荣跟赵大留下的百战精锐,一朝尽毁。 更何况这赵二是聪明人,他知道他要是敢说一句谎言的话,那他很可能死。 他不想死。 再加上他对于自己大哥赵匡胤只是表面兄弟,不然的话又怎么会有斧声烛影的事发生,无事的时候赵匡胤是他好大哥,自己要死了,他还管自己大哥是谁。 反正蟠龙神棍是他大哥的武功,跟他又何干。 “我说话算话。” 苏信向来是言而有信的,他既然说了要给赵匡义一次活命的机会,那他自然会给,更何况,他答应给赵匡义活命的机会,别人可没答应。 杀这赵匡义哪里需要他出手。 苏信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处府邸的院墙,微笑着说道:“那里便是你大哥的府邸吧?” “是……” 赵匡义抬起眼皮顺着苏信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 他点了点头。 “那好。” 苏信继续笑着道:“我之前答应不会杀你,不过我的弟子可没答应……”他这话一出,赵匡义的脸上便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你……你不守信用!”他咬牙说了一句。 令他意外的是,苏信听到他的指责,竟然也点了点头,说道:“的确,这样一来确实是我不讲信用了,毕竟你武功太差,我弟子要杀死你跟杀一只猪狗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话赵二虽然听的颇为难受,但他也只能默认。 苏信沉吟了一下。 “这样吧,我给你十息的机会,十息之后,我弟子便会出手杀你。” “十息?” 听到苏信的这句话,赵匡义的眼珠转了一下。 他瞧了瞧自己大哥府邸的院墙,从那里翻过去便是自己大哥的府邸,只要自己能在十息之内进去,然后大呼一声,那自然会有人来救自己,只要有人来,那自己肯定就安全了。 想到这里。 赵匡义的便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此话当真!?” 苏信淡淡的说道:“我从无戏言,不过我可说好,在进入院墙之前,你不得出声求救,否则的话……”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手指一抬。 赵匡义只觉得一股极为凌厉的杀机从自己身前一晃而过,然后他便看到他旁边的一堵墙壁上陡然间多出了一个深深的孔洞。 看着这个孔洞,赵匡义咽了口唾沫,他颤声说道:“我……我绝对不会出声求救的。” 苏信笑了笑,道:“那好,你可以跑了。” 苏信的话音刚落。 赵匡义眼中精光一闪,脚下一迈,便施展出了轻功,飞快的向着自己大哥府邸冲去。 他已经在心里盘算过了,他从原本在的地方,到自己大哥的府邸差不多有十几丈的距离,他全力施展轻功,差不多六七息的时间便能到,他还足足有着三四息的冗余。 足够自己逃得一条性命了。 “得救了!” 刚过了五息,他已经来到了自己大哥府邸院墙的旁边,他的眼中已经露出了逃出生天的狂喜之色,那人果然信守诺言,没有出手。 第六息,他腾空而起。 第七息,他落入到了院墙当中,当自己的双脚踩到自己大哥府邸的地面的时候,他才感到一种安心的感觉,他知道,到了现在,他终于是得救了。 第八息,他放声大叫。 “来人!来人!有人要杀我!”现在他已经进了自己大哥的府邸,自然可以发声求救。 到了第九息,他还没见到有自己大哥府邸的护卫赶来,心里不由一急,不过很快他就松弛了下来,对方即便是要来,起码也要一段时间,更何况,对方对这府邸并不熟悉,自己找一个地方一躲,这后院面积这么大,那对方即便是追杀来了,那也不会那么快找到自己。 只要自己能再拖延几息,那自己的救兵就能到了。 赵匡义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四处看着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藏一番。 “那人的弟子是个极美的女孩子,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定会本能的厌恶肮脏的地方……”几乎是瞬间,赵匡义便把自己的目光落到了一处臭气哄哄的所在。 那里是府里的一处猪圈,平时用来养猪,也用作府里仆役们平时方便之处,这样的地方最肮脏不过,他觉得一个女孩子,无论如何都不会主动去这里。 想到此处,他几乎是没有一丝迟疑,便窜入到了这处猪圈中。 既然叫猪圈,这里自然是养着猪的,赵匡义虽然是穷苦人家出身,但他出生之后,凭着赵父的军功,他们赵家的生活已经好了起来,是以赵二以前并没有来过猪圈。 他刚一进门便嗅到了一股恶臭。 毕竟在猪圈的一侧就是一处粪坑,而随着他的进来,猪圈里的那四只又肥又大的大黑猪正瞪着小眼睛瞧着他,这几只猪似乎是把他当做了来送猪食的仆人,便围了过来绕着他打转。 赵匡义强忍着恶心,把猪圈的大门紧紧的闭上,然后用杂物挡住大门。 这才一脸厌恶的一脚一个,把这几只大肥猪给踢到了一旁。 他的武功其实不弱。 这几只大肥猪吃了他一脚顿时吃痛的痛叫了一声,哼哼唧唧的躲到一旁去不敢上前来。 “他妈的,这里臭死了!” 赵匡义受不了这股恶臭,他决定先闭气一会,反正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他大哥府里的那些护卫肯定就能赶过来了。 然后,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因为他已经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呼喊之声。 第八十七章 天子气运 苏信想到这里。 念头一转,更深入的想到:“难道是这赵二的龙气不纯?毕竟赵二是斧声烛影,杀了自己亲哥哥篡位上台的……亦或者是这个名字不对?赵二现在叫赵匡义,而他后来当皇帝时是叫赵光义的,难道是他得改了名字才能有天子龙气?” 毕竟,他改名是因为自己哥哥篡位登基之后才有的。 他的龙气,自然是来源于自己哥哥的篡位,现在赵大还没篡位,所以他的龙气不显,是以才这么倒霉? 苏信虽然在倚天世界里跟着紫衫龙王学过桃花岛的五行术数,不过他学的也不太精深,后来他听说刘伯温在这一方面本领非凡,他称帝后本想找刘伯温请教一番。 只是刘伯温见了自己跟耗子见猫一样,跑的比兔子还快,后来他花了老大的力气,才把对方逮了个正着,这老小子也不尽心的教,他也觉得烦,没学多少便让他滚蛋了,当然,杀他当然是没杀的,毕竟他跟朱重八不一样,他当时只能当几年的皇帝,根本不需要想太多。 不过通过刘伯温的诸多神妙之处。 他是知道这世上是真的存在气运这种东西的,而来到天龙世界,见到了长春泉,知道了上古之时的秘闻,自然对这虚无缥缈的气运一说更是相信。 “难道要拿赵大来试验一下,看看他龙气纯不纯??” 苏信脑海里不由蹦出了一个想法,不过这件事他得好好考虑考虑,毕竟赵大可跟赵二不一样,赵二是纨绔子弟饭桶一个,但赵大可是一代枭雄,无论是心智武功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存在,要杀赵大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我倒是可以看上一看。” 他运起从刘伯温那里学到的望气之术向着远处大周皇宫的方向看去。 他当初跟着刘伯温学了几个月,就学会了这一手天子望气术,只能给天子望气,其他的东西刘伯温没教,他才一气之下就对方赶走的。 只见到一股金光从大周皇宫里正中冲天而起,这股金光如同骄阳一般浩大,让人根本不敢逼视。 就算是以苏信能力,见到这股盛大无比的金光,都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而这股金光,便是天子的龙气。 他虽然当过大明太祖,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龙气是什么样子的,因为这观天子气运之术不能给自己观气,而且这个法门极为难学。 根据刘伯温的说法,自己还是除他之外,第一个能学会的。 虽然他问过刘伯温自己的龙气到底如何,但每当自己问起这件事的时候,刘伯温总是顾左右而言他,避而不答,他虽然好奇,但始终不知道答案。 他看着那冲天而起的龙气,想到:“这柴荣到底有多强!?不过幸好……幸好……” 这股金光虽然盛大,几乎能够跟天上的太阳比肩,但是在这股金光的里面,已经隐隐的透露出了一股黑气,这股黑气几乎纠缠住了整个金光,虽然金光在不断的挣扎,但这黑气就像是跗骨之蛆一般,始终都附着在那股盛大的金光上,怎么摔都甩不开。 这些黑气便是死气。 柴荣的龙气上缠上了如此浓郁的死气,显然是离死不远了,按照他的估测,这位天下无敌的大周天子,恐怕很难活过一月了。 “可惜了……” 见此一幕,苏信也不由可惜了一声,他见这这柴荣的盛大龙气已经隐隐的有化成龙形的征兆了。 按照刘伯温当初跟自己的说法,这龙气一旦化成了龙形状,便是真龙飞天之像,有这个天子气运的天子,自从始皇帝之后,就再也没出过了。 苏信想到:“就是不知道那赵匡胤的龙气如何了……”话音刚落,他身子一闪,便带着自己弟子离开了。 “二公子呢?” 赵普神色阴沉的扫视着几名护卫。 其中一人颤声说道:“之前明明听到二公子呼救的……” 赵普还不等他说完,便厉声道:“还不快找!” 这处赵府的后院面积不大,几十名护卫一齐动手,就算把这个院落翻过来,也不过分分钟的时间,过了没多少时间,赵普便听到了一声惊呼,有一人惊叫道:“找到二公子了,只是……只是……” 赵普一听,连忙上前。 他一边走一边问道:“二公子到底在哪?别这么婆妈!” 他快步走进那处猪圈,第一眼便看了刚刚被人从粪坑里拽出来的赵匡义的尸体,其余的人都是手捂口鼻,站的远远的,看到这具沾满了屎尿跟蛆虫的尸体。 他鼻子嗅到一股恶臭,差点没把今天刚吃的饭给吐出来。 赵普面色变得煞白。 他一阵恍惚,连忙从猪圈里出来到一处透风的地方透了口气,这才颤声说道:“来人!来人!骑上快马到皇宫前,看到将军出来,就让将军立时回来!” 大周皇宫。 赵匡胤心情愉悦的从宫里出来。 一个月,他只需要再忍耐一个人就好了,他这么多年都忍下去了,哪里还差这么一个月。 他这次入宫有得有失,虽然他丢掉了铁骑军的职位,但是他拿到了殿前都点检,现在柴荣病重,他就算有统兵之权,也不可能调的动兵马,但是殿前都点检就不一样了,等明天自己义兄在大朝会将旨意公布,他就可以掌握住皇宫里的这只天子亲军。 在铁骑军不动的情况下,这就是汴梁城里最强的一只军事力量。 而只要等自己义兄一死,自己便可以让人在北方造势,声称契丹人准备北犯,而北上抵御契丹的大任自然是自己的。 而魏王符彦卿是小符后的父亲,年纪又高,等自己义兄死了,自然是小符后主政,小符后只是寻常的女儿家,断然不会忍心让自己老父亲亲自领兵出战了。 而朝中最熟悉铁骑军的就是自己。 那这铁骑军的领兵之权自然就又落到了自己手里。 到了那时…… 想到这里,赵匡胤不由沉浸他早就编制好的憧憬里,他想到自己义兄说的要准备让曹彬去铁骑军整顿军纪的事情。 这件事倒是颇不好办。 他有些拿不准自己义兄的意思,这次是真的只是整顿军纪,还是想要借这个机会来清除掉自己在铁骑军里的亲信? “回去后要找自己的那几位义社兄弟吃吃酒,告知他们,让他们最近小心一点,就算那曹彬想要动他们,也没有借口……不过那曹彬也要笼络一番……” 想到这里,他对身旁一位仆从吩咐道:“你拿着我的拜帖给曹彬曹将军送去,就说我赵匡胤今夜想要请他吃酒,希望他能赏个脸。” 第八十八章 符三娘子 赵匡胤上了马一路往回赶。 他想起了方才柴荣跟他说起的给自己弟弟说媒的事。 “符彦卿是军中宿将,声望极高,他的小女儿嫁给匡义倒也不算是辱没了自己弟弟,况且也正如自己义兄所说,自己弟弟的确是应该结婚后收收心了……” 正想到此处,他眼皮突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他心里诧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方才心里突然一阵惊慌。 “将军!将军!” 这时。 从远处传来一阵焦急的呼喊声。 赵匡胤听到声音颇为熟悉,他不由抬眼看去,见到正是自己府邸里的一位护卫,他催马上前,那护卫见到他后连忙下马参拜,同时嘴里还颤声说道:“将军!二公子他……二公子他……” “二郎怎么了!?” 听到这名护卫惊慌的声音,赵匡胤的心里顿时就是一紧,他急切的问道:“二郎他到底怎么了!” 见到自家主人的一脸急色,他不敢再吞吞吐吐,连忙说道:“二公子他死了!” 听到这话。 赵匡胤只觉得眼前一黑,脑海里一阵天晕地旋,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他不由大吼了一声:“不可能!我弟弟怎么可能死!” 话音刚落,他无比焦急的催动起胯下的骏马,全速向自己府邸驰去。 魏王府。 “出去!你出去!呜呜呜!呜呜呜!” 符彦卿刚被自己小女儿轰到门前,便见到一件天青色的百合花瓶被自己小女儿用力从房间里掷了出来,符彦卿一见这花瓶,不由大惊失色,连忙伸手去接,不过他毕竟年纪大了,身手不如年轻时利索,花瓶没有接到,直接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我的柴窑啊……” 看到碎成了一地碎片的天青色花瓶,符彦卿只觉得自己心里在滴血。 这花瓶是柴窑烧制出的极品。 是自己那女婿知道自己喜欢精美的瓷器,特意从柴窑里挑出来送给自己的一件。 柴窑是柴荣亲自下令建造的瓷窑,因为对瓷器的要求高,故而出品率极低,每一件都价值连城,也是平日里符彦卿最喜欢的。 “呜呜呜……呜呜呜……” 自己小女儿那不绝的哭泣声不断的传入自己耳中,更是让符彦卿一阵头大,这件瓷器碎了虽然让他心头滴血,但怎么安慰自己的小女儿,要自己小女儿安安心心的答应下这门婚事,才是他最大的麻烦。 他这个小女儿,他再清楚不过了,因为年纪最小,所以最得到自己宠爱,她那两个姐姐也都惯着她,她那个皇帝姐夫更是拿她当宝贝,从小就宠着她,本就是无法无天的性子,现在要让她嫁给一个汴梁城里声名狼藉的纨绔公子,她哪里会愿意? “我这个好女婿啊,真会给我找难题……” 符彦卿想起自己那好女婿给自己摊派下的任务,他就一阵头大,他听到房子里的砰砰声跟呜呜声不断传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服自己小女儿。 “怪不得陛下他不自己亲自来说了……” 符彦卿咬了咬牙,他还是决定要进去跟自己女儿好好说道说道。 “我不嫁!我不嫁!” 符彦卿的小女儿一边哭着一边说着,她言语决绝,手里拿着一柄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颈上,两眼直直的盯着自己父亲,她抽泣着说道:“你要是再逼我,我就死在你面前……呜呜呜……要是我娘还在,你肯定不敢这么欺负我……” “婉儿,千万使不得!”符彦卿见此脸上一急,连忙开口。 听到自己小女儿提到亡妻,他心里也是一阵黯然,他声音低沉的说道:“婉儿,我是你爹爹,你爹爹怎么会欺负你呢?爹爹是为了你好。” “逼我嫁给一个泼皮还说不是欺负我!?还说是为了我好?” 只听到房间里那个方才十五六岁的少女哭的梨花带雨,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就算是死了,也不可能嫁给赵二那个无赖!” 她的姐姐是柴荣的妻子,她的二姐也是柴荣的妻子。 她从小梦想憧憬的如意郎君就是如自己姐夫那样的盖世英雄,自己姐姐的夫君那么英雄了得,她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嫁给一个京城里人人唾弃的无赖? 她可丢不起那个人。 符彦卿见到自己女儿神态决绝,他只好出卖自己女婿了:“这是你姐夫的意思,不是爹爹的意思,你知道爹爹最怜你了,怎么可能让你嫁给……” 但屋子里的少女哪里会听这话,在她心里,她姐夫就是最疼爱她的盖世英雄,怎么可能逼她嫁给赵二那样的人,她如同拨浪鼓一样摇着头:“我不听!我不听!你骗人,我姐夫才不会让我嫁给一个泼皮无赖呢!” 说着。 这少女气冲冲的从屋子里走出来,说道:“我这就去宫里见姐夫!非把这件事问明白不可!” “不行!” 听到这话,符彦卿面色一变,他拦住自己女儿,摇头道:“你姐夫不会见你的。” “不是他见我,是我要见他!” 少女撇了撇嘴,她手掌一展,便从腰间拿出了一枚金黄色的令牌:“这是姐夫给我的令牌,有这个令牌,我就可以随时进宫探望姐姐……” 符彦卿见了摇了摇头,说道:“你姐夫做事情事无巨细,怎么可能有漏洞让你钻,你这令牌已经让他给作废掉了,那些护卫见了你,不可能放你进宫的。” “我不信!” 少女一脸的不信,她扭头对下人吩咐道:“给我备马,我要去见我姐夫!” 符彦卿知道不让自己女儿死心,那这门亲事他定然无法说服自己小女儿答应,不用说说服了,他甚至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好吧!你要去就去,不过……” 说着。 符彦卿拍了拍手,十多个护卫涌入了进来,他吩咐道:“你们保护小姐一起出去,要是小姐走丢了,那你们提头来见吧!” “哼!” 少女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些人明着是保护自己,其实是在监视自己。 不过她不在乎,她不信那么宠爱自己的姐夫,会把自己嫁给一个无赖泼皮,等她见了姐夫,自然一切都会真相大白,她冷哼了一声之后,看也不看自己爹爹,转身就向着府外走去。 第八十九章 大雨 皇宫里。 “你回来了……” 小符后见到柴荣的身影,连忙迎了上去,她怜惜的说道:“你身子现在不好,不要老是见那么多人了,先养好了身子……” 小符后是符彦卿的二女儿,因为她姐姐生前曾是柴荣的皇后,所以宫里人私下都叫她小符后,实际上,现在的小符后并没有皇后的封号,但大家也都知道,她被封为皇后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呵呵。” 柴荣听了,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 他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懂的,你不懂的,时间对我来说太少了……” 说着,他又笑着问道:“刚才楚楚来过了?” “来过了,楚楚她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她看了下小四,跟我聊了几句就匆忙走了。”小符后点了点头,细声细语的说着。 “嗯。” 柴荣点了点头,他看了看天色,见到天上已经阴云密布,过不多时应该就会下一场暴雨。 他突然笑了起来。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跟你们姐妹见面的场景么?” 小符后听到这话,白皙的面上不由红了红,她低下头,小声说道:“自然是记得了,我还记得你当时淋成了一只落汤鸡呢。” “哈哈……咳咳咳……” 柴荣显然也是想起了往日的情形,他不由开怀大笑,不过他显然是笑的太厉害,又引发了体内的剧痛,他只是笑出了几声,便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一旁的小符后见了,连忙上前,不过柴荣摆了摆手,脸上强自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说道:“我没事,陪我去花园走走吧,就咱们俩。” “你……” 小符后见了自己夫婿明明无比痛苦,但却在咬牙硬撑的样子心有不忍,听到他要自己陪他去花园散步,她虽然知道这对自己夫君的身体不好,但她却难以拒绝,是以她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点了点头:“只能走一小会,你就要回去休息。” “我答应你。”柴荣点点头。 可惜天公不作美。 两人刚到到花园不久,天上便下起了瓢泼大雨,这点雨对于柴荣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他衣袖一挥,便把自己周围的雨水给驱散开了,就像是从天上落下的雨水临近他的身前自动偏转开了一样。 对此小符后已经见怪不怪,她自然知道自己夫君的本事。 不过她更知道自己夫君此时的身体,她有些嗔怪的看了自己丈夫一眼,责备道:“你呀,就知道逞强……”说着,她拉起自己丈夫的手,走向了花园里的一处凉亭。 柴荣任由小符后拉着。 他并不去解释。 他现在虽然极为虚弱,但对自己武功却没有影响,反而因为三十七大限这门武功的关系,随着他愈加的临近死亡,他的武功反而更加高强。 在凉亭当中。 柴荣跟自己妻子并肩看着外面的雨幕。 雨水从九天上跌落而下,摔在地上化作万千个箭头。 他不由得想起了当初自己跟符氏姐妹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甚至想到,要是自己当时武功就大成,一运功这雨水便自动避退,那自己可能就不会跟符家姐妹有这等缘分了。 “当时……”一旁的小符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低声说道:“……咱们三个就是这么一起在凉亭里看雨的,那时候我才十岁出头,姐姐也才十六七岁,现在一晃都十多年过去了,而姐姐她……” “你姐姐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柴荣开口,他突然觉得在自己妻子面前说这话有些不合适,他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当然,你……” 小符后听了柴荣的话之后并未有任何怒色跟醋意,她微笑着说道:“我知道啊,姐姐那么好的人,又有谁会不喜欢她呢……” “是啊……” 柴荣也想起了自己故去的妻子,脸色有些黯然。 他扭头看向了小符后,见到小符后在认真的看着亭外的雨景,他突然开口:“封你为皇后的圣旨我已经写好了,等明天的大朝会上我就会公布。” “呀!” 听到这话,小符后也是一脸的惊讶,她脸色突然变的绯红,她连声说道:“我……我不想做皇后,这个位置永远都是姐姐的,当时我们说好了的……” “我知道。” 柴荣笑着点了点头。 他当初在娶对方的时候便想封她为后,让她继承她姐姐的位子,但是她却一口回绝了,说皇后是她姐姐的,她不会去做的。 他当时很是感动符氏姐妹的情深,就同意了。 但现在不同往日。 在自己妻子面前,柴荣也没必要伪装,他伸手握住小符后的玉手,说道:“但是我死了之后,你要听政,帮着小四处理政务,没有皇后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的。” “你……你不要说胡话!” 小符后一听自己夫君说出这种丧气话,她面色一白,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夫君的嘴巴,她啐了一口,语气有些嗔怒的责备了柴荣一句。 柴荣却笑了笑。 “我们是夫妻,我才会给你交底,我现在……” 柴荣还想跟自己小符后说些什么,但还不等他说完,便看到一名太监急匆匆的走进了花园,在大雨中跪在了凉亭前面。 “什么事?” 柴荣之前吩咐过太监宫女跟侍卫,没有大事,不能来这花园打搅他,现在这太监过来,显然是发什么了什么事。 这太监悄悄的看了小符后一眼,才恭声说道:“是符三娘子在宫外求见……” 一听这话。 柴荣面色一变,他立刻摇头:“不见,我之前不是吩咐过你们了么?我这几天不会见……” “夫君!” 一旁的小符后听到是自己妹妹,她知道自己夫君要自己妹妹嫁给赵匡胤的弟弟的事,她对此其实心里也有怨言,在她想来,她妹妹如此出色的女孩子怎么能嫁给一个泼皮无赖。 但是这是自己夫君的决定,她也无法干涉。 她看向那跪在雨中的太监,问道:“我妹妹还在宫外么?” 那太监又说道:“回娘娘话,三娘子在宫外跪了快半个时辰了,我们怎么劝她就是不走,她还说……还说要是陛下不见她,她就跪死在那里……” 第九十章 死的太好了 听了这话。 柴荣心里不由一软,对自己这个小姨子他从小就疼爱,他听到符婉已经在这么大的雨里跪了快半个时辰,他心里也不由心痛了一下。 他刚想开口,说让对方进宫。 但还不等说出口,他就硬生生忍住了。 “我不见她。” 柴荣语气生硬的说道:“你跟她说,她要是愿意跪,就跪死在那里好了,等她跪死了,我就去见她最后一面。” “夫君!” 一旁的小符后听到自己夫君的这番话,她不由瞪了自己丈夫一眼。 她知道这是自己夫君说的气话。 她叹了口气,对那太监说道:“你出去跟三娘子说,就说陛下一夜没睡,刚刚睡下,让她去我宫里洗个热水澡驱驱雨水的寒意,换件干衣服,我见见她。” 待那个太监走了之后。 小符后白了自己夫婿一眼,责备道:“一个女孩子的身家大事,被你当成了拉拢人的筹码,我这个妹妹自小性子就好强,你不是不知道,你要是逼的急了,说不定真的会出什么事。” 听到这话,柴荣脸上也是闪过一丝犹豫。 他只好说道:“那你好好劝劝她,让她嫁给赵匡义也是为了她好,赵匡义的哥哥是我选好的辅佐小四的人选,他能力强,对我忠心,而且最重要的,便是他在朝中资历浅。” 赵匡胤虽然是军中大将。 但他在军中的资历只能算一般,朝中无论文武,资历地位在赵匡胤之上的,起码十个以上。 这也是柴荣选赵匡胤的原因。 在他看来。 赵匡胤是他的那些手下里,最不可能造反的,不只是赵匡义名满天下的仁义名声。 更是他一旦造反,那便是群起而攻之的局面,因为他这个义弟的资历太浅了,最近几年才被自己火速提拔起来,军中的那些老人都不服他,不能服众,怎么可能造反的成功? “我知道。” 小符后点了点头,她看到自己的侍女打着伞来到了凉亭边,她刚要准备走,便又看到一个太监脚步匆匆的冒雨进了花园,她不由停住了脚步。 “陛下!” 这太监跪在地上恭声禀报:“奴才刚得到消息,赵匡胤赵将军的弟弟,被人杀了!” “什么!?” 一听这话。 柴荣的面色就是一变。 他眼中光芒一闪,无数个念头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而刚刚还费尽的想着,该如何去说服自己妹妹嫁给赵二那个名满汴梁的泼皮无赖的小符后也是脑袋一空,她突然发现,她不用说服在宫外跪着的妹妹了。 “你出去告诉三娘子……” 柴荣突然开口,他对那太监吩咐道:“……你告诉三娘子,就说朕要见她。” 赵府。 赵匡胤回府之后,一言不发,急匆匆的就来到了后院,他弟弟的尸体被放在地上,身上也没有清理,还保留着刚刚从粪坑里捞出来时候的样子。 赵匡胤一见到自己弟弟的尸体,他便无比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虽然鼻腔里尽是屎尿的恶臭,但是赵匡胤恍若味觉,他急步上前,就要趴在自己弟弟身上,身旁的一位仆从见了连忙阻拦,这仆役嘴里说道:“主人,二公子他太脏……” 啪! 这仆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赵匡胤回手一巴掌直接抽飞了出去,一直飞出七八丈方才落地,然后便吐出一大口血,挣扎了两下,便一动不动了。 其余人见了尽皆胆寒。 不过赵匡胤被这仆役这么一提醒,他也觉得就自己就这么扑在自己弟弟身上太过不妥。 他挥了挥手,低声道:“你们去把匡义清理一下。” 几名仆役听到吩咐,连忙上前,摒住口鼻,抬着赵匡义的尸体出去了。 “我弟弟是怎么死的?”赵匡胤扭头看向了赵普,他的眼光有些发冷,这目光让赵普有些觉得不寒而栗。 “是这样……” 赵普立刻便把他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之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刚才我让人在府周围搜索,在离着府邸不远的地方,发现了十多具尸体,这些人都是将军您出门前带着的护卫。” “尸体呢?” 听了这话,赵匡胤面色阴沉的说了一句。 赵普拍了拍手。 立刻便有着抬着十多具尸体进来,依次放在了赵匡胤的身前。 “这剑伤……” 赵匡胤是武学大宗师,眼光自然厉害,他只是一眼,便从这十多人的剑伤上看出了许多东西。 他低声说道:“这些人都是一剑毙命,动手的人出剑的速度极快,是极厉害的用剑高手,武林上有这份武功的不算少,但有这份剑法的可不多。” 赵普听了这话后也点了点头。 “将军跟在下分析的一样,在将军回府之前,我让人去查过,有这等剑法的高手,多数并不在汴梁,少数几个在汴梁的,二公子出事之时,他们也都不可能在场。” “你还漏了一个。” 这时。 赵匡胤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他今日在醉仙楼给自己弟弟解围的时候,在郭楚楚的身后的那个年轻的女子。 “谁?” 赵普面露疑惑。 赵匡胤冷笑了一下,一字一顿的说道:“慕容凤凰!” 赵普恍然:“是她!?” 赵匡胤点了点头,他眼中闪过一道浓重的杀意,但嘴里说出的话却沉静如水,他低声说着:“在姑苏城时,我弟弟就被这慕容家的女人给切掉了手指,我当时就想给匡义报仇,只是汴梁的事抽不开身,只能暂且作罢,这一次她既然赶来汴梁,那也正好免去了我去一趟姑苏城的麻烦。” 赵普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变。 他连忙开口:“主公,你可要想清楚,那慕容凤凰乃是寿安公主的贵宾,住在公主府上,您要是……” “我知道。” 赵匡胤目光阴沉的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去招惹那个贱人,但是我弟弟,我的亲弟弟,就这么窝囊,这么羞耻的被人给溺死在了粪坑里,你知道我刚才瞧见他的尸体时是什么感受吗?” 听了这话,赵普蓦然无语。 实际上,赵二死了他心里反而还有些窃喜,在他想来,自己主公的这个弟弟,除了给主公惹是生非之外,什么忙都帮不上,这个纨绔死了,反而对自己主公是一件好事。 可以说。 死的太好了。 当然,这话赵普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第九十一章 损耗不起了 赵普是儒门传人,自然不可能把这般恶毒的话说出来。 他在赵匡胤面前表现出的一直都是温良恭俭让的君子风范。 “对了。” 他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他对赵匡胤说道:“主公,之前我听一位仆役说道,她曾经在听到二公子的呼救之后来后院瞧了一眼,的确是瞧到了一个极美的年轻女人。” “这就对了!” 赵匡胤听到这话后点了点头,那慕容凤凰便是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 他面孔阴沉无比的说道:“这就跟慕容凤凰合起来了。” 想了想,虽然赵匡胤此时已经断定了杀自己弟弟的必定是慕容凤凰,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说道:“让那个仆役过来,我亲自问问她。” 不一会。 有一名三四十岁的中年仆妇快步走了过来。 赵匡胤问道:“你当时确定见到一名年轻女人在这里?” 那仆妇回答:“老爷,千真万确,我当时正要去猪圈里大解,刚从那边过道走过来,往着院子里一探头…………” “咳咳……说重点。” 一旁的赵普听到这仆妇开口就是一大通废话,他瞧了瞧一脸阴沉青筋暴跳的赵匡胤,连忙咳嗽了两声,低声对着府里的仆妇喝了一句。 那仆妇一看自家老爷一脸不善的瞧着自己,她心里不由一颤,她连忙说道:“……回老爷,是一名女子,还是很漂亮的很年轻的女人,穿着一身白衣,手里拿着一柄明晃晃的宝剑,当时她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我就像是被雷劈中一样,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身白衣……” 赵匡胤的脑海中浮现出他今日在醉仙楼里见到那慕容凤凰时的场景,那慕容凤凰也正是穿着一身素白色的衣衫。 他听到这仆妇竟然看到过对方的面容,心里更加笃定,他连忙问道:“你还记得那女人的样貌?” 一旁的赵普也不由看向了那仆妇。 他有一项绝技,只凭着旁人的样貌描述,便能很形象的画出描述的样貌,而且跟原貌之间十分相似,如同瞧着原貌画的一样。 赵匡胤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那仆妇说道:“见了!见了!不过……” 这仆妇的话只是说了一半,便又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快说!” 正在愤恨自己弟弟惨死的赵匡胤心里本就不佳,现在听到这普通说话如此婆妈,半天说不出几句话来,他不由厉声喝了一声。 那仆妇见自己主人动怒,不敢再犹豫,才连声说道:“……只是我当时被那女人瞪了一眼之后,就迷迷糊糊的,现在就记得那女人很漂亮,其余的都想不起来了。” 话说到最后。 她的声音已经变得甚小。 她说完还偷偷瞧了自家主人一眼,见到自家主人正一脸阴沉的看着自己,脸上露出根本不加掩饰的愤怒,她顿时就吓的哆嗦了一下身子,双腿一软,不由自主的就跪了下去。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这仆妇连声求饶。 赵匡胤心里虽然恼怒这仆妇,但他并不是滥杀无辜的人,甚至在江湖上,他名声还颇为不错,被人称之为仁义无双,他的府邸,都被人叫做汴梁仁义庄。 只要是江湖上的人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到赵匡胤的府邸上寻求帮忙,赵匡胤从来不会推辞。 方才他一掌格杀了一名下人,只是他当时心里怒极,实在忍不住就打出了一掌,在那一掌打出之后他便后悔了,只是人都死了,他后悔也是无用。 现在他差不多已经能压抑住自己的怒火,是以他自然不会再杀这仆妇。 “你下去吧。” 赵匡胤深吸了一口气,对这仆妇挥了挥手,说了一句:“去账房领一百两银子。”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那仆妇一听自家老爷这话,自然是眉开眼笑,连声磕头谢恩。 “轰隆!轰隆!轰隆!” 正在这时。 从远处的天边传来了一阵连绵不绝的滚雷之声,然后便是无数道闪电划过天空,在闪电之后,便是豆大的雨水滴落了下来。 赵匡胤自然不需要避雨,他内劲一放,雨水便自动退避。 他仰头看了看天空,眼中闪过无边的杀意。 听完那仆妇的话之后,他心里已经笃定杀了弟弟的定然是那位慕容家的慕容凤凰。 虽然赵匡胤在心里已经给慕容凤凰判了死刑,但是他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要杀慕容凤凰必然要得罪郭楚楚,而得罪了郭楚楚,那在自己那位义兄那里会造成什么影响,那可就未曾可知了。 他眼中流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脑中不断的权衡利弊着,他沉吟了许久,但却始终拿不下主意。 当初他作为一名侍卫,亲眼瞧见郭威撕黄旗裹身称帝,便立下了大丈夫当如是的志向,现在他离着这梦想的完成就差最后一步,他实在是不想这件事出什么意外。 但是一边是他少时的梦想,一边是自己的嫡亲弟弟。 在自己母亲去世的时候,自己母亲攥着自己的手让自己好好照顾弟弟,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做到。 这是不孝。 没有照顾好弟弟这是不仁。 弟弟死了自己却不能为其雪耻报仇这是不义。 自己义兄对自己恩重如山,自己却在打义兄这天下的主意,这是不忠。 他赵匡胤,难道就是一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小人么? 他不由开口:“先生,你说我该怎么办?” 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赵普听到赵匡胤的话,他也沉吟了起来。 作为赵匡胤的谋主,他对于自己主公跟主公弟弟的感情可是极为了解的,他心里自然是想要让主公暂时忘记这仇怨,先把目前最重要的大事做好,等大事已成,再要报仇,还不是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但是这话他怎么能说得出口。 靠自己主公这神态,明显是想要为那个纨绔弟弟报仇的念头占据了上风。 赵普乃是儒门的当代传人,一身浩然正气的修为已至化境,同样是天下有数的高手,一样诸邪避退,水火不侵犯,他同样是立在雨中,看着自己主公一脸犹豫的神色,心里暗叹了一声。 在他的记忆中,他投效的主公果决勇毅,杀伐决断,绝不可能想现在这样犹豫寡断。 显然是被赵匡义的死影响到了。 他心里也不由更加埋怨那赵二,是都死了,都让人不省心。 不过他身兼振兴儒门的大任,对他来说,让自己主公的大事成功,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毕竟他们儒门的上一次兴盛都要上溯到唐朝玄宗朝时了,当时大儒张说、张九龄先后拜相,他们儒门何等的威风,可惜的是同时还出了一个惊才绝艳天下无敌的李林甫,凭着一己之力硬生生把他们儒门自汉武之后的大兴给打下去了。 之后便是安史之乱,藩镇割据,他们儒门好不容易籍着科举大兴而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的气象,也终究是在两三百年里又损耗殆尽了。 到了现在。 他们儒门只余下了大猫小猫两三只,已经再也损失不起了。 第九十二章 身兼重任的赵普 先前赵普的师傅以姜尚传下的梅花易数参悟天机,终于从纷乱模糊的未来中看到了他们儒门的一线未来。 这道未来天机无比光明,但却极为模糊。 只是指明了儒门未来在汴梁城,而就是这么一道天机,自己师傅便耗尽了余下的所有寿命,一命呜呼,而依照自己师傅的修为,再活五六十年,那跟玩一般容易。 赵普看着自己主公那一脸忧郁的神色,想到自己师傅临死前跟自己说的话,想到自己身兼振兴儒门的大任,他知道自己绝对失败不得。 他吸了口气,认真的看着自己主公,垂手说道:“主公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这叫什么话!” 听到自己谋主这句话,赵匡胤眉头一皱,他脸上现出不悦的神色。 赵普笑了笑。 他低声说道:“假话自然是说主公兄弟情深,杀弟之仇怎能不报,如果不抱报,那主公岂不是不仁不义之人?我自然建议主公去找那慕容家的三娘子报仇雪恨了。” 听了这话。 赵匡胤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冷声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暂时先不管我弟弟的仇怨,先把咱们的那件大事做好?” 赵普摇了摇头,他说道:“我没有这么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 赵匡胤此时的语气已经变得极为生气,这话他几乎就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赵普倒是语气不变,他继续不疾不徐的说道:“我的意思是主公要遵从自己的内力的真正想法,在您的心里,到底哪一样才是最重要的。” 说到这里。 赵普的眼中陡然间闪过一道亮光。 他两眼湛然的盯着自己主公,面色一正,肃然说道:“主公,您还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境么?” 赵匡胤听到这话,眼中露出回忆的神色,他默默的点了点头,说道:“自然记得。” “在下也记得。” 赵普也郑重的点了下头。 他当初奉自己师傅的临终遗命来到汴梁,他自忖才华横溢,自比孔明王猛,乃是王佐之才,便去求见柴荣,结果柴荣对自己丝毫不感兴趣,只是给了自己一点银子,让自己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他当时甚至都绝望。 甚至都怀疑起了,自己师傅跟自己说过的,他们儒门将会无比光明的未来。 这个时候他遇到了自己的主公。 当时见柴荣时,他主公便在一旁捉刀而立,他当时就觉得这人不同凡响,之后他才知道,那捉刀而立的,便是名满天下的赵匡胤。 赵匡胤那日与他只是第一日相见,便开诚布公。 两人一番畅谈,竟然彻夜未眠。 而就是那一夜,两个胆大包天的狂徒,竟然就定下了一个极为疯狂的计划,这个计划当时在他们看来只是随意的狂想,两人当时甚至都不会认为有机会成功。 没想到天意垂怜,上天竟然给了他们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那座在他们眼里,几乎不可能逾越的高山,不用他们动手,竟然自己就要崩塌了。 赵普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主公,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主公还记的咱们那一夜说过的话么?” “记得,我当然记得!” 赵匡胤用力挥了挥拳头,他的内劲凌空劈出,在他正面的一棵足有数人合抱的粗大杨树,竟然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轰然一下倒在了地上。 赵普紧接着又说道:“主公,并不是我阻止您给二公子报仇,而是凡是都有轻重缓急,您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报仇!而是绝对不能让他起疑心!” “柴荣已经快要死了,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你要是让他起了疑心,那可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见到自己主公的脸上还是在犹豫着,赵普几乎想都不想便说了此言,即便柴荣是大周天子,当今圣上,但赵普嘴里却殊无恭敬的意味。 “慎言!” 赵匡胤听到这话,勃然色变,他连忙看了一下四周。 好在之前他已经让人推下了,四周并无旁人,他才有些安心的舒了口气,他看着自己的谋主,低声说道:“这话不能……” 赵普却是冷笑,他说道:“都现在了,主公还在怕什么!” “我在怕什么……” 赵匡胤听了赵普的话后,沉默了下来,他想了许久,才说道:“我刚才回来着急二郎的事,倒是没跟你说,春喜死了。” “死了!?” 听到这话,赵普面色不由一变。 春喜可是他们情报体系里极为重要的一环,他们能够得知皇宫里那位天下第一人的身体状况,都是多亏了春喜的通风报信。 正因为此。 赵普才会先前说出那句柴荣快死的话来。 赵匡胤继续点头说道:“今天我进宫见陛下,陛下给了我两样东西,你知道是什么么?” “什么?” 赵普自然不知道。 赵匡胤沉声说道:“一样是一份圣旨,圣旨上写了撤掉我在铁骑军里的所有军职,改由魏王担任,曹彬为副手……” “太好了!” 赵普听到自己主公被免职的话,他面色就是一喜。 虽然赵匡胤已经知道了这份免职不过是给自己一颗甜枣,再给自己一根大棒里的那根大棒,但赵普可不知道,他有些惊异的瞧着自己的谋主,忍不住问道:“好在何处?” “呵呵。” 赵普听到自己主公向着自己询问,他轻笑了一声,说道:“如果我料想的不错的话,主公殿前都点检的位置应该是到手了。” 听到这话,赵匡胤的脸色更加惊奇,他不由问道:“先生是如何知道的?” “这有什么难的。” 赵普微微一笑:“铁骑军主外,御林军主内,哪有人能同时兼任的,主公您被撤掉铁骑军的职务也是应有之义,况且咱们现在也不太需要那铁骑军了,等需要的时候,再拿回来就是了,容易的很。” 说着。 赵普脸上的笑容更盛。 方才赵匡胤说的,几乎是他今天听到了最好的消息了。 “而魏王殿下跟曹将军要么是柴荣的国丈,要么就是郭家的姻亲,他们即便彻底掌握了铁骑军造反的可能很低,况且铁骑军里还有主公的义社十兄弟在暗中策应,他们即便想要彻底控制也起码需要一年的功夫,否则的话,清洗的太过,铁骑军的战斗力不在,这是无论是柴荣还是柴荣死后的要登基的那位小皇帝所不能接受的。” 第九十三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毕竟……” 赵普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北方。 他笑着说道:“北边的契丹人可是虎视眈眈呢,等柴荣死了,新皇登基,那契丹人必然会有动作,给那位小皇帝一点教训,让这小皇帝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况且就算是契丹人没有动作,主公不是也准备好了么?” “这倒是不错。” 赵匡胤自从知道自己弟弟溺毙在粪坑之后一直阴沉着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跟耶律休哥有一个赌局,他答应帮我办一件不违背契丹利益的事,我答应跟他比试一场,一年前我只身前往上京跟他比了一场,没分出胜负,而他答应我的那件事还没办。” 想起一年前他跟那位号称北国第一高手的大宗师那一战,他也是心有感慨,那一战他打的是酣畅淋漓,他们斗了整整五天五夜都没分出胜负,最后两人握手言和。 赵普这时又问。 “那柴荣给主公的第二件东西是?” 听到这话,赵匡胤的眼中闪过一道怜惜的神情,他摇了摇头,声音变得低沉:“是春喜那孩子的脑袋。” “可惜了。” 赵普也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是在位这个为他们通风报信的太监之死可惜,还是在为他们没了可以知道柴荣身体状况的情报来源而感到可惜。 “还有一件事。” 赵匡胤这时突然开口,因为自己弟弟的死,他都差点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陛下今天替二郎说媒了……”赵匡胤说到这里,不由顿了一顿,现在他弟弟倒是也用不着这个媒了,然后才继续说道,“……是替魏王的小女儿说的。” 赵普点了点头说道:“看来柴荣对主公是彻底放心了,这是要彻底拉拢主公,否则的话,他不会给自己小姨子说媒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赵匡胤继续说道:“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 赵普不由问道:“那是……” 赵匡胤吸了口气,压低声音:“是陛下跟我说,要让二郎跟那位符彦卿的小女儿,在一个月之内完婚,而且越快越好!” “什么!?” 听了这话,赵普面色也是陡然一变。 然后他脸上便露出了狂喜的神色,他语气无比兴奋的说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当初咱们两个狂徒深夜密谋的计划马上就要办成了!” “你也是这么想的?” 赵匡胤的脸上也露出了微笑,他压抑着自己语气里的兴奋,说着:“我也想到了,可能是我那位大哥自觉熬不过一个月了。” “不是可能,是必然!”赵普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 “为什么?” 赵匡胤有些疑惑,他问道:“你就不担心这可能是我那大哥在故布疑阵?” 赵普哈哈一笑,他笃定的说道:“柴荣的性格主公你可比我清楚多了,他那种乾纲独断,天下唯其独尊的性子,怎么可能这么干!” 说完。 赵普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 他微笑着对赵匡胤说道:“现在主公不考虑先给二公子报仇了么?” “哎!” 听了这话,赵匡胤叹了一口气,说来也怪,在赵普跟他说起他们当初的那个计划,谈起他今日进宫之后的事后,他似乎是全部的念头都集中在了这上面。 就连自己弟弟的仇怨都忘记了。 他对着赵普苦笑了一声:“可能我赵某人天性凉薄吧,之前明明还恨不得不顾一切就要为自己弟弟报仇,什么大事什么志向都无所谓了,但……” 赵普却笑着说道:“主公何必如此说呢,主公只是做出了最理智的选择罢了,等主公的大事成了,何愁报不了二公子的仇?无论是慕容凤凰还是慕容家,在主公眼里,都不过是芥跻之癣罢了,以后主公随手可灭。” “只能这样了。” 赵匡胤听了赵普的话后点了点头,他目光穿透了重重雨幕,看向了极远处的皇宫,喃喃自语道:“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却说皇宫之外。 符婉跪在大雨当中,跟着她来的那些护卫撑着伞给她挡雨都让她给呵斥退开了,那些护卫无奈之下,也只能陪着她一同跪下。 符婉看着眼前被雨水打的模糊无比的景象,她的泪水滚滚而下。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脸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她想起了她离家时自己爹爹跟自己说的话,现在自己姐夫又不见自己,她心里已经明白,很有可能自己爹爹跟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让自己嫁给赵二那个纨绔无赖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敬若天神的好姐夫。 她更知道。 自己姐夫一言九鼎,乾纲独断,他说出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那是绝对不可能收得回来的。 她恨! 她是魏王符彦卿的女儿,可不是任人摆布的玩偶。 她紧紧的咬着牙齿,手中死死的攥着一柄匕首,这柄匕首是她及笄的时候自己姐夫钦赐的,还特别允许她可以带着这柄匕首进宫。 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姐夫要是非让我嫁给赵二,我就去一刀捅死那个无赖,我就不信,自己姐夫还能让自己嫁给一个死人!” 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注意。 要是自己姐夫始终不见她,她就找个机会一刀把赵二捅死,哪怕事后自己偿命,也好过嫁给那个无赖强,况且以她对自己姐夫的了解,即便是她真的杀了那赵二,自己姐夫也不会让自己赔命。 当然,就像是她先前绝不会觉得自己姐夫要把自己嫁给一个无赖一样,她现在对自己姐夫的想法,也拿不准了。 “三娘子!三娘子!” 正在符婉乱想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一个小太监快步向自己走了过来。 那小太监在她身前跪下,恭敬的说道:“三娘子,陛下昨夜一夜没睡,刚刚睡下……” 听到这话。 符婉的眼中就闪过一道失望至极的神色。 她知道,这定然是托辞。 不过接下来这小太监的话,却让符婉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 只听到那小太监说道:“……不过陛下听到是您来了,马上就起身,还说先让三娘子去您洗个热水澡,去一下寒气,换一身干爽的衣服,再去见他。” 第九十四章 慕容凤凰拜访 苏信并不知道赵匡义的死在汴梁城里掀起了何等的风浪。 也不知道赵匡胤这个宠弟狂魔差点因为自己弟弟的死而举止失措,要不是有赵普在他身旁耐心相劝,恐怕赵匡胤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失控了。 对于苏信师徒三人,尤其是苏信的那两个小徒弟来说,下午的这一场大雨来的简直是太不凑巧了。 直接打消了两人下午要在汴梁逛街的打算。 在两个徒弟死缠烂打的恳求下,苏信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再在汴梁城停留一天。 “是你?” 苏信刚在一家客栈里定下了房间没一会,便有一个熟人来登门拜访。 在汴梁城。 除了慕容凤凰之外,苏信也不认识其他人。 这个熟人自然是慕容凤凰了。 “怎么,不欢迎?” 慕容凤凰笑眯眯的说着,她还看向了在屋子里跟巫行云玩着什么的常芳,常芳也抬头看向了她,两人都没说什么。 苏信闻言倒是直接点了点头,毫不掩饰的说道:“确实不欢迎你。” 他话虽然这么说。 但还是让开了身子,闪出了一条进屋的路,淡淡的说道:“不过我跟慕容兄的关系不错,你是他妹妹,我倒是不好把你拒之门外了。” “那就谢谢了。” 慕容凤凰白了苏信一眼,直接进了屋子。 “小芳,上次是姐姐不好,姐姐给你道歉了。”慕容凤凰来到常芳的身旁,犹豫了一下,然后给常芳道了个歉。 “啊……”这个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常芳也有些措手不及,她看了自己师傅一样,苏信对她无所谓的笑了笑,她才摇着手小声说道,“慕容姐姐,其实我也没怎么怪你……” “谢谢……” 慕容凤凰见常芳原谅了自己,她高兴的微笑了一下。 然后她又看向了在常芳一旁的巫行云,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个小姑娘是……” “这是我的小师妹,我师傅刚收的徒弟叫巫行云!”常芳给慕容凤凰介绍了起来,她拉着巫行云的手,又对自己师妹介绍道,“这个姐姐是慕容凤凰,就是慕容龙城大哥的妹妹……” 说着,她似乎是想起了,脸红了一下,又小声说道:“我送给你的那柄紫薇软剑就是慕容姐姐送给我的……” 她这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送自己礼物的正主就在自己身旁,她把别人送的东西又转送给了别人,这种事当着送自己礼物的慕容姐姐的面,自然是不太好启齿的。 “没关系。” 慕容凤凰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 她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她笑嘻嘻的说道:“正好这套紫薇软剑是成对的,姐姐那还有一柄,等姐姐回剑门取回来再送给你就是了。” “谢谢姐姐!” 听了这话,常芳这小丫头自然是差点高兴的跳了起来,不过她很快就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小声说道,“那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姐姐留着就是个玩具,也没什么用……不说这个了,对了,你们是在玩什么呢?那么入迷?”慕容凤凰瞅了瞅之前常芳巫行云两师姐妹刚才在玩的东西,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 她看着两人在玩的东西跟从天竺传过来的一种樗薄象戏很相似,但又不一样。 “这个啊……” 巫行云知道这个姐姐是慕容龙城的妹妹之后,她也不怎么怕生,听到对方询问,她便小声说道:“这个是师傅教给我们的一种象戏,跟天竺传过来的挺像的,但又不太一样,比如说这里……” 巫行云一边说着,一边在棋盘上给慕容凤凰解释了起来。 苏信在一旁见了只是笑了笑。 他教给两个弟子的自然是国内象棋了,其实按照时间算的话,这个年代国内象棋基本上已经快要定型,玩法跟规则基本上已经跟从天竺传来的那种象戏完全不同。 比如说最大的区别就是天竺的象戏走的是格子,而国内的象棋走的是纵横交错的点。 慕容凤凰先跟苏信的那两个徒弟聊了一会后,才又重新回到苏信的身旁,苏信微笑着看着她,淡淡的说道:“说罢,你来找我干什么?” “没事就不能来拜访一下?” 对于苏信的这个态度慕容凤凰有些不满,她皱眉说了一句。 苏信听了笑了笑,说道:“我跟你上一次见面还在打生打死,你走的时候还撂下了狠话,怎么现在说的好像是咱们很熟了一样?对不起,咱们的关系没亲近到这一步。” “哼!” 慕容凤凰嗔怒了一声,不过很快,她就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赵匡义死了。” “这个我知道。”苏信点了点头,这个他当然知道了,人都是他弟子杀的,他能不知道么? “你知道?” 慕容凤凰听到这话之后有些意外,虽然赵匡义之死不是什么秘密,但据她所知苏信在这汴梁城可没有什么消息情报的来源,赵匡义刚死没几个时辰,再加上今下午的大雨,消息传播的速度也慢很多,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句话她刚问出口,她脑海里灵光一闪,马上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她看到苏信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有些恍然大悟的说道:“赵匡义是你杀的!” “那倒不是。” 苏信摇头否认,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这位慕容龙城的妹妹,说道:“是我弟子动的手……准确来说也不是,虽然我们当时的确是打算要杀他,但是他的死完全是因为他自己不小心掉到粪坑里淹死的。” 听到苏信的话。 慕容凤凰刚喝了口水,这口水还没咽下,便噗的一声吐了出来,幸好苏信眼明手快,躲了过去,不然非得被对方喷一身不可。 “你说什么!?” 慕容凤凰一脸惊异,她只知道赵匡义死了,但还真不知道他竟然是在粪坑里淹死的,这死法未免太猎奇了一点了吧? 苏信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跟你听到的一样,我从来不说假话。” “那多恶心……”慕容凤凰似乎是脑补了一下赵匡义的死状,脸上顿时就露出了厌恶的神色,她摇了摇头,又眨着闪亮的眼睛看向了苏信,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赵匡胤把他弟弟的死怪在我身上了?” 当时赵匡胤在跟赵普说杀人的很可能是慕容凤凰的时候,是当着许多人的面的,后来他才把那些仆从侍卫摒退。 消息自然传了出来。 所以,慕容凤凰自然知道了这件事。 第九十五章 邀名搏利 “那你是有点倒霉。” 苏信有些可怜的看着慕容凤凰,他还真觉得对方受的是无妄之灾,毕竟这事是真的跟她关系不大。 不过他很好奇,赵匡胤是用什么样的脑回路,推断出杀他弟弟的人是慕容凤凰的。 想到慕容凤凰毕竟是慕容龙城的妹妹,他倒是不好不管不顾,他主动问道:“要不要我帮忙?我可以去跟赵匡胤讲讲道理,告诉他杀他弟弟的是我,不是你,毕竟……” “不用!” 慕容凤凰白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你以为我这次来汴梁城是干什么的?” “我明白了。” 苏信倒是有些钦佩起了这位慕容龙城的妹妹,没想到慕容龙城是好战分子不说,他这个妹妹也不逊色他本人,同样是这样的人。 慕容凤凰甚至还笑了笑,她说道:“赵匡胤并不喜欢跟别人交手,想要让他全力出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据说耶律休哥不顾危险,三次独身来找他比试,赵匡胤都没有答应,这次赵匡胤觉得是我杀了他弟弟,不用我找他,他自己就会找我拼命了,我正求之不得呢。” 听了慕容凤凰的这番话之后,倒是让苏信更好奇了。 既然不是因为被赵匡胤错怪杀了赵匡义的事,那这慕容凤凰来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寿安公主拜托我来的。” 慕容凤凰到底没卖什么关子,她说完了赵匡义之事后,便说起了她来的目的,她沉吟了一下说道:“赵匡胤是柴荣的结拜兄弟,这个你知道吧?” “我知道。” 苏信点了点头,柴荣跟赵匡胤这一对结拜兄弟可是武林上的美谈,几乎人尽皆知。 “柴荣现在已经命不久矣了,你知道不知道?”慕容凤凰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我知道。” 苏信之前用天子望气术看过柴荣的气运,柴荣的龙气已经黑气缠身,明显是命不久矣的命相了,这一点他自然知道了。 “你知道!?” 这倒是让慕容凤凰更加意外了,她神色比之前更加的诧异。 如果说赵匡义之死不是什么隐秘的话,那关于柴荣的身体状况,那可就是真正的绝密了。 朝中都知道柴荣在北伐的时候旧伤复发。 这一点许多人知道。 但柴荣毕竟是天下第一高手,十数年来,无人敢掠起锋芒,一点旧伤对于他这种高手来说不过是休养一段时间也就恢复了,哪里会想到柴荣竟然命不久矣的那里去。 她要不是从自己的好友柴荣的妹妹那里听到,她也不会去这么想。 苏信自然不会说他望气望出来的,他笑了笑没回答,继续说道:“然后呢?” 见苏信并不解释,慕容凤凰深深看了他一眼,她以前还觉得对方没什么来历,适合拉拢,不过现在看来,连这么重要的情报他都知道,也不知道好友拉拢对方正确还是错误。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赵匡胤在江湖上素有名声,人称汴梁及时雨,大周呼保义,不算柴荣,他也有过命交情的八拜之交便有九个,人称义社十兄弟,皆是高手……不过我那位朋友可不这么看,她说等她哥哥一死,这赵匡胤必然会造反……” “呵呵。” 听了这话,苏信笑了笑,他淡淡的说道:“那位寿安公主还算是有点见识,倒不是只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 “哦?” 听到苏信的这话,慕容凤凰有些意外,其实在她看来,这赵匡胤从过往的名声来看实乃是一个极了不起的英雄豪杰,这样的人重情重义,柴荣又对他恩重如山,这样爱惜名声的人怎么自毁名声,欺负柴荣留下的孤儿寡母,夺了自己大哥的天下,必然会人人唾弃,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苏信瞧了慕容凤凰一眼,便知道她显然是不信赵匡胤会造反。 这其实在他看来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怎么会有人不懂。 “那可是皇位啊!”苏信是做过皇帝的人,他自然知道这个九五之尊有多大的权力,对人的诱惑有多大,他淡淡的对慕容凤凰说道,“你别把人瞧的太高尚了,我不知道你读没读过太史公的史记,在史记上有一篇货殖列传,里面有一句很有道理的话,叫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没读过,什么意思?”慕容凤凰一皱眉,她从小就读书不感兴趣。 苏信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瞧了慕容凤凰一眼,只好解释道:“用一句智障都能听懂的话来说,就是杀头的买卖有人干,赔钱的买卖没人来,赵匡胤之前所有的行为都是在邀名,而他邀名的最终目的一定要落到实处,那就是要搏利!” “邀名博利!” 这四个字让慕容凤凰的眼前亮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说,他之前的好名声是故意做出来的,是给人看的,这个人……” 苏信笑笑:“这个人自然是柴荣了,其他人怎么看他他怎么会在乎?他可是大宗师级的高手,天下间可能除了柴荣,也没人被他放在眼里了,不用说他了,就是你,你会在乎那些蝼蚁的看法么?” “蝼蚁?” 慕容凤凰听到苏信提起的这个字呆滞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摇了摇头:“你这个词用的倒是贴切……”是啊,那些所谓的武林群雄,在他们这种天下间屈指可数的大宗师武者眼里,可不就是如同蝼蚁一样么,他们又怎么在乎一些蝼蚁的看法。 以己度人,她这种武林人士都不在乎了,那赵匡胤这种早就超脱武林的大周朝的重臣大将又何必在乎。 这样一来。 柴荣一死,他之前惺惺作态的那些所谓仁义之举,也就没了观众,那他自然也就没必要做下去了。 想到这里,慕容凤凰也不由有了一种心悸的感觉。 做一件好事,做一天好事,做一年好事都不算太难,但是想赵匡胤这般,从始至终,都在做好事,那可就不容易了。 苏信叹息了一声,他断然说道:“赵大这些年在柴荣心目里建立的形象不会因为一两件小事的发生就损毁的,我估摸着现在赵大已经彻底取得了柴荣的信任,等柴荣一死,一旦让赵匡胤重新取得了统兵的机会,那赵匡胤造反就是必然的。” 第九十六章 纯阳剑仙吕洞宾的一半传承 慕容凤凰听了苏信的话之后,也默然了起来。 之前郭楚楚跟她说时,她还不以为意,觉得是自己好友杯弓蛇影小题大做,赵匡胤那般人品,怎么可能干造反这种天下人人唾弃的事。 现在听苏信这么一说,她心里已经相信了个七八分,余下的那两三分,也只是她觉得赵匡胤不太可能为了一件虚无缥缈的事,会处心积虑几十年,毕竟谁也不会想到,柴荣会在春秋鼎盛的年纪溘然长逝。 要是柴荣不死,那赵匡胤这一番算计,岂不是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投入跟回报比太不值得了。 “夏虫不可语冰。” 对此苏信只能如此评价慕容凤凰,这个妇人哪里会知道皇帝之位的诱惑,这九五之尊,怎么能用投入回报来算的。 索性他不在就这个问题跟她谈下去了。 苏信说道:“说吧,柴荣垂死,赵匡胤要造反,这两样跟你来找我有什么关系?” “是我朋友托我来的,不是我来的。”慕容凤凰纠正了一下苏信,然后才说道,“我那朋友不止是柴荣的妹妹,更是郭威的女儿,郭威没有儿子,皇位才会传给柴荣……” 苏信听到这话,马上就明白了过来,他笑着说道:“你是来当说客的?她中午的时候亲自出面我都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她怎么就觉得你能成功?难道她不知道,咱们不但没什么交情,反而还有仇怨,甚至还有一场没打完的架么?” “更重要的是……” 苏信面露疑惑,他说道:“你不是都要亲手对付赵匡胤了么?为什么还要找我呢?” 慕容凤凰摇了摇头:“我是带着必死的信念来挑战赵匡胤的,赵匡胤的武功很高,今日中午你刚离开醉仙楼,赵匡胤便到了,我跟他对视了一眼,并没有交手,但我隐隐的觉得,我很有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哦。” 听到这话,苏信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那位寿安公主担心只有慕容凤凰一个,对付不了赵匡胤,毕竟人的名,树的影,赵匡胤成名多年,在武林上享有盛名,慕容凤凰尽管得了公孙大娘的传承,如果不算跟自己那一场未竞的比试的话,她很可能都没跟同级的高手交过手。 无论是经验还是临场应变上,必然跟赵匡胤这种老牌的大宗师有所不如。 苏信虽然对跟赵匡胤交手颇有兴趣,但是毕竟之前慕容凤凰跟他说了,她这次来汴梁就是为了对付赵匡胤的,自己跟她关系虽然谈不上好,但人家既然对你说了,他也不太好夺人之美。 况且据他所知。 赵匡胤也不是在柴荣死后立即就造反的,而是过了差不多有半年多的时间,毕竟造反这件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准备个妥当,赵匡胤也不会发难。 “我能得到什么。” 苏信自然知道慕容凤凰不可能是空手来找自己的,那位寿安公主也没那么傻。 不拿出足够的利益,就想请他对付赵匡胤,那这个女人索性也别玩政治了,别跟赵匡胤斗了,不可能斗得过那位宋朝的开国太祖的。 “楚楚知道你对什么金银财宝不感兴趣,所以她给你准备的是一副字帖!”慕容凤凰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将其放在了苏信面前的桌子上。 “字帖?” 听到这话,苏信是不有一惊。 他可是记得自己刚收的那个小徒弟家,便是因为一幅字帖被人灭了满门了,而郭楚楚既然敢把这幅字帖拿出来当做谢礼,那这字帖定然不是一般的东西了。 慕容凤凰说道:“楚楚说了,只要你答应帮她对付赵匡胤,那这当初纯阳剑仙吕洞宾手书的半幅纯阳剑经的字帖,现在便可以直接拿走。” “吕洞宾!纯阳剑经?” “不错,这字帖,正是当初那位纯阳剑仙的遗留,上面写的,便是他创出的那门名震天下的纯阳剑经……” 慕容凤凰说着,她有些可惜的用手在这木盒上抚摸了一下,这幅剑经她之前早就看过,准确的说,看过这半幅剑经的也不只她一个,但却无一人能从中悟出什么。 虽然她那位好友让她来时,让她别告诉苏信这处细节。 但她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不过我可要提醒你,这份字帖虽然不是假的,但几经易手,看过的人甚至包括柴荣这等人物,但却无一人从这半幅字帖里悟出当初吕洞宾纵横天下的剑法来。” 说着,她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也正因为无人能悟透,吕洞宾当初立下的纯阳剑宗才会在他死后,区区百年不到,就灰飞烟灭,不留痕迹了。” 苏信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那个精致的木盒,他没有直接拿过,而是在沉吟着想着些什么。 他问道:“怎么只有半幅?剩下的那半幅是等赵匡胤死了再给我么?” “不是。” 慕容凤凰摇头,她说道:“因为只有这半幅,当初纯阳剑宗留下的也只有这半幅,否则的话,何至于这么多年来,始终没有得传那位纯阳剑仙剑法的人出世呢,但即便只是半幅,也价值连城了……” 说到这里,慕容凤凰脸红了一下。 她不善于撒谎,话只是说了一半,她就说不下去了,她只好无奈的说道:“好吧,我实话跟你说吧,这东西珍贵是真的珍贵,毕竟是那位纯阳剑仙的一半传承,但鸡肋也是真的鸡肋,毕竟无人能从中悟到什么……” “呵呵。” 听到慕容凤凰的这番话。 苏信倒是笑了起来,他说道:“我现在倒是有点不那么讨厌你了,你朋友来找你当说客,你怎么老是说些给你朋友拆台的话?” 慕容凤凰无奈的笑了笑:“没办法,我本性就……啊,你答应了?” 正当她话说了一半的时候。 看到苏信笑着将那个木盒拿了过去,原本她以为她方才那么一说,对方肯定不会答应了。 “我答应了。” 苏信打开盒子瞧了一眼盒子里放着的字帖,点了点头,他没有细看,便又将盒子合上了,他笑着说道:“别人悟不出来,可不代表我悟不出来。” 第九十七章 斩不开,烧不着,浸不透 听了苏信的这话。 慕容凤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晚上楚楚那有个晚宴,我会让人来接你的。” 等慕容凤凰走了,苏信又重新打开那个装着吕洞宾半幅字帖的木盒。 “材质倒是有些奇怪……” 苏信伸手一摸这幅字帖,只觉得入手软绵,非是纸张,也不是一般的丝帛,似乎是用一种极为奇异的丝制成的,即便几百年过去,仍旧白净如雪,宛若新出。 “果真是半幅……” 他将这字帖打开,字帖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并不完整,被人从中间用极锋利的利刃裁成了两截,他手里的这半幅应该是上半截。 而字帖上字墨迹如新,内容倒是没什么特殊,是老君的半部道德经。 苏信仔细端详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特殊之处。 而他体内的系统也没有提示音。 不过这也正常,要是这半幅字帖那么容易就能被人悟透,那也不会数百年间没有那位纯阳剑仙的传人出世了。 这字帖也不会被这么轻易的交到自己手里了。 “行云,你过来一下。” 这时,苏信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对着自己的小徒弟巫行云招了招手,等巫行云一脸疑惑的来到他身旁,他指了指那个盒子里的半幅字帖,问道:“行云,这幅字帖你见……” “啊!这就是我爹爹的……不!不是,我爹爹的不是这个……” 苏信还不等把话说完。 巫行云一瞧见那半幅字帖,马上便惊叫了一声,她上前又仔细看了一会,才摇头说道:“……这个不是我爹爹的那副,我爹爹的那副写的是德经,而这幅写的是道经,不一样。” 说着,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才有些疑惑的说道:“不过,师傅,你的这幅跟我爹爹的那副实在太像了,我刚才第一眼看到,还以为是爹爹的那副呢……” “这样啊……” 苏信的眼里闪着精光。 他突然问道:“行云,你之前说你爹爹想要把你家的那副字帖烧了,结果那字帖怎么点都点不着?” “嗯。” 巫行云点头,她说道:“是呀,那副字帖怪得很呢!不但点不着,而且放到水里也浸不透,用刀子也划不破,甚至就是想要拿墨把上面的字迹涂抹了都做不到。” “这样啊……” 苏信听了后有些跃跃欲试,他笑着说道:“行云你去帮师傅磨点墨水……” 说着,苏信顿了一顿。 他笑了笑说道:“我借你的刀用一下。” 说完,苏信伸手虚空一抓,那柄进屋后便被巫行云扔到床上的圆月弯刀小楼一夜听春雨嗖的一下,便飞入到了他的手中。 只见到银光一闪,满堂生辉,苏信握住小楼一夜听春雨的刀柄,将这柄吹毛断发的宝刀抽出,然后对着他平铺在桌面上的那半幅字帖斩去。 只见到刀身上的一层雾蒙蒙的青气闪过。 那张巴掌厚的实木桌子悄无声息的一分为二,但放在桌子上的那半幅字帖却仍旧是安然无恙,正在轻飘飘的飘落到地上,而被自己一刀斩中的地方,却连一道刀痕都没有出现。 这让苏信有些沉默不语。 刚才他斩出的那一刀虽然没有用出全力,但也差不多用出了七成的力道。 再加上他手里这柄斩铁如泥的宝刀,眼前不用说是一张轻飘飘的丝帛了,哪怕就是一块精钢,他都能像是切豆腐一样轻而易举的切成两截。 但是他方才这一刀切到这半幅字帖上,没有遇到丝毫的阻碍,他本以为这一刀已经将这半幅字帖切开,但现在一看,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苏信很确定。 他方才那一刀是切过了这幅字帖的。 但眼前的字帖却安然无损。 “师傅,墨!” 这时。 巫行云也磨好了一砚台乌黑的墨水,这客栈房间里放置的都是劣质的墨,所以墨磨出来后味道有些难闻发臭,不过苏信恍若味觉,他直接将墨拿过,然后想都不想的便泼到了这幅字帖上。 那些泼到字帖上的墨水根本不能沾染字帖丝毫。 这字帖就像是覆盖着一层不透水也不然尘的薄膜一样,这些墨水并不能侵染到字帖,反而又在字帖上汇聚成一小股一小股的墨流,从字帖上流下,落到了地上。 字帖上点墨不染。 这更让苏信觉得神奇,因为这字帖上的字墨迹如新,显然是有人用墨水写上的,但现在他用墨水泼这个字帖,这字帖却一丁点墨也沾染不上,这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然后。 苏信又依次用火烧这张字帖,用水浸这张字帖。 无一例外。 就如同之前巫行云说的那张让她家灭门的字帖一样,烧不着浸不透。 “这个材质……” 这时。 苏信突然想起了他在倚天屠龙记里面从说不得手里得到的那个乾坤一气袋,那个乾坤一气袋据说不得所说,是他从传说中五台山文殊菩萨的遗迹洞府里得到的宝贝。 那袋子也是同样的斩不破,烧不着,浸不透,材质倒是跟现在他手里这半幅吕洞宾字帖用的极为相似。 不过那袋子倒是可以用浑厚的真气直接撑破。 “这字帖么……” 苏信拿起字帖,默运真气,倚天原著里的张无忌靠着九阳大成的真气全力爆发,便能将那乾坤一气袋撑破,自己现在的真气浑厚程度何止几十倍于九阳大成。 “哎……没用……” 苏信用力撕扯了半晌。 这半幅字帖并没有什么变化,不用说将其撕破了,就是连让其变大一点,他都没有做到。 “算了。” 苏信搞了半天,不用说从这半幅字帖里悟出当初吕洞宾朝栖沧海暮苍梧的无上剑法了,他就是连毁坏这字帖一丝一毫都做不到。 所以他也不瞎搞了,直接将这字帖收了起来。 他隐隐的觉得。 想要知道这字帖的秘密,恐怕还得得到自己徒弟家被人抢走的那半幅才行。 “听自己徒弟说,她家里的那半副是德经,自己手里的这半幅是道经,这应该是吕洞宾写的道德经的全文,说不定自己将这两幅字帖都得到之后拼起来,就能知道这字帖上的秘密了。” 苏信沉思起来。 “现在的问题,就是找到灭了自己弟子满门的人到底是谁了。” 第九十八章 夜宴 夏日的雨说来就来,说去就去。 下午的那场雨下的颇大。 汴梁城里的运河水位都暴涨了差不多半指,没想到刚刚入夜,这雨水便停了下来。 苏信师徒三人也被郭楚楚派来的车架接到了寿安公主府。 说来这寿安公主府离着赵匡胤的府邸并不算远,大概只是相隔了一条街,但两座府邸一街之隔,里面的景象却大为不同。 一边是刚死了人,一片缟素,而另一边却是在大摆筵席,红红火火。 尤其是一边的人还认为人是被对方杀死的情况下。 “真是岂有此理!” 赵匡胤见到寿安公主府里吹拉弹唱,好不热闹的场面,他脸上不由露出无比愤怒的神色,他咬着牙齿,攥着拳头,差一点就忍不住冲出门去,跟郭楚楚好好理论一番。 “将军,小不忍则乱大谋。”在赵普的安抚之下,赵匡胤才好不容易冷静下来。 他冷着眼瞧着寿安公主府上灯火通明亮若白昼的火光,他森冷的说道:“等我大事已成,不把这个贱人碎尸万段,我赵匡胤誓不为人!” 苏信没想到在这寿安公主的府邸上,除了那慕容凤凰之外,他竟然还能遇到另外一个熟人。 “迦楼罗大师,好久不见了。” 见到那一高一瘦两个和尚之后,苏信意外了一下,他本以为这位大轮寺明王在输给慕容龙城,还自断了一条手臂之后,就灰溜溜的逃回雪域去了。 没想到这个大雪山来的番僧竟然没当一回事,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还在中原上四处逛荡,甚至还逛到了这天下首善之地的汴梁城来。 “苏施主,别来无恙了。” 见到苏信,迦楼罗也面露微笑的跟他点头示意了一下,瞧他的脸色,除了白了一些之外,倒是也看不出曾在一个月前受过伤了,而现在他穿着一身袈裟,半边身子都遮住了,旁人如果不注意的话,倒是也不会注意他断了一条手臂。 迦楼罗是大雪山大轮寺的明王,他这一次来中原是代表大轮寺前来的。 跟慕容家论武只是他此行的几个目的而已。 更重要的任务是要去中原的大寺院说法,参加几场法会,主要的法会在两个寺院,一个是洛阳的白马寺,另一个,就是嵩山的少林寺了。 他这一次来汴梁城,主要是去嵩山的,来寿安公主这个宴会,也只是偶然而已。 “苏公子,迦楼罗大师,请您这边来。” 这时,一名翠衣少女来到苏信迦楼罗的身旁,恭敬的对苏信师徒三人以及迦楼罗师兄弟两人说了一句,然后便把苏信领到了宴会大殿的前首,主位左下的第一张矮几旁。 而迦楼罗的座位则是在苏信的对面,主位右下的第一张矮几。 苏信刚领着徒弟入座。 他马上就觉得不太对了,因为几乎是在他落座的一瞬间,几乎在场的一二百人的目光,都同时落在了他的身上。 尤其是坐在右下第二张桌上的一位三十上下的锦衣男子,正用一种极为阴狠的目光瞧着自己。 “他是谁?” “他怎么会坐在那张桌旁的?” “不是这些府里的下人认错了人吧?左下第一张桌子怎么能让一个无名之辈坐?” “是啊,那可是最尊贵的客人才能坐的!不行,我得试一下这小子的斤两,这位置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坐的!” “你还敢在公主殿下的宴会上闹事?” “这个……” 苏信耳朵一动。 便听到了这些嘈杂的声响。 他不由皱了皱眉,依照他怕麻烦的性子,要是早知道这位置会引起众怒的话,他可能也不会坐,但还是依他的性子,既然他已经坐下了,那自然就不可能让开了。 这位子,他自然坐的起。 “喂!你这小子,这位子何等尊贵,你也配坐?识相的快快滚开,否则的话,爷爷让你知道死字到底是怎么写的!” 说话之间。 便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光头巨汉大步来到了苏信的身前,他伸出砂锅一般的大的拳头攥的嘎嘣嘎嘣响,一脸凶相的对苏信说了一句。 还不等苏信说话。 他便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声。 不用回头,他就知道发出笑声的是慕容凤凰,他只听到慕容凤凰淡淡的说道:“这位是七十二岛三十六洞里摩云洞的熊洞主,天生神力,力大无穷,一手金刚伏魔神拳刚猛绝伦,是有名的高手……” 慕容凤凰的声音不大,但却甚为清晰,那熊洞主也听到了,他以为说话的这少女是在称赞自己,他不由得得意的笑了起来。 他瞥了苏信一眼,狞笑道:“我也不欺弱小,你要是滚蛋的话,我今天就绕过了你……” 苏信却摇了摇头。 他知道慕容凤凰是在给自己介绍这些人的情报,不过像是这些杂鱼一般的角色,他根本就没有知道他们名姓的想法,只是一些随手都可以碾死的蝼蚁罢了,他又何必知道这些蝼蚁的名讳。 他对着慕容凤凰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了,虽然没什么用。” 原本从苏信的嘴里听到谢谢的时候,慕容凤凰还颇为高兴,她没想到这家伙还会说谢谢这两个字,但是听到后面他紧跟着的那句没什么用的话,她马上就气不打一处来。 直接气哄哄的坐到了苏信身旁,也就是左下第二张桌子的座位上。 而随着慕容凤凰的入座。 大厅里再一次响起了喧哗声,跟苏信入座时一样,也是质疑之声四起,不过在有人说着少女是慕容家的三娘子慕容凤凰,那位慕容龙城的亲妹之后,质疑声瞬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全都转变成了马屁吹捧之声。 那位熊洞主也眉开眼笑。 他舔着脸弯着腰对慕容凤凰说道:“三娘子也听过我熊某的名声?三娘子怎么坐这第二张桌子,我看那第一张桌子,应该是三娘子坐才对。” 见到这一幕。 苏信却笑了起来,他知道慕容凤凰极为要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称呼她是什么慕容龙城的妹妹,这些人想要拍这位慕容家三小姐的马屁,殊不知竟然拍到了马腿上。 而慕容凤凰见苏信发笑,马上就知道对方是在笑她,她不由狠狠的瞪视了苏信一眼。 那位熊洞主见慕容凤凰瞪视苏信。 以为是这位慕容家的三小姐恼怒苏信的无礼,他脸上不由闪过一道喜色,心里想到,是他表现的时候到了。 “慕容小姐放心!熊某打断这小子的手脚替你出气!” 那熊洞主一边说着一边扭头看向了苏信,狰狞笑道:“你熊爷爷我改主意了,现在你求饶也晚了!” 第九十九章 忘光了好 “慕容姑娘。” 苏信却是连看都不看这熊洞主,他想了一下,扭头看向了正一脸怒色的慕容凤凰,笑着问道:“不知道你那位朋友介意不介意在她的宴会上死人。” “这个……” 慕容凤凰摇了摇头,说道:“能不死还是不要死了,毕竟死人不太吉利。” 对慕容凤凰的这句话苏信倒是不太苟同,他摇了摇头,说道:“这世上时时刻刻都在死人,岂不是这世上时时刻刻都不吉利了?” 不过苏信还是点头说道:“那我就给那位寿安公主一个面子。” 他想了想。 先是看了跃跃欲试的常芳一眼,沉吟了一下,觉得以常芳的武功,对付这个熊洞主自然不费吹灰之力,说实话,这样的对手,对常芳已经构不成任何挑战了。 “那不如就让她来吧?” 苏信把目光落到了巫行云的身上,在刚收巫行云为徒不久,他便用了他一个世界可以使用两次的,直接给人打通任督二脉的系统功能,直接帮巫行云打通了任督二脉。 然后经过他这一个月来的教导,现在的巫行云也有了一身不弱的武功。 “行云。” 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 “师傅?” 巫行云抬头看了自己师傅一眼,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苏信问道:“我之前教给你那门以柔克刚的拳法你练的怎么样了?” “师傅说的可是太极拳?” 巫行云听到自己师傅的问话,她马上就知道自己师傅说的,定然是那门太极拳了,她脸上露出了难看的神色,吱吱呜呜的说道:“我……我……” 苏信眉头一皱道:“你什么?” 巫行云面色羞愧,她低下头,小声说道:“我都把师傅教给我的那门拳法给忘光了……呜呜……师傅,我不是故意的,我每天都在练,但越练越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真的很用功的……我是不是很笨啊……” 听到巫行云的这话。 大厅里的人都轰然笑了起来。 常芳安慰着自己师妹,同时还对自己师傅说道:“师妹别哭了……师傅,让我来吧,我只用一剑便能把这个什么熊什么猪的舌头给割下来……” 不过苏信听了巫行云的话之后,脸上却露出了喜色。 他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忘光了好!忘光了才好!行云,你的太极拳基本上入门了……这样吧,你就用师傅教给你的太极拳跟这位熊洞主交一下手,不需要留手……” “苏信!” 苏信的话还不等说完,一旁的慕容凤凰便对他怒斥了一声,她沉声说道:“你疯了!行云才七岁!而且你没听到她刚才说的吗?你教给她的武功她都忘光……” “我教徒弟的事,还用得着你来教?”苏信冷眼瞧了慕容凤凰一眼。 “你!” 慕容凤凰听到苏信的这话,眼中不由腾起了一丝怒火,她想起了之前因为她想要常芳拜入剑门的事,而跟苏信闹起的不愉快,她咬了咬牙,一言不发。 她已经打定了注意。 等一会要是苏信真的让巫行云出场跟那位熊洞主比试,她一定得保得那小姑娘的安全。 现在她已经对苏信完全不信任了。 “师傅……我……我……”巫行云看了看旁边那位一脸冷笑,用不屑的眼神瞧着自己师傅的那个凶恶光头大汉,她有些畏惧的缩回了自己的眼神,吞吞吐吐的说着话。 “不用怕。” 苏信却是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着说道:“有师傅在,你不会出事的。你要相信师傅了,相信师傅教给你的武功,我教你的那门拳法,就是让人忘记的,你忘记了,说明你入了门,我才会让你出战的,你要记住,你是很强的,师傅教给你的武功也很强。” 巫行云对自己师傅是极为信服的。 她听到自己师傅这么说,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坚定起来,她点了点头,说道:“师傅,那我就替你教训教训他!” 苏信见到自己的这个小弟子攥着小拳头,脸上故作凶恶的说着凶巴巴的话,他不由笑了笑。 “师傅不用你替我出气,你只需要全力出手就可以了,师傅想要看看你的武功,这一个月到底有没有什么长进,全力出手,不要留情。” “嗯。”巫行云郑重的点了点头。 她不想让自己师傅失望。 然后她走到那个高壮的光头凶恶大汉的身前,凶巴巴的说道:“你想要跟我师傅打,先赢了我再说!” “哈哈哈哈!” 不只是那位熊洞主,在场的几百人里,除了慕容凤凰跟苏信师徒外,都是大笑了起来。 “苏信,算我看错你了!”一旁的慕容凤凰低声对苏信说了一句。 而苏信则是笑了笑,说道:“我说你能不能先看完再说?” “这还要看?”慕容凤凰一脸不屑。 她冷笑着说道:“等一会我会把行云救回来的,这一次我不管你同意不同意,等会我一定要把这两个小姑娘从你身边带走,你不配做师傅!” 她说完之后,便不看都不看苏信了,而她之所以不阻止巫行云上前跟那位熊洞主比试,也只是让苏信的两个弟子看明白苏信到底是什么人,让他们对苏信彻底的死了心,她才能把这两个小姑娘走苏信身边救走。 “小不点,你滚回你师傅身边去吧,你师傅那个孬种懦夫自己不敢出来,让你这个小孩子出来,他以为我不敢打小孩子么?” 那熊洞主嘲笑着说道。 “不许你侮辱我师傅!”巫行云听到这熊洞主的话,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怒色,她话音刚落,几乎是想都不想,身子一闪,便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一样,向着那熊洞主直射了过去。 “咦!?” 慕容凤凰见到巫行云动手,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讶色。 她没想到这小姑娘年纪不大,竟然有这么一身出色的武功,然后她有些嫉妒的看向了苏信,心里极为不平衡的想着,凭什么这个苏信人品低劣,不把自己弟子的安危放在心上,还能收到这么有天赋的弟子,还不是一个。 而自己想收一个称心如意的,却一个都遇不到? 上天真是不公。 第一百章 这是什么武功! 熊洞主的身材魁梧,但动作却极为灵活。 他原本还不怎么将巫行云这么一个小孩子瞧在眼里,但见到巫行云速度飞快向他冲来时,他也不由的面色大变。 “没想到这小孩子的武功竟然这般厉害!” 他心里只来得及惊诧了一下,便用出全力,身子猛退,才险而又险的避过了巫行云的突袭。 而见到熊洞主竟然被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逼的如此狼狈,大殿内的众多武林群雄皆是哄笑了起来,熊洞主面色也有些羞红,想到他之前说的那些话,两眼更是直欲喷火。 他今天脸可是丢的大了。 他攥了攥拳头。 本想用出自己拿手的金刚伏魔神拳来,但一想到自己的对手只是一个小孩子,自己就算用出看家本领来赢了,也是一件丢脸的事。 但要是赢不了,那他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呀!” 正在熊洞主失神之间。 巫行云嘴里怒喝了一声,又是一拳打到,不过熊洞主见到巫行云打来的这一拳力道软绵绵的,不由哑然失笑,他觉得他方才有些想得多了。 这小孩子武功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 面对这样软绵绵的一拳,熊洞主自然不放在眼里,他随手一招便招架了过去,同时,另一只手五指并拢成掌,他打算架住对方的招数,然后再一掌把对方打飞。 他还故意收了几分力道,就是怕打伤了这个小孩子之后,被众人嗤笑他以大欺小。 一旁的慕容凤凰眼神不由一紧,她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哼!” 同时,她还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在她身旁老神在在的,似乎根本就没把自己徒弟的安危放在心里上的苏信一眼,心里怒气就不打一处来。 “咦!?” 不过等她见到巫行云跟那熊洞主的拳掌相交后,嘴里不由的惊咦了一声,眼神中甚至还亮出了一摸掩饰不住的惊讶神色。 “这是什么武功!” 她有些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巫行云看。 “怎么可能!” “我是眼花了吧!” “熊洞主他……” 在在大殿里的众多武林群雄脸上也顿时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他们只看到熊洞主跟那个小孩子拳掌想接,然后那熊洞主的身子就像是一只陀螺一般原地打起转来。 他们见到巫行云小小的手掌一甩一抖,那熊洞主魁梧的身子,便不受控制一般,直接飞了出去,一直飞出了七八丈方才摔到地上。 “哈哈哈哈哈!” 见此一幕。 大殿上先是沉寂了一下,然后瞬间便爆发出了轰然的笑声。 “你找死!” 熊洞主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别看他方才被甩飞出去了足足七八丈远,但并没有受到什么太重的伤,只是浑身上下的骨头像是抖松散了一样气血起伏的极为难受。 他听到周围的哄笑声,脸上更是一片潮红,心里羞耻到了极点。 被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如此羞辱,他心里已是恨极,这次他不再留手,而是全力一拳向着巫行云打了过去。 “呼……” 一旁的慕容凤凰先是眼神里异彩连连,她脸上现出露出惊喜之色,然后又流露出疑惑之貌,数种不同的神情连环变化了一番之后,她才吐出了一口浊气。 她扭头看向苏信,钦佩的说道:“你这门武功倒是有点门道。” “呵呵。” 苏信听了之后不由白了这位慕容龙城的妹妹一眼,笑着问道:“只是有点门道?” 慕容凤凰轻哼了一声,只好说道:“好吧,确实很厉害,在此之前我从来没见过天下间有类似的武功……对了,你之前说这武功叫什么名字?” 苏信笑笑,说道:“太极拳。” 说着,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才开口道:“不过这拳法倒不是我创出来的,而是我跟一位不出世的奇人学的,那位奇人天赋悟性极高,都是我生平仅见。” “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这门拳法倒是大气。” 慕容凤凰听了后点了点头。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 巫行云跟熊洞主又交上了手,而在这次交手的时候,慕容凤凰便不再担心巫行云的安危了,以她的眼光,自然瞧得出巫行云的武功远在这熊洞主之上,只是没跟人交过手,经验不足罢了。 实际上,巫行云在方才一招撇身捶的摔法将其甩飞之前,她都不知道自己师傅传给自己的这门武功竟然这般厉害。 她甚至在刚才用出那一招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用。 她脑袋里只是灵光一闪,自然而然就用出来了。 她甚至因为第一次在实战里使用。 都没来得及用出这太极拳柔劲里掺杂的刚劲便发了力,直接把人给甩飞了出去。在把人甩飞出去以后,她也惊叹自己的武功竟然已经今非昔比,这般厉害了。 “死!” 熊洞主现在已经彻底的恼羞成怒,他这时已经是全力出手,反正都已经被人笑掉了大牙,他也不管他要是杀了一个孩子会被人如何看了。 难道他名声再差还能差的过他输在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手上? 打死这个孩子,他起码还是赢了的。 况且经过刚才那一招的交手,他已经知道这孩子年纪虽然小,但武功可着实不弱,内功修为显然是通了任督二脉。 他心里对此也颇为奇怪,他苦练了三十多年,每日里苦练不懈,方才在两年之前突破重重关卡,打通了任督二脉大小周天,这孩子才多大一点年纪,她就是打娘胎里开始练功,都不可能这般年轻就打通任督二脉吧? 即便是在武林上被传为神话的慕容龙城打通任督二脉也要十多岁了。 除此之外。 更重要的则是这小孩子用的邪门武功,简直太过古怪了,他甚至隐隐有个感觉,对方那看似软绵绵,其实后劲极大的功夫,仿佛是他的那门至刚的金刚伏魔神拳的天生克星一般。 不过到了现在,他也不能退缩。 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 “噗!” 巫行云那小小的身子跟熊洞主魁梧的身子相错而过,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两人交手时的动作太快,众人也没看清楚。 只是听到了一声闷响声。 第一百零一章 北汉刘继元 熊洞主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极为痛苦的神色。 他喉咙涌动了一下。 噗的一声,从嘴里喷出了大量的血水,在他喷出的血水里,隐隐约约的还可以看到一些碎掉的内脏碎片。 他缓缓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众人随着他的动作,才看到他的胸口已经深深的凹陷了下去,就像是被一柄沉重的大锤,狠狠的敲碎了一般。 见到那深深凹陷下的胸口,众人看向巫行云的脸上也不由带上了几分惧意。 熊洞主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不断的血水喷出,让他说不出话来,他最后晃了两下身子,便直挺挺的躺倒在了地上面,一动也不动了。 大殿上一片寂静。 在此之前,谁都没有料到,早就成名多年的熊洞主竟然会死在一个小孩子的手上。 如果说这个小孩子用毒或者用歹毒的暗器之类的也就罢了,谁又能想到,这小孩子竟然是光明正大,凭着自己的武功,将这熊洞主活生生打死的。 众人现在看向苏信眼神,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敬。 毕竟。 连对方一个七八岁的弟子,都能在一两招之间,将一位成名多年的一流高手直接打死的人,又怎么是他们所能轻视的。 而坐在右侧第二张矮几旁的那个对苏信目光极为不善的男子,此时也是收起了自己满是敌意的眼神。 他看向苏信的目光也变得极为戒备起来。 “我……我……我杀人了!” 巫行云在以一招进步搬拦捶打中这熊洞主的胸口之前,她也没料到自己师傅教给自己的这门太极拳竟然能爆发出这么刚猛的力道。 这还是因为她跟人比试的经验不足,刚才那一锤只是打出了五六成力道的缘故。 但即便是五六成的力道,便把对方给直接打死了。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看到被自己杀的那个壮硕大汉缓缓的倒在地上,再也不动,她心里不由产生了一种惶恐,她嘴巴一歪,竟然就这么哭了出来。 “师傅!师傅,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好了,别哭了。” 苏信身子一闪,众人甚至连看都没看清楚,便突然出现在了巫行云的身边,蹲下身给她擦干净眼泪,言语温和的安慰道:“以后杀的多了,也就不怕。” 这话说的有些耸人听闻。 什么叫杀的多了,就不怕了? 慕容凤凰也是直翻白眼,安慰人有这么安慰的么? 她实在是看不过苏信安慰哭的更厉害的巫行云,她也来到巫行云的身旁,从苏信的手里将其抢过,她对苏信说道:“我来安慰她吧。” “那好吧。” 苏信想了想,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寿安公主驾到!” 随着一声由远及近的宣喝声,换了一身深蓝色曲裾的郭楚楚娉婷走来。 她一出场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郭楚楚的样貌虽然赶不上慕容凤凰惊艳,但也十分不俗,再加上她大周公主的身份,更是添加了一份高贵雍容。 在场的都是江湖人士,礼节上自然随意的很。 虽然郭楚楚是当朝公主,但众人也只是抱拳行礼,对此郭楚楚也并不十分在意,她当初让赵二当众下跪,只是她瞧赵二不顺眼而已。 “来人,把尸体抬出去。” 刚来到大殿。 郭楚楚便瞧见了在大殿的中央躺着的那具尸体,她表情不变,脸上仍旧是带着一丝笑意,只是挥了挥手,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便马上有人来打扫了起来。 实际上。 她在之前便到了,只是因为起了这场冲突,她在旁边偷偷看了一会。 甚至这场冲突也在她的预料当中。 她虽然对于自己朋友慕容凤凰的话十分信服,虽然她知道这苏信的武功定然极高,才能让自己朋友那么骄傲的人如此的推崇。 但她不亲眼见一下苏信出手,她始终的不太放心。 她知道,她让没人知道来历,也没什么名声的苏信做到客人首席的位置上,定然会引起不满,尤其是今日的宴会,还来了那人之后。 自己不但让苏信做到的左首第一席上,甚至还让迦楼罗坐在了那人的前面,以那人小肚鸡肠,心性狠毒的性子,在她想来,此举必定能激怒对方,让对方出手。 迦楼罗虽然少在江湖上走动,但大雪山大轮寺声威赫赫,从唐时便有历代明王行走中原的事迹。 作为大轮寺的大轮明王,那人即便再不满,他也不会妄自出手。 但对苏信这个无名之辈么…… 只是没想到那人没出手,便有人忍不住了。 而更让她意外的,便是苏信自己没有出手,只是让他那个才七八岁的小徒弟出手,只是简简单单的两招,便把一位一流上的高手,七十二岛三十六洞的一位洞主给当场打死了。 虽然没见到苏信亲自出手。 但对于郭楚楚这个想摸清楚苏信的实力到底如何的人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连他的一个小徒弟便有这种本事,更遑论师傅会如何了。 她满脸含笑的向着苏信点了点头。 “哼!” 这一幕被那位坐在迦楼罗下首,右侧第二张矮几的男子瞧在眼里,他眼中寒芒一闪,嘴里冷哼了一声。 他的身份可极为不凡。 乃是北汉当今的天子刘承均之子,叫刘继元,而知道周汉之间错综复杂的恩怨情仇的,要是知道了他的身份,那肯定会疑惑,为何这人会出现在寿安公主郭楚楚,郭威女儿的宴席上。 郭楚楚入了主坐,让众人落席之后,便拍手让人上菜。 在上菜之时。 那刘继元突然开口,他对着郭楚楚抱了一拳,说道:“殿下,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件事……” “呵呵。” 之时他的话还不等说完,郭楚楚便笑着将其打断。 郭楚楚瞥了苏信一眼,淡淡的一笑,说道:“你说的可是那副父皇钦此给我的传说是纯阳剑仙吕洞宾的道德经字帖?” 听到这话。 苏信目光一闪,他不由抬头看向了郭楚楚跟在他对面坐着的,他不是太清楚来历,但一直对他目光不善的男子。 毕竟这幅吕洞宾的半幅字帖,可是在自己的手里呢。 而同时。 在他身旁的的慕容凤凰显然是看出了苏信脸上的疑惑,她低声说道:“那人叫刘继元,是北汉天子刘承均的小儿子……” 第一百零二章 有意思啊 “有意思啊……” 听到慕容凤凰的解释之后,苏信哦了一声,恍然了起来。 他看了看正一脸淡笑,但眼里却寒芒直冒的郭楚楚,又看了看眼神阴鹫的那位刘继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心里有些疑惑:“怎么这两家的人会在一起。” “那刘继元是奉命来汴梁城出使的,来这次晚宴,只是凑巧而已。”慕容凤凰又低声为苏信解释了一番。 苏信听后嗯了一声。 也难怪他会疑惑,毕竟刘家跟郭家的恩怨情仇那可真的是一言难尽的,要知道,郭威的传给柴荣的天下,便是他亲手从刘家手里夺下来的。 而刘家的人在后汉灭亡后,便又在北方建立了北汉。 可以说,这两个国家称得上是血海深仇。 柴荣这次北伐,名为北伐契丹,实际上是想要灭掉北汉,可惜他旧伤复发,北伐还没正式开始,便打道回府了。 “你手里的那副吕洞宾的半幅字帖便是之前郭威灭掉刘汉后,从刘家的人手里抢来的,不过无论是他还是柴荣都没能从这字帖上看到什么,便被楚楚给讨来了……” 慕容凤凰又低声给苏信解释一下。 “奇怪……” 苏信听了慕容凤凰的话之后,他有些奇怪的看了正在向着郭楚楚讨要那副吕洞宾手书字帖的刘继元一眼,这幅字帖作为当初那位朝游沧海暮栖苍梧的纯阳剑仙的手书来说,自然价值不凡,毕竟怎么说也是一件传承有序的古董。 但是这么多人都不能从中悟出传说中的纯阳剑经来,这东西的价值,其实说高也高,也低也低了。 毕竟看过这手书的惊才绝艳,悟性超凡的人不知凡几。 他们都悟不出来,你怎么就能保证你能悟的出来?当然,人类一个最大的缺点便是缺乏自知之明,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只是苏信从刘继元的语气里可以明显的听得出来,对方对于这幅吕洞宾的字帖,是志在必得。 这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只要公主殿下愿意把那副纯阳剑仙的字帖交给在下,那公主只要提出条件,凡是刘某能做的,绝不会推辞!”刘继元目光湛然的盯着郭楚楚,一字一顿的说着。 郭楚楚从苏信的脸上收回目光。 她瞧着刘继元,说道:“怎么你这么想要那副字帖呢?难道是你知道了那字帖上的秘密?” “呵呵。” 刘继元听到郭楚楚的这话,目光一闪,他轻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公主说笑了,我何德何能,前人那么多惊才绝艳的人都悟不出来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悟得出来,况且这幅字帖自你父皇拿走之后,我们刘家就再也没人见过了,只是那副字帖乃是我们刘家的先祖的遗物,继元不才,只是想要收回这件遗物,以告先祖之灵罢了。” “呵呵。” 郭楚楚听了这番话之后,却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她若有所指的说道:“但据我所知,你可不是刘家的人,你跟你哥哥本姓何,只是过继给刘承均的养子罢了,刘家的先祖,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刘承均是北汉的当今天子,不过郭楚楚的话里对其没有半分尊敬,毕竟当初他们郭家满门,就差点死在刘家的手里。 要不是她父亲撕黄旗造反,恐怕现在已经没有他们郭家了。 “你!” 俗话说揭人不揭短。 郭楚楚的这话顿时让刘继元眼中闪过一丝无比愤怒的眼神,他刚想要站起,但又想到他这次来是有事相求,况且这里不是北汉的太原府而是大周的汴梁城,这里是别人的地盘,有柴荣在,他有再大的本事,也不敢跟这位寿安公主动手。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公主殿下能把字帖交给在下……” “晚了。” 郭楚楚又打断了刘继元的话。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苏信,微笑道:“在此之前,我已经把那半幅字帖给了这位朋友了。” “什么!” 一听这话,刘继元勃然变色,他猛然看向了苏信,眼神无比的凶狠阴沉。 苏信也瞥了对方一眼。 他可以清晰的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一股疯狂贪婪跟狂喜的神色,这种眼神是如此的炙热而又清晰,就连在苏信身旁的常芳也感受到了。 她低声跟自己师傅说了一句:“师傅,这人的眼神有古怪。” “我知道。” 苏信点了点头,他自然能看出这刘继元眼神的不正常来,这时,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突然低声向着还沉浸在自己杀了人的惶恐茫然无措里的巫行云问道:“行云,你之前跟我说过,杀你父母全家的人叫什么来着?” “啊!” 巫行云被自己师傅的问题惊醒,她啊了一声,在苏信又把问题重复了一边之后,她才说道:“我……我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只是知道姓刘……” “我知道了。” 苏信听到这话,点了点头,他抬眼看了正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刘继元一眼,他现在已经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人看自己的眼神这么奇怪了。 “这位朋友……” 刘继元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内心深处的激动,他只要知道那副字帖不在郭楚楚的手上,那对他来说就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了,在郭楚楚手上,他碍于柴荣的威势,不敢对这位大周的公主下手,要是在别人手上么,那他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当然,能不动手自然更好。 他阴沉的面孔上对着苏信挤出了一丝笑容,他抱拳说道:“不知道这位朋友如何称呼?能否把那副字帖……”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问我的名字?” 苏信却不等他说完,便直接开口打断,这已经是刘继元在短时间内第三次被人打断说话了,之前两次是郭楚楚,他敢怒不敢言,但现在是苏信,他却直接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找死!” 刘继元眼光无比阴鹫的盯着苏信,一脸凶狠的说道。 “这里是汴梁城,可不是太原府!刘继元,你要是敢闹事,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就在这时,郭楚楚突然说了一句,只是她的这一句话,顿时就让刘继元咬了咬牙,他扭头怒视了郭楚楚一眼。 他一字一顿的说道:“好!我今天就给公主殿下一个面子!咱们走!” 说罢。 他一挥手,连刚端上来的丰盛菜肴也不吃了,直接就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去了,走之前,他还用极为暴虐的眼神看了苏信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好好吃你的最后一顿饭吧,黄泉路上做个饱死鬼总好过饿死鬼……” 第一百零三章 国无长君,非社稷之福 听了对方这临走前威胁的话,苏信无所谓的笑了笑。 即便是对方不来找他的麻烦,他也没有放过对方的打算,对方来找自己,也正好省去了自己去找对方的时间,他自然是乐得轻松的。 之后的酒宴也没什么波折。 宴会之后。 自然是郭楚楚跟苏信的单独相见,这也是今晚郭楚楚宴请苏信的主要目的,两人这次的见面十分隐秘,郭楚楚甚至都没让慕容凤凰陪同。 苏信在屋子里等了没多长时间,换了一身便装的郭楚楚便一人前来。 她一双妙目不断的在苏信的身上梭巡,时不时的闪过几分好奇的神色,她对于苏信的来历的确非常的好奇,她让人找查过对方的资料。 但是得到的结果却是一片空白。 只是知道他在一个月前突然在姑苏城的码头上岸,从白帝城而来,晚上借宿在了寒山寺当中。 还有就是大理段氏灭族一事似乎跟其大有关联。 除此之外,便没有任何情报了。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一片空白没有来历仿佛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却有着被她那位最好的朋友评价为足可跟大宗师比肩的武功。 又怎么会不让她好奇。 郭楚楚对于自己的容貌颇为自负,但现在见到苏信对自己的这番精心打扮竟然视若不见目不斜视反而在专心致志的看着一本书的时候,她心里不由有点生气。 她看着苏信看了好一会,见到苏信都不抬头看她,她咬了咬牙,笑着问:“妾身不漂亮么?” “殿下来了。” 听到郭楚楚的话,苏信才抬起头,放下了手边的那卷《酉阳杂俎》,笑着说了一句:“看书看的太入迷,没注意到殿下进来。” 听到这话。 郭楚楚不由白了白眼。 她自然知道对方是在睁眼说瞎话。 武功到了对方这种境界,即便是睡熟了,方圆百丈之内仍旧是落叶可闻,怎么可能都进了房间,还不能发现的道理。 “殿下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苏信面露疑惑的问了对方一句。 “你……” 郭楚楚听到这话,脸色不由红了一下,她张了张嘴,然后咬了咬嘴唇,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我之前听凤凰儿说苏公子也认为赵匡胤会在我大哥死后谋反?” “凤凰儿?” 苏信有些疑惑。 郭楚楚道:“就是我那个好朋友。” “她啊……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毕竟凤凰儿这个名字在历史上还是挺有名的。”苏信解释了一句。 “的确是挺有名的。”郭楚楚也笑着点了点头。 她知道苏信话里提到的那个凤凰儿说的是历史上慕容家大名鼎鼎的慕容冲,也就是跟自己姐姐一起,一雌一雄一起侍寝苻坚的那个。 苏信说道:“不过你不要跟她说我这么说她。” 郭楚楚微笑道:“妾身不是喜欢背后说人长短的人……对了,我之前的问题……” 苏信点了点头,说道:“我想说的,之前都跟慕容凤凰说了,我的确是认为赵匡胤会造反,当然,他会造反的原因也不只是我之前说的那些。” “哦?” 郭楚楚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苏公子可否明示妾身?” 苏信笑了笑,说道:“其实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在说之前,我想问一下殿下,现在的天下是什么形势呢?” 听到这话。 郭楚楚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疑惑。 她有些不解苏信为何要这样问。 她看着苏信那一脸微笑的样子,自然不想自己表现的太过无能,便沉吟了一下,说道:“天下板荡近百年,正是乱世。” “不错。” 苏信点了点头,正色道:“正是乱世。” 他略一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乱世啊……大家都不喜欢,所有人都希望有人能出来终结这个乱世,让天下重归一统,这个道理殿下明白还是不明白?” “我自然明白。”郭楚楚又不是傻子,她大哥之所以拥戴者甚重的一个最大的原因正是因为他大哥是最有可能终结乱世的人物。 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有四方豪杰争相投奔。 苏信微笑说道:“那在下想问一下殿下,如果有一天你兄长龙驭宾天,那么谁会继承皇位?” 郭楚楚想都不想道:“自然是四皇子了。” “那好。” 苏信仍是微笑,说道:“那四皇子能否统帅群雄,终结乱世,开创一世基业呢?” 听了这话,郭楚楚哑然失笑,她摇了摇头,说道:“小四现在才多大年纪,他怎么……怎么可能……”只是她话才只说到一半,脑袋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接着她便说不下去了。 郭楚楚沉默了下来。 她已经明白对方之前没说出的那个原因是什么了。 苏信笑道:“正值乱世,国无长君,非社稷之福气,尤其这还是乱世,在先前的岁月里,像是武将弑主夺权的事情,还少么?” “你……” 郭楚楚听了苏信的话之后,她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自己父亲郭威是如何得到这个皇位的。 虽然她郭家她父亲确实是被逼无奈才造反的,但也确实正如对方所说,正是武将弑主夺权,联想到这一层之后,她便不好说些什么了。 苏信说道:“说句实话,如果柴荣身死,新皇登基,那即便是赵匡胤不反,也会有别人反,在我看来,赵匡胤得了这皇位,可能是最好的结局了。” “你什么意思!” 听到苏信突然说出的这话,郭楚楚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怒容。 她腾的一下站起身子,咬着牙说了一句:“你的意思,那赵大造反还是一件好事了?” “殿下,你先听我说完。” 苏信倒是不生气,他笑着说道:“你兄长数年励精图治,大周也兵强马壮,说句实话,现在你大哥的离着统一环宇,只是差了半步而已。” 听到这话,郭楚楚不由哼了一声,她说道:“这还用你说,天下间谁不知道。” 不过说完,她的神情就落寞下来,毕竟,谁也料想不到,这位就差半步就能一统天下的雄主,会这么年轻,就要死了呢。 “是啊,天下间谁都知道,那大周朝中,十数万枕戈待旦,做梦都想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将士,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呢?那位四皇子等得起,大周将士等得起么?”苏信的这句话一出,郭楚楚的脸色瞬间便变得一片铁青。 她心里马上就蹦出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 第一百零四章 悲酥清风 郭楚楚这个念头只是刚刚从脑海里闪过,她马上就摇了摇头。 除非给小四十几年的时间。 等小四长大成人。 但是大周朝这些骄兵悍将们,愿意等小四十几年成人么?对于这些人来说,反正不过就是一个皇帝而已,之前刘家的人坐过,他们郭家的人坐过,现在柴荣在做,将来再换一个姓赵的又有何不可呢? 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为之这句话,在这个年代,可是人尽皆知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也是人人信奉的。 这乱世,可没有什么天子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说法的。 苏信的声音继续传入到她的耳中。 “赵匡胤他是不是沽名钓誉的小人先不说他,从他的能力来看,这人也称得上的一位英雄豪杰了,而且他在军中时间甚久,深孚众望,据闻他还有十个结拜兄弟,号称义社十兄弟,皆是铁骑军中的中层将领,他要是能独揽大权,那或许可以继承柴荣的志向,混一宇内亦未可知。” “要是换了旁人,说不得会让柴荣的一世心血付诸东流去了。” “而且,赵匡胤感念柴荣对他的恩情,造反成功后,说不定还能放过柴荣的家人。” 听了这话。 郭楚楚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就算赵匡胤会放过我兄长的家人,他也不会放过我了,况且……”说到这里,她眼中闪过了一道寒芒。 语气也变得森冷起来。 “即便真如你说的这样了,造反的不只赵匡胤一个,我也要保住这大周的天下姓郭!赵匡胤造反我要杀,别人敢造反我也杀!” 她的语言冷冽,杀意弥漫。 柴荣虽然本性柴,是郭威的外甥,不过他登基的时候已经改姓为了郭,而柴荣的儿子,也是姓郭。 所以郭楚楚才会说是郭家的天下。 “有志气。” 听闻此话,苏信也不由在心底里对这位大周的寿安公主竖了一下大拇指,当然,他收下了对方的那副字帖,自然要为对方出一下力。 原本他还想先把自己那小徒弟的灭门之仇给解决了。 没想到他还没出汴梁城,就遇到了自己弟子的灭门仇人,运气实在是不错。 这样一来。 他倒是没必要这么快就离开汴梁城了,正好可以看一场完整的赵匡胤陈桥驿兵变黄袍加身的好戏。 “对了。” 这时。 郭楚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有些歉意的对苏信说道:“没想到我把那半幅字帖给了你,倒是给你惹上了刘继元这个麻烦。” 她想了想说道:“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倒是可以让人把他从汴梁城赶出去,这人凶残暴虐胆大妄为,但是做事情也极为谨小慎微,只要我发话,你在汴梁城里,他绝对不敢对你……” 郭楚楚的话才说到一半,她便看到苏信正用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她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她眼前这个年纪看上去并不比她大上多少的年轻人。 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大宗师。 她方才那番话,倒是有些颇为不自量力了。 于是。 她连忙改口道:“以你的武功自然是不用怕他了,只是你的那两个弟子……”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苏信点了点头,的确,正如对方说的那样,他的确是不怕任何偷袭,但是他那两个弟子可没有他这般的实力,而且江湖经验也十分不足,稍有不慎,便有可能着了敌人的道。 苏信想了想,说道:“那这段时间,便先让她俩跟着你吧,在你这里,我估计那刘继元也不会敢胡来,等我解决了那姓刘的,再来接她们。” “这个好说。”郭楚楚点了点头,这对她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不值一提。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告退了,我会跟我那两个弟子说,让她们先留在你这的……”苏信说完,又看了郭楚楚一眼,见到郭楚楚也没说什么,他笑了笑,身子一闪,便消失在了房间当中。 “对了……” 苏信刚刚离去。 郭楚楚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刚想对苏信说一下,只是她张开嘴时,苏信已经离开了。 “这可糟了。” 郭楚楚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担忧来,她连忙去找慕容凤凰。 慕容凤凰见自己好友神色匆忙的来找自己,她不由疑惑的问道:“你又怎么了?” 郭楚楚有些紧张的说道:“刚才那苏信走的太急,我还没跟他说,要让他小心那刘继元的悲酥清风呢……” “这个啊……我还当是什么呢……” 听到自己好友的话之后,慕容凤凰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她淡淡的说道:“武功到了我们这等境界,寻常的毒药已经很难伤到我们了,就算是刘家秘传的悲酥清风也一样。” 郭楚楚道:“我可是听说那悲酥清风很厉害的。” 慕容凤凰对此不屑一顾,她撇了撇嘴,道:“再厉害又如何,不值一提。” 听到自己好友这般自信笃定的话语,她不由好奇的问道:“难道你被那悲酥清风暗算过?” 慕容凤凰摇头,说道:“那倒是没有。” “那你瞎说什么!”对自己好友的回答,郭楚楚显然是十分不满的,她连忙催促道,“你快去追上苏信提醒他一下,让他小心一下刘继元的悲酥清风……” 郭楚楚的话才说到一半,她便看到慕容凤凰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自己。 她脸色不由红了红。 她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有扭头看了看一侧的铜镜,见到自己脸上也没什么,便小声问道:“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我的脸又没……” “没什么。” 慕容凤凰笑了笑,她淡淡的说道:“我只是从来没见你如此关心过一个男人。” 郭楚楚被她说的脸色更红。 她连忙辩解道:“我哪里有关心……是,我是担心了一下他,但我那是不想我的投资打了水漂,要知道,那半幅字帖可是很珍贵的。” 慕容凤凰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好友,说道:“就当是那么一回事吧!” “什么叫就当是那么一回事!” 慕容凤凰的这话让郭楚楚有些生气,她说道:“你没看到那刘继元说为了得到我那半幅字帖,他什么代价都愿意出么?” “你这么一说……” 听到郭楚楚的这繁华之后,慕容凤凰突然开口:“他为什么会为了一副没什么大用的字帖,出那么大的代价?难道他这个过继的还真当是刘家的孝子贤孙?但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就算是将来继承皇位也轮不到他啊……” 听了这话。 郭楚楚也皱了皱眉头:“他当时那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的确有点不太寻常……” 第一百零五章 这武功有点意思 苏信一人出了郭楚楚的府邸。 他那两个弟子已经被他安排在了郭楚楚这里,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那刘继元避免夜长梦多,很有可能在今夜就会对他动手。 不过这样正好合他的心意,能让他更快的拿到剩下的那半幅字帖。 现在的大周汴梁城已经取消了唐时的宵禁制度,虽然此时这座天下第一大城的夜市还没有宋朝的繁华,但规模也已经颇为可观,苏信在夜市上闲逛了一会,果然很快就发现自己被人给盯上了。 他笑了笑。 便故意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想对我用毒?” 苏信不由玩味的笑了起来。 对方这是有多想不开,竟然会对他用毒,这可是他的老本行了,只是因为他凭着武功就可以碾压,所以一直不用罢了。 但要是有人敢用毒对付自己,那可就是自寻死路了。 在他前方不远处,一位正在墙角的阴影里撒尿的醉酒大汉突然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这大汉惊恐的看着四周,可以看得出来他神色颇为恐怖,他张了张嘴想要大喊,不过一只手指粗细的羽箭突然射来,直接从他的眼窝里射穿了过去。 “中了悲酥清风还想硬撑?” 苏信听到身后一阵响动,他扭头一看,便看到刘继元带着一群黑衣人正一脸冷笑的看着自己,而在他的身前,也出现了少说十多位手持劲弩的黑衣人。 “这是军队里的劲弩啊……” 苏信瞧了一眼这些黑衣人手里用的劲弩,便瞧着出了这是军用的器具。 虽然这刘继元是北汉的皇子,北汉在敌国的首都暗伏的探子定然不少,但他能在汴梁城搞到这么多劲弩,那也相当不简单了。 刘继元一辆冷笑的看着苏信,得意的说道:“我知道你武功不弱,但那又如何?你武功越高,这悲酥清风的毒便会越厉害……” 他脸上的笑容很灿烂,似乎是觉得自己已经大局在握:“是不是觉得浑身无力?我劝你不要硬撑,你越硬抗着,这悲酥清风便会中的越深……” 说着,他挥了挥手。 “这里人多眼杂,先把他带回去,我再详细问他那半幅字帖的下落。” 随着他的声音,马上就有两个一脸冷峻神色的黑衣人上前,只是这两个黑衣人刚走到苏信身前三步,这两人便闷哼了一声,然后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不可能!” 刘继元像是见了鬼一般的看着苏信,一脸的不敢置信。 “中了悲酥清风你怎么可能……” 他话还不等说完。 苏信身子一闪,便向着他走来,在旁人的眼中苏信的动作看上去并不快,只是轻轻的迈出了一步,但在刘继元的眼中,苏信的动作简直快到了不可思议。 他只看得到他对面的那个年轻人身子微微一动,而在下一瞬,这人便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前。 “咦!” 就在苏信伸手向着这刘继元抓去的时候,那刘继元面色狂变的对着苏信向他身来的手掌抓去了一爪,苏信见了原本只是轻轻一笑,以他的武功,哪里会将对方这区区一爪瞧在眼里。 但是在自己的手掌跟对方抓来的这一爪相交之下,他倒是发现了一丝不正常。 苏信嘴里惊咦的一声。 对方这一爪的力道虽然颇为不俗,但是在他这种已经将少林金坏不坏神通修炼到前无古人的程度的人来说,这一爪上的力道甚至连蹭破自己的皮都做不到。 但在对方的这一爪上,可不只有力道这么简单。 就在自己的手跟对方的这一爪相交的时候,他感到了自己的神魂都有了一丝震荡,要不是他早就凝练了武道真意,神魂坚固如钢,外力难以动摇。 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就凭着方才那让自己的神魂都产生了一丝震荡的可怕力道,足够把一个大高手给直接打成傻子呆子了,甚至是活活震死了。 “你这武功倒是有些门道!” 苏信眼睛放光的看着这刘继元,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能够直接攻击人的神魂的武功,这让他极为意外。 没想到他今天除了能得到另一半吕洞宾的字帖之外,还能得到这样一门奇妙的武功。 想一想都让他有点小兴奋。 等一会他无论用什么手段,就是敲骨吸髓,也得把这门武功给拷问出来不可。 “你中了我的幽冥鬼爪竟然没事!” 刘继元脸上的神色比苏信更加的惊异,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是遇到了真正的高手,先是百试百灵的悲酥清风没了作用,又是他当做杀手锏的幽冥鬼爪也伤不到对方。 这样的人,可不是他能对抗的。 他心里不由变的急切了的问道:“死老鬼,你跟我说这世上除了那几位大宗师外,没人能接的下我一招幽冥鬼爪的,怎么这人……” 在刘继元的体内,传出了一道苍老阴沉的声音:“小子,这人的武功古怪,他神魂坚固的根本就不像是寻常武者,我怀疑他也是神魂淬炼过的大宗师!” “那现在该怎么办?” “这还用老夫教你?当然是跑了,用老夫教你的幽冥步,这人绝对追不上你!” 刘继元身形狂退,他现在哪里还敢继续打苏信身上的那半幅吕洞宾字帖的注意,他几乎是想都不想的便往后逃去。 “这轻功也有点门道啊……” 苏信只是瞧见这刘继元的身子一闪,然后便凭空消失不见,在一瞬之后,竟然出现在了十数丈之外,这么连续几个闪身,竟然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而那几十名黑衣人显然是刘继元培养的死士。 他们虽然知道苏信武功厉害,但也是悍不畏死的向着苏信杀来,不过苏信现在也没工夫跟他们浪费时间。 苏信手掌一翻,天魔琴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上,然后他运起天龙八音的法门,轻轻一拨琴弦,那几十名黑衣人立即发出了几十声闷响,然后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想跑,哪里那么容易……” 苏信看着那刘继元逃走的方向冷笑了一声,他的身子便如同一阵雾气一般消失不见了。 “老头,应该是逃走了吧?” 也不知道逃出了多远,刘继元气喘吁吁的停下了脚步,他此时的面色惨白,语气也有点发虚,显然,他使用那门幽冥步的轻功极不轻松。 “那是自然,老夫这门幽冥步,那可是独步天……不好!快走!” 在刘继元体内的那苍老的声音先是自鸣得意的吹嘘了一番,但话还不等说完,他语气便陡然一变,竟然让刘继元快快逃走。 但刚才用幽冥步已经耗光了真气的刘继元哪里还逃的动。 他刚迈出一步。 便看到在他的身前,出现了苏信的身影。 第一百零六章 域外天魔 “你……你怎么可能追来的这么快!” 刘继元见到苏信,一脸惶恐,他颤抖着身子,不断的后退,不过随着苏信一步步的向他走进,他的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你这叫什么话!” 听到刘继元的话之后,苏信笑了笑,说道:“难道就只允许你逃的这么快,就不允许我追得这么快了?” 说着,苏信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说起来,你用的武功倒是古怪的紧,虽然你本身的修为不高,但武功却是非比寻常的厉害,也就是我,换作旁人,说不定还真让你给跑了。” 苏信脸上露出了热情洋溢的笑容,他从怀里拿出那半幅吕洞宾的字帖,笑着说道:“你伏击我是为了这东西吧?” “果然……果然在你手里!”刘继元见到苏信手里拿着的那半幅字帖,瞳孔瞬间变大,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极为不甘心的神色,嘴里恨恨的说了一句。 “我很好奇。” 苏信将字帖收起来,他淡淡的说道:“你为什么会对这幅字帖如此的志在必得,难道你自认为你能从中悟出那位纯阳剑仙留下的剑术?” 刘继元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倒是变得硬气了许多,他咬了咬牙,恨声说着:“你休想知道。” “呵呵。” 听了对方的话,苏信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苏信淡淡的道:“你之前灭了巫家满门,不就是为了吕洞宾的另外半幅字帖么?你以为你这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实际上,嘿嘿……” “你……你怎么知道!” 刘继元显然是被苏信说出的这番话给惊吓到了,他脱口而出道:“不可能!巫家手里有另外半幅字帖的事,这世上不可能有旁人……” “巫家的人果然是你杀的。” 听到刘继元的话,苏信笑了起来,他之前还只是猜测,现在听到对方亲口承认,自然证明了自己猜测是正确的了。 刘继元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说漏了嘴,他一脸的愤恨,咬牙说道:“你在诈我?” 苏信摇了摇头说道:“不算是……好了,不跟你废话了,交出你从巫家得到的那半幅字帖,然后说出你刚才用的那两门武功的行气法门,我但是可以考虑……” 刘继元一脸冷笑:“你还能放了我不成?” 苏信笑了笑,反问道:“你觉得我会放了你了么?” 虽然刘继元对此早有预料,但是从对方嘴里听到这话,还是让他变了变脸色。 苏信则是继续说着:“你灭巫家满门的时候有一个小姑娘没杀了,我已经收了这小姑娘为弟子,所以我对付你,从你手里拿回那半幅字帖只是物归原主,而问你要那两门武功,也只是为这次出手收一些利息。” “那个小丫头竟然没死!?” 听到苏信的话之后,刘继元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他便恍然的点了点头:“这就对了,我派出去的人自一个多月前便没有情报传回来,他们果然出事了。” 说完,他也有些感叹:“巫家那小丫头竟然能一路跑到江南去,也难怪她命不该绝。可惜,我一辈子信奉斩草除根的道理,结果最后还是要死在斩草没能除根上。” 他看着苏信,冷声说道:“你要杀便杀,无需废话。” 苏信摇了摇头,说道:“怎么处置你是我那弟子的事情,你是她的仇人,却不是我的仇人……我感兴趣的是你身上的东西。” 说着。 苏信向他胸口虚虚一抓,便有一卷东西从他的胸前飞出,落入到了苏信的手里。 苏信将手里的东西展开一看,果然是吕洞宾的那另外半幅字帖,而刘继元只能是两眼喷火的看着苏信,面对苏信,他根本就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可惜之前在笑傲世界的时候,没跟着芷若学一下她自创的搜魂秘术,否则的话,现在也不会这么难办了。” 像是吕洞宾的字帖这么珍贵的东西,以这刘继元多疑谨慎的性格,必定会随身携带,这是他早就料到的,得到这个也并不困难,只是他感兴趣的对方的武功,可就不好得手了。 “只能先把他控制住,然后再配置夺魂丹了。” 想到这里,苏信也不再跟这刘继元废话,他伸手一点,便把对方点晕了过去。 他刚想扛起对方,回转到郭楚楚那里,让自己那弟子也见见自己的仇人,当他伸手抓住对方的肩头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了一股极为心悸的感觉。 “这是哪?” 他突然感到一股满是恶念的气息向自己袭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陡然间发现,自己周围的景象竟然凭空变换,自己不再是在汴梁城里,而是出现在了一座高山的山顶,周围是万丈深渊。 “你不是刘继元。” 苏信看到在自己身前出现了一个跟刘继元一模一样的人,两者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人比刘继元给他的感觉要邪恶的多,他皱了皱眉头,很笃定的说了一句。 “哦?” 那刘继元模样的人诡异的笑了一声,他声音低沉的说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刘继元的?” “我看人不用眼睛的。” 苏信表情有些严肃,这突然的变化,让他有些惊疑不定,他想不明白,他是如何从汴梁城一眨眼就到了这里的。 难道这人还会这种乾坤挪移的本事? “果然骗不过你,不错,我的确不是那个废物……”那刘继元模样的人叹了口气,然后在苏信的眼中,那个身影竟然开始扭曲变形,就像是一块橡皮泥被人在不断的捏造一般,很快就变成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苍老的身影。 这老者穿着一身黑袍,瘦骨嶙峋,眼光深沉而残忍,他看着苏信,淡淡的说道:“老夫乃是幽冥老祖,是幽冥宗的宗主。” “幽冥宗……” 苏信听到这话,他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下,他确定他之前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嘿!” 这老者见到苏信疑惑的表情,他冷笑了一声,不屑的说道:“你自然没听过了,老夫本就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用你们这世界道家的说法,老夫算是域外天魔吧。” “什么!” 苏信听到对方说出的这话,不由大惊失色:“域外天魔!?”毕竟他自己也可以全是一类域外天魔了,他竟然还有同类?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老者自然而然的说道:“你们这世界灵气散尽,位阶极低,但因为曾经灵气充足的关系,本愿极厚,我三百年前降临来此便是想要吞噬掉这世界的世界本源,希望能凭此突破瓶颈,没想到……” 第一百零七章 在我的识海里你也敢装大尾巴狼? 这老者说到这里,言语变得极为愤恨。 “老夫本以为凭我物外神游的境界,在这个世界足够横行无忌,谁知道这世界虽然灵气散尽,位阶跌落,但谁想到竟然有武者能纯凭肉身来引动天地之力……” 听到这里,苏信突然笑了起来,他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你被打伤了?” “不错。” 那老者也不讳言,他点了点头,承认道:“老夫被那位吕洞宾引动天地之力斩了九剑,削掉了两魂七魄,要不是老夫有脸的幽冥真经又一门寄托元神的保命法门,保住了一道残魂未散,可能老夫在几百年前便要烟消云散了。” 说到这里,这老者又得意的笑了起来。 “那吕洞宾的确惊才绝艳,在如此低阶的世界,都能斩出那样令天地都色变的剑招,要是他生在我那个世界,恐怕不出五百年,这世间就又要多出一位绝世剑仙来了,但可惜,在这个世界,他妄图以凡人之力借用天地之威,下场自然是形神俱灭,而老夫我虽然狼狈了一点,但还是活了下来。” “哦。” 听对方说完,苏信哦了一声,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他此时的情绪,他又问道:“但你跟我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老夫是想送你一场泼天的机缘!” 这老者一脸炙热的看着苏信,用蛊惑的语气说道:“之前老夫寄身的这个刘继元就是一个废物,练了老夫的幽冥真经那么久都不能入门,要是换一个天赋高一点,恐怕早就是大宗师了……” 说到这里,他看到苏信仍是面无表情,不为所动的样子。 他眼中顿时闪过一丝阴沉的目光,但脸上却仍是挂着无比热情的笑容,他继续蛊惑道:“自然,老夫也知道你已经是大宗师的修为了,但这点修为又算得了什么,都不用说老夫原本那世界了,就说这个世界,你们这些大宗师,比起当初的吕洞宾来,都差的远了,只要你愿意让老夫在你身上寄存元神,那老夫便可以把幽冥真经传授与你,你甚至可以修炼到当初那吕洞宾的境界……” “我之前听到了你对那刘继元说的话,你可是对老夫的幽冥鬼爪还有幽冥步极感兴趣的,实际上,老夫会的,又哪里是这点东西!只要你……” “呵呵。” 苏信听到这老者的话,轻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就这些?”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你两幅吕洞宾的字帖,说道:“现在这两幅吕洞宾手书的道德经都在我手里了,那纯阳剑经我已经唾手可得,修炼到当初那位纯阳剑仙的境界,对我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懂什么!” 那老者一脸不屑,他脱口而出道:“那吕洞宾天生剑心,才能斩出完全超脱这世界的剑招,你没有他那般通透无暇的剑心,即便拿到了纯阳剑经,重走他的老路,也不可能练到他当初的境界。” “还有这种事?” 听了老者的话,苏信有些意外,不过看着老者的样子倒是也不像是是说谎。 老者说道:“老夫何须骗你,虽然这吕洞宾是老夫的敌人,但一来他死了,二来也只是因为他生在这世界,他要是生在老夫的世界,就凭老夫这点实力,又哪里配做这等人物的对手!” 那老者继续说道:“这样吧,只要你答应让老夫附身于你,等老夫恢复了往日的实力,吞噬掉了这世界的本源之力,破开虚空,回到原本的世界的时候,便带上你一起,等你到了我那世界,你就知道,老夫所言非虚幻了,在老夫那世界,永生不死,都……” 老者见苏信还是一脸漠然,他不由神色间有些生气起来,他厉声说道:“小子,你可不要贪得无厌,得寸进尺!” “我需要想一下。” 苏信没说同意,也没说自己不同意,只是说了一句自己要想一想。 那老者虽然不太情愿,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不过时间要快,不然你可就别怪老夫对你不客气了。” 说着。 这老者眼里闪过一道狠辣的神色,他冷声说着:“我提醒小子你一下,你可千万不要以为现在的老夫是一丝残魂,便对付不了你了,你在老夫的眼里,不过就是一只蝼蚁罢了……” 说着。 这老者缓缓的向着苏信伸出一只手,五根手指缓缓的并拢。 而随着老者五指的逐渐并拢。 陡然间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巨大声响。 只见就在不远处的一座巍峨的高山竟然缓缓的崩塌崩解,无尽的烟尘滚滚升起,这座巨大的山峦,随着看着的五指紧握,竟变成了一座废墟。 老者一脸冷色的瞧着苏信,森冷的说道:“老夫只给你一炷香时间。” 说着,他随手一指。 在他跟苏信中间,竟然凭空出现了一根点燃的线香,袅袅的青烟正随着线香的燃烧逐渐的升起,苏信先是看了看那座倒塌的山峰,然后又看了看他身前的那根线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想明白了,不过我还有一件事不太明白。” 苏信看这这老者,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想明白了什么?你准备答应老夫的条件了?” 老者自信满满的说道,他觉得对方是一个聪明人,在自己开出的条件跟自己展示的实力的双重压力下,对方应该是要同意的。 苏信摇了摇头:“那倒不是。” “那你是找死了!”老者眼中寒光闪烁,他伸手出来,在他的掌心,正有一颗黑色的能量聚集起来的圆球正不断的吞吐着诡异的光芒。 这颗黑色圆球的能量极为庞大,甚至都让周围的空间变的扭曲起来。 苏信倒是不为所惧。 他淡淡的说道:“我只是想明白了,这里到底是哪儿了……不过正是因为我知道了我到底是到了哪,我才有些奇怪,你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脑回路,才敢把我拉到我的识海空间里来……” 说着。 苏信只是看了方才随着那老者的握手而倒塌掉的那座山峰一眼,那山峰化作的废墟竟然又开始缓缓聚合,在很短的时间内,竟然就又恢复了之前那雄伟山峦的模样。 苏信跟老者眼前的那根越烧越短的线香,竟然随着燃烧在慢慢的变长,很快这根线香又恢复了没点燃时的模样。 第一百零八章 系统的升级…… 而随着苏信的呼吸。 周遭的场景竟然也开始了不断的变换。 从这周围都是深渊的山顶变成了一望无际尽是黄沙的大漠,这大漠的景象维持了没有几秒,马上就变为了头顶上是阳光普照,底下却是惊涛骇浪的汪洋大海…… 苏信看向了那老者。 这位自称幽冥老祖的老者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 他知道他之前的伪装都已经被对方识破了,在对方的识海里,他几乎不可能有还手之力。 苏信对这老者淡淡一笑,“在我的识海里,你还想装大尾巴狼?” “我……” 老者张了张嘴,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见到苏信那灼灼的目光,让他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种极为恐怖的感觉。 他才活了八百年,他还想长生不灭,他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憋憋屈屈的死在如此一个低级的世界里,还是被一个自己视作蝼蚁的土著杀死。 苏信的脑海里刚才又听到了已经许久没有响起来的系统提示音。 “发现可吸收数据库,是否接入新数据。” “数据库?” 听到这个提示音,苏信也有些奇怪,他想了一会,才有些想明白,系统说的这个可吸收数据库,不会就是指的这个老者的残魂吧? “不过要怎么接入呢?” 苏信选择了是。 然后系统的新提示便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 “请宿主触碰到可吸收数据库,系统会自行进行的数据接驳……” 听到这个提示音。 苏信点了点头,便向着那老者走去,那老者见苏信向自己走来,吓的顿时打了个寒颤,他转身想要逃走,但是这里是苏信的识海,里面的一切都受到苏信的随意支配,可以说,在这片空间里,苏信便是无所不能的神灵,这老者哪里能跑的走。 见到这老者要跑,苏信神念一动,这老者的脚下便生出了无数根根须藤蔓,直接将其绑在了原地。 苏信身子一闪,便出现在了这老者的身边。 他伸手向着这老者的额头按去。 “这是……” 苏信的手掌插入到了老者的额头当中,他的手指感受到了一股冰凉的感觉。 老者的脸上露出了无比惊恐的神色,他张着嘴,似乎想要求饶,但是极致的痛苦让他面孔扭曲,只能发出啊啊的惨叫声,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信从这老者的额头收回手掌。 在他的手心里,出现了一枚刻画着诡异图案的墨黑色的玉佩,而之前那老者的身形此时已经化作了烟尘消散一空。 “搜索到可吸收数据库,系统正在接驳……” 随着苏信脑海里响起的系统的那冰冷的提示音,他看到从他的掌心生出了几根细小的触手。 这些触手一接触到那块墨色的玉佩,顿时就变成了一些如同血管一般的东西,直接附着了上去,然后像是饥饿的凶兽一般,疯狂的吞吃起来。 然后苏信便听到了一道极为凄厉的声音。 正是那老者的惨叫声。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苦修了几百年!我还没活够!我不想死!快停下!快停下!我会神魂俱灭的!我会神魂俱灭的!” 只是苏信体内系统的哪里能听到这些求饶的声音。 系统的吸取仍旧在继续。 而随着系统那如同血管一般的触须的不断涌动,老者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最后彻底没了声息。 苏信等了好久。 直到他手里的那枚墨色的玉佩变成一滩黑色的如同炭粉的无用粉末,在微风吹被吹散一空,那几根如同血管一般的触须又收回到他体内,他才听到系统的提示音。 “数据库资料吸取成功……系统正在升级……升级时间未知……升级期间暂停一切系统服务……升级完毕后将开启资料片……” 然后,系统便再无声息了。 “资料片?这他么的什么鬼?”苏信听到这个提示音,他一脸的茫然。 这时。 苏信已经从自己的识海里出来了,他仍旧是在汴梁城中,之前那又是高山又是大漠又是汪洋又是雪原的场景,不过只是一场幻境罢了。 苏信看了看天色。 明晃晃的弯月仍是挂在枝头,看月亮的位置,似乎并没有过去多少时间。 他刚要扛起刘继元回到郭楚楚那里去,反正自己的系统已经吸收了那幽冥老祖的数据,他应该也不需要再逼问这刘继元武功了,也正好交给自己徒弟让其报了家仇。 “是谁!?” 突然,他便感到一道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 这股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极为隐蔽,如果不是自己刚刚从识海出来,神魂的感觉异常的敏锐的话,恐怕都难以发现。 他不动声色。 悄悄的控制着自己的神识去搜索这道注视自己目光的来历。 然后,他的目光看向了皇宫的方向。 在苏信的目光看向大周的皇宫的时候,在皇宫深处,正在花园里盘膝而坐的柴荣突然睁开了眼睛,他虽然面色苍白,但是眼神里却神光囧囧,完全不像是一个快要死去的人。 他收回自己的目光,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神色,他皱了皱眉,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没想到竟让人给发现了。” 柴荣喃喃自语的了一句,然后他又有些好奇起来:“那个年轻人的神魂倒是十分强大,竟然能发现朕的窥视……” 这其实是柴荣这几天闲着无事,想在自己生命最后的一段时间里放松一些自己找的一个乐子。 晚上他被身上难以忍受的痛苦折磨的难以入睡的时候,他便会用自己强大的神识去查看汴梁城的各个角落,他这么自娱自乐,倒也让他发现了许多有意思的事情。 就在刚才。 他突然感觉到了在一个方向突然出现了一股极为强大的神识。 他处于好奇就去窥视了一下。 不过他只是窥视了两眼,便被对方发现了,他只是发现那股强大神识的主人是个年轻人。 “这么年轻便有这么强大的神识……最近可没听说过又有大宗师出现的传闻啊……”柴荣对这个拥有强大神识的年轻人生出了兴趣。 如果是之前他没受伤时。 即便对方真是大宗师,他也不放在心上。 但现在他已经自知自己活不久了,而在这么一个紧要的时间点上,汴梁城突然出现了一位大宗师,那可就足够改变许多事情了。 第一百零九章 拜托你一件事 “总算找到你……咦,刘继元都被你收拾了?” 正在这时。 苏信突然听到了慕容凤凰的声音,他扭头看去,见到这位慕容龙城的妹妹来到了自己的身后,他看着对方,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问道:“你找我有事?” “有一点,不过我不是我有事。”慕容凤凰点了点头,她说道,“刚才我那朋友想到了一件事之后找你找不到了,便让我来追你……”说到这里时,她看了一眼正被苏信抗在肩头的刘继元,然后摇着头继续说道:“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不需要跟你说了。” 不过慕容凤凰的话倒是让苏信产生了一点兴趣,他不由好奇的问道:“那位公主殿下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慕容凤凰轻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也没什么,是她怕这刘继元暗算你,便让我提醒你一下,刘家有一门很歹毒的毒药叫悲酥清风,无色无味,极难防范,能让会武功的人劲力全失……” 苏信听了后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他问道:“难道你没告诉她,武功到了咱们这种大宗师的境界,周身圆满无漏,早就已经百毒不侵了么?” 慕容凤凰白了他一眼,说道:“说了,但我那傻朋友不信,非要我来跟你说一下……说实话,我跟她认识这么多年,还从没见到过她这么担心一个男人。” 这话倒是让苏信有些意外。 他不由问道:“你这话倒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难道连她那位皇兄也没担心过?” “柴荣哪里需要她去担心……”慕容凤凰的话还不等说完,耳边就突然听到了一声冷哼。 “你背地里都是这么直呼朕的名姓的?” 这声音她很熟悉。 就在昨天她还见过这声音的主人。 “陛……陛下……”慕容凤凰脸色陡然间一变,她连忙向四处张望,但四周除了苏信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影了。 她看着苏信,小声问道:“那位陛下也在这?” “呵呵。” 苏信看着慕容凤凰笑了笑,说道:“陛下人不在这里,但是他的神识在注视着这里……” 这话慕容凤凰听的有些茫然。 “小慕容,你的修为是被人灌顶所得,毕竟不是自己修炼来了,神魂的凝练程度跟真正的大宗师还差上一些,你没发现我的神识也是正常。” 这时。 慕容凤凰又听到了柴荣的声音传入自己耳中。 她听了后眼神有些惊疑不定,不由低声道:“陛下……陛下您现在是在宫里?” 柴荣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笑意:“不然呢?不然朕还能在哪呢?你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对朕的这门隔空传音的本事感兴趣?其实只是雕虫小技,说穿了也没什么,你想学的话,朕可以教你。” “真的!?” 听到柴荣的这番话,慕容凤凰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喜色。 像是距离不远的传功之法她自然是会。 但是像柴荣这样隔着这么远,还能传音,她可就不会了。不止是不会,甚至她连听都没听说过,世上竟然还有这般武功。 “朕什么时候说过假话?”那柴荣淡淡的说了一句之后,便把自己隔空注视的目光转移到了苏信的身上。 他沉吟了一会,才说道:“看你跟小慕容的关系,你也是我那个妹妹的朋友吧?这样的话,我倒是也放心了,我那个妹妹虽然有些胡闹,但心地却是好的,不会对小四不利……不过我对你很感兴趣,有没有兴趣跟我见上一面呢?” 听到这话。 苏信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点了点头,说道:“陛下说笑了,能跟天下第一人见面,又有谁会没兴趣呢?” “好。” 得到了苏信的答复,柴荣的声音听得出来也有些高兴,他笑着说道:“那你就来吧,你的神识应该可以感应到我的方位了,我宫里那些护卫,想来也拦不住你。” “好!” 苏信点头,就要过去。 不过这时他才想起他还扛着刘继元,就这么去皇宫里跟柴荣见面未免有些不方便。 他看了看一旁的慕容凤凰,眼睛转了转,顿时就想到了一个注意。 “小慕容……” 苏信刚一开口,慕容凤凰马上便用狐疑的眼光看向了他,还不等苏信把话说出口,慕容凤凰便不屑的开口说道:“你别这么叫我,我跟你的关系可没熟悉到这一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呵呵。” 苏信听到这话,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他承认道:“我是想请你帮一个忙……” 慕容凤凰问道:“什么忙?” “挺简单的……”苏信刚开口,但他话还等说完,便被慕容凤凰打断了。 只听慕容凤凰说道:“我想了下,你还是不要说了,不然我听了后再拒绝你,也未免有点伤感情了……当然,虽然你我没什么感情,但你毕竟是我哥哥的好朋友,现在还在帮楚楚办事……” “你……” 苏信听了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 见苏信生气,慕容凤凰倒是心情变得愉悦起来,她笑着说道:“好吧,看你这么诚恳的份上,不是太麻烦的事我就帮你办一下,有什么事你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 苏信斜着看了慕容凤凰一眼,将肩头的刘继元扔到地上,说道:“就是想让你帮我把他带回到你朋友的府上,交给我那个小徒弟,告诉她,这人便是杀拉她父母的那个仇人……” “就是他杀了小行云的家人?” 听到苏信的话之后,慕容凤凰不由看向了刘继元。 刘继元刚从郭楚楚府邸上离开,她自然是认得,这人是北汉当今天子的小儿子,不过并不是亲生的。 但他还是小行云的仇人的事,她倒是第一次知道,想到这里,她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其实按照她的本意,肯定是还要在嘴上占一下苏信的便宜的,但既然这人是小行云的仇人,她就没必要了。 “好吧,我把他带回去。” 说罢。 慕容凤凰衣袖一抖,便从她的袖筒里抖出了一根软鞭,然后用这根软鞭在刘继元的身上一缠,便带着他离去了。 她人虽然走了,但她的声音却传入了苏信的耳内。 “陛下的武功远不是一般的大宗师能比,等会你见了他,可千万不要惹他生气,否则他动起怒来,你是要吃大亏的……”这话是她用传音之法传过来的,倒是也不担心用神识正远远的注视着这里的柴荣听去。 苏信听了后摇了摇头,直到看到慕容凤凰的背影消失,才向着大周皇宫的方向疾行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章 见面 苏信赶到大周皇宫的后花园之后,见到柴荣竟然在花园里的凉亭里摆下了一桌酒菜,这让他颇为意外。 “陪朕喝点酒吧。” 柴荣见到苏信到来,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伸手邀请苏信入座,微笑着说了一句。 像是苏信这种大宗师的武者,自然有资格跟柴荣同桌饮酒了。 入座之后。 两人互相打量着对方,都没有率先开口。 苏信深深的看着柴荣。 这位天下第一人给他的感觉极为深沉内敛,似乎所有的精气神都完全收敛住了,一点都不外泄,要不是他就在自己面前,自己如果闭上双眼,只凭借感觉的话,恐怕都不会认为,在自己面前坐着的,会是一个大活人。 要知道,这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一个人哪怕是再收敛自己的气息,还是会有一些微不足道的气息外泄出去。 这是不受自己所控制的。 就像是无法制造出绝对零度,只能无限接近一样,因为不可能做到分子完全停止运动。 苏信心里骇然,他并不是对方是如何做到的。 这种感觉,哪怕是自己那位已经踏上了十二重楼,离着推开生死玄关只有半步之遥的弟子都没有给自己过。 “尝尝这梅子酒,朕去年亲手摘了这梅子酿了这酒,一共酿了一百坛,原本是打算今年北伐得胜归来喝的,谁想到,朕却要死了。” 柴荣主动给苏信满上了一杯酒。 酒液呈现出一种诱人的碧绿色,应该是青梅酿的,除了浓郁的酒乡之外,还能嗅到一股梅子的清甜气息。 苏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刚入喉,他眼前不由一亮,由衷的说道:“陛下倒是酿的好酒……” 这时。 他不由想起了慕容龙城,他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在姑苏城时,倒是认识了一个朋友,我那个朋友是个酒痴,他要是知道陛下这里有这等美酒,他说什么都会去陛下的酒库里,把陛下的藏酒全喝光了不可。” “哈哈!” 听到苏信的话之后。 柴荣不由笑了一声,他微笑着说道:“你说的是小慕容的大哥,慕容龙城吧?那个小子……”说到这里的时候,柴荣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神色。 他看着苏信,微笑道:“你以为他没来过朕的酒窖么?” 听了这话,苏信倒是哑然失笑。 他想了一下,以自己那朋友嗜酒如命的性子,要是知道柴荣这里藏着好酒的话,那他肯定是不会错过的。 他想了想,说道:“他来偷陛下的酒喝,肯定是被陛下教训过了。” “那倒没有。” 柴荣笑着摇了摇头。 这回答让苏信有些意外,虽然那慕容龙城的武功极高,但在他的感觉中,比起眼前的这位大周天子,天下间公认的天下第一人来说,还是略逊一筹的。 柴荣倒是不怎么在意的说道:“他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谁,还以为我也是偷酒贼呢!毕竟哪有一国的天子,深更半夜的跑到酒窖里去找酒喝的,况且……我真跟他交起手来,那这汴梁城非得毁掉一半不可,我可不舍得这繁华的汴梁变成一座废墟,这城市里,少说也有几十万人呢。” “对了……” 说到这里,柴荣停顿了一下,他不由问道:“我听你似乎是刚从姑苏城来,我倒是有些时间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我武功长进了没有,可惜我时日无多,否则的话,我倒是真想跟他斗上一场。” 苏信摇了摇头说到:“陛下的武功在龙城之上。” 柴荣倒是并不认可苏信的话,他摇了摇头,说道:“你要是说修为的话,朕确实要高出一点,但比武的胜负,可不是仅仅凭借修为的高低就能确定的了,否则的话,朕当初也没必要跟那位段家老祖比过一场的,直接认输就好了,要知道,当时那位段思平的修为可是在朕之上的。” “算了,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中有九,我也不差这一件不如意的事了,我今天让你来跟我见你,倒是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突然在汴梁城里见到一位陌生的大宗师,心里有些好奇,也就突发奇想的见上一见罢了。” 柴荣微笑着说着。 在苏信的眼中,这位还不到四十岁的大周天子,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之外,言谈举止,分毫看不出这就是一个快要死去的人。 “你是楚楚的人么?”柴荣开口问了苏信一句,不过他这句话刚说完,自己就先摇了摇头,他失笑道,“是我失言了,楚楚那丫头有什么本事我再清楚不过,她怎么可能收到你这样手下……不过我很好奇,那丫头到底拿出了什么代价,像你这样的大宗师才会帮她?” “其实也没什么。” 苏信倒是对柴荣没有隐瞒,他从怀里把吕洞宾的字帖掏了出来,甚至还包括他刚刚从刘继元手里拿到的那半幅,笑着说道:“寿安公主给了我这半幅字帖,我贪图当初那位纯阳剑仙的武功,便答应帮她了。” “那丫头……” 柴荣瞥了一眼苏信拿出来的那两副字帖,他哑然失笑。 然后他看向苏信,说道:“这字帖当初我也看过,也想过要悟透这字帖的奥秘或许要找到剩下的一半才有可能,但可惜的是当初纯阳剑宗灭门时,便只有这半幅传下来,几百年过去,余下的那半幅到底在哪,谁又会知道?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 说到这里。 柴荣的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好奇的神色,他向苏信问道:“你凑齐了这两幅字帖,从中悟出那位纯阳剑仙的剑法了么?” 听了柴荣的这番话之后。 苏信笑了笑,说道:“这两幅字帖我也是今夜刚刚凑齐,倒是还没一齐看过,要是陛下感兴趣的话,倒是可以自己看看,以陛下的天赋,或许……” 柴荣听了这话,倒是颇为期待的看向了苏信放在桌子上的那两幅字帖,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之后,他还是摇头拒绝了。 他说道:“罢了,我身体都这样了,就算是悟出了那位吕洞宾的剑法又能如何了?况且也不是朕自负,这吕洞宾的武功,还真未必及得上朕修炼的,只是……” 柴荣的话说到最后,声音便变得低沉下来。 最后他洒然一笑,摇了摇头:“算了,不说这些了……对了,朕跟你谈了这么久,倒是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打一个赌如何? “我姓苏,单名一个信字,言而有信的信。” 苏信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苏信。” 柴荣默念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高兴的说道:“朕能在临死之前,交到你这个朋友,倒也是一件颇为快慰的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酒杯来,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苏信也端起酒杯喝光,说道:“能跟陛下成为朋友,也是在下的荣幸。” “哈哈……咳咳咳……” 柴荣听到这话,先是笑了笑,然后他便剧烈的咳嗽起来,随着他的咳嗽,竟然咳出了一滩殷红的血水来,他歉意的对苏信摇了摇头,说道:“倒是让你见到朕的丑态了……” “人都有生老病死,古往今来上万年,又有谁能不死。” 苏信倒是摇了摇头,对比不以为意。 他犹豫的一下,才说道:“在下倒是懂一点医术,水平还算可以,要是陛下愿意的话,在下倒是可以给陛下诊一下脉……” “没用的……” 柴荣听了后摇了摇头,他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还是对苏信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同时他还说道:“我这个不是病,也不是伤,只是我时辰到了,该死了而已。” 苏信伸出手指来按在了柴荣的手腕上。 他的手指刚触到柴荣的手腕,脸上便露出了一丝惊容,如果只是从脉象上来看的话,那柴荣再健康不过的,但是他凭着天子望气术来看,柴荣却是实打实的一身死气,显然是死到临头的征兆。 “朕的脉象很奇怪吧?” 柴荣收回自己的手腕,笑着问了苏信一句,苏信犹豫了一点,点了点头,说道:“陛下的脉象是我见过最古怪的,只是从脉象上来看的话,陛下似乎……” “应该无病无灾,身体强健?”柴荣笑着说了一句,显然,这些事他之前就知道了。 他一边说着。 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兽皮,这张兽皮上写着一些密密麻麻的小字,苏信看了这兽皮一眼,兽皮上那些小字极为怪异,他看着觉得有些眼熟,但要说让他认,他却一个都认不到。 柴荣抚摸着这块兽皮,他叹息了一声。 “这便是我修炼的武功……说武功可能不太确切吧,这是上古时,一些叫巫的人用来炼体的法门……”柴荣淡淡的将这门三十七大限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的对这门功法的一些想法尽皆都跟苏信说了。 “罢了,原本我想把这功法毁去的,但多日来始终都没能狠下心来,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便把这功法拿走吧,也算是你刚才让我看那吕洞宾的完整字帖的一点谢礼吧,虽然我没看,但你的情分,我可是收下了。” 柴荣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张兽皮推到苏信的面前。 同时他还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册子。 他将这个小册子也递给了苏信,笑着说道:“这兽皮上用的是上古时,仓颉初造的文字,虽然咱们现在用的文字,是从上古文字发展来的,不过几万年下来,也早就不同了,这册子是我当初为了学会这兽皮上的文字而整理的,上面有上古文字跟现在文字的对照……” 说到这里。 柴荣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他神色郑重的说道:“不过朕可要提醒你,这门三十七大限虽然威力无穷,但毕竟古今不同,到了今时今日,凡是修炼的人,都很难活过三十七岁,就连朕,也只是多活了一年而已,你要参考可以,但千万不要去妄自修炼,你的前途不可限量,万万不能因为贪图这三十七大限上的武功而自毁了前程。” 苏信看着柴荣,他也奇怪这位大周天子跟自己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就对自己如此之好。 不但请自己喝酒。 甚至还主动把自己看家的武功都给了自己。 他虽然时常自我感觉良好,但也没有自我感觉良好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地步。 “呵呵。” 柴荣看到苏信瞧着自己的眼神,他是何等聪明的人,马上就明白了苏信的想法,他笑了笑,说道:“其实你也不需要疑虑什么,只是今晚上朕心血来潮,兴之所至罢了,反正朕都快要死了,你拿了朕的这功法去,是为积德行善也好,作奸为恶也罢,跟朕又有什么关系,我死了,那还管得了那么多。” 他说的极为洒然。 苏信盯着柴荣看了许久,点了点头,他将柴荣给他的东西收起来,郑重的说道:“我苏信承了陛下的这份情,无功不受禄,我可以保证,只要有我在一天,那赵匡胤就休想造反……” “哈哈!” 柴荣听了这话之后,倒是不以为意的笑了起来。 他微笑着说道:“这话是我那个妹妹跟你说的吧?你不会真的信了吧?” 柴荣见苏信不说话,以为对方默认。 他便继续说道:“我这个义弟的品性我是知道的,等我死后,朝中谁都有可能造反,惟独他不可能,他太爱惜自己的羽毛了,他怎么会干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 实际上。 柴荣毕竟是在乱世里登基的雄主,亲眼见过弑主夺权的事便不少,他自然知道自己儿子幼小就登基的危险,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愿意如此。 他想过朝中许多重臣可能在他死后作乱,但惟独没认为赵匡胤会如此。 因为他太了解他自己的这个义弟了。 甚至可以说,他最后重用赵匡胤,甚至把李重进,自己这个姻亲的殿前都点检的职位免了,让赵匡胤接任,便是有防范朝中重臣的意思在。 有自己这位义弟在,牢牢的把持住了殿前司。 那朝中那些重臣再有想要作乱造反的念头,也断然没那个机会。 当然,他也并不是没有防范自己这义弟。 在他看来。 赵匡胤的根基都在外军当中,自己让他留任京师,虽然殿前都点检位高权重,但自己这义弟在这里可没什么根基。 而他根基深厚的铁骑军,则不归他管辖了,自己再让曹彬去清理一下赵匡胤在铁骑军里的关系,赵匡胤能够凭依造反的势力自然就没了。 这就是他打的如意算盘。 在柴荣说的时候,苏信一直都没有开口,一直等柴荣把话说完了,苏信才突然开口,他看着柴荣,说道:“既然陛下说那赵匡胤不会造反,那陛下便跟苏某打一个赌如何?”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让朕装死? “打赌?” 柴荣听到这话之后,皱了皱眉,他两眼看着苏信,似乎是有些不明白自己眼前的这位大宗师高手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错,就是打一个赌。” 苏信点了点头。 他说道:“就是赌一下陛下那位好义弟到底会不会造反。” 柴荣听了之后却笑了起来,他说道:“那你输了,别的不说,就算我那义弟真如你说的那般,鬼迷了心窍要造反,那也定然是在朕死去之后,只要朕还没咽下这口气,你就是再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断然不会造反的。” 这话柴荣说的极为笃定。 苏信也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在我看来,就算赵匡胤要反,也定然要等陛下去世之后才有胆量动手的。” 听到这话。 柴荣更加不解,他有些奇怪的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又要说跟朕打个赌呢?毕竟朕不死,我那义弟不会造反,等朕死了,我那义弟即便造反了朕也不会知道了,这个赌也就没有意义了……” “陛下不妨换一种想法。” “换一种想法?” 苏信笑了笑,说道:“要是旁人都以为陛下死了,但实际上,陛下没死呢?” “嗯!?” 听到苏信的话,柴荣的眉毛不由挑了挑,他眼中陡然闪过一道精光,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他低声说道:“你说的,倒也真是一个好办法……” 柴荣自然知道苏信话里的意思是让自己装死。 不过他倒不认为自己装死自己那义弟就会造反,他对于自己那位重情重义的义弟还是极其放心的,而是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这些年大权独揽,乾纲独断,实际上,群臣在他面前战战兢兢言听计从,无论是谁都对他一副无比的顺从,这样一来,他虽然做事无比痛快,但其实是很难看出朝中到底是谁心怀叵测的。 如果自己一旦死了。 至少让朝中的那些重臣们以为朕死了,那他或许就能从自己‘死后’这些人的反应上,看出许多端倪来了。 谁忠谁奸,自然可以一一辨明。 柴荣的神色有些意动,当然,他知道,自己如果真的要这么做的话,那一定要做的隐蔽,绝对不能让人看出破绽,否则的话,不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还只会引人发笑罢了。 他看向了苏信,沉吟着说道:“今天时间有些晚了,你方才说的事事关重大,朕要认真想一下,才能给你答案。” “这是应有之意。” 苏信站起身,跟柴荣拱手告别:“那在下明晚这时,再来这见陛下。” 说罢,苏信身子一闪,便不见踪影了。 三日后。 “大哥!您快些想想办法吧!” 在赵匡胤的府邸里,一名三十上下的年轻将领正一脸急色的对赵匡胤恳求着,他额头上都是汗水,不断的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显示出他内心里极为不安。 “则平兄!平日里你最有急智,你现在倒是说句话啊!” 这年轻人见自己大哥始终端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他心里更急了三分,不由又对赵普说了一句。 则平是赵普的字。 而赵普听了后也是皱了皱眉,他有些为难的说道:“石将军的事闹到了陛下那里,让曹彬彻查一年前的那件旧事的也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你让赵将军这个时候站出来为石将军说话,未免太为难你义兄了。” 这年轻的将领叫王政忠,乃是赵匡胤当初的义社十兄弟之一,素来跟石守信交好。 他这次来赵匡胤府邸上,便是想肯求赵匡胤能站出来给石守信说上一句话的。 听到赵普的话之后。 王政忠的脸上露出了难看的神色,他对于一年前的那件旧事知之甚详,而这件事从本质上来说,也确实是他那位石二哥强抢民女,才逼出了人命来。 当初还是靠着赵匡胤的关系,才把这件事给压下来的。 否则的话。 按照大周的军令,只凭借强抢民女这一条,他石二哥都足够开刀问斩了。 只听到噗通一声。 王政忠跪在了赵匡胤面前,他涕泪横流,对赵匡胤恳求道:“大哥!石二哥在战场上救过我的性命,大哥您就想想办法,救一下二哥吧!您跟陛下是八拜之……” “住口!” 只是王政忠的话还不等说完,赵匡胤就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 他一挥衣袖。 直接将自己这位义社兄弟扇翻在地。 他厉声说道:“这种话,你以后不要提起!”说完,他叹了口气,或许觉得他方才对自己的结拜兄弟太过严苛,便声音缓和的说道:“守信跟我也情同兄弟,我们是八拜之交,你以为他被曹将军拿了,我心里就不急吗?” 说着,他顿了一顿,才继续道:“只是你没见到昨日陛下那震怒的样子,我要是现在敢去给二弟说情,恐怕我也会被陛下直接削去了官职……” 说到这里。 赵匡胤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太妥当,他便马上说道:“我倒不是贪恋我这殿前司都点检的位子,跟几门几位兄弟的感情比起来,这位子又算的什么?” 此时,他的语气已经变得一片深情。 “哎,弟弟,你是不知道呵呵的痛苦跟难处,我是担心我一旦丢了这位置,便没人能把守信救出来了。” 王政忠被赵匡胤说的有些发懵,他本就是个粗人,也没读过几天书,平时对赵匡胤也极为崇敬,现在听了这话,他也连忙点了点头,他赌咒发誓道:“小弟不是在质疑哥哥什么,只是心急二哥的安危,才……” “你不用说了。” 赵匡胤微微笑了一笑,他对着王政忠摆了摆手,说道:“你先回军营去吧,别忘了再叮嘱一下你那几位哥哥,告诉他们,让他们在这段时间小心一点,千万不要跟那曹彬起了冲突,否则被那曹彬当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他们!” “小弟省得!”王政忠闻言郑重的点了点头,行了一礼,方才退下。 等王政忠走了。 赵匡胤的面色突然变得无比阴沉。 他低声问道:“则平,你让人查清楚了么?知道是谁把守信的那件烂事告知给陛下的?” 赵普闻言犹豫了一下,才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说道:“具体还不知道,但据咱们在宫里的探子传来的消息,昨日陛下在大朝会散了之后,直接去了锦绣宫陪太子还有小符后,那位寿安公主中途去了一趟,然后陛下便气冲冲的从锦绣宫里出来,紧接着他就召见了将军您……” 说着。 他不由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能探听到也就是这些了,要是春喜没出事,那咱们何至于一点消息都得不到……” 第一百一十三章 老道人 听了赵普的话之后。 赵匡胤默默点了点头,他昨日被柴荣叫到宫里,他这位义兄张嘴的第一句便是质问自己一年前自己那位石守信兄弟做的一件烂事。 他听到后心里登时就是一惊。 伴君如伴虎,他胆战心惊,实在是不敢期满。 只好如实跟自己那位义兄说了,还说了自己为了替石守信开脱罪名还出过一些力。 他本以为他定然会被自己义兄狠狠的训斥一顿,然后直接罢掉自己刚当上还没有半天的殿前都点检的职位,没想到自己那位义兄听到自己如实相报之后,并没有自己预料中的那么生气,他反而对自己的回答有些满意。 当然。 他这位义兄自然是对石守信大骂了一统,说什么铁骑军的风气便是被这种将领给败坏的,丢了朕的脸面坏了朕的名声之类的,然后便直接下旨,夺了石守信的一切官职,直接让曹彬负责调查此事,一旦查实,开刀问斩,以平民愤。 而赵匡胤昨日实际上已经在柴荣面前一口气把石守信的罪行说了个底掉,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在柴荣面前替石守信求情,他方才跟自己那位义社十兄弟说的话,也只是安慰安慰对方罢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自己那位石二弟,这一次很有可能凶多吉少了。 “可惜了一员虎将……” 赵匡胤想到这里,不由可惜了一声。 赵普也点了点头,说道:“石将军确实勇猛,不过这个时候,将军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这话听的赵匡胤有些不舒服,他皱眉道:“守信是我结义兄弟,他这次出事,我不能相助不说甚至昨日还在陛下面前落井下石已是极为不该了,你怎么能……” “是属下失言了,该死!该死!”赵普虽然这么说着,但他脸上却是一点歉意也奉。 “先生,你说陛下突然对守信下手,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赵匡胤又低头想了许久,他不知道怎么得,总是觉得自己左眼跳的厉害,心里极不安定,对于一位大宗师来说,对自己的身体的操控早就到了极致入微的,本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情。 而一旦如此,那必然要发生一件大事,这是自己的身体在给自己示警。 听到赵匡胤的话之后。 作为赵大谋主的赵普沉默了一下,才说道:“这点不好说,不过从陛下对主公的态度来说,他应该是没有怀疑主公的忠诚……” “但是……” 赵匡胤咬了咬牙,他的脸上露出了极为不甘的神色。 “……陛下也知道守信跟我的关系,要不是为了对付我,那陛下何必动那么大的怒气……说句不好听的,守信逼死那民女一家之事,他的确是有过错,但铁骑军这些年飞扬跋扈的事情陛下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之前可曾过问过一人?若不是他纵容,铁骑军的军纪何以会如此跋扈?” “军中那么多人犯了军纪,他都不管,单单选了守信出来以儆效尤,要说他不是针对我,我不信!”说着,他一只手的手掌猛一用力,他端在手里的一只茶盏顿时就被他捏成了一蓬石粉。 “这一点主公倒是没说错。” 赵普听了赵匡胤的这番怨气十足的话后笑了笑,他点头说道:“陛下这次对付石将军,的确是在针对主公的。” 这话刚传入赵匡胤的耳内,赵匡胤直接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浑身上下,寒毛炸立。 “先生不是方才还说陛下没有怀疑……” 赵普听到赵匡胤这句惊慌的话,他不由皱了皱眉头,他之前还不知道自己主公竟然如此惧怕那位柴荣,不过他心里虽然对其有些不满,但想到自己已经将全部身家压在了对方身上,现在也退缩不得。 他只好对赵匡胤解释道:“主公,正是因为陛下没有怀疑你,才会对石将军下手,他要是对主公您起了疑心,那以陛下的性子,早就对主公动手了,怎么会用旁人来试探……” 赵匡胤听了还是皱着眉:“那守信他……” 赵普笑了笑,说道:“石将军在铁骑军里的资历仅次于主公,而主公又跟石将军关系交好,陛下也知道他那位老丈人跟专门派来得罪人的曹彬将来不可能执掌得了铁骑军,等他去世之后,这铁骑军的将领定然是要换人的……” 赵普的这话让赵匡胤心里一亮。 他不由点了点头。 暗自想道:“的确是这个道理,守信的确是最有可能在将来统领铁骑军的人,要是将来守信统帅了铁骑军,自己又统领着殿前司诸禁军,那这大周十之五六的精兵,也都在他们两兄弟的手上了……从这一点上,自己那义兄的确是有道理这么干。” “只是……” 这时。 赵匡胤脸上又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他继续向赵普问道:“先生的话的确是让我茅塞顿开,只是守信出了事,再加上那曹彬的清洗,很有可能过上几月,那铁骑军就不在咱们的手里了……” 赵普听这话之后脸上也不由露出了沉吟的神色。 他点了点头,说道:“这的确是个难题……”他想了半晌,眼中突然闪过一道极为疯狂的神色,他压低声音,仿佛是怕被人偷听去了一样,对赵匡胤说道:“主公,不如咱们把计划变上一变!” 这话说的赵匡胤心里就是一突。 他如何起兵如何造反的事情可是早就计划好了的,反复推演了无数次,修正了无数次的细节,已经把风险讲到了最低。 他乃是统军将领,深知庙算的重要性。 想要这种突然改动庙算好的计划的,会出事的概率极大,但是对于赵普,他是深信不疑的,所以他一听到赵普的这话,脸上便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富贵险中求!” 赵普何等精明,赵匡胤屁股一撅,他就知道对方要拉出什么样的粑粑来,他见自己主公神色不定,他便沉声说了一句。 但赵匡胤还是犹犹豫豫。 正在这时。 从屋外突然走来了一名护卫,那护卫恭敬的对着赵匡胤跟赵普行了一礼之后,说道:“将军,府外有一名老道说是将军您的旧识,想要跟您见上一面。” “老道?” 赵匡胤听了后皱了皱眉头,细细的一想,实在是没想出什么自己认识什么老道。 况且他正在烦恼,他哪里有闲心见一个老道,他摆了摆手,对那护卫说道:“你去账房取二十两银子给那老道,再告诉他,就说本将从来不认识什么他,他要是囊中羞涩,没了盘缠,只管开口便是,不需要说什么是本将故旧的话!” 第一百一十四章 梨子 “你们赵将军是这么说的?” 在赵匡胤的府邸之外。 一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道人瞧了一眼那名刚才进去通报,此时手里正拿着一锭差不多有十两银子向自己递来的侍卫问了一句。 那侍卫有些心虚,不过作为赵匡胤的侍卫,他什么人物没见过,他平时最烦的便是这些什么本事没有,就知道来他主人这里来打秋风的各路武林人士。 他听到这老道的话,脸上顿时露出不悦的神色,他眉毛一皱,厉声说道:“怎么?你还嫌弃我家将军给你的银子少了?我家将军都没怪罪你说是我家将军旧识的事,反而给了你银子……我看你不会是存心来闹事的吧?”说着,这护卫一挥手,自他的身后,便立刻站出了四名身穿铁甲的士卒,露出一脸凶狠的眼神瞪视着那老道。 “你们找死!” 那老道倒是仍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不过在老道的身后的一名年轻道人见这些人竟然敢对自己师傅不敬,顿时上前了一步,眼睛一瞪,就要对这几位赵匡胤府邸上侍卫动手。 “得升,住手!” 不过那老道却在这年轻道人动手之前就将其叫住,他笑着对那名赵府的侍卫打了个稽首,谢道:“那就谢过这位施主方才替老道通报了。” 他一边说着,众人也没看到他有什么动作,只是挥了挥衣袖,那侍卫手里的那一锭十两重的银子,便消失不见了。 那被老道叫住了,名叫得升的道人虽然没再继续出手,不过他还是恶狠狠的瞪视着那几位赵匡胤府上的护卫,恨声说道:“狗眼看人低!要不是我师傅他老人家慈悲,就凭你们这几个方才的不敬之罪,我都能……” “得升!” 这时,那老道又看向了那叫得升的年轻道人,淡淡的说道:“你忘记下山时我怎么跟你说的了?你的脾气太暴躁了,以后你要是再改不了你的性子,那以后师傅便再也不带你下山了。” “是!师傅!” 听到自己师傅如此说,这叫得升的年轻道人才狠狠的瞪了那几位护卫一眼,不再发话,黑着脸,转身回到自己师傅身后去了。 “师傅,咱们接下来要去哪?”老道的那名小弟子不由问了一句。 老道笑了笑,说道:“咱们哪里都不去。” “哪里都不去?”得升听到自己师傅的话之后脸色不由一窒。 “是的,哪里都不去。”老道笑着点了点头。 时值盛夏。 白日里的天气炎热。 路上的行人皆是满头大汗,赵匡胤府邸前的那些护卫更是身穿铁甲,仿佛是一个大蒸笼穿在了身上一样,更是汗如雨下。 不过说来也怪,虽然这天热的厉害。 但在赵匡胤府邸前立着动也不动的那一老一小两个道人的脸上竟然没有一滴汗水,他们身上宽大的道袍也干爽无比,仿佛在这两人这里,酷热的盛夏完全不存在一般。 这让之前进去通报的那名护卫见了心里直打鼓。 他跟着赵匡胤多年,到了现在,哪里还不知道他眼前这两个道人是已经达到了寒暑不侵的大高手,他心里不由得有些后悔,后悔起自己贪墨的那十两银子来。 但现在再让他拿出那十两银子,他哪里有那个脸面,只好对这两人视而不见。 这时。 一个中年人推着一扯黄橙橙的梨子正从街道上穿过,一个也就是十一二岁小乞儿看着那一车鲜美的梨子看直了眼睛,他舔了舔嘴唇,猛地咽下了一大口唾沫。 在这小乞儿身旁还有一个比他年纪还要小的乞儿,这个年纪更小的乞儿也看到了那一车水汪汪的梨,眼睛顿时就发直起来。 那大一些的乞儿看到了更小的乞儿那渴望的眼神。 他狠狠的咬了咬牙齿。 “你等着!” 说罢。 他猛地站起身来,一个箭步便向着那一车梨子冲了过去,那推着梨车的人也不防备,这乞儿冲到这一车梨子旁边,想都不想,便伸手向着车里的梨子抓了过去。 这一切电光火石,极为顺利。 在这乞儿抓到一枚梨子之后,立刻转身就跑。 或许是这乞儿已经饿了多时,他转身的时候不由感到一阵头晕,身子不由窒了一窒。 而那推车的,满满一车梨子的那中年人也发现了这偷梨子的乞儿,他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愤怒的神色,他也不管这小乞儿吃不吃得消他的拳脚,他一步蹿上,对着这小乞儿的的后腰便狠狠的踹了过去。 “哎吆!” 那小乞儿身子瘦弱,哪里吃得住这壮硕中年的一脚,直接被踹到在了地上,而被这小乞儿死死抓在手里的那枚梨子,也从他的手里脱出,咕噜噜的滚到了一旁,不知去向了。 那推着梨车的中年人在踹到了小乞儿之后仿佛还没解气。 他猛地上前,又是抬脚向着这小乞儿踹去。 “你不要打他了!不怪他!是我想吃梨子他才会去……”正在这时,那个年纪更小的乞儿连忙上前,跪在这中年人的身前不断的磕头乞求起来。 周围的人听到这声音,才发现这更小的乞儿竟然是个女孩子。 不过那中年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他恶狠狠的瞪视着这两个乞儿,呸了一口,说道:“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偷人东西,今天偷梨子,明天就能偷银子,再过几天,就偷金子,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们,让你们俩涨涨教训,以后你们还得了?” 说罢。 他又抬脚向着那方才被自己踹到,倒在地上,摸着自己的后腰,脸上露出痛苦神色,挣扎着爬不起来的小乞儿踹去。 看他的力道。 这一脚踹下去,非得将这瘦弱的乞儿的半条命踹掉不可。 “求求你!求求你!” 那女乞儿见了连忙上前,死死的抱住了这中年的腿,不让这中年人抬腿,但这女乞儿才多大离去,这中年人只是用力晃了晃,便把这女乞儿给晃开了。 就在这中年人的脚要踹在那乞儿的身上的时候,他的身子猛然一震,然后不由自主的退了好几步,身子踉跄着没能站稳,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你干什么!” 这中年人见一个年轻的道人正一脸怒容的看着自己,他心里不由一突,连声说道:“这里可是汴梁城,可不是你能胡来的地方!” “呵呵。” 听了这中年人的话,从得升的身后走出了一个老道人。 这老道人笑眯眯的对着这中年人打了个稽首,说道:“这位施主,我们师徒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问一下,您这梨子卖不卖?” 这道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向着这中年人一摊手,在这道人的手上,正拖着方才那乞儿倒地后不知道滚到哪里去的那颗水汪汪的鲜梨。 第一百一十五章 老道请大家吃梨子 卖梨子的中年人见这两个道人只是要买的他的梨子,他面色也恢复了过来,不过他见到那年轻道人面相凶恶,他还是不由自主的颤了下身子,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脑袋。 “梨子……梨子便宜,一文钱一个。” 听到这卖梨者的话,那老道笑了笑,手掌一翻,在这老道的手心便出现了一枚铜钱。 “那咱们可是钱货两讫了。” 老道将手中的铜钱放到卖梨者的手中,笑了笑,转身走了。 “谢过道长!” 那方才偷梨的乞儿此时也站起了身子,他知道是这两个道人从那凶神恶煞的卖梨者手上救下了自己,他忍着腰间的痛疼来到年老道人的身旁,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向着道人道了谢。 见这个乞儿如此知礼,那老道也不由笑了笑。 “倒是个知礼的。” 他将这乞儿扶起,同时还伸手在这乞儿腰间的伤处轻轻一抹,那乞儿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无比惊讶的神色,他瞪大双眼看着这年老的道人,不由张嘴道:“不……不疼了!” “无崖哥哥!你……你不要紧吧!” 那个女乞儿这时也来到了男乞儿的身旁,一脸担忧的瞧着他,男乞儿连忙摇了摇头,说道:“不疼了,都被道长给治好了!” 女乞儿听了连忙向着老道人道谢。 老道面对着两个乞儿的道谢,却只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似乎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实际上,也的确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老道看了那女乞儿一眼,笑着问道:“小姑娘,老道请你吃梨子好不好?” 听到这话。 那女乞儿的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丝喜色,但很快,她就摇了摇头,说道:“道长,您救了无崖哥哥对我们已经是大恩了……我不能……不能要……” “好吧。” 听到这女乞儿拒绝,老道也没强求,他只是有些可惜的说了一句:“既然小姑娘不吃,那老道就勉为其难的吃了吧。” 这话他刚刚说完,便拿起手里的那枚梨子,三两口的就吞到了肚中,只余下了一个梨核。 而那两个乞儿虽然说是不吃,但眼睁睁的看着这老道人吃下这枚汁水四溢甜美可口的鲜梨,还是不由自主的咽下了几口唾沫,四只小眼睛死死的看着老道手里那吃剩下的梨核。 这一幕自然被老道瞧在了眼里。 那老道又笑着问:“老道再问一次,你们两个想不想吃梨子?” 这一次这两个乞儿没有矫情,几乎是想都不想的点了点头,连声说着:“想吃!想吃!” 听了这话,老道笑了起来,他自言自语道:“这么鲜美的梨子,只有我老道一个人吃了确实不美,这样吧……” 说着。 这老道环顾了一下四周,开口说道:“今日老道想请大家吃梨子……” 说来也怪。 这老道的声音不大,但这赵匡胤府前的大街上,前后几百米的所有人却都听的一清二楚,听了这老道的话后,这些人不由自主的围拢了过来。 那卖梨子的中年人听了后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 他不由想到:“这道人要请这么多人吃梨子,那岂不是只能买我的了么?怪不得今日我出门时踩了一脚狗屎,原来是要走大运了啊!” 众人听了这老道说的话,一些人的脸上露出了不信的神色,粉粉叫嚷着这道人是在骗人。 那老道也不以为意,他笑着说道:“是不是真的,你们等一会不就知道了,老道拿出梨子来自然是真的,老道拿不出来,那自然是假的。” 众人一听觉得老道说的有道理,也就不再说话,等待着老道的梨子。 “道长!道长!我这梨子可以便宜一些……” 这时。 那卖梨子的中年人挤开人群,凑上了前去,他一脸媚笑的对老道人说着,只是他话还不等说完,那年老道人便笑着将其嘴里的话打断。 老道人微笑说道:“老道何时说过要买你的梨子了?” 听到这话。 那卖梨中年脸上的笑容顿时一窒,他讨了没趣,嘴里说不出话来了,他见到那老道与他说完这句后便不再看他,他也不想再讨没趣,便退到了人群里。 他本想离开。 但又想到这老道说要请人吃梨,却又不买他的梨子,这条街上,他也没看到旁人有梨子卖,他不由就想瞧一下这老道的笑话,他倒要看看,这老道到底怎么请众人吃梨子。 况且。 就算是这老道真的拿出了梨子来,他看不到笑话了,他也可以吃上一吃,占个便宜,到也不错。 他一边想着,一边翘起脚,透过人群,看了眼他正停在路边的那装满了梨子的木板车,才放心的收回了目光,他觉得现在时间还早,等看完了这老道的笑话或者白吃了梨子,再走也不迟。 那老道见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笑着说道:“不过老道有言在先,老道的梨子有限,只能一人一个,每人不能多吃……” 众人听了自然是轰然应诺:“道长请放心,咱们又不是贪得无厌的人,能白吃您一个梨子已经很好了,咱们又怎么会多吃。” “那好。” 这老道点了点头,环顾了一下众人,笑道:“还请诸位让一点地方出来。” 等众人让出了一块空地。 这老道便在这空地上挖了一个小坑,然后将他吃剩的那个梨核放在了小坑里,接着又把方才挖出来的土给填了回去。 围观的众人被这老道的举动搞的有些不明所以。 有人忍不住出声问道:“道长,您这是……” 老道笑了笑说道:“老道不是要请大家吃梨子么?自然要把这梨核种下,等长出了梨树,结出了梨子,才能请大家吃。” 年老道人的这话说的众人哗然。 有人纷纷不平的说道:“此言简直荒谬!”说完之后,便有人头也不回的走了,似乎认为自己在这里多待一刻,都是在浪费时间。 “哼!你们可知我师傅是……”那叫得升的年轻道人见了不屑的哼了一声,不过他还不等把话说完,便被这年老道人给打断了。 “得升,忘记师傅跟你说的话了?” 听了自己师傅的话,那叫得升的年轻道人立时住了嘴,不再言语了。 不过那女乞儿倒是一脸期待的盯着方才老道人种下梨核的地方,说道:“阿风倒是觉得道长没有骗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白云先生 那老道听了后倒是意外的看了这女乞儿一眼,他微笑说道:“倒是难得有人信老道。” 那女乞儿被老道说的脸上一红。 她不由低声道:“阿风只是觉得道长您不会骗人。” “哈哈。” 老道听了后哈哈一笑,他笑着说道:“老道确实不会骗人。” 他说完,扭头看了那赵匡胤府前的几名护卫一眼,微笑说道:“能否给老道一壶热水?” 那护卫先前就因为自己贪墨了这老道十两银子有些惶恐,他虽然觉得这老道说要种出一棵梨树来请大家吃的说法颇为荒谬,不过他知道这老道武功高深,不是他能得罪的。 他听了这老道要热水的话后,他连忙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好说!这个好说!”他说完,便快步进了府里,不一会儿,便提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铜壶出来了。 “道长,这是您要的热水。” 这护卫其实心里也极为疑惑,他将这壶热水递给老道时不由问道:“不知道道长要这热水是……” “这个简单。” 那老道接过铜壶,自然而然道:“种下了梨树,自然要浇水了。” “哈哈哈!” 这老道的话顿时引得围观的众人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那护卫听了也是强忍着笑意,他死死的咬着嘴唇,才没能笑出来。 “我是不是刚才看花了眼?这道人说出这般胡话,哪里会是什么高人?”这个念头从这名护卫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但是他看到那一老一少两个道人,到现在仍是寒暑不侵的样貌的时候,他马上就把脑海里这个不靠谱的想法驱赶了出去。 要不是功力通玄,怎么可能做到寒暑不侵。 “诸位,你们且看好了!” 老道也不在乎周围众人的讥讽,他拿着铜壶来到他方才种下梨核的地方,将壶里还冒着热气的滚烫热水倒了下去。 “长!长!长!” 随着这老道嘴里三声长字,在周围众人惊呆了目光里,竟然真的有一株细小的树苗从土里破土而出。 而且这树苗出土以后,迎风便涨。 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长高变大,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一株繁盛的梨树便陡然间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然后这株梨花很快的绽放出了雪白的花朵,众人甚至还能嗅到那清新香甜的梨花香气,这梨花很快脱落,又不出几个呼吸的时间,这梨树上顿时结出了满满一树又大又圆的鲜梨。 周围顿时响起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很多人甚至都跪在了地上磕起头来,眼前的这一幕,对他们来说不谛于一场神迹了。 那赵匡胤府邸前的护卫看着那株结满了梨子的梨树也是目瞪口呆,这一幕几乎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他又看向那名年老的道人,脑海里顿时闪过了一道灵光。 他想起了一个人来。 除了这人,天下间谁还能做到这般不可思议之事? 他颤了颤身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说道:“道长……道长可是白云先生?” “亏你还能认出我师傅!”那年轻道人听到这护卫的话,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极为得意的神色,显然,在他的心里,自己师傅是一个极为了不得的人物。 “正是贫道。”这老道笑着点了点头,承认了下来。 周围有见多识广,晓得白云先生名号的,这些人知道这老道是何等了不得的人物,他们纷纷跪倒在地,口里不住的说着上师。 “老道就是一乡野道士,实在是当不起诸位的大礼!”那老道却只是淡淡一笑,他手掌轻轻一托,周围跪在地上的那些人便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子。 老道笑着说道:“老道之前说要请诸位吃梨子,现在这梨子有了,诸位慢慢享用吧,不用客气。” 众人听了这话。 不由想到之前他们对这老道言语上的讥讽,脸上顿时一红,面面相觑着,倒是没人敢上前去摘下梨子。 最后还是那个女乞儿主动上前摘下了一颗梨子,轻轻的咬了一口。 露出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后。 众人才纷纷上前,争先抢后的摘起了这颗梨树上结出了鲜美梨子。 这时。 那名护卫又去府里禀报。 不一会儿。 赵匡胤跟赵普两人一起出了府门,赵匡胤一见到这年老道人,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狂喜的神色,他恭恭敬敬的对着这道人施了一礼:“赵某见过陈道长了。” 老道见到赵匡胤,笑了笑,说道:“跟赵施主一别,细细算来,差不多有十年了。” 赵匡胤听了也唏嘘了一声,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府邸,恭声说道:“还请道长到赵某府里一叙,道长来的正是时候,赵某正有一些事情,想要请教道长。” 那老道人并不推辞。 他点了点头,说道:“贫道这次从华山来汴梁,便是为了赵施主的事而来,前几日……”这老道突然停住了话头,他想起这里人多嘴杂,一些事情倒是不好说了。 “火龙,咱们进去吧。” 老道招呼了一下那位年轻道人,二话不说的,随着赵匡胤进了赵府。 “这梨子味道倒是真的不错,比起我家种的,都不遑多让……”那卖梨的中年人吃完了一颗他好不容易才抢来的梨子,咂了一下嘴巴,他有些不舍的瞧了那棵梨树一眼,后悔没多拿上几颗。 此时。 这棵在片刻之前还挂满了黄橙橙的鲜美大梨的梨树此时上面的梨子已经一枚都不剩,一些人根本没有听从白云先生的话只摘一颗,他亲眼瞧见的就有人摘了足足十枚八枚。 “这梨子真好吃!” “是啊!白云先生果然名不虚传,道法通神!这梨子竟然就这么长出来了……” “这真是仙家手段!” “要是白云先生能把这仙法教给我就好了……” “你想什么?你可知他老人家是何等人物?你也配做他老人家的弟子?” “快看!快看!梨树消失了!梨树消失了!” 随着众人的惊呼声。 那卖梨的中年人不由也向着原本长有梨树的地方看了过去,原本那棵枝繁叶茂,足足有两人合抱的粗大梨树已经消失不见,就像是它根本就不曾出现过一样。 要不是周围众人都喜滋滋的吃着梨子,地上散乱丢弃着的满地梨核,可能也不会有人相信。 就在瞬息之前。 一棵粗壮的梨树就从这土地里拔地而起,转瞬之间,又消失不见。 “白吃了个梨子,倒也不亏。” 这卖梨的中年人看了看天色,想到自己那一车梨子还在外面,他还要花些时间把这些梨子推到市集上卖掉,然后再赶回家去,不能再耽搁时间。 他便挤开人群。 但是当他瞧见他之前停在路边,上面装着满满一车鲜美梨子的木板车的时候,他的面色顿时变得无比苍白,直接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嘴里无比凄厉的叫了一声:“我的梨啊!” 此时,原本装着满满一车梨子的那辆木板车上,竟然一枚梨子也没有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柴荣病危 “活该!” 一旁,那两个小乞儿见这卖梨的中年人哭的凄惨,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无崖哥哥,那个道长好厉害!要是咱们学会了这个本事,以后就再也不用挨饿了!”那个叫阿风的女乞儿不由自主的又看了眼,此时已经空无一物,但在片刻之前,那里还耸立着一棵结满了鲜美梨子的高大梨树的地方。 “是啊……” 被叫做无崖哥哥的小乞儿也点了点头,眼神里露出了欣羡的神色。 “阿风,咱们去拜那个道长为师吧!”过了半晌,这小乞儿突然对身旁的女乞儿说了一句,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攥了攥拳头,眼神里露出了无比坚定的神色。 “拜师?”那叫阿风的女乞儿一脸的犹豫,她有些胆怯的说道:“但那个道长会收我们吗?我们只是乞丐……” 那叫无崖哥哥的小乞儿却撇了撇嘴:“我们只是暂时是乞丐!谁说咱们一辈子都是乞丐了?况且咱们之前也不是乞丐……” 听了这话。 那女乞儿咬了咬牙,她鼓起勇气,点了点头,说道:“我都听无崖哥哥的……” 说着,她顿了一顿。 “只是……只是咱们怎么去拜那个道长为师?” “这个么……”那叫无涯哥哥的乞儿脸上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你容我想想……” 赵匡胤府邸。 那位年老的道人进了大厅,见大厅周围还挂着一些白绫之类的物什没撤下来,不由驻足看了一眼。 赵匡胤见了脸上不由露出了无比哀伤的神色,他低声说道:“道长有所不知,我弟弟他……” 没想到赵匡胤话还不等说完,那老道便摇着头,将赵匡胤的话打断,他淡淡的说道:“我已经知道了,我正是为了这件事下山来的……” “陈道长此言是?” 一旁一直未发一言的赵普听到这老道的话,神色不由一动,他低声问了一句。 而这老道瞧了他一眼,说道:“我前几日在华山夜观天象,突然见到天象大变,老道心里一惊,便起了一卦,结果卦象极为奇怪,我一时之间解不开,才有了这次汴梁之行。” 说着,这老道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到汴梁城时,我心血来潮,又给赵施主你起了一卦,便知道赵施主的弟弟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这老道脸上却露出了极为困惑的神色。 他皱眉说道:“但问题就在这里,十年前老道跟赵施主见面时曾为赵施主你们兄弟俩起过一卦,也不是老道自负,老道起的卦,从未失手过,赵施主,你可记得当时我给你弟弟起出来的卦象?” “自然记得。” 赵匡胤点了点头,这老道姓陈名抟,住在华山深山当中,在天下间极有明气,被人尊为仙人,十年前他曾经见了这道人一面,对这道人的本领极为佩服的五体投地。 白云先生这个名号,是他的义兄赐给这道人的。 赵匡胤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当时道长说我弟弟富贵绵长,有天下第一等的气运。” “不错。” 陈抟点了点头,他脸上疑惑的神色越来越盛,眉头都皱成了一个井字的形状,他自己也极为不解:“老道当初的卦象绝不会错,但怪就怪在这里,我刚才算到赵二公子去世之后,便又为赵二公子如何去世之事起了一卦,结果得到的卦象却无比的模糊,这是老道从未有过的……” “道长此言是什么意思?”那赵普这时出声问了一句。 陈抟摇了摇头,说道:“可能是有道法不逊色老道的高人蒙蔽了天机,让老道算不出来了,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原因,总之就是,这天机已经扑朔迷离了,连老道都看不清了……” 听到这话。 赵匡胤面色不由一惊,毕竟他现在正在谋划大事,不能有失,他不由开口:“这天底下,难道还有道法比道长还高深的人在?” 陈抟仍是摇头,他沉吟了一会,方才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老道不过有一些微末本领,怎么敢说天底下无人在老道之上。” 这时。 从大厅之外传来了一阵极为慌乱的脚步声。 一个年轻人满头大汗的冲进大厅,他也顾不得其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脸惊慌的说道:“将军,不好了!不好了!陛下他……陛下他……” “陛下怎么了!” 听到这话,赵匡胤的面色顿时一紧,不由脱口而出道。 “属下刚刚收到范相府里的消息,刚才范相接了一道圣旨,神色大变,匆匆忙忙的就出府往皇宫里去了,属下多方打探,才从范相的公子那里得到了消息,据那范公子所说,范相离府之前曾对其叮嘱过,说是陛下病危,恐不久于人世……” “什么!” 虽然自己义兄快要死了之事赵匡胤早有准备,但是听到这个消息,他神色也不由大变,他站起了身来,脑海里胡思乱想。 “我是殿前都点检,要是陛下病危,那断然会招我进宫,但为何……” 赵普则是神情镇定,他挥手让报信的人退下,才低声对赵匡胤说道:“将军无需紧张,属下相信,如果方才这条消息属实,那陛下召主公入宫的旨意,定然在路上了。” 不过赵匡胤却听不进去。 “但从范质的府上都传来消息了,召我前去的旨意却还未到,这让我如何安心……” 正在赵匡胤慌乱之间,从府外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宣喝声。 “圣旨到!殿前都点检赵匡胤接旨!” 听到这话,赵匡胤连忙对陈抟说道:“赵某失陪,道长先在这里稍待,赵某出去接了圣旨就回。” 陈抟笑了笑,说道:“将军尽管去就是。” 赵匡胤点了点头,出去后过了不一会儿便拿着一卷黄绫回到了大厅,他将圣旨递给了赵普,点头说道:“果然如先生所说,的确是召我入宫的旨意。” 说到这里。 赵匡胤犹豫了一下,道:“难道我那义兄,真的……” 赵普接过圣旨,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色,他压抑住内心的兴奋,说道:“将军,如果赵某所料不错,这便是将军最好的机会了!” 说着。 赵普对着一旁的陈抟恭敬的施了一礼,他说道:“还请道长为我家主公再起上一卦,算一算,我家主公这次是否能办成了那件大事!” 陈抟看了赵普一眼,然后又看向了赵匡胤,他眼神闪烁,沉吟了许久,才叹了口气,说道:“十年前老道便为赵施主算过,那是断然没有错漏的,甚至当时老道还把自身的气运跟赵将军绑在了一起,为的便是要从赵将军这里借得一份气运,用以助老道九转功成……”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满是裂纹的龟壳。 第一百一十八章 紧锣密鼓 用龟甲来进行占卜是上古时那些大巫们所用的手段。 上古时大王统军出征,必先问于巫。 占卜后是吉兆才会出兵。 赵普见陈抟一个道士,竟然用巫的手段来占卜,不由多看了两眼。 他虽然出身于儒门,但他师傅也说过他天赋不佳,儒家先天八卦,梅花易数之类的占卜手段他半分都没学到,就是儒家看家的浩然正气,他也不过只是学了一半。 所以他看陈抟占卜,也只是看个热闹而已。 陈抟盯着地上的龟甲,沉吟不语起来。 赵匡胤还要去皇宫回应召见,他见陈抟许久不语,神情不由变得有些焦急,他开口连声问道:“道长,不知道您这卜相上……” “这个……” 陈抟摇了摇头,说道:“虽然现在天机混沌,难以看清了,不过我这龟甲上倒是可以看到,当今天子确实已是死气缠身,命不久矣了……只是将军要做的事,却也是命途多舛,不会那么轻松。” 一听这话,赵匡胤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赵普一看,面色一紧,他立时开口:“不知道道长当初说的我家主公登临九鼎乃是天命所归可否是虚言?” “老道从来不说虚言。” 陈抟被赵普这么一问,面色有些不好看,他盯着赵普说道:“老道我连自己的修为都跟赵将军的气运绑定在一起了,赵将军能够成就大事,老道才能突破瓶颈,若非有十足的把握,你可会拿着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么?” 赵普被陈抟说的哑口无言。 而赵匡胤此时的神情又变得坚定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既然我选择了这条路,那这条路就算是再艰难险阻崎岖不平,我也要走到底,况且事已至此,我也退却不得……” 说着,他笑了笑,故作豪迈的说道:“况且这条路本就是九死一生,成了便是九五之尊,输了则是满门诛灭,要是那么容易就干成,岂不是人人都要去做了?” 说罢。 赵匡胤对着赵普跟陈抟拱了拱手,沉声说道:“我此去进宫,两位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罢。 赵匡胤在侍卫的服侍下穿好朝服,就要离去。 只是他刚走到门前的时候,似乎是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他停下脚步,对赵普说道:“赵先生,你速速去魏仁浦府上,告知魏公,就说我有事求他。” 听了这话,赵普有些疑惑,他问道:“不知道主公说的是?” 赵匡胤目光炯炯,眼神深沉,声音森冷的说道:“我义兄活着,那杀守信如杀一猪狗,无人敢言语,不过我义兄如果驾崩,那朝中有人再想杀石二弟,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魏公执掌大理寺,本朝狱决皆出于其手,只要陛下驾崩前没有问斩师兄弟的圣旨颁下,那便请他高抬贵手……” 听了赵匡胤的话之后,赵普的眼睛一亮,他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石将军在军中深孚众望,要是陛下要杀他,那军中无人感言,但要是陛下死了,朝中还有人要杀他,那军中必然不忿,再加上国丧期间,万事求稳,新皇登基,也不会开罪军将,这件事倒是可以一为。” 说着,赵普的脸上却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他沉吟了一下说道:“……不过,那魏仁浦为人顽固,油盐不进,我去求他,他未必会给我这个面子。” 赵匡胤却笑了笑说道:“魏公的确是迂腐了一些,不太通情理,不过先前他回乡时遇匪,我碰巧经过,救了他一家十几口的性命,当时碰巧三娘也在,我俩喝酒时言谈说笑,说等咸信大了,可以把三娘子嫁给他,而魏公当初或许是喝多了,也或许是感激我的救命之恩,一口答应了下来。” 听了赵匡胤的这话,赵普的脸上浮起一丝喜色,说道:“没想到主公跟那魏仁浦还有这层关系,那既是如此,想来让他对石将军高抬一手不是什么难事。” “嗯。” 赵匡胤也点了点头,说道:“到了那时,我再奏请,让他戴罪立功,只要让老二回到了铁骑军里,那官复原职,不过是探囊取物罢了。” 说到这里,赵匡胤也不由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说起来还真是天助我,要是真让那曹彬在军中搞上半年的清洗,那我想再把这只精锐掌在手中,恐怕还没那么容易。” “主公所言极是。” 赵普也顺着赵匡胤的话拍了下马匹,然后他沉吟了一下,问道:“主公,咱们是不是也要提前做下准备了?让北边先动起来?” 听了这话,赵匡胤有些犹豫,他想了想,有些犹豫的说道:“这么着急么?咱们不是定下的年底再行动么?” 赵普摇了摇头,说道:“近来意外太多,夜长梦多,唯恐有变。” 这几日来诸多不顺之事的接连发生,尤其是自己亲弟弟的惨死,的确让赵匡胤颇为心里憔悴,他听了赵普的话之后,沉默了一会,才点了点头。 “让延昭去城外待命……”他一字一顿的说着,“……如果待会真的传出了陛下驾崩的消息,便让他快马加鞭去耶律休哥那里去,让这契丹人履行当初他答应我的诺言,耶律休哥虽是夷狄,但千金一诺,他不会食言,如果陛下没驾崩,那就一切休提。” 赵普听了也点头,说道:“是这个道理。” “那好,我就先去宫里了,否则我去的迟了,唯恐让我义兄起疑。”赵匡胤将他方才吩咐下的事细细想了一遍,觉得事无具细,都说到了之后,才出了府,上马向皇宫的方向急驰而去。 赵普目送自己主公离去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都变得锐利起来,他感到此时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身体里充满着无论怎么用都用不完的力量。 他心情激荡。 他攥了攥拳头。 他知道,知道自己以及儒门的未来,就在未来这短短的几天之内了。 而他对自己未来的成功也是极有信心,他相信,最多不超过一个月,这繁花锦绣的汴梁城,就要换一个主人了。 一旁的陈抟师徒只是静静的看着,整个过程一言不发,等两人出了赵府,憋了半天的火龙道人才有些忍不住的对自己师傅说道:“师傅,方才您怎么一句话不说?你之前说那赵将军是命中注定的天子……现在不正好是咱们卖好的时机么?” 第一百一十九章 无崖子 听到自己弟子的话,陈抟停下了脚步。 他沉吟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得升,你倒是记得我当初跟你说的这件旧事。” 火龙道人点了点头,道:“师傅说的又不是一般的事,未来天子何人这等话,无论是谁,只要听了,就必然牢记于心,不敢忘怀。” “但是……” 陈抟却突然说道:“……你可知道,我当初是同时给赵家两兄弟看的面相,而看到的真龙天子之相,可不仅仅是一个?” “什么!” 听了自己师傅的这话,火龙道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无比惊讶的神色,他不由开口:“师傅说的可是那赵家两位兄弟都是天子之相?但是……但是……” “但是那赵二死了,况且就算赵二不死,为何两兄弟都是天子?这样岂不荒谬?” 陈抟淡淡的说着,他叹了口气,说道:“这些事我不详细说……只是刚才我给赵匡胤重新算了一次,得到是大凶之兆,要知道,这赵匡胤是天子之相,有龙气护身,无论干什么都会逢凶化吉,他的卦象,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大凶之兆!” “大凶之兆!”听到这话,火龙道人心里也不由咯噔了一下。 他对于自己师傅的卜算一道极为相信,他连忙开口,说道:“那咱们可得跟那赵匡胤他们割清关系,不要让他们牵连了咱们。” “你说的不错。” 陈抟点了点头,然后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看向了一处草丛,笑道:“你们两个出来吧。” “有人!” 听了自己师傅的话,火龙道人面色一变。 以他的修为,略一感应,就感应到了在他们前方的一处草丛里,果然躲着两个小孩子,感应到这两个小孩子的身影时,他脸上也不由露出了几分羞愧的神色,他方才实在是太过大意,竟然有人躲在一旁,他都没有发现。 躲在草丛里的自然是之前那两个乞儿,这两人被陈抟看破,两人也不敢躲藏,从草丛里出来,跪在地上磕着头,希望陈抟能收其为徒。 “好吧。” 陈抟略一沉吟,便答应了下来。 这个回答让两个小乞儿颇为意外,他们之前料想到要拜这么厉害的人为师定然极难,肯定要经过各种各样的考验,没想到这道人只是略微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 “师傅……” 就连一旁的火龙道人都颇为意外的看向了自己师傅,他可是知道,自己师傅择徒极为严苛,不是天赋极其出众的,根本就不会收入门墙。 多少人想拜自己师傅为师,都被自己师傅直接拒绝,但不知道为何,自己师傅这次竟然这么容易,就给自己收了个师弟师妹。 听到火龙道人的声音,陈抟摇了摇头,他说道:“这两人跟我有缘,况且他们俩的天赋也不差,假日时日,必有成就……” 说着。 陈抟笑着问这两位乞儿:“你们叫什么名字?可还有家人?” 那大一些的乞儿连忙叩首说道:“我俩都是孤儿,我叫李无崖,乃是幽州人士,这个是我认的干妹妹,叫齐御风,是琅琊人……” “不错!不错!” 陈抟听了之后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说道:“一个无崖一个御风,你们的名字倒是跟我们道家甚有缘分了……”说着,这位功力通玄的传奇道人略一沉吟,说道:“……女娃娃就不用了,你是男孩子,我便给你取一个道号吧。” 听了这话。 那李无崖连忙叩首高兴的说道:“请师傅赐名。” “无崖……无崖……这样吧,你的道号便叫无崖子吧。”陈抟说完,手掌一托,便将两个乞儿给虚托了起来。 然后,他扭头对火龙道人低声说道:“火龙,你带着你这两个师弟师妹速速离开汴梁城,如果三个月内没见到师傅回到华山,那便隐姓埋名,以后不要再用师傅的名号在外走动,也不要再称是为师的弟子……” 火龙道人贾得升从自己师傅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平常的意思,自己师傅的话,仿佛是在交代遗言。 “师傅你……” 他面色变了变,不由开口。 但他还不等说完,陈抟便出言将其打断,只听这位神通广大的道人低声说道:“我当初太过贪心,为了突破瓶颈,将自己的气运跟赵匡胤绑在了一起,希望借他的天子龙气来突破瓶颈,这么多年来纠结极深,现在为师即便想要割舍,也做不到了,他这次要是大获成功,师傅自然是得道飞升,他要是败了,那师父也要身死道消……” 说着。 他从怀里掏出了两本小册子放到自己弟子的手里。 “师傅临行前便料想到了会有今日的情形,这两本册子,一本是为师所修的成道秘法,这秘法乃是上古时一位叫大梦真人的绝世高人所创的秘法,你修为如果不能凝五气聚三花的话万万不能修炼,否则的话,极有可能一梦不起。” “另一本是一些术法,不过都是些障眼之术,算不得什么神通,真正的神通,你师傅我也没有,就算有,也修不成。” “其余的东西在洞府里师傅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回去之后自己翻看就是。” 说完。 陈抟对火龙真人挥了挥手,说道:“你去吧。” 但火龙真人却动也不动,他泪如雨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说着:“师傅对徒儿有再造之恩,徒儿怎么能在师傅危难之际离师傅远去,即便这汴梁城有再大的危机,徒儿也护在师傅身旁,不离寸步……” “痴儿!” 陈抟听了,他不由有些感动。 “这是为师的劫难,却不是你的劫难,况且你留在汴梁,到了紧要关头,为师还要照顾你的安危……而且……” 说到这里,陈抟略一停顿,才继续说道:“……况且连师傅都要葬身其中的危险,你即便留下,又如何能护得了师傅的安危?纯粹添乱罢了。” 这番话说的火龙道人面色羞红。 他不由深恨自己的修为低微,为何之前总是贪玩,不用功修炼。 “去吧。” 陈抟见此叹了口气,他挥了一下衣袖,嘴里轻轻说了一声,然后跪在地上的火龙道人陡然间感到眼前一花,脑袋一沉,等他恢复过来,再向前看去的时候,哪里还能看到自己师傅踪影。 第一百二十章 托孤 大周皇宫。 赵匡胤赶到的时候,在大殿之外,已经有七八位朝廷的重臣等着了。 有跟赵匡胤交好的,见到赵匡胤到来,连忙招呼他过去。 赵匡胤来得晚了,有些不知道现在自己义兄的情况,他心里无比焦急,便低声向着旁人问道:“不知道陛下……” 王溥摇了摇头,同样是压低声音道:“我们到了后,还没有进殿见过陛下的一面呢。” 听到这话,赵匡胤心里不由一松,知道自己来的还不算晚。 他问道:“那现在殿里……” 王溥摇了摇头,说道:“只有范相一人奏对,陛下屏退了所有人。” 赵匡胤听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这样啊……” 之后,他又看了看周围的护卫,他发现今日在这大殿周遭护卫的,竟然不是殿前司的人马,而是变成了他义兄最为信任的铁骑军的士卒。 甚至就连多年不上战场的符彦卿今日竟然也穿起了盔甲,亲自在大殿前的执着长戈护在大殿门前。 等他看到一位他熟悉的身影也在护卫之列的时候。 他心里更是放心。 那人也是他的义社十兄弟,既然自己义兄在此时还敢调自己的把兄弟来殿前护卫,那自然说明自己义兄没有怀疑过自己,他只需要等待自己义兄咽下最后一口气,那这大周朝,也就没什么是自己畏惧的了。 大殿内。 柴荣仰面躺在一张锦榻上,他面色苍白,声音虚弱。 “范质,我说,你写。” 跪在一旁的一名老者听到这话,连忙应了一声,恭声道:“请陛下下旨。” 柴荣就这么一言一言的说着自己的遗命,而范质则是老老实实的写着,待范质写完之后,恭恭敬敬的捧着刚写好的旨意请柴荣过目。 不过柴荣此时已经难以目物,他摇了摇头,说道:“等一会你让皇后过目吧,我死之后,小四登基,皇后辅政,我这道遗命,便算是她的第一道旨意吧。” 柴荣虚弱的说着。 随着他的声音,小符后一只手领着柴宗训,一只手捧着一个放着玉玺的木盘,缓缓走入到了大殿。 小符后一见到柴荣的样子,眼泪顿时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柴荣却笑着安慰她道:“哭个什么?之前不都跟你说过了吗?人生在世,岂有长生不死的呢?总归是要死的,不过是早一些晚一些罢了。” 柴荣的话说的洒脱,但小符后听了,却哭的更伤心了。 “请皇后娘娘过目。” 范质毕恭毕敬的在小符后面前行礼,双手将他刚写完圣旨碰捧到了小符后的身前,小符后知道自己的丈夫命不久矣,哀痛欲绝,再加上她本就对这些繁杂的政务不感兴趣,是以她只是拿起粗略的看了一眼,便要将圣旨放下。 不过柴荣却有些不放心。 他虚弱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小符,你给朕念一下。” 等小符后把范质写好的圣旨念完,柴荣才点了点头,说道:“用印吧,用完了印,就让殿外的那些人进来,我有些话,要跟他们说。” “嗯。”小符后听了哭泣着点了点头。 在小符后身旁的柴宗训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他乌黑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父皇说要教小四拳脚,到现在还没教呢?” 听到这话。 柴荣苦笑了一声。 这话是他北伐之前跟自己儿子说的,但是他在北伐的途中三十七大限的隐患突然爆发,回来之后,他身体虚弱,自然把这件事给忘到爪哇国去了。 不过尽管如此,柴荣还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朕说话一言九鼎……等朕有时间了,一定亲自教小四拳脚,好不好?” 听到自己父皇答应亲自教自己拳脚,柴宗训也高兴的拍手跳了起来。 一旁的小符后见到这幅父子其乐融融的画面,她刚止住的眼泪再一次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不过她知道,等一会朝廷的重臣便会进来,她作为皇后,万万不能失了体统,她连忙用手绢擦干眼角的泪水,然后将柴宗训拉到自己的身边,低声说道:“小四,等会你千万不要在几位大臣面前,失了礼仪。” 这时。 先前在大殿外等着的那几位重臣在一位太监的引领下鱼贯而入,一共有八九人的样子,文武皆有,作为殿前都点检的赵匡胤自然在列。 柴荣的目光一一从这几位跪在自己身前的重臣的脸上划过。 尽管此时的柴荣无比的虚弱。 但包括赵匡胤在内的这几位大周重臣却仍旧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由此也可以知道,柴荣平日里,在这大周的朝堂上,是如何的一言九鼎,乾纲独断。 柴荣的目光在扫到张永德、李重进以及赵匡胤这三位统兵大将时略多停留了一会。 直到将这些重臣都看过一遍之后,柴荣才开口说道:“朕的遗命已经跟范质说了,旨意也写好了,等朕大行之后,你们按照范相手里的那份遗诏,领命而行就是了。” “是!” 几位重臣听了这话,面面相觑,而那跪在一旁的范质则是手捧着一份用黄绸缎写的圣旨,老神在在的不发一言。 “元朗,你过来。” 柴荣突然说了一句,几位重臣的目光刹时就落到了赵匡胤的脸上。 赵匡胤呆滞了一下,元朗是他的字,不过自己这位义兄很少用字称呼自己,自己义兄对自己向来是直呼其名的,现在听自己义兄称呼自己的字,他连忙跪行了几步,凑到了柴荣躺着的锦榻之前,哽咽道:“陛下,臣……” “不要叫我陛下了,叫我大哥吧。” 不过赵匡胤话还不等说完,便被柴荣开口打断。 赵匡胤一听这话,面色一窒,他心里一颤,不由说道:“大哥,我在!我在这。” “小弟!” 柴荣伸手握住了赵匡胤的手,说道:“大哥想拜托你一件事。” “大哥您说!弟弟我就算是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赵匡胤一脸郑重的说着,他诚挚的言语,再配上他这一副浓眉大眼,一脸忠贞的面容,周围的人见了无不点头,赞一声忠义无双。 柴荣咳嗽了几声,随着他的咳嗽,竟然吐出了几大口血来。 有几名太监想要上前服侍,但都被柴荣挥退。 几位重臣见了,皆是暗暗叹息,他们都知道,这位盖世雄主,就要不久于人世了,赵匡胤见了这一幕,心里既是兴奋又是悲哀,他也说不清自己此时真正的心情。 他只听到自己大哥那虚弱的声音传入自己耳中。 “大哥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嫂子跟小四,主少国疑,这个大哥是知道的,大哥也知道,等我一去,必有奸人作乱,你是大哥的义弟,大哥信得过你,望你在大哥去后,能照付小符跟小四一二,万万不可让奸人欺辱了他们。” 听到这话。 赵匡胤感到自己手掌一紧,他见到自己大哥正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他不敢迟疑,连忙点头立誓道:“我赵匡胤在此立誓,定当护得皇后跟太子殿……新皇的安危,如违此誓,我赵匡胤不得好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先皇糊涂了 柴荣驾崩的消息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传遍了汴梁城。 而像是这样的消息。 想必传遍整个天下,都不会花上多长时间,毕竟柴荣可不是一般人物。 皇宫。 大周的重臣们在商讨诸如大行皇帝的殡葬事宜、新皇何时登基等等一系列接下来对大周最紧要的事情,小符后抱着柴宗训坐在皇位上,冷眼看着正吵的不可开交的重臣们。 她实在是没想到。 这些在她丈夫还在时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重臣们,在她丈夫刚刚咽气还没有一个时辰,便开始质疑起了她丈夫的命令,还是遗诏。 她不由看了嘴里正喷着唾沫星子,说得得意洋洋的范质一眼。 就在方才。 就是这位当朝宰相,她丈夫的肱股之臣奉命写下了那份遗诏,当时他不用说反对了,就是连哼都不敢哼上一声,结果现在他却说自己丈夫在口述遗诏的时候脑子已经糊涂,颁下的遗诏做不得数。 不过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她现在还需要这些重臣的支持来维持朝政,直到小四长大成人。 “小四,你记住他们的样子,死死的记住。” 小符后低声对柴宗训说着。 “我不同意王著为相,曹翰为宣徽使……”范质语气淡然的说着,他挥了挥手里的那张遗诏,才继续说道,“虽然这是陛下的遗诏,但那王著嗜酒如命,总是因醉酒耽误了大事,宰相乃是国之重器,礼绝百僚,怎么能让一个酒鬼担任?我大周的脸面还要不要了?王著为相,我第一个不同意。” 说完,范质扫视了众人一眼,又继续说道:“……还有曹翰担任宣徽使的事情,陛下简直就是在胡闹!那曹翰是什么样的人物,陛下难道不知道吗?这个屠户生性残暴,性喜杀俘,名声极差,并且贪婪狡诈,为人诟病,这样的人当了宣徽使,岂不是让他国看咱们大周的笑话?” 王著跟曹翰在朝中的人缘都不好,这两人此时正在外地,并不在京师,几位文臣听了范质的话后,不由点了点头,觉得范相说的极有道理。 王溥此时站出来说道:“范相说的极是,我认为,这宰相的位置,还是继续由范相担任为佳,毕竟范相担任宰相这么多年,深得先皇信赖,所作所为,更是有目共睹。”王溥是次相,在朝内的地位仅次于范质,而且他跟王著的关系很差,要是王著当了宰相,那他这个次相那肯定是当不下去了,他自然要站出来为范质说话。 枢密使吴廷祚听了后虽然有些不愿,但想到范质一个首相,王溥一个次相都不赞同柴荣的遗诏,他这个枢密使就算反对也是无用,况且他跟曹翰的关系本就不睦,他素来瞧屠户出身的曹翰不喜,让曹翰当了宣徽使,他心里也难受,所以他也没有出言反对。 张永德倒是面色不愉快,他哼了一声,说道:“这可是大行皇帝的遗诏,先皇刚死,你们就敢乱命……”说着,张永德两眼死死的看向了范质,质问道:“范相,你既然有这般道理,为何在陛下让你拟诏的时候,你不把这些话跟陛下分说?” “这个……”范质听了这句指责,他面色一红,难以分说,不过他还是死死咬着牙齿,强硬道,“范某非是出于私心,实在是陛下的这个任命太过胡闹,要是你们非要颁下这旨意,那范某当即告老还乡,这旨意,谁愿意发谁发,范某可不发。” “你!” 张永德被范质这无赖的做法搞的说不出话来。 “诸位大人!” 这时,赵匡胤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不大,但众人却听得极为清晰,几人不由把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 赵匡胤是最近一两年柴荣火速提拔上来的,在朝中的根基并不太深,况且因为他的提拔,还抢了张永德李重进这样的军方大佬的职位,比如他现在的那个殿前都点检的位子,便是从这俩人手机硬生生夺下来的,所以像是张李这样,当初随着郭威一起建功立业的元老对他的意见颇大。 “赵将军,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张永德跟李重进扫了他一眼之后,不屑的冷笑了一声,便不去看他了。 而王溥私下里跟赵匡胤交情甚笃,所以见到赵匡胤开口,他便笑着说了一句。 “范相、王相以及诸位大人。” 赵匡胤知道自己在这些朝中大佬里面算不得什么,所以他说话时把自己的姿态放的极低,他恭声说道:“先前范相说的固然有道理,但王著王大人还有曹翰曹将军皆是潜邸旧人,深得陛下信赖,况且这是陛下遗诏,我们做臣子的,实在是不能在陛下刚刚驾崩,便视他的遗诏为无物……”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范质听了赵匡胤的话,眉头一皱,语气不善的说着。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军将,也敢驳斥当朝宰相,谁给你的胆子!”随着范质的皱眉,马上便有马仔出来对赵匡胤口诛笔伐。 谁想到赵匡胤抬头冷冷的瞪视了那说话的马仔一句,那马仔被赵匡胤如电射一般的眼神等了一眼,立时吓的连退了数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大殿内顿时想起了一阵笑声。 那范质见自己人被人瞪了一眼就如此狼狈,他老脸也是一红,不过在一名小小的军将面前,他可不能丢了自己当朝宰相的威风。 “你好大的……”只是他这句话还不能说完,便飞快的闭上了嘴。 锵! 赵匡胤身形一闪,飞快的从殿门前一位侍卫的腰间拔出了一把闪亮的长刀,然后又闪身回到大殿当中,噗的一声,把长刀往地面上一掷,这柄雪亮的长刀便深深的插入到了水磨的青石之内。 而整个过程犹如电光,在众人的眼中,仿佛赵匡胤站在原地,根本就没动弹过一般。 殿内人人侧目,不由响起了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看向赵匡胤那张雄厚的面庞不由露出了几分畏惧的神色。 “我凭什么?” 赵匡胤冷眼瞧着几位大周朝的重臣,冷冷的说道:“就凭我义兄在临死前,要让我保护好皇后跟太子殿下,万万不能让其受了奸贼的欺辱,你们想要否了陛下的遗诏,欺娘娘跟太子软弱,便是奸贼,那要问过赵某手里的刀快不快了!” 看到插在地上的那柄还在不断颤动的雪亮长刀。 范质眼皮忽然狂跳了一下,他看了看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张永德李重进两位军方大佬,他这才想起来,这赵匡胤除了是殿前司的都点检之外,可还是一位武功不弱于先皇的大宗师高手,这位杀神要是真要杀了他们几位,那可并不比屠猪狗困难多少了。 想到这里,范质舔了舔嘴唇,声音顿时就软了下来:“那赵将军的意思,是按照陛下遗诏上的意思直接发了?” “那倒不是。” 赵匡胤摇了摇头,他说道:“这是军国大事,是同中书门下们商讨的事情,赵某只是区区军将,本不应多言,既然诸位大人争执不下,而陛下又在遗诏里说了让皇后理政直到太子殿下成年,那诸位大人何不询问一下皇后娘娘的意见。” 第一百二十二章 点检做天子 大殿上的众人,甚至是赵匡胤都没发觉,正有四双眼睛,将他们之前的表演全都看在了眼里,苏信看了身旁面色阴晴不定的柴荣一眼,笑着问道:“陛下,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场面吧?” “哼!” 柴荣没有出言回答苏信的问题,只是冷哼了一声。 他冷冷的说道:“我活着的时候,这范质可从没敢对我说一个不字,我也是觉得的这老匹夫听话,用的顺手,才让他当宰相的,谁想到我的尸体还没凉透呢,这老匹夫就敢否了朕的遗诏。” 不过很快,他脸上就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神色,他有些得意的看了苏信一眼,淡淡的说道:“不过你跟我的赌局,你似乎是要输了,我那位义弟,对我可是忠心的很呢。” “呵呵。” 听了柴荣的话,苏信轻笑了一声。 他看着那如柴荣妻子跟儿子的守护神一般的赵匡胤,笑着说道:“陛下何必太心急呢,现在看起来不忠心的未必是真的不忠心,而现在看起来忠心的也未必是真忠心。” “好吧。” 柴荣听了,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微笑着说道:“反正朕都装死了,你用那金针渡穴的法子给朕施了针后,朕估摸着还能活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我这义弟就算再能隐忍,估计也能看到狐狸尾巴了。” 苏信听了柴荣这番挖苦嘲讽他的话,他也不以为意,他只是微微一笑,说道:“陛下看着就是了,你这义弟是不是狐狸,很快您就知道了。” “什么人?” 赵匡胤身上的汗毛突然警觉了起来。 他猛然回头,向着一处看去,但是那里只是一堵墙壁,什么都没有。 他有些疑神疑鬼的摇了摇头:“难道是我刚才感应出错了?”就在片刻之前,他感到似乎在自己的身后,正有什么人在窥视着自己,但是他用自己的神识查探了一番,却什么都没看到。 这让他不得不认为是因为柴荣的死,让他太过激动,才让自己的感觉出了偏差。 他收回自己的心神之后。 大殿上关于柴荣遗诏的讨论已经结束。 结果并没有出赵匡胤的预料,小符后最后迫于无奈,在文官集团的联手逼宫下,咬牙同意了宰相范质修改遗诏的建议,并没有颁下那份任命王著曹翰这两位潜邸旧人担任宰相跟宣徽使的任命。 这自然也是赵匡胤想看的。 他刚才站出来为小符后说话,并不是不赞同范质,实际上,他也不想看到这两位潜邸旧人出来掌控全局,毕竟这两位对自己那义兄实在是太忠心了。 而他方才那番仗义执言,甚至不惜直接跟当朝宰相直接动刀的表演,也完全取得了小符后的信任。 在新的遗诏上。 这位监国的皇后对自己甚为信任,不止是让自己继续统领殿前司,甚至又把铁骑军给了自己,这对于他来说,几乎就是天上掉下馅饼来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 赵匡胤出了皇宫,见到天上万里无云,他此时的心情,也像是这晴朗的天空一般,现在他只需要静静等待着,来自北方的消息了。 柴荣驾崩后的汴梁城仍旧是热闹的犹如烈火烹油,跟往日里并没有任何的不同,并没有因为一位皇帝的驾崩就变得天崩地裂,汴梁城里住的人,也并没有柴荣的死而少吃一顿饭。 “是不是有点失望?” 此时已经离着柴荣驾崩过去了一月有余。 苏信正陪着柴荣在汴梁城里的一家酒楼吃饭,柴荣凭栏远眺着繁华热闹的汴梁城,眼神里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有一点。” 听到苏信的话后,柴荣微微点了点头。 他沉吟道:“果然如你预料的一样,我那义弟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石守信放出来,不过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我这义弟本就重感情,那石守信是他结义兄弟,不过……”说着,柴荣极为失望的摇了摇头,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小符也真是,她就算是再信任赵匡胤,也不该让他同时掌管殿前司跟铁骑军,这一内一外两只兵马,岂能交给同一个人掌管?” 苏信笑了笑说道:“石守信是赵匡胤的结拜兄弟,两人有过命的交情,而且石守信在军中深孚众望,赵匡胤有他在,才能更好掌握铁骑军,否则的话,他同时兼领两营,很难做的如臂指使。” 听了苏信的话,柴荣皱了皱眉,他问道:“你还是在坚持赵匡胤会造反?这可都一个月了,我那义弟,可是群臣里对小符最恭敬的了,我看那李重进张永德造反的可能,都比我那义弟大的多。” “哎,你听说了没有?” “什么听说了没有?” “就是点检做天子……” “嘘!你找死啊,这种话也敢乱说!” “我也是听人说的,据说赵点检他……” “噤声!” 这时。 在苏信跟柴荣在的这间包厢旁边的一间包厢里,传来了一声极为低沉的话,听这声音,似乎是被人故意压低了,是以声音极低。 要不是苏信跟柴荣两人听力实在是超越常人不知道多少倍,恐怕根本就听不清。 听到隔壁包厢里的人的议论声之后,柴荣更是不悦,他说道:“这些人就喜欢捕风捉影,乱嚼舌头根子,明明是什么都没有的事,结果被他们说的有模有样。” 苏信笑了笑说道:“陛下真的以为,他们说的话都是假的?” 柴荣不屑一顾,说道:“那还有假?”他理所当然的说着:“换位想一下,要是我要造反,那这件事必然是极度隐秘,除非是我最信任的几个心腹,那绝对不会外传半句,哪有像是现在这样,这还没造反呢,结果传的汴梁城里人尽皆知,街头巷尾都是议论的声音,好像生怕不知道他要造反一样,这世上,哪里有这样造反的。” 苏信听了柴荣的分析之后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陛下说的确实有道理,小符后大概也是跟陛下一样的想法……” “那还用说……” 听到苏信在夸自己的妻子,柴荣得意的点了点头,只是他话还不等说完,面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他沉吟了许久,两眼陡然间射出两道寒光:“是啊,造反确实没有这个造法的,但如果这消息真的是自己那义弟让人传出来的呢?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很快,柴荣便想到了一个可能。 除了这样能打消小符对他这位义弟的疑虑之外,更重要的,便是造势。 自己这义弟声望不够,他想造反,就需要先营造出一种天命所归的感觉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陈桥驿 见柴荣陷入深思,苏信也没打搅他。 等过了好一会。 苏信才说道:“我刚从你那个妹妹那里得到消息,契丹人知道了你驾崩的事,觉得现在是个可乘之机,准备南下了,今日朝堂上都吵翻了天,李重进跟张永德两人就领兵的事吵的不可开交,谁不让步,最后还是小符后力排众议,任命了你那位赵贤弟为统兵主帅,让他统帅兵马,全权负责应对这次契丹人的南犯事宜。” “小符做的很对。” 听了苏信的话后,柴荣点了点头,他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一些事不得不去提防,那李重进跟张永德两人是随着义父起事的老臣了,在军中威望极深,我之前也跟小符说过,在我死后,小四年幼,主少国疑,必然被这些军将轻视,要多多堤防这些军将有不臣之心,让赵匡胤担任主帅,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 柴荣经过先前的那一番思考,苏信种下的怀疑种子已经在他心底生根发芽,他对于赵匡胤已经不那么信任了。 “如果赵匡胤也要造反的话,那会如何呢?” 柴荣闭目沉思。 他一边思考,一边说道:“我要是赵匡胤的话,必然会利用这次契丹人的南侵……我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迅速击溃契丹人,获取大量的声望,然后班师回朝,借用赢了契丹人的威势,来逼迫……不……” 说到这里,柴荣摇了摇头。 “那李重进跟张永德也不是傻瓜,我能想得到,他们自然也想得到,他们俩必然会在赵匡胤出征之后,立刻上书让王晋卿陆万友这些外地军州的指挥使帅兵进京,毕竟赵匡胤带走了京师禁军之后,京师的防卫空虚,等赵匡胤班师回朝,那京师周围早就是大军云集,他即便有反心,也不敢表露了。” 说罢。 柴荣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知道他那位义弟是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就不会在这种情况下造反,因为胜算实在是不大。 苏信听了倒是不置可否。 他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随意问道:“那陛下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可能,北方契丹人南下的消息是假的呢?是有人故意放出来迷惑视听,为的就是一个把京师禁军的统兵权全都握在手里的机会呢?” “这怎么可能!” 对苏信的话,柴荣明显不信,他说道:“这消息是范质的人传来的,可不是赵匡胤的人,你不会觉得范质跟赵匡胤合谋,他要助我那义弟造反吧?” 见苏信不说话,柴荣以为是对方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他便继续说道:“那范质现在已经是宰相了,升无可升,他帮那赵匡胤造反了,他还能获得什么好处?等赵匡胤坐了皇帝,恐怕他连这个宰相都干不成了,范质这人唯利是图,他才不会做这种没好处的事。” 等柴荣把这一席话都说完,苏信才开口。 “陛下就没想过,那范质如果只是糊涂了呢?陛下在时,这些军国大事自有陛下来决断,那范质只是应声虫而已,现在陛下不在了,范质处理这些军国大事,必然会有些手忙脚乱,面对契丹人南下的消息,必然会惊慌失措,赵匡胤只需要让契丹人做出一些准备南下的举动,足够骗过范质这般不通军事的宰相了。” 苏信的这话说的柴荣表情一窒。 他虽然觉得苏信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他还是不愿相信道:“但根据范质传来的消息,这次契丹人南下统兵的可是耶律休哥,这个契丹人朕可是太了解了,他可不是赵匡胤能拉拢的动……” 说到这里。 柴荣突然停下了话头,他想起了一件事来。 就在今年他北伐三十七大限的隐患爆发搬兵回汴梁的时候,他那位赵贤弟足足消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后来自己问赵匡胤,他这位贤弟说是练功出事,找地方休养了一段时间,他当时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对一名武者来说,这种事虽不常见,但总会遇到。 不过同时。 他还收到了契丹大将耶律休哥也受了伤的消息,似乎是跟一位绝世高手相争造成的,他当时还觉得颇为可惜,要是他三十七大限的隐患没有爆发,契丹的大将受伤,正是收复幽云十六州的大好时机。 但是现在他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如果当时跟耶律休哥比试的那位绝顶高手,正是自己的这位好贤弟呢? 他可是知道耶律休哥这个武痴,想要跟自己那位好贤弟全力交手一次可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他都用这个调侃过自己那好贤弟,说让自己好贤弟问问耶律休哥,能不能用跟他比武的条件,让他把幽云十六州给还回来。 要分析到底是不是自己那位好贤弟跟耶律休哥比试的其实也不难,毕竟耶律休哥作为契丹第一高手,乃是堂堂的大宗师,而能跟大宗师交手的,也唯有大宗师而已。 而天底下的大宗师就那么多,就算是一个一个的排除,也足够把人找出来了。 柴荣闭目沉思。 除了他之外,这天底下有大宗师修为的……段家老祖不太可能,按照他的推算,那段家老祖的寿命差不多到了极限,按照他对段思平的了解,这看老不死不可能浪费本就不多的寿元,去塞外去跟一位正当壮年的大宗师交手,那太蠢了。 “慕容凤凰倒是有那个时间,不过她那时候还没从剑门里下山,况且以慕容凤凰的性格,她要是跟耶律休哥打了个不分胜负,他早就知道了。” “慕容龙城么?他也是一样,他要是能跟耶律休哥打成平手,那慕容家肯定要把这事传的天下皆知……” “如此一来,这天底下他知道的大宗师级的高手,只剩下……” 想到这里。 柴荣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向着苏信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契丹人南下的是假消息,那我那位义弟还真有可能,是最大的得利者……”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蘸了蘸酒杯里的酒水,在木桌上写起了字:“我要是我那义弟的话,这个地方,大概就是我选择兵变的地方了。” 苏信一听,也笑了起来。 他说道:“我也想到了一个地方。” 正在写字的柴荣停下了手指,他看了苏信一眼,笑道:“那咱们一同写出来看看?” “好。” 苏信点头,也伸出手指往酒盅里蘸了一下,然后在木桌上写了起来。 “陈桥驿!” 两人写完,看到所写出的地方完全相同,不由相视对看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雨欲来风满楼 “这就是汴梁城么?” 在汴梁城外,有两位一身塞外打扮的男女勒马而望,那位女子看着高大雄伟的汴梁城墙两眼放光,喃喃自语。 这女子的年纪不大,大概也就是十五六岁,穿着一身男装,腰间挂着一柄弯刀,但却掩盖不住她那从里而外透露出了一股女性的柔媚,但这柔媚又跟江南的女子不同,柔媚中透出一股勃勃的英气。 在她身旁的是一位三十上下的男子,相貌粗犷,他也是直直的看着汴梁城,一时之间有些看呆了,直到听到身旁少女的声音,他方才回过神来。 这男子叹了口气,感叹道:“怪不得休哥那家伙说南国的繁华咱们比不了,我之前还不服气,说咱们的幽都府已经是天底下第一等的繁盛之地了,现在见了这汴梁城,才知道休哥说的不是虚言,我之前都是坐井观天了……” 听到这话,那少女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好看的眉毛。 她哼了一声说道:“耶律斜轸,你警告你,你爷爷是于越,但你可不是!我义父是咱们契丹的大英雄,万人敬仰,我不许你对他直呼其名!” “好好好!我认错!我认错还不行?” 见到少女这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那耶律斜轸似乎是吃过苦头,他连忙讨饶,见少女不再提这件事了,他才说道:“燕燕,这次你偷跑出来,你家里人跟你义父都生气的很,派了人来捉你回去,你要是不想被捉住,可要小心一点。” 叫燕燕的少女听了这话,不屑的撇了撇嘴,她得得意洋洋的说道:“我萧绰是什么人,就凭那些酒囊饭袋也想抓住我?在契丹的时候他们都不行,到了这南国,他们还能行?” 说完,少女横了耶律斜轸一眼,问道:“你不是跟我义父相交莫逆么?见到了我怎么不抓我回去?” “哈哈。” 那耶律斜轸哈哈一笑,他说道:“我可没那个时间,我这次南下是奉了休哥的命令来打探情报的,据你义父的判断,这段时间,大周汴梁城里会有了不得的事情发生,他让我来就近看看,收集点情报……” 说着,这位契丹男子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而且我觉得你只是小孩心性,在外面野够了也就回去了,休哥跟萧侍中他们太过小题大做了。” “你才小孩子……” 少女似乎是被说中了心事,她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少女姓萧,名叫萧绰,小名唤作燕燕,她父亲是契丹朝的重臣萧斯温,她的义父便是北国的那位大宗师耶律休哥。 “驾!” 少女勒了一下缰绳,催动着胯下的骏马,向前驰去,同时,她的声音还传入到了耶律斜轸的耳中:“我警告你,你要是想让我回去,那可是做梦!” 而耶律斜轸听了后只是笑了笑,他淡淡的说道:“放心吧,来抓你回去的另有其人,我不可会多管闲事,平白的遭别人忌恨,对了,你知道这次来抓你回去的是谁?” “哼!我管是谁!只要你不要多管闲事就好!” 那萧绰冷哼了一声,似乎对耶律斜轸嘴里那个来抓自己回去的人不感兴趣,随着这话的传来,这少女的身影已经驰入了汴梁城入城的人流里,不见踪影了。 “这丫头……” 耶律斜轸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他突然扭头看向了一侧的树林,他突然开口:“既然你早就到了,刚才为什么不出手?难道你不知道在繁华的汴梁城里抓人,比在汴梁城外抓人要困难的多么?” 随着耶律斜轸的声音,一个一身汉人打扮的年轻男子催着一匹骏马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这男子相貌英俊,他从树林里出来后,先是看了耶律斜轸一眼,然后便看向了方才萧绰消失的方向,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目光,他语气淡淡的说道:“燕燕既然喜欢这里,那就让她多玩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嘿!” 听了这话,那耶律斜轸嘿了一声,他冷冷的看着那年轻英俊男子,冷声说道:“姓韩的,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燕燕不是你能妄想的!” “韩某是什么身份,不需要世子来提醒,得让也从不敢对燕燕又任何非分之想。”那英俊男子听了耶律斜轸的话之后面色转冷,寸步不让,不卑不亢的说了一声。 “那就好。” 耶律斜轸哼了一声,没跟这英俊男子在这个问题上争执下去。 他只是出于好心提醒一下对方。 至于对方听不听,他其实并不在乎。 他们两人催马一前一后的来到汴梁城的城门前,现在离着萧燕燕进城时才不过过了盏茶不到的功夫,城门便被封了起来,正门大开,而门前入城的人流被驱赶到了一旁,正有上百名身穿铁甲,手持长矛的士卒分成两列,隔出了一条宽阔的甬道来。 此时从汴梁城里,正有上千名骑兵鱼贯而出。 耶律斜轸跟那位韩姓的英俊男子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他们俩人出身极为不凡,一个人的爷爷乃是耶律曷鲁,是阿保机之弟,开辽的诸功臣之首,更是被封为于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另一人祖上虽然出身低微,但其父却得到当初契丹淳钦皇后的宠信,视若亲子,此时在契丹也是一等一的重臣。 两人皆通军事,他们只是看了这些身穿玄甲的士卒一眼,便认出了这些骑兵,正是大周威震天下的铁骑军。 两人心中骇然。 “大雨欲来风满楼啊……” 他们都知道,对于大周来说,铁骑军出动可不是什么小事。 “听说是北面契丹人想要趁着咱们新皇登基,朝堂不稳的空当来讨一些便宜,这些铁骑军是北上对付契丹人的……” “有铁骑军在,那些契丹人讨不了好去!” “据说领兵的是咱们大行皇帝的义弟,人称汴梁及时雨,一杆蟠龙棍,打遍天下无对手的赵匡胤赵将军……” “赵将军,那可是极了不起……” 两人听到这些议论声,脸上纷纷变了颜色。 韩德让不由低声问道:“世子殿下,他们说的可是真的?咱们真的要对南国动兵?” “怎么可能!” 耶律斜轸摇了摇头,他看了韩德让一眼,说道:“你在上京,应该比我们这些常年驻幽都府的清楚,咱们自己都是焦头烂额,哪有心情来找他们的麻烦……不过……” 耶律斜轸说的韩德让清楚,现在他们大辽朝廷里天子耶律述律跟世宗之子耶律贤的明争暗斗已经白热化,双方几乎快要剑拔弩张,自己的事都处理不明白,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对付他们大周。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安排 “不过什么?” 但韩德让听到耶律斜轸说到不过二字,他心里不由突了一下,他连忙开口询问。 “也不是什么大事。” 耶律斜轸不以为意的说道:“就是在差不多一个月前……大概就是那柴荣的死讯刚传来不久吧,休哥他突然让幽都府的兵马清查粮草,还派出了数百轻骑南下打探,一副准备要趁着柴荣去世,南下干一票狠的的做派,但没过几天,休哥就收回了派出去的所有轻骑,绝口不提南下的事……当时我们谁都没在意,毕竟幽都府里的兵马也不太够,许多人并不想现在用兵。” “之后么,便是休哥让我南下来汴梁城,告诉我这段时间汴梁城里会有大事发生,至于是什么大事,我问他他也没说,只说让我看着就是了。” “这倒是奇了。” 韩德让听了更加疑惑,他低头想了许久,始终想不出什么答案:“这铁骑军可是天子亲卫,现在这大周的新皇刚刚登机,帝位并不稳固,这个时候就让铁骑军出战,可不是什么好事。” 说到这里,韩德让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反正这都是大周朝的事情,又不是他们大辽的事,既然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 就在两人乱想之间。 这数千名铁骑军骑兵已经出了汴梁城,汴梁城前也恢复了之前的样貌,又聚集起了一条长长的入城人流,耶律斜轸跟韩德让两个也随着摩肩擦踵的人流入了城。 寿安公主府。 “你今天怎么突然来见我?”郭楚楚听到苏信来见她,她手忙脚乱的画好了妆之后才出来,狐疑的看着苏信,问了一句。 苏信笑了笑,说道:“我这几天不是天天都在么?” 郭楚楚撇嘴道:“你那是天天来见你那两个宝贝徒弟,可不是来见我的。” 说着,她不客气的说道:“说吧,你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依你的性格,要是没什么事,可不会突然来见我的。” “你倒是不蠢。” 苏信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后,引来了郭楚楚的怒目而视,不过他不以为意的说道:“但我今天来找你可不是我有什么事,而是有一个人想要见你。” 一听不是苏信有事求自己,郭楚楚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极为失望的神色。 “谁要见我?我时间可是很宝贵,不是什么……” 苏信对此倒是不信,他直言不讳的打断:“宝贵到日上三竿了你还在睡懒觉的那种宝贵?” 这话气的郭楚楚说不出话来。 郭楚楚怒道:“你给我滚……” “好了,别耍小脾气,这人绝对是你最想见的……”虽然郭楚楚生气的让苏信滚,但苏信也没走,他站起身来对着屋外笑着说道,“陛下,还是您来安慰你下您妹妹吧。” “陛下?” 听到苏信的这话,郭楚楚心里陡然间变得无比讶然。 她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子。 两只明亮的死死的盯着苏信,声音都气的颤抖了起来:“苏信,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平时对我无礼些没什么!我也不计较!但我绝不准你对我大哥……” “楚楚,苏兄弟并没有恶意。”正当郭楚楚对苏信怒斥的时候,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顿时就让她的颤抖的身子,立时呆滞住了。 声音是从她背后传来的。 但是她此时却不敢转身回头,她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身前的苏信,问道:“你刚才……刚才有听到什么声音么?” 苏信笑了笑,说道:“你自己回头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听到这话。 郭楚楚马上就知道自己刚才听到的并不是什么幻音,而是货真价实的,自己已经死去了一个多月的那位皇兄的声音。 “哥!” 郭楚楚猛然转过身来。 看到在自己身后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正对着自己淡淡笑着的那个男子的时候,泪水不由夺眶而出。 “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等柴荣把他这一个月来,跟苏信商量的装死的计划跟自己妹妹和盘托出之后,郭楚楚的脸上马上就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她嘟嘟囔囔的说道:“这么重大的事情你都不跟我说,你这摆明就是不信任我这个妹妹。” “那倒不是。” 柴荣笑着解释:“这件事我连小符都没说,那赵匡胤太奸猾了,要是不对人保密,恐怕会被他看出什么破绽了,不过这是苏信坚持的,我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我就知道……”听到自己皇兄的解释,郭楚楚生气的看了苏信一眼,而苏信则只是自顾自的喝着茶水,并没有理她。 郭楚楚见苏信并不理她,她不由哼了一声,又继续向柴荣问道:“这么说,皇兄你现在已经确认那赵匡胤要谋反了?”说着,她的语气不由变得有些幸灾乐祸:“你要是当初听我的,何必像现在这样,靠装死,才让那赵匡胤露出狐狸尾巴。” 柴荣摇了摇头,说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对于这件事,柴荣并不想多说些什么。 他沉声对郭楚楚说道:“现在时间紧迫,我也不想浪费时间,我不想露面,所以只能麻烦你了……” “皇兄尽管说!”郭楚楚也毫不迟疑的点头。 柴荣想了想,说道:“你等一会派人去请曹彬、曹翰、还有我岳父他老人家来你府里……这三人是绝对可以信得过的,不过关于我的事,你不能透露。” “这个我自然知道。”郭楚楚点了点头。 说罢。 郭楚楚便出了屋子,对自己的属下吩咐了几句才回来,而马上便有人领命而去,出了公主府。 “还有……” 柴荣继续说道:“我听说你府里养了不少门客?许多武林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都是你的部署?唯你号令是从?” 郭楚楚被柴荣的这话说的有些尴尬,她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 柴荣见自己妹妹这幅样子,便笑着说道:“呵呵,我又不是怪你……只是想让你养的这些门客,今晚上出一点力罢了!” “这个没问题。”郭楚楚一听自己皇兄的这话不是怪罪自己,她马上就松了口气,满口答应下来,“什么事皇兄你尽管说话,就算是让我府里那些门客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这话听的苏信直翻白眼。 你让你的属下赴汤蹈海,你自己当然在所不辞,说的这么大义凛然,你自己倒是赴汤蹈火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兵变 “好!” 柴荣却不怎么在意,他对着自己妹妹赞叹了一声,说道:“事情紧急,朕也不说感激的话,这几日来朕潜伏在汴梁城里,发现丐帮帮主龙擎天带着丐帮的上千精锐弟子,分批潜入了汴梁城里,而且,他们刚进城,便被那赵匡胤接入到了自己府邸里……” 说到这里。 柴荣有些自责的摇了摇头:“赵匡胤平日里喜欢结交江湖人士,对这些江湖人士出手阔绰,在武林上有急公好义的名声,起初时我也没在意,直到……” 话说到一半,柴荣停顿了一下,他似乎是因为自己先前的误判而有些羞于启齿,索性不继续往下说了,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算了,这些事跟今夜的事无关,我就不详细说了,我想跟你说的便是,那丐帮帮主龙擎天今夜极有可能会带着那上千名精锐弟子突袭一些朝廷重臣的府邸,我希望你能让你的那些门客,把这些重臣保护下来……” “这个……” 听了柴荣的这话之后,郭楚楚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皇兄,您说丐帮这有上千精锐弟子,我门下可没这么多高手啊……” “不妨事。” 柴荣笑了笑,说道:“不需要所有人都保护,只保护那些需要保护的就可以……”说着,柴荣拿起笔,在一张纸上飞快的写下了二三十个名字。 “只是这么点人的话,那倒是好办。”郭楚楚拿过写有名字的纸来扫了一眼,信心满满的点了点头。 “一定要小心。” 柴荣似乎还有些不太放心。 他想了想说道:“那丐帮帮主龙擎天的武功非同小可,一手降龙二十八掌横行天下多年,在我登基之前,他便是响彻武林的高手了,丐帮这些年声威能如日中天,也是因为他在,这么多年过去,据说他已经退隐,谁也不知道他武功到了何种程度,说实话,就算他有了接近大宗师的修为,我也不会奇怪。” “皇兄放心吧,即便我门下的那些门客不济,还有小慕容呢。”郭楚楚倒是不以为意。 “也是。” 听了自己妹妹的话,柴荣也舒了口气,他点了点头,笑道:“小慕容的实力虽然在大宗师里算是最弱的,但她来对付那龙擎天,应该也足够了。” 说罢。 他扭头向着屋外看了一眼,屋子里房门紧闭,窗子都关的严丝合缝,屋外的人方才也让郭楚楚直接驱走了,本应该是在屋子里看不到屋外的任何情形,听不到屋外的任何声响的。 结果柴荣却突说道:“那几人来了,朕倒是不方便出去,楚楚,你去把他们三个带到朕的面前来。” 郭楚楚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自己皇兄的本领。 她二话不说便出了房间。 她果然有一名奴仆正在快步走来,她问了一下,她方才派人去请的曹翰、曹彬跟符彦卿三人尽皆到了,正在客房里等候。 夜间。 陈桥驿。 这里离着汴梁城只有四十里地不到。 也不知道怎么得,大军出了汴梁城,刚行到陈桥驿,便传出了停军修整的将令。 这命令太不寻常。 因为陈桥驿离着汴梁城太近了一些。 而且晚上开餐时,主帅赵匡胤还自掏腰包,请全军将士大吃一顿,这一餐自然是酒肉管饱,在全军吃的兴高采烈,无尽欢喜的时候,有人突然说道。 “今皇帝幼弱,不能亲政,我们为国效力破敌,有谁知晓?不若先拥立赵将军为皇帝,然后再出发北征,我们的功勋如何,赵将军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说来也怪。 这么说的不是一名两名。 而是从驻扎着数万大军的军营四方同时都有人这么鼓噪了起来。 铁骑军毕竟是柴荣的亲军,忠于柴荣的人数不少,有人听到这话,顿时就不高兴了,有一名士兵说道:“王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陷将军不义吗?天底下谁不知道,赵将军乃是……” 只是这人的话才说到一半,这说话者的身子一软倒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立刻便有十多名士卒把目光放到了这里。 那叫王将军的年轻军官见了连忙上前,一试这倒在地上的人的鼻息,笑道:“只是醉过去了!明明就没什么酒量,还这么能喝……来人,把李将军抬到我的营帐里去,给他煮一碗浓姜汤,让他好好醒醒酒!” 这王将军对自己的两名牙兵挥了挥手,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的侍卫将倒在地上的这人抬走。 谁也没看到。 就在这倒下之人的脖颈上,有着一个小小的黑色血点。 然后这王将军继续对众多将军挥手,笑道:“咱们不去管他,继续喝……对了,刚才说到哪了?” 有人借着酒劲,大声道:“将军刚才说拥立赵大将军当皇帝,咱们再去北伐!” 那王将军也笑了笑说道:“对!按理说咱们将军英雄盖世,勇冠三军,这天底下谁不知道?要荡平天下,带着咱们立下不世之功,除了赵大将军外还有谁?难道就靠那小皇帝吗?我看等咱们大将军荡平了天下,功高震主,恐怕等着咱们将军的,就是一条白绫,一倍鸩酒罢了!” 有士卒问道:“将军,什么叫白绫,什么叫鸩酒?” 马上便有人说道:“这都不懂?白绫便是让你自己把自己吊死,鸩酒便是毒酒,要你服毒自杀!” “岂有此理!咱们将军替他郭家打天下,到头来咱们将军还要被赐死?” “功高震主,这可是说不好的事……” “什么说不好的事?那郭家一个小小的孩童,嘴巴下面连半根毛都没有,就敢对咱们赵将军动手?赵将军是先帝的义弟,他不忍心对不起先帝,咱们可不能让赵将军吃亏!” “对!赵将军对咱们恩重如山!赵将军还是先帝的义弟,这天下赵将军自然也能坐!”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为之!那位子又不是他郭家家传的,谁不知道,那郭威也是从旁人的手里……” 那王将军见自己麾下的士卒被自己三言两语就挑拨了起来,他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阴沉的笑意。 “赵先生,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这王将军闪入到自己的军帐当中,在这军帐里,除了他方才让自己的侍卫抬进来的那个死尸外,还有一个一身文士打扮的男子。 这男子正是赵匡胤的谋主赵普。 赵普显然也听到了帐外那些士卒的大声议论声,他的脸上露出了成竹在胸的神情。 听到这王将军的问话,赵普笑了笑,说道:“政忠,不要心急。”这王将军正是赵匡胤的义社十兄弟之一,王政忠。 那王政忠皱了皱眉,嘟囔道:“不要心急!不要心急!这般大事,我能不心急吗?!”他说了几句之后,从军帐内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洗了把脸,去了去酒意,坐到了床榻上,锵的一声,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长刀,拿出一块磨刀石沾着水用力的磨了起来。 “不管了,反正我是个粗人,大哥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就是了。让我杀谁,我就杀谁!” 赵普见了笑了笑,他想了想,说道:“政忠,在北营里有一只骑兵不在咱们的控制之下,等会喝的差不多了,你带人过去,趁着醉酒,把那些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做了一个抹喉的动作。 王政忠点了点头,说道:“明白。”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夜袭 汴梁城的夜市十分兴盛,人流如织,车流如龙。 只是在夜市闲逛的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今夜这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在这座辉煌城市的阴暗处,正有无数身影在四处行动着。 耶律斜轸刚躺下不久,便听到了头顶上传来一阵踩踏瓦片的声响。 这种声音他极为熟悉。 因为他以前自己亲自这么干过,这是有人在屋顶上急速奔驰的声响,而且奔驰的人轻功不弱,要不是他耳力敏锐,恐怕还听不真切。 甚至听这声响,似乎人数还颇多。 几乎是没想太多,耶律斜轸便从床上起身,出了屋子,他腾空而起,在院子里的一处大树的枝丫上隐住了身影。 “丐帮的人?” 见到那些在屋顶上疾行的人,耶律斜轸的脸上不由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他又悄悄的跟在这群丐帮弟子身后走了一段时间。 意外的发现。 这些丐帮的弟子去的竟然的当朝枢密使吴延祚的府邸,而且瞧他们鬼鬼祟祟的样子,趁夜色去一位朝廷重臣的府邸,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 这让耶律斜轸极为困惑。 丐帮曾经名声确实不好,但是自从龙擎天担任帮主以来,丐帮一改往日的作风,多有行侠仗义,解围助困的仁义之举,这二十多年来,在武林上多是好名声。 而方才他见到的那数十名丐帮弟子里领头的是一位在江湖上很有名声的丐帮九袋长老,一身剑法神鬼莫测,就连耶律休哥也赞叹过 这位丐帮长老不止是武功极强,而且名声极好,这样的人,怎么会趁夜色去一位私人的府邸? “谁!” 耶律斜轸突然听到一声如霹雳炸响一般的呼喝声。 他见到那位丐帮九袋长老突然向着他所在的方向看来,这位丐帮九袋长老双目如电,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他以为是他暴露了踪影,刚要闪身逃走,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响亮的大笑声。 他看到一个穿着一身青色道袍的中年道人缓缓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在这中年道人的身后,亦是跟着数十名拿着兵刃的武林高手。 “雷九天?” 见到这道人,耶律斜轸面容更是惊讶,他曾经在自己的好友耶律休哥那里看过中原武林成名高手的画像,这雷九天乃是川蜀雷电门的门主。 这人天赋极高,原本只是青城山上一位道童,从道经里悟出了道家练气的法门,然后又从唐时青莲剑仙李白的一篇蜀道难里悟出了一门极了不得的武功。 在整个中原的诸多高手里,不算那几位大宗师,这位雷九天的实力,足可排进前十之列。 那位丐帮的九袋长老在见到雷九天时,面色不由变了一变。 但等他看清站在雷九天身后的那位老者的时候,他不由失声说了一句:“你们怎么会知道今夜我们要来!”他这话说的有些惊慌失措,毕竟,今夜他们要做的事,那可是大逆不道之举。 要是被人知道了,那对他们丐帮来说,可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那站在雷九天身后的老者看着这位丐帮的长老,冷冷的笑了一声,然后他恭敬的向着身旁的雷九天施了一礼,感激的说道:“寿安公主料事如神,老夫佩服佩服!老朽这就去皇宫,向皇后娘娘禀报,赵匡胤图谋作乱,证据确凿!” 这老者正是这座府邸的主人,当朝的枢密使吴延祚。 那位丐帮的九袋长老一听这话,面色陡然一变,他厉声说道:“站住!谁允许你走的!” 而随着他的话音,只听到嗡的一声。 只见到清光一闪。 一柄雪亮的长剑顿时就出现在了这位丐帮九袋长老的手心,而这位丐帮长老身形一闪,便带着一串残影,向着吴延祚一剑斩了过去。 “米粒之光也敢跟皓月争辉?” 那雷九天见这丐帮长老悍然出手,却没有一点慌乱,他脸上只是轻笑了一声,衣袖一挥,他身旁的吴延祚陡然间就往左前方挪移出了三四步的距离,而就在吴延祚挪移开的瞬间,那位丐帮长老的剑光也蓦然斩下。 “该死!” 这一剑自然是斩在了空处。 那位丐帮长老牙齿一咬,仍不死心,他回手又是一剑,向着吴延祚斩了过去。 只是此时雷九天已经挡在了吴延祚身前,只见这位名声赫赫的雷电门门主手掌一翻,在这个中年道人的手上便多了一叠漆黑的铁牌。 然后只听到雷声大作,那雷九天的身影陡然间失去了踪迹。 在远处观望的耶律斜轸不由睁大了眼睛。 等他再看到那雷九天的身影的时候,这位中年道人已经出现在了那位丐帮长老的身旁,这中年道人用右手的两根手指夹住了那位丐帮长老刺向他心口的长剑,左手持着的铁牌重重的拍在了那位丐帮长老的脑侧。 那位丐帮长老就算武功再高,他的身子也是血肉之躯。 被雷九天这样的高手。 用铁牌如此拍中,自然是脑浆迸裂的下场。 “好厉害!” 见到那丐帮长老惨死的样子,耶律斜轸不由咽下了一大口唾沫,他心里生出了一丝惶恐来,他自忖,要是他全力出手,固然能胜这位丐帮的九袋长老一招半式,那也绝不会如此轻松,他估摸着自己起码要一二百招之后,才能分出胜负来。 “雷动于九天之上……” 他想到自己好友耶律休哥对这雷九天的评价,他回想着方才对方出手时那身影如电,伴有雷音的场景,心里暗叹,这中原武林,果然是能人辈出,他们契丹要不是出了一个不世出的耶律休哥,哪里能跟中原武林相提并论。 “被发现了!” 耶律斜轸见到杀了那位丐帮长老之后,雷九天突然向着自己在的方向看来,他心里一紧。 不过那雷九天只是冷笑了一声,便收回了目光。 他挥了挥手。 他带来的那些武林人士便不声不响的又聚集了起来。 那些跟着那位丐帮九袋长老来的丐帮弟子此时也已经被雷九天带着的那些武林高手杀了个一干二净,并不是这些丐帮弟子不堪一击,只论武功的话,这些丐帮弟子恐怕还在雷九天带来的那些人之上。 只是以有心算无心。 雷九天带来的这些武林高手在外衣之内都套着一层软甲,手腕上还系着袖箭,如此一来,那些丐帮弟子就算武功再高,也不是对手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夜深 这时。 在寂静的夜色里,从四面八方传来了许多争斗的声音,凭空望去,甚至在一些地方隐隐间还能瞧见腾空而起的火光。 雷九天侧耳倾听了一会,不再迟疑,他选定了一个方向,带着剩余的人手,向着一处腾起火光的地方疾行而去。 过了好一会儿。 见到无人到来,耶律斜轸才从他隐蔽的树梢上跃下来。 他看着不远处那横七竖八躺着的几十具尸体,鼻子里满是血腥的味道,作为一个契丹人,还是契丹皇族,这样的杀戮场景对他来说并不少见。 只是这样血腥的画面跟离此不远,人声鼎沸烈火烹油的汴梁城夜市的繁华相互衬托,却极为的突兀跟不和谐。 耶律斜轸呆滞了良久,才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他想起了他在南下时。 他好友耶律休哥跟他说的话,大周的汴梁城近期会有大事发生,他只是没想到,他才刚到汴梁城不到一天,这大事就发生了。 “丐帮敢突袭大周枢密使的府邸,而且听对方方才说的话,好像就是为了那位枢密使而来的……” 耶律斜轸脑海里把刚才见到的场景细细的回忆了一遍。 又联想到现在四处出现的火光,可见在今夜里遭袭的可不只是只有这一位吴枢密使,以他的才智,自然不难猜出,定然是有人造反作乱了。 只是到底是谁造反,他还猜不出来。 “不行!我要快一点找到燕燕,不然等一会城中大乱,燕燕那丫头说不定会出事!” 耶律斜轸一想到有人作乱,马上就想到了这汴梁城极有可能会变得血流成河,以他的武功,只要不遇到像是雷九天这种有数的高手,只要小心一点也不怕什么,但是萧燕燕可不行,哪怕是有那韩德让在她身后暗中保护也很难在乱兵当中,保护那丫头受不到伤害……” 想到这里,耶律斜轸心里变得无比焦急。 毕竟他可是遇到了萧燕燕的,燕燕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那萧家肯定会把这事迁怒到自己的身上,萧家他倒是不怕什么,但是燕燕背后的那位二皇子,他可是不愿得罪的。 毕竟未来的契丹,可极有可能便是那位二皇子的。 汴梁城的东侧城墙。 “殿下,您这是……” 符彦卿穿着铠甲,神情有些担忧的看着城墙内的汴梁城,他刚刚收到部下的回报,他派去找三娘子的人没有找到,他想到今天夜里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不由暗暗为自己那小女儿担忧了起来。 “没什么。” 听到身旁将领的询问,符彦卿顿时清醒了过来,他知道今日是非常时期,决不能让自己的私人感情来影响到他今夜里的决断。 “只能希望三娘子那丫头吉人自有天相了……” 符彦卿压下心底里对自己女儿的担忧,他扭头看了方才询问自己的那位将领一眼,面色一沉,沉声问道:“韩通,兵马都整备好了?” “这个……” 韩通听到符彦卿的问话,他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殿下,因为事情紧急,末将只能尽可能的整顿兵马,最终只有两千人不到,马大概一千匹上下。” “有点少了……” 符彦卿听到韩通的答复,他也皱起了眉头。 不过很快,他的眼中便射出两道精光,他咬牙说道:“事急从权,现在也管不得许多了,不到两千人便不到两千人吧!” “韩通听令!” 符彦卿面色一肃,韩通闻言立即参拜,说道:“末将在!” “你速速带领你聚集的人马,在丑时之前,务必拿下皇宫的北门……若是有人阻拦,力斩不赦。” “遵命!” 听到这个将令,韩通先是称是,然后他有些犹豫着说道:“今夜守卫皇宫的是王彦升,他麾下的龙捷军我倒是不放在眼里,只是北门离着后宫颇近,末将是担心……” 符彦卿听了之后,只是摇了摇头,他说道:“皇后是本王的女儿,陛下是本王的外孙,我比你还要关心她俩,要是不能保证她俩的安危,我怎么敢让你跟王彦升交战……你放心吧,今晚上,没人能伤到皇后殿下跟陛下的安危。” 听了这话,韩通的脸上才露出了轻松的神色,他应了一声,便起身下城楼而去了。 过了不一会儿。 一位身材瘦长的儒雅男子走了过来。 他见到符彦卿正在城墙边上闭目沉思,便快步上前,说道:“殿下,都准备好了。”听到这话,符彦卿猛然睁开了眼睛,他沉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那将领马上回答:“子时刚过。” 符彦卿听了,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是时候了,国华,咱们去会一会石守信跟王审琦!” “末将遵命!”那位被称为国华的将领立时便应了一声。 这位叫国华的,便是曹彬,他字国华,所以符彦卿才会这样称呼他。 在汴梁城的北侧城墙上。 同样是有两位穿着一身黑色铁甲的将领站在城墙边在凭墙远眺,只是他们俩跟在东侧城墙上凭墙远眺的符彦卿不同的是,符彦卿看的是城内,而这两人确实望眼欲穿的看着城外。 只是此时城外在夜色里一片漆黑,即便是有星月之光,也伸手不见五指,哪里能看到什么东西。 “二哥,别看了,大哥的兵马要回到汴梁城,起码要等到寅时上下的,你现在就是把眼睛看瞎了,也看不到什么的……” 看了一会,王审琦率先收回了目光。 他看到自己二哥石守信还在向着城外望着,他揉了揉眼睛,对自己这位结拜二哥说了一句。 听到王审琦的话,石守信眉毛一皱,他收回目光,看了自己这位义弟一眼,斥责道:“你不要这么吊儿郎当……今晚的事情,可是关系着你我兄弟二人的下半辈子呢……” 王审琦见自己二哥如此严肃,他只好是点了点头,说道:“二哥,这些我都懂。” “还是要小心。” 石守信听了王审琦的话之后点了点头,然后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补充了一句:“还有,以后不要再大哥大哥的叫了,今夜之后,他可就是……” 听了这话,王审琦有些奇怪,他问道:“不叫大哥,那叫什么?” “叫……” 石守信刚要开口,他突然看到了一名士卒向着自己快步走来,他立时就闭上了嘴巴,那名士卒在石守信跟王审琦两将面前施礼,恭声说道:“禀报两位将军,魏王殿下来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城墙 “魏王?符彦卿?那老匹夫来干什么!” 石守信跟王审琦两人听到这话,面色顿时一变,他们两人不由互视了一眼,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眼睛里更是闪烁着无比戒备的目光。 “你先下去。” 王审琦挥手让来报信的士卒退下,他才低声对自己二哥道:“二哥,符彦卿这个时候来干什么?难道是他察觉到了……” “不!” 石守信眼睛里闪烁着冷峻的目光,他咬着牙,一边思索着一边慢吞吞的说道:“都点检今日带兵离开汴梁城之后,魏王便是汴梁城防的负责人,他在第一天来城墙上视察一番,也是应有之意,咱们尽忠职守,什么都没做,怕他干什么?让他来就是了。” 但王审琦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他说道:“但魏王年纪大了,他可是很少会……” “噤声!” 石守信突然开口打断了自己义弟的话,王审琦听了连忙住嘴,他顺着自己二哥的眼神,已经看到远处魏王符彦卿已经带着曹彬上了城墙,正向着他们两人走来。 石守信趁着符彦卿还没靠近,语速飞快的说道:“你别忘了,大哥让咱们尽量少杀人,魏王可不是一般人物,咱们要是杀了他,大哥那里都不好交代……” 王审琦听了只能是点了点头。 不过他心里有些发笑:“你刚才还让我不要叫咱们大哥为大哥了呢,你这不是自己还在叫?” 那石守信自然也看到了跟在符彦卿身后的曹彬。 他眼神里不由闪过了一道狠辣的神色,就在一个月前,他就差点死在对方的手里,要不是柴荣突然暴毙,他大哥赵匡胤为他奔走,他恐怕现在还关在死牢里,等着秋后问斩呢。 还是多亏了他大哥,他才能从死牢里出来之后,马上就官复原职。 不过现在他不能露出丝毫不悦的神色。 他见到符彦卿跟曹彬走近,他连忙上前行礼:“末将石守信参见魏王殿下!” “哈哈!石将军何必多礼!” 那符彦卿见到石守信行礼,他大笑了一声,上前了两步,一把抱住石守信的双臂,将石守信扶了起来,同时,他眼角一瞥,不着痕迹的看了自己身旁的曹彬一眼。 “动手!” 几乎是符彦卿上前扶起石守信的同时,曹彬突然厉声断喝。 他锵的一声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刀,脚下步子一迈,刀刃便抵到了王审琦的脖颈上,而随着曹彬的话音,跟着符彦卿来的那十多名侍卫,几乎是同时从衣袍的地下掏出了一杆上好了弓弦的劲弩。 这十多名侍卫几乎是想都不想,便提着手里的劲弩瞄准了王审琦跟石守信两将那十多名牙兵。 事发突然。 还不等那十多名如狼似虎的牙兵反应过来。 只听到几声锐利的破空声陡然响起,然后便是十几声身体扑到在地的噗通声。 王审琦被曹彬用刀刃抵住了脖颈他还想反抗,不过曹彬两眼一寒,手掌一翻,只是刀光一晃,便把他的一只耳朵,一只鼻子切了下来。 雪溅满脸,那王审琦立时就老实了。 “你敢!” 石守信见到符彦卿跟曹彬二人突然发难,他面色一变,晃动着臂膀就要从符彦卿的怀里挣脱,这石守信乃是军中的猛将,两条臂膀晃一晃何止上千斤的力气,只是符彦卿死死的抓住他的臂膀,无论他如何用力挣扎,皆是不能从符彦卿的双臂里挣脱开来。 等自己的手下控制住了局面之后,符彦卿方才一松手臂,将石守信甩到一旁,石守信站起身来刚想要从腰间拔出刀来反抗,便感到自己手腕一痛,低头看去,便看到自己握住刀柄的手掌,被人齐腕一刀斩断。 同时,他感到自己膝盖一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时。 正有数不清的士卒涌上城楼,跟原本这北侧城墙上的士卒进行换防,见到这里大局已定,符彦卿走到石守信身旁,冷声说道:“石守信,你可知罪!” “哈哈!” 石守信知道事情败露,他定然是必死无疑,他也不狡辩,只是冷笑着说道:“老匹夫,你以为拿下了我们你们就赢了?等我大哥的兵马一到,你们这汴梁城,岂能守得住?还不如快快放了我,投奔明主,也好过城破之后,为郭家的人陪葬!” 符彦卿笑了笑,说道:“你为何到了此时,还以为那赵匡胤,能回到这汴梁城?” “嘿!咱们走着瞧!”石守信冷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皇宫的北门。 今夜的守将王彦升见到龙擎天带着丐帮的弟子前来,他马上让士卒让出了一条道路,他低声对龙擎天说道:“龙帮主,那寿安公主下午的时候也进宫去了,一直跟皇后在一起,到现在都没出来……” 龙擎天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雄壮汉子,身高九尺,极为威猛。 他披头散发,穿着一身打满了补丁的衣衫,手里提着一杆翠绿的如同玉石一般的竹杖。 他听到王彦升的话后,点了点头,说道:“这些我之前就知道了,我来这里前去了一趟寿安公主府,在那里没找到那位寿安公主……” 说到这里,这位名闻天下的丐帮帮主疑惑了一下:“说来也怪,传闻这位寿安公主豢养了不少高手门客,但今夜我去的时候,却一个都没见到,寿安公主府除了仆役之外,竟然没有半个高手……就连那位传说剑门新出的第一高手,整日里跟那位公主形影不离,剑术不弱于大宗师的慕容凤凰也没见到。” 那王彦升对这些也不是太懂。 他看到不远处有一名士卒神色慌乱的向他快步走来,他连忙上前,听了几句之后,他面色大变。 他又快步走到龙擎天的身旁,颤声说道:“龙帮主,恐怕事情有变,刚才我部下汇报,那韩瞠眼正带着上千骑兵向着这里袭来……” 龙擎天听了却不为所动。 他摇了摇头,说道:“这是你的事情,我只是答应了赵匡胤为他抓几个人而已,等我把人抓了,就算还了他的恩情了,你们的事情,跟我无关。” 说着,他大手一挥,便带着身旁那上百名丐帮弟子往皇宫里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你放心吧,我答应了要抓住柴荣的妻子跟儿子,就一定会擒住……”说着,他自嘲着感叹了一声。 “我只是没想到,赵匡胤这等豪杰,竟然会干出欺他义兄孤儿寡母,令天下人不耻的小人之举来,我也更没想到,我龙擎天英雄一世,俯仰无愧三十年,到了最后,竟然也会成了这等小人为恶的帮凶!可笑!真是可笑!” 第一百三十章 破打狗棒 龙擎天来到锦绣宫的门前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在宫门之前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的数十具尸体。 这些死者的身上皆是穿着宫廷侍卫的装束。 之前在龙擎天赶到之前,王彦升想要抢功,派出了一队五十人想要兵不刃血的将小符后跟那位小皇帝拿下,可惜这些人还没有踏入锦绣宫半步,就已经被人一剑毙命。 在龙擎天身后的那些丐帮弟子,见到这些侍卫喉咙上被人一剑封喉的伤口之后,皆是面露惊容。 他们倒吸着凉气,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手里拿着的兵刃也同时挡在了自己的咽喉上,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周围有没有敌人,亦或者是敌人到底是谁,这完全是一种反射。 以他们的眼力。 已经足够看出这五十名精锐的兵士皆是被人一剑毙命。 这些士卒穿着可以抵御寻常刀剑刺斩的铠甲,但仍旧被人一剑刺穿了喉咙,这夺走他们性命的一剑,让他们身上的那件厚重的铠甲成了无用之物。 而且,更可怕的是,这五十人喉咙上的剑伤一模一样,无论是刺出的角度,还是中剑的部位,这些人死的时候甚至连抵御的动作都没有做出,就仿佛是有人突然之间刺出了五十招完全相同的剑招,在这些人反应过来之前,就把这五十人给全部刺死了。 这样的剑法,简直神乎其神。 龙擎天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盯着这五十具尸体凝视了许久,最终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这次带你们来汴梁似乎是个错误。” “帮主!您待我们恩重如山,没有您哪有我们丐帮的今天!请您不要说这种话!”在龙擎天身后的一名丐帮弟子听了自家帮主的话后,神色激动的说了一句。 龙擎天是丐帮不世出的豪杰。 丐帮在龙擎天担任帮主之前,只是一个不成气候的小帮,而且作奸犯科的人极多,在江湖上的名声也极差。 后来龙擎天横空出世,才一改丐帮多年来的浪迹声名。 这位龙帮主原本不是乞丐,他家道中落,父母被奸人所害,他幼时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多亏一名老丐动了恻隐之心将其养大,还教他武功。 他为了报恩,才加入丐帮。 这龙擎天的武学天赋也确实惊人,他自己甚至从易经的卦辞里悟出了一套惊世骇俗的掌法,这门掌法堂皇大气,威力绝伦,被人誉为掌力刚猛天下第一。 正是凭着这套掌法,他用这一双肉掌,在武林上也打出了赫赫声名。 并且在三十岁不到时便接掌了丐帮帮主之位。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了。 他当了丐帮帮主后,大刀阔斧的整顿丐帮,重新编纂了丐帮的帮规,甚至亲自动手清理门户,花费了足足二三十年的光景,以一桩又一装的侠义之举,才彻底扭转了丐帮之前在武林上的名声。 从一个人人喊打的下九流小帮派,成为了天下闻名的武林第一大帮。 可以说,在丐帮里,龙擎天的威望是无与伦比的,丐帮弟子就是为了他上刀山下火海也绝无二话。 “龙帮主你何必来趟这趟浑水?” 这时。 从这群丐帮弟子的背后传来了一个淡淡的女声,龙擎天听到声音后身子一晃,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他便从这群丐帮弟子身前来到了这群丐帮弟子身后。 他看着那个正缓步走来的白衣女子,皱了皱眉,他问道:“你就是剑门的第一高手慕容凤凰?” “不错,我正是剑门的慕容凤凰。” 白衣女子皓腕一手,在她欺霜赛雪一般的手掌上便多出了一柄连鞘的长剑,在她的手掌握住长剑剑柄的一瞬间,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变的酷寒起来。 “谢谢你这么称呼我。” 慕容凤凰脸上带着一丝发自肺腑的笑容,她高兴的说道:“龙帮主你还是我下山之后,第一个没称呼我是慕容龙城妹妹的人。” 听了这话,龙擎天呆滞了一下,然后他摇了摇头,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他问道:“这些人是你杀的?” 慕容凤凰点了点头,道:“是。” 龙擎天听到这声平淡的回答,他的神情顿时变得无比凝重,只凭借一剑就杀了五十人的剑术,他就知道,值得年纪不大的少女,是不逊色自己的高手。 他吸了口气,对身旁的丐帮弟子说道:“你们马上去锦绣宫里,去把皇后跟天子抓到手中,然后马上离开这里,千万不要再回来。” “帮主!我们……” 那些丐帮听到自己帮主的话之后,脸上露出了明显不愿的神色,但在龙擎天严厉的目光下,这上百名丐帮弟子还是咬着牙冲进了锦绣宫。 整个过程。 慕容凤凰没有出手阻拦,她只是淡淡的瞧了一眼冲入锦绣宫的众多丐帮弟子,那眼神冰冷残酷,就仿佛是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而不像是一百个活生生的人。 龙擎天看到了慕容凤凰那淡漠的眼神,他的心里不由自主的突了一下,他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 但到底是什么地方,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也知道,既然都到了这幅田地,说这些已经无用,只有他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眼前的对手,然后再赶到自己的帮众那里,那自己的那些属下即便遇到任何危险,他相信凭借他的实力,也足够让他们化危为安。 “那今日在下就领教领教当初公孙大娘纵横天下的剑招了!”龙擎天手里的那根翠绿色的竹杖一抖,他的身子便如同一道幻影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他这句话的声音刚落,他手中那根竹杖,便如一道拖着翠绿色尾焰的流星一般,带着一股无可抵御的气势,向着慕容凤凰当头落下。 这一棒不只是气势的不可抵御,实际上,他这一棍无论是速度,力度还是角度,都达到了无可挑剔,无与伦比的地步。 足可以称得上是不可抵御的一招。 见到龙擎天一出手,便是如此石破天惊,难以抵御的一招。 “打狗棒法?棒法是好棒法,可惜……” 慕容凤凰却只是轻笑了两声。 她脚下随意的踏出了一步,这一步看似迈出的普普通通,但就是这么普通的一步,却完全从龙擎天手中绿杖所笼罩的范围内脱了出来。 让龙擎天这志在必得的一招,完全落在了空处。 “咦!” 见到自己在心里模拟了无数次,十拿九稳的一棍,竟然被对方这么便宜就破掉,这让龙擎天也不由自主的惊咦了一声。 “怎么可能!” 他心里不信邪,咬了咬牙,反手又是一棍向着慕容凤凰打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他是怎么知道丐帮的这两门镇帮神功的? 他这第二棒跟先前的第一棒完全不同,如果说他第一棒是以棒代锤,势若坠星。 那他这第二棒便是以棍化剑,快若雷霆。 他手中的那根翠绿色的细长竹杖如同一道碧绿色的长剑一般点出,速度竟然比电光还要快出数倍。 龙擎天手中竹杖杖尖所指正是慕容凤凰的咽喉。 以他的力道,这一杖要是点中了,足可以点碎慕容凤凰修长的喉咙。 而慕容凤凰似乎对于龙擎天的变招早有预料,她甚至在方才随便踏出一步便破掉了龙擎天棍招的同时,便料到了对方的这一杖,在当时她脚下便连续退了几步。 就在慕容凤凰身子飞退的同时,龙擎天化竹为剑的碧绿竹杖也向着她的咽喉点来。 要不是她方才同时身退,就凭着这变招的突然,那说不得,她或许真会被龙擎天手中的竹杖点碎咽喉。 但现在。 龙擎天手里的竹杖自然是难以点中了。 不过慕容凤凰只是退了寥寥几步便停住了身形,她身子一动不动的面对着仍旧速度不减的向着她咽喉点来的竹杖,嘴角带笑,同时她的洁白手掌,已经紧紧握住了她手里那柄雪白剑鞘的剑柄。 无一不预示着,这柄方才刚刚饮了五十人喉头热血的利剑在下一瞬就要出鞘。 就在龙擎天手中的那根绿竹杖离着慕容凤凰还有一尺距离的时候,龙擎天面色突变,他忽然收招后退,而就在他收招的一刹那,一道无匹的璀璨剑光从慕容凤凰的手里闪过,在龙擎天之前站的那处地方,出现了一道清晰的剑痕。 地面上坚硬的青石被直接斩开,剑痕深不见底。 要不是龙擎天动作迅捷,那他的血肉之躯,定然要被这道凌厉剑光一分为二不可。 “可惜。” 慕容凤凰将剑重新收回到剑鞘,她看着逃过了她方才这一剑的龙擎天,有些遗憾的说了一句。 “你怎么……” 龙擎天两眼瞪的如铜铃一般大小,他目光呆滞的看着慕容凤凰,嘴里无比惊讶的问着。 为何对方像是对他用的棒法了如指掌一样? 他方才用的是丐帮的打狗棒法,这棒法乃是当初唐时的一位神丐所创,这神丐也是丐帮的一位传奇人物,后来这门棒法也成了丐帮帮主的象征。 不过在他当帮主之前,这棒法已经失传超过百年。 也正是因为这门镇帮棒法的失传,才让丐帮沦落为了三流的小帮,后来他在整理帮内典籍的时候,无意中在以前历代帮主的手稿里发现了这门棒法的秘籍,这才让这门棒法重见天日。 他学成这门棒法之后,便极少施展。 而且这门棒法的招数变化无比繁复,几乎到了人力的极限,他可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人,仅仅凭借着临阵对敌初见这棒法,便能将这棒法完全看透,还想出破招来。 但是,他更不相信,这门遗失在故纸堆里一百多年,靠着他才让这门镇帮神功重见天日的棒法,这世上竟然还有旁人也会。 见到龙擎天那一脸惊愕的神色,慕容凤凰却有些索然无味的说道:“知道了你的所有武功再跟你交手,还真是无趣……” “什么意思?” 听到慕容凤凰突然说出这句不明所以的话,龙擎天眼中闪过一道茫然的神色。 慕容凤凰用有些可怜的目光看了这位丐帮帮主一眼,她觉得现实对于这位丐帮帮主来说未免太过可怜,她摇了摇头说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说着。 慕容凤凰面色一肃,她看着龙擎天,淡淡的说道:“我敬龙帮主是一条好汉子,只要龙帮主立刻离开汴梁城,退出江湖,隐遁山林,我保证,今夜之事,我们可以当没有发生过。” 龙擎天听了后冷笑了一声:“我们还没分出胜负呢。” 慕容凤凰笑了笑,说道:“你赢不了。” “我能不能赢,那要打过才知道了!”听到慕容凤凰的话之后,龙擎天自然不屑一顾,他扔掉手里的碧绿竹杖,然后他手掌一翻,便对着慕容凤凰的头顶印了过去。 “慕容姑娘,你应该听说过,龙某最擅长的武功,是掌法吧!”随着龙擎天的声音,他那一只犹如泰山压顶般的肉掌,已经轰到了慕容凤凰的天灵上方一丈,下一瞬,他这一足可以开山碎石的一掌,便能把慕容凤凰的额头击的粉碎。 就在这时。 突然想起了一声叹息的声音。 龙擎天在听到这声叹息声的一瞬,他陡然间感到,他周围的时间似乎变慢了,他看到就在他一丈远的那位慕容姑娘缓缓的抽出了她剑鞘中的那柄长剑,然后他看到那寒光四射寒气迷茫的剑刃上闪过了一道森然的青色剑光。 他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手里的那柄闪烁着青色剑光的长剑向着他斩来。 他脑海里生出了躲避的念头。 但他不知道怎么,他的念头竟然也像是他看到的一切一样,也变得缓慢。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道青色的剑光斩在了自己的额头,他可以清晰的感到剑刃入体的痛疼,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脑袋,连同整个身躯,都在对方的这一剑下被斩成了两片。 他只能看着自己身死,自己却无能为力。 无比的绝望涌上了他的心头。 “我……” 这种时间突然变慢的感觉只有一瞬,在下一瞬,龙擎天眼前的景象已经恢复如常。 在他的身前,慕容凤凰的身影已经消失。 他艰难的扭过头,看到对方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对方正背对着自己,手中斜斜的持着长剑,剑尖指地,一道殷红的血水正如同雨滴一般从对方斜指着地面的剑身上滚落,对方那雪亮的剑身上,一滴血水都没有遗留下。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他无论如何用力,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感到自己的思维在变慢,他看到自己的胸前突然涌出了浓郁的血水,看着自己身躯从中裂开……然后他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慕容凤凰看了一眼被自己一剑分成两半的龙擎天,微微摇了摇头。 这并不是一场公平的比试。 自己能够如此轻易的杀了对方,既是因为对方运气太差,也因为自己的运气太好,虽然在她看来,即便苏信不把打狗棒法跟降龙二十八掌的破招教给自己,她也能够获胜,毕竟她已经是大宗师的实力,而这龙擎天离着大宗师尚有一步之遥。 但她也知道,要不是对方的那两门看家武功她早就知道了破法,轻而易举的破掉了对方的打狗棒法,让这位丐帮帮主心神震动,让她有了可乘之机,她也不会赢的这么轻松。 “那家伙……” 她心里对苏信的疑惑更甚。 这人自从出现开始,身上便如同笼罩着一团厚厚的迷雾,让人怎么都看不清楚。 比如说。 “他是怎么知道丐帮的这两门镇帮神功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贫僧倒是被你给算计了 那些闯入到锦绣宫的丐帮弟子很快就知道他们中了计。 他们刚刚进入,便听到了整齐划一的弓弦上弦的声音,只是周围黑漆漆的,他们也看不大真切,之后便是无数的弩箭像是暴雨一般居高临下向着他们这一百多人射来。 等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露出獠牙,他们才看清。 在这锦绣宫的二楼以及楼顶上,突然出现了数百名手持劲弩的黑衣人,他们将整个院子团团保卫,只是瞬间,便有数轮弩箭射下。 事发突然。 这些丐帮弟子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第一时间便有三分之一被这些黑衣人的弩箭射翻在地。 这些丐帮弟子想要反击,但他们的动作哪里比得上弩箭的迅捷。 况且楼上那些居高临下的弩手还有助手帮助上弦,他们需要做的只是从身后的助手手里接过弩机,用望山瞄准冲过来的人,然后扣动扳机。 任何一个瞬间,每一个丐帮弟子都至少有三五具劲弩瞄着。 一些丐帮弟子的武功不错,他们不但警觉,身手也极为敏锐,他们躲过了第一轮弩箭的偷袭,他们也避开了第二轮弩箭的射击,但是当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第六轮……乃至第十轮第二十轮弩箭射来的时候,在锦绣宫前的院子里,已经一个站着的活人都没有了。 这一百多人呈现一种放射状倒在院子当中。 在内圈的人最多,然后越往外的人越少,但即便是冲到了最远处的,离着那些居高临下的弩手还有数丈之远的距离。 实际上,从这些人踏入锦绣宫时起,这些人便已经死了。 在离着锦绣宫不远的一座院子里。 郭楚楚听到手下的汇报,她摆了摆手,让属下退下,她才笑着对正抱着柴宗训一脸惊容的小符后说道:“嫂子,那些贼子已经尽数伏诛了。” 说着,她轻笑了一声,不屑的说道:“那些人也不想想,都知道他们会来,嫂子跟小四怎么可能还待在那锦绣宫里。” 听到这话,小符后的面色尽管还有些发白,但她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凄厉的惨叫声让这位柴荣的皇后还有些惊魂未定,刚刚继承了皇位的柴宗训也有些瑟瑟发抖的死死抱着小符后不敢松手。 见到这一幕。 郭楚楚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她脑海里不由想到了之前苏信跟她说过的那些话,就像是苏信说的那样,在这样一个乱世里,让一个小孩子当皇帝真的是正确的选择么? 这个想法刚从她的脑海里浮现,便把她自己给吓了一跳。 这个念头有些大逆不道。 她用力的攥了攥拳头,指甲刺的自己手掌生疼,这才让她把自己脑海里突然涌现的疯狂念头压了下去。 她刚想说些什么,眼神不由突然一变。 她猛然看向大门。 她安排在门前的侍卫尽数倒在地上,一个穿着一身青色道袍的年轻道人正缓步走入,在这个年轻道人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孩。 这年轻道人看到屋子里的小符后跟柴宗训之后,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喜色。 他有些兴奋的自言自语道。 “总算是赶上了,没白来一趟。” 这时。 “死!” 伏在地上的一名护卫突然暴起,他抽出腰间的长刀向着这突然进来的年轻道人一刀斩去。 而这年轻道人却看都没看这突然暴起的护卫,只见跟在这道人身后的一名小孩子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柄锋利的匕首,然后他身子一闪,便从那暴起的护卫身旁划过,直接把这名护卫的脖子切断了一半。 一道浓郁的血水从这名护卫的脖颈喷溅而出,足足喷出了七八步远。 差一点便喷到了小符后跟柴宗训的身上。 准确的说。 还是有几滴喷在了柴宗训的身上,那柴宗训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他见到离着他不远的那坛血泊跟那具倒在地上还在不断抽搐着的护卫,闻着难闻刺鼻的血腥味,他吓的大哭起来。 “这孩子……” 一旁的郭楚楚突然问到了一股异味,她看了正在大哭着的柴宗训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眼里尽是失望的神色。 她这个小外甥,竟然被吓尿了。 这让她更是担忧,把大周交到自己的这个小外甥的手里,真的是一件好事么? “不错,无崖子,我这一个月倒是没白教你武功。”那年轻道人向刚才一招就杀了一名护卫的那个小孩子点了点头,他的语气里也有些欣喜。 那叫无崖子的小孩子听到夸奖也有些高兴,他说道:“比师兄还差得远呢。” 那年轻道人听了哈哈一笑,没说什么。 他看向郭楚楚,见对方脸上没有丝毫惧怕的神色,他意外了一下,不由问道:“怎么?你不怕吗?” 郭楚楚看着这个道人,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恍然的笑容,她淡淡的说道:“你应该就是陈抟老道的那个弟子火龙道人了吧?” 听了这话,这年轻道人也笑了起来,他奇怪道:“你怎么认得我?” “月前你们师徒俩在赵匡胤府邸之前用障眼法赚了好大名声,汴梁城早就传得人尽皆知,我怎么会不知道?”郭楚楚理所当然的说着。 “我听说你在一个月前便离开汴梁城了,没想到离开是假的,你也参与进了赵匡胤谋逆当中……” 火龙道人听了摇了摇头,说道:“师傅他不让我参与,但我对师傅放心不下,离开了汴梁之后又回来了……”说着,他笑了笑,继续道:“还好我没来晚,赶上了这一处大戏。” 说完。 他大步向着小符后跟柴宗训走去。 他一边走着,还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郭楚楚,道:“我早就听说寿安公主是女中豪杰,武功不弱,难道你还想阻拦我不成?” 郭楚楚听到对方的话,心里不由一惊,她心里暗道,难道陈抟那老道也掺和进了这赵匡胤的谋反当中? 一想到陈抟,她心里就不由生出了一股担忧来。 “那老道,可是深不可测……” 她心中慌乱,听到火龙道人的话之后,她惊醒过来,她见到对方已经走到了小符后跟柴宗训的身旁,她不惊反喜,脸上反而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 “阻拦你的,当然不是我。” 火龙道人听了这话笑了两声,他环顾四周,见房子里空无一人,他一把抓向正在小符后怀里瑟瑟发抖的柴宗训,大笑道:“我倒要看看,谁能拦……” “嗖!” 就在火龙道人的手掌要抓住柴宗训的刹那。 从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破空之声。 一粒圆滚滚的檀香念珠从屋外飞快的射来,不偏不倚的打在了火龙道人的手腕上,火龙道人的手腕被这枚念珠打了个正着,他身子猛然一颤,脚下连退了三步,方才稳住身形。 “念珠降魔无上神通!到底是谁!” 他两眼中闪过两道狠辣的目光,向着屋外望去。 “阿弥陀佛,公主殿下,贫僧倒是被你给算计了。”从屋外传来一声佛号,一个穿着一身月白色袈裟的僧人踏着皎洁的月光走了进来。 在这僧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如熊罴一般粗壮的高达僧人,不是大雪山大轮寺的明王那一对师兄弟,还能是何人。 第一百三十三章 格杀勿论 迦楼罗看着郭楚楚,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今天早些时候。 这位大周的寿安公主邀请他进皇宫来给刚登基的那位小皇帝说法,对于这样一个机会,作为大轮寺明王的迦楼罗自然不会拒绝。 谁知道了进了皇宫之后,才知道自己被这位公主殿下给算计了。 火龙道人也认出了方才用念珠降魔无上神通来击退自己的正是雪域大雪山的大轮寺明王,对于这位密宗的绝顶高手,他也颇为忌惮。 火龙道人厉声说道:“明王,你又何必趟这趟浑水?你救了这小皇帝,难道还对你大雪山大轮寺有什么好处不成?” 迦楼罗无奈一笑,他说道:“非是贫僧想要管这事,而是这件事自己撞上来了……” 说着,他指了指吓的尿了裤子,正缩在小符后怀里的柴宗训说道:“方才陛下听贫僧说了半个时辰的佛法,也算是跟我佛有缘了,贫僧现在见陛下陷入险境,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火龙道人深深的看了挡在他身前的迦楼罗一眼。 方才他虽然只是跟对方射出的那枚念珠交了一手,但他只是凭着这一刹那的交手,已经估测出了这位大轮明王的实力。 他知道,以他的修为,最多也只是跟这位大轮明王在伯仲之间,这样一来,他今日想要带走大周天子跟皇后的计划,算是全部落空。 火龙道人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还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两个小孩子。 要是今日只是他一人的话。 跟这位大轮寺明王大战几百回合分出一个胜负来,倒也是一件极为快慰的事,只是他有两位师弟师妹在测,这大周皇宫又是龙盘虎踞,无比凶险之地,他倒是不惧,但这两个小孩子可就不行了。 “罢了……” 火龙道人脑海里念头急转,几乎是瞬息之间他就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赵匡胤那里师傅他老人家亲自去了,有他老人家在,即便是柴荣复生,也没什么可怕的,只要赵匡胤能带兵回到汴梁,这汴梁城里的人即便做出再多的花样,也没什么用处……” 想到这里。 火龙道人不在犹豫。 他已经听到远处那喧闹的呼喝声,那声音离着这里越来越近,想必应该是小皇帝的人知道这里出了事,正在往这里驰援,等这些人到了,他再要走也是一件麻烦事,尤其是有那个不好惹的慕容家的女人在场的情况。 “咱们走!” 他不再犹豫,伸手一按自己师妹师弟的肩膀,身子一晃,就消失在了原地。 而迦楼罗只是平静的看着火龙道人离开,并没有出手阻拦。 “大师!” 郭楚楚见到火龙道人要走,她神色一急,语气有些焦急的对迦楼罗说了一句,但迦楼罗却只是看了她一眼,摇头说道:“贫僧答应保护陛下不受伤害,追杀陈道长弟子的事,贫僧就要爱莫能助了。” 听到迦楼罗的话,郭楚楚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怒意,她咬了咬牙,哼了一声,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这时。 一位大眼将军在一众披甲兵士的簇拥下龙行虎步的进了大殿。 “叩见陛下、皇后娘娘!” 他见到瑟瑟发抖的小皇帝跟皇后之后,立即跪下行礼,然后他才将手里提着的一个鲜血淋淋的脑袋扔到地上,嘴里同时说道:“末将韩通,幸不辱命,叛将王彦升被末将斩杀,作乱的士卒也已尽数伏诛!请陛下,娘娘放心,皇宫内外已被末将的兵马完全控制了。” “血!血!娘!娘!我怕!我怕!” 那柴宗训见到地上那狰狞可怕死不瞑目的脑袋,又看到韩通那浑身浴血的样子,顿时吓的缩成了一个粽子,连看都不敢再看。 小符后心里虽然也是惊慌,但她脸上还是强自挤出一丝笑容,她想张嘴说些夸奖勉励的话,但刚张嘴,她的音调就开始发颤,不得已之下,她只能求救般的看向了一旁的郭楚楚。 郭楚楚见了只好对韩通说道:“韩将军以及诸位将军辛苦了。” 韩通听了却摇头道:“这只是末将应尽的本分,叛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称不上什么辛苦。”说着,他不由笑了笑,说道:“况且杀人又有什么辛苦的。” “好。” 郭楚楚点头,她冷声说道:“韩将军跟诸将士能如此想,本宫心里也深感欣慰……现在也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韩将军,皇宫这里除了留下必要的兵马留守,你带其余的人立即包围赵匡胤以及随他出征的诸位军将的府邸,将他们的家人尽数控制起来……” “末将领命!” 韩通没有犹豫,几乎是立刻便领下了命令,不过他接下将令起身就要离去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回身恭声问道:“殿下,要是那些人的家人反抗呢?” 郭楚楚几乎是想也不想的说道:“以谋反罪论,格杀勿论。” 出了大殿。 韩通见到皇宫里随处可见的尸体,他脑海里不由又浮现出了方才在那间大殿里见到的当今天子的胆怯模样,又想到方才郭楚楚那杀伐果断的样子,他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可惜公主殿下不是男儿之身。” “将军您说什么?”他身旁的一位士卒听到了韩通在小声呢喃着什么,不由问了一声。 “没什么。” 韩通摇了摇头,说道:“点齐兵马,随我去赵匡胤的府邸。” 那位士卒一听,不由失声问道:“将军,去都点检的府邸干什么?”他还不知晓今晚叛乱的幕后主使,便是这那殿前司的都点检。 韩通冷冷一笑,说道:“杀人!” 此时汴梁城的一处角落。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丐帮弟子的尸体。 两个年纪差不多大,最多十五六岁的少女背靠背的站在一起,她们两个手里持着明晃晃的兵刃,而在她们周围则是包围着数十名脸色不善的丐帮弟子。 那领头的丐帮弟子看着这两位已经陷入了绝境的少女,很快,他就把自己的目光移到了那名拿着弯刀的少女的身上,肃然说道:“这位姑娘,我们只是要抓你身旁的那人,你现在离开,我们丐帮不会为难你。” 拿着弯刀的女孩正是今日刚入汴梁城,名叫萧绰萧燕燕的少女,她听了这位丐帮弟子的话后,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我杀了你们丐帮三个人,你们岂会这么容易就放过我?” 听了这话,那位领头的丐帮首领面色微变。 他深吸了口气,声音冰冷的下令道:“不用管什么留活口的命令了,把她们两个都杀了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赵氏祠堂 听到这番话。 这位丐帮首领身后的那些丐帮弟子齐声应诺。 之前他们顾忌伤到那位魏王符彦卿的三女儿,是以动手的时候总是束手束脚,由此还被她们这两个小丫头给杀了好几人,这让他们顿感颜面无光。 现在听到自己首领说不用再顾忌那符家三娘子的性命了,他们眼中立时便露出了一股浓郁的杀意。 “萧姐姐,是我连累了你……” 符婉歉意的对萧绰说了一句,但萧绰却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她说道:“我们不是朋友吗?是朋友就不应该说这些!” 听到这话,符婉心里一暖,她跟这位一看就是塞外来的异族少女成为朋友也仅仅是因为一次意外。 这位叫萧绰的少女进城的时候被汴梁城里的浮浪子偷了身上的钱袋,以至于吃过饭之后无钱付账,故而少女跟酒楼的老板起了冲突。 正好被同样在酒楼里吃饭的符三娘子遇到。 符三娘子见萧绰飒爽天真,心里不由生出了好感,便主动为她付了账,而且还拿出她魏王府三娘子的身份,去顺天府里,硬逼着顺天府尹去帮萧绰找回了钱包。 之后萧绰说从此之后你便是我朋友时,符婉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她堂堂魏王符彦卿的女儿,姐姐是当今皇后,小外甥是当今的天子,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异族少女当不当自己是朋友。 没想到在晚上她逛夜市的时候。 被这些突然出现的丐帮弟子袭击,自己的几名侍卫跟侍女都被这些人杀了,就在自己要落入他们手中的时候,正是这位萧绰救了自己。 但也正是因为对方救了自己,才让对方也随着自己一起陷入到了绝地。 她心里觉得十分躲不起自己刚认识的这位朋友。 就在那些丐帮弟子要伤到这两位少女的时候,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身影突然从房顶上飘下,他手里拿着一柄剑身漆黑的长剑,只是刷刷几剑刺出,便有数名丐帮弟子被刺倒在了地上。 “韩大哥!”见到这个手持黑剑的年轻男子时,萧绰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这男子自然是韩德让,他看了正惊喜的看着自己的少女一眼,然后飞快的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跟在我身后!” 韩德让一边说着,一边持剑跟这群丐帮精锐弟子战在了一起。 这些丐帮弟子的武功不弱。 尤其是那名首领,一手快刀迅如雷霆,韩德让尽管武功不俗,但他还要护卫身后的两个少女的安全,所以武功施展的束手束脚,一时之间,落入了下风。 就在韩德让快要不支之时。 从远处传来了一阵嗖嗖的破空之声。 只见有接近百人,穿着一身铠甲的士卒突然将这群围攻韩德让三人的丐帮弟子包围了起来。 随着统领这些士卒的将领的一声令下,这些士卒同时扣动扳机,瞬间便射出了几十支弩箭,那些丐帮弟子反应不及,刹时便被这些弩箭给射倒了大半,而那些反应过来的刚转过身来,第二轮弩箭射至,又是少说一般人给钉死在了地上。 这些丐帮弟子受此突袭,那位首领的动作不由一窒,韩德让也趁机抓住了这个机会,挥手一剑,便把这人的脑袋削掉了。 “属下来迟,请三娘子恕罪!” 在把这些丐帮弟子全数杀死之后,那位领兵的将军对着符婉行礼,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几人才知道这些人竟然是符彦卿担心自己女儿的安危,派来寻找自己小女儿的。 符婉听了后有些奇怪:“爹爹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那将领说道:“小姐的一位侍女没死,逃回府里报了信,魏王殿下知道后便派了我们顺着小姐一路留下的痕迹寻找……” 之后符婉又问了一些汴梁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听到这位将领说是赵匡胤谋反作乱时,符婉更是两眼放光,心里想着自己一定趁机要立下一场功勋,证明虎父无犬女,看看还有没有人说自己不过是仗着父亲。 她几乎是想都不想便对这将领说道:“我们这就去赵匡胤的府邸,把这个乱臣贼子的家人全都抓起来!” 这事将领自然反对。 但符婉大小姐脾气来了,说不管他们去不去,她自己都要去。 这将领无奈之下,只能是陪同前往。 萧绰本就是无法无天的性子,听到符婉的计划之后,她自然要一同前去,韩德让不愿意去,但他见到萧绰要去,他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一同前去。 等韩通带着兵马赶到赵匡胤的府邸的时候,第一时间便知道赵匡胤的府邸里发生了大事。 在赵匡胤的府邸门前,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多具尸体。 而随着越往里深入,地上的尸体越多。 “将军,都是赵匡胤府邸里的人……”听到手下士卒的禀报,韩通点了点头,继续往府邸里走去,在快要走到赵家祠堂时,他听到了喊杀声。 等他带着手下的兵马把赵氏祠堂团团包围之时。 看到赵匡亲的妻子贺氏正带着赵府的侍卫在拼死抵挡一群士卒的进攻,韩通看了这群士卒一眼,看到了统领着这群士卒的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 他看着这少女有些眼熟,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定睛仔细一看,才想起,这不是魏王殿下的三娘子么? 他心里疑惑:“怎么魏王的三小姐来进攻赵匡胤的府邸了?” “赵夫人,你快一些投降,或可保住赵匡胤的几条骨血的性命!”符婉见到赵匡胤的妻子贺氏带着赵匡胤的几个儿子女儿,带着仅剩的十多名死士,在赵氏祠堂里据险而守,而她带来的那近百名士卒在之前的厮杀里,虽然击溃了赵府死士的抵挡,但伤亡也已经过半,想要强攻下这赵家的祠堂来,少不得还得死上不少人,所以她就对着贺氏劝降起来。 那祠堂里的贺氏听了却冷笑了一声,她淡淡的说道:“夫君既然敢踏出这一步去,自然想好了这个下场,你们不需要说什么了。” “韩通!你来的正好!” 符婉听了贺氏的话皱了皱眉,她刚想再说些劝降的话,不过还不等她开口,她眼角的余光便看到韩通带着大队人马过来了。 她连忙问道:“韩将军,你也是来捉拿赵匡胤家人的?” “是。” 韩通点了点头,他挥手让自己手下的士卒把赵氏祠堂团团包围,然后对里面固守的贺氏说道:“赵夫人,末将奉命来捉拿反贼,抵抗者斩,赵夫人就算自己不怕死,赵将军的骨血就不怕死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黄袍加身 “娘!娘!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听到韩通的话,从赵氏祠堂里立时就传出了惊慌的童声,听了这话,符婉笑着嘲讽道:“我听说赵匡胤英雄盖世,没想到儿子却是怕死鬼。” “啊!” “他不是夫君的儿子!” 符婉的话音刚落,从赵氏祠堂里便传出了一声惨叫,然后一个小孩子的脑袋咕噜噜的被人从祠堂里扔了出来,只听那贺氏说道:“我夫君从来没有贪生怕死的孩子!” 说完,她似乎是对身旁的人问道:“你们还有哪个怕死?” 在她这句问话问完之后,祠堂里的哭泣的童声顿时一窒,过了许久,才有陆陆续续的声音传来。 “我不怕死!” “我也不怕死!” “我……我怕……不怕死!” 这些声音里有男有女,都是童声,可以听出说话着的声音都不大,想来应该都是赵匡胤的子女。 “赵夫人真是好狠的心肠。”韩通看了从祠堂里被扔出那个脑袋一眼,吸了一口凉气,这脑袋的主人他之前见过,正是赵匡胤的长子赵德秀,没想到这赵夫人进入如此的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儿子都杀。 韩通想了想,他叫了一个属下,对他说道:“你速去宫里见寿安公主,把这里的情况禀告公主殿下,问她接下来该怎么做……杀还是不杀?” 杀人自然是容易,但这祠堂里毕竟有赵匡胤的发妻跟数位赵匡胤的骨肉,要不要都杀了,他还是问一下比较好。 韩通没让自己手下的士卒发起进攻,而是让人出去收集各种油料,还有用来灭火的水龙。 过了好一会儿。 那名奉命去见郭楚楚的士兵回来。 “公主殿下说了,敢抵抗的,无论是谁,格杀勿论!”一边说着,这名士兵还双手奉上了一份郭楚楚亲手写的手谕。 拿过手谕一看,韩国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 他大手一挥。 早就准备好的士卒用同时挺起了几十具木制的水龙,将几十缸油料向着赵氏祠堂喷了过去。 在几十缸油料全都喷进了赵氏祠堂之后,韩通说道:“赵夫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需要末将说了吧?你现在带着人出来,末将保证,没人能伤到您跟赵匡胤几位骨血的性命。” “做梦。”回应韩通的只是贺氏的一声冷哼。 对此韩通只能是遗憾的摇了摇头,然后他淡淡的说道:“放箭吧。” 随着他的命令。 无数根火箭如雨一般向着赵氏祠堂里射去,只是瞬间,那喷满了油料的祠堂在第一支火箭落下的瞬间便腾起了炽热的火舌,转眼间,整座祠堂,立刻就成了一团猛烈燃烧着的火团。 从祠堂里传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但韩通根本不为所动。 一个又一个满身着火的火人从祠堂里冲出,但在祠堂的门前早就列好了一排持着一人多高盾牌的士卒,在这些士卒的身后还有着竖排的长枪手。 这些火人一旦靠近,那些盾牌手用盾牌将这些惨叫着的火人挡住,然后无数根锋利的枪头从盾牌后攒射而出,瞬间便可以将这些火人给捅成马蜂窝。 自从这祠堂被点燃之后,这座祠堂已经被团团包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活着从这座祠堂里活着出来。 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焰,韩通下令道:“公主殿下有令,即刻起在汴梁城内大索,凡是跟赵匡胤有亲近的赵氏族人,尽数捉拿,遇到反抗的,格杀勿论。” 汴梁城郊外。 火龙道人带着无崖子跟齐御风两个孩子一路逃窜。 但是背后不断传来的危机感告诉这位陈抟的弟子,他的危险并没有消失。 “这样逃下去不是办法……” 感应到身后追踪者的阴魂不散,火龙道人停下脚步,他看了无崖子跟齐御风两人一眼,咬了咬牙,从怀里拿出那两本自己师傅交给自己的册子。 他将这两本册子一人一本的交到自己师弟师妹的手里,沉声说道:“你们两人分头走,我来拖住后面的追兵……” 陈桥驿。 赵匡胤猛然睁开眼睛。 赵普此时快步走进了赵匡胤的军帐,他的脸上挂着一丝难言的喜色,他压低声音说道:“主公,军营里所有不在咱们控制下的兵马,已经全都拿下了。” “好!” 赵匡胤听到赵普的禀报之后,他也松了一口气。 他大踏步的走出了军帐。 见到军帐外面已经灯火通明,自己的亲信将领正站在那里等待着自己的命令。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皓月,然后眼神不由自主的向南方忘了过去,他的左眼眼皮不知道怎么得突然跳动了起来,而且越跳越厉害,他心里生出一股心悸的感觉,他隐隐的觉得,似乎是有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在发生。 “汴梁城里……” “主公!汴梁城万无一失!”赵普见了赵匡胤的神色,立刻上前,压低声音,沉声对他说了一句,“主公,就算是汴梁城出了什么变故,我们也没有退路了,况且只要您能带着这十多万兵马回到汴梁城,那汴梁城里即便发生了再大的变故,也不值一提。” 听到赵普的话之后。 赵匡胤心安稳了许多,他点了点头,说道:“只是我的发妻跟孩子还留在汴梁城里,要是汴梁城里真的出了事,我担心他们的安危……” 赵普却说道:“主公,即便汴梁城真出了意外,他们顾忌主公您手下的这只兵马,也断然不敢加害夫人跟几位公子小姐的……” “但愿如此吧。” 赵匡胤吸了口气,他也知道,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办法退缩了。 “开始吧。” 赵匡胤低声对赵普说了一句。 然后赵普悄悄的给身旁的一位将领施了一个颜色,那位将领领会的点了点头,他突然上前,对着赵匡胤行起了参拜大礼。 “臣韩重赟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他的这一声参拜。 在赵匡胤身前的那诸多军将士卒,包括赵普在内,尽皆跪了下去,他们嘴里说着的话,跟之前韩重赟说的,除了名讳处稍有不同之外,其余的尽皆一样。 而随着这些人的参拜,突然有赵匡胤身旁的书名牙兵上前将自家的主帅按在了原地。 说来也怪。 有着大宗师修为的赵匡胤被这些牙兵按住之后,他竟然奋力的挣扎了半天都没挣扎开,他只能厉声说道:“你们干什么?你们是要犯上作乱,陷我于不义吗!” 但制住了赵匡胤的牙兵却不管他。 一名牙兵从背上解下一个包裹,这名牙兵将这包裹一抖,一身明晃晃的龙袍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其余的几名牙兵根本不管赵匡胤的反抗,几人一齐动手,眨眼间便将这龙袍穿在了赵匡胤的身上。 说来更怪。 这赵匡胤明明是在不断的挣扎反抗,但是随着他的挣扎反抗,这一身华美的龙袍,竟然穿的更快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们这是陷赵某于不义 “你们这是陷赵某于不义!” 赵匡胤大叫着,说来也怪,此时他见到龙袍已被自己的牙兵穿好,他双臂一晃,竟然瞬间便把制住自己的,刚才怎么晃也晃不开的那两个牙兵给晃了出去。 众将此时皆是跪伏在地,高呼万岁。 “高怀德、张令铎、张光翰、赵彦徽……你们……你们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竟然敢……” 赵匡胤颤抖着手臂,指着跪在自己身前高呼万岁的众将,一脸愤怒。 “尔等岂不知我在先皇死前立下的重誓?” 赵匡胤大骂着。 而那些将领也不辩解,只是跪在地上不断高呼着万岁,赵匡胤骂了半晌,见到众将并没有改口的意思,他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罢了,你们起来吧,今日之事,我只当尔等是发了酒疯,胡言乱语,你们退下,我当无事发生,等咱们击败了南犯的契丹人回来,我照常为你们请功。” “将军!” 那跪伏在地的众将互相对视了一眼,领头的一位忽然抱拳咬牙说道:“今日我等已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已是死罪,要是赵将军不从了我等……” “怎么?你们还想杀了赵某不成?” 听到这话,赵匡胤一声冷笑,他伸手一握,一杆婴孩手臂粗细的镔铁棍嗖的一声便飞入了他的手中,他眼神森冷的扫视了一下众将一眼,厉声说道:“你们哪个想犯上作乱的,先问过赵某的铁棍再说!只要赵某还在世一天,决不允许有人造反!” “好!” 这时。 那位之前说话的将领一脸决然,他二话不说,手臂一挥,只听到锵的一声,一柄明晃晃的短刃便出现在了这位军将的手里。 “末将惭愧,陷将军于不义,自知万死……今以死谢罪,家中妻女望将军代为看顾,感激不尽……” 说着。 这将军手臂一收,他手中的那柄锋利的短刃便向着自己的心口捅去。 “高将军,使不得!” 见此一幕,赵匡胤面色突变,他伸出手指,凌空虚点,只听到咔嚓一声,那柄正要刺入心口的匕首便应声而断。 赵匡胤连忙上前几步,将这位高将军扶起。 他眼含热泪,连声说道:“高将军以身许国,屡立战功,三军尽知,连先皇都夸赞将军是难得的勇将,如此自戕,岂是英雄之举?” 那高将军摇了摇头说道:“我等的本事,先皇知晓,将军知晓,那金銮殿上的娃娃皇帝岂能知晓?我们投军从戎,为的便是平定乱世,一扫六合,那小皇帝岂能遂了我等的心愿?既然志向无望,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赵匡胤摇头说道:“等当今陛下毕竟是先皇的骨血,等他年龄大一些,亲政了,自然会……” “我们可等不得了!” 高将军想都不想,就打断了赵匡胤的话。 随着他的话。 其余的将领像是排演好的一样,他们竟然也拿出了一柄跟先前高将军拿出的一模一样的短刃,有人将短刃抵在脖颈,有的将刃尖对着胸口,对赵匡胤以死相逼。 “我等等不得了!” “众将军快快住手!”见这些将领竟然要一齐自杀,赵匡胤自然是面色大变,他连声道,“诸位将军,咱们还要北上抵御契丹人南犯,你们……” 赵匡胤看到这些将军眼神都是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他们手里拿着的短刃都没有放下的意思,他脸上只好露出了无奈的神情。 “罢了!” 赵匡胤叹息了一声,他跪倒在地,对着汴梁城的方向拜了一拜,说道:“大哥,弟弟迫于无奈,为了大周朝的江山,只能是违背誓言了!” 说罢。 他站起身来,扫视了一下身前以自杀相逼的几位将军,他沉声说道:“你们要让我背信弃义,违背诺言,实在是可恶……” “我等该死!” 那几位将军面色不变,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们当然该死!”赵匡胤冷哼了一声,不过他马上又叹了口气,说道,“不过你们说的也有道理,现在正是我大周横扫六合,一匡天下的时候,先皇励精图治,为的便是这个,可惜当今天子年幼,性格又懦弱,非是社稷之福……” 说着。 赵匡胤犹豫了半晌,才继续说道:“你们这些人自贪富贵,逼立我为天子,陷我于不义,我本该拒绝,只是你们以死相逼,我不忍见你们如此而死……这样吧,你们若能从我之命我便背了这骂名亦无不可,你们要是做不到,我扭头边走,你们要死要死,我都不管了!” 听到赵匡胤这么一说。 那些上一秒还在寻死腻活的将领互视了一眼,他们的脸上皆是露出了喜色,众人几乎是同时扔掉了手中的兵刃,再一次在赵匡胤面前跪倒,异口同声的说道:“惟将军之命是从!” 唯有赵普等众多军将说完之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臣赵普,惟陛下之命是从!” 听到赵普的这话。 这些军将方才醒悟过来,他们脸上顿时露出懊悔的神色,他们连忙改口说道:“末将惟陛下之命是从!” 听到这话,赵匡胤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了一丝喜色。 不过他瞬间就将自己脸上露出的喜色收回,他摆了摆手,正色道:“你们也别急着叫我陛下,我有几言,跟尔等约定,尔等能做到,再喊我陛下,做不到,便另请高明。” “陛下请言,末将无不遵从!”众人又是异口同声。 “好。” 赵匡胤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回汴梁后,我麾下诸多将士,对太后跟小皇帝皆不能惊犯,对满朝公卿皆不能侵凌,对朝市府库不得侵掠,服从将令者赏,违反将令者族诛,尔等可愿听令?” “末将谨遵陛下将令!” 众将士自然是想都不想便同声应诺。 “众将军请起吧。”见众将皆是答应了自己的命令,赵匡胤便让跪在身前的将军们起身,然后,他又下令道,“诸位将军回到各将军的营帐之后,便立时整训兵马,咱们先回汴梁……” 在场的有一些将令并不是赵匡胤的心腹,对今晚之事了解的并不深入,并不知道北方契丹人来犯是假消息,只是赵匡胤为了节制京师兵马的阴谋而已,所以在听到赵匡胤要回师汴梁的话后,便有些疑惑道:“陛下,那北边的契丹人……” 赵普听了立时说道:“刚才将军收到消息,有人在汴梁城造反作乱,陛下跟先皇乃是八拜之交,情同手足,陛下担忧先皇帝家人的安危,只能先回汴梁城平叛,至于北方的契丹人,只能等平定了汴梁城里的叛乱,咱们再去解决了……” “陛下仁义!” 听到赵普的解释,那些不明就里的人看向赵匡胤的眼神愈发崇敬。 第一百三十七章 柴荣现身 “报!” 正在这时。 突然有人骑马来报,这来报信士兵面色惊恐,神情无比慌乱。 这人一进来,赵普便皱起了眉毛。 他出言训斥道:“如此惊慌,成何体统!” 那来报信的士兵跪倒在地,颤声说道:“诸位将军不好了!中军大营被围住了,他们说赵将军在中军里犯上作乱,他们奉旨平叛……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赵普眼角看了赵匡胤一眼,见到自己主公面容阴沉一言不发,他便连声追问。 那士兵连忙说道:“还说叛乱的王政忠王将军已经就地正法……属下在他们挑起的旗杆上,确实看到了王将军的首级……” “什么!” “王贤弟竟然……” “岂有此理!” 听到这话,在场的众将的脸上纷纷露出了一脸的怒容。 赵匡胤也攥了攥拳头,他咬着牙问道:“带兵围住我中军大营的是谁?” 那士卒说道:“是李筠将军!” 听到这话,赵匡胤冷冷的看了一旁的赵普一眼,赵普的额头上顿时伸出了细密的汗珠,这李筠正是他之前去让王政忠趁着醉酒去除掉的那位不在他们控制之内的将领。 谁想到王政忠竟然失手了。 “那李筠定是汴梁城里谋反作乱之人的同党,有朕在此,无需惊慌!” 赵匡胤大手一挥,他厉声说道:“诸位将军穿好铠甲,随朕出营平叛!”虽然他中军大营被围,他身旁的这些将领没法回应整顿兵马,不过这些军将来时每人都带着上百名的牙兵,这些牙兵皆是精锐,战斗力极为不俗,再加上中军本就有大军一半的兵马,是以虽然大营被围,赵匡胤也丝毫不惧。 “诺!” 众将听令而去。 不多时。 赵匡胤身着龙袍,身后跟着诸将,从中军大营里出来。 “乱臣贼子!” 李筠看到赵匡胤身上的那身龙袍,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冷笑,他手臂一挥,身旁的侍卫便把手里持着的帅旗一晃,在帅旗上插着的那颗收集便被抛到了赵匡胤的身前。 这首级正是赵匡胤义社十兄弟里的结拜兄弟王政忠的,见到地上那颗血肉模糊的人头,赵匡胤的心里不由涌出了一丝悲痛来。 他伸手虚虚一抓,便将这颗首级抓在了手中,他看着这个死不瞑目的首级,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放心,哥哥定当为你报仇雪恨!” 之后。 赵匡胤才看向了李筠,他眼神冰冷,说道:“李筠,你竟然敢来围我的大营,不知道是谁给你的勇气?” 随着赵匡胤的声音。 只见到赵匡胤的身影一晃,他的身影竟然凭空消失,然后又听到砰的一声,在李筠身前不到三尺之处又陡然现出了身形。 不过跟赵匡胤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一身黑袍的身影。 现出身形的赵匡胤跟着黑袍人对了一拳,两拳相交,赵匡胤身子剧震,这位修为深不可测的大宗师竟然倒退着飞了回去。 落地之后,甚至连退了三四步方才重新稳住了身影。 而那个黑衣人在跟赵匡胤对了一拳之后,却只是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身子连颤都没颤一下。 赵匡胤一脸震惊的看着那个方才跟他对了一拳的黑衣人的背影,那人身材修长,虽只是背对着赵匡胤,但赵匡胤还是隐隐的从这人的背影上,感到了一种极为熟悉的念头。 “不……不可能!” 一个名字陡然间浮现在了他的心头,他自己都被这个突然浮现的名字给吓了一跳,他心里疯狂的叫着不可能,那日是他亲眼看着对方咽下的最后一口气,他亲手检查了尸身,那人定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他怎么可能还能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对!肯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赵匡胤如此想到。 他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方才对方跟他对拳,对方体内那汹涌澎湃,几乎称得上是深不可见的内力,除了他那位已经死去的义兄,天底下又有谁能有? “臣李筠谢过陛下救命之恩。”那黑衣人是背对着赵匡胤,自然是正对着李筠,李筠在这黑衣人现身之后,第一时间便翻身下马,他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对着这黑衣人惨败了起来。 “起来吧。” 黑衣人挥手让李筠起身。 然后他缓缓的转过了身子,看向了听到他那一声‘起来吧’之后神情已经变得呆滞了的赵匡胤,淡淡的说道:“赵将军刚才的那番表演,真可谓是至情至性,差点都把朕给感动坏了呢。” 在见到这黑衣人的面容之后,赵匡胤身后的那些将军们也是勃然变色,他们吓的纷纷从马上滚落下来,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 这黑衣人自然是柴荣。 柴荣在军中的威望甚重,这些将领在柴荣死了敢肆无忌惮的拥立赵匡胤登基称帝,但是当他们知道柴荣未死后,却没有一人再敢言一声反字,都是跪在地上,不敢发出一言。 柴荣瞥了他们一言,他冷冷的说道:“我当初也算是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何如此轻薄于我?” 说罢。 他不再看这些军将,而是把目光转移到了赵匡胤的身上。 他从头到脚,将赵匡胤打量了一边,他一边打量一边点头,说道:“赵将军,你找人做的这一身龙袍不大不小,还真是挺合身的。” 赵匡胤此时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 他听到柴荣的话后,才惊醒归来,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见到之前还拥立自己登基的众多将领,此时却在柴荣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他就知道,大势已去。 他内心变得无比绝望,觉得他之前的一切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只是旁人眼里的笑料。 “主公!事在人为!” 正在赵匡胤死心绝望之时,赵普突然飞身跃起,他的一只手掌伸向了自己的怀里,飞快的掏出了两枚黑色的弹丸,他几乎是想都不想的便把这两枚弹丸扔向了正负手而立的柴荣。 看着这两枚正不断向自己飞来,冒着青烟的弹丸,柴荣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冷笑,武功到了他这个程度,还想用什么暗器毒粉之类的东西伤他,未免有些太不自量力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出手 “呼!” 柴荣嘴里一吸一吐,便有一股狂风形成,这股陡然出现的狂风立刻便将赵普扔来的那两枚黑色弹丸给按照他仍来的方向吹了回去。 赵普此时正对着赵匡胤大声说着:“陛下,只要杀了那柴荣,您……” 只是他话还不等说完。 那扔出的那两枚黑色弹丸便被柴荣吐出的狂风给吹了回来,然后这两枚黑色弹丸在临近赵普的时候猛然爆炸,爆出了轰然的巨响。 然后,赵普跟赵匡胤的身影便被那两枚弹丸轰然爆炸而出现的炙热火光跟腾起的浓郁烟雾给吞噬了进去。 “霹雳弹?” 见到刚才爆炸,柴荣不由皱了皱眉毛,眼神变得更加锐利,据他所知,这霹雳弹乃是道士炼丹时发现的一种神秘配方所制,因为不同的道士用的配方不同,这制成的霹雳弹的威力也不尽相同,而天底下能练成威力这般大的霹雳弹的,据他所知,只有一人而已。 “白云先生!” 柴荣一字一顿的吐出了一个名字。 “无量天尊!” 那霹雳弹爆炸所腾起的烟尘散去,在赵匡胤跟赵普的身前,出现了一个年老的道人,这道人面容苍老,一脸的淡笑,正是陈抟。 “谢过道长救命之恩!”赵普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势,不过他想起那霹雳弹的威力,仍是心有余悸,他知道,要不是方才陈抟出手相救,他非要被自己扔出去的霹雳弹给炸成碎片不可。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更何况那霹雳弹也是我给赵先生的,要是赵先生由此出了什么事端,那也算是老道的罪过了。”陈抟听了后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在陈抟出现之后。 柴荣的脸上便露出了极为谨慎的神色。 对于赵匡胤的武功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尽管赵匡胤号称一杆蟠龙棍,打遍天下无对手,但实际上,如果柴荣真要杀赵匡胤,或许不需要百招。 但陈抟的修为深不可测,柴荣自问就是他,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如非万不得已,柴荣实在是不想跟对方为敌 故而,他沉下声来:“道长早已经出世,何必来趟这趟浑水?那赵匡胤能给你的,难道朕便给不了你么?” 陈抟也不隐瞒,他点了点头,说道:“正是,赵将军能给的,陛下您给不了。” 这话引起了柴荣的兴趣。 他听了后不由问道:“道长可否告知,到底是什么东西,朕给不了,而赵匡胤能给您?” 陈抟犹豫了一下,最终他还是说道:“气运。” “气运?” 听了这话,柴荣先是疑惑,然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变了脸色,他厉声问道:“难道赵匡胤是想把这天子的气运分给你?” 陈抟没否认,但也没承认,只是沉默不语。 柴荣眼神凌厉如刀的看着赵匡胤,他问道:“你难道不知道,分薄了你的气运,便代表你分薄了你一统天下的可能么?你气运缺失了,你想一统天下,便千难万难,甚至还会因此反噬,祸及子孙……” 赵匡胤垂下头,不敢直视自己的义兄,他低声说道:“我自然知道,但道长已经算过,他分走的气运最多只会让我收不回幽云十六州罢了……” 听了这话,柴荣的目光越发幽冷,他对陈抟说道:“正如道长说的,我这个义弟能给你的,我确实给不了。” 说罢,柴荣对陈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那道长便出招吧,朕今日是不会放过赵匡胤的。” 陈抟摇了摇头,他说道:“应该是,老道不会放过陛下!” 话音刚落。 陈抟的身影便凭空消失,在下一瞬,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柴荣的身旁,这位年老的道人挥起一掌,向着柴荣凌空劈下,在这老道的掌心里,竟然隐隐的有了雷鸣之音。 “掌心雷!” 柴荣见到陈抟掌心上闪出的青紫色雷光,他浑身的汗毛瞬时就炸了起来,三十七大限全力运转,护体气劲遍布周身。 他就这么跟陈抟的这一记掌心雷对了一招。 两人拳掌相交,皆是退了两三步才稳住身子,那陈抟的脸上闪过一丝讶色,似乎对他柴荣能够接下他的掌心雷来极为意外,而柴荣则是甩了甩自己的手掌,他的手背刚才跟陈抟的掌心雷相交,已经变得乌黑一片,像是被烈火烧过一般,不够柴荣有气劲护体,只是手背有些发黑,倒是没受什么伤。 陈抟知道这柴荣的武功不在他之前,想要赢他,他非要拿出十二分的本领不可,而且两人的比斗,也绝不是一时半刻能结束的。 他也没回头,便对赵匡胤说道:“赵将军,我缠住柴荣,你马上整顿兵马,回师汴梁,这柴荣未死,恐怕你的计划早就落在了他的眼中,你今夜汴梁的计划,恐怕有变!” 听了这话,赵匡胤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担忧的神色。 他想起了他还在汴梁城里的妻子孩子,要是今夜控制汴梁城的计划出事,那他的妻子孩子定然要身处险境,至于之前赵普说的什么汴梁城里的人顾忌他不会伤他的家人,他知道那只是安慰他的话,当不得真! 柴荣被陈抟缠住,在场的人里再也没人是赵匡胤的对手,以赵匡胤大宗师的实力,他本就能一人成军,凭着一人之力,便可将这些兵马给压制,之前他不这么干,只是不想造下太多杀孽,给自己留下不好的名声,但现在为了尽快回师汴梁,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赵普,你……小心!” 赵匡胤刚想对赵普说些什么,但话还不等说出口来,他面色就是一变,要出手相救时,已经晚了。 空无一物的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道涟漪。 一道身影突然出现,这身影手里持着一柄雪亮的弯刀,弯刀上写着小楼一夜听春雨几个俊秀的小字。 赵普脸上的神情凝固,然后顺着他的额头出现了一道血线,这道血线不断的往下蔓延,从这道血线涌出了无尽的鲜血,而赵普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便被这一刀给从身体中央劈成了两半。 苏信持着弯刀,一脸笑容的看着赵匡胤,淡淡的说道:“在下的这一刀,还算入将军的法眼吧?” “死!” 赵匡胤看着赵普被一分为二的身体,他双目变的赤红,嘴里低沉的嘶吼了一声,一句话没说,便挥着他的蟠龙棍,向着苏信劈头打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废掉武功 赵匡胤的蟠龙神棍威力无穷,再加上他战阵沙场出身,他手里的这门棍法更增几分杀伐的意味。 这棍法极为神妙。 要是苏信之前对这棍法一无所知的话。 应对赵匡胤这套神妙的棍法,说不定还真要大费一番周章。 只是先前苏信在杀赵匡义时,已经从赵匡义的嘴里问出了这套蟠龙棍法的所有法门,这赵匡胤虽然奸猾似鬼,深藏不露,但对自己弟弟那是真是绝不藏私。 连自己的看家武功都对其倾囊相授。 “你怎么这么熟悉我的棍法?” 赵匡胤作为武道大宗师,只是几招过后,便察觉出了不对,因为他眼前这个对手,对他的武功未免太熟悉了一些,就像是对方也会自己的这门棍法一样。 但他知道,这绝不可能,因为这棍法,除了自己弟弟,他从没教给过外人一招半式。 往日里赵匡胤很少会跟人全力出手,江湖上的切磋,他也只是点到即止,世人都知道他的看家武功是蟠龙棍法,但这蟠龙棍法到底什么样子,却没几个人见过。 因为赵匡胤为人谨慎,自己的拿手武功等闲不用,见过的人自然寥寥无几罢了。 见到赵匡胤面露疑惑。 苏信笑着说道:“这是你弟弟教给我的,你一整套蟠龙棍法,我都熟悉的很……”苏信一边说着,手指突然一点,这手指如同奇峰突来,打了赵匡胤一个措手不及,破掉了赵匡胤此时施展出的棍法,一下子就点在了赵匡胤手中那根镔铁棍上。 “好大的力气!” 赵匡胤只感到一股极大的力量从自己手中的镔铁棍上传来,这力量大的甚至让他差点拿不住手里的铁棍,他不由自主的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 这番变故让他面色狂变,他跟别人交手,除了被柴荣逼退过之外,还从来没有在其他人手里吃过这么大的亏。 就算是他悄悄北上,跟耶律休哥比试,也只是平分秋色而已。 并没有落入下风。 “你到底是什么人?” 赵匡胤有些惊惧的看着苏信。 不过苏信却没有回答他,他趁着赵匡胤后退的刹那,欺身而上,一招连着一招的攻向了赵匡胤,赵匡胤不慎落入了下风,此时也只能勉力抵挡。 他一边闪躲苏信向他劈斩来的弯刀,脑海里一边惊疑道:“我弟弟教给你的?我弟弟怎么可能把这门武功教给你?” “这有什么奇怪……” 苏信一边压制着赵匡胤,一边说道:“你那弟弟又不是什么不怕死的豪杰,我跟他说他不愿说我就杀了他,他经不住吓,自然就说了。” 这时。 赵匡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他的眼中寒光四射:“我弟弟,是死在你的手里?” 苏信摇了摇头:“你弟弟是自己掉入粪坑溺毙的,不是我杀的。”说完之后,苏信又补充了一句,他笑着说道:“当然了,要不是因为我那弟子一路追赶,你弟弟也不会惊慌失措之下掉到粪坑里淹死,你说是死在我手里,倒也不算是错。” 听了苏信的这话,赵匡胤更是气的火冒三丈,他两眼通红,仿佛要喷出火来。 “匡义,哥哥今天定要为你报仇!” 赵匡胤怒吼了一声,他知道自己的蟠龙神棍的棍法对方已经尽知,他想要再凭着这门棍法取胜已是不能,再用下去,反而会让自己处在不利的境地,所以他便把自己手里的镔铁棍向着苏信猛掷了过去。 这一变招,就是苏信都没有料到。 他连忙闪身避开赵匡胤掷来的镔铁长棍,而赵匡胤也趁着苏信闪身躲避铁棍的时候,一拳就向着苏信猛轰而起。 赵匡胤这一拳轰出,苏信竟然隐隐的听到了天地共鸣之声。 他身形不由急退。 同时用出了太极拳的泄力的法门,希望能将赵匡胤这突然打出的一拳中的刚猛力道,尽数泄去。 “好厉害的一拳!” 只是苏信用出的缠丝劲刚刚跟赵匡胤打出的这一拳相交,他的面色便陡然一变,然后他身子一颤,竟然不由自主的连退了三四步。 “砰!” 而赵匡胤的拳头在震开了苏信的缠丝劲之后,带着砸碎一切的气势,继续往前。 眼看着赵匡胤的这一拳就要打中自己,情急之下,苏信鼓荡周身真气,神识潜入虚空,调动武道真意,天地间大道之音轰鸣,天地皇拳的起手式镇山河陡然间用出,以拳对拳,跟赵匡胤打来的这一拳对撞在了一起。 两拳相交。 赵匡胤的身体如遭雷击,他只感到一股不可抵御的大力顺着自己的臂膀直接传入自己的体内,然后他身子不断的后退,一边退一边口吐鲜血。 一直退了三十多步,他才神色萎靡的瘫倒在了地上。 他用极为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苏信,喃喃自语道:“刚才的是什么武功?” 这话他刚刚说完,还不待苏信回答,便脑袋一歪,昏迷了过去。 “好险!” 苏信见自己一拳击退了赵匡胤,他心里也暗叹了一声好险,他刚才也有些小觑了对方打来的那一拳,本以为用太极拳的缠丝劲泄力,即便不能完全卸掉对方拳中的力道,也足可泄去大半,但谁想到,赵匡胤打来的这一拳劲力无比凝聚,犹如矗立在天地间的一座巍峨山峦,他是缠丝劲根本就动摇不得。 自己预判失误,结果自己的缠丝拳劲一触即溃,眼看着自己便要被对方这一拳打中。 这一拳力道无比沉重。 要是自己硬吃了这一拳,起码也要受上不轻的伤。 紧急之下,苏信只得用出他压箱底的天地皇拳来,动用这天地皇拳对他自身的压力也不小,即便是以他此时的修为,拼尽全力也只能打出两拳。 “呼……” 苏信看到赵匡胤被自己一拳击退后浑身浴血,瘫倒在地,站不起身子的样子,他也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一式镇山河让他几乎耗光了体内一大半的真气。 不过好在赵匡胤之前的那一拳还没修炼到巅峰,只能称得上是半式拳法,要是让对方真的登基称帝,像自己当初创出这天地皇拳时做的那样,以天子龙气淬炼拳势,将方才那一拳完善出来,那自己的天地皇拳,可未必能挡的下对方方才那一拳。 “可惜了……” 苏信看了眼瘫倒在地的赵匡胤。 自己的那一式镇山河的拳劲击溃了对方的拳劲之后,已经倒灌侵袭到了对方的体内,在自己那无坚不摧的拳劲的破坏之下,这位大宗师的周身经脉已经寸断,丹田气海也被击溃,可以说,已经成了一个不会武功的废人了。 第一百四十章 乱棍打死 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赵匡胤。 苏信摇了摇头。 他有些为这位武道大宗师的结局而感到遗憾,要不是他突然参与到了这场叛乱里,施展医术让柴荣的假死骗过了对方,那这位武道大宗师定然已经造反成功,登上九五之尊之位,开创出一个新的王朝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就释然,毕竟这赵匡胤开创的宋朝也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东西,生于不义死于耻辱,这样的一个朝代没有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说实话。 他本人对赵匡胤也没什么特别的意见,对方除了欺负孤儿寡母之外,其他的所作所为也称得上是一位豪杰,毕竟他也算是终结了五代的乱世。 想到这里。 苏信不由有些感叹,赵匡胤没了之后,不知道终结这五代乱世的会是谁了。 不过他对这个问题倒是没怎么纠结。 他可不会认为这世上没了赵匡胤,这五代乱局就会一直乱下去,毕竟没了张屠户,还吃不了带毛猪了?没有赵匡胤,自然会有其他人来终结乱世,他是深信这一点的。 况且赵匡胤终结乱世,开创的宋朝也实在是没什么值得吹的。 “先回去吧,也不知道柴荣跟陈抟分出了胜负没有……” 苏信跟赵匡胤的这番交手,两人一路奔行,实际上已经离开了陈桥驿上百里远,对于柴荣跟陈抟两人的实力,苏信还是颇为忌惮的。 这两人的实力绝对是在自己之上,尤其是他看了柴荣给自己的三十七大限的秘籍之后,他更是确认,自己此时的修为,绝对是比不上已经练成了三十七大限的柴荣的。 而他看刚才陈抟跟柴荣的交手,两人明显相差不大,这老道也不是自己能匹敌的。 不过他倒是没有为柴荣担忧过。 实在是因为三十七大限这门武功太过邪门,练成这门武功之后,越接近死亡,修为就会越高,如果柴荣愿意,甚至可以让自己的实力成倍的提升。 在这种情况下,那陈抟又怎么可能是对手。 苏信扛着昏迷过去的赵匡胤一路疾驰,在他轻功的全力施展下犹如缩地成寸,一百多里的距离眨眼便过。 等他回到陈桥驿时。 第一眼便看到了浑身浴血,负手而立的柴荣,在离着柴荣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滩被轰成了烂肉的肉泥,苏信只能从那个勉强还能分辨的头颅上,看出这摊肉泥的主人便是陈抟。 “你回来了。” 见到苏信回来,柴荣对苏信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似乎对于苏信能击败赵匡胤并没有什么意外。 苏信点了点头,他看着柴荣皱了皱眉毛,说道:“你还能活三天。” 听了苏信的这话,柴荣反而是笑了起来。 他说道:“还能活三天么?我方才全力出手时还以为我最多还能再活一天呢……”说着,他看到了苏信抗在肩头带回来的赵匡胤,他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问道:“他还没死么?” “没死。” 苏信摇了摇头,说道:“不过他的经脉尽断,连气海都被我击碎了,一身武功算是废了。” 听了苏信的话,柴荣默然不语,过了良久,他才说道:“咱们回汴梁吧,我能做的,基本上都做了。” 天亮时分。 柴荣跟苏信带着陈桥驿的十万大军返回了汴梁。 汴梁城里赵匡胤一党的叛党也被彻底镇压,只余下一小撮顽固分子还在负隅顽抗,在劝说其投降无果之后,喷上油料放火一烧,全都烧成了飞灰。 第二天清查死伤。 赵匡胤除了他自己武功被废后被生俘之外,他的妻子儿女在赵氏祠堂被烧成了焦炭,他府邸里的人全部处死一个没剩。 而赵匡胤的郡望涿郡赵氏七八万赵姓子弟,也在接下来的半年里被屠戮一空。没死的那些也都逃到燕云之地,投靠了契丹人。 一时之间,整个大周,竟然没人敢自称姓赵。 赵姓竟绝迹一时。 至于赵匡胤的那义社十兄弟的家人也在那一夜里,无论男女老幼,都被屠杀一空,对外的说法是这些人反抗天兵,被当场处死,至于是不是如此,那就不清楚了。 柴荣回到汴梁之后,又重新安排了一下他的后事。 因为赵匡胤的背叛,他现在对于那些外臣不再信任,所以他直接任命自己的血亲弟弟柴贵为殿前司的都点检,尽管柴荣知道他这个弟弟没什么本事,但好处便是这人是自己的血亲,足够忠诚。 柴荣又把可以调动天下兵马的兵符交给自己妹妹郭楚楚保管,这在他看来万无一失,他这个妹妹是郭威的女儿,性格又是杀伐果断,在那一夜的汴梁城里她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这样的身份跟手腕,足够压得住军中的那些骄兵悍将,更重要的是自己妹妹是女人,女人的身份让她天然不可能造反。 如果说柴荣临死前对于自己的亲弟弟柴贵还有一丝担忧的话,那对于郭楚楚,他是彻底放心的。 柴荣回到汴梁城之后,又过了三日才死。 这三日里,直到柴荣去世,他都没有见关在天牢里的赵匡胤一眼。 等柴荣一死。 整个大周朝廷便对赵匡胤进行三堂会审,罗列这位前大宗师的累累罪行,对此赵匡胤一言不发,他知道他此时说什么都是无用,只是冷眼想看。 最后商讨出来的结果自然是凌迟处死。 不过这个结果上报给小符后之后,小符后宅心仁厚,否决了凌迟,她想到赵匡胤是她丈夫义弟,虽然最后谋反,但之前也为大周立下了许多汗马功劳,还是要留给他一条全尸。 最后在郭楚楚的建议之下,采用了当初吕后处死韩信的方法来处死赵匡胤。 那日在汴梁城行刑之事万众围观。 赵匡胤本以为自己会被凌迟处死,他原本想的是在行刑时一声不吭,让世人知道他赵匡胤哪怕是武功尽失了,哪怕被人千刀万剐,也是英雄豪杰。 但谁知道。 他面对的刑法根本不是凌迟。 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塞入到了一个厚厚的棉布口袋当中,然后被从汴梁城各处青楼妓院找来的妓女一人一棍整整打了几千棍给活活打死。 此时赵匡胤已经没了武功,被人几千棍打下来,自然被打的稀烂。 原本小符后想要给赵匡胤留一具全尸,谁想到好心办了坏事,结果赵匡胤直接被妓女用棍子给打成了一滩肉酱,连尸体都没能留下。 不知道有谁在说赵匡胤之前是大宗师,吃了他的肉能延年益寿,他被打成肉酱之后,被汴梁城里的民众争相哄抢。 那时苏信已经离开了汴梁城,他知道这件事时已经是两年之后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梦心经 此时已离着汴梁城的那一夜已经过了两年多。 离着苏信在这个世界的最后期限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他在祁连山找到了那位在长春泉旁遗留神书的古修士所说的洞府,在这里他也找到了那位古修士留下的许多秘籍,那位古修士生命悠长,在这洞府里面,不止是那位古修士所创的各种千奇百怪的武功,还有像是琴棋书画之类五花八门的典籍。 这两年时间苏信主要都是待在这祁连山的古修士洞府里,他想到了原著里看过的灵鹫宫,便也在祁连山缥缈峰上建了一座气派宏伟的灵鹫宫。 在这两年里。 他主要是在静修,用以参悟他从这个世界上得到了诸多功法,像是他在长春泉里得到的那位自称是庄子弟子的古修士的留书,还有他从段思平那里拿到的那门他化大自在有无形剑气,亦有柴荣作为谢礼给自己的上古的巫们修炼的炼体秘法三十七大限,还有吕洞宾的纯阳剑经…… 不过这些功法要么是因为对自身危害极大,要么是因为有些天生残缺,在这个天地元气耗尽的时代里难以修炼。 真的对他最有用的。 还是那汴梁城一夜里,自己弟子无意中得到的一门秘籍。 那日在汴梁城里作乱的还有陈抟的几位弟子,一位叫火龙真人的道人在劫掠天子被迦楼罗所阻,之后逃窜出城,慕容凤凰一路追赶,最后在汴梁城外,跟这位火龙道人大战数百招,将这位陈抟的弟子斩于剑下。 当时他的弟子常芳也跟着慕容凤凰追赶。 在慕容凤凰大战火龙真人的时候,常芳也在追赶陈抟的另外一名弟子。 最后常芳把那位叫无崖子的弟子活捉,从他身上找出了这本叫大梦心经的秘籍,苏信见了这秘籍之后,顿时如获至宝。 在苏信知道那陈抟的弟子竟然是无崖子之后还专门找过对方,谁知道或许是天意弄人,这无崖子被常芳活捉之后,带回了汴梁城交给大周官军关押了起来。 后来这些作乱谋反的,男子尽数处死,女子全部贬入教坊司,这无崖子因为还是孩子,倒是免去了一死,不过死罪难免,获罪难逃,他被净身之后,送到皇宫里当太监去了。 苏信听到无崖子的结局之后也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原著里的逍遥派大弟子,把他那几个师妹迷的神魂颠倒的美男子,竟然是这么一个下场。 苏信这两年来。 配合着大梦心经修炼那门松鹤万寿拳,进展极为迅捷。 就在不久之前,他终于将那门松鹤万寿拳修炼到了圆满,一身劲力凝聚到了极限,终于是在自己脑海里祖窍神宫里凝聚出了自己的第一缕法力出来。 可惜的是他并没有什么修炼神通的法门,他神宫里空有法力无法施展。 只能徒呼奈何。 他想起那陈抟跟柴荣比斗时,可以用手掌发出雷霆来,他知道那极有可能便是一门神通,可惜的是陈抟当初已经被柴荣打成肉酱,他得到的这本大梦心经上也没有关于这掌心雷的记载,他也只能在心里眼馋一下了。 “还有一个月……” 苏信站在悬崖边上,望着眼前的万丈深渊。 在几日之前。 他收到了一封来自塞外的信件,那信件是慕容龙城写来的,慕容龙城邀请他去塞外一聚,而苏信也想起了他当初跟对方的约定。 “也差不多是时间去完成以下当初的约定了……” 苏信想到自己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离开这个世界,要是他现在不去见一下慕容龙城的话,那很有可能,他就不可能完成他当初跟对方约好的论武之事。 两年时间,他的修为已经更上一层楼。 就算是柴荣或者是陈抟复生,他也有信息与他们一战并且取胜。 就是不知道,他这位隐居塞外两年的朋友,这两年里有没有什么精进了,要是对方还是两年前的实力,那他可就太失望了。 “师傅……” 苏信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他笑了笑,说道:“你回来了?” 说话的自然是常芳。 常芳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师傅,弟子在下山的时候,灭掉了少林寺满门。” 听了这话,苏信不以为意,一个少林寺罢了,灭了就灭了,他只是有些好奇:“你怎么跟少林寺起了冲突?你这次不是去汴梁城郭楚楚那里么?” 常芳摇了摇头,说道:“倒不是我跟他们起了冲突,而是……” 接着,常芳便跟苏信说起了她下山之后的事情。 “这半年我在郭姐姐那里,那柴贵想要谋反,便找了少林寺的人出手偷袭郭姐姐,郭姐姐被他们偷袭受了伤,我生气之下便去了少林寺为郭姐姐报仇,我原本只是让少林寺的那群秃驴交出伤害郭姐姐的凶手就饶了他们,谁知道他们誓死不从,我便把他们杀了个一干二净。” “柴贵要谋反?” 苏信一听这话,顿时就撇了撇嘴,他又不是没见过这位柴荣的亲弟弟,这人胆小如鼠,跟柴荣几乎是另一个极端,这样的人哪里敢谋反。 他连屁股想一下,肯定是自己这弟子被郭楚楚给利用了。 不过这些话苏信也不用跟自己这弟子说。 那郭楚楚也没有什么恶意。 常芳听了苏信问柴贵要谋反,以为是自己师傅在问自己此事,她便又说到:“不过这柴贵也没闹出什么声势,比当初那赵匡胤谋反的时候可差的远了,郭姐姐只是反掌之间便把这一次叛乱给平定了……” 说着,她叹了口气:“不过郭姐姐也是真狠的心思,她之后把柴贵的许多亲友全都处死了,就连小符后跟那个小皇帝求情都不管用,要知道,那柴贵可是柴荣的亲弟弟,柴贵的那些被处死的亲友里,有不少还都是柴荣的亲友呢……” 听了这话,苏信也是啧啧称奇,到了现在,他现在也不知道这大周以后会行到何方里,难道这郭楚楚还真想当一回武则天不成? 第一百四十二章 系统升级完毕 这些杂乱的事只是从苏信的脑中一闪而过,他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参与其中的打算。 一是他本人是个讨厌麻烦的人,其次便是他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 也不想参与这些耗费时间长,自己还捞不到多少好处的事。 他想了想。 把自己的另一个弟子巫行云叫来。 “为师会外出一趟,这一次离开,大概就不会回来了。”苏信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去塞外去找慕容龙城,便准备对自己的两位弟子交代一下他离去后的事情,就简称后事。 “这是纯阳剑经……” 苏信将他得到的那门吕洞宾的纯阳剑经拿了出来,这剑经分为上下两册,他给了两个弟子一人一册。 “常芳,为师离去之后,你作为大世界,要照顾好你师妹。” 常芳听自己师傅这么一说,脸色不由微变。 她连忙说道:“师傅,您这话是……” “不错。” 苏信点了点头,说道:“为师这次下山,可能不会回来了,你们也不用找为师,你们也找不到,以后为师想回来,那自然会回来。” 听到这话。 苏信的这两个弟子都难过的留下了泪来。 见此苏信叹了口气。 分别的时候总是会让人难过,这是他改变不了的,他能教给这两个弟子的基本上都教了,这两个弟子在这个世界也有了自保的能力,他也可以放心离开了。 “我们师徒缘分未尽的话,以后说不定还会相见……”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迈向了眼前的万丈深渊,他就在常芳跟巫行云的眼里,如同一位仙人一般,这么踏着虚空,飘然远去了。 对苏信来说。 跟自己的弟子分别,不舍的情绪是肯定有的,他在下了缥缈峰之后,心里也生出了一丝淡淡的伤感,但也仅仅有一丝丝罢了。 七天之后。 苏信来到了慕容龙城塞外的隐居之处。 这是一块十分丰美的牧场。 令他意外的是,慕容龙城在这两年里修为竟然也突飞猛进,不在此时的自己之下。 两人见面之后互相见猎心喜,自然是切磋交手了一番,这次交手并不是为了分出胜负高低,更多的是一次印证武学。 两人这次也确实没分出胜负。 但两人都从对方的武学里,所获颇深。 在苏信在这个世界停留了满三年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苏信又听到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系统升级完毕……” 当初苏信吸收了那个自称叫幽冥老祖的异界来客之后,他体内的系统便进入了升级中的状态,这一升级便持续了接近三年的时间,直到他要离开了,才升级完毕。 “我看看有什么变化……” 苏信沉下心神,检视着升级完毕的系统。 其他之前就有的功能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动,无非是抽奖能够抽到的奖品的奖励上限又提升了一级。 新出现的功能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系统在捕获了那个幽冥老祖的灵魂之后,顺藤摸瓜,找到了这个幽冥老祖所在的世界。 看系统给出的介绍。 那个世界应该是一个高武或者是修真位面,能够捉星拿月,摩弄乾坤的大佬比比皆是,像是自己这种在武侠世界里能够称王称霸的,去那个世界,连小虾米都算不上。 苏信也由此知道了他体内的系统在销声匿迹的两年多接近三年的时间里去干了什么,当初那个幽冥老祖自称他来这个世界是为了吞噬掉这个世界的本源,在这一点上,那幽冥老祖倒是真没说谎,而且这幽冥老祖还真的找到了那世界本源的所在。 他的系统在这段时间,除了读取了那位幽冥老祖的记忆之外,便是在吞噬这个世界的本源。 所以才会有长达三年的升级时间。 吞噬掉了这个世界的世界本源的系统自然在能力上有了大幅度的提升,最明显的就是他可以进入到位阶更高的世界。 而新功能,便是他可以不用肉身穿越,直接用神识附体的方法,降临到他要去的世界。 这样降临的坏处。 自然是他不是真身穿越,所以在降临世界得到了许多好处无法带回,提升的修为也只有一小部分才能反哺自身。 但好处却让他更加安全。 毕竟他以后要去的世界位阶会更高,位阶高了,自然也会更危险。 肉身穿越虽然能获得的好处最多,但也容易直接陨落。 神识的附体降临就不用担心这一点。 他在降临的世界死了,也不过只是损失一缕神识罢了,这么一点神识的损失,他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便能修复,根本就无伤大雅。 而且最重要的。 便是他通过神识降临的方式穿越,那么不再受到停留时间的限制,只要他愿意,他便可以在那个世界一直停留下去。 “最后一件事……” 苏信将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都浏览完毕之后。 他看到了系统给他的一个选择。 这个选择是让他选取一个他肉身停留的世界,这个世界就类似于他的主世界,只有选择了他的主世界,他才能够进行神识降临的附体穿越。 当然,这个主世界的选择是可以更换的,现在他只能从他已经去过的世界里选取。 可选的世界有两个。 一个是倚天笑傲世界,另一个便是他现在在的天龙世界。 天龙世界的世界本源已经被他的系统吞噬,基本上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世界,虽然短时间之内还不明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超凡的力量将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倚天笑傲世界的世界本源还没消失,他的系统也正好可以将其吞噬,而且他还答应过周芷若自己肯定会回去。 所以苏信没想太多。 便把倚天笑傲世界选为了自己的主世界。 在选择自己要去的主世界之后,他在天龙世界的身影逐渐的变淡,眼前变得光影斑驳,他仿佛在一条不知道尽头的时空隧道,苏信也不知道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不过随着他耳边不断传来的炮火轰鸣声,他眼前的景象恢复如常。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 第一章 神识降临 说是大海可能不太确切。 准确的说。 应该是在海面上正在进行着一场风帆时代的海战。 “请宿主务必在三十分钟内,选择一处安全的所在,进行第一次神识降临穿越……如果超时,则视作宿主放弃本次穿越,在放弃本次穿越之后,宿主将会在三年之内,无法进行第二次穿越……” 苏信踏空而立。 他刚看到那场正在激烈交火着的风帆战舰的海战,他的脑海里便又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选择一处安全的所在……” 苏信的身旁皆是一望无际的汪洋,连一片陆地都看不到,他上哪里去在三十分钟内找一处安全的所在,不得已之下,苏信只能把目标放在了正在交战的那些战舰上。 正在交战的风帆战舰加起来大概有十多艘。 从双方所悬挂的旗帜上,他也看不出这些船的来历,不过从那两拨人的样貌穿着上,应该是两个欧洲的国家,他之前去的笑傲世界本就是处在大航海时代,见到这些苏信也不奇怪。 至于是哪两个国家他也懒得想,反正死人不在乎自己生前的哪个国家的。 他直接飞到这场海战的上空。 从系统储物栏里拿出天魔琴,然后全力弹奏了起了天龙八音。 不消片刻。 这些舰船上的喊杀声停歇,火炮轰鸣的声音也止住,整个海域都变得无比寂静起来,这十多艘战船上的人,绝大多数死在了他的天龙八音之下。 只余下了一艘受损不怎么严重的,还剩下了活人。 “上帝啊……” 这艘受损不怎么严重的舰船上的人顿时就被吓呆了,自从那奇怪的音乐突然想起之后,周围的舰船上,无论是敌方还是己方的水手便像是割掉的麦子那样,一茬一茬的栽倒。 这些人看到苏信从天而降,以为是魔鬼,便向他开枪射击。 不过这些寻常的子弹怎么可能上得到苏信。 苏信只是随手一挥,射出的子弹便倒飞回去,把开枪的人给打死了。 这些人知道了苏信的厉害,自然不敢反抗,苏信让他们挂满帆,他看着海图选了一条前往深海的方向,让这些水手航行而去。 做完这些之后,离着系统让他降临穿越的最后时间还剩下几分钟,苏信想了想,他神识降临之后,他的肉身会失去意识,这样一来,他的肉身就会失去他自己的保护,别人想要伤害他正在神识降临的肉体的话,那也会非常容易。 他在神识降临的时候,让这些觉得自己是魔鬼的水手待在船上太过危险。 所以,他在船上的那些水手选好了航行方向之后,他便锁死了船舵,然后再用天龙八音,把这艘船上的所有人全都杀死了。 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 只有他这一艘船在航行,而这艘船上只有他一个人,他自然安全了。 神识降临的过程跟之前他经历过的肉身穿越完全不同,这一次他只是一闭上眼睛,便听到了系统的提示,提示自己神识已经降临完毕。 他睁开眼一看。 发现自己降临到的是一个小孩子的身上。 而且因为他的神识降临并不是肉身穿越的缘故,所以他那一身通天彻地的武学修为自然不可能一同带来,不过系统也告诉他了,他所附身降临的这具身体已经被系统用世界本源之力给彻底洗脉伐髓,成了千年一遇的习武奇才,拥有这样的资质,再加上他的见识,要恢复他肉身的修为,也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根据苏信的估计,想要恢复他肉身修为,大概十多年也就够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解决眼下的危机……” 不过苏信这次神识降临有点倒霉。 他从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里得知,此时正是隋朝年间,当今天子正是那位在史书上被评价为荒淫无道的杨广,不过此时杨广刚刚登基不久,隋朝的国力还处在鼎盛。 没人能预料到十多年后,现在如日中天的隋朝,会轰然倒下。 但这些事,对苏信解决他面临着的危机没有任何的帮助,他现在只是一个没练过什么武功的孩童,而且还被一群山贼给抓到了山上。 他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是被活活吓死的。 就是因为这些山贼喜欢用人心熬醒酒汤,而马上要被挖出心肝来熬汤的,正是他。 就这样,这身体的原主人,就被这样活活吓死了。 苏信被关在一个房间里,手脚都被绳子捆住了,他根本就动弹不得,他自从武功大成以来,还从来没有如此憋屈过。 现在的他还没有修炼武功,对此自然是无能为力,苏信想了半天,都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来脱困。 突然。 他听到了门外传来了声响。 是有人正在开门。 他忽然有些悲哀的想到,他还没搞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世界,就要被人给宰了下酒,实在太倒霉了一点,不过他还很快又想到,他在这个世界死了只是损失了一缕神识,他也就释然了起来。 “希望被挖心的时候不要太痛吧……” 房门被打开。 进来了一个手拿尖刀的壮汉。 这壮汉看了苏信一眼,大步走了过来。 苏信看着这壮汉,也不害怕,那壮汉走到苏信身旁,脸上不由露出了奇怪的神色,他晃了晃手里的那柄尖刀,狰狞问道:“你不怕?” 苏信打了个哈欠,嗤笑了一声,不屑的说道:“这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挖心么!” “啧啧……” 这壮汉见到眼前的小孩子这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嘴里不由啧啧称奇。 他不知道挖过多少人的心肝了,那些人哪怕是大人,无论是装的再不怕,一听到自己要挖出他们的心来,立时都能吓的尿了裤子。 就是直接吓死的都有。 他可不信这小孩子能有这样的胆量。 这壮汉冷笑了一声,手里的那柄尖刀飞快的往苏信的胸口一次,就在刀尖就要刺穿苏信的心口的时候,刀尖突然停了下来。 “你还真不怕!” 那壮汉此时见到苏信此时还是一脸不在乎的神情,他才相信这小孩子竟然有如此的胆魄。 然后他点了点头,狞笑道:“这样也好,不怕死的人的心熬出来的汤,醒酒的效果才好,那些胆小鬼的心熬出来的汤,哪里能醒浓酒!” 说罢。 这壮汉便大笑着,对着苏信的心口,一刀捅了下去。 第二章 阴葵派弟子 “呃……” 就在这壮汉手里的尖刀,就要刺入苏信的心口的时候,在苏信的眼中,这个壮汉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这壮汉身子一软,竟然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倒是有些胆气。” 同时。 一声如同天籁的女声从门外传来进来。 苏信闻声望去,只见门外出现了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说话的女子脸上带着一面轻纱,在轻纱半掩中,他只能看到她大半截脸庞,可是仅这露出来部份,已是风姿绰约,充满醉人的风情。 一对秀眉斜插入鬓,双眸黑如点漆,极具神采,顾盼间可令任何男人情迷倾倒,配合她宛如无瑕白玉雕琢而成娇柔白哲的皮肤,就连苏信这种见惯了绝世美女的人,都看得有些呆住了,在听到这女子一声冷淡的轻哼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在这绝美的女子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一身白色纱衣的小女孩。 这小女孩大概也就是四五岁的样子。 她正用一双亮若星辰的眸子悄悄的看着苏信,看到苏信看她,这小姑娘也不像是寻常的女孩子一样害羞,她反而是笑嘻嘻的说道:“师傅,这个小哥哥还挺英俊的呢。” “咦?” 那女子听了小女孩的话之后不为所动,不过她看向苏信的眼神突然间闪过了一道精光,嘴里惊咦了一声,只见这女子身影一晃,便来到了苏信的身旁。 然后她衣袖一挥,苏信立时嗅到一股异香传来,他身上绑着的绳子,便自行断裂。 之后他像是一件器具一样,被这女子随意的查看。 这女子一边查看,还一边点头。 “倒是极佳的武学苗子……”女子看着苏信的眸子里异彩连连,极少收徒的她,甚至都不由生出了收徒的念头,她放下苏信,淡淡的问道,“你可愿拜我为师?” 苏信听到这话,心中不由一沉。 他从这绝美女子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隐藏极深的冷酷杀意,他知道,只要他说出一个不字,很有可能这位刚刚从山贼手里救了自己的女子,就会毫不留情的杀了自己。 所以苏信不敢犹豫,他呆滞了一下之后,马上说到:“愿意!愿意!” 那绝美女子听到苏信的话之后点了点头:“好。” 接着。 这绝美女子扭头看向了他身旁的那个小女孩,淡淡的说道:“绾绾,你给你的师弟说一下本门的来历跟规矩……” 说着,这绝美女子便转身而去。 那小姑娘过来一把拉住苏信的手,笑嘻嘻的说道:“走吧!小师弟!” “绾绾?” 苏信听到那绝美女子对那小姑娘的称呼之后不由呆滞了一下,嘴里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 他似乎已经猜到他来到了什么世界了。 而一大一小两个美女的身份,他也知道了。既然这个小美女是绾绾,那个大美女是绾绾的师傅,那除了阴后祝玉妍之外,还能是谁。 “对啊,我叫绾绾,名字很好听吧!” 小绾绾听到苏信的喃喃自语声,以为这个师傅新收的小师弟是在叫她,她便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她就板起脸来,故作严厉说道:“不过你是师弟,咱们阴葵派尊卑有序,你以后要叫我师姐,不能直呼师姐的名字……” 说到这里,小绾绾歪了歪脑袋,问道:“对了小师弟,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苏信神识附身的这具身体已经七八岁的样子,现在的绾绾才不过四五岁,从身高上来看,绾绾此时才只到苏信的胸口。 被一个明明不如自己大身高也不如自己高的小姑娘叫做小师弟,苏信心里不由觉得有些羞耻,不过刚才祝玉妍说自己是绾绾的师弟,显然是给自己定下了名分,他就算不愿意也没有办法了,毕竟现在人强我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算是他心里有意见,也得暂时忍耐下来。 不过现在苏信也算是松了口气。 他既然成了祝玉妍的弟子,那至少自己的安全是能保证了。 从那间屋子出来。 苏信看到了这座山寨遍地都是尸体,鼻子可以嗅到浓郁的血腥味,在他一旁的小绾绾本来想看一下苏信的笑话,在她想来,这个小师弟毕竟还是个孩子,见到这样的场面,肯定要吓的惊慌失措,让后她在展现一下作为师姐的威严…… 但谁知道,自己这小师弟见了之后竟然神色如常。 “你……你不怕?”对此,小绾绾也惊讶的开口询问,她可是记得,她当初第一次见到这等血腥的场面,是何等的恐惧。 苏信看了绾绾一眼,摇了摇头,平淡的说道:“都是一些死人又有什么好怕的。” “这根本不是一码事!” 绾绾听到苏信的回答后,瘪了瘪嘴,她马上想到,就在放在,自己这个小师弟可是要被人挖出心来,都没皱过眉头的,有这样胆魄的人,不怕这些死尸,似乎也挺正常? 绾绾脑海里在胡思乱想着。 “师……师姐……”虽然苏信已经决定了要暂时隐忍,但是要让他叫绾绾师姐,他还是有些说不出嘴。 苏信的这一声师姐将正在乱想着的绾绾惊醒了过来,她看了苏信一眼说道:“什么事?” 他指了指周围遍布着死尸,已经成了一片死域的山寨,低声对绾绾问道:“这些人都是师傅杀的?” 绾绾点了点头,自然而然的说道:“是啊,都是师傅杀的……” 说着,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不过师姐也杀了好几个了,师傅说要让我熟悉杀人的感觉,以后我要杀很多人的……” 此时。 这个山寨的寨主正一脸萎靡的瘫倒在地。 在这寨主的四周,他的那些结义的兄弟都死了一干二净,他茫然的看着这些死去的兄弟,眼里露出了极为仇恨的神色。 他怒视着离着他不愿的祝玉妍,厉声说道:“我们天王寨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竟然如此辣手……” 听到这天王寨寨主临死之前的咆哮,祝玉妍只是冷哼了一声。 她挥了挥衣袖。 这位正在对着祝玉妍不断怒斥咆哮的天王寨的寨主的声音立刻止息,这位寨主的身子四分五裂,碎成了不知道多少块碎片。 第三章 逼问 一晃十年而过。 此时已是隋朝大业十年。 三征高句丽的失败让天下间烽烟四起,动荡不断,跟苏信刚穿越来时,那举世无双,四夷臣服的大隋盛世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苏信之前还是阴葵派掌门阴后祝玉妍的弟子,但在一个月前,他在私自翻看了阴葵派秘藏的六篇天魔秘之后,他已经被自己那位震怒的师傅革出了阴葵派,而且他那位魔门第一高手的师傅还向着天下魔门各宗发出了追杀令,只要能杀了他的,阴葵派都会答应一个条件。 至于苏信是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的。 自然是他刚刚从一个追杀者的嘴里听到的,此时的苏信在大唐双龙传的世界里待了十年,他的修为武功已经尽复,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胆大包天的偷看自己师傅视若珍宝的六卷天魔秘,还叛出阴葵派了。 苏信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被自己折磨的不成人形的男子,笑着问了一句:“我再问你一句,你师傅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位追杀者是倒行逆施尤鸟倦的弟子,苏信记得邪帝向雨田曾经把道心种魔大法跟提取舍利元精的方法教给了自己的四个徒弟,这尤鸟倦正是向雨田的四徒之一。 像是尤鸟倦这样的小人收的徒弟自然不是什么英雄豪杰,苏信只是随口一问,这人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的师傅给卖了一个底朝天。 对此苏信自然十分满意,所以很慷慨的饶了对方一命。 几十里外的一处破庙。 庙里正有一个面容丑陋的男子盘膝而坐,闭目休息,在他的身旁,还放着一个沉重的独脚铜人。 “谁!” 突然,这男子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破庙走入了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在见到这男子的容貌时,他阴沉的目光中顿时露出了一丝杀意,之前祝玉妍已经将苏信的画像分发给了诸位魔门各宗的大佬,方便他们追杀。 所以尤鸟倦只是第一眼就认出了此时走入庙里的年轻人的身份。 同时。 他也知道了,他那个出去追杀这个阴葵派叛徒的弟子,很有可能已经糟到了不测。 苏信看到尤鸟倦,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微笑说道:“在下苏信,正是来此见尤先生你的。” 听到这话。 尤鸟倦那不敢令人恭维的脸上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他诧异道:“你是专门来找我的?你从哪里知道老夫在……” 话说到一半,尤鸟倦就醒悟过来,定然是自己那个去追杀对方的弟子泄露了自己的行藏。 尤鸟倦闭嘴不言,他看了苏信半晌,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冷声说道:“你怎么敢来找我的?难道你不知道你现在是一个香饽饽,天底下的魔门中人,都欲除你而后快?” 苏信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 听到苏信这满不在乎的语气,尤鸟倦更加诧异,他不由问道:“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苏信听了尤鸟倦的这话,仍旧是面无惧色,他笑了笑,用不太在乎的口吻问道:“尤先生知道苏某是为何而来的么?” “我管你是干什么来的!” 尤鸟倦对苏信这仍旧是满不在乎的神态搞的有些愤怒,想他尤鸟倦也是堂堂邪帝向雨田的大弟子,在魔门里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你只是一个小辈,哪里来的胆子跟我用这种语气说话。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 尤鸟倦忍不住了。 况且他还有一个弟子可能在对方的手里遭到了不测,是以尤鸟倦也不再跟苏信废话,直接抄起身旁的独脚铜人就动起了手来。 苏信对于突然动手的尤鸟倦似乎仍旧是不以为意。 他的脸上还带着微笑,继续说道:“苏某这次来只是想问尤先生一些问题,只要尤先生能如实回答,那我保证不为难你。” 听了这话。 尤鸟倦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就你一个小小的阴葵派的弃徒,被祝玉妍那个妖妇追的满天下逃窜,还敢说什么不为难我的大话?你以为我尤鸟倦是什么人?我可是邪帝向雨田的弟子!” 说话之间。 尤鸟倦手中那具独脚铜人已经被他挥到了苏信的头顶。 在尤鸟倦手中的这具独脚铜人乃是用熟铜浇筑而成,少说也有几百斤的重量,被他这样飞快的挥舞起来,力道恐怕足足有着数千斤,这样的力道,哪怕是轻轻的挨上擦着一下,就少不了要骨断筋折。 眼看着下一瞬自己手里的铜人就要砸在苏信的头顶,尤鸟倦嘴角一翘,他仿佛是看到了对方脑浆崩裂的惨状,他不由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他之前见对方神情那么淡定,还以为对方是什么深藏不露的高手,谁知道结果连自己的一招都躲不过去,银样镴枪头一个,如此想来,自己那弟子,还不知道对方用什么奸计给害死的。 甚至尤鸟倦还暗暗的想到,就是不知道对方的脑袋被自己这一铜人给砸碎了,那祝玉妍那女人还认不认账? 当! 尤鸟倦手里的独脚铜人狠狠的砸在了苏信的头顶。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陡然间响起。 尤鸟倦只觉得自己手臂巨震,他感到自己手里的铜人不是砸在了一个人的脑袋上,而是砸在了一块镔铁上。 他被这股反震之力震的连退了好几步,虎口一麻,手里的那具独脚铜人再也握持不住,当的一声,就落到了地上,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你……你……” 尤鸟倦看着硬吃了自己一记铜人,脑袋依然完好无损,仍旧对着他微笑的苏信,又看了看,落到地上,凹陷了一大块的铜人,知道这铜人到底有多重的他的眼中露出了大惧的神色,他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道:“苏师侄……不……苏兄,有什么话您说,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 只是通过方才的交手,尤鸟倦便知道眼前这位看似年轻的阴葵派弃徒的武功绝不是自己能抗衡的。 而素来胆小怕死的他,顿时就吓的如同筛糠。 再也顾不得自己是魔门长辈的身份,苦苦哀求起来。 “叫我苏信便好,你叫我苏兄,我不太习惯……”苏信摇了摇头,盘膝坐到了地上,同时他还伸了伸手,伸了伸自己旁边,说道,“尤先生请坐吧。” 苏信越是这般人畜无害,一脸淡然的样子,尤鸟倦便越是害怕。 他听到苏信的话后,哆嗦了一下身子,颤抖着盘腿坐了下去,低垂着头,眼睛都不敢看向苏信,只敢用余光瞧上一眼。 “尤先生不需要害怕,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苏信见了对方如此的害怕,他笑着安慰对方,“只要尤先生如实回答,不欺骗我,那我苏某保证,我绝不会伤尤先生一根毫毛。” 说着,苏信的语气转冷。 “不过……”苏信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虚空一抓,方才从尤鸟倦手里跌落到地上那具铜人便飞到了苏信的手里,然后这具铜人在苏信的手里,就像是一团面团一样,被他任意的揉搓起来。 他将这具铜人揉成了不可名状的形状之后,又微笑着向尤鸟倦问道:“我相信尤先生不会觉得自己的骨头比这具铜人还硬吧?” 尤鸟倦看着那团被苏信像是揉面团一般揉搓的铜料,他心底里的恐惧更甚。 他连忙摇头,颤抖着声音说道:“我绝不敢说一句假话,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尽管问!” “尤先生不需要紧张,其实只是很简单的事情。” 苏信笑眯眯的说着:“天下人都知道,尤先生是向雨田的高徒……” 听到这话。 尤鸟倦脸红了一下,他是邪帝向雨田的弟子不假,但是高徒这两个字,他可是万万称不上的,是以他只能连声说道:“不敢不敢……” “哈哈,尤先生不需要谦虚。”苏信笑了笑,继续说道,“传闻向雨田死前将道心种魔大法以及如何从圣帝舍利中吸取元精的法门传给了你们师兄弟四个,是不是真的?” “这……” 一听苏信的这个问题,尤鸟倦的脸上顿时就渗出了一层如同鱼鳞般的细密汗水,他的衣衫甚至都被整个湿透了。 他刚想说这不是真的。 但他话还不等说出口,立时便看到了苏信身旁的那团不成形状的铜料,他马上就打了个寒颤。 他想到当初自己师尊还将如何吸取圣帝舍利精元的法门同样教给了祝玉妍,这苏信又是那老妖妇的弟子,说不定对方对此事知道一二。 想到这里,尤鸟倦不敢再隐瞒,他马上改口,点头说道:“此事属实,师尊在死前,的确把……把道心种魔跟如何从圣帝舍利里吸取精元的方法告知了我们师兄弟几人……” “圣帝舍利……” 苏信轻轻说了一声圣帝舍利。 那尤鸟倦听了顿时吓了一大跳,他哭丧着脸说道:“这个……圣帝舍利我是真的不知道在哪,不满您说,我这些年来也在苦苦的寻找……” 其实苏信并不是要问尤鸟倦圣帝舍利的藏在何处,因为他自己知道这圣帝舍利藏在何处,他只是心有所感,随口感叹一声罢了。 但听到尤鸟倦自己提起了这件事,他翻到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问道:“你真不知道圣帝舍利藏在哪?一点情报或者是线索都没有?”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尤鸟倦的脑袋摇动的像是拨浪鼓一般。 “这样啊……” 苏信遗憾的叹了口气,似乎是相信了对方的说法,一旁的尤鸟倦见了,低垂的眼睛里不由闪过一道精光。 谁知道就在一瞬之后。 尤鸟倦突然觉得自己头顶传来一股生疼的感觉,他的脑袋不由自己的仰了起来。 只见苏信一只手撕着尤鸟倦头发,将他的脑袋扬起,同时他的另一只手捏着一团被他揉成了面团的铜料,此时苏信捏着铜料面团的那只手变的赤红,一股无比炙热的热意从他这只手掌的掌心冒出,他手心的那块铜料在这股炙热的热力下竟然开始融化,逐渐变成了铜水。 尤鸟倦眼中露出了无比恐惧的神色。 “我知道一点!我知道一点!圣帝舍利……” 尤鸟倦拼命的挣扎着。 不过他在被苏信接触到的瞬间,身上的真气便被苏信给彻底封住,失去了体内真气的支持,尤鸟倦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一个普通人,又怎么可能从一位至少也有大宗师修为的高手手中挣脱开。 “我知道圣帝舍利在杨公宝库里,这不用你说,你难道知道杨公宝库在哪?” 苏信笑着打断了尤鸟倦的话。 尤鸟倦摇头:“不……不知道……” “那太可惜了。” 苏信叹了一口气,然后手掌一翻,被苏信熔化的铜水被他一巴掌拍在尤鸟倦的脸上,这位向雨田的弟子,魔门里的绝顶高手顿时凄厉的惨叫起来,不断的在地上打着滚。 一直到他脸上的铜水凝固,跟血肉板结在一起,他的惨叫声才有些止歇下来。 “我希望你之后不要再对我说一句假话,否则的话,我不但会把你全身上下的骨头全都捏断,而且还会把熔化的铜水灌进你的嘴巴里去,我名字里的信字,便是言而有信的意思,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苏信笑眯眯的说着这些无比残忍的话。 尤鸟倦的脸上皮肉焦熟,已经不成人形,他现在怕苏信已经怕的要死,他已经知道,眼前这个阴葵派的弃徒,是一个跟祝玉妍那个老妖妇一样恶毒狠辣的角色,听的苏信的话后,他只敢不住的点着头,说道:“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看了尤鸟倦一眼,苏信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这才说出了他这次来见对方,最想问的事情。 “你把道心种魔大法还有如何吸取圣帝舍利精元的法门说一下吧。” 见识过了苏信方才那无比狠辣的手段。 即便是尤鸟倦这般奸猾小人,也不敢再说一句假话,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便把苏信想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苏信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拍了拍尤鸟倦的身子,尤鸟倦见到苏信伸手拍他,以为是对方要杀自己,顿时吓的直接滚在地上,但苏信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说过,你只要是如实回答,我不会为难的。” 尤鸟倦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苏信的手中灌入到自己体内,除此之外,他倒是没感到其他。 说罢。 苏信脚下一迈,就出了这间破庙的大门。 同时,苏信的声音还清晰的传入到了尤鸟倦的耳中:“不过,我做事素来谨慎,我并不知道你告诉我的道心种魔大法的真假,所以我只好在你的身体里种入了一道生死符,等我从你那几个师弟师妹的嘴里问出道心种魔大法,如果他们说的跟你说的一样,我便会为解了生死符,如果他们说的跟你不一样……” 第四章 好久不见 实际上这生死符只是苏信吓唬那尤鸟倦。 当然,这并不是说苏信在尤鸟倦体内种下的生死符是假的。 他在天龙世界,在祁连山上古修士的洞府里找到了那位上古修士遗留下的诸多典籍。 这施展生死符跟祛除生死符的天山六阳掌他自然是学会了,但是这生死符在天龙世界里除了天山六阳掌之外无解,并不是说在大唐世界里就是无解的,毕竟大唐世界的位阶可比天龙世界高的多了。 这生死符从本质上来说,不过是借用水或者是冰为媒介,用特殊的法门,在他人的体内注入一道潜伏期很长的纯阴真气,这股纯阴真气发作之后,自然会让人生不如死,但归根结底,这也就只是一股潜伏在体内,用特殊的秘法潜藏,比较难以去除的真气而已。 这股纯阴真气只是比较难以去除,并不是无法去除。 在天龙的世界里。 因为世界的位阶限制,想要除去这道用秘法潜伏在体内的纯阴真气大概只有天山六阳掌才可以,但是大唐世界可并不是如此。 按照苏信的估计,以尤鸟倦的武功,只要能忍得住生死符发作时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那他只要足不出户的静修三年五载,也足够这位魔门里的一流好手,把自己灌注到他体内的那股生死符给祛除出来了。 对苏信来说。 这一次是神识降临,不像之前几次的肉身穿越。 神识降临是没有停留时间的限制的,也就是说,如果可能的话,他可以在这个世界无限的停留下去,当然,这样也有弊端,那便是他在这个降临世界并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经过对升级后的系统这十年的研究。 他已经知道了,他如果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总体来说,方法有两种。 第一种自然是他死去,无论是自然死亡还是非自然死亡,他都可以立即离开这个世界,这两者之间唯一的区别,便是非自然死亡会让自己降临到这个世界的神识受到创伤,从系统给出的解释来看,这个创伤并不算太严重,属于可以修复好的范畴。 但系统也做出了提示,说明了如非必要,千万不要通过非自然死亡的方法来收回降临的神识,至于为什么,系统并没有明说。 除了这种死去后离开的方法之外,还有第二种方法。 那便是黄易武侠世界里的破碎虚空。 只要他能在这个世界达到破碎虚空的境界,那么他随时都可以离去。 对于破碎虚空。 苏信了解的并不是太多,破碎虚空是黄易世界才有的概念。 这也是他听到尤鸟倦的名字之后,才会临时起意去找这位邪帝向雨田的弟子,逼问道心种魔大法的原因。 毕竟向雨田就是凭着这门魔门的至高典籍成功破碎虚空而去的,而在后世,魔门里的另一位奇人庞斑,也是修炼这门秘法而成功的破碎虚空。 从尤鸟倦手里得到的这部道心种魔大法苏信来回看了许多遍,他最终还是没有进行修炼。 虽然以他的眼界,基本上已经笃定他得到的道心种魔大法不太可能会是假的,但这道心种魔大法的修炼无比凶险又无比的艰难。 凶险跟艰难他倒是不怕,毕竟他有系统辅助。 而是他的心里有一丝莫名的不甘心。 毕竟他可是知道无上宗师令东来的故事的,这位黄易的武侠世界里,最惊才绝艳的人物,并没有看过哪怕一眼四大奇书的只言片语,便一朝悟道白日飞升,达到了无论是前人还是后人,都未曾企及的高度。 “令东来能做到,我为什么做不到?”时至今日,经历了数个世界的苏信已是无比自负。 当然。 自知之明苏信还是有的。 他也觉得自己的天赋是难以跟令东来这样的人物相提并论的,不过他觉得自己有系统的辅助,有数个世界的见识,要是自己能够收集齐四大奇书,用这四本黄易世界里最顶级的神功互相印证参考,说不定他真能自己悟出一套专属于自己的,破碎虚空的武功。 他记得在原著当中。 天魔策,长生诀,慈航剑典这三本书都有明确的存在地点,但是战神图录的踪迹却写的缥缈难寻,那惊雁宫到底如何才能进入更是说的云里雾照,无法寻觅,只能凭借机缘得进。 而且最重要的是,四大奇书里其余的三本可都跟战神图录大有渊源。 天魔策里最精华的道心种魔大法的创始者谢眺是从一个春秋战国时代的古墓里看到了关于战神图录只言片语的记载,稍微窥见了一丝战神图录的奥秘,才创出了道心种魔这门可以破碎虚空的无上法门。 而后来的静斋创始人地尼,则是因为翻阅道心种魔大法,知道了破碎虚空之谜,才有了剑心通明的慈航剑典。 可以说。 无论是魔门至高的道心种魔,还是静斋的不传之秘的慈航剑典,虽然道魔有别,但从源头来看,其实都是谢眺在一座古墓里的那惊鸿一瞥。 而这一瞥正是那传闻触及到了天地之秘的战神图录。 在苏信的心里。 那慈航静斋的剑典他兴趣最低,毕竟他自己知道的剑术秘典就数不胜数,那吕洞宾的纯阳剑经,还有传闻是上古剑修传下的他化大自在有无形剑气都是至高无上的剑道秘典,都有着惊天地泣鬼神的威力,杀伤力比起慈航剑典来,有过之而不无不及。 这慈航剑典虽然被那群尼姑吹的震天响,但纵观整个黄易武侠世界的时间线,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凭这门剑法来破碎虚空的。 不过想来也是。 地尼只是凭着道心种魔大法这个战神图录的二道贩子才创出的慈航剑典这个三道贩子,自然不可能跟之前的两门相提并论的。 至于那长生诀则是广成子误入惊雁宫战神殿,窥见了战神图录,领悟了天地之秘之后创出的无上秘典。 那谢眺只是看了点二手的战神图录的记载,便创出了道心种魔。 而道心种魔已是直指破碎的无上神功。 更何况能够亲自进过战神殿,亲眼看过战神图录的广成子创出的长生诀了,以广成子的天赋悟性道心,这门长生诀定然比道心种魔厉害的多。 这门广成子传下的秘法最神奇的地方便是直接修炼先天真气,而其他的内家法门无一不是先练后天真气,只有后天真气练到一定程度,才能凭借自身深厚无比的后天真气逆反先天。 也正因为这功法可让人一步登天,省去数十年的苦功。 这长生诀的修炼才会无比困难。 千百年来,这本长生诀不知道多少人看过,但却无人能够堪破此种的奥妙,那双龙也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各练成了长生诀上的一幅图像,便直接由完全不会武功的普通人,直接跨过了后天阶段,进入了先天,为他们后来成就大宗师的修为,打下了基础。 现在道心种魔大法到手之后,苏信自然把目光放到了其余的三门四大奇书上面。 战神图录他暂时不去想,毕竟想了也是无用。 慈航剑典跟长生诀之间,他自然是更倾向于先去取长生诀,至于那慈航剑典,他是兴趣缺缺的,如果以后有时间的话,他或许会去慈航剑斋看一看这本地尼写成的剑道秘典。 但不是现在。 更何况他也不知道静斋到底在哪。 在大唐的原著里。 长生诀是一切故事的源头。 书的一开头,便是从长生诀引开的。 苏信记得这书一开始是在扬州城最大的武场石龙武场的主人,推山手石龙的手里的。 至于石龙是如何得到这本上古秘典的,原著里却没有提及。 只说那石龙得到了长生诀三年有余都没有参透这本上古秘典的奥秘。 现在是大业十年,大唐原著里剧情的开篇应该是大业的十三年或者是十四年,苏信估摸着,这本长生诀那石龙即便是还没有到手,应该也差不多快到手了。 他只需要守株待兔。 等那石龙拿到了长生诀,他再从石龙的手里取来便是了,而且他从石龙拿走长生诀也是为了对方好,这等宝物,怀璧其罪。 可不是石龙这种三流武者能够染指的。 苏信一路南下。 这一路上苏信也没有遮掩行迹,在他打发了几路来杀他的魔门弟子之后,来追杀他的人也减少了许多,可能是魔门里的人知晓了他的厉害,一般的人,也不敢来蹚他这趟浑水了。 一日。 苏信见到天色晚了,便进城准备休息一下,明日再走。 进了城后。 苏信直接去了城里最大的一家勾栏之地。 这家勾栏之地叫群玉院,即便不知道这群玉院是干什么营生的人,只需要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了。 在这家群玉院的的隐蔽处,他看到了巴陵帮的暗标,作为曾经的阴葵派弟子,他对于巴陵帮可不陌生,毕竟这巴陵帮背后的主子,正是阴葵派。 至于他为什么明知道这是巴陵帮还要去的原因,自然是他准备一劳永逸的解决一下这段时间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些小麻烦了。 他准备好好跟他那位便宜师傅好好的谈一谈。 苏信刚进入群玉院便被引入了一处花园。 “嘻嘻,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今天奴家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就在苏信进入这花园不久。 从他的身侧传出了一阵娇媚的女声,一个打扮妖艳的美艳女子从一旁走了出来。 这女子一出现,苏信便嗅到了一股浓郁的甜香之气,苏信只是轻轻一嗅,便知道这是一种配置的极为高明的媚药,普通人只是闻到一丁点,便要陷入到爱欲深渊中不可自拔。 那妖娆的女子眼带媚意,脸上挂着任何男人见了都忍不住生出龌龊想法的勾人笑意,缓缓的向着苏信走来。 她一边靠近苏信,一边说道:“师侄,你看师叔美……” “闻师叔,大家都是阴葵派的弟子,你的媚功对我不起作用,况且你年纪太大,我一向不喜欢老女人。”苏信看了正向自己款款走来的妖娆女子一眼,淡笑着说了一句。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摇头叹息了一句:“我一想到一个七老八十的女人还在向我搔首弄姿,我心里就只欲作呕……” “你!” 那妖娆女子听到这话,顿时止住了步伐,她的面色变的极为难看,眼睛里不由露出了一丝极为怨毒的眼神。 这女子看似年轻,仿佛才不过二三十岁的样子。 实际上,这不过只是因为阴葵派的武功修炼了有着延缓衰老的功效罢了,就像是苏信的那个便宜师傅祝玉妍,根据苏信的估计,他这个师傅至少也有六七十岁了,但从外貌来看,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根本就看不到一丝一毫岁月在她身上所留下的痕迹。 而苏信面前的这位闻师叔,便是他那便宜师傅的师妹,也是他的一位师叔,叫做闻采婷。 他这位师叔最精擅的便是媚功。 “小子,你有种!”闻采婷面色狰狞,咬牙切齿的说着。 随着她的声音。 从四周也走出了早就埋伏在此的人,在苏信的身后,出现了一僧一尼,苏信只是瞥了他们几眼,便知道了这两人的身份。 恶僧法难,艳尼常真。 而在闻采婷的身后则是出现了几位苏信并不熟悉的男子,不过从他们看向闻采婷那无限痴迷崇拜的眼神他也可以判断的出,这几人应该就是自己这位闻师叔石榴裙下的面首了。 “来都来了,何必还躲躲藏藏呢?你说是不是,小师姐?” 苏信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眼睛落到了一处院墙,淡笑着说了一句。 他在那声小字上格外用了重音。 “嘻嘻……” 苏信的话音刚落。 从那面院墙之外一声宛若天籁的嬉笑之声。 随着这声音,一个穿着一袭白色的轻纱,赤着双足的绝美少女从那院墙处飞进了院落当中。 这少女如墨一般的双眸闪烁着晶亮的神采,宛若天上的星光,她的身材完到了极点,就算是苏信这种见识过不知道多少国色天香的绝美女子的人,都挑不出任何一点瑕疵。 这少女眉角带笑的看着苏信,款款的向苏信走去,她赤着的双足踩在脏污的地面上,竟然没有沾染上一丝灰尘。,仍旧跟雪一般洁白。 “你这混蛋,称呼师姐可不能加个小字……”少女有些生气的白了苏信一眼,然后才继续笑嘻嘻的说道,“好久不见了,我的小师弟。” 见到这少女。 苏信脸上也洋溢出了灿烂的笑容,他笑着说道:“不算久,咱们一个多月前还一起喝过酒呢……” 第五章 小师姐,告诉我,师傅在哪? 这如山间精灵一般的少女自然是绾绾。 她的那双妙目盯着苏信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小师弟你为何要这么做呢?是师傅她对你不好还是师姐欺辱你了?” 苏信摇了摇头,说道:“师傅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小师姐你对我也照顾有加,我很感激。” 听到苏信这么说,绾绾晶亮的双眸露出了一丝喜悦的神色,说道:“那小师弟你就随我去见一下师傅,恳求她老人家的原谅,你素来听师傅的话,师傅她不会为难你的……” “呵呵。” 苏信轻笑了一声,他用极为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师姐,笑着反问道:“小师姐不知道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叛出师门,被师傅追杀的么?” “师傅说你……” 绾绾自然而然的开口,不过她话只是说到一半,她就突然止住了声音,聪慧如她,经过苏信的这一番提醒,自然从自己师傅的话里看出了破绽。 师傅说自己小师弟因为言语冲撞,不服处罚,才叛逃师门的。 这个牵强的理由深入一想,确实是说不通。 十多年来的朝夕相处,这世上没人比绾绾还清楚自己小师弟是一个怎样的人,说小师弟会顶撞师傅,她第一个不信。 之前她听师傅说起时心里就起了疑惑,但素来崇敬自己师傅的她也没有想太多,现在经自己小师弟这么一说,她马上知道,自己小师弟叛出师门一定有别的原因。 但在绾绾想来,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能背叛师傅。 她深吸了一口气,她眼神郑重的看着苏信。 “小师弟,你跟我去见师傅,无论你犯下了什么过错,师姐都会替你向师傅求情……” 苏信摇了摇头。 他没有接绾绾的这句话,而是问道:“师傅她也追来了?” “是,她老人家……” 听到自己小师弟的问话,绾绾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她还想说些什么,但她嘴里的话还不等说完,便听到身旁传来一声怒斥,将她的话打断了。 “你还跟这小子废话些什么?这小子目无尊长,就算师姐能饶了他,我也不会饶了他!”在绾绾身旁的闻采婷一声娇叱,她身旁的那几名面首二话不说,便挺着自己手中的兵刃向着苏信杀了过去。 闻采婷作为阴葵派中地位极高的长老,眼光自然不低,她瞧在眼里收为面首的人,在武林上也都称得上的一方有数的高手。 这些人苏信虽然并不认识,但见他们的招数身法,也能看出一二来。 在阴葵派里的这十年。 苏信从来没有暴露过自己的真实实力,这十年,他一直在藏拙,如果以他在阴葵派里暴露出的修为来参考,那闻采婷的这几位面首联手,到真能跟他斗上个不相上下。 只是当苏信不再藏拙,那这些人在他的眼里自然不够看了。 闻采婷的那几名面首的速度已经是极快,但苏信的出手速度又要比这几人快出不知道多少。 在场的几人只听到连续几声闷哼声次第响起。 他们根本就没看清苏信的动作,他们只是觉得眼前一花,这几名闻采婷的面首便面色萎顿的倒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而苏信的身影也不知何时来到了闻采婷的身旁,闻采婷这位阴葵派的长老见此面色大变,她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自己的这位师侄的武功竟然高到了这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她见到苏信一只大手五指分成爪装向自己的面庞抓来,她吓得身影连忙急退。 虽然闻采婷最擅长的是媚功,但她毕竟是祝玉妍的师妹,阴葵派的长老,修炼的也是阴葵派里天字级最高等的法门,身子轻轻一晃,便用出了最上乘的武功如鬼魅一般往后退去。 但可惜的是无论她如何闪转腾挪,都无法逃出苏信的五指之山。 “啊!” 只听到这位阴葵派的长老陡然间发出一声惨叫,苏信的五指便如同一个兜罗罩网一般按在了她的脸上,然后苏信五指用力,捏住了闻采婷的颧骨两侧,宛如一只待宰的鸡子一般,直接将其给凭空提留了起来。 这位天下闻名的魔门高手,竟然只是一招,就被苏信给制在了手中。 “怎么,小师姐,你想跟我动手?” 苏信这石破天惊的一招彻底镇住了绾绾几人,正要动手的她立刻便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她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苏信,她眼神里露出了十分不解的神色,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这才短短的一个多月不见,自己小师弟的武功怎么高到了这样的地步? 一招就制服了闻采婷师叔,闻师叔在他的手里仿佛跟一件玩具无异。 这是何等高深的武功。 刚才自己小师弟出手的时候,甚至就是她都没出自己小师弟是如果出招的,要是自己小师弟方才那一爪是向自己抓来的,恐怕现在被自己小师弟凌空提在手里的,也会是自己的吧? 想到这里。 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样的武功,师傅她老人家能不能够匹敌? 她心里第一次,对自己敬若天神的师傅,生出了一丝怀疑的神色。 绾绾不由生出了一丝惶恐,十年来的朝夕相处,她原本觉得自己对自己小师弟已经极为了解了,但谁知道,她甚至连自己小师弟的皮毛都没看透。 “小师弟,师姐哪里会跟你……” “呵呵。” 苏信轻笑着打断了绾绾的话,淡淡的说道:“小师姐不想跟我交手的话,那就请小师姐收回你的天魔音吧……”说着,他还瞥了这位跟自己朝夕相处了十年的小师姐,继续说道:“……难道小师姐认为自己的媚功能强过闻长老?” “你……” 听到苏信的话,婠婠面色一白,说不出话来了。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把我苏信当成什么人了?”苏信见到恶僧法难跟艳尼常真要逃走,他便笑着说了一句。 这两人听到苏信的话后,面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们俩不由自主的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点了点头,逃走的速度竟然瞬间飙升了一倍。 “回来!” 苏信只是笑了笑,他空着的那只手只是轻轻的虚空一抓,那正在逃远的法难常真两人尚在半空的身子陡然一窒,然后他们便惊恐的大叫挣扎着着,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凭空扯着身子撕扯了回来。 然后苏信手腕轻轻一抖。 这两人便被他甩入到了院子里的那个小湖当中。 这小湖的水面并不算深。 法难跟常真两人落入小湖,湖水才不过漫过了他俩的膝盖。 他俩落入了湖水后刚想再逃。 只是这俩人还不等从湖水中腾跃而起,苏信便来到水边,。 他伸手往湖水里拍了一掌,只听到一串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只是顷刻之间,这一面小小的湖泊,竟然被彻底冰封,湖水凝结成了厚厚的冰晶,刚要从湖水里逃出的法难跟常真的动作也瞬间凝固。 他们俩人竟然如同这湖水一般,被瞬间冻结成了冰雕。 苏信看了冻结成了冰雕了两人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这是他从那个幽冥老祖的记忆里找到的一门他可以修炼的神通。 他体内的那个系统在吸收了那个来自异界的幽冥老祖的记忆,他自然可以随便的查阅这份记忆。 这幽冥老祖来自一个位阶很高的世界。 苏信将松鹤万寿拳练到最高境界,在自己体内凝聚出了法力之后,因为没有可以修炼的神通,这法力在他体内一直无甚作用。 直到得到了这幽冥老祖的记忆,从这幽冥老祖的记忆当中,他终于找到了几门可以运用自己体内法力的功法。 苏信刚才将这一整整一池湖水给冻结成冰晶的,便是其中的一门。 “怎么…怎么可能!” 此时的绾绾已经被苏信方才施展的手段给震的目瞪口呆,她不敢相信,将一湖的湖水彻底冰封住竟然是人力能够做到的,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一点。 她不由自主的用指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从自己手心上传来的痛感告诉她。 这并不是做梦。 “饶了我……饶了我……” 在苏信像垃圾袋一样提留在手里的闻采婷见了这场景后再也不敢厉声呼喊,她极为恐惧的不断求饶。 不过苏信却看都没看她。 他早就想好了怎么泡制他的这位师叔。 “闻师叔她……” 在见到闻采婷面孔上的变化后,绾绾不由惊讶的张开了嘴巴。 只见闻采婷原本光洁靓丽,仿佛能发光的雪白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粗糙黯哑,那一头乌黑发亮的青丝,竟然在眨眼间由黑转白,瞬息之间便变成了一头雪白枯槁的发丝。 闻采婷像是打摆子一样身子在不断的颤抖着,嘴里不住的发出呃呃呃呃呃的声音。 她的眼窝深陷,眼珠也失去了神采,露出来的皮肤变得粗糙,满布着深深的皱纹……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在绾绾的眼中,他那位国色天香,艳丽无双的闻师叔,便变成了一个身材佝偻,面容丑陋的老妪。 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 像是绾绾这样美丽的女子自然更加在意自己容貌,虽然她看到的只是闻采婷容貌的转变,但这转变,仍旧是让她遍体生寒。 “我废掉了闻师叔的武功。”苏信随手将闻采婷一扔,不再管她。 苏信看了自己这位小师姐一眼,只是这淡淡的一瞥,竟然让绾绾吓的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他见此笑了笑,然后不以为意的说了一句。 “小师姐,告诉我师傅在哪。” 苏信的声音不大,也并不严厉,但绾绾还是感到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意味,她咽下了一口唾沫,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告诉我,师傅在哪。” 只见到苏信的身子只是晃了一晃,他的身影竟然凭空消失,如同会瞬间移动一样,刹那之间便出现在了绾绾的身边。 苏信低头伏在绾绾的耳旁呢喃了一声。 苏信的突然出现,让绾绾吓的缩了缩身子,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这张她曾经无比熟悉的面孔变得极为陌生,她直直的看着苏信,鬼使神差的脱口问道:“你真的是我那个小师弟?” 听到这话。 苏信轻笑了一声,他点了点头,说道:“我自然是小师姐的那个小师弟了。” 然后苏信又说起了两人以前的趣事。 绾绾也不由陷入到了对过去的回忆当中,脸上浮起了发自内心的喜悦,过了良久,等她回过神来,她极为不解的向苏信询问:“你的武功,怎么会变得……” “我不想骗你。”苏信摇了摇头,他没有回答绾绾的这个疑问。 他伸手抚摸着绾绾柔顺的发丝,低声问道:“小师姐,告诉我,师傅她在哪?” 绾绾面色犹豫,她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苏信见此只好叹了口气,说道:“你想什么呢,师傅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么会伤害师傅,我要害她,当初我叛出师门的时候就干了,何必等到现在。” 这时。 一旁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闻采婷不知何时来到了湖边,她看到结成冰晶的湖面上映出的自己此时那丑陋的面孔,她不由凄惨的叫了一声,然后直接摔到在地,一动不动,没有声息了。 半个时辰之后。 苏信出现在了城外的一条河边。 在这河里有一条精致的画舫,他在画舫上看到了一个他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色罗衣的少女。 少女的身材婀娜,面孔俏丽,精致中还带着一丝妖媚,而且她五官仿佛还有着一丝异域血统。 在看到苏信的身影之后,她不由张开了嘴,她刚要惊呼出声,但这声音还没从她喉咙里脱出,她便感到一只沉重而有力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肩头,然后她身子一软,手足冰凉,竟然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白师妹,咱们好久不见了。”苏信贴着这少女的面颊,伏在这少女的耳旁,低声说了一句。 “我还道是谁……” 少女咯咯笑了一声,她娇媚的看了苏信一眼,舔着红润的双唇,媚眼如丝的说道:“苏师兄,师妹可是想你想的紧呢……” 这少女自然是白清儿,跟那如同精灵的绾绾不同,这白清儿要妖媚的多。 “铮!” 正在这时。 一声古筝琴弦振动的声音陡然间响起,从画舫的船舱里传入了一声慵懒的女子声音:“你好大的胆子,现在竟然还敢来见我?” “师傅……” 苏信透过画舫上挂着的轻纱幔帐隐隐的可以看到在船舱里正坐着一个曼妙无双的女子在轻抚着琴弦,他低声说道:“弟子有些话想跟师傅说……” 第六章 到达江都 “哼!” 听到苏信的话之后,船舱里传出了一声冷哼,过了一会,那船舱中的曼妙女子才冷冷的说道:“你进来。” 苏信进到船舱,顿时就感到船舱中的温度比外界竟然低了许多。 而马上他就找到了此中原因。 他见到自己那艳丽不可方物的便宜师傅那一双妙目正冷冷的看着自己,森寒透骨的杀气弥漫在四周,不过他倒是无所畏惧,仍是执弟子里见过,才笑着说道:“师傅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 说实话,虽然苏信明明知道自己师傅的年纪颇大,但是不知怎么得,他一见到自己师傅这风姿卓越,清秀绝伦,充满了醉人风情的迷人面容,他总不能像是厌恶闻采婷那妖妇那样对自己师傅生出丝毫恶感来,更何况这女人还在当初救了自己的性命。 “哼!” 祝玉妍听苏信这么一说,不由哼了一声,她修长的眉毛不由挑了挑,似是喜悦,又似是在生气,转瞬,她声音森冷:“你见我就是想说这个?” 她一边说着,手掌轻轻一抚。 苏信陡然间便感到一股劲风向自己袭来。 这股向着自己袭来的劲风并不算强劲,但如果他只是以他在阴葵派里暴露出来的武功来抵挡的话,这自己师傅的这轻轻一抚所带出的掌风,足够将自己拍的趴在地上,三天站不起身了。 但对现在已经恢复了自己往日修为的苏信来说,这股掌风对他来说仅仅是一道吹拂而过的清风而已,根本就不足为惧,山峦自然不会被清风吹动分毫。 苏信面含微笑,动也不动。 任凭祝玉妍拍出的那道掌风从自己身上吹拂而过。 “咦!” 见自己的掌风竟然没把自己的这位不肖弟子拍倒在地上,祝玉妍如墨一般的眸子里不由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她陡然间站起身子,在她站起身子的一瞬,她披着一层细腻白纱的身形已然来到了苏信的身侧,同时她以指代剑,指尖向着苏信胸膛点去。 在她如玉一般修长晶润的手指尖须臾间便裹上了一道道青色的剑气,这剑气吞吐不定,又无比锋锐,她的手指离着苏信还有一丈之远,苏信身上穿着的一件罩衫便瞬间裂开,被这剑气切成了个碎片。 “师傅,承让了。” 只见苏信跟祝玉妍交错了一下,然后祝玉妍的身影刹那时飞退,在一眨眼的时间过后,她又端坐到了那张古筝的后面,如同她方才根本没有离开过此地。 祝玉妍有些震惊的看着苏信,良久之后,她才叹息了一声。 “绾绾怎么样了?” 刚才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她跟自己这位弟子在这须臾之间交了整整一百零八手,她以指代剑,用她自创的那门搜心剑法处处抢攻,精华尽出,自己那弟子招招防御,一百零八剑过后,她所有的攻势潜力耗尽,依旧是奈何不了对方,只能收招后退。 要不是自己这弟子只是防守而没有反击,她恐怕要在方才那托大出手中吃一个闷亏不可。 经过此番交手。 祝玉妍便知道自己派出的追杀这不肖弟子的人恐怕已经出了事,绾绾是她最在意的弟子,也是将来继承自己衣钵的人选,绾绾的安危,最让她挂念。 苏信笑了笑,说道:“师傅说笑了,弟子怎么会伤小师姐,不过闻师叔倒是死了。” 对祝玉妍来说,她在意的只有绾绾。 在听到绾绾没事之后,她不由松了一口气,听到闻采婷的死讯时,她甚至都没皱上一皱眉头。 她看向苏信的眼神里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你的武功是怎么在这段时间如此突飞猛进的?” 苏信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的武功不是这段时间才突飞猛进的,我这十年来都是在藏拙,师傅您没有发现罢了。” “藏拙……” 祝玉妍低声念叨一下这两个字,她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自嘲的神色,她是在自嘲自己,愧为当今魔门的第一人,竟然被自己身边的人欺瞒了整整十年,都没有丝毫察觉,要不是对方跟自己说,她甚至都不会去往这方面想。 但她心中马上就有了另一个疑惑。 “你刚才挡住我那一百零八道剑势的可不是我教给你的武功,也不是咱们魔门的功夫,这武功高明的紧,你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祝玉妍乃是当今天下第一等的高手,自邪帝向雨田死后,她便是魔门里的执牛耳者,即便是跟名震天下的三大宗师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的,以她的见识,天底下的各门各派的武功,她哪一家的没见过没听过,但苏信方才用的武功,她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如果这武功稀松平常也就罢了。 但这武功却恰恰高妙的紧,就算比起自己费尽苦心创出的搜心剑法都不让分毫,甚至还隐隐过之,这样的武功,不可能一点名声都没有。 “刚才的武功么?” 苏信听到自己这位便宜师傅的问话之后笑了笑,他并不隐瞒,如实说道:“这是弟子无意中学会的一门剑法,叫做太极神剑,这剑法取的是道家清静无为后发先至的太极之道,刚才弟子用的是这剑法里的守御之法,这剑法还有一套杀伐进攻之法,这两法并用,才能体现出这门剑法的奥妙来,如果师傅感兴趣,弟子可以呈献给师傅。” 一听苏信这话。 祝玉妍的眉头就是一皱,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她眼神冷冽的看着苏信,冷冷的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需要你这不肖弟子来让?刚才我只是大意,未尽全力,我要是全力出手,要杀你如杀猪狗。” 苏信也不跟自己师傅争辩,他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师傅说的是,弟子刚才多谢师傅手下留情了。” “我从不手下留情。” 话音刚落,祝玉妍的一只玉手轻轻的一按身前琴几的桌面。 嗡的一声。 苏信陡然间便感到脚下的这艘画舫一沉,然后他便感到一股极为强大的波动向着自己袭来,不过他仍是面带微笑,轻轻往前走了一步。 随着他向前的这一步踏出。 那股以祝玉妍为中心不断散发而出的强大波动顿时泯灭无踪,之后在画舫之外,便听到惊涛骇浪突然卷起,脚下的画舫疯狂颠簸,又在须臾间突然消失的巨大声响。 “我确实低估你了。” 祝玉妍见自己这次出手仍是没有效果,她怔怔了一会,没有再继续出手,而是叹息了一声。 她此时已经试探出了自己这不肖弟子的实力,再出手也是一样的结果。 她两次率先出手都没能占到任何上风,反而让自己这不肖弟子给轻松化解,尽管她心里颇为气闷,但隐约间,她甚至还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骄傲的情绪。 毕竟苏信是她的弟子。 而这个弟子此时的武功,很有可能已经不在自己之下了。 虽然祝玉妍自忖,她要是全力出手,尤其是用出她专门为她心头最恨之人准备的那记杀招的话,应该是能杀掉自己这不肖弟子的,但她并不想跟自己这不肖弟子如此的生死相搏。 她看了苏信好一会儿,眼神逐渐变得柔和温暖,良久之后才轻启朱唇,淡淡的问道:“说吧,你为什么要偷看秘典?” 还不等苏信回答。 祝玉妍的眼神又变得严厉了起来:“你可不要用谎话诓我,以你身负的这些武功,我那六卷天魔秘上的天魔大法尽管厉害,也没厉害到你非看不可的地步。” “这个么……” 苏信听到自己师傅的问话,他沉吟了起来。 他并不想骗祝玉妍,想了想,组织了一番说辞之后,他才开口说道:“……我只是对《天魔策》感兴趣罢了,看咱们阴葵派的六卷天魔秘,也仅仅是想要重现《天魔策》而已。” “这样么?” 祝玉妍眼中光波流转,她白净的如同羊脂玉一般的面颊上也看不出喜怒哀乐。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相信自己弟子的说法。 突然。 她开口道:“你说咱们阴葵派?我记得我可是把你开革出阴葵派的门墙,甚至都昭告天下了,你怎么还有脸自称是阴葵派的弟子?” 说着,祝玉妍冷哼了一声,她横了苏信一眼,继续说道:“就算这些不提,你既然自认是阴葵派弟子,为何要杀闻师妹?你难道不知道咱们阴葵派的门规,最忌讳残害同门?” 闻采婷是阴葵派的长老,是魔门里的一流高手。 损失了这样一位高手。 即便是魔门里实力最强的阴葵派,也是一次极大的损失。 苏信摇了摇头,说道:“师傅您当初对我的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在我的眼里,阴葵派只是师傅你们几人而已,至于其他人么,呵呵……闻师叔不是我杀死的,我只是废掉了她的武功,她没了那虚假的容颜之后,被自己苍老的样子活活吓死了……” 说到这里。 苏信突然觉得四周的空气再次转凉,他见到自己那便宜师傅的眼中弥漫的几乎快要凝聚成实质的杀气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他记得他之前说闻师叔死了的时候,他师傅可没这么大的反应啊。 “虚假的容颜……” 祝玉妍面色不善的看着苏信,咬牙切齿的说着。 听到这话。 苏信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这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触到了自己师傅的逆鳞,他连忙说道:“我不是在说师傅您的……” “哼!” 祝玉妍冷哼了一声,她忽然又收敛起了自己的杀气,语气淡然的问道:“说吧,你进画舫之前说有话要跟我说……现在你可以说了,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苏信听到这话后笑了笑,说道:“自然是师傅您最想做的事了。” 听了这话。 祝玉妍蓦然一惊,她看向苏信的眸子再次转冷,她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知道师傅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这个自然。”苏信笑着点头。 半晌之后。 白清儿目送自己的这位苏师兄离开了画舫,她心里现在还处在震惊当中,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素来杀伐果断狠辣无情的师傅,会放这个叛逃师门的师兄离开。 “师傅呢?” 正在这时,白清儿耳边突然听到一声悦耳的女声,她连忙循声看去,便见到自己的绾绾师姐正神色匆忙的跳上了画舫。 “师傅……师傅……” 白清儿被绾绾脸上那焦急的神色搞的有些迷糊,她喃喃自语了几声。 还不等她说出口。 从画舫里便传出了祝玉妍的声音。 “绾绾,你进来。” 听到自己师傅的声音似乎并无大碍,绾绾的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她恭敬的应了一声之后,又低声向白清儿问道:“刚才苏信那混蛋来过没有?” “苏师兄他刚走……”白清儿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一句。 听到这话,绾绾咬了咬牙,进了画舫。 在绾绾进画舫的同时。 祝玉妍的声音再次从画舫中传出:“清儿,你传我的口谕,从今而后,对苏信的追杀令就此停止,苏信仍旧是我阴葵派的弟子。” “啊……是!” 听到这话,白清儿先是一惊,然后才慌忙答应了一声。 她心里此时更是震惊。 自己师傅,什么时候如此好说话了?明明在几个时辰之前,师傅还恨不得把苏师兄给抽筋剥皮呢,怎么苏师兄只是见了自己师傅一面,师傅就轻易的原谅了他? 苏师兄到底跟自己师傅说了什么? 苏信顺江而下,终于在三天之后赶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地扬州城。 当然,现在大隋官方的说法,是江都郡。 不过当地人还是称扬州多过江都。 苏信到时正是清晨。 等了没多久,便到了卯时,扬州城的城门便开了,扬州城的码头在城外,城门于卯时启开后,商旅农民争相出入城门,昨天抵达的舟船,货物卸在码头,就趁此时送入城来,一时车马喧逐,闹哄哄一片。 扬州城繁忙热闹平常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扬州城的繁华自不必说。 尤其是当今那位天子杨广下令兴建江都,以备将来迁都之用后,更是四处大兴土木,精致华美的亭台楼阁四处可见,不知凡几,其富贵繁华,整个江南,没有一处可跟扬州相比。 而此地更是自古以来名传天下的烟花胜地,不论腰缠万贯的富商公子,又或以文采风流自命的名士,击剑任侠的浪荡儿,若没有到此一游,就不算是风月场中的好汉,所以其况之盛,可以相见,就算是苏信这般读书算不上太多的人,也能吟上几句关于扬州风月的妙句。 比如什么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再比如说什么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 想到此处,苏信眼珠一转,他突然想起,这些诗句在这个时间段里,可还没人写出来呢,这样一来,他岂不是能当一个杜牧那样的风流才子? 第七章 双龙 不过做什么风流才子的事苏信只是在脑海里随便一想,他虽然不抵制抄诗这种事,但倒也不会专门为了抄诗而去抄诗,当然,如果合适的话,抄上一抄,他倒也不会反对。 “还没得手么?” 苏信进了扬州城之后,马上就去了石龙的武场。 他发现石龙竟然还在武场里认真传授武艺,他马上就知道,那本《长生诀》应该还没有落入到这位扬州第一高手的手中。 否则的话,这位推山手哪里还有教人武功的心情。 原著里提到过杨广为求长生不老,让人暗中查访了十年才得到《长生诀》的下落。 而石龙得到《长生诀》差不多三年。 苏信并不知道石龙是如何得到的,也并不知道这本四大奇书之一的长生诀此时正在何处,但是他知道守株待兔的道理,反正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等就是了。 于是他便花钱在石龙武场的附近买了一处店铺,稍微找人装修了一下,开起了一家叫回春堂的医馆。 这样一来也可以他就近不露痕迹的监视那石龙。 这日苏信准备去往坊市里的牙行去买一个仆人在医馆里做些洒扫的活计。 牙行里接待的小斯听到苏信的要求,便笑着问道:“不知道客官是要男的还是女的?年轻的还是年老的?不一样的价钱也各不相同。” 苏信想都不想,说道:“女的,年轻的,漂亮的。” 那牙行的人听了后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他对着苏信用男人都懂的神色嘿嘿笑了两声,然后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客官便请随我来吧,正好这里有几个合您心意的。” 苏信也不迟疑,便跟着这位牙行的伙计进了后院。 刚来到后院,他便听到一阵吵闹的声音,从声音来看,似乎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在反抗挣扎着。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一名牙行的打手一巴掌将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抽倒在地,那女孩的面颊上瞬间就多了一个鲜红的五指手印,这女孩泪眼婆娑的看着正不断对着她搓手搓脚,一脸淫笑的走来的一名丑陋猥琐的中年男人。 “不要!不要!” 而这可怜的女孩则是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一只手捂着已经肿胀起来的脸颊,一边拼命的往后缩着身子。 那方才动手打了这少女一巴掌的牙行打手伸手拦住了这猥琐的丑陋中年男子,笑着说道:“冯掌柜,您到底买不买?你要是买的话,先把钱绢付了,这女人的卖身契自然是你的,到了那时,你想对她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但现在么,可不行。” 被拦住的冯掌柜有些气愤,他瞪了那牙行打手一眼,气哄哄的说道:“我早就说买了,难道我老冯还差你这几个铜板?” 说着。 这叫冯掌柜的伸手往怀里一掏,便掏出一张票据来,他将这张票据塞到那牙行打手的手中,趾高气扬的说道:“这是韩氏绸缎庄的票据,凭这票据,可以取上好的河东绸缎一匹,足够换这女人的奴籍了吧?” 那牙行的打手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 “自然可以!” 他接过冯掌柜递过来的票据,仔细看了一遍,见到票据无误之后,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他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请冯掌柜稍等了,我去把这女人的卖身契取来。” 说罢,这牙行的打手转身便要离去。 正在这时,苏信身子一晃,便来到那满是畏惧绝望眼神的女孩身旁,将其扶了起来,他轻轻拍了拍这女孩的肩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女孩看到苏信,虽然眼里还有些惧怕,但明显比之前好了一些,她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我叫……我叫阿贞……” 听了这女孩的回答之后,苏信点了点头。 他直接对那带着他进这后院来的牙行之人说道:“这个女孩就不错,我就买她吧。” 带着苏信进牙行的那人听苏信这么一说,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连忙看向了方才跟那名叫冯掌柜的丑陋男子商谈生意的牙行打手,眼睛里露出了询问的神色。 显然,这名打了那女孩一巴掌的牙行打手的地位,在带着苏信进后院的人之上。 还不等这名地位高的牙行打手开口。 那冯掌柜面色极为不愉的瞪视着苏信,生气道:“这位朋友,咱们总得讲个先来后到的道理吧?这女人我都已经相中了,钱我都付了,你再来捣乱,有些说不过去吧?” 苏信听了后斜着看了这冯掌柜一眼,不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做朋友?”说罢,他不再看这猥琐的冯掌柜,而是看向了那明显能做主的牙行之人,淡淡的说道:“说吧,这姑娘多少钱?” 那牙行之人也不生气。 像是做他这种生意的,最擅长的便是察人观色 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苏信,见到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但身上穿的,却是上等的绸缎,言谈中露出的气质举止,一看就是久居高位,来历不凡。 想到此处。 他脸上挂起了谄媚的笑容,连忙说道:“这女人是我们刚到手的新鲜货,还是处子之身,要买下她,需要上等的绸缎两匹……” 就在片刻之前,他给那冯掌柜的报价还是一匹上等绸缎,只是过了这么一会,他嘴皮子一番,硬是将价格翻了一倍。 苏信听到这话,也不太在意,他想都不想的说道:“价格倒是不贵,我买了……”说着,他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然后从布包里拿出了两片黄橙橙的金叶子。 这金叶子一出来。 那闪耀的金色光辉立时便吸引住了那牙行之人的眼睛。 “姓李的,你怎么能这样,我可是把钱都付清了的!” 那冯掌柜见到此番情境,他哪里还不知道什么事,他脸上露出了着急的神色,他想都不想,便窜到那牙行之人身旁,厉声的咆哮了几句。 而那姓李的牙行之人却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将手里的那张方才冯掌柜给他的票据又扔还给了对方,淡淡的说道:“你只是把钱给我了,我可没答应要卖给你!” 说罢,他一把推开了这冯掌柜,快步走到了苏信的身旁,从苏信的手里小心翼翼的接过了那两片金叶子。 “这两片金叶子够不够?”苏信语气淡然的问了一句。 “够了!够了!” 那张姓牙行之人仔细看过这两片金叶子都是货真价实的黄金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无比灿烂,他听到苏信的问话,连忙点头。 他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这岂止的够了,简直是太够了,就他手里这两片金叶子的价值,足够换七八匹上等的绸缎了。 隋朝的法定货币是铜钱跟绢帛,黄金虽然不是法定的通行货币,但话说回来,黄金这种东西,在这个天下已然大乱的时代,也没人会不喜欢。 冯掌柜身子瘦弱,这张姓牙行之人身材高大,方才这张姓牙行之人一把将其推的跌倒在了地上。 他从地上爬起之后,对着那张姓牙行之人怒目而视了一眼,然后他便把目光转移到了苏信的身上。 “小子,你有种,你等着!” 不过可能是考虑到这是在别人的地盘,牙行的人他这种做小本的生意的也惹不起,所以他只能是对着苏信这突然出现,把煮熟的鸭子从他手里抢走的人说了几句狠话,便气哄哄的掉头走了。 “呸!” 那张姓牙行之人不屑的呸了一声,然后他又对苏信说道:“这位官人放心,这姓冯的不过就是在南门的坊市里做菜肉包子铺的,有几个小钱而已,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人物,他的话,您无需放在心上。” 苏信听了后笑了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这姑娘的卖身契,可以给我了吧?” “马上!马上!” 听到苏信的话后,这牙行之人自然是满脸欢笑的点头,在他看来,苏信肯定是一位大主顾,跟对方搞好关系,日后说不定能从对方这里做几笔大生意。 出了那牙行。 苏信身后跟着那名叫阿贞的女孩,这女孩神情畏惧,亦步亦趋的跟在苏信的身后,一言不发。 见此。 苏信停下了脚步,说道:“你不需要害怕,我对你也没什么意思,我去牙行只是买一个洒扫的佣人而已。” 阿贞听了后嗯了一声,还是不吭声。 “这样吧。” 苏信从怀里掏出那份阿贞的卖身契来,直接递到了女孩的手里,他淡淡的说道:“这是你的卖身契,我跟你立一个约定,你在我那里工作一年,然后这份卖身契便是你的了,我甚至可以把这份卖身契交给你自己保管。” 听到这番话。 那叫阿贞的女孩猛然抬起头,她用极为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苏信,她蠕动了一下嘴唇,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不等说出话来,黄豆大的泪水,便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从她的眼眶里涌出,顺着她有些脏污的面颊滚落下来。 “主人,我……” 阿贞直接跪倒在地,她刚刚张开口,但话还不等说出几句,苏信便直接虚虚一托,将其从地面上托了起来。 苏信打断她说道:“不用叫我主人,你叫我苏大夫就可以了。” 说着。 苏信皱了皱眉毛,他看着穿着一身脏污的衣裙的女孩,说道:“你这个样子也不太像话,我先带你去换一身衣裳。” 听到这话,阿贞俏脸顿时一红,她看了看自己的这身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衫,马上就羞愧的低下了头。 等苏信领着阿贞从扬州城最大的韩氏绸缎庄出来之后。 之前那个一身脏污的少女洗了澡换了一身好看的衣衫之后,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更加的青春灵动,妩媚动人,虽然在苏信的眼里,阿贞比起他之前见过的那些绝色佳人还差上不少,但在一般人眼里,已经是极漂亮的女人了。 “咕咕咕咕……” 苏信听到阿贞的肚子传来一阵咕咕叫的声音,他笑着问道:“你饿了?” 阿贞在自己肚子咕咕叫的时候,面颊就是一红。 她有些埋怨起了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在自己主人面前又丢脸了,虽然苏信让她不要叫主人,但她还是把苏信当做自己的主人。 苏信笑着说道“走,我领你去吃一顿好的,我可是听说这扬州城里有一家酒楼不错,我来了这扬州城几天,一只在忙着开医馆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去尝一尝呢。” 在繁华的街道上。 苏信领着阿贞一路穿行。 不经意间,有两个大概十四五岁的少年注意到了这一对俊男靓女,这两个少年里的一个眼珠转了转,他低声对身旁那个文静一下的说道:“小陵,你看这是不是一只大肥羊?” 那叫小陵的少年盯着苏信看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他低声说道:“仲少,他身上穿的那件衣衫用的是最顶级的丝绸,只是这一件衣服便值十几贯钱,他身旁那小娘身上那件是韩氏绸缎庄的,那件衣裙的同款我听人说起过,至少得要八贯钱!” “一件衣服就这么多钱?” 身旁好友的回答彻底让这叫仲少的少年惊的张开了嘴巴。 对于他这种生活在扬州城食物链的最底层的少年来说,无论是十几贯一件的衣服还是八贯一件的衣服,都是一笔不敢想象的大价钱了。 他喃喃自语道:“八贯铜钱就是八千枚……” 说到这里,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小陵,八千枚铜钱咱们搬都搬不动吧?” 那叫小陵的少年也没见过八千枚铜钱到底有多少,他只能脑补了一下,然后迟疑着说道:“我估摸着咱们两个人还是能搬得动的……” “就是他了!” 那叫仲少的少年脸上露出了无比兴奋的神色,他攥了攥拳头,像是饿急了狼见到鲜美的羊羔一样看着苏信跟阿贞正远去的背影。 他恶狠狠的说道:“这人一看就是一个纨绔公子,他这身上穿的戴的还不知道多少民脂民膏,咱们取了来,也算是还之于民了!走!咱们跟上去!” 说着,他便动作敏捷的挤进人群,悄悄的缀在苏信两人的身后,跟踪了过去。 而那叫小陵的少年想了想,也跟着自己的好友追了上去。 “呵呵,有意思……” 就在这两个少年跟踪上自己之后,苏信突然轻笑了一声,不过他脚下倒是没停,跟在苏信身旁的阿贞见到自己主人突然笑了一声,她有些疑惑的看了自己主人一眼,不由脱口问道:“主人你笑些什么?” “没什么。” 苏信纠正了阿贞几次,让她不要叫自己主人,但听到她仍然这么叫自己,他也就懒得管了,他笑着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我只是突然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 “好玩的事?” 听了自己主人的这话,阿贞有些茫然,她四处环顾了一下,并没有见到什么好玩的事情。 如此一来,她心里愈加的疑惑。 自己主人嘴里好玩的事到底是什么了。 第八章 题诗 寇仲悄悄的靠近着自己的目标。 在离着目标还有三四步远的时候,他见到自己相中的那只肥羊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仍旧在跟身旁那位极漂亮的小姐姐说笑,他嘴角不由翘了翘,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他已经看到了对方的腰带上挂着的一枚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玉佩。 要是能偷到这枚玉佩,他跟小陵说不得能一人一只烧鸡吃到饱。 “哎吆!” 正当寇仲从苏信的身旁错身而过,飞快的伸出手,想要摘掉那枚玉佩的时候,他突然痛叫了一声。 他的手腕被苏信捏住,痛呼着直接跪在了地上。 “放开他!” 在寇仲被苏信擒住的同时,一直在寇仲身旁打掩护的徐子陵面色不由大变,他立时大呼了一声,就向着苏信扑了过去,想要为自己的好朋友解围。 “还练过几手拳脚?” 苏信见到徐子陵打来的招式还算是严谨,嘴里轻笑了一声:“你这小子应该是偷学人家的吧?看样子倒是似模似样的,可惜没有得到真传,不会内功,只有架子,没什么鸟用。” 一边说着,他一边屈指虚空一弹。 还离着他尚有三四步之遥的徐子陵哎吆了一声,直接抱着膝盖扑到在了地上。 徐子陵咬着牙齿,趴在地上,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只觉得自己膝盖方才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打了一下,痛的厉害,他尝试了几次,都没能起来。 “小陵!” 见到自己的好友突然被人打翻在地,寇仲不由担心的看向了徐子陵,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的手腕还被人死死的抓住脱离不得,他拼命的挣扎了起来。 不过苏信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掌却如岩石一般稳固,动也没动一下。 倒是他自己因为拼命挣扎,脸上的表情痛的都扭曲了起来。 见此苏信摇了摇头,手腕一甩,便把寇仲给甩到了一旁,他淡淡的说道:“你们小小年纪干什么不好,怎么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下九流勾当?难道不知道被人抓住了,要斩手斩脚?” 寇仲被苏信甩到一旁之后,他也顾不得自己手腕上的痛疼,想也不想的冲到徐子陵的身旁,查看起自己好友的情况,见到自己好友只是膝盖肿了一下,并无大概之后,他也松了一口气。 此时徐子陵在寇仲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只是他方才膝盖处被苏信虚空点了一下,现在还在肿痛,没有人搀扶甚至站都站不稳身子,这两小子虽然有心逃跑,但一时之间也跑不到哪去。 附近有认识寇仲徐子陵的,见他们二人行窃被抓了个正着,便凑热闹的上前对苏信说道:“这位公子,要不要报官?这俩小子是这一代的惯犯了……” 一听报官二字,寇仲跟徐子陵顿时吓的面色都发白了起来。 “不必了。” 苏信看了这两位原著的主角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江都正在大兴土木,每天因苦役而死的不知凡几,这两个人要是被报官,肯定要罚去做苦役,他们的身板,做不了几天就要累死了,他们只是被这世道所逼,想来偷东西也不是他们的本愿,何必要把他们逼上绝路?” “公子仁义。” 旁边凑热闹的人听了苏信的话,纷纷对他赞叹了起来。 就连寇仲徐子陵二人看向苏信的眼神也没有之前那么凶狠仇视。 “你……你要干什么?!” 他们见到苏信向他俩走来,想到这年轻的公子方才施展的武功,顿时吓的缩了缩身子。 见此苏信笑了笑说道:“我是城西刚开的那家回春堂的大夫,刚才我出手有些重了,现在给你们看看伤。” 经过苏信这么一说。 寇仲跟徐子陵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们身上方才被苏信或是打过或是捏过的地方现在还隐隐作痛,听到苏信的话后,他们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 这时苏信又说道:“这位朋友,我的手劲很大,你的手腕很有可能骨裂了……” 听到这话,寇仲的眼中有些害怕起来。 他可是励志以后要出去干出一番大事业来的,要是手腕出了问题,成了废人,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了。 两人默默点了点头,算是暂时解除了对苏信的戒备。 毕竟他们现在想走也走不了。 苏信来到双龙的身旁,仔细的给他俩看起了身上的伤势,当他扯开这两人的衣袖裤脚之后,立时便看到了他们俩腿脚手臂上,尽是青一块肿一块的旧伤。 显然是平日里没少遭到过毒打。 “主人,他们俩好可怜……” 在苏信身旁的阿贞见了两人身上这凄惨的情况,她的脸上不由露出不忍的神色,她本就是善良的性子,眼眶里顿时就湿润了起来。 她悄悄拽了拽苏信的衣角,苏信笑着看了她一眼,伸手拍了拍她滑嫩的手掌,示意她放心。 “阿贞,你把这些药膏给他们涂上。” 苏信自己出手的时候自然很有分寸,他虽然不是太喜欢徐子陵优柔寡断的性子,但对这两个原著的主角也没什么恶感,自然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伤了他们。 无论是他擒拿寇仲的手腕,还是隔空打徐子陵的那一指,都只是一点外伤,看着痛,但痛过之后也就好了,不会有什么内伤。 苏信在给他们俩推宫过血厚后,双龙痛感立消,寇仲转了转自己的手腕,发现自己的手腕一点都不痛了,徐子陵的膝盖处的红肿也消退了。 等阿贞给他俩身上的多处青紫处抹上了苏信给的药膏之时,这两人只感到身上传来一阵阵凉滋滋的感觉,那些旧伤的痛感,顿时也消除了大半。 “这些钱你们拿去吃点东西。” 苏信从怀里掏出一串二十枚铜钱放在双龙的身旁,沉吟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你们身上的这些伤尽管是一些陈疴旧疾,受伤后处理的不及时,损坏了你们俩的身子,我既然见了,放着不管也不太好,这样吧,我给你们写一道方子,你们抓了药煎来吃,吃上几天,也差不多能休养好了。” 说罢。 苏信问旁边店铺的人借了纸笔,写了一张药方,给了双龙二人。 “不要再干这些下九流的勾当了,要是再被人抓住,那他可未必有我这么好说话,要是你俩真被罚去做苦役,你们俩自己想想,能有几分本领活下来?” 苏信说完之后,便招呼了一声阿贞离去。 阿贞点了点头,她想了想,指了指手里的那一小瓶药膏,用乞求的目光看向苏信,苏信见了笑着点了点头,然阿贞便高兴的把手里那瓶药膏塞到了双龙的手里。 看到苏信两人转身离去,寇仲突然叫了一声:“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要偷你的东西,为何你还要对我们这般好?” 这两人虽然年纪小,但是在市井江湖上多年,见过了世间最丑恶之事,他们还从未见过世上有苏信这般好心肠的人,一般人心善抓住了他俩,不揍他们一顿也就算了了,哪有又是给他们铜钱买吃的,又是给他俩治病的。 苏信并没有停下脚步。 他的身影在寇仲徐子陵眼中越行越远,他听到之后摆了摆手,说道:“你俩不需要谢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治病救人只是本职而已。” 随着他的声音,在双龙的眼中,那一男一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人群当中,看不到踪影了。 苏信带着阿贞去的乃是二十四桥附近的一家沿河酒楼。 这酒楼做的狮子头号称一绝。 两人穿过二十四桥,便来到了这家叫桂苑居的酒家,店里的伙计见苏信二人穿着打扮皆是不凡,连忙堆着笑将二人迎了上来。 “两位客官里面请,楼上有雅间。” 上楼。 “你也坐。” 进了雅间。 苏信见阿贞站在一旁不坐下,他直接指着身旁的座位让她坐下。 阿贞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她飞快的摇了摇头,连声说道:“我……我只是一个……” 只是她还不等说完,苏信便出言将其打断。 “我这不兴那套,我让你坐你就坐。” 阿贞听了无奈之下,只好坐了下去。 等阿贞入座之后,苏信也没让店伙计报菜名,他直接让伙计上他们店里最拿手的几道菜肴,价格方面无所顾忌。 不一会儿。 那伙计回转回来,送上了几叠荤素小菜,跟一壶清香扑鼻的桃花酒。 “两位贵客请稍等,这是我们店里最有名的桃花醇,味道绵软可口,是我们店奉送的。” 说完之后,伙计便退了出去。 阿贞连忙给苏信斟满了一杯,苏信尝了一下,味道确实不错,酒液泛红,味道清新,极为爽口,他又吃了几口店家送上来的小菜,一边吃一边点头:“这卤牛肉味道当真不错。” “阿贞,你也吃啊。” 苏信见阿贞坐在一旁只是不断的给自己宣酒,自己却不动筷子,他皱了皱眉。 他伸出手指在桌子上的酒壶上一弹。 一道酒线便从壶嘴里射出,落入到了阿贞身前的酒盅里。 “我……我不会喝酒……”阿贞见了连忙推辞,不过苏信却摆手说道:“这酒女孩子喝了也不打紧,不信你尝尝。” 阿贞见到自己主人坚持,她只好浅浅的喝了一小口。 苏信问道:“味道怎么样?” “挺好喝的。”阿贞面颊红了红,低声说了一句。 “好喝,就多喝一点。”苏信一边说着,一边向着窗外看去,他指了指楼外的那座石桥,问道,“你是扬州本地人么?这桥的名字也当真古怪,明明只有一座,却叫什么二十四桥。” 阿贞听了点了点头,说道:“阿贞是扬州本地人,那二十四桥的典故,我小时候听老人讲过,好像是说以前曾有二十四位美人在这桥上箫才有这名字的。” “原来如此。” 这典故苏信倒是第一次听说。 之后那位店里的伙计便端上了几盘刚出锅的鲜美菜肴,只是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客官,这是本店最出名的……” 在给苏信介绍了一下菜品的来历后,这店小二刚要转身离去,苏信出声叫住了他,他笑着道:“烦请你取笔墨来。” 那小二听了也不疑惑,他笑着道:“这位公子是要题诗吧?” 扬州作为江南的首屈繁华之地,这酒楼更是扬州赫赫有名的地方,来这酒楼喝酒的文人墨客自然不少,这酒楼的粉墙上自然题了不少的诗句。 小二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苏信说道:“我看你们这店里隔窗远望的风景不错,来了灵感,得了几句妙句,不写下来,总觉得心里遗憾。” “公子稍等。” 小二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端来了上等的笔墨,而跟在小二身后的还有一位有些发福,穿着一身锦衣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见到苏信衣着气度皆是不凡,想到对方定然大有来历,脸上顿时就堆起了笑容。 “我是这家酒楼的掌柜,方才听伙计说公子要题诗?” 苏信点头。 他也不回答这掌柜的问话,只是扭头看了阿贞一眼,问道:“你会不会研墨?” 阿贞出身小户人家,自然是没读过什么书,她听到苏信的话后,连忙摇了摇头,惭愧的说道:“主人,我不会……” “我来给公子磨墨如何?” 听到苏信要题诗,附近几个雅间包厢的客人也出来围观,虽然在这酒楼题诗的人不少,但因为这酒楼的名气大,来的人也多,要是没有几分真才学的,还真不敢在这题诗。 故而这些人就有了兴趣。 想看看到底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听到苏信身旁的那婢女不会研墨,一道温润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苏信循声望去,向着说话之人看了一眼,他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了一丝笑容,刚才说要给自己磨墨的,竟然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这女子穿着一身学士服,大概十六七岁的的年纪,从她的姿容仪态来看,应该是出身不低的,虽是穿着男装,但也难掩她那一身清丽脱俗的样貌。 而且这清丽中还隐隐的透着一股勃勃的英气,这在女子当中可是极为少见的。 “秀……” 在这少女的身旁,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听了少女的话后脸色一变,他想对着少女说些什么,但少女却不管他,在他开口之后,那少女已经走上前去,拿起墨,挽起衣袖,在砚台上磨了起来。 “那就谢过了。” 苏信笑着感谢了这女扮男装的少女一句,然后他来到这雅间粉壁的正中。 在这最显眼的位置上,正提着一首诗。 “这是什么烂诗……” 苏信扫了这首诗一眼,摇了摇头,他伸手就要把这粉壁上的诗抹去,在围观的众人里马上就有人露出不满的神色,那人喝道:“这可是田夫子写的!” “田夫子?没听过。” 苏信随口应了一声,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掌一摸,原本这粉笔正中提的那首诗便被他抹去了。 “使不得!”见到苏信的举动,那店掌柜吓的惊慌失措的大叫了起来。 在看到原本田夫子题的那首诗被这人抹点之后,他更是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岂有此理!” 那方才喝骂之人面色不由大变,他哆嗦着身子上前来理论:“田夫子乃是我扬州城有名的大儒,饱读诗书,你一个小小的黄毛小儿,怎么敢抹掉他老人家的诗句!真是岂有此理!” 苏信此时已经拿起笔来,他刚要蘸墨,但那刚才给他磨墨的少女却用一双雪白的手掌挡住了砚台,她看着苏信,说道:“你这人做事确实太不讲道理了,你要题诗就题诗,为何要把人家题好的抹去,要是早知你是这等人,我说什么也不会给你磨墨。” 说罢,这少女手腕一抖,直接将砚台向着窗外扔去。 第九章 李氏门阀 但苏信何等修为。 他在少女的手腕抖动的瞬间就知道了对方的想法,就在那盛满了墨汁的砚台刚刚从那女扮男装的少女手掌脱手而出的刹那,苏信就伸出手掌来凌空虚握了一下,随着苏信的这凌空抓握,那砚台便嗖的一声,直直的飞回到了他的手中。 “咦!” 在场的众人见到苏信突然露了这么一手,马上就有几人惊咦了一声。 方才扔掉砚台的少女见此眼珠一转。 她看到苏信已经把手中的笔蘸到砚台的墨汁中去,她自然不能让对方如愿。 她身子一晃,如玉石一般光洁的手掌便向着苏信的手腕打去。 “呵呵。” 苏信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这少女的动作,他轻笑了一声,连头都没回,只是用持着吸满了浓墨的毛笔向着身后轻轻一点。 “啊!” 苏信的这一笔一瞬间便破掉了这少女的所有防御,这少女根本不能招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满是墨汁的笔尖向着自己的面庞戳来。 “大胆!” 随着少女的一声惊呼。 立时便有两人从人堆里冲了出来,一脸怒色的向苏信冲去,显然是要为少女解围。 尽管有两位凶神恶煞的大汉向自己扑来,不过苏信仍旧是没有转身。 “哎呀!哎呀!” 他亦没有收回戳向那少女的毛笔,而是伸出另一只手,屈指弹动了两下,只听到两声轻微的噗噗声同时响起,那想要为少女解围的两人立时便扑到在了地上。 同时。 苏信手里的那只毛笔也点在了少女的面庞上。 然后苏信的手腕微微一抖。 眨眼间便在这少女白净的面颊上划上了四五道黝黑的墨迹。 这时。 也没有人再敢阻挡苏信,之前对苏信大声叱责的人见苏信有这么一身武功之后,眼神里也露出了畏惧的神色,马上就闭嘴收声不再言语。 见无人阻拦。 苏信也就安心的在粉壁的正中题起诗来。 “青山隐隐水迢迢……” 那少女原本还对着苏信怒目而视,咬牙切齿,但是见到苏信在粉壁上写的第一句诗句之后,她刚被涂满了墨汁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这诗竟然意外的不错。 “秀宁,你先洗把脸……” 这时。 一开始阻拦少女,让少女不要去磨墨的男子捧着一个装满了清水的黄色铜盆回来。 但这少女却仿佛没听到一般,看也不看这端来铜盆的男子一眼,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粉壁,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里,竟然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秋尽江南草未凋……” “好!” 随着苏信第二句的写完,在围观的众人当中顿时爆出了一声好字。 少女听到这声好字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色,她马上循声扭头看去,果然见到了自己熟悉的那个身影。 她小跑着来到那人的身边,噘着嘴,极为委屈的说道:“二哥,那人欺负我!你得给我报仇!”一边说着,她还伸出一只葱白的手指,向着正在粉壁前题着诗的苏信指了一指。 被少女称作二哥的人是一个年纪二十上下的英武男子。 这男子穿着一身锦衣,剑眉星目,隐隐透露着一股勃勃的英气,他见到少女脸上被人涂满了墨汁,他顿时忍不住就要笑出声来。 但在看到少女那不善的眼神之后,他立时便把自己的笑意忍住。 “咳咳……” 他看了一眼正在题诗的苏信,又看了一眼少女,咳嗽了一声,义正言辞的说道:“放心,二哥肯定为你主持公道!” 接着,他又说道:“不过秀宁你先把脸洗了,你这样满脸都是墨汁,实在是……” 说着,这男子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柴绍!” 少女听到自己兄长这么说,她的脸上一红,眼中露出一丝羞色,连忙扭头对那那个端着铜盆的男子大喊了一声,那男子连忙端着铜盆凑到了少女的身旁,少女也鞠着铜盆里的水清洗了起来。 “秀宁,你放心,我一定带人宰了欺辱你的那混蛋,给你出气!” 这叫柴绍的男子一边对少女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一边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少女洗完了脸,听到柴绍的话之后,只是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免了,就你那几个手下,能保护好你自己就不错了,我的气就不用你出了。” 说罢。 她走到自己二哥身旁站定。 柴绍听了尴尬的笑了笑,他不敢生少女的气,只好恶狠狠的看向苏信,眼神阴毒,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时。 “好了!” 苏信也写完了最后一句诗,他将手里的毛笔随手一扔,对阿贞招呼了一声:“咱们走吧!” 阿贞乖巧的点了一下头,跟在苏信的身后,就要挤开人群,下楼而去。 “这位朋友……” 就在苏信下楼之时,少女的那位二哥笑着开口,他对着苏信拱手抱拳,笑道:“在下李世民,朋友才气不凡,可否赏脸跟在下共饮一杯,交个朋友?” “二哥!” 少女听到自己二哥开口就要跟自己的仇人交朋友,她马上就有些不满的拽了拽自己二哥的衣袖。 “秀宁,你放心,你二哥不给你出气,我给你出气!”站在少女身旁的柴绍见此,立刻讨好的说了一句,少女听了只是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原本苏信没打算理会这几人。 但听到这人自称是李世民之后,他倒是停住了脚步。 转身向着这男子看了一眼,苏信仔细的打量着李世民,笑着说道:“我没兴趣跟你交朋友。”说完,苏信便带着阿贞下楼而去。 “这人真是无礼!” 在李世民身旁的一位男子立刻就怒哼了一声,他对着李世民一拱手,恭声说道:“二公子,要不要在下给秀宁小姐出一口气,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听到这话,那少女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她一脸期待的看向了自己二哥:“二哥,你让庞玉去把那小子扒光了衣服一副扔到河里去……” 但李世民却不置可否。 他没有同意也没有否决,而是转身向身旁的一位中年人拱手,神态恭谨的问道:“不知道肇仁先生怎么看?” 这中年人此时已经走到了方才苏信题诗的那面粉壁之下。 一言不发的看着粉壁上的诗句。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 “好诗啊……” 这中年低声将墙壁上的诗念了一边,然后他把目光落在了这首诗的落款上:“苏信。”看到这个名字之后,中年人的眼神顿时一变。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之前魔门发出追杀令,全天下追杀的那位阴葵派的弃徒,便是叫这个名字的。 他伸手摸了摸墙壁上的字迹,脸上的神色微微变了一下。 李世明见此立刻扭头对那掌柜说道:“店家,你家这墙壁我们李阀买下了!”说完,他使了一个眼色,马上就有人上前给了这掌柜一锭沉甸甸的金子。 一开始那掌柜还不同意,他自然也知道这诗写的极好,放在自己这里定然会大大的提升自己酒楼的名声,但是他听到李阀二字后,又看到自己眼前的那锭金子后,立刻便收声不语了,这李阀是天下四大门阀之下,这样的庞然大物,可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中年人这时从腰间拔出剑来,轻轻一抖,便见到他手中的那柄长剑旁若无物的插入到了粉壁当中,然后如同刀切豆腐一般,将这面粉壁给切了下来。 “二公子,你看!”这中年人将这面粉壁横过来让李世民观看。 李世民顺着中年人的手指一看这粉壁的切面,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只见在这切下来的粉壁上,那年轻人方才题诗时的墨迹,竟然将这一整面粉壁都给浸透了。 这让李世民倒抽了一口凉气。 “刘先生,这个苏信,可是之前在武林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阴葵派的弃徒?”李世明对那中年人低声问了一句。 这中年人姓刘,名字叫刘文静,字肇仁,乃是李阀阀主李渊的亲信。 他听到李世民的话后,沉吟了一下,才点了点头,说道:“虽然还不能确认,但八九不离十。” 李世民听后沉默不语,不发一言。 却说双龙二人拿着苏信给的那二十枚钱正打算去饱饱的吃上一顿。 不过他俩人还不等去买上一个包子祭一下早就饿的前胸贴肚皮的五脏庙,便被四个健壮的男子给一左一右的挟持住了,他们两人年纪小,力气自然不如别人的大,更何况还是两个对一个,被人制住之后,立时便挣脱不得了。 “老大,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 双龙两人被身后的大汉给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们挣扎着抬头看了一眼,脸上马上就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寇仲讨好着说道:“言老大,我们本来就想把这钱给您送来的……” 言老大接过自己手下递来的两样东西,一件是一串二十枚铜钱,一件是一个小瓷瓶。 “这是什么?”言老大先是掂量了一下那二十枚铜钱,将这铜钱收到了怀里,然后指着另外一个小瓷瓶问了一声。 寇仲见言老大把那二十枚铜钱收到怀里,心里暗骂了一声,不过他脸上不敢露出分毫,又听到言老大问那个小瓷瓶,他也没隐瞒,说道:“这是跌打的伤药,我们用来治伤的。” “伤药?” 言老大听了显然是不信,毕竟这瓷瓶甚为精致,一看就价格不菲。 他拔开瓷瓶的塞子,嗅了一嗅,果然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药香,这才信了双龙两人的话。 他对瓷瓶里的伤药没什么兴趣,但对着瓷瓶的兴趣可是大的很,像是这小瓷瓶这样精美的瓷器,他还从未见过,想来肯定能卖出一个好价格。 他便将瓷瓶里剩下的药膏全都扣到了地上,将瓷瓶收了起来。 做完这些之后。 他才走到双龙的身旁,狠狠的踹了双龙几脚,他一脸不善的说道:“你们这几天东躲西藏的,以为我找不到你们是吧?” “不是!不是!”双龙自然是摇头否认。 不过言老大才不管那么多,他冷冷的说道:“不管你们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你们这几天才搞到二十枚铜钱,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说着,言老大挥了挥手,立刻便有好几位男子凑了上来。 只听言老大说道:“打,给我狠狠的打,让他们俩好好的记住这个教训,看看以后还敢不敢偷奸耍滑。” “是,老大!” 那几名打手应了一声,立刻便围着双龙拳打脚踢起来,双龙也不敢还手,只能用手臂护住自己的要害,咬牙硬抗着这几人的殴打。 过了不知道多久。 正在吃着拳脚的双龙突然隐隐约约的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这声音是城南的一家菜肉包子铺的掌柜的,那老板姓冯,他们两人去偷过这老冯好几次包子,也被这老冯追着满街打过,所以有些印象。 他们只听到老冯说道:“言老大,只要你替我出了这口气,这些便是你的!” 那言老大听了这话后没有出声。 双龙被人按在地上殴打,也看不真切,他们只能透过人缝,隐隐约约的看到那言老大似乎是在看着什么。 过了一会,那言老大才不咸不淡的说道:“冯掌柜,就你这点东西……” 那冯掌柜听了这话,马上咬了咬牙,他不知道又从怀里掏出了什么,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厉声说道:“给我卸下那人的一条腿来,这便是你的!” 言老大的声音马上就变得极为高兴,他笑着说道:“这个好说!这个好说!” “弟兄们!抄家伙,跟我出去一趟!” 说着,言老大一声令下,正在殴打双龙的几人也不继续打了,而是跟着自己老大出了破庙,向外快步走去。 寇仲跟徐子陵两人逃过一劫。 两人忍着痛咬着牙,对着那言老大跟那些打手的背影狠狠的吐了几口带着血迹的唾沫。 然后两人便又从地上捡起方才言老大从瓷瓶里扣出来的伤药,也不嫌弃这伤药脏污,在自己身上刚被打出来的青紫之处涂抹了起来,说来这伤药也是真的神奇,他们两人虽然方才被打的厉害,但是这伤药刚一涂抹上,伴着一阵冰凉的感觉传来,痛感便立时消除了大半。 这时。 素来沉默寡言的徐子陵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拍了拍正在抽着凉气,在身上涂抹着药膏的寇仲,他问道:“仲少,你说那老冯方才跟言老大描述的那人,像不像刚才给我们伤药的那位公子?” 第十章 此人如此狠辣,定然不是好人 听到自己好友的这番话,寇仲心里一惊,他仔细一想,似乎确实如此。 “我们得给那人报个信!”寇仲斩钉截铁的说着,他再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痛,连忙从地上爬了起了。 一旁的徐子陵也点头称是:“理应如此。” 这两人说起此事的一点也没有犹豫,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事要是被那言老大发现,他们定然少不了再挨一顿毒打。 “他们俩……” 苏信带着阿贞姑娘刚从酒楼下来,便看到了寇仲跟徐子陵急匆匆的向着酒楼跑来。 看他们的眼神,这俩人显然是来找自己的。 “快走!快走!” 他们两人气喘吁吁,来到苏信身旁时也来不及详细说明,只是不断的跟苏信说着让其快走的话。 寇仲心有余悸的扭头看了看,见到言老大那群人还没来,他不由松了口气,但语气仍旧是焦急万分,只听他连声说道:“你们二人先跑,再不跑等言老大那些人来了再跑就来不及了!” “言老大?” 苏信疑惑了一下。 徐子陵道:“现在来不及说这些了,是城南的菜肉包子铺的冯掌柜出钱找……” “就是他!” 正在徐子陵说着,话还不等说完时,从街道的拐角处传来了一声满是恨意的声音,苏信循声望去,只见那冯掌柜恶狠狠的瞪视着自己,他正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向自己走来。 “言老大!” 寇仲跟徐子陵也扭头看了一眼,然后他俩便大惊失色。 “你俩先走,我们拦住他们!” 跟在冯掌柜身后的言老大见到寇仲徐子陵二人,哪里还不清楚这两个小子在通风报信,他恶狠狠的看着这两个小子,心里盘算着等办完了这事,怎么惩治这两个小子。 苏信看着双龙那一脸焦急,让他们先走的神情,他突然笑了起来。 这两个小子果然讲义气。 即便方才徐子陵没把话说完,但现在见到这个场面,苏信哪里还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到我身后来。” 苏信伸手一揽双龙二人,将这两个小子护在了身后。 见双龙一脸疑惑,苏信笑道:“就这么几个酒囊饭袋,还没有资格让我走。” 双龙只听到这话音刚落,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觉得眼前一闪,苏信的身影便消失一空,然后他们便听到了连续响起的惨叫之声。 “这么……这么厉害!” 他俩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就在瞬息之前。 那言老大还带着十多名手里拿着刀枪棍棒的浮浪子气势冲冲的向着他们冲来,结果只是眨一眨眼那么短的时间,言老大那十多人便鬼哭狼嚎的倒在了地上。 苏信蹲下身向言老大问道:“你们是想怎么对付我?” 那言老大也知道自己这次是碰到了硬钉子,像是对方这般武功的高人,根本就不是他们这种地痞能惹得起的。 他听到苏信那冷冰冰的声音,打顿时吓的就打了一个激灵,然后他几乎是想都不想的,指着早就吓的瘫倒在地上的冯掌柜说道:“都是……是这个老货!是他让我来的……他……他出钱让我打断……打断您……您的一条腿……” “这样啊……你们滚吧。” 苏信站起身来,叹了口气。 他扫了言老大等十多名扬州城地痞一眼,依他往日的性子,这要不是在扬州的话,他自然会当场杀了这些人,但他想到他还要在扬州待一段时间,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杀了这些人也不太好办,所以他小惩大诫,只是略微惩治了一下也就算了了。 言老大等人听到苏信让他们滚的话,脸上马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他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招呼着自己兄弟灰溜溜的逃走了。 “冯掌柜,你不能走。” 那冯掌柜这时也想走,方才苏信并没有对他出手,但这冯掌柜还是被硬生生吓瘫到了地上。 现在听到苏信不让他走的话,他吓的身体都僵住了。 他丑陋的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却直接被苏信打断了,只听苏信淡淡的说道:“我这人做事向来公平,你想要让人打断我一条腿,那我也打断你一条腿总行吧?” 噗通! 听到这话,冯掌柜吓的浑身一哆嗦,直接跪在了地上,只听他不断求饶道:“您大人不识小人过,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这冯掌柜涕泪横流的求饶着。 一旁的阿贞见这冯掌柜如此可怜的样子,她心里有些不忍,也小声给这之前还要欺辱她的人求情:“苏公子,您就放了……” “不行。” 苏信摇了摇头,他说道:“我是因为有武功在身,没有被这恶人暗算成功,要是我不会武功,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是什么下场?人都要为他们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说罢。 苏信屈指一弹。 只听到一声惨叫,那冯掌柜的右腿从膝盖处应声而断,断裂处无比光滑,就如同是被人用极为锋利的利刃给切断了一样。 “啊……啊……我的腿!我的腿!” 冯掌柜看到自己的断腿,从断裂的膝盖处喷涌出的大量鲜血,他面容惊恐的大叫着。 “你现在去止血,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性命,要是不去,那这条命你都保不住了。”苏信看了这冯掌柜一眼后,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身便带着阿贞离去了。 “你们两个……” 苏信来到双龙的身边,看了两人一眼,然后笑了笑,说道:“你们俩要是没地方去,倒是可以去我那医馆,正巧我想收两个学徒,你们跟着我学些医术,以后也有点谋生的手段。” “当真?” 寇仲一听此话,脸上当即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他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有没有工钱?管吃管住吗?”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有些羡慕的问道:“除了跟着您学医术,还能不能跟您学武功?” 苏信笑了笑,说道:“有工钱,管吃管住,学武么,当然也可以。” 听到这话,寇仲的心里别提多兴奋,他用力的攥了攥拳头,然后他扭头对徐子陵说道:“小陵,咱们……”只是他话还不等说完,便瞧出了徐子陵脸上的神情不对。 他疑惑了一下,问道:“小陵,你怎么了?” 徐子陵沉默不语,一言不发。 苏信看了徐子陵一眼,笑了笑,他自然知道这徐子陵为什么会如此,他对于双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这两人要是愿意跟着自己学习,那他自然会认真的教导,要是不愿意,他也不会强求。 “你们自己考虑一下吧,我的医馆三天后开张,就在石龙武场的左近,你俩要是同意来做个学徒,那就在三天内跟我个准确的答复吧。” 说罢。 苏信也不再跟双龙废话,直接带着阿贞离去了。 不远处的酒楼之上。 李氏门阀的几人自然将这一幕瞧在眼里,这些扬州城的小混混他们自然没放在眼里,他们里面的任意一个,要对付这些浮浪子,都不费吹灰之力。 “这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功夫?” 只是当苏信隔空一指,射出一道锋锐的剑气,直接将一人的膝盖切断的时候,那刘文静不由惊咦了一声,在他想来,这种能凭空射出剑气的武功,定然会大有来历,不过他之前可没听过那阴葵派有这样的武功。 甚至他思来想去,都想不到天底下哪门哪派有这样的功夫。 “没见过。” 一旁的李世民庞玉等人也都是摇了摇头。 “有什么了不起。”李秀宁不屑的哼了一声,而在这位李阀的公主身旁不断讨好着的柴绍则是马上献媚的说道:“秀宁你放心,那苏信的武功稀松平常,你柴大哥肯定跟你出气!” “谁让你给我出气?”不过李秀宁听了却丝毫不领情不说,还冷言冷语的呵斥了他一声。 等李秀宁不再看他,柴绍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 他咬了咬牙,眼里闪过一丝狠色。 “小陵,你刚才是怎么回事?”等苏信两人走了,寇仲有些不满的质问着自己的好友,刚才要不是自己好友一言不发,他俩说不定都能寻到一个容身之处了。 不过也幸好那苏公子对比并不见怪,仍是给了他们俩三天的时间,只要三天内能给对方一个准信,还能够去对方的药馆里做个学徒。 “明日我们就去那苏公子的回春……”寇仲的话还不等说完,便被徐子陵打断。 只听徐子陵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我不去。” “你说什么胡话呢!” 这话让寇仲极为不满,他对徐子陵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大了几分,只听他说道:“那苏公子为人不错,我们偷他的东西,他都不怪我们,还给我们钱吃饭,给我们药治伤,现在还要教我们的医术武功,现在天下大乱,流民四起,你哪里还能找这么仁义的人?” “仁义?这就是你说的仁义?” 听到自己好友的这话,徐子陵哼了一声,他指了指地上那他殷红的血迹,这血迹是苏信切断那冯掌柜的膝盖时喷溅出来的,因为喷溅出来的血水很多,在地上积聚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仔细一嗅,还能嗅得到浓浓的血腥味道。 寇仲看了一眼那一滩血迹,不在意的哼了一声,他说道:“苏公子做的有什么错?那冯掌柜要言老大断苏公子一条腿,这话你我二人亲耳听闻,以言老大的风格,要是这苏公子不会武功,那他的腿还能保住?苏公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难道是什么错不成?” 他有些生气的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说了一句:“你真是迂腐!” “这个……” 徐子陵听寇仲这么一说,他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他只是见到那位苏公子谈笑间便切断了一个人的腿脚有些不忍,也有些震惊对方手段的狠辣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天性善良,最见不得这种事。 现在又对寇仲的话反驳不得,他只好又当起了闷头葫芦,一言不发。 “你既然没什么意见了,那我们明天就去苏公子那里当学徒!”寇仲见徐子陵不不说话,以为是自己好友被自己说服,便又搂着徐子陵的肩头笑嘻嘻的说了起来。 “等咱们学了一身医术,再学一身苏公子的武功,那咱们便出扬州城去投奔义军,我跟你说,现在最强的义军那要数……” 原本徐子陵最喜欢听自己的好友跟自己说着义军经,但现在他心头烦闷,怎么听也听不进去。 甚至还越听越烦。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最终,徐子陵推开搂着自己肩头的寇仲,闷声闷气的说着,“那人手段那么狠辣,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说完之后。 徐子陵看都不看寇仲,自己一个人扭头走了。 而寇仲见了只好追了上去。 晚间。 正在睡觉的苏信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只见他身子一晃,身影便从床上消失,来到了院子当中。 此时院子里正有七八位身穿黑衣的黑衣人。 这些人的脸上都蒙着面罩。 苏信的突然出现,显然也让这些人吃了一惊,不过这些人显然是久经训练,在苏信出现之后他们也只是吃惊了一下,并未慌乱。 这些黑衣人只是交流了一下眼神,便马上四散开将苏信包围了起来。 看这些人所站的方位。 显然对这联手攻敌之事,已经极为熟稔了。 苏信看着黑衣人里的一个,他笑了笑,说道:“我见过你,就在白天的那个在酒楼里,跟在李秀宁身后想个跟屁虫一样的……对了,你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柴……柴绍,对不对?” “胡说八道!” 听到这话。 那黑衣人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他连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手指上传来的触感告诉自己,他脸上还带着面罩,对方应该是认不出自己的才对。 “你不用辩解。” 谁知道苏信又笑着说道:“我看人不用眼睛的,而是用感觉,我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说着。 苏信环视了一下四周,他被这些黑衣人围住也不害怕,语气反而极为平淡,只听他淡淡的说道:“柴公子,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半夜三更的,你到我这药馆里来是为了什么?” 第十一章 有人嫁祸我? “杀!” 柴绍听了苏信的话之后并没有回答,而是冷冷的说了一声杀字。 柴家虽然不像是四大门阀那样显赫,但家族的底蕴也颇为深厚,豢养的死士不少,否则的话,李渊也不会有意撮合自己跟对方结成亲家。 这一次随着柴绍来的这几个黑衣人都是柴家的死士。 像是这种死士每个门阀无论大小都养着很多,这些人都是孤儿出身,无父无母,从小就被培养,从小就被灌输忠诚,他们勇猛无畏,悍不畏死,忠心耿耿,是最好的刺客跟杀手。 不过这些在苏信面前都没有意义。 当实力差距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不怕死的人再多,也难以取到什么作用。 螳螂再多,被车轮碾过,也会变成粘浆。 这些人甚至都没有看清苏信的动作,只是觉得眼前一花,似乎有人影闪过,然后便感到自己胸前传来一股剧痛,眼前一黑,再也没有意识了。 “你……你不敢杀我!” 柴绍见到自己带来的这些好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他也直接吓的瘫倒在了地上,他看着正不断向他走进的苏信,颤抖着声音说着。 此时他的心里恐惧极了,无比的后悔今晚来找对方的麻烦。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的。 他肯定不会只带着几个死士就来。 “李阀的人知道我来这了!要是我出了什么事,李阀的人不会放过你的!”柴绍见到苏信仍旧是脚步不停的向着他走来,他无比慌乱,色厉内荏的说着。 他还不想起。 他才二十岁头,他还没活够呢。 “呵呵。” 听到柴绍竟然拿李阀的人在吓唬自己,苏信不由轻笑了一声,他今天当着李世民的面都不卖李阀的面子,现在又哪里会怕李阀放不放过自己。 自己会不会放过李阀,那还是两说呢。 白天的时候他放过那些扬州城的浮浪子是因为光天化日,他当街杀人影响不好,毕竟他还要在扬州城待一段时间的。 但现在此时。 在自己的医馆当中,夜黑风高,正是杀人的好时候。 反正都杀了柴家的这么多死士了,再杀一个柴绍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苏信低头看着已经吓瘫在地的柴绍,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真是孬种一个,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巾帼不让须眉死后以军礼下葬的平阳昭公主,想到这里,苏信伸手按在了柴绍的头顶,他只需要微微发力一吐,柴绍的便会一命呜呼。 他的手掌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柴荣颤抖的身体里蕴藏的发自内心的恐惧,苏信犹豫了一下,他倒不是发了善心,要放对方一条生路,而是想到了一件事,他问道:“你有后人了么?” “后人?什么后人?” 柴绍被苏信的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发懵。 “看来是没有了。” 看到柴绍的表情,苏信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然后手掌心吐出一股真气,只听到砰的一声闷响,那柴绍的身子猛地晃动了一下,然后他的身子便如同一颗被伐倒的树木一般,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柴绍的脸上并无任何伤痕,不过他在栽倒在地上几息之后,从他脑袋上的七个孔窍上,同时流出了一道殷红色的血水。 如果此时有人劈开柴绍的脑袋,便会发现他颅腔内的脑浆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 苏信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夜空上点缀上说说而又明亮的繁星,皓月当空,普照万物,他的神情有些叹息:“你本来在几百年之后有一个叫柴荣的后人会很了不起,但现在看,是不可能了。” 说罢。 他扫视了一下院子里躺着的这九具横七竖八的尸体,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还要处理一下这些尸体,真是麻烦。” 早晨。 刚刚吃过早饭不久。 药馆的门外便传来了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 阿贞以为是有病人来看病,连忙去开了门,谁知道门栓刚刚抽出,紧闭的大门在门栓刚被抽出的瞬间便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公差推开,阿贞没有防备直接,直接被冲进来的公差给用力撞了一下,下一瞬就要摔倒在地上。 “哎吆!”“哎吆!”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还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着一本医术的苏信身子一闪,便离开了那躺椅,眨眼间就来到了门前,一把扶住就要摔在地上的阿贞,然后衣袖一挥,那两个突然闯入,差点把阿贞撞翻在地的公差直接被苏信的衣袖给扇飞了出去。 “小心!” 在这两名公差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头领模样的大汉,他见到自己两名已经冲进去的手下突然又倒飞了回来,脸上不由一惊。 见到自己的两名手下飞出,这头领也不敢怠慢,连忙伸手去接。 在扬州这样的江南第一大城里担当这缉补匪盗的都头这样的工作,一身武功自然不弱,否则的话,就是扬州城里桃花帮的那些黑道豪强都镇不住。 “好大的力气。” 原本这都头还不甚在意,但当他伸手接到那两名飞出的手下的时候,脸上顿时一白,他接住那两人的手臂颤了一颤,差点没能接住。 “我帮你!” 在一旁的李世民使了个眼色,在李世民身旁的庞玉点了点头,伸出手掌抵在了这名都头的肩头,渡过了一道浑厚的真气。 有这一股真气的辅助,那名都头马上就觉得轻松了不少,重新发劲泄力,总归是将那两位公差给接了下来。 这两名公差除了面色白了一点之外,倒是没什么大碍。 苏信下手还是知道轻重的。 他现在不想跟扬州的官方势力为底,自然不会对这些公差下死手,就如同是他对昨日对扬州城的那些地痞无赖一样,小惩大诫就可以了。 “你没事吧?” 苏信把阿贞拦在怀里,见到她脸上还有些惊慌,便低声问了一句。 阿贞听到这话,脸上红了红,低声说道:“没……没什么。” “没事就好。” 苏信点了点头,这才向着自己药馆门外看去,此时自己的药馆门外已经围上了许多人,除了扬州城的十多名公差之外,还有他昨日在酒楼里见到的李阀众人。 这些人今日来他这里,他都不意外,昨夜他杀柴绍几人的时候便料到了,但令他意外的是,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披麻戴孝,抬着十多具棺材在外面? 这些披麻戴孝,抬着十多口棺材的人面向凶恶,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苏信只是扫了一眼,就瞧出了这些人跟跟昨日来找他麻烦的言老大那些人是一路货色,他心里奇怪,难道那些地痞流氓记吃不记打,好了伤疤忘了疼,今天来找自己麻烦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他可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不太像啊……” 苏信又仔细的看了那些抬着棺材的浮浪子们一眼,这些人虽然流里流气的,但没有一个是昨天收了那姓冯的钱,来找自己麻烦,然后又被自己教训了的人。 在苏信打量这些人的同时。 在门外的这些人何尝不是在打量苏信。 那公差都头看着苏信一脸的余悸,只是通过方才接自己那两名手下时感受到的力道,他就知道对方的武功非自己能及,这样的强人,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他是官差不假,身后靠着大隋朝廷,但现在天下大乱,豪杰并起,这大隋朝廷自己救火都来不及,又哪里会有时间跟精力来管他这里这么一点小事。 要是真把这等强人给惹怒了,人家把你杀了,去投奔那些义军,你死了还不是白死。 这大隋朝廷,可没这功夫给你做主报仇。 再说了,不就是死了几个人吗?还是一些惹是生非不事生产青皮无赖,要不是自己收过那桃花帮常次常二郎的金子,他才懒得管这件闲事。 不错,这些官差今天来其实不是李阀找来的。 而是旁人找来的。 扬州城的总管乃是尉迟胜,这人素来跟宇文阀交好,跟李阀的关系不佳,现在朝堂上谁不知道宇文阀跟李阀势同水火,双方都想搬倒对方,在此般情况下,李世民哪里会找对方去自讨没趣。 那都头心里其实打了退堂鼓,不过那些抬着棺材的无赖们却没这份眼力,在他们看来,这扬州的公差显然还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有了官面上的庇护,这些无赖也大起了胆子,一个身材高瘦的男子走到苏信的身前,厉声说道:“阿言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昨日你打也打了,他们也都告饶了,何必还要杀了他们!” “阿言?” 听到这话,苏信皱了皱眉头,这是哪跟哪,他昨天除了杀了柴绍几人,可没记得还杀过别人。 见到苏信这幅表情。 “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咱今天正好把棺材给带来了!” 那男子哼了一声,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着自己的手下挥了挥手:“你们把阿言的棺材抬上来……”他话音刚落,马上就有四位有着花胳膊的壮硕无赖抬着一具棺材走上了前来。 这几人将棺材放在地上,那高瘦男子伸手在这具棺木的上方一推,那张少说也有几十斤的厚重盖板便被他轻而易举的推开,露出了里面的尸体来。 “言老大!” 围观的人群见到棺木里的那具尸体后,一些认得尸体身份的顿时惊呼了出声。在这具棺木里躺着的,正是昨日被苏信小小教训了一下的那个地痞头领言老大。 “打开!” 那高瘦男子眼神直直的看着苏信,然后他一会手臂,大喝了一声。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 在他身后的那十多具棺材上的盖板也被人推开,露出了里面躺着的尸体来,见到这些尸体之后,苏信的眼睛眨了眨,这些人,竟然都是昨天跟着言老大来找过自己麻烦的。 “到了这时,你还狡辩什么!” 那高瘦男子对苏信厉声说着,然后,他又向身旁的那位都头抱了抱拳,说道:“韩都头,人证物证具在,请您下令将这贼子拿下吧!” “是不是贼子你说了不算。” 那韩都头瞥了这高瘦男子一眼,淡淡了应了一声,却没有说将苏信拿下的话。 他心底冷笑。 “常二郎的常二郎,你觉得点子扎手,就想把这个麻烦捅给我,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你不想惹麻烦,又不想让人骂你不讲义气,难道我就想麻烦上身不成?” 正在这韩都头在思考着怎么开口时。 苏信盯着那棺木里的尸体看了一会,皱起了眉毛:“难道是有人栽赃嫁祸我?不对啊,我刚来扬州几天,也没结下什么仇家啊。” 这些人的死肯定是跟自己无关。 他对自己出手的轻重清楚的很,自己昨天给这些人的教训只是一些外伤,根本不可能伤到这些人的性命。 “你干什么!” 那些无赖见苏信靠近棺木,这些人虽然畏惧苏信的武功,但仗着自己人多,还是大声对苏信呵斥了几句。 “我要看看他们伤在哪,怎么伤的。” 苏信随口说了一句。 那高手男子一听,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都这时候了还装模作样。” “让他看看。” 那韩都头见此,眼珠一转,马上说了一句。 那些无赖们对韩都头还是颇为惧怕的,他们见韩都头发话,又看了看自己头领,见自己头领没反对,也就让开了位置。 “这些伤……” 苏信一一的在这十多具尸体上查看着,自己昨日在这些人身上留下的外伤还清晰可见,不过正如自己先前预料的那样,只是一些外伤,根本就不可能伤到这些的性命。 “你敢说这些伤不是你打的!?” 那高瘦的男子见苏信查看完毕,冷哼着问了一句。 苏信对此倒是没否认,他听到对方的质问后,点了点头,承认道:“这些的确是我打伤的。” “大人!” 听到苏信的答复之后,那高瘦男子激动的对韩统领一抱拳,而韩统领此时则是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了。 他心里暗骂着:“你他么承认这个干什么!” 而苏信此时却继续说道。 “……我昨天教训过这些人不假,但我出手自有分寸,是不可能要了他们的性命的,要他们性命的,自然有旁人……” “谁信你的这些鬼话!” 听到有人质疑,苏信不以为意。 “这些人是被人用极其高明的手法,用真气灌进体内,将他们的经脉脏腑寸寸崩裂才死的。” 说着,苏信环顾了一下四周,淡淡的问道:“我口说无凭,你们有谁觉得自己内功深厚的,可以来试一试这些人的经脉,自然知道我说的不假了。” 第十二章 出来吧 一旁的李世民见无人应答,他便扭头对身旁的庞玉说道:“你去试一试,看那些尸体是不是跟这苏信说的一样。” “是,二公子!” 那庞玉领命应了一声,上前一步,说道:“我来试试。” 苏信扫了他一眼,李阀的突然插入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他见到那李世民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他马上就知道,这肯定是这位李阀二公子的意思。 “不知道阁下是?” 韩统领也循声望去,他见到这突然开口的人双眼湛然有神,显然是一位极了不得的高手,吃惊之下,他连忙询问。 庞玉瞥了这位都头一眼,他淡淡的说道:“我是庞玉。” “庞玉!” 听到这个名字,韩都头心里蓦然一惊,这个名字他可是熟悉的很,乃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剑法极为厉害,据说对方早已经加入李阀担任客卿,很少在江湖上走动。 想到这里,他看了那位庞玉一直毕恭毕敬的年轻人一眼,心里暗暗的盘算着,莫非此人是李阀的重要人物? 庞玉查看的十分仔细。 将十多具尸体一一查看完毕之后,他对着李世民点了点头,极为笃定的说道:“跟这位苏朋友说的一样,这些人,的确是被人用极为歹毒的手法,震断了经脉脏腑而死的,不过……” “你说是就是?” 那桃花帮的人自然对这个说法不满,还不等庞玉把话说完,便将其打断。 “常二,你休得胡言,这位庞玉兄弟乃是李阀的高人!”韩都头听到这话,眉头一皱,然后毫不客气的对那常二郎叱责了一句。 那常二郎一听是李阀的人,心里顿时一惊,知道他惹不起四大门阀这等庞然大物,也就闭口不言了。 “庞兄弟,不过什么?您但说无妨!”韩统领恭敬的对庞玉询问。 庞玉扭头看了李世民一眼,李世民对着他点了点头,他才开口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心里很是不解,不是我瞧不起他们……” 他一边说着,一便指了指那十多具棺材里的尸体。 然后他才继续说道:“……这些人不值一提,杀了他们的那人武功高的可怕,说来惭愧,就算是我,对上此人,恐怕也没有一分胜算……” 说着,庞玉的脸上露出了十分不解的神色:“这样的高手杀这些人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我实在想不明白,那人为何要选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办法呢?” “没什么奇怪的。” 这时,苏信突然出声将其打断。 他淡淡的说道:“杀人的那人用的乃是魔门的独门武功,这种真气,狠绝霸道,据我所知,普天下间,只有两人会用。” “魔门!” 听到魔门二字,无论是常次还是那韩都头的面色顿时变的煞白。 只见之前还对苏信毫不客气的常次此时身子已经微微的颤抖起来,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为可怖的事情,上牙磕着下牙,颤着声音说道:“难道……难道你跟那魔门中人有什么仇怨?” “你说呢?” 苏信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 那常次听到这话,猛地咽下了一大口唾沫,他打了个哈哈,说道:“今天的事是我常某搞错了……咱们走!”说罢,他便要带着自己的那些手下离开。 “站住。” 正在他们要离去的时候,苏信叫住了他们,苏信指了指那些打开了盖板的棺木,淡淡的说道:“把这些棺材抬走。” 在常次领着自己的手下抬着那些棺材灰溜溜的逃走之后,那韩都头也要带着自己的那些公差离开。 而苏信也叫住了他。 “难道这位公差大哥不想知道是谁杀了这些人么?” 听到这话。 那韩都头不但脚步没停,甚至脚下还加快了数分,只听到他头都不回的说道:“这是你跟魔门之间的仇怨,我们官府不管这些江湖争端!” 说着,他的身影已经跑的远了。 这两拨人都走了之后,周围围观的人也散了个差不多,只剩下李阀的几人还在。 苏信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还有何事?” 李世民对苏信抱拳道:“我们今日来,是想向阁下询问一人的下落的。” “询问一人的下落?” 听到这话之后,苏信皱了皱眉头,他说道:“这个我想李公子问错人了,我也是刚来扬州没几日,对扬州城并不熟悉,你要找人的话,在下恐怕是一问三不知。” “谁要问你这个,我们要问的是……”听到苏信这么说,在李世民身旁的李秀宁登时就忍不住了。 她秀气目圆睁的瞪视着苏信,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但话还不等说完,便被李世民出言打断,只听李世民一脸笑意的说道:“不知道苏公子见没见过一个叫柴绍的年轻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摆了摆手,便有一名手下拿出了一张绘画。 绘像上画着的正是那柴绍的肖像。 苏信盯着这张肖像画看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说道:“这人我只在昨日的酒楼上见过,出了酒楼之后,我便没见过了。” “你胡说!” 听到这话,李秀宁再也忍耐不住,她不管自己兄长的阻拦,锵的一声抽出自己腰间的宝剑,二话不说的,一剑就向着苏信的胸前刺来。 “李公子,你以后要好好管管令妹了,否则的话,这么刁蛮,恐怕以后嫁不出去。” 苏信见了呵呵一笑,然后他一根手指飞快的点出。 只听到咔嚓咔嚓几声脆响连续响起,李秀宁向他刺来的那柄长剑在他一指点下寸寸龟裂,碎成了数块碎片,而李秀宁也在这一指之力的震颤之下,直接晕了过去。 “秀宁!” 李世民见势不妙,连忙上前,接住李秀宁快要倒下的身子。 而在李世明身旁的那些李阀众人面色也是陡然一变,纷纷抽出了兵刃,对苏信怒目而视,似乎下一瞬就要将苏信乱刀齐下,劈成肉酱。 “住手!” 李世民试了一下李秀宁的鼻息,发现自己的妹妹只是昏迷了过去并无大碍,这也让他松了一口气,柴绍已经出事,要是自己妹妹跟着自己外出的时候再出什么事的话,那他真的无法向父亲交代了。 呵退了自己那些要对苏信动手的手下。 李世明将自己妹妹交给一名属下看顾,他上前一步,对苏信拱手说道:“还请阁下告知那柴绍的下落,如果柴绍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苏公子的话,我李世民可以替他向苏公子赔罪。” 李世民这话说的极为诚恳。 但苏信却仍旧是摇了摇头,说道:“李公子,我真的没见过你说的这位叫柴绍的公子。” 说着,苏信便走回了药馆。 “如果诸位没什么其他的事的话,那苏某便关门送客了。” “你!” 见到苏信如此的不给自家公子面子,李世民的那些手下自然是大怒,但李世民还是摆手止住了他们,李世民脸上仍是带着笑意,看不出他有任何的怒意来。 他笑着说道:“那李某之前叨扰了,咱们有缘再会。” 等苏信关上药馆的大门,他才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去,在一直离开了数条街道之后,李世民脸上那和善的笑容才消失殆尽,变的冷峻冰冷起来。 “你查到什么了?” 他停下脚步,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而随着他的这句话。 马上便有一名男子上前恭声回道:“属下方才潜入到了那医馆里查探了一番,在医馆的院子里发现了几滴血迹,但没有发现什么打斗的痕迹。” “怎么可能没有打斗的痕迹!” 听了这话,那庞玉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不信的神色。 他说道:“柴公子带着自己的八名死士离开的,要是他真的进了这医馆找这姓苏的麻烦,双方打斗起来怎么可能没有打斗的痕迹!” “这不奇怪。” 一旁的刘文静突然开口,他沉吟着说道:“这苏信乃是阴后祝玉妍的弟子,一身武功恐怕很不简单,说不定柴公子跟那几名死士被他给瞬间击败了。” 刘文静的话虽然这么说着,但听他的语气,这种牵强的理由,他自己也有些拿不太准。 毕竟那柴绍再加上八名死士联手的实力不容小觑,他们在场的众人恐怕联手,都没办法瞬间将这九人拿下,那苏信看面貌如此的年轻,即便他是传说中阴后的弟子,但阴葵派的武功素来都是女子才能得到真传,这苏信难以得到阴葵派武功的真传,那么他这么年纪,即便他的武功再高,也不太可能高到这种地步去。 “有没有发现什么尸体?” 李世民听了刘文静的话之后一言不发,他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询问那名向他汇报查探情况的手下。 那名手下想了想,说道:“在那药馆里倒是没发现尸体。” “痕迹呢?”李世民听到这话后皱了皱眉头,他有些不死心的又继续问道,“没有发现搬运尸体离开医馆的痕迹么?” “没有。”那名去探查的手下回答的极为笃定。 听了这话,李世民沉默不语。 “难道柴绍真的没有去找那个苏信?” “不可能,柴绍一定去找过这苏信的麻烦!” 回春堂。 “就你一个人?” 回到了药馆的院子之后,苏信看到寇仲已经来了,正在跟阿贞说着些什么。 寇仲听到苏信喊他,他连忙起身说道:“小陵他……”他原本想为自己的好友辩解上两句,但是话到嘴边,他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无妨。” 苏信倒是不怎么在乎。 他笑着说道:“人各有志,你那朋友觉得我心肠歹毒,不是好人,其实也没有说错。” 这话说的寇仲有些不知道改如何开口去接。 苏信想了想,继续说道:“你叫寇仲是把?” “嗯。”寇仲点头。 苏信问道:“你知道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你还要跟着我学习么?” 听了这话。 寇仲脸上闪过一道犹豫的神色,然后他眼神就变得无比坚定起来,他说道:“我是来跟着先生学医术还有武功的,先生是不是好人,我管不着,我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你倒是诚实。” 苏信听了后点了点头,他领着寇仲来到后院的一处药圃,这一出药圃,是他这几日开垦出来的,里面种了一些常用的草药。 苏信指了指在这药圃的几口麻袋。 “这些是一些肥料,你每日早晨的任务便是给这药圃的药材浇水施肥。” 寇仲闻言向着那几口麻袋瞧了一眼,见到里面都是一些白色的粉末,他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些是什么肥料?” 苏信笑了笑说道:“是一些动物烧成的骨灰,用来做肥料再好不过。” 说完,苏信又对着寇仲摆了摆手。 他领着寇仲进了一间书房,在这书房里放满了书籍,苏信指了指那些放满书架的书籍说道:“这些都是一些古人留下的医书,你每日上午的任务,便是阅读这些医书,遇到不懂的可以问我,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必须把这些医书全部看完,而且要倒背如流,一个月后,我会考你。” “啊!” 听到这话,寇仲顿时长大了嘴巴,他看着这满满一书架的医书,脸上顿时露出了极为苦涩的神情,他艰难的开口:“师傅,我不识字……” “我不是你师傅。” 苏信摇了摇头,首先否定了寇仲对自己师傅的称呼,他淡淡的说道:“你识不识字我比你清楚,寇仲,说实话,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最聪明的人,一个月背下这些医书对旁人来说千难万难,几乎不可能完成,但对你来说,实在是算不上太艰难的事情。” “那我试试吧。” 听到苏信这么说,寇仲才无可奈何的点了点,答应了下来。 “不过,师傅你什么时候教我武功啊?”虽然苏信跟寇仲说了不要叫他师傅,但寇仲还是这么称呼他,苏信从寇仲那双明亮而又渴望的眼睛里,看得出武功才是这个小子最渴望的事情。 “武功么……” 苏信看着一脸渴望的寇仲,想了想,说道:“你一个月之后只要能通过我对你学习的考验,那我就可以教你武功……而且我保证,我教你的武功,绝对比你自己在石龙武场上自己偷学的那些强得多。” “当真?”寇仲一脸惊喜。 苏信笑了笑,说道:“我苏信从来不说诳语。” 说罢。 苏信便出了房间,他淡淡的说道:“你要是想学我的武功,那最好从现在开始,便认识的看这些医书吧。” 听到苏信说的,只要他能通过一个月后的测试,便可以学习武艺之后,寇仲心底里马上就充满了干劲,他想都不想的就从书架上那处一册医书,认真细致的看了起来。 寇仲此时信心满满,觉得自己一定能通过一个月后苏信的考验。 苏信回到院子。 此时阿贞已经去忙碌去了,院子里空无一人,他看了看四周,最后眼睛落在了院子里的一颗高大的梧桐树上。 梧桐树枝繁叶茂,绿意盎然。 苏信笑了笑,淡淡的说道:“小师姐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的。” 苏信的话音刚落。 从那株梧桐树上立时就传来了一阵如银铃一般的嬉笑声,一个穿着一身圣洁白纱的赤足少女,如临尘的仙子一般,似一只点水的海鸥,轻巧的落在了苏信的眼前。 “小师弟,咱们又见面了。”绾绾的一双清澈的美目认真的打量着自己的小师弟,看了好一会之后,然后才对着苏信巧笑嫣然的说了一句。 第十三章 倒吊在树上 “小师姐……” 苏信笑眯眯的看着绾绾,问道:“我很好奇,你杀那些人干什么?他们跟你无冤无仇的,而且你杀他们不要紧,何必要栽赃嫁祸到我身上呢?” 听了这话,绾绾笑意盎然,她说道:“你怎么知道是我杀的他们?” “呵呵。” 苏信淡淡的说道:“震断他们经脉跟脏腑的是极为高深的天魔大法的内劲,这等层次的天魔大法,除了师父跟小师姐你,天底下也没有旁人会。” “没有旁人会?我已经问过师傅了,据我所知,你可是偷看了全本的天魔秘呢……” 绾绾听了后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她巧笑嫣然的看着苏信。 “不过,你说是我杀的,那就当是我杀的吧。” “你最好不要给我惹麻烦。”苏信身子微微一晃,便出现在了绾绾的身旁,同时他伸出一根手指,向着绾绾的眉心点去。 绾绾见了连忙出招抵挡。 但苏信这一指瞬间便破掉了婠婠施展出的天魔秘法,他的手指在绾绾光洁细腻的额头停了下来。 见自己像是之前一样,在苏信手里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绾绾也不害怕,反而是横了自己小师弟一眼,尽情的显露着自己的媚态,她笑着说道:“小师弟你要是真的狠心,就杀了我呀,师姐保证任君采摘……” “哼!” 见到绾绾那副有恃无恐,认定了自己绝对不会杀了她的样子,苏信哼了一声。 然后他屈起手指,对着绾绾的额头弹了一下。 “哎吆!” 绾绾嘴里发出一声痛呼,她身子一晃,退了好几步,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额头,一脸恼怒,用极为幽怨的眼神瞪视着苏信。 “你弄痛我了!” 听到这话,苏信顿时一头黑线。 他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小师姐,我警告你,虽然我碍于咱们有同门之谊,我不想伤你,但你要是再给我找麻烦的话,那就别怪我不讲往日的情面了!” 听了这话,绾绾不屑一顾,她也不喊疼了,实际上,方才苏信弹的那一指根本就没用上力。 她似乎吃准了苏信不会真的伤她,便有些得意的笑道:“小师弟你说说,你会怎么不讲往日的情面呀?” “你真想知道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 苏信扫了绾绾一眼,见她还是这样一副料定自己只是说说吓唬她的样子,他嘴角一翘,露出一丝冷笑:“我就是这样不讲情面的。” 他的话音刚落,便再次对绾绾出手。 绾绾心性好强,虽然明知道自己不是小师弟的对手,但还是出手抵抗。 她两臂一晃,瞬间便有两条白纱从她的手臂上射出,向着苏信攻来的招式卷了过去,这一番交手,绾绾直接用出了天魔大法里最高深的武功天魔舞。 这天魔舞一旦用出,便是极美跟极恶的交融,招式可刚可柔,千变万化又随心所欲,随手拈来都是曼妙无方的杀着,教人防不胜防,在任何情况下也能伤人,倒是跟苏信教给周芷若的男人见不得有些相似。 杀人于无形之中。 敌人直到死去,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小师姐的武功这月余倒是精进了不少。” 苏信见到绾绾用出天魔舞来,眼神里顿时露出了欣赏的神色,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婠婠用这门武功,甚至他手上的动作都慢上了许多,想要一饱这武功的眼福。 尽管苏信手下留情,没用出自己的真实实力,只是在防御绾绾的进攻,但全力施为的绾绾还是难以威胁到苏信一丝一毫。 “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不讲情面么?” 见绾绾黔驴技穷,苏信也不跟她浪费时间,只见苏信手掌一牵一引,眨眼之间便握住了绾绾射来的白纱,同时手上用力,还将其拉拽了过来。 “不好!” 绾绾手上的白纱被夺,她知道大事不妙,刚想闪躲,已是不及。 “你放开我!” 苏信将从绾绾手里抢夺过来的白绫一抖,这长长的白绫便像是一道捆仙绳一般,一下子便把绾绾捆了个结结实实。 然后苏信随手一抛。 便把这位魔门阴葵派的圣女,给头下脚上的倒掉在了院子里的那株茂盛的梧桐树上。 被倒掉起来的绾绾满面羞红,原本一直沉着冷静,笑容满面的她也终于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色,她不断扭动挣扎着自己优美的身躯,想要从束缚中挣脱出来。 不过苏信将其缠的很紧,她无论如何用力,也只是在做些无用功罢了。 “你……你放我下来!”绾绾羞红着脸,对站在一旁正微笑着看着她的苏信咬牙切齿的恨声说道。 她这辈子还从没这么狼狈过。 “那可不行。” 苏信摇了摇头,他笑着说道:“我得让小师姐你牢牢的记住这个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来给我惹麻烦,嗯,你就在这吊上一天吧……”说罢,苏信不再管绾绾如何求饶,自顾自的在一旁的那张躺椅上躺下,拿起一本古书翻看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臭师弟!坏师弟!呜呜呜……亏你小时候我对你那么好……呜呜呜……白眼狼……呜呜呜……” 绾绾见自己无论如何求饶,都不能让自己小师弟放自己下来,她从记事起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心里顿时涌出无限的委屈,最后甚至忍不住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骂。 “师傅……” 这时,寇仲从屋子里出来。 他见到院子里的这一幕顿时吃了一惊,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少女被倒吊在树上。 这个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少女称得上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一时之间他甚至有些看的呆了。 “我杀了你!” 而绾绾见到自己被人瞧见如此羞耻的一幕,更是羞愧欲绝。 “你有事?” 苏信见寇仲出来,他也知道婠婠被人这么瞧见太不雅观,他连忙向着倒吊在树上的绾绾虚弹了一指,那缠住她的白绫登时寸寸断开。 绾绾的反应也快。 在白绫裂开的瞬间,她便扭动身躯,在半空中翻转了一下身子,轻巧的落在了地上,只是此时她一脸羞红,紧咬着嘴唇。 她先是狠狠的看了苏信一眼,然后看向寇仲的眼神便弥漫出了森冷的杀意。 骄傲如她,方才的那副窘态被人瞧在了眼里,她如何能忍。 自然生出的无边的杀意。 几乎是想都不想。 绾绾脚下一迈,横起一只玉手,便向着寇仲头顶凌空劈去,这一掌劈的毫无声息,看似是毫无威力,实际上,这一掌的劲力已经完全内敛,看似柔弱无骨,宛若轻纱的手掌里,其实蕴藏着开山裂石的可怖掌力。 这一掌要是劈实了,那以现在还没有武功在身的寇仲的抵抗力,那定然是必死无疑。 苏信自然不能让寇仲就这么死在绾绾的手里。 他留着寇仲还有其他的用出。 所以他见绾绾一掌劈来,他又是虚空弹了一指,这一指不偏不倚的击在了绾绾劈来玉手的掌侧。 “哼!” 被苏信这么一指虚弹,绾绾手上的力道自然被抵消一空,她这必杀的一掌,自然劈不下去了,绾绾冷哼了一声,索性退到一旁。 她的胸口不断的欺负,面颊还有些发红。 苏信看了她一眼,说道:“等一会再说你的事。” 说罢,他看向早就吓的呆滞的寇仲,问道:“你小子不在屋子里好好的读书,出来干什么?” 被苏信这么一说。 寇仲才从方才的呆滞中恢复了过来。 他有些后怕的偷偷看了眼一脸寒霜的绾绾,他方才切身实地的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杀意笼罩住了自己的身躯,要不是方才自己这位师傅出手相救,他恐怕真的要死在那个极美的少女手里了。 “你再看,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绾绾见寇仲竟然还敢胆大包天的偷看自己,她心里更是恼怒,眼中的杀意更盛。 听了这话,寇仲连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心里一头雾水,他跟对方也只是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对方,怎么一见面就要对自己喊打喊杀的。 难道就因为自己看到了你被人倒吊在树上这么一件小事?这女人真是小肚鸡肠。 不可理喻。 这时。 他又想起方才苏信的问话,他连忙拿出一册医书对苏信问道:“师傅,我是这里有些不明白,来向您请教的。” 听到寇仲是向自己请教医书上的疑难。 苏信拿来扫了一眼,马上就知道了寇仲的疑惑所在,便细细的给他解释了一遍。 寇仲解了医书上的疑惑,正要离去,但不知怎么得,他脑海里又浮现出了绾绾那张冰冷森寒,但却艳丽无双的俏脸,他心中发痒,虽然知道这绝世美女就在一侧,但一想到对方那凌厉的眼神,他就不太敢去看。 他不由自主的向低声苏信问道:“师傅,那个人是谁?看样子凶巴巴的……” 寇仲虽然只是用那个代称。 苏信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他语气淡然的斥责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苏信责骂了寇仲一句,但他顿了一顿后,还是开口说道:“她是我的师姐,言老大那十多个人就是被她杀的。” “什么!” 听到苏信这话,寇仲顿时吓了一跳。 之前桃花帮的人抬着棺材来闹事的时候他就到了,他自然知道言老大那几人被人给杀了。 寇仲跟言老大有仇。 之前见到言老大被人杀了,见自己大仇得报,他心里还有些暗爽,但现在知道杀了言老大那些人的,竟然是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娇滴滴的绝美少女,他心里顿时就有些胆寒起来。 那可是十条活生生的人命。 他突然想起之前他的好友徐子陵跟自己说的那番话,自己这便宜师傅的师姐就如此心狠手辣了,那师出同门的这个便宜师傅难道还能好到哪里去? 这个苏公子,恐怕还真不是什么好人。 苏信何等的眼力。 尽管寇仲在极力的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但他的内心还是被苏信看了个通透。 “怎么,后悔来我这里了?” 苏信轻声问了一句。 寇仲连忙摇头说道:“没……没有。” 苏信瞧出了他的心口不一,不过他也没生气,他只是笑着说道:“你后悔了也不要紧,你想要离去可以随便离开,我不会阻拦你的。” 听了这话,寇仲沉默了起来,他刚才的确是生出了去意,但是身旁就有一个杀神,他实在不敢说出离开的话语。 苏信这时看了眼正一脸杀意的绾绾,他马上明白了寇仲的顾虑,他笑着道:“你不需要怕我这个师姐,有我在,我自然能保你安然无恙,她伤不了你一根毫毛。” 寇仲听出了苏信话语里的真诚,他暗自想道:“虽然自己这便宜师傅的师姐似乎是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妖女,但自己这便宜师傅倒是个好人。” 想到此处。 他猛地跪在了地上,对苏信恭敬的说道:“师傅,徒弟不想离开。” “那好。” 苏信听了这话点头说道:“不想离开便去房间离去用功读书,一个月后通过我的测试,我或许会考虑收你为徒,要是通不过的话,你不想离开,我也不会留你。你现在就叫我师傅,未免太早了一些!” 等寇仲离去。 苏信才叹息着对绾绾说道:“小师姐,你这动不动就要杀人的脾气得改一下了,不然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这话说的绾绾脸色更红,她恨声说道:“要你管!” 苏信没跟绾绾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牵扯下去,他盯着自己的小师姐,问道:“说吧,你来这底是干什么?我可不信你是闲着无事来扬州,就是为了找我的麻烦的。” “我偏不……” 绾绾几乎是想都不想就要拒绝,但她突然想到之前自己被自己这个小师弟倒吊起来的羞耻经历,她面色就变得绯红一片,嘴里拒绝的话顿时就说不下去了。 她的确是怕了。 她哼了一声,才有些不情不愿的说道:“是师傅让我跟踪李阀的人来的,让我看看李阀的人突然来江南干什么。” 听到绾绾的回答,苏信点了点头,他不由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绾绾摇了摇头,说道:“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说到这里,她突然冷笑了一声。只听她继续说道:“不过我倒是发现,有一些很讨厌的人,也在暗中观察着李阀的那些人。” “很讨厌的人?”苏信皱了皱眉毛。 绾绾说道:“就是师傅恨之入骨的慈航静斋的那些爱管闲事的尼姑,我在跟踪李阀的时候,发现了她们的踪迹。” “这样啊。” 苏信不置可否的说了一声,他的眼神里闪过了一道若有若无,让人捉摸不定的异样神采,然后他又笑着问道:“既然师傅是让你监视李阀的那些人,那你杀了言老大嫁祸给我是为了什么?这两件事可没什么相关吧?” “那些人死有余辜。” 绾绾自然而然的说着理所当然的话:“你可是我的师弟,咱们阴葵派的威严,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冒犯的?他们惹了你就要死,这就是咱们阴葵派的规矩,你下不了手,我替你下手好了……对了,我来扬州,还有这个!” 说罢。 绾绾手腕一抖,一个密封的信封陡然间从她的手里射出,向着苏信飞了过去。 苏信伸手接过。 他看了下信封的封皮,上面没写字迹,而信封的封口上则是印着自己师傅的印记,这封信显然是自己师傅,那位阴后让绾绾交给自己的。 第十四章 两种方法 信封上的蜡封完好无损,看来自己的这位小师姐并未拆开看过。 “师傅跟你说了什么?”婠婠见自己的小师弟拆开信封,她好奇之下,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呵呵。” 苏信听了后轻笑了一声。 他笑着说道:“没什么,就是师傅想让我去杀一个人。” 这话让婠婠更是好奇。 她问道:“谁?” 婠婠问了一声,也不等自己小师弟回答,就有些抱怨的说道:“师傅也真是的,不就是杀个人么?交给我就好,何必还专门给你写一封信。” 苏信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这个人凭你可杀不了。” “哼,吹牛!” 苏信的这话让婠婠听的十分不满,她撇嘴哼了一声,显然是不信:“难道师傅让你去杀的还是散真人宁道奇、天刀宋缺这些人不成?” “那倒不是。” 苏信摇了摇头,他沉吟了一下,觉得跟自己这位小师姐说一下也没什么关系,所以他就被拆开的那封信弹给了婠婠。 “什么!” 婠婠接过信封来的时候还没当一回事。 但是当她看到信封里写的内容的时候,顿时就吓的她花容失色。 她面色有些发白的说道:“师傅……师傅她疯了不成?她怎么能让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说完,她跺了跺脚,咬着薄唇,坚定的说道:“我这就回去见师傅!让她收回成命,她让你去杀这人,这未免太过危险了!”说罢,她就要转身离去。 “站住。” 就在婠婠要离去的时候,苏信出声喊住了她。 他摇头说道:“也算不上危险,况且我对那位弈剑大师的剑法也仰慕已久,早就想见识见识了,正巧这次师傅让我去杀他,也省得日后我再去一趟高句丽。” “那可是三大宗师!”婠婠显然是十分担忧自己小师弟的安全。 苏信倒是满不在乎,他笑着道:“三大宗师又如何?名声又不是武功,到底谁强谁弱,那得打过才知道。” 婠婠见自己小师弟心意已决,她虽然有些不愿,但也不再劝说,而是如有所思的说道:“怪不得师傅让白师妹去高句丽呢,我看她老人家让你去杀那位傅采林,肯定只是她计划里的一环。” 婠婠对于自己师傅是很了解的。 像是祝玉妍这样的阴谋家,她要做的事情,肯定不是突发奇想,必然是有着深谋远虑,虽然她暂时还想不明白。 “大概吧。” 苏信笑了笑,对祝玉妍,他比婠婠可要了解的多了,他这个便宜师傅可是那种视天下为棋盘,天下人为棋子,她为执期人的人,在这个天下大乱的时候,她突然要布局高句丽,定然不是单单的为一个高句丽,没想到他这次,都要做一次自己这便宜师傅的旗子了。 但这也没办法,谁让他之前答应了他那个便宜师傅,要替她做三件事呢。 “对了,你现在可以说说你为什么来扬州城了吧?” 婠婠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问完之后,她便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苏信看,生怕自己小师弟骗她。 “没什么。” 苏信自然不可能把自己来扬州的真正目的跟婠婠明说,他想都不想的说道:“我一开始没打算在扬州城久留,我本想先游历天下,不过到了扬州城之后发现这里繁华宜居,便喜欢上了这里,就想在这住上一段时间再离开。” “我不信。” 虽然苏信这么说。 婠婠却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这位小师弟,她怎么看怎么像自己这师弟在说假话。 但到底是假在哪,她又说不上来。 她想了想,有些不甘心,于是便说道:“我这段时间正好没事,也打算在扬州待上一段时间,我还没找到住处,就先在你这里借助几天,你应该是没什么意见吧?” “呵呵。” 听到此话,苏信轻笑了一声,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婠婠,对方说在扬州城没有住处这种话他自然不信。 “你……你看什么!” 婠婠被自己这小师弟盯着看的有些发毛,她有些恼怒的说了一声。 “没什么。” 苏信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笑着说道:“既然小师姐没地方住,那先住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等过段时间我去高句丽的时候,还想小师姐帮我看看家呢。” “谁没地方住呢!”苏信这话说的婠婠十分不满,她在心里腹诽了几句,不过想要住在自己小师弟这里是她先开口的,现在被自己小师弟这样阴阳怪气的嘲讽,她倒是不好说些什么了。 过了差不多一个多月的时间。 寇仲不愧是原著里的主角,天赋强的吓人,一个月之后,极为轻松的通过了苏信对他的测试,正式成为了苏信的一名弟子。 小院当中。 婠婠赤脚坐在屋檐上看着自己小师弟教寇仲武功。 她在自己小师弟这里住了一个多月。 自己这个小师弟每天的生活极为规律,并且很少外出,即便是外出,也多是外出采药,很短时间也会回来,自己师弟这样规律的没有丝毫破绽的生活让她极为不解,她可是绝对不信自己这小师弟是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的人。 不过自己小师弟城府太深,她明着暗着观察了他一个多月,都没看出他在这扬州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让她恨的牙痒痒。 想了半天,婠婠都想不出什么结果,所以她也就不再去想,而是看向了院子当中。 “这小混蛋教起弟子来但是似模似样的……” 虽然她知道这是自己这位小师弟第一次收弟子,但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这小师弟像是已经做过很多人的师傅一样的感觉。 “寇仲,你年龄大了一些,已经错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经脉已经成型,你现在才习武,是很难练成高深的武功的。” 苏信也不隐瞒,照实跟寇仲说道。 这话听的寇仲面色一变,要知道,学成一身高强的武功,然后去江湖上闯荡,可是他从小的梦想了,现在他听了这番话,自然难以接受。 “师傅,你是……你是在吓唬我吧?” 苏信还不等开口。 “你师傅当然没骗你!” 坐在屋檐上的婠婠倒是笑嘻嘻的开口,她在苏信这里住了一个多月,因为寇仲见了她的丑态而生出了怨气也早就消了,只是她这一个多月来闲着无事,经常拿寇仲捉弄取乐,搞的寇仲有些怕自己的这位师姑。 他听到自己师姑那悦耳的声音,脸上非但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反而吓的他缩了缩脖子。 生恐自己师姑这个小魔女又有什么歪主意。 婠婠这次倒是没捉弄寇仲,她笑着说道:“你年龄这般大,想要再练成高强的武功找我报仇,恐怕得下辈子了!” 说完之后,婠婠便得意的笑了起来。 “你!” 寇仲恼怒的看了婠婠一眼,他这段时间一直被这小师姑捉弄,四下无人的时候经常偷偷的发誓,说自己以后练成了武功,一定要报复回来。 在发这些誓言的时候都是寻一僻静无人的地方,但没想到这些话也都被自己这个小师姑偷听去了。 “好了。” 苏信见婠婠又要跟寇仲斗嘴,他立刻就出言打断,他看了坐在屋檐上的小师姐一眼,说道:“小师姐,你这么做,还有没有一丁点身为长辈的体统了?他可是你师弟我的弟子。” “好吧,我不说就是了。”婠婠听自己师弟这么说,她哼哼了两声,只好闭嘴不言。 只是一双眼睛还在不断的转着,显然是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对此苏信也颇为无奈。 当初让婠婠在她这里住下是他答应的,现在总不能赶她走,而且他过段时间要去高句丽找那位弈剑大师傅采林印证武学,的确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来看家。 自己这小师姐虽然喜欢跟自己胡闹,但她确实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能信得过的人。 “你听好了。” 苏信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对寇仲说道。 不过寇仲的脑海里还在不断的回想着刚才自己师傅跟自己那个惹人烦的小师姑的话,他懵懵懂懂的,一时之间没听到自己师傅的话。 啪! 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寇仲摸着自己脑袋上的刚鼓起来的一个大包,抽了口凉气。 “你在乱想些什么?” 苏信拿着戒尺狠狠敲了寇仲的脑袋一下,生气的问了一句。 他教弟子的时候,最不喜欢的,就是弟子开小差,不认真听他说。 “没……没什么。” 寇仲回过了神来,连忙向着自己师傅认错,不过苏信看出了寇仲的兴致并不高,跟之前他说今日要正式教他武功时,他那副兴奋的样子,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见此一幕。 苏信自然知道了寇仲内心的想法。 他想了想,说道:“你是不是听到你以后无论怎么努力,都练不成第一流的武功了,才如此的灰心丧气?” 寇仲听到自己师傅的话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也怪不得你。” 苏信伸手拍了拍寇仲的肩膀,温和的说道:“这要是其他人来教你,哪怕是传说中的三大宗师亲临,恐怕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师傅,什么是三大宗师?”寇仲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三大宗师么?”苏信呆滞也一下,这三个人的名讳对江湖上的人来说属于常识了,他这段时间没跟寇仲讲一下这些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情,倒是他的失误了。 “所谓的三大宗师,便是天下间武功最高的三人。”苏信笑着说道,“一个是高句丽的弈剑门门主,人称奕剑大师的傅采林,第二个是突厥第一高手,人称武尊的毕玄,最后一个便是咱们中原的散真人宁道奇了。” “天底下,便是这三人的武功最强?”寇仲有些向往的问道。 苏信先是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他淡淡的说道:“只能说这三人是天底下最强的人之三,到底是不是这三人最强,那得打过才知道了。” “难道还有人能跟这三人比肩?”寇仲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苏信点头,他说道:“比如说四大门阀里,岭南宋阀的阀主,人称天刀的宋缺,还有就是咱们魔门里外号邪王的石之轩,再比如说我的恩师……这些人的名声尽管没有这三大宗师高,但轮到武功的高低,倒是不能只靠名声来评断,还是那句话,谁强谁弱,打过方知。” 这时。 寇仲想起方才自己师傅跟自己说的,自己因为不是从小习武,就算是三大宗师亲自来教,也很难让自己练成高深的武功,这让他愈加的灰心。 “那师傅你的武功比起这些人呢?”寇仲听自己师傅说起那些三大宗师以及可以跟三大宗师比肩的高手的时候,语气里并无多少崇敬的语气,他不由问了一句。 “呵呵。” 听到这话,苏信轻笑了一声,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就像是我之前说的,谁强谁弱,那要打过才知道。” 见寇仲还想问什么,不过苏信开口打断了他。 苏信说道:“好了,有什么想问的,等会再问,现在继续咱们之前的话题,之前咱们说到哪了?” “说到这傻小子无论如何都练不成高深的武功。”屋檐上上的婠婠笑嘻嘻的说了一句。 寇仲听了面色变了变,不过他马上点了点头,闷声闷气的说到:“就是小师姑说的。” 苏信笑着说道:“我之前说的是,要是用寻常的方法,就算是三大宗师也教不会你高深的武功,可没有说你永远都练不成高深的武功。” “什么!” 苏信的这话,顿时让一片死灰的寇仲的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他迫不及待的问道:“师傅,我还有希望练成高深的武功?” “这个自然。” 苏信点了点头,他想都不想的说道:“寻常那种按部就班的方法,你自然是不可能走得通了,不过用一些别的办法,也不是不可能。” “师傅,您快说!”寇仲一脸渴望的看着自己师傅,伸长着耳朵,就等着自己师傅接下来说出的话。 就连屋檐上的婠婠也屏住了呼吸,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她可没听过,这世上还有什么方法能做到这一点,她心里有些怀疑,难道自己这个小师弟,还真的有什么办法不成? 这时,苏信伸出两根手指在寇仲面前晃了晃。 “我这里有两种方法。” 无标题章节 “第一种方法,自然是从根源入手……” 苏信没怎么思索,便直接开口。 “年龄大了,难以练成高深武功的原因无非是经脉成型,而当今的武学正道,无一不是由后天入先天,后天真气对经脉格外挑剔,不是从小修炼,是很难达到后天绝顶,从而逆反先天的。” “你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一旁的婠婠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她不假思索的出声询问。 苏信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我没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那你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听到苏信的回答后,婠婠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害得她浪费感情,她觉得自己小师弟说的都是一些正确的废话。 “呵呵。” 听到婠婠的抱怨,苏信笑了笑,他继续说道:“我虽然没办法让我的弟子在经脉成型之后,修炼后天真气,然后逆反先天,但是如果能够让其直接从先天真气入手,直接跳过后天真气的那部分,这个难题不就解决了么?” “哈哈!” 听了这话,绾绾有些嘲讽的笑了起来,她甚至都懒得反驳自己这小师弟,竟然能说出如此不着调不靠谱没经过脑回路过滤的话来。 苏信自然听出了自己小师姐笑声里的讽刺。 他也没有丝毫的不满。 毕竟他知道他刚才说出的话有多么的石破天惊。 一般情况下认为,黄易的武侠宇宙跟金庸武侠宇宙的区别,便是黄易的武侠宇宙是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武功降低,他是维持在一个比较平均的水平线上的。 甚至公认黄易武侠最强的令东来还是之后的人物了,而金庸则是以找朝代武功水平递减。 但实际上。 从黄易描述的武侠宇宙的蛛丝马迹来看。 在远古时代,是曾经存在过一个远超先进武功水平的时期的。 比如说四大奇书里最神奇的两本都是上古时代的传承,长生诀是黄帝之师广成子观看了战神殿惊雁宫的石壁悟出来的,至于来历最为神秘的战神图录则更不必说。 天魔策则是魔门前辈看了部分春秋时古墓关于战神图录的记载才创制出来的,至于水平最低的慈航剑典也是地尼翻看了天魔策,反其道而行创制出来的。 这四门当时最顶尖的武学秘籍。 说穿了,不过只是或许存在过的那个上古武学盛世一丁点余晖罢了,但即便只是这么一点余晖,就已经让当时的武林惊叹莫名了。 “小师姐,你先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师弟我便观古籍,发现在上古时期,曾经存在一个武学盛世,在这个盛世当中,人们是直接从修炼先天真气入手的。” 苏信看了一脸不信的婠婠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 当然,婠婠自然不可能被苏信这么一句轻轻巧巧的话给说服,毕竟苏信说出来的话有些太过于石破天惊。 简直就是彻底颠覆先进武林根基的话。 她脸上的嘲讽更盛,她讥笑道:“难不成小师弟在便观古籍的时候,还找到了你说的那个武学盛世的秘籍了不成?” “那倒没有。”苏信如实回答。 “呵呵。” 婠婠听了这话之后倒是没说什么,她只是轻轻一笑,不过从她的笑容里,苏信也明白自己这小师姐的意思了。 对此苏信也没有更好的借口说服自己的这位小师姐,除非他能拿到长生诀。 一旁的寇仲原本还听的极为兴奋,他听到自己师傅说他虽然不能由后天入先天,但可以直接从先天入手时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但是还不等他高兴上多长时间,他就听到了自己师傅说出的那句令他绝望的话。 “你也不用失望,虽然我没有可以让你直接修炼先天真气的武功,但我还有第二个方法。”苏信适时的安慰了一下寇仲。 见寇仲精神没那么灰心了,苏信才继续说道:“我刚才说了一种方法,这个方法最为简单,只要能得到一步能够直接从先天真气起步的秘籍,那自然一切好说,唯一的问题是去哪里得到。” 听到这话,婠婠不屑的撇了撇嘴。 “第二种方法则要难的多。” 苏信继续说道:“我们现在的武学体系,无一不是由内而外,一切武功的根基,皆是从修炼真气奠基的,只要真气浑厚,那即便是再普通的招式,也能杀敌伤人,所谓的落花飞叶皆能制敌,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了。” “也正因为此,才有了如果不能练成浑厚的真气,便没法成为一流高手的结论。” “但如果有一种武功,能够让人不需要修炼后天真气,便可以让人达到无漏之体,那这经脉对人身的限制,不就不存在了么?” 苏信说的无漏之体,便是说的先天之境。 武者修炼到先天之境之后,便会修复周身的缺漏,让自身肉体完美无缺,这样的境界,又叫做无漏之体,只有达成了无漏之体,那才能更近一步。 “你这说的,跟你说的第一种有什么分别?”对苏信的这个说辞,婠婠还是嗤之以鼻。 苏信仍旧没生气。 他知道这并不能怪自己这个小师姐,毕竟自己现在只是空口无凭。 苏信笑着说道:“小师姐,区别还是有的,第一种方法直接修炼的就是先天真气,有了先天真气,便可以由内而外的排除周身污浊,修复周身缺漏。” “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则是由外而内,通过对身体的修炼来修复缺漏,等周身缺漏修复圆满,自然真气顿生,那时先天真气不需要修炼,便会在体内生出了。” 婠婠听了之后,她虽然不信,但是她一时之间倒也没从苏信的话里找到什么漏洞。 她只好说道:“这只是你自己的胡言乱语。” “那倒不是” 苏信摇了摇头,他站起身来,招呼寇仲来到他的对面站好。 “接下来我要教你的,便是这样一门可以由外而内,直入先天的武功……”听到苏信的这番话,寇仲的脸上又露出了无比兴奋的神色。 “师傅,这是真的?” 苏信笑道:“你师父我从来不说假话。” 这时就连婠婠看向苏信的目光都发直了起来,她难以置信的说道:“小师弟,你不是说什么胡话吧?” “小师姐,你看着就行了。” 说罢,苏信疏松了一下禁锢,便在寇仲面前演练起了一门极为神妙的拳法来。 原本还一脸不信神色的婠婠,在见到苏信演练这门拳法的时候还颇为不屑,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眼神竟然变得无比震惊起来。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拳法!” “呼!” 苏信将这门拳法演练完毕,吐出了一口浊气:“这门拳法叫做松鹤万寿拳,你记住了多少?” “都记住了。” 寇仲方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苏信看。 他的天赋极高,自然是只看过一边,便记了个滚瓜烂熟。 “是么?那你打一遍我看看。” 对于寇仲的回答,苏信不置可否,他只是笑着让这个刚收的徒弟打一遍给他看看。 “是,师傅。” 寇仲也应了一声,他先是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他方才记住的拳招,然后才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演练起来。 “这拳法……” 婠婠眼睛也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寇仲正在演练的拳法,寇仲现在正在演练的拳法从招式上看,似乎跟自己那位小师弟方才用的一模一样,但不知道怎么的,婠婠就觉得寇仲用的虽然招式上一样了,但本质上却完全不是一码事。 自己那小师弟打出的拳法似乎蕴含着天地自然的奥妙。 而寇仲打的最多只能说行云流水罢了。 虽然对寇仲这样一个初学者来说,只是看一遍,便有这种水平已经十分了不得了,但婠婠自己,何尝不是有着绝顶的天赋? 想到这里,婠婠摇了摇头,低声对自己小师弟说道:“……这拳法里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呵呵。” 苏信看了自己小师姐一眼,笑道:“你看出来了?” 婠婠轻轻点了点头。 “师傅,我这拳法打的怎么样?” 这时,寇仲将这门松鹤万寿拳打了一边,他打的是满头大汗,一脸喜色,显然是对于自己的表现极为满意,他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师傅,仿佛是期待着自己师傅的夸奖。 苏信笑笑。 他摇头说道:“你只得其形,未得其神,不过这也不怪你,我并没有详细跟你说这门锻体的拳法的奥妙之处,你不懂也是理所当然。” 听到这话,原本还一脸消息的寇仲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 他无精打采的哦了一声。 “你也不用灰心,你能看一遍就把招式记住,已经很了不得。”苏信自然也适时的安慰了这个弟子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这拳法是由内而外让人脱胎换骨的,从凡俗之胎变化成无漏之体,要做的便是一步步的修补自身的缺陷漏洞,这样以来,只靠招式自然无用,你要学会的,便是在演练这门拳法的时候,搬运气血。” “搬运气血?”寇仲听到这四个字之后,眼前蓦然一亮,他觉得自己似乎的抓住了什么关键,就差一层薄薄的纸就能看透。 “不错,搬运气血。”苏信笑了笑,教像是寇仲这样有天赋的弟子的确是轻松,能够让自己省去许多的口舌,“我教给你的这门拳法,便是用气血来代替后天真气,来修复身体的不足,你听好了,我下面要说的,便是这门松鹤万寿拳搬运气血的法门。” 听到这话,不止是寇仲,就连一旁的婠婠也竖起了耳朵。 等苏信将搬运气血的方法说完。 已经是将近正午。 三人也饿了,而阿贞也做好了午饭来院子里喊三人去吃饭,不过刚听了搬运气血的方法的寇仲跟婠婠二人皆是一脸的兴奋,恨不得当场就要实验一下,是不是真的跟苏信说的那么深,一点也不想吃饭。 苏信也不去管这二人,他们愿意试验一下搬运气血的方法就去试验,他可不陪着两人在这里挨饿。 不过苏信这顿饭才刚吃了一半。 便有几人抬着一个伤患进了门,苏信看了他们一言,便认出了这几人是对面石龙武场的弟子。 “苏大夫,我这位师弟在武场里跟人比试时不小心胸口的穴道吃了一拳就避过了气了,我们用了许多方法都没将他唤醒,而且试他的鼻息,似乎越来越弱……” 一名大一些的,一脸忐忑的说着。 要是因为比试而搞出人命来,他这种小人物可担当不起。 “我知道了。” 苏信扫了一眼那昏迷的伤者,也不用切脉,便看出了这人的症状所在,他拿出针来,在这病人的身上扎了几针,然后缓缓渡过一道真气,只听到病患突然哼了一声,便幽幽醒转了过来。 那几名抬着这昏迷者进来的,见到自己师弟醒来,自然是喜不自胜,那个将其打晕过去的,更是松了一大口气。 “这是诊金,请苏大夫笑纳。” 对于钱苏信自然是来者不拒,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便是一个医术高超的医生。 他接过钱,笑了笑,随口问道:“你这师弟伤的不重,只是一时岔了气,我给你施了几针,然后再吃几服调养的药就行了,算不上什么大概。” 一边说着,他一边提笔写了一章药方,唤来阿贞,将药方交给她,然后吩咐道:“你去照着这个方子抓三服药来。” 等阿贞抓药去了。 苏信又问道:“你们石龙师傅呢?这点小伤,其实你们师傅就能处理了,不需要到我这里来的。” 听到这话。 那大一些的石龙弟子叹了口气,说道。 “苏大夫有所不知,最近几天我们师傅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竟然在郊外的一处隐宅里隐居了起来,谁也不见,他们去看他都被他赶了出来,他老人家已经三天没来过武场的,这几日武场的事都是几位师兄在处理。” 这位石龙武场的弟子摇着头抱怨了几句,说完后他见到阿贞拿着几服药回来,他便接过药来对苏信拱手拜别,领着他那几位师弟离去了。 “看来那石龙是得到长生诀了啊。” 在这几人走后。 苏信喃喃自语的了一句,然后他也出门而去:“阿贞,你出去一趟,要是有人来问诊,你便让他们改日再来吧。” 第十六章 长生诀 石龙在扬州城外有一处居所。 这是一间并不大的小院,依山傍水,不同于扬州城里的繁华热闹,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石龙在几天之前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本叫《长生诀》的秘典,这本秘典的名气很大,他自然是听过的,据说是道家里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修炼法门。 长生不老又有谁会不想? 是以刚刚得到这《长生诀》之后,石龙便把自己的全部精力全都放在了这本书上,只是这《长生诀》上的文字,他不认得,而他又怕被人知道这本书在他的手里,亦不敢去询问他人。 好在这《长生诀》传说是上古时的法门,虽然上古时的文字遗失了,现在已经没人认得书上那些鬼画图一样的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毕竟这《长生诀》流传的时间足够久。 长生不老的诱惑,再加上悠久的岁月,还是吸引了过去的数千年岁月中,许多博学之士对其的研究,在这《长生诀》上,在原文的四周,如同弹幕一般的眉批四处都是,几乎都被填满了。 “葛玄的这个说法跟张道陵的说法矛盾啊……” 正在皱着眉头,认真的翻看着《长生诀》的石龙用极为疑惑的语气喃喃自语了一声。 不过他个人对于修仙也不是太了解,对葛玄跟张道陵这两位道家里的高人的说法,也分辨不出谁说的更有道理。 石龙自从得到这《长生诀》后,已经三天未曾何言。 他眼珠里充满了血丝。 他觉得自己现在极为疲惫,便合上了《长生诀》,收入房子里的一个秘匣当中,伸着懒腰,躺到床上,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了。 石龙或许是真的累极了,头刚挨到枕头没多长时间,他的鼾声便想了起来。 显然是熟睡过去了。 “我来的还挺巧的。” 也正在这时,苏信也来到了石龙的这处居所。 其实石龙睡没睡他根本不在乎,以他的武功,不知不觉的打晕这位传闻中的扬州第一高手其实并不太难,不过对方既然睡下了,他也就不用动手。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得加一道保险……”苏信这么想着,便凌空对着躺在木质床榻上的石龙屈指一弹,那尚在睡梦中的石龙无意识的哼哼了一声,然后他那绵长的打鼾声便消失了。 苏信并没有伤他,只是顺手给他点了个穴道,让其彻底昏迷过去而已,过上几个小时,血脉自通,这穴道也就自己解了。 否则要是这石龙突然醒来,看到了自己,那他就不得不做一些他不太愿意做的事了。 方才这石龙将那本《长生诀》隐藏起来的时候苏信就到了。 他自然很轻易的将石龙的那个秘匣给找了出来,这秘匣制作的几位精美,一看就是名家的手笔,甚至他还在这匣子的底部看到了一个标记。 “鲁妙子做的?” 看到这个标记之后苏信笑了笑。 传说这鲁妙子是鲁班的后人,一手木工营造的水平出神入化,这匣子要是他设计的,那肯定不一般。 苏信拿着秘匣看了看,他有些不舍得下手。 毕竟这么精巧的木匣,很是少见,他有些想要收为己用的念头。 “算了,反正我知道这鲁妙子现在躲在飞马牧场里隐居,我去飞马牧场的时候可以去拜访一下这位自己那便宜师傅的舔狗,让他给我做一个就行了……或者是从他那里把他的本事全学了,然后再自己做也可以……” 想到这里。 苏信不再犹豫,直接一把把合格精美的匣子给捏成了碎片,这木制的匣子没有那种寻常的锁具,而是用了一种密码锁的设计,不知道密码,便不能打开。 而随着着匣子破碎的瞬间。 他听到这匣子里突然传来一个什么东西破碎的声响,然后苏信觉得自己的手上传来一阵酸麻的感觉,看到自己的手上正有一滩液体在滋滋的乱响。 “这匣子竟然还有自毁的设计……” 见到这个设计,苏信不由笑了笑,心里更加佩服起那位鲁妙子来。 那鲁妙子在设计这个木匣的时候,在这木匣里面设置了一个小瓶,这个瓶里放着可以融化黄金的酸液。 如果这个匣子不是用他设计的密码正常打开,那这个小瓶便会破碎,里面可以融化黄金的酸液便会直接喷溅到木匣子里保存的东西上。 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会把木匣子里藏着的东西给融毁掉。 这样的设计,对于保护寻常的东西自然是够了,尤其是书籍一类的,毕竟无论是纸张还是绢帛都不耐强酸的腐蚀,被这强酸喷溅上,这些东西肯定就毁掉了。 只是那石龙刚刚得到这《长生诀》,虽然他知道这《长生诀》水火不侵难以损伤。 但知道归知道。 真的在臧的时候,他一时之间忘记了,以为放在这木匣子里面万无一失,实际上,这些可以融掉黄金的酸液洒在这《长生诀》上面,对《长生诀》来说不过是洒洒水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苏信找了一个铜盆,来到院子里,从水井里打了一盆水,清洗了一下自己手上不小心沾到的那些酸液。 虽然他不怕这些酸液,但是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怕的。 要是不清洗干净,不小心沾到衣服上,那这酸液自然能把自己的衣服给溶蚀掉。 同时他还顺便在铜盆里清洗了一下《长生诀》。 而这《长生诀》也果然跟传说中的一样,遇水不侵,他将这本秘籍在水里清洗了半天,将洒在这秘籍上的酸液清洗了个一干二净,这本传自上古的秘籍,竟然一滴水也没有沾染上。 苏信看着手里的这本黑色封皮的秘籍,心里不由想到了原著当中对这本上古奇书的描述。 传说这秘籍由广成子所创,后来传给了黄帝。 原著里说着《长生诀》是用甲骨文写成的,不过苏信知道,这《长生诀》上的文字根本不是什么甲骨文,而是当时仓颉创造的文字。 甲骨文是殷商时的文字了,而《长生诀》是上古时写成的,这两者之间差了数千年,文字怎么可能一样,后来的人不认得仓颉的文字,而殷商时的文字也失传了,便把《长生诀》上这种谁都不认识的文字,叫做殷商文了。 没有了文字。 即便后来得到这《长生诀》的人不乏许多惊才绝艳智能通天的人物,比如说那张道陵葛玄之类的道家老祖,但也没有能真正的将这《长生诀》破译完成过。 这书全文总统有七千四百余种不同的文字图形,虽说是有三千多个图形被破译了出来,但破译的也是驴唇不对马嘴,前文不搭后意。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破译的不对。 而且,书里还密密麻麻的斜着许多看过此书之人的批注,但这些批注就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甚至互相矛盾,互相对立的说法,几乎比比皆是,要是按照这些东西来练,恐怕不用多久,这修仙没修成,自己倒是先把自己的给练的七窍流血了。 犹幸书内有七副人形图,姿态无一相向,并以各项各样的符号例如红点,箭头等指引,似在述说某种修炼的法门,但不谙其意者不练犹可,若勉强依其中某种符号催动内气,立时气血翻腾,随着更会走火入魔,危险之极。 传闻当时黄帝得到的除了这《长生诀》之外,还有一本《素女经》。 这《素女经》讲得是男女行房时的禁忌与技巧,而《长生诀》传授的却是夺天地之精华,固本培元之术,练成之后,据说能长生不来。 但这《素女经》天下间倒是屡闻有人练成,比如说当今天子杨广,便精通《素女经》上记载的房中之术。 但练成《长生诀》的,千余年来,却没听过一个。 苏信知道。 这《长生诀》无人能够练成,主要原因除了无人能认识这书上记载的那些文子之外,更因为这《长生诀》跟当前的武学体系完全不同。 现今的武学体系讲究的是循序渐进,由后天到先天的过程。 而这《长生诀》则是跳过后天,上手便是先天。 原著里的寇仲跟徐子陵两个主角机缘巧合之下,一人选了一张《长生诀》上的图样练成了一部分,从不会武功的小混混直接成了先天级的高手。 在这两人之前,也有人按照修炼武功的方法,照着着书上的图画修炼过,但无一例外的皆是惨死当场。 只是因为《长生诀》的功法特殊,首先修炼者不能有半点内力,其次需要修炼者以无意之意修习,要达成第一个条件还不算太难,之前那么多才智高绝之人自然想到过。 但要做到第二点,则是千难万难。 几乎没人能做到了。 练武之人得到此书,因为体内早有内力,两功相冲,故无法修习。非练武之人得到此书,因为深知此书不同凡响,刻意用功也无法达到无意之意。加上修习《长生诀》的入门,是通过窍穴吸纳天地灵气,反补自身。直接修炼出先天真气。这过程中修炼者会出现种种像极了走火入魔的情况。一般人定会视之为走火入魔,不敢继续修炼。故虽代代相传,可得到的人由于早有成见,一试不妥下,便不敢再练下去。 不过这对于苏信倒不是什么问题。 他不但认识仓颉时的上古文字,能够读懂这《长生诀》上的文字,而且他还有着系统的辅助,有系统在,他可以无视任何先决条件进行修炼。 “有意思……” 苏信随意的翻看了一下这《长生诀》上的内容。 这可能是上古的武学盛世在不知名原因衰亡之后,第一次有人能够看到这部上古奇书上的内容。 之前苏信在看大唐双龙传的时候。 自己乱想过这《长生诀》上到底写着的是些什么,原本他以为会是这《长生诀》的正常的修炼方法,现在一看,这个当初的想法,只能说是说对了一小半。 这本《长生诀》上,除了详细的写明了如何进行那七副图形的修炼的运气法门之外,书的作者广成子还说了,这七副图像乃是他从战神殿惊雁宫里看来的,运气法门是他自己创制的,而用他创制的运气法门来修炼那七副图像,并不需要散尽真气,也不需要无意之意。 不过这些关于如何修炼《长生诀》的内容只占了这本上古秘典很少的一部分。 这本上古秘典的绝大多数内容。 都是在谈论那座神秘的战神殿,在书里,广成子详细的描述了他是如何进入到战神殿,见到战神图录的经过。 这书上说。 在远上古时代,黄帝之师广成子在某一时间无意中来到「战神殿」中,在悟通了天地宇宙的奥秘,重返地面后,把这知识经黄帝之手传与世人。 并以仓颉创出的文字写出这本长生诀。 之后他潜心研究,终于找到了如何开启战神殿的方法,又再潜返「战神殿」,进入「破碎金钢」的超凡境界,羽化飞升,破空而去。 从这一部分的描述来看。 可以说《长生诀》的确源于《战神图录》,准确的说,应该是《战神图录》的简化版。 广成子在书里说,《战神图录》只是一批悬浮于空中的浮雕,静静存在于「战神殿」的一隅,静待世人将它心领神会,顿悟出至高无上的究极武学境界「破碎虚空」。 《战神图录》虽强却过于高深,若无大智慧大机缘大毅力大恒心之辈难有成就。 而《长生诀》则简单的用七幅图来引导修练者,使用者可以直接吸收天地万物精华为自身的先天真气,快速达到天人合一之境。 “那广成子不愧是上古时的黄帝之师,只是这份见底跟修为,恐怕比起令东来,都不遑多让了。” 苏信将《长生诀》翻看完一遍之后,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低声说了一声。 实际上。 他这一次从这《长生诀》上得到的最重要的东西,并不是这《长生诀》正版的修炼方法,而是那位广成子,在这《长生诀》上,写下了如何开启战神殿的方法。 “战神殿啊……” 第十七章 琵琶 苏信根据广成子留下的方法默算了一下战神殿下一次的开启时间,发现时间还有些远,便暂且把这件事放到了一旁,等将来再去考虑。 半个月后。 离开扬州之前,苏信对婠婠说道:“我这段时间要离开扬州一趟,寇仲那小子你帮我照看一下。” 聪明如婠婠自然知道自己这小师弟要离开扬州的原因。 她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 “你小心一些。” “放心吧,区区一个傅采林我还没放在眼里。”苏信微笑着说了一句,不过他虽然这么说了,但婠婠脸上忧虑的神情却没有丝毫消减。 她想了想,说道:“要不……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听了这话,苏信摇了摇头。 “师傅她让你在扬州等她的命令,你走了,师傅怪罪下来,你怎么跟她交代?” 婠婠沉默不语。 苏信见她有些闷闷不乐,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道:“而且我还要请你帮我一个忙呢,你要是跟我一起去,那我还能找谁来帮忙?” 听到苏信说要自己帮忙,婠婠神色动了动。 “什么事?” 苏信看了看正在一旁认真的练着松鹤万寿拳的寇仲,说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帮我照看一下他,尤其是我备下的那些补气血的丹药,你一定要暗示督促他按时服用,你最近也修炼了这松鹤万寿拳,应该知道,这拳法虽然厉害,但修炼起来是最为耗费气血的,一旦气血不足还勉力修炼,那就有害无益了。” 婠婠听后白了苏信一眼,哼了一声,说道:“那好吧,不过我可不保证能一直帮你照看这个混小子,要是师傅唤我回去……” 还不等婠婠说完,苏信便打断了她。 “等一会我会跟师傅她老人家说的,在我回来前,她应该不会唤你回去。” 说罢。 苏信深吸了一口气。 “要是你没什么话要说了的话,那我就走了。” 听到苏信说要离开,婠婠脸上突然变得面无表情了起来,她声音的音调也逐渐的转冷:“你走吧,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那就日后再相见吧。” 听了这话,婠婠的俏脸上浮现出了一层羞红色,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在苏信走出了七八丈远的时候,一直在看着苏信远去的背影的婠婠突然开口:“你……你一定要小心一些。” 苏信没有回答。 只是伸起手臂,背着身对身后的人晃了晃。 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十日之后。 苏信便来到了东都洛阳,这一路上行来,他已经知道这个庞大的帝国已经摇摇欲坠,离着彻底崩塌的那一日并不遥远了。 “这位朋友,那里那么多人是在干些什么?” 进了洛阳城之后。 苏信见原本号称天下第一繁华的东都洛阳的街道上竟然人烟稀少,门可罗雀,又沿着宽阔的道路往前走了一段,才看到在一处装修奢华的高楼前聚满了人,在大呼小叫着。 所以苏信便拦住了一位正快走向那里走去的路人询问了一句。 “你他么……” 这位被苏信拦住的路人因为被人突然的拦住,显得有些极为不耐烦,他有些生气的瞪视了苏信一眼,刚要口吐芬芳上几句。 “哎吆……哎吆……我说……我说……大爷您放开……大爷您放开……” 但是苏信稍微在按着这路人的肩膀上加了几分力道,这路人便告饶了起来,只听这路人一边痛呼一边说道:“是……是城里的王世充王大人请来了大名鼎鼎的尚大家来他新建成的天外楼表演的,用以庆贺天外楼的建成……大家都是急着过去,想要一见那尚大家的玉容……” “尚大家?” 听到这路人的答复之后,苏信也松开了路人的肩膀。 那路人从苏信的魔爪下脱身,也不敢跑,只能是一边揉着自己方才被抓住,现在还有些发痛的肩膀,恭声说道:“尚大家就是那尚秀芳……” “是她啊……” 听这路人这么一说,苏信想起这个尚大家是谁来了,他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些他还记得的,大唐双龙传原著里,对于这位美绝天下的才女的描述,心头不由发痒了起来。 一边想着。 苏信一边走到了一座高楼前面。 这高楼应该就是那王世充建的天外楼,足足有着五层高,外饰镶金贴玉,果真是奢华的厉害。 楼前围拢着一大群人。 几乎称得上是人山人海,寸步难行了,像是在外面的,根本就不可能挤得开这么多人,凑到前面去,更不用说见到那传说中的尚大家一面了。 不过这可难不倒苏信。 苏信体内的真气外发,在他身前的无数人影顿时翻到在地,随着他一步一步的向着那座高楼靠近,竟然让他从这拥挤的人群当中,硬生生的挤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来。 高楼前站着数名披甲持戈的护卫。 他们发现了异动。 连忙向着苏信围拢过来,但这些人哪里能够挡得住苏信一丝一毫,苏信甚至都没有出手,这些围拢过来的护卫,便被苏信周身丈外的护体真气给直接掀飞了出去。 “站住!” 正在这时。 从这高楼当中传出了一声暴喝之声。 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老者突然从这高楼当中冲了出来,挡在了楼门之前。 “咦!” 这老者原本还想直接出手将苏信击飞出去,但他的身影刚靠近苏信三丈,嘴里顿时露出了一声惊咦,伴随着这声惊咦,这老者竟然一口气连退了几步,一直退到高楼的门前才停下脚步。 “是欧阳老先生!” 在人群里有见多识广的,一见到这老者现身,马上就有人惊呼了一声。 “欧阳老先生?可是那位欧阳希夷?” “除了他还能有谁?” 苏信看着挡在高楼门前,用无比戒备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老者,他笑了笑,拱手抱拳问道:“敢问老先生可是人称黄山逸民的欧阳希夷?” 这老者虽然衣衫褴褛,但面容却无比威严。 他一脸狐疑的看着苏信,听到苏信的问话后,他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正是老夫,敢问阁下是?” “呵呵。” 苏信笑了笑,说道:“在下苏信,乃是无名之辈。” “苏信!” 听到苏信这一声自报家门,那欧阳希夷还没有反应过来,在周围的众多人群里,也立即就有人惊呼了出声:“阴后祝玉妍的弟子!” 此话一出。 许多人立即就反应了过来,怪不得他们之前听到苏信这个名字时甚为熟悉,但一时之间却想不到在哪里听过了。 原来是在数月之前,曾经被那位传说中的阴后发出了追杀令的那名弟子。 不过后来阴后也已经传出了话来,追杀令已经取消。 此人还是魔门的弟子。 一想到魔门中人的凶残狠戾,许多人倒抽了一口凉气之后便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他们可是听过,在这苏信被追杀的那一两个月里,许多魔门里成名的高手,都栽在了他的手里。 就连是名声赫赫的倒行逆施尤鸟倦,听说在跟这苏信交过手之后性情大变,至今还躲着不敢见人。 “是你!” 欧阳希夷显然也听过苏信的名声,再想到方才对方所展示出的那可以真气外放丈外的武功,他心里也是一沉,他虽然对自己的武功有些自信,但要真是那尤鸟倦都不是这年轻人的对手的话,他也没有必胜对方的把握。 他是跟散真人宁道奇一个时代的人物,这许多年来一直在黄山隐居,要不是这次受故人所托,要保护故人之女,他也不会离开黄山,毕竟他都已经快三十年没跟人交过手了。 “这里是东都,可还轮不到你们魔门的人来耀武扬威!” 人群里几位年轻人见有欧阳希夷在场,这苏信即便有再大的胆子也必然不敢动手,便大着胆子对苏信呵斥了几句。 领头的那人一脸得意的神色。 他知道他今日不畏魔门中人的名声传扬出去,定然会得到武林中人的赞扬,说不准还能得到楼内那位天下第一才女的青睐,能被请到那楼中一叙温存。 想到这里,这人的嘴角一翘,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聒噪!” 苏信却是连看都不看这几人,他只是随手一挥,从他的衣袖间挥出了一道雄浑的气劲,这几名出来逞强的年轻侠士便直接被他这一袖给直接扇飞了出去。 这几人一连飞出了七八丈方才落到地上,最惨的那个嘴里吐出了几大口鲜血,身子一软直接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另外的几人也是痛叫着起来不身子。 “你好狠的手段!” 那欧阳希夷见到苏信突施辣手,脸上不由一怒,他嘴里怒斥了一声,手掌不由自主的握在了自己腰间的剑柄之上。 他虽然隐居山林三十多年,但这三十多年,他可从未有荒废过自己的武功。 “好冷!” 在这欧阳希夷的手掌握到他腰间那柄普普通通长剑的剑柄的瞬间,一股无比森寒的气息瞬间席卷了全场,在场的众人顿时觉得周遭的空气至少下降了十度。 许多人甚至都冷的打起了哆嗦。 一些懂行的有些惊恐的看向了这位几十年没跟人交过手的黄山逸民,他们没想到这位曾经跟宁道奇一个时代的老者的武功,竟然已经高到了这种程度。 “呵呵。” 苏信却是脸色如常。 他轻笑了一声,然后手掌一按,也没见到他用出别的什么招式,周遭的那森寒的气息竟然随着他手掌的轻轻一按被一扫而空,就像是春回大地一般,一切寒意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要是欧阳老先生想要考校在下的武功的,那在下倒是没什么,不过在下可提醒老先生一言,刀剑无眼。” 虽然这话苏信说出是满脸的微笑。 但在欧阳希夷听来,却字字都是在威胁,他刚才手握剑鞘,想要凝聚出一股剑势来,但这剑势刚刚成型,便被这年轻人一招击散。 可以说,刚才的交手,他已经处在了下风,要是他现在要强行出手,恐怕输多胜少。 欧阳希夷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最后他还是沉声说道:“苏公子,你要是还要一意孤行,非要强行进楼,那老夫便是把这条老命留在这里,也誓要挡你一挡。” “哎。” 苏信听了这话,只得是叹了一口气:“那欧阳先生,就休怪在下不知道尊老爱幼了。”说罢,他五指一捏,就要出手。 “公子!” 正在这时,一个侍女打扮的少女急匆匆的从楼中冲了出来,她有些害怕的看了苏信一眼,然后才低声对欧阳希夷说道:“欧阳先生,我家主人说了,说如果这位苏公子非要见她的话,便要按照她定下的规矩来办,否则,苏公子踏上这高楼一步,便是她自戕之时。” 这话说到最后,这侍女已经是在苏信说了。 苏信想了想,要是他强行闯入,把一个这么大名声的美女给逼死了,那也不是个事,所以他想了想后,向那侍女问道:“你家主人有什么规矩?” 那侍女显然是有些害怕苏信,她胆怯的看了苏信一眼,然后又跑回了高楼当中,不一会儿,这侍女怀里抱着一柄青绿色的琵琶从高楼里出来了。 “我家主人说了,想要见她的,便用这琵琶弹奏上一曲,能让她满意,便可以上楼去见她。” 这话说话。 场面一时有些寂静。 琵琶是从西域传来的一种乐器,据传是从极其遥远的萨珊波斯传来的,在最近的几十年里,在中原也极为流行,喜爱者甚多。 但这琵琶多是歌女使用,倒是没听过有多少男子会这个的。 更不用说精通了。 那尚秀芳是天下第一才女,传闻中歌舞双绝,眼光定然是高的吓人,即便是你会弹琵琶,但能够否弹的出能让这位天下第一才女入耳的,那可就说不定了。 但大概率是不行的。 不过苏信只是笑了笑,他没说什么,在众人惊讶的眼神里从这名侍女的手中接过了琵琶。 他淡淡的说道:“那在下便班门弄斧,在尚大家面前弹上一曲吧。” 第十八章 春江花月夜 他在笑傲江湖世界的时候曾经跟着任盈盈学过乐器,虽然当时主要学的是琴,但其他的诸多乐器也接触过许多,虽然谈不上多么精通,但是上手弹奏两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更何况他的修为出神入化,对身体的控制已经细致入微,有这样的控制力,只要通了乐理,那无论弹什么,都是一法通万法通的。 苏信接过琵琶后先试了试音,手指拨动琴弦发出一声声嗡嗡的响声,他点了点头:“音准跟音色还不错。” 听到这话。 那小侍女也有些骄傲的挺了挺胸,她得意的说道:“这可是我家小姐最喜欢的一件乐器了。” “好吧。” 苏信笑了笑,让后他仰头向着高楼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那就请尚大家听一听我这一曲弹奏的如何了。” 说罢,苏信弹奏了起来。 随着苏信手指的拨动,他手中的那具琵琶上的琴弦振动,爆发出了一阵快速激昂的旋律,这琵琶之音十分爆裂,就如同是有千军万马正在争鸣厮杀。 然后曲调逐渐转入低昂绝望,就如同是一位盖世猛将突然间陷入了重围当中。 但这猛将依然在困兽犹斗,誓死不降。 随着曲子进入尾声,乐调变得舒缓起来,带上了一丝感伤,但突然,苏信弹奏的速度加快,乐调又再次变得激烈昂扬…… 周围的听众初听苏信弹奏时还只是当笑话看,但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了他弹出的琵琶曲当中。 在这些人的耳中。 这急切的琵琶之声就如同是两军决战时,声动天地,屋瓦若飞坠。徐而察之,有金鼓声、剑弩声、人马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他们的神情随着乐曲的变动而不断的变化着。 先是兴奋,然后惊恐,接着感伤,最后听到末尾,许多人的眼眶中已经是饱含了泪水。 声毕。 周围鸦雀无声,很多人嘴唇微动,显然还沉浸在先前的音乐中无法自拔。 那尚秀芳的侍女显然也是懂乐曲的,她自然也听出了方才这位苏公子弹出的曲子非同一般,此时她也已经完全被惊讶的呆滞住了。 “你把琵琶还给你家主人吧。” 苏信将琵琶递还给这位侍女时,那侍女方才回过神来。 “好……好……” 小侍女接过琵琶,脸色微红,连忙转过身就跑进了楼里,不一会儿,从楼上传来一声极为好听的声音,这声音宛若黄莺的鸣叫一般悦耳。 “苏公子,可否告诉秀芳您方才弹奏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苏信笑着说道:“十面埋伏。” “十面埋伏……” 楼上的女声先是轻声呢喃了一声,然后又幽幽的叹息了一声:“苏公子,您可否将这曲子教给秀芳呢?” “什么!” “尚大家要学这个曲子?” “这曲子好听是好听,但有好听到让尚大家都学了么?” 苏信倒是没什么迟疑,他点了点说道:“这个自然可以,我不太擅长弹奏琵琶,能把这《十面埋伏》的曲子教给尚大家,让这首曲子名传后世,在下何乐而不为呢?” 说着,苏信又问道:“那尚大家,我这算是得到你的认可,可以上楼了么?” 听到苏信说愿意把曲子教给自己的回答,尚秀芳的语气不像之前那么平淡,而是带上了一丝淡淡的喜悦,她连忙说道:“请苏公子上楼来一叙吧。” “谢过尚大家了。” 苏信笑了笑,大步走向了楼内。 而在楼外围着的那群人面面相觑,有人迟疑着问道:“这……这是第一次有人达到尚大家的要求吧?” “应该是吧……” “肯定是了,之前尚大家在大兴城,那么多才子都挑战过,没人能入尚大家的法眼……” 已经进入了高楼的苏信自然不在意楼外的人怎么看怎么想。 他随着尚秀芳的那位小侍女来到了一间房间。 在这房间里。 尚秀芳披散着乌黑的头发,脖颈修长细腻,她的容貌自然是极美的,否则的话,也不可能会让那么多人对其如痴如醉。 苏信在心里甚至还将她跟婠婠比较了一下,不同于婠婠那些迷迷蒙蒙的神秘之美,尚秀芳给他的感觉是一种极为特异的魅力。 实际上,尚秀芳最吸引他的并不是那张可以倾倒几乎任何男人的绝美容颜。 苏信并不是颜值党。 他对于女人颜值的要求,只是能让他看着舒服就可以了,绝美的人自然能让人愉悦,但即便是没有这么漂亮,那也不打紧。 如果只是说外观的话,他更看重的是女人的身材,体型,形体等等。 尚秀芳是当今天下的第一歌舞大家。 其身段的修长匀称,自然是能够让人倾倒的,而且其举止神情,哪怕是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充满着优雅的味道,给人一种仪态万千风情万种的感觉。 “你的眼睛很美。” 苏信看着尚秀芳那双惊心动魄,仿佛能够勾人心魄的翦水双瞳,由衷的说了一句。 “谢谢。” 尚秀芳听到苏信的这句话,她似乎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直白的夸奖,她的脸色微微红了一下,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一翘,露出了一丝略微带一些羞涩的浅浅的盈笑。 “不过苏公子你说的这么直接,可是会让许多女孩子不高兴的。” 尚秀芳虽然轻轻的说着有些责备苏信的话,但苏信从她的那一抹梨涡浅笑中,看得出,她对于自己的夸奖,并没有什么不满。 “青山隐隐水迢迢……” 陡然,尚秀芳轻启朱唇,吟唱出了一首诗来。 她的声音清丽婉转,唱腔透出一种放任、慵懒而暗透凄幽的味儿,别有一番无人能及的清绮情味,声腔技巧均没半点可供挑剔的瑕疵,配合动人的表情,谁能不为之动容。 “秋尽江南草未凋……” 尚秀芳的歌声把苏信引进了一个音乐的奇异境域里,她那婉转诱人的嗓音,透过不同的唱功腔调,呈现出某种丰富多姿,又令人难以捉摸的深越味道,低回处伤情感怀,彷如澎湃的海潮般把所有人心灵的大地全淹至没顶。 但最让苏信震动的,是她那种如同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不经意地流露出来放任自然的美态。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 乐声倏止。 尚秀芳用她那双无比灵动的眼睛看着苏信,浅笑说道:“公子,秀芳方才唱的可否能入您的耳?” 良久之后,苏信才谈了一口气。 他摇了摇头说道:“我听过了你今天唱的,恐怕以后三个月,我都尝不到肉的什么滋味了。”说罢,他还有些疑惑的问道了一句:“我很好奇,这首诗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听到苏信的这句问话。 尚秀芳梨涡浅笑,她有些羞涩的说道:“是我在大兴城时听来的。” 说完之后,她还有些惊讶的看了苏信一眼,接着说道:“难道苏公子不知道么?公子的这首大作,已经在大兴城里传唱开了,整个大兴城里识字的人,几乎没人没听过您的这首诗呢。” “是么?” 苏信听到这话也颇为意外,他没想到之前他在扬州写的这首诗,不过才一两个月时间,竟然都已经传到了京城。 “是的呢。” 尚秀芳点了点头,她一边说着,一边取来那面之前苏信弹奏过的琵琶,低声说道:“苏公子,秀芳晚间有一场演出,还请苏公子教一下那首《十面埋伏》吧。” “好。” 苏信之前既然已经答应了对方,自然不会食言。 尚秀芳在音乐上的天赋极高,不但歌舞天下第一,对于各种乐器,也是娴熟的紧。 尤其是琵琶,更是她的钟爱。 《十面埋伏》这首曲子算不上简单,但对于尚秀芳来说,苏信只教了一遍后,她自己弹奏,便弹奏的似模似样了,苏信又在她弹的不甚准确的地方修正了一下,三四遍后,尚秀芳弹出来的水平,在苏信看来,已经隐隐的比他高出一筹了。 是以他也由衷的感叹:“尚大家的音乐天赋是我生平仅见。” 听到苏信的这句赞美,尚秀芳也是欢喜的紧。 “对了……” 她见到苏信要告辞,像是想到了什么什么,她匆忙从一旁的书桌上那处了一叠散发着幽幽香气的桃花纸盏。尚秀芳的一双玉手递到了苏信的面前,只听她那无比悦耳的声音说道:“秀芳还有个不情之请……” “这是……” 苏信低头看了一眼尚秀芳递到自己面前的纸盏,这些纸盏上用细腻纤细的字迹写着一些燕字谱。 燕字谱是这个时代的乐谱。 “是秀芳今晚要表演的一曲诗歌……”尚秀芳低声说着,“是一首《春江花月夜》,句子是我自己填的,就在下面的几张纸盏上。” 苏信闻言翻过最上面的写着燕字谱的纸盏,果然看到了在最下面的几页纸上写着一首诗。 春江花月夜是宫体诗的一种。 风格富贵绮丽,如果类比着来说的话,大概极为像唐末五代时刚孕育出的花间派,说些男欢女爱的淫词艳曲,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这是当初陈国陈后主陈叔宝的后宫里最流行的诗歌。 那陈叔宝之音乱,自然是天下皆知,这样风格传承下来的宫体诗,又能好到那里去。 尚秀芳的这首春江花月夜虽然风格清丽很多,但总归来说,还是脱不了那陈朝宫体诗总体纠结在男欢女爱上格调,用未来一千多年后的说法,就是不甚高级。 “秀芳写的如何?” 尚秀芳语气里待着三分忐忑,三分不安,三分期待,向苏信询问着。 在她的眼中,苏信是天下一等一的才子。 她是希望得到这样一位能写出名动大兴城的才子的一句夸奖的,但她也害怕,生恐这位才子将她写的诗批的一文不值。 苏信低头看了良久,一直沉默着。 尚秀芳见苏信总是沉默不语,她心里突然生出了极为不好的预感,她的面色变的有些发白,颤声问道:“秀芳写的诗,不入公子您的法眼么?” “哎。” 苏信没有直接回答。 他将手里的那一大叠纸盏又递还给了尚秀芳,尚秀芳颤颤巍巍的接了过来。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随着苏信轻声吟出的这首诗,尚秀芳脸上的神情如遭雷击,她听到这诗后,身子晃了一晃,竟然瘫倒在了地上,她的眼眶里顿时盈满了泪水。 她自己也在轻声呢喃着方才苏信吟出的诗句,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羞愧难言,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始终说不出话来。 见到尚秀芳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苏信脸上露出了一丝歉意,他连忙说道:“尚大家,我只是想起了我在扬州城时,听到那些歌女的唱词,有感而发而已。” 他这句话虽然是安慰。 但尚秀芳听了,却愈发的觉得难过,珍珠大的泪水,顺着她的面颊不断的滚落下来。 见此苏信只好是又叹息了一声。 他来到桌面,自己研墨,然后拿起笔,在桌子上的纸盏上笔走龙蛇起来,他一边写着,一边说道:“尚大家,既然你晚间要表演的有着春江花月夜,那在下便送给你一首春江花月夜吧……” 说罢。 苏信将手里的笔一掷,头也不回的走了。 过了许久。 尚秀芳方才从之前的难过中恢复了一些精神,她此时的脑海里还在不断回想着苏信刚才吟出的那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诗句。 不知不觉间。 她竟然走到了桌前,看到了桌子正中放着的那张写满了自己的纸盏。 “春江花月夜……” 纸盏上的诗自然是苏信写的,春江花月夜她熟悉的很,不同的春江花月夜她唱过不知道多少首,但苏信写在这纸盏上的一句,却让她那双如星辰一般的眸子亮出了一道无比灿烂的光芒。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等样的诗……”将整首诗念完,这是此时尚秀芳心中仅剩的唯一念头了。 第十九章 高句丽人 夜间。 天下第一才女尚秀芳的歌舞自然是高朋满座。 当她把苏信给她写的那首春江花月夜唱出来的时候,马上就引起了轰动。 大兴城为了一睹尚秀芳的歌舞赶来的才子亦或者是东都洛阳里的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一听到她的唱词,瞬间就变得疯狂。 以他们的水平,虽然写不出这首《春江花月夜》水平的诗歌,但他们还是能够听得出,今夜借着这位天下第一才女之口唱出的这首《春江花月夜》,定然会在极端的时间里风靡天下。 “敢问尚大家此诗是何方高人所作?可否让这位高人与我等一见?” 等尚秀芳唱罢,马上便有一位身份颇高的老者急声询问。 谁知道尚秀芳摇了摇头。 她脸上的神情有些失落,在她刚才表演的时候,其实有些心不在焉,她绝大部分的心力其实都是在悄悄的搜寻着大厅里的人群。 她希望在看到她相见的那个人影。 可是她搜寻到现在了,几乎把大厅里的每一个人的面庞都扫了一眼,但却始终没见到那个人。 这让她颇为失落。 甚至还失神了片刻,以至于让那位身份颇高的老者又问了一次,她才有些回过神来:“这首《春江花月夜》是之前那位写‘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的苏公子所作,之前这位苏公子曾来拜访过秀芳,因为一些事情,那位苏公子便写了这首《春江花月夜》送给我……” 旁人听了,看向尚秀芳的眼神顿时变得欣羡起来。 像是《春江花月夜》这样的诗,他们听过之后,马上就意识到,这诗随着这位天下第一才女的传唱,在将来名动天下已成定局,就算是留名青史都几乎是板上钉钉。 像是他们这些文人墨客,自诩的风流才子,最大的梦想便是靠着文名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他们大多数也知道自己其实没那个本事,但就算是能跟有这个本事的蹭一下能在史书上留下名字,那他们也就满足了。 谁想到他们梦寐以求的事,竟然让尚秀芳这样一个歌女给轻而易举的办到了。 说不羡慕嫉妒恨,那自然不可能。 等宾客散去。 尚秀芳还在凭栏而望,她瞧着空寂的街道,眼神落寞。 她的小侍女唤她洗漱歇息,她应了一声,身子却动都不没动,远处正保护着她的欧阳希夷见到这一幕,见惯了人生大风大浪的他自然知道这个绝美的女子为何会如此。 只是其他的事他还能帮上一帮,在这儿女情长的私事上,他就爱莫能助了。 最后只能是叹息了一声。 此时。 已经感到了大兴城外的苏信自然不知道在东都洛阳,那个自己只是见过一次的天下第一才女正对自己念念不忘。 他来到大兴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 城门都已经关闭。 夜深人静,在离着城楼很远的地方向城楼去看,甚至还能看清城楼上穿着盔甲持着戈矛的士兵。 大兴城是大隋帝国的都城,在将来它会被称之为长安。 长安位于关中平原,地处渭河之南,秦岭之北。沃野千里,群山环抱。 自古以来就是交通和军事要地,周、秦、汉均以此为都,不断修建扩充。现今的长安城再经大隋朝开国皇帝杨坚兴建,又开广通渠引渭水东流至潼关入黄河,使其规模乃天下之冠。致使长安交通更为便利发达,也增加其军事防守难度。 当年秦始皇一统天下,扫灭群雄。原因就在关中地沃人富,有险可守,毕竟八百里秦川。 当然,这个现在叫大兴城的长安其实并不是之前真正意义上汉朝的都城长安,原本的汉都长安在现在的大兴城几十里之外的地方,算不上远。之前的长安城建立太久,地下水源被生活污水污染,致使水皆咸卤,无法继续记住,杨坚才下令建设了这座新的长安,命名为大兴。 大兴城城高墙阔,一般的武林人士难以攀登。 但对于像苏信这种连大宗师都不放在眼里的,不过只是一个稍微高一些的土丘罢了,抬脚便能越过。 他来大兴城倒是没其他的事。 他主要是为了杨公宝库来的,对于杨公宝库里的财货他兴趣不大,他感兴趣的是当初邪帝向雨田藏在这个宝库里的那枚圣帝舍利。 当然,武林上将这个魔门的至宝称之为邪帝舍利,圣帝邪帝其实是一个意思。 苏信不费吹灰之力的进了大兴城。 他记得那处杨公宝库就在跃马桥底下,他还知道那位隐姓埋名多年的石之轩也在左近,那石之轩知道杨公宝库就在长安,甚至他还知道一个大概的范围,他隐居的寺庙都在跃马桥附近,但准确的位置他是不知道的,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才会隐藏在大兴城的一座寺庙里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为的就是好暗中查探那杨公宝库的下落。 可惜的是。 这位智谋高绝的邪王寻找了多年,仍旧是没找到多少线索。 不过对于知道杨公宝库位置的苏信来说,他自然不需要像石之轩这样苦苦寻找多年,他趁着夜色先去跃马桥下开启了杨公宝库的机关,然后又潜入了独孤阀的西寄园,进入了那杨公宝库当中。 对于杨公宝库里的财宝苏信的兴趣并不大,他的目标只是那枚向雨田的圣帝舍利。 “咦?” 拿着圣帝舍利从杨公宝库里出来,苏信重新关闭了杨公宝库入口处的机关,然后他突然咦了一声,他不动声色的向着某一暗处扫了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竟然发现有人在暗中观察他。 而且从气味来看。 还是一个女人,年轻的女人。 那正在暗处隐藏着的女子显然还没发现她已经暴露,她眼神冰冷而凶狠的看着那个刚刚从杨公宝库里离去的身影。 “这世上,除了我之外,怎么可能还有人知道这杨公宝库的下落?” 女子的心头闪过一丝疑惑。 然后她狠狠的咬了咬牙齿,在她心里,这杨公宝库的秘密极为重要,关系到她将来要做的一件大事,这件大事只等她亲手杀了杨广那个昏君,为她的家人报了仇之后便会去实施。 这计划的核心便是杨公宝库的秘密,在她的计划里,那杨公宝库的秘密,绝对不能被旁人知道。 想到这里。 女子不再犹豫,她见到那男子从杨公宝库出来后就要离去,她提着剑便悄悄的跟了上去,她倒是没有直接出手,毕竟这里是独孤阀的驻地,在这里动手,难免会引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她能不能杀了那个除她之外还知道宝库秘密的人,这件事她从来都没想过。 她可是三大宗师之一,奕剑大师傅采林的弟子。 她连大隋的当今天子都敢刺杀。 更何况一个无名之辈。 苏信装作自己不知道被人跟踪,就这么一路在大兴城里漫无目的的走着,大兴城是坊市的结构,晚上会实行宵禁,各个坊之间都有坊门隔绝,一个个坊在这偌大的大兴城里,就像是一个个城中之城。 不过就像是所有的城市一样。 即便是像大兴城这样的天下首善之地,天下第一号大帝国的都城,也并不是处处都有人住。 不用说现在的大兴了,即便是后世盛唐时的长安,号称人口百万,摩肩擦踵人挤人的世界第一大都市时期,偏僻的一些坊市,也是没有人居住的。 按照大兴城的结构来说。 皇宫在最北边,西边的地势又比东边的高。 所以权贵豪富多住在北边西边,而东边南边住的就是一些贫贱之人,越往东,尤其是越往南,居住的人也就越少,到了挨着最南边城墙的那些坊市的时候,基本上里面都没有居住了,甚至连坊卫都没有,里面都是一些坑坑洼洼的烂地。 有一些人也在这里种植一些粮食蔬菜之类的东西。 “这人还真是自寻死路……” 紧紧的缀在苏信的女子见到苏信竟然自己主动去了大兴城里最偏僻的地方,她心里不由暗喜:“对了,这人趁夜色悄悄的去杨公宝库,肯定身份特殊,才会在这种地方躲藏。” 在这里动手的话,那就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了,以她的手段,足够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了,当然,在她的计划下,她也不会让对方这么容易就死了,她还打算撬开这人的嘴巴,从对方的嘴巴里,问出对方是怎么知道的杨公宝库的秘密以及还有谁知道呢。 她完全没想过,这极有可能是对方已经发现了她的行踪,故意把她引到这里来的情况。 女子以为自己的猎人,对方的狐狸。 她又哪里能想到。 在她眼里的那只狐狸,才是最为老辣的猎人呢。 “不好!” 等女子跟着苏信进入了这处偏僻无人的坊内,她才觉得有些不对,她发现之前还在用着轻功一路疾行的男子竟然停了下来,那男子就站在自己前方的不远处,负手而立,似乎是他早就知道自己跟在了他的身后一般。 虽然女子吃了一惊。 但也就是吃了一惊而已,她的一只玉手悄悄的握住了自己的剑柄,眼神也逐渐变得冷冽。 “你早就发现我了?很么时候?” 女子有些不甘心的发问。 她自问她这一路一惊足够小心了,她是为了刺杀杨广才从自己的家乡来到这大隋的国都,她平时行动都是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更何况是跟踪人这种容易暴露的事情了。 她把自己方才整个跟踪过程在脑海里又重新过了一遍,始终想不到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 苏信没有转身,不过他还是解答了一下女子的疑惑:“在我刚从杨公宝库里出来时,我就发现你藏在一旁了。” “不可能!” 对于这个回答,女子自然无法接受。 而苏信却只是轻声一笑,他淡淡的说道:“你的功夫还不到家,你的眼神在看到我的瞬间露出了一丝敌意,那丝一闪即逝的敌意,被我捕捉到了。” 女子沉默不语起来。 “谢谢你告诉我的破绽,我以后会改进,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想……”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还不等这女子说完,苏信便直接发言将其打断,苏信一边说着,一边转过了身来,他对着女子笑着说道:“不过我并没有兴趣回答,而且,恕我直言,你就算是能够彻底封印自己的恶意,也没有办法躲过像是我这样的人,武功到了我这种境界,五官敏锐的早就不像是人类了。” “一派胡言!” 对此女子自然是不信,她咬牙说了一句,她的眼神也变得愈发的冰冷,周遭空气的温度,甚至都隐隐透出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我没必要骗你,傅姑娘。”苏信对于女子对他的叱责不以为意,他淡淡的说道,“你不要太高看你自己,你并不知道我来欺骗。” 听到这人竟然称呼她为傅姑娘,这女子的脸上陡然间露出了一丝惶恐的神色。 她声音有些发抖。 “你……你认得我?” 苏信笑了笑,说道:“当然,你叫傅君婥,师傅是号称天下三大宗师之一的奕剑门门主傅采林,你这次来大隋的目的便是要杀了杨广,然后再利用杨公宝库的秘密来把整个大隋的局面搞乱……” 随着苏信的话说出口。 傅君婥的俏脸上顿时变得无比苍白,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男子就如同恶魔,竟然看穿了她的所有内心。 她再也顾不得这人还有没有什么同党,这人是从哪里得到杨公宝库的秘密,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杨公宝库的秘密这些事。 她心里唯一的念头,便是杀了对方,绝对不能让对方看到明天的太阳。 唰! 只听到唰的一声,伴随着这长剑出鞘的声响,一道银白色的璀璨亮光陡然间从傅君婥的手中闪出,然后这道剑光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 在瞬息之后。 傅君婥的这一道剑光便化作了成百上千道,如同暴风骤雨,向着苏信劈头盖脸般刺来,下一瞬,似乎就能把苏信给刺成筛子。 第二十章 无漏寺,石之轩 在明月之下。 面对着傅君婥狂风暴雨的剑光,苏信仍旧负手而立,如同一座海边的峭壁山峦。 而傅君婥的轻功极佳。 她全力施展开来,纤细的身影如同化作了一缕轻烟的鬼魅,由四方八面加以进击,手中宝刃化成万千芒影,水银泻地又似浪潮般往敌手攻去,完全是是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苏信并没有直接出手回击。 在傅君婥如海潮一般一波连着一波的冲击下,他就想是一艘巍峨大舰,任凭你如何风吹雨打,都动摇不了其一丝一毫。 过了良久。 苏信似乎的觉得有些无聊,他突然开口。 “傅采林的九玄大法跟奕剑术只有这个水平么?” 随着苏信的声音。 傅君婥嘴里陡然闷哼了一声,然后便见到她那纤细的身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着远方飘去。 “想走?傅姑娘,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未免有些太目中无人了。” 看着正在飘然远去的身影,苏信微微一笑。 然后他伸手凌空一抓,先天一气大擒拿用出,傅君婥正在不断远去的身影顿时一窒,然后半空中那道纤细的身影,如同身上被人套上了一道套索一般,不受控制的又往回飞了回来。 傅君婥拼命挣扎,她想要摆脱自己身上的那股让她极为不舒服的无形束缚,但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有取得效果。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这股无形之力给重新拖拽到了苏信的面前。 “呸!” 她面色苍白,嘴角流出一道殷红的血迹。 这是方才苏信突然出招,仅仅用了一指,便破掉了傅君婥那看似密不透风,如同狂风暴雨的剑势,点在了她的胸口。 虽然苏信在点中傅君婥时并没有用多少力气,但自己的剑招被迫,她还是受了一点轻伤。 傅君婥看到就在眼前的苏信,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恨的神色,她知道此人的武功高的可怕,实在非自己所能匹敌,她知道她为自己父母报仇,将隋朝彻底搅乱的计划大概率是难以成行,她越想越绝望,看到苏信那张一脸淡然的面庞也愈发的愤怒。 所以她一口唾沫就向着苏信吐了过去。 苏信自然不会被她的唾沫吐中,傅君婥对隋人的痛恨已经深入骨髓,尽管知道自己落在对方手里凶多吉少,但她也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 “有种你就杀了我!我师傅他不会放过你的!”她两眼凶狠的看着苏信,嘴里咬牙切齿的说着,丝毫没有求饶的想法。 “你跟我无冤无仇,我没打算杀你。” 苏信摇了摇头,然后屈指一弹,从他的指尖顿时射出一道指风,直接隔空点在傅君婥的一处要穴上,然后这位高句丽来的女子便闷哼了一声,脑袋一歪,昏迷了过去。 苏信将其扔到一处茂密的草丛当中,他没有杀傅君婥的原因除了对方是原著里重要的角色之外,还因为他并不是太讨厌对方。 虽然他这次的最终目的地是高句丽,要杀的人也是这女人最敬爱的师傅,不过她师傅是她师傅,她是她,这是两码事。 苏信想到原著里傅君婥的死也甚为惋惜。 毕竟对方也是一个极令人敬佩的奇女子,他想了想,便一指点在了傅君婥的额头。 过了许久。 苏信重开睁开眼睛,他看到仍是躺在草丛里昏迷沉睡的傅君婥,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此时在傅君婥那白净如脂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若隐若即的印记。 这印记极为浅淡,呈现一种淡淡的金色,就像是用一层极薄的金粉画上的一个图画一样,这图案是一朵火焰,这火焰像是有生命一样,竟然隐约中,有给人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如果不是仔细查看的话,恐怕也难以察觉到在这绝美女子的额头上,有着这样一个奇怪的图案。 苏信接着又屈指连弹。 又是几道指风打在昏迷的傅君婥的几处穴道上。 按照他的预计,傅君婥大概再有半个时辰便会醒来,他方才在对方的体内种下了一颗独属于他的种子,这是他综合之前他的所学加上从尤鸟倦那里得到的道心种魔大法自行创制的一门功法,之前他从未用过,这一次也是第一次使用。 至于效果么…… 苏信看着傅君婥的玉容,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很期待,这个充满恨意的少女,激活他留在对方体内的这枚种子。 做完了这一切。 苏信踏风而去。 他原本想直接离开大兴城,毕竟邪王舍利他已经拿到,这大兴城里除了藏在无漏寺的石之轩之外,也没有其他人能让他产生兴趣。 “石之轩……” 想到这个名字,苏信皱了皱眉毛。 对于大唐原著里,这位极有魅力的角色,他自然是非常感兴趣的,尤其是那门‘不死印法’,他更是想领教一下,要是他就这么过其门而不入,那他心里自然不甘心。 况且他这次要去杀傅采林。 在杀傅采林之前,先感受一下,三大宗师级别的武者,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尤其是在他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无漏寺之外的时候,这种想跟这位魔门的奇男子见上一面的想法更是冲动。 “就算是见上一面又如何?” 苏信犹豫了片刻,便做出了决定,他来到无漏寺之内,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 “谁!” 在无漏寺的一间禅房当中,一位浓眉善目的老僧正在打坐参禅,他身上披着一件大红袈裟,原本他双目紧闭,但是突然,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禅房里没有烛火之类的亮光,几乎是漆黑一片。 但是随着这位老僧的双目睁开。 这间漆黑的禅房竟然被他那双无比明亮的眸子,映照的周围一片明亮,纤毫毕现。 “这股气息……” 老僧原本慈眉善目,如同有道高僧的面容消失殆尽,从他的眼神中,闪射出了一道极为凶狠残戾的光芒,这道神芒一闪而逝。 “很陌生的气息,但是很强大。” 老僧的感知无比强大,方圆百丈之内,哪怕是一只蚂蚁走动,他都可以听得清这只蚂蚁的腿脚摩擦地面发出的沙沙之声。 他听得到这股气息的主人正用一种不缓不慢的步伐向自己所在的方位走来。 对方的速度并不快。 但是目标明确。 他知道对方就是向着自己来的,他的感觉告诉他,来着的气息非常的旺盛,是他从未感受到过的一种无比旺盛,无比年轻,有着无限活力的气息。 他在感应到这股正不断向着自己靠近的气息的同时。 脑海里瞬间就闪过了几道他记忆中的身影。 不是宁道奇的,不是傅采林的,不是毕玄的,也不是梵青慧的,更不是宋缺的…… 这股气息无比强大。 哪怕是老僧都感到了一种压迫感,他将自己脑海里,天底下有这样强大气息的武者统统在自己的心头过了一边,却发现没有一人能跟这股气息对得上。 “没想到我这些年不关注江湖事,这天下间,竟然又出了这等强悍的高手。” 老僧的心里有些吃惊。 此时,他的气机已经跟这个来者不善的不速之客的气息纠缠在了一起,令老僧意外的是,这人的气机之强,竟然还隐隐的压过了自己一头。 “大师……” 一道年轻而又温和的声音传入了老僧的耳中。 听到这声音传入耳中,老僧的眉心跳动了一下,他眼神闪烁,虽然房门紧闭,当修为到了他这种地步,五感敏锐早已经超脱了凡俗之辈的想象,几乎到了神乎其技的水平。 他根本不需要用眼睛看。 只需要耳朵听到风吹过人体的的气流的变化之声,便可以在自己的脑海里自行生出一个人的样貌。 那无比强悍气息的主人已经到了禅房的门外。 老僧在脑海里‘打量’着门外那人的样貌跟身形——很年轻,有些出乎老僧预料的年轻,看这个样貌,恐怕也就是二十多岁。 当然。 老僧也知道不能仅仅凭借样貌来判断一个人的年纪,他自己就知道许多武功,能够延缓衰老,即便是七老八十,容貌也跟双十少女一般无二。 正在老僧在打量着苏信的时候。 苏信也隔着禅房紧闭的木门查看着禅房内的老僧。 “不知道在下该称呼大师为裴矩呢,还是石之轩呢……”随着禅房外的这句淡淡的声音传入到禅房内老僧的而内,那禅房里的老僧的眼中顿时生出两道无比森寒的杀意。 他再也忍耐不住。 只见到他的身影突然扭曲了一下,在下一瞬,这老僧盘膝而坐的身影竟然消失不见。 甚至都没有见到禅房的木门打开。 这老僧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产房之外,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就像是这老僧会穿墙之术一般,直接从这紧闭的房门穿了过去。 但实际上。 苏信看的分明。 这老僧方才用出的身法已经迅疾诡异到了极点,几乎超越了视线所能捕捉到的极限。 即便是他,也是在自己遍布四周,无比敏锐的气机交感之下,才捕捉到了对方的动作,那老僧自然不可能会什么神通,只是他的身法动作实在的太快,在开门出来的瞬间便将禅房之门重新紧闭,才让人产生了一种他会穿墙之术的错觉。 老僧那双亮如星辰的眸子直直的看着苏信。 他身上的那件大红袈裟无风而动。 而苏信亦是在打量着对方。 双方就这么对视着。 过了良久,那老僧首先忍耐不住,他张嘴发出一声沙哑阴沉的声音:“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这老僧便是这无漏寺的主持,对外的身份是慈悲为怀,佛法高深的大德圣僧。 实际上,他正是那个销声匿迹了数十年,当年那个惊才绝艳,让慈航静斋以及散真人宁道奇都无比忌惮的邪王石之轩。 他曾假扮大隋重臣裴矩潜入隋宫,出仕为官,不止在灭陈之战里立下了大功,更为大隋经略西域,在几年之间连横合纵,将强大的草原帝国突厥一分为二,改变了自魏晋以来中原的弱势局面,在这一阶段,石之轩将「不死印法」发扬光大,使其进入到了一种哲学思想的高度。 可以说,这不死印法,是大唐原著除了四大奇书里,最具有深度的一门武功。 “在下苏信。” 苏信并未隐瞒自己的身份。 听到这个名字,石之轩神色动了一下,他自然知道这个名字,这一段时间里,这大兴城里可是传唱着这人所写的诗歌。 就算是以石之轩的挑剔眼光,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写的诗,是真的好。 当然。 如果只是诗写的好,也不会让石之轩心神震动,能让他心神如此震动的,是苏信的身份。 苏信之前被祝玉妍追杀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对于祝玉妍。 他心里是有所愧疚的,这也是他不太愿意面对的一个名字,而这苏信,正是祝玉妍的弟子,但是,祝玉妍的弟子,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修为。 “原来如此。” 他看着苏信,突然开口:“我之前还奇怪,你师傅为什么突然撤销了对你的追杀令,以我对你师傅的了解,她决定了的事情,是从来不会改变的。” 他眼中神光湛湛,语气不疾不徐。 “她哪里是撤销对你的追杀令,恐怕是她亲自对你出手,结果无功而返,甚至还在你的手上吃了亏吧。” 石之轩对于那位自己爱过的女人无比的熟悉,甚至他可能逼祝玉妍自己还要了解那位让整个天下都闻风丧胆胆战心惊的魔门阴后。 “不错。” 苏信点了点头,他笑着说道:“师傅的确是来追杀过我,我用一些条件换得了师傅的原谅。” “呵!” 对祝玉妍的了解已经深入到了骨髓里的石之轩听到苏信的这话却不屑的轻笑了一声,他嗤笑道:“原谅?她哪里懂什么原谅,她只是无奈下的妥协罢了。” 说着。 他的目光转冷,声音也变得森寒:“我如果猜的没错的话,你来这里,应该也是替你师傅来的吧?她倒是打得好算盘。” 第二十一章 不死法印 “那倒不是。” 听到石之轩的话后,苏信摇头否认。 他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石之轩,淡淡的说道:“要是我师傅她知道你在这里,她早就不顾一切的杀过来了,她对你的恨,可是比山高,比海深的,怎么可能让我来……” 说着,苏信还轻笑了一声,调侃道:“……邪王未免有些太低估自己对我师傅的吸引力了。” 听了这话,石之轩沉默不语。 过了良久,他才又开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对于这个问题,苏信自然是难以回答。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看书看到的,见苏信不答,石之轩倒也没追问,毕竟谁都有一些不愿意说的秘密,不过他自己在心里心思电转,他隐藏在无漏寺的事他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从来没漏过马脚,实在不应该被人察觉才是,但为何对方会知道。 这件事搞不清楚,他心里实在难以安心,毕竟今天能被这苏信找到,他日肯定也会被旁人寻到。 石之轩因为失手害死爱妻之后,心性大变,致使他人格分裂,时而为杀人不眨眼的绝代高手,时而为愁怀满襟的骚人墨客与慈父。 性格说变就变。 之前他还在跟苏信好言相谈,没想到瞬息之后,他就悍然出手。 石之轩的身材陡然暴涨,原本苍老的老僧面孔也刹时改变,成为了一张刚毅果决,诡谲阴邪的中年人的面孔,周身散发出一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道气势,哪里还有之前那般,一副有道高僧的模样。 幻魔身法瞬间用出,他的身影也化作了一股如鬼魅般的轻烟,消失不见踪影。 这幻魔身法乃是石之轩融合「花间派」和「补天道」两个极端武学加上佛门武功而创造出身法,一种变幻无常,高明到极点的身法。 一经使出,便如虚如幻,让敌人无法捕捉。 “雕虫小技。” 苏信见此只是轻笑了一声,他似乎对邪王石之轩的突然消失并不意外,他的神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就在石之轩消失的瞬间,苏信的眼神一动,便锁定到了自己身前左侧三丈之处。 “出来!” 随着苏信嘴中的一声暴喝,他一根手指凭空点出,一股无形剑气森然射出。 “哼!” 空无一物的空气里突然出现了一声冷哼,只见到空气里出现了光线扭曲的景象,石之轩消失的身影竟然凭空出现,然后他抽身飞退,一直退了一丈多远方才停住身子。 “邪王的武功果真厉害,我这剑气无坚不摧,邪王硬吃了我一剑,竟然都伤不到邪王分毫。” 苏信由衷赞叹。 他方才用的无形剑气,乃是当初他从段思平手里得到的他化大自在有无形剑气跟吕洞宾遗留的纯阳剑经融汇而成,其剑气之利,绝对称得上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邪王石之轩能如此轻易的接下他的这一道剑气,他确实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而抽身后退的邪王石之轩倒是没有继续出手。 他一只手背在身后。 听到苏信赞叹的话语之后,他脸上不但没有任何自得的神色,他反而是面色变得阴沉起来,毕竟苏信方才说话的语气更像是一个长辈在赞叹后辈,而按照魔门里的辈分来说,这苏信应该是他的师侄才是。 更何况苏信说他武功厉害是什么意思。 他方才可是被对方一招逼退的,说他武功厉害,岂不是在自夸自己的武功更厉害。 “你很厉害。” 现在就算是石之轩也不得不承认,他眼前的这位祝玉妍的弟子,武功的确是深不可测,可能就算是自己,都难以轻易拿下。 不过他倒是也不太怕。 毕竟他有不死之印护身,自保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况且他还有幻魔身法。 即便幻魔身法瞒不过对方的感知,但用来逃走,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刚才出手没有把对方拿下,石之轩谨慎之下,倒是没有接着出手,他沉吟了一下,开口道:“我在这里隐姓埋名,这么多年都不履江湖,你既然不是替你师父来找我报仇的,那你又是为何来这里找我?” “呵呵。” 听到这话,苏信轻笑一声。 他如实说道:“我听说邪王你当初创出了一门震古烁今的武功,名叫不死印法,实不相瞒,我平生最大的爱好便是遍阅古今秘籍,所以……” “你倒是打的好算盘。” 听了苏信的这番话之后,石之轩倒是意外的没有生气,他那双如墨一般漆黑的眸子盯着苏信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叹息着说了一声。 苏信微笑的说道:“在下知道,这个要求的确是让邪王你为难,有些突兀了。”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石之轩又道。 苏信道:“实在是在下心痒的紧。” “好。” 令苏信意外的是,石之轩并没有一口回绝,他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这让他甚为意外。 苏信一连意外,语气有些奇怪的问道:“邪王此言可当真?” “我石之轩一生,从来不打诳语!” 说罢。 他身子一动,身影竟像是一道虚幻的影子一般向着苏信攻来,而随着石之轩的有一次出手,还有他那森冷淡漠仿佛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 “只要你能将我击伤,那我便给你一个看不死之印秘籍的机会!” 这话音刚落。 石之轩单手结印,一掌便来到了苏信的身前。 “不死之印!” 从石之轩结印的掌法中,苏信看到了一丝无比玄奥的意味,他马上就知道,现在这位邪王用的,就应当是传说中,一旦用处,便可处于不败之地的不死之印了。 虽然现在魔门中人都认为阴后祝玉妍是魔门里的第一高手,但那是在邪帝向雨田归天,邪王石之轩失踪的情况下。 论武功,石之轩是在祝玉妍之上的。 如果当初的祝玉妍没有动情,被石之轩破去了根基,而是踏入天魔大法的最高境界的话,她或许能比石之轩高上一筹,但现在,石之轩才是真正的魔门第一高手。 面对着石之轩的不死印法。 苏信眼中神采连连。 他对这一门玄奥的武功,可是早就眼热了。 啪! 他一掌挥出,降龙十八掌跟天山六阳掌两门绝世掌法无坚不摧的掌力凝聚一体,一掌打在了石之轩的掌心上。 令苏信意外的是。 那石之轩一脸冷笑,身子甚至都没动上一动,仿佛自己打入到对方身体里的那蕴藏着足以开山碎石的真气的掌力,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消失的一干二净。 “果然厉害……” 苏信见此不由在心底里暗赞了一声。 他方才那一掌蕴藏的真气非同小可,他可不信石之轩的真气深厚比他还能高出一个数量级,毕竟只有比他高出一个数量级的真气,才能如此轻易的化解到自己打入的异种真气。 毕竟。 如果石之轩的真气真有这么厉害,他早就一掌把自己打飞了,何必跟自己颤斗在这里。 他想都不用怎么想。 这定然是那不死印法的神妙之处了。 他脑海里回忆着他在原著上看到过的关于这不死法印的记载。 不死印法是魔门功法变异出来的幻术,是石之轩综合魔门「花间派」与「补天道」两派秘传,以佛学义理中「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的高深思想作为理论依据,又经过无数次生死之际的战斗终於形成的一套高深的武功。 利用阴阳相生,物极必反的原理,通过真气的快速生死转换以致几乎源源不绝而且不会有回不过气的现象,能够随意在生死二气之间转变切换。 不死印法包括以真气测敌、知敌、惑敌,奥义在於「借力」,利用生死二气的极速转换来借劲化劲,将别人攻来的真气(死气)转化为生气,回复自己的气血,如何将自己的真气内力生生不息永不衰竭的法门。 用一句话来说。 便是这不死印法可以转换敌人攻来的真气,甚至能用这真气来补充自己的损耗。 敌人攻来的真气越强,自己的好处就越大。 所以才叫做立于不败之地。 但如果你不动用真气,只凭借肉身的蛮力,想要伤到练成了不死印法的高手,那未免有点痴心妄想了,毕竟肉身的潜力有限,只有练出真气,才能有无限的可能。 “嘿!” 正在苏信遐想之际。 石之轩突然冷笑了一声,他见到苏信手里的劲气击来,他掌侧的劲力陡然倍增,直接将攻来的劲气逼退,然后他连续发劲,一个紧接着一个气环,竟然把苏信冲退了数步。 正当苏信回过神来想要反击之时。 那石之轩又是一声冷哼,苏信便看到漫天指影倏的消失,然后又聚焦出击,每指如万斤铁锤重击,再化指为掌猛砍下来。 这一招出其不意,又凶狠万分,要是换做一般人来,即便是武功不弱于这石之轩的,在这位邪王如此突然的攻击下,也非要受伤不可。 不过苏信只是在一开始时吃了已经。 紧接着他便不慌不慌的应对起来,面对着石之轩的不死印法,苏信知道他用再多的真气也是浪费,索性他也不再浪费真气,而是用出了纯粹的肉身力量。 就其他的武者来说,只靠着纯粹的肉身力量就想要威胁到石之轩这样的大宗师高手自然是千难万难。 但苏信可不一样。 他的龙象般若功早就练到了超脱十三重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极境,力量之大无比恐怖。 而且他松鹤万寿拳早就练到了大成。 易筋锻骨换血洗髓脱胎换骨的过程早就完成,这两者结合之下,他即便是不用真气,只靠着肉身的力量,都足可以跟大宗师级的高手相抗衡。 生在一个真气大于一切的武道世界,石之轩哪里会预料到有人的肉体力量能够强到这种程度,面对着苏信攻来的一拳,他不屑的冷笑了一声,马上就用其不死印法,想要将对方攻来的这一拳里的真气化去。 “什么!” 当是当他刚接触到苏信攻来的这一拳的瞬间,石之轩的脸色就是一变。 他竟然没有从对方这无坚不摧的一拳中感受到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真气,他感受到的,只有纯粹的力量。 这股力量摧枯拉朽。 一瞬间就击溃了石之轩的防御,他那号称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不死法印仿佛在这一刻成了笑话,他的绝招不死七幻只是用出了两招,稍微占了一点上风,在苏信的这一拳之下,再也用不出去,石之轩的身子飞退,苏信的这一拳不偏不倚的打在了他的胸口。 尚在半空当中的石之轩喷出了一口鲜血。 “你……你为什么要手下留情!” 一直飞出了七八丈远,石之轩方才稳住身影,他有些诧异的看着苏信。 他知道,方才对方在打中自己的瞬间,收回了九成九的拳力,自己这才受了一点轻伤,要是对方方才不受力,全力一拳打中自己,那自己现在就算是不死,恐怕也要受重伤,动弹不得了。 听到石之轩的问话,苏信笑了笑说道:“我跟邪王你无冤无仇,虽然我师傅跟你有深仇大恨,但那是她的事,除非她让我杀你,否则的话,我不会多管闲事,我之前说了,我这次来见邪王,只是对不死印法感兴趣而已。” “不死印法……” 石之轩呢喃了一声,他之前对于他创出的不死印法的确是无比自得,他本以为有了这印法护身,他就算不是对手,靠着这不死印法也足够安然无恙。 但谁想到,自己的这印法,竟然连自己这个师侄的随手一拳都接不下来。 他黯然说道:“这印法你方才也见过了,一拳既破,还有何用?” “呵呵。” 苏信轻笑了一声。 他摇头说道:“我刚才用的武功特殊,没有动用真气,纯靠着肉身的力量才破去了邪王的不死法印,一开始我用真气的时候,一样也是被这不死法印化去了真气的,邪王又何必如此说呢。” 听到这话,石之轩的神情缓和了一下。 他想了想,才沉吟着说道:“你真的想得到我的不死法印?” 第二十二章 邪帝舍利 “这个自然。” 苏信点头,他淡淡的说道:“否则的话,我跟邪王你无冤无仇,我何必来这里寻你。” “好吧。” 石之轩眼神闪动,出乎苏信的预料,这位邪王竟然答应了他索取不死法印的请求,按照苏信对石之轩的了解,这位邪王,可没有这么容易就范。 果然。 那石之轩继续说道:“这门不死法印乃是我综合花间派跟补天道的传承所创,虽然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但也是我毕生的心血,就让我这么平白的给你,我未免心有不甘。” “这个好说。” 苏信点头,他说道:“我可以用我自己的武功来跟邪王你交换,比如说我方才用的那门无形剑气的功夫,论起威力来,这门无形剑气,并不在邪王你的不死法印之下。” “的确不在我的不死法印之下。” 对于这一点,石之轩并不否认,不过他却摇头说道:“你这些武功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但是我并不贪图旁人的武功。” 石之轩的这话说的有些损。 他说他自己不贪图旁人的武功,不就是在暗中讽刺苏信是贪图旁人武功的小人么。 不过苏信对此并不生气,他笑了笑,说道:“在这一点上,在下的确没有邪王你看得开,不过在下也就这么点爱好了。” 说着,他沉吟了一下,问道:“那邪王你的意思是什么?我要怎么做,才能让邪王你甘心呢?” “呼……” 石之轩看了苏信许久。 这个年轻人在他的眼中就仿佛一个迷一般神秘。 他自负对天下武学无所不知,但方才这个年轻人所用的武功,他确实一门都没见过,这个年轻人是祝玉妍的弟子,但他从对方的行为举止上,却没有看到一丁点祝玉妍的影子。 他心里甚至有了一种隐约的感觉,这个年轻人,一定会让本就扑朔迷离的未来变得更加混乱。 “一个要求,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石之轩犹豫了一下,他有些艰难的张开嘴,说出了他的要求:“我希望你能保护一个女人的安全,绝对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语气艰难的说道:“……任何人。” 听到这话。 苏信已经知道了石之轩的意思。 果然。 石之轩继续说道:“她叫石青璇……”这位魔门里桀骜不驯,恃才傲物,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邪王看向苏信的目光变得极为幽森。 他语气幽幽的说道:“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知道她的身份了么?” “她是你的女儿吧……” 苏信点头。 石之轩听到苏信的话之后,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他有些痛苦的说道:“我不配做她的父亲,我不配……” “我答应你。” 苏信没怎么犹豫,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不过我从邪王你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杀意,你似乎对你自己的女儿,存有杀心。” “你!” 听到这话,石之轩两眼凶光大盛,他仿佛是被人说破了心中隐藏着的最大秘密,他散发着无边的杀意,但是在看到苏信的时候,他张扬而出的杀意顿时消失一空。 他知道以他当前的武功,是伤不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分毫的。 甚至他还隐隐的有种感觉。 在方才对方跟自己交手的时候,恐怕这个年轻人根本就未尽全力,他甚至都不敢去想,这个年轻人如果全力出手,会有多强。 石之轩叹了口气。 他目光深沉,低声说道:“我当年曾经做过一件懊悔终身的错事,无意中害死了一个我宁愿自己粉身碎骨,也不愿她受到一丝一毫伤害的人,这事让我性情大变……” 石之轩娓娓的说着自己的往事。 “我有时候疯癫残忍,有时候慈悲仁慈,我也不知道我何时会变成何种样子,会再做出什么错事,我怕有一天我会重蹈覆辙,伤害到我不愿意伤害的人……” “我明白了。” 苏信点了点头,他郑重的说道:“等我从高句丽回来之后,便会去找这位石青璇姑娘,只要有我在一天,那这天底下便没有人能伤害的了她,就算是邪王你也不行。” 听到苏信肯定的答复。 石之轩吐了口浊气,他似乎对苏信很是信任,他说道:“青璇她在……” 在跟苏信说了石青璇在的地方,石之轩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神色,对于他来说,这终究是了结了一段他终日放得下的事。 “我刚才听你说要去高句丽?那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的确不是什么好去处。” 苏信也没隐瞒石之轩,他点头说道:“但是我答应替师傅她做三件事,报答她当初对我的救命养育之恩,这一次便是她要我做的第一件事,去高句丽杀了傅采林。” “傅采林……” 石之轩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回忆的神色,他的眼神里露出了无比忌惮的神色。 显然。 这位高句丽的剑圣,天下间公认的三大宗师,在石之轩的心里地位极重,他沉吟了许久,刚才开口说道:“我既然托你保护青璇,那边对你说一下这位傅采林吧……” “之前杨广三征高句丽,我第二次的时候曾暗中去了一趟,见识过这位傅采林的剑术……” 石之轩在说起傅采林的剑术的时候,眼中露出了无限向往的神色:“……那真是我平生见过的最完美的剑法,直到今日此时,我都没想到该如何破出他的剑招。” 苏信虽然并不太怕傅采林的剑术,但听一下也是好的。 等石之轩说完。 他有些好奇的的问了这位邪王一句:“这位高句丽剑圣的奕剑术,跟当初慈航静斋的剑术比起来,孰强孰弱呢?” “慈航静斋……” 听到苏信说起这四个字之后。 石之轩的眼中涌现出了无尽的恨意,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他虽然这么说着。 但在咬牙切齿的骂了几句之后,他还是说道:“我没有看过静斋传说中地尼所创的剑典,但无论是秀心也好,亦或者是梵青慧那贱人也罢,她们的剑法比起那位傅采林来,差的太远了。” 说完。 他看了苏信一眼,问道:“慈航静斋的事是你师父跟你说的把?你师父这个人阴险狠辣,我劝你最好不要牵扯进慈航静斋跟阴葵派的事里面去,慈航静斋里那些臭尼姑倒是没什么,但站在那些尼姑背后的人,可非同小可。你要是牵扯进去了,再想要脱身可就难了。” 苏信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难道这世上还有让邪王你害怕的人?” 这话让石之轩尴尬了一下。 他叹了口气。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语气黯然的说着。 “不是怕,而是那些尼姑,对付男人太有手段了,天底下再桀骜,再自负的男人,也很难从她们的手心逃脱……” 苏信笑了笑,反问道:“温柔乡是英雄冢么?” 听到这话,这位邪王竟然脸红了一下,看得出来他极为不好意思。 不过很快,他的脸色就恢复如常。 他哼了一声,说道:“你个小孩子不要笑,别看你现在嘴上说的满不在乎,我当初何尝不是跟你一样,最后还不是……还不是……” 说到最后,他竟然还道:“不过我也不后悔,能遇到秀心,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是遇到我,却是秀心的不幸了,我对不起她……” 说罢。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卷典籍,随手扔给了苏信。 然后他便转身又走回禅房。 同时,还是他的声音传入到了苏信的耳中:“这典籍上便写着我自创的几门武功,不死法印就在上面,我答应你的东西给你了,希望你也能遵守诺言……对了,希望你能替我的行踪保密,我可不想放弃掉我好不容易猜得到的这个大德圣僧的身份……” “等等!” 苏信接过典籍,他看都没看便出声喊住了石之轩。 石之轩停住了脚步。 “怎么?” 他又转过身,看向苏信,不满的道:“我给你的秘籍难道有什么问题不成?” “那倒不是。” 苏信摇头,他将石之轩给他的那卷秘籍收入怀中,然后他从怀里取出了那枚他刚从杨公宝库里取出来的邪帝舍利。 方才他已经把邪帝舍利里历代魔帝的内功都已经用系统吸了个九成九,只留下了一丁点,没让这邪帝舍利化成粉末。 “它……它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在石之轩看到苏信突然拿出的那枚淡黄色的晶体状物体的时候,他的瞳孔顿时睁的极大,眼里也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 他在这大兴城隐姓埋名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东西吗? 他的眼中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要不是忌惮苏信的武功,他恐怕在看到这枚淡黄色晶体的瞬间,他就要出手抢夺了。 “这东西就给邪王了!” 苏信看到石之轩那无比渴望的神情,他笑了笑,便把手里的这枚邪帝舍利扔给了石之轩,而石之轩见苏信竟把那令他魂牵梦萦,朝思暮想的邪帝舍利扔了过来,他大喜过望,一把就将邪帝舍利接了过去。 “是真的!” 在将这邪帝舍利握在手里的一瞬间,石之轩马上就知道,这枚魔门的至宝,历代魔门圣君世代相传的圣物,是真的。 “你不知知道这是什么!” 石之轩震惊的看着苏信,尽管邪帝舍利已经到了他的手中,但仍旧是让他觉得这事发生的太过匪夷所思,太过不可思议了一点,这可是邪帝舍利啊。 他竟然就这么简单的拿到手了,他简直就以为他是在做梦。 “我当然知道。” 苏信理所当然的说道,他淡淡的说道:“这是当初邪帝向雨田破碎虚空前留下来的魔门至宝,里面蕴藏着历代魔门圣君的毕生功力,天下间无论是谁得到这设立,都可以立时成为最绝顶的高手。” “那你……” 石之轩听到苏信的话,他马上就知道,对方是知道邪帝舍利的,但对方既然知道这邪帝舍利的珍贵,为何又给自己? “这枚邪帝舍利里的功力已经被我吸走了绝大部分,里面遗留下的很少,我把这枚邪帝舍利给邪王你,自然是有我的打算。” 苏信不欺瞒石之轩,如实说道。 实际上,像是石之轩这种绝顶聪明,几乎是生活在各种阴谋诡计,天天都在想着怎么去算计旁人的枭雄面前用计谋是没有意义的,还不如能说的便说,不想说的便不说。 “什么打算?” 石之轩死死的握着邪帝舍利不松手,虽然他听到苏信说,这邪帝舍利中的功力都被吸干了大半有些失望,但他要这邪帝舍利也并不是为了舍利里的功力,舍利的功力有自然好,没有其他是也无所谓,他用这舍利,最重要的目的,是治好自己精神分裂的症状。 这苏信虽然是魔门中人,不过他只是阴葵派的弟子,并不是他们邪极宗的,对邪帝舍利这邪极宗历代传承的至宝了解的不深,只以为是一个储存功力的宝贝,实际上,这舍利还有着许多其他的功效,只是不为外人道罢了。 听到石之轩的话,苏信笑道:“天下大乱,社稷将倾,邪王难道就不动心?” 石之轩眯了眯眼睛:“你有话直说,不需要拐外抹角。” 苏信摇头。 “兴之所至而已。” 听到这话,石之轩冷哼了一声,他自然不会相信苏信的这个说辞,这时,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不由问道:“你方才说什么?向雨田破碎虚空?他不是修炼道心种魔走火入魔而死么?” 苏信摇了摇头,说道:“向雨田是何等人物,他怎么可能走火入魔而死。” “破碎虚空……” 石之轩对苏信的话未必全都相信,但是对破碎虚空这四个字却极为痴迷,他低声自语着这四个分开看都稀松平常,但一旦连起来,便无比高深的词语。 “这世上真的有破碎虚空吗?” 他忍不住向苏信询问。 “我不知道。” 苏信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如此回答了石之轩一句。 第二十三章 沈落雁 破碎虚空是传说中的事情。 石之轩听到苏信说向雨田并不是走火入魔而死,而是修炼到了破碎虚空的境界破空而去,他心里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也知道,以他现在的修为,离着传说中破碎虚空的境界,恐怕还差得很远。 想到这里。 石之轩又攥了攥手里的那枚淡黄色晶体,将其小心的收入怀中:“这东西我就收下了,我石之轩无功不受禄,你的这份恩情,我日后定当报答。” “邪王,咱们有缘再见。” 苏信这时也跟石之轩拱手败退,他对于石之轩说的以后报答恩情的话不置可否,他将邪帝舍利给石之轩只是为了让石之轩治好精神分裂的症状而已,至于对方报答不报答,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看着苏信逐渐远去的身影,石之轩沉默了半晌。 他也没有马上回到自己的禅房当中,而是仍旧站在外面,看着漆黑的夜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天边现出了一道亮光,清晨的朝阳蓬勃欲出,远处的天际开始变得一片金黄的时候,一直矗立着的石之轩方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呼……” 他嘴里吐出了一口浊气,眸子变的湛然有神,他低声说道:“这个天下,我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再说苏信。 苏信在当夜便离开了大兴城,继续一路往北。 隋朝的统治在关中还算是稳定,一直到洛阳大体上还被朝廷牢牢的控制着,即便是有一些难民盗匪,数量也不是很多。 但是出了河东,进入河北之后,情况便变得完全不一样起来。 在这里隋朝的统治基本上阶接近崩溃,大多数的地盘都落入到了反隋的义军手中,在这些河北的诸多义军当中,以窦建德的实力最为强大,而这窦建德仁义善良,有勇有谋,极得民心,在这河北之地拥护着甚重,假以时日,这位窦建德整合河北,并不是什么难事。 要知道,失去河北的税收对于大隋来说称得上是极为沉重的打击了,此时河北是隋朝的经济中心,全国超过六成的丝绸都是从河北出产的。 要不是当初杨广挖通了运河,将江南通过运河跟长洛二京连接了起来,恐怕丢掉了河北的隋朝早就因为岁入不够,崩溃掉了。 当然,现在的杨广也只是在苟延残喘而已,天底下能控制在大隋朝廷手里的,也就是关内河东以及江都的运河沿岸。 至于岭南之地现在看虽然还算安稳,但岭南的地头蛇四大门阀之一的宋阀本就对朝廷不太服气,当初宋缺见杨坚不拜,杨坚都奈何不了他,更何况现在的杨广了。 这宋缺暂时还没起事,恐怕也是在等待时机罢了。 毕竟现在天下板荡,东至辽东,南到江淮,几乎处处都有义军,大隋朝廷也在四处救火,但这些义军越镇压反而数量越多,显然彻底的平定变乱已经完全超出了朝廷的能力了。 对于那些野心家来说,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应该是坐山观虎,等隋朝跟这些义军消耗的差不多了,那么隐藏在暗处的饿狼,才会亮出自己的獠牙。 “呵呵。” 苏信在一间客栈里定了一件上房,他刚进入房间,眼神便闪烁了一下,嘴里轻笑了一声。 啪! 正在这时。 房门被人推开,几名拿着兵刃的凶恶男子闯了进来,领头的一人上下打量着苏信,端详了苏信一会之后,才摇了摇头,说道:“不是那个姓徐的。” 说着,他又冷声向苏信问道:“你见过一个女人没有?很漂亮的女人!” 说完。 他摆了摆手,马上就有一名属下上前递过了一张有些发皱的图像,这名统领拿过图像,在苏信的面前扬了扬,厉声说道:“呶!看清楚点,就是这个女人!” 苏信扫了这人手里的那张画像一样,他笑了笑,点头说道:“的确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你他么的……” 那位统领似乎对苏信的语气有些不满,他听到苏信的话之后眉头一皱,手里的长刀就要拔出,不过他的速度哪里赶得上苏信,就在这统领的手掌刚握在腰间的刀柄上的时候,苏信脚下轻轻的迈了一步,便来到了这名统领的身旁。 他一脸微笑的说了一句:“你最好还是想明白了再动手的好。” 苏信在说话的时候,一只手抓在了这名统领腰间那柄长刀的刀鞘上,等苏信把自己的手掌从刀鞘上拿开的时候,在这刀鞘上竟然出现在了五根清晰的指印。 那统领原本听到苏信的话面色一变,刚想动怒。 他手里一用力,顿时觉得腰间的长刀一紧,他一拔之下,竟然没有拔出自己腰间的那柄长刀。 这是他低头一看,才看到自己刀鞘上的指印,见到这指印,这统领的后背上顿时就涌出了一股凉意,他不由想到,要是方才这人的这一爪抓在自己的脖子上,那自己的脖子哪里还能在。 想到这里。 这统领心里不由一阵后怕。 他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子,看向苏信的眼神也有了一些畏惧,他对着自己的那几名手下招了招手,也不敢跟苏信再说些什么,生怕被这人给宰了,灰头土脸的退了出去。 等这几名凶神恶煞的人走了,苏信关紧房门后,才走到了房间一侧的一处衣柜旁。 “你出来吧。” 苏信对着衣柜淡淡的说了一声。 “你……你是怎么发现我藏在这里的,我记得我已经擦掉了所有的痕迹了……”苏信的话音刚落,从紧闭的衣柜里传出来一阵颇为好听的女声。 随着这声音。 衣柜的柜门也被打开,一个极美的女子从衣柜中走了出来。 这女子面色有些发白,几乎称得上面无血色,她的眼睛甚为明亮,看向苏信的眼神里流露出一股深深的疑惑来。 显然是对于对方一口就叫破了自己的藏身之处颇为不解。 “你受伤了。” 苏信看了这女子一眼,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从瓷瓶里倒出了三枚药香扑鼻的药丸,他将这三枚药丸放在了一旁的木桌上,淡淡的说道:“你受的内伤不轻,这三枚药丸对治疗内伤有奇效,你每天一枚,连服三天,你身上的伤差不多就好了。” 这美女一双眉目不断的在打量着苏信,她听到苏信的话后,不由把目光落到了那三枚药丸上。 她走上前去。 将药丸拿起,放在鼻子钱轻轻嗅了一下。 然后她有些讶然的看向苏信。 她自己便深通医术,自然嗅得出这三枚药丸乃是极为了不得的神药。 很快。 她脸上又浮现出了疑惑的神色,她本就生性多疑,她不由问道:“我们素不相识,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这药珍贵的很,你为什么要给我这药?” 苏信笑了笑,说道:“我是大夫,救人是我的天职。” 听到这话。 女子身子颤抖了一下,她那双晶润的眼睛上顿时盈满了一层泪水,她心性狠辣,觉得世人皆恶,之前从来不信这些,但不知道怎么得,她听到对方的话,竟然差点感动的流出泪谁来。 “你先服下一粒,然后运功调息,最多一两个时辰,你的伤便能好上一半,以你的武功,就凭刚才那些人,恐怕是奈何不了你的。” 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 女子本想问一下对方的姓名,但话到嘴边,她不知为何忽然改了口,只听她低声问道:“你就不问问刚才被你吓走的那些人是谁,他们又为何抓我?” 苏信听了后摇了摇头:“我没兴趣知道,我看人不用眼睛,而是凭感觉,你给我的感觉比那些人给我的感觉好的多。” 这样的回答,让女子有些意外。 “嘶……” 也在这时。 女子的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她之前被人打了一掌,身上受了不轻的内伤,现在内伤发作,即便是她,也痛的冷汗淋漓。 “我叫沈落雁,你叫什么名字?”女子忍着剧痛,咬着牙说了一句。 “苏信。”苏信笑着说了一句。 “苏信……我之前听过……听过你的名字……” 沈落雁低声念了一声苏信的名字,身上的内伤让她越来越痛,她终于是忍不住这股痛疼,她服下了苏信给她的一粒药丸,到床上盘膝坐下,疗起伤来。 “沈落雁……” 苏信也低声说了一句。 他也没想到,他只是随手救人,竟然就救了一个在原著当中,分量颇重的女子。 不过原著里对沈落雁的来历并没有多加描述。 在她出场的时候,她已经是李密的心腹,瓦岗寨的首席军师了,至于她是为何投奔的李密,原著里倒是没怎么交代。 “对了,我记得原著里,这沈落雁可是有未婚夫的……” 苏信想起了原著当中,沈落雁的未婚夫可是大名鼎鼎的徐世绩,他又想到之前那来抓沈落雁的人嘴里说的那句‘不是那个姓徐的’,这个姓徐的,恐怕指的就是徐世绩了。 咚的一声。 紧闭着的房门突然又被人推开。 之前被自己吓走的那几人又回来了,而跟这几人回来的,还有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 这男子的地位显然比之前的那几人高很多,这人的手里拿着一柄用乌黑的铁尺为柄而制成的折扇,这人一进门,就把自己的眼神落到了苏信的身上。 苏信看了对方一眼,虽然对方的脸上挂着一丝笑容,但苏信却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道浓郁的杀机。 “在下诸葛德威,乃是窦老大的属下,不知道阁下该怎么称呼?” 这人在打量了苏信之后,笑着拱手说了一句。 “诸葛德威?” 苏信听到后皱了皱眉毛,这名字他倒是没多少印象,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大唐双龙传出场的人物那么多,他也不可能都认得。 更何况,这人到底在原著里露没露过面都不知道了。 苏信斜着眼看了这叫诸葛德威的男子,淡淡的说道:“你找我什么事?” 听到对方这样一句不甚恭谨的话。 那叫诸葛德威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阴沉的神色,不过只是一瞬,他的脸上便又露出了一丝和善的笑容,他刚才试着拔过自己手下那柄被人捏上了指印的长刀,没有拔出。 说实话。 只是在刀鞘上捏上指印不算什么太厉害的本事,但他手下的那柄利刃,可不是仅仅被捏上指印那么简单。 那柄被捏上了指印的长刀,他本以为只是被捏扁了的刀鞘卡住了刀鞘里的长刀罢了。 但实际上,对方在将指印留在刀鞘上的时候,必然是用出了一门极为上乘的武功,硬生生的将刀鞘跟长刀融成了一体,这才让人无法拔出。 这样的武功,他是极为忌惮的。 对上这样的高手,他自然不想太过得罪,要不是这次要抓的两人,还是自己那位结拜兄弟刘黑闼要求,他可能根本不会淌这趟浑水。 “那人是刘黑闼刘将军点名要的人,还请阁下将此人交给我……” 诸葛德威微笑的说着。 在河北的地界上,没人没听过窦建德,而直到窦建德,也必然会知道窦建德的左膀右臂刘黑闼。诸葛德威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正在床上盘膝疗伤的沈落雁。 苏信听到这话,轻笑了一声,不以为意的道:“我要是不交呢?” “那就请阁下到窗边看看吧。”诸葛德威指了指一旁的窗子。 在这间客栈之外,竟然被上百名身穿铠甲,杀气腾腾的士卒给团团的围住,恐怕这些人只需要听到一个命令,便会毫不犹豫的杀进客栈,将客栈里的人杀个一干二净。 “可惜了。” 这时苏信却叹息了一声。 他看着诸葛德威,淡淡的说道:“我这个人最讨厌的便是被人这么威胁,算了,我今天就开一下杀戒吧。” 说罢。 苏信的身形突然一阵扭曲,他的身影竟然就这么消失在了空气当中,而当他的身影再度出现的时候,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已然多了一个正在不断滴答着血水的头颅。 这头颅的主人,正是之前威胁他的诸葛德威。 而诸葛德威身体上的脑袋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具无头的尸身,粘稠的血水正从那断裂的脖颈处喷溅出来。 第二十四章 到达高句丽 见到自己首领竟然被人如此轻易的就摘下了脑袋,那些跟着来的自然是面色狂变,连看都不敢看苏信一眼,便吓的屁滚尿流的离去了。 过了有差不多一个时辰。 自行疗伤的沈落雁睁开了眼睛,服下了一枚苏信给的丹药之后,她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不像是之前那么苍白,而是成了一种白里透红的浅粉色。 有点娇艳欲滴的样子。 “刚才那些人是刘黑闼的属下。”沈落雁刚才虽然在疗伤,但她并不是对外界一无所知,苏信取下诸葛德威的脑袋的事,她也清楚。 “看来这里是不能多待了。” 苏信站在窗前往客栈外面看了眼,包围这家客栈的士卒比先前他看时几乎多出了一倍,每一个都是披着铁甲,显然都是军中的精锐。 沈落雁听到苏信的这句话,她仔细的看了苏信一会,才很笃定的说道:“你并不怕这些人。” “我怕麻烦。” 苏信摇了摇头,他说道:“刘黑闼是河北的地头蛇,我不想让事情变得太过麻烦。” 说罢。 苏信竟然直接从打开的窗子飞身越下。 在客栈之外的那些士卒见苏信从客栈里跳下,他们纷纷亮出了兵刃。 这些士卒并没有见过苏信出手,他们并不知道苏信的武功已经到了何等可怕的程度,是以他们对苏信并不是太过畏惧,他们接到的命令便是死死的围住这座客栈,禁止任何人出入。 “站住!” 这些士卒的一名头领对苏信厉声喝骂,他挺了挺手里那柄明晃晃的长矛,大声呵斥道:“回去!否则休怪在下……” 只是这人的话还不等说完,身子便凌空飞起,一直飞出了七八丈外才落到地上。 其余的那些士卒见苏信竟然敢出手伤人。 他们如何能忍得住。 不过苏信的武功岂是他们能比的,只是在刹那之间,便有几十名士卒倒在了地上,那些没倒在地上的,脸上也露出了畏惧的神色,纷纷给苏信让出了一条道路来。 被苏信打倒在地的那些士卒连声痛呼,好在苏信在出手的时候极有分寸,包括一开始被他直接打飞了七八丈远的那位头领在内,这些人都没受什么严重的内伤,一些叫的无比凄惨的,也只是一些外伤罢了。 “等等我!” 沈落雁这时也从客栈的二楼飞身跃下,她见到苏信要走,她连忙叫喊了一声之后,紧紧的跟了上去。 那些士卒显然有认识沈落雁的。 他们知道,他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抓这女人。 但这女人明显跟方才那男子是一起的,那男子的武功那么厉害,他们那里敢阻拦,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沈落雁离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 苏信突然停住了脚步,而一直跟在苏信身后不远处的沈落雁也停了下来。 “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苏信淡淡的问了一句。 沈落雁听到这话,脸红了一下,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她低声说道:“我没有地方可去了。” 对沈落雁这种说法,苏信自然不信,他听了对方的这话之后,立马就冷笑了一声,道:“没地方可去?那你之前打算去哪?你总得有个目的地吧?” 听了这话,沈落雁言语上为之一瑟,她咬了咬牙,以她的聪明才智,自然知道苏信欺瞒不得,她才道:“我跟一位朋友商量好要去辽东去投奔一位很了不起的人物,那是我那位朋友以前去辽东时认识的朋友,是大名鼎鼎的辽东李氏的,人称魏公。” “是他啊……” 苏信听到沈落雁这么一说,他不由恍然点了点头。 他从这番话里自然听出了沈落雁口中的那位辽东李氏的魏公是谁。 听到苏信这么说,沈落雁不由奇怪了一下,她问道:“苏公子也听过魏公的名声?” “略有耳闻。”苏信点了点头。 听苏信这么一说,沈落雁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喜色,她连忙说道:“苏公子能不能护送我出河北,等到了辽东,必有厚报……” 谁知道苏信听了之后却摇了摇头,他语气淡然的说道:“我对给人做保镖这种事没什么兴趣,如果沈小娘想要找人保护的,我劝沈小姐还是去镖局的好。” 说完。 苏信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方走去。 “你等等我……” 面对着苏信这种一点怜香惜玉的人,沈落雁也没有什么办法,她想了想,还是又紧紧的跟在了苏信的身后。 苏信的速度并不太快。 正好能达到沈落雁轻功的极限,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往河北外行去。 为了不掉队,始终能跟在苏信的身后,沈落雁更是咬紧着牙齿,施展出自己轻功的最高水平,也才勉勉强强的能跟得上苏信的速度。 数日之后。 因为河北之地义军蜂起,朝廷全部瘫痪,各路军阀割据乱战,以至于消息传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虽然这河北大半已经落入到了窦建德的手里,但他这一路上,一直快要出河北了,都没遇到窦建德的人来找他的麻烦。 “你……你怎么突然停下了!” 正在苏信身后跟着的沈落雁见苏信突然停下脚步,她有些意外的低声问了一句。 苏信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处密林,他摇了摇头,说道:“这几天我一直在等的麻烦来了。” “你是说刘黑闼?” 沈落雁脸色变了变,她连忙向四周看去,前面是一处密林,两侧是两处高坡,自幼便熟读兵书的她自然知道,他们在的地上是极为凶险的地方,一旦被人包围起来,那可就麻烦大了。 如果她是追击者的话,这里的确是她最适合动手的的地方。 “不是。” 苏信摇了摇头,然后他对着那处密林朗声说了一句:“窦大当家既然亲自来了,又何必躲藏在暗处,您这种藏头露尾的做派,是会惹人耻笑的。” “哈哈哈!” 听了苏信的这话,从那处密林里马上就传来了一声豪爽的笑声,一个穿着一身劲装的中年男子,缓步从那处茂密树林中走了出来。 这男子一边大笑着,一边对苏信说道:“在下便是窦建德。” 窦建德长的其貌不扬,但他的眼睛,却极有光,就像是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要把自己的猎物变成食物链的顶端。 随着窦建德的身影。 从他的身后,身侧,哪怕是苏信两人两侧的两个小小的沙丘上,马上就出现了大量手持兵刃的士卒,只是粗略的扫上一眼,便能看出四周有起码上千人在。 “不知道我窦某人有没有脸面,请苏公子到我那里去做客一下。” 窦建德笑着说了一句。 “呵呵。” 苏信听了之后先是轻笑了一声,然后他才说道:“窦大当家,我本来以为你这一路锲而不舍的追来,是为了将这位沈姑娘抓回去的,谁知道,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窦建德摇头说道:“我对沈姑娘并没有什么恶意,她跟我那刘黑闼兄弟之间的那些事我并不想多管,但苏公子你之前不给我窦某人面子,大庭广众之下,把我的人给修理的一顿,还杀了我的一名属下,这让我的名声大丧,这个你总得补偿一下吧?” “天色不早了,我还要赶路。” 苏信这是抬头看了看天色,接着,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的那些将其团团包围起来的士卒,他才对窦建德说道:“窦大当家可要想好了,我再出手,不可能再像之前那么仁慈了。”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的向前踏出了一步。 随着苏信的这一步踏出。 窦建德的脸色陡然一变,他的脸色变的极为难看,他只觉得自己体内气血翻涌,喉咙一阵甜腻,要不是他强行压住,说不得刚才一口鲜血,就要从自己嘴里喷出来。 咚! 苏信又是一脚踏出。 这脚步声就如同是催命鼓一般一下一下的敲在窦建德的心头。 直到苏信就这么光明正大的从窦建德的身旁走过,窦建德都没敢说出一个停字来。 因为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对方无时无刻不再散发而出的磅礴杀意,就在方才,他相信,要是他敢说出让对方停下之类的话,那对方定然会直接取走自己的性命。 沈落雁也颇为惊奇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她有些不明白。 为什么刚才还杀意腾腾的窦建德,在苏信从其身旁走过时,却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主公,您方才为何不下令……” 一位窦建德心腹见到自家主公那副失魂落魄的神情,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 而窦建德被这声音突然惊醒了过来,他猛地打了个寒颤,眼神里仍旧满是畏惧的神色,他的脸上大汗淋漓,他吐出了一口浊气,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我要是方才敢让那苏信留下,我这颗脑袋,可能就要没了。” 苏信仍旧是头也不回的一路往北。 沈落雁也跟在他身后。 他虽然当初没说要保护沈落雁,但实际上,沈落雁这一路上跟着他,他没有赶走这个女人。 又过了几日。 终于,两人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候,沈落雁喊住了苏信,她犹豫了一下,对着苏信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谢过苏公子的护送之恩了。” “我没有护送你。” 对于沈落雁的道谢,苏信倒是摇了摇头。 苏信看到沈落雁两眼泪水婆娑,极为不舍的神情,他摆了摆手,说道:“将来咱们如果还有缘分的话,那哪怕是在天涯海角,始终都会重遇的。” 听到苏信的这句话。 不知道怎么的。 沈落雁突然生出了一种抛下一切,永远跟着眼前这个英俊男子身旁的想法。 她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羞耻,她可是有对自己极好的未婚夫的人,她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她虽然知道她这么想不对,但她就是忍不住。 她很想知道。 这个救了自己一命,还一路护送着自己来到辽东的男子到底要去那里,辽东已经是大隋的边境了,再往北走,便是黑水羯磨的地盘了,那里是真正天寒地冻的冰雪世界,而且那些不通人话的蛮夷们,可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犹豫了一下,沈落雁还是向苏信问道:“你这一路往北,是要往哪里去呢?” “高句丽。” 苏信并没有隐瞒。 沈落雁又问道:“去干什么嗯?” 苏信回答:“去杀一个人。” 至于杀谁,苏信没说,沈落雁也没问。 跟沈落雁分开后,苏信一样脚下不停,进入了高句丽。 高句丽是北方的大国,有五六十万户,几百万的人口,这份国力虽然比鼎盛的隋朝差的远,但其实跟曾经的陈朝相差不大了。 当初隋朝灭掉陈朝之后,在陈朝大索貌阅,也不过才检索出了六十多万户,四百万口人丁罢了,只是从人口上来看,这高句丽便是绝不逊色陈朝的大国。 原本这个北方大国的经济还是不错的,但随着杨广的三次远征,虽然对隋朝来说,这三次远征动摇了隋朝国本,对于高句丽来说,基本上也把这个北方的大国,给彻底打崩了。 苏信进入了高句丽的国境之后,一路行来,几乎见不到一座完好的城池,残垣断壁随处可见,至于死人的尸骨,简直就像是草丛里的狗尾巴花一样常见,甚至他还能在路边见到一些京观,这些京观有一些是隋军垒的,也有少数的是高句丽人的垒的。 这种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惨像一直到他跨过了鸭绿水,进入到了之前汉四郡里乐浪郡之后,才变得好了一些。 这里是高句丽的腹地,受到战乱的影响少一些,还勉强的可以看出一点城市的影子。 又过了七日。 苏信终于来到了高句丽的国都丸都山城。 他进了丸都山城不多时,便有几个陌生人悄悄的跟上了他。 这几年来高句丽人跟隋朝几番惨斗,双方死伤惨重,结下了极深的仇怨,苏信又是一副隋人的打扮,自然会有人不时用极为仇视的目光看他。 像是这种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后,意图对他心怀不轨怀有歹念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是以他也不在意。 甚至还有意的将身后跟着自己的人引入到僻静的地方。 第二十五章 刺杀婴阳王 虽然后世的韩国人喜欢标称高句丽是他们的祖先,但实际上,高句丽跟后世的高丽亦或者是更后来的朝鲜没有半毛钱关系。 毕竟。 无论是语言还是习俗来说,高句丽人跟朝鲜人的直系祖先三韩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中原隋唐两朝的四位帝王都起兵攻打过高句丽。 足以知道这个东海的强国是中原王朝的心腹之患,而高句丽人也的确勇猛善战,他们的兵力最鼎盛的时候足足有着六十万之多。 要知道,整个高句丽王朝满打满算,而不过才六十万户。 六十万的军队,几乎相当于男丁人人皆兵了。 谁都晓得,这样的兵役制度是根本就无法持久的,再加上应对隋朝的那三次远征,男丁更是死伤甚重,就苏信这一路行来的所见,在这高句丽的国土上,女人多过男人。 “苏公子,请息怒!” 就在苏信将跟踪自己的那几个高句丽人引入到一处偏僻之地,准备对他们下手,致其余死地的时候。 其中一名高句丽人操着生硬的汉话惊恐的说了一句。 “你们认得我?” 在苏信疑惑的目光里,那位说着生硬汉话的高句丽人连声说道:“是……是白姑娘让我们等苏公子的,说苏公子这几日肯定能来……” “白姑娘……” 苏信听到这高句丽人的话,眼神闪烁了一下,他问道:“你们说的是白清儿?” “是。”那高句丽人点头称是。 对于白清儿知道自己的行踪,苏信倒是不怎么奇怪。 他这一路行来本来就没有隐迹臧行,以阴葵派那无孔不入的情报系统,知道自己的行踪也是理所当然,况且他这次来高句丽还是要替祝玉妍做事,这白清儿也定然是自己那师傅派过来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 苏信想了一下,问道:“白清儿她现在在哪?” “请苏公子跟小人来。” 那位高句丽人一边说着,一边从另一位高句丽人的手里接过了一件斗篷递给了苏信:“请苏公子披上这个,遮掩一下身份,以免被人认出。” 苏信本身就不怎么害怕暴露身份的。 不过他想到白清儿潜伏到这高句丽的王城里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要是因为他的关系暴露了也不太好,所以便接过斗篷披上,跟着这几位高句丽人向着王城里最繁华的一处所在行了过去。 那是一处装修颇为别致的青楼。 在这青楼里一件颇有女子气的闺房里做了大概盏茶的功夫,房门被推开,一身粉裙的白清儿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苏师兄,咱们好久不见了。” 白清儿巧笑嫣然,双眸里隐隐的透着一股可以让人沉醉的媚意,定力不够的,或许只需她一个眼神,便会拜倒在地。 不过这种媚功对苏信却不起什么作用。 苏信淡淡的问道:“白师妹找我有什么事?” 对于苏信对自己的美色视而不见,白清儿皱了皱眉,她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有些幽怨的嗔怪道:“是师妹不如婠婠师姐漂亮么?为何苏师兄总是对师妹如此冷淡呢?” 面对着白清儿的答非所问,苏信眯了眯眼睛,他的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了白清儿的身旁,一只大手向着白清儿粉嫩的脖颈抓了过去。 “啊!” 见到苏信直接就对自己动手。 白清儿也吃了一惊,她嘴里惊叫了一声,不由自主的就要出手抵挡,但她的武功哪里能是苏信的对手,只是瞬间她的一切防御便被苏信破开,苏信的那只手掌直接抓住了她的脖颈。 “你信不信我下一瞬就能捏断你的脖子?”苏信语气淡然的威胁了白清儿一句。 结果白清儿自从被苏信捏住了脖子之后,她也不害怕的,听到苏信威胁的话,她反而的是挑了挑眉毛,舔着嘴唇,不甘示弱的说道:“有本事你就捏啊!不捏你就是小狗!” 听到这话,苏信心里一气。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捏断这白清儿的脖子,而是直接将其扔到了一旁的一张软垫上,然后他才生气的说道:“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是我师妹,否则的话,即便十个你也死定了。” 接着,苏信又问道:“说吧,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只是一件小事。” 白清儿从地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被苏信搞的有些乱的衣衫,她笑着说道:“这件事也跟师傅吩咐下来的事大有关联……” “呵呵。” 听到这话,苏信却轻笑了一声。 他淡淡的说道:“师傅只是让我来杀了傅采林,其余的事她可没让我做。” “我当然知道。” 白清儿听出了苏信言语里拒绝的意味,她有些不满的说道:“但师兄你只是杀了傅采林的话,师傅交代下的事情可也没法完成。” 这话引起了苏信的好奇,他向白清儿问道:“师傅她到底让你来高句丽干些什么?” 白清儿犹豫了一下,她看着苏信那询问的眼神好一会儿,她开口道:“师傅让我来这里,是想要迷惑高成,再伺机除掉婴阳王,让高成继位,将高句丽掌控在手里。” 虽然苏信之前就对自己师傅的野心有所预料,但没想到自己师傅的胃口竟然这么大,竟然直接就对一个国家起了窃国的念头。 他是自愧不如与的。 “师傅她倒是好魄力。”苏信由衷的感叹了一句。 “师傅她魄力是有了,但这事可不好干。”白清儿哼了一声,她沉声说道,“高句丽朝中因为杨广三次远征的关系,虽然损失惨重,但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团结,不止是那傅采林深受信任,就是朝中第一大族渊家对这位婴阳王忠心不二……” “不过……” 说到这里,白清儿笑了笑,她淡淡的说道:“就算是这样,我也成功让这位婴阳王的弟弟拜倒在了我的石榴裙下,现在高成已经对我言听计从,只要能让他成功登基,那这高句丽,便在咱们阴葵派的手上了。” 白清儿说的高成便是现今高句丽国王婴阳王高元的亲弟弟,因为高元暂无子嗣,所以这高成便是高句丽王位的第一顺序继承人。 当然,随着婴阳王王后临盆在即,这个所谓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高成也保留不了几天了。 听到这里。 苏信自然明白了白清儿的意思。 他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你想杀了婴阳王的王后?” 白清儿笑着点了点头,她声音有些发冷的说道:“我不止是想杀了那位渊家的王后,我还想把那位婴阳王也一并除掉。” 听了这话,苏信沉吟了一下,这种事可不是区区一个白清儿就能做到的。 “这次师傅就让你一个人来高句丽?” 白清儿自然知道苏信的意思,她没有任何隐瞒,说道:“云长老跟霞长老两人也在,原本师傅还让边不负边师叔也来的,但边师叔在中原被人缠住脱不开身,暂时来不了了……” 听了这话,苏信明白了过来。 “……所以你就想让我来代替边不负来帮你除掉婴阳王了?” “是。” 白清儿点头,她笑着说道:“原本边不负边师叔也只是用来当做杀手锏的,应对万一的,按照我们的计划来说,几乎不需要像他这样的高手出手的。” 说完。 白清儿眼神又直直的看向了苏信,问道:“苏师兄你到底帮不帮这个忙?” 面对着白清儿的问话。 苏信犹豫了一下,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不过我事先说好,只有在你们遇到了不可抗力了,我才会出手。” “这个自然。” 听到苏信答应了下来,白清儿的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苏信又问:“你们什么时候动手?” 白清儿说道:“就是今夜。” 夜间。 高句丽王宫。 白清儿以及阴葵派的云霞两位长老,带着二三十位身穿黑衣,面罩黑巾的黑衣人潜伏在一片阴影当中,在不远处正亮着璀璨灯火的,正是那婴阳王王后的寝宫。 “清儿……” 在白清儿的身旁,有一个年纪不大,面色发白的年轻人,他的神情有些畏畏缩缩,他先是向着那处灯火通明的宫殿望了一眼,然后又看了看一脸冷色的白清儿,有些畏惧的说了一声。 “小成,不用怕,等一会清儿便把这高句丽的王位送给你当礼物。” 听到这畏缩的男子喊自己。 白清儿微笑着向着对方说了一句,听了白清儿这句温暖的安慰之语之后,这畏缩男子脸上的恐惧之色也消除了大半。 不过他在见到白清儿手里那柄明晃晃的长剑之后,他咬了咬牙,说道:“清儿,能不能时候放过我那兄嫂一名,毕竟她身上还怀着我兄长的骨血,我谋逆作乱已经是对不起兄长了,要是……” 听到这话。 白清儿脸上的神色顿时转冷,她一把抓住高成,直直的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一直盯的高成不敢跟她对视之后,她才森冷的说道:“王爷,你可知道斩草不除根的故事?” 听了这话,高成只能是默然了下来。 “时间差不多了……” 白清儿此时看了看夜色,见到月上中天,她挥了挥手臂,在她身后的那些黑衣人纷纷向着那处灯火通明的宫殿悄悄的靠近了过去。 “今夜婴阳王正在这里举办家宴,参加宴会的除了那高元之外,其余的都是渊家的人……” 在除掉了宫殿四周的十几个明哨暗哨之后。 白清儿冷冷的对自己的属下吩咐着:“渊家是高句丽的第一世家,权势煊赫,而且他们跟婴阳王的关系极为密切,尤其是高元的妻子都是渊家的女儿,所以除了高元夫妻俩之外,渊家的家主渊太祚是我们的第二目标,渊太祚的儿子渊盖苏文是我们的第三目标,这三个人,必须要死在这里。” “诺!” 听到白清儿的吩咐,这二十多名从阴葵派的好手纷纷低声应了一声。 “行动!” 随着白清儿的一声令下。 这群人暗无声息的,就向着那处灯火通明的宫殿掩杀了过去。 惨叫声马上就响了起来,宫殿里顿时乱作一团,宫殿里的人谁都没想到,竟然会遭到刺杀。 “大对卢!我来掩护你们,你快带着大王跟王妃离开这里!”看到向着他们杀来的那些凶恶的黑衣人,高句丽王的御前首席教习金正宗想都不想,便把婴阳王跟渊太祚几人护在了身后. 他刚想招呼护卫上前护卫。 但这些高句丽王宫的护卫抡起武功来,比着白清儿带来的这些阴葵派的好手可差的远了,只是一两个照面几招下去,大部分护卫便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而阴葵派的人才倒下了两三个。 “被包围了!” 在婴阳王身旁的一位老者突然说了一声,他扭头看了眼婴阳王夫妻身旁的一位年轻人,厉声说道:“盖苏文,你一定要保护你妹妹跟大王突出重围!” 说罢。 他咬牙说道:“渊家的勇士,跟我上!” 渊家乃是高句丽第一家族,掌控者高句丽一国一半以上的兵马,他们家的私兵敢勇善战,几乎个个都是从九死一生的战场上活下来的勇士。 他们听到自己家主的话。 尽管知道自己这次很有可能十死无生,但也没有一人退缩,纷纷跟着老家主渊太祚向着那些正向着他们冲杀过来的黑衣人杀了过去。 “大王,妹妹,咱们走!” 渊盖苏文见自己的老父亲带着人杀了上去,他的眼眶里顿时涌出了泪水,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现在最紧要的,便是从这些刺客的围杀中逃出生天。 渊盖苏文性子缜密冷静。 他飞快的扫视着大殿,他发现这些黑衣人的武功虽然高,但是人数并不多,满打满算都没有三十个。 这么几个人,是不可能把所有的路线都封锁住的。 “跟紧我!” 渊盖苏文很快就发现了一条路线,在这条路线上,只有几个黑衣刺客,而且这几个刺客还被数倍于他们的护卫给拦住了,这正是最好的一条逃生之路。 “死!” 见到渊盖苏文想要突围而出。 离着最近的一名黑衣刺客第一时间冲杀了过来想要阻拦。 不过渊盖苏文的武功比那些武功稀松平常的高句丽侍卫可强的多,这位黑衣刺客大意之下,只是一招,便被渊盖苏文手中的长刀给写着切成了两半。 第二十六章 傅采林 虽然渊盖苏文杀死了一名黑衣刺客,但更多的刺客马上就围了上来。 原本以他的武功,如果只是他单身一人的话,找准一个方向,拼死一搏,逃出生天还有些希望,但在他的身旁还护着自己的怀孕了的妹妹以及自己的妹夫,也是当今高句丽的国王婴阳王高元。 有着这样两个累赘的拖累,他想要逃走的想法自然成了无法完成的奢望,在他杀死一名了黑衣刺客之后,不只是有其他的刺客围攻了过来,甚至随着白清儿一起来高句丽的两位阴葵派的长老也将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 渊盖苏文艰难的抵挡着三名阴葵派弟子的进攻,左支右拙,险象环生,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王宫戒备森严,从里到外有着十数重关卡,这些刺客是如何带着兵刃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王宫深处,隐藏起来,直到发动袭击的前一刻,他都一无所知。 “啊!” 正在这时。 渊盖苏文突然听到一声惨叫。 这惨叫声他极为熟悉,听到这声音,他神色不由慌乱一下,循声望去,只见到自己的老父亲渊太祚跟一位有些年纪的黑衣人斗在一起。 那黑衣人的武功诡异的很,招式无比狠辣,即便他父亲是高句丽国有数的高手,也只是跟对方斗了一个不相上下。 就在他见到自己父亲就要逐渐占据上风的时候。 一道白衣身影突然出现。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向着自己父亲的咽喉刺了过去,这一剑刺的不可谓不快,但他父亲也不是易于之辈,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剑,身体硬生生的凭空挪移了三寸,终究是避过了要害。 这一剑只是刺在了渊盖苏文父亲的肩头。 其实这一剑刺的也不是太深,白衣身影的这一剑在刺到渊太祚的肩头的时候劲力已暮,要是换在平常,这点伤势对渊太祚不过只是一点皮外伤,并不碍事。 但此时的渊太祚除了要躲避这白衣身影刺来的一件之外,还在跟一位阴葵派里武功不弱的长老交着手。 阴葵派的人最为狡诈狠辣。 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江湖规矩,能下死手的时候从来不会留情。 就在渊太祚中了白衣身影的一剑,一晃神的功夫,那名阴葵派的长老一招极为狠辣的招数便向着渊太祚的小腹抓了过去。 而渊太祚不备之下,这位阴葵派的长老的这一抓正好抓在了他的腰子眼上。 像是腰眼这种致命的要害被抓,渊太祚哪里还能忍得住,自然是惨叫了出声,不过这渊太祚不愧是一代辅佐着婴阳王以弱胜强,抵抗了杨广三次亲征的枭雄。 他的腰眼在被敌人抓中的瞬间。 他马上就知道,自己今日可能凶多吉少了,他的眼里瞬间就露出了一股无比凶狠的神色,不再顾忌自己的安危,直接一把将欺近到自己身旁,一击得手后想要马上退开的那位阴葵派的长老搂在了怀中。 渊太祚的力气极大。 他双臂环绕着那位阴葵派的长老不断的用力,不断的传出咯吱咯吱的渗人声音。 那位阴葵派的长老脸上的神情愈加的恐怖。 面孔已经扭曲,嘴里不断的发出惨叫。 但方才一剑刺中了渊太祚肩头的那个白衣身影此时又再度出手。 这白衣身影丝毫不顾及那位阴葵派长老的安危,毫不留情的一剑从这位长老的后心穿过,然后又从渊太祚的后心透出,一剑下去,直接将这两人给捅了一个穿心葫芦。 渊盖苏文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他在方才那白衣身影刚出手时便意识到了不好,他本想立即出手相救,但那白衣身影的剑招实在是太快太快,而缠住他的这些黑衣刺客也太过难缠,他终究是没能摆脱。 眼睁睁的看到自己的父亲就这么死在自己的面前。 渊太祚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他实在是没想到他的一声竟然是如此终结,他的心脏被人一剑刺穿,显然是必死无疑,鲜血大口大口的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 他费力的扭着脑袋,向着渊盖苏文看去,他似乎是想要在临死之前再看自己的儿子一面。 但就在这时,那白衣身影突然一剑从渊太祚的额前穿过,将这位高句丽英雄的脑袋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啊!啊!啊!” 渊盖苏文看着这足以让他撕心裂肺的一幕。 他痛彻心扉的叫着。 他眼里流甚至都流出了血水来。 “是你!” 看着那白衣身影,渊盖苏文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他在这白衣身影出现的时候就觉得这身影有些眼熟,他似乎在哪里隐隐见过,现在他终于想起来了。 他曾经在数日之前,在当今大王的亲弟弟荣留王高成府邸的晚宴上见过对方一面。 白清儿笑眯眯的看着渊盖苏文,讶异的问道:“你见过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歪头想了想。 她才说道:“我想起了,前几天在小成的府上,我们的确是见过一面。” 听了这话。 渊盖苏文之前的疑惑豁然开朗,他终于知道这些刺客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到王宫当中的了,有荣留王做内应的话,那的确不是一件难事。 甚至他都看到了,此时正在大殿之外,畏畏缩缩的向着大殿之内偷看的荣留王高成。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渊盖苏文咬牙切齿的说着。 此时他心中无限悲苦。 要不是他父亲当初力挽狂澜,抵挡住了那隋朝皇帝的三次远征,现在哪里还有高句丽,哪里还有这高氏王座?没想到对方竟然丝毫不感念他们渊家的恩德…… 想到这里。 渊盖苏文心中涌出了无限的恨意,他暗暗发誓,今日他要是能够逃出升天,日后一定要杀光高成这个叛逆的全家不可。 “白清儿,你怎么敢……” 这时,之前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渊盖苏文的那位长老见到白清儿不仅是一剑刺死了渊太祚,竟然连另一名阴葵派的长老也刺死了,她不由愤怒的低吼了一声。 这两位阴葵派的长老虽然地位要比白清儿高,但白清儿却丝毫不怕她们。 听到这位长老的指责。 白清儿冷哼了一声,她扬手对着这位指责她的长老亮出了一枚令牌,那位长老见到白清儿手中的那枚漆黑令牌之后,面色刹时就是一变,登时间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师傅临行前交代过,这一趟高句丽之行,以本姑娘的命令为准,难道云长老想要违抗家师的法令不成?” 随着白清儿的这一声叱责,那位之前还对白清儿严声斥责的阴葵派长老吓的颤抖了一下身子,连声惶恐的说道:“不敢!不敢!属下不敢!” “你们是隋人!” 之前渊盖苏文跟白清儿交谈用的是高句丽话,白清儿说的高句丽话又颇为纯正,他没察觉到白清儿并不是高句丽人。 现在听到对方交谈用的竟然是汉话,他自然知道了这些刺客是隋人。 “好你个高成!为了篡位,竟然勾结隋人,你难道忘了咱们死伤的数十万子民了吗?咱们跟那些隋人可是有着血海深仇的!” 在渊盖苏文身旁的婴阳王高元此时也对着见到大局已定,慢慢走进了大殿的,自己的亲弟弟高成怒骂了起来。 高成有些畏惧的看着自己的兄长,他自知理亏,不敢开口。 对此白清儿有些不满。 白清儿从地上捡起一柄利刃,塞到了这位荣留王的手中,淡淡的说道:“你这么懦弱,可不配当我白清儿的男人。” 说着。 白清儿指了指正对着高成破口大骂的高句丽国王婴阳王高元冷声道:“去,杀了他。” 听到白清儿的这声吩咐。 高成颤抖了一下身子,他为难的看着白清儿,说道:“清儿,他……他是我哥哥,我……我……下不了手……” “哼。” 白清儿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鄙夷的神色。 “你这么妇人之仁,你问问要是你落到你这位兄长的手里,他会不会放过你?” “呸!” 婴阳王呸了一声,他死死的盯着自己的那位亲弟弟,森然说道:“要是让这个孽畜落到我的手里,我非把他扒皮抽筋不可!” “你还下不了手?”白清儿又问高成。 “我……”高成还是说不出话。 “真是付不起的阿斗……”白清儿冷哼了一声,此时阴葵派的刺客已经肃清了大殿里的所有侍卫,将渊盖苏文三人团团的包围了起来。 “今日是凶多吉少了……” 婴阳王见到将四周围的密不透风的刺客,他眼中露出一丝绝望的神色。 他的王后用力握住了他的手掌,对他露出了一脸温柔的笑容,这位高句丽王的王后,渊太祚的女儿倒是一脸坦然,似乎并没有将死亡放在心上。 婴阳王看向了自己的妻子,惨笑了一声:“没想到我们终究是没能见到咱们的孩子出生……” “殿下……” 渊盖苏文这时低声说道。 “等会我会拼命杀出一条路来,殿下你跟阿妹一路往东跑,到现在王宫里的侍卫还没来支援,恐怕是这些人早就被高成收买了,但有一个绝对不会被收买,以他的性格,也绝对不会跟隋人结盟,殿下您只要到了他那里,那这个世上就没人能伤的了了,只要他出手帮你,就算是高成在这些隋人的帮助下登上了王位,您也可以轻易的夺下来……” 听到渊盖苏文的话,婴阳王神色动了动。 他问道:“你说的是……” “正是他。” 还不等婴阳王把名字说出来,渊盖苏文似乎就知道了他的意思,渊盖苏文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就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他继续说道:“如果殿下能逃出生天,重夺王位的话,希望殿下能过继一个孩子到我渊家,承继我渊家的香火……” 白清儿见这三人正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 她有些不耐烦了。 “杀了他们。”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将渊盖苏文三人团团围住的黑衣刺客人同时动手,从不同的方向,向着这三人杀了过去。 不知何时。 苏信也悄然出现在了白清儿的身旁。 他看了看大殿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尸首,摇了摇头,叹息着道:“没想到堂堂一个海东大国,面对着杨广的几十万大军都没垮,现在被你如此轻易的给倾覆了。” 这话说的白清儿有些得意。 她瞥了苏信一眼,然后伏在自己师兄的耳边,用娇媚的语调说道:“师兄要是对这高句丽感兴趣的话,只要愿意陪清儿一个月,那你就是这个海东强国幕后的主人了……” “呵呵。” 苏信突然向着大殿外的夜空看去,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对着白清儿轻笑了一声。 然后他似笑非笑的向白清儿反问:“难道白师妹真觉得自己大局已定?” 白清儿听到这话。 她看了正在苦苦抵挡,眼看着下一瞬就要尽数被杀的三人,她跟云长老甚至都没出手,这三人就要命丧当场了,难道还能有什么变数? 正在她不解的时候。 苏信突然迈动了一下脚步,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白清儿的身旁,出现在了大殿之外。 “这样也好,倒是少去了我去找的功夫。” 苏信看着头顶漆黑夜空的那一轮皓月,喃喃自语了一句。 在离着高句丽王宫不远处,在这高丽王都的最繁华处,有一座闹中取静的院落,这院落里小桥流水,尽显着文人泼墨山水画的淡雅已经。 一个一身长袍的中年人站在院落当中。 他目光闪烁着看着高句丽王宫的方向,心里陡然间生出了一丝极为浓烈的不安来,他的神识告诉他,在高句丽王宫里,此时正有一股杀意冲天而起。 此时,在那座王宫里,定然发生了不止一起的血光之灾。 他甚至都能够透过微弱的风,嗅到从王宫方向吹来的微风里待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师傅,您叫我?” 正在这时。 有两个一身白衣的少女出现在了中年人身后,这两个少女对着中年人恭敬的行礼,然后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 这两个少女的年纪不大,大概只有十七岁上下。 两人长的甚为美丽,而且容貌有些相似,所料不差,这两人应该是姐妹。 第二十七章 万里之外的刺杀 这两个少女姐妹分别叫傅君瑜跟傅君嫱,两人跟苏信曾在大兴城里见过的傅君婥是师姐妹。 她们的师傅正是天下三大宗师之一的傅采林,也就是现在她们两人身前的那位一身白袍,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飘逸气质的中年人。 傅采林远远望着高句丽王宫的方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的神色。 他感觉到了在那王宫里有着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 这气息甚至让他都感到极为危险。 危险这种感觉,对于他已经十分陌生了,他甚至都快要忘记他上一次产生危险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是三十年前?还是四十年前,他真的记不起来了。 毕竟,他在面对着杨广的数十万大军的时候都没有一定的畏惧。 傅君瑜跟傅君嫱两个姑娘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师傅,在她们眼里,从来都是沉着镇静,似乎永远都不会慌乱的师傅的呼吸声变得急促了起来,这是她们有记忆起,就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她们想要开口询问自己的师傅发生了什么。 但是还不等她俩开口,傅采林便下达了命令:“你们两个今晚便去隋国找你们师姐,没有我的命令,不能回来。” 对于这样的命令。 两姐妹有些茫然,她们面面相觑,满脸不解,然后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师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不要问了,这不是你们该问的事情。” 傅采林还不等自己的这两位弟子说完,便出言将其打断,他决绝的说道:“你们还当我是你们师傅的话,那今夜就走,如果不当我是你们师傅,那就自便吧。” 说完。 傅采林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而傅君瑜跟傅君嫱两姐妹看着自己师傅远去的背影,心里莫名的生出了一种萧瑟的味道,她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能让她们师傅都如此如履薄冰的事,肯定不是她们能插手的。 傅采林的身影已经消失。 两姐妹互相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傅君瑜才开口:“师妹,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听师傅的话,还是……” “我不知道……” 面对自己师姐的这个问题,傅君嫱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来了么……” 苏信来到大殿之外,看着远处的夜空,他已经感受到了在王宫之外的那股强悍的气息正在飞快的向着王宫接近,而从这股气息的强弱来看,整个高句丽能有这么强大气息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咦?” 正在苏信静待那位大宗师亲至的时候,他突然扭头向着空无一物,只有一片漆黑夜空的西南方向看了一眼,他的眼里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喃喃自语了一句:“还真是巧啊……” 不知何时。 来到苏信身旁的白清儿听到了这话,她不解的问道:“你说什么真巧?” 但苏信并没有回答她,而是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远在离着高句丽王宫万里之遥的大隋国都大兴城内。 在大兴城的正北方,宽达一百五十步的朱雀大街的尽头处,便是大隋王宫的所在,尽管此时已经深夜,但在这座世界上最繁华的宫殿仍旧是灯火通明。 在一座华丽的大殿内,正举办着一场极为盛大的晚宴,大隋的当今天子杨广正醉眼朦胧的看着身前的十多位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翩翩起舞。 他甚至还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正在起舞的女子当中,不断伸手。 他的脸上带着男人都懂的笑容。 “美人儿……” 突然,杨广的眼前一亮,他看到在这队舞女中,有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甚为美女,就算是见遍了各种美色的他,心里都生出了一股蠢蠢欲动的欲望。 他踉跄着向这位高挑艳丽的美女走去,他一边走,一边醉醺醺的说道:“……美人儿,你……你喝了这杯酒……从此之后……朕……朕保证你荣华富贵……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在一旁的一张小几旁。 正在冷眼旁观的宇文化及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他冷冷的看着杨广的那副丑态,心里暗暗的想道,当初秦朝二世而亡,现在这大隋也差不多了,他得让宇文家做好准备,在这场天下乱局中,获取最大的利益了。 实际上。 在这座大殿之上。 有此等心思的可不只是宇文化及一个。 就他宇文化及所知,坐在他旁边的独孤家的人,还有坐在他对面的李阀的人,甚至是宋家的人,他们的心思,也定然跟自己一般无二。 这万里江山,也该换一家主人了。 “不好!” 正在杨广将那名高挑艳丽的女子涌入怀里,想要伸手一二的时候,正盯着杨广的宇文化及脸色突然一变,他看到一道银光从那位舞女的身前亮出,他几乎是想都不想便惊叫了一声。 然后将手里的银杯向着那道银光掷了过去。 “你……” 杨广陡然间见到一柄森寒的短剑向着自己胸前直刺而来,虽然剑刃还离着自己有几寸的距离,但他已然能够感觉到从这剑刃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 原本那无比艳丽的美丽女子的脸上挂上了无比仇恨的神情。 杨广的后背上刹那间便冒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冷汗让他的酒醉都醒了不少,他面对着就要把自己刺穿的利刃,他想要逃走,但他这剑刺来的太快,他的身体根本就做不出应有的反应。 砰! 只听到砰的一声。 就在这利刃就要从杨广的心脏刺穿的时候,宇文化及掷出的那个银杯也飞到了杨广的身前。 这个银杯宇文化及掷的极为精准,不偏不倚的飞到了杨广的身前。 挡在了那利刃的必经之路上。 银杯打在了利刃的剑身,傅君婥手臂一颤,她咬了咬牙,她知道她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刺杀杨广的最佳机会,她极为不甘心的看了眼,已经被密密麻麻的护卫保卫起来的杨广,然后头也不回的就向着大殿外逃去。 “抓住她!” 傅君婥听到自己身后,杨广那愤怒的咆哮声。 她脸上带着冷笑,但脚下的步伐没有丝毫的减速,只是一个闪身,她就逃到了大殿的门前。 “想走?” 宇文化及看了一眼傅君婥逃走的背影,冷笑了一声,他二话不说的抽出兵刃,向着傅君婥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杨广的这些护卫尽管都是个中好手。 但是在傅君婥这位大宗师的得意弟子面前,仍旧是不堪一击。 尽管这些侍卫人数众多。 但这些人完全没有给傅君婥造成任何的威胁,傅君婥的在这些护卫的围杀下穿行而过,就如同在利刃丛林中翩翩起舞,而且她每一次挥动手中的短剑,都会带走一条性命。 “好厉害的真气!” 傅君婥突然感到一股极寒的气息向着她袭来。 这股气息袭来的角度极为阴险刁钻,就如同一只伏击猎物的毒蛇一般,一出手就要将猎物置于死地。 傅君婥已经来不及闪避。 无奈之下。 她只好运起自己师门秘传的九玄大法,向着那股极寒的真气袭来的方向打去了一掌。 砰! 两掌相交。 只听到砰的一声。 傅君婥接着这一掌之力继续向远处飞去。 而宇文化及跟傅君婥对了一掌之后,身子晃动了一下,脸上顿时就泛起了一丝潮红来,他感受着这股侵入到他体内的真气,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将这股真气压制了下去。 “九玄大法!是高句丽来的刺客?” 宇文化及虽然在跟对方的对掌中吃了一点暗亏,不过他也摸清了这位刺客的深浅。 从对方方才那一掌来看。 这女刺客的武功修为,应该跟自己在伯仲之间。 “吃了我的那一掌,你也不好受吧!” 宇文化及几乎是想都不想便继续跟在傅君婥的身后追了上去。 听到这话。 傅君婥冷哼了一声,并不应答,但是从她那微微颤抖的身躯,以及那已经快要被一层薄冰彻底包裹的手臂来看,宇文化及的话应该不是虚言。 “姑娘,我宇文家的冰玄劲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神功,比起你的九玄大法来也差得远,但你脏腑被冰玄真气侵蚀,不尽快找个地方好好的运功驱除,那可是危险的紧呢!” 宇文化及跟傅君婥两人一追一赶,虽然宇文化及的轻功不弱,但傅君婥的轻功更佳,尽管这一路上宇文化及没有跟丢,但也被傅君婥拉的越来越远。 眼看傅君婥就要来到宫墙,宇文化及的神情也变得焦急起来。 “前面就是小沧湖了,这湖水跟宫廷外的水渠联通,等让这高句丽来的女刺客去了那里,再想要追上,恐怕就不可能了……” 就在宇文化及看着傅君婥的身影越来越远,他就要放弃追逐的时候,一道一黑的身影,突然从黑漆漆的湖水里一跃而出,然后他便听到一声闷哼,他马上就知道,那个女刺客应该是受伤了。 “你是谁?” 傅君婥看着自己肩头殷红的血水。 然后她又看向了方才从湖水里窜出,打了她一个出其不意的黑衣人,她隐隐的觉得,眼前这个黑衣人,比方才那位宇文家的高手,更让她感到难缠。 尤其是对方手中的兵刃。 那是一柄透明的剑。 听到傅君婥的话,这黑衣人仍旧是一言不发,他只是用极为冰冷,仿佛没有感情的目光看了傅君婥绝美的面庞一眼,然后身形一闪,在傅君婥的眼中,这个黑衣人的身影竟然就这么消失不见。 叮! 只听到叮的一声脆响,傅君婥手里的短剑跟一柄透明的利刃交接了一下,那个黑衣人的身影又从空气中浮现了出来。 “幻魔身法?” 看到这个黑衣人施展出的如此诡异的武功,傅君婥心里一动,她想起了她从高句丽出发来隋国时,她的师傅跟她说过的,中原武林中一些顶级高手的武功。 有几样武功。 她的师傅告诉她,一旦见到有人施展,她就必须放弃其他的所有念头来进行逃跑,否则的话,必死无疑。 其中。 便有这门幻魔身法。 她的师傅告诉她,这是一位中原武林上极为了不得也极为冷酷残忍的高手的看家武功。 那黑衣人听到眼前的女人一言就叫破了他施展的武功,他冰冷无情的眼神里不由闪过了一丝讶异的神色,敏锐的傅君婥捕捉到了对方眼中的这丝讶异,她马上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错。 对方用的正是幻魔身法。 她想起当初自己师傅给自己的告诫,她心里就是一寒。 “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 傅君婥看到那方才用一记冰玄劲让自己受了一点内伤的宇文家的人也赶了上来,这两人一前一后的挡住了自己去路,虽然在不远处便是出宫的宫墙,但是她知道,她今晚上很有可能,很难从这里逃出生天了。 她是不怕死的。 她离开高句丽,来到隋朝,为的便是要刺杀杨广,她从一开始,便知道这是九死一生的任务。 只是她有些不甘心。 她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寻到了这样一个刺杀杨广的机会。 还是没能把握住。 她心里恨。 她恨自己没能杀了杨广,为自己死在战争中的父母报仇雪恨,她更狠自己没能把那杨公宝库的消息传出去,彻底搅乱这大隋的天下。 “这位姑娘,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宇文化及的心情自然是愉快的,他原本都认为他一定要跟丢了,但没想到在最后时刻峰回路转,竟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拦住了这高句丽女刺客的去路。 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那一脸冷峻不发一言的黑衣人,心里暗中揣测着对方的身份。 “难道那昏君的手下还有我没摸清楚的力量?”宇文化及的心里甚至生出了一股忌惮来,他在杨广的身边待了那么旧,竟然还不知道在那昏君的身边,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厉害的高手。 “陛下有令……” 这时,一道阴森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一个面白无须的老太监踏水而来,三人都没察觉到,这老太监是何时来到这里的。 宇文化及看着这老太监的眼神里露出了极为忌惮的神色,他对着这老太监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问道:“韦公公,您说……” 第二十八章 物外神游 宇文化及只知道这个老太监姓韦,名字叫韦怜香,从文帝杨坚时便在宫里了,他记忆中,他少年时便在宫里见过对方,而那时的这位韦公公的样貌跟现在的似乎相差不大。 他不知道这位韦公公到底多大年纪。 但他知道,这位韦公公定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韦怜香没有理会宇文化及,他看了方才刺中了傅君婥肩膀的黑衣人一眼,点了点头,说道:“幻魔身法练的不错,你师傅是谁?” 等了一会。 韦怜香没得到黑衣人的答复,他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说道:“罢了,你也不用说了,老夫知道这些也没什么用处。” “呵呵,姑娘,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 傅君婥正想趁着这个时机逃走,但她身影一动,那一只低垂着手的韦公公却突然笑了一声,只见这位韦公公看似缓慢,实则迅捷的抬起一条手臂,五根如同枯枝的手指缓缓一捏。 那正在施展着绝顶轻功踏水而去的傅君婥身子猛然一窒。 就像是身上突然缠上了无比沉重的重物。 动作变的迟缓起来。 “断!” 傅君婥银牙紧要,她挣扎着挥动手中的短剑,之间无数道耀目的剑光闪光,一串崩崩崩的沉闷响声连续响起,傅君婥的动作又恢复了之前的迅捷。 不过此时她已经重新被宇文化及跟那个会幻魔身法的黑衣人拦住,想要再逃出去,已然成了奢望。 “傅大宗师的奕剑术果然名不虚传。” 在傅君婥用剑光斩断韦公公的隔空气劲时,就连这位一直隐藏在神宫中的绝顶高手都不由晃了晃身子,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虽然韦公公说了这么一句。 但是他却没有继续出手,作为前辈,他对着傅君婥出手一次已经够了,傅君婥既然能够从他的手中破困而出,那他再出手,就是以大欺小了,况且有宇文化及两人在,在韦公公的心里,这位傅采林的弟子,恐怕的绝对跑不出去的。 说话之间。 宇文化及又是一剑向着傅君婥斩了过去。 傅君婥冷哼了一声刚想闪身避开,但就在她在移动身形的瞬间,眼角的余光已然看到了那位神出鬼没的黑衣人,已然出现在了自己要避往的地方。 见到这样的一幕。 傅君婥心里更加发冷,她咬了咬牙齿,眼中露出了毅然决然的神色。 既然再也不能杀死那个暴君,注定今天要死在这里,那就算她死,也要拖一个垫背的。 那个老太监傅君婥第一时间就放弃,因为那个老太监的实力比她高得多,要是那个老太监出手的话,她恐怕很难接得住对方三招。 “就是你了!” 傅君婥的目光在宇文家的人跟那位黑衣人身上来回游移了几次,最终她还是把自己的目光落到了宇文化及的身上。 她心里暗恨。 刚才在那大殿当中,要不是这位宇文家的人阻拦,她已经把杨广那个暴君手刃在手里了。 不过在猎人搜寻猎物的时候,有哪里会想到,自己也早就成了别人的猎物。 就在傅君婥全力一剑刺向宇文化及,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念头,准备跟对方来一次同归于尽的狠辣戏码时,那一直将自己隐藏在暗色里的黑衣人同时刺出了极为隐蔽的一剑。 黑衣人的这一剑同样是用幻魔身法起手。 他那柄透明的长剑让人难以捕捉,等傅君婥发现的时候,她想要躲避,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最重要的是。 根据她的估算,她在刺中宇文化及之前,这黑衣人的一剑将会率先刺中自己。 “好快的剑……” 宇文化及也没想到眼前的女子如此的决然,竟然二话不说就向着自己用出了同归于尽的打法,他一时不慎,愣神了一瞬,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的剑尖已经到了他身前三寸之处。 他想要闪躲已经是来不及了。 就在他的眼里露出绝望神色的瞬间,他看到了那为黑衣人的剑尖刺入了那位高句丽女刺客的的后背,一瞬之后,沾染上了血水,透明的剑刃隐约可见的剑尖从那位高句丽女刺客的前胸透了出来。 “可惜了。” 见了这样一幕。 韦怜香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他淡淡的说道:“陛下本来说要抓活的呢,不过死了总比跑了的好……” “呼……” 宇文化及看着离着自己的鼻尖只有半寸的锋利剑尖,他不由自主的吐出了一大口浊气。 然后他咽下了一大口唾沫。 他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衣衫,已然被周身上下渗出的冷汗给浸透了。 傅君婥的心脏被刺穿,殷红的血水从她的胸前涌出,瞬间便染红了她的衣衫,她的面色变的无比苍白,手里的短剑再也拿不住,噗通一声掉入了水中。 “去死!” 刚刚从鬼门关逃过了一劫的宇文化及心里还蔓延着无尽的恐怖,他虽然在最后的关头逃出生天,但是他现在一闭上眼,出现在他眼前的就是那柄下一瞬就能把自己闹到刺穿的短剑。 他忍耐不住自己心里的惶恐,一剑向着傅君婥斩了过去。 “不好!” 就在宇文化及手里的长剑要把傅君婥斩成两截的瞬间,一道极为刺眼的金光突然从这位高句丽女子的眉心射了出来。 宇文化及被这道金光映的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而在一旁看着的韦公公的脸上却露出了极为恐怖的神色,他从那道金光里感觉到了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这股气息,绝对不是他能够抗衡的。 他几乎是想都不想,在这道金光出现的瞬间,他转身就跑,没有一丁点的留恋。 “啊!” 在空旷的湖面上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一道殷红的血柱冲天而起,宇文化及的脑袋伴随着这道冲天的血柱飞到了半空当中。 他的眼里还有些迷惑,他看到了自己的那具摇摇晃晃倒下的尸体,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被人砍下脑袋。 他看到原本被刺穿了心脏,已经奄奄一息的那位高句丽女刺客又重新站了起来,在这位高句丽女刺客胸前的伤口处闪烁起了金色的光芒。 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他已经不能继续去探寻心中的疑惑了。 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黑衣人在金光出现的瞬间也意识到了不好,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位明明被自己一剑刺穿了心脏的高句丽女人又活蹦乱跳的站了起来,然后直接一记手刀,就把宇文化及的脑袋给切了下来。 他想要逃跑。 但哪里还来得及。 他刚转过身,便看到那高句丽女子已经拦在了自己的身前。 他想都不想,下意识的一剑向着这位原本武功跟自己在伯仲之间的女刺客刺了过去。 这一剑他刺的虽然匆忙,但他在一开始便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手中并无兵刃,他这一剑刺的正是对方的要害,对方手里没有兵刃不能格挡,只能闪避,他的打算便是趁着对方闪避的刹那,施展出幻魔身法,远遁离去。 他对自己的轻功极为自信,只要能给他一瞬的时间,他就能够从千军万马当中逃出生天。 “哼!” 谁想到。 在他的眼中,那位高句丽的女刺客负手而立,面对他刺向对方要害的一剑不但没有闪躲,反而是冷笑了一声。 然后他便看到了他这辈子最后的一幕。 那位高句丽女刺客屈起一根手指对着他刺去的剑尖轻轻的一弹。 他甚至都不清楚对方是如何知道他手中这柄透明的宝剑的剑尖所在的方位的,在对方的手指弹到自己手中长剑剑尖的瞬间。 他的手臂就是一震,然后他便听到一震刺耳的喀嚓声,在他惊惧的目光了,他手里的这柄透明的宝剑在瞬息之间就变成了碎片,然后那高句丽女刺客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他的身前。 他感到自己的眉心传来一阵剧痛。 殷红的血水从他的额头流出,在他的眉心正中,出现了一个猩红的孔洞,像是被人用手指硬生生的戳了进去,他晃了晃身子,想要转过身,但身子只是稍微转动了一下,便直接栽倒了下去,动也不动了。 “韦公公。” 傅君婥淡淡的说了一声。 随着她的声音,她的身影化作了一道流光,就像是会缩地成寸一样,眨眼间就来到了韦怜香的身前,拦住了韦公公逃走的道路。 韦公公一脸戒备的看着傅君婥。 他心里有些惊惧,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高句丽女人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提升到如此的实力的。 从对方隐隐透露出来的气势看,恐怕就是自己全力出手,都很难是对方的对手。 “难道是那傅采林新创出的什么邪门武功?” 韦公公的心里先是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但是很快,这个想法便被他自行否认,那傅采林固然厉害,但也没厉害到这种程度去。 否则的话,这位海东的武圣,也不会一直蜗在高句丽那一亩三分地,不敢涉足中原腹地了。 “用毒可对我没用。” 这时,傅君婥皱了下眉毛,然后她又笑着起来,她看着韦怜香,淡淡的说道:“这种毒无色无味,寻常人问道哪怕一丝也会当场暴毙,就算是内力深厚能压制毒性的,真气也会被这毒侵蚀殆尽,韦公公配置毒药的功力,确实称得上天下独步。” “你!” 听到这话,韦怜香神色一变。 他在方才悄悄放出了他的独门毒气,没想到刚刚放出,就被这高句丽女人给识破了。 这个高句丽女人给他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他隐隐的觉得,此时的这人跟先前的这,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韦怜香一指点向傅君婥,他的手指枯瘦,犹如一根枯萎的青藤,他的手指呈现出一种青黑之色,隐隐的还可以嗅到一股腥气。 显然,这位韦公公不仅仅是指功了得,而且在他的指头上,还有着骇然的剧毒。 “我说了,你的毒对我没用,你的武功,自然更没用了。” 傅君婥见到韦怜香突然出手,她笑了笑,然后也是一指点出,她的手指白皙修长,宛如羊脂白玉,就这样两根手指不偏不倚的对点在了一起。 “啊!” 韦怜香突然尖叫了一声。 他身子猛颤,手臂咻的一声收回,手臂藏在了身后,不敢拿出。 他一脸惊惧的看着傅君婥,用不敢置信的语气问道:“你……你怎么可能会天魔大法!你不是傅采林的弟子,你不是高句丽人吗?” “这具身体的主人是高句丽人,我可不是。” 傅君婥笑着说了一句。 韦怜香听着这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但傅君婥却完全没有对他详细解释的打算。 傅君婥指了指那具黑衣人的尸体,她淡淡的说道:“这人叫杨虚彦,是邪王石之轩的一位弟子……”说着,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他另外的一个身份,是已故的前太子杨勇的遗孤。” 听到这话,韦怜香啊了一声。 尤其是在听到邪王石之轩这个名字之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极为忌惮的神色,他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傅君婥笑了笑,转身向着皇宫之外走去。 随着她的远去。 她的声音也远远的飘入了韦怜香的耳中:“自然是想要韦公公将那位邪王武功尽复,已经重出江湖的消息告诉你背后的那位阴后了。” 韦怜香看着傅君婥的身影远去,他面色变得极为阴沉。 他的真实身份正是阴后祝玉妍的师兄,他隐姓埋名潜入深宫,为的便是探听情报,他的身份知道的人极少,整个阴葵派里,只有他的师妹,也就是先进的阴葵派掌门阴后祝玉妍知道。 但为什么。 这个高句丽的女人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呢? 最关键的是,这个高句丽的女人真的是那个高句丽女人么? 傅君婥离开了皇宫之后,一路急奔,在她的身影消失在韦怜香的视线里之后,她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无比苍白,她看着四周黑漆漆的坊市,低声说道。 “要马上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了,这物外神游大法固然厉害,但我本尊毕竟在万里之外,能通过种子借用的力量太微弱了,最重要的是她还受了重伤,不好办啊……” 第二十九章 珍珠耳环 苏信也想过控制着傅君婥的身体,再回到皇宫里去,把杨广宰了,看看比历史上提前死的隋炀帝是不是能在这个乱世掀起更大的乱局。 不过因为他这门物外神游的功法在附体时间上的限制,这件事他也只能作罢。 而且更因为傅君婥的心脏被捅穿。 他还需要给她治疗一下伤势,无论是时间还是真气都是不能浪费太多的,毕竟他当初也只是在对方的体内种下了一颗种子而已。 这颗种子种下的时间太短,并没有积攒下足够的能量,这也是苏信处理完宇文化及跟杨虚彦两人后马上离去的主要原因,否则时间再拖下去,那就真的要露馅了。 “呼……” 苏信睁开了眼睛,吐出了一大口浊气。 对于这门他糅合了几十门神功才创出的物外神游大法,他这一次也是第一次使用,通过这一次的使用,他也发现了一些这门功法的缺陷,这门功法现在也只是处在一个初创的阶段,必然有着许多的不完善。 不过就跟一款软件一样。 先做出一个可以用的ea版本,可以通过不断的使用来发现缺陷来进行快速的迭代,这就是创制武功的互联网思维。 在他身旁的白清儿有些奇怪的看了自己这位师兄一眼,她刚才有种莫名的感觉,仿佛自己的师兄突然消失了一样,但他有这个感觉的时候,自己的苏师兄明明就在自己的身旁。 而刚才自己的苏师兄睁开眼睛之后,她那种奇怪的感觉也消失殆尽。 “来了。” 苏信看着空无一物的漆黑夜空,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什么来了?” 白清儿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声。 她的话音刚落,不等苏信回答,她自己就知道了苏信说的来了是什么意思。 从远处的夜空里,一袭白衣的傅采林踏空而来,在朦胧的月光的照抚下,竟然带上了一种神圣的色彩。 一股极为强大的气场从踏空而来的傅采林身上散发而出。 周围的空气飞快的降低,仿佛是突然进入了寒九隆冬,地面上的青石板寸寸龟裂,院子里小湖中的湖水竟然也开始冻结成寒,随着傅采林的从天而落,竟然有着许多洁白的雪花,也随着他的身影飘落了下来。 这人的气场,竟然强大到了能硬生生改变环境的地步。 “大宗师之威!是傅采林!” 白清儿在看到这白衣人的瞬间,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在整个高句丽,能有如此大的威势的,除了那位海东剑圣,天下三大宗师之一的弈剑门掌门傅采林之外,就没有第二个了。 在傅采林刚刚散发出他的气场的时候。 白清儿的身体便颤抖了起来。 以她的实力,甚至连向着傅采林出手的勇气都不具备,这种全方位的差距,简直就是天壤云泥的区别。 “你到后边去,去处理你的事。” 就在白清儿在傅采林气场的压迫下就要坚持不住要被压的跪倒在地的时候,苏信突然斜着上前了一步,挡在了他的这位师妹的身前。 听到自己师兄的话语入耳,白清儿明显的送了一口气,她有些感激的看了苏信一眼。 看都不敢不再看负手而立的傅采林一眼,就匆匆的转回到了大殿当中。 在大殿里,阴葵派众人婴阳王几人的围杀也到了最后的阶段。 随着苏信的上前。 伴着傅采林踏月而来所生出的刺骨寒意消散一空,周遭的空气突然变得温暖起来,那些飘落的雪花还不等落在地上,只是在半空中时便消散一空,而那些已经凝结为坚冰的湖水,也迅速的消融,不消片刻,这些坚冰便又化成了清澈的湖水。 傅采林负手而立,一言不发。 他皱着眉头。 先是向着宫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宫殿虽然离着他站立的地方还有十数丈的距离,但以他大宗师的目力,仍旧是纤毫毕现。 宫殿里的情形他看的一清二楚。 婴阳王几人基本上已经陷入到了绝境,就在一息之前,渊盖苏文用出的他的杀手锏,五刀齐出,将三位黑衣刺客斩倒在地生死不知,从众人的合围中破出了一个缺口。 但好巧不巧的,婴阳王领着自己的妻子刚刚从这个包围圈的缺口里冲出去没有几步,正好白清儿又回转到了宫殿当中。 白清儿作为阴后祝玉妍的弟子,一身武功尽管是不像是世界婠婠那样,尽得了祝玉妍天魔大法的真传,但实力也非同小可,像是阴葵派里一般的长老,还真未必是这位年纪轻轻的后辈的对手。 渊盖苏文的实力不错。 但最多也就是跟阴葵派的一位普通的长老打的平手,现在他被一位阴葵派长老带着二三十位阴葵派的精锐弟子围攻,能够保命已经算难能可贵,能为婴阳王杀出一条生路来,已经是足以自傲的表现了。 婴阳王自然不能要求对方更多。 渊盖苏文被那些阴葵派的刺客门缠住难以脱身自身难保,自然没法再为婴阳王保驾护航。 面对着实力不弱于阴葵派长老的白清儿,婴阳王的那些一招半式,简直连三脚猫都算不上,这位高句丽的国王刚刚从阴葵派的包围中冲出,便被白清儿一脚踹飞了回去。 见到这三人不能脱身。 在大殿之外的傅采林叹息了一声,他看着苏信,淡淡的说道:“放了他们三个,今夜我可以当无事发生,让你们安全离开。” 傅采林说话的语气极为自负,仿佛现在占据着上风是他一般。 苏信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位海东剑圣,他似笑非笑的说道:“傅掌门似乎是胸有成竹?” “称不上。” 傅采林语气淡薄的说道:“你的实力很高,虽然我还没见你出过手,但就凭你方才抵消掉我气场的修为来看,你应该不在我之下。” 他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神情仍旧是笃定的很。 似乎对于眼前这位实力并不在自己之下的绝顶高手太过放在眼中。 果然。 他在顿了一顿之后,才继续说道:“这个世上,只看修为的话,不在我之下的绝顶高手还有几个,但你知道,为何大宗师的名号,却只有三个么?” 说到这里。 傅采林的眼神变的凌厉起来,他手掌轻抚,掌心轻轻的按在了自己腰间那柄剑鞘上缠绕着洁白丝绸的佩剑之上。 苏信看着这位海东剑圣的面孔。 之前他还没有仔细的打量过这位镇压着高句丽几方各怀鬼胎的势力不敢造次,甚至还众志成城的联手抵御大隋的入侵,成为整个高句丽人心目里英雄的一代宗师。 这位在整个大唐双龙传世界里绝对称得上是举足轻重的大宗师的样貌长的并不太好看。 他有着一张窄长得异乎常人的脸孔,上面的五官无一不是任何人不希望拥有的缺点,更像全挤往一堆似的,令他额头显得特别高,下颔修长外兜得有点儿浪赘,弯曲起折的鼻梁却不合乎比例的高耸巨大,令他的双目和嘴巴相形下更显细小,幸好有一头长披两肩的乌黑头发,调和了宽肩和窄面的不协调,否则会更增别扭怪异。 只是因为配合他已至决定的修为,才显的气质超群。 否则的话,这样的人,看过一眼的人,绝对不会想要再看第二次。 听了这位海东剑圣的话,苏信笑了笑。 他淡淡的说道:“我对什么大宗师不感兴趣,说实话,实力比你们大宗师强的我不是没见过,你们引以为傲的所谓大宗师的境界,在那些真正超脱了凡人桎梏的生灵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说罢。 他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同时,他淡淡的说了一句:“请傅掌门赐教吧。” “好。” 傅采林听了苏信的话之后仍旧是面无表情,他点了点头,身子一晃,就像是会瞬移一般,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苏信的身旁。 这位以剑闻名的剑圣并没有拔出他腰间那柄装饰的极为精致的佩剑,而是挥起衣袖,以一击看似极为平凡的掌法,向着苏信印了过去。 他的这一掌动作并不迅捷。 但是却给人一种极为沉重的感觉,就仿佛是他并不在的推动空气,而是在推动着一座不可撼动的巍峨巨山。 “有点意思……” 见到傅采林这如同推山一般的一掌,苏信的眼中闪过了一道亮光。 他喃喃自语了一句。 然后他也不避让,而是也运起自己的真气,以拳代掌,就对着傅采林击来的这沉重一掌的掌心对了过去。 两人拳掌相交。 并没有爆发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声响。 就两人的一拳一掌相交的一刹那,似乎从两人相交之处散发出了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波动,这股波动飞快的从向着四周扩散而去。 哗! 突然。 周围突然想起了一连串的哗的声音。 在以两人为中心,方圆十里的范围之内,所有的建筑,宫殿也好,院墙也罢,就算是小丘假山,凡是高过地面的所有的存在,都在一瞬间内,化作了无数的齑粉。 在跟苏信的拳头相交的刹那,傅采林皱了皱眉头,他身子像是一片被风吹拂的柳絮一样,飘到了后方。 他有些诧异的看了苏信一眼,有些感叹的说了一句:“中原果然人杰地灵,不是我们这小小的海东能比,这才多少时间,竟然又出现了阁下这样的高手。” 苏信的面色也变的凝重起来。 傅采林绝对是他来到大唐世界之后,遇到过的最强的一位对手。 即便是之前他交过手的石之轩,跟这位位列天下三大宗师的海东剑圣,也是略逊一筹的。 他之前只知道对方剑术高绝,有些号称天下第一剑法的奕剑术,但没想到,对方的内力,掌法,都如此的厉害,即便是他,都不敢说能在这两方面能胜得过对方。 “九玄大法名不虚传,我之前倒是有些小觑了。” 苏信也点头说了一句,他突然笑了笑,说道:“我曾经在大兴城领教过傅阁主的一位弟子的九玄大法,您那位弟子的武功,可比您差的太远了,简直就如同萤火跟烈阳,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九玄大法乃是奕剑大师傅采林所创的一门盖世神功,不止在高句丽,即便是在大隋在漠北,也是名震天下的一门的神功。 这门神功的核心便是为了开发自身的潜能,一切神通变化,悉自具足,那是说每个人都怀有一个深藏的宝库,潜力无穷,只是被各种执着蒙蔽了而巳。 这门武功共分为九层,但普天之下,也只有这门神功的创始人,天下三大宗师之一的傅采林才练到最高的第九层的层次。 听到这话。 原本面色沉静如同秋水的傅采林的眼神突然跳动了一下。 他语气不像是之前那么单薄,仿佛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他问道:“你见过傅君婥?你把她怎么了?” 这话说到最后的时候。 这位天不怕地不怕,曾经甚至敢直面杨广的数十万大军的海东剑圣的语气,竟然带上了一丝惶恐,毕竟他之前已经跟苏信交了一招,已经清楚都知道了眼前这位年轻人的实力,以他的那位弟子的武功,绝对不可能接的下眼前之人的任意一招。 而这位弟子,正是他最得意,打算用来传其衣钵的弟子,可以说,虽然傅君婥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即便是亲生女儿,恐怕在这位大宗师的眼里,都没有这位衣钵弟子重要。 所以,对于傅君婥的安危,他自然是极为关心的。 不过他刚说出口来,就有些后悔了,像是他们这种层次的高手交锋,最忌讳的便是先露了气势,要是露了气势,便是输掉了先手。 他问完那两个问题之后,他很快就醒悟了过来,他知道这是对方让他分神的奸计。 “你想骗我?” 傅采林冷笑了一声。 “我从来不说假话,之前不会,现在不会,未来更不会了。” 苏信一边笑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精巧的珍珠耳环,这珍珠的质地极高,只有在海东的深海巨蚌里才能采的,又叫做海东珠。 “这耳环傅阁主应该不会陌生吧。” 苏信晃了晃手里的那对珍珠耳环,傅采林在看到那对耳环的瞬间,陡然间露出了凌冽的杀意。 第三十章 傅采林败 “你把她怎么了!” 见到苏信手里的那副珍珠耳环,再也无法保持平静的傅采林厉声暴喝了一声,同时他腰间的那柄精巧的长剑也被他从剑鞘中拔出,凌空一剑向着苏信斩了过去。 “剑法倒是一般……” 见到这位海东剑圣终究是拔出了佩剑,但苏信在见到傅采林用出的剑招之后,却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不能说傅采林用出的剑招不好。 以这一剑的水准而论,称得上的天下第一等的剑术了。 但在苏信的眼中,仅仅是天下第一等的剑术,可配不上傅采林大宗师的名声,起码比起方才那令他都感到惊艳的一掌来,傅采林现在用出的剑招,还远远没到让他赞叹的地步。 对于苏信的讽刺,傅采林只是冷哼了一声,同时又是一剑向着苏信横斩了过去。 “咦!” 刚才傅采林的第一剑,苏信用了一招极为简单的牵字诀就将其斩出的无坚不摧的剑气泄到了一旁,但是在面对第二剑的时候,他想再用方才那般简单的牵字诀就破掉这一招已经成了奢望。 在这第二剑里,这位剑道大宗师在其中潜藏了无数种后续的变化。 只是苏信能在一眼之间瞧出来的就有上千种之多。 面对这样几乎在后续的变化中算尽了所有技巧的剑招,任何取巧都已经无用,就像是方才傅采林以势压人一样,必须要凭借着自身来硬碰硬的解决。 “有点意思了……” 这个时候,苏信才有些明白眼前这位以剑术称雄的大宗师的厉害之处,他横起一指,他化大自在有无形剑气豁然用出。 而随着苏信的剑气从手指中射出,傅采林斩出的这看似朴实的一剑也马上起了变化。 他手中的长剑微微颤动。 随着剑身的颤动。 在半空中突然出现了成千上万道的剑影,这些剑影又在瞬息之间化成了无数道无坚不摧的剑气,而后这些剑气凌空而下,向着苏信飞斩而下。 当然,苏信的无形剑气早就在自己的身前遍布了一层一层的剑网。 一瞬之间。 傅采林斩出了上万道剑气凌空斩落,苏信在身前布好的剑网刹那间就被这几乎数之不尽的剑气给斩了个七零八落。 “奕剑术果然厉害……” 苏信面对着破掉了自己护身的剑网后只是消耗了一半,仍旧向着自己斩来的剑气,他终究是用赞叹的语气说了一句,说完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然一拳,向着傅采林斩落的剑气轰来出去。 天空中想起雷鸣一般的震动之声。 随着苏信这一拳的击出,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面对着苏信的这一拳。 就连自觉在刚才的那一剑中占据了上风的傅采林也是勃然变色,他自从武功大成以来,第一次产生了一种畏惧的感觉。 在他的眼中。 苏信的拳头在就如同是充塞了整个天地,在天地方圆当中,除了那枚硕大的拳头之外,似乎再也容纳不下其他任何的存在。 轰!轰!轰! 在接连不断响起了轰鸣声中。 漫天的剑气在苏信这一拳的拳威之下轰然破碎,化为虚无。 而且苏信的拳劲在轰碎了傅采林斩出的上万道剑气之后,剩余的拳劲并没有消失,仍旧如同一道飓风一般向着那位海东剑圣席卷而去。 “喝!” 面对着席卷而来的拳劲,傅采林神色凝重。 他吐气开声,手中的长剑一晃,漫天的剑影再度出现,不过这无数道剑影只是出现了一瞬,在下一瞬便飞快的聚合了起来,无数道剑气瞬息之间便凝聚为了一道无比璀璨凌厉的剑光。 而后傅采林手臂一辉,这道剑光随着他挥斩而下的长剑斩切而下。 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 苏信击打出的拳劲竟然被傅采林的这一剑给从中斩成了两截,被一分为二的拳劲呼啸着从傅采林的身体两侧咆哮而过。 在傅采林的身后,正是那个刚刚凝结成冰又融化的小湖。 小湖里的万千顷的澄净湖水竟然在从傅采林两侧呼啸而过的拳劲卷起的飓风的吹拂下整个从湖中卷了起来,然后随着并不停歇的拳风,不知道泼洒到哪里去了。 只是一瞬之后。 傅采林身后的那个小湖,便露出了潮湿泥泞不断散发着难闻气温的语气的湖底。 “我没有伤害你的那位弟子,甚至我还救过她的性命呢。”苏信看着傅采林,解答了一下这位大宗师心里的疑惑。 听到苏信的回答。 傅采林凝视了苏信几秒后才点了点头,神情放松了一些。 他相信了苏信的说法。 “奕剑术是一门后发先至,料敌先机的剑术。” 傅采林将手中的长剑横在胸前,摆出了一个极为古怪的起手剑势,他语气淡然的说着:“我的这门剑法刚用出时平白无奇,就跟两人对弈下棋,第一步棋无论下在哪里,其精妙处也极为有限……” “而棋手棋力的高低并不是看第一枚棋子落在哪里,而是看后续的落子,根据对方的落子,来找寻漏洞,破绽,然后一击毙命……” 傅采林的话音刚落。 他脚下一踏,身影突然消失,在下一瞬出现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苏信的身前一丈之处,随着他的出现,他手里的那柄细长的长剑也如同一道电光一般,向着苏信的咽喉刺了过去。 这一剑刺的朴实无华,看上去平平无奇。 跟之前傅采林一出手便是无数道剑气凌空纵横,无比煊赫的威势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但苏信此时的眼神却比之前还要凝重,仿佛现在傅采林用出的看似简单的剑法,比之前那动辄成千上万道剑气横空时还要危险。 的确是还要危险。 因为这次傅采林刺出的剑实在是太快了。 他出剑的速度几乎超越了人类视线所能捕捉的极限,在一个呼吸的时间里,这位海东剑圣便向着苏信的同一个部位刺出了无数剑。 之所以刺出无数剑,便是苏信也在这一个呼吸的时间里跟傅采林对了无数招。 “可惜……” 见到自己的快剑亦不能奈何苏信,傅采林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他叹息了一声,决定收剑后退,不过早就积蓄力量,等待着时机的苏信哪里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就在傅采林后退的刹那,苏信脚下一踏,整个人如同一枚出膛的炮弹一般轰出,一拳就向着傅采林的面门打去。 傅采林在收招后退的同时便料到了苏信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所以他反手一剑便刺向了苏信追击的必经之处。 苏信虽然练有金刚不坏体。 但面对着傅采林这样大宗师的全力一剑,他还是有些不太敢用自己的肉身去抗对方的利刃,见到傅采林的长剑刺来,他不慌不忙的屈指一弹。 他这一弹虽然看上去轻轻松松,极为写意。 实际上。 在这一弹上,他几乎凝结了自己所有的功力,可以说,这一指,称得上是他全力的一击了。 只听到叮的一声。 趁着这屈指一弹的空隙,傅采林全力施展自己的身法,逃出了苏信拳头笼罩的范围,还不等他喘息上一口气,他突然感到一股几乎无法抵御的力量顺着他手中的剑身传入到了他的体内,他拼尽全力的运起真气都难以将这股可怕的力量完全压制。 他颤抖着持剑的手臂,全身上下的青筋都暴跳了起来,他死死的咬着牙齿,显然,刚才苏信弹在他的长剑上的那一指,他对付的并不轻松,准确的是,是十分的艰难。 他晃动了一下身子,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我的剑……” 而且,在傅采林手中那柄优美长剑的剑身上,竟然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纹。 显然,他的这柄佩剑。 在刚才苏信的那屈指一弹中,已经受到了损伤。 这柄剑是他亲自用极为难得的天外陨铁锻造的一柄神兵,这柄剑陪伴了他三十多年,跟人交锋过数百次,不知道多少豪杰死在这柄剑下,自始至终,他的这柄佩剑从来没收到过任何的损伤。 但今天,这柄剑裂了。 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极为不吉利的讯号。 他是一位剑客,一位天下最强的剑客,对于一名剑客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自己的佩剑还珍贵的东西。 咔嚓!咔嚓! 突然。 傅采林手中那柄长剑上的裂纹开始扩大,在一息间,原本只是极为细小的一道裂纹竟然飞快的扩大,占据了整个的剑身。 然后在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中。 他手里的长剑破成了无数的碎片,他的嘴角流出了一道殷红的血迹。 见到剑碎的这一幕。 傅采林脸色白了白,他看向正站在他身前不远处,并没有趁着刚才他的长剑碎裂攻向他的苏信,落寞的说道:“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苏信。” 苏信并不隐瞒,他对傅采林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苏信……” 傅采林虽然久在高句丽,但他对于中原武林的关注可从来没有放松过。 对苏信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毕竟这个名字,代表的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中原武林上,最炙手可热的一个人物。 这位先被阴葵派逐出师门,又被祝玉妍重新收入门下的魔门弟子,可是被誉为新生一代的第一高手。 原本傅采林对这个名字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向他这样的大宗师,关注的是散真人宁道奇,是天刀宋缺,是武圣毕玄,是邪王石之轩这种可以跟他比肩的大宗师级的高手。 “你师傅都不如你厉害。”傅采林看了苏信好一会儿,说道,“你很厉害。” 说着,他以指为剑,竟然又摆出了一招起手势来,他淡淡的说道:“以比试而论,我的佩剑被你击碎,我身为一名剑客,佩剑被毁,应当是我输了,但今日我跟你不仅仅是比试。” 傅采林看着苏信,说道:“我作为一个高句丽人,不能坐看你们这些汉人,篡夺了我的国家的权柄,否则的话,我的国家在之前牺牲的数十万人,岂不是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说罢,他的眼里露出了死志。 他刚才没有防备,硬吃了苏信的全力一击,身上已经受了重伤。 想要在跟苏信决死,已经没有了意义。 “不好!” 听到这话,苏信心里一惊。 傅采林话音刚落,身子一身,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在眨眼之后,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十数丈外,他没有向着苏信所在的方向冲去,而是向着另一侧,已经将高丽婴阳王三人生擒的白清儿等人冲了过去。 他在离着白清儿等人还有七八丈远的距离上,便是抬手数道剑气从他的手指中射了出去。 啊!啊!啊! 一连七八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随着傅采林的剑气,好几位阴葵派的弟子便被他的剑气从头颅上穿过,血肉横飞,白清儿十分机敏,她在傅采林向着这个方向冲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第一时间便躲在了众人的身后。 倒是没在傅采林的第一波剑气的袭斩下受到什么伤害。 就在傅采林想要再射出几道剑气,将剩下的那些阴葵派的弟子尽数杀死的时候,苏信已经追击了上来。 在苏信挡住了他第二次射出的剑气,将那些阴葵派的弟子救下来之后,傅采林知道,他没有将这些人全数杀死的机会了。 只能杀最有价值的一个了。 “那么……” 傅采林看到了在这群阴葵派弟子的身后瑟瑟发动的荣留王高成。 以他的才智,自然知道定然是这位当今高句丽婴阳王的亲弟弟是叛徒,他含恨之下一指点出,一道凌厉的剑气向着高成射了过去。 白清儿眼疾手快。 他们这些人想要控制住高句丽这种几百万人口的大国,必须要一个合法的傀儡,要是荣留王死了,他们阴葵派的之前全部筹划,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到了那时,恐怕除了一个分崩离析的高句丽之外,他们什么都得不到。 几乎是想都不想,她飞起一脚踢在身旁的那位婴阳王的王妃的身上,这位王妃身子猛然飞起,撞在了荣留王高成的身上,而就在她撞在高成身上的瞬间,傅采林射出的剑气也在此时从这两人的身上穿了过去,而且在穿过这两人的身体之后,剑气威势不减的射在了地上,在地上犁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第三十一章 后续 在高句丽王宫外的远处。 从傅采林的弈剑阁背着行囊出来,还没走出多远的傅君瑜傅君嫱两姐妹惊讶的向着她们师傅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刚才她们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声响。 循声望去。 在远处的一座小山丘竟然平白无故的轰然崩塌,化成了齑粉,在这座小山丘的周围,一直向着远处不断的延伸,所有比地平面高的东西,全都如崩塌的山丘一样,全都成了飞灰。 “师姐……这是怎么了?” 见到如此让人惊恐的一幕,傅君嫱脸色煞白的看向了自己的师姐,她结结巴巴着,艰难的问了一句。 “我……我不知道……” 傅君瑜也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自己师妹的小手,她的身体不断的颤抖着。 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师妹的身体也在不断的抖动。 “是……是师傅的剑气!” 正在两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她们突然看到在远处的夜空中出现了无数道纵横交错的璀璨剑气,这数万道剑气所映照出的光辉,几乎把整个天空给照成了白昼,她们作为傅采林的亲传弟子,自然认得出,那正是她们师傅的。 “什么人能让师傅使用这样的剑气来!” 两女脸上的神情更加的惊讶。 据她们所知,不用说是整个高句丽,就算是算上南边的百济跟新罗,也没有什么人能让她们的师傅全力出手,用出这样几乎要割裂整个苍穹的剑招。 “难道是其余的大宗师来了?” 这是两人心里不约而同产生的想法,毕竟除了另外的两位大宗师,她们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让她们的师傅用出这样的剑气了。 师姐妹两人面面相觑。 “我们……我们要不要去……去找师傅?” 她们俩看剑气出现的地方,大概是高句丽王宫,她们又想起了她们师傅离开之前,让她们马上离开高句丽,去中原去找她们师姐的话。 而且,她们现在回想起之前她们师傅跟她们说话时的语气。 似乎就是遗言。 很有可能,这一次她们师傅遇到的,是她们师傅都很难解决的对手。 傅君嫱想到了这里,她的眼眶里不由盈满了泪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面颊滚落而下,她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师姐,心里无比的慌张,甚至都难以去静下心去思考,她只希望自己师姐能给自己一个回答。 实际上。 比傅君嫱大不了多少的傅君瑜又能有比自己的这位小师妹好上多少呢,这位傅采林的亲传二弟子同样担心自己师傅的安慰,不过她看到自己师妹泪如雨下,她便咬着嘴唇,硬生生没让自己流下泪来,她声音有一些哽咽的说道:“要是敌人是师傅全力出手都无法解决的话,咱们去了也没用。” “那……那怎么办?”傅君嫱哭着说了一句。 “听师傅的话!” 傅君瑜心里虽然也担心自己师傅的安危,但她看着自己正在哭泣的师妹,还是咬牙说了一句:“师傅要是没有事自然最好,要是……要是师傅真的出了事……” 话说到这里。 傅君瑜心里突然涌出了一股无限悲凉,她怕自己在下一瞬忍不住哭出来,只好是停住了话头,死死的咬着嘴唇,手指用力的攥着。 过了好一会儿。 她才继续说道:“……要是……要是师傅真的遭了什么不测,那咱们更应该保留有用之躯,到隋国区找到大师姐,好好的练功,争取有朝一日,能为师傅他老人家报仇!” “报仇!” 傅君嫱也喃喃自语着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仿佛有着魔力一般,让她止住了哭泣,神情也变得狰狞。 “是的,报仇!” 傅君瑜虽然知道她们师傅都战胜不了的对手有多么可怕,但是如果她们师傅真的出了事,那无论仇人有多厉害,她们也要去报仇。 高句丽皇宫。 傅采林射出的那道原本想要杀死荣留王高成的那道剑气被白清儿一脚踹飞出去的高句丽王妃挡了个正着,这道无坚不摧的锋锐剑气在眨眼之间便将那位挡在了荣留王身前的高句丽王妃给从中劈成了两截,然后剑势不减的,又将荣留王的一条手臂给切了下来。 白清儿踢出的高句丽王妃撞到荣留王的身上,让这位婴阳王的弟弟偏移了一段距离。 否则的话,被傅采林这一道剑气斩掉的就不只是一条手臂那么简单了。 断了一条手臂的荣留王痛的在地上翻滚哀嚎。 白清儿淡淡的瞧了这位自己的裙下之臣一眼,她眼中没有一丝怜悯的神色,只是在见到这位未来计划里最重要的傀儡没死的时候,露出了一丝放松的神色。 她挥了挥手,马上就有几位还活着的阴葵派弟子去扶起了正在哀嚎着的荣留王,认真的为其包扎起了伤口。 这位关键人物,现在可是绝对不能死的。 做完这些之后。 她便不再看这位荣留王了。 “苏师兄……” 她看到傅采林已经倒在了地上,如同一只死狗半一动不动,之前对于这位大宗师的恐惧也消散一空,她虽然早就知道自己这位师兄的武功通神,比如说那日苏师兄跟自己师傅在画舫中的那一战之后,自己师傅回去之后足足闭关了一月才出关。 但她还真没想到,即便是面对着天下最绝顶的三大宗师之一的傅采林,自己的这位苏师兄,都能赢的如此云淡风轻。 看他那副淡薄的样子。 就像是还没有出全力一般。 “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这是白清儿心里突然生出的一个念头,在这个念头生出之后,就不断的在她的脑海中扩大,最后占据了她的整个脑海。 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她不敢去想,因为那太过可怕了。 白清儿看向苏信的目光里有了一丝畏惧。 她走到苏信身旁,不由自主的恭敬说道:“师兄,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实际上。 这一次她师傅阴后祝玉妍是派她来高句丽属理一切事物的,对于苏信的安排,更像是一个打手,只是让他对付像是傅采林这样,白清儿这些人完全对付不了的对手。 实际上。 白清儿还私下里想过。 这一次她师傅派她来高句丽的计划,本就没认为她有多大的几率成功,只是自己师傅在等待大隋天下大乱的闲暇里的一次无心插柳的行动而已。 成功了能够控制住一个有着几百万人口的大国,对于之后自己师傅的行动,自然是如虎添翼。 但就算是不能成功,其实也损失不了什么。 甚至。 恐怕她师傅在一开始,是认为这个计划失败的几率大一些的。 毕竟。 想要掌控高句丽,横曳在这个疯狂企图背后的最大障碍,便是傅采林这样一位可一人成军,只身灭国的大宗师级的高手了。 不解决掉或者是得到这位大宗师的认可,那在完美的计划也只是空谈,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 她们阴葵派要让傅采林站到她们一边本就不可能。 至于解决掉傅采林。 起码祝玉妍自己是没这个本事的。 不用说祝玉妍了,就算是散真人宁道奇,天刀宋缺,恐怕都不敢能毕生傅采林。 一开始的时候,祝玉妍让苏信来杀掉傅采林,恐怕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这位她都看不透的弟子能够杀掉傅采林自然最好,能够帮她完成控制高句丽的计划,她还能更进一步的摸一下自己这位弟子的武功,也好进行下一步的谋划。 要是赢不了。 她其实也损失不了什么。 还能让这位在她眼里欺师灭祖的弟子得到一些教训。 无论成功与否,她都可以得益,那这位阴后,自然是何乐而不为了。 “接下来干什么……” 苏信看着倒在地上的傅采林,他听到白清儿的问话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从自己怀里拿出一包金针,认真的在傅采林的身上扎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 白清儿不由问道:“傅采林还没死么?” “没死。” 苏信点了点头,不过他马上又摇了摇头,说道:“但跟死了也差不多了,我没杀他只是还想用用他的身体来进行一些实验,毕竟一具大宗师的身体,可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 说着,苏信看了白清儿一眼,他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他笑了笑,继续说道:“……接下来该怎么干似乎不是我的事吧?师傅她老人家只是让我杀了傅采林,现在傅采林虽然没死,但我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是这样没错……但是……” 白清儿苦笑了一下,她的神色也有些疲惫,虽然今晚上的这一场谋划大获全胜,但赢得也并不轻松,要不是有苏信的话,她们这一行,恐怕也尽数死在傅采林的手里。 但话又说回来。 要不是有苏信,这个计划也根本不会执行。 白清儿想了想说道:“你刚才跟傅采林比试造成的动静实在是太大,现在想要隐瞒是不可能了,原本我们计划是等明天早朝的时候把朝中还忠于婴阳王的大臣一网打尽的,但现在这个计划恐怕是很难实行了。” 说着,白清儿向着远处看了看。 虽然四周是漆黑的深夜,但可以隐隐约约的听到有着一大片杂乱的脚步声正在向着这里靠近。 甚至还能听到呼喝的声响。 “之前我们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我让忠于高成的将领带着军队在外面拦截,但那些军队恐怕是拦不了多久的,毕竟忠于婴阳王忠于渊家的将领有着不少,他们见到皇宫里发生变故,恐怕已经去城外的兵营去调兵,现在大军说不定就在前来的路上了,就算是这些将军调不来军队,那些朝中的重臣,也不是那些军队能得罪的。” 白清儿皱着眉头,说出了目前他们的困境,当然,这是最坏的可能。 在今晚上的刺杀之前。 她就已经让己方的人去了都城的城门,只要控制住了城门,让城内的将领没办法出城去到兵营,那没有兵权的将军,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苏信听了白清儿的话之后,笑了笑。 他淡淡的说道:“为什么那些朝中的重臣,就不是军队能得罪的呢?”都是血肉之躯,难道那些重臣,还能有第二条命不成? 白清儿本就是心狠手辣的人,她一听苏信的话,就明白了自己师兄的意思。 她皱了皱眉头。 神色有些犹豫的说道:“那些可都是高句丽朝中的重臣,这些人在抵御杨广的大军中都立下过汗马功劳,他们在高句丽人心里的威望不低,要是对他们大开杀戒,我恐怕……” “这是你的事情。” 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他一把抓起倒在地上的傅采林抗在肩头,他看着白清儿,继续说道:“你之后要处理的困难可要比你说的这些麻烦多了,今夜在这里发生的事是瞒不住的,高句丽的动乱已经不可避免了,而且你还要防着邻国的趁火打劫……” 说着,苏信笑了笑:“杨广是不可能了,现在大隋自己境内都烽烟四起,自顾不暇,恐怕这位大隋天子是没闲心来管高句丽的事了,但是南边的百济跟新罗,还有东边的突厥人,可不会放过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尤其是新罗,这些三韩人平时可没少受到高句丽这些扶余人的欺辱,你要是不能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今夜的事的话,那这高句丽你想要攥在手里,也只是痴心妄想罢了。” 说完。 苏信的身子一闪,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空当中。 只余下一句话传入到了白清儿的耳中。 “白师妹,怎么做,你自己选吧。” “我自己选!” 白清儿听到这话之后,咬了咬牙齿,她的脸上露出了狠辣的神色,她眼神里闪过了几丝犹豫,但随着越来越清晰的吵闹声,她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她来到断了一条手臂,痛的面色煞白的高成旁边,微笑着说道:“殿下,您是决定登上这王位成为高句丽的大王,还是做一个乱臣贼子,被人凌迟处死,都看您自己的选择了。” 说着,她把一柄利刃塞入到了高成的手上。 然后将成了阶下囚的婴阳王拖到了高成的身旁,接着,她伏在高成的耳旁,低声说道:“殿下,杀了他,您就是高句丽的大王了。” 第三十二章 师兄,有人想夺权! 苏信不是太在乎白清儿会怎么处理这些事。 她能处理的好,从而顺利的掌控住高句丽,镇压下接下来必然会有的内部动乱,以及极大可能会有的新罗的趁火打劫,那对阴葵派也好,对她自己也好,自然是好事。 即便是处理不好。 对苏信来说也是无所谓的一件事。 他这一次来高句丽也只是为了做一件他答应了祝玉妍的事而已,至于阴葵派能不能掌控高句丽,又与他何干?而且他这次还得到了傅采林的躯体,这可算一件意外之喜了。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的时间里,苏信将自己关在药房当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让人通知一下送来他需要的一些药草,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 中间白清儿亲自来了几次,想要跟苏信见上一面,讨论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但苏信皆是拒绝。 直到今天。 离着上一次白清儿来求见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今日白清儿又来到了苏信的这座药房。 “师兄,请见上一面师妹吧。”白清儿满面愁容的说着,她的神色跟几个月之前比起来变得有些憔悴,显然这几个月她过的并不轻松。 原本白清儿以为自己听到的答复跟一个月之前她亲自来的那次没有不同,她的这位苏兄弟根本不会见她。 但令她意外的是。 那扇一直紧闭着的药房的木门,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竟然自行打开了。 “进来吧。” 听到自己师兄久违了的声音,白清儿的脸上也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她顾不得自己现在已经是高句丽最高掌权者的身份,不顾形象的一路小跑着冲进了药房。 “坐。” 进了药房。 白清儿见到自己师兄正盘膝坐着,在自己师兄的身后,还站着一位身穿黑衣,身材高挑,蒙着面,看不到面容的人。 她心里不由有些奇怪。 这座药房本就在高句丽王室的一处行宫,再加上她已经让人严密监视这里的动静,每天哪怕是跑进去一只苍蝇,她都会知道,但自己师兄这里何时多了一个人,她却从来没听手下向她汇报过。 不过她也只是奇怪了一瞬间,很快她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毕竟。 她让人监视这里的那些人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武功稍微厉害一些,都能避开那些人的耳目,能跟自己师兄交往的人,无论是朋友也好,手下也罢,那武功想必是弱不了的。 “师兄,我……” 白清儿在自己师兄面前端坐而下,她刚想开开口,但话都没说出一句,便被苏信打断。 “先喝茶吧,事情不着急说。” 苏信笑着打断了白清儿的话,然后亲手给自己的这位师妹倒下了一碗散发着清香的茶水,不过这时白清儿显然没有喝茶的心思,她看都没看那碗碧绿色的清茶,而是直直的看着苏信,苦笑道:“师兄,师妹这次来真的是有事相求。” “我知道你来是什么事。” 苏信端起茶盏来喝了口茶,他这话自然不是瞎说。 这段时间他虽然在忙着做一件极为紧要的事,谁都没有见,但白清儿每天都会派人将高句丽的大事写在纸上给他送来的。 是以尽管他没出门,也是知道这高句丽的天下事的。 在几个月之前的那一场让整个高句丽变天的政变中,白清儿在后续的处理上展现出了一名合格的魔门弟子的素质,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在那晚上硬逼着荣留王高成亲手杀了婴阳王,让这位谋逆的君主彻底上了阴葵派的车,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傀儡,实际上,在白清儿接近达成的姹女大法的控制之下,这位荣留王早就成了白清儿的忠实面首,根本就无法摆脱这位阴葵派魔女的控制了。 之后白清儿便对高句丽朝中还对婴阳王忠心的重臣展开了血腥的镇压。 几乎将整个高句丽的高层官僚杀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里,有三分之二逃出了高句丽的王都,到各地去招募义军,来进京平叛勤王了。 这些也早在白清儿的预料当中。 她在行动成功的当晚便向着祝玉妍发出了求援的信件,在半个月之后,阴葵派支援的弟子便感到了高句丽的境内。 阴葵派这一批来的人自然不会太多,大概一百多人。 这一百多人尽管都是阴葵派的精英弟子,但这些人对于大军正面的交锋来说,也是杯水车薪的,更何况,让这些武艺高强的精英弟子来进行正面的作战,自然是暴殄天物。 白清儿充分的发挥起了这批阴葵派弟子的优势,让他们分散出去,去刺杀那些想要集结义军,兴兵勤王的重臣将领。 短短的一个月内。 便有数十名在高句丽各地集结义军打算推翻荣留王的重臣将领被杀。 再加上明面上,掌握着高句丽王室军队的白清儿荣留王,大部分的乌合之众叛军也被一扫而空,只余下了几股实力最强的。 那几股实力最强的以之前高句丽第一大世家渊家的的余孽为主,不过这些人在跟高句丽的官军交战实力的几次之后,已经向着南方撤退,据说这些人已经跟新罗还有百济的人勾搭上了,至于这些人在跟新罗百济密谋些什么,用屁股想都知道了。 百济跟新罗这两个外患虎视眈眈,内部还有内忧没有清除干净,白清儿面临的局面虽然仍旧是十分困难,但跟几个月之前的刀锋上跳舞比起来,已经好了很多。 起码已经处理出了头绪,局面已经没有几个月之前那么难了。 在一个月之前。 白清儿来见自己,虽然自己当时没有见她,但以他的五感,即便是没有见她的面,实际上也见了,毕竟自己这个师妹已经走入了他的感应范围,他即便不想见,也只能见了。 那个时候的白清儿其实已经把一开始纷纭复杂的高句丽情况给处理的清晰明了,是以当时白清儿来的时候,是容光焕发神情得意的。 根据苏信的猜测。 上一次白清儿来,求自己帮忙的事为虚,向自己炫耀才是真的。 但这一次可不通。 从白清儿的神情上,他就瞧得出,自己的这个师妹,这一次是遇到很不小的麻烦了,而且是自己这位心狠手辣的师妹解决不了的麻烦。 苏信一开始的时候还不清楚这麻烦是什么。 但就在刚才。 他已经知道了。 “师兄你知道了?这件事我还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呢……”听到苏信的话之后,白清儿迟疑了一下,她脸上有些不信。 这件事是她今天刚刚接受到的。 信是她师傅亲自发来的,这封信到目前为止,整个高句丽国内,除了她之外,还没有第二个人看过。 她也没跟第二个人讲过。 而且她还是在看完这份来自她师傅的密信之后,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来找自己的这位苏师兄了……想到这里,她伸手摸了摸怀里。 自己师傅亲笔写的那封信还在自己的怀中。 但为何自己师兄却说他已经知道了? 白清儿一脸震惊的看着苏信,她虽然知道苏信的武功通神,甚至比三大宗师还要厉害,但要说有人能未卜先知,那她的断然不信的。 看到白清儿狐疑的眼神。 苏信放下茶盏。 他笑着说道:“是不是师傅她老人家来信告诉你,她派了别人来负责高句丽的事了?” “你……” 听到这话,白清儿大惊失色,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师兄,声音都有些发颤:“师兄……师兄你怎么知道的?我明明之前……” 也难怪白清儿今日在来的时候会满面愁苦。 毕竟自己辛辛苦苦,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从无比艰难的处境里打开了局面,结果却要把这权力交给旁人,这种事搁在谁身上,谁都受不了。 “你先别说。” 苏信打断了他,他拿起一个婴孩拳头大小,黑漆漆的,上面篆刻着许多繁复的花纹,让人一看,就觉得是无比玄奥的铜铃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后,他才轻声说道:“我先猜猜是谁。”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在他面前的茶盏里蘸了一下。 白清儿看着自己师兄。 她以为自己师兄是要把他猜到的人名字写下来,所以她不由伸了伸脖子,看向自己师兄身前的桌面。 但谁想到。 苏信笑了一笑之后,手指一曲,竟然将手中的那滴茶水当做暗器,向着屋外弹射了出去。 “哼!” 从药房之外的一株高大的树木上传出了一声闷哼之声。 一道人影从树杈上飞快的窜出,在半空中几个起落之后,落到了地上。 苏信看着这道从树木上飞身而下的身影,也不起身,只是虚虚的抱了一拳,神态并不恭谨的说道:“辟师叔,你也来高句丽了?” 这时。 白清儿也匆忙站起身向着屋外看去。 在看到屋外的那道人影之后,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羞愧,她这才知道,自己之前被人跟踪了一路,她都没有发现。 “白师妹,我猜的没错的话,师傅派来接替你负责高句丽事项的,应该就是辟师叔了吧?” 白清儿听到这话,看了看正面色羞红,一脸难堪神色的辟守玄,又看了看一脸云淡风轻的苏信,她脸上犹豫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的神色。 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低声对自己师兄说道:“没错,我今天刚收到师傅的亲笔信,她老人家在来信里说,辟守玄师叔回来高句丽负责整体事物,让我当辟师叔的副手。”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了正一脸阴沉的辟守玄一眼,到了此时,反正都已经撕破了脸,她也没什么好担忧的,她心里也不再害怕,声音也不那么惶恐了。 “……只是没想到辟守玄师傅脚程这么快,师妹刚收到师傅的信还没一刻钟,师叔便已经到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 白清儿还是有些后怕的。 幸好她在看了信件之后,当机立断,没有任何犹豫便来见了苏师兄,否则的话,这位辟师叔要是突然出现,陡然间发难,那她即便是百般计谋,恐怕都无济于事了。 现在她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师兄会不会帮自己,但起码她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翻盘的机会。 “呵呵。” 听到白清儿的话之后,苏信轻笑了一声。 虽然自己这白师妹说的隐晦。 但他哪里不知道自己这师妹的意思,这话分明就是想要自己为她做主,替她出头。 苏信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白师妹,淡淡的说道:“师妹,你知道的,我跟婠婠师姐交好,你跟她的关系可不是太好,我要是帮了你,恐怕婠婠师姐不会高兴。” 听了这话,白清儿面色一白,她咬了咬牙,低声说道:“师妹之后绝对不敢对婠婠师姐不敬。” 说着,她又顿了顿,伏在苏信耳畔道:“要是师兄能帮师妹解决了辟守玄师傅这个麻烦,那等师妹将整个高句丽握在手里后,一定对师兄言听计从,马首是瞻!” 听到白清儿表忠心的话。 苏信点了点头。 他虽然对白清儿说的言听计从兴趣不大,但他确实对辟守玄感官不是太好。 “这样吧,辟师叔。” 苏信看向了一脸阴沉,眼神阴鹫的看着自己的辟守玄,他脸上仍旧是带着和善的神情,言语温和的说道:“……师叔就给在下一个面子,你就回中原去,告诉我师傅,就说白师妹在高句丽这里干的很好,不需要你来画蛇添足了。” “岂有此理!” 听到这话,辟守玄脸上青筋暴跳,两眼喷火。 他眼睛睁的犹如铜铃。 他一脸恼怒的看着苏信,嘴里厉声说道:“小兔崽子,别以为你有祝师姐护着,我就不敢怎么样你!闻采婷师妹的仇,我还没跟你算呢!你信不信我今天就能以你不敬尊长的罪名,把你一掌拍死!” 辟守玄跟闻采婷之前并称云雨双修,在天下间威名赫赫,而且两人的关系极好。 闻采婷死在苏信手里之后,辟守玄便想找苏信报仇,但被祝玉妍给拦住了,祝玉妍拦住他的意思本来是不想让这位阴葵派的高手去苏信那里送死,结果辟守玄以为是祝玉妍偏袒苏信,因为这事,他心里本就憋着一口恶气,现在见到苏信对他如此不敬,一副目无尊长的样子,他自然会怒不可遏。 第三十三章 接下来怎么办 “要杀我?” 苏信听到辟守玄的话之后,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这位师叔。 他很好笑的问道:“师叔你确定你要杀我?” 之前辟守玄其实说的都是气话。 听苏信这么一说,他马上就冷静了下来,毕竟他也不傻,作为一个坏事做尽的魔门中人,他自然不是一个无脑的莽夫,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活到现在。 他目光阴沉的看着苏信,面对着自己这个师侄的问话,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不语起来。 对于苏信武功的高低,他是拿捏不准的。 他这位师侄方才用一滴茶水把自己从树枝上逼迫了下来,他从那滴被自己师侄弹来的水滴上,已经知道他这个师侄的内功深厚,即便是以他几十年的功力,也废了不小的劲才能化解。 更何况他可是听说那三大宗师之一的傅采林都死在了自己这师侄的手里。 当然。 对这个说法,辟守玄是不会当真的。 只是当做白清儿等人的吹嘘之言,在他的眼里,还不知道这些人用了什么奸诈的手段,才谋害了那位海东剑圣,至于凭着武功胜过傅采林这种事,他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三大宗师的武功,旁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他是经历过上一次魔门跟慈航静斋的大战的老人了,也见识过天刀宋缺散真人宁道奇的风采,他们阴葵派不用说祝玉妍的这几个弟子了,就算是祝玉妍自己,恐怕都远不是对手。 不过话又说回来。 他眼前的这个师侄打死了武功跟自己在伯仲之间的闻采婷倒是事实,就算自己想要为闻师妹报仇,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想到这里。 辟守玄心里起了退意。 他知道苏信并不好惹,既然他一时之间解决不了对手,那还不如暂时退去来日方长,反正他这次是尊奉祝玉妍的命令来高句丽支持大局的,倒是不怕这两位祝玉妍的弟子不听话。 “哼!” 辟守玄眼珠一转,他冷哼了一声,冷声说道:“今日我不跟你们两个小辈一般见识,不过苏施主你今天不敬尊长的事,我会如实跟祝玉妍世界禀报的!” “告辞了!” 说罢。 他一抱拳,朗声说了一句告辞,就要转身离去。 只是他刚刚转动身子的瞬间。 他突然感到自己脚下踩着的地面突然一软,他的两只脚直接陷入到了地面中去,一直没过了小腿。 大惊之下。 他刚想拔出腿来,脚上刚一用力,他陡然间发现,之前还变得如同淤泥一般让他陷入其中的地面,竟然在一瞬之间,又凝固成了无比坚硬的地面。 这硬化的地面竟然将他锁死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我这里是你想来就来,你想走就走的?” 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敲了一下桌面,辟守玄便被困在了原地。 白清儿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简直就如同梦幻,数月之前,自己的这位师兄击败了傅采林用的还算是武功的话,那今日自己师兄在自己面前展现的已经是近乎仙术神通了。 “苏……苏师侄……你看在……” 这个时候辟守玄的心里也生出了恐惧的念头,他拼命的挣扎着,但是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都不能把自己的双脚从地面中拔出来。 他哭丧着脸,想要对苏信求饶。 不过苏信却看都不看他。 “白师妹,我不太想对同门进行手足相残的,你也知道,咱们师傅这些年来,把咱们阴葵派从魔门里原本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发展到现在执掌整个魔门之牛耳有多么不容易,咱们门派里的这些师叔师伯的,也是做过不少贡献的,杀了他们未免就削弱了咱们阴葵派的实力。” 苏信信口开河的说着。 这种话白清儿自然不会当真。 在苏信一开始被师傅下令追杀的时候,自己这位师兄杀闻采婷师叔在内的阴葵派弟子的时候可没有丝毫的留手,他现在这么说,肯定是另有所指。 果然。 苏信话音突然一转。 只见他又拿起茶壶,给白清儿倒了一杯清茶,然后才说道:“所以这一次我把这件事交给师妹来选择,辟守玄师叔的生死就交给师妹了。” 说着。 苏信将他身前的那个乌黑篆刻着许多玄奥花纹的铜铃放到了白清儿的面前。 他看着自己的师妹,淡淡的说道:“如果师妹是想要让咱们的辟守玄师傅死呢,你就拿起这个铜铃摇动一下,然后说一句杀了他,如果师妹是想让辟守玄师傅活,那师妹喝下这杯茶,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了。” 听到这话。 白清儿的神色顿时一窒。 她看了看正一脸绝望之色的辟守玄,然后又看了看正淡笑着看着自己的苏信,以她的聪明才智,自然知道这是自己师兄在逼她交一份投名状。 辟守玄是奉了他们师傅祝玉妍的命令来高句丽的,要是自己杀了他,那算是彻底的背叛自己师傅。 要是没有自己师兄的庇护,那她也死定了。 但要是自己不杀…… 想到这里,白清儿咬了咬嘴唇,她几乎是没再进行过多的思考,直接拿起了苏信放在她身前的那个乌黑的铜铃。 “杀了他!” 白清儿摇动着铜铃冷声说了一句。 然后她便见到一直侍立在自己苏师兄身后,一言不发,眼神冰冷的那个身材瘦长的黑衣蒙面男子突然间消失不见。 “啊!” 还不等她回过神来。 她便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了一声惨叫。 她连忙扭头看去,只见到自己的那位辟守玄师叔此时已经成了一具无头尸体,因为他的双脚还被地面陷住,他没有脑袋的躯体还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殷红的血水像是喷泉一样,不断的从脖颈处喷涌出来。 那位瘦长的黑衣蒙面男子一只手提着一柄细长的长剑,另一只手提着的是自己辟守玄师叔沾满了血污的脑袋。 最令她感到意外的,便是那个黑衣蒙面男子的长剑上竟然没有沾上哪怕是一丁点的血迹。 黑衣蒙面男子缓步走回。 白清儿只能从对方蒙着的脸上看到对方的那双眸子。 那是一双无比森寒,没有一丁点感情的眼睛,白清儿修炼了阴葵派最强的媚惑功法,最擅长的便是从一个人极细微处把握一个人的反应。 但是她从这个蒙面黑衣人的眼神里,唯一能够感受到的,便是没有感情。 仿佛这个人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句行尸走肉。 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 看到这个蒙面黑衣人走来,她竟然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子,她从这个如同行尸走肉的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黑衣蒙面人一言不发的将辟守玄满是血水的脑袋放到了桌子上,然后他便又回到了苏信的身后,在之前的那个位置侍立,从他离开,杀人到返回,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一幕,恐怕不会相信这个黑衣人之前割下了一个人的脑袋。 白清儿小心翼翼的将她刚才摇动的那个铜铃放到了桌子上。 对于心狠手辣的她,对于人的脑袋并没有多大的惧意,但对于自己的这位师兄,她现在可是打心眼里的觉得恐惧。 而且,她现在已经彻底的上了自己师兄的战车。 她想要下车也没机会了。 “师兄,接下来该怎么办?要是师傅她老人怪罪下来,我恐怕……”白清儿看着自己师兄,她现在既然上了自己师兄的战车,那她要面对的局面,她的师兄自然要帮她解决。 苏信也明白这一点。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师傅不会为难你的。” 听到苏信的话之后,白清儿还是有些犹豫,她在心里嘀咕道:“师傅不为难你倒是真的,你武功这么高,师傅想为难你也做不到,但是我可不一样……” 这话白清儿虽然只是在心里想着,没有说出口来,但苏信何等聪明,自然是一眼就瞧了出来。 苏信笑着说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他身前桌子上的那颗辟守玄的头颅,淡淡的说道:“你把辟师叔的这颗脑袋跟你怀里那封师傅给你的信一起装在匣子里给师傅她老人家送回去,师傅她自然知道我的意思了。” 白清儿听了这话,吓的打了个哆嗦。 她有些畏惧的说道:“我要是敢这么干,师傅她会剥了我的皮的。” “呵呵。” 苏信轻笑了一声,他不在意的说道:“难道师傅知道了你杀了辟守玄师傅,她还能饶了你?” 说着,他话音一转。 “你放心吧,我会让剑傀去给师傅送信的,师傅接信以后,肯定不会再为难你的。” “剑傀?” 白清儿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神情。 苏信笑了笑,他指着身后那个黑衣蒙面的瘦长男子,淡淡的说道:“这便是剑傀,他的剑法当时罕见,就算是师傅她老人家,大概也奈何不了他的。” 说罢。 苏信又问道:“再过几天我就要离开高句丽了,你说说你接下来的打算吧。” 白清儿看了看被苏信称为剑傀这么个奇怪名字的黑衣人,她心里有些好奇,想要多问两句,但又见到自己师兄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她也只好把疑惑憋在了心里。 听到苏信的问话。 她想了想,沉吟着说道:“现在最要紧的事情便是先把高句丽国内剩余的那些叛军解决掉,然后还有新罗还有百济的入侵。” 说到这里。 她语气有些忧虑:“国内的那些叛军倒是没什么,之前已经被我赶到了东边的山区了,粮食都断了半月有余了,这些认根本就不足为惧,消灭他们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就是新罗跟百济的事不好解决,这两个国家单独一个,我倒是不怕,但是这两个国家联手的话,那就凭高句丽现在内乱之后的局面,恐怕是很难抵挡的。” 见到白清儿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苏信倒是不怎么在意的摇了摇头。 他淡淡的说道。 “百济的上层是扶余人,新罗的上层是三韩人,扶余人跟三韩人是世仇,这两帮人怎么可能联手来打高句丽,难道你忘了,高句丽也是扶余人的国家了么?” 白清儿之前只是身在局中,有些看不明白局势,但现在听苏信这么一说,她也有些醒悟过来。 “师兄的意思是……” 白清儿神色一动,不过她很快又皱起了眉头,她沉声说道:“……但是师兄,我听人禀报,百济的人确实在跟新罗的人结盟,从这两个国家这一个月来在高句丽国境线上的动作也能看出来。” “这很正常。” 苏信笑着说道:“高句丽毕竟是这三国里最强的国家,之前这两个国家没少受到高句丽的欺压,也就是这几年高句丽被杨广打的自顾不暇,才让新罗百济过上了几天舒心日子,这两国对高句丽有些怨恨也是自然,现在他们见到高句丽内乱,面对着这样一块鲜美的肥肉,不来争抢一番,狠狠的在这亏肥肉上咬下一大口来,那才是怪事。” 这番话逻辑缜密丝丝入扣,说的白清儿连连点头。 “实际上,无论是百济还是新罗,他们所求的无非就是利益而已,只要你愿意舍弃一部分利益,那敌人也可以变作盟友,你要知道,国家跟国家之前,没有永远的敌人跟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利益!” 白清儿听到这话,顿时茅塞顿开,她低声呢喃的说着利益两个字,像是她这么聪明的人,根本就不需要苏信说出具体怎么做,只是在关键处提点上几句,那便够了。 “你明白怎么做了?” 苏信见到白清儿一脸欣喜的神色,他笑着问了一句。 “师妹知道了。” 白清儿笑着点了点头,她有些跃跃欲试的站起身来,向着苏信告别:“师兄,这件事事不宜迟,我马上就派秘使者去百济,高句丽跟百济的上层都是扶余人,比起跟三韩人谈结盟的事,恐怕百济人更愿意更同族同宗的扶余人谈吧!” 第三十四章 指一条明路 “不用急。” 见到白清儿想要离开,苏信却让自己师妹重新坐下,他笑着说道:“你继续说一下等解决了新罗之后你要怎么办吧。” 这个问题倒是把白清儿问住了。 她之前还没有深入的去想过这件事,毕竟,眼前现成的麻烦都大的不得了,她又怎么会去想这些摸都摸不着的事情。 不过现在苏信既然问了,她倒也可以想一下,说一点自己的打算。 实际上这并不难。 “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苏信静静的听着。 白清儿会这么想并不奇怪,这一次祝玉妍让手下的弟子来篡夺高句丽的权柄,实际上就是为了将来的追逐隋鹿来做准备的,毕竟现在正邪两道,都在磨牙吮血的等待这个庞大帝国彻底崩溃天下板荡的那一刻,双方都在默默的积蓄着自己的力量。 这大隋的花花世界,哪个不想要来分一杯羹呢? 不用说魔门诸派,慈航静斋了,就是四大门阀,各路怀着大丈夫当如是的枭雄亦或者是塞外的突厥人,哪个不是对这块肥肉垂涎欲滴呢。 白清儿说完了自己将来的打算,她见到自己师兄的神情似乎有些不置可否,她心里一沉,不由问道:“师兄是不同意师妹的计划么?” 苏信摇了摇头。 他想了一下,说道:“高句丽之前能挡得住杨广的三次亲征,主要靠的还是依据易守难攻的山城跟隋军打消耗战,这里气候苦寒,每年适合行军作战的时间也就几个月,而且隋军劳师远征,粮草不济,再加上内部民怨沸腾,这才让高句丽占了一些便宜,但要是比起战斗力的话,你不妨想一下高句丽人跟隋军进行的野战,赢过几次?” 白清儿听了这话,心里默默的想了一会,确实跟自己师兄说的那样,在野战上,高句丽的军队的战斗力比隋军差得太远,要不是高句丽多山,又依山修建了许多山堡,恐怕高句丽早就被隋军灭掉了。 但就算是这样,隋军也是攻陷过高句丽的国都的。 “师妹,你自己想一下,你想要让高句丽趁着隋朝大乱的空当去中原赚一笔狠的,那你想过没有,要是这便宜没占到,你该如何收场?” 苏信言简意赅的说着:“隋朝的江山崩了,可不代表割据起来的隋朝就没有战斗力了。” “我明白了。” 白清儿明白了自己师兄的意思,对于未来的不确定性,她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忧虑的神情来:“那师兄的意思是……” 苏信笑了笑,他淡淡的说道:“我只是说一点我不成熟的想法,比较笼统,你可以参考一下,当然,愿不愿意做是你的事情。” 白清儿听到苏信这么说,她马上正色道:“师兄这是说什么话,之前师妹说了,从今往后,师妹唯师兄之命是从!” “随你吧。” 苏信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他从怀里掏出一掌折叠的四四方方的白纸。 将这张白纸展开之后,上面画的竟然是一张十分详尽的地图。 白清儿神情也有些吃惊,像是这么详尽的地图,即便是在高句丽的王室中,她也没有见过。 苏信伸手指着地图,在半岛一侧靠海的地方画了一道,说道:“这里土地十分肥沃,不比辽西的土地差,不过新罗人不懂耕种,暴殄了天物,实在是太过可惜。” “这一次你跟百济联盟决不能有痛揍新罗一顿就算里的想法,在一开始就跟他们说好,这一次一定要把新罗灭国。” “灭国!” 听到这话,白清儿心里也是一凛,毕竟灭国不是小事。 “不错。” 苏信点了点头,说道:“新罗素来跟中原的王朝交好,之前高句丽跟百济几次联手想把其灭了,都被中原王朝的干涉而不了了之,现在杨广自身难保,新罗就算去求援,中原王朝也没有余力来帮忙了。” 说到这里,苏信看了看白清儿,提醒道:“不过你可要明白一点,新罗灭国之日,便是灭百济之时,高句丽有几十万户,数百万人口,熟悉农耕,人口超过五成是汉人,百济跟新罗这两个小国绑在一起都不能跟高句丽相提并论,任何一个中原王朝都不可能坐视这样的一个国家扩张的,太危险了,你要知道,当初隋文帝灭南陈,大索貌阅也不过才清查出了六十万户人口来。” 听了这话,白清儿也是点了点头。 她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她声音有些低沉的问道:“师兄的意思是无论将来谁统合中原之后,都会像杨广那样来征讨高句丽么?” 白清儿虽然是隋人,但她现在在高句丽大权独揽,俨然一国的女王,自然是站在高句丽的角度上考虑问题。 “不错。” 苏信点了点头,他笑着说道:“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的道理三岁小儿都懂,将来能一统天下的人又如何不懂?” 白清儿有些不服,她反问道:“杨广他三征高丽引发了现在的局面,后来人难道不会吸取隋朝的教训么?难道他们就不怕再来一次无向辽东浪死歌……” “你搞错了一件事。” 苏信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白清儿,他斩钉截铁的说道:“杨广的这件事,无论是兴建东都洛阳打算迁都也好,还是开凿大运河也罢,甚至就是征讨高句丽这三件事都不是错事,只是因为他做的有些太急切了,他想把一百年才能做好的事情缩短到十年来完成,毕其功于一役,让后世赞扬他千古一帝,才造成他现在不可挽回的局面。” “师兄何处此言?”白清儿有些意外的看着苏信,她平日里听旁人骂杨广的多,许多人都把杨广登基这十多年来干的事说的一无是处,这次倒是第一次听人说杨广做的这些事都是对的。 “说起来简单。” 苏信解释道:“太史公在史记里说二百里秦川肥沃天下莫能比,但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现在你看看关中平原每年才能产多少粮食?连大兴城都填不满……更何况关陇世家势力庞大,杨家是篡位当的皇帝,古往今来的开国皇帝,恐怕就数他杨家最轻松了,你觉得那些关陇世家们哪个能服气他?迁都洛阳这件事是势在必为的。” “大运河自然不必说,这件事乃是功在千秋的好事,只是这工程太过浩大,劳役太过,引发的民变,要是杨广把挖掘大运河的事拉长到十年二十年,而不是三五年,恐怕局面也不会如此。” “至于三征高句丽的事我之前就说了,任何一个有座位的君王,都不会坐视在自己的身旁有这样一个强敌的。” 苏信的这番话说的白清儿无话可说。 她沉默了许久,才问道:“那师妹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的语气里有些悲观的意味,毕竟任谁知道了将来无论是谁统一了中原都会来打自己,谁都不会高兴的起来。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苏信又伸手在地图上指了指,他笑着说道:“汉朝的时候曾经在这半岛上设置过汉四郡,说起来这半岛起码一半的土地,都算是汉土……不过在中原王朝看来,半岛上太过贫瘠,他们也看不上这地方,他们在意的只是在这半岛上不能出现太过强盛的政权。”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在地图上,半岛周围的一片大海画了个圈。 他笑着说道:“高句丽的未来不在陆地上,而是在大海上……”说着,他伸手指了指跟半岛隔海相望的日本,然后他才说道:“这里是日本……” “日本?” 白清儿听到这话皱了皱眉毛,她不解的问道:“师兄,日本是哪里?您指的地方是倭国不是日本……” “咳咳……” 苏信听了这话之后老脸一红,他不由咳嗽了两声,经过白清儿的这番提醒,他才想起日本这个名字现在应该还没有,给岛国取命的那位武姓的女子,现在还没出生呢。 “就是倭国,倭人不是喜欢称自己是日出之地么,我听闻他们叫自己日本……” 苏信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把自己方才的错漏掩盖了过去。 “倭国的面积数倍于半岛,而且倭人身材矮小,并不善战,跟他们作战,可比跟中原王朝容易多了,高句丽打不过隋军,但打这些倭人可简单的很……” 说到这里,苏信指了指地图上半岛跟倭国隔海相望的那条窄窄的海峡,后世这条海峡称之为对马海峡,现在这海峡叫什么名字苏信倒是不清楚,他也懒得取名,便直接将这海峡的名字省略,直接说道:“这条海峡极窄,从这里渡海到倭国去并不太难。” 这个时代的航海大多还是沿着海岸线航行,敢深入海洋的极少,苏信的这话,也打消了不少白清儿心里关于渡海是不是太过危险的想法。 “可是我听说倭国也十分贫瘠,比新罗也好不了多少。” 白清儿神情还有些犹豫。 毕竟高句丽可不是穷的叮当响的新罗百济,高句丽坐拥辽东辽西,物产丰富,让她带着高句丽人舍弃辽东辽西,去往大海对面,自己一无所知的国家去,就算她同意,那些高句丽人也不可能同意。 “这个简单。” 苏信倒是不怎么在乎,他笑着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天底下的事,可以说被太史公的这话都给说透了。” “师兄,师妹不明白您的意思。”白清儿一脸茫然。 她自然不是不懂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句话的意思,而是不懂为什么自己师兄会这么说。 如果说去中原那个花花世界还称得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她不明白怎么去那个似乎比新罗百济还穷的岛国去。 苏信自然明白自己师妹的疑惑。 他笑着在地图上,一处离着倭国主岛不远处的海域指了指。 “这里有一个小岛,离着倭岛不远,这座小岛上有一座金山,金山里黄金的储藏量多的吓人,说一句略夸张的话,中原上千年开采出的黄金,都未必有这座小岛上的黄金多。” “什么!” 听到苏信这句有些危言耸听的话,白清儿惊讶的叫了一声,她的脸上露出了不信的神色。 并不是她想不相信自己的师兄,而是自己师兄说出来的话太过荒谬了。 “呵呵。” 苏信轻笑了一声,他刚才的话的确是在信口开河。 但也不是纯粹的假话。 他刚才指的方位,便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佐渡金山,在非洲黄金跟美洲黄金发现之前,那里是世界上最大的金山,这座金山也足足支撑起了三百多年的德川幕府的财政,至于这座金山里的黄金是不是比中原上千年开采出的黄金多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座岛上有非常多的黄金。 “不止如此。” 苏信又在地图上指了指,他一边指着,一边说道:“在倭国可不只一座金山,像是这些地方,都有储量惊人的金银矿,尤其是银矿,在倭国更是多的吓人。” 白清儿还是不信。 这也正常,像是这样的话,她能相信才是脑子有问题。 她想了想,说道:“我会让人去师兄你说的这个地方去看一下的,要是真像师兄说的那样,这里真有那么多黄金的话……” “还有。” 苏信想了想,又对白清儿说道:“虽然新罗境界有一些地方比较肥沃,但无论是半岛还是倭国适合耕种的土地也很有限,想要靠着耕种来养活这么多人口也是挺难的。” 对一点,白清儿也知道。 高句丽自己的主要耕地就在辽东跟辽西,要是将来真的打算举国迁徙的话,就必定要放弃跟中原王朝接壤的辽东跟辽西,而半岛的北方又多山地,土地贫瘠,没有辽东跟辽西的肥沃土地,只是靠着新罗百济的那些耕地,想要养活几百万高句丽人,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那该怎么办。”白清儿不由自主的询问了一句。 她这句话说完,苏信就知道自己这师妹肯定是打定主意要干举国迁徙的事了。 毕竟,自己这师妹是中原人。 作为中原人,她是知道一个统一的中原王朝的可怕的,高句丽能从杨广的手里逃掉灭国的厄运,但这种事能逃一次,可逃不了两次。 不离开中原王朝这头可怕的怪兽,那高句丽被灭国,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罢了。 第三十五章 师傅,小陵他还有救吗? 苏信笑了笑,说道:“海运。” “海运?”白清儿听到苏信的这两个字之后,她眼前也不由亮了一下。 “你要知道,海运的运力是河运的十倍甚至是几十上百倍,一艘大海船一次可以运几十万上百万斤的货物,从中原的江南运到中原的北方,比通过运河来运可以至少节约七八成的时间。” 听了这话,白清儿两眼放光,她自然听得出这里面的利润有多大。 实际上,苏信也觉得杨广于其花费把整个帝国都搞崩的人力去开凿大运河,远不如拿出开凿大运河十分之一不到的成本去开发近海航运。 近海航运的运力在运力上几十倍于运河航运,同运量上,在时间成本上节约的时间也十倍于运河河运。 河运是自然河流,水流量大也就罢了,但运河这东西水量小,大船都要靠人力拖行前进,想要让其通畅运行,需要每年花费巨量的人力物力来进行维持,一旦维护不及时,那运河又很容易淤积,实际上到了后来,运河河段至少一半都是因为淤积而无法航行,这样年复日久,甚至还诞生了像是漕帮那样寄生在帝国身体上吸血的蛆虫。 所以以前苏信看那些穿越成杨广的小说,主角还义无反顾的挖大运河的时候就觉得可笑。 杨广不懂近海航运的优势,难道甚为穿越者的主角都不懂的。 尤其像是对高句丽作战。 直接就可以在辽东修建临时港口,利用近海海船来进行航运,用运河半年才能运过去的粮食物资,顺风半个月,逆风二十天就能运完,而且需要的人力只需要运河河运的万分之一,效率以及成本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至于说什么不懂伯努利原理不知道怎么逆风的情况下怎么利用风帆来航行也不要紧,这个时代的隋朝劳动人民虽然没人总结出具体的伯努利原理来,但实际上,他们已经自行掌握了逆风航行的方法。 可以说,这个时代,发展近海航运只是差一款靠谱的海船而已。 不过这样不是什么难题。 他还记得,在大唐双龙传的世界里。 住在琉球的东溟派就有大海船,甚至他们每次都能从琉球航行到中土来,从来没发生过船毁人亡迷失方向的事,显然是有极佳的航海水平,在这种情况下,不发展近海航运而去挖大运河,这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当然。 这个时代远洋航运自然是无比危险的。 稍有不少就要船毁人亡。 像是倭国派到中土来的使者,要是不沿着半岛的海岸线走近海航道,沿着海岸航行,而是想横跨东海的话,那在这个时代,是只能通过同纬度航行法来进行。 之所以如此,便是大海上没有参照物,没有办法标识方位,唯一可以判断方向的只有永远指向北方的北极星。 而利用北极星的角度来定下的纬度,沿着同一条纬度航行,也就是这个时代进行跨洋航行,唯一可行的方法了。 也正是因为如何。 这个时代像是从中土到倭国去,要么从北海郡的登州出海,沿着渤海圈的海岸线,经过半岛,到达日本,要么就是从宁波出发,同纬度航行,到达日本几乎同纬度的地方登陆,用这种方法尚且有误差,要是不用这种方法,那在大海上定然要迷失方向的。 苏信见白清儿陷入了沉思,他也不打扰,只是淡淡的说道:“我能跟你说的都跟你说清楚了,至于以后你到底能做到多好,那就全看你自己的。” 说着,苏信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他又在他身前的那张地图上指了指,说道:“在这里有一座小岛,位置在半岛跟倭国海域的中间,这里气候湿润多雨,挺适合养马的,你要是有兴趣,倒是可以在这里养一些马,甚至我还可以找来一些品相上佳的种子马,我记得中土有个飞马牧场养出来的马很有名。” 苏信跟白清儿说的自然是后来的耽罗岛的位置。 这个小岛在这片海域的战略地位还是很重要的,只要占住了这个小岛,那几乎就是控扼了半岛倭国中土三地的海运巷道。 “这张图就给你吧。” 苏信站起身来,指了指桌子上的那张地图,这张地图是他凭借着记忆自己画出来的,用的是现代地图的墨卡托投影法画的,比现在那些抽象失真的地图强出了一千多年,可以说,单单这份地图,到了行家手里,想明白这种地图的画法,都是军事上的无价之宝了。 当然了。 想要想明白这种投影画法也不太容易,起码得自创投影几何学。 这对于欧式几何还没在中土出现过的隋朝,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了,毕竟当初徐光启翻译几何原本的时候,以这位明代顶级科学家的数学水平,都要惊呼一声神书的,更何况比徐光启还要晚一千年的这个时代的人呢。 不过这不是苏信关心的事情。 说话之间。 白清儿还在愣神的时候,苏信已经走到了大门之前。 在门前,苏信停住了脚步。 他突然把手里的那个铜铃扔给了白清儿,白清儿有些茫然的接过了铜铃,不解的看向了苏信。 “这个铜铃可以控制剑傀,你让他把辟守玄的脑袋给师傅送回去之后,如果你还有解决不了的麻烦的话,可以让剑傀来帮忙,不过你只能给他下三个要求,三个要求做完之后,他会自动找我的。” 说罢。 苏信的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白清儿的眼前。 白清儿听到这话,脸上自然是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她刚才可是见识过一直站在自己师兄身后的这个剑傀的厉害的。 这位剑傀割下辟守玄师叔脑袋的时候,出剑快的她根本就没看清楚。 她心里当时还隐隐的有些后怕,觉得当时这剑傀的那一剑要是向着自己斩来的话,恐怕她也是难逃一死了的。 苏信跟白清儿这一席话谈完之后,便离开了高句丽。 这一次的高句丽之行也没算白来,除了得到了自己师妹的效忠之外,他还得到了一位由大宗师的剑圣所炼制成的剑傀,虽然这剑傀炼制的并不圆满,只能发挥出这具肉身原本八成的实力,但一位货真价实大宗师八成的实力,在天下间已经罕逢对手了。 他倒也不担心白清儿不把这剑傀还给自己。 以他对自己这位师妹的了解,自己这师妹恐怕是没有胆子背叛自己的。 更何况,自己给白清儿的那个铃铛只是一个副品,这个副品只能使用四次,在杀辟守玄的时候,自己已经让白清儿使用了一次了,剩下的三次白清儿用完了铜铃便会自行损毁。 那时这个剑傀也就会自行回来了。 苏信离开高句丽没有走原路,而是直接折断了一颗大树当做浮舟,按照北极星算好纬度,用同纬度航行的方法,直接从高句丽出海,一路向着中土航去。 在他真气的催动之下,这一根普通的树木做成的浮舟,比寻常的大船还要快的多。 原本一艘三帆的大海船想要从高句丽直接横渡渤海湾回到中土,怎么也要数天的时间,而他用着一根树干只是花了一天都不到的时间就回到了中土。 回到中土之后。 苏信原本想先去一趟飞马牧场,但他想了想,他离开扬州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还是先回去看一看的好。 那飞马牧场倒是不着急去。 做出了回扬州的决定之后,苏信又回到了海上,继续用他用来横渡渤海的那根树木沿着海岸线航行。 原本走陆路起码也要三个月的路程,他两天不到就走完了。 “回到扬州了。” 苏信看着他阔别了许久的扬州城,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暗自想道:“也不知道绾绾还在不在帮我看孩子……” 还不等走入回春堂。 苏信便听到了回春堂里面传出了婠婠的声音。 “你不用求我了,我再求我也没用!我医术都不高明,救不了他的!”婠婠的声音里隐隐含着一丝怒气,她接着又说道,“小师弟在离开的时候怎么告诉你的,他传给你的那门松鹤万寿拳不能外传,这门拳法的珍贵我就不说了,你以为这门拳法是谁想练就能练的?要不是你平日里服用小师弟给你配置的那些大补气血的丹药,你早就变得跟你这朋友一样了。” 然后,便是寇仲无比悔恨的声音,他的语气甚至都带上了一丝哽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把这拳法教给小陵会这样,我要是知道,我肯定把那些丹药分给小陵一半了……” 听到这话,婠婠冷笑。 “你要是敢把小师弟给你配置的丹药给别人,那我早就一掌打死了你了。” “你们在说些什么呢?” 这时,苏信推门而入,笑着对婠婠说了一句。 “你回来了!” 婠婠见到苏信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的神色,但很快,她就颇为疑惑的问道:“我之前还受到消息,说你在半个月之前还在高句丽呢,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个啊,我是……” 苏信刚开口要跟婠婠吹一下自己是如何回来的,但还不懂他说完,一旁的寇仲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寇仲泪眼婆娑的对苏信乞求道:“师傅,您救救小陵吧,他……他快不行了!” “怎么回事?” 苏信皱了皱眉,他之前在门外便听到婠婠跟寇仲在说这事,他心里大体上也有了几分猜测,不过他还是向着两人询问。 婠婠哼了一声,说道:“还不是你这个徒弟,把你教的那门松鹤万寿拳教给了旁人,这门拳法你也知道,极为损耗气血,要是没有丹药的支撑,修炼这门拳法不但无益而且有害……” “师傅,弟子真的不知道……” 寇仲无比悔恨的说道:“一开始我把这拳法教给小陵的时候,小陵练了效果不错,谁知道练着练着,小陵的身体反而越来越差……” “这样啊……” 苏信听两人这么一说,马上就明白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了想,问道:“你那个叫徐子陵的朋友,练这松鹤万寿拳多长时间了?” 寇仲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大概一个多月了,我之前打算教给小陵的,但小陵死活不愿意学,后来他见到我武功越来越好,那些桃花帮的人都不是我的对手了,才愿意跟我学的。” “亏损了气血,这可不好办了……” 苏信拍了拍寇仲的肩膀,将自己的这位弟子拖起来,淡淡的道:“那那个朋友就在这里吧,我听到客房里有一个陌生人的呼吸声。” “嗯,师傅,小陵他就在客房里。”寇仲点头说了一句。 “我去看看。”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想着徐子陵在的那间客房走了过去,而寇仲跟婠婠两人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推开房门。 苏信便看到了躺在床上闭目不起的徐子陵。 现在的徐子陵几乎是皮包骨头,面容也变得丑陋的很,而且现在的他进气少呼气多,要不是寇仲给他这位好兄弟用用了许多珍贵的药草,恐怕这位原著里的双龙之一,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样的徐子陵,自然也没有了差不多一年之前他第一次见到对方时的那股旺盛的生命之力。 “师傅,小陵他还有救么?” 见到自己师傅见到自己最好朋友后一言不发沉默不语,无比担忧的寇仲不由出声问了一句,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眼神里既有着绝望又有希望的眼神,这两种明明无比矛盾的眼神,此时却无比和谐的融合在一起。 苏信伸手在徐子陵枯瘦的手腕上按了一下。 他听到寇仲的话之后,摇了摇头。 见到自己师傅摇头,寇仲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小陵,我对不住你啊,都是我,你才会……你才会……” 寇仲平日里虽然嬉皮笑脸,偷奸耍滑。 但他实际上是一个铁打的汉子,之前被那些桃花帮的浮浪子天天痛打,打的皮开肉绽,他都没有哭过一声。 这一次失声痛哭,还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你先别哭。” 苏信见寇仲扑在昏迷不醒的徐子陵的身上痛哭不已,便开口说道:“我刚才摇头并不是说你这个朋友没救了,我的意思是我即便救活了他,他也只是能多活几年而已,跟没救活,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第三十六章 你要杀我? 苏信从来没有禁止过寇仲外传松鹤万寿拳。 自己这弟子将这门拳法传给徐子陵实际上早在他的预料当中,所以,他就没提醒过自己这弟子在没有可以补充足够气血的丹药的情况下,修炼这门拳法,会有什么下场。 他就是故意的。 徐子陵会落到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下场,实际上他在离开扬州的时候就预料到了。 他太了解寇仲的为人了。 有了好东西怎么会忘记自己的好兄弟。 当然。 他回来后发现徐子陵还没死透才让他有些意外,这徐子陵不愧是原著的主角,命格竟然这么硬,气血都亏损到救无可救的地步了还能拖这么久没死。 这要是搁在一般人的身上,就算是一百条命也没了。 说实话。 对苏信来说,把徐子陵救活,甚至让他恢复如常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他刚才跟自己弟子说的那番话,只是他在骗寇仲而已。 将寇仲赶出了屋子之后。 “到底是救还是不救呢?” 苏信看着昏迷不醒的徐子陵,他默默的想着。 救自然有救的好处,比如说救活了徐子陵,寇仲定然会对自己感恩戴德,今日对自己也定然会言听计从,不过苏信对这些并不看重,他教寇仲武功只是一时兴起,再加上寇仲的天赋不错,性格上他也喜欢,至于将来寇仲能够如何,他不在乎也不在意。 不救的好处倒是只有一个,那就是当初在看大唐的时候他就特别不喜欢徐子陵。 现在徐子陵因为寇仲的失误而死,他心里倒是比较痛快。 就像是他杀柴绍时毫不留情,甚至在杀了这位李秀宁的未婚夫之后,还将其烧成灰当做种药草的肥料来用,并不是因为对方想杀自己,只是因为他当初看大唐双龙传时对这个人物不满,念头不通达而已。 杀了对方念头自然就通达了。 也就是他还没有去过神雕射雕的世界。 不然的话,尹志平跟全真教那帮道士,他是定然要灭光这些人满门的,不然的话,他心里终究是不舒心的。 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权力财富都没有什么意义了,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过是予取予求的东西,他想要,随手可得。 最重要的,便是一个好恶由心。 “还是死了的好。” 苏信心里打定了注意,掏出针来给徐子陵用上了还阳针。 这门他从胡青牛学会的起死回生的针法一开始只能让人回阳一刻,不过现在经过他多年来的不断迭代开发,这门阵法的潜力几乎已经被他开发到了极致。 现在他全力施展这门阵法,用上他独门的丹药,虽然不能真的把人彻底救活,但把死去不超过一个时辰,身体重要器官完好的人救活过来,再活七天时间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现在的徐子陵还没死。 他用这门还阳针,彻底激发这位大唐双龙传的主角之一的潜能,让其再活上一两个月问题还是不大的。 到时候潜能耗光,自然也就死了。 “你进来吧。” 施完了针,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听到自己师傅的话之后,在屋子外来回渡步,早就等的不耐烦的寇仲急忙推门而入,快步走到了徐子陵的窗前。 “小陵!” 见到徐子陵原本苍白的面庞上此时变得红润了许多,寇仲也面露喜色的叫了一声自己最好朋友的名字。 徐子陵显然是听到了寇仲的声音。 不过此时他动弹不得,他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正在自己床头站着的寇仲,眼泪不由自主的从眼角流了出来,他努力的撑开嘴角,声音极低的说着:“你……你……不要为我担心……” “小仲。” 苏信看了这两兄弟一眼,然后他拍了拍寇仲的肩膀,示意寇仲跟自己来。 “你这位朋友我尽了全力,也只是能让他多活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之后,他的潜能耗尽,必死无疑。”苏信倒是没对寇仲隐瞒,如实跟自己的弟子说着徐子陵的状况。 说完之后,苏信递给了寇仲一张药方。 “这里面的药,每日午时三刻服用,一日一副,一日也不可断绝,一旦断了一天,那这两个月的命也没了。” 说完之后。 苏信走出房间,只余下声音传入了寇仲的耳内:“这两个月你好好陪着你的这位好朋友吧,可以看得出来你们俩的关系是极好的。” 说着。 苏信还叹息了一口气。 “要是你这位朋友当初跟你一起来拜我为师就好了。” 听到这话之后,寇仲想起当初跟徐子陵的欢乐时光,他更是无比悔恨的痛哭起来。 晚上。 扬州城外。 苏信来到了一条河边。 婠婠白衣赤足的踏在水面上,她看到苏信到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那个叫徐子陵会这样你早就预料到了吧?” “呵呵。” 苏信轻笑了一声,他没有直接回答婠婠这个问题,而是笑着反问道:“你怎么会这么问?我这一年多可是没在扬州城的,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我那徒弟会把我教给他的武功乱传给旁人。” “哼。” 听到这话,婠婠不屑的哼了一声。 她转动着灵动的眸子,用断然的语气说道:“以你这么缜密的性子,怎么可能想不到寇仲会把那门拳法传给他那位结拜兄弟,这两人的关系你比我要清楚,你要是真的不想让寇仲外传松鹤万寿拳,那你当初教这门拳法的时候,你就应该跟寇仲明说……” “这门拳法修炼时需要消耗大量的气血难道小师姐你不知道么?” 还不等说完,苏信便直接将婠婠的话打断。 “小师姐,我教这门松鹤万寿拳的时候你可是也在场的,这门拳法你也练了,难道以你的修为,还看不出没有足够气血修炼这门拳法的缺陷?” 苏信淡淡的说着:“以你的武功,那寇仲的一举一动根本就瞒不住你,恐怕他教那徐子陵拳法的时候,你就在一旁旁观吧?” 听到这话。 婠婠笑了起来,她点了点头,对于苏信的说法没有丝毫的否认。 “我不否认我做过这些。” 说话间。 婠婠的眼中仍旧是带着醉人的笑意,她身形一晃,身影便来到了苏信的身旁,同时她的意志玉手五指并拢向着苏信的脖颈斩了下去。 在她的手刀斩下之时,嘴角的笑意没有减少半分。 “一年不见,小师姐的武功倒是大有长进,看来我这门松鹤万寿拳你倒是也没白练,有师傅她老人家九成的火候了。” 苏信见婠婠突然跟自己动手,他脸上仍旧是平淡似水,一点也没有慌乱,他身子甚至连闪都没闪,就这么负手而立,任凭婠婠的这一下势若雷霆的手刀,狠狠的砍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哎吆!” 婠婠的手刀在砍到苏信脖颈上的瞬间,她的眉头突然一皱,脸上顿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嘴里还痛呼了一声,她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苏信,她在出手之前已经想过了无数种自己小师弟如何应对自己这一记手刀的方式,唯有苏信会站着不懂,任凭她砍下是她没有想过的。 而最关键的事。 她这一记足够切金断玉的手刀砍在苏信的脖颈上就如同砍在了一块虚不受力的棉花上一样,甚至连自己小师弟脖子上的皮都没砍破。 “小师姐……”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婠婠伸出手掌。 他的动作在婠婠的眼里看似极为缓慢,如同蜗牛爬动,她只要一个闪身便能避开。 但是等她想要移动的时候,却发现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的动作也变得无比缓慢,她脑子里拼命的想要让自己闪开,但根本无济于事,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信的手掌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呃……呃……” 婠婠拼命的挣扎着,她的面色涨的通红,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她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漆黑,脑海里也一片空白,她觉得她马上就要死了。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离着死亡这么近过。 “哎。” 就在苏信要一把将自己的这位小师姐一把掐死的时候,他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松开了自己掐住了婠婠的手掌,将自己的这个小师姐给扔到了一边。 “你刚才的手刀没有杀意。” 苏信看着正在大口呼吸着的婠婠,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可以从你的招数上感受到你的内心,你的心里很纠结,你并不想杀我。” 婠婠仰头看着苏信,眼睛里泪光闪烁,她扯动着嘴角,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你的天魔大法已经快大成了。” 苏信走到婠婠的身旁,在自己这个小师姐的身旁蹲下身子,他叹息着说道:“你还记得小时候,师傅传给你这门天魔大法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话么?” 婠婠听到这话,眼神变得迷离,似乎是陷入到了回忆当中。 好一会儿。 她才又点了点头,低声说着:“你当初跟我说,这门武功厉害是厉害了,但练了还不如不练。” 婠婠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苏信,她幽幽的说道:“当时我问你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摇着头不告诉我,我当时以为是你在嫉妒师傅传给我这门武功,才这么跟我说骗我……” “现在知道我不是在骗你了?”苏信笑了笑。 婠婠没说什么,她只是点了点头。 苏信淡淡的说道:“当初师傅便是对邪王石之轩动情破身,才让自己的修为止步在天魔大法的第十七重,始终不能踏入第十八重的最高境界,你要是继续修炼这门天魔大法,始终也会跟咱们师傅一样,古往今来,咱们阴葵派传承前年,修炼这门天魔大法的前辈不知凡几,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练到最高境界,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为什么?” 听到苏信的这番话,婠婠不由自主的颤了颤身子。 “因为天魔大法修炼的越深便越容易动情,这门武功可以方法你的爱意,你修炼的越深,你就越控制不住自己,师傅她老人家天赋够高了,而且其心志之坚决也是世所罕见,即便是她,都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欲,小师姐,你觉得你可以么?” 面对着苏信的质问,婠婠一时无言。 她看着苏信,牙齿咬着嘴唇,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留下,她低声说着:“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之前我见到你时我还能控制的住,但你离开了这一年,尤其是我修炼了你教给我的松鹤万寿拳后,修为更是突飞猛进,我对你的思念像是疯狂了一样滋长,今日你一回来,我几乎……” “我知道。” 苏信伸手给婠婠擦干了她面颊的泪水,他淡淡的说着:“以后不要再练天魔大法了。” 婠婠摇了摇头,她低声说道:“不练这门武功哪里有这么容易……师傅已经传信给我,让我回她哪里去,她老人家有新的任务给我。” 说着。 婠婠摇晃着站起了身子,她靠在苏信的怀里,说道:“这一次师傅要让我做的,恐怕就是关于死对头慈航静斋的事了。” “慈航静斋?那些老尼姑成不了气候的。” 苏信对慈航静斋倒是不屑一顾,他也就是不知道这个尼姑庵的准确地址,不然的话,他肯定去上门借对方的慈航剑典看上一看的。 “我不让你练天魔大法,自然有更适合你的武功……小师姐,你相信我么?” 婠婠听到这话,她含情脉脉的看着苏信,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好。” 苏信也点了点头。 他伸手按在婠婠的小腹,然后低声说道:“之后小师姐你无论感受到什么,都要相信我绝不会害你的。”说罢,苏信的掌心陡然间传出了一股骇人听闻的吸力。 正是北冥神功! 婠婠感到自己小师弟的手掌上传出了一股极为可怕的吸扯之力,自己小腹丹田内的真气像是绝了提的洪水一般,从自己的小腹倾斜而出,尽皆被自己的小师弟的手掌吸取了过去,她感受到自己体内真气的飞快流逝,她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她惊恐的看着自己小师弟。 但就在她挣扎的刹那,她想起之前自己小师弟跟自己说过的那句我绝不会害你的话,她突然觉得安心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 法力 接着。 婠婠觉得自己的眼皮愈加沉重,她觉得自己十分疲惫,她虽然极力抵挡这股仿佛从内心深处突然涌现的浓烈睡意,但最终她还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个时辰之后。 苏信也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刚才用北冥神功废去了婠婠的内功,然后又用灌顶的方式将他从邪帝舍利中吸取到的能量灌注到了她的体内。 “我……我这是怎么了?” 这时。 之前昏睡过去的婠婠也挣扎着清醒了过来。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跟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就连她的五感,似乎都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敏锐。 “我记得我在昏迷之前,我的真气都被你吸走了,但为什么……”婠婠看着身旁的苏信,歪着头问了一句,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攥了攥拳头。 她纤细的手指并拢成拳,看上去并没有用上多大的力气,但却爆出了一连串的空气被捏爆了的声音,这声音的响起也让婠婠自己吃了一惊,她感到自己的体内有一股她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庞大力量,这股力量的强大程度,完全超出了她能理解的范围。 不过这股在她体内的力量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禁锢住了,她能够动用的,仅仅是从这股力量的禁锢缝隙中露出来的一点点。 这股她能够动用的力量跟那股被禁锢着的力量比起来,只是九牛一毛。 但尽管如此。 她感到她的力量比之前的自己,起码要强出了好几倍。 “我废去了你原本的真气,然后又给你灌入了更加纯粹的真气。”见到婠婠一脸迷惑的神色,苏信淡淡的为自己的小师姐解释了起来。 婠婠一脸震惊的看着苏信。 苏信刚才的话给她的震动实在是太大太大,自己体内的那股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力量,竟然是自己师弟给自己灌注的? 那自己师弟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婠婠沉默了一会,她犹豫着开口:“我可以感受到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在我的体内,但我用不了它们……” 苏信听了自然而然的点了点头,他说道:“这个是很自然的事情,你目前无论是修为、境界还是身体都太过孱弱,根本就驾驭不了这种程度的力量,贸然的使用这股超越你能力的力量,对你有害而无益,所以我暂时把它们封印起来了。” 苏信一边说着,他同时伸出一根手指,缓缓的向着婠婠的眉心点了过去。 婠婠看着苏信的手指点向自己,她并没有躲闪。 只是在梨涡浅笑的看着苏信。 任凭苏信的手指点在了自己的眉心。 苏信点在婠婠眉心的手指指尖陡然间射出了一道金黄色的亮光,这股亮光极为耀眼,映照的让人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婠婠的眼睛刚刚闭上,在她的脑海里便出现了无数极为难懂的文字,这些文字配合着一张又一张画着经脉人像的图像从她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逐渐的,她发现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竟然是一门没有名字的功法。 她看着这门功法上的描述,心里产生了一种仿佛是在梦中的感觉。 让她觉得世间一切都变得极为虚假。 可以说彻底的颠覆了她之前对于世界的所有认知。 “这是我教给你的功法,更准确的说,这应该是一门神通,我自己创的,没有名字……”苏信淡淡的说着,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只见到一道橙红色的火光闪烁了一下。 一朵跳动着的烈焰竟然就这么出现在了苏信的手中。 婠婠看着正在苏信的掌心不断跳跃着的金黄色的烈焰,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从那股金色烈焰上散发出来的炙热温度。 而随着那朵金色烈焰的跳动。 这朵烈焰很快变成了一块漂浮着的深蓝色的冰晶,接着,这块散发着森寒刺骨的寒意的冰晶便变成了一个劈啪作响,闪烁着深紫色电光的雷球…… 在苏信的手心。 那股被他托在手心的能量不断的在烈焰寒冰雷球……这些不同属性间转变着。 “这是一门可以控制天地间各种元素的神通,练成之后,你便可以随心所欲的操控它们,让它们听从你的号令……” 苏信说完这句。 他手心的那团刚变化成的金色烈焰又开始了变形。 在一息之后,这团跳动的烈焰便变成了一道闪烁着深紫色光芒的电光,苏信将这道深紫色的电光握在手里,如同一位神灵握住了雷霆。 “等练到了更加高深的境界,能做到的并不仅仅只是随意的操纵天地间的力量,甚至还能真正的操控天地……” 说着。 苏信手掌一攥。 那柄被他握在手里的雷霆电光化作一道青烟消失。 然后周围突然卷起了呼啸的狂风,原本星光闪烁的夜空消失不见,不知从何处出现的乌云遮蔽住了天空,而后便是一道有一道的雷光出现在了天空中的乌云当中。 在雷光闪过之后,震耳欲聋的滚雷也紧随而至,再接着,便是黄豆大的雨水落了下来。 这突然降下的雨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自动避让开了苏信跟婠婠在的地方,婠婠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虽然她之前已经在那篇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的功法上看到过这样的描述,但只是看到描述跟亲眼看到真的有人能随意的操控风雨,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好了。” 苏信拍了拍手。 随着他的话音,雨水同时随之止歇,遮蔽住了夜空的乌云也自行散去,露出了星光闪烁,清晰的甚至可以看到银河的夜空。 要不是四周树木枝条上被刚才突兀降下的雨水清洗的极为洁净的枝叶,附近被雨水打的有些泥泞的地面可以当做佐证,恐怕婠婠自己,都不会认为刚才这里下过一场说来就来说去就去的大雨。 刚才苏信的展示给婠婠的震撼极大。 她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 “我……我将来也能做到这些?”她的语气里有着五分的不敢置信,五分的憧憬跟渴望。 “当然。” 苏信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我之前灌注到你体内的那股能量是我之前从圣帝舍利中得到的。” 听到苏信不经意间说出的秘辛,婠婠的心里更加震惊,她作为祝玉妍的亲传弟子,未来阴葵派的继承人的身份,自然听说过魔门的圣物圣舍利。 不过这枚圣舍利已经随着邪帝向雨田一起失踪了。 谁也不知道这枚圣舍利在哪里,而在魔门的传说中,历代的邪帝在死亡之前,都会把自己毕生的功力灌注到这枚圣舍利当中,日积月累之下,这枚圣舍利传承了一千多年,里面积聚着不知道多少位邪帝的功力。 可以说,只要得到这枚圣舍利,那几乎就相当于得到了无数为邪帝的毕生功力。 “小师弟的武功这么高,难道就是因为他之前得到了圣舍利的原因?” 婠婠这么想着。 “圣帝舍利中的历代邪帝的功力对我没什么用。”苏信似乎是能看透婠婠的想法,他看了自己这位小师姐一眼后,淡淡的说道:“再多的真气对我而言都没有什么本质的作用,无非是我可以把它们提纯为法力,增强我拥有的法力的量罢了,但这点量,对我来说不值一提……” “法力?” 婠婠疑惑的说了一声。 “不错。” 苏信点头,他解释道:“把松鹤万寿拳练到大圆满,将自己肉身的潜力开发完毕,便可以在体内无中生有的生出法力来。” “我刚才灌注到你体内的那股能量,便是我把历代邪帝的功力提纯成的法力,以你的天资,是不可能把松鹤万寿拳修炼到大圆满的,自然也不可能修炼出法力来。” “不过我强行把这股法力灌注到你体内,你配合着我刚才传给你的那门无名的功法,你的松鹤万寿拳即便是没有练到大圆满的层次,也能用法力来施展出神通来了,随着你松鹤万寿拳对你肉身潜力的开发逐渐加深,你能够动用的法力也就越多。” “我将修炼出法力之前的境界称之为武者境,天底下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在这个境界,而修炼出法力之后的境界,我将其称作神通境。” “你现在算是半只脚迈入了神通境,之所以说是半只脚,便是你体内有了我灌注进去的法力,但却无法使用神通。” “等你能把体内法力的禁锢全部解开,就是你可以使用神通的时候了。” “不过你也不需要担心,即便是不能使用神通,你体内的法力一样可以被你当做真气来用,法力是比真气更高级的能量,所以使用法力,可以不需要考虑真气的属性来施展各种武学。” “你可以用法力施展原本你会的阴葵派的武功,如果你愿意的话,你甚至可以用慈航静斋的慈航剑典,当然,你要是会的话。” “至于施展出来的威力,小师姐你想必已经知道了。” 婠婠默默的听着。 她脑子里有些迷糊,她仔仔细细的将苏信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花费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稍微有些明白过来。 她现在比之前厉害了,而且是厉害的多,将来她能够变得更加厉害,甚至能像刚才的苏信那样,能够像神灵一般随意操控天地间的一切。 神通! 绾绾默默的将这两个字记在了心底。 苏信用很笃定的语气跟婠婠说道:“现在即便是师傅她老人家,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了,至于她安排给你的任务,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了,慈航静斋的师妃萱,不可能是现在的你的对手。” “师妃萱?”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婠婠眼中露出了狐疑的神色:“她是谁?” “就是这一代慈航静斋的传人,也是师傅会给你安排的对手。”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不是问这个。” 婠婠看着苏信,眼光有些发冷:“我的意思是,小师弟你怎么会知道这一代慈航静斋的传人叫什么名字的?” “这个么……” 苏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小师姐话里的意思,他打了哈哈,身子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一瞬之后,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十数丈之外。 “小师姐你不是要回师傅那里去么,那我就不耽搁你的功夫了。” 再几瞬过后,甚至都看不到苏信的身影了。 婠婠看着苏信消失的方向,她咬了咬牙齿,咬牙切齿的说着:“我倒要看看那个师妃萱是什么人!” 走远了苏信有些为那位他还未曾谋面的慈航静斋圣女遗憾起来。 他真的只是无意中提了一嘴。 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估摸着,要是让现在的婠婠见到了那位慈航静斋的圣女,那这位圣女也不用替天下挑选明主了,这位圣女还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一个问题了。 以婠婠此时的实力,就算是四大圣僧联手,再加上那位散真人宁道奇,恐怕都很难挡得住她。 想到此处。 苏信只能是有些遗憾的叹息了一声:“师妃萱,你自己以后自求多福吧。” 一个月之后。 婠婠回到了阴葵派。 “师姐!” 阴葵派的弟子们见到婠婠到来,纷纷向她行礼,她看着众多阴葵派弟子的脸上惶恐的神情,马上就察觉到了不对,她皱了皱眉毛,问道:“出了什么事?” 一位弟子马上回答道:“掌门她受伤了。” 一听这话,婠婠面色一寒。 她厉声问道:“师傅怎么受伤的?” “前几日来了一位黑衣人,那黑衣人是白师姐派来的,掌门见了他带来的包裹跟信件之后勃然大怒,当场就要杀了那个白师姐派来送信的黑衣人,结果那黑衣人一剑刺伤了掌门,然后离去……” “一剑就刺伤了师傅?白清儿派来的?她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手下,除非是……哼,我就知道……” 婠婠冰雪聪明。 她想到这里,马上就知道那个黑衣人肯定是自己那个小师弟搞的鬼,毕竟自己那小师弟不久之前就去了高句丽,而自己那个白师妹白清儿可也是在高句丽的。 这两人在那,肯定勾搭为奸了。 “婠婠师侄!” 正在婠婠遐想间。 一个男声突然从她身后传来。 一个一身白衣,手里摇着一柄折扇的男子出现在了不远处,这男子一脸微笑的看着婠婠。 婠婠扭头一看,在看到这男子的瞬间,她的眼中就露出了一股寒芒。 她咬着牙冷哼了一声:“边不负!” 第三十八章 割了 边不负是祝玉妍的师弟,在阴葵派里更是仅次于那位阴后的二号人物。 按道理来说,他应该算是婠婠的长辈,但这位外表看似儒雅英俊的长辈却从来没掩饰过他想要得到婠婠这个师侄女的渴望。 “婠婠师侄一年不见,倒是越来越漂亮了,你不在的这一年里,师叔我可是度日如年呢。” 边不负火辣而贪婪的眼神一闪而逝,言语间也有调戏的意味。 这种不加掩饰的目光,让婠婠的双眸变得阴沉,婠婠声音森寒,她如同一头突然发现了猎物的野兽,眼中闪烁着危险的目光:“边师叔,小心祸从口出,以免说错了话,被人切割了舌头去。” “你什么意思?” 听到婠婠这种似乎是威胁的话语,边不负眉头一皱,他眼中露出恼怒的神色:“你怎么敢如此跟我说话!” 这也由不得边不负不怒。 之前的婠婠可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 作为色中饿鬼的他自然对婠婠这位如花似玉风华绝代的美人儿心有邪念,不过他这师侄是祝玉妍的亲传弟子,平日里被自己那位祝师姐看护的极好,再加上婠婠本就是天纵之才,武功只是比他稍差,他即便是想做,也不好得手。 所以每次他都喜欢在言语上占一下自己这位师侄的便宜,而之前的婠婠面对着自己的口头调戏都不以为意,甚至还会跟他调笑几句,但今日,他分明从婠婠那森寒的语气里听出了一股厌恶的意味。 作为一位当世第一流的高手。 边不负对一个人气机的变化极为敏感,他从婠婠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不加掩饰的杀意,这股杀意寒凉入骨,甚至让他的寒毛都不由自主的炸了起来。 “哦?我边某人这么说话惯了,还从没人说边某说错过话呢。”边不负自然不会怕自己师侄的威胁。 况且在这么多阴葵派弟子的面前。 他作为长辈要是对一位后辈忍让退缩了,那他日后还怎么在阴葵派里待下去。 所以他不冷不淡的回答了一句,在说话的同时,他宽大的衣袖一挥,一个直径约尺半、银光闪闪的圆铁环从他的手臂上滑落而下,落入了他的掌心。 周围的众多阴葵派弟子见了面色不由大变,这些人飞快的让出了位置,远远的避了开去。 众人都知道,边不负有一门引以为傲的绝技叫做‘魔心连环’,在阴葵派中,边不负的这门绝技仅次于祝玉妍真传的天魔大法,威力极大。 “也好,我这段时间武功大进以来,还没找人还试一下我现在的身手呢,既然边师叔有兴趣,那我不妨跟师叔比试一下……” 婠婠被苏信灌顶传功,修为已经今非昔比,自然不会怕连祝玉妍都不如的边不负。 她冷笑了一声。 并指成掌,一掌就向着边不负隔空按了过去。 “哼!” 边不负见到婠婠向他打出了如此轻描淡写的一掌,他脸上不由闪过一丝愠怒的神色,他几乎是想都不想,冷哼了一声之后,手上的圆形铁环陡然间从他的手心飞出,向着婠婠打了过去。 这铁环刚一出手,四周便充斥起了一种难言的刚猛气劲,周围的阴葵派弟子甚至都被铁环掀起的劲气给逼迫的退后了一两步。 “雕虫小技。” 但婠婠见了却只是轻蔑一笑,似乎边不负名震天下的绝学在她的眼里不值一提。 这是婠婠被苏信灌体之后第一次跟人交手。 虽然婠婠之后自己此时的武功比之前强的多,但到底能强出多少,她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 在她被苏信灌体传功之前,武功虽然不错,但比边不负这种门内的前辈来还是有所不如的,她之前要是真的跟边不负打起来,那她最多可以保证五十招之内不落败而已。 至于取胜,她是想都没想过的。 当然,要是她的天魔大法能够跟上一层楼,达到她师傅都没达到过第十八层的至高境界,那她自然会有信心战胜边不负。 现在。 边不负的魔心连环在她的眼里慢的跟蜗牛爬动,如果她愿意的话,她甚至可以用一百种不同的姿势避过边不负打来的圆铁环,不过婠婠却没有闪避的打算。 她按向边不负的手掌一反一转。 边不负只觉得眼前一花,他还不等看清婠婠的动作,他突然感到自己手上一痛。 他吃痛之下低头一看,便到了自己手上的一道道的血痕。 他手上连接着那圆铁环的透明丝线,竟然尽皆断裂,他手上的血痕,便是被突然崩断的丝线给勒出来的。 婠婠手中捏着边不负的铁环。 边不负将手上的手掌背到了身后,他稍微退了一步,看向婠婠的眼神里露出了忌惮的神色,他实在是没想到,只是短短的一年没见,他这位师侄的武功竟然突飞猛进到了这种程度。 边不负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儒雅淡定,他面色阴沉,咬牙说道:“没想到你竟然把天魔大法练到了第十八层。” 但令边不负意外的是。 婠婠听了他的这话后却摇了摇头,她声音森冷的说道:“天魔大法?我已经不练这个了。” 她一边说着,持着边不负那枚铁环的手掌微微用力,只听到一阵刺耳的扭曲声响起,那枚铁环竟然被婠婠直接用手给扭成了一团麻花。 “不好!” 边不负陡然间感到一股冰冷的杀意将他完全笼罩了起来。 他心里暗暗的叫了一声不好。 他想都不想的就要抽身而退,只是他的速度快,婠婠的速度比他还要快的多,甚至婠婠还先到了一旁的一位阴葵派弟子的身旁,从一位女弟子的腰间抽出了一柄锋锐的长剑,这才向着正往远处退去的边不负追去。 边不负刚来得及退出五六丈的距离,婠婠便出现在了他逃去的路上。 见到一袭白裙的婠婠正斜持着一柄锋利的长剑挡住了自己的去路,边不负的眼中终于露出了惶恐的神色,他咬了咬牙,想都不想的一扭身,又向着另一个方向冲去。 但谁知道。 就在边不负刚扭过身来,刚要准备继续加速逃去的瞬间,他陡然间看到,原本应该在另一个方向的婠婠,却仿佛会缩地成寸的法术一般,竟然又拦在了自己前方的去路上。 他再次转身,但结果仍跟前两次一样。 “你……你要干什么!” 边不负见到绾绾缓缓向他走来,他吓的连连后退。 “没什么,只是给边师叔留下一个教训罢了。”婠婠淡淡的说了一句,随着她的话音,她手中的长剑一挥,边不负连闪躲都没来得及做出,便惨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地面上一团血污。 在血水里还有一件婠婠刚刚从他的两腿之间割下的丑陋物什。 “啊……啊……” 边不负看着婠婠刚才从他身上切下的东西,他的两眼血红,样子状若疯魔,他一声一声不断的惨叫着。 “边师叔,师侄希望你日后好自为之。” 婠婠瞥了在地上痛苦的哀嚎惨叫着的边不负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之后,她转身便向着阴葵派内走去,同时她将手中的那柄长剑随手一挥,那柄长剑便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不偏不倚的,落入到了方才她抽出的那位阴葵派弟子腰间的剑鞘当中。 周围的阴葵派弟子自动的为婠婠让出了一条道路。 这些人甚至都不敢抬头看这位掌门的亲传弟子,即便是几位早就到了,想看一场好戏的长老,见到边不负落败,还被婠婠从身上割去了一件东西之后,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 “几位长老,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 面对着婠婠面若冰霜的询问,这几位阴葵派的长老吓的哆嗦了一下身子,他们无论是武功还是地位都比边不负差的远了,婠婠连对边不负都能出此辣手,那他们当然不敢造次。 “刚到!刚到!” 这几位长老舔着脸一脸讨好的神情。 婠婠却皱了皱眉毛:“你们平日不是驻守各地么?怎么这一次会突然回来?难道是师傅召你们回来的?” “这个……” 这几位长老听到这话,面面相觑,不敢回答婠婠的话来。 “婠婠,你回来了!” 正在这时,一个女声传来,暂时为这几位长老解了围,一头银发的旦梅走了过来,她看了眼正在地上翻滚哀嚎的边不负一眼,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的神色。 “旦姨。” 见到来人,婠婠脸上冰冷的神情顿时融化,她对着来人甜甜的笑了笑,快走了几步,一下子扑入到了来人的怀里:“我这些日子好想你……” “旦姨也想婠婠啊……” 旦梅笑着摸了摸婠婠的头发,那几位长老见此互相对视了两眼,不动声色的快步离去了。 “想走?” 但婠婠的五感何等敏锐,在这几位长老要走的瞬间便被她捕捉到了,婠婠冷笑了一声,她刚想出手将这几人拦下,但这是旦梅却摇头说道:“算了,他们是被边不负召来的,这次你师傅她受了伤,这些人想要趁机来为难你师傅的,不过现在边不负已经被你伤成这个样子,这些人也不足为惧了。” 婠婠听了这话,便点了点头。 既然是她旦姨开口,她自然会给旦姨一个面子。 不过她听到旦姨说自己师傅受了伤,她的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担忧的神色,她连忙问道:“师傅她的伤……” “你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旦梅没有回答婠婠的疑问,而是领着婠婠向祝玉妍的住所走去。 到了祝玉妍的居所之前,旦梅停下了脚步。 “掌门之前说了,让婠婠你一个人进去见她。”旦梅说完之后,便站到了门前。 “嗯。” 婠婠应了一声。 她推开房门,轻手轻脚的走入到了房间当中,令她意外的事,她竟然见到自己师傅正一个人斜躺在一张软塌上,手里拿着一卷书籍在认真的看着。 而她看自己师傅的这幅样子,眼中神光内敛,脸上更是红光满面。 一点也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 “师傅……” 婠婠对祝玉妍施了一礼,低声叫了一声师傅。 “坐。” 祝玉妍也没抬头,只是淡淡的对婠婠说了一句,而婠婠也闻言乖巧的在祝玉妍的身前的一张软垫上跪坐了下去。 “师傅没想到,你这一年来武功竟然变得这么厉害了……”祝玉妍放下手里的书,她抬头看着婠婠,她就这么打量着自己的得意弟子,过了许久,她才叹了口气。 “可惜的是,你用的武功,不是我教给你的。” “师傅……” 婠婠听了祝玉妍的话,她本能的想要解释几句,不过祝玉妍却向她摆了摆手,这位阴葵派的阴后摇着头说道:“我知道,你这一年来武功能精进到这种程度,都是苏信那小子干的吧?” 提起苏信的时候,祝玉妍的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又是骄傲又是痛恨的神情。 对自己师傅的问题。 婠婠默认了下来,她低声向祝玉妍问道:“师傅,您的伤……” “伤?”祝玉妍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丝恼怒的神情,她咬着牙齿,恶狠狠的说道,“哪里有什么伤!我这次也是被苏信那小子给算计了而已!” 接着,祝玉妍便跟婠婠说出了所谓她被人刺杀的真相。 在数日之前。 的确有一位黑衣蒙面人来见过祝玉妍,带来的也正是高句丽的消息,而祝玉妍也的确跟对方交了手,她也的确输在了这位黑衣蒙面人的手上。 这位黑衣蒙面人击败了祝玉妍之后,却没有伤这位阴葵派的掌门,而是又给了祝玉妍一封她的好弟子苏信写来的信。 这封信上。 苏信用一个条件换来了祝玉妍不干涉之后高句丽的承诺。 原本祝玉妍不想答应,但苏信向她开出的这个条件实在是太好,她根本就无法拒绝。 苏信在信里说,他可以帮祝玉妍弥补她当初因为石之轩而无法突破到天魔大法第十八层的缺陷,助她突破到她从未达成的第十八层。 之前祝玉妍已经从韦公公那里得到了石之轩重出江湖的消息,她对石之轩恨之入骨,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杀死石之轩的念头的,为了杀死石之轩,她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什么东西都可以复出。 而且她也知道,不将天魔大法练到最高的十八成,她对上石之轩这位邪王,那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 第三十九章 第二个要求 听自己师傅说完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婠婠也失神了片刻。 过了一会,她才问道:“师傅您现在已经达成了天魔大法的第十八层?” 听到这话。 祝玉妍犹豫了一下,她才点了点头:“嗯,你那个小师弟昨天才走,他已经帮我弥补了我身体的缺陷,我已经可以感受到了数十年没有存进的天魔大法突破在即,我只需要闭关一个月,那练成从没有人练成过的天魔大法第十八层,想来没什么难度了。” “他……他竟然来见过师傅?” 祝玉妍的这番话最让婠婠在意的并不是她师傅突破几十年的瓶颈,而是苏信昨日才走,这让她听了后心里有些不舒服。 婠婠的脸上有些闷闷不乐起来,不过她还是问道:“师傅这一次让我回来是为了慈航静斋的事么?” “嗯。” 祝玉妍点头,语气有些厌恶的说道:“那些臭尼姑自命不凡,向来喜欢把天下苍生的旦夕祸福挂在嘴边,但实际上,不过就是一家妓院罢了,我早就看她们不顺眼了。” 这话其他人说也就罢了,但祝玉妍来说有些不合适,因为阴葵派从本质来说,就是妓院。 “慈航静斋这一代的传人叫师妃萱。” 祝玉妍跟婠婠说起了慈航静斋的事情,这些事之前她是很少跟婠婠说起的。 婠婠听到师妃萱这个名字之后,她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了一道森寒的杀意,她抿着嘴唇,不知道怎么得,她在之前第一次从苏信的嘴里听到这个美丽的名字的时候,就本能的对这个名字产生了一种厌恶的念头。 “我得到消息,这次慈航静斋派她们这一代的传人下山,商量的便是天下大乱之后,她们选择天下共主的事情。” 祝玉妍不屑的说着。 婠婠也对慈航静斋的这些作风颇为瞧不在眼里,她也点头说道:“小师弟他之前说过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为之,天下之主是打出来的,哪里有按什么礼仪道德选出来的道理。” 听婠婠提起自己的那个不肖弟子,祝玉妍皱了皱眉毛。 不过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说道:“以后不要提这个不肖之徒,早知道他会这么欺师灭祖,当初我就不应该从那些山贼手里救他,就应该让他被那些那贼挖出心来炖汤喝了。” 祝玉妍虽然这么说着。 但在骂完了苏信之后,她还是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你那小师弟虽然欺师灭祖,但他这句话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苏信这话是很符合魔门的作风的。 魔门的理念向来就残酷,弱肉强食更是自古以来,什么道德良善根本不讲,认为这些东西是世上最虚伪的东西,人就应该按照本性而活。 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善恶只在一念之间,这才是真魔,所谓的魔性便是真我,不受任何外界的约束,也没有任何外力能让真我屈服。 可以说,他们跟慈航静斋这些佛门的理念完全是背道而驰的。 “我希望你去一次洛阳。” 祝玉妍没有在苏信的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她很快就说出了她这一次把婠婠喊回来的原因。 “我之前还担心你的武功不够,所以我打算让几位长老陪你去的,这次边不负都被你……你的武功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这一次你应该是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了。” 边不负虽然是祝玉妍的师弟,更是她的便宜女婿,但祝玉妍对边不负却没有什么好感,只是之前碍于边不负在阴葵派里的地位,她不方便处理边不负这个老色鬼罢了,这一次婠婠直接动手,在众多阴葵派弟子面前,把这个老色鬼给阉了,她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 “洛阳?” 婠婠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自己师傅,她有些不明白,之前还在说慈航静斋的事,怎么自己师傅又突然让自己去洛阳,难道洛阳慈航静斋有什么关系? 亦或者是慈航静斋就在洛阳? 婠婠的疑惑没有在脑海里停留太久,很快,祝玉妍就为她解惑了。 “在洛阳的白马寺左近有一座普通人很少听说的小庙,这座小庙在寻常人的耳中默默无闻,但在一些武林中人耳中,可是如雷贯耳了。” 听祝玉妍这么说,婠婠马上想到了一个地方。 她疑惑的说道:“是净念禅院?” “不错。” 祝玉妍冷笑着点了点头,她语气阴冷的说道:“了空那个和尚修炼了三十年闭口禅,他说他不干涉武林中事,但谁不知道,他不过也是梵青慧那贱人的走狗罢了。” “梵青慧?”婠婠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她不由疑问的问了一声。 对这个名字祝玉妍无比厌恶,她皱着眉头,简短的说道:“她便是这一代慈航静斋的掌门,那师妃萱便是她的弟子。” 说了这么简单的一句之后,婠婠虽然还有一些疑惑,但祝玉妍便不愿意多谈了。 她只是说道:“你先去洛阳去把了空的脑袋取下来,回来后我再跟你说更多关于慈航静斋的事……”说到这里,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那位慈航静斋的当代传人也要去见了空,如果你遇到了她也一并将她杀了。” 听了这话,婠婠倒是没什么迟疑,她马上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杀人对她来说是最长干的事。 不过是杀一个佛门的秃驴跟一个她只是听到名字,就本能厌恶的女人了,甚至她这次还决定了,她不但要杀了那了空,那个叫师妃萱的她也不会放过。 扬州。 苏信睁开眼睛。 他昨日刚从祝玉妍那里回来。 他用帮祝玉妍弥补她身体的缺陷为借口,让祝玉妍同意了她不会在干涉白清儿在高句丽做的事。 当然。 像是她师傅那样诡计多端的人自然不可能心甘情愿的吃这么大的亏,她在答应苏信的要求的同时,也跟苏信说了她要苏信帮她做的第二件事。 当初苏信答应帮祝玉妍做三件事来报答这位阴后当初的救命跟抚育之恩。 之前杀傅采林是祝玉妍要他做的第一件。 不过这件事祝玉妍是想要掌控高句丽这一个北方的海东大国,结果却偷鸡不成蚀把米,傅采林苏信是帮她杀了,但这高句丽的掌控权,她却没有拿到手,结果就是她一番谋划,却给苏信做了嫁衣。 “第二个要求可不好办啊。” 苏信有些为难的想着,祝玉妍要他做的第二件事倒不是杀人之类的,甚至苏信还主动跟祝玉妍说过,只要她开口,他就会去把石之轩也好,梵青慧也罢这些人全都杀了,但祝玉妍却一口回绝。 祝玉妍要他做的第二件事,是一件极为私人的事。 “小仲!” 苏信将寇仲喊来。 这一个多月来寇仲一直在陪伴着卧病在床的徐子陵,徐子陵能活着的日子越来越短,寇仲的心情也越来越低沉。 “师傅。” 寇仲对苏信行过了礼,闷闷不乐的坐到了一旁。 他的两眼发黑,精神有些萎靡不振,这段时间以来他几乎就没有好好的休息过。 “你这样可不行,我这几日也没见你练过我教你的武功。”苏信见寇仲这幅样子,他皱着眉头叱责了自己的弟子一句。 他也没想到徐子陵的事对寇仲打击这么大。 “我不想习武了。”寇仲低头说了一句,他悔恨的说道,“小陵就是练这拳法出事的,我一想起这拳法是我教给小陵的,我就恨我自己,我永远也原谅不了自己。” 听到这话。 苏信盯着寇仲看了许久,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随你吧,不过武功不分什么好坏,只有习武的人才分好坏。” 说完。 苏信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地契来。 他将这份地契放到了寇仲的面前,寇仲看到这份被苏信放到他面前的地契,他的神情一边,连忙抬起头看向了自己师傅。 “师傅,你这是……” “跟你想的一样。”苏信出言打断了寇仲的话,他微笑着说道,“这是这间回春堂的地契,在我的房间里还有一千两黄金,你既然不愿意习武了,那我就把这些给你,以你的医术,治疗普通的病症也没什么问题了,有这份本事,足够你养活自己了。” 听到自己师傅的话,寇仲感动的流下了泪来。 他想到自己孤苦无依,自小流浪,只有徐子陵这一个好朋友,他师傅不在意他只是一个流浪的乞丐,收留了他还教他武功,传他医术,现在更是把药铺直接给他,他对自己师傅是发自肺腑的感激。 “师傅……师傅您到哪里去我就跟着您去哪里……”寇仲哽咽的说着。 “不用。” 苏信拒绝了寇仲,他笑着说道:“人生是逆旅,你我都是路人,我们能够相见就是缘分,现在是这场缘分尽的时候了,天下没有什么不散的宴席,如果咱们师徒俩倘若真有再见的缘分的话,那天涯海角始终都会重遇的。” 说完之后。 苏信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薄薄的小册子。 “虽然你说以后不练武功了,但你毕竟是我的弟子,这本小册子上记着我自创的一门刀法,练不练都随你。” 说完之后。 苏信对着寇仲摆了摆手,笑道:“去再陪陪你的那位朋友吧,从他的气息来看,他大概还有三四天好活了……对了,你去把阿贞叫过来。” 不一会儿。 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进了房间。 刚一进房间,少女变噗通一声跪在了苏信的身前。 她一句话也没说,泪水却顺着她的面颊不断的流下,还不等苏信开口,她就毅然决然的说道:“公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要是公子不要阿贞了,那阿贞也就不活了。” 显然,阿贞已经从寇仲嘴里知道了苏信要离开的事。 阿贞对于苏信是无比感激的。 当初就是苏信从牙行里把她赎了出来,要不是有着苏信,她当初要是被那个又老又丑又凶恶的冯掌柜买走,她还不知道要过何种悲惨的生活,是苏信将她赎卖了出来,给她好看的衣服,给她体面的生活,甚至还答应还给她自由…… “我们当初可是说好了。” 苏信笑着伸手擦干了阿贞脸颊上的泪水,他笑着说道:“你从今天开始就自由了,我也算履行了当初跟你说的诺言。” “什么诺言?阿贞不知道。”阿贞却一口否认当初苏信说好了要还她自由的事,她咬着牙说道,“要是公子赶阿贞走的话,那阿贞就……就从秦淮河上跳下去。” “哎。” 听到阿贞这么决绝的话,苏信也叹了口气。 他见阿贞没有丝毫退步的意思,他只好说道:“好吧,你愿意跟着我就跟着我吧,你要是有那一天觉得我烦了,你想走我也不阻拦。” “谢谢公子!”听了这话,阿贞才破涕为笑,她笑着擦干净了严重的泪水,高兴的向苏信问道,“公子,咱们要去哪?” “去哪?” 苏信听到这话之后笑了笑,微笑着说道:“去做一件我不想做,但却必须要做的事。” 这话听的阿贞有些懵懂。 她眨着眼睛茫然的看着自家公子。 苏信在跟寇仲交代完了之后便离开了扬州城,他带着阿贞登上了一走顺游而下的木船,这条河流最终会在杭州湾入海。 而杭州也是苏信这一次的目的地。 “阿贞,你见过大海么?”快到杭州的时候,苏信站在船头,看着远处在朝阳的余晖下,闪烁着金光,波光粼粼的海面,淡淡的问了身旁的阿贞一句。 阿贞看海上太阳的升起时的壮美场景看的有些入迷,苏信问到第二遍的时候,阿贞才反应过来。 她连忙摇了摇头:“没有,阿贞没看过。” 这也正常。 毕竟这年头一个普通人是很难走出自己出生地的方圆十里的,离着大海有些远的地方,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大海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公子……” 阿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扭头看着身旁的苏信,低声问道:“……公子这一次是要出海么?” “嗯。” 苏信点了点头,他淡淡的说道:“出海去见一个人。” 第四十章 海沙帮 如果是苏信一个人的话,他随便在路边拔出一棵树来都可以用来当海船出海。 但现在他带着阿贞可不行,就算是他能在惊涛骇浪中保护阿贞,但这汪洋巨浪的一路颠簸也不是寻常人能承受的。 这样一来。 他想要出海,自然是要找一艘出海的大船了。 不过问题就是他这次要去的地方远在深海,寻常的海船根本就到不了,他在杭州问了一圈,不止是汉人,就算是那些波斯的胡商听了他要去的目的地之后也是直摇头,无论他出多少钱,这些人都不出海。 苏信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在道理能讲得通的时候,他是希望用双方都能接受的道理来解决一件事的。 但如果道理讲不通,那他也不迂腐。 既然道理讲不通,那就用拳头就是了,他信奉的最大的道理,便是强权既真理,口径既正义,这个世界他的拳头最大,自然所有人都要听他的。 “饶命!饶命!” 一个穿金戴银,一身富贵的的波斯富商一脸惶恐的跪在地上不断的向苏信求饶,他低着的脑袋一下一下的磕在地上,浑身颤抖。 就在这个波斯商人的身旁,十几名持着闪亮兵刃的波斯武士都躺倒在了血泊当中。 这位波斯富上不断的抖动着身子。 他的名字叫伊嗣埃,是从萨珊波斯来大隋做生意的,主要就是把隋朝的一些特产,比如说丝绸瓷器之类的运到波斯去,然后再把珠宝香料运到大隋来。 他名下有十多艘大船,上千水手,靠着这种贸易,在短短的十多年里积攒下了富可敌国的财富,在萨珊波斯,他更是王公贵族的座上之宾,即便是在萨珊波斯死敌的君士坦丁堡,他的代言人也是那些罗马长老院贵族们最尊贵的贵客。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伊嗣埃刚才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一幕,他重金雇佣的那些护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结果就在刚才,他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只是曲起指头轻轻的一弹。 他的这些护卫的脑袋便突然爆掉了。 这一幕太过可怕,以至于让他觉得他是不是来到了地狱。 “我可以给你钱!很多钱!你要多少钱我就给多少钱!”伊嗣埃觉得对方是来求财的,他不怕别人问他要钱,钱对他来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只要他能保住性命,那多少钱他都能赚得回来的。 “好汉饶了我的姓名,我愿意出一百万匹上等的河北丝绸!这是我收来的全部丝绸了!” 这位波斯富商一开口便是一个足可以吓掉旁人的下巴,这个时代丝绸是法定的正式货币,而河北又是现在丝织业的中心,河北产的丝绸属于上上之品,毕竟现在大隋绝大多数的丝绸都是河北产的,江南成为丝织业的中心要等到宋朝了。 一百万匹的上等丝绸,那是足够让任何人为之疯狂的一笔财富了,但这位波斯富商几乎是想都不想就拿出来了。 苏信身旁的阿贞听到这话,都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不过苏信倒是不为所动。 “你放心,我不是为了钱,我对钱不感兴趣。”苏信说得倒是实话,他对钱的确是不感兴趣,毕竟无论他想要多少钱,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取来。 他要是想要这一百万匹的上等丝绸,他根本不需要这位富商的同意,自己去拿就是了。 天大地大,拳头最大,你有再大的道理,也说不过比天还大的拳头。 听到苏信这句不是为了钱的话。 伊嗣埃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他向来认为能用钱解决的事就没有难事,但如果是钱都解决不了的事,那就是比天还大的难事了。 要是一个人对整整一百万匹丝绸的巨大财富都不放在眼里,那这人就太过恐怖了。 这样的人,是伊嗣埃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招惹半分的。 果然。 “你是叫伊嗣埃是吧?我就教你伊掌柜吧,这几天我在这里问了几十家船家,你没听过我的名字么?”苏信看着在他身前跪地求饶的伊嗣埃,微笑着说了一句。 “是……是你!” 听苏信这么一说,伊嗣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面色狂变,他已经知道这个年轻人要他干什么了。 “但是……但是……” 伊嗣埃想要开口争辩上几句。 但还不等他说出口,便被苏信毫不客气的打断了。 苏信淡淡的说道:“你要么带我去琉球,要么我现在就杀了你,一生一死,你选一条吧……对了,我这个人很讨厌别人浪费我的时间,我给你十个呼吸的时间来考虑。” 苏信这几日一直想要找一家船家带他去琉球,不过一直没有找到,无奈之下,苏信只好用这种强迫的手段了。 “大海茫茫的,我是真不知道琉球在哪……” 伊嗣埃为难的说着。 苏信听了这话后倒是笑了起来,他问道:“这么说只要知道琉球在哪,你就同意了?” 事已至此。 伊嗣埃也只好咬着牙点了点头,对他来说,不答应是现在立马就死,看这个年轻人刚才一瞬间就杀了他二十多名护卫的狠辣手段,杀自己,恐怕都不会让其皱一下眉。 答应了的话,尽管也是九死一生,但也比马上就死强的多。 况且只要不死,他就还有脱身的机会。 见伊嗣埃点头,苏信也有些满意,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海图,这张海图是祝玉妍给他的,他那位便宜师傅既然让他去琉球,自然会把去往琉球的海图给他。 “这就是去琉球的海图。”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将海图递给伊嗣埃。 对于琉球这个地方,伊嗣埃自然是听说过的,他知道在琉球上有个东溟派,这个门派打造的兵器质量非常高,之前他的那二十多名护卫用的兵器,便是他花高价买来的东溟派打造的兵刃。 但琉球这个地方地处深海。 深海对于他们这些靠海为生的人来说,那都不是九死一生了,那得是十死无生。 伊嗣埃颤抖着手接过了海图,在这张海图上,果然标明了琉球的所在,他盯着这张海图看了一会,权衡利弊之下,他狠狠的咬了咬牙,说道:“我可以冒险试试。” “我不会让你白出力的。” 苏信也对伊嗣埃保证道:“等到了目的地,我会加倍付钱给你。” 谁知道伊嗣埃这时却摇头拒绝。 他答应了苏信的事之后,知道这个年轻人不会杀他,他胆子也大了起来,他摇着头说道:“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 苏信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波斯商人,众所周知,波斯商人极为贪财,一旦波斯商人说出不要钱的话的时候,那就代表,他想要钱都买不到的东西了。 “我有一个麻烦,希望您能帮我解决。” 伊嗣埃盯着苏信看了一会,似乎是在心里盘算着苏信的实力,最终他还是咬牙说道:“我的一批货物在货舱里被当地的一些地头蛇给扣住了,他们向我要二成的保护费,我刚才正想去跟他们谈判……” “这件事好办。” 还不等伊嗣埃说完,苏信便把这位波斯商人嘴里说的麻烦事给答应了下来,他直截了当的向伊嗣埃问道:“扣住你货物的人是谁,你的那些货物在哪?” 伊嗣埃道:“海沙帮!货物在码头的丙三号货仓。” “我知道了。” 苏信闻言后点了点头,说道:“你先去准备出海的事情,我会让我的侍女留下跟你一起。” 说着,苏信在伊嗣埃的身上点了一下。 “我在你的身上已经留下了我的记号,有这个记号在,你即便是跑到天涯海角,也活不……”说着,苏信从一旁牵过了一只伊嗣埃养的猎犬来。 苏信在这只猎犬的身上也点了一指,然后给这猎犬解开绳索,这猎犬撒腿就跑,就在这猎犬跑出十余丈远的时候,苏信突然对着这猎犬打了个响指。 只听到噗的一声。 这只猎犬的脑袋突然爆开,倒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不敢!不敢!绝不敢跑!” 见了这一幕,伊嗣埃吓的浑身发抖,手足冰凉,他咽下了一大口唾沫,飞快的摇起了头,他连声说着绝对不会跑的话。 他之前的确是有过那么一点逃走的想法的,但现在见识了这个年轻人如此凶残狠辣的手段,那点逃跑的想法,早就被他扔到天边去了。 “好,我先去把那些海沙帮帮你解决了……对了,那货仓应该有你的人在吧,你有没有什么东西来表明你的身份?”苏信问了伊嗣埃一句。 伊嗣埃想了想,从手指上取下了一枚极品鸽血红的红宝石戒指。 “这是我家传的戒指,在货舱里的管事的那人是从小就跟着我的仆人,他见到这枚戒指,就会对您言听计从的。” “好。” 苏信接过戒指,淡淡的说道:“最多一个时辰,我就会回来,希望到时候我们就能出海了。” 话音刚落,苏信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伊嗣埃的眼前。 码头的丙三号货仓。 正有两拨人正在对峙着。 说是对峙其实不太准确,更加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大概有二十多位胡人被数百位海沙帮的地位围困了起来,地上还躺着少说二十多位胡人的尸体。 “龙头,那个波斯人再不来,咱们就把他的货抢了就是,那可是上千石的胡椒,把这些胡椒贩运到大兴洛阳去,那咱们可就发了。” 一位在外围站着的高壮汉子,对一位颇有威严的中年人低声说了一句。 而一位打扮妖艳的女尼也贴在这个威严中年的身上,软软糯糯的说道:“是呀龙头,凌志高兄弟说的是,咱们辛辛苦苦的贩盐才能赚多少钱,这可是胡椒!价比黄金的胡椒!” 这位被称之为龙头的威严中年人听到两名手下的劝说,仍旧是一言不发,只是他眼神闪烁,他的内心,显然没有她的表情这么镇静。 金银动人心。 更何况是整整数千石的胡椒。 在大兴,在东都,胡椒是能当黄金用的东西。 至于盐? 这东西在隋唐时其实不值钱。 很多人不清楚,觉得一提起盐来,就觉得从汉武帝时便是管制商品,所以贩卖私盐很赚钱。 在其他的时期这倒是不假,但在隋朝,这条根本就不成立。 因为从北朝开始,一直到大唐安史之乱,盐都不是管制商品,换一句话说,在这段时间,盐是人人都可以制造,人人可以贩卖的商品。 这也就造成了这段时间里的盐价极低。 贩盐根本就不赚钱。 后来直到安史之乱之后,纺织中心河北的丢失,连年的战乱种种原因让中央财政空虚,无奈之下,才又开始将食盐专营来补充国库,短时间内盐价翻了几百上千倍。 这位威严的中年人没有回答他那两位手下的请求,他伸手在那位俏丽妖艳的女尼姑的身上摸了几把,然后才向身旁的一位有些发胖,一脸富贵相的男子问道:“尤贵兄弟,你怎么看?” 这位有些发胖,样子像地主老财多过武林高手的尤贵笑眯眯的说道:“之前凌兄弟还有游娘子说的十分有道理,但是咱们是有家有业的帮派,在武林上也有点名声,像是那般不讲道理,打家劫舍的强盗勾当,咱们可是不能办的。” “不能办?难道眼睁睁的瞧着这数千石的胡椒放在这里?”对于尤贵的回答,凌志高显然是极为不满。 他捏了捏拳头,骨节碰撞下爆出了一连串的脆响。 他瞪了尤贵一眼。 厉声道:“尤胖子,你怕宋阀,我可不怕!” 尤贵听了这话,脸上虽然依旧是笑眯眯的,但严重缺闪过了一道狠辣的神色,他温言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怕宋阀?况且这波斯人跟宋阀有关系只是传闻而已,又不能当真!” 眼见到自家的两个兄弟要起冲突,龙头韩盖天突然出声。 “好了,都是自家兄弟,不要伤了和气。” 见自家老大发话。 凌志高跟尤贵两人自然是不再争吵,只是两人互相用眼神瞪视着,显然是矛盾已经结下,想要化解开,可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的。 韩盖天叹了口气,他低声说道:“无论那波斯人背靠宋阀的传闻是不是真的,咱们都要小心应对,咱们是求财的,可不是送命的,波斯人咱们杀了就杀了,但宋阀咱们可得罪不起。” “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啊,更何况咱们海沙帮只是一条经不住风浪的小船!” 第四十一章 宋阀的人? 韩盖天这段时间也有些烦闷。 作为将海沙帮这个小帮派一步步的做到八帮十派之一,成为武林上响当当存在的人物,韩盖天自然知道这天下眼看就要大变。 但是他们海沙派到现在还没有攀上什么高门大族。 等天下大变之后再找靠山可就来不及了。 倒不是说韩盖天没主动找过,他之前几次亲自前往大兴联系过四大门阀中宇文阀的重要人物,原本都谈的差不多了,但就在差不多一年之前,他联系的那位宇文阀的重要人物竟然在那个昏君杨广遭遇到的一场刺杀中被刺客给杀了。 宇文化及的死让韩盖天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之后他虽然再三努力,但宇文阀的人明显对他们海沙帮不感什么兴趣。 想到这里。 韩盖天环视了一下自己四周。 尤贵凌志高还有游秋燕是他心腹中的心腹,但这些人里除了尤贵之外,其余的两个都不堪大用。 这波斯富商的这数千石胡椒虽然令人眼馋,但他韩盖天在武林上横行几十年,还不至于被这么点东西给蒙住了双眼。 这波斯人能在大隋干下偌大的事业,要说他背后没有靠山,那韩盖天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 宋阀在四大门阀里势力虽然最小。 但因为其偏安岭南的缘故,他们受到天下大乱的波及也最小,再加上宋缺的威望天下无二,对韩盖天来说,的确是一个极好的投靠对象。 这个伊嗣埃的货船从波斯来到大隋之后,第一站永远都是现在广州停泊,等宋阀的人挑选完了货物之后,才会北上,而且这一路上畅通无阻,要说没有宋阀在背后支持,那怎么想怎么都不可能。 “龙头,那波斯人怎么还没来!” 凌志高抬头看了看太阳,此时已经是过了正午,他擦了擦头上渗出的汗水,不耐的说了一句。 说完之后,他恶狠狠的看向了那些被数百名海沙帮弟子包围起来的波斯胡人,拔出了腰间闪亮的长刀:“大哥,你让我去,不用一刻钟,我把这些波斯胡全都给您宰了!” 韩盖天的脸色也有些不愉。 他之前已经派人去告知伊嗣埃那位波斯人了,而那位波斯人给他的回信是午时之前会前来相会,此时已经午时过去了快两刻,结果那波斯人竟然还没来。 “也好。” 韩盖天知道自己再等下去就是他们海沙帮的丢面子了,他等足了对方整整两刻钟,已经给足了那位波斯人面子了,就算是真的见了宋阀的人,他也敢当面说。 但对于这位极有可能背靠宋阀的波斯胡他还是不愿意得罪的太深的。 毕竟很有可能将来大家都是为宋阀做事。 不能结成了死仇。 “我这就带着兄弟们去!”得到了龙头的答复,凌志高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他有些挑衅的瞥了一眼一旁的尤贵,得意的笑了笑。 他正准备上前,却被韩盖天叫住了。 “志高,你出手不知轻重,你先不要出手。”韩盖天叫住了凌志高之后,扭头对尤贵道,“尤兄弟,麻烦你了,割两个波斯人的人头回来,领头的那个不要动。” “龙头,小弟知道。” 尤贵笑着点了点头,他不动声色的看了正生着闷气的凌志高一眼,呵呵笑了一声,身子一闪,他有些肥硕的身子,竟然如一只无比轻盈的燕子一般,向着那群被包围的波斯胡人冲了过去。 尤贵的外号叫做胖刺客。 这个名字完美的体现出了他武功的特点。 他的两手之间不知何处出现两道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短刃,显然这短刃上涂抹着极为歹毒的剧毒。 尤贵的突然出手让那些波斯人一下子就陷入了混乱。 一名波斯武士还不等反应过来。 尤贵手中的一柄短刃便已经贴在了他的脖子上,只要下一瞬,这涂抹着剧毒的锋刃便会划开这位波斯胡人的脖子。 尤贵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这种在乱军丛中取敌人首级的感觉的确是让他觉得极为爽快。 他手中的短刃在划开这名波斯人的脖子的同时脚下没有丝毫的停顿,他有些肥硕的身子从这名波斯人的身旁如同一阵风一般掠过。 那名波斯人的头颅也被他直接割了下来,抛飞了出去。 “铮!” 就在这时。 突然响起了一声金铁交鸣的铮铮声。 这声音像是有人突然波动了一下琴弦,听到这声音,韩盖天的眉头突然一皱,他听到这古怪的琴声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心底里突然产生了一种极为心悸,无比恐怖的感觉。 就仿佛他将要看到一幕无比恐怖的事。 “尤兄弟!” 在韩盖天身旁的妖艳女尼姑游秋燕这时突然惊叫了一声,她的面色变得煞白一片,两只洁白柔软的小手紧紧的抓住了韩盖天的手臂。 “怎么……” 韩盖天刚想问一下游秋燕为何大叫,但当他看到尤贵的时候,他已经不需要发问了。 原本的尤贵正在二十多位波斯胡人武士当中纵横穿梭,抬手间便取下了一颗波斯人的首级,但现在的尤贵却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在他胸口心脏的位置却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圆形洞。 从前胸之前贯穿了后背。 而原本应该在这里的心脏也不复存在。 尤贵的浑身上下都布满了血污,这些血都是他自己的,就在刚才那琴声响起的刹那,尤贵的胸前突然爆出了一团血雾,他的心脏整个炸成了碎片。 那些波斯人也远远的离开了尤贵数步之远,目露恐怖之色的看着他。 “谁!谁在装神弄鬼!” 韩盖天眼中闪过了一丝恐惧的神色,他吓的一句都不敢说,但凌志高却没看出之前琴声的恐怖,他扭头四顾,大声叫喊着。 这时。 又是一声尖锐的琴声响起。 从凌志高的张开的嘴巴里爆出了一团血雾,凌志高呃呃了两声之后,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你就是韩盖天?” 韩盖天看着远处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人缓步走来,这个年轻人的手中还拖着一柄黑漆漆的古琴,他不由自主的咽下了一口唾沫。 “在下……在下便是韩盖天,不知道阁下是宋阀的哪一位高人?” 这白衣人自然是来给伊嗣埃解决麻烦的苏信。 在见识过了先前苏信展示的狠辣手段之后,韩盖天自然很难在苏信面前硬气的起来,他脑海里飞快的想着,想着宋阀里这位白衣人到底是宋阀的哪一位。 但这年轻人的样貌手段,却跟记忆里宋阀的高手全都匹配不起来。 “宋阀?我跟宋阀没什么关系。” 听到韩盖天的话之后,苏信皱了皱眉,他摇了摇头,说道:“我这次来是给伊嗣埃解决麻烦的……”说着,他瞥了一眼周围的数百位海沙帮的弟子。 然后露出了森白的牙齿。 “你们就是伊嗣埃的麻烦吧?” “不!不!阁下误会了!” 听出了苏信语气里的杀意,韩盖天吓的惊慌失措,脸色煞白,他连忙对苏信说道:“我们海沙帮只是对伊嗣埃掌柜仰慕已久,想要拜见一下!拜见一下!” “拜见一下?” 听到这个极为搞笑的回答。 苏信伸手指了指那颗地面上圆滚滚的头颅,他似笑非笑的说道:“这就是你跟人拜见的规矩?” 说着,苏信手指按在了他面前的那面古琴的琴弦之前。 “入乡随从,既然你们这见面的规矩这么奇怪,那我今天也入乡随从一下吧。” 说完,苏信连续波动了一下琴弦。 随着天魔琴的弹动,天龙八音依次响起,那数百位海沙帮的弟子尽数从脖颈处爆出了一团血雾,数百颗脑袋伴随着血雾冲天而起。 韩盖天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只是轻轻的拨动了一下琴弦,他的这数百名海沙帮弟子,竟然尽数都死了。 噗通一声。 韩盖天跟游秋燕两人吓的跪在了地上。 面对着苏信这种抬手就杀了数百人的恶魔,他们心里实在是生不出一丁点反抗的念头。 就凭对方抬手便能轻而易举的杀死数百人的武功,自己刚才没在这琴音里一起死去,完全是对方没有打算杀自己罢了。 这一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可以放过你。”苏信瞧了跪在地上的韩盖天两人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 “阁下请说,小人定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韩盖天瑟瑟发抖的说着。 “你不用害怕。”苏信见韩盖天有些恐惧自己,他便笑着安慰了这位海沙帮龙头一句,“我不是什么恶人,我跟你也没什么仇怨,我这次来完全是为了给伊嗣埃那个波斯人解决麻烦而已。” “是……是……”韩盖天面对苏信自然不敢反驳,只能连连称是。 “刚才你说我是宋阀的人?我长得像是宋阀的人吗?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宋阀的人?”苏信笑着问了一句。 韩盖天连忙说道:“我听说伊嗣埃掌柜背后的靠山是宋阀,小人……小人的海沙帮也想跟宋阀搭上关系,才有这次的事……我……我对伊嗣埃掌柜真的没有恶意……” “你跟他有没有恶意跟我有什么关系?”苏信不耐烦的打断了韩盖天的话,他显然对这位海沙帮龙头说起的宋阀更感兴趣。 他又问道:“你说伊嗣埃这波斯人跟宋阀有关系,你确定?” “这个……” 韩盖天犹豫了一下,不过在看到苏信那张笑眯眯的面庞时,他吓的打了个哆嗦,连忙说道:“确实是不敢确定的,但伊嗣埃他在广州港每次都能受到优待,众所周知,岭南是宋阀的地盘,当初宋缺见杨坚都不拜的,要是没有宋阀做靠山,那波斯人凭什么在宋阀的地盘上每次都受到优待……” 韩盖天在听到苏信说跟伊嗣埃那波斯人没关系之后,他称呼上对那波斯也没了尊敬,不再称其为掌柜了。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苏信听到韩盖天的回答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之前还真不知道伊嗣埃这波斯人竟然还背靠着宋阀,要是这小子真的背靠宋阀的话,那他之前在自己的面前却丝毫不说这事,那明显就是有意隐瞒了。 “难道那小子以为宋阀能从我手里把他救出去?”想到这里,苏信笑了笑,他对于宋阀的人没有什么恶感,如非必要,他也不想跟那位天刀成为对手,以他的武功,这世上也没人配做他的对手了。 但如果宋阀的人真的来找他麻烦,那他倒是不介意给那位雄霸岭南的小熊一份刻骨铭心的礼物。 “你走吧。” 苏信对着韩盖天摆了摆手。 “谢公子饶命!谢公子饶命!”韩盖天见面前的年轻人竟然如此轻易的就放过了自己,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苏信一眼。 见苏信的神态并不是作假,他连忙跟女尼姑游秋燕对视了两眼,两人战战兢兢的离去了。 在见识过了苏信抬手便凶残的杀了数百人之后,那二十多位伊嗣埃的手下也不敢妄动,在韩盖天两人离去之后,苏信看向了这些波斯人。 “是伊嗣埃让我来的。”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向着这些人亮了亮他手中的一枚红宝石戒指。 在见到那枚红宝石戒指之后。 一位年纪大概在四十多岁的波斯人从这群波斯武者的保护中走了出来,他战战兢兢的对苏信行礼,然后恭敬的说道:“我是主人的官家萨克阿,阁下可否将手中的戒指给老朽仔细的瞧上一瞧。” “你的汉话说的不如伊嗣埃。”苏信看了这个中年波斯人一眼,然后将手里的红宝石接着抛给了对方。 这位叫萨克阿的波斯人小心的接过戒指,仔细的看了一会,然后又把戒指双手捧着递给了苏信,他跪倒在地,恭敬的说道:“阁下拿着主人的玺戒便代表主人,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是。” 苏信花费了大概半个时辰,处理完伊嗣埃货仓里的琐事,便直接回到了码头。 等到了码头。 伊嗣埃已经准备好了一艘海船。 这位波斯商人正一脸微笑的请苏信上传,一点也没有了委屈不甘的神色,放佛他这次出海不是因为苏信的逼迫,而是他自愿的。 苏信也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跟着伊嗣埃上了船。 在伊嗣埃指挥着水手们起锚杨帆出港的时候,阿贞悄悄的伏在苏信的耳畔说了一句。 “主人,这个波斯人挺老实的,倒是没耍什么花样,只是在召集水手的时候,他放了一只鸽子出去,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跟什么人通风报信……” 第四十二章 独尊堡解文龙 “放了一只鸽子出去?” 听到阿贞这么说,苏信笑了笑,看来这伊嗣埃已经通风报信了,按照海沙帮韩盖天的说法,这波斯人通风报信的目标,肯定是宋阀了。 苏信不动声色,只当无事发生。 “伊掌柜,船准备好了?” 伊嗣埃此时笑容满面,他听到苏信问他,他连忙点了点头,恭敬的说道:“公子,这船上都是我召集来的最好的水手,每一个都随我跑了几次波斯到大隋的来回了,我敢打包票,您哪怕是在整个大隋,恐怕都找不到比我这些手下更专业的水手了。” 说着,他又指了指脚下的这艘大船。 “这艘船是我们波斯制造的海船,跟大隋的海船不太一样,阁下可能没见过。” 苏信在上船的时候便注意到了这艘从外观上都跟周围的大隋海船不一样的帆船,这船跟周围的大隋海船最大的不同便是帆。 大隋的海船用的硬帆,而这艘伊嗣埃口中的波斯海船用的则是软帆,这两种帆其实也很难说谁优谁劣,都有自己的优缺点,不过从后世软帆逐渐了取代硬帆来看,应该是软帆的优势更大一点。 伊嗣埃主动为苏信说着软帆的优点。 “……跟大隋的硬帆不一样,硬帆虽然便于操作,但是吃风面小,肋骨也限制了受风,所以航速慢,不太适合远洋航行,但近海跟内陆的航运是不错的。” “软帆虽然操作繁琐,需要的水手多,但是帆面大,航速快,适合远洋。” “公子这一次要去的琉球便是处于深海,要到那里去用大隋的硬帆自然是不行了,不过我正好有从波斯带来的软帆大船,这次倒是能排上用场了。” 在大海上是很难辨别方向的。 在这个时代,唯一能在海洋辨别方位的方式便是观测北斗星。 当然,在大海上漂泊久了,自然会自然而然的发展出一些技术来,历史上的技术突破大多都是来自于这种类似的实际需要。 水手们在大海上无法辨别方向,自然生出了需要一种可以在大海上辨别方向的方法。 这种方法从古希腊时就开始研究,但直到现在,其实都没有很好的方法,人类的确是在大海上能通过观测北斗星或者是南十字星来辨别正北或者是正南,进一步的定出自己说的纬度,这也是同纬度航行法的理论基础。 但只要学过中学地理的人都知道,判断方向除了需要知道纬度之外,还需要知道经度。 北极星可以来确定纬度,但经度的确定就没那么容易了。 如果展开说的话,那几乎就是一部完整的近代科学发展史了,如果把科学比作一座王冠的话,经度的测算,在整个大航海时代的科学界,就是科学王冠上最闪耀的那颗明珠。 “你会过洋牵星术?” 夜间。 苏信站在桅杆的顶部夜观天象的时候,见到伊嗣埃拿着许多十分复杂的工具,在甲板上观测着天上的星星,而且他一边观测,一边还认真是在纸上做着记录。 不时的他还会用这些观测到的数据来进行计算。 听到苏信的话。 伊嗣埃抬头见到了桅杆顶部正在默默注视着他的苏信,他脸色顿时一变。 他声音甚至都有些颤抖:“公……公子,您也……您也在……” 苏信身子一动,便来到了甲板之上。 他扫了一眼伊嗣埃身旁那些复杂的器具,而伊嗣埃明显是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这些他刚才用来观测的复杂器具,显然,对伊嗣埃来说,这些器具里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 伊嗣埃看着苏信的神情极为惶恐,就算是之前苏信杀光了他的护卫,威胁他的时候,他都没如此的惶恐过。 “你在怕什么?” 苏信有些好笑的问道:“难道这过洋牵星术还是什么不能谈的秘密不成?” 再一次的从苏信的嘴里听到过洋牵星术这几个词,伊嗣埃的面色变得一片死灰,他之前还以为是他听错了,毕竟过洋牵星术这个名字,在他们波斯海商的圈子里是绝密。 这门技术,关系到是不是他们波斯人能永久的独霸这条从波斯湾一直到大隋,几乎是用黄金跟宝石铺就航路,是绝对不能外泄的。 要是他外泄了过洋牵星术的存在,那他就永远不可能再回到波斯了。 苏信从伊嗣埃脸色的变化上猜出了一些原因。 这个其实也并不难猜。 他以前只知道过洋牵星术是大食海商的秘术,也是大食人独霸中东到远东航路一千年最大的秘密,直到明朝时,明人才学会了过洋牵星术,之后明朝才出现了许多名震一时的顶级海商。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过洋牵星术并不是大食人的独创,而是波斯人就会了,不过想一想也知道,在大食帝国出现之前,波斯商人便满世界的航海做生意了。 大食人灭掉了波斯帝国,从波斯人的手里学去了这门过洋牵星的秘术,也就不神奇了。 就像是在倚天屠龙记的世界的时候。 黛绮丝也是会这门秘术的。 伊嗣埃看着苏信,苏信从一开始出现在他的面前,就给了一种无比高深莫测的感觉,但到了现在,他才深刻的了解了苏信的恐怖。 过洋牵星术是他心里最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却像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竟然连这个秘密都知道。 甚至他更一步的想到了一种可能,要是隋人知道了这过洋牵星之术,那这条原本只属于他们波斯人的商路,是不是还能属于他们呢? 伊嗣埃知道。 这些隋人是无比贪婪的,他们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满足。 他在大隋最大的靠山,便是这个东方伟大帝国势力最为庞大的四个家族之一。 虽然他每年都会提供给这个家族如山似海一般的财富,但这个家族的人最感兴趣的东西,仍旧是他在大海上航行无阻最大的秘密。 这个家族的人自然进行过远洋航行的测试,虽然伊嗣埃不清楚他们测试的结果,但从他们仍旧对自己以礼相待来看,想必测试的结果是令他们极不满意的。 这也正常。 如果过洋牵星术那么容易就能被破解的话,那他们也不需要需要保密了。 “我对你的过洋牵星术不感兴趣,我不会问你要的。”苏信轻声说了一句,这一句保证,伊嗣埃虽然不知道真假,但仍旧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苏信自然不会问伊嗣埃要了。 他在倚天屠龙记世界的时候,已经跟黛绮丝学会了经过大食人改进后更加完善也更加准确的过洋牵星术了,又何必问这个波斯人手里的原始落后版本的。 “不过我想问的是……” 还不等伊嗣埃放松下的心情多持续几秒钟,苏信便问出了一个同样让伊嗣埃惶恐无比的问题。 “我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疑问,为什么这艘船的航向不是航向琉球岛的?” 苏信的这个问题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般,一下一下的敲击在了伊嗣埃的胸口,听到这话,伊嗣埃刚刚回复了几分血色的面庞上再一次变的一片煞白。 他甚至都无法站稳身子。 直接噔噔噔的连退了好几户,两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他惊恐的看着苏信,哆嗦着嘴唇,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强自说道:“公……公子您这是说哪里话,我……我怎么可能不是往琉球岛去的……” “呵呵。” 听到伊嗣埃的辩解。 苏信轻笑了一声,他伸手向着一个方向指了指,说道:“琉球岛在东方……”说着,他又指了指现在海船正在航行的方向,说道:“但我们现在正在往南航行。” 说完。 苏信微笑的看着伊嗣埃,淡淡的说道:“伊掌柜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如果你想说航行的方向出现了误差,为何偏差了这么多呢?” 听到苏信的问话。 伊嗣埃脑袋里一篇空白,他咽下了一大口唾沫。 他千算万算。 惟独没算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有着能在大海上判别出方向的能力,他的眼珠飞快的转动着,他拼命的在脑海里想着保命的法子。 在某处海面之上。 两艘硬帆海船在慢吞吞的航行着。 航速慢是硬帆海船最大的缺点,也是远洋航行最不能容忍的缺点,毕竟拉长了航行的时间,便是增大了航海的风险。 不过好在这两艘硬帆海船只是在离着沿岸不远的地方航行,但是不需要担心太多。 其实说着两艘船是海船也不太对,从本质上来说,这两艘其实是平地的内陆河船,能在近海航行,称不上是什么海船的。 从这两艘大船上亮出的旗帜来看,一艘应该是号称岭南王,天下四大门阀之一的宋阀的海船,而另一艘海船上,除了挂着宋阀的旗帜之外,还挂着一面解字旗。 在那艘挂着解字旗的海船上。 宋阀的重要人物,外号银龙的宋鲁竟然坐在下首,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相貌英武不凡的高壮年轻人。 “文龙,等一会见到了敌人,你在一旁看着就行了,这毕竟是我们宋阀的事。” 银龙宋鲁客气的对主位上的那个年轻人说着。 “宋老哪里话!” 这年轻人听了,脸上顿时露出了不满的神色,他言辞诚恳的恳请道:“我这次是来向玉华提亲的,这些宵小之辈敢撸宋阀的虎须,就让小子斩了这贼人的人头,做一份提亲的贺礼!” “这个……” 宋鲁听了这话,沉吟了一下。 这年轻人乃是蜀中第一势力独尊堡堡主解晖的独子,也是下一任独尊堡的继承人解文龙,这一次他来宋阀,是来向他们阀主天刀宋缺的大女儿宋玉华提亲的。 这桩婚事是他们宋阀跟独尊堡商量好的政治婚姻,算是一种在即将要来临的乱世开始前进行的一种某种形式的结盟。 对于独尊堡。 宋缺是极为重视的,毕竟宋阀在四大门阀里的势力最小,岭南无论是人口还是经济,都跟中原甚至是江南都相去甚远,他们宋阀要是想要在即将来临的乱世里参与天下之鹿的角逐的话,拉拢一些势力,是必须的,也是必要的。 想到这里。 宋鲁没有再坚持,他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解少堡主坚持,那就能者多劳,老头子就在一旁为少堡主掠阵好了。” 得到了宋阀的首肯。 解文龙满意的笑了起来,他打着包票说道:“宋老尽管放心便是,我这次带的,都是我父亲亲自训练的精锐,对付一些毛头小子不在话下!” 宋鲁见解文龙言语间有些轻浮,他皱了皱眉头。 想了想,他还是提醒道。 “那伊嗣埃手下都是他从波斯招募的武士,这些武士十分悍勇,武艺不凡,而这伊嗣埃又十分狡诈,这次能让他向我们宋阀发出了求救信,恐怕敌人没那么简单,还是要小心应对的好。” 解文龙听了宋鲁的提醒之后,只是哈哈笑了一声,他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宋老尽管放心便是,我出门在外,代表的便是我们独尊堡的名声,我甚为独尊堡的少主,是断然不敢损坏父亲好不容易创下的名声的。” 说完。 他向着宋鲁问道:“不知道那波斯人求救信上怎么说的,我们咱们去就他?” 既然解文龙这么说了,宋鲁也不再坚持。 反正有他在。 即便这解文龙真的阴沟翻窗,有他来托底,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说不得还能打掉一些傲气,让这位将来独尊堡的主人沉稳一些。 他听到这解文龙的问题之后,想了想直接说道:“那伊嗣埃说了,他会带着那些胁迫他的人一路南下,咱们只需要在泉州港附近的海域等着便行了,到泉州港左近的时候,他们让人升起旗帜来告知咱们他在的方位的。” 正在这时。 桅杆上瞭望塔的望手大呼了一声。 “发现了!发现了!在东北大概二十里的地方看到了波斯人的旗帜!” 听到这声呼喊。 解文龙一脸兴奋的招呼着手下,一齐来到了船头,向着望手说的那个方向忘了过去,不过桅杆顶才能看到的东西,他们在甲板上,他们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第四十三章 我想跟宋缺交个朋友 “那就是宋阀的船了。” 在宋阀的人看到悬挂着伊嗣埃标志的海船的同时,站在船头的苏信自然也发现了二十里之外的宋阀海船。 伊嗣埃就在苏信的身旁,他听到苏信的话之后尴尬的笑了笑。 以他的目力,在这个距离上,是看不到的。 “公子,等会我能不能到船舱里躲一下,你知道的,我是生意人,这门生意我以后还想继续做,宋阀的人我可惹不起……”伊嗣埃悄悄的瞄了苏信一眼之后,低声说了一句。 “呵呵。” 苏信听到这话,他深深的看了伊嗣埃一眼,问道:“你是觉得我不是宋阀的对手,你又怕被宋阀的人当成叛徒?” 这话说的伊嗣埃哑口无言。 虽然他真是这么想的。 “行吧,你就去船舱里躲着吧,我之前说了不会出卖你我定然不会出卖你。”苏信见伊嗣埃不说话,便摆了摆手让他快滚。 伊嗣埃也不犹豫,见到苏信让他离开的手势,他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就窜到了船舱当中。 “阿贞。” 苏信突然扭头,看向一直静静的站在自己身后,一言不发的阿贞。 “公子。” 阿贞听到苏信喊她,她连忙应了一声。 “你去给我泡一壶茶,等一会我要待客。”苏信说完,阿贞点了点头,便走向了船舱,就在阿贞进入船舱前扭头向着远处的海面上望了一眼。 她看到了远处出现了两条张满了帆的大船,大船上升起的旗帜上,隐隐的还能看到一个大大的宋字。 “来了!” 站在船头张望着的解文龙见到远处隐隐约约的那艘跟大隋海船外貌迥异的软帆海船之后,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他这一次去宋阀提亲自然是备好了礼物。 但宋阀富可敌国。 他送的礼物再珍贵,在宋阀的眼里实际上也算不上什么。 那宋玉华国色天香,又是天刀宋缺的长女,什么珍宝没见识过,他只能在宋阀的人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手段,才不会让宋阀的人小觑了他们独尊堡,小觑了他解文龙。 让天下人知道,他解文龙是有真本事的,不只是靠着他爹解晖的名声。 “你们都准备好了?” 想到此处。 解文龙看了看四周自己的几十名手下,这些都是他们独尊堡自小从收养的孤儿里精心培养出来的精锐弟子,不但实力不凡,而且对自己更是忠心耿耿。 “少主人就放心吧!”众人点头,目光坚定,异口同声。 “好。” 解文龙的神情也有些紧张。 毕竟宋阀的人在侧。 这一次本来是宋阀的事,他原本是用凑热闹的借口跟来的,来了后他又仗着自己是宋缺还没过门的女婿强行把这事抢过来。 要是他把这件事圆圆满满的解决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宋阀的人也乐的看到自家的女婿出这个风头。 但要是他把这事给办砸了。 那他可真就是抬不起头见人了,不但要丢了他父亲以及独尊堡的名声,他在宋阀里,恐怕都很难抬起头说话了。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解文龙暗暗的下定了决心,他环视着自己身旁的死士,厉声说道:“等一会一靠近那波斯人的船,你们就扔钩锁上去,上了船不用顾忌那波斯人是不是宋阀的手下,凡是在甲板上的,一律杀了!” “是!” 那些独尊堡的弟子自然是没有一丝迟疑的点头称是,杀人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多难的一件事。 “宋老,这有些过分了吧?” 宋阀的人听到解文龙的命令,马上就有人皱起了眉头,这人不满的对宋鲁低声说道:“那伊嗣埃无论如何都是咱们宋阀的人,他每年送来的波斯珠宝两位小姐都喜欢的很,这姓解的……” “不许对他无理。” 这位宋阀之人的话还不等说完,宋鲁便开口将其打断,宋鲁淡淡的说道:“解公子跟大小姐的婚事是阀主亲自定下的。” “是,宋老。”那位宋阀之人虽然对解文龙仍是不满,但听到宋鲁提起天刀宋缺来,他也只能是恭恭敬敬的点头称是。 “不过……” 同样在向着远处张望的宋鲁的眼神突然变了变,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低声吩咐道:“……那伊嗣埃的手下我见过,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能从数十名高手里劫持了那波斯人,可以想见,劫持者的实力定然极为不凡,这位解公子,未必解决的了。” 听到宋鲁的这番话。 他身旁的那位宋阀男子眼中一亮,他马上就明白了宋鲁话中潜藏的意思:“宋老放心,我会让咱们的人做好准备的,绝不会丢了咱们宋阀的脸面。” “那就好。” 听到这话,宋鲁点了点头,他看向那艘正越来越近的波斯软帆大船,看到在那艘软帆大船的甲板上竟然一个水手都没有,只有一个身穿白袍的年轻人站在船头,他的心脏没来由的跳动了一下,他的脑海里突然生出了一个极为不好的预感。 他刚想要喝止解文龙,但他还不等喊出声来。 一旁的解文龙便迫不及待的一声大喝,那些独尊堡的弟子们便投掷出了带着铁爪的铁索,一下子勾住了那艘波斯软帆大船,然后施展开轻功,向着那艘波斯大船飞了过去。 “没人?” 踏上了波斯软帆大船的解文龙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按照他的预计。 这艘被人挟持了的船上,定然满是挟持的贼人,但现在这甲板上除了一个白衣年轻人之外,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都在船舱里?” 解文龙向着船舱的入口处看了一眼,那些劫持了这艘波斯海船的贼人难道这么蠢?他们不知道在船舱里跟瓮中之鳖是鳖没有任何区别的? “啊!啊!” 这时。 突然两声惨叫传入到了解文龙的耳内。 两名独尊堡的弟子遵从解文龙上船前下达的凡是甲板上的人皆格杀勿论的命令,向着苏信挥刀斩去。 但这两人还不等靠近苏信三丈之内,他们向苏信砍去的长刀便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方向突然掉转,把他们自己的脑袋给削去了。 这诡异而又恐怖的一幕,登时就让其余的那些独尊堡的弟子不敢妄动。 这些人用极为恐惧的目光看着正负手而立,对着他们微笑着的苏信,要不是他们被独尊堡从小培养灌输洗脑,恐怕他们早就扔下兵器倒头遍跑了。 “这他么是什么邪门武功?” 解文龙作为武林判官解晖的自然不是没什么见识的愣头青,但即便他家学渊源,也没听过世上存在如此邪异的武功。 这时解文龙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看着苏信,眼睛转了转,然后他抱了一拳,不卑不亢的说道:“在下乃蜀中独尊堡解文龙,不知阁下什么来历,为何会在这艘波斯海船上?” “解文龙?” 听到这年轻人自报家门,苏信皱了皱眉头。 这个回答让他有些意外。 他原本以为这些人是宋阀的人,所以在这些人上船的时候他没有立刻就把这些人全都抹杀,只是杀了两个敢对他出手的。 结果对方竟然不是宋阀的人,是什么独尊堡……难道那伊嗣埃骗自己? 这个念头只是出现了一瞬便被苏信否定。 按照伊嗣埃那贪心的性格,他找宋阀做国内的靠山还说得过去,毕竟宋阀是地头蛇,那独尊堡虽然势力也大,但他们的势力只是局限在蜀地,影响不到外面,伊嗣埃怎么可能找他们做靠山。 不过既然不是宋阀的人,他也就不需要手下留情了,毕竟独尊堡还没人配做他的朋友。 “独尊堡主,武林判官解晖是你什么人?”苏信看了看解文龙问了一句。 “正是家父。” 解文龙听苏信的语气淡然,没有什么敌意,他有些松了口气。 眼前的年轻人深浅未知。 他虽然不怕,但也不想贸然跟对方动手。 “你可以上路了,我将来会送你父亲来赔你的。”苏信语气淡然的说完,手上凌空一按,刚上得船来的数十名独尊堡的弟子顿时便感到一股窒息敢。 他们感到四周的空气似乎在飞快的减少,无论他们如何的拼命的呼吸,都无法呼吸进哪怕是一丝空气。 他们手里的兵刃掉落到地上。 无法呼吸到一丝空气的恐惧让他们的面孔扭曲变形,他们发疯似的向外逃跑,但是在他们的身边,仿佛有一堵无形物质的墙一样。 他们看不到墙的样子,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他们都不能踏出那堵无形之墙半步。 过了片刻。 包括解文龙在内,这些人都面色铁青的倒在了地上。 他们身上没有丝毫的伤痕。 他尽皆窒息而死。 淡淡的看了一眼这些人的尸体,苏信随手一挥,掀起一股疾风,将这些尸体全都扫到了大海当中。 “公子,您要的茶来了。” 这时。 阿贞从船舱里出来,她手里的木盘上端着一个紫砂茶壶两个紫砂茶杯。 苏信接过茶壶,在两个茶杯里倒满了茶水。 然后他手指一弹。 其中一杯茶便向着一艘宋阀的海船飞了过去,目标正是从解文龙登船后,便沉默不语的宋鲁。 宋鲁伸手接过茶杯,他的身子颤了颤。 “请吧。” 苏信对宋鲁举了举茶杯,然后仰头将手中的清茶一饮而尽。 “你很聪明。” 苏信微笑着说着:“虽然我想跟你家阀主交个朋友,但如果你们敢对我出手的话,我也不会对你们留情的……” 说着,苏信指了指刚才被他扔到海水里的那些尸体,又继续说道:“……你要是刚才出手了的话,那这些人的下场,也是你们的下场。” 宋鲁默默的将手里的那杯茶水喝下。 他恭敬的对苏信抱拳。 “阁下是之前名震天下,海东剑圣奕剑大师傅采林都败在您手里的苏信苏公子吧?”宋鲁的语气谦恭无比,他甚至都没敢在言语提苏信魔门弟子祝玉妍之徒的身份。 在之前他看清苏信的样貌的时候,他马上就想到了现在武林上最炙手可热的一位年轻高手。 毕竟击败并且杀死了傅采林这样的事。 想不在武林上引起轰动都不可能。 他们宋阀的耳目遍布天下,而苏信也从不隐瞒自己的样貌,所以宋鲁自然见过他们宋阀的耳目画下的苏信的样貌,是以他在见到苏信的第一眼就将其认了出来。 在意识到劫持了伊嗣埃的人是苏信之后,他就知道这件事是他们解决不了的了。 毕竟苏信是一位大宗师级的高手。 在宋阀之内,只有他们阀主天刀宋缺,才能与其匹敌。 他当时刚想叫住解文龙,但他还不等喊出口,那解文龙就出手了。 他当时马上就闭了嘴。 更不敢做出丝毫冒犯对方的举动。 他虽然担忧解文龙的性命,毕竟这解文龙是宋缺定下的乘龙快婿,关系着他们宋阀联姻独尊堡的大事,但惹怒一位大宗师级的高手,是他不敢的。 惹怒了一位大宗师,不但解文龙救不下来,他们这些宋阀的人,恐怕今天都要死在这里。 “在下正是苏信。” 对于宋鲁认出自己来,苏信并不感到意外,他之前做了那么多大事,而且从来没有隐瞒过身份,要是这样他都不被宋鲁这样的四大门阀的核心人物认出来,那这些四大门阀的情报系统也未免太差了些。 苏信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他随手向着宋鲁扔出了一个信封。 这信封慢悠悠的向着宋鲁飞了过去,还不等宋鲁伸手去接,这信封便在宋鲁的身前飘飘然的落了下来。 信封很简单,普通的黄色,也没有丝毫的修饰,只是在信封上写着宋缺亲启四个字。 “这封信你带给你们家阀主,告诉他,就说我苏信,想要跟他交个朋友。” 苏信说完之后,衣袖一挥,他在的那艘波斯海船便向着远处驶去,波斯海船越行越远,逐渐消失在了海天之间,只余下了一个淡淡的声音随着海风传入到了船上宋阀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给你们一个忠告,这个信封,你们千万千万不要自己拆开,切记!切记!” 第四十四章 四大圣僧 洛阳城外。 一位白衣少女仗剑而行,她的轻功极佳,落地无痕,脚掌轻轻抬起,缓缓落下,动作看似缓慢轻柔,但在一步之间,已行过了数丈之远,而且少女行止间衣袖随风飘舞,更为其增添了几分飘逸出尘。 少女肌肤雪白,乌黑的长发披在脑后,容貌更是极美。 她的美跟婠婠不同。 如果说婠婠是山中的精灵,举手投足间尽显一种勾魂摄魄的妩媚的话,这相貌不输婠婠半分的少女则是如同从不远处洛水里走出的洛神,宛若白天鹅般高贵优雅,几乎完美贴合了曹子建在洛神赋里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的笔墨。 在少女的身后不远处,有一位身穿锦衣,手拿折扇,不紧不慢的跟在少女身后的年轻男子。 男子容貌英俊,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微笑,眼睛几乎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身前的那位绝美的少女,看他那个样子,似乎连一秒钟都不愿把自己的目光移开。 他的眼中满是爱意跟崇拜,似乎这少女是他至高无上的神灵。 他不敢靠的太近,生恐唐突到对方。 但也不敢离的太远,以免自己再也见不到少女。 如果苏信在这里的话,见到这男子如此的神态,定然会评价一声舔狗。 前面的少女突然停住了脚步。 跟在少女身后的男子也连忙停下。 少女转过身来,一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眸子盯着那位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男子,她美丽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为清冷的神色:“侯公子,请不要再跟着我了。” 少女的声音空灵温柔,在侯希白的耳中听来,更是胜过天籁。 在听到少女的声音之后,侯希白失神了片刻。 然后他才满脸通红的低下头,吱吱呜呜的说道:“师姑娘,我……我……我……”面对着少女的指责,他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 少女便是奉师命下山的师妃萱。 她见到侯希白这幅样子,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收回目光不再看这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多情公子,然后便转身向着远方行去。 侯希白看到师妃萱愈行愈远的身影,他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 最后他还是一咬牙一跺脚。 又悄悄的跟了上去。 静念禅院位于东都洛阳,这方不大的禅院在佛寺盛行的东都里并不显眼,洛阳比其更大更气派更有历史底蕴的古刹不知凡几,比如说那座白马寺。 但在武林上,这座不甚宏伟的佛刹却有着偌大的名声,不止因为这里是佛门圣地,更是因为在这座佛刹里,住着一位大名鼎鼎的圣僧。 “烦请小师傅通报一声,慈航静斋师妃萱求见了空大师。” 在静念禅院山门之前,师妃萱停下了脚步,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画由翠竹的淡黄色信盏交给了山门前一位小沙弥。 “啊……请……请稍等。” 师妃萱惊人的美貌让这位自小在佛门圣地长大的小和尚都失神了片刻,直到师妃萱对他温柔的笑了笑后,这个小沙弥才满脸羞红,尴尬的低下了头,不再敢看师妃萱那绝美的容颜,转身逃命似的向着山门内奔去。 过了不一会。 小沙弥从山门内回转,他的脸色还是有些发烫,眼睛不敢直视师妃萱。 他恭恭敬敬的给师妃萱行礼说道:“师姐请来。” 静念禅院内的环境极为清净。 跟佛门静以修身的理念完美的契合,穿越了竹林小桥流水这般如画一般的精致之后,师妃萱被小和尚领入到了一个小小的院落当中。 院落里栽种着几十株桃树,现在不是桃花盛开的时节,否则的话,这院落里粉色的桃花争相盛开,想来是一副难言的盛景。 可惜了。 师妃萱如此想着。 “弟子师妃萱见过几位师叔师伯。” 在这间院落当中有一张不大的茶几,茶几上放着袅袅生烟的茶壶,茶几周围的蒲团上坐着几位年龄颇大的和尚。 这些和尚尽皆慈眉善目,宝相庄严。 “是梵掌门的高足来了。” 见到师妃萱之后,一位老和尚笑着让师妃萱免礼。 “师侄入座吧。” 其余人也开口让师妃萱入座。 小几旁蒲团上坐着的几位老和尚只有一位没有开口,他只是微笑的看着师妃萱点头致意,师妃萱依次的向着这几位老和尚行礼过后,才在茶几旁坐下。 “既然梵掌门的人来了,那咱们便开始吧。” 一位老和尚环视了一下四周,率先开口:“了空大师修闭口禅,无法开口,那就咱们几个人谈,了空大师同意便点头,不同意便摇头,可否?” 了空微笑着点了点头。 其余几人也纷纷点头称是。 见到众人都没有意见,那之前开口的和尚便继续笑着说道:“那就由师侄先开始吧,然后是我嘉祥,接着是智慧师兄,接下来是帝心师兄,最后是道信师兄。” 这几位老和尚便是当今天下佛门各大宗派的泰山北斗。 比如说嘉祥,便是三论宗的主持,绝学是一指头禅,在佛门里声名赫赫,再比如说智慧大师,便是天台宗的主持,帝心是华严宗的主持,道信更是禅宗四祖。 这几人加上代表着慈航静斋的梵青慧,便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一句这就是天下佛门。 “这位是……” 师妃萱见在茶几旁还有一位和尚一直沉默不语,她看着也有些面生,好奇之下,便开口问了一句。 “这是老衲跟道信师兄的收的弟子,是大兴城无漏寺的主持大德圣僧。”嘉祥听到师妃萱的疑问,便笑着为她解释了一句,一旁的禅宗四祖也点了点头。 “阿弥陀佛……” 大德圣僧看着师妃萱,微笑着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 “既然几位大师让妃萱先说,那妃萱唐突之处,还请几位大师多多包涵了。”师妃萱向这几位天下佛门里执牛耳者示意之后开口说了起来。 “下山之前,师傅告诉我,天下又到了大乱之时,倒是天下板荡,纷乱四起,生灵涂炭,惨不可闻,按照我们慈航静斋祖师地尼大师的遗命,天下大乱之时,便是我静斋弟子出世之日。” 师妃萱缓缓的说着。 “这一路上,我一路所见所闻,确实如师傅所言,等当今大隋那位昏君驾崩之日,便是天下大乱之时,我们佛门既然想扶危救世,自然要早做打算,从有志天下的诸多豪杰里,选一个最为合适的,尽全力去扶住他。” 那几位佛门圣僧听了也是不由点头,只有坐在一旁低眉垂首的大德圣僧翘了翘嘴角,似乎是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之时他低着头遮掩住了自己的样貌,在场的无人看到罢了。 “师侄可是有了人选?”嘉祥大师开口询问。 “还没有。” 师妃萱摇了摇头,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妃萱这次刚刚下山,还没来得及游遍天下,寻找真正能托付重任的英雄豪杰。” “这样啊……”听到这话,帝心大师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不过很快,他就有微笑着说道,“……不过也不妨事,慢慢的找便是,这件事一定要慎重,毕竟,咱们是要把天下苍生托付给他的,万万不能出了差错。” “妃萱明白。”师妃萱也点头称是。 正在这时。 从桃林中传出了一声不屑一顾的冷笑声。 “几个秃驴就跟妄言天下大势,还说什么要把天下苍生托付出去,天下苍生何其无辜,要受到你们这些人的肆意摆布?” 这声音是一道柔媚的女音。 随着这声音。 婠婠一身白衣赤足的从桃林中缓缓走出,她眼神不屑冰冷的看着在场的几位佛门圣僧,在看到师妃萱的时候,她的眼神更是冰冷了数分,射出了一道毫不掩饰的杀意。 这股杀意强大到了几乎凝成了实质。 师妃萱手里的那杯冒着热气的清茶瞬间便冰封为了坚冰,而装着茶水的茶杯,也在一串咔嚓咔嚓声里爆裂成了碎片。 一丝殷红的血迹从师妃萱的玉手中渗出,这是破碎的茶杯碎片割出来的细小伤痕。 师妃萱有些惊惧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绝美少女。 这少女的年纪跟她差不多大。 但其杀意之强之烈,确实她生平仅见,她感到她腰间那柄师傅赐下的宝剑在微微颤抖,她自小练剑,虽然还没有达到慈航剑典上说的剑心通明的境界,但她已经能稍微的感受到剑的内心。 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的,她的这柄剑在恐惧。 四大圣僧也是满脸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女,以他们的武功,竟然之前没有丝毫的察觉,直到这少女出现,他们才知道这里有外人闯入。 “你是谁!” 道信不由出声发问。 就在这顷刻之间,四大圣僧便从四个方位围住了绾绾,显然是做好了一言不合,就要把这位不知道来历,但修为异常高深的少女联手力毙当场的决定。 至于什么以大欺小,以多欺少的武林规矩,他们也不需要讲了。 毕竟这少女年纪轻轻的,就有这等修为,显然是修炼的魔功,既然是魔门中人,他们作为佛门圣僧,自然不需要再守什么江湖道义。 “我叫婠婠,我师傅便是阴后祝玉妍!” 听到这话。 四大圣僧对视了一眼,私人不约而同的点头,然后似乎四人心有灵犀一般,一齐向着婠婠出手。 这四人作为佛门中执牛耳者。 一身内功修为自然是不弱,在整个天下间也是位在绝顶。 而且这几人数十年如一日的苦修一二门绝技,早就将手底下的绝技练的如火纯情,一出手,便是天下间少有的宗师风范。 三论宗嘉祥大师的一指头禅,天台宗智慧大师的心佛神掌,华严宗帝心大师以手臂为佛掌施展的大圆满杖法,禅宗四祖道信大师的达摩手一齐使出,更是天地震动。 这四人的联手,便是天下三大宗师,便是天刀宋缺都要顾及一二。 “佛门果然底蕴深厚!” 婠婠见到这四大圣僧出手的声势,心里也是暗暗震惊,怪不得之前自己师傅行事小心翼翼,丝毫不敢在中原乱来,原来这四大圣僧如此厉害。 “要是没有小师弟那混蛋给我传功,以我之前的武功,这四个和尚的任意一个,恐怕都能打死我了。” 婠婠对自己之前的武功有着清晰的认知。 “不过现在么……” 见到这四大圣僧联手向自己袭来,婠婠仍旧是面露微笑,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之意,她轻轻的抬起一只手掌,然后缓缓的往下一按。 一股庞大气劲陡然生出,竟如同一股气墙一般,将这四位佛门的顶级高手联合使出的招式给硬生生的抵挡住了。 这时。 一开始一直没有动手的了空突然站起身。 脚下轻轻一迈,他便挡在了师妃萱的身前,他也不说话,只是用手指指了指院落之外。 师妃萱也马上明白了了空大师的意思,了空大师这是让她赶紧离开。 “大师……” 师妃萱的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但了空的神情却无比的焦急,他看着那四个正在隔空勉力抵挡婠婠的圣僧,他知道事不宜迟,便一把抓起婠婠的手腕,身形一纵,向着院落之外逃去。 之前一直不说话,只是坐在一旁默默听着的大德圣僧看着婠婠一只手就压制住了四大圣僧的联手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惧的神色。 然后他身影一动。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不见踪影了。 “想走?” 婠婠见了空想要带着师妃萱逃走,她冷笑了一声,她这一次来的这静念禅院的目的有两个,一个便是完成自己师傅的嘱托,取下了空的脑袋去复命。 第二个目的么。 自然是杀了师妃萱了。 甚至在她的心里,杀死师妃萱的重要性还要大过了空。 现在了空跟师妃萱两个目标都要逃走,她怎么可能容忍,至于四大圣僧,本就不是她这次的目标,能杀了这几人最好,杀不了,以后再杀也无妨。 况且这四人联手形成互补,她想要一两招内杀了这四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想到这里。 婠婠掌心运劲,那四大圣僧面色陡然一变,嘴里同时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四人倒退着跌坐在了地上。 等他们再看时,哪里还能看到那自称的祝玉妍弟子婠婠的身影。 第四十五章 了空之死 四大圣僧自然知道那位魔门的妖女定然是向着逃走的了空跟师妃萱两人追了过去。 他们四人也知道。 凭着这妖女轻而易举便把他们击飞的实力,让她追上了空师妃萱二人,那这二人定然是凶多吉少,尤其是那师妃萱,他们亦知道祝玉妍跟梵青慧魔门跟慈航静斋之间的仇怨。 更何况慈航静斋有着代天封帝的大任,其传人是万万不可出事的,要是出了事,他们佛门的千古大业可就难以完成了。 对他们来说,现在保住慈航静斋的传人,才是重中之重。 “追!” 四僧虽然被婠婠击飞,倒也没受什么太过严重的伤势。 他们忧心师妃萱的安危,生恐这是慈航静斋的传人遭遇什么不测,一路向着婠婠追了过去。 静念禅院占地极大,宏伟壮阔,数百年来便是白道的圣地,再加上文帝杨广笃信佛门,隋朝开国以来更是几经扩建,起宫殿之奢华,即便是比起皇宫来,恐怕都不遑多让。(前面我写静念禅院是小庙写错了,不过前面没法改了,这里改一下) 四大圣僧虽然瞧不见那魔门妖女的踪影,但这一路上破损的楼阁亭台还是为他们指明了路线,四人一路急追,见到地面上躺倒的无数禅院弟子也来不及施救。 一直出了静念禅院,他们才见到那魔门妖女的身影。 “了空师兄竟然破了闭口禅!” 他们见那妖女正跟了空和尚斗在一起,而了空和尚的闭口禅也破了,使出毕生功力,在婠婠的攻击下苦苦的支撑。 了空大师的武功已经得了佛门武学的真传,三十年前便是天底下有数的高手,这三十年来他苦修闭口禅,从未跟人交过手,现在他的闭口禅虽然破功,但三十年苦修的积累也一起爆发出来。 厚积薄发之下,天底下能跟他对上几招的人更少了。 更不用说能胜过他的了。 “了空师兄落了下风!” 四大圣僧看到了空全力施展之下,仍旧被那魔门的妖女逼迫的险象环生,他们四人也是一脸的紧张慎重,之前他们四人跟婠婠交过手,自然知道这妖女的修为是何等的恐怖。 “真不知道祝玉妍那妖后是怎么培养出的这等弟子!” 四大圣僧面色发寒。 之前他们就听说那位叫苏信的祝玉妍弟子在高句丽将海东剑圣奕剑大师傅采林斩于剑下,心里已经是大为警惕了,只是没想到祝玉妍的另一位弟子,竟然也有着比肩大宗师的修为。 他们四人的武功已经是宗师绝顶,以他们四人的天赋,这便是他们的极限。 他们也知道他们再怎么修炼也是达不成大宗师的。 不过他们四人联手之下,四位宗师绝顶武者的实力,即便是大宗师亲临,即便不能取胜,也可斗上一二,那魔门妖女能把他们四人一齐打飞,显然修为已经达到了大宗师的程度。 “四位师兄,你们不用管我!” 正在婠婠的攻势下勉强保命的了空见到四大圣僧赶来,他连忙大呼了一声,他也不顾及自己的安危,对着四僧说道:“这妖女的武功远超你我,你们即便帮我也是枉费性命,老和尚我豁出命去阻拦她片刻,你们速去慈航静斋,让梵掌门请……” 了空口中的话还不等说完,婠婠一指点来。 这一指点出如同天外流星,直接破掉了了空的护体真气,了空惊惧之下,再也顾不得说话,拼了性命的挪移自己的身体。 但他闪避的动作还是慢了婠婠点来的指偷一瞬,虽然险险的避开了要害,但还是被婠婠的手指点中了肩头。 只听到噗的一声。 从了空的肩膀喷出了一道血箭,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从肩头喷出的鲜血便把了空身上的白色僧袍染成了血红。 “了空师兄……” 四人见到了空脸上露出毅然决然的神色,他们都知道这位静念禅院的院主显然是动了必死的意志。 四大圣僧无奈之下,只好是飞身退去。 “南无阿弥陀佛……” 见到四大圣僧离去,了空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潮红,他虽然已经受伤,但还是挡在了婠婠身前:“不把我杀了,你今日休想离开。” “哼!我就没想过饶你性命!” 婠婠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她本就没打算放过这和尚的性命。要不是这和尚保命的功夫一流,自己刚才早就将其打死几遍了。 “那样最好了!” 了空听了婠婠的话倒也不害怕,他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咦!” 这时,婠婠突然惊咦了一声。 她见到了空的脸上突然浮上了一层灿烂的就金光,这股金光逐渐的蔓延了这老和尚的全身,竟然让这老和尚变得像是一尊黄金铸造的佛像一般。 “丈六金身!” 见到这一幕,婠婠脸上微微变色,她曾听自己师傅说过,就如同他们阴葵派有跟敌人同归于尽的天魔解体大法一样,佛门一样也有类似的法门。 这类法门便是彻底激发自身的潜能,在极端的时间爆发出来,爆发出极为可怕的力量。 但是在潜能耗尽之后,便必死无疑。 不是到了生命最后的关头,这样的武功是绝不会动用的。 而这丈六金身,便是她师傅祝玉妍跟她说过的一门佛门中类似她们阴葵派的天魔解体大法的武功,一旦用处,周身便如同用黄金浇铸。 不止是刀枪不入,更是真气难伤,并且会让使用者真气近乎无穷无尽,力量也变得极大无比。 “一旦遇到,不可硬拼!” 这是她师傅当初给她的忠告,丈六金身的缺点便是维持的时间极端,只要拖过那短短的持续时间,敌人自己也就死了。 了空用出了这丈六金身之后也不再开口,只是一脸冷峻之色的瞪视着婠婠。 他的眼里冒出了无边的怒意。 如同真的有一朵可以焚烧世间一切的烈焰正在燃烧。 轰的一声爆响。 了空一掌推出,他这一掌看似缓慢,但周围的空间却虽然他手掌的推动开始颤动起来,这种以自己来影响外界的能力,已经无限接近大宗师了。 婠婠见了却只是冷笑了一声。 她现在信心大涨。 对于当初师傅的教诲早就扔到了一边,她自从被苏信灌顶传功之后,还从未遇到过什么像样的对手。 之前四大圣僧联手跟她隔空对劲,算是唯一的一次。 不过那四人真气合一毕竟不如一人运转精纯,被她瞧出了四人真气运转的生涩之处,略微使力,便将四人一举击溃。 现在了空用出了拼命的武功,一人的力量便接近大宗师,婠婠的心里也有些兴奋。 “来得好!” 她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抬手便向着了空打去。 轰! 两人拳掌相对,刚一接触,便爆出了一声轰然巨响,两人想激下爆出了冲击波四散开来,静念禅院的无边楼宇在轰然声中崩塌了大半,化作了废墟。 化作了黄金佛像的了空一声闷哼。 他盯着婠婠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他竟然在这拳掌相交当中,被婠婠的这一拳给打的连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 “好疼……” 婠婠虽然稳住了身形,没有后退,但她也皱着眉头,揉着自己刚刚跟了空对了一掌的小手,不过她看向了空的眼神里却充满了兴奋的神色。 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得到了自己心仪已久的玩具。 “再来!” 婠婠低声喝了一声,身影一动,整个人变成一串幻影,再次向着了空攻击了过去。 了空只能咬牙抵挡。 婠婠的拳头极其沉重,对于了空来说,这位魔门妖女用出的这门他从未见识过的拳法简直诡异到了极点,她的每一拳理,似乎都蕴藏着无数种劲道。 不止是拳头的力量大的惊人,似乎一拳之下,连山也要给你打碎。 就是拳头中暗藏的那些或直或邪或快或慢或刚或柔数之不尽的各种力道,就让了空狠狠的吃了无数的苦头,面对着婠婠的拳头。 对于拳头上那立刻摧山的力道,他还能凭借着丈六金身激发出来的潜能勉力咬牙抵挡下来。 但是随着这拳头涌入体内的那些诡异的力道,他却化解了这个化解不了那个,化解了十个还有一万个没化解的等着自己。 而且婠婠打来的拳头如同暴雨一般连绵不绝。 他只能不管这些随着对方拳头打入自己体内的各种劲力,去接住婠婠打来的拳头。 婠婠一连打出了二十七拳。 随着这二十七拳。 两人产生的冲击波更是将四周夷为平地。 之前只是毁坏了大半的静念禅院这下更是彻底的损毁。 了空也一连退了二十七步,接下一拳便往后退上一步,二十七拳过去,婠婠抽身后退,转过了身去,不在看着了空。 而了空已经浮上了一层金光的脸上突然抽搐了一下,他的两只眼眶,两个耳洞,两个鼻孔,已经嘴巴的两个嘴角开始不受控制的流出了殷红的血水。 血水越流越多根本就止歇不止。 “阿……弥……” 了空扯了扯嘴角,无数血水从他张开的嘴巴里喷涌而出,他本想念上一声佛号,但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来,他的声音便被喷涌出的血水给淹没了。 只听得噗通一声。 了空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他身上的那层谣言的金光也消失不见,重新变作了一个虚弱的年老僧人。 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没有了丝毫声息。 婠婠转身之后没有再回头。 在跟了空交了第一拳之后,她便知道这老和尚必死无疑,这老和尚别看外表没有什么伤痕,但实际上,她打入到对方体内那数之不尽的诡异力道,早就将这位静念禅院的院主的脏腑器官给搅成粉碎了。 “可惜……让师妃萱跑了。” 婠婠心里也有些郁闷,她在追上师妃萱跟了空的时候,是有机会全力出手将这位慈航静斋的圣女杀了的,但她当时想要生擒对方,便没用全力。 结果被一个突然出现的人讲其救走了。 “幻魔身法……” 婠婠想起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年纪应该不大,穿着一身锦衣,武功的话其实也谈不上多高,只是对方用的是一门极为诡异的身法。 就连她当时都一时失差,被对方带着师妃萱跑了。 等她想要再追时,便被主动破掉了闭口禅的了空给缠上了。 不过婠婠虽然郁闷,但心里并不太在意,毕竟以她的武功,师妃萱在她面前只是一只蝼蚁罢了,这次让对方逃走了,下一次遇到,再按死就是了。 “噗!” 她抬手挥了挥衣袖。 空气声爆出了一声轰鸣,了空的脑袋被她衣袖掀起的气劲给直接切了下来,然后她手掌一握,便将这位静念禅院院主的头颅提在了手中。 “算了,先回去跟师傅复命去吧。” 侯希白带着师妃萱一路狂奔,他全力施展着自己的幻魔身法,不敢停下分毫,甚至他都不敢减慢一下速度,感应一下那个恐怖的女人还在不在自己的身后。 他的面色有些发白。 几乎就是没有一丁点的血色。 他在把师妃萱救出来时被那人隔空点了一指,要不是他师傅传给他的幻魔身法奥妙无穷,他本能的避开了要害,恐怕对方这一指,就已经把他给点死了。 但这一指即便是没有将他点死,那残留的气劲仍旧是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自己的真气根本就无法抵挡,而且他担心那人在自己身后追赶,他也根本就不敢停下脚步疗伤。 这股气劲已经把他的脏腑损伤了个七七八八,恐怕他一停下来,就离死不远了。 “侯公子,你先停下吧!在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 侯希白已经忘记这是在自己背上的女神第几次跟自己这么说了,但他只当是没听到,不过这时他已经到了极限,再也坚持不住,终究是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 “侯公子……” 师妃萱见到侯希白倒下,她心里感激,不由上前查看其了他的伤势。 而侯希白却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 他拼尽全力向着他刚来赶来的方向张望着,没有看到那个恐怖的少女赶来,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师……师姑娘,应该安全了……那人……那人没有追来……我……我没什么事……”他眼神炙热的看着身旁的师妃萱,或许是担心佳人为自己担心,他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故作轻松的说了一句。 第四十六章 传国玉玺 见到用深情目光望着自己的侯希白,师妃萱脸色也不由红了红,她心里虽然不愉,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不喜欢旁人用这种目光看自己。 不过侯希白刚才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也不好说对方。 “侯公子你还是先疗伤吧。” 见到侯希白咳血不止,师妃萱自然让侯希白疗伤,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慈航静斋的疗伤丹药,准备喂侯希白服下。 见到师妃萱如此关系自己,还要喂自己服药,侯希白自然是无比激动。 按道理来说。 侯希白外号多情公子,在武林上处处留情,当渣男不知道当了多少次,从来都是女人爱慕他,他还从没有对哪一个女子真的动过情,但对于师妃萱,他是真的动了情,为了这个女人死了,他也心甘情愿。 侯希白用能够把他自己感动的热泪盈眶的语气说道:“我……我不行了……师仙子……你……你快自己……自己……” 而一旁的师妃萱虽然脸上神情不变。 但她内心里却无比焦灼。 她现在并不能走,她不清楚了空大师的下场,但脑海里回想起之前了空大师为了让她逃生说出的决绝的话,她知道了空大师恐怕是凶多吉少。 只是了空大师死了不要紧,但在静念禅院里的那件最重要的东西可无论如何都不能丢。 那件东西,关系着她们慈航静斋有没有资格为天下选择明主。 她必须要回去一趟。 想到这里。 师妃萱咬了咬牙,虽然将重伤垂死的侯希白不管不顾的仍在这里太过无情,更何况对方刚刚拼着性命不要救了自己,但她要去做的事却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抱歉了,侯公子……” 她刚要准备离开。 “嘿嘿!” 这时,突然传来了一声冷笑。 师妃萱听到了这声冷笑之后,她面色陡然间一变,连忙扭头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忘了过去,同时还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雪亮的剑刃笔直的指向一名缓缓从树林中走出的和尚。 这和尚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僧袍,僧袍在风里猎猎作响,和尚脸上带着冷笑,眼神森然的看着师妃萱。 见到这和尚之后,师妃萱面色微微一变。 这和尚她之前刚刚见过,正是在静念禅院里,那位被嘉祥大师跟道信禅师说是自己弟子的大兴无漏寺的主持,大名鼎鼎的大德圣僧。 那大德圣僧冷笑之后,挥手一掌便向着师妃萱打了过去。 见这位大德圣僧刚见面就对自己出手,师妃萱倒是也不意外,在对方从树林里走出来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了警觉。 这位大德圣僧用出的乃是道信的‘达摩手’,作为道信的弟子,这大德圣僧用出达摩手来本也不算奇怪,但师妃萱却隐隐的有些察觉,这大德圣僧用出的达摩手,竟然比禅宗四祖道信禅师用出的更加厉害。 嗡的一声轻响。 师妃萱手中的长剑轻轻一抖,剑尖划过了一道圆弧,空气中陡然间生出了一股极为诡异的气劲,这股气劲的力量并不强大,但却不知不觉间将大德圣僧打出的达摩手给牵引到了别处。 同时。 师妃萱手腕一翻,她手中的长剑突然一刺,剑尖如一道电光一般,向着大德圣僧的胸口刺了过去。 叮的一声。 大德圣僧神色不变,他伸手屈指一弹,正好弹在了师妃萱刺向他的剑尖上,同时他身形一闪,便退出了师妃萱长剑所能攻击到的范围。 而手上长剑被大德圣僧弹了这么一下。 师妃萱闷哼了一声。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受的表情,她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大德圣僧,刚才对方用出的身份她觉得异常的熟悉,她似乎是刚刚在哪里见过。 想到这里。 她不由看向了躺在地上的侯希白。 她想起来了,这大德圣僧刚才用的,正直之前这位侯希白侯公子带着自己逃走的那种诡异的身法。 “你到底是谁!” 师妃萱想到这里,神色大变,她沉声向大德圣僧问了一句。 大德圣僧却只是笑而不语,他看了看旁边地上,身受重伤生死不知的侯希白,眼中露出了一丝遗憾的神色,他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希白这又是何苦?” 说罢。 他看向了师妃萱,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赞赏的神色,他微笑着说道:“你方才慈航剑典的剑术用的不错,倒是有几分火候了。” “你跟本派的前辈交过手!?” 对大德圣僧的这句话,师妃萱心里更为诧异,据她所知,自从杨坚称帝之后,她们慈航静斋,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排下传人下山了。 对方要是知道她们慈航静斋的剑术的话,那肯定是在三十多年前,跟本门上一次出世的长辈交过手了。 但上一次本门出世的弟子,便是她的师傅。 她可从没听自己师傅提起过,她曾经遇到过这样一位高手。 以方才对方展示的武功,轻描淡写间便破去了她的剑法,这样的高手,她师傅如果遇到了,是绝不可能不跟她提起的。 “你想知道我是谁?” 大德圣僧故作神秘的笑了笑,他微笑说道:“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不过我可不是一个喜欢给人解惑答疑的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布包。 他将布包打开。 露出了里面放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如羊脂一般的方形玉印,在这个印的一角破碎了,但被人用黄金镶补了,在这玉印的底下,则是用小篆写着八个苍劲古朴的大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传国玉玺! 在见到这方玉印的同时,师妃萱的双眸陡然一缩,她的心脏都不知不觉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这东西,便是她那件比她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也是她之前想要再返回静念禅院一探究竟的原因。 而静念禅院收藏着传国玉玺的事,除了她们慈航静斋知道之外,外人应该是素来不知得,毕竟这是天大的秘密,但这玉玺,怎么会到了这大德圣僧的手里? “是不是很奇怪?” 大德圣僧见到师妃萱脸上那惊慌失措的神情,他心情突然变得不错,他原本还想杀了这位慈航静斋的传人,但现在他又不想杀了。 “我今日不杀你。” 大德圣僧微笑的说着,语气就仿佛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武林圣地慈航静斋的当代传人,在他的眼里,似乎就是一只他只要想,便可以随时捏死的爬虫。 “你回去告诉你师傅,就说她最恐惧的人又回来了,这位她最恐惧的人,会去找她的。” 说罢。 大德圣僧将手里的玉玺重新收回,同时他脚下一迈,看似他只是迈出了一步,但在他这一步脚掌落地的瞬间,他的身影竟然如同会缩地成寸般来到了侯希白的身旁。 侯希白艰难的看着出现在自己身前的和尚,他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颤着声音道:“师傅,你……” “师傅?” 师妃萱听到侯希白对大德圣僧的称呼,她心中涌出了许多想法。 她是知道侯希白的身份的。 这位武林上很有名气的多情公子是魔门花间派的传人,那么他的师傅,自然也是花间派里的一位魔头了,花间派里的魔头…… 想到这里,师妃萱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极为恐惧的神色,联合到之前对方要她转告给自己师傅的话,她突然猜到,这个大德圣僧到底是谁了。 这位大德圣僧在无漏寺里待了二三十年,还是嘉祥跟道信两位禅师的弟子。 这人在佛门中潜藏了这么多年。 竟然无一人看穿他的身份。 “你是邪王石之轩!” 师妃萱一字一顿的说出了大德圣僧的名字,她声音有些发颤,显然,这个名字给了她极大的压力。 大德圣僧只是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拒绝。 他伸手在侯希白的身上点了几下。 给侯希白暂时缓解了伤势,同时还从地上拿起刚才师妃萱放在侯希白身旁的那个小巧的白玉药瓶,他将药瓶打开,倒出了几颗散发着清新香气的药丸。 这几颗药丸显然是用最上乘的药材制成的,只是稍微嗅上几下,便有神清气爽的感觉,而且外表晶莹玉润,像宝石多过丹药。 看到这几颗药丸之后,大德圣僧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神色,他淡淡的说道:“当初我受了伤,也是被这丹药治好的。” 说罢。 他将这几颗丹药给侯希白服下,然后神掌抵在自己弟子的后心,缓缓的渡过了一道真气。 在大德圣僧真气的催化之下。 那几颗师妃萱给的慈航静斋里的疗伤圣药在侯希白的体内化开,原本侯希白已经一脸死相,变得煞白无比的脸上,顿时涌现出了一丝红润的血色。 “呼……” 见到侯希白伤势好转,一旁的师妃萱都松了口气,毕竟侯希白是因为救她,才会受此重伤的,要是对方因此而死,那她肯定会难过的。 “跟我走吧。” 大德圣僧缓缓的站起身来,跟侯希白说了一句。 听到自己师傅的这句话,侯希白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他看了看自己的师傅,又看了看一旁的师妃萱,脸上的神情不断的挣扎,他张着嘴,说不出话,拿不定主意。 “哎!” 见此。 大德圣僧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他刚才不杀这位慈航静斋的当代传人,除了他今日得到了传国玉玺,心情不错,想要让其跟梵青慧那老尼姑带句话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自己这弟子侯希白。 他从侯希白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初的影子。 “你好自为之吧。” 大德圣僧并没有为难侯希白,他说完之后,将一个卷轴扔到了侯希白的怀里:“这是我这些年来对于武道的一些思索,你好好修炼,把为师的道统传下去吧。” 说罢。 大德圣僧衣袖一摆,只是眨眼之间,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十丈之外,几瞬之后,便不见踪影了。 “天助我也!” 今日石之轩的心情的确是大好。 他在此之前,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枚传说中的传国玉玺,竟然如此轻易的就到了自己的手中,有了这枚传国玉玺,那他就能让自己的修为更上一层楼了…… “苏信……” 他咬着牙说出了一个名字。 他之前从对方手里得到了那颗圣帝舍利,但他得到这舍利的时候,舍利里面的历代圣地灌注的功力差不多已经消失一空,他用剩下的微不足道的那些,弥补了他心境的损伤,让他的实力恢复如常。 但却没让他更进一步。 苏信之前给他的感觉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强大。 这种无可抗拒的力量,让他觉得恐惧,他无论如何都想拼命提升自己的实力。 他是邪王石之轩,他讨厌那种在别人面前唯唯诺诺的感觉。 现在得到了这传国玉玺,只要他找个地方隐居,把这枚玉玺里的神秘能量化为己用,那他的实力肯定能更上一步,到了那时,即便是对上苏信,他也不会连一战之力的能力也没有。 “谁!” 正在石之轩遐之间。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看到,在他前方的道路上,有一个身穿黑衣,带着黑色面罩,瞧不出脸上神色的黑衣男子,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这个黑衣男子怀里抱着一柄古朴的长剑。 他就像是一尊石像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这里。 石之轩看着这个男子,他脸上的神情变得无比的警觉,以他的五感,出了靠着眼前确认这个人真实存在之外,他竟然没有办法用其余的方式,确定眼前之人的存在。 这个黑衣人没有给他一丁点活人的气息,就仿佛,这是一件没有丝毫生气的死物。 “你是谁?” 石之轩沉声问了一句。 但黑衣人并没有回答,黑衣人只是用一双眨都不眨的眼睛看着他,目光冷冽,毫无感情。 “哼!” 石之轩冷哼了一声,他身形一动,幻魔身法用出,一掌向着黑衣人打了过去,令石之轩奇怪的是,这黑衣人仿佛无比熟悉自己的武功,他一连三招打出,对方就像是有着未卜先知的能力一样,都轻而易举的避了开去。 同时。 这黑衣人手中的长剑爆出了一声如龙吟一般的响声,一道无比璀璨的剑光,从这黑衣人的手中,斩了出来。 第四十七章 安隆 见到黑衣人斩出的那道匹练一般的剑气。 石之轩面色陡然一变。 他想都不想的飞身急退,不过那黑衣人斩出的剑光速度实在太快,即便石之轩有着幻魔身法,周身也有自然散发的护体真气,但还是被黑衣人的剑光斩中的胸膛。 鲜血喷涌而出。 黑衣人的剑光切开了石之轩身上的袈裟,一道狭长的血痕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好在他方才退的及时。 黑衣人的斩出的剑光只是刚刚触及到他的身体。 受到的剑伤也并不算太过严重,要是方才他慢上一瞬的话,恐怕他整个人都要被这道剑光给斩成两截。 咕噜噜…… 只是石之轩身前的袈裟跟内里的僧袍被这道剑光切开,他放在里面的那个包裹着传国玉玺的小巧布包落到地上,滚到了黑衣人的面前。 黑衣人低头看了那个布包一眼,这布包被他眼神一瞪,立时便四分五裂,露出了里面的那枚晶莹玉润的白玉玉玺来。 “住手!” 石之轩瞧见那黑衣人将传国玉玺收入怀中,他面色不由大变,厉声大喝了一声。 还不等他话音落下。 他身形一闪,便嗔目欲裂的向着黑衣人冲了过去。 黑衣人似乎并不想恋战,他又是数剑点出,这几剑速度并不快捷,但却不偏不倚的刺到了石之轩攻来招式的破绽之处,逼的石之轩不得不连连变招应对。 越跟这个黑衣人交手,石之轩心中便愈发的惊异,这黑衣人的武功实在是太过厉害,剑招宛若天马行空,每每后发先至,而且恰巧刺在自己的破绽上,这样的武功,让他想起了一个人来。 “奕剑术!” 石之轩低喝了一声。 “你是傅采林!”他连声说着,“武林上都说你死在了苏信那小子的手上,没想到你根本没死……” 石之轩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的观察着黑衣人眼神的变化。 黑衣人虽然用面罩遮挡住了面容,但他露出来的一双眼睛,还是能看出其情绪的变动的。 但黑衣人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变动。 手上的剑招仍旧跟先前一般无二,没有丝毫的窒塞。 “难道是我猜错了?” 石之轩心里暗暗的想着,不过很快,他就把这个想法驱除出了脑海,不是他不想认为自己猜错了,而是这样厉害的奕剑术,除了傅采林之外,天底下哪里还有人能使得出来。 “该死!” 石之轩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黑衣人斩来的一剑,他的脸颊上被剑气划到,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血痕。 最重要的是。 这人竟然根本不受他的不死印法的影响。 不死印法可以直接影响旁人心神的幻术,仿佛对这个黑衣人不起一丁点作用。 虽然他用圣舍利残留的能量养好了自己的旧伤,甚至就连自己因为爱人之死而生出的双重人格也被治愈,但他的武功比起大宗师来还差上一筹的。 面对着这黑衣人的剑术,他抵挡的是极为困难。 虽然他自负可以凭借着幻魔身法跑掉,但就这么跑了,看着他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传国玉玺就这么被人半道拿走,那对他来说太过憋屈了。 他可是邪王石之轩,天下间谁听到自己的名字不会闻风丧胆战战兢兢。 只是他冥思苦想了数十年,终于完成的不死印法对眼前这个黑衣人无效之后,他已经陷入了几乎束手无色的局面。 虽然他凭着幻魔身法的强大,还勉强能在对方那出神入化的奕剑术下纠缠一二,但深知奕剑术厉害的他更清楚,拖得时间越久,他的劣势便会越大。 因为奕剑术就像是下围棋一样,等让役剑者彻底看穿了他的棋路,那这剑法也就没法抵挡了。 想到这里。 石之轩心里虽然极为不甘心,但他还是咬着牙全力一招逼的黑衣人收剑抵挡,然后他趁机用幻魔身法飞快的逃去,只是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黑衣人见到石之轩逃走,他也没有追赶。 他接到的任务便是拿到传国玉玺,现在既然传国玉玺到手,他作为一名剑傀,自然不会去做无用的事情。 黑衣人收剑而回。 他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那人说得傅采林到底是谁?我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这么熟……”正在这时,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扭曲,他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从他的眉心上出现了一朵金黄色的烈焰形印记,这朵印记就像是一朵真的在燃烧的火焰一样不断的摇晃摆动,过了片刻,他眉心上的印记消失,他也恢复了正常,继续沿着原路离去了。 远在数万里之外的沧海之上。 正站在桅杆顶部的苏信突然睁开了眼睛,他伸手揉了揉眉心,眼中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神色。 “看来我从那个域外天魔玄阴老祖哪里得到的这门炼制傀儡的法门不完全,用那法门上的方法还是不能彻底洗掉傅采林的记忆……” 苏信对此也有些遗憾。 刚才他用傅采林炼制的那具剑傀差一点就出了问题,要不是他之前为了以防万一,用物外神游大法在剑傀的身上留下了一朵自己的印记。 恐怕自己的这剑傀就失控了。 “只能以后慢慢的修改了,这次亲手制作了一具大宗师的傀儡自己还是得到了不少经验的,有几个地方确实可以再改进一下……” “可惜的是,没有意识的傀儡难以发挥之前的力量,否则的话,哪里还需要这么麻烦。” 苏信摇了摇头。 “琉球岛?” 在他的眼中,有一座隐隐约约的小岛的身影从远处海平面跳了出来,他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喜色:“错不了了,终于到目的地了。” 蜀中独尊堡。 独尊堡的堡主解晖之前刚收到宋阀的飞鸽传书。 信是宋阀的阀主天刀宋缺亲自写的,信上的内容解晖刚看过之后便勃然大怒,直接将宋缺亲自写来的信给撕成了碎片。 “岂有此理!宋缺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他先是骂了宋缺两句之后,他的眼里滚落下了两行热泪,他无比悲痛的念叨:“我的儿子啊……” 在宋缺写来的信里。 这位宋阀的掌门人,也是他的结义大哥直接推掉了他们宋阀跟独尊堡的亲事,还在信里说了一下他的儿子解文龙遇难的事情,当然,宋缺也表示了遗憾。 “来人!” 解晖双目喷火的大喝。 他的外号是武林判官,做事极为公正,但这一次解文龙的死还是让他难以接受,他要是不为自己的儿子报仇,他心里也难以安定。 “发出我的领贴,召所有蜀中武林的重要人物来我独尊堡议时!”解晖的弟子见到自己堡主动怒,自然小心翼翼的领命而去,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三日之后。 整个蜀中武林的重要人物云集到了独尊堡。 “苏信杀了我儿子!” 解晖咬牙切齿的说着,他目光阴沉的从自己部下的脸上划过,他厉声说道:“我要跟阴葵派宣战,你们有什么意见?” 听到这话。 在场的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阴葵派现在是魔门的第一大派,跟阴葵派宣战,那跟整个魔门宣战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些人里并不都是独尊堡的人,还有蜀中武林其他势力的人。 独尊堡解晖是蜀中武林的盟主,在蜀中这地方称得上号令群雄莫敢不从,这些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后,皆是低头不语。 “川帮,巴盟,合一牌还有川南赌坊……” 见到这些非独尊堡势力的人都沉默不语,解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怒意,这些人虽然明面上不敢拒绝自己的命令,但真的跟阴葵派开战,那这些人也肯定不会出多少力的。 随着解晖的点名。 这些蜀中武林各大势力的掌门们纷纷顾左右而言它,没有一个出来声名自己会对独尊堡鼎力支持的。 “你们让我很失望!” 解晖见这些人都是墙头草,根本就不堪用,他也不愿再浪费时间,直接挥手让这些人滚蛋,不过在这里人离开之前,解晖跟他们约法三章。 “要是谁敢在独尊堡跟阴葵派开战的时候两面三刀落井下石,那就别怪他独尊堡辣手无情!” 等这些蜀中的其他势力都走了。 在场留下的,都是解晖的嫡系,他扭头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一位有些肥胖的中年人,这中年人一副富家翁的打扮,与其说他是一位武林高手,还不如说他是一位地主老爷。 但他能坐在仅次于解晖的位置上,显然他的身份绝对不会是一名普通的地主老财。 在这位肥胖中年人的身后,还站着一高一矮两位护卫,这两位护卫眼神湛然锐利,显然是武功极为了不得的高手。 “安兄,这次你帮不帮我?” 解晖对这位肥胖中年人抱了一拳,语气诚恳的问了一声。 这位肥胖中年人姓安名隆,他明面上的身份是蜀中的一位大商人,富可敌国,但真实的身份,却是魔门的顶级高手,魔门里天莲宗的宗主,亦是当年邪王石之轩的追随者。 石之轩当初在碧秀心死后精神失常,隐姓埋名,便是安隆照顾着石之轩的女儿石青璇。 安隆看着解晖诚恳的眼神,他不好拒绝,但是他作为魔门的弟子,他们魔门里虽然屡有内斗,但无论怎么内斗都是兄弟阋墙,他这次要是答应了跟解晖联手,跟阴葵派开战,那可就犯了他们魔门最大的忌讳了。 但解晖毕竟是他结义兄弟,他倒是也不好直接拒绝。 而且最重要的。 便是阴葵派这些年来在祝玉妍的带领下蒸蒸日上,成了魔门里的第一大派,弟子众多,势力庞大,早已经今非昔比了,就凭着独尊堡这些人就想跟阴葵派开战,不是安隆看不起他们,去多少死多少,根本就没有悬念。 不过解晖是为子报仇,他倒是也不好劝说。 安隆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见到安隆脸上的神色,解晖的眼神马上就变得冰冷起来,他脸上之前的和气再也没有办法,面无表情的你说到:“安掌柜要是有事,那便先离开吧。” “解兄……” 安隆看到解晖这幅决绝的样子,他知道对方心意已决,显然是早就定下了必死的打算。 根据他对自己这位结拜兄弟的了解。 自己这结拜兄弟一旦定下了心意,那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了。 他只好说道:“你跟宋缺宋大哥联系过了没有?我听闻这次文龙是在宋大哥的地盘上出的事,而且还是为他们宋阀出头,按照宋大哥的性格,他定然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说着。 他还是忍不住劝了解晖一句:“那祝玉妍的实力极强,天下间能稳胜她的,除了三大宗师之外,也就只有宋缺宋大哥了……” “呸!” 谁知道安隆的话还不等说完,解晖便不屑的呸了一声,他手臂一扬,直接把一封信给安隆扔了过去。 安隆匆忙间伸手接过解晖扔来的信盏。 等他看到信上的内容之后,脸色也是陡然一变,他不动声色的将信盏放回到解晖面前的桌子上,然后对着解晖拱手抱了一拳。 “解兄,兄弟对不住你了!” 说罢。 他便带着自己的两名护卫快步离去了。 而解晖则是冷冷的看着自己的这位结拜兄弟,一言不发。 刚出了大厅。 安隆便停住了脚步,他看了自己的两名护卫一眼,淡淡的吩咐道:“你们去找到青璇,把她悄悄的从独尊堡里带出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那高矮两护卫听到自己主人的吩咐,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身影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出了独尊堡。 安隆回首看了这座蜀中武林的圣地一眼,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解兄,连宋缺都不愿意在这件事上为你出头,你自己有何必自讨苦吃呢?那苏信能让宋缺如此的忌惮,显然宋缺已经知道了他的嫡系,恐怕杀傅采林死于其手的传闻也是真的了,你一个小小的独尊堡有什么资格跟一位大宗师为敌?” “取死之道啊……” 安隆语气感慨的说着,身影消失在了远处:“等再过一段时间,恐怕天底下再也没有独尊堡了……” 第四十八章 琉球岛东溟派 琉球岛上。 东溟派的人自然发现了那艘突然闯入到了他们水域的软帆大船。 他们琉球处于深海,平时少有人至。 更加准确的说,平时除了他们自己的海船之外,根本就不会有其他的海船会到这里,毕竟跨越茫茫深海,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敲钟!” 琉球岛瞭望塔的望手见到有船靠近之后,马上就报告了自己的发现,而负责岛屿警戒的东溟派弟子立刻就敲响了示警的铜钟,随着响亮的钟声传遍全岛,上百名东溟派的弟子拿着兵器围聚到了岸边。 “尚明,夫人有令,让你把这艘船完好的拿下来!” 这时。 一位丫鬟大半的少女从岛深处快步走来,那些东溟派的弟子见了这丫鬟打扮的少女纷纷避让恭敬施礼。 这少女见了在岸边领头的一位东溟派的弟子,淡淡的交代了一句。 而那位叫尚明的弟子听了后立刻点头。 “请小菊姑娘转告妇人,尚明定当不负所托。” 说完之后。 尚明招呼来了几人,命令道:“你们换上水靠,潜到水底,等这艘船上的人下了船,你们便趁机从水里爬到那艘船上,趁机把船控制住。” 就在尚明带领着众多东溟派的弟子们应对着这艘突然侵入到琉球岛的海船的时候。 在琉球岛上的一座最高的高楼上。 两位女子正站在栏杆处远眺着海面,这两位女子相貌皆是不俗。 这两位女子一人便是东溟派妇人,也是祝玉妍跟霸刀岳山之女单美仙,另一位年轻一些,最多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则是东溟派的公主,单美仙的女儿单琬晶。 “母亲,你怎么了?” 单琬晶的武功远不如自己的母亲。 她见到凭栏而望的母亲面色有些发白,她便有些担忧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 单美仙听到自己女儿的问话之后,她摇了摇头,说道:“娘只是不知道怎么的,从几天前开始,心里突然变得特别慌乱,觉得最近应该会有什么事发生……” “母亲是说得那艘波斯海船?” 在高楼上,凭高而望,自然是将远处的海面尽收眼底,那艘正在逐步靠近软帆大船自然也是一览无余,单琬晶生在海岛,自然熟悉海船,一眼便看出了那艘软帆大船的来历。 “不知道。” 单美仙没有办法回答自己女儿这个问题,她只能是摇头说了一句。 她心里似乎是扔不放心。 想了想,她扭头对自己女儿说道:“琬晶,你也到岸边那里去,告诉尚明他们,如非必要,不要跟那艘海船上的人起冲突。” “母亲!” 单琬晶虽然是女儿身,但她性格果决刚毅,颇有男子气概,她对自己母亲刚才的话有些不满,她哼了一声,直言道:“那些人到我们的岛上,我们还不跟他们起冲突,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母亲,您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单美仙作为一介女流,在一个男子为尊的世界里,能在海外的一座孤岛上创出东溟派这番天地,是极为难得的,想一想也知道,开创这番基业的路途上,定然是白骨遍地。 她听到自己女儿的话后。 不由认真的看了自己女儿几眼,她觉得自己这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因为自己的骄纵,太过于意气用事。 她又想到自己,在跟自己女儿这般大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笑了笑,对自己女儿劝说道:“琬晶,你要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东溟派在天底下最需要的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说罢。 她伸手帮自己女儿整理了一下发梢,柔声说着:“去吧,按照我的话做。” 单琬晶听了自己母亲的话后,心里虽然还不太情愿,但她还是点了点头,生硬的答应了一声:“那好吧,琬晶听母亲的。” 说完,单琬晶转过身,气冲冲的离去了。 “伊掌柜……” 苏信从远处越来越近的琉球岛上收回了目光,他已经见到了在岸边聚集的那些手持兵刃的东溟派弟子。 他扭头对身旁正战战兢兢的伊嗣埃说道:“你让水手们落锚,然后带着他们都到船舱里去,我不回到这座船上,你们不要出来。” 说罢。 他看了阿贞一眼,他想了想,说道:“你也一起到船舱里去。”说完,他拿出一枚玉佩,亲自给阿贞挂上,之后他微笑道:“如果你要从船舱里出来的话,记住这枚玉佩不要离身。” 阿贞对苏信言听计从,她从不会自己家公子为什么让她这么做,她只需要按照自己公子的吩咐去做就好了,自己家公子,绝对不会害自己的。 等伊嗣埃让水手们落下了船锚,所有人都进到船舱里之后。 苏信伸出手指,凝聚出剑气,在甲板上一字一画的写下了几个无比清晰的字迹。 “擅自上船者死!” 这六个字迹宛若刀削斧凿,上面还闪烁着淡淡的金光,仿佛在笔画当中,有着金黄色的血液在流动一样,这六个字,是他用自身的剑气凝聚出来的。 每一个字,都聚集了他上百道剑气。 这些他用剑气凝聚出来的金黄色字迹能够数月不消,在这些剑气上他还附着了自己的气息,凡是没有他气息的人登上这艘船的甲板,那这些剑气便会立时发动,将踏入甲板范围的活物,斩成碎片。 做完这一切之后。 苏信身形一晃,便来到了海面之上,他踏浪而行,一步一步的向着琉球岛走了过去。 “你说谁?” 尚明见到有人从那波斯海船上出来,而且这人还能踏浪而行,他心里马上一惊,这样的武功,他可是见都没见过的。 “上弩箭!” 他先是厉声大喝了一声,准备要问明白来人的身份。 同时。 他手臂一辉。 一声令下。 在他的身后,马上便有几十人搭上了弩箭,将箭尖瞄向了正踏着海浪缓步向着岸边走来的苏信。 不止是如此。 岸边的十几台需要三四人合力才能张开的大型床弩,这是也都被东溟派的弟子搭上了手臂粗细的弩箭,做好了击发的准备。 像是这种床弩射出的巨型弩箭,射速极快,哪怕是武林中是一流高手,都很难凭借轻功身法来躲避,要是同时被十几具这样的床弩锁定,那即便是宗师级的高手都要小心应对。 尚明见到自己这一方都做好的准备,他才送了口气。 在他看来。 无论来人是谁,无论来人的武功有多强,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人也是肯定不会轻举妄动的。 “在下苏信,来此求见东溟妇人。” 苏信踏上岸边。 他扫了一眼岸边上指向自己的尽百支各种各样的弩箭,微微笑了一下,他似乎是并不以为意,他也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 “苏信?” 尚明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一头雾水。 他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其实这样难怪,苏信的名字在最近一年多的时间里才名传天下,而东溟派远在海外,跟中原武林很少联系,除了数年一次的中原之行之外,东溟派也基本上不会到中原去。 这样一来,东溟派对中原武林情况的了解,那就未免会有些过时。 尚明不知道苏信,虽然之前见了苏信踏浪而来的武功,心里有些忌惮,但他身边这么多属下,而且还有这么多弩手在侧,他也不是太惧怕苏信。 他冷冷的说道:“你未经允许就进入我们东溟派的地方,已经触犯了我们东溟派的规矩,按照规矩,我们要扣下你们的船,然后你也要被我们扣下,等我们查明白了,你如果真的不是我们东溟派的敌人,我们自然会放了你的!” 听到尚明这番话。 苏信笑了笑。 他看着尚明,淡淡的说道:“我劝你不要去扣押那条船,否则的话,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之前没提醒过。” “你在威胁我们?“ 还不等尚明说什么,人群突然散开,露出了一条路来,单琬晶娉婷而来,她一双秀目冷冷的看着苏信,显然,苏信之前那句带有一丝威胁意味的话惹怒了她。 在她看来,这里是她们东溟派的地方。 即便你来历再大。 在她们东溟派的地方,你也得遵从她们东溟派的规矩。 而她从方才这个自称叫苏信的年轻人的嘴里,听出的,却是一种无比浓重的优越感,仿佛她们东溟派,在对方的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尚明!” 单琬晶冷哼了一声:“你的人准备好了吗?” 东溟派女子为尊,尚明在东溟派里虽然地位崇高,但他的地位,主要是作为东溟公主夫婿候选人而来的,也就是说,他是凭着东溟公主的崇高地位,才能在东溟派身居高位的。 单琬晶作为东溟公主,自然不会太尊重尚明,所以她语气上便有些颐指气使。 尚明的眼底闪过一丝怒意。 不过他不敢在东溟公主面前发怒,毕竟,他现在还不是单琬晶的夫婿,他要是丢掉了东溟公主未来夫婿的身份,那他在东溟派只是万千普通弟子的一个而已。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恭敬的说道:“公主,我已经让人潜到水下去了。” “哎。” 苏信听了这话。 他叹了口气,他再一次的劝说道:“我劝你们不要让水底下那些人上我那艘船,他们都会死的,你们的人要是死了,我怕我今天又要杀人了。” 这话让单琬晶犹豫了一下。 她刚才被苏信的语气气晕了头脑,但现在稍微冷静了一点,她想起了之前在高楼上自己母亲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虽然自己母亲说的话没什么由来,但自己母亲的感觉却数次让她们东溟派逃脱大难。 正在单琬晶犹豫间拿不定注意的时候。 “岂有此理!” 尚明却开口道:“你算什么东西!我们东溟派哪里轮得到你来威胁?”说罢,他手臂一挥,让身旁的手下打旗语下令。 单琬晶根本就来不及出言阻止。 穿着水靠潜入到水底的那些东溟派弟子,在海里看到岸上打出的旗语之后,马上就从攀上了苏信那艘海船的船舷,用钩子一搭,拽着钩子上的锁链,蹬着穿身,瞬息间便上了海船。 “那是什么!” 就在这些东溟派的地上上了海船的瞬间,从船上突然亮起了数道璀璨的光芒。 这些光芒一闪而逝便消失不见,而随着这些光芒消失不见的,还有那些刚刚攀爬上海船的东溟派弟子的身影,只能隐隐的,看到船边的海面上,出现了许多被切碎的尸体。 听到单琬晶的惊呼。 苏信遗憾的说道:“我之前说过了,不要上我的船。” “不可饶恕!” 单琬晶看到那些东溟派弟子被切碎的尸体,她的眼里登时便冒出了一股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的怒火,她想都不想便拔出了自己的长剑。 “放箭!” 尚明之前见过苏信踏海而来时的武功,自然知道,只是比武功的话,单琬晶远远不是对方的对手。 他见到单琬晶要跟这姓苏的拼命,他连忙伸手拦住。 同时,他一声令下。 岸边上万箭齐发,弩箭如同雨点一般向着苏信射了过去。 见到向着自己射来的弩箭,苏信只是摇了摇头,弩箭这些东西,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对他不起什么作用了,他只是负手而立,根本就没有任何动作。 那些向他射来的弩箭在离着他的身体还有数丈之远的空中的时候便同时碎成了无数的碎片。 “我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你们这些人刚才都死了。”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屈指弹了一下。 在单琬晶身旁的那个尚明的眉心顿时出现了一个血洞,一股殷红色的血水从他的额头上喷了出来,这位东溟派里地位最高的男弟子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我们东溟派时刻是不可辱!” 单琬晶自然不受苏信的威胁,她见到尚明被杀,心里无比恼怒,虽然她对尚明没什么感觉,但这毕竟是自己母亲给自己内定的未来的夫婿。 打狗还要看主人。 她正要准备跟苏信拼命,但突然感到自己肩膀一沉。 “琬晶!”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扭头一看,才看到不知何时,自己的母亲东溟妇人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第四十九章 天下大乱 苏信虽然不认得单美仙。 但看周围众多东溟派弟子,尤其是那位东溟派公主单琬晶对这位美妇人恭敬的神态,他也猜得出对方身份的一二来。 “单妇人么?” 单美仙作为祝玉妍的女儿,其容貌自不必多说。 她虽然差不多也有着三四十岁,但看相貌,却跟二十多岁的女子无异。 “我是。” 单美仙点头,她方才瞧见苏信隔空三丈,便把数百根弩箭震成碎片的甚为,她知道这样的武功代表什么,这样的人她们东溟派是绝对招惹不得的。 是以她回答时将自己的姿态放的极低。 “我这次来是答应了我师傅的请托。”苏信淡淡的说着,“我师傅便是祝玉妍。” 听到苏信嘴里说出这个名字。 单美仙勃然变色。 她的脸色变得煞白,看着苏信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她……她让你来干什么!”单美仙的双眸中露出了一丝惊恐的神色,作为女儿,她对于自己的母亲,是无比恐惧的。 苏信看了看四周,摇了摇头,说道:“这里人多嘴杂,不方便说。” 单美仙深吸了口气。 “你跟我来吧。” 说罢。 她便带着苏信向着岛内走去。 “公主,妇人禁止任何人进去!”单琬晶想要偷偷的跟过去听一下两人在说些什么,但她来到自己母亲会见重要客人的密室前,便被自己母亲的两位侍女拦住了。 “连我都不能进去?” 面对这两人的阻拦,单琬晶有些生气。 这两人作为单美仙贴身侍女,自然知道单琬晶在自己夫人眼里是何等重要,但之前自己夫人特别吩咐过了,即便是单琬晶也不能进来。 她们俩只能是阻拦了。 在密室之内。 单美仙两眼喷火的看着苏信,她颤抖着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这就是她的意思?” 从她的神态来看,她现在的神情极为激动。 “她当年把我毁掉还不算,现在还想毁掉我的女儿?” 单美仙咬牙切齿的说着:“我绝不可能同意的!我女儿不是商品!不是她想给谁就能给谁的!况且当年我离开阴葵派的时候,已经立下过重誓,我从那之后,跟阴葵派再无瓜葛,不止是跟阴葵派再无瓜葛,即便是跟她,也没有任何瓜葛!” 说罢。 单美仙指着密室的大门。 “你要么走,要么就杀了我们母女两个,想要我就犯,那是想都不要想!” “师傅的这个要求确实是过分了。” 苏信也知道自己师傅让他做的这件事强人所难,他原本也不太愿意的,不过他当初答应过自己师傅,要帮她做三件事报答当初她对自己的救命抚养之恩。 自己师傅让自己现在做的这事,虽然不太地道,但对他本身而言,确实没什么损害,按照他跟自己师傅的约定,对他自己没损害的事,他自然不能拒绝。 “这样吧。” 苏信想了想之后,对单美仙说道:“你答应师傅的要求,我可以替你把边不负杀了。” 听到苏信提起边不负这个名字。 单美仙的双眼中瞬间便爆出了无比仇恨的光芒。 她对于边不负的仇恨,可以说比山高,比海深,只要能杀死边不负,她任何代价都愿意付出,只是她一想到,杀死边不负要用自己女儿来换,那她跟当年的祝玉妍又有什么区别? “我……” 单美仙刚要开口拒绝。 密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单琬晶从屋外冲了进来。 之前单美仙的两位侍女阻止单琬晶进入密室,但作为东溟派的公主单琬晶哪里会那么听话,她加装离开之后,又折返回来,趁着那两人不注意,轻易的便击倒了二人。 见到自己女儿突然进来,单美仙面色一白,她连忙停住了话头,似乎并不想自己女儿知道她刚才在谈些什么。 但单琬晶的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苏信,她一脸认真的对苏信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她怕苏信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说完这一句之后,马上补充道:“如果……如果我答应做你的女人,你就会杀了边不负?” 以苏信的武功。 单琬晶刚刚开始在外面偷听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他之前说的那些话,既是对单美仙说的,实际上,他也是给单琬晶说的。 他听到单琬晶的话后。 他看了单琬晶一眼,单琬晶眼神期待的看着他,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是你外婆,也是我师傅的要求。” 苏信淡淡的说着。 听了这话,单琬晶冷哼了一声,她冷冷的说道:“我听我母亲说起过她,以她的作风,这种事自然是做得出来的。” 说着,她话音一转。 “但我还是之前那句话,如果我做你的女人,你真的能杀了边不负?” “杀边不负对我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苏信淡淡的说着:“不过我不是好色之徒,我并不会因为你很漂亮,就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只是答应了师傅要做这件事,如果你拒绝,我不会勉强,这是我跟师傅说好的。” 但单琬晶却很决绝的说道:“只要你能杀了边不负,我就是做你的女人,又有什么不可以!” “琬晶!” 听到这话,单美仙叱责了自己女儿一句。 但单琬晶却看着自己母亲坚决的说着:“母亲,你是知道的,女儿最大的梦想,便是杀了那个害了你的禽兽!” 苏信沉吟了一下。 他反问单琬晶:“你知道边不负是你的什么人么?” “自然知道。” 单琬晶冷笑着说道:“他是我的父亲。” 苏信又问:“那你还要他死?” 单琬晶点头:“不错。” “单夫人……” 苏信又看向一旁的单美仙,他说道:“……这件事的决定权还在你,如果你拒绝,我会离开琉球岛,你们可以当我没有来过。” 这一次单美仙没想之前那样马上就开口拒绝。 她看着自己女儿,低声问道:“琬晶,你这又是何苦呢?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母亲都不放在心上了,你又何必……何必……” “母亲,你不要说了!” 单琬晶打断了自己母亲的话,她眼泪流了出来,她伸手握住了自己母亲的手,决绝的说道:“女儿不杀了那个禽兽,誓不为人!” “你如果想好了,便去那艘波斯海船上等我,我会带你去亲自杀边不负,到了那时,你可以重新再选择一次。” 这时。 苏信已经从密室里离去,只留下一句语气淡然的话在单美仙单琬晶母女二人的耳边回响着。 苏信没在船上等太久的时间。 三天之后。 单琬晶一人乘着一艘小舟来到了苏信的这艘波斯海船上。 在单琬晶登船之后,苏信便让伊嗣埃张帆起航,重新向着中土航行了过去。 有一日。 还在海上航行的苏信突然抬头看了看天空。 天空上万里无云,是大海上难得一见的好日子,他盯着天空看了一会,然后叹息了一声:“天下要大乱了。” 在船上待了几日。 单琬晶也没有那么害怕苏信了,她发现苏信没有之前在琉球岛上时表现的那么冷漠。 “单姐姐,公子是很好很好的人!” 跟单琬晶成了朋友的阿贞低声跟这位东溟派的公主说这话,一边瞧着站在传遍的苏信,对于自己刚结识的这位朋友,阿贞觉得她有义务让对方不要对自己公子怀有那么大的敌意。 不过单琬晶对阿贞的话不置可否。 她知道苏信的身份。 苏信是阴葵派祝玉妍的弟子,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好人。 “天下大乱?”单琬晶突然听到了苏信喃喃自语的这句话,她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 苏信扭头看了单琬晶一眼,淡淡的说道:“杨广死了。” “什么!?” 苏信的这话让单琬晶吃了已经。 她并不是因为杨广死了而吃惊,而是为苏信为什么能知道而吃惊,在这茫茫大海之上,没有消息的交通往来,他是怎么知道杨广死了的? 还是他在胡说? 但他这么认真的样子,也不像是胡说啊。 中原。 自从一年多之前。 杨广被一位假扮成宫女的刺客行刺,当时杨广虽然有惊无险,但也让这位大隋的大业皇帝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觉得在关中之地危机四伏。 他必须要赶紧的离开大兴城,到真正属于他的地盘上去。 他当年带兵扫平南陈,更是在扬州当了很多年的大都督,那里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地方。 到了那里,他就不用再担心被人刺杀的事了。 而且。 现在北方差不多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尤其是河北江淮等地,基本上已经陷落了大半,据说在洛阳附近的瓦当山上,也有人起兵造反。 中原眼看就要大乱。 从整个大隋的万里江山来看,也就是江南还算的上是安稳。 他只有到了扬州,才能统领整个江南,集结整个南方的力量,来消灭北方跟中原的乱局。 但是他想下江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三次征伐高丽,开凿大运河,修建东都基本上已经把国库里的钱花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北方跟中原的乱局,税赋上更是大打折扣。 他花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 想尽了一切办法,才好不容易从那些关中门阀的手里刮出了一大笔钱财来。 有了这笔钱财,他才能南下。 杨广站在龙舟上回望了一眼越来越远的大兴城,他心里生出了一种失落的感觉:“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想不到……想不到……” 杨广是一个极其自负的人,但这一次,他心里也生出了一丝自责的想法:“……当初父皇把这大隋的江山交到自己的手里,自己却把这天下搞成了这般田地……” 虽然天下间对他骂名极重。 说他弑父篡权。 但杨广自己问心无愧,他这江山得来的光明正大。 他是想要做一番千秋伟业的人,无论是征高句丽,还是开凿大运河,亦或者是兴建东都,在他的眼中,这都是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事。 远处的一片小山上的树林当中。 有一只二三十人的兵马潜伏着。 其中一人,赫然正是李阀的二公子李世民。 在李世民的身旁,还站着三位如花似玉的高挑女子,这三名女子目光冷峻的看着山下大运河上的那一艘艘庞大奢华的龙舟,眼中露出了浓重的杀意。 “那暴君便在第三艘龙舟上。” 李世民指了指大运河的那一艘艘的奢华龙舟,低声说着:“三位姑娘,等会我们的人会引起骚乱,吸引那昏君护卫的注意,而你们的任务,便是杀了那昏君。” 说完。 他扫视了一下他身旁的那三位女子,沉声问道:“三位姑娘可还有什么问题?” 这三人正是傅采林的那三位女弟子。 领头的正是傅君婥,她的样貌跟一年多前,苏信见到她时一样漂亮,现在还更多了几分凌厉,她扫了李世民一眼,淡淡的说道:“只要李公子答应我们的事是真的,我们自然会杀了那昏君。” “好!” 听到这话,李世民攥了攥拳头。 “傅姑娘放心,只要三位姑娘杀了那昏君,我李家扫平了天下,必定会帮你们复国!” 傅君婥听了李世民的这句话,她摇了摇头:“复国的事我们管不着,那是他们高家的家事,跟我们奕剑门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弈剑门的弟子,我们只是想要为我们师傅报仇……” “这个不难。” 李世民笑着说道:“据说杀死几位姑娘师傅的,是阴葵派的人,等我们李家扫平天下,即便杀光阴葵派的人,又有什么!” “希望李二公子不要忘记今天说的话。” 傅君婥盯着李世民看了一会,她点了点头,招呼着自己的那两位师妹,向着运河内的龙舟冲了过去。 “公子,咱们还真的帮这些高句丽人报仇?” 看到这三位高句丽女子的背影越来越远,李世民原本还挂着一丝温和笑容的面孔逐渐的转冷,他冷哼了一声:“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如果我们李家不能扫平天下也就罢了,要是我李家有一日扫平天下,也定然是要灭了高句丽的,而要灭高句丽,这弈剑门怎么可能再有?难道再让她们出一个大宗师么?” 说罢。 李世民对身旁的人吩咐道。 “放出信号,让咱们的人动手,给高句丽人创造机会……” 第五十章 巧遇 扬州城。 “寇神医,要外出啊?” 一早。 寇仲刚刚出了坊门,便见到有熟识的人跟他打招呼,他抬头一看,才发现竟然是坊市里做药材生意的宋掌柜,他的回春堂里用的许多药材就是这位宋掌柜供应的。 在继承苏信的回春堂的一年多来,他变得沉稳厚重。 徐子陵的死也让他成长了许多。 他对着宋掌柜笑了笑,问道:“宋掌柜你之前的病没有反复吧?” “没有!没有!”宋掌柜脸上浮现出了笑容,他感激的对寇仲说道,“我这病从洛阳的那些所谓神医怎么治都治不好,还是寇大夫医术高明,简直就是药到病除!” 说着。 他见到寇仲的身上背着行囊,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他不由问道:“寇大夫这是要去外地?” 寇仲笑了笑,说道:“彭城附近出现了瘟疫,我想去那里看一下,看自己能不能帮点忙。” 听到这话。 宋掌柜马上就肃然起敬,他由衷佩服的说道:“寇大夫宅心仁厚,这等救死扶伤的情操,就堪比古之扁鹊华佗了……” 说完。 宋掌柜招呼来身旁一直跟着的小厮:“小乙,你去店里去拿纸笔过来。” “是,主人!” 一名宋掌柜身旁的小厮连忙应了一声,快跑到不远处的一处药房里,不一会儿,就拿着笔墨回到了宋掌柜的身旁。 宋掌柜结果笔墨。 在一张纸上笔走龙蛇了一番,然后又拿出自己的印鉴来上了印,将纸上的笔墨吹干了,递给了寇仲。 “这是我写的条子,寇大夫你到了彭城的春华号后,凭我这张条子可以任取我在库房里存放的清瘟祛热的药草,也不算多,大概折合成金子也就是一二百两,宋某家业不大,能出的力也就这些了。” 听了这话。 寇仲连忙将宋掌柜写的条子双手接了过来。 他知道宋掌柜的这些药倒是能救许多人的命,所以他也不矫情。 “我替当地的百姓写过宋掌柜了。”寇仲连声对宋掌柜道谢,这些话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说也不屑于说的,显然,这两年来的经历,让他改变了许多。 “没什么。” 宋掌柜摆了摆手,他叹息了一口气。 “现在那昏君死了,天下大乱,江淮一代也不安稳,我听说那杜伏威的兵马已经兵临彭城,那里兵荒马乱的,寇大夫这一路上可要小信。” “谢过宋掌柜担心了。” 寇仲对宋掌柜道谢,又拱手道别:“天色不早了,寇某就此别过。” 辞别了宋掌柜之后,寇仲一路出了扬州城。 他在一年多前从自己师傅的手上继承了回春堂,这一年来他细心钻研医术,他本就聪慧无比,更是悟性惊人,苏信在教导他时也没有藏私,示意他医术在这一年多来突飞猛进,成了扬州城闻名的神医。 至于武功的修炼。 这倒是完全松懈了下来。 自从徐子陵死后,他对于习武便生出了一种极为厌恶的情绪来,他在徐子陵的坟墓前,甚至立下过誓言,这辈子不再使用武功。 要知道。 在遇到苏信之前,寇仲最多的梦想,便是想练成一身武功,然后去闯荡江湖,在江湖上留下自己的名声的。 寇仲离开了扬州之后一路北上,江南一代人口比起北方来算不上稠密,而且江南种植水稻,亩产比北方主要种植的粟想必亩产要高的多,所以虽然这几年北方因为歉收闹过几次很大的饥荒,逼反了很多人之外,江南因为收成尚可,倒是没出什么大事。 但这一路上。 寇仲却在官道的两边,见到了许多面黄肌瘦,衣不遮体,逃难而来的流民。 一问之下。 他才知道,这些人都是从江淮一代逃难南下来的。 在江淮的历阳丹阳一代,以杜伏威辅公佑为首的义军跟隋军正在这两地交战,双方打的不可开交,而在这两地的数十万百姓,自然活不下去,只能逃难了。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寇仲想起自己师傅跟他说过的这句话,他心里别有一番体会。 “娘!娘!” 正在这时。 路边突然传来了一声稚嫩的哭泣声。 寇仲听到声音之后不由停住了脚步,扭头向着哭泣声响起的地方看了一眼。 有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女子面朝下的栽倒地上一动也不动,一个四五岁蓬头垢面的小女孩正趴在这个女子的身旁哭泣着。 小女孩哭的很凄厉,让人不忍直视。 跟寇仲一样,也有几人见到了这一幕,这几人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叹了口气,他们走到小女孩的身旁,弯腰在小女孩的身边放下了一点吃食,就摇着头离开了。 寇仲没想许多。 他来到小女孩的身旁,用温和的声音说道:“小妹妹,哥哥是大夫,让哥哥给你娘看一下好不好?” “大……大夫?” 听到这话。 小女孩猛地抬起头看向了寇仲,她早已经哭红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希翼来。 “哥哥!哥哥!你快救救我娘吧!你快救救我娘吧!” 小女孩仅仅的抓着寇仲的衣袖乞求着。 寇仲伸手握住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位女子的脉搏,他的手指刚触碰到这女子的手腕,心里马上就凉了一截,手腕冰凉,显然是死去多时了,他不敢对小姑娘直言,只好是不死心的一直又试了一刻钟,他仍旧是没有摸到这女子哪怕一丝一毫的脉象。 “小妹妹,你娘她……” 寇仲的话虽然没说出口,但小姑娘是很聪明的,她从寇仲语气神态的变化里,已经猜到了结果。 她之前已经哭泣了一般,泪腺里的泪都苦干了。 现在她虽然心里难受的厉害。 但她也哭不出来。 她对着一板一眼的寇仲道谢行礼,看得出来小姑娘以前是学过礼仪的,她身上的衣衫虽然脏污,但也可以看得出来,这些衣物原本用的都是上好的绸缎。 小姑娘体小力弱,她看了看自己母亲的尸体,又看了看寇仲。 她犹豫着开口:“大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把我娘埋葬了,我……我不想我娘……”话说到一半,原本已经苦干泪的小姑娘竟然又哭了起来,话自然是说不下去了。 “我……我不会让大哥哥白出力的……”小姑娘这个样子,定然已经身无分无。 但是她指了指之前那些路人看她可怜,施舍给她的那些吃食跟银钱,这些东西并不多,但对于这个小姑娘来说,应该是她最宝贵的东西了。 “我可以……可以用这些来当报酬……” 小姑娘的话刚说完,她的肚子便咕噜噜的叫了起来,配合着她蜡黄的小脸来看,显然,这个小姑娘也已经很久没吃过饭了。 见到如此一幕。 寇仲的眼泪也忍不住的从眼角滚落了下来。 他想起了他跟这个小女孩一样大的时候,何尝不是这样呢。 “小妹妹,哥哥不要你的东西。” 寇仲的这话让小女孩原本充满着希望的双眼里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她小小的身子颤动着,紧紧的咬着嘴唇,一句话都不说。 “不……不是!” 寇仲话说出口之后,他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连忙把小姑娘抱在怀里,哽咽着说道:“哥哥的意思是,哥哥会帮你把你母亲下葬,你的东西哥哥不要,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可以跟哥哥一起生活。” 听到这话。 小姑娘的脸上露出了讶异的神色,她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寇仲,显然是不相信对方说的话。 但寇仲却伸手帮小姑娘擦拭掉眼角的泪痕,他脸上带着微笑。 “哥哥不骗你的。” 一日之后。 寇仲的身旁多了一个还不到他腰间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很要强,虽然寇仲说不用,但小姑娘还是坚持要帮寇仲背着一个行囊。 “小柯,我跟你说过了,不用你替我背的。” 看到小姑娘累的气喘吁吁,但仍旧是咬牙坚持的样子,寇仲笑着说了一句。 但小姑娘却摇头说道:“我不累!” 说完。 她还向着寇仲露出了一副我能行的眼神,对此寇仲也只能是笑笑,他这一天来,已经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何等倔强了。 “大哥哥……” 两人一大一小,一路北上。 小孩子毕竟是好动的性子,小姑娘好奇的向口中问道:“……北边正在打仗,你这个时候要到彭城去做些什么呢?” 寇仲微笑着。 他想了想,说道:“大哥哥以前是个乞儿,后来运气好遇到了师傅,师傅他交给我医术,改变了我的命运,我觉得我也应该尽自己的所能,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我在扬州见过一个从彭城来的病人,那个病人患了一种很厉害的瘟疫,我废了很大的力气才给那位病人治好,那位病人说在彭城跟他一样症状的病人还有许多,我是个大夫,所以我就想去彭城看看。” 小姑娘听到这番话,皱起了眉头。 她对寇仲说的话十分不解。 她疑惑的问道:“为什么大哥哥要去彭城呢?彭城就没有大夫么?” “自然是有的。” 寇仲笑了笑,他向着远方看了一眼,才继续说道:“但是大哥哥不放心啊,这个瘟疫太厉害了,要是一旦传开,恐怕是要死很多人的……” “这样啊……” 小姑娘虽然听的还是似懂非懂,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 “前面有家客栈,咱们今天就在这好好歇息一下吧,等明天多赶一点路,希望能在明天天黑之前赶到彭城!” 寇仲这时指了指前面的一家客栈,对小姑娘说了一句。 按道理来说。 现在离着天黑还有些时间,倒是没必要这么早进客栈休息,如果是寇仲一人上路的话,他肯定是连夜赶路的,但现在要是不在这里歇息,到了晚上是,必然要夜宿山林的。 他一个人倒是没什么,但他现在毕竟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再这么干倒是有些不合适的。 进了客栈。 这个时间客栈里的人不多。 见到有人住店,自然有伙计上前热情的招呼。 寇仲两人被小二领着上了二楼的客房,寇仲选的是一件两间的大方,晚上他打算让小姑娘睡在里间,他谁在外间,这样也方便。 正在屋子里收拾着的寇仲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呼喊叱责跟救命的声音。 “小柯,外面怎么了?” 小姑娘听到声音后第一时间便推开房门,向着外面望了过去。 听到寇仲的询问。 她连忙回答道:“好像是一个身材很高的姐姐劫持了好几位大夫……” “劫持大夫?” 听到这话,寇仲连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刚一出门,便瞧见一位身穿白衣,头上戴着一顶垂下遮挡住面庞的白纱的斗笠的女子,手里拿着一柄闪烁着银光的长剑,挟持着三名战战兢兢的大夫的场景。 “我可跟你们说好了,治不好我师妹的伤,我要你们的命!” 那女子用剑尖点在其中一名大夫的鼻尖,那名大夫吓的浑身哆嗦了一下,直接跪在了地上,不断对着女子磕头求饶。 而另外两位见到有一位大夫下跪求饶,他们也吓的跪在了地上。 “是二师妹回来了?我让你去找的大夫你找到了?”这时,从一间房门紧闭的房间里传出了一声女声,随着这女声,一间客房的房门被打开。 一名身材高挑,脖颈修长的美丽女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正是傅君婥。 她此时神情疲惫,面色也有些苍白。 她看到那名持剑威胁着三名大夫的蒙面白衣女子,皱了皱好看的眉毛。 “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去请几位大夫……” 听到自己师姐的叱责,蒙面女子哼了一声,她辩解道:“我好言相请他们不来,我又有什么办法?” “哎。” 傅君婥听了自己师妹的解释后,也只能是摇了摇头,她主动将还吓的战战兢兢,头都不敢抬的医生扶起来,淡淡的说道:“三位大夫,只要你们给我师妹治好伤,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金光闪闪的金豆子,放在了一位大夫的手里。 “不过,你们要是治不好……” 说完。 她从那位大夫的手里捡起一颗金豆子,两根手指微微用力,这枚金光闪闪的金豆子,便被她的两根纤细的手指,跟碾成了一层薄薄的金饼。 “……我也不会亏待你们!” 第五十一章 放了他们,我来治 见到傅君婥手指上的那层金饼,几位大夫吓的哆嗦着身子不敢言语,只能连连点头。 看到这几位大夫一脸惶恐的神情。 傅君婥点了点头,她淡淡的说道:“你们跟我进来。” “你看什么?信不信我剜了你们的眼!” 那头戴垂下白纱斗笠的女子被自己师姐训斥了一番心里自然有些闷气,她见到旁边房间里有人在鬼鬼祟祟的偷看,她眼神一寒,语气森冷的说了一句。 原本从客房里出来看热闹的人见这女子如此凶恶刁蛮,又见这女子手中的长剑寒光闪闪,出门在外,又兵荒马乱,他们自然不想找惹麻烦,纷纷吓的回到了自己房间,紧紧的闭上了房门。 “说你呢!还看什么看!” 女子见众人被她吓的缩回到了房中,心里正自得意。 但突然看到竟然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子,继续在望着看着,她眼中闪过一道冷光,想也不想,一剑就向着对方的脖颈点了过去。 “大哥哥!” 见寇仲被人一剑刺来。 那个小姑娘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就挡在了寇仲的身前,不过寇仲像是无所察觉一般,就这么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任凭这女子手里的长剑刺向自己的脖子。 “你怎么不躲?” 就在长剑要从寇仲的脖颈刺入的瞬间,这女子闪着寒光的剑尖突然停在了寇仲的身前,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 她刚才那一剑倒是没真想杀人,她出剑的速度并不快,对方即便是普通人,想要躲闪,只需要一个滚地葫芦也就可以了,她想看对方出丑的心思,倒是高过杀人。 “呵呵。” 寇仲听了这女子的话,轻笑了一声,他笑道:“我从姑娘的身上没感受到杀意。” “哼!” 这话显然让女子心里颇不高兴,她冷哼了一声,将手里握着的剑陡然一沉一伸一划,她这柄剑是傅采林赐下的宝剑,吹毛断发,锋利异常。 剑刃只是轻轻的一划,便把寇仲胸前的衣物划开,剑尖点在寇仲的胸口,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你以为我不敢杀人?” 女子语气森冷的说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寇仲,闪烁的目光里充满了极度威胁的味道,似乎是寇仲下一句回答的不符合她心意,她就真的要一剑刺穿寇仲的胸膛。 “坏人!” 柯柯见这人刺伤了自己的恩人,她眸子里顿时闪过一道凶恶的眼神,想都不想便向着女子扑了过去,不过她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又没练过什么武功,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在女子面前都不值一提。 女子看到一个小姑娘向自己扑来,她眼中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 她空着的那只手微微一动。 她其实倒也没伤害这小姑娘的想法,只是想出手点中这小姑娘的穴道,寇仲见此目光闪过一道寒芒,他藏在背后的一直手掌猛然握成了拳头,全身肌肉都绷紧了起来。 他曾经在徐子陵的墓前立过重誓。 从今往后不再动用武功。 但见到自己刚收留的那个小女孩陷入危险当中,他亦不能坐视不管。 就在寇仲出手的瞬间,从屋子里传出了一声冰冷的叱责声:“你在干什么?不嫌丢人么?” 随着这声音。 还有一道破空之声。 一枚金光闪闪的金豆子从屋子里飞射而出,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女子点向小姑娘的手指上,女子的手指被这枚金豆子击中,飞快的缩了回去。 寇仲看到,那女子被金豆子击中的那跟手指,已经变得红肿了起来。 那枚金豆子也落到地上,滚落到寇仲的脚边。 “抱歉了,刚才是在下师妹无礼,这枚金豆子就权当给阁下的赔礼吧。”这时,又从那间房间里传来了那个冷淡至极的女生。 “今天我先饶了你!以后你千万别犯在我手上!” 女子将自己被击伤的手指收在了衣袖当中,她恶狠狠的瞪视了寇仲一眼,冷哼了一声,又威胁了一句,转身头也不回的向着房间内走了过去。 “哎,姑娘……” 寇仲见这女子离开,他连忙开口:“……我是想说,我也是大夫……” 不过对于他的话那女子却理会都没理会半分,直接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对此寇仲只能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本来只是出于好意,给她们的那位病人看一下伤病罢了。 但现在看到对方的房门紧闭,他也只能是摇头叹息了。 “大哥哥!她们不是好人!你不要帮她们!”小姑娘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她见寇仲神色间有些遗憾,便安慰了寇仲几句。 “你先回房间去吧。” 寇仲仍旧是摇了摇头,他想起之前那位身材高挑肌肤雪白样貌绝美的女子对那三位大夫说的话,他心里就有些担忧。 跟刚才那个刺伤了自己的胸膛的女子,她语气虽然凶恶,但身上的杀气并不重。 不过那个神情冷漠,手指轻轻一捻,就把一枚金豆子给碾成了金片的女人,可是完全不同,寇仲从这女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仿若无尽汪洋,根本就看不到边际的滔天杀意。 他敢肯定。 那女子方才说的话绝不是在吓唬那三名大夫,要是这三名大夫真的做不到她要他们做的事的话,那她真的会杀了他们。 寇仲回到房间,从行囊里拿出一件换洗的衣物换上。 “大哥哥……你的伤口没有了!” 小姑娘用双手捂着眼睛,但是她还是从指缝里偷看了几眼,在看到寇仲胸前刚被那凶恶女人划出的伤痕竟然已经消失不见,小姑娘也不由惊奇的叫了起来。 “呵呵。” 寇仲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他又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好兄弟徐子陵,眼中不由闪过一丝伤心的神色。 当初要不是他把自己师傅传给自己的武功偷偷教给他。 恐怕小陵也不会出事。 “小柯想学么?想学的话哥哥可以教给你。”寇仲压下自己心里的悲伤,他虽然立誓再也不动用武功,但又想到自己师傅传给自己的毕竟是一门绝学,如果不找个传人传承下去,也未免太过可惜。 他见到小柯聪明伶俐,便有了传下武功的想法。 “真的?” 听到这话,小姑娘自然欢呼雀跃。 “你寇大哥说话,什么时候失言过?”寇仲笑着摸了摸小柯的头发,温声说道,“哥哥出去看一下,你在房子里不要出去……” “我不……” 寇仲见小姑娘明显有些不情愿,他声音严厉起来:“……听话,否则的话大哥不教你了。” “好……好吧。” 听到寇仲如此说,小姑娘方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 一旁的房间当中。 一名面色无比苍白,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的年轻女子躺在床榻之上,一名刚才被刺伤了寇仲的凶恶女人强逼威胁来的大夫正战战兢兢的给这女子摸着脉。 这名大夫的三根手指按在病榻女子的手腕上,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另外的两名大夫也并不比这位大夫强上多少。 他们皆是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站在床头,看都不敢看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傅君婥。 “你们三位都是远近闻名的神医,我师妹的伤,你们能不能治?” 过了半晌。 一直看着这三名大夫不断的给自己的二师妹傅君瑜把脉,但却一句诊断的话都没有说出来,一言不发的傅君婥终究是忍耐不住,她冷冷的开口询问了一句。 听到傅君婥的话。 这三名大夫吓的又跪倒了地上,不断求饶。 见到这一幕,傅君婥的眼中闪过一道失望的神色,她看都不看这三位向她求饶的大夫,微微闭上了眼睛,刹那之后,她又睁开眼睛时,原本冰凉如水的眸子里,透出了一股森寒的杀意。 “治不好我师妹的伤,你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傅君婥在中原被人叫做罗刹女,从这个名号上就可以知道她是如何的森冷无情,她语气冰冷的说了一句,然后她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剑柄上。 下一瞬。 这三位远近闻名的神医便会死在她的剑光之下。 “住手!” 这时。 房间的门人推开,寇仲冲到了房间当中,他挡在了那三名大夫身前,对傅君婥言恳求道:“这位姑娘,他们只是三位大夫,并无什么过错,你何必要杀他们呢!” “过错?” 对于寇仲的突然出现,傅君婥显然有些意外,她刚才竟然没察觉到对方在外面偷听。 不过听到对方的话后,她不屑的哼了一声。 “真是好笑!” 她冷笑道:“杀人还需要过错?我的实力比他们强,我的武功比他们高,我自然想杀便杀了。”说罢,一道剑光闪过,傅君婥的手中立时多出了一柄刃寒秋水的宝剑。 “你不怕死?” 面对着傅君婥斩下的宝剑,寇仲闪都不闪,仍旧是挡在那三名大夫之前。 他目光坚定的瞪视着傅君婥。 不知怎么,傅君婥竟然被这个年轻男子坚定而又纯粹的目光瞧的有些发慌,她下一瞬就要将寇仲斩成两半的宝剑停在了寇仲的发梢上。 虽然对方的利剑就在自己头顶一寸不到的地方。 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对方剑刃上那股透彻心扉的寒意,但他仍是坚定的说道:“这位姑娘,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打赌……” 傅君婥哼了一声。 还不等她开口,傅君婥的师妹,也就是之前刺伤了寇仲的那个女子也拔出了自己的长剑,一剑向着寇仲斩了过去。 “住手!” 傅君婥屈指在自己师妹的剑身上弹动了一下,长剑震动之下,那女子手腕吃痛,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长剑,叮当一声,长剑落到了地上。 “阿嫱!” 傅君婥登时了傅君嫱一样,傅君嫱哼了一声,退到了一边,显然,在傅君嫱这位凶恶的女人眼中,对自己的大世界是极为敬畏的。 傅君婥盯着寇仲看了一会,她的目光深沉,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过了半晌。 她才开口问道:“你说打个赌,你说赌什么?” 寇仲看了看床榻上躺着的那名生命就在旦夕之间的女子,他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这位女子,说道:“我给她治伤,你放了他们三个。” 寇仲又指了指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的三名大夫。 “放了他们?” 傅君婥觉得寇仲的话极为好笑,她眯起了眼睛,眸子里杀意涌动。 自从得知了自己师傅亡故的消息之后。 她就开始变得极为嗜杀。 “你用你一个人的命,换三个人的命?你不觉得有些过分了么?”傅君婥的言语中带着浓郁的血腥气,她不怀好意的看着那三位被傅君嫱强逼来的大夫,又看了看一脸镇定的寇仲。 “我不喜欢你的这种态度!” 见到寇仲这种一点也不惧怕的神情,傅君婥的心头便生起一股烦闷,她杀意森森的威胁道:“你还带着一个妹妹,你不要命了,先替你那个妹妹想一下。” 说完。 她指了指被寇仲推开的房门,冷冷的说道:“现在滚出去,我饶你一条狗命!” 不过寇仲却摇了摇头。 “你的这位师妹被人用极寒的内力所伤,要是不快一些救治,等寒气进入脏腑百骸,即便我想给她治疗,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听到寇仲这句平淡的话语,傅君婥傅君嫱两师姐妹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她们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原本已经绝望的眼神里登时露出了一丝希望的神色。 傅君婥神情有些激动的开口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放了他们。” 不过寇仲却并不回答,他只是指了指那三名大夫,傅君婥想都不想,这三名大夫原本只是她拿来出气的,现在知道自己师妹还有救,她自然不在乎这三个人师生是死。 她摆了摆手,对那三名大夫说道:“滚!” 听到这句赦免的话。 那三名大夫涕泪横流,他们竟然没向寇仲道谢,只是感激着傅君婥的不杀之恩,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样不知道感恩的人也值得你救?”傅君婥看着寇仲,嘲讽着说了一句。 “人命就是人命,没什么值不值得的。” 寇仲不以为意的说着。 “人我已经放了,现在该你给我师妹治伤了……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要是你治不好我师妹的伤,那我肯定会让你后悔活在世上……” 傅君婥咬牙切齿的说着。 “我说了能救,那就是能救!”寇仲仍旧是那副平淡的神情。 说罢,他已经来到了床榻边,拿起了傅君瑜的手腕,给其把起了脉来。 傅君婥两师姐妹的脸上也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紧张的神情。 第五十二章 伏难陀 寇仲没有把脉太久。 大概也就是一刻钟功夫,他便放下了傅君瑜的手腕,沉吟了片刻后,走到桌前,拿起桌子上的笔墨纸砚,斟酌再三,写下了一份药方。 “贵师妹的内伤已经开始侵蚀脏腑,所幸侵蚀刚刚开始,我应该能救,我这里有一份药方,煎制的方法我一同写在上面了,你们速去抓了药来,煎制成药,不能延误。” 说完之后。 寇仲又回到床边,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木盒打开,正是满满的一盒细如毫毛的金针。 傅君婥师姐妹听到傅君瑜还有救之后,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狂喜的神色,她们俩互相对视了两眼,双方都可以看得出对方的兴奋。 “小嫱,你快按……” 傅君婥拿起寇仲写好的药方,看了两眼,她虽然懂一点医术,但毕竟不甚精通,她见这药方上都是一些药性霸道猛烈的药,有一些甚至还有着极大的毒性,但她还是不敢延误,连忙将药方递给傅君嫱,对自己师妹吩咐了一句。 只是话说到一半,她才想起,自己没有问过对方的名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 好在傅君嫱跟她心有灵犀,不需要言明,便知道自己大世界的意思。 “嗯,师姐,我马上就回来!” 傅君嫱接过药方,看都没看便收入了怀中,她也没从房门出去,直接推开窗子,从窗子一跃而下,施展起上乘的轻功,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你干什么!” 这时。 傅君婥见寇仲竟然在脱去自己师妹的衣物,她以为这人是在轻薄自己师妹,顿时勃然大怒。 手中的剑猛然拔出,就向着寇仲斩了过去。 这一剑含怒而发,看这个架势。 势必要将寇仲斩成两半。 但寇仲却不闪不避。 他拿起一根布条遮住自己的眼睛,同时又从木盒里拿出金针,给傅君瑜扎起了针来。 见到这一幕,傅君婥才知道自己错怪了对方,眼看就要把寇仲斩成两半的长剑,寂静的停在了寇仲的头顶。 她收剑而回。 低声对寇仲道歉道:“对……对不起,错怪你了。” 寇仲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你来帮我看一下,我怕给你师妹扎错了穴道。” 听到这话,傅君婥连忙哦哦了几声,来到寇仲身旁,寇仲这时又道:“我下针之前会说出要下针的穴道,你帮我看着,如果我扎向的部位不对,你便给我指出来。” 话虽然这么说。 但令傅君婥惊奇的是。 虽然对方用厚重的布条遮着眼睛,但下针却无比的迅捷准确,这一连上百根金针下去,竟然没有一次扎错,而且每次下针都无比坚决,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是早就胸有成竹。 一时之间。 傅君婥竟然有些看的呆了。 “你……你在你师妹的后心渡一道真气进去……” 寇仲突然开口。 “啊……好!好!”傅君婥听到寇仲的话后猛然惊醒了过来,她面色有些发烫,低着头,不敢去看对方。 她走到傅君瑜的身旁,按照寇仲的吩咐,一只手抵在自己师妹的后心。 运气九玄大法。 一股平和浩大的真气便被她渡进了自己师妹的体内。 自己师妹在刺杀杨广时被一位杨广身边的护卫用极为诡异的极寒真气所伤,这股真气如同跗骨之蛆,极为难缠,她费尽心血,也只是将自己师妹的姓名延续至此,便没了办法。 之前自己师妹的躯体冰寒,仿若寒冰。 但现在自己的手掌触及到自己师妹的肌肤,却不在感到之前的那种森寒,反而是有了一点温热的感觉。 这股温热的感觉尽管微弱,但却无比清晰的从她的手掌传递到她的身上。 “噗!” 正在傅君婥乱想之间。 正被她渡进真气的傅君瑜猛然吐出了一口殷红的血水,这血水刚落到地上,便发出了一阵滋滋的腐蚀之声,一阵升腾的冰寒之气,更是从这口血水中升了起来。 这时。 寇仲也取下了自己遮挡住双眼的布条。 他走到刚才傅君瑜吐出那口血水的地方蹲下端详了一会,在这口冒着寒气的血水里,有着无数细小的血色冰晶,这些冰晶晶莹剔透,闪烁着一股幽蓝色的光芒。 “等你那位师妹煎好了药,给她服下,她身上的寒毒就应该祛除的差不多了。” 说完这话。 寇仲站起身来,向着屋外走去。 “我就住在你们房间隔壁,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你再喊我便可。” “你……” 傅君婥见寇仲要离去,她连忙站起身,只是她嘴里的话还不等说出口,便听到了床上自己师妹虚弱的呢喃声,想了想,傅君婥咬了咬牙,又回转到了自己师妹的身旁。 寇仲回到自己房间。 小姑娘看到寇仲回来,脸上顿时露出了高兴的神色,她从床上跳下来,就要向寇仲冲过去,不过马上,小姑娘又撇着嘴,把头扭到一边,又一屁股坐回到了床上。 寇仲知道小姑娘在生自己的气。 不过他不以为意,对付这样的小孩子他最为拿手。 “柯柯,我刚才听隔壁房间的那个姐姐说,这家店里的烧鹅味道极好,又香又酥,咬一口好吃的能把舌头吞下去,咱们要不要去尝尝?” 听到寇仲的话,小姑娘悄悄咽下了一大口唾沫,不过她不愿意表现出来,只是哼了一声,仍旧对寇仲不理不睬。 “那好吧,你不饿我就自己去吃了,这几天风餐露宿的,我还没好好的吃一顿呢!” 寇仲见小姑娘这幅样子,他微微一笑。 说完之后。 便退出了房间,连带着房门都关上了。 小姑娘委屈的都快哭了出来,她见到自己大哥哥就这么出去了,她再也忍耐不住,也连忙从床上跳下来,冲出了房门。 “大哥哥,等等……” 她刚推开房门,话还不等说完,便看到自己大哥哥正倚在门旁的墙壁上,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小姑娘刚要委屈的哭出声。 寇仲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别哭,女孩子哭就不好看了。” 听到这话,小姑娘竟然硬是忍着没哭出来。 第二日。 收拾好了行囊的寇仲准备带着小姑娘离开,两人刚推开房门,便看到傅君婥站在他们房间门前。 今日傅君婥换上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脸上显然是认真的画了一份淡妆,显的比昨日还妩媚动人,她看到寇仲出来,脸红了红。 小姑娘看到傅君婥,眼睛里冒出不满的神色,嘴巴哼了一声。 寇仲对傅君婥笑了笑。 “你师妹的伤好些了么?” 傅君婥感激的说道:“昨日服了你的药之后,小瑜的伤好了很多了,她说要来亲自谢你,不过她身体不便,我没让……” “嗯,她还是要多休息……我开的那药是以毒攻毒,最多再服三天就不要再服了,否则会出危险的。” 寇仲想了想,又对傅君婥交代了一句。 然后他向着面前的这位极美的女子拱了拱手,笑道:“我要走了,姑娘咱们后会有期吧。” “等等!” 寇仲刚转过身去,还不等离开,傅君婥连忙开口把寇仲叫住,她犹豫了一下,缓缓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她将这个信封递到寇仲的手中。 “这里面有一张藏宝图,那里的宝藏取出来足够让人富可敌国,你救了我师妹,我没什么好报答你的,这宝藏你便去取了吧!” 傅君婥说完,也不等寇仲回话,她马上就转身离去了。 寇仲原本想拒绝的。 但对方离开的太快,他又来到对方的房间,敲门之后无人应答,正好一个客栈伙计经过,他才知道,这屋子里的那三位凶神恶煞的姑娘,在一刻钟之前,已经退房离开了。 “哎。” 对此寇仲只能是叹了口气。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封信,他还可以从没有写着半点字迹的信封上嗅到一丝发甜的梨花香味,想来应该是那位姑娘用的脂粉味。 他这个时候才想起了,他竟然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对此寇仲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他觉得自从小陵死后,他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他越来越不像是自己,更像是自己那个迂腐的过分的好朋友了。 要是以前的自己。 有这样三个大美女,他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占一番便宜的。 “咱们也走吧。” 寇仲领着小姑娘出了门,两人迎着初升的朝阳,继续向着彭城赶去,那封信寇仲连拆都没拆开,要是以前的他,听到财宝二字,肯定是想都不想就打开看了。 但现在的他却对钱财之类的身外之物丝毫不放在心上。 “大哥哥,那个坏女人说财宝,什么财宝啊!”不过小姑娘显然是对傅君婥说的财宝二字念念不忘,她喋喋不休的在寇仲身边说着。 “天底下哪有什么财宝,你在想什么呢。”寇仲摇头笑了笑。 而小姑娘则是满脸的不信,她哼哼唧唧的说道:“我明明听那个坏女人说了有财宝的……” 寇仲纠正小姑娘,道:“她不是坏女人。” “坏女人!坏女人!坏女人!”而小姑娘则是听都不听,变本加厉的说了起来。 对此寇仲也只能是无可奈何了。 洛阳的一处酒楼。 一个天竺僧人耳朵突然动了一下,他刚才似乎听到旁边的一桌几人提到了一个名字,而那个名字,对天底下所有人都是有着极大吸引力的。 杨公宝藏! 对于杨公宝藏,这个天竺僧人自然熟悉的很。 他来大隋有一些时间了。 听闻这杨公宝藏乃是前大都督杨素所建,里面藏着杨素一声收集的无数财宝,只要得到了这杨公宝库里的财宝,便能轻而易举的招兵买马,在这乱世当中定鼎天下。 对于定鼎天下的说法这天竺僧人倒是不怎么在乎,但是对那富可敌国的财宝,他可是心动的很。 “你们刚才在说杨公宝库!” 这天竺僧人身子一晃,便如鬼魅一般来到了那桌客人的旁边。 他盯着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低声喝问了一句。 “你是什么人!” 那被这天竺僧人喝问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听到这天竺僧人的话之后勃然变色,他几乎是想都不想便拔出了自己搁在桌子上的长剑,一剑便向着这天竺僧人的胸口刺了过去。 “嘿!” 谁知道这天竺僧人脸上只是露出了一丝冷笑,他不闪也不避,就这么不丁不八的站着,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的一弹。 他这手指一弹弹到了那柄向着他刺来的长剑上。 只听到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 这柄长剑顿时就碎成了碎片。 同桌的另外几人见到这一幕,顿时吓的魂飞魄散,他们知道眼前这天竺僧人的武功高的可怕,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 这几人想都不想的就要逃去。 但是这几人还不等逃出几步,便听到脑后传来一串破空的刺耳之声。 只见之前被他用手指弹断后落到地上的那几截短剑竟然凌空飞起,向着这几人飞刺了过去。 只听到噗嗤噗嗤几声闷响,这几人的手掌同时被那断刃刺穿,直接被钉在了墙上。 天竺僧人伸手捏住刚才向他刺去一件的那中年人的脖颈,将其提的双脚离地,他眼睛里闪烁着凶狠的光芒,语气森冷的说道:“说!好好说一下你刚才嘴里说的杨公宝藏的事!” 半晌之后。 天竺僧人从酒楼里走了出来。 他拍了拍手。 抬头看了一下明媚的杨光,他心情不错。 “傅采林的三个弟子?像是杨公宝库这等宝物也是你们配拿的?傅采林那老儿要是没死我还惧其几分,现在这老二都死了,我伏难陀还怕个什么!” 这名叫伏难陀的天竺僧人喃喃自语了几句,头也不回的向着洛阳的南门走去。 他刚才已经从那位叫沈天群嘴里问出了最新的傅采林那三个女弟子的消息,听说有人曾经在去往扬州的官道上,见过这三个女人的踪迹。 “我得快一些了,那三个女人现在可是天下瞩目,想要从她们嘴里问出那杨公宝库的不知凡几,怕我倒是不怕,就是这宝库万一落到别人手里,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 伏难陀马上就加快了脚步。 第五十三章 药王 “有高人早到了么?” 寇仲赶到彭城附近的时候,发现那处起了瘟疫的小城已经被人妥善处置过了,一切都井井有条,可能是因为这座小城有瘟疫的原因,在这兵荒马乱难民横行的时节里,这座小城倒是没什么人来逃难。 在入城的城门前立着一块崭新的石碑。 在这座石碑上,写着一个药方,药方所用之药皆是寻常的药物,每一味拆开来看,都无甚奇特之处。 寇仲在这块石碑前驻足了片刻,脸上不由露出了钦佩的神色。 他在扬州城给那位感染了瘟疫的病人治疗过,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治好。 来这里的一路上他冥思苦想。 对于这瘟疫的病症有了许多想法,但苦于他手中没有患病的病患,不能实证,所以到底如何下药施治,他心里还没有拿定主意。 甚至他在昨天夜里还感叹过,要是自己师傅在的话,肯定有了注意。 石碑上写着的药方。 便是专门治疗这次瘟疫的。 寇仲仔仔细细的将这个药方反复的读了十几遍,每一次读都给他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种返璞归真,近乎于道的用药手段,竟然给了他一种是不是他师傅亲至的感觉。 当然。 他知道不可能是自己师傅。 毕竟自己师傅跟自己用药施治算是一脉相承,而眼前的这个药方在用药的习惯上,显然没有他们这一脉的痕迹。 对此寇仲也有些感叹:“天底下当真是奇人异事不知凡几,我要是待在扬州坐井观天,以为论医术师傅第一自己第二,哪里会知道世上还有这等高人。”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走!” 正在这时。 有一名士卒从城里出来,在离着寇仲三步远的地方止住了脚步,那士卒皱眉看着寇仲两人,出言厉声呵斥了一声。 “这里起了瘟疫,外来人止步!” 小姑娘听了这话有些不忿,她刚想回怼几句,但寇仲很了解她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顿时就让她说不出话来了,然后寇仲笑着对这位呵斥的士卒说道:“在下寇仲,是一名大夫,听闻这里起了疫病,是专程来行医的。” “原来如此!” 那士卒听了寇仲的话之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一般人听到某处起了瘟疫,那都是避之不及的,哪里有还专程赶来的道理。 能专程赶来的,肯定是那些有着悲天悯人这种崇高思想的大夫了,虽然这士卒瞧寇仲年纪不大,想必医术也不会太好,但对方能赶来救人,就应经很了不起了。 “孙神医昨日还在说帮手太少呢!我们这些粗人不懂医术,也帮不到孙神医多少忙,既然寇兄弟你是大夫,那我马上带你去见孙神医!”这士卒高兴的说了一句,他刚想把寇仲请到城里,但在见到一直跟在寇仲身旁的小姑娘时,他又把寇仲两人给拦住了。 这士卒对着寇仲拱了拱手,他有些为难的说道:“寇大夫,我们这里起了瘟疫,您带着一个小孩子来,恐怕是……” “这个……” 听到这话,寇仲脸上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对方说的的确是有道理。 那士卒见寇仲为难,他便又拱手说道:“寇大夫的情谊咱们心领了,只是城里实在太过危险,不方便这位小姑娘前去的,两位还是请回吧!” 听到这话。 寇仲也只能是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他答应收留了柯柯,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将其扔到一边,自己去到城里去。 况且正如眼前这士卒大哥说的,城里太过容易感染疫病,他自己倒是不怕,但对柯柯这个小姑娘来说,贸然进入一处瘟疫横行之所,还是太过凶险了,这也是他之前没考虑周全的地方。 寇仲只好跟士卒拜别,他这一次算是白来了一趟了。 不过好在有高人在此,那人的医术应该是远胜过他,即便他走了,这里的这场疫病,应该也不会酿出什么大祸来。 想到这里,寇仲也安心了少许。 在临走之前。 寇仲又看了眼那石碑上的药方,每看一次,他都会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这位大哥,不知道这石碑上的药方是何人所写?” 那士卒大哥听到寇仲的话后,脸上露出了极为感激的神色:“这是孙神医写的,我们这次的疫病多亏了孙神医,否则的话,我们这座城,恐怕是……” 这位士卒的话还不等说完。 从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响。 一位年纪在四五十岁的老者,手持竹杖,脚踩芒鞋从那座起了疫病的小城里走了出来,在这老者的身后,还跟着许多人相送。 “孙神医!” 那位跟寇仲说这话的士卒见到这老者,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他也不再管寇仲,快步走上前去,对老者施礼,那孙神医却笑着伸手虚托了一下,这士卒便拜不下去了。 “裴将军,这可使不得,老夫一介草民,您是一方守将,我可受不起你的这一拜。” 老者笑着说了一句。 而那裴将军却摇着头,惭愧的说道:“要不是有孙神医施手相救,恐怕这方圆数十里的百姓,都难逃一死,孙神医您便是某的再生父母,哪里受不起某这一拜。” 寇仲听到这话,才知道这个面容普通的士卒竟然是一位将军。 过了片刻。 老者的目光落到了寇仲的身上,他笑着问道:“我刚才听裴将军说这位小兄弟也是一位大夫?”说着,老者的语气变得有些钦佩起来:“大医精诚,现在能像是小兄弟这样的大夫已经很少了。” “不敢当!不敢当!” 寇仲连忙谦虚的应了几声,在这位神医面前,他可是不敢称大医的。 “对了!” 这时。 寇仲从怀里掏出那张在扬州城时,宋掌柜写给自己的便条,他将这张便条递到老者的手中:“孙神医,这是宋记药铺的宋掌柜写的条子,拿着他这张条子可以去宋记药铺在彭城的库房里取药,我看石碑上写着的药方,有几味药可以用到。” “小兄弟来的真是时候!” 老者一脸喜色的接过了寇仲递过来的药方,他接过这张便条一看,嘴里不由送了一口气:“我之前还在为药材的事烦心,没想到小兄弟给老朽解了燃眉之急!” 说着,这老者对寇仲躬身一拜:“我替这里的父老百姓写过小兄弟了!” “这可使不得!” 寇仲连忙扶住老者,他惭愧的说道:“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老神医开的那方子简直是妙极了,这样的方子,我是断然开不出来的。” 那老者听了,神色不由一动。 他看着寇仲,脸上神色有些意外,他笑着问道:“小兄弟看懂了那药方?” 寇仲迟疑着点了点头,他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看懂了一些,但没全看懂,疑惑之处甚多。” 听到寇仲的这话。 老者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他拉着寇仲的手,连声说道:“来来来,小兄弟你快跟老朽说说,这方子你有什么看法?” 寇仲对这个方子的确有很多疑问。 现在开这个方子的正主就在自己眼前,他哪里还能忍得住,听到老者问他对这个方子看法,他连忙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心中的想法尽数说了出来。 一开始的时候。 老者脸上还带着意思温和的笑意,但是越听寇仲说下去,他脸上的笑意越少,到了最后,他脸上的神情,已经尽数变成了震惊。 寇仲说完自己的想法跟疑惑,期待着对方的回答。 不过老者却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老者叹息了一声,他注视了寇仲许久,直到看的寇仲有些不自在了,老者才开口问道:“寇兄弟,老夫孙思邈,不知小兄弟名讳为何?” 寇仲听到对方突然问起自己的名讳,他虽然疑惑,但还是恭敬的回答:“小子寇仲,扬州人士,在那有一家医馆,是从师傅手里继承下来的,小子的这一身医术,也是得自师傅所受。” “你还有师傅?” 孙思邈听到这话眼中兴奋之色更甚,他语气甚至都有些激动起来:“不知道寇小兄弟的师傅怎么称呼?” “这个……” 寇仲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他看到眼前老者眼睛里真诚的神色,他心里虽然不认拒绝,但师命难违,他还是摇了摇头:“……请孙神医恕罪,师傅离开前告诫过小子,绝不能在旁人面前透露他的名字,还请老神医恕罪!” “可惜!” 孙思邈听寇仲这么说,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极为失望的神色。 他感叹着说道:“你师傅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来,他的医术必然学究天人,老朽深感佩服,不能与其见上一面,秉烛长谈一番,实乃是人生一大恨事了!” 说罢。 孙思邈看向寇仲,问道:“寇小兄弟可愿入城一叙?” “这个……” 寇仲有些为难的说道:“我来此便是为了这里的瘟疫,但我这义妹年龄还小,瘟疫又凶猛,我担心……” “无妨!” 孙思邈微笑着摆了摆手,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珍而重之的青色药瓶,他小心翼翼的扒开药瓶的塞子,顿时便有一股无比清香的药香味道从瓶子里冒了出来。 寇仲只是轻轻嗅到了一丝,便感到一种浑身舒爽的感觉。 “好厉害的丹药!” 寇仲心里也暗暗吃惊。 他实在是想不到,这世上除了自己师傅,竟然还有人能炼制出这般厉害的丹药来。 孙思邈将手里的青色玉瓶翻倒,从瓶子里倒出了一枚拇指大,碧绿色的药丸,这药丸无比神奇,周身竟然有着两道运气,如同两只天龙一般,在绕着着药丸环绕飞舞。 “这是老朽在终南山修道时师尊赐下的仙丹,名字叫避瘟丹,无论是何种瘟疫,只要吃下去,都难以侵害。”孙思邈的语气有些遗憾,“可惜老朽本领低微,这枚药丸拿在手里快二十年了,对如何炼制,还是一无所知,否则的话,这等瘟疫,又何须惧怕?” 说罢。 孙思邈将这药丸递给了寇仲。 “你让你这妹妹将此药服下,便无需惧怕这城里的瘟疫了。” “神医!这丹药如此珍贵,我这义妹怎么使得……” 寇仲自然知道这药丸的珍贵,他跟对方今日只是刚刚相视,对方便送出如此贵重的东西,他实在是难以承受,不过孙思邈却不以为意的说道:“这都是身外之物,再珍贵又如何?” 说着。 孙思邈语重心长的对寇仲说道:“小兄弟年纪轻轻便能看透我那药方八成,这等医术,老朽这些年来走遍天下,见过的神医不知凡几,都无人能及得上你万一,这等天赋,称得上一句奇才了。” “老朽这些年来一直想找一个传人,传下我这一身医术,不过佳材难得,二十多年来一直不能如意,今日见到小兄弟,实在是见猎心喜,如果小兄弟不嫌弃老朽医术低微……” “孙神医哪里话!” 寇仲听了这话,连忙急声说道:“神医的医术是小子万万比不了的,只是小子有师承在身,无法……” “这个不妨!” 孙思邈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我对师承一类的并不放在心上,也不需要你拜师,老朽只是想把这一身所学传下去罢了。” 对方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 寇仲哪里还会拒绝,他接过孙思邈递来的丹药,给柯柯服下,然后便随着随着对方返回了城中。 孙思邈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老朽这番出城就是为了药草,小兄弟送来了宋记药铺的便条,老朽倒是不用离去了,对了,刚才寇小兄弟说起老夫的那个药方不明白老夫为何要用那味附子,其实道理也简单的很,黄帝内经有云……” …… 夜黑风高。 傅君婥三姐妹从围杀中夺路狂奔。 她们三人不经意间泄露了踪迹。 今夜被那些眼红杨公宝库的包围,幸好她们三人武功不俗,尤其是傅君婥在得知自己师傅死后突破了九玄大法的瓶颈,让自己的实力更上一层楼,她们三人才能从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第五十四章 危在旦夕 傅君婥三人也不知道在黑夜急奔了多久。 三人气喘吁吁,疲惫不堪。 傅君瑜的伤刚好不久,实力也就是恢复六七成,傅君婥傅君嫱两人为了保护她耗费了不少精力。 “歇息一下。” 傅君婥的面色煞白,她身上的白衣已经染成了赤红的颜色,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刚才从上百名一流高手的围杀中带着自己的两个师妹杀出一条血路来,对她也极不轻松,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真气。 她现在也差不多到了极限。 她刚对两位师妹说完歇息的话,便不管不顾的盘膝坐到了地上,自行运起九玄大法,尽可能的恢复气力。 在这十面埋伏,杀机四伏的环境里,她作为大师姐,必须尽可能的保护两位师妹。 她们的师傅已经死了。 弈剑门也仅剩下她们三名传人,在傅君婥的心中,她们三人是绝对不能出事的,她们必须要活下去,为师傅报仇,重建弈剑门。 傅君瑜跟傅君嫱两人的脸色比傅君婥好上不少。 她们两人见到自己大师姐开始打坐恢复,她们俩便一左一右的保护在了自己世界的两侧,眼神机警戒备的盯着漆黑一片的四周,防止有人偷袭。 “那些人应该追不上了吧?” 过了许久。 一直没见到有敌人追来,傅君嫱低声向自己二师姐问了一句。 傅君瑜也不敢打包票,她沉吟着说道:“咱们的轻功是师傅传的,在天下间是一等一的厉害,那些人绝对赶不上咱们。” “那就好……” 傅君嫱听了这话后,明显的松了口气,脸上的神情没有之前那么惶恐了。 她见到自己二师姐皱了皱眉,她不由担心的问道:“师姐你的伤……” “没事!”傅君瑜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她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的伤在服用了寇大夫的药之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气力还没能全部恢复,多休息一阵子也就好了,没什么大碍的。” “阿弥陀佛!” 正在这时,一声佛号声突然响了起来。 这声音并不大,但在这寂静无比的深夜中,却无比的清晰。 对傅君瑜傅君嫱师姐妹二人来说,这声佛号,不次于平地惊雷,两人刚听到这声佛号,立时忙不迭的扭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忘了过去。 她们俩看到一位面容怪异的僧人,突然出现在了她们身侧十几丈处。 在看到这怪异僧人的瞬间,师姐妹二人的眼中目光皆是一寒,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极为震惊的眼神。 她们两人方才已经无比戒备了。 但这个和尚到来到了她们身前十丈她们都没能察觉到对方一丝一毫的动静。 要不是对方主动开口。 她们恐怕现在还不知道,有人已经悄悄的来到了她们身侧。 “杀!” 只是一瞬间。 两人便知道这面容怪异的僧人武功恐怕在她们之上,两人也不废话,在对视了一眼之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拔出了手中的长江,一左一右的向着那怪异僧人杀了过去。 对于她们这种处在弱势的一方来说,必然是要先下手为强的。 两女作为傅采林的弟子,剑术自然不弱。 只是眨眼间。 两人便来到了怪僧的身前。 两柄闪烁着的逼人寒光的宝剑斩向了他的头颅,下一瞬,就能把他的脑袋给砍下来。 面对如此危局。 那怪僧露出了一丝平淡的笑容,仍旧是面如止水。 就在剑身要斩在他头颅的一刹那,他的身子突然诡异的扭动了一下,那两柄利刃,便贴着他的身子划了过去,没有伤到他一丝一毫。 正在傅君瑜傅君嫱两姐妹惊讶呆滞的刹那,只听到叮叮两声清脆的脆响。 怪僧屈起手指。 飞快的在这两柄利刃的剑身上分别点了一下。 在这连点之后。 傅君瑜傅君嫱两人身子猛然一震,她们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长剑,长剑跌落在地,而她们也踉跄着往后退去。 “我们跟你拼了!” 两人被怪僧瞬间就击落了兵刃后并不退缩,她们知道自己世界就在身后,她们要是逃走,那师姐必死无疑,况且,这怪僧的武功高的可怕,只是一招便击败了她俩,她们即便想逃,恐怕也很难从对方的手里逃脱。 两人又赤手空拳向怪僧杀了过去。 怪僧摇了摇头,衣袖一挥,一股劲力陡然从他衣袖间涌出,这股劲力极大,直接将傅君瑜傅君嫱两人给掀飞了出去。 两女往后飞出了七八步远才跌落到地上。 她们还想挣扎着身来。 但她们此时浑身上下的骨骼像是被震散了一般,根本就使不上一丁点的力气。 大师姐傅君婥就在她们身后不远处,大师姐还在打坐恢复,这个时候要是让这怪僧靠近,那她们师姐将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尽管她们使不上力气,但她们还是在咬牙坚持着爬起来。 尽可能的保护自己大师姐。 但令两女意外的是,那怪僧在击飞了她们俩之后,并没有对傅君婥出手,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正在运功恢复的傅君婥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然后这怪僧竟然也盘膝坐了下来。 “我是伏难陀,来自天竺,这次来找你们师姐妹三人,便是为了你们知道的杨公宝藏的秘密。” 怪僧淡淡的说着。 “我会给你们公平决斗的机会,你们两个已经输了,现在只剩下你们的这位大师姐了……”伏难陀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森白的牙齿。 “我听闻傅采林的奕剑术天下绝顶,刚才你们俩施展的剑法,可是让我颇为失望的,希望你们这位大师姐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说完,伏难陀笑了起来。 “不过你们的师傅都死在一名没什么名气的阴葵派弟子手里,我想那傅采林所谓的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声,也不过是浪得虚名吧!” “不需污蔑我们师傅!” “你找死!” 傅君瑜傅君嫱两女听到伏难陀对她们已经亡故的师傅口出不敬之语,她们的脸上马上就露出了极为痛恨的神色。 虽然她们两人浑身松软,骨架像是散掉一般爬都爬不起来。 但两女仍是没有一丝畏惧之色的对这位天竺来的僧人破口大骂起来。 不过伏难陀对于两女的咒骂丝毫不以为意。 他闭上眼睛。 整个人便像是自我封闭起来了一般,自行将这些咒骂之声隔绝在了耳外,如果傅君瑜傅君嫱两女功力再高深一些的话,她们用自己的神识去查探,便会发现,此时的这名天竺僧人竟然已经跟自然融合为一不分彼此了,这天竺僧人,此时已经跟一块顽石,一株树木,一颗野草,从气息上来说,没有了丝毫差别。 “你醒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亮刚过中天。 伏难陀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眸子里闪过了一道令人心悸的精光。 他看着不远处的傅君婥,眼神里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神色,他有些赞许的说道:“你的武功,比你的这两位师妹可要强的多了。” 说完,他又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道:“但是仍然不够。” “师姐!” 傅君瑜傅君嫱两女见傅君婥从打坐中清醒过来,两人的眼中同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你们别动。” 傅君婥见到自己的两位师妹被打趴在地难以起身,她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她看到两位师妹想挣扎着起身,她连忙说了一句。 同时。 她身子一晃,便从地上站了起来,来到了自己两位师妹的身旁。 她伸出手掌在两位师妹的身上推拿了一下,只听到几声咔嚓咔嚓的脆响后,傅君瑜傅君嫱两人便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不错。” 见到傅君婥露了这么一手,伏难陀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 “师姐你小心,这和尚厉害的紧!” 傅君瑜傅君嫱躲在傅君婥的身后,她们刚才虽然对伏难陀破口大骂对其似乎是一点也不惧怕,但这僧人的武功,她们是深深畏惧的。 傅君婥点了点头没说话。 她看着伏难陀,低声问道:“阁下是谁?我们跟你可有仇怨?” “贫僧伏难陀,来自天竺。”伏难陀笑了笑,他的牙齿森白,“我们并无仇怨,但这中原有一句老话,不知道傅姑娘听过没有,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你也是为了杨公宝藏来的。” 傅君婥听到这话,立马便明白了这天竺僧人的意思,她眼中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色。 伏难陀对傅君婥眼中的不屑并未放在心上。 他笑着继续说道:“这样吧,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你把杨公宝库的秘密告诉我,等我把杨公宝库里的宝藏取出来,我便为你们师傅报仇……” “我们弈剑门的事,倒是不用阁下费心。” 傅君婥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伏难陀,她语气森冷的说着:“现在我倒是想跟你算一下我这两位师妹的仇怨了。” 伏难陀淡淡的说道:“我对她们并没有施以重手。” “我知道,所以我会饶你一条狗命!”傅君婥话音刚落,便听到空气中陡然间响起了一声刺耳的破空之声,傅君瑜傅君嫱两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她们的师姐便在她们眼中消失了踪影。 叮! 傅君婥的动作几乎超越了凡人视线所能捕捉的极限。 只是瞬息间她便出现在了伏难陀的身前,她手中持着一柄狭长的宝剑,一剑刺向了仍是盘膝坐在地上的伏难陀的眼睛。 “我之前就说过了,傅姑娘,你的武功在你这个年纪,当得上天下年青一代的翘楚,但想要伤我,你还远远不够。” 伏难陀脸上古井不波,他淡淡的说着。 傅君婥的剑尖在离着伏难陀身前一尺的地方停住了,在伏难陀身前一尺的地方出现了一道淡金色的真气屏障,傅君婥的剑刺在这道真气屏障上激起了极为剧烈的气流涌动,仿佛四周的空间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数不尽的光华流动闪烁,但傅君婥手里的利剑却难以再往前刺出半寸。 傅君婥的脸上露出了惊惧的神色,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已经被对方的真气缠结在了一起,此时她就算是想要撤剑而回,也成了一种奢望。 “你们快走!” 感到自己这次凶多吉少的傅君婥想都不想的对自己两位师妹大喝了一声。 不过伏难陀却只是轻笑了一声。 他衣袖轻轻的一挥,傅君瑜跟傅君嫱二人便有被他用衣袖挥出的劲力掀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如同之前那次一般,爬都爬不起来了。 “傅姑娘,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告诉我杨公宝库的下落,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否则的话……”伏难陀一边微笑着说着,一边看向了不远处倒在地上难以起身的傅君瑜傅君嫱二人,再看向二人的目光里,露出了森寒的杀意。 “你……卑鄙!” 傅君婥见到对方用自己师妹的性命威胁自己,她咬牙切齿的低吼了一声,最终她还是咬牙说道:“好,我告诉……” …… “柯柯,我们今夜就在这睡吧。” 寇仲眼见是今晚翻不过这座山林了,他索性就决定晚上在这里过上一页。 他过去的一个多月一直跟着孙思邈前辈治疗那些得了瘟疫的病患,而在这个过程里,那位孙思邈前辈更是对他倾囊相授。 这一个月来,他已经尽得了那位孙前辈的真传。 而疫情在这个月里也控制住,所有的病患都被治愈,所以寇仲准备带着柯柯返回扬州,今日早上出行时晚了一些,没能赶到既定的城镇,所以晚上只能在山林中将就一晚了。 柯柯之前一路逃难,她对露宿山林早已习惯,对此倒是无所谓。 正在熟睡之间。 寇仲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感到了一股极强的杀气在附近,他的五感告诉他,在离着他不远的地方,正有两位实力不俗的武者比斗,而这两位武者之一的气息他还有些熟悉。 正是一个月之前,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傅姑娘。 而他感应到的气息告诉他。 这位傅姑娘。 危在旦夕。 第五十五章 击退 “救还是不救?” 寇仲犹豫了一下,他可以感应到正在跟那位傅姑娘交手的那人很厉害,如果他要出手相救,那他肯定是要违背当初他在自己好友墓前立下的绝不动用武功的誓言。 但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他认识的人就这么死去,也不是他的所为。 他陷入了两难当中。 “算了!” 最终,寇仲还是狠狠的咬了一下牙齿:“我为了救人而违背誓言,就算小陵知道了,大概也不会怪我!” 想到这里。 寇仲不再犹豫,他飞速起身,飞快的向着他感应到的傅君婥跟人交手的地方冲去。 “好!我告诉……” 就在傅君婥在伏难陀以自己两位师妹的性命逼迫,无奈之下,只得告诉对方杨公宝藏秘密的时候,空气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尖锐刺耳的破空之声。 一粒石子从密林中飞射而出。 狠狠的击打在了傅君婥手中长剑剑尖跟伏难陀真气屏障相交的地方,只见到一道璀璨的光华闪过,接近着便是一生惊天动地的巨响,傅君婥手里的那柄长剑飞出,而她的身子也猛地往后抛飞了出去。 “什么人!” 伏难陀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再也无法维持之前那副云淡风轻的神情。 爆炸声中。 伏难陀从地面上腾空而起,身形飞退,看着面前在爆炸中扬起来的尘土,他皱着眉头,恶狠狠的说了一声。 “寇……寇神医!” 傅君婥也向着那尘土中看去,在扬起的尘土中模糊的可以看到一个人形的身影。 尘土落下。 显露出的人影吓了傅君婥一跳。 竟然是在月前,曾经跟她们师姐妹三人有过一面之缘,还救了她二师妹一名的那位叫寇仲的年轻神医,但是她记得,这个寇神医是不会武功的,她当时还专门试过对方,在对方的体内,可感受不到一点真气存在的气息。 “我叫寇仲。” 寇仲诚恳的对伏难陀说道:“我跟这位傅姑娘有一面之缘,阁下能否给在下一个面子,今日放过这几位姑娘?” “放过?” 伏难陀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了嘲讽的神色:“小子,你知道这三个女人有着什么身份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有着什么秘密有多少人在追杀她们吗?” 听到这问话。 寇仲神色一窒,他这才想到,他对着几位傅姑娘的来历还不是十分清楚。 “说不出来了吧?” 伏难陀老奸巨猾,他一见到寇仲的这幅神色,马上就明白了对方心中的想法,对于这个年纪不大,自称叫做寇仲的年轻人,他心里是颇为忌惮的。 虽然从对方的身上,感受不到丝毫真气运转的气息,就仿佛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一样。 但就凭着对方刚才用一粒小小的飞石子就破掉了自己的真气屏障,这小子就绝不可能像他现在展现的那样,不会丝毫武功。 而一个人能够骗过自己的神识探查。 但这人的武功,起码不在自己之下,虽然伏难陀认为这小子年纪轻轻,比起战斗经验来应该是远不如自己,但他还是不想贸然跟一个不逊色自己的大高手交手。 想到这里。 伏难陀准备让对方自动放弃救人的想法,他微微一笑,说道:“阁下有所不知,这三位姑娘并不是你们中土人士,她们三个皆是高句丽人,来中土便是为了刺杀大隋皇帝的……” 说到这里。 伏难陀脸上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之前你们大隋的大业皇帝,便是死在你身旁的这位傅君婥傅姑娘手上的。” “什么!” 听到伏难陀的这番话,寇仲脸上先是露出一丝惊容,然后他竟然狂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的面颊上,竟然有泪水流了下来。 “杀得好!杀得好!” 在伏难陀惊愕的眼神里。 寇仲竟然噗通一声对着傅君婥跪了下来,他恭恭敬敬的对着傅君婥磕了三个头,这一幕不止是伏难陀惊愕,就连傅君婥都呆滞了起来。 她想不明白,为何对方会向自己下跪磕头。 只听寇仲说道:“谢过傅姑娘为在下报了杀父杀母之仇!” 寇仲咬牙切齿的说着。 他对着傅君婥磕了三个头后站起身来,他看着伏难陀,语气冰冷的说道:“我父母便是死在杨广那昏君征高句丽的劳役里的,我管这位傅姑娘是高句丽人还是隋人,只要杀了那昏君,就是在下的恩人!” “况且杨广作为一国之君,把天下搞的民怨沸腾,沸反盈天,无数人因其个人的欲望跟野心而死,他本人自然是万死难辞其咎,傅姑娘杀了那昏君是为天下人出了一口气,今日我无论如何,都要保这三位姑娘平安。” 说罢。 他扭头看向了在自己身后的傅君婥,他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傅姑娘,我寇仲用性命发誓,今日没人能伤你半根毫毛!” 傅君婥看着寇仲那无比坚定的目光,她的内心不由自主的震动了一下。 她感到她的心脏越跳越跳。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对方说出这番话后,她突然感到了一种无边新的感觉。 伏难陀见到寇仲眼中无比坚定的眼神。 他马上就明白,自己方才的那番话起了反效果,没想到没能吓退对方,反而激起了对方的斗志。 “该死!” 伏难陀心里暗骂了一声,他知道今天想要善了是肯定不可能的。 “也好……我来到这中土,还从没遇到过一位能让我全力以赴的对手呢……你算是第一个了……”伏难陀的面色逐渐变得平静。 他吐出了一口浊气,面孔又变为了衣服古井不波的样子,他双手在胸前合十,语气淡然的念了一声佛号:“既然寇施主不走天堂路,非往地狱来,那老僧便成全了你吧!” 说罢。 伏难陀身子一晃,他一点也不在乎武林上以大欺小的忌讳,整个人如一道电光一般,向着寇仲扑了过去。 “来得好!” 寇仲见伏难陀向自己扑来,他的内心深处竟然一点畏惧退缩的念头都没有,反而是燃起了一股极为旺盛的斗志。 他的内心深处,极为渴望战斗。 他虽然这一年多来没再专门练过自己师傅传给他的那门拳法。 但之前的修炼。 他早就把这门拳法的精义给练到了自己的行止坐卧之中,他每天的行止坐卧,实际上就是在进行拳法的修行。 这一年来。 他不断的在学习他故去的好友徐子陵的待人处事,他想要做一个如自己好友那般温良恭俭让的谦谦君子,这一年来的不断模仿,甚至让他都以为他本性就该如此。 但现在。 面对着这样一个可以取走自己性命的强敌。 他才发现。 他模仿徐子陵的那些,无论他模仿的多像,这都不是他的本性,只是他披在身上的一层随意一扯就能扯破的皮,现在的自己,才是自己的骨。 寇仲嘴里大喝了一声来的好。 松鹤万寿拳的起手式鹤爪印泥如一道惊雷一般陡然间用出,他面对着伏难陀全力以赴的杀招,不避不闪,竟然就这么硬碰硬的迎了上去。 轰! 只听得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 “你怎么可能!你……” 伏难陀身形飞退,他的面色再也不能保持之前的那副古井无波,仿佛永远也不会被外物影响的姿态,他的面色有些发白,一脸的不敢置信。 实际上,他在跟对方的方才那一记交手当中,并没有吃到什么亏。 对方的这一爪固然凶狠,但他的全力一掌也不逊色半分。 他虽然身形飞退,对方也是连退了数步方才稳住身形,他之所以如此震惊,是因为他在跟对方的交手中,竟然没有感到了对方有一丝一毫的真气存在。 对面这小子,就仿佛是纯粹凭借着肉身的力量,便跟他斗了一个旗鼓相当!但这又怎么可能? 这完全超脱了伏难陀的认知。 “再来!” 伏难陀嘴里一声大喝,他有一次的舍身扑上。 寇仲紧紧的咬着牙齿,一言不发,他看到伏难陀又一次攻来,他不惊反喜,瞳孔中映照出了无比兴奋的神色,他体内的战意越少越盛,他怕的正是对方被他一招惊退,不敢来了呢。 “梵我如一!” 伏难陀这次眼观鼻,鼻观心,让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难言的神秘状态当中,在这个状态下,物我合一,除己之外,再无他物,战斗力倍生。 这种状态叫做梵我如一。 在这个状态之下,他的战斗力更胜往昔。 “有些厉害……” 寇仲又跟伏难陀飞快的交了十几招,两人皆是平分秋色,不分彼此。 他感到伏难陀的真气变得跟之前完全不同,这诡异的僧人的真气飘忽不定,寒非寒,热非热,似摄以推,无隙不入,阴损至极。 而且在这种诡异真气的催动之下,这僧人的招式也变得极为诡异,对方的身体仿佛可以从任何地方弯折,攻击出其不意。 要不是他的神识敏锐,说不得已经着了对方的道了。 “该死!” 伏难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这种梵我如一的物我合一的状态他并不能长久的维持,方才的那几十招几乎已经让他达到了自身的极限。 如果再维持下去,那将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他实在是没想到,这小子不但武功奇特,没有真气,但威力比有真气还霸道,而且战斗天赋极佳,明明一开始交手的时候对敌经验还极其笨拙,但几十招过后,竟然自行成长到了自己都奈何不了,甚至还隐隐处在下风的地步。 “我的潜力还没有挖掘殆尽,我现在才不过练到梵我如一的境界,在梵我如一之上还有着至高无上的梵我不二,我可不能把性命浪费在这里,跟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小子拼命!” 想到这里。 伏难陀心里顿时就生出了退却之意。 这个心思刚一生出,他梵我如一的境界再也维持不住,面对寇仲铺天盖地的拳头,压力顿时增十倍。 不过在此之前,伏难陀就有了预料,他的身子极为诡异的弯折扭曲了一下,正好躲过了寇仲的一击足可以将其打成肉酱的拳头。 伏难陀来自天竺,修炼三脉七轮的查克拉之力,精通古天竺修士的古瑜伽术,这也是他为何在对敌时能频频用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招式进行攻击的原因。 而这些匪夷所思的招式,在需要的时候,自然也可以用来躲避防御。 买了个破绽,用古瑜伽之术躲过了寇仲全力劈来的一拳,伏难陀趁着寇仲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刹那,他的身形猛退,只是瞬息之间,便飞出了七八丈远的距离。 “想跑?” 寇仲见到伏难陀要逃走,他冷笑了一声。 “轰!” 他一拳劈空而出,他虽然没有真气,但是在无比强大的肉身力量加持之下的拳头压爆了空气,空气里爆出了一声轰鸣,随着他的拳头,空气里竟然产生了极为可怖的风压,正在空中的伏难陀身子猛然一震,这位天竺僧人闷哼了一声,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小……小子……咱们后会有期!噗……” 这位天竺僧人虽然被寇仲隔空一拳打伤,但他还是死死的咬着嘴唇,身形丝毫不敢停留,速度飞快的消失在了密林当中。 “呼……” 见到伏难陀逃走。 寇仲身上像是刚洗了一次热水澡一样,无数冒着蒸腾热气的汗水瞬时就从体内渗了出来,他整个人仿佛是虚脱了一般。 他摇摇晃晃了几下,咬着牙坚持着,好容易才没有一头栽倒到地上。 他看着傅君婥,无比疲惫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傅姑娘,应该是安全了。”说完这句话后,他仿佛了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终究是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栽了下去。 “寇神医!”见到这一幕,傅君婥嘴里也发出了一声惊呼。 …… 万里之外的岭南。 宋家磨刀堂内,宋阀的阀主宋缺盘膝而坐,在他的双膝之上,放着一柄极为古朴的长刀,而在他的身侧,则是放着一块深深凹陷了下去的磨刀石。 “差不多了……” 宋缺的目光不偏不倚的盯着一封并未开启的信件,他喃喃自语了一声。 而后,他的双眸中,闪射出了两道无比凌厉的光芒。 第五十六章 天刀出鞘 宋缺面前的这封信便是当初苏信让银龙宋鲁带回来的那封。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这么长时间过去看,宋缺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将这封信拆开。 自从接到这封信以来。 宋缺便闭门谢客,进入这磨刀堂内再也没出去过,他每天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对着这封信磨刀,每天睡醒,他便开始磨刀,一停不停,一直磨到深夜入睡。 到了现在,宋缺磨刀百日,精神气质融为一体再无缺漏,他认为他可以拆开这封信了。 宋缺之所以对这封信如此重视,不惜百日来对家族事物不闻不问,只是磨刀,便是他当时在接触到这信封时感受到了一股他从未感受到的杀意。 这股杀意凌冽入骨,甚至让他有了一种灵魂冻结的感觉。 之后他便每日对着这封信磨刀。 直到今天。 他才认为自己做好了打开这封信的准备。 嗡! 只听到嗡的一声轰鸣,宋缺握住了刀柄,从他的手掌握住刀柄开始,他仿佛是跟整个天地融为了一体,再也不分彼此。 如果不是用眼睛看,而只是用神识察觉的话,便会发现这世上再无宋缺。 宋缺那茫茫无尽的杀机牢牢锁定住了信封。 这信封竟然像是有了生命一样,轻飘飘的浮到了半空当中,而后信封寸寸龟裂,在信封碎裂的同时,一道难以用言语描述的璀璨剑芒从信封中斩了出来。 剑芒的目标正是宋缺。 在这剑芒出现的瞬间,空间都仿佛承受不住这剑芒的威力而变得瑟瑟发抖,但宋缺却像是一尊历经无数岁月洗礼的大理石雕像一般,纹丝不动。 他的眼神里光华流转,无限圣洁。 就在那道璀璨剑芒就要斩到宋缺身上之时,一刀如皓月一般莹白的刀芒从他的手中斩出。 这道刀芒无声无息,光华只是素白之色,只是论外观的话,跟那道无限璀璨的剑芒比起来,自然是不值一提,但这道如月华一般的刀芒跟那道璀璨剑芒相交,这道莹白色的刀芒竟然爆发出了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瞬间便将那道璀璨的剑芒给彻底泯灭。 只是一刹那间。 磨刀堂内的一切光华散尽。 无论是如月华一般,宋缺亲自斩出的那道刀芒,还是从信封里斩出的那道仿佛要把天地都要斩断的璀璨剑芒都不见了踪影。 磨刀堂内一盘狼藉。 四周无论是墙壁还是地面上,出现了无数道深深的刀剑割开的痕迹。 一张信纸漂浮在半空,这张信纸上出现了一条贯穿整张信纸的黑色裂缝,然后无数细小的黑色缝隙从这道长长的裂缝向着四周蔓延。 宋缺看着这张信纸。 信纸上的字迹依稀之间还可以辨认。 “有缘再会。” “呼!” 宋缺看到信纸上的这四个字之后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他收刀而回,那张信纸也如之前的信封一般,寸寸龟裂,化作了无数飞灰。 磨刀堂的大门由外而内被宋缺推开。 宋缺这位宋阀的真正主人迈步而出,在门前侍卫的护卫们见到宋缺出来,马上快步去通报。 不消片刻。 宋阀里大大小小的重要人物便云集了过来。 宋缺的目光依次的扫过众人的面庞,在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宋师道还有自己的心腹宋鲁之后,他开口语气淡淡的问道:“师道跟宋鲁呢?” “大哥,师道跟宋长老去江淮押送物资了,走了有二十余日了。” 说话的乃是宋缺的亲弟。 也是宋阀第二高手,人称地剑的宋智。 “还有一件事弟弟要告诉大哥!” 宋智接着又说道:“那杨广在一个多月之前,被人杀死在了南巡的龙舟之上,动手的是傅采林的三位弟子。” “哦?!” 宋缺听到这话,他脸上不由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他这百日来一直在磨刀堂内闭关,在他闭关之前,便传下了话来,一切外界的消息都不能打搅他。 所以虽然杨广驾崩的消息已经过了一月有余,他今天方才耳闻。 宋缺沉吟起来。 这个消息可以说是打乱了他之前在磨刀堂内做好的计划,宋缺犹豫了一下。 他想了想,说道:“给师道还有宋鲁长老传信,让他们不要跟物资一起南下了,让他们转道去飞马牧场,向飞马牧场订购战马。” 宋智问道:“订购多少?” 宋缺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他们有多少咱们就要多少。” 听到这话之后,宋智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种买卖,恐怕飞马牧场不太愿意干。” “他们不干也得干。” 宋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你让师道告诉商丫头,要么把所有的战马全部卖给我,要么我不再估计跟商老头的交情,我会亲手把她们飞马牧场杀的一匹马都不剩。” 听到自己大哥如此杀伐决断的话,宋智只好点了点头,说道:“遵命。” “还有……” 宋缺接着说道:“让咱们的人不要轻举妄动,现在天下大乱四方混战,咱们岭南原离中原,还算是一块安稳之地,现在咱们最重要的便是保存实力,趁机收留大量难民充实人口……” 说到这里,宋缺也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咱们岭南什么都好,河川沃野遍布,就是人少了些,尤其是汉人,人口才是咱们的当务之急,有了人口,那这天下对于咱们来说,唾手可得。” 宋智听到这话,也是连连点头:“大兄说的极是。” 宋缺又森冷的说道:“你让俚族那些人老实一点,要是他们敢趁着这个时候作乱的话,我就把他们全部诛灭。” 听到自己大哥如此杀意腾腾的一句话,宋智也不由吓的哆嗦了一下。 他感到自己大哥这次闭关出来。 给他的感觉更加恐怖可怕了,要知道,在之前他大哥的武功便已经是大宗师,要是这一次闭关他大哥又一次突破了的话,那该是什么境界? 他就闻所未闻了。 宋缺把事情都吩咐下去之后,他接着说道:“我准备外出一趟,短则半月,长则一年,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阀内大小事务,皆有宋智处断,你们可有异议?” 在宋阀里,宋缺乾纲独断,在场的宋阀大小重要人物皆是点头称命,自然无人敢有异议。 …… 苏信突然抬起头向着南方望了一眼。 他的嘴角微微一翘。 露出了一个仿佛小孩子看到心仪已久的好玩玩具就要到手时的笑容。 一旁的单琬晶见到苏信脸上的这个笑容,她不由疑惑的问道:“苏大哥,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 苏信收回目光,他对着单琬晶笑了笑,说道:“边不负就在前面那个城镇里,你是想要自己亲子杀他,还是让我替你杀他?” “边不负就在那?” 听到苏信的这句话后,单琬晶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杀死边不负,可是她朝思夜想的梦了,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做这个梦,从没想过,她现在会离着这个梦如此的接近。 “我的情报不会出错的。” 苏信淡淡的说道。 他从琉球岛回到中土之后便开始打听边不负的下落,原本像是边不负这种自诩风流儒雅四处沾花惹草的人的下落应该不难打听。 但他回到中土后才知道,边不负竟然被自己那婠婠小师姐给在大庭广众之下阉割了,这段时间以来四处躲藏,根本不敢以自己的面目示人,生怕被相视的人见到后嘲笑。 正因为此。 苏信打听了半天一直没打听到什么消息。 无奈之下。 他只好联系了自己那位小师姐,在阴葵派那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络之下,终究是找到了边不负的下落。 而且除了找到边不负这条丧家之犬外,还意外的捕捉到了另外一条大鱼。 失踪多年的天君席应又重出江湖了。 听到苏信肯定的话语。 单琬晶神情极为激动,显然,她对于亲手杀死边不负这个提议极为感兴趣,虽然从名义上来说,边不负是她的父亲不假,但实际上,她从来没有将这个禽兽当做自己的父亲。 在她的眼中,他只是用残忍的手段虐待自己母亲的亲手,对这个人,她心里只有恨意,而没有丝毫的爱意。 “但我的武功不如他……” 虽然单琬晶心里想亲手杀了边不负想的都快死了,但她也知道,边不负的武功是她所不能企及的,边不负作为阴葵派的长老,武功之高,就算是她母亲跟其比起来都远远不如,更何况她了。 苏信听到这话之后摇了摇头。 他笑着说道:“这不是什么问题,我问的是你想不想,只要你想,那对我来说,便不是什么问题。” “我当然想!” 单琬晶几乎是没什么犹豫,便咬着牙齿,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想,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好!” 苏信笑了一声,他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在单琬晶的额头点了一下。 一朵金色的烈焰出现在了她的眉心之上。 “这……这是什么!” 单琬晶感到似乎是有什么进入了自己的体内,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感到有什么异样,她又扭头对着不远处的一处水泊照了照,发现了自己眉心的那朵闪烁着金光的烈焰形的图案。 “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苏信并没有回答单琬晶的这个疑问,他只是笑着说道:“你去那城镇里的君来楼,边不负就在那里,你不需要怕他,只需要跟他交手就可以了,只要你坚信你能杀了他,你就能杀了他。” 得到苏信肯定的答复后,单琬晶显然是有了极大的信心。 她刚要离开。 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担心的神色,见此苏信笑着说道:“我到时候会在旁边给你掠阵的,你如果不是对手,我就会出手帮你的。” 听了这话,单琬晶才彻底放了心。 她向着苏信点了点头,转身向着那座普普通通的小镇疾行而去。 单琬晶刚刚离开。 一个一身白裙的少女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了苏信的身后,在苏信一旁的阿贞看到这个少女,连忙行礼:“见过婠婠姑娘!” “阿贞姐姐,你跟我还这么见外干什么?” 婠婠对着阿贞笑了笑。 “你回来了怎么不先去见见我?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思念你么?”婠婠看着苏信,语气有些幽怨的说了一句,虽然她嘴里这么说着,但眼睛却带着一丝莫名的情愫。 “太忙了。” 苏信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然后他又问道:“听说你单枪匹马把静念禅院给毁了?” 婠婠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这件事可以说是她平生最大的杰作,现在魔门势头大涨,彻底压过了佛门,可以说就是源于她在静念禅院击退四大圣僧并且将了因斩杀当场的事迹。 “那你可要小心一点了,以佛门的那些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性子,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苏信提醒了一下绾绾。 不过绾绾倒是不怎么在乎的说道:“让他们尽管来就是了。” 说罢。 她看了看远处若隐若现的单琬晶的背景,笑着问道:“那便是咱们师傅的外孙女?” “不错。” 苏信点头。 婠婠又问:“边不负是她的亲生父亲?” 苏信又点头:“不错。” 婠婠这才有些惊讶:“那她要杀边不负,岂不是弑父了?” 苏信仍然是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 听到这话之后,婠婠反而是笑了起来,她的笑容格外的灿烂,她大笑着说道:“好!好!不愧是师傅的外孙女,果然有咱们魔门的风采。” 说罢。 她身子一动,也向着那处小镇飘然而去。 苏信见到婠婠离去,他笑着问了一声:“要不要帮忙?” 婠婠不屑的哼了一声:“区区一个席应罢了,我杀之如杀一狗,何须你出手?” 话音刚落。 婠婠的身影便超过了正在施展轻功疾行的单琬晶,因为婠婠的速度实在是太过,单琬晶甚至都没有发现,方才有人从自己的身旁超过。 苏信听了绾绾的话后摇了摇头。 他扭头对身旁的阿贞说道:“咱们也去看一趟热闹吧。” 第五十七章 边不负死 在城中最大的酒楼君来楼中。 有两人在推杯畅饮。 一人是一脸阴沉之色,一双眸子里不时闪过极为恶毒神色的边不负,他端起一只斟满了酒水酒杯,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在边不负一旁的则是一位中年。 一身青衣,作文士打扮,硕长高瘦,表面看去一派文质彬彬,举止文雅,白哲清瘦的脸上挂著微笑,不知情的人会把他当作一个文弱的中年书生,但只要看清楚他浓密的眉毛下那对份外引人注目的眼睛,便可发觉内中透出邪恶和残酷的凌厉光芒,眸珠更带一圈紫芒,诡异可怕。 如果有熟悉数十年前武林中风云人物的,第一眼便可以认出,此人便是当年那凶威赫赫,能止小儿夜哭的天君席应。 席应淡淡的看了眼一脸阴沉的边不负,他常年不涉中土,这番刚刚从西域回来,就见到了一位之前的老朋友,而看自己这位老朋友现在这幅样子,没有了他记忆中的儒雅从容,他用屁股想,都知道这位老朋友身上,定然发生了什么极不好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轻笑了一声,淡淡的问道:“边兄这次约我相见,到底是为了何事?” “小弟这次跟席兄相见,自然是有事相求!” 边不负眼中闪过一道狠厉阴沉的神色,他将手里喝空了酒水的酒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 席应刚来中土,并不清楚边不负被婠婠阉了的事,他听到边不负的声音尖利,跟他记忆里的不同,素来谨慎的他顿时就生出疑虑,不过他再三观察之下,觉得眼前之人应该不是假扮。 况且自己之前还试过了对方的武功,的确是边不负不假。 放下了心来。 席应才哂笑了一下,他不动声色的说道:“以你我的交情,边兄何必如此客气?有什么事,边兄尽管说便是。” “呸!” 听到席应的这番话,边不负在心底里暗暗的呸了一声,他跟席应都是魔门弟子不假,但他是阴葵派传人,席应是灭情道出身,两方的关系可没那么紧密……他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不过他脸上却露出了感激的神色,口中连声说着:“席兄高义!” 正当边不负想趁热打铁,说出自己所请托之事的时候。 席应却笑着开口打断了他。 席应不动声色的看着边不负,淡淡的问道:“边兄,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兄告知一番,也好解了在下的心头之惑。” 边不负对席应有事相求,对席应的这个要求自然不能拒绝,况且只是解惑容易,此时的边不负也没有什么秘密可以隐瞒。 他大笑一声,声音尖利的说道:“席兄尽管说,只要是边某知道的,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 席应点了点头。 他面色表情,让人看不出他此时心中所想,只听他语气淡然的说道:“席某这次从西域回到中土,并未告知任何人,不知道边兄是从何处得知的?” 席应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看似轻描淡写。 但实际上。 他此时心中已经绷紧成了一条线,这是他最在意的问题。 他当初去往西域,可是被人追杀之下无可奈何的一次逃亡,他在中土是有着大仇人的。 要是他的大仇人知道他回到了中土,那对他来说可就是一桩麻烦事了,当然,他也并不是害怕,他在西域数十年,集西域诸家大成,创出一门名为紫气天罗的霸道魔功。 这门魔门是他平生极得意之作。 在他眼里。 他自创的这门武功,就算是比起天魔策上记载的那些绝学来,都是不遑多让的。 而他不在西域当他的土皇帝,这次回到中土,就是为了找当初的仇人报仇,当初他被人像是一条狗一样追着赶到了西域,这种奇耻大辱,他这一次一定要加倍奉还。 所以,他可不想刚来到中土,大仇还没能得报。 就先遭到自己仇家的暗算。 实际上。 这是席应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 他那两个最大的仇家,一个霸刀岳山一个天刀宋缺,两人皆是世上少有的大豪杰,这两人根本不屑于做偷袭这种偷鸡摸狗之事。 席应觉得自己被逼狠辣,做事不择手段,便把所有人都当成自己,未免小觑了天下人了。 “这个啊……” 边不负听到席应的问话,他不在意的笑了笑。 “席兄应该知道,我们阴葵派的情报网络天下第一,这世上只有我们阴葵派不想知道的秘密,而没有我们阴葵派不能知道的秘密……” 边不负一边为席应斟酒,一边说着。 “席兄这次回到中原的行动虽然做的隐秘,但想要瞒过我们阴葵派的耳目,可没有那么容易。” “是么?” 席应听到这话,心中一紧。 他马上问道:“我回中原之事,除了你之外,阴葵派还有谁知道?” 说完这句之后。 席应似乎是觉得他这话说的太过隐晦,他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你那位掌门师姐知道不知道这个消息?” “她?” 边不负听席应提起祝玉妍,他眼中阴沉之色再次闪过,他冷哼了一声,愤恨的说道:“她怎么会知道?我怎么会告诉她!席兄有所不知,我这次来见席兄,便是为了……” “谁!?” 正在这时。 席应边不负两人面色同时一变。 边不负手指飞快的往身前的酒杯上一弹,那白瓷酒杯立时被他弹飞出去。 而就在他将酒杯弹飞出去的瞬间,君来楼紧闭的大门陡然间被人推开,一道身影从外而内冲到了楼内。 这身影速度极快,手中持着一柄闪亮的长剑,一往无前的向着边不负刺了过去。 叮! 只听到叮的一声。 边不负弹出的那个酒杯对撞在刺来的剑尖上,那人影身子一震,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了身形。 “你是谁!?” 边不负看着来人,这位一位他觉得有些面熟,但无论如何他都想不起自己在哪见过的美丽少女,不过他一辈子祸害的美丽女子多了去了,他哪里能全都记得过来,目光无比阴沉,脸上更是带着酷寒的杀意。 单琬晶方才被边不负用一只就被击退,她的脸色有些发白。 那只酒杯只是边不负匆忙之间弹出的。 上面附着的内力对边不负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但尽管只是边不负九牛一毛的内力,对于单琬晶来说,还是难以承受。 她被那酒杯击飞了后,连退了七八步,又连着运气了即便,方才把翻涌的气血压制下来。 但她现在持剑的手臂微微颤动。 想要再动手,已经是不可能了。 此时。 单琬晶才知道。 自己从小到大,视之为信念,想要亲手将其斩杀的最大的仇人,到底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这真的是苏大哥说的,凭我就能对付的存在?” 边不负的容貌俊雅,是天下间少有的美男子,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祸害那么多女人,但在单琬晶的眼中,此人却是天下最丑陋之人,她只是看上一眼,都会觉得脏了自己的眼睛。 在边不负一旁的天君席应一眼就看出了单琬晶的虚实。 他知道边不负的名声。 他马上就想到了,这应该是边不负在哪里留下的孽缘前来找边不负报仇的,这种事,他自然不会插手。 所以他只是让开在一旁看着,并不插手。 “我不记得你。” 边不负眼神冰冷的看着单琬晶,在他眼中,这个突然出现,想要杀死他的少女已经成了待宰的羔羊,砧板上的鱼肉,他也不急着动手。 他开始在脑海里回忆起来。 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对方,为何这少女会给自己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这段时间我可没搞过这么年轻的女人……” 单琬晶不过十七八岁,边不负思来想去,都想不出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想到最后,他索性不去想了,他管这个女人是谁,自己直接杀了便是。 “算了,想这么多做什么!” 说罢。 边不负摇了摇头,他身子一晃,整个人便如同一阵风一般飘到了单琬晶的身旁,伸出一根手指来,一点怜香惜玉也没有的对着单琬晶的额头戳了下去。 以他的武功,这一指戳下去,定然能把单琬晶的脑袋戳个粉粹。 “我要死了?” 看着边不负向着自己额头戳来的那根手指,单琬晶的脑海里突然涌出了一股绝望的感觉。 她虽然很想躲开,但身子根本就不停使唤。 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流下。 她的无数记忆从脑海里飞快的闪过,她不想死,她还没活够,她想到苏信那伟岸如同天神一般的身影,她疯狂的向着苏信的身影祈求着救命。 但这些努力都是徒劳。 边不负的手指还是戳在了她的额头上。 “咦?” 边不负的手指在戳到单琬晶白皙的额头的时候,他面色陡然一变,嘴里惊咦了一声。 一道金光从单琬晶额头上涌出,这股金光挡在了边不负的手指之前,而边不负无论如何催动内力,都无法让自己手指再前进一丝。 “想不想杀了他?” 苏信温和的声音在单琬晶的耳边响起。 这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单琬晶绝望的眼神里闪过了一道希翼的神色。 她忙不迭的点头:“想!” “好!” 在得到单琬晶的回答之后,那温和的声音也立刻回应了一声,然后单琬晶突然看到,自己的身体动了起来。 自己的身体仿佛失去了自己的控制。 自行动了起来。 她自己就像是一个寄居在自己身体里的过客,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自己’此时用的是他们东溟派的剑术,这门剑术她用过了无数次了,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门剑术竟然有着这么强大的威力。 ‘自己’现在用着的还是自己能够使用的真气。 但是剑术,却完全超越了她所能理解的范围,之前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边不负,竟然在‘自己’施展的剑术之下,左支右绌,只是几招过后,便露出了败像。 “嘶……” ‘自己’一剑从边不负胸前划过。 要不是边不负反应迅速,方才这一剑便可以直接将其斩成两截。 不过边不负即便是躲过了被一剑斩成两段的结果,但他胸前的衣物也被这一剑划开,殷红色的血水从胸前被划开的伤口中喷涌而出,瞬间便染红了边不负上衣。 “你到底是谁!” 边不负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之前还像是一只鸡子一般,任自己杀戮的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位可以索取自己性命的可怕修罗。 单琬晶听到边不负的这句问话,她停住了手里的招式,淡淡的说道:“我叫单琬晶,我母亲叫单美仙。” “东溟夫人……” 边不负面色微微一变,他咬牙说道:“在下跟你们东溟派可是素无仇怨……” 单琬晶不管边不负嘴里的说辞,她自行说着。 “我的姥姥是祝玉妍。” “什么!” 边不负听到这话,面色大变,此时他已经知道了眼前之人的神色,他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但单琬晶话音刚落,再一次挺剑直刺。 边不负大叫:“你不能杀我,我是你的……” 不过边不负这句话还不等说出来,单琬晶手中的长剑便从边不负的嘴巴里通入,直没剑柄,边不负的眼中也彻底失去了光泽。 在亲手杀死边不负的刹那。 单琬晶又重新控制回了自己的身体,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她朝思暮想,想要亲手杀死的仇人,他眼睛瞪的很大,死不瞑目,她亲手杀死了自己最想杀的人,她应该大笑,应该高兴,应该兴奋,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笑不出来,高兴不出,也没有丝毫兴奋。 甚至连大仇得报后的快感都没有一分。 “那女人好厉害!我才几十年不在,这中原怎么就出了这么可怕的怪物!” 席应此时已经从酒楼里逃了出来,他自创紫气天罗大成,集西域绝学为一身,一身修为,已到宗师绝顶,他的目光比边不负可强得多。 他自然瞧得出来,那少女斩杀边不负时用出的剑术,其对武道的理解,更胜过他一筹。 这样的对手,他是绝不想面对的。 “谁!” 就在这时。 席应看到在前方不远处正有一位白衣赤足的少女正一脸嬉笑的看着自己,他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自己的脚步,他从这个白衣赤足的少女的身上,感应到了一股极为可怕的气息。 第五十八章 紫气天罗 席应几十年不涉中土所以他并不认识婠婠。 婠婠听到他疑惑的声音,笑着说道:“在下阴葵派婠婠,阴后正是家师。” “祝玉妍的弟子?” 听到此话,席应心里顿时一惊,他眼睛马上眯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戒备的神色,他自己跟祝玉妍倒是没什么仇怨,不过祝玉妍跟他的一位大仇人关系可是极为暧昧。 在几十年之前。 他跟霸刀岳山因为一些小事登门溺战,结果素来自负的他以一招惜败在岳山的手里。 他含恨之下,寻找了一个岳山不在家中的机会。 将岳山满门屠杀殆尽。 从此之后,便跟岳山结下了这份血海深仇。 而岳山跟祝玉妍的关系,他可是有所耳闻的,据传这两人关系极为暧昧,祝玉妍甚至还为岳山诞下了一女。 想到这里。 席应悄悄运转内劲,他沉下声来,低声问道:“可是你师父让你来的?” 在他想来,对方也只能是祝玉妍派来的。 毕竟自己并不认得对方,对方应该跟自己也是素未谋面。 “那倒不是。” 婠婠笑着摇了摇头,她一边说着,一边弯腰从路边采了一朵鲜艳的素白色花朵,放在鼻下轻轻嗅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番姿态,更是让席应心生不满。 他毕竟是前辈。 再加上他心胸也算不上开阔,婠婠的这种所谓,分明是没把他这位前辈放在眼中,不过他感受到婠婠体内的那股强悍气息,他只能把这份不满按在心头。 他还是少跟对方起冲突的好。 毕竟他从刚才那来杀边不负的少女身上知道,当今武林,跟他离开的几十年之前已经大为不同。 谁知道这个祝玉妍的弟子,还隐藏着什么杀招。 “不是?” 席应听到婠婠的回答,他眉头马上一皱,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他几乎是想都不想,便厉声问道:“难道是岳山让你来的?” 他一边厉声大喝,一边向着四周环顾。 虽然他创出紫气天罗之后,自负已经足够跟当初把自己追成丧家之犬的宋缺并肩而立,区区一个岳山,他已经不放在眼里,但是一想到当年自己曾败在对方的霸刀之前,他未免还是生出了一丝慌乱来。 不过四周一片寂静。 他也没有感受到任何潜藏着的高手。 “岳山?何出此言?” 婠婠听到席应的话之后,脸上倒是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她没料到为何对方会突然说出岳山来,要知道,岳山这个名号已经很多年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了。 况且,这个天刀宋缺之前的天下用刀第一人,跟她们阴葵派又有什么关系。 “看来不是了……” 见到婠婠的这个反应,席应心里顿时就松了一口气,看这位祝玉妍弟子的神情,他就知道,对方应该是不清楚岳山跟祝玉妍的关系的。 “以祝玉妍的性格,她恐怕也不会把这种事跟自己弟子说……” 席应默默的想着。 “不跟席前辈浪费时间了……” 婠婠生了个懒腰,她把刚采摘的那朵鲜花随手抛到了地上,她笑着对席应说道:“我现在代表阴葵派给席前辈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便是归顺我阴葵派,从此之后听我调遣……” “第二个选择,便是死在这里。” 听到婠婠的这话。 席应怒极而笑,他瞪大眼睛看着仍对他嬉笑着的婠婠,用一种极为不敢置信的语气说道:“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怎么敢这么对我说话!” 婠婠对于席应的愤怒并不以为意,她淡淡的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是天君席应,魔门灭情道的传人。” “哈哈哈!” 席应听婠婠完整的说出自己的身份,他大笑了三声,此时他的眼中已满是怒火。 “你刚才说的,是祝玉妍的意思?” 甚至他连阴后的尊称都不用,竟然直呼起了祝玉妍的名讳。 “我师傅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婠婠听到席应直呼祝玉妍的名讳,她面色勃然一变,席应甚至都没瞧到婠婠是如何动手的,他的左脸颊顿时传来一股大力,他身子竟然不受控制的向着右侧飞了出去。 席应在半空中翻滚了数圈方才落到地上。 “呸!” 他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水,血水中竟然还夹杂着两颗牙齿。 他一脸惊恐的看着婠婠。 他刚才根本就没看到对方是怎么动手的,自己竟然就被这少女给一耳光打飞了出去。 “这是一个警告,你胆敢再对我师傅毕竟,下一次,我动手可就不会这么仁慈了。”婠婠看着席应,淡淡的说了一句。 说罢。 婠婠又说道:“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吧,是归顺我们阴葵派?还是死。” “原本我这门武功是给宋缺留着的……” 席应本就是心胸狭窄之人,当初就因为一招惜败给岳山,他不惜把岳山全家用极为残忍的手段残杀殆尽,现在他被婠婠如此羞辱,哪里还能忍得住。 婠婠方才展现的武功的确是高,只是速度这一项上,就远远的胜过他,不过他自创的那门紫气天罗,正是用来克制正是这种快若闪电身法的武功的。 席应一边说着。 他的双眸之外突然泛起了一圈紫芒。 眼里隐隐的闪烁着金光。 这是他已经把紫气天罗运转到了极限,才会显露出来的紫瞳火睛,他的身体,也逐渐的开始披上了一层紫色的外衣。 他自创的紫气天罗这门武功,虽然名字里有紫气二字,但实际上,紫气二字并不是代表真气。 而是代表运转这门武功时,皮肤所产生的变化。 这是当年他被宋缺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后,逃亡西域,花费数十年时间潜心研究西域数十国的武学,才创出的一门盖世绝学。 这门绝学,是他用来回到中土找当初在他眼中,强如天神的宋缺报仇用的。 对于这门武功,他有着极高的信心。 “咦?” 婠婠此时也注意到了席应的变化,她的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好奇的神色,以她的修为,自然察觉到了那一道道,如同波纹一般,不断的以席应为中心,向着四周不断扩展的气劲波动。 不过她并没有阻止。 以她独斗四大圣僧,在静念禅院手刃了了尘的武功,天下间除了那个到现在她都不知道深浅的小师弟之外,她谁也不放在眼里了。 她倒是想看看,这位魔门前辈到底有什么本领。 况且她还是想要收复对方当做自己的手下的,她奉师命掌管阴葵派之后,在派内进行了手段极为残酷血腥的清洗。 之前对她师傅的命令阳奉阴违的一些长老,尽皆被她杀了个一干二净。 现在她可以动用的人手有些捉襟见肘。 这席应,正好用来补充她的人手,既然要收服对方,那自然要把对方打的心服口服才行。 所以,她便站在一旁,任由席应施展这门在她眼里有些意思的武功。 “你这门武功叫什么名字?倒是有些像我们阴葵派的天魔气场……”婠婠看着四周被席应用散发出的气劲布置好的层层气网,她笑着问了一句。 “紫气天罗!” 席应冷笑着的说了一声。 他身影一闪,便向着婠婠扑杀了过去。 席应手指连点三下,瞬息间便有三道劲力,向着婠婠隔空打去,这三道气劲最诡异之处便是先发出者缓,后发出者迅疾。 这样一来。 这三道气劲会同时及体。 而这种操纵气劲快慢由心的本领,也展示着席应的修为已然到了宗师之境。 这三道充满了破坏气息的灼热气劲分别攻向了绾绾的三处大穴,三道气劲交错而成一朵莲花的模样,如同天罗地网一般,将绾绾整个笼罩了进去。 看着眼前这位祝玉妍的弟子面对自己的攻击竟然不闪不避,就要被自己打出的三道气劲击中,席应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在他想来,无论修为多高,哪怕是到了大宗师的级别,被自己的这三道莲花气劲击中,也要身受重伤。 而他施展出天罗紫气布置的天罗地网,便可以牵制绑缚敌手的动作,将吐出丝劲以柔制刚,令对手陷入死地而不自知。 “我赢了!” 席应的心头刚闪过这个念头。 他便看到了他一生中最恐怖的一幕。 “就这点本事么?” 只见那位祝玉妍的弟子绝美的面孔上先是露出了一丝轻蔑至极的笑容,然后她伸出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 他只看到这只洁白如玉的手掌轻轻挥动了一下,如同一个人在驱赶苍蝇。 那只手只是轻轻的一拍。 他击出的那三道志在必得的气劲以及遍布四周的紫气罗网,就像是腐烂不堪的朽木一般,被这只手掌如同摧枯拉朽一般摧毁殆尽。 “噗!” 他布下的紫气天罗被一扫而空,席应身体巨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时,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女有多么恐怖。 这完全不是他能应付的对手。 “逃!” 逃命这个念头,是席应脑海里唯一生出的想法,他几乎是想都不想,转身便跑,头都不敢回望一下。 不过他刚逃出了几步,他便瞧见,那个白衣赤足的少女,已然拦在了他将要逃走的路上,正用一种嘲讽的目光看着他。 席应马上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仍旧是没跑出几步。 那个白衣赤足少女的身影,亦是拦在了路的前方。 “饶……饶命……” 席应看到少女缓缓向他走来,恐惧蔓延了他的全身,他本就贪生怕死,否则也不会在西域躲藏几十年不敢返回,他在婠婠强大的气场下终于坚持不住,扑通一声颤抖着身体跪伏在地,头都不敢抬起,向婠婠乞求起饶命来。 婠婠来到席应身前,她俯视着这位魔门高手,脸上露出一丝遗憾的神色来。 她没想到这位在魔门里声威赫赫的人物,竟然如此贪生怕死,不过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她也不在乎这些了。 “你只要遵从我的命令,我便不会杀你。” 说罢。 婠婠随手将一粒药丸扔到了地上,她瞥了席应一眼,淡淡的说道:“吃了它。” “是……是……” 席应不敢犹豫,他连忙捡起身前的那枚婠婠扔下的药丸,也不管药丸上沾着的泥土,想也不想的一口将药丸吞下。 至于这药丸有什么害处,席应想都不去想了。 见席应吃下了药丸。 婠婠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微笑道:“这药丸是我炼制的秘药,若是每年不能服下我特制的解药,那……呵呵,你肯定不会想知道是什么后果的。” 婠婠收服了席应,她心情显然不错:“你先滚吧,如果有事,我会联系你的。” 待席应离去之后。 苏信出现在了婠婠的身后。 他有些疑惑的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制药的天赋?”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婠婠白了他一眼,然后她突然笑了起来,“你还是去看一下师傅的那个孙女吧,你让她亲手杀死亲生父亲,未免对她太残忍了一些。” 苏信听了这话却摇了摇头:“这是她自己要求的。” 他虽然这么说着。 但还是身影一闪,只是眨眼之间,他便来到了那座酒楼,在酒楼当中,刚刚手刃了边不负了单琬晶双眼无神的跪坐在地上,而边不负的尸体就在她的身旁。 “后悔了?” 苏信来到单琬晶身旁,低声问了一句。 这句话让单琬晶的身子猛然一震,她抬头看到是苏信,她一下子扑到苏信的怀里,眼里如同决堤的黄河之水一般,从眼眶中喷涌而出。 单琬晶一边哭泣,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我……我好害怕……好害怕……” “不用怕。” 苏信伸手抚摸着单琬晶的秀发,他微笑着说道:“有我在你身边,你不需要害怕,从此之后,这世上没人能伤的了你。” 听了这话,单琬晶抱着苏信抱的更紧,哭的也更加猛烈了。 “你就是这么欺骗小姑娘的?” 这时。 苏信耳中传来了婠婠的声音,他淡淡的向着酒楼外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婠婠的身影,他同样束声成线,对婠婠说道:“我可没有骗过你。” 第五十九章 交谈 单琬晶诛杀边不负,婠婠收服天君席应为己用已经是昨日之事。 到了第二日。 苏信跟婠婠在一处悬崖上凭高而望。 “没想到师傅她竟然把阴葵派都交到了你的手上。”苏信看着悬崖下的景象,淡淡的对自己这位小师姐说了一句。 “这没什么。” 婠婠摇了摇头。 她看了苏信一眼,眼中光波流转,低声说道:“师傅她最想干的其实是找石之轩报仇,这次知道了石之轩重出江湖的消息,再加上你让师傅练成了天魔大法的第十八层,她哪里还能忍得住。” “说的也是。” 苏信听了婠婠的话后他不由点了点头,他有些遗憾的说道:“邪王他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可能就是辜负了师傅对他的一往情深,他如果真死在师傅手里,也算他咎由自取。” “呵呵。” 婠婠听了这话,她却斜瞥了苏信一眼,她轻笑着,话里有话的说道:“那你要是将来辜负了我,我是不是要像师傅这样,也要对你非杀之而后快?” “我们不一样。” 苏信看着婠婠,他伸手替婠婠理了下头发,淡淡的说道:“你杀不了我。” 这话让婠婠十分生气。 她扭过了头不去看苏信,只是赌气般说道:“我是杀不了你,但我可以杀你身边的女人……”她一边说着,一边斜着眼看向了不远处的单琬晶。 她的眼神冰冷:“比如说师傅的这位外孙女……” 苏信听了后只是笑了笑,他淡淡的说道:“你杀不了她。” 婠婠之前目睹过单琬晶是如何杀边不负的场景,一开始的时候单琬晶完全不是边不负的对手,但突然之间单琬晶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虽然用的武功还是单琬晶会的那些,但论起威力来,跟先前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而边不负在这样的单琬晶面前根本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只是区区几招,便死在了剑下。 以婠婠现在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来,杀死边不负时单琬晶用出的剑招虽然普通,但其举手投足之间,实际上蕴藏着的是大宗师级的剑意。 以大宗师级的剑意驾驭的剑招,自然不是区区一个边不负能抵挡的了。 但这样的剑术,对现在的婠婠来说。 还是不太够看的。 “我能杀了她。”这话婠婠说的很肯定。 苏信听了后,却摇了摇头,说道:“我说了,你杀不了她。”说着,他伸手抬起了婠婠的下巴,将她的头扬了起来,婠婠想要挣脱,但她突然发现,她身体动都动不了一下。 “小师姐,答应我,别做让我失望的事。”苏信微笑着对婠婠说了一句。 婠婠从苏信的眼中看出了一抹森冷的杀意,这股杀意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灵魂都快要被冻结的感觉。 这种生死都被人掌控在手里的感觉让婠婠觉得极为屈辱。 她武功大进以来。 从来都是生杀予夺,皆由其心。 现在她才知道,虽然她现在已经有了胜过大宗师的武力,但跟苏信的距离,仍是天壤之别,甚至她跟之前一样,连自己这个小师弟的背影都看不真切。 自己小师弟的修为到了什么境界,她不敢去想,也没法去想。 那已经是远超她理解范围的存在了。 她用无比委屈的目光看着苏信,伤心的哭了出来:“你竟然为了别的女人要杀我……” “哎。” 苏信见到婠婠哭了起来,他就是一阵头大,他是最见不得女人哭的,他叹了口气,解开了对婠婠的禁制,说道:“如果有人敢拿你威胁我,我也会像现在一样的……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婠婠听了这话,哭声才逐渐止住。 实际上她刚才哭泣,除了真的感到委屈之外,更多的还是装出来的。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眨眼间又恢复成了之前那个高冷妩媚并存,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无限诱惑之力的阴葵派圣女。 苏信突然问道:“你选好了代言人了么?” “没有一个可堪一用的。” 婠婠有些失望的说了一句,这几个月来,她走遍了几十个州郡,暗中观察了数不清的义军领袖,但没有一个能进入她的法眼。 这些人都是一些扶不起的阿斗,如果在这些人的身上投入她们阴葵派的资源,那最后终究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时。 婠婠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突然看了苏信一眼,她笑着说道:“……不过我现在倒是发现了一个。” 苏信有些好奇的询问:“哦?谁?” “你。” 婠婠淡淡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听到婠婠的答案。 苏信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说道:“我对争霸天下没什么兴趣。”这话并不是苏信说谎,他不喜欢做同样的事,争霸天下这种事他许久之前就做过一次了,再来一次,根本就不会让他产生丝毫的兴趣。 而没法让他产生兴趣的事,他是不回去做的。 “可惜……” 婠婠听到苏信的回答之后,她也叹息了一声,对她来说,苏信是最好的人选,但可惜的是,她的这个小师弟根本就不会让他如愿。 “你用这种眼光看着我干什么?”苏信看到婠婠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不由问道。 婠婠从苏信的身上收回目光,然后她看向了不远处的单琬晶。 她突然笑着问苏信:“你知道师傅她老人家为何要把自己的外孙女送给你么?” 苏信问:“为什么?” 婠婠白了苏信一眼,笑着说道:“以你的才智难道想不出来?” 这话让苏信沉吟了起来,他有些拿不准的说道:“你说的不会是师傅她想要让我跟……” 苏信没有把话说完,便停住了话头。 不过婠婠却没在乎那么多,她笑着说道:“没错,自从你叛出师门之后,师傅就觉得天下之人皆入不了她的法眼,既然你不愿意去争霸停下,那就让你的孩子去争霸天下也是一个不错选择。” 苏信闭嘴不言。 他之前其实已经想到了,否则的话,自己那师傅,这么多年没联系过她那女儿外孙女,怎么可能突然心血来潮,要把自己的外孙女送给自己呢。 婠婠此时的眼睛很亮。 她似乎是想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她用无比坚决,又别有他指的语气说道:“师傅有师傅的打算,我也有我的打算,我是不可能支持你跟其他女人的孩子成为天下之主的。” 第六十章 飞马牧场 苏信一路往竟陵郡赶去的时候,他一路上不时的想起婠婠与他在分别之前的温存时刻。 他即便有过很多女人,但婠婠给他的体验也是最特殊的一个。 那感觉让他流连忘返。 他想起分别时婠婠说的要为他生一个孩子的话,他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来,他并没有告诉婠婠,对于生命形态已经升华了的他来说,想要生出一个子嗣有多么困难。 想要一次就成功,跟买一次彩票就中强力球的概率差不多。 但是跟婠婠的那份温存,确实让他难以忘怀。 “苏大哥,我们到了!” 单琬晶跟阿贞连着叫了苏信数声,苏信方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他对着两女有些歉意的笑了笑,然后才抬眼顺着两女指示的方向望了过去。 前方不远处是一道东西走向的山谷,沿着山谷里的山道走上一会,便会感到山谷里的空间在不断变得阔大起来。 到了山道的尽头。 便会看到一处极大的山谷草原。 这处草原在一个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沃野之上,因为四周都被崇山峻岭包围起来的原因,气候十分吻合,在山谷之外是落叶纷飞的萧瑟晚秋,但在这山谷草原上却绿草茵茵仿若春夏之季。 一些牧人在这片草原上休闲放牧,牛马成群。 山谷之外的天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谁想到在这崇山峻岭之间,竟然还有着如此一处宁静祥和的宝地。 苏信带着两女在草原上骑马而行,在远处,他依稀可以看到几座木制的瞭望高塔。 这些望塔上的人显然是看到了苏信三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通知的讯息,不多时,苏信便看到二十多为身穿玄甲的骑士向着他们三人飞奔了过来。 这二十多骑将苏信三人团团围住。 他们的手中都拿着三四丈长的长槊,目露凶光的看着苏信三人。 “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这群骑士领头的是一位身材魁伟的秃顶男子,他面容凶恶,看了苏信一眼后,语气凶狠的问了一句。 “在下姓苏,这番来此是想跟商场主见上一面,商讨一些事情。”苏信对这几人的无礼举动并不在意,他用眼神制住显然面露不满之色的单琬晶,笑着抱拳拱手对那位身材魁伟的秃顶男子说了一句。 “想见小姐?” 那魁梧的秃顶男子听到苏信的话后,脸色一沉,他厉声喝问:“你们是江淮杜伏威的人?” “不是。” 苏信摇头否认。 “那你们是隋廷的人?”那魁梧的秃顶男子又问。 “不是。” 苏信仍旧是摇头否认。 那魁梧秃顶男子见苏信继续否认,他便又问了数次,但是得到的答案,跟前两次一般无二,最后他只好问道:“那你们是谁的人?” “在下苏信,这个名字,阁下应该听过吧。”苏信笑着问了一句。 “苏信!” 听到这个名字,这位身材魁伟的秃顶男子身子猛然一阵,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惧之色,他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苏信几遍,这才有些惶恐的开口道:“可是阴葵派阴后的那位弟子?” 人的名树的影。 苏信击杀了高句丽的那位大宗师之后,整个武林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正是在下。”苏信笑着点头。 得到苏信肯定的答复之后,这秃顶男子不敢怠慢,他连忙拱手说道:“在下商震,乃是飞马牧场的官家,先前还请苏公子恕罪,在下确实不知是苏公子亲临,这段时间来我们飞马牧场闲杂人等实在太多,我们这般询问,也是没有办法。” 说罢。 他手臂一挥,对身旁的几位骑士吩咐道:“你们领着苏公子三人去牧场……告诉小姐,就说有贵客来访!” 吩咐完后。 他又对着苏信恭敬的拱了拱手:“苏公子请先行一步到牧场去,等我巡视完了这片牧场,再回牧场给公子敬茶!” “不急。” 谁想到苏信此时却笑着摇了摇头,他向着联通这片谷内草原的那条山道往了一眼,他仿佛从空无一物的山道上看到了什么一般,两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神色。 苏信淡淡的说道:“我这番来的匆忙,还没有给你家小姐准备什么礼物。” 那商震连忙说道:“苏公子能来我们飞马牧场便是我们飞马牧场蓬荜生辉了,哪里还需要什么礼物。” “哈哈!” 苏信听了商震恭维的话后笑了起来,他淡淡的说道:“商管家这是哪里话,苏某不是不通礼数的人,这次来也是有事麻烦你家场主的,既然是有事相求,那哪里能不带上礼物?” 说完。 他伸手指了指那处山道。 “况且这礼物自动送上门来,也不需要在下多费力气了。” 苏信话音刚落。 果然。 在那进入谷内草原的山道入口处出现了一大片乌压压的黑影,在看到这些黑影之后,在感到地面上传来了震动的感觉。 那些黑影少说也有着一二百人,每人都穿着铠甲,持着利刃,他们一进入这片草原,便呼喝着驱赶起了牛群跟马群,那些原本还在悠悠闲闲的放牧的牧民也都无比惊恐的向着商震这里逃了过来。 “四大寇!” 在看到这些人之后,商震的面色大变。 他嘴里刚刚来得及惊呼一声,骑着快马飞驰涌入到草原数百名骑兵便把他们这二十多骑团团包围了起来,从这数百位凶神恶煞的骑士中走出了一位骑着棕色骏马胖汉。 这胖汉只有五短身材,一脸横肉,他瞥了一脸苍白的商震,然后便把目光转移到了苏信身旁的单琬晶阿贞两女身上。 “在这穷乡僻壤,除了商秀珣那丫头外,竟然还有这等角色!” 这胖汉目光肆无忌惮,眼中露出一丝淫笑。 单琬晶被对方那色眯眯的眼中看的怒火中烧,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锵的一声,将手里的长剑拔了出来。 没想到这一番拔剑。 更让这胖汉露出了如痴如醉的神色,他怪笑着说道:“向爷我就喜欢这种脾气烈一些的。” 商震这时催动了一下胯下的骏马,行到苏信身旁。 他压低声音说道:“苏公子,此人乃是四大寇里排行第四的寸草不生向霸天,为人极其贪花好色,别看他其貌不扬,但一手夺命飞环,武功厉害的很!” “商震,你他么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 向霸天见商震在苏信的身旁低声说着什么,他脸上顿时露出不愉之色,,他一边说着,一边扬了扬手臂,他身旁的一群骑士马上就挽起了手里的长弓,弓弦上搭着的箭矢瞄向了商震等人。 见此一幕。 商震额头上不由渗出了一层冷汗,在这么近的距离,被这么多箭矢瞄住,即便他武功再高,恐怕也难以幸免了。 向霸天见商震被自己吓住,他满意的笑了起来。 “商震,你他么给老子听好了,我大哥没工夫跟你们飞马牧场啰嗦,今天我来只是通知你们那小美人场主一声,离着我大哥开出的最后通牒的期限还有三天,三天之内你们最好交出飞马牧场的控制权,我们四大寇不伤你们性命,否则的话……嘿嘿!” 向霸天说完冷笑了一声。 虽然他没有说出否则后面的话,但只是一想,也便知道了。 说完之后。 向霸天那色胆包天的眼睛又落到了苏信身旁的单琬晶两女身上,他对着商震摆了摆手,说道:“姓商的,你可以滚了,回去跟你们那美人儿场主说一声……” 说着,他指了指单琬晶二女,舔着嘴唇说道:“不过这两个女人必须得留下陪向爷我喝上一杯酒才能走!” 这时。 苏信叹息了一声,他对身旁的商震说道:“有些可惜了。” “可惜?” 商震被苏信的这话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有些茫然的看着苏信。 苏信也不去管他,他只是摇着头继续说道:“我原本想把四大寇的人头一齐送给你家商场主当做见面礼的,谁想到他们才来了一位,一次只能杀一个,你说可惜不可惜?” “什么!” 听到此话,商震面色大变,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眼前苏信的身影却依然变成了一道幻影,消失在了眼前。 “四爷!” 正在商震震惊之时。 他耳中突然听到四周传来无数惊呼之声。 他连忙扭头望去,只见苏信骑在先前向霸天的那匹骏马之上,手里提溜着一颗正在滴答滴答不断滴着血水的脑袋,而向霸天的无头尸体正伏在马匹之下。 “接着!” 苏信这时对商震微微一笑,同时手臂一扬,便把手中那颗向霸天的脑袋向着商震扔了过去。 “给四爷报仇!” 那些四大寇的手下此时也回过了神来,他们看向苏信的目光无比凶狠。 他们也没想到,在他们的重重保护之下,竟然有人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就把他们保护在中间的人给当中格杀了,不过此人现在已经被他们团团围住,这杀死他们四爷的人想从他们的包围中离去,那是痴心妄想。 “放箭!” 随着一声大喝,瞬间便有上百只羽箭向着苏信射了过去。 苏信见了只是摇了摇头。 他甚至都懒得闪躲,那些射向他的羽箭就在临近他身前一丈的时候像是受到了什么莫名力量的掌控,竟然以比先前射来快上一倍的速度,沿着原路又射了回去。 “啊!” 只听到无数声交织在一起的惨叫声连续响起。 那些四大寇的数百名骑士们,竟然瞬间便有着近百人齐刷刷的从马匹上摔倒在了地上。 而苏信此时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柄长槊,他催动着胯下的骏马,对着那些包围着他们的骑士来回冲杀了几次,几十人被他手中的长槊刺死在马上。 整个包围圈也被他给冲了个七零八落。 那些四大寇的骑士们便在一片惊恐的叫喊声中,做鸟兽散去了。 “商总管,我这份礼物你还算满意?” 那些四大寇的骑士四散而逃之后,苏信也没有追赶,他催马回到商震的身旁,将手里的那柄长槊还给了一名空着手的牧场骑士,笑着问了商震一声。 商震有些恍惚的看了眼四周遍地的死尸,他的神情有些恍惚,在听到苏信的问话之后,他才猛然惊醒过来。 他苦笑了一声,说道:“谢过苏公子这番解围了。” 说完之后,他神情明显是有些闷闷不乐,脸上还露出了一丝颇为担忧的神色。 苏信见此哪里还不知道对方心里所想,他对商震笑着询问道:“商总管可是在担心其余的三位四大寇?” 被苏信说中了心事。 商震点了点头,他有些忧虑的说道:“苏公子有所不知,这四大寇在江南一带名声极大,这次公子你杀了四大寇里的一位,四大寇必然会把此事怪罪到我们飞马牧场上……” 话说到此,商震才觉得有些不妥。 他连忙道歉道:“苏公子,在下万万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那四大寇……” “此事请商管家放心。” 苏信笑了笑,他不在意的说道:“我之前便跟你说了,我这次来飞马牧场便是对你们商场主有事相求,这四大寇,便是在下的一份礼物,现在这份礼物我才不过送上了四分之一,余下的那四分之三……呵呵,他们不来便罢,他们要是敢来,那我正好将这份礼物给商场主凑齐。” 听到苏信的话,又想到苏信在武林上的赫赫声威,再加上这一地的尸首,商震知道自己身旁的这个年轻人说的不是假话。 但他也知道。 对方此番在他面前大开杀戒,显然不是像他说的,只是杀了四大寇,给自家小姐送上一份礼物那么简单。 这是在示威! 商震转瞬间就知道了苏信的目的。 对方当着自己的面,举手投足之间便将四大寇的精锐士兵杀的溃不成军,这既是在向着他们飞马牧场示好,更是在对他们飞马牧场进行一种无声的威胁。 “我既然能杀四大寇,那自然能杀你们飞马牧场!你们最好不要拒绝我的好意,否则的话,这份好意变成恶意,不是你们飞马牧场能承受得起的?”商震扭头看了眼一脸微笑的苏信,虽然对方脸上的笑容如和熏得春风,但他的心底却无比森寒。 这个年轻人来他们牧场到底是福还是祸,他也说不准了。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六十一章 商秀珣 看着苏信脸上温和的笑意。 商震心中的忧虑愈加的浓重,他心内凛然,根本就无法对苏信说出拒绝的话语来,况且四大寇来袭这等大事,他也要速速报告给牧场内的众人,如何应对,还需要牧场内的人商议之后才有定论。 故而商震领着苏信三人回到牧场的路上一言不发,沉默着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而苏信并不去管他,只是欣赏着去往牧场路上的美丽风光。 “公子,这里真漂亮!”这一路上的风光令人心旷神怡,就连向来少言的阿贞都忍不住赞叹了起来,而单琬晶也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是很漂亮。” 苏信也表示赞同,这片处于深山山谷里的草原确实仿若一处世外桃源。 这一路上醒来,至少有着十多个大小不一的湖泊像明镜般贴缀其中,碧绿的湖水与青翠的牧草争相竞艳,流光溢彩,生机盎然,美的足可以得令屏息赞叹,无论从任何角度看去,草原尽头都是山峰起伏连接,延伸无尽。 “飞马牧场到了!” 在草原的尽头地势较高之处,倚着那陡峭如壁的万丈悬崖,建有一座无比恢弘的城堡,在城堡之前,还有一条小河蜿蜒而过。 一座哨塔上的望手看到了商震苏信一行,那座哨塔上顿时升起了一面画着奇怪图案的旗帜。 在见到这面旗帜之后。 商震身旁的一位骑士也挑起一面旗帜迎风舞动了一下。 苏信瞧了一眼,马上就知道,这肯定是这飞马牧场用来通信的手段。 果然。 在双方用旗帜交流过之后不久。 地面上传来一阵震动之声,苏信见到,有二三十骑武士,从飞马牧场的城堡中骑着骏马冲出,向着此处而来。 这些人脸上带着戒备的神色,领头的是一位独眼大汉。 “苏公子,我来为您介绍一下,这位我们飞马牧场的二执事柳宗道!” 商震一脸笑意的替苏信介绍了一下这新来的二三十骑首领的身份,又紧接着对那独眼大汉说道:“柳执事,这位是苏信苏公子。” 苏信的名号现在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柳宗道的脸上瞬间便露出了戒备的神色,而这时商震催动着马匹来到柳宗道的身旁,伏在这位飞马牧场二执事的耳旁低声说了几句。 柳宗道面色瞬间大变。 他连忙对着苏信拱手抱拳,语气颇为感激的说道:“谢过苏公子替我们飞马牧场解围,还请公子先行到牧场歇息。” 苏信笑了笑,说道:“我来是想见一下贵场主。” 柳宗道点了点头,说道:“请苏公子放心,苏公子您击退了四大寇,对我们牧场来说是大恩,小姐她定然会见苏公子的。” 说罢。 柳宗道前面带路,他带来的那些武士将苏信三人围在中间,这些人的手掌都按在了腰间的兵刃上,一言不发的继续向着那座城堡行去。 苏信看了看将自己包围起来的骑士,他不以为意的笑了一声。 听到苏信的笑声。 商震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他先前见过苏信的本事,他自然知道,要是苏信想要动手,这二三十名武士又有什么作用。 这一路上少说还有着十几座望楼,楼上的望手见到是柳宗道商震二人领头之后,便升起了一路放行的旗帜,一直到小河之前的吊桥,皆是通行无阻。 苏信三人跟在柳宗道的身后,穿过吊桥,便正式进入到了牧场的范围。 “二执事跟商管家回来了!” 高耸的城墙上传来一阵呼喝之声,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这时柳宗道挥手招来两位武士,他笑着对苏信拱手道:“还请苏公子去驿馆歇息一下,我这两名属下会为公子带路。” 飞马牧场说是牧场,实际上,进了这座城池之后,此地宛如一座城镇,建造的蔚为壮观。 这座牧场建于晋末,是武将商雄为避战祸,率手下和族人南下,机绿巧合下找到这隐蔽的谷原,遂在此安居乐业,建立牧场。 由牧场建成至隋统一天下的一百六十年间,飞马牧场经历七位场主,均由商姓一族承继,具有至高无上的威权。其它分别为梁、柳、陶、吴、许、骆等各族,经过百多年的繁衍,不住往周围迁出,组成附近的乡镇,至乎沮水的两座大城远安和当阳,其住民过半都源自飞马牧场。 牧场内的族人经历百多年的繁衍,已有十数万人的规模,再加上世代习武,据险而守。 这座天下闻名的江南马场,称得上一处易守难攻的宝地。 众所周知。 南方缺马,现在有正直天下大乱之时,马匹尤其是优良的马匹更是成了战略资源,这位于江南的飞马牧场,自然就成了许多认眼里的香饽饽。 不只是江南的诸多义军,就是在中原重地瓦岗山上聚义反隋的李密对这座牧场的数十万匹战马也一样虎视眈眈,垂涎欲滴。 当然。 想要得到飞马牧场的,可不仅仅是这些义军。 苏信进了飞马牧场的城堡之后,环顾四周,城墙依山势而建,磊砢而筑,顺着地势起伏蜿蜒,形势险峻。城后层岩裸***峥嵘,飞鸟难渡。 加上城外的那条河流,因为飞马牧场地势较高,水流也颇为湍急,对于常人来说,想要跨河而入,必须要放下吊桥。 “苏公子,请这边走。” 入城之后是一条极为宽阔的长道,足可令十数匹骏马并行奔驰。 这条道路一直延伸到城中的内堡,两旁屋宇连绵,被支道把它们连结往坡道去,一派山城的特色,??道上人车往来,俨如兴旺的大城市,孩子们更联群嬉闹。 在这两名柳宗道指派的武士指引之下,苏信三人很快便进入了内堡,左转右下之下,来到了一处花园。 建筑物无不粗犷质朴,以石块堆筑,型制恢宏。沿途钟亭、牌楼、门关重重、朴实无华中自显建城者豪雄的气魄。内堡更是规模宏大,主建筑物有五重殿阁,另有偏殿廊庑。大小屋宇井然有序罗列堡内,缀以园林花树,小桥飞瀑,雅致可人。 领着苏信三人进了一座宅院之后。 那两名武者说道:“还请几位贵客在此歇息,此处是内堡,贵客最好不要随意走动,以免引起什么误会。” “明白。” 苏信点头称是。 待这两位武者离去之后,单琬晶有些不满的对苏信说道:“苏大哥,这些人把咱们防贼一样防着呢!”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向着基础偏僻的地方看了几眼。 那些地方都隐藏着暗中监视的人手。 苏信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这有什么稀奇的,况且我这次来飞马牧场本就不怀好意,如果不是想得到这牧场里的数十万匹骏马,我哪里会来这个地方。” “那他们也不能这样防着咱们!”虽然苏信这么说,但单琬晶还是颇为不满。 “无妨。” 苏信摆了摆手,他目光闪烁了一下,淡淡的说道:“咱们先礼后兵,如果我诚心求见,那位商场主不见的话,那我就只好用自己的方式来跟对方见上一面了。” 那些暗中监视的听到苏信如此直言不讳的话语,更是纷纷变色,马上便有人通报去了。 过了有大概一个时辰。 商震来到了苏信三人的住处,见到苏信正跟两女在花园里喝着茶水,他脸上堆笑道:“苏公子,小姐想跟您见上一面,谢过公子先前仗义出手的恩情。” ??场主商秀珣的起居处是飞鸟园,位于内堡正中,由三十余间各式房屋组成,四周围有风火墙,是砖木结构的建筑组群。 经过依屋舍而建的一道九曲回廊,沿途园林美景层出不穷。远近房屋高低有序,错落于林木之间,雅俗得体。最别致处是由于庄园居于高处,不时可看到飞马城下延展无尽的牧场美景。 三人跟着商震,一路上戒备森严。 几人先后穿门过户。或经天井,或走游廊,尽头处来到了一处气势颇为宏伟的大厅。 厅内坐着七八位身影,苏信瞥了一眼,先前那柳宗道柳二执事赫然在列,如果他所料不差的话,这些人就应该是这飞马牧场的核心人员了。 “请三位稍等,小姐马上便到。” 商震将苏信三人引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下,马上便有仆人上前的送上香茗。 在等待商秀珣前来的空隙,大厅上那些飞马牧场的人皆是目光不善的盯着苏信,显然,之前苏信在那处歇息处的言语,这些人已经知道了。 “咳咳……” 一位目光阴沉的男子咳嗽了一声,他看着苏信,语气有些尖苛的说道:“苏公子,我们飞马牧场跟你们阴葵派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你这番来飞马牧场所为何事?” 苏信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 茶水碧绿,味道清新,是难得的好茶。 苏信听到这个问话之后看了这目光阴沉的男子一眼,他并不答话,而是笑眯眯的问道:“不知道阁下是?” “在下陶叔盛,乃飞马牧场的三执事。”那男子哼了一声,他虽然对苏信不回答他的问题有些不满,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你就是陶叔盛。” 苏信脸上露出了个了然的神色。 这话听的陶叔盛有些不明所以,他颇为诧异的问道:“难道苏公子还听过在下的名号?” “呵呵。” 苏信轻笑了一声,他淡淡的说道:“只是听到一些三执事吃里扒外,背主求荣的事迹罢了……”话音刚落,苏信便来到了陶叔盛的身旁,一只手按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大胆!” 大厅里的众人见苏信竟然敢直接动手,他们脸上也露出了怒色。 几人一声大喝。 从大厅之外哗啦啦的冲进了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武士,不过苏信对此却不以为意,他瞥了一旁一脸尴尬之色的商震一眼,淡淡的说道:“我劝你们不要想不开自寻死路的好,跟我动手的下场,你们不妨问一些商总管。” “你们都退下!” 商震闻言顿时想起了先前苏信对四大寇那些匪人的残酷手段,他顿时打了个寒颤。 他连忙对那些武士下令。 生恐惹怒了苏信动手,到了那时,才是难以收拾的局面。 “不行!” 谁知道一位年轻英俊皮肤白的像是个娘儿一样的男子断然拒绝,他两眼中露着怒火,嘴里生气的说道:“这姓苏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对我们飞马牧场的执事动手,我们要是这事还能忍,那我们牧场索性也不用开了!” 这人话音刚落。 只听到扑通一声,这年轻男子竟然五体投地的扑在了地上。 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起身。 “我……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他不停的大叫着,身旁的两位仆役见了连忙上前去搀扶,但是无论那两位仆役如何用力,这男子就是难以站起身来。 “苏公子给秀珣一个面子,就先放过吴执事吧。” 正在此时。 从后厅走出了一位女子。 这女子的声音极轻,几乎微不可闻,显然是练有极为上乘的轻功。 苏信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他目光之中不由微微一亮,闪过了一道微不可察的亮光。 好漂亮的少女! 来人仪态万千,乌黑漂亮的秀发像两道小瀑布般倾泻在她刀削似的香肩处,美得异乎寻常,很难用言语描述其姿容的万一。 而女子淡雅的装束更突出了她出众的脸庞和晒得古铜色闪闪发亮的娇嫩肌肤,散发着灼热的青春和令人艳羡的健康气息。她那对美眸深邃难测,浓密的眼睫毛更为她这双像荡漾着最香最醇的仙酿的凤目增添了她的神秘感。 这等绝美的女子,就算比起婠婠来,恐怕都只是梅兰竹菊,各擅胜场罢了。 “在下商秀珣,是这飞马牧场的现任场主,见过阴葵派苏公子了,此番来迟,还望苏公子不要见怪。”女子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她见了苏信之后,不卑不亢的施了一礼。 然后便目光盈盈的注视着苏信。 苏信看着眼前这绝美的女子,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商场主开口,我便放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说罢。 他手指微微一动。 那扑在地上怎么挣扎都挣扎不起的男子,顿时觉得自己身体一松,双手在地上微微一用力,便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时他也知道了先前他洋相尽出皆是苏信动的手脚。 但见过了苏信这等鬼神莫测的手段,他哪里还敢跟苏信对质,站起身后,连忙退到一旁,低下头来,更是连看都不敢看苏信了。 第六十二章 做个交易 “苏公子可否先放开陶三执事?有什么事可以可以慢慢说……秀珣知道苏公子来此应该是没什么恶意。” 商秀珣轻声说了一句。 她一边说着,一边对那些围在大厅外的侍卫挥了挥手,那些侍卫便退了下去。 见到商秀珣用那双如秋水一般清澈透明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苏信笑了笑,反问了这位美人场主一句:“商场主怎么知道苏某没有恶意呢?” 此话一出,大厅内的众多飞马牧场到高层也是面色骤变,毕竟人的名树的影,苏信毕竟是斩杀了三大宗师之一傅采林的高手。 即便对方没有大宗师级的修为,那也不是他们能抗衡的。 而这话问的商秀珣不由为之一窒,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从小到大,还从没有人会如此拒绝自己的请求。 她心里甚至有些恼怒,哪有人如此说话的。 苏信笑着说道:“商场主不要见怪,苏某方才不过是说笑而已。”这话让在场的众人眼神缓和了一下,但这些人仍旧是不敢放松戒备。 这时。 苏信指了指被他按住肩膀,动弹不得的陶叔盛,淡淡的说道:“商场主,你方才要替此人求情,但你可知道,此人早已跟四大寇勾结,将你的这座牧场出卖给四大寇了。” “小姐!小姐!您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二十年前便跟着老爷了,我对咱们牧场忠心耿耿啊……”陶叔盛听到苏信的指责,他面色巨变,连声为自己辩解起来。 而商秀珣也对着陶叔盛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秀珣没有怀疑过三执事。” 说罢。 商秀珣看向苏信,眼神变得有些严厉,她冷声说道:“苏公子武功高强,我们飞马牧场恐怕没人是公子的对手,但也请公子不要胡乱栽赃我牧场中人,三执事是我牧场中老人,他的为人,牧场中人尽皆知,他怎么可能……” 只是商秀珣话音未落。 苏信伸手在陶叔盛的胸前一爪,顿时就把这位飞马牧场三执事胸前衣物抓破,一封刚刚拆封的信件,从抓破的衣物中落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那封跌落到地面上的信件。 “这……这……这不是我的!” 陶叔盛见了那封信件,脸上勃然变色,他身体都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他拼了命的想要将这封信件捡起,但他身体被苏信制住,根本就动弹不得。 “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商场主看过这封信之后,自然得知。” 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 “小姐……小姐……你要相信我……这……这信不是我的……”陶叔盛眼神里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商秀珣这时看向她这位三执事的目光里已经没了先前那般的信任。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三执事放心,我不会冤枉你的。”说罢,她挥了挥手,身旁的一位丫鬟自然知道自己主人的意思,连忙上前将地上的那封信捡起,陶叔盛拼命挣扎着身体想要阻止,但他身体被苏信制住,哪里还能动弹。 商秀珣接过信件,打开后看了一眼,她的眸子顿时变大了许多。 大厅上飞马牧场上其余的几位执事管家的目光此时也不约而同的落到了商秀珣的身上。 商秀珣看完了信件之后,她面色铁青,白皙修长的手指用力的攥成拳头,紧咬着嘴唇,眼神又失望又愤怒的看向了陶叔盛。 此时苏信收回了他按在陶叔盛肩膀上的手掌。 只听到噗通一声。 陶叔盛跪倒在地,不断对着商秀珣磕头求饶,但商秀珣只是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不发一言。 苏信这时笑着说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在这位陶三执事的房间里,应该还能找到其他的证据,用以证明他跟四大寇勾结之事。” 听了这话。 商秀珣看了一名手下一眼,也没有发话,那名手下便悄然退出。 显然是按照苏信所说。 去陶叔盛的房间里找相关的证据去了。 “秀珣先前错怪苏公子了,要不是苏公子揭破这个叛徒的阴谋,恐怕我飞马牧场,这番会有灭顶之灾了……”商秀珣深吸了一口气,她对着苏信盈盈一拜,满是歉意的说了一句。 “住手!” 正在这时。 跪在地上的陶叔盛眼中闪过一道狠辣的神色,他知道他已经暴露,而以他们飞马牧场的规矩,对待叛徒可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只见他身形一闪,只是眨一下眼睛的瞬间,他便窜到了商秀珣的身后,五指成爪,扼在了商秀珣那白皙修长的脖颈上。 见此一幕。 大厅上的其他人纷纷惊呼出声,加上大殿之外的那些飞马牧场的护卫,将陶叔盛团团包围了起来。 一人对着陶叔盛大喝道:“陶三!放开小姐!” 陶叔盛冷眼瞧了这说话之人一眼,他冷笑了一声,道:“大执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放开她?放开她哪里还有我的活路!” 被陶叔盛扼住了喉咙的商秀珣此时却没有丝毫惧怕的神色。 她冷冷的说道:“大执事,不需要顾忌我的安危,先杀了这个叛……呃……” 不过她话还不等说完。 陶叔盛眼神一寒,手上微微一用力,用力扼紧了一下商秀珣的脖颈,这位绝色美女场主便痛呼了一声,说不出话来了。 “呵呵。” 苏信这时笑了笑。 他缓缓的走到陶叔盛的身前。 看到苏信向他走来,陶叔盛眼中的恐惧之色愈发的浓郁,他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边,再也退不下去了之后,他才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不要过来!你再往前走,我就……我就杀了她!” 他此时的内心必然是惶恐极了,他扼住商秀珣的手掌不断的用力,商秀珣的眉头皱起,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苏信听到陶叔盛威胁的话语,他嘲讽的说道:“我又不是飞马牧场的人,你用飞马牧场场主的安危来威胁我,怕不是吃错了药了吧?” 听了苏信的话。 陶叔盛已然失去了理智,他双眼通红,疯狂的叫嚣道:“让我走!否则我杀了她!” “苏公子!” 大厅上飞马牧场的其他人纷纷上前拦住苏信,大执事梁治恳求道:“苏公子,求您不要再逼迫陶三了,不然小姐她……” 其余几人也纷纷附和。 苏信反问:“我不逼迫他倒是无所谓,反正这是你们飞马牧场的私事,但你们就让这个叛徒这么离开?” 梁治脸色有些为难,他叹息着说道:“小姐在他手里,我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好。” 苏信说道:“大执事,咱们来一场交易如何?” “交易?” 梁治心想,都到了这步田地了,我哪里还有心情跟你进行什么交易,不过他又想到这个叛徒是对方帮着他们揭穿的,而且对方的武功又深不可测,他倒是不好一口回绝。 “什么交易,还请苏公子明言。” 苏信笑道:“这个交易说起来简单,这次我来飞马牧场是受人所托,那人看上了你们飞马牧场的那二十万匹战马,想让我帮其买下……这样,只要大执事答应将这二十万匹战马卖给我,我便把你们商场主完好无损的救下来,大执事你看如何?” “二十万匹!” 听到苏信的这番话,梁治的心里就是一紧。 这是他们牧场全部战马的总量了,而且这个数字,即便是在他们牧场里面都是最大的秘密,能知道确切数字的就算是在他们飞马牧场里也没有几人。 梁治脸色为难,他咬牙说道:“苏公子您这是强人所难了,我们飞马牧场可没有……” “大执事,你不用说虚言欺瞒我,我这次既然来你们飞马牧场,自然是调查清楚了你们飞马牧场所有的隐秘,否则的话,我又怎么会知道你们的三执事是叛徒呢。” 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就把梁治还没说完的话堵住了。 “苏公子,实不相瞒……” 听到苏信这么说,梁治只好说道:“牧场里寻常的生意,梁某便可做主,但是公子一开口便是军马二十万匹,这样的生意,除非是场主开口,否则的话,牧场里可没人能做主……” “可惜了……” 苏信听到这话,摇头叹息了一句。 正在梁治奇怪,苏信为何如此说的时候,苏信又向他问道:“不知道商场主今年年纪多大?” “这个……” 梁治有些不满苏信出言如此轻薄,你一个男人,哪里能如此询问一个女孩子的年龄的,不过也不需要他回答,他便听到苏信继续说道:“我看商场主的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岁,容貌又是如此美丽,在一个女孩儿人生最好的时节里死去的话,那不是一件十分遗憾之事么?” “这个……” 这话说的梁治顿时语塞,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 这时。 外面传来了响亮的钟声。 听到这钟声,大厅上众人脸上纷纷变色。 一名飞马牧场的护卫神色匆匆的冲到了大厅,这护卫见到大厅上的乱像,也不由吃了一惊,不过他显然也顾不了那么多,他对着大厅上的牧场高层说道:“禀告诸位指示,牧场之外被那四大寇围住了!” “哈哈哈!” 听到这话,又想到刚才响起的钟声,陶叔盛脸上大喜,他大笑了几声后,得意洋洋的对大厅上的众人说道:“我劝你们还是放我出去的好,我替你们在曹爷面前美言一句,说不得曹爷能发一下慈悲心肠,饶了你们的性命!” 梁治等几位执事愤恨的瞪视了陶叔盛一眼,并没有理会他。 “四大寇有多少人?”梁治又问那位前来禀报的护卫。 那护卫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乌压压的一大片,具体多少人说不清楚,但绝对不少于一两千人!” “一两千人!”听到这话,几位执事互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阴沉的神色。 苏信这时又对梁治说道:“这样吧,大执事。我救下商场主,然后在帮你们解了四大寇之围,你们把牧场里的二十万匹军马卖给我,你看可好?钱我是不会少你们半分的。” 这话让梁治颇为心动。 商震之前见过苏信杀那些四大寇如砍瓜切菜一般的风姿,他知道要是苏信愿意出手相助的话,那击破这些围困飞马牧场的四大寇并不是不可能。 他赶紧上前进言:“大执事,小姐的安危最重!” 其余人也是纷纷附和:“大执事,要是解决不了四大寇,我们有这么马也是无用啊!” “好吧!” 梁治点了点头,终于是答应了下来,他看着苏信,认真的说道:“只要你能安然的救下小姐,帮我们解了四大寇的麻烦,我可以做主,将牧场里的那二十万匹军马全卖给你!”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苏信伸手跟梁治拍了一下手掌,然后他伸手屈指一弹。 一道金光从他的手指射出,向着陶叔盛射了过去,那陶叔盛见苏信屈起手指,便缩着身体,把自己藏在了商秀珣身后。 商秀珣见到一道金光向自己射来,面色苍白的她顿时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然后她听到从自己脑后传来一声闷响,然后便是噗通一声,似乎是什么重物到底的声音,接着,她就感到自己脖颈处一松,原本紧紧的扣在自己的脖颈上,似乎一用力就能扭断自己脖子的那只手掌已然消失不见。 她连忙睁开眼睛,不由自主的扭头看了一眼,第一眼便看到了陶叔盛那死不瞑目的尸体,他死时眼睛都睁的大如铜铃,眉心处正有一个血窟窿正在汩汩留着血水。 “小姐!你没事吧?” 飞马牧场的那几位执事见商秀珣得救,连忙上前将其围住,连声对其嘘寒问暖起来。 商秀珣知道刚才是苏信救了自己,她挤开众人,寻找起苏信的身影,她想要当面向着苏信感谢对方的救命之恩。 此时苏信已经走出了大殿。 商秀珣只看到苏信的背影,耳中也听到了苏信的声音。 “商场主,我先去对付外面围城的四大寇,希望你答应下在下方才跟梁大执事达成的交易……我这个人最怕麻烦,你要是不答应那个交易的话,那我会觉得非常麻烦,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第六十三章 商秀珣想反悔 商秀珣听了苏信的话,面露疑惑,她不知道对方跟梁治达成的所谓交易到底是什么。 她看向了梁治。 梁治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跟商秀珣说了他方才跟苏信达成的那桩交易。 当商秀珣听到梁治答应把整个飞马牧场饲养的整整二十万匹战马全都卖给苏信之后,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苏信的身份来历天下间无人不知,商秀珣自然也知道。 阴葵派的弟子,祝玉妍的门徒。 他们飞马牧场要是把所有战马全卖给了苏信,那几乎坐实了跟阴葵派结盟,无论他们怎么解释,天下各大势力也根本不会听他们的辩解,而他们飞马牧场百余年来的祖训,便是保持中立,自身绝对不会参与到争霸天下里面去。 “大执事,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会将飞马牧场百年基业毁于一旦!那阴葵派之人多奸诈诡邪残忍凶狠,我们怎么能跟他们结盟!”商秀珣声色俱厉,柳眉倒竖。 显然,她对于梁治之前跟苏信达成的交易并不赞同。 听了此话。 梁治默然了半晌,他叹了口气,诚惶诚恐:“小姐,当初夫人在去世之前将您托付在老夫手里,但老夫愧对夫人对某的恩情,先前竟至小姐面临如此的险境,老夫罪该万死。” 说罢。 梁治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对商秀珣拜了一拜。 商秀珣见了连忙将梁治扶起,她自责道:“大执事,您是我的长辈,哪里能对我如此行礼,您快快起来。” “谢过小姐了……” 梁治起身之后,感激的对商秀珣道了一声谢,然后又继续诚挚的说道:“方才是老夫没有他法,要是小姐安危出了什么事,那老夫万死难辞其咎,在老夫的心里,小姐的安危比牧场里的那些马儿,可要珍贵的多了。” 大执事的这话说的商秀珣哑口无言。 她泪水从脸颊上滚落。 “母亲把牧场交到女儿的手中,女儿却看护不住……” “小姐……” 梁治犹豫着开口说道:“……现在天下大变,咱们牧场有数十万匹良马,本就是怀璧其罪,这次即便不卖给苏公子,恐怕其他的势力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比如说现在牧场外的那四大寇,据老夫所知,那四大寇的首领,人称鬼哭神嚎的曹应龙,便是瓦岗山李密的人!” 听到这话,商秀珣幽幽叹息了一声:“但那阴葵派的名声,实在是太差了,我们把马匹卖给他们,岂不是助纣为虐?” 说着,她的语气变得决然:“就算是咱们的这些马要卖,也得卖给能救生民于水火当中的豪杰,绝对不能卖给阴葵派那些恶!” “这个……” 梁治神情极为为难:“小姐,我已经跟那苏信达成了交易,要是咱们反悔,恐怕那苏信不会放过咱们的……那阴葵派,咱们牧场惹不起的,您方才也说了,这些魔门的人可是杀人不眨眼,老夫死倒是不怕死,只是小姐您还有牧场里那些妇孺的性命……” “阴葵派……” 商秀珣皱起了眉头,她默念了几声这个名字,脸上阴晴不定的变了几次脸色,最终她咬了咬牙,说道:“我去后山见一下他!他在咱们牧场白吃白住了这么多年……他要是出手,说不定那苏信……” 在飞马牧场的后山。 有一座幽森的竹林,一条小径弯弯曲曲的通往这片幽林深处。 商秀珣面无表情的沿着小径前行,不一会儿便看到在这幽林的深处有一座小小的阁楼。 在见到这座阁楼的瞬间,商秀珣的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色,她不喜欢这座阁楼里的那个人,要不是自己母亲在临死之前让自己答应,绝对不能为难住在阁楼里的那人,她早就将此人从她的牧场里赶出去了。 一想到她这次要去求一位她极讨厌的人,她心里就感到颇为不是滋味。 在靠近那座阁楼时。 商秀珣见到了站在阁楼上远眺的那个鹅冠博带,面容古奇,巍若松柏的身影,此人的年岁有些大了,但精神却不错。 他皱着眉头向着远处望着,心里显然是在思索着什么。 “咦!” 他感到有人靠近他的居所,他低头看了一眼,在见到来人是商秀珣之后,他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无比惊讶的神色,显然是对于商秀珣的前来极为意外,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眼中那丝惊讶当中还隐藏着一丝狂喜。 这老者身形一闪。 只是一个恍惚的时间,他便从那阁楼上跃下,来到了商秀珣的身前,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我想求你帮一个忙。”商秀珣冷冰冰的说道。 虽然商秀珣的言语极为冷淡,但老者脸上却露出了高兴的神色,他点头说道:“你说!你尽管说!只要你要老夫做的事,哪怕老夫上刀山下火海也给你办成!” 飞马牧场城墙之上。 苏信负手而立。 而城下少说也有一千多人的四大寇骑兵,将牧场包围了起来。 城墙上那些飞马牧场的侍卫脸上带着惶恐的神色,显然对于城外的四大寇颇为畏惧。 对于四大寇的凶残名声,这些人显然是略有耳闻的。 “你们不用怕,一刻钟之内,我就可以让这些四大寇的人尽数退了。”苏信笑着安慰了这些飞马牧场的侍卫们一眼。 不过这些侍卫们的惶恐并没有多少改变,显然,他们并不相信苏信的这番说辞。 苏信也不以为意。 他看着城下,淡淡的说道:“你们谁是曹应龙,出来说话。” 说来也怪。 苏信说话时并没有用上多少力气,声音也不大,但他的声音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无论多远,都听的一清二楚。 即便是吵闹的沸反盈天,也没有例外。 城墙下的四大寇们顿时寂静了下来,一位身材高瘦,手持拂尘,一副坏鬼书生模样的男子面色不由变了变,他向着一旁看了一眼,嘴里脱口道:“大哥……” 他称呼为大哥的是一位面容寻常,沉默寡言的老者。 他此时眼神闪烁。 听到自己手下叫自己,他嗯了一声,对着自己手下摆了摆手,他抬头看到城墙上那位气势逼人的年轻人,他犹豫了一下,方才拱手说道:“老夫便是曹应龙,不知道阁下是……” “在下苏信!” 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 此话一出,曹应龙的面色大变,他瞪大眼睛看着苏信,颤声说道:“阁下可是阴葵派的苏信?” 苏信微笑道:“正是在下。” 曹应龙身份不凡,他自然知道苏信的厉害,如非迫不得已,他实在是不愿跟对方为敌,他顿了一顿,说道:“不知道苏公子您在这飞马牧场是……” “呵呵。” 苏信听到此话,不由轻笑了一声,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这位四大寇的首领,淡淡的说道:“曹大当家真是明知故问,来这飞马牧场,除了买马之外,难道还有别的事么?” 一听这话,曹应龙心头不由咯噔了一下。 他暗想此时万不可树此强敌,想到此处,他咬了咬牙,说道:“曹某只求苏公子旁岸关火,不要插手飞马牧场之事,等在下攻下这牧场,自有三万匹上好的骏马相送!” 苏信听了嗤笑了一声:“曹大当家,你以为我是为了区区三万匹马才亲自来这飞马牧场的么?” “五万匹!” 曹应龙听到苏信的话后,他想都不想的就脱口而出,他咬牙着牙齿,毅然决然的说道:“苏公子,只要您不插手此时,等我们事成,五万匹骏马,我们分文不取,任您挑选!” “大哥!” 此话一出,还没等苏信说些什么。 在曹应龙身旁的另外两位四大寇面色不由大变,他们纷纷大声对自己大哥说道:“……那飞马牧场里统共才有……” “住嘴!” 曹应龙还不等这两人说话,便冷冷的瞪视了这两人一眼,他这一眼顿时就让另外的两位四大寇哆嗦了一下身子,不敢继续说话了,显然,这两人对于曹应龙是极为惧怕的。 “哎。” 苏信叹息了一声,他淡淡对曹应龙说道:“曹大当家,我之前说了,我这次来飞马牧场,不是为了这区区几万匹马,你不懂我的意思吗?” 这话让曹应龙有些生气。 不过他深知苏信的厉害,即便是苏信对他如此不客气,他也不敢动怒,他咬牙问道:“那苏公子到底想要什么?请给曹某一个明示,只要是曹某能做到的,曹某绝不说二话!” 苏信漫不经心的说道:“飞马牧场里的二十多万战马,我已经全部定下了,而且我也答应了他们,保他们的平安,你们就此退去,我可以当你们围困飞马牧场之事没发生过,如若不然……” “苏公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曹应龙听了苏信的这番话,即便是他再顾忌苏信的武功,他还是有些忍无可忍。 这也难怪。 毕竟苏信的武功他只是听闻过,并没有亲眼见过。 苏信的眼神顿时转冷,他声音也变得森寒:“曹应龙,我愿意跟你说这么多,是看在你也是我魔门的弟子,给你那位师傅一个面子,你要是再不知好歹,那你那位向四弟的下场,便是你的下场。” 听到苏信的这番话,曹应龙面色大变。 他魔门身份的事,他的师傅是谁,可是他的最大秘密,他从来没跟外人说过,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是你杀了四弟?” 曹应龙还没开口,他身旁的一位手里提着一柄黑色狼牙棒,头顶上长着一颗难看的肉瘤的壮汉厉声大喝了一声:“我今日就要给四弟报仇!” 这人说罢。 伸掌一拍胯下的马匹,壮硕的身子便腾空而起,手里挥舞着那份沉重的狼牙棒,向着城墙上的苏信劈头盖脸的砸去。 “老三,回来!” 见到自己三弟突然出手,曹应龙也是勃然变色,不过他终究是慢了一步,等他开口阻拦时,他的这位三弟已经腾空而起,向着城墙上的苏信扑杀了过去了。 苏信看到向自己冲来的这个丑陋壮汉,他冷笑了一声。 也没见到他有什么动作。 只是看了这丑陋壮汉一眼,这位四大寇里排行第三,让许多人闻风丧胆,人称鸡犬不留的房见鼎身子在半空中顿时一窒,然后这房见鼎嘴里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水,身子直愣愣的从半空中摔下,死的不能再死了! 房见鼎的突然身死让四大寇出现了一阵骚乱,这些人看向苏信的眼光既有愤恨,亦有恐惧。 “这是什么武功!?” 曹应龙自然也把这一幕看在了眼里。 他现在可来不及替他的这位结义兄弟哀伤,刚才苏信只是瞪视了自己这位三弟一眼,自己这三弟就死了,这是何种可怕的武功? 哪怕是他在自己师傅那里,都没有听过,这世上还有这种邪门的武功。 “曹大当家,我给你十息时间考虑,到底是退还是不退。” 苏信话音刚落,他便从城墙上一跃而下,来到了这上千名四大寇骑兵的面前,他仍旧是负手而立,不屑一顾的看着曹应龙。 “替三爷报仇!” 这些四大寇里有房见鼎的直属手下,这些人见自己大哥被人杀死,心里早就把苏信恨的要死,这些人见识短浅,根本不知道方才苏信只是一个眼神,便把那房见鼎瞪死是何等可怕的武功,他们还以为苏信方才用了什么奸诈的手段害死了他们大哥。 之前苏信在城墙之上,他们只能愤恨的看着这个杀死他们大哥的仇人,啐上两口,骂上几声。 现在见到仇人竟然不知死活的从城墙上跳下,来到了眼前,还就在马匹的一个冲锋的范围之内,这些凶狠残忍,杀人如麻的马匪哪里还能忍不住。 随着一声呼喝声。 瞬间便有一二百骑从四大寇的阵中冲了出来,这些人脸上带着狰狞的神情,挥舞着手里锋利的兵刃,向着苏信杀了过去。 苏信见此冷冷一笑。 他甚至都懒得动用自己的天魔琴。 只见他伸脚轻轻在地面上一踏,地面轰然震动,如同发生了地震一般,同时,一圈几乎用肉眼都可以看到的波纹凭空产生,向着四周扩散了出去。 那些向着苏信冲杀而来的骑兵,被这圈波纹刮过,瞬间便人仰马翻。 接二连三的从奔驰的骏马上滚落了下来,摔在地上加上马匹的倾倒踩踏,这些倒在地上的马匪瞎眼间就变的血肉模糊,这上百人离着苏信还有数十丈远,便死伤殆尽,没了声息,只余下猩红一片。 见到如此凄惨的一幕,曹应龙吓得咽下了一大口唾沫。 第六十四章 鲁妙子 见到如此的惨状。 那些还活着的四大寇们见到这般神鬼莫敌万军辟易的武功,立时就吓的肝胆俱裂,再无战意。 “大……大哥,咱们……” 四大寇里排行第二的焦土千里毛燥颤声向自己大哥鬼哭神嚎曹应龙询问。 从他的语气来看,显然是已经被吓破了胆。 曹应龙也并不比自己的这位结拜兄弟强出多少,他深知眼前之人武功之高,已经不是他所能匹敌,无论自己有多少人,对上这样的高手都是死路一条。 “苏公子……” 想到此处,曹应龙深吸了一口气,他心里已经做出了决断。 他恭敬无比的对苏信说道:“……我这就带人离开飞马牧场的势力范围,以后也绝对不敢再来冒犯!” 说罢。 他大手一挥,掉转了马头,头也不敢回的走了。 而那些四大寇得到了自己老大的命令,听到不需要再跟那个强的不像人的存在交战,脸上纷纷露出了解脱一般的神情,也都紧紧的跟着自己老大走了。 逃跑的路上。 毛燥向自己大哥问道:“大哥,这次咱们没能拿下飞马牧场,怎么跟密公交代?” 听到此话,曹应龙沉吟了起来。 那李密现在正在跟张须陀在中原鏖战,在他看来,这一战的胜负几乎关系着未来谁能执掌天下,所以他并不想太过得罪那位在瓦岗山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虽然他还有另一层身份,他的师傅乃是魔门里那位让人闻风丧胆的邪王,但是两头下注不要把忌惮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种事,是谁都知道的。 “飞马牧场咱们是想都不要想了……” 曹应龙斩钉截铁的说着,这话也让毛燥深以为然,那苏信实在是太过可怕,得罪了对方,恐怕自己就是藏在哪里,那安全不了。 “咱们虽然死了两位结拜兄弟,但好在人马损失的并不大……李密他想要的无非就是战马,之前他想把整个飞马牧场那二十多万匹战马一口吞下来胃口未免大了些,也不怕磕掉了牙……” 一想起这件事,曹应龙心里就生出一股郁闷之气来。 他能被石之轩收为弟子,本就是极为聪慧之人,现在静下了心来之后,略一思索,便将这件事的前后因果想了个一清二楚。 他之前就是欠缺了考虑。 所以才会胆大包天的想要一口气拿下飞马牧场,现在细想一下,那飞马牧场的二十多万匹战马现在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天下间尤其是长江以南那些举义兵缺少马匹的豪杰,哪个不想狠狠的从飞马牧场这块肥肉上狠狠的咬下一块属于自己的来。 换句话说。 就算是没有苏信。 自己哪怕是攻陷了飞马牧场,将飞马牧场的那些战马全都握在了手里。 恐怕也会被之后那些喊着为飞马牧场报仇之类口号的人给碾的粉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更何况自己还称不上无罪呢。 “嘿嘿!” 曹应龙将此事想明白了,心里马上就敞亮了许多,他冷笑了两声,说道:“那李密不就是想要战马么,这也好办,他吃不下飞马牧场的那二十万匹,咱们也吃不下,但一两万匹,估计咱们还是可以的。” 毛燥听到自己大哥这么说,顿时就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哥你的意思是咱们去跟飞马牧场买……” “买个屁!” 曹应龙呸了一声,他脸上又露出了狰狞的神情来:“苏信在飞马牧场,你觉得他会卖给咱们上万匹战马?况且就算他卖,咱们有这么多钱买么?” 听了此话,毛燥干笑了两声:“大哥说的是。” 说罢。 他将马头一转,大呼一声:“弟兄们,咱们去竟陵!做完了这一票,我保证兄弟们吃香的喝辣的!” “竟陵?” 毛燥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先是疑惑了片刻,但很快,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马上就露出了喜色:“大哥说的可是独霸山庄?” “哈哈哈!” 听到自己二弟说出独霸山庄几个字后,曹应龙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神色,狞笑道:“正是竟陵独霸山庄!” 飞马牧场。 鲁妙子站在城头,他刚才看到了苏信在城墙下的那一脚之威。 他心里也有些惊惧。 甚至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实在是没想到,他隐居多年以后,天下间竟然出现了此等人物,就方才对方所展现的武功,就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了。 “这年轻人难道是大宗师?” 鲁妙子自己在二十年前便是宗师级的高手了,论起武功来,天下间除了三大宗师石之轩宋缺这样的大宗师级以及祝玉妍碧秀心几大圣僧这样的宗师绝顶之外,应该就能数到他了。 虽然他这二十年里身负重伤,武功几乎没有多少长进,但眼力却是不差的。 刚才那年轻人往地面一脚踩下,便震死了上百人马,这样的武功,已经不是宗师级能搬到的了,就算是大宗师能不能办到,他心里都说不好。 正在鲁妙子乱想之时。 苏信已经回到了城头,他看到了城头上站着的这位身材高瘦的老者,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宗师级修为,他马上就知道了此人是谁。 “是鲁妙子前辈么?” 听到苏信的声音,鲁妙子惊醒了过来。 他知道苏信的武功高绝,他也不敢托大,并不敢以前辈的身份自居,更何况对方还是那个人的弟子,那个人手段之狠辣歹毒,他是心知肚明的,他可不想对方把怒火发到飞马牧场的身上。 至于之前商秀珣让他办的事情,他哪里还敢提起。 “老夫正是鲁妙子。” 鲁妙子对着苏信点头笑道:“苏公子年纪轻轻,便有此等修为,真是旷世罕见。” 听到此话。 苏信的眼光闪烁了一下。 据他所知,这鲁妙子一直躲在飞马牧场后山不问世事,结果现在对方不仅从隐居之处出来了,还知道自己的名姓,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笑了笑,淡淡的说道:“鲁前辈有什么事尽管说,我知道你跟家师曾经的那段关系,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不是来替家师杀人的,你跟家师称得上是故旧,如果不是太难,我可以答应鲁前辈。” 听苏信提起祝玉妍,鲁妙子的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怀念的神色。 诚然。 他身上的伤的确是被祝玉妍打伤的,正是因为这个他曾经深爱的女人的千里追杀,他才不得已隐居在飞马牧场不问世事,但对于这个女人,他却从未有半句怨恨。 这时。 商秀珣也带着飞马牧场的众人上了城头,看到围困城池的四大寇们已经散去,城墙之下只留下了一二百具人马尸体,他们之前紧紧选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是又落了回去。 鲁妙子看到商秀珣,他叹息了一声。 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女人便是商清雅,而商秀珣跟那位他辜负的女人又有着七八分的相似,这位深爱他的女人在他被祝玉妍像条狗一样千里追杀走投无路入地无门时不计前嫌的收留了自己,他知道这个女人对自己的一往情深,但他在心里还是放不下祝玉妍。 面对商清雅女儿的请求,他没有办法拒绝。 想到此处。 鲁妙子对苏信拱手躬身,语气恭谨的说道:“老夫确实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 谁想苏信还不等鲁妙子说完,便直接出言打断了他。 苏信微笑说道:“既然鲁妙子前辈都说了是不情之请,那便不要开口了,以免说出来没了缓和的余地,想再挽救,也来不及了,到了那时,我即便再不想杀人,也不得不大开杀戒了。” 这番话把鲁妙子说的哑口无言。 苏信见到商秀珣也上了城头,他走上前去,笑道:“既然商小姐也来了,那咱们便把之前说好的事定下来吧。” “什么说好的事?”商秀珣美目眨了一下,她故作糊涂的轻声反问了一句。 “呵呵。” 苏信轻笑着,他盯着商秀珣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把商秀珣看的脸色羞红,才收回目光,他用像是我要吃饭这样寻常的语气说道:“我真的想劈开商小姐的这颗美丽的脑袋看一下,是不是越美的女人,脑袋越蠢。” “你什么意思!” 听到苏信这番折辱的话,商秀珣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她咬牙质问着苏信。 “小姐!”在她身后的梁治等人连忙伸手拉住了商秀珣,生怕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苏公子……” 这时,鲁妙子连忙开口,他连声说道:“苏公子你的修为已经是大宗师,何必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你看这样如何,老夫愿用平生所学作为这次公子替飞马牧场解了这番困境的酬劳……” 见苏信仍是不为所动。 鲁妙子不得不咬了咬牙,他显然是下了什么决心,沉声道:“只要苏公子愿意放过飞马牧场,我可以告诉公子一件大秘密,这件秘密的价值,绝对要比飞马牧场的价值大的多!” 这话一出。 城头上的人面面相觑,许多人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不忿的神色。 他们飞马牧场别的不说,就是那二十多万匹战马,起价值换成金银,便是一个想都不敢去想的数字。 什么秘密的价值,比飞马牧场还大的多。 “哈哈!” 听到鲁妙子的这番话,苏信笑了起来,他看着鲁妙子,若有所思的说道:“我知道鲁妙子前辈说的是什么了,毕竟只有鲁前辈在机关学跟建筑学上的深厚造诣,才能将那处宝藏建的天衣无缝了……” “杨公宝藏!” 经过苏信话里不经意间的提醒,商秀珣的眼前一亮,她知道这两人说的秘密是什么了。 “什么!杨公宝藏!?” 众人听到商秀珣脱口而出的这四个字也是纷纷变色,杨公宝藏的大名他们自然是听闻过的,据传当初杨素把自己一声积攒的财富都放到了杨公宝库当中,那宝库中里的珍宝堆积如山,谁能得到,谁就能富可敌国,跟那杨公宝库里的珍宝比起来,他们飞马牧场的确不算什么了。 鲁妙子叹了一口气,他点了点头:“那杨公宝库就是老夫修建的,而老夫也知道那宝库的所在,宝库里机关遍布,没有老夫的图纸,就算是找到了那宝库所在,恐怕也要丧生在那宝库中的机关之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那眼睛偷偷瞧着苏信。 不过苏信脸上一直是那副不动声色的神情,他也看不出对方此时心中的变化。 苏信笑了笑,说道:“鲁前辈说的可是开启宝库的机关在长安跃马桥下面,入口在独孤阀宅邸里的那个杨公宝库么?” 此话一出。 鲁妙子如遭雷击。 他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你……你……你怎么……” “前辈想问我怎么知道的?” 苏信淡淡的说道:“我是无意中找到的找到的。” 这话鲁妙子自然不信,他喃喃自语:“那宝库里的机关……那些机关……” “鲁妙子前辈设置的机关确实厉害。”苏信也不由点了点头,他当初进杨公宝库取邪帝舍利的时候,里面的机关的确给了他一些阻碍,不过也就仅仅是一些阻碍罢了。 “鲁前辈,您想一下,以在下的武功,这天底下还有能困得住我的机关么?” “不错……” 鲁妙子听到此话之后,脸上才露出了极为灰心的神色,正如对方说的那样,武功到了对方这种程度,自己的那些机关,不过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他心里突然生出了无比悔恨的情绪来。 他平生极为自负。 占卜、武功、医学、园林、建筑、兵法、易容、天文、历算、机关……等等等等,只要是能说得出来的,没有他不精通的,称得上是一位百科全书似的人物。 而他在此之前,也尝尝以此自傲。 但现在想来,他年少时如果不是把绝大部分心思花在这些杂学上,而是全放在武功一途上,他现在的修为,恐怕也不仅仅只是一个宗师。 那样的话。 他面对这个叫苏信的年轻人,也不会如此无力了。 第六十五章 宋阀来人 杨公宝库的秘密就这么被苏信如此轻易的和盘托出。 城头上人员众多,听到了杨公宝库的所在之后,不知道多少人立刻就起了不一样的心思,财帛动人心,更何况是杨公宝库这样简直连城的存在。 不过苏信对此并不以为意。 先不用说这些人只是想想而已。 更何况他来飞马牧场之前,就已经把杨公宝库的所在告诉了婠婠,按时间推算,以婠婠做事的效率,现在那杨公宝库,说不定都被婠婠给搬空了。 “你……你要干什么!” 商秀珣见到苏信向她走去,她吓的连连后退。 苏信在商秀珣身前三步处停了下来,他淡淡的说道:“既然商小姐说不记得在下跟梁执事定下的交易,那在下倒是不介意跟商小姐好好说道说道。” 商秀珣沉默不语。 “在下之前跟梁执事说好了,我从贵牧场叛徒的手里救下商小姐,然后再帮牧场解了四大寇之围,那贵牧场就要把所有的战马卖给在下……” 说着,苏信看向了梁治,问道:“梁执事,在下说的可有半句虚言?” 梁执事看了看商秀珣,又看了看苏信。 最后他咬牙说道:“苏公子说的,句句属实,梁某之前确实跟公子达成了这笔交易,不过梁某也说过,梁某只是执事,按照我们牧场的规矩,这么大的生意,必须得场主答应,方能达成。” 梁治这么说,苏信也并不生气,他听了后点了点头,说道:“这一点我知道,所以我才会询问商小姐的意见。” “商小姐……这笔交易,你是做呢?还是不做呢?” 苏信微笑着向商秀珣询问。 “我……” 商秀珣只是说出了一个我字,之后的话便说不出去了,她可以清晰的看到苏信眼睛中那毫不掩饰的赤裸杀意,她敢保证,只要自己说出半个不字,那眼前之人,便敢把整个飞马牧场杀个一干二净。 但是让她答应下这比交易,她又极为不甘心。 一旦她答应了这笔交易。 那她们便会被彻底的绑上阴葵派的战车,百多年的中立态度再也不复存在了。 最后阴葵派能够获胜,夺得天下也就罢了,那他们飞马牧场也算是有功劳,但要是阴葵派没能夺取天下,那他们飞马牧场的百年基业,也就不复存在了。 最重要的是。 她并不认为阴葵派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这时。 鲁妙子身子一晃,瞬息间便拦在了苏信跟商秀珣两人中间,商秀珣有些惊讶的看着对方,她只听到鲁妙子声音低沉的说道:“苏公子,你的武功远胜老夫,你想对飞马牧场大开杀戒,那边从老夫开始吧。” 听到此话,苏信看到鲁妙子脸上那副死意已决的模样,他沉吟了许久。 过了好一会儿。 他才开口向商秀珣问道:“商小姐,你最后做出的选择,是不想跟我达成之前说好的那笔交易么?” 对于苏信来说,他并不想对飞马牧场大开杀戒。 倒不是他突然慈悲之心发作,而是照看二十多万匹战马不出问题,是一项极为精细的事情,需要大量的专业人士来做。 他对于养马并不是专业人士。 杀飞马牧场的人倒是简单,他只要拿出天魔琴来,弹动天龙八音,这飞马牧场有再多的人都会被自己的琴音杀死,但是这些人死了,飞马牧场的这些马谁来照看? 他来这里是买马的,可不是来买马的尸体的。 当然。 如果最后商秀珣不识抬举,没有做出在他看来最为明智的选择,那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苏信话中的每一个字,对商秀珣来说,都像是一柄利刃一样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里,她颤抖着身子,不愿意做出回答。 “我不会给商小姐太多时间,我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十息时间,我给商小姐十息时间来做出选择,希望商小姐做出的选择,不要让我失望。” 苏信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而随着苏信眼睛闭上,在城头上的所有人,瞬间感到一股森寒的气息包裹住了自己的身躯,这股气息仿佛让周围的空气骤降到了冰点,让他们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这些人看向了商秀珣,他们知道,他们的命运已经被绑在了商秀珣做出的选择上。 鲁妙子吸了口气。 “秀……商场主,无论你做出何种选择,我都很感激你跟你母亲收留我这么多年的恩情,在我死之前,定然保你安全无虞。” 听到鲁妙子的话,商秀珣微微颤动了一下身子。 要是往日。 以她对鲁妙子的厌恶,对方要是敢提到自己母亲,那她肯定要将对方痛斥一番,但现在,哪怕是半句叱责的话,她也说不出口。 “小姐……” 在商秀珣身后的几位执事,他们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您母亲对我等有大恩,我等理应以性命相报,执事我等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不满十岁的幼儿,实在是……实在是……” “呼……” 听到自己这些属下的言语。 商秀珣最终吐出了一口长气,她一一将这些人扶起,她点了点头,说道:“秀珣知道该怎么选了。” 说罢。 商秀珣抬头看向苏信,她那双绝美的眸子中闪过一道满溢着怒火的目光。 自始至终,无论是商秀珣还是这些飞马牧场的人,都没想过劫持苏信带来的那两个女人,逼迫苏信就番的打算,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只要敢这么做,那苏信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们。 “我……” 就在商秀珣要说出自己的选择的时候。 站在城墙瞭望塔上的一名牧场的侍卫突然敲响了望塔上的铜钟,墙头上的众人顿时吃了一惊,他们不由自主的向着城墙之外望去。 只见在城墙之外的远方,扬起了无数的尘土,显然是有大队骑兵正在接近他们飞马牧场。 “难道是四大寇回来了?” 有人脱口而出。 “不是四大寇。”有眼力出众的马上就否认了这个说法,那人盯着那扬起的烟尘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些人的旗帜上写着一个宋字……应该是宋阀的人!” “宋阀!” 听到这两个字之后。 商秀珣的脸上马上就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要知道,宋阀是她们飞马牧场的最主要的主顾。 宋阀地处岭南,再加上宋缺天生孤傲,杨坚南下时,他曾经见之不拜,虽然杨坚顾及到宋缺那天下无双的武功,此时他暂且隐忍了下来。 杨坚城府极深,这件事他表面上不放在心上。 但实际上。 他在回到大兴之后,便对其他的处于北方的几大门阀下了严令,绝对禁止北方的牧场卖给宋阀哪怕是一匹战马。 飞马牧场地处江南,江南之地隋朝统治基础薄弱,当初杨广抱着杨素史万岁的大腿平定了南陈之后,江南反抗之声不断,面对着此起披伏的反抗,隋廷处理的焦头烂额,无奈之下,朝廷还是跟江南的地方势力做出了妥协。 以至于在北方推行的很好的均田制都没能在江南推行的开。 再加上岭南相比起大兴来,更加靠近江南,宋缺的武功又是天下绝顶,飞马牧场也就不怎么在乎朝廷的严令,一直将战马卖予宋阀,对于此事,隋廷也清楚,但碍于宋阀的势力,他们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岭南宋家宋师道前来拜见!” 不一会儿,宋阀的骑兵来到了飞马牧场的城下,他们看到城下的那上百具尸体后微微变色。 宋师道跟身旁的宋鲁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他打马上前,朗声对城墙上说了一句。 “是宋公子亲至!” 城墙上,飞马牧场的众人面面相觑,之前宋家前来买马,只是派来一位长老,像是让宋大公子亲自这种事,可是不曾有过的,这也足以说明,宋阀对这次买马的重视了。 商秀珣偷偷看了苏信一眼,结果苏信仍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 似乎是宋阀的来人,并没有让他产生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波澜,当然,在商秀珣看来,这只是苏信在装模作样,她还不信,天底下还有什么人,能在天刀宋缺的名声下如此的无动于衷。 “宋公子……还有宋长老……不知道诸位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这时,梁治走到城墙边,探头向城下张望了一眼,宋阀来的人并不多,除了领头的宋师道跟宋鲁两人之外,只有大概一百骑不到的样子。 “梁执事!” 宋鲁显然是认得梁治,他见到梁治,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拱手说道:“我们来你们飞马牧场,自然是要买马了,不满梁执事,我们这次可是想要跟你们做一笔大生意。” “买马……” 梁治听到此话,脸上顿时露出的为难的神色。 他叹了口气,说道:“不瞒宋长老,按说你们宋阀要买马,我们飞马牧场是断然不会拒绝的,但现在我们牧场的马,已经被人一口气全包下了……” “什么!” 听到这话,宋鲁面色一寒。 这一次宋缺给他们的命令,便是不惜一切代价拿下飞马牧场的所有战马。 岭南缺马,他们宋家只要想参与天下争鼎,飞马牧场的那二十多万匹战马,便不容有失。 “公子,怎么办?” 宋鲁看了宋师道一眼,这一次出来是以宋师道为主的,他只是宋师道的辅佐。 宋师道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他的性子不似他父亲宋缺那般杀伐果断,他要仁慈善良的多,他知道飞马牧场里的战马对他们宋家多么重要,尽管心里在不情愿,他还是咬了咬牙。 “就按照父亲的吩咐来办吧。” 宋鲁听了后点了点头。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来,手腕一抖,便把这封轻飘飘的信送到了城楼之上。 宋鲁朗声说道:“梁执事,这信乃是我们阀主亲写,还烦请你把此信交到贵场主手上,看过信后,你们再决定这马你们是卖还是不卖。” 城头上的梁治接信时手掌不由一震,手心顿时传来一股酸麻的感觉,他心中凛然,这宋鲁的武功之高,远在他之上。 “小姐,信。” 梁治将信递给商秀珣。 这时苏信睁开了眼睛,还不等商秀珣拆开信封,他便笑着说道:“我所料不差,这信上写的,应该是宋缺让你们把所有的战马全都卖给宋家的事。” 听到这话。 商秀珣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她抬头看向了苏信,颇为疑惑的向苏信问道:“你不怕宋缺?” 苏信洒然一笑:“我为何要怕?” “那宋缺……” 商秀珣对苏信这幅没将天下人放在眼里的傲慢颇为不喜,她张了张嘴,想要讽刺苏信几句,但想到苏信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即便是小觑天下英雄,也不是她能嘲讽的。 拆开信封。 看到信里的内容。 商秀珣面色变得愈加惨败。 这信上的内容跟苏信猜测的一般无二。 她这时才有些明悟过来,在如此乱世,弱小的飞马牧场想要保住这数十万匹战马,是一件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想要在这个乱世中生存下去,他们必须要选择一方加入。 到底是阴葵派还是宋阀? 商秀珣拿着信陷入了沉思,无论是阴葵派还是宋阀,都不是他们飞马牧场能对抗的,选择了一方,势必要得罪另一方。 而开罪任何一方,结局对他们飞马牧场都没有丝毫的不同。 “商小姐,我给你的那十息时间可是远超了,你现在还能活着,是我少有的仁慈。”这时,苏信提醒了商秀珣一句。 商秀珣目光闪烁。 她看了苏信一眼,说道:“我要跟宋阀的人说上一句。” 苏信点了点头,淡然道:“请便,不过我可要提醒一下商小姐,你现在每呼吸的一口气,都是我慷慨的赐予你的。” 听了这话,商秀珣冷哼了一声没出声。 她来到城头。 还不等她开口,只是远远的见到了她的容貌,宋师道的眼中便露出了一摸惊异的神色。 “我是商秀珣,飞马牧场的场主……” 宋师道听到商秀珣那宛若清泉一般的声音,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迷醉一般的感觉,他在来之前,便听闻过商秀珣乃是一位绝色美女,但作为宋阀的公子,天下间何等绝色他没见过,旁人对商秀珣相貌的夸赞,他从来是嗤之以鼻的。 但现在一见。 他才知道,自己之前所见的那些所谓美人,不过都是一些庸脂俗粉。 跟眼前的这位商场主这种令他石破天惊的美丽比起来……不,根本就不能比,就像是天壤跟云泥一般,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第六十六章 明智的选择 “咳咳……” 宋师道一旁的宋鲁瞧见自家公子的失态,他便用力咳嗽了两声。 听到自家长老的咳嗽声,宋师道连忙从方才的那般失神中恢复了过来,清醒过来的宋师道想到自己先前的失态,脸色不由羞红一片,看都不敢看向城墙上的商秀珣了。 他觉得比起在城墙上那位绝色少女的落落大方来,他自己刚才的表现要差的太多了。 见到自家公子如此。 宋鲁只好叹息了一声,他仰头朗声说道:“商场主,我家阀主的信你也看了,不知道你们飞马牧场的选择是什么?” 商秀珣看了一旁正一脸微笑的苏信一眼,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说道:“秀珣谢过宋阀主,不过本牧场的这笔生意已经另许了他人,恐怕是有违天刀的好意了。” 听到此话。 宋鲁的神情不由一窒,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的神色。 虽然他没有拆开看过那封宋缺写的信,但在临行之前,里面写了些什么,阀主已经全盘跟他说了。 “这女人疯了?” 在那封信里,自家阀主明确说了,要是拒绝了他们宋家这次采购战马的生意,那等待着飞马牧场的,将会是宋阀的雷霆之怒。 宋鲁见到在商秀珣身旁的梁治也默然不语,显然这位资格甚老的飞马牧场的大执事,也认可了那位商场主的选择。 “这或许不是这位年轻的商场主头脑发热的选择……” 这时。 宋鲁才有些意识到,之前梁治说的,他们飞马牧场的马已经被人全部买下恐怕并不是虚言。 不过将所有的马全部卖给单单的一家,可不是飞马牧场的作风,这也是为何他这次来,会带着自家阀主那封带有威胁意味的信件的原因,担心的便是飞马牧场不愿就范。 事出反常,必有妖。 想到此处。 宋鲁吸了口气,他语气间颇为冷峻的说道:“商场主你知道你方才说的话代表了什么吗?” 商秀珣犹豫半晌,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秀珣自然知道。” “好吧!” 宋鲁见到商秀珣心意已决,他摇了摇头,颇为遗憾的说道:“那宋某只能为贵牧场感到惋惜了,拒绝我们的下场,阀主已经在信里写明了,希望贵牧场以后好自为之吧!” 说罢。 宋鲁拱了拱手,对身旁的宋师道说道:“公子,这里既然不欢迎咱们,咱们还是回去复命吧!” “商小姐!” 宋师道的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他知道对方的拒绝会带来什么后果,他父亲杀伐果断,自己要是就这样回去复命,那以自己父亲的性格,恐怕飞马牧场跟这位绝美的商场主,难逃被自己父亲毁灭的命运。 “公子,注意我们宋家的脸面!”宋鲁见宋师道突然开口,他神色微微一变,低声在自家公子的耳旁提醒了一句。 “宋叔,这个我自然知道。” 宋师道点了点头,他深吸了一口气,向商秀珣高声说道:“……贵牧场是否受到了什么威胁?” 商秀珣听到后脸色微微一变,她悄悄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苏信,见苏信脸上的神情颇为不以为意,她才开口说道:“宋公子何出此言?” “将全部战马全都卖给一家,这可不是贵牧场会做的事情……除非受到了威胁,否则的话……”宋师道自然知道他们这次也是来威胁飞马牧场的,以己度人,自然能猜的出来。 商秀珣叹了口气,幽声道:“飞马牧场实力衰微,无论是你们宋阀还是别家,我们都得罪不起,宋公子还是请回吧。” 宋师道自然不愿意就此离开。 他脱口而出道:“只要商小姐愿意把牧场内的战马卖给我们宋阀,那无论是什么人威胁飞马牧场,我们宋家一并担下了。” 一旁的宋鲁没有阻止,他反而一脸笑意的看着宋师道,微微点了点头。 显然是对其方才的所为颇为满意。 他作为宋家的长老,是没有资格替宋家许下诺言的,但宋师道不一样,作为天刀宋缺的长子,宋师道是宋阀的继承人,说出这种以宋阀做担保的诺言,自然是没问题的。 况且飞马牧场作为长江以南最大的牧场,饲养战马的时间已经超过了百年。 其饲养出来的战马之精锐,比起北地草原上那些战马都不遑多让。 他们宋阀确实缺少一个这样的战略盟友。 要是就借着这次机会将飞马牧场真正的拉入到他们宋阀的阵营当中,你对于他们宋阀实力的增强,简直就是不可估量。 说实话。 宋师道说出来的这番话还是让商秀珣行动了那么一下下的。 在此之前。 她也考虑过挑拨宋阀跟那姓苏的两虎相争,她们飞马牧场好坐收渔翁之利,但再三犹豫,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充满了诱惑力的想法。 无他。 只是因为现在宋阀在这里的力量跟那苏信比起来,实在是太过于不对等了。 宋阀确实厉害。 阀主天刀宋缺是跟三大宗师比肩的高手这不假。 但那苏信可也是亲手斩杀了一名三大宗师的大高手,宋缺不在这里,宋阀没人能挡得住那苏信,双方的实力并不对等,再挑唆双方争斗,不但不能坐收渔翁之利,恐怕连自己都要搭进去。 “宋公子,请回吧!我们飞马牧场的心意已决,不会改变了!”商秀珣毅然决然的说着。 听到此话。 宋师道脸上一片死灰。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商小姐,我不得不说,你刚才做的,是你一生中最正确的选择。”不知何时,苏信已经来到了商秀珣的身边,他伸手拍了拍商秀珣的肩膀,温言说了一句。 “我只是不想牧场里的人因我而死。”商秀珣冷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说了一句。 “是你!” 来到商秀珣身旁苏信自然进入了宋鲁的眼中。 那日苏信杀独尊堡主解晖之子解文龙时,他就在场,那苏信的恐怖,他知之甚详,现在见到苏信突然出现在商秀珣的身后,再联想到苏信祝玉妍弟子的身份,他哪里还猜不到,除了他们宋阀之外,威胁飞马牧场的另一家势力是谁了。 “宋长老,咱们好久不见了。” 苏信笑眯眯的对宋鲁说道:“我上次托宋长老给贵阀主的那封信,贵阀主看了还算满意吧?” “信?” 宋师道有些茫然,他疑惑的看向了宋鲁。 宋鲁低声说道:“就是那封让阀主闭关磨刀,足足磨了百日才出关的信。” 听到这话。 宋师道勃然变色。 作为宋缺的长子,他自然知道那封信对自己父亲是何种意义,在此之前,他还从未见到自己父亲露出过那般慎重的神情过。 “那人便是杀了大小姐未婚夫的苏信……”宋鲁在宋师道耳旁低声说了一句。 听到此话。 宋师道不由抬头望了城头上的苏信一眼,他看到苏信跟商秀珣并肩而立,不知为什么,他心里顿时升腾起了一丝怒火。 “公子,千万不要得罪他。” 宋鲁马上就发觉了宋师道情绪的变化,他用力按了按自家公子的肩膀,对着宋师道摇了摇头。 “宋叔,我知道。”宋师道蓦然惊醒,他吐了口浊气,不再言语了,这苏信是可以让自己父亲都极为忌惮的人,他又哪里敢得罪。 “买下飞马牧场所有战马的,可是苏公子?” 在苏信面前,宋鲁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敬,这位被自家阀主视为平生最大劲敌的年轻人,可不是他能招惹的。 “不错。” 苏信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之前就预料到了,但宋鲁听到苏信亲口承认,他的脸上还是露出极为失望的神色。 不过飞马牧场的战马对宋阀来说十分重要。 宋鲁并不想放弃。 他咬了咬牙,对苏信说道:“苏公子,我们宋阀愿意出一倍的价格买下十万匹战马,还望您成全……价格您要是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议……” “这不是价格不价格的问题。” 苏信想都不想便拒绝了宋鲁的提议,不过他说完此话后,话音马上一转:“……十万匹战马是没有,两万匹战马倒是有的,就是不知道你们宋阀看不看得上了。” 听到苏信的话后,宋鲁的脸上先是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但在听到苏信的后半段话的时候,他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希翼的神色来。 两万匹比起十万匹二十万匹来说自然是少得可怜。 但对于他们缺马的现状来说,不用说两万匹了,就算是十匹二十匹,都是要重视的。 “苏公子愿意出售两万匹战马给我们?”宋鲁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 “不是我。” 苏信笑着摇头,他含笑说道:“……据我所知,在几日之前,飞马牧场便向竟陵郡的独霸山庄交付了两万多匹战马,现在算算时间的话,这两万匹战马,独霸山庄应该已经接手了。” “我明白了。” 宋鲁听到苏信的这番话,他的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他知道苏信的意思了。 竟陵郡的独霸山庄跟飞马牧场互为援手,而飞马牧场对外出售战马的生意,有相当一部分也是由独霸山庄负责的,这两万匹战马,应该就是飞马牧场提供给独霸山庄的货源。 经过苏信这么一点拨。 宋鲁心头也敞亮起来,对他来说,能带两万匹战马回去,也算是不辱此行了。 毕竟苏信是不可抗力,阀主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罪自己。 商秀珣见到宋阀的人连对苏信放一句狠话都不敢就直接离去,她心里对苏信的忌惮之心不由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宋阀的人可从来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商小姐,我带的钱不够。” 见到宋阀的人离去,苏信笑着对商秀珣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商秀珣颇为气愤,她恨声道:“姓苏的,你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空手套白狼不成?我答应把牧场的马都卖给你,已经是无视祖训了!” 苏信摇着头,笑眯眯的说道:“我不会让商小姐做亏本的买卖的,我的意思是我身上的钱不够买下牧场的马,不过我已经传信给我小师姐,不久之后,我那位小师姐会来跟商小姐交易的。” 商秀珣从苏信的话里听出了对方潜藏的意思,她不由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要离开了?” “不错。”苏信点了点头。 商秀珣为难的说道:“你走了,要是再有人来强迫我们牧场卖马……” 苏信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离开之前会让旁人来你们牧场的,有我派的人在,天底下没人能从你们牧场强买走哪怕是一匹马。” “吹牛……” 对此商秀珣自然不信。 要是苏信亲自在这里,这话她倒是不会疑惑。 但只是苏信派一个人的话,她可不信,别的不说,就说那宋阀的天刀宋缺亲至,谁又能拦得住。 “我可说好了,你派的人要是被人杀了,我们牧场为了自保卖马,你可不能为难我们。”商秀珣想都不想就飞快的说了一句。 “要是我安排的人被人杀了,那是我的原因,我不会怪罪你们。” 苏信笑着点头,同意了商秀珣的说法。 第二日。 苏信领着两女离去的同时,一位身穿黑袍的蒙面人来到了飞马牧场,这人便是苏信嘴里说的那位他派来的护卫。 这黑袍蒙面人来到飞马牧场之后,不言不语,甚至不喝不食,每日就是坐在城头上望着城下。 商秀珣派去给这黑袍人送饭菜的人甚至都靠近不了这人的周身三丈之内,一旦靠近,便会感受到一股森冷的寒意,这股寒意之猛烈,足够将人活活冻毙。 这让商秀珣对这个黑衣人颇为好奇。 “这真的是人么?” 而鲁妙子看着这个黑袍人的眼神极为奇怪,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活人气息,这个黑袍人给他的感觉,就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 但很显然,对方并不是什么尸体。 尸体可不会走路。 不过到底是什么,即便是作为天下第一巧匠的他,也说不清楚。 第六十七章 沈姑娘,好久不见了 荥阳城。 这座原本无比繁华的中原重镇早已不复之前的光景,而是变得一片萧瑟。 城里的行人神色匆匆,街边的店铺关了大半,不时的还可以从街道上看到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卒穿行而过。 “终于找到一家开门的食肆了……” 苏信三人在荥阳城的街道上走了好一会,才看到一家开着门仍旧在做生意的包子铺,隔着远远的都能看到这家包子铺前摞得高高的蒸笼上不断冒着的蒸腾热气。 “掌柜,来几笼包子……我要一笼牛肉馅的……对了,你们俩要什么的?自己点吧!” 苏信笑着对包子铺掌柜说了一句后,扭头看向了自己身旁的两女。 阿贞听到自己主人问自己,她连忙说道:“我……我不挑食……主人吃什么的我就吃什么的就好了。” 单琬晶则是扭头想了想,才道:“最近吃的太好,我都胖了很多,在岛上的时候都是吃鱼,吃鱼不长胖,到了陆地上吃的肉长胖……我就要半笼牛肉的吧……” 虽然街边上开着的店铺并不多。 但在这家包子铺吃饭的人也算不上多,加上苏信这三人,也仅仅只有两人而已。 见到这三位客人一口气就点了两笼半,他神情就是一震,咧开嘴,露出了一个颇为喜悦的面容。 不一会儿。 掌柜便送上了第一笼,北方的包子跟南方的不同,用发面制作,又大又圆,冒着蒸腾的热气,不需要咬开,便能闻到一股极为浓郁的牛肉香味。 “三位客官先吃着,剩下的正在蒸笼里蒸着,马上就好!” 掌柜一边喜笑颜开的说着,一边又给苏信三人送上了三碗又滑又嫩的豆腐脑。 豆腐脑上浇上了一勺香气四溢的牛骨汤,还有韭花跟咸菜碎,除了这个时代还没有的辣椒红油之外,跟苏信在原本的世界里吃过的北方豆腐脑没有丝毫的不同。 “这是送的,不要钱!” 掌柜将豆脑放到桌子上笑着说了一句后刚要离去,但他转过身还没走几步,便被苏信给叫住了。 “掌柜,这荥阳城里怎么气氛不太对啊?我进城时见到城门前的卫兵比其他地方的多了好几倍,这里不是要打仗了吧?” “是啊……” 店掌柜见店里也没什么客人,反正蒸笼哪里还有自家女人在看着,他也就索性在旁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下,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瓦岗山上的那些乱军嘛!听说那些人打算要攻下荥阳,张须陀大将军便开始在这里调集重兵,准备把瓦岗山的那些乱军全歼了。” 听到这店掌柜的话后,单琬晶阿贞两女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她们这一路行来。 听到的多是对大隋朝廷的痛恨谩骂之声,像是这位店掌柜这样,言语间对那些起义的义军颇多不满,对隋军将领满是期待的可是极为少见了。 “掌柜何出此言呢?我听说那瓦岗山可是没攻下一个地方就开仓放粮,广赈难民呢。”苏信用勺子舀起又软又滑的豆腐脑放入嘴里,满意的点了点头,同时还出言问了店掌柜一句。 “哼!” 店掌柜不屑的哼了一声。 他有些厌恶的说道:“虽然……”说着的时候,他见其余的那两位客人吃完后离去了,附近出了他们几个之外也没有旁人,他才继续开口说道,“……官府的人只是要钱不要命,那些乱军破了城后,便会把整座城洗劫一空,他们不但要钱,还要命的……” 说着,他的眼里露出了仇恨的光芒,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家大郎之前在彭城,彭城被那叫杜什么的攻破后,洗劫了三日,我儿子就死在那了。” “爹爹!娘让我跟你说,包子蒸好了!” 这时。 从店面后面的厨房里传出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一个八九岁大的小男孩从厨房里探出了一颗脑袋,大声对正在跟客人攀谈着的父亲说了一句。 “马上来!马上来!” 店掌柜应了一声,又笑着对苏信说道:“客观要的包子应该都好了!我这就去给您取来!” 说着,店掌柜站起身正要向后厨走去。 苏信看了那个小男孩一眼,笑着问道:“这是您的二公子?看起来挺聪明的的。” “是我家二郎!”店掌柜听苏信夸自己儿子,他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得意的神情,他有些炫耀一般的说道,“书馆里的老师都说我这儿子聪明,要是认真读书,将来可以考科举……“ 杨广虽然搞的天怒人怨,叛军四起。 但他实行的许多政策都是功在百代的大事业,除了耳熟能详的营建东都洛阳,开凿贯通南北的大运河以及对高句丽这卧榻之旁的猛虎的三次亲征皆是如此外。 大力推行科举制度,打破阶层的流通,并且在全国范围内大范围的修建官学也是其中之一。 封建时代最为可怕的一种垄断就是文化上的垄断,那些门阀大族们之所以能够肆无忌惮的作威作福,权力能够世袭罔替的最大依仗,便是整个天下,只有他们,才拥有知识,只有他们,才能把先哲的知识一代一代的传递下去。 在印刷术发明之前,书籍是成本很高,十分昂贵的奢侈品,穷人是不配拥有的,更不用谈什么读书了。 而杨广修建官学,虽然对于整个国家来说,这些官学从数量上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起码能够让许多原本根本就不可能读书识字的人能读书识字。 这就是开了一个很好的头。 说着,这掌柜的语气又变得极为遗憾,言语间颇为不甘心。 “哎……现在这世道还谈什么科举……能活下去就不错了……我也不指望他能读书了,他大兄死了,要是这次荥阳我们三能侥幸不死,那我就把这一手做包子的本领传给他,以后世道太平了,总能衣食无忧,要是荥阳城破了,那就一切休提了……” 说完,这店掌柜的身影都变得萧瑟了起来。 “客官,请慢用。” 很快,店掌柜便从后厨端来了苏信几人剩下的几笼包子,店掌柜又要离开的时候,苏信叫住了他,他认真的对掌柜说道:“老掌柜,您还是带着家人去城外避难去吧,荥阳城是很难守住的。” 但店掌柜却摇了摇头。 “张须陀大将军能征善战,许多风头比瓦当山还大的乱军都被张将军剿灭了,荥阳城的城墙那么高,那瓦当山都是一群山贼,根本就算不了什么的,荥阳肯定能守住的!” 这话店掌柜说的斩钉截铁。 说完后。 店掌柜又叹气了一声,无奈的说道:“况且,我就算是想离开荥阳也没地方去了,天底下都在叛乱,各地都是乱军,外面又能比荥阳好上多少呢……这世道,能活一天就算一天了……要是荥阳真的被那些乱军攻破,我这店铺被那群乱军洗劫,也算是命了。” 听到这店掌柜这番有些悲观的话,阿贞有些难过。 她知道底层的人在世上活着有多么不易。 单琬晶这时也肯定的说道:“老掌柜放心吧,那张须陀麾下兵多将广,又是隋廷的精锐,兵力数倍于瓦岗军,那瓦岗军虽然之前也打出了点名声,但他们不可能打赢张须陀的。” “那谢姑娘吉言了!”听到这话之后,店掌柜也有些高兴,他一边感谢着,一边又给三人免费端上了三碗豆腐脑。 三人推辞。 但那店掌柜却说:“这豆脑做好了半天不吃就要坏掉,今天没什么客人,你们不吃,我们一家也吃不完,坏掉了就要倒掉,这么好的东西太可惜了。” 无奈之下,苏信三人只好结果,准备在付账的时候,多付给掌柜一些。 “你为什么会觉得荥阳守不住?” 单琬晶有些好奇的问苏信,她之前跟店掌柜说的那番话并不是在安慰对方,也是她真实的内心想法,她是真的认为,张须陀不会在荥阳输给瓦岗军。 因为从兵力来说,瓦岗军的能战只兵满打满算,都到不了一万,最多也就是数千,而张须陀麾下却有着数万百战精锐,这些精锐,可以说是大隋朝廷过去三十年盛世诸国俯首时最后的一点的遗产了。 从双方将领上来说,张须陀不必说,乃是一代名将,瓦岗军的翟让在统兵上根本就不能跟张须陀相提并论,虽然李密投奔到了大龙头翟让的麾下,李密的名声大归大,但当初他辅佐的杨玄感惨败,可见名声跟实际可是有许多不服的。 地形上来说。 荥阳附近地势平坦,适合骑兵作战,张须陀麾下骑兵众多,瓦岗山几乎没有多少骑兵,骑兵在平原上对步兵的优势几乎是压倒性的。 从其他的地方,单琬晶还能总结出许多条来。 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是张须陀对瓦岗山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但她也知道,苏信从来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他既然说荥阳一战张须陀必败,那张须陀就必然有败像,但可是她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张须陀的败像来。 “很简单……” 苏信微笑着说道:“……你想知道的话,去一趟瓦岗军那里就知道了。” 这话让单琬晶颇位意外,她有些惊讶的开口:“你还跟瓦岗军的人认识?”她可是记得,在飞马牧场的时候,苏信就说过,那四大寇就是按照李密的指示攻击飞马牧场的。 “有一个熟人。”苏信点了点头,他想起了一个人来。 瓦岗军左营。 李密自从投奔了翟让之后,翟让这位瓦岗山的大龙头对其便十分的器重,不但直接让他担任了瓦岗军的副手,甚至还直接分出一半的兵马,直接让李密指挥。 这让李密对翟让颇为感激。 在此之前,李密虽然名声很大,比如说他曾经是杨玄感的谋主,但像是翟让这样,对他不疑不虑,直接便把一半的兵力就交给他的主公,这还是第一次。 而这一次对荥阳的作战,便是李密对翟让的一次报恩。 之前的瓦岗军一直在小打小闹,虽然有了一些名声,但比起江淮的杜伏威河北的窦建德来说,还是略有不如的。 不过一旦他们攻陷下荥阳,瓦岗山的兵锋便可以直指东都洛阳,而且一旦击败了对战各路义军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张须陀,那他们瓦岗山便可以在天下义军那里,收获泼天一般的名声。 说一句不客气的话。 就此成为全天下的义军盟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当然。 张须陀无论从任何方面来看都是强于他们瓦岗军的,这个机会刚一提出,便遭到了瓦岗山上几乎所有人的反对,最终还是翟让出于对李密的信任,才同意了这次对荥阳的作战。 可以说。 翟让这次是把自己的全部身家性命,全都压在了李密的身上,成了上天,输了,那就只能下地狱了。 沈落雁刚刚从李密的大帐出来。 在大帐里。 她跟李密的一众麾下又重新的将这一次的作战计划讨论了一边,这次讨论涉及到了此次计划的方方面面,几乎是任何细节都考虑到了。 如果计划能够正确的实施的话,那这一次对张须陀的作战,胜算应该能有六成。 “沈军师!” 在沈落雁回到自己的营帐时,她的一位卫兵恭敬的上前说道:“……有几位客人想要拜见军师,他们说是军事您的熟人,我没敢阻拦。” “熟人?” 沈落雁听到这话之后,马上就皱起了眉毛。 她在家人都死在河北了哪里有什么熟人,她断然说道:“现在我什么人都不见!” 说罢。 她便走入了营帐。 在主公哪里商讨了一天作战的计划,让她的脑袋极为痛疼,她现在最想的便是好好的休息一下,睡上一觉。 “看来正常的见面还是不行啊。” 正在睡梦中的沈落雁猛然睁开眼睛,她听到了一个她认为永远都不可能再听到的声音,突然传入到了她的耳中。 “是你!” 在看到在自己的床前正含笑而坐的那个身影的时候,她不由惊呼了一声。 “是我。” 苏信对着沈落雁笑了笑,微笑道:“沈姑娘,咱们好久不见了。” 第六十八 章再见沈落雁 在看到苏信的瞬间,沈落雁失神了片刻。 虽然已经过去了许久,但她永远也不可能忘记这个曾经在河北窦建德的手上救过她性命的人,要不是眼前的这个人,她恐怕都活不到今天。 沈落雁回过神来之后有些惊慌失措,心乱如麻,这对她来说是极为少见的一种情绪。 她自从投奔瓦岗山以来,从来都是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对于任何事都胸有成竹,而任何事,都难以逃脱她的股掌当中。 但对于苏信,她却有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每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 脑海里总会想起,在河北时,眼前之人对她的救命之恩以及决然而别。 “你……你来干什么!”沉默了许久,沈落雁还是开了口,说话时她微微低下了头,脸色还有些发红。 这也是自然,哪一个二十岁上下年轻貌美的姑娘,被一个男子用不加掩饰的目光一直盯着看上半天,都会忍不下去。 “听沈姑娘的语气,似乎是不欢迎我?”苏信嘴角含笑,语气淡然的问了一句。 “我……” 沈落雁很像对苏信说一句‘对,我就是不欢迎你’,但不知怎么得,这句刚到喉咙口,几乎下一瞬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她竟然没有说出口。 鬼使神差的。 这位骄傲自负,视天下男子为无物的俏丽军师竟然低着头,用细弱蚊声的语气,半是幽怨半是责备的说道:“你是落雁的救命恩人,落雁怎么可能不欢迎你……只是你突然出现在我这个弱女子的闺房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让人家如以后如何见人?” 听沈落雁这么一说。 苏信哈哈一笑,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淡淡道:“天下闻名的俏军师沈落雁蛇蝎心肠,手段狠毒谁人不知,怎么会是弱女子?” 听到此话。 沈落雁面色变的有些发白,她微微颤抖着身子看着苏信,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从她瞳孔里流露出的神情看,这位人称蛇蝎美人的妩媚军师显的颇为落寞。 她深深的看了苏信一眼,幽幽叹息了一声:“原来落雁在苏公子眼里便是如此不堪入目么?” “不是。” 苏信摇了摇头。 “我觉得沈姑娘很了不起,古往今来,战争都是男人所主导的,女人在战争里甚至连点缀都算不上,而沈姑娘能在男人主导的事业里做出这么大的成就,是很难很难的,我能理解沈姑娘面临过的困难,所以我对沈姑娘是很佩服的。” 这话说的沈落雁很是动容。 她的眼中露出了一股难言的神采,这是从来没人跟她说过的话,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认同。 她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开口:“你……你真的是这么想的?没有因为我的那些下作手段看不起我?” 苏信洒然一笑,他神情有些无所谓。 “手段没有好坏,自然也没高尚下作的区别,阴谋诡计是成事的手段,如果能用阳谋就取得同样的结果,那谁会愿意用阴谋呢?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不愿意正气凛然?那些说你心肠歹毒,不择手段的,哪里知道你面临的困境,你的艰难呢?” 沈落雁听到苏信的话后久久无语,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无声无语间,两行清澈的泪水顺着她的面颊流了下来。 她从来没想过。 对她最为理解的,竟然是跟她只有短短几日记忆的苏信。 “你……你要是想见我,可以让人通知我,你……你这样乱进女孩子的闺房,可是……可是……”说着,沈落雁不知不觉间竟然罕见的露出了小女儿的神态。 见到苏信用一种莫名的笑意看着自己。 突然反应过来的沈落雁顿时脸色变得羞红,低下头说不出话来了。 “我本来是想正式拜见你这位李密麾下的首席军师的,但你那位通报的护卫说你谁也不见,我没有办法,才来你的房间见你的。” 听苏信这一说。 沈落雁才想起之前那位护卫请示自己的事,她的确是说了她谁也不见的话。 “你要是讲明了身份,我怎么会……”话说到一半,沈落雁就摇了摇头,她作为智计无双的奇女子,自然想到了苏信不报名字的原因。 她看了苏信一眼,改口道:“你不看好密公么?” 沈落雁自然知道,以苏信现今在天下间的名声,只要他报上名字,那他的名字,必然会在短时间内传遍整个瓦岗军,自然而然的也会传入到她的那位主公李密的耳中。 以她对自己主公礼贤下士求贤若渴的了解,自己主公必然会亲自来拜见并且进行招揽。 苏信答应自己主公的招揽也就罢了。 要是不答应的话。 自己主公必然会新生怨恨,以她对自己主公的了解,自己主公可称不上是什么心胸开阔的人,虽然以苏信的武功,自己主公也奈何不了对方。 但自己就尴尬了。 毕竟苏信对自己有救命之恩。 在如此大的恩情之下,自己主公怎么可能全身心的相信自己呢? 苏信并没有什么顾忌,他点了点头,说道:“蒲山公是当年杨玄感首义的元勋,他所建的蒲山公营军纪严整,麾下的士卒哪怕是盛夏,在没有得到休息的号令前也是盐迹湿透衣衫,犹如背负霜雪,令行静止,极为罕见,这样的军纪,哪怕是在隋军精锐里,都不可多见,至于其他地方的义军,不用说见,那是听都没听过了。” 虽然苏信说不看好将来李密夺得天下,大功告成。 但他开口说出的并不是李密的缺点,反而是李密的有点,而听到苏信说起蒲山公营,沈落雁脸上更是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因为这蒲山公营,便是她亲自建立的。 在她来之前,蒲山公营最多称得上是军纪尚可,战斗力也泛善可陈,她来之后的这快两年的时间里,对蒲山公营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整顿,才练出了这只可称天下之雄的强军。 她自信,只要假日时日,练出几只这样的强军,那这大隋崩溃后的江山,那不过就是一线平推,唾手可得。 所以,听到苏信的话后,她脸上的疑惑之情不但没有减少分毫,反而愈发的浓重。 她反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不看好密公?” 李密是她亲手选的主公。 以她的智谋见识,要不是看到李密身上的雄才大略,她也不会对这位屡败屡战的蒲山公如此的忠心耿耿。 “义军的力量太弱小了。”苏信直言不讳。 但沈落雁对苏信的话颇不服气,她咬了咬嘴唇,神色坚定的说道:“弱小是暂时的,只要给我们时间,我们一定……” “你们没有时间。”苏信笑着打断了沈落雁的话。 “怎么会没有时间?” 沈落雁斩钉截铁的说道:“只要我们在荥阳击溃了张须陀,那洛阳便无险可守,之后我们便可拿下拿下东都,东都在手,那关中便唾手可得,拿下关中,天下便定了大半!” 在说出自己的计划的时候,沈落雁的两眼在放光,仿佛整个天下已经尽在其手。 苏信看着眼前的这个似乎在散发着光芒的女子,叹了口气。 沈落雁见此,哼了一声。 她得意的说道:“你肯定说我们想要击败张须陀是天方夜谭吧?也是,张须陀是何等人物,麾下精锐十万,威震东夏,窦建德也好杜伏威也罢,哪个不是听到张须陀的名字就闻风丧胆,不敢相战,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大言不惭,开口就说要击溃张须陀……” 说着,沈落雁站起了身子,她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苏公子,我们打一个赌如何?要是我们瓦岗军能在荥阳击溃张须陀,你便来密公麾下效力……” “不。” 还不等沈落雁把话说完,苏信便直接打断了她。 在沈落雁的军帐中放着一张地图,地图上标明了附近的地形。 苏信拿过地图,在沈落雁的面前展开,他看着沈落雁,认真的说道:“我没有怀疑过你或者说瓦岗军能击败张须陀……” “什么!” 听到苏信的这番话,沈落雁神色就是一变。 要知道。 这段时间以来,哪怕是在瓦岗山的内部,也有许多人对这次荥阳作战的计划不太认同,要不是自己说服了密公,恐怕也不会有这一次围奸张须陀部的作战。 但自己还不等跟苏信说出自己的计划来,苏信就觉得瓦岗军能击败张须陀…… 沈落雁心里震荡,她颤声问道:“你……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不是心里已经有定计了么?” 苏信奇怪的看了沈落雁一眼,然后他指着地图,淡淡的说道:“张须陀厉害不假,这是一员猛将,其勇猛绝伦,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是他这个人素来自负,喜欢逞个人的血勇之气,他对义军每战必胜,而且每次都是大胜,所以他从来不会将你们这帮义军看在眼里,殊不知你们瓦岗军,尤其是你们蒲山公营跟普通的义军完全不同。” “这里是大海寺,在大海寺附近有许多深林,在这深林当中即便埋伏上上万兵马,也很难被发觉,你们只需要让翟让统帅瓦岗军的主力进攻荥阳,以张须陀的性子,他不可能据城而守,你们敢去,他定然是要跟你们野战的,只需要让翟大龙头诈败而退,张须陀必然会亲率大军追杀,只要一旦进入大海寺的埋伏圈,蒲山公营便可以跟截断张须陀的后路,你们只需要挡住张须陀的几次突围,短时间内将张须陀斩杀在阵中,夺了他的帅旗,那张须陀部定然不战而溃了……” 听到苏信娓娓道来。 竟然把她冥思苦想了许久的这次对张须陀的作战计划说出,沈落雁又一次陷入到了无言当中。 她沉默了许久,才疑惑的问道:“既然你也觉得我们可以击溃张须陀,为什么还觉得我们以后的计划不可能完成?只要我们击败了张须陀,便可以打破隋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我们瓦岗军便会成为天下各路义军的盟主,到了那时,密公只需要振臂一呼,便会从者云集,洛阳弹指可破……” 听到沈落雁这么说,苏信轻笑了一声。 “你说的很多,你们瓦岗军一旦击败了张须陀,便是彻底死掉了已经差不多死透了的隋廷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这块遮羞布被撕开之后,很多原本你们看不到的敌人,也就要浮出水面了。” 听到这话,沈落雁一惊:“什么意思?” “你觉得跟你的密公争天下的只是那些乌合之众的各路义军么?”苏信反问了沈落雁一句。 不等沈落雁回答,他在地图的北方指了指,又在南方指了指。 “李阀,宋阀,独孤阀,宇文阀……这些大大小小的世家门阀,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把他们已经统治了数百年的天下落到你们这群泥腿子的手里么?” “杨家这个最大的门阀都完了,他们又有什么可怕的!”沈落雁听到苏信的话之后,神色变得有些难看,但她还是强自咬牙争辩。 “古往今来,得国易者,不出杨坚。” 苏信笑着说道:“你要明白,杨坚当初只是北魏的八柱国之一,像是杨家这样的北魏关中门阀,还有足足七个,而除了这些北魏的军事门阀之外,还有北齐遗留下的五姓七望,这些门阀根深蒂固,在北方过去的几百年乱局里都没有倒下,反而旺盛发展至今,更不用说南方了,从衣冠南渡开始算,南方就是九品官人法了,那里门阀势力的强大,更是胜过北方不知道多少倍,被门阀统治,天生便低人一等几乎就成为了常识。” “你要知道,隋朝开国时推行的均田制,在北方推行的还算好,但是到了南方,几乎寸步难行,你知道为何?” “一个偌大的陈朝,大索貌阅清查户口,才统计出不到六十万户,你知道北方大索貌阅清查出多少人么?整整六百多万户!” 听苏信说到这里,沈落雁的眼中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但苏信的话还没有停歇。 “你指望这些掌控天下几百年的门阀下场之前,就觉得天下已定,尽在掌握,你未免有些太自负了吧?你觉得你是棋手,天下是棋盘,实际上,在这些门阀的眼中,他们才是” 第六十九章 草原 门阀,是这个时代压在所有人头顶上的大山。 别看现在天下各处的义军搞的风生水起,但实际上,那些强大的门阀,直到现在都一直在按兵不动,隔岸观火。 他们都在等待着一个契机。 这个契机便是最后一只隋军精锐的彻底败亡。 虽然明白了这一点,但沈落雁还是苦笑了一声,她声音低落的说道:“你的很有道理,但对张须陀的这一战,我们瓦岗军是不得不为的。” 说着,她拿起了面前的那张地图,她在地图上指了几下,无奈的说道:“瓦岗山地处中原,本就是四战之地,我们要是不在这一战消灭张须陀率领的隋军主力,那被他大军围困,我们是必死无疑的。” 沈落雁叹息着摇了摇头。 “原本以为击败了张须陀,我们便会云开见月明,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心灰意冷了。” “那也不必。” 苏信笑了起来:“凡事事在人为,现在对你们最重要的还是击败张须陀,至于击败张须陀之后怎么办,那是以后的事了。” 说罢。 苏信向着军帐外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有人来了。” 果然。 苏信话音刚落。 沈落雁便听到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同时还有一个亲昵的男子声音:“落雁你在吗?我是世绩。关于这次作战的计划,我还有些细节想要问你……” 听到这声音,沈落雁的面色不由变了变。 “我记得他是你的未婚夫吧?”苏信看到沈落雁脸上颇不愉快的神情,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 “是。” 沈落雁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徐世绩是李密手下头号大将,她想要担当瓦岗军军师的职位,必然要答应跟徐世绩进行政联姻,否则的话,李密哪里会把军师这种大任交到她的手中。 不过这些她就没必要跟苏信说了。 见沈落雁不愿说明。 苏信也不再问,他叹息了一声,站起身来就要离去。 “你……你要走?” 沈落雁见到苏信要离开,她不由自主的上前了一步,伸出手想要留住苏信,但手伸到一半便僵在了半空。 “嗯。” 苏信点了点头。 “我这次来见你本就是一时兴起,看一看我当初不经意间救下的那位沈姑娘,到底如何了,现在既然见到了,自然要走,乘兴而来,乘兴而归,也算不错。” 听到这话。 沈落雁心里生出了无比失落的感觉。 她咬了咬牙,脱口而出道:“你只要开口,我就可以随你而去!当初自从你救了我,我就发过誓,我沈落雁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苏信见到沈落雁那犹豫的目光,知道这位妩媚艳丽的军师刚才说的话是一番艰难抉择后的选择。 他摇头拒绝。 “你为这一次的荥阳之战费尽心血,要是不参与完,那才是毕生遗憾,这一战必然是要名留青史的,况且我先前说的也只是推测,说不得你那位主公李密真的能创造奇迹,定鼎中原呢。” 说完。 苏信的身影在沈落雁的眼中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就像是水中的倒影,要在波纹中消失。 沈落雁几乎是想都不想就上前了一步,她伸出的手竟然直接穿透了苏信的身体。 这让她痛的心如刀绞。 “你知道我的身份,我是阴葵派弟子,如果将来你真的想离开瓦岗军,你就去投奔阴葵派,见到我那位小师姐,跟她说是我让你来的,她必然会重用你的。” 这句苏信最后的话语传入到沈落雁耳中的时候,苏信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就仿佛他根本就不曾出现过。 嘎吱! 这时,门被推开。 一位身穿盔甲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看到沈落雁正站在那里申请呆滞的出身,他便有些奇怪的问道:“落雁,你在干什么呢?” 听到这话。 沈落雁猛然惊醒。 她面无表情的看了来人一眼,言语间颇为冷淡的说道:“徐将军,请你叫我沈军师。” 来人便是李密麾下的头号心腹大将徐世绩。 他听到沈落雁这么说,皱起了眉头,神情不愉道:“你可是我未婚妻,我叫你一声落雁又怎么了?我以前这么叫你,你也没反对。” 这话更是让沈落雁火大。 她伸手指了指门外,冰冷的说道:“出去!” 徐世绩见沈落雁如此不讲道理,他也冷哼了一声,不过想到沈落雁是这次荥阳之战的总军师,他为了这一次瓦岗军作战的顺利,还是把心头的怒气压了下来。 “沈军师,我来找你有事!” 听到徐世绩不在叫自己的名字,沈落雁脸色缓和了一下,冷淡的说道:“有事就说,我还要休息呢。” 听到这话。 徐世绩更是不满。 他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褶皱起来的地图,便直接走上前将地图展平,也不跟沈落雁废话,直接指着一个地方道:“你之前说让我跟密公率领蒲山公营在大海寺附近的树林中埋伏,但这里……” …… 单琬晶看到苏信回来。 马上就噘着嘴生气的扭过头去不去看他。 阿贞上前,在苏信的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苏信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这个小姑娘无非就是怪自己把她扔到一旁,一个人去了瓦岗军的大营当中,对抛下她的事有些不满罢了,安慰一下也就气消了。 “还在生气?” 单琬晶听到苏信的文化后只是轻声哼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见到单琬晶的反应后。 苏信无奈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本来还想拜托你一件事呢,看来这件事我只能找别人了。” “什么事!” 谁知道单琬晶听到这话之后,想都不想的就转过头来,伸手一把抓住了苏信的手掌,迫不及待的说了一句,说完之后,单琬晶才发现自己有些太不矜持,顿时羞红了脸。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对单琬晶来说,苏信实在是太过强大了。 自从遇到苏信之后,她就发现苏信强大到几乎无所不能,无论什么事,对于苏信来说都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当这样的人说他又是拜托你时,你的第一反应定然是欣喜跟迫不及待的。 更何况单琬晶还想在苏信面前表现自己并不是那么无能,这也是她之前为何要对这一次张须陀跟瓦岗山之战大发议论的原因。 她只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无能。 “你是东溟派的公主,你们东溟派是天下第一的兵器商,所以我希望你们东溟派能给阴葵派提供足够的兵器。” 听到苏信的这番话,单琬晶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按道理来说。 她们东溟派打开门做生意,只要你能出得起价钱,那谁的生意都做,但阴葵派有些特殊。 她的母亲对于阴葵派极为厌恶。 他们东溟派已经很长时间没跟阴葵派做过生意了,虽然这次她来中土杀死了边不负,了却了她心头的一大仇恨,再加上苏信的关系,对于阴葵派她已经没那么讨厌了,但她母亲对于阴葵派的痛恨,可没有那么容易消解,毕竟当初自己母亲落入那般田地,除了边不负的可恨之外,还有自己的那位叫祝玉妍的外婆。 “这个……” 单琬晶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 苏信自然知道了这位东溟派公主的想法,他想了想,便说道:“这样吧,你们东溟派要是不愿意为我们阴葵派提供兵刃就不愿意吧,你回去跟你母亲说,以后东溟派的船,也不需要再往中土开了。” 听到这话,单琬晶面色就是一变,她颤声问道:“苏大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信笑道:“没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你们既然不做我们阴葵派的生意,那就谁的生意都别做了,你们东溟派的船,以后来一艘,我毁一艘,我看看你们到底有几艘船让我毁。” “你太过分了!” 单琬晶瞪视着苏信,她的两只眼睛像是要喷出火赖。 要知道。 给中土提供兵刃是东溟派赖以为生的生机,他们要靠着卖兵器的钱来为他们所在的小岛提供必要的物资,要是没有了贩卖兵器的收入,那他们门派所在的那座小岛,也很难在汪洋大海中存活下去。 “这不是过分不过分的关系。” 苏信摇了摇头,他拍了拍单琬晶的肩膀,淡淡的说道:“你回去好好跟你母亲说一下,你母亲是个聪明人,我相信她会做出明智的选择的。” 说完。 他叹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你母亲跟我师傅还是有那么一层血缘关系的,即便我师傅当初再对不起你母亲,她们也是母女。” 单琬晶听出了苏信话中的离别之意,她咬了咬嘴唇:“你是要跟我分开么?” “我要去一趟北方草原。” 苏信没有否认,他笑着说道:“我跟我那位小师姐通过信,到了大兴城我便会把你们俩交给她,有她在,你们的安全就不需要担心,我去草原,带着你们也不太方便。” “哦……” 单琬晶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 草原。 青绿色的原野一望无尽,苏信骑着马在草原上自由自在的奔驰,在这广饶无际的草原上地广人稀,骑着马全速跑上半天,都未必能见到一个人影。 这一次苏信来草原倒也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给他在玩的这场争霸天下的游戏解决一点外部的麻烦。 突厥人这些年来一直在虎视眈眈。 在开皇年间。 杨坚用计将整个突厥分裂成东西两部分后,突厥人便一直被大隋压制,但是随着后来杨广的一番神操作,让中原王朝对草原部族的压制荡然无存。 这些突厥人甚至还在中原扶持起了他们自己的势力,想要在这中原江山桑分一杯羹。 “嗖!” 苏信耳朵一动,听到一只羽箭破空的尖利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他抬眼看去。 见到有几十骑突厥人正在追着一个骑马狂飙的身影。 那些追赶着的突厥人不时的挽弓放箭,而那个骑马狂飙的身影也不需回头看射向自己的箭矢,只是随手挥舞着手里的长剑,便把那些射向自己的箭矢全都格挡了开来。 不过那正在奔逃的人骑着的马匹显然没了气力,越跑越慢,渐渐的,他便被后面追着的那些突厥人给追了上来。 那人见此索性也不跑了,直接勒住了缰绳。 那些突厥人见了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他们大声嚎叫着,骑着马将那人团团的围困了起来。 许多人还在叽里呱啦的说着突厥话。 苏信虽然听的清晰,但他不懂突厥语,倒是不清楚那些人在说什么。 不过听他们的语气,显然是谈判的未果,那些突厥人对被围困的那人发动了攻击。 这些突厥人经受过训练,对于这种围困之术颇为熟稔。 但是显然,这些人的武功并不高。 只能说是粗通武艺。 不过好在这些突厥人天生悍勇,战斗力倒是也颇为不凡,那被围困之人虽然年纪不大,但身手却不弱,一招一式,皆是得到过高人的指点。 而且他手中的那柄剑极为锋利,兵刃相交,也没听到什么金铁交鸣的声音,那些突厥骑兵的兵器便被直接削断。 只是几个呼吸之间。 那些突厥骑兵便有十数人,被直接斩成了两半。 这般狠辣的手段,顿时就把剩下的那些突厥人给吓的肝胆欲裂,他们知道眼前之人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了的,这些人连死去的战友的尸体都顾不得,纷纷调转马头,向着草原的深处跑去。 将这些突厥人杀退之后,那年轻人擦干了自己长剑上的血迹,他正要回剑入鞘之时,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的剑术不错!” 这是一句汉话,年轻人听得懂汉话。 在听到这句话后。 年轻人身体上的汗毛顿时就炸了起来,他扭过头去,果然看到一个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穿着一身白衣的年轻人来到了自己的身旁,但他却一无所觉。 几乎是想都不想,他便又挥起自己手里的长剑,向着那一身白衣的年轻人斩了过去。 这柄刚才将十多名突厥骑兵直接斩成两半的长剑带着呼啸的风声,隐隐间还能嗅到剑身上浓郁的血腥气味,但苏信却只是轻笑了一声。 他伸出两根手指,轻飘飘的一夹。 便将这年轻人劈斩来的这柄长剑给夹在了两指之间。 第七十章 救人 “嗯?” 见到自己斩出的长剑被眼前的这个白衣男子用手指夹住,年轻人面色不由一变,嘴里惊咦了一声。 “哼!找死!” 年轻人冷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道狠辣之色。 他转动剑柄,想要将剑刃偏转,将对方夹住自己长剑的手指直接削断。 但这时他才发现。 对方那人的力量竟然如此之大,那两根夹住了自己利剑的手指如同两座不可撼动的山峦一样,无论他怎么用力,都不能动摇其分毫。 “真气还算不错。” 苏信笑着点了点头,接着,他两根手指突然用力,在那年轻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夹在手指之间的那柄长剑咔嚓一声,硬生生的断成了两截。 手中长剑突然断裂,让那年轻人的力道失去了平衡,身体不由往后倾倒而去。 苏信则是用手指夹着断裂的剑刃,向着那年轻人一剑点去。 “不好!” 那年轻人反应迅速。 只是一眨眼间,他便从丛先前的慌乱中恢复了过来,看到那白衣男子向自己一剑刺来,他脸色一变,心里暗道了一声不好,几乎是想都不想的便向着一旁闪躲而去。 “该死!” 但是这白衣男子刺来的这一剑诡异极了。 这一剑就仿佛是跗骨之蛆一般,无论他如何的闪躲,都无法脱离开这一剑所笼罩的范围。 在年轻人看到这一剑避无可避,他只能等死的时候,他不有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过了许久。 年轻人没有感受到自己被剑刃穿吼的痛苦,他才又睁开了眼睛,他看到那个白衣男子正含笑看着他,那柄断裂的剑刃早就被对方扔到了一旁的地上。 他迟疑了一下,声音低沉的问道:“你不是来杀我的人?” “哈哈。” 苏信听了这话,哈哈一笑,他笑着反问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是来杀你的?” 听到这话。 这年轻人神色为之一窒。 他这时才想起来,这白衣男子在刚出现时,便询问过自己叫什么名字,他那时候杀红了眼,以为对方是跟那些追杀自己的人是一伙的,才直接动手。 “你为什么不杀我?我刚才可是要杀你的……” 年轻人又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 苏信笑道:“杀你?我见你方才施展的剑术颇为高妙,可以知道你天赋不错,我杀了你,岂不是太过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人活着就是杀人或者被杀,我早就有这份觉悟了。” 那年轻人无所谓的说了一句。 听他的语气,似乎对生死早就看的极其淡薄了。 苏信又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跋锋寒。”年轻人也没隐瞒。 苏信听到这名字之后哦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他淡笑道:“我听过你的名字,据说突厥武尊的大弟子死在了你的手里……” 说着,他指了指一旁那些死尸,然后才接着说道:“这些突厥人是因为此事来追杀你的吧?” “不过话说回来,你也算是有胆魄啊,竟然敢杀毕玄的弟子。” 苏信夸赞着跋锋寒。 但跋锋寒仍旧是面无表情,他对于苏信的夸赞并不以为意,他冷淡的说道:“我想杀的是毕玄,可不是毕玄的弟子,他那弟子又算不得厉害,天下间能杀他的数不胜数,我杀了他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呵呵。” 听到此话,苏信轻笑了一声。 他深深的看了跋锋寒一眼,笑着说道:“你以后不要再把杀毕玄定为你的志向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跋锋寒虽然知道自己的武功比眼前的白衣男子差距甚大,但他却面无惧色,厉声说了一句。 “我这次来草原也是来找毕玄的,毕玄不需要你来杀,我这次就要杀了。”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 听到此话。 跋锋寒咬了咬牙。 他盯着苏信,沉声问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怎么?你想以后把杀毕玄的目标改成杀我?”苏信有些好笑的看着跋锋寒,反问了一句。 “没错。” 跋锋寒倒也城市,他没有隐瞒的点了点头。 他理所当然的道:“我的志向便是攀登武学高峰,战胜毕玄便是我的目标,如果你把毕玄杀了,那我自然要把目标定为你了。” 听到此话。 苏信摇了摇头。 “你这么说,难道就不怕我为了以除后患,现在就杀了你?” 苏信的话音刚落。 一股庞大的气机便从他的体内散发而出,这股气机冲天而起,风云变色,四周扬起的狂风卷起了无数水草飞向了天际,狂风呼啸,甚至吹来的乌云天空都给遮挡住了。 这股狂风向着跋锋寒席卷而去。 那些地面上的死尸被狂风卷到了天空,但跋锋寒却咬着牙齿顶着这股狂风,艰难无比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苏信突然开口。 随着他的声音,狂风止息,天空上的乌云竟然也随之散去。 说罢。 苏信拿出一个卷轴,扔向了跋锋寒。 “这是……” 跋锋寒不由自主的伸手将这个卷轴接了过来,他看着这个卷轴,眼睛里露出了十分疑惑的神色。 苏信淡淡的说道:“以你的天赋,即便这样修炼一辈子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这卷轴上记载了一门十分霸道的武功,你将这门武功练到绝顶,说不定还能跟我有一战之力。” 说着,苏信轻笑了一声。 “但我可要提醒你,这门武功极为邪门,只要你选择修炼,就代表你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每一个修炼它的人,都不可能活过二十七岁。” 说罢。 苏信催动胯下的战马,向着草原深处骑行而去了。 “等你的实力足够强大了,自然会知晓我的名字。” 耳中回荡着,那个白衣男子最后的话,跋锋寒一个人拿着方才苏信扔给他的那个卷轴发呆。 过了许久。 跋锋寒方才回过神来,他看着手中的那枚卷轴,脸上阴晴不定,他很像将手里的卷轴扔掉,但每次扔到一半,他总是忍不住的将卷轴收回来。 方才那个白衣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过恐怖。 就仿佛是一尊天神一般不可战胜。 听对方说起要杀毕玄的事,就想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他就知道,他跟对方的差距,可能比天跟地的差距都大。 迟疑了半天。 跋锋寒终于打开了这枚卷轴。 卷轴的开头写着五个森然的字迹‘二十七大限’! 这门二十七大限是苏信根据他从柴荣手里的的那门上古巫族的功法改良而来的,他不仅将这门邪异的功法修改的更加霸道,而且将原本三十七岁的年龄上限,修改到了二十七岁。 也就是说。 修炼这门功法的人,在二十七岁,便能达到自身的极限。 当然。 缺点便是修炼这门‘二十七大限’的人性格会变得残忍凶狠,嗜杀成性,最终会在杀戮中彻底沉沦。 当然。 如果能够抑制住这门功法里的杀意,洗练掉心魔,那也会让自身的修为更上一层楼。 …… “我怎么总是遇到这种事?” 北地的草原是很大的,草原上的人逐水草而居,居无定所,很难遇到牧民,苏信前七日前遇到一群牧民后补充了一下补给。 七天下来。 上一次补给的牛羊肉干吃了个精光。 虽然以他此时的武功,即便是辟谷二三十天问题也不大,不过他吃饭吃习惯了,如非必要,他是不愿意辟谷的。 苏信在前方看到了一只商队,这只商队此时被一群马贼给围困住了。 虽然这些商队让骆驼跟马匹爬伏在地,当做矮墙来防备那些马贼的骑马冲击,但用这种方法,只要马贼自己不退,那么这只商队,是很难自己脱困而出的。 苏信的嘴里虽然说着‘我总是遇到这种事’的话,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意。 毕竟遇到了商队,就代表他可以再次补给一下了。 苏信催动着骏马。 随手在地上捡了一根木棍,就向着那些围困商队的马贼冲了过去。 那些马贼也发现了有人向着他们重来。 他们见到只有一人,也不以为意,随便就分出了四人向着苏信冲了过去。 苏信跟着四名马贼交错而过,这些马贼还不等反应过来,便从马匹上摔了下来,在他们的额头上,都多了一个不断冒着血水的血洞。 “你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们的靠山是谁!” 马贼的首领见到自己派去的私人只是一瞬间便被人击败,心里不由一惊,他见来者一身白衣,面容陌生,有些摸不清对方的来历,便向着苏信厉声喝问了一句。 这首领说的是突厥话。 苏信听不懂。 其实即便是他听懂了,他也不在乎。 他用手里的那根木棍当剑,只是随手一棍斩去,便将这名马贼首领的脑袋给削飞了出去。 那群马匪见到自己首领被人一招斩首,皆是面色大变。 又是几声惨叫传来。 苏信进入这群马贼阵中之后,简直如入无人之中,他每一次挥动手里的木棍,便会有至少一名马贼身首异处,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便有十数名马贼丧命在他的手中。 见到如此一幕。 那群还活着的马贼顿时如丧考妣。 他们想都不想的就催动着胯下的马匹,向着远处奔逃而去。 由爬伏下的骆驼组成的矮墙后的人见到这一幕,脸上顿时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神情,他们中的绝大多数,甚至以为这一次自己死定了。 一名老者从矮墙后出来。 感激的对苏信说着话,苏信听了后摇了摇头,示意对方说的话他听不懂。 这时,一名少女从矮墙后走出,她用汉话说道:“爷爷是在感谢壮士救了我们的性命……” 少女说话时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苏信。 不一会儿。 很快便有好几人又从矮墙后出来,这些人的手里捧着一些华丽的丝绸,他们将这些丝绸捧到苏信面前,嘴里在叽里咕噜的说着些什么。 少女也充当着苏信的翻译。 “他们感谢您的救命之恩,这些丝绸是给您的谢礼。” 苏信听了后摇了摇头:“我救你们不是为了谢礼,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问你们买一些食物。” 在将苏信的话翻译给那位老者之后,那位老者很激动的说了几句。 少女连忙给自己爷爷翻译道:“我爷爷说,您救了我们的性命,再谈买就是看不起他们,无论您要多少食物,我们都会送给您。” 说完。 那位老者又低声在自己孙女的耳旁小声嘀咕了两句。 少女犹豫着向苏信问道:“不知道阁下是去往什么地方,如果跟我们顺路的话,我们希望能雇佣阁下作为护卫……” 少女越说越小心,她生怕这样的话会引起眼前这位高人的不悦。 要不是自己爷爷非要让自己说。 那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护卫?” 苏信沉吟了一下。 他对于草原上的地形说不上熟悉,他本就想先寻找突厥人牧民的所在,然后从牧民的嘴里问出突厥王庭的所在,不过进入了草原已经一个多月,他也只是遇到了一户牧民。 那户牧民还不是突厥人,自然问不出突厥王庭在哪了。 苏信说道:“我要去突厥王庭,你们知道突厥王庭在哪吗?” “突厥王庭?” 少女听到苏信的话后眼睛不由一亮,她连忙点着头说道:“我们也是要去赫莲堡的,那里就是东突厥可汗的王庭!” 听到这话,苏信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好吧,我可以答应护送你们到赫莲堡……” 听到这话。 少女在将苏信的话翻译给身旁的几人之后,那几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不过很快,那几人脸上的神色又变的落寞了起来。 “怎么了?” 苏信不由问了一句。 少女小心翼翼的说道:“他们说您这么厉害,他们现在恐怕付不起您的佣金,只能先付三分之一,他们希望您能等他们到了赫莲堡,卖掉了这批货物之后,再把佣金结清……” “哈哈。” 听到这话,苏信笑了笑,说道:“我不要你们的报酬,你们带我到突厥王庭去,就算是付清了报酬了。” 第七十一章 赵德言 草原上的民族很复杂。 有许多甚至根本就讲不出他们的出身跟来历。 在匈奴人强大时这些人就是匈奴人,在柔然人崛起时这些人就是柔然人,而在现今突厥人统治草原的时代里,这些人自然就是突厥人了。 草原上就是这样。 你是什么人并不是由你自己决定,而是由谁来统治草原决定的。 这只商队最终的目的地是河中的撒马尔罕,那里离着这里称得上是十分遥远的,但如果将大隋的物产贩运到河中地区,收益也会十分丰盛,少女的爷爷曾经走过这条商路七次,算得上这条商路上的老人了。 “爷爷说,他之前从没遇到过那么凶狠的马贼。” 少女现在说起之前那些马贼的时候还有些心有余悸,对于少女来说,那些马贼太过凶狠了,只是差一点,他们布置的矮墙就要被那些马贼突破,而等待他们的,可不仅仅是被劫掠一空那么简单。 “你的汉话说的不错,很标准。”苏信笑着说了一句。 听到苏信的夸奖,少女很高兴,她的眼睛都笑成了一弯月牙。 “我是米国人,我的汉人朋友都叫我小米,我们家从我爷爷的爷爷那一辈起,就做从中原到河中地的生意了。” 小米高兴的说着。 苏信自然知道,少女说的米国是河中地昭武九姓里的米国。 说着,说着,她就叹了口气,有些愁眉苦脸。 苏信不由问道:“怎么?” 小米有些沮丧的说道:“这一次我们恐怕是到不了河中地了,刚才爷爷跟其他人讨论,说中原大乱后,现在这草原上也不太平了,东方跟西方的突厥人厉兵秣马,随时都会开战,这些突厥人一打起来,那商路就断绝了……我们打算到了赫连堡就把货物全部卖掉,不去撒马尔罕了。” “只是这样一来,我们肯定会亏掉至少一大半的利润的,最终能不亏就算不错了,那些大隋的丝绸,在草原上哪里有河中地的价格高,撒马尔罕的那些萨珊波斯的商人,才富的流油呢!” 说到这里时。 小米又来了精神,她伸手给苏信比划着:“你知道吗!上一次我们运到撒马尔罕的一批最上等的丝绸,被一位从木鹿来的大商人看中了,那位有钱的波斯人用这么大的宝石付账!而且一出手就是五颗!天哪!那些宝石要是能拿到大隋来卖,肯定能卖出天价的!” 苏信看小米的比划,她说的宝石的大小大概比鸽子蛋还要大上一些。 而能让小米如此的雀跃,那宝石的品质定然极为上乘。 其实这也正常。 河中地的波斯商人垄断着天竺的商路,天竺盛产宝石,天底下最顶级的宝石,无一不是出自天竺,而这也是丝绸之路上,除了丝绸跟香料之外,最重要的货物。 “怎么,听你的语气,那些宝石你们没带到大隋来卖吗?”苏信笑着问道。 “一说起这件事我就来气!” 小米愤恨的哼了一声,她闷闷不乐的说道:“上次我们走到赫莲堡的时候,那些宝石被一位突厥贵人看中了,那位突厥贵人是武尊毕玄的弟子,我们惹不起,只好把那些宝石低价卖了。” 少女说话的时候还咬着牙齿,显然她对于此事是没齿难忘的。 “毕玄……” 从这位昭武九国的粟特少女嘴里听到毕玄这个名字,苏信轻笑了一声:“这位突厥的武尊应该也在赫莲堡吧?” “应该是。” 小米点了点头,说道:“我听那些突厥人说,他们的武尊轻易不会离开王庭的驻地……” “那就好。” 苏信笑着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小米有些奇怪的看了苏信一眼,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语气有些担忧的说道:“难道苏大哥也是从中原来挑战毕玄的吗?那毕玄心狠手辣,对胆敢挑战他的人,可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放心,我可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苏信说罢,勒住了缰绳,眼神看向了远方,小米正在奇怪,她刚想问一下,不过还不等她问出口,她便看到了远处出现了许多黑色的圆点。 这些圆点越来越近,她也看得越来越清晰,那是骑着马匹,急速冲来的骑兵。 看数量。 足足有着数百人之多。 “呜——呜——” 商队里的人这时也发现了这些重来的骑兵,他们吹响了号角,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这次重来的骑兵实在是太多了,就这只商队里的十几二十位战力,在这些装备精良的骑兵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是金狼卫!” 有人看到了这些骑兵高举着的印有金色狼头的旗杆。 金狼卫是当今突厥大可汗颉利的亲卫,是从最骁勇善战的勇士中挑选出来的。 每一个都悍不畏死。 “坏了!坏了!” 小米的脸上也露出了惶恐的神色,她面色变的煞白。 商队里的其他人也都目露绝望的神色。 许多人甚至都闭上了眼睛等死。 他们虽然雇佣了苏信作为护卫,但他们并不觉得苏信能够从这数百金狼卫的手里把他们救下,实在是这些金狼们在草原上的名声太过可怕。 “金狼卫也会在草原上劫掠?” 苏信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这可是突厥大可汗的亲军,不是那些普通的突厥部众,而草原上的商路是突厥人极为重要的税收来源,按道理来说应该加以保护,怎么会随便劫掠,这么干不就是要把商路毁掉吗? 小米绝望的说道:“这里是突利可汗的地盘,不是颉利可汗的地盘……” 这么一说。 苏信就明白了。 看着那些没有丝毫减速的想法,打算直接一个冲锋把这只商队冲散,然后再进行屠杀的金狼卫,苏信叹了口气。 “必须要杀个干净,否则的话,会给这只商队带来不小的麻烦……” 苏信这么想着。 颉利可汗在草原上的势力比突利可汗可大的多。 比如现在突厥的王庭便在颉利的手中。 要是他杀了金狼卫的事情传出去,他倒是不怕什么,但这只跟他一起的商队,恐怕在这片草原上也活不下去了。 “麻烦啊……” 好在苏信有群攻利器天魔琴,天龙八音一出,在这琴音笼罩的范围之内,他让谁死谁就要死,他让谁生谁便能生。 “铮!” 小米突然听到一声琴音。 这琴音一点也不悦耳,反而还有些刺耳。 这声音甚至还让她生出了一种极为心悸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的想要捂住耳朵。 紧接着这声琴音之后的,是她一生中见到的最为可怕的一幕,那些已经冲到了商队近前不到三十步的金狼卫突然之间爆成了一团血雾,随着这种刺耳琴音的不断响起。 那些金狼卫们像是被砍倒的树木一样,惨叫着从奔驰的骏马上摔落了下来,那些还活着金狼卫见势不妙,正打算逃跑。 但是还不等他们掉转马头。 他们的脑袋便在一阵血雾中冲天而起。 不消片刻。 这数百位草原上最精锐的金狼卫便全部死伤殆尽,尸横片野,满地都是残肢断臂,甚至都很难找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这天龙八音还是太过霸道了……” 苏信收起了自己的天魔琴。 商队里的那些人此时已经吓的瘫倒在了地上,他们看向苏信的目光无比的恐惧,就像是看着一只魔鬼。 苏信催动马匹来到了小米的身旁,他刚才已经从这只商队的手中要到了去往赫莲堡的地图,即便是没有这只商队,他自己去赫莲堡都不是什么问题。 小米现在也有些畏惧苏信,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之前跟她和颜悦色的交谈的大哥哥竟然是一位这么恐怖的存在。 弹指之间,就把那些金狼卫杀了个精光。 见到众人对他的畏惧,苏信也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他是时候离开了。 不过想到自己曾经答应过要护送这只商队到突厥王庭,他现在要是走了,说不定这只商队还会遇到什么危险。 “这个你拿着。” 苏信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竹制的哨子,将其递给了小米。 “在到赫莲堡之前,你们要是遇到什么危险的话,就吹响这个哨子,我听到后,会第一时间过来的。” 小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将竹哨接了过来。 …… 苏信这一路上就悄悄的跟在这只粟特人的商队后面,好在从遇到那些金狼卫之后,一直到赫莲堡,这只商队都没遇到过什么太大的危险。 赫莲堡是突厥的王庭。 不过突厥的王庭经常换,现在还在赫莲堡,将来就不知道搬到哪。 归根结底突厥人还是逐水草而居,哪里的水草丰美,他们便会到哪里去安营扎寨。 作为整片草原上的贸易枢纽。 这座城市还算是繁华。 随处都可以见到来自天南海北的商人,无论是粟特人波斯人还是汉人或者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人,他们虽然说着不同的语言,但是凭借着手势,都可以进行交易。 突厥人的骑兵不时的从城镇中的道路穿行而过,维持着这里的治安。 赫莲堡的商税是突厥人最重要的税收来源,通过从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商人们的交易额中抽水获得的收入,甚至比突厥人进行劫掠来的收入还要高。 不过这样的好日子就快要到头了。 赵德言骑着马在城镇中四处逛着,赫莲堡成为如此繁华的一座商贸枢纽,全都归功于他的功劳。 他从中原来到草原,成为了颉利可汗的国师之后,便力主赫莲堡的建设。 十多年下来。 这里也果然不负他期望的那样,成为了整个突厥最大的一座聚宝盆,只需要拥有这座城市,什么都不用做,便可以日入斗金。 这也是为什么颉利可汗的势力在这些年里远远超过了突利可汗的原因。 只是此时的赵德言却眉头紧皱。 尽管他眼前的这座城市依旧繁华,但他却看到了这繁华下潜藏的危机,中原大乱了,中原大乱的影响是很大的。 途径赫莲堡的商路的东段便是从大隋起始的。 中原大乱之后。 从隋朝那里来的商队明显的减少了很多,根据他这大半年来的估算,商队的熟练足足下降了五成,而起下降的趋势没有丝毫降低的迹象。 在这样下去。 恐怕从隋朝来的商队,要比以前低上起码九成。 而没有了中原的货物,那些河中地的粟特人,还有那些唯利是图的波斯人,是不可能如此趋之若鹜的到这片草原上来的。 这段时间以来。 突厥的高层已经不止一次的讨论过趁着中原内乱,他们也好分一杯羹的事情。 对于中原的花花世界,没有哪个突厥的贵人是不向往的。 赵德言虽然是汉人,但对于中原他并没有多少感情,对于南下到中原去劫掠,他本身是没有太多抵触的,只是他觉得靠着劫掠,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要是因为南下劫掠,而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这座草原商路上的重要枢纽跟荒废了,那想要再建起来,可就千难万难了。 毕竟。 那些粟特人手里掌握着横穿万里黄沙的商路。 正在赵德言皱眉思索间。 他眼皮突然一跳。 他看到了一个他认为绝不可能看到的身影,他看着远处的那个白衣身影,脸上露出了极为戒备的神色。 “他怎么会来这里!” 他看到的自然是苏信。 赵德言除了是突厥国师之外,另外的一个身份便是魔门魔相宗的弟子。 作为魔门的弟子,他自然见过苏信的画像。 对于这位魔门年青一代最有名声的弟子,赵德言自然是熟悉的紧。 在赵德言发现苏信的同时。 苏信也发现了他。 苏信向着正目光森然的看着自己的赵德言微笑着点了点头。 赵德言便听到了苏信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耳旁。 “不知道魔帅可否借一步说话?” 听到此话,赵德言的眼皮猛烈的抖动了一下,他咬了咬牙,虽然心里极其不情愿,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 对于苏信这个人,他是极不愿意得罪的。 第七十二章 武尊毕玄 赵德言屏退左右,一人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所在。 不一会。 苏信也来到了此处。 见到苏信出现,赵德言脸上戒备之色大增,他狐疑的看着苏信,沉声问道:“不知道阴葵派来草原上干什么?” “赵师叔……” 按照辈分来说,赵德言是苏信的师叔。 苏信含笑说道:“我这次来是找毕玄比试的,恰好见到了赵师叔,便想向赵师叔询问一下,那位突厥武尊,现在身在何处?” 在苏信刚来到赫莲堡。 他便用神识将这座繁华的城市笼罩住,用以寻找那位武尊毕玄的所在。 可惜的是。 他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对方的踪迹。 不过他倒是意外的发现了另外一名修为颇高的武者,近前一看,才知道是赵德言。 “你来找毕玄?” 听到苏信的话,赵德言心里不由一惊,他心瞬间就沉了下来,他可是听闻过,他这位阴葵派的师侄在高句丽打死了傅采林。 毕玄跟傅采林同在三大宗师之列,难道这小子来草原是为了对付毕玄? 虽然赵德言跟毕玄同在颉利可汗麾下。 但两人的关系可称不上好。 赵德言眼中闪了几下,他压低声音说道:“苏师侄,那毕玄最近修为又有所突破,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 他见到苏信不以为意的神情,他沉下声来:“我知道你杀死了傅采林,但三大宗师里面也有高下之分,散真人宁道奇跟武尊毕玄并列,那傅采林是要弱这两人半筹的。” “是么?” 苏信笑了笑,他淡淡的说道:“我听说当初赵师叔背弃族群,来草原投奔突厥异族的时候,曾经跟毕玄交过手?那赵师叔就跟师侄试一下手如何?” “哼!” 赵德言哼了一声,他最讨厌别人揭他的伤疤,他压下心头的怒气,冷声说道:“既然师侄这么说了,那师叔我就得罪了!” 说罢。 赵德言身子一晃,便消失在了马匹之上。 当他的身影再度出现之时,便已经来到了苏信的身前,只见他手指弯曲成爪,带着一股阴寒的劲力,向着苏信的头顶凌空击下。 苏信只是瞥了一眼向着他攻来的赵德言,微微摇了摇头。 “我听说赵师叔当初离开中原便是输给我我师傅半招,这十多年来,一直潜心在大漠草原上苦思冥想,创制一门可以击败我师傅的武功,看这爪法,应该就是赵师叔新创的了吧。” 伴随着话音。 苏信一指点出,这一指不偏不倚的点在了赵德言攻来的掌心,而赵德言被苏信的这一根手指轻轻一点,他的身子巨震,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抛飞了出去。 一直飞出了七八丈远,又在地上连着退了七八步方才稳住身影。 赵德言一脸愤恨的之色的看着苏信,他没想到,他冥思苦想十多年,方才想出的奇功,全力施展之下,竟然连对方一根手指的轻轻一点都挡不住。 他虽然被苏信一指头点飞。 但身上并没有受什么伤,不过赵德言也知道,这只是对方手下留情罢了,对方既然能一指将他点飞,那刚才那一指直接将他点成重伤,甚至是将他点死都不是什么问题。 “没想到……没想到……” 赵德言眼中一片死灰之色,他嘴里喃喃自语着。 “我潜心创出的这归魂十八爪本以为足可赢你师傅,没想到却连你一招都接不下……” 苏信倒是对他好言相劝:“呵呵,赵师叔也不必如此灰心,即便是我师傅,恐怕也接不下我一招。” 这话说的赵德言一时之间有些无言。 “不过,话说回来,就凭赵师叔你这门归魂十八爪,恐怕仍旧不是我师傅的对手。” 听到这话,赵德言的面色明显的缓和了许多。 “是不是对手,那得打过之后才知道!”赵德言对苏信的话有些不信,“当年你师傅练成十七层天魔大法,我略输了她一招,但这归魂十八爪乃是我毕生武学的总结,我已经在脑海里推演过无数次,你师父的第十七层天魔大法真未必是我这归魂十八爪的对手!” “呵呵。” 苏信轻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可惜我师傅她已经练成了第十八层的天魔大法了。” “不可能!” 赵德言一脸的不信,他是清楚当年祝玉妍跟石之轩的那些旧事的,祝玉妍的确是阴葵派千百年来的第一奇才,要不是因为石之轩,那说不得祝玉妍真有可能练成传说中的第十八层的天魔大法。 但当年这位阴葵派的天之骄女已经被石之轩破掉了心境。 永远也不可能踏足那天魔秘上记载的至高境界了。 “天底下没有不可能的事,赵师叔不亲眼看看,又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苏信也懒得跟赵德言多说些什么,他索性说道:“我师傅现在正前往蜀中剿灭独尊堡,要是赵师叔真想跟我师傅决一胜负的话,尽可以去寻她。” 说罢。 苏信话音一转:“现在赵师叔可以告诉我那毕玄去哪里了吧?” 听到苏信的话之后。 赵德言的脸上变了几次颜色,最终他还是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萧瑟的说道:“不错,以你的武功,的确是能跟毕玄一战了。” 接着,他又说起了当年他跟毕玄交手的往事。 “很多人都说我当初来草原时让毕玄极为忌惮,那是在往我脸上贴近了,毕玄他不动用炎阳奇功,我倒是能跟他斗个一百招内不分胜负,不过他一动用炎阳奇功,我瞬间就败下阵来,毕玄的强大,根本就不是我所能抵抗的。” 苏信听了后也点了点头,这也是理所当然。 赵德言不过是自己师傅的手下败将。 怎么可能会让能与宁道奇斗到不分胜负的毕玄忌惮的。 那赵德言接着说道:“铁勒部的第一高手飞鹰曲傲约战毕玄,毕玄答应了这次约战,就在赫莲堡东北的一百里外的一处沙漠中,决斗的时间便在今日午时,你要是脚程快的话……” …… 苏信并没有为难赵德言。 虽然赵德言身为汉人,却为异族卖命。 但正是突厥有了赵德言,才造成了如今颉利可汗跟突利可汗的分裂局面,虽然这并不是赵德言有意为之的,但对于中原王朝来说,也称得上一件大功了。 要知道原本的突厥习俗简单,治理上也极为简便,正是因为赵德言的到来,得到了颉利可汗的重用。 赵德言为报答颉利可汗的知遇之恩,便编纂了严苛的法令,令行禁止。 这样一来固然让这位突厥大可汗的权力空前强大。 但同样的。 这样的中央集权,自然招惹了许多突厥部族的不满,许多突厥部族纷纷背离了颉利可汗,最有名的便是突利可汗了。 一百多里说近也近说远也远。 这一次苏信舍弃了马匹,而是直接施展开了轻功。 在他全力施展之下,区区一百余里的距离,不过小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什么人!” 苏信刚来到曲傲跟毕玄的比武地点,便听到了一声大喝,一个高大的身影向着自己所在的方位扑了过来。 啪! 扑来这人一掌打向苏信的胸口,苏信同时一拳击出,正中这人的掌心,苏信身子自然是动都没动分毫,而那向他扑来之人,则是往后倒飞了出去。 飞出了十多丈远,落地之后又连着退了十多步方才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这人不甘心的想要站起身子。 但是挣扎着努力了半天,也只能直起上半身,站是怎么都站不起来了。 噗! 突然,这人面色变得煞白,他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痛苦的神色,他喉咙一动,张嘴一吐,便吐出了一大口紫黑色的血水。 他的眼中露出震惊的神色。 嘴里气若游丝的说道:“你……你是谁!” “师叔!” 在这人被苏信一拳打的站不起来后,又有几道人影奔到了这人的身旁,这几人一见之后,纷纷变色。 要知道。 此人便是武尊毕玄的弟弟墩欲谷,一身武功已经尽得毕玄的真传,这样的人都被人一招打的倒地不起,那来人该有着怎样可怕的武功。 墩欲谷刚想要张嘴说些什么。 但还不等他开口。 他便感到从自己肩膀处涌进一股热流,他马上就知道是自己的兄长到了。 “大哥!你还要跟那曲傲比试,不能因我浪费了真气!” 墩欲谷挣扎着不想让身后之人给自己疗伤,不过身后一道冷傲的声音传来:“那曲傲算什么东西,我从来不放在眼里。” 说罢。 一个身材高大,几乎拥有着完美体魄的雄壮男子走到了墩欲谷的身前,他面容雄伟,两眼之中似乎燃烧着两股永远也无法熄灭的烈焰一样,任谁跟他对视一下,都会产生一种自己要被烧成灰烬的感觉。 这人手里提着一柄漆黑的长矛,虽然矛身上没有一丝的亮光,但却给人一种极为浓重的杀意。 “你是谁?是那曲傲找来的帮手?” 这人看了苏信一眼,淡淡的问了一句。 他话音刚落,便又有一道声若雷霆的声音突然炸响,一道身影猛然从远处冲出,这道身影大喝道:“我曲傲什么时候需要帮手了!” 苏信看着这两道身影。 那飞鹰曲傲他不放在眼里,虽然对方也是铁勒一族的宗师,天下间罕有的高手。 但宗师跟大宗师,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实际上是天壤之别。 “你就是毕玄?” 苏信对着眼前这位手提重矛的想雄壮男子微微一笑:“我是苏信,我今日来,便是来取你性命的。” “哪来的小子,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飞鹰曲傲见到那位年轻人竟然无视自己,他心头不由一怒,他听着对方自称叫做苏信,这苏信二字他顿觉颇为耳熟,但是到底在哪里听过,他却想不大起来了。 “苏信!” 而毕玄的反应跟曲傲完全相反。 在听到苏信儿子的时候,他的瞳孔猛然一缩,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郑重神色,显然,他已经知道了这叫做苏信的年轻人的来历。 “师傅!” 这时。 又有一人飞身赶到。 他听到自己师傅对那叫苏信的年轻人口出不逊,他面色顿时一白。 他连忙凑到自己师傅身前,低声说了一句。 “什么!” 曲傲听到自己弟子的话后神色陡然一变,他看向苏信的目光都完全不同了,眼里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那傅采林竟然死在这个年轻人手里?阿谋你可不要骗我!” 曲傲的弟子长叔谋苦笑一声:“师傅,我哪里敢欺骗您来人家!” 听到这话。 曲傲顿时沉吟不语起来。 他今日是来约战毕玄的,只是一个毕玄,他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必须要拼上性命,才能跟这位称雄塞外数十年的大宗师交手一番。 现在又多了一位杀死过傅采林的大高手,让局面变得完全混乱起来。 “曲宗师!” 苏信笑着对曲傲拱了拱手,他微笑着说道:“今日我想跟毕玄交手,还请您割爱一番。” “凭什么!” 曲傲原本还不太想得罪苏信,毕竟他今日是打算跟毕玄交手的,但听苏信这么一说,他脸上不由浮现出一股极为恼怒的神色。 “今日是我跟毕玄约……” “凭我比你强的多!”还不待曲傲说完,苏信凌空击出一掌,曲傲顿时就感到一股强悍的劲力向着自己当头袭来,他想都不想的两手往前一推。 但这股袭来的劲力实在太过强大,他即便拼劲全力都能以阻挡。 他被这股劲力打的凌空飞起。 在半空中翻了几个跟头之后,才一头栽在了地上。 “师傅,您没事吧?” 长叔谋见了连忙冲上前去想把自己师傅扶起来,但曲傲却一把将自己弟子推开,他自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脸上露出了无比羞愧的神色。 他纵横扫外数十年,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一位年轻人随手一掌打飞,他竟然连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如此一来,他哪里还有脸面再跟武尊毕玄交手。 他深深的看了苏信一样,咬牙说道:“好!我走!” 说罢。 他正要转身离去。 谁知道这时毕玄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冷酷威严:“曲傲,你当跟我约战,你是想约就约,想散就散的么?” 话音刚落,毕玄的身影如一阵幻影一般消失,他横起手中的长矛,一矛就向着曲傲斩了过去。 曲傲的一身心气已经被苏信方才的那随手一掌彻底打没。 他看到毕玄一矛向着他斩来。 他竟然也不闪不避。 甚至眼神中还露出了一心求死的神色。 第七十三章 十三拳 本身来讲。 毕玄的武功虽然高。 曲傲的武功即便不如他,也不至于会被毕玄只出了几分力的一矛给杀死。 不过此时曲傲的心气被苏信的随手一掌打崩,觉得自己努力一生的东西几乎一钱不值,心里已经了无生意。 见到毕玄的长矛斩来,他不闪不避,竟然还主动的向着矛刃迎了上去,显然是准备一死了之。 不过最终曲傲还是没死成。 倒不是毕玄突然间良心发现,不想杀这位铁勒族的宗师了。 而是…… 苏信突然出现在了曲傲的身旁,一根手指伸出,抵住了毕玄斩下的矛刃,然后他这根手指微微一弹,只听得叮当一声脆响,那根乌黑的长矛剧烈的震动了一下,毕玄的身形便往后飞了出去。 “我说过了,今日你的对手是我。” 听到苏信这么说,毕玄冷哼了一声,他虽然没说什么,但也没继续出手,显然是默认了苏信的说法。 “曲宗师,一时的胜败算不得什么,今日你的武功不如我,焉知道将来还不如我?难道曲宗师觉得自己一生的成就,只能止步于此?” 苏信的这句话让面若死灰的曲傲神色动了动。 他黯淡无光的眼睛里又浮现出了一丝久违的神采,他目光无比凝重的看了苏信好一会儿,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番话?我记得我可并不认得你。” “我是觉得曲宗师练成这么一身堪称盖世的武功,如果就这么死了,未免太过可惜。”苏信淡淡的说道。 良久。 曲傲吐出了一口浊气。 “今日我曲傲承了你的情了,不过我可不会感激你,毕竟是你把我过去几十年的骄傲打成的碎片,今天你让我重拾信心,日后我练成神功,定然会来找你报仇……” 苏信哈哈一笑,无所谓的说道:“苏某随时奉陪。” 之后飞鹰曲傲也不走了。 他推到一旁,找了一处高处,默默的等待着苏信跟毕玄的交手。 毕竟,作为一名武者,能观看一次像是苏信毕玄这样的高手交战,是极为难得的,说不得就能从这种高手的对决中,领悟出什么高深的武道至理。 “此矛名为阿古施华亚,意为月夜之痕,重九十九斤,乃是用天外玄铁以地火锻成,我十七时持此矛出征沙场,到此历经三千四百七十九战,未曾一败,死于此矛之下的亡魂,数之不清。” 毕玄将手里的长矛一挺。 这柄乌黑的长矛形制颇为古朴,周身暗哑无光,如果不是突厥一族的当世武尊持有此矛,而是将此矛扔到兵器堆中,恐怕没人会瞧这柄浑身乌漆嘛黑的长矛一眼。 神物自晦啊。 苏信盯着毕玄手里的这柄长矛看了一会,有些感叹的点了点头。 他想起了在倚天世界里他见到过的屠龙刀,那柄屠龙刀也是用天外玄铁铸造而成的,刀身同样的暗弱无光,甚至用指头敲击一下,都只能听到一种沉闷的响声。 毕玄手里的这柄长矛,显然跟屠龙刀,是同样的神兵。 “亮兵器吧。” 毕玄冷冷的说了一句。 “呵呵。” 苏信轻笑一声,他摊了摊手,淡淡的说道:“我的手便是兵刃。” “好!” 毕玄听到此话,如铜铃一般大的眼睛刹时闪过一道精光,只见他脚步一踏,身上的肌肉突然臌胀了起来,整个人的身形在霎时之间便足足大了两圈。 原本毕玄的身材便极高,浑身上下肌肉虬结,整个人像是用大理石雕刻而成的雕塑。 现在的他,身体更加的高大,仿佛成了一只人形的凶兽。 只是迈动一下脚步,大地都仿佛在颤抖摇晃。 一旁的曲傲见到如此一幕,更是勃然变色,他在今日之前,对所谓的三大宗师的名声还颇为不服,现在见到毕玄浑身散发出的那股直冲云霄的冷酷杀意,他竟然生出了一股打从心眼里的颤栗之感。 看到毕玄那凶性大发的眼神。 曲傲甚至还在暗暗的问着自己,面对这样的毕玄,他还有没有出手的勇气? “师傅他竟然一出手就是全力!” 那几名毕玄的弟子看到自己师傅体型骤然变化,他们也是面容大变,这几人吓的一直往后退了近百丈,方才停住脚步。 他们作为毕玄的弟子,自然知道自己师傅在这个状态下的可怕实力,在这个状态之下,他们师傅哪怕是随手一矛掀起的气流,都能隔着数十丈将一人厚的岩石切成两半。 他们的实力不高,哪里还敢离的太近。 “死!” 毕玄嘴里暴喝一声,他单手持矛,向着苏信凌空劈了过去。 一股无比炙热的气息随着毕玄手中长矛的挥动,陡然间在空气里凝聚成形,宛若一道璀璨的月牙形火焰刀刃,直接劈开了空气,向着苏信凌空劈斩而去。 “炎阳奇功!” 苏信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毕玄散发出的气机锁定。 周遭的空气陡然间便的干燥炎热了百倍千倍,隐隐约约的,他甚至感到自己体内的水分都在被蒸发。 脚下传来一股炙热的感觉。 地面上的砂石温度不断的提升,炙热的高温,甚至让视线都发生了扭曲。 “噗!” 面对着毕玄凌空斩来的烈焰刀刃,苏信只是抬手一爪抓了过去,他的手上散发着森冷的酷寒,只听到噗的一声,苏信的爪子抓在那刀刃之上,一下子便把这道刀刃给彻底泯灭。 而与此同时。 毕玄也欺近到了苏信的身前,而比毕玄更快的,则是他向着苏信投掷而出的长矛。 在苏信一把抓散毕玄斩出的烈焰刀芒之后,毕玄掷出的乌黑长矛也射到了苏信身前三尺不到的距离,而在这跟飞驰的长矛之后,则是毕玄紧握成拳,仿佛能砸碎一切的拳头。 “来得好!” 面临如此惊险的场景,苏信不惊反喜,他对着那飞掷而来的长矛竟然不闪不避,直接一拳向着毕玄打向他的拳头打了过去。 “叮!” 长矛在眨眼之间便刺到了苏信的身上。 毕玄的这根长矛别看外表暗哑无光,但实际上,这柄长矛锋利无比,断铁如泥,不知道多少豪杰是这柄战矛的刃下亡魂。 但矛尖刺在苏信的小腹,只是爆出了一声宛若金铁交鸣的叮的一声,这跟长矛非但没有刺穿苏信的身躯,甚至连伤口都没能给苏信留下,便直接被崩飞到了十数丈之外。 “怎么可能!” 即便是见惯了风云,泰山崩于前都不一定能令其变色的毕玄都是面色大变。 他的心神也在瞬间有了一丝漏洞。 打出的拳头也就没有那么纯粹。 轰隆一声! 苏信跟毕玄双拳相交。 毕玄因为方才心神刹那间的松动,让他的拳头没了那种一往无前,无坚不摧,砸破一切的拳意,武功到了大宗师的境界,什么真气什么招式都没了太大的作用,唯一有用的,便是意境! 他的拳意被迫,面对这苏信霸绝天下的一拳自然难以抵挡,嘴里喷出一口鲜血,直接倒飞了出去。 “好!好!好!” 毕玄毕竟是毕玄,他在被苏信一拳打飞的瞬间便重新掌控了身体,他在半空中扭转身躯,硬生生的化去了苏信方才打入他身体的拳劲。 落地之后,他大喊了三声好字,虽然方才的交手,他受了一点轻伤。 但他眼中的战意竟然没有半点的推减,反而燃烧的更加热烈,他感受着自己体内传来的痛苦感觉,这是对方的拳劲在自己体内肆虐后造成的后果。 不过他却放声大笑。 他已经忘记自己上一次感受到痛苦是什么时候了。 大概是二十年前,他跟宁道奇的那一战? 毕玄摇了摇头,似乎不是。 宁道奇的武功的确厉害,自己奈何不了他,但那个道士也奈何不了自己,自己伤不了他,他也伤不了自己。 毕玄看着苏信,声音低沉的问道:“刚才那是什么武功?” “刚才?” 苏信倒是没有追击,他要是想击败毕玄的话,只需要全力出手便可以,他今天来找毕玄,除了击败对方之外,更重要的,还是要摸清楚对方的实力。 好让他来制作一个新的肉体傀儡。 经过了对傅采林身体的实验,他有了许多收获,也有了许多的经验,当然,还有一些教训。 这些收获跟经验还有教训集中在一起,自然让他有了新的想法。 刚才的那一拳,苏信对毕玄并不是太满意。 但现在见到对方硬生生吃了自己一成实力的一拳还没有大碍,他对于毕玄身体的强悍,倒是有了更大的兴趣,在这个世界里,能练成毕玄这么强悍的身体,可是不多见的。 苏信乐得回答毕玄的疑问,这样也好让这位突厥武尊更好的展现出全部的实力。 “那是我改良过的金刚不坏神通……” 苏信语气坦然的说着,就像是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门武功原本是某禅宗圣地的奇功,不过原本的这武功没这么厉害,练成之后,防御一下寻常的刀剑拳脚还可以,但是想挡住大宗师实力加上一柄神兵的攻击,可就做不到了。” “不过这门武功经过我的改良,已经跟原本完全不同,我现在即便是站着不动,任你打上一十三拳,也不会有丝毫的损伤。” “不可能!” 对苏信的这番话,毕玄想都不想就说了一声不可能。 但他又想到之前自己掷出的长矛的确是被对方直接崩飞的,他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这样吧……” 苏信眼珠一转,他心里有了注意,反正他跟毕玄交手,主要目的还是要摸清楚毕玄的实力,那不妨换一种方法,也能更好的摸清他的实力。 “我们打一个赌如何?” “什么赌?”毕玄皱眉,他方才硬吃了苏信一拳,虽然他凭借强悍的肉体,将这一拳的伤势压制了下来,但体内翻涌的气海,却不是那么容易压下的。 他见对方不出手,他自然也乐得暗中调息,好平复体内翻涌的气血。 毕玄想到:“我不管你打什么赌,我先拖一拖再说……” “很简单……” 苏信自然明白毕玄的这些小念头,不过他不在意,他淡淡的说道:“我站着不动,让你用尽方法打我十三拳……” 说着。 苏信抬脚在自己身后贴着自己脚跟的地方画了一条横线。 他指着这条刚画好的横线道:“……只要你这一十三拳,能让我的一只脚落到这条横线之后,那便算我输了,我苏信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以后只要你毕玄一日不死,我便不踏出江湖半步。” 毕玄听到这话觉得十分的荒谬。 仿佛在听一个不着边际的笑话,不闪不避,让自己打十三拳?还不退后半步?你在开什么玩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武尊毕玄! 毕玄本想破口大骂的话已经到了喉头,但他还是没说出去。 他想到了方才掷出的那杆飞矛。 自己的那柄战矛是一柄货真价实的神兵,自己用这柄战矛纵横天下数十载,这数十载的岁月,都没能在这柄战矛上留下哪怕是一丝划痕。 但即便是这样一柄削铁如泥的神兵,配合着自己的全力一掷,竟然都没能伤到对方分毫。 这等防御的能力。 实在是让他感到心惊。 当然。 毕玄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他的拳头可是凝聚着他的武道,不是那飞矛上的纯粹力道能比的,那飞矛上的力道伤不了对方,并不代表自己的拳头伤不了。 更何况,还有十三拳呢。 毕玄思虑良久。 眼前这名叫苏信的年轻人,给他的压迫实在是太过强大。 他在不知不觉中,竟然陷入到了弱势当中,他想要扭转会这种弱势。 “如果我输了呢?我也退出武林……” 还不等毕玄的话说完。 苏信便直接出言将其打断,苏信微笑着说道:“如果毕武尊没能让在下后退半步,那武尊阁下只需要接在下一拳就可以了。” “一拳?” 毕玄听到这个条件,他心里更是大喜。 他方才接了对方一拳。 对方的拳力虽然厉害,让自己气血翻涌,痛苦的犹如刀搅,但也没强到自己接不下来的地步……当然,对方刚才那一拳未必是全力,但要知道,对方这一拳,是在吃下自己十三拳之后。 就算对方吹嘘的那什么金刚不坏神通再厉害,硬吃自己十三拳,必然会耗费极大。 到了那时,这小子还有几分气力出拳? “好!毕某答应你了!” 毕玄大吼一声。 还不等苏信回话,他的身子便如一枚炮弹一般弹射而出,横起一拳,向着苏信的胸口打了过去:“这就是老夫的第一拳!” 第七十四章 十万突厥大军 毕玄的炎阳奇功全力运转,周遭的空气仿佛燃烧了起来。 他这一拳轰的极为突然。 就是想要打苏信一个出其不意。 这一拳毕玄出的并不花巧,甚至很多去掉了许多拳路中的虚招,就是直直的,蕴藏了毕玄全身力道的一拳。 这样没有变化的拳法。 如果苏信想要闪避,只需要轻轻一个闪身便能躲过。 但事先的赌局已经说好了不能闪避。 “轰!” 毕玄的拳头重重的轰击在苏信的胸口,周遭地面上顿时爆发出了一阵轰鸣的爆炸声,一阵强大的冲击波由两人为中心处向着四周扩散而去,卷起的沙尘几乎遮天蔽日。 在百丈之外观看的的那几名毕玄的弟子都被这冲击波给掀翻在地。 那几人爬起身后面面相觑。 又往后退出了十多丈方才作罢。 而在高出的曲傲面对着席卷而来的冲击波也是面色微变,他即便运气全身真气低于,还是稍微退了半步方才稳住身形。 而他的那名弟子,直接被这冲击波吹飞出了十数丈远。 “我之前是坐井观天了……” 见到如此一幕,曲傲脸上更是羞愧。 他之前还以为自己有着挑战毕玄的实力,现在一看,他离着大宗师的距离,几乎不可以道里计。 冲击波卷起的无尽沙尘之中。 苏信的脸上仍是带着微笑,而毕玄的神色却有些难看,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如此出其不意的一拳,都不能让对方退后半步。 正在这时。 苏信抬腿轻轻一迈。 毕玄顿感自己手臂上传来一股不可抵御的大力,他刚才全力轰出一拳,此时正处在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刹那,面对这股大力,他简直难以抵挡。 他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倒退而去。 一连退了七步,方才稳住了身影。 毕玄面色羞红,毕竟,他出其不意的全力一拳没让对方推上半步,而对方还是往前挺了挺身子,便把自己推出了起步之远,这对于他这位突厥武尊,天下三大宗师来说,称得上是奇耻大辱了。 他嘴里用突厥语恼怒的说了一句什么,从他的神情来看,大概率不是什么好话。 苏信淡淡的道:“还有十二拳。” “我自然知道还有十二拳!” 毕玄咬着牙齿,目光凶厉,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再贸然出手。 通过方才那一拳的试探,对方嘴里说的那金刚不坏神通确实厉害,他想要靠着一两拳,就破掉对方的这门护体神功,那基本上就是妄想了。 “我就不信这天底下有完美无缺的武功!” 毕玄脑海里心思电转,苦苦思索,他认定苏信的金刚不坏神通必然有着缺点,只是他还未曾发现。 烟尘散尽。 毕玄跟苏信的身影又显露了出来。 飞鹰曲傲见这两人仍旧是相对而立,显然,方才毕玄的那一拳并没能取得胜利,虽然他不清楚,苏信是如何硬扛住那么强悍的一拳的。 而且看两人的神态。 方才毕玄出其不意的一拳之后,反倒是苏信占据了上风。 这就更让曲傲震惊了。 完全处于防守状态的苏信,怎么会在方才的交手中占据上风的?难道不用拳脚,也能伤人? “毕武尊还不出拳?”苏信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打了个哈欠,催促着毕玄,而毕玄却只当没听见一般,不发一言。 过了许久。 毕玄脸上才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你既然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说罢。 毕玄脚下一踏,地面震动起来。 而他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苏信的身旁,一拳打向了苏信的脑侧太阳穴,这一拳看似无声无息,仿佛并没有多大的力气,但实际上,这是拳头的劲道完全内敛的原因。 这一拳实则有着推山开海之力。 面对着这一拳,苏信仍旧是不闪不避,甚至还伸了个懒腰,似乎在嘲笑着毕玄过了这么许久,才打出第二拳。 毕玄的拳头轰在苏信的太阳穴上,这一拳并不像第一拳那般外显,激起席卷百丈的沙尘。 而是没有任何声息,就仿佛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但实际上。 这一拳的力道,比之那般声势浩大的第一拳,还要更大出了足足一倍。 不过这一拳显然也没给苏信造成多大的困扰。 苏信仍旧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毕玄,似乎是在嘲讽他力道再大些,而毕玄对自己这一拳无法起到效果显然也有了预料,他冷哼一拳,就在第一拳轰出的瞬间,另一只手也同时五指并拢成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苏信的小腹轰了过去。 又是噗的一声响起。 毕玄的这一拳轰在苏信的小腹上,不但仍旧没让苏信退后半步,毕玄的拳头,反倒是陷入到了苏信的小腹当中。 “看来是我预料错了……” 如此一幕,让毕玄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的神色。 原本在他的预料当中,这金刚不坏神功,只能防御一处,只要自己同时攻击两处方位,自然能让这如乌龟壳一般的金刚不坏神通不攻自破。 但可惜。 他预料的并不准确。 “不过这也正常……要是这金刚不坏神功这么容易就被我看破,那这小子也不会跟我进行足足有着十三拳的赌约了……” 毕玄心里这么想着。 “算了,我管这鸟神功有什么漏洞,我就不信,你这龟壳再硬,还能扛得住我十二拳的连轰?” 毕玄突然想到,既然自己一拳破不了对方这护体神功,那要是自己一连十二拳,都打在同一个方位,那不就相当于自己打出了十二倍的拳劲? 自己十二倍的拳劲,他就不行,这世上,有人能仅凭身体,便能硬生生抗的下来。 如果这都抗的下来。 那他这位武尊,天下前三的大宗师,也没面目再活在世上了。 想及此处。 毕玄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的神色。 他奋力从苏信的小腹处收回了自己的拳头,然后全力一拳向着方才他另一只拳头刚刚打过的太阳穴轰去。 这一拳,自然还是没什么效果,但毕玄并不灰心,他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又是一拳。 就这样。 毕玄一连十一拳全都打在苏信的太阳穴上,但苏信仍是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身子都没有动上分毫。 十三拳已过。 毕玄面如死灰,他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苏信,嘴里喃喃自语:“怎么……怎么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武功!” 他的样子状若风魔。 显然内心已经濒临崩溃,甚至可能已经崩溃了…… 不过苏信却不管他,苏信微笑说道:“毕武尊,十三拳已过,按照赌约,便是你接我一拳了。” “老子不接!” 谁想到毕玄突然大喝了一声,他想都不想的,拔腿便退,他虽然心里已经崩溃,但他更加清晰的认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武功之强大,已经完全超出了他所能想象的迹象。 他这样一位大宗师的高手。 一连十二拳打在人身上最薄弱的部位上,竟然都没能让眼前之人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这样的存在。 哪里还能是谁? 就算是跟他同样是大宗师的宁道奇,也绝对不敢这样硬吃自己一拳,硬吃自己一拳,哪怕是大宗师,也要死,而连吃自己十二拳还毫发无伤,不用说大宗师了,恐怕就是大宗师之上,传说中破碎虚空的存在,都没有这个本事吧! 作为天下三大宗师。 毕玄自然是知道在大宗师之上,还有着更高的境界。 那就是破碎虚空。 他这些年来也一直为这个目标进行努力,但即便是他这种已经走到了武者尽头的大宗师,面对着破碎虚空的传说,也是两眼一抹黑,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前行。 “言而无信,可不是毕武尊的作风啊……” 毕玄刚跑出两步,便看到苏信的身影已然拦在了自己身前,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 这种笑容。 他早就看够了,方才自己对其打出那十三拳时,对方脸上带着的便是这种笑容,他之前看到这笑容是厌恶,现在则是恐惧。 “呼……” 见苏信拦在自己身前。 毕玄也明白了,看来他今日是很难逃走了。 对方让自己接一拳,以自己的估计,恐怕这一拳下去,他就要身死道消。 他目光灼热的看着苏信,他想要在临死之前,知道他最想知道的秘密:“你已经达到破碎虚空的境界了么?” “你竟然知道破碎虚空?” 苏信听到毕玄的话后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才点了点头:“也是,你身为天下三大宗师,自然会知道武道之路还远没有走到尽头,在大宗师之上还有着更高的境界,所以知道破碎虚空也就不奇怪了。” 说着。 苏信摇了摇头,他淡淡的说道:“我还没有达到破碎虚空的境界……” 这话说的毕玄心里一阵默然。 他原本以为武功到了苏信这样鬼神莫敌的境界,已经是破碎虚空了,但没想到,即便是这样的存在,竟然还没有达到破碎虚空的。 “不过我有些例外,我想要破碎虚空有些困难,不能按普通武者来计算,要是寻常的武者,达到我这样的实力,想要破碎虚空,并不困难,但我不行。” 苏信没有说自己为什么特殊。 虽然毕玄想问。 但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就在苏信话音刚落的时候,苏信便向着毕玄伸出了一根手指。 苏信虽然说要让毕玄接自己一拳,但他对付毕玄这样的武者,又哪里需要一拳,一根手指也就够了。 苏信一指向着毕玄点去。 毕玄见到这一指点来,他自然不想坐以待毙,他今天哪怕是死,也不会窝窝囊囊的死去,但是当他想要闪躲,想要抬起手臂反抗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他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根本就不听自己的使唤。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根指头轻轻的点在了自己的眉心。 然后他眼前一黑。 倒了下去。 在倒下的瞬间,他听到了最后一句话,是身前苏信满是喜悦的声音:“有能多制作一具傀儡了!” “傀儡?那是什么?” 这个问题毕玄根本就来不及思索,他便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毕玄的那几个弟子远远的见到自己的师尊倒在地上,他们犹豫了一下,虽然对苏信极为恐惧,但他们还是冲上了前去,想要带回自己师傅。 不过他们还不能靠近,在离着毕玄倒下的躯体还有十数丈的时候,他们变又被一股无形的劲气击中,直接由倒飞了出去。 “毕玄我要带走,这是我的战利品。” 苏信淡淡的说道。 那几位毕玄的弟子听到此话,脸上皆是露出的愤怒的神色,他们两眼喷火的看着苏信,但没有一人敢上前对苏信出手。 他们不是傻瓜,自然知道,连自己师傅都不是对方的对手,他们更不是了。 “你走不了!之前我们便射出了响箭,统治了大汗,现在大汗早就带着大军把这里重重包围,你想要从我们……” 还不等这位毕玄的突厥弟子把话说完。 一粒细小的沙尘突然射入他的脑袋,将其头颅射了个对穿,倒地而亡了。 苏信不屑的说道:“区区几万大军就想拦下我?你们突厥人的大汗也未免太看不起一名可以击败毕玄的武者了,面对这样的武者,最先想到的,应该是逃命!” 正在苏信说着的时候。 远处果然出现了飞扬而起的烟尘,这股烟尘从四面八方向着这里包围过来,显然,是方才那名毕玄弟子说的他们大汗的大军到了。 苏信看了那些正向着这里冲杀而来的无数骑兵,他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既然他们想死,我便送他们一程,这些突厥精锐死了,起码二十年,在突厥下一代长成之前,恐怕突厥人也不敢再生出南下的念头了。” 说罢。 他伸手凌空一握。 “矛来!” 毕玄那柄一开始就被他弹飞出去的乌黑长矛便飞到了他的手中。 “虽然用天魔琴杀起来会效率一点,但在这沙场之上,用琴音杀人,哪里有用长矛杀起来痛快?” 苏信喃喃自语一声,他身形一闪,便跨上了一匹坐骑。 此时。 近十万突厥大军,已经将四周团团包围了起来,突厥大汗可颉利的九尾大纛正迎风飘扬,带着不可一世的草原霸主的神威。 殊不知,这可能是它最后一次如此威风的飘扬了。 第七十五章 一矛百里 “赵德言没来?” 苏信环顾了一下突厥大军,竟然意外的没发现赵德言,按道理来说,他这位魔门的师叔可是突厥的国师,像是这种突厥全军出动的场面,在以往,可是绝不可能缺少的。 “难道我那师叔是对我太过恐惧吓的没来?” 苏信这样想着。 这个念头刚生出来,他就对这位魔门师叔产生了点兴趣,按道理来说,有十万突厥大军在,他这位师叔,没道理害怕自己啊。 难道他那师叔,能想到,十万大军都奈何不了自己? 突厥的大纛之下。 颉利可汗见到了毕玄倒在地上的尸体。 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晃动了一下,眼中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哪怕是现在,都很难接受,他们突厥一族纵横无敌的武尊竟然就这么死了。 不过好在击杀了毕玄的那位武者已经被他的十万大军重重包围,今日虽然毕玄战败身死,但此人,也休想逃出生天。 “你就是苏信?” 颉利可汗两眼一瞪,看着苏信,冰冷的喝问了一声。 苏信淡淡一笑:“我就是苏信。” 他的语气淡漠,神态睥睨,带着高高在上的意味,仿佛神灵俯览凡人,似乎一点也没将颉利可汗这位草原之主放在眼中。 这样的眼神让颉利可汗极不舒服。 心头闪过一丝厌恶的情绪,颉利可汗也懒得跟对方废话,他甚至都没有招降对方的打算。 一位能击毙毕玄的武者,并不是他能招降的。 这样的武者要是不能为自己所用,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杀了他!” 颉利可汗手臂一辉。 突厥大军便向着苏信冲杀了过来。 虽说是被十万大军围困,即便是有四个方向,但这十万大军能同时发起进攻的,也不过只是数千人而已。 苏信当年在第一个世界的时候,就被汝阳王的数万却薛军包围过。 在大海之上,他也面临过弗朗机的庞大建队。 对于这场大场面。 他早就见惯不怪了。 区区十万大军,离着让他动容,都差的极其遥远。 苏信此时的武功,在这方世界宛如神灵,在神灵的力量面前,人数已经毫无意义,即便苏信站着不动让这十万人刀削斧砍上十天半月,这些人也休想伤到自己一丝一毫。 而他想杀这些人,不过只是动一动手指罢了。 在力量面前,计谋,人数,都是没用的。 数千骑兵同时冲锋的场面震天动地,喊杀声直冲云霄。 但苏信对付这些突厥骑兵的手段跟他之前在飞马牧场时对付四大寇的那些骑兵时用的并没有任何不同。 他只是轻轻的抬起脚踩了一下地面。 然后大地便摇晃了起来。 地面如同大海一般起伏了起来,大地崩塌断裂,深不见底的缝隙随处可见,这些冲锋的骑兵直接栽倒在地,然后被不断变形的地面不断的挤压扭曲,变成无数的血肉泥潭。 “魔鬼!” 那些没有冲锋的突厥人见到如此一幕,皆是面色大变。 突厥人极为信奉鬼神。 此时在这些人的眼中,苏信已经不再是一名武者,而是成为了货真价实的鬼神。 当然,他们的想象也不能说错。 苏信在这方世界,本就是鬼神。 原本四方云集,杀意滔天的十万大军转瞬间便开始前崩溃,无数的突厥人开始了逃跑,这些有无数的突厥部族,拼凑起来的大军一旦开始崩溃,就不再是区区一杆突厥可汗的大纛所能阻止的了。 不用说是这些被召集而来的部族军队了,就算是颉利可汗麾下直属的金狼卫,也开始了大面积的溃逃。 颉利也不例外。 这位横行草原一二十载的突厥之王,草原之主,此时比任何人都惶恐。 他并不是在惶恐为什么十万大军这么容易就崩溃,而是在惶恐,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存在,要是他事先知道苏信如此强大,那即便是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绝对不敢前来。 颉利可汗逃跑的方向正是赫莲堡。 苏信见到溃败的十万突厥大军他也懒得追杀,他对于杀戮并没有特别的爱好,虽然他曾经无情的杀戮过无数人,但是他从来不会为了杀戮而杀戮。 不过对于颉利可汗他可没打算放过。 凡人敢于挑战神明自然值得敬佩,但是也需要承担神明的怒火。 在短短的几个呼吸的时间里,颉利可汗已经跑出了二三十丈的距离,苏信打量了自己手中的那柄来自毕玄的乌黑长矛。 他像是一名标枪运动员一样,举起手里的长矛。 助跑了一步两步三步。 然后将手里的长矛飞快的投掷了出去。 长矛在半空当中闪烁起了耀眼的光芒,仿佛化作了一道流光。 这道流光以横扫一切的力量,将所经之地上的所有突厥士兵直接贯穿,直接像是犁地一样犁出了一条无人的通道。 颉利可汗被这柄长矛所化的流光贯穿的身体,然后被这柄长矛带着继续前冲。 只是眨眼之间。 这道流光便消失在了视线所及的地方。 一百里之外的赫莲堡。 城门前的突厥士兵打了个哈欠。 这座突厥王庭的人并不知道远在一百里之外的大漠上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不久之前,他们的大汗带着大军出征,他们连想都不用想,不久之后他们就能听到大汗凯旋的消息。 毕竟。 在当今的草原之上,他们突厥是最强大的存在。 哪怕是南方那曾经强大,压制过他们的大隋,现在都因为内乱,不再是他们的对手了。 “那是什么!” 正在这时,一名突厥的士兵突然看到远处出现了一道耀眼的亮光,这道亮光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赫莲堡的方位飞驰而来。 “快让开!” 这名士兵突然听到一声大喝。 声音是他的长官的。 出于一名士兵令行禁止的本能,他几乎是想都不想,就向着一旁冲了出去。 而就在他冲出去的瞬间。 这道流光便来到了赫莲堡前。 流光的所经之地,地面上被流光所掀起的气流犁出了一道深达数丈的沟壑,而流光四周数丈,而是被气流吹的一片狼藉。 一只刚出城的商队,便因为躲闪不及,被气流给撕成了碎片。 “那是什么!” 正当赫莲堡门前的众人心有余悸的从地面上爬起来后,突然有人惊呼了一声。 他们顺着声音抬头一望。 才看到不知道何时,在赫莲堡的城门上被人钉上了一根漆黑的长矛,而在这长矛之上,还钉着一具尸体。 无论是这长矛还是那具尸体,在场的突厥人看着都有些眼熟。 仿佛曾经在哪里见过。 “那……那是大汗吧!” 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叫了一声,众人才惊醒过来,那个被这柄乌黑的长矛贯穿了身体,钉在城墙之上的,不是他们的大汗还能是谁? “这柄长矛,我曾经看到毕玄武尊用过……” “啊,我也想起来了,这矛是阿古施华亚!是毕玄武尊的战矛!” “但,毕玄武尊的战矛,为什么会……” “谁……谁上去把大汗的尸体取下来……” 一个人影咬了咬牙,想要上城门上将颉利可汗的尸体取下,但他爬上梯子,还不等触碰到那柄贯穿了颉利可汗的长矛,身体便突兀的燃烧了起来,不消片刻,便化作了飞灰。 见此一幕。 再也没人敢上前了。 “幸好……幸好……” 赵德言披着斗篷,遮挡住自己的面容,从赫莲堡出来。 他也看到了之前的那道流光,以及现在被钉在城门之上的颉利可汗的尸体。 见到这位对自己颇为重用的突厥雄主,他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心里便升起了一股无尽的惶恐。 他想起自己在不久之前,他竟然向着苏信出过手,他后背上就不由自主的渗出了一层冷汗,幸好对方没跟自己一般见识,否则的话…… 想到此处,他猛然打了个寒颤。 赵德言又回望了赫莲堡一眼,眼神里露出了一丝遗憾的神情,这座他一手建起的城市,恐怕很快就要不复存在了。 颉利可汗死了。 那草原大漠之上必然要陷入大乱,那些大大小小的部落们,肯定是要再争出一个草原之王的。 草原上缺乏一个主宰,那商路的安全自然就没法保证,没有多少商队会愿意穿行在战乱四起的地方的,而没了商路,赫莲堡这座商贸城市,自然是要没落的。 不过这些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他已经决定要返回中原,现在中原大乱,豪杰四起,说不定还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此时赵德言十分庆幸自己在之前颉利可汗出兵的最后一刻,称病没跟随一齐前往,否则的话,现在的自己,说不定也会跟那位突厥可汗一样,成了一具尸体了。 “苏信是阴葵派的……” 赵德言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只要那小子愿意,这天下恐怕对他来说唾手可得……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投奔阴葵派,跟那小子作对,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就是不知道祝玉妍还怪不怪我了……” 赵德言跟祝玉妍有矛盾,但矛盾并不大,只是因为他当初不服祝玉妍成为魔门第一高手,便向其挑战,略输了一招而已,这一点小矛盾,对魔门内的各种暗地里的厮杀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了。 …… “清净了……” 苏信看了看四周,之前还云集了十万突厥大军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原本他想的是先把毕玄做成傀儡,然后让成了傀儡的毕玄去把颉利可汗杀了,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既然颉利主动来送死,他也就直接动手了。 只是动手的时候,搞出来的场面大了一些。 “算算时间的话,根据长生诀上的记载,离着战神殿的下次问世也快了,这次问世的地点,用长生诀上的方法推算一下,应该是在极西的大漠当中,那里可是人迹罕至……” 苏信一边想着,一边扛起毕玄的身体:“不过现在还是要先找一个地方,把傀儡制作完成才行,只有一具傀儡,用起来没那么方便……” “等把毕玄这具傀儡制作完了,就去把宁道奇也制成傀儡,然后再去战神殿……” 蜀中,独尊堡。 阴葵派的大军已经将这座蜀中武林的圣地团团包围。 在阴葵派的大军当中。 还不乏许多之前蜀中武林的门派,这些门派曾经都是独尊堡的附庸,但现在,这些门派换了主人,对前主人反戈相向了。 祝玉妍站在独尊堡大门之前。 她看着大门紧闭,戒备森严的独尊堡,冷冷的哼了一声,语调冰冷的说道:“解晖,你不是要对跟我阴葵派开战么?现在我祝玉妍就在这里,你有胆量的话,倒是出来跟我一战。” 面对着阴葵派的挑衅。 从独尊堡里爆发出了一声大喝:“妖妇,你真当解某怕了你不成?” 伴随着这声大喝,解晖的身影从独尊堡那高耸的城墙上一跃而下,来到了独尊堡外。 解晖冰冷的看着祝玉妍,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的儿子死在你弟子苏信的手里,我跟你们阴葵派的仇怨,就算是倾尽了长江之水,也洗刷不尽……” 听到解晖提到苏信这个名字,祝玉妍的眼皮也不由自主的跳动了起来,对于她这位弟子,即便是她也不太像想起。 祝玉妍冷着脸,不屑一顾的说道:“既然洗刷不尽,那就不要洗刷了,我阴葵派的仇家多了,难道还差你一个独尊堡?本宫念在你几十年来开创独尊堡的基业不易,便给你一条活路,今日你若跪地求饶,臣服于我,那我或许会考虑绕过你独尊堡上下数千条性命,如果胆敢反抗,那便格杀勿论。” 解晖听到此话,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大笑道:“想灭我独尊堡?就凭你区区一个祝玉妍,你配吗!” 这也无怪解晖会有此自信。 他的武功在数十年前便是宗师,跟天刀结拜为兄弟,一身武功跟修炼到天魔大法十七层的祝玉妍其实相差无几。 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现在的祝玉妍,可不是以前的祝玉妍了。 天魔大法的第十八层可远不是第十七层能比。 第七十六章 阴葵派在行动 自从在苏信的帮助下,将天魔大法修炼到第十八层后,祝玉妍一直没有真正的跟人动过手。 毕竟。 这天底下,值得她用第十八层的天魔大法的人也并没有几个。 她在天魔大法十七层的时候,便是天下间最强大的几名宗师武者之一,除了那三位天下闻名的大宗师之外,也几人是她的对手。 在魔门的那些宗师武者里,大概也只有石之轩胜她一筹,而且,邪王大概率都已经有大宗师的修为了,实力不如大宗师,本也不算什么缺点。 而天魔大法修炼到了十八层,那便是完全超脱了宗师的限制,进入到了大宗师的境界。 宗师跟大宗师别看只有一字之差。 但实力却宛如天壤之别。 解晖正在大笑,他只感到眼前一花,还不等他看清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便感到自己喉咙一紧,呼吸变得不畅,然后他才看到,祝玉妍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旁,还用一只手掐着自己的脖颈,将自己提了起来。 整个过程。 完全超出了解晖的反应。 知道他完全被祝玉妍制住,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见到如此一幕。 独尊堡的城楼上爆发出了惶恐的叫声。 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们的堡主,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祝玉妍冷冷的看着独尊堡高俊的城墙,城墙上的人被她冷傲的目光逼的不敢直视,只听她语气淡漠的说道:“我不想造下太多杀孽,我再给你们十息的时间,十息过后,你们独尊堡还不开城投降,那你们堡主便是你们的下场。” 说罢。 只听到咔嚓一声。 解晖的脖子便被祝玉妍一把捏断,随手像是扔垃圾一样,扔到了一旁。 赫赫有名的武林判官,宋缺的结义兄弟。 就如此轻易的死了。 独尊堡上有人看的牙呲欲裂,他们用无比仇怨的目光看着祝玉妍,解晖这些年广播仁义,名声极好,很多人都受了他极大的恩情,现在见了自己的恩公身死,如此能不愤怒。 但更多的人,则是面露恐惧。 “啊!”“啊!” 蓦然之间。 从独尊堡的城墙上传来了数十声惨叫,许多人被自己的同伴从身后一刀捅死。 同时,独尊堡的大门被轰然打开。 “我们独尊堡投降!” 独尊堡内。 祝玉妍看着刚臣服的这些独尊堡以及蜀中武林的高层人士,她冷声问道:“之前在独尊堡里,有一个叫石青璇的女子,刚才我让人找遍全堡,也没找到此人的身影,你们可知这女子去了哪里?” “石青璇?是那个箫艺大家吗?” 川帮的帮主人称枪王的范卓疑惑了一下,见到祝玉妍点头之后,他才恭声说道:“回禀阴后,之前解晖召集我们这些蜀中武林的头面在独尊堡聚会,散会后这位石大家被安掌柜给带走了。” 听范卓这么一说。 像是川南赌坊,合一派等这些其他的势力头领也纷纷点头。 “确有此事,我们还记得,当时解晖因为此事跟安掌柜争执过,不过在安掌柜的坚持下,解晖还是让安掌柜把石大家带走了……” 听到这番回答。 祝玉妍目光闪过几道寒光,她沉声问道:“你们说的安掌柜,可是那位川地第一富豪,人称富甲天下的胖贾安隆?” “回禀阴后,正是此人,此人跟解晖乃是结义兄弟……” “这些我知道……” 祝玉妍摆了摆手,没让这些人再继续说下去,她自然知道安隆的身份,这位天下间少数的巨富除了商人的身份之外,更是一位魔门的顶级高手。 他位列魔门八大高手之列,也是魔门天莲宗的宗主,这些在祝玉妍的眼里其实也并不算什么。 但安隆背后的靠山,却让祝玉妍如鲠在喉。 “石之轩……” 祝玉妍默默的念了一下这个她早已经恨入骨髓的名字,这个她曾经无限爱慕的人,现在却只想杀之而后快。 据她所知,胖贾安隆,正是石之轩在魔门内最大的追随者。 “看来那石青璇真的是石之轩的女儿了……”想到此处,祝玉妍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凌冽的杀意,她对于世上一切关于石之轩的存在都欲先毁之而后快,更何况是石之轩的女儿了。 “传我的命令……” 祝玉妍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一众蜀中武林的头面人物,声音冰冷的下令道:“……凡是能找到石青璇下落的,无论生死,我都会答应他一个要求!” …… 就在自己师傅覆灭蜀中独尊堡的同时,作为现在掌握着阴葵派绝大部分势力的婠婠也没有闲着。 “师妃萱跟四大圣僧一齐去拜访了独孤阀?” 婠婠看着下面情报系统传来的情报,陷入了沉吟当中。 以她的才智。 自然知道,这位慈航静斋的传人这是在挑选她们佛门的支持者,而支持者,这些掌握着天下权柄的世家门阀,正是最好的人选了。 “这次让我抓住了你的尾巴,我就不信,你这次还能跑掉!”婠婠喃喃自语,上一次她只身突袭静念禅院,结果只是杀了一个了尘,让师妃萱跟四大圣僧跑了,这事一直让她颇为挂怀,毕竟,按照武功来说,这些人对她不过是蝼蚁而已。 独孤阀乃是四大门阀之一。 不过近些年来,这个名震天下的四大门阀,倒是有些阴盛阳衰的迹象。 最典型的例子,便是当今独孤阀的第一高手竟然是个女人。 尤楚红乃是独孤阀当今阀主独孤峰的母亲,一首自创的乱披风杖法独步武林,天下敬仰,乃是天下间有数的武道宗师。 比起之前天魔大法十七层的祝玉妍来,恐怕都不遑多让。 “你是谁?竟然敢堵我独孤阀的大门!” 独孤阀的人见自家大门被一位白衣赤足的绝美少女堵住,任何人都禁止出入,几人前去驱赶被这少女隔空击飞之后,其中一位还是他们独孤阀里有名的高手独孤雄。 示意这些人便有些畏缩不前,只敢对这少女大喊了几句。 这少女自然是绾绾。 对付区区一个独孤阀,她也不需要带什么帮手。 一个人也就够了。 绾绾淡淡的说道:“我来不是找你们独孤阀麻烦的,我听说慈航静斋的人在你们独孤阀做客,我是来找这些尼姑跟秃驴的。” “什么慈航静斋……” 那人还想说些什么,但话还不等说完,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威严的声音。 “慈航静斋的人的确来过我们独孤阀,但她们已经离去了……”一个拄着一柄沉重的龙头拐杖的老妇人缓缓的从独孤阀的大门中走出,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七八条人影。 婠婠目光扫了这些人一眼,最后落在了居中的这位老妇人身上。 方才那句话,也是这老妇人说的。 这老妇人,正是当今独孤阀,真正能当家做主的老祖宗尤楚红。 “这么说,慈航静斋的人已经离开了?”婠婠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为难你们独孤阀了……” 说罢。 婠婠转过身子,就要离去。 “站住!” 见婠婠要走,一位少女猛然间从尤楚红的身后跳出,她手里持着一柄血红剑鞘的宝剑,只听到锵的一声,宝剑被这少女从剑鞘里抽出,雪亮的剑尖直直的指向婠婠。 这少女一脸恼怒的对婠婠说道:“你当我独孤家是什么地方?你堵了我独孤家的大门,连一声抱歉的话都不说就想走?” 听到这话。 婠婠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 她看了这说话的少女一眼,神情有些好笑的说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才能走?” 少女冷哼了一声,说道:“你既然敢堵我独孤阀的大门,那便是罪无可恕的大罪,不过我见你是个小姑娘,就网开一面,你留下一条手臂来……” “尤前辈,这也是您的意思?”婠婠还不等说完,便抬眼向着少女身旁的尤楚红看了过去。 被婠婠突然打断了话,让少女显的极其不满。 “阿凤,你退下!” 尤楚红看着婠婠,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戒备的神色,她挥了挥手,让方才的少女退下,那少女听到家里的老祖宗发话,她心里虽然不愿,但还是退到了一旁。 然后,尤楚红拄着那柄沉重的拐杖缓步上前,淡淡的说道:“婠婠姑娘,我们独孤家也是要脸面的。” “你知道我的身份,还敢这么对我说话,难道尤前辈以为,我不敢对你们独孤家大开杀戒么?”婠婠笑眯眯的说了一句,只是她泛着笑意的眼神里,潜藏着凌冽的寒光。 尤楚红叹息了一声。 “老身年纪大了,可不能见到独孤家的名声,葬送在老身的手里。” 说着。 尤楚红将手里的龙头拐杖重重的顿了一下,地面上铺着的青石板立时便化作了齑粉:“婠婠姑娘,老身知道那修为超凡入圣的神僧了空死在你的手里,你的武功远不是我这些小儿辈能比,故而老身今日想试一下,看看老身的武功,这些年来,有了多少退步……” 婠婠听了这话,摇了摇头,说道:“尤前辈你不是我的对手,你若是跟我动手,你必死无疑。” “老身早就不在乎生死了……” 随着话音,尤楚红的身影在下一瞬便出现在了绾绾的身旁,之前她离着绾绾还有七八丈的距离,谁想到,只是这短短的一瞬,她就欺近到了绾绾的身前。 尤楚红手里挥动的拐杖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声。 这是她在六十岁时创出的一门武功,算是她毕生武学的总结,可惜的时在修炼时走火入魔,伤了肺脉,行气上颇有不顺。 婠婠见此只是轻笑了一声。 尤楚红的武功跟神僧了尘差不了多少,都是宗师级上的绝顶高手。 不过她此时的实力,就算是大宗师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区区一个武道宗师。 她曲起一根手指,轻轻的一弹。 她的手指弹到了尤楚红向她砸来的拐杖上,这柄无比沉重的拐杖顿时传来一股咔嚓咔嚓的声音,然后便化成了无数的碎片。 而尤楚红的身子猛然一阵,然后便不受控制的往后倒退而去,婠婠也身影一动,只是刹那,便追上了尤楚红倒退的身影,接着又一掌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尤楚红的胸口,直接将尤楚红打的倒地不起。 “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婠婠打飞了尤楚红之后,也不看余下的那些独孤家的人。 转身便走。 “老祖宗!” 独孤家的人见到尤楚红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群人不约而同的上前围了上去。 众人目含泪光。 只有之前被尤楚红喝止了的那个叫独孤凤的少女咬了咬牙,直接一剑向着正要离去的婠婠刺去,而婠婠也没有回头,但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一般,手臂往后一挥。 独孤凤手里的那柄长剑便寸寸龟裂,然后身子猛然倒飞了出去, 一直飞出了十几丈远。 摔在地上,避过了气去。 “阿凤!” 有人见独孤凤也被打飞,连忙上前查看了一下,见独孤凤只是晕倒,并没有死去,不由松了一口气。 “扶……扶我起来……” 这时。 尤楚红艰难的开口,她在众人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她目光复杂的看着婠婠正在远去的身影,出声问道:“你……你为什么不杀我?” “你有什么值得我杀?” 婠婠也不回头,在飘然远去的身影里,只有一句淡淡的话音传了过来。 太原李阀。 “慈航静斋的传人还有四位圣僧?快快有请!” 李渊听闻慈航静斋的当代传人跟四大圣僧联袂来访,脸上不由浮现起了一丝狂喜之色,作为李阀的阀主,他可是听说过几十年前的那件旧事的。 当初杨坚能成为那天下共主,可正跟他被慈航静斋选中大有干系。 否则的话,天下间的门阀那么多,又哪里轮得到那杨坚坐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 想及此处,李渊马上让人给自己更衣,同时还让手下去通知他的那几位儿子:“你们去喊建成、世民还有元吉,告诉他们,说是有贵客来访!” 第七十七章 李玄霸? 更衣完的李渊正要出去迎接慈航静斋的传人跟四大圣僧,他刚行到前厅,刚才他派去的仆从便脚步匆匆的赶了过来,在仆从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年轻男子。 李渊见到这几人,不由停住了脚步。 他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世民呢?我不是让你去通知他了么?” 那仆从见主人有些生气,仆从连忙惶恐回道:“今日四公子会来,二公子去接四公子去了……” 听到这话。 李渊的眉头松弛了少许,他点了点头:“不错,今日是玄霸会来的日子,世民跟玄霸最为交好,他去接玄霸也是理所应当……” 说罢。 他看了另两人一眼,沉吟道:“建成、元吉,你们俩切记,今日来的那几位贵客对为父对咱们李阀至关重要,万万不可怠慢无礼……” 说着,李渊的目光落在了李元吉的身上。 他对于自己的三儿子可谓是知之甚深,这个儿子可从来不让自己省心。 李元吉见父亲看向自己,他连忙说道:“父亲,孩儿平日里虽然顽劣,但也是知道轻重的,请父亲大人放心……” “嗯。” 听到李元吉这么说,李渊方才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李阀的会客厅。 四大圣僧跟师妃萱五人赫然在座。 李阀的仆役奉上了香茗,华严宗的帝心大师端起茶碗,打开杯盖便嗅到了一股清新别致的馨香,这让他最近紧缩的眉头都松弛了许多。 “好茶!” 听他这么一说。 另外的三名圣僧也纷纷端起茶碗微微抿了一口,他们同样的眼神一脸,不由点了点头。 确实如帝心大师所说,这是难得的好茶。 只有师妃萱一直沉默不语,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似乎对于几位圣僧说的好茶丝毫不感兴趣,禅宗的道信和尚看了师妃萱一眼,微笑说道:“师侄无须担忧,这次咱们从静斋出来,一定能找到明主的,那宇文阀、独孤阀本就精华凋残,没有什么可堪造就的人杰也不甚奇怪,但李阀可完全不同,之前你师傅便说过,李阀的二公子可是……” 师妃萱听了之后摇了摇头。 她神情有些担忧的说道:“妃萱不是在担心这个,而是在担心师傅的安危。” 听到此话。 四大圣僧互相对视了两眼,眼中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三论宗的嘉祥开口问道:“你师父下山时随身带着当年地尼前辈留下的护宗重宝,即便是大宗师亲至,恐怕也伤不了你师傅分毫……” “是啊,而且青慧这次去找宁真人,等她跟宁真人会和之后,天下间高手再多,又有谁能伤的了她?” “不错,那阴葵派的妖女功力虽然厉害,但她想要轻易的拿下持着地尼前辈重宝的梵师姐,恐怕还是力有未逮的……” “是极!是极!” 在嘉祥开口之后,另外三位圣僧也纷纷劝说起师妃萱,让她不要那么担忧。 而听到四位圣僧如此笃定的话语后。 师妃萱脸上的担忧之色明显的消减了许多,眉宇嘴角之间也不由多了几分笑容,她对着四大圣僧点了点头,说道:“四位师叔师伯说的是,我太过担心师傅,都快入了魔障了……” “只是那阴葵派的妖女……” 在说起婠婠的时候。 师妃萱的眼里顿时闪过了一道无比惊恐的神色,她现在还记得那日在净念禅院时,第一次遇到那位叫婠婠的阴葵派妖女时的可怕。 她现在想起来浑身还不断的战栗发抖,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了空大师那不断滴着血的头颅。 “那妖女多行不义必自毙!” 天台宗的智慧禅师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 “不错!” 帝心大师也紧接着开口,另外两位圣僧也纷纷点头,实际上,并不是这四位不害怕那日给他们留下了难以磨灭印象的阴葵派妖女,而是那妖女那日展现的力量太过可怕,可怕到了他们根本就不敢去想,如果集结他们佛门全部的力量都赢不了会怎么办。 “哎,可惜那净念禅院里的传国……” “嘉祥师兄,慎言!” 传国玉玺曾经被他们佛门收藏一事乃是秘闻,现在那传国玉玺丢了,他们自然更加不会承认,否则这丢失传国玉玺的骂名,就够他们佛门喝一壶的。 正在这时。 从后厅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伴随着这脚步之声,还有一阵几位豪迈的声音传来。 “哈哈!” 先是一个男子的大笑,随着这笑声,李渊从后厅龙行虎步的迈步而出,他的目光依次的从客厅里的无人身上掠过,同时还抱起了双拳。 “还请几位恕罪,让几位贵客久等了!” 说着。 李渊伸手指了指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两位年轻男子,笑道:“给几位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在下的犬子,这位是鄙人的大儿子李建成,这位是三儿子李元吉……” 师妃萱跟四大圣僧几人见李渊到来,也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见礼。 毕竟李渊除了是天下少有的武道宗师之外,更是四大门阀里最强大的李阀的对手,手下精兵数万,只需要一声令下,便能占据太远,兵发关中。 可以说是关键时刻能够决定天下走势的一股强悍力量。 而听到李渊说身后的那两位男子便是自己的儿子之后,师妃萱也不由自主的抬眼向着那两人望了过去。 在师妃萱看向这两人的时候。 李建成跟李元吉同样也在打量客厅里的五人。 他们倒想看看,能让自己父亲如此重视的贵客,到底是什么来历。 四大圣僧的名声他们两人自然知晓,这四位和尚几乎执掌天下佛门之牛耳,整个武林白道都唯其马首是瞻,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而最后一位么,令他们两位意外的是,竟然是一位少女,尽管这少女脸上蒙着一层薄纱,但只是从她露出的那双眸子里,也可以知道,这一定是一位绝美的女子。 李建成的城府颇深,对于女色并不贪恋,他虽然也震惊眼前女子眼睛的漂亮,但也仅仅是失神了刹那,便回过了神来。 “好……好美……” 而李元吉不同。 李元吉原本就颇为好色,现在见到师妃萱那双足够让人失神落魄的眼睛,瞬间便沉沦了进去。 竟然不由自主的伸手向着师妃萱扑了过去。 李渊见到自己的三儿子露出如此丢脸的样子,老脸顿时一红。 他猛烈的咳嗽了一声。 听到自己父亲的这一声包含着愤怒的咳嗽声,李元吉方才惊醒过来,见到自己父亲的那一脸的愠怒之色,他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无比,他知道自己的好色又惹下了大祸。 啪的一声。 李渊一巴掌将李元吉抽倒在地,然后冷哼一声:“还不快滚下去,难道还在这里给老夫丢脸吗?” 李元吉听了,这才如蒙大赦,低头掩面,飞也似的逃出了客厅。 见李元吉走了。 李渊吐了口气,他神情有些尴尬的对师妃萱四大圣僧四人歉意的一笑:“犬子不堪,让几位看笑话了……” 说罢。 他才认认真真的打量起了师妃萱来。 这番仔细一看,他才有些明白,为何他那个三儿子,方才为何会如此的时态。 “这位是……” 李渊拱手相问。 “阿弥陀佛……” 帝心大师念了声佛号,垂首道:“这位便是慈航静斋当代的传人,梵青慧斋主的亲传弟子,名字叫做师妃萱……” “原来是青慧的弟子……” 李渊眼中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作为三四十年前的上一代豪杰,他曾经跟杨坚宋缺石之轩等人争辉,对于梵青慧,他当然不陌生,甚至他现在还记得自己年轻之时,第一次见到梵青慧那惊艳美丽时的失态。 “师姑娘你的眼睛,跟你师傅的很像,比世间最珍贵的宝石,还要晶莹的多……”李渊叹息着点了点头。 师妃萱听后微微点了下臻首:“谢过李阀主称赞。” 说罢。 师妃萱才疑惑的问道:“妃萱听闻阀主还有一位叫李世民的二公子,不知这位二公子……” “世民啊……” 听到师妃萱的疑问,李渊不疑有他。 他笑着说道:“今日是我那四儿子玄霸从他师尊紫阳真人处学成归山之日,世民他素来跟玄霸交好,世民一早便去接他四弟去了!” “紫阳真人!” 听到这个名字,那四大圣僧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无比震撼的神色。 智慧禅师有些迫不及待的询问:“敢问阀主,这位紫阳真人,可是那位传说中终南山上不问世事的紫阳真人?” 李渊抚须而笑,言语间颇为得意之色:“不错,正是那位老神仙。” 听到此话。 四大圣僧更是面面相觑。 只有师妃萱有些不明所以,她低声向四大圣僧问道:“四位师叔师伯,不知道你们口中的这位紫阳真人是……” 嘉祥禅师叹息了一声:“师侄有所不知,这位真人,那可是了不得啊……” 帝心禅师接口道:“嘉祥师兄说的不错,这位老神仙说起来的话,那都要算是数百年前的人物了,在几百年前,这位真人便是天下间的龙虎之辈,不过这位真人多年来已经闭山不出,不再过问世间之事的,这一二百年来,知道他名字的人也越来越少,最多只是有他云游天下的传闻传出而已……” 师妃萱听的悚然而惊。 “几百年?那这位真人岂不是……” 道信禅师点了点头:“正是,这位真人活了起码几百年了,但这位真人到底年岁几何,天下间却也无人知道,只是知道这位真人,是货真价实的陆地神仙……” 说完。 道信言辞间有些羡慕的对李渊说道:“阀主真是好运气,阀主的四公子能拜这位真人为师,那可是了不得的气运了……” 李渊听到这话自然是得意的很。 不过他城府极深,等闲间也不会透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听到别人如此夸耀,他笑了笑,浑不在意的说道:“玄霸的运气罢了,我这四儿子年幼时体弱多病,多亏了真人我这幼子方能活到现在……” 师妃萱听到这番话之后。 她满脑子都是那位传说中的真人,甚至连她这次来李阀原本的意图都快忘了。 不过忘不忘的关系也不太大。 她这次来李阀,为的便是考查那李世民一番,现在李世民既然不在,那这次来李阀定然是白来了。 这时。 李渊见师妃萱有些神思不属,他瞥了身旁的李建成一眼,笑道:“师姑娘,听闻慈航静斋的每一代传人皆是天下间少有的聪慧博学之士,最善识人,您看我这大儿子如何?” 听李渊这么一说。 师妃萱猛然间回过神来,她抬眼向着李建成看去。 …… 李阀之外的一处深林。 一道身影飞快的从李阀中窜出,这人的轻功极佳,只是几个起落,便纵越过了数十丈的距离,脚掌落到地面,地面上甚至都留不下脚印。 “你来了。” 深林当中,一道白衣赤足的身影在枝头上傲然而立,正是婠婠。 她看到这道飞驰而至的身影,淡淡的说道:“我让你打探的情报你打探的怎么样了?” 这道身影提醒佝偻,面白无须,正是之前曾在杨广身旁的那位韦怜香韦公公,只是不知道何时,他竟然潜伏进了李阀当中。 韦怜香深深的看了婠婠一眼。 这女人让他极为忌惮。 在对方的面前,他也不敢说谎:“回婠婠姑娘……” 虽然按照辈分来说,韦怜香是绾绾的长辈,但是婠婠现在的武功通神,又执掌着阴葵派,在其面前,素来谨小慎微的韦怜香可不敢托大。 他躬身恭声说道:“……阀主李渊,大公子李建成,三公子李元吉,还有刚来的四大圣僧以及慈航静斋的当代传人皆在李阀当中……” “嗯?” 听到此话。 婠婠眉头一皱。 “那李世民不在么?”说着,婠婠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她又问了一句,“我记得李渊还有一个女儿,叫李秀宁的……” 韦怜香点了点头,说道:“二公子他外出接四公子李玄霸去了,而大小姐李秀宁向来跟她二哥形影不离……” “李玄霸?” 婠婠语气里的疑惑更甚:“李阀里还有一个李玄霸?” 第七十八章 身孕 “正是。” 韦怜香点了点头,他垂首说道:“老奴也是来李阀不久后才知晓的,这位四公子自幼便体弱多病,很小的时候便被紫阳真人带走了……” “紫阳真人?” 婠婠听到这个名字后皱了皱眉头,对于这个人物,她显然是不熟悉。 韦怜香作为阴葵派的老人。 他是知道这个名字的,于是便对婠婠详细说明了一下,不过婠婠听到之后显然对于韦怜香说的活了几百年的修道之士的说辞嗤之以鼻。 她不屑一顾道:“天底下哪有人能活几百年的。” 韦怜香却摇了摇头:“婠婠姑娘,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紫阳真人的名声,老奴可是年轻时便停我师傅说过了,您要是不信的话,不妨回去问问阴后……” 这话说的婠婠有些恼怒。 她横了韦怜香一眼,冷声道:“我还用你教我做事?” “是老奴多嘴了……” 听到婠婠如此说,韦怜香神情一窒,他本是好意提醒,既然对方不领情,他也不在好说些什么。 接着。 韦怜香躬身道:“老奴出来久了,要回去了,否则的话,会被李阀的人看出破绽来的。”说罢,韦怜香就要离去。 “韦师叔,等一会我便要去李阀,你最好不要馋和进来……” 见韦怜香要走,婠婠便提醒了一句。 听到这话。 韦怜香停住了脚步。 他想了想后说道:“婠婠姑娘,现在李阀内高手云集,那李渊的武功便不弱于阴后,而且还有四大圣僧以及慈航静斋的传人在侧……” 他说这话的意思,是想要委婉的提醒婠婠,这个时候最后不要对李阀动手,因为只凭你一个,是不太可能奈何的了李阀的。 显然,他不知道现在的婠婠已经今非昔比。 尽管他知道净念禅院的了空死在了婠婠的手里,但他却不知道,当初在杀了空时,婠婠是先击败了四大圣僧的联手。 “那些人不过土鸡瓦狗罢了……” 婠婠轻笑了一声,身子一晃,身影便从树枝上消失,只余下一句飘渺的声音传入到了韦怜香的耳中:“等会韦师叔只需一旁看着就是了……” “好厉害的轻功!” 见到婠婠突然施展出这犹如鬼魅般不可捉摸的轻功,韦怜香也是吃了一惊。 要知道。 韦怜香最为拿手的武功便是轻功。 在魔门的众多高手里,韦怜香的武功算不上多么出众,但是只论轻功的,他自认第二,那么恐怕没人敢认第一,但即便是他,见到方才婠婠离去的身法,仍然是感到心神震荡。 这般厉害的轻身功法,即便是他,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哎,武林代有才人出,老朽是差的远了……” 韦怜香叹息了一声,他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往李阀赶了回去,毕竟,即便是李阀真的挡不住他这位师侄女,那他也可以旁观一下,这位圣女的武功,到底到了何等不可思议的地步,才能让她如此的自负。 李阀。 在客厅当中。 李渊正在跟四大圣僧还有师妃萱谈笑。 不过李建成的面色有些暗淡,脸上的笑容一看就是强撑出来的,显然,之前师妃萱对他的一番询问,他的回答,并没有让这位慈航静斋的当代传人满意。 见对方在问过几个问题后便对自己不理不睬,这让李建成颇为难堪。 他找了个机会,拱手对自己父亲道:“父亲,孩儿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李渊看了自己的这个大儿子一眼。 之前师妃萱对自己这个大儿子的那番询问他也是瞧在眼里的,不得不说,比起他二儿子世民来说,自己这大儿子是颇为不如的。 而想到对方刚来时便开口询问自己二儿子的事,他也知道,对方今日显然是冲着自己二儿子来的。 他想了想,点头说道:“好吧,你要是有事,便先去处理。” “那孩儿告退了!” 李建成又对着四大圣僧跟师妃萱拱手拜别,虽然他对这几人心里有气,但依旧是做足了礼仪,这也让李渊极为满意。 其实李渊自己也知道。 论才华,比手段,看心性,自己这大儿子都差二儿子很多。 但唯有一点。 是自己二儿子远不如大儿子的。 那便是自己大儿子做事从里不会越线,知道自己的分寸,至于自己那二儿子么,有时候太过锋芒毕露,连自己这个父亲,都不太放在眼里。 这也是他对自己二儿子最大的不满所在。 出了客厅。 李建成在一处小花园里透气散心,之前在那客厅当中,自己被那比自己还小的女子问的哑口无言,那种羞愧,简直让他无地自容。 “可恶!” 李建成嘴里暗骂了一声。 之前自己父亲便跟自己说过,这几人的重要性。 要是自己得到这几人的认同,那便相当于得到了整个白道武林的认同,可以说,对他的未来是极为重要的。 自己父亲起兵在即。 自己作为父亲的独子,自然是要承担起更大的责任,那在将来,他才更有可能从父亲手里继承下自己父亲手中的这番事业。 结果那什么慈航静斋的传人开口闭口的都是自己的二弟,仿佛自己那二弟,才是长子一般。 这让李建成如何不怒。 不过李建成城颇深,他也只是在花园里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倒是不敢在自己父亲面前表现出这种不满来,毕竟,在自己父亲的眼中,他可是一位好儿子好兄长…… “嘻嘻……” “谁!” 正在这时。 李建成突然听到一声嬉笑声,他猛然回头,只见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正有一位白衣赤足的绝美少女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这少女美丽极了,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 李建成看到后都不由失神了片刻,等他回过神来,不由暗自心惊,暗道这少女竟然比起那位慈航静斋的当代传人,都不逊色分毫。 这少女他极为陌生。 应该不会是府内的人,否则的话,府内要是有这般绝色,那他断然不会不知道的。 “你问我是谁?” 这少女自然是婠婠,她看着李建成,轻声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我想要的一切……” 李建成听到此话之后攥了攥拳头,他神色一变,冷声道:“我想要的一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现在的李渊还没有正式的起兵。 他的二弟李世民虽然比他聪慧果毅,但毕竟还没立下什么功勋,在家族内,根本就动摇不了他的地位,虽然他对自己这二弟极为忌惮,但这份忌惮,也只是有一些而已。 还远远的达不到,让他背叛李阀的地步。 婠婠听到李建成如此说,她笑了笑,说道:“我是阴葵派的婠婠,如果你以后想要得到你本不能得到的,那么便可以联系我,我可以帮你……” 说罢。 婠婠的身影竟然在李建成的眼中逐渐变淡,最后消失无踪,就仿佛她从来都不曾出现过。 李建成见到如此一幕,自然心神极为震动。 他又在花园里找了好久,都没能再见到那位让他现在想起来容貌都漂亮的感到惊艳的少女,这也让他心里颇为后悔:“要是刚才问一下她能帮我什么就好了……” 在李阀的一处偏僻的阁楼。 这处阁楼正巧能俯览整个花园,婠婠凭高而望,看到李建成在自己离去后,发疯似的在花园里寻找的情形,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刚才她见李建成,只是随手布下一步闲棋罢了。 “姑娘,刚才……” 韦怜香在婠婠身后,躬了躬身子,他刚才见到婠婠已经到了客厅,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位来李阀之前还极为自负,说着要靠着单枪匹马之力,奸灭整个李阀的圣女,在最后没有出手。 要说这位圣女大人怕了,韦怜香觉得不太可能。 虽然他并不清楚圣女大人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但从她来之前的语气来说,起码只是李渊四大圣僧以及慈航静斋的传人这六位武道宗师联手,还没有被其放在眼里的。 这也让韦怜香隐隐的觉得,这位圣女大人,是不是已经是大宗师的修为了。 “那是个陷阱。” “陷阱?” 听到这话,韦怜香眉心猛地一跳。 他诧异道:“我没听李渊说那是个陷阱啊,要是陷阱,那府里调动高手,不可能瞒过……” “跟李阀没有关系,恐怕那李渊现在都蒙在鼓里呢……” 婠婠没有回头,她眯了眯眼睛,双眸中射出一道凌厉的目光,她冷冷的说道:“刚才在那客厅里,除了李渊四大圣僧还有那位慈航静斋的传人之外,还潜伏这两位高手。” 在说起这两位潜伏着的高手的时候,婠婠眼中少有的流露出了一丝忌惮的神色。 这种忌惮之色,在她武功大成后还是第一次出现。 “我的武功已经到了自行察觉危险的地步,刚才我的感觉告诉我,我要是贸然出手的话,恐怕会陷入到危险当中……” 婠婠轻声说道。 说着,婠婠吐了口气,她微微闭上了眼睛:“如果我没料错的话,那两位潜伏着的高手,一个应该就是慈航静斋的当代庵主,还有那位传说中的大宗师散真人宁道奇了……” “什么!” 听到这话,韦怜香也是悚然一惊。 婠婠又接着说道:“如果只是多上一个梵青慧跟宁道奇我也不怕,最多麻烦一些罢了,我即便不能把他们杀干净,也不太可能落入险境,恐怕那梵青慧或者宁道奇的手中,还留有什么后手,才让我生出了险兆,对方的这后手,我却是料想不到了……” 说话之间,婠婠眼中的狠辣之色又是一闪而逝,她咬牙说道:“恐怕是我之前去独孤阀的事情被这些秃驴尼姑们知道了,才料想我也会来李阀,便设了这么一个陷阱,想要守株待兔……哼,这些人哪里知道我手段的厉害,想要靠埋伏伤我,那是痴心妄想……” 婠婠的这些话韦怜香其实并没有听进去多少。 他脑海里一直在回想着那句只是多上一个梵青慧跟宁道奇也不怕的话,那梵青慧是一位绝顶的武道宗师,即便是阴后都不敢言胜,至于那宁道奇更不得了,那可是一位大宗师。 再加上李渊四大圣僧师妃萱这六位宗师,七位宗师加上一位大宗师,在圣女的嘴里也仅仅是麻烦一些。 圣女的武功,到底到了…… “韦师叔……” “在!” 正在乱想的韦怜香被婠婠的声音惊醒,他连忙躬身应了一声。 “你继续在李阀潜伏,有什么消息,可用之前的方式通知我……”婠婠说完,身影一动,便消失在了韦怜香的身前。 在离开李阀之后。 婠婠还远远的望了李阀一眼,今日没能达成自己的目标,让她颇为气愤,不过马上,她就吐了口气,压下了自己心底的怒意:“不能生气……不能生气……否则要是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今日让她退缩的最大原因。 除了她感觉到了危险,有梵青慧还有宁道奇以及自己不清楚的后手,觉得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之外,更重要的,便是她已经怀有身孕。 要是因为跟这些人动手,让她动了胎气,那对她来说,可就得不偿失了。 杀这些人随时都可以。 不需要急在一时。 要是因为这些人而让自己的胎儿除了什么意外,那对她来说,那才是最不能接受的损失。 毕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婠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不过很快,她的脸色就又阴沉了下来,她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个该死的小混蛋现在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现在想要联系他都联系不上……” 她嘴里说的这个小混蛋,自然正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了。 在得知自己怀上了苏信的孩子之后。 婠婠就想第一时间联系上苏信,告知他这个好消息,但苏信在离开前只说他要去北方的草原,并没有说具体的草原何处,况且她们阴葵派在草原上的情报网络远不如中原,是以婠婠想要通知,也找不到苏信的所在。 这让她极为气愤。 第七十九章 祝玉妍vs石之轩 “安叔叔,你要带我去哪?” 这已经不是石青璇第一次询问这个问题了,但这一路上,向来对她知无不言的安隆叔叔,却在每次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要么闭嘴不言,要么顾左右而言她。 这让她极为生气。 她这次询问,安隆叔叔果然又像是之前那样,岔开了话题,她便斩钉截铁的开口道:“要是安叔叔不告诉青璇的话,那青璇便不跟安叔叔走了!” 说罢。 似乎是显示她的决心,她撩开马车的车帘,身子一跃,便从马车里跳了下来。 “快回来!” 石青璇突然的举动让安隆吓了一跳,他也连忙下了马车,左顾右看了一下,见到附近没什么人影,这才松了口气。 在看到石青璇脸上的那一副毅然决然的神情后。 安隆也不由叹了口气。 “小姐,回车上,我慢慢跟你说。” “当真?” 听到这话,石青璇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在看到自己的安叔叔肯定的点了下头之后,她才重新回到了马车当中:“安叔叔,你要是说话不算话……” 原本石青璇想威胁安隆几句,但她嘴里的话还不等说完,安隆便飞快的伸手在她的身上连点了几个穴道。 之后石青璇想动也动不了了。 “你!” 石青璇急的面色通红,她想要大喊,却发现她根本就发不出太大的声音。 安隆一脸歉意的道:“抱歉了,安叔叔也是出于无奈,咱们现在被祝玉妍那妖妇追杀,行踪万万泄露不得,尤其是我要带你去见他……” 这一次石青璇敏锐的捕捉到了安隆话里的特别之处。 她疑惑道:“他?” “这个……” 安隆也发现自己不经意间说漏了嘴,他听到石青璇的话后神色变了变,不过很快,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算了,既然都到这里了,告诉你也无无妨……” 说着。 安隆认真的看了石青璇一眼,然后才开口:“不过你要向安叔叔保证,你听到后,千万不能有过激的反应……” “我保证。” 石青璇连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 安隆狐疑的看了看石青璇,他作为一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自然知道石青璇说的言不由衷,但是现在他也不能去深究,毕竟那人可是…… 想到此处,他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石青璇的眼睛,沉声说道:“我要带你去见的,正是你的父亲,石之轩!” “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石青璇的神色大变,她脸上先是青,然后红,最后便的一片煞白,她的眼睛里闪射出一股无比痛恨的光芒,她咬着牙,拼尽全力说道:“停车,我要下车,我不要去见他!” 她刚才被安隆点了穴道。 尽管她已经拼劲了全力,但声音仍旧是不大。 安隆不为所动。 “小姐,我不能让你下车,我知道你对邪王有些怨恨,但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父亲,他是不会害你的,而我要是让你下车,那妖后肯定会拿你来威胁邪王……” 石青璇见自己的挣扎徒劳无功,索性也就放弃了挣扎,泪水便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在两人所不知道的远处。 一道无比妩媚的身影正站在远处的树梢上,目光冰冷的看着这架正飞快行驶着的马车,在她的身后,还无比恭敬的垂首侍立着两个男子。 “禀夫人,您要找的石大家就在那架马车里,车里还有胖贾安隆。” “夫人,那安隆的武功太过厉害,我们怕打草惊蛇,没有惊动他……” 那道无比妩媚的身影便是祝玉妍。 她身后的那两名使者恭敬的向她禀告着。 祝玉妍听了后点了点头,她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你们下去吧,这一次你们立了大功,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听到祝玉妍这么说。 那两位侍者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喜色,两人连忙感激的说了几句谢恩的话,才退了下去。 “石之轩……” 祝玉妍默默的念了一下这个名字,身子一纵,施展开了轻功,不紧不慢的跟在了那辆飞驰的马车之后,她的速度看似不快,但无声无息,一直跟那辆马车维持着一个相对较远的位置,不远一分,也不近一毫。 “到了!” 安隆掀开车帘,看到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片茂盛的紫色竹林,他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喜色,他让驾车的心腹勒住了马车,然后才转头向石青璇道:“小姐,可以下车了,邪王就在竹林里。” 经过了这一路上静下心的沉默思索,现在的石青璇已经不像一开始刚听到石之轩这个名字后那么愤怒,她听到安隆的话,也不理这位平日里对自己极好的安叔叔,只是冷哼了一声,便下了马车。 “我这就带你去……” 安隆笑着跟石青璇开口,但话都没有说完,他便看到从紫竹林里缓缓的走出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您出关了!” 见到这道身影之后,安隆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色。 石之轩看了安隆一眼,眼神里无喜无悲,他听到安隆的话后,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认,然后,他才把目光移到了马车旁的那个绝美的女人身上。 此时的石之轩已经没了原著里的精神分裂之症,他自然不会有杀自己女儿的想法。 他见到自己的女儿。 虽然他竭尽全力的想要隐瞒自己的情绪波动,但是那不断跳动着的眼皮跟嘴角,还是在不断的暴露着他此刻的激动。 他已经超过二十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了。 “你……你的眼睛很像你妈妈,她……秀心她的眼睛也是这样明,这样亮……” 石之轩下意识的开口。 石青璇从马车上下来后,一直冷着脸不说话,听到安隆的话后,她虽然下意识的想要看一下自己素未蒙面的父亲,但一想到他对自己对自己母亲的过往,她硬是忍着没有看这从竹林中走出的男子哪怕一眼。 当听到这男子提起自己的母亲后,石青璇再也忍耐不住。 她脸上泪如雨下,一脸愤恨的说道:“你现在还有脸提母亲的名讳!当年要不是你!要不是你……” 石青璇的话刚说一半,便说不出话来了。 “是啊,我没有脸提她的名字。” 要是旁人敢如此跟石之轩说话,那石之轩必然要取其性命,但现在这么说的是自己的女儿,石之轩却是一点怒气也无。 他反而是点了点头。 “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你可以恨我,甚至可以杀我,我都没有怨言。” 石之轩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虚空一握,安隆插在腰间的一柄雪亮长刀便脱鞘而出,飞到了他的手心。 而后他将这柄长刀向石青璇一抛,刀尖便深深的插入到了地面当中。 “你要是恨我,可以杀了我,我保证,我绝不会躲避还手。” 石青璇听到这话,神情顿时一窒。 她看着眼前的长刀,又看向了不远处的自己的父亲,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大量自己的父亲,他的身材很高,容貌虽然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仍旧是极为英俊,可以想象,这个男人在年轻的时候,该如何的风流倜傥。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心悦诚服的感觉。 一时之间。 她甚至有些看的呆了。 “怪不得……怪不得母亲当年会……”石青璇喃喃自语。 “你敢!” 正在这时。 石之轩神情突然一变,他的两眼当中露出了无比恐怖的眼神,他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就向着自己女儿凌空抓去了一爪。 然后石青璇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就向着石之轩飞了过去。 石青璇本以为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突然出手,但她心里有些平复下去的恨意还不等再浮起,她便见到自己原本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深达一尺的大坑。 要是自己还站在那里…… 想到此处,石青璇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要是她还在站在原地,恐怕自己已经死了。 “可惜……” 在石青璇的眼中。 出现了一个绝美的女人,这女人看容貌年轻艳丽,似乎二十多岁,但是从对方的眼神里,她却看出了一种对方早就饱经风霜,看惯了沧海桑田的感觉。 “这是谁?” 她心底里刚浮出这个念头,还不需要细想,自己的父亲便说出了答案。 “是你!” 石之轩见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之后,神色微微一变,然后他脸上便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他将自己女儿交到安隆的手中,然后才淡淡的说道:“祝玉妍,你还真有本事,竟然能找到这里。” 女人自然是跟咱安隆的马车之后赶来的祝玉妍。 她看着石之轩,看着这个自己找了二十年都没有任何音讯的男子,她最为痛恨,恨不得啃其肉喝其血的男人,她的眼神像刀锋一样凌厉而冰冷,她对这个男人早就没有半分感情,她心里想的,只是杀了她。 “有人给我带路,自然容易找。” 听到这话。 石之轩不由看了安隆一眼,安隆听到后也吓的哆嗦了一下,他连忙说道:“我不知道啊……” “算了。” 石之轩摇了摇头。 他已经感觉出了此时祝玉妍的武功已经今非昔比,恐怕已经有了大宗师的修为,这样的高手有意隐瞒,那安隆即便想发现也发现不了,这件事的确不能怪安隆。 他叹了口气:“没想到你练成天魔大法第十八层的传闻是真的。” 听到此话。 祝玉妍冷笑了一声:“你没想到吧。” 石之轩点头:“的确是没想到,不过我当初破你心境,也非是我的本意……” “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 祝玉妍冷淡的打断了石之轩:“今日我来这里,便是要跟你做一个了断……”说到这里时,她的语气里已经是一片肃杀。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也好……” 石之轩点了点头,他淡淡的说道:“我们之间的确是需要一个了断,当今魔门一片散沙,也需要有人站出来统领魔门,这项大任你阴葵派做不好,那我来做好了。” 说着。 他衣袖一挥。 安隆跟石青璇便被扇飞出了数十丈远,从那片紫竹林里飞了出去。 祝玉妍倒是没有阻拦。 她不屑的说道:“我要是想杀她,她哪里还有命在。” 虽然刚才祝玉妍对石青璇出过手,但石之轩知道,那不过是祝玉妍让自己出手故意为之罢了,否则的话,祝玉妍全力出手,那自己即便想救,恐怕也救不下来。 “动手吧!” 石之轩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把当初苏信给他的邪帝舍利里残留的能量彻底炼化,让自己的修为正式的踏入到了大宗师的境界。 之前他原本想去净念禅院把传国玉玺搞到手。 那样他便能强化自己的精神力量。 把自己的实力提升到大宗师的极限,但可惜的是,那传国玉玺刚得手,便被一名神秘人抢走了,最可气的是,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名抢走自己传国玉玺的人是谁。 “要是我之前拿到了传国玉玺,现在也不需跟她打的这么辛苦!” 石之轩跟祝玉妍两人都是大宗师级的实力。 两人虽然都是刚进入宗师不久,但两人的积累极深,原本就离着大宗师的境界差半步,现今一进入大宗师的境界之后,修为便突飞猛进,即便是比起那三位老牌的大宗师来,恐怕都不差分毫。 石之轩的不死印法跟祝玉妍的天魔大法都是精神层面的无上神功,用这两门武功对敌,对手不知不觉之间,便会陷入到幻境当中,放松了警惕,然后被一掌打死。 “安叔叔……他们是在干什么……” 远处,安隆石青璇两人正在默默的看着石之轩跟祝玉妍交手,安隆尽管有心帮忙,但他却也不敢妄动,生恐一不小心,便把自己折了进去。 听到石青璇的疑问。 安隆的脸上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因为他也不知道,此时的邪王跟阴后两人,正在如何交手。 毕竟。 在他们两人的眼里。 邪王阴后两人只是在相视而立,仿若泥塑,动都不动一下。 第八十章 祝玉妍飞剑斩邪王 实际上。 两人精神上的交锋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 两人修炼的武功都有锤炼精神的功效,一时之间,倒是谁也奈何不了谁,两人功力相若,倒是陷入到了僵持当中。 如果现在有旁人胆敢走入两人周身十丈之内的话,那便会被弥漫在两人身旁的精神之力给直接撕扯成碎片。 “看!” 安隆突然惊呼了一声,石青璇顿时睁大了眼睛。 只见祝玉妍跟石之轩身旁的竹林,正在一根一根的化作尘埃,而且竹林化作尘埃的方向,正在以这两人为圆心不断的扩展。 扩展的速度算不上快。 但凡是进入到这个范围的,无论是什么东西,都逃脱不了像是那些竹林一般,化作尘埃的结局。 “我们快走!” 安隆见此面色大变,他不敢再犹豫,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就一把抓起石青璇的手腕,转身飞快的逃走,他甚至连看都不敢再回头看上一眼。 “你放开我!” 石青璇挣扎着。 但以她的力量,怎么可能从安隆这位魔门中的武道宗师手里挣脱。 “之前邪王把我们送出来就是不想你卷入到他跟阴后的交锋中,他知道,一旦跟阴后交上手,他就不能再护持我们了……正是他不想我们出事,才会在交手前一刻送我们出来!” “但是……” “没有但是!这样的交锋我们是帮不上忙的!邪王如果赢了,他自然会再来找咱们,要是阴后赢了,咱们还留在那,必死无疑!” 安隆跟石青璇厉声怒喝了几句,石青璇也就不再挣扎了。 紫竹林中。 石之轩跟祝玉妍两人同时后退了一步,然后两人的嘴里亦同时吐出了一口鲜血,此时两人身旁数十丈内已经全都化作了废墟。 “没想到天魔大法十八层都不能杀你。” 祝玉妍看向石之轩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霾,她在苏信的帮助下将天魔大法修炼到了她本不可能练到的第十八层后,觉得她对石之轩应该稳操胜券。 毕竟,这天魔秘上记载的天魔大法,乃是魔门秘传神功天魔策最精华的部分。 远不是石之轩得到的那些传承能比。 但谁想到。 这些年来,她的这位生死大敌,竟然自行创出了一门足可以跟十八层天魔大法匹敌的神功。 “你用的是什么武功?”祝玉妍忍不住开口询问。 石之轩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他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极为痛苦的神色,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极为惨痛的记忆,他声音沙哑的说道:“不死法印。” 祝玉妍的精神力量何等强大敏锐,自然察觉到了石之轩的那一丝痛苦。 这让她感到无比好奇。 像是石之轩这样残忍狠毒,薄情寡义的人,也会感到痛苦? 她似乎从中找到了一丝石之轩心灵上的破绽,这让她极为兴奋,正当她准备继续用言语来探寻这厮破绽的所在,然后将伤口撕裂,彻底将石之轩的心灵撕碎的时。 石之轩却是冷笑了一声。 他身子一动,幻魔身法施展出来,瞬息之间便来到了祝玉妍的身旁,同时他单手结印,另一只手五指并拢,一掌打向了祝玉妍的胸口。 石之轩的这一掌看上去平平无奇。 仿佛一个羸弱的老人用衰朽了的体力打出来的,一点威势也没有。 但祝玉妍见了却眉毛一跳。 身为一位武功已至决定的大宗师,她自然瞧得出,石之轩的这一掌,实际上已经将所有的劲力内敛,从外表上根本就看不出丝毫的力道。 但实际上。 一旦被这一掌击中,那这一掌中蕴含的足可以推山移海的力道,一瞬间便能爆发出来,将敌人轰成肉酱。 祝玉妍眼中刹时闪过了一丝戒备的神色,她几乎是想都不想的,身子急退,同时她衣袖一挥,一柄软剑蓦然间从她的长袖中飞出,向着石之轩打向她的那只手掌刺了过去。 “哼!” 石之轩见自己突然间的强攻没能奏效,他不由冷哼了一声。 见祝玉妍射出的长剑刺向自己手掌,他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他的手掌竟然不闪不避,直接五指分开,成了爪形,一把就将那长剑抓在了手上。 说来也怪。 他的手掌光滑细腻,看上去吹弹可破,但抓在利刃上,却爆发出了一连串的火星,那锋利的剑刃,竟然连石之轩手上的肌肤都无法划破。 “给我碎!” 石之轩一声大喝,他五指猛然发力,赫然是想将手里抓住的长剑给硬生生抓碎。 “什么!” 原本以石之轩的修为,徒手抓沉重厚实的碎镔铁都轻而易举,更何况是一柄已经被锻打的极薄的利剑,但谁想到,那柄被石之轩抓在手里的利剑竟然突然转动了一下。 而之前硬抓剑刃都没被划破手掌上,竟然被这转动的剑刃给硬生生划出了一道血痕,而且这血痕划的极深,瞬间便有浓稠的血水从伤口中滴落了下来。 石之轩的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看了看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掌,又看了看那柄漂浮在半空中的利剑,震惊的问道:“这是……什么武功!” 祝玉妍一脸冷笑。 她伸出两根手指,掐了一个剑诀,然后凌空向着石之轩斩下。 那柄漂浮在半空一动不动的利剑随着祝玉妍的动作,像是接受到了什么指令一样,仿佛活物一般,竟然也向着石之轩斩了过去。 “这怎么可能!” 石之轩被这一幕吓了一大跳。 他刚刚已经用自己的精神力量感知过了。 那柄利剑的身上可没有被系上什么看不到的丝线之类的东西。 也就是说。 祝玉妍是在纯粹凭借着意念,或者是精神力量,来操控那柄飞剑!这可是神话故事里那些剑仙的本领,都是些荒谬无稽的说法,但现在眼睁睁的现实却准确无疑的告诉他…… “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 祝玉妍看到石之轩脸上的惊恐跟疑惑,她心里不由感到颇为痛快。 她指挥着自己的飞剑,仿佛戏弄玩耍一般,不断的追斩着石之轩,飞剑的速度太快,即便是石之轩有着大宗师的修为,他只能全力躲闪。 根本就不敢让飞剑斩在自己身上。 这飞剑的锋利,他刚才已经领教过了,只是轻轻一转,便差点削掉了自己半只手掌,要是被这样直接斩中,那自己即便不死,那也肯定是重伤。 操控飞剑,对于祝玉妍也并不轻松,她只是指挥飞剑了不出一刻,额头上已经浮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行!这御剑术我也是刚炼不久,这柄剑也不是按照那混蛋给我的秘法用心血祭炼过的,操纵起来消耗的精力太多……必须要尽快解决!” 祝玉妍脸色有些微微的发白。 显然。 操控飞剑,对她也并不轻松。 她虽然想要尽快将石之轩杀死,但石之轩凭借着幻魔身法,应对起她的御剑术来,竟然越来越娴熟,一开始的时候在她飞剑的斩切之下,还能让石之轩手忙脚乱,但现在,石之轩甚至都能在她的御剑术下闲庭信步了。 祝玉妍知道。 这并不是自己那个混蛋弟子教给自己的御剑术差。 而是她还没有将这门传说中的剑仙绝技练熟的缘故,原本她以为凭借着自己天魔大法十八层,大宗师的修为,足够杀死石之轩,谁知道这些年来,石之轩竟然也修炼到了大宗师。 之前精神层面的交锋平分秋色之后。 她就知道自己用寻常的方法恐怕杀死石之轩了。 毕竟,近身拳掌相斗的水平,她是远不如石之轩的,一旦跟石之轩比起招式来,她不可能赢跟自己修为相若的石之轩。 除非自己用天魔解体。 天魔解体是自己这二十多年里,为了杀死石之轩报仇才练成的,这一招一旦用处,便是同归于尽玉石俱焚,这是没有办法之下的办法。 原本她倒是也不怕死,如果能杀死石之轩,她即便是死了也没什么。 但自己那个混蛋弟子告诉她。 她如果想用天魔解体来报仇,根本就杀不死石之轩。 只会配上自己的性命。 她虽然表面对这话嗤之以鼻,但联想到自己那个混蛋弟子的种种神秘,她在心里,实际上是相信了这个说法。 “那个混蛋告诉我只需要将御剑术练到小成,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杀了石之轩,但我知道石之轩重出江湖之后,哪里还能忍得下寂寞,再修炼上十年!” 祝玉妍知道。 今日就是杀石之轩最好的机会。 要是今日没能杀了对方,那再让对方躲藏起来,不见了踪影,那自己想要找他,那可就千难万难了。 毕竟。 对方可是潜藏了二十多年,都没任何人知道他躲在什么地方。 “今日我必杀你!” 祝玉妍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她咬了咬牙,催动起了秘法,噗的一声,一口精血喷在了那柄凌空飞舞的飞剑上。 那柄飞剑沾上了祝玉妍的血水之后。 闪烁起来极为妖异的光芒,剑身仿佛血肉一般,竟然将那些血水尽皆吸收了进去。 “斩!” 祝玉妍嘴里一声大喝,她脸上的七窍中都溢出了血水。 随着她的这一声大喝。 那柄飞剑闪射出了一股耀眼的血色剑芒,然后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宛若一道血色雷霆,像是石之轩当头斩下。 石之轩也被这突然的变化吓了一条。 原本他还为自己适应了祝玉妍飞剑的斩击稍微松了一口气,心里还有些不屑的想着这御剑术也不过如此。 但谁想到。 他只见到祝玉妍只是一口血喷出来,那柄飞剑便彻底变了样。 剑身上闪射出了血芒,那股浓烈粘稠的杀意几乎都让他的汗毛都炸立了起来,甚至他的呼吸都开始变得不畅。 当看到那柄飞剑带着血色剑芒凌空斩下。 石之轩刚想像之前那般,用自己的幻魔身法躲闪过去,但就在他身子一动的刹那,他才发现,他周身数丈的范围之内,竟然被死死的锁定,他竟然无法移动哪怕是一寸的距离。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血色剑芒,从自己的头顶斩落。 他最后的一个念头。 便是。 “好痛!” “呼!” 祝玉妍看到石之轩被她的飞剑从头顶斩成两半,她也仿佛脱力一般,直接倒在了地上。 刚才她催动秘法。 在一瞬间用光了自己所有的精神力。 直接让自己的精神进入到了衰竭当中,甚至还可能在自己的精神层面,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创伤,这种创伤,甚至会让她在修为上,再也难以存进。 但为了亲手杀死石之轩,这些她都不在乎。 现在看到石之轩终于死在了自己的手上,她心里却并没有多少高兴。 甚至心底还浮起了一丝悲伤。 泪水顺着她的眼角落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但她就是流了。 “谁……” 这时。 祝玉妍听到了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 她艰难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忘了过去,她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步走了过来,那人穿着一袭青衣,腰间挂着一柄长刀,面容消瘦,面孔不怒自威。 “是你……” 祝玉妍认出了来人,她有些惊异,他不知道这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是我。” 那人淡淡的说了一句。 他看向了已经被斩成了两截的石之轩,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遗憾的神色,他摇了摇头,说道:“可惜了。” 然后。 这人才又看向祝玉妍,他的眼里露出了一丝好奇的神色,他不由问道:“我很奇怪,你的实力应该是不如石兄的,但为何你能杀死他?” 显然。 这人并没有见到祝玉妍之前跟石之轩的交手。 否则的话。 他断然不会问出这句话。 那人又说道:“我来蜀中,是为了独尊堡的事,解晖是我的结义兄弟,他死在你的手上,要作为他的义兄,自然要替他讨一个公道。” 说着。 这人的手掌握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在他的手握住刀柄的刹那。 一股无匹的刀意冲天而起,直冲云霄,竟然将天上乌云盖顶的乌云都给冲散了。 “但是我宋缺,不杀无法还击之人。” 说罢。 宋缺把手从刀柄上挪开,之前的那冲天而起的无匹刀意,竟然在他轻描淡写中,彻底消散一空。 第八十一章 宵小之辈 在宋缺突然出现之时。 祝玉妍已经觉得自己死期已到,毕竟,刚才为了斩杀石之轩,她已经耗尽了自己的精力,甚至连动一下都很难做到。 但谁想到。 宋缺竟然没有出手,还说出了不杀无法还击之人这么腐朽的话。 “你要杀便杀就是,何必假惺惺装慈悲?”祝玉妍并没有领宋缺的情,她咬着牙,拼尽全身力气说出了这么一段话。 显然,她并不想领宋缺的情。 “慈悲?” 宋缺听到后哑然失笑。 他摇了摇头,转过身子,飘然远去。 “宋某数十年来从不知何为慈悲,今日不杀你不代表以后不杀你,如果你这次不死,老夫会等你伤势尽复,然后再取你人头。” 话音刚落。 宋缺的高大身影已经消失无踪。 “呼……” 见到宋缺离去,祝玉妍心里不由一松,她嘴里吐出了一口浊气,杀死了石之轩报了自己的大仇之后,实际上她已经不太在乎自己的生死了。 刚才即便是宋缺杀了自己,她也没什么遗憾,所以她才会咬牙说出那么一句话。 但现在宋缺没杀自己。 她却仍然有了松了一口气的情绪产生。 “我还是不想死……” 祝玉妍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略显嘲讽的笑容,她本以为自己在报仇后是不怕死的,没想到自己仍然在怕死,只是在欺骗自己不怕罢了。 “嗯?” 这时。 又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听到这声音。 祝玉妍皱了皱眉头,这并不是宋缺的脚步声,宋缺的脚步无声无息,即便是她如果不是全力感知的话,都很难发觉,而这些脚步声太过清晰了,声音又重又乱,显然人数不是一个。 “是你们!” 看清楚来人,祝玉妍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这些人,如果放在平时,她甚至连正眼都不会看上一眼,但现在…… “嘿嘿!正是我们!” 一个面容丑陋,脸上坑坑洼洼,几乎看不出人形,头顶上一根毛发也无的男子阴恻恻的说道:“阴后没想到自己也会落到这般田地吧!” 说话的男子眼里闪射着怨毒的光芒,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这般样子,皆是败你那弟子所赐,今日……” “你干什么!” 这男子话刚说到一半。 便看到自己身旁闪过一道身影,这道身影速度极快的向着石之轩被劈成两半的尸体冲了过去。 叮! 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空气里爆出了一串明亮的火光。 两道人影同时往后退去。 “二师兄想独吞好事,得先问过我们夫妻答不答应!”一位外表十分年轻,身上披着一件华美的僧袍的年轻人咧开嘴,阴笑着说了句。 而另一道退后的人影,则是一位身穿衮服高冠,宛若帝王的中年男子。 在这中年男子的身后。 则是出现了一位极尽魅惑之态的貌美年轻女子。 这三人,再加上方才对祝玉妍说话的丑陋男子,一共是四人,正是邪帝向雨田那四位弟子。 身穿衮服,头戴高冠,形象威严,宛若帝王的是自号‘大帝’的丁九重,那位身穿僧袍,面容邪异英俊的男子则是周老叹,而那位极尽魅惑的女人,则是周老叹的妻子,人称媚娘子的金环真。 这周老叹跟金环真二人,别看样貌仿佛二八年华。 这是因为魔门功法驻颜有术的关系。 实际上,这俩人的年岁比祝玉妍都年请不了多少,都已经是年近不惑了。 而那位面容尽毁,头顶上一根毛发也无的,正是邪帝向雨田的大弟子尤鸟倦,人称倒行逆施的那个。 他之所以会有这幅尊荣。 都是因为苏信融了他那柄独脚金人,将融化的铜水全都浇在了他头上的缘故,可以说,尤鸟倦对于苏信,对于阴葵派,那是恨到了骨子里去的。 “二师弟,咱们来之前,可是说好了的……” 尤鸟倦见刚才突然动手的丁九重被周老叹跟金环真拦下,他也不由松了口气,他现在也不去管祝玉妍,在他的眼里,石之轩身上之物,才是至关重要的。 丁九重淡淡的看了尤鸟倦一眼。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周老叹跟金环真,大笑了一声,冷声道:“周师弟,金师妹,你们俩可要想好了,是不是真要跟大师兄联手对付我……要知道,大师兄的武功在咱们四人里最高,你们杀了我,那东西,也不会落到你俩的手里……” 听到这话,尤鸟倦神色一紧。 他连忙说道:“周师弟,金师妹,你们千万不要听老二妖言惑众,他……” “大师兄放心,我们怎么会偏听偏心呢……”周老叹眼珠转了转,他跟金环真对视了一眼之后,不动声息的移动了一下,尽然在不知不觉之间。 从两人对丁九重的前后包夹,变成了三人对尤鸟倦的三点包围。 “好!好!你们很好!” 见此,尤鸟倦虽然恨的牙痒痒,但他也只能无可奈何,毕竟,这三人联手,他可不是对手。 “呵呵。” 这时。 一旁的祝玉妍冷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祝玉妍的笑声里满是不屑,这笑声让尤鸟倦师兄弟四人极为不悦,原本尤鸟倦就对她恨的极深,现在听到这声不屑的嘲笑之声,他更是难以忍受。 他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就要上前,抡起自己手里的铜锤,将其砸成肉酱。 但在看到祝玉妍眼里的冰冷酷寒,凌厉如刀的眼神之后,硬是吓的他只迈出了两步便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自己的那三位同门,都是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显然,这三人都想要让自己去试探一下这位阴葵派的掌门,还没有还手之力。 “老子又不傻……” 尤鸟倦悄悄的退了两步。 他看了看自己的那三位同门,沉声说道:“咱们先从石之轩的尸体里把邪帝舍利取了,再对付这女人!如何?” “邪帝舍利?” 一旁的祝玉妍听到这话,心里不由一震。 她之前的许多疑惑,也随着邪帝舍利四字而迎刃而解,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石之轩能进入大宗师的境界了,原来是得到了邪帝舍利。 不过她心里又生出了一丝疑惑。 按道理来说,如果石之轩得到了邪帝舍利,那他从里面汲取历代邪帝的功力,应该更加强大才是。 怎么会才跟自己不相上下? 丁九重周老叹金环真听了尤鸟倦的话,这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便达成了默契,那周老叹笑着开口:“大师兄的话说的有理,不过在取那邪帝舍利之前,咱们是不是先说好,这东西咱们四人怎么分呢?” “是呀,大师兄!” 金环真夫唱妇随,她妩媚的笑着,娇滴滴的说道:“咱们总不能把这邪帝舍利分成四份,一人那四分之一吧?” 丁九重淡淡的说道:“大师兄跟阴后有仇,我们几个可跟阴葵派井水不犯河水……我们来这里是取邪帝舍利的,可不是对付阴后的……” 见三人如此说。 尤鸟倦咬了咬牙,他生气的说道:“我们这样互相扯后腿,谁也拿不到舍利!” 三人听到这话,也是沉默不语。 几人各怀鬼胎,就算是周老叹跟金环真夫妻二人,都未必是同心同意,毕竟,那邪帝舍利实在太过宝贵,得到了这枚舍利,就等于拿到了修炼道心种魔的入门砖。 四人谁也不想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 但要是四人因为一些小事拖延下来,夜长梦多,再来了什么厉害的人物,那舍利落不到自己手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样吧!” 尤鸟倦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他忌惮的看了一眼盘膝坐着,一动不动的祝玉妍。 对于这个女人。 他摸不清楚此时还剩下多少还击之力。 毕竟这女人太过可怕,哪怕只剩下一分力,也可以杀死他们四人中的任何一个,是以他即便恨极了对方,都没有贸然对其出手。 生恐自己把小命丢在这里,让自己那三个同门捡了便宜去。 “咱们四人联手杀了这女人……” 尤鸟倦这话刚说出口来,那周老叹就毫不客气的出言打断:“我们跟祝阴后无冤无仇,为何要……” “你先听我说完。” 尤鸟倦摆了摆手,止住了周老叹的话头,他淡淡的说道:“等杀了这女人,咱们从邪王那取走了舍利之后,便找一处隐居的所在,咱们四人形影不离,轮流使用那舍利修炼,每人使用十天,作为你们帮我出手杀这女人的代价,我可以最后使用。” “这……” 丁九重三人听到这话,互相对视了一眼。 三人的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你们要是不同意我这个提议,那咱们就耗在这里,谁也别想拿到那舍利……不过你们可要想清楚,阴后可就在这里疗伤,要是让她老人家疗伤完毕,就凭咱们,一个都活不了!” 尤鸟倦这句话如同一柄大锤一般锤在了三人的心头,三人身子一震,然后互相点了点头。 祝玉妍听到此话之后也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 这一次她恐怕是难逃一死了,她没想到,刚才宋缺没有杀她,她却要死在这样四个废物手里,她心里不由生出一股耻辱的感觉,死在这样的人手里,对她这样自负的人来说,的确是无比耻辱了。 “丁师弟,你从左面上,周师弟,你从右面上,金师妹,你从后面上,我从前面上……” 尤鸟倦在分配几人的人物。 这一次四人倒是没互相拆台,很快就各就各位,将祝玉妍团团围住。 “等一会这女人无论对谁出手,咱们便一同相救,我估计她最多还有一击之力,只要咱们能挡下她最后一击,那……” “好!” “一言为定!” “那我数三个数,咱们一齐出手!谁要是不出手或者不相救,那其余三人共击之!” “共击之!” “三!” “二!” “啊!”“啊!”“啊!”“啊!” 祝玉妍耳中传来了三声惨叫,她猛然睁开眼睛,她见到尤鸟倦四人的脑袋冲天飞起,四人的无头尸身扑通扑通的的扑到在地上。 一个白衣赤足的少女悄然而立,这少女看着祝玉妍,笑嘻嘻的说道:“师傅,徒儿来晚了一步。” 少女自然是绾绾。 祝玉妍见到自己的弟子,她脸上不由红了一下。 毕竟。 让其见到自己现今这等狼狈的样子,她有些不好意思,更何况自己还被自己的弟子救了性命,要不是自己弟子及时出现,恐怕她已经死在尤鸟倦四人的联手当中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 祝玉妍艰难的开口,婠婠上前去扶起自己的师傅,同时还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从瓶子里倒出了一颗清新扑鼻的丹药。 “先不说这个,师傅,这是小师弟炼制的丹药……” 原本祝玉妍见到婠婠手中丹药的时候,她心里还生出了赞叹来,这丹药的药味她只是嗅到了那么一点,竟然就让她产生了一种神清气爽,陈疴尽复的感觉。 但一听到这丹药是苏信炼制的。 她马上就皱起了眉头。 “我不……” 她本想说我不吃三字,但婠婠手上的动作比她说话还要迅捷,只见婠婠在自己师傅的前胸上连着点了几下,祝玉妍便张开了嘴巴,嘴里说不出话来了。 然后婠婠将手里的丹药塞入到自己师傅的嘴里,然后又在师傅的后背上轻轻一拍。 丹药便落入到了祝玉妍的小腹。 “好了!” 婠婠见自己师傅吞服下了疗伤的丹药,才给自己师傅解开穴道,她笑着说道:“师傅,你也别怪弟子,这都是小师弟吩咐的,她说你要是知道这丹药是他炼制的,你肯定不吃,所以弟子才出此下策……” 祝玉妍一脸恼怒的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弟子。 她想要叱责,但她也知道婠婠是为了自己好,现在她服下那枚丹药之后,脑子里宛若刀割的痛苦瞬间便缓解了许多。 她嘴里的话自然是骂不出来了。 “是……是苏信那混蛋让你来的?” “嗯,小师弟他说了师傅你这次来蜀中可能遇到危险,所以便让我前来给师傅你压阵,我原本想灭了李阀后就来,结果半路上遇到了不速之客,才来晚了一些……” “不速之客?” 祝玉妍听到这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她可是知道,自己这弟子在被苏信那混蛋灌顶传功之后,一身武功已经在自己之上,就算是大宗师亲自出手都奈何不了她。 婠婠点了点头。 她倒不是对那不速之客有什么忌惮,而是她怕动了自己小腹中的胎气,没敢全力跟对方交手。 “师傅,您知道一个叫紫阳真人的道士么?我遇上的便是这位道人的一个俗家弟子!” 第八十二章 师债徒偿 “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服下了丹药之后,感觉好了许多的祝玉妍,在听到婠婠说起紫阳真人这个名字后,脸色又变的煞白。 “果然……” 婠婠哦了一声,她的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韦太监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神情跟师傅您现在的一模一样……” “韦怜香?他跟你说了什么?”祝玉妍皱了皱眉头。 “也没什么。” 婠婠吞吞吐吐的说道:“韦太监跟我说了这个道士的厉害,我没放在心上,去杀李阀的那个李世民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很厉害的高手,吃了点亏……” “这就是你说的不速之客?” 祝玉妍神色凛然,她自然是知道现在的婠婠有多厉害。 婠婠点头:“我没有全力跟他交手,吃了点小亏,不过就算全力出手,我估计我跟那人最多也就是伯仲之间……” “那人肯定不是紫阳真人。” 祝玉妍笃定的说道:“要是那位传说中的真人出手,恐怕你就不是吃点小亏那么简单了。” 听到这话。 婠婠极为惊异:“那道人真的这么厉害?” “不是厉害……”祝玉妍摇了摇头,“……他不是仅仅用厉害就能形容的存在,你要知道,这个道人,在五百年前,便是天下第一人了,他跟我们不一样,我们会死,他却不会……深不可测都不足形容他,那宁道奇当初只是被这道人指点了一句话,便成就了大宗师……” 说着,她看了婠婠一眼,道:“跟你交手的是那道人的什么人?” “弟子。” 婠婠如实回答:“韦太监跟我说的,这位紫阳真人收了李阀的一个小儿子为徒,已经十多年了,外界一直没人知道。” “连紫阳真人都插手了……” 听到这话。 祝玉妍的眼中先是露出一股不甘心的神色。 她用力攥着拳头,咬着牙齿。 但最终。 她还是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婠婠,这是天意,看来这天下合该那李阀所得……” 婠婠极不情愿。 她冷哼了一声:“难道小师弟都奈何不了这个什么紫阳真人?” “他么……” 祝玉妍一想到自己那个弟子,她是又欣慰又恐惧,欣慰自然是自己的弟子竟然能如此厉害,恐惧自然是自己这弟子太过于厉害。 但即便是这个让她畏惧到骨子里的弟子,她也不看好能是那位已经活了几百年的紫阳真人的对手。 “你小师弟未来成就无可限量,他还年轻,没必要让他冒这个险,只要给他时间,他将来的成就,未必就比这位紫阳真人差……” 这话祝玉妍虽然没有明说。 但婠婠听的出来,这是自己师傅并不看好小师弟的一个说辞。 见到婠婠沉默不语,祝玉妍犹豫了一下,道:“不过这个也说不好,毕竟你小师弟的修为已经完全不是咱们能理解的层次了,说不定咱们眼里的不可战胜,在你小师弟的眼里,也只不过是不过尔尔……” 婠婠沉吟了许久。 “我通知一下他吧,接下来怎么办全看他的选择,要是事不可为,打不了咱们阴葵派继续做隐世门派就是了,就算这李阀得了天下,也不过就是几百年的王朝……” 大漠。 正在茫茫大漠中等待战神殿开启苏信突然看向了东方。 东边一道黑影飞快的接近。 苏信在黄沙上盘膝而坐,一具高大的身影站在他的身后,这具身影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容貌跟突厥武尊毕玄一模一样。 那道从东方来的黑影到了苏信的面前,恭敬的行礼,然后将一封信双手呈送到了苏信的面前。 “小师姐的信……” 苏信接过信件来扫了一眼信封,看到信封上娟秀的字迹,马上就认出了这字迹的主人,正是自己的那位小师姐。 “她有什么事?还让我这傀儡送信?” 自己在离开中土之时,以防万一,给婠婠留下了那具用傅采林的尸体制作的傀儡,这具傀儡是自己第一次制作,经验不足,有很多缺点,比如说每行动一次,需要休息一个月的时间来恢复,而且每次行动的持续时间也不长,全状态战斗的时间更短。 当然,优点么,自然是作为傀儡,不需要考虑伤害的问题。 除非把傀儡打烂,不然无论什么伤势,都不会影响傀儡的战斗力,所以战斗力是要比生前还要强上不少的。 也正因为有这些缺点。 如果不是必要的话,也不会动用这具傀儡,现在既然自己那个小师姐用了这傀儡,那说明在中原,肯定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事了。 “中原还有事是婠婠都解决不了的?” 对此苏信也颇为诧异。 他亲自给婠婠提升的功力,现在自己这小师姐的修为,就算是两位大宗师联手都奈何不了她,一位大宗师,那只能是被她吊打的命。 而中原现在才有几位大宗师? 满打满算。 也就是宁道奇宋缺石之轩再加上自己那便宜师傅祝玉妍,而且自己师傅还是小师姐这一边的。 带着疑问。 苏信打开了婠婠写来的信,看过之后,他眼中闪过一道极为兴奋的神色。 “这个世界竟然除了是大唐双龙世界之外,还有隋唐演义的设定乱入,这个紫阳真人,在隋唐演义里便是极了不得的人物……” “正好我对修真感兴趣,在天龙世界,从那个域外天魔的手里得到了一些关于修真的资料,这一次说不定还能从这紫阳真人的手里再得到一些……” “不过现在我还不能离开……” “战神殿要开启了……黄易武侠的设定里,战神殿是最终极的宝藏,虽然我现在的实力已经远远的超过所谓的大宗师,即便是后世的令东来都不挡不住我全力一招,但我现在仍然不能破碎虚空……” “我想要破碎虚空,还是要到战神殿里看一看的……” 想到这里。 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他对于中原的天下争霸的兴趣并不大,是婠婠感兴趣,他帮一下自己小师姐,现在还是战神殿更加重要,他是不会这个时候离开的。 当然,对自己那小师姐他还是要帮一下的。 毕竟。 在这封信里,自己那小师姐告诉自己,她怀孕了。 “阿二。” 听到这声音,在苏信身后的那具毕玄傀儡恭声应了一声,他的声音无比沙哑,要不是容貌没有改变,恐怕也没人会把这声音,跟之前的那位突厥武尊联系起来。 “你跟阿一回中原去,到了中原之后,听从这个人的吩咐。”说着,苏信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护身符,这个护身符是他离开中原时,婠婠亲手给自己做的,里面放着一缕婠婠的青丝。 苏信直接把这个护身符撕开,把里面的头发拿出来,让毕玄傀儡闻了一下。 用毕玄的尸体制作这具傀儡苏信已经改良过了很多。 比如说日常行动需要的能量,靠着吸取日光就能自动回复,如果不全状态输出的话,几乎可以维持永动,当然全状态输出就不行了,每次全力战斗的时间久了,就需要时间来恢复。 “之前阿一来找我已经快耗光体内的能量了……” 这些傀儡自动恢复能量很慢。 像是阿一要恢复满,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不过要是有外力输入的话,那就会大为简短这个时间。 这个世界又没有灵石,想要给傀儡补充能量只能用人工输入的方式。 而阿一又是用大宗师的尸体制作的。 一位大宗师的气海。 可不是那么容易填满的。 但那是对普通的武者来说的,对苏信来说,就简单多了,他随手打了一道真气,灌注到了阿一的体内,便将阿一快要耗尽的能量补满了。 “你们去吧,回去把这封信交给婠婠。” 苏信挥了挥手,这两具傀儡躬身行礼之后,便向着东方飞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苍茫的大漠当中。 “接下来,就是等战神殿的开启了……”苏信看着那两具傀儡的身影在落日的如血余晖中消失,他也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那座传说中的神殿的到来。 扬州城。 城西的回春堂里传出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然后便是各种锅碗瓢盆等器具摔在地上变得粉粹的清脆响。 一个女子手里拿着一柄闪亮的长剑,指着一名高壮英俊的少年。 这女子泪如雨下。 她看向这少年的目光里,有爱恋,又怨恨,又不舍,又决然,这女子脸上神情变换,最终,她还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寇仲,你听好了,今日我傅君婥跟你恩断义绝!” 说着。 她手里的长剑一转。 剑刃竟然向着自己的脖颈抹去,她凄凉的说道:“当日你的救命之恩,我还给你!” 此音刚落,这女子手里长剑的剑刃便触到了自己的肌肤。 一道清晰的血痕瞬间就出现在了这女子雪白无比的脖颈上,再下一瞬,这女子的脖子便会被她自己,一下子切断。 “婥姐!你这是何必!” 寇仲见此面色大变,他几乎是想都不想,脚下一动,下一瞬便出现在了那要刎颈而死的女子一身,伸出手指,往这女子手中的长剑剑身上一弹,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 这女子手里的长剑便被寇仲一指头弹断。 寇仲将女子揽在怀里。 “婥姐,我也不知道我师傅他……他竟然……”想来伶牙俐齿的寇仲此时也有些哑口无言,毕竟,自己的师傅把婥姐的师傅杀了,这可是不共戴天之仇。 这样的仇怨,他即便再伶牙俐齿,也没法说下去了。 更何况自己师傅对他有大恩。 他又不可能说半句自己师傅的坏话。 “你放开我!” 傅君婥见自己被寇仲揽在怀里,她两眼似乎要喷火,她咬着牙齿,一字一顿的说着。 见寇仲没放开自己。 她更是恼怒。 她扭头向着旁边一看,声色俱厉的说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杀师之仇就在眼前,你们还在一旁看戏,难道你们的剑术都白练了吗?” 一旁的傅君瑜跟傅君嫱两人面面相觑。 她们为难的看着自己师傅。 虽然手握在腰间的剑柄上,但剑始终没有从腰间拔出来。 “师姐……寇公子对我们有救命之恩,而且……而且您跟他……” “我跟他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傅君婥毅然决然的说着,她眼神冰冷的看着寇仲,恨声道:“寇仲,你要是不放开我,我就自断心脉,你封我的穴道,我就咬舌自尽,你卸掉我的下巴,我就绝食……” “好好好!你答应我,你只要不自杀,我就放开你……”寇仲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我不自杀。”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傅君婥从来不说假话。” “好吧。” 傅君婥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衫,她目光阴沉的看着寇仲:“这一年来,你为什么瞒着我不告诉我你师傅就是苏信?” 寇仲在救了傅君婥不久,就知道了对方乃是海东剑圣傅采林的弟子。 但他也知道。 这位海东剑圣,已经死在了自己师傅的手里。 自己是对方杀师仇人的弟子,这让他如何面对这位他极有好感的女子,无奈之下,他也只能隐瞒。 没想到。 自己的身份,还是暴露了。 寇仲面有愧色,但他还是如实说道:“我告诉了你,你会恨我。” “恨你……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 寇仲嘴里的话还不等说完,傅君婥便直接开口将其打断,傅君婥哽咽着说道:“……我还欠了你一条命,今日你不让我死,我答应你,我不死,我以后一定练好武功,杀你报仇……” “婥姐……我跟你没仇,有仇的是我师傅……” “师债徒偿!况且我天赋不如师傅,我就算是修炼一辈子都不可能给师傅报仇……”傅君婥哭泣着说道。 苏信的强大,已经让傅君婥绝望。 要不是知道寇仲是苏信的弟子,她甚至都快丧失报仇的念头了。 但谁知道。 自己喜欢的人,竟然是自己杀师仇人的弟子。 虽然寇仲很想跟傅君婥说,就算你修炼一辈子也不太可能打过自己,但他总算是忍住了,他真的怕对方绝望之下又想要去自杀。 第八十三章 招降 随着张须陀在荥阳战死,隋廷最后一面旗帜的倒下,早就摩拳擦掌,虎视眈眈的门阀们也加入到了这一场天下大乱的饕餮当中。 宋阀割据岭南,李阀太原起兵,而大兴更是被宇文阀掌控,现今的大隋皇帝杨侑更是成为了傀儡。 各地的义军也是愈演愈烈。 击败了张须陀的瓦岗军成了天下义军名义上的领袖,割据中原,兵发东都洛阳,要是洛阳被攻陷,那这个名义上的领袖就不只是名义那么简单了。 不过洛阳这种重地,城雄将广,更有王世充这等枭雄,想要拿下可并非易事。 再加上各路门阀对洛阳的看重,其他义军或明或暗都在对瓦岗军不断的掣肘,让李密这段时间行事颇为不顺,甚至瓦岗军还吃了几次败仗。 尤其是在洛阳城下的惨败,不但让李密本想趁着荥阳之战积攒下的锐气,一鼓作气攻下洛阳,然后入兵关中的计划破产,更是让看似强大的瓦岗军,露出了虚弱之态,让瓦岗军成为了诸多势力欲除之而后快的存在。 彭城。 杜伏威自从攻下彭城之后,便掌控了江淮之地,控兵数万,在天下各路割据群雄当中,虽然算不上最强大的,也绝对不可小嘘。 而且他起兵甚早。 在杨广身死之前便是江淮之地的大豪。 那时拿下了彭城他这些年来把彭城经营的有声有色,现在天下乱局更盛,杜伏威便起了趁着北方的各路势力无暇南顾,南方的势力除了宋阀外都算不上强大的空袭,出兵拿下扬州。 扬州是大隋南方的重地。 在南朝之时,南方天下便有荆扬的说法,意思便是只要控扼住了荆州跟扬州二地,便代表掌控了整个江左之地。 所以这两地的大都督,素来是南朝最重要的官职。 荆州之地杜伏威不去想他。 那里已经被阴葵派控制,阴葵派这个庞然大物他惹不起,但扬州这块肥美的可就不一样了,这里是无主之地,除了他的江淮军之外,其他势力都是鞭长莫及。 而那些能染指的势力太过弱小,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按照杜伏威的计划。 他想要拿下扬州,然后再兵犯中原。 在他的眼中,在洛阳战败的瓦岗军王气已失,一家独大的局面已经不复存在,将来能定鼎天下之人,必定不是那弑杀了翟让的李密。 他自己也有野心,这天下,他杜伏威为什么就不能坐上一坐。 只是今日他这位江淮霸主,却陷入到了绝境当中。 “陈兄弟,我对你不可谓不厚,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杜伏威环视四周,见到十多名陈盛的护卫将自己团团包围,其中还有几人手持上好了弦的弩箭,他眼神凛然。 远处的一位将领听到此话,面色羞红,露出了一丝惭愧的神色,不过很快,他咬了咬牙,对杜伏威抱拳说道:“主公,你待我恩重如山,我本该对您肝脑涂地,只是我家人的性命都被人下了剧毒,我陈家三代单传,我只有一个儿子……” 杜伏威两眼喷火的瞪了陈盛一眼。 这是他最为看重的将领,极为精通水战,本是这次他南下的主将。 谁想到,自己的这位心腹,竟然在这个紧要关头背叛了自己,他恨的牙齿都快咬碎了,他突然哈哈一笑,冰冷的说道:“陈盛,你知道我的武功,难道你以为只凭这么几个护卫,便能拿得下我?” 他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放下兵刃,我念在你跟随我多年的份上,饶你一条性命……” “不错,主公的武功我是知晓的,就凭这几个人确实不是您的对手……” 陈盛听了这话点了点头。 这更让杜伏威奇怪,他皱了皱眉头:“那你还敢背叛我?” 杜伏威本就是极为谨慎的人,他听陈盛这么一说,他马上就明白陈盛所依仗的,绝不可能只是这么几个寻常的兵卒侍卫,在四周必然还潜藏着更厉害的暗手。 “但为何,我察觉不到什么气息……” 杜伏威敢不带护卫便到自己属下的府邸里赴宴,固然有着这是自己的心腹,他料定了陈盛不太可能背叛自己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他对于自己一身武功的自负。 他在来之前被用气息查探过陈府的四周。 他确定在陈盛的周围,可没有被安排下什么大队人马。 况且他作为江淮军的主帅。 对于军队的控制最为上心,江淮军中超过百人的调动都需要他亲自过目,拿着他颁下的兵符才能调动成功,要是他被人从江淮军里私自调动了大军都不知的话,那他被人背叛,也是自寻死路。 只是瞬间。 杜伏威便判断出了,沉声所依仗的,绝对不是暗中潜藏的大军,而是一位足可以跟自己匹敌的高手。 “何方高人潜藏于此?既然到了,现身便是!藏头露尾,可不是什么英雄豪杰!” 杜伏威突然朗声大喝。 但四周并无回应之声。 正在这时。 杜伏威身子一动,他身形极快的向着陈盛扑了过去,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他便欺近到了陈盛的身前,那些陈盛的护卫,根本就来不及阻挡他哪怕一瞬。 杜伏威分开五指,一爪向着陈盛的天灵抓下。 以这位江淮霸主的力道。 这一爪要是抓实了,那陈盛必然逃脱不了一个头骨粉碎,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陈盛的眼里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知道自己主公的武功何等厉害,在自己主公面前,他连还手的勇气都不具备。 “您说过会保我不死的!您说过会……” 就在杜伏威的鹰爪就要抓到陈盛头顶的瞬间,在陈盛的身前蓦然出现了一具极为高大的身影,这身影脸上带着一张恶鬼面具,看不清面容。 不过他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杜伏威轰出的鹰爪上,只听到杜伏威的嘴里闷哼了一声,他的身子便往后倒飞了出去。 落地之后,又一直连着退了七八步,方才稳住身形。 他方才击出的那条手臂在不断颤抖,显然,那面具男子的一指之力,让杜伏威吃了极大的亏。 “你是谁!” 杜伏威一脸惊异的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面具男子,他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可怕的气息,那股气息就如同是自己在看着一只正在择人而噬的蛮荒猛兽。 那面具男子用一根手指击退了杜伏威之后也不追击。 面对杜伏威的问话亦不回答。 他只是站立在陈盛的身旁,一双乌黑的眼睛透过面具冰冷的盯着杜伏威。 面具男子那冰冷的眼神让杜伏威心底生出一种无比惊恐的感觉,他经过方才的那一招交手,已经知道眼前的面具男子根本不是自己所能匹敌的存在。 如果对方想的话。 恐怕只需要一招,便能取走自己的性命。 “这人到底是谁?” 杜伏威心里暗自想着,他对于自己的武功素来自负,虽然这天下间武力强国自己的人不知凡几,但是能这么轻松,只凭着一根手指的轻轻一点,就让自己毫无还手之力的,他思来想去,这天下间,绝对不可能超过十个。 而这十个,每一个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这样的人更不可能带着面具行事了…… “杜大当家不用乱想了,他是谁并不重要,我这次来见你,便是想再给你一个机会。” 正在杜伏威思索之间。 他耳中突然传入了一道极为悦耳的女声。 他不由自主的循声望去,之间一个白衣赤足的少女飘然而落,这少女的眼神极亮,宛若山中的精灵,举手投足之间,似乎带着一股魅惑之意。 不经意间,他甚至都沦陷了进去。 “好厉害!” 杜伏威突然惊醒了过来,他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连忙从这少女的身上收回自己的目光,垂下头,不敢再看。 “见过圣女!” 陈盛显然是知道少女的身份,在少女出现的瞬间,他便匍匐了下去,额头处地。 婠婠扫了他一眼,微笑道:“你做的很好,起来吧。” 说着,婠婠摆了摆手,陈盛慌忙站起身来,侍立在侧,低下头去。 “原来你早就投奔了阴葵派。” 见到如此一幕,杜伏威哪里还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这位心腹背后的靠山,竟然是阴葵派,想到阴葵派的厉害,他心底里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婠婠笑了笑,道:“之前写给杜大当家的信,杜大当家看过了么?” 之前婠婠给杜伏威写了一封劝降的信,杜伏威看了后只当玩笑,随手就扔了,并没有将阴葵派的劝降放在心上。 现在一看对方这个阵势。 恐怕劝降之事,并不是什么玩笑。 杜伏威苦笑了一声,他摇了摇头,说道:“成王败寇,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罢。 他叹了口气。 也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对着婠婠跪了下去,恭声说道:“杜某技不如人,承蒙圣女看得起,从今往后,唯圣女之令马首是瞻,不敢违拗!” “杜大当家果真俊杰!” 婠婠也笑着点了点头,她屈指一弹,一颗药丸便射入到了杜伏威的嘴中。 “咽下去。” 杜伏威听到这声淡淡的声音,他脸色白了白,他知道对方射到他嘴中的药丸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也知道,他要是不把这药丸咽下,那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他顾在地上,两只手按着地面, 地面上的大青石都被他的手掌按成了粉末。 “嗯?” 婠婠冷哼了一声。 杜伏威马上便感到四周的温度陡然下降,他甚至都有了一种自己体内的鲜血都要结成寒冰一样的感觉,他的呼吸变的粗重,一股无比恐怖的气息将自己死死的锁定。 “遵命!” 杜伏威无奈之下,只好咬破嘴里的那颗药丸,吞服了下去。 在他吞下丹药的瞬间。 他周身的那种酷寒,放入要将他冻结为冰的气息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无比温暖,似乎充满了生机的气息,最令他惊异的便是,之前他被那面具男子一指点废的,一直在颤抖着的手臂,竟然恢复如初。 “从此之后,杜大当家便是我们阴葵派的一员了。”婠婠见杜伏威吞下药丸,她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她也不对杜伏威隐瞒。 “这药丸名为三尸脑神丹,每年端午,我自会给你送来解药,如果不服下解药有何后果,我还是有必要让杜大当家知道一二的……” 说着。 婠婠笑了笑,她拍了拍手。 马上便有人将一名男子压了过来,这男子一见到婠婠,便立即磕头如捣蒜,嘴里喊着饶命之类的话语,见到此人,杜伏威面色一白。 这男子他认识。 正是自己的死敌沈法兴。 婠婠瞥了一眼沈法兴,淡淡的说道:“杜大当家,你可看仔细了,如果有朝一日,你违逆了我的命令,这就是你的下场。” 说罢。 她凌空虚点了一指。 沈法兴神情一窒,然后他的双眼变得通红如血,脸上更是露出了疯狂的神色,他疯狂的抓挠着自己的身体,甚至还不断的自我啃食…… 即便是杀人如麻的杜伏威,都被眼前残忍的一幕惊呆了。 这宛若恶鬼的模样。 让杜伏威不寒而栗,沈法兴好歹也是一方枭雄,结果却落入了这种下场。 等沈法兴哀嚎声止歇,杜伏威才发觉自己身上的衣衫,竟然已经被汗水湿透,这时,他又听到婠婠的声音传入耳中。 “沈法兴的地盘你去派人接收了,之后你南下扬州的计划继续,更拿下扬州之后,跟萧铣的人合兵一处,扫平南方……” 声音飘飘渺渺。 等最后一个字传入到杜伏威的耳中的时候,杜伏威抬起头来,已经见不到婠婠的身影了。 杜伏威喃喃自语:“那萧铣也是阴葵派的人么?” 彭城之外。 将江淮霸主杜伏威收服了的婠婠伸了个懒腰:“江南的诸多势力里,最强的两家我都收服了,剩下的除了宋阀之外,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接下来只需要再处理了宋阀,那整个南方,便再无敌手了……” “之后,便是北方了……” 第八十四章 一拳破城 想到这里。 婠婠就有些头痛:“小师弟在信里让我先拿下南方,北方的事先不要插手,一切等他回来,但要是让李阀拿下了关中,即便我们整合了整个南方的力量,恐怕也难以跟其抗衡了。” 对于这建议,婠婠心里是有些不甘心的。 不过她一想起那个跟她交过手的李玄霸,她也不得不承认,以她现在身怀六甲的身体,确实不适合跟对方再次交手。 “接下来就是宋阀的事了,师傅在跟宋缺的决战里赢了,那宋阀不攻自破,要是输了,我说不得还要跟那位天刀比过一场……” 婠婠本来想代替自己师傅出战宋缺。 但此事被自己师傅拒绝。 “师傅她虽然练成了天魔大法第十八层,跻身大宗师之列,还有着小师弟教的御剑术,但之前在跟石之轩交手的时候,师傅乱用御剑术伤了神魂,只靠着丹药最多是让神魂的伤势不至于扩大,想要治好,还要小师弟亲自出手,这次跟宋缺出手,师傅恐怕是用不出御剑术的。” “宋缺的刀意我感受过,以师傅的修为,恐怕不是对手,那宋缺是为了给义弟报仇,他是不会对师傅手下留情的,师傅一旦输了,那便必死无疑……” 想到此处。 婠婠的眼中露出了几道狠辣的眼神。 她用力攥了攥拳头 “我可不能让师傅出事!” 十天之后。 阴葵派掌门祝玉妍跟天刀宋缺决战于鄱阳湖中的一座小岛,这次比试所知者甚少,观战者也并无几人,最终两人大战一天一夜,祝玉妍以一招惜败。 就在宋缺要将其一刀斩杀之时。 祝玉妍之徒婠婠出手阻止,一指点退宋缺。 之后婠婠又跟宋缺约战,两人一月之后互相以宋阀跟阴葵派所掌握之所有势力为赌注,一战定胜负,负者无条件向胜者归顺。 宋缺考虑再三,同意了这场赌局。 一个月后。 宋缺战败,依照赌局,宋阀归顺阴葵派。 而随着宋阀的归顺,本来就已经掌控了长江上下游的阴葵派,现在整个南方都落入其掌控当中,多年的战乱,终于有了一丝结束的征兆。 跟南方的阴葵派一家独大不同。 北方称得上的群雄并起,十几只不同的势力互相争斗,几乎乱成了一锅粥。 不过随着拿下了关中李阀的逐渐发力,北方的局面也逐渐明朗起来,在短短的一年半的时间里,逐一荡平了北方的各路势力统一了北方。 与此同时。 李渊也在长安登基称帝,建国号为大唐。 称帝后的李渊任命儿子李世民为秦王,四子李玄霸为赵王两人为正副主帅,统兵南下。 对于占据了南方的阴葵派来说,相对于李阀最大的弱势并不是南方人比北方少,而是阴葵派的掌控者是女人。 众所周知。 女人是没法登基称帝的。 这就造成了南方诸将不知道自己所效忠之人为谁。 要不是南方的许多势力都是婠婠用强硬手段逼迫其臣服,还让这些人服下了三尸脑神丹加以控制,恐怕这些人早就带兵造反,投奔北方去了。 “圣女,唐军已经屯兵江淮荆州镇江三地,他们正在囤积粮草,修建战船,恐怕过不多久,就要南下了。” 说话的是地剑宋智。 自从一年多前,天刀宋缺败给婠婠之后,宋阀归顺了阴葵派,但宋缺却隐居了起来不再过问世事,现在宋阀的话事人,已经成了宋缺的弟弟宋智。 “我知道了。” 婠婠逗弄着怀里的婴孩,点了点头。 在一侧的杜伏威看了眼婠婠怀里的孩子,眼里闪过了一丝遗憾的神色。 半年前圣女生下子嗣,是一位女孩,要是能是一位男孩,那现在他们南方诸将最大的问题,也就能解决了。 “李靖……” 婠婠将怀里的孩子交给自己的侍女,她看向了站在诸将末尾,一直沉默不言的男子,这男子听到听到圣女叫他名字,他也连忙上前行礼。 “末将在!” 对于这个叫李靖的男子,婠婠也颇为好奇。 这是自己小师弟亲自去招揽的,告诉自己,这人用兵如神,可以放心使用。 不过这些时日以来,婠婠除了知道这人练兵很有一手之外,倒是没看出他又什么统兵作战的才能,当然,这也跟南方安定,一直没有什么大战有关系。 “我任命你为大将军,统帅精兵十万,坐阵荆州镇江二地,我不求你有功,但求你无过。” 婠婠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相信小师弟。 毕竟。 自己小师弟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 此言即出。 全场大哗。 这李靖刚刚来投奔不久,在南方阵营里没什么根基,这一年多来一直在练兵,这种没跟脚的,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大任交给他。 “圣女……” 有人想要分辨几句。 “我的话,你们也有异议?”但婠婠眼睛一扫,冷淡的说了一句之后,所有人都寂静了下来,没有人再干多嘴一句。 “末将遵命!” 李靖跪地行礼,接过了将令。 “李靖,看来这些人都对你不服气啊。”婠婠对着李靖笑了笑。 李靖听后摇了摇头:“只要末将持着圣女的将领,其他人便不敢不服末将。” “阿二!” 婠婠听到后微微一笑,她扭头看了身旁的那位高大侍卫,这位侍卫身材雄壮,肌肉虬结,脸上带着一张面具,他听到婠婠的声音,躬身行礼。 婠婠下令道:“接下来你便跟在李靖将军的身旁,李将军的话,便是我的话。” “是。” 这位叫阿二的侍卫应了一声,便旁若无人的走到了李靖的身后,在场的诸多将领见了更是垂下了头,不再敢看李靖。 这阿二他们可是清楚的紧。 之前大宗师散真人宁道奇趁着圣女临盆之际亲自来潜伏刺杀。 被发现之后,被这位阿二拦住,双方斗了一百招都没分出胜负,最后这宁道奇被大兵围住,无法逃脱,最终死在了这位阿二的手里。 也就是说。 这位一直蒙着面,不知道来历的奴仆,竟然也是一位可以跟宁道奇比肩的大宗师高手。 现在李靖有了一位大宗师级高手的帮衬,那即便是他在军中的资历尚浅,那军中的将领,也没人敢不服他了。 婠婠扫视了一下殿内诸将,下达了第二条军令:“我将亲自统帅余下的十万兵马,去江淮跟唐军决战,你们回去准备,五日之后,便拔寨出发!” 婠婠带着十万大军从扬州赶到金陵时。 整个江淮屏障已经尽皆落入到了唐军的手中。 金陵城也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要不是正好大军赶到,恐怕金陵城都要被唐军拿下了。 金陵城内。 一片愁云惨淡。 众人都知道,现在已经到了他们生死存亡的最关键时刻。 自古以来,江淮就是金陵的屏障,一旦失去了江淮,那金陵几乎就无险可守,而一旦金陵丢失,那金陵后面的扬州,也就没必要守了。 “圣女饶命!圣女饶命!” 江淮的守将辅公佑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乞求饶命,坐在宝座上的婠婠冷冷的看着他,声音森寒的道:“三万大军,皆是精锐,一战而溃,整个江淮短短几日寸土不生,你还有脸求我饶你?” 辅公佑之前跟杜伏威割据江淮,是江淮之地的土霸王,对于江淮的最为了解不过。 在原本的设想里。 辅公佑统帅三万精兵拒险而守,至少也能挡住唐军一月有余,结果短短的五日,整个江淮尽皆丢失,让整个南方天下,陷入到了绝境当中。 辅公佑浑身发抖。 对于婠婠的可怕手段,他再清楚不过。 他惶恐无比的说道:“末将全家都服下了圣女的三尸脑神丹,怎么敢生出反叛的心思,只是那唐军里的赵王李玄霸太过厉害,徐州的城墙被他一拳都打塌,三万大军被他一人屠杀殆尽……” “什么!” “一派胡言!” “辅将军,你是不会吓傻了,说什么胡话……” 一听到辅公佑这番说辞,在场的诸多将领纷纷叫嚣起来,在他们看来,辅公佑说的,简直就是一派胡言,这世上,怎么可能存在这样的人物。 如果存在这样的人物,那还打什么仗,直接认输投降就是了。 但婠婠却没有说话。 “安静。” 婠婠淡淡的说了一句,全场立刻就肃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垂下头去,不敢再开口出声。 “你说的都是真的?” 婠婠语气平淡的询问。 辅公佑仍旧是惶恐无比:“末将所言,不敢有半句虚假……” “我知道了。” 婠婠点了点头,就在众将以为辅公佑会被其当场处死之时,谁知道这位阴葵派的圣女却只是挥了挥手,轻声说道:“辅将军先下去吧,这次江淮失手,怪不得你!” 听到自己竟然逃过了一丝,辅公佑脸上浮出一丝狂喜的神色,他又是磕头如捣蒜的谢恩,才颤颤巍巍的退了出去。 在场的诸将面面相觑。 “难道圣女大人变了性了,要是按着她之前的性子,那这辅公佑可是必死无疑的……” 正在这时。 一名士卒飞快来报。 “唐军已经到金陵城下了!” 听到这声传令,在场的众人也是同时变色,有几人立马起身抱拳行礼:“圣女,末将愿提兵前去拒敌!” 婠婠摇了摇头。 她向那传令的士卒问道:“唐军来了多少人?” 那士卒也不敢隐瞒,连忙回道:“禀圣女,唐军兵马不多,看烟尘旗帜,大概不到万人!” 听到才不到万人。 众将明显的送了一口气。 金陵城虽然无险可守,但这座城市作为数百年的南朝首都,也称得上一座雄城,再加上他们这一次带来的十万精兵,没有个两三倍兵力的长期围困,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而据他们所知。 这一次唐军南下的大军总共才三十万。 其中来江淮一代的只有十五万。 不过婠婠仍旧是面无表情,她接着问道:“可看到了是挑着谁的旗帜?” 那传令兵道:“旗帜是一个赵字,应该是赵王李玄霸的旗帜!” “李玄霸!” 听到这个名字。 在场的那些将领顿时就想起了之前辅公佑说的事情,什么一拳打塌了城墙,什么一个人屠杀了三万精兵之类的胡言乱语。 婠婠听到李玄霸三字之后,吐出了一口浊气。 她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我去亲自会会他!” 说罢。 婠婠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正在这时。 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就连仿佛都剧烈的震动了起来,无数灰尘扑簌扑簌的落下。 大殿里的众多将领纷纷跌到在地上,这些人面面相觑,一脸的疑惑,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接着,他们就听到了远处传来了凄厉的喊叫之声。 “城墙!城墙塌了!” 在离着金陵数百里之外的徐州。 这次唐军江淮方面的主帅李世民才带着主力进驻这座江淮的第一重镇。 “赵王殿下真是厉害!” 师妃萱跟李世民策马而行,此时的师妃萱的神情比之前冷冽了许多,她背着一柄极为古朴的长剑,看到徐州城那倒塌下的城墙之后,她不由吸了口气,眼中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李世民深深的看了眼那倒塌掉的城墙,他深沉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极为忌惮的神色。 然后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师仙子,我那四弟乃是紫阳真人的弟子,紫阳真人您自然是知道的。” “嗯。” 师妃萱听到李世民的话后点了点头。 “紫阳真人愿意收赵王殿下为弟子,便说明了天意在李阀,李阀一统天下乃是天意注定,不可违逆,谁敢阻挡,那定然要被天道大势碾成碎片……” “报!” 这时,一位士卒骑马前来。 见到李世民之后,这位士卒连忙下马施礼,对李世民禀报道:“禀告秦王殿下,赵王已率先锋万人,往金陵城去了!” 金陵城。 金陵城北面足有十几人厚,几十人高的雄伟城墙倒塌下了一个十几丈的缺口。 一个高大雄壮的身影站在那个缺口处狂笑。 这身影手里提着两柄擂鼓一般的铜锤,他睥睨着金陵城,大声喝道:“某乃赵王李玄霸!识相的速速献城投降,否则,待我陷城之日,城内鸡犬不留!” 第八十五章 捏死 李玄霸的眼中杀意冲天。 他挥舞手中的擂鼓瓮金锤,沉重的铜锤敲击在城墙上嗡嗡作响,石屑纷飞,几锤下去,便又是一段城墙塌了下去。 在他身后。 唐军的一万先锋骑兵正挥舞着兵刃向这处城墙的缺口冲来。 金陵城的守军见到城墙都被人三拳两脚就给轰塌,这种非人的怪物,他们哪里还敢守御,头也不回的向着金陵城内逃跑而去。 “降还是不降?” 李玄霸接连大喝了几声,守城的将领要么从崩塌的城墙上落下摔死,要么随着溃兵奔逃而去,在他的周围哪里还有人在,自然没有人能回答他。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李玄霸自然大怒。 他本就脑子不好用,现在他不管三七二一,对从他身后冲来的骑兵冷酷的下令道:“此城活口一个不留!” “嗯?” 正在这时。 李玄霸汗毛突然倒竖,猛然向着城中望去,他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随着他的目光。 一个白衣赤足的少女脚踏虚空从城中缓缓走出。 “回来!” 见到这个少女的瞬间,李玄霸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他面色不由一变,见到自家的骑兵已经沿着城墙的缺口冲到了金陵城中,正准备四散开进行他下达的杀戮指令,他连忙大喝。 但为时已晚。 之间这个少女单手指天,嘴里喃喃自语,一段极为玄奥拗口的话从少女的嘴中说出。 随着少女的声音。 原本晴朗的天空上顿时风云突变,乌云满天。 无数的乌云眨眼间便遮挡住了天空,四周尽皆变得诡异阴沉,然后便是豆大的雨点从天空的乌云上飘落,这些雨点还不等落地,在半空中便化作了无数冰箭。 只听到无数声惨叫声响起。 随着无数冰箭落下,瞬间便有数千唐军骑兵被这些冰箭射成了千疮百孔的筛子,从战马上跌落了下来。 还活着的那些唐军见此,脸上纷纷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他们拼命的调转马头,想要逃出头顶上那天不断下着冰箭的乌云所笼罩的范围,只是他们的速度哪里有头顶上的那片乌云迅捷。 眨眼间,又是数千人从战马上落下。 “岂有此理!竟敢用妖术害人!” 见到自己麾下的先锋奇兵,只是短短的几个弹指就损失了过半的兵马。 他倒不是心疼这些士兵的性命,他想到了自己在二哥面前夸下的海口,这番损失如此惨重,让他如何在自己二哥面前抬起头来。 “你这是找死!” 李玄霸嘴里一声大喝,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全力吐出。 随着他的吐气。 天空中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眨眼间便把正在下着冰箭的满天乌云吹了个一干二净。 不过此时那些之前还准备大开杀戒的唐军骑兵已经吓破了胆,即便是头顶上下着冰箭的乌云散去,他们也头也不回的逃出了城去。 “我记得你!” 李玄霸看着婠婠,咬牙说道:“两年之前,我从师傅那里下山回家,二哥接我,你要杀我二哥,被我击退了!” 说到这里。 他的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神色:“当初你被我打了一拳,我以为你必死无疑,没想到你不但没死,还练成了这么厉害的妖术!坏了我今天的大事!” 说罢。 他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残忍道:“不过今日杀你也不晚!我要亲手把你撕成碎片,锤成肉泥!” “杀我?” 听到李玄霸的话,婠婠不屑的哼了一声:“谁跟你的这份自信?当年我有事不能全力出手,倒是让你产生了能杀我的臆想……” “能不能宰了你,你马上就知道了!” 李玄霸身子一动,一锤向着婠婠挥动而去,他手中的擂鼓瓮金锤刚刚举起,他的身子便如同缩地成寸一般来到了绾绾的身旁。 “砰!” 只听到砰的一声闷响。 婠婠伸出一只玉手轻轻一抵,便抵住了李玄霸猛砸而下的重锤。 要知道。 这李玄霸的力道可是轻而易举的轰塌城墙。 “什么!” 见自己全力砸下的一锤竟然被眼前的少女用一只如此纤细的手掌抵住,他满脸震惊之色,他刚想收回重锤再来上几下,却看到被婠婠抵住的那柄重锤上已经被寒冰覆盖,冰面上出现了一道道宛如蛛网的裂缝。 只听到一声沉闷的响声。 那柄擂鼓瓮金锤霎时化成无数的粉末,失力之下,李玄霸连着往后倒退了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现在轮到我了……” 婠婠淡淡的声音响起,一串如假似真的幻影闪过,只听到砰砰几声,婠婠两掌轰在李玄霸的胸口,直接将其胸前的沉重铠甲轰的四分五裂,身子都被轰出了数十丈远。 远在徐州。 师妃萱有些不放心的向李世民问道:“那阴葵派的妖女武功可是厉害的紧,据说修为已经远超大宗师,要是她突袭赵王殿下……” 李世民却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他微笑说道:“师仙子也知道,我那四弟乃是紫阳真人的弟子,但仙子可否知道,紫阳真人这种数百年不问俗世的仙人,为何要收我那四弟为弟子?” 这话还真的问住了师妃萱。 她之前本以为是紫阳真人是看到了未来的大势,才会下山收徒,但现在听这位秦王殿下的说辞,似乎并不是如此。 见到师妃萱脸上的疑惑神色。 李世民负手望着天空,淡淡的说道:“当初真人收孤王四弟为徒之时说过,我这四弟,乃是天上的金翅大鹏转世托生,那金翅大鹏在天庭最为好战,造下的无边杀戮,他这次收徒,是来渡化我这四弟的。” 说着。 这位秦王用满是深意的目光看着师妃萱,继续说道:“当时我以为只是那道人乱说,后来知道了那道人便是紫阳真人,那这番话,恐怕就不是什么虚言了。” “天上的神仙下凡?” 听到这话,师妃萱一时之间有些发懵。 要不是李世民说此话时神情无比郑重,她还以为对方是在开什么玩笑。 “天上真的有神仙?” 听到师妃萱的喃喃自语,李世民也不由陷入了深思当中,良久之后,他才摇了摇头,说道:“那位紫阳真人数百年不死,显然已经得道成仙,那位真人我是亲眼见过的,不用说天上了,地下也有神仙……” 金陵城外。 李玄霸浑身是血,不断的抽搐着,他身上的血水刚刚从体内渗出,马上便化作了血色的冰晶,他面色铁青,手脚僵硬,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婠婠缓缓走到李玄霸的身边,此时李玄霸倒在地上已经动弹不得。 他刚才毫无还手之力的连着被婠婠打了数十掌。 浑身的骨头筋脉都被震断。 现在哪怕是动弹一根手指都做不到了。 “不过如此……” 婠婠看着重伤的李玄霸,嘴角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她抬起手来,一股冰寒之气凝聚在她的掌心,四周瞬间变得森寒无比。 轰的一声。 这一掌按在了李玄霸的额头。 随着这一掌的按下。 李玄霸眼中的生机也消失殆尽彻底泯灭。 婠婠杀了李玄霸之后,转身便向金陵城走去,她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停住了脚步,猛然转过身来。 她的眼中露出了无比震惊的神色。 之前已经彻底被她泯灭了生机的李玄霸竟然又缓缓的从地上站起,他身上的那些伤痕在飞快的恢复,他目光森冷的看着婠婠,喉咙里吐出了沙哑尖锐的声音。 “就是你杀了我的转世之身?” 婠婠听到这句摸不着头脑的话有些茫然,她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李玄霸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眼前,等她再看到时,对方已经来到了她的身旁。 砰! 只听到砰的一声闷响。 重活过来的李玄霸面无表情的一爪向着婠婠抓去。 此时李玄霸的速度比之前何止快了一倍。 婠婠大惊失色之下,不由伸手向着对方抓来的一爪挡去,两手相交,婠婠闷哼了一声,身影急退,她瞥了眼自己方才用以抵挡对方那一爪的手掌,之间如玉的手掌上赫然出现了数道鲜红的血痕。 “好厉害……比之前的力量大了三倍都不止!” 婠婠甩了甩自己受伤的手掌,此时她的手臂还有些隐隐的发颤,她不知道突然活过来的李玄霸经过了什么变故,实力突然变得比之前强大了很多。 如果说之前的李玄霸在她的手上,不过就是一个可以被她肆意玩弄的玩具。 那现在的李玄霸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隐约的在她之上了。 “什么!” 婠婠只觉得电光一闪。 她只是在精神上感到李玄霸的气息波动了一下,还不等她做出反应,她便感到一股极为恐怖的气息笼罩了自己,她甚至都来不及细想,只能是本能的移动了一下身子。 然后她便感到自己的肩头传来一阵极痛。 李玄霸的手掌抓在了婠婠的肩头,殷红的血水从伤口喷涌而出,瞬间便染红了衣衫。 “好快……” 婠婠身形急退。 她咬着牙,伸手捂着肩头的伤口,她的心底有些发寒,对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快的都超过了她的反应速度,刚才要不是她心血来潮,感应到了危险的到来,稍微躲避了一下。 那刚才那一抓,恐怕就不只是抓破她的肩膀,而是要直接抓出她的心脏了。 “遭了……根本就来不及躲……” 婠婠又感应到了危险的来临,但是这次李玄霸的速度比之前又快了不少,之前她还能隐隐的感应到对方那若有若无的身影,现在,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就仿佛真的消失一空。 但婠婠知道。 对方并不是消失,而是因为速度太快,哪怕是她用精神之力感应,都无法感应到对方了。 不过她知道,对方一定就在身旁,正准备对自己做出致命一击。 “死!” 李玄霸突然显露出了身影。 他出现在了绾绾的背后,他的两眼露出残忍无比的眼神,一爪向着婠婠的脖颈抓去,显然是想要一把将婠婠细嫩的脖子掐断。 而婠婠身子仿佛被定住了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呃……” 就在李玄霸的手掌要触到婠婠的脖子的时候,一条手臂突然从虚空里探出,这条手臂就仿佛是凭空生长出来的一样,一下子便抓住了李玄霸的脖颈,直接将其提了起来。 “我来晚了……” 一声淡淡的温和声同时传入了绾绾的耳中。 听到这声音。 婠婠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随着她的目光,那处伸展出手臂的黑色空间不断的变大,一道人影从黑色空间中走了出来。 “你回来了。” 婠婠看着来人,笑嘻嘻的说了一句。 “嗯。” 苏信点了点头,他看着婠婠此时血流如注的肩头,皱了皱眉:“是他伤得你么?” 说着,他另一只手臂虚空一握,一道雷霆便在苏信的手中成型,这道雷霆不断的扭曲闪烁,宛若一柄黄金色的的战矛。 “啊!” 只听到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 李玄霸被苏信手里的那道雷霆从头顶贯穿了身体,整个身躯都被烧成了焦炭。 一道半透明的飞禽状生物从李玄霸的身体里飞出,它恐惧的看了苏信一眼,正要振翅而走,但苏信只是随手一抓,便把这飞禽给捏在了手中。 只听到噗的一声。 这只被苏信捏在手里的飞禽随着苏信手上微微用力,便化作了飞灰。 之前还打的婠婠还无还手之力的李玄霸,竟然就如此简单,毫无还手之力的,被苏信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给彻底捏死了。 “男孩还是女孩?” 将李玄霸杀了之后,苏信犹豫了一下,向着婠婠询问了一声。 婠婠白了苏信一眼,笑着道:“你猜。” 终南山深处。 一座隐藏在云雾中的简朴道观。 一位苍老的道人猛然睁开了眼睛,这道人原本在一间漆黑无比的暗室,但随着这道人眼睛的睁开,整个暗室竟然都变得无比明亮了起来。 他皱着眉头。 刚才他突然感到一阵心血来潮。 他连忙伸手入怀,似乎是摸到了什么东西,这件物品还不等拿出,他的面色便变得一片煞白。 “玄霸徒儿竟然死了!” 第八十六章 五枚三尸脑神丹 年老道人拿出伸入怀中的手掌,在他的掌心,托着一块四分五裂的玉牌。 “连神魂都……” 道人喃喃自语着,这块玉牌代表着李玄霸的生命气息,玉牌碎裂,代表着李玄霸的生命消逝,而且在道人的感应中,不止是自己那徒儿的生命气息消失,就连神魂都泯灭了。 老道自然是李玄霸的师傅紫阳真人。 他的眼里露出疑惑的神色。 “我这徒儿可是金翅大鹏转世,即便是死了,神魂也会回归天界,怎么可能泯灭……” 道人掐算了半天,都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结果。 “李唐的气运……” 紫阳真人的脸上惊诧之色更甚,他皱起了眉头,在他刚才的卜算中,竟然算到本应一统天下,有二百多年江山气运的李唐开始了大幅的衰退。 “多事之秋啊……” 李玄霸是他的弟子,他本身也牵扯进了李唐的气运中去,现在他即便想要脱身,恐怕也难以为继。 要是李唐不能一统天下,气运反噬之下,他也无法幸免。 没有天道垂青,他恐怕很难渡过一下次的灾劫。 长生本就是逆天而行。 像是他这样的修道人,虽然数百年不死,但每百年,便要渡一次小灾,每五百年渡一次大劫,他修道已经五百多年,到今年,正好是他的应劫之年。 灾劫由业力而生。 沾染因果越多,介入俗世越深,业力的反馈便越大,到时产生的灾劫也越厉害,这也是为什么那些修道有成的修真者不约而同的选择避世隐居,不问世事的原因。 皆是因为怕湛然了俗世的因果,让自己因为灾劫陨落。 “五百年之劫太过恐怖,自从武王伐商,纣王焚露台,绝了天地通之后,修道练气之士越来越少,便再也无人能渡过五百年之劫了,老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才下山了一次……” 紫阳真人在五百多年前曾在俗世创下偌大威名,之后隐居山野,就是为了避世躲灾。 靠着五百年不沾因果。 虽然五次百年之灾恐怖无比,都让他安然度过, 但这一次的五百年之灾,即便是以他的修为,也是凶多吉少。 要是还按照之前的方法,靠着避世应劫,那他必然陨落无疑,无奈之下,他才下山收取了李阀四子李玄霸为徒,为的便是用李阀一统天下的气运,来给自己挡劫。 原本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当中。 李玄霸更是金翅大鹏转世,加上他的教导,一身修为足够横行天下,只要不是那几位不知道还活着没活着的老不死修真者出世,那便无人是其对手。 李阀即便遇到再大的麻烦,只要有他那徒儿一人可抵百万雄兵的实力,一统天下不过是探囊取物。 “难道是有哪位老不死出手了?” 紫阳真人心头刚浮出这个念头,但只是瞬间,这个想法便被他自己否定了。 “不可能……就算那些老不死还活着,他们也不会入世,王朝更迭的气运太过恐怖,一个不好,再高的修为恐怕也要化作泡影……” 紫阳真人苦涩的笑了笑。 他现在算是知道了为何自己的师傅跟自己说,他们这些道人,千万不要牵扯进王朝更迭当中,哪怕他之前已经算过了无数次,每一次都是李唐将兴,但结果…… 想及此处。 紫阳真人浑身颤抖,生死之间是有大恐怖的,尤其是他这种已经活了五百多年的修道者,对于死亡的恐惧,胜过普通人不知道多少。 “还有一线转机……” 几乎是没怎么想,他便下了决心。 即便他再不愿意,这一次他也要出手了。 如果李唐这一次能够一统天下,那他凭着之前收徒李玄霸的因果,便可以凭着这份气运渡过这次的五百年之劫,至于沾染了这份业力以后怎么办,那是以后的事了,他就管不了那么多。 徐州城。 李世民刚要下令大军开拨。 便看到了徐州城外远处遮天蔽日的烟尘,在烟尘当中,还有东倒西歪的写着赵王二字的旗帜。 传令官神色惊恐的来到李世民的身旁,跪倒在地。 “禀……禀秦王殿下……赵王……赵王……” 李世民见此神色一变。 他身子晃了晃。 见到这样一副残军败阵之像,他哪里还猜不到,自己那四弟,恐怕是兵败了。 “赵王殿下兵败身死了!” “不……不……” 李世民听到此话,只觉得眼前一黑,他脑海里一片空白,脸上的神情也无比慌乱,他用无法置信的语气说道:“我那四弟乃是金翅大鹏转世,有万夫不当之勇,天下无人是他一合之敌,他怎么会死!他怎么可能死!” 暴怒的李世民几乎是想都不想,抽出腰间的宝剑,一下子便把传令兵的脑袋斩了下来。 “殿下,您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 师妃萱见状连忙劝阻。 但现在的李世民哪里还能劝的下来,旁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自己那四弟有何种本事,要是连他四弟都拿不下金陵城,就凭着他手上这十五万兵马,恐怕也是拿不下的。 “冷静!冷静!我怎么冷静的下来!你知道我那四弟……我那四弟……” 李世民喃喃自语。 他话只是说到一半,便觉得胸口一痛,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眼前一黑,直接从战马上栽倒了下来。 三日之后。 李世民从昏迷中悠悠转醒,不过他醒来之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便差点让他再度昏迷过去。 徐州城被围住了。 师妃萱见李世民醒来,叹息了一句。 “大军出战了三次,皆是惨败,徐州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世民茫然的看着屋顶。 他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会这样……” 正在这时。 一位侍卫神色匆忙的冲到房中:“殿下,城门破了,敌军进城了,车马已经备好,殿下快快突围吧!我等即便是舍弃了性命,也定要把殿下送出城去!” 这侍卫手里持着一杆沉重的熟铜棍,铜棍敲在地上砰砰作响,将地面上的青石都震成了粉碎。 师妃萱这时也握住了李世民的手。 “殿下,有着十三位棍僧,再加上四位圣僧,只要不是遇到那位阴葵派的妖女,定然可以保护殿下出城,只要殿下留下有用之躯,未必不能卷土重来!” 这话让李世民的眼中又生出了几分神采,但很快,这点神采也消失一空。 他摇了摇头,绝望的道:“这次我率军出征,兄弟战死,大军丧尽,即便是我回到长安,大哥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事在人为!” 师妃萱眼中露出了狠辣的神色,她厉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不行?殿下您是唐皇的亲子,太子活着才是太子,死了也就不是太子了!” 这话说的大逆不道。 但却让李世明一个孟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看着师妃萱,感激的泪水都流了下来:“谢过仙子点醒世民大恩,他日世民若当真能……” 只是他这番话还不等说完。 大门便被踹开。 一大群士卒便冲了进来,这些士卒挥舞着兵刃,向着李世民的所在杀了过来。 “先不要说这些无用的话来,先活着从徐州城出去再说吧……” 师妃萱陡然间站起。 她看了那些向着这里重来的士卒一眼,眼神里露出一丝森寒的目光,然后她轻轻抚了一下手中那柄极为古朴的陈旧剑鞘。 一阵青光从这剑鞘上闪射而出,这道青气在四周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剑鞘当中。 “啊!”“啊!”“啊!” 然后。 那些冲杀进来的士卒连续惨叫,数百人的头颅冲天而起。 师妃萱,四大圣僧,还有十三位棍僧护送着李世民一路突围,正当他们这一行人从徐州冲出,刚想要松口气的时候。 一道人形拦住了他们一行人的去路。 “师仙子,咱们别来无恙了。” 婠婠白衣赤足,似笑非笑的看着师妃萱,笑着说了一句,她也不等师妃萱答话,便把目光转移到了李世民的身上。 “秦王殿下,咱们也好久不见了……” 看到这位容貌绝美的女子,李世民的脸色瞬间变的煞白,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恐惧的神色。 在两年之前。 要不是他四弟保护,他恐怕就死在这女子的手上了。 现在他四弟已死,还有谁能保护他? “我……我四弟是你杀的?” “那倒不是。” 婠婠摇了摇头,有些钦佩的说道:“你那四弟非常厉害,就连我都不是对手,要不是……”婠婠话没说完,便不再说了。 她笑了笑,说道:“秦王要是愿意投降,我可以饶过你的性命。” 说着,她又依次看了师妃萱四大圣僧跟十三位棍僧一眼,微笑着道:“即便是这些人的性命,我也可以放过。” “你会有这么好心?”这话师妃萱便首先不信。 “当然是有代价的。” 婠婠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师妃萱一眼,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玉瓷瓶,她将白玉瓷瓶的塞子打开,从里面倒出了五枚青色的药丸。 “这里有五枚三尸脑神丹。” 说着。 婠婠手腕一抖,便将这五枚药丸扔到了地上。 “我只会饶你们中五人的性命,谁先吃下药丸,我便饶了谁的性命。” “妖女,休要妖言惑众!” 十三位棍僧不知道了婠婠的厉害,听到这话,他们面色变得极怒,他们十三人对视了两眼,联手向着婠婠攻了过去,只是他们十三人还不等靠近婠婠身前三丈。 半空中便突然凝聚出了几十道冰矛。 将这十三人的身体贯穿。 直接钉在了地上。 李世民虽然久经战阵,但是如此血腥的一幕,还是让他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现在只有你们六个人了。” 婠婠笑着说了一句。 地上的三尸脑神丹有五枚,而还活着的人还有六个,也就是说,至少有一个人注定是吃不到丹药,活不下去的。 四大圣僧自从婠婠出现之后,便一直在沉默不语。 他们四人互相看了一眼。 四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四人同时从师妃萱跟李世民的阵营中冲出,一人一粒从地上捡起了一枚三尸脑神丹,也不管丹药上沾着的灰尘,想都不想的一口吞了下去。 然后四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婠婠磕头如捣蒜:“叩见圣女殿下,求圣女饶过我等性命。” 婠婠瞥了这四大圣僧一眼。 “起来吧。” 她嘴角微微一笑,然后得意的对师妃萱说道:“师仙子,现在你们佛门的四位圣僧都投降了,你还不投降么?” “你们……” 师妃萱对于四大圣僧的突然背叛也极为意外,她深深的看着那四位圣僧,那四位圣僧被她的眼光看着面色通红,低下头去,不敢跟师妃萱对视。 李世民浑身颤抖。 他直愣愣的看着地面上仅剩的那颗三尸脑神丹。 他的眼神里露出了渴望的神色。 婠婠自然发现了李世民的举动,她脸上的神情更加得意,比起杀死这位李阀中最有才能的秦王,能够让其臣服,则是更好的选择。 只要吃了三尸脑神丹,即便是他本人的意志再强,那也没有了意义。 “吃下他,你便可以活下去。” “锵!” 李世民蹲下了身去,神掌伸向了那枚仅剩的三尸脑神丹。 就在他要把那枚三尸脑神丹拿起的时候,师妃萱拔出了她手中的那柄古朴简陋的长剑,这柄长剑的剑身上锈迹斑斑,看上去并无任何特异之处。 但是在这柄剑的剑身上,除了那斑斑锈迹之后,还萦绕着一层青气。 师妃萱淡淡的说道:“此剑长一尺三寸,剑名青鸿,乃是祖师地尼佩剑,此剑之上,由地尼祖师加持,剑身上萦绕着祖师百年凝练的无上剑气。” 话音刚落。 一道青芒飞快的向婠婠斩去。 “雕虫小技!” 婠婠见此只是不屑一笑,不用说只是地尼留下的一柄佩剑,即便是地尼重生,也不过只是剑心通明的境界而已,她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既然你要自寻死路,那我便成全你!” 第八十七章 剑图 婠婠话音刚落。 一旁的师妃萱就发出了一声冷笑,她的目光凌厉森寒,只见她衣袖一抖,一卷画轴从袖筒中滑出,落入了她的手中。 画轴抖开。 数股剑气冲天而起,合为一处,也向着婠婠斩了过去。 之前师妃萱斩出的那道青色剑气被婠婠一指击破,但就是趁着婠婠击破那道青色剑气的时间,师妃萱亮出了衣袖中的剑图。 “这是什么!” 婠婠见到那凝聚在半空,将斩未斩的剑气,目光一凛,她从那股粗大的剑气中感受到了一丝威胁。 这丝威胁告诉她。 这股剑气,能够伤害到自己。 此时师妃萱面色惨白,一丝鲜血从她的嘴角渗出,她持着那卷剑图的手臂在微微颤抖,显然,要打开这卷画轴,对她来说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她目光森然的看着婠婠,惨笑了一声,说道:“师傅将毕生功力传给我,为的便是让我彻底打开这卷画轴,可惜,即便是我容纳了师傅的功力,这画轴还是不能全部打开……” 听到这番话,婠婠不由看了被师妃萱持在手中的画轴一眼。 果然如对方所说。 这画轴大概被拉开了五分之四的样子,还有着五分之一没有拉开,而从画图上的内容来看,剩下的五分之一里,必然还有着图像。 “你们四个狗贼,背信弃义,阵前倒戈,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这时。 师妃萱冷眼看向四大圣僧。 这四位佛门的领袖高僧被师妃萱森冷的目光看着浑身发冷,他们自知理亏,哪里敢反驳,只能是面色羞红的沉默不语。 只有帝心和尚念了一声佛号,吞吞吐吐的说道:“师仙子此言差矣,我们四人也是想要保存佛门的道统……” “你也配替佛门二字?” 师妃萱却是听都不听辩解,只见她冷哼一声,手指一弹,半空中那股磅礴的剑气顿时分出了极为细小的一丝,飞快的向着四大圣僧斩去。 四大圣僧见此面色大变。 以他们对慈航静斋的了解,自然知道这剑图的厉害。 这剑图乃是慈航静斋的镇派之宝,据闻在地尼祖师开山立派,创建慈航静斋一派时,这剑图便有了, 至于这剑图的来历,地尼祖师在传下来时并没有细说,只是立下了规矩,此剑图除非到了慈航静斋生死存亡之最关键的时刻,否则的话,绝对不能动用。 而这柄剑图上封存着的剑气,随便透露出一丝,便能轻而易举的斩杀大宗师。 当初宁道奇闯入慈航静斋翻阅慈航剑典,结果被剑典上记载的剑术震慑的口吐鲜血,这才对静斋言听计从的说法本就是妄言。 宁道奇作为大宗师,修为跟当初的地尼一般无二,怎么可能被地尼留下的剑典震伤。 实际上。 是当初梵青慧见宁道奇太过厉害,便请出了这柄慈航静斋秘传的剑图,只是从这剑图中接引出了一丝剑气,这丝剑气甚至都没有斩下,便让宁道奇这位大宗师心神震动,甘拜下风。 从此之后,这位道家的大宗师,便对佛门言听计从。 连大宗师都抵挡不住的剑气,四大圣僧自然也抵挡不了,这四人见到一缕剑气向着他们飞来,四人惊惧之下,几乎是想都不想的便四散逃去。 这四人打的好算盘。 师妃萱分出的剑气只有一缕。 他们四人四散而逃,这剑气即便再厉害,也不过只能杀他们一位而已。 虽然被这丝剑气追上的那人必死无疑,但起码另外三人能逃得一条性命,这四人自然不会舍生取义,为救旁人牺牲自我,否则的话,这四人哪里会争先恐后的吞服下三尸脑神丹。 但四散而逃,却是四人想出的唯一方法。 至于谁是那个被剑气斩杀的。 紧急时刻,他们也顾不得许多,被剑气斩了,只能怪运气不好了。 “想跑?” 师妃萱见了只是冷笑了一声,似乎对于四大圣僧的逃跑不以为意,只是这一弹指的时间,四大圣僧便飞纵出了十数丈的距离。 就在这四人以为自己要逃出生天的刹那。 那丝剑气竟然凭空分化成了四缕更加细小的剑气,分别向着四个方向斩了过去。 剑气的速度极快。 只见到半空中青光一闪。 随着四声惨叫,四颗脑袋便伴着四道血光冲天飞起。 四大圣僧被斩杀当场。 婠婠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她并没有出手阻止,虽然四大圣僧之前已经吞下了三尸脑神丹臣服于她,但她却没有丝毫救下四人的念头。 见到师妃萱毫不留情的将这四人斩杀,婠婠似笑非笑的说道:“好狠辣的手段,我记得这四人可是救过你的性命的,师仙子就是如此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么?” “废话少说!” 师妃萱根本部位婠婠的话所动,她弹动手指,在她头顶上的剑气立时又分出几丝向婠婠飞速斩去。 婠婠见了也不慌乱,她伸手凌空一抓。 那几丝剑气便被她直接抓散。 能将大宗师轻易斩杀的剑气,对她根本没有丝毫用出。 “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婠婠轻笑了一声,她讽刺的说道,“当初在净念禅院,要不是这四个秃驴护着你,你现在哪里还有命在?” 见自己弹出的剑气上不了婠婠,师妃萱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婠婠的强大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在她之前的预料当中,这位阴葵派妖女的实力最多相当于两到三位大宗师联手,谁想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她方才弹出的那几道剑气,如果只是两三位大宗师联手,那即便不死,也会应付的几位狼狈,哪里会被如此轻易的抓散。 “没办法了……” 想及此处,师妃萱脸上露出了毅然决然的神色,她心里已经萌生出了死志,她打算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全力斩出一剑。 “秦王殿下……” 李世民捡起那枚三尸脑神丹之后面色犹豫着还没有服下。 作为一个极聪明的人,他也知道,一旦他服下这丹药,那他的余生便会成为那位阴葵派妖女的傀儡奴隶,活在无尽的屈辱里,一生都无法解脱。 但是不服下去,他会死。 没有人不怕死。 正在李世民犹豫中,他听到了师妃萱那犹如天籁的声音,他眼里满是希翼的向着师妃萱看去,现在这位慈航静斋的仙子,是唯一能救他的人了。 “师仙子,救救……” 师妃萱深深的看了李世民一眼,她见到这位李阀的二公子此时这幅样子,叹息了一声,心里不由生出了一丝悔恨来。 “当初为何就没看出他的真面目……” 不过此时悔恨也晚了。 “秦王殿下,等一会我会将这妖女斩杀,你趁机快跑……我们慈航静斋选择你成为天下之主,希望你日后登临绝顶,不要忘记你当初说过的话!” 李世民听到此话,大喜过望。 他现在满脑子就是活下去,现在听到他不需要服用那恶毒的三尸脑神丹也能活下去,他自然无比兴奋,他连连头,说道:“师现在放心,世民当初说的话,一个字都不敢忘,只要孤王能……” “好了,不要说了……” 师妃萱此时却懒得再听李世民说些什么。 她摆了摆手,示意李世民快走,然后她喷出了一口精血,这口精血从师妃萱的口中喷出,马上就被她头顶上吞吐不定的磅礴剑气容纳。 原本的剑气呈现出一种极为淡薄的青色,在吸取了师妃萱的精血之后,这种纯粹的淡青色中出现了一道鲜艳的红色血线。 在那股青色剑气吞噬掉师妃萱精血的瞬间,师妃萱的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她绝美的面容便的狰狞,似乎是在经受什么难以忍受的酷刑。 很快。 她面孔上痛苦的神情消失,她原本亮若晨星的双眸变得茫然,就像是失去了灵魂。 一抹渗人的血色,出现在她的瞳孔当中。 她头顶上的那股磅礴剑气缓缓下降,逐渐融入到了她的身体,随着这股剑气的融入,她的瞳孔中的血光也越来越盛。 “这是邪法啊……” 正在这时。 一道温和的声音在婠婠的耳旁响起,苏信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听到苏信的声音,婠婠扭头露出了一丝灿烂的笑容,她扭头问道:“你说邪法是什么意思?是在说这个么?”一边说着,她一边指了指正在跟剑气融合的师妃萱。 “我感到她现在的气息很恐怖!” 连婠婠都这么说。 可以知道已经开始融合剑气的师妃萱有多可怕了。 “嗯。” 苏信点了点头,他似乎对于气息正变得越来越恐怖的师妃萱不以为意,他想了想,淡淡的说道:“这位师仙子主动放弃了意识,让自己成了这股剑气的容器,也就是说,她已经完全成了一具傀儡,剑气的傀儡,等完全将这股剑气融合之后,她会完全失却作为一个人的意识,成为被这股暴虐剑气操纵的杀戮工具……” 说罢。 苏信笑了起来,他看向师妃萱的目光活脱脱的像是一个看到了极好玩的玩具的孩子。 “我能不能击败她?” 婠婠看着正在不断提升着气息的师妃萱,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应该问题不大。” 听到苏信这么一说,婠婠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她恶狠狠的说道:“那我今天就杀了她!” “不行。” 谁想到苏信想都不想就组织了他,他伸手一抓,便把那卷被失去了意识的师妃萱扔到地上的剑图抓了过来,他握着剑图,闭目感应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剑图不一般啊……” “为什么不让我杀她!你是不是跟她有什么关系!”婠婠听到苏信的话后,撇着嘴,极为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苏信听了哑然失笑,他摇头说道:“我这都是跟她第一次见面,哪里会有什么关系。” 说着。 那边的师妃萱也完全跟剑气融合为一,她洁白的皮肤上出现了一道道的血痕,身上的衣物也寸寸碎裂,一股无比的剑气从她的身体上传出。 已经完全成了剑气傀儡的师妃萱抬了抬手,就见到一道青色的剑光闪过。 这道剑光一瞬间便斩出了数百丈的距离。 将远处一座二三百米高的小山丘跟纵斩成了两半。 “好厉害……” 见到如此一幕,婠婠不由吐了吐舌头,她没想到容纳了剑气的师妃萱竟然变的如此厉害,一招就劈开一座小山的招数她也有,仅凭这一点看,即便是她能战胜此时的师妃萱,恐怕也不会轻松。 苏信像是看一块璞玉一样看着师妃萱,他有些兴奋的说道:“她的身体被这股剑气改造,变成了最适合修炼剑气的躯体,而且她的意识已经完全泯灭,只要把她体内那股暴虐的剑气祛除干净,那她便是最天才的剑修!” “驱除干净?什么意思?” 听到此话,婠婠有些茫然,她不明所以的看着苏信。 苏信笑了一声,道:“就是字面意思!” 说罢,他手腕一抖,他刚刚捡起的那卷剑图被他一抖而开,之前师妃萱没办法打开的那五分之一,此时也露出了阵容。 那是一柄剑鞘。 一个虚幻的古朴剑鞘从剑图上映照而出,苏信手里掐了几个剑诀,一股磅礴的吸力从剑鞘里传出。 成了剑气傀儡的师妃萱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她竟然抱着头在地上打起滚来。 一缕缕的青色的剑气从她的体内渗出,划破了她的肌肤,这些剑气被空中的那柄剑鞘吸纳,逐渐的,一柄古朴的长剑逐渐在剑鞘中由这些剑气凝聚。 当师妃萱的体内不在溢出剑气之时,那柄古朴的长剑,也在剑鞘中凝聚完成。 苏信见此伸指一点。 漂浮在半空,完全由剑气凝聚成实体的长剑又飞落下来,落入到了他手中的那张剑图里隐没不见了踪影了。 此时的师妃萱全身都是血污,浑身都是被透体而出的剑气造成的伤痕,已经找不到一寸完好的肌肤了。 “拿着。” 苏信随手扔给了婠婠一个玉瓶:“这瓶子里是生肌膏,你给她涂上,再给她服下夺命丹,不要让她死了,我先去把李世民捉回来……” 婠婠听到这话之后,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 第八十八章 真人 “你去捉他干什么?我在附近安排了阿二,那个废物武功不高,逃不掉的。” 婠婠听到苏信说要亲自去做李世民,心里颇为疑惑。 在她看来。 击溃了唐军之后,李世民根本就无关紧要,这人虽然有些能力,但不过只是李阀的二公子,在李阀内的地位是不如李建成的,捉了他,也威胁不到李阀。 “有人会出手救他,阿二不是那人的对手的,而且那位秦王也不是你想的这么无关紧要,李阀的泰半气运,就应在他的身上……”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之后,身影便化作幻影,逐渐的消失在了原地。 “阿二都不是对手?” 这话让婠婠有些诧异,要知道,阿二可是比肩大宗师的存在了。 李阀现在还有大宗师? “跑出来了么……” 逃入了一座树林的李世民喘息着粗气,他一路狂奔,现在都忘记自己跑了多久,他只觉得已经榨干了每一丝气力,现在甚至让他再动一下手指,对他都是极为艰难的事情。 “渴……” 李世民只觉得嘴唇干裂,喉咙干渴的厉害。 他身上也没带着水囊。 不过他好在之前看过附近的地形图,知道离着这座树林不远,就有一条小河。 “那条小河应该是在……” 正当李世民想要分辨一下方向,准备休息一会后去那条小河喝水解渴时,他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从树林中走出,来到了他的身前。 这具高大的身影起码有着九尺,浑身肌肉虬结。 虽然带着一张面具。 但从露出了那双眸子里,他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野蛮暴戾的气息。 “是那妖女的手下!” 见到这人的瞬间,李世民的心头顿时就浮现出了他看过的一些资料,那些资料上说,在那位阴葵派妖女的麾下,有着两位贴身奴仆。 这两人常年带着一张恶鬼面具,没人知道他们两人的来历,但是一身修为,直追大宗师。 慈航静斋的那些尼姑在那妖人妊娠的时候,曾经派宁道奇潜入刺杀,而这位道家的大宗师,最终就是死在其中一人的手里。 “这位前辈!只要你放过我!那妖女给你什么好处,我十倍给你!你放了我,没人会知道的……” 李世民知道以自己的武功,绝不可能从对方的手里逃走,他只能够绝望的乞求想,乞求这位大宗师能被他利诱,放他一条生路。 不过他哪里知道,他面前的只是一具听命行事的傀儡。 阿二缓缓的走向李世民。 李世民瘫软在地。 他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阿二接到的命令是杀死对方,并不是将其带回,在查验过此人正是自己主人吩咐的那位大唐的秦王殿下之后,他便挥掌打向了李世民的头顶。 以阿二的掌力。 这一掌下去,足够将李世民打的头破脑裂了。 “我要死了……” 闭目等死的李世民听到了耳边呼啸的风声,死到临头的他脑海里竟然变得清明了起来。 过去的往事一件件的从他的脑海里闪过。 突然。 他听到一声闷哼。 然后他才突然发觉,他竟然没死。 “我没死么……” 李世民睁开眼睛,眼前看到的一幕令他张大了嘴巴。 那位带着面具的大宗师高手倒在地上,在他的身旁出现了一位穿着一身青色的简朴道袍,一头银发的年老道人,这位道人慈眉善目的看着自己。 老道人对李世民点了点头,吐了一口气,有些庆幸的说道:“总算是找到了,要是再晚上一步,恐怕就不堪设想了……” 这道人正在说着。 旁边传来的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 倒在地上的阿二又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的一条手臂不自然的弯曲着。 显然,之前被击飞时,他的手臂必然受了重伤。 但令人奇怪的是,尽管受了这么重的伤势,但阿二的眼神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仍旧是充满着暴戾的气息。 “咦?” 见到这一幕。 那老道惊咦了一声,他目光灼然的看着阿二,眼神里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过了几息,那老道突然大叫了一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随着他的话音。 他一挥手里的拂尘。 阿二竟然站不稳身子,像是被一股大力击中一般,又往后倒飞了出去。 咔嚓咔嚓! 而伴随着这一次击飞,还传来了一阵咔嚓咔嚓的碎裂声,阿二脸上的恶鬼面具也变成了碎片。 “这是……” 李世民看到阿二的面容,这是一个极有威严的男子,看样貌不像是中原人士,突然之间,一个念头浮上了他的心头。 他的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是……他是突厥武尊毕玄!” 老道人有些诧异的看了李世民一眼,意外的说道:“你见过毕玄?” 对刚刚救了自己,修为深不可测的道人,李世民不敢丝毫不敬,他见这道人问自己,他连忙拱手说道:“回前辈,在下并未见过毕玄,不过曾经看过这位突厥武尊的画像,眼前之人,倒是跟在下曾看过的画像,有八分相似……” “说的也是。” 老道听到这话后点了点头,他自言自语道:“老道也没想到,这位突厥武尊,竟然被人炼制成了……” 老道的话还不等说完,面色就是一变。 他的眼神突然移向了树林的深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前辈您之前说被炼制成了什么……” 李世民刚要问一下老道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他也看到了一道身影,从树林中缓缓走出。 这道身影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一身白衣,相貌英俊,他到来之后,径直走到了倒在地上的毕玄身旁,此时的毕玄除了断掉了一只手臂之后,胸口也深深的凹陷了进去。 见到毕玄这幅凄惨的模样。 苏信叹了口气。 “你知道要炼成一具大宗师级的傀儡有多麻烦么?” “傀……傀儡?” 听到这话,李世民也吓了一大跳,他用无比惊异的目光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毕玄,他想到了之前老道人没说完的那句话,他马上就知道了,那老道人没说出来的字,正是傀儡。 老道人没有理会李世民的惊讶。 他目光阴沉,声音冷峻的说道:“小友,你也是修道之人,难道不知道这么做会沾染多大的因果,将来要面对多大的劫难么?” “因果?劫难?” 听到老道的话,苏信先是眉头一皱,然后他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跟你不一样,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不知死活……” 老道冷哼了一声,他自然不会相信苏信的这些话。 苏信轻笑了一声:“你就是李玄霸的师傅吧?你屎来给你那弟子报仇的?” “四弟的师傅!” 李世民听到苏信的话后倒是眼前一亮,他心中不由狂喜,他知道自己四弟师傅的来历,有了这位道人存在,那至少他的安危是不需要担忧了。 “不错,我是玄霸的师傅,道号紫阳。” 紫阳真人点了点头。 他有些看不透苏信的修为,倒是不太敢贸然出手。 所以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这次亲自前来,倒不是为了我那徒儿报仇,生死自有天命,我那徒儿,命中便注定要陨落在沙场当中……” “呵呵。” 苏信听到这话后轻笑了一声:“那真人这次来是为了何事?难不成只是为了救这位秦王一条性命?” “非也!” 紫阳真人面色一肃,他正色道:“李唐一统天下乃是天道大势所趋,不可违逆,我这次只是来顺天应时罢了,阁下现在已经沾染俗世因果太深,造下无边杀业,我观阁下早已业火缠身,现在放手,说不得还有解脱之法,要是不放手,恐怕陨落就在眼前。” “我不信命,更不信天。” 苏信神情不屑一顾,他淡淡的说道:“我不管什么天时天命,我只知道,这天下是无主之物,没什么天命既定之主,什么天下合该李唐所有,这种话谁爱信谁信,我反正是不信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 苏信跟紫阳真人只是谈了几句便谈崩了。 “那就是没得谈了……” 对此,紫阳真人是颇为遗憾的,他修为虽高,但如非必要,他并不想跟眼前这位看不透修为的年轻人交手。 当然。 并不是说他怕了苏信。 要知道,紫阳真人成名五百多载,隐居潜修便潜修了五百年,这天底下,自从上古练气士的踪影绝迹之后,他几乎就是修为最高的修道者了。 他不想动手,只是不想再沾染上更重的因果罢了。 不过毕竟他都已经插手了李唐天下更替的大事,这么大的因果都沾上了,也不差这么一点了。 说不定他消灭了这个阻逆天命的年轻人,不但不会有业力加身,还有功德呢。 “急急如律令!” 紫阳真人嘴里振振有词,只见他伸出一根手指凌空虚划,一个青色的符篆飞快的在他身前成型,随着这个符篆的成型,狂风大气,乌云蔽日,天空上雷光电影闪烁不停。 “雷法?” 苏信只是稍微一感应,便知晓了对方的手段。 各类法术当中,论杀伐威力,当属雷法为第一,天下雷霆涤荡万魔,凡俗之身根本就无法抵挡。 不过苏信仍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盯着头顶上正在不断汇聚的乌云看了一会,才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这些修道之人,在当时衣冠南渡北方沦陷的时候,也是为了所谓的天道洪流避世不出,眼睁睁的看着生灵涂炭的么?” 听到此话。 紫阳真人面色一红,他瞪视着苏信,不屑道:“你才多大的年纪,又懂什么天道!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才不会在乎什么夷汉,在天道眼中,或夷或汉,本就没什么区别……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是无用,你不遵天命,早就没了天道眷顾,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话音刚落。 紫阳真人手掐剑诀,随手一指:“神霄九雷正法!” 随着他的话音,九道深紫色的雷霆轰然劈下,目标正是苏信,而直到这九道横贯天地的雷霆全部劈在了苏信身上之后,才传来了九声连续的轰隆巨响。 “死……死了!”李世民见那九道雷霆劈在苏信的身上,他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狂喜。 但紫阳真人却仍旧是面色肃然,甚至神色比之前还阴沉的几分。 “道长,你的雷法,就这点威力么?”雷霆劈下,激荡起的烟尘逐渐散去,苏信的身影又显露了出来。 苏信一连微笑的看着紫阳真人,他一把扯掉了身上已经被雷霆劈成碎片的上衣,露出了肌肉虬结的上身,他的身体上有着一道道的紫色雷光闪动,给人一种心悸的感觉。 “你找到战神殿了么……” 见到这一幕,紫阳真人微微色变。 战神殿里蕴藏着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能从里面得到什么,全靠个人的潜力,上古时广成子在战神殿里得到了证得大罗金仙果位的功法,后人最多得到破碎虚空。 那是因为广成子的潜力通天彻地,就算放在无穷位面来说,都属于无数个元会才有一个的绝世天才。 其他进去其中的人,只是普通的天才罢了。 以肉身抗衡九天之雷,不但一点损伤也没有,而且还能利用雷霆的力量来淬炼肉身,这样的功法,紫阳真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除了从那战神殿得到,他实在是想不到还能从何处得到。 “不错。” 苏信也不隐瞒,他点了点头。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他不但进入到了战神殿当中参悟出了九雷圣体这门用雷霆之力淬炼肉身的功法,他还整座战神殿吸取到了自己的系统当中。 他也是进入了战神殿之后才知道,所谓的战神图录并不是一门功法。 而是大道规则的具现。 不同的人,所能看到的战神图录也完全不同,一个人能够从战神图录中看到什么,全靠这个人的潜力跟修为,战神图录所显现的,也是最适合观看者修炼的功法。 可以说,战神殿,就是一个功法的生成系统。 第八十九章 化神丹 紫阳真人的眼中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看得出来,这位活了五百多年的道人,对于战神殿也是极为欣羡的。 “真人接我一招……” 苏信的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陡然间消失,然后紫阳真人原本无比淡定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无比惊恐的神色,他身前的空间像是被投入了一块石子的安静水面一般出现了一拳一拳的波纹,然后这些波纹很快的变成了无数条纵横交错如同蛛网一般的裂缝。 这些裂缝突然爆发出了一声类似呻吟一样的吱呀声,接着,便伴随着砰的一声,紫阳真人配在腰间的一块翠绿色的玉佩炸成了碎片。 “走!” 紫阳真人在空间中波纹出现的瞬间,便一把抓住身旁李世民的衣袖,然后掐了个印诀,口中喃喃自语了一声,缩地成寸的神通立时用出,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了数十丈之外。 苏信消失的身影再度出现。 他看着紫阳真人跟李世民两人消失的方向,身子一动,他的身影再度消失,显然是又追了上去。 “好厉害的拳头!” 一直跑出了数百丈,紫阳真人才有些心悸的停下了脚步,他现在脸色还有些发白,他伸手拿起腰间那根早就没了玉佩的红线,倒吸了一口凉气。 旁人不知道。 但他自己可是门清。 之前他腰间挂着的那枚玉佩是他花了一百年时间,用地肺火煞炼制的护身法器。 这件法器护身能力十分强悍,他曾经对其连轰了几十道雷法,玉佩形成的防护罩都没攻破,可以说,戴着它,基本上就是立于不败之地。 但谁想到。 就是这么一件在他看来万无一失的法器,竟然被对方硬生生的用拳头给直接锤碎了,这如何不让紫阳真人震惊。 “又追来了……” 紫阳真人感应到苏信正飞速赶来,他神色就是一变,以对方的速度,恐怕只需要几个呼吸便能感到这里。 他咬了咬牙。 脸上竟然罕见的露出了一丝惊慌的神色。 这还是他在五百年前,成为天下第一人之后,首次产生恐惧这种情绪。 就算他再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一点,这个年轻人,恐怕是他修道以来,遇到了最厉害也最可怕的对手。 “真人怎么一声不哼就走了,我还没好好招待一下真人呢……” 这声音传来之时。 苏信的身影还没出现,但这话的话音未落,苏信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紫阳真人的面前。 “你是真的想跟我不死不休了?”紫阳真人看着苏信,语调阴沉。 苏信微笑。 “我只是想要让道长赔偿一下我那具傀儡的损失罢了……”说着,苏信的目光落到了多在紫阳真人身后的李世民身上,他似笑非笑的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还请道长不要多管闲事,这位秦王你还是交出来的好。” “这位秦王我一定要带走。” 紫阳真人几乎是想都不想,便将苏信的第二个要求一口回绝,不过他也怕彻底激怒苏信,在否定了苏信的第二个要求之后,他立马说道:“贫道之前出手的确是有些重了,你那具傀儡,老道倒是可以赔偿……” “赔偿?” 苏信的神情似笑非笑。 紫阳真人被他看得有些面红羞愧,他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道:“没错。” 要是让熟识紫阳真人的见到他这幅样子,肯定会惊讶的下巴都掉出来,因为这位活了五百年的道人,可是从来就不会低头的人。 能让他说出赔偿来,已经是破天荒的让步了。 要不是苏信的实力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连他苦炼了百年的护身法器都被毁了,这位天下独尊了数百年的道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你赔不了的……” 谁想到苏信对于紫阳真人的让步并不领情,他没怎么想,便直接摇头。 紫阳真人听到这话后眼中先是闪过了一丝怒气,不过很快,他吸了口气,把这股怒意压制了下来,他沉声说道:“小友想要让什么赔偿尽管开口,老道虚活了几百年,别的东西没有,像是功法材料丹药之类的东西,还是不少的……”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还不等紫阳真人把话说完,苏信便直接开口将其打断:“我打坏了我炼制的一具傀儡,那自然要用傀儡来赔,可惜,天下间的大宗师,除了宋缺之外,已经绝迹了……” “这个也好办……” 紫阳真人听到这话,微微一沉吟:“我有一味化神丹,武道宗师服用下之后,便能直接成就大宗师,只是这样以来,潜力断绝,再无更进一步的可能,但也算满足你大宗师的要求了……” 说着。 他衣袖一抖,一个翠绿色的玉瓶便出现在了掌心。 “这瓶子里有三枚化神丹,足够你炼制三具傀儡了,这天底下大宗师绝迹,但武道宗师可是不少……” 苏信接过玉瓶,打开闻了下味道,他点了点头:“药方呢?” 听到这话,紫阳真人有些生气。 “小子,你别太过分!” 不过苏信只是冷笑着看着他,不发一言。 被苏信这阴冷的眼神盯的有些难受,紫阳真人无奈之下,只好叹了口气,说道:“化神丹的药方我可以给你,但你得保证,你拿了丹方之后,这件事就算了了!” “我答应你。” 苏信没怎么想便点了点头,他笑着说道:“我做事向来言而有信,你给我丹方,你伤我傀儡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那好……” 紫阳真人觉得苏信的话语里有些不对劲,他自信想了一下,也没想到哪里不对,于是他也点了点头,手掌一翻,一册用玉石制成的古卷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是老道在普陀山的一处古迹中找到了一卷先秦残卷,上面记载着七八个上古练气士的丹方,其中有两个残缺不全的,已经无法分辨了,之前给你的化神丹的丹方就在上面,至于其余的那几个丹方,算老道送给你的!” “道长果然是爽快人!” 苏信拿过玉卷,展开粗略的扫了一眼,马上就知道对方所言不虚,这上面记载着的丹方,每一个都不在那化神丹之下。 不过这老道就这么送给自己倒也不是什么好心。 而是除了这化神丹现在还能炼制之外,其余的那几种丹方上所需的材料,现在都绝迹了,其中更有一些,不用说苏信见过了,他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第九十章 九州龙气 “傀儡的事算揭过了……” 见到苏信收起了丹方,紫阳真人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看他的神情,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对他来说,在没有准备妥当的情况下,对付一位摸不透实力的强敌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倒不是怕了对方。 而是不值得。 “那老道便先行告辞了……” 紫阳真人打了个稽首,微笑着说了一句,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按在了身旁李世民的肩头,另一只手掐了个印诀,就要用缩地成寸的神通离去。 “慢着!” 谁想到苏信神色一变,他冷笑着一指点出,一股无形剑气破体而出,直射向紫阳真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到这股剑气向自己射来,紫阳真人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愠怒的神色,他手中拂尘一挥,就如同扫掉屋子里的灰尘一般将苏信射来的那股剑气扫掉,但原本要用的缩地成寸却是用不成了。 紫阳真人愤怒道:“老道已经把丹方给你了,你也说了老道打坏你傀儡的事就此揭过,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讲信用……” 苏信正色说道:“在下素来言而有信,傀儡的事我说揭过自然是揭过了……” “那你方才为何你要对老道出手?” 紫阳真人见苏信不像说假话,但对方方才用剑气射自己也不像作假,他脸上不由浮现出了一丝极为疑惑的神色。 “呵呵。” 苏信听了后轻笑一声,他微笑说道:“傀儡的事是了了,但我可没答应过你带走这位李唐的秦王。” 听到这话。 紫阳真人方才惊醒过来。 他终于知道他刚才觉得对方话里的不自然之处是什么了。 想及此处,紫阳真人自嘲般的笑了两声,他满含深意的看着苏信,冷笑道:“没想到老道着了你的道,小子,你说吧,你要怎样才会让老道将这位秦王带走?” “我即便说了,你也不会愿意做的,既然如此,真人又何必问呢?”苏信摇了摇头。 “你不说怎么知道老道我不愿意?”紫阳真人显然是不想跟苏信动手。 “既然真人坚持……”苏信见紫阳真人坚持要问,他也不再坚持,“……如果真人愿意把你修炼的本命长生功法全数相告……” “小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听闻此话,紫阳真人的心头登时升起一股无边怒火,他脸上的镇定从容尽数消失,而是变得无比狰狞,他咬牙切齿说道:“你知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么?” “真人何必生气?” 见到紫阳真人动了真火,苏信仍旧是那副淡定的样子,他轻笑了一声,说道:“这可是真人非要问的。” “此事不行!你换一个!” 紫阳真人攥了攥拳头,他吸了口气,暂时压住了心头的怒火,双眼森寒的瞪视着苏信,咬牙说了一句。 苏信叹了口气:“那就留下这位秦王吧!” 话音刚落。 苏信的身躯化作幻影凭空消失,紫阳真人显然对此早有预料,他冷哼了一声,不屑说道:“你以为凭着之前的手段还能让老道吃亏不成!” 在紫阳真人开口的同时。 他手中的拂尘往身旁的李世民胸前一扫,这位秦王殿下的心口处的铠甲突然碎裂,数滴殷红的鲜血飞溅了出来。 在这些血液飞溅出来的瞬间,紫阳真人嘴里念了一声咒语,同时手中连续掐了一个十分复杂的手印。 那数滴鲜血竟然突然化成了一股明黄色的气团。 这团黄色的气团吞吐不定。 似乎正在变化成什么形状。 这时。 苏信消失的身影再次出现,他的拳头一拳轰在这团黄色的气团上,这气团竟然如同活物一般的爆发出了一声龙吟之声,接着气团上便出现了无数裂缝,轰然粉碎。 在气团粉粹的同时。 一条若有若无,若隐若现的龙形虚影陡然间出现,又陡然间消逝。 而就在苏信一拳将那团黄色气团轰碎的同时。 紫阳真人咬破舌尖,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用自己的血水凌空画了一个符篆,然后一把抓住李世民的肩膀,在一阵血光当中,两人消失不见了踪影。 “这是……” 苏信看着两人消失,他皱起了眉头。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拳头。 自己这双用九天雷霆淬炼过,足够击穿空间的拳头,竟然刚收到了一丝疼痛。 虽然这丝痛疼对他来说比蚊虫叮咬还有所不如。 但这对于从战神殿出来的他来说,已经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了。 他想起了那团被自己击碎的黄色气团,在消失的时候,幻化出的那条栩栩如生,痛苦哀鸣的龙形虚影,脸上露出了若隐若思的神情。 数百里之外。 一处群山之中。 一个鲜红色的符印突然出现,然后一团血红色的亮光爆闪了一下,在血光闪烁的四周,周围的数十颗树木像是刚刚经受了一场十二级的暴风的洗礼,瞬间变得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咳咳咳……” 血光消失,两道人影凭空出现。 正是紫阳真人跟李世民二人。 在出现的刹那,紫阳真人便剧烈咳嗽了起来。 他的脸色一片灰白,嘴角渗出血水,就连刚才咳嗽时,都吐出了鲜血,一副无比虚弱的模样。 李世民也好不了多少,他身上的一家破碎,胸前心口的位置上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血水正从伤痕出汩汩流出。 “咳咳……这个你敷下去……” 紫阳真人在一颗大树旁坐下,将一个小玉瓶抛给了李世民:“瓶子里是生肌散,敷下去,你胸前的伤口就好了……” 啪嗒一声。 紫阳真人扔来的小玉瓶落到了地上,李世民并没有伸手去接。 他咬着牙,一脸狐疑的看着对方。 见此,紫阳真人苦笑了一声,他摇头说道:“你是在怪我为何要打伤你?” 李世民没有说话,他只是点了点头。 “哎。” 紫阳真人叹了口气,他喘息着说道:“我刚才施展天地挪移的神通,带着你来到了数百里之外,那苏信又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短时间找到这,你先把药傅下,我慢慢跟你说……” 听到此话。 李世民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他沉吟了一下,还是伸手捡起了地上的那个玉屏。 将里面的青色药膏倒出,轻轻的涂抹在了胸口,说来也怪,他在将这些药膏涂抹在胸前的伤口上之后,只感到胸前伤口处传来一股又麻又痒的感觉,然后便是一股清凉之感传遍全身。 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之后,之前那股钻心的痛苦,竟然消失一空。 他极为惊讶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玉瓶。 马上就知道,这玉瓶里的药膏应该是疗伤的无上神药,这位紫阳真人,应该是没有害自己的意思。 但为何他之前要伤到自己? 他脸上的狐疑之色更加浓重。 而紫阳真人显然也发现了李世民脸上浓重的怀疑之色,他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在此时他那虚弱的情况下,他的笑容没有了之前的仙风道骨,跟一个寻常的年老农家,并无什么区别了。 紫阳真人喘息了几下,他无奈的说道:“要施展那天地挪移的神通,即便是以我的修为,也要用我的精血献祭才能成功,我献祭了精血之后,需要连续打坐三日才能恢复,否则的话,修为只能施展出一成不到。” 听到这话。 李世民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惊慌的神色。 他之前可是见过苏信的可怕,不用说苏信了,就算是那个阴葵派的妖女,都如神似魔了。 甚至都不用那个妖女,只是那妖女就有大宗师的手下,要是这些人追来…… “不用担心……” 紫阳真人显然是看透了李世民的想法,他摆了摆手,断断续续的说道:“老道虽然只能施展一成修为,但只要不是那个苏信亲自追来,其他的都不足为惧……” “呼……” 听到紫阳真人这么一说,李世民方才吐了口气,安心了不少。 不过很快。 他的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灰心丧气的神色。 “真人,你救了我也无用,我领兵失利,即便是回到长安,父皇恐怕都不会放过我……” “呵呵……” 紫阳真人听后无所谓的笑了笑。 他咳嗽了两下,方才继续说道:“秦王此言差矣,这天下本就是你的,你们李阀的龙气,不过是因为你的遗泽罢了。” “什么!” 听到此话,李世民一脸呆滞,他神情变得极为激动,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语气都变得结结巴巴:“真……真人……此话怎讲?在下……在下怎么听不明白……” 紫阳真人摇了摇头。 “这是天机,你是听不得的,我跟你说这些,已经是破例了,再说下去,即便是以老道的修为,恐怕都挡不住反噬之力,老道只能告诉你,你登临九鼎,是命中注定,你李唐的兴盛,也是天命所钟!” 这番话说的李世民红光满面。 他很快。 他就想到了之前见识的苏信婠婠等人的恐怖与可怕,他心里的这点激动瞬间就荡然无存,尤其是那苏信,连天雷劈在身上都不能伤其分毫的可怕存在,岂是他能抗衡的。 “哪里有什么命中注定……” 李世民摇了摇头。 “这次南下惨败,我们李唐的精锐尽失,能不被灭国就已经是烧高香了,哪里还有李唐一统天下的所谓天命,我看这天命肯定是假的!” “假的?” 听到李世民这番灰心丧气的发言,紫阳真人冷笑了一声。 “这怎么可能是假的?我能带着你跑到这里,便是最好的明证了!” “什么意思?” 这话让李世民听得一头雾水。 “不是真人你用神通带我来此的么?怎么还能证明……” 紫阳真人听到李世民的话,脸红了一下,他叹可口气,说道:“老夫可不敢居功……那苏信从战神殿出来,不知道练成了什么功法,肉身之强,甚至都能粉粹真空,说实话,老道的身体,可受不了他一拳……” 说着。 紫阳真人指了指李世民胸前涂上了药膏的伤口。 “挡住他那一拳的,是你的血!” “我的血?” 这话更是听的李世民莫名其妙:“真人,你可不要诓我,我从小到大流过不少血,我可从不知道我的血还有这个作用……” “你是天命所钟的既定九州之主,所以你的身体就是九州龙气的汇聚指出,你的心头之血里面,就蕴藏着大量的九州龙气,我之前用了秘法,将你心头之血里的九州龙气取出,施展了一门护体的法术,这才挡住那苏信的一拳……” 说到这里。 紫阳真人不由感叹了一声:“那苏信的拳头当真是厉害,竟然连九州龙气都能击碎……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存在……” 听到这话。 李世民心里不由一惊,他脸色发白道:“真人的意思是,之前您那一拂尘,击穿了我的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担忧的看向了自己的心口。 怪不得他之前觉得自己心口那么痛,原来是心脏都击穿了的缘故。 紫阳真人也不欺瞒他。 直接点了点头,承认道:“不错,老道之前的确是将秦王你的心脏击穿,取出了你心中的几滴心头热血,要不是有这几滴心头热血所化的九州龙气,我也不可能有时间施展出这天地挪移的神通来……说起来,倒不是老道救了你,而是你自己救了自己罢了。” 实际上。 虽然紫阳真人打不赢苏信,但他要是不管李世民,独自逃走的话,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当然。 要不是看上了李世民身上天命所钟的气运,紫阳真人也不会豁出命去帮他。 听到这里。 李世民有些明白紫阳真人为何要跟自己说这些了。 他神情再次变得激动,他若有所思道:“真人的意思是,我只要能用出我体内的九州龙气,就能击败那苏信?” “不错。” 紫阳真人的脸上露出了孺子可教的神情。 “还请真人教我!” 李世民听到此言,几乎是想都不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刚想对着紫阳真人磕头恳求,但紫阳真人像是见到了时间最可怕的事情一样,拼命闪到了一旁。 “咳咳咳……” 老道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更白了几分,他有些愠怒的说道:“老道可受不起你的大礼!” 第九十一章 玄武门之变 听到紫阳真人这么说,李世民尴尬的站了起来。 紫阳真人摇头说道。 “你身上龙气汇聚,是天命所归之人,我这种修真者是受不了你的大礼的,要是受了你的大礼,我的气数就要折损了。” 对这些李世民并不太关心。 他现在唯一关心的,便是如何击败苏信。 “名不正则言不顺,虽然你是天命所钟,龙气汇聚,但只要你一日不成为九五之尊,你身上的龙气,就始终不能被你所用……” “真人的意思是……” 李世民听到这话之后,神色微变。 还不等李世民将话说完,紫阳真人便开口将其打断,这位天下绝顶的修道者淡淡的说道:“这番话老道本不该跟你说的,做不做全看你自己了。” 他咬着牙齿,眼中流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他已经知道对方的意思了。 过了半晌。 紫阳真人突然开口。 “殿下要是想好了,不妨跟老道说一声。” 十日之后。 在前线大军溃败后失踪了的秦王突然回到了长安,这一次李唐集结大军,三路伐南,淮扬的那一路自不必说,十五万大军几乎全军尽墨,一位亲王更是战死沙场。 而另外的两路。 在镇江的那一路共计大军八万,由宗室名将李孝恭统领,原本这一路南方并无安排重兵把守,在初期时李孝恭连连奏捷,一路挺进。 一直到临近苏杭,才由宋智帅兵抵住。 可惜的是荆州那一路由李神通为主帅,徐世绩为副帅的七万兵马困顿不前,尤其是阵前沈落雁突然率自己的嫡系叛变,直接打乱了唐军的部署,让本来势均力敌的双方,变成了一方的溃败。 李靖趁机挥军北上,一天一夜挺进一百多里,震动了长安。 再加上淮扬战场上,这次唐军南下的主力的溃败,让本来在中路已经挺进到了南方腹地的李孝恭部为方溃败的左右两路回收兵力后将自己包围,以至全军覆没,无奈之下,只能帅军撤退。 这一次的惨败。 两路战场损兵整整二十万。 即便是对于统一了北方,财力物力人力都大为充实的李唐也伤筋动骨,钱物辎重之类的还好说,只要有钱,这些都不是问题。 像是粮食。 堆积在洛口仓这些官仓里面的粟米,可能吃上几十年都吃不完。 但是损失掉的人力就没那么容易补充了。 这可是整整二十万,参加了北方统一战的百战老兵。 即便是能够重新征发兵员,得到的也只是一些新兵,跟之前的那些老兵根本就没法比,从战斗力上来说,恐怕在同等数量之下,连之前的一般都不具备。 原本李世民在北方的统一当中战功赫赫,称得上是李唐的军功第一人,正是因为军功太高,他这个做弟弟做儿子的不但不被自己的大哥,当今太子李建成所喜,也不被自己的父亲,刚刚称帝的李渊所喜。 这一次李世民的惨败。 再加上李玄霸的战死。 更是给了这两人一次发难的机会。 在回朝的面圣中,李渊将自己的二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直接剥夺了李世民开府建衙的资格,将天策府的旗印收了回来。 而在李唐太子李建成的授意之下,这位太子殿下手下的文官集团们,也同时对李世民发出诘难。 几乎让李世民在朝中的势力尽失,除了作为一位亲王,能够每日上朝听奏之外,有着一只属于自己的亲王级的卫队之外,几乎失去了其他所有的权力,更不用谈什么掌兵之权了。 秦王府。 夜深时分,在王府深处的一处隐蔽的别院,依旧亮着明亮的灯火。 在这处别院的一间房间里。 李世民跟紫阳真人相对而坐,互相对弈着一盘棋局。 经过了这几日的休养,紫阳真人的脸色红润了许多,之前的那副苍白虚弱的样子已经消失不见。 而李世民穿着一身锦衣,低首看着黑白交错的棋盘,沉吟了许久,才捻起一粒棋子,有些拿不准的放在了棋盘之上。 “那老道我就不可惜了……” 见到李世民落子,紫阳真人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他有些高兴的说了一句,同时,他飞快的拿起棋子,落到了棋盘之上。 “上一步不算!不算!” 李世民见到紫阳真人的这一粒棋子罗落下之后,自己在右肋的一条大龙直接被吃,直接心痛的他差点惨叫起来。 “殿下,落子无悔啊。”见李世民想要悔棋,紫阳真人自然不会同意。 他想都不想的就断然拒绝。 “我认输,不下了。” 无奈之下,李世民见自己的大龙被吃,局面上自己也是劣势,几乎没多少翻盘的希望了,索性直接中盘投子认输。 “殿下已经决定好了?” 紫阳真人笑了笑,问了李世民一句奇怪的话。 李世民听了后神色一动,但是并没有开口。 紫阳真人也不以为意,他笑着说道:“以秦王殿下的棋力,本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输给老道才是,我看是殿下的心在对弈之前已经乱了,这才让这局棋下的如此之乱,几乎毫无章法可言。” 李世民看着面前棋盘上的惨剧,默默的点了点头。 他叹了口气。 “下棋对弈便如同行军打仗,心一旦乱了,无论是布局还是落子都是乱的,真人这话说的甚为有理。” “事到如今,殿下还在犹豫什么!” 就在李世民神思不定时,紫阳真人突然暴喝了一声。 这声暴喝让李世民吃了一惊,他颇为诧异的看向了紫阳真人,这几日来,对方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跟自己说过话。 紫阳真人话语不停,继续说道:“昨日老道得到消息,南方正在组织大军北伐,那苏信的实力你也见过,你觉得他们大军到了长安城,就凭你那父亲兄长,能挡得住南方的大军?” “只有彻底激发出你体内的九州龙气之力,才是唯一的取胜之法!” “要是殿下不能早日作出决断,那老道便离去归隐山林,不再过问你之事了!” 这几句话紫阳真人说的声色俱厉。 “那毕竟是我的父亲兄长……”李世民神色还是有些犹豫,不过他看到紫阳真人脸色愈发冰冷,他最终还是做出了决断。 “不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本就应该听真人的,在回长安的第一天就动手的,是我太过于妇人之仁,动了恻忍之心……” “呵呵。” 谁知道紫阳真人却是轻笑了一声,他淡淡的说道:“殿下可不是能妇人之仁的人。” 听到此话。 李世民神情一变,他面色变得有些阴沉,不过很快,这丝阴霾便被他驱除一空,他脸上又露出了笑容:“真人,我之前已经告知了麾下的将领,他们也因我而受到牵连,所以我便把他们安排在了府中……” “好!” 紫阳真人听后微微点了点头。 “老道我是修道之人,乱杀凡俗之人沾染因果,这次我是不便出手的,不过……” 他一边说着,一边翻动了一下手掌,一个玉瓶便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这瓶子里是化神丹……” 一说起化神丹,紫阳真人便想起了苏信来。 一想起苏信,紫阳真人便恨的牙痒痒。 显然。 李世民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神色也是一变,当时紫阳真人跟苏信进行交易的时候他就在场,他自然知道这化神丹的功效。 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狂喜的神色。 紫阳真人心里却是暗叹了一声,这化神丹的炼制极为不易,即便是他,花了足足五百年,也只是炼制了区区几枚而已。 “这瓶子里还有一枚,也是老道我仅剩的一枚了,有着这一枚丹药,可以让殿下拥有一位大宗师高手了……” “谢过道长了!有了道长的这丹药,那我的计划,几乎是十拿九稳了!” 李世民此时也是神采奕奕。 他原本的计划,按照他自己的估计,如果紫阳真人不参与的话,那他最多只有四成不到,但是现在他有了这枚化神丹,拥有一名大宗师帮助,那他实在是想不到他还能如何失败。 毕竟。 在他父皇他皇兄那里,可没有什么大宗师。 “服下这丹药之后,需要三日的时间来炼化……”紫阳真人提醒着李世民关于化神丹的药效,他说完之后,又拿出了一个玉瓶。 “这是……” 李世民接过玉瓶,打开一看,这瓶子里满满当当的放着一瓶子黄豆。 他有些疑惑的看向紫阳真人。 “这是老道我炼制的道兵……”紫阳真人微微一笑。 “道兵?” 李世民脸上还是极为不解。 紫阳真人解释道:“殿下可曾听过撒豆成兵的传闻?” “自然听过,莫不成……” 听到这话,李世民的脸色顿时一喜,他迫不及待的开口:“……这瓶子里的黄豆,便能撒豆成兵?” “然也。” 紫阳真人点了点头。 “这撒豆成兵之法,便是最简单的道兵,在上古时那些练气士们炼制的道兵,可比这撒豆成兵之法强的多了……” 紫阳真人的语气中颇有些感叹的意味。 而李世民盯着手里的小玉瓶,神色却是有些异样,他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紫阳真人一见他这幅样子,立马就知道了他心中所想,所以紫阳真人便直接将其心中的幻想打破。 “你不要乱想了,这散豆成兵虽然只是最低级的豆兵,但每一个豆兵的实力,都有百夫之力,放到军中,便是一员猛将,这一瓶子总计有三百颗豆子,便是三百位道兵,有着三百道兵相助,你相当于有着至少三万大军的协助了,也正因为此,这豆子并不好炼制,老道我这些年来,也不过才堪堪炼制了一千枚而已。” 说罢。 紫阳真人话音一转:“时间有限,要用这撒豆成兵之术,将这豆子变成道兵需要至少修炼出法力,施展出神通来,你的实力本来不够,不过好在你有龙气汇聚,我教你一个秘法,你可以借此催动体内的龙气,代替法力激活这豆子中的符篆,将其变化为道兵。” “你且听好了,法术艰涩,你务必要全力以赴……” “真人,三日时间可能学会?” “以你的天赋,这个术法也不算太难,勉强用出,大概是够了……” “那好,那本王的计划便定在三日之后!” 三日后。 凌晨时分,刚刚敲过了四更鼓本就,天边还隐隐的挂着一轮圆月,启明星甚至都没有亮起。 李世民像是往常一样,在自己的卫队护卫之下,缓缓的靠近了玄武门,玄武门乃是皇宫的北门,一般上朝时都是从这个门进入。 玄武门上的士卒见到李世民,也没怎么询问,便打开了城门。 “二弟!” 正在这时。 从远处传来了一个声响。 听到这个声音,李世民勒住了马头,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冷峻的神色,不过当他转过头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的时候。 他眼中的冷色已经消失殆尽。 而是变成了满脸的笑意。 他抱拳拱手,朗声说道:“臣弟见过大哥了!” 见此一幕,李建成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原本还满是笑意的脸上无比阴沉,跟此时李世民那热情洋溢的脸色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李世民!” 见到李世民这幅无礼的样子,在李建成身旁的李元吉突然愤怒的叫了一声,他扬起手里的马鞭,指着李世民,厉声说道。 “大哥乃是当今太子,千乘之尊,你身为臣弟,理应下马跪拜……” 正在李元吉说话间。 在李世民身后的卫队当中,一位高壮大汉突然挽起了手里的弓箭,只听到嗡的一声闷响,弓弦震动之下。 一根羽箭。 如同流星一般就向着李元吉的方向射了过去。 而正在对着李世民怒斥的李元吉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等他看到那只设想他的羽箭的时候,他只来得及稍微动了一下身子,便直接被这根羽箭贯穿的喉咙。 然后。 李元吉闷哼一声,嘴里还没说完的话还不等说出,便直接一头栽倒在地上,动也不动一下。 显然是死了。 第九十二章 篡位 “三弟!” 李建成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给直接吓呆滞了。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二弟竟然敢在这里动手杀人,这可是玄武门,进了玄武门就是皇宫。 “动手!” 正在李建成惊诧间。 李世民一声令下,他身旁的那些侍卫纷纷扯掉了罩在身上的衣袍,露出了藏在里面的甲胄,而且没人的手里都配备着一柄精良的军中弩箭。 要知道。 作为李渊的儿子,虽然有资格带着侍卫入宫。 但对于这些侍卫的武器配备也是有限制的,比如说甲胄,那是绝对禁止穿着的,敢穿着甲胄入宫,那就等同于造反。 玄武门的大内侍卫也发觉了情况有变。 原本他们还以为只是太子跟两位亲王之间又因为什么事情起了口角争执。 这样的争执这几日来已经发生过多次,太子跟秦王的矛盾在朝中几乎是人人皆知,他们虽然只是一些皇宫门前的侍卫,他这些小道消息素来是喜欢不胫而走的。 他们原本只是在当做一个笑料来看,以便以后跟人喝酒吹牛时有的吹嘘。 但几乎是眨眼之间。 事情就发生了几乎不可逆的变化。 齐王李元吉便直接被人一箭射死,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快到这些侍卫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等他们看到李元吉惨死当场,死不瞑目的场面的时候,他们才慌乱起来。 而这个时候。 李世民身边的那些侍卫们已经露出了甲胄,扬起了手中的劲弩,瞬间便有二十只弩箭向着李建成攒射了过去,李建成身旁的甚为反应也极为迅捷。 在李元吉中箭倒下的瞬间。 就有数位拿着盾牌的侍卫冲到了自家主人的身旁。 扬起手里的盾牌,将李建成的身体挡在了盾牌之后,几乎就在他们扬起盾牌将李建成挡住的瞬间,便听到了砰砰砰连续的如同疾风骤雨敲击在木质窗框上的沉闷响声。 挡在李建成身前的盾牌上几乎是瞬间就被射来的钢制弩箭射成了筛子。 甚至有至少一半的箭矢射穿了盾牌,箭身的一半,都从盾牌的背面露了出来。 在盾牌后面的李建成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弩箭,他自然吓的面色惨白,他浑身颤抖,看都不敢看自己二弟李世民一眼,调转过马头,就向着玄武门旁的侍卫军营冲去。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位二弟,竟然如此的果决狠辣。 这里的惊变自然让那些侍卫们惊慌失措,不过这些侍卫毕竟是久经训练,他们在慌乱了一小会之后,便恢复了过来,马上就有人吹响了示警的号角。 在玄武门之外的侍兵营里驻扎着一千人的金牛卫,在号角吹响后,从兵营内马上就传出了喧哗声。 几乎是号角的声音刚落。 从那兵营里便腾起了一阵灰尘,大概有一百名骑兵从兵营中冲了出来。 “救下太子殿下!” 这些侍卫们大声呼喝着,他们知道,李元吉死在这里,已经让他们脱不了干系,要是太子都死在这里,那他们真的要被满门抄斩,九族诛灭了。 李世民获准带着入宫的侍卫只有二十名,况且他这些日子以来被剥夺了权力,手下几乎是众叛亲离,能够调动的人马也并不多。 况且长安城里需要控制的地方太多,需要控制的重臣也太多。 他好不容易召集起来的五百多人。 已经被他派出去,去掌握这些他必须要掌握的地方了。 见到那侍卫军营里冲出来的金牛卫骑兵,李世民也不慌乱,他扭头对身后一位一直沉默寡言的高大男子道:“尉迟,你带着这些人去大内,去找我父皇……” 他并没有说去找李渊干什么。 但那位叫尉迟的大汉却只是点了点头,抱拳恭敬的应了一声:遵命。 接着便带着那二十位身穿黑色玄甲的侍卫冲入到了身后的大内当中,这些人走的极为果决,似乎一点也不为李世民的安危担心。 那些冲来的金牛卫们也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他们甚至还以为秦王的那些侍卫,是被他们的威势给吓跑了,但他们马上一想也不多,这些人都敢穿着甲胄带着弩箭进宫了,肯定做好了准备,哪里那么容易被他们给吓跑。 “他们是想要进宫谋害陛下!” 这些侍卫中自然也有聪明人,在看到那二十人冲向的方向后,马上就明悟了过来。 虽然这些人奇怪。 区区二十个人,即便是战斗力再强,又怎么可能杀穿禁止重重的大内重地,但他们还是从后面冲出的数百骑兵里分出了一二百骑,向着那二十人追了过去。 尽管他们知道,在大内,起码还有数千重兵,这二十人根本就蹦不起什么浪花来。 “拿下秦王!不要伤了秦王的性命!” 金牛卫的统领见到此时李世民孤身一人,他马上大喜过望,指挥着手下将这位刚刚杀害了弟弟的秦王团团包围,虽然李世民已经犯下了杀弟造反的大罪,但这位统领仍然不敢让人伤到其性命。 毕竟。 李世民无论如何,都是当今皇帝的儿子。 “想走?” 李世民似乎对自己所面临的局面一无所知,亦或者是不屑一顾,他只是盯着正在拍马飞逃的太子。 这才是他最大的目标。 “拿下!” 随着那位金牛卫统领的一声令下,马上就有一对侍卫如狼似虎的冲上了前去,想要将李世民拿下,以防再出什么意外。 同时。 那位统领还貌似恭谨的对李世民说道:“还请秦王殿下不要反抗,否则伤了殿下,那末将可就怪罪了……” 看他说话的神态,仿佛一切都在掌握当中。 的确。 四周都已经被自己手下的千余人团团围住,李世民只一人。 而根据传闻,这位秦王殿下的武功只能说一般,根本就不可能从重围中逃走。 无论怎么看,都是大局已定。 就在那冲上前来要抓李世民的侍卫们冲到李世民身前的时候,立时拔出了手中一个小瓶的塞子,然后他一转手腕,将手里的小瓶倾覆,倒出了小瓶里的东西。 一粒粒细小的黄豆从小瓶里落到了地上,这些小黄豆在地面上不断弹跳。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不知所以。 甚至有人还在嘀咕着说,秦王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否则的话,他今日怎么敢来玄武门谋害太子。 正在这些人诧异之时。 那些落在地面上的黄豆马上了变化。 这些黄豆不断的在地面上旋转,一个个身高体壮,穿着金黄色的甲胄的雄壮大汉,竟然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出现在了眼前。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甚至还不等这些人反应过来,这些突然出现的金甲大汉已经被前来擒拿李世民的那些卫兵给砍翻在地。 “杀!” 李世民冷冷的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这些金甲大汉听到李世民的指令之后,他们没有应声,仍旧是沉默着,但他们却行动了起来。 这些人的速度,力量都远远的超出了普通人的范畴。 达到了武林上一流好手的档次,而且这些人并不像是那些武林人士一样,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喜欢各自为战,这些人不但实力强大,而且熟悉军阵。 数百位金甲大汉熟练的分成了四部分,他们结成军阵,同时向四个方向杀了过去。 那些将他们包围起来的金牛卫在这些金甲大汉组成的军阵前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几乎像是被看花切菜一般,只是短短的一个冲锋,便被砍到了起码一半。 剩下的那些根本不敢再战,吓的仓皇逃去。 李建成看着原本大优的局面在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就发生了逆转。 他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他的眼前一黑,身子一软,竟然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他绝望的看着将自己包围起来的金甲大汉,眼里不由流出了泪来。 “我要死了了么……不甘心!不甘心!” 就在李建成喃喃自语的时候,他突然感到眼前一明,那些将自己包围起来的金甲大汉让出了一条道路,一到自己无比熟悉的身形缓缓的走到了自己身前。 “你……杀了我吧!” 李建成看着自己的二弟,他知道成王败寇的道理,事到如今,对方断然没有放过自己的可能。 他知道自己无论求饶还是不求饶,都难逃一死。 他索性直接让对方杀了自己。 “二弟,念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上,你放过我的家人……” 只是李建成的话还不等说完,李世民的眼中便露出了嘲讽的神色,他冷冷的说道:“大哥,你觉得这可能么?” 听到这话。 李建成马上就变得漠然。 是啊,的确如自己二弟所说的,自己是太子,自己二弟要造反,他又怎么可能放过一个太子的家人呢。 皇宫一片狼藉。 地面上死尸遍地,流淌的血水,几乎把皇宫中的水渠给染成了鲜红之色。 尉迟跟他带着的二十位黑甲侍卫的身上沾满了血水,这些人一路行来,从一路上,地面那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就能看出,这些人显然是经过了极为惨烈的搏杀。 这一路上的尸体起码有数百具。 但令人意外的是,这些黑甲侍卫,竟然没有一人受伤,甚至这些人的脸上,都没有露出一丝疲惫。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座宫殿,宫殿里还有几十名侍卫拱卫在一位身穿龙袍的中年人身前,那位中年人惊恐的看着尉迟等人,颤抖着声音说道。 “尉迟将军,朕难道亏待过你么?” 这中年人自然是李渊,而他称呼的那位尉迟将军,便是李世民派出的这二十位玄甲卫士的统领。 尉迟摇了摇头,他的声音里近乎没有什么感情。 “陛下,太子跟齐王拥兵作乱,秦王殿下已经在玄武门前,将这两人诛杀,还请陛下搬下旨意,好让秦王殿下能清查群臣中那些跟太子齐王勾结的乱臣贼子。” “一派胡言!” 李渊听到这话勃然大怒。 在听到自己的两个儿子,竟然被自己的另外一个儿子诛杀之后。 他心里一痛,一口血水被他从嘴里喷了出来。 “韦公公!还请你杀了他!” 随着李渊的话音。 一道犹如鬼魅的身影,无声无息的从大殿冲去,如一阵清风搬吹拂向了尉迟将军,但尉迟只是冷笑了一声,只见他一拳轰出。 那道犹如鬼魅的身影便闷哼了一声,连着倒退了数步,方才稳住身影。 韦怜香的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 他惊讶的看着一拳就把自己击伤的尉迟。 “你的武功怎么会变得这么高!” 这也难怪韦怜香奇怪,据他所知,这位尉迟在之前不久才刚刚进入武道宗师的境界,在武道宗师的就境界,对方都算不上稳固,比自己这种已经在这个境界浸淫了数十年的宗师哪里能比得了。 但方才对方那一拳,却完全不可能是一位武道宗师能打出来的。 难道对方已经达到了大宗师的境界? 但这又怎么可能? “你废话太多了!” 尉迟冷声说了一句,他话音刚落,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眨眼间就出现在了韦怜香的身前,同时一掌拍向了韦怜香的脑袋。 这一掌要是拍实了,那韦怜香必死无疑。 韦怜香见状急退。 但无论他如何催动身法,那尉迟的身影却如影相随,根本就无法摆脱。 “真的是大宗师!” 韦怜香心里骇然,虽然他不知道对方如何到了大宗师的境界,但修为可做不了假。 “事到如今,只能先走了再说了……” 几乎是瞬间,韦怜香就做出了决断,他毕竟是阴葵派的间谍,根本就没有为李渊赔上一条命的想法,见到事不可为,也就不再勉强。 他才能够怀里掏出一枚小孩拳头大的药丸,狠狠的向着尉迟扔了过去。 尉迟心里警觉大生。 几乎是本能的避让了一下,而韦怜香便趁着尉迟避让的瞬间,全力催动身法,速度啥时提高了数倍,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尉迟看了一眼地面上被方才韦怜香扔出的药丸腐蚀出的一个大洞,然后他又向着韦怜香逃走的方向看了一眼,最终他摇了摇头。 “算了,这人只是一个阉臣,逃了便逃了,根本无关大局。” 想罢。 尉迟一转身子,大步流星的走向了李渊。 李渊见此一幕,吓的身子一软,如筛糠般,竟然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第九十三章 断然不信 “殿下!您交代的事,老程俺都办妥了!” 就在李世民要下令杀死自己大哥李建成时,一位面容黝黑,手里拿着一柄硕大板斧的高壮大汉带着一队少说也有一二百人的士卒,大声叫嚷着,满面红光的走了过来。 在这大汉的身后,还跟着一名面色阴沉的老者。 李世民听到这话音后,迟疑了一下,没有马上下令,反正李建成已经到了自己手中,什么时候杀都一样,倒也不急在一时。 “裴公救我!” 而跟在程咬金身后到来的那位老者,正是李唐朝中第一重臣,李渊最信任的臣子,河东裴氏的当代家主,裴寂。 地上的李建成见到裴寂,脸上顿时又露出了希翼的神色。 裴寂看到此时李建成那副凄惨的样子,他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 “裴相公。” 见到裴寂,李世民笑了起来。 现在他就等尉迟的消息了,等尉迟的消息传来,那他今天的行动就几乎称得上完美了,而尉迟在服用了自己给的化神丹之后,已经突破到了大宗师,几乎没有失败的可能。 裴寂走到李元吉的尸体旁,盯着李元吉的尸体看了好一会,才叹息了一口气。 “殿下,你们兄弟三个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现在见到你们兄弟相残,实在是……” 听到这话。 原本微笑着的李世民,脸上的神情逐渐转冷。 他哼了一声,冷声说道:“我也不想这样,但这些日子我这位大哥是如何对我的,你老人家应该是瞧在眼里的吧……” 对此裴寂默然。 实际上他也算太子一党的人。 作为朝中统帅文臣的中书令,他是太子在朝中最大的支持着。 “殿下是要杀了老夫么?”裴寂没有继续在李建成的话题上继续下去,而是反问了李世民一句。 “那怎么可能。” 李世民笑笑,他摇了摇头,道:“我是希望裴相公能够像之前支持父皇那样支持我,现在李唐兵败,正是国势最衰微的时候,实在是经受不住进一步的打击了。” 这番话说的裴寂颇为无语。 你都知道现在李唐危若累卵的局面,还要发动兵变,不但把自己兄弟给杀了,甚至还要逼迫自己父亲让位,做出这般行为,哪里还有脸面说出这些话来。 “裴公,秦王需要您的支持!” 正在裴寂沉默的时候,一个面容阴鹫的男子才他身后走出了出来, 听到这个男子的声音,裴寂的眼皮跳了跳。 “长孙无忌……”见到来人,裴寂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他沉重的点了点头,认真的对李世民说道,“殿下,老夫可以支持你,但需要殿下答应老夫一个要求。” 听到裴寂最终同意,李世民的脸上自然如沐春风:“裴相公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本王来者不拒,统统应允!” 裴寂点头。 他指着一旁原本见到自己到来生出了一点希望,而见到自己来后甚至都没看上其一眼右边的无比绝望的李建成。 “老夫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殿下能够……” “裴相公可要想出去了……” 还不等裴寂把话说完,李世民见到对方指着李建成后,他自然猜出了这位李唐的开国元勋的想法,他面色微变,语气有些不客气的打断了对方。 面对李世民两眼中闪烁的危险眼神。 裴寂却视若无睹。 他仍旧是自顾自的说道:“……老夫都想明白了……还希望殿下能放过建成一条性命……” “这不可能!” 李世民面色阴沉,咬牙切齿。 李建成是必须要死的,这一点对李世民来说没有任何讨论的余地。 他决不能允许有人拿这件事来跟自己谈条件。 不过裴寂的支持太过重要了,尤其是像现在这样,李唐危在旦夕的时刻,最需要的便是河东裴氏的支持,没有了河东裴氏的支持,那他们李阀,甚至都可能压不住那些表面上归顺的关中门阀。 这时。 长孙无忌却悄悄的来到了李世民的身旁,他目光阴沉的看了裴寂一眼,然后低头伏在李世民的耳边,对自己的这位妹夫低声说了几句。 这几句过后。 李世民脸上的神情变得缓和。 虽然还有些阴沉,但明显不像之前那般暴怒了。 裴寂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等待着李世民的答复。 李世民也看着裴寂,过了许久,他才缓缓的开口,他声音沙哑阴沉:“裴相公,你知道你刚才错过了什么?你们河东裴氏错过了什么?” 裴寂摇了摇头。 “错过了世袭罔替,与国同休的未来。” 李世民冷淡的说了一句之后,有些厌烦的对这位河东裴氏的族长挥了挥手,就如同是在驱赶一只令人厌烦的苍蝇。 “本王答应你了,不会杀他。” “那老夫便谢过秦王大恩了……”裴寂得到了他想要的回答,脸上也见不到什么喜色,他缓缓的走到李建成的身旁,伸手将这位无比狼狈的太子扶起来。 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叹息了一口气,转身离去了。 而李建成看着身影有些佝偻的裴寂,泪水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殿下,圣旨到了。” 这时。 尉迟也返回到了玄武门前。 他身后仍旧是跟着那二十位身穿玄甲的侍卫,这些玄甲侍卫身上的黑色甲衣沾满了血水,他们一来,竟然比尸体遍地的四周,血腥气还要浓郁许多。 李世民见到这二十人之后,,他神色郑重的拜了一拜。 “诸位兄弟的恩情,世民没齿难忘,你们的家人妻子,我也会按照约定悉心照拂……” 那二十人听到这话之后,原本冰冷死寂的眼神里终于露出了一点神色,这二十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开口:“日后还请殿下保重!若有来生,我等仍愿为殿下效死!” 说罢。 这二十人脸上的七窍中同时喷出了黑红色的血迹,就这么离着身子没有了气息。 “把他们的尸体带下去,好好安葬。” 这二十人都是自己南征北战多年,对自己最忠心的部下,但为了今天的计划万无一失,他们都是服下了秘药,用自己的生命做代价,换得了一段时间武力的提升,现在药效结束,自然没有了生命。 李世民的心情颇为沉重。 直到他见到尉迟手里的那卷明黄色的绢绸后,心情才有些好起来。 他从尉迟的手中接过那卷黄色绸缎,在这卷绸缎的背后,写着圣旨二字,他打开圣旨,见到上面除了印着一枚当今天子的印玺外,没有写上任何字迹。 长孙无忌这时突然开口:“门下跟中书的印鉴都得手了。” “嗯。” 李世民听到之后,轻声应了一声,他将手里没写内容的圣旨扔给了长孙无忌,说道:“烦请辅机代本王写一封圣旨了。” 长孙无忌结果圣旨之后点了点头,他想了想,道:“君臣有别,以后殿下不要再称呼微臣辅机了。” 听到此话。 李世民犹豫了一下,但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 “过几日是无容的生日,还请辅……五郎到时务必前去,无容她可是想念兄长想念的紧呢。” 听到无容这个名字。 长孙无忌一直阴沉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这丝笑容转瞬即逝。 他点了点头。 “微臣会去的。” 玄武门的兵变,对李唐的朝局自然是如同天塌了一般的巨变,一夜之间,的那个那些重臣们前去上朝的时候,陡然间发现,竟然连皇帝都换了。 不过对于长安城的百姓,这件事除了成为一件街头巷尾,不时会有人添油加醋一番的酒席上的谈资之外,倒也没造成太大的影响。 除了在那一晚吵闹了一些之外,对普通人的影响极为有限。 十日过去。 在长安的南端的一处,有着一座前后五重的庞大院落,这院落原本是隋朝的宗正寺,现在是李唐的宗正寺的所在。 在宗正寺的监牢深处的特殊牢房中关押着一位极为特殊的犯人。 即便是宗正寺里的官吏,也没人知道这位犯人是谁。 不过他们也不傻。 虽然他们只是一些小吏,但最近朝中的巨变他们也是略有耳闻的——他们即便不想耳闻也不可能,现在的长安城里,处处都是在谈论这件事的人。 在这件发生在玄武门的巨变里。 城中流传着许多说法。 有说法是太子跟齐王都死在了玄武门,也有人言之凿凿的说只有齐王的尸体,没有太子的尸体,也有说太子死了,但齐王还活着…… 这些小吏们虽然不知道这些说法的孰真孰假。 但他们知道。 那位前几日被送到宗正寺,关在最深处的牢房里的那位他们连名字都不知道,甚至连相貌都不能看的犯人,极有可能就是在玄武门之变中活下来的,当今天子那两位兄弟其中的一位。 李世民在玄武门事变后的第二天,便直接登基称帝,甚至都没有进行传统禅让的招牌性的三次三让谦虚一下。 一位夜间执勤的小吏打了个哈欠。 他刚刚巡视了一变。 宗正寺深处不需要他们看守,那里驻扎着一队御林军,他们只需要注意外围就可以了。 小吏正准备找个地方去好好的撒一泡尿,他刚脱下,就感到一阵微风从自己身后吹过,夜黑人静,他吓的连忙回头,在身后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差点吓死了……” “真爽啊……” 舒服的撒完了这泡尿之后,小吏舒爽的感叹了一声,这才走回自己值房。 宗正寺深处加倍森严的监房。 说是监房。 实际上,这里的监房都是一些类似寻常客栈的客房之类的房间,除了门窗都牢牢的上着锁之外,跟寻常人家的房子并没有多少区别。 毕竟这里关押的是宗室。 跟普通人还是有所区别的。 这里所有的房间都点着灯,都有光线从中透出来。 实际上并不是所有房间里都有人关押。 有人是都有人。 但并不是所有在里面的都是凡人。 而是这样可以在夜晚迷惑可能存在的劫狱者,让其无法分辨犯人到底关押在哪。 实际上,这些侍卫里面,除了领头的那一人之外,没人知道,真正的凡人到底关在哪个房间。 在这十数间亮着灯光的房间中的一座。 李建成正在跟一位老人对弈着,他虽然面色还有些发白,神色有些颓然,但起码并不像是一位被关押着的犯人。 “太子的棋力长进了不少啊……” 那位老者见到自己的一条大龙被屠,思虑良久,想不出什么破敌制胜之法后,他叹了口气,投子认输。 “或许是现在不需要想那些尔虞我诈,反倒是能让我静下心来思考了吧。” 李建成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没想到,连天叔都背叛了父亲……” 那位老者极瘦,皮包着骨头,离着远了一看,甚至都很难将其跟体型大一些的猿猴区分。 这人便是李天南。 外号叫老猴儿,是李阀内数一数二的宗师高手。 同时也是李渊的堂兄,之前是李渊的贴身护卫,但恰恰就在李世民动手的那一天,他没在李渊的身边,当然,即便那日他在李渊的身边,可能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毕竟尉迟已经是大宗师级的高手了。 “老夫也是无奈。” 听到李建成的话之后,李南天面色一窒,他遗憾的说道:“我幼年时曾经受过紫阳真人的大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况且目前按照真人的说法,目前李唐的危局,也只有世民才有可能解决,他发动兵变,也是为了李唐着想,太子……” 话还不等说完。 李建成便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他对这位自己的伯父可没有多少尊敬之心。 这位之前自己父皇的贴身护卫,现在竟然成了看守自己的狱卒,说起来也颇为可笑的。 不过成王败寇。 现在李世民已经登基,他也成了阶下之囚,能不能活命都得看自己那位二弟还记不记得跟裴相公的约定,他也没什么资格说嘲讽的话了。 不过像是只有李世民才能救李唐之类的话,他是断然不信的。 第九十四章 祖龙陵 “谁!” 李南天刚要再说些什么,但嘴里的话还不等说出口,他神色就是一变,向着房间的阴影处瞪视了过去。 “嘿嘿……” 从那处阴影中传出了一声冷笑。 韦怜香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韦怜香作为李渊身旁的大太监,无论是李建成还是李南天自然是认识的。 “韦公公!” 李建成见到韦怜香,不由惊讶的站起了身子。 李南天深这个老太监的武功修为,绝对不在自己之下,他在见到韦怜香的瞬间,眼中便露出了极为戒备的眼神。 “不用白费功夫了。” 韦怜香微笑道:“外面那些侍卫都死光了。” 李南天听到此话,吸了口气,沉声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来自然是带走太子殿下的。” 韦怜香看向李建成:“殿下,你要是愿意随我走的话,老身可以带你走,殿下要是不愿意,那就当老身没来过。” “带我走?” 一听到此话,李建成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狂喜之色。 毕竟。 没谁真的愿意当阶下之囚。 不过很快,他就变得极为丧气,摇了摇头,说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还能到哪里去呢?” “怎么就没地方去呢。” 韦怜香微笑着,不以为意的说道:“北方不能待了,还可以去南方嘛!” “南方……” 听到韦怜香嘴中的南方二字,李建成神色一动。 但李南天的目光却变得愈发森寒,他厉声喝道:“姓韦的,你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时候成了阴葵派的走狗?” “走狗?” 韦怜香听到此话之后不屑的笑了笑,他淡淡的说道:“老夫韦怜香,乃是阴葵派当代掌门阴后祝玉妍的师弟,婠婠圣女的师叔,我从始至终,便是阴葵派的人。” “什么!” 这个消息让李南天跟李建成两人都震惊无比。 “殿下,你想好了没有,这可是你唯一能离开长安的机会了……”韦怜香却不管这两人震惊不震惊,他直截了当的说着。 这话说的李建成颇为意动。 虽然要去南方。 但留在这自己也是做一个阶下之囚,去了南方,以自己的身份,起码也能…… “建成,不要怪老夫!” 正在这时,在李建成身旁的李南天突然毫无征召的一声大喝,同时他一掌向着李建成的胸口打了过去,以他的武功,这一掌要是打实了,那李建成哪里还有命在。 以李建臣的武功,也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他只来得及张开嘴巴。 嘴里的那声啊的叫声还没有喊出声,便看到李南天的手掌触到了自己的身体。 “有老身在,哪里能然你伤了太子!” 不过韦怜香倒是不屑的笑了一声,他身形一晃,便用出了一种犹如鬼魅的身法,只是眨眼之间,便来到了李建成的身前,同时一掌推出,跟李南天打向李建成胸口的那一掌对了上去。 轰的一声。 两人对掌处的桌椅化为碎片。 李南天身子一震,不由自主的往后连退了数步。 他往后的每一步踩在地上,都会把地面踩出一个大坑,一直退到了墙边,不得已一掌按在身后的墙壁上,只听到轰然一声,整座墙壁都被他的这一掌给按倒了,这才停下身子。 李南天方才跟韦怜香对掌的那条手臂还在不断的颤抖,他有些震惊的看着韦怜香,似乎是在惊讶对方的真日竟然如此强大。 “老猴儿,老身在武道宗师境界浸淫二三十多年,可不是你这种十年前才勉强进入武道宗师的人能比的,我念在你我之前的交情,你现在离去,我可以饶你一条性命。” 韦怜香淡淡的对李南天说了一句。 李南天见自己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附近的侍卫都没有出现,便知道对方一开始时没有说谎,那些侍卫,恐怕都已经死了。 他阴沉着脸。 “你就不怕尉迟?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大宗师了,你之前能从他手里逃去,不过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没兴趣杀你罢了……” “呵呵。” 听到了李南天这番威胁的话语,韦怜香倒是不在意的笑了笑。 “我自然不是尉迟的对手,不过他现在不在长安城里,我又何必怕他呢?” “不在?” 李南天对于这个消息也颇为震惊。 一见到李南天的这个反应,韦怜香马上就猜到了对方可能也不清楚这件事,作为一个潜伏了几十年的间谍,出于职业敏感,他马上就知道,这里面肯定藏着不得了的大秘密。 “看来老猴子你也不是李世民的心腹了,连他前日秘密开长安的事情都不知道……” 韦怜香用嘲讽的语气说着。 这话可谓是极为恶毒了,要知道,李南天投效李世民,可是背叛了李渊的,这样的人,都没有得到信任,这如何不让李南天心里觉得难受。 “陛下离开长安自然有紧要的事……” 不过李南天也不可能在韦怜香面前露怯,他只能咬牙说着,虽然他并不知道李世民有什么紧要的事,要在刚刚登机,政局还不稳定的情况下离开长安这座大唐的权力中枢。 “不跟你废话了……” 韦怜香不想再跟对方浪费时间:“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让还是不让?” 骊山。 月明星稀。 李世民看着眼前这座纯凭人力建成的如小山一般的陵墓,心里不由生出了一股感慨:“即便是权倾天下犹如,即便是建成了如此宏伟的陵墓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要死?” 一边这么想着。 李世民不由看向脸了身旁的紫阳真人,他的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欣羡的神色。 “长生啊……” 之前李世民看史书时。 觉得秦始皇寻求长生太过愚蠢,但现在他亲眼见过这世上真的有长生之人后,他再也不会觉得这么做愚蠢了,什么天下,什么皇帝,哪里比得上长生不死来得痛快? 可惜…… 他之前不是没有要拜紫阳真人为师,学习长生之法的心思。 只是紫阳真人告诉他。 他作为九州龙气的汇聚之人,是不可能修道的,这是天道所定,每人能够违背,当初的始皇帝祖龙霸绝天下,集天下之兵铸造十二铜人伐天,最后也是身死国灭。 “可惜,那传国玉玺不见了……” 紫阳真人语气有些惋惜:“那传国玉玺是当年始皇帝炼制,用来封印九州龙气的宝物,上面有祖龙用自己本命真元写下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有这八个字,便能彻底掌控九州龙气的力量……” 李世民听到这话,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我之前听师仙子说过,原本这传国玉玺是在他们佛门手中的,之前一直放在静念禅院的一座铜殿当中……” “不错。” 紫阳真人点了点头。 “此事倒是不假,不过静念禅院已经被毁了,那处废墟我去看过了,这传国玉玺已经被人拿走,不知所踪了……” “当初上古之时,大禹镇压天下龙脉,将天地龙脉里的龙气抽取了出来,便是九州龙气,之后大禹铸造了九鼎,这九鼎,便是用来封存那九州龙气的。” “后来九鼎被毁,龙气又散逸了出来,知道祖龙混一宇内,炼制了传国玉玺,才又重新将这九州龙气镇压,以始皇帝的能力,他不需要外物便能号令九州龙气听其号令,但他也知道,他的后人是没他的这个能力的,这才炼制了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除了是传国象征之外,更重要的作用,便是可以让拥有秦皇血脉的人,掌控九州龙气。” 这话听的李世民神色一动。 他诧异道:“难道我身上有祖龙的血脉?” 紫阳真人扫了他一眼,然后淡淡的说道:“你要是有祖龙血脉,我根本就不会收玄霸做弟子,更不会出山助你。” “为什么?” 李世民对此十分的不解。 紫阳真人摇了摇头:“这都是一些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说罢。 他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说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可以进去了……” 说完,他伸手往骊山一指,一处地面便自行崩塌,露出了一条黑漆漆的甬道,见到这条甬道出现,紫阳真人当先一步跨了进去。 “跟上!” 这条甬道伸手不见五指。 紫阳真人跟尉迟二人都能虚室生电,有没有亮光根本无所谓,不过李世民就不行了。 所以尉迟点燃了一柄火把,跟在李世民的身旁,一齐走进了这条甬道。 这条甬道显然是在当初建造这座巨墓时开凿的,上面雕刻着极为繁复的花纹,紫阳真人在前面一边走着,一边随意的说道:“这上面用的文字是云篆,写的便是始皇帝一生的丰功伟绩。” “云篆是什么?” “是一种上古时的文字,练气士们用来书写灵符的文字……到了!” 在甬道的尽头,出现在了一座极高的铜门。 这座铜门上刻画着狰狞的图像。 说来也怪。 即便是近千年过去,这座深埋地底的铜门,竟然没有生出一丁点的铜锈,依然像是刚刚铸成的一般。 紫阳真人看着这座铜门,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贪婪的神色,不过很快,他就将自己眼中的贪婪之色驱除,不过即便如此,他心神还是颇为震动。 “这座铜门用的不是普通的青铜,铸成这座铜门用的是赤铜,你仔细看看,就会发现这铜门跟其他的青铜不一样……” “赤铜?” 听到紫阳真人的话之后,李世民不由重新打量起了这座铜门,果然,他很快就发现,在铸成这座铜门的青铜里,他看到了无数条极为细微的,如同蛛网一般散开的鲜红色血线…… “那里面的好像是血……” 紫阳真人听到这话,扭头看了李世民一眼,然后他淡淡的说道:“不是好像,那就是血,赤铜是用修道之人的血炼制出来的……要炼制这么一座同门所需的赤铜,始皇帝可是把天下间的练气士杀了大半……” 听到这话。 李世民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异彩。 他垂下眼睑,嘴里说道:“祖龙也是好狠的心肠……” 但实际上,他心里却生出了无比的向往。 紫阳真人深深的看了李世民一眼,这一眼看的李世民极为惊惧,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清楚自己方才的眼神,不过很快,紫阳真人收回了目光,这也让李世民送了一大口气。 “赤铜是炼制邪道法宝最好的材料,这座铜门便是祖龙用来封印自己陵墓的,所有的修道之人,都无法跨过此门……” “真人的意思,是让我自己……” 还不等李世民把话说完,紫阳真人便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紫阳真人冷笑道:“让你一个人过去?你要是自己进了这祖龙墓,就不要再想活着出来!” 说罢。 紫阳真人身子一晃,他的身影凭空消失,下一瞬就出现在了尉迟的身旁。 之间他突然一指点出,指尖点在了尉迟的眉心。 啪嗒一声。 尉迟手里持着的火把掉落到了地上,虽然火把上的火焰没有熄灭,但因为光源下移的关系,让甬道里变得昏暗了起来。 “真人,你这是要干什么!” 李世民被这突然变故直接吓的呆滞,他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他看到尉迟的表情变得极为狰狞,似乎是在经历着什么极为痛苦的事情,不过这种狰狞的神情没有持续太久,尉迟的脸色变恢复如常。 尉迟闭着的眼睛再次睁开,一丝异样的眼神从他的眼里射了出来,而在尉迟睁开眼睛的瞬间,紫阳真人的那具身体缓缓的倒了下去。 “这……这是……” 李世民对眼前的变故一脸茫然,他根本就不知道眼前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 而尉迟睁开眼后并没有理会李世民的疑问,他将地面上紫阳真人的身体消息的扶起,将起移到了一旁,然后才抬眼看向了李世民,淡淡的说道:“靠着化神丹强行提升的大宗师身体果然跟真正的大宗师有差别,刚才差一点就把这具身体给毁了。” 说罢。 他对着李世民招了招手:“跟我来……” “你……你……” 李世民看向尉迟的眼神更加的惊恐,他发现,尉迟嘴里发出的声音,竟然跟之前紫阳真人一模一样,尉迟怎么突然变成紫阳真人了? 第九十五章 大殿 ‘尉迟’听出了李世民语气里的惊悚,他咧嘴一笑。 “很奇怪么?老夫便是紫阳。” 说完之后,已经侵占了尉迟身体的紫阳真人不再理会李世民,而是伸手按在了那扇巨大的铜门之上。 “果然可以……” 紫阳真人见到自己的手掌碰到铜门,没有引起铜门上篆刻着的符咒的反应,他马上就知道,他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要是他用自己的身体触碰这扇铜门,是必然会引起铜门上符篆的反击的。 即便已经近千年过去。 不过当初祖龙亲手篆刻的符篆,也不是他所能抗衡的。 “据说祖龙的陵墓里……” 紫阳真人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他的眼中流露出了热切中带着一丝贪婪的眼神,他脸上的神情变得极为激动,甚至喃喃自语:“能在这里面有所收获,即便是不依靠什么气运加持,说不定也能渡过下一次的灾劫……” 一边喃喃自语着。 他双臂用力,不过尽管他如何用力,那扇高大的铜门始终都是纹丝不动。 这让紫阳真人的面色极为难看。 “这具身体太孱弱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占据的这具身体毕竟只是一个靠着化神丹才提升到大宗师境界的武者,比着真正走到武道极致的大宗师还是差得很远。 况且那些走到了武道极致,神魂意志经过了天地的洗练,早就变得无比强大的大宗师,他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侵占夺舍。 最重要的是这具身体的大宗师修为是靠着自己给的化神丹才提升上去的。 自己侵占夺舍他的身躯,几乎不沾什么因果。 “没办法了,只能用第二个方法了……” 他扭头看向了李世民。 李世民被紫阳真人的眼神吓了一跳,他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他精神震动之下,脚下不稳,差一点踉跄中摔倒在地上。 见到李世民这样一副惊慌的样子,紫阳真人皱了皱眉毛,他冷声说道:“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让你们两个进祖龙陵墓,只能是死路一条……” 说着。 他伸手向李世民一抓。 李世民只感到自己的身子一紧,他不由自主的就向着紫阳真人飞了过去。 “你已经登基称帝,大唐起运系于你身,老夫的气运也系在你身上,只凭这点,老夫也不会害你,你怕什么!” 看到李世民面色惨白,吓的浑身颤抖,犹如筛糠。 紫阳真人不由怒斥了一句。 被紫阳真人这么一骂,李世民明显好了许多,他剧烈的喘息了几声,神色也变得镇定了一点,不过他看向紫阳真人的目光里还是有些畏惧。 “真……真人……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尉迟他……” “这世上已经没有尉迟了……” 紫阳真人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李世民的话,他淡淡的说道:“老夫已经泯灭了他的神魂,占据了他的躯体。……” 说到这里,紫阳真人明显的捕捉到了李世民极力想要讶异的恐惧。 他淡淡的说道:“不是谁都能被老夫夺舍的,老夫的神魂比普通人强大太多,不是大宗师修为的,连被老夫夺舍一下的资格都没用,这具身体也不过是勉强能用,而且用不了多久就会损坏,只是一件消耗品罢了。” 听到这话。 李世民顿时安心了不少。 他之前那么恐惧,倒不是因为尉迟的死。 他毕竟沙场征战多年,连自己的兄弟都能毫不手软的射杀,一个手下的死,又哪里会让他那么恐惧。 他恐惧的,其实是紫阳真人施展的夺舍。 “我之前给你的那瓶生肌膏还有么?”紫阳真人突然开口询问。 李世民听到这话之后,先是疑惑了一下,他点了点头,说道:“还剩下不少。”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将装着这药膏的玉瓶拿了出来。 “那就好。” 紫阳真人笑了笑,他伸出手指向着李世民的心口点去,在李世民的眼中,紫阳真人的动作并不快捷,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的手指缓缓的按向自己。 他本能的想要躲闪。 但这时他才发现,他的身体根本就不受控制,连动一下都极为吃力。 “啊……” 紫阳真人的手指按在李世民的身上,就像是按在一块软嫩的豆腐上下,手指竟然直接戳进了李世民的心口当中,血水从伤口涌出,李世民的面孔因为痛苦而扭曲,爆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死不了的,老道只是取一点心头热血罢了……自己敷好药膏……很快也就好了……” 紫阳真人将手指抽出,一团晶莹剔透的血液在他的指尖不断的游动,如果眼尖的话,从这团血液上,还可以看到一道道微型的龙形气劲在团血液四周不断游动。 似乎是感应到了紫阳真人手中的那团血液。 那扇巨大的铜门竟然发生了嗡嗡嗡的震动之声,门上的那些又云篆篆刻着的符篆也如同潮水一般涌动,就如同是一团活了过来的血肉。 “想要?” 紫阳真人看着铜门,冷声说道:“打开大门,我就把这团凝聚了龙气的精血给你!” “嗡嗡!嗡!” 紫阳真人的话音刚落,那扇铜门竟然爆发出了一阵比之前更加强烈的震动,门面上的符篆流动的更加急促,就像是一个人发怒了一般。 不过最终。 那扇铜门还是嗡了一声,变得安静了下来。 “一言为定!” 紫阳真人似乎是听懂了这扇铜门的话语,他弹动了一下手指,将手里的那团精血弹到了铜门之上。 那扇铜门在鲜血刚落在身上,便迫不及待的张开了一张大嘴似乎的缝隙,从那条缝隙里伸出了一个如同舌头的东西,用力的在身上舔舐在了一下,便将所有的鲜血都舔舐的一干二净。 然后。 这扇铜门有些满足的打了一个嗝。 在嗡嗡嗡的震动了三声之后,在轰然声里,同门自行打开了,之后,这扇铜门上的那些繁复的云篆消失一空,颜色也变得锈迹斑驳,根本不复之前那历经千年不腐的样子了。 “快走,我们只有三个时辰!” 紫阳真人扭头看了一眼,如同死狗一样蜷缩在地上,被刺穿了心脏,痛苦的冷汗直流的李世民一眼,他皱了皱眉头,厉声说了一句。 李世民想要挣扎着站起来。 虽然这一次他像上次那样敷上了药膏,但这次的伤比上次沉重的多,即便是敷了药,他也是疼的厉害。 他尝试了几次,都是还不等站起,便有跌坐到了地上。 “真人,我起不来……” 紫阳真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怒意,不过他很快便将怒意压制下去,他哼了一声,沉声道:“你是九州龙气的汇聚之人,这陵墓你是必须要进的!” 说完。 他也不管李世民如何去想,他直接一把抓着李世民的领口,将其拖着跨过了铜门。 “这是……” 刚刚迈过铜门,李世民产生了一种他似乎是穿越了什么东西的感觉,在铜门之外往里面看,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但是一旦跨入了铜门之内,眼前的黑暗尽皆消失,甚至都不止是黑暗消失,他甚至不经意下,被明亮的光芒给耀的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座无比广阔的大殿。 大殿的地面上,如同史书上记载的那样,刻绘了大地山川,江河湖海。 江河湖海当中甚至有着银白色的液体奔涌流淌,循环往复。 在大殿的顶部跟四周,则是镶嵌着数不清的夜明珠,在他头顶的天花板上,只是人头大小的夜明珠,他粗略的一数,都少说有几百颗。 至于那些拳头大小的,几乎无法计数,就像是天上的繁星一样。 这间大殿里无比明亮的光,便是这些夜明珠发出的。 而这些夜明珠里,最大的两颗,足足有一米直径,这样的夜明珠,他不用说见过了,他就算是听都没有听过。 “那……那是真的么?” 李世民见到如此震撼的一幕,甚至连身上刻入骨髓的痛苦都遗忘了。 “自然是真的了……” 即便是在典籍上看过到记载,但此番紫阳真人亲眼看到这祖龙墓地的宏伟之后,还是被眼前的一幕给彻底震撼:“不愧是祖龙啊……” 感叹了一声,紫阳真人似乎是心情不错,他淡淡的说道:“那些夜明珠都是北海龙宫龙王的珍藏,当初祖龙东游,在东海之滨将九州最后一只龙族斩杀,那就是北海龙王。” 似乎是想到了当初祖龙以凡人之躯斩杀神龙的英姿,紫阳真人语气里都带上了一丝神往。 “我们走!” 招呼了李世民一声,紫阳真人大步向大殿中央的那座大殿走去。 “小心那些江河湖海里的液体,那是祖龙采集天下重水,混入了五行之精炼制出来的,即便是修道人,接触上一下便会肉销骨蚀,你这种普通人更不用说了。” 听到这话。 李世民连忙避开了地面上那副巨大的山川地图。 不再敢靠近半分。 而是跟着紫阳真人从一旁的过道穿过了这张巨大的九州山川的模型。 在大殿之前的广场上,立着一排排的塑像,这些塑像宛若真正的军队一般结成军阵,虽然只是一些塑像,但却给了李世民一种无比肃杀的感觉。 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心神震动,他直觉一股杀意冲天而起,耳中甚至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喊啥声,眼前出现了如山一般的尸体,如还一般的血泊。 就在他要沉沦在这无尽的杀戮景象中的时候,耳中突然听到了一声暴喝。 “噗!” 李世民顿时被这声暴喝惊醒,他只觉得胸口一痛,一股热流顺着自己的喉咙一涌,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紫阳真人的眼神也不由露出了惊险的神色。 他见到李世民恢复了神识,这才松了一口气,在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之前,眼前这位九州容器可不能死。 他自己看着眼前这少说也有上万尊士卒塑像也是冷汗直冒。 他知道。 这些塑像可不是普普通通的泥塑。 这里面的每一具,都是一件法器级的傀儡,一旦激活之后,这些傀儡每一个都至少有武道宗师的实力,那些将领的至少也是大宗师,甚至是无上大宗师。 要不是他用九州龙气跟那扇铜门做了一笔交易,没让铜门启动祖龙陵墓的防御机制。 那即便是他的本尊,恐怕也要陨落在此了。 “当初的始皇帝有这样的傀儡三十万具,这些傀儡在始皇帝的操纵之下,宛若一人,更是能布下十劫杀阵,天底下没人是他的对手,即便是那些从上古时代活下来的练气士,在他手里陨落的就不知凡几。” “不过好在现在我们不是他们的敌人,但我们的动作要快一点了……” 穿过了这个万人军阵。 紫阳真人跟李世民二人终于来到了大殿的门前。 大殿的门开着。 在大殿的中央的一座高台上,摆放着一座石棺,围绕着石棺的是十二具闪耀着金光的金人,在这十二具金人身后的,则是摆放着始皇帝的众多陪葬品。 这些陪葬品一层一层的罗列。 最底下的是数之不清的玉石金银,再往上是一些玉简跟兵刃,然后则是一些瓶瓶罐罐大概是丹药,在往上东西变的稀少。 每一样都散发着一层一层的菜色氤氲。 最多的甚至发出了七层的宝光,那是在第二层高的石台上,摆放在哪里的两件物品,一件是一柄极为古朴的长剑,另一件则是一根黑漆漆的软鞭。 “定秦剑!” “赶山鞭!” 在看到那两样物品时,紫阳真人的眼中顿时露出了无比贪婪的神色,不过很快,他就咬了咬牙齿。 “进到大殿之后,大殿里的东西,没我的吩咐,一件都不能碰!” 紫阳真人对着李世民厉喝了一声。 他的声音甚至都在微微的颤抖。 李世民第一次见到紫阳真人这样一副恐惧的样子,他知道这座大殿里肯定蕴藏着十分厉害的凶险,否则的话,对方也不会如此。 见李世民点头。 紫阳真人吸了口气,他想要平复一下心情,让自己尽可能的静下心来。 第九十六章 伐北 金陵。 “李世民登基后就离开了长安?” 苏信听到韦怜香的话之后,有些意外的皱了皱眉毛。 “是我安排的人传出的情报,千真万确。” 韦怜香恭敬的回答了一声,在苏信的面前,他不敢说一句假话,他知道眼前这个男子有多么恐怖。 “你先下去吧。” 一旁的婠婠见苏信沉默不语,她便对着韦怜香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去。 韦怜香点了点头,他刚要离开,又停住了脚步,犹豫了一下,他问道:“圣女,跟着我来的李建成不知道该如何安排?” “他么……” 想到李建成,婠婠沉吟了一下,这可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角色,握在手里也是极好的一张牌:“……先好生的安置他,保护好他的安全,千万不要让李唐的人把他给杀了。” 在韦怜香离去之后。 婠婠看苏信仍在沉思,她便低声问了一句:“你想到了什么么?” “不好说……” 苏信没有说自己没想到,也没说自己想到,只是说了一声不好说,接着他又继续说道:“按道理来说,一个人刚刚造反成功,最应该做的是现在都城里稳定住局面,但李世民却在十天都不到的时间里就离开了长安,这不符合常理。” “李世民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干什么,但他还是选择这个时间离开,也就是说,长安城外,有比皇位更重要的东西……” “比皇位更重要的东西?” 婠婠疑惑了一下,她有些不相信的道:“天底下有什么东西比哪个九五之尊的位子更重要?” “自然是有的。” 苏信摇了摇头,对他来说,皇位根本就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世上比皇位重要的东西那可多了去了,甚至都不能以道理记。 不过对他来说皇位不算什么,但对李世民来说可就不是了。 “对了……” 婠婠这个时候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神情有些疑惑:“现在一想,那李世民夺位的原因是什么呢?难道真的是李渊跟李建成要至他于死地?他迫于无奈才这么做的?” 苏信没有回答。 他从桌子上拿起一张样貌古朴,有些年头的龟甲,然后他伸手一指,一团不断跳跃的火焰便出现在了他的指尖,他用火焰不断的炙烤着龟甲,龟甲不断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 啪的一声。 苏信将手里的这份被火焰炙烤的龟甲抛到地上,只听到噼啪一声脆响,那张龟甲直接断裂成了九份。 见此一幕,苏信勃然变色。 他几乎是想都不想的,直接就站起身子,然后他扭头对婠婠断然说道:“北伐的事不能再推迟了,你马上着手准备,最好在一个月之内,大军就要出发。” “这个……” 婠婠听到此话,脸色有些犹豫:“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士卒还没修整完毕,这个时候大军就再次开拔……而且马上就要入冬了,要是不能在入冬前打下长安,入冬后……”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苏信盯着地面上断裂成了九份的龟甲,他的目光幽深:“再等下去,局面恐怕就要失去控制了……” 这话听的婠婠悚然。 在她的眼中,苏信如神灵一般强大,只要有苏信在,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如果连苏信都觉得局面要失控…… 苏信没有详细说明,他摇了摇头:“我还是小看了紫阳真人,不愧是活了几百年的修真者,这个世界果然还有许多时间是我不知道的……” 一个月后。 长安城。 李世民端坐在王座之上。 大殿里群臣雅雀无声,李世民的目光依次从众人的面庞上扫过,每一个被他的目光划过的臣子,几乎是立刻就低下了自己的头颅,没人敢跟他对视。 “魏征,你平时不是挺喜欢说话的吗,今天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了?” 李世民突然把自己的目光落到了御史中丞魏征的身上,这个魏征原本是李建成的心腹,甚至还向李建成建议过趁早除掉李世民的建议。 原本他是要被问斩的。 但李世民考虑到他的才情,再加上李唐这个情况,风雨飘摇,正是用人之际,所以就对魏征以前的过错既往不咎,甚至还让他当了御史中丞的位置。 魏征听到李世民询问自己,他持着芴板上前了一步,不卑不亢的说道:“臣不通军事,超会上更是大将云集,他们的才华远胜过我,今日议论是乃是南军北伐的军国大事,故臣不言。” 这话回答的一点漏洞都没有,李世民只好挥手让其退下。 然后李世民目光又转到了徐世绩的身上。 “徐卿,你是本朝大将,你说,这一次南军北伐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徐世绩听到李世民叫到自己名字,他也不好再继续沉默下去,他想了想,如实说道:“陛下,还请恕臣所言。” 李世民点了点头:“说罢,无论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那臣就畅所欲言了。” 徐世绩得到李世民的保证之后,马上就开始了侃侃而谈:“我军刚刚惨败,士气不振,士气的恢复虽然需要时间,但只要陛下愿意给出重赏,那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想起士气的恢复是可以加速的,这一点是不需多虑的。” “不错。” 听到此话,众人也是纷纷附和,素来知兵的李世民也是点了点头:“徐卿,继续说下去。” “遵命。” 徐世绩点头,他继续说道:“南军刚刚击败了我军,士气正旺,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修整一番,犒赏三军,等修整够了,再次作战,才能保证战斗力,但这次南军几乎是不做修整,紧紧过了一个月,便开始北伐,虽然看上去占优,但在士气上,不一定有多旺盛,这一点是我们的可乘之机。” 经过徐世绩的这一番分析,群臣脸上的神色也放松了不少。 裴寂这个时候突然开口。 “徐将军的意思是,这一次我们必然能取胜了?” “裴相公……” 见到是当朝宰辅亲自发问,徐世绩连忙施礼,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恰恰相反,在末将看来,这一次我们跟南军作战,必败无疑!” “大胆!” 徐世绩此言刚落,马上便有人跳将出来,手指着徐世绩的鼻子破口大骂。 “好你一个乱臣贼子,前面还说我们占有,现在又说我们必败无疑,你到底是何居心?” 说罢。 这人对着李世民拜倒在地,恭声道:“陛下,臣听闻这徐世绩的未婚妻临阵叛逃,致使我军南下荆州一路百里溃败,这徐世绩想必也要当叛徒了!” 李世民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什么喜怒来。 他看向徐世绩,问道:“徐将军,你有什么辩解的吗?” “没有。” 徐世绩摇头,他淡淡的说道:“之前陛下跟末将说过,无论我说什么,陛下也会饶恕末将无罪的。” 听到此话。 李世民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话朕的确说过。” 说完,他对着那位跳出来指责徐世绩的御使挥了挥手,说道:“你也听到了,朕说过,无论徐将军说什么,朕都恕他无罪,况且你说的这事朕也清楚,你先退下吧。” “那现在,徐将军,你可否告知朕,为何我军必败?” 见到李世民那双囧囧有神的眼睛,徐世绩不敢隐瞒,他如实道:“赵王的实力陛下是知道的,就连赵王都死在那苏信的手下,那阴葵派的圣女更是有一人破军的实力,我们即便士气占有又有什么用出?” “说一句不客气的话,之前三路南下,我们哪一路不占优呢?结果如何,大家都看到了,找不到对付那苏信的办法,那咱们占再大的优势,也没有丝毫胜算。” 在朝堂上的人,大多是没有亲眼见识过苏信那如神灵一般强大的实力。 他们对于徐世绩的这番话根本就是嗤之以鼻。 “一派胡言!难道那苏信还能抵得上百万大兵?三大宗师都不敢跟大军抗衡,那苏信即便比三大宗师高,又能高出多少?” 对于这些话。 徐世绩根本就不屑辩驳。 他说完之后,对着李世民施了一礼,恭敬的退到了一旁,跪坐了下去。 “够了!” 看到吵成一团,几乎八九成的人都对徐世绩破口大骂,李世民皱了皱眉毛,有些生气的说了一声,他的声音并不大,但令人意外的是这声音竟然清晰的传入到了所有人的耳中,就像是有人伏在耳旁低语一样。 所有人都马上收声。 俯下身去谢罪。 噪杂的大殿上,马上就变得鸦雀无声。 一直微微闭着眼睛的裴寂突然睁开了眼睛。 这位河东裴氏的家主,深藏不露的武道宗师的眼中露出了一道惊讶的神色,他有些意外的看着李世民,他实在想不明白,明明玄武门事变时,自己见这李世民时,其武功不过稀松平常,怎么这才几天不见,武功竟然就高到了这种程度。 李世民也感受到了裴寂的目光,他深深的看了裴寂一眼,裴寂连忙收回了目光。 直视君王,那可是大不敬。 不过好在李世民也没有问责他的意思,很快,李世民便看向了徐世绩,李世民也没说什么废话,他直接问道:“那朕现在问你,如果朕能解决苏信跟那位阴葵派的妖女,那你有几成把握击败南军?” 徐世绩听到这话,有些意外的看向了李世民。 虽然他想不出李世民有什么办法击败那两个非人的强大存在,但他还是在略作沉吟后说道:“不足五成。” “只有五成么……” 对徐世绩的这个回答,李世民是不满意的,他的目光也变得严厉。 徐世绩对此也无奈的说道。 “南军里有大将李靖,我也不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位李靖的能力,微臣是远远比不上的。” “况且还有我那未婚妻,她的智计,我也是素来钦佩的。” “况且对我们来说,时间太紧了,临时征集的士卒缺乏训练,战斗力必然不够,这样以来就很难跟南军进行野战,只能据城而守,马上就要入冬,只要能够拖到入冬,那些南军久处南方,受不了严寒,自然就撤退了。” 对徐世绩的这个作战方案,李世民并不太满意。 不过他也知道,这大概是唯一可行的作战方案了,只要能拖到南军撤退,那他们在趁机反攻,必然能取得胜利。 “这就是当初高句丽对付杨广的办法啊……” 这时。 大殿上不知道是谁突然小声嘀咕了一句,一句就点醒了朝堂上的众人,这可不就是当初高句丽对付杨广的办法么,只要能拖到入冬,那他们就赢了大半了。 长孙无忌这时也说了一句:“他们也太心急了一些,竟然选择这个时候动兵。” 李世民却没有开口。 他身旁的一位太监见了,连忙上前,朗声说了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群臣有陆陆续续的奏禀了几件跟南军北伐比起来根本就无关紧要的小事后,也没人在奏报,朝会也就这么散了。 等群臣离去,大殿上的人被李世民摒退。 李世民看向了大殿上的一个角落,他的眼神变得幽深:“你怎么看这件事。” 那处空无一物的角落空间突然如同涟漪一般波动了一下,紫阳真人的身影凭空出现,他此时眉头紧紧的锁着,听到李世民的问话之后,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咬着牙齿,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恐怕是那苏信猜到一些什么了。” “你不是说,咱们的事,天底下没第三个人知道吗!” 对紫阳真人的话,李世民极为不满,要不是因为这个人,他现在怎么可能落得如此境地,他面目狰狞,如同恶鬼一般恐怖。 紫阳真人见李世民对他如此不客气,他眼里腾起一丝怒火来,但又想到此时的李世民跟之前的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从祖龙的陵墓中出来后。 得到了祖龙馈赠的这位当今的唐皇,就算是他,也要顾及许多了。 第九十七章 潼关 他们俩人现在是生死一体,紫阳真人倒是也不会怕这位唐皇。 “说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紫阳真人岔开了话题,他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应该怎么应对那苏信,以你我现在的实力,要对付苏信,还是太过勉强了……” “哼!” 李世民听了紫阳真人的这番话,冷哼了一声,他没有开口,但他的沉默,也算是一种承认,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金座扶手的一角,竟然被其硬生生的掰了下来。 李世民神色狰狞道:“我想再去一次祖龙陵墓……” 听到这话。 紫阳真人神色微微一变。 “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你要掌握体内的那些龙气已经极为勉强了,需要时间来慢慢的化解,才能继续汲取龙气,要是在体内那些龙气化解之前,再次汲取……” “我想好了。” 还不等紫阳真人说完,李世民便断然的说了一句。 “不这样做,我根本就对付不了那苏信,你倒是可以找一处深山躲起来,我要是国灭,那便会被龙气反噬,死无葬身之地,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拼上一拼……” 紫阳真人被这话说的哑口无言。 他只好点了点头。 “既然你都想好了,我就再助你进一次祖龙陵墓,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你不是祖龙,你控制不了那么多龙气,所以不要太贪心……” 李世民目光闪烁,他只是嗯了一声,既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 见此紫阳真人只好叹息了一声。 “你好自为之吧。” 李世民目光阴沉:“朕自然知道如何去做!” 一个多月之后。 南军在李靖跟宋智的率领下兵分两路,向着长安城一路进发,一路从江淮渡江,直扑河东,另一路从荆州推进,一路向北,直取洛阳。 最终两路大军在潼关之前会师成功。 整个李唐的北方江山,只剩下潼关往西直到关中的那一片秦川之地。 其余的河东河北山东之地,全部落入到了南军的手中。 而潼关也是长安城最后的天险。 一旦潼关丢失,那距离长安便是数百里一马平川的大平原,几乎无险可守,长安也就必然陷落了。 在之前的防御战中。 唐军并没有跟南军硬拼,毕竟唐军在之前的南下中损失殆尽,也没有足够的兵力防御,所以这一路上南军势如破竹,几乎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许多城市更是望风而降。 但直到洛阳,情况发生了变化。 守卫洛阳的是李唐的宗室李孝恭,进攻的,则是地剑宋智,军师则是沈落雁。 李孝恭深通兵法。 他知道敌强我弱,不能跟对方野战,而洛阳城城高墙厚,只要固守,想要攻陷下来并不容易,一开始的确也是按照李孝恭的想法进行的。 但奈何南军久攻不下,阴葵派的那位圣女突然到来。 只用了一拳,便如同当初李玄霸轰塌了金陵城的城墙一样,直接把洛阳城的城墙给轰塌,洛阳城也就被就此攻破。 李孝恭战死在了洛阳城里。 潼关。 徐世绩站在城头,看着城墙之外,几乎望不到编辑的营帐。 他抿着嘴唇,眉头紧缩。 他甚至此战的艰难,洛阳之战的事情他已经知晓,阴葵派圣女从天而降,直接一拳轰塌了城墙,这种不是一个层面的战斗,让他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自己这方没有能抗衡那位圣女的武者。 而对方还有一位比那位圣女强得多的存在。 这一仗。 根本就没法打。 “将军!” 正在这时,一位侍卫小跑而至,见到徐世绩之后,连忙下拜,恭声说道:“……陛下到了,正在召唤将军前去问话!” “什么!” 徐世绩听到这话之后,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陛下来了?”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不知道这个时候陛下来此是什么意思,据闻陛下在一个多月之前的那场讨论南军北伐的大朝会之后,便一病不起,已经一个多月没上过朝了。 中间只是发出过一道圣旨。 让李郡王前去洛阳,让自己来这潼关,之前李郡王已经在洛阳战死,现在应该轮到潼关的自己了。 徐世绩一路胡思乱想着,疾步匆匆的回道了自己的帅府。 帅府前已经被陛下的御林军团团围住,潼关的大小将领都在帅府外候命,这些将领一见到徐世绩前来,纷纷行礼。 “将军,陛下就在里边,他说将军到了,直接前去见他。” 徐世绩听了后点了点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向了自己的帅府。 在帅府门前那些御林侍卫见到徐世绩,也没有拦他,而是直接让开了一条路。 在厅堂当中。 李世民居中而坐,除了这位当今唐皇之外,在这间厅堂里,还有一位慈眉善目的道人,正在闭目沉思。 徐世绩来到厅堂,拜见过李世民。 他有些疑惑的看向了那个年老的道人,李世民却笑着让他到一旁坐下。 “这位是紫阳真人。” 徐世绩并没有听过紫阳真人的名字,而李世民却也没有详细解释一番的想法,虽然徐世绩对这个道人的身份颇为好奇,但他也不敢发问。 “陛下,您怎么来……” 徐世绩察觉到李世民的状态不是太好,给他一种颇为虚弱的感觉,又想到此前的一个多月,陛下都在大病当中,现在这幅虚弱的样子,大概是大病初愈的原因。 李世民咳嗽了两声,徐世绩隐隐的看到,李世民用来擦嘴的布帛上,渗处了一丝殷红色的血迹。 “潼关没了,那长安也就没了……” 李世民摇头说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后,徐世绩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徐卿,你想到什么退敌之策了么?” 徐世绩听到李世民发问,他苦笑了一声:“陛下,洛阳城陷的事您也知晓了,在那种非人力量面前,一切的计谋都成了无用功,末将哪里还有什么办法。” 对此李世民自然深有感触。 之前他的弟弟李玄霸,便是如此一路碾压,遇到坚城,直接上前一锤把城墙轰塌,那再宏伟的城墙,都是挡不住这样的力量的。 “是啊,在那种力量面前,这些凡俗之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世民深有感触的说了一句。 然后,他目光凛然的看着徐世绩,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让这种非人的力量干涉不到潼关之战,你有几分胜算?” 徐世绩觉得这个假设特别无聊,自己这方怎么可能有能力对付那两个拥有非人力量的存在。 甚至他心里还有一句话不敢讲出来。 这句话也是此时李唐朝中很多人的心里话,那便是还不如趁现在早早的投降,此时投降还能称得上反正,都城破之后,那可就是阶下囚了。 到了那时再投降,也没什么意义了,人是不可能对付神的,早一点投降自然是比晚一点投降好了,不过这话没人敢说。 不过甚为一位将领。 徐世绩还是忠实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他略微一想,实际上也没想太久,这些事他在潼关的这一个月里已经反反复复的思考过无数次了。 “潼关是天下第一关,这里粮草足够一百万人数年之用,兵马也是我朝的精锐,只要没有对方阵中的那两位非人存在插手,那末将取胜不凡说,但一年内粮草耗光之前,绝不会致潼关陷落。” 说着。 徐世绩笑了起来。 “实际上也不需要坚守一年,末将这几日夜观天象,发觉风向已经改变,末将所料不差的话,再过一个月时间,今年的第一场大雪就要来了,到时候天寒地冻,那些南人定然受不住这种苦寒,只要时机成熟,一场野战,也就能奠定胜局了。” 李世民是知兵的,他虽然不如徐世绩,但分辨一个计谋的好坏还是可以的。 听到了徐世绩的计划之后。 他也不由点了点头。 “好,这潼关,朕就交给你了!” 数日之后。 潼关城外,已经连营数十里,南方的二十万大军,将这座天下第一雄关,关中沃野的门户关卡团团围住,大营当中,南方的众多将领正在商讨攻城的战法。 实际上。 他们的战法也颇为简单。 有了之前洛阳之战的例子,现在他们只需要等待着圣女的到来,一拳把潼关的城墙轰塌,那这座雄关,自然是不攻自破了。 唯有李靖皱着眉。 “圣女要是能像贡献洛阳那般攻下潼关自然极好,我就怕那李唐还有什么后手,那时候可就麻烦了。” “总管多虑了!” 众将纷纷摇头,显然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而李靖是这一次的行军大总管,故而众人才对他以总管相称。 “希望吧。” 李靖也摇了摇头,将心底里的那丝不安压了下去,他这几日观天象,已经察觉到风向的改变,想来今年的第一场大雪已经不远了。 要是不能在大雪降下之前攻下潼关,那局面对他们来说,可就麻烦了。 李靖默默的闭上眼睛。 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之前杨光征伐高句丽的事,第一次对高句丽作战的时候,也是如己方这般势如破竹,但攻到高句丽的腹地时,已经是寒冬。 而高句丽的北方又格外寒冷,再加上大雪降下,断绝了辎重粮草,数十万大军几乎不攻自溃。 要不是有高句丽之败。 那如日中天的大隋,怎么可能那么迅速的衰败呢。 想到此处。 李靖睁开眼睛,他厉声说道:“传我将令,号令三军,营帐之内,必须令行禁止,如有违令者,格杀勿论!” 又过了三日。 这三日里,李靖尝试着对潼关发动了几次试探性的进攻,但三次进攻,都无功而返。 “徐世绩名不虚传!” 站在望塔上,李靖看着潼关,颇为感叹的说了一句。 在一旁的沈落雁也点了点头。 “在统兵上,徐世绩称得上天才二字了。” “沈军师,您有什么破城的好方法?”李靖转头向沈落雁问了一句。 沈落雁摇头苦笑。 “徐世绩对我太熟悉了,我的计谋对他不起作用,况且两军对阵,我的那些阴谋诡计,在这种决战上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是啊,计谋现在都没用了……” 李靖这几日也在思虑破敌的良策,不过并没有得到什么好的想法,他越来越觉得,想要破城,恐怕需要用年来计算了。 “这次出征的时候,我就跟圣女说过,这个时间用兵不是什么好想法,不止是士卒士气的问题,士气的问题好解决,明赏罚便可,最重要的,便是马上就要入冬。” 这几日来天气越来越冷。 这次北伐太过突然,之前也没有预备,这几十万大军里,甚至有一大半都没有配备冬衣。 这要是等大雪降下,恐怕不需要战斗,起码也要有三分之一无法作战了。 沈落雁是聪明人。 李靖能想到的,她自然也能想到。 “我也跟圣女说过,圣女说她知道,但这一次北伐的事,却不是她决定的。” 听到这话。 李靖神色一动,他自然知道沈落雁说的话里的意思,能让圣女都言听计从的,除了苏信之外,不可能有第二个了。 “那我就放心了。” 李靖一改之前的忧虑,他脸上甚至是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神情:“既然是苏公子的计划,那潼关之战,应当不会有什么意外了。” “你这么信任他?”沈落雁对李靖的这番话颇为惊讶。 据她所知,李靖跟苏信并没有见过几次。 李靖笑了笑说道:“我之所以来南军,就是因为苏公子的远古,要不是苏公子的话,我是不可能来一个女人的手下效命的……” “总管,慎言。” 沈落雁听到这话,目光一闪。 李靖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潼关内。 一间厅堂当中。 李世民看了眼刚刚走进来的紫阳真人,紫阳真人对他点了点头,低声说道:“阵图老道已经埋下了,这可是老道压箱底的宝贝了……” “接下来,就是决战了……”李世民闭上眼睛,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第九十八章 血光冲天 婠婠仍旧是白衣赤足。 如凌波仙子一般,旁若无人的向着潼关的城墙走去。 城墙上的李唐士兵们显然是听说了洛阳城发生的事,这些士兵虽然拿着兵刃立在城头,但从他们那微微颤抖的身子上,可以看出这些人的恐惧。 “我可以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献城投降。” 婠婠在离着沉城头差不多一箭之地的位置停下了脚步,这位阴葵派的圣女抬头微微扫了一眼潼关,淡淡的说了一句。 她一边说着,一边衣袖一挥,一根黄色的细长线香飘飞了出去。 线香原本应是极软,用手指一捏便能捏成粉末,但这跟被婠婠扔出去的线香落在地上,却如同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一样,没有丝毫声息的,就像是插入一块豆腐里去一般,插进了一块坚硬的青石当中。 “这跟线香熄灭之前,你们献城投降,皆可活命,香灭之后,鸡犬不留。” 婠婠语调冷酷,杀意凛然。 而随着她的杀意汇聚,在天空当中,也风云变色,乌云漫卷,天空都变得昏暗了起来,在深沉的乌云当中,甚至还能看到不时闪烁的紫色雷光。 真的给了潼关城内的唐军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绝望感。 “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这些士卒也是一些普通人,他们自然会畏惧,虽然李唐给的军饷不菲,但这份军饷,还不够让他们参加这么一场必死的战争。 婠婠只是这么区区的一句话,便让整个潼关的十数万李唐守军的军心动摇。 徐世绩立在城头。 他紧咬着嘴唇,不时的还会向着城内的方向看上几眼,似乎是砸等待着什么人来。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徐世绩身旁的一位副将低声询问,面容焦急。 “等!” 徐世绩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他先是看了看城外睥睨着潼关的阴葵派圣女,又想到了之前李世民跟他说过的话。 最终他还是咬牙说出了一声等字。 但那位副将却有些为难。 “但是将军……现在军心惶恐,再等下去,恐怕就哗变……” 徐世绩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神色,他大手一会,毫不客气的说道:“谁敢喧哗,便拿谁问斩……”说着,他压低声音,用极其细弱的语气,在自己副将的耳旁说道。 “御林军便在城头,一言不慎,你我便会人头落地……” 那位副将听到此话,身子不由一震,他慌忙间向着四周环视了一眼,在他目所能及的地方,却也没看到御林军在。 不过想来也知道。 那些御林军必然潜藏在暗处,自己只是一打眼便能找到,也不太可能。 “我明白了……” 副将也压低了声音,不过他还是忧心忡忡的说道:“但我也不能控制局面太久,那根线香燃尽之前,还请将军拿出一个注意,否则的话,我收下的那些士卒要夺门,我也没有办法了。” “我知道。” 徐世绩点了点头。 他对于李唐也称不上什么忠心,实际上,要不是李世民亲自来了潼关,他说不定早就投降了。 在知道了洛阳之战的过程之后。 他就下了决定。 如果潼关城那位阴葵派圣女不参战,他倒是也愿意跟那位李靖打上一场,但要是那位阴葵派圣女参战,他便立即投降。 对于这种一人成军的非人存在,他觉得自己没必要死战到底。 但谁想到李世民竟然亲自来了。 以他对李世民的了解,这位刚刚登基的大唐帝王,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亲临潼关,必然是有什么依仗,所以他决定再等一等。 一炷香的时间说慢也慢,但说快也很快,他相信,自己的陛下,不会让他等太久的。 “难道是我失策了?” 但是随着那根线香的越燃越短,原本还算镇定的徐世绩也变得有些心神不定,那位之前离去的副将又悄然出现在了徐世绩的身边。 这一次,这位副将的身旁还多了几位士卒。 这几位士卒皆是徐世绩的亲卫。 这些亲卫是徐世绩在瓦岗山时便跟着他的,忠心无比,但此时,这几位士卒都用一种摄人的目光盯着他看,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决定。 这一次不需要那位副将开口,徐世绩就知道他们来的原因。 他最后又向着潼关城内往了一眼。 见到从潼关城通往城头的来路上,没有见到任何李世民会前来的迹象,他终究算是死了这条心。 “你们动手吧。” 徐世绩点了点头,下达了命令。 那位副将跟那几位侍卫听到徐世绩命令之后,互相看了一眼,他们的面容上明显的露出了轻松的神色,这几人吐了口气,虽然在前来面前徐世绩前,他们都已经在心底里做出了决定。 要是自家主帅不同意开城门,那他们便强行动手。 他们可不愿意,跟潼关共存亡。 那几人正要下城去下令让士卒打开城门,献城投降,不过他们几人刚刚走下城头,便见到潼关城中心的位置,出现了一道血光。 “那……那是什么!” 城头上的所有人都被城中突然出现的拿到血光吸引住了目光。 徐世绩在见到那血光之后,没有来的心悸了一下,他陡然间想起了之前他在那间厅堂面见完李世民,离去之后,隐隐约约听到的,李世民向那位老道士问的一句话。 “快跑!” 城墙上突然有人无比惊恐的大吼了一句。 实际上也不需要他吼叫出声,就在他出声的瞬间,所有人都看到了潼关城里发生的那一幕。 那道陡然间出现在潼关城中心的血光在出现后并没有消失,而是以出现的地方为原因,以一种极为迅捷的速度向着四面八方扩散了过去。 只是几个呼吸过后。 大半个潼关城都被这血光笼罩了进去。 然后。 他们便看到。 城内的人被这血光划过,就像是溶解的蜡烛一样,直接溶解成了一滩鲜红色的血水。 那些人拼命逃命,但是无济于事。 没人能夺得过那道血光的侵蚀,凡是被那道血光扫过的人,无一例外的,都彻底溶解掉了,而随着每一个人的溶解,便会有一道血色的气息融入到那道血光当中。 让血光的颜色更加浓郁深沉。 随着死的人越多,血光的颜色变成了一种紫黑之色,粘稠的像是液体,说是血光已经不合适了,更像是一种稠密的血雾。 而且即便是隔着很远,城头上的人也可以嗅得到,血雾里那股瘆人的血腥气。 城头上的这些人还算是幸运,潼关城的城墙极高,城内的这些血雾还暂时触不到他们,但是这些血雾笼罩住了整座潼关城之后,这些血雾已经开始了缓慢的上升。 按照这个速度。 不出一刻钟,这些血雾也蔓延到城头,他们这些士卒也就像城里他们方才看到的那些人那样,被这血雾直接溶解成一滩血水。 “我……我不想死!” 面对着这样的诡异恐惧,普通人根本就无法抵挡。 许多士兵恐惧的大叫着,直接从高俊的城墙上跳了下去,潼关城的城墙何等高,这些士兵又不是身负上乘武功的顶尖武者。 很多人直接衰落城墙,嗑在了城墙下坚硬的岩石上,直接头破血流,摔了粉粹。 就算是一些运气好的。 摔在了稍软一些的泥地上缓冲了一下力道,也直接戳断了腿脚。 “他们这是……” 婠婠见到潼关城墙上人影如雨而坠的场面,她心里也颇为奇怪,她扫了一眼那根已经马上就要烧到尽头的线香,她索性挥了挥衣袖,加速了一下那根线香的燃烧速度。 直接让那根线香烧完了。 正当她要前去潼关,看一下,潼关城里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的时候,苏信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怎么来了?” 婠婠有些生气,这一次北伐一开始,苏信给她留了一句话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一直没有现身。 这一次北伐是苏信坚持的,结果从一开始,苏信就做了甩手掌柜。 把什么事都甩给了她,这让她很是生气。 “你回去,潼关城里的事,你对付不了。”苏信没有理会婠婠语气里的嗔怒,他皱着眉头,神情无比严肃的对婠婠说了一句。 “你……那里面发生了什么?” 婠婠原本还向对苏信发一顿脾气,好出一下自己心里的气,但是她见到苏信的面容语气都是她曾为见过的严肃之后,她就知道,眼前的潼关城里正在发生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发生了什么……” 苏信摇了摇头,他抬头看了眼天空。 在潼关城的上方。 一道猩红的血色漩涡正在旋转不停,一道道不仔细看,都看不清晰的血色气息不断的向着天空飘去,融入到那个血色漩涡中,而血色漩涡也在吸取了这些血色气息之后不断的向四周扩展。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李世民跟紫阳真人肯定用了什么手段,把整座潼关城的人都血祭了……” 苏信收回自己的目光,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 “血祭?” 婠婠听到这句话之后,先是迷茫了一下,然后她细细的将苏信的话重复了一边,当她重复到血祭二字的时候,勃然变色。 “整座潼关城的人……” 婠婠的这句话还不等说完,苏信便点了点头:“不错,潼关城里所有的人,恐怕都死了。” 这个残酷的现实。 就连素来冷酷的婠婠都不由颤抖了一下。 “你先回大营当中,我去去就回。” 苏信转过身,摸了摸婠婠的头发,然后转过身子,大步向着潼关城上方的那个硕大无比的血色漩涡走去。 潼关城内。 地面上的血水逐渐汇成血流,聚成血泊,人踩在地面上,粘稠的血水几乎能够漫过脚踝。 任何一处都是那粘稠的血雾。 这血雾只对生灵有用。 不止是人类。 就算是猫狗之类的动物,被这血雾粘上,也会飞快的溶解,化作血水。 而那些砖石房屋之类的,被这血雾染上,倒是没有丝毫的变化。 李世民跟紫阳真人踏着地面上的血水,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们两人竟然漂浮在那足以瞒过脚踝的血水上房。 他们所在的方位就在那个巨大的血色漩涡的下方,他们头顶上的那个血色漩涡不断的旋转着,而那个不断旋转的血色漩涡,就算是磨盘一样,不断的把天地间的一切碾的粉碎。 “无边杀孽……” 紫阳真人看着天空上的那如磨盘一般的漩涡,又扫了眼宛若地狱的潼关城,叹息着说了一声。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与其考虑将来的反噬,还不如先想想怎么度过现在这个难关,不这么做,我们怎么可能杀死那个苏信!” 李世民对将整座潼关城的数十万人屠戮殆尽的事似乎不以为意。 “一功成而万骨枯!” 李世民神色狰狞的说着:“只要杀死了那苏信,这天下便唾手可得,你靠着跟我共生的气运,自然能渡过灾劫!有九州气运在身,你那灾劫又算什么!” 听到这番话。 紫阳真人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之后,他终究做出了决定。 他咬着牙说道:“就如你所说的!有了九州气运,这份杀劫又算什么!” 说罢。 紫阳真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血色的鱼形符篆。 这鱼符便是当初始皇帝统帅天下所有并发的印信,有了这符篆,就代表可以统帅当初祖龙一统天下的大秦精兵。 不过大秦的那天下无敌的精兵已经在数百年前就消逝了,现在自然不可能再有。 但这符篆,却还有着其他的用出。 这也是他从祖龙陵墓里得到的宝物,用这血色鱼符配合着李世民在祖龙陵里得到的九州龙气,那便可以让李世民暂时借用一千年前那位祖龙的力量。 “该你了!” 紫阳真人将手里的符篆向着头顶上的那个血色漩涡用力一抛。 那个血色漩涡感受到了符篆的气息。 一下子就将其吞了下去。 而李世民则是冷笑了一声,他身上的衣物纷纷破碎,露出了精壮的身子来,而他露出了胸前后背上,竟然出现了一道道狰狞丑陋的血色痕迹。 第九十九章 祖龙 这些血色的疤痕狰狞扭曲,宛若一条条丑陋的蜈蚣,甚至隐隐的可以察觉到,这些猩红的疤痕正在不断的蠕动着。 一道血红色的光芒从天空中那宛若磨盘一般的漩涡投下。 李世民沐浴到了这道红光当中。 他身躯上的伤痕在红光的照耀下竟然开始了飞快的愈合,他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强大。 一旁的紫阳真人脸上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此时李世民散发出的气息,就连他都感到了一丝畏惧。 “好孱弱的躯体……” 红光消失。 李世民身上的伤痕已经彻底痊愈,他虽然容貌跟之前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是气质上,却改变了很多,准确的说,跟之前已经变的完全不同。 他的眼神无比的冷漠。 紫阳真人只是被他盯了一眼,便感到自己手足冰凉,自己就像是掉入到了一个由万载不化的寒冰铸成的冰窖当中。 冷的他不住的颤抖。 “你不是李世民了!”紫阳真人惊叫了出声。 “李世民?你说的是这具身躯的主人么?”‘李世民’听到紫阳真人的话之后怪异的笑了一声,他攥了攥拳头,一股龙形的气劲在他的两臂之前不断的环绕着。 那两条龙形气劲在他的手中宛若小蛇一般的温顺,随着他的手指不停的游动着。 “孤自然不是他了。” ‘李世民’淡淡的说了一句:“孤实在没想到,这一代九州龙气的天命之主竟然如此的孱弱,想当初,孤王……” “你……你是始皇帝!” 紫阳真人瞪大了双眼,他吓的连退了几步,颤声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根据那密卷上的记载,这只是借用你尸身上力量的法门,不可能让……让……” 虽然紫阳真人这么说着,但事实就在眼前,他后面的话也就说不下去了。 “孤王的尸身万载不毁,孤的魂灵万年不灭,就凭着你们的实力,没有我的首肯,怎么可能从我的陵墓中活着出来?” ‘李世民’,准确说已经被始皇帝的意志附身了的李世民嘲讽的说了一句,不过很快,他就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可惜这位龙气之主的躯体太弱,根本就承受不了孤王太强的力量,否则的话,孤王倒是可以考虑借体重生了……” 说着。 他又把自己的目光落到了紫阳真人的身上,森然道:“我从你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我十分不喜欢的气息……” “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 “不好!” 此话刚一入耳,紫阳真人的神色就是一变,他身子一闪,缩地成寸的神通立时用出,身形便换做幻影消失,下一瞬便出现在了数十丈之外。 下一瞬。 紫阳真人袖袍一挥,一艘玉石制成的飞舟竟让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脚下,而后这艘飞舟化作一阵白光,就要化光遁去。 但始皇帝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 见到紫阳真人要跑时,他不屑一顾的冷笑了一声。 只见他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掌,然后五根手指缓缓转动,然后五指突然并拢。 只听到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 那艘刚飞腾起来的飞舟竟然随着始皇帝手掌的转动,而逐渐的扭曲变形,变成了无数的碎片,一道微弱的神魂从破碎的飞舟中冲出,不顾一切的想要向外跑去。 但天空上那个不断转动着的血色漩涡,就如同是一只深渊巨口。 无尽的吸力散发出来。 那道微弱的神魂哪里能够逃的出去,虽然那道极像紫阳真人的神魂在拼命的挣扎,但跟天空那个漩涡的力量比起来,他的力量太过渺小了。 他的神魂只能被天空中的血色漩涡吞噬。 没留下一点痕迹。 “你看够了?” 在见到紫阳真人的神魂被血色漩涡吞噬之后,始皇帝的目光落到了一处所在,那是一处房屋的屋顶,用肉眼看的话,哪里空无一物。 不过随着始皇帝的声音。 一道黑色的缝隙出现在了那处空间,然后那道黑色的缝隙不断的扩展,逐渐的变成了一个门样的形状。 苏信缓缓的从那道黑色的门户里走了出来,他目光湛然的盯着占据了李世民身躯的始皇帝,笑了一下:“今天的事,还真是出乎我的预料。” 在苏信出现的那一瞬间。 始皇帝的脸上就露出了极为戒备的神色,显然,他对于苏信是极其顾忌的。 “你很强大,这很好……” 始皇帝眯着眼睛,冷酷的说着:“臣服我吧,以你的实力,即便是在一千年前,也足够成为我麾下的勇士了,只要孤王重新复活,挣脱枷锁,那即便是天上的那些神佛,也要灰飞烟灭!” 苏信听到这话,他突然想笑了起来。 “如果你的本尊在这里,说出这番话倒也算了,你觉得你区区一具分身,就能让我臣服?” “你懂什么!” 对于苏信的不敬,始皇帝极为不满。 他皱着眉头,厉声说道:“这具身体虽然只能施展我真正力量的百分之一,但你可知道,这人身上九州龙气汇聚,本应是这个时代的天命之主……” “咦!” 说到这里。 始皇帝脸色微微一变。 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既然自己占据的这人是天命之主,那为何这人会被逼迫到如此的境地? 想到此处。 他看向苏信的目光变得闪烁起来。 要知道,天意难违四个字就连当年的他都是无能为力的,即便他的实力横绝天下,即便他的躯体能够万载不朽,但天意要他死,他仍旧要死。 “你是怎么摆脱的天意纠缠!” 始皇帝眼中露出一道光芒,他刚才竟然没有在这年轻人的身上,见到丝毫的因果之线。 就仿佛是这个人从来没有沾染过任何因果一样。 但他自己知道。 这又怎么可能!世上怎么可能有人能够不沾因果? 始皇帝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就连他的眼里也不由露出了意思贪婪的神色:“告诉我!你是怎么摆脱世间因果纠缠的!” “这有什么难的。” 苏信哑然失笑:“只需要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就可以了,你身处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便是你的囚笼,你跳出这个世界,这个世界自然对你什么都不是了。” “你敢骗我!” 听到苏信的话,始皇帝略一沉思,然后勃然大怒。 “这世界,岂是想跳出便能跳出的?孤王当年比你强大不知道多少,都不能摆脱这个世界的纠缠……岂有此理!” 说到最后。 始皇帝已经愤怒的说不下。 只见他拳头一握。 无数龙气便从四周汇聚,在的拳头上形成了一层由龙气组成的护罩,而后他一步踏出,大地崩裂,下一瞬,他便出现在了速度的身前,一拳就向着苏信的脑袋砸去。 “该死!” 苏信就这么对他微笑,不闪不避。 始皇帝的这一拳击中的苏信的面庞,但诡异的是,在他的拳头击中苏信面庞的一刹那,苏信的身影竟然如同水中倒影一般,化成了一拳一拳的波纹,然后消失不见了踪影。 始皇帝的这一拳轻而易举的从苏信化作幻影的身躯上穿过,一拳击在了地面之上。 轰隆! 只听到一阵轰隆的巨响,然后便是连续不断的轰鸣之声。 在始皇帝的拳头击中的地面之处。 出现在了一个深达数丈的巨大的深坑,顺着这个深坑,还延伸出了两道深不见底的缝隙,仿佛整个大地,都被他的这一拳给直接打成了两截。 “力量够了,但准确度还不行。” 苏信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始皇帝的身后,似笑非笑的说道:“要不要让我教你一下,怎么使用拳头打人?” “死!” 始皇帝根本部位苏信这种挑衅的话语所动,他几乎是在察觉到苏信踪迹的瞬间,便又是一拳向着苏信轰了过去。 “这次力量可不够了……” 见到始皇帝又是一拳打来,苏信却有些视若不见的打了个哈欠,然后他伸出一根手指,微微一曲,然后轻轻的弹动了一下。 随着苏信这一指的弹出,始皇帝的拳头正好攻至。 苏信弹出的手指恰好弹到了始皇帝攻来拳头的全面之上,这一指也没见到苏信用出多少力量,但始皇帝却如遭雷击,他的身子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就被这轻轻的一指弹动直接弹的飞了起来。 然后化作一道几乎肉眼都无法察觉的光芒,直接往后飞去。 只听到一连串的轰轰声。 无数的房屋都在始皇帝倒飞的身体中化作废墟。 但始皇帝倒飞的势头却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一面潼关城的宏伟城墙,竟然直接倒塌,变成了一滩废墟。 “怎么了!” 在城外集结着的大军见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之前他们先是看到唐军从潼关的城墙上不断的跳下,然后又看到了天空上那个令人心悸的血色漩涡。 现在,他们竟然看到了潼关的城墙直接倒塌。 要不是上面下了死命令,让他们绝对不能擅动一步,说不定他们早就冲上前去了。 城墙倒塌下去的废墟颤动了一下。 无数砂石飞射。 一道身影从城墙的废墟中爬了出来,他浑身上下都沾满了灰尘,嘴角甚至都伸出了鲜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一只手捂着自己的拳头。 “现在,你还觉得,你有资格让我臣服么?” 沙尘落下。 在血色的雾气里面,苏信的缓缓走来,他看着从废墟中爬出的始皇帝,微笑着问了一句。 始皇帝一脸震惊的看着苏信,之前,他感受到了对方十分强大,尽管他已经充分估计过了对方的强大,但现在看来,他还是低估了。 “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始皇帝一脸的不敢置信,就凭着对方刚才那一弹指所体现出来的力量,恐怕对方的实力,至少也有当年自己巅峰时的八成。 再加上对方极有可能并没有用出全力,说不定比起自己的真身来都不遑多让。 就凭着他占据的占据肉身,根本就不可能赢的对方。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苏信听到始皇帝的话之后,淡然说道:“难道就只允许你天下无敌,不能允许我天下无敌么?”说着,苏信的语气也变得颇为好奇起来。 “我只是很好奇,我很想知道,我的实力,比起当年的你来,倒是是孰强孰弱?” “你的实力的确是不错,但跟当年的孤王比,还是差的远了。” 始皇帝是绝顶自负骄傲的人,他自然不可能承认现在苏信的实力已经跟当年的自己相差无几,他故作不屑的说道:“要不是这具身体太过孱弱,我又怎么可能输给你!” “这倒也是。” 苏信也认可对方的说法。 “你的这具躯体的确是太差了一点,不过他身上的那些九州龙气,可是也增强了你不少实力的……” “这点增强,比起我的真身来,都算得了什么!”始皇帝显然对苏信的说法不屑一顾。 “既然算不得什么,那这些龙气,便给我吧。” 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之后,他手掌一翻,一个白玉莹莹,一角镶嵌了一块黄金的方形玉玺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在见到苏信手中的那枚玉玺的同时,始皇帝的脸上露出了讶然的神色。 他不由脱口而出道:“传国玉玺,你怎么会……” 还不等始皇帝嘴里的话说完,苏信将手中的那枚玉玺轻巧的翻动了一下,在玉玺的朱红色的底部,露出了八个小篆来。 正是传国玉玺上,印刻着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大字。 苏信一边把玩着手里的传国玉玺,一边扫视了眼神飘忽不定的始皇帝一眼,他嘴角轻轻一挑,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有一件事很想知道……” “传闻大禹铸造的神州九鼎,便是落在了你秦国的先祖手里,你后来炼制这枚传国玉玺的时候,将那九鼎给融入了其中,所以这玉玺,才能镇压天下气运,号令九州龙气?这个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第一百章 九州龙气归于一身 传国玉玺自从净念禅院被婠婠毁掉之后,这枚一直被净念禅院跟慈航静斋轮流保管的宝物便失去了踪迹。 无论是师妃萱还是后来的李世民都按照的寻找过。 可惜的是。 他们都没有找到这枚玉玺的一丁点的踪迹。 始皇帝作为这枚玉玺的制作者,自然清楚这枚玉玺的用处,这枚玉玺除了是他用以传国的凭据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作用,便是控制九州龙气。 当然。 使用玉玺控制九州龙气也不是像说说那么容易,否则的话,这位祖龙所开辟的伟大王朝,也不会只传到第二世便灭亡了。 “你想干什么!” 祖龙的面庞上第一次出现了紧张的神色,这在哪怕是之前他被苏信一指头弹飞时都没有出现过。 “做一个简单的实验……” 苏信笑了笑,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他抛出了手里的传国玉玺。 玉玺在离开他的手掌后,竟然静静的悬浮在了半空当中,一丝丝肉眼难以察觉的气息,正在被这玉玺缓慢的吸收着。 “我在得到这枚玉玺之后,就发现了这枚玉玺的特殊之处……” 苏信一边说着,手里一边掐了个印诀。 “这枚玉玺,总是在缓慢的从外界吸收一些能量,这种能量很奇怪,是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能量,而且这股能量有着极强的排他性,即便是我,都几乎无法运用。” 说到这里,苏信笑了起来。 “我想尽了其他办法,都没有搞明白这些被玉玺缓慢吸收的能量到底是什么,直到我第一次跟紫阳真人交手,他带着李世民离开的时候,从李世民的体内激出的那一滴精血……” “在那滴精血里,竟然有着跟这没玉玺悄然吸取的能量,一模一样的气息!” “之后我猜知道,这没玉玺悄然吸取的,竟然是九州龙气!” 随着苏信的话。 漂浮在半空中的传国玉玺的身上不断闪烁起了无数繁杂的符文,随着这些符文的闪烁,玉玺吸取的那些气息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逐渐的,竟然形成了无数道如同丝絮一般的东西。 这无数道极为细小的丝絮。 有一小部分的末端在虚空上下飘荡,如同柳絮,但绝大部分的末端,却是如同钢针一般,直接插入到了祖龙的躯体。 插入到祖龙身体的那些丝絮,就仿佛在不断的从祖龙的躯体里不断的吸取着。 祖龙拼命的挣扎。 但可惜的是,他早就被苏信禁锢住了,哪怕是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唯一能做的就是无可奈何的看着自身的龙气被那枚传国玉玺不断的吸取殆尽。 他感受到自己的气息越来越弱。 这也是自然。 毕竟,他所夺舍的这具身体,虽然通过秘法吸取了几十万人血祭的力量,但这股血祭的力量,只是为了更好的使用原本体内就有的龙气罢了。 没了龙气。 他所占据的占据身体,不过就是一个稍微练过一点武功的普通人罢了。 知道大局已定。 “我输了。” 始皇帝叹息了一口气,随着叹气声,始皇帝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垂下了头颅,似乎是昏迷了过去,没有了声息。 “走了?” 苏信感应到了眼前之人气息的改变,那位祖龙的气息已经从李世民的身体上消散的一干二净,显然是那个夺舍了李世民身躯的意识已经离去了。 不过李世民的身躯被一位大能力者占据。 他的身体之前有龙气护身时倒还没什么,但现在,他体内的龙气不断的被传国玉玺抽出,之前祖龙的力量对他身体的摧残也就逐渐凸显了出来。 苏信看到李世民那副凄惨的样子。 他知道。 在自己抽干这位当今的天命九州之主的龙气之后,这位天命之子哪怕是不会立即死去,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没有在乎李世民。 李世民在他的眼里不过就是一只蝼蚁,他从来没有放在过心上,这样的蝼蚁,他随手就能捏死。 他抽取对方的龙气,不过是要做一件事。 “差不多了……” 见到从李世民的体内吸取出来的龙气越来越少,那一根根扎进其身体的丝絮也不断的消失,苏信喃喃自语了一句之后,向着漂浮在半空当中的那枚传国玉玺轻轻点了一指。 一圈圈空间涟漪忽隐忽现,空间上突兀的出现了一道漆黑的缝隙。 缝隙不断的扩展。 一个圆形的门户出现,一道人影从这个门户里显露出了身影,正是婠婠。 婠婠有些茫然的看向了苏信。 她刚才的耳边听到了苏信的声音,然后身旁便出现了那个黑色的裂缝,她走进那道裂缝,便直接来到了这里。 “这里……” 婠婠来到潼关城之内。 她被自己第一眼看到的如同地狱一般的场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苏信淡淡的说道:“潼关城里所有人都死了。” “你杀的?” 婠婠有些好奇,据她的了解,她这个小师弟可不是这么冷血的人,虽然她小师弟杀起人来冷酷无情,但他从不会进行这种无差别的屠戮。 “我干这种事又没好处,怎么可能是我干的?” 苏信被婠婠的话问的哑然失笑。 他指了指昏迷倒在血泊里的李世民,说道:“是他干的,没想到吧?” “他?” 婠婠鄙夷的看了李世民一眼,在她的眼中,这位李世民不过只是一个废物罢了,她随手就可以捏死:“他怎么可能杀死这么多人?” “你可不要小瞧他。” 苏信摇了摇头:“他是这个时代的主角,天命选定的九州龙气之主,有九州龙气护身,恐怕就是你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就凭他?” 这话婠婠显然不信。 “现在是不可能了,我已经把他体内九州龙气抽取了出来,他现在不过就是一个凡人罢了,而且他的身体差不多崩溃了,活不久了。” 说罢。 苏信招了招手。 那枚半空中的传国玉玺便来到了他的手中。 “这是……” 在吸取了九州龙气之后,之前纯净捷白的玉玺散发出一种动人心魄的淡黄色光芒。 婠婠只是第一眼,便被这枚玉玺吸引住了。 她从来没见过如此美丽的物品,只是第一眼,她就知道,这没玉玺,价值连城,在看到玉玺上面的那八个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字迹之后,她马上就猜出了玉玺的来历。 “传国玉玺!”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传国玉玺。 她见到玉玺此时这般神奇的模样,自然猜到了这没玉玺有着她想象不到的力量。 苏信也很快为她解释起了疑惑。 “这枚玉玺当初是祖龙所造,表面上是用来当传国的凭据的,但实际上,这是一件十分强大的法器,它更大的所用,是收取九州龙气!” “九州龙气?” 婠婠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她有些不解。 “正是九州龙气。” 苏信又继续解释道:“在上古之时,人皇大禹铸造九鼎镇压九州龙脉,这九鼎传承夏商周三朝数千年岁月,直到周王室衰微,九鼎被诸侯所得,而这九鼎,也在这数千年里,遭到了损坏……” “九鼎里的龙气,也就散逸了出去,春秋五霸皆是得了这龙气的天命之子。” “可惜的是龙气分散,这些人虽然称霸诸侯,但想要一统天下,气运确实不够了……” “后来始皇帝一统九州,将这九鼎的残骸封存到了和氏璧当中,用和氏璧炼成了这枚传国玉玺,然后又用无上神通,抽取擒拿散逸而出的,汇聚在这传国玉玺当中……” “从此之后,这九州之上,便再也没有龙气,自然也就不再有应运之人了……” “始皇帝当初所说的一世二世以至于无穷,可不是一句虚话……” “可惜的时,在始皇帝死后,二世遭到了赵高的谋划,这传国玉玺封存的九州龙气,被赵高放了出去,从此之后,这传国玉玺除了当做传国的凭证之外,再也没有了封禁九州龙气的作用了……” 说到此处。 苏信微笑起来。 他抚摸着传国玉玺,淡淡的说道:“直到刚才,我将李世民体内的九州龙气抽取了出来,这九州龙气的大半都已经重新汇聚到了这传国玉玺当中,再次之后,天底下再也不会有天命人主出世了。” “还记得我之前传给你的那门如何祭炼法宝的法门么?” 听到苏信如此问。 婠婠自然是点头:“记得,不过我也没有法宝,倒是不曾使用过。” “以前没有,现在就有了。” 苏信将手里的传国玉玺祭到了空中,他一指点出,那枚玉玺身上的淡黄色光晕消散,显露出了周身的纹路来,一道虚幻的影像也出现在了玉玺的后方。 那是若隐若现的无数大山大河。 “传国玉玺吸取了九州龙气之后,便会显露出原本的面貌,这玉玺的本名叫做山河印,意思便是九州山河,皆在此印……” 说罢。 苏信对婠婠一指。 传国玉玺所化的山河印便向着婠婠落了下去。 “你将这没山河印炼化,等你炼化之后,这九州龙气便会跟你融汇一体,只要你不死,这九州龙气便不会散逸,你只要活着,便是九州之主。” 婠婠听到这话,却是连连摇头。 “我不做什么九州之主,你才是九州之主!” “哈哈!” 苏信听到此话,哈哈大笑了一声,他摇头说道:“莫说我做不了这九州之主,就算是我做得了,我也不会做的……” “为什么?” 这话让婠婠极为意外,她疑惑的问道:“成为这天下之主,难道不好么?” “不是不好。” 苏信出身的望着天空。 那个巨大的血色漩涡在始皇帝的意识消失的时候便消散了,此时的天空,正呈现出一种极为动人的宝蓝色,苏信的目光幽深,他淡淡的说道:“这个世界太渺小了,我见识过许多时间,也想要去更大的世界看看,怎么可能留在这个渺小的世界里。” 这话听的婠婠莫名其妙。 听不太懂苏信的话,婠婠摇了摇头。 “这枚玉玺应该是你。” “我让你炼化你就炼化,等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后,还需要你帮我统治这个世界内,没有这枚玉玺,你怎么统治得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苏信的目光幽深,他的目光似乎穿越了九天,看到了九天之上的所在。 他从始皇帝那里知道。 那位一统九州,将九州龙气禁锢的霸主遭到了九天之上神佛的暗算,现在自己重新禁锢九州龙气,这些神佛没有现身,不过就是忌惮自己的实力罢了。 他们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知道自己迟早会离开这个世界,所以他们并不着急。 不过苏信可不想让他们如愿。 他可不是始皇帝那个莽夫。 苏信一抖指尖,一滴金色的血水从他的指尖低落了下来。 这么金色血液飘到了婠婠的眉心,融入到了她的体内,在他的眉心上,出现在一朵闪烁着金光的烈焰。 “这是我的印记。” 有这枚印记在,哪怕是隔着无数世界,我也能感受到你的气息,每人能伤害的了你。 而且你有我的这枚血液护持。 只要我不死,那你也不会死,可以说,你会成为第一个拥有九州龙气,还几乎不会死亡的存在。 轰隆! 随着苏信的这句话。 原本无比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 阴云当中雷霆闪烁。 似乎是在述说着自己的愤怒。 苏信见此一幕,却只是冷笑了一声,他一指点出,一张画卷从他的衣袖中飞出,这张画卷从他衣袖飞出之后,立刻展开,一股无比凌厉的剑气,顿时从这张画卷中散逸了出来。 一位宛若仙子的女子从画卷里显出了身影。 这女子手里持着一柄古朴的长剑,一道直冲云霄的剑气从少女的剑中斩出,剑芒站在漫天的乌云之上。 之后天空仿佛爆发出了一声哀鸣。 乌云瞬间散去。 无数血色的雨水,竟然从天空中飘散了出来。 “她是师妃萱?” 婠婠看着那个从画卷里出现的女子,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个从画卷里出来的持剑少女,竟然跟她记忆中的那位慈航静斋的当世仙子一模一样! 第一百零一章 是时候了 “是。” 苏信点了点头。 “这卷剑图是上古剑仙们的宝物,可惜已经残缺,图中只有残存的剑气,我抽取了她的生魂,将其炼进了这卷剑图当中,用以主持这剑图上的剑阵,威力比之前只是放出剑图里的剑气来,岂止打了十倍。” “这威力确实比之前大的多了。” 婠婠也是赞同苏信的说法,她看着‘师妃萱’,想到刚才那道纵观天地,直接连苍穹都斩成了两截的剑气,现在还有些胆战心惊。 不过此时的师妃萱虽然依旧如同之前那般飘若除尘,宛若临尘的仙子。 但却可以清晰的从师妃萱那晶莹剔透的双眸中看出一丝空洞来。 就跟那两具苏信给她的傀儡一样。 虽然行动上跟活人无异,也能听从自己的吩咐,但那双眼睛,却是没有丝毫神采,死气沉沉。 “我为你护法……你吸取龙气……我倒要看看,谁还敢胡乱插手。” 苏信负手而立,睥睨苍穹。 方才那番天地异变,风云升腾,便是九天之上的一些存在想要出手干涉,面对这些人的干涉,他自然不会留情,直接斩断了九天之上伸来的爪子。 方才那漫天乌云被他斩断时落下的血色雨点。 其实是九天上那些存在的血。 婠婠点了点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在脑海里将苏信传授给她的炼化法宝的法门回想了一边,然后便调运法力,将安静的漂浮在半空中的山河印包裹了起来。 山河印是传国玉玺所化,里面有大禹九鼎的残骸。 现在更是有九州龙气充斥期间。 想要炼化这样的重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像是婠婠,以她的实力,并不足以炼化这样的宝物。 这方印鉴被婠婠的法力包裹之后,竟然像生出自己的意识一样,在不断的震荡,挣扎,仿佛是要逃出婠婠法力的控制,跟之前的那副安静的样子完全不同。 若隐若现的,似乎都能够从中传出一阵阵的龙吟之声。 婠婠的眉宇间露出了紧张的神色,她的额头甚至都渗出了细密的如同叠缀在一起的鱼鳞一般的汗珠。 她紧紧的咬着牙齿,身躯在微微的颤动。 这一幕自然落在了苏信的眼中,对此苏信只能是摇了摇头,毕竟婠婠的修为还是太低了一些,况且她的修为还是自己强行提升的,本就根基不稳。 自然难以炼化这融入了九州龙气的山河之印了。 毕竟。 炼化了这枚山河印之后,这万里九州山河,便尽在其手了。 这要是搁在旁人身上,自然无可奈何,毕竟炼化法宝是自己的事情,旁人插手不得,否则的话,胡乱插手,插入了他人的气息,那炼化出来的,也称不上本名法宝了。 但苏信可不在乎这些。 他摇头之后,屈指微微一弹,一粒微不可察的光粒向着正在不断挣扎,想要逃离婠婠法力控制的山河印飞了过去。 山河印也感受到了那颗光粒的气息。 “它在恐惧!” 婠婠看到山河印在不断的颤抖,那种颤抖跟对自己法力的对抗完全不同。 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山河印在发现那粒光点之后的情绪。 那粒光点并没有落在山河印身上。 而是如一轮高悬的明镜。 悬停在了半空当中。 那粒光点散发的光芒并不强烈,婠婠甚至都不能从这粒光点上感受到丝毫的威势,但山河印见了这粒光点之后,却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除了不停的颤抖,连动都不感动一下了。 “老老实实的让她把你炼化,否则的话……”苏信瞥了一眼山河印,淡淡的说了一句。 山河印仿佛能听懂人言。 它先是抖动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情愿,但是在苏信那淡漠的眼神里,它只能是嗡嗡的震动了几声后,彻底的安稳了起来。 之后。 婠婠便感到山河印的挣扎之里完全消失,温顺的像是一只猫咪一般。 完全不再抗拒自己的炼化。 “这是怎么回事?” 婠婠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苏信,她自然知道这山河印的这番变故,定然跟苏信有关。 而苏信也不瞒她,他指了指那颗漂浮在半空中闪烁着柔和光芒的光粒,淡淡的说道:“我方才弹出去的,是我的一粒神魂结晶,里面储藏着我的意识烙印,我这烙印对这山河印来说,比整个世界还要沉重,要是落在它身上,可以将其压扁。” 听到这话,婠婠都有吃惊。 她知道自己小师弟厉害,但没想到自己小师弟竟然都厉害到了自己连想象都不能想象的程度,不用说一缕意识要都要比整个世界还要沉重这种虚幻的事了。 她甚至连所谓的神魂结晶到底是什么都极其茫然,苏信说的这些东西,已经完全超出了她能幻想的极限了。 “你炼化这山河印之后,便能用这九州龙气修复我当初强行给你提升境界所遗留的缺陷,之后你的修炼将会一路坦途……” 见到婠婠已经开始了山河印的炼化。 苏信的眼神变得飘渺悠远起来,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看到了九天的尽头。 “你执掌着山河印,便能随意的控制九州大地上的万里河山,九州大地的一切生灵的生杀予夺,皆在你手,再加上那一滴我赐予的精血,从此之后,你在这个世界便是不死不灭,即便是太阳陨落,大海干涸,对你来说也不过是尘埃,哪怕是天上的神佛,都奈何不了你了……” 正在炼化着山河印的婠婠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瞪的很大。 “你……你要走了么?”婠婠的声音有些颤抖,泪水缓缓的从她白玉一般的面颊上滑落,她从苏信的话里感受到了一种离别的意蕴。 之前苏信便告诉过她。 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对他来说,不过只是一处暂时逗留的驿站,迟早有一天,他会离去,只是婠婠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如此的迅速。 迅速的都让她来不及做出什么准备。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苏信对着婠婠笑了一下,实际上,在他从战神殿中出来之后,他便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他拖延到现在没有离开,也只是因为眼前这个自己的小师姐而已。 第一百零二章 九天雷海 “我原本想把九天之上的神佛都杀个干净,不过那样以后,你在这个没有对手的世界里未免太过无聊,所以我就放过了他们,只需要给他们一些警告就可以了……” 苏信睥睨苍穹。 在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尊顶天立地的虚影法相。 这尊法相呈现一种半透明的淡黄色,无限巍峨,目如日月,身上起伏的肌肉仿若连绵的群山,法相的手中持着一柄样貌古朴的巨斧。 斧头上锈迹斑斑,第一眼看上去,似乎并无任何可取之处,但是在斧刃的四周,却连空间都发生了扭曲。 这是神物自晦。 只见那尊法相缓缓的抬起了手臂。 用手里那柄锈迹斑斑的巨斧向着碧蓝色的天空猛然一劈。 轰隆! 轰隆! 轰隆! 天地之间爆发出了一阵悲鸣一般的声响,整个世界都仿佛震动了起来,碧蓝色的天空就像是突然刮起了暴风的大海一般变得无比狂躁动荡。 就如同是无数的海浪在不断的翻滚旋转,仿佛要吞噬一切。 而随着苏信身后那尊法相手中巨斧的斩下,如海浪一般汹涌的天空被硬生生的劈开。 一个无边无际,几乎看不到尽头的雷霆海洋显露了出来,这片雷海,便是九天神雷的所在,里面流淌着的闪烁着青紫色电光的神色液体。 每一滴,都是一颗孕育着无穷威力的九天神雷。 这样的液体落到地上,山峦大地都要粉粹。 地上的修士渡劫。 最严重的,便是这九天雷劫,一颗神雷降下,地上的修士哪怕是修为再高,也要化作飞灰,身死道消。 在隐藏在苍天之后的那片无尽雷海显露出来之后,在地面上的许多深山老林里。 潜修多年的修行者一脸恐惧的看向了天空,在见到那浩浩荡荡,近乎无穷无尽的神雷海洋之后,他们迸发出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惧意。 苏信则是淡淡的看着那雷霆海洋。 这些号称天底下无物不毁的九天神雷,他并不放在眼里。 他的身躯,便是用这九天神雷淬炼过无数次,他哪怕是在这神雷海洋中游泳,都是等闲之事。 “你不要欺人太甚!” 十几道模糊的虚影出现在了神雷海洋的上空,最前面的一位一脸怒容的对苏信咆哮着,这人的手中握着一面方形的令牌。 令牌上篆刻着繁复的花纹,一道道的深紫色的雷霆缠绕着令牌周游四动。 那道虚影一声怒斥之后。 手中的令牌爆发出了一阵如涟漪般的紫色光晕。 在这紫色光晕的影响下,无数蕴含着无尽雷霆之力的液体,从神雷之海中漂浮了起来,那道虚影继续愤怒的咆哮着:“你难道就不怕吾等玉石俱焚!” 似乎是在印证自己的言辞。 那道虚影手指向下一指,一颗神雷就得到了指引,向着下方落去。 这颗神雷落到地面,在那里有一座巍峨的巨山,那是在九州之外的极西之地,在瞬息之间,这座巨山便被那滴落下的神雷液体夷为了平地。 “这些神雷全数落下,就连九州都要不复存在!我们可没有招惹过你!” 那人极为不甘心的嘶吼着。 苏信却根本不为所动,他淡淡的说道:“你们当中,除了刚才有人妨碍我,被我斩了一剑之外,你们的确是没出现妨碍我,哪怕是我在九天雷海里淬炼肉身时,你们也故意视作不见,这一点,你们很聪明……” “那为什么……” 那人愤怒的说道:“……那为什么你要对我们出手?” “毁灭你,与你何干?” 苏信瞥了九天雷海上的十几道虚影之后,他也不再废话,他身后的那尊顶天立地的法相张开了嘴,猛然一吸。 一股无法描述的庞大吸力陡然间产生。 那九天雷海里的雷霆液体如同不受控制一般向着那尊法相汹涌奔去。 被那法相吸入腹中。 那法相的嘴巴就如同一个黑洞,九天雷海源源不断的被其吞噬了下去,那雷海上的十几道虚影想尽了一切办法,都不能阻挡分毫。 他们更不敢对苏信出手。 他们知道苏信的强大,一旦他们出手,那他们会立刻化成齑粉。 “很好……” 直到九天雷海里的雷液被苏信身后的那尊法相吸取了个一干二净,苏信才有些满意的对着那十几道虚影点了点头。 “既然你们没有对我出手,那我便不杀你们了,但你们割裂天地,致使仙凡永隔,本就是倒行逆施之举,今日之后,再也没有仙界了!” 说罢。 苏信暴喝了一声。 他身后那尊法相又重新举起了手里的简朴巨斧,又是一斧头劈了下去。 这一斧头虽然像是劈在了无尽虚空。 但却让好不容易刚从之前的震荡中平复下来没过多长时间的天空再次动荡了起来,他这一斧头仿佛砍断了什么支撑,天空都开始向着一方倾斜。 “那是……” 在地面上的婠婠眼睛突然睁大。 她看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一幕,从天空之上,无数亭台楼阁,仙山宫殿组成的一片巨大的大陆,竟然就这么往下坠落了下来。 看那片从天上坠落而下的大陆,论其面积来,恐怕不会比九州小。 “上古之时,本就没什么天上地下,就是这些人抽离了人间的灵气,将一座座的仙山福地从地面升到了九天之上,才有了所有的仙凡之隔……” 苏信淡淡的说着。 那些虚影见到整座仙界都被苏信打落凡尘,他们更是面若死灰,这几乎相当于他们根据断绝,再无前进的希望了。 “你们这些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苏信看着这些人,目光闪烁了一下,这些九天之上的仙佛的实力在他眼里不算什么,他随手就可以捏死,但是以婠婠比较的话,他们又太过强大了。 虽然婠婠又了山河印,又有了他的一滴精血,未来的潜力不可限量,但那也是未来。 “我便将你们镇压在四海的泉眼之下百年,百年之后,你们才能离开!” 言罢。 天空上出现了一只仿若能包裹整个天地的巨掌,那些虚影想要逃跑,但是他们无论是穷尽了任何手段,都无法逃出天空上那只巨掌的范围。 那只巨掌不紧不慢的将这些九天仙佛尽数擒拿。 然后将这些人仙佛直接塞入到了四海尽头的泉眼之下,还在泉眼上立下了封印进行镇压,百年之后,方才允许这些仙佛出来。 第一百零三章 粉粹真空 天上的所谓仙界也不过是将九州大地上的仙山福地裁剪下来,然后再用法力上升到九天之上的。 这些所谓的仙佛,也不过就是上古时一些强大的修士而已。 从本质上来讲。 他们的生命形态跟凡人并没有多少的不同。 只是强大一些,寿元绵长一些罢了。 苏信现在近乎不死不灭,滴血重生,这种生命形态已经彻底完成了超脱的存在,跟这些所谓的仙佛是完全不同的。 从另一个层面来说。 苏信已经算是真正的神灵了。 当初九州大地上灵气大变,面临着灵气枯竭的危局,有一些法力通天的修行者破开了虚空前往的其他世界,而那些没能力脱离这个世界,前往其他世界避难的古修士们,只好抽取九州世界剩余的灵气制造了仙界。 现在苏信让高高在上的仙界从九天之上陨落到凡尘,不过是将那些原本就属于凡尘的东西回到他他就该回到的位置罢了。 而随着仙界的灵气逐渐的重新融合到九州大地。 在九州大地上也会出现灵气复苏的现象,当然,这种灵气复苏的现象也并不会持久,这个世界的灵气得不到有效的补充,始终会散逸的一干二净。 这个过程可能短则一二百年,长则一两千年,不一而足。 而且,灵气散逸的事苏信也没法改变。 他现在的实力固然强大,但比上古时,那些强大到能够捉星拿月,乾坤摩弄的大能来,还是差上不少的。 连那些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他自然也解决不了。 “是时候了……” 苏信又回望了这个世界一眼,他缓缓的漂浮起来,向着九天之上飞去,婠婠静静的看着他,在看到苏信离去的时候,她不由自主的向着苏信伸出了手,似乎是想要握住他。 但哪里又能握的住呢。 随着苏信越飞越高,他几乎来到了九天的极限,那是一处漆黑的,没有一丝光亮的虚空。 “没有路了么……”苏信来到这里后,明显的感受到了一种窒塞的感觉,仿佛是被什么阻碍挡住了去路,不过苏信也不以为意。 他笑了笑,轻声说道:“如果没有了路,那我就自己开辟出一条路来。” 说罢。 他强行又往前迈出了一步。 前方的虚空随着苏信的迈出的这一步发出了剧烈的颤抖,仿佛不堪重负一般,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响声,无数的如同蛛网一般的裂痕突兀的出现在了虚空当中。 就像是一面就要裂开的玻璃一样。 伴随着崩的一声脆响,整个虚空化成了无数的碎片。 苏信也从虚空中踏出,来到了虚空之外。 虚空之外。 仍旧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虚空,就在苏信凭借着肉身粉碎虚空,来到了虚空之外后,他看到的是无数个五颜六色,大小不一的光点。 那些光点散发出的气息有强有弱。 那些光点,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像是他之前去过的倚天世界,天龙世界,在这些光点里,小的连尘埃都算不上。 他刚才离开的天龙世界,也不过是跟砂砾一般大小。 “那个世界……” 苏信在看到一个青色光点的瞬间,他脑海里蛰伏已久的系统发出了一阵提示声,系统提示他,这个世界对他来说,会存在一定的威胁,但危险的程度并不大。 而像是类似大唐世界这样的光点,他体内的系统甚至都懒得进行提示了。 苏信估计。 在这样的世界里,哪怕是他想要灭世,恐怕也没人能管得到自己的,不过他也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越是弱小的世界,他便越难以凭借着肉身进入。 这样的世界,对于天外来客的抗拒非常大。 甚至可以说。 大到了不可思议到程度。 除非他愿意舍弃这个肉身,像是他来大唐世界时这样,直接灵魂夺舍降临才能做到。 到底舍弃不舍弃这具肉身,苏信想过很多次。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他的肉身,在经过了战神殿淬炼之后,实在是太过强大,让他舍弃他目前最有战斗力的东西,他自然是不回去办的。 不过不舍弃肉身。 他便不能让自己的神魂回归自己的本体。 不过苏信倒也不着急。 大不了他在这虚空之外的无数光点世界,找到自己真身在的笑傲江湖的世界,然后直接破开世界壁垒,强行进入就是了。 他想要不惊动世界意识用肉身降临很难做到,但跟一个低阶的世界本源开战,对他来说虽然有难度,但这个难度也称不上多大,但现在的问题对他来说,就是如何在浩如繁星的光点世界里,找到自己真身在的那个。 “不好办啊……” 在这浩如烟海寻找一个渺小的如同尘埃的世界实在是太过困难。 苏信找到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要不再去一个世界修炼一下,将自己的境界再提升一下,到了那时,应该找起来会更加轻松一些……”苏信虽然这么想着,眼睛也在那些光点世界上不停的寻索。 但实际上。 以他现在的修为,想要找到一个世界意识不太警惕,能让他不惊动世界意识的前提下悄悄潜入,而且这个世界的等级还要高,高到恰好,不至于让自己进去就是炮灰…… “这个不行,太弱了,根本就不能对我产生什么挑战……” “这个……不行,太强了,我进去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苏信感受着这些光点世界散发出的气息。 他选来选去。 都没有找到一个能达到他心意的,就在他要准备放弃,减弱一点对世界的要求的时候,他眼前突然一亮,他看到一个散发着深沉的紫光的光点世界,悄悄的从一旁游荡了过来,进入了他的眼帘。 这个世界,意外的附和他对于世界的各种要求。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警惕心很低,低到了足够他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入,而不会惊动对方——实际上,就算是他惊动了估计也问题不大。 毕竟,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正在沉睡当中。 而且。 这个世界散发出的气息。 给他的感觉,位阶是很高的,这个世界的最高层次的力量,比目前的他要强出不少,但以他此时的实力,在这个世界,虽然不算是最强大的,但也是第二强大的那个档次。 “就是它了!” 没怎么仔细考虑,苏信便做出了决定。 紫色世界。 一道光芒从天而降。 如同一颗从天际落下的流星。 苏信睁开眼睛。 他看了眼四周,这是一处山林,此时正值深夜,繁星点点,一轮明晃晃的月亮挂在天际,柔和的月光飘洒下来,四周倒是也不是太过黑暗。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搞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苏信微微闭上眼睛。 他动用自己的神识在这片山林中搜索着。 “嗯?” 不一会儿,苏信脸上便露出了一丝喜色,他竟然在附近不远,就发现了有人正在露宿。 看那人的样子,似乎是一个书生。 苏信锁定那正在山林中露宿的书生位置,脚下缩地成寸,只是瞬息之间,他便来到了那书生的身旁。 书生穿着一袭月白色的儒衫。 这儒衫虽然看上去还算是整洁,但显然已经浆洗过了很多次,有些地方甚至都因为破损,而缝上了补丁,不过这些补丁缝的巧妙,不仔细看的话,倒也真不好发现。 书生正坐在篝火旁的一块岩石旁。 一边靠着火,祛着夜晚的寒意,手里一边拿着一卷书,对着篝火亮起的火光,认真的看着。 “这位朋友……” “谁!啊!我的书!” 苏信突然说出的话将这个书生吓了一大跳,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然后猛地往后一跳,因为动作太过迅速,以至于他手里的那本书从手中脱落,跌入了他身旁的那摊篝火中。 只见到呼的一声。 篝火的火舌瞬息之间,便把书生落入火中的书籍给吞噬殆尽。 书生心疼的看着自己那侧落到活里,被烧成了灰烬的书册,心疼的差点眼泪都流出来。 这可是他省吃俭用了好久,才买了一侧科举的范文集萃,上面刊载的都是那些各地会元郎的精彩文章,他买来热用心阅读,就是为了准备明年的春闱。 但这本书他只是刚看了一个开口,还没看完,就烧成了灰烬,他又怎么会不心疼。 “这个你拿着!” 苏信健壮笑了笑,他知道这事的确是自己有些鲁莽,他从怀里随手掏出了一角银子,也不多,扔给了这书生。 那书生一脸不敢置信的接过了苏信抛过来的一角银子。 他犹豫了一下,对苏信问道:“你……你是谁!” “我是一个迷路的行人,想要找你问一下路……”苏信笑眯眯的说了一句。 书生听了这话,神情间还有些狐疑。 不过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那一角银子,知道这银子是真的,有了这一角银子,他再买一本会元集萃都绰绰有余了…… 所以,他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缓和了起来。 “离着这里最近的县城是郭北县,离着这里不算远,大概还有几十里的样子,我恰好也要去那里替人收债,如果你不嫌弃麻烦的话,明日我倒是可以跟你一起去。” 那书生邀请苏信在篝火旁坐下,认真的对苏信说了一大通。 听到这话。 苏信的神色动了动,他对着书生拱了拱手:“在下苏信,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 “我哪里称得上什么公子……” 听到苏信称自己为公子,这书生脸红了一下,他摆了摆手,说道:“我叫宁采臣,是一名读书人,你不要叫我公子了,叫我采臣就可以了……” “我还是叫你宁公子吧。” 苏信摇着头打断了他,他在篝火旁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和衣躺在地上,笑道:“那明天可就劳烦宁公子了……” “这个倒是称不上什么麻烦……” 宁采臣摇了摇头,他刚说完这句,正在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那位自称叫苏信的公子,已经睡过去了。 第二日。 原本昨夜还是繁星闪烁的好天气,但太阳刚刚升起不久,便不知道从哪飘来了一朵乌云。 “苏公子,我们得找个地方避一下雨了,否则的话,咱们就要淋雨了……”宁采臣看了看天上的乌云,有些忧心忡忡的说了一句。 “宁公子,我对这里不熟,你知道附近哪里有避雨的地方么?” 苏信笑着问了一句。 宁采臣听到这话,连忙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地图,认真的看了起来,苏信上前瞄了一眼,这张地图画的极为抽象,恐怕除了画这幅地图的人,没人能看懂这地图是画的什么了。 果然。 就如同苏信预料的那样。 宁采臣拿着那张地图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出一个子丑卯酉来,无奈之下,他只能是将地图藏起,拿出一个指南的罗盘。 “我记得离这儿不远就有一座凉亭,就是专门给人避雨用的……我记得是在东南方的……” 但是当宁采臣打开罗盘之后,他竟然意外的发现,他的罗盘在不断的转动,根本就停不下来,宁采臣被这一幕景象吓了一大跳,他重重的拍了那个指针不断转动着的罗盘好几下,那罗盘上的指针方才停止了转动。 “苏公子!找到了!就在那有一座……” 只是宁采臣的话还不等说完,就看到眼前闪过一道蓝紫色的亮光,然后便是一阵轰隆隆的雷鸣声,再然后,黄豆大的雨水噼里啪啦的就落了下来。 “哎!” 见此宁采臣叹息了一声,他本来张开自己的雨伞挡一下雨水,只是他的雨伞本就是破伞,雨水从伞顶的破洞中不停的淋到他的身上,不一会便淋成了落汤鸡。 “拿着!” 正在这时,宁采臣看到有一件东西向自己飞过来,似乎是那位苏公子扔给自己的。 他不由自主的接过这件东西来看。 竟然是一件崭新的雨伞。 “用这柄吧,你看看,你那柄伞还能用么?”苏信笑着对宁采臣说了一句。 宁采臣被苏信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他这时才想起来。 这位苏公子竟然没有打伞! 第一章 郭北县 想及此处。 宁采臣连忙抬起头,望向了苏信,接着,他便瞧见了一幕让他无比惊讶的画面。 他看到从天上降下的雨水,在落到苏信头顶时竟然自动分开,在这位苏公子的身体两侧形成了两道水幕,而对方的身上则是没有粘上半滴雨水,跟他自己这一副落汤鸡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以前学过一点法术,这避雨之术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苏信见到宁采臣那副惊异中带着几丝羡慕的眼神,他轻笑着皆是了两句。 在两人快要到那处避雨凉亭的时候。 听到了一阵金铁交鸣的清脆响声,他们俩看到在在瓢泼大雨中,在那处凉亭外面,正有两拨人正在争斗。 说是两拨人可能并不准确。 更加准确的说法。 是一人跟多人。 那位武者虽然只有一人,但面对着十多位凶悍的对手时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惧怕之意,另外的那一方虽然人多势众,但在面对那位只身一人的武者的时候,却被完全压制在了下风。 那位武者的武功极高,只是手起剑落,便有数人的脑袋落下。 剩下的几人吓的面色惨白。 在互相对视了两眼之后,不约而同的转身就跑。 不过那位武者显然没有放过这几人的想法,这位武者见其余几人想要逃跑,冷笑了一声,他身子一晃,便后发先至的感到了那几人的身前。 然后随手两剑斩出,那几人的人头便滚落到地上。 “啊!” 其中一人的脑袋咕噜噜的滚出了老远,滚到了宁采臣的脚边,地面上都是积聚下的雨水,这颗血淋淋的脑袋顿时染红了一片,直接吓的宁采臣面色苍白叫了一声,往后退了数步。 那位武者显然是早就发现了宁采臣跟苏信二人,他目光锐利的盯着两人看了一会。 在宁采臣的身上,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多久。 这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没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在见到苏信的时候,他眼中的眼神,却再一次变得冷冽起来。 “好强的罡气……” 在见到雨水不能沾染到对方的身体,反而是自动形成两道水幕的这一副奇景之后,夏侯心里也是愈发的戒备,他是天下间有名的武者,天底下能做到这一步的武者虽然不少,但也称不上多。 不过这些人他都认识。 而他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却从来没听过。 “难道是某位大派的弟子,刚刚出来闯荡?所以我没听过名声?”这个念头只是刚刚从夏侯的脑海里生出,便被他直接否定。 这般厉害的年轻人,即便是那些大派没下过山的真传,也不会一点名声都没有。 之前夏侯还是任凭雨水落到身上。 身上的衣物都被雨水打湿。 不过在见到苏信用罡气直接隔开了雨水之后,他也用出了同样的手段,这种罡气外放的小手段,对他这等武者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他之前之所以不用。 不过只是因为没有必要罢了。 武功练到他这种程度,身体已经如钢似铁,寒暑不侵,区区一点雨水,在他眼中,跟一阵微风吹拂到身上,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而现在他这么干。 只是不想在面前这位来临不明,又高深莫测的武者面前,露了怯罢了。 “在下苏信,这位是宁采臣宁公子,不知道阁下是?”苏信见面前这位刚刚宰杀了数人的武者一脸凶恶的盯着他们俩人看,他便微笑着拱手问了一声。 他刚一出声。 在苏信身旁的宁采臣脸色顿时大变。 他拉着苏信的衣角,颤着声音,小声说道:“苏……苏公子,这人这么凶恶,咱们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苏信微微摇了摇头。 “放心吧,有我在,咱们不会有事的。” 夏侯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这两人,尤其是那个让他摸不着底的年轻武者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他心里也不由暗暗的松了口气。 倒不是说他害怕了。 只是他这一次来这里,是为了来找一位昔日的对手比试的。 那位对手的武功极其了得。 他即便是全力出手,也未必能胜得一招半式,故而在跟那位老对手比试之前,他并不想跟其他人浪费了力气,得不偿失。 夏侯盯着苏信看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冷漠的说道:“我叫夏侯,只是一个寻常的武者……” 说着。 他似乎是怕苏信产生什么误会,他指了指地面上那些尸体说道:“这些人都是官府统计的江洋大盗,作恶多端,我杀他们,也只是他们想要打劫于我罢了。” 原本夏侯还想在那凉亭里歇息一下吃两个馒头,不过他见这两人也想要去那凉亭中去,他不想跟这两人,尤其是那个他看不透深浅名叫苏信的人久待,他便抱了一拳,说道:“两位,夏某便告辞了!” 说罢。 夏侯脚下一动,身子立刻变成了幻影,如水中倒影一般,如同波纹一样消失。 再看时,其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十数丈之外。 “宁公子,你去凉亭中避避雨吧。” 虽然宁采臣用了苏信给他的那柄新伞,不过在瓢泼大雨中,区区一把油纸伞能够起到的作用也极为有限,更何况他之前就淋湿了衣服,现在脚下的鞋子也被泥泞的泥水给打湿了。 在这大雨当中。 也找不到什么柴草点起一蓬篝火来考一下衣服,宁采臣在凉亭中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苏信见了后微微一笑。 他伸手按在宁采臣的肩头,一道气流从他的掌心灌注进宁采臣的体内,随着这股热流在宁采臣体内的流动,这位穷酸书生本已湿透的衣服,竟然又变得干燥了起来。 “这是!” 宁采臣更是被苏信站撸的这一手惊呆了,他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对方,张开着嘴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苏信倒是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 “雕虫小技罢了,宁公子不必惊讶。” 见到苏信这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心里颇为羡慕,他想到自己苦读圣贤之书,读了十几年,结果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一点本事也没有的清算书生。 甚至都要靠着给人要账来维持生计。 顿时悲从心来。 见此苏信摇了摇头,劝道:“宁公子何必丧气,你日后高中,位居朝堂,所能做的事业,立下的功绩,岂是我这样的普通武者能比的?” 这话让宁采臣安心了不少。 他点了点头,感激的对苏信道:“谢过兄台了。” 两人说话之间。 之前的那场瓢泼大雨停歇了下来,乌云散去,露出了晴朗的天空。 苏信见了拍拍身子,笑道“宁公子,咱们该动身了。” 郭北县。 两人赶到郭北县时已经是临近午时,这座小小的县城,苏信刚刚进入,便感受到了一种混乱的气息,这股混乱的气息倒不是说来自什么莫名的存在,而是来自这座小城的整体。 进入了郭北县之后。 宁采臣的精神也好了不少,他感激的对苏信说道:“苏兄,你我萍路相逢一见如故,之前你送我雨伞,又为我解开了心结,我心里感激的紧,这样吧,等我要回了账,请苏兄好好的吃上一顿,你看可好?” 见到宁采臣那一脸真正的模样。 苏信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宁公子,在下却之不恭了!” 宁采臣要账的店家是郭北县是一家酒楼,两人进了酒楼,宁采臣让苏信先坐下,他一个人来到了柜台前。 苏信坐在远处的桌旁,端着小二刚奉上的茶水慢慢的喝着,茶并不是什么好茶,又苦又涩,除了能清凉解渴之外,也没有什么旁的功效。 不过苏信对此并不太在意。 他在诸多世界,什么名贵的茶叶没喝过,又岂会在乎这些。 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宁采臣,他知道按照原本的剧情,账本被淋湿了的宁公子将会被翻脸不认人的店家直接扔出店外,以至于没要到钱的宁采臣只能去城外的兰若寺投诉,这才引出了倩女幽魂的剧情。 果然。 在宁采臣的模糊的账本被这家酒楼的老板发觉,原本还一脸笑容的掌柜马上就冷起了脸。 那掌柜一挥手。 马上就有两位身材魁伟的店小二将宁采臣一前一后的拦住。 其中一位甚至还按在了宁采臣的肩头。 抓起了他的衣衫。 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宁采臣给直接扔到店外去。 “扔出去!” 店掌柜冷着脸下令。 那位店小二一发力,在他的预料中,这书生定然会被他扔出数丈,但他用完力之后才发现,眼前的这位书生竟然动也没动一下。 他的手掌被另外一人的手掌按住。 那是一位极为英俊的公子,在他的记忆中,这人似乎是跟眼前这位书生一起进的店。 “哎吆……” 那小二嘴里痛叫了一声。 他连忙捂着手躲到了一旁,他只感到自己的手掌传来了一阵阵的刺痛,仿佛骨头都被捏碎了。 苏信自然不会随便把人的手掌捏碎,他刚才只是小惩大诫,微微在这位店小二的手上加了一点力道,红肿一番是免不了的,但伤到骨头,倒是不会。 “你……你是谁!” 店掌柜见突然有人出手心里不有一突。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苏信的衣着,心中更是一片冰凉。 虽然以他的眼光看不出苏信的这一身行头到底出自那家的手笔,但只是从材料上看,也知道,定然都是价格不菲之物,而且做工上,更是他生平仅见。 能有这样一身穿着的人,他这种小小的酒楼小掌柜,可是断然惹不起的。 “我是这位宁公子的朋友。” 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他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柜台之前,他见到了那本已经被店掌柜撕烂的账本,伸手拿起,那店掌柜虽然一脸不情不愿,但也没敢阻拦。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个道理,掌柜你是知道的吧?” 苏信一边翻看着手里的那侧已经破损的账本,一边淡淡的询问着店家掌柜。 那掌柜眼珠转的飞快,显然是在想着什么借口。 “道理,小人自然是懂的,只是这账本已经模糊不清了……” 这掌柜的话还没说完。 苏信便将账本递到了掌柜面前,他指着账本,淡淡的说道:“怎么就模糊不清了,这不是听清楚的么?” 听到苏信的话之后。 店掌柜不由低头扫了一眼那账本。 然后他的神情变得极为惊讶,之前这本账本的确是因为浸了水,上面的自己模糊不清了,但是现在,这个账本上记载的数字,却无比清晰,就如同是刚写上去的那般。 “这……这是假的!” 那掌柜还在嘴硬,不过苏信却不理他,苏信伸手按在那张柜台上,这张柜台是用实木打造的,又厚又重,不过苏信只是略微一用力,他便将自己的掌印按在了柜台之上。 这一幕吓的这店掌柜一股凉气,直接从脚底冲到了头顶。 冷汗顿时就流淌了下来。 店掌柜脸色惨白,他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唯唯诺诺的说道:“我……我还有底档,我可以拿出来对照……” 过了一会。 店家查清了欠账,老老实实的给宁采臣结清了欠账,宁采臣对苏信自然是又感谢了一番,不过苏信倒是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他说道:“我也是为了你答应我的这一桌酒席,否则的话,我也不会多管闲事。” 宁采臣则是不在意的说道:“苏兄放心,我说了要请苏兄大吃一顿,自然要说道做到。” 他一边说着。 一边招呼来了店家小二。 然后他又对苏信说道:“苏兄想要吃些什么,尽管跟这店家说,我今天就算是把这些要来的银钱全都花光,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苏信听后笑了笑,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宁兄如此,那我也不客气了。” 说罢。 苏信拿过店小二递来的菜谱,点了几个菜。 他倒是也没有故意点太贵的东西,他知道这一次宁采臣要来的钱有多少,不过宁采臣见了,却不满的说道:“苏兄不必为我省钱。” 他说完,又豪气干云的点了几个菜肴,皆是这家店里最贵的几道。 第二章 兰若寺 见宁采臣执意如此,苏信也就没有推辞。 酒过三巡,菜尝五味。 吃完了这一餐宁采臣的宴席之后,两人也要分别,苏信打算去兰若寺看看,而宁采臣要到了账,自然有钱住宿,不用去兰若寺了。 “不知道兰若寺怎么走?” 苏信向着路旁一家棺材铺外,正半躺在一张竹制的躺椅上优哉游哉的乘凉的掌柜询问了一句,那掌柜听到兰若寺这三个字,瞬间吓的从躺椅上滚落在地。 他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 抬头看向了苏信。 见苏信衣着打扮颇不不凡,他心中更是讶异,要知道,那兰若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多年以来,凡是敢在夜晚去哪里的,可没听说有谁能从哪活着回来。 正要离去的宁采臣也听到了苏信的话,他本就心地善良,几乎是没怎么想,脱口而出道:“苏兄可是身上银钱不够,无法住店?” 他先是这么问了一声。 然后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如果苏兄不嫌弃的话,今夜同我共宿一宿……” “那倒是不用。”苏信摇头拒绝。 这时那棺材店的掌柜却突然开口,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苏信,似乎是在量着什么尺寸:“这位公子,这兰若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哪里传闻可是有鬼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哪有什么妖鬼,我看是掌柜你多虑了,还请掌柜告知那兰若寺的方位……” 听到这话,那棺材店的掌柜颇为生气。 他是一片好心,结果却被当驴肝肺,他跟对方也没什么亲旧,也就懒得继续管,他白了苏信一眼之后,冷淡的说道:“我活了这把年纪,还没见过急着投胎的呢……兰若寺,就在城南三里半初,穿过那边树林,你就能看到那家破庙了……” “谢过店家了。” 苏信笑着感谢了一句,同时抛给了店家一块碎银。 那店家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银子给,连忙接过来后放在嘴里咬了下,确认是真的后,他似乎是又良心发现,他连忙向着正要离去的苏信高声道:“公子还是听我一句劝,如果公子只是想去那兰若寺看一下古迹的话,白天去倒也没什么,只要在太阳落山之前,离开那座树林也就好了……” 宁采臣看着苏信微笑着感谢了一下棺材店掌柜后,仍旧是执意要出城,他想了想,便也跟了过去。 “宁兄,你这是干什么?” 苏信见宁采臣竟然要陪着自己一起去兰若寺,他倒是也有些意外。 宁采臣笑着说道:“我听那掌柜把兰若寺说的那么可怕,苏兄你又是一个人,所以就觉得多我一个,也能壮一下胆气……” “宁兄还真是义气……” 听到宁采臣这话,苏信笑了起来,不过想了想后,他还是摇头拒绝:“宁兄,你忘记了在下会一些防身的术法了么?先不说这世上没有妖魔,就算是有,也伤不到我。” 说着,苏信伸出手指轻轻一弹,路边的一块青石立时便裂成了两半。 裂口处光滑如镜。 可以想见,方才割开这青石的该有何等锋利。 “苏兄!” 宁采臣显然也吓了一大跳,他在那块裂成两半的青石旁看了半天,又想起这位苏兄,之前在暴雨当中滴水不沾,直接凭空隔开了雨水的那一幕,他只好是叹了口气,不再坚持。 他对着苏信拱了拱手,道:“那小弟便不跟苏兄去那兰若寺了……” 两人道别。 宁采臣看着苏信逐渐远去的身影,他心里忽然觉得有些空荡荡的,似乎他刚才放弃前往兰若寺,是放弃了一件对他极为重要的事一样。 他想了半天,都有些想不明白,最终也就不再去想了。 “好重的阴气……” 苏信来到郭北县城南三里半处的那座树林,还没踏入,便感到一股令人极不舒服的阴邪之气萦绕在这座树林的上房。 他两眼微微发亮,凭着望气术可以看的出来,这座树林中的冤魂,几乎是车载斗量。 苏信记得在倩女幽魂的原著当中。 这座树林里的大boss是一颗修炼了千年有余的柳树成精,功力十分高深,这片树林,便是这位千年柳树精的地盘,他刚一踏入,便感受到了一股晦涩的气息缠上了自己。 “赶来惹我?” 苏信一声冷笑,他指尖冒出一朵金色的火焰,那丝缠在自己身上的晦涩气息被这朵金色烈焰瞬间点燃,那丝气息不断的扭曲变形,竟然隐隐约约的好有一阵哀嚎的声音传出。 “这就是兰若寺么?” 苏信在这座树林中走了不一会,便看到了一座早已经荒废了许久的残破寺院。 而这座寺院里的阴邪之气,竟然比树林中还浓烈几分。 一般的寺院当中供奉着罗汉菩萨佛陀的塑像,这些塑像虽然多是泥捏木刻铜铸的,但毕竟这是有了果位的大神通者塑像,有这些塑像的护持,也不是一般的妖邪胆敢侵犯的。 更何况寺庙里的和尚天天念佛祖的经文。 无数梵音化作佛光护持寺庙。 数百年都不会消散。 而现在眼前的这座兰若寺竟然破败之此,甚至都被一些阴魂将这座庙宇当做了自己的巢穴,足可见其败落的厉害了。 “能让这么一座大寺庙彻底朽坏,那可不是一般的大能做到,起码那颗柳树精不可能做到……” 苏信一边在这座破百的古刹穿梭,查看着这座庙宇遗留下的诸多遗迹,在行到早已经成了破成了废墟的大雄宝殿的时候,他见到了一尊没有了头颅的高大佛像。 这座佛像是用黄铜铸成。 这么一大作黄铜铸造的佛像,少说也有数万斤,可以说是价值不菲了,但是这座庙宇破败到现在,少说也有一二百年了,到这座黄铜铸造的佛像却除了没了头颅之外,仍然屹立在此,可以想见,这座佛像上,必然潜藏着威胁。 不过这些危险苏信也不太在乎。 以他现在的实力,这个世界能让他顾忌的存在不能说没有,但起码在这座兰若寺,是不可能有的。 “好阴沉的感觉,邪恶,肮脏……” 苏信的神魂逐渐的靠近那尊黄铜铸造的佛像,刚一接触到那尊佛像,便感到了一股邪恶黑暗的气息,这股气息如同是跗骨之蛆一般缠结在这尊黄铜佛像上,不断的侵蚀着铜像。 感觉到这股邪恶气息的一瞬间,苏信马上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这尊价值连城的铜像为何没被人搬走的原因…… 他叹了口气。 扫了眼这座大雄宝殿的地面。 地面上早就长满了杂草,但是从这些杂草间,还是可以看到无数的枯骨。 这些枯骨,就是死在缠结在这尊佛像上的那股邪恶气息之上的。 “罢了,我既然遇到了,便为你祛除掉这股气息……”苏信摇了摇头,他屈指一弹,一朵金黄色的烈焰从他指尖弹出,这朵烈焰比他之前进入树林时焚烧那股莫名的阴邪之气的那朵要大上许多。 上一次只是一点火星。 这一次则是一朵巴掌大的火焰。 这朵金色的火焰刚一接触到那尊铜制的佛像,从那尊佛像上便冒出了一丝丝散发着一股腥臭气息的黑气。 那黑气似乎是受不住苏信弹出的金黄烈焰的焚烧。 竟然隐隐的发出了一声声的悲鸣。 “你……是……什……么……人……” 这些黑气在半空中开始缠结融合,不断的变换,露出了一张看不清面容,五官极为模糊的面庞来。 这面庞两个黑洞洞的深坑,仿佛是眼睛一般的东西盯着苏信看了好一会。 声音无比沙哑的问了一句。 不过苏信却没有理他,苏信只是又淡淡的说了一声疾字,那朵金色的烈焰顿时变换成了一条金黄色的火龙,开始在那尊佛像的周身游动。 随着金色烈焰在佛像上的不断游动,更多的黑气忍受不了火焰的炙烤,从铜像中冒了出来。 融入进了半空中,那个扭曲的黑色头颅当中。 “啊……啊……” 那个黑色五官的面容变得扭曲,一种极为瘆人的痛呼惨叫从他的嘴里呻吟而出,他那两个深深凹陷的深不见底的坑洞里陡然间冒出了两道尺许长的黑色火焰。 这两道黑色火焰刚一出现,便化成了两条散发着腥臭气息的黑蛇,向着正在佛像上游动着的金色龙形火焰扑了过去。 “雕虫小技……” 见此一幕。 苏信却只是冷笑了一声。 倒不是说着奇异的黑色烈焰威力不足,而是仅仅拼着一丝数百年前遗留下的气息跟一丝神念就想要跟本尊在此的他争斗,是远远不够看的。 苏信手中掐了印诀。 那条正早佛像上游动的金色火焰长龙顿时露出了自己的尖牙厉爪。 那两条看似凶恶的黑蛇,在露出了自己的爪牙的金龙面前宛若弟弟,根本就不看一击,金焰长龙只是一爪,便把一条黑蛇的脑袋抓碎,接着一咬,便把另一只给生吞了下去。 金焰长龙将两条黑蛇尽数吞下之后。 一股凄厉的声音从金焰长龙的肚腹中传出,然后无数黑暗腥臭的气息从金焰长龙体内散发了出去,金焰长龙在吞噬了那两条黑蛇,自身的大小竟然足足变大了一倍有余。 而后金焰长龙又重新的回到了那尊佛像之上,继续上下游动。 半空中的那张面孔继续在扭曲哀嚎。 最终。 那尊佛像上再也没有黑色的气息冒出,黄铜的佛像身躯开始逐渐的融化,化成无数金黄色的铜业顺着石台留到了地面之上。 地面上的那些杂草瞬间就被点燃,熊熊大火,瞬间燃烧了起来,苏信见此要是他不组织,恐怕这座兰若寺就要化成火海。 “灭!” 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声灭字。 一股冰冷的气息从苏信的体内散发而出,那刚刚燃起的大火,瞬间就熄灭了。 那尊佛像终于被苏信的金焰彻底烧融。 在这尊佛像的体内,竟然有着一串洁白似雪的珠串,珠串的上方,还有着一尊虚幻的身影盘膝而坐。 那尊喜欢的身影是一位年纪苍老的老僧,老僧的周身萦绕着七彩佛光,他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半空中的那个正在不断哀嚎的扭曲头颅。 “黑山老妖,你终于还是败了……” 那黑色的头颅气急败坏,他无比愤怒的咆哮:“要不是这个小子,再花上一百年,我定然能将你炼化!”那黑色头颅如黑洞一般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那串在老僧虚影身下的珠串。 他的眼中露出了贪婪的神色:“那是我的!”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 他变化成了一只硕大的手掌,向着那珠串抓了过去。 “南无阿弥陀佛!” 那老僧见了却只是微微一笑,他双手合十,口中念了一声佛号,他身下的那珠串散发出的七彩佛光突然之间光芒大盛。 那散发而出的七彩佛光仿佛是无数根针一般刺在那只黑色大手上面。 那只黑色的大手被这七彩佛光所化的光针一扎。 马上就凄厉的惨叫起来。 手掌也飞快的索了回去,等这只手掌想要重新化形的时候,那老僧突然看向了苏信,他对着苏信念了一声佛号,恭敬的说道:“接下来,还请施主帮忙了。” “这个自然。” 苏信对此自然不会推辞,他之所以愿意出手将这黑山老妖的神魂气息从佛像中逼出,可不是慈悲心发作,他为的就是在这尊佛像体内,藏着的这一串珠串。 在他的感应当中。 这珠串可是一件极为了不起的宝贝。 那团黑山老妖的神魂感觉到了一股极为威胁的气息向着自己笼罩而来。 他知道眼前这位不知名的年轻人的金色烈焰极为厉害。 就算是他的护身黑炎都被那金焰克制的死死的,要是他硬拼下去,定然不是对方的对手,所以这团黑色气息想都没想,就向着大雄宝殿外冲去。 不过苏信答应了那老和尚,哪里会让这丝黑山老妖的神魂如此轻易的逃脱,他衣袖一挥,一个卷轴从他的衣袖冲出来。 画卷展开。 无数道剑气冲天而起。 而后这些剑气重新汇聚,融汇成了一道银白色的剑芒。 这剑芒纵斩而下,那团黑气就在要逃出大雄宝殿的瞬间,被这银白色的剑芒直接斩成了两截,然后在一阵凄厉瘆人的惨叫中,消散的无影无踪。 第三章 燕赤霞 “啊!” 在地狱跟人间的交界之处,有一座冒着漆黑气息的城池。 城池的正门上。 写着往死城三个血淋淋的扭曲字迹。 往死二字,便说明了此地的作用,这里是从人间通往地狱的门户,任何人间的亡魂想要前往阴间,便需要从这里通过。 之前这里本来是地狱所掌管的一处所在,不过在数百年前,地府大乱,这座往死城也换了主人,一位自称是黑山老妖的大妖占据了这里,将这座往死之城,当做了自己的领地与国都,奴役了这里的所有亡魂。 这日。 从这往死城的深处传来了一声无比凄厉的哀嚎。 这哀嚎之声直冲云霄,甚至隐隐的差点将笼罩着往死城的浓重黑云都冲散开来。 往死城里的亡魂听到这凄惨的哀嚎纷纷颤栗起了身子,露出了无比恐惧的神色,他们知道,这声音的主人何等恐怖。 在往死城伸出的一座祭坛。 一个古怪的石像被供奉着,在这石像的四周,是一个被粘稠猩红的血水灌满的血池。 石像是纯黑色的,仿佛是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的石头。 只是这石头上仿佛被刻画上的无数的面孔。 这无数张面孔在不断的哀嚎挣扎,发出极为痛苦的惨叫,甚至还有一丝丝的血迹,从这块黑色的石头上渗出,滴落到黑石身下的血池中。 “该死……该死……几百年的苦功……就这么……” 那个黑色石像的声音极为可怖。 就仿佛是有成千上万张嘴在同时发声,无数种音调层层叠叠的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为古怪的声音,这声音让人乍一听到,就会寒毛直立。 “来人!” 随着这块石像那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一道血影从它身下的血池中浮现了出来,这道血影恭恭敬敬的对着石像行了一礼,恭声道:“主人,您有何吩咐?” “让姥姥去兰若寺……让她去兰若寺看看……那里……那里到底去了何方神圣……” 兰若寺。 “阿弥陀佛……” 看到黑山老妖的那丝神魂被斩的神魂俱灭,那个虚影老僧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念了一声佛号,然后又看向了苏信。 老僧的目光散发着微微的金色光芒。 看了好一会儿。 老僧又摇了摇头,说道:“施主,你替老僧斩杀了那黑山老妖的神魂,也算是为老僧报了当初满寺被这大妖灭门的深仇血恨,老僧无以为报,这件珠串还算难得,便予你做个谢礼吧……” 这老僧说完。 他身下的那洁白如玉的珠串便静悄悄的向着苏信飞了过去。 苏信伸手接过。 才发现这珠串只是外表像玉,但实际上,却并不是玉制,一共十八课圆珠,皆是木制,他刚一入手,便感到了一股凝神静气的感觉。 在那串珠子离开了身下之后。 那位老僧的虚影变得越来越淡,之前身影除了半透明之外,跟常人无异,现在这老僧的虚影,仿若成了风中的残烛,似乎下一秒就要消散。 “这珠子乃是老衲在大雷音寺听法时,得到的一件佛宝,乃是用裟椤双树园里的裟椤树制成的,有着无穷妙用……” 老僧一边说着,他的虚影如水中涟漪一般,消散一空,就仿佛是从未出现过。 “你是什么人!” 正在这时。 一个满脸虬须的中年汉子来到了大殿,他见到大殿上的那尊黄铜佛像不见了踪影之后,面色陡然大变,只听到锵的一声,一柄闪烁着青色光晕的利剑被其从剑鞘中拔出。 剑尖指向了苏信。 苏信看了这人一眼,他脑海里马上就闪过了一个名字。 “在下苏信,敢问阁下可是燕赤霞?” “你知道我?” 燕赤霞听到对方说出自己的名字,他的神色先是一窒,然后他才又不客气的说道:“知道我也不顶用!我问你,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 说着。 他瞥了一眼这座破败的大雄宝殿,眼冒寒光的问道:“这大殿上那尊佛像到哪去了?” “呵呵。” 听到燕赤霞的质问。 苏信轻笑了一声,他语气淡然的说道:“之前在下跟燕大侠说过名讳了,至于我到底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我只能说,我在郭北县时听人说这里有一座破败的古刹,故而本想到此探访古迹,只是现在天色已晚,便打算在这里歇息一下。” “至于这大殿……”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地面上那摊早已经重新凝固的铜水,他微笑着说道:“我来的时候便这样了,至于发生了什么,在下也不是很清楚……” 燕赤霞听到这番话,他先是顺着苏信的手指看了看地面上的铜水,他的神色微变,然后他又一脸狐疑的看向了苏信,他见到苏信一连淡笑,他也分辨不出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但从对方的身上,他也没感受到丝毫妖鬼的气息,只要不是妖鬼,对他来说,对方到底是谁,其实并不太重要。 有听到锵的一声。 燕赤霞将自己的长剑收回了剑鞘,他皱着眉,语气冰冷的说道:“这座兰若寺不欢迎旁人在此过夜,你还是趁着现在天还没黑,离开这里吧,等天彻底黑下来……” 话说到一般,燕赤霞突然闭住了嘴巴,不再往下说了。 苏信却笑了笑,他故作好奇的说道:“不知道燕大侠说的天彻底黑下来会怎么样?”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燕赤霞冷哼了一声,他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他眼神直直的盯着苏信,语气冰冷的问道:“对了,之前你一言就叫破我的名字,我这些年来避世不出,不履江湖,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呵呵。” 苏信又是一声轻笑,他刚想说些什么,从兰若寺外传来一声高喝。 “燕赤霞,给老子滚出来!” 这声音声如洪雷,滚滚而来,震的大殿上的灰尘扑簌扑簌的直往下落,显然,这声音的主人,定然是一位极为了不得的高手。 而听到这声音后。 燕赤霞的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怒色,他又是一声冷哼:“等我出去赶走了那混人再来问你!” 说罢。 燕赤霞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了十数丈之外,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眼前。 兰若寺外。 夏侯手持一柄长剑,眼光发寒的盯着刚从寺里走出的燕赤霞,而燕赤霞也是一脸冷色的看着夏侯,唯一的区别,便是燕赤霞手里的剑没有出鞘。 “燕赤霞,这些年你让我找的好苦。” 夏侯见到燕赤霞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他的身体甚至都有些微微发动起来。 燕赤霞则是皱着眉头。 “夏侯,你找我干什么?” “找你干什么?” 夏侯舔了舔嘴唇,他阴沉的说道:“当初你我比剑,你稍胜了我一招,这一招之耻,我可是刻骨铭心,当时我就发誓,终有一日,我定当报这一剑之辱!” 说着。 只听到嗤的一声。 他的左臂上的衣袖陡然间裂开,露出了一道清晰可见的丑陋疤痕。 看到那道疤痕,燕赤霞也不由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说道:“当初我只是年轻气盛,没有手下留情,没想到竟然让夏侯兄……” “多说无益!” 夏侯却不想听燕赤霞说这些辩解的话,他毫不客气的将燕赤霞的话打断:“我这些年来时时刻刻都在磨练剑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练成了师门绝技,等我想要找你报仇的时候,才知道你已经隐居,这些年来,为你寻找你的踪迹,我几乎踏遍了整个大乾,嘿嘿,虽然你臧的隐秘,但终究是让我寻到了你的踪迹!” 说罢。 夏侯将手中的长剑一挺,指向了燕赤霞,显然,这一战是不可避免了。 燕赤霞虽然不太想跟夏侯比剑。 但归根结底,燕赤霞也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他不想比剑,自是不想再伤了夏侯,倒是没有丝毫怕了对方的意思,他见对方非要动手,他也不在退让。 燕赤霞一弹自己的剑鞘。 他剑鞘中的长剑顿时发出一阵龙吟也似的声音, 然后雪亮的长剑,便从剑鞘中弹射了出来,这柄长剑在空中不断的游动,宛若有了生命一般,随着燕赤霞手指一指,直向夏侯飞快的刺了过去。 “哼!” 见此夏侯只是一声冷笑。 “蜀山剑派的御剑之术?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说着。 夏侯手掐剑诀,他手里的长剑顿时腾起一道青色的剑光,然后剑光分化,这道剑光瞬息之间,便分化成了六道光剑,其中两道缠住了正向着自己刺来的飞剑,其余的四道,直接向着燕赤霞刺了过去。 苏信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这两人比剑,说实话,这两人的实力,比他是远远不如的,就算是眼前这两人联手,恐怕在他的手上,都走不上一个回合。 不过他刚才跟那黑山老妖的神魂交过手,深深知道这个世界的水极深。 那黑山老妖的一缕神魂,便能在人间历经百年而不朽,甚至就算是他处理起来,都要稍微认真一些,这足以说明,这个世界,并没有他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 更何况还有那个老和尚。 那个老和尚应该是数百年前,兰若寺还辉煌时的主持,这位主持的神魂能历经数百年而不消散,也足可见当初这位主持的修为高深,恐怕这位和尚在当年已经证得了罗汉果位了。 再加上他手里的这个珠串。 那老和尚说是他之前在大雷音寺里听法时得到的赏赐,而大雷音寺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佛祖的道场。 苏信手里抚摸着那串有着十八课洁白玉润的佛珠的珠串。 这珠串是用裟椤双树园中的裟椤树制成的,这裟椤双树园,是当初佛祖的证道之所,不仅如此,这珠串他握在手里,明显的能够感受到每一刻佛珠当中,都蕴藏着一股温和,但却强大的力量。 这股力量来源之浩瀚强大,就算是现在的他,也感到一股隐隐的心悸。 苏信隐隐的猜测。 这珠串恐怕不止是那个兰若寺的老和尚在大雷音寺得到的那么简单,很有可能,这串佛珠,是大雷音寺里一个极了不起的存在,亲手加持过的。 若非如此。 怎么可能这珠串上的力量李靖数百年都没有丝毫的消散,反而会越来越强? 就在苏信遐想之间。 夏侯跟燕赤霞之间的比斗亦分出了胜负。 殷红的血水从夏侯的手臂上流了下来,之前他败在燕赤霞的手上时,所受的那道剑伤的伤疤上,再一次被燕赤霞划开。 鲜血汩汩而下。 嗤的一声,夏侯手里的长剑跌落到了地上,锋利的剑刃刺进了地面当中,夏侯伸手捂住了自己受伤的手臂,他的面色羞红,低着头,不敢看燕赤霞。 燕赤霞叹了口气,收回了自己的剑。 “夏侯兄,你的剑术在整个大乾,已经是极了不起了,又何必非要找我论一个短长?”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将夏侯的剑捡起,递还给了夏侯。 夏侯犹豫了一下。 还是伸手接过,他抬眼死死的盯着燕赤霞看了一会,然后咬着牙齿,一字一顿的说着:“燕赤霞,今天是我败了,但总有一天,我会胜过你!” 说罢。 夏侯转身就要离去。 但燕赤霞却叫住了他:“夏侯兄且住,天色晚了,这林子里不太安全,你还是在这破庙里住上一夜,再走也不迟……” 夏侯听到这话之后停住了身子,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最后,他只是冷哼了一声,头也没回的离去了。 “夏侯……” 燕赤霞又叫了一声,但夏侯仍然是没有回头停下脚步的打算,他也只能放弃:“罢了……夏侯兄的功力通玄,一身阳刚热血,寻常的鬼武根本就进不了他的身,这林子里除非那个老妖亲自出手,不然应该没什么妖鬼能伤的了他……” “燕大侠的剑术果然不凡!” 听到这声音。 燕赤霞扭头看了苏信一眼,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苏信,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沉声问道:“你怎么还不走?刚才我跟你说的,你都没听到吗?” 第四章 柳树妖 听到燕赤霞的话,苏信笑了笑。 “燕大侠怎么如此不讲道理?这兰若寺也不是你家私产,我在此住上一晚,又与你何干?” “你!” 燕赤霞两眼一瞪,怒视着苏信,最终他还是冷哼了一声,道:“好心不知道好心,你愿意在这里便在这里吧,等会见到了什么,可别吓的尿了裤子!” 说罢。 燕赤霞转身离去了。 “我之前灭杀了黑山老妖的那缕神魂,这位大妖恐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信在兰若寺的残垣断壁中找了一处还算完好的房间,他一进门,便感到了一股极为浓重的阴气,在这间房间的地面上,竟然横七竖八的躺倒着几具黑漆漆的干尸。 “这些干尸……” 苏信扫了这几具干尸一眼,他并不难发现,这些干尸都是被人吸干精元而死的,而根据他知道的原著剧情来说,吸干这些人精元的,应该是那位千年柳树妖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黑山老妖定然会派自己的手下也探一探虚实的,而他能派来的手下么……”苏信摸着下巴,自言自语着。 太阳落下。 夜幕降临,原本还繁星点点的夜空,突然被乌云笼罩。 黑森森的树林中也突然弥漫起了一团浓重的雾气,在这片树林的深处,在浓重的雾气包裹之间,出现了一座占地极大,有着亭台楼阁,重重院落的奢华宅院。 这院落明明精致极了,无一物不是精挑细选,但却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活人气息的感觉。 “姥姥拜见使者!” 在院落里的一处灯火通明的大殿之上。 一个身穿黑色锦袍,手里拄着一根沉重的黑色拐杖的老妇人对着一道血影恭恭敬敬的行礼,老妇人的声音极为怪异,虽然看她的外表似乎是个女人,但声音确实半阴半阳,雌雄混杂,让人一听,便寒毛竖立。 在姥姥的身后。 跟着几名身穿彩衣的妙龄女子,从外貌上看,这些女子无一不青春靓丽,那道血影对着姥姥点了点头,然后目光扫向了那几名跪伏在地的女子。 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位身穿白衣的长发女人身上。 “你便是聂小倩?” 血影的声音阴森恐怖,聂小倩只是听到,便感到一股几乎要把自己冻结的寒意从自己体内涌现了出来,她本就是鬼魂,本不应该惧怕寒冷,但现在,她却产生了一种,自己可能会冻毙感觉。 “你不要怕……” 那道血影显然也从聂小倩那微微颤抖的身体上,发掘出了她的惧意,血影收敛起了自己的气息,他似笑非笑的说着:“恐怕再过几日,我便要尊称你一声夫人了……” “请使者放心,三日后老身定当亲自护送小倩前往往死城……”这时,那位雌雄之声混杂的姥姥也适时的谄媚的说了一句。 “那就有劳姥姥了……” 血影听到后点了点头:“城主大人对这位聂姑娘可是很看中的,要是出了什么纰漏,主人的手段,想必姥姥应该清楚……” 虽然这血影的语气极为淡薄。 但听到这话之后,姥姥仍旧是吓的抖如筛糠,她几乎是想都不想的,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 “老身不敢!老身不敢……” 姥姥声音无比惶恐,不过那道血影却摆了摆手,道:“起来吧,我来这里只是代表主人知会姥姥一声,让姥姥亲自去一趟兰若寺……” “兰若寺?” 姥姥听到这话,神色为之一窒。 她有些为难的说道:“那兰若寺里最近住进了去了一个修为颇高的剑侠,老身暗中观察过,此人似乎是蜀山派的弟子,名字叫燕赤霞……” “蜀山派?” 血影听到蜀山派这三个字之后,语气也不由带上了一丝惶恐。 蜀山派的名声,他自然清楚的很。 不用说在大乾。 就算是在整个天下,蜀山派的威名,都是让人侧目的,就算是他的主人,占据了往死城,敢跟地府里的几位阎罗叫板的那位,对上蜀山,都不敢硬来。 当然。 最多也就是忌惮,怕是称不上的。 那道血影神思电转,他看着姥姥,沉吟良久,才继续开口道:“你去兰若寺探明那燕赤霞的底细……”说着,血影衣袖一挥,一枚赤红色的玉简便飞向了姥姥。 姥姥将玉简接过,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这是……” 血影点了点头。 “这是本尊的一具血玉化身,那燕赤霞即便是蜀山派的真传弟子,这具本座祭炼了百年的化身,也应该足够护持你的周全了……” 说罢。 这道血影声音突然转寒,他的声音如同是从九幽地狱中传出的。 无尽的寒意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处蔓延。 只听到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 整座大殿。 都被覆盖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冰晶。 “姥姥,你可要记住,这是主人的命令……” 血影的话音变的飘渺,他原本凝实的身躯突然变得虚幻,逐渐化成了一团血雾,彻底的飘散了开来。 姥姥知道感受不到那具血影的气息,她才从地上爬起来,她的眼光发寒,面容扭曲,她手里死死的攥着那道血影给她的血色玉简,咬牙切齿道:“哼,有什么了不起,等老身练成了万魂大法,有你好看……” 说罢。 姥姥扭头扫了一眼仍是跪伏在地的那几位妙龄女子。 她目光阴沉的想了好一会。 觉得自己还是得亲自前往兰若寺一趟,毕竟这是那位枉死城主的命令,对于那道血影,姥姥还敢生出几分反抗的心思,但是对于那位枉死城主,她甚至连一个恶念都敢生出。 那位枉死城主的可怕,足够让她这种千年大妖,都肝胆俱裂。 “走!咱们去一趟兰若寺!” 姥姥用力一顿自己手里的那根拐杖,宽大的衣袍一挥,神情森冷的下达了命令。 兰若寺。 正在盘膝而坐的苏信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敏锐的神识告诉他,附近已经被浓重的阴气所覆盖,这股阴气的浓厚程度,比之前他前来时还要浓郁的十倍都不止。 嘎嘎嘎嘎…… 一连串古怪而刺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地面上的那十几具干枯的漆黑尸体突然开始扭动,这些干尸像是突然又重新活了过来一般抬起了头颅,他们深陷的眼眶露出了一股赤红色的亮光。 这些干尸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他们的关节碰撞,发出嘎嘎的声音。 在这些干尸爬起来的瞬间。 他们就发现了在屋子中盘膝而坐的苏信,他们眼中嗜血的神色一闪而逝,然后便如同饿狼一般,向着苏信所在的方向猛扑了过去。 “死了都不得安宁……” 苏信看着那几具向自己扑来的干尸,他微微摇了摇头,只见他轻轻在身前的桌面上一按,一张漆黑色的古琴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波!波!波!” 苏信伸手轻轻的在这张古琴上拨动了一下。 琴弦振动,琴音如铁。 那几具干尸立时便呆滞在了原地,然后他们的四肢躯干纷纷断裂,他们的身体开始解体崩解,最终化作一捧灰尘,落到了地上。 哐当! 这时,只听到哐当一声巨响,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在屋门之外,竟然出现了密密麻麻,数之不清的干尸,这些干尸目露红光的向着苏信所在的这间房间扑来。 “你惹到了什么东西!” 燕赤霞也被苏信这里的动静惊动,他手掐剑诀,指挥着手中的利剑,将马上就要进入苏信房间的几具干尸给砍成碎片。 他瞪视着苏信,目光冰冷:“我在这兰若寺住了一年有余,还从见到过一晚上出现这么多的尸鬼……” 正在说话之间。 他目光猛然一缩,他看到在这一大群尸鬼的后面,竟然还有数名身材比普通的尸鬼足足高出了一倍,身上覆盖着浓厚的黑色雾气的怪物。 “尸鬼将!不好办了,希望那具尸王不要……” 害怕什么就容易发生什么。 燕赤霞的话音未落,在这成群的尸鬼大军的后方,出现了一定黑漆漆的轿子,这顶轿子被八名比寻常的尸鬼将还要大上一圈的尸鬼抬着。 跟那些尸鬼将不同的是,这些抬着那顶轿子的尸鬼们,除了跟那些尸鬼将一样浑身包裹了浓重的黑色雾气之外,在这些雾气之外,竟然还裹上了一层黝黑发亮的甲胄。 “他怎么回来这里!” 燕赤霞此时的面色已经变得有些惨白。 这片树林在千年之前曾经是一座古战场,在这座树林的地面,埋着不知道多少冤魂。 这个尸王,在燕赤霞来兰若寺时便知道了,不过他跟这个尸王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他来这兰若寺的目的,只是为了那个千年柳树妖而已。 现在这尸王入场。 那他还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的对手了…… “燕大侠,这些尸鬼应该是为我而来的……”苏信笑着对燕赤霞说了一句。 燕赤霞听到后目光一凛。 “为你来的?” 这话听得燕赤霞不知所谓,他正想在询问上几句,那些尸鬼却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只见已经靠近了他的十几个尸鬼向着他猛扑而去。 燕赤霞只好闪身而退,同时牵动飞剑,只见一道赤红剑气闪过,十几具尸鬼的身上顿时燃起了赤红色的火焰,片刻之间,便将其烧成了灰烬。 “该死!” 不过燕赤霞的这手御剑术在对付普通的尸鬼的时候还能起到作用。 但他在对付那些尸鬼将的时候却陷入了苦境。 他牵引的飞剑斩向了一个尸鬼将,那个尸鬼将不闪不避,任凭闪烁着赤红光芒的飞剑斩在自己的身上。 而这尸鬼将的身上缠绕的黑色雾气突然开始涌动,这些武雾气在赤红色飞剑斩来的地方聚集,燕赤霞的飞剑只是斩到一半,便斩不下去。 然后剑身开始颤抖。 随着尸鬼将身上的黑色雾气的侵蚀,飞剑上的赤红光芒越来越微弱。 最终光芒消失殆尽,彻底的黯淡了下去。 当啷一声。 飞剑落到地上时,已经变得坑坑洼洼,锈蚀不堪。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就在这具尸鬼将挡住了燕赤霞的飞剑的同时,另外一名尸鬼将眼中凶光一闪,身子化作一道黑影,向着燕赤霞扑了过来。 这些尸鬼将的手臂肌肉虬结,爪子上有着又长又锐利的漆黑爪子,想都不用想,这爪子上,定然有着极为浓烈的尸毒。 普通人恐怕被这尸毒沾染上一丁点,便要丢掉性命。 燕赤霞只是隔着老远。 便嗅到了这股浓重的尸毒气味。 他不敢怠慢,连忙后退,他的速度虽然快,但这尸鬼将的速度也不满,就在这尸鬼将往前抓出的爪子就要蹭到燕赤霞的身体时候。 燕赤霞突然听到从自己的身后传来了一声琴弦振动的声音,这声音如泣如诉,宛若两军交战之前的金铁交鸣之声。 这声音让他心神一震。 失神了一刹那。 他暗叫不好。 等他往身前再看时,原本就要抓到自己的小腿的那具尸鬼将的身上竟然出现了一道道如同蛛网一般的裂纹,从这些裂纹中透露出了一道道深沉的黑红色的光芒。 那具尸鬼将的身上黑雾滚动。 最终砰的一声,炸成了一团粘稠的黑色液体,飞溅到了四方。 “你!” 燕赤霞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身后正对他微微笑着的苏信,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看走了眼,原本他以为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苏信,竟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失……失敬了……” 燕赤霞只是一瞬之间便恢复了过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苏信拜了一拜:“谢过苏公子的救命之恩了,要不是苏公子……” “你本就不需要我来救……” 谁知道苏信却摇了摇头,他目光灼灼的盯着燕赤霞,语气却平淡的说着:“你连你的本命飞剑都没有动用,根本就没用处真本领,就算我不救你,这个区区的尸鬼将,也奈何不了你。” 这话把燕赤霞惊呆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苏信,嘴里脱口而出:“你……你怎么知道……” 话说到一半。 燕赤霞便知道自己失言了。 虽然他立刻闭上了嘴巴,但之前的话已经泄露了自己足够多的信息了。 第五章 鬼王 “这不奇怪……” 苏信微笑说道:“你是剑修,据我所知,剑修跟其他修士最大的不同,便是从修炼伊始,便要祭炼一口本命飞剑,这飞剑跟主人心神相通,血脉相连,用起来会如臂指使,有如神助,但缺点便是飞剑受损,主人同样也会受损……” 说着。 苏信看了看地面上那柄被修饰的破败不堪的长剑:“如果这是你的本命飞剑的话,按这损伤的程度,你现在已经重伤垂死,哪里还会这样活蹦乱跳……” “吼——” 正在说话间,那些尸鬼将率领着一群尸鬼已经扑到了近前,甚至都能嗅到它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味道。 苏信斜眼一瞥,轻轻一笑,显然并未将这些尸鬼放在心上。 他轻轻拨动琴弦。 琴弦振动。 乐音如海浪一般席卷而出,那些扑来的尸鬼被这震荡而出的音浪划过,便如割去的稻草一般扑倒在地,化成了一滩散发着腥臭的乌黑水渍。 见此一幕。 燕赤霞脸上的神情更加讶然,他显然没想到,苏信的修为竟然如此高深。 “哼!” 那顶黑色的八抬大轿中传出了一声冷哼,一枚漆黑的令牌从软轿中飞出,凝立在了半空当中。 这枚令牌散发着黑色的波纹。 四周传来秘籍的嘎吱嘎吱的声响,数之不清的尸鬼从地下爬出,慢腾腾的向着兰若寺围了过来,看那个数量,起码要有上万之数。 而且尸鬼还在源源不断的从地下爬出。 “糟糕了!” 燕赤霞此时面色有些苍白,他喃喃自语道:“这里的古战场据说埋下了几十万条亡魂,要是这些亡魂都被转化成尸鬼,那我们今日可死定了!” 说着。 他也不再藏私。 他手掐剑诀,张嘴一吐,一道红光从他嘴中射出,如一道赤红色镰刀一般,在那数之不尽的尸鬼大军中,划过了如一道弯月般的圆弧。 那些尸鬼被这道赤红色的弧光划过,立刻便被分成了两截,同时还燃起了熊熊烈焰。 只是弹指间的功夫。 便有少说数百尸鬼,被烧成了灰烬。 不过数百的尸鬼,跟密密麻麻,足有上万之数的尸鬼大军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丁点,那些被烧成灰烬的尸鬼的位置,刚刚空出,马上就被后面不用涌动的尸鬼大军填补上了。 “这就是你的剑丸?” 苏信有些好奇的看着那枚不断在燕赤霞头顶跳动,仿佛有着生命,像是呼吸一般,不断吞吐着赤红色剑芒的剑丸。 他虽然也有一些剑修的功法,但是关于剑丸,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 “哼!” 燕赤霞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他目光凛然的看着那些数之不尽的尸鬼,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些尸鬼这么多,就算是累死了也杀不完……苏小子,你会不会飞?” 一边说着。 燕赤霞一边瞥了一眼苏信,他眉宇间似乎有一些得意的意味。 苏信笑了笑,不以为意道:“会飞又何如,不会飞又如何?” “嘿嘿!这些普通的尸鬼不会飞,会飞的话就可以逃命,不会飞,那就只能等死了!”说罢,燕赤霞手指一话,他头顶那颗不断跳动的剑丸突然间赤芒大盛,化作一道虹光,在燕赤霞身上一卷,就要裹挟着燕赤霞腾空飞去。 “这就是御剑飞行?” 苏信见到这一幕眼前先是一亮,然后便有些不满的摇起了头:“这个御剑飞行可一点都不帅啊……” 这话对于已经在跑路中的燕赤霞自然是听不到。 但就在燕赤霞要逃出兰若寺的范围时。 从那顶八抬大轿中腾起了一道黑色的雾气,这道雾气在半空当中凝聚化形,眨眼间便变化为了一只硕大的手掌,这张巨掌凌空拍下,直接将想要御剑离去的燕赤霞给拍了回去。 “咳咳……” 燕赤霞在地上连滚了七八个葫芦,方才挣扎着站起,此时他的神色极为萎靡,面孔上的七窍都渗出了血迹,他的那枚之前不断跳动,吞吐着赤红色剑芒的剑芒此时光芒也变得极为暗淡,甚至苏信还隐隐的在这枚剑丸身上,看到了一道很细的裂缝。 燕赤霞面色灰白,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尸鬼军团,狠狠的咬了咬牙齿。 “罢了!今天就是死了,也要杀个痛快!” 他话音刚落。 就要施展精血秘术,强行催动已经受损的剑丸,跟眼前这些尸鬼大军拼死一战。 不过耳畔传来的琴音,却让他的心神瞬间冷静了下来。 苏信拨动着琴弦。 “燕大侠,你要是这一口精血喷出,那你此生的成就,可就止步于此了。” 燕赤霞脸色无比灰暗。 他看着正在自己手中不断颤动的剑丸,心中泛起一丝不忍,他们这些剑修,本命剑丸都是从小淬炼的,剑丸跟他们心意相通,血脉相连,这剑丸受了伤,跟他自己受伤没有半点不同。 他要是催动精血,做最后的殊死一搏,那自己这枚剑丸,定然是要彻底损毁,他此生的境界,也就到此为止了。 但现在不催动秘法,现在哪里还有其他办法? “今天我救了燕大侠,燕大侠可以欠苏某一个人情了……” 苏信淡淡的话语,传入到了燕赤霞的耳中,正在燕赤霞失神之间,苏信手下的琴音突然变得肃杀,宛若两军对垒时的那种杀意潜伏的,让人不敢出声的气氛。 然后陡然间,琴音像是裂帛一般冲天而起,声音直冲云霄,将兰若寺顶上覆盖着的浓重黑云都给彻底的冲散,琴音中声动天地,有喊杀之声,有金鼓声、剑弩声、人马声…… 燕赤霞只是听着。 眼前就不由自动幻想起了两军大战,金铁交鸣,无数士卒厮杀在一起,煞气冲天而起。 只让他肝胆发寒。 “砰!”“砰!”“砰!” 数万尸鬼大军被这杀意冲天的琴音扫过,瞬息之间,便像是被秋风扫起的落叶一般,具化作了无数灰烬消散一空。 半空中凝滞的那枚令牌。 也在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过后,出现了一道道如同蛛网一般的细小裂缝,最终砰的一声,炸成了无数碎片。 数万阴兵。 在苏信的琴弦拨动之间,化作了飞灰。 燕赤霞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此时他身上的衣衫已经尽数浸透,他之前觉得苏信的境界跟自己不过是仿佛,现在看来,对方的境界,何止高出他十倍? 恐怕就是门内的那些长老。 也是远远不及。 但那些长老都是至少活了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老不死了,这苏信才活了多少年岁? “啊!” 在那枚黑色令牌破碎之后,八抬大轿里传出了一声惨呼。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轿顶冲天而起。 这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身影,身上裹着一层极为厚重的黑色铠甲,手里拿着一柄缠结着黑色武器的大刀,他的两个瞳孔中闪烁着血色的光芒,森寒的气息从其身上散发而出。 地面上寒冰蔓延。 空气变冷。 甚至隐约间有了雪花开始飘荡。 燕赤霞的脸色顿时变的铁青,他眼里露出了一丝恐惧:“是九幽寒气!这个尸王竟然已经能凝聚出九幽寒气了,这起码也是结成了鬼丹……” 苏信却只是轻声一笑,他再一次拨动琴弦,原本肃杀的战阵之音瞬间改变,音调变的柔和曼妙,宛若春天归来,暖人心脾。 而随着这琴音,四周的寒意如同积雪被泼上了滚烫的沸水一般,火速消融。 “九幽寒气就这么被破了……” 燕赤霞擦了擦眼睛,之前那让万物凋零的寒意是来自九幽地府的九幽寒气,这九幽寒气的位格极高,就算是他专修火系剑法,凝练出的地煞之火,都奈何不了这九幽寒气半分。 但让他无可奈何的九幽寒气,竟然就这么轻易让眼前这个姓苏的小子给破了…… 被破掉了九幽寒气。 那一身武将装束的尸王眼中凶光更盛,不过他看向苏信的目光里,也多出了几分忌惮来,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宛若金属之间的摩擦。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拿走的是谁的东西!” 苏信听到此话,轻笑了一声。 “你说的是它?” 他一边说着,一边翻动了一下手掌,那串他从兰若寺大雄宝殿中拿到的珠串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不错,就是它!” 在看到这串珠串的瞬间,那位尸王马上瞪大了双眼,两股黑气从他的眼中射出,这位尸王几乎是想都不想,就伸手向着苏信抓了过去。 随着尸王的伸手抓去。 在苏信的身前凝聚出了一只漆黑的手掌。 苏信却将手里的珠串带在了自己的手腕之上,随着黑色手掌的近身,珠串上散发出了一圈圈的七彩佛光,四周甚至出现了佛音呢喃的声响。 无数的金花从天而降,梵音大作。 那位尸王痛呼了一声,他凝聚出的那只抓向苏信的大手,竟然就被这突然出现的异象给彻底消解。 “凭你可不敢窥视这东西。” 苏信对着尸王摇了摇头,他的目光转冷:“现在我问你,到底是谁派你来的?除了黑山老妖之外,还有谁在觊觎这件佛宝?”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尸王冷笑了一声,他知道眼前之人有佛宝护身,他暂时奈何不了对方:“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我只是我家主人麾下最微不足道的一个,我对付不了你,总会有对付的了你的人!” 说罢。 这尸王化作一团雾气,就要离去。 但苏信却冷冷一笑,他伸手向着那团黑色雾气一爪,那团就要离去的雾气便停滞在了半空当中,无论这雾气如何挣扎,都动弹不了一分一毫。 “给我出来!” 然后随着苏信手掌用力一握。 那团雾气瞬间爆开,一颗漆黑的丹丸从那团雾气中冲出。 这枚丹丸从雾气中冲出之后,就要冲天飞起,飞速逃去,但是这丹丸逃走的速度,哪里有苏信的速度快。 在这黑色丹丸出现的瞬间,在天空上便出现了一只白玉一般的手掌。 冲天飞起的丹丸就像是一头扎进了蛛网中的苍蝇一般,一下子便被半空中的那只白玉一般的手掌给抓了一个正着。 这枚丹丸被白玉手掌抓住之后,还在不断的挣扎。 不过白玉手掌慢慢的缩小凝固,最后化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白色玉石,落入到了苏信的手中,而那枚漆黑色的丹丸,就被封印在了这枚白色的玉石当中。 “一枚鬼王的内丹……” 燕赤霞见了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神色,这样的一枚内丹,他可以在门派内换到足够他晋升到下一个境界的全部资源了。 不过这样的东西他也只能够看看。 一枚结成了内丹的鬼王。 在苏信的面前都不弱如同蝼蚁,他在苏信的面前,恐怕连蝼蚁都算不上。 “不止是内丹,还有那个鬼王的神魂。” 苏信摇了摇头,他对于这个鬼王并不是太感兴趣,以他的修为来说,这么一颗内丹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用,他感兴趣的是,这位鬼王背后的人物。 他知道。 他从兰若寺取走了那件佛宝之后,必然是动了一些人的奶酪了,这些人肯定不可能做事不见的,他知道明面上的有黑山老妖一个,背后的还不知道有几位呢。 远处。 正在往兰若寺赶路的姥姥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的神色突然之间变得无比谨慎。 她静下心来。 仔细的感受了一番,然后她神色陡然间一变:“不好!那个死僵尸想要捷足先登!” 她的神色变得无比惶恐。 要是让对方先到了兰若寺,那她就没法跟黑山老妖交代了。 “快走!” 姥姥几乎是想都不想,便带着手下的那些妖鬼,架起了一阵妖风,向着兰若寺极快的飞去,在妖雾当中,有一个女鬼不由出声询问。 “姥姥,之前发现的那个血气旺盛的猎物不要了么?” 姥姥眉头一皱。 她舔了舔嘴唇,对于刚才发现的那个血气旺盛的猎物,她是颇为渴望的,但是现在可不是贪恋口腹之欲的时候,猎物什么时候都有,但误了黑山老妖的任务,那可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正在河边擦洗伤口的夏侯。 殊不知。 自己刚刚逃过了一劫。 第六章 覆掌之间 河边的夏侯清洗着臂膀上的伤口。 他突然感到一股寒气袭来,清澈的水面上竟然开始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冰晶。 一股危险的气息突然从他的心头涌起,他下意识的抽出身旁的长剑,青色的剑气横斩而出,河边的一块足足两人高的巨石,被剑气直接斩成了两段。 “刚才是怎么回事?” 夏侯看了眼之前还覆盖上了一层冰晶的河面。 上面的冰层已经消失。 作为一个已经觉醒了灵觉的武者,刚才他的灵觉告诉他有危险接近,这一点是不会有错的。 但现在他的灵觉也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那股令他毛骨悚然的心悸之感已经消失,也就是说,之前的危险已经离他远去了,他心头生出了一丝疑惑,这让他十分不解。 犹豫再三。 夏侯最终收回了自己的剑。 “凭着我的灵觉感应,刚才那股气息就不是我能对抗的……我就算过去也不过是给燕兄添乱……”夏侯的脸上挣扎了一下,然后就解脱似的叹了口气。 他终究是给自己的懦弱找了一个借口。 他已经猜出之前那股对他满是恶意的气息向着兰若寺的方向去了。 按照情分。 他理应返回兰若寺帮助燕赤霞一臂之力,但想到刚才那股气息让他发自内心的恐惧,他却无论如何,都提不起返回兰若寺的勇气。 “燕兄,你这番要是遭到了什么不测,夏某日后功成,定当为你报仇!” 想罢。 夏侯也不敢在这树林里久待。 披上衣服。 逃也似的离开了。 兰若寺。 在兰若寺破败的大门之前。 姥姥止住了脚步。 今日的兰若寺格外的寂静,甚至连平日里经常听到的蚊虫的叫声都听不到了。 她的目光狐疑盯着兰若寺看了好一会儿,那种渗人的雌雄同体的音调再次从她的嘴中发出:“怎么回事……这里的阴气这么浓重,但却见不到那头老僵尸的踪迹……” 莫名的。 姥姥的心里甚至生出了一股极为危险的感觉,仿佛这兰若寺里隐藏着她想象不到的大恐怖。 “可笑!” 想及此处,姥姥不由嗤笑了一声。 这兰若寺她来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对这座几百年前煊赫一时的古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要不是几百年前的那次动乱,这座古刹被毁,她恐怕还要被镇压在这座佛寺中的舍利塔下呢。 姥姥虽然不信这兰若寺里有什么能伤到她的存在,那个叫燕赤霞的剑仙,不过是她估计对方是蜀山门人,她不想多加得罪罢了。 对方要真的不识抬举。 对付这么一个后备,对她来说,不过像是反掌观纹那本容易。 她心里虽然不信,但出于谨慎,她还是决定先让自己的手下先进去探探路子,她目光阴沉而又冰冷的扫视了一下身后小心翼翼的几位女鬼。 “你们几个,进去查看一下,看看这兰若寺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这些女鬼倒是没姥姥想这么多,这兰若寺她们来过多次了,甚至还在这里狩猎过不少猎物,绝大多数都是马上就答应了下来。 里面只要穿着一身白色纱衣的聂小倩犹豫了一下。 “怎么,小倩,你觉得有什么不对?” 姥姥阴沉的目光落到了聂小倩的身上,聂小倩被姥姥那冰冷的目光一盯,她内心深处不由自主的就涌现出了一种无比恐惧的感觉,身体如同被封在了万古不化的寒冰中,她极力的压下心头的恐惧,跪倒在地,颤声说道:“没……没什么……只是想到之前那位使者跟姥姥说的话……” “这样啊……” 听到聂小倩提到那位往死城来的使者,姥姥的脸色不由一窒,她神情很快缓和了下来。 聂小倩是她送给枉死城主的礼物。 像是这样的纯阴之体。 对于枉死城主来说,可以说是最好的炉鼎了。 三日后便是她交出小倩的日子,在此之前,她可不想出什么纰漏,要是小倩出了什么意外,她可承受不住那位城主的怒火。 想及此处,姥姥声音变得柔和:“小倩留下,你们几个进去。” 兰若寺内。 看到数万阴兵在苏信的琴音中灰飞烟灭。 又看到那位结成了阴丹的鬼王竟然被苏信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就擒拿住了神魂跟内丹,燕赤霞心里莫名震惊,同时也有一丝庆幸。 “要不是有这姓苏的在,恐怕我老燕今晚上就死在这了……” 燕赤霞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叹了口气。 “危险总算是解除了,之前下山时师傅说我修为不够,我还不信,现在一看,我还差的远呢……” “危险解除了?” 苏信听到燕赤霞的话后,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燕大侠,你确定?” “你……” 燕赤霞听到这话,神色马上一变。 他的眉心突然一跳,连忙扭头向大殿外望去,只见七八个身穿彩衣,花枝招展的女鬼嬉笑着飘然而至,这些女鬼一见到燕赤霞跟苏信,脸上的神色变得愈加巧笑嫣然,她们竟然围着两人搔首弄姿…… 燕赤霞冷笑了一声。 他对这些女鬼露出的美妙躯体一点也不感兴趣。 “苏兄弟,我倒你说的危险是什么,只是这么几个孤魂野鬼么?” 这些女鬼燕赤霞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在他的眼中。 这些此时外表无比美丽的女子,只是披着一层障眼法的红粉骷髅罢了。 “之前这些女鬼就在这兰若寺害人性命,被人破坏了几次,她们倒也清净了一些时日,没想到今日竟然敢成群结队的来送死!” 燕赤霞话音刚落。 就要驱使自己的剑丸将眼前的几个女鬼打的魂飞魄散。 “燕赤霞!你好大的胆子!连老身的女儿都敢伤!”正在这时,从兰若寺外传来了一道雌雄同体的大喝,一根粗大的树根从地面上钻出,如一道利剑一般,向着燕赤霞刺了过去。 “该死!” 燕赤霞见此面色一白。 他的剑丸受损。 可不敢跟着柳树精硬拼,无奈之下,他只能闪身飞退,就在他离开的一刹那,那跟从地面钻出的树根,便直接将燕赤霞的身体扎穿。 被扎穿的燕赤霞的身体化作幻影消失。 躲到了苏信身后的燕赤霞穿着粗气,他心有余悸的看着自己缓缓消失的身影。 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刚才要不是他反应迅捷,恐怕现在的自己,已经被直接扎穿了心脏,一命呜呼了。 “小子,你是谁!” 姥姥缓缓的来到了大殿之前。 那些不断魅惑着苏信的女鬼也退到了姥姥的身后,恭敬的侍立在一旁。 刚一来到大殿之前。 姥姥就皱起了眉头,她在这里感受到了,那个老僵尸的浓重气息,但她却完全感受不到那只老僵尸的所在,这让她感到十分的诡异。 苏信的目光依次从姥姥以及众多女鬼的面庞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其中一个清冷的女鬼的身上,这个女鬼皱着眉头,一脸的担忧神色,跟她身旁那些嬉笑着的女鬼完全不同。 “我是谁并不重要……”苏信淡淡的说着,他的目光移到姥姥的身上,声音逐渐转冷,“……你今夜来这里,是奉了黑山老妖的命令吧?” 这话让姥姥心里一惊。 “黑山老妖!” 燕赤霞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也是心里一震。 他对于这个大妖的名字可不陌生。 这可是一尊让他的师门前辈,也无可奈何的顶级妖魔,远远不是他这样的修士,能够对抗的。 “小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姥姥心里暗暗猜测着苏信的身份,就凭着对方根本不受她气息的压制,就说明这年轻人的修为恐怕不弱于她,不过她思前想后,也想不出天底下有那个年轻的修士,能跟眼前的年轻人对应起来。 正在姥姥出言威胁苏信之时,苏信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 玉石里封存这一颗乌黑深邃的妖丹。 在这妖丹上。 还缠绕着一圈雾气,这雾气在妖丹的周围不断变幻出一张无比凄厉的面孔,发出一声声的如同哭泣的惨叫声音。 “老僵尸!” 在见到这颗妖丹的瞬间。 姥姥面色大变。 作为自己几百年的对手,她几乎是瞬间,便从这颗妖丹散发的气息上,感受到了,这颗妖丹的主人,正是自己的死对头。 “他……他怎么……” 这头老僵尸的来历极大,背后的靠山跟她的主人枉死城主黑山老妖比起来都不遑多让。 他们两妖盘踞在兰若寺附近。 其实都是奉了背后主人的命令,严密的监视着兰若寺的异动。 至于兰若寺里到底有什么,让两位盖世大妖都如此重视,姥姥知道的并不清楚,她只是知道,当初那兰若寺的主持有一件十分了不得的宝贝。 那两位盖世大妖,都对这件宝贝极为重视。 “不好!” 在见到了自己老对头的妖丹的瞬间,姥姥就知道大事不好。 那老僵尸的修为跟她仿佛。 而老僵尸的妖丹此时被对方拿在手里,说明对方对付老僵尸,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既然对付老僵尸不费吹灰之力,那对付自己,也是一样。 “现在才想跑,你不觉得太晚了么?” 姥姥正想逃跑。 她这才发现,眼前破败寺院的景象消失不见,出现在她面前的,则是一片闪烁着满天星斗的虚空。 苏信宛若天神一般端坐在虚空当中。 随着苏信目光的直视。 她的身体传来一股沉重的感觉,仿佛被压上了无数山峦,她无法抵挡的匍匐在地,苦苦哀求,她听到自己的身躯嘎嘎作响,仿佛身体都被压成了碎片。 无数的冤魂从她破碎的身躯里跑出,这些远哭痛苦凄厉的惨叫。 仿佛在述说着姥姥多年来的恶行。 “灭!” 苏信看到那些飞舞着的冤魂,他不由叹息了一声,他伸手向着姥姥指出了一指,微光闪过,姥姥的神魂瞬间寂灭,直接魂飞魄散了。 同时。 他手腕上的那串念珠也散发出了一阵七彩佛光。 一个身高千丈的佛陀金身从苏信的身后浮现出现,这尊佛陀金身看到那漫天飞舞的冤魂,两眼不由落下了两行泪水。 “阿弥陀佛……” 佛陀金身念了一声佛号,开始念起了经文。 随着这经文念出。 在兰若寺的大殿之前,佛音袅袅,伴着佛音,无数花朵从天空坠下,这些栩栩如生的花朵落到地上之后,从地面上又涌现出了一朵朵的金莲。 此时姥姥的身躯已经消失。 留在姥姥所在位置的,只余下了一截漆黑干枯的树枝。 那些女鬼想要慌乱逃走,不过她们被天上落下的花朵落到身上,这看似轻飘飘的花朵,落在这些女鬼的身上,就像是在这些女鬼的身上压下了一座座山峦。 这些女鬼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只有聂小倩例外。 那些花朵落在她的身上,直接穿透了过去,就连她自己的脸上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随着佛陀念出的经文。 那些冤魂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色,他们的怨气被佛陀金身的经文消减,最终归于平静,消失不见了踪影。 等所有的冤魂都被超度完。 苏信对着佛陀金身点了点头,佛陀金身也笑着念了一声佛号,金身消失,他手腕上的那串珠串,也不再发出七彩佛光,变得跟一串寻常的念珠一般无二。 苏信周围的星辰虚空的幻境消失,又变成了兰若寺。 那些被天花镇压在地的女鬼。 此时正在不断的哀嚎,那天花乃是佛陀的梵音所化,这些女鬼作恶无数,又岂能幸免。 随着哀嚎之声的减弱。 这些女鬼最终魂飞魄散,彻底消失了影踪。 聂小倩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尤其是看到那些平日里相处的姐妹魂飞魄散的时候,她心底也不由涌出了一股发自肺腑的恐惧。 “这个女鬼怎么没事?” 燕赤霞见到聂小倩竟然在天花中安然无恙,面色不由大奇,不过聂小倩只是一个寻常的女鬼,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要灭掉这么一个小小的女鬼,对他来说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下辈子投个好胎,不要再做鬼了!” 燕赤霞大喝一声。 手指一指,他身旁的剑丸化作一道赤红剑光,向着聂小倩斩了过去。 第七章 去地府又何妨! “苏公子,你……你这是干什么?为何要阻挠我杀她!” 就在燕赤霞斩出的剑芒要把聂小倩斩到魂飞魄散之时,苏信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聂小倩的身旁,而燕赤霞斩出的那道赤红剑芒,自然也被苏信随手挥散。 见苏信阻挠自己斩杀妖鬼,燕赤霞有些不满的说了一声。 不过苏信的修为远超过他。 他也不敢造次,只是生气的质问了几句。 苏信却不以为意。 他微笑着说道:“燕兄,这位姑娘本性不坏。” “不坏?她可是鬼?这兰若寺里不知道多少人被这些女鬼所害,你却说她不坏?”燕赤霞显然不相信苏信的说辞。 聂小倩连忙分辨。 “我……我刚跟随姥姥不久,还没有害过人……这寺里死去的人真的跟我无关……” “嘿!” 燕赤霞对聂小倩的这番话语显然不信,他作为一个专门降妖除魔的剑修,怎么可能相信一个女鬼的话,他冷笑了一声,说道:“没害过人?你不替这柳树精迷惑那些精壮的男子,那柳树精岂会把你带在身旁?” 说到此处。 燕赤霞眉头一皱,他仿佛想起了什么。 “我想起来了……方才你可没跟那些女鬼在一起,而是陪在那柳妖身旁,你在那柳妖那如此得宠,想必你害的人也最多吧!” “不……不是的……” 听到此话,聂小倩结结巴巴的辩解着,不过因为她此时心绪极为慌乱,嘴里的话总是说不清楚,一直在重复着不是不是几个简单的字眼。 “她的确没害过人。” 就在燕赤霞对聂小倩咄咄相逼之时,苏信突然开口。 “之前我用这珠串唤出一尊佛陀的虚影说法,超度死在姥姥手中的那些亡魂,如果她真的害过旁人性命的话,那梵音所化的天花,就不会对她无效,她也会跟那些女鬼一样,魂飞魄散了。” “谢谢……谢谢公子……” 聂小倩也连连点头,她一边哭泣着一边对苏信盈盈一拜,感激苏信替她说话。 “罢了!” 燕赤霞略微一回忆先前的情景,的确是跟苏信说的一样,他心里已然信了苏信的话,不过他碍于面子,不愿意低头,便哼了一声,说道:“反正你的修为比燕某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说完。 他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聂小倩,眼中光芒闪动,微微点了点头。 “她的身上的确没有那种冤魂缠结的恶臭味道……不过她终究是个鬼魂,不吸取活人的阳气,终究会消亡沉沦,最后逃不过魂飞魄散……” 说着。 燕赤霞摇了摇头:“这世上不是没有善良的鬼,但再善良的鬼,也会因为恐惧死亡而做出残害人类的事……苏公子,你今日不杀她,日后她迟早也会害人。” “我……我不会害人的……” 聂小倩泪如雨下,她颤抖着身子,用乞求的目光看着苏信。 “这也不难……” 苏信略微一想,便有了注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聂小倩连忙道:“我……我叫小倩,聂小倩。” 苏信点头。 “聂姑娘,你继续做鬼也不是长久之计,先不说方才燕兄说的,你迟早会害人的事,就算是我今日放过了你,日后你再遇到其他降妖除魔的和尚道士亦或者的法力高强的妖魔,你也是难逃一死的。” 这话说的聂小倩目露绝望之色。 “天地有六道轮回……”苏信不假思索的说道,“聂姑娘你既然已经身死,那自然应该归入轮回之中,只要归入了轮回,那你也就不用在做鬼了……” “归入轮回……” 聂小倩听到这话,眼里先是一喜,然后就露出的迷惘的神色。 “怎么?你死之后,没有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这些阴神来引渡你去阴界地府去么?”苏信见到聂小倩的这幅神情,不由诧异的问了一句。 还不等聂小倩回答,一旁的燕赤霞淡淡的开口:“数百年前地府大乱,十殿阎罗陨落了六位,要不是地藏菩萨以大法力镇压地狱,恐怕十八层地狱关押着的那些法力通天的厉鬼,早就从地狱里逃出祸乱人间了……地府都这样了,哪还有心思管轮回的事……” 这秘闻还是苏信第一次听说。 他不由问道:“那这世上难道就没有六道轮回了?” 燕赤霞摇了摇头说道:“有是有,不过地狱的实力在那次动乱中大降,人间不听他们号令的存在数不胜数,他们哪里还能随意的拘拿鬼魂……这女鬼……这位聂姑娘先前被那柳树妖控制,那柳树妖的靠山又是那位往死城的城主,自然不会有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来引渡她了……” “这样啊……” 苏信听后点了点头,他略一沉吟,就又笑了起来。 “那也不难,既然没人来引渡她去归入轮回,那我就送她去一趟地府就是了……” 说到此处。 苏信脸上不由露出的兴奋的神色。 “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地府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你疯了!” 燕赤霞听到这话,顿时吓的面色大变:“那地府在九幽黄泉之下,生人难进,你怎么可能进得去!况且你就算进去了,到时候如何出来?苏兄,还请你三思!” “燕兄放心,我自有手段……咦?” 苏信不在意的笑了笑,他看向聂小倩的眼中突然闪烁了一下,嘴里不由惊咦了一声,他伸手一指点向聂小倩的眉心,九道虚影顿时从聂小倩的头顶显现了出来。 “三魂七魄,为何只有九道?” 苏信眼睛微微一眯,他手指连着掐了几个印诀,然后手掌一翻,六枚阴阳玉钱被他抛了出去。 “原来如此……” 看了那玉钱显示的卦象,苏信心里已然明白了七八分,他向聂小倩问道:“聂姑娘,我且问你,你可记得你之前是否被人抽走过什么东西?” “抽走过魂魄?” 聂小倩听的有些懵懵懂懂,她仔细的思索了一会,才有些迟疑的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之前姥姥从我身体里抽走了什么东西,在那之后我迷迷糊糊的好几天才恢复正常……不过自那之后,我总是没有精神,每日里总喜欢睡觉,而且还经常忘记一些事情……” “那就是了……” 苏信点了点头:“你三魂七魄里剩下的那一道魂魄,现在正在往死城,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应该就是在那黑山老妖的手里。” “黑山老妖!” 听到这个名字,聂小倩顿时吓的浑身颤抖。 她颤声说道:“我……我记起来了……姥姥……姥姥之前说,她已经将我许配给了黑山老妖,三日之后,便是大婚之时……” 苏信听后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没什么关系,我既然要带你去一趟地府,自然要通过那往死城,就算他没有拘拿你那道魂魄,我迟早是要跟这黑山老妖打一下交道的……”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 说完。 苏信就要带着聂小倩离去,就在他经过树妖姥姥所遗留的那截干枯焦黑的树枝的时候,却意外的在这截树枝的旁边看到了一枚血红色的玉简。 “这是……” 苏信伸手一握,便把这枚玉简拿在了手中。 聂小倩见了连忙说道:“这……这玉简我见过,是往死城来的使者给姥姥的,说姥姥要是遇到什么意外,就捏碎这枚玉简……” 苏信听到聂小倩的话点了点头,他盯着这枚玉简看了一会,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 “可惜的是你那位姥姥连捏破这玉简的功夫都没有就被我打了个魂飞魄散……不过这枚玉简的主人倒是修为不凡……” 燕赤霞在一旁犹豫了一下。 他见苏信要走,倒是没跟上去,倒不是说他不想去,只是以他的修为来说,那往死城对他太过凶险,他去了也只是给对方添乱。 “苏兄,那往死城我就不去了……” 苏信也不以为意,他摆了摆手,说道:“没关系,那里对你来说确实危险了一点……”说着,苏信不由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不过我也不认识去往死城的路啊……” “我这里有一副地图……” 燕赤霞听到苏信的这话,马上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用不知名的兽皮制成的地图,地图上详细的画着去往往死城的道路。 苏信也没跟燕赤霞客气,笑着手下了地图。 “我也没什么给燕兄的……”苏信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下巴,最终他从怀里拿出了树妖姥姥的那枚妖丹,直接扔给了燕赤霞。 “这枚妖丹就送给你吧……” 燕赤霞手忙脚乱的接过了苏信扔过来的那枚妖丹,虽然这枚妖丹被苏信用玉石封印,只有一丝丝的气息外泄,但就算只是一丝外泄的气息,都让燕赤霞全力以赴,才能压制下去。 “这个太贵重了……” 虽然燕赤霞看着手里妖丹的眼神火热,但他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将这妖丹递还给了苏信,这一次无论是斩杀那鬼王的数万阴兵还是那个树妖,他几乎都没出什么力,哪里有脸面要这么贵重的东西。 “这东西对我不算什么,我留着用出也不太大。” 苏信则是笑了笑,他指着燕赤霞身旁那枚萎靡不振,光芒黯淡的剑丸说道:“况且你的剑丸受损,我虽然对你们剑修不太了解,但也知道剑丸的珍贵,想要修补剑丸,恐怕花费不菲……” “这……” 听到此话,燕赤霞看着自己身旁的那位赤红剑丸不由沉默了起来。 正如苏信说的。 修复剑丸需要的材料极为珍贵,以他的财力,恐怕要花费很久才能凑齐,而修复不了剑丸,对于他这个剑修来说,便无法增进修为。 而有了这枚妖丹…… 想及此处,燕赤霞对着苏信拜了拜:“燕某谢过苏兄大恩,之前的得罪之处,还请苏兄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燕某了!” 苏信听后笑了笑,说道:“燕兄之前的话虽然有些粗鄙了一些,但也都是一番好意,我怎么会怪燕兄!” 说着。 苏信也向燕赤霞拱了拱手:“那咱们就在此别过,日后有缘,迟早还会再见!” 说罢,他扭头看了聂小倩一眼,沉吟道:“聂姑娘,你是鬼身,晚间还好,白日里,你恐怕会不太方便……” 聂小倩没什么修为。 只是一直普通的鬼魂,自然惧怕白日里的阳光。 “这样吧……” 苏信眼珠一转,心里便有了注意,他对聂小倩笑道:“要是聂姑娘不嫌弃的话,不妨躲到在下的这串珠串里,这珠串是用裟椤双树园里的裟椤树制成的,你在这里面修炼的话,还能屏除一切外魔的干扰……” 聂小倩还不等苏信说完,便化作一道白光进入到了苏信手腕上的念珠当中。 只余下了一声柔和的声音传入了苏信的耳中。 “苏公子为了小倩不惜一身犯险,小倩今生今世无以为报,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听到此话。 苏信大笑:“聂姑娘放心,那黑山老妖,我还未曾放在眼里……” 一日之后。 苏信已经离开了兰若寺上千里之外。 他按照燕赤霞给的地图,一路飞驰,已经差不多快出了大乾的境内,前面的那道山脉,便是大乾王朝跟大阴王朝的界山。 “按照燕兄地图上的标识,这座山可是有一些妖怪盘踞的……” 刚来到山脚。 苏信便从这座山中感受到了一股浓郁至极的妖气,在他的望气术中,这股阴气颜色赤红,直冲云霄,比之前在兰若寺中的那个鬼王跟那个树妖姥姥,还要强盛出十倍。 “客官,天色这么晚了,这山上传闻有妖怪,您何不等明天人多时再一起入山?” 在这座山脚之下。 开着一家不算太大的客栈,这客栈也没有名字,只是一座两层小楼,这客栈里的店小二见到苏信前来,眼前不由一亮,极为热情的上前招揽了起来。 苏信看着这个上前对他极为殷勤的店小二,又看了看那家客栈,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容。 他目光闪烁,一字一顿的说道。 “也好,我就在你们这歇息一晚!” 第八章 白云和尚 听到苏信要住店。 那瘦骨嶙峋的店小二顿时眉开眼笑。 “客官,这边请!” 苏信似笑非笑的跟在店小二的身后向着客栈走去。 实际上。 在这荒山野岭,还是妖魔横行之地,哪里会有什么客栈,苏信只是略微扫了一眼,就看出这客栈上方妖气冲天,显然不是什么良善之地。 方才那个店小二,虽然用障眼法变换了样貌,常人看不出来它本来的面目,但区区障眼法又哪里能瞒得过苏信的眼睛。 在苏信的眼里看的分明。 那不过就是一只老鼠成精罢了。 “这里面倒是热闹……” 苏信迈步进了客栈,这间小小的客栈里倒是颇为热闹,屋子里的十几张桌子,倒是有大半都坐满了人。 这些人显然是路过的旅客,正三五成群的喝酒划拳,好不热闹。 那小二适时说道:“公子,别看咱们这客栈偏僻,但因为这里是从咱们大乾通往大阴的必经之道,所以过往的旅人颇多,今日这些,还是人少的时候呢!” 苏信笑了笑没有接话。 “小二,给我捡一桌你们的拿手菜,不要怕公子我没钱!”苏信找了一张偏僻的桌子坐下,随手扔给了小二一角银子,那小二掂量了一下银子的分量,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咦?” 正在等菜的间歇,苏信眉毛一皱。 他扭头向一旁看去,果然见到正有人在偷偷的打量自己。 那是一位自己单独一桌的白衣和尚,这和尚的年岁不大,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唇红齿白,面色白里透红,看他的样子也不甚强壮,甚至还有些弱不禁风,但是在他的桌旁,却斜放着一杆足足有小孩胳膊粗细的金环禅杖。 只是看这根禅杖的样子,就知道起码也有数百斤重。 白衣和尚见到苏信扭头看自己。 他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对着苏信双手合十,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一句:“施主,贫僧法号白云,方才不敬之处,还请多多担待。” “白云?” 苏信听到这和尚的名字,微微愣神了一下,他记得倩女幽魂第三部里的的那个老和尚,似乎就是叫白云的。 难道这个小和尚就是那个白云老和尚? “大师,您要的菜!” 这时。 店小二呈上了白云和尚点的菜,令苏信意外的是,这白云和尚点的竟然都是荤菜,没有一份素菜。 一份红烧猪脚,一份糖酥里脊,一份椒盐牛肉,一份乌鸡板栗汤。 甚至还有一坛烈酒。 白云见到苏信颇为诧异的看着自己,他却不在意的笑了笑,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说罢。 白云捞起鸡汤里的乌鸡,撕下了一根肥美的鸡腿,一嘴便吞下了一半,接着又端起酒碗,满满的一碗酒水,被他就着鸡肉,一口就喝了个精光。 “这和尚,倒是有些意思……” 苏信见了哑然失笑。 “公子,你在说这个小和尚有意思么?这和尚不但喝酒而且吃肉,一点也不守清规戒律,肯定不是什么好和尚……” 苏信的耳中传来一阵好听的女声,正是住在他手腕上的那串佛珠上的聂小倩发出的。 “你不懂,这和尚可不简单……” 苏信摇了摇头,这个白云和尚的气息绵长,血脉旺盛,显然是修炼有极高明的功法,这样的和尚,绝对是大有来历,不可能简单的了。 这时店小二也把苏信要的酒菜上齐,不过苏信却只是瞥了这些酒菜两眼,根本就没有动一下碗筷。 “公子什么都不跟小倩说,小倩怎么会懂……” 聂小倩听到苏信的答复之后,则是哼哼了两声,她看到苏信不吃酒菜,便有些诧异的问道:“公子为何不吃呢?是不饿么?但是不饿为什么要点菜呢……” “这些可不是什么酒菜,而是……” 正当苏信说着。 一旁的白云和尚突然一拍桌子,被他吃剩的满桌酒菜都被他震到了地上。 原本还有些吵闹的客栈顿时寂静了下来。 那些旅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到了白云和尚的身上。 那个老鼠精幻化的店小二也走上了前去,这店小二满脸不快的神色,嘴里喝骂道:“和尚,你发什么酒疯?这里可不是你发酒疯的地方!” “发酒疯?” 白云和尚则是嘿嘿一笑,他将身前的桌子直接掀飞,单手便将那根少说数百斤重的金环禅杖抄在手中,而后猛的一挥。 那店小二见了面色陡然大变。 他刚想逃走。 “妖孽,你还想逃?” 但白云和尚早就预料,他见对方要逃,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冷笑,同时眼中射出两道精光,那店小二被白云的目光一瞪,顿时僵在了原地。 就在店小二僵住的刹那。 白云手中的那根沉重禅杖也砸在了店小二的头上。 只听到噗的一声闷响。 脑浆横飞,鲜血四溢。 那店小二的脑袋便像是西瓜一样被砸了个粉碎,身子捂住的摇晃了几下之后,便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 “啊!” 店小二倒地身死。 他的障眼法自然无法维持,露出了原型。 那是一只脑袋被砸碎了,足足有一人大的硕大黑毛老鼠。 有一名旅客见此顿时吓的面色惨白,恐惧的大叫了一声,手忙脚乱之间,竟然直接把桌子给打翻了。 同时,客栈后堂传来了噔噔噔几声闷响,七八个长着动物脑袋的妖怪从后堂冲了出来。 而原本在客栈里的那些旅客。 有大半也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原来这客栈的那些旅客当中,除了苏信还有白云和尚之外,仅仅有一桌是正常的人类,其余的都是幻化成了人形的妖怪。 “这是……这是……” 那四个人类这时直接吓的瘫倒在了地上,就在他们坐倒的同时,裤裆间便被一股从他们体内流出的液体湿了个通透。 “呕……呕……” 那些饭菜也露出了原型,这哪里是饭菜,不过就是一些散发着恶臭的枯骨跟冒着馊味的黑水障眼法出来的罢了。 这些人见到自己方才吃的是这些东西。 哪里还能不呕吐的。 “和尚,我们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今日离去,本夫人可以当此事没发生过!” 一位打扮妖娆美艳,婉转婀娜的妇人,扭着水蛇一般的腰身,从后堂走了出来,她一头黑发,皮肤白皙,目光森寒,在她的眉心贴着一枚黑色的鳞片。 “蛇妖?” 白云见这美妇人的舌头如同蛇信子一般分叉,他皱了皱眉头:“你就是葫芦山黑水夫人的妹妹,幽姬?” 那美妇人听到此话,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情。 “不错,正是本夫人。” 说着,这美妇人手指一弹,一滴漆黑的液体落到地上,地面上顿时就给腐蚀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既然知道本夫人的名号,你还想跟本夫人动手么?” “哈哈!” 白云和尚大笑了一声。 他一抖手中的禅杖,大喝道:“我这次下山,为的便是除了你这妖魔!” 话音刚落。 白云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等他下一瞬出现时,便来到了那叫做幽姬的蛇妖身前,手中那柄沉重的禅杖,正对着对方那妖艳的头颅猛然砸下。 “你竟然敢对我动手?” 幽姬见这小和尚竟然二话不说就对自己动手,她更是勃然大怒,她姐姐乃是葫芦山上的黑水夫人,是一位极了不起的大妖,之前她遇到强敌,只需要报出这个名号,敌人都会知难而退。 但谁想到。 这小和尚却完全不是如此,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敢对自己痛下杀手。 “嘶!嘶!” 幽姬凄厉的嘶吼的两声,她的身子宛若无骨一般向一旁一扭,险而险之的避开了小和尚砸下的禅杖,然后身子又像是一条蟒蛇一般贴着地面一划,便退出了十几丈的距离。 不过在幽姬身旁的那些小妖可没有这么好运。 这些小妖也只是血肉之躯。 比起普通人来,他们也只是力气大一些,自然也会死。 白云动起手来,宛若明王出世,手中那杆沉重的禅杖舞动的虎虎生风,出手狠辣,根本就不给这些小妖留半分活路。 只听到噗噗噗的闷响声了连续响起,只是眨眼之间,便有七八个小妖直接被他手中的禅杖扫到,砸成了肉泥。 而那些没被扫到的也不好受。 白云的修为显然是达到了罡气之境,禅杖之上包裹了无坚不摧的罡气,罡气掀起的气流,直接将余下的那些小妖绞的骨肉分离。 至于客栈里的桌椅板凳更不用说,早就被白云掀起的罡风给撕了个粉碎。 轰! 只听到轰的一声。 整座客栈轰然倒塌,奇怪的是,客栈倒塌之后,竟然没有留下一丁点的残骸,再仔细一看,这里哪里是什么客栈,只是一处枯骨横陈,碑坟无数的乱葬岗罢了。 那几个人类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不断的在地上痛苦的打着滚,他们的面色逐渐变黑,嘴角开始渗出漆黑腥臭的污血。 退到了一旁的幽姬见到自己的那些小妖被白云轻而易举的打杀了个干净,她愤怒的咆哮一声。 “和尚,你找死!” 幽姬妖艳的的面庞上陡然间覆上了一层黑色的鳞片,然后这蛇妖身上的衣衫猛然破碎,一条十几米长,足足有水桶粗细的黑色巨蛇,显露了出来。 这只巨蛇张开大口,吐出一股乌黑的雾气,而巨蛇庞大的身躯,则是隐入了黑雾当中。 “不好!” 白云和尚见到这雾气,面色顿时一变,他连忙屏住呼吸,身影一闪,挡在了苏信的身前:“这位公子,屏住呼吸,千万不要吸进这雾气!” “我佛如来!” 白云开口提醒苏信,不过他开口提醒之时,吸进了几丝黑色雾气,这丝黑色雾气刚入一嘴,他便感到一股甜腻,然后便是一阵头晕目眩。 幸好他发觉的及时。 嘴里立刻暴喝了一声,才让自己重新清醒过来。 “可惜,那几个人救不了了……” 白云看了看那几个已经彻底陷入到了黑色雾气中的普通人,眼中不由落寞了一下,这黑蛇吐出来的黑雾剧毒无比,他稍微吸入一点,都头晕目眩,那几个普通人要是吸入了,那定然是必死无疑。 “砰!” 巨大的黑色蛇尾横扫而至,白云用禅杖猛然一抵,但巨大蛇尾扫来的力量,还是将他直接抽飞了出去。 白云将手中的禅杖往地面一撑。 立刻就落到了地上。 “和尚!敬酒不吃你吃罚酒!我跟你们五台山可没有什么仇怨!你以为就凭你这点修为,就能伤的了本夫人?” 那蛇妖阴森的声音从黑雾中传出。 不过四周都被黑色的毒雾笼罩,白云并不能找到那蛇妖的方位。 “贫僧能不能除了你这妖怪,你说了可不算……金刚禅唱!”白云目光如电的扫视着黑雾,突然之间,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眼中露出一道亮光,嘴巴一张,一股罡气从他嘴中喷涌而出,这股罡气刚猛至极,宛若飓风,只是一瞬,便将他身前的黑色毒雾给吹散一空。 幽姬那庞大的身躯登时显露了出来。 “金刚伏魔!” 白云和尚脚步一踏,他的身躯立刻拔高了一倍,浑身上下肌肉虬结,如同佛门金刚降临俗世,他的身上甚至都浮现出了一层若隐若现的金光。 地面都被白云踏的微微颤动。 白云一掌向着幽姬庞大的蛇神拍了过去。 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 幽姬那庞大的身躯竟然被白云的这一掌直接拍飞了出去,飞出了数十米,砸倒了无数高大的树木之后,方才落到地上。 “妖孽,受死吧!” 白云在一掌拍飞幽姬后,他身子一动,下一瞬便来到了幽姬的头顶,他双手合十,又是一掌,从天而落,对着这蛇妖的巨大头颅拍了过去。 “是你找死!” 幽姬被白云方才那金刚在世一般的一掌拍的浑身剧痛,她刚回过神,便看到白云又是一掌拍向自己脑袋,她知道,这一掌要是拍实了,她必死无疑。 她想都不想。 猛地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一枚闪烁着乌黑光芒的鳞片被她从嘴中喷出。 这枚黑色鳞片硬风便涨。 只是须臾之间。 便有了一座小山丘般大小。 第九章 我比你强 如小山一般的黑色鳞片陡然间裂开,一个虚影从裂开的鳞片中露出了身形。 那是一个人首蛇尾的绝美女子。 乌黑的长发,白皙的皮肤,一双漆黑的眸子闪烁着幽深的寒光,这女子的外貌跟幽姬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在眉宇之间流露的气息有着极大的不同。 幽姬身上有着浓重的风尘气息,而这女子却有着一种高高在上,睥睨苍穹的感觉,仿佛天底下的万事万物,都不被其放在眼里。 “轰!” 虚影巨大的蛇尾猛然一甩。 白云从天而落的手掌拍在虚影甩来的蛇尾上,白云痛苦的闷哼了一声,身子便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接飞了出去。 “姐姐!姐姐!他要杀我!他要杀我!” 地面上。 被白云一掌拍碎了身上的鳞片,正不断溢出黑色血水的幽姬仰着头,声音凄厉的对天空上的虚影咆哮着。 那虚影听到这声音,微微蹙起了眉头。 “够了。” 虚影的声音不大,但却让人产生一种从骨髓深处的颤栗感。 幽姬听到后马上就闭上了嘴巴。 甚至她都不敢抬头看向天空上的那道虚影,只敢把自己巨大的蛇头匍匐在地,言语间无比卑微的说道:“求姐姐替妹妹报仇!” “我知道了……” 天空上的虚影微微点了点头,她冷峻的声音宛若寒风中凌冽的冰刀:“一个连法相都没有结成的和尚就让你如此狼狈,你如何对得起你身上的血脉?让其他大妖知道了,你丢的是我们先祖的脸面,你知道么?” 被天空上的虚影由上而下俯视。 幽姬吓的身体不断颤抖,她的脑袋甚至都快埋进了泥土当中,她不敢反驳虚影的任何一个字,只敢不断的点着头:“姐姐……姐姐教训的是……妹妹……妹妹……” “好了……” 虚影摆了摆手,她慵懒的说道:“这些年我太纵容你了,让你仗着我的名声在外胡闹……我给你解决了这些麻烦后,你就回葫芦山来,之后你就在我的寒玉洞里修炼,在凝成法相之前,你就不要下山了。” “是……是……” 虚影的声音淡薄,但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幽姬也不敢拒绝,只能是不断称是。 “公子……那个妖怪……好可怕……我看着她,就好像感到有一座山压在了我身上,要不是公子的这串念珠,恐怕我已经……” 念珠里的聂小倩的声音传入了苏信的耳内,她的语气有一丝惊恐。 “黑水玄蛇……上古妖神相柳的后人……” 苏信看着天空上的虚影两眼放光,这样的上古妖物他之前只是在书籍上看到过,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不过可惜的是只是一个化身,并不是真身。 这时。 白云又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方才被虚影狠狠的抽了一尾巴,身上的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几根,浑身上下气血翻涌,现在甚至都难以聚起几分力量。 “这么快就站起来了?五台山金刚寺的功法倒是有几分可取之处……” 那天空上的虚影也发现了从地上爬起来的白云和尚,虚影有些意外的说了一句,然后她的目光一凛,盖世大妖的凶威从她体内散发而出,天空中乌云遮空,满天星斗甚至都透不进一丝光亮。 她嘴里淡淡的说道:“跪下!” 这一声跪下声音不大。 跪下!跪下!跪下!跪下! 但却在空旷的天地之间产生了无数的回音。 “妖孽!就凭你要想让佛爷跪……” 白云的脸上的神情变得极为扭曲,就像是在承受着无尽的痛楚,他死死的咬着牙齿,身上传来一阵渗人的骨头断裂的声响。 只是一瞬间。 白云身上的皮肉尽皆爆裂,一身雪白的僧衣被染成了血红,不过即便如此,白云仍是缠着身子站在原地,并没有如天空上那虚影所说的跪下。 “公子……救救那个和尚吧……那个和尚是个好人……”小倩看着白云凄惨的样子,心里生出了几分不忍。 “好,就救一下这个和尚。” 苏信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上的念珠,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瞬就出现在了白云和尚的身边。 “给我一个面子,不要为难这和尚了。” “你……” 在苏信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瞬间,白云顿时感到自己的压力一松,之前他被天空上那大妖虚影的冰冷目光一瞪,身上就像是背负上了一万座大山,压的自己直往下跪。 要不是自己修炼的金刚般若经专门淬炼肉身,而且自己已经结成了金刚果位,身体已经淬炼的如钢似铁,恐怕只是那大妖的那一个眼神,都要把自己压成一张肉饼了,这也让他内心深处生出了一种发自肺腑的恐惧,他自从数月之前辞别师傅下山,一路上降妖伏魔无数,遇到的妖魔鬼怪都是些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这也让他心里膨胀了许多。 以为那些传说中的大妖不过浪得虚名。 现在一看。 自己在那些真正的大妖眼里,或许连一只蝼蚁都算不上,甚至都不用用指头去碾,直接一个眼神,便把自己镇压死了。 白云看着苏信,眼里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他不是无知之人,他自然知道,自己现在感受不到那大妖的威压的原因,正是那威压被眼前这个年轻人替自己挡了下来。 那威压的厉害,他自己清楚无比。 他之前已经到了极限。 只要再过几个呼吸,他要是不顺服的跪下,恐怕会直接被那如山一般的威压给直接压成肉酱。 但现在他看自己身旁的那位年轻人,神情却无比轻松,显然,那天空上那位大妖的威压,并没有给这年轻人造成多大的麻烦。 他又想到之前他让对方小心的言语,羞愧的神色从白云的脸上一闪而逝。 “咦!?” 天空中那黑水玄蛇的虚影也惊咦了一声。 她对于突然出现的苏信也颇为惊异,之前她来时便用神识感应过四周的情况,在那次感应当中,这个年轻人就是一个普通人。 但普通人怎么可能承受得了她的威压,虚影眯了眯眼睛,她脑海里飞快的思索着天下几大修行圣地中,年青一代的翘楚,不过很快,她就摇了摇头。 这年轻人跟那些人都匹配不起来。 更何况。 这年轻人的修为比那些修行圣地中的翘楚修为要高很多。 那些人即便能承受住自己的威压,也不可能如这年轻人这般,如此的轻松写意。 虚影眼中疑惑的神色一闪而已,她盯着苏信看了好一会,才用低沉的声音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人?你的师父是谁?” 苏信随口回答道:“我是苏信……至于师父……我想我大概没有师傅吧。” “苏信……” 虚影喃喃自语着苏信这个陌生的名字。 跟她之前预料的一样。 这并不是一个能够知道对方身份的名字,至于对方说的没有师傅的话,她自然不信,修行之路千难万难,即便是她这种上古异种的后裔,修行上已经是得天独厚了,这一路行来也称得上九死一生,不可能有人在没有师傅的情况下,修炼到如此境界。 “你让我放了这个和尚?我凭什么听你的?你可知道,他刚才要杀的我妹妹?” 那虚影眸子闪烁着森寒的光芒,她不动声色的说着:“虽然我这个妹妹不成器,不过她好歹也是我的血脉……” 苏信却摇了摇头。 “我并不是在跟你讨论这件事,而是在像你陈述一个事实,你放过和尚,我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你可以保住你的这尊化身,我想即便是你,想要凝练一尊化身也不是一件容易事,这么一尊化身就此毁了,未免太过得不偿失,当然……” 说着,苏信指了指那条匍匐在地上的幽姬,笑了笑:“……你还能保住你这个妹妹的性命,据我所知,你们这一族的血脉可是稀薄的很,死一个就少一个了……” “哈哈哈!” 听到苏信如此狂妄的话语,虚影怒极反笑。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自然知道。” 苏信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听说葫芦山有一尊妖王,乃是上古异种黑水玄蛇,其祖先是上古妖圣相柳,想必就是阁下吧。” “你连这个都知道……” 天空上的虚影眼中流露出了一丝颇为意外的神色。 虽然这算不上什么秘密,但天底下能如此清晰的说明白的,也算不上多。 说话之间。 虚影的眼中露出了无比的凶光:“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敢对我如此不敬,谁给你的胆量!今日我不杀你,日后我如何在天下立足!” 那虚影的话音刚落。 她手臂一挥,一座山丘便被她从地面上直接拔起,然后向着苏信凌空镇压了下来。 “哎。” 苏信抬头看了看正向着自己头顶落下的山丘,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我本来念在你们黑水玄蛇一族血脉稀少的份上,留你妹妹一条生路,结果你非要跟我动手……罢了……既然你要跟我打,那我就成全你吧……” 说完。 苏信伸手一指。 从他的衣袖之间飞出了一卷卷轴。 “至于你之前的疑惑,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并没有人给我什么胆量,我之所以那么说,仅仅是我比你强!仅此而已!” 随着苏信的话语。 从他衣袖间飞出的卷轴展开,这卷轴之上的无数道剑气冲天而起,然后在半空中汇聚成了一尊身躯。 这尊身躯长发飘飘,容貌绝美,宛若天宫仙子。 只是她的眼神冰冷,森寒,就像是世间最为锋利的宝剑。 “斩!” 这尊剑气所汇的身躯看着从天而降的那座山丘,嘴里冰冷而又无情的吐出了一个斩字。 随着这个斩字。 一道银白色的剑气凭空产生,随着剑气女子的指尖,向着那座正飞快落下的小山斩了过去,这道剑气在临近小山的瞬间,分化成了无数道纵横交错的剑光。 这无数道剑光有横有纵,宛若一张包裹一切的剑网,就这么斩在了那座小山之上。 无声无息。 剑网在穿过小山的瞬间消失不见。 那座从天而落的山丘在一阵轰然声里,开始了凌空解体,无数细小的石子像是雨滴一般从天而降。 “斩!” 而剑气所化的女子并没有停歇,在一剑将那座从天而落的山丘斩成碎片之后,她冰冷的目光落到了天空中那位黑水玄蛇的虚影身上。 一道弯若月牙的剑光从剑气女子的指尖斩出。 虚影看着那道向着自己斩来的剑光,眼中露出一丝惊悸的神色,她身上的衣物爆开,显露出了本象,那是一只足足有着数百里长,一座小山粗细的庞然巨蛇。 这只浑身漆黑的巨蛇盘踞在天空,宛若末日降临,巨大的蛇眸冰冷的盯着地面上的苏信。 剑光斩在了蛇身之上。 一层黑色屏障挡住了剑光,剑光在黑色光芒的吞吐中,泯灭一空,并未伤到黑色巨蛇分毫,不过剑气女子又是一指点出,数道剑气又向着天空中的那只庞然巨物斩击了过去。 那层先前挡住了一道剑光的黑光爆出了一阵耀眼的光芒,连续几道剑气狠狠的斩在那层黑光上,在一阵不堪重负的吱吱声里。 那层黑光一阵乱颤,无数的光芒所产生的涟漪荡漾而过。 一层细密的如同蛛网一般的裂缝出现在了黑光屏障之上,最后随着轰的一声,黑光屏障如一面镜子一般轰然破碎,化作了无数的黑色光点四散而开。 “苏信是吗?好!我记住你了!” 黑色大蛇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苏信,她怨毒的声音回响在天地之间,在黑光屏障消失的瞬间,她的身影也开始慢慢的变淡,最终消失一空。 天空中只留下了一枚漆黑的鳞片,正是之前幽姬吐出来变化出黑水玄蛇虚影的那枚。 这枚鳞片上的光芒已经变的极为暗淡,并且布满了无数裂纹,一阵微风吹过,这枚黑色鳞片便化作了无数灰尘,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她……她死了?” 白云和尚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毫无还手之力的大妖就这么灰飞烟灭,嘴里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了一句。 苏信倒是摇了摇头。 “没有……这只是她的一尊化身罢了,修为连她本体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说着,他指了指一旁正缩小身躯,想要逃走的幽姬。 “你的伤不要紧吧?不要紧的话,那只蛇妖就交给你了!” 第十章 镇阳关 “法师饶命!” 幽姬见白云和尚大步向自己走来,吓得她连忙俯首求饶,不过白云哪里容她狡辩,抬起手来就要将其拍死:“你这妖孽,还想求饶?那些被你吞食的人向你求饶之时,你可曾动过恻隐之心?” 这时苏信突然开口。 “和尚,你可要想好了,此人是那黑水玄蛇妖王的妹妹,黑水玄蛇一脉血脉稀少,死一个就少一个,你杀了个她,便是跟那妖王结下了死仇……” “这个……” 白云听到这话,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他挥在半空的手掌,便有些拍不下去了。 拍死这蛇妖简单。 就凭他修成的这罗汉金身,有金刚降魔之力,这一掌下去,就这么一个连妖丹都没显化的蛇妖,瞬间便会被化成飞灰。 只是自己杀了这蛇妖,能否承担那黑水玄蛇的仇怨? 白云倒是不怕死。 他家人便是被妖魔所害,自小便被师傅收入金刚寺中,在寺里学艺十五载,这番学成下山,便立志行走人间降妖伏魔,如果怕那妖魔的报复,他也不用下山降妖了。 只是那黑水玄蛇非同一般。 这个葫芦山上的大妖在妖魔界的名声极大,虽然只是妖王的修为,但因为是上古异种再加上又是上古妖神相柳的血脉,显化出妖身,实力直逼妖界的大圣。 自己被这大妖记恨上了倒是不打紧。 但之前此时显露功法。 对方显然是认出了自己的师承来历,要是自己把这祸患引到了师门,致使师门的前辈弟子被这大妖所害,那他就难辞其咎了。 他们金刚寺这些年来传承衰微,同辈弟子当中,仅有自己一人修成金刚法身。 前辈师叔师伯里修为比自己高的,也就是大猫小猫两三只。 要不是自己寺内还有世代传下来的重宝镇压气运,可让诸邪避退,恐怕他们金刚寺一脉,早就被那些虎视眈眈的妖魔灭门了。 那黑水玄蛇的一尊化身,仅仅是一个眼神便差点把自己镇压到死,之前自己不知道这尊大妖的厉害,才敢跟对其妹妹下手,现在他哪里还敢下的手去。 白云面现犹豫。 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拿出一个金色钵盂,往这蛇妖头顶上一罩,钵盂发出一道金光在蛇妖的身上一扫,便把这蛇妖收入到了钵盂当中。 “阿弥陀佛……谢过公子提醒了,否则白云就害了师门弟子的性命了……” 苏信摇了摇头,对此不以为意。 他想了想,提醒白云道:“这都是一些小事,不值得邪……不过和尚你这里一路上可要小心些,我看那黑水玄蛇对她这一脉血脉的重视,恐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你虽然不杀这蛇妖,但那黑水玄蛇,可未必领你的这份情谊,不是我瞧不起你,就凭你的修为,恐怕再练上百年,也不是那黑水玄蛇的对手。” “这个小僧知道。” 白云和尚听到这话,虽然有些忧心忡忡,不过他沉吟了一会,还是开口说道:“小僧的师门里有一尊如来金身镇压气运,只要小僧带着这蛇妖返回师门,将其镇压在金身之下,那黑水玄蛇本领再大,要破掉如来金身灭掉鄙寺,恐怕也要大费周章,甚至损耗元气,折损修为,都是未知之数……” 白云也不说那黑水玄蛇灭不掉他们金刚寺,只说那黑水玄蛇灭掉他们金刚寺也要付出极重的代价。 况且他也没杀那黑水玄蛇的妹妹。 只是将其镇压。 在寺中听法一二百年,化掉了这蛇妖身上的孽力,也就放出来了。 一二百年对于普通人,甚至是一些修法未成的妖怪来说几乎就是一生,但对于这有着黑水玄蛇相柳血脉的蛇妖来说,只是其漫长寿命的弹指一瞬。 “也是。” 苏信听到白云和尚这么一说,也点了点头,认可道:“如此的话,那黑水玄蛇应该不会再为难你,毕竟灭掉她那尊化身的是我,并不是你……” “公子……” 白云犹豫了一下,他试探着问道:“小僧有一事,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苏信微笑道:“没什么不当问的。” 得到苏信肯定的答复,白云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开口道:“公子您的修为高过那黑水玄蛇,您应当是不怕那妖怪的,为何您不杀了这幽姬,反而要让小僧处理它……” 这是白云心理最大的疑惑之处。 他身后有师门在。 降妖除魔时要考虑师门,但这位苏公子的修为那么高,想必起师门也是极为了不起的,尽管对方从未透露,但白云心理猜测,大概不会超过那两三个圣地出身。 这样的势力。 不用说是那葫芦山的黑水玄蛇了,就算是是那些妖族大圣,也只视作等闲。 要是对方要杀掉那幽姬。 恐怕不会像自己这般瞻前顾后,畏畏缩缩。 听到这话。 苏信目光变得幽深了许多,他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反问了白云和尚一句:“法师,我且问你,你怎么看待妖怪吃人?” 白云和尚不假思索,斩钉切铁道:“妖怪吃人,罪大恶极,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 说完。 他又想到自己畏惧那黑水玄蛇的厉害,不敢杀那吃人的蛇妖,只敢将其镇压,脸上不由一臊,顿时就变得满面羞红,后面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苏信倒是不以为意。 他又微笑着问道:“那法师,我再问你,你如何看待人吃猪狗牛羊?” “你……你……” 白云听到此话,顿时一阵语塞,他脸上青红变化,最后变得雪白一片,竟然被苏信这么一句闲言俗语,问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苏公子,这怎么能混为一谈?我敬你修为高深,是我辈楷模,你怎么……你怎么能说出这番歪曲是非的话来?人吃猪狗牛羊,怎么能跟妖怪吃人等同……这……这实在是……” 虽然白云嘴里说着不能将这两者等同的话,但他脸上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显然,他的心里已经将这两者等同了。 “吃下这个吧。” 苏信见到白云和尚被自己几句话就问的口喷鲜血,知道是自己无意之间乱了他的佛心,便歉意的拿出一粒疗伤的丹药递给了白云。 “道不同不相为谋!” 白云还生着苏信的闷气,他见苏信递给自己丹药,也不去接,直接扭过了头去。 苏信摇了摇头。 他将丹药放在白云身前,转身离去了。 “和尚,我不杀那蛇妖,只是因为单凭一个吃人,并不能让我杀她,被她吃掉的人与我何干?但话说回来,如果之前你不出手,这蛇妖对我出了手,那我自然会杀她,便是她那姐姐亲来,也救不了她。” 苏信的话传入白云的耳中。 等白云回过神来再去看时,却是连苏信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一百里之外。 苏信大步往前走着。 “公子,你方才说的,妖怪吃人真的跟人吃猪狗牛羊是一样的么?”念珠里的聂小倩犹豫着开口询问,听她的语气,显然是有一些担忧,生恐这个问题触怒到了苏信。 “这个问题么……” 苏信听到聂小倩的话后,沉吟了一下,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反问了一句:“小倩,我问你,在你心里,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善……恶……” 聂小倩听到这个问题,一脸茫然。 她喃喃自语了两句,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她摇了摇头,说道:“公子……我不知道。” “不知道么?” 苏信听到这话之后,笑了笑。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怕说出来触怒了我呢?” “公子……” “罢了……我便替你说了吧……”苏信大笑了一声,他笑着对聂小倩道,“你现在虽然是鬼,但你之前毕竟是人,人有人的立场,妖有妖的立场,站在人的立场上,就跟白云和尚说的那样,妖怪食人,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在此立场上,除妖便是最大的善。” 这话说的聂小倩默然,她心里正是这么想的。 “公子并不这么认为么?” 她心里疑惑。 苏信仍旧是没有直接回答,他又反问了小倩一句:“小倩,你觉得我还是人么?” 听到这话。 聂小倩心里为之一窒,她茫然道:“公子的这话……小倩不甚明白……公子不是人又是什么呢?公子可不是妖……也不是鬼……怎么会不是人……” “何止是你不明白……” 苏信叹息了一声:“就算是公子我,也不明白呢……” 三日之后。 在苏信的眼前出现了一道高阔的城墙。 在这城墙的正上方,写着镇阳关三个龙飞凤舞的血红大字,这三个大字隔着老远,甚至都能看到一层浓郁的血光,这血光直透云霄,哪怕是乌云满天,都遮不住这血光的光芒。 “公子,那血光是什么……我一看到就觉得头晕目眩,心里就自动生出一种恐怖来,浑身就忍不住的颤抖……” 念珠里聂小倩的声音瑟瑟发抖。 苏信站在镇阳关下。 抬头默默的看了那三个冒着血光的三个字一眼,他淡淡的说道。 “那是用武道人仙的血写的字,武道人仙之血至刚至阳,就像是天上的烈日骄阳一样,万邪辟易,我这念珠隔绝住了这人仙之血的绝大部分威能,你透过念珠感受到了只是这人仙之血微不足道的一丝罢了,要是没有这念珠,在十里之外,你就被这人仙之血的威能烧成灰烬了……” 苏信的语气虽然淡然,但聂小倩听的却无比惊恐。 虽然她知道她在念珠里,这人仙之血写的字伤不了她,但她还是把自己的神识缩回到了念珠当中,不敢再窥探这镇阳关。 “公子……这镇阳关,为什么要用人仙的血来写……” 聂小倩耐不住心里的好奇,沉默了没多长时间,便又问起了苏信。 苏信说道:“你知道过了这镇阳关,便是大阴王朝境内了吧?” 聂小倩点头:“这个小倩自然知道,镇阳关是我们大乾跟大阴的边界,镇阳关以东是大乾,镇阳关以西便是大阴……” “好……” 苏信点了点头,他又问道:“那你知道,为何真阳光以西,叫做大阴王朝么?” “这个……” 聂小倩被苏信的这个问题一下子问住了,在她想来,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不过她知道,既然公司这么问她,里面定然有着深意,她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什么答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小倩没想过这个问题。” 苏信笑笑:“其实很简单,那联通地府的阴山便在大阴王朝境内,大阴王朝,便是由此得名的。” 说完。 苏信指了指那用人仙之血写成的镇阳关三字:“这镇阳关的意思,便是镇压阳间的关卡,那阴山在大阴王朝,大阴王朝境界厉鬼横行,数量是大乾的百倍千倍,这人仙之血,便是镇压大阴王朝的那些厉鬼,让那些厉鬼,不敢越关半步来大乾境内的。” “站住!” 这时,从远处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喝。 一道人影速度飞快的在人群中穿梭,那身影一边跑,一边嬉笑道:“燕姑娘,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你何必对我紧追不舍?” “知秋一叶!你要是再跑,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一位身穿红衣的年轻女子一脸恼怒的看着那个在人群中宛若一条灵活的游鱼一般穿梭着的年轻男子,她一手握在了自己红色剑柄上。 女子一双秀目瞪视着那叫知秋一叶的男子,咬牙切齿道:“本姑娘出剑必见血!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而那男子却丝毫不惧。 他停下了脚步,用挑衅的目光看着那姓燕的姑娘。 “燕红叶,我警告你,这里是镇阳关,在镇阳关内,可禁止用法术的,要是惹怒了关内的那位人仙,就算你大哥来,你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红女女子听了这话,神情顿时一窒。 不过很快。 这女子便冷哼了一声,她不屑的说道:“我燕红叶就是不用法术,对付你也易如反掌!” 话音刚落。 那叫燕红叶的女子身子一晃,下一瞬便出现在了那叫知秋一叶的男子一旁,只听到锵的一声,一道青光闪过,女子的剑锋便从那男子的脖颈上划过。 那男子的脑袋冲天飞了起来。 只是最让人感到诡异的是,那男子的脑袋飞到了空中,还是嘻嘻笑着,而他断掉的脖颈上,竟然没有一点鲜血流淌出来。 第十一章 左千户 “燕姑娘,先前我从你手里拿走了那件法器,现今你也斩了我一剑,咱们算是两清了吧!” 那叫知秋一叶的年轻人的脑袋在天空画了一个圈,然后便浮在了半空当中,这男子的脑袋从上往下看着仍旧对他怒目而视的红衣女子,嬉笑着说了一句。 “妖怪啊!” 周围的行人见到一个人被砍下了脑袋不但没死,那脑袋还能飞在空中说法,早就吓的胆战心惊,大喊着退到了一旁。 不过这些人倒是也没走远。 毕竟。 在这镇阳关里,可是有着一尊人仙坐阵的。 有人甚至还在细声细语的说道:“这妖怪真是天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咱们镇阳关撒野!” “就是!等林将军到了,一个指头就按死他了!” “咦!咱们镇阳关有林将军写的血字镇压,万邪不侵,这妖怪是怎么入关的?” “说的也是……” 这些路人的话语传入到知秋一叶的耳中,知秋一叶撇了撇嘴,嘀咕道:“什么妖怪……这些凡夫俗子,怎么晓得我这法术的厉害……” “公子……公子……那人的脑袋……” 聂小倩自然也被这一幕给吓了一跳,她自然能察觉到那叫知秋一叶的男子身上的人气,那显然是一个人,而不是什么妖怪。 但正因为那男子是人,她才会如此的吃惊,一个人的脑袋被砍了下来,怎么会还能活蹦乱跳。 甚至还能说话。 “呵呵。” 苏信只是轻笑了一声,他低声说道:“那是昆仑派的一门法术,叫割头换项,脑袋割下来只要不超过一段时辰,重新安上,照样完好如初,这人应该是昆仑派的弟子……” 那知秋一叶仿佛是在印证苏信的话,他飞在半空的那颗脑袋又重新落到了他的肩膀上,脖颈断裂的地方竟然自行修复,就像是之前根本就没有被那红衣女子斩断过一样。 “你当我不知道你的把戏?之前骗了我一次,现在还想用同样的把戏再骗本姑娘一次?” 红衣女子冷笑了一声,她本来还想说上几句,但她的突然耳朵一动,一阵沉重的脚步之声传入了耳蜗,扭头一看,便看到数百名身穿玄甲的士卒将这里团团包裹住了。 显然,方才那叫知秋一叶的男子施展法术,惊动了这镇阳关里的守军了。 红衣女子燕红叶一脸得意的看着知秋一叶,幸灾乐祸的说道:“亏你之前还提醒我不要用法术呢?你现在用了法术,看你怎么办!” “什么人敢在镇阳关妄用法术!” 从包围过来的守军里传出了一声宛若惊雷一般的大喝,一个身材修长雄伟的男子,踏着大步走了过来。 这男子的打扮极为怪异,他不但手里提着一柄长柄钢刀,而且在他的后背上,竟然还刀刃向上的插着五把一模一样的钢刀。 “左千户,就是他!” 一人指着知秋一叶大喊了一声。 “好胆子!” 那叫左千户的雄伟汉子目光一凛,向着知秋一叶妄了过去,这名武将的目光如刀,他的双眸中仿佛闪烁着一种令人不敢正视的光芒。 “你不是妖,也不是鬼,那就是人了!” 左千户盯着知秋一叶,目光如炬,声音威严的说道:“你难道不知道这镇阳关里的规矩,在这镇阳关内,不得使用法术?” 还不等知秋一叶回答。 燕红叶便抢先说道:“这位将军,他知道,他之前还提醒我不要用法术呢!” “哦?” 左千户闻声扭头看了燕红叶一眼,他眉毛不由挑了一挑,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的神色:“你又是谁?” “千户,是这样……” 马上便有人上前去在左千户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将之前这里发生的事简略的说了一遍,左千户听完之后,看向燕红叶的目光也陡然转冷。 “你个女娃好狠的心肠!一动手就把别人的脑袋砍下来……” “将军,你听我解释……” 燕红叶脸色一变,她刚想解释,那左千户便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不用说了,你们俩都触犯了镇阳关的戒令,不过好在没引起太遭的后果,这次就关上三天,也就算了了。” 说罢。 左千户大手一挥:“拿下!” 随着他的命令,他身后便有数名士卒冲上了前去。 “哈哈!” 一旁的知秋一叶则是笑了两声,他笑嘻嘻的看着左千户,道:“千户,我这也是自保,迫于无奈才用的法术,我看就不必抓我了……对了,我还有事,时候不早了,我就先不奉陪了!” 正说着,也不管那左千户同意与否,他手里飞快的掐了一个印诀,手指尖一张灵符瞬间燃起了一蓬火焰。 “土遁术!” 话音刚落。 知秋一叶的身子一沉,直接陷入到了地面当中,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只余下一句话传了出来:“燕姑娘,那位人仙今日早些时候已经离开镇阳关回大乾去了……” “嗯!?” 听到这话,左千户面色陡然间一变,他师傅回京师之事,乃是绝密,整座镇阳关,除了他之外,并无第二人知晓,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怪不得你敢在镇阳关用法术,原来早知道那位林人仙不在……” 燕红叶听了这话,脸上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她之前还颇为奇怪,素来谨慎的知秋一叶,怎么那么大胆,敢在镇阳关用法术了…… “想抓我?” 那几位上前抓人的士卒已经来到了燕红叶的身旁,有两人正伸手向她肩膀抓去,其中一人的手掌已经按在了她的肩膀之上。 之前燕红叶估计那位人仙,不敢反抗。 毕竟不反抗只是被关上三天。 惹到了那位人仙,自己这点微末道行,根本不可能跑的出那位人仙的五指山,而且此事被自己师傅知道,磕头赔罪不说,说不得还要被师傅禁足三年。 现在那位人仙不在,她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没被抓现行。 打不了事后死不承认便是。 “啊!” 那位抓住了燕红叶肩膀的士卒哀嚎了一声,抱着自己的手掌跌倒在地,而另外几名士卒则是一人吃了燕红叶一脚,在地上成了滚地葫芦。 而燕红叶此时也已经跃上了房梁,只是一个纵身,便闪出了数十丈之远。 “这两人一个都跑不了……” 苏信摇了摇头。 “公子,何出此言?”聂小倩颇为奇怪的开口,这两人明明已经跑了啊,为什么公子却说他们俩一个都跑不了呢? 还不等苏信开口。 那左千户只是冷笑了一声:“你们俩当这镇阳关是什么地方,是你们想来就来,就走就走的么?” 左千户的话音刚落,只见他随手将手里的那柄长刀一掷。 那柄长刀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笔直的向着燕红叶飞遁而去的方向飞射了过去,而且速度,比燕红叶飞遁的速度,都要快的多。 而同时。 左千户脚掌猛地一踩,地面轰然震动,地面竟然像是海浪一样上下波动起伏了起来,最终在一阵隆隆声里,以他为中心方圆二三十丈的地面,尽皆塌陷了下去。 “咳咳咳……” 从塌陷下去的地面里传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子挣扎着从泥土里钻出身子,这男子刚想再次施展法术逃走,左千户的刀刃便落到了他的头顶,几缕黑色的头发,从他的眼前飘落了下来。 “我……我投降!我不跑了!不跑了!” 与此同时。 燕红叶的耳边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声,她不由扭头看了一眼,这一眼顿时就让她花容失色,她只见一柄闪烁着寒光的长刀已经飞到了自己身前一尺,而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来不及,下一瞬就要被这柄长刀穿胸而死。 “我要死了!” 燕红叶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 离着她足足有数十丈远,背对着她的左千户看都没看这里,但却向着她的方向伸出了一只手掌。 左千户五指一握。 随着左千户手指的握起,那柄下一瞬就要将燕红叶穿个透心凉的长刀竟然翻了个身,刀面一横,直接拍在了燕红叶的头顶,将其拍晕了过去。 “带走!” 左千户一声大喝,自有数名手下上前去将这两人五花大绑了起来。 众人散去。 聂小倩有些感叹:“那个左千户的法术好厉害……” “法术?你太小瞧那左千户了……” 苏信听了这话后轻笑了一声,他淡淡的说道:“那可不是什么法术,刚才那位左千户,用的是纯粹的武道,没有一丝一毫的法术。” 聂小倩自然不信:“那怎么可能……不用法术,怎么能那么厉害!” “哈哈!” 苏信大笑了一声:“怎么不可能,别的不说,那位写下镇阳关三字,让各路妖邪不敢踏入镇阳关方圆十里之内的武道人仙,凭借着不就是纯粹的武道么?” 这话让聂小倩哑口无言。 这位镇阳关人仙的名声极大,聂小倩自然也听过。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服气:“可是……可是千百年来,也就只有这一个人仙,在此之前,不用说是人仙了,就算是武圣,也没有任何武者达到过……” “这位左千户,已经是武圣了……”苏信向着方才那位左千户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 镇阳关城主府。 左千户眉头紧皱,他脑海里还在回想着之前那个被自己抓起来的男子说的话,自己师傅昨日接到朝中某位大人的密信,今日一早,天还没亮,便跟自己秘密交代了几句之后,回京师去了。 师傅到底回京所为何事,并没有跟自己说。 但看自己师傅临行前神色间的慎重,他就知道了,自己师傅要做的是,肯定不会是什么小事。 自己师傅的修为,他没有丝毫怀疑。 他师傅想要悄然离去。 那边没人能察觉。 但那年轻人是怎么知道? 左千户越想越不对劲。 “来人!” 左千户一声令下。 一位士卒应声向前,左千户沉吟了片刻,说道:“你去牢中,将今日我抓的,那位叫知秋一叶的年轻人带来,我优化要问他。” 不一会儿。 知秋一叶便被带到。 知秋一叶见了左千户也不跪拜,押他来的那两位士卒见了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怒色,他们两人用力在知秋一叶肩膀上一按,但知秋一叶却如同是一座山一样,任凭这俩人怎么按,都按不动他分毫。 “好了!你们下去吧。” 左千户抬头看了这一幕,摇了摇头,挥手让那两位士卒退下。 等那两位士卒走了,知秋一叶这才嬉笑着开口:“千户大人,在下是道士,只跪天尊,不能给千户行礼,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左千户听了这话,冷笑了一声。 “你是道士?你看你这幅样子,哪里像个出家人了?” 被左千户这么一说,知秋一叶也不生气,他笑了笑说道:“在下知秋一叶,是昆仑派弟子,我们昆仑派当初可是天尊道场,我自然是道士了。” “好了。” 左千户摆了摆手,他冷声说道:“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我找你来只是想要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师傅不在镇阳关呢?” “就这个?” 听了这话,知秋一叶一愣,不过很快,他眼珠一转,他从对方那慎重的语气里,知道这件事恐怕不简单。 知秋一叶舔了舔嘴唇。 他试探着开口:“我要是说了,你得放了我……” “你还想讨价还价?”左千户眼神一凛,一道凶光从他的眼神闪射而出,他随着师傅坐阵镇阳关,斩杀过无数妖鬼邪魔,一身戾气鬼神莫近,现在他不再压制身上的戾气,浓烈的戾气散溢出来,竟然在他周围凝结成了实质,仿若在他的周身,围绕上了一层淡黑色的雾气。 “千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知秋一叶见了不由颤了一下身子,他看着左千户周身缠结的戾气,心里满是惊惧,他们学法术的,最怕的就是这种凶煞戾气。 有这种戾气护体。 寻常法术,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 “呼!” 左千户又狠狠的瞪视了知秋一叶一眼,他默默的闭上眼睛,吐出了一口浊气,将不经意间散发出的戾气重新压制了下来。 “你说吧,你只要如实说,我会考虑放了你的。” 第十二章 五帝城 知秋一叶被左千户的戾气所慑,神情不再那么吊儿郎当,而是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他小心的看了左千户一眼。 见到左千户正目光森冷的盯着自己,杀机四伏,他才不敢油腔滑调,而是如实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早晨的时候我用我们昆仑派的望气术望了一下气,无意之中看到了林将军的气往北去了……” “这样么?” 左千户听后沉默了一会:“你这望气术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旁人会?” 知秋一叶摇了摇头。 他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们昆仑派收徒的条件极为严格,最近这一千年来一直是一脉单传,我师傅只有我一个弟子,而我师傅已经仙去多时,天下间除我之外,应该没人会了。” 这本来对左千户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但因为之前知秋一叶在街道上的那句话,林将军离开镇阳关的事恐怕已经传开了,现在即便隐瞒,可能也来不及了。 这消息,恐怕早就传到城外去了。 想到此处。 左千户目光凛然。 他心里不由生出了一丝担忧来。 镇阳关是他师傅步入武道人仙,以一双铁拳镇压了无数的妖邪鬼怪,才打出了这赫赫威名后建成的。否则的话,以他师傅武道人仙的气血能让那些小鬼小妖不敢靠近十里之内,那些妖王鬼王,可不怕区区气血的压制。 但镇阳关的方圆十里。 可不只是那些小妖小鬼不敢靠近,即便是那些赫赫有名的妖王鬼王,跟随意踏入的都屈指可数。 有一些不得不路过的,也是小心谨慎的传过,不敢多做停留。 就是怕惹怒了那位镇阳关里的武道人仙。 这样一来。 庇护了附近无数百姓的镇阳关自然成了许多妖魔鬼怪眼里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毕竟,原本这些百姓,可都是这些妖魔鬼怪予取予求的血食,随意取用的。 自己师傅也清楚这一点。 故而这镇阳关建成以来,自己师傅便坐镇在此。 那些妖魔鬼怪畏惧自己师傅,这些年来不敢犯境,但现在自己师傅离开了,恐怕会有一些妖邪要动歪脑筋了。 “千户,可以放了我了吧?” 知秋一叶见左千户沉默不语了半晌,他等的有些焦急,便试探着开口问了一句。 “你……” 听到知秋一叶的话,左千户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他看了知秋一叶一眼,略一思索,说道:“你犯了镇阳关的禁令在先,又违抗拒捕,根据我师傅的定下的律法,你起码得服十年劳役……” “啊!” 听到这话。 知秋一叶一脸的苦相:“千户,不要啊,我可是好人啊,林将军是我最敬佩的人了,我平日里也在降妖伏魔……” “先听我说完……” 左千户听到知秋一叶的的话,他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见知秋一叶闭上了嘴巴,他接着说道:“不过我念在你学有道法,有一身不错的本领,就这么做十年苦役有些浪费……这样吧,你在我镇阳关的城卫军中服役一个月,一个月期满后,你可以随意离开。” “当真!?” 一听这话,知秋一叶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与十年苦役比起来。 当区区一个月的兵,那可太微不足道了。 不过素来机警他惊讶的一声后,脸上的喜色马上就消退了下去,他一脸狐疑的看着左千户,迟疑道:“千户,你说的这话可当真?” “哈哈!” 左千户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大笑了一声:“我是林师的弟子,你不信我,那我师傅你总该信吧?我即便有天大的本领,可也不敢坠了师尊的名声!” “这倒也是……” 听到这话,知秋一叶不由点了点头。 不过他心里也是怀疑。 毕竟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不会无缘无故的落到自己头上。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自己没想到的地方,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他打又打不过这左千户,逃也逃不了,除了答应下来,也别无他发。 况且只要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禁制,即便里面有什么阴谋,自己找个机会逃走,还不是轻而易举。 他就不信。 这左千户成日里别的事没有,还能时时刻刻的盯着自己不成。 知秋一叶看着左千户,点了点头,伸出手来:“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左千户笑了笑,伸手跟知秋一叶拍了下巴掌,然后他屈指在知秋一叶身上点了三下,知秋一叶身子一震,脸上马上就浮现出了一丝喜色。 他感到他被禁止住的法力,又重新流转起来了。 “不过我可警告你……” 这时,左千户面容一冷,他森然道:“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一个月里你要是敢逃走,那就别怪我辣手无情,不讲情面了。” 这话说的知秋一叶心里一寒。 他马上收起了心里的那些小心思。 这位左千户的手段他可是见过的,要对付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这个我自然知道,我知秋一叶一诺千金,既然说服一个月兵役,那就是一个月……”知秋一叶立马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 “好,你先出去吧……” 左千户摆了摆手,示意知秋一叶可以离开了。 “千户,我还有一件事……” 不过知秋一叶却没有离开,他犹豫着向左千户开口。 左千户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你还有何事?我这里事情繁多,没心情管你的私事。” “不是私事……” 知秋一叶连忙开口:“就是那个跟我一起被您抓住的燕姑娘……” “那个红衣女?” 左千户听知秋一叶这么一说,脑海里马上就浮现出了那个红衣女子的身影,他疑惑道:“你说她干什么?” 知秋一叶犹豫着说道:“千户能不能也把她放了,她对我没什么恶意的,我们俩只是在开玩笑……” “开玩笑?” 左千户听到此话,冷笑了一声:“你见过开玩笑把脑袋砍下来的?要不是你练有道法,不怕砍头,你现在哪里还有命在?你还给她求情?” “不是……不是……” 知秋一叶连忙摇头:“燕姑娘是知道我会这门道法才砍下我的脑袋的,而且她当时也没用全力,我要躲开也能躲开,我是故意不躲开的……” “哦?” 左千户哦了一声,他上下打量着知秋一叶,直把知秋一叶看的心里发毛。 “千户,我的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那倒没有。” 左千户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他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件事你口说无凭,那女娃把你的脑袋砍下来总归是事实,她到底是好是坏,我也不知,到底怎么处理她,待我查明此事的原委再说!” “千户!” 知秋一叶神情有些焦急,他连忙说道:“燕姑娘是好人啊,她是蜀山剑派的弟子,她兄长是赫赫有名的燕赤霞,我跟她是在一次降妖中相视的,她真的是……” “燕赤霞的妹妹?” 听到燕赤霞三字之后,左千户不由站起了身子。 “可是那个蜀山剑派的燕赤霞?” 知秋一叶连忙点头:“天底下除了那个燕赤霞,哪里还有第二个燕赤霞!” “原来那燕姑娘是燕大侠的妹妹,那自然不会是坏人了……”左千户提起燕赤霞时,语气里满是敬佩,“之前我便听闻燕大侠在兰若寺斩了一只有千年道行的大妖,声威震动天下,神交已久,可惜不能相见,甚为遗憾……” 说罢。 左千户叫来了侍卫。 “你们去牢里把那位燕姑娘请到这里来……” 那侍卫应了一声,刚要离去,左千户又开口:“慢着……” 他叫住了侍卫。 “将军……” 左千户皱眉略一沉吟。 “罢了,还是我亲自去请那位燕姑娘吧,之前我出手重了一些,不亲自去,倒是显不是诚意来……”左千户说罢,身子一闪,便当先踏出了房间。 镇阳关百里之外的大阴王朝境内。 有一座五帝城。 这五帝城不大,但在天下间却很有名声,因为这是一座妖城。 在这座城里,住着的不是人,而是妖。 这日,在这五帝城前,出现了一个穿着一身青色袈裟的年轻尼姑,这尼姑手里持着经轮,一步一步的走向这五帝城的城门。 这女姑的容貌大概二十多岁。 她的皮肤白皙,唇红齿白,只看样貌的话,那自然是美丽无比,但令人诧异的是,原本应该无比圣洁的出家人的面孔,却透露出一丝令人心悸的邪异来。 这尼姑脚下的步子不快,甚至称得上缓慢,但是她每一次脚步抬起落下,身影都会在瞬息之间穿梭到数百丈之外。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这尼姑便来到了五帝城前。 尼姑看着这黑压压的城墙,紧紧关着的城门,嘴角一翘,露出了一丝妖异的微笑。 “人类!有人类敢来咱们五帝城!” 城墙上,一位狼头人身的妖怪看到城墙下的尼姑,脸上顿时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他们这做五帝城,在那些人类的嘴里可是绝对的禁区,从来都是他们主动出去抓那些人来豢养起来当做血食跟奴隶,哪里有人敢主动到他们这里来的? 至于那些口口声声说降妖伏魔的道士和尚,哪里赶来捋他们五帝城的虎须。 要知道。 他们五帝城里,可是足足有着五位顶级妖王坐阵。 在他们妖怪里论起来,也就是比那些建立了妖国,万妖臣服的妖族大圣差一些,其他的那些妖族势力,都不如他们。 听到这狼妖的话。 城头上顿时起了一阵骚动,马上就有十几只动物的脑袋从城垛上探出了自己的脑袋,他们果然看到了城下的那个尼姑。 “是个女人!女人的肉最好吃了!” “快!快!下去把这女人抓上来,根据城里的规矩,这是咱们抓的,咱们可以自行享用!” “谁去抓?” 城头上的妖怪面面相觑,没有一人主动请缨。 能修炼出灵智来的妖怪都不蠢,他们自然知道,敢来他们五帝城的人,可没有一个简单的,而看着女人的打扮,显然是佛门中人…… 城下。 那女尼姑抬头看了一眼城墙上探头探脑的小妖,她脸上仍旧是挂着一丝邪异的微笑:“请几位传禀一声,就说普渡慈航坐下弟子前来拜会五帝城的五位妖王,我师傅她老人家,有一份大机缘要送给五位妖王……” “普渡慈航?那是谁?” 城头上的一群小妖面面相觑,这个名字他们听着熟悉,但一时之间倒是想不起来。 “对了!” 这时,一个小妖一拍脑袋,他大叫道:“我想起来了,隔壁大乾王朝的护国法丈,好像就叫普渡慈航……” “是他!” 经过这小妖的这番提醒,其他的小妖也想起那普渡慈航是谁了。 “那可是一位法力通天的佛门世尊!”几位小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敬畏的神色。 “这位大能的弟子,咱们可对付不了……” 小妖们议论纷纷。 “去通报大王吧……” “对对!通报大王!” 五帝城内大殿。 正有五位妖王开怀痛饮,正喝的兴起之时,一位小妖快步进入大殿,跪下禀报:“大……大王,城墙上传来消息,说是一位女尼姑,自称是大乾王朝护国法丈的坐下弟子,前来拜见几位大王……那尼姑还说,要送大王们一场天大的机缘……” “普渡慈航!” 正在说笑着推杯换盏的几位妖王,一听到普渡慈航这四个字,马上就寂静了下来。 这五人互相看了几眼。 几人的眼里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极为畏惧的神色。 其中一位样貌极为丑陋,脸上有一道狭长的伤疤的妖王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个老妖婆又想干什么?” 说完。 这妖王猛地站起了身子,他冷笑着,怨恨无比的道:“我对付不了那老妖婆,难道还对付不了她区区一个弟子?我这就出去把她那弟子擒了,剥皮抽筋,以报当初她送我这道伤疤之仇!” 说罢。 这妖王迈着大步,就要离开大殿。 但坐在主位上的那位妖王却突然开口:“站住!” “大哥!” 那正要离去的丑陋妖王闻声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来,满脸都是不满的神色:“大哥!咱们现在练成了那件宝贝,难道还怕那老妖婆不成?” “不是怕不怕……” 坐在主位宝座上的那位妖王摇了摇头,他淡淡的说道:“普渡慈航这些年来为了隐藏身份,很少会跟我们这些妖怪联系,这次她却派弟子主动前来,里面定然有着什么秘密……” “我管她什么秘密!”那丑陋妖王不屑的哼了一声,“那老妖妇,定然没按什么好心!” “我自然知道,她没按什么好心……” 主座上的妖王笑了笑:“不过你要是这么贸然就杀了那普渡慈航的弟子,除非你以后都不离开这五帝城了,否则的话,没了城内那件重宝的庇护,你惹怒了那老妖婆,她岂会放过你?” “这……” 丑陋妖王一听,顿时默然。 第十三章 黑云压城 第二日。 在镇阳关休息了一晚的苏信,起床后,顺便在住的客栈里吃了一碗昨日吃过,觉得味道颇为不错的鸡汤馄饨当做早餐,之后他便跟店家结了食宿的费用,就打算离开了。 今日他打算出镇阳关,进入大阴王朝的国境,争取在一两日内,赶到阴山。 刚出了客栈。 苏信还没向城门的方向走出几步,天上就不知被何处飘来的厚厚乌云笼罩了起来,狂风大作,把地面上的尘土吹卷了起来,让人睁不开眼。 轰隆隆!轰隆隆! 紧接着便是一阵雷鸣的巨响。 伴随着这雷鸣声,乌云中还闪耀起了几条扭曲弯绕,宛如银蛇的闪电。 “这鬼天气!怎么说变就变!” 路上的摊贩一脸晦气的抱怨着,这眼看就要暴雨倾盆,这些摊贩们也不得不骂骂咧咧的收拾起了货物,以免到时候暴雨降下,淋湿了自己的货物,那就麻烦了。 不一会儿,原本还算街道便变得空荡荡的,没几个人影在了。 “公子,要下雨了,要不咱们等雨停了再走吧?” 念珠之内的聂小倩也发现了外面风云大作,显然是要有暴雨来临,她怕雨中路途难行,便有些担忧起苏信来,不过她显然忘记了,苏信的修为早就水火不侵,不用说下去,就是下刀子,对苏信来说也不过等闲。 苏信听到聂小倩的话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吟起来,他抬头看着天上阴沉的乌云,眼里闪过了一道精光。 “这可不是要下雨……” “公子……您什么意思?”聂小倩听到这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天气明明就是要下雨了,为何苏公子却说不是下雨。 “呜!”“呜!”“呜!” 这时。 城头上传来了三声,两场一段的,犹如孩童哭咽一般的号角声,这号角声仿佛有着什么特殊的魔力,整座镇阳关的任何一个角落,无论再偏僻,都可以清晰的听到这低沉的号角之声,听到这号角声之后,街道上剩下不多的行人顿时变色一变,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 聂小倩疑惑道:“这是……” “是闭城号……镇阳关闭城了……” 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这话更是让聂小倩大为不解,虽然镇阳关在大乾跟大阴两个大国的边境上,但由此向大阴王朝数百里方圆,却没有大阴王朝的城池。 就是因为这里妖鬼横行。 要不是这里有一座人仙所建的镇阳关,恐怕这方圆数百里,早就没什么人类的影踪了。 也就是说。 镇阳关是不太可能被大阴王朝进攻的,这里无利可图,再加上人仙坐阵,先不说能不能攻下,就算是攻下来了,损失跟收获之间,也是不成正比的。 而且镇阳关庇护一方,声望极高。 干的又是出力不讨好的事,大阴王朝应付国内的乱局都无暇他顾,哪里会有闲心来打这么一座雄关。 城头之上。 知秋一叶一脸惨白的看着头顶上阴森的乌云,他作为昆仑派的传人,在这乌云出现的第一时间,便感应到了这深沉的乌云中潜藏着的,让他心惊胆寒的可怕邪气。 甚至他还能听到这乌云中有着无数凄厉的哀嚎之声,这黑云定然是一件极为强大的邪恶法宝。 要祭炼这样邪恶的法宝。 那祭炼着的修为,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他偷偷看了眼,离着他不远,一脸森冷神情的左千户。 就在刚才。 这乌云刚刚笼罩镇阳关时,他就察觉出了不对,他刚想逃走,结果就看到左千户来到了他的身旁,用一种冰冷的目光看着自己,一只手甚至都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他知道。 只要他敢做出一丁点逃走的动作。 这位左千户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斩杀当场。 这让知秋一叶马上就熄了逃走的心思。 “我昨天就该想到的……” 知秋一叶喃喃自语着,他脸上满是绝望的神情,唤出这团黑云的那位妖怪之强大,远不是左千户能比,要是这镇阳关没什么后手,恐怕今日要被这妖怪血屠了。 “亏你还是学道之人!” 一旁的燕红叶看到知秋一叶这般惶恐的很轻,这位年纪不超过二十岁的少女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冷笑。 “你懂什么!” 知秋一叶瞪了燕红叶一眼,他现在懒的跟这蠢女人废话。 这女人哪知道摄拿这乌云,来镇阳关黑云盖顶的妖怪的修为有多可怕,要知道,这真阳光的城墙,每一块砖石都曾用武者的鲜血浸透。 这无数砖石累加起来所形成的旺盛阳气,就如同黑夜里的一轮骄阳。 寻常的妖怪一靠近。 就能被这城市的阳气烧成灰烬。 更不用说,那三个用人仙之血写成的镇阳关字迹了。 其阳气之旺盛。 寻常的妖王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能无视这种等级的阳气,还能兴风作浪,来镇阳关黑云压城的妖怪,只是想一想,都会让人觉得恐怖。 知秋一叶看到燕红叶那副不但不害怕,还一脸跃跃欲试的神情,心里更是鄙夷:“蜀山的这些剑修只修神通,不修天数,修为再高,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看!是妖怪!” 城头之上,一位正在远望的士卒突然大叫了一声。 众人不约而同的顺着那人的视线忘了过去,只见在远处的天地相接之处,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细线,随着这道细线的逐渐逼近,所有人都能看清,那道细线,是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妖怪组成的队列。 “是五帝城的妖怪!” 左千户目光冰冷的看着那从远处像是黑色的潮水一般涌来的妖怪大军,漫山遍野,几乎数之不清,粗略的一算,至少也有十万之数。 在妖怪大军中挑起了五杆高耸入云的黑色旗帜,那五根黑色旗帜迎风招展,方圆数十里的天空上,皆是如镇阳关一般,笼罩上了阴沉的黑云。 “五帝城!” 听到五帝城这三个字,城墙上的镇阳关士卒纷纷变了颜色。 这座妖怪之城离着镇阳关不远。 对于这座妖城的恶名这些镇阳关的士卒自然有所耳闻,传说人类在这座妖城,生下来只能充当奴隶,或者是像是猪狗一样被豢养起来,充当那些妖怪口粮的粮食,过的极为悲惨。 林人仙曾经想过灭掉这座妖城。 但三次出手,皆却无功而返。 甚至在第三次从五帝城归来后,还受了不轻的伤,休养了三个月才复原。 漫山遍野的妖怪大军将镇阳关团团围住。 在远处的一座山丘上,正有六道人影远远的望着仿佛沧海汪洋的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的镇阳关,这六道人影其中的五道,正是五帝城的那五位妖王。 还有一道,则是普渡慈航的弟子,那位笑容邪魅诡异的尼姑。 “吴妖王,贫尼说的没错吧,那位人仙,已经不在城里了……”这尼姑对着五位妖王里站在中间的那位妖王微笑着说了一句。 这位妖王便是五帝城五位妖王里的大哥。 妖怪本没有姓氏,但妖怪开了灵智,化形后便会学习人类,给自己取一个姓氏,这妖王给自己取的姓便是吴。 吴妖王的身材在几位妖王中最为矮小,但气势却最为强大,他听到那尼姑的话后,只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这黑云是我花了上千年时间抽出了八百万人魂祭炼成的,是天下第一等的邪器,要是那位人仙在城里,以他的性子,我这黑云刚一出现,他就会出手了,到现在他还没出手,那他确实不在城内。” 说着。 吴妖王淡淡的扫了这位满身都是邪气的尼姑一眼:“你说的,你师傅要送我的机缘,便是这个么?” 那尼姑笑了笑:“难道一座镇阳关,数十万鲜活的人类,还不能让妖王您满意?” “满意?” 吴妖王沉默了一会,他才点了点头,承认道:“不错,五帝城里豢养的人类随着这些年的消耗已经越来越少了,附近数百里的人类都托庇在这镇阳关里,我那些小妖平时也不好擒拿,有了这镇阳城里的数十万人类,小心养起来,足够百年食用了。” 听到吴妖王这么说。 那位邪异的尼姑刚要笑着开口。 但吴妖王却话音一转,他语气变得有些森冷:“但即便是那林人仙不在这镇阳关里,我们要攻下这雄关,还是要损耗颇大,况且等那林人仙回来,见到他的城市被我等毁了,那他的怒火,也必将会倾泻到五帝城,一位人仙的怒火,可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 听到此话。 那尼姑的神情一窒,她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的说道:“我可是听说,当初那林人仙三次去打你们五帝城,都无功而返,甚至还受了重伤……” “嘿嘿。” 吴妖王闻此冷笑了一声,他看向那尼姑的眼神愈发的冰冷:“那你可知道,让那位人仙知难而退,我们五帝城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么?况且那还不是要拼命的人仙,这次我灭了他的镇阳关,那位人仙,定然会视我五帝城为生死仇敌,不死不休,到了那时……” “你到底是和居心!?” 随着吴妖王的一声大喝,那位在五帝城时,一听到普渡慈航四个字,便一脸厌恶的丑陋妖王便一爪抓出,那位尼姑神色一变,她刚要闪避,但这位妖王漆黑的手掌已经捏在了她细嫩修长的脖颈上。 “罗……罗妖王……” 这尼姑挣扎着开口,她面容惊恐,显然对方的突然出手,出乎了她的预料,她脸上的那副云淡风轻的神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恐惧的神色。 “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不过是一个才两三百年,刚化形没多久的小妖,就敢在我们五位妖王面前侃侃而谈,你以为你那远在天边的师傅,在我们的地盘上,还能护的了你?” 那位最为丑陋的妖王姓罗,他脸上的狞笑扯动上他面庞上的那道丑陋伤疤,让他的样貌更加丑陋。 “大哥!让我宰了她……” 这位罗妖王看向了自己大哥,而那尼姑则是仍在恐惧的挣扎着:“不要……不要……我还……还有话说……是关于……关于那位人仙……人仙的……” “五弟,你先放开她。” 听到这尼姑说到那位人仙,吴妖王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罗妖王虽然脸上不情不愿,但他还是放开了尼姑。 尼姑摸着自己的脖子。 方才她被掐住的时候,她真的生出过会死的念头,即便是现在那位罗妖王放开了自己,她心里还是无比的恐惧,她知道,只要对方愿意,随时都可以杀死自己。 “说吧,你知道关于那位人仙的什么……” 吴妖王淡淡的发问。 尼姑犹豫了一下,她咬了咬嘴唇,才开口道:“那位人仙之所以会离开镇阳关,其实都是我师傅的计策,这一次那位人仙去京师,就是为了对付我师傅的……” “哦?” 吴妖王听到这话,眼珠转了转,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你师父找那人仙对付她?” “是……不止是那位人仙,还有儒门的当世圣人诸葛卧龙也去了京师,我师傅他老人家,这次就是要将大乾唯二能威胁到她的人一网打尽……”尼姑在说起自己师傅的时候,语气里说不出的崇敬。 听到这话。 吴妖王却是面色一变,那位诸葛卧龙可是儒门圣人,修炼的一身浩然正气已然大成,有万邪不侵之体,比起上古诸子来,都不遑多让。 由林人仙跟诸葛卧龙联手。 就算是他们五位妖王,再加上那件底牌,恐怕都不敢说能自保。 休说他们五人了,就算是妖族的大圣,阴山里的阎罗,面对这二人,恐怕都要退避三舍,避其锋芒。 普渡慈航那老妖婆,这么多年不见,真的厉害到了这种地步?只是一瞬间,吴妖王的脑海里便闪过了无数念头。 “而且……而且……” 那尼姑见吴妖王面容阴沉,似乎并不为自己的话所动,她又咬了咬牙,开口道:“……而且我有一位师妹已经悄悄进了那镇阳关里,潜伏了起来,只要她得到我的信号,她便会打开城门……” “胡说八道!” 罗妖王听到这话,不由怒喝了一声:“那镇阳关三字是人仙真血所写,不用说你们这些小妖了,就算是我们五个,也不可能悄悄进去!” 第十四章 索命梵音 “我师尊的手段,岂是你们能知晓的……” 那尼姑看了罗妖王一眼,她虽然还有些惧怕这位刚才差点就捏断她白嫩脖颈的妖王,但说起自己师傅的时候,她脸上还是露出了无比崇敬的神色。 “哼!” 罗妖王脑海里浮现出一尊可怕的身影,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痕。 这道伤痕是当初普渡慈航留在他脸上的。 数百年过去。 这伤痕仍旧清晰如初,要知道,他可是一尊法力通天的大妖,身躯早就是淬炼成了不灭之身,但即便如此,这伤痕仍旧没有要愈合的迹象。 罗妖王知道普渡慈航的厉害。 他冷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吴妖王这时开口道:“你说你可以联系你那位在镇阳关里的师妹?” 尼姑点了点头。 “那好,现在你就让你那师妹大开城门……”说着,吴妖王扫了慈航普度的弟子一眼,淡淡的说道,“……只要打开了镇阳关的城门,我可以保证,不会杀你。” 那尼姑咬了咬牙,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吴妖王见此,皱了皱眉毛,声音发冷道:“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你不答应,我现在就杀了你。” “妖王……” 无奈之下,这尼姑为难的说道:“只是我那师妹打开城门,她肯定会暴露身份,她有师尊赐下的符咒,倒是不怕那镇阳关的人仙之血,但那人仙的弟子左千户也在,我那师妹,可不是……” “呵呵。” 听到此话,吴妖王轻笑了一声,他语气冰冷的说道:“这个你不需要跟我说,要么你让她打开镇阳关的城门,要么我现在就杀了你,这两条路,你自己选。” “对了……” 吴妖王补充了一句:“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一炷香时间到了,我就会亲自动手……” 尼姑的脸上闪过挣扎的神色。 但最终。 她还是咬着牙说道:“好,我会通知我那师妹……” 吴妖王听了后微微点了点头,他冷笑着说道:“你最好祈祷你那师妹听你的话,她要是不听你的话打开城门,那我也会杀了你的。” “我那师妹,肯定会听我的话……”尼姑面色阴沉,但语气无比肯定的说了一句。 “那就好……” 吴妖王扭头看了看自己几位早就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几位兄弟,他神色肃然道:“几位弟弟做好准备,等镇阳关的城门一开,你们便去占领城门……” “大哥放心,这个我们自然知道!” 另外几位妖王拍着胸脯打着包票:“只要城门一打开,咱们肯定拿下来……” 镇阳关。 城墙之上。 知秋一叶神情慌乱的看着将镇阳关围了个水泄不通的妖怪大军,这些妖怪大军在离着镇阳关五里之外列好了阵势,但却没有发动进攻,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颇为疑惑的向左千户问道:“左千户,这些妖怪这是在干什么……他们为何不进攻……” 左千户目光如刀的看着城外的妖怪大军。 他听到知秋一叶的话后,也没移动自己的目光,仍是死死的盯着城外,不过嘴里却淡淡的说道:“这座镇阳关,师傅在修建的时候,融入了无数武者的阳刚之血,还请诸葛卧龙先生用浩然之气在这城墙下写下了驱邪的符咒,这些妖怪要是贸然进攻,会损失惨重的。” “那就好……” 知秋一叶听到这话,心里不由暂时松了一口气,虽然危机还没有接触,但起码是知道暂时还不会有事了。 镇阳关的一座紧紧闭着的巨大城门。 正有一队身穿玄色铠甲的武者把守着,这座城门上的驱邪法阵已经开启,可以看到无数玄奥的符文在城门上时隐时现。 伴随着这些时隐时现的符文。 还可以看到无数雷光火焰不停的闪动着。 “站住!” 一位将领目光突然一凛,他突然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看样貌,年纪才不过十五六小尼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正缓缓的向着城门的方向走来。 在见到是一个小女孩后。 这将领的神情缓和了下来,他声音温和的对着小尼姑说道:“小师傅,你师傅呢?快回到你师傅身边去,不要在外面乱跑,很危险……你……啊……” 听到这位将领的话后。 小尼姑突然抬起了头,她脸上带着一丝微笑,眼中却露出了邪异的红光。 那位将领见到这小尼姑眼中的红光,神色顿时一变。 作为一名镇阳关的将领。 对妖怪自然十分敏感,在见到眼里的红光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不对,不过按照他固定的思维,在镇阳关里不可能会有妖怪出现,再加上这个小尼姑也不像是有威胁的样子,所以他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你……你是……妖……” 之后,他就感到自己的脑袋传来一种仿佛要裂开一样的剧痛,然后就是砰的一声声闷响,那十几个守望着城门的武者的脑袋在一瞬间炸成了血雾。 城头之上。 左千户神色突然大变,他扭头看向了城门的方向,神情无比的惊异。 “你们两个,快去城门!”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血红色的令牌,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把手里的令牌捏成了碎片,而随着令牌的碎裂,一阵耀眼的金光从城池的上方浮现了出来。 这层金光不断的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只是短短的一个呼吸,便把整座镇阳关都笼罩在了这层金光之下。 金光像是一个罩子一般将镇阳关包裹在了里面。 隔绝开了天空上那层阴沉的黑云。 而就在金光出现的瞬间。 城门的方向突然爆发出了一声巨响,上面篆刻着无数驱邪符文的城门顿时四分五裂,要不是左千户及时的捏碎令牌,唤出了这层金光,那镇阳关几乎就是不攻自破了。 远处。 原本见到城门破碎,大喜过望的几位妖王刚要动手夺下城门。 但还不等他们出手,便看到镇阳关被金光笼罩了起来,这几位妖王的脸上顿时露出了遗憾的神色。 吴妖王看着那层金光护罩,也有些遗憾的叹息了一声:“可惜了……” 尼姑也有些神情揣揣。 虽然她的师妹成功的打开了镇阳关的城门,但镇阳关却没像她预料的那样不攻自破,那层突然出现,将整座镇阳关全都笼罩在内的金色护罩,就是他之前不知道的防护手段。 “大哥,她已经没用了,我杀了她吧……” 罗妖王用威胁的眼神看着这位普渡慈航的弟子,作为五位妖王里,跟普渡慈航仇怨最深的一个,他从一开始,就对这位普渡慈航的弟子起了杀心。 “放了他。” 吴妖王扫了吓的面色惨白的尼姑一眼,他淡淡的说道:“我说话向来算话,既然她师妹打开了城门,我自然会遵守诺言。” “你可以走了。” “谢妖王……” 尼姑咬牙说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走。 “大哥,就这么放了他?”罗妖王眼中凶光闪烁,他对于自己大哥放了老仇人的弟子颇为不满。 吴妖王看着普渡慈航弟子远去的身影,森然说了一句:“我已经放过她了,在这之后,她的生死,可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作为上千年的兄弟。 罗妖王马上就明白了自己大哥的意思,他目光一闪,嘴里阴沉的笑了几声:“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说罢。 他那只黑色的手掌举向被无边黑云笼罩的天空,用力的一握。 尼姑飞快的奔逃。 她必须要尽快的逃出这黑云笼罩的范围,虽然那位吴妖王遵守诺言,放过了自己,但她可知道,这位吴妖王可素来阴险奸诈,他说的话,可当不得真。 笼罩着天空的黑云是那位妖王的一件法宝。 在这黑云的笼罩之下,那位妖王要杀自己,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等我回到师尊身边,定要向师尊告状,这五个狗妖竟然不把师尊放在眼里……”尼姑心里恶狠狠的想着。 她扭头看了一眼。 她的身后没有什么异变,这也让她松了口气。 “等师傅这次的计划大功告成,便是天地间有数的存在了,到了那时,这几个狗妖又算什么,在师尊眼里,不过是蝼蚁罢了……” 正在这尼姑乱想之时。 她眉心突然一跳,她感到一阵心悸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那是……” 她猛然抬头,看到一只漆黑的手掌从黑云中伸出,向着她抓了过来,她几乎是瞬间就用法术挪移开了身躯,但那只黑色大手所笼罩的范围,似乎无边广大。 任凭她如何挪移,都无法逃出这黑色大手的抓握。 她的眼里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只能无助的看着那只黑色大手抓住了她的身躯,然后黑色大手缓缓的握紧,这尼姑被黑色大手攥成了一团血雾。 黑色大手随手一甩。 这尼姑的残躯落在地上,显露出来的是一只白色禽类的尸体,因为身体已经残破,看不出原本是什么妖怪所化,不过从残躯来看,大概是鸭鹅一类。 “妖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知秋一叶跟燕红叶赶到城门时,城门已经炸成了碎片。 但令他们最为意外的,还是眼前浮在半空中的那个身材娇小的尼姑,这尼姑眼中闪烁着妖异的红光,身上白色的僧袍鼓荡着,说不出的邪异。 浓重的妖气从这小尼姑的身上散发而出。 作为两个经常跟妖怪打交道的驱魔人士,他们俩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个小尼姑定然不是人,而是妖怪。 但这里可是镇阳关。 而且还是在人仙之血所写的字迹之下,理应万邪辟易,就算是妖王来此,也要在人仙之血的镇压之下露处原形,绝无变化人形的可能。 除非是妖族大圣,才有可能无视人仙之血的镇压。 但妖族大圣整个天下就那么几个,无一不是天下知名的存在,时刻都被几大圣地的主人监视,一举一动都可以令天下侧目,这小尼姑怎么可能是。 “人仙之血!” 这时。 燕红叶突然惊叫了一声。 知秋一叶顺着燕红叶的目光向着镇阳关的城墙看去,原本用人仙之血写着镇阳关三个血红字迹的地方,不知道何时,被贴上了一张明黄色的符篆。 “这是……佛陀大明真言!” 知秋一叶看到这张符篆,顿时张大了嘴巴。 唵!嘛!呢!叭!咪!吽! 这张符篆上的六个字迹闪烁着七彩的菩提佛光,在这一层层的菩提光晕之下,无数金花从天而降,无数的金色莲花从地面上涌现。 而那用人仙之血所写的镇阳关三字,则是在这佛光当中重新化作了血水,顺着城墙滴落下来。 只是很短的时间。 那镇阳关三字,便已经认不出来了。 “人仙之血写成的字迹,可以历经万年而不消磨,现在却在这菩提佛光中重新化成了血水,难道这六字大明真言,真的是佛祖所写的?” 知秋一叶一脸不信。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认知出现了问题,眼前的妖怪,怎么可能有佛陀写下的六字真言? “我管什么佛陀不佛陀的,我只知道眼前的这个是妖怪!” 燕红叶却不管那么多。 她冷哼了一声。 嘴巴一张,一枚青色的剑丸被她吐出,然后她手指一点,那青色剑丸顿时闪出一道深青色,如同匹练一般的剑气,向着漂浮在半空当中的小尼姑斩了过去。 就在这道青色剑气要把小尼姑斩成两半时,那小尼姑突然抬起头。 她嘴角露出了一丝邪异的笑容。 一阵古怪的咒语从她的嘴中吐了出来。 这咒文似乎是经文,又似乎不是,满是一种妖异的感觉。 剑光从这小尼姑的身上斩过,小尼姑的身影消失,青色剑光直接将地面斩出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剑痕。 “啊!” 四面八方都响起那小尼姑消失前念出的古怪咒文,燕红叶的脸上露出了极为痛苦的神色,她摇晃着脑袋,面容扭曲,不断的哀嚎,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知秋一叶用两章符篆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面无血色。 “是索命梵音!这是索命梵音!” 第十五章 恳求 诡异的念经声在四周回响。 虽然知秋一叶用符篆将自己的耳朵塞住,但仍旧无法完全隔绝这诡异声音的侵袭,他刚刚向着那个漂浮在半空中的小尼姑踏出了两步,脑袋里便传来了一阵针刺一般的剧痛。 即便是被符篆堵住了的耳朵,也无法阻止越来越清晰的诡异念经声在耳旁回响,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嗡嗡作响。 知秋一叶的眼中出现了无数恐怖的幻象,尸山血海,天魔乱舞,这些幻象动摇了他的心神,让他魔念丛生,神魂动摇。 “不能再靠近了!” 知秋一叶脸上闪过一丝难看的神色,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要是再靠近,他也会被这索命梵音控制,无奈之下,他只好盘膝坐下,嘴里不断的念着九字真言,用以保持神明清醒,以免被索命梵音彻底迷惑了神魂,成为被控制的傀儡。 “杀……杀……杀……” 燕红叶两眼无神的从地上爬起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缓缓的向盘膝而坐的知秋一叶走去。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嘴里喃喃自语的不断重复着一个杀字。 她捡起地上那柄她仍系的长剑。 剑尖指向了知秋一叶。 “燕姑娘!燕姑娘!” 知秋一叶见到离着自己越来越近的剑尖,他神色不由大急,他不敢中断自己的九字真言,那索命梵音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眼前看到的幻象越来越真实。 他生恐自己一中断九字真言,他的神魂便会彻底沉沦。 燕红叶无意识的接近着知秋一叶。 她手中的长剑的剑尖已经刺到了知秋一叶的鼻尖,下一瞬就要将他的头颅刺穿。 “飞!” 知秋一叶一咬牙,他手中飞快的掐了个印诀,他的脖子上蓦然出现了一道红线,红线上红光一闪,他的脖颈自动裂开,脑袋直直的飞上了半空。 险之又险的避开了燕红叶刺来的长剑。 知秋一叶的头颅突然离体飞走,让燕红叶的这一剑刺空,她脚下也不由踉跄了一下,知秋一叶的仍旧在盘膝而坐的无头身躯突然伸手向燕红叶抓了过去。 知秋一叶的动作并不快。 以燕红叶的修为,根本就不会被这么慢的动作抓住,不过此时的燕红叶陷入到了索命梵音的控制,犹如傀儡,自然反应不及,被知秋一叶一把拽倒在地。 “速速醒来!” 知秋一叶手上一翻,两张符篆就出现在了手中。 他将这两张符篆飞快的捏成圆团,直接按在了燕红叶的耳中,然后他伸出一根手指,一滴精血从指间渗出,指间按在了燕红叶的眉心。 “我……我这是……啊……” 燕红叶身子猛然一阵,她无神的瞳孔里重新恢复了神采,她有些茫然的看着知秋一叶的无头身躯,然后她又听到耳中传来一阵诡异的念经声,一股刺痛从她的脑海里传来。 “燕姑娘!这是索命梵音!你马上凝神静气,固守神魂,否则……” 知秋一叶飞在半空的脑袋落回脖颈,他面色有些发白,嘴里的话只是说了一半,便再也说不下去,只能是不断的念着九字真言对抗着索命梵音。 燕红叶不是笨人。 她这时也想起了之前的变故,她脸色微微一红,感激的看了知秋一叶一眼,她知道是对方把自己从索命梵音的控制中救了下来。 听到耳中越来越清晰的索命梵音。 她不敢再耽搁。 连忙也盘膝坐下,凝神静气,固守起了神魂。 知秋一叶跟燕红叶两人现在只能自保,不过那个小尼姑念叨这索命梵音之时倒是也无法移动。 双方就这么坚持着。 看谁先坚持不住。 “你们这是干什么!” 这时。 从知秋一叶跟燕红叶身旁传来一声大喝,他们俩人扭头看去,只见左千户一脸怒容的向他们大步走来。 知秋一叶见了面色大变。 “千户,不要过来!索命梵音!索命梵音!” 听到知秋一叶的话,左千户停住了脚步,他眉头一皱:“索命梵音?那是什么?” 而小尼姑也发现了左千户,她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神情。 “这是什么怪声音?” 左千户听到了那诡异的念经声,这声音让他产生了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他皱眉向知秋一叶问道:“这令人烦躁的念经声就是索命梵音?” 知秋一叶听了这话,面色煞白,喃喃自语道:“完了!左千户不会道法,对抗不了……” 然后。 他便看到了令他极为惊诧的一幕。 左千户根本就无视那索命梵音的影响,直接大步向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小尼姑走去,他眼神冰冷,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你这妖怪!以为变成一个小孩子,我就不忍杀你?” 话音刚落。 左千户手中刀光一闪。 雪亮的长刀就向着那小尼姑的头顶斩去。 “啊!” 小尼姑见到刀芒邻近,她再也无法浮在半空,继续念那索命梵音,她嘴里大叫了一声,身形一闪,就要往后逃走。 “你……你怎么可能不受索命梵音的影响?” 小尼姑身子一边飞快的后退,一边不敢置信的脱口而出。 “区区邪法,怎么可能动摇的了我?” 左千户轻蔑了冷笑了一声,他手中的长刀一转,无数道刀芒闪射而出,在他身前组成了一个由刀芒组成的牢笼,这牢笼瞬间就把那想要后退的小尼姑包裹在了当中。 而后组成牢笼的刀芒猛然收缩,只听到一声伴随着一蓬血雾的惨叫,一只被切的七零八落的白色老鼠的尸体落在了地上。 “原来是只老鼠精……” 见妖精被左千户杀死,知秋一叶顿时松了一口气。 “左千户,你……” 不过他看向左千户时,却见到左千户死死的盯着原本城墙上写着镇阳关三字的地方,那用人仙之血写成的镇阳关已经化成了血污,再也看不清之前的字迹了。 见到这一幕。 知秋一叶也是沉默不语。 “千户,那是佛陀的……” 还不等知秋一叶说完,左千户冷哼了一声:“什么佛陀!真正的佛陀才不会成为妖魔的帮凶!” 说罢。 他举起手中的长刀,一道青色刀芒闪过,城门上的那张闪烁着菩提佛光的符咒被这刀芒斩中,爆发出了一阵七彩佛光之后,光芒突然转成了一种如同煮沸的鲜血一般,不断涌动,令人心悸的暗红。 最终在轰然声里,碎成了碎片。 “这是……” 一滴滴黑血洒落,黑血落到地上嗤嗤作响,知秋一叶见此目光凛然。 燕红叶嗅了嗅鼻子,她也正色说道:“那张佛陀写的大明咒真言竟然是妖怪的妖血所化的……” “果然是妖怪在装神弄鬼……” 左千户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不过他却没有露出任何轻松的神情,甚至他的眼神比之前还黯淡了几分,他喃喃自语道:“这妖怪连佛陀都敢假冒,还有什么是这妖怪不敢的……” 听到这话。 知秋一叶跟燕红叶的神情也是无比沉重。 “嗤!”“嗤!”“嗤!” 这时。 从三人的头顶传来了一阵嗤嗤的声音,三人猛然间抬头看去,只见原本将镇阳关笼罩的浓重黑云降下了血雨,血红色的雨点滴在将镇阳关罩起来的金色光罩上发出一阵嗤嗤的声响。 随着血雨的不断降下。 金色的护罩开始了不断的消融。 护罩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的变薄,按照这个速度,恐怕不用一时三刻,整个护罩,便会被这血雨彻底消融的一干二净。 左千户见此咬了咬牙,他心里顿时生出了一阵无力感。 他认得这黑云。 这是五帝城那位妖王的法宝,当初自己师尊以人仙的拳力都破不了这黑云,金色护罩已经是镇阳关最后的手段了,没想到即便是这个最后的手段,在对方手里都如此的不看一击。 “五帝城的那几个妖王素来谨慎,他们这次倾巢而出,难道就不怕师傅回来后找他们报复?” 这是左千户此时心里最大的疑问。 在五帝城的妖怪大军刚刚出现的时候,他心里就隐约间产生了一个不愿去想的可能,当时他觉得这个想法实在是荒谬的可笑。 但现在这个可能在他的心头却越来越清晰。 “师傅很可能出事了……” 方才那用妖血伪装成佛陀符咒,破掉人仙之血的手段,就明显不是五帝城的那几个妖怪能做到的。 这明显是妖族大圣的手段。 也就是说。 这一次对他师傅出手的有着一位妖族大圣。 知秋一叶也有些绝望的看着不断被血雨消融的护罩,他喃喃自语着:“我还没结婚……不是……我还没给我们昆仑派找一个传人,我们昆仑派一脉单传,要是我死了,那我们昆仑派就绝传了啊……无量天尊,好歹昆仑派也是您传下的道统,您就开开眼……” “哼!胆小鬼!死就死了,又什么可怕的!”燕红叶倒是一脸无畏,她捏着自己的剑丸,舔着嘴唇说道:“下山时师傅就跟我说过,想要降妖伏魔,就要抱着必死的信念,没有什么妖怪是甘愿被你杀的!不过我死之前,也要让那些妖怪好看!” 知秋一叶像是看傻瓜一样看了燕红叶一眼,他现在懒得跟着女人废话。 就凭操纵着黑云的妖怪。 以你那点修为,有什么资格让人家好看。 “两位朋友,抱歉了。” 左千户突然满是歉意的对知秋一叶跟燕红叶两人说了一句,他摇了摇头:“我之前料到这几天会有什么变故,想到你们来有法术在身,或许会帮上一点忙,谁想到……” 知秋一叶唉声叹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咱们只能等死了……” “孬种!”燕红叶对知秋一叶极为不满。 “倒是不用等死……” 左千户看着城外的妖怪大军,眼中露出了毅然决然的神色:“师傅临走前留下了他以前的战甲,我穿着这幅战甲,可以在一刻钟里将实力提升到人仙的层次……” 说着。 他一拍自己身后背着的木盒,一套黑色的铠甲从木盒冲飞出,套在了左千户的身上。 “等一会,我会冲出城去,在这一刻钟里,我会尽可能的缠住五帝城的那几位妖王,你们两人趁着这个机会逃走……” “太好了!” 知秋一叶脸上闪过一丝狂喜之色。 “不行!” 不过燕红叶却直接拒绝,她凛然说道:“让我临阵脱逃,我燕红叶办不到,左将军,你放心,我燕红叶会跟这些妖怪死战到底……”说罢,她还用不屑一顾的眼神瞥了一眼知秋一叶。 知秋一叶只能是讪讪而笑。 “你听我说……” 左千户这时却伸手打断了燕红叶,他对燕红叶感激的笑了笑,然后他恳求道:“我让你们离开,也是对你们有事相求……” “千户放心,只要我知秋一叶这次大难不死,您有什么事情,我一定给您……”知秋一叶还不等左千户说完,便拍着胸脯把事情答应了下来。 “住嘴!” 燕红叶恼怒的看了知秋一叶一眼,怒喝了一声,知秋一叶也立马闭嘴不语,燕红叶这才向左千户说道:“千户可是让我们照顾家人?” “呵呵。” 听到此话。 左千户摇了摇头,洒然一笑。 “左某一生独来独往,无亲无故,除了师尊之外,没什么亲人,更谈不上什么家人了。” “那千户是……”燕红叶疑惑的皱了皱眉。 左千户犹豫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悠远的向着远方看去,良久之后,他眼里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神色,这丝温柔之色一闪而逝,他眼神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冰冷森寒,他沉声说道:“在西京的闻道坊有一个叫林筝的姑娘……她……她是我师傅的独女,算是我的师妹,不过师父仇家太多,他有女儿的事情,除我跟师傅之外,这世上没第三个人知道……这一次要是师傅跟我都出事的话,还请两位对这位林姑娘,多加照顾,要是我师傅安然无恙,你们就把这个交给林姑娘,跟她说……” 说到这里。 左千户犹豫了一下,他缓缓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香囊,他仔细端详了这个香囊许久,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闭上眼睛,将香囊递给了燕红叶。 “……就跟她说……不要等了……她心仪的那个男人辜负她了……” 说罢。 左千户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倒持着长刀,大步向着城外的妖怪大军行去。 远处。 苏信站在高处,默默的将这一幕看在眼底,他注视着左千户视死如归的背影,叹息了一声:“这人倒是有一股英雄之气……” 念珠内的聂小倩闻言,疑惑的开口:“公子是要出手帮他么?” 第十六章 狗妖 苏信笑了笑,模棱两可道:“或许吧。” 那边左千户大步出了镇阳关,向着前方的妖怪大军冲去,只是一瞬间,便有十几只妖怪被左千户劈出的刀芒切成了碎片。 “有人类!” 左千户的突然袭击完全超出了这些妖怪们的预料,它们完全没想到镇阳关里的人竟然敢向它们发动袭击。 等这些妖怪看清楚杀向它们的只有一个人后。 它们顿时凶性大露。 不过这些小妖哪里是左千户的对手,它们虽然数量众多,但左千户手中长刀每次闪动,便必定会有数名妖怪惨叫着被斩成尸体碎块。 这些妖怪根本就无法阻挡左千户前进的步伐。 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左千户便从妖怪的重围中直接凿穿了一条血路。 他身上沾满了粘稠的妖血,冷冷的看着四周将他团团围住的妖怪,这些先前还无比凶狠,叫嚣着要将他撕成碎片的妖怪们不断后退,竟无一人敢再次上前。 地面上数之不清的残肢断臂已经说明,之前凡是敢上前的,都被眼前的这名武者给斩成碎块。 无论是刚刚化形的小妖,还是那些修炼了数百年的老妖。 在左千户的刀下没有丝毫区别。 都是一刀斩落,尽成碎片。 人类怕死,妖怪也是怕死的,甚至妖怪比人类还怕死,它们看到自己同类凄惨的死相,自然心生胆怯,哪里还敢上前。 现在还没溃散。 只是因为忌惮背后那五位妖王罢了。 “怎么回事?” 山丘之上,五帝城的那五位妖王见到自己阵中出现了一阵混乱,吴妖王目光一凛,罗妖王也循声望去,隐约间见到了有人冲入了自己这方的大军中在厮杀,似乎自己这方有支撑不住的样子。 “我去看看!” 罗妖王眼中凶光一闪,身子一跃,便向着发生骚乱的地方冲了过去。 “你找死!” 来到近前,罗妖王见到满场残尸,他顿时火冒三丈,这里的这些妖怪,在五帝城归属他的麾下,这些死的,可都是他麾下的妖怪。 “你就是五帝城的五个妖王之一?” 左千户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他浑身上下的汗毛顿时就颤栗了起来,来人给他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在这个身影出现的瞬间,他甚至感到四周的空气都变得粘稠了起来,仿佛带上了一丝浓郁的血腥味道。 “不错,正是本王!” 罗妖王声音凶厉,他盯着左千户,看到他背后背着的五柄无鞘长刀,他冷笑一声,道:“你就是那位五刀流左千户了?” 这妖王话音刚落。 他的身影便突然消失,下一瞬便出现在了左千户的身前,同时,他的一只漆黑的左爪,向着左千户的头颅猛然抓去。 “当!” 只听到当的一声脆响,左千户将手里的长刀一横。 罗妖王的黑色左爪一下子抓到了左千户横起的刀刃上,之后便是咔嚓一声,左千户手中的那柄长刀,便被这妖王直接抓成了碎片。 一击之下未能得手。 罗妖王的脸上露出了遗憾的神色,他有些意外的看了左千户一眼,讶然道:“没想到你竟然能躲过本王的这一爪?” 左千户冷哼了一声,他淡淡的说道:“我看所谓的五帝城妖王,实力也不过如此……” “本王的实力如何,你很快……不好!” 听到左千户的话,罗妖王眼中先是闪过了一丝恼怒的神色,不过很快,他脸色一变,身子飞快的往后退去,就在他往后退去的瞬间,左千户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罗妖王的身前,左千户从后背上取下一柄长刀,一刀向着罗妖王的胸口斩去。 “啊!” 罗妖王的动作迅若雷霆。 几乎是瞬息之间就退出了几十丈的距离。 不过他退的速度虽然快,但左千户手中的刀光速度却更快,一道青色的刀芒飞快的斩过了罗妖王的身躯,割开了它胸前的衣物,在他的前胸之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红色的血水从伤痕中缓缓渗出,伤痕并不深,只是略微割破了一点皮。 “好硬的身体……” 左千户见到自己全力斩出的一刀,只是让罗妖王受了一点皮外伤,他脸上露出了一丝遗憾的神色,他之前已经料到自己的实力跟对方相差甚远,只是没想到会差这么多。 他哪怕是全力以赴,都很难让对方受伤。 “你……你……” 罗妖王看着自己前胸的皮肉伤,他的双目变得赤红,在他的眼中,左千户不过是一只蝼蚁,最多最多也就是一只略微强大一些的蝼蚁。 但即便是再强大的蝼蚁也是蝼蚁。 现在他被一只蝼蚁给留下了伤痕,他顿时感到了一种耻辱之感。 “你竟敢伤我!” 罗妖王勃然大怒,他大吼一声,身子猛然膨胀,灰色的毛发从他的身体长出,转瞬之间,他便露出了自己的本体,那是一只足足有小山丘高的灰色大犬。 这只灰色的犬妖双目赤红,他死死的盯着左千户,裂开嘴巴,露出尖牙利齿:“我要把你碎尸万段!你以为这样就算了?不!我还要把你的魂魄抽出来,用厉火烧足七七四十九日!” 犬妖一声咆哮。 巨大的身体一纵,转瞬间就跃到了左千户的身前。 “我要把你的骨头,一根一根的捏碎……” 左千户在灰色犬妖前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他甚至都来不及做出闪避的动作,便被这犬妖一爪子住在了手里,犬妖锋利的指甲甚至都刺入了左千户的身体,鲜红色的血水顺着这犬妖的指缝流了出来。 左千户面对着这等痛苦,却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他虽然身处绝境。 但却仍是一脸镇定的看着这妖王。 没有露出一丝一毫惧怕的神色。 犬妖狞笑着说道:“先从哪开始好呢?左手?还是右手?我喜欢左手……” 这只犬妖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它空着的那只左爪,说来也怪,这犬妖浑身上下皆是灰色的毛发,但他的左爪却呈现一种漆黑如墨的颜色。 犬妖似乎想要让左千户感到恐惧,想要让他乞求,但左千户却只是冷笑着,对于这些威胁的话语,似乎不屑一顾。 这让犬妖十分恼怒。 “那就先捏碎你的左手吧!” 犬妖眼中凶光一闪,他狞笑着做出了决定,就在他要伸出爪子来捏断左千户的左臂的时候。 “你就这点本事么?” 左千户突然开口,他语气淡然,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犬妖听到后微一愣神,然后他便看到自己手中亮起了一道无比璀璨的金光。 这金光让他都不由闭上了眼睛。 “啊!” 同时,犬妖感到自己手上传来一阵刺入骨髓的剧痛,他睁开眼看时,只见自己原本握着左千户的右爪五指齐断,鲜血不断的从断指出流出。 十指连心。 五根手指被齐根斩断,即便是犬妖也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伤的了我!” 犬妖双目赤红的看着左千户,嘴里不断的咆哮着,他一边咆哮,一边挥着自己那只黑色的左爪向着左千户抓了过去。 “伤你又有什么难的?” 左千户冷笑了一声,他见到犬妖黑色的左爪向自己抓来,他竟然不闪也不避,而是直接迎着犬妖左爪抓来的方向,用手里的长刀直接斩了过去。 “死!” 见到左千户竟然敢不知死活的硬接自己的招式,犬妖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眼神。 他的左爪上闪烁了一起一道浓郁的黑光。 “断!” 左千户却只当未见,他身影一闪,轻声喝了一声断了字,只见一道血光冲天而起,然后便是犬妖爆发出了一声极为痛苦的哀嚎。 他那只黑色的左爪被左千户一刀斩断。 左爪被斩断。 犬妖凄厉的惨叫着。 他巨大的身体痛苦的在地上不断的翻滚,周围的无数小妖躲避不及,竟然被他来回滚动的巨大身体碾死了许多。 左千户缓步向着犬妖走去,他手里的长刀上顺着刀刃不断的滴着鲜血。 正是这只犬妖的妖血。 “五弟!” 远处山丘上的吴妖王猛然站起了身来,他向着方才骚乱声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他手指一掐,面色陡然一变:“五弟有危险!” 话音刚落。 至于的三位妖王也是面色大变。 四人想都不想,便同时向着自己五弟的方位冲了过去。 “可惜了……” 左千户看了一眼正在哀嚎着的巨大犬妖,他已经感觉到了从自己身后传来了四道比这犬妖还要可怕危险的气息。 如果他坚持要将这犬妖的脑袋斩下,这对他来说的确不难,但他也知道,眼前的这妖王已经结成了妖丹。 只是斩下这妖怪的脑袋并不能彻底杀死对方。 而在自己斩下这犬妖脑袋的时候。 那四道正在飞快接近的身影,足可以将自己杀死无数遍了。 这种连一换一都做不到的事,他可不愿意去做。 左千户攥了攥手里的长刀,他感受到自己体内此时无比澎湃的力量,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他仿佛产生了一种天地万物,尽在其手,生杀予夺,尽由其心的掌控感。 “这就是师傅拥有的人仙的力量?” 来到近前。 吴妖王等四位妖王见到自己五弟那副凄惨的样子,纷纷是火冒三丈,看向左千户的眼神里自然是凶光毕露,个个都磨牙吮血,恨不得将打伤他们五弟的始作俑者碎尸万段。 “大哥,我去杀了他!” 三位妖王同时大喝了一声,他们显露出了自己的本体,每一个都是足足有着小山丘大小的犬妖。 “等等!” 吴妖王没有现出原形,他看这左千户,面色突然一边,他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你……你竟然修成了人仙!” 左千户没有说话,他只是拿眼睛冷冷的看着吴妖王。 这话一出。 让那三位露出了本体,恨不得上前去把左千户撕成碎片的妖王面色一窒,他们不约而同的停下了上前的脚步,不止是如此,甚至还往后微微退了几步。 显然。 人仙两个字,让这三位妖王极为忌惮。 “不!不可能!” 不过很快,吴妖王便摇头将之前他亲口说出的话否定,他一脸狐疑的看着左千户:“修成人仙,逆天改命,天地必然会有异象,大能力者也会心生感应,我之前可没见过这镇阳关有第二尊人仙出世的异象!” “你到底是不是人仙,我一试便知!” “我这万魂穿心,噬咬神魂,你没有人仙的修为,必死无疑!” 说着。 吴妖王手臂一辉。 从漫天的黑云中窜出了无数的冤魂,哀嚎着,向着左千户冲了过去。 “抱歉了……” 左千户看着正向自己张牙舞爪的撕咬而来的无数阴魂,他眼中露出了一丝怜悯的神色,他知道这些阴魂都是惨死在那妖王的手里,然后又被这妖王抽出魂魄,祭炼到这黑云邪器当中的。 这些人的魂魄已经被这妖王控制,造下了无数杀戮,邪气缠身,已经成为了真正的邪魂了。 左千户手中刀光闪起。 那无数向他冲去的冤魂被这刀光一扫,就像是遇到了沸水的积雪一般,瞬间便融化殆尽,无数的冤魂惨叫着化成了无数的黑气,漫天冤魂,消散一空。 甚至这天的黑云。 都被他这一刀刀光给劈开了一到裂缝,一道金色的光芒从黑云的裂缝中照射了下来。 左千户冷声一喝:“你也接我一招!” 随着话音。 一道刀芒斩出。 这道刀芒斩出,仿佛周围的空间都被一瞬间禁锢。 然后又瞬间破碎。 吴妖王看到眼前光芒一闪,一道凌厉的刀芒从他的前胸穿过,吴妖王连着退了数步,他的身躯晃动了一下,然后在一阵烟尘中变成了几根黑色的毛发,落到了地上。 “大哥!” “我没事……” 沙哑阴沉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吴妖王再次露出了身形,他看了看地上那几根断裂的黑色毛发,神情还有些心悸,他吐了口浊气,缓缓的说道:“差一点就被砍中了……人仙之力,哪怕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每一次见,都如此恐怖……” “真的是人仙?” 另外三位妖王听到这话,面面相觑,看向左千户的眼里里不由露出了一丝惧意来。 万里之外。 大乾京师之外。 一道人影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向着镇阳关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他的眼皮狂跳,他眼中露出了一丝无比浓重的疑惑之色:“小左他竟然动用了我给他留下的最后那张底牌……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十七章 陷阱 这人面色凝重的厉害。 他望着前方不远处大乾京城的高大城墙,想到自己这一次秘密前来要做的事情事关重大,实在是耽搁不得,他只能是暂时压下了心头的焦虑。 只能希望能做好那事,尽快的返回镇阳关,在这段时间里,镇阳关千万不要出什么大事才好。 大乾京城内。 一座酒楼。 临近进士科科考的日子,这段时间京城人满为患,一些来晚的举子,甚至都寻不到落脚的地方。 宁采臣进了酒楼,叫小二上了一桌简单的饭菜。 他路上耽搁了一些,一路上紧赶慢赶,今日才赶到京城,现在已经是临近晌午,他天蒙蒙亮便开始赶路,到现在差不多大半天滴米未进,肚子里饿的厉害。 就在宁采臣进酒楼的同时。 一位中年男子目光突然落到了他的神情,嘴里甚至还惊咦了一声:“这年轻人……” “诸葛兄,怎么了?” 跟这中年人对桌而坐的,正是那位林人仙。 他看到自己的好友面露惊容,他不由开口问了一句,毕竟能让自己这位朋友惊讶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可是不多见的。 “天道越来越乱了,连我都有些看不清了……” 叫做诸葛的中年人从宁采臣的身上收回了目光,他没有直接回答林人仙的疑问,而是叹息着说了一声:“我刚才随意看了几位士子的运道,看看能不能看到今科的状元郎,结果状元郎没看到,倒是看到了一个……” 说到此处,中年人又沉吟了下来。 林人仙不由问道:“一个什么?” 中年人想了想,说道:“这个书生原本的运道中原本应该有几场大劫,结果在不久之前,他的劫数,竟然被人给硬生生斩断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么?” 林人仙有些不解,像是改人运道这样的是,虽然困难,但并不是做不到。 尤其是到了自己好友这样的修为。 随便改一个普通人的运道,那不过是小事一桩。 “这书生之前的劫数缠缠绵绵,纠葛甚深,可不是那么容易斩断的,我能看出来的东西也十分模糊,不过要是让我当初来替这书生斩去劫数,我是不敢的。” 诸葛摇着头叹息了一声。 “给这书生斩去劫数的人,修为应该是远高于我了。” 听到这话。 林人仙悚然而惊。 他惊讶的脱口而出:“难道是那几个圣地的掌教亲自出手?” “不会。” 诸葛摇头否决:“那几位掌教牵扯太深,他们出手,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书生平平无奇,怎么可能会随意的出手帮他……” 说着,诸葛还冷笑了一声:“……说是帮他倒也不至于,虽然劫数凶险,但劫数中通常都会有福源,斩断了这书生的劫数,便是斩断了他的福源,至于那帮他斩断劫数的人是不是看上了他的福源,那就未可知了。” 说罢。 诸葛洒然一笑。 “呵呵,说这些事干什么,咱们还是接着之前的话题吧。”诸葛一边说着,一边给林人仙倒满了一杯酒。 “是啊,此事事关重大……” 林人仙听诸葛这么一说,他也忧心忡忡的说了一句:“诸葛兄之前在信里说起的那件事,可是千真万确?” 诸葛苦笑:“林兄,这么大的事,我哪里敢诓你。” 说着,他举起了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前几日我遇到傅尚书,我见他神色忧虑,便问了几句,他告诉我陛下这段时间以来不太正常,似乎是被人用什么法术控制住了……” “敢控制一国之君?什么妖孽有这般大的胆子?”林人仙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神色,他迟疑道,“不是傅尚书看错了吧?” 诸葛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 “我起先也是如你这般,以为是傅尚书看错了,不过傅尚书为人刚直不阿,向来不会说假话,所以我便趁着夜色,偷偷起皇宫里探查了一番……” 说到这里。 诸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容,他压低了声音:“林兄,你猜我在皇宫里看到了什么?” “什么?” 林人仙问道。 他面色肃然,虽然不知道诸葛在皇宫里看到了什么,但只是凭着对方的这语气神态,他就知道,自己这好友发现的东西,绝对不简单。 “说起来我也是运气……” 诸葛脸上露出了庆幸的神情:“幸好我选的那天天狗食月,那妖孽修为还未曾圆满,在天狗食月时露了妖气,否则的话,我还真看不出来呢……” 皇宫。 一座金碧辉煌的佛寺。 佛寺的大雄宝殿上,在原本应该摆放如来佛像的地方,端坐着一位神情圣洁的僧人。 这僧人正侃侃而谈的说着佛法,随着这僧人的说法,大殿周围梵音弥漫,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一派人间佛国的万千气象。 在这僧人座下,有两排弟子正如痴如醉的听着那僧人说法。 “何事?” 这僧人突然止住了说法之声,周围的那佛国气象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她看着快步走进大殿的一位身穿白色僧衣的弟子,淡淡的问了一声。 那位进入大殿的弟子跪下恭敬的施礼,低着头说道:“禀师尊,那林人仙已经进京师了,他跟那诸葛卧龙正在一家酒楼里……” “我知道了……” 端坐在佛祖位置的僧人点了点头:“还有何事?” 跪在地上的那尼姑犹豫了一下,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大师姐跟九师妹的灵魂之火刚才熄灭了……” “这个啊……” 听到此话。 那僧人眼中闪过了一丝阴沉的目光,她咬了咬牙,冷声说道:“那五条狗妖倒是好大的胆子,连本座的弟子都敢动,仗着有……哼……等这次我吞了这大乾的龙气,彻底化龙,再找那五条狗妖算账!那件宝物,也迟早是我的!” 说罢。 她目光幽深的扫视了一下大殿内的诸多弟子。 “既然所有的人都到位了,那我们的这场大戏,也差不多可以收场了……” 镇阳关外。 吴妖王变化出了原形,他是五帝城五只犬妖里个头最为矮小的,他的四位兄弟的身躯都有着小山大小,而他的身躯大概只有他几位兄弟三分之一大小。 虽然他个头最小,但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最为强大,完全不是另外四只犬妖能比。 “人仙之力,我们兄弟五个,单打独斗都不是对手……”吴妖王戒备的看着左千户,不过他的神情还算是镇定。 “呵……何止是单打独斗,就算是我们兄弟五个联手,可能都不是一位真正人仙的对手……” “不过你何尝又是真正的人仙!” 吴妖王狰狞的大笑了一声:“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把实力暂时提升到人仙之境的,但我就不信,你能永远的维持人仙之境!” “几位兄弟!不要靠近他,在他攻击不到的地方,用法术消耗他的力量!” 说罢。 这吴妖王伸手虚空一握,一座小山便被他凌空举起到了天空,然后向着左千户砸去。 左千户手中刀芒一闪。 那座向他砸来的小山丘,便被他斩出的刀光斩成了碎块,无数的碎石如同雨点一般落下,将周围围着的那些小妖砸的抱头鼠窜。 “大哥看我的!” 另外几位妖王见了也有样学样。 以他们的修为,移山倒海不过是等闲,顿时便有七八座山丘凌空向左千户砸去,甚至还有一位妖王凭空挪移来了万顷海水漫天泼下。 “区区小术,也想奈何的了我?” 左千户面色发冷,他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他的人仙之力靠的是身上的那件铠甲,这件铠甲只能让自己维持一刻钟的人仙之力,一刻钟过后,他身上的人仙之力就会消失。 到了那时。 这漫天向自己砸来的巨大山丘,无尽的海水。 任何一样,都能把自己化作齑粉。 左千户手中刀光连闪,此刻他有人仙之力护身,自然对这些抛来的山丘,灌下的海水视若无睹,他一路疾进,想要在人仙之力的时限到达之前,杀死一个,也不枉自己丢了这条性命。 但这四个妖王显然有了准备,根本就不跟自己硬拼,自己只要一靠近,他们马上便会飞快的后退,不断的拉开距离。 左千户连续尝试了数次,都是无功而返,斩出的刀光到落到了空处。 “大哥!他果然不是真正的人仙!” “是啊,要是真正的人仙,哪里会这么容易对付!” “不错!当初咱们跟那林人仙交手时,要是那林人仙能这么容易对付,咱们那里还需要动用那件宝贝……” “好了……不要大意,他的气息开始变弱了,再过一段时间,他也就没有人仙之力了……” 吴妖王冷笑着,手臂一挥。 又是一座山丘被他从地上拔起,凌空向着左千户扔了过去。 左千户喘息了一声,正如对方说的,他的确感到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缓慢的消息,按照这个速度,他最多还有盏茶功夫可以维持。 “不过总算是完成了最低的目标……” 左千户看到知秋一叶跟燕红叶两人趁着自己吸引住这几位妖王的全部注意的时候逃出了妖怪的重围,他有些自嘲的叹息了一句。 当他看到那只被自己斩下了爪子,在地上不断哀嚎的妖王的时候。 他想都不想便向着这只妖王冲了过去。 “既然不能杀那四个了,临死之前,能带着这个重伤的一起死,倒也不错……” 左千户刀光向着罗妖王的头颅斩下,他在这一道刀光后还留着后招,一旦这罗妖王的妖丹飞出,他的后招会在瞬间将对方的妖丹斩成碎片。 嗤! 左千户手上没有感到丝毫的阻滞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手中的刀像是切豆腐一样从罗妖王的脖颈上划过,罗妖王巨大丑陋的狗头在浓郁的血光中冲天飞起,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不对!” 在轻松至极的一刀斩落了罗妖王的脑袋后,左千户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高兴的神色。 他脸上反而是神色一变。 这罗妖王虽然被自己斩断了爪子,但这毕竟是一尊妖王,只是断了爪子,也不会如此不堪,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就这么容易的被自己斩下脑袋。 而且最重要的是。 没有妖丹! “哈哈!你上当了!” 这时。 从吴妖王的身后浮现出了一尊虚影,这尊虚影正是那罗妖王的样貌,在这尊虚影当中,有一颗硕大的黑色妖丹正在上面翻腾。 而随着这一声大笑。 罗妖王的身躯瞬间便化作了无数粘稠的红色液体,这些液体不断的扩大,将周围全部覆盖了进去。 左千户觉得自己脚下一软。 他的身子开始缓缓的下沉,落入到了这红色粘稠液体当中。 他不断的挣扎。 想要从这粘稠液体中出来。 但这液体似乎有着极为强大的力道,他无论怎么挣扎,都不能往上脱离半分,而且,他挣扎的越快,落入这粘稠液体的速度也就越快。 左千户看到罗妖王的那尊虚影,以及那尊虚影后的那颗妖丹,他马上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罗妖王竟然如此果决,一开始就放弃了肉身。 这具肉身,不过就是陷阱。 等着自己踩入。 吴妖王看着陷入粘稠的液体中,无法脱身的左千户,微微一笑,说道:“我早就料到你不会放弃杀了我们其中之一的想法,我们四个只要做好准备,以你这种临时的人仙之力,根本就奈何不了我们,不过你要是想要逃走,其实我们四个也没有太好的办法阻拦,所以我这五弟,对你而言,就是一个极好的诱饵了……” 罗妖王这时说道:“大哥!这次我的肉身毁了,你可得帮我想办法重塑肉身……” 吴妖王看了罗妖王的虚影一眼,他淡淡的说道:“重塑肉身之事我既然答应过你,自然会做到,这个你尽管放心。” 左千户的身体已经陷到了胸口。 他努力的抬起头瞪视着正俯视着自己的那几尊妖王,他狠狠的咬着牙齿,无比愤恨的说道:“我就算是死了,变成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变成厉鬼?” 吴妖王听到这话,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他笑着说道:“在我的手里,怎么可能让你变成厉鬼?” 仿佛是在印证他的话。 笼罩着天空的黑云里浮现出了无数张挣扎扭曲的面孔。 这些都是被这妖王控制着的冤魂。 第十八章 吞 看着天上那漫天飞舞痛楚哀嚎的冤魂,即便是左千户这样铁打的汉子,心里都不由生出了寒意来。 他一想到自己死后。 便要像这些冤魂一样,永远的受到这妖王的控制,他的面色就变的煞白。 这对他来说。 比死还要可怕的多。 “我即便爆体而亡,也不能……” 趁着现在他的人仙之力还没有完全消失,他已然决定自爆而死。 这个念头刚从左千户的脑海里生出,他才蓦然发现,他全身上下的脉门竟然都被禁锢住了,就算是他想要自爆而亡,也做不到了。 吴妖王得意的看着他。 这位五帝城的大妖显然是早就看穿了左千户的想法,从而用出了手段,他一副尽在掌握的神情说道:“是不是觉得浑身上下的气力都调运不动?别白费力气了,这泥沼中有专门克制你们武者罡气的丹药,你要真的是人仙之境,这些丹药自然对你无效,但你的人仙可是假的……” 左千户努力挣扎着,但却没有起到一丁点作用,反而让他在血色泥沼中越陷越深。 那几位妖王看着左千户徒劳挣扎,哈哈大笑。 “大哥,让我一掌拍碎他!给五弟的肉身报仇,然后你再抽出他的魂魄!”一位妖王大笑着对自己大哥说了一句。 “非也!” 不过马上,便有另一位妖王摇头晃脑的反对道:“死了抽出他的魂魄,那不是便宜了他,我看还是活生生的抽出他的生魂来得好!” “不错!二哥说的有道理!” 又一位妖王点头附和道:“大哥这万魂番虽然收了八百万冤魂,但大都都是一些普通人类的,数量虽多,但不太顶用,方才这人一剑便扫掉了少说数万,现在大哥将其生魂抽出,祭炼到万魂幡中,可以当做一主魂,万魂幡的威力必然大增!” “不错……” 吴妖王也点了点头,他之前就是做的这个打算。 这左千户的修为虽然只有武圣,但武圣之上的人仙对他来说太过不切实际,能有一尊武圣的魂魄当做他万魂幡的主魂,对他这件法宝的提升的确很大。 眼看着左千户就要完全陷入到血色泥沼,吴妖王不再犹豫,他伸出爪子虚空一握,一下子就把左千户的身体从泥沼中抓了出来。 此时左千户身上的那件人仙铠甲已经化为灰烬,他也没有了人仙之力的加持,不止如此,他之前以武圣之躯体,动用人仙之力,这种完全超模,超越他承受能力的力量,固然让他斩却了一尊妖王的肉身,但也让他全身的九大穴窍尽数损毁。 他现在甚至连动弹一下手指都做不到了。 “看我来抽他的生魂!” 吴妖王一声大喝,他向着漂浮在半空的左千户一指,一道绿光从他的指尖射入到了左千户的眉心,左千户的身体剧烈的颤抖,面孔上的神情变的无比扭曲,喉咙里发出嗬嗬嗬嗬的声响。 隐隐约约的。 可以看到一个半透明的虚影,虽然在极力的抗拒,但还是无可阻逆的缓缓的被这道绿光从左千户的身体里撕扯出来。 “幡来!” 看到左千户的生魂被自己抽出了差不多一多半,吴妖王心情不错的大手一挥,一杆巨大的黑色布幡从远处的山丘上飞速飞来,悬停在了吴妖王的头顶。 这杆巨大的黑色布幡迎风飘荡,布幡的幡面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 一股磅礴的吸力从这布幡中传出。 正在拼命抵挡吴妖王撕扯之力的左千户顿时感到一股无可抵御的大力向着自己抓来,就像是突然出现了无数只手,抓着自己,要把自己的灵魂从自己的身躯撕离开去。 之前抵抗那吴妖王的撕扯左千户已经是拼劲了全力,他都难以抵抗,现在又加上了这股吸力,他几乎是瞬间就丧失了抵抗。 几乎是呼吸之间。 他感到自己灵魂深处传来一股撕裂一般,难以忍受的剧痛,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灵魂,完全从自己的身体里被撕扯了出来。 他拼命的伸出手想要抓住正远离自己的身躯。 但这根本就无济于事。 几位妖王大声狞笑着,吴妖王的眼里闪烁着妖异的红光,手里不断的掐着印诀,那杆巨大的黑色布幡也随着吴妖王的印诀在不断闪烁着漆黑的符篆。 “他就这么被你擒拿了魂魄未免太过可惜了……” “什么人!” 突然之间。 空荡荡的四周突然传来了一阵温润的声音,这声音刚一入耳,那几位妖王面色陡然间大变。 他们连忙环视四周。 结果看不到任何生灵的踪迹。 “有本事就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 吴妖王大喝一声,他头顶上那根巨大的布幡光芒一闪,一阵黑色波纹从这布幡上发出,又是数万阴魂从布幡里哀嚎着冲出,天上地下,布满了四周方圆十里的每一片空间。 但尽管如此。 还是没能发现有任何生灵躲藏。 “咫尺天涯?” 这让吴妖王大惊失色,甚至这样藏住身影,找寻不到,声音却如同尽在耳边,让他无法发现的人,修为必定在他之上。 他眼中光芒闪烁。 素来谨慎的他,心里顿时生出了退意,无论这个人是谁,都绝对不好对付。 “你要见我?” 那声音轻笑了一声,声音还是那么温和,听不出任何的杀意,不过就在下一瞬,这声音瞬间转冷,让几位妖王如同坠入了九幽之地的冰狱,灵魂都仿佛冻僵了。 “我便出来让你见上一见!” 这话音刚落。 空无一处的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条漆黑的细线,这条细线不断的扩大,最终变成了一个黑色的门户,苏信的身影从这个黑色的门户里缓步走了出来。 他看着几位妖王,淡淡的说道:“我听说你们建了一座妖城,自号五帝城?” 那五位妖王在苏信出现的一瞬间。 便感到一股他们根本无法抗拒的威压笼罩了他们,他们的灵魂在这股威压下都在瑟瑟发抖,五位妖王里的四位,甚至都无法保持站立,直接匍匐在了地上。 就连肉身已毁的罗妖王都不例外。 只有这五位妖王里的老大,那位吴妖王还在咬牙坚持。 “五帝城的名号,没想到尊者也听过……只是我们五人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 苏信听到这话,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大的笑话,他嗤笑了一声,冷声说道:“笑话!我要做什么事,难道还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吴妖王听到此话,面色顿时一白,他连忙开口:“不……小妖不是这个意思……” “这东西我第一眼看到就生出一股厌恶……” 苏信却没有理他。 苏信看着吴妖王头顶悬浮着的那杆巨大的万魂幡,左千户的生魂已经没入了这黑色巨幡巨大漩涡一半,再过不久,这位视死如归的武圣的生魂,便会被这万魂幡彻底吞没。 苏信眼中生电,虚空当中顿时生出一道银白色的剑光,一位美若天仙的持剑女子的虚影浮现在苏信的身后,一闪而逝。 这道剑光纵贯天地。 天地万物,草木竹石似乎都在这道剑光的映照下,化作了无数剑气,那杆悬浮在吴妖王头顶的黑色布幡,瞬间便被纵横交错的无数剑气斩成了无数碎片。 天上遮蔽了天空的黑云瞬间就被这道剑光给斩成了两半,天空中黑云翻腾,无数冤魂哀嚎着从黑云中奔涌而出,四散而逃。 整个天际充溢着这些从裂开的黑云中冲出的冤魂。 这些阴魂多的几乎数之不清。 看来那吴妖王说的八百万之数,应该不是什么需要,不过这些阴魂多是一些普通认惨死之后的冤魂,在阴魂里都算最弱的一类。 这样的冤魂被苏信斩出的剑光一扫,便如同积雪如同沸水一般,惨叫着消融成了飞灰。 见此一幕。 苏信叹息了一声。 这些冤魂说起来也是无辜,他们只是死在了这妖王的手里,便被这妖王抽出了魂魄,祭炼成了这样一件邪恶的法宝。 想到此处,苏信将手里的那根念珠抛到了空中。 念珠散发出一圈圈七彩琉璃佛光,一尊身高千丈的佛陀金身的虚影从这念珠中显化了出来,这尊佛陀虚影看到漫天遍野,几乎数之不清的百万阴魂,都不由变的脸色。 “阿弥陀佛……” 一行泪水从这佛陀虚影的眼中流淌而下,这佛陀金身念了一声佛号,然后看向了苏信:“你每次叫我出来,都有如此不忍目睹之事……” 苏信笑了笑,反问道:“难道渡化了这些冤魂,对你不是有莫大的好处?” 那佛陀虚影摇了摇头:“贫僧宁愿不要这好处,也不愿见到天下间有如此多的冤魂……”说着,这佛陀虚影一声叹息:“如此多的冤魂,不知道由此产生了多大的杀孽……” 这佛陀虚影说完之后,也不再看向苏信,而是双手合十,闭上双眸,念起了往生超度的经文。 随着这佛陀的经文声。 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一阵阵的七彩琉璃佛光如同涟漪一样不断的荡漾,那些飘散在四周的冤魂背着佛光一扫,便消去了身上纠缠的孽立,恢复了原本的面貌。 这些恢复了的魂魄对着天空那尊佛陀金身的虚影恭敬的施了一礼,然后便消散在了天地当中。 吴妖王在苏信斩出那一剑的时候。 他想都不想的,就带着自己的几位兄弟发足狂奔。 他根本就没有生出一丝抵抗的念头,那柄万魂幡,甚至都被他舍弃,当做了弃子。 他祭炼了数百年的万魂幡被苏信一剑斩断,他顿时吐出了一口老血,这杆万魂幡跟他心神相连,这法宝被毁,他也受到了众创。 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调息疗伤的时刻,他从芥子袋中取出几瓶丹药,也不拔出木塞,直接将丹药连带着药瓶一齐塞到了最终,咔嚓咔嚓几下,就把药瓶咬碎,连带着丹药,一同吞入了腹中。 “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那几位妖王面色惶恐的询问自己的大哥,他们之前遇到的最大的敌人,也只是数百年前的普渡慈航,那只蜈蚣精法力通天,他们五人完全不是对手。 但即便是那位法力通天的蜈蚣精,比起方才那位陌生的年轻人,给予他们的恐惧 都远远不如。 他们在那年轻人的手中,完全生不出丝毫抵抗的念头。 “逃回五帝城!逃回五帝城我们就有救了!” 吴妖王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开口说道,其余几位妖王,一听到五帝城三字,脸上马上露出了绝处逢生的喜色,一位妖王也大声说道:“不过!大哥说得对!只要到了五帝城,我们有那件重宝护身,那人再厉害,也要退避三舍!” 另一位妖王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大声说着:“没错!那人再厉害,难道还能厉害过当初地府里的一尊阎罗!” “到了!五帝城!” 妖王们已经看到了五帝城巨大的城墙就在前方,五位里的四位脸上都露出了狂喜之色,脚下顿时又加快了半分。在他们的眼中,只要进了五帝城,他们的命就算是保住了。 只有吴妖王眼中闪过了一道异样的神色,他的速度不增反减,竟然不知不觉间,落后了自己四位兄弟半个身位。 老五罗妖王没了肉身,速度比几个哥哥满了不少。 他最先发现自己大哥落到了最后。 “大哥,你怎么……” 他想都不想的开口,但吴妖王的眼中却陡然间闪过了一道诡异的红光,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神情:“老五,不要怪大哥!” 说着。 吴妖王一把抓向了自己五弟的妖丹,罗妖王根本就没防备自己情同手足的大哥,他的妖丹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的便被自己大哥抓在了手中,一口吞了下去。 “大哥!你这是……” 前面的三位妖王见此一幕面色不由大变,他们都被自己大哥的这一举动给直接吓傻了。 “嘿嘿!” 吴妖王吞下了自己五弟的妖丹,眼中血光大盛,他狰狞着说道:“不只是老五,还有你们三个!嘿!想对我出手?你们哪有资格对我出手!” 话音刚落。 吴妖王手掐印诀,那三位妖王的身上浮现出了一道道血红的符篆。 这三位妖王痛苦的哀嚎。 吴妖王狞笑着冲上前去,一爪一个,拍碎了自己三位兄弟的脑袋,一把抓过了这三人的妖丹,如同他五弟那枚妖丹那样,直接吞入了腹中。 “几位弟弟,不要怪大哥!大哥也是迫不得已!” 吴妖王吞下了四枚妖丹,气势大增,一尊庞大的犬形虚影从他背后浮现,直冲天际云霄。 这虚影甚至隐隐之间有了凝实的迹象。 第十九章 阎罗之心 这虚影便是自身的法象,一旦法象凝成实体,那便是成圣之基。 吴妖王双目赤红,面容狰狞。 苏信尾随而来,令他意外的是,在他吞食自己的几位兄弟时,那神秘莫测法力通天的年轻人竟然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没有出手阻拦自己。 这更是让他大喜过望。 对方是自负也罢,是轻视自己也好,他都不在乎,重要的是他成功吞掉了自己五位兄弟,法力大增。 吴妖王对着天空的苏信狰狞咆哮:“我要你死!” 声音如滚雷般在天地间不断的回响。 吴妖王背后的那尊几乎快要凝结成实体的虚影伸出一只遮天巨掌向着苏信抓了过去,苏信见了后只是轻笑了一声,他随手一点,又是一道剑光虚空生成,凌空斩落。 无声无息之间。 那只抓向他的遮天大手瞬间便被斩断,断掉的那只臂膀化成了无数飞灰。 “嗷!” 法象被斩,吴妖王痛苦的哀嚎了一声。 他看向苏信的目光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他吞食掉了自己的几位兄弟,法力暴涨了数倍,已经近乎妖族大圣的修为,在这年轻人面前,仍是不堪一击。 “你以为你吞了几个妖怪就能与我抗衡?”苏信淡淡的说着,他一边说,又是一指点出,吴妖王的一只臂膀应声而落。 吴妖王见势不好,连忙转身就跑。 苏信也不阻拦,他仍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吴妖王的身后。 吴妖王逃去的方向正是近在眼前的五帝城,苏信远远的望了一眼那五帝城,在见到五帝城那三个字的时候,不由嗤笑了一声。 他觉得特别好笑:“不过就是五只下贱的狗妖,因缘际会下走了点狗运修成了点道行,竟然敢自称五帝,还真以为自己是妖族大帝了?那几位妖圣都不敢这么自称……” 苏信目光闪烁,以他此时的修为,即便是妖族大圣也不过尔尔,自然不会将这狗妖放在眼里:“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吴妖王冲入到五帝城中。 他知道那尊杀神就在自己的背后,他头都不敢回,一路来到了自己在城中的密室。 在密室当中有一座巨大的祭坛。 祭坛上漂浮着一颗黑色的心脏,这心脏足足有一座小山丘般大小,虽然就这么漂浮在祭坛上空,但却仍旧像是活物一般不断的膨胀跳动着。 吴妖王感觉到自己身后那越来越近,近乎让他窒息的恐怖气息。 他看着那颗仍在跳动的黑暗之心,他眼里犹豫的神色消失一空,他狠狠的咬了咬牙,恨声说道:“没办法了,只能这么干了,不这么干是死,这么干了,起码还有一成活下来的几率……我吞掉了四个兄弟,修为已经接近妖族大圣,这样融合这颗阎罗之心,成功的概率能大上不少……” 想到此处。 吴妖王不再犹豫,他几乎是想都不想的一下划开了自己的胸口,然后伸手拿起那颗如小丘般的黑色心脏,直接塞到了自己心口。 随着这枚黑色心脏的塞入。 吴妖王的身体开始不断的颤抖,他的面容扭曲,嘴里不断发出哀嚎,显然是在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苏信此时已经赶到,他并没有出手阻拦这狗妖融合那颗黑色心脏的举动。 “这是……” 苏信只是有些惊奇的看着那颗心脏,他的眼中不由闪过了一道亮光,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我没猜错的话,这心脏,应该是一尊阎罗之王的心脏吧……这五头狗妖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分,这辈子竟然能得到这样的宝物……” 阎罗之心,这可是好东西。 即便是妖族大圣知道了,那要生出贪念来。 苏信好奇的是,这五妖这些年来是怎么保守这个秘密的,有这样的秘宝,还能瞒住这么久,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颗黑暗之心彻底融入了吴妖王的身体之后,吴妖王被一层浓厚的黑云包裹了起来。 这黑云像一颗蚕茧,上面覆盖着一道道的红色的血管。 又像是一颗胎盘一般在不断的跳动。 仿佛是一个正在孕育中的生灵。 苏信负手而立,他看着这个黑色的蚕茧般的东西,脑海里刹那间浮现出了他之前从燕赤霞哪里拿到了介绍这个世界的书籍上记载着的信息。 数千年前天地大乱。 地府更是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动荡,十位镇压地府的阎罗之王陨落了数位。 这颗阎罗之心,应该就是当初陨落的某位阎罗之物。 “那十位阎罗之王,执掌地府无尽岁月,论起修为来,即便是跟那些妖族大圣想比,也是不遑多让,甚至还在那些妖族大圣之上,这样的存在,睥睨三界,你一个小小的犬妖就妄想融合,简直太不自量力了……” 苏信看着跳动的越来越剧烈的黑色蚕茧,这蚕茧上血光大盛。 蚕茧变成了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的样子。 从外面可以隐隐的看到蚕茧里面,有一个犬形的躯体在不断的扭曲膨胀,最后砰的一下,变成了一团血雾。 而后。 血色的蚕茧缓缓的落下。 无数红黑色的血水哗啦一声落到地上,整个密室里都被这血水漫过了数寸。 吴妖王的妖躯已经消失,只有那颗如小丘一般的黑色心脏,还似乎没什么变化一般,在有力的跳动着,在这黑色心脏的下方,有着一颗扭曲变形的妖丹。 不应该说是一颗,而应该是一团。 这一团妖丹极为丑陋,像是好几颗大小不一的妖丹拼接在一起,说是妖丹,但从外表上看,更像是一团增生的肿瘤。 苏信伸手一招。 便把这扭曲丑陋的妖丹拿在了手中。 “这妖丹丑是丑了点,但怎么说也是一位准大圣的妖丹了,虽然这准大圣是五个妖王拼凑起来的,但毕竟还是达到准大圣的门栏了……” 其实这些妖丹对苏信没什么用。 他的修为已经到了体悟天心,感悟大道才能进步的境界了,单纯的这些外物,对他已经没什么用了。 不过这样的东西,即便是他自己没用,以后如果有了什么弟子,给弟子炼制法宝之类的,倒是很不错,一颗准妖圣的妖丹当做核心来炼制法宝,应该可以练成灵宝了。 “可惜……” 苏信有些遗憾的叹息了一声:“早知道就应该先出手把那只犬妖灭了,这样就可以抽出那犬妖的魂魄,一尊大妖的神魂,还是有很多用处的……”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那犬妖的神魂已经随着肉身一起魂飞魄散了。 “阎罗之心……” 苏信看了眼那在不断跳动的黑色心脏,他可以清晰的从这颗心脏中感受到一股如渊似海的磅礴能量,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当初那位阎罗之王的绝大部分法力,都储存在了这颗心脏当中。 “可惜了……” 苏信又叹息了一声,要修成一尊阎罗并不容易,妖族修成大圣已经很难,不但要凝成法象,甚至还要渡过风火大劫,才能彻底炼化妖身,成就圣体。 而鬼族修成阎罗,更要比妖族修成大圣难上十倍。 这尊阎罗他不知道当初是如何陨落的。 不过即便是想想也知道,能让一尊可以睥睨三界的阎罗之王彻底陨落,甚至连一丝神魂都没留下的动乱,该有多么的恐怖。 即便是现在的苏信,也不敢说他能彻底灭杀一尊妖族大圣亦或者是阎罗之王这个层次的对手,一丝神魂都不让其逃脱。 毕竟。 修为到了这个地步。 都可以做到滴血重生,一个念头,便是一条性命。 只要还有一丝念头幸存,便能恢复如初。 这样的存在想要彻底灭杀,需要的是超越其纬度的灭杀,起码现在的苏信还做不到。 “看来这个世界的水很深啊……” 苏信默默的想着。 这一次他正好要去地府,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倒是想要查探一下,数千年前,那一场让整个地府失序的黑暗动乱,到底是怎么引起的。 “那一场黑暗动乱,许多门派都讳莫如深,燕赤霞给他的那些书籍上,也是隐晦的提到了这场动乱,但对这场动乱的过程,却连一个字都没提及,甚至就连那几位陨落的阎罗之王的名讳都没提到……” 苏信脑海里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他刚要伸手将那颗阎罗之心收起,之前他抛出去净化那万魂幡里的数百万冤魂的念珠自动飞了回来。 那念珠来到苏信的身旁。 见到那颗阎罗之心。 那尊佛陀金身虚影再一次的浮现,他突然拍出一掌,打断了苏信的收取。 苏信见此皱了皱眉:“你要干什么?” 那佛陀虚影双手合十:“施主,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苏信轻笑一声,淡淡的说道:“这有什么不知道的,这是一颗阎罗之心,如果我没猜错,这正是数千年前,地府那场黑暗动乱陨落的阎罗之一所遗留下的……” “不错……” 佛陀虚影沉默许久,他点了点头:“施主说的不错,但施主可知道,这颗心脏的主人是谁,这位阎罗又是怎么陨落的么?” “这个自然不知道。” 苏信也不讳言:“我对那场动乱了解的不多,不过这次我去地府,送你体内那位小倩姑娘归入六道轮回,如果方便的话,倒是想了解一下那场动乱的过往。” “老衲……” 那尊佛陀虚影突然开口,只是说了两个字后,他却又突然闭上了嘴巴。 这佛陀摇了摇头。 “老衲都已经陨落了,又何必再管这些琐事……” 说罢。 佛陀虚影化作无数星光消散一空,只余下了一到话语传入到了苏信的耳中:“施主,你要小心这这颗阎罗之心……” “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 苏信皱了皱眉毛,他有些听不懂对方的意思了。 这尊佛陀虚影,是寄存在念珠中的一丝意识,这丝意识并不是残魂,只是一个纯粹的记忆体,十分的神奇,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丝意识,应该是原本的主人事先预留下来的。 而这丝意识原本的主人,可能就是预料到了自己可能凶多吉少,才会如此做。 苏信曾经想过。 只是从这个记忆体所体现出的能力来看,这意识原本的主人,显然是一尊修成了菩提正果,结成了佛陀果位的一尊佛陀。 佛陀是在妖族大圣之上的存在。 相当于上古时的妖族大帝。 这样的存在。 再上古之后,人间已经再也没有出过的。 什么样的存在,会让一尊佛陀,都做出了最坏的打算,甚至觉得自己的佛国都不能保住自己不灭。 “有意思了……” 苏信看着那颗阎罗之心,他笑了笑,仍是将其收了起来,不过他记得那佛陀虚影的话语,在收取之时,小心了许多,在这颗阎罗之心外加了数层封印。 “和尚……” 苏信将念珠重新带在了手上。 他摸了摸念珠,沉声问道:“我之前问过你到底是如何陨落的,你说你不清楚,你是本体在陨落之前提前预留的,并不清楚之后的事……不过刚才我看你的反应,恐怕你本体的陨落,跟数千年前,发生在地府的那场黑暗动乱大有关系吧?” “阿弥陀佛……” 念珠突然传出了那佛陀的声音:“苏施主,有些事情,你知道的多了,对你并没有好处……你的修为很高,恐怕比起我的本体来都要高,不过还不够,你还差的太远了……当初的事情,比你所能想象的还要可怕的多,那一场……正如你所说的,是一场黑暗动乱……当时陨落的,可不只是几尊阎罗之王……阎罗……不过相当于妖族的大圣……修佛的菩萨,这样的存在,在那场动乱里陨落的如恒河之沙,多不尽数,就算是像老衲这样修成了菩提果位的,开辟出了自身佛国的佛陀都陨落了许多……” “你知道你本体在留下你之后发生的事?” 苏信突然开口。 他从对方的话语里,听出了对方说事情,可不是一个陨落前提前预留下的记忆体应该知道的东西。 “这有什么奇怪……老衲在的这念珠,可是又在大雷音寺里传承了数千年呢,知道一些往事又有什么奇怪的……总之,老衲劝施主不要对那场动乱太感兴趣……那可不是苏施主能插手的……” “是么?” 苏信笑了笑。 第二十章 通天河 镇阳关外。 左千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来。 此时他浑身上下不断的传来一种酸软无力的感觉,他扭头看了看四周,那些漫山遍野的妖怪大军已经消散一空,遮蔽住了天空的浓重黑云也消失不见。 如果不是四周的那些妖怪的残肢断臂,地面上一滩滩的黑红色粘稠血泊。 恐怕之前发生的事,只是一场噩梦。 不过这些东西,这些气味无时无刻的不再提醒他,之前发生的并不是梦,而是现实。 “那几个妖王……” 左千户的记忆断断续续,他的脑海传来一阵剧痛,无数画面如同一张张图片一样,不断的在他的眼前连续的闪过。 他看到自己差点被那妖王活生生的抽出魂魄,也看到了那个突然出现救了自己的身影,那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出现后,那五只妖王望风而逃,还有渡化无数冤魂的佛陀金身……左千户的眼中不由露出了迷惘的神色:“那个……人是谁?” “苏大哥,你不回镇阳关了?” 五帝城里的那些小妖苏信没杀,里面关押着的人类苏信也没救,他收起了那颗阎罗之心之后,便直接离开了这座妖怪之城。 至于这座妖城日后会如何,他并不在乎,里面关押的人类能否得救,他也不并不关心。 听到念珠里小倩的声音。 苏信淡淡的说道:“本来就要离开,现在已经是大阴王朝的境内了,又何必再回去……况且回去也没什么意义……我已经救了那左千户一命,五位妖王也死了,要是这样的局面他都处理不了,那这镇阳关,以后也没必要再存在了……” “也是……” 小倩听后也不由点了点头:“左千户的实力很强了,那些大妖死了,余下的小妖都不是他的对手,即便有其他的大妖来犯,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只要等林人仙回来,镇阳关就安全了……” 小倩有些安心的舒了口气。 显然。 听她的语气,这个滚混少女还是很为镇阳关的安危担忧的。 不过苏信听了之后却笑了笑。 “这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啊!” 听到苏信的这话,小倩惊讶的叫了一声,她有些不解道:“是小倩哪里说得不对么?” “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应该是这样的……” 苏信逃了摇头,他叹息着说道:“可惜的是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不正常的,那林人仙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能回到镇阳关的可能性并不大……” “那……” 小倩对于这种庇护一方的人仙十分敬仰,她听到苏信这么说,连忙想要开口询问,不过她刚刚张嘴,话还不等说出来。 天空突然变的暗了起来。 “天狗食日!” 小倩看到天上那轮明晃晃的太阳不断的便黑,就像是真的有一只狗在不断啃食着。 苏信却看向了大乾王朝京师的方向。 在他的眼中。 可以清晰的看到,在极远处,一股妖气冲天而起,直破云霄,眼看就要被天狗彻底吞下的太阳又重新变大,被天狗吞到了肚子里去的那部分,竟然又被天狗重新吐了出来。 这天黑的也快,但明的也快。 小倩还在诧异之间,苏信却是又叹息了一声:“那林人仙恐怕要陨落了……” 三日之后。 苏信穿越了大半个大阴王朝的国境,来到了一条极为宽阔,波浪滔天的大河旁边,在河边的一块石碑上,写着通天河三个大字,从这石碑的破旧上来看,这石碑应该有些年头了。 “客官!是要渡河吗?” 突然,不知从这通天河的何处划来了一架深灰色的乌篷船,这乌篷船有些破旧了,船身上正有一个年老的艄公画着船桨,靠近着岸边。 那船上的艄公见到苏信,笑眯眯的说道:“客官,您有所不知,这通天河水浪高水急,极为凶险,水面下还藏着数之不清的暗礁,稍有不慎就会船毁人亡,附近方圆数百里,没多少人敢在这通天河里划船,您想要过河,要么上老夫这架乌篷船,要么就只好往南行数千里,在这通天河的上游之处,水流缓一些,渡船也多。” “呵呵。” 苏信扫了这艄公一眼,他眼中闪过了一道微光,他淡淡的说道:“老丈,您在这通天河里划了多久的船了?” 艄公颇为健谈,他哈哈笑着说道:“具体多久忘记了,几十年是至少有了……老夫掌的船,可从来没出过什么事故呢!”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老丈一次了。” 苏信笑了笑,身子一晃,便来到了这艄公的船上,见苏信露了这么一手,那艄公也不惊奇,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放心吧!只要上了老夫的船,老夫保证,定然把公子安稳的送到河对岸!” “有劳了。” 苏信笑着点了点头,他已经看出了这艄公不是人,而是一只化了形的乌龟精,他倒要看看,这妖怪到底是什么打算。 不过令苏信意外的是。 这艄公一路上只是跟苏信说笑,也不显露原型,以期捕获血食。 而且这船的速度极快,不多时,便来到了河对岸。 “老丈,多少钱。” 既然这乌龟精老老实实,苏信倒也不打算揭破对方,妖怪想干好事,你总不能不让吧,他笑眯眯的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问着对方这一趟渡船的工钱。 “不要钱!不要钱!” 谁知道这艄公却笑着连连摆手,这艄公得意的说道:“老夫在这通天河上只渡有缘之人,凡是上了我这渡船的,老夫分文不取,只需要客人在我这船篷上写下名姓,感谢一下老夫就行了!” 这艄公一边说着,一边不知从何处拿出来笔墨,递到了苏信的身前。 这时。 苏信才有些恍然,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这艄公,微笑说道:“原来如此,我说你这妖怪修为不弱,身上却没有丝毫冤孽气息呢,原来是打的这幅好算盘……” “你!” 听到这话。 这艄公面色大变,他手里的笔迷砚台跌落在地,一脸震惊的看着苏信。 苏信却不理他。 苏信径直走到了这船篷旁边,果然见到这船篷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数之不清的姓名,有一些姓名闪烁着淡淡的精光,有一些名字已经彻底黯淡了下来。 那些闪烁着的精光,就是一个人的阳气。 妖怪吞吃人类血食,主要就是汲取人类身上的阳气。 而那些名字彻底黯淡,已经没了精光闪烁的,说明这名字的主人已经死了,死人自然是没有阳气了。 “你到底是谁!” 这艄公神情惶恐,他完全看不清这年轻人的修为,活了几百年的他自然知道,看不清楚对方的境界了,那就代表对方的境界比他高得多。 “你还不现出原形?” 苏信伸手随意的一指,这艄公的身影顿时消失。 而脚下的这艘乌篷船也变化成了一只十数丈大小的大乌龟,之前那写满了人类性命的船篷,只是这乌龟的的龟壳罢了。 这乌龟被苏信踩在脚下,瑟瑟发抖。 虽然它只需要翻转一下身体,便能把苏信从自己身上掀翻到这通天河水中去,它却不敢这么做。 “小妖……小妖自从得了灵智之后,从未杀过一个人啊!” 这乌龟精可怜兮兮的乞求着。 “上仙,这些人的名字,真的都是他们自愿写下的,小妖真的没有强迫他们里的任何一个,而且小妖只是从这些人身上吸取微不足道的一丁点阳气,根本就影响不到他们的……这些黯淡的名字,只是因为时间久远,他们自然死去的,真的跟小妖无关啊……” 乌龟精一边说着,一边哭泣了起来。 “好了……” 苏信看着有些无语,他摇头说道:“你害没害过人我不不关心,即便你害过,我也不会杀你,我只是想跟你说,我要是在你这龟壳上写下我的名字,那你瞬间就会魂飞魄散……” 听到这话,这乌龟精不由自主的就打了个一个寒颤,他知道对方说的不是虚言。 他这龟壳是他的一件异宝。 只要是本人在这龟壳上写上名字,那他就能用这名字的联系,自动的吸取写下之人的阳气,要是苏信写下名字,这自动吸取的功能一发动,他瞬间就会被这修为高深莫测的年轻人反制,以这年轻人的厉害,自己恐怕真的如对方所说的,瞬间就会魂飞魄散而死…… “谢上仙饶命之恩……” 这乌龟精又连忙开始感谢起了苏信的饶命之恩。 “好了。” 苏信摆了摆手,他淡淡的说道:“谈不上什么饶命不饶命的,你既然渡我过河,我自然要付给你报酬,我的阳气自然是不能给你了,给你你也承受不起……” 说罢。 苏信手指一弹。 一点金光从他的指尖弹出。 落入到了这乌龟精的嘴中,苏信淡淡的说道:“这是我仿照当初老君的九转金丹炼制的九窍金丹,我这丹药自然没有当初老君那九转金丹夺天地造化的功效,但对你来说,效用倒是不错……” 这金丹被苏信弹到这乌龟精的口中后,金丹入口即化。 化作一道暖流进入了这乌龟精的体内。 这道暖流在这乌龟精的体内游走了一圈,这乌龟精隐隐的觉得,他的修为竟然凭空提升了少许,而进入自己体内那金丹的药效,才消化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要是那金丹的药效全部炼化。 那他的实力,至少能提高一倍! 乌龟精大喜过望。 “这金丹,足够你载我过河的报酬了。” 苏信笑了笑,身影一闪,便来到了岸上,那乌龟精感激的不断的磕头叩首,苏信见他恭敬,便提点它道:“我看你气运里有一场大劫,就应在你偷偷吸取这些凡人的阳气上,虽然你现在这么干还没酿成大祸,但终有一天,你会因此而铸下大错,你的大劫也应在此处……你日后好自为之吧。” 苏信见这乌龟精百多年修炼不易,便提醒了对方一句,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乌龟精在三年之后,会因此而惹怒一位修为高深的修士,被这位修士当场斩杀,还被剥皮抽筋,龟壳都会被炼制成一件法宝。 乌龟精恭敬的送走了苏信,知道苏信的身影看不到了,他才从重新站起。 他脑海里不断的回想着对方最后说的话。 他眼里露出惊恐的神色。 “既然上仙提醒了我,我要是还不知悔改,那我就是自寻死路了……算了,反正这偷偷吸人阳气的事也吸不到多少,这次上仙给了我一颗金丹,这金丹至少比得上我几百年吸取的阳气了……以后不吸就不吸了吧!还是性命要紧!” 这乌龟精没有怀疑过苏信说的话,他只是略微一想,心里便做出了决断,他又重新变化出自己的原形,潜入水底,向着自己的老巢游去。 现在对他最重要的,就是炼化体内那枚金丹的药力,从这枚金丹蕴含的磅礴药力来看,他想要彻底炼化,恐怕至少也得花费数年的光景了。 “老龟!你不在河面上渡船,做你的无本买卖,怎么这么早就回你的老巢了?” 这乌龟精快回到自己的老巢的时候。 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这阵清脆甜腻的女生,他扭头看去,看到一只体型庞大的青色大蛇正再那里摇头摆尾,不断的对自己吐着舌头信子。 “是小青啊……” 乌龟精见了这青色大蛇之后,哈哈笑了笑,他今日得到了高人指点,又有了那枚金丹,心情不错。 这青蛇是他的邻居,不过青蛇的修为不高,到现在还没能化形。 乌龟精看了看四周,疑惑道:“你那姐姐呢?” “你这老龟,为老不尊,问人家姐姐干什么!”青蛇见这乌龟精不理自己,直接就问自己的姐姐,她顿时就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 “好了!小青,龟道友是前辈,你可不能这么无力!”这时,一道温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随着这声音,一条通体洁白,鳞片想羊脂白玉一般晶莹剔透的白色大蛇操纵着水流从远处游了过来。 这白蛇身体修长,体型绝美,虽然是一条大蛇,但却没有一丁点蛇类的阴沉,反而带着一丝圣洁的味道。 “白道友!好久不见了!” 那乌龟精见到这白色大蛇,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他才跟这白蛇蛇妖月余不见,这蛇妖的修为竟然又提高了不少。 第二十一章 阴山 这白蛇眨着眼睛看了看乌龟精,她明亮晶莹的双眸中闪过了一丝亮光。 “原来乌兄是得到大机缘了。” 听到这话,乌龟精满脸诧异,他疑惑道:“白道友何出此言?”实际上他此时心内揣揣,毕竟财不露白的道理他是知道的,要不是他知道这白蛇品行高洁,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跟对方说这许多。 “素贞也只是猜测。” 白蛇的声音温润,她温柔说道:“只是见乌兄背上的那些姓名不见了踪影,而乌兄不但安然无恙,还如此兴奋,想来应该是遇到了身负大神通之人,赐予了乌兄一场机缘了。” “白道友果然目光如炬……” 听到这话,乌龟精心里叹服,他感慨说道:“道友是知道老龟我不喜厮杀,所以便想了载人渡河这个法子收集人类的阳气用来修炼,数百年来,从不敢妄害一人的姓名,这次遇到了一位神通广大的高人,他不但赐予了老龟一颗极为珍贵的金丹辅佐修炼,更是告之了老龟的一处劫难……” 乌龟精将之前遇到苏信之事跟青白二蛇说了一通。 那青蛇听了后不屑的哼了一声:“装神弄鬼,我看老乌龟你这次看走了眼,那人那般年轻,怎么可能是什么神通广大……” “慎言!” 白蛇还不待青蛇说完,便生气的瞪视了自己这妹妹一眼,她严肃说道:“像是这般大能,岂是你能随便咋舌的,你要是还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等以后你即便化了形,我也不带你去人间了!” 听了这话。 青蛇连忙讨饶:“不要!不要!小青以后不敢了!” 老乌龟见时间不早,他向着青白二蛇摆了摆爪子:“老乌龟就不跟你们姐妹在这浪费时间了,不过青姑娘,你这次真要听白姑娘的,你在这河底,对我老乌龟不恭敬也就罢了,但以后到了外面,可千万不要这样了,否则真的惹到了那些大能,即便白姑娘的修为再高深,也很难护你周全啊……” 说罢。 老乌龟尾巴一摆,卷起了一阵水流,向着河底之下,一个漆黑的洞窟游了过去。 “姐姐!你真的要带我去人间?” 青蛇听到老乌龟的话混不在意,她不断的在自己姐姐,那只晶莹如玉的白蛇身边游动,用撒娇的口味对自己的姐姐说着话。 那白蛇却根本不为所动,她淡淡的说道:“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在你能化形之前,我绝不允许你离开通天河……” “化形!化形!” 青蛇摇头晃脑,身子乱晃,显然对自己姐姐说的这话极为不满,她嘟囔道:“姐姐你从小就被佛祖点化过,修炼起来顺风顺水,又怎么知道我们这种没有机缘的小妖修炼的痛苦……” “机缘……” 青蛇看着乌龟精离去的方向眼里露出欣羡的眼神:“这乌龟真是好运,我要是也能得到一份机缘就好了……” “好了!” “机缘是你的就是你的,求是求不来的。” 白蛇摇了摇头,她柔声说道:“你先随姐姐回洞府去,今日的修炼也该开始了,就算是没有机缘,只要努力修炼,还是有得成正果的那一天的……” 青蛇十分苦恼:“修炼……又是修炼……” 过了通天河便来到了阴山。 阴山之名,便来自阴间,阴山的意思,便是隔绝阴间之山,传闻阴间的入口便在阴山之内,再加上这里恶鬼聚集,故而阴山附近人迹罕至,少有人来。 苏信在树林中穿行。 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在这树林当中,有着无数双眼睛望着自己,那些都是这阴山中的恶鬼,这些恶鬼之所以潜伏在暗中不向自己动手,只是摸不清自己的虚实罢了。 这些阴山里居住的鬼怪也不是傻瓜。 像是阴山这个地方。 普通人哪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是不敢到这里来的,而敢到这阴山来的,无一不是身负绝技,不惧鬼神的修行者。 阴山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禁区,但对于那些修行者来说,可就是宝库了。 修行是逆天之举,目的便是超越凡俗。 既然是要超越凡俗,自然花销极大,更重要的是,许多修炼用的材料,用黄金白银之类的俗物,根本就买不到,想要得到,要么同样用超凡之物交换,要么就只能自行获取。 阴山因为地处阴间门户,恶鬼横行,自然成了出产各种超凡之物的宝库,所以众多修士,都喜欢到这里来猎杀鬼物,或许材料。 而阴山内的那些鬼物也不愚笨。 他们中那些弱小的,见敌不过那些来阴山猎杀鬼物的修士,于是这些恶鬼便联合起来,一旦发现自己对付不了的修士,便会马上通知比自己强大的恶鬼,联合更多自己的同类,一起杀死修士,然后才分享修士死后遗留的元阳真阴。 “咦?” 正在苏信向着周围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的那些恶鬼,什么时候对自己出手的时候,从树林的深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如同婴孩啼哭一般的呜咽声。 这声音极为渗人,初听之下,给人一种不由自主寒毛颤栗的感觉。 那些虎视眈眈的看着苏信的恶鬼们。 一听到这声音。 纷纷色变,他们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扭头就走,几乎是一瞬之间,那少说也有几十个厉鬼,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这些恶鬼……” 苏信停下了脚步,他有些哭笑不得。 他还准备等这些恶鬼出手,他在将这些敢对他出手的恶鬼一网打尽呢,谁知道没等到恶鬼出手,这些恶鬼就自行跑路了。 “他们应该不是看出了我的修为……” 苏信第一时间就排除了这个原因,要是这些恶鬼知道了自己的行为,那他们逃跑的时候就应该是惊慌失措,而刚才那些恶鬼逃跑时,虽然急促,但显然并不慌乱。 “那就是方才那阵仿佛啼哭一般的呜咽声的原因了……” 苏信略加思索,心头便有了一个猜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声音应该是这些恶鬼头领的号令,这号令是在让这些恶鬼们去支援呢……” 对此苏信也不奇怪。 毕竟来阴山斩杀这些鬼怪,获取超凡材料的修士还是有一些的,这里虽然危险,但如果不深入到阴山内部,只是在外围晃悠的话,危险性并不大。 毕竟阴山外围的那些鬼怪的实力并不太强,只要不主动作死,对一名修士来说,还是不太容易死的,不过要是主动作死,那就是二话了。 “这里可不是阴山的外围了,通常敢深入到阴山这里的修士还是很少的……” 苏信一边想着,一边悄悄的跟在了那群恶鬼的身后。 不一会。 果然如他所料的一般,他就见到了一群被围困的修士,这些修士显然已经跟恶鬼大战过了,几乎个个带伤,有两个还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我是蜀山的魏青山,这是我爹爹的令牌……你杀了我,我爹爹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一名修士高高举起的手里攥着一枚白玉制成的令牌,这令牌闪烁着柔和的白光,显然是一件宝物。 一个面容狰狞,长着一颗扭头的恶鬼瞪着铜铃大的眼睛,仔细的看了那枚令牌一会,点了点头,他瓮声说道:“不错,这的确是蜀山长老的令牌,当年我在阎……唔……我见过……” 听到这话。 那几位明显已经快要油尽灯枯的修士互相看了几眼,眼里顿时露出了一丝希望的神色。 “不过……” 这牛头恶鬼将这几位修士的小动作看在了眼里,他撇了撇嘴,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这里可是阴山,你们蜀山剑派在人间又再大的名声,在这里都不好使!” 说到此处。 这牛头恶鬼的面容变得无比狰狞,他的眸子里露出一道刻骨仇恨的目光,他指了指那群修士中的一位,语气森冷的说道:“况且你们竟然敢杀了我最喜欢的一个弟子,还取了他的魂晶,我要是让你们活着走出阴山,那位还怎么在往死城立足!” “往死城?” 躲在暗处的苏信听到这句话,眼前一亮,他之前还在想怎么去找往死城的所在,没想到眼前就有一个认识路的。 那牛头恶鬼话音刚落,便提起一杆黑色的铁棍,向着那些修士砸了过去。 这牛头恶鬼的速度力量根本就不是那些修士能够抗衡的,只是寥寥几棍下去,那些修士里的绝大部分,都被这牛头手中的铁棍给砸的脑浆迸裂。 死去修士的魂魄还想逃走。 但那牛头恶鬼只是一声冷笑,他拔下腰间挂着的一个葫芦,从葫芦里传出一股吸力,直接将这些修士的魂魄吸到了葫芦中去了。 牛头晃了晃葫芦,得意的笑了笑:“我这七七四十九魂魄酒就还差两个魂魄就能练成了……” 而他在说这话时。 正好还有两个修士没死。 其余的都已经横尸当场了。 这两个修士一男一女,那个女修士虽然吓的面无血色,但她仍旧是咬着牙,横着剑怒视着这牛头恶鬼:“我们蜀山派的修士,可不怕死,你这妖孽作恶多端,必遭天谴!” “天谴?” 牛头恶鬼哈哈大笑了一声,他冷笑道:“你个小女娃知道什么叫天谴!”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着这少女摆了摆手里的那个酒葫芦:“我告诉你,等我杀了你,把你的魂魄吸到这里面酿成美酒,再把你蒸个七成熟,蘸着酱油蒜末吃,配着这酒来喝,那对你来说就是天谴!而我就是天!” “饶命!饶命!” 另外一名男修士此时吓的魂飞魄散,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断的对着牛头恶鬼磕头乞求饶命。 “魏师兄!” 见此一幕,那少女恼怒的瞪视着那男修士,厉声说道:“你向这恶鬼下跪,怎么对得起魏长老的一世英名?我辈修士,除魔卫道,何惜一死?你向这恶鬼求饶,咱们蜀山剑派的名声,都被你丢尽了!” “住嘴!” 那男修士被少女这么一说,顿时恼羞成怒,他恶狠狠的瞪视着这少女,怨毒的说道:“你懂什么!我爹爹是蜀山派的长老,我有光明的未来,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说完,他连忙转过头,又对着那牛头恶鬼不断的磕头:“您只要绕我一名,我爹爹肯定愿意用各种珍宝来换我的性命的,我爹爹只有我这一个儿子,他……” 见到如此一幕。 那牛头恶鬼哈哈大笑,他一脸鄙夷的看着这魏青山,嘴里啧啧说道:“蜀山魏无忌的名字我可是听过的,炎龙剑仙的名声,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没想到那魏无忌英雄一生,却有你这么一个孬种儿子……” “我孬种!我孬种!” 魏青山舔着脸,他对着牛头恶鬼的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谄媚说道:“只要您饶了我一命……” “好了!” 牛头恶鬼厌恶的摆了摆手,他盯着跪在自己脚下的魏青山看了一会,淡淡的说道:“饶你一命也不是不行……” 听到这话,魏青山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不过那牛头恶鬼眼中露出一丝狰狞的神色,他指着那个蜀山派宁死不屈的少女,他残忍的对魏青山笑道:“你只要去杀了你这同门,那我就饶你一命……” “什么!” 魏青山脸上露出一丝犹豫的神色,要知道,在蜀山残杀同门可是死罪。 不过几乎是瞬息之间。 这位蜀山弟子的眼中马上就露出了一丝狠辣的神色,他几乎是想都不想,转身便向着那少女点出一指,随着这一记剑指的点出,一道赤红色的剑芒凭空出现,向那少女射去。 “魏师兄,你……” 少女没想到自己师兄竟然想都不想就对自己出手,当她见到那道赤红剑芒的时候,想要闪躲已是不济。 剑芒从这少女的肩头洞穿而过。 叮当一声。 少女手里的那柄长剑跌落到了地上。 少女被这一道剑芒刺的身形不稳,连着往后退了数步,而那魏青山这一记偷袭得手之后,身子也猛扑而上,手指一划,又是一道剑芒向着少女的脖颈斩去。 少女看着那向自己斩来的赤红剑芒,眼中顿时露出了一丝绝望的神色。 “我要死了么……” 暗处。 念珠中,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的聂小倩愤愤不平的说着:“苏大哥!这姓魏的太可恶了!” 第二十二章 太迟了 听到小倩的这句话,苏信只是轻笑了一声。 这个蜀山剑派的弟子可恶的确是可恶了一点,不过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生死之间是有大恐怖的,一个人为了活命,干出什么都不奇怪。 慷慨赴死之所以被人长久的赞颂,最多的原因便是敢这么干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 “什么人!” 就在魏青山的赤红色剑芒要把那位少女的脑袋砍下来的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那个少女的身前,而拿到赤红色的剑芒被这白色的身影随意的挥了挥衣袖,就如同是灰尘一般,给直接扇飞的无影无踪了。 见此一幕。 魏青山自然是大惊失色。 他几乎是想都不想,便往身旁的剑丸上吐出了一口精血,吸收了他吐出的精血之后,那枚散发着红光的剑丸顿时光芒大盛,如同炙热燃烧的冲天烈焰,赤红中闪烁着一种金色的光泽,一道比之前粗了数倍的剑芒,又向着少女斩了过去。 这一刀剑芒笼罩的范围已经不仅仅局限在他的那位师妹,而是连苏信都包裹了进去。 “小心!” 在苏信身后的那位蜀山剑派的少女见此花容失色,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道:“那是魏长老的绝学,赤炎惊天!”话音刚落,她反射般的想把苏信拽到自己的身后。 只是以她的力量,又怎么可能拽得到苏信一丝一毫。 “放心吧,这种剑术,还伤不了我。” 苏信见此轻笑了一声,他伸手拍了拍这少女的肩膀,那少女被苏信这么一拍,浑身上下竟然生出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剑修!”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一指,在他的身后浮现出了一个绝美持剑女子的虚影,这女子面容冷峻,眼含剑光,之间这女子虚影拔出手中的长剑,一道银白色的光芒虚空生成,凌厉斩出。 魏青山斩出的那道如同焚天赤炎一般的剑光在这银白色剑芒中土崩瓦解,就如同是积雪遇到沸水,一瞬间就化成了飞灰。 “啊!” 魏青山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不由自主的张嘴大叫。 眼看着那道银色剑光就要将他劈成两半。 但这道剑光却在就要斩中他身体之前的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不是正有几根被整齐切断的头发飘落下来,那魏青山肯定会以为他刚才是在做梦。 在苏信出场的瞬间。 那位牛头恶鬼便戒备了起来。 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的气息太过古怪了,即便是以他的修为,竟然都看不出这年轻的境界。 而能造成这种结果的,要么是这年轻人没有丝毫修为,就是一个普通人,但这显然不可能,要么就是这个年轻人的修为在自己之上。 “你是蜀山剑派的人?” 牛头恶鬼见苏信施展出的剑修手段,不由皱眉沉声问了一声。 “那倒不是。” 苏信扫了这牛头恶鬼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我认识一个蜀山剑派的朋友,不过我本人不是蜀山剑派的?” “这两个人你可以带走……” 牛头恶鬼以为苏信突然出现是救人的,他眼珠一转,觉得最好还是不要跟这种看不透的人交手的好,所以他瞬间就生出了退让的想法。 “这俩人跟我无关,我来阴山,也不是为了救人。” 苏信却毫不客气的将这牛头恶鬼的话打断,他用淡漠,但却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我是来这里寻找前往往死城的门户的……” “往死城!” 听到这三个字,牛头恶鬼面色大变,他语气转冷:“阁下可知道那往死城是什么地方?” “我当然知道……” 苏信笑了笑,他刚要说些什么,却听到身后那位蜀山派少女一声大喝。 “魏青山,你哪里跑!” 随着这声音,那位蜀山派的少女身子一纵,便越出了十数丈的距离,向着正在亡命狂奔的魏青山追了过去。 方才苏信没有杀那位叫魏青山的,贪生怕死的蜀山弟子。 魏青山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后。 趁着那牛头恶鬼不注意,就想夺路狂奔。 不过他刚迈出没有几步,便被自己的师妹发现了,这位蜀山派的少女性子也是刚烈,方才她被魏青山一剑刺伤,还差点死在对方的剑下,让这少女愤怒到了极点。 几乎是瞬间,这少女便追上了魏青山。 魏青山心思慌乱,方才的大招让他耗费了不少气力,让他根本就无心恋战,而那少女则是一只手臂受伤,攻势自然是大打折扣。 虽然如此。 那少女还是占据了上风。 魏青山险象环生,急出了一头冷汗,他斜着眼睛看了那牛头恶鬼跟那突然出现,破了自己绝技的年轻人一眼,见这两人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出手的打算,他心里更是大急。 在惊险的避过了自己师妹斩来的一道剑芒之后。 他气的哇哇大叫:“任师妹!你敢杀我?你杀了我,我父亲绝不可能饶了你的!你还有家人!还有父母!他们可都……” 魏青山的这番话让那蜀山派的少女惊醒了过来。 她眼中暴怒的神色很快退去,露出了一丝犹豫的神色,斩出的剑芒也没有值钱那么凌厉了。 见此。 魏青山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色,获得了喘息之机的他斩出一道剑芒逼退了自己师妹,继续夺路狂奔,他才不会跟对方死战,他可没那么傻。 现在那牛头恶鬼跟那个年轻人互相牵制,都没空管自己,正是逃走的大好机会。 见魏青山又要逃走。 蜀山少女咬了咬,她感受到自己肩头传来的剧痛,她终究是不甘心,继续追了上去。 “该死!阴魂不散!” 魏青山暗骂了一句,他眼中闪过一道狠辣的神色,手腕一翻,便从芥子袋里取出了一枚玉简,然后他想都不想,便把这玉简往后扔了出去。 “神霄雷!” 蜀山少女见到那玉简,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一个名字,她想都不想的伸手一指,她身旁的剑丸分化出了数道青色的剑气,组成剑阵,将这枚玉简团团围住。 玉简轰然爆响,从中闪出一道青紫色的雷光。 这雷光威力极大。 瞬息间便把少女唤出的剑阵给摧毁殆尽,不过少女显然对此早有预料,她趁着自己剑阵迟滞了这玉简中蕴藏着的神雷的刹那,身影陡然间加快了数倍,一下子就追到了那魏青山的身后。 “你不敢杀我!” 这也让魏青山大吃一惊。 不过他此时还是有恃无恐,他一边逃跑,一边对自己师妹大叫,他这师妹自幼生在蜀山脚下,家人都在蜀山脚下生活,她要是敢杀自己,那她的那些家人就必死无疑……不过这一次那蜀山少女却没有丝毫犹豫,一剑斩下,魏青山的头颅便冲天飞去。 那在半空中不断翻滚的头颅,脸上还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 似乎是不相信。 对方竟然真的敢杀自己。 魏青山的魂魄从身体里飘出,那蜀山少女竟然眼睛都不眨的又是斩出一道青色剑光,这一缕魂魄,也被剑光直接泯灭。 “爹!娘!紫衣对不起你们!” 将魏青山斩杀当场之后,少女噗通一声滚倒在地,泪如雨水一般滚落而下,呜呜的哭泣了起来。 蜀山。 炎龙峰顶。 正在峰顶云雾之间打坐的一位中年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闪过了一道赤红色的光芒,脸上露出了极为难看的神色,然后一道龙吟之声响起,一条赤红色的火龙冲天而起,向着炎龙峰上的一座大殿飞去。 临近这座大殿。 赤红色火龙落地后化成了一个人形。 正是那位之前在炎龙峰顶打坐练气的中年人。 “师尊!” 那大殿前的蜀山弟子见了这人,连忙跪地参拜,而这中年人却是看都不看这些弟子,脚步匆匆的走进了大殿当中。 不一会儿。 大殿内便传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之声。 大殿之内。 那中年人目光呆滞的看着一盏已经熄灭了的油灯,眼里不断的流着泪水,他眼中闪烁着无比仇恨的神色:“青山,无论是谁杀的你!爹爹都一定会替你报仇!” 话音刚落。 这中年人手掐印诀,一点点的星光从这熄灭的油灯中飘散而出,这些星光在空中自行组成了一副模糊的图案。 正是魏青山死前看到的那一幕。 一个面容冰冷,眼神凌厉的少女,正一剑斩下了他的头颅。 “任紫衣!” 看到这一副画面,中年人眼中也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是被同门的师妹杀死的。 周围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其他蜀山弟子,更是将自己的脑袋都伏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阴山。 任紫衣觉得自己头顶传来一股暖流,这股暖流似乎有着凝神静气的功效,在自己身体内流转了一圈之后,竟然让她心里的痛苦,减轻了许多。 她不由抬头看了一眼。 之见先前救了自己一命的那个年轻高手,正含笑看着自己。 那人笑着对她说道:“你哭些什么?” 任紫衣听到这声音,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种安心的感觉,她的眼泪顿时又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我爹……我娘……都要被我害死了……” 听到这话。 苏信联想到之前那魏青山临死之前说的话,他顿时就猜出了七八分,不过这种事他也是爱莫能助,他见这少女哭的伤心,便叹了口气,伸出手指在这少女的眉心轻轻一点,这少女瞬间就倒下身子,昏迷了过去。 “我不是喜欢强人所难,你带我去往死城,等我到了往死城,这颗妖丹便是你的。”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枚散发着浓重妖气的妖丹。 这是他当初在兰若寺拿到的。 他在兰若寺灭了一个鬼王,一个千年柳树精,得到了两个千年妖丹,其中的一颗他给了燕赤霞,还剩下一颗,这妖丹他没什么用,拿来当做报酬正好。 牛头恶鬼一看到苏信拿出的妖丹,眼睛顿时就离不开了,以他的眼光,自然瞧得出,这妖丹起码有千年火候了,这样的妖丹,可是价值连城…… 牛头恶鬼舔了舔嘴唇,他虽然极想得到苏信拿出的那枚妖丹,但他心里还是颇为犹豫。 “那往死城的主人我可惹不起……” 听到这话,苏信轻笑了一声,他淡淡的说道:“你说的是黑山老妖?” “你听过那黑山老妖的名声?” 牛头恶鬼对苏信说出黑山老妖的名字颇为意外,不过很快,他就明悟了过来:“也是,这老妖的名声极大,你听过也正常……” “你既然听过他的名字,自然知道他的厉害……” 牛头恶鬼铜铃大的眼睛眨了几下。 他有些奸诈的说道。 “就凭这么一颗妖丹,就要让冒得罪这黑山老妖的风险,那对我来说,可就得不偿失了……” “呵呵。” 苏信自然听出了这牛头恶鬼话里的意思,对方这话并不是说他不愿意做,而是说这件事太危险,想要让他来做,那得加钱。 “那可惜了。” 不过苏信可不喜欢别人跟他讨价还价。 他出手阔绰。 在他看来,他给出的东西,跟他要对方做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自己吃亏的,要是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还不满足,那就是贪婪过头了。 对于太过贪婪的人,他自然有对付贪婪的办法。 苏信淡淡的说着,他将手中的那颗妖丹收了起来,这看的那牛头恶鬼大急,这牛头恶鬼连忙说道:“有话好说!一颗妖丹也行!一颗妖丹也行!这件事我做了!我做了!” “太迟了……” 但苏信却摇了摇头。 牛头恶鬼听了,有些不解,他茫然道:“什么……什么迟了?” “自然是你答应的太迟了……” 在这句话传入到这牛头恶鬼耳中的时候,苏信已经来到了这牛头恶鬼的身旁,一只手从这牛头恶鬼的胸口穿出,在穿透这牛头恶鬼的手掌上,还握着一个不断跳动的鲜血淋漓冒着热气的心脏。 “你……你……” 这牛头恶鬼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苏信。 他没想到对方的手段竟然这么狠辣,也没想到对方的修为竟然这么高,他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掏出了心脏。 第二十三章 想报仇吗? 实际上。 以牛头恶鬼的修为,被捏碎心脏最多是肉身被毁,还称不上死亡。 这也是为什么苏信会直接动手的原因。 他只是想要知道如何去往死城,至于如何知道,他不是太在意,既然这牛头恶鬼不识好歹,那他并不介意用自己的手段来获取。 苏信随手拿起一节断裂的树枝,伸手一指,无数木屑如雨一般落下,这节树枝便像是被刻刀雕刻过了一般,变化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木雕,这木雕的外貌竟然跟那牛头恶鬼的样貌相差无几。 牛头恶鬼的鲜血滴落到木雕之上,瞬间就渗进了木雕当中。 随着鲜血的滴入。 木雕闪烁起了一层血红色的光芒。 而后这木雕缓缓的变化,竟然变成了一个跟牛头恶鬼一般无二的傀儡,如果不是这傀儡的双眼无神,那将这傀儡跟牛头恶鬼放在一起,还真不容易分辨出彼此。 “你……你要干什么!” 见到如此一幕,那牛头恶鬼目光惊惧,他似乎是想到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后,他也不等苏信的回答,只见他天灵盖瞬间裂开,一道魂魄从这牛头恶鬼的身躯内飞了出去。 “现在再想走,你不觉得太晚了么?” 苏信对此似乎是早有预料,对于这牛头恶鬼举动并没有任何的意外,在牛头恶鬼魂魄飞走的瞬间,苏信手指随手一划,一掌写满了复杂符篆的符纸凭空生成,飘落下来,正好落到了牛头恶鬼灵魂的头顶。 这原本还轻飘飘的魂灵被这张符纸一贴,如同身上被压上了一座大山,一下子便被压的匍匐在了地上,无论如何挣扎,都于事无补。 “差不多了……” 苏信看着逐渐成型的木质傀儡,伸出手指轻轻的一点。 牛头恶鬼的魂魄在绝望当中,不受控制的融入到了这具木质傀儡当中。 在这个魂魄融入了傀儡之后。 原本傀儡那无神的眼睛,顿时亮起了一阵明亮的光芒,这傀儡的两眼当中先是露出了一丝迷茫的神色,在他看到苏信之后,眼中顿时露出了激动的神情。 “牛头叩见主人!” 这傀儡声音嗡嗡作响,倒是跟先前那牛头恶鬼有着七八分的相似,只是他跪拜的时候身体关节之处还发出咔嚓咔嚓的木头摩擦的声音,这让苏信皱了皱眉毛。 “用普通的木头果然做不到完美无缺,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苏信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他扫了一眼地上那具已经没有丝毫气息的牛头恶鬼的尸体,这具胸口有一个大洞的尸体正在逐渐的变成黑气消失。 这是因为那牛头恶鬼本就是半活物半恶鬼的聚合体,失去了魂魄,残留的躯体自然会变成鬼气。 “这可不能浪费……” 苏信的目光一闪,跪在地上的傀儡马上就明白了自己主人的意思,这傀儡来到牛头恶鬼的尸体旁边,将这具尸体吞噬了下去。 在吞噬下这具鬼躯后。 牛头傀儡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像是这傀儡的四肢,在活动的时候更像是活物,而不像是木制的傀儡,发出那种难听的咔咔声了。 苏信向傀儡问道:“去往死城的路知道么?” 牛头傀儡恭声说道:“回禀主人,牛头有那鬼王的全部记忆,在那鬼王的记忆中,确实有前往往死城的路线,在这阴山伸出,便有一道门户。” “好。” 听到这话,苏信点了点头,带上昏迷在地的那个蜀山剑派的少女,跟随着这牛头傀儡,向着阴山伸出行去。 牛头虽然是苏信用木头制成的傀儡。 不过这傀儡先是融入了那恶鬼的心头之血,又融入了那恶鬼的魂魄,最后更是吞噬了那恶鬼的身躯,这傀儡身上自然带上了一丝那牛恶鬼的气息,这一路行来,阴山的那些鬼怪畏惧那牛头恶鬼的气息,无一人敢靠近苏信一行。 “这里是……哪?” 任紫衣挣扎着睁开眼睛,她看了看四周,自己并不熟悉,她又看到在自己身旁不远处坐着,正在拿着一卷书看着的苏信,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 “你醒了?” 苏信看了这蜀山派的少女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这里还是阴山,差不多快到九阴峰了……” “九阴峰……” 少女听到这三个字之后脸色白了一白,她作为蜀山派弟子,这次来阴山之前,自然了解过阴山的资料,之前他们去的地方,不过是阴山的外围。 而即便是外围,他们也遇到了他们根本无敌抵抗的鬼物,最后近乎全灭。 而九阴峰,则是阴山的最深处了。 据说这里有地狱的门户。 即便是他们蜀山派的长老,轻易也不会到这种险地来。 不过很快,少女就叹了口气:“能死在这里也不错,我害死了爹娘,活该要死在这里了。” “谁说你要死在这里了?” 苏信听到这话之后有些无奈,他瞥了这少女一眼,淡淡的说道:“我把你救下来,可不是让你就死在这里的,而且你还没还清我的救命之恩之前,我可不允许你死。” “这里可是九阴峰!” 少女咬牙说道:“这里有那些真正的恶鬼,每一个都不比那个牛头恶鬼弱!” “主人!我打了一只野猪回来!” 少女话正说着。 从一旁的树丛里传来一阵嗡嗡嗡的沉闷声音,草丛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拨开,牛头巨大的身躯走了过来,牛头背上扛着一只巨大的黑色的野猪,他跪倒在地,恭敬的将肩上的野猪放到了地上。 “你!” 见到这牛头,少女面色大变,她眼里露出了仇恨的神色,她想起了之后,自己的同门被这恶鬼屠戮的场景,少女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便唤出自己的剑丸,一道青色的剑芒向着这牛头斩去。 不过令少女意外的是,面对自己斩去的剑芒,这牛头恶鬼却避都不避,任凭自己的剑芒砍在身上。 “噗!” 听到耳中传来的沉闷响声,少女眼中顿时露出了一丝惊异的神色,她见到这牛头恶鬼被自己剑芒斩中的地方,没有丝毫的血液流出,只是出现了一道很浅淡的印痕,就像是自己方才那一剑是斩在了一块木头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少女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苏信,她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手里捏着的剑诀没有接着斩出。 “之前那牛头恶鬼已经被我打死了,现在的这个,不过是我用那牛头的魂魄再加上木头制成的一具傀儡而已……” 苏信随口说着。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熟练的给那只野猪放血剥皮,不一会儿,便把整只野猪用木棍呈十字状撑了起来,架在了篝火上方,开始了烤制。 “傀儡……” 少女被苏信这轻飘飘的话惊呆了。 那么厉害,在她的眼中,几乎不可抵挡的恶鬼,竟然就这么被制成了傀儡。 而且这傀儡,未免也太真实了一点,如果不是自己方才斩了这傀儡一剑,知道对方的身躯是木头制成的,恐怕只是凭借外表,根本就认不出来。 她之前也见过一些修士制作的傀儡,不过那些傀儡跟眼前她看到的这具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次元的东西。 野猪身上被烤炙出的油脂一滴滴的落到篝火上。 油脂在火焰上爆燃,橙红色的火舌窜出数丈高,舔舐着逐渐变得焦黄的野猪肉,同时还爆出一连串的噼啪噼啪的声响。 “撒上一点孜然……然后再加一点辣椒……完美啊……” 苏信从怀里掏出几个小包,从小包里不断的捏出一些粉末洒在了烤制的金黄,不断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烤野猪上,然后他用手中的匕首熟练的割下了一块,扔到咀嚼了一下,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 “虽然很久么亲自动手考过了,但手艺总算是没丢……”苏信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匕首递给了少女,笑着说道:“你昏迷了这么久,应该饿了吧,先尝尝我的手艺……” “咕噜噜……” 听到苏信的这句话,少女的肚子果然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听到自己肚子的叫声,少女也不由自主的面颊绯红,极为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不过少女却没有接过匕首。 苏信见了笑了笑:“怎么?想要绝食而死么?我之前听你说你爹娘被你害死?是因为这个么?” 少女听到这话后身子颤抖了一下,她轻轻点了点头。 语气极为悲伤的说道。 “我杀了魏长老的儿子,魏长老是不会放过我爹娘的……他们……他们现在肯定已经遭到魏长老的毒手了……都是我害死了他们……我不该……不该杀魏长老的弟子的……” “你这叫什么话?” 苏信听了这话有些不屑的哼了一声:“你那个魏师兄都要杀你了,你还不该杀他?” “但是我爹娘……” 少女还是无法原谅自己的开口。 但还没等说完,苏信便将其打断:“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你爹娘的死跟你没有关系,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填饱肚子,努力修炼,以后给自己爹娘报仇。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报仇!” 听到这话,少女的眼中突然之间亮出了一道光芒,不过很快,这光芒便黯淡了下去,她有些绝望的说道:“我……我报不了仇……” “有什么报不了仇的?”苏信反问。 “魏长老的修为太高了,我……我……”少女绝望的说着,对她来说,魏无忌是蜀山派的长老,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哈哈。” 熟悉听了这话后大笑了起来,他淡淡的说道:“区区一个蜀山长老,有又什么修为高的。” 少女说道:“魏长老他……他可是斩杀过龙的!” “不算什么。” 苏信仍是满不在乎,他指了指身前烤的喷香的野猪,淡淡的说道:“这样吧,你先吃饭,吃饱了饭,我就告诉你如何报仇的方法。” 少女的脸上先是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又是不信,最后变得狐疑。 她想到眼前的陌生人高深莫测。 心里顿时生出了一丝期许,或许他真能帮助自己报仇? 一想到报仇有望。 少女想死的念头便消散一空,肚中的饥饿感也愈发的清晰,她鼻子微微动了一下,有人的肉香传入到了她的鼻腔,让她不由自主的连着咽了好几口口水。 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拿过苏信递过来的匕首,轻轻的在金黄色正不断滴落着油脂的野猪上割下了薄薄的一片。 “咯吱咯吱……” 这一片早已经烤的焦香酥脆,少女刚放进嘴里,便迫不及待的吞下,还差点因为吃的太快,而咬到自己的舌头。 过了半晌。 一整只烤野猪倒是被少女吃下了一大半。 看来这少女是真的饿了。 放下匕首。 少女将沾满了油脂的小手在身上擦了擦,脸颊微红的说道:“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个问题……” 苏信想了想:“后续是我觉得太寂寞,想要找一个乐子吧。” “一个乐子……” 少女听到这话,眼中顿时闪过意思茫然的神色,她理解不了这话里的意思,不过很快,她咬着牙齿,看着苏信的双眼,认真问道:“你……你刚才说能帮我报仇……” “不是帮你……” 苏信摇着头打断了少女的话,他微笑着说道:“我是说,我可以告诉你报仇的方法,至于报仇的事,那可是你的仇,自然是需要你自己来报了……” “报仇的方法……” 少女听到这句话,嘴里不断的呢喃着。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最终。 少女拿定了注意,她起身后恭敬的跪在了苏信面前:“先生是要传授紫衣功法么?” “紫衣?” 苏信笑着问:“之前我听你那个师兄喊你任师妹,你是叫任紫衣?名字倒是不错……”苏信一边说,一边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他伸手轻轻的一拖,便把少女托了起来。 “算是吧,我最近刚创出了一门剑修的法门,正好想要找人传授,看一下威力,正巧就遇到你了……也不知道是你运气好,还是你运气差呢……” 苏信随口的说着。 第二十四章 阴阳交界 这话听得任紫衣有些茫然。 苏信便为其解释了一下:“这门剑术威力上自然无与伦比,不过毕竟剑术乃是新创,这世上还从未有人真的练过,修炼起来到底有没有隐患,那都是未知之数,这一点,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这样啊……” 听了这话之后,任紫衣倒是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她只是认真的问道:“修炼了这门剑术,真的能为我父母报仇雪恨么?” “易如反掌。” 苏信微笑着说道:“只要你成功练成我这剑术,休要说是一位区区的蜀山长老,就算是现今蜀山剑派的掌门,手持紫青双剑,在你眼里,也不过等闲。” “那我学!” 任紫衣听了这话后,没有任何的迟疑,她又直挺挺的跪倒在地,恭声说道:“请师傅传授紫衣剑术。” “师傅就免了,我没有收徒的打断,传你这剑术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 苏信摆了摆手,将这少女虚托了起来。 并没有受这少女的大礼。 不过那少女却道:“师傅认不认是师傅的是,徒儿认您做师傅却是徒儿的事。” 听到这话。 苏信又认真的看了这位前蜀山剑派的女弟子一眼,见这少女眼神坚定赤诚,他笑了笑,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你这份不要脸的性格,倒是有我当年的几分味道了。” 说罢。 苏信大手一挥,说道:“好好休息,从明天开始,我就教你剑术,不过我可告诉你,我的要求可是非常严格的,你要是达不到……” 还不等苏信把话说完。 少女便用斩钉截铁的语气打断了苏信:“师傅放心,无论是什么要求,弟子都可以做到。” 苏信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我说了,不要叫我师傅。” “遵命,师傅。”少女立刻应声,目光诚挚,眼睛都没眨上一下。 这回答让苏信颇为无语。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少女,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随你怎么叫吧,反正我是不会承认你是我的弟子的……” 第二日。 苏信继续在牛头傀儡的引领下,向着地府的入口行去,这里离着地府已经很近,阴寒的地府气息散发出来,让周围阴风阵阵,不时还可以听到厉鬼的哀嚎惨叫。 任紫衣紧紧的跟在苏信身后。 虽然她面容故作镇定,但毕竟还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这里靠近地狱,还是让她眼神不时的闪过几丝慌乱的神色。 “什么声音!” 从侧后方传来一阵风声。 一直在全神戒备的任紫衣几乎是瞬间反应了过来,她想都不想就是一指点出,一道银白色的剑光一闪而逝,一只色泽赤红,足足有两个巴掌大小的蝙蝠被这金光斩成两截,落到了地上。 这赤红色的蝙蝠说来也怪,被斩成两截的尸体落到地上之后,转瞬间就化成了一摊血水。 “这是……” 苏信看着这摊血水,眼中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师傅,这已经是我斩杀的第三只会变成血水的蝙蝠了……”任紫衣神情也有些不解,她猜测着说道,“这些蝙蝠显然不是正常的生物,它们不会是什么妖怪吧?” “呵呵。” 苏信笑了笑没直接回答,他只是微笑着对少女夸奖了几句:“我教给你的剑术练习的不错,一天不到就能射出剑气了,很好。” 听到苏信的夸奖,少女也有些高兴。 红着脸低下了头。 “主人,如果牛头没看错的话,这些血蝙蝠应该是一些血神子……” 这时,那有着牛头恶鬼的牛头傀儡适时的说了一句。 苏信听了后神情不变,显然是早就知道了。 而任紫衣听到后却是变了变脸色,她惊讶的说道:“血神子?这东西可失传很久了……传闻在很久之前,有一位血魔,他修炼血神经妄图灭世,最后被蜀山剑派祭出紫青双剑给斩杀了,从此之后,血神经便失传,血神子自然也没人见过了……” 苏信听后笑了笑,淡淡的说道:“每一门创造出来的功法,都是得到大道的认可,都会在天地大道上刻下属于自己的痕迹,怎么可能失传……况且这些也不是真正的血神子,这些血蝙蝠只是仿照血神子的原理制作的一些傀儡而已,它们除了监视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作用……” 牛头傀儡也点头认可:“主人说的不错,据牛头所知,这些血蝙蝠不过是血影大人制造的傀儡,这些傀儡遍布在往死城周围,视野共享,一旦有外人靠近往死城,血影大人便会第一时间知道。” 苏信问道:“血影是谁?” 牛头恭声回答:“血影是往死城城主黑山老妖的心腹大将,没人见过他的真身,我们这些往死城的鬼将里的一半,都属于血影大人的统领……” 任紫衣的脑海里却在回想着之前苏信说的那句话。 她神情极为纠结。 “师傅,您说每一门功法都得到大道的认可……血神经这样的灭世功法,也是天地所认同的么?” 听到这话。 苏信笑了笑,反问道:“为什么不认同呢?” 见任紫衣似乎并不认同这个观点,苏信便继续说道:“你要知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天地大道的眼中,世间的一切都是平等的,生跟死是平等的,创造跟毁灭也是平等了,谁也没有高下之分,让世界变得生机勃勃跟让世界成为一片死敌,在大道的眼中都是一样的。” “这……” 苏信的这个观点给了任紫衣极大的冲击,她身子颤抖着连退了好几步才重新稳住,她嘴里喃喃自语着听不清的话:“那……那岂不是善恶好坏……都……都……” 苏信却是笑着反问:“为什么善恶好坏会有高下之分呢?那只是人的道德而已,并不具有任何普世性,比如说妖怪,鬼怪就不认同人类的伦理,而用人的道德来思考大道会如何,岂不正是最大的愚蠢么?” 这些话在任紫衣的耳中问问作响。 她自从认字以来。 所有的人都告诉她善恶的分别,好坏的区别等等这些为人的道理,结果显然却有人告诉她,这些东西根本就无关紧要。 这样的话,几乎彻底重塑了她的三观。 苏信见到少女一脸迷茫,不知所测的样子,他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你要知道,一切伟力皆归于自身,修炼本就是逆天之举,天地本是一个有舍有得的循环,这样的循环,也才会健康长久,而修士修炼就像是一个无限容量的口袋,在不断的吞吃着天地的一切,被修士吞下的东西,不再会参与天地的循环,天地就永远的少了这一块,所以天地会降下天劫,为的就是灭杀修士,拿回自己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对修士的考验,修士可以说是世上最大的贪婪,也是最大的恶,随着修士吞吃下的东西越多,天地间的循环也会越来越艰难,终有一天,天地会因为物资不够循环而崩溃,世界也就不会存在了……” “主人!到了!” 正说着,牛头傀儡低喝了一声。 随着声音,牛头傀儡手里掐了印诀,向着一块巨大的峭壁指了一指,那块峭壁马上就褪去了幻象,露出了一个漆黑阴森,仿佛一缕光都没有的洞口来。 牛头傀儡指着这个洞口说道:“这里便是地狱的一处入口,踏入这个入口,便会进入阳间跟阴间的交界,往死城便在这个交界之处,想要真正的进入地狱,还是要通过往死城的中转……” 说罢。 牛头傀儡看了一眼还处在重塑三观,双眼一片迷惘的任紫衣,犹豫的对苏信开口:“主人,那阴阳交界之处极为凶险,以任姑娘的修为……” “不妨事。” 苏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他轻笑道:“有我在,她不会有事的。” 话虽然这么说。 但苏信还是从怀里拿出了一副卷轴,他将这幅卷轴递给了任紫衣,淡淡的说道:“这幅剑图你随身携带,遇到危险,这剑图会保护你的。” 任紫衣被苏信的话惊醒了过来,她连忙接过苏信递过来的卷轴,这卷轴刚一入手,她就感到一股无比凌冽的剑气冲天而起。 她似乎隐隐的看到,有一个绝美的持剑女子的虚影,正在这剑图上方眼神冰冷的看着自己。 “走吧。” 苏信大手一挥,走进了那个洞口。 “这里便是阴阳交接之处?” 这洞口从外面看,里面漆黑一片,阴森恐怖,仿佛没有丝毫的光芒,不过真正的踏入进去之后,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里是一处极为空旷的空间,天空有一颗极为暗淡的太阳,四周的能见度极低。 仿佛被一层极为厚重的雾气给笼罩住了。 只能知道他们在的地方。 应该是一处山谷。 “主人,每一次从入口进入阴阳交界,出现的地点都是随机的,所以每一次进来都需要重新定位,才能知道自己的确切位置……”牛头傀儡回忆着脑海里的记忆,适时的为苏信解惑。 苏信对阴间跟阳世的交界了解的不多。 他主要是从燕赤霞给的书籍上看到的,而那本书上,对这些说的也极为粗略。 “如何定位?” 苏信尝试着用自己的神识探索这一方世界,不过令他奇怪的是,他的神识在探索的时候觉得十分困难,每让自己的神识扩展出一寸的距离,都好像要搬走一座大山。 他用尽全力,才不过让自己的神识笼罩了十里的方圆。 “主人,在这里,用神识来探索的极为困难的,这一方天地在被创制出来的规则,便限制了神识的使用……”牛头傀儡一边说着,一边手掐印诀。 随着牛头傀儡印诀的掐动。 在半空中竟然逐渐的出现了一张极为模糊的地图。 这张地图出现后颤抖了几下,便有消散成了无数光点,如萤火虫一般消失一空。 牛头傀儡神色大变。 他又尝试了几次,每一次的结果都是如此,一连失败了五次,牛头傀儡才艰难的开口:“往死城用来确认地图的方法变动了,没办法用之前的方法来确认往死城的方位了……” 苏信听后也不意外,他若有所思的说道:“看来是之前的那几只血蝙蝠的缘故了,很有可能我们被往死城的人发现了……” 牛头傀儡极为羞愧,他低声说道:“这个主人放心,我们不知道往死城的方位,往死城也不会知道我们的方位的,这种确认方位的术法是互相的,只是没有办法确认方位,我也找不到返回阳间的入口了……” “事情还没做完,返回什么阳间?” 苏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枚血红色的玉简,随手把玩着:“我虽然不能确认那往死城的方位,不过我倒是可以确认之前你说的那位黑山老妖的心腹血影的位置……” 牛头也看到了苏信手里的那枚血红色的玉简,他脸色微微一变:“这是血影大人的分身玉简!” “正是!” 苏信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毫不犹豫的就将这枚玉简直接捏碎。 随着这枚玉简的破碎。 一股粘稠的血水从这玉简里流淌了出来。 这血水飞快的变化成形体,化身成了一个看不清样貌,浑身上下都是血水不停流动的人形,这人形刚一成形,看到苏信正对他冷眼旁观,这血影的眼中便露出了无比森寒,充满了恶意的眼神。 “姥姥呢?” 血影左顾右盼,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人影,然后还不等回答,他神色突然一变。 “这……这里是阴阳交界!” 只是短短的一个呼吸的时间,这血影便猜出了姥姥定然是死了,而且姥姥临死之前都没得及把自己放出去,而杀死姥姥的人,竟然来到了阴阳交界。 “血海滔天!” 血色身影下一瞬便化成了滔天血海,从天而降,仿佛要将天地万物都要淹没。 “雕虫小技……” 苏信却对此不屑一顾,他伸手一按,一直遮天巨掌从天空抓下,这只手掌几乎无量大,只是一把,便将无边无际的血海抓到了手中。 然后苏信手掌用力一握。 那无尽血海瞬间便被蒸发一空。 残余的血水化成无数血色的蝙蝠想要四散而逃,不过这些蝙蝠怎么可能飞的出苏信的五指之山。 第二十五章 往死城 苏信的手掌展开,便如同佛陀的掌中世界,近乎无量量大。 这些血色蝙蝠,怎么可能飞的出去。 苏信将手掌一翻,手掌便如同一座从天而降的巍峨巨山一般,将这些血色蝙蝠全都压在了山下。 这些血色蝙蝠同时爆裂成无数血水,一道极淡的淡红色虚影,从这些血水中以极快的速度飞遁而出,不过苏信早有预料,他伸手一抓,便把这道淡红色虚影捏在了手里。 这道虚影拼命挣扎,但发现自己无论如何挣扎,都没法挣脱之后,这虚影竟然求饶起来。 “饶命!饶命!” 苏信却理都不理,他手指轻轻捻动,便将这虚影给碾成了碎片。 从中提取出了一道残魂来。 “这玉简里原有一道分身,我用这分身的残魂,可以定位到正主的位置……”苏信一边接着,一边施展秘法,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看向了一个方向。 “我定位到的那血影的位置,应该是在那个方向……” 这一方世界,是阳间跟阴间的交界之处,所以这里既不属于阳间,也不属于阴界,原本这里归属阴界管辖,那往死城,便是阴界为了管理此界建立的城池。 不过后来因为黑暗动乱,阴间大乱,连六道轮回都难以维持。 自然没有力量继续管理这里。 这往死城,便被一些妖魔给占据了。 黑山老妖并不是第一个占据往死城的妖魔,在他之前还有很多,不过他是第一个把往死城统一,真正成为往死城之主,数百年来无人敢挑战他的权威的第一个。 即便是这些年来阴间局势逐渐稳定,想要重新收回往死城的管辖权,也难以得手。 皆是因为这黑山老妖法力通天的缘故。 在苏信将血影的分身毁去的同时,在往死城的血影也感应到了,正在一座血池中修炼的他瞬间就睁开了眼睛,他的眼里闪过一道极为忌惮的光芒。 一道血光闪过。 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在往死城深处的无尽血池的中央耸立着的那块造型诡异的石像,这石像上的无数张扭曲痛苦哀嚎的面孔不断的挣扎。 “血影,你来这里干什么?” 在这血池的上方,一道血光闪过,一身红袍的血影出现在了这里,在血影出现的同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也来到了他的面前。 这黑色的身影是一位身材婀娜的女子,她的容貌极为美丽,不过眼神却如同寒冰。 “罗刹……” 血影看着这个女子,眼中闪过一道极为忌惮的眼神,他吸了口气,冷声说道:“我是来见城主的,我有重要的事要禀告他……” 那女子却毫不客气的将血影的话打断。 “城主正在修炼,他是不会见你的,你有什么事,等城主大人修炼完毕之后再说吧。” 听到此话。 血影咬了咬牙,他冷哼了一声:“罗刹,我没工夫跟你浪费,这件事极为重要,要是错过了,城主怪罪下来,你可担待不起!” 那女子也不屑一顾的道:“城主在闭关之前,便让我在此护法,他跟我说的原话,便是无论是谁,无论任何事,都不能打搅到他的这次闭关,如果有人不停,那就格杀勿论!” 这女子一边说着。 一边握住了腰间的长刀,在这女子握住她腰间那柄修长长刀的刀柄的同时,周围的气温瞬间变得森寒起来,无数的雪花,竟然凭空飘落。 血影似乎对那从空飘落的雪花极为忌惮。 他的体外出现了一道血色的屏障,将自己包裹了起来,那些雪花落到这血色的屏障上,竟然在这血色屏障上留下了无数道如同蛛网一般的裂纹。 “好了!” 正当两人剑拔弩张,就要动手的时候。 从那诡异的石像中传来一道闻言的声音,听到这道声音,血影跟罗刹两人身体同时一震,漫天的雪花跟那血色屏障尽皆消失。 两人恭敬的跪在地上。 “大人!” 那个石像缓缓的转动,石像上的无数眼睛同时睁开,看向了自己的那两位手下。 “罗刹,你做的很好,我很满意。” 说着,从无尽的血池中飞出一颗闪烁着浓郁血光,周身如同血色水晶的药丸,这药丸向着那叫罗刹的女子飞去。 “这是给你的血神丹!” 见到这丹药,女子颤抖着手将丹药接过,她感激的说道:“谢大人赏赐!” “你只要忠心,这点上次,不算什么!” 石像淡淡的说着。 “血影……” 接着,石像话音一转,语调也变得森冷起来,他的声音如同刀一般,割在灵魂之上,让跪伏在地的血影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之前罗刹跟你说的话,你没听清?” 血影惶恐的说道:“不……不是……只是因为此事太过重大,大人您之前说过,一旦有了此事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统治您,小人实在是……” “哦?是那件事啊……” 听到这话,石像哦了一声,他淡淡的说道:“那你说说,你有了什么消息……” 虽然这石像的声音已经变得柔和,但血影却不敢怠慢。 他知道城主的喜怒无常。 要是发起怒来,就算是自己是他的心腹,对他忠心耿耿,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魂魄抽取出来,放在厉火中煅烧无数年。 “之前您让我去见姥姥……” “这件事……”血影一开口,石像便冷哼了一声,这声音让血影更是畏惧,那石像森冷的说着,“……那姥姥死了,也没传回那件兰若寺佛宝下落的消息,要不是我念你对我忠心耿耿,否则的话,你现在哪里还有命在?” “血影谢过城主大人不杀之恩……” 血影惶恐的说着。 “这一次小人正是感应到了当初我留给姥姥的那具分身,被人施放出来了……不过小人也只是感应到了短短的一瞬,之后小人的那具分身就被人毁了……” “哦?” 石像听到这话,声音都变得有些兴奋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当初杀死了姥姥的那人,来到往死城的势力范围了么?” 血影连忙说道:“应该……应该是,之前我的血蝙蝠在阴阳交界入口附近监视,就发现有一个牛头鬼将带着外人进入,我便修改了往死城的定位秘术,让那些进来的人,一进入就失去方位……” “愚蠢!” 石像还不等说完,便恼怒的喝了一声。 随着这石像的声音,一道血色雷霆从天而降,直接劈在了血影的身上。 血影不敢闪躲,硬生生的受了这雷霆,一下子被劈到了下面的血池当中,血影放出一层血色的护罩,只是在护罩被无尽血池里的血水不断侵蚀,正在逐渐的变小。 血影哀求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哼!” 见血影在血池里浸泡的差不多了,石像又冷哼了一声,血影的身体才缓缓的从血池里飘起。 “你修改了定位的秘术,固然让他们没法定位往死城,但我们也很难在这方世界找到他们了……不过本座猜想的没错的话,那些人定然是到这往死城来的……” 说到这里。 石像大笑起来:“有趣!真是有趣!这么多年来,终于又有人赶来我这往死城闹事……血影,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在这些人进入往死城之前就杀了他们,把他们的魂魄抽取出来,否则的话,我就亲手把你的魂魄抽出来……” “是!是!” 血影惶恐的说着,飞快的离开了。 在血影离开之后。 那叫罗刹的女子恭声说道:“大人,让我也一起去吧。” 石像听到这话,笑了一声,他淡淡的说道:“怎么,你以为血影对付不了那些人么?” “是。” 女子并不讳言,她冷声说道:“城主大人的威名谁人不知,那些人赶来往死城找大人的麻烦,那自然是有所依仗,只凭血影一人,恐怕力有未逮。” “你说的也有道理。” 石像沉吟了一下,便点了点头:“那你就去助血影一臂之力吧……” 她刚要离开。 石像却突然叫住了她,石像身上射出了一道光芒,这光芒中出现的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子的虚影,石像命令道:“你要是发现来人中,有一个跟这女人相貌一样的女鬼,便把她摄拿来见我,不能伤到她魂魄分毫……” “遵命!” 女子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等女子离去。 从石像的身上飞出了一道没有意识的魂魄,这魂魄的样貌跟聂小倩一模一样,石像有些痴迷的盯着这道魂魄,喃喃自语道:“纯阴之体……得到了这具纯阴之体,我的功力便能再上一层……” “可惜……要是得到那件佛宝,炼化掉那佛宝里的那尊佛陀化身,那我也不用天天藏在这往死城里了……” 这声音若有若无。 石像睁开的眼睛,又重新闭了下去。 “这就是往死城?” 苏信看着那座巍峨的黑色城池,问了身旁的牛头傀儡一句。 牛头傀儡道:“回主人,这就是往死城了。” 往死城极大,站在高处,都不能将整座城市囊括到眼中,在往死城的上方,还有着一层厚厚的黑云,将天空中那本就不甚强烈的阳关,尽数遮挡住了。 “主人,咱们怎么进去?这往死城的守备倒是不严密,我的记忆里就有着许多不惊动城中之人,进入往死城的方法……” 苏信摆了摆手。 “不用,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苏信话音刚落。 从往死城里飞出了无数只赤红色的蝙蝠,向着他们在的山头飞了过来,这些蝙蝠在看到他们之后,又立刻聚合起来,变化成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就是你毁了我的那尊化身!”血影冰冷的看着苏信,他从苏信的身上,感受到了自己那尊已经陨落的化身的气息。 苏信点了点头,他并不否认:“你就是血影?那黑山老妖的麾下大将?” “城主大人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 听到苏信的话。 血影勃然大怒,他伸出一爪,向着苏信爪了过去。 随着这一爪,天空中如同出现了一道血色的天河,无尽的血色天河之水倒灌而下,似乎要淹没世间万物,不过苏信却打了个哈欠。 “紫衣,打开我给你的那张剑图。” 任紫衣看着满天的血水,几乎被吓得呆滞了,听到苏信的话后,才有些手忙脚乱的那处之前苏信给她的那张卷轴,刺啦一下,将卷轴打开。 这是她第一次打开这张剑图,所以她对于这张剑图上面画着什么极为好奇。 随着剑图的打开。 从这剑图上亮起了一道耀眼的银光。 一位如同天仙一般美丽的女子从剑图中浮现了出来,这女子手里拿着一柄长剑,面容清冷,眼神如剑气一般凌厉,任紫衣只是看了一眼,便感到一道惊心动魄的剑光向着自己斩来,她吓的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之后她就听到一声清冷无比的声音。 “斩!” 听到这声音之后。 她又连忙睁开眼睛,她只看到之前近乎遮住了整片天空的无边血海被一道璀璨的剑光直接劈成了两半。 在劈开的血海当中,显现出了血影。 血影的额头上先是出现了一道血线,而后这道血线向下蔓延,直接将身子分成了两半。 “我传给你的剑术,便是这剑图上的剑法,这剑法名为大灭绝剑气,这门剑术使用的便是灭绝之里,任何生灵,只要被这剑气斩中,便会被灭绝神魂,下场只有彻底灭绝,任何手段,都无法避免。” 随着苏信的声音。 那血影眼中的光芒逐渐消失,他在临死之前,脸上竟然还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 随着血影被斩成两截。 漫天如同血海一般的血水也同时消失,如同没出现过一样。 正隐蔽在暗处,偷偷观察着这一切的罗刹见到这一幕顿时产生了一种心底发凉的感觉,她虽然跟血影不和,但对于血影的修为她还是清楚。 她更知道,这血影修炼的乃是血神经,这功法最大的一个特点,便是保命能力极佳,据她所知,这血影至少有十具血神子化身,也就说起码有十条命。 但她现在,却连一具血影化身的气息都察觉不到了,也就是说,有十条命的血影,被刚才的那一剑全都斩杀了。 第二十六章 黑山老妖 “不好!” 罗刹马上想到,这人如此厉害,自己定然已经被发现,要是再待在这里,恐怕要凶多吉少。 想及此处。 罗刹转身便走。 不过她飞出了片刻,才发觉出不对,按照她的速度,应该早就飞回到了往死城中,但现在她明明都已经往回飞了好一会儿,但那往死城离着她的距离仿佛一点也没有缩小。 罗刹嘴里念念有词,伸手一指。 一道紫光闪过,这紫光刚射出没有多远,便像是撞到了一面透明的墙壁一般,爆出了无数的火花,见到如此一幕,罗刹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她知道,她已经落入到了对方的掌控当中了。 “主人不杀她么?” 牛头傀儡看着那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苏信封禁起来的空间胡飞乱撞的罗刹,疑惑的问了一句。 “不急。” 苏信淡淡的说道:“你刚才说她跟血影一样,是那黑山老妖的心腹,对往死城的一切都极为熟悉,等我杀了黑山老妖,说不定还有事要问她。” 说罢。 苏信身子一晃,便飞向了往死城。 “你们俩在这里等着,紫衣都开剑图,有着剑图在,这些魑魅魍魉都伤不到你们。” 往死城深处的血池祭坛。 原本闭上了眼睛的石像又重新睁开了眼睛,他没有来的生出了一股心悸来,这样的感觉,他已经数千年都没有感受到过了。 “血影死了……” 他默默的感受了一下,竟然感受不到血影的丝毫气息,这让他极为奇怪。 要知道。 血影修炼的可是血神经。 这门功法最擅长保命,一旦练出几尊化身,那即便是想死,都是一件颇为困难的事了。 “罗刹的气息也感受不到了……难道她也死了?” 这让石像更为困惑。 罗刹修炼的功法虽然不像血影有那么多化身来替死,不过他这名手下极为擅长遁术,速度天下少有,只要她想要逃走,那别人很难追上。 “谁!” 这时,石像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来到了这处祭坛,他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轻人的身影迈着不大的步子踏空而来,他见到来人之后,无数只眼睛同时一凛。 “就是你从兰若寺取走了那串念珠?” 石像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苏信手腕上带着的那串念珠,他这数百年来对着念珠心心念念,现在又重新看到这念珠,眼里顿时露出了无比贪婪的神色。 “把这念珠给我!我可以让你死的束缚一点!” 石像疯狂大叫着。 石像底下的无尽血池中顿时涌起了滔天巨浪,如同一个半圆形的血色罩子,将整个天地笼罩了起来。 无数冤魂从石像中冲出,张牙舞爪着向着苏信噬咬而来。 苏信却只是轻笑了一声。 他只是轻轻抚摸了一下手腕上的那串念珠,淡淡的说道:“朋友,别人可是冲着你来的,你要是不出力的话,那我就把你给这妖怪了。” 小倩的声音从念珠中传出:“苏大哥,大师人很好的,你不要欺负他……” 听到小倩的话,苏信颇为好奇。 “小倩,那和尚这些天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就为他说话了?” 小倩连忙说道:“我没为大师说话……” “哎……” 念珠里紧接着又传出了一声叹息声。 一尊佛陀金身的虚影显现了出来,这佛陀看着苏信,无奈的说道:“苏施主,你的修为已经是当时无敌,你为何还要去那不该去的地方呢?” “不该去的地方?” 苏信笑了笑:“那地狱怎么就是不该去的地方?” “这个……” 佛陀虚影一时语塞,他念了一声佛号,双手一合,掌心闪过一道七彩琉璃佛光,而后梵音大作,天花乱坠,地涌金莲,那些想要啃食苏信的冤魂被这佛光一扫,便如同积雪遇到沸水,瞬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而那些笼罩住了四周的血水也被这佛光照的飞速蒸发,很快便消退了下去。 “岂有此理!” 石像恼怒的看着虚空中的那尊佛陀虚影,他眼里贪婪的神色一闪而逝,要是他之前能得到那串念珠,这尊佛陀化身早就被他的无尽血池腐化,而他也能功德圆满,可以离开这往死城,进入人间。 “是你们找死!” 话音刚落,整座往死城仿佛都晃动起来,大地裂开,那尊诡异的石像不断的变大,那无尽血池里的血水也疯狂的涌进那石像当中。 石像不断的从地下拔地而出。 一尊如同山峦一般高大的巨人显露出了身去,无尽血池的血水尽数被这巨人吞噬,这巨人身上伸出了无数只张牙舞爪的手臂,无数张扭曲哀嚎的面孔在这巨人的身躯上若隐若现。 一圈乌黑的浓雾被着巨人张嘴喷出。 佛陀虚影的七彩琉璃佛光被这黑雾一接触,瞬间便被腐蚀。 佛陀金身的嘴角流出了金色的血水,念出佛经声音也越来越弱,最终那琉璃佛光便像是一颗黄豆大小一般,只能照亮佛陀金身周身一尺方圆。 “看我腐化了你!” 那巨人愤怒的吼叫了一声,无数黑色的粘稠液体如暴雨一般从天而降,佛陀金身见了面色顿时一变,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金血。 金色的血水在上方形成了一层膈膜。 不过那黑色的粘稠雨水有着极强的腐蚀能力,这些黑雨落到那金色的膈膜上,不一会便把金色膈膜融穿了一个个的孔洞。 黑雨不断的落到佛陀金身的身上,马上就在金身上溶蚀出一个黑色的孔洞。 被黑雨溶蚀的地方。 原本金色的血水也变成了乌黑的颜色。 这股乌黑还在不断的蔓延,不消片刻,原本金光闪闪的佛陀金身,竟然有接近一半的地方,都变成了如墨一般的黑色。 “和尚,我想了一下,我还有很多事想要问你,所以我不能让黑山老妖腐化了你……”眼看佛陀金身就要那黑山老妖彻底腐化,苏信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按在了佛陀金身的身上。 在苏信的手掌按在佛陀金身身上的瞬间,佛陀的金身上涌出了一股璀璨的金光,那原本侵蚀了金身一半面积的黑色,被这璀璨金光一照,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飞快的退却。 几乎是转瞬之间。 佛陀的金身又恢复了之前佛光万丈的模样,那天上降下的黑雨,还是不断吞噬佛光的黑雾,都被这佛光驱散一空。 黑山老妖嘴里爆出一阵痛苦的叫声。 他如雷霆一般的声音在天地间滚滚作响:“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坏我好事!” 黑山老妖无比恼怒,刚才他差一点就能把那尊佛陀的化身腐化。 “在下苏信,这次来往死城只为一件事……”苏信也不生气,他看着暴怒中的黑山老妖,微笑着说道,“之前姥姥那柳树妖给阁下送来了一个女鬼的残魂,我希望阁下能把这缕残魂交出来。” “残魂?什么残魂?” 黑山老妖不断的大叫着:“姥姥那贱人给我的残魂不知凡几,我哪里知道你要的是哪个?况且很多残魂我都吃下去了,就算我想给你,也给不了你!” “呵呵。” 苏信淡淡的说道:“那女鬼的名字叫聂小倩,她是纯阴之体,你应该不会暴殄天物,将这门珍贵的魂魄吃掉的,对你你这种纯阴鬼物,这纯阴之体的魂魄可是最好的炉鼎……” “是她!” 黑山老妖无数只眼睛同时一瞪,他的无数只嘴巴也同时异口同声,声音隆隆瑞通滚雷。 “你想让我交出纯阴之体?你知道我是谁?我是往死城城主!黑山老妖!” “看我灭杀了你!” 黑山老妖怒极而笑,他张开血盆打开,吐出了一大口黑色的液体,同时,他那无数只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向着苏信按了下去。 “哎。” 见此,苏信只能是摇了摇头:“我素来有慈悲之心,即便是你这样无恶不作的妖魔我也打算给你一条生路的,但奈何你不知道珍惜这样的机会。” 说罢。 苏信一捏拳头,一只比苍穹还大的拳头在虚空中凝聚成形,这只拳头轰然砸下,遮天蔽日的浓厚黑云瞬间便被这拳头尽数轰散,黑山老妖的那无数只手掌也在这拳头面前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一触之下,便尽数被砸成了血肉碎片。 黑山老妖那如同雄伟山峦一般大小的身躯在这只几乎如苍穹一般的拳头面前,像是蝼蚁蚍蜉一般渺小。 “这不可能!” 抬头看到那只巨大的拳头,黑山老妖的眼中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你杀了我,我就毁了这缕残魂!” 聂小倩那一缕被黑山老妖控制着的魂魄出现在了黑山老妖的手中,黑山老妖死死的攥着这缕魂魄,恐惧无比的说着。 “是么?” 苏信只是冷哼了一声,他伸手一指,原本在黑山老妖手中的那缕聂小倩的残魂便出现在了苏信的手中,而后苏信将这缕残魂放进了手腕中的念珠当中。 “谢谢苏大哥!” 聂小倩的三魂七魄尽数归位,喜悦的声音从念珠中传出。 黑山老妖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缕残魂消失在自己手中,这是完全超出了他理解范围的能力,明明他已经在那缕残魂上施下了无数禁止,比如说一旦离开自己的控制,便会有地狱的厉火燃起,把那缕残魂烧成灰烬。 但为何这些禁止都没有起到作用。 不过天空中正不断砸下的拳头,没有给他继续思考下去的机会,在这只如苍穹一般大的拳头下,黑山老妖那如山岳一般的身躯,脆弱的如同烂泥。 几乎是毫无抵抗之力的,就被这只拳头给砸成了无数的血肉碎块。 “嗖!” 一道黑光在黑山老妖巨大身躯被砸碎的瞬间从中飞出,这黑光无比迅捷,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穿透了十多个空间,飞出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想跑?” 苏信看着那道黑光,冷笑了一声,他的双目精光一闪,九天十地的景象尽在他的眼前纤毫毕现。 那道黑光此时已经越过了黄泉,来到了地狱的深处。 在地狱的极深之处,有一座深不见底的深渊。 这黑光正要冲入那深渊。 一只大手突然从虚空中伸出,一把就想这黑光抓在了手中,黑光在这只大手中不断的挣扎,不过无论怎么样挣扎,大手都像是磐石一般稳固。 “这就是那黑山老妖的本体?” 苏信展开手掌,在他的手心,正有一块黑色的石头放在那里。 在苏信手掌伸开的同时,这黑色的石头还想逃走,但被苏信手指一捏,这石头就动弹不得了。 “这石头……有古怪……” 苏信看着自己捏着的黑色十块,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了一句。 而一直在闭目恢复的金身佛陀,此时也睁开了眼睛,他看到那扔在苏信手指尖不断的挣扎黑色石块,他低声说道:“据老衲所知,这黑山老妖,在许久之前,只是地狱当中的一块石头,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才能修炼成形,成了这天地间的一尊大妖,甚至还占了这往死城,成了一方霸主……” “一些机缘巧合?” 苏信笑了笑,不置可否的说道:“恐怕没有和尚你说的这么简单吧?据我所知,异类想要修炼极为困难,动物首先要修成人形,植物要先诞生神识……这些都称得上千难万难,而像是石头这样没有生命的东西要修炼,得从无到有的变成生命……这可比动物植物修炼要难的多了……” 听了这话。 佛陀金身默然不语。 苏信仔细打量着手里的这块石头,他眼中精光闪动:“我在这石头上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我好像之前在哪看到过……” “对了!” 苏信闭目思索了一会,他眼前突然一亮,他打了一个响指。 一颗巨大的不断跳动的黑色心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正是他从五帝城那里,得到的那颗阎罗之心。 “苏施主!” 见此,那佛陀金身虚影突然开口。 而苏信则是微笑着看着这佛陀,似笑非笑的说道:“和尚有什么要跟在下说的么?” 佛陀金身看着苏信,眼中闪过无数复杂的神色,最终,他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既然苏施主想知道,那老衲就跟苏施主说一下吧……” 第二十七章 往事 “这些事说来就话长了……” 佛陀虚影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才开口说道:“关于黑暗动乱的事情,老衲当初立下过誓言,无法对此事开口,不过苏施主既然要往地狱里去,以施主的修为,只要有心,查探到一点当年的蛛丝马迹,也并不困难,当然,能知道多少,全看施主自己了……” 苏信面色不变,微笑说道:“那和尚能跟我说一些什么呢?” “这个。” 佛陀看了苏信一眼之后,将目光落到了苏信手中的那块黑色石块上,他淡淡的说道:“老衲可以跟苏施主说一下,这黑山老妖的来历。” “我对这个不感……”苏信刚刚开口,话还不等说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话音一转,用不太相信的语气问道,“这黑山老妖跟那黑暗动乱有关系?” 佛陀虚影笑而不答,只是静静的看着苏信。 苏信见此,倒是沉吟起来,他神色间有些游移不定,他想了半晌,才说道:“和尚,你想要什么?” “阿弥陀佛……” 佛陀虚影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 “老衲只是一丝意识罢了,外物于我无用,只是施主手上那枚阎罗心脏,跟老僧的过往有一点渊源,还请施主能够割爱,将心脏给予老衲……” 听到这话。 苏信笑了起来:“和尚,你倒是打的好算盘,这枚心脏对我来说的确无用,但无论如何,这也是一位曾经地府阎罗的心脏,论修为的话,比得上妖族的大圣了,是天底下有数的宝物,这样的重宝,哪里有你红口白牙一说,我就送给你的道理。” “施主说的是,的确是老衲贪心了……”佛陀虚影听到自己的请求被苏信一口回绝,他也不生气,而是主动认了下来。 佛陀虚影沉吟了半晌,最终叹息了一声,无奈说道:“既然如此,那老衲便跟施主如实说了吧,你手上这枚心脏的原主人,便是老衲的一名弟子,在那场黑暗动乱当中,老衲这名弟子,死在了……” 话说到此,佛陀虚影便说不出来了。 苏信见此,不由脱口问道:“后面的话,可是和尚碍于当初的誓言,无法说出了么?” “正是。” 佛陀虚影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苏信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他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原来和尚你曾经有一位弟子乃是地府里的阎罗,如此来说,和尚你当初的修为恐怕在佛陀里面,都是有数啊……不知道和尚你当初的佛号是?” 苏信想到此处,对那场至少数千年前,他还极为一知半解的黑暗动乱不由产生了一丝忌惮。 “老衲当初的佛号已经无关紧要了,现在只是一段残存的记忆罢了,不值一提。”佛陀虚影微笑着,没有回答苏信的问题。 “随你吧。” 苏信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他伸手一指,那颗阎罗心脏便飞向了佛陀虚影。 佛陀虚影见此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合十的双掌中闪过一道金色的光芒,那颗阎罗心脏没入这道金光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施主放心,等老衲处理好了这颗阎罗之心上的祸端,便会将这枚心脏还给施主的。” 佛陀虚影感激的说了一句后,话音一转,又说起了那黑山老妖。 “之前施主也知道了,这黑山老妖乃是地狱当中的一块顽石通灵,修炼成精的,只是施主也说了,顽石通灵何等困难,就算在老衲的记忆当中,能够顽石通灵的,也仅此一粒罢了。” “施主可知道为何偏偏是这块普普通通的黑石诞生了灵智?” 听到这个问题,苏信皱了皱眉。 他又低下头,仔细的打量起了自己手心的那块巴掌大的黑色石块,正如那老和尚说的那般,只是从外表来看,这块石头并无任何的特异之处。 “你要说这石头是什么天地灵石,日积月累,从中诞生出灵智来,倒也不奇怪,只是这石头偏偏普通的很……” 苏信摇了摇头,对此也十分不解。 “等等……” 突然,苏信眼中光芒一闪,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他将手里的那块黑色石头拿到近处,仔细的打量了一遍,才发现这块石头上有一处的颜色比其他地方要深沉的多。 “施主发现了么?” 佛陀虚影继续开口说道:“那块石头上,是否有一处地方,颜色更深呢?” “和尚你说的不错……” 苏信点了点头,道:“这块黑石的颜色是一种亮黑色,就是寻常地狱中的狱石的颜色,但在它的一侧,却有一个圆点,黑的像是墨水一样,跟周围的亮黑色完全不同,要不是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察觉到不同……” 苏信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和尚的意思,是说着黑山老妖之所以能够开启灵智,皆是因为这个颜色不同的原点?” “正是。” 佛陀虚影点了点头。 “当初有一滴鲜血滴到了一块黑色狱石的身上,让一块原本普普通通的狱石,产生了本不应该产生的灵智,施主看到的那个颜色不同的圆点,便是当初那滴鲜血滴落的地方。” “原来如此……” 这时,苏信才有些明悟过来,对方鲜于誓言,不能跟他详细说明。 不过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 他即便是猜,也能猜出了七八分来。 很快,他脑海里便浮现出了一个念头,他若有所思的说道:“修为到了大圣以上,渡过了三灾九劫,几乎就是寿与天齐,除了纪元崩塌,世界破碎,几乎没什么能让这样的存在陨落……这样的存在,他们即便只是剩下一滴血,一个念头,都能重生……” 苏信看着手里的那块黑色石头,眼睛有些放光。 “也就是说,这滴滴落到这块石头上,能催生出灵智的血,并不是那些在黑暗动乱中陨落的大圣留下的,而是那些大圣们的对手……” 苏信看向了佛陀虚影。 “这滴血是你们当初面对的那些敌人的!” “还有那颗阎罗心脏……” 苏信这时想明白了:“我还道为何我在这石头上感觉到了跟那颗阎罗心脏极为相似的气息,原来是这样……恐怕当初让和尚你那位阎罗弟子陨落的敌人,就是在黑山老妖的身上,滴下血水的存在吧?” “苏施主真是聪慧。” 佛陀虚影没有否认,他叹了口气,说道:“当初老衲拼尽全力,终究是跟那位敌人同归于尽……” “这么说来……” 苏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手中微微用力,只听到一阵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响起,他手中的那块黑色石头,也就是黑山老妖的本体顿时龟裂,碎成了无数的碎片。 从这碎掉的黑色石块中,发出了一声痛入骨髓的惨叫。 一道黑气想要从碎掉的石块中飘走。 不过苏信只是伸出手指一点。 一朵金色的火焰立时虚空凝聚,将那道黑气瞬间点燃,在无比惨烈的哀嚎声中,那道黑色雾气便被烧出了一滴圆滚滚黑溜溜,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味的液体。 那是一滴血水。 “果然不一样……” 苏信闭上眼睛,用神识探测了一下这滴正漂浮在半空中的血水,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点了点头,说道:“和尚,果然跟你说的一样,这滴鲜血,跟这个世界上其他生灵的完全不同……” “很危险,也很强大……” 苏信评价着这滴粘稠的黑色血水,突然,苏信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你不需要诱惑我,就凭你蕴藏的这点力量,还不足以让我融合你……” 说着。 苏信伸手向着漂浮在半空中的血水一点,瞬息之间,那滴血水在的那方空间瞬间凝固,变成了一个方形的透明的晶体,将这滴黑色的血水封存了起来。 苏信将封存好的血水收起,微笑着说道:“这血水竟然还生出了意识,就是不知道,它的意识是当初的黑暗动乱中你的那位敌人的,还是这么多年来,它自己生出来的……” 佛陀虚影摇了摇头。 “当初老衲已经将那敌人彻底灭杀了,不可能还有意识留存。” “如此说来,就是自行产生的了……” 苏信若有所思:“不过这这滴血水上的意识还比较微弱,只有一些诱惑他人跟它融合的本能,对真正的大能力者,没什么用处……” 这时。 苏信神色一动,他身子一闪,便从往死城内来到了往死城外,只见任紫衣跟牛头傀儡两人被数百名凶神恶煞的厉鬼团团包围。 周围还有着许多厉鬼的残躯断臂。 那些围困着任紫衣牛头傀儡的恶鬼们脸上带着忌惮的神色,都跟任紫衣两人保持着远远的距离。 苏信只是扫了一眼。 便知道他击败了那黑山老妖之后,往死城里的那些恶鬼没了压制,便作乱起来。 任紫衣有自己留下的剑图护身,只要不离开剑图的范围,这些鬼怪根本就伤不了她,不过话也说回来,任紫衣的修为较低,根本就不能挪移剑图。 所以她只能躲在剑图的保护范围当中,无法离开,任凭这些恶鬼包围了。 “师傅!” 见到苏信到来,任紫衣脸上一喜,高声叫了一声。 “不要叫我师傅。” 苏信皱了皱眉,他没好气的说道:“拿着我给你的宝物,连这点不值一提的鬼物都对付不了,你有什么脸面叫我师傅?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弟子,丢脸都丢死了!” 这话说的任紫衣面色羞红,她低下头,小声嘀咕着:“师傅……弟子是……是……” “你不用说了!” 苏信不客气的直接将她的话打断,他淡淡的说着:“你记仔细了,我不会再教你第二次。” 说罢。 苏信伸手一按任紫衣的肩膀,任紫衣只感到一股热流从肩膀流遍全身,她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了一副画面,那是一道正在舞剑的身影。 “破灭剑气!” 任紫衣的嘴里冷哼了一声,她眼中露出一丝冷色,只见她伸手一指。 在她头顶漂浮着的那张剑图顿时发出一道晶莹的白光。 那个任紫衣许久未见的,宛若仙子的持剑女子的虚影,又从那张剑图上方浮现了出来。 这持剑女子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周围数百上千的厉鬼。 然后一道剑光虚空凝聚。 就如同是天河之水倒灌而下,数不清的剑气如洪水一般向着那些凶狠的鬼怪席卷而去,只是一瞬之间,那些看似强大,妖气冲天的鬼怪,便被那如洪水一般的剑气清扫一空。 就如同它们根本就不曾出现过。 “这是我……我干的?” 任紫衣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飘在半空中的那副剑图,脑海里生出了一丝不敢置信的想法。 之后。 她便感到自己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她这才发现。 她现在想要动弹一下手指,似乎都成了奢望,感受到自己体内空无一物的丹田,她瞬间便知道,刚才的那一招,恐怕消耗光了自己所有的气劲了。 “吃了这个,然后调息。” 苏信屈指一弹,将一粒晶莹剔透的药丸弹到了任紫衣的嘴中。 任紫衣想都不想,便一口将自己嘴中的药丸吞咽下去,这药丸入口即化,在吞咽下的瞬间,她便感到一股暖流从自己丹田处升起,让自己稍微有了一点气力。 然后。 她便迫不及待的向苏信问道:“师傅!师傅!我刚才做的,你还满意么?” “刚才么?” 苏信瞥了一眼,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等待自己回答的任紫衣一眼,他沉吟了片刻,在任紫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时候,苏信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了一丝笑意。 “还算及格吧……” 听到这话,任紫衣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色。 不过苏信咳嗽了一声,沉声说道:“不过你也不能骄傲,你的修为还是太弱了,没有我给你的剑图做引子,只凭借你自己,还不能施展我的大灭绝剑气,等时候时候你能自行施展我这灭绝剑气,你再高兴也不迟!” “知道了!师傅!” 任紫衣依然是满脸的笑意,她兴奋的说着:“师傅!你终于答应做我的师傅了!” 第二十八章 黄泉 对苏信来说。 现在黑山老妖已死,小倩的三魂七魄也已经修复,剩下的事情就是前往地狱,将小倩重新送回到六道轮回。 当然,他也想顺便查探一下,数千年前,那一场发生在地狱的黑暗动乱。 到底是什么。 苏信解开自己设下的禁制,将罗刹放了出来。 这位之前黑山老妖的心腹手下,此时已经知道自己之前的主人已经死去,而且就是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年轻人杀的,她看向苏信的目光更加的畏惧。 她可是深知自己的前主人黑山老妖的厉害,能这么轻易就把黑山老妖杀死的苏信,自然让她发力灵魂的恐惧。 “如何去地狱?” 罗刹听到这个问题后呆滞了片刻,这个问题并不困难,她只是奇怪,为什么对方会不知道。 “去往地狱需要通过往死城的中转法阵……” “那法阵在哪?” 罗刹惶恐的带着苏信一行人来到了往死城的一座大殿,这大殿刻着地狱阎罗的图案,罗刹指着大殿中央的法阵,颤声说道:“这……这就是到地狱去的中转法阵了……” “这个法阵……” 苏信来到大殿,扫了一眼这个法阵,皱了皱眉,低声说着:“……这法阵只允许灵魂通过……” 罗刹连忙说道:“是的,只是接引那些亡魂去地狱的……” “接引亡魂?” 苏信有些不解:“黑山老妖不是没受到过地府的册封,擅自占了这往死城么?这往死城怎么还要为地狱接引亡魂?” “大……大人有所不知!” 罗刹颤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说道:“虽然黑山老妖擅自占了这往死城,但那是因为地府的阎罗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工夫来处理他,不过为了不真的惹怒了那些地狱里的阎罗,黑山老妖还是会定期给地府送去他们需要的亡魂的……” “原来如此……” 听到这番回答,苏信恍然的点了点头,他又问道:“没有其他的路了么?我看着往死城里从地狱来的恶鬼可是不少的……” “有……有!” 罗刹连忙说道:“想要肉身前往地狱,还有第二条路,那便是直接渡过黄泉,黄泉隔绝阴阳,在黄泉的那边就是地狱了,只是……” “渡过黄泉?只是什么?” 还不等罗刹回答,苏信手腕上那念珠中传出了那尊佛陀的声音:“镇守黄泉的乃是黄泉大帝,自从黑暗动乱之后,想要通过黄泉,直接肉身进入地狱,没有这位大帝的令符,几乎不可能了……” 罗刹也连忙点头:“正是这样,那黄泉大帝镇守黄泉,不是地狱出身的,想要肉身进入地狱,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 听到这话,苏信轻笑了一声。 “在我的字典里面,从来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黄泉在哪?” 罗刹脱口而出道:“就在这往死城的地下……” “这样么……” 话音刚落。 苏信的身影凭空消失,只留下了一句他的声音:“你们几个先回阳间去,等我从地狱回来,自然会去找你们的……” “我……我没事了?” 看到那个让自己发自灵魂感到恐惧的身影消失,她心头那股让她灵魂都颤抖的压力顿时一空,罗刹马上就知道自己安全了。 “你……你别过来!我可是很厉害的!” 任紫衣看着罗刹,连忙唤出师尊给她的那张剑图,一个持剑女子的虚影在她的头顶若隐若现。 之前罗刹就见过血影被这持剑女子一剑直接斩到神魂俱灭的场景。 她见到那持剑女子的虚影之后,也吓的连退了数步,呼吸都急促起来,她用已然有些恐惧的语气说道:“你那师傅那么厉害,我怎么敢对你出手……” “况且,你那师傅既然敢就这么离去,定然是不怕我对你出手了……对你出手……我又不是傻瓜,怎么会干这么自寻死路的事……” 说着,罗刹的语气里还有了一丝感激的语气。 “……况且你师傅除掉了黑山老妖,也算是还了我自由,我以后不用再受那黑山老妖的摆布了,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当真?” 任紫衣一脸狐疑。 “千真万确!”罗刹说的斩钉截铁。 “那就好……”见到罗刹一脸笃定,不像是说谎,任紫衣也松了口气。 往死城地底。 极深处。 一条见不到尽头的大河不断的奔流,这条大河河水呈现一种浑浊的黄色,几乎看不到水面下的情形,苏信站在岸边,看着这条大河,喃喃自语:“这就是黄泉?” “不错,这里就是黄泉!” 念珠中的佛陀虚影浮现了出来,这和尚双手合十,掌心闪过一道金光,这金光驱散了一些河面上的迷雾,露出了河底之下的一些情景来,在这河水之下,竟然有着无数的灵魂,正随着黄泉之水随波逐流,这些灵魂浑浑噩噩,双眼无神,显然已经没了意识。 “什么人!竟然敢擅渡黄泉!” 这时。 从黄泉河水中出现了几位面容狰狞的恶鬼,这几位恶鬼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息,一双如铜铃般闪着血红光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苏信。 一位领头的恶鬼厉声说道:“要渡黄泉,必须出示大帝的令符!你的令符何在?我为何感受不到你身上有令符的气息?” 说话之间。 这几位凶神恶煞的恶鬼,将苏信团团包围了起来。 苏信淡淡的扫了这几位恶鬼一样,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这几个守卫的实力连大圣都没有,比地上往死城的那位黑山老妖还差得远,难道黄泉大帝麾下无人,只能让你们这些小角色来把手这黄泉了么?” “黑山老妖?” 那领头的恶鬼听到这话,神色顿时一变,他目光闪烁着,厉声说道:“你跟那黑山老妖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听到此话,苏信轻笑一声,淡淡的说道:“我把他杀了,不知道应该算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 那几位包围着苏信的恶鬼悚然一惊,不约而同的连退了数步,之后他们才觉得不妥,但让他们上前,他们面面相觑,也是不敢。 那领头的厉鬼的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你说……你杀了那黑山老妖?” 苏信不在意的说道:“我骗你们干什么?我要是不杀了他,我也来不了这地方。”说着,苏信还散发出了一丝自己的威压,这几位恶鬼一感受到这股威压,面色顿时变得煞白。 这威压的强大。 即便是比起他们的主人黄泉大帝来,都不遑多让了。 得到了确认。 那几位恶鬼的神色顿时变得恭敬起来。 “上仙,我等是黄泉大帝麾下,奉命再次镇守黄泉,没有大帝的令符,是不能擅自渡过黄泉的,还请上仙体量……” 苏信听后摇了摇头。 “我是定然要进地狱的,你们让我渡这黄泉我要渡,你们不让我渡,我依然要渡。” 说着,苏信已经走到了黄泉岸边。 他扭头看了看那几位面色犹豫,上前阻拦不是,不上钱阻拦也不是的恶鬼,笑着说道:“你们要是想要拦我,最好快一点,不然我渡过去了,你们想拦也拦不下了。” 那领头的恶鬼畏惧的看了苏信一眼,颤声说道:“小人哪里敢阻拦上仙,只是……只是……” 苏信见此笑了笑。 他不在意的说道:“你们也只是奉命行事,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跟那黄泉大帝说就是了,在下叫做苏信,你们的主人要是对我擅渡黄泉不满,尽管可以来地狱找我!” 说罢。 苏信衣袖一挥,身影便出现在了黄泉之上。 那几位恶鬼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信强行渡过黄泉川,而不敢阻拦半分。 “大哥,这该怎么办?” 一位恶鬼试探着小声询问了自己的大哥一句,而其余的几位也是眼巴巴的看着那位领头的大哥,那位领头的恶鬼见此只好咬了咬牙,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通告黄泉大帝了……” 苏信对此满不在乎。 他在黄泉的河面上踏水而行,在这水面之下有着无数的亡魂,不断的伸出手来,想要把苏信也拉入到水面之下,不过这些亡魂伸出的手,还不等触碰到苏信的身子,便被自动弹开了。 “这黄泉之水倒是上好的材料,黄泉河水蕴有黄泉寒气,这寒气能冻结灵魂,我倒是可以收取一点,用来收藏。” 苏信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伸手一指。 一个白玉瓶子凭空出现,瓶口发出一股极大的吸力,将无数的黄泉河水吸入到了这白玉瓶子当中。 地狱深处的一座宏伟宫殿。 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睁开了眼睛,她看着面前铜镜上显示着的文字,眼中顿时闪过了一道森寒的光芒,这女子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冷笑。 “我多年来不曾出手,许多人或许已经把我忘记了吧?连敢向本宫挑衅,不知死活……” 说话之间。 这曼妙女子已经出现在了宫殿之外。 宫殿外的无数生灵见到这位女子的身影,面色纷纷一变,不约而同的匍匐在地,恭声说道:“恭迎大帝出关,大帝寿与天齐,与日月同辉!” 女子的面容绝美,一双眼睛亮若星辰,她挥了挥衣袖,淡漠的说道:“起来吧。” 话音刚落。 这女子的身影便来到了半空当中,女子伸手向着远处一座望不到尽头的雄伟山峦指了一指,那座雄伟的山峦开始了剧烈的晃动,无数的裂缝出现在了山体之上。 很快。 山体崩塌,山峦粉粹。 一柄黑色的长剑从这山峦中飞出,落入都到了女子的手中。 “好伙伴,我们有多少年没一齐杀敌了?” 看到这柄黑色的长剑,女子冰冷的眉宇之间不由露出了一丝柔和的笑意,这女子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黑色长剑的剑身。 而黑色长剑的剑身随着这女子的抚摸,也在不断兴奋的颤抖,只听到锵的一声剑鸣,这黑色长剑闪过一道漆黑的剑气,这股剑气冲天而起,将暗弱无光的,如同混沌的天空,都直接斩成了两半。 “我出宫一趟,尔等一如往常便可!” 女子森冷威严的声音从天而落,如同神灵的话音,宫殿内的众多生灵再次匍匐在地,嘴里不约而同说道:“恭送大帝!” 这话音响起之时。 那女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只余下天空中被切开的那道缝隙依然存在,正不断的缓缓愈合。 宫殿之内。 有一个生灵极为诧异的说道:“不知道是什么存在惹怒了咱们大帝,连封存了数千年的黄泉剑,大帝都重新取出来了……” “谁说不是……不过无论是谁,惹怒了咱们大帝,那也算是他倒霉了……” 这所宏伟的宫殿极为庞大。 几乎看不到尽头。 只能在入口处一座无比宏达的门栏上,看到上面写着三个无限威严的大字——黄泉宫。 渡过了黄泉的苏信突然感到了一种极为心悸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极不舒服。 “怎么回事?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生……”苏信喃喃自语,他的念珠中也同时传来了那个佛陀虚影幸灾乐祸的声音。 “苏施主,我之前忘记跟你说了,那位黄泉大帝,可是极为记仇,你无视她的禁令,还让她的属下通知她,依她的性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猜你肯定是被那位大帝给恨上了……” 苏信却不太相信。 “我就不信这条黄泉只有我一个人强行擅渡,既然有那么多人违反她的禁令,她又怎么可能管得过来,况且我连她手下都没杀,算是够客气的了……” 念珠里的声音说道:“你要是杀了那几个恶鬼,说不定还无事,但你让那几个恶鬼守卫通知她,那便是直接向那位大帝挑衅了,依她的性子,定然不会放过你的,恐怕现在她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听到这话,苏信有些不满。 “那和尚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 念珠里的声音说道:“我见施主不杀那些护卫,自然不会跟施主说这些让施主动杀心了,况且老衲我跟那位大帝还是旧识,这么多年不见,能再见上一面,老僧也是颇为心喜的……” 第二十九章 九窍金丹 阴间跟阳世一样,自成一方世界。 只是两方世界大不相同。 就如同阳世不都是人间乐土,地狱中也并不都是恶鬼横行,寸草不生的绝死之地,在地狱当中,也建有城池,也有普通的生灵生活,也并不是所有的鬼魂都是恶灵厉鬼。 “老和尚,你以前来过地狱,对这里的情况熟悉不熟悉?”苏信第一次来地狱,对地狱的了解几乎为零。 念珠里的声音无奈道:“老衲上次来地狱都是几千年之前的事了,现在地狱什么样子,老衲可不清楚,你要是不怕老衲记得信息过时的话,那老衲倒是不介意为苏施主指一下路。” “这样……那算了。” 苏信摆了摆手,他摸着下巴想了一下,喃喃自语道:“我感应到离着这里不远的地方,就有大量气息聚集的存在,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地狱里的城池了吧?” “那就先去一趟那座城池,打探一下地狱的情报再做打算……” 枯骨城。 城门前车水马龙,水泄不通。 一群长的奇形怪状的鬼物争先恐后的想要通过城门,不过城门前的卫兵检查的速度并不快,半天过去,长长的人流并没有变短半分,甚至还有不断边长的趋势。 “这位朋友,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人要入城?”苏信看到这场面颇为奇怪,他便向旁边的一位长着一颗马头的鬼怪笑着问了一句。 这马头的鬼怪上下打量了一下苏信,硕大的鼻子喷出了一口白气。 “小子,你是刚来的吧?” 苏信闻言点了点头,笑道:“朋友何处此言?” “哈哈!” 这马面鬼怪看着凶恶,但说起话来倒是颇为友善,他大笑了一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附近的两位尊者开了战端,只有这枯骨城是属于阎罗管辖,不会被波及,咱们都是逃难来的,毕竟尊者交手,威势覆盖上百里方圆,咱们可不想被两位尊者交手的余波害死……这是附近的鬼怪们都知道的事,也只有像你这般,刚来到此处的,才会疑惑。” “原来如此……” 苏信听到这马面鬼怪的解释后,脸上露出了恍然之色,他想了想,又含笑问道:“我要是想要打探消息,不知道附近可有去处?” “打探消息?” 马面鬼怪嘀咕了一声,他没怎么思索,便直接说道:“要说在咱们阴曹地府,消息最为灵通的,那定然是鬼灵阁了,鬼灵阁的探子遍布各处,传闻凶险无比的无底深渊附近都有他们的探子呢……这枯骨城里,就有一处鬼灵阁的分部……咦?人呢?” 这马面鬼怪正在说话之间,他话说到一半,才猛然间发现,方才那个询问他的年轻人,竟然不知去向了。 “那队伍太长了,排上大半天都不知道能不能轮到,还是直接进来的好。” 此时的苏信已经来到了枯骨城。 他自然是没有排队的。 排队入城的那么多,等轮到他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所以他便直接用了法术,瞬移到了枯骨城当中,枯骨城作为一座阎罗庇护的城池,自然有法阵禁止使用法术进出。 不过以苏信的修为,想要禁止他的法术,就凭这种小小的护城阵法,可是没用的。 “鬼灵阁……” 苏信在枯骨中里随意的打听了一下,便知道了鬼灵阁的所在。 这枯骨城的鬼灵阁在一处并不起眼的所在。 门前的人也不多。 只有寥寥的几个,苏信到来时,鬼灵阁里一个长着双角,面目赤红的厉鬼扫了他一眼后,懒洋洋的问了一句:“阁下是来买消息的还是来卖消息的呢?” 听到这话苏信颇为意外。 他之前还真没想过这鬼灵阁除了卖消息之外还买消息,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像是这样做情报生意的,除了有自己的情报体系,这种消息的购买也是极为重要的。 苏信想了想,说道:“我想打听一件事。” 听到这话。 那厉鬼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他从一旁拿过一个厚厚的册子,将这个册子扔到了苏信面前,笑眯眯的说道:“客人放心,我们鬼灵阁的消息最为灵通,只要是这地狱里发生过的事,便没有我们不知道的……呶,客人要打听什么消息,不妨先翻看一下咱们的这个册子,上面标明了各类消息的价格……本店保证消息真实,童叟无欺。” “魂石?” 苏信拿过那本册子里粗略的一看,便在价格那一栏上看到了魂石这个单位。 “魂石是地狱里的通用货币,地狱里的生灵用魂石可以壮大灵魂……”苏信念珠里老和尚的声音适时的传来,给苏信解答了一下疑惑。 苏信听后微微点了点头,他沉吟了一下。 这个魂石他可是没有的。 而且这本测试他用神识一翻,便将其看了个通透,上面记着的情报都是一切寻常的,价格也不贵,最便宜的甚至不用一块魂石,而最贵的也不超过十块,只是他想问的六道轮回的所在,并不在这本册子上。 而且苏信也隐隐的猜测,像是六道轮回之所这样的情报,价格定然不会便宜。 “客人,您看好了么?” 那面容狰狞的厉鬼见苏信将册子放回,便笑着问了起来。 苏信摇了摇头:“这里面没有我想要的情报,而且我也没有魂石……” 听到苏信说没有魂石,那厉鬼也不恼怒,他仍旧是笑嘻嘻的样子,虽然他笑起来比不笑还要让人恐惧,这厉鬼笑着说道:“这些情报都是一些低级的货色,那些重要的需要客观到楼上去,那里会有在下的上司接待客人,只是客人说没有魂石……” 这厉鬼认真打量了一下苏信,眼里顿时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在下没猜错的话,客人应该是刚从人间来到地狱的吧?还是肉身横渡?” “啧啧!能凭着肉身横渡过黄泉,来到地狱的都不是一般的角色……” 那厉鬼有些兴奋的说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苏信拱了拱手:“鬼灵阁的规矩,不问客人的来历,向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客人没有魂石那也好办,有什么灵丹灵材之类的,同样可以进行折价……不知道客人可否携带有足够的灵丹灵材呢?” “灵丹我倒是有一些。” 苏信闻言笑了笑,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瓶。 将玉瓶上的塞子拔出。 一股浓郁的药香从玉瓶中散逸了出来。 那厉鬼动了动鼻子,嗅到这股药香之后,赤红色的眼中顿时闪过一道惊喜的神色:“敢问客人这样的灵丹有着几枚?” 苏信略一思索,笑道:“大概还有十一二枚吧。” “够了!够了!” 那厉鬼听到苏信的言语后,当即大声说道:“按照本阁的规矩,只有一百枚魂石以上的客人才能到二楼去,客人您这灵丹一枚便至少值五十枚魂石,十一二枚足够去二楼了!” 说完。 这厉鬼取出一块玉牌,将这块玉牌放进了墙壁上的一处凹槽,那凹槽处闪过一道亮光,将这块玉牌吞了进去。 “客人,请移步去二楼吧。” 这厉鬼的话音刚落。 原本空无一物的一处墙壁陡然间消失,露出了一段楼梯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个小小的枯骨城,竟然能做成至少一百块魂石的大生意?” 苏信刚走上二楼。 便听到从二楼的房间里传出了一道甜腻的女声。 而随着这女声。 一阵香风袭来,二楼原本紧闭的房门从里面推开,一位体型修长,皮肤白皙,眼睛亮若晨星,一头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扎着一个发髻,一串翠绿色的步摇插在一侧的绝美女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这美丽女子扫了苏信一眼,有些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你便是阿火说的客人么?” 苏信看着这女子,笑了笑,说道:“如果姑娘说的阿火就是楼下的那个赤面双角的厉鬼,而今日又没有其他客人的话,那应当就是我了。” 听到这话。 这女子眨着眼睛,眼神里透出了一丝狡黠来。 “阿火说你有可以精进修为的灵丹?” “姑娘说的是这个?” 苏信微微一笑,手掌一翻,一颗晶莹剔透,周身还游走着浓郁灵气的黄色药丸,便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阿火果然没骗我!” 看到这灵丹的一瞬间,那绝美女子顿时看直了眼睛,只听到唰的一声,一道残影闪过,而后便是啪的一声脆响。 “好痛!好痛!你干嘛打我!” 女子恼怒的看着苏信,噘着嘴,显然是有些生气,她正捂着自己一只玉手的手背,手背通红,可以清晰的看到五根红色的手指痕迹。 苏信不动声色的将手里的灵丹收起。 “姑娘还没拿出在下想要的情报呢,这报酬自然不能给姑娘了。” 原来是先前这女子看到苏信展示出的灵丹,不由自主的伸手就要拿过,苏信伸手拍掉了这女子伸来的手掌,引起了这女子的不满。 “哼!” 听到苏信的话,女子冷哼了一声,她气哄哄的转身回到了房间,声音发冷道:“你先进来,想要什么情报尽管说,不是我们鬼灵阁互吹大气,只要是这地狱里有的情报,便没有我们不知道的。” 苏信走进了房间。 房门自行闭合,在闭合之后,那房门也消失,成了一面墙壁。 女子冷声说道:“不用害怕,我们鬼灵阁做生意公平公正童叟无欺,绝不会干杀人越货的买卖的,这只是我们鬼灵阁的独门阵法,这阵法启动之后,在这房间里便宛若一方小型世界,从外界便绝不可能探测到这方小世界里的情况了……” 苏信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害怕。” “哼!” 女子听了却又是哼了一声,眼里露出一道不屑的眼神,显然是认为苏信如此说,不过是在打肿脸充胖子而已。 “我们鬼灵阁虽然什么情报都有,但一分情报一分价格,不同的情报价格也不同……你想问些什么,尽管说出来,我会根据你问的事情报给你一个价格。” 苏信说道:“我想问的,便是六道轮回的所在。” “六道轮回?” 听到这话,女子的神色微微一变,她脱口而出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过这女子话音刚落。 她就摇了摇头,说道:“算了,我们不能问客人原因,这是规矩……” 女子皱着好看的眉毛,沉吟了一下,才开口道:“这个情报我们鬼灵阁有,价格是五千块魂石……”说到这里,那女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不过要是你用之前的那种灵丹付款的话,一枚灵丹可以作价一百块魂石……” 说完之后,这女子见苏信沉吟不语。 她便又哼了一声:“一枚一百块魂石可是高价了,要不是我急着要用灵丹突破,你这灵丹,我最多作价九十块魂石一枚……这里十块的差价,都算是我给你的溢价了,你可别好心不识驴肝肺……” “那倒不是……” 苏信摇了摇头,他从怀里掏出两个玉瓶,将玉瓶放到女子面前。 “只是这灵丹我只有十二枚。” 听到这话,女子的眼里露出了一股失望的神色,她虽然看着苏信放到面前的那两个玉瓶极为眼馋,但她也不敢违反鬼灵阁的规矩。 女子摇了摇头:“鬼灵阁从不讲价赊账,一分消息便是一分价格,我虽然想要你的灵丹,但也没法通融……” 这女子正说着。 苏信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 这水晶里封印着一枚晶莹剔透的金黄色的丹药,这丹药之上有着九个穴窍,九道如天龙一般的灵气,在这九个穴窍中不断游走……女子一看到这枚被封印在水晶里的灵丹,眼睛都看得直了,她用不敢置信的语气喃喃自语:“这是……这是九窍金丹!” 苏信颇为诧异的看了这女子一眼,点头说道:“正是九窍金丹……不知道这枚灵丹,作价几何?” 咕咚! 女子听到这话,她不由自主的咽下了一大口口水,她看向那枚封印在水晶当中的九窍金丹眼神痴迷,她想要伸手去摸一摸,但看到苏信的眼神后,她马上就清醒了过来,飞快的收回了自己伸出的手。 女子恋恋不舍的看着九窍金丹,眸子里的神色是掩饰不住的渴望,她缓缓的闭上眼睛,嘴里吐出了一口浊气。 “九窍金丹太过贵重了……” 女子虽然极为不舍,但她还是咬着牙说道:“你要是用它付款的话,我没有那么多魂石找给你……” “我没说让你找……” 苏信听后却将手里封印着九窍金丹的水晶放到了女子的面前,他微笑着说道:“我可没说只买一个情报……放心吧,我下面要问的事情,绝对对得起一枚九窍金丹的价格的……” 第三十章 交易 听到这话。 女子悚然一惊,她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着苏信。 心里却刮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价值一枚九窍金丹的情报?她脑海里刚浮现出这个念头,便是一阵恍惚:“我……我刚才没听错吧?” 苏信见女子呆滞,便笑着问道:“怎么,也有你们鬼灵阁不做的生意么?” “不……不是……” 女子看了一眼近在眼前,自己几乎触手可及的那枚九窍金丹,她舔了舔嘴唇,连忙说道:“这是这样的情报不是我一个分部能做主的……我需要向总部问询……” 听了这话。 苏信点了点头:“这是自然。”然后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女子自然明白苏信手势的意思,她连忙拿出一面青铜色的圆镜,嘴里念着咒语,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点在了圆镜的中心。 那圆镜表面便像是石子投入到了平静湖水中一般,荡漾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一道满是魅惑韵味的威严女声从铜镜中传了出来。 “小幽,你有何事?” 听到这声音,女子马上正襟危坐,神情无比恭敬的说道:“老祖宗,是我,我这里有一桩生意,想要老祖宗定夺……” 地狱某处。 一座高楼高耸入云,直插云霄。 在这高楼的最顶层。 有一间极为奢华的房间。 这座高楼便是在地狱中大名鼎鼎的鬼灵阁的总部,而最顶层的那间房间,便是鬼灵阁主人的居所。 这居所极为神秘,整个鬼灵阁内部,只有寥寥几人才能进到其中。 据说这房间里放着整个地狱中,所有的隐秘。 只是今日。 一个外人悍然闯入了鬼灵阁的总部,单枪匹马的进入到了最顶层的那间房间,无人敢拦。 “你还没查到我要找的人呢!” 看到自己的好友突然看向通灵宝镜,跟一位分部的部下联系了起来,黄泉大帝便皱起了自己长长的眉毛,有些不满的抱怨了一句。 听到这话。 正半躺在一张软塌上的慵懒女子从身前的铜镜上收回目光,白了黄泉大帝一眼,轻笑了一声。 “你急些什么,你不是让我找一位强渡黄泉的男子么?” “对啊!” 黄泉大帝点了点头,她眼中闪过一道冷色:“那人强渡黄泉川倒不算什么,这些年偷偷的渡过黄泉来到地狱的人也为数不少,我也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那人竟然敢向我挑衅……” “哎,我说我的好妹妹,你呀,脾气总是这么暴躁……” 慵懒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缓缓的站起身子。 身后竟然露出了九根雪白的毛茸茸的尾巴。 慵懒女子似笑非笑的说着:“刚刚我的一个后辈联系我,告诉我了一件事,你可能会感兴趣……” “我才……” 黄泉大帝本想说自己不感兴趣,不过话刚出口,她就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脱口而出道:“……等等……难道是我让你打听的消息有下落了?” “不错。” 慵懒女子点了点头,她伸出一只白玉一般的手掌在那面铜镜上一指,铜镜上顿时便出现了一副画面,显示的正是苏信跟那女子在鬼灵阁分部二楼的场景。 “是他!” 看到苏信的瞬间,黄泉大帝眼中顿时闪过一道厉芒,她之前已经去黄泉岸边问过自己的部下,她已经从自己部下的脑海中的记忆里看到了苏信的样貌。 现在见到苏信并没有改变样貌,还是用那副在自己部下前亮相过的样貌在地狱中行走。 黄泉大帝心头顿时就浮出了一丝怒意来:“这是瞧不起我么?” 正在鬼灵阁分部中的苏信目光突然一凛,他从那女子身前的那面铜镜上,感受到了窥探的目光,他自然知道这铜镜是一件用以远距离联系的法宝,所以他对于有人透过铜镜窥探自己,他也不太在意。 只是他从这窥探的目光里,感受到了一股极为浓烈的敌意,这敌意中,还有着一种森寒的杀意。 “铜镜的那边到底是谁?” 苏信心头不由浮现出了一个念头,他马上就想到了那位黄泉大帝,他之前感受到的心悸,很有可能就是这位心胸狭窄的大帝造成的。 “你干什么!” 苏信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向着那面铜镜点去。 女子见到后面色大变,她连忙出手阻拦,不过苏信这一指点出瞬间就禁锢了时空,她又如何阻拦得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信的手指触到了身前的铜镜。 鬼灵阁总部。 黄泉大帝见苏信隔着铜镜一指点来,她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冷笑:“还算是有点本事,怪不得能屏蔽掉我的推算呢……” 实际上。 一开始的时候,黄泉大帝本没想来找自己昔日的好友帮忙。 作为一尊永恒不灭自在永在的大帝。 她手指一掐,便能推算出世间的绝大多数事情,甚至普通人只是念过一声她的名字,她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不过她之前推算苏信的时候,得到的是空白。 这说明。 她要推算的人,已经达到了摆脱因果纠缠,超脱时间束缚的伟大境界,这种境界,自在永在,在佛教里叫做如来,在道教中,称之为大罗。 这样的存在。 除了同阶位的对手,已经没有什么,能对他们造成损害了。 黄泉大帝抚摸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剑鞘。 她手中那柄漆黑的长剑发出了一声剑鸣,一道漆黑色的剑气虚空生成,向着铜镜斩了过去。 “你俩都住手!” 那位鬼灵阁主人见两人竟然通过自己的铜镜隔空出手,她眉头一皱,怒喝了一声,伸出白玉一般的手掌虚空一按,一阵红光闪过,无论是苏信点来的那根手指,还是黄泉大帝斩去的那道漆黑剑气,在这阵红光中,都消泯而去,不见了踪影。 而那面铜镜,也恢复平常。 “完了!完了!惹怒了老祖宗!我要死了!” 苏信那头。 女子听到自家老祖宗的那声怒喝,顿时吓的面色惨白,她目光恐惧,吓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泪水顺着她的面颊流了下来。 女子的额头紧紧的贴着地面。 身子不断的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铜镜里才又传出了那道威严的女声,那声音仿佛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眼前,女子一听到这声音,身体便僵住了。 “小幽,你退下吧,这一次你做得很好,我会赏赐你的,接下来的事,我来跟他谈……” 听到这话。 女子的身子顿时一软,她喜极而泣,原本她以为老祖宗生气,她必死无疑,没想到老祖宗不但没有处罚她,甚至还有赏赐。 “谢过老祖宗……谢过……” 苏信面前的铜镜又出现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那道威严的女声迟疑着询问:“你到底是谁?以你的修为,我不该没听说过……还是说……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 这话说到最后。 女声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冷意。 “你们鬼灵阁不是从不问买家的身份么?”苏信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 “规矩是我定的,我自然可以改。”鬼灵阁主人的声音有些不耐烦的说着,“我们这个世界,可不欢迎你们这些域外天魔……” “域外天魔……” 苏信听到这个词,沉吟了一下,他知道,在对方的修为面前,自己是隐瞒不下去的,毕竟像是自己这样的存在,是不可能凭空出现的,每一尊如来亦或者是大罗,都是历经无数劫难才能成就的。 “我的确是从外面的世界来的,不过我对你们的世界没有恶意……” 苏信斟酌着语句。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从铜镜中又传出了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这个声音比鬼灵阁主人的声音冷酷的多,苏信从对方的声音里仿佛感受到了尸山血海一般的杀意。 “我从来不信你们这些域外天魔……” 这时。 苏信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正是积聚在他念珠中的那尊佛陀的意识:“苏施主,让老衲出去,老衲跟那两位女施主聊一下……” 听到这话。 苏信疑惑道:“和尚,你认识他们?” 念珠中的声音没有否认,苍老的声音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点头:“算是旧识。” “啊!”“是世尊!” 老和尚的金身虚影显现出来的瞬间,从铜镜中几乎是同时传出了两道无比惊讶的声音,那鬼灵阁主人用不敢置信的声音说道:“世尊,您竟然没有陨落……” “小九啊,和尚我早就陨落了……” 老和尚双手合十,面带慈悲,微笑着说了一句:“现在在你们面前的,不过是一段记忆罢了……” “世尊……” 听到老和尚叫自己小九,鬼灵阁主人的声音中不由带上了一丝羞赫。 “世尊,您怎么会跟一位域外天魔在一起?”黄泉的声音此时也再次响起,她的声音比之前跟苏信说话时的那种如刀锋一般的语气柔和了许多,带上了一丝浓浓的不解。 似乎对于老和尚跟苏信在一起极为惊诧。 “阿弥陀佛……” 老和尚念了一声佛号,笑着说道:“这位苏施主跟你们想的不一样,他虽然是域外天魔,但跟那些天魔可是完全不同的……” 黄泉大帝听到这话,语气里有了一些不满:“世尊,您不会是被这个天魔蛊惑了吧?” 老和尚摇了摇头。 “阿泉,你的脾气,我最了解不过,我现在说些什么,你恐怕都不会信,等你跟苏施主见了面,你自然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哼!我自然要见他!等我见了他,就一剑斩了他!”黄泉大帝毫不客气的说着。 苏信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世尊……” 他听到铜镜那边的两人对着老和尚的称呼,神色微微一动,他之前就知道,这老和尚的修为是一尊证得了菩提果位的佛陀。 但可不是所有的佛陀都有资格称之为世尊。 世尊,便是一世之尊。 “看来这个老和尚的来历,比自己想的还要大上不少……” 苏信正在想着,又听到了那鬼灵阁主人对自己说话的声音:“既然有世尊给你作保,我就暂且相信了你,说罢,你到底想要打听什么,竟然要出一枚九窍金丹!” “九窍金丹?” 黄泉大帝听到这话后也惊讶了一下,这九窍金丹对于她这等大帝来说,也是极为珍惜的东西。 她神色突然一动,眼中闪过一道深沉的杀意:“他该不会是要问……” 苏信没怎么犹豫,直接说道:“我想问一下,关于数千年前的那场黑暗动乱到底是什么。” “果然!” 黄泉大帝听到苏信的话后,杀机勃发,她厉声说道:“我就说这域外天魔不怀好意,竟然打听当初的那场黑暗动乱,他肯定是……” “不!” 黄泉大帝的话还不等说完。 鬼灵阁主人便摇了摇头,她淡淡的说道:“他要是跟那些天魔一党,怎么会向我们打听那场黑暗动乱,那些天魔可比我们更清楚,我们除了知道他们来自其他的世界,还知道什么?” “反正我就是信不过他……” 听到这话,黄泉大帝一时有些语塞,她想不到反驳自己好友的话语,只好是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了。 苏信等了半天,都没听到铜镜那边的答复。 他便开口询问:“难道阁下也跟老和尚一样,立下过誓言,不得泄露当初那场黑暗动乱的事情么?” “那倒不是。” 鬼灵阁主人的声音又从铜镜那头传来:“这件事说来话长,一时也说不清楚,我可以将那场黑暗动乱的过往告诉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苏信笑道:“一枚九窍金丹的价格不够么?” 鬼灵阁主人不屑的一笑:“这件事关系着这方世界的存续,休说是一枚九窍金丹,即便是一万枚也差得远……要不是你是世尊相信的人,只凭你域外天魔的身份,我也不会放过你……” 这话说到最后,已是杀意凛然。 “好吧……” 苏信点了点头:“你想要我做什么?” 鬼灵阁冷冰冰的声音从铜镜中传来:“杀一个敌人!” 话音刚落。 在苏信面前的铜镜上便出现了一副地图,地图的中央赫然画着一个红色的圆圈,随着地图的出现,铜镜中又传出了那鬼灵阁主人的女声:“你要是答应的话,便到地图指明的地方去,我们会在那里等你……” 第三十一章 飞舟 “杀一个敌人……” 苏信从鬼灵阁分部离开,脑海里还在向着对方开出的条件。 以对方的修为,还要找自己帮忙。 可见这个敌人有多厉害。 “先去赴那两位的约呢还说先去六道轮回的所在?” 苏信一边想着,一边向城外行去。 此时这座城市已经启动了防御的法阵,一层半透明的青色光罩将整座城池笼罩了进去。 “站住!防护罩已经开启,禁止……” 城门的守卫见到苏信径直走来,似乎是想要出城,便大声呵斥,只是这守卫的话还不等说完,苏信竟然步子不停的直接从防护罩中穿了出来。 这一幕吓呆了很多人。 一名护卫见此不由自主的向那隔绝了城池的光罩伸出了手,这护卫的指尖刚触到那光罩,便听到砰的一声巨响,身子直接被弹飞了出去。 “这防御法阵没问题啊……” 苏信刚离开城池,便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在城池的西南方向。 有一道耀眼的火柱冲天而起,整片大地都仿佛在这耀眼的火光中熔化成了炙热的岩浆,一道道青紫色的雷霆不时的在天空闪现,一个硕大的漩涡不断的转动,好像天空都断裂成了两截。 苏信向着这个方向望了一眼,可以看到有两道庞大的身影正在对峙交锋。 苏信想起之前他听旁人说的两位尊者交手的事。 看来这两道正在对峙的巨大身影,应该就是那人嘴里说的交手中的尊者了,这两道身影交手造成的这种巨大的威势,怪不得那些地狱里的生灵,要到城池里躲避了。 要是没有城池里的防御法阵。 修为不够的。 根本就不可能在这样的威势中生存下来。 那六道轮回的所在也在西南方向,苏信虽然不想干涉这两道身影的交手,不过他要先去往六道轮回,只能是往这两位尊者交手的地方行去。 地面上还可以看到还有无数地狱的生灵在拼命的原理那两位尊者的交手范围。 这些生灵没来得及及早的躲到城池里去,现在附近有防御法阵的城池已经彻底关闭,他们想要保住性命,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对于苏信来说。 这两位尊者的威势不值一提。 他自然可以在熔岩跟雷霆不断交织的领域里闲庭信步。 “咦!?” 在这两位尊者交手影响到的区域中心,苏信看到有一道身影正操持着一架青色的飞舟艰难的在其中穿行,这架飞舟的外面有着一层保护膜,不过现在这层保护膜已经十分的薄弱。 一道青色的雷霆突然劈下。 正好劈在这架飞舟之上,飞舟外的那层保护膜被这道突然降下的雷霆劈中,保护膜像是水面上泛起的涟漪一般,闪烁了好几下,然后波的一声,彻底破碎。 没了这层保护膜的保护,那架飞舟在四周扭曲狂暴的空间中没法在维持飞行。 在空中连着翻了几个跟斗之后。 这架飞舟便打着旋的摔到了地面之上。 也幸好是制作这架飞舟的材质还算是不错,从那么高的地上重重的摔下来也没让飞舟变形,不过这里的地面已经是熔融的状态,地面上是温度极高的岩浆。 这架飞舟刚落在地上没多久,地面的炙热岩浆便覆盖蔓延了过来。 构成这架飞舟外壳的材质也在不断的被岩浆的高温熔化。 砰! 只听到砰的一声。 飞舟上的一闪门户大开,从飞舟当中窜出了数道身影,不过好巧不巧的,天空又是有数道雷霆在这时轰然劈下,正好劈中了那架落到岩浆当中飞舟身上。 那架青色的飞舟当场便被雷霆劈成了碎片。 而那几道从飞舟中窜出的身影尽数被这雷霆劈成了焦炭,从半空中跌落到岩浆当中,化成灰烬,只有一道身影离着那雷霆劈下的范围最远,又在雷霆劈下之时捏碎了一块护身的符篆护住了雷霆的冲击,这才躲过了一劫。 不过雷霆的力道何等之大。 在劈碎了那道身影的护身符篆之后,也将那人劈晕了过去。 那道身影直直的向着下方的炙热熔岩跌落而去,看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难逃之前那些逃出的身影的下场。 苏信将这一幕看在眼中,他扫了一眼那道正向着岩浆中跌落的身影,神色微微一动,他伸出手指一点,一道白光凭空生成,像是一朵云团一样,将那道身影包裹了起来。 “你……你救了我?!” 那道身影悠然转醒,她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就在自己要葬身岩浆前,竟然有人救了自己,她脸上不由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苏信看着被自己救的女子,这女子看面容年纪不大,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 不过对于修行者来说。 不能只看外貌来分辨年龄。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反问道:“你看看这里,除了我之外,还能是谁救了你?” 这话说的少女哑口无言,她看到自己被一朵白色云团托在空中,这云团有软又绵,极为舒服,同时她又看到在下方的岩浆当中的那架飞舟的碎片,又想到自己的那些同门此时都变成了灰烬,黄豆大的泪水,顿时像是决堤的河水一般,从她的面颊上落了下来。 “呜呜!呜呜!飞舟没了!师傅还有师兄师姐都死了!萱儿没亲人了!” 少女哭的极为伤心。 苏信见此摇了摇头,伸手一年,拖着这少女的云团一阵涌动,云团不断的变大膨胀,将少女全都包裹了进去,那少女的哭声也听不到了。 过了许久。 苏信散去了包裹少女的云团。 那少女此时已经止住了哭声,这少女正等着眼睛,生气的瞪视着苏信:“你……你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面!” 苏信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我觉得你的哭声太烦了,我不想听。” “你!” 少女被苏信的话怼的哑口无言。 “现在这里安全了,你可以离开了。”苏信看着少女,下了自己的逐客令。 这个时候少女才发现。 她已经离开了方才的危险区域,这里是一座山峰的山头,不远处就有一座茂密的树林,显然,这里已经离着之前的那片随时都能让她死亡的危险之地很远了。 “谢谢……” 少女自然知道是眼前的这个陌生人把她带出了那片险地,否则的话,她的下场,可能跟自己的那些同门也没什么区别,同样的要称为灰烬,无非是早晚而已。 苏信见到这少女态度转变,不由笑了笑。 “这样吧,你要去哪,要是顺路的话,我就送你一程……” 少女听到这话之后,眼眶当中又盈出了一层泪水,她带着哭腔说道:“我……我没地方去了……” “没地方去?” 苏信听到后皱了皱眉头,他疑惑道:“之前你不是说过,那飞舟里面有你的师傅师兄师姐么,由此也可以知道,你应该是有师门的……” 那少女听到这话,哭的更是伤心。 苏信听的有些心烦,皱了皱眉:“别哭了,要是你再哭,我就不管你了。” “哦……” 听了这话,少女马上抽噎着止住了哭声。 少女咬着嘴唇说道:“我的师门被敌人灭了门,我们是跟着师傅逃跑出来的,结果……结果……” 少女的话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眼眶里又满是泪水,下一瞬就要留下来。 但少女似乎是又想到了之前苏信对她的警告,硬是将眼中的泪水止住了,用一双泪汪汪,可怜巴巴的眼睛望着苏信。 “我……我很会照顾人的,洗衣做饭我都会,你要是不嫌弃我的话,我可以……”少女对着苏信可怜兮兮的说着。 但话还不等说完,只是说了一半,便被苏信毫不客气的打断了。 “以我的修为,哪里需要别人的照顾,洗衣有净衣咒,做饭更不必了,你见过哪个修道有成的,还天天吃饭?”苏信语气冷淡。 “哦……” 少女听了这话,红着脸低下了头。 苏信看着少女,想了一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之前的门派是什么?” 少女低声说道:“我……我叫陆萱,之前是浣花洗剑派的的弟子,我师傅是……” “我没问你师傅。” 苏信不等少女说完,便出言将其打断,他又沉吟了一下,问道:“我看你不像是的鬼魂,也不像是是妖怪,好像是人类?” “是,我们浣花洗剑派的弟子都是人类……”明教陆萱的少女也不隐瞒,如实跟苏信说着。 这话听的苏信有些稀奇。 他诧异的问道:“怎么,这地狱里面,也有人类居住么?” “有一些,但是不多。”陆萱知无不言的说着,“……我们浣花洗剑派就是只收人类当弟子的门派,所以我们的实力在地狱里很弱,经常被其他的势力欺负……” 少女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悲伤。 显然是想起了自己师门被灭的事情。 苏信听了觉得少女有些可怜,他想了想,问道:“既然你是人类,那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少女摇了摇头,哽咽着说道:“我们地狱里人类的聚居点都是在门派附近的,没有门派的护佑,人类在地狱里是活不下去的,现在师门被毁……” 说到此处。 少女又流出了泪水。 苏信听后也摇了摇头:“不是我不带着你,而是我这一次要去的地方很危险,我不一定能护持你的安全……” 少女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又对着苏信盈盈一拜,她强颜欢笑的说道:“恩人能救小萱一名,小萱已经知足了……既然恩人不愿意收下小萱,那小萱也不敢再烦恼恩人了……” 听到此话,苏信沉默不语。 过了良久,苏信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凭你的修为,在这地狱里一个人恐怕也活不了多久,我之前没救你也就罢了,现在既然救了你,也不会撒手不管。” 听到这话。 少女的眼中顿时露出了一丝亮色。 实际上。 之前少女心里已经有了死意,作为地狱中的人类,她知道像是她这种没有了宗门庇护,实力又不够的人类会有多么危险。 被那些妖魔鬼怪当做血食吃了,都算是最好的下场了。 “恩人您的意思是……” 苏信笑了笑,说道:“我就带你一程,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了,再安置你吧。” “谢谢恩公!” 少女眼中露出了狂喜的神色,几乎是想都不想的,便跪在了地上,对着苏信磕起了头来。 不过苏信却没怎么受她的这份大礼。 苏信伸手轻轻一托,便把少女托了起来,他摇了摇头,说道:“你不需要谢我,我救你,只是因为一时兴起而已。” 少女却摇头,坚持着说道:“无论恩人是什么原因,恩人救了我就是救了我,我这条命都是恩人的……师傅曾经跟我说过,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恩人救了我,我就要报恩……” 苏信微微一笑,道:“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没什么能报答我的。” “看不看得起是恩人的是,但报恩不报恩是我的事。”少女说的斩钉截铁。 苏信听到这话。 看向少女的目光变得惊异了起来,他突然大笑了一声,说道:“好一个报恩不报恩是我的事……你这话说的合我的心意……” 说罢。 苏信伸手一指点在了这少女的眉心。 少女顿时感到自己眼前一花,脑海里天旋地转,似乎出现了无数的画面,还有无数极为晦涩的文字不断的浮现在自己的脑海当中,撑的她的脑袋像是要裂开一样。 “痛!痛!” 少女大叫了几声,接着,这种脑海仿佛要被撑裂的痛苦便消失,她怔怔的看着眼前正对她微笑的恩公,她隐隐的觉得,她似乎有了很大的不同。 这时。 一段玄奥的文字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她只是扫了一眼,便知道这段文字字字珠玑,直抵大道,比她之前背诵过的师门秘法高深不知道多少倍。 少女眼神不由浮现出了惊喜的神色,她知道,她的这番变化,都是因为方才恩人点向自己的那一指。 她张开嘴,刚想说些什么。 “你不用谢我,这是你的缘分。” 苏信却挥了挥衣袖,转身便走:“你要是今后想跟着我的话,便跟上来,我可不会等你,如果跟丢了,那便是你我之间的缘分尽了……我给你的修炼法门,你好好修炼,也足够你在这地狱生存了……” 第三十二章 和气生财 苏信走的速度说不上快,但也绝对不慢。 以陆萱的修为,想要跟上苏信此时的速度极为困难,走了没一会,这少女便气喘吁吁,额头上浮出了一层鱼鳞般细密的汗水。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少女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绝望的神色。 苏信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过少女一眼,脚下的速度也没有变慢半分,他始终用一致的速度走着。 就在少女眼睁睁的看着苏信的不断远去的背影,就要消失在眼前的时候,一段口诀顿时出现在了少女的脑海当中。 在这段口诀从脑海里浮现的瞬间。 少女就知道,这不是她自幼修习的法门,而是之前出现在她脑海中的那些她觉得无比玄奥难懂的话语。 这段口诀少女之前觉得晦涩艰深,但此时她又看到时,却突然有些明悟了过来。 她不由自主的,尝试按照这口诀上说明的法门调运起了体内的气息。 之前她为了能紧紧的跟上苏信,强行催动下,体内的气息已经所剩无几,但这次她刚运起这门她从未练过的法门后,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便从她脚底的穴窍中生出。 她脚下轻轻的一迈,竟然就不可思议的迈出了数十丈的距离。 “恩公!” 少女有了这神秘法门的加持下,速度提升了何止一倍,原本连苏信的背影都看不到的她,竟然又隐隐约约的看到了那个之前跟丢了的身影。 见到苏信,少女惊喜的叫了一声。 而此时苏信则是停住了脚步,正一脸微笑的看着少女。 “你的天赋不错。” 说着,苏信衣袖一卷,少女只感到身子晃动了一下,然后脚下传来一种极为软绵的感觉,等她往四周看时,竟然发现自己到了九天之上,周围的景象正在飞快的后退,速度快的甚至都让她产生了一种虚幻的感觉。 “我要去的地方离这里太远,我自己一个人走也就罢了,带着你就不行了,你的速度太慢……” 苏信见到少女眼中的疑惑,便笑着解释了一句。 少女似乎有些不忿,她刚要开口,但话还不等说出,便被苏信出言打断。 只听苏信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之前你能跟上我的速度,只是我要试一下你的天赋罢了,我要是真的用出全力,你是不可能跟得上的……” 听到这话,少女又看了看四周飞快后退的景色,她也只好的面带愧色的低下了头。 “这样带着你飞不太舒服……” 行了不知多久,苏信皱着眉毛嘟囔了一句。 “那是什么?” 这时,苏信看到远处有一座通天的黑色大树直冲云霄,心里好奇之下,便询问了身旁的少女一句。 少女是在地狱中长大的,对于地狱的一些风貌还是颇为熟悉的。 她顺着苏信的目光一看,也看到了那颗冲天的黑色大树。 少女几乎是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道。 “那是天树宗的通天大木,在地狱的各大宗门里面还是有些名气的,实力也很强,他们宗门的镇宗之宝便是这颗通天树了,传闻这颗通天树是太古遗种,在整个地狱,也就只剩下这么一颗了……对了,这通天树的树枝是用来制作渡虚飞舟的上好材料,之前我在的那个宗门,便有一架飞舟是用这通天树的树枝制作的……” 听少女这么一说。 苏信顿时想起了之前他看到过的,那艘被两位尊者交战产生的余波,给直接击毁的那架飞舟。 见苏信的眼中流露出的不屑神色。 少女连忙解释道:“用通天树制造的渡虚飞舟可不是之前我乘的那架能比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要是当时我跟师傅他们乘坐的是宗门里的那架用通天树的树枝制造的渡虚飞舟,那即便是再危险上十倍的地方,也能轻易的渡过!” “哦,这样么?” 苏信远远的看着那颗几乎跟天一样高的黑色巨木,眼中一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树宗山门之外。 陆萱有些怯弱的看了苏信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恩……恩人,你确定一定要这么做吗?据我所知,天树宗每年都会在冥煞城举办的大拍卖上出售他们当年的通天树树枝的,除此之外,通天树的树枝从来不会外卖……” 苏信看着天树宗那威严的山门,听到少女的话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放心吧,我会开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价格!” 少女听了却继续说道:“恩公,恐怖不行哦,我听说之前有一位尊者没来得及参加大拍卖,就找上天树宗来,出了之前大拍卖上两倍的成交价格价格,天树宗都没有卖给他……恩……你等等我!” 苏信大步上前。 在天树宗这样的大宗的山门之前,自然时刻都有门下的弟子守卫。 这些天树宗的弟子见到有人直创他们山门。 便有几道剑光闪过。 十几名天树宗弟子挡在了苏信的面前。 一名显然是众多天树宗弟子里威望最高的上前一步,警惕的盯着苏信,冷声说道:“阁下为何要擅闯我天树宗的山门?” 苏信笑着道:“我来你们这是想要买你们的通天树的,还请几位通禀一下。” 听到此话。 那几位天树宗的弟子互相对视了几眼,一名年轻的弟子立时说道:“我们宗门的神木只会在冥煞城大拍卖上出售,时间便是三个月后,阁下还是请回吧!” 苏信听了却摇了摇头,他仍旧笑着说道:“我现在就要,还请几位通禀一声。” “你是来捣乱的吧!” 天树宗的人一听苏信这话,顿时勃然大怒。 先前那位开口的,是这些天树宗弟子的大师兄,他之前见苏信样貌不凡,眼冒神光,知道此人修为极高,所以便退让了一番。 没想到这人竟然不知好歹。 即便是好脾气如他,心里都不由生出一丝怒火来。 他们天树宗的神木在整个地狱里都赫赫有名,谁不知道,他们这神木只会在大拍卖上出售。 “阁下,这里可是天树宗!” 这位天树宗的弟子满脸怒色的看着苏信,语气很重的说了一句。 苏信笑了笑,说道:“我自然知道这里是天树宗了,我是要来买通天树的,你们这要不是天树宗,我来你们这干什么?” “岂有此理!” 有天树宗的弟子见到苏信如此无力,便想动手。 不过被那位天树宗的师兄拦住,这位师兄悄悄的给身旁的同门使了个眼色,那几位同门马上就领会了自家师兄的意思,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移动着身子。 “朋友,还请你离开吧!” 这位天树宗的师兄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苏信见了摇了摇头,说道:“我跟你说不清,我还是到你们宗门里,跟你们的长辈说罢。” 说着,苏信就要继续上山。 “受死!” 不知何时。 那些天树宗的弟子竟然按照一定的方位,将苏信团团围了起来。 这些天树宗的弟子在那位天树宗师兄的指挥下,组成了一个古怪的阵法,这阵法竟然将这十多人的法力凝为一体,一道白色的剑芒当空向苏信斩落而去。 苏信扫了一眼他们组成的剑阵,点了点头,赞叹了一声:“不愧是传承数万年的宗门,这剑阵倒还有几分可取之处。” 苏信虽然嘴里说着可取之处,但他脸上依旧带着懒洋洋的笑意,他只是随手一根手指轻轻的点出,那当空斩落的白色剑芒登时在他的指尖瓦解粉碎,那十多名天树宗的弟子,便惨叫着抛飞了出去。 少女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天树宗虽然称不上地狱里最顶级的宗门,但也是有着大圣坐阵的超级宗门,跟灭掉她之前宗门的那个门派也相差无几了。 这十多位显然是天树宗的内门弟子,都是得了真传了。 但即便是这些内门弟子,联手组成剑阵,都被自己这恩公,随手给破了? 正当少女胡思乱想的时候。 她耳中又听到了苏信那懒散的声音:“你在瞎想什么?还不快一点跟上!”少女被苏信的话语惊醒,她这才发现,自己恩公已经上山而去了。 少女不敢在这里久待,只能是咬牙紧紧的跟了上去。 “我之前破掉他们剑阵用的是乾坤指,你可学会了?”感应到少女神色匆匆的跟上来,苏信头也没回,便淡淡的问了一声。 少女听到乾坤指三字。 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十几副图画,还有许多口诀,这些口诀晦涩艰深,少女只是扫了一眼,便觉得头痛欲裂。 少女知道。 这些应该就是恩公所说的那门叫乾坤指的神通的修炼法门了。 只是这些法门太过艰深。 她七窍只通了六窍,仍旧是一窍不通。 “哎。” 苏信见此不由叹了口气,他摇着头,失望的说着:“我之前就没教过天赋像你这么低的人。” 这话说的少女面色羞红,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好贼子!” 不多时。 显然是天树宗宗门之内知晓了之前在山门前发生的事情,一听到一声如雷霆一般的大喝,六位身穿锦袍的老者从天树宗内部驾光飞出,落在了苏信的面前。 一名须发皆白,面色赤红的老者双眼喷火的瞪视着苏信,厉声说道:“就是你伤了我宗山门外的弟子?” 苏信摇了摇头。 “我出手素来有分寸,没伤到他们。” 听到这话,这位面色赤红的老者更是火冒三丈,他冷哼了一声:“这么说,你是承认你对他们出过手了?” 苏信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本来不想跟他们动手的,只是要他们通禀一声,结果他们非要对我出手,我无奈之下,只好破了他们的剑阵,把他们给击退了……” “好!好!好!” 这赤面老者听到苏信的解释,怒极反笑,他一拍额头,一道赤红色的火龙从他的头顶飞跃而出,这条火龙张牙舞爪,凶恶异常,火龙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变化成了一柄赤红色的宝剑,一剑凌空向苏信斩下。 苏信见此又叹息了一声。 “我来这里只是想要跟你们做生意的,和气才能生财,你们为何听都不听,就要对我出手呢?” 说话之间。 苏信衣袖轻轻的一挥,一阵狂风呼啸而成,这风说来也怪,吹在人身上,直接透体而过,仿若根本不存在,但吹在那赤龙化成的宝剑上,却像是风吹蜡烛一样,一下子就把那赤红色的宝剑直接给吹散了。 赤面老者噔噔噔连退了数步,方才重新稳住身形。 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苏信。 一口燃烧着赤红色烈焰的血水,从他的嘴中喷了出来。 其余的几位老者见此也是纷纷色变,他们连忙上前将那赤面老者扶住,口里连连关切的叫着师兄亦或者师弟。 一位青眉老者皱着眉头,低声说了一声。 “这人恐怕是大圣!” 他这话马上得到了其余人等的认同,毕竟,他们几人的修为都是尊者一级,能如此轻描淡写的一下就把一位尊者的全力一招破解的,除了是大圣修为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赶快通知老祖……” “不可……老祖刚刚闭关……咱们万万不可打搅……” “这……那现在该如何办?只凭咱们几个尊者,即便是用出镇派大阵,恐怕也对付不了一尊大圣……” “这尊大圣是什么来历,看着外貌,之前从未听过……” 几位老者低声交谈了几句,几人脸上皆是面露苦色,无奈之下,那青眉老者咬了咬,说道:“算了,就听听这人的条件,等老祖宗出关怪罪起来,我青眉一并承担!” “师兄!” “青眉师兄!” 青眉摆了摆手,斩钉截铁的说道:“你们不要说了!我是执事长老,老祖宗闭关前有令,他老人家闭关期间,宗门内的一切事物,皆由我来决断!” “那我等就任凭师兄做主了!” 那几位天树宗的老者,见青眉如此说,他们也就不再坚持了。 这位青眉上前对着苏信拱手,语气恭敬的说道:“在下青眉,为天树宗执事长老,不知道前辈今日到我天树宗,所为何事?” 苏信听到这话,皱了皱眉毛,看来是那些山门外的低级弟子,没跟这几人通报自己的目的。 第三十三章 领域之力 不过苏信转念一想,也就释然。 毕竟自己一出手,便将那些人击飞了开去,对那些天树宗的低级弟子来说,剑阵被破,一招既溃,定然神情紧张,手忙脚乱,通知门内长辈时没来得及说出他来此的目的也情有可原。 想及此处。 苏信微笑说道:“其实只是一件小事,我行至此处,远远见到贵宗的通天神树,心中见猎心喜,便想买些材料做一架渡虚飞舟……” “买神木?” 听到此话,那几位天树宗的高层互相对视了一眼。 青眉开口说道:“前辈有所不知,我们天树宗的神树都是在……” 还不待对方说完。 苏信便出言将其打断,只听苏信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我知道贵派每年都会在大拍卖中出售这神木的材料,不过那大拍卖还有数月时间,而在下此刻便想得到贵派的神木。” 苏信的这番话说的极不礼貌。 不过形式比人强。 这几位天树宗的高层皆是人老成精,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虽然这几人听了苏信的话后,眼里顿时火帽三丈,但有那赤面老者全力出手却一招便溃的教训在前,这几人也断然不敢再跟苏信出手。 青眉听了这话眼中都不由闪过一丝怒色。 他攥了攥拳头,将心中的怒意压制下去,吸了口气之后,才对苏信说道:“这不合我们天树宗的规矩……” “既然是规矩,那就可以改。” 苏信仍是不客气的打断了青眉的话,他自顾自的说道:“这世上,哪里有送上门的生意,都不做的道理。” 面对这样霸道的话语。 天树宗的长老们敢怒不敢言。 他们天树宗修为最高的便是那位闭关的老祖宗,乃是一位大圣,而眼前这不知道来历的年轻人,大概率也是一位大圣。 这样的存在,是他们招惹不起的。 无奈之下。 青眉只好屈辱的说道:“请前辈稍后,青眉去去便会!” 见天树宗的人算是讲理,苏信也点了点头:“那在下便在这里等青眉长老了。” 青眉转身回到了天树宗之内。 他那几位师弟,却仍是戒备的顶着苏信,苏信只是扫了这几人一眼,便看出这几人所处的位置暗合玄机,显然是一种极为神妙的阵法。 不过他并不在意。 这些人跟自己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根本不是单单靠一个阵法便能弥补的,他即便是站在这里一动不动,任凭这些人天树宗的长老攻击,他们也休想伤到自己半根汗毛。 不过这些天树宗的长老有着自知之知名。 他们对苏信只是戒备。 至于出手,那可是万万不敢的。 过不多久。 回转到天树宗内部的青眉已然返回,他手掌一身,一阵光芒闪过,便有一段数十丈长,还带着碧绿树叶的树枝出现在了苏信的身前。 “前辈,这便是本宗的神木了,既然前辈想要,那青眉便将这一块神木送给前辈,全当是本宗给前辈来本宗拜访的回礼了。” 虽然一截神木的价格极为昂贵。 但天树宗也不差这么,眼前的陌生年轻人显然大有来历,能用一截神木,就能结识这样一位大圣修为的大能,称得上的稳赚不赔的生意了。 谁知道苏信看着那截通天树的树枝,脸上非但没有露出惊喜的神色,反而皱起了眉头。 “青眉长老,你是消遣我不成?” 听到这话,青眉又见到对方眼里目光森冷,他心里不由突然一突,他诧异道:“前辈何出此言?” 苏信目光幽幽的向着山顶上那颗直冲云霄的通天神树往了过去,他也不看天树宗的这几位长老,负手说道:“在下之前说了,我要的是通天神树,而不是这么一节枝丫。” “什么!” 听到这话。 包括青眉在内所有天树宗长老,皆是面露惊骇之色。 这通天神树乃是他们天树宗的镇宗之宝,整个地狱,也仅此一颗,对方说要他们天树宗的通天神树,那就跟直接说灭了他们天树宗满门没有丝毫区别了。 “布剑阵!” 青眉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厉声大喝。 那几位天树宗的长老听到命令,瞬间进入了指定的位置,就连方才跟苏信交了一招,元气大伤的赤面长老,此时也咬破舌尖,饶绍体内精血,强撑着入了剑阵当中。 苏信见了也没阻拦。 反而是任凭这些人组好剑阵,他看着这组成的剑阵剑起渺渺,如同一座剑气海洋,他不由点了点头:“原来这才是你们天树宗剑阵的真正模样,之前在你们山门见的那些低级弟子组成的剑阵,跟你们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前辈!我等敬你是前辈,不想天树宗跟前辈您妄开战端,本宗的天花老祖正在闭关,要是老祖出关,恐怕即便是前辈,也难以讨得了好去!还请前辈及时离开,否则悔之晚矣!” 青眉长老此时处在剑阵当中,控制着如一片海洋一般的无尽剑气,宛若天神。 他的声音如同雷鸣神音,带着无上威严。 “后悔?” 听到这话,苏信不怒反笑,他甚至有些兴奋的说道:“我已经许久没尝过后悔的滋味了,今天我还真想尝尝你们要给我的后悔的味道!” 说罢。 苏信转身便早已经被吓呆了陆萱说道:“你看好了,这便是阴阳神拳!” 话音刚落。 苏信双拳一握,阴阳二气陡然而成,凝聚在了他双拳之间,在苏信的周围顿时出现了黑白之色的阴阳二气,这阴阳二气在苏信的身旁不断旋转,竟然组成了阴阳鱼的团。 这阴阳鱼缓缓的旋转,如同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磨盘,将这剑阵中弥漫的海量剑气尽数磨了个粉粉碎碎。 只听到几声惨叫同时响起。 苏信来到那天树宗的几位长老组成的剑阵当中,只见黑白之光闪烁了几次,那数位天树宗的长老,便哀嚎着倒飞了出去。 陆萱见此场面。 顿时想起了之前,自己恩公在天树宗门外,一指点飞那些天树宗的低级弟子时的场景。 “这些天树宗的长老在恩公的面前,比那些低级弟子也没什么区别么……” 这个念头刚刚在陆萱的脑海里生成,立时就吓了她一跳。 她知道。 这天树宗在地狱当中很是厉害,有着大圣修为的老祖坐阵,而眼前的这几位长老的每一位,都不比当初灭了她在的宗门的那些人弱。 而即便是这样的人。 在自己恩人的面前,都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想到此处。 她的双眸当中不由翻出了极为兴奋的亮光,自己恩公方法施展的神通法门,都已经灌注到了自己的脑海里,只要自己以后认真修炼,也能如恩公这般厉害。 到了那时,她便可以为宗门报仇雪恨! “你们便在此待上几个时辰把。”苏信并没有对这几位天树宗的长老下死手,他这次来是取那天树宗的,又不是为了灭天树宗满门,并不需要下辣手。 那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天树宗掌门们两眼喷火,看着正大步向着天树宗顶端的通天神木走去的苏信神情无比激动。 不过他们此时连手指头都动弹不了一下,只能对着苏信破口大骂。 陆萱刚要跟上苏信的脚步。 不过她看到离着她不远的那根通天神木的枝丫,她眼前不由一亮,她知道这可是好东西,自己之前的宗门,为了得到这么一段枝丫制作一架顶级的渡虚飞舟,那可是几乎耗尽了宗门的全部财力。 而现在就有这么一根被随意的扔在地上。 她看到自己恩公对这节通天神木的枝丫不感兴趣,她又看到那些天树宗的长老动弹不得,她便走上前去,将这节通天神木的枝丫收了起来。 然后喜滋滋跟了上去。 “大胆!大胆!大胆!” 就在苏信踏上天树宗的玉阶时,天地之间突然出现了一声无比暴怒的大喝声。 一道身穿白袍的老者身影从天树宗内部凌空飞出,虚空而立。 这白袍老者须发皆白,一双眼睛如同星辰一般明亮,他已出现,就看到了那几位动弹不得的天树宗长老,然后这老者眼中腾起了一股怒火。 一道白光冲天而起。 这白光在无尽天空之处,搅动风云,竟然将整个苍穹都劈开了一条深深的缝隙。 无忌的气势从这老者的身上散发而出,周围的空间寸寸龟裂。 苏信感到眼前一花。 他便看到自己的周围布满了无数的空间裂缝,雷霆以及岩浆,这场面,如同世界末日一般可怕。 “领域么……” 苏信也不惊慌,他的脸上反而是露出了一丝好奇的神色,他的修为虽然早就超过了这方世界的大圣,但跟这方世界的大圣交手这还是头一遭。 他之前便知道。 修为到了大圣的境界,便可以不死不灭。 这不死不灭便体现在,大圣可以开辟一方世界,当然,大圣开辟出的世界太过狭小,最多叫做领域。 苏信淡淡的对那白袍老者说道:“我见你这领域里天雷真真,地火升腾,恐怕地水火风都没定住,刚刚开辟出没多久吧?” 听到此话。 白袍老者冷哼了一声。 他乃是天树宗的天花老祖,修成大圣已经三千余年,这三千年来他一直在思索如何定住自己世界里的地水火风,但几千年下来,却没有取得多少成果。 他之前闭关,便是想再一次的思索如何解决他这个棘手的问题。 但奈何刚闭关不久。 便接到了青眉的传信。 宗门内有大敌来袭。 他出来一看,才知道竟然是一位他从未见过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的气息极为陌生,但也极为强大,他都没法看清对方的虚实,恐怕对方也是一尊大圣。 他心里奇怪:“怎么我才几百年不出山,这就有多了一位大圣,难道这地狱里的大圣,这么好修成了么?” 听到苏信的这番话。 老者只当是苏信对他出演嘲讽,他眼睛一眯,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老者立即说道:“小子,放出你的领域,来跟老夫比较一下吧!” 苏信摇了摇头:“我没有领域。” “没有领域?” 老者听此神情微微一愣,然后他恍然道:“原来小子你不过刚刚修成大圣,还没来得及开辟出领域来……嘿嘿,就你这般修为,也敢来我们天树宗撒野,真当我天树宗没人么?” 说罢。 老者伸手一指。 这方空间内的天雷地火立刻凝聚出无数的剑光,如同暴雨一般向着苏信斩落而下。 苏信对此视而不见。 他仍旧是摇着头说道:“我只是没跟大圣修为的人交手过,不知道这所谓的领域到底是什么罢了,现在见了,这所谓的开辟一方世界的领域之威,也不过如此……” 说罢。 苏信挥掌一扫。 漫天的雷光火雨顿时消失不见了踪影。 “怎么可能!” 见此一幕,老者大惊失色。 要知道,在一方领域之内,他身为领域之主,拥有着领域的绝对权威,在这方领域之内,他便能控制这方领域内的一切,他在刚才出手之前,已经用自己对这方领域的权柄,将那陌生人完全禁锢。 按理来说。 这人应该在自己的功绩中,毫无还手之力才对。 为何…… “只有领域才能对抗领域,难道对方释放出了自己的领域,自己没感觉到不成?” 老者神色一动。 但很快他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领域其实就是一方小型的世界,既然是世界,那么自然会有世界法则上的差异,两个世界相交,便是有差异的世界法则互相湮灭,必然会有异象显化。 而自己这领域之内,可没有什么异象出现。 更何况这方领域的权柄还在自己的手中,也就是说,对方并没有施放出自己的领域来中和自己的领域,但为何,自己无法用领域之内的权柄将其禁锢? 难不成…… 想到此处,老者神色陡然间大变,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其他的可能。 不过这种可能也太过匪夷所思。 如果是真的,那今日定然是他们天树宗的灭顶之灾了。 但到了如今。 也只有这一种可能,才能解释为何自己掌握着领域内的权柄,却没法办法用领域之力来禁锢对方了,因为领域之力,只会对同级或者不如自己的起作用。 而要是修为比自己高上一个级别,那这领域之力,也只能是笑话了。 老者艰难的说道:“你不是大圣!你是大帝!” 第三十四章 世界之主 何为大帝? 称霸一世,独断万古。 世间上的每一尊大帝,都经历过无尽的岁月,有一些,甚至从太古时代,便一直存活至今,躲过了数不尽的劫难,才能成就大帝之位。 大圣领悟天地大道,可以从虚无处开辟出独属于自己的领域来。 没有开辟出领域,但修为达到大圣的便叫做虚圣。 这处刚开辟出的领域,类似于天地初生,地水火风未定的源初世界,这样的世界不但面积狭小,甚至没有一切生命,即便是天地的规则,也混沌不清。 初成大圣,便要详尽一切办法,稳定自己领域内的混沌,扩大领域的面积。 等到领域成长为世界,定住地水火风。 孕育出生命。 那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一方雄霸一世,独断万古的大帝,所谓的大帝,跟大圣最大的区别,并不是修为更加高深,而是真正掌控了一方世界。 所以,大帝境又被称之为世界境。 每一位大帝。 都称得上是一方世界之主,只要自身的世界不灭,那边可以无限次的在世界规则中重生。 这样的伟力。 已经不是任何言语能够形容的了。 以一个小小的领域来镇压一方世界,自然无法成功。 想明白了这点的天花老祖面容惊惧。 “你……你到底是谁!?” 他声音颤抖,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因为大圣跟大帝之间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鸿沟,在其他的修行者眼里如同神灵般无所不能,拥有着无尽威严与权柄的大圣,在大帝面前,跟蝼蚁无误。 “我叫苏信,只是一个无名者。” 苏信倒是如实说出。 但这样的话,天花老祖自然不会相信,毕竟像是大帝这样的存在,在每一方大世界里都是秉承气运而生的命运之子,历经无尽岁月的洗礼,尽管绝大多数都隐世不出,但他们的名讳,天花老祖还是清楚的。 在他的记忆当中。 可没有哪一位大帝的名字叫做苏信。 更何况一方大世界的气运并不是无穷无尽,而大帝都是秉承气运而生,故而一方大世界最终能孕育出的大帝个数也是定数。 有一些大世界可能只能孕育出一位,而有的能孕育出多位,而这方世界,可以孕育出九位。 这世上只要有九位大帝不曾陨落。 那其他人即便再惊才绝艳,也不可能登临大帝之位。 而据天花老祖所知,此方世界出现过九位大帝,其中有两位在那场黑暗动乱中陨落,不过这两位陨落后留下的两个大帝之位,也在这些年中被人补上了。 那两位新晋的大帝,也是这些年里最活跃的。 “原来是这样……” 苏信无视天花老祖的惊惧,他打量着对方这片领域内的空间,地火升腾,天雷阵阵,空间的裂缝随处可见,这样的世界里,是不可能诞生出生命的。 苏信的修为虽然可以比肩大帝。 但他的修行之路跟这个世界的修士不同,他在有着大圣修为的时候,可没有开辟出什么领域,自然的,他有了大帝修为之时,自然也不会有属于自己的世界。 不过没有,不代表做不到。 之前他没跟大圣修为的交过手,并不清楚领域到底为何。 现在亲身体验之后,领域的秘密,在他的眼中,已经无所遁形。 “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 天花老祖突然感到有些不对,他感到四周的空间开始震荡起来,随着这股震荡,他所放出的领域竟然有了逐渐崩塌的迹象。 这让天花老祖的神情更加恐惧。 对于大圣修为的他来说。 最重要的便是自身领域的安稳,只要领域存在,那他即便是受到再严重的伤势,也可以凭借这领域内的世界生生造化之力进行修复。 领域虽然不是世界,但却是世界的种子。 虽然做不到大帝那样,可以在自身世界如同法则一般自动重生。 但有了领域护身。 想要死去,还是极为困难的。 但要是领域破损,甚至崩塌,那便不可挽回了,轻一些的或许还能重新开辟出领域,严重些的甚至会直接下降位格,永久的失去晋升的可能。 现在,天花老祖看到,自身的领域开始坍塌了。 领域的坍塌造成了源自灵魂的悸动。 天花老祖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被人抽出来撕成了碎片,无尽的痛楚传遍了他的全身。 空间的碎片一片一片的落下。 领域内原本狂躁的地水火风,此时竟然变得寂静了下来。 这是因为领域内能量的流失,已经不能再让领域内的诸多法则,维持之前那种狂躁的状态了,这也是领域彻底崩毁的前兆。 苏信的眼中闪烁着玄奥的符文。 他一根手指轻轻的点出,一点微光从他的指尖透出,这粒微光并不算明亮,但散发出的光芒却有着一种动人心脾的力量,让人看上一眼,就会产生一种灵魂都要跳跃出来的冲动。 如果有修为足够高深的修士在的话,自然会明白,这是因为那粒微光,便是苏信对大道对法则理解的具象。 这粒微光漂浮在半空当中。 散发出的光芒不断的扩张,这光芒扩张到何处,天花老祖那已经开始崩塌的领域便瞬间崩解,化作微尘,不复存在。 在天花老祖的整片领域全部崩解之后,这由光粒扩散出的光芒未曾停歇,仍是不断的向着无限远处不断的扩展。 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粒微光终于熄灭。 展现在面前的,不是外面天树宗的世界,而是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的虚空。 “领域?这是领域!不……不!这是……这是……世……世界!” 天花老祖的领域崩毁,他的脸色一片苍白,他看着周围的无尽虚空,眼前露出了极为不敢置信的神色,他喃喃自语:“这……这怎么可能!” 因为他此时看到的景象,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那是他成为大圣之后,成功开辟出属于自身领域时,见到过一模一样的场景。 一片漆黑的虚空。 不过,眼前这片虚空,比自己当时开辟出的,大了不知道多少,即便以他的修为,都看不到这片虚空的边际。 到了此时。 天花老祖哪里还不知道。 对方开辟出的不是领域,而是世界! 这个时候,天花老祖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一个极为可怕的想法。 “难道对方之前连领域都没有开辟?这是直接开辟出世界?”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让天花老祖悚然而惊,要知道,无论是领域的存在还是世界的生成,都是需要大道跟法则作为基础的。 支撑一个领域跟支撑一个世界存在的大道跟法则也是截然不同的。 一个修士。 能够从天地之间感悟的大道跟法则是极为有限的。 只有开辟出领域,在自身的领域内不断的完善自己所感悟出的大道跟法则,才能让自己所感悟的大道法则愈发的强大,这样才能让自己的领域更加的广大。 最终让领域成功的晋升为世界。 不过这样一来,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在成为大圣之时,一个修士能够感悟到的大道法则是很有限的。 所以, 由这样很有些的法则,所构建支撑起来的领域,也是有很大的缺陷的。 尽管修士在之后的无尽岁月里。 会在自己的领域当中不断的对自己所领悟出的大道法则进行感悟壮大,但无论如何,这样的感悟也是在有缺陷的领域当中的。 所以。 等领域变为世界,大圣晋升为大帝之时。 所形成的属于自身的世界,也会有这样那样的缺陷,远没有自身所在的世界那么完美圆润,万物和谐。 故而。 修士自身所在的世界,尝尝被称之为大世界,而修士自身所开辟出的,则被称之为小世界。 而苏信不同。 苏信现在所开辟出的这一片虚空的世界,并没有经历过领域这一阶段。 而是直接生成的。 也就代表着,支撑这个世界的基础大道法则,要完美和谐的多,由此而生成的世界,也愈加会接近真正的现实世界。 “然后便是开天辟地了吧?” 苏信喃喃自语。 然后他伸手一指,一道无比耀眼的光芒从无尽虚空当中闪过。 一片虚无而又混沌的虚空,竟然开始不断的游动起来,这些构成虚空的物质开始了自主的分离,那些轻一些的,便不断的上升,逐渐成了天空,那些沉重的便下沉成为了大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 整个世界的躁动停歇了下来,只是仍旧是漆黑一片,见不到丝毫的光亮。 苏信皱了皱眉,轻声说道:“要有光。” 随着他的话语。 天空中突然燃起了一朵金色的烈焰,这段烈焰逐渐的变化,最终成为了一个金黄色的巨大火球。 光就这么成了。 接着。 苏信又说道:“世界要有白日跟黑夜……” 月亮跟无数的星辰,便这样成了。 此时。 这个世界上仍旧是一片末日的景象。 大地上遍布着不断喷发的火山,充斥着浓郁刺鼻满是硫磺气味的烟尘,还有肆意流淌,由岩浆组成的大小河川。 那些沸腾的岩浆将整个世界映射成了一种浓郁的火红。 而除此之外。 在遥远的天空深处。 无尽的虚空当中。 无时无刻都会有伴随着隆隆声的雷霆划过虚空。 如同潮汐一般此起彼伏的雷霆所汇聚成了雷电的海洋。 熔岩遍布着大地,雷霆统治者天空。 大地在不断的崩塌断裂。 岩浆从地幔涌出。 在无数次地震中形成的沟渠谷地汇聚成一条条火红色的岩浆之河,在大地上蜿蜒流淌,宛如一道道伤疤。 而海洋上随时都会有滔天巨浪,吞没一个又一个岛屿,淹没一块又一块陆地。 狂暴的海水似乎想要无休止的吞噬一切。 炙热的岩浆与冰凉的海水碰撞腾起的水气笼罩了天空,而后这些水气又化作无尽的暴雨席卷而下,汇成洪流,冲刷着大地上的一切。 暴雨,洪水,地震,海啸,岩浆,狂风…… 这一幅幅的场景。 让苏信恍如看到了真正的世界毁灭前的景象——但事实上,一个世界在诞生之初跟毁灭之前,所经历的大多相差无几。 混乱与无序。 是苏信那时脑海里涌出的唯一的念头。 世界自然不该是这样的。 他接下来要做的,自然是安抚狂暴的法则,为这个世界定下属于自己的大道。 这样的事,对其他人来说无比困难,比如说那天花老祖,花费了几千年的世界,都没有定下自己领域的地水火风,而对于苏信来说,这只不过是像吃饭喝水一样轻松罢了。 因为这些这些如同末日一般的场景,不过是他所领悟的大道跟法则的具象显化,他自然可以像使用自己的手臂一样,随意的驱使。 在这方完全属于他的世界当中。 他就是世界之主。 他也可以随意的号令雷霆与风暴,火焰与寒冰,甚至还能够任意的修改它们根本的属性。 比如说让火焰变的冰冷,让寒冰变的炙热。 他用如同造物主的权柄,接管了这方世界的法则。 他首先安抚了狂暴的地水火风。 定下了元素的律条。 他驯服了愤怒的大地,让狂躁的海洋变的安宁。 他让狂风与雷霆变的温顺。 并让肆意流淌的岩浆流回它们本该位于的地底。 然后苏信动用世界本源的大道,重新塑造了这个世界的山川地貌。 两块整体大陆。 四周隔绝着无尽的海洋。 高原,丘陵,盆地,平原,枯寂的沙漠,巍峨的雄山,奔流的河川……各种地形地貌错落有致的遍布整个大地之上。 海洋上星罗散布着无数的岛屿。 做完这些工作的苏信满意的看着这一切。 一个井然有序的世界正在他的手中蔚然成型。 这个世界现在所差。 仅是生命。 在生命的繁衍壮大之后,之后这一方死气沉沉的世界,也最终会变的鲜活动人起来,而他,也将会成为一个真正的世界之神,造物之主。 但创造生命,可跟定下世界的律法完全不同。 难道也不可同日而语。 苏信脑海里有了几个想法,但都被他一一否决,他隐隐的觉得,他此时离着在自己的世界中,创造出生命来,还有一段距离,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 既然如此。 苏信也不强求。 第三十五章 大道符文 天花老祖满脸震撼。 他刚刚目睹的,便是他之前梦寐以求的想要做到的事情。 他从未想象过,定地水火风这件困住了他数千年的无解难题,在对方的手里,竟然会如此的轻而易举,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理所应当。 “我今天能开辟出这方世界,还真是多亏了你。” 苏信的目光落到天花老祖身上。 天花老祖听后无比惶恐的低下头,在一位大帝面前,他哪里敢居功,所以他连忙说道:“哪里……哪里……前辈能开辟世界,登临大帝之位都是前辈修为深厚……” 在天花老祖的眼中。 苏信大概是那种隐世修行了无数岁月的存在,否则的话,实在是解释不了,对方为何能成为以一方大帝。 “非也。” 苏信摇了摇头,他不容置疑的说着:“要是没有你在我面前展露出领域,让我看破了其中的奥妙,恐怕我还没想到,凭我对大道法则的领悟,还能开辟出一方世界来……我向来恩怨分明,既然你有恩于我,那我自然不会吝啬……” 苏信一边说着,他脸上露出了沉吟的神色。 他见到天花老祖面色苍白,一副元气大伤的样子,他马上就想起了方才自己开辟世界之时,不经意间透露出了世界之力,将对方的领域彻底震碎的事。 “你的领域已毁,伟力归于自身,我也没办法帮你重新开辟出领域来……” 说完。 苏信也有些遗憾。 在大帝所开辟的世界当中,大帝便是世界之主,只要是在这方世界的大道法则所属,想要做什么不过就是一念之间罢了。 但帮人凝聚领域并不在此裂。 “这样吧……” 苏信转念一想,心里便有了注意,他伸手一指,虚空顿时就生成了无数玄奥的金色符文。 这些金色符文刚一出现,便向着天花老祖飞了过去。 天花老祖见此一惊。 这些符文在他眼中晦涩艰深,每一个都无法理解,他只是看了一眼,便生出了灵魂仿佛要炸裂一般的痛苦。 “前辈饶命!” 于是天花老祖吓的跪地求饶。 不过那符文却不管不顾,直接落到了天花老祖的身上。 这些符文的每一个都跟一座山峦那般沉重,天花老祖被这些符文死死的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不过过了半晌,他才发现这些符文对他并没有恶意。 “这是……” 他见到这些金色的符文正在不断的融入自己的身体,而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大大法则的信息。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 这些金色的符文,竟然的眼前这个不知道来历的前辈对于大道法则的感悟。 “我给你的这些感悟,便是教你如何定地水火风,等你有朝一日,重新开辟出领域来,定地水火风,对你来说也就不算是什么难事了……” 苏信说罢,衣袖一挥。 属于他的这方世界的景象,如同水中的倒影一般,在一阵涟漪中飞快的消失,周围的景象又变成了之前天树宗山门的模样。 “恩公……刚才是怎么了……” 在苏信身旁的少女陆萱一脸茫然的看着苏信,喃喃的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 苏信也颇为好奇,他不由问道:“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少女也没隐瞒,她想都没想便直接说道:“刚才先是感到眼前一黑,然后似乎看到电闪雷鸣烈焰冲天的场景,再之后是……” 听到少女的说辞。 苏信也不时的点头。 之前为了少女的安全着想,苏信并没有将其也拉入到自己的世界当中,不过尽管如此,自己在以大道法则创造世界,定地水火风时的场景,还是透过了世界屏障,传递到了这个世界。 “他……他怎么了!” 说了半天,少女突然发现,之前还极为嚣张,恨不得将他们杀了的那位天树宗的天花老祖此时正委顿在地,不知生死。 “不用管他,时辰到了,他自然会醒。” 苏信扫了一眼正双目紧闭的天花老祖一眼,他知道对方这是接受了自己的金色符文之后,被金色符文里的庞大信息冲击,一时难以完全接收,才昏迷了过去。 等讲那十六枚金色符文里的信息尽数接受,自然也就醒了过来了。 至于时间。 这个苏信也不好说。 他那十六枚金色符文是大道符文,里面蕴藏着他对于大道法则的感悟,而对于大道法则接受能力的强弱,每一个修士,甚至每一个生灵都不尽相同。 有的生灵或许一朝顿悟,弹指之间便能立地成佛。 有的即便是把三千大道清晰的摆在面前任凭产物,无尽岁月过去,仍旧是没有存进。 不过根据苏信的估计,这天花老祖毕竟也是曾经凭借自身的力量,开辟出领域的一尊大圣,对大道法则的感悟是有基础的。 自己的这十六枚大道符文。 这天花老祖少则千载,多则万年,也就差不多能接收完毕了。 “通天神木……” 苏信看了一眼山顶上那颗通天的神树,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这颗神木的来历可是极不简单的。 地动山摇。 苏信虚空一握,这颗巨大的神木便摇晃着被苏信从地面上提了起来,而随着这颗巨木的提起,整座天树宗山门所在的那座山峦,也在轰隆声中土崩瓦解。 整座高山,瞬息之间便被夷为平地。 “恩……恩公……您说的要来天树宗取神木便是指的把人家的镇派之宝连根拔起么……”少女在一旁看的惊骇莫名。 苏信不在意的点了点头。 “宝物乃有德之人居之,天树宗德薄,配不上这等宝物,况且我给予那天花老祖的报酬,足以抵得上这颗神树对他的用处了,他们天树宗得到了这样的宝物,竟然只是当做每年割一茬的韭菜,继续留在那天花老祖手里也不过是眀璧蒙尘,暴殄天物罢了。” 说罢,苏信五指一捏,被一只虚幻大手凌空抓着的通天神木猛然用力。 只听到一阵咔嚓咔嚓的巨大响声。 在少女惊骇的目光中。 那颗跟天一样高的通天神木身上出现了一条贯穿整个身躯的裂缝,而后这裂缝不断的变大,整颗巨幕,竟然在眨眼之间,断裂成了两截。 “果然如此……” 苏信的眼中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之间他伸手一抓,一只大手凭空出现,将一颗神木裂开之后,从神木体内飞出的青色光点握在了手中。 “这是什么!?” 少女也看到了苏信手中的那颗青色的光点,现在这颗青色光点在苏信的掌心逐渐印去了光芒,露出了光芒之下隐藏的形体,少女惊讶道:“似乎是一颗种子?” 她猜测道:“难道是通天神木的种子么?” “哈哈!” 苏信闻言却只是哈哈一笑,他不屑的说道:“这神树算什么东西,哪里配跟这枚种子相比。” 少女从苏信的语气里听出了这种子大有来历,恐怕是极为了不起的宝物,所以她又认真的看了两眼苏信手中的那枚种子样的东西,但这种子只从外表看极为普通,跟寻常的野草种子也没有丝毫不同,她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就是很普通的野草种子。” 少女不屑一顾的说了一句。 苏信对此也不在意,他淡淡的说道:“神物自晦,以你的修为,自然瞧不出这枚种子的厉害来……” 得到了这枚种子,苏信的心情显然不错,他不介意对少女多说几句。 “这是一颗已经死去的种子……” “死去的种子?”少女听了大惑不解,“这种子既然都死了,恩公还取它来做什么?” 苏信听后微微一笑:“这枚种子即便死了,也蕴藏着无法想象的能量,只是凭着这枚种子一丝能量的外泄,便让一颗极为普通的灵木,成长为了整个地狱都闻名的通天神木,你说这颗种子,是不是极为了不起?” “什么!” 少女被苏信的这番话吓了一跳。 她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通天神木……是因为这枚种子才长成的?” “不错。” 苏信点了点头,他有些遗憾的叹息了一声:“可惜的是这枚种子的生机已经断绝,剩下的,也只是种子本身所蕴藏的庞大生命气机罢了。” 说话之间。 苏信掌心的那枚种子消失不见了踪影。 “好了,这件事就先说到这里吧,接下来,便是怎么处理这颗通天神木了……”苏信看着漂浮在空中的那颗通天神木的残骸,若有所思。 “这颗通天神木凭借着那枚死去的世界树的种子所生,自然沾染上了世界树的一些气息,怪不得用这神木所造的飞舟有着渡虚之能呢,而只有用这神木所造的飞舟,才叫渡虚飞舟。” 所谓的渡虚,说的便是虚空飞度。 而将其说到飞舟上,便是说这样的飞舟能够在虚空中穿行,也就是说,这样的飞舟全力催动,可以直接破开空间进行高速的移动。 而之所以这用神木树枝所建造的飞舟能够虚空飞度,便是这神木是由那枚死去的世界树种子的生命能量催生出来的,天生便带着一丝世界树,可以穿破空间的威能。 这也是为什么苏信说这天树宗身在宝山而不自知的原因。 跟一枚世界树种子相比。 区区一颗被催生出来的神木,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颗神木毕竟被世界树的种子影响了这么多年,已经长成了一颗通天大木,这样的庞大的灵木,即便是远不如世界树种子珍贵,也算是极为罕见的宝物了。 这颗神木在苏信之前取世界树种子的时候,被他用沛然大力硬生生捏成了两截。 在神木断裂之时。 还有一些细小的木屑也碎裂了开来。 苏信看着那些木屑,神色一动,心里有了想法,他伸手一召,无数青紫色的符文便凭空生成,这些符文玄奥晦涩,周身还有着令人惊心动魄的雷光不断的闪烁。 “凝!” 苏信嘴里喝了一声。 只见那些木屑竟然自动变成了无数柄木剑,而那些虚空浮现,闪烁着青紫色雷光的大道符文自行落到那些木剑的身上,凝聚了起来。 “雷属木,用这神木的木料来做成飞剑,然后在其上凝聚上雷霆的法则最为合适不过。” 苏信神色一动。 隔空一指。 天空中那无数柄飞剑便自行组成了剑阵,数百万里方圆尽数被这剑阵笼罩其中,而后雷光大作,无数道青紫色雷霆轰然劈下,剑阵之内,瞬息之间化作雷霆炼狱。 雷光过后,寸草不生。 “威力还算不错。” 见到眼前玩不到尽头,宛如焦土一般的景象,苏信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他又是伸手一指,天空中那无数柄大小各异的木制飞剑化成了一柄,落到了他的手中。 “这柄飞剑就给你了。” 对于苏信来说,这飞剑的威力再大,也只是玩具而已,他自然是用不到的,所以只是把玩了一番,便扔给了身旁的少女。 “给……给我?” 少女手忙脚乱的把苏信扔过来的飞剑接在手里。 之前这飞剑的威力她可是见过。 唤出剑阵之后,数百万方圆瞬息之间就能化成焦土,这样的宝物,她之前不用说的见,即便是听都没听过,但现在这飞剑竟然是自己的了? “你的修为不够,还唤不出这飞剑上的万雷剑阵,等你有了大圣修为,唤出我凝在这剑阵上的大道符文,降下天罚神雷,即便是被诸多大圣修为的修士联手围攻,也不惧了。” 说罢。 苏信不再管一脸震惊的少女,而是打量起了通天神木剩下的那两截无比巨大,横曳苍穹的主干。 用这两截神木的主干用来做什么。 苏信早就想好了。 这通天神木有着世界树的气息,最适合用来制做的,正是飞舟一类的飞行法宝,毕竟世界树有着破开空间的力量,不过像是渡虚飞舟在苏信的眼中不值一提,并不在他的考虑当中,他要制作的,是一种可以直接在不同的世界当中穿梭的飞舟。 “叫什么名字好呢?” 苏信神色一动,心里有了计较。 “就叫彼岸之舟好了!” 第三十六章 轮回海 那颗失去了生机的世界树的种子,则是被苏信转移到了自己的世界当中。 怎么处理这颗极为珍贵的种子,苏信一开始心里就有了计较。 诚然。 将这枚世界树种子破开,将其蕴藏着的庞大能量汲取出来自然是有着莫大的好处,不过像是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去做。 尽管,极有可能这枚世界之树种子里还蕴藏着世界本源之力。 但为了那么一丝可能存在的世界本源。 而去挖干一个池塘。 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世界树种子的位格极高,虽然已经死去,但自身孕育的生命之力异常庞大,就像是根本就望不到边际的大海,虽然这颗种子的生机已经荡然无存,不过这种子毕竟沾染上了一丝世界树的气息,天树宗里面,一颗寻常至极的灵木,得到了这枚种子的浇灌,最终成长为了通天神木。 而自己将这枚种子放到自己的世界当中,再加上一些他从真实世界得到,然后在自己的世界里栽种下的种子。 说不得在这枚世界树种子的影响之下。 那些自己栽种下的种子。 也能生根发芽。 这也是苏信关于如何让自己的世界诞生出生命的计划之一,根据他对于大道法则的领悟,想要生命诞生,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 生命会在时间的无尽流失中,在极为偶然的,不经意的情况下诞生。 但是这个方法最大的缺点。 就是存在着极大的不确定性,生命的出现是一件极为偶然的事情,其几率之小,就如同是一阵风把一堆黄沙吹起又落下,这些随机飘落的黄沙自行组成了一件精美的雕像一样。 只有在无尽岁月的无数次尝试之下,生命才会诞生。 这个过程需要的时间太长太长。 苏信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所以才有了借助世界树种子的庞大生命力,用取巧的方法,尽早的在自己的世界里,孕育出生命来。 就算是这个办法只是他的异想天开,最终失败,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这边苏信的分身正在自己的世界里栽种世界树的种子。 而外面的真实世界里。 苏信的本体正在用那两截通天神木制造着一架体型巨大的飞舟,此时这架飞舟的外观轮廓已经差不多成型,流线型的外表,几乎望不到头的船身,以及船身之上闪烁着的无数玄奥的符文,都在宣告着这架庞大飞舟的不凡。 陆萱在地面上仰望这架飞舟的时候,甚至产生了一种天空都被遮住的感觉。 而等她登上飞舟之后,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正身处一座庞大的宫殿,而不是在一架飞舟上的感觉。 陆萱看着苏信,好奇的问道:“我们是要去哪?” “轮回海。” 苏信说完,脚下彼岸之舟船身上的符文一阵闪烁,这艘巨大的飞舟轰然一震,而后陆萱便看到眼前的虚空如同被石子投入的水面一般,泛起了一阵一阵的涟漪。 而她所在的这架巨大飞舟,直接穿入到了虚空涟漪当中。 陆萱只感到自己眼前一黑。 四周的景象陡然间变化,化作了无数流光,如同一条长河一般飞快的向后飞驰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陆萱突然间感到眼前一亮,她似乎在前方看到了一道极为明亮的光芒,这光芒极为耀眼,就连她都不由自主的闭了一下眼睛。 而等她再度睁开时,看到的是一片一望无尽的大海。 她脑海里陡然间想起之前自己恩人说的‘轮回海’那三个字。 “这飞舟还算不错,第一次用就破开空间,穿过了大半个地狱的距离……”苏信看着眼前的无尽海洋,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显然。 这片海洋,就是他之前说的轮回海了。 而这里。 也正是他从鬼灵阁主人那里打听到的六道轮回的大道残骸陨落的所在,当初黑暗动乱,域外天魔入侵,这方世界经历了无法想象的灾难,甚至连许多至关重要的大道,都变成了残骸,不复存在。 六道轮回便是化成了残骸的大道之一。 只是因为地狱这方世界有些特殊,化成了大道残骸的六道轮回落到了地狱深处,形成了一片无尽的海洋。 苏信操控着巨大的彼岸之舟缓缓的在这片海洋上航行着。 陆萱在飞舟上俯视着脚下的沧海。 她心里突然泛起了一丝疑惑:“这海洋似乎有一点古怪……” 她努力的瞪大双眼。 这片无尽的海洋里,竟然没有一个生灵! 海洋,原本应该是生命的乐园。 像是其他的海洋里会有的数之不尽的鱼虾之属,在这片海洋上,竟然一个都看不到,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海水。 “那是什么!” 突然,陆萱惊讶的叫了一声。 她突然看到了一幕难以形容的壮阔场景。 那是在这片大海中心的一个极大的漩涡,无尽的海水被这个不断旋转着的漩涡不断的吸到漩涡之下,从天空上看,只能隐隐的看到漩涡中心,是一个透不出一丝光亮的黑洞。 就像是连接到了无尽深渊。 “这里就是六道轮回的大道残骸的陨落之地了……” 苏信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在这个不断旋转的漩涡里,蕴藏着一股极为可怕的力量。 这股力量有着极强的吸力,似乎要把世间的一切都拉扯过去。 “咯吱……咯吱……” 陆萱听到四周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她隐隐的感到自己脚下的这艘飞舟竟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原本悬停在空中的飞舟,竟然缓缓的向着那个漩涡下滑而去。 这个变化让陆萱神色不由白了一下。 “太没有礼貌了……刚见面就想把我刚做好的玩具吞了?你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苏信自然也感觉到了身下飞舟的变化。 不过他只是轻笑一声。 同时一指点出,虚空中符文闪动,一道纯白之色,如同匹练一般的光芒闪过,接着这突然出现的白光,陆萱隐隐约约的看到,从脚下的大漩涡当中,伸出了无数根浑浊的黄色雾气触手,这些触像是鞭子一样,如绳索一般,将整架飞舟缠住,死死的往下拽去。 而那个不断的旋转,深不见底的漩涡,如同一张张开的深渊巨口,正在等待吞噬他的食物。 显然。 自己在的这架飞舟,正是这个漩涡的食物。 见到这一幕的陆萱还不等叫出声。 那道如匹练一般的白芒瞬息之间便化成了无数柄剑光,这些白茫茫的剑光,如同暴雨一般落下,无数道剑光纵横交错,那些缠着飞舟的浑浊的雾气绳索,眨眼间便被斩切而断,又绞杀一空。 之前在白光的映照下看到的意象消失,少女还不等松上一口气,她便隐约间听到,从那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当中,传出了一声极为凄厉的哀嚎。 “小倩,看来我要食言了……” 苏信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陆萱有些茫然的看了自己恩人一眼。 然后,她就瞪大了眼睛。 一个少女的虚影,从苏信手腕上的那串念珠当中浮现而出,这少女穿着一身白色的纱裙,皮肤像是雪一样白皙,头发乌黑如墨,容貌更是绝美。 原本陆萱对自己的容貌还有几分自信。 但现在看到这个少女虚影,她竟然产生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苏大哥……” 聂小倩听到苏信的话后,连忙摇头,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就算是不能进入轮回也挺好的,只要能长久的陪在苏大哥的身边……” 苏信摇了摇头。 “现在你即便是想进入轮回,我也不会让你入了。” 正在说话之间,从下方的漩涡里突然伸出了一只摩天大手,向着聂小倩的虚影抓去,苏信见了只是冷笑一声,虚空中符文闪动,一道白色的剑光闪过,这只突然伸出的大手便被直接斩断。 如山峦一般的手掌轰然跌落海中,溅起了数十丈的浪花。 在苏信斩断这只手掌之时。 漩涡之下又传出了一阵凄厉的哀嚎。 “小倩,你先回念珠中去,以后我会帮你重塑肉身……”苏信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一指,陆萱连同自己脚下的那架巨大的彼岸之舟瞬息之间便由须弥化成芥子,小时不见了踪影。 “嗷!” 漩涡之下陡然间传出一声如同野兽一般的嚎叫,一个庞大如山的身影从漆黑的漩涡里窜出了海面,那是一面浑身上下都覆盖着漆黑如墨,鱼鳞一般的鳞片,头上生着三只眼睛,面容极为丑陋的怪物。 这只怪物身上篆刻着无数血红色的符文,这些符文没闪烁一次,这凶恶至极的怪物便会哀嚎一声。 而在这怪物的四肢之上。 还拴着四条粗大的黑色锁链,这锁链的一头所在这怪物的四肢上,另一头则是落入了海中,不知道了伸向何处。 “这是锁神链!” 这时,老和尚的虚影又从念珠中浮现而出。 自从在鬼灵阁分部,通过那面通灵宝镜,跟那两位大帝聊过之后,这老和尚便没有再露过面,甚至就连自己对天树宗动手,强抢那颗通天神木的时候,这老和尚都没出来。 这颗跟这老和尚的性格不符。 没想到,现在只是看到这个从漩涡中跳出的怪物,这老和尚便有些隐忍不住了。 苏信看着那个被四根锁神链牢牢锁住,动弹不得的怪物,才有些恍然的点了点头:“怪不得鬼灵阁把六道轮回的大道碎片所在的价格标的那么低,原来是料定了这东西根本就没人能拿得走。” 那头丑陋的怪物不断的挣扎,锁住他的锁链被带的哗哗作响。 虽然这怪物的手臂轻轻一动,便能掀起千丈高的巨浪,但锁住他四肢的锁链,却仍旧是纹丝不动,牢牢的锁在这怪物的四肢之上。 这片轮回之海的中央,便是六道轮回的大道碎片陨落之所,那个漩涡,便是在大道碎片落下时形成的。 也正因为此。 在这大漩涡的四周,充斥着强大的轮回之力。 修为不够的。 擅自进入这里,便会直接被这轮回之力撕扯到漩涡当中,成为旋涡下,这头怪兽的食物。 而即便是修为够,遇到这头没有一丝理智的怪物,也会知难而退。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没想到连六道轮回的大道残骸也被那些域外天魔污染了……”老和尚看向那头怪物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怜悯。 苏信倒是没有直接放弃。 他伸手一点。 剑光虚空凝聚,一道白色的剑芒飞快的向着那怪物斩了过去。 “噗!” 白色的剑芒斩在那头怪物的身上,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响声,那头怪物被斩中的地方,只是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印痕,连黑色的鳞片都没有斩碎。 “嗷!” 苏信的这一道剑芒虽然对着怪物没造成什么伤害,但显然激怒了这头暴躁的怪兽,这头怪兽仰天嚎叫了一声,他用血红色眸子死死的盯着苏信,然后这头怪兽身上的那无数个血红色的符文如同跑马灯一般疯狂的闪烁起来,这怪兽嘴巴一张,一道光柱从这怪兽的嘴里喷出,向着苏信喷射而去。 “这股能量……” 苏信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面对这头怪兽喷出的璀璨光柱,他没有硬接,而是瞬间转移到了自己的世界当中,躲了过去。 不过那头怪兽显然智商不高。 他见那个可恶的存在被自己吐出的光柱给轰的不见了踪影,他便认为对方被自己轰成了碎片,这个怪物又连着嚎叫了几声,从语气上来看,应该是在表达着喜悦跟兴奋。 这只怪物见到敌人已经被自己消灭,他又在海面上疯狂的玩闹了一会,掀起了无数数千丈高的巨浪后,又重新沉到了大漩涡当中。 在轮回海的边缘。 苏信的身影又重新浮现了出来。 同时出现的,还有那个寄托在念珠上的老和尚的虚影。 老和尚突然开口说道:“苏施主,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你要是对六道轮回的大道残骸有贪念的话,老衲还是劝你死了一条心吧。” 听到这话,苏信不置可否,没有回答,只是他目光闪动,远远的望着大漩涡的方向。 眼神里透露出了一丝渴望。 显然。 他并未将老和尚的话听到心里去。 第三十七章 混沌莲藕 苏信自然对六道轮回的大道残骸有贪念。 而且是极大的贪念。 构成一方世界的基石是大道法则,世界法则的完善程度,决定了一方世界的成长潜力。 像是由人力自行开辟的世界,在一开始,规则就是残缺不全的,这样的世界,其成长的潜力极其有限,这就是为什么,大帝所拥有的只能是小世界,无法成长为大世界的原因。 在世界开辟之处,构成世界的法则就是有着极大缺陷的。 大帝们惊才绝艳,每一个都是纪元之子。 他们的寿元与世同休无限绵长,在无尽的岁月当中,他们自然看出了自己世界的问题,只是知道了问题,不代表能够解决问题。 想要补全其他的大道法则还好说。 但像是六道轮回这样在大世界中晦涩不显,几乎无法参悟的法则,补全起来,那可就是千难万难。 甚至是绝不可能的事了。 这块大道残骸陨落在此。 在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大帝们的眼中,就是一块无比肥美的诱饵,可惜的是,这块诱饵上面被涂上了谁碰谁死的剧毒。 刚才从轮回海的大漩涡里窜出的那只无比丑陋的怪物,实际上便是六道轮回的大道法则破损后的大道残骸的具象显化,而之所以会如此的丑陋暴躁没有一丝理智。 皆是因为这块残骸上,附着了一丝域外天魔的念头。 当初同时跟六道轮回的大道法则一起陨落的,还有一位实力极为强大的域外天魔。 那块残骸,被这丝域外天魔的念头污染,而原本应该一念重生的天魔,也在这块残骸的限制下,被永远的镇压在了轮回海的海底。 锁住那头怪物,让那头怪物动弹不得的锁神链,便是来自那块大道残骸的镇压。 从黑暗动乱结束至此的数千年间。 几乎所有的大帝都来此企图将轮回海底的那块大道残骸收入囊中,用以补全自己世界法则的缺失,只是这些大帝们无一例外的,皆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这块残骸已经被域外天魔的念头彻底污染。 而且造成这种污染的力量源头是另一方世界的力量,这种力量的法则跟他们所理解的完全不同,他们无法领悟,自然也就无法利用,也就是说,即便是他们击败了那头腐化的怪兽,拿到了那块大道残骸,他们也无法参悟这块大道法则了。 既然如此。 这些大帝们自然也就不会再废无用功。 这头怪物又被封印在轮回海的大漩涡之下,即便是他们亲自联手,最好也就只能做到如此,毕竟那道域外天魔的念头已经彻底跟残骸融合,大道残骸是这方世界法则的具现,有着永恒不灭的属性,他们想要消除,也做不到,只能听之任之了。 “那两个女人对我没安好心啊……”苏信恋恋不舍的从大漩涡的方向收回了目光。 老和尚微微一笑。 “苏施主勿怪,毕竟你在她们俩人眼里是域外天魔……” 苏信沉吟不语,他衣袖一挥,之前被他用纳须弥于芥子的神通收起来的彼岸之舟再次显露出了身影,陆萱儿站在飞舟的甲板上一脸的茫然。 她之前只感到眼前一花,四周的场景飞快的变换,变成了漆黑的虚空,之后她仿佛是感到自己来到了一个时空穿梭的通道,四周由漆黑的虚空变成了无言流彩的飞舞流光。 只是这种状态没维持多久。 她便又看到了自己恩人的面孔。 苏信自然不会对陆萱儿解释什么,他又向着大漩涡的方向望了一眼,淡淡的说道:“我以后还会再回来的。” 老和尚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笑了一声,便在此隐入到了念珠当中。 “等施主见到了阿九她们,老衲再出来吧……” 在地狱的极深处。 有一片色泽黝黑如墨,寸草不生的死地,在这片死地的内部,有着一道深不见底的深谷,这条深谷的上方终年覆盖着一层浓密的雾气。 在这片雾气的遮挡之下,深谷之内的情形没人能看得清楚。 传说。 在数千年之前,这里层是低于最肥沃的地域,无数土生土长的地域种族在这里生活。 一场动乱之后。 一颗漆黑的流星在这里坠落。 这片地域最肥沃的土地,变成了现今这种漆黑的,寸草不生,几乎见不到任何生灵的样子。 准确的说。 说这片土地没有任何生灵有些不准确。 自从这片土地被污染侵蚀成了绝地之后,虽然地狱的原生生命在这片地域里死绝,而且任何此方世界的生灵一旦踏入这片黑土,便会甚至大变,陷入疯狂。 但是在一种不知根源的诡异力量的影响下,在这片土地上,竟然诞生出了一种类似生命的存在。 之所以是类似生命。 是因为这种存在仅仅只有一种念头,没有任何的自主意识。 “冥域里煞魔的数量又多了……” 黄泉大帝跟鬼灵阁主人的身影出现在了这片绝域的上空,黄泉大帝低头俯视,在看到这片如墨一般的土地上,那零零散散的一些扭曲丑陋,如飘散的雾气一般的生命体的时候,皱起了狭长眉毛。 一道漆黑如墨的剑光虚空生出。 如风暴一般席卷而下。 地面上那些四处游荡着的煞魔不知道灾难已经来到了它们的头顶。 一声哀嚎都没有发出,墨色的剑光如雨水一般落下,方圆十万里之内的煞魔,被这漆黑色的剑光涤荡一空。 “妹妹,这些煞魔只是那东西散逸出的能量形成的,你这样干,不过是让这些煞魔又变成能量,回到那东西的体内罢了,等这些能量再散逸出来,那些煞魔又会生成,起不到什么作用……” 鬼灵阁主人见黄泉大帝出手将目所能及的煞魔涤荡一空,不由摇了摇头,她这个妹妹,虽然修成了大帝,成为了一方之尊,但脾气还像是当年一样的火爆。 黄泉大帝撇了撇嘴,她冷哼了一声。 “那姐姐说怎么办?要是不清理这些煞魔,等这片冥域容纳不了这些怪物之后,它们肯定会想海啸一样,席卷整个地狱的……” 说着。 黄泉大帝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悲伤的神色,她的语气也变得忧伤了起来。 “……恐怕不止是地狱,就连人间界也不能幸免吧……” 听到自己妹妹这么说。 鬼灵阁主人也叹息了一声:“不把那东西除掉的话,按照这些煞魔疯狂生成的速度来看,最迟再过三千年,这片冥域就容纳不下它们了……” “还不都是那些……” 黄泉大帝眼中顿时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意,不过她没把话说完,便转开了话头:“……事到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集合三位大帝的力量,应该可以试一试了……” 鬼灵阁主人淡淡的说着。 这话听的黄泉大帝颇为不满,她哼了不屑,不屑的说道:“你真觉得那个叫苏信可靠?别忘了,他可是域外天魔!你忘记当初那些域外天魔把我们的世界害的多惨么,要是他跟那东西是一伙的……” 鬼灵阁主人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相信他,但是我相信世尊,当初要不是世尊牺牲自身,我们恐怕也不能把那东西封印在此……可惜,我们低估了那东西的危害……” “什么低估……”黄泉大帝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她冷笑着道,“不过是那些人不愿意出力罢了……唇寒齿亡的道理,他们怎么会不懂……” 鬼灵阁主人听了这话之后默然无语。 过了良久,她才叹息了一声。 “谁让这地狱,是我们姐妹的地盘,他们不愿意相帮也……” 话还不等说完。 鬼灵阁主人突然抬头向着头顶看去,在她目光所视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道如同水波一般的空间涟漪,一个无比庞大的空间漩涡虚空生成。 一艘极大的飞舟,从这漩涡中篡了出来。 “这飞舟……” 黄泉大帝看着这艘突然出现的飞舟,瞬间,她就在这架飞舟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正是那苏信。 “这么大的飞舟,恐怕天树宗的镇宗之宝,都被这苏信给斩断了吧……”黄泉大帝冷笑了一声,她扭头看向了鬼灵阁主人,“你现在还觉得他是友非敌?” 鬼灵阁主人听到这话,也从那艘庞大的飞舟上收回了目光。 她看了自己的好妹妹一眼,淡淡的说道。 “我说了,我相信世尊。” “那不是世尊,那只是世尊的记忆!”黄泉大帝愤恨的说了一声。 “恩公这是哪?” 陆萱儿只是往飞舟下扫了一眼,便看到了那如墨一般的土地,而且在看着这漆黑土地的瞬间,她的内心深处突然生出了一丝躁动,一种疯狂的念头,从她的脑海里篡了出来。 “这地方有古怪啊……” 苏信看了陆萱儿一眼,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他伸出手指轻轻的在陆萱儿的眉心一点。 陆萱儿感到一股清凉的气息从自己的眉心涌入到自己体内。 这股气息飞快的流变全身。 将之前那种突然生出的疯狂的念头,驱逐一空。 让她的心里轻松了许多。 “我刚才是……” 陆萱儿也知道自己体内定然是被什么东西侵入了,只是她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侵入到了自己的身体。 “你到船舱里去,不要去看下面的土地。” 苏信没有详细的解释,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同时,他伸手一点,之前他送给陆萱儿的用通天神木制作的木剑便飞到了空中。 这柄木剑在空中分化万千,瞬息之间便组成了剑阵,将彼岸之舟护持了起来。 “在我回来之前,不要离开。” 苏信对陆萱儿说完,身子便逐渐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我来了,你们现在可以跟我说一下黑暗动乱的事情了吧。”苏信在黄泉大帝跟鬼灵阁主人面前显露出了身形。 面对着苏信不客气的话语,黄泉大帝冷哼了一声,她那柄漆黑的长剑登时在她头顶显化了出来。 苏信见了倒也不惧。 他冷笑道:“怎么?还想跟我交手么?也好,我也正好把你们骗我去轮回海的事,好好的算一下……” 鬼灵阁主人跟黄泉大帝虽然作为地狱之主。 理应对整个地狱发生的事了然于胸。 但实际上。 苏信的修为不弱于她们,她们也不可能在不惊动苏信的情况监视。 自来心高气傲的她们。 要是监视别人还被发现,那还不如不监视来得好。 所以她们俩都不知道苏信已经去过了轮回海,听到苏信这么说,鬼灵阁主人的脸上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她仔细的又将苏信打量了一下,问道:“你倒是好本事,跟那头怪物交手,竟然没受伤……” 苏信听了冷哼了一声。 “那东西虽然厉害,不过被锁神链捆住,我只要想走,他哪里奈何的了我……” 说着。 他话音一转,冷淡的说道:“你们跟我说一下黑暗动乱,我帮你杀死你们的敌人,之后咱们两不亏欠……” “你……” 黄泉大帝刚要动怒。 不过她只是刚刚开口,便被鬼灵阁主人拦住。 那鬼灵阁主人笑了笑,说道:“也好……不过在此之前,还请阁下把那条珠串交给在下……” 苏信听了撇了撇嘴,说道:“凭什么?” “我不会白要你的,这念珠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大用,你把它交给我,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鬼灵阁主人自信的说道。 “这念珠对我来说的确作用不大。”苏信不否认对方的说辞,不过他话音一转,道,“不过……这念珠里那个老和尚,可是来历不凡。” 鬼灵阁主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苏信,似乎笃定了苏信会同意。 “好吧……” 苏信见对方不接话,他只好说道:“……这串珠帘我最大的作用是用来让我一个鬼魂朋友寄宿的……” 还不等苏信把话说完。 鬼灵阁主人便不假思索的说道:“这个好办,我有一节混沌莲藕的藕茎,可以用它来给你这位鬼魂朋友重塑肉身……用混沌莲藕重塑的肉身,便是天生道体,在成就大圣之前,几乎没有任何的瓶颈,你可满意。” 听到这话。 苏信心里一惊:“混沌莲藕……这女人倒也真是大气……” 第三十八章 古神 混沌莲藕生于混沌当中,无比珍贵。 尽管苏信也知道。 念珠里的和尚大有来历,被这两位大帝称之为世尊,自然远非一节混沌莲藕能比,只是这和尚向来守口如瓶,只要是他不想说的,自己也很难从对方的嘴里探听到什么。 这样一来,这和尚对自己就如同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了。 现在能换一节混沌莲藕,也算是不错。 毕竟自己刚刚答应为小倩重塑肉身,这混沌莲藕,正是最适合重塑肉身的材料之一。 “一言为定!” 鬼灵阁主人见苏信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她也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之间她衣袖一挥,苏信眼前的景象便如同水中涟漪一般荡漾了起来,等四周的景象恢复如常,苏信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对方的世界之内。 这里是一片铺满了碧绿色荷叶的池塘。 池塘上开着淡红色的荷花。 在这片池塘的中央,有着一节如同白玉一般的藕茎,这节藕茎上还流转着一道七彩色的光芒,周围的那些荷花,如同朝拜自己的帝王一般拱卫着这节藕茎。 苏信一看这节藕茎,就知道这应该就是对方所说的混沌莲藕了。 毕竟混沌气息可做不了假。 “给你!” 鬼灵阁主人有些不舍的看了荷花池中的那节白玉莲藕一眼,最终她还是下定了决心,将这节莲藕取出,抛给了苏信。 苏信接过莲藕,刚一入手,便感受到了一丝混沌气息的存在。 他点了点头,褪下手腕上的念珠,让小倩从念珠中出来,如约交给了对方。 “苏大哥,这里是哪?”从念珠中出来的聂小倩环顾左右,见到四周的景象极为陌生,她不由开口询问,还不等苏信回答,便听到聂小倩惊喜的说道,“苏大哥,这里的灵气好浓郁!” “纯阴之体?” 鬼灵阁主人看到了鬼魂状态的聂小倩,以她的修为,自然能看出聂小倩是纯阴之体,虽然聂小倩的肉身不在,但纯阴之体的妙处,大多在灵魂上,缺损了肉身,对着纯阴之体的影响倒是不大。 “这个给你。” 鬼灵阁主人随手一扔,一块闪烁着青光的玉佩落到了苏信的手中。 “用混沌莲藕重塑肉身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好的,这块魂玉最适合鬼魂积聚,你就用来给你的这位朋友当临时的附身之所吧。” 苏信接过玉佩,知道对方说的不错,便道谢了一声:“谢过了。” “小九,你这次赔大了!” 这时。 那老和尚的虚影又从念珠中浮现了出来,老和尚此时愁眉苦脸,一脸埋怨的看着那位鬼灵阁主人。 只听这老和尚叹声说道:“想当初我想从你手里得到这节混沌莲藕,那可是对你好说歹说,方法用尽,你都不松口,现在你却……哎!” 鬼灵阁主人听了微微一笑,不在意的说道:“那节混沌莲藕虽然珍贵,但跟世尊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老和尚虚影摇了摇头。 “我只是一些记忆的综合体罢了,失去了重生的可能,你不要浪费……” 话还不等说完,鬼灵阁主人便出言打断,她不客气的说道:“不试试又怎么知道?等我把那麻烦给除了,没有了后顾之忧,又有黄泉妹妹帮衬,焉知想不出让世尊重生的法子?” 听到这话。 老和尚闭目不言。 过了良久,他叹息着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小九,老衲的佛国早已经崩毁了。” 鬼灵阁主人听后点了点头,道::“我自然知道。” 老和尚还想张嘴说些什么。 但还不等说出口来,鬼灵阁主人便直接将其打断:“世尊,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我要先去解决掉那桩麻烦,您知道的。” “那你们俩小心了,那东西,可不好对付……” 老和尚听到这话,只好点了点头,回到了念珠当中。 听到对方的交谈,苏信才知道这鬼灵阁主人把那念珠讨去,竟然是存着让那老和尚重生的打算,不过正如这老和尚说的,他的佛国也就是他开辟出的世界已经崩毁了,在这种情况下,能有一丝念头带着记忆残存下来已经是奇迹,哪里有什么重生的可能。 起码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出。 “老和尚让她们俩小心,这俩可是大帝的修为,连这样的修为都那老和尚慎重的说出小心二字,她们究竟想要让我对付的是什么东西?” 正在苏信思索之间。 鬼灵阁主人大红的衣袖再次一挥,四周的景象如涟漪一般荡漾变换。 瞬息之后。 苏信便从对方的世界出来,又来到了那片没有一丝生命气息的漆黑土地的上空。 “那是……” 苏信看到在自己脚下的这片黑色土地上,正有一缕缕漆黑色的雾气互相纠缠,这些雾气在纠缠盘绕当中,竟然逐渐变换成了一种类生命的存在。 那种一种扭曲畸形的存在。 苏信从它们的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但却可以感受到一种疯狂的念头,这股疯狂的念头极为强大,甚至都接近凝成实质了。 要是一个普通的修士见到这些扭曲畸形的存在。 恐怕会直接被这股接近凝聚成实质的疯狂念头影响,直接道心崩溃,身死道消。 “等等……” 苏信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目光一凛,一根手指飞快的点出,那刚刚凝聚成形的类生命体顿时崩解,在崩解的瞬间,这扭曲畸形的东西尖锐的叫着,一幕极为可怕的图像映入到了苏信的双眸当中。 那是一副难以形容的恐怕画面,即便是以苏信的修为,在看到这幅画面的瞬间,心神都不由自主的动摇了一瞬。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 苏信看到的,便是在一处灰蒙蒙的空间里,在无垠的大地之上,寄生着一块仿佛一座高耸的山峦一般的肉块,这块肉块不断的蠕动着,无数如同浓墨一般的雾气在这肉块四周,如同云雾一般萦绕着,而最诡异的,是在这肉块的身上,有着无数只眼睛。 在苏信窥探到这肉块的一瞬间。 这诡异的肉块身上,原本紧闭着无数只眼睛猛然睁开。 一股蕴含着纯粹疯狂的念头,仿佛在这诡异肉块睁开眼睛的瞬间,穿透了无数层空间,直接来到了苏信的脑海当中。 “找死!” 苏信眼中杀意顿时大盛。 无数道银白色的剑光在他周身浮现,那丝涌入他脑海的蕴藏着无尽疯狂的念头一瞬间便被绞成了碎片,正当苏信想要创投空间壁障,将他看到的那个有着无数只眼睛的诡异肉块也绞杀的时候,他所看到的那副画面消散的一干二净。 “那是什么!” 苏信抬头问向了黄泉大帝跟鬼灵阁主人两女。 两女见苏信只是一瞬间便从那道疯狂念头的影响中恢复了过来,她们俩对视了一眼,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惊诧的神色。 “你没收到那东西的影响吗?” 苏信吐了口气,他淡淡的说道:“只凭那种念头,可影响不了我……你们还没告诉我,我方才见到的,到底是什么怪物?我从它的身上,能感受到的,只有疯狂……” “那就是疯狂,无尽而纯粹的疯狂……大圣修为的,只要看它一眼,便会直接陷入疯狂,道心崩溃,即便是我们这种大帝,都不敢对它们久视……” 素来对苏信不客气的黄泉大帝,这时却主动开口,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惊惧的说着:“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们也不清楚,它是当初在黑暗动乱中,穿透世界缝隙入侵我们这方世界的可怕存在之一,当初我们击退了那些域外天魔的入侵,这怪物便是我们修复了世界缝隙之后,遗留下来的……” “那些域外天魔,称呼那东西为古神,似乎是它们的首领,而我们将它称之为千眼魔神……当初为了对付黑暗动乱,修复世界缝隙,我们有两位大帝陨落,这两位大帝里,还有一位世尊,剩下的,也都是身负重伤……” “我们当时没办法彻底将其清除,只好将其封印在了地狱的最深处……”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叫做古神的存在,竟然能够直接寄生在世界之上,腐蚀整个世界……” “按照当初的约定,地狱是我们姐妹俩的地盘,其他的大帝也不会出手帮助我们,而凭着我们俩,对付不了那位古神……” “对付不了?” 苏信疑惑的问了一声:“虽然我刚才只是通过那丝疯狂的念头窥探了那东西一眼,但从我的感觉当中,那东西的修为也就是大帝层次,你们俩联手,还对付不了么?” 听到这话。 黄泉大帝跟鬼灵阁主人苦笑了一声。 鬼灵阁主人说道:“如果只是战胜那东西自然不难,我们姐妹俩联手也差不多够了,但那东西现在已经彻底寄生在了地狱之上,我们毁掉它,那地狱起码三分之一的区域,也会被毁……” 苏信明白了两女的想法,他沉吟道:“这倒是个难题……不过你们既然找我,莫非是有其他的方法了?” “不错。” 黄泉大帝声音森冷的说着。 “我们花费了一千年的功夫,终于发现了这东西寄生世界的方法……” 在那片的死地的深处,有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有传言这道裂缝往地下无限衍生,一直延伸到了无尽的深渊,传闻在无尽深渊的最深处,有着一口黑色的泉眼,世间一切恶的源头,世界最为污秽的东西,都是从这里孕育出来的。 苏信看着周围那种灰蒙蒙的空间。 这里便是无尽深渊的最深之处,跟传言的不同,这里并没有传闻中的黑色泉眼,有的,只是一条畸形,不断扭曲着的触须。 这条触须深深的扎进了地下,而在这条触须上同样有着无数只眼睛。 疯狂,绝望,痛楚…… 苏信伸手触碰了一下这根触须,马上便有一股难以形容,比先前那种疯狂念头还要强悍十倍的精神冲击,直接进入了他的脑海。 不过早有防备的苏信自然不会在意。 只是瞬间。 这股可怕的精神冲击,便被他护身的银白色剑光绞成了粉碎。 “准备好了么?” 苏信的脑海里听到了鬼灵阁主人那妩媚的声音,接着便是黄泉大帝清冷的声音传来。 “准备好了……” 苏信也点了点头,之前对方已经告知了如何对付这个叫千眼魔神的古神的方法,这尊古神是用三根像是他眼前的这样的触须来寄生到世界本源之上的。 只有同时切断这三根寄生的触须,将其从世界本源上剥离,才能动手绞杀。 而想要切断这根触须,起码需要大帝的修。 “动手!” 苏信脑海里浮现出了鬼灵阁主人冰冷的声音,事不宜迟,他伸手一指,无数符文闪过,银白色的剑气虚空凝聚,化成一道剑芒,凌空斩落。 那根长满了眼睛的触须疯狂的扭动,它身躯上的无数双眼睛同时睁开,疯狂绝望的念头从这无数双眼睛里喷涌而出,凝结成了实质,一尊如天地一般高耸的千臂魔神出现在了眼前。 不过苏信的剑光如同切豆腐一样,从这尊千臂魔神身躯穿过。 这尊由疯狂绝望念头凝聚的具象熟悉之间便化作了烟尘,银白色的剑芒斩落在触须之上。 触须应声而断。 在触须被斩断的瞬间,灰蒙蒙的空间震动了起来,无数道空间的裂缝陡然间出现,这些空间裂缝出现之后,便分出了无数条细小的只脉,不断的向着四周扩展,就如同一张张的蛛网。 最终。 整片空间像是一面布满了无数裂缝的镜子一般轰然破碎。 千眼魔神那如山峦一般宏伟的真身,终于显露了出来,就跟苏信之前通过那丝疯狂念头看到的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此时这尊古神的身上,生出了无数根不断挥舞着的触手。 “你们!死!” 可怕的尖啸声陡然间响起,这是一种苏信从未听过的一眼,不过他却可以清晰的明白这尖啸声里的含义,伴随着这尖啸,一道可怕的精神冲击,如同风暴一样席卷四周。 鬼灵阁主人身前的空间顿时出现了无数裂缝,紧接着便轰然破碎。 “姐姐!” 黄泉大帝见状不由露出了一丝担忧的神色。 鬼灵阁主人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眼中杀意弥漫:“我没事!现在正是除掉它的好时机,要是让它又重新寄生,那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第三十九章 血肉群山 苏信的眼前幻象浮现。 他看到了碎裂的大地,倾倒的雄山,就连苍穹就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露出了漆黑无比的虚空。 一群身穿华丽长袍看不清面容老者在一处很是高大的祭台上高声吟唱。 随着他们的吟唱。 天空中出现了一个极大的血色漩涡。 漩涡不停的转动,一股极为可怕的念头从漩涡当中蔓延而出,凡是被这念头影响到的,马上就陷入到了极致的疯狂,他们哀嚎,他们惨叫。 他们的身体膨胀,如同气球,最终炸成了一团血雾。 就连那些在念着咒文。 将天空上那个遮天蔽日的血色漩涡召唤出的众多身穿长袍的老者也无一例外。 这些人死前明明经受着极端的痛苦,但脸上却带着一种虔诚的微笑,仿佛他们献出自己的生命,将这个血色漩涡召唤出来,是他们莫大的荣耀一般。 炸成血雾的血液并没有随风飘散。 它们缓缓的在半空中激动着。 一条又一条扭曲的触手从那个血色漩涡当中蔓延深处,那些血液像是见到了老鼠的猫咪一般,疯狂的向着那那些扭曲的触手涌了过去。 那些触手疯狂的吞噬着血水。 不断的膨胀变大。 一个庞大的,如同山峦一般的扭曲肉块从血色漩涡中显露出了身形。 这扭曲的血肉的样貌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怖,凡是胆敢直视它的,无比不在瞬间陷入到了永恒的疯狂,灵魂与血肉都被这仿佛血肉组成的邪神抽取一空。 这血肉邪神身上无数个如同肿瘤一般的肉胞炸裂开来。 粘稠的脓液喷溅到大地,溶蚀出了无数个深不见底的深空,而血肉邪神身上的肉胞炸开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只又一只漆黑深邃,如同深渊一般的眼睛。 这个恐怖的邪神,正是那位明教千眼魔神的古神。 苏信心头震动。 念头如潮水一般退出。 他心中惊讶,这扭曲畸形的怪物果然有些门道,就算是自己,竟然都在不经意间被其拖入到了幻象当中。 他环顾四周。 在他的周围,他所处的位置,已经不是那个灰蒙蒙的诡异空间,而是来到了他先前在那个幻象中看到的那个正在死去的世界。 大地之上纵横交错着无数深不见底的裂缝。 一根有一根扭曲的触手,如同是树木一样耸立在大地之上。 一座覆盖了整片大地的血肉群山拔地而起。 地面上覆盖着扭曲的血肉,甚至是血肉组成的扭曲群山,一个又一个古怪的生物在由血肉包裹的世界上缓缓的爬行,他们的手臂变成了触须,面孔消失,仿佛是无面者。 “这里就是那个古神的世界么?” 苏信感受到了一种压抑的感觉,他清晰的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他的一种毫不掩饰的恶意。 在苏信的脑海里。 根据之前看到的那副幻象。 他已经大体上猜测到了这尊古神来历。 这尊古神,可能来自一个极为强大的世界,这个世界上的生物,以狩猎其他的世界为生,像是这尊古神,便在之前狩猎的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 狩猎之后,便是寄生。 将整个世界的力量贪婪的汲取到自身,直到世界死去。 死气。 在这个世界里,苏信感受到的最清晰的感觉,便是死气,这是一个已经快要濒临死亡的世界,这个世界的所有力量都已经被这个寄生着的邪神吸取殆尽了。 “我明白了……” 此时。 苏信终于明白了数千年前的那场黑暗动乱的本质原因。 那个老和尚亦或者那两位大帝说的域外天魔,其实就是这些入侵的邪神,这些邪神在毁灭了一个世界之后,又找到了新的猎物。 他们轰碎了世界的避障,入侵到了这方世界。 但令这些邪神没想到的是。 这方世界极为强大,孕育出了实力足够跟他们比肩的大能,那一场大战必定惊天动地,否则的话,不会令半个地狱化成了灰烬,大道法则都轰然破碎,永恒不灭,与世同休的大帝都有两位陨落。 那一次入侵邪神们被击退,其中有一位还被封印在了地狱当中。 可惜的是。 这方世界的那些大帝们不清楚这些邪神的古怪,他们封印邪神,正好给了这尊千眼魔神可乘之机。 他利用自己的能力,寄生到了这方世界之上。 等发现的时候。 已经为时已晚,经过了那场黑暗动乱之后,绝大多数受伤的大帝进入了沉睡,希望用时间来治疗自己的伤势,余下的几位也在修补那场大战对这场世界的破坏。 当初被打开了裂口的地方可不只是地狱一处。 只是地狱的那处最大。 进来的域外天魔最多罢了。 这也是为何地狱里有两位大帝的原因。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生命!”苏信面前的血肉群山发出了隆隆的回声。 这种让大圣听到,便会直接崩灭的声音,让苏信都不由皱了皱眉毛,他看着眼前一望无尽,几乎望不到尽头的,由血肉组成的群山,他知道,这应该就是那尊千眼魔神的本体。 “你为何……要与我为敌!” 血肉群山的隆隆吼声极为愤怒,他在质问着苏信。 “我跟你不一样。” 苏信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厌恶的神色,他不屑的说着:“你们的目标是彻底的毁灭这个世界,将这个世界变成没有任何生机的死地,我可不是。” “掠夺才是一切的本质!” 血肉群山大声咆哮着,他对于苏信的说辞根本就不屑一顾:“你没有掠夺过一个世界,根本就不了解掠夺世界本源的好处!” “多说无益,今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苏信摇了摇头,他懒得跟对方废话了,他伸手一指,天空中白色的剑光虚空凝聚,只是还不等凝聚成形,这些白色的剑光便分解成了虚无。 “哈哈哈哈!” 血肉群山的隆隆声狂笑起来:“这里是我的世界,你怎么可能在我的世界里施展其他世界的力量?” “这样么?” 苏信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之色,他听到千眼魔神的话后,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苏信的身躯突然变大。 眨眼之间。 便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巍峨巨人。 苏信攥了攥拳头,庞大的力量竟然产生了气爆,甚至震裂了周围的空间,出现了一道道如同扭曲小蛇一般的黑色空间裂缝。 苏信看着远处的血肉群山,淡淡的说道:“我不喜欢用肉身跟人战斗,但现在,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死!” 血肉群山一声怒吼。 无数根触须拔地而起,像是一条条钢鞭,呼啸着向着苏信抽了过去。 不过苏信只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他对于这些抽象他的触须根本无所畏惧,迈开大步,向着血肉群山冲了过去。 那些抽来的血肉触须,苏信只是伸手一抓,然后用力一扯,便直接扯断成了两截。 甚至苏信一脚踏下,便能将那些触须碾成肉泥。 那些能将地面腐蚀成深不见底的大洞的触须粘液,粘在苏信身上之后,竟然连苏信的皮肤都无法腐蚀透。 “这些东西对我可没用……” 一道又一道的精神冲击如同浪潮一般向着苏信涌来。 这种精神冲击,比先前一击就将鬼灵阁主人的护身屏障直接震碎的那次要强悍的多。 不过在苏信坚若磐石的精神壁垒之下,这种能让人在无尽疯狂里彻底沉沦的精神冲击,根本就影响不到他一丝。 苏信已经冲到了血肉群山当中。 只是一拳,便直接将一座高俊的山峰轰成了血肉的碎片。 血肉群山在疯狂的哀嚎,他那怨毒的声音在疯狂的诅咒着苏信,不过这种能让旁人直接跌入深渊的诅咒对苏信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苏信一拳又一拳,一脚又一脚,无数的血肉山峰倒塌崩碎,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整片大地上的血肉群山,竟然被苏信凭借着纯粹的蛮力,夷为平地。 此时苏信的面前,只余下了孤零零的一座山峰还耸立着,这座山峰上有着无数双眼睛。 这些眼睛同时睁开。 眼神里闪射出怨毒,疯狂,绝望的神色。 苏信伸出如山峦一般的手掌,直接捏到了这座山峰的颈部,他淡淡的说道:“你还有什么遗言?在杀死你之前,我允许你说出自己的遗言……” “哈哈哈哈!” 仅剩下的血肉山峰发出了一阵疯狂的笑声。 这声音大笑着说道:“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你能阻止我们毁灭这个世界?太天真了!太天真了!你根本不知道,这样富有生机,而又强大的世界,对我们来说代表着什么!” 听到这话,苏信心头一动,他又了一个不好的念头:“莫非……” “你以为我很强大?我告诉你,在我们一族当中,我根本就算不上最强的存在!我只是古神,在古神之上,还有旧日的支配者!这方世界的坐标早已经在数千年前被我的族人带来回去,现在,族里的旧日支配者定然知晓了这个世界的信息,等那等伟大的存在降临……” “咔嚓!” 还不等这声音说完,苏信用力捏动手掌,直接将这座山峰掰成了两截,然后抬脚一踏,将这座血肉山峰踩成了肉泥。 “呃……你们只是虫子……” 苏信听到最后的声音,淡淡的说道:“我是虫子,你连虫子都不如……” “这是什么?” 随着整座血肉群山的毁灭,苏信所处的这个世界开始了崩解,就在大地崩塌之时,苏信突然看到在方才那座被自己踩成了肉泥的血肉山峰的残骸当中,闪过了一道光芒。 苏信神色一动,他手指一勾,一个球形的东西便飞入了苏信的掌心。 这是一个外表坑坑洼洼的小球。 小球呈现出血肉一般的淡红色,在小球的表面上,隐约间可以看到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血管,这些交错的血管当中,仿佛还有液体不断的流淌。 苏信的神情变的谨慎起来,他看着这个如同肉核一般的小球沉吟了数秒,最终,他还是将其封印在一块水晶当中,收了起来。 在苏信将这小球收起之时,他在的这方世界也彻底崩塌。 他又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当中。 他首先看到的。 是正在跟血肉群山战斗的黄泉大帝,血肉组成的群山被这位女大帝的剑气割的七零八落,只能够苦苦支撑,而这位女大帝虽然占据了上风,但明显是已经已经拼劲了全力,这场战斗,显然难以在短时间内结束。 “我来帮你!” 苏信见了大喝了一声,随着他的声音,无数银白色的剑光虚空凝聚,而后剑光分化,一化万千,瞬息之间,无数道剑气,便如同暴雨一般席卷而下。 那座血肉群山剩余的一大块区域,瞬间便被绞成了碎片。 “谁要你帮!” 黄泉大帝见到苏信出手,她脸上先是一喜,但马上想到,既然对方能来帮她,肯定是解决了属于对方的那个千眼魔神分身,她马上就高兴不起来了。 不过这位女帝虽然这么说着。 但她还是让出了位置。 “我来了……” 正在这时,一道虹光从远处飞来,鬼灵阁主人显露出了身影,她的面色有些苍白,显然,之前的战斗让她损耗不少,她见到苏信,有些惊讶的问道:“你解决了这怪物的分身了?” 苏信微微一笑:“轻而易举。” 见自己的好友也消灭了一句分身,黄泉大帝的心里更是不快,她冷哼了一声:“你让开!” 原本让开了位置,准备跟苏信联手的她,马上就否定了之前的打算。 在苏信先前的一击当中,被削掉了一大片躯体的邪神分身已经无力对抗黄泉大帝的攻势,况且附近还有两位比黄泉大帝只强不弱的存在压阵,很快,最后一座血肉群山,也被绞杀一空。 在毁去的血肉群山的残骸上。 苏信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并没有找到之前自己捡到的,如同肉核一般的圆球。 再联想到这尊血肉群山是在现实世界里。 他心里不禁有了一个猜测。 难道刚才自己对付的那个是真身,其余的两个只是分身? 第四十章 大劫将起 “谢谢了。” 鬼灵阁主人向苏信道谢,苏信摇了摇头,说道:“只是一场交易罢了。” 黄泉大帝这时也有些歉意的说道:“之前误会你了,你以为你是域外天魔,跟他们是一伙……”说着,她不由松了口气:“现在除掉了这个怪物,终于不用每日里都提醒吊胆了……” “恐怕很难如你所愿。” 不等这位女帝把话说完,苏信便直接出言将其打断。 两女听到这话,脸色不由一变,鬼灵阁主人眯起了眼睛,冷声说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说话之前。 这两女便一前一后,呈包围之势,将苏信夹在了当中,黄泉大帝更是将一只玉手按在了她那柄如墨一般漆黑的长剑的剑柄,显然是苏信要是有一言答错,便会对其毫不留情的出手。 见此苏信洒然一笑。 他似乎对于这两女表现出的敌意并不在意,正如她们说的,自己归根结底也是域外天魔,跟她们并不是一个世界上的生灵,她们对自己抱有敌意,也能理解。 苏信淡淡的说道:“你们俩跟那怪物的分身斗了那么就,元气大损,就算是此时对我出手,也奈何不了我的。” “你不还是一样……” 黄泉大帝正说着,只是她话还不等说完,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便是感到脖颈一紧,等她再看时,苏信的一只手掌已经恰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你找死!” 感受到自己脖颈处传来的温热感觉,黄泉女帝面颊一红,她眼中顿时露出羞怒的神色,她历经无数岁月,还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她刚要拔剑而出。 但只听到叮的一声,苏信手指一弹,一根手指按在了她的剑柄之上,之后无论她怎样用力,竟然都不能将自己的神剑拔出哪怕半寸。 “放开她!” 鬼灵阁主人见此更是大惊失色,她手掌一翻,一杆青色的罗伞便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只见她将手中的青色罗伞缓缓一转。 天地直接倒转了过来。 周围的山川河岳直接化成了无数碎片,苏信见此神色微变,他定住身形,伸出手指轻轻一点,虚空中无数符篆闪烁浮现,那鬼灵阁主人突然闷哼了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四周也都恢复如常。 “住手!” 苏信冷喝了一声,他屈指轻轻一弹,一指弹在黄泉女帝的眉心,将其直接弹飞了出去,同时又是一指点出,一代剑气打在鬼灵阁主人的胸口,将其也打飞了出去。 “我要是对你们有恶意,你们俩哪里还有命在?” 那两女被苏信打飞之后,刚要再次出手,这时听到苏信的怒喝声,方才清醒过来,她们连忙摸了下自己之前被苏信击中的地方,并无半点伤痕。 黄泉女帝又想到,之前自己跟那怪物陷入到苦战,要不是对方出手相助,恐怕自己也没那么容易获胜。 况且刚才对方又足够的时间杀死自己。 两女都极为聪明。 苏信这么一说,她们就明白了过来,只是刚才被苏信以一对二都问问的压制住了,她们自然也没给苏信好脸色看。 过了半晌。 鬼灵阁主人平复了心情,将手中那柄可以颠倒乾坤的青色罗伞收起,她盯着苏信,沉声问道:“阁下刚才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苏信低声笑了笑,他淡淡的说道:“我刚才跟那怪物交手的时候,按怪物跟我说了一些话……” 黄泉女帝显然不信:“胡说八道!” “妹妹,听他说!”鬼灵阁主人面色一沉,沉声说了一句。 苏信扫了两女一眼,道:“罢了,我就最后再送你们俩一个人情……那怪物告诉我,他们一族专门劫掠世界而生,你们的这个世界,在他们族群眼里,是无上美味,他们一族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我们岂会拍他们!当初他们只是来得突然,否则的话……”黄泉女帝冷哼一声,目露不屑。 “妹妹!”鬼灵阁主人脸色突然一变,对其冷声喝了一声。 而黄泉女帝被自己姐姐这么一声喝骂,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马上就闭嘴不言了。 见此,苏信知道这两女定然有什么在隐瞒着自己。 不过他对此也不放在心上。 毕竟自己对她们来说,是外人,是域外天魔,苏信笑着说道:“……我也不在乎你们还有什么手段没用出来,不过我可以告诉那怪物跟我说的话,他除了之前说的那些之外,还说了,他的实力在他们一族算不得最强的那个级别,在他所处的古神的位阶之上,还有一个叫做旧日支配者的存在,据那怪物最后的遗言,下一次前来入侵的,将会是一位旧日的支配者了……” “你一派胡言……”黄泉女帝还是不信。 这一次连鬼灵阁主人都是一面的狐疑:“大帝就是最强大的存在了,他们的古神,便相当于我们的大帝,怎么可能在古神之上还有……” 苏信摆了摆手,他淡淡的说道:“你们俩爱信不信吧,反正那怪物临终前的话,我可都告诉你们了……” 说罢。 苏信也不再理会两女,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等等!” 鬼灵阁主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刚要开口叫住苏信,却发现苏信早已经不见踪影了。 “姐姐,你叫他干什么?他明显跟咱们不是一路的!”黄泉对自己姐姐出声叫苏信有些不满。 但鬼灵阁主人却沉声说着:“妹妹,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为什么咱们对付那怪物的分身的时候,那怪物一句话不说?” “这……”听到此话,黄泉女帝也陷入到了沉吟当中。 “你们两个……” 这时。 老和尚的金身虚影浮现了出来。 “世尊!”“世尊!” 两女见到这老和尚,连忙恭敬的称呼了一声,那老和尚听了后却摆了摆手,说道:“你们现在都已经是一方大帝了,我当初也不过跟你们一般无二,不需要如此多礼了,更何况和尚我现在神通不在,只是一缕记忆罢了……” 鬼灵阁主人摇头道:“世尊这是哪里话?当初要不是世尊舍生取义,自毁无上佛国镇压了那道裂缝,阻挡了那些域外天魔的入侵,否则的话,让那些天魔全都来到我们的世界,那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看一位古神,还是在封印的情况下,便污染了这么一大片土地。 要是那些古神多前来几位。 恐怕他们的世界,早就被彻底污染了。 “那都是老衲应该做的……”老和尚对此时却不以为意,他一边说着,神色难得的正经起来,“之前苏施主的话老衲都听到了……” “那都是那混蛋在胡说八道!”黄泉女帝对苏信显然是意见很大,刚听到老和尚说起苏信,便毫不客气的叱骂了苏信一句。 老和尚听到此话,微微笑了笑。 “老衲也不清楚这位苏施主说的是真是假,虽然老和尚跟随这位苏施主有一些时日了,但这位苏施主的深浅,老衲倒是真没看出来……” 说着,老和尚话音一转,道:“不过,老和尚要说的可不是这位苏施主,而是说一些,当初老衲在自爆佛国,封印那道裂隙的时候,看到的一些东西……” 过了半晌。 鬼灵阁主人跟黄泉女帝听完老和尚的诉说,这两人的脸上已无半点血色。 黄泉女帝喃喃说道:“那混蛋说的竟然是真的?” “比大帝还要强大的存在……”鬼灵阁主人的眼中也透露出了一丝绝望的神色,她自己就是大帝的修为,知道一尊大帝有多可怕,而比大帝还要强大,她甚至连想象都无法想象的出来。 “世尊,我们该怎么办?” 无奈之下,她只能向老和尚求助。 老和尚摇了摇头:“当初老衲感应到那道无比可怕的念头之后,便开始思索办法了,可惜的是,直到现在,都没想出什么太好的办法。” 鬼灵阁主人咬了咬,道:“不瞒世尊,当初在世尊自爆佛国,封印了那道裂缝之后,我们余下的几位大帝商量了许久,为了预防这种天魔入侵的事再度发生,曾经想出了一个方法……” 老和尚听此不由有些奇怪:“什么方法?” “我们九位大帝联手炼制了一柄无上神兵,这神兵威力绝伦,任何一个大帝拿在手里,即便是其余八位联手,也不是对手……” 老和尚听此脸上却没有任何喜色。 按理来说。 在面临灭世大敌之时,有这样一件神兵的存在,该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世尊也想到了?” 鬼灵阁主人此时也苦笑了一声。 “都怪那苍穹天帝!”黄泉女帝这是也恶狠狠的说了一句,“我当时就看出他居心不良,居然想把这柄神兵据为己有,真当别人看不出他的心思不成?” “苍穹啊……” 老和尚听到这个名字,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回忆的神色,他微笑道:“老衲死后,这一代的世尊,应该就是他了吧?” “是。” 鬼灵阁主人点了点头。 “这柄神兵在炼制的时候,得到了世界垂青,之前的那次天魔入侵,让世界本源都恐惧了,最后神兵练成后的威力,比我们之前的预估都强得多。” “苍穹他趁机暗算,击伤了两位天帝,想将神兵抢到手逃走,只要能让神兵认主,那他便是当世最强,即便是我们余下的八位大帝联手,也不会是他的对手了……嘿嘿……当时我们不察,要不是世界本源亲自出手,恐怕还真让他得手了……” “原来如此。” 老和尚笑着点了点头:“这神兵在炼制的时候,得到了世界本源的垂青,那炼成之后,想要让这神兵认主,自然也要得到世界本源的认可,只是我们这些大帝本就是世界本源为了渡过世界大劫应劫而生的,吞吃掉了太多的气运,再加上我们不死不灭,吞吃掉的气运有进无出,世界本源本就看我们不顺眼,怎么可能让这种神兵认主,恐怕不到真正的灭世之灾出现的时候,这世界本源,是断然不会让这神兵落到任何一位大帝的手中的……那苍穹也太蠢了一些……” “是啊。”鬼灵阁主人也点了点头,道,“原本在我们炼制那柄神兵的时候,都做好了世界本源降下大劫的准备了,谁知道,世纪本源非但没有降下灾劫,甚至还帮主了我们一臂之力,当时我们大惑不解,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世界本源怕了……恐怕那姓苏的说的不错……” “大帝之上的修为……”老和尚的语气都变得有些悠然神往,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可惜老衲只是一丝记忆体了,连残魂都算不上了……” 黄泉河畔。 一艘巨大的飞舟横曳当空。 苏信站在船头,看着奔流的黄泉河。 “恩公,我们要去哪?”陆萱儿这位苏信无意中在地狱中救下的人族,看着苏信,语气有些激动的说着。 苏信听了之后笑了笑。 他看着这位少女,淡淡的说道:“你不是都猜到了?” 听到此话。 陆萱儿高兴的跳了起来,她兴奋说道:“我之前只是从宗门中的古籍中看到过关于阳间的记载,宗门里的长辈说那是我们人族的家乡……” “说起这个……” 苏信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的祖辈,是怎么从阳间来到地狱的?” 陆萱儿摇了摇头:“这个书里倒是没说,只是说在几千年前有一场天地大变,大地崩毁,天空陨落,等这场灾劫停止,我们的祖先就发现来到了地狱,而且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听到这话。 苏信马上就明白了。 少女说的天地大变,应该就是那一场黑暗动乱。 原本他以为这场动乱只是发生在地狱,没想到连人间都影响到了,不过从他在人间几乎没怎么听闻来看,当初那场灾劫即便是影响到了人间,恐怕也极为微弱,跟几乎毁掉了整个地狱的那场动乱想必,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大劫将起啊……” 苏信想到那位古神临死之前说的话,他心头不由浮现出了一丝忧虑来,以他的修为,对于大帝或者古神这个级别的对手,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是遇到比古神还强一个位阶的旧日支配者,自己能不能对付呢? 这可是个问题。 第四十一章 时光回朔 能对付得了到还好,但要是对付不了,自己是不是该考虑一下离开这个世界了? “现在想这些还太早……” 苏信转念一想,不由哑然失笑。 那千眼魔神临死之前说会有旧日支配者入侵,只是现在距离黑暗动乱已经过去了数千年,那旧日支配者都没前来,虽然他知道那位古神死前说的都是实话,但自己也没必要这么担心一位不知道何时才能到来的入侵者,现在自己就闻风而逃的话,未免有些胆怯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苏信心中豁然开朗。 “这就是阳间么?” 虚空中波纹激荡,一阵阵空间涟漪荡漾过后,彼岸之舟划破空间,直接出现在了人间。 陆萱儿第一时间眼睛就亮了起来。 人间的气息跟地狱完全不同,作为一个自小在地狱中长大的人类,人间的气息对她来说极为陌生,她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脸上便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这里的气息好舒服!” 苏信扫了这个自己在地狱里救了个人类少女一眼,他淡淡的说道:“这里还是阴山的地界,人间跟阴间在此交汇,这里还是有一些地狱的气息的,等离开了阴山,你应该会更喜欢的……” “我先带你去找一个人……” 苏信刚从地狱回来,便想到了任紫衣,这位自己收取的弟子,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呢。 “在那里她的气息波动最为强烈……”苏信瞬间便感应到了一片区域,飞舟再次划开空间,直接来到了一片几乎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的山头上空。 在君临天下的飞舟甲板上,苏信扫视着地面的废墟。 “恩公,这里有您传授给我的剑气的气息!”陆萱儿伸着脑袋看了这片废墟一会,然后她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不错,这里的确是有大灭绝剑气遗留……” 苏信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这片废墟表明着。 自己的那名便宜弟子在这里遭遇了一场苦战,从现场残留的气息来看的话,除了自己传授给任紫衣的大灭绝剑气之外,还有蜀山剑派的剑气。 苏信环视着这片废墟,他目光突然一凛,一道赤色的火光猛的从地面上飞起。 苏信手掌一翻。 这道赤色的火光便落入到了他的掌心。 这火光仿佛有着灵性一般,竟然在苏信的手掌不断的翻腾游动,陆萱儿看着这如同活物的烈焰,不由拍手叫好:“恩公,这是条龙!” 正如少女说的一般。 这道火焰在苏信的手中化成了一道龙的形状。 “这不是龙,而是螭……” 苏信摇了摇头,他手掌一握,这道化成了螭形的烈焰便化作飞灰,消散一空了。 “螭?什么叫螭?”陆萱儿好奇的问道。 “蛇百年可化蟒,蟒生脚便为螭,螭历劫可成蛟……刚才那道赤炎是一只火螭的残魂化成的,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一位蜀山剑派的长老,连同他的本命飞剑都陨落在这了……” 苏信一边说着,嘴角微微一翘,竟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陆萱儿见了不由好奇问道:“恩公您怎么这么高兴?像是知道了什么喜事,难道您跟蜀山剑派是仇人不成……” “呵呵!” 苏信闻此洒然一笑,他不屑一顾的说道:“区区一个蜀山剑派,哪里配做我的仇人……” 说话之间。 苏信伸手一指。 只见脚下的那片废墟竟然出现了一片涟漪,仿佛时间倒退了一般,又恢复成了废墟之前的景象,出现了一副一个女子跟数十名脚踏飞剑,将其团团包围的画面。 “恩公,那是……” 陆萱儿眼睛露出了无比惊讶的神色。 “那是我的弟子,名字叫任紫衣,这就是之前在这里发生的事……”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 “恩公竟然收弟子啊……”陆萱儿听到这话,其他的没听到耳朵里,唯独弟子二字,确实听的最为清楚,她眼珠转了转,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那副虚幻的画面当中。 围着任紫衣的众多蜀山剑派弟子中,领头的是一位身穿锦袍的中年人,这中年人一双森寒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任紫衣,只听他厉声说道:“我儿青山,可是你杀的?” 任紫衣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不错,魏青山是我杀的。” 虽然魏无崖在蜀山之时。 就看到了自己儿子临死前看到的那一幕,但现在听到任紫衣亲口承认,他顿时怒极反笑。 “好!好!好!” 随着他的话语,一条赤红色的炎龙从他的头顶冲突,在天空化成了一柄燃烧着赤红色烈焰的长剑,这条炎龙的形状,跟苏信之前掌心的那条炎螭除了大小不同之外,样貌倒是相差无几。 “蜀山剑派弟子任紫衣滥杀同门,罪不可恕,今日本座除此逆贼!” 任紫衣扫了眼漫天的火光,她眼里没有丝毫惧怕的神色,之前在往死城,比这阵仗大无数倍的场面她都经历过了,之前像是魏无崖这等人物,在她眼里几乎高不可攀。 但自从见识过自己师傅的厉害之外,区区一个蜀山剑派,又算的什么。 任紫衣淡声问道:“魏无崖,我问你,我父母呢?” 听到此话。 魏无崖狂笑起来:“那两个凡人生出你这等孽贼,早被我斩杀了,不过你用急,我马上就送你去见那两个老不死!” 话音刚落。 天空中便落下了无数道赤红色的剑芒。 这些剑芒宛若天火一般,仿佛把整个天空都烧着了。 任紫衣见了只是冷哼了一声,要是之前的自己,面对这样的攻击,自然是必死无疑,只是现在的自己,跟之前可是大为不同了。 她面对这犹如火雨一般落下的剑芒,她不疾不徐的翻动了一下手掌,一张卷轴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这孽徒在搞什么鬼?” 这一幕自然落在了魏无崖的眼中。 魏无崖是蜀山派的护法长老,而任紫衣只是一位最普通的弟子,双方的差距简直不可以道理计算,哪怕是魏无言这次带来的诸多蜀山弟子里的任何一个,都足够对付任紫衣了。 按道理来说。 由魏无崖亲自出手,应该是十拿九稳,不会出什么差错。 但不知道为什么。 原本还觉得杀这任紫衣如同杀一蝼蚁,要不是因为对方杀了自己儿子,他都不屑亲自动手,但自从看到那副卷轴之后,他的眉心便狂跳了起来,仿佛有什么极为可怕的事要发生。 “爹!娘!孩儿不孝!现在就为你们报仇!” 听到自己父母都已经被杀死,任紫衣泪如雨下,她眼中一片冰寒,看向魏无言的眼中已经满是杀意。 而魏无言竟然被他眼中蝼蚁那充满杀意的眼神,看的遍体生寒。 “不好!” 魏无崖毕竟是蜀山派的护法长老,一身修为虽然没有达到大圣的境界,但却也是到了元神境界的巅峰,离着大圣之境,仅仅有一步之遥而已。 所以。 在感受到杀意的瞬间,魏无崖一声大喝:“布阵!” 这一次跟他前来的,皆是他的亲传弟子,这些弟子听到自己师傅有令,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布好了法阵,也正在这法阵布好的瞬间,从任紫衣打开的卷轴中浮现出了一位绝美持剑女子的虚影。 这位持剑女子冷冷的扫视了那正在斩落的漫天赤炎剑光,只是伸手一指,无数到银白色的剑气虚空凝聚,那些赤炎剑光尽皆被绞成了粉粹。 而正在天空盘旋的那条赤螭,见到这女子虚影后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飞快的往魏无言的方向逃去。 只是这炎螭逃亡的速度哪里比得上剑光。 那绝美持剑女子又是一指。 一道剑光飞快斩下,只听到一声响彻天地的哀嚎,那条炎螭悲鸣一声,然后就落到了地上,燃起了满山的大火。 “噗!” 魏无崖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他翻过手掌一看,在他手心的那枚赤红色剑丸,竟然裂成了碎片。他怨毒的看着任紫衣,此时他面色极为苍白,身躯都在不停的颤抖。 这条炎龙,是他花了不知道多少心血,才好不容易猜得到了一条赤螭。 而他炎龙剑仙的名号,一半都是来自于它。 再加上他将这条赤螭炼入到了自己本命飞剑当中,现在赤螭的魂魄被斩,他的本命飞剑都被毁了,今日就算是杀了这任紫衣,为自己儿子报了仇,恐怕自己几百年功夫都难以复原。 此时魏无言心里无比悔恨。 他看向任紫衣的目光似乎都能喷出火来,只听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布生死晦明幻灭两仪微尘大阵!” 他一边说着。 一边拿出了一张淡青色的符篆。 这张符篆闪烁着淡淡的金光,散发着无尽的威能。 生死晦明幻灭两仪微尘大阵乃是蜀山剑派的护山大阵,据传说上古之时,开天辟地的圣人所遗留下的玄奥阵法,能化须弥为芥子,化死为生,转生为死,无比厉害,可以说蜀山剑派的偌大名声,起码一半都是这大阵带来的。 启动这大阵需用蜀山派的至宝太清神符。 只是这太清神符等闲不会离开蜀山,这魏无崖只是一名蜀山的护法长老,自然没资格将这太清神符随身携带。 不用说随身携带了,这太清神符不是蜀山的掌教,甚至连亲眼见的资格都没有。 魏无崖此时亮出来的,只是那太清神符的复制品,这枚符篆只能使用一次,可以以此为核心布成缩水版的生死晦明幻灭两仪微尘大阵,虽然威力只有原版的亿万分之一。 但这毕竟是威能无尽的太古神阵。 即便只是一丝丝的力量,也不是寻常的修士能够抵挡的。 瞬息之间。 任紫衣便陷入到了大阵当中,她作为蜀山剑派的弟子,自然知道这生死晦明幻灭两仪微尘大阵的厉害,不过出于对自己师傅给自己这张剑图的信任,她面色只是微微变了变,倒是也没有慌乱。 不过这大阵里密布杀机,只要自己一步踏错,便会死无藏身之地,任紫衣倒是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的修为不够,即便有师尊给的剑图护身,恐怕也……”任紫衣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刚才将那条炎龙斩落,她催动剑图,便用去了自己接近四分之一的灵气。 现在要对付这生死晦明幻灭两仪微尘大阵,恐怕要动用比之前还要多的多的灵气才行。 “可惜我修为不够……要是我能有师傅的修为,这区区一个阵法,随手一指便能破去了……”任紫衣胡思乱想着。 她此时已经发现这大阵正在缓缓的变动。 要不了多久。 她就会被这大阵自动陷入到死地,,到了那时,恐怕不等自己出手,她就要死在这大阵之下了。 事不宜迟。 任紫衣狠狠的咬了咬嘴唇。 她知道,她要是一次性催动剑图太过,自己也会陷入到昏迷,但现在除此之外,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正在她要全力催动剑图,希望破掉这大阵的时候。 她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了自己师尊的身影。 虽然她跟那位便宜师尊没一起待过多长时间,但自己师傅对自己的关心,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徒儿如果这次死了,只能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师傅了……” 这个念头刚刚从任紫衣的脑海里闪过,她心里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只见她全力将自身的灵气灌输到身前的剑图当中,在她头顶的那尊持剑女子的虚影白光随着她灵气的灌输,散发的白光也越来越盛。 终于。 在任紫衣将自己最后一丝灵气灌入到剑图之内的时候,她眼前一黑。 在她头顶的女子的身影却逐渐的凝实,宛若实体。 她扫了昏迷过去的任紫衣一眼。 叹息了一声。 然后只见到一道无比璀璨的光芒从这女子手中持着的那柄连鞘长剑上闪过,这道光芒宛若开天辟地之处的第一道亮光,四周的生死晦明幻灭两仪微尘大阵在这道光芒扫到的瞬间便如同积雪遇到沸水,瞬间便融化殆尽。 那枚仿制的太清神符瞬间便化成了灰烬。 无论是魏无言,还是其余的那些布阵的蜀山弟子,都在这道光芒的照拂下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丝残魂都没剩下,就如同他们根本就不曾存在一般。 瞬息之间。 四周的景象恢复如常。 持剑女子的虚影也消散一空,只余下衣服卷轴从天而落,飞入到了昏迷中的任紫衣眉心隐入消失不见。 而任紫衣的则是失去了意识,正从高空飞快的跌落。 第四十二章 紫青双剑 “啊!” 见任紫衣从万丈高空跌落,陆萱儿不由自主的大叫了一声,她紧紧的拽着苏信的衣袖,刚想要出声让苏信救一下对方,只是还不等说出口来,她才猛然间想起,自己看到的,不过是过去已经发生的一段影像罢了。 想及此处。 陆萱儿的神情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张。 因为她知道,眼前所看到的不过是一段既定的事实,即便是自己身旁的那位无所不能的恩公,都不能改变分毫。 眼看着任紫衣就要从高空跌落到地上摔成肉泥,陆萱儿吓的都直接用手掌捂住了眼睛。 只敢透过手指头的缝隙偷偷的看着。 正在这时。 一道黑影飞快的从空中掠过,这道黑影一把扯住就要摔到地上的任紫衣,然后冲天而起,向着远方飞驰而去,不出片刻,便看不到踪影了。 “呼……” 见到最后一刻任紫衣得救,陆萱儿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陆萱儿自己也觉得奇怪。 明明自己跟那个叫任紫衣的少女并不相识,但自己却会为她的安危而紧张,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知道对方是自己恩公的弟子么? 恩公的弟子…… 这个几个自己在陆萱儿的心头浮现,她的瞳孔里闪过了一道羡慕的眼神。 她偷偷看了苏信一眼,苏信却仍是自顾自的看着远方,方向正是之前那道黑影带着任紫衣消失的方向。 见苏信并没有注意到她,她脸上顿时闪过一道纠结的神色,似乎是在进行着什么很难做出的决断,过了好一会儿,她眼神变得坚定,似乎是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恩……” 她攥着拳头,刚刚开口。 便听到苏信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想拜我为师?” 此时苏信正背对着她,陆萱儿看着苏信的背影,仿佛眼前出现了一座高不可攀的巍峨高山,她心里顿时生出了无限敬仰的神情。 普通一声,少女跪倒在地,眼泪滴落到了地上:“请恩公成全。” 说完之后。 少女便额头处地,不再抬起头了。 过了良久。 苏信的声音又传入到了少女的耳中:“真是愚蠢,我要是不想收你做弟子,我怎么会传你我的本领?哎,你这么笨,我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了……” 听到此话,陆萱儿破涕为笑:“师傅!” 一处山谷。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正在狂奔,从身形上看,这两人似乎皆是妙龄女子。 “该死!我之前就不该救你!” 黑色身影一脸愤恨的说了一句,她的声音柔媚,面容极美,仔细一看,竟然是当初那位黑山老妖的手下,罗刹。 而那道白色身影则是一脸歉意的任紫衣,她听到罗刹的话,摇了摇头:“是妹妹拖累了罗刹姐姐了……” “算了!算了!” 听闻此话。 罗刹装作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这都是我咎由自取……你要是出了事,你那位师傅从地狱里回来,恐怕也不会放过我……” “师傅……” 听到罗刹提起自己师傅,任紫衣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罗刹的修为远远胜过任紫衣,她自然察觉到了任紫衣神情的变化,她眼珠转动了一下,对任紫衣安慰道:“妹妹你放心好了,你那位师傅法力通天,就算是去了地狱,只要不自己作死去惹那两位女帝,整个地狱里恐怕都没人能奈何的了他,毕竟连黑山老妖,都接不了他一招……” 任紫衣听到这话,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喜色。 她之前只是一名蜀山的普通弟子。 见识极为有限。 只是知道自己那个新师傅很厉害,比她在蜀山见识过的所有人都厉害,但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她心里可没有一个具体的参照。 现在听到罗刹说起自己师傅的实力,她不由好奇问道:“罗刹姐姐,我那师傅,到底有多厉害?” “你师父……” 罗刹听到这话,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苏信的身影,她身子都吓的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寒颤,一种无比恐怖的念头浮上了她的心头。 她马上知道。 这是有着大神通的存在再冥冥之中给她的警告。 她自然不敢半句不敬:“你师父的修为远胜于我……不,拿我跟你师父比,那是太抬举我了,我哪里有资格跟你师傅相提并论,如果我预料的不错的话,你师父,恐怕已经是大圣的修为了……” “大圣……” 听到这话,任紫衣眼神里露出了无限憧憬的神色,据她所知,蜀山剑派的掌教,都没有大圣的修为,只有借助蜀山派的那件至宝,才能勉强有着大圣的实力。 “他们在这!” 突然,从一侧传出了一声暴喝。 几道五颜六色的剑光陡然之间向着两女所在的方向飞驰而来。 罗刹眼中闪过一丝森寒的杀意,她冷笑一声:“这些阴魂不散的蜀山弟子,真是该死!我之前不杀你们,只是不想跟紫青双剑交手,真当我怕了你们不成!” 说话之前。 在她的身后升腾起一股浓郁的黑色雾气,这股雾气在半空当中不断的变化,变成了数之手掌,无声无息的向着那几名飞驰而来的蜀山弟子抓去。 “这是什么!” “我动不了了!” “有古怪!” “啊!” 只听到几声惨叫声响起,那几道五颜六色的剑光便消失一空了。 罗刹好歹也是黑山老妖坐下的心腹,修为比魏无崖这种蜀山的护法长老还要高深,杀这些蜀山派的弟子,不过是杀鸡用牛刀,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不过此时罗刹的神情却极为认真。 她盯着任紫衣,深吸了一口气:“妹妹,我身上被你师傅下了禁止,之前我不救你,我也活不了,所以你不用谢我……” 见到任紫衣想要说些什么,但罗刹却没给她机会:“你听我说!” 罗刹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之前杀了魏无崖,他是蜀山的的护法长老,同时还是现任蜀山剑派的掌教的师弟,这一次蜀山掌教祭出了紫青双剑来追你,有一般的原因倒是源于此……剩下的一般么,定然是从魏无崖临死前看到的景象你,见到了你手里的那件宝贝。” “宝贝?” 听到这话,任紫衣神情先是一愣,然后她马上就恍然大悟,她知道了罗刹说的宝贝是就是自己的那卷剑图。 “罗刹姐姐说的可是这个?” 任紫衣手掌一翻,一个古朴的卷轴便出现在了她的手心。 罗刹见识过这卷轴的厉害,现在看到这卷轴近在眼前,虽然卷轴并没有展开,没有展露出这卷轴的无上威能,但她还是感到从自己背脊升起了一股凉气直冲脑门。 同时。 罗刹的眼中还闪过了一丝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的神色,她幽幽说道:“妹妹,你有一个好师傅啊,只是防身,便把这样的宝贝给你,你知不知道,你这宝贝要是让外人知道了,恐怕追遍天涯海角,也非要拿到手才会罢休?” 说话之间。 罗刹见到极远处正有一紫一青两道光芒正飞速靠近。 她咬了咬牙:“没时间了,蜀山掌教就要赶,要是他没带紫青双剑,我倒是还敢跟他斗上一斗,现在他有紫青双剑护身,我万万不是对手……我先拖住他,你快走!” 见之前救了自己一命的罗刹又要为自己殿后,任紫衣也不由心中感动。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卷轴。 之前她全力催动剑图,元气耗尽,现在虽然恢复了一些气血,但仍旧离着复原还差很远,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没能力再一次催动剑图。 想及此处。 任紫衣不再犹豫,她将手中的剑图往着罗刹女身前一递。 “你这是干什么!” 罗刹女见此大惊失色。 任紫衣却极为认真的说道:“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只有这样,咱们俩才能在这蜀山掌教的紫青双剑下留住性命……” 看着就在自己手边的剑图,罗刹女说不心动自然不可能,不过她却不敢生出一丝贪念来。 她知道。 这剑图真正的主人是那神秘的年轻人。 即便自己得到了这剑图,立马就逃,只要有那年轻人在,这剑图也不可能是自己的东西,甚至自己身上还有那年轻人下的禁制,自己根本就逃不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罗刹女想到此处,眼光一寒,二话不说从任紫衣的手中拿起剑图,她咬牙说道:“妹妹放心,今日姐姐即便是舍了性命,也要护你周全!” 话音刚落。 极远处的那一紫一青两道剑芒须臾便至,当空落下。 一位一头白发,身穿锦袍的老者显露出了身形,在他的身旁,正有一紫一青,两道宛若雷霆的光芒,在他周身游走。 这老者刚一落下,眼神便落到了罗刹女手中的那副卷轴之上,他两眼放光:“不错!魏师弟死前看到的,正是这张卷轴!” 老者看着这幅卷轴的,眼神里满是贪婪的神色。 他从自己师弟临死之前的魂灯上看到了这幅卷轴的威能,一瞬间便破掉了用一次性的太清神符布下的生死晦明幻灭两仪微尘大阵。 这样的威力。 即便比起他现在掌控的紫青双剑来,都不遑多让。 只是他心里疑惑。 像是这样的宝物,在历史上定然会青史留名,但为何自己从未在古籍上,看到过一丝一毫关于这宝物的记载? 难道是从某一处上古修士的洞府里挖出来的?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样一个理由,才能解释的清了。 蜀山剑派掌教眼神逐渐变得凶狠,他冷声说道:“大胆贼子,竟然敢盗我蜀山宝物,杀我蜀山长老,真是不知死活!” “盗你蜀山宝物?”罗刹女听的目瞪口呆。 蜀山掌教一脸正色的说道:“都到了此时,难道你还想狡辩?你手里拿着的这幅卷轴,不是我蜀山的宝物,又是什么?” 听到此话。 罗刹大笑起来,她一脸不屑的说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之前还等旁人说你蜀山剑派无耻是诽谤,现在一看,过犹不及!” 任紫衣也是气的破口大骂:“这是我师傅给我的护身宝物,什么时候成了蜀山派的东西?” “哼!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 蜀山掌教脸色微微发红,不过也就是一瞬之间便恢复如常,他也不想跟对方多费口舌:“什么你师傅给你护身的宝物,这是你师傅从我蜀山派盗走的!” 话音未落。 他伸手一指。 在他指尖燃起了一道黄色的符咒,随着这符咒的燃起,在他身旁不断周游的那一紫一青两道宛若电光的剑影便化成了无数道剑芒,宛若暴雨一样当空斩落。 看着这宛若灭世一般的紫青双剑。 罗刹女的心头顿时浮现起了一丝寒意,面对着这剑蜀山剑派的镇派至宝,她甚至连一丝反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对了!剑图!” 要不是突然间看到了自己手里正握住的那卷刚刚任紫衣给她的剑图,她甚至都已经闭目等死。 蜀山剑派掌教眼神一凛。 他见到眼前女子的手掌按在了那张剑图之上。 之前他在魏无言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景象中,便看到了从这张剑图里闪出了一道白光,然后这道白光像是摧枯拉朽一样,将波及到的一切都摧毁殆尽。 他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虽然他自忖有紫青双剑护身,应该不需要太过担心。 但他还是又祭出了一件护身法宝,正是蜀山掌教的象征,传闻能照便三界的昊天镜。 他将昊天镜当空祭起,一道玄光从昊天镜浑浊的镜片照出,落到了他的身上,然后他的身躯竟然变得半虚半世,像是既存在又不存在了一般。 正当罗刹女要将手中的剑图打开。 她的耳中陡然间传入了一道让她无比恐惧的声音。 “打开它的话,你必死无疑!” 一听到这声音。 她的动作就像是被冻结一般,按在卷轴上的手掌动也不敢动上一下了。 这声音她太过熟悉,正是她手里的这张剑图的主人,那位去了地狱,名叫苏信的神秘年轻男子。 无声无息之间。 苏信出现在了罗刹女跟任紫衣的身旁,他衣袖一挥,一道狂风陡然间刮起,那漫天的紫青色剑光,就像是无数片飞舞的纸屑一般,被这股狂风吹了个一干二净。 第四十三章 威压蜀山 那幅卷轴又到了苏信的手中。 “师傅!” 一旁的任紫衣见到苏信,惊喜的叫了一声,而苏信则是看了她一眼之后,将手中的卷轴又扔还到了她的手里,苏信语气严厉的叱责道:“你太胡来了,我给你的宝物,你怎么能随意借给旁人,这也是我来的及时,否则的话,她的性命哪里还在?” “我……我错了……”任紫衣低头道歉,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旁边的罗刹女吓的背脊冰凉。 不过她还是帮任紫衣解释道:“她也不是有意的……况且我们这个情形,她把卷轴给我,也只是为了……” “我知道。” 苏信看向了罗刹女,他对着罗刹女微微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你做的很好,我很满意……”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罗刹女的眉心一点。 一道金色火焰从罗刹女的眉心浮现出来,这朵火焰栩栩如生,竟然像是真的一般,苏信见到这朵金色烈焰,屈指一弹,这朵烈焰便熄灭了。 苏信说道:“我在你身上下的禁制已经去掉了,你可以走了。” 罗刹女听后神色一动,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欲言又止。 “你是谁!?跟这俩女人是什么关系!” 刚才见苏信轻描淡写之间,便把紫青双剑凝结出的剑气给驱散一空,而大惊失色的蜀山派掌教此时也回过了神来,他盯着苏信,厉声喝问着。 “你就是蜀山剑派的掌教?”苏信闻声看了对方一眼。 “不错,老夫正是人称剑圣的……”老者正要说出自己的名讳,但还不等说完,他的脑袋便像是一颗砸碎的西瓜一般炸成了一团血雾。 一道元神惊慌失措的从这老者的残躯中飞出,想要携带者紫青双剑逃走。 不过一直大手虚空抓下。 将这道元神跟紫青双剑全都抓在了手中。 苏信手指微微捻动,这道元神便被碾成了碎片,掌心只余下了一紫一青两柄惊慌失措的乱飞的飞剑。 不过这两柄飞剑无论怎么飞,都飞不出苏信的掌心。 “我可没兴趣知道你到底是谁……” 苏信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然后他扭头又看向了一旁的罗刹女,罗刹女已经被这一幕给惊呆了,要知道,先前那蜀山剑派的掌教已经无比警惕,甚至都催动起了紫青双剑护体。 在她眼里,这种万无一失,即便是大圣级的强者,都要顾及一二的防御,竟然就这么容易的被破掉。 那位蜀山剑派的掌教,竟然像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一般,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眼前她除了名字之外,她一无所知的神秘人给捏死了。 “你还没走么?” 罗刹女听到苏信的声音传入耳内。 她猛然惊醒过来。 她惶恐的说道:‘我……我……’ “原来如此……” 苏信瞥了她一眼,轻笑了一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跟着我么?” 听闻此话。 罗刹女跪伏在地,颤声说道:“请……请上仙恕罪……罗刹出身卑贱,本不该有此妄想,只是修行之路太过艰难,罗刹已经走到了死路,还望上仙指点迷津……” “好了。” 还不等这罗刹女说完,苏信便出言将其打断。 苏信点了点头,语气淡淡的说道:“我不是什么上仙,如果你日后想要跟着我,便不要在说什么出身卑贱之类的话,你在没有传承,也没有奇遇的情况下,只凭自己,就能修炼到元神境顶峰,开始触摸到了大圣的门槛,就足以证明你天赋不差,比那些出身高贵的上古洪荒的灵种,却连大圣门槛都摸不到的,强不知道多少了。” “主人!我……” 听到此话,罗刹女已经知道苏信答应收下自己,她感激的哽咽起来。 “不要叫我主人……” 苏信皱了皱眉,他并不喜欢这个称呼,略一思索,他摇了摇头,说道:“罢了,你就跟紫衣一样,叫我师傅吧。” “弟子……弟子……” 罗刹女听到此话,脸上的神情惊喜莫名,她之前从未敢想过,眼前这位高深莫测的存在竟然会收自己为弟子,现在听到此话,她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你俩听了。” 苏信淡淡的说着,同时他也看向了一旁的任紫衣。 任紫衣见到自己师傅威严的目光,她吐了吐舌头,也连忙跪在了苏信面前。 苏信轻声说道:“入我门下,就要守我的门规。” 罗刹女之前是黑山老妖的心腹,可以说是作恶多端,她一听这话,以为是在告诫自己,连忙把额头紧紧的贴着地面,惶恐说道:“弟子之后再也不敢为恶……” 谁知道苏信却不屑一顾的说道:“善恶算什么东西……我的门规只有两条,一严禁忤逆师尊,二严禁同门相残,除了这两条之外,其余的你们做什么,为师都不管,谁要是敢欺负你们,上天入地,即便是天尊佛陀,为师也会为你们出头。” 说完。 苏信望向了远方。 “区区一个蜀山剑派,也敢追杀我的弟子,真是不知死活……真以为有一位大帝做靠山,就能为所欲为了么?真惹恼了我,我连大帝都斩了……” 苏信冷笑着。 他将手掌一伸,之前他灭杀那蜀山掌教,从其手中夺取的紫青双剑还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他的掌心胡乱的飞舞。 紫青双剑是剑中至尊,即便是最普通的剑修得到,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凭此朝游沧海暮栖苍梧。 只是此时这两柄飞剑无论如何飞。 都飞不出苏信的掌心。 一道金色的烈焰从苏信的掌心升腾起来,炙烤着掌心的紫青双剑,一缕缕青色的雾气缓缓的从紫青双剑飞出,而后这些青色的雾气刚出现不到一瞬,便被金色的烈焰焚烧殆尽。 而随着这些青色雾气的飞出,紫青双剑也变得老实了起来。 到了最后。 紫青双剑没有了那种诡异的青色雾气溢出,本身变的安稳沉静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的乱飞。 见到身旁两位弟子眼神里的好奇。 苏信淡淡的说道:“这些雾气便是这紫青双剑的原主人在这双剑上留下的元神印记,现在我把这道印记去掉,这紫青双剑便是无主之物了。” 任紫衣听了好奇问道:“蜀山剑派的掌教不是被师尊灭杀,形神俱灭了么?怎么师尊还要炼出他的元神印记?” 苏信听了后哈哈一笑,他微笑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紫青双剑的主人是蜀山掌教了?” “啊!” 听到此话,不止是任紫衣,就连罗刹也满脸惊讶。 “师傅,据徒儿所知,紫青双剑是蜀山剑派至宝,历来都是由蜀山掌教执掌,这双剑的主人不是蜀山掌教,还能是谁?” 苏信笑了笑,道:“你们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 见自己这两位徒弟好奇。 他便详细说道:“这紫青双剑的主人,是一位大帝,蜀山剑派,不过是这位大帝遍及三界的无数只触角的一只罢了,紫青双剑也只是这位大帝暂时借给蜀山剑派用的,历代蜀山掌教想要操纵紫青双剑,便需要蜀山掌教的令符,只有凭借这令符,他们才能操纵紫青双剑,否则的话,像是紫青双剑这么桀骜不逊的性格,怎么可能听从一位连大圣修为都没有的修士的命令,要知道,它们原本的主人,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大帝。” “大帝便是大圣之后的境界么?”罗刹女脱口问道,她没有传承,对大圣之后的境界并不了解,现在听到苏信提到大帝二字,才有此问。 苏信点了点头。 “紫郢……青索……”任紫衣有些出神的望着自己师尊掌心上的紫青双剑,她作为蜀山剑派出神,从加入门派的时候起,便听闻这两柄神剑的传说了。 天下间不知道多少妖魔死在这两柄炼魔神剑之下。 苏信弹动了一下手指。 紫郢跟青索二剑,便像是有生命一般,在他的指尖游动,他扫了任紫衣一眼,轻笑一声:“可惜的是蜀山剑派执掌紫青双剑多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发挥这两柄神剑最大的威力……” 说话之间。 苏信伸出手指向着远方的天空一指。 紫郢跟青索二剑顿时化作两道流光,以极快速度飞驰而去,瞬息之间,便消失在了眼前。 “这紫郢跟青索二剑原本是一体,因为威力过大,那位大帝才将其重练成了两柄,只要将这两柄重新合并,那么便可以让两柄神剑,展现出他们真正的威力来!” “你们随我来,我带你们去看看这紫青双剑,双剑合璧的威力。”苏信衣袖一挥,一座巨大的飞舟突然间破开了空间,出现在了两女的眼前。 两女上了飞舟。 见到飞舟上还有一位少女,正用好奇眼光的看着自己。 苏信淡淡的说道:“这位是我在地狱时收的弟子,以后你们三个便是同门师姐妹,罗刹年纪最大,就是大师姐,紫衣是二师姐,萱儿年纪最小,便是三师妹吧。” 陆萱儿听到之后满脸不情不愿:“我不想当小师妹。” “呵呵。” 苏信听了轻笑一声,他笑着说道:“师傅以后又不是不收弟子了,再收了弟子,你就不是小师妹了。” 罗刹跟任紫衣上了彼岸之舟。 两女自然对着如宫殿一般巨大的飞舟极为好奇,她们对苏信有些畏惧,不敢过多向苏信询问,便缠着陆萱儿东问西问起来。 “到了……” 过了不多一会,苏信淡淡的声音传入了几女的耳中。 在这飞舟之下。 是一座仙气萦绕的仙山,无数仿佛海中小道一般的小山飘在半空,缓缓的围绕着中间的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转动着。 陆萱儿一直生活在地狱,自然不知道这是何处。 但任紫衣只是扫了一眼,脸上便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里她太过熟悉了,她自小便是在这里生活的。 “这是蜀山!” 听到这话,罗刹想到之前自己师傅说过的话,猜出了什么的她,脸上惊容一闪而逝。 而陆萱儿则好奇的问道:“蜀山?蜀山是什么?” 而蜀山诸峰上的弟子,自然也看到了那艘横曳天空,遮天蔽日的庞大飞舟。 无数人抬头仰望。 其中不乏一些贪婪的神色。 蜀山弟子素来骄横惯了,现在见到竟然有人敢驾着这么大的飞行法宝来他们蜀山,他们哪里还忍得下。 无数蜀山弟子几乎是想都不想,便操纵着自己的飞剑,向着头顶的那艘巨大非洲斩去。 这彼岸之舟是苏信用通天神木制造成的。 这神木苏信能斩断,可不代表其他人也能斩断。 要是这神木真要那么容易斩断,那它也不会被天树宗当镇宗之宝当了几千年了。 无数的剑光斩在这飞舟身上。 结果却连飞舟的一层皮都没有斩去,一道剑痕都没有留下。 “住手!” 那些蜀山弟子见自己的第一波攻击没起到作用,正想是不是再来上一次,还不等他们出手,从蜀山的那座主峰上传来一声暴喝。 八道身影从蜀山主峰上飞驰而至。 这八人皆是身穿锦袍。 蜀山众多弟子见到这八人,脸上顿时露出了恭敬的神色。 “参见长老!” 这八位蜀山护法长老却理都不理这些蜀山弟子,他们看向那飞舟的目光满是畏惧,其中一位对着苏信躬身行礼,满脸谄媚笑容的说道:“不知道是哪位前辈大驾光临,还请前辈移架蜀山缥缈峰,让我等尽一下地主之谊……” 说罢。 这八位长老扭头看向方才攻击飞舟的众多蜀山弟子,厉声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还不快向前辈赔礼道歉!” 那些蜀山弟子听到这话,神情顿时变得无比惊愕。 他们何曾见过自己的长老如此卑躬屈膝过,不用说是这飞舟先威压蜀山挑衅在先了,就算是他们蜀山弟子杀人夺宝,只要逃到蜀山,对方追上山门,自家的师长也定会偏袒。 “还不跪下!” 一名长老一声暴喝。 那些蜀山弟子被这暴喝一惊,齐刷刷的跪下了一大片。 “还请前辈恕罪!” 那八位蜀山长老也跪伏在地,恭声说道:“前辈,他们冲撞前辈,罪无可恕,要杀要剐,全凭前辈做主!” “这可不好办了。” 苏信之前的打算便是用蜀山剑派来展示一下紫青双剑合璧的威力,现在见他们竟然对自己毕恭毕敬,他倒是不好直接下死手,灭掉蜀山派了。 “算了,就给那位苍穹大帝一点面子,毕竟自己还要赖在这方世界不走,倒是不好把对方彻底得罪了,就削平了蜀山主峰了事吧。” 第四十四章 五百年 苏信随手一指。 紫郢跟青索二剑在虚空浮现,两剑缓缓合二为一,双剑合璧之后,化作了一道七彩剑光,凌空斩落。 一道猜测的光华一闪而逝。 悄无声息之间,蜀山剑派的那座主峰被从中一分为二。 那几位蜀山剑派的长老显然是之前得到了什么信息,尽管有几位见到蜀山的主峰被劈成了两半,眼里都快要喷出火来。 但他们还是隐忍不发。 “我做事向来公正,之前你们蜀山的掌教追杀我的弟子,原本我打算今日灭你蜀山满门,不过现在见你们算是恭敬,我倒是不好下死手了,现在我劈了你们蜀山的主峰,算是两清,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听到苏信的声音。 蜀山的大长老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蜀山有错在先,听凭前辈处置,我等不敢有二言。” 苏信听了点了点头,道:“那好。” 随着他的声音,数百道剑光从天而降,将之前那数百名向彼岸之舟劈出剑气的蜀山弟子尽数劈死。 眼睁睁的看着蜀山剑派的精锐弟子,数百年积攒下的菁英就这样惨死当场。 几名蜀山长老气急攻心,一口老血喷出,直接昏死了过去。 蜀山大长老看着眼前的数百具尸体,痛苦的全身颤抖,泪水都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将这数百名蜀山弟子尽数杀死之后,苏信淡淡的说道:“他们先前冒犯于我,罪当该死,你们蜀山可有怨言?” 蜀山大长老虽然心里痛的仿若滴血。 但他仍是强颜欢笑。 “我等不敢有怨言。” 听到此话,苏信冷笑一声:“听你的意思,你们是不敢有怨言,不是没有怨言了?” 蜀山大长老只觉得无尽屈辱,但为了延续蜀山一脉,却又不得不伏下头去,低声说道:“不敢!” “算了。” 苏信摆了摆手。 “今日我看在苍穹大帝的面子上,小惩大诫,饶过你们蜀山这一遭,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日后你们要是再敢触怒我,到那时,可就不是死一些弟子,毁一座山峰能解决的了!” “你们要是不信,倒也可是试上一试,看看我灭蜀山之时,你们背后的靠山,敢不敢出手救上一救!” 说罢。 巨大的彼岸飞舟破开空间,在一阵空间涟漪的荡漾中消失不见了踪影。 头顶上那艘威压蜀山,让他们喘不过气来的巨大飞舟消失,几位蜀山长老看着遍地的蜀山弟子的尸体,他们互相对视,眼中闪烁着仇恨怨毒的光芒。 显然,他们对苏信已是恨到了极点。 彼岸之舟之上。 一直沉默不语的任紫衣突然开口:“师傅,那些蜀山的长老显然恨你入骨,你为何还要放他们一条生路?” 苏信笑了笑:“紫衣,你之前也是蜀山弟子,现在就这么希望我灭了蜀山?” 任紫衣摇了摇头,说道:“从紫衣父母死的那一刻开始,紫衣便不是蜀山弟子了,现在紫衣只是师尊的弟子。” 听到这话,苏信不置可否。 他淡淡的说道:“我灭掉蜀山未免有些以大欺小了,之前蜀山掌教追杀你,他劈了他们的主峰,拿了他们的紫青双剑算是为你讨回一些公道,那些蜀山弟子敢向我出手自然也是该死,况且区区一个蜀山,在我眼中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灭掉,他们恨我便让他们恨,难道我会在意几只蝼蚁对我的恨意么?” 说着。 苏信话音一转。 “况且这也算是我对你们的一次历练。” 听到苏信此语,三女顿时竖起了耳朵,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你们便在我的时间里潜心修炼,五百年后,这方天地将会有大劫降下,天地崩毁,生灵涂炭……” “五百年后,你们若是能凭借一己之力灭掉蜀山,便算你们在这次大劫中,有自保之力了。” 随着苏信的话语。 彼岸之舟从空间通道中穿梭而出。 三女看着外面的壮阔世界,面面相觑,罗刹的修为最高,她闭目略微感应了一下,脸上便露出了惊骇的神情,她在这方世界当中,竟然感受不到,除了她们几人之外的任何生命气息的存在。 苏信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便知道了她心中的想法。 苏信轻声说道:“这里便是我开辟出的世界,我已经将这里的时间流速提升了一万倍,也就是说,你们在这里度过一万年,在外界才过去一年,外界五百年的时间,便是这个世界五百万年的时间了,时间法则太过艰涩,这也是我能操纵的极限了。” 三女一听。 脸上先是一惊,然后便都露出了喜色。 之前师傅告诉她们,要让她们修炼五百年之后灭掉蜀山剑派,她们听后就是心里一阵发苦,就算是修为最高,已经到了元神境顶峰,差一步便能成就大圣的罗刹都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要知道。 蜀山可是有太清神符掌控下的生死晦明幻灭两仪微尘大阵的,这个太古神阵自己师尊能够视若无物,她们可是万万不行的。 毕竟。 即便她们再天才,五百年又能修炼到什么境界。 就算是罗刹都怀疑自己的修为,能不能在五百年里有什么精进。 修为到了她这种程度,单纯靠时间的积累已经意义不大了,想要更进一步,成为大圣,只是积蓄法力,是没什么用处的。 这是她亲身总结过的。 但把时间拉长到五百万年,那可就是两码事了。 有了五百万年的时间用来修行,那她们出关之日,灭掉蜀山,大概是探囊取物吧。 正当三女兴奋的想着的时候。 苏信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美好的遐想:“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说着,苏信向着任紫衣跟陆萱儿两女每人都扔出了一枚晶莹剔透的药丸。 “这枚药丸你们俩服下,可以延寿一千年……” 听到此话,两女脸上自然是一喜。 不过马上,苏信的声音就让她们俩的喜悦之情瞬间丧失殆尽:“……这药丸仅此一粒,你俩听好了,虽然在这方世界里,你们修炼的时间能在五百年里延长一万倍,但你们的寿命的却不会增多一万倍,如果不能突破境界,延长寿元,那这枚金丹给予你们的千年寿元耗尽之日,便是你们的丧命之时。” 这话听的任紫衣跟陆萱儿目瞪口呆。 苏信见两女呆傻的站在原地,目光一凛,叱责道:“时间紧迫,你们不快去修炼,还在这傻站着干什么?” 带两女离去之后。 苏信看向了一脸不安神色的罗刹。 罗刹一脸希翼的看着苏信,虽然她已经是元神境巅峰,到了这个境界,已经近乎不死之身,但实际上,即便是元神境顶峰的修士,随着时间依然会逐渐衰老。 时间是时间最大的毒药。 不成大圣,无论法力再高,也要受其荼毒。 一万年两万年,对罗刹来说不算什么,她本身便是在三万年前与地狱当中降生的。 但是五百万年,即便是对于她来说,也太过满场了,在这样的时间之下,在高深的法力,也要在时间的洪流中消磨殆尽,再强大的灵魂,也要在其中沉沦。 “你的法力够了,只是缺人指路罢了。” 苏信轻声说着。 他一指点出,一枚无比玄奥的符文虚空凝聚,印入到了罗刹的眉心当中。 “如何成就大圣,如何开辟出自身领域的方法尽在这枚符文当中,你也去吧。”苏信说完,身影缓缓的变淡,逐渐的消失。 罗刹在那枚符文进入眉心,顿时感到无数信息从脑海中浮现而出。 这些信息有一些是她能看懂的,但更多的,则是她完全不懂的,不过即便是这些不懂的,她只是看上一眼,便感到一种无比深邃的感觉萦绕全身。 她瞬间便明白了过来。 这些符文里蕴藏着的是,在自己师傅对于大道的感悟。 之前她无论怎样都摸不着边际的大道法则,现在竟然如此清晰的摆在了眼前。 尽管她现在还看不懂。 但她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最终还是能看懂的。 “师尊……” 想及此处,罗刹感激的流出了泪水,她哽咽着说道:“师尊,徒儿要闭死关,不能成就大圣,便让灵魂在时间洪流中彻底沉沦……” 而此时的苏信。 则是来到了大海之滨。 这是他的世界,他是这方世界的造物之主。 可惜的是。 这方世界自从诞生之初,便被他设定成了一万倍的时间流速,但数万年过去了,仍然没有任何生命诞生出来。 传闻中,最早的生命诞生于无尽的海洋当中。 苏信在海边一坐便是一万年。 始终没有见到生命的出现。 “咦?” 苏信失望的看向了海洋,他有些等得不不耐烦了,正当他闭上眼睛,突然,他猛然将眼睛重新睁开。 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 他似乎感受到了一丝生命的气息。 这丝气息是那么微弱。 如果他不是这方世界的主人,对整个世界的掌控已经细致入微,恐怕还没有感觉到。 这丝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生命气息并不是来自海洋。 而是从极远处传来的。 那里是这块大陆的深处,一座高耸入云的群山当中。 苏信海边的身影缓缓的变淡,下一瞬,他便出现在了他方才感应到生命气息出现的那座群山当中,作为这方世界的主人,他想出现在何处,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罢了。 “这里是……” 看到这里只有裸露的褐色岩石的荒芜山岭,苏信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 他想起了当初他从天树宗得到的那枚世界树的种子。 当时那枚种子已经死去了。 只余下了庞大想生命能量,当初他将这枚世界树的种子种在自己的世界里,本没想这颗种子能够重新复苏,只是希望能凭借着这枚种子里蕴藏的关于生命的能量,等自己世界有了生命之后,催化出一些灵木来。 但谁想到…… 苏信看到了在那褐色的土地上,竟然冒出来的一颗嫩绿色的新芽。 这新芽尽管生命的气息无比的微弱。 但它却是散发出了生命的气息。 “这是我的世界里诞生的第一个生命?”这个念头从苏信的脑海中一闪而逝,不过很快,他就否决了这个念头,这颗嫩绿色的新芽是新生的生命不假。 但这只是那枚死去的世界树种子的重新发芽。 算不得这方世界原生的生命。 而更加重要的一点。 则是如果自己的世界诞生出第一个生命的话,那关于生命的法则,便会在这个世界里自动生成,自己作为这方世界的主人,自动就能掌握。 而这枚新芽虽然破土而出,自己却没有感应到生命的法则的形成。 自然也能判断出。 这个新芽,算不上的自己世界的原生生命了。 苏信看着那颗嫩绿色的新芽,心里充满了好奇的念头,他很想知道,为什么这颗早就失去了生机的世界树种子,能在自己的世界里生根发芽? 苏信冥思苦想了许多万年,心里隐隐的有了一丝猜测,或许是当初自己栽种下这颗失去生机的种子时,让自己世界的世界本源跟这颗种子产生了联系,在世界本源的滋润之下,才让这颗死去的种子重新焕发了生机。 当然,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苏信也只是一个猜测。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大概就这么日复一日的过去了一百万年,罗刹已经从死关里破关而出,成就了大圣的修为,现在正在为开辟出属于她的领域做最后的准备。 苏信也将自己这大弟子从自己的世界放了出去。 开辟领域是为将来扩展成世界打下基础,说白了,开辟领域其实是在薅原本世界的羊毛,苏信自然不能让自己的弟子来薅自己世界的羊毛。 “你们修行的速度比我预料的快得多……” 苏信盘膝坐在一块海边的礁石上,他睁开了眼睛,两道身影从天边化光而至,正是任紫衣跟陆萱儿两女。 一百万年过去。 这两女身上的气息沉稳了许多。 她们见到苏信,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喜色,两女恭敬的参拜:“弟子见过师尊。” 苏信听了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又不是多长时间不见,前段时间,我们不是刚见过么……” “师傅!” 陆萱儿有些不满的娇嗔了一声:“师傅您说的前段时间,都是五千年之前了……” “是么?” 苏信哈哈一笑,他叹息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我在这里等待奇迹的降临,奇迹没等到,却等的连时间都忘记了……” 说着。 他看向了两女,淡淡的问道:“说吧,您们俩来找我,所为何事?” 第四十五章 斩仙飞刀 见两女互相对视了一眼,欲言又止。 苏信笑笑。 “我明白你们俩的意思了。” 苏信说完,他身边的场景瞬间变换,连同两女,三人便来到了一座广饶的群山当中,只是因为这方世界仍旧没有生命诞生的关系,所以群山看上去光秃秃的,露出褐色的地面。 不过在一百万年前发出了嫩绿色新芽的那颗世界树,经过百万年的成长,此时已经变成了一株参天巨木。 这也是这座群山当中的唯一的一颗树木。 见到世界树。 任紫衣跟陆萱儿脸上顿时闪过了一丝喜色,她们作为苏信的三名弟子之二,自然知道这颗树的用出。 苏信扫了两女一眼。 两女感受到自己师傅的目光,立刻低下了头,抿着嘴唇,忍下了嘴里的笑意,神情恭敬的等待着自己师傅发话。 见此一幕。 苏信摇了摇头,他轻声说道:“你们这些年的确做得不错,原本我以为你们要五百万年才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没想到只是一百万年就做到了……” 听到自己师傅夸奖的话,两女自然是喜上眉梢。 “你们俩能在这个没有生命的世界里枯坐一百万年,也真是难为你俩了……好吧,我答应你们离开了。” 说罢。 苏信衣袖一挥。 从世界树上便落下了两截树枝。 苏信伸手在这两截树枝上一抹,这两截树枝便变成了两枚方形的木牌。 “这两枚木牌你们收好……看来你们俩是知道这木牌干什么用了……” 苏信手指一点,这两枚木牌便落到了两女的手中,在拿到木牌之后,两女脸上顿时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显然,她们之前就知道这木牌的用处了。 “是罗刹告诉你们俩的吧?”苏信见两女的神色,自然清楚这木牌的用用处定然是罗刹告诉二女的,毕竟,在此之前,也只有罗刹,才得自己赐予了一枚同样的木牌。 “师傅,不怪罗刹师姐,是我们俩……” 听到自己师傅的话,两女本来还一脸紧张的为大师姐辩解几句。 但苏信却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这又不是什么隐秘之事,我怪你们干什么……有这枚木牌在手,你们随时都可以回到这方世界,用法想必罗刹都跟你们说了吧?” 两女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这木牌的用法她们都知道。 “那好。”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一点,在他身前便出现了一个方形的石台,这石台上琳琅满目的放着许多件闪烁着华美光芒的宝物。 苏信指着这石台的宝物,笑道:“既然你们要外出,那为师便给你们两件法宝防身吧。” 任紫衣跟陆萱儿看着眼前石台上放着的诸多宝物两眼放光,恨不得将所有宝物都划入到自己的乾坤袋里,不过两女也都知道,她们也只是想想罢了。 “紫衣有剑图,萱儿有万雷剑阵,有着两样,天底下能伤你们的存在已然不多了,我这里有这些年无聊时炼制的一些宝贝,你们想要什么,便随意选吧。” 听到自己师傅的话,两女自然是满脸的兴奋。 见到两女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苏信笑了笑,马上又说道:“不过只准选一件,我也不会跟你们说这些法宝的用处,至于选到什么,全看你们自己,选好之后,不能反悔。” 两女看着石台上放着的诸多宝物,脸上不断闪过犹豫不决的神情。 “师姐,我看那座宝塔好!塔身上镶满了宝石,一看就不同凡响!” “不!我看还是那把剪刀好!金光闪闪的,还是龙形,像是两条龙盘在一起!” “那把扇子也不错,隐隐透着火光呢!” “这是什么?好像是个木雕的猴子……” “那个葫芦也好有趣……” “咦!那好像是青索剑!” 见到青索剑,任紫衣顿时想起了另一把紫郢剑来,作为一名曾经是蜀山剑派的弟子,对于紫青双剑还是有着一丝执念的。 尤其是她还亲眼见过。 紫青双剑在自己师傅手里双剑合璧,一件把蜀山缥缈峰给斩成两截的场景。 随着她目光的梭巡。 果然,在离着青索剑的位置不远的地方,她看到了紫郢剑。 “你要紫青双剑?” 苏信听到任紫衣的话,看向了自己的这位弟子,他略一沉吟,说道:“紫青双剑虽然威力还算不错,但在我这诸多宝贝里也就是普通,你确定要选这个?” 任紫衣没什么犹豫。 她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弟子有师傅赐下的剑图,护身已经够了,现在选紫青双剑,也只是选一样平常用的兵器罢了。” “好吧。” 既然自己弟子坚持,苏信也没再说什么。 他伸出手指轻轻一点。 那石台上的紫郢青索二剑顿时飞出,落在了任紫衣的身前。 任紫衣一脸兴奋的将紫青双剑收起,显然,她对于能得到这两柄飞剑是极为满意的。 “萱儿呢?还没选好么?” 苏信见另一位徒弟还在挑挑选选,拿不定注意,便开口询问了一句。 “弟子……” 陆萱儿此时一双眼睛不断的在一个黄色的葫芦跟一个青色的玉瓶两样宝物之间来回的移动,显然,她的目标就在这两样宝物上,只是还没拿定注意。 现在听到自己师傅询问自己的选择,陆萱儿咬了咬牙,伸出手指指向了那个黄色的葫芦。 “师傅,弟子就要这个了!” “萱儿倒是好眼光。” 苏信笑着称赞了一句,他对着那葫芦一指,这葫芦便落到了自己小弟子的手中。 听到自己师傅的夸奖,陆萱儿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色。 她连忙问道:“师傅!师傅!难道是弟子选到嘴里还的法宝了?” “呵呵。” 听到此话。 苏信轻笑一声,他摇了摇头:“最厉害倒是谈不上,但也的确是我这分宝崖上,比较厉害的几样之一了。” “比师姐选的紫青双剑还要厉害么?” 陆萱儿有些迫不及待的询问。 苏信笑着说道:“这两样就好比一个是星光一个是皓月,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听了这话。陆萱儿自然是得意洋洋。 不过任紫衣也没什么不满。 她选紫青双剑,也并不是因为紫青双剑厉害,只是因为她曾经作为蜀山弟子,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执掌这两柄传说飞剑的执念罢了。 “萱儿,你听好了,你选的这葫芦,名为斩仙飞刀。” “斩仙飞刀?” 听到这个名字,陆萱儿一脸的惊愕,她仔仔细细的又把手中的黄色葫芦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怎么看都看不出,这个圆润的葫芦跟飞刀有什么关系。 “这斩仙飞刀你要用时,只需要拔下葫芦的木塞,对这葫芦恭敬的拜上一拜,口里念一声请宝贝转身,便可以了……” “你可记住了?” 陆萱儿听到自己师傅的话,连忙说道:“弟子记住了。” 她刚想开口再询问自己师傅几句,但还不等张口,便看到自己师傅向着她们俩挥起了衣袖。 “那好,你们便去吧。” 苏信说完,衣袖一挥,两女便感到自己眼前一黑,然后便是天旋地转,等她们再看清周围的景象之时,才发现她们已经来到了一处青翠的山林当中。 “师姐……我们从师尊的世界里出来了?” 陆萱儿看了看四周。 见到周围那些她们一百万年里都没见过的苍翠树木之后,她俩确认了下来,她们是真的从师尊的世界离开了。 “木牌!” 两女马上就想到了那枚自己师傅给的用世界树的树枝制成的木牌。 她们心中微微一动。 那木牌便出现在了她们的手中。 见木牌带在身上,她们也不由送了口气。 这木牌便是她们来往自己师尊世界的钥匙,只要有着木牌在手,那她们便可以随时的回到师尊的世界当中,不过这木牌是消耗品,只能用一次。 “师姐,哪里最好玩?” 陆萱儿兴致勃勃的向自己世界询问。 她自幼就是在地狱长大的,对人间本就没什么了解,这一百万年里一直在师尊的世界当中修炼,但从性格上来说,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自然玩心很重,现在好不容易能够好好的玩耍一番,自然要询问自己的师姐。 不过任紫衣虽然是在人间长大,但是她从小到大的记忆,也只是在蜀山的修炼罢了。 第一次外出历练。 便是去了阴山,最终还杀死了蜀山长老的弟子,害死了自己父母。 让她说哪里好玩,倒是难为她了。 任紫衣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一个很好的回答来。 “我想回小时候长大的地方看看。” 任紫衣这么说着。 “师姐长大的地方么?”陆萱儿脑袋一歪,她想了想,也点了点头,“那我就陪师姐去一趟吧,我记得师傅还把灭掉蜀山派当做咱们的历练呢!我记得师姐就是在蜀山脚下出生的吧?” “灭掉蜀山……” 任紫衣这时也想起了之前师傅跟她们说的这个试炼,不过那是在一百万年前说得来,这次她们出来,师傅倒是没说。 “大概是忘了吧?或许是师傅觉得我们的实力还不够对付蜀山派么?” 正在任紫衣乱想时。 一声暴喝突然由远及近的传来。 两女闻声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一群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妖怪将她们包围了起来,这些妖怪修为最高的还没有一个元神境的,在两女的眼中,只能算是一些连蝼蚁都算不上的小妖。 只是因为两女收敛了气息。 这些妖怪根本就感受不到两女的修为罢了。 一头虎妖盯着两女口水直流,他一脸兴奋的说道:“把这俩女人抓回去,洗刷干净,蒸熟了来吃,大王肯定喜欢!” “大王最希望这些细皮嫩肉的了……” “抓活的!死了就不好吃了……” 听到这些妖怪的胡言乱语,任紫衣皱了皱眉,她刚要动手把这些妖怪全都杀了,却被自己师妹拦住了。 “师姐,就让我动手吧!”陆萱儿一脸跃跃欲试的神情。 任紫衣只听自己师妹兴奋的说道:“师傅给我这叫斩仙飞刀的葫芦时候只说了用法,我还没用过呢,就用这些小妖来试试这斩仙飞刀!” 听到这话。 任紫衣无奈了摇了摇头:“随你吧。” 对这些小妖。 以她们俩的修为弹指可灭,既然师妹想要试一下师傅刚赐下的法宝,那便让师妹试上一试。 那群妖怪只见两名少女中的一名,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个黄色葫芦。 这少女轻轻的拔下了葫芦的塞子。 扫了它们一眼之后。 便笑嘻嘻的说了一句:“请宝贝转身!” 之后。 它们便看到从这葫芦当中飞出了一道白光,这白光的速度极快,在它们见到这白光的下一瞬,它们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了。 “这就死了?” 陆萱儿见自己念了一声轻宝贝转身之后,便见到从葫芦里飞出了一道白光,这道白光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飞到了那些妖怪的头顶,然后绕着这些妖怪头顶转了一圈。 然后便是十几道血光飞起。 那些妖怪的脑袋竟然就这么冲天飞起。 而那道白光又飞回到了葫芦当中。 看着那倒地身亡的十几具妖怪的尸体,陆萱儿眨巴了一下眼睛。 任紫衣则是目光一凛。 她淡淡的说道:“这些妖怪都形神俱灭了……” “是不是这些妖怪的实力太弱?试不出这斩仙飞刀的厉害啊?”陆萱儿眼珠一转,她喃喃自语道,“我之前好像听这些妖怪说,它们还有个大王,在这座山上,我确实感应到了一个元神境的气息,这应该就是它们的大王了吧?” 苏信仍是坐在海边的礁石上。 之前他展现在自己弟子面前的那些法宝,只是他这一百万年当中,无聊之下炼制的一些玩具。 虽然对他来说是玩具,但对其他来说,也是了不起的至宝了。 这些玩具里的很多。 都是他根据一些传说中的法宝制造的。 对于一方世界之主的他来说,要仿制一些缩水版的山寨封神法宝的难度并不太大。 比如说那件名为斩仙飞刀的黄色葫芦,他就仿制的极为相似,除了威力跟真正的斩仙飞刀无法相提并论之外,其余的地方,基本上已经跟原版没什么不同了。 第四十六章 世界的推演 “这是……” 苏信神色微微一动,他睁开眼睛,幽森的目光看向了大海的深处。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喜的神色。 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已经很少有东西能够让他动容,而此时能让他如此惊讶的,大概可能只有一样了。 “我感觉到,世界的法则正在改变……一种……不……两种完全陌生的法则,正在融入到大道当中……这是生命跟死亡的法则么?” 苏信看着不断在眼前闪现的法则符文。 他对于这些法则符文极为陌生。 显然。 由这两种符文所组成的法则,应该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一种。 不过现在的苏信没有闲心去仔细的查看这些符文到底说了些什么,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苏信的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海底深处。 四周一片漆黑。 就连阳光都很难穿过如此厚的海水照射进来。 苏信两眼放光的看着在这漆黑的海水中,一个椭圆形,为微尘还要细小的的奇怪的生物,没错,这种只有一个细胞大的存在是一种生物。 它并不知道在它的旁边,正有一双眼睛睁满是兴奋的观察着它。 它的身躯四周长着一圈细小的绒毛。 在绒毛的不断摆动中。 这个渺小的生物在漆黑的海水中四处游荡着。 不一会。 便游入到了漆黑中。 不见了踪影。 苏信就这么静静的观察着这个比微尘还要渺小的生物,看着这个微小的生物进行简单到乏味的一些动作,竟然渐渐的陷入到了沉迷,他似乎忘记了时间的流失,十年,百年,千年,万年之后,苏信猛然惊醒了过来。 “原来如此……” 苏信大笑了一声。 他看着四周已经变成了单细胞生物乐园的海洋,在他的周围,有着数之不清,各种各样,形态各异的单细胞生物四处游荡。 生命与死亡的法则,他已然全部贯通。 苏信身影一闪。 下一瞬。 他便来到了一座宏伟的山峦脚下,这座山峦拔地而起上万丈高,也是这片大陆的最高峰,一股乌黑的烟雾正从这座雄伟的山峦顶部冲天而起。 隐隐约约当中。 甚至还可以看到有星星点点的火光随着黑色的烟雾飞到高空当中。 显而易见。 这是一座火山。 苏信来到了这座火山的顶部,凭高而望,可以看到硕大的火山口中,炙热的岩浆正在缓缓的流动着,似乎在酝酿着下一次的喷发。 “生命的创造……” 苏信喃喃自语着,他伸手轻轻一点,一个玄奥的符文凭空浮现。 这个符文缓缓的沉入到了炙热的岩浆当中。 而后。 宏伟的火山突然晃动了起来。 火山口中的岩浆,竟然像是挂起了狂风的大海一般掀起了滔天的巨浪,一直由熔岩组成的硕大巨掌,从熔岩之海中悍然伸出,直插苍穹。 无尽升腾的烈焰当中。 一具足足万丈高的庞然身影,展露出了他狰狞的身躯。 苏信看着正逐渐从火山岩浆当中爬起的熔岩巨人。 就在刚才。 他用他刚领悟的生命法则,从无到有的创造出了这个生命,用熔岩组成了这具生命体的身躯,并且还刻入了一点关于火焰的法则。 “父神……” 这个足足有一万丈高的宏伟熔岩巨人也看到了天空中苏信。 在见到苏信的第一眼。 他便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 从他的灵魂深处,他对于天空中那个神圣的身影,感到了一种无限的敬畏,只是一瞬间,他就知道,正是那个神圣的存在,创造了自己。 苏信创造这个熔岩巨人,只是为了印证他所领悟的生命法则正确与否。 他原本并没有别的想法。 不过见到这巨人向着自己参拜,他心里倒是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想到此处。 苏信的威严的声音传入到了这熔岩巨人的耳中,只听苏信说道:“吾赐汝名为炎魔拉格纳罗斯,为火元素之领主……” 说罢。 一柄燃烧着金色烈焰的方头重锤从天而降,落到了熔岩巨人的身边,熔岩巨人伸手握住这柄重锤,重锤上的金色烈焰瞬间燃遍了这巨人的全身。 而后,丑陋的石块盔甲从这巨人的身上崩解脱落。 露出了里面深红色的烈焰身躯,炎魔拉格纳罗斯自此蜕变成了一个由纯粹烈焰组成的巨人。 “此锤名为萨弗拉斯,乃汝执掌火焰法则之权柄!” 苏信又来到了大地的深处。 他用泥土跟金属再一次创造出了一尊比拉格纳罗斯还要高大的巨人,苏信在这尊巨人的身上刻下了大地的法则,并且赐名为盖亚,统领土元素一族。 接着。 苏信又回到了深海当中,他用海水造出了猎潮者耐普图隆。 最后。 苏信来到了天空,有无处不在的风跟无坚不摧的雷霆,塑造出了天空之主奥拉基尔,掌控风暴与雷霆。 “接下来就是……” 苏信取出了那枚他消灭了名为千眼魔神之后的古神,得到了那颗如种子一般的硬核,苏信看着这枚硬核,无声的笑了起来:……自然是给这个世界找一些乐子了…… 在过去的百万年里。 苏信除了炼制那些山寨版封神法宝之外。 最重要的,便是研究自己之前不是太了解的那些物品,其中便有这颗从古神尸体上找到的硬核。 经过百万年的研究。 苏信已经将这枚硬核研究了一个通透,这硬核,其实就是古神的孵化之种。 任何古神死时。 都会形成这样的一颗种子。 只要将这颗种子,种在一个世界当中,这颗种子,便会从这个世界里汲取养分,重新成长为吞噬世界的远古之神。 而百万年来闲着无事的苏信,已经将这颗古神之种彻底改造。 从这颗古神之种里孵化出来的古神。 将会成为自己的奴仆。 永远的供自己驱策。 当然。 经过苏信改造的古神之种,能够孵化出的古神没有之前那么强大,准确的说,应该是弱小的多。 苏信来到这片大地的某处,将手里的那颗古神之种随手扔了下去,他很期待,期待这尊古神孵化出来之后,跟自己创造出的四位元素领主之间的战争。 接下来的日子里。 苏信不断实验着生命的法则,他在这片大陆上创造着各种各样的生命。 生有雪白的羽翼,俊美的外表,居住在云巅之山上的天使一族,有着强悍的肉体,庞大的双翼,以龙之岛为族地的龙之一族,还有崇尚自然,精通自然法则之力,信仰世界之树,世代守卫世界之树的精灵一族…… 当然。 苏信也创造了人类。 比起那些天生就拥有着超凡力量的种族,人类的力量孱弱,天生也没有法力,不过苏信给了他们极佳的悟性跟远超那些神话种的生育能力,他想看看,这个世界的人类,能不能在这片混居大陆生存下来。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苏信便离开了那片大陆。 在他所创造的世界里。 有着两块大陆。 这两块大陆,隔着几乎无法跨跃的大海,即便是那些有着苏信赐予了法则之力的神话种们,也不可能从这片海洋当中的大漩涡越过。 之前的那片大陆,苏信是根据西方的神话传说进行的创造。 而在另一块大陆。 他自然是准备以东方的神话为基础,进行一番创造,这让他有一种在玩一种世界创造者模拟器游戏的感觉,他最好设定,然后让世界自行推演。 看看时间的推演,这个世界,跟他的预料,有着怎样的不同。 这大概是他能想出的。 最好的。 在无限悠久的岁月里,消磨时间的法子了。 西方大陆。 转眼间便是一万多年过去。 “爷爷,世间的所有生灵,真的都是创世神创造的吗?”在一间木制的小屋当中,一个一头金发的少年,仰着头,向着面庞上挂满了皱纹的老者大声询问着。 老者笑眯眯的点了头。 他慈祥的说道:“是啊,《神曲》上面记载着,创世神创造了我们的世界,然后用七天的时间创造出了世间万物,自然包括我们了,世间的所有生灵,都是创世神的子女……” “爷爷,既然都是创世神的子女,那为什么我们人类天生弱小,而那些神话种,却天生就拥有超凡的力量呢?” “我看我们人类根本就不是创世神创造的生命!” 少年听到爷爷的话后,不满的撇了撇嘴。 这些话,他从小听到大。 早就听出茧子来了。 老者自然看出了少年的不满,他从椅子上站起,缓缓的渡步都到了一派木制的书架旁边,在这面书架上,密密麻麻的放着一卷卷的羊皮书卷。 老者眯着眼睛。 在这些看似杂乱的书卷上梭巡了一会。 很快老者伸出颤巍巍的手,从里面抽出了一条尝尝的褐色布袋,老者打开布袋,从布袋里倒出了一卷羊皮卷轴。 在这卷羊皮卷的边缘,还用深红色的蜡,封住了,在那深红色的蜡上,还印上了一个印章。 “爷爷,这是什么?” 少年疑惑的看着老者,自己爷爷的藏书,这些年里他几乎都看过了,不过这个羊皮卷,他似乎从未见到过。 “你说这个么?” 老者轻轻抚摸着这张卷轴。 他指了指封住卷轴的那个深红色的印章。 那印章的图案像是两道交叉的雷霆,少年一看到这个团,马上便被吸引住了。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爷爷,这是……” 还不等少年说完。 老者便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们的先祖,也像是一样,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创世神的子嗣,毕竟,我们比起那些天生超凡的神话种族来,实在是太过弱小了,后来,我们的祖先逐渐的发现,我们有着远超那些神话种的天赋,那便是我们的悟性!” “这张卷轴,便是爷爷给你的礼物。”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那手中的那卷羊皮卷,交到了少年的手中。 这卷卷轴刚落入少年手中,那个深红色的蜡印便自行融化,整张卷轴自行展了开来。 少年看着卷轴上的内容,两眼放光,嘴中喃喃自语:“难道……难道我们人类也曾经有过超凡存在的传说,是真的不成?” 东方大陆。 一个部落当中。 部落里一片狼藉,房屋倒塌了至少三分之一,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尸体,还有数量更多的伤者在痛苦的哀嚎着。 一个少女站在一旁,目光不断的在死者跟伤者身上移动,眼中闪过忧虑的神色。 “阿爸!” 终于。 少女的目光落到了一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上,泪水像是决了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少女的面颊流淌了下来。 少女快步的奔向了那具躺在地上的身躯。 那是一个身躯壮硕,肌肉虬结的壮汉,只是这个壮汉此时面色没有一点血色,小腹处还有一个被贯穿了的血洞,血水从破口处汩汩流出。 少女趴在这个壮汉的身上,泪如雨下。 一旁的族人见到伤心的少女,有些不忍的说道:“牙,你阿爸是村子里的勇士,他刚才是为了救族人才会被山怪杀死的……你放心,即便是鹫死了,我们待你也会像亲生女儿一样的……” 牙只是在大声的哭着。 这些话她都没听到耳朵里。 她在山怪袭击村子的时候,便来到这里了,她亲眼看到了自己阿爸惨死在山怪的利爪下的场景。 她现在闭上眼睛。 在她眼前不断的闪过的,仍然是那一幕血淋淋的场景。 “我要报仇!” 牙一脸认真的对村子里的阿公说着。 阿公有些为难的看着牙,他知道牙是个好姑娘,最近的村落里没有比牙还要手巧的姑娘了,但是靠着手巧,可是杀不死山怪的。 “牙,我们会替鹫报仇的!” 阿公只能这样安慰牙,他希望能用这个理由,把牙说服。 谁知道这一次牙却根本不吃他的这一套,她摇着头,毅然决然的说道:“阿公,你已经是第九次跟我说这话了,我不想再听了。” “那你想怎么办!” 阿公也有些生气,他大声叱责道:“你以为我不想提鹫报仇吗?鹫是我们村子里最好的勇士,那些山怪杀死了我们那么多族人!我对他们的仇怨,比你还要深的多!但那可是山怪!村子里五名最好的勇士,才能杀死一只的山怪!” 第四十七章 想成为巫? 阿公似乎也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一些。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 缓和着语气说道:“好了,牙,你放心吧,你日后的吃食阿公不会少了你的,你阿爸在的时候,你家分到多少,现在还是多少,你……” “我就要报仇!” 牙眼神倔强的看着村子里的阿公,她用力的抿着嘴唇,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我见过那些山外来的人!那些人一个就能杀好几只山怪!” “你!” 阿公听到牙的话语之后,他腾的一下从木椅上站起,他瞪大眼睛盯着这个才十几岁的少女,张开嘴,他本想再大声叱责几句,但他看到少女眼中擎着的晶莹泪水之后,他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 “那些人是巫,他们跟我们不一样的……” 阿公目光幽然的看着远方,言语崇敬的说了一句。 “巫?” 牙听到这个词,心中一片茫然,她并不是第一次听到巫,上一次那些山外的人来他们村子时,自己的阿爸就跟她说过,那些人是巫,是只有大部落里才会有的巫。 “阿公,什么是巫?” 听到少女那充满了疑惑的话语,阿公一时之间有些语塞,他一个小村落里的老人,又怎么会知道那些能手掌风雷,使役鬼神的巫是什么。 这个问题也未免太过于难为他了。 牙很聪明。 她一看到阿公脸上的神色,便自己明白了答案,她神色有些落寞,但眼神里仍然带着一丝不服输的意味:“阿公,是不是成为巫,我就能替阿爸报仇了?” 阿公点了点头。 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 但牙在得到了她想要的答复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木屋。 让他的话停在了嗓子眼里。 他看着少女逐渐远去的背影,他咬了咬牙,出声又叫住了少女,少女闻声转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他低声说道。 “牙,风狼部你知道么?” “风狼部?” 牙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很快,她就点了点头:“听过,咱们附近最大的部落了,上一次阿爸还带着我去了他们部落组织的坊市,我做的兽皮在那坊市上卖出了七枚玉钱呢!” 说到这里。 牙的情绪有有些暗淡起来。 显然。 她又想起了自己惨死在山怪利爪下的阿爸。 阿公说道:“风狼部里是有巫的,只有有巫守护的部落,才能拥有名字……” 牙一听到巫这个字,神情瞬间就集中了起来,她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阿公,神情无比期待着阿公接下来的话。 “阿公说的是巫?” 阿公闻言点了点头,他只是低声说着:“……传闻在几百年前,风狼部跟咱们村子一样,没有名字,也是这十万大山里一个普普通通的村落……” 阿公说的故事很普通。 是关于一个弱小的部落崛起的故事。 牙听完了阿公讲的故事,她两眼隐隐的放出了两道光芒,她兴奋的说道:“……那位风狼部的祖先,便是从这青叶山深处成为巫的吗?” 阿公摇了摇头。 “具体的事情可能除了风狼部之外,外人谁也不清楚了,这个故事只是说,那位风狼部的先人,从青叶山的深处归来之后,便拥有了超凡的力量,后来是巫神殿的人来了一次,才知道那是巫……” “据说那些巫神殿的巫们所说,在这青叶山的深处,极有可能有一座上古时大巫的宝藏……不过后来巫神殿的那些大巫几次进入青叶山,都没有什么所获,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其余的一些村子的人也想进入青叶山深处,看看自己有没有风狼部先人的机缘,不过这青叶山危险重重,深处有着比山怪还危险十倍的……” 阿公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 不过牙却没心思再听下去了,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青叶山的深处有成为巫的方法!” 第二天的黎明时分。 牙背着一个包裹,包裹里放着可以食用十天的肉干跟粟饼,手里提着一柄用不知名的兽骨做成的骨弓,轻手轻脚的推开了房门。 她刚要关上房门。 一道身影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是一个面容普通的中年女人,她看着自己的女儿,又看了看床上睡得正香甜的另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儿,她似乎是怕吵到自己的小女儿,便低声问道:“牙,你这是要去哪?” 牙看着自己的阿姆,她犹豫了一些,终究是没有跟自己的阿姆说出实话。 “阿姆,阿爸不在了,我想替阿爸去山里打猎。” “打猎?” 女子听到这话,眼中顿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她连忙从床上挑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了自己女儿的身前,一把抓住了牙的手臂。 “到山里去打猎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牙手臂只是轻巧的一震,便从自己阿姆的手掌中脱离了出来。 她信心满满的说道:“阿姆,你放心好了,村子里的那些男孩子,哪个有我的箭射的准,哪个有我的力气大!他们都能去打猎了,为什么我就不行?” 说到这里。 少女的语气有些不满:“那些不如的我的男孩子都跟着大人去山里打猎了,阿爸还不带我去……” 这话说的女子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诚如少女说的这般。 少女的年纪虽然才十六岁,身材也极为纤细,但力量却比同龄人大的多。 女人的脑袋并不是太过灵光。 她听到自己女儿这么说,虽然知道去山里打猎危险,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出言劝阻了,况且少女的力气比她还要大,她就算是硬要阻拦,恐怕也拦不住。 最终。 女子叹息了一声:“那……牙……小心……” “嗯!” 少女郑重的点了点头。 她看了看自己的阿姆,又看了看在床褥上睡的正香甜的自己的妹妹,用极为坚定的语气说道:“阿姆,我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 说罢。 少女转过身,大步向着村子外走去。 “十七天了……” 牙精疲力尽的倚在一颗树干上,她舔了舔干裂开的嘴唇,轻轻的呢喃了一句。 她从腰间解了一个皮袋。 她拿着皮袋轻轻的摇晃了一下,听到一阵轻微的水声。 拔下塞子。 她从皮袋里倒出了仅剩的一点水润了润嘴唇跟喉咙,接着她又从胸前掏出了一个布袋,在布袋里摸索了半天,才掏出一个指头大的肉干。 “那条怪蛇,现在应该去觅食去了,跟着这几天的观察来看,自己应该会有一千个数的时间动手……足够了……” 牙一边咬着那块肉干,继续着力气,一边默默的盘算着。 到现在为止。 她离开村子已经整整十七天了。 出村子时带着的食物,已经全部吃完,原本她一路上打猎,食物是没那么容易吃光的,只是在路上她遇到了一只剑虎,慌乱逃跑中,把一多半的食物都丢在了逃跑的路上。 就在五天之前。 她在附近的一处谷地,发现了一颗快要成熟,火红色,晶莹剔透的如同宝石的灵果。 只是在那颗灵果旁边。 有一条一人抱的树木粗细,浑身漆黑如墨的巨大怪蛇守护。 牙一看到那火红的果实,就知道那是了不起的灵果。 她记得那些到他们村子里的巫们,便询问过他们,在进山狩猎的时候,有没有见到过类似的灵果,她听那些巫们聊天,知道这种灵果对巫们也十分珍贵,是很贵重的东西。 “果然……” 牙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那株灵果的附近。 一直盘踞在这株灵果旁边,一动不动的黑蛇果然不见了踪影。 这都是这几日牙悄悄的观察总结出的经验。 为了观察这条黑蛇的习惯,也怕惊扰到这条黑蛇,让黑蛇起了防范,她这几日一只猎物也没有打。 这也让她的食物见了底。 不过只要能得到这颗灵果,在牙看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根据她这几天的观察来看。 这条黑蛇没到这个时间,都会出去觅食饮水,这条黑蛇也极为机警,每次离开的时间绝不会超过一千个数,即便是没有找到食物,在一千个数之内也必然会返回。 所以,留给牙行动的时间,只有这一千个数。 更准确的说。 现在只有九百零七个数了。 牙来到这株灵果的旁边,在离着灵果还有十几步远的时候,他便嗅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奇异香味,这股味道她只是轻轻的嗅看了一下,便有一种自己浑身上下的十万八千个毛孔,全都舒展开了的感觉。 这更是让牙兴奋。 她现在更加确认眼前的这颗赤红灵果,绝对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还有八百个数的时间……足够了!” 牙此时已经来到了那株灵果的旁边,手掌放到了那枚灵果之上,就在她的手掌接触到那枚灵果的瞬间,从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极为愤怒的咆哮声。 “糟了!肯定是那条黑蛇发现了!” 虽然牙不知道那条黑蛇是怎么知道的,但她只是听这个愤怒的吼声也知道,要是她被那条黑蛇逮住的话,那肯定是死路一条。 “跑!” 牙一把扯下那颗灵果,看都没来得及看,死死的抓在手中,然后头也不回的撒腿就跑。 呼! 牙只听到一阵呼啸的风声从自己头顶刮过。 然后她便看到一道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拦到了她的身前。 那条黑色的庞大巨蛇两眼赤红的盯着她,凶狠的目光里,森冷如冰,它看到牙手中抓着的那颗赤红灵果,更是暴躁的嘶吼了一声。 一张血盆大口。 向着牙吞了过来。 这条黑蛇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太快。 牙只是看到一道黑影呼啸的向着自己重来,等她看清楚时,便看到一张足够将自己吞食下去的血盆大口,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我要死了!” 牙的心头瞬间浮现出这个念头。 她有些不甘心。 倒不是她怕死,她在离开村子,进入山林的时候,就置生死于度外了,她只是不甘心,她还没成为巫,没能替阿爸报仇,就这么死了。 之后,少女感到一阵腥臭的气味冲入到了自己的鼻子,然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好……好香……” 少女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首先映入到自己瞳孔里的,是漫天的繁星跟那轮莹白的皓月。 她看到这一幕景象之时,脑袋里先是一阵空白,然后她就明白了过来,她竟然还没有死? 可是。 她明明记得,她临死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景象,是那只黑色大蛇的血盆大口,而且她当时还闻到了那只大蛇嘴巴里难闻的令人作呕的恶心气味……她……她应该是被那只大蛇吞下,死无葬身之地了啊。 为什么……为什么…… “醒了么?” 这时。 一道温和的话语传入到了少女的耳中。 少女这才有些醒悟过来。 她连忙向着一旁看去,只看到在离着她不远处的地方,燃烧着一对旺盛的篝火,在篝火之上,竟然烤着一条大蛇。 在篝火的旁边,正盘膝坐着一个男子,这名男子正对着她微微笑着。 男子宛若阳光的笑容让她面色有些微红。 牙连忙低下了头。 但马上。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她一脸惊讶的看着篝火上靠着的那条足足有一人粗的大蛇的尸体,她伸出手指着,嘴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苏信见这少女这幅模样,他笑了笑说道。 “你也是命大,我杀了这条玄蟒,刨开它的肚子,竟然发现了你。” 听到这话。 牙感到一股凉气,从自己的尾椎顺着自己脊骨瞬间就窜到了头顶,让她浑身一片冰凉,她眼前甚至又开始发黑,她连想都无法想象的出,自己被那条黑色吞下去的样子。 “你很冷吗?” 苏信看到少女双臂突然抱起了身躯,浑身都颤抖起来。 他随手抛给了少女一个葫芦。 “这是我自己酿的果子酒,喝一口可以祛一下寒意……”说着,苏信从烤的焦黄的蛇神上削下了几块肉片,放到嘴里咀嚼了一下。 苏信咽下蛇肉,满意的点了点头:“烤的味道还不错,要不要尝尝?” 见少女拿着葫芦喝了两口果酒。 苏信笑着问道:“对了,你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一个人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不知道这山林深处的危险么?” 少女犹豫了一下,她想到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她便低声说道:“我……我想成为巫!我是来这里寻找成为巫的方法……” “成为巫么?” 苏信听到这话之后,笑了起来。 第四十八章 紫霄宫 “是……” 牙用力的点了点头,她很认真的说道:“我……我听村子里的阿公说,在很久之前,有人……有人在青叶山里找到了巫的传承,成为了巫……那个人在的村子也兴盛了起来……” “哦。” 苏信听了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他不动声色的询问。 “你知道巫到底是什么?你就要成为巫?” 牙不假思索的道:“巫是掌控着超凡力量的一群人,他们能够掌控雷霆与火焰,役使百灵跟鬼神……就连山中的山神,水里的水神都畏惧他们,听他们的号令……” 言语之间,少女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一丝极为向往的眼神。 苏信自然捕捉到了少女的这丝眼神,他听后笑了笑,问道:“你成为巫,就是想要获得超凡之力么?” 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不全是……我阿爸被山怪杀死了……村子里的阿公说,只凭着村子里的力量,是不可能给阿爸报仇的……我想给阿爸报仇……” “山怪么?” 苏信想了想,似乎是想明白了山怪是一种什么样的怪物,他不由笑了起来,他有些不解的问道:“……这东西可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就算它的进阶山鬼也十分弱小,对哪怕是最低级的巫来说,都不值一提……” 牙神情有些低落,她低声说道:“但对普通人来说,它们还是太厉害了,得需要五名强壮的猎手,才能杀死一只……我们村子被山怪袭击,死了很多人,人手捉襟见肘了……听说有的村子在这次山怪的袭击里被灭了村,我们村子虽然损失大,但总归是存活了下来……” 听了这番话之后。 苏信沉默了一会,他问道:“听你的意思是,你们……还有那些村子里没有巫么?” 牙听到这话,用十分惊讶的目光看向了苏信。 她的脸上挂满了不解。 她不懂为什么眼前之人会问出如此没有常识的问题。 少女大声说道:“巫那种高高在上的存在,怎么可能哪个村子里都有呢!只有出现过巫的村子,才能称为部落,有自己的氏,就像是……就像是风狼部一样,我们青叶山方圆百里,也只有一个风狼部……” 说着。 少女的声音低了下来。 “我想成为巫,除了想为阿爸复仇之外,还想保卫村子……听阿公说过,没有自己的巫守护的村子,几乎没可能存活超过百年……不是被山林中的山怪山鬼们消灭掉了,就是被不同村子之间的战争消灭了……” 说到这里。 少女的眼中露出了晶莹的光,她的拳头攥的紧紧的,语气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然。 “是这样啊……” 苏信听后有些赞许的向少女点了点头:“你是个很有志向的孩子……对了,跟你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少女道:“我叫牙。” 少女话音刚落,她的肚子便传来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响声。 这声音响起的瞬间,少女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苏信笑了笑。 他将手里的短刀扔向了少女。 “吃吧,不用客气。” 少女看着被烤的金黄的蛇肉,诱人的香味早就让她垂涎欲滴,只是之前因为矜持,她不好意思开口,现在对方主动让她吃,早就饥肠辘辘的她哪里还能耐得住。 立马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蛇肉刚一入嘴。 少女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副极为惊讶的神色,她几乎是用迫不及待的方法,将蛇肉吞咽了下去。 这种味道。 是她从小到大,从未吃到过的美味。 而且随着蛇肉的下肚。 她还隐隐的觉得,有一股暖流从自己的小腹处升起,缓缓的游遍自己的全身,而凡是这股暖流流过的地方,都会有一种暖洋洋的,极为舒服的感觉。 她刚刚吃了几口。 便感到全身又充满了力气。 “这是你的吧。” 等少女吃的差不多了,苏信拿出了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火红色,晶莹剔透的果子。 一见到这枚果子。 少女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她自然认得出来,对方手中的那颗红色果子,就是她冒着危险,拿到手的灵果,不过她最后还是被那条黑蛇给吞了下去,要不是眼前的人,恐怕她早就死了。 “你……你救了我……这颗果子就给你吧……”虽然少女的眼神恋恋不舍,但她还是咬牙这么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苏信轻笑了起来。 他抛了抛手里宛若宝石的火红色果实,语气淡淡的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少女摇了摇头。 苏信又问道:“那你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么?” 少女仍旧是摇了摇头,不过马上,少女就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知道它一定很珍贵,不然也不会有这……”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在篝火上烤的金黄的那条大蛇,继续说道:“……有这样的大蛇守护它了……” “它的确是很珍贵……” 苏信点头赞同少女的话,他看着手里的这枚果实,说出了一句让少女都有些不敢置信的话:“要是你拿着这颗果实就找那些巫神殿的巫的话,他们一定会答应把你收入到巫神殿吗,传授给你如何修炼成巫的法门的……” “什么!” 听到这话,少女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她看向苏信手里的那颗红宝石般的火红果实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起来。 见了这一幕。 苏信笑着对少女说道:“这样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如果想把这个果子要回去的话,我可以还给你……” 这话让少女十分吃惊。 她脸上顿时露出了十分渴望的神色,毕竟,她这次进到青叶山的深处,便是为了寻找成为巫的方法的。 “我……” 少女张了张嘴巴,她刚想说些什么。 不过马上。 她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的神色,她的眼神挣扎,最终,她还是咬着牙摇了摇头。 “我……我不要!” “哈哈哈……” 再次听到少女拒绝的话,苏信大笑了起来,他反手一抛,将手中的火红果子扔给了少女,在少女目瞪口呆的目光中,看到那枚火红色的果子向自己飞了过来。 她手忙脚乱的伸手将果子接住。 少女想要说些什么。 但还不等少女开口,便听到苏信说道:“你不用谢我,这颗果子对我没什么用,我留着也是浪费……” “没用?” 听到这话。 少女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的神色。 她十分的不解,为什么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毕竟这可是连巫都想要的东西啊。 “巫!” 这时。 少女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想到之前她遇到那条黑蛇时的情境,那条黑蛇的可怕,远远的超出了她的预想,恐怕就是村子里所有的猎手一齐,都伤不到那条黑蛇分毫。 毕竟。 那条黑蛇身上黝黑的鳞片,可是刀枪不入的。 但就是这样的一条黑蛇。 被眼前的这个人给当食物给轻而易举的猎杀了,她马上明白了过来,眼前的人是一名巫! 可是…… 不过马上,少女又疑惑了起来。 但哪怕对方是巫,也不应该说这果子没用啊,毕竟还是对方跟她,这果子对巫来说,也是很珍贵的东西,甚至一个凡人能凭着这颗果子,得到成为巫的法门…… “你……你是巫么?” 少女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希翼,她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苏信,似乎十分期待苏信的回答。 “巫?” 苏信笑了笑,他摇了摇头。 他既没有说自己是,也没有说不是,他笑着反问了少女一句。 “既然你这么想成为巫,那么你知道巫的分类么?” 少女关于巫的知识。 只是来自于村子里的阿公的一些零散的言语,她对于巫的了解极为贫乏,只知道巫是有着超凡能力的一群人,但这群人到底是如何超凡的,她就说不清楚了。 少女摇了摇头。 苏信显然是知道少女不清楚的,他淡笑着说道:“所谓巫,是一群想要超脱天地的一群人的自称……”苏信一边说着,一边在地面上写了一个巫字。 “你看……” 苏信继续说道:“……巫字,上面的这一条横是天,下面的这条横是地,而中间则是人。上通天地,下役鬼神的人,便是巫。” 听到这话。 牙顿时想起了之前她说过的那句话。 苏信的声音继续响着:“就想你一开始说的那样,巫,其实也是人,只是一些强大一些的人,他们也会生老病死,当然,随着修为的强大,他们的寿元也会增长,但这种增长并不是无限的,无论多强大的巫,最终都是要死的。” “而随着修炼方式的不同,巫神殿的那些巫们,把巫分为了两种……” “一种是用天地间的元气淬炼自身,强大自己的身躯的,这一类,他们称之为巫武,强大的巫武,拳头能碎裂天空,脚掌能踏碎大地,呼出气甚至都可以吹断群山……” “而另外的一种,则是用咒法来号令天地间的元气,这一类的巫,他们称之为巫士,强大巫士,口含天宪,言出法随,说出的话,便是律法,称得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听着苏信的述说。 这些牙从未听到过的秘闻,让她悠然神往。 不过少女敏锐的捕捉到了眼前之人眼中的那些不屑,似乎之人对于这两种巫,有些不屑一顾。 “巫神殿的那些巫神太愚蠢了……” 苏信轻声说着:“他们难道不知道,所谓的巫武也好,巫士也罢,只是外在的形式罢了,只要领悟了所对应的法则,想要是巫武便是巫武,想要是巫士便是巫士,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少女听不懂对方说的巫神殿的巫神是什么,不过既然能用神来称呼,那想必是十分了不得的存在了。 而且巫神殿她不止一次从村子里阿公的嘴中听到过。 传闻那是所有巫最为向往的圣地。 从巫神殿里出来的哪怕是最弱小的巫,都不是他们这种偏僻之地里的巫能想必的。 风狼部的巫在他们这些弱小的村子看来,已经强大的如同神灵了。 而这样的存在。 在巫神殿最弱的巫看来,都不值一提。 但为何眼前之人,对这巫神殿,没有一丁点的敬畏,她甚至还从对方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一种漠视的感觉,似乎那巫神殿,在对方的眼中,就如同是风狼部的巫对于巫神殿而言的那种不值一提。 “对方真的是巫么?” 在牙的心里,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一个念头。 苏信看着少女,淡淡的说道:“我这里没有可以让你成为巫的法门……” 听到这话。 少女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失落的神色。 她显然是知道眼前之人的不凡的。 不过对方接下来的话,却再次让少女的双眸亮了起来。 “……不过,我倒是可以教给你参悟法则的方法,你愿不愿意学呢?” 这句话传到了少女的耳中。 她神情顿时为止一窒。 “参悟……法则……”少女语气的充满了惊讶,她顿时想起了之前对方所说的那句话,只要领悟了法则,那便想当巫士便是巫士,想当巫武便是巫武。 “我真的可以吗?”牙的语气里有着一丝掩藏不住的兴奋。 “我的道,天下万物都可以学习,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苏信一边说着,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一指。 在少女的眼中。 她感到四周的景象,像是水中的涟漪一般荡漾了起来。 波纹过后。 她才赫然发现,她已经不在那片山林,那堆篝火旁边,而是来到了一处宏大的宫殿。 “这里是……” 少女猛然抬头看去,她看到在这处宫殿的高处,挂着一块匾额,匾额上写着字迹,这字迹繁复极了,她只是看了一眼,便产生了一股头晕眼花的感觉。 这字迹她并不认识。 但奇怪的事。 她却可以理解这自己的意思。 那块匾额上写的是这处宏伟宫殿的名字。 紫霄宫。 “坐吧。” 随着一声温和的声音传入到了少女的耳中,少女才看到,在她的眼前,出现了七个蒲团,而在这七个蒲团上方的高台上,则是之前那救了自己一命的人盘膝而坐,含笑看着自己。 第四十九章 玄鸟部 少女小心翼翼的在七张蒲团中一张上盘膝坐好,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生怕自己听漏了一个字。 苏信微笑说道:“我给你讲的,是天地间的大道,而不是某一种修炼的法门,不过大道三千,小道无穷无尽,世间所有法门,一切神通,都在这大道当中,能领悟多少,全看你的悟性了。”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苏信讲的内容晦涩艰深。 少女听的懵懵懂懂,十句里面,倒是有九句半都没有听懂。 但尽管如此。 随着大道之音萦绕耳旁。 少女觉得自己进入到了一种十分玄妙的境界,在这种境界当中,她仿佛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也忘记了饥饿口渴,也忘记了疲劳。 脑海中仅剩的,便是那玄之又玄的声音。 而又在这声音当中。 整个世界的奥秘,都仿佛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蓦然。 这声音终了。 少女猛然惊醒过来。 她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仍坐在高台上的那张蒲团上看着自己微微笑着。 就好像自己方才听到的讲道之声,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我的道已经讲完,你的缘分尽了,离去吧!” 听到这话,牙才发现,她一直放在胸口的那枚火红色的灵果,竟然变得干瘪,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水分,成了类似果脯一类的东西。 而她腰间用来防身的那把青铜斧头的木柄,竟然也彻底朽坏了。 牙看到四周的景象又如同水中的涟漪一般荡漾了起来,宏伟的宫殿在她的眼中变得虚幻了起来,只有宫殿上那紫霄宫三个字迹依旧清晰如初。 看着高台上那具身影。 牙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以她的聪慧,已经知道自己刚才经历了什么,现在的她跟之前的她已经完全不同。 她对着苏信的身影恭恭敬敬的俯下了头颅:“谢老师慈悲!” 苏信轻轻摇了摇头,他嘴角含笑说道:“这是你自己的缘法罢了,无须谢我。” 见老师的身影正逐渐的消散。 牙神情惶恐,她知道,眼前之人一旦离去,恐怕她今生今世,再也无缘相见了,少女连忙说道:“不知弟子该如何称呼老师?” 苏信略一犹豫,他不经意间看到了他因为恶趣味而写的紫霄宫三字。 他心里突然有了注意:“你便称呼我道祖吧!” “道祖!” 牙在心里,将这两个字默默的念了一声,紧接着,她的鼻翼之间突然嗅到了一股清新的气息,她连忙向四周看去,才发现那座写着紫霄宫三字的宏伟宫殿已然消失。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一块方形的印台从天空飘落。 轻飘飘的如同一片羽毛一般落到了牙的手心,同时,她的耳中又听到了那道温润如玉的声音。 “此印名为番天,是我闲暇时炼来解闷的,现在就予你防身吧!” 这话音刚落。 牙手心的那枚石印闪出了一道金色的光芒,印入到了少女的眉心当中,少女感到自己脑海一阵刺痛,她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 半晌之后,少女眼睛缓缓睁开。 关于手中石印的所有奥秘,她已然尽知。 “我在老师的紫霄宫里听老师讲道,铜斧的木柄都朽坏了,恐怕至少过了几百年……” 想到此处。 牙的双眸中不由流露出了一丝悲伤的情绪,她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了自己阿姆,自己不满十岁的妹妹,还有村子里的那些人的身影。 “他们或许都已经去世了吧?村子或许也不在了吧?” 她原本进山来是想要寻找成为巫的方法,杀死山怪为阿爸复仇,只是她最终拥有了超凡的力量,但最终大概是无法完成这个愿望了。 牙的身影腾空而起。 俯览着脚下的山林,她凭借着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寻找着她熟悉的那个村子所在的方向。 呼啸的风声从耳旁划过,数百里的距离几乎瞬息而过。 牙从天而落。 看着眼前高大的木头围墙。 “这里应该就是我记忆中村子的位置……” 牙看着城墙上数着的旗帜,那面旗帜在风中飞舞,旗面上画着一只似乎要腾空飞起的黑色飞鸟的图案,这个图案牙是很陌生的,她从未见过。 在她的印象当中。 只有成为部落,才能拥有自己的图腾旗帜。 就像是风狼部的图腾旗帜便是一只青色的风狼,而这也是方圆百里范围内,唯一的部落。 “难道村子消亡了么?” 牙想到这种可能,眼神落寞了起来。 她在老师那里听了那么久的道,村子最终消亡也并不奇怪,毕竟,没有巫的村子,是很难活过百年时间的。 “你是谁?” 从树林中走出了两道高壮的身影,这是两名手持长弓,背上背着长矛的男子,他们的目光审慎的打量着牙,在看清牙是一名面容清秀,身材纤细的少女之后,这两人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其中一名男子皱着眉头,厉声说道。 “你是哪家的姑娘?怎么会到我们玄鸟部落来,难道不知道我们跟螣蛇部的战争就要开始了么?” 而另外那人笑了笑:“好了,剑虎,你这个暴脾气,别吓到这位姑娘。” 那叫剑虎的男子撇了撇嘴,哼了一声说道:“螣蛇部的人最为狡猾,谁知道这女人是不是那些阴毒小人的暗探,到我们玄鸟部来探听情报的,毕竟,这女人怎么来这里的,咱们可还不知道呢……” 另外那人听了这话,脸上的神情犹豫了一下。 他们俩奉命在部落外监视。 但这少女却突然出现在了部落之外,他们之前可没看到这少女从他们那监视的地方经过,难道这少女知道连他们都不清楚的密道么? “姑娘,得罪了!” 想及此处,那人告罪了一声,伸手就向着牙的手臂抓了过去。 牙自始至终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两人,见到他们突然对自己出手,她冷笑了一声,也没看到她怎么动作,只听到噗通一声,向她抓来的那名男子,便脚下踉跄了一下,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涿!” 叫剑虎的男子见自己的同伴突然跌倒,他大叫了一声,看向牙的目光愈加不善,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寒意,只听到唰的一声,这名男子便挽起了手里的长弓,一只狼牙箭挂上了弓弦,箭杆上那颗森白的狼牙指向了少女。 而少女见此却面露不屑。 下一瞬。 这男子只感到自己眼前一花,等他再看时,原本在他身前不远处的那名少女的身影赫然消失。 正在他惊慌之间。 突然感到自己肩膀一沉,似乎有什么重物压在了自己的肩头。 他微微侧头一看,见到是一张吹弹可破,洁白如玉的手掌,他马上就想到那名诡异的少女来到了自己的身后,他刚想晃动肩膀,将少女的手掌从自己的肩头晃开。 但他却突然感到压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掌正在逐渐的变种,他听到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发出一阵呻吟一般的响声,然后他便噗通一声,直接被压的趴在了地上。 而后他无论怎样挣扎,他背上就像是被压上了一座山一般,身子动都动弹不了一下。 “你是巫!” 那名叫涿的男子此时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看到的让他下巴都差点惊下来的一幕,他的那名叫剑虎的同伴趴在地上,而在自己这名同伴的背上,只是被放上了一颗小拇指肚大小都没有的石子。 但就是这么一颗轻巧的石子压在自己同伴的身上。 竟然让自己这名晃动一下膀子,就能搬动数百斤重的石磨的同伴,动都动不了一下。 见到如此神奇的一幕。 涿自然知道眼前的少女应该就是巫,作为玄鸟部的战士,他对于巫并不是陌生,毕竟他们玄鸟部也是有巫存在的。 他更知道。 只凭着他们这些凡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对付的了一名巫的。 “我不是巫。” 但令他意外的是,那名少女听后却摇了摇头,否认自己是巫,而且他还隐隐的感到,对方在否认自己是巫时,语气里有着一丝不屑。 似乎是对于巫的不屑。 “我问你答,你回答的满意的话,我不会为难你们的”牙冷声说着,“但我要是不满意的话……” 牙的话音刚落。 涿只见到眼前的少女轻轻的弹动了一下手指,只听到噼啪一声脆响,一道雷光凭空闪现,鼻翼中传来一股焦糊的味道,一株三人才能合抱起来的粗大树木竟然被这道突然出现的雷霆,给劈成了焦炭。 见此一幕。 涿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 他连忙低下了头,不再敢看眼前的少女,不过心里却在腹诽着:“还说你不是巫?这种能凭空唤出雷霆的巫法,我可是见部族里的巫施展过的……不过就是部族里的巫施展的时候要念一段奇怪的咒文,这女人倒是不用……” 牙皱眉问道:“你听明白了?” 涿连忙点头:“你只要不伤害我的同伴,我……” “你没资格跟我提条件。”牙冷声打断了涿,而涿也不敢跟她顶嘴,只能默认了下来。 牙闭目想了一会。 她问道:“这里……你们玄鸟部是什么时候迁徙到这里的?” 涿听到这个问题,有些意外的偷偷看了眼前的‘巫’一眼,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位高高在上的‘巫’会问这种众所周知的问题。 他诧异的说道:“我们玄鸟部从未迁徙过,从一开始便在这里定居了……” “是么……” 牙听后点了点头,她不由想到,难道这个玄鸟部是在自己的村子消亡后又在这里出现的村子,然后出现了巫,晋升为部落的么? “你听过风狼部么?” 牙突然想到,要是风狼部现在还在的话,那她去风狼部找风狼部的族巫询问一下,或许会知道现在离着自己离开,过去了多少时间了。 毕竟普通的村子容易消亡,但有巫守护的部落,却能存在很长时间。 她离开村子,去青叶山深处寻找成为巫的机缘的时候。 风狼部便存在了几百年了。 “风狼部?” 涿听到这个名字,脸上也是疑惑了一下,他眼神里有些陌生,似乎是没有听过。 “呜!呜!” 正在这时。 被牙用一颗小石子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剑虎突然发出了呜呜的声音,他瞪大眼睛看着牙,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牙见到这一幕,她心里一动。 伸出手指一弹。 剑虎背上的那颗石子便从他的身上滚落了下来。 背上去掉了负重。 剑虎连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他嘴里穿着粗气,方才被压在地上,他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牙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冷声问道:“你听过风狼部这个名字?” 剑虎知道眼前少女的厉害。 他不敢造次,连忙恭声说道:“我……我听族里的巫说起过一件旧事,在五百年前,我们玄鸟部还是一个没有氏族名的村落的时候,附近有一个强大的部落,就叫做风狼部……” 牙听到这话,眉毛挑了一挑,冷声说道:“继续。” “我们村子里的一个少女救了一只受伤的玄鸟,后来玄鸟飞回报恩,便给了祖先一门修炼的法门,我们村子便有了第一名巫……” “不过我们村子出现了巫的消息被风狼部知道了,他们便想要灭掉我们村子……” “祖先只是一名刚刚修成的巫,我们村子也只有祖先那一名巫,哪里是那风狼部的对手,就在祖先要被风狼部的巫杀死的时候,被祖先救的那只玄鸟从天而降,喷出黑色的火焰把风狼部的巫全都烧死了……” “之后,我们村子便取代了风狼部的地位,成了附近唯一的氏族……” “名字就叫做玄鸟……” 牙静静的听完对方讲的故事,她脑海里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她声音甚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你……你说的这名祖先……叫什么名字?” 第五十章 石塔 牙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记起了一件往事。 她曾经她跟自己的妹妹救过一只受伤的黑鸟,而那只黑鸟伤势好转,离去之时,还引发了异象,当时她还跟妹妹讨论了好久,她们是不是救了一只灵兽。 “名字……” 剑虎犹豫了一下,他迟疑着说道:“那位祖先在我们部族里地位极高,我们作为后人实在是不敢言及名讳。” 牙听后点头表示理解。 她叹了口气,说道:“这样吧,你只需要说是或者不是就好了。” 说完,牙略一犹豫,她目光幽然,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只听她说道:“你说的这位先祖,可是一位女子,名字叫做羲?” 听到这话。 剑虎啊了一声,他极为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位强大的少女。 他有些想不明白。 为何这人会知道那位先祖的名讳。 不需要对方回答,牙只是从对方神情的变化上便得到了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果然是羲……” 牙喃喃自语了一句,剑虎跟涿两人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空间似乎发生了一这扭曲,而那位少女的身影,也在这阵扭曲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要不是此时剑虎之前被那枚石子镇压,仍在酸痛的背部,恐怕都会认为,刚才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个少女,只是一个虚假的幻象。 此时的牙已经到了玄鸟部的内部。 走在部落的小道上。 牙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里凝聚着一种凝重的气氛。 联想到之前她听部落外那两名玄鸟部成员的话语,她马上就明白,这定然是因为玄鸟部正要跟螣蛇部开战的缘故。 在部落的最中央的位置上,有一座高耸的石塔,这是玄鸟部最高大最宏伟的建筑。 在这座石塔上,还图画着一些诡异的符号。 让人望而生畏。 最为诡异的,便是这座石塔的外面,见不到门的痕迹。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牙闭上眼睛,略微感应了一下,便将整个玄鸟部用自己的神识探查了一遍,在整个玄鸟部,她感应到了九个巫的气息,其中有两个在玄鸟部的城墙上巡视,有六位正在这座石塔当中。 还有一位最为奇怪。 最后的这位似乎有什么遮掩气息的物品遮掩着气息,只有很微弱的一点透露出来,要不是她的神识敏锐,很有可能还捕捉不到这丝极其微弱的气息。 下一瞬。 牙的身影消失,她周围的人甚至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羲……” 而此时的牙已然来到了那座石塔的内部,而且没有惊动石塔里面的那六名巫。 这座石塔的顶部是玄鸟部的圣地。 这里供奉着历代玄鸟部逝去的族巫牌位。 五百年的时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在这五百年间,玄鸟部出现了几十名巫,在牙的面前,是一副玄鸟图腾的画像,而在画像的一侧,按照次序由高到低依次放着几十个木牌。 在最上面的一层,只放着一张。 黑色的木牌上写着玄鸟羲这个名字,牙看着这张牌位,沉默无言,她想起了自己那位不满十岁的妹妹,任凭泪水顺着她的面颊滴落到了地上。 这时。 外面传来了一阵响动。 随着吱呀一声。 沉重的黑色木门被从外面推开。 一位拄着一根用不知名的兽骨做成的骨杖老者缓缓走了进来。 老者走到供奉的牌位之前,恭敬的跪了下去:“希望诸位先祖保佑,助我们玄鸟部渡过此次难关……” 此时的牙早已经离开了那座石塔,她来到了部落南部一个偏僻的木屋前面,在木屋之外,正有一位年老的妇人在用一把并不锋利的柴刀,一下一下的劈砍着木柴。 “你是?” 牙的到来,也引起了老妇人的注意。 她抬头看了看牙,见到是一位面容清秀的美丽少女,她脸上也不由露出了和善的神情。 老妇人微笑着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是迷路了么?我这里可是少有人来呢?” 一边说着。 这老妇人一边伸出一只略有些颤抖的手指了指旁边的一条道路,只听她继续笑着说道:“姑娘你沿着这条路一只往前走,在第二个路口往左转,然后再沿着路走几百步,就能看到巫塔了……” 不过老妇人话还不等说完,她就闭上了嘴巴。 她发现了眼前少女的不对劲。 这少女出现在她面前之后,一只用一种冰冷的目光看着自己,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容。 老妇人脸上温和的笑容缓缓的敛去,她原本有些佝偻的身子竟然也逐渐直了起来。 “你是谁?玄鸟部的巫,我可不记得有你……” 老妇人那张满是褶皱的面孔像是被烤化了的蜡一般融化,露出了一张千娇百媚,眉目间充满了魅惑气息的美女的面庞。 这位千娇百媚的美人眼神发冷的看着牙,阴沉的目光中,闪动着摄人的寒光。 “我不是玄鸟部的巫。” 牙摇了摇头。 听到这话之后,那位千娇百媚的美人神色缓和了一下。 她刚想说些什么。 但还不等开口,便被牙的话打断。 牙淡淡的问道:“你是螣蛇部安插在玄鸟部的尖细吧?你不需要否认,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令我十分厌恶的气息……” “嘿嘿……” 听了这话。 那位有着一双阴毒的蛇眸的美人冷笑了两声,她也不再隐瞒,裸露的右臂上显现出了一条青色的三首大蟒的纹身,而原本乌黑的头发,也变成了一头青色的长发。 “这位朋友,既然你不是玄鸟部巫,那按照巫神殿的规矩,我们螣蛇部跟玄鸟部之间的战争,你就不能擅自插手……” 这位青发美女语气森冷的说着。 “巫神殿可管不到我。” 牙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而那位螣蛇部的巫听到此话,面色不由一变,她几乎是想都不想,抬手就向着牙虚抓了过去。 而随着这女子的虚抓。 五条碧绿色的毒蛇,从她的手指中飞出而出,张着锋利的毒牙,向着牙撕咬了过去。 噗! 只听到噗的一声闷响。 那五条碧绿色的毒蛇从牙的身躯上穿过,爆发出了噗一声闷响。 牙的身躯。 就如同一个被扎破的气泡一样,消散一空。 正在青发女子诧异之时。 她突然感到自己背心一痛,然后她便看到了她一生中最为恐怖的一幕,她眼睁睁的看着一股金色的烈焰突然从她的心口窜出,只是瞬间便点燃了她的全身。 一股难以忍受的痛苦蔓延全身。 她在地上不断的打着滚。 她痛苦的哀嚎着。 不过惨叫还不等叫上几声,她的声息便彻底低沉了下去,她也匍匐在地,一动不动了。 而几个呼吸过后。 留在地上的,只余下了一块烧的漆黑的焦炭。 而之前这女子放出那五条碧绿色的毒蛇,在这女子被烧焦之后,也扭曲着身躯失去了气息,最终化成了五枚巴掌大小的青色鳞片,在阳光下反射着碧绿色的光芒。 看到那几枚鳞片,牙皱了皱眉毛,有些厌恶的说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蛇了。” 话音刚落。 她的身影便如一道幻象一般消失无踪。 “应该就是这!” 不多时。 几道人影从天而落,领头的正是之前在石塔顶层,乞求先祖之灵保佑的那位住着骨杖的老者,而在这老者的身后,则是跟着三名身材极为强健的男子。 这三名男子目光凶悍,一身的杀伐气息,想来他们应该就是玄鸟部的巫。 “这是……” 住着骨杖的老者,只是第一眼便注意到了地上的那具焦黑的尸体跟尸体不远处那五枚碧绿色的鳞片,在见到那五枚碧绿色的鳞片的时候,老者的眼中露出了无比惊讶的目光。 “这是螣蛇的鳞!” 听到老者的这句话之后。 在他身后跟着的那三名男子也是纷纷色变。 毕竟。 螣蛇的鳞片在他们玄鸟部中,就代表,螣蛇部的巫很有可能潜入进来了。 否则的话。 螣蛇之鳞这种螣蛇部的圣物,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长老,这具尸体是?” 这时,有一人向着老者低声询问了一句。 老者缓缓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之后,他才点了点头:“刚才我感应到的那股巫的气息,就是这具尸体传出来的……” 这话更是让其余三人惊讶。 老者转动着手里的骨杖,骨杖最上方那枚不知名野兽的头骨的瞳孔处冒出了两道绿光,一丝模糊不清的灰色气息从那具烧焦的尸体上缓缓的飘散了出来。 这些灰色的气息在烧焦的尸体上缓缓凝聚成了一道人形。 隐约之间。 可以看到这道人影有着一头青色的长发,姣好的面容……跟烧焦之前的样貌竟然有九分的相似。 这道人影只是持续了很短的一瞬,便消散一空。 老者见到聚成人形的灰色气息消失,他无奈的摇头叹了一口气:“烧死她的巫法太过霸道,我就算用族器,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那女子的面貌出现的时间虽然只有极端的一瞬。 但也足够辨认出来了。 “是蛭!” 三名壮年男子中的一名认出了死者的身份,而在听到他的话后,另外的两人,包括老者的脸上也都露出了惊容。 “是螣蛇蛭?踆,你确定你没看错?” “我在巫神殿招收弟子的比试中见过她,亲眼看到跟她比试的巫被她杀死了两位,我怎么可能看错!”那名男子有些惊恐的说着,显然,这个叫蛭的女子,曾经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这是螣蛇之鳞,踆说的应该不会错了,要不是那位螣蛇蛭,这里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老者用骨杖指了指地面上那五枚闪烁着碧绿色光芒的鳞片,面容阴沉的说着。 此时。 那五枚鳞片周围的土地,也被这鳞片染成了碧绿的色泽。 老者用骨杖在这五枚鳞片周围画了一个圆圈。 随着骨杖的画动。 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光圈,将那五枚碧绿色的鳞片,以及被这鳞片染绿的地面,全都圈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老者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他吩咐道:“让人封锁这里,禁止任何人过来,要是不慎中了螣蛇之毒,那可就麻烦了……” “长老,现在可难办了……” “螣蛇蛭传闻已经被巫神殿里的一位大巫收为了弟子,要是那位大巫知道他的弟子死在了我们玄鸟部,我们该怎么招架对方的怒火……” 老者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阴霾。 他心情有些沉重的说着:“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螣蛇部的实力虽然比我们强一些,但他们是远道而来,我们倒是不用太怕,但巫神殿……” 说到巫神殿三个字的时候。 老者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丝颤抖,显然,这个名字,让他极为恐惧。 老者身旁的一位男子狠狠的咬了咬牙,他有些不甘心的说道:“我们跟螣蛇部的战争可是通知过巫神殿的,他们螣蛇部的巫死在我们这里,那也不能怪我们吧?” 老者叹息了一声。 “根据巫神殿定下的规矩,交战的双方,禁止不属于双方的巫参与,这螣蛇蛭如果死在我们的手里,那我们倒是还有说辞,但她不是死在我们手里……” 听到此话。 几人面色瞬间发白。 一人声音颤抖着说道:“难道我们不能跟巫神殿的人说,她……她是死在我们手里的?” 另外两人听后脸上顿时露出了希翼的神色。 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老者。 老者摇了摇头。 “巫神殿的大巫岂是那么容易骗过的……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话音刚落。 老者目光阴沉的看了那具烧成了焦炭的尸体一眼,他用手里的骨杖向着那具尸体凌空一点,一股黑色的液体从骨杖喷出,落到了那具烧焦的尸体之上。 而后那具烧焦的尸体,便在一阵滋滋声中,被那黑色的液体腐蚀一空,连一点残渣都没有剩下。 另外几人见了顿时送了口气。 一人用打气一般的口吻说道:“我就不信,连尸体都没了,巫神殿的那些大巫,还能看出她是怎么死的!” 另外两人也是纷纷点头。 只有老者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第五十一章 大威天龙 “师傅!” 苏信正通过一面宝镜随意观察着自己世界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自己弟子的声音,正是罗刹。 苏信不需要回头,他便知晓自己这位弟子,已然开辟出了自己的领域。 “你做的不错,用的时间比我预料的还短。” “弟子只是按照师傅说的去做罢了。” 罗刹语气谦虚的说着。 “对了,师傅,你的世界怎么变成这样了,而且连我想进入都无法进入,只能在这座宫殿里活动……” “没什么,只是在进行实验罢了,为了让实验的结果更加准确,我限制了你们进入的权限。” 苏信随意的解释着。 苏信问道:“你接下来没事要做了么?” 罗刹点了点头:“弟子刚刚开辟出领域,正想熟悉一下,最近倒是没什么要紧的事。” 听到罗刹这么说。 苏信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既然你最近无事的话,便去找一下你那两位师妹,那两个丫头,最近可是遇到了一件麻烦事呢。” “师妹出事了么?” 罗刹面色不由一紧,她点了点头,正色道:“那我可要快一点赶过去!” “那倒不用,她俩性命无忧……” 苏信听了后笑着摆了摆手,他笑着说道:“那两个丫头从我这里离开之后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行事无法无天,自然会招惹一些麻烦,这些麻烦里的大多数,凭她们俩的修为跟我赐下的法宝也足够解决了,但有一些麻烦,可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况且她俩手里还有我给的木牌,真到了危急关头,她们也会用那木牌传送到我这里的。” “好!那弟子便告退了!” 人间。 任紫衣跟陆萱儿两人虽然在苏信的世界里修行了百万年,但却还是小女孩的心性。 原本两人说好要先去找一下蜀山的麻烦。 看看能不能找个借口把蜀山给灭了。 但没过几天,两女玩起来就把这件事给彻底忘到脑后去了。 一日。 两女正乘着一艘木船顺江而下,观赏着两岸的风光,突然,从远处的水面上,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爆鸣之声。 听到这声响。 两女相视了一眼,她们也感应到了,在声音传来的地方,正有人在施展法术。 “大胆妖孽!我第一眼看到你就不是人!在我面前,你还不现出原形?!” 一个身穿白色僧袍,面若冠玉,一手托着一张紫金钵盂,一手提着一杆紫金禅杖的青年和尚,正对着水面上的一个老翁厉声喝问。 那老翁穿着一身蓑衣,头上戴着一个竹篱,正一脸惊恐的看着这和尚,身体还在瑟瑟发抖着。 说起来也怪。 这老翁竟然脚踩水面如履平地。 显然,这老翁也不是常人。 老翁面色惨白的对着青年和尚求饶道:“法师,老朽在这通天河几百年,从未做过一次恶事,最多只是吸取些许行人的阳气,百年前被告人点化,老夫再也不敢吸取,这百年来载行人渡河,分文不收,还请法师大发慈悲,绕过老朽吧……” “事到如今,你还敢胡说八道!不知悔改!” 青年和尚听了仍是一脸冷色,他冷哼了一声,声色俱厉的说道:“人就是人!妖就是妖!” 话音刚落。 这和尚将自己手中的那个紫金钵盂往天空一掷。 那紫金钵盂悬在半空。 从钵空射出一道金光照在那老翁身上。 那老翁被这金光一照,面孔上顿时露出了极为痛苦的神色,而后这老翁在水面上不断翻滚着,露出了原形,正是一直足足有一直渡船大小的乌龟。 “咦!这妖怪身上倒真没有多少业力!”法海眼冒金光,在他天眼通的佛门神通之下,这乌龟精的业力显现在他的面前,令他意外的是,这已然可以化成人形,修为不低的龟妖,竟然业力极少。 法海从金山寺一路行来,不知道除过多少妖怪,他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之前他除掉的任意一只妖怪。 无一不是业力缠身,满身罪孽,他动起手来,自然也毫不留情。 法海面色犹豫。 “难道这龟妖真是一只好妖怪?” 这个念头刚从法海的脑海里浮现,便把他自己给吓了一跳,他马上念了一声佛号,将这念头给压制了下去,他眼中是犹豫之色一闪而逝。 “生来为妖,便有罪过!” 法海一声厉喝:“龟妖,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把你受到我这紫金钵里,带回金山寺,雷峰塔之下,将你镇压百年,百年时间,用我金山寺的诵经的梵音,洗净你身上的妖气,也算你一场造化!” 话音刚落。 法海手中掐动法诀。 那悬在半空的紫金钵盂顿时生出一股极强的吸力。 尽管河面上的大龟极力挣扎。 但还是逐渐被那紫金钵盂产生的吸力吸了过去,而那老龟只能连声乞求着:“法师饶命!法师饶命!” 法海听到这老龟的求饶之声,他眉头一皱,生气道:“我说了要送你一场造化,你要是再不领情,那就别怪贫僧不客气了!” 这话法海说的杀气森然。 那老龟被这杀气一吓,立刻便止住了声音,只能目露绝望的看着自己被那紫金钵盂吸取过去。 “你这和尚,真是岂有此理!” 正在这时。 从水面之下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娇喝之声。 一条青色的大蟒从水底窜出,甩动着尾巴,就向着悬在半空的那个紫金钵盂抽了过去。 而法海在这青色大蟒从水面冲出的瞬间,便眯了眯眼睛。 他见到这青蟒竟然敢攻击自己的钵盂。 他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冷笑。 只见他伸手一指。 那钵盂里顿时射出一道金光,青蟒被这金光一招,立刻便惨叫一声,飞出了数十丈之远后,落到水面上,砸起了数十丈高的巨浪。 老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泪眼婆娑的说道:“小青姑娘!你不是这法师的对手,你快走!快走!” “走?” 法海听了又是一声冷笑:“区区一个蛇妖,还想在贫僧面前逃走?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吧!” 话音刚落。 法海伸手胥口一爪。 一只金色的龙爪虚空凝聚,向着那条青蟒抓了过去。 那条青蟒刚才被紫金钵盂射出的金光所伤,气色萎靡,见到那向着自己抓来的金色龙爪,甚至连闪躲都难以做出。 就在青蟒被这金色龙爪抓的皮开肉绽之时。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水底浮现。 那是一只浑身上下晶莹剔透,犹如最上等的美玉的白色巨蟒,这只巨蟒用尾巴轻轻一扫,便把空中的那只金色龙爪给抽了个粉粹。 “好胆!竟敢破我法术!” 法海见自己的法术被破,面色不由一寒,他目光森然的定睛一看,在看清那道白色的身影是一条白色大蟒之后,他嘴里竟然讶然了一声。 他目光惊异,似乎看到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是什么妖怪,为何山上会有琉璃佛光!?” 法海对着白色巨蟒厉声喝问。 白色巨蟒缓缓的浮出水面,化成了人形,那是一个一身白衣,一头乌发的绝美女子,她对着法海微微低了下身子,算是见礼。 “小女子姓白,名素贞,幼年时从被一位高僧赐过一串佛珠……” 白素贞一边说着,一边亮出了皓腕处带着的一串深紫色的佛珠,法海只是看了一眼,便看出这串佛珠上带着浓郁的琉璃佛光。 “高僧赐予?你可知这琉璃佛宝是佛陀才能炼制的无上佛宝?” 法海听了白素贞的话,他只是冷笑了一声。 “人妖不两立,你是妖,怎么会有佛陀赐你宝物?我看你是一派胡言!说,你这船佛珠,是从哪座宝刹里偷盗来的?” 法海声音滚滚,宛若雷霆。 而原本碧蓝色的天空,竟然也随着他的声音变得乌云密布,青紫色的雷光,在漫天乌云的缝隙里不断的闪烁。 听到法海的喝问。 白素贞一脸愕然,她连忙说道:“这真的是那位高僧赐予我的……” “到了此时,你还敢说谎!真是岂有此理!” 法海面色大怒:“那好!你既然是高僧赐予,那你倒要说说,赐予你这串佛珠的高僧姓甚名谁?” “这……” 白素贞一时语塞,她蹙眉摇头道:“那位高僧并未说出他的名字……只说如果有缘,我们还会再见之类的话……” “嘿嘿!” 法海听了又是一声冷笑:“这等妖言,又岂能骗的了我?不知悔改!看贫僧今日就收了你,把你压在雷峰塔下五百年!” 说罢。 法海手指连续变化了数个印诀,嘴里大喝一声:“大威天龙!” 他话音刚落。 一道金光从他的背后腾空而起。 这道金光宛若一条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的九爪金龙。 法海此时浑身沐浴在金光当中,宛若佛陀的金身,他面容冰冷的说道:“你们几个妖怪还是束手就擒的好,免得受这皮肉之苦!” “法师,你听我……” 白素贞还想辩解几句,不过她还不等说完,便被她身后化成了人形的青蟒打断。 青蟒化成的人形是一位身穿青色长裙,面容娇俏的少女。 她正一脸狠的瞪视着凌空而立的法海。 “姐姐!跟着和尚废话这么多干什么!老乌龟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在他眼里,还不是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在他眼里,就因为我们是妖怪,我们就该死!” 法海目光一凛:“人就是人,妖就是妖!” 随着他的声音。 他一条手臂一辉,闪烁着金光的手掌对着小青凌空拍下。 白素贞见此身子一闪,便挡在了小青的身前,小青见状,连忙惊呼了一声:“姐姐!” “没用!我这金身破一切法术!” 见那白素贞施展法术抵挡自己拍下的巨掌,法海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果然,无论白素贞施展出何种法术,在这轰然拍下的金掌面前,都是枉然。 “好大的口气!” 这时,突然由远及进传来一道娇嫩的女声。 随着这声音。 一道银白色的剑光凌空劈落,正好劈在了那只拍向白素贞的金色巨手之上,只听到咔嚓一声,之前抵挡了白素贞数道法术,连层皮都没破的金色巨手,竟然在这道剑光之下,化成了无数光点,消散一空。 “什么人!” 法海见此面色不由一变,他连忙扭头向剑光斩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到两个少女正踏水而来。 “你们是人?” 等这两位少女来到近前。 法海定睛一看,看到的结果更是让他吃惊,这两个连他都看不透修为的少女,竟然是人。 法海皱眉说道:“你们既然是人,为何要拦我除妖?” 陆萱儿之前已经将这和尚的蛮不讲理看在了眼里,她冷哼了一声:“本姑娘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来问本姑娘?” “你!” 法海一听这话,眼里顿时生出两道怒火,不过很快,他就把这股怒意压了下去。 他吸了口气,冷声说道:“贫僧不跟你们这俩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你俩速速离去,贫僧就当之前的事没发生过,否则的话……” “嘿嘿!” 陆萱儿一声冷笑,她盯着法海,不屑道:“否则你要怎样?本姑娘今天就告诉你了,这位白姑娘,今天我救定了!” “好!好!好!” 听到此话。 法海怒极反笑,他大笑三声,状若封魔。 “贫僧念你俩修行不易,放你们一马,你竟然不知感恩……还要自坠魔道,化身邪魔!” “那好,今日贫僧不但降妖,还要除魔!”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法海口中不断念着咒文,只见在他背后那道金色的龙影附身在他的身上,他的身躯猛然间膨胀,身上穿着的白色僧袍瞬间便被猛然间变大的身躯撑破。 只是瞬息之间。 一个上百丈高,近乎顶天立地的巨人,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妖孽!受死!” 法海化成的巨人目光如电,令人生畏,宛若雷音的声音在天地间隆隆作响,他一只手凌空拍下,随着他拍下的巨掌,数道金色的龙影也附身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大威天龙!” 第五十二章 大莽蛇神 法海这一掌拍出的威势不可为不大,随着他的这一掌,仿佛天地都晃动了起来,脚下通天河更是掀起了十数丈高的巨浪。 而法海所化的那尊金身巨人,却如同屹立在天地间的神佛一般。 纹丝不动。 “师姐,你先带他们离开这!” 陆萱儿见了却只是冷笑了一声,似乎根本不将这仿佛连大地都能拍碎的巨掌放在眼中。 “那好,你不要大意。” 任紫衣听后点了点头,她只是提醒了自己师妹一句,似乎对自己师妹十分放心,她伸手对着白素贞姐妹俩还有那只趴在河面上动弹都不敢动弹一下的老乌龟指了一指。 一道白光闪过。 这几道人影便被她转移到了远处的山头之上。 接着。 任紫衣取出了一枚玉佩,手指轻轻一点,便将一道符文打入玉佩当中,然后她将玉佩随手扔到了地上,从这枚玉佩上便浮现出了一个半圆形的光罩,将几人笼罩在了里面。 “这个护罩应该挡住他们俩交手的余波了……” 白素贞面露焦急的看着远处通天河河面上正在交手的两人,她神情紧张说道:“这位姑娘,你不是帮你那师妹么?那个和尚可大有来历……” “不用!” 任紫衣听后摆了摆手:“只凭那和尚的修为,还伤不到我师妹的……不过你说你知道这和尚的来历?” “嗯。” 白素贞点了点头,说道:“我之前听人说起过,这和尚法号叫做法海,乃是金山寺的传人,一身修为不可测度,是天下第一等的高手……” “这样么?” 任紫衣听了之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白素贞见了不由问道:“恩人是觉得素贞说的有什么不对么?” “那倒不是。” 任紫衣目光幽深的看着那具顶天立地的庞大巨人,她沉吟着说道:“这和尚的来历,恐怕没有你说的这么简单……” 在通天河上。 法海化身的巨人拍下的手掌突然定在了半空。 巨人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站在河面上的陆萱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往天空一抵,那张足够遮天蔽日的巨掌,便再也按不下来了。 “和尚,你就这点本事么?” 陆萱儿不屑的说着:“之前说话那么狂妄,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呢……” 说话之间。 陆萱儿手指微微一曲,然后猛的一弹。 巨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骇的神色,然后他身躯猛震动,再也站立不住,不由自主的连续往后倒退了十数步,在通天河上踩出了十几个硕大的脚印,方才稳住身子。 “咦!” 见此陆萱儿惊咦了一声,她有些兴奋的说道:“能接下我一弹指的力道,你这和尚倒也有些本事了,肉身的力量够了,就是不知道神魂的力量如何了。” 话音刚落。 陆萱儿手掌一翻,一个黄色的葫芦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她瞥了法海一眼。 “和尚,你要是能接下我这宝贝一击不死,我今日便绕过了你的性命,你要是……算了,你接不下的话,那肯定就死了!” “岂有此理!” 法海听到眼前这不知来历的少女的胡言乱语,顿时满面羞红,他修炼至今,何曾受过此等奇耻大辱? “今日我不把你这魔头灭杀,我法海誓不为人!” “佛血铸身!” 法海一声厉喝。 他巨大的身躯之上,竟然从七窍当中涌出了金黄色的血液,顷刻之间,这黄金般的血水流变全身,无数的佛印闪过,法海竟然化成了一尊巨大的佛陀金身。 “般若般若密!般若般若密!” 宛若雷音一般的梵音在天地间回响,天空被金色的光芒笼罩,无数的鲜艳花朵从天而降,金色的莲台,竟然从地面水面上涌现了出来。 “这是……” 远处在山头上张望着的白素贞面露惊容,她感到自己手腕上传来一股温润的暖意,她不由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手腕上的那串念珠,此时竟然绽放出了比之前璀璨十倍的亮光。 自己沐浴在七彩色的琉璃佛光当中,无比的舒适惬意。 “姐姐,你怎么了?”一旁的小青见了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共鸣。” 任紫衣看了白素贞一眼,淡淡的为小青解惑:“你姐姐手腕上的那串念珠跟那和尚施展的功法产生了共鸣……” 白素贞此时呼出了一口气,她点了点头,说道:“天花乱坠,地涌金莲,这是佛陀现世才会有的异象,这法海到底是什么来历……” “佛陀现世?” 小青听到这话之后脑袋瞬间一懵。 她不敢置信的说道:“姐姐,你是说……是说那和尚是佛陀?” “怎么可能!” 任紫衣冷哼了一声,她瞥了两条蛇妖一眼,冷声说道:“佛陀岂是那么容易成就的……这和尚要是佛陀,那他一开始只要展开他的佛国,我们便逃无可逃,只要不不放我们离开,我们便会永久的困在他的佛国当中……” 小青听了这话,有些不解的问道:“他要不是佛陀,为何还会有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的异象?” 听到这话。 任紫衣沉吟了起来,她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白素贞叹息了一声。 “这位法海和尚,是这百年来最有名的修行者,他现在只有百岁,年少时拜入金山寺,短短几十年便有了如此的修为,比许多修炼了上千年的法力还要高深……” 远处的通天河之上。 法海化成的佛陀金身一双金色的拳头从天而降,向着陆萱儿砸去。 陆萱儿视若无物。 她轻轻的拔出了手中葫芦的塞子,恭恭敬敬的对着葫芦拜了一拜,嘴里轻声说着:“请宝贝转身!” 话音刚落。 一道白光从葫芦中飞出。 此时。 那从天而降的金色拳头也到了陆萱儿的金钱,只见这道白光在那双金色拳头的手腕上轻轻转动了一下,便听到法海所化的佛陀金身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之声。 然后。 便是无尽的金色血液从天空泼洒下来。 那双拳头齐腕而断。 端口光华整齐,仿佛是用什么利刃削断的一般。 “怎么可能!” 法海所化的佛陀金身露出了无比惊讶的表情,他这具佛陀金身,虽然没有真正的佛陀展开佛国,施展无上威能的本事,但至少也是万法不侵。 这玩法不侵的金身,怎么可能被如此轻易的破坏了。 “果然厉害……” 陆萱儿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她诧异的说道:“和尚,你是第一个中了我这斩仙飞刀还没死的……” “斩仙飞刀?” 法海忍着剧痛,他听到对方的话之后,马上就想起了之前他看到过的,从那个葫芦里飞出的那道白光,难道那道白光就是斩仙飞刀? “和尚,既然你接住了我一记斩仙飞刀没死,那我今日就不杀你了,你可以走了。” 陆萱儿看着法海的金身,大发慈悲的说着。 “不过我可跟你说好了,以后不要再让我遇到你,否则的话,那可不就是一记斩仙飞刀的事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法海听到这等嚣张的话,心头的火气瞬间就升了上来。 “大威天龙,天魔降伏!” 法海口中大喝了一声,他胸前的一串佛珠顿时爆裂,一道道金色的符文从这珠串中篡出,落在了法海的金身之上。 这些符文在金身上四处游动,最后在金身的背部化作了一条金色的过肩龙的纹身。 “唵!嘛!呢!叭!咪!吽!” 法海一字一顿。 大光明六字真言一出,他金身上断掉的双拳顿时又从手腕上生长了出来,而法海也化身成了一条数千丈长的金色天龙。 横曳苍穹。 天空瞬间黑暗了下来。 仿佛天地都被这金色的天龙给搅动的翻覆了过来。 陆萱儿见了也不由色变,她连忙打开自己手中的黄色葫芦,又对着葫芦拜了一拜,口中念着:“请宝贝转身!” 同先前一般。 一道白光从葫芦中飞出,向着天空那足有千丈长的天龙飞了过去。 “哼!” 天空上的天龙见了不屑的哼了一声,它微微摆动了一下自己的龙爪,便拍在了那道白光之上,那道白光在天龙拍出的龙爪上转了一圈之后便消失不见。 而在天龙的龙爪上,出现了一道小小的伤口。 金色的龙血从伤口处缓缓渗出。 “这是什么……” 白素贞等人也被眼前的一幕直接吓坏了,横曳在天空上,穿梭者雷霆当中的千丈金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恐怕这就是这法海的真身了……” 任紫衣神色严肃的说着。 “传闻天地间有九尊大帝,其中一位乃是一位佛陀,这位佛陀曾经养过一只灵兽,这只灵兽本属蛇族,名字叫大莽蛇神……” “大莽蛇神?” 白素贞喃喃自语。 小青听了之后一脸不解,她颤声说道:“这明明是龙,哪里是蛇?” 任紫衣淡淡的说道:“蛇自然能够化龙,恐怕那位大莽蛇神在那位师尊陨落之后,在数千年里转生多次,终究化成了天龙了。” “师妹!用万雷剑阵!” “我知道!” 陆萱儿冷哼了一声,她伸手一指,一柄平凡至极的木剑浮现在了她的头顶,这柄木剑从外观上看,实在是没有多少可取之处,寻常的道人驱邪用的桃木剑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不过从这只木剑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也可以知道,这木剑,跟寻常的桃木剑,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万雷剑阵!” 陆萱儿嘴里一声娇喝。 她头顶的那柄木剑瞬息之间便一化万千。 只是短短一息时间。 在陆萱的周围,便出现了无数柄悬浮的木剑,这些木剑缓缓的转动,空中闪烁着无数玄奥的符文,这些符文一闪即逝,青紫色的电光附着在了那无数柄木剑之上。 “剑阵,成!” 陆萱儿一声令下,那无数柄木剑将横曳在天空的那只千丈天龙围在了中心,剑身上的电光瞬间链接,如同一张无边无际的电网,将整个天空都包裹了起来。 “嗷!” 被电网包裹起来的天龙怒吼了一声。 它对于包裹住自己的这些青紫色的光点甚为厌恶,它挥动着自己的利爪,向着电网抓去。 噼里啪啦! 龙爪跟剑阵布下的剑网对撞,爆出了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火光。 巨大的天龙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他那只抓向电网的龙爪已经变得乌黑一片,被烧焦的硕大龙鳞,甚至都从那巨大的龙爪上脱落下来,向下坠去。 而由剑阵布下的电网,却完好无损。 “万雷降……” 陆萱儿手掐印诀,刚要用出大招,将这条千丈天龙直接用天雷劈死,只是她话还不等说完,在她身前瞬间就出现了一个冷傲的女子。 这女子目光森然,她手中拿着一柄漆黑的长剑。 “黄泉大帝!” 陆萱儿一见到这女子,心里不由一突。 这女子她之前见过,那是她跟着自己师傅在地狱的时候见过的,正是那位黄泉大帝。 “哼!” 黄泉大帝冷冷的看了陆萱儿一眼,她显然认出了陆萱儿的身份,她冷哼了一声,随手向着那被电网困住的天龙一指,那组成电网的剑阵便被无声无息的破掉,无数柄木剑如雨滴一般从天而落。 接触了电网的束缚之后。 那条巨大的天龙怒吼了一声,它双目血红的瞪视着陆萱儿,身子一动,便要向其重来。 “滚回去!” 黄泉见了又是冷哼一声,她伸手向着那条巨大天龙虚空一抓,空间顿时出现了一道如同波纹一般的涟漪,涟漪过后,那条千丈长的巨大天龙竟然消失不见。 而漆黑的天龙也恢复了正常。 “你师傅呢?” 陆萱儿刚想要溜走,不过还不等溜,黄泉大帝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师傅他……” “大帝,我师妹跟那条大莽蛇神交手,不知哪里冒犯了您……”这时,任紫衣也蓝带了陆萱儿的身前,恭敬的说了一声。 听到这话。 黄泉大帝面无表情:“你也是那苏信的弟子?” 任紫衣低声说道:“在下正是师尊的弟子。” “那好!我正巧有事找他!”黄泉大帝冷笑了一声,她伸手向着两女抓去,“我抓了你们,正好让他来找我!” 第五十三章 诛仙四剑 两女的修为跟黄泉大帝相距甚远,根本就毫无反抗之力。 虽然已经极力抵挡。 但两女还是不受控制的被黄泉大帝吸了过去。 “大帝且慢!” 正在两女要被黄泉大帝吸到她身前那一片已经变扭曲的空间的时候,一道漆黑的光芒闪过,罗刹出手将自己的两个师妹拉了回来。 “师姐!” 两女被罗刹救下,脸上还带着慌乱的神色。 黄泉大帝听后皱了皱眉毛。 “你也是苏信的弟子?” 她有些意外,据她百年前跟苏信的接触来说,这个来历神秘的男子应该是刚来到这方世界不久的。 而且…… 黄泉将自己的目光落到了陆萱儿的身上。 她对这个少女还有印象。 百年时间对于她来说并不太久,虽然说不上弹指一瞬,但也不过是一次闭关的时间罢了。 她上一次见到这个少女的时候,还是在地狱当中。 那是这个少女的修为不值一提。 在她的眼里,甚至连蝼蚁都算不上,但现在只是短短的百年时间,这少女的修为,竟然到了元神境的巅峰,这种修炼的速度,称得上惊人了。 罗刹恭敬的回答道:“禀报大帝,在下罗刹,正是师尊的弟子。 黄泉仔细打量着罗刹。 她突然惊咦了一声:“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罗刹也没有隐瞒,她继续恭敬的回答:“在下曾经在地府的一位阎罗麾下效力,后来去了往死城,师尊消灭了往死城的黑山老妖之后,便收了在下作为弟子……” “我记起来了……” 黄泉点了点头,她显然是从自己的脑海里找到了关于罗刹的记忆。 她有些佩服的说道:“你师傅真的是了不起……区区一百年的时间,就让你成就了大圣……” “大帝谬赞了……”罗刹仍旧是神情恭敬的说着。 “我不是在夸奖你……” 黄泉声音冷淡的将罗刹的话打断,她冷声说道:“难道你以为,就凭你刚刚成为大圣的修为,就想阻拦我了么?” 话音刚落。 黄泉伸手抚上了自己的剑柄。 “你信不信,我下一瞬,就能把你斩杀,令你神魂俱灭?” 听到这句威胁的话。 罗刹没有丝毫畏惧,她反而笑了笑,说道:“在下自然知道修为跟大帝您差距甚远,不过师命难违,师傅让我保护两位师妹的安全,我即便明知前面是死路,也不得不做。” 黄泉冷笑了一下。 “看来你那位敬爱的师傅,对你的安危似乎并不在意呢。” 罗刹摇了摇头。 “只是大帝您的修为太高罢了。” “不错。” 黄泉听到这话,也难得的同意了罗刹的观点,她承认道:“你虽然刚开辟出领域不久,但要不是遇到我,恐怕这天底下大帝一下的存在,都奈何不了你。” 说着。 她笑了笑:“不过,这次你们犯到我的手上了,你师妹之前对付的那条天龙,是我一位友人的宠物,你师妹伤了他,我自然要跟她算这笔账,你真的要管?” 罗刹摇了摇头:“大帝,我的修为不如您,这一点,我比您更要清楚,但如果我没有完全的把握,我也不会贸然出现的。” “哦?” 听到这话。 黄泉明显来了兴趣。 她饶有趣味的看着罗刹,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能从我的眼皮底下,带走你的这两位师妹?” 罗刹点了点头。 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木牌。 她将这木牌在黄泉的面前展示了一下,黄泉看到木牌上闪动的符文,神情顿时一凛,她飞快的一指点出,虚空中无数符文闪现。 以她为中心方圆十里的范围内的空间瞬间就被凝固住了。 “你犯了一个大错误。” 黄泉淡淡的说着:“你不该把这枚令牌拿给我看的,要是方才你用这枚令牌破开空间离去,说不定还真能逃走……” 罗刹听后没有说话,她只是笑了笑,然后看向了自己的那两位师妹。 “你们先回去吧,告诉师傅,我马上就到。” 陆萱儿跟任紫衣点了点头。 她们知道。 在这种档次的交锋里,她们完全就是累赘,还不如离开。听了罗刹的话之后,她们俩也拿出了苏信给她们的木牌,嘴里念动了一声符文,两人所在的空间一阵扭曲,两女就像是被撕扯成了两半。 而后便听到咔的一声。 空间竟然像是镜面一样,以两女所在的位置蔓延出了无数条宛若蛛网的缝隙。 这无数条缝隙交织在一起。 如同破碎的镜面。 接着。 又是砰的一声,布满了裂缝的空间如同镜面一样彻底碎裂,无数光点散落开去,但令人意外的是,原本应该碎裂掉的空间,仍是完好如初。 如果不是飘散着的光点。 恐怕刚才的那一切,都是幻象。 黄泉大帝见到这一幕,她的面色铁青,面孔阴沉。 “好手段!” 她一字一顿的说着。 接着。 她把目光移到了罗刹的身上,她的语气颇为诧异的问道:“你刚才为何不一起离开?” 罗刹微微一笑。 “师傅赐下的令牌,无论我们面临何种危险,都能带我们离开,我之前离开跟现在离开,并没有任何不同,只要我手里有师傅赐下的令牌在,即便是大帝您,也伤不到我的。” 听到这话。 黄泉的眼中不由生气一丝怒意。 罗刹继续说着。 “不过在下没离开,只是想要试一下,大帝之威,到底有多厉害!” 言毕。 罗刹的背后浮现出了四柄飞剑,一股滔天杀意,从这四柄飞剑中冲天而起,就连黄泉在感受到这股杀意之后,也不由色变。 “这是什么东西?” 她惊讶的开口。 罗刹手指一点,以她为中心,自动生成了一座法阵,她背后的四柄飞剑,分别来到了这座法阵的四方,悬在这法阵入口前的正上方。 “这是师傅赐予我的护身宝物,名为诛仙四剑,师傅跟我说过,凭借着这宝物,大帝之下,我想杀便杀,大帝亲至,我也性命无忧,想走便走……” “狂妄!” 听到这话。 黄泉不由怒斥了一声,她冷笑着说道:“既然你师傅那么自信,那我便替你验证一下,看看是不是真跟你师傅说的那般吧!” 话音刚落。 黄泉伸手一点。 周围的空间瞬间变化,仿佛天地都倾覆了起来。 片刻之后。 四周的景象完全改变。 成了一片冰雪的世界,目光可及之处,尽是皑皑白雪,晶莹的冰山,狂风呼啸,狂暴的风如同利刃,直接在冰川雪地上刻下一道道的深痕。 而在天空之上。 则有一条千丈之长的天龙正在咆哮着。 正是之前法海所化的那条。 罗刹向着四周张望了一下,她不由问道:“这里便是大帝您的世界么?” “不错。” 黄泉点了点头。 得到回答之后,罗刹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这让黄泉有些生气,她冷哼一声,道:“难道你一个小小的大圣,还能对我这世界有什么看法不成?” 罗刹连忙摇头。 她说道:“我之前只见过师尊的世界,原本我以为你们的世界应该相差无几,但……” “但什么?” 听到罗刹突然闭嘴不言,黄泉皱了皱眉:“你说,我不会怪你。” 罗刹只好说道:“但是您的世界,跟师尊的世界,差的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差距太大?” 黄泉有些不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罗刹脸上露出了无比向往的神色:“师尊的世界,就跟真实的世界一般,而您的世界,与其说是世界,还不如说是一处荒凉的死地,根本就谈不上一点世界该有的生机……” “你懂什么!” 黄泉厉喝了一声:“我们大帝的世界只是从原本世界上的派生,本就是不圆满的虚假世界,只是一处空间罢了,哪里可能真的诞生出生机来……” “等等!” 说到这里。 黄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她用极为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罗刹,甚至就连语气,都变得颤抖了起来:“你……你的意思是……是苏信的世界里……有了……有了生命出现了么?” 罗刹想到自己之前从自己师傅那里离开时,见到的画面。 那的确是一处充满了生机的世界。 她点了点头:“我师傅的世界,是一处真正的世界,不但有山川河流,更有四季循环,生命也四处可见……跟大帝你的这片没有任何生机存在的绝域,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不可能!” 黄泉似乎难以接受罗刹说出的话,她试图对罗刹的话进行否定:“你怎么知道,你见到的所谓生命,谁知道是不是苏信从外面带进去的……大帝衍生出的世界,怎么可能诞生出生命来!” “无数年来都没人做到!” “你师傅怎么可能做到!” 见黄泉始终不相信自己的话,罗刹也不再坚持。 她摇了摇头,说道:“大帝,等会我还要回师傅那里去复命,您要是想要动手,便快一点动手把。” “好……” 此时。 黄泉也从之前的惊异中恢复了过来,她扫了罗刹一眼,淡淡的说道:“我不知道为何你会如此的自信,但你应该知道,你跟我的修为,是根本无法逾越的鸿沟……尤其是,你还在我的世界当中!” 说着。 黄泉伸手一点。 “我以此方世界之主的身份修改世界的法则,除外之外,任何存在都无法飞行。” 随着她的话语。 空中闪烁起了无数的符文,而随着这些符文的闪动,似乎整个世界无处不在的狂风顿时止歇了,就连被狂风卷到万丈高空的白雪跟冰晶也在一瞬间跌落了下来。 至于那只在天空上翻腾咆哮的千丈天龙更是直接猛坠了下来。 要不是黄泉及时的向着那只天龙点了一下。 恐怕这只天龙。 就要活生生的摔死了。 “怎么可能!” 只是黄泉却瞪大了眼睛,原本应该被自己剥夺了飞行能力的罗刹,正安然无恙的立在半空,似乎并没有收到她修改的世界法则的影响。 “你为什么……” 罗刹笑了笑,说道:“有师傅赐予的诛仙四剑护身,你不破掉我身旁的诛仙剑阵,那无论你用任何手段,都无法伤害到我……除非你的修为比师尊还要高。” 听到这话。 黄泉咬了咬牙齿。 这样的宝物,她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破掉你的剑阵,这又有何难?” 黄泉自忖道:“你在我的世界,我可以任意调用世界的一切力量,即便你这剑阵的防御能力再强,又怎么可能挡得住一整个世界的全部资源?” 风来! 黄泉喃喃自语。 原本消逝了狂风顿时又吹动了起来。 空中的狂风竟然凝聚成了无数道的利刃,一瞬间便有至少数十亿到利刃,向着罗刹劈斩了过去。 而那悬空于剑阵入口处的四柄长剑猛然间震动了一下。 随着这四柄长剑的震动。 仿佛整个天地都颤抖了起来。 天地晃动! 咔咔咔咔咔咔的声音连续响起,地面上万载不化的坚冰,竟然突然裂出了深不见底的漆黑缝隙,那一座座万丈高的冰川,竟然一座接一座的崩塌碎裂,化为碎屑。 罗刹目光灼灼的看着黄泉。 声音淡淡的说道:“大帝,忘记告诉你了,我师傅在赐予我这诛仙四剑的时候,告诫过我,这四剑齐出的威力太大,能够粉碎世界,让我切记不要在外面乱用,以免引起不可挽回的事……这一次还要多谢一下大帝,带我来这您的世界,我在这里,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展现,这诛仙四剑的威力了!” 说罢。 四道璀璨的亮光从诛仙四剑射出。 这方原本满是冰雪的世界,凡是被这四道亮光照到的地方,瞬间化为了虚无,只留下了一团晦暗不明的能量团块。 黄泉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世界,就这么在自己的眼前,被人又重新碎成了混沌。 她的心里在滴血。 “我要杀了你!” 黄泉出离的愤怒,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世界被毁,愤怒的火焰吞噬了她的内心,她的那柄漆黑的长剑从剑鞘中飞出。 在这柄长剑飞出的瞬间,整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仿佛停止了。 就连那之前能够无视她修改法则的诛仙四剑。 现在也停在了半空。 动也不动。 原本一脸镇定的罗刹,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慌乱的神色,在此之前,她显然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她感到属于自己的时间被止住,甚至连思考都停住了。 她甚至都无法取出师傅赐下的令牌。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在黄泉大帝冰冷的目光中,那炳漆黑的长剑,向着自己凌空斩下。 第五十四章 交易么 “苏信!” 就在那柄漆黑的长剑要把罗刹一斩两半之时,空间突然破碎,一直手掌从世界之外伸出,一把捏住了那柄就要斩下的长剑。 见到这只巨手。 黄泉目光一凛,她咬着牙说出了一个名字。 果然。 苏信温和的声音飘飘渺渺的传来:“你是前辈,她是晚辈,即便她再有什么错,你也没必要出手这么狠辣吧?” 时间的流逝恢复如常。 罗刹如梦初醒。 她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惶恐的神情,她知道,刚才要不是自己师傅突然出手,自己恐怕就要死在那一剑下了。 这时她才明白,她跟一位雄霸万古的大帝的差距。 即便她可以用师傅赐下的诛仙四剑来粉碎世界,但大帝却可以直接截断时间长河。 将她禁锢在时间碎片当中。 她不能成就大帝,始终不能超脱时间洪流的束缚,始终都要在时间长河中浮沉,即便她神通再高,法宝再强,只要对方直接从时间长河中动手,她也就无能为力了。 时间,是只有大帝才能涉足的领域。 “你先回去。” 苏信淡淡的声音传来,随着他的声音,罗刹的脚下自动出现了一个玄奥的符文,符文闪动当中,空间微微扭曲了一下,罗刹的便不见踪影了。 黄泉并没有出手阻拦。 她知道。 即便是她出手,也很难拦得住,既然拦不住,她又何必自取其辱。 “将你的世界搞成这样,确实是我弟子的错。”苏信有些歉意的说着,“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你的世界恢复如初……” “不用!” 黄泉冷冰冰的说了一句。 作为世界之主。 要将自己的世界恢复算不上太难的一件事,并不需要别人的帮忙。 苏信又问:“我听我的弟子说,你找我有事?” “是。” 黄泉点了点头,她暂时将之前的不快抛之脑后:“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关于苍穹大帝还有那柄弑神枪的事么?” “当然记得。” “我最近接到了那位苍穹天帝的传书,他想要召集九位天帝,商讨谁来掌管弑神枪的事……” 苏信听到这话,诧异了一声。 “我记得你说过,要让这柄第一神兵出世,可是需要世界本源意志的同意,世界本源原本就对你们九位大帝极为忌惮,怎么可能会让这件神兵落到你们的手里……” 黄泉沉默了一会。 “跟你说了也无妨,这件事就算不告诉你,你始终也会知道的。” “哦?” 苏信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你的意思是,当初那位千眼魔神陨落时说的话,成真?真的有一位实力比那位魔神还要强大的存在要降临这个世界了么?” “不错。” 黄泉点了点头。 “世界本源最近给我们九位大帝发出了信息,他已经感受到了一股极为邪恶的目光注视到了他,发出那股邪恶目光的存在离着它越来越近,如果它所料的不错的话,应该那个可怕的存在正在星界当中飞快的移动,根据世界本源的测算,最多再过几百年,那个存在应该就要到这方世界了……” 黄泉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悲伤。 显然。 她已经最好了最坏的打算。 “这方世界如果被那个邪恶的存在吞噬腐化的话,那我们也难以存活……毕竟,我们的世界,其实是从这方世界衍生出来的……” 说着。 她的目光落到了苏信的身上:“我记得,你也是在这里开辟出世界来的吧?世界陨落后,你也逃不了……” 苏信传来的一丝淡淡的笑声。 “你笑什么?”黄泉对这笑声极为敏感,她皱了皱眉,语气极为不满。 苏信说道:“没什么。” 苏信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 他话音一转,道:“不过还是有第二条路选的。” 黄泉听到这话之后,情绪明显的起伏了一下,她的呼吸都加快了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道:“什么第二条路?” 苏信笑着说道:“你们想要用弑神枪,集结整个世界的力量来对付那个未知的可怕存在是第一条路,说实话,我觉得你们成功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就算是成功了,可能这个世界的大半也会被毁,你们跟这方世界休戚相关,如果这方世界的位格降低的话,那你们的修为也会跌落的……” 黄泉没有说话。 她知道苏信说的都是实情。 “除此之外,我们别无他法,如果世界本源被吞噬,我们恐怕不仅仅是修为跌落了……” “所以我才说有第二条路……” 苏信淡淡的说着。 “我跟你们不同,我虽然是借由这方世界开辟出了自己的世界,但我的世界是完全独立的,根本就不会受到这方世界的约束,这方世界的存亡与否,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而且,我还可以随时离开这里……” “你说什么!” 听到苏信的话后,黄泉神色微动。 她突然想起了。 这个苏信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域外天魔,虽然他比起那些动辄就要吞噬腐化整个世界的域外邪魔来,基本上是属于无害的范畴,但就算是再无害,他也是从其他世界来到她们的世界的。 也就是说。 他拥有着离开世界的方法。 黄泉颇为意动。 毕竟,接下来她要面对的事情太过可怕了。 她修成大帝,不知道历经了多少劫难,渡过了多少岁月,要让她就此舍弃,她肯定是不愿的。 但是离开…… 黄泉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你真的有离开的方法?” 苏信的笑声传了过来。 笑声之后,便是他那淡薄的声音。 “方法自然是有的,不过你如果想离开的话,也必须要舍弃掉跟这个世界的牵扯,否则的话,你是无法离开这个世界的。” “什么意思?” “很简单,那就是舍弃掉你开辟出的世界,把你从世界本源上夺取的那部分还回去,那世界本源自然不会阻拦你离开,否则的话,有世界本源的阻拦,你是不可能离开的。” “这样啊……” 黄泉听到要让她舍弃掉她开辟出的世界,她心神马上就沉了下去。 舍弃掉她自己的世界。 就相当于让她舍弃掉大帝的境界。 她自然不会干。 苏信又道:“你还没说,你有什么事找我呢?” “没必要了。” 黄泉摇了摇头:“我找你,是想要你在这一次的大劫里出力,毕竟我以为,这世界真要是毁了,你也难以独全,但我既然知道你根本不在乎这世界毁灭不毁灭,那也没必要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会帮忙的……” 苏信听后笑了笑。 “说的你很了解我一样……你不说一下,怎么会知道,我不愿意帮忙呢?” 黄雀不屑的笑了笑。 “你怎么可能去冒险呢……” 苏信轻笑着道:“我这个人其实是很喜欢冒险的,前提是冒险的收获要值得我的复出……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原本是想要我在对付那个旧日支配者的时候出力吧?” 黄泉摇了摇头。 “并不全是,我这次找你最重要的事,还是想阻止苍穹大帝拿到弑神枪……我跟阿九姐姐不相信他,要是弑神枪落到他的手里……” 苏信不在意的说道:“在消灭旧日支配者之前,我觉得这位苍穹大帝恐怕不会对付你们的,那相当于自断臂膀……,他自己可对付不了旧日支配者,况且这件事你找我也没用,我并不在你们九位大帝之列。” 黄泉沉默了下来。 “之前你的弟子说,你在自己的世界里孕育出了生命,这是真的么?” “是真的。” 苏信不解为什么对方会突然变换了话题,不过他倒是也没有隐瞒,如实跟对方说道:“我之前就跟你说了我开辟出的世界,跟你们那种寄生在原本世界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你们的世界无法孕育出生命,但我的世界是完全可以的。” 听到这话之后。 黄泉闭上了眼睛,她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许久。 她睁开眼睛,她的眼神坚定,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我刚刚跟阿九姐姐商量了一下……她说她一会也要过来,你能不能也露一下面,不要只传来声音,我们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呵呵。” 苏信又是轻笑的一声:“我只是因为贸然进入你的世界,未免对你有些不尊重。” 听了这话。 黄泉冷笑了一声,她不屑道:“你什么时候尊重过我?” “我对大帝你还是很尊重的。” 这句话的声音响起之时,苏信的身影缓缓的出现在了黄泉的面前,他脸上挂着笑意:“我说的都是实话。” “好久不见……” 这时。 黄泉的身旁空间出现了一阵涟漪,涟漪过后,一道女子的身影显露了出来,正是苏信在地狱时见过的那位鬼灵阁主人。 也就是那位阿九。 “阿九姑娘多年不见,还是依然那么漂亮。”苏信恭维了对方一句。 阿九没有领情,她瞥了苏信一眼。 淡淡的说道。 “我跟你分别才不过百年,修为到了我这样的境界,百年的时间,跟一眨眼又有什么区别,一眨眼罢了,又怎么会有区别呢。” “也是。” 讨了个没趣的苏信干笑了两下:“既然阿九姑娘到了,你们可以说要做的交易是什么了吧?” 黄泉跟阿九互相对视了一眼。 两者点了点头。 “很简单,你出手帮我们杀死苍穹,那柄弑神枪便是报酬!” 听到这话。 苏信挑了下眉毛。 他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两女:“你们跟那位苍穹有什么深仇大恨?都现在了,竟然还想着取他的性命?你们俩知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们自然知道,至于我们跟那苍穹的仇怨,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说,这件事你愿不愿意做就行了。”阿九冷声说了一句。 “这件事……” 苏信眼珠转了一下,他不解的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能杀了那苍穹?” 黄泉淡淡的说道。 “你的世界孕育出来了生命,这已经是超越了大帝的境界了,那苍穹的修为再高,也不过是大帝的修为,如果你想的话,你自然能杀了他。” “是么?” 苏信沉默了起来,他思索片刻,道:“我拿走了弑神枪,你们怎么对付那位旧日支配者?” “自然是由你来对付了。” “我可没说我会帮你们对付……” “弑神枪跟世界本源紧密相连,你不把旧日支配者消灭了,这神兵你也拿不走,他腐化世界本源的时候,自然也会把弑神枪腐化掉了……” “这个……你们就这么确定,世界本源会让我来执掌弑神枪?” “它没得选择,存活下去才是它的第一要务,对于它来说,将弑神枪交出去是必然的事情,至于交给谁,它并不是太在意,虽然你是域外天魔,但你在这方世界的这些年里,其实也没做什么太危害世界的事,火都烧到眉毛了,世界本源也不可能有其他的选择了……” “你们可是有几位大帝,即便去掉了苍穹还有八位,去掉你们俩,还有六位……” “大帝也只是大帝罢了,而你是超越了大帝的存在,弑神枪在你手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有了弑神枪,你便可以调用整个世界的资源,对付旧日支配者胜算自然要远远的强过我们,世界本源为何会拒绝?” “你没有接到世界本源的信息,不知道它现在有多绝望,要不是它走投无路,怎么可能同意交出弑神枪,你要你又击败旧日支配者的可能,它就会把你当做救命稻草,死死抓住都不会放的……” “是么?” 苏信突然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我为何要跟你们做交易,去杀苍穹大帝呢?我直接去跟世界本源交易不就好了么……” 听到这话。 黄泉跟阿九相视一笑,她们淡淡的说道。 “只要你答应拿弑神枪,那你杀不杀苍穹大帝都无所谓了。” 苏信不解:“为什么?” “因为你只要去拿弑神枪,那苍穹大帝便不会袖手旁观,以他的性格,肯定会对你出手,而以你的性格,只要他对你出手了,你又怎么会放过他?” 第五十五章 九帝 听了这话,苏信笑了起来。 “你们俩倒是了解我……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怎么把弑神枪给我呢?你俩之前可是说过,弑神枪保管的地方,需要你们九位大帝共同开启……” 阿九不在意笑了笑,她说道:“这个最简单不过,既然苍穹大帝要拿弑神枪,他自然会去说服其余的那几位大帝,只要弑神枪现世,谁拿到就是谁的,你真以为那些大帝们会眼睁睁的看着苍穹把弑神枪拿走么?” “你们俩呢?” 苏信的话里面意有所指。 黄泉哼了一声:“如果你不愿意出手对付苍穹,那我们自然也会出手抢夺,你要是也出手的话,我们俩会助你一臂之力。” 阿九也点了点头:“黄泉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苏信沉吟了一下:“好吧,你们说一个时间地点,到时我自然会去的。” “好!” 两女对视了一眼,然后目光落在了苏信的身上:“一言为定!” 这是天地间一处未名的存在。 这里没有天,也没有地。 四周都是灰蒙蒙的一篇雾气,在这雾气的上方,有一团明亮的光团,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一道巨大的虚影凭空浮现,这道看不清面容,只能勉强辨识的出,脑袋上顶着两只弯弯的尖角,这道虚影缓缓转动着脑袋,环视了四周一遍。 “哼!” 弯角虚影冷哼了一声:“一个都没到么?” “嘿嘿……” 弯角虚影的话音刚落,空荡荡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了一声阴冷的笑声。 听到这笑声的一刹那。 弯角虚影的瞳孔顿时一红,他凛然道:“是你!” “除了我还能是谁?” 随着这声音,又是一道虚影缓缓浮现,这到虚影从轮廓看似乎是一个女子,身材婀娜,只是面容隐在一片浓重的黑雾里,看不清楚,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这两道虚影互相对视了一下,并没有继续交谈。 又了一会。 陆续的又有几道虚影浮现出来。 一道虚影是一位持剑的男子,还有一道虚影是一个穿着一身长袍的读书人,还有一道虚影是一个闭着双眼,一直在拿着木鱼敲击念经的和尚,还有一个则是身穿龙袍,面目威严的老者。 “还差三个……” 突然,那位龙袍老者开口,淡淡的说了一句,老者的语气里透露出了一丝不满。 听到这声音。 那和尚敲击木鱼的声音顿时一窒,他抬头睁开眼,看了老者一眼,嘴里念了一声佛号:“黄泉姑娘跟阿九姑娘两位是贫僧的好友,她们一定会到的……” “嘿,我看未必……” 将自己的面容隐在黑雾中的婀娜女子冷笑了一声,她意有所指的说道:“这两个女人跟苍穹的仇怨我们可是一清二楚……她们怎么会同意这件事……我看她们俩是不可能来了……” 另外几道虚影听了,互相对视了几眼。 他们的眼神闪烁。 谁也不知道他们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最早来到此处的弯角虚影道:“老毒蛇,你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谁不知道你跟苍穹的关系……这次的事关系到这方世界的生死存亡,黄泉跟阿九就算再痛恨苍穹,也不会不来的……” 那婀娜女子的虚影听到这话,眼里顿时闪过了一丝寒光。 “我最讨厌别人说我老……” 弯角虚影听了后却不屑一顾,他从鼻子里喷出了两道白气,不屑道:“难道你不老么?你敢说你活了多久了么?我看不敢吧?” “你找死!” 婀娜女子的虚影一声怒喝,从她虚影的后方浮现出了一条九只蛇首的可怕怪物,跟传闻中的上古凶兽相柳倒是有九分相似。 弯角虚影哈哈一笑:“我怕你不成!” 在这弯角虚影的背后。 竟然出现了一座高峻雄伟的山峰。 “好了!” 那位穿着一身文士服,一直在捧着一本古卷在认真读者的书生虚影突然抬起来头。 他淡淡的说道。 “离着约定好的时间还久,我们再等一下就好了……” “不错,孟兄说的有道理……”持剑男子也赞同的点了点头,他对弯角虚影跟婀娜女子虚影劝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要窝里斗……” 听到这话。 之前还剑拔弩张的两道虚影同时哼了一声,倒是没有真的动手。 “抱歉诸位,我们来晚了……” 黄泉跟阿九的身影同时浮现出来,两人一出现,便向着其他几道虚影道了一声歉,她们俩环视了一下四周,皱眉道:“苍穹那混蛋还没到么?” “你们都没到,我提前到了又有什么用?” 没想到黄泉的话音刚落。 一道隐在云雾雷霆当中的高大虚影也显现了出来,这道虚影冷笑着说了一句。 黄泉一见到这道虚影,眼中便露出了一丝不加掩饰的杀意。 而那道隐在云雾雷霆当中的高大虚影也毫不示弱的看着黄泉,他森冷的说着:“你想要报仇,我在九天神宫随时等你,不过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也没看到你敢来报仇……” 在场的九位虚影。 便是这方世界的九位大帝。 “黄泉!” 阿九看了黄泉一眼,给了黄泉一个眼神,黄泉看到阿九给她的眼神之后,她冷哼了一声,从苍穹身上收回了目光,没有继续跟对方继续争执下去。 这让苍穹感到颇为奇怪。 他深深的看了黄泉跟阿九一眼,他隐隐的从这两人那笃定的神情上,感到了一丝不安。 要知道。 为了对付旧日支配者的胜算。 世界本源意志肯定会支持自己来执掌弑神枪,尽管在场的这些大帝一个个的都各怀鬼胎,但他早有准备,再加上世界本源的相助,他倒是也不怕。 而他只要拿到了弑神枪,那黄泉跟阿九这两位大帝,在自己的眼里就再也不值一提了,自己清楚这一点,她们俩也清楚这一点。 但为何这俩人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都到齐了……” 这时。 一道飘渺的声音直接传到了九位大帝的脑海当中,听到这声音,九位大帝神色顿时一凛。 在他们的头顶上。 那团闪烁着柔和的黄色光芒的光团一吞一吐,如同正在呼吸。 苍穹听到世界本源都开始发话,他连忙将脑海里的那些杂念驱赶了出去,他可不想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尽管他早就有所准备,但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没将弑神枪拿到手。 “印记!” 接着。 又是一道没有感情的声音从他们的脑海浮现。 九道虚影听到这声音。 没有迟疑。 九个玄奥的符文,凭空浮现了出来。 这九个符文缓缓的在中央汇聚融合,最后融汇成了一个根本无法用语言进行描述的图案,而正上方的那个光团,也向那个融合而成的图案射出了一道光线。 “我的!” 就在这道光线隐去的一刹那。 苍穹大帝已经出现在了那个图案的旁边,一柄黑漆漆的,不带任何光芒的陈旧古枪,出现在了虚空当中。 苍穹大帝伸出手掌。 向着那柄古枪抓去。 “嘿!” 其余的那些虚影也是一声冷哼,他们也几乎同时出手。 但就在这时。 上方的那个光团,突然爆发出了一道极为璀璨的光芒,除了苍穹大帝之外,其余上前的几位大帝,皆是被这道光芒给震慑住了一瞬。 而这一瞬的时间。 对于苍穹大帝来说,就已经够了。 “该死!” 其余的极为大帝面如死灰,他们虽然知道世界本源意志选择的持枪人是苍穹,但没想到,为了让苍穹拿到手,世界本源竟然会亲自出手阻拦他们。 “你们俩……” 这时。 那六位刚才想要冲上去跟苍穹抢弑神枪,却被世界本源意志给摆了一道大帝这才发现。 黄泉跟阿九竟然待在原地,没有上前。 六位大帝的心头顿时浮上了无尽的疑惑,按道理来说。 她们俩应该是最不愿意看到弑神枪落到苍穹手里的,但为何她们俩反而不上前去抢?即便知道世界本源意志的选择,但总归要试上一试吧…… “它是我的了!” 苍穹的手掌已经碰到了弑神枪的枪身,他已经可以感触到枪身的那股冰寒。 他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了一丝狂喜的神色。 从此之外。 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即便是世界本意志,也不能威胁到自己了,至于对付那什么旧日支配者,开什么玩笑,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跟那位可怕的存在拼命的想法…… “什么!” 正在这时。 他身旁的空间突然破碎。 一只白玉般的手掌从破碎的空间中伸出,这只手掌狠狠的一巴掌抽在苍穹大帝的脸上。 竟然直接上这位最强大帝,给抽飞了出去。 其余的那些大帝则是看的目瞪口呆,眼中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苏信的身影缓缓的从破碎的空间中走出,他看着身边的那柄古朴长枪,眼里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他嘴里念念有词道:“果然是好宝贝,不枉费我为了你出手一次。”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身旁的黑色古朴长枪拿了起来。 “我要杀了你!” 苍穹大帝何曾受过这种奇耻大辱,他两眼冒火的看着苏信,他作为人间蜀山剑派的靠山,自然认得出眼前这人,正是那位差一点把蜀山灭了的那个强敌。 当时他正在闭关的紧要时刻。 不想招惹对方。 便没有现身跟对方交手。 之后他破关而出,又遇上了旧日支配者入侵的事。 他谋划弑神枪,自然不会把经历放在小事上。 没想到他千算万算。 到了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你们!是你们俩!” 苍穹突然想起方才黄泉跟阿九两人没有上前抢夺弑神枪,他马上就明白了过来,眼前这人,肯定是那两人引来的。 他厉声说道:“他是域外天魔,你们俩不清楚吗?” 此话一出。 其余的六位大帝也是面色大变。 他们跟域外天魔可是有着深仇大恨的,数千年前的黑暗动乱,他们的世界就差点毁在那些入侵的域外天魔手里,而现在他们要面对的那位旧日支配者,也是一位强大的域外天魔。 黄泉冷笑了一声。 “我自然知道他是域外天魔,不过你对我们的世界没有恶意,而且,我们想击败旧日支配者,需要他的力量!弑神枪他才是最合适的持有者!” “胡说八道!” 苍穹大帝一声怒喝:“他是域外天魔,怎么能把弑神枪交给他!” 阿九则是淡淡的说道:“世界本源意志都没有意见,你凭什么有意见,这弑神枪,本质上来说,是世界本源的东西!” “世界本源!” 经过阿九的提醒。 那几位大帝才想起世界本源意志在场。 他们抬头看向上方的那团柔和的光团,而那团光团则像之前那样一吞一吐。 见到这一幕,那六位大帝脸上顿时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而苍穹大帝则是面色一白。 “你当我们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自始至终,都是在想把弑神枪骗到手,至于到手之后,你才不会跟那位旧日支配者交手呢,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恐怕在就跟那位旧日支配者取得了联系了吧?” 黄泉的声音,传入到在场的每一位大帝的耳中。 苍穹脸上顿时露出了狞笑。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力量!” 苍穹大笑了一声。 他身上的衣物突然爆裂,露出了上半身。 他的上半身纵横交错着数条粗大的血管,在他心脏的部位隐隐的可以见到一个血红色的肿瘤,他的脸上而已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鳞片,而他的下半身则是变成了无数根触手。 一种极为邪恶的气息,从苍穹大帝的身上传出。 那是一种纯粹的黑暗,腐化,堕落的气息。 任何生灵只是嗅到这种味道。 都会产生厌恶。 “这是……” 见到苍穹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其余的几位大帝不由面色大变,他们都是经历过数千年前的黑暗动乱的,眼前苍穹的这种诡异的样子,让他们想起了当初他们面对的那些叫做古神的可怕敌人。 他们的神情无比惊恐:“你竟然成了古神!” 第五十六章 降临 这种极为类似深海章鱼,长满了触手的丑陋形状,让人看到的第一眼便心生厌恶。 这是源于不同生命形式之间的抗拒。 见到众人脸上的那副惊讶中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厌恶的神情。 苍穹大帝那长满了扭曲的细小触手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种极为愤怒的神情,他大声嘶吼道:“你们懂些什么,你们根本不知道它的可怕与恐怖!” “你跟它交易,就是为了变成这么丑陋的东西?”黄泉眼神冰冷的瞥了他一眼,不屑的说了一句。 “丑陋?哈哈!” 苍穹大帝狂笑起来:“你们管这叫丑陋?” 他的语气里满是得意跟兴奋。 “你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懂,这是力量!这是你们从未体验过的强大的力量!” 说着。 苍穹大帝微微抬了抬头,他的眼神看向了上方那团柔和的光团,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而后一条细小的触须猛然从他的身体射出,深深的插入到了那团光团当中。 “不好!” 余下的那八位大帝面色突然间大变。 阿九连忙对苏信说道:“苍穹在腐化世界本源……刚才世界本源向我们求救了……” “阻止他!” 几位大帝大喝的数声。 那名书生拿出一只毛笔,手臂一辉,便在虚空写成了一个死字,这个死字一闪即逝,苍穹大帝忽然正当眼睛怒视了那名书生打扮的大帝一眼,嘴里闷哼了一声,而后便从他的嘴角流出了一道粘稠浑浊的白色液体。 而书生也不好受。 他被苍穹大帝瞪视了一眼之后,面色顿时变得一片潮红,胸口起伏了一下之后,猛然噗的一声,从嘴里吐出了一口金色的血液。 而后他手中那柄闪烁着金光的毛笔寸寸龟裂,化成了无数碎片。 “我的笔!好……好厉害!” 书生痛苦的大叫了一声,他不顾形象的盘膝而坐,紧闭起了双眼:“小心他的神魂攻击,好……好可怕的恶意……我……要全力对抗他侵入我灵魂的恶意,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说到最后。 书生的声音已经变得极为轻微,细不可闻了。 对于书生的修为,那几位大帝自然一清二楚,他们大帝九人,除了已经被旧日支配者蛊惑堕落成了古神的苍穹大帝之外,余下的那八位,其实修为实力都相差无几。 而跟自己实力差不多的一位大帝,竟然只是被那化身为古神的苍穹大帝瞪视了一眼,便受到了众创,那他们恐怕也讨不了好去。 “怎么办?” 那位身后有九只蛇首,身材婀娜的女子神情惊慌的开口询问。 长有弯角的大帝冷笑了一声:“相柳,你跟苍穹的关系可不一般,难道他的这些事,你一点也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那叫相柳的女帝眉毛一横,语气变得不善起来。 “苍穹他素来谨慎,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可能被旁人知道,相柳应该是不知情的……”那位沉默寡言的和尚开口替相柳解围。 “还是大师明理,比起……” “比起什么?” “好了,你们俩不要吵了,每次见面,你俩总要这样吵个没完,也不看看现在都到了什么时候了……”那位龙袍衮服打扮的威严老者打断了两者的争吵。 他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苏信,沉声问道:“阁下是谁?” 黄泉冷声说了一句:“他是我跟阿九找来的帮手,你们应该知道,百年前我跟阿九联手除掉了地狱中盘踞的那只古神,就是请他一起出的手……” “是他!” 听到这话,那几位大帝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亮色,这件事他们都听过。 “那位域外天魔?” 持剑的男子眯着眼睛看了苏信一眼,眼神里露出了一丝不信任。 “我不相信他!” 衮服老者毫不客气的开口,他没有给黄泉阿九留面子的打算:“你们俩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跟域外天魔合作,要是他对我们怀有恶意的话……” 阿九这时突然开口,打断了衮服老者的话。 “老龙王,你不用危言耸听,我这位朋友的修为远胜你我,刚才他一招便击飞了苍穹你也亲眼所见,你问问你自己,你能够做到?他要是有恶意,当年就出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这……” 听到这话,衮服老者一阵语塞。 “贫僧相信苏施主。” 那位和尚再次开口,他抬起头来对着苏信微微的笑了一下,双手合十,感激的说道:“贫僧谢过苏施主了……” 苏信有些奇怪的看了这和尚一样,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谢自己。 阿九见了伏在苏信的耳旁,低声说道。 “你还记得我问你索要的那珠串么?” 苏信马上就明白了过来:“你说的是那珠串里的那位老和尚?” “不错。” 阿九笑着点了点头:“那位大师便是这位大日禅师的师傅,大日禅师相信你,不过是相信他的那位师尊罢了……” “原来如此……” 苏信明悟的点了点头。 “你呢,老道士?” 衮服老者见和尚也为那位域外天魔说话,他有些不忿的看向了自始至终一直一言不发的持剑中年男子。 持剑中年眯着眼睛打量着苏信,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到。 “我从你的身上,感到了剑的味道……” 听到这话。 衮服老者不满的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剑来剑去的,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么?” 谁知道那老道冷冷的看了衮服老者一眼,他淡淡的说道。 “这世界的毁灭与否跟我无关,我所寻的,只有世间至高无上的剑道……” “你!”衮服老者被这话顶的说不出话来。 苏信听了倒是有些玩味的看了持剑中年人一眼,他微笑着说道:“道长何出此言呢?在下身上可是没有配剑……” “不一样的……” 那持剑道人摇了摇头,他的眼睛里突然亮起了一道难言的璀璨亮光:“怀有顶级剑术的人身上的气味是这挡不住的,你的身上,我嗅到了这股味道,那是天下最绝顶剑术的味道……” 这话听的苏信颇为好奇,他不由开口问道:“道长这也能闻的出来?” “不是闻出来……” 持剑道人纠正了一下苏信的错误:“是感觉出来的。” 说罢。 持剑道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神情极为认真的说道:“请阁下赐教吧!” “赐教?” 苏信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就明白了过来,不过他摇了摇头:“跟我交手,对道长你可没有任何好处。” 持剑道人却坚持着说道。 “能让老道见一次世间最顶级的剑术,即便是死了也无憾了……” “这个……” 苏信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了对方的话语完全是发自肺腑,他沉吟了一下,在他身旁的阿九不由面色微变,她低声说道:“还请苏公子手下留情……” 苏信摇了摇头,他既没同意,又没拒绝:“我自有分寸。” “不好!世界本源快坚持不住了!” 那位长有弯角的大帝突然开口提醒了一句,那几位大帝也惊醒了过来,衮服老者气愤的对持剑道人说道:“你想跟这位域外天魔交手,以后还有时间,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解决这个麻烦!” 持剑道人则是看都没看衮服老者。 他淡淡的说道。 “我之前便说了,这世界的毁灭跟我无关,我只想见识一下天下无双的剑术。” “好吧。” 这时。 苏信突然开口,他对着持剑道人微微一笑:“既然道长看得起在下的微末剑术,那道长便请出剑吧……” 持剑道人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 持剑道人嘴里吐出了一口金血,他手中的那柄长剑竟然连鞘断折,他失神的看着自己断成了两截的宝剑,脸上似哭似笑。 “哈哈哈!” 突然。 道人大笑了三声之后,他再看向苏信的目光里,已经满是感激。 “谢过阁下大恩!” 在众人奇怪的眼神里,道人竟然对着苏信拜了三拜,而苏信却避过不受,苏信摇头说道:“道长的境界早就到了,只是隔着一层砂纸罢了,我只是把这也薄薄的纸捅破,道长不需要谢我。” 那道人却说道:“没有阁下这一捅,恐怕老道再过上无数岁月都参不透……” “刚才……刚才是发生了什么?” 黄泉看的莫名其妙。 明明这俩人之前只是相对而视,一动不动,怎么一瞬间之后,老道士就像是受到了重伤那样吐出了金血,而且就连他那柄视若性命的宝剑都断折了。 其余的几位大帝也都是面面相觑,显然,他们也不知道刚才那两个人发生了什么。 老道缓了口气,缓缓的说道。 “方才我跟这位朋友在命运长河里交手,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实际上,已经交手了数百万次,无数条命运之线最终汇成了一条,每一次命运的结果,都是我陨落在了这位朋友的剑下……灭绝剑术,果然厉害……” 说罢。 老道有些歉意的看了众人一眼:“老道方才被这位朋友的剑术伤到了神魂,已经无法再催动剑术神通了,这次对付这头怪物,恐怕老道帮不上什么忙了……” 说完,这老道也来到了正在疗伤的书生旁边,也盘膝坐下,疗起了伤来。 衮服老者见此也只好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现在只有我们六个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一齐出手,把苍穹跟世界本源的连接击断,这样他就不能再对世界本源进行腐化了……” 这个提议马上就得到了其余几位大帝的赞同。 不过苏信却笑着说道。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这样的好。” “你什么意思?” 衮服老者脸上又露出了不满的神色,他对于这个叫苏信的域外天魔,早就不满到极点了。 阿九跟黄泉也满是疑惑的看向了苏信,在她们俩看来。 衮服老者的这个提议。 已经是目前最好的了。 苏信则摇头说道:“我也说不清,不过我的感觉告诉我,这个怪物,肯定留有后手,他既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腐化世界本源,就不会想不到,你们会联手对付他。” “世界本源快坚持不住了!” 长有弯角的大帝焦急的声音再一次的传来,其余的几位大帝也都接到了世界本源的求救信号。 “来不及了!不管苍穹有什么后手,我们也要出手!”衮服老者的话终究是得到了其余五位大帝的同意,阿九跟黄泉歉意的看了苏信一眼,而苏信则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原来如此……” 在六位大帝联手对付苍穹化身的古神怪物之时,苏信严重化突然亮起了一道精光,他已经看清这位曾经最强大帝的后手是什么了。 “在我面前,还想玩这种把戏?”苏信笑了笑,一只手便伸过去。 六位大帝法宝尽出。 衮服老者的祭起了一条白玉尺子,尺子的身上,篆刻着量海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而那位和尚则是祭起了一座二十四朵荷叶的青色莲台,黄泉祭起了她那柄漆黑如墨的宝剑,阿九则是打开了她那扇足够网罗乾坤的罗伞,有着九头蛇首虚影的相柳则是拿出了一面古朴铜镜,而长有弯角的那位大帝则是抽出了一柄煞气冲天的,刀身血红的长刀…… 六件足够毁天灭地的法宝一齐打向苍穹大帝所化的古神。 就在这六件法宝就要接触到苍穹大帝之时。 从苍穹大帝的身上。 突然散发出了一股奇怪的力场,那六件有着无上威能的法宝,竟然在这股突然出现的奇怪力场的牵引之下,变化了自己的方向。 “怎么回事!” 六位大帝惊恐的发现,他们打向苍穹大帝的法宝,竟然向着他们自己所在的方位,互相砸来。 “我失去对法宝的控制了!” 这一声惊呼,让六位大帝纷纷色变。 他们此时想逃,已然来不及了。 而就在这时。 一只大手突然破空而出,这只大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抓,便像是一只兜罗一样,将那六件足可毁天灭地的宝物抓在了手中。 “怎么可能!” 原本见到那六位大帝,就要众创在他们自己的法宝之下,从而露出狂笑的苍穹,猖狂的笑声突然止住,他眼中露出了极为不敢置信的神色。 “不!不!我还有……还有……饶了我……饶了我……啊……” 正当他还想张嘴说话之时。 一只触手突然从苍穹那触须脸的嘴巴中钻出,然后他的嘴巴不断扩大,接着他露出了一阵难以让人忍受的痛苦哀嚎,最后只听到砰的一声。 苍穹那宛如章鱼的身躯,如同一个充气冲破的气球一般,炸成了无数碎片。 一只同样浑身长满了扭曲的触须,透露着一种古怪邪异气息的生物,出现在了原本苍穹大帝所在的地方。 苏信看着这个从苍穹嘴巴里钻出来的诡异生物,眯起了眼睛。 “你就是那位旧日支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