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姝》 缘起:遇见 那天，日头还没有懒洋洋地毒，清晨的风跟悠闲的云默契一笑，世界一片岁月静好。 但宋城第一次见到苏画姝，妥实一言难尽。 七点，蓝皮的83公交车半稳微摇地悠过来，苏画姝感受到了四面八方跃跃欲试的微动作——一个早班车还这么多人? 不早起还真不知道! 苏画姝原本绵长的呵欠随着公交车的到来半路硬生生地终结，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深吸一口气，然后，随着人堆里扎上公交。 前有人行，后有人群。果不其然，全场几乎“座无虚席”。 但5.2视力的她一眼扫到了倒数第三排那里的一个座位，旁边还坐着一个好看的少年，右耳带着黑色的耳机，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窗外，侧颜眉清目秀。 前面的大多入座，有几个好像没打算坐。天时地利人和，苏画姝果断拿出一百米冲刺速度，坐下，放包，喘气，一气呵成。 宋城闻到了一股栀子花的味道，转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一颗半扎的丸子头，她的空气刘海有几捋翘得四仰八叉，眼睛像颗杏子，很大，眼圈更大!穿着黑色的衬衫，微露的锁骨莹白。 宋城觉得，她像一颗黑黑白白的蘑菇。慵慵懒懒的样子，又像一只不理天下事儿的猫。 宋城微勾嘴角，冷冷清清地样子，转头看着窗外。 苏画姝本想友好地跟“座友”打个招呼，他却已经去窗外看风景了。索性把自己未打完的呵欠打完。迷迷糊糊中看到他身上的白衬衫，手又开始发痒了。 但困意委实强大，头顶着两坨熊猫圈，一坐下来，瞌睡虫就四面八方地就吻上来。本来想闭个眼假寐，结果睡魔强大，不是她等凡人能敌。 但苏画姝睡觉，不仅认床，而且不安分。她在这硬邦邦的座椅上180度左右翻身，而且一点两点地往窗口方向挪动。 淡淡地呼吸擦过颈侧，他下意识往窗边一躲。微蹙了眉。 他等着她自觉地翻身翻走，显然睡梦中苏画姝没有这悟性，而且还得寸进尺地往窗口挪。宋城也拼命地朝窗户方向挪。乍一看，这场景像被色狼侵犯了一样——逼到墙角的“小媳妇”宋城，跟“慵懒恶霸”苏画姝。 宋城眉头皱成了一个蝴蝶结。 苏画姝还是感觉位置不太宽敞，至少跟她家两米大床相比简直就是大boss跟小兵的差距。宋城却已经退无可退了，而且他的长腿已经缩卡在角落，宋城看着她无意识地挪过来，眼睛寒光一闪。 不过这并没有把苏画姝闪醒，毕竟这睡魔的段位不是一般高。在她就要碰到他肩膀时，宋城伸出食指支在苏画姝的脑侧。她顺势蹭了两下。 被淡淡栀子花香包围的宋城深吸一口气，果断起身，让她占了两个座。 不过他还是用手把她的欲垂的脑袋托住，把她何时掉地上的帆布双肩书包捡起来给当了枕头。 书包像是定制的，上面画着一幅向日葵，颇有野兽派风味。 宋城挑了一侧的眉。窗外的光柔软地打进来，把少年人清秀的脸涂了一层暖色。而他却寒暖不侵的样子，淡淡地站在苏画姝座位旁，拉着透明的扶手。 公交车上有声音说：“仙城一中到了，请从后门下车。” 宋城回头看了她一眼，轻声吐了句：睡相真差。 然后踱步随人群下了车。 日头已经趾高气扬地挂高了，俯瞰人间百态。苏画姝被一个苍老的声音吵醒了。隐约间听见：我都没做稳你就开车，我要摔倒了怎么办? 苏画姝坐起来，觉得睡了一觉感觉神清气爽——虽然没睡饱。而且觉得那帅哥颇有绅士风度，居然把整个座位都让给他了。 扫了全场一眼，座位居然还是座无虚席，苏画姝看到有几个老人站着，她就让了座，而且还让了俩。 公交车前头一个侧坐的老人一直喋喋不休地说，“你就这么对我，是想让我摔死吗？” “你当什么司机，车都不会开。我要出意外了怎么办?” 公交车司机叔叔并没有吭声。 全场公交车人有人玩手机，有人看着他们静待事情的变化。 苏画姝都看到公交车司机上的青筋直跳了——她视力比较好，而且司机是个光头，苏画姝刚要开口说话。 一个人却已经道，“这位大爷，你别说了。你一直说话，会影响到司机师傅的开车状态，我们这里还有整车人，出事故了怎么办?” 全车人才恍然后知后觉，纷纷叫那位大爷不要说了。 少年人带着低沉的嗓音说：“司机叔叔，以后可以给老人家适当停一两分钟车，他们走路不太方便，相互谅解一下，谢谢叔叔！” “好的好的。”司机说道。 老人把柱仗敲了一下，没有说话。 算是暂时局面和谐。 苏画姝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感受到了视线，也看过来。 她刚想说话时，意外地瞄到他旁边的时钟表，10:00分。 苏画姝：??? 一首歌的旋律在她脑海里回放：时间都去哪了…… 苏画姝一巴掌拍到脑门上，全身的细胞都开始发慌。她已经感受到苏小芳女士的十万伏特的鸡毛掸子了。 少年人看着她突然抽搐，以为她得了癫痫病，刚刚那八成是求救的眼神。他连忙侧身挤过人群，问她：“你还好吗?有带药吗？？要我给你叫救护车吗？” “我是绝症。不要管我。”不过苏画姝改念还是想挣扎一下，就当干脆死马当活马医，能就一点是一点：“喂喂喂，兄弟，还有几站到一中?” 少年人一听，愣了三秒，乐了，“今天是不是分班考?你也睡迟了!好巧!” 苏画姝突然也海阔天空了，“纳尼!” 莫名的峰回路转就是有人陪你一起惨，虽然第一门考试十二成赶不上了，但她的心突然海阔天空，有容乃大。都能装下全宇宙了!但她还是确认了一下原则性的问题，“你也是在公交车上睡过头了?” 少年人哈哈大笑，窗外阳光打过来，笑容很明朗，随之说：“不，我们不一样。我是手机铃声把五分钟后再响一次结果按成了停止。哈哈哈哈哈!” 苏画姝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笑个冬瓜!” 他笑容停了，不是因为这毫无杀伤力的白眼，是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你在公交车上睡了多久?” 苏画姝不想回答。 “让我猜猜。你应该跟我同一个放向来的。”他微眯了眼睛，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明你睡了三个小时。看来你不仅睡过了终点站，而且不放过首发站。” 嘴欠的沈暖阳接着道：“公交车的扫地阿姨都没有发现你这么大坨“垃圾”吗?” “你有什么意见吗?笑个南瓜!”苏画姝面无表情。 他爽朗的笑声在荡了两圈，最后终于笑累了就停了。 “咋们睡过头的革命友谊，认识一下呗！”少年人笑意和着暖阳，一勾唇一个酒窝，很温柔，“我叫沈暖阳。” “苏画姝。”毕竟是同一学校的，看在一起迟到份上，她语气还是颇友好。 公交车上正好传来声音：“仙城一中到了，请从后门下车。” 两者确认过眼神，开始往车外飞奔。 仙城一中融合了现代跟古代的原素，大门是一座府邸样式，蓝色的高墙，颇具一中气势。 保安似乎也没把得太严，他们一路畅通地奔了过去。 “喂，你认路吗？咱们横冲直撞的，走错了怎么办?” “苏小姐，听小爷的我没错。我女朋友就是一中的，这一中比我家还熟。”沈暖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笑得恣意，“到了!4号楼。” “你哪层的?” “10377。我是一楼。” “我是61088。我是六楼??!” 苏画姝脑海里一个晴天霹雳炸得稀巴烂，在废墟之上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念“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恣嗟!” 沈暖阳嘴角咧得更大了：“看来小爷我今天还是运气还是不错哒，苏霉霉兄弟，山水有相逢，保重!” 说完他玉树临风一步三回头的嘚瑟地走进了旁边的教室。 苏画姝没看这货，开始“登蜀道”。 考试已经十五分钟过去了，考场禁止进入。她临时瞎编了一个理由，就说自己走错考场了，在那考了半天看了一下桌角的名字发现不对，然后赶紧马不停蹄地过来云云。 考试借口总是无孔不入，监考老师看到了这国宝级别的黑眼圈，冷笑了一声。但这个理由还勉强可以，加上开学考，没考试作弊等行为，也没太严。 监考老师咳嗽了一声，说了声下次注意一下，睁了一只眼闭一只眼。苏画姝看懂了这“暗号”，心里乐了三圈，说了三声谢谢老师，赶紧奔了进去。 进去之后看着空白考卷上繁多得跟二维码一样的阿拉伯数字，苏画姝眼睛开始冒花。她忍着心里浓浓的睡意呐喊，扫完了整张试卷——果然是她的竞赛炮灰卷，字都看得懂，就是不会写! 那她早起挤公交，撒丫子800米冲刺，“蜀道难”登“九尺高楼”就是为了跟谜一样的数学大眼瞪小字的吗？ 岂有此理! 遇见，真好 苏画姝下午一出考场，刚下意识掏手机，手机就心有灵犀地震动起来。 她看也没看来电就按下了接听健：“宝贝儿，我今天出门应该让你给我算一卦的，今天我霉神附身了!” 哪怕考完闭着眼睛都对的英语，苏画姝还是被早上“草泥马”的巧合弄得想吐槽。 “苏大叮当，今天是不是数学那渣男又欺负你了?”电话里的声音透着一股磁性，声音低沉，有些男女莫辨，但那份焦急是真切的，“你还好吗？别难过别难过，今天南柳街的小龙虾走起，咱们胡吃海喝一顿，它不爱我们我们也不正眼看它!” “你叮当姐自然不会被小小的数学虐菜。”苏画姝柳眉一横，嗓音里恢复了平日里的懒散，“今天还是宠幸外卖吧！顺便去超市逛两圈。宝贝儿你在哪啊，我去找你!咱们去超市散散财，集点好运气。” 苏画姝从4号楼混在人群里挤出来了，洋洋洒洒一窝人，恍然间发现，自己的高中就要跟这群人一起开启，会跟很多人遇见，会有一个新的开始。在落日已经砍了一半的热度的下午，空气微燥不热，心里莫名带了一丝期待。 “好嘞好嘞，苏大叮当!”好听的嗓音透着一股雀跃，“我猜你今天穿那件黑色的衬衫。快问我怎么猜到的?” 苏画姝声音懒懒：“你怎么猜到的宝贝儿。” “我在你后面。” 苏画姝猛然转头，一窝人海里，苏画姝还是看到那个一头利落短发的女孩，眼尾一颗泪痣，眼里吸进了夏日的光，把黑色的眸衬亮了。 苏画姝跟林颖两个比两竹竿胖点的身材，在人群里左挤右扎的——毕竟苏画姝是逆流而上。看到林颖苏画姝就拉着她往来路挤：“快快快公交车走起，我们要没位置了！” 林颖不知道苏画姝卖什么葫芦药，虽然平时知道她的大多想法，但是今天这路子还是摸不到头脑，不过给了她一个选择：“苏叮当，给你准备的专车你不考虑考虑?” 苏画姝腿脚子还是贼快的，所以她急刹车的时候，脑袋有点缺氧：“靠!我今天果然是被倒霉倒傻了。苏小芳女士虽然让我坐公交车，但是又没说我不能蹭你小电驴啊！” “你这脑袋今天应该倒倒水了。我听听，呀！起码有半斤。所以叮当娘娘，咱们现在起驾回宫吗？” “先去超市，回我智商再说!” “小的遵命。”林颖拉着苏画姝脱离人海，到了专门停车道。 路上林颖问了苏画姝·霉霉的悲惨一天，苏画姝竹筒倒豆子一样都倒给她了，突然感觉神清气爽，心情舒朗。 人生有时候就应该多吐吐槽，包治百病，而且比风油精、花露水还有用。 林颖却捕捉到了一个名字：“沈暖阳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对了，我想起来了。他原来是仙城实验中学的花花公子，据谣言传，他喜欢美女，女朋友一任一任的，都贼好看。他本人风评还是不错的，每一次都是在认真谈恋爱，然后认真分手。江湖人称，那啥，花花情圣小暖阳。” “哈哈哈!看起来是挺专情的，他女朋友是这学校的，八成学姐，他都把学校当家逛了！” “对对对，听说是高二的一个年级万年年级一百名。不管风吹雨打，跟定海神针一样挂那那个。但因为气质清纯，江湖人称一百小仙子。” “来自花花情圣小暖阳与一百小仙子的倾城绝恋，林作家，看来你可以实地考察一下，整点新故事出来。”苏画姝勾唇一笑，透着一股子邪肆，“还有上回那本‘用钱挣运气’这本书想得咋样啦?” “马上下车了，一会儿跟你说。” 小电驴呼啦海啸地在林荫道上穿梭，没飚几条道就到了仙城万家超市。 大型的超市圆弧状分为三层，银边外砌，正上方白色条纹倒垂和着灰色的光滑的墙，中间赫然四个黄色大字：仙城万家。 在琳琅满目的食品区，林颖推着小车，苏画姝在旁扔了各种零食：薯片，鸡翅，泡面…… “买零食果然使我开心!”苏画姝伸了个180度的懒腰，在空中画了一个扇面，感觉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决定以后要多伸伸懒腰，有益于疏通身心，活泛全身经络，延年益寿，扯远了…… 苏画姝拿了一通，赶紧扯回主题：“宝贝儿，上回那个女主倒霉的时候连在走路的时候腿肚子都会抽筋，结果抽多了之后一不小心打通了周身穴道，把隐藏系统给叫蹦跶出来了，然后系统叫他破财加好运，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女主觉得这系统骗钱形式新颖，但是没相信。但之后厄运连连。她揣着自己的私房钱去买了自己特别想买又不忍买的x牌子新电脑，结果好运值涨得跟喷泉一样。但是，她随后发现她变成了这台新电脑。正好在被他男神用，然后系统给出提示——好运值不能涨得太过，不然你就会在转换过程中变成中间链接物……” “哈哈哈哈哈!”苏画姝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太好运的人会变成中间链接物。所以你今天的倒霉是为了缓冲一下你的运气值!” “哈哈哈!林作家，你才是我的快乐喷泉!今天我的霉霉早被你的打到九霄云外去了!” “所以，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买单。” “辣条!” 苏画姝跟林颖刚开始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的那种关系，虽然同在仙城外国语学校，虽然是同班同学，但是一个在第一排，一个在最后一排。 倒不是她们身高差个几十厘米，然后拉开了那么多距离，是班主任跟苏画姝老妈是熟人，对她特别关照，给她留了个讲台边的特别位置，那时她一米六三的个子，在第一篇鹤立鸡群。 林颖一北方妹子，从小在北方长大，但因为户籍在南方也就随老爹到南方读书。 没几个新朋友，本想住校会好一些，却发现进了一个妖魔鬼怪的寝室。 四人寝，她是混寝，人数不够别班凑，规则向来如此。 都是陌生变熟悉，她心大，也乐观。 但价值观不合是一回事，特别不合是另一回事。 三个说话都喜欢歪歪绕绕地，三人刚开始特别地热情，林颖虽长得不柔，但也没染东北的粗犷，却略带着一丝英气的帅气。 后来发现她人还是颇好相处，就想拉她一起买各种化妆品，绣纹身，跟学校的一些“社会人”混。 林颖拒绝。 不是同圈，不必强融。林颖觉得室友一青春靓丽的女孩子，粉底涂了几斤，脸都白瞎了！口红也是涂得so神奇。 叛逆少女在青春期的摸索，反正她欣赏不来。她虽然直爽地说过这个辣眼睛，但是她们都不听。 她有些难过，因为不同圈很孤独。 但是，那三个女孩却开始作妖。她们说话阴阳怪气地，擅长技能——指桑骂愧。 外国语学校不允许带手机，但她们人手一个，虽然其中一个是小砖头手机。中间一个跟不知道真的假的的“男朋友”聊天，林颖正好在寝室补数学作业，林颖听到清晰的谩骂声，声声入耳，都是骂她的——不仅她室友，而且还有那个电话里的“男朋友”。清晰的免提，扎痛她的耳膜。 在他们终于聊完后，她那室友还说：你不要误会，我刚刚跟我男朋友不是说你啊！ 林颖反手给她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打掉了几层粉底，红红的掌印跟难以置信的恶毒眼神。 “你们不要惹我，不然咬死你们都有可能，尽管试试。”低沉的声音，透着一股狠意。 三个人明显一愣。 但被打的那个女孩内心虽然是怂的，但是还是弱弱地放了一句“你等着，明天你完蛋了。” 林颖没看她，进卫生间洗漱爬床睡觉。 九点五十灯熄了。孤独跟难过被放得好大好大。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们这么对她。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不明白她一心盼望的开学，竟是一窝盘丝洞。 她才十几岁，为什么这么累? 第二天，她遇见了她。 在教室后面的草坪上——这是监控死角，室友其中两个人带了一个初三的学长围着她，“就是你打我女朋友?” 学长剃个板寸头显然不久前被纪检抓到大改造过。蓝白校服却画了个骷髅头，看起来很中二——林颖深深地这么认为。 “知不知道她只有我能欺负?” 这句话好像哪部电视剧说过，可是电视剧说得很帅，这个嘛，自行领会。 那学长看着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火大，抬手想给她一巴掌，却被一把玉手给截胡了。 手臂反手一扯，学长发出一声杀猪叫：“啊！” 林颖看着那个眸光淡淡地女孩，带着王之蔑视的眼神，看着学长发完悠长的杀猪叫。 淡淡道：“在这读了这么多年，校纪校规都不认识，手骨掰断喂狗算了!” “别别别!姑奶奶饶命啊！” 两室友见状就想跑。 “站住!”嗓音依然淡淡，“她明天就搬出来住。还有你们不许欺负她。 “她这人，我罩了！” 这是林颖听过最帅气的话，虽然也有电视剧说过。 她知道她一直都做第一排，每天跟上第一节的班主任打游击战，因为她总是想睡觉。 她知道她的名字：苏画姝。 她问她：“我还没跟班主任说，而且我外面还没租好房子。” “小事儿!我夜自习跟他吱一声，明天你住我家吧！我家客房说它特别欢迎光临!”苏画姝带着浅浅的笑意，把板寸头给放走了。 同桌是你 搬过去之后，林颖发现苏画姝为何跟班主任斗智斗勇只为了一两丢小憩。 因为苏画姝是一个画画成精路上的极品。 她是个嗜画如命的人。额，可能没到如命，至少嗜画胜睡。 她说，晚上灵感噼里啪啦地在脑海里掠影流光，就想你在黑夜里行走，突然有一川银河倒挂，从天幕通到你的脚下。 很美，美得你睡不着。 感觉错过就是一万年。 虽然林颖不懂艺术，但她懂了苏画姝的执着。 但为何总是在班主任课上睡呢？ 这个就是佛曰：不可说。 林颖也不想卖关子，但刚开始以为只是班主任是她熟，睡觉比较好糊弄。正巧第一节课，睡睡醒醒撑不住也正常，后来才知道，因为班主任教数学。 林颖每次数学上课都会认真做笔记，认真听课，给苏画姝走个后门。 从此开学进来成绩一般的林颖，分数一路飙升。 而苏画姝认为林颖是个值得深交的好哥们，是在一次逛超市。 这个倒不是买单的伟大友谊。虽然买单这个确实也挺伟大的。 那天晚上，超市的果蔬区大喇叭喊道：西瓜九毛九一斤，西瓜九毛九一斤。 苏画姝跟林颖在水果货架旁逛，东一搭西一话地漫天闲扯，林颖突然停下脚步，“你说什么，我好像耳鸣了！” 苏画姝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完双方都愣了一下。 虽然不重。 一秒之内，苏画姝脑袋里开始耳鸣——她条件反射太过了，因为之前苏小芳女士在她耳鸣的时候反手就是一巴掌，但是自己这么一招呼…… 要不，让她打回来? 林颖却只是抖了一下脑袋，说了声：“还挺有效的，我耳朵不聋了！” 两人哈哈大笑。 自此以后，苏画姝发现林颖跟她真的贼合得来。 苏画姝画画画成国宝，林颖也会看小说看成国宝。 虽然前者不分时间，只看灵感的心情，而后者尝尝双休日通个二分之一霄的。但默契度越来越高，基本上她哪个动作，她就知道她要作什么妖了。 一段友谊的开始，就是来自年少轻狂的一句“她，我罩了！” 苏画姝跟林颖拎了大袋零食，满载而归。 目的地：苏画姝家。 那是初中林颖其实只是在苏画姝那里撑了一星期，家里人就给她租个房。但是林颖总是来苏画姝这里蹭睡，就是她不!会!做!饭! 苏画姝老妈苏小芳女士，三天两头不在家。保姆在苏画姝初二的时候就辞退了，家里女儿初三，得去带着。 苏小芳一忙，就忘记找了。 苏画姝在泡面外卖生涯里挣扎了一星期，被林颖意（幸）外（运）撞见，就迅速，立刻、马上、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扒上她的大腿，跟着她蹭吃蹭喝。 只要苏小芳女士不在，林颖每次都是过去当保姆。 今天也不例外，林颖在超市买了食材。烧了个炒面，和着西红柿鸡蛋，外加几片小青菜，红红绿绿地煞是好看!香味没传千里，但把沉浸在画画里的画姝九魂三魄的口水都勾出来了！ 画姝迅速把她的画搁一边，撒丫子奔到厨房，香气四溢。 林颖黑t恤外着一身粉红的围裙，跟她气质莫名有股反差萌——反正苏画姝每次看到都得擦一下眼睛。 不过这就是林颖，其实也很温柔。 正好炒面进盘，苏画姝吞了一口口水。 然后，以三分钟的速度解决了它。 这就是艺术家的饥渴? 这是林颖第一次看到时的发问，现在倒已经见怪不怪了。 要是盘子能吃的话，苏画姝肯定也不客气。 苏画姝解决完之后，迅速抱了。林颖才刚吃了三口，“我怀疑我的饭是速成食品，比泡面还泡面。” “不，我是速成食道跟速成胃。地球只此一家，童叟无欺。” 林颖差点吃笑喷出来。 晚饭后，苏画姝接着创作《月魂·光》：漆黑无声的夜里有轮模糊的月，在月里跟黑夜里有虚幻的影，像怪兽又像黑化的天神。 神的翅膀只画了半截，另半截还在画笔里。 林颖新追了一篇网文，叫《小妖精，往哪跑》。 看到精彩的时候跟苏画姝吐槽两把，“这女主也太菜了，这么弱的白莲花都撕不过。要是我，肯定一牙一个，把她们整得后悔人生认识我!还小妖精，就是个小菜渣!女主这性格看得我要磨牙!” 苏画姝边笑边吐槽，“必须的，看来林作家已经跃跃欲试了，赶紧把小菜渣变成标题。” 苏画姝边画边笑，笑困了就睡。 两人偶尔打扰，岁月静好。 这么过了十几来天，太阳飚得火辣辣地，气温骤高，昼夜颠倒的两货儿迎来了开学。 仙城时间，八点半。 苏画姝狗扒一样艰难地起床了，醒来后恍如隔世。 换衣服刷牙洗脸吃早饭十分钟搞定，战斗机苏画姝蹭着林颖小电驴往仙城一中赶。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地，这道儿堵车了。 “宝贝儿，你这小电驴还不够苗条。咱们哪天滑板上学吧，跟柯南一样!” “苏叮当，好主意，但我觉得还是做梦穿越车海比较现实。” “宝贝儿，是不是十点开班会?” “九点。” “啊啊啊!你说新来老师会不会叫家长啊，我考试迟到那事儿还没跟苏小芳说，她会不会请我吃两顿鸡毛掸子?” “陪你一起吃吧，阿姨会少做一点。” “你太好了宝贝儿!” 然后苏画姝又天高海阔，海阔凭鱼跃地心飘了。 然后九点半，她们撒丫子到了仙城一中。 看了那通报板的分班信息，发现她两是同班的。 好的，又多了一个迟到的安慰——要死一起死，美名其曰同甘共苦。 高一九班。 是她们的开启。 她们奔到四号教学楼，爬楼，穿走廊，看到蓝色的牌上，写着高一九班四个白体字，旁边的门上，还有考场的封条。 总览了一圈，虽然学生已经乌压压来齐了，但她们发现老师并没有来。 心里一阵狂喜，两人迅速击了个掌。 还没击掌完毕，讲台上就有人说，新来的同学赶紧过来填一下基本的信息。 苏画姝这才看到了他们的班主任，露着侧脸，斜刘海，显着一分帅气，带着黑色方框眼镜，就是穿着淡黄衬衫跟到膝盖的白色短裤，莫名少了分老师的威严气质——怪不得她把他当成某学生家长了。 “好的老师。”苏画姝连忙抓林颖就近原则找了个第一排空位坐下，开始填一些关于姓名籍贯的基本资料。 写完后交时，一抬头苏画姝愣了一秒，发现老师是个方脸。 就是斜刘海配方脸方眼框，一双不大偏小的眼睛，很有喜感的那种方。 帅哥莫名变成了喜感方，苏画姝眼睛笑弯了，成了一朵月牙。 “小方”老师接过资料，认真地看了看，“苏画姝同学，欢迎加入高一九班大家庭，我是你的班主任，教英语的，我叫胡喜。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感恩遇见!希望你也能在接下来找到你人生的方向，实现你人生的方向。” 莫名有点像期末评语是怎么回事?还是个文艺老师! 苏画姝乐了：“好嘞胡老师我会哒!” “去跟同班同学认识一下吧！” “好嘞好嘞!” 林颖也交了资料，胡老师也非常认真地看了，给了一段大同小异的寄语。 在她交完，胡老师咳咳咳嗽了两句，全场热热闹闹的新生认识的说话声变得稀稀拉拉，好奇眼神齐刷刷地一致看着台上。 全场静得见树林里的鸟啼，胡老师说：“我们来分一下位置。按成绩来。” 我心里天雷一道。看了看林颖，我的眼神说：不要是分班考成绩。 “我现在手上有一份分班考的成绩，”天雷又一道夹着闪电劈着我的天灵盖，魔性的声音接着道，“成绩最好的，跟最差的坐一起，第二跟倒数第二做一起，以此类推。你们也不用担心，成绩都是一时的，反正刚来也都不怎么认识，成绩暂时落后的，要多看看身边的榜样。高中学习是主要的目的，第一次就按这么分。个别因为身高原因会微改，但也不要担心，以后也会进行调整，好了，大家迅速拍成一列。” 人流从教室里出来，稚嫩的脸庞，基本每一个都带着一丝或茫然或无所谓或期待的眼神。 但就苏画姝莫名很十味杂成吗？ “我报到名字的，迅速出列到教室入座。” 这话说得咋那么像军训教官呢？ 虽然心情复杂，但不影响站在最后一个的苏画姝跟人群中间的林颖来自眼神的吐槽。 “苏画姝，宋城。” 苏画姝迅速眨了好多下千言万语的眼睛。还下意思喊了一声“到”。 全场静默，她拍了一下脑门：士别多日，怎么又蠢了? 胡老师看这蠢萌蠢萌的样子，露出三颗大白牙地笑了：“免到免到。你们就坐第四排，最后一桌吧!” 全班好奇宝宝一样的眼神从苏画姝脸上扫我，她四平八稳视若无人地自然地往前走，就看到穿白t桖的侧颜淡淡的宋城。 那个帅哥绅士! 不过他的眼神莫名有股淡淡的嘲。 一看过去他就转头走近教室了。 错觉吗？ 错觉吧！ 苏画姝也走进了教室。 若干年后，林颖吐槽：其实整这制度，就是给某些人配对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 果不其然的最后一名，苏画姝莫名还有一分好奇。 就是她数学究竟有多差。 时光倒数前几秒，在未入教室时，在经过胡班主任身侧的时候，苏画姝迅速伸个脖子一瞄，在条条框框的表格里，在密密麻麻的阿拉伯数字海洋里第一个瞄到了宋城的那一串：语文96，数学100，英语100。 苏画姝突然不想瞄自己的了。 但思路没跟上眼速，最后一个也特别好认：语文0，数学50，英语98。 数学50!!! 好像还挺高的，想不到考运这么好! 但她又扫了一下全班的，额，好像是垫底。 这成绩，一中会不会后悔招她进来，特别想把她扫地出门? 全过程三秒，老师没发现她的偷看跟一大堆心里上的九曲十八绕，她四平八稳视若无人地自然地继续往前走。 跟一个数学大神同桌，莫名有点压力山大。 “你要做哪个位置?” 苏画姝一时不知道在胡思乱想啥，突然撞到前面停下来的宋城。 脑袋断片，没听清说啥的苏画姝：“怎怎么了，又堵车了?” “我猜你的脑路堵了。”一米八的宋城侧眸看着迷糊的苏画姝，面无表情地嘲，“你是笨蛋吗？” 这句话苏画姝听清了：“虽然我数学不好，但不代表我是个笨蛋。” 原来数学不好。宋城挑眉，“你要做哪个位置?” 苏画姝现在反应过来他是让她挑位置，第四排有个靠窗的跟过道旁的，她眼都没眨就说，“就靠窗的吧！” 初中万年第一排的她早就肖想靠窗许久了，“梦想”实现地居然这么突然! 原来有同桌是这样的感觉，开学哦耶! 宋城不知道她傻乐什么，面无表情地放包坐下。 苏画姝火速塞了个包，准备跟新同桌打好关系，数学课上课打个掩护啥的，她一本正经地开始自我介绍：“宋城大神，我叫苏画姝，你叫什么名字?咱们认识一下呗!” 宋城正好从书包里拿书，闻言书都静止了。 苏画姝脸突然爆红。 “宋城免大神。”宋城淡淡地把静止的书放到桌上。 苏画姝决定挽回一点形象。 “这本书是不是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苏画姝记得她也买了一本，“我也有这本书，讲的是……” 讲球啊，好像她还没拆封。 宋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苏画姝强行解释，“额，讲的是一个人活了几百年，他很孤独?” 宋城对于这个疑问句，附和了后半句，“是挺孤独的。” 然后就转头看书了。 苏画姝狠狠皱了一下脸，争取把智商皱回来。 几句话功夫，教室已经坐了大半的人。都是正值青春的少年人，做苏画姝前桌的男生半脸青春痘，不说满天星，也坑坑洼洼地冒着，除了单眼皮，长得有点像金城武。 “金城武”跟前后左右一通自我介绍，“我叫金柏霖，以后多多关照哈！” 跟苏画姝时，感觉自我介绍有点贫乏了，就狠狠地搜刮脑袋“创新”说：“我认得你，我那时跟你同一考场的，你考试迟到的借口找得不错!我叫金柏霖，以后多多关照哈！” 多多关照?关照一下考试借口?这人会不会说话?揭什么黑历史? 苏画姝干笑两声：“承蒙惦记。我也觉得我借口不错。” 宋城看了我一眼。 接着看书。 林颖隔空跟我打招呼，她坐在第二排第三桌，旁边妹子不是特高，155左右。她问我安好否。 我答了个否。 她刚要说话，班主任胡喜又咳嗽了两声。 全班停下激动地认识新友系列，眼睛跟放大镜那光线一样聚焦在他脸上。 胡喜老师满意地看着下面一窝新崽子，“我原来带的是九班，这会我还申请教九班，就是我们九班的人能够长长久久的。看看你身边的同学，很多都是一辈子的朋友。大学到以后社会，可能没有高中那么知心了。” 初中老师好像也说过，不知道大学老师会不会这么说。 不过茫茫人海里，能拐着一个知己是一个。苏画姝隔一排看了眼林颖，林颖回头正好看着她。 两人相视而笑。 “我叫我们班新九连，就是希望我们能够团结，就像一个家一样。明天正好开始军训……” 苏画姝突然听到这个神转折，心里一片哀嚎。 “军训需要两个临时的班委，有谁想要当的吗？” 鸦雀无声。静，静，静。 “哎，你们都别害羞。而且当今社会越来越需要领导力的人，能够总领大局。现在临时班委主要就是点点到，但是对你综合能力提升很有帮助……” 胡喜扯了十分钟班委的好处还有上一届班委很有出息云云，“金城武”金柏霖貌似“忍无可忍”地高举了手，“老师，我来当吧！” “好的好的!跟新九连众同胞自我介绍一下吧！”胡喜的方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金柏润大大方方地走到讲台上，摸了一把短刺猬毛：“大家好，我叫金柏润。来自仙城外国语学校，很高兴认识大家。初次做临时班委，如有不足，多多包涵。谢谢!” ???什么介绍套路? 全场哄笑，一片掌声。 “还有同学想当的吗？给自己一个锻炼的机会。” 全场静默。 …… 胡喜欲要长篇大论，林颖就跟她同桌举起了手。 林颖高举起手，而她的同桌举得毕恭毕敬，有点像小学生。 那妹子皮肤有些偏黄的淡麦色，一把厚刘海跟眼睫毛都要肩并肩了，眼睛看着桌子，看不太清眉目。 胡喜看到两个举手的，笑容立刻撑大了，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既然这么多人想要当临时班委的，我们就上台即兴演讲吧！” 那妹子连忙放下了手。 林颖落落大方地走上去，“大家好，我叫林颖。我选举这个就是看咱们这连连长话忒多。为了整纪咱们的连风，也为了咱们班的未来，我想做临时班委，希望你们支持我。谢谢!” 林颖说完跟苏画姝亮了亮眼睛，就立刻下去了。但是这一套说辞，苏画姝莫名觉得耳熟，好像某网络小说有一串。 不过莫名很贴切。 林颖给了那妹子一个鼓励的眼神，那妹子走上了讲台。 脸一寸寸变得爆红，“大，大家好。我叫姜小溪。我……” 全班静静地看着她，给她鼓励。苏画姝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姜小溪猛地深吸一口气，全身麻木，脑袋缺氧，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 苏画姝肉眼可见到她的窘迫。 班主任胡喜给她一个鼓励的笑容，让她下去了。 苏画姝带头鼓掌，从角落到全班，掌声雷动。 宋城的嘴角勾了勾。 胡喜说这回需要三个临时班委，现在正好三个，全班又一片掌声。 “今天暂时就解散了，你们赶紧回去吃顿好的养点白。明天军训要开始美黑了！回去享用一下军训前最后的晚餐!” “林颖，苏画姝你们两个留一下。” 苏画姝：??? 丈二头脑的乖乖女苏画姝跟林颖在陆陆续续出门的同学堆里走到了讲台，胡喜说：“等会你们跟她找个空地，选个景。” 门口进来一个气质清纯的女孩，仙城一中的蓝白校服，拿着一个相机，浅浅一笑：“你们来得有些小迟，其他同学都拍照啦！选个背景版吧，未来可以看看现在青涩的自己。” 银铃般的声音接着道：“忘了介绍了，我是你们高二的学姐，舒笑。” “就这儿了!”苏画姝选了个走廊边角的位置，背景是一片绿荫，让人心情好的舒绿还有透过树叶斑斑驳驳的影，“舒学姐，我多来几张成吗?” “哈哈哈行嘞!” 她抓着不知道为啥愣着的林颖，“喂!宝贝儿，哪个美人帅哥把你的魂给勾没了?还不速速回魂!” 林颖眼神说：等会跟你说个大事儿。 舒笑拿着单反示意我们：“我要开始拍了！” 苏画姝打了个响指挑了挑食指以示开始。 剪刀手，比心，捏脸颊，眨一只眼睛，笑弯的眼睛，是一朵云彩…… “你们两个还真上镜。都不舍得给你啦！”舒笑给她们看了一下照片，“那我先走啦!” “谢谢舒学姐，拜拜!” 林颖看着舒学姐走远，如瀑的长发变成半道背影，影进了楼梯。 苏画姝在林颖眼前晃了一晃：“喂，这不会是你情敌吧?” “要我情敌早就开始撕了好不嘞!还记得之前跟你说的‘一百小仙子’吗？” “记得记得，就是她吗就是她吗？”苏画姝见到了传说中的人物，有点小激动。 “九成是了!她的右手无名指跟中指一样长，跟江湖传说一致。” “长得挺好看的，那花花情圣小暖阳真有艳福啊！”苏画姝还想再唠嗑几句，突然想起一件大事，“今天是几月几日?” “仙城时间：8月15日，怎么了?”林颖看着眼睛里闪着五味杂陈的光，“是不是小芳阿姨回来了?” 苏画姝艰难地点点头，然后两个人心有灵犀地冲下楼。 “我家里垃圾还没倒，房间没收拾。臭袜子还没挫。而且分班意外还没选择好美丽的形容词……”苏画姝吧啦吧啦，越吧啦越绝望，“苏小芳肯定不接受堵车这理由，还是回家穿厚点吧！” 林颖得出结论：“先回家！” 隔壁是你 茫茫车海里，一道残影划过，一路风驰电掣，飙车一时还贼爽。 驾驶员林颖，开得风风火火又四平八稳，而且还不存在闯红绿灯现象。 苏画姝特别享受跟这个浪得起又守法的五好公民走天涯。 虽然今天不是时候。 “停停停!”车行到半道，苏画姝忘了一个原则性的问题——就是她仙城一中旁也有房子，家里乡下那地儿也有，苏小芳女士今晚会宠幸哪个? 她都要读书了，八成是一中那个。 苏画姝一阵哀嚎：“苏小芳女士十成来城里搞突袭，咱们好像搞错战线了!” 红绿灯红不溜秋地站那，林颖差点一口气吐出一坨红来，连忙急刹车，惨些发生追尾惨案。 林颖磨了磨牙，把咬牙切齿的状态磨得舒服顺畅了，就问：“苏叮当，去哪边一句话?今天遇到你这货，只能包邮到天涯了。” “宝贝儿，你真好!”苏画姝给了林颖一熊抱。 “我也觉得我很好，所以你别把我那么好的驾驶员搞魔化了。今天你脑袋好像是漏的，总是把重要大事给漏了，你再想想，还有啥忘了的?”林颖无奈道。 苏画姝开始扫描读取脑袋，发现没啥重要大事，除了数学50分，语文0分。 匆匆一瞥的东西有时候总是印象深刻。 果然今天傻了是因为有“心魔”。 苏画姝暂时按下“心魔”的那帧画面，事无巨细地地毯式扫描了最近的事，得出搜查结果：“除了找一下考试迟到的理由，别的没有了！” 苏画姝从今天那迷迷糊糊糊糊糊的脑袋里扒出那么一点良心，加上那些东西如果不洗不刷会把家里整成垃圾堆，苏小芳女士那边肯定还是死劫难逃：“宝贝儿，我们还是直行回家吧！我听到了家里臭袜子的召唤，咱们还是先洗刷刷，洗刷刷一通吧！” “行嘞!” “3，2，1。”黄灯变成绿灯。是青春的颜色。小电驴重新启程，风驰电掣“呼啦啦”地往家冲。 夜的天幕一寸寸垂下来，霓虹灯粉墨登场。月亮慢悠悠地悠上来，思乡的人儿会看到它。 是团圆月。 处理完一通杂事杂物，林颖又火速蹭蹭蹭地把苏画姝送到城里。 林颖一拔钥匙，当小电驴刚发出停车的“哼声”，就有电话铃声响起：“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也沉溺于其中梦话……” 林颖从口袋里摸出电话：“喂，妈咪。你们到了吗？我也很想你。我和苏叮当还有点事呢……” 苏画姝凌空夺话：“杜阿姨，我们现在没事啦!一会儿颖儿就回家!” 林颖挑眉看着苏画姝，眼神说：“你确定?” 苏画姝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不看看我是谁，你就放两万个心吧！ “妈咪，我等会就回去。今晚想吃肉。好的，拜!”林颖手一滑，屏幕暗了。 “宝贝儿，赶紧回去吧！借你十几天了，我怕杜阿姨法律师涵到我家要你啦!苏小芳肯定顺便把我扫地出门！” “哈哈哈!不会的，苏阿姨就嘴硬。对了，这是你的军训服，今天这么咋咋呼呼地，是不是忘记拿了?”林颖从黑色书包里扒出军训服，突然想起了她今天信誓旦旦的保证，说什么肯定没有了，不免失笑。 “居然还有这条漏网之鱼?”苏画姝把双眼皮瞪得很大，从她手机接过去，夸道，“宝贝你真是耳听四路，眼观八方的神通宝贝!” “神通宝贝先走了！明天见!”林颖插上钥匙，小电驴转了个圈，开了出去。 苏画姝看着林颖影入了车流，就猫着腰走进了22幢楼。 苏画姝在电梯前，刚要按上行箭头的按钮，突然一只手已经先一步按过来，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的干净整齐。 让人移不开眼睛的一只手。 按完后，那手就把塞进了裤带。 可惜! 苏画姝虽然觉得那手好看，也只是觉得那手好看。也不能砍了给她。从小她对喜欢的东西，只要是别人的，都敬而远之。她觉得的美丽的东西，喜欢就行了，没必要拥有。 加上它保不准一回头，看到苏小芳女士。所以她好奇心没有冒芽，就没有回头，开始低头斟酌自己考试意外的美丽掩护护身词。 也就没看到后面的清秀少年。 电梯从八层徐徐地下来，到了二层，门开了。 苏画姝边沉思边走了进去，惯性地按了六层的按钮。 而站后面的男生也没有什么动作。 苏画姝脑路飞快地转了起来：苏小芳女士多半软硬不吃，交代比不交代干脆，说是肯定要说，说完赶紧叫林颖宝贝儿打个电话，她八成就忘得差不多啦！ 但苏小芳是个律师，记仇力牛的一匹，愁死了! 苏画姝轻挠了两撮空气刘海。 “六层到了。”苏画姝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了出去。 而后面男生也踱步走了出去，看着苏画姝把钥匙插到602的门上，头也不回地进去，关门“砰!”。 淡淡的眸，打谅三秒右边602的棕黑防盗门，若有所思。 随后，宋城转身打开左边的门，走进了601房间。 苏画姝果然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苏小芳。她一身黑白职业装，外套脱下来搁在右手，黑色略黄的头发利落地扎着，鼻梁高挺，但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茶机上一堆文件，左手拿着一杯咖啡，作势要喝，苏画姝把目光放过去。 苏小芳女士淡定地抿了口咖啡咖啡，说道：“回来啦!” 苏画姝果断狗腿子上身，蹿到苏小芳女士后面给她捏肩：“苏老妈，这么多天没见，想死我了!” 苏小芳女士一边享受“捏肩服务”，一边不离主题地问：“说吧!闯什么祸了?数学这回考了多少?” 一般有考试就离不开数学，自己女儿的歪歪肠子苏小芳闭着眼睛都能掐指算出来。 “50。” 坦白从宽。 苏小芳素来有捏指节缓压的作用，所以静静的房间里，指节声特别得重。 苏画姝心里一咯噔。 苏小芳感受到后面的手越发地殷勤，就知道苏画姝这个还没有招完。从小到大，苏画姝的事就是跟挤牙膏一样，一挤一截，挤完会进入“楚楚可怜求饶命阶段”，现在来看，八成还有事儿! 苏佛爷接着问：“别的科目呢？” “没分。”苏画姝看苏小芳的脸色立刻黑云压城城欲摧，她一口气都招供了，“公交车下车系统分贝太低打通了我睡神的任督二脉正巧那天天气晴朗阳光灿烂适合提前午睡……” 苏小芳眉头皱成了川字：“那天阳光灿烂你都可以提前去棺材里面睡。” 听到苏小芳没抄鸡毛掸，苏画姝乐了，还没脸没皮地回了一句：“要是棺材板舒服我可以考虑一下。” 随后立刻补道：“苏佛爷，我错啦!小的再也不被睡魔蛊惑了，一定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苏小芳信她才怪!但“积极认错，死不悔改”这特征已经从出生到现在了，苏小芳也整改不过来了，索性说：“捏重点，跟没吃晚饭一样。” “我还真没吃诶!”苏画姝肚子应景地咕噜咕噜叫了。 “活该饿死!”苏小芳碰掉她的手，无奈地走进厨房，“过来洗菜。” 苏画姝看着这个不耐烦的女人，听着不耐烦的语气，笑了：“嗻!小苏子就来!” 还敬了个军礼。 真是不着凋，不知道像谁。苏小芳摇头。 其实苏画姝知道苏小芳女士不会打她，但她还是会下意识地这么想。 小时候别人都问，一些单亲家庭里的孩子，问得最多的都是爸爸哪里去了。但是苏画姝问苏小芳最多的是妈妈哪里去了。 她觉得妈妈是温柔，宠溺，又美丽的。而苏小芳一样都没有，不宠孩子，不温柔，一张扑克脸。 而且老是事务缠身，跟那刀文件待得时间都比她长。 小孩子的她每次都问爷爷奶奶要妈妈，爷爷奶奶每次都笑哈哈的。 有什么好笑的? 苏小芳女士那时候一度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认知障碍了。男女颠倒那种。结果她问她，“你要什么样的妈妈?” 苏画姝指了一个给朋友温柔擦鼻涕的妈妈，“要那个。” 然后心路比钢铁粗的苏小芳终于觉悟了，然后给她擤了鼻涕。 自那以后，不管多忙，苏小芳总是会回来跟苏画姝过生日。 但苏画姝对鸡毛掸子的心里阴影，是小时候特别喜欢看《虹猫蓝兔七侠传》，还喜欢晚上看。 七岁那天，十一点，工作回来的苏小芳看到她还杵在电视机前看电视，苏小芳的火一下子蹭上来。 跟她说赶紧睡觉，苏画姝却是白天睡饱了，晚上睡不着。 苏小芳看她磨磨蹭蹭就气不打一处来，拿了鸡毛掸子就招呼她。她那天可能是睡饱了有底气，硬生生地挨着没吭声，但也不回去。 结果被打着抽噎。 一边抽噎一边想到了最近看的契诃夫的《万卡》，里面也有抽噎的场景。 意外地走了个神。 苏小芳把她整个人抱起来时，她才下意识地甩腿挣扎了两把。 她被拖进了房间，好气好痛! 她哭得很大声，哭了没几十分钟，就睡着了。 后来苏画姝知道，苏小芳女士那天官司打输了。 苏画姝现在能够理解苏小芳不会带孩子的压力，毕竟她是“爸爸”，不是妈妈。 但鸡毛掸子真的好痛。 美人教官 因为苏小芳女士在，所以早上雷打不动地六点半起床了。早晨的空气像一杯清新的白开水，夜已隐去，烈阳未至，好一派清风如许。 许久不见清晨的苏画姝心情突然明朗起来，一杯牛奶，一个荷包蛋，一碗清粥跟皮蛋。 家的味道。 “苏老妈，我走啦！”苏画姝一身墨绿军服，比平时慵慵懒懒的样子多了一分英气，头发为了戴军帽，扎了两串小辫子，左右挂一串，显三分俏丽。 “好。”苏小芳女士看着活蹦乱跳的苏画姝，发现她老是古灵精怪的小孩性子，居然已经蹿得比她高了。 原来小丫头也要长大了。 而蹿得跟鲤鱼一样的小丫头进电梯的时候差点把电梯里面的人吓死。 时间倒数到十秒钟前，苏画姝在门口跟苏小芳女士告别。电梯刚好关上门。关上一片墨绿跟深绿相杂的衣角。 苏画姝按着下行的按钮，没过多久电梯就从五楼蹿上来了。没等几秒的苏画姝的心情从阳光灿烂变成了灿烂阳光。 一蹿进去把电梯里的人吓得差点魂魄离体。 帽子盖住了半边脸。 看到同是墨绿色同胞，苏画姝赶紧扶了扶他：“朋友抱歉啊，今天粥足饭饱，能量有点过剩哈！” 墨绿色同胞没几秒就把魂魄塞回体内，淡淡地扶了军帽：“确实，小肚子都出来了。” 苏画姝眯起了眼睛猛地一抬头，“你哪来的盗版24k纯金近视眼，看出我没绑腰带下的小肚子，你……” 苏画姝骤然撞入一双眼眸淡淡的眼睛，配着一张有棱有角的俊脸，薄唇微抿，长得特别特别眼熟。 特别容易让人忘词儿。 苏画姝忘词儿了。 “宋大神!”一秒后，苏画姝夹杂着惊喜跟惊吓的乱七八糟的心情，开始套近乎，“真的好巧啊！宋大神也住这‘景江花苑’吗？” 毕竟自己吓着别人，要有身为中华好同桌的觉悟。 宋城“嗯”了一声。然后伸出手。 苏画姝以为他伸出手要揍他一顿，以报惊吓之仇。 结果他只是按了她身侧的按钮：二层。 按了之后就把手放在裤带里了。 苏画姝摸了摸鼻子——有点自作多情了。 而且她发现那天看到的白净，修长的手，是他。 有点儿肖想。 没尴尬几秒，苏画姝觉得一件事很奇怪，“你不是从下面上来的吗？是有啥丢家了吗？”不会被她一吓就忘了拿吧! “电梯上行。” “哦！”原来数学好的都是沉默沉默是金换来的，活到老学到老，苏画姝觉得自己要向大神看齐。 但苏画姝没当沉默“学霸”几秒，就问：“我们这样算不算‘楼友’了?” 宋城看着她，眼底有一层淡淡的笑意：“嗯。”而且我们是‘层友’。 “二层到了。” 苏画姝跟宋城一前一后出来。 苏画姝比不了宋城的大长腿，正好一抬头看见他清秀的侧脸下笔挺的军装，显一身清冷矜贵的气质，连拉链都拉到了底。 苏画姝不得不承认，这个同桌很养颜。 但是苏画姝转念又一想：他这样中午会不会热成烤番薯? 宋城看苏画姝一停，转头问：“愣着干嘛，给电梯当门神吗？” “你还别说，我还真能辟邪!妖魔不倾那种!”苏画姝突然想起了一本林颖吐槽过的小说剧情，开始吧啦吧啦，脚速也跟搭上了小毛驴似的，堪堪跟宋城大长腿打了个平手。 “我在那一站，百鬼朝拜，众神归一……”此处省略五分钟内容。 苏画姝一句话总结：“所以这电梯有我当门神，实属前世我至少搭乘它五万次，才有这今世的果。” 宋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精神气还不错。熊猫圈都和谐了好多。” 苏画姝不要脸地全盘接受：“那是!为了给今天的教官留个好印象，希望是一个帅气小哥哥!” 宋城没有说话，眼底有点深，似有冰流翻滚。 高一九班的班牌已经靠门口等待出发，班主任胡喜在讲台上面，等着班级的人来齐。 前面几个，后面零星几个，这差不多就是压轴人员。 后面突然有人戳了一下苏画姝的左肩膀，苏画姝一转头，发现又没人。 苏画姝目视前方，右手捞前面，左手拧后面，一声惨痛从后方嚎起：“痛痛痛!苏霉霉神通大侠饶命!” 苏画姝听这音色，这语气，就知道是江湖人称的“花花情圣小暖阳。” “哟！没想到军训一片绿油油的，我们‘情圣小暖阳’一片桃花开得红艳艳啊！”苏画姝手下留德，放了他一马，但嘴皮子痒，戏谑道。 “那可不!想吃狗粮我可以喂吐你!”这花花情圣的脸皮也不是纸糊的，还特别骚气地抬了抬帽檐，露出妖孽的眼睛。 苏画姝捏得指节咔咔作响，不扁他一顿真的对不起他故作炫耀的嘴脸。 有一次就有无数次，苏画姝对沈暖阳的认知还是贼到位的。 但是“一百小仙子”舒笑学姐给她拍了照片，男朋友打得缺斤少两了，八成会把她洗成遗照。 算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吃狗粮被炫耀什么心情，吃多了的人都知道。如果狗粮还跑到你吃撑的情况下往你嘴里塞，那就是打狗问题了。 不过苏画姝打心里还是祝福的，可能就是沈暖阳这厮，得了便宜还卖乖地欠扁而已。 不过沈暖阳还是对自己的狗命很有觉悟，见势就收，直奔主题：“小爷我我被分到十二班。正好跟你同层楼，看在咱们迟到友谊上，有事滴滴小爷，不说两肋插刀，跑个腿还是可以的。我们班老杨来了，先溜啦!” 苏画姝眉眼弯弯，透着一分邪肆：“跑腿不用。钞票掏出来我要吃人民币般狗粮，正好仙城一中饭店还没蹭熟，先来几条小吃街。” “好说好说!” 苏画姝一回头准备往教室走，意外看到门口旁的墙壁倚着一个修长的人。 “宋大神还不进去吗？杵角落里干嘛，当门神吗？”苏画姝挑眉，欲悬的太阳撒下了金光，苏画姝话里也带着一分懒洋洋的劲儿，那劲里带着玩笑似的戏谑，“特意等我的吧?” 宋城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班主任要讲话了。” “我小喜儿发话啦，走走走!”苏画姝拉着宋城的衣袖进去了。 额，其实纯属拉林颖顺手。 而宋城明显愣了一下，很快就面无表情了。 胡喜果断利落地咳嗽两声，就像军训的开场，全班依然是齐刷刷地聚焦讲台，班主任讲话：“军训期间，磨练的是你们的意志。所以没有特别身体原因，无故不要请假。要是实在撑不住了，一定要跟我说!” 苏画姝跟宋城小声说：“班主任就是一个矛盾的生物体，‘套路班’跟‘柔指肠’通吃。” 宋城淡淡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们新九连将由我们亲爱的言齐教官来带领，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言教官!” 全场掌声雷动，雷动里冒着四十八双眼睛的好奇泡泡。 笔挺的步伐，高挑的身材，约莫一米七五高，眉目如画，一张瓜子脸却尽显英气。 是个美人教官! 宋城勾了勾薄唇。 苏画姝虽然没看到帅气兵哥哥，但心里也是一阵惊喜冒上来。 美人也是赏心悦目，墨绿一片的军训，也不怎么枯燥啦！ 你是年少的喜欢 言齐教官敬了个齐整的军礼，全方面扫了扫教室。 然后从粉笔盒上，摸出一截白粉笔，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又显一丝冷硬地写下两个大字：言齐。 端端像这个人。 “我叫言齐，是你们这五天的教官。我这人比较好说话，站直了，走对了，口号喊响了。不会让你们黑成牙膏那壳的。”声音低沉，不显一分女气，自露一分威仪。 苏画姝心里一咯噔：黑成二分之一也是要人命啊！ 可她好像不咋黑啊，还挺帅的!算了算了，权当美黑了！ 苏画姝的心路总是把自己逼到一个胡同，然后再随意的掀开旁边的墙门翻出来。 心可大了。 “军训训的是一种精神，服从命令，共同进退，严格只是它表象的东西，军魂也不是这么几天训出来的。废话不多说，实践了就知道了。十秒钟内迅速在教室门口由高到矮排成男女两排。十，九，八……” 苏画姝本来还听钢铁鸡汤听得还挺享受，突然被宋城拉出教室。 全班撒丫子狂奔现场，一下子前门后门地抄近道，做前排的大多女生，虽然频率快了，但总体腿迈不大，原来宽敞的门意外地变窄了。 还堵了一米有余。 但是魔音在讲台边环绕，前排出得差不多了，后排人没几秒就混入大队伍。 “3，2，1。时间到。”言齐教官满意地看着擦一把热汗的小崽子，“速度还不错，还快了一秒钟。战场上迟一秒钟你可能会被击毙，快一秒钟你也能尽握先机。恭喜你们不仅活下来了，还有一秒钟休息时间。” “啊!”这么口算的吗?众人哀嚎! 言齐笑得肆意。而且觉着年轻就是好玩啊，笑着说：“刚刚算错了，你们四十八个人，每人一秒钟就是四十八秒，给你们打个折，原地休息两分钟，两分钟后，整队出发!” 苏画姝暗自吐槽，能不能讨价还价再加几分钟。 一抬头看到了一个利落短发的后脑勺。 刚刚被宋城匆匆从后门拉过来，没怎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居然没注意到前面的大大大熟人! “宝贝儿!”林颖一回头，发现苏画姝就在她后面。 “苏叮当，好巧。”苏画姝跟林颖郑重地握手，跟个领导见面一样，林颖也知道苏画姝戏精开始作祟，迅速捧场，“士隔十三小时，好久不见。今天怎么萌得一匹？” “小生今日特意来见仙女姑娘，实则有要事想告。”苏画姝还故作深情地撩了林颖一缕短毛，“今日一别，怕是见面遥遥无期，待我金榜题名时，一定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我当主角，你当配角可好?” “你别一身绿地跟我说好吗?”林颖跳戏了，“苏萌萌，你这样子不适合演文弱书生。” “我这叫反差萌。” 林颖点头赞同：“有反差，很萌。” 苏画姝觉到总有人好像在看她，一回头什么也没有。 错觉吗? 言齐教官看了一下手上白色简约的手表：“时间到了！立正，稍息。” “我这连就交给你了!”胡喜说道。 莫名白帝城托孤的现场怎么回事? 苏画姝扶额。 而高一九班全体成员用眼神表示，小喜儿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们啊啊啊! “没问题”言齐教练斩钉截铁削金断玉地说，彻底把一帮打散的心打绝望了，“立正!稍息!齐步走。” 一行队伍洋洋洒洒地出发了，言教练打头阵，小喜儿压轴断后关灯关门关窗。 秋风微起，蝉鸣阵阵，还是在校园里颇有嚣张的势头。鸟儿放开歌喉，在林荫树下清唱。 高一九班都要想跟鸟灵魂互换啊！ 因为此时的他们自然在站军姿现场，不管是魔鬼军训还是亚魔鬼军训，军姿乃必修课，不站就没有军训的灵魂。 不过言齐教练还是特别宠他们，两套方案，五分钟军姿，五分钟休息，第二种，十分钟军姿，十分钟休息。站好了，啥都不是事儿。 以一换一，也特别公平。 “齐教官，我们选第二种。”结合了全班意见，金柏霖道。 然后，他们就开始十分钟的“一二三不许动”的挺拔军姿。 太阳已经懒洋洋地坐云层上，高高地俯瞰这校园衣角。 把它火辣辣的热情送给每一个黑得不明显的人。 言齐教官在围着这个由矮到高的方阵绕圈，一边说“动一个一分钟，动一双三分钟，以此类推。” 是个狠女人。苏画姝把自己两竹竿瘦的背挺直了。 脸色绯红，长流海湿了睫毛，热汗一滴滴淌下来。 姜小溪看向十二班的位置有人晕倒了，她也站不住，刚想要喊报告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动了口形，就昏倒了。 苏画姝正好站在姜小溪的后面，在她半摇半晃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 她一倒，她就立刻接住她了，并立刻掐她的人中跟虎口：“报告言教官，姜小溪晕倒了！” 姜小溪缓了一会儿，可能是苏画姝掐得太疼了，反正活生生又被掐醒了。 掐醒了之后嘴唇苍白，发丝胡乱地糊脸上，大病未愈的样子。 看言齐教练作势欲送姜小溪去医务室，她立刻快马夺飞刀毛遂自荐，“言教官，我送……” 苏画姝立刻咬住舌头，把这话叼回来。 言教官一走班级都可以解放了，要舍己为群，苏画姝还心里暗自伟大了一把! 不过言齐教官自有自己的考虑，苏画姝吞肚子里的话，早就猜到了七七八八。 学生思维，言齐教官鹰隼一样的眼睛没瞄就瞧出来了：“你带她去医务室吧！” 学生陪同，还能多休息一下。 身子骨确实有些娇气。 言齐半嫌弃半放着水。 “好滴。”教官发话，不得不从。苏画姝环着姜小溪走到学校医务室。 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小激动。 苏画姝没走多远，言齐教官就决定放水放到底：“坐下，原地休息。” 姜小溪到了校医室，被整了一堆生理盐水红糖水跟白开水。 还好没有心脏病，就是平时太体弱了。 校医室的床上却有一个人在白色的床上休息，侧颜染了分苍白，而脸却是十分眼熟的，苏画姝瞧了两眼认出来了。 可不是花花情圣小暖阳嘛！ “陈老师，里面那个也是体弱吗？”苏画姝问道。 “他是低血糖。”苏画姝声音不大，陈校医好像暂时有点儿耳背没听到，姜小溪回答到，声音轻柔。 苏画姝好奇：“诶，你怎么知道啊！” “他是我初中隔壁班的。”姜小溪的的脸更红了，但由于本来就晒得两坨高原红，加深了一点颜色，苏画姝没太看出来。 苏画姝没接着问，倒是想这个沈暖阳尽早嘴贱就有军训惩罚，“报应”是不是来得太快啦! 但是又希望他早点贱起来，这样她就有饭吃啦！ 而姜小溪抿了一大口红糖水，齐流海打下来，遮住了眼睛，暗道：这次我比你撑得久呢！ 喜欢的少年是你 十五分钟左右过去了，苏画姝看姜小溪休息得差不多了，正打算走。 一个略带磁性的嗓音传来：“喂，你也这么弱吗？” 苏画姝看到沈暖阳坐起来，头发有一缕翘上了天，虽然脸色还是苍白得透明，但精神气已经不错了，至少语气里已经带上平常的欠扁样子，苏画姝绝地反击：“我陪同学来的，结果看到虽然一个长得长长条条的，被点小阳光就搞得黄花菜一样凉的某人。” 沈暖阳理直气壮：“小爷我晕军姿不行啊?” 看来晕了好多年，不然不会这么顺口。 苏画姝头一次听说身体不行还有晕军姿这高大上说法，“你慢慢晕，军训基本上全程军姿，你晕完差不多军训就over了……” 姜小溪附在苏画姝耳边说道：“他天生就这样的。” 苏画姝挑眉，以她看林颖吐槽百八十分小说的经验上，八成有戏诶。 不过校医室暂时不是盘问的好地方。苏画姝先熄了两把八卦之火。 沈暖阳脑袋彻底清醒了：“小爷我这次军训没有开场晕好吗?已经有很大进步了！” “哟，好光荣啊！鼓掌鼓掌鼓掌!”苏画姝毫无诚意地碰了碰手掌。 而且觉得是时候得去陪一下九班四十八个同胞兄弟了：“小溪你再休息一下吧!我要跟我新九连共进退了。” 姜小溪遥遥头，语气里一分坚毅跟认真：“我跟你一起走。” “那成!沈暖阳，你就好好地当个晕军姿达人，我们要去美黑了！” “喂，小爷我一会儿就不晕了，到时候走正步完虐你!” 苏画姝随口附和了两句：“来啊来啊!” 校医室进来一个蓝白校服的女孩，收了收黑色的遮阳伞，声音轻柔：“暖阳，听说你站军姿晕倒了，我一下课就过来了！现在你还好吗？” 是那个一百小仙子舒笑。 沈暖阳并不回答问题，而是顾左言情话：“是小舒想我了吧?” 没眼看没眼看，大型狗粮现场，苏画姝觉得当电灯泡的电压都打扰不了沈暖阳这个十万伏特的太阳。 电灯泡表示被亮瞎了。 苏画姝果断拉着姜小溪开溜，阳光一片片流泻下来，跟绿色的军装打了个罩面，留下了两截很短很短的影子，渐渐远去。 苏画姝回去正好碰到言齐教官练蹲姿，他们大概已经蹲了好久，看看一个个咬牙切齿地滚汗珠，在热火朝天的“蒸腾作用”边缘，坐腿上的那个隐隐哆嗦。 只有在蹲军姿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原来那么重。高一九班虽然没有交流，但意外地达成了这个共识认知。 苏画姝跟姜小溪小跑过去，站定，异口同声喊到：“报告!” “归队。” 苏画姝跟姜小溪随着大队伍齐刷刷清一色意外地和谐了，刚开始蹲，觉得蹲得特舒服。 而且没过两分钟，言齐就让他们练坐姿。 还是在这一圈操场里面就近原则的树荫底下练。 而且这还不是闭口禅。 宠得确实挺明显的奥! 苏画姝开始跟姜小溪旁敲侧击：“小溪，沈暖阳初中是咋样一人啊?” 最后一排c位的宋城把目光淡淡投过来。 姜小溪开始认真回忆：“他挺好的。” 苏画姝继续旁敲侧击：“他怎么好了，快说说呗!” 宋城眼眸变深了不止一度，微眯了双眼。 “他很阳光，而且对人很好。”姜小溪低着头，流海卖了眼睛。 苏画姝看到旁边一圈同班同学，有几个聊天，有几个若有若无地往这边瞄耳朵，而且姜小溪妹子害羞，众目睽睽还是不盘问了：“是很好很好的那种是吗?” 姜小溪嗯了一声：“算是吧!” 旁边的林颖看出苏画姝想法，戳了戳她：“苏大叮当，中午吃啥啊?” 不说不知道，一说还真有点饿：“宝贝儿，门口南柳街去逛逛，我早就肖想很久了!” “冰啤来吗？”林颖突然脑袋里闪现了一片凉爽的口感。 苏画姝也烟了一口水但还是一本正经道：“喝醉了怎么训练啊?” 林颖给了她轻轻的一肘子：“滚犊子!千杯不醉，万杯不倒，哪只牛吹牛吹天上来了?” 苏画姝笑道：“这不是年少轻狂嘛！千杯还是要醉的，九百九十九杯还是撑得住。” 林颖深知苏画姝本性，一句话掐了话：“先南柳走起，到了你就知道买啥了！” “立正!”言齐教官喊到。这时正好主席台那边吹了个长哨，从红色的跑道跟红色的艳阳天里一路穿梭过来，刮过一片树荫，确实意外地让人神情气爽，“全体原地休息，全体教官到主席台前集合。” 这会的欢呼雀跃声绕了操场跑了几圈，一帮绿色迷彩服们捏了一把冷汗跟热汗。 中午小电驴挤过人山人海，顺溜得跟一节小蛇一样划过车道。 “我宝贝儿开车就是世界无敌好!”苏画姝不要钱地夸。 南柳街学校正大门右转拐个弯就到了，此时小商小贩，小街小铺，肉夹馍，过桥米线，土家酱香饼…… 一堆街头小吃，而且多家竞争，眼花缭乱。 所以苏画姝选择了只此一家的麻辣烫。 老板娘长得一团和气，没化妆，黑色扎起来，褐色的圆脸皮肤有一堆笑纹。 “就这家了！”苏画姝高视力扫了半条街的半条街，虽然是她个人认为。然后金手指一指，“这家看起来只此一家的样子，离街口进，等会儿人窝来了有挤出去的竞争优势。” 果然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知道多少店铺仗着地理位置优越远超别的商家。但街口当头就两家，虽然不是轴对称，但是两家勉强还是看得分外眼红。 林颖觉得可行。 “老板娘，两瓶罐装的冰可乐!”苏画姝看林颖嘴唇都快干出沙漠大唇纹了，顿时当机立断来个可口可乐再说。 “好嘞!” 苏画姝又吆喝一声：“再来两瓶罐装雪碧。” 林颖失笑。 被宠的感觉真好。 老板娘拎了四罐饮料，问道：“你们麻辣烫要微辣，中辣，还是……” “我，超级辣超级辣。她中辣吧。”苏画姝一步步带林颖吃辣。 反正林颖刚入辣坑的时候，吃红烧牛肉面都辣到喷火，现在中辣就是跳一跳能够得着的那种。 就是辣得怡然自得。 苏画姝从小无辣不欢，江湖人称“辣妹”。 现在这江湖人只限她的初中同学，高中的还“不识庐山真面目”。 苏画姝跟林颖胡吃海喝了一顿，麻辣烫正常规格，可乐雪碧四瓶三瓶都是她包的。 晚上，学校夜自习结束，苏画姝的小腹隐隐作痛。 当吃辣饮冰遇到特殊时期，die 苏画姝跟林颖校门口分道扬镳后，就悠哉悠哉地往家走。 刚在电梯口时，就觉得小腹隐隐作痛。心里先暗叫了不好，但觉得快到家了，还是先松了一口气。 电梯声音传来：“六层到了。” 苏画姝三步当作两步走还加快了频率，然后悲催地发现一件事儿：她没带钥匙。 然后她在自家门口按起了悠长的“叮咚～叮咚”的门铃。 然后，铃声停了，门静默地看着她。 “纳尼?”苏小芳女士居然不在?对，她这大忙人肯定又有事情出去了，而且八成，还以为她带钥匙了。 而且苏画姝认为苏小芳女士在自然可以理直气壮地不带钥匙。 双方对对方完美的误会在门面前静默，显然结果是来自苏小芳女士单方面的虐杀。 苏画姝悲催地想：她还没有带手机! 高中本来不允许带手机，但她平时都会下意识地揣一个。但今天可能是早饭太好吃了，就下意识啥都忘了。 可能还是苏小芳女士在家，觉得没有别的联系的必要。 小腹更痛了。 苏画姝抱着自己的烈焰向日葵包，蹲坐在门口。表情有几分委屈。 活像一条绿油油惨不拉几的流浪狗。 “捡狗协会”的宋城正好从电梯出来，已经看了苏画姝发呆好一会儿了。 刚想要开口。苏画姝就已经双眼发光地看着宋城：“宋大神，求收留。我老妈为了工作不要女儿了，我现在无家可归，我本来打算等会儿去乞丐窝碰碰运气的。宋大神，求收留。” 宋城微蹙了眉，今天遇到的是他，遇到了别人是不是也这样求收留? 苏画姝以为宋城不答应，连忙加了一堆筹码：“我会泡面，晚上可以煮夜宵，还会烧荷包蛋，明天能给你包早饭……” 看着宋城的眉毛越锁越紧，苏画姝小腹更痛了，最后掐了一堆废话连篇，直入主题：“别的不行，厕所借我用一下可以吧?” “可以。”宋城往左边的门处走，越走越近，苏画姝惊讶得眼睛都瞪大了。 “你就住我隔壁?”苏画姝看到宋城打开了钥匙，“好巧耶!看来咱们是‘层’友啊！” 苏画姝猫着头挪了进去，挪进去就后知后觉到，万一碰到他爸爸妈妈，好像说不太清诶。 宋城已经从苏画姝的面部表情读出了她想啥：“我爸妈出去旅游了，这个房间是我一个人住。卫生间在那个房间旁边。” 苏画姝冲进了浴室。 果然，她大姨妈过来看她了。 可是，关键是她没有带卫生巾。 苏画姝狗扒一样争斗了两把：“那个，咳咳，宋大神。” “嗯。”在客厅的宋城脚步声由远及近。 苏画姝觉得他如果拒绝也是情有可原：“你能帮我……帮我买个卫生巾吗？” 静，针落地可听见的静。 “要不……” “好。” 苏画姝听到了一声略轻的关门声，隔着浴室，听不太真切。 苏画姝神经一松，羞耻感却千军万马地涌上来，炸红了脸。 靠!就差扒着他的大腿求收留了，苏画姝你节操呢？ 她跟他，其实不是特别熟。 可能是苏小芳女士莫名其妙把她给扔到门外，可能是今晚被关门外还有血光之灾，可能是她真觉得自己委屈。 而宋城正好在。 这大腿不报，不符合她的天性。 晚上不能住在这里，看他一副皱眉深深深几许的样子。 打扰别人确实不太方便。 对啦!晚上可以到林宝贝儿那里将就一晚。那个肯定不会嫌弃她的不要脸的。 虽然她家住的比较远——看她小电驴蹭蹭蹭地来来去去就知道啦！ 不过苏画姝一想到晚上有可去之处，她也没有千里之途的烦恼啦！而且颇觉得心情舒畅。还打量起浴室来了。 浴室还挺大的，玻璃门将洗浴的地方隔开，门口处有台洗衣机。 看来宋城也不会自己手洗衣服的。 跟她一模一样诶! 洗手台上比较单调了，最大的就是镜子，镜前有牙刷牙杯，洗手液，洗面奶等一些生活用品，但少了女孩子的化妆品。 洗手台很大，显得有点儿浪费空间资源了。但是他妈妈确实不在。 白晃晃的圆形吸顶灯下，透着一分冷清。 他是一直都是一个人的吗？ 他早上都是自己烧饭的吗？看他今早也没有出去买早餐的样子，那得起多早啊? 他居然起得来? 浴室门口一个黑色的影子，轻敲了一下门，打断了苏画姝的脑路质疑：“那个，给你买好了。” 苏画姝微开了门，伸出了白皙的手，结果，一大袋的东西挂在她的手上。 苏画姝：??? 宋城递完就去客厅了。 苏画姝看着一个黑色大袋里各种品种的卫生巾：苏菲，abc，七度空间…… 还有一堆乱七八糟听都没有听过的杂牌。 这些还分为网面棉面日用夜用的…… 还有护垫! 苏画姝惊得下巴都掉地上了，随后叹了一个气。 好长好长，可能有半分钟吧！ 他是把超市的卫生巾都买了吗？ 该说他考虑周全呢？还是考虑周全呢？ 苏画姝认命地拆开苏菲夜用绵面…… 时间推移，定格到十分钟前。宋城在乐源超市的卫生巾前排站定，跟研究数学题一样研究买什么。 冷着一张脸，眉头锁得好看。 不知道她平时用什么。 真麻烦。 然后拿了个篮子，把各种种类包罗万象地放进去了。 购物结账的时候，小姐姐看着这么多种类，也下巴掉了一地：“帅哥，你确定这么多?你是给女朋友买的吗？” 宋城淡淡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回答前面那个问题还是后面那个。脸上还是跟块白玉一样清清冷冷，耳根到耳廓处却红成一片桃花红。 收银小姐姐暧昧一笑：“你还真宠你的女朋友!” 宋城没有说话。 收银小姐姐四五分钟的码：“一共八百五十二，支付宝还是微信?” 宋城把支付宝的付款码给她扫了一下，就领着一大袋走了。 时间归位。苏画姝出了浴室，看到宋城在客厅沙发上喝水。 “那个，宋大神，多少钱，我明天拿到转给你吧！”苏画姝其实觉得半辈子可能都不需要买了。 “不用了。”宋城耳根处还带了一分桃花的绯色，语气还是跟平常没有区别，“你今晚住在客房吧。被子在房间柜子里。” “啊！你准备收留我了?你是个大好人!”苏画姝觉得一般有绅士风度的人，一般不会好意思跟女孩子收钱，不过等她拿到手机还是要的。她给宋城发了一张好人卡，但是毕竟不是很熟，“不过太麻烦你了，我还是去我朋友那凑一宿吧！” “你朋友住哪?”宋城觉得要是她朋友近的话，她就不会在门口一副要哭鼻子的样子了。 “王子花苑……” 宋城给他做了一个口算分析：“现在九点钟。你走过去要半个小时……” 苏画姝连忙改口：“谢宋大神收留，救命之恩，小的无以为报。你要吃夜宵吗？” “不用。” “那明天早饭就不要跟我客气了！” 宋城思考良久：“好。” 苏画姝正待回房间，突然觉得今晚穿着军训服也别扭，决定反正已经寄人篱下了，尴尬都已经尴尬过了，特殊时期就不要客气，就问：“宋大神，你这儿有睡衣吗？” 未寄出去的手 宋城没有回答，直接踱步去了房间。 然后从衣柜里找出一件没有拆封的白色衣服，还有毛巾牙刷牙膏啥的给了苏画姝。 装备这么齐全? 递过来的手指修长，跟白色的衣服甚搭，如一块白玉。 苏画姝若有若无又瞄了一眼，接过了衣服：“谢谢宋大神!” 给了一个龙猫一样的笑容。 宋城低声道：“白痴!” 苏画姝没怎么听清：“什么?” 宋城：“赶紧去洗漱吧！” “哦！”苏画姝又进了浴室。她得赶紧去洗澡，错过了今天剩下几天都不能洗，不然会痛得死去活来的。 这个身为女孩子都知道。 而且苏画姝是特殊时期特别脆弱的那种。 水流声哗啦啦地停了，苏画姝从浴室里懒洋洋地出来。洗了个澡神清气爽，整个骨头都酥麻了。 宋城正好从客房里出来，颀长的影子，打在苏画姝身上，遮了半道白晃晃的灯光。 但遮不住修长好看的细腿，拖着两双玉足的大小的黑色浴室拖。 鞋跟脚虽然跟船与湖一样，但苏画姝穿得颇四平八稳，可见走路功力了得。 男士衣服大了不止一码，露出的瓷白美人骨与白皙的细腿，宋城的浅眸染了三分墨，连忙转了个弯，快速走到客厅，喝了杯凉水。 苏画姝只看到他的背影，很急地去了客厅，觉得很奇怪，不过困意已经摸着痒痒骨——懒洋洋的那种痒。 哈欠也顺势悠长地冒个泡，戳着眼窝子泛出了点点泪花：“宋大神，我先去睡觉了，晚安啦。” 这语气，活像自己家一样。 苏画姝懒懒地踱着步子，进了客房。 还顺走了一袋衣服跟一个白色向日葵书包。 客房内的被单已经铺好，被子也跟豆腐块一样叠好了倚在床头。 莫名军训宿舍是怎么回事? 苏画姝脑海里闪过一个词：豆腐块客房。 她仰面一把躺在两米长的大床上，把豆腐块整成了“散豆腐”。 看着顺眼多了! 被褥还是新的，像是刚换。苏画姝打谅起房间。 客房内一半的窗帘还未拉，窗帘是薰衣草色的，远方夜色里映照着万家灯火，中间一层隔音玻璃，静谧里透着一分遥远的喧嚣，喧嚣里有似乎有静谧垂坐。 苏画姝知道，在穿越街海茫茫，山水城道，是万顷的星河宇浩，美得让她睡不着。 然后，苏画姝从她的书包里取出白纸，眼睛还是泛着迷蒙，但心里知道，今晚不通个二分之一宵这她要行可更名，坐可改姓了。 一句话，苏画姝今天灵感又来抢觉睡了。 她还任其为所欲为。 她今天简装出行，发现就带了一只炭笔跟一根铅笔。 不过她也不甚在意的样子，素手随手摸到炭笔就滑出一段弧线。黑漆如墨的炭笔做背景画，中间的一段白得像人形似一道的灵魂，灵魂里有碎星子，灰得蒙蒙亮。 她娟秀潇洒地两个字署在右角落：失控。 不大不小，跟整幅画融为一体。 夜已经滴答滴答地走了一个时辰，苏画姝不知道哪片骨节分明的东西在她的脑海逡巡不去。 她随手抓起铅笔，把素描本翻了个面，然后不客气地画了十多双手。 而每一张手上都有一个小表情，或高冷，或高冷，或闷骚，或高冷…… 苏画姝为什么会喜欢好看的手呢？ 因为小时候好像总有一个小身影，好吧，她追着这个身影走。 那个身影长得粉雕玉琢的，灵魂画手苏画姝那时候道行还不深，硬生生把他化成了喜羊羊没有羊毛没有角的样子。 “你是笨蛋吗？”他总是这么说。 她给他画了好多的手，因为他的手不是肥嘟嘟的，虽然有点儿婴儿肥，但是那骨相很好看。 美好的东西她留不住，这手也不能砍了给她，她就给她画了好多手。 没办法，脸被非常非常着重强调地嫌弃了，她只得退而求其次。 她画了好多的手，上面都是他的表情包。 哎，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那时候怎么转个学都不留一个地址，只是她把这么多手给寄给他呀！ 苏画姝总遗憾。 她觉得他长大了，手也应该是这般好看。 夜的喧嚣越来越远了，隔音玻璃下，是一片静谧。 苏画姝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她把她画的画寄给他，他拿着画，矮矮的样子，突然变成了一个少年人，一袭白衬衫，看不清神色——他是背对着她的。 她拼命地往前走，还是追不到跟他平行的界面。 他低低地笑了，淡淡嘲讽的声音里带着好听的磁：“你是笨蛋吗？” 梦里的苏画姝把指节按得咔咔得响，她不追了，她一步步走进他，反身一脚踢…… “哎哟!” 苏画姝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宋城刚好进来。 “笨蛋!”宋城带着淡淡的嘲，“两米的床都能翻下来，是床睡你还是你睡床啊?” 一边说一边把她给抱起来，而苏画姝迷迷糊糊，只听到后半句。 “这床，额，那弹簧弹性有点足，我翻了个身就跟跳跳床一样把我踹下去了……” 解释得还颇有道理。 还真信了! 宋城没接这话，将她放在床上上，动作是温柔得不像话。 “诶，你怎么进来啦?”苏画姝脑袋醒了九分。 “你门没关。”宋城语不惊人死不休，“而且已经中午了。” “纳纳纳尼?!”苏画姝看着落地窗外，街道车行，世界开始运作。阳光亮得都能闪瞎她的狗眼了 就她脑袋死壳了? 还有，她睡眠质量果然已经成魔。 “完了，军训缺席是不是要叫家长啊！算不算逃课处理啊！会不会被开除啊！毕竟我一个新生这么放肆啊啊啊。” 宋城淡淡地嗯了一声。 “不行，我可以解释的……” “我已经帮你签好请假条了。胡老师同意了。”宋城送惊喜也是面无表情，只不过嘴角的弧度微微上勾，“你军训都可以不用去了。” 苏画姝真相扒着宋大神“mua~”一口，要是她是林颖的话。 苏画姝给了宋城胳膊一个熊抱。 “你午饭吃啥?我包了!”苏画姝特别豪气地说。 人间至味南瓜粥 宋城挑了挑眉：“你早饭吃了?” 苏画姝还没开口，肚子就不请自来地叫了一通，“咕噜噜”的响声，暴露了她可能脑神经粗得跟糙汉子一样没饿，肚子却已经饥肠辘辘地要造反了。 苏画姝：…… 苏画姝“你听见了吧，就是这样。” “先去吃早饭吧。”宋城侧着头看她。 苏画姝本来想说，其实，她可以直接吃午饭的。 但是看到白瓷碗里的冰糖南瓜粥她把话彻底咽进了肚子。 软糯的小米跟橙黄的南瓜互相点缀，清清淡淡又让人食欲大开。 上面还飘着几缕热气，是暖胃的温柔。 南瓜粥要用小火煮，烹着耐心，饪着心情。但苏小芳女士这个商业忙人，她烧的南瓜粥里要不甜得腻了，要不淡得寡了，要不太糊糊了。烧一个十全八美的，不用标准，就亚标准的那种都还跟摸奖一样。 中奖率还贼低。 小时候好像有一个人，会烧甜甜糯糯的南瓜粥，隔着经年的时光，怕是有一些遥远了。 都怀疑是不是一个梦。 自己烧的话，额，不太好看。而且，她烧的不太好看的，一般都不好吃。 好吧，是不能吃。 但苏画姝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技能，对自己的厨艺虽然觉得道阻且长，但是总觉得终有一天会“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 苏画姝笑意都要跳出来了，惊喜溢于言表：“色香俱全，我来尝尝味!” 苏画姝舀了一大勺，然后差点把勺子吞了。 想她是江南婉约女子，弱柳扶风，吃个饭小家碧玉，不存在的。 “宋大厨，小得不敢在大神班门弄斧了，让我顺走这碗南瓜粥，待我回去闭关修炼，不出经日，再跟你一决高下，”苏画姝不小心又串词了，连忙改口，“呸!是再请你胡吃海喝一顿!” “或者，你尝尝我的拿手菜。”苏画姝特地鼓弄玄虚地卖弄了一把。 宋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睛里闪着一分戏谑。 苏画姝吹牛打了草稿，还颇有事实依据：“你选个康师傅的品种吧，红烧牛肉面还是老坛酸菜，我都样样在行!” 宋城以为她会说出什么爆炸性的消息来，还小小期待了一把，果然不失所望。 宋城勾唇笑了，上扬的弧度，又是一副清冷禁欲的样子，宛若冰雪初融。 苏画姝想到一句形容：美人一笑，甚是倾城。 苏画姝呆呆地看了两秒，才把肚子里的话叼出来：“你笑啦哈哈哈!看来我中午这顿还不错。世界顶级美食我暂时还在遥远的路上，但是这波精神食粮好像收益不错。你看你笑啦！别老是冷着一张脸，我的龙猫表情都比你多。来，给姑娘我笑一个!” 苏画姝刚开始还是玩笑鸡汤文，越到后来越不正经。 语调跟个登徒子没差。 果然是又哪篇小说客串了，语气还流里流气的，怕是不正经的时候贼多。 “粥要凉了。”宋城不跟她皮，声音毫无波澜地“友好”提醒。 潜台词就是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那那吃的就要自己凉了。 但是耳根处多了分淡淡的绯，像是一抹浅色的霞。 暂时心如钢筋粗的苏画姝并没有用她的激光眼睛扫描宋城，反而又扒了几口南瓜粥。 没几口就彻底见了底。 苏画姝粥足饭饱，但感觉还是能撑得下。就是肚子饱了，精神表示有吃的还是能接着吃。 本来想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午饭，突然发现自己穿的还是一套宋城的白色长袖，旁敲侧击变成换切主题：“宋大神，你有带手机吗？” 宋城从裤带里摸出手机递给苏画姝。 是低调黑，原装膜，原装机。 苏画姝太想把自己之前做得手机壳装上去了。 她对单调的东西总有一种上色的冲动。 不过还是正事要紧，她要好好质问一下苏小芳女士怎么三天两头回来一次还把女儿关门外连西北风都不给她喝。 “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是苏小芳女士的彩铃。 苏画姝：…… 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换吗？ “喂。”果断冷酷的嗓音，不多一个词，等着对方先开口。 “苏老妈，你咋把我抛下不管了，走就走了还不给留个门，我都万念俱灰神魂俱灭都想睡走廊了去耗子洞里面挤一窝了！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是不是我亲生了……” 呃，好像说错台词了。 苏小芳女士一律师，没漏洞都给你整漏洞出来，更何况是这么明显的漏洞，但是这话说得真是扎心窝子了：“我不是你生的，你也不是我生的。我是你爸，怎么生?” 多少年前的梗了！!! 黑历史。 苏小芳女士继续补刀：“钥匙放在门口鞋柜的你的一双红色破鞋里面了，手机已经给你留言了。你不会没带手机吧?” 苏画姝默。 苏小芳三秒钟沉默里推演了全部内容，不过看她刚开始那委屈却肺活量十足的样子，应该没有露宿街头跟乞丐凑个窝，她的女儿还是放心的。 身边正好又有一堆事要处理，于是就果断掐了话：“你还要别的事吗？” “没……”有。 耳朵旁是“嘟”的关电话声。 苏画姝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装作还在打电话的样子。 太尴尬了！ 她怎么这么蠢，应该昨天晚上就借手机打个电话的。现在在她苏小芳女士那里黑历史又“更上一次楼”了。 苏画姝深吸一口气，把手机还给宋城：“谢谢宋大神!苏老妈已经招了家里钥匙的藏宝位置，我就先走啦!” 苏画姝随即想到一个事：“对了，你饭吃了吗？” “吃了。”宋城随口道。 “那就行!看来我那顿也不错，那我走啦！” 衣服盖了一半大腿，修长的细腿还是明晃晃地露着，宋城眉头一皱，“去换个衣服吧！” 苏画姝突然想到自己差点丢了她的军训小装备，把他衣服卷走了，“等会等会，待我装备一番就把你的衣服一根汗毛不少地护送回来!” 苏画姝进了“客房”。 来自林婆婆的唠叨 苏画姝一身墨绿的军装，在门口猫着腰找钥匙。把那些里里外外都“盘查”了一通，总算在那双破鞋下面找着了。 而且摇摇欲坠，正好卡着平衡点。一不小心这钥匙没准又蹦跶到哪里去了。 苏画姝总算开门进了家。 回家真不容易! 而对门的邻居宋城在看到苏画姝总算进去了，他关上了门。 从冰箱里拿出西红柿，鸡蛋跟面，开始烧午饭。 他早上特意给苏画姝留了南瓜粥，但回来意外地发现她还没有起床，他就给她再做了一份。 平时早上匆忙也不煮些耗时的粥，偶然也会去外面早餐店买一些。 中午也不是说谎，就是不想欠这早饭的人情罢了。 太有礼貌，不好。 …… 苏画姝回去就扒着她床头的手机，看到了苏小芳女士的短信。 还有qq里几十条林颖的关心轰炸。 现在五个qq未接来电。 “苏叮当，你不会昨夜通宵了吧?”真是直入主题，半个的半个而已，苏画姝咂嘴。 “能起得来吗？起不来滴我一下，我帮你请个假。” “算了，不用滴了，直接帮你请假吧。一个‘熊猫’来军训比较有危险。怕你站军姿给整睡着了。” “叮当叮当，我刚去办公室的时候，你同桌宋城正好在那。” “说说咋回事啊?” 下面是八卦n条。 “你们是邻居。” “但是你为什么让他请，难不成你先中途醒了，然后让他帮你请假?” “不科学啊！你肯定先滴滴我的。” “苏叮当，你不会真生病了吧?” “奥，我晓得了。你还是接着睡吧，晚上结束我扛红糖水来看你!” 此处省略特殊时期特殊注意不能吃不能喝不能碰的各种东西。 八成网上拉过来的。 当然，特别特别特别强调了不能熬夜! 而且还给她讲了一下她看小说差点修仙的故事。 林颖说，那天夜黑风高，手机刚翻到一部娱乐总裁文，没怎么看目录，语言流畅自然还颇搞笑，主角不傻不白，颇对胃口。然后就在那看。 看小说的就知道，仿真的翻书设置，下意识往上点。点着点着，就如那首歌所唱“渐渐地忘记忘记了时间……” 林颖特别语重心长地跟苏画姝说不要熬夜，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这种郑重。 因为熬夜熬着熬着，苏画姝看到这个，以为林颖会跟她说一堆网上猝死的案例。 结果她说熬着熬着，就通宵了！ 苏画姝：!!! 苏画姝扫完了全部，叹服于林颖的逻辑推理，虽然有些七七八八不一样，但最后还是猜着真相了。 苏画姝打字：“真是我神探林宝贝儿。我晓得了，不该吃的不吃，不该喝的不喝，不该熬的夜不熬。” 还发了个对天发四的表情包。 “宝贝儿，大门钥匙在门口那红色破鞋里面。” 苏画姝觉得拿进来还啰嗦，就把钥匙塞破鞋里面了，下次进门方便。 南瓜粥还是颇暖胃，虽然整得赶紧挺虚，但是吃饱了还是贼有底气。 来自吃饭人的底气。 下午时光悠长，颇适合睡觉。苏画姝虽然慵慵懒懒的，但都睡饱了一上午了，下午实在困意有限。 伸了个懒腰伸精神了，骨头咔咔作响，瞄了书架，发现她好久没有看书了。 那种正经书。 她突然想起开学那天的一个场景： “我也有这本书，讲的是……” 讲球啊，好像她还没拆封。 她强行解释：“额，讲的是一个人活了几百年，他很孤独?” 宋城对于这个疑问，符合了后半句，“是挺孤独的。” 苏画姝想起那天的窘迫，想想自己强行“吊书袋”结果吊了个“破书袋”。 就把拆了《百年孤独》的封皮给拆了。 翻开了第一章：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这个时间挺神奇。 外面是艳阳的天，秋老虎也没狂得太厉害，颇热的程度，但不是贼热。阳光亮堂堂的，隔着玻璃窗打进室内，体寒的苏画姝还颇舒服。 几小时滴滴答答，书面哗啦哗啦，半本书多了，外面传来了关门声。 过了一分钟，门“咔擦”打开。 “苏叮当，在家小日子过得怎样，有没有给我好好遵从‘医嘱’啊?” 果然是她林颖大宝贝儿! “有啊有啊，我可乖了！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看书呢！” 门都不出代表没有出去吃吃喝喝，也没有把吃吃喝喝搬回家。 睡觉，额，今晚不会熬夜的! 林颖瞄到书名就不瞄了，她没有看长篇正经书的人细胞，不过露出了“吾心甚慰”的表情：“对啦，苏叮当，今天你没在，言齐教练还给我们唱歌啦！” “什么?女神唱歌我居然没在!”苏画姝咬牙切齿。 “没事，我给你讲讲，你可以自行想象。”林颖不杵门口了，找了绿色小板凳坐了，“跟别班班歌pk，我们班腼腆女孩比较多，气场不太强。但是言齐教官一开嗓子，这气势就可镇山河了！她先起了个头，我们班‘一二三四歌’好听得改过了两个班呢！” “哈哈哈，我抓到重点了。我们班是不是特别好听。别人就是一窝糙汉子靠吼，我们是用中华美嗓音来唱军歌是不嘞?” “对啊，言齐教官说，唱歌唱得心有感觉，那是歌。唱出了热血，那是军歌。” “我粉死我言女神啦！”苏画姝觉得自己特殊时期，耽误她看偶像英姿，“我要‘出院’。” 林颖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但也不打击她的积极性：“三天后上午的‘阅兵式’你再过来吧。现在不要折腾，你忘了你自己大姨妈期间第二、三会见光过敏吗？明天你要是出现在军训现场，我现在就得给你预约好120。” 苏画姝瘪瘪嘴：“好了好了，宝贝儿在特殊时期总是会变成唠叨婆，小的遵命。” “跟你吧啦吧啦一会儿了，饿不饿?” 苏画姝摸摸肚子：“还真有点。” 林颖起身：“我买了食材，晚饭我包了!” 烟火 苏小芳女士这波工作跟一阵风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九点半，她便快刀斩乱麻赶紧忙完了，所以晚上就回来陪“留守儿童”苏画姝。 不过一回来，她发现厨房干干净净，碗橱摆得整齐，锅也洗得可以，厨房里弥漫着一缕烟火香气。 苏小芳轻开了苏画姝的门，她却抱着大粉红豹睡得四仰八叉。 旁边散落一地的图纸，她轻声轻脚地帮她捡起来，看到上面有零星的线稿，中间还有一句啼笑皆非的话：如果盘子兄可以吃的话，锅肯定不同意。所以美食总是可惜。 苏小芳女士冷硬的脸色泛起了了一层笑意，泛起涟漪朵朵。 原来，她不在，她已经自娱自乐成坚强。 看网上说，人生有四大奢望：钱多事少离家近，位高权重责任轻。每天睡到自然醒，薪水领到手抽筋。 翌日，清晨滴答滴答敲到了八点。苏画姝暂时完美地实现了第三条，伸了个“脱经换骨”的懒腰，伸得骨头咔咔作响，感觉又满血复活了！ 苏画姝看到手机qq，林颖发了一条微信：“宝贝儿，早餐挂你门口了，记得吃啊！” 苏画姝笑眸如画。 苏小芳女士刚好开进来，看到了“早起笑一笑”的苏画姝。 “这么开心?”苏小芳女士倚门抱手，“都不跟我解释解释今天怎么还在家?” 苏画姝知道苏小芳女士那boss级别的逻辑推理能力早就知道她为什么折腾在家了，八成怕她还没清醒，准备刺激她再醒醒。 苏画姝却嘴上涂了一层蜜：“特意为了等我苏老妈呀！一刻不见，如隔三秋，咱们已经三十六小时没有见面了，仿佛经年未见，真的是想死我了!” 苏小芳受不了她这黏腻劲儿：“一股子文绉绉的，还咬文嚼字的。别贫了，赶紧出来吃饭！” “嗻，老佛爷!” 苏画姝却奔向了门口，发现有一杯豆浆跟一袋小笼包子挂那。 苏小芳女士：“门口挂那的我放厨房保温盒里。” 苏画姝不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吧，至少有种自己要撑死的预感。 到厨房一看，果然还有一根油条，一杯豆浆，还有一个叉烧包在里面。 苏画姝想：林宝贝儿知道她喜欢吃叉烧包，所以这一份应该是她的。门口那个，不会是宋大神的吧? “你早餐挺多啊！”苏小芳女士已经揣起了一份报纸，间隙瞄到了占了桌子一角的早餐，“你吃的下吗？” 苏小芳女士其实是个节约的主儿。 “我能说不能吗？”苏画姝叹息一声。 苏画姝虽然心里很甜，但是颇有点甜腻腻了。 所以中午午饭，苏画姝早餐下酒菜。 三天光阴打马，如野兔飞蹿。苏画姝又一袭墨绿军装，整了整军帽，早饭饱了，还顺势叼了一根油条就出门了。 橙红色的塑胶跑道上，各班三三两两地到齐了。高一九班也聊得挺欢，几天不见，已经熟成了一片。 林颖跟姜小溪负责点到，姜小溪虽然更黑了，但气色好了很多，浅笑盈盈：“画姝，欢迎归来!” 全班有几道视线打量在她身上，就没有移走。 苏画姝基本已经成为全班女生的公敌，因为她最白。 放马金鞍 言齐教官今天是一身正装，端正的军帽，更显英气。 “立正，稍息。”言齐教官冷俊的眼睛扫了扫整肃的全场。 金柏霖出列：“报告，本班应到四十八人，无一人迟到。” “入列。”言齐教官扫到了扎在人群c位的苏画姝，苏画姝趁机给言齐教练跑了个媚眼。 但水晶言齐没撩动，只是扫向了别处。 抛媚眼给冰山美人看，冰山美人还没融化一角，他苏画姝也不尴尬。还看一送一送灿烂阳光的笑脸，不要钱一样地继续撒给言齐教官。 毕竟好久不见，军训时间又短得跟截竹笋一样，一晃就过了，苏画姝卯足了劲找存在感。 几天不见，她还是有点挺想这个言齐教官的。 毕竟很多时候，还没开场就要结束了。缘分总是跟越来越短的秋阳一样。 “很好，今天我们新九连全员到齐了。大家整理一下着装。要喝水的喝水，上厕所的上厕所。等会儿步子迈齐了，口号喊响了，把我们新九连的风采展现出来，你们有信心吗？” 教官总是喜欢明知故问。 大概鼓舞士气其实自己给自己的，就像军魂是别人点燃的，但熊熊的火，是自己亮的。 苏画姝和着全班，来了声气震山河的“有。” “喝水去吧！”众人未作鸟兽散，只有零星几个人真的有点口渴，去喝了水，还有几个跑了趟厕所。其他都在原地坐着。 养金蓄锐，随着主席台大喇叭飞驰整个操场军歌伴奏，高一九班，不，全部的学生都为之激动而紧张。 “宝贝儿，感觉有点像上战场呢！”苏画姝凑到旁边的林颖说。 “咱们就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bgm!”林颖半开玩笑半认真道，“看来练兵前日，用兵一时。咱们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一遛啦！” “你把言齐教练的台词都抢了，她说啥啊?”苏画姝给林颖轻轻一肘子。 “你言齐美人虽话少，吐出来的都是精华。我都小本子摘一刀了，肯定不跟我重。” “那是!小本子回去给我瞅瞅!” “请君自取。” “立正!稍息!”言齐练看时间差不多了，仙城时间，八点二十，“这两天的辛苦与成长，我很荣幸地陪伴你们！无论你们之前正步走得如何，记住，你站在这里，穿着墨绿的军装，代表的身份一个战士。一个战士在他的战场上，就是最好的样子。无论练习的时候，有没有缺席。现在，就是最好的自己!立正!齐步走!” 苏画姝知道，最后一句是鼓励她的。 一块块方阵在阳光下往草坪上挪移，或散或弯，总能聚合在一起。 各班的方阵已经整齐地排列在草坪之上，义勇军进行曲奏起，国歌激扬，血色的红旗升起飘扬。 然后是，大阅兵。 一班打头阵，后面的接上，主席台上“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三一班，他们英姿飒爽，风华正茂……” 在阅兵式的时候，你会发现少年人有很多很好的形容词，绘画出青春最好的模样。 “迎面而来的是高一九班，看，他们……” 踏正步时，苏画姝刚开始就走错了。可她却没慌。 心里素质好得一匹。其实主要是她知道，旁边都是九连同胞，莫名就不担心了。 好吧，其实是她觉得在中间看不太到，所以走得特认真。 有时候自己给自己放松的时候，容易心外无物。 “放马金鞍，唯我九班。文安天下，武定江山!” 像在红色跑道劈开一小方的天地，给了他们震慑到自己的血气。 又融于多快四方阵里的“军气”浩浩。 传说中的符号老师 开学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放假就发霉，有人宁愿发霉也不想开学。有人，却特别想要开学。 宋城出门下意识看了看对面的门——关着。 随后踱进了电梯。 电梯说：二层到了。 刚下电梯，迎面扑过来一坨人，“这位兄台，请让一让!今天诸事不宜，火烧眉毛了！” 这坨人穿着绿衣牛仔裤白包，一身清新薄荷糖色，却跟火焰山烧家门口一样紧急。 就是冒失鬼苏画姝。 宋城没上电梯就给她让了个路，她手速贼快地关电梯门，按了六层，“谢谢这位兄台，来日我必定结草衔环，以报让路之恩……” 苏画姝感谢之余看清了让路的“好人”，可不是她同桌嘛！ “宋城大神，好巧啊！我刚想世界上的好人是哪位帅哥，没想到是你哈！” 宋同桌看着上行的电梯，随后把淡淡的眸移到她的热忱脸上，“谢谢你送刚出门的好人回家。” 潜台词：做好人真难。 苏画姝摸了摸晚上睡翘起的呆毛，没尴尬几秒钟，就决定不要脸到底：“宋大神你早上的行程安全就包我身上了，实不相瞒，这其实是特意对我宋同桌的保航护驾呢！” 说得天花乱坠，跟朵花一样。 宋城觉得她这脸皮，厚成一匹墙。 总是有好听的词来装点一下粉面。 也刀枪不入。 “那就请苏保镖赶紧解决完私事过来护驾。”宋城顺着这个理由往下编。 电梯的机械女声说：六层到了。 “好，那宋大神等我一分钟，俺老苏去去就回!”苏画姝不短的腿跟快频率，开门，关门，进去，开门，出来，一气呵成。 霹雳雷霆，风风火火的速度。 宋城站在电梯外，看了一下手表，正好58秒。 苏画姝拎着一副卷轴出来，而此时电梯正好开门。 “宋大神请。”苏画姝做了个揖，开始角色带入。 不做演员可惜了，宋城想。 但宋大神一点也不客气，要是忽略清冷的气质的话，他真是妥妥的君王上朝，而且这君王明显的好心情：“这个是什么?” 苏画姝按下电梯：“给世界上最好的人的礼物。” “最好的人?” “是啊!虽然这个不是最好的礼物。”苏画姝把卷轴上的绳子绑好。 宋城的眸一冷，掩藏进深处。 …… 今天是星期一，课表已经方方正正地贴墙上了，本来效率也没这么快，这还是因为林颖的双面胶正好三圈见底，她就自个儿去小喜儿那儿把活提前干了。 看到这课表，苏画姝脑袋里蹦出五个大字：黑暗星期一。 五个大字黑不溜秋，像一片蝙蝠群蝗虫过境般盖下。 早上一二节都是数学。 看了前两节就已经满目疮痍。 现在按例是晨读时间，不过今天刚开始，还没有强制性早读。但一中的学生没有漫天遍野地开始聊天，有一些窃窃私语的，更多的是开始安静地预习或者刷题。 学霸大多都是题目跟争分夺秒里杀出来的，但很多的学霸想成为学霸中的学霸，所以智商可以了时间凑，想来如此。 她狗扒一样回到座位上。 现在补觉还来得及吗? 新书在报到那天就已经发了，她深呼一口气，吸得自己有些撑了，再呼出来，跟练吸纳神功一样。 她打开崭新的数学书，开始预习。 虽然每一页都看得很慢，但看上面预习得还挺认真。每一个概念上都有圈圈画画，虽然没有几个概念。 她画完了概念，看完了例题，开始做课后练习题。 一会儿眉头紧锁，一会儿扒拉两根呆毛，如临大敌般认真，搞得侧目的宋城差点以为这是竞赛的压轴题了。 一扫：“你第一题错了。” 苏画姝做得入神，并没有听到。 宋城就这么，看着苏画姝把书本的课后习题做完，看她伸了个悠长的懒腰，把身体的个个零件都给活泛舒畅了。 然后想安心地趴在座位上睡觉。 “你的第一题，第三题都做错了。”明明是清淡不重的嗓音，活生生地把苏画姝一激灵整清醒了。 她眸光复杂地看着他，既希望他闭嘴，又郁闷于这个到底哪里错了，几番挣扎，还是真相重要：“哪里错了?” 宋城看着她丰富多彩的表情，差点淡定不住了，眼眸洒了好多笑意：“集合的个数，你忘了空集。” “对哦!”苏画姝一语点醒，火速拿出书改，“天网恢恢，居然疏而有漏。空集，我苏画姝记住你了!” 宋城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摇了摇头，笑意又洒了几分。 没洒几秒，上课铃声就响了。苏画姝看了一下教室正前方高悬的黑白大时钟，正好滴滴答答到八点八分。 苏画姝早就怀疑学校有心机了，每次上课都是比平时早一、两分钟，一来可以让那些老师提前从办公室挪步，二来把我们更整得从“怎么又上课”的心态，到“上课啊，好吧”的过程。 随着悠扬又悠长的铃声，苏画姝看到了传说中的数学老师。 他穿一身墨黑，是一个大脸盘，这样的后果就是头部体积太大，毛发分配不均匀，导致一些地方有，一些地方没有。形成了特别的“地中海”发型。 但因为差不多四十而不惑的年龄，并未变成一把老骨头，头发还没有全罢工，“地中海”不是那么得正宗，大概是形成初中期，也就左边秃了一块。但聪明的数学老师，把右边的头发往左边梳，形成了别致的斜留海。 苏画姝把这一发现轻声吐槽给宋城听，没吐完，斜留海数学老师就拿了粉笔，风骚地在黑板上画下两个符号，“x”“??”，“你们知道这两个是什么符号吗？” 苏画姝左看右看，都快看成斗鸡眼了。不就一个乘号跟一个空集吗？半小时前如果看她还不知道后面那个，不过她现在已经记住空集这号东西了。 深入骨髓的那种。 “乘号，空集。”有人喊出了答案。 也有人五花八门，比如苏画姝，因为他觉得这么简单肯定不是数学老师的套路，所以她觉得第一个是一个叉叉，第二个是空集，这个数学老师是想告诉他们，空集坑多，容易错。 或者她是想让他们往上面填一个数，现在空集错了，现在让空集没错。 苏画姝看着这两个，觉得她都能设计出校徽了。 斜留海老师把苏画姝的设计思路给拽道上来：“大家说得特别对。第一个是乘号，第二个是空集。我的大名就叫陈空。”陈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这两个字：陈空。 字体很大，苏画姝听说数学老师都是蝇头小字，因为步骤繁多。这占了黑板半壁江山的名字，她为他写黑板堪忧。 要不折腾黑板擦，要不折腾后面的黑板，他可以两块通吃啊！ 苏画姝把这想法跟宋城说，宋城觉得她说的颇有道理，但是一句“没准他只写关键步骤。”差点把想要认真听课的苏画姝魂都吓离了体。 满脸写着“求详细”啊啊啊! 各个老师进场 “我的名字告诉我，我跟数学，有缘。” 抑扬顿挫的语气，苏画姝不禁感叹，还有这等骚操作。 “因为我天生有缘，所以你们不管数学好的不好的，都不用担心。首先是佛度有缘人，你们碰到有缘的我，你们擦边球也不会差，除了努力，就给我放心就行。第二嘛”，陈老师又撩斜了一下他的留海，“二来呢，大家玩过贪吃蛇吗？” “玩过。”全班纷纷举了爪子。 “类比一下，我们数学课跟这差不多。偶尔玩玩贪吃蛇游戏，从一排的角落开始‘吃’，测测你们的寿命，所以平时不要轻易睡觉。” 苏画姝真觉得打蛇打七寸，这老师真的抓蛇一把好手。 这两堂数学课，因为“地中海”这个奇葩老师，再补几个听传闻而言仙城的特级教师，还有刚开始入门还行，所以整节课起了个妥妥的精神头，拉开了开学的序幕。 苏画姝觉得如果数学都是第一课的话，她就不会学成活死人了。 人生就是这样，开头往往简单，走远了，怎么走都难。别的规律不一定，但苏画姝觉得数学就是这样。 无法反驳。 下一节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是一个大学毕业没多久的老师，因为大学期间国家特级奖学金拿了一打，而且是重点大学毕业a大师范毕业的，从小就想教书育人，目标特别明确，大学期间就开始在外实习，毕业了妥妥的竞争力，一回来就来母校教书。脸上还带着一分婴儿肥，鹅蛋脸，长发飘飘，长得更像一个小姐姐，而不是老师。 她讲了她从小到大，如何喜欢读书，到现在教书的路，标准的普通话，带着江南吴语独有的嗓音，说起故事来，就像一首江南的诗。 苏画姝脑袋里蹦出一句话:腹有诗书气自华。 她也惯例用粉笔写了她的名字:李冰雪。 说方正不是方方正正，还是带着一分散漫，散漫里又倚着一分风骨，这字，是着了半分调的楷书。 早上的最后一节是美术课。 美术老师是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一米九五左右，半头长发及肩，一看就是搞艺术的。鼻梁高挺，眼眶凹陷，眼圈纵围，但被这种眼睛看得时候，有一种很深情的错觉，是多情目。 多情老师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叫什么不重要，关键是你们。” 然后都没说自己叫啥，扯了一堆鲁迅。 他特别崇拜周树人，认为周树人不仅文写得好，而且绘画造诣极深。他平淡地说自己在仙城的古街有一家“鲁迅展馆”，叫我们有空去那里泡泡，感受一下大文豪。 “虽然我文不如鲁迅，但画画还是有些地方自豪一下，比如鲁迅不会油画，不才，我还是会一点。” 然后一堂课他又扯了鲁迅小时候学画画的经历。 期间有几个人在做数学作业。 美术老师把他们象征性地缴收了，他解释的具体过程如下。 “你们别以为我上课是随便上上，其实我耳听四路，眼观八方。跟你们就平时聊天一样，但是我早就注意你们这些搞小动作的人了。而且，我像这样，不动声色地移过去，然后‘啪’，像这样，给你给收走！” 班长一事 “饶了一圈，说这些故事，其实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叫做‘到什么山唱什么歌，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进入社会寸短的时间，人的勇气，情商，还有能担大局的意识，都需要攒的。就像我大学的期末考试复习，该砸下去的时间，必须砸。所以，大家看看，有没有心仪的班级职位，赶紧上台来挑一挑！” 苏画姝觉得小喜儿说功不错，虽然她现在挺佛系，但是她决定，如果冷场了会给他捧场的。 但是说一席话，就有听一席话的反应。时间上有万千道理，没有听进去就倒出来，再染了三分钟热度，总有八九分气势磅礴的效果。 比如一个长得黑高瘦的男孩走了上去，后来被九连送了外号小黑。 苏画姝听说他是军训效果最明显的代表，原来还是淡麦色皮肤，现在已经黄不溜黑了！虽然跟黑人牙膏还是有差距，但是已经在努力的路上。而且苏画姝真觉得他的白牙真的很好看。 苏画姝把所见所闻所感跟宋城七七八八说了一下。 宋城:“你视力很好?” 不谦虚的苏画姝:“那是！” 牙白亚黑人开始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来自仙城实验中学的高一兴，我没有什么特长，初中的时候，我总是万年老二。我们老师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跟紧他的脚步。然后我做到了，从来没有超过他。”他说着说着，把头给低下去。 为什么很多人，一上台自我介绍总是先否定自己呢？ 苏画姝看着台上低头的人。 坚定地，又抬了起来，看着班内，“现在，我不想追逐他的脚步了，我觉得这会考上一中，结果跟他不是同一个班就是对我最好的安排。我希望，我能走出不一样的路，我也希望，一直想当班长，结果初中因为他，才当副班长的我，现在来竞选班长，能够替大家做一些事情，希望大家支持我，谢谢！” 鞠了个大汗淋漓的躬，他打着小抖地在班级的一片掌声潮里下去了！ 一直活在别人的光芒之下，自己虽然很优秀了，但天生被人认为是第二，肯定超级不好受，希望你万丈光芒，牙齿越来越白！苏画姝暗自祝福。 前者开路，后面就顺多了。但是没想到第二个来的是姜小溪，更没想到的是，她来竞争的，也是班长。 她泛着冷汗热汗的脸，以及拼命让自己不发抖紧握的拳，像赶赴一个刑场，有着不走回头路的决绝表情，她一上去，全班的心都提了半吊子，她站定，深呼吸，三次，启齿:“大家……好，我是姜小溪，大家都认识我吗？” 打了五分的颤跟五分的撞南山。 “认识啊！”林颖带头回道。 她拼命地在脑子里搜词，心一横:“我……我想来竞选班长。我想挑战自己，想为大家做一些事情，希望，希望大家给我这个机会，好吗？” “好的！”苏画姝露皓齿一笑！ 温柔哥哥 “宝贝儿，今天就不跟你吃饭了。”苏画姝把东西随便塞到书包里，背了个单肩就走人。 “行!”林颖刚想问今天被哪个小妖精拐跑了，苏画姝收到回复信号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林颖:这么猴急！ 苏画姝揣着那卷画，在南校区校门口那里一看，发现居然没有车在那里。 她原地给了某人差评，她给他打了个电话。 再然后那边“嘟”了半天他居然还居然拒接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 苏画姝拿出微信给一个备注“苏温柔”的人改成“苏渣人”。 苏画姝百无聊赖地来回走了几步，在校门的一角落处，看着熙熙攘攘的学生吃饭人流，脑袋里蹦出几个字:老娘我自己去吃饭！ 苏画姝刚想走人，就有一个颀长的身影在她眼前扫了扫，苏画姝二话没说，对着这手先咬了一口。 没见血，不怎么重，就是清晰的一排牙印，在这双秀长又好看的手根处。 被咬的人倒是一副温润样，还看了一眼，说:“牙齿还挺齐整。” 苏画姝抬眼看了来人，一身银白西装衬出修长的身形，身高一米八五，眉眼是秋水满溢的温柔，公子如玉，温雅无双。 苏画姝摆了摆张臭的脸，兴师问罪:“哥，你刚放我鸽子怎么说?” 苏渣人积极认错:“鸽子现在飞回来赔罪了。” 苏画姝接着兴师问罪:“怎么挂我电话?” 苏渣人:“你是用哪个号码？” 苏画姝:“155xxxx”苏画姝溜完这一串就愣了。 这个号早就已经注销了，老哥卡太多，手机只是双卡，她那次随手拿了张注销了，现在这张八成是别人的号码了。 幸亏她没打第二个，第二个一打，没准她就被整进黑名单了。 苏渣人知道这妹妹铁定又是用惯性打电话了，索性也不戳穿，把她书包接过来背上:“晚饭想吃什么?” 苏画姝:“嫂子来了吗？” “特意带过来了！”苏秋月眼里藏着笑意，“刚刚鸽子飞过来路上堵了，所以晚饭你做主。” 苏画姝仰头:“不堵也是我做主。” 苏秋月摸了摸苏画姝的头，表情宠溺:“对，全凭我姝做主。” 停车线处，停了辆低调的黑色轿车，里面却是意外地宽敞，苏秋月替苏画姝打开车门，后座有一个女人在看杂志。听到动静，转过头来。 团海藻发披下，正好及了个半腰，刘海微鬈，偏圆的鹅蛋脸带着妥妥的婴儿肥，却是一团卡哇伊。 苏画姝把这卡哇伊嫂子抱了个满怀！ 要不是空调打得可以，真招架不住苏画姝十万伏特地热情。 “嫂子嫂子，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小姝肯定给我带了世界名画。”这声音还带着一股子软萌，虽然已经二十有四，但声音年龄却只有十六，反正萌死了苏画姝。 “有眼光！”苏画姝就喜欢嫂子这种不着痕迹的吹捧，她把那卷轴给她，示意她打开看看。 而苏秋月看着夕阳下的暮色要走进了，摸了摸苏画姝的脑袋:“小姝，等会再看吧，先想好吃什么?你晚上还有夜自习，再不走就要吃夜宵了。” 苏画姝:“哥你去开车不成吗？” 苏秋月无辜:“你说吃什么，我就走。” “我也刚来还没混熟，哥你先沿这条道上开，看哪个装修得好看就吃啥，行呗，嫂子！” 嫂子乖乖地点头。 苏秋月失笑，关了后车门，进了前门驾驶座。 而站在校门口处的宋城，朝着车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眸有些深。 宋苏日常篇 有一次周末回家，林颖跟苏画姝偶然提及了他的宋城同桌。 林颖:“他们都说你的同桌自有一股学霸的高冷！同桌苏叮当，你还好吗？” 那时晚霞漫天，火红的天打天最高的地方燃到了山的两颊。红霞里酿着红的紫的橙的酒，把苏画姝眼睛给勾搭走了。 脑路也跑了一半，剩了半截回道:“人是挺高的，也不是很冷，没有空调的制冷效果好！” 林颖:“……” …… 宋城在班级里面确实话比较少，因为本来就是学霸光环天上照，众人以为他的沉默，都是在思考人生。 反正关键时刻，比如老师上课回答问题时，绝对的万能备胎。 比如说数学课，陈空老师把他那秃得没几根的毛斜斜地往中间梳，因为头发毛少不能太勤洗，所以这油光发亮的斜毛配上小眼睛里的亮光，往教室四面八方一扫，苏画姝的心就往嗓子眼那里滚动了。 果不其然的回答问题环节。 陈空:“苏同学来斩了这妖孽！” 苏画姝同学站起来很认真地再看了一遍题目，发现题目更顺了，思路还是啥都没有:“陈老师，我修行不够，道行不深，不是此妖孽的对手！” 陈空:“给你一次场内求助的机会。” 苏画姝起初暗着暗示宋城，结果埋头刷竞赛题的宋城没懂这十万伏特的暗号，苏画姝采用明示，脚轻碰了一下宋城的，宋城以为桌下场地有点，淡定又大度地挪了挪脚。 并且面无表情，但刷题速度会放慢很多。 还顺便缩了缩手。空出来的位置都能塞一个小猫咪了！ 现在，苏画姝直接采用明明示，直接在场内求助这一环节说完说:“求助宋大神。” 顺便用手指了指身旁。 然后宋城炫技环节，开始来一个灭一个题，来一双灭一双。来一打，那也明月清风地搞定了！ 来者不拒。 苏画姝在他答完问题后，就会小声凑过去:“谢谢大神哈！大神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大神，这题目含精量咋样？” 宋城:“还行。” 虽然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还可以，差不多，还好类似的话，但苏画姝觉得他没有说出简单爆了的话，就还心安理得地没有做不出题的危机感，而且意外地觉得宋城是个好人。 虽然宋城确实很想说。 其实在第一次后，宋城数学课不再埋头刷题了，偶尔也会看看郁闷生动的脸，以及掐着秒针盼下课的人！ 比数学有趣一点。 铃声悠扬了百转，把苏画姝瞌睡的眼皮给彻底缝上了，数学老师还没下课，脑袋里没睡着的梦里，背景音乐就是数学老师的讲题声。 下课睡魔肆意，凡人速速就擒！ 宋城:“你昨晚什么时候睡的？” 宋城瞄到了卡姿然大眼圈，状似无意地问。 苏画眼皮子委实睁不开，用带着一分睡意的慵懒，拖长了那懒洋洋的劲头，说:“你说的是哪个时间段的？” 宋城不确定他是不是做梦还是梦里回答他的问题:“嗯?” 表情包一 难得的星期六天，高一课业相较于高中而言，还是算是倒数的闲散。苏画姝本来想睡她到大中午的，但是今天时间已经扒给别人了，苏画姝还是把自己从床上扒下来。 穿衣服，闭眼。 刷牙，闭眼。 吃早饭，闭眼。 防盗门前，伸懒腰，打呵欠，睁眼，眼里蹦出泪花，拭开，出门。 她在电梯里看了一下手表，仙城时间:七点。 又到了一个泛着泪花的哈欠。 到公交车站牌的路上，她总算把十个呵欠给打完了，并且，彻底打精神了。 40路公交车正巧来了，虽然是星期六，人流还是偏大，人流有时候跟休假没有太多关系，就算你睡了一天，世界该转的还是这么转着。 苏画姝随人流钻上了公交车。 她5.2的视力，立刻又瞄到倒数第三排的空位。她跟条泥鳅一样“蚯蚯蚯”地钻过去了！ 坐定，她插上手机，随便点开一个歌单，闭目养神开始听歌。 这回特意怕自己又跟终点站跟首发站睡梦打招呼，她特地还设了个闹铃，震动加铃声特效:“雷鸣”，十五分钟之后提醒。 她把脑袋靠在座椅上，椅子似乎带着一股沉睡的召唤，她似瞌未瞌地又困了。 有时候以为不会睡，已经不要睡跟最后还是撑不住直接，其实都可能发生。 苏画姝意识战斗力微弱。 公交车响起:“仙城万家到了，请从后门下车。” 没人下车，但有人上车。人群里上车的宋城，一眼瞄到了侧着头的苏画姝。 她着一身明黄色的裙子，甚是安静又阳光。 前面有一个男人朝着她旁边的位置走过去，宋城仗着自己的腿长优势，三步并一步走，坐到了苏画姝旁边。 正巧前面有个座位空了，被抢位置的男人瞪了宋城一眼，就做到了前面。 苏画姝还处于半睡半醒状态，瞌睡虫不痛不痒地蛊惑着她，她也乐在其中。 这回睡得倒乖！ 宋城轻笑。 （明天绝对爆跟，最近事情有两丢丢多，跟大家道个歉！t^t但是投资的，绝对不会让你们投资失败哒！这是底线！！！） 表情包二 唐萌萌转过头来，笑容明媚:“小姝，你来啦！” 苏画姝过来不干活邀功:“我今天可是特地忍痛割爱地早起了四个小时，求表扬！” 旁边一个俊秀的男孩子露出惊讶的神色，忍痛递上一朵大红花:“我才早了两个小时，你比我更棒。萌萌老师的小红花应该属于你！” 苏画姝原地哈哈哈哈哈哈大笑！ 唐萌萌也是一番咯咯笑。 然后，苏画姝不要脸地接了大红花。 接的时候还有点儿阻力，还有小男孩粉雕玉琢的犹豫痛心到最后的决绝表情。 这丰富的心理活动！ 真舍不得呢！ 苏画姝拿了之后就贴在他的额头上面:“当然应该讲给你啦，奖励你平时起得比我早呀！” 小男孩笑容大大的，像只皮卡丘:“小姐姐你是老师吗？” 苏画姝摸摸他的小脑袋:“是呀！今天我是中文版mike老师。” 小男孩奇怪:“可是你跟他长得一点都不一样啊！” 苏画姝也一本正经地扯淡:“你觉得汉字跟英语字母长得一样吗？” 小男孩秒懂:“不一样诶！” 苏画姝又摸了两把带了小揪揪的头发毛，发现手感不错:“所以，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你都知道我是中文mike老师了，你也得告诉我，这样才公平。” 小男孩:“我就算不知道你叫什么，我也会告诉小姐姐的！因为小姐姐那么好看又可爱！” 哇，哪家的小孩，嘴巴甜得跟摸了蜂蜜一样，而且贴近现实！ 苏画姝对其好感度蹭蹭蹭地长！ 小男孩接着道:“我叫宋风。小姐姐mike老师可以叫我小风。” 一边说一边甜甜一笑，笑起来带着两个可爱的梨涡。 他就是传说中的宋风，果然好玩！ 苏画姝又手欠地捏了捏他的脸。 唐萌萌看了看手表，手表时间，七点五十分:“小姝，时间差不多啦，你第一节是到对面教室那个班，mike应该已经在那了！” 苏画姝:“好，我先跟mike打个招呼。” 小风一把抓住苏画姝的胳膊:“小姐姐，你等会儿会上我的课吗？” 苏画姝手欠地又摸了他的头:“没课都给你排出课来，是不是啊萌嫂子！” 唐萌萌暖暖一笑，附和道:“是呢！” …… 苏画姝一天课下来，发现那帮小孩子真的是一个比一个皮出一片天。 当她说上课的时候，就立刻就有一个声音说:“ssisover!” 苏画姝一个眼神过去，他还调皮地眨眨他的无辜小眼神。 可能看着这老师新来的，还不知根知底，至少对于调皮的忍受指数跟惩罚指数之间的不对等关系为止。 要是这老师莫名其妙地一把火焰山上头，众孩子还是没有把真面目秀得太早。 没几个不是乖乖小孩。 板寸少年 周一上课天，课堂的第三节课跟第四节课之间有一个大课间，下课时间长达20分钟。通常补觉的补觉，老师拖堂的拖堂，问问题的可以问问题，吃零食吃零食，做题的去做题。 这个时间对于好多人而言都是一块肥肉，而且人手一块，看着各自被怎么瓜分。 苏画姝啃着数学题，就像那句话所说，“鸡肋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从昨天啃到现在，思路跟堵车一样怎么也绕不过来，黑夜转到白天，苏画姝眉头就没有拧开过。 在思考期间，右手怎么也不安分，把黑色的笔在手背处从食指玩到小拇指，然后又从掌心绕回来，一圈一圈，灵活地好看。 但她本人纯属无意识手贱，然后转笔转着转着，三百六十度一回转，砸到了看书的宋城的脑袋。 而且正中天灵盖。 苏画姝从数学的懵逼中变成彻底的懵逼:“宋……宋大神，是笔先动的手，我什么都没干!” 宋城:“……” 苏画姝迅速捧上一个大笑脸:“听说被我笔砸到的脑袋总有一天会开光，这是大福之兆啊!实不相瞒，这是神笔马姝!” 宋城把从他头处弹跳到他脚边的笔给捡回来，放在她“函数”试卷上，笔帽处有一道大题目，答题区一片空白:“你的神笔马姝怎么不帮你做题?” 苏画姝:“我这笔胳膊肘往外拐，开光对外不对内……” 真鬼扯的一手好淡! 宋城也不戳穿她，状似无意说:“那我这开光的脑袋用吗？” 苏画姝愣了两楞，赶紧抱上这开光脑袋的大腿:“不用我脑袋肯定塞过水!” 苏画姝递上她的“鸡肋”，三两下功夫，宋城就画了个图，添了个辅助线，就把他变成了鸡肉，苏画姝开心地把它啃了消化完了！ 她整完这道题，还笔入帽，打算把之前囤积的数刀张试卷里的boss全部倒给宋城，拿试卷期间，正好看到门外一个闪闪发光的极短发跟她招手，叫她出来。 沈暖阳那货找他干嘛! 不是过来秀恩爱找人看的吧？ 是的话这回肯定揍他一顿! 苏画姝走出教室。 “沈暖阳，你啥时候这半短半长的毛刮成板寸头了？看上去倒像个从良少年!”苏画姝之前觉得这人一说话，就欠揍样。现在这“改过自新样”看上去顺眼多了！ 沈暖阳眼里闪过一寸难过，很快地被出口的话给埋了，让人来不及捕捉:“小爷我现在是不是特帅!苏霉霉!” 苏画姝对付自恋说话也不客气:“我可以给你来个光头，非专业效果，可以剪一赠一，把你眉毛也给顺走了！这样会更帅。” 沈暖阳:“你别把我脑袋来一刀啊！” 苏画姝:“不会不会，顶多把你嘴巴给缝了！” “苏霉霉你还是留着自个儿用吧！”沈暖阳摸了摸板寸头，问道:“对了，这周五晚上有空吗？” 苏画姝:“你是把欠我们那顿狗粮饭补上吗?”这一带可以去吃个海底捞。 苏画姝当场盘算，被数学堵塞的灵魂长出了生动活泼的胃口。 刚想跟沈暖阳说，他就道:“来‘时光’呗，酒水都请了！” 时光是仙城的挺有名清吧，苏画姝一直想去看看，但是各种原因，总是没去成。 但是…… “不去。”苏画姝一口回绝，“你不会跟你女朋友浪漫纪念日啥的，缺个人捧场啥的吧？” 沈暖阳:“小爷我什么时候这么猥琐了！” 苏画姝呵呵哒:差不多一直都是吧。 沈暖阳:“女朋友昨天刚把我扔了。” 苏画姝:“干得这么漂亮吗？” 沈暖阳:“请端正对一个失恋人的态度!我很难过的！” 看不太出来! 不过，这寸长剃的不会是爱情的执念吧？ 沈暖阳一敲她脑袋:“想啥啊想，就想让你过来听听我唱歌，最近人气太差，缺个人捧场!” 沈暖阳忽视苏画姝一脸子不愿意，开始看不懂表情:“顺便帮你分个霉运。瞧你这个表情看来是答应了，那到时候‘时光’见!” 苏画姝:“……” 沈暖阳继续用话堵住她开口的话:“不认路的话，导航也成。或者加个微信qq啥的。对了，你微信或者qq号码是啥？” 苏画姝:“110跟120，你选一个加吧。” 沈暖阳:“……” 正好此时悠长又高昂的上课铃唱响了，沈暖阳还是没有从苏画姝口里套出她的微信号或qq号。 苏画姝撒丫子冲回教室，下节的课的小喜儿喜气洋洋进了场。 宋城侧目看了从课桌下面翻箱倒柜找英语课本的苏画姝，轻声又清晰地说:“在书包里。” 苏画姝一翻，果然在那! 昨天水杯翻了，救急时顺手塞包里了！ 苏画姝冲大神一笑，虽然大神已经转头看黑板了。 而姜小溪上课时，起初明显有一些心不在焉，她摇摇脑袋，勉强凝心听小喜儿的“定语从句”。 夜路 晚上夜自习的结束铃声打响了，苏画姝还在跟数学死磕。 数学这门科目就是要不几分钟十几分钟解决，要不就是兜兜转转题目读得更熟了，还是不会写。 在宋城的一番点醒之下，她算是入门了，但还没有入道。之前是活鱼一样在门口转，现在是死鱼一样在局里绕。宋城一直等她向他求助。 然而，苏画姝转笔转了半节课，都转到下课了。 宋城听着铃闹，忍不住开口:“可以从结论出发，反证法。” 苏画姝提笔刷刷刷。 苏画姝开始转笔。 宋城看着半班人走了，又提醒道:“再添加一下辅助线。” 苏画姝又提笔刷刷刷。 苏画姝又开始转笔。 然后宋城直接上手刷刷刷，从辅助到最后一步一条龙服务全盘搞定! 苏画姝也没两下就刷刷刷搞定了。 宋城:“可以回家了吗？” 苏画姝:“可以可以可以!” 他难道等她回家? 苏画姝转头疑惑地看着他，发现他把包一背，淡淡地示意她赶紧整理，除了几个住校的，教室里都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了。 再迟一些都可以留下了关灯了！ 苏画姝看宋城这清隽坦荡样，发现邻居加同桌这种物种真的是太好啦! 赶紧三两下装个书包，拎着就走了。 他们刚出门的时候，姜小溪正好也走出来。 苏画姝看到低头走过来的姜小溪，惊讶道:“小溪!你怎么也没走啊？” “小姝!”姜小溪从自己思绪里回过神来，对苏画姝一笑，又摸了摸脑袋:“今天英语有点难诶。” 苏画姝美滋滋地分享今个儿的经历:“看来你今天也遇到大boss了！我今天跟它大战三百回合终于在它的一命呜呼惨叫连连中完虐，然后心满意足地收拾书包走人了！” 苏画姝露出“嗯，今晚会是个好梦!”的表情。 宋城道:“这不符合逻辑。” “什么逻辑？”你帮我把数学打得屁滚尿流那数学题本身也是屁滚尿流，就忽略了一下场外求助哪里不合逻辑了！苏画姝抬头看着单肩背着黑色包的少年。 宋城:“不止三百回合。” 苏画姝:“……” 瞎说什么大实话! 姜小溪捂嘴“咯咯咯”轻笑起来。 受了一万点暴击的苏画姝反而言归地正经起来了:“小溪，你是英语什么题目不会呀，我正好英语还凑合，咱们互补一下呗！” 姜小溪:“就是今天的定语从句!关联词用不太来诶！” “定语从句我一朋友，这个臭脸看缘分摆的，待我细细道来!”苏画姝说着说着后面就一副说书人的口吻。然后把定语从句从简单到复杂今天小喜儿有没有讲得都讲了一通。 宋城挑眉:这不是逻辑挺好的！ 看来，数学是敌方阵营的。 三人到校门口的时候，走着走着，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居然也是同方向的。 路灯拉长了三人的身影，影影绰绰里撒下的碎钻是远处的霓虹灯彩。 苏画姝:“小溪，你也是住这边吗？” 姜小溪:“嗯。我家住在巾山中路的一个小区。” 苏画姝:“那以后我们一起回去吧，顺路了半个道!” 姜小溪愉快地点了点头。 宋城看了眼苏画姝，微皱了眉头。 她感受到视线，看了眼宋城，宋城若无其事地别开眼。 校服这些事儿一 自打上回苏画姝特殊时期，宋城买了那东西后，苏画姝本来想还钱给他，但觉得他肯定不会收的。 男孩子收钱太有侮辱他的嫌疑。 所以苏画姝改变战略，每天变着法子给他带东西。 不说这等价交换吧，冲着这么好的同桌，礼尚往来肯定是必须的！ 然后—— “宋大神，你早餐肯定还没吃饱吧，要不再塞两三个新鲜出炉的奶黄包吧!” 然后一奶黄包就被呲嘴里了！ “宋大神宋大神，今天多买了一份豆浆，你帮我光盘行动呗！” 然后吸管还没碰着豆浆就先被叼宋城嘴里了！ 这还怎么拒绝! “嘿，大神!我家小饼干说想你啦，你的胃帮忙收养他一下呗!” 宋城:“……” 简直是个小霸王!有这么强拿强送的还卖萌的吗？！ 自从第一次被塞撑了，宋城每次吃早饭都会空一点肚子出来匀给苏画姝。 她塞给宋城的东西也不多，就一些小饼干，小苹果，小橘子，豆浆，奶黄包叉烧包小肉包，薯片吐司矿泉水酸奶鲜奶啥啥啥未完待续。 这么锲而不舍地送各种东西，每天变胖两丢丢，索性宋城脑力思考不错，大概送的零食全部补充死亡的脑细胞去了，竟然没有一点发胖的样子! 果然好好学习多思考可以不变胖! 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为了给宋城送送小零食，苏画姝养友一千，自损至少一千二，每次给宋城塞吃的，她为了那个词叫“顺便”以及另一词叫“自然”，她吃的不比宋城少!所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她郁闷地看着她的龙猫体重称从原来44.02的数字变成了46.98。这数字向着龙猫的体重看齐地飙高! 苏画姝自那天开始，每天开始给宋城塞水果:“宋大神宋大神，健康生活每一天从吃水果开始，这句话我不信，但是哲学又告诉我们，‘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诚挚地邀请你跟我加入这个关乎人类健康的实践！” 宋城看着这个好高大上的解释，忍住没笑场，淡定地点了点头。 除了每天各种零食零嘴吃的喝的，宋城还发现苏画姝一个习惯——就是老买校服! 苏画姝的灵感老乱飙，人也不老实，一有灵感就拣啥画啥，喜欢就近原则直接往上画。 刚开始是拣着桌子往上画，这是听她说的，中学时期实践过，然后赔了一张桌子，现在看到桌子也是心痒痒。所以她进高中第一眼看到这课桌眼里都发着终于等到你的光，因为这桌子上已经被涂涂画画了半边。 这不是赤裸裸的勾引是啥! 所以苏画姝画了桌面画桌背面——这桌板是掀翻式的，上头画了下面还能画! 她嘛，看到数学灵感贼多，画了好多版本的柯南，还有宋城的卡通头像。 为什么会从柯南到宋城呢，因为有一次她把柯南的脸蛋变瘦，眼镜给拎掉，然后宋城刚好一回头看她，说:“管好家里的笔。” 然后把一支笔递给她。 刚刚这只笔蹦跶到他的脚踝处了。 然后苏画姝讪笑地看着自己的左手空空如也，“我一定管好她!” 语气像在说一个熊孩子! 是的她还有一个癖好，就是喜欢边用右手画画边用左手转笔。 苏画姝从此在画宋城卡通脸的路上撞南山似的不回头! 刚开始是宋城傲娇脸，脸上气鼓鼓的，带着婴儿肥，脑袋朝天地看着一只猫。 下一张就是宋城变成了一只猫咪，冷冷地叼着一只小鱼干，染一身清贵跟慵懒。 在下一张就是西装领结的宋城，苏画姝根据比例尺，给他画了“两米”长的大长腿，然后穿西装的宋城腿太长了，老师叫他坐下他坐不下，所以叫他来黑板上回答数学题。 “苏画姝，上来回答一下这道数学题!”陈空带着蜜汁微笑，看着角落里埋进桌子的苏画姝。 然后苏画姝淡定地站起来，虽然心里已经跟那几万克拉的炸弹一样炸的稀巴烂了。 虽然稀巴烂但是依旧人模狗样的苏画姝淡定道:“让我再看一眼题目。” 然后拼命地瞄宋城。 宋城用食指轻扫了一下练习本，正好在苏画姝视野的正下方。 苏画姝赶紧见缝插针地瞄上那么几眼，仗着临时记忆力牛掰，硬生生地把答案给背了! 然后，真淡定地走上去刷刷刷地写完了! 再然后，蜜汁微笑的陈空说:“写的还不错，来给同学们讲讲这道题的思路!” 苏画姝:“……” 苏画姝咽了一口水，又扫了眼题目，然后特有逻辑地把解题过程给读了一遍! 陈空依然是蜜汁微笑，然后给了她鼓励的眼神:“下去吧!这会讲得不错，写的话方面下次可以加强!” 苏画姝满脸我受教的表情然后心里带着黑人问号脸下去了。 回去赶紧看了眼宋城给他的解题过程，发现一字不差! 苏画姝又看着高深莫测的陈空，得出一个结论:陈空的视力加他那黑框眼镜，看来实力不容小觑!没准跟她不分伯仲，堪堪打个平手的样子! 然后苏画姝把这结论告诉宋城，宋城道:“你要是少两个熊猫圈，肯定天下无敌，虐杀不在话下。” 苏画姝觉得他讲得颇有道理，然后在桌板上画了宋城从她苏画姝的眼睛里抱出两只小熊猫的卡通画。 就这么一星期没到，苏画姝就把桌板全画了个遍。 一星期后回来，苏画姝看着“满载而归”的桌板颇郁闷，连转笔都转得无精打采的。 郁闷没几秒，就对这天蓝杂着大片白的校服下手了。 这时候她开始整了整全班的卡通头像图! 校服这些事儿二 苏画姝画宋城画上瘾了，然后林颖也想来几张:“苏叮当，我酸了，我也要!” “没问题!”苏画姝在画林颖这条路上也越走越远。而且校服的内部是白色一片，她看到的时候觉得校服这种天然画纸不用都对不起发明者。 苏画姝画完林颖画姜小溪，画完姜小溪画陈空，画完陈空画小喜儿，小喜儿画得四四方方，其实他本人没有那么 然后把全班都画了个遍。 还特别手欠地上色了！ 吉他少年与他的歌 周五六点。天上的橙色鱼鳞云已经略暗淡，一层铺天盖地的黑纱一寸寸地压低黑幕，地上万家灯火启明，喧嚣也明明灭灭地歇了语调。 “已到达目的地附近。”苏画姝跟姜小溪根据手机地图的导航，站到了这片路旁巷角。 路旁有一颗梧桐树，切下一方阴影。梧桐对面，是清吧“时光”。旁边不是菜市场或大型衣服店的售卖中心，倒是坐落得一方宁静。 “时光”的墙上贴着暗蓝色的瓷砖，搭着木质的门，显得颇有古色古香味儿，门上面微光不暗的地画着“时光”的艺术字，似是宁静里的雕琢。 走进这条巷，似乎真走进了时光轴里，喧嚣远去，自在安宁。 但这里面也不是什么声音也没有，隐约从这片时光里飘来一首歌，几两歌词，几句话，都是那么惬意。 沈暖阳抱着手，戴着一顶鸭舌帽，遮了他的小寸头，屈着一条腿倚靠在门旁一角，破洞黑裤潮t恤，衬着腿修长。等人的样子，微低着头，入眼了两双小白鞋，他抬起头来，温柔一笑。 苏画姝夸道:“今天还蛮帅的嘛！” 年少有你(一) 让人舒心的音乐，不轻不重的背景人声，晕黄偏暗的灯光，照着那段不悠远也不漫长的青春年少。 林颖声音轻轻柔柔的，带她走进回忆的那段漩涡。 记得有句话说过，每一个勇敢的人，都值得被世界温柔以待。 今天需要再加一句，因为很幸运，年少有你，带着我勇敢。 她是个不富有人家的孩子，母亲是个农民，以天为盖，靠天吃饭。父亲是个泥水匠，替别人刷刷墙，盖盖房子，成为家里的顶梁柱。 房子也是自己造的，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也亦然。故买砖头水泥的钱，也都是跟亲戚拼拼凑凑借款的。 生了孩子，必须有个家。 林颖读的是前面村子里的一个小学，那个村叫西华村，所以那个小学就叫西华小学。她小时候吃得是食堂蒸饭——自己买一个饭盒，铁的那种，上下层，下面备洗好的米，上面看自家的条件，好的话打个蛋烧个虾，差的话像林颖这种，里面多半是咸菜。 肉星子也是老干妈里面捞一些。 带着这种饭盒，早上就带到学校去的大锅炉里面煮，中午就吃饭盒里的东西。 所以会有攀比，小孩子总是往别人饭盒里瞅，然后分出三六九等。 林颖没有看别人家的饭盒，就已经自卑地把头埋下来，默默地扒着两口饭。 旁边再不济也总是有一个蛋，或者肉酱，或者一些鸡肉的，肉香飘出来，林颖咽了咽口水。 但班级里最让人羡慕的是一个小学就已经高高长条的女孩子。她的妈妈总是中午亲自送大米面过来，里面配料有香菇，鲜虾，千张，肉丝，青菜…… 林颖有时候明明被饭给塞撑了，但闻着她这热气腾腾、无孔不入的面，还是掀起了来自血液的饥饿。 这种饥饿不仅仅是肉体的羡慕，更是神经上的渴望。 她知道这是奢望，自家没有这么好的条件，羡慕让她头一寸寸地低下去。 但乡村透着分野蛮，这说着小大人一样脏话的小学，自卑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 她向来的懦弱，软弱性子，让学校里的小孩跟饿狼碰到了一只好玩的羊羔。 刚开始跟他们擦肩而过，林颖只是闪躲地躲着这帮长得就一副流里流气样的学生，厚厚的流海打下来，遮在了一脸青春痘加粉刺的脸上。 后来他们就故意堵她的路，看着她无奈地绕道而行，听她小声地说“你们在这样，我就告老师了！” 林颖总是用这个老师这个她心目中的权威来警告他们，第一次告他们还是有些犯怵，骂了句脏话就走了，后来发现这是个小闷雷雷声小，雨点也小的怂包，他们邪笑声都肆无忌惮起来。 乡村小学比较天然，他们刚开始捉一些蚯蚓，课间时成群结队地跑到她的班级去吓她，把她吓得眼泪汪汪，胡乱地大叫“老师，妈妈，爸爸”，可是没有一个来到她身边。她抽噎不止，抽噎了又被吓得大哭，大哭哭累了又止不住抽噎，这样一直到上课，旁边有的孩子觉得这样不好，但更多的是兴奋。 懵懂不知善恶，主犯又不是他们，凑凑热闹又何妨! 但她为何不告诉老师呢？ 苏画姝也这么问:“你为什么不告诉班主任?这帮烂人，要我在肯定把他们的脑袋都给拧下来。” 林颖暖暖地笑了:“嗯，到时候坐牢你就说是我主使的！” 苏画姝哈哈大笑:“那我肯定不把他们打死，要半残不活的那种!” 林颖笑意深深。 至于为何不告诉班主任，因为班主任对学生总是一副很严格的样子，下课了也就走，她这时候求了一次救，下回他们就会变本加厉地欺负她。 他们就是一群咬人耗子，在猫不在的时候，就喜欢欺负他们眼里的“蟑螂”。 弱者，往往喜欢欺负更弱者。 “那为什么不告诉你们的爸爸妈妈？他们肯定会心疼你的呀！”苏画姝关心地问道。 为何不告诉? 家里父亲回来已经是累极了，母亲也是精疲力竭的样子，她如果一天耽误他们，就没有一天的收入。 他们没有很多钱，但工作能换来钱。他们精疲力竭得甘愿。 更何况，这对她来说是种羞耻。她无法说出因为我们家太穷了，因为你们挣不来钱，因为你们没有给我吃好吃的，害得我在学校被欺负，但每次她在家里总是吃隔夜的肉汤——一份红烧肉总是皮的那种，每次都是两天吃打底。她每在这时，想把心里那些话歇斯底里地吼出来。 但看到母亲眼里的黑眼圈，她就什么都没吭一声。 更何况，家长来了又如何，他们是义务教育，学校不能退学，欺凌没准换来变本加厉，救薪不救火。 杯水车薪，还是因为太穷。 她没有吭声，但总是在家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她知道他们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她也恨自己小小肩膀不能出去挑大梁，她长大了肯定不会被欺负，因为长大后就会变得有钱。 但是，长大后，为什么会有钱呢？ 爸爸妈妈老是说读好书就有了，念念叨叨说他们就是小学初中学历，只能当个卖体力活的人。 她得好好读书才有出息，可她一点也不喜欢学校啊！ 所以她的成绩一直都是班级中等，不低也不高，不懂上学的意义。 长久以往，自卑，懦弱，畏惧，深入骨髓。 初中了，分到了县里的中学。她本来以为能够摆脱噩梦，这么战战兢兢地活过了小学，她觉得她的人生会不一样。 但有一种噩梦，叫做九年制义务教育。 还有一种噩梦，叫做划片生。 当报完道那天，看到隔壁班又熟悉又憎恶又畏惧的面孔的时候，林颖的恐学症第一次爆发得彻底。 她回去之后就哆嗦在被子里，也不说话，妈妈晚上回来了，她就跟她妈妈只说一句话:“妈妈，我不想上学了！” 还有呜咽呜咽长久流泪习惯的哭腔，彷徨悲怆了好久好久。 哭久了，就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是流泪，眼泪两道，像极了两道疤。 年少有你(二) 林颖母亲徐芳有着皇天厚土的皮肤，黝黑没到，但也是蜡黄一片。皱纹倒没有大片地长出来，但四十未到的年纪，便已黄沙风霜，暴雨雷电里走过。 性子就比较雷厉风行，坚韧不拔。辛苦但苦得坚强似乎已经刻在骨子里了，平日里也不抱怨什么苦，平素里喜欢使唤人。 她看着素来文静偶尔发个小脾气的女儿，现在竟如此悲恸又绝望，居然还说出不想上课的话。 她把手里的活一放，“啪”地一下把 年少有你(三)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姜小溪说到这，带了分哽咽的难受，“小学的父母，体面的不是特别多，但也有很多都是偏体面的，小时候的自尊心，怎么说呢，就是喜欢不懂事地攀比，攀比那些身外之物。尤其是到了初中，那天开学式，很多家长都过来，他们穿得都很好，一看就是有钱人。我……我那时候，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穷。因为到了中学，我以为我已经能把过往给埋葬了，埋葬在那时候我一回头就骨髓疼的小学。但是那个人的出现，让我再次绝望……” 苏画姝赶紧抽了好几张餐巾纸，擦了擦姜小溪的眼泪:“小溪，先不讲了，咱们静静地听听歌先!” 姜小溪看到了舞台上弹吉他的少年，帽子遮住了一边的眉眼，但另一边也极是好看，是年少与她很好的模样。 “那时你眉眼如笑，那时我懵懂年少。 那时你马尾酒窝，那时我纠结无措。” 带着磁性的嗓音，很有安抚人的力量，带给她亿万斯年的勇气。 沈暖阳往这边看过来，邪邪地勾了勾嘴唇，食指跟中指并在一起，放在脑角，向他们示了个意。 苏画姝勾唇回了他一个手枪手。 耳畔有人轻声跟着他哼唱。 她把闭眼听了会儿歌，又睁开，坚定又平静地对苏画姝说:“继续吧，它在我心里已经压抑太久了，就像一颗生根发芽的坏种子，现在已经长出参天大树了。我把它压抑在那片阴暗的角落，太久太久了。” “好，那你freestyle，突然不想讲了，咋就不讲，你就讲我就听，不讲给你个肩膀停。” 姜小溪笑得眼睛都没了:“好！” 其实，那个人于她而言，就是贫穷的见证者，因为贫穷，所以她吃穿不好，总感觉低人一等。 因为贫穷，总是自卑生成心结，被人侮辱欺辱。 因为贫穷，不敢抬头走路，挂着厚厚的流海，糊满一脸的青春痘。 他们如果还在，他们班级的人就会知道，她是如此贫穷，进而会有第二个他，那来自初中年华的折磨。 不让父母去的缘由，也是不想让他们意识到她那么地穷，父母去，肯定要找班主任，找班主任班级的同学就会知道，知道了她又在班级抬不起头，抬不起头又是三年。 她值得撒了个慌，但这个谎言却让听到的父母沉默了一瞬。 最终，姜爸爸温和地说:“乖女儿，你说什么傻话!你看爸爸挣钱，不就是为了让你吃好穿好嘛！爸爸已经挣了很多钱了，你在学校就放开了吃，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徐芳也接道:“你爸说得对，你想吃就买，鱼啊虾啊肉啊，想吃就吃!千万不要不读书，不读书向我们这样，天天干重活。我的女儿应该轻轻松松地坐在办公室里面!” 姜小溪眼里又有些泪花，乖乖地点了点头。 …… 开学那天回来的路上。 年少有你(四) “你放心，他们不会欺负到我的！”这个偏小孩稚嫩脸的少年，颇为帅气地撩了撩流海，最后食指点了点脑袋，“因为他们这里还没我好。” 姜小溪轻轻地笑起来，看到了他的黑色手机，就好奇问道:“你真拍了视频?” “骗他们的！”他嘴角噙着笑，“若是我早就看到，我会在旁边冷眼旁观不救人吗？你的腿还好吗？” 姜小溪虽然走路有些吃力，但还是说:“没关系了，我已经好多啦！今天谢谢你了！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 每说一句谢谢，姜小溪心里就暖一回，因为“谢谢”这两个词，她总算有了要说的对象。 “小事儿小事儿!”他不在意地耸耸肩，明朗一笑，“那我就先走啦！” 夕阳还是挺高，照着少年纤瘦的身姿，影子，拉得却是那么长。 于她姜小溪而言，他就像一抹阳光，虽然照进得晚了，但是也是那么地暖。 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不见，姜小溪最后才反应过来:她还没问他叫什么名字呢！ …… 然而，第二天上学却看到了他! 年少有你(五) 台上的少年一手拿着吉他，一手弯腰鞠躬，换了下一位主唱上去。 沈暖阳径直向他们走开，带着 “” 隔壁不是从高中开始的 苏画姝昨天连夜回老家 黑历史不见不散 一身黑白格子衬衫搭着浅色直筒裤，轻松散漫的样子，好看的眉眼看到了回头的那人也闪过一丝微微的惊诧，就像湖里投入了一小块石头，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很快，又被收入这淡眸里了。只是嘴角似乎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心情似乎陡然变好的样子。 但苏画姝没那么淡定了:“宋大神?你一直都是我邻居?” 宋城:“看来是这样。” 苏画姝不淡定了，心情红橙黄绿青蓝紫，数数颜色不止有七道! 小时候， “你们本来就认识吗？” 那真是太巧了！ 这个app，过分了! 苏画姝看着脸色不定还依清隽的侧颜，莫名感受到了寒潮的冷意，她连忙把哈哈大笑变成了安慰的微笑，“想你宋城可是众望所归呢！虽然命途多舛，但是还是找到了你!” 宋城冷飕飕地扫了她一眼。 她赶紧把嘴做拉链状卫寒。 不过她倒是没被他吓着，反而觉得这样的宋城也蛮好玩的！ 就各种脑补他小时候是个萌q萌q的小男孩，不觉对上这脸—— 额，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宋城:“……” 苏画姝总是脑洞大开逻辑不对，被看的宋城一看就知道又进了她脑洞哪方脑坑里了。 宋希女士想着给儿子留几个面子，就匆匆结了个尾，不过看到他的眼神，难免有些犯怵，苏小芳也嘴角带了笑意，但因为知道宋希家里的情况，看到这局面，就赶紧扯开了话题，“蛋糕赶紧吃吧，冷了还不如嚼泡沫!” 放假前夕 要放假了！ 先补个课! 她的生日 苏画姝想了想，感觉不能够打击小孩子的积极性跟热情，还是回了句:好哒！ 小幸运 宋城看着上面的消息，勾了勾嘴唇。 看电影 苏画姝用鼻子叼着笔，不时手欠地转两下 大神，复习缺你呀! 印刷字体，上面不大不小，正好在3000米一栏勾勒了“宋城”两个字，本人宋城跟着这命瞧了两眼，挑了挑眉。 打耳洞 “小姝，你知道，怎么打耳洞吗？” 天幕星光微洒，月亮不见，晕白的灯光自树边洒下来。 “知道啊！出校门左转，旁边就一商务中心。” 跑步，救命啊! 秋老虎的尾巴似乎还在凡间逗留，秋风飒飒，午间依然有金色的烈阳。 这年头怎么缘分那么薄? 期中考成绩出来了，但现在是新高考改革，高一上册，就要决定选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