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超凡》 第一章 醒来 “警告：生命体征下降，强制登出！” “警告：断开意识链接，无法登出！” “……” 像是经历了一次疯狂的宿醉，路德觉得脑袋隐隐作痛。 如同有一把锋锐的锉刀，不停地搅动着自己的意识，将完整的思维切割得七零八落。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我这是在哪儿？” 路德有些茫然，心中浮现三连问。 如今的他，像一团沉浸在黑暗的虚无气体，完全感知不到身体的存在。 唯有意识。 “我貌似应该在享受假期的……” 路德记得自己好不容易结束了九九七的福报生活，迎来为期三天的短暂假期。 他美滋滋喝完一瓶肥宅快乐水，然后熟练地登录游戏平台。 进入那款风靡全球的全息游戏《超凡世界》……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记忆中的最后一幕。 大概就是即将结束的开场动画——第二次世界大战，黄昏天灾降临。 那是游戏第六代版本的资料片。 “我还躺在游戏舱里？” 路德迟钝的想道。 他头疼得厉害，根本没办法认真地思考。 脑袋像是一台信号不好的收音机，正在快速地切换着频道。 杂乱的声音中，伴随着低沉的呓语和细碎的尖啸。 吵得人心烦意乱！ “登出界面呢？主菜单呢？” 还没等路德意识到情况不对，大量的信息便疯涌进来。 像烧热的铁钎，以强硬而粗暴的姿态。 猛然贯入天灵盖！ 炽热！ 剧痛！ 思维混乱！ “靠！” 路德狠狠咒骂了一句。 他的脑海里充斥着庞杂而零碎的片段画面。 犹如一部剪辑凌乱的冗长电影，循环反复的播放。 时而快进！ 时而倒退！ 时而……不可描述！ “路德-维希……阿美利加联邦……塞纳公学……“禁果”——卧槽！原罪教会！” 路德被动消化着凭空涌入脑海的大量信息。 直到从杂乱无序的记忆碎片中，搜索到“阿美利加联邦”、“禁果”、“原罪教会”等几个关键词，他才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 作为《超凡世界》的资深玩家，路德完全知道这些代表着什么。 “禁果”是一种灵性精粹药剂。 根据游戏背景的设定，它属于官方严厉打击的“违禁药品”。 不得私自购买和出售！ 不得私自使用和持有！ 一旦被发现，执法机构将直接跳过法庭审判的流程，把你送入“塔摩湾监狱”——那是阿美利加联邦专门用来关押“黑暗生物”的地方。 至于“原罪教会”，则更加让人头疼。 它是游戏第一代版本充当反派角色的邪恶教派。 曾经一手策划了极其著名的“萨拉热献祭仪式”——第三主教普林西成功暗杀费迪南大公，抽取血肉精华，将其炼制成“暗金傀儡”！ 这次性质尤为恶劣的恐怖事件，在全世界大范围内掀起了一场剧烈地震，惊动整个南、北大陆。 最直接的影响，就是点燃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顺带引出第三代版本“邪神复苏”的序章。 而这也是原罪教会登上世界舞台的第一步！ 此后的数十年里，这个信奉“堕落圣子”亚当（adam），认为人生来带有原罪，必须以圣灵之血洗刷的邪恶教派，坚持搞事的原则不动摇。 像“第二次世界大战”、“切尔贝利天灾”、“鲁吉亚共和国崩塌解体”等著名大事件，都有他们的身影存在。 作为经历多次版本更迭的资深玩家，路德很了解原罪教会。 也知道一旦沾染上这群疯子，会有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怎么会惹上他们的！” 路德不禁无语。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感觉意识挣脱了黑暗的枷锁，自己重新恢复了对于身体的控制权。 于是—— 缓慢地抬头。 挺直腰背。 “嗯？” 路德突然有种失重感，好像摆脱了某种束缚一样。 他并未直接从椅子上坐起，而是像幽灵一样，飘动着站在后上方。 “躺在书桌上的那个年轻人是谁？” 在路德居高临下的昏暗视界内，出现了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孩。 对方趴在堆满各类书籍的木桌上，暖黄的台灯映照出侧脸。 年轻男孩有着一头柔顺的黑发，面部轮廓清晰而干净，像是硬质铅笔画出的肖像。 摆满书籍的桌上，还有三根燃尽的白色蜡烛，中间用红色的颜料勾勒出形似六芒星的图案。 配合年轻男孩苍白的脸色，以及昏暗的灯光，颇有些惊悚片的味道。 “这是……我？” 当路德看到对方的时候，莫名生出一股极其熟悉的感觉。 脑海中更是凭空流出大量的信息，零碎的画面如浮光掠影。 路德-维希，出生在北大陆阿美利加联邦马尔萨州的丹伦市，塞纳公学的大三学生…… 主修古代历史和语言学，半个月之前进入到一个神秘学社团…… 误入邪恶教派的三好学生？ 这是什么鬼人设！ 路德一边整理着杂乱的信息，一边吐槽道。 “死亡原因是服用‘禁果’？对了，我记得使用这种违禁药品，如果意志判定不通过，确实会得到疯狂和生命值下降的减益效果！” 在路德昏暗的视界内，趴在书桌上的年轻男孩，已经失去了生机。 淡淡的灰白气流萦绕在身躯上，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 名为“禁果”的灵性精粹药剂，能够短暂提升人的灵感。 如果辅以呼唤“堕落圣子”亚当的通灵仪式，有很大几率能够感应到祂的存在。 从而达成冥冥之中的精神启迪——这个过程被玩家称为“获取职业知识”。 只要完成了通灵仪式，接受“堕落圣子”亚当的注视，就能进入“信徒”的职业序列。 进而有机会转为职业分支之一的“原罪教徒”——这可是原罪教会盛产的基础职业！ “我并不想变成邪教头子！那会被阿美利加联邦的‘猎犬’追踪到死的！” 路德内心表示拒绝。 在《超凡世界》的复杂背景下，邪恶混乱阵营很不好混。 前中期都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除非能苟到二战以后，黄昏天灾浮出水面才有机会咸鱼翻身。 否则在此之前，依靠或攀附于国家机器上的官方机构和执法机关，才是最为强势的存在。 “现在是联邦新历233年，原罪教会应该还没有正式登上世界舞台……” 路德感觉到脑海里的记忆，正在逐渐变得清晰。 像是深深烙印下来一样，再也难以抹消。 “我有这么多小黄油，为什么不穿越到那些游戏里……” 路德很是遗憾的想道。 《超凡世界》的精髓，在于游戏探索性、随机多变的任务链，和庞大复杂的职业体系。 比如玩家创建角色以后，降临的出生点完全随机，而所能接触到的任务链条也各不相同。 像路德投入时间最多的两个游戏账号，一个在南大陆的安格鲁王国，另一个却降临到鲁吉亚共和国去了。 前者随着初期的探索了解，挖掘任务，成功就职一阶的“军医”。 然后在一个低等级的租房任务中，结识了一名性格古怪的中年侦探，进而获取到“调查员”的职业知识。 路德穿越之前，那个游戏账号已经晋升为四阶的超凡者——通俗来说，就是升到了四十级。 从一阶的“调查员”，晋级成为四阶的“旧印持有者”。 更完成过“开膛手杰克”、“恩菲尔德鬼宅”、“血字杀人案”等经典任务。 而另外一个出生在鲁吉亚王国的游戏角色，先是混迹于高加索黑帮，完成任务转职成为“秘密间谍”，进入国家安全委员会。 后来更是在大事件“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很走运触发了史诗级的隐藏任务，就职六阶的“燎原之火”。 那可是左手镰刀、右手铁锤，能单挑邪神的究极莽夫！ 在《超凡世界》中，游戏任务有大众、唯一和隐藏三种。 后两者会随着玩家本身做出的选择，导致任务走向难以预料的结局。 所以前期的探索过程尤为艰难，直到有大佬整理出一些关键任务的步骤流程，以及怎么获取职业道路的干货贴子。 后来随着玩家的日益增多，和网络论坛上的热烈交流，除了唯一性任务和大事件以外，大多数的职业任务都可以依靠找攻略解决。 至于随机降临的出生点，这也是让很多人怨声载道的设定。 曾经的路德就痛骂过狗策划，他好不容易拖上几个朋友徜徉虚拟世界。 想着组队刷怪，升级就职之类的操作。 结果发现一个在安格鲁王国，另一个在鲁吉亚共和国。 前者是日益衰落的“日不落之地”。 后者是民风彪悍、全员莽夫的赤色帝国。 对于玩家而言，四十级以后，也就是四阶超凡者才能开通世界旅行系统。 在此之前，个人地图都局限于所在的城市和国家。 “所以我现在该怎么办？” 路德意识如海浪起伏，昏暗的视界微微晃动。 他可维持不了多久的灵体状态，这只是巧合之下达成的“灵魂出窍”。 倘若不能回归躯体，很快就会消散殆尽。 灵体不能长久停留在物质世界，除非成为“灵媒”或者“通灵者”这样的超凡者。 “先回归躯体再说！” 路德打定主意，尝试着控制飘忽不定的灵体。 缓慢而艰难地向着趴在书桌上的躯体“走”去！ 灵体状态的行动，和物质世界截然不同。 整个过程像是不会游泳的人，在漩涡中奋力挣扎。 举步维艰！ 所幸路德离得不远，很快就靠近了趴在书桌的年轻躯体。 只是微微触碰了一下，他感受到一股沛然力量的拉扯吸力。 轰！ 耳边隐约传来巨大的响声，那些充斥在意识之中的杂乱信息顷刻散去。 趴在书桌上的年轻男孩，缓缓睁开双眼。 第二章 超凡者 “唔……” 路德双手撑着书桌，挺直腰背。 原本昏暗的视界，涌现出鲜活的色彩。 灵体状态下感知到的事物，就像黑白照片里的景象，充满着一种单调而冰冷的气息。 “果然是穿越了么……” 路德触碰木桌，翻动书籍，再次肯定内心的猜测。 哪怕拟真度再高的全息游戏，都不会有这样的感受——为了防止玩家难以区别虚拟和现实，市面上发售的游戏舱，都刻意调低了神经中枢所能接收到的信息程度。 尽管《超凡世界》被誉为“第二世界”，拟真度其实也只有百分之六十左右。 “塞纳公学……貌似有点印象，应该在论坛的某个贴子上看到过。新手区？” 路德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在他面前是一张堆满各类书籍的木桌，左手边放着一盏老式的台灯。 转过身体向后看去，房间的摆设简单而干净。 顺着目光的移动，可以看到左右各有一张单人床，紧挨着墙壁摆放。 左边的颇为整洁，右边的却像个垃圾场。 他们各自贴在墙上的海报，也和床铺的状况相似。 一边是经典电影，另一边则是搔首弄姿的性感女郎。 从这些大抵能够判断，住在房间里的两个人，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特征。 “丹尼尔-克里斯……我的室友么？” 路德回忆着脑海里的零碎片段，从中找出关于自己室友的信息。 丹尼尔和阿美利加联邦大多数的年轻男孩一样，有着用不完的精力，以及对于社交和异性的强烈兴趣。 所以才会每天晚上都夜不归宿，外出参加各种主题的狂欢派对…… 由于原身经常帮忙打掩护，偶尔在课业上提供过几次的帮助，所以彼此的关系还算不错。 “原来魂穿是这个样子。” 路德活动着自己的手脚。 起初还有些不协调，后来便逐渐熟练。 “瞧着还算不错！” 他缓步走到衣橱前，那里有一面等人高的镜子。 比起灵体状态的观察，镜子映照出来的人物显然要更加清晰。 略显瘦弱的单薄身材，柔和而干净的面部轮廓——完全符合一个乖孩子和优等生的固有形象。 当然，事实也是如此。 全额奖学金，常春藤高校夏令营，这些都能证明原身的优秀。 可以说除了性格沉默寡言，在社交方面缺乏天赋以外，路德-维希简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标准模板。 “所以说你究竟是怎么招惹到原罪教会的！服用禁果，要是被阿美利加联邦的‘猎犬’发现，下半辈子都要在塔摩湾监狱度过了！” 路德想到原身沾染的麻烦，不由有些头疼。 要知道原罪教会被玩家一致公认，是在黄昏天灾入侵之前，游戏世界里最让人恶心的搅屎棍。 他们并非纯粹的邪教徒——文艺复兴和工业革命以后，已经很少会有超凡者再去狂热信奉某个神灵。 包括像原罪教会，天父教派，唯一真理会，隐修会……诸如此类的宗教组织。 这些人更多地只是信奉某种理念化身，某种象征性的符号，而非是神灵。 比如，原罪教会所坚持的教义，便是“人生来有罪，必须以圣灵之血洗刷”。 所以他们一切行动的最终目的，就是“孕育圣灵、杀死圣灵、成为圣灵”。 不得不说，这帮疯子的执行力确实强到爆表。 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萨拉热献祭仪式”，再到后来鲁吉亚共和国发生的“切尔贝利天灾”。 直至游戏第六代版本更新，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黄昏天灾降临。 他们差一点就真的达成目标，亲手制造出一个“人工圣灵”，唤醒沉睡的亚当。 反正总的来说，路德一点儿都不想和他们沾上关系。 那意味着自己的名字有可能会登上世界各国的执法机构黑名单，更意味着以后只能老实加入混乱、邪恶阵营。 虽然在游戏里，不乏有选择加入邪恶教派、恐怖集团、反人类组织的玩家——哪怕《超凡世界》的死亡惩罚机制颇为严重，但这并不妨碍一部分享受作死带来的乐趣。 可眼下的情况不一样！ “鬼知道我现在还有没有无限复活的玩家待遇！万一挂了就真的gameover(游戏结束)了！” 路德思绪起伏，坐回到书桌边上。 根据原身的回忆，他是在半个月之前，被自己的历史学教授介绍加入神秘学社团。 马塞亚-沃格斯教授…… 等等！ 这个名字很耳熟啊。 路德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塞纳公学，神秘学社团，历史学教授…… 卧槽！ 路德猛然惊醒。 “‘掠魂之手’马塞亚！出现在古印加宝藏里的精英boss！” 脑海中仿佛有一道灵光闪过，路德瞬间把已知的信息串连起来。 记忆里的历史学教授，逐渐和掠影之魂的通缉令画像重合在一起。 倘若出生点是阿美利加联邦的玩家，有人直接就职“冒险家”，或者兼职“考古学家”的话。 很大几率会接触到一个“古印加墓穴”的探险任务，里面会出现一个精英boss，“掠魂之手”马塞亚。 按照游戏剧情的设定，马塞亚从著名冒险家，四阶“珍宝猎手”罗拉-克劳馥的父亲手中，得到过一本黑暗巫书，和关于起源于黄金纪元的藏宝图碎片。 “如果击败马塞亚，就能从那本黑暗巫书中随机抽取一个技能，我记得有人拿到过‘血肉炼成’——那是一个要凑足六个鲜活灵魂的禁忌法术。” 路德自言自语道。 如果塞纳公学的历史学教授马塞亚-沃格斯，和后来的掠魂之手马塞亚是同一个人。 那么结论就呼之欲出了！ 隐藏在塞纳公学里的马塞亚-沃格斯，之所以会热心推荐路德加入神秘学社团，是为了凑足“血肉炼成”的灵魂数目。 “卢卡斯，史蒂文，凯伦……加上我，正好六个人。” 路德脸色有些难看。 在得出结论的情况下，原身记忆里那些不起眼的举动，就变成了极其明显的推动和引导。 比如神秘学社团平日里聚会的场所——马塞亚-沃格斯教授的公寓。 正常来说，谁会愿意让学生在自己的私人住所练习通灵仪式？ 还有社团组建的过程中，马塞亚-沃格斯教授也格外积极，主动帮忙递交了申请表格。 “六个人……我们都有共同点，在学校里存在感不强，家庭背景普通……该死！竟然被一个正儿八经的‘原罪教徒’盯上了！” 路德手指无意识地敲打桌子，努力思考着对策。 依照时间线来看，“古印加墓穴”的探险任务，大概是发生在五年以后。 那个时候的马塞亚-沃格斯，已经是四阶超凡者“猩红尖刺”。 “仅仅是精英级别的小boss，那就不太可能是英雄或者史诗级的人物模板，成长曲线没那么恐怖……” 路德回忆着更多的信息。 二阶或者三阶？ 后者的可能性比较低。 丹伦市又不是大都会那样的地方，现在也不是一战过后，超凡者逐渐公开化的时期。 要知道在一战结束以前，除非是世界各国的军方高层，或者宗教机构的核心成员，否则根本接触不到关于“超凡者”的消息。 “上层封锁关于超凡者的信息，垄断各个职业的‘进阶知识’和‘完整道路’，这一点要等到席卷世界的第一次战争结束，才会有所改变。” 路德很清楚过去和未来的走向，内心做出了清晰地判断。 目前世界各国对待有关超凡者的信息，基本都是持保守的态度。 像是阿美利加联邦的五角大楼，每年在新职业和完整序列的科研项目上，投入数之不尽的高昂经费。 可这些支出，绝对不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预算报表上。 第三章 我要做二五仔 “要是马塞亚-沃格斯是三阶超凡者，他完全不用这么低调，哪怕他是原罪教会的信徒。” 路德根据已知的线索，做出大致判断。 依照《超凡世界》的编年史，超凡者是在一战过后才逐渐崭露头角。 关于职业体系和进阶道路的“知识”，不再像之前，完全被上层阶级和教会机构所垄断把持。 当然，纯以玩家的角度来看。 如果想获取完整而强大的超凡职业，首要选择还是进入官方机构或是各大教派。 这个存在超凡力量的神秘侧世界，职业体系繁多而复杂。 比如各国军方，以及名下的研究所。 每年投入巨额资金，就为了打造更加强大、更加完整的职业进阶道路。 尽管成功率有些感人，不过这么不计成本的烧钱，总能收获到意外的惊喜。 而七神教会，天父教派之类的宗教机构，他们手里掌握着数个纪元之前的完整职业道路。 虽然许多职业在时代推移下，变得难以继承——比如曾经被称为“众神之子”的“神恩者”——集战士、法师、牧师于一体的强力职业。 在黄金纪元过去，工业纪元到来以后，就彻底消失绝迹。 因为七神不再回馈信徒的祷告和祈求。 而身为造物主之子，统领体内流淌着黄金之血的先民，建立地上神国的伟大天父，也陷入长久的沉睡。 自此，地上再无行走的神灵。 所以像是“神恩者”、“圣骑士”之类的职业，统统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反而是“机械大师”、“枪炮专家”这样的全新职业，在工业革命以后应运而生。 也正是由于如此，各国才能摆脱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神权掣肘，不再是教皇和牧首的牵线傀儡。 “这些事都要等到‘巴别塔解密’才能流出，至此数个纪元之前的巨大空白，勉强会被填补一二。” 路德止住发散的思维。 什么“一战”、“二战”、“黄昏天灾”。 那都是以后要去考虑的问题。 当务之急，还是应付马塞亚-沃格斯教授。 这可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原罪教徒。 依照推论，对方至少是一阶到二阶的超凡者。 这对于曾经是六阶超凡者，差一点就登顶“半神位格”的资深玩家路德来说，或许只是一个随手就能灭掉的杂鱼。 可在穿越者路德的眼里，马塞亚-沃格斯教授无疑是难以跨越的大boss！ “游戏经验又不能当饭吃……” 路德无奈的吐槽了一句。 等等！ 自言自语说出这句话以后，路德像是猛然反应过来一样。 他抱着期待和激动的心情，尝试着呼唤自己的属性面板。 “如果我是穿越到了游戏世界，那么属于玩家的人物面板，应该也会跟随过来。” 路德如此想道。 这是经过网络小说多年熏陶，所得来的经验。 嗡嗡嗡…… 路德感到大脑一阵嗡鸣，意识好似剧烈震荡一样。 大量的信息如瀑布般刷新滚动，犹如汹涌澎湃的数据流。 大约两到三秒的时间，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人物面板—— 姓名：路德-维希 种族：人类（青铜血脉） 称号：无 等级：lv0 职业：信徒（零阶） 专精技能：无 被动技能：【神秘学lv1】、【灵感触发lv1】、【基础知识lv2】、【语言精通lv3】 “原来如此……” 路德盯着半透明的人物面板，心中不由恍然。 “我就说嘛，如果是被当作‘血肉炼成’的选择，马塞亚-沃格斯教授没有必要这么急着动手！” 看到那简单到过分的人物面板，路德总算是明白了原身的死因。 恐怕马塞亚-沃格斯也没有想到，他所选中的这个学生，本身灵感异于常人。 简单来说，就是能通过肉眼，看到和听到常人无法接收的信息。 所以当路德-维希接触到神秘学，进行通灵仪式的时候。 过于敏锐的灵感，会让他更加容易脱离物质界的束缚，以精神体的形式直面那些诡异而扭曲的繁杂信息。 若是没有保护手段的话，死亡的几率极高。 “意志属性居然是7，这么高！放在黄金纪元，绝对是天生的巫师和贤者，要知道一般人也就是3到4左右，如果是精英模板，才有可能会达到5或6。” 当路德更为集中精神，堪称三无的白板属性，浮现出更多的变化—— 体质：3 意志：7 《超凡世界》的游戏设定，并没有太复杂的人物属性。 因为玩家的战力，所依靠的是本职业带来的“特性”，以及专精技能，和“装备”的战力增幅。 但这并非意味“属性”不重要。 “体质”和“意志”两个主体属性，看似简单，实际囊括了很多。 前者可以用来衡量一个人的体力、身体素质和伤势愈合能力等诸多数值。 后者是判断灵感、施法能力，主持仪式的重要条件。 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本就是将灵魂视作火焰，肉体当成薪材。 职业进阶的晋升道路，则是以精神之火，点燃自我。 激发潜能，升华特性！ 由此焕然新生，超凡脱俗！ 所以随着本身职业不断地进阶，精神和肉体会受到双重强化，直至脱离“人”的桎梏，升华为“神话生物”。 “不过也正是精神属性高，灵感敏锐，所以才能在没有人引导的情况下，就职‘信徒’。” 路德默默想道。 如果不是缺乏材料、知识，和灵性精粹的秘制药剂。 他或许现在就能沿着“信徒”的职业树，转入任何一条分支路线。 “加入原罪教会……也许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路德沉思之际，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玩家进入游戏的时间节点，是一战结束以后。 硝烟散去，战火熄灭。 世界格局震荡变动，原本如钢铁般的稳固秩序发生动摇。 对于超凡者的态度，各国不再秉持保守的态度。 于是，造就了大量的任务和就职机会。 这一段时间，被称为“超凡复苏之年”。 这也就是说，路德在此之前，很难有机会获得职业知识和完整道路。 加入官方机构要通过严格的审核，进入各大教派也需要积攒资历。 对于如今的路德来说，这两条路很显然都走不通。 “所以说‘复苏之年’到来前，最容易成为超凡者的方法，竟然是……加入邪教？” 路德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他之前说过，完全不想和原罪教会这种搅屎棍扯上半点关系。 但是有句俗话说得好，所有人都逃不过真香定律…… “其实可以考虑当个原罪教会的二五仔，先转职，后举报，这种操作以前在安格鲁王国也不是没玩过。” 路德低语着，他以前做调查员的时候，靠着军情六处不知道搞定了多少对手。 依仗着调查员的职业特性“阵营伪装”，冒充混乱、邪恶阵营的玩家。 先介入任务，拿到奖励。 然后反手把那些邪恶教派、反人类组织举报。 “距离一战还有三年，如果不趁着这个空白期大肆发育那也太可惜了。” 坦诚来说，如果给路德选择的机会。 他更喜欢默默发育，一路嗑药升级，最好成为“半神”才出山的这种方式。 可现实情况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一方面是距离超凡者进入公众视野的时间太长了，耐心等待四年然后再去充分发挥先知先觉的优势，获取职业道路。 这着实有些可惜！ 另一方面，路德必须尽快从危机中脱身——摆脱成为马塞亚-沃格斯教授的狩猎人选。 自己并不熟悉丹伦市，更不知道官方机构的秘密据点——警察局可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接受一个历史学教授，有可能是邪教徒的报案理由。 教会肯定也指望不上，随着工业纪元持续推进，新时代的到来，他们已然没有“神权时代”的鼎盛风光。 除非路德能拿出重要的筹码，否则不管七神教会，还是天父教派，必然都不会愿意介入其中。 而且这种举动，势必会引起本地官方机构的警惕和防范。 “打不过就先加入……暂且看看吧。” 路德揉了揉隐隐胀痛的太阳穴，眺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 那是一个已知的、熟悉的；陌生的、神秘的超凡世界。 第四章 马塞亚教授 塞纳公学位于丹伦市的皇后区，是本地首屈一指的高等学府。 市长先生多次将其称为“皇冠头顶的璀璨明珠”、“孕育人才的美丽摇篮”。 据说就在去年，塞纳公学还正式入选了常青藤联盟的高校名单。 放眼整个阿美利加联邦，有资格名列其中的学校并不算多。 因此丹伦市的上层阶级，纷纷以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塞纳公学为荣。 认为这是一件值得炫耀，且颇为体面的好事！ 而那些渴望进入名流行列，洗脱暴发户头衔的有钱人。 也心甘情愿给支票填上一串长长的数字，用来进行“教育事业捐赠”，换取一个入学名额。 “居然不是富二代的人设……真可惜！” 路德按下床头的闹钟。 他一晚没睡，两眼满是血丝，精神颇为憔悴。 这具充满生机和活力的年轻躯体，在违禁药品和通灵仪式的双重打击下，本就像经历了一场大病似的。 加上路德刻意的熬夜，如今他整个人看上去很是虚弱。 “做戏要做全套！” 路德翻身起来，脑袋仍然有些昏沉。 大量的信息被动消化，使得他根本也无法入睡。 那些零碎的记忆，身体的本能。 像水滴渗入泥土一样，逐渐填充进全新的灵魂。 “不过好学生人设，对于眼下的情况或许更有用。” 路德揉动着眉心，如此想道。 听话懂事，唯唯诺诺的好学生形象，更加容易取得别人的信任。 原身和那些多是出身于本地富人家庭的同学不一样。 他的父亲是纽特州的一名伐木工，母亲开着一间小小的杂货铺。 能进入塞纳公学，完全是靠优异的成绩，以及全额奖学金。 倘若没有被原罪教徒盯上，路德-维希的人生，很大概率会是一个寒门子弟奋发向上的励志故事。 可惜命运给他和路德都开了一个讽刺的玩笑。 “相信这也是马塞亚-沃格斯教授看中我的主要原因。” 作为一个纽特州伐木工的儿子，原身很难融入到周围同学的交际圈子里——在本地人的眼里，地处北边的纽特州无疑是乡下地方。 加上这个乡下小子，很少参与到狂欢派对、社团聚会这样的娱乐活动中，自然没有什么接纳他的小团体。 路德-维希的生活路线，向来都固定在教室、宿舍和图书馆，是同学眼里标准的“书呆子”和“闷葫芦”。 “沉默内向，交际圈狭窄，父母没在身边……所以就被是原罪教徒马塞亚-沃格斯看中了。” 路德走进盥洗室，仔细地洗漱一番。 看着镜子里的年轻脸庞，浓重的黑眼圈，苍白的脸色…… “完美！都不用刻意化妆了！” 对于自己的这副样子，路德表示很满意。 “早上好！路德，你看起来有些糟糕……” 穿戴整齐，走出盥洗室的路德，看到了一夜未归的室友丹尼尔。 对方倚在墙上，身上有着浓重的酒气，衣衫不整，脚步略有些踉跄。 “你没有去参加安德森的那个派对，真是太可惜了！你知道吗？他们昨天居然叫了一个真正的脱衣舞女郎，还把她带进了校内！就在教导主任的教室里！真是太刺激了！” “对了！我们离开之前，还把一双丝袜很贴心的留在桌上……哈哈哈！” 丹尼尔滔滔不绝的说着，或许是宿醉的缘故，他有些大舌头，说得含混不清。 加上极快的语速，让路德压根没兴趣听懂。 只知道这个身材高大，脸上坑坑洼洼带着雀斑的室友，兴奋地像是昨晚睡到了啦啦队长琳达——听说那是塞纳公学最火辣的姑娘。 “冷静点，丹尼尔。在你把口水喷到我脸上之前，还是先好好睡一觉吧！” 路德不露痕迹的退后几步，以避开室友丹尼尔喷溅而出的唾沫星子。 这个大块头是学校橄榄球队的成员，家境优渥，性格开朗，热衷于派对和异性。 在学校里交际广泛，人缘颇为不错。 “你要去哪儿？又是图书馆？今天可是周末！路德，如果你愿意给自己放个假，我今晚带你去‘红磨坊’怎么样？相信我，没有什么烦恼是舞女的丝袜大腿和丰满胸脯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多叫几个！” 丹尼尔脱掉外套，把自己摔在客厅的沙发上。 塞纳公学的男宿舍是两人合住，有单独的盥洗室和公用客厅。 望着准备出门的路德，丹尼尔把脖子枕在双手上，继续道：“作为你平时帮我搞定课业的回报，消费由我来买单！” “得了吧，我才只有二十岁，都没到合法饮酒的年龄。” 路德岔开话题，没有回答。 他尽量按照原身的语气和反应，避免露出任何的破绽。 不过看丹尼尔那副醉醺醺的样子，即便自己有什么异样的变化，对方也未必看得出来。 “我去找马塞亚-沃格斯教授，得在感恩节之前把作业交上去。” 路德随口说了一句，便走出客厅。 感恩节有五天的假期，随后还有圣诞、新年和寒假。 如果路德没有猜错，这段时间就是马塞亚-沃格斯教授选择动手的时机。 “必须要尽快！” 路德小声嘀咕了一句，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 …… 咚咚咚。 来到教师办公室的路德，抬手敲动敞开的木门。 或许是周末的原因，加上感恩节快到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并没有几个老师。 “路德……我以为现在的年轻人，课后的娱乐活动应该很丰富。” 看到自己的学生走过来，坐在靠窗边桌子上的中年男子抬头笑道。 他正是马塞亚-沃格斯，任谁也看不出来，这位外表文质彬彬的历史学教授，真实身份会是一个原罪教会的信徒。 “我想在感恩节放假之前，把那份关于阿兹特克神话的论文交给您。” 路德盯着面前的中年男子，对方年纪在四十岁左右。 典型的日尔曼人长相，金发碧眼，红脸高鼻，颇有辨识度。 高挺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完全符合风度翩翩的学者形象。 “没有哪个老师会不喜欢你这样的学生，路德。不过你看上去精神似乎不太好……” 马塞亚-沃格斯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 “对了，沃格斯教授……我还有些问题想要请教您。” 路德刻意的垂下头，压低的声音中带着迟疑。 “我昨晚出于好奇心，按照你说的那样，尝试了通灵仪式……” “路德！” 马塞亚-沃格斯脸色微变，打断了自己学生的话锋。 他拿起两本关于北大陆神话起源的学术类书籍，起身说道：“我们出去聊。” 第五章 幸运的路德 望着走在前面的路德，马塞亚-沃格斯的脸色有些阴沉。 他曾经多次叮嘱过，不要在公众场合提起自己有涉及神秘学的事情。 路德-维希一直都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今天怎么一点儿都不懂分寸！ 马塞亚-沃格斯可不想在事成以后，被阿美利加联邦的“猎犬”追踪。 那些该死的超凡兵种，实在让人讨厌！ “你昨晚独自尝试了主持通灵仪式？” 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坐在冰冷的长椅上。 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人愿意出门，刺骨的寒风像是无孔不入，往围巾和衣领的缝隙里钻。 “是的。” 路德低着头，语气有些急促的说道。 “凯伦偷偷给了我一瓶精粹药剂，她说那能让我看到那些‘不可思议的画面’，更近距离接触神秘学的世界！” 愚蠢！ 马塞亚-沃格斯表面上维持着温和笑容，心底却不由咒骂了一句。 凯伦也是他选中的狩猎目标之一。 就如同路德猜测的那样。 他确实得到了一本黑暗巫书，里面有一种名为“血肉炼成”的活体祭祀仪式。 能够让人快速度过职业进阶后的积累阶段，但是实施条件颇为严苛——并不是随便找六个人就可以达成。 否则马塞亚-沃格斯早就通过黑市，找几个偷渡过来的撒哈拉人当“祭品”了。 众所周知，阿美利加联邦，向来不在意那些皮肤黝黑，曾经是奴隶的撒哈拉人——即使距离“黑奴时代”过去了快要三百年，他们仍然在北大陆上饱受歧视。 祭祀仪式所需要奉献的“血肉”，必须是年轻鲜活的，充满力量的灵魂！ 对于祭品的出生年月，本身年龄和祭祀时辰，更是有着严格的规定。 那本黑暗巫书源自于早已消亡的古代文明阿兹特克。 上个纪元之前，北大陆野蛮而愚昧的土著居民，经常通过杀死活人的方法来取悦神灵。 “然后呢？你服用了那瓶药剂？” 马塞亚-沃格斯语气柔和的问道。 他给凯伦几人的禁果药剂，是经过稀释的半成品。 目的是为了让这些学生相信，所谓“神秘学世界”的真实性。 纯度被稀释的禁果药剂，可以短暂提升人的灵感，却又不至于产生过于强烈的副作用。 只要服用下去，就能通过增幅的“灵感”，开启“灵视”，从而看到虚幻而真实的景象。 比如逝去的亲人、幽灵似的鬼影。 许多灵媒进行“招魂”和“通灵”仪式，就是利用奇特的熏香和精神诱导，让人看到这样的幻象。 作为二阶超凡者，由“原罪教徒”进阶的“处刑人”。 马塞亚-沃格斯的高感知，轻松就能完成类似灵媒的工作。 “我无法按捺自己的好奇心，所以喝下了那瓶药剂，然后按照您说的那样，尝试自己主持一个简易的通灵仪式……” 路德的声音愈发低弱，转而变成了某种呓语。 “我看到了很多幻影！还有一个隐秘的声音！” “……你听到了什么？” 马塞亚-沃格斯有些惊讶，原本漫不经心的态度倏然一变。 按照常理来说，服用稀释过的禁果药剂，然后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主持通灵仪式。 有极大的可能会招惹到“恶灵”、“邪灵”之类的东西。 要么被附身，沦为傀儡；要么就是精神失常，丢掉正常的思维。 可是路德-维希好好地坐在自己面前，除了精神有些萎靡，似乎并没有其他的后遗症。 马塞亚-沃格斯不动声色的拉紧大衣，双眼逼视着陷入某种奇异状态的路德，再一次问道：“你听到了什么！” “那个声音说‘以吾之血，洗去汝与生俱来之原罪’！” 路德呓语般的答道。 “你说什么！？” 马塞亚-沃格斯满脸震惊，眼中充满着复杂和惊奇。 刚才从路德口中说出的，是原罪教会的圣言！ “仅仅通过一个简易的通灵仪式，就听到了我主的回应！这……不可思议！” 这位历史学教授有些不敢置信，根据原罪教会的记载，想要呼唤堕落圣子亚当。 必须是四阶以上的超凡者，用圣典和权杖等器物，进行虔诚的祈祷，否则很难得到真正的回应。 原罪教会成立大概有近七十年，一共只得到过两次回应，都被圣典记载其中。 “你确定听到的是这个？” 马塞亚-沃格斯仍然不敢相信。 他双眼猛然变得深邃，隐约透出幽暗的光泽。 处刑人-恐惧之灵！ 马塞亚-沃格斯悍然发动了二阶超凡者的职业技能。 尽管他不认为路德会欺骗自己，并且还能误打误撞编造出原罪教会的圣言。 可是涉及到堕落圣子亚当，圣灵的回应，马塞亚-沃格斯必须要谨慎对待。 要知道这个时代，是诸神落幕的黄昏之年。 无论是七神教会，或者天父教派之类的宗教机构，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过正神的回应了。 有一种说法，是高高在上的神祇与圣灵俱已陷入沉睡。 难以回应信徒的祈祷和呼唤。 【你遭遇精神冲击……】 【进行意志判定……】 【判定通过！】 【你将豁免此次攻击！】 路德的视网膜上，飞快刷出一行行信息。 他只觉得昏沉的脑袋，像是被浸入冰冷的水里。 毫无来由的产生了一阵刺骨寒意！ “是的……那个声音说‘圣灵之血，洗脱原罪’！还说‘黄昏之年，吾必将行走于大地’！” 路德难以抑制的抽搐了一下，急促的喘息着说道。 他的两眼空洞，完全没有焦距。 “是真的……我主降下了圣谕！” 马塞亚-沃格斯激动不已，他死死地盯着路德，眼中充满着惊喜。 他没有想到，一个原本被选来用作“血肉炼成”的狩猎目标，居然会得到堕落圣子亚当的回应。 “必须要禀告给主教！路德-维希，这个孩子可以用来充当‘容器’！用以准备圣灵的降生！” 马塞亚-沃格斯已经彻底相信了路德的说辞，再无任何的怀疑。 一方面是对方亲口说出了原罪教会的圣言教义，这绝不可能是误打误撞的信口胡诌。 另一方面，作为普通人的路德，在自己释放“恐惧之灵”的情况下，不存在说谎的可能性。 “路德！幸运的路德！” 马塞亚-沃格斯望着面容呆滞的路德，不禁有所感慨。 在他看来，能够成为圣灵降生的容器，然后被杀死，这是多么大的荣幸。 用己身之血，洗去所有人的原罪，最终重新返回那人类的乐土——“伊甸园”！ “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一天的到来啊。” 马塞亚-沃格斯如此想道。 他平复自己的心绪，轻轻打了个响指。 利用“处刑人”所特有的高感知和职业特性，轻松让路德恢复了清醒。 【你接受了马塞亚-沃格斯的“精神振奋”……】 【你将在两小时内得到精神增益状态……】 原罪教徒的职业进阶，是“处刑人”？还是“食死徒”？ 路德低垂着脑袋想道。 “沃格斯教授……我这是怎么了？” 随即，他抬头一脸茫然的问道。 像是完全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没什么，你只是睡眠不足罢了，有些精神衰弱。对了路德，你昨晚的通灵仪式很成功。” 马塞亚-沃格斯露出亲切的笑容，他拍着瘦弱学生的肩膀，轻声道：“由于你本身令人惊讶的学习速度，我决定额外教给你一些‘特殊’的神秘学知识。” “是，是吗？” 路德有些结巴，似乎非常高兴。 他用信任的眼神望着马塞亚-沃格斯，脸上还带着几分腼腆的笑容。 任谁看到都会觉得，这是一个人畜无害的纯良孩子。 第六章 原罪教会 【马塞亚-沃格斯向你传授“原罪教义”，学习进度10%……50%……100%】 【你获得了“狂热献身”的被动状态】 【你获得了“精神侵蚀”的被动状态】 【……】 三天以后，感恩节。 塞纳公学的教师公寓。 “沃格斯教授，这些内容我都理解了。” 望着目瞪口呆的马塞亚-沃格斯，路德认真地说道。 “那个……路德，你实在优秀到出乎我的意料！” 这位历史学教授，兼原罪教徒好不容易才收回惊讶的表情。 我主在上！ 这简直就是妖孽！ 哦，不！ 应该是我主创造的奇迹！ 马塞亚-沃格斯心绪复杂。 这几天以来，他亲眼见证着路德，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逐渐成长为合格的原罪教徒。 学习速度快到令人发指！ 依照正常的进展，教导所有的一阶“职业知识”，大概需要半个月到两个月左右。 消化知识是需要时间的，那些繁琐复杂的通灵仪式过程，关于精神体和物质界的关系，所在教派的教义理论…… 都要通过长时间的了解和领悟，才能彻底掌握。 “我只是觉得……教授您教给我的知识，就像本来就存在于我的脑袋里一样，根本不需要去学习，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路德腼腆的回答道。 顺便在心底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利用信息的不对等优势，路德顺利骗过了马塞亚-沃格斯。 他能完整说出原罪教会的圣言，并且在二阶超凡者的精神冲击下，没有丝毫的改口。 这就足够取得马塞亚-沃格斯的信任了。 “意志基础属性高达7点，除非是三阶的超凡者，否则哪怕以高感知著称的处刑人，也不可能对我造成‘精神碾压’！” 路德表面淡定，内心却并不平静。 原身的主体属性，放在黄金纪元妥妥的是就职“巫师”、“神恩者”的天才！ 仅凭7点的意志，就能让路德在成为三阶的超凡者之前，拥有超出常人的高感知，以及更容易达成就职的前置条件。 “这是因为你得到了我主的回应！圣灵的回应！” 马塞亚-沃格斯双手交叉，置于胸前，神色肃穆。 他已经向路德说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有原罪教会的存在——其中自然也利用语言的艺术加以修饰了一番。 比如并未说明原罪教会的终极目的，以及教派内冷酷残忍的行事风格。 这些都要等到正式进行“启迪仪式”，就职“原罪教徒”以后，才能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因为在那个过程中，路德要承受堕落圣子亚当投影的注视，必然会被“腐化”，沦为狂热的信徒。 唯有如此，方才能算真正的原罪教徒，得到教派的认可。 “再过几天，我会亲自为你举行仪式。” 马塞亚-沃格斯嘴角噙着柔和的笑意。 如果不是担心阿美利加联邦的“猎犬”追踪到自己，他早就联系原罪教会的大人物了。 路德在这几天里所表现出来的惊人天赋，非比寻常的学习速度，都充分证明了马塞亚的判断没错—— 这个塞纳公学的普通学生，极为幸运地得到了圣灵的垂青，拥有成为“降生容器”的资格！ “别担心，其实就和通灵仪式差不多。到了那时候，你就能获得超凡之力，也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我主的存在！” 马塞亚拍了拍路德的肩膀，带着安抚意味的说道。 “好的！谢谢您，沃格斯教授。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路德同样报以感激的眼神。 双方互相飙戏，堪称是棋逢对手。 “好了，今天的学习到此结束，剩下的知识需要靠你自己消化。” 马塞亚-沃格斯点了点头，收起桌上用以教学书籍。 那都是官方宗教的禁书，比如《黑暗圣经》、《堕落之蛇启示录》等等。 这些书籍不可能在正规书店找到，也是不能堂而皇之翻阅的违禁品。 一旦被发现，会被立即收缴焚毁！ 黄金纪元时期，那场轰轰烈烈的“宗教改革”。 一方面打破了“神权时代”的铁腕统治。 另一方面也将原罪教会、唯一真理会这些不受官方承认，教义带有渎神成分的宗教组织，彻底打入邪恶阵营。 即使到了如今，世界各国的官方仍然承认这一点。 所以说，当邪教徒是莫得出路的！ “那祝您感恩节快乐。” 路德微笑着起身，拿起衣架上的围巾和大衣，离开了公寓。 他关上大门，内心长呼一口气，像是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这些天面对着马塞亚-沃格斯，路德的神经时刻都处于紧绷状态。 生怕露出丝毫的破绽，然后被这位日后的掠魂之手杀人灭口。 “完成就职以后，就有更多的转圜余地了。绝对要在原罪教会的主教到来之前，解决这件事！” 虽然说由于自己的原因，马塞亚-沃格斯暂且放下了“狩猎计划”，可是危机并没有就此解除，反而随着更深层次的卷入，变得有些扑朔迷离。 路德很了解原罪教徒的行事作风，等到他完成就职以后，相信马塞亚-沃格斯依旧会实行原本的计划，只是把自己从狩猎目标中剔除，然后再更换一个新的人选。 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让路德参与其中，亲自践行原罪教会的残忍手段，以完成所谓的“受洗”——饮下受害者的血液精华，以此来象征背负原罪。 况且，他能骗过身为二阶超凡者“处刑人”的马塞亚-沃格斯。 但是未必能在至少是四阶超凡者的“主教”面前，再次蒙混过关。 “马塞亚-沃格斯有可能会监视我，一个高感知的‘处刑人’，很容易就能做到这种事。” 路德拉紧大衣，独自走在冷清的林荫小道上。 即使自己就职了“原罪教徒”，肯定也不会是马塞亚-沃格斯的对手。 那位历史学教授是资深的二阶超凡者，粗略估计，大概在lv23—lv29之间，处于即将晋升的阶段。 作为一阶新人的路德，拿头去和人家打！ “可以寄匿名信给阿美利加联邦的‘猎犬’，但是必须要把自己给摘出来，否则很有可能被送进塔摩湾监狱。” 路德抱着几本书，考虑着更加稳妥的方案。 心念微动，视网膜上即刻弹出半透明的人物面板—— 姓名：路德-维希 种族：人类（青铜血脉） 称号：无 等级：lv0 职业：信徒（零阶） 专精技能：无 被动技能：【原罪教义lv1】、【灵感触发lv1】、【神秘学lv2】、【基础知识lv2】、【语言精通lv3】 状态：狂热献身（血祭我主，取悦我主），精神侵蚀（凡聆听我主之言，皆为信徒） “幸好我的意志属性高，不然说不定真的要被忽悠成原罪教徒了。” 路德感叹道。 如果不是自己高达7点的意志属性，在消化有关“原罪教徒”的职业知识时，必然会被侵染。 第七章 家人的来信 路德回到宿舍，外面的走廊颇为冷清，听不到平日嘈杂喧闹的声音。 感恩节到了。 由于假期的原因，学生们都各自回家。 和亲朋好友一起坐在餐桌上，享用烤好的火鸡和南瓜派。 “从丹伦市坐车到纽特州的乡村，一来一回，整个假期的时间加上都不够。” 路德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脸上露出一丝怅然。 每逢佳节倍思亲。 虽说前世和家人的关系并不好，可是面对一个陌生的世界，难免会思念亲人朋友。 他其实也不想过早地和原身的家人见面，毕竟作为一个穿越者，面对着陌生的两个人叫爸妈，着实有点心理障碍。 “总算知道为什么网文里的主角都是孤儿了。” 路德默默吐槽了一句。 可惜他不是孤儿，也没有毫无血缘关系，长得好看的妹妹。 “什么时候了？” 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路德，逐渐沉沉睡去。 这几天下来，他的精神和身体都处于极为疲惫紧绷的高压状态。 眼睛闭上没多久，就直接进入梦乡。 直到日头快要坠入地平线，才被一股强烈的饥饿感叫醒。 “睡了足足五个小时。” 路德看了眼窗外暗沉的天色，随即视线又停留在墙壁上的时钟上。 他揉了揉终于不再胀疼的眉心，感到精神饱满，好像浑身充盈着力量一样。 原身的记忆俱已消化完毕，那些零碎的画面历历在目，仿佛经历过的另一段人生。 至此，他既是穿越者路德，也是超凡世界的大学生路德-维希。 “先填饱肚子。咦，有张纸条，还有一封信？” 路德从沙发上翻身坐起，眼睛余光瞥见了桌上压着的一张便签，和还没有拆开的信件。 出于腹内那股强烈的饥饿感，他没有立即查看，而是找出一袋面包撕开包装，抹点番茄酱就狂啃起来。 路德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拿起用钢笔压住的便签，嘀咕道：“蒙特州……滑雪？谢谢你的邀请，丹尼尔。” 便签的内容大抵是在感恩节的时候，丹尼尔一家会前往蒙特州度假，有滑雪、赛马和大餐等精彩丰富的娱乐活动。 丹尼尔说，他邀请了不少的同学，希望路德也能参加。 据说那位塞纳公学最火辣的啦啦队长琳达也在其中。 根据原身的记忆，路德勉强算是丹尼尔的朋友——其实只要不抢风头，自己的那位室友和任何人都能成为朋友。 他们这个年纪的大男孩，除了为了异性争风吃醋，或者是面子尊严以外，不会再有什么过不去的恩怨。 像“红磨坊”的性感舞娘，蒙特州的滑雪度假，这些其实谈不上刻意的炫耀，只是少年人特有的表现欲望罢了。 路德明白丹尼尔想要展现自己“慷慨”、“热情”的心思，可惜他确实没钱。 作为一个靠奖学金完成学业的人，度假滑雪、赛马和大餐这些都离路德太遥远了。 他计算过自己的经济状况，除去每个月必要的生活费，身上能自由使用的零花钱，大概只有一百不到的联邦币。 这里要顺带说一句，《超凡世界》的货币体系，没有遵循传统的铜币、银币、金币十进制换算。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国家，货币单位并不统一。 阿美利加联邦是采用“金本位制”，汇率偶有波动，并不固定。 货币有钞票和硬币两种形式，前者面值从一到一百，后者从一分到一元。 总体来说，比安格鲁王国那反人类的币制，要好计算得多。 这种设计主要是为了增强游戏的沉浸感，营造更为真实的世界。 当然为了防止玩家有意见，游戏也内置了随时能兑换、交易的银行储存系统。 “看上去我并没有内置的银行系统。” 路德呼唤了几遍，除了一个类似玩家的人物面板，别无他物。 通过这一点，他也明白了游戏的设定只能作为参照，并不能完全照搬到这个异常真实的超凡世界。 举个简单的例子，在玩家四十级以后，将会开启世界旅行系统。 那个时候才能进行跨越国家地图，开启新的征程。 但是路德现在买张去往安格鲁王国的长途船票，相信不会碰到所谓的“空气墙”。 除非是百分百拟真度的全息游戏，否则游戏和真实之间，总归会有明显的差异。 “限制我的不是战争迷雾，而是买船票的钱！” 路德摇头苦笑。 对他来说，拒绝丹尼尔去蒙特州度假滑雪的邀请，也是如此。 光是路上来回的交通费用，娱乐项目的收费，就远远超出路德的预算。 “而且就算是我想去，马塞亚-沃格斯教授未必会愿意。” 路德把便签揉成一团，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那位已经是二阶超凡者的历史学教授，必然不会放任自己到处乱走。 他现在可是得到过一位圣灵降下启示的“幸运儿”，原罪教会眼中的重要人物。 “另一封信是什么？” 路德拆开信封，上面有着纽特州的邮戳，地址注明是维尔市阿克伦邮局——那是原身的家乡。 很显然，这是一封来自家人的来信。 “大概是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感恩节快乐之类的内容。” 路德咬了口沾着番茄酱的白面包，认真读着信件的内容。 渐渐地，他的眉头微皱。 “我的叔叔？” 路德翻动着脑海里的回忆，他记得“自己”一家住在纽特州的维尔市。 父亲是伐木工，母亲开着一家小小的杂货铺。 经济情况并不富裕，也就是刚刚足够生活，算不上有钱人家。 小时候父亲经常会带小路德去海边的栈桥，只要一看到从远方回来的海船进入港口，必定会说一句—— “如果阿尔在那只船上该有多好！” 阿尔是父亲的弟弟，路德的叔叔。 听说很早就离开家乡，去往安格鲁王国的殖民地做生意。 那位阿尔叔叔时常会寄钱过来，却并不说自己具体在哪儿，只是声称在外面做生意，等到日子安稳下来就回到家乡，和亲人团聚。 “我的叔叔阿尔？要来丹伦市？” 路德看完信件的内容，不禁有些头疼。 自己正在和马塞亚-沃格斯斗智斗勇，突然冒出一个多年未见的叔叔，怎么想都是添乱的节奏。 “麻烦不断啊，看来要尽快完成转职，成为‘原罪教徒’以后，尽快获得更多的经验值。” 路德心中打定主意，只有踏入超凡者的世界，他才能拥有更足的底气去面对马塞亚-沃格斯。 依靠自己类似玩家的人物面板，很容易就能跨越超凡者的过度阶段。 不必经历周期较长的消化时间，反而能以高效率的学习速度，迅速地填充经验池，完成升级！ “只是——” 路德所处的时间节点很尴尬。 如果是四年以后，玩家进入游戏的“复苏之年”。 他有无数种方法让自己在最短时间内，成为一名真正的超凡者。 并且拿到最合适度过前期发育阶段的职业，飞快完成三阶超凡者的经验积累。 “可惜了，开局就是阿美利加联邦，原罪教会，复苏之年的前期……完成没办法制定完整的计划，只能顺应情形，走一步看一步。” 路德再次感到遗憾。 这样唯一的好处，或许就是能在超凡复苏之前，完成自身的原始积累，抢占更多的先机。 “只是风险略大了一些。” 路德又默默补充道。 第八章 世界的背景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在感恩节结束之前，路德敲响了马塞亚-沃格斯的公寓房门。 举行就职的“启迪仪式”和之前的通灵仪式不同，需要用到不少特殊的材料，和作为辅助的精粹药剂。 这些环节放到游戏里，就是玩家一环环的转职任务。 比如购买材料，帮药剂师跑腿得到任务奖励等等…… 曾经的路德，还在论坛上发表过关于多种职业的就职流程贴子。 都是难度中等以上的职业，像属于巫师序列的“沉默术士”、战士序列的“暴徒”。 不过在马塞亚-沃格斯的眼里，作为普通人的路德，显然没办法搞定这些事。 所以他通过私底下的秘密渠道，解决了材料和精粹药剂的问题。 丹伦市不是什么大城市，加上有着塞纳公学老师的身份打掩护，阿美利加联邦的猎犬，嗅觉即使再灵敏，也未必能追查到自己。 这些年以来，阿美利加的官方机构，对于野生的超凡者，各种违禁品的交易和非法组织的打击，愈发频繁。 否则马塞亚-沃格斯也不会这么小心谨慎，至今都还未联系原罪教会的大人物。 “放轻松，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和你们以往举行通灵仪式一样。” 这位外表温和的历史学教授，感觉得出路德内心的紧张。 在他看来这是正常的表现，任何一个刚开始接触超凡世界，接触超凡力量的人，都会如此。 面对着神秘而未知的广阔领域，谁都会表现得小心翼翼，谨慎有加。 人类始终是复杂的，他们既惧怕、又渴望了解神秘，既敬畏、又迫切探索未知。 “路德没有问题。” 马塞亚再次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通过这几天的暗中监视，路德-维希这个年轻的孩子，和他之前所想的一样。 没有太过复杂、广泛的交际圈子，也没有同龄人浮躁、轻佻的言行举止。 每天都是固定的生活路线，往返于宿舍、教室和图书馆之间。 实在找不到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加上对方一清二白的家庭背景，终于打消了马塞亚心头最后的一丝疑虑和担心。 阿美利加联邦的猎犬，犯不着费这么大周折，把一枚钉子迈入原罪教会。 “沃格斯教授，每个渴望进入超凡世界的人，都要进行这样的仪式吗？” 路德脱下外面的大衣，摘下围巾，来到宽敞的客厅。 沙发和茶几都已经搬开，地板上铺着一张繁复花纹的深色地毯，上面摆着三根还未点燃的白蜡烛。 “以前是如此，现在不一样了。” 马塞亚并没有急着举行仪式，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脸上露出微笑道：“在黄金纪元之前，想要成为超凡者，必须使用固定的‘仪式’，以此来向伟大的诸神或者圣灵祈祷，从而获得独一无二的知识。” “你知道七神教会广为流传的创世神话吧？” “是的。万物未生的混沌纪元，冰冷的雾气笼罩世界，在四位古神的帮助下，人类利用火焰的力量，杀死了‘不朽古龙’，建立了伟大的王国，古汉谟拉比。那是‘白银时代’的开端。我在古代历史的课本上，还有古代神话的故事书里，都看过很多次。” 路德学着马塞亚-沃格斯，盘腿坐在深色地毯上。 对于看过游戏编年史的他来说，这个世界的背景早已烂熟于心。 相传，四古神赐予了人类使用“火焰”的力量。 使得流淌着黑铁血脉的伟大先民们点亮人性，淬炼精华，升华灵魂，从而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 也正是凭借“原初之火”，人类才能驱散混沌纪元的冰冷迷雾，建立村落，形成聚居点，艰难地生存了下来。 而后，统治世界的四古神，相继被居住在深渊之下的不朽古龙吞噬吃掉。 先民为了避免原初之火熄灭，世界再次陷入黑暗混沌，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屠龙之旅。 最终，先民之王付出惨烈的代价杀死了那条古龙。 并且在魔女的帮助下，用深渊底部的“神圣之釜”，提炼出不朽古龙的“神性精粹”，进而得到“本源”孕育的伟力。 这是超凡者的诞生，也是超凡之力的来由。 “我们无从得知创世神话，究竟是真实或者虚假。但是从远古的先民，杀死古龙，提炼精粹这一节来看，和超凡者炼制药剂，获取‘职业’的方法极为相似。” 马塞亚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他缓缓说道：“知识是职业的核心。在被称为‘神权时代’的黄金纪元，所有的超凡者，无论信仰正神亦或者邪神，都必须通过固有的仪式来获取隐秘、晦涩的知识，从而完成就职。” “不过自艾萨克-伯尔特先生开启工业纪元以后，使用这种方法的人就很少见了。因为那位伯尔特先生，用名为‘科学’的力量，撕开了超凡者的神秘面纱。” “艾萨克-伯尔特？他也是一位超凡者？” 尽管路德很清楚上面那位开启工业纪元，堪称是瓦特+牛顿异界同位体的大佬，历史背后的真实身份，更是骇人。 不过为了继续维持人设，扮演萌新，他还是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准确来说，艾萨克-伯尔顿是一位强大的超凡职业研究者。” 马塞亚像是一个耐心的老师，半是敬畏半是感慨着说道：“伯尔顿先生出身于贵族家庭，父母都是虔诚的天父教徒，或许也正是由于这样的缘故，他在大学时加入了灵性教会，一个并不出名的冷门社团。也是在这段时间内，他获得了‘学者’的职业，踏进了超凡世界的大门。” “艾萨克-伯尔顿的传奇生涯，是在他三十岁以后。那时的伯尔顿，已经是三阶的‘炼金术士’，我们无从知晓他究竟是怎么得到‘天启’，获取到凡人一辈子也无法消化的知识。只知道他在几年以后，制造出了‘万能的原动机’，使用蒸汽的力量，改变了整个世界！随后，钢铁和枪炮取代了圣光和骑士。” “但是这并非艾萨克-伯尔顿最大的成就。此后他更是研究出了诸多的新职业，比如‘机械大师’，“枪炮专家”，甚至于在原本分支繁多的‘学者’职业道路上，开辟出了一条完整而强大的新体系！即便是在六百年后的今天，都罕有人可以超越！” “艾萨克-伯尔顿的追随者众多，门徒无数，但是并没有哪个人能继承他的职业。所以我们只知道，那位终结‘神权时代’的伯尔顿先生，他是一名七阶超凡者，踏足神圣领域的至强者。他的称号为‘真理帝王’。” 马塞亚-沃格斯不禁感慨，能够以人类之躯，晋升为“神话”，与圣灵比肩。 即使作为原罪教徒，信仰末日学说的他，都不由感到分外的敬畏。 “真是了不得的人啊……” 路德脸上表现出向往、敬仰的表情，心底却腹诽道：“没有人继承艾萨克-伯尔顿的职业，那是因为前置条件太变态了！” 想要继承艾萨克-伯尔顿的职业，必须先从“学者”序列进入，跨过“药剂师”、“炼金术士”，踏上一条全新的道路。 四阶的“数之导师”、五阶的“光之掌控者”、六阶的“万物归一者”…… 每一阶段的职业晋升，其难度令人发指！ 如果想要抵达艾萨克-伯尔顿的“真理殿堂”，至少要把力学、数学、光学、热学等多项学识类技能，刷成lv30以上的专精。 即使对于有大量时间和试错机会的玩家来说，这也是一个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有人粗略算过，那估计要在安格鲁王国皇家学院，整整肝上数万个小时，花费海量的经验“吃”掉上千本专业书籍。 而这才仅仅只是达到学识类技能的基础要求！ 后面还有更多的难关。 反正直到路德穿越之前，距离艾萨克-伯尔顿职业道路最近的玩家，只是一名四阶的“数之导师”。 第九章 仪式进行 “回到之前的那个问题。” 马塞亚-沃格斯意识到偏题了，随即把话题拉回到正轨，沉声道：“在超凡的世界，我们把职业体系大致分为古代系和现代系，以黄金纪元末期为分界线。”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区分，是因为在黄金纪元之前，超凡世界曾经有过一段漫长的黑暗年代，大量的序列职业和相关文献都被湮没，直到迎来了‘宗教改革’和‘文艺复兴’，才使得传承中断的职业体系再次焕发生机。” 路德沉默着没说话，装作认真倾听的模样。 他把马塞亚-沃格斯说的内容，与自己脑海里的记忆相互参照。 职业体系的“古代系”和“现代系”，其实是一个比较笼统的概括。 像“巫师”、“佣兵”、“圣教军”等，就属于古代系。 因为这类职业主要来自于黄金纪元，或者更早之前的知识传承。 大多数转职要求严苛，但是有着明确而完整的进阶道路。 而“特工”、“机械大师”、“枪炮专家”等职业，显而易见就属于现代系。 一般都是从古代系职业，或者上个纪元的知识传承中推陈出新，分类细化出来的新产品。 这类职业的特征是分支繁多，转职门槛相对较低，且很容易进阶，弊端则是相应的缺乏完整性。 比如代表阿美利加联邦军方的五角大楼，他们每年投入大量的科研经费，所得到的“新职业”，百分之八十以上都只能止步于二到三阶左右。 关于职业体系的细致划分，有很多种。 最常见的，也是最受玩家认可的是主四系——既物理系、法术系、感知系、神秘系。 “原罪教会崇尚‘复古’，所以无论是从职业，还是各类仪式上，都遵循着黄金纪元的标准。” 马塞亚打了个响指，空气微微泛动涟漪。 摆在地毯上的三根蜡烛依次点燃，冒出一团团温暖的火苗。 “太神奇了！” 路德理所应当的发出惊叹。 谁叫他现在所扮演的，是一个没有接触过超凡世界的普通学生呢。 “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技巧罢了，超凡者的力量远不止如此。” 看到效果达到了，马塞亚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按照‘唯一真理会’的研究，在黄金纪元时期，人们奉行‘万物皆数，万事皆环’的箴言。前一句是认为‘数，是万物的本原’‘构成物质的规则’，后一句则说‘事物都是循环往复的’，‘由起点到终点的轮回’。” “所以数字和符号在仪式中很重要，但那是你之后才会接触到的内容。初级的启迪仪式，只需要摆上三根蜡烛，用以指代‘人性’、‘灵性’和‘神性’，一者最为复杂，一者最为纯粹，一者最为坚固，是共同存在于人类身上的三种特性。” “另外，还必须竖起一道无形无质的‘灵性之墙’，用以隔绝有可能会来捣乱，进而打断仪式的灵界生物。你要记住一点，举行任何仪式的时候，或者以精神体遨游灵界，都要小心各种各样的灵界生物，它们有的是亲近生命的善灵，也有的是心怀不轨的恶灵，至于如何识别，我稍后会给你一本唯一真理会内部流通的《灵界生物大全：从入门到精通》。” 马塞亚像是一个用心教导的老师，用充足的耐心解释着关于超凡世界的各种常识。 这让总是从玩家角度看待一切的路德，有种颇为奇怪的感受。 “我似乎正在融入这个世界。” 他如此想道。 “生而有罪，以血救赎……” 马塞亚用古以撒语念诵着——这是源自于黄金纪元之前的古老语言。 “以撒”，意为“渡河而来的人”，其文字和语言晦涩而艰深。 像是七神纪元时期，用于传播信仰的《福音书》，就是用古以撒文撰写的。 随着马塞亚拗口而冗长的念诵，古老的字节仿佛被赋予了某种神秘力量。 空气隐隐震荡，仿佛有生命似的，变得异常活跃。 路德通过敏锐的感知，“看”到了一堵无形无质的密封之墙。 肉眼看不到的“墙壁”闪烁着灵性辉光，像一层淡薄的透明气膜，将内外隔绝。 或许是感应到分外活跃的灵性力量，蜡烛的光芒愈发明亮。 “喝下这瓶药剂，然后进入冥思。” 马塞亚念诵完原罪教会的祈祷词以后，取出一只不透明的玻璃瓶。 里面是纯度极高的“禁果”，能够大幅度提升人的灵感。 【物品名称：“禁果”五号药剂】 【效果：短暂增幅意志属性和自身的灵性力量】 【备注：邪教徒居家旅行的必备用品】 当路德接过那只玻璃瓶以后，眼前自动浮现出一行行信息。 他没有任何的犹豫，也不想表现出任何的犹豫，直接仰头一口喝下。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渗入到身体之中。 随着这瓶被官方认为是“违禁药品”的精粹药剂开始消化，路德的视线骤然模糊，像是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似的。 脑海内好似翻起了惊涛骇浪，杂乱的信息一股脑儿疯涌进来，思维呈现出一种异常清晰和混乱的诡异状态。 【你正在进行意志判定……】 【你通过了此次意志判定……】 【你的灵感数值短暂提升百分之五十……】 【你的灵性数值短暂提升百分之三十……】 经历短暂的思维紊乱，路德很快就恢复了理智。 感知由内而外的逐步蔓延，然后灵性力量不断高涨。 他像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样，“看”到了自己的身躯。 年轻的男孩盘坐在那张深色地毯上，眼神空洞，犹如一尊木偶。 “我现在是精神体……” 紧接着，路德飞快地上升。 一股巨大的吸扯力量，拖拽着他。 眼前的事物开始扭曲变幻，像是一道道虚化的影子，被拉长、缩短，或是变化出各种各样的诡异形体。 杂乱的信息愈发增多，细碎的低语、梦呓似的呼喊，甚至还有暴怒的轰鸣。 仿佛一台同时播放着多个频道的收音机，充斥着乱糟糟的杂音。 “我在灵界中穿梭？” 骤然提升的灵性，宛若淡淡的光晕，环绕笼罩在路德的身上。 使得他在灵界中的安全，能够有所保护。 就像马塞亚-沃格斯提醒的那样，任何的超凡者焕发灵性，都会像黑夜中的灯火，吸引到许多灵性生物的窥伺或者觊觎。 必须要有能力保护自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这又是去往哪里？” 路德又冒出一个问题。 游戏里的就职，可没有这么复杂的流程。 充其量就是观看一段全息投影，然后系统会提醒你就职完成或失败。 路德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时间在灵界是模糊的概念。 有可能才过去了一秒钟，又有可能等睁开双眼，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而方向更是如此，灵界内没有确切的位置和坐标。 这里是虚幻和真实的交界处。 一切的事物可以是真实，也可以是泡影。 “到了？” 等到那股巨大的吸扯力量缓缓变弱，原本像小船一样，在暴风雨中颠簸的路德，终于觉得自己靠岸了。 双腿踏足在坚实的地面上，眼前浮现出清晰的景象——尽管这只是精神体才能遨游穿梭的灵界，但是在感知上与物质界并没有什么区别。 路德的视线，不再充斥扭曲迷乱的事物，也不再是紊乱复杂的光亮。 而是被一座无边无际的宏伟宫殿填满！ 第十章 大胆的想法 【你得到了圣灵的注视】 【你成为了“原罪教徒”】 【……你独特的灵魂，引起了“堕落之子亚当”的注意】 【……你将获得“圣灵的眷顾”】 “靠！” 堪堪步入那座宏伟宫殿，窥见虚无而巨大形体的路德，忍不住就是一句咒骂。 反正眼前的堕落圣子亚当，是沉眠之中的虚幻投影，无知无觉。 即使骂上一句，也不会惊动圣灵，引发对方的滔天怒火。 黄金纪元之后的神灵、圣灵，全部都是如此。 自身陷入漫长的沉眠，徒留一个虚幻的投影，接受信徒的祷告或者祈求。 当然，这并非毫无意义的欺骗手段。 路德记得在第二次世界大战，黄昏天灾入侵前夕，天父教派曾经有过真正的“神降”。 仅用不到五秒钟的时间，那位天父教派所信仰的，“全知全能的牧羊人”，“万民的慈父”——其实只是投影罢了。 举手投足就镇压了三位七阶的至高半神！ 可惜的是，根据第六代版本的资料片，那位造物主最钟爱的子嗣，被敬称为“全知全能之主”的天父。 很可能早已陨落，或是被黄昏天灾感染，沦为堕落的邪神。 曾经建立过地上神国，被万民信仰的所有神灵、圣灵，皆是如此。 要么被黄昏天灾感染，成为盲目痴愚、迷乱癫狂的邪神。 要么就是自我沉睡，避免这场可怕的灾难。 【堕落圣子亚当，将会对你投以长期的关注】 【你的意志属性永久+1】 【你获得了“原罪圣子”的隐藏称号】 【你获得了“坚信真理”的固有状态】 【……】 等到路德收回发散的思维，那一行行信息仍然在飞快地刷新。 “原罪圣子……意思是我注定要和原罪教会这个搅屎棍混在一起了？” 路德满心凌乱。 他都打算好成功就职，获取完整的进阶道路以后，就趁机摆脱原罪教会。 向阿美利加联邦的猎犬寄匿名信是一个选择——那些超凡兵种会很乐意把一个野生的原罪教徒，送进塔摩湾监狱或是送上电椅。 如果这条路走不通，还可以考虑本地的天父教派。 路德记得他们有个专门狩猎黑暗生物的执法机构，名为“火刑”。 假如是走教会路线的玩家，在天父教派内部刷够声望以后，有几率得到一个稀有程度为中上的隐藏职业——“执法者”。 那就是“火刑”的基础职业。 “这是逼我混邪恶、混乱阵营的节奏……” 路德静立在这座被雾气笼罩的宏伟宫殿中，思考着“原罪圣子”的隐藏称号，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不良后果。 首先，他很有可能会被教会和官方机构，列为不法分子和邪教徒，从而登上五角大楼的通缉名单。 为了防止那些不受到正统承认的宗教组织和恐怖集团的大规模渗透，早在上个纪元，教会就有了一套成形且有效的反制措施。 用玩家的话来说，就是见面扔个侦测术，判定敌我阵营。 不过细究起来，流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路德在论坛上见过一篇帖子，详细介绍了被安格鲁王国的军情六处，阿美利加联邦的五角大楼，鲁吉亚共和国的克格勃关押以后，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那位玩家以作死为游戏乐趣，经常混迹于邪恶、混乱阵营的各大组织。 在这方面，可以说是经验丰富。 以五角大楼的官方机构为例。 首先他们使用一种名为“圣水”的药剂，用以测试超凡者的灵性。 呈现黑色、灰暗等冷色调的，很大概率是非正统职业的超凡者。 其次，还有各种各样的审讯技巧。 比如“学者”序列的职业之一，心理学家就精通“潜入梦境”和“催眠”等技能。 判定阵营，获取职业信息以后，要么扔进监狱，要么就地解决。 因此，哪怕是精于伪装和扮演的超凡者，都很难混入教会和官方机构，充其量也就是冒充一下基层人员。 所以被打上“原罪教徒”烙印的路德，等于绝了混迹于官方机构和教会的可能性。 “灵性力量在消退了……” 路德还没有考虑清楚，巨大的吸扯力量再度爆发。 他像是被卷入漩涡一般，不由自主地飞快后退，离开那座宏伟的宫殿。 光怪陆离的扭曲事物，再次挤满感知。 轰！ 紧接着，一声巨大的响动。 路德猛然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毯上。 “我回来了？” 脑海里的片段，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揉成稀碎。 尤其是那座矗立在雾气之中的宏伟宫殿，以及堕落圣子亚当的虚幻投影。 路德望着熟悉的客厅，摆在地毯上的三根蜡烛已然熄灭，竖起的灵性之墙也消失瓦解。 “过去多久了？” 他望向坐在对面的马塞亚，迟疑的问道。 从灵界返回之后，如同从梦中惊醒一般，莫名有种不真实感。 “不到十分钟，算是我见过时间最长的一次就职。” 马塞亚施施然起身，微笑道：“你现在的感受，只是穿梭灵界的后遗症。那会模糊你对真实和虚假的认知，所以除非是高阶超凡者，没人会在灵界长久的停留，那有被同化的危险。” “那些研究心灵的超凡者，也是如此。灵界和人的意识海洋，都是危险之地。” 马塞亚提醒了一句过后，随即露出好奇的神色，问道：“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是否再次得到我主的回应？” “我……” 路德停顿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 因为他被忽然弹出来的人物面板吸引了注意力—— 姓名：路德-维希 称号：原罪圣子（无论你置身何处，圣灵永远眷顾） 等级：lv0 职业：原罪教徒（零阶） 专精技能：黑暗之环（异化） 被动技能：【基础知识lv2】、【灵感触发lv2】、【原罪教义lv3】【神秘学lv3】、【语言精通lv3】、 状态：坚信真理（我主圣言，必是真理。我之所行，必是正义。） “我怎么忽略这个被动状态了！没想到原罪圣子会有一个这样的固化状态！” 路德原本沮丧的心情，忽然为之高涨。 他注意力集中在状态那一栏上，信息便随之发生了变化。 【坚信真理（状态）】 【效果：无论你是向往秩序，或是崇尚混乱，受到阵营判定的时候，都会得到你所想要的结果。（免疫六阶以下的侦测手段）】 【——我主圣言，必是真理。我之所行，必是正义。】 “这不是摆明我要做二五仔么！” 路德心中暗想。 这个状态和他之前玩过的“调查员”职业特性“阵营伪装”相似，都是能躲过常规侦测方法的强力手段。 之所以会有这种技能，主要是因为游戏系统的阵营判定，并非一成不变，而是根据玩家的行动产生变化。 举个简单的例子，倘若一个选择善良守序的玩家，有过杀害无辜者，或者在任务中出现破坏秩序等行为，他的阵营便会逐渐发生偏移。 但是这个时候，系统会结合玩家自身的职业，进行更为复杂的阵营判定。 比如守序侧的超凡者，像是“执法者”、“宗教裁决者”这类职业。 因为任务走向或是其他原因，杀戮大量的平民或是无辜之人，成为沾染鲜血的刽子手。 该如何判定阵营？ 这个时候，系统就会给以上玩家，添加上一个类似“坚信真理”的临时状态。 既他们虽然逐渐在向邪恶、混乱阵营偏移，但却坚定不移的认为自己走在正确无误的道路上。 所以常规的侦测手段，对这些人来说是无效的。 这样的临时状态，要持续到阵营彻底更替之后，或者完成自身的救赎，才会消失不见。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思绪如电光火石，快速地闪过。 片刻以后，路德便做出决定。 第十一章 圣子在上 “我窥见了我主的身影。” 几秒钟以后，路德回答道。 这个年轻男孩的面容呈现出一种肃穆，声音的语调变得高远。 仿佛突然之间，就变了一个人。 不再唯唯诺诺，腼腆内向，反而充满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路德双眼直视着有些错愕的马塞亚，一字一句道：“在虚幻与真实交界之地，那座宏伟的宫殿中，我主降下了圣谕。” “祂将要提前降临，行走于地上。我等要为其建立神国。恭候我主的到来。” “你说什么？这……建立地上的神国？” 马塞亚迟疑的重复道。 这个消息要是传入到原罪教会的那几位主教耳中，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爆开，绝对会引起激烈的讨论。 黄金纪元的“神权时代”，诸位神灵与圣灵在俗世之中，皆是谋求建立独属于自己的地上神国。 渴望成为仅次于远古七神，和全知全能的天父之下的伟大存在。 那段时期，地上所有的战争和征伐，都出自于神灵与圣灵的授意。 原本给予人信仰的各大教派，变成了一台轰隆碾过大地的钢铁绞肉机。 这样的乱局，直至黄金纪元进入末期，方才逐渐平息。 地上神国，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其背后却代表着无穷无尽的腥风血雨，刀兵动乱。 “我主真的如此说么？” 马塞亚怀疑的问道。 即便堕落圣子亚当真的降临，面对古老传承的七神教会，信徒最多的天父教派，以及日益强盛的国家机器，又能如何？ 一位圣灵恐怕并不能做到威慑全世界。 马塞亚是一位虔诚的信徒。 但这不意味着他毫无理智，认为自己信仰、崇拜的圣灵无所不能。 越是深入超凡世界，他心中的敬畏便越发浓重。 那些跻身半神位格的七阶超凡者，甚至于八阶的神话传说，倘若真的论起战力来，未必逊色于圣灵。 两者之间的差距，仅仅只是道路选择的不同罢了。 “是的。” 路德停顿了一下，声音愈发威严，“我主来到这世上，不是叫你们享太平，而是叫你们动刀兵。” 他引用了《福音书》中的节选，同时激活人物面板上“原罪圣子”的称号效果。 【称号：原罪圣子】 【效果：对任何阵营状态包括有“原罪教会”的角色，发动“震慑”效果，判定成功几率视双方等级而定。】 “那，那我该如何做？” 马塞亚望向路德的双眼，忽然从中窥见虚无而巨大的身影。 没有清晰的形体，无穷无尽的触须蔓延虚空，仿佛一轮黑色太阳。 作为二阶超凡者“处刑人”，当马塞亚面对刚刚完成“原罪教徒”就职的路德，竟然升起了一股莫大的恐惧。 这位淡定从容的历史学教授，像是坠入冰窟，身体猛地颤抖了起来。 【你对马塞亚-沃格斯释放了“震慑”……】 【判定成功……】 【马塞亚-沃格斯的意志属性-3……】 【面对你时，他将保持永久的敬畏……】 “当务之急，并非是建立地上神国，那是一个任重道远的艰巨任务。” 看到称号效果有用，路德话音放缓，继续说道：“我是我主选中的容器，在祂降生之日，我将作为祭品奉上。” “但是在此之前，我过于弱小，无法容纳我主之伟力，更无法支撑日后的降生仪式。” 路德瞥了眼惶恐不安的马塞亚，心中大定。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堕落圣子亚当，会给予自己“圣灵的眷顾”。 但是凭借着“原罪圣子”的称号，足以摆脱之前冒充圣眷之人的尴尬局面，不必再去担心被原罪教会的高层识破。 即便是那些主教，达到四阶、五阶的超凡者。 仔细感知之下，也只会发现他们信奉的圣灵，的确对路德投以了注视。 在这个诸位神灵、圣灵皆以陷入沉睡的平静年代，没有谁能揭穿他。 “再加上‘坚信真理’的状态加持，完全能让我在不同阵营之间左右横跳。” 路德打得就是这个主意。 利用原罪教会完成初始积累，比如职业进阶道路，更多的经验和特殊材料之类。 “以维希先生的天资而言，想要快速地获得晋升，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马塞亚连称呼都很自觉地改变了，他和路德之间的地位关系，瞬间便调转过来。 一个获得圣灵回应的幸运儿，和一位得到圣灵眷顾，时刻投以注视的圣子，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前者只是用于降临仪式的容器，随时能够牺牲的棋子。 后者却有可能成为圣灵在地上的代言人。 倘若原罪教会日后真的建立神国，那么路德便会是成为“教皇”的不二人选。 “在通往四阶之前，只要能快速消化继承的职业知识，晋升是很容易的事情。” 马塞亚恭敬地说道。 “在消化知识这方面，你不用担心。” 路德慢悠悠的坐下，靠在沙发的后背。 他似乎找回了以前当“调查员”时候的感觉，那种游走于不同阵营，多个组织之间，犹如在刀尖上跳舞的刺激感。 比起游戏里的经历，现在要更加惊险。 自己不再是玩家，不再拥有死掉复活，或者重新建立账号的机会。 “必须要用一条命通关的游戏……” 路德暗自警醒，双手随意搭在沙发的两侧，平静地看向站立的马塞亚。 后者像是承受着莫大的压力，额头沁出豆大的冷汗。 他没有怀疑发生在路德身上的反常变化，因为这才是合理且正常的。 圣灵是获得高阶位格的神话生物，别说是接触，哪怕沾染一丝气息，自身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唯一真理会的那帮疯子，就认为像神灵和圣灵，具有着极其强悍的同化能力。 用一个僭越的比喻，祂们就犹如新时代的某种病毒，会感染每一个接触或者靠近的生物。 将其变为与自身相似，却又并非完全相同的生命体。 当然，这一理论发布以后，就被天父教派痛斥为“大逆不道的歪理邪说”。 可在原罪教会这种不受到官方认可的非法组织，唯一真理会的“渎神理论”却是颇受赞同。 所以，路德前后的变化，被马塞亚自动脑补为“圣灵眷顾导致的异化”。 “沃格斯。” 路德如此称呼着自己的历史学教授。 “你在丹伦市扎根这么久，知道这座城市里有黑暗生物潜伏么？” 被这样叫的马塞亚，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 面对得到圣灵注视的眷顾者，原罪教会未来的掌权人，他甚至觉得能被直呼其名，其实是一种莫大的尊重。 “在大约两百多年前，南北战争结束以后，北大陆上的黑暗生物就销声匿迹了。” 马塞亚谦卑的回答道。 他是一名原罪教徒，同样也是一位资历深厚的历史学教授。 对于阿美利加联邦背后的历史，对于那些历史背后隐藏的事实真相，自然都有了解。 回望这个国家厚重而短暂的历史，就能知道一个冰冷的事实。 阿美利加人并不是脚下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 严格来说，他们其实算是入侵者，掠夺者。 第十二章 发现一颗野生的韭菜 历史的背后总是隐藏着太多被尘封的真相。 倘若不埋头其中，仔细考证，很难能从故纸堆中寻得线索。 更何况，超凡世界的历史，和人们在书籍中看到的历史，本就是两个模样。 数百年前，一批天父教派的信徒，乘坐“六月花号”来到了这片新大陆。 那时候南大陆，正在掀起一场浩浩荡荡的宗教改革。 这批受到镇压和迫害的信徒，离开了被誉为“日不落之地”的安格鲁王国。 他们漂洋过海，越过可怕的风暴洋，来到北大陆。 那艘名为“六月花号”的大船上，一共载有一百零二人，其中有三十六名天父教徒。 或许是慈父的恩赐，这艘航向新世界的大船，安然无恙穿过了波涛汹涌的风暴洋。 当为期六十六天的危险旅程结束以后，他们踏上了那片荒芜、黑暗的陌生土地。 “那一批天父教徒在北大陆建立了第一座教堂，拥有了自己的容身之处。” 马塞亚述说着自己从古老典籍里知晓的历史，“他们不仅仅要面对黑暗深处的威胁，还有土著神灵的驱逐。” “走投无路之下，这批天父教徒和同样随船离开安格鲁王国的狼人、血族订下盟约，以‘净化不洁之血，公开承认其地位’的许诺，换取这两大黑暗生物种族的帮助。” 路德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他对这段历史有印象。 因为曾经做过一个【黑暗盟约】的关键任务，所以特地把狼人、血族和人类三者之间，错综复杂的恩怨关系恶补了一遍。 乘坐六月花号来到新大陆的移民者，在狼人和血族的帮助下，很快就站稳脚跟。 那些土著神明，以及黑暗深处的魔物，没有阻止移民者的积极拓荒。 并且此后的两百年间，这片土地上陆续涌入了更多的赏金猎人 他们来到这片被视为殖民地的大陆，为了扩张和掠夺财物，大肆屠杀当地的原住民哥伦安人。 说起来颇为讽刺的是，阿美利加联邦最盛大的节日之一，“感恩节”。 实际便是为了纪念当时的新移民，和原住民哥伦安人之间的深厚友谊——那些土著最初很慷慨地赠送了不少的食物，还教授他们如何种植玉米、饲养火鸡和捕鱼等生存技能。 可惜之后发生的事情，令这个节日蒙上了一层抹不去的血腥气息。 “本来因为‘神权时代’到来，大肆被绞杀的狼人、血族，就这样在北大陆重新崛起。阿美利加联邦最著名的‘南北战争’，便是狼人和血族之间的残酷争斗。” 马塞亚有些唏嘘，随即又刻薄的讽刺道：“那些黑暗生物，以为能永远掌控人类，可是作为阴谋家和政治家，他们显然不够合格。” “联邦的第一任总统，有着‘解放者’美誉的亚伯拉罕-乔威尔，他联合教会，组织教团，率先背弃了当年的盟约。于是，狼人和血族再次惨遭打击，只得龟缩在黑暗世界，苟延残喘。” “对了，值得一提的是，那位总统先生他本身是六阶超凡者，‘猎魔人’序列职业的‘战车之子’。” 路德陷入沉思，他在论坛的贴子上看过，早期有人通过关键道具【亚伯拉罕的日记】，从而成功获得了“猎魔人”的五阶完整道路。 这件事情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因为很少能有玩家，可以从一个任务中获得如此丰厚的奖励。 那篇帖子下面足足有几百楼，内容大多都是“我酸了”、“恰柠檬”、“吸一口欧气”，诸如此类的回帖。 “你的意思是，丹伦市压根没有黑暗生物的存在？” 收回发散的思绪，路德略带失望的问道。 他本来是想打算从黑暗生物上收割经验的，反正打怪的事情交给马塞亚-沃格斯，还可以充分压榨这位原罪教徒的用处。 只是路德下意识忽略了，这不是“复苏之年”的后期。 满大街都是超凡者和黑暗生物，随处都有这种类似于“刷怪”的任务，可以接取。 如今，灵性的浪潮还未卷土重来。 超凡者和黑暗生物的数量，都颇为稀少。 “或许有潜伏的黑暗家族，但是我不知道。” 马塞亚忙不迭的答道。 “以我手头的情报，整个丹伦市，只有几个小型的地下黑市，用于一些违禁品的私下交易。还有一些小团体，都是像唯一真理会，生灵教派那一类不受官方认可的秘密组织。” 开荒的阶段真是寸步难行…… 听到马塞亚的回答，路德不禁有些头疼。 连个刷怪的地方都找不到！ 他现在面临一个很尴尬的局面，转职成功却没有足够的经验值，用来提升自己的等级。 前期升级最快的方法，肯定是刷怪和接取任务。 只是路德所处的节点，提前于第一代版本公测的时间。 那些存在于记忆里的关键npc，大型任务，此刻都派不上用场。 公寓内一时间陷入寂静，看到维希先生没有再说话，马塞亚就继续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原罪圣子的称号效果，在他身上尤为显著。 这位历史学教授，面对路德的时候。 下意识便会想起从对方眼中所看到的，那虚无而巨大的黑色身影。 那无穷无尽的细微触须，差一点要挤爆马塞亚的脑袋。 即便现在回忆起来，思维之中都会掀起一场剧烈的风暴。 这就是窥伺圣灵的下场！ 故而，马塞亚的内心不敢再有丝毫的怀疑。 坐在面前的路德-维希，绝对就是圣灵眷顾的对象，未来的地上神国代言人！ “走哪儿去找任务啊！” 就在马塞亚不停脑补的时候，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路德，却在为经验值发愁。 他就如同一个发现金矿，却没有挖掘工具的人。 只能面对着金灿灿的光芒，徒然苦恼。 “难道真的像npc一样，老老实实的消化知识？坐等经验值自己提升？” 路德不甘心的想道。 按照《超凡世界》的经验值获取原则，玩家练习技能，增加熟练度，或者消化本职业的知识传承——也就是阅读相关文献资料，都会推动经验值的涨幅。 当然，比起任务奖励，以及击杀怪物所带来的丰厚经验，以上方法产生的收益简直不值一提。 “等等……” 脸上表情沉静，内里心情焦急的路德，忽然想到了一个方法。 “对了，我怎么忘记这茬了！npc……只要是npc就有发布任务的权限，那如果……” 重新调整思维的路德，把目光放到低头静立的马塞亚身上。 那闪闪发亮的期待眼神，就仿佛是看着一颗生长得颇为旺盛的韭菜！ 第十三章 收割经验 二十分钟以后。 路德坦然坐在沙发上，而身为他老师的马塞亚-沃格斯，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 这要是给外人看到，怎么都会觉得很奇怪。 仿佛师生地位调换过来一样。 “维希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忙，麻烦把咖啡壶拿过来……是这样说吗？” 马塞亚不自然的问道。 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原罪圣子要自己向他提出各种各样的帮忙请求。 比如递一块手帕，泡一壶红茶，或者在书架上拿几本有关历史的文献书籍等等。 这都是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干嘛要维希先生来帮忙？ 马塞亚认真思考了一阵子，确认这其中并没有什么深意以后，只能归咎于这也是沾染圣灵气息的异化表现之一。 “你提出请求的时候，要真诚一点，要发自内心……” 路德坐在沙发上，皱着眉纠正道。 对于马塞亚的敷衍表现，他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如同大剧院里的经理，对一个拙劣演员提出的改进意见。 “沃格斯，你要用心投入到表演里！你可以尝试去想象，假设自己真的很需要这个咖啡壶！不要把这个玩意儿，仅仅只当做用来喝咖啡的道具……它很重要！” 路德拎着手中的咖啡壶，一脸认真地强调道。 “好的，维希先生。” 表情有些僵硬的马塞亚点了点头。 他其实很想说，自己明面上是历史学教授，暗地里是原罪教徒，不管哪个身份和演员这个职业都不搭边。 不过考虑到路德头上顶着“原罪圣子”的头衔，马塞亚只得安慰自己，一切都是为了我主的降临。 “维希先生，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忙！能把那个咖啡壶拿过来吗？” 深深呼吸一口气的马塞亚，盯着路德手里的咖啡壶，努力想象这是自己珍藏的那本黑暗巫书。 【你触发了“拿咖啡壶”的任务，是否接受？】 看到眼前陡然浮现的一行信息，路德眼中露出满意的笑容。 根据游戏的设定，每个npc实际上都是有发布任务的权限。 任务的等级，则是按照对方的等级和身份判定，这同样也关系到玩家所能得到的奖励。 而属于玩家模板的路德，从理论上来讲，应该也是拥有接受任务、完成任务的权限。 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一幕。 路德让作为npc的马塞亚，不停地提出要求，以测试发布任务的条件是什么。 “接受任务。” 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马塞亚，路德心中默念。 【任务：拿咖啡壶】 【描述：把咖啡壶交给马塞亚-沃格斯。】 【奖励：少量的经验值】 【备注：我不是一个演员。谢谢！】 路德无视那行像吐槽一样的备注，随手把咖啡壶递给马塞亚。 完成这一动作以后，他便收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信息。 “十点经验值……” 路德嘟囔了一声。 这未免也太过于“少量”了吧！ 视网膜上浮现出虚幻的经验池，而那十点经验值如同几滴水倒进去一样，激不起半点波澜。 “还要想个办法提高任务奖励。” 路德的目光在马塞亚身上打着转儿，令后者有些瑟瑟发抖。 总感觉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一样。 马塞亚心中如此想道。 …… …… 【买一份白面包】 【按时提交论文作业】 【完成日常的身体锻炼】 【逃课一天】 【……】 路德躺在宿舍的床上，一只手枕在脑后，意念划动着人物面板侧边的任务列表。 这是几天以来的工作成果。 马塞亚-沃格斯，那位潜藏在塞纳公学的原罪教徒，已经成为了路德收割经验的工具人。 “每天固定两到三个任务，总共的经验值是三十点……看来发布任务也是有上限的。” 路德收起任务列表，略微有些遗憾。 他这几天以来，一共从马塞亚-沃格斯的身上，收割到了九十点经验值。 浮现在视网膜上的经验池，逐渐被填满充盈。 这让路德不禁有种老农辛苦种庄稼，终于等到收成之日的欢欣喜悦。 “不过触发任务的条件是什么呢？” 即使是把马塞亚-沃格斯当工具人使用，路德仍然没弄懂触发任务究竟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那个不知道存在与否的“系统”，判定的要求有些模糊。 是必须发自内心的请求？ 或者强烈的渴望？ 由内心真实情绪推动的“任务”，才能被触发？ 对比以上的结论，路德更倾向于是掷骰子。 一种全看运气的概率性事件。 之所以会得到这样的结论，是因为路德数次让马塞亚-沃格斯提出同样的要求，然后有的会触发任务，有的则不会。 并且所能触发的要求，都是这种奖励少得可怜的日常任务。 “说白了还是要看脸。幸好我穿越之前就是天命欧皇，哈哈哈！” 路德对自己的运气，表示很有信心。 无论什么样的抽卡游戏，对他来说都只是一个短暂的收集过程。 轻松拿到所有的顶级卡以后，就索然无味了。 “只是后面的升级，指望不上马塞亚-沃格斯了，还是要自己想办法。” 路德叹息道。 毕竟那位历史学教授提供的经验值，实在少得可怜。 “地下黑市，下城区，郊外的‘火枪酒馆’……” 路德念叨着这几个地方。 他从马塞亚手里，拿到了一份关于丹伦市超凡者聚集处的详细地图。 混迹于这些地方的目标，主要身份是黑市商人，非法团体等等。 严格来说，他们是不受官方机构待见的，甚至于偶尔还会是被打击的对象。 不过想要熟悉超凡世界，和这些人打交道是免不了的。 至于加入官方机构，那是之后才会考虑的问题。 “经验到手，开始升级！” 路德心念微动，熟悉的界面自行弹出—— 姓名：路德-维希 称号：原罪圣子（无论你置身何处，圣灵永远眷顾） 等级：lv0 职业：原罪教徒（零阶） 专精技能：黑暗之环（异化） 被动技能：【原罪教义lv3】【神秘学lv3】、【语言精通lv3】、【基础知识lv2】、【灵感触发lv2】 状态：坚信真理（我主圣言，必是真理。我之所行，必是正义。） “将所有经验值分配到‘原罪教徒’职业上。” 路德心中默念。 游戏中进行过无数次的指令，此刻却令他感到无比激动。 【原罪教徒等级为0，晋级需要5点经验】 “确认。” 【原罪教徒等级为1，晋级需要10点经验】 “确认。” …… 【原罪教徒等级为4，晋级需要25点经验值】 “确认。” 【专精技能：黑暗之环（异化）自动提升为lv2】 【你消化了大量的知识，意志属性永久+1】 【你得到了“过目不忘”的学识类被动技能】 第十四章 知识是可贵的 漆黑的夜幕笼罩校园，距离教学楼不远的大图书馆，倏然亮起微弱的灯光。 嗒嗒嗒。 清晰的脚步声回响在空无一人的图书馆里。 按理来说，在感恩节的假期时间。 这座位于塞纳公学中心的图书馆，应该是不予对外开放的。 因为无论是教师、学生，或者图书馆管理员，他们都放假回家了。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路德就是少有的那几个并未回家的学生，并且同样还是这座藏书丰富、文献资料充足的图书馆的管理员之一。 他既有着钥匙，也有着借阅图书的资格。 “图书馆管理员，这可是一份有前途的职业。” 虽然知道原身是因为经济拮据，才会兼职这样一份报酬不多的临时工作，可是路德仍然忍不住展开联想。 他打开灯后，取下大衣挂在架子上，挑了一张靠近门口的桌子，然后随便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 大晚上跑到图书馆看书，这要是给老师看到，绝对会感动到流泪。 多么努力勤奋的学生啊！ 可惜事情的表面和真相，总是会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路德强行解除温暖被窝的封印，可不是为了来当一个好学生的。 完成职业升级以后，他需要验证一下心中的猜想。 “居然在一阶的时候，就激活了学识类技能，运气真不错。” 路德嘟囔了一句，接着翻开那本《南北大陆：人类与神话》。 他只是耐心阅读了十几秒的时间，视网膜上就浮现出了一行淡淡的信息—— 【是否花费一点经验值，学习此类基础知识？】 路德移开目光，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满意笑容。 他自然没有浪费那一点经验值，lv2的基础知识，在目前阶段已经足够用了。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 《超凡世界》的技能，拢共分为学识类和通用类，以及职业类。 最后一个不必多说，就是每个超凡者特有的职业技能。 前面两个具体解释起来，大概可以概括为—— 一个是通过学习知识，从而加以掌握的特殊技能，比如路德获得的“过目不忘”。 另一个则属于“生活玩家技能”，像是“载具精通”、“草药辨别”这种。 在游戏里，玩家是可以花费经验值来“吃”书的。 啃掉越多的书籍，就越能提升自己在学识类技能领悟方面的隐性属性。 根据论坛上的分析贴，“吃”掉一百本以上专业书籍，必然会获得一个学识类技能。 至于拿到什么样的技能，具体是看“吃”掉书籍的类别。 打个简单的比方，如果玩家“吃”掉的书籍，多是像《自然哲学和数学原理》、《万物之定律》这种。 就有很大概率得到“理性思维”、“数字解析”此类的技能。 所以很多玩家会有意识地收集同类书籍，方便获得更契合自己的学识类技能。 而路德所拿到的“过目不忘”，放在玩家手里用处不大，很鸡肋。 但是对他来说，其实相当不错。 游戏里，玩家所需要的是提升战斗力。 而在真实的世界里，加强记忆力、增幅思维能力的被动技能，有时候也许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学识类技能在成为三阶超凡者之前，很难搞到手。 这主要是因为游戏的初期，玩家的身份多是平民和底层人士，身份和地位都较为低下。 对于他们来说，“专业书籍”是较为珍稀的物品。 “lv4的原罪教徒，高达9点的意志主体属性……” 路德把那本书拿开，眼神闪烁。 “可以尝试一下接触丹伦市的超凡世界了。” …… …… 布朗大道的东区，是流浪汉和贫穷的移民者、偷渡者聚集的地方。 这里到处充斥着站在街头巷角烧垃圾烤火的流浪汉，披着低劣便宜的皮草，纵使在大冷天都穿得格外暴露的站街女郎。 这片区域由多个黑帮控制着，小偷盗贼、打手混混，加上各种偷渡客和移民者。 过于复杂的人员组成，孕育出了类似于“同乡会”的暴力团体。 他们基本上干些收保护费，或者帮人偷渡、走私非法物品等生意，警察局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每当夜晚降临的时候，凡是路过这片街区的人们，往往都是行色匆匆，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不过也有一些专门想找乐子的家伙过来，谁叫东区有赌场、地下拳台和便宜的妓女呢。 毕竟上城区的沙龙宴会，高档的俱乐部，离他们实在太遥远了。 这个世界上，穷人有穷人的乐子，富人有富人的玩法。 “维希先生，如果要购买药剂的材料，或者是寻找一些沾染灵性气息的超凡物品，我完全能为您代劳。” 拄着一根手杖，戴着黑色高礼帽的马塞亚低声说道。 这位塞纳公学的历史教授，今天做了精心的伪装。 从发色、脸型到穿着打扮，都像极了一个从安格鲁王国过来的有钱阔佬。 完全看不出他原本是个红脸高鼻、金发碧眼的日耳曼人。 “我想要更切实的了解丹伦市，了解这座城市的超凡世界。” 路德落后一步，手里拎着一个皮箱。 他带着棕色微卷的假发，年轻的脸庞也刻意微调了一下，扮演着马塞亚的仆从角色。 两人就这样，踩着渐渐来临的夜色，走进了丹伦市的东区。 霓虹的灯光，来往的汽车，彼此谈笑的行人…… 一切都是如此真实。 这让踏出塞纳公学的路德，都不由为之一怔。 “充满着鲜活的生命气息……” 他如此想道。 “维希先生，恕我直言，保证您的安全才是我如今的第一要务。” 马塞亚慢悠悠的走在前面，轻声道：“我已经通过黑市里的情报贩子，联系上了距离丹伦市最近的乌诺斯主教。” “等到乌诺斯主教莅临丹伦市，您才算是得到真正意义上的安全。他可是一位四阶的超凡者！” “哦。是这样吗？” 路德的眼皮微微一跳，漫不经心的问道。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想到办法了，之前不是还听你说，因为担心‘猎犬’的追踪，所以不想贸然联系原罪教会的主事人么。” 乌诺斯？ 好像是原罪教会中的第四主教。 “复苏之年”的末期，他在五角大楼的通缉名单上，排名前二十。 各国的官方机构内部，都有关于这个人的详细资料。 “他的赏金好像是三百万联邦币……真是高昂的价格啊。” 路德回忆道。 当然，那是“复苏之年”的时候。 现在的原罪教会，还没有以后那么臭名昭著。 “我认识一个情报贩子，通过他把消息传递给在约克市的乌诺斯主教。您是我主的眷顾者，同样也是原罪教会的圣子，自然要受到最严格的保护！” 马塞亚并未察觉路德话中的深意，言语中还带着些许邀功的意味。 一位四阶的超凡者，即使是阿美利加联邦的超凡兵种出动，也未必能拦得住。 在这个灵性衰退的末法时代，能踏足六阶，已是奇迹！ 七阶的半神，则完全属于传说中的存在。 即使以原罪教会的家底，总共才只有六位四阶，和一位五阶。 这放在超凡组织里，算是很有实力了。 “沃格斯，你想得很周到。” 路德低着头，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他下意识捏紧手中的皮箱，心绪动荡，泛起波澜。 一位原罪教会的主教！ 四阶超凡者！ 光是听上去就给人一种巨大的压力。 第十五章 火枪酒馆 “乌诺斯主教……” 紧跟着马塞亚的路德，很好掩饰着闪烁的眼神。 原罪教会的主教，即将来到丹伦市。 这可算不上一个好消息。 路德倒不是担心对方揭穿自己。 他如今是正儿八经，受到堕落圣子亚当认证的“圣眷者”！ 来自高位格的圣灵气息，绝非任何人可以仿冒。 只是想到要时刻面对一位四阶的超凡者，路德就头疼不已。 这等于失去了人身自主权！ 再想搞什么小动作，基本是不可能了。 他或许会被带往原罪教会的大本营，安心等待圣灵的降临。 又或者是面见剩余的几位主教，乃至于那位极为神秘的“原罪教会大祭司”。 无论何种，都不是路德想要的结果！ 原罪教会只是他选定的第一块跳板，而非以后的栖身之所。 “真是麻烦。” 路德提着皮箱，呼出一口气。 马塞亚之所以对自己唯唯诺诺，言听计从，主要是因为称号的震慑效果。 可想到自己和那位乌诺斯主教之间的等级差距，路德不觉得“原罪圣子”的名头，能给对方带来什么震慑。 这也是他不想这么快和原罪教会接触的原因。 圣灵的眷顾，确实会让任何的原罪教徒，把自己当成“圣子”。 但是那些屹立在四阶、以及更上层的高阶超凡者。 他们可不会因为一个头衔，就对路德倒头便拜，献上忠心——这种情节怎么看都只存在于小说故事里。 那些人能够突破自我的桎梏，以意识人性，点燃灵魂之火，立足于职阶金字塔高层。 怎么想，都不可能会是盲目愚信之人。 他们所崇拜的，是诸位神圣所代表着的规则和象征，而非虚幻的影像。 何况没有神灵与圣灵的伟岸力量，即便披着那层神圣的外衣，迟早也会被信徒推下神坛。 “到了。” 马塞亚的脚步停住，转身说道。 思绪起伏的路德，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一块点缀着彩灯的硕大招牌。 上面有火枪和玫瑰的简单图案，想来就是这一趟的目的地。 火枪酒馆！ “这是丹伦市超凡者的一处秘密据点。” 马塞亚带着路德走上台阶，很自然的掏出几张钞票，夹在两根手指间，然后不着痕迹的递给守门人。 “洛克先生，您真是一如既往的慷慨！” 魁梧大汉粗声粗气的说道。 “这是对朋友应有的礼貌和尊重。对吧，汉斯！” 马塞亚表现出安格鲁王国的绅士风度，整个人看上去腔调十足。 “那我就收下了。这位是？” 魁梧大汉利落的把钞票塞到口袋里，视线转移到路德的身上。 “我的新仆从，霍尔。” 马塞亚微笑着介绍道。 “他实在不够机灵，总是难以理解我的意思，不过胜在足够老实——对于仆从来说这或许是最大的优点了。” 魁梧大汉打量了几眼，笑道：“本来老板说了，不让陌生的面孔进入酒馆，可洛克先生您是常客了。进去吧！” “是出了什么事吗？” 马塞亚并没有立刻进门，而是故作好奇的打听消息。 他的假身份，是一个来自安格鲁王国的商人。 偶尔会做一些古代文物的走私生意，火枪酒馆算是一条销赃交易的隐秘渠道。 “谁知道呢！听老板说，好像是丹伦市最近要来一个狠角色，一条‘猎犬’！” 魁梧大汉压低了声音。 他在这个酒馆工作，总能听到很多隐秘的消息。 “这样么？看来我也得避一避风头。谢了，汉斯。” 马塞亚面色不变，轻声致谢。 随后带着路德推开门，走进这间生意冷清的酒馆。 两人脱去大衣，挂在门口的架子上，挑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这里明面上是东区火枪会的地盘，其实是超凡者用来打听消息，进行交易的秘密场所。” 马塞亚点了两杯朗姆酒，给路德说起火枪酒馆的背景来历。 “我们都管酒馆老板叫‘午夜先生’，他是一位超凡者，应该也是二阶。很少人知道这位午夜先生的真实身份，其实他是‘兄弟会’在丹伦市的负责人。” 路德恍然点头，他跟着马塞亚的这些天，专门了解过丹伦市势力比较大的几个超凡组织。 首先是兄弟会，一个松散的雇佣兵组织，专门做刺杀和贩卖情报的生意。 叱咤东区的黑帮火枪会，就是他们豢养的打手力量。 还有“生灵教派”、“剃刀党”，诸如此类的小团体。 这些小组织，真正管事的负责人，也就一阶到二阶左右。 这也是马塞亚敢于带着路德过来的原因，作为资深的二阶超凡者，他有着足够的底气能够保护好这位原罪圣子。 “我们或许该离开这儿。” 马塞亚抿了一口朗姆酒，神色凝重的说道：“守门人汉斯说，丹伦市最近会来一条‘猎犬’，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猎犬”，实际上是对阿美利加联邦的执法机构“清道夫”成员的称呼——毫无疑问，这是略带贬义的那种。 每个处理“垃圾”的清道夫，都是出自五角大楼的各大研究室，或者军方。 比起普通的超凡者，他们更愿意视自己为“武器”，所以也被叫做“超凡兵种”。 “没什么好担心的。” 路德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微笑道：“乌诺斯主教即将莅临丹伦市，难道一位四阶的超凡者，还不能保证我的安全？” “这……” 马塞亚顿时不知如何作答。 阿美利加联邦的“猎犬”，二阶是预备队员，三阶是有资格出外勤的执法者。 至于四阶的超凡者，一般都会待在像大都会那样的大城市，偶尔作为特派员出动。 倘若“清道夫”需要出动一位四阶的超凡者，那必然是a级以上的重大事件！ 丹伦市这样的小地方，吸引不了他们的注意。 “收起你多余的担心，我会在此恭候乌诺斯主教的大驾光临。” 路德表现出坚决的态度。 这或许是他摆脱原罪教会的唯一机会！ 阿美利加联邦的“清道夫”，向来以冷酷和高效率闻名。 对于任何非官方认可的教派和团体，都抱有一定程度上的敌意。 更别说原罪教会这样的组织——无论从信仰“末日学说”的渎神教义，还是举行活人祭祀的凶残行径，都是“清道夫”重点打击的对象。 “遵从您的意志。” 马塞亚认真考虑了一下，最后放弃了劝说。 他不想惹得这位原罪圣子心生恼怒。 自从路德展现出圣灵眷顾者的身份以后，两人的地位就调换过来了。 即便马塞亚是一名资深的二阶超凡者，很快就要晋升到三阶。 可是面对着刚刚就职，不过才一阶的路德，他总是有种莫名的心悸。 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畏惧，让这位二阶的“处刑人”，完全不敢违背路德的命令。 马塞亚把这种异常，视为自己对堕落圣子亚当的崇拜和敬畏。 第十六章 交易会 “私底下的交易什么时候开始？” 路德没有去喝那杯朗姆酒，还未摆脱危险之前，酒精饮料他不会碰。 这可不是游戏里，喝得醉醺醺的，最多只会得到一个“精神松懈”的被动状态。 虽然他面对马塞亚的时候，看上去云淡风轻，实际上神经紧绷，生怕露出什么破绽。 用穿越前的流行语，就是看似稳如老狗，内心慌得一批。 就如同路德所说的那样，这是个只能一条命通关的真实游戏。 一旦出现任何的错漏，他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十二点开始。快了。” 马塞亚环视一圈，发现今晚的客人比往常要多一些。 丹伦市的超凡者圈子不大，最多也就千人左右。 比起近百万人口的巨大基数，根本不值一提。 就像是一粒沙尘撒入大海，激不起丝毫的波澜。 “看样子都是熟客。” 路德观察了一下酒馆的客人，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他和马塞亚之所以会来到火枪酒馆，是因为今晚要举行一个星期一度的“交易会”。 聚集此处的超凡者，可以互相交换情报，分享消息。 还能进行交易，购买超凡物品和关于进阶的材料等等。 对于没有固定组织和私人渠道的野生超凡者来说，这种形式的地下聚会相当有诱惑力。 “也许‘午夜先生’弄来了什么好东西，这一次来得人有点多，往常可没有这么热闹。” 马塞亚一口饮尽杯中的朗姆酒，他并不担心会发生什么乱子。 一方面是二阶超凡者的实力，所带来的充足底气。 另一方面则是那位午夜先生——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兄弟会在这方面颇有信誉。 这么些年，从没闹出过什么难以收拾的乱子来。 “十二点到了。” 盯着墙上时钟的路德，轻声说道。 咚咚咚！ 坐在酒馆的人们，隐约听得见远处教堂的鸣钟声。 悠远而厚重的钟声，在夜空下飘荡出很远。 午夜已至！ 身材魁梧的守门人汉斯，挂上了“打烊”的木牌。 而酒馆里的客人，没有哪个率先离开，他们都在等待。 十二点之后，真正的好戏才会登场。 “各位尊贵的客人，老板邀请你们到下层去。” 等到酒馆关门，走出吧台的女侍应生微微躬身，声音甜美的说道：“还是按照以往的规矩，需要购买情报消息的，去右边的房间找乔伊斯先生，需要出售物品或是其他的，请跟着我。” 之前如泥雕木塑的客人们，一个个像是活了过来，纷纷起身站立。 他们彼此张望了几眼，想好此行的目的以后，就向着各自的方向走去。 小部分往右边去了，更多人则跟着女侍应生。 “乔伊斯是丹伦市最有名的情报贩子，基本上任何你想要知道的消息，他都能给你搞到手——当然收费也很高。” 马塞亚拿起桌上的黑色礼帽，戴在头上，跟上往左边走的大部队。 他是火枪酒馆的常客，一般都是来购买用于举行仪式的特殊材料，或者打听消息。 偶尔为了符合人设，也会出售或购买一些价格合适的超凡物品，沾染灵性气息的古代文物。 路德拎着厚实的皮箱，跟在马塞亚的身后。 他们缀在大部队的末尾，走进一扇敞开的木门，顺着黑黝黝的楼梯一直向下。 “交易会一般都是在酒馆的下面举行，由午夜先生亲自主持。” 马塞亚踩着木质的楼梯，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音，向身后的路德解释道：“据说在酒馆下面，有几条秘密的地道，可以用来逃生，在安全性上有着良好的保障。” “等下交易会的流程很简单，领一个带有数字的牌子，之后会有客人间的相互交易，午夜先生有时候也会拿出一些好东西。” 路德点了点头，认真倾听。 他有时候会想，如果马塞亚-沃格斯不是一个原罪教徒该有多好。 大多数时候，这位塞纳公学的历史教授，有着身为老师的良好素质，完全符合一个超凡世界引路人的条件。 只是撕开这层精心的伪装，马塞亚-沃格斯所表现出来的，和其他的原罪教徒别无二致。 漠视生命，毫无底线…… 如果路德没有“原罪圣子”的头衔，或者没有成功欺骗到马塞亚。 他现在的下场，想来就是沦为“血肉炼成”中的祭品之一。 被抽干血液，献出灵魂，以取悦邪灵！ “各位客人，请拿好自己的铭牌。” 楼梯并不长，大概一分钟不到，选择参加交易会的十几个人就来到地下空间。 有一位女侍应生捧着托盘，给他们派发铭牌。 十三。 路德看了眼手中的铁质铭牌。 “十二。” 马塞亚亮了下自己的牌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入座。 这个位于酒馆下方的秘密聚点，并不是路德想象中的那样——每个人带着诡异而精致的华美面具，有穿着马甲的侍应生穿梭来往，空气中流淌着悠扬而悦耳的音乐，犹如一场盛大的宴会…… 出现在他眼中的场景，只是一群人围坐成一圈，如同以前在电影里经常看到的互助会一样。 简单的桌椅，略微有些昏暗的灯光，一切都显得很简陋。 “这又不是上流社会的沙龙晚宴。对于没有组织的超凡者来说，低调和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马塞亚像是看出了路德心里的想法，低声笑道。 这些人可不在乎大餐和香槟，他们只想得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各位客人，让你们久等了！” 没过多久，酒馆的幕后老板，这场超凡者聚会的组织者午夜先生，终于登场了。 出乎路德的意料，对方竟然是一个皮肤黝黑的撒哈拉人。 有着高大而健硕的身材，穿着白色衬衫和马甲，细条纹的黑色长裤，锃亮的皮鞋。 看上去充满着一股迫人的气势！ “很高兴又能看到一些熟面孔，我认识的朋友很多，他们要么因为急于晋升，从而走向疯狂；要么为了委托任务，或是别的原因死在了黑暗生物的手里，剩下的那一小部分，可能都被猎犬送进了塔摩湾监狱。” 午夜先生拉开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 他缓慢地环视一圈后，又笑着说道：“抱歉，抱歉。我不该说这样丧气的话，交易正式开始！” “按老规矩，各位可以自由发言。” “我有一个委托！” 午夜先生的话音落地，便有个身材高瘦的男子迫不及待地开口。 他像是在极力掩饰内心的紧张，灰色的眼珠转动了几圈，才接着说道：“我朋友在郊区的别墅，最近……出现了一些灵异事件。” 第十七章 失败的委托 “他是个普通人？” 路德脑袋里冒出疑问。 从对方的表现来看，怎么也不像是一个超凡者。 紧张的表情，瑟缩的身体，掩饰不住的胆怯声音…… 如同一只混入狼群中的绵羊！ “如果有引荐人的话，普通人也能参加交易会。很多超凡物品不止是我们有需求，普通人也会有！” 马塞亚一脸淡定，表示这是正常操作，不用感到惊讶。 想必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普通人混入到交易会里来了。 路德先是一愣，随即又明白过来。 超凡世界和现实社会，从来都不是相互隔绝，反而联系颇为紧密。 在“复苏之年”开启以后，甚至出现过富豪商人雇佣超凡者的情况。 再到后面，连国家机器都会寻求与超凡者组成的安保公司展开相关合作。 比如日后著名的“黑钢”和“哥萨克骑兵”。 他们都是实力雄厚的私人安保公司，能够与五角大楼进行合作的大型军工联合体。 值得一提的是，倘若玩家有办法拿到执照，也可以开办属于自己的“安保公司”——前提是要在官方机构上的履历上没有任何黑历史，并且声望要刷到“尊敬”以上。 “你继续说。” 身为聚会主持者的午夜先生，一只手掌按在高瘦男子的肩膀上，沉声道：“这位杰拉德先生，是由‘乌鸦’引荐的，你们都知道，那是个忠实的朋友，他绝不会给大家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我，我知道这儿的规矩！我保证！把今天的一切当做没有发生，不会有任何的记忆！” 那位杰拉德先生适时地出声道。 他的语气仍然有些颤抖，不过紧张的情绪却得到了缓解。 “诸位有觉得不妥的，可以先行离开。” 午夜先生环视一圈。 数十秒过后，没有哪个人率先起身离开。 能够参与这次交易会的超凡者，大多数都是常客。 在他们心中，背景神秘的午夜先生，个人信誉还是有保障的。 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杀人夺宝、见财起意的恶性事件。 “那交易会继续。杰拉德先生，你可以说下去了。” 看来午夜先生很有威望…… 路德把这一幕收入眼底。 “我朋友的别墅在丹伦市的郊区，大概是一个星期之前，他说每到夜晚都会听到怪声，关掉的水龙头自动打开，里面流出粘稠的血浆……” 杰拉德先生仔细地说明情况，声音里有股子浓烈的恐惧。 路德观察着其他的超凡者，或是漫不经心，或是面无表情。 总之，既没有感到害怕，也没有觉得惊奇。 这主要是因为，灵异事件在超凡世界并不少见。 大多数都是某种物品沾染上了灵性气息，从而发生了异变。 比如乡村小镇的恐怖童谣，诡异惊悚的木偶娃娃…… 在路德还是“调查员”的时候，处理过不知道多少起“灵异事件”，可以说是经验丰富。 超凡者应对此类事件，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 通常只要找到关键物品，然后举行“净化仪式”就行了。 复杂一点的，涉及到恶灵之类的，可能就需要一位“通灵者”或者“灵媒”职业的超凡者。 “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专业的灵媒，她很擅长处理这种问题。” 坐在杰拉德先生旁边的中年男子，听完答道。 对方所说的，就是很常见的那种“灵异事件”。 走廊和客厅发出怪声，像是有人在奔跑，关上的窗户突然打开，水龙头流出粘稠的血浆…… 无需多想，肯定是房子里有着某样沾染灵性力量的异变物品，从而造就了这些诡异的现象。 只要找个灵媒主持“净化仪式”，然后再毁去那样物品，此后就安然无恙了。 “我找过！‘乌鸦’先生给我介绍过几个，他们……都失败了！而且过了几天就暴毙在自己的家中……” 杰拉德苦笑着说道。 “难道是恶灵？” “也有可能是古代遗物……那些奇怪的玩意儿很危险！” “一阶的灵媒，都解决不了？” “……” 这位混入超凡者聚会的杰拉德先生话音刚毕，便激起了一片讨论。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判断，猜测各不相同。 “这个灵异事件……” 保持沉默的路德，眉头微微拧紧。 从杰拉德先生的形容来看，他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郊区的别墅，暴毙的灵媒…… “有人愿意接下这个委托吗？” 几分钟过后，午夜先生出声问道。 讨论激烈的热闹氛围，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顷刻就安静下来。 “在场的各位，如果有哪位是二阶的‘灵界使者’，倒可以考虑一下。” 之前想要推荐灵媒的中年男子说道。 “按照这位杰拉德先生所说，显然这已经不是一阶的‘灵媒’就能搞定的。” 参与聚会的超凡者面面相觑，随即纷纷摇头，表示拒绝。 想要处理“灵异事件”，要么是“灵界”序列的职业，比如“通灵者”、“灵媒”。 要么本身精通神秘学，能主持仪式，净化邪祟。 否则碰上复杂诡异的“灵异事件”，超凡者只能依靠高于常人的意志属性，来抵抗未知的危险。 原本有几个跃跃欲试的超凡者，听到说死了几个灵媒以后，即刻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小心和谨慎，才是超凡者应该要紧守的保命信条。 “我愿意出两万联邦币！三万！” 看到没人接受委托，杰拉德先生立即说出报酬，并且往上加高。 五位数的联邦币，说实话相当有诱惑力。 放在黑市，这都能买到一份初阶职业的完整方案了。 “好了，杰拉德先生。稍后我会把你的委托挂在火枪酒馆的墙上，如果有人感兴趣，我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数分钟过去，仍然是一片沉默。 于是，午夜先生只能叫人把有些绝望的杰拉德送出去。 一个能导致一阶“灵媒”突然死亡的致命委托，劝退效果着实满分。 在场的众人，至多也不过是一阶到二阶。 又哪里能给惶恐不安的杰拉德先生提供帮助。 超凡世界里，越诡异的事情，越是充满着危险！ 好奇心十足的超凡者，往往是走不远的。 “诸位，请继续。” 午夜先生举手示意。 经过刚才的“意外”，参与聚会的客人们热情并未消退。 相反，很快就有人拿出了本次聚会的第一件交易物品。 “这是我从跳蚤市场得到的一件‘古代遗物’，它是北大陆土著科萨族的祭祀刀，带有‘毒素’和‘侵蚀精神’的双重效果。” 一个戴着兜帽的男子说道。 “我想要换取一件具有治愈效果的超凡物品。当然，你也能用八千联邦币拿走它。” 第十八章 任务道具 戴着兜帽的男子，从怀中取出一把装在鞘中的短刀。 刀鞘是皮革鞣制的，上端用牛皮绳紧扎缠绕，看上去是颇有年代感的古物。 “这把祭祀刀刻着‘布扎拉贡’的铭文，我请教过一位古代历史学家，他说是科萨族的独有语言，意为‘神圣献祭’。” 兜帽男子抽出短刀，平摊放在手里。 刀身长度大约有三十多公分，单面开刃，细长锋利。 看材质像是青铜铸造，表面覆盖着一层绿色的斑驳锈迹，隐约能窥见精致细腻的古朴花纹。 “这是一件不折不扣的超凡物品，能产生‘毒素’，麻痹对手的行动和感知，还有一定几率造成‘精神侵蚀’的特殊效果。” 兜帽男子像商店里的导购员一样，介绍着短刀的用处。 “八千联邦币……这可不是小数目！” 一个圆脸男子的嘟哝道。 “而且具有治愈效果的超凡物品，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比你这把刀的价值更高吧。” 超凡者也精通砍价么？ 作为旁观者的路德，忍不住腹诽道。 这位貌似像要拆台的圆脸男子，明显是有入手那把祭祀刀的想法。 只不过无论是等价交换，或者八千联邦币的高昂价格，都让他有些承受不起，所以才会开口贬低 “交易会从来都不欢迎穷鬼。” 兜帽男子也是个暴躁老哥，斜睨了对方一眼，生硬的回怼道。 这要是换成玩家，说不定当场就要插旗决斗了。 圆脸男子脸色涨得通红，半晌后冷笑说道：“这是午夜先生组织的交易会，大家都是有见识的人，不会有哪个冤大头会上你的当！” 八千联邦币，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它能让你买上一套量身定做的高档西装，堂而皇之住进上城区的豪华酒店，每天享受红酒和大餐，以及出门配送轿车和司机的贴心服务。 如此靠近上流社会的美妙生活，足足可以维持半个月之久。 所以说，之前那位杰拉德先生提出三万联邦币的委托报酬，着实称得上是一笔巨款。 可惜想到那几个暴毙惨死的灵媒，其他人就收起了跃跃欲试的小心思。 毕竟金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这位先生，我能看看么？” 就在交易会陷入僵局时，路德开口问道。 他盯着兜帽男子手里的短刀，似是很有兴趣。 “没问题。” 后者很大方的递过来。 坐在路德旁边的马塞亚，则投以疑惑的眼神。 他不明白这位身份尊崇的圣子大人，为什么会对一把祭祀刀感兴趣。 这又不是黄金纪元，流行用冷兵器作为超凡者的标配装备。 早在五十年前，炼金武器的出现，就已经把冷兵器彻底扫入到了历史的垃圾堆——除非本身具有极为强力的特殊效果，否则很少会受到超凡者的青睐。 一把出自大公司炼金工坊的左轮手枪，怎么着都比一件符文钢剑来得强。 这是公认的事实！ 游侠和骑士的旧时代早已过去，现在是枪炮和机械所统治的新世界。 这也是为什么，那个圆脸男子觉得祭祀刀的定价太贵了。 坦白来说，一把来自土著部落的冷兵器，确实不值这个价格。 它本身的收藏价值，可能都要高于实际用处。 “确实是科萨族的铸造工艺。这种祭祀刀只能在北方的阿肯尼亚州打造，因为它所用的原料，是从当地山上开采出来的三种矿物——‘帕根精铁’、‘加玛精铁’和‘秘银’混合冶炼，合成的技艺是科萨族独有的秘密，外人不可能知道。” 由于主修古代历史和语言学的原因，路德对于北大陆上的各种土著文明算是很了解。 手中这把来自科萨族的祭祀刀，如果放到拍卖行，遇到有兴趣的收藏家，说不定能卖出两三千联邦币的价格。 当他触摸到这件土著部落的古物，一行行信息便自动浮现出来。 【装备：神圣献祭】 【品质：精良（绿色）】 【描述：可以给敌人造成微量的毒素伤害，有几率制造“疯狂”、“嗜血”的精神效果。】 【备注：只有科萨族的工匠才知道这柄利刃的秘密。】 “果然如此。” 路德摩挲着祭祀刀表面的锈迹，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 这不是一件用来进行战斗的装备，它并不能给持有者增添多少的战力。 如果要进行超凡者之间的对决，一把附加炼金效果的左轮手枪可能会更有用。 “神圣献祭……能够触发【阴影之誓】的关键道具！” 路德表面淡定，内心则有股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 终于能依靠对于游戏的了解，拿到一样好东西了！ 穿越到“复苏之年”开启前的时间节点，对玩家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先生，我有兴趣买下这把刀，但是您定的价格太高了。” 路德看了旁边的马塞亚一眼，微笑着说道：“如果我要用它战斗，还不如去买一把麦格农公司最新出品的‘黑鹰’手枪，那可只需要八百联邦币，还会附赠我两盒子弹。” “那你准备出价多少？” 兜帽男子仔细思考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 他其实更想要交换一件有治愈效果的超凡物品，八千联邦币只是随口一说。 “洛克先生，我想买下它，可以吗？” 路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两眼望着马塞亚，恭敬地问道。 他现在是安格鲁商人洛克的仆人，当然不能亲自买下来——况且自己也没有这么多钱。 身为工具人、经验收割机，现在还要加上一个“提款机”的马塞亚微微一怔，随即看向兜帽男子，说道：“先生，如果您需要现金的话，我愿意为此支付四千联邦币。如果您想要等价交换，我也可以提供一件名为‘特级药水瓶’的超凡物品，它可以每隔一周就自动生成一瓶效用不同的增益药剂。” “我选等价交换！” 兜帽男子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依照马塞亚的描述，那个“特级药水瓶”正是他所需要的东西。 “但是——很抱歉，您的这把祭祀刀不值这个价钱，所以你至少还需要为此额外支付一千五百联邦币。” 马塞亚时刻谨记着自己的人设，微笑道：“这已经是我最有诚意的出价了。” 兜帽男子环视一圈，除了那个叹息的圆脸男子，并未发现还有其他感兴趣的超凡者。 他咬了咬牙，沉声道：“成交！午夜先生将会作为这次交易的公证人！” 马塞亚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没有意见。 在丹伦市的超凡者圈子里，午夜先生的名号确实很有威望。 经过这一桩成功的交易，聚会的气氛似乎也火热起来。 第十九章 异端和魔鬼 交易会上不断有人拿出物品，或是提出自己的需求。 私人的委托，超凡材料，特殊的魔药配方…… 这些被官方严令禁止的“非法交易”，通过此种隐秘的渠道，盛行于地下世界。 “即便联邦政府决心控制超凡者的数量，避免强大的个体泛滥成灾……可是灵性（xing）浪潮正在缓慢的复苏，加上日益紧张的世界局势，始终难以阻止超凡者的壮大！” 路德如同旁观者，默默注视着热火朝天的交易会。 他没有再出手买下任何的东西，能在这种地下聚会流通开来的超凡物品，很少会有什么好货色。 大多都是一阶到二阶之间的白板装备，或者低阶职业的相关信息。 路德表面看得津津有味，实则兴趣缺缺。 作为曾经的资深玩家，他参加过世界顶级的苏科芬拍卖行。 那是各国富豪和大人物的饕餮盛宴。 四阶、乃至于五阶的超凡者职业信息都被摆在台上明码标价，上个纪元的古代遗物也并不罕见。 玩家常说，只要有足够多的财富，你甚至能在那儿买到一个圣灵！ 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不过也从侧面反映出来，苏科芬拍卖行的雄厚实力。 “不知道真实的世界，还有没有一年一度的世界拍卖行……毕竟那算得上是官方的促销活动，狗策划为了逼玩家氪金的方式！” 路德暗自思忖道。 超凡世界，并非纯粹讲究以力量为尊的丛林法则。 随着时代的变迁，规则也有所不同。 黄金纪元、神权时代，是以宗教机构为主。 各大教会是诸神、圣者的代言人，那时世间所有的荣光和权势，皆归于慈爱的天父，和远古的七神。 等到工业纪元正式到来，世界各国摆脱教会的掣肘。 如同一台轰隆启动的钢铁极其，足以碾碎任何阻挡在它前面的存在。 即使是一位七阶的超凡者，传说中的至高半神，对上阿美利加联邦这样的世界大国，也是毫无优势的可言。 路德记得很清楚，在第一次世界大战顺利落下帷幕以后，原本固有的秩序和规则会悄然发生变化。 资本和财富，成为了一切的主宰。 超凡者不再单打独斗，各种私人武装组织、正规合法的安保公司、大型的军工联合体应运而生。 那是玩家走上世界舞台的版本！ “所以我只需要安心等待！” 路德思绪浮动，注意力完全不在交易会上。 想到曾经的辉煌时刻，这个由一阶和二阶超凡者组成的地下聚会，就很难再引起他的兴趣。 能够“捡漏”到一个以后大有用处的任务道具，已经是天父保佑了。 路德并不奢望还能淘到什么好东西！ 倒是马塞亚买下那把科萨族的祭祀刀后，又出手购入了几张魔药配方和一些超凡材料。 时间悄然流逝。 直至凌晨一点的钟声响起，这场交易会就此波澜不惊的宣告结束。 参加聚会的所有成员，有些人心满意足，有些人则空手而归。 不过俗话说，压轴好戏都在后头。 没有人想得到，身为组织者的午夜先生，竟然在最后关头拿出了一份属于“战士”序列，二阶的“野蛮人”职业信息。 包括魔药的具体配方，需要调配的精粹药剂，以及完整的职业信息。 一整套下来定价为五万联邦币。 这让当时很多参与聚会的超凡者，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可惜没有谁有这个财力能够拿下。 “今天的聚会就到这里吧。各位客人请放心，这份二阶的‘野蛮人’职业道路，我会保留下来，等到下一次聚会再来出售！” 午夜先生起身站立，拍了拍手掌道：“希望你们都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还是老规矩，按照数字排列，从小到大依次离开！” 原来铭牌是这个作用…… 路德不由恍然。 他看到在女侍应生的引领下，参与聚会的成员交出铭牌，然后独自离开。 彼此之间，大概会间隔三到五分钟左右。 “我们也准备走吗？” 路德看了眼端坐不动的马塞亚，他手里拎着的皮箱，可还没有打开呢。 “他们的交易结束了，我们的交易才刚开始。” 马塞亚摇头，他压低声音道：“我和午夜先生还有一笔生意要谈。” 两人交出手里的铭牌，没有从后门离开。 而是在女侍应生的引领下，走上黑黝黝的楼梯。 “老板说，请两位稍等片刻。” 有着甜美声音的女侍应生，把路德和马塞亚带到三楼走廊的第二个房间。 “本来我想卖掉皮箱里的东西就离开，不过看到圣子大人，对于超凡物品这么感兴趣，突然想到我也许能为您购置一些必要的装备。” 等到女侍应生关上房门，马塞亚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低声说道。 这位原罪教徒，似乎等不及要开始讨好坐在旁边的圣子大人了！ “你可真了解我的心思，沃格斯。” 路德强行抑制着内心的狂喜，脸上露出平淡的笑容。 没想到还能白嫖一波装备！ 此时的路德不得不感慨，如果马塞亚不是原罪教徒，那他绝对能成为一个极为出色的小弟！ “希望你能和午夜先生，圆满的达成交易。” 路德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高深莫测的圣子形象，要时刻保持！ 两人所在的房间，应该是午夜先生的会客室。 脚下铺着有繁复花纹的华美地毯，墙边有着琳琅满目的酒柜装饰，茶几上还摆着雪茄盒。 看得出来，这位兄弟会的负责人，火枪酒馆的老板是个热衷享受的人。 “洛克先生，真高兴见到你！” 几分钟过后，忙完事情的午夜先生推门进来。 这位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的黑人，一见面就是热情的拥抱。 他用力拍了拍马塞亚的肩膀，大笑道：“这次你又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两件来自‘大本钟实验室’的炼金傀儡。” 马塞亚偏过头看向拎着皮箱的路德，后者很利落的打开箱子。 里面装着两只花瓶大小的精致玩偶——其实说是“玩偶”也不恰当，因为它们表面覆盖着黄铜色泽，内部则布满复杂精密的齿轮零件。 犹如两尊栩栩如生，充满哥特风格的机械人偶。 路德打开皮箱的那一刻，眼神微微炙热，就如同玩家看到了能爆极品装备的野怪一样。 这是两只“伯爵”级别的炼金傀儡！ 把它们换算成超凡者的等级，大概就是三阶左右的顶尖战力。 “洛克先生，你真的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过！” 原本从容淡定的午夜先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两件拥有三阶超凡者顶尖战力的炼金傀儡，真是难得一见的珍贵收藏。 “从‘大本钟实验室’流出来的两件残次品，按照常理，‘伯爵’级的炼金傀儡一旦开启，应该能‘活’到二十分钟，可这两件由于制造过程出现了失误，要削去一半。” 马塞亚微笑着说道。 炼金傀儡活动的时间，向来有着严格的限制。 世界上已知最强大的炼金傀儡，出现在黄金纪元时期——传说中由七阶超凡者，“灰巢之子”奥古伽制造出来的“黑撒旦”。 那尊屠杀了天父教派的宗教裁判所的炼金傀儡，从被唤醒到毁灭，总共存在了不到一个小时。 而那已经足够它拧下宗教裁判所三大巨头的脑袋了！ 因此很多人都说，炼金术士的职业道路，在晋升成为六阶之前，只是异端。 晋升六阶以后，则是魔鬼！ 第二十章 炼金傀儡 马塞亚曾经遇到过一个来自安格鲁王国的有钱富商，对方叫做理查德-克劳馥，据说还是有爵位的贵族。 理查德很喜欢探险和神秘学，对于古代遗迹更是抱有浓厚的兴趣。 机缘巧合之下，他认识了刚刚成为原罪教徒的马塞亚-沃格斯，并且成为了朋友。 在古代历史方面颇有研究的马塞亚，和这位安格鲁王国的贵族富商相处甚欢。 直到一次，他们找到了印加宝藏的线索，并且得到了一份航海图碎片。 马塞亚为了将其占为己有，杀掉所有的船员，把理查德扔下大海。 最后更是带走所有的收获，改名换姓来到了阿美利加联邦，这片人们口中的“自由之地”。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扮成古董商人的原因。 一方面可以出手卖掉，杀人夺宝得来的收获。 另一方面，也能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两件“伯爵”级的炼金傀儡，就是理查德从古代遗迹中得到的收获之一。 它们是古代炼金术结合近代科学，所制造出来的艺术品。 “想来那本黑暗巫书，也是从理查德的收获中拿到的！” 路德不露痕迹的瞥了一眼马塞亚。 对方日后能成为四阶的超凡者，与理查德在古代遗迹里的收获，有着密切的关系。 如果没有路德的乱入，马塞亚完成“血肉炼成”，然后就会离开丹伦市。 直到五年以后，才会在就职“冒险家”的探险任务【古印加墓穴】中现身。 “这两件炼金傀儡，都是‘伯爵’级，不需要进食，能够发挥三阶超凡者的战力。” 马塞亚并不知道路德的心思。 他望着安静躺在皮箱中的两件精致傀儡，眼中充满着惊叹。 这是对于古代炼金技术的由衷赞美！ 炼金术，是一门传承久远的学科。 横跨数个纪元，源远流长。 很多人都认为在古老至极的创世神话中，先民之王使用“神圣之釜”，提炼出不朽古龙身上的精粹特性，就属于“炼金术”的范畴。 而就目前历史学家的考察和研究，炼金术之父叫林赛-波洛斯，出生于古巴尔干文明的苏伊士共和国。 此人的生平不详，流传下来的事迹极少。 之所以会把林赛-波洛斯称为“炼金术之父”，不仅仅因为他本身是有史可考的第一个炼金术士，更重要的是他总结出了炼金术的第一条公式—— 既，“一种质取悦另一种质，一种质克另一种质，一种质主宰另一种质”。 这条后来被称作“三一公式”的著名定理，几乎涵盖了炼金术的所有奥秘。 而将炼金术发扬光大的帕拉塞尔-霍恩海姆，同样也认为“炼金术是一门‘质变’的艺术”。 这与赫尔墨斯所留下的《翠玉录》，“分土于火，萃精于糙，谨慎行之”不谋而合。 黄金纪元之前，炼金术笼统的分为“内在炼金”和“实体炼金”。 前者最大的目标，是制造纯粹至极的黄金血脉，试图重新恢复人类“天父宠儿”的至高地位。 后者则是为了炼成治愈一切，永生不朽的“贤者之石”——此种壮举至今无人做到，被许多人当成是狂妄者的幻想。 即使是受到世人公认，被誉为“最伟大的炼金术士”的帕拉塞尔-霍恩海姆，也只是据说制造出了存在于传说中的“贤者之石”。 不过真相究竟如何，却无人知晓。 因为那位伟大的炼金术士，消失在神权时代的鼎盛时期。 有人说他被教会秘密处决了，因为“永生不朽”是神灵的专属领域，而霍恩海姆试图挑战诸神的威严。 也有人说，他服下了贤者之石，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众说纷纭，却没有一个可信有力的真实答案。 “‘伯爵’级的炼金傀儡，确实是少见。” 午夜先生搓了搓手，似乎兴趣颇为浓厚。 在文艺复兴时期，炼金术这门古老的学科，受到名为“科学”的新生力量的关注。 从而诞生了诸多分支，比如医药炼金、矿物炼金、活体炼金等等。 像是奠定炼金术真正地位的帕拉塞尔-霍恩海姆，就曾说过“万物皆可归入炼金术”这样的狂言。 “想不到‘大本钟实验室’，竟然也会研究被教会视为禁忌的‘灵魂’，并且还制造出了‘炼金傀儡’！” 午夜先生轻轻抚摸着那两件炼金傀儡，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奇。 炼金傀儡是相当冷门的研究方向。 在众多炼金术的分支之中，一点儿都不起眼。 至于原因嘛，很简单。 实用性极低，研究风险却很高。 炼金傀儡的制作过程，需要用到抽取“灵魂”的禁忌之术。 每个傀儡师，都是研究“灵魂”的资深学者。 他们精于“稀释”和“填充”——就是抽取灵性力量，炼成全新的意识，然后放入傀儡的躯壳。 但毫无疑问，这是亵渎生命和神灵的“罪恶”行为。 所以在“神权时代”，每个研究炼金傀儡的学者，都被教会打入“渎神者”的行列。 就如同研究解刨学的医生，最初也被视为“疯子”、“杀手”一样。 “现在已经很难能看到炼金傀儡了，这应该是‘大本钟实验室’三十年前的作品了，也是最后的杰作！” 午夜先生摩挲着两件精致傀儡，它们的底部有着一串编号，翻译过来就是某个炼金工坊某年某月生产的某一批次。 曾经是安格鲁王国科学摇篮，世界顶尖研究所的大本钟，二十年前经历了一场灾难，已然被付之一炬。 所以任何由大本钟实验室生产的作品，都是绝版收藏！ “现在肯定看不到了！这两件光是扔到地下世界的拍卖行，最少也能卖出一百二十万的高价！” 午夜先生盯着面带微笑的马塞亚，沉声说道：“洛克先生不担心我见财起意？” “兄弟会的名声，要远远高出这个价格。” 马塞亚摇头道。 兄弟会是近年来兴起的大型组织，以成员复杂和情报网络遍布各地闻名。 虽然他们偶尔会客串杀手和雇佣兵，但从不扮演强盗，因此在地下世界有着相当不错的信誉名声。 马塞亚是这样想的，等到乌诺斯主教莅临丹伦市，火枪酒馆这条隐秘的渠道就失去了意义。 所以干脆趁着现在把身上不必要的物品，尽快出手，方便到时候跑路。 这两件炼金傀儡对他而言，收藏价值远远高于实用价值。 还不如卖给午夜先生，换取一张丰厚的支票。 “雄厚的资金才是推动超凡者进阶的最大动力！” 马塞亚如此想道。 等到和乌诺斯主教回到原罪教会的大本营，作为“圣子”的发现者，他必然会受到赏赐和重用。 到时候职业信息和超凡物品都不会缺，加上足够的资金支撑，晋升之路绝对是畅通无阻。 第二十一章 一个小小的教训 “哈哈哈，洛克先生说得对。兄弟会的信条是，‘万事万物，皆有准则’，不会为了一点儿蝇头小利，就毁掉这么多年来的信誉。这两件东西很有价值，我愿意出到八十万，不知道你还满意吗？” 午夜先生放下手里的精致傀儡，沉吟着说道。 身为兄弟会的地区负责人，这已经是他能调动的最多资金。 “很公道的价格！我很满意！” 故意停顿片刻，马塞亚才伸出手答道。 这两件炼金傀儡的真正价值，并不在它们的三阶顶尖战力上——八十万联邦币足够请到一打的三阶超凡者当保镖。 它们的用处，其实是本身包含的技术——古代炼金术和大本钟的科技！ 倘若能够加以解析，不仅能得到两者结合的秘密技术，或许还可以拿到一份“法师”序列，四阶“傀儡师”的职业信息。 “稍后我会把支票，还有你交易的那把祭祀刀，一并拿给你。” 达成这笔交易，午夜先生的心情似乎相当愉快。 他打开摆在茶几上的雪茄盒，从中抽出一根递给马塞亚。 后者摆手，微笑着婉拒。 “洛克先生，烈酒和雪茄，可是这个世界上仅次于女人的好东西！” 午夜先生剪去茄帽，划动火柴，慢慢地熏烤着。 等到烘干烟叶，他深深地吸入一口，吐出青色的烟雾。 正如外人所见的那样，这个皮肤黝黑的高大黑人，确实是个热衷于享受的家伙。 “对了，我的这位仆从霍尔，他可能要购置一些有用的装备。听说兄弟会偶尔也会做一些走私军火的买卖，不知道……” 马塞亚坐在沙发上，笑着说道。 如果不是即将要离开丹伦市，他绝不会卖掉那两只炼金傀儡。 那样势必会引起兄弟会的注意，从而利用手中的情报力量来调查自己。 “完全没问题。” 午夜先生夹着雪茄，走到书桌前按动了一下响铃，门外立即有人推门走进来。 “雅各布，带这位霍尔先生去二楼的纸牌室。记住，要满足他的一切需求。” “遵命，老板。” 名叫“雅各布”的青年，看向起身的路德，沉声道：“霍尔先生，跟着我就行了。” …… …… 【装备：“黑鹰”mark1】 【品质：普通（白色）】 【描述：由麦格农公司所生产的一种半自动、气动式手枪，口径：8.89毫米，全枪长：260毫米，全枪重：1.7千克，弹匣容弹量：9发。】 【备注：总是有菜鸟因为够帅、够酷而选择这把枪。】 …… …… 【装备：勃朗宁m1911】 【品质：普通（白色）】 【描述：略过】 【备注：据说如果你足够幸运的话，能用这把手枪打下一架飞机。】 …… …… “还有其他的吗？” 路德的视线从摆在桌上的枪械移开。 这些都是很普通的白板装备，完全吸引不了他的兴趣。 “霍尔先生是有什么额外的要求吗？” 雅各布眼神闪烁，带有深意的问道。 他也是超凡者？ 路德眉头微皱。 对方眼神扫过他的时候，像是有一阵微弱的电流窜遍全身。 这是被灵性力量窥视的感觉！ “午夜先生难道没有教过你，不要随便用灵性力量去窥探别人。运气不好可是要吃大亏的！” 路德冷哼一声。 以他高达9点的意志主体属性，很容易就能察觉到别人的“侦测术”。 即便像马塞亚-沃格斯，这种高出自己一阶的超凡者，想要不露痕迹的窥探他内心的隐秘，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高达9点的主体意志，放在一阶超凡者的身上，相当于是游戏里的稀有人物模板。 成长曲线虽然不会有史诗和传说那么恐怖，可相较于普通和精英级别的人物模板，照样能起到碾压的效果。 “如果同为一阶，即使等级高于我，可是在意志主体属性上绝对也不会胜过我。” 路德面色不变，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他望向当场怔住的雅各布，使用了一个小技巧——精神冲击！ 收缩自身的灵性力量，然后猛地释放，犹如一枚炮弹似的砸出去。 这种对敌的技巧，不过是处于一到两阶的低级超凡者的必修课罢了，甚至都不能归入“技能”的行列。 就像“侦测术”这类技巧一样，纯粹依靠意志主体属性，来强化感官或者灵性力量，以造成特殊的效果。 “原来霍尔先生也是……” 本来雅各布听到路德提及“灵性力量”，心中略有惊讶。 没想到那个来自安格鲁王国的古董商人，不仅自己是个超凡者，连仆从也是。 他下意识地迎向对方的眼睛，谁知道视线甫一接触，就感到一股诡异的力量蔓延过来。 精神仿佛看不见的丝线，彼此触碰缠绕，侵入意识的防线！ 收缩、再释放的灵性力量，像是一根撬动物质界的杠杆，掀起莫大的波澜。 如若实质的精神凝成一颗炮弹，轰然击中雅各布的脑袋。 咚！咚！咚！ 雅各布猛然感到头晕目眩，眼前的视线都变得模糊。 这个纳勒斯男人脚步踉跄的向后退，强壮的身体撞在旁边的桌子。 摆在桌面的各种枪械跳起、震动，然后“哗啦啦”的倾倒砸在地板上。 “雅各布先生，让我给你小小的上一课，在超凡世界，千万不要轻易窥视他人。这就像竖中指一样，是世界通用的挑衅行为。” 路德伸手扶住几乎要倒下的雅各布，而后转身面向推门而入的两名打手，微笑道：“雅各布先生有点儿不舒服，你们谁能给他倒杯水来？” 那两个打手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他们在门外听到动静，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 结果推门进来，只看到强壮过人的雅各布，双腿软的像是面条一样，脸色更是苍白无比。 “我，我没事。去储藏室把那些好货拿过来！” 剧烈的眩晕维持了数秒，雅各布深深呼吸几口气，终于找回了清醒的思维。 他看着表现出敌意的两个打手，解释道：“这位霍尔先生是老板的贵客！我刚才是喝多了鲁吉亚人的伏特加，有点头晕，仅此而已。” “行了！都出去吧！” 那两个打手半信半疑的退出房间，他们差点以为路德是入侵者，挟持了雅各布。 毕竟火枪会在布朗东区并非没有对手，比如由新移民组成的“剃刀党”，就是劲敌！ 那帮从南大陆来的安格鲁人，抢走了他们不少的地盘和生意。 如果不是老板一直没发话，两个黑帮之间早就爆发火拼了。 “不好意思。霍尔先生，请原谅我刚才的鲁莽！” 等到两个打手离开，雅各布方才低头道歉。 这位身材强壮的纳勒斯男人，一改之前的态度，变得极为恭敬。 第二十二章 手枪，弓弩和拳套 雅各布是个聪明的人。 他从亚平半岛跨越大洋来到阿美利加联邦，从一个洗盘子的服务生，混成火枪会的头号打手。 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到如今走在布朗东区，被人尊称为“雅各布先生”。 这并非毫无原由。 他所依靠的，除了那足够发达的肌肉，和幸运女神的眷顾。 还有一颗懂得随机应变的聪明头脑！ 雅各布之前的轻佻试探，只是骤然成为超凡者的膨胀心理。 而后发现路德也是超凡者，并且实力莫测，他的态度立即变为恭敬。 这是地下世界的生存法则之一，永远不要贸然挑衅比你强大的人！ “霍尔先生，老板确实收藏了一些超凡物品，不过在价格方面……” 雅各布坐在打纸牌的桌边，小心翼翼地看向对面的路德。 他已然不敢再对这位古董商人的仆从，有任何的轻视。 “这点你无需担心。我的主人和你的老板刚刚谈成了一笔生意，所以洛克先生应该会很乐意帮我支付账单！” 路德双手交叉，支撑在桌上。 既然好不容易有白嫖的机会，那肯定不能轻易放过。 怎么着都要让火枪会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来！ “老板的收藏，绝对能让你满意！” 雅各布嘴上说着客气话，那双蓝色的眼珠不停转动。 “霍布先生，那个，我想请问……” “你想知道我是什么职业？还是说，想要知道更多关于超凡者的信息？” 路德一眼便看出了对方的心思，嘴角露出笑容道：“超凡世界，随便打听别人的职业，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呃，好奇！主要是好奇！” 雅各布讪讪的答道。 他是个刚刚踏入超凡世界门槛的新人，对一切都保持着浓厚的兴趣。 “告诉你也无妨。我是‘灵界’序列，‘通灵者’职业。” 路德信口胡诌道。 反正以他高达9点的主体意志属性，说是任何法术系的职业都会有人信。 “哦哦。通灵者，我听说过！” 雅各布默默记下，随即说出自己的职业，“我是‘士兵’序列的‘暴徒’！” 以上的内容，显然是两个菜鸟之间才会发生的对话。 通常来说，超凡者不会轻易说出自己的职业，因为那会带来难以预知的风险和不利因素。 倘若自身的职业信息暴露出去，对手或是敌人很快就能找到针对的方式。 当然，像路德和雅各布这样的一阶超凡者，也没有人会那么无聊去研究。 “难道说午夜先生没有教过你，关于超凡者必须要知道的一些常识？” 路德好奇的问道。 这个身材魁梧，长相硬朗的纳勒斯男人，似乎比自己还要萌新。 比如之前受到精神冲击，都不会开启灵性之墙，防备后续的攻势！ 简直像一个连新手引导教程都没打过的菜鸟玩家！ “老板这样的大人物，哪有空管这些……” 雅各布尴尬的笑了笑。 他只是火枪会的头号打手，虽然因为足够英勇和忠诚，很受午夜先生的赏识，甚至于得到了一份超凡者的职业信息。 可身为兄弟会在丹伦市的负责人，火枪会的幕后老板，对方哪里有这么多的时间耐心教学。 午夜先生的教育方式相当朴素，扔给一份职业信息，一瓶魔药和几瓶精粹药剂。 如果运气够好，能顺利就职，那就可以继续培养。 要是失败了也无所谓，反正只损失了一些魔药和材料——财大气粗的兄弟会不会在意。 现在是灵性（xing）浪潮的衰退期，没有完整而严谨的就职流程，更没有通用有效的超凡者培养方式。 连五角大楼名下的众多实验室，测试最新开发的新职业，也只是选拔试验者，然后对比参照，获得大量的数据。 如何让人百分之百的晋升超凡者，或者降低失控的风险，避免出现疯狂、扭曲的后果，这一直都是学术界努力研究的方向。 “高强度的锻炼和服用魔药，都能加快消化知识的速度，‘士兵’序列，一阶的‘暴徒’，赋予的要素应该是身体素质和近战加成……” 路德侃侃而谈。 各种职业之间的主要区别，在于“要素”。 比如“间谍”和“游骑兵”，它们同属于“士兵”序列。 可要素却完全不一样。 前者强调“隐匿”、“潜行”、“侦查”。 后者强化“敏捷”、“力量”和“枪械精通”。 要素，决定职业的未来方向！ 超凡者的前进道路，是以序列作为起点，攀登分支众多的职业树，直至站上世界金字塔的顶端。 “多谢你，霍尔先生！以后要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必然不会推辞！” 雅各布认真地说道。 “纳勒斯的男人，从来不会辜负朋友！” 路德对此一笑而过，没有放在心上。 他只是解答一些常识罢了，并没有额外付出什么。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那两名身强体壮的火枪会打手，就把午夜先生的收藏品拿了过来。 东西不多，只有三件。 手枪。 弓弩。 拳套。 路德的眼睛微微一亮。 摆在桌上的那三件物品，与普通的装备有所不同。 灵性力量只需要稍稍接触，就能感到一股微弱的反应。 “貌似还不错。” 路德心中想道。 他走到长桌面前，仔细打量。 【装备：湛蓝玫瑰（左轮手枪）】 【品质：稀有（紫色）】 【描述：经过炼金技术改造过的‘维森m500’左轮手枪，它有六个弹巢，采用双重枪管结构。】 【备注：准备好迎接暴风雨了吗，怪物们？】 【附带效果1：蓄力射击。通过注入灵性力量，增加猛烈的火力。】 【附带效果2：暴风雨。顷刻间射出所有的子弹，有极高几率打出暴击伤害。】 …… …… 【装备：钨钢弓弩】 【品质：精良（绿色）】 【描述：现代工艺铸造的利器，主体部分为钨钢材质，装有瞄准器。】 【备注：它曾射杀过一头熊。】 【附带效果1：穿透。可造成失血效果。】 …… …… 【装备：碎骨者（拳套）】 【品质：稀有（紫色）】 【描述：曾经的世界拳王迈克尔-库斯最心爱的宝贝。那位历史上最年轻的重量级拳王，用它击碎过超过一百人的骨头。】 【备注：事实证明，想要毁掉一个钢铁般的男人，只需要给他多找几个女人。】 【附带效果1：野蛮。提升百分之五的物理伤害。】 【附带效果2：重伤。有一定几率在十秒内造成双倍伤害。】 …… …… “这三件收藏品，能让你满意吗，霍尔先生？” 雅各布露出自信的神色。 这是老板的收藏，甚至都不会放到交易会上去出售。 如果不是之前午夜先生说，要满足霍尔先生的一切需求，他才不敢拿出来。 第二十三章持枪执照和隐藏设定 “相当满意！” 路德点头答道。 当他还是玩家的时候，为了拿到一件合适的稀有紫色装备，必须拼命地展开探索，触发任务。 那是多么艰辛的一段日子！ 至今想起来，路德都会感觉自己的肝在隐隐作痛。 所以，白嫖的机会值得珍惜！ “我能把这三件都打包带走么？” 路德看向雅各布，一脸诚恳地问道。 “霍尔先生……您是认真的吗？” 雅各布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这可是三件真正的超凡物品啊！ 能够瞬间提升个人战力的强力装备！ 又不是商场里打折的蔬菜水果，还能论斤卖！ “有什么问题吗？” 路德觉得自己的态度很诚恳。 反正白嫖嘛，即便用不到，也可以先拿到手。 至于马塞亚的感受？ 拜托，他只是一个工具人而已！ “这三样东西加在一起，至少需要六万联邦币……” 雅各布迟疑的说道。 他不认为身为仆从的霍尔先生，能够让自己的主人支付一笔如此昂贵的账单。 这位火枪会的头号打手，用一种较为朴素的换算方式，去估量这六万联邦的价值—— 据说那位丹伦市最美艳，同样也是最贵的交际花，想要一亲芳泽，最少得付出近一千联邦币的沉重代价！ 也就是说，六万联邦币能让那个号称“丹伦市红玫瑰”的美艳女郎，心甘情愿地张开双腿——整整六十次。 按照每日两次来计算，雅各布觉得自己大概能趴在那具美妙的躯体上，勤奋耕耘整整一个月！ 想到这里，他更加笃定站在面前的霍尔先生，想要打包买下这三样超凡物品是不可能的事情。 谁家的仆从，能让主人付出六万联邦币？ “你可以把账单递给我的主人洛克先生。” 路德耸了耸肩，笑着道：“相信我，他不是吝啬的人。” 十分钟以后，雅各布目瞪口呆的看着路德把那三样超凡物品打包带走。 那位来自安格鲁的洛克先生，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支付了这笔账单。 简直爽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等等…… 洛克先生是安格鲁人？ 雅各布不由想起安格鲁男人的两样传统，似乎从中找到了答案。 “看来霍尔和洛克先生的关系……不一般啊。” 望着走出酒馆后门的两个人影，雅各布露出会心的笑容。 …… …… 回到塞纳公学的宿舍，路德的室友丹尼尔一如往常，没有待在房间里。 对于这种情况，路德本人倒是毫不意外。 丹尼尔向来崇尚享乐主义，认为愿意花时间，总能找到乐子。 同样的，他的那位富商父亲，以及宠溺儿子的母亲，也不在乎丹尼尔拿零花钱究竟去做了什么。 反正当成教育投入就行了。 “希望丹尼尔能继续保持这种早睡晚浪的良好习惯。” 路德回到房间，开始清点今晚的收获。 他在打开背包的时候，无比怀念游戏里的包裹。 “作为异世界，居然没有空间戒指这种经典的设定，真是失败！” 路德默默吐槽了一句。 《超凡世界》里，只有晋升五阶，觉醒起源的超凡者，才有能力开辟属于自己的“灵性空间”。 据说七阶的至高半神，还能拥有“半位面”——一个稳固且安全的私人世界。 不过直到路德穿越之前，都没听说过有玩家抵达过七阶。 很多人推测，要等到黄昏天灾真正降临，游戏策划才会解锁七阶超凡者的“成神之路”！ “‘湛蓝玫瑰’应该是目前最适合我的装备，方便携带，也不是很引人注目。弓弩和拳套，暂时作为备用选项。” 路德从皮箱里拿出那把左轮手枪，打开弹巢，把一枚枚澄黄的子弹装进去。 手腕抖甩了一下，弹巢“咔嚓”一声，合拢复位。 “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紧接着，路德又练习了几遍快速拔枪，瞄准射击。 一边哼着暴露年龄的歌曲调子，一边还模仿着西部牛仔的招牌动作。 “比起弓弩和拳套，左轮手枪果然还是要更拉风一点！” 结束略有些中二的演示以后，路德取出湛蓝玫瑰里的黄铜子弹。 这把经过改造的左轮手枪，采用双管设计，能够射出威力巨大的大口径子弹。 加上胡桃木的握把，枪身镌刻着玫瑰枝蔓的精美花纹，犹如一件暴力和优雅兼具的艺术品。 “或许还要让马塞亚想办法，给我弄上一张持枪执照。” 路德闪过这样的念头。 丹伦市隶属于伦比亚州，比起保守主义盛行的萨斯州，风气要开放得多。 如果说通过非正规的渠道，弄到一张持枪执照应该不难。 路德记得丹尼尔的父亲就有一张，他还炫耀过家里收藏的古董猎枪。 所谓的“持枪执照”，正确叫法应该是“联邦火器执照”。 想要获得，必须满足两个条件。 阿美利加联邦的公民身份。 猎人执照。 有些州，可能还需要出示三个月的消费账单，以及居住地证明等等。 虽然听上去流程复杂，条件众多。 但其实在阿美利加联邦，枪支早已泛滥成灾。 路德看报纸上，大都会的“黑手党”甚至敢于拿别名为“汤普森打字机”的冲锋枪，公然在街道上和人火拼，还有用燃烧瓶投掷警车的大胆举动。 又比如丹伦市的火枪会和剃刀党，虽然没有那么猖狂，但是多少也会从事小规模的军火买卖。 “如果能找本《枪械入门指南》，或者《简式枪械图鉴》，我就不用花费那么多的训练时间了。” 作为根正苗红的天朝人，路德自然是没有使用枪械的经验。 而他就职的“原罪教徒”，是法术系职业。 “枪械精通”、“热武器掌握”，这种技能只有“士兵”序列才会有。 “不过我也许能兼职多个。” 路德脑海里冒出这样的想法。 他的主体意志属性极高，在法术系职业上有着先天的优势。 “我记得，如果在三阶之前，把主体属性全部强化到五十点，是有机会拿到稀有人物模板的专属职业。” 这个消息，路德在进入游戏末期才知晓。 它属于官方并未披露的隐藏设定。 之所以会被发现，是最开始有个生活玩家，他在成功就职“法师”序列，晋升为三阶的“日冕守护者”以后，痴迷于跑图看风景，无心练级进阶。 并且依靠着各种称号和特殊任务的奖励，竟然奇迹般把“意志”和“体质”两大主体属性，统统都强化到五十点！ 然后，他拿到了一个关于进阶的唯一性任务。 等到完成，就直接从三阶的“日冕守护者”，晋升为四阶的“聚能之炎”——一个传承自黄金纪元，能够抵达六阶“太阳神官”的强力职业！ 而且还附带一个“全属性大师”的闪亮称号，具有所有技能增幅百分之三十的惊人属性加成。 这件事后来被发到论坛上，引起了一片轰动。 当时很多玩家纷纷开小号去尝试，最终迫使官方取消了这个隐藏设定。 第二十四章 进阶的选择 “普通的物理系职业，进阶带来的属性强化，肯定是不够的。” 路德在《超凡世界》里，也算得是双系职业大师了。 他专门研究过数种法术系职业的进阶道路，而且把“士兵”序列，一阶职业“间谍”，成功晋升为六阶的“燎原之火”——这可是一个能够硬怼邪神的究极莽夫。 “我想想物理系职业最容易入门的有哪几个……‘士兵’序列，有着大量的分支路线可以选择，如果要走法术、物理兼修的双系超凡者道路，选‘信徒’序列的‘战争牧师’也不错，这是一个古代系职业，进阶道路也很完整——牧师等同于狂战士，这果然是大家公认的事实了！” 路德放下左轮手枪，检查了一下弓弩和拳套。 再次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就放回到皮箱里面。 按照原有的规划，他每天都能从马塞亚身上收割到二十或三十点的经验值。 倘若不出意外的话，自己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准备晋升二阶。 “原罪教徒”的进阶分支，貌似值得选择的有三个职业。 感知系的“处刑人”，能够释放大范围的控制类技能，施加“恐惧”和“斩杀”的特殊效果。 法术系的“黑暗祭祀”和“冰晶之核”。 前者主攻咒法，擅长精神侵蚀，后者则以大范围的法术伤害闻名。 “如果要走双系职业，马塞亚的‘处刑人’是比较合适的选择，‘黑暗祭祀’需要接受一种名为‘血肉祭坛’的邪恶仪式，那太恶心了！” 路德躺到床上，脑袋枕着屈起的手臂。 他当“调查员”的那些年，正好也是原罪教会登上世界舞台，到处搞事的发展阶段。 所以对于这个第一代版本的搅屎棍，路德有着清晰的认知和了解。 尤其是在职业进阶的分支路线上，他更是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去研究。 当然，这并不是出于什么私人恩怨，也不是路德想做正义的伙伴——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拿军情六处的高额赏金和任务奖励。 当时的原罪教会，属于世界各国官方机构的头号大敌。 如果想要快速地刷取声望，弄死几个原罪教徒保准没错。 “‘冰晶之核’的晋升道路太单一了，而且四阶就是顶点，不予考虑。” 路德心中有了决断，趁早从马塞亚的身上把“处刑人”的进阶方式拿到手。 原罪教会的乌诺斯主教，将会在一个星期以后莅临丹伦市。 他所剩的时间不多！ “依照穿越游戏的惯例，我不是应该继承账号角色的等级装备，然后拳打邪神，脚踩天灾，登上人生巅峰么？” 路德闭上眼睛，灵性力量释放而出。 啪！ 房间内的灯光熄灭，黑暗中一片静谧。 古巴尔干共和国的哲学家，赫农-米德曾经说过，灵性力量是一根撬动物质界的杠杆。 作为后来者的艾萨克-伯尔特也同意这个看法。 这位制造出“万能的原动机”，职业体系的资深研究者，跻身七阶圣灵的伟大超凡者。 他认为灵性力量是“以太”，是“光”，是“波”，是一种无处不在的“粒子”，能够紧密连接物质与精神，现实与虚幻。 “其实就是原初之火的余烬……” 路德小声嘀咕了一句，迅速地沉入梦乡。 …… …… “你醒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入塞纳公学的宿舍，路德像是上了发条的闹钟，自行睁开眼睛。 然后—— 他就看到了一张长着雀斑的年轻脸庞！ “嗨，路德，感恩节过得怎么样？” 看到是室友丹尼尔，路德强行收回“卧槽”的冲动，以及差点要揍出去的拳头。 “还行，和往常一样。记住！下次不要突然出现在我床边！” 路德没好气的说道。 “我只是想要适当地表现一下，对于室友和朋友的关心。” 丹尼尔耸了耸肩，他躺回到自己的床上，接着道：“真是遗憾，你没有加入我的感恩节旅行计划！你知道吗？琳达已经答应和我约会了！” “那真是恭喜你了！很快就会成为全校男生的公敌！” 路德随口说了一句，成为超凡者以后，他在睡眠质量方面有着极为显著的提高。 完全不像其他的原罪教徒，时常会听到杂乱的呓语，疯狂的呐喊。 “难道我是一个假的圣子？那位被天父驱逐出伊甸园的圣灵，竟然一次都没有来骚扰过我！” 路德的心情有些复杂，既忐忑又惊讶。 按理来说，每个受到圣灵注视的被眷顾者，应该都会通过冥冥之中的神秘感应，从而获得一些启示。 这也是所谓的圣子，有着地位崇高的原因之一。 他们这类存在，是传达神谕的使者，是连接俗世与诸位神圣的唯一桥梁。 “也许是堕落圣子亚当的沉眠太深，一时半会顾不上我。” 思来想去，路德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我可不怕他们！特纳那个混蛋也在追求琳达。不过很快他就会知道，无论是在球场，还是情场上，他都是个失败者！” 丹尼尔表情得意，看来他的感恩节旅行计划，相当成功。 路德不由庆幸原身的脑海里，没有什么关于追求校花失败，表白惨被拒绝的狗血记忆。 他对于那位身材火辣的啦啦队长，更是毫无印象。 “那预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路德淡淡一笑，扮演着合格的聊天对象。 当别人隐蔽的炫耀，希望得到夸奖的时候，送上一句附和的漂亮话，并不是什么难事。 丹尼尔是个不错的室友和同学，从来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讽刺原身是乡下小子，也没有把他当成跟班。 非要挑缺点的话，可能就是太过热衷追逐异性和出风头了——但这不正是每个年轻人都会经历的过程么！ “路德……” 丹尼尔的眼神颇为古怪，“你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怎么了？” 路德眼神闪烁。 “你以前可不会开玩笑，像个……书呆子——这个绰号是特纳起的，那个混蛋最喜欢给人取绰号！” 丹尼尔挠了挠头，他也说不清路德发生了什么变化。 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室友，跟以前的样子有些不同。 “没有谁是一成不变的，对吧？你刚进学校的时候不也说过，只喜欢气质文静的纯情女生，只想要一段纯粹的勃拉图之恋？现在呢？” 路德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幸好原身的交际圈子很狭窄，也没有什么关系特别好的朋友，也不用每天都和父母打交道。 天知道那些穿越者前辈，是怎么扮演原身本人，还能不被亲人和朋友发现！ “那都是年轻不懂事！诗人布里埃尔说过，男人要有一颗博爱的心！所以在我追求琳达的同时，也不妨碍我喜欢她的朋友莉斯！” 对于丹尼尔这番强大的言论，路德只能伸出大拇指，不愧为塞纳公学的“发情野兽”——这也是那个叫特纳的家伙取得绰号。 “对了，路德，我回来的时候听到有人在打听你，一个拎着皮箱的中年男人，他说是你的叔叔！” 补觉之前，丹尼尔终于想起了正事，大声说了一句。 还没等路德问清楚，这个家伙就倒头睡下，片刻后便鼾声四起。 “我的叔叔？” 想到那封家人的来信，路德眼神闪烁。 第二十五章 我的叔叔 路德很快就见到了那个说是自己叔叔的中年男子。 对方穿着黑色的长款风衣，手里拎着厚实的皮箱，像是一个风尘仆仆的旅人。 长相和原身记忆里的父亲有几分相似，都有着坚毅的脸庞，那是被风霜打磨出来的深刻痕迹。 “阿尔……叔叔？” 望着面前的中年男子，路德犹豫片刻，出声喊道。 “你就是约翰的儿子……我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只会喊爸爸妈妈的小家伙！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中年男子放下手里的皮箱，脸上露出长辈特有的欣慰笑容。 他一把抱住面前的年轻小伙子，感慨道：“你更像多丽丝一点儿。约翰那个粗鲁的家伙，可培养不出一个能进塞纳公学的优秀儿子！” 路德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嘿嘿的笑着。 多丽丝是原身的母亲，也是个坚强且温柔的伟大女性。 在纽特州那个地方，和他一样的同龄人，更多会选择和父辈相同的人生道路，继承农场，当个勤劳的农夫，或者是做些别的工作。 努力读书，然后离开故乡，奔赴电影里、小说中的大城市，那只是少年人美好的憧憬。 原身本该也是如此，像他父亲一样当个伐木工，或者到城镇上找个谋生的事儿。 但是在母亲的强烈坚持下，原身背上了书包，走出了伐木场，走出了维尔市，走出了纽特州。 来到了伦比亚州，来到塞纳公学。 倘若不是遇上马塞亚-沃格斯，那个真实身份是原罪教徒的历史学教授，原身应该会有更好的人生！ “我叫阿尔-维希，是约翰——也就是你父亲的弟弟。” 这位离开故乡很久的叔叔，带着路德来到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我很早就离开了维尔市……我和约翰的性格不同，他是那种随遇而安的人，只要能在结束工作以后喝上一杯黑啤酒，就会觉得很开心——你父亲还是经常在老尤尔金的那家酒馆吧？” 路德摇头，回答道：“尤尔金爷爷在我十二岁的那年就去世了，听说是喝醉了开车，然后坠下伐木场后边的悬崖。” “那可真是不幸！老尤尔金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我离开维尔市的那张船票钱，还是他赞助的呢！” 阿尔遗憾的说道。 “我父亲也是这样说的，毕竟只有尤尔金爷爷愿意让他赊账喝酒。” 路德附和道。 他的话引得阿尔哈哈大笑，原本有些怅然的情绪，也一扫而空。 “你的父亲老是在信里，说你是个木讷的孩子，看来他一点儿都不够了解你。” 阿尔端起咖啡，微微抿了一口，继续说道：“我这些年一直都在安格鲁王国的殖民地做生意，像是落后贫瘠的阿非利洲，还有印加王国。” “我听父亲说过。他以前总是会带我去海边的栈桥，看着远方的船只入港，然后说起关于你的故事。” 路德眼中浮现出回忆的神色，那些支离破碎的儿时画面，如走马观花般飞快掠过。 “约翰……他永远都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除了他喝醉的时候！” 阿尔嘴角露出笑意。 即使在外漂泊多年，他依旧怀念家乡的一切，怀念温暖的家庭。 “抱歉，年纪大了，就很容易怀旧。我已经回去看过约翰和多丽丝了，他们过得很好，只是时常记挂着你。” 阿尔拿起白色的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轻声道：“路德，你是个好孩子。如果你有任何的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我大概会在丹伦市逗留上一段时间，处理一些……工作上的问题。这是我住的地址。” 这位年纪大概在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从胸前的口袋取出一支钢笔，在餐巾上认真写下街道和门牌号码。 “谢谢你，阿尔叔叔。” 路德郑重接过，沉声道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是约翰和多丽丝最疼爱的儿子，也是我的侄子。虽然我们从未见过面，但是身体里都流淌着维希家的血脉。” 两人结束叙旧以后，就走出了咖啡馆。 中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在阿尔起身结账的时候，路德想要帮忙拎放在桌边的皮箱，却被前者眼疾手快的阻止了。 “让我来吧。” 路德的这位叔叔笑着说道。 “你看上去有点瘦弱，听说现在的女孩，都喜欢强壮的橄榄球队员，你应该要保持锻炼身体的好习惯！” 路德低下头，状若腼腆的笑了笑，眼眸却是微微闪动。 他刚才看到了那个厚实的皮箱上，铭刻着一串编号数字。 旁边还有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精致图案—— 一轮漆黑的太阳，中心嵌着半月的弧度。 当路德直视这个图案的时候，他的眉心犹如被针刺一样。 有股淡淡的刺痛感！ 这是灵性力量受到刺激的下意识反应！ “本来我应该和你一起吃个饭的，可是还有些工作方面的事情，所以下次再找机会吧。” 走出咖啡馆以后，阿尔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写好的支票，递给路德。 “拿着！年轻人需要花钱的地方有很多，朴素是一种美德，但慷慨也是。而且后者比前者能让你交到更多的朋友。” 路德捏着手里的支票，望着随手招了一辆的士的阿尔叔叔，眼神有些复杂。 清道夫！ 他的这位叔叔，竟然是阿美利加联邦的猎犬！ 专门狩猎野生超凡者，黑暗生物，还有非法组织的超凡兵种！ 那只皮箱上的编号数字，好比是士兵的铭牌，经过特有的翻译解密，就能得到姓名、军阶等个人信息。 而那个黑色太阳的精致图案，正是“清道夫”的标志！ 这些都被施加了炼金术中的“烙印”，一般人根本看不到。 倘若不是路德主体意志属性极高，拥有“灵感触发”的被动技能，也不可能发现。 他深深呼吸一口气，消化着这个犹如重磅炸弹一样的惊人消息。 难怪火枪酒馆里的守门人汉斯说，丹伦市要来一个大人物！ “或许，这是个机会。” 看着手里的支票，路德眼珠转动，一个想法突兀的冒出来。 第二十六章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变化 等到路德返回学校，夜色已经翩然而至。 他怀揣着那张能够兑现一千联邦币的薄薄支票，来到教师公寓的楼下。 “我的这个叔叔，还真是够大方！” 路德感慨道。 一千联邦币，对于任何一个学生来说，都算是一笔“巨款”了。 如果是像丹尼尔那样花天酒地，四处找乐子，都能玩上一个月。 “原来国家公务员都这么有钱……” 想到阿尔叔叔的真实身份，路德不由地心绪复杂。 阿美利加联邦的“清道夫”，可不是什么打击罪恶的超级英雄。 他们是五角大楼专门为了应对超凡世界，所建立的特殊机构。 直接隶属于国防部管辖，定位是暴力机关，权限相当之高。 简单来说，这些人就是一群拥有“杀人执照”的执法者。 尤其是对于黑暗生物，各种非法组织，他们向来遵循“就近绞杀”和“即刻审判”的两大原则。 如果身为“清道夫”的阿尔叔叔，知道丹伦市有着原罪教会的身影，想必下手绝对不会留情！ “唯一的问题，就是我的那个叔叔，他究竟是几阶的超凡者？” 路德要借“清道夫”之手，解决掉原罪教会这个麻烦，其中超凡者的个体力量，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马塞亚-沃格斯，是二阶的“处刑人”。 而即将来到丹伦市的乌诺斯主教，是一名四阶的超凡者。 如果阿尔叔叔没有四阶，那就不足以对抗乌诺斯主教，甚至有可能造成送人头的尴尬局面。 虽然“清道夫”的成员，有着临时接管本地执法者机构的优先权限，可除非是训练有素的超凡兵种，否则很难威胁到一名获取“要素”的四阶超凡者。 在复杂而庞大的职业体系之中，一到三阶的超凡者，仍然处于“人类”的范畴。 他们与普通人的区别，只是在于意志和体质，受到不同程度的强化，拥有匪夷所思的能力罢了。 可当一个超凡者，突破三阶，获得本身职业的“要素”，个体实力和生命本质，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最为明显的一点，大概就是不再惧怕枪械的威胁！ 像愈合能力，身体素质，精神感知等等，都会遵循本职业的方向，得到极大地提升。 所以很多人都认为，四阶，才是超凡者的真正起点！ “三阶是有资格出外勤的执法者，四阶是特派员……就是不知道，我的这个叔叔，到底是什么等级。” 路德眉头紧皱，望着亮着灯光的教师公寓。 “还是采取更稳妥的方法好了。” 他调整了一下心情，然后走上楼去。 …… …… 咚！咚！咚！ 颇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马塞亚拉开门，看到是路德以后，让开挡在门口的身体。 “原来是维希先生。这个时候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不得不说，这个原罪教徒的警惕性，还是颇高，也难怪能在丹伦市潜伏这么久。 “我刚收到了一个消息……嗯，什么气味？” 路德走进客厅，正想告诉马塞亚，阿美利加联邦的“猎犬”，已经来到丹伦市，并且有可能发现了他的踪迹。 这就是他的计划——先利用“清道夫”逼退马塞亚，然后再告诉阿尔叔叔，原罪教会的存在，让对方召集更多的执法者。 哪怕到时候，马塞亚和乌诺斯主教再度回到丹伦市，可是面对严阵以待的官方机构，也讨不到什么好！ 这样一来，路德就能从麻烦的漩涡中抽身出来，不必再去面对原罪教会的纠缠。 这个计划中，唯一实行起来有难度的，就是如何安然无恙的通过“清道夫”的审查——但对于拥有“坚信真理”固有状态的路德来说，这也不是什么难题。 “维希先生的感知，真是敏锐！” 马塞亚奉承了一句，然后说道：“没想到我竖起了‘灵性之墙’，竟然都能让您察觉到。” 这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随手撤去形成封锁的“灵性之墙”，将所要掩饰的场景显露出来—— 一具赤（he）裸（xie）的女性躯体，毫无遮掩的躺在茶几上！ 苍白的面孔，失去神采的双眼。 还有开启灵性以后，所能看到萦绕在身上的灰白色气流。 她死了！ “凯伦……” 路德的身体蓦地僵硬，像是生锈的机器一样。 他认识对方。 凯伦。 一个和他一样加入神秘学社团的女同学。 而且曾经也是属于马塞亚狩猎名单上的猎物。 只不过在路德冒充原罪教会的圣子以后，后者已经决定暂时搁置“狩猎”的计划。 怎么会…… “这是，活体祭祀仪式？” 路德望着女性躯体腹部的狰狞伤口，鲜血像是泉水一样，汩汩的涌入盛接的杯中。 周围有三根白色的蜡烛，散发出明亮的火光，让这诡异而血腥的一幕，更加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中。 “是啊，凯伦……她是第一个，还有卢卡斯和史蒂文他们！” 马塞亚点头说道。 “你知道的，维希先生，我从一个古代遗迹里，得到过一本源自于黄金纪元的黑暗巫书。只要按照里面记载的那样，举行‘血肉炼成’的祭祀仪式，就能提升我的意志，升华我的精神，从而达成晋升三阶超凡者的条件。” 马塞亚双手端起盛满鲜血的圣杯，口中念诵着拗口冗长的音节咒语，像是在祈祷。 片刻以后，如饮美酒一般，把粘稠而浓郁的鲜血喝下。 蕴藏在其中的灵性精粹，也一同被吞食殆尽！ “维希先生，如果您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这本黑暗巫书献给您。” 完成仪式的马塞亚，一脸的心满意足。 精神焕发的他，还不忘讨好路德，连忙递上那本放在茶几一侧的黑色书籍。 “沃格斯，这样的狩猎，你应当先告诉我的。” 路德干涩的说道。 他看到凯伦那双空洞的眼睛，像是盯着自己一样。 “本来想通知您一声的，可是当时您不在学校里，凑巧凯伦又过来找我，请教神秘学方面的知识。您知道的，乌诺斯主教即将莅临丹伦市，联邦的‘猎犬’有可能也在路上。” 马塞亚并未发现路德的异常，他的灵性力量处于极为活跃的状态，就像磕了药一样，沉浸在亢奋的情绪里。 倘若是平时，这位小心谨慎，警惕性极高的历史教授，必定会察觉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圣子大人，犹如木偶般僵硬。 无论是说话，或者表情，都如生锈的机械一样。 “为了保证您的安全，确保不会给乌诺斯主教拖后腿，我必须要极快的增长实力。所以，我杀了凯伦。” 马塞亚认为自己对于圣子大人，对于原罪教会的忠心，不容置疑。 至于剥夺一条鲜活的生命，犯下如此残忍的罪行，那并不重要。 这就是邪教徒的思考方式，他们所在意的是目的，至于这个过程中牺牲了多少人，并不值得注意。 “原来是这样么？” 路德避开那双空洞的眼睛，看向嘴角残留着鲜血的马塞亚。 这个年轻人，忽然露出笑容，轻声道：“沃格斯，你做得很好。既然如此，那么下次狩猎，就叫上我吧！” 注视着一脸愉悦的马塞亚，感受着他满不在乎的态度，路德的笑容愈发浓厚了。 “正好我还没有进行原罪教会的‘洗礼’，借着这个机会一并解决好了。” 第二十七章 仪式 两天以后，布朗东区的废弃工厂。 一辆运送货物的黑色皮卡车，停在杂草丛生的大门口。 轮胎碾过砂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下，显得格外的刺耳。 “洛克先生，这就是你要的人！” 一个身材强壮，戴着鸭舌帽的青年男子走下车。 他掀开盖在皮卡车上的防雨布，里面绑着几个昏迷不醒的年轻人，其中有男有女，都穿着塞纳公学的校服。 废弃工厂的大门口，身穿黑色风衣，拄着一根手杖的马塞亚缓慢走出。 他瞥了一眼皮卡车上的“货物”，轻轻点头，表示满意。 “我听说您也是安格鲁人，那我们算是同胞，以后如果还有这种不方便出面的小事，尽管来找我！” 鸭舌帽青年叼着一支烟，笑容桀骜，道：“火枪会都是一帮没种的家伙，比起他们，剃刀党更有魄力。” “谢谢你了，乔尼。” 继续用古董商人身份做伪装的马塞亚，笑着说道。 他拿出一沓面值一百的联邦币，塞给这个剃刀党的成员。 比起支票，这些黑帮份子更喜欢现金。 “你们确实更有进取心，以后有机会常合作。” 马塞亚嘴上说着客套话。 剃刀党是最近才在丹伦市崛起的黑帮组织，他们都是由新移民组成。一个个凶狠彪悍，加上颇为抱团，很快就在布朗东区拿下了不少地盘。 这个帮派的名字，其实在安格鲁的伯名翰更加有名。 因为数十年前的他们，一度统治了日不落之地的首都的地下世界！ 从持械抢劫到暴力袭击，从收保护费到走私、谋杀，没有什么是这些人不敢做的。 当时有一句著名的话，“披头士和滚石统治着流行音乐，卡纳比街统治着时尚界，而科雷兄弟则统治着金融城！” 话中的科雷兄弟，正是剃刀党的领头人——这个帮派也是因为他们喜欢把剃刀刀片缝在帽檐边缘而得名。 现在，这帮从安格鲁来的新移民，借用“剃刀党”的名字，或许是表明自己想统治整个丹伦市的勃勃野心。 不过这些和马塞亚都没有关系，黑帮只是他手中的工具。 作为一名超凡者，以及原罪教徒，他本身不太看得起这种人。 斯文和礼貌，只是披在表面的一层外衣。 内里所隐藏的真实面目，是对于生命的漠视，和人性的淡薄。 任何一个原罪教徒，都是如此！ “好了，我不打扰你了。祝你晚上过得愉快，洛克先生。” 乔尼伸手弹飞夹着的香烟，皮靴碾灭那点火星。 坐在车上的同伙，早就把那几个昏迷的学生抬了下来。 他们像是肉猪一样，被重重地扔在地上。 即便这样大的动静，都没能让任何一个人醒过来，想来是剃刀党为了让“货物”保持安静，所以用了一些小手段。 “可怜的家伙们……” 乔尼，这个剃刀党的新秀，瞥了一眼几个不走运的年轻人，面无表情的上车离开。 他不知道作为古董商人的洛克先生，要绑架这些学生干什么，不过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汽车引擎声响起，轮胎碾着地面的砂石，卷起一路的烟尘。 “维希先生，所有的目标都在这儿了。” 等到剃刀党走远，马塞亚方才开口说道。 路德拖着被拉长的身影，出现在工厂的门口。 他看着昏迷的那些人，轻声道：“卢卡斯，史蒂文，罗尼，塞西尔……” 路德一一叫出他们的名字，加上已然成为受害者的凯伦，一共是六个人。 这其中本应该也有他的，只是现在给马塞亚几个胆子，都不敢再提起这件事了。 “火枪会不做绑架勒索的生意么？” 看着布置仪式法阵的马塞亚，路德随便找了个话题。 他们本来找的是火枪会，可午夜先生拒绝了这单生意，最后只能交给同为布朗东区黑帮的剃刀党。 “兄弟会是有守则的，他们很少会接绑架勒索这种委托。用午夜先生的话来说，刺客不等于盗贼。” 马塞亚弯着腰，把一个个昏迷的学生整齐摆放。 他们的下方，是一道用牛羊血液画出来的祭祀仪式法阵。 复杂的线条交织，汇成一只巨大的眼球状图案。 汩汩流动的新鲜血液，早已凝结，散发出一种古怪的气味。 倘若之前没有灵性力量的遮盖掩饰，剃刀党的人恐怕会吓得落荒而逃。 因为只要视线触及到充当祭祀仪式的鲜血法阵，就会产生一种灵魂被吸入的可怕错觉。 而在路德的眼中，绘制完成的祭祀仪式法阵，则浮现出一行行信息—— 【名称：眼魔索托斯的祈祷术】 【状态：献祭】 【描述：需要活人的鲜血与灵魂，以呼唤伟大的眼魔索托斯，它会赐予祈祷者一次精神升华，但同时需要通过一次意志判定，若失败，意志永久-2，陷入迷乱疯狂的嗜血状态。】 【备注：它身上全是突出的眼睛，如若地狱里产出的罪恶之卵，几十条挥动的胳膊，像扭曲的绳子……这就是伟大的眼魔索托斯！】 这个被记载在黑暗巫书上的活体祭祀，有着两种形式。 如若是针对一个人，只需要用银质的小刀，划开祭品的腹部，等待对方流干鲜血。 在这个过程中，祭品越痛苦，得到的回馈就越丰盛。 最后再用一只圣杯，取出全身鲜血的八分之一，念诵呼唤“伟大眼魔索托斯”的咒文，然后一口饮尽，便可吸收一定程度的灵性精粹，有助于强化意志。 可要是采用多人祭祀，就必须绘制完整的仪式法阵，借用自身的灵性力量作为杠杆，敲动物质界和虚空的缝隙。 从而得到“伟大眼魔索托斯”的回应，获取献祭的回报。 “仪式开始了！” 马塞亚忙活好了一切，望向站在阴影中的路德。 “维希先生，您要率先接受‘洗礼’吗？” 原罪教会盛行一种“受洗”方式，既饮下受害者的血液精华，以此来象征背负原罪。 这些用于供奉眼魔索托斯的“祭品”，无疑就是最佳对象。 “如果能等到乌诺斯主教，让他为您狩猎到超凡者就好了。这些普通的羔羊，完全配不上您的身份。” 马塞亚拿出一把银质小刀，准备见证圣子大人的“受洗”仪式。 第二十八章 激战 马塞亚把银质小刀递给路德，期待看到一场鲜血淋漓的残酷受洗。 他从未怀疑过这位圣子大人的忠诚和信仰。 因为属于圣灵眷顾者的浓郁气息，很容易就能辨识，根本无从作假。 再说了，一个接受堕落圣子亚当投影注视的人，无论他之前是什么样子，最后都会沦为原罪教徒。 凡人是无法抗拒圣灵的，这是毋庸置疑的真理。 所以，当路德说在两天以后，展开狩猎的时候，马塞亚内心充满激动。 身为一名原罪教徒的他，对于鲜血和杀戮的渴望，并不亚于那些黑暗生物。 这是本身的阵营所决定的！ 若是信奉邪神，灵性必定会受到侵染，从而逐渐丢失人性。 而敬畏远古七神和至高天父，则没有那么大的影响。 这也恰好是正神和邪神之间的区别——前者索取，后者给予。 “今晚刚好是满月，是灵性力量最为充裕的时刻。” 马塞亚仰着头，望向夜空中的硕大月轮，无比沉醉的说道：“只要完成这个献祭仪式，维希先生和我，肯定都能得到丰厚的回馈！” 路德没有说话，他看着躺在地面上的同学们，眸光闪烁。 曾经只是作为玩家的自己，见过许多比这更加黑暗、更加血腥的“剧情”。 那时的他，除了惊叹于游戏的沉浸感，内心并没有什么波动。 可是，现在却有所不同。 他能清晰感觉到，这些人并非是代码和数据组成的npc。 所以当面对凯伦那双空洞的眼睛，路德迎来了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次变化。 他不再把这些，当成简单的游戏。 “现在就开始么？仪式对于时辰没有要求吗？” 路德接过那把银质小刀，却并未立即去给“祭品”们割喉放血。 “不用，只要给伟大眼魔索托斯，献上足够的鲜血和灵魂就够了。” 马塞亚摇头，看向路德的眼神有些疑惑。 他不知道为什么圣子大人要提这种多余的问题。 主持祭祀仪式的要点，他在教授原罪教义的时候，已经说过一次了。 “是这样吗？那……” 路德仍旧没有动作，他低垂着脑袋，有些磨蹭。 “维希先生，如果你不想亲自动手，那可以交给我。” 马塞亚委婉的说道。 他以为路德还是没有放下人类应有的脆弱感情，难以下手。 这并不奇怪，在他刚成为一名原罪教徒的时候，剥夺他人生命，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活体祭祀，早在六百年以前，就被天父教会定义为‘邪恶’的行为，一经发现，便会送上火刑架！” 就在马塞亚准备拿过银质小刀的时候，废弃工厂响起一道突兀的声音。 一双锃亮的马靴踩在砂石上，高大的身影走出黑暗。 “依照联邦法律，本州法律，我有权把你逮捕，马塞亚-沃格斯先生。” 来人正是阿尔-维希。 与上次风尘仆仆的旅人形象不同，这次的他，外面穿着黑色大衣，里面是笔挺熨帖的高档西装，整个人像是要去参加宴会一样。 显得威严，肃穆。 唯一跟这身得体打扮不相衬的，可能就是那双有些怪异的红色手套。 上面纹着漆黑太阳的精美图案，偶尔会溢出幽深的光芒。 而不变的，仍然是他手里提着的那只箱子。 “一条‘猎犬’。” 马塞亚看清楚这位不速之客以后，眼中升起浓烈的警惕。 “还是三阶的执法者！” 他率先释放灵性力量，形成一道严密的封锁线。 这是超凡者之间战斗的标准流程。 首先防备有可能到来的精神攻击，然后再施展其他的手段。 “我们更喜欢称自己为‘清道夫’，专门清理你们这些毫无怜悯之心的垃圾！” 阿尔-维希挑了挑眉，刻满岁月痕迹的严肃脸庞，像是坚硬的钢铁，透出一股肃杀和冰冷。 他不露痕迹的瞥了一眼后面的路德，面无表情的说道：“虽然我有就地处置、即刻审判的权力，但是按照联邦法律，在此之前，我还是要问一遍。” “马塞亚-沃格斯，你涉嫌非法绑架，危及他人生命安全，以及施行违反法律和道德的邪恶行径……” 嘭！ 还没等到这个清道夫念完，一颗子弹便喷射而来。 马塞亚才没心情听这条阿美利加联邦的猎犬废话，他的袖口微微一抖，一把出自勃朗宁公司的勃袖珍手枪便落入掌中。 然后—— 这位原罪教徒举枪就射！ 没有半分的犹豫！ 阿尔-维希似乎早就料到，无形的力量扫荡开来。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硬生生把那颗子弹冻结在原地。 “爆裂。” 马塞亚眼神不变，口中无声念出一个古以撒语的简短音节。 那颗失去动能的小口径子弹，刹那间绽放出一团火光。 破碎的弹片挣脱束缚，向着阿尔-维希席卷而去。 但，真正能造成伤害的，并非这些细小的弹片。 以一个二阶超凡者的身体素质，充其量只是被它们划破皮肤，不至于产生致命的威胁。 “‘贱金属元素’？没想到你还是个‘术士’，这个职业现在可不常见。” 阿尔-维希双脚用力一蹬，瞬间离开原来的落脚点。 细小的弹片打空，落在地上，就像是硫酸浇在地面，立即被腐蚀出一片焦黑的痕迹。 望着“嗤嗤”冒出的白气，躲在马塞亚身后的路德，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一直以为这个塞纳公学的历史教授，只是一名原罪教徒加二阶的“处刑人”。 但没想到，马塞亚竟然还兼职了“法师”序列中的“术士”职业。 刚才那枚子弹，就沾染着能够污染灵性的“贱金属元素”——一种具有强烈腐蚀效果的炼金造物。 在黄金纪元时期，这是术士的招牌技能。 他们利用大量的贱金属，搭配炼金术中的“质变”技术，制造出不属于物质界的“稀有元素”，将其附魔到各种物品上。 只要稍微不注意，沾染上“贱金属元素”，自身的灵性力量就会被污染。 “像你这样的原罪教徒，一旦被‘清道夫’逮到，最大的可能是送进塔摩湾监狱。当然，在此之前，我们会榨干你身上的全部价值。” 阿尔-维希把手里的箱子放下，沉声道：“可惜你看上去不是很配合。” 一阵细微的响声传入在场众人的耳中，像是机器运转，齿轮咬合一样。 那只时刻不离身的厚实皮箱，陡然发生惊人的变化。 皮箱的外表剥落，像是融化的蜡烛一样，银白色的液体有如活物，从中溢出来。 炙热而冰冷的银白液体，仿佛有生命似的，自动攀附在阿尔-维希的手上。 “‘加百列武装’！阿美利加联邦已经奢侈到，给一个三阶超凡者提供这种炼金造物了吗？” 马塞亚深吸一口气，脸上充满着震惊。 他曾经听午夜先生说过，凡是四阶的“清道夫”，都会配备名为“加百列武装”的炼金造物。 那是一种如若液体的特殊金属，能完美契合持有者的职业特性，并且给予巨大的增幅。 “你知道的倒是很多。” 阿尔-维希冷冷一笑，将右手从凝固成形的银色液体拔出。 轰！ 剧烈的风声呼啸。 马塞亚只见一道残影掠过，心中蓦地升起警兆。 模糊的视线中，一只犹如钢铁浇铸的银色利爪，直直地迎面按下！ “转移！” 马塞亚快速地念动音节。 空气猛地震荡了一下，那只携带着强悍力量的银色利爪，并未扼住敌人的脖子，或是穿透胸膛。 落空了！ 阿尔-维希不禁皱眉，用上“加百列武装”后的他，能把力量和速度瞬间增幅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可怕地步。 加上物理系职业所特有的“冲锋”技能，居然都没有拿下马塞亚！？ “替身法术？” 看到飘荡落下的那身大衣，阿尔-维希猛然警觉，即刻向着侧方闪躲。 嘭！ 一颗子弹打在砂石地面，溅起一阵灰尘。 第二十九章 清道夫 “嘭”的一声，子弹在砂石地面击出一个坑洞。 阿尔-维希侧身翻滚，双腿用力弹射，拉开一段距离。 嘭！ 枪声再次响起。 犹如臂铠的银色利爪猛然张开，挡住头颅。 旋转的子弹撞在坚硬的金属上，擦出几点火星。 一连数枪，全部都被挡下！ 阿尔-维希紧绷着脸庞，眼神稍微凝重了几分。 虽然说马塞亚只是二阶的超凡者，面对他自己有着等级优势。 可对方的手段众多，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 黄金纪元的“术士”职业，还有源自于土著文明和巫师的“替身术”。 这些看上去并不强力的技能，放到马塞亚的手里，立刻凸显出了厉害之处。 前者能制造“贱金属元素”，污染超凡者的灵性。 后者借用提前准备好的“替身傀儡”，可以起到小范围的瞬间移动作用。 也正是这样灵活快速的机动性，让阿尔-维希觉得有些麻烦。 “不愧是精英模板的角色，比起一般的二阶超凡者，已经要胜出太多了。” 退到战场外围，作为旁观者的路德，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他亲眼目睹了马塞亚是如何凭借着那些小手段，在一个三阶超凡者的猛烈攻势下，支撑这么久的。 “看来每个有着精英模板的角色，都不是泛泛之辈。” 路德提醒自己，以后不要再对他人抱有轻视之心。 或许是拥有“原罪圣子”的称号效果，使得他之前一直把马塞亚当成工具人使用，而对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久而久之，路德难免就有些松懈。 如果不是凯伦的突然死亡，再次提醒他这不是游戏，恐怕他仍旧会沉浸在盲目的自信中。 任何一个原罪教徒都不是温顺的绵羊，他们随时都能化身嗜血的狂信者，毫无负担的夺取他人的生命。 “不能让局面僵持下去，我要找机会……” 路德握紧手里的银质小刀，双眼紧盯着战场。 嘭！ 又是一发落空的射击。 打光子弹的马塞亚皱着眉，丢掉那把袖珍手枪。 他不是“士兵”序列的超凡者，自然也没有类似“神枪手”、“枪炮师”之类的职业特性加成。 相比起平常人来说，极为精准的枪法，落到阿美利加联邦的“清道夫”身上，就失去了效用。 对方有着强悍的身体素质。 力量、速度，乃至于反应能力，都是人类的顶尖水平。 加上能够瞬间突袭的“冲锋”技能，和坚固无比的“加百列武装”——银色利爪的存在。 让“处刑人”的“恐惧”和“斩杀”，完全无处施展。 “这个家伙想要像猫抓老鼠一样，等我用尽一切手段以后，再一点点收拢自己的爪子！” 马塞亚注视着面无表情的阿尔-维希，他从对方坚定的眼神中，读出了所想要表达的含义。 如果是其他的三阶超凡者，面对迟迟不能拿下一个二阶超凡者的事实，多少都会心生焦躁，从而致使自身出现一些微小的失误。 只要能抓住机会，就可以在胜利的天平上增加几块筹码。 这是马塞亚在以往危险的战斗中，所总结下来的宝贵经验。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经验失效了。 每个“清道夫”，都是训练有素的刽子手和屠夫。 他们常年如幽灵般穿行于超凡世界，猎杀黑暗生物，清除怪异区域——有些人甚至会成为拓荒者，去往殖民地或者更远的地方。 “我说过了，你可以放弃抵抗，然后说出关于原罪教会的消息。” 阿尔-维希步伐稳健，那只狰狞的银色利爪垂落，像是一头安静的怪兽。 “‘清道夫’不是教会的骑士团，我们对于邪教徒没有那么敌视，我们所抱有的，仅仅只是厌恶和鄙视。所以不至于把你们送上火刑架，活活的烧死！黑暗生物才是我们最主要的猎杀对象。” “可你们也温和不到哪里去。塔摩湾的监狱，或者是一张电椅，留给我的选择想必不多。” 马塞亚冷哼一声，他知道这是为了瓦解自己斗志的心理战术。 站在面前的这个“清道夫”，之所以没有毫无顾忌的痛下杀手，只是想得到更多、更有用的情报信息。 而他之所以没有立即逃走，也只是因为不想背上抛下圣子大人的罪名。 那样的话，来到丹伦市的乌诺斯主教，绝对会让自己品尝一下痛苦的真正滋味。 “我的长官，还有他所在的办公室，那些的大人物们，对你们很感兴趣。” 阿尔-维希坚硬的脸庞，微微松动。 五角大楼作为阿美利加联邦最有名的建筑物之一，同样也是支持国家机器运转的军事重地。 他们每年都会根据各州的“超凡事件”，拟定一份名单。 其中包括有个体实力强大的超凡者，和犯下骇人罪行的非法组织、恐怖集团等等。 然后派出“清道夫”，逐步进行绞杀和清理。 用他们的话来说，这叫做“收割日”。 意思是像农夫收割麦子一样，既生动又残酷。 而原罪教会就在这份名单上面。 那四位主教和从来没有露面过的大祭司，都被标注为“极度危险分子”。 “你们是五角大楼的‘新秀’。两年前，在路易安娜州犯下数百人的活体祭祀罪行，半年前，又在密歇而州，血洗了当地的执法者机构。” 阿尔-维希盯着后退的马塞亚，严肃道：“糟糕的是，即便你们的行动如此频繁，‘清道夫’对于原罪教会依然知之甚少，只知道你们是一群信仰‘末日学说’的疯子，喜欢进行鲜血祭祀、活体祭祀，信奉被驱逐出伊甸园的某位圣灵。” 尽管脸上带着笑意，可阿尔-维希仍旧很慎重的，没有提起堕落圣子亚当的名讳。 这是神灵和圣灵的特权之一，不可直言祂们的名字。 “所以你要是能提供一些有用的情报，我会向上级建议，把你送到‘禁闭岛’去，那是个疗养院，没有塔摩湾监狱那么冰冷——你在那儿至少能看到阳光。” 马塞亚丝毫没有表示出心动的意思，冷声道：“你的‘加百列武装’，还没蓄能结束？” 就他所知，一个真正“清道夫”是不会和“猎物”废话的，他们的脑袋里只有“清除”、“绞杀”、“灭绝”这些词。 “这都知道？看来你有个很强大的情报渠道啊，沃格斯先生。” 阿尔-维希收敛表情，安静垂落的银色利爪嗡嗡颤动。 轰！ 刺目的光芒，陡然从手中喷射而出！ 第三十章 正义的背刺 银光掠过！ 狰狞如怪兽的钢铁利爪，一把扼住马塞亚的脖子。 速度快到对方连闪躲都来不及！ 马塞亚只觉得烈风呼啸，然后整个人就双脚离地，被提了起来。 类似于“战士”序列特有的“冲锋”技能，像是无视空间距离一样，顷刻出现在他的面前。 “‘替身术’是很消耗灵性力量的，你怕是用不了几次！” 阿尔-维希冷冷的说道。 银色利爪合拢收紧，只需要轻轻一用力，就能扭断脆弱的脖颈。 “‘士兵序列’的三阶超凡者……” 马塞亚竭力忍耐着那股窒息般的感觉，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既然知道你有近身的技能，怎么可能会不有所防备！” 阿尔-维希微微一怔，发现对方眼中竟然丝毫的惊慌，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这是个陷阱？ 身为“清道夫”的成员，阿尔-维希的反应也很果断。 银色利爪直接收拢，想要扭断马塞亚的脖子。 处刑人！恐惧之灵！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无形波纹，以马塞亚为圆心，猛然扩散开来！ 空气中掀起凄厉的尖啸，犹如一阵阵阴风刮过，仿佛女妖嚎叫的刺耳声波，瞬间灌入到阿尔-维希的双耳之中。 他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骤然发力的银色利爪，再次握空！ 只有一只栩栩如生的木偶爆裂开来！ “怎么会又是替身术？” 精神受到剧烈冲击的阿尔-维希，眼中升起疑惑。 二阶超凡者的灵性力量，不可能支撑得了这么多次的“替身术”。 “符咒！他的身上有大量符咒！” 阿尔-维希迅速得出了答案。 “既然我没有在第一时间逃走，那就说明我有足够对抗三阶超凡者的底牌！” 一个闪烁拉开距离的马塞亚，捂着差点被扭断的脖子，艰难地说道。 他摊开自己的手掌，露出一枚金色符咒—— 【装备：古代巫师的符咒】 【品质：稀有（紫色）】 【描述：上个纪元的巫师，所遗留下来的超凡物品。能够储存两到三个法术，注入少许的灵性力量，就能施展。】 【备注：永远不要对一个巫师丧失警惕。】 “你究竟是什么人？” 阿尔-维希的瞳孔收缩，盯着马塞亚掌中的那枚金色符咒。 “是我疏忽了！一个普通的原罪教徒，怎么可能会兼职‘术士’，又有古代巫师的超凡物品！他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四阶以下的超凡者战斗，有时候等级并非决定胜败的关键因素，经验和装备才是。 只是阿尔-维希怎么也没想到，拥有“加百列武装”的自己，加上三阶超凡者的等级优势，居然会被马塞亚-沃格斯逼到如此的境地！ “咳咳……我可不会给你拖时间的机会！” 马塞亚咳嗽了两声，喘息着说道。 如果他释放技能再晚一点，说不定就真的被扭断脖子了。 这个该死的“清道夫”，下手果断，反应迅速，着实是个难缠的对手。 如果不依靠出其不意的行险手段，自己注定要沦为被宰杀的猎物。 马塞亚盯着不能动弹的阿尔-维希，眼中露出一丝恨意。 处刑人！仇怨之敌！ 陡然之间，一股莫大的恶意笼罩住陷入僵直状态的阿尔-维希。 他像是被打上了某种类似诅咒的“烙印”！ 整个人如坠冰窟，感觉到彻骨的寒意。 这是二阶处刑人的“斩杀”技能！ 噗！ 无形的力量贯穿阿尔-维希的右臂，大股的鲜血汩汩涌出。 剧烈的疼痛，让他如钢铁般坚硬的严肃脸庞，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一。” 此时的马塞亚，嘴里正好吐出一个音节。 由于近距离承受了二阶“处刑人”的“恐惧之灵”，阿尔-维希的精神陷入紊乱，暂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躯。 持续五秒钟的僵直状态，足够死神挥下锋利的镰刀，收割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二。” 紧接着，阿尔-维希的左腿绽出一团血花。 他的身体即刻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砂石地面上。 “阿美利加联邦的‘猎犬’，你的运气可真好，居然能撑到第三回合。” 马塞亚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处刑人”的“斩杀技能”是随机判定的，有时候碰到不幸的倒霉鬼，第一回合就会被刺穿心脏。 不过他很享受杀死一个三阶超凡者的愉悦感觉，这个该死的“清道夫”挣扎的越久，身为原罪教徒的他，就越满足。 “你的好运气，也就到此为止……” 噗！ 血花绽放！ 马塞亚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把细长锋利的青铜短刀，深深地插入腰眼。 握在刀把上的那只手，还用力地搅动了一下，确保能造成更大的伤害。 “为什么要……” 马塞亚踉跄着转身，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人生的大起大落，着实有些快。 “别这么俗套啊。” 后退了几步，刻意保持距离的路德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低声说道：“哪有这么多的原因。我一个三好学生，先是被一个邪教徒当成猎物，随时宰割的猪羊，后来又要我死心塌地和你们混，做那些反人类、没人性的坏事——用脑子想也知道不可能嘛！”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黑暗流主角早就不流行了！联邦打击力度这么大，官方有‘清道夫’，教会有‘火刑’，混邪恶阵营没前途的。” 路德絮絮叨叨的说着，灵性力量汹涌溢出。 原罪教徒！黑暗之环！ 一道黑色圆环凭空出现，灵性力量撬动着物质界，抽取出灼热的焚风，直接笼罩住脚步踉跄的马塞亚。 “你明明有着我主的……” 马塞亚捂着伤口，眼中透出浓厚的不解。 直至此刻，他都不明白路德为什么要这样做。 堕落圣子亚当的眷顾者气息，这是不能作假的！ 路德就应该是原罪教会的圣子，我主降临的容器！ 可他却想要杀掉自己…… 难道说，这也是圣灵的指示？ 这个敢于行险，心思缜密的原罪教徒，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我很想从头到尾告诉你这一切的真相，让你好能心甘情愿的合上双眼。” 路德平静看向进入虚弱状态的马塞亚。 那把祭祀刀所附带毒素伤害和精神攻击，加上本身造成的伤害，足以让对方失去抵抗能力。 尽管如此，路德还是没有走近，反而又后退几步，拉开必要的距离。 众所周知，野兽在濒死之际往往才是最疯狂的！ “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没有必要。所以，就这样带着疑惑去死吧，沃格斯。” 路德轻轻打了个响指，笼罩住马塞亚的黑色圆环，“嘭”的一声，卷起灼热的焚风。 炽热的火光，猛然喷发出来！ 接下来，废弃的工厂空地上，便回荡着惊悚骇人的凄厉惨叫。 黑暗之环，犹如一道禁锢的法阵，把马塞亚牢牢地困在原地，被动承受着焚风的灼烧。 “太残忍了。” 路德喃喃地说道。 眼中却是一片平静。 他注视着那挣扎着、翻滚着的焦黑人形，心中既没有呕吐的欲望，也没有丝毫的愉悦。 此时此刻，路德的脑海里，只是再次闪过那双空洞的眼睛。 “看来我越来越适应这个世界了。” 年轻人的心中，莫名划过这样的念头。 第三十一章 谎言徽章 五分钟以后，废弃工厂的空地上，只剩下一团焦黑的痕迹。 幸好这里是布朗东区，黑帮横行的罪恶之地。 别说是惨叫，即便发生激烈的枪战，都不会有人来凑热闹。 否则以马塞亚-沃格斯的凄惨哀嚎，说不定早就招来警察和围观群众了。 “现在该我们好好地谈一谈了。” 右臂和左腿遭受重创的阿尔-维希，仍旧是一脸严肃。 他之所以会碰巧来到布朗东区，碰巧路过这个废弃工厂，然后再碰巧撞见马塞亚-沃格斯正在举行活体祭祀。 都是因为在傍晚时分，收到了一封信件。 那封信是路德寄来的。 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侄子，用一种近乎精神病人的呓语方式，详细地叙述了隐藏在塞纳公学的马塞亚-沃格斯，是怎么利用组建神秘学社团的借口，蒙骗他和众多同学，准备实施邪恶的计划。 而后，等到路德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时候，残酷暴戾的马塞亚-沃格斯，又强硬胁迫他成为自己的“帮凶”，甚至还要求他完成那血腥的“受洗”仪式。 于是，良心发现的路德，在巨大的压力下，选择告诉自己的叔叔，恳请他向警方寻求帮助。 可作为一名“清道夫”的阿尔-维希，知道来龙去脉以后，自然是选择亲身前来，而非求助警察。 所以才会有之后发生的一切。 “你现在也是一个原罪教徒？” 阿尔-维希单手支撑着身体，勉强坐起来。 他用审视的目光，紧盯着路德。 严厉的眼神犹如利剑，能够刺穿虚伪者的面具。 “是的。” 路德像是被抽干力气一样，毫无风范的坐在地上。 他隔着那团焦黑的人形痕迹，点头说道：“马塞亚给我举行了就职仪式。” “可从你刚才使用灵性力量的手段来看，你不像是个初学者。” 阿尔-维希左手攥紧成拳，直视着路德的双眼。 他是“士兵”序列的超凡者，精通审讯，也懂得如何去辨别谎言。 “马塞亚说我很有天赋，他还说我以后一定能成为强大的超凡者——只要我坚定而虔诚的信仰那位圣灵，遵照原罪教会的一切指示。” 路德眼睛都不眨的回答道。 “据我所知，像‘原罪教徒’这种职业，就职的时候肯定会受到圣灵的注视，产生一定程度的精神侵蚀……” 阿尔-维希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他成为“清道夫”的那些年，见过很多被邪神腐化的堕落者。 他们丧失理智，没有自我，受到那疯狂呓语的驱使和命令，犯下种种惨无人道的骇人罪行，哪怕是面对父母至亲，都能毫不犹豫地举起屠刀。 所以阿尔-维希没有放松警惕，他知道有很多的“执法者”，没有在黑暗生物和邪教徒手里丢掉性命，却倒在了失控、腐化的伙伴和搭档面前。 “我，我确实听到了一个低低地呓语声……我听不清楚祂说什么……” 路德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像是努力地回忆着什么。 “而且那个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面对路德含糊不清的回答，阿尔-维希陷入沉默。 许久后，他那张严肃的脸庞上绽开笑容，放缓语气道：“好了，孩子，一切都过去了。” “请原谅我稍显过分的警惕心理，你或许不知道，一个被腐化的邪神信徒，究竟有多么可怕。” “现在把我扶起来，马塞亚-沃格斯死了，但是还有很多后续的问题要处理。” 听到阿尔-维希的回答，路德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第一关过去了。 虽然身为“清道夫”的阿尔叔叔，不会那么容易就相信这番说辞，之后肯定还有更多试探的手段。 但是只要没有立刻把自己当成“原罪教徒”处理，一切就都有解决的办法。 “其实……” 路德搀扶着虚弱的阿尔叔叔，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这个故事最后的结局，是阿美利加联邦的那名“清道夫”和原罪教徒马塞亚-沃格斯同归于尽，会不会更好一点呢？ 随后，路德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三阶超凡者的死亡，足够引起“清道夫”的注意。 加上还有原罪教会掺杂在其中，或许联邦会派更高级别的超凡者过来调查。 到时候只会引出更多的麻烦！ “作为一个坚定不移的守序阵营主角，我怎么能产生这种想法呢。” 路德不禁感到羞愧，短暂地反思了一秒钟。 …… …… 棕榈树大街，单人公寓。 路德费力地把阿尔叔叔搀扶到座椅上。 在后者的要求下，他们没有赶往医院，而是回到公寓。 “打开衣柜，侧边有个机关，按动一下就好了。” 阿尔-维希靠坐在椅子上，他的右臂和左腿，已经做了简单地包扎。 二阶“处刑人”的“斩杀”技能，属于穿透伤害。 若不是得到过“要素强化”的四阶超凡者，很难能抵挡住。 因此，原罪教会的“处刑人”，一度成为混乱邪恶阵营玩家的必选职业。 直到后来第二代版本的到来。 而且“斩杀”技能发动的条件，其实也很严格。 必须要目标处于无法移动的僵直状态，否则就不能打上“仇怨烙印”，进行灵性气息的锁定。 所以马塞亚并没有在战斗之初就立即使用，而是利用自己作为陷阱，得到释放“恐惧之灵”的条件。 至于身为三阶超凡者的阿尔-维希，为什么会上当，然后被一举反杀。 主要原因，还是由于对原罪教会的情报不足，完全摸不透“处刑人”的职业特性。 “我找到了夹层。阿尔叔叔，你需要什么？” 路德熟练地打开衣柜侧边的触发机关，木板向着两侧打开，露出一个中空的夹层。 就如同前世看过的特工电影一样，里面摆满了枪械、子弹和一些必要的装备。 “蓝瓶和血瓶都有，这可是好东西！” 路德一眼就看到了，几支装在玻璃架子上的红蓝小瓶。 那是超凡者专用的“万能药剂”——一种通过医疗炼金术制造的强力物品，能够快速愈合伤势，恢复消耗的灵性力量。 当然，在游戏里，它们被玩家叫做“蓝瓶”和“血瓶”。 “两瓶红色药剂，一瓶蓝色。” 阿尔-维希有气无力的喊道。 这个“清道夫”的衣物都被鲜血浸透。 如果不是“士兵”序列，主要强化体质，或许他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进入昏迷状态了。 “把注射器给我！” 万能药剂不是用来喝的，而是通过注射的方式。 阿尔-维希咬着牙，一口气给自己打入两瓶“红药”。 伤口痊愈的过程，其实颇为痛苦，像是有人拿小刀刮过。 而注射“蓝药”又不一样，灵性力量快速恢复，会带来一种嗑药似的强烈快感。 所以，阿尔-维希此时处于“痛并快乐”的复杂状态。 “你先去休息吧，就在这里睡下。我稍后还要去一趟丹伦市的警察局。” 几分钟过后，狰狞狭长的贯穿伤口，已经结痂愈合，消耗过半的灵性力量，也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阿尔-维希平稳地起身，他和路德离开那个废弃工厂的时候，随便找了个电话亭报警。 那几个昏迷不醒的年轻学生，这个时候肯定都被送到医院了。 “我要和警局打个招呼，争取降低这次事件的影响，还要让他们封存档案，移交给本地的执法者机构。” 阿尔-维希盯着自己的侄子，片刻后移开目光，说道：“早点睡吧，路德。明天又是平静的一天。” 后者点了点头，听话的走进靠近主卧的房间。 走出公寓，阿尔-维希摊开手。 在他的掌心，安静躺着一枚硬币大小的银色徽章。 上面铭刻着一行字，“利口伪言，众所共恶”。 这是“谎言徽章”，专门用于审讯和测谎的低等级道具。 注入灵性力量后，双眼直视着目标，倘若对方有说谎的行为，这枚银色徽章就会发热。 “路德没有撒谎，但这不能代表他没有欺骗我……” 阿尔-维希无声的叹息，呢喃道：“约翰，多丽丝，但愿你们的儿子，没有走到最糟糕的那一步！” 第三十二章 意志检定 当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路德准时睁开双眼。 半透明的人物面板，自行浮现在视网膜上—— 姓名：路德-维希 称号：原罪圣子（无论你置身何处，圣灵永远眷顾） 等级：lv7 职业：原罪教徒 专精技能：黑暗之环（异化） 被动技能：【原罪教义lv3】、【神秘学lv3】、【语言精通lv3】、【基础知识lv2】、【灵感触发lv2】 状态：坚信真理（我主圣言，必是真理。我之所行，必是正义。） “击杀马塞亚，居然让我升了一级。” 看到即将填满的经验池，路德不由身心舒畅。 他昨晚上演了正义的背刺，祭祀刀的致命打击，加上黑暗之环的充足伤害，干净利落收走了马塞亚的人头。 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晋升二阶超凡者了。 这就是玩家模板的好处，只要经验足够，升级绝对不是问题。 唯一所要考虑的，可能就是职业道路的选择，和属性强化的问题。 《超凡世界》并不是传统的数值化游戏，它更强调世界探索和内容解密。 黄昏天灾，远古先民，沉睡的诸神…… 这些都是吸引着玩家的关键剧情。 哪怕是作为穿越者的路德，他仍然不知道那黄金纪元的空白历史，堕落圣子亚当被驱逐的原因，全知全能的慈父为何会堕入黄昏。 不过也正是刻意减少数值化的原因，使得玩家快速升级、强化属性的方式，变得和以往游戏有所不同。 升级并不能给玩家带来自由分配的属性点，只有在职业进阶的过程中，受到灵性力量的“洗礼”，才会提升自身的属性。 而具体的提升效果，则取决于玩家的职业。 《超凡世界》里有着庞大复杂的职业体系，第三代版本的时期，论坛上曾经贴出过一张“九大主序列的就职分支表”，总共有七十多条完整规范的晋升道路，所有职业数量超过四百个。 像是大众职业晋升所带来的属性提升，就相当有限。 举个例子，同样属于“士兵”序列的一阶职业。 “军团长”晋升过程中带来的属性强化，是“特工”的一倍多。 等到三阶以后，两个同序列，不同职业的超凡者，彼此的差距就会越拉越大。 “目前的体质没变，依然是3，意志是9。按照一般‘原罪教徒’的提升效果，大概能让我的意志突破二十点的关卡。” 路德默默计算着。 除了“原罪教徒”的晋升，他还要兼职一个物理系职业，用于强化自身的体质属性，增加更多的战斗手段。 最好是属于主序列的高端职业，这样带来的属性提升才会比较可观。 《超凡世界》没有规定一个玩家就职的数量，但是本身的职业越多，经验获得就会呈递减原则。 在路德的印象中，保持兼职最多，等级最高纪录的玩家，是同时把十二个职业都晋升到三阶。 那个勇于尝试的前辈，每升一级的艰难程度，超乎玩家的想象。 十二个职业带来的递减效果，完全卡死了晋升的道路。 “所以我只需要双系职业精通，再加上一个辅助类，就差不多了。” 上一世为了保证经验获取速度，路德没有选择兼职。 不过现在没有玩家竞争，依靠先知先觉的游戏经验，他倒是能尝试一下成为双系职业大师的感觉。 “唉，可惜没了马塞亚，失去了一个经验收割的来源。以后很难再找到这么好用的工具人了。” 路德不禁有些惋惜。 马塞亚作为他的提款机+职业导师+打手，每天还能产出一定程度的经验值，简直就是完美的工具人。 可以说，路德升级之路的每一步，都埋藏着对方的辛酸血泪。 “所以说嘛，当什么邪教徒，连洗白的机会都没有。” 默默地吐槽一句，路德洗漱穿戴好，走出房间。 “起来了？先吃早餐。” 阿尔-维希早已坐在餐桌边，一手捧着报纸，一手喝着牛奶。 桌上有燕麦粥和煎好的培根，散发出来的食物香气，让人迅速地产生了饥饿感。 路德没有客气，坐到餐桌面前大快朵颐。 乳白的牛奶混合着可口的燕麦，让他挥动勺子连吃了几口。 飞快扫空燕麦粥以后，他又很有效率的解决了煎好的培根和吐司面包。 “阿尔叔叔，毫不恭维的说，你的手艺只比我母亲差一点。” 填饱肚子的路德，露出满足的笑容。 阿尔-维希看到这一幕，紧绷的脸庞也稍稍松懈。 他的眼中露出怀念的神色，显然是想起在家乡的那段日子。 “后续问题我已经处理好了，你的几个同学昨晚都被送到了医院，他们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服用了一种强效迷药，所以才一直昏睡。想必等到他们醒过来，也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 阿尔-维希眼中的柔和，只维持了一瞬间，便恢复为冷静。 他望向擦拭嘴巴的路德，接着说道：“丹伦市的本地警局，会把这件事当成普通的绑架案处理。至于马塞亚-沃格斯，他的名字很快就会登上新闻——以一个失足落水的溺死者身份。” 身为阿美利加联邦的“猎犬”，“清道夫”面对各州市的警方，有着绝对的优先权限，哪怕面对“执法者”机构也是一样。 所以，很多人把他们视为“游荡在这个国家的刽子手和幽灵”，并且敬而远之。 “那我呢？” 路德表现出忐忑的样子。 “我看得出你没有撒谎，路德。可是你毕竟近距离接触过马塞亚-沃格斯，而他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原罪教徒。” 阿尔-维希面容严肃，认真观察着自己这个侄子的反应。 而路德的表现也很符合正常人的情绪，年轻的脸上露出担心和害怕的复杂神色。 “按照规定，你应该被移交给教会，然后处于长期的监控状态，直到确认你在精神方面没有任何异常。” 阿尔-维希叹息着，握住路德微微颤抖的右手，轻声道：“可约翰和多丽丝，一定不会想看到他们的儿子，过着囚犯一样的生活，我也不想让我的哥哥、我的家人憎恨我。” 这个习惯性保持严肃表情的“清道夫”，眼中流露出一丝疲惫与无奈。 他好不容易才结束了漫长艰难的漂泊生活，渴望回归家庭的怀抱。 可眼下发现的这一切，很有可能让他多年以来的梦想，都化为泡影——如果路德真是一个原罪教徒的话！ 那么阿尔-维希没有多余的选择，只能将之上报，移交给本地的教会。 那些虔诚的教士，他们对待邪教徒、渎神者，所采取的手段并不温柔。 “所以，接下来我会对你进行一个意志检定的侦测仪式。如果你能顺利通过，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可要是你的精神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受到了原罪教会的侵染……那很抱歉，路德，请原谅你的叔叔，他必须要遵守‘清道夫’的规矩，这是他身为一名军人的责任和信条。” 阿尔-维希注视着面前的年轻人，神色冷峻地说道。 “我愿意接受意志检定，阿尔叔叔。” 片刻后，路德低头答道。 第三十三章 圣伯德 要如何检定一个人的意志有没有问题？ 这是一个展开来说，可以写上几十上百篇重要论文的巨大课题。 在黄金纪元时期，巴别塔那些最喜欢研究各种生物灵魂和肉体的巫师，无疑是回答这个问题的最佳人选。 放到现在，世界各国实验室里的科学狂人，唯一真理会的那些疯子，也许才能给出最详实、最权威的答案。 “那只是一种精神测试，你不用紧张，对身体无害，不会造成什么副作用。” 阿尔-维希看着忐忑不安的路德，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这个孩子，怎么看也不像是马塞亚-沃格斯那样的原罪教徒。 如果不是“清道夫”的行事准则，和内心的理智时刻警醒着他，阿尔-维希可能也不会提出进行意志检定。 这个经验丰富的“清道夫”，很清楚邪神蛊惑人心是多么的无声无息，不露痕迹。 游荡在联邦国土境内，还有南大陆的那些年，阿尔-维希见过无数个鲜血淋漓的惨痛教训。 有时候只是直面了一个笔记本，一幅壁画，便在不知不觉间沾染气息，脑海里尽是疯狂的呓语，扭曲的呐喊。 直到消磨掉你的意志，侵染你的精神，把你改造成非人的怪物，才肯安静罢休！ 所以，面对有可能被邪神注视、甚至于蛊惑的人类，何种程度的慎重都不过分。 意志检定，更是必要的环节。 “这是去往圣柏德教堂的路？” 路德勉强的笑了笑，继续维持着自己的人设。 虽然说起来可能有些不光彩，但毋庸置疑的，亲情是对付阿尔叔叔，这位“清道夫”的最好手段。 倘若没有血缘亲人的这层关系，坐在旁边的中年男子，可能早就把自己扔进当地的教会，或者就地处决了。 这就是邪教徒和黑暗生物所要面对的残酷现状，也是路德为什么不愿意顶着圣子名头，跟着原罪教会混的原因。 在各国官方的严厉打击下，别说是他们了，连野生超凡者都得小心翼翼地隐藏身份，生怕哪天有人上门修水管——这是阿美利加联邦警察惯用的借口。 路德实在不想活得像个地沟里的老鼠一样。 谁叫这不是邪恶混乱阵营的强势版本呢！ 要是等到黄昏天灾初露端倪，黑暗生物一举崛起的秩序崩坏之日。 他二话不说就抱住原罪教会的大腿，潜伏进去当个二五仔，然后再反手一记正义的背刺。 “是的，圣伯德教堂，我认识那里的一位主教。进行意志检定这方面，教会永远都是最权威的代表。” 听到阿尔-维希的回答，路德下意识地撇了撇嘴角。 能不权威么！？ 中世纪的黑暗年代，教会烧死了多少女巫，处死了多少异端！？ 早在黄金纪元的前期，意志检定其实很容易。 随便挑一段《福音书》里的节选段落，让被怀疑者念出来。 感应不到虔诚的祈祷和信仰，保准犯过七宗罪中的戒条。 不是贪婪无度的吸血鬼大商人，就是双手沾染过血腥或罪恶的不义之人。 如果要检测异端，那更容易，甩一个圣光术过去，直接就能判断阵营。 可惜黄金纪元以后，经历过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神权崩塌，信仰流失，依托诸神、圣者而存在的圣骑士、神眷者，统统都消失于历史的长河。 神灵的光辉已然黯淡，钢铁和火焰铸就的枪炮、机械，才是这个时代的主角。 “时常水游戏论坛，其实还是很有用的。” 路德默默地想道。 他对于所谓的“意志检定”并不陌生，而且也有应付的办法。 …… …… 圣伯德教堂坐落于上城区的东边，远远眺望过去，像是一位华丽典雅的贵妇人，完美体现出南大陆建筑的大气风格。 很多人都说，这座教堂是丹伦市最壮观、最优雅的建筑，没有之一。 阿尔-维希带着路德走下车，后者仰头望着教堂顶部高高的塔尖，眉心处微微跳动。 这是灵性力量的感应。 若是路德开启灵性视界，就能看到这座历史悠久的古老教堂，外部蒙着一层淡淡的朦胧光辉。 尤其是顶部，仿佛一颗小太阳似的，散发出炽亮的白芒！ 那是沾染神灵气息的圣器，所投射出来的灵性力量！ 对于黑暗生物来说，这座教堂完全就是不能靠近的生命禁区。 踏入一步，下场可能就和在烈阳下暴晒的血族一样，整个人灰飞烟灭。 推开绘有精美铜雕的厚重大门，路德看到有不少人安静地坐在长椅上，虔诚地做着礼拜。 结合古典庄重的建筑风格，一股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找伊文斯主教。请转告他，有一位威尔克顿的朋友过来拜访。” 阿尔-维希找到一个教士，拜托对方为他传话。 威尔克顿是阿美利加联邦的首都，国家的最高权力机构，全部都聚集在那里。 “伊文斯主教正在忏悔室为人做告解，你可能要稍等一会儿。” 那个教士手指轻点额头和胸前，从左肩划向右肩，行了一个十字礼。 阿尔-维希和路德出于礼貌，也微笑着回礼。 等到教士离开以后，两人随便坐在后面的长椅上，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低头祈祷。 作为“清道夫”的成员，阿尔-维希相信神灵的存在，但不相信全知全能的天上慈父，真如《福音书》中记载的那样，爱着世人。 至于路德嘛？ 他是那种“反正又不要钱，多少信一点”的人，可要说对于诸神虔诚的信仰，那还真的没有。 毕竟上一世是根正苗红的天朝人，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 哪怕经历了穿越这种不科学的事情，来到一个神秘侧的超凡世界，可根深蒂固的思想一时之间也没有那么容易转变。 “依照联邦和教会签订的秘密条约，教会可以在联邦各州建立教区，进行合法的传教活动，并且拥有规定人数的教团武装，但是不再具有地区的管辖权和执法权，即便是抓捕黑暗生物或者邪教徒，都要经过本地执法机构的批准同意。” 趁着等待的这段时间，阿尔-维希给路德科普了一下教会目前的现状。 一般来说，各州市都会有教会驻扎，不过地位要略低于执法机构，受到诸多的掣肘。 不过在清理黑暗生物的效率方面，全部由教士组成的“火刑”，不比联邦的“清道夫”差到哪里去。 某种程度上，还犹有过之。 那些身披教袍的刽子手，就像是冰冷的机器一样，遵行着天父和教会的意志。 路德安静倾听着，他对于教会的了解，大多数都是关于“信徒”序列的分支职业。 比如“战争牧师”、“战争修女”、“圣血天使”，诸如此类的就职流程。 至于教会的发展和背景，倒还真是没有特别关注过。 路德只知道，如果玩家阵营偏移到邪恶混乱，或者是选择“异种”序列，经常会面临被教会逮捕，然后送上火刑架烧死的艰难局面——游戏里的死亡惩罚相当严格，不但会掉级，超过次数还自动删除角色，等同于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所以在黄昏天灾降临的版本，邪恶混乱阵营的玩家，第一时间做的就是摧毁各地的教会，以洗刷自己那些年掉级、被删号的深刻仇恨！ “这位从威尔克顿来的先生，伊文斯主教有请。” 没过多久，那个传话的教士匆匆赶来，低头说道。 第三十四章 密涅瓦机关 阿尔-维希和路德在那个教士的带领下，穿过教堂内部的长长走廊，步入空旷安静的告解大厅。 这是专门给信徒告解的地方，一座座红漆色的木质忏悔室倚墙而立。 它们彼此相隔着一段距离，想必是为了保证私密性。 路德仰头望着高高的穹顶，交错复杂的构架仿佛脊梁般，支撑起绘有精致画像的教堂尖塔。 在他脚下是布满对称图案的大理石地面，放眼看去，巨大的空间感扑面而来，让人下意识感觉自身的渺小。 “维希先生，好久不见。” 一位穿着教士黑袍的老人走过来，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告解大厅。 “伊文斯主教，愿天父的光辉，永远笼罩着你。” 阿尔-维希严肃的脸庞，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显而易见，他和这位本地教会的主教，是熟人。 “感觉这个主教，有点儿像白袍剑圣甘道夫。” 路德悄悄地观察着伊文斯主教。 对方身材高大，比起六英尺（182cm）左右的阿尔叔叔，还要高出半个头。 结实的臂膀，魁梧的躯体，把宽松的黑色教袍撑得紧绷。 比起受人尊敬的主教，这位老人更像是一个强壮的拳击手。 尽管两鬓斑白，脸上满是皱纹，但却精神矍铄，没有一丝衰老、腐朽的气息。 路德毫不怀疑，假如这位主教大人发现他是原罪教会的圣子，恐怕当场就能锤爆自己的狗头。 那画面光是想想，都会觉得血腥、暴力！ “这个孩子是？” 伊文斯主教注意到了路德的视线，笑道：“我记得维希先生，似乎是一个独身主义者。” “哈哈，伊文斯主教你还是这么幽默。路德是我的侄子，他最近遇上了一些问题，需要天父的慈爱和指引，来拯救这只迷途的可怜羔羊。” 阿尔-维希沉声说道。 保持笑容的伊文斯主教，眉头微微皱起。 看向路德的目光，立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明白了。维希先生，你稍微在这里等候片刻，我带这个孩子去接受天父的洗礼。” 伊文斯主教看向忐忑不安的路德，轻声道：“来吧，孩子，跟我走。” 老人眼中流露出一丝凝重，那袭宽大的教袍微微摆动，直接走进了忏悔室。 路德看了一眼旁边的阿尔叔叔，脸上表现出不安的神情。 “放心吧，路德。把这当成一场考试好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阿尔-维希挤出笑容。 路德点头，默默无言，转身走向忏悔室。 “准备好了么，孩子？” “准，准备好了……” 路德的话音还未落地，就感到一股剧烈的失重感。 忏悔室像是失控的电梯一样，猛然下坠！ 滋滋滋！ 伴随着钢铁摩擦的刺耳声音，一溜儿火花绽放又熄灭。 “还真是刺激的体验。” 路德感觉像坐过山车一样。 快速的下坠，嘶吼的风声和笼罩一切的黑暗，这些只维持了几十秒的时间。 忏悔室宛若飞驰在铁轨上的火车，逐渐放缓速度，直至停下。 “到了，孩子。” 伊文斯主教宽厚的声音，悄然响起。 “主教大人，我们还在教堂吗？” 路德推开忏悔室的木门，喧闹的人声涌入过来。 宽阔的大厅，川流的人潮，感觉像来到了候车大厅。 路德抬眼望去，首先进入视线的，是一座巨大的雕像。 头戴冠冕，手持雷光长矛，浑身沐浴着金色光辉。 威严隆重！ 犹如天神！ 路德直视那座雕像的瞬间，眉心便像是被火烫着一样，泛起剧烈的灼烧感。 仿佛有一块烧红的烙铁，用力地抵在额头上。 【你直视了‘原初之子亚当’，职业‘原罪教徒’受到压制，进入沉默状态】 【你的“原罪圣子”称号，将暂时被剥夺】 【……】 视网膜上浮现出一行行的信息。 路德立即低下头，不敢再看。 这座雕像是还未堕落之前的圣子亚当。 祂是天父所创造出来的原初之子，也是伊甸园的管理者。 据说这位圣灵的身体里，流淌着神性浓郁的黄金之血，远远强出那些白银血脉、青铜血脉的天父选民。 后来不知为何，祂却被天父驱逐，沦为原罪教会信奉的“堕落圣子”。 “我们在教堂的下方。这里是教会最真实的一面，每个州市冠以‘圣’字的教堂，都会有一座‘密涅瓦机关’。” 伊文斯主教没有隐瞒，毫不讳言的说出属于教会内部流通的机密消息。 他看得出路德是个初阶的超凡者。 身为“清道夫”阿尔-维希的侄子，如果这个孩子没有问题，成功通过意志检定。 那么肯定会被吸收到执法者机构，或是成为“清道夫”的预备成员。 但要是路德被判定受到了原罪教会的“污染”，那么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得到太阳。 所以无论知不知道这些信息，都没什么关系。 密涅瓦机关？ 路德听过这个名字。 它是北大陆教会的技术核心部门，以六翼猫头鹰作为徽章，日后制造了传说中的“七大天使”——那是七个唯一性的隐藏职业。 “密涅瓦”这个词，在古巴尔干神话里，是智慧女神。 因此用来形容技术机关，自然再合适不过。 这座位于圣伯德教堂下方的“密涅瓦机关”，没有庄严沉重的肃穆气氛。 宽阔的大厅里，走动着许多穿着黑白两色教袍的男男女女。 他们有的脚步匆匆，有的低头思考。 除了经过矗立于正中央的那座巨大雕像时，会稍作停留，在胸口虔诚划上一个十字，其余的任何事似乎都不值得关注。 “可惜职业被压制了，不然可以扔个侦测术看看。” 路德跟着大步前行的伊文斯主教，遗憾的想道。 这些应该都是属于教会内部的文职人员，专门负责技术研发。 虽然让信仰伟大天父的虔诚教士攀科技树，这种事听上去有些违和。 但事实就是如此，越接近真理之门，越不会去怀疑神灵。 科学和神学，在这个世界同为一体，并不冲突。 “进去吧，坐在那张椅子上，稍后我们会给你进行意志检定。” 伊文斯主教带着路德，一路深入密涅瓦机关的内部区域。 穿过一条走廊，乘坐电梯，直至来到一个像是审讯室的狭小房间。 路德依照伊文斯主教说得那样，坐在冰凉的金属椅子上，等待意志检定的到来。 “职业和称号都被剥夺了，任你怎么测试，都不可能得到正确的结果。” 路德默默地想道。 他本来是准备利用“坚信真理”的固有状态，豁免阵营判定。 至于之后的灵性力量测试，也有合适的办法安全度过——玩家在欺骗不同阵营的npc上，向来有着充足的经验。 可没想到，直视“原创之子亚当”的雕像，竟然让路德的个人职业和称号都被暂时压制、剥夺。 这简直…… 太棒了！ 这下子，任凭教会的意志检定如何先进有效，都不可能得到真实的结果。 “赞美你！伟大的天父！” 坐在椅子上的路德，毫不虔诚的想道。 第三十五章 测试结果 一个小时以后，路德在伊文斯主教的带领下，离开类似审讯室的狭小房间，安静地坐在休息区。 漫长枯燥的意志检定终于结束，接下来只需要等待结果。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路德眉头微皱，回想刚才意志检定的过程，觉得自己表现堪称完美 不管是情绪控制，亦或者面部表情，都保持着原身大学生的人设。 “教会对于有可能被邪神蛊惑的信徒，还真是重视！” 路德默默吐槽一句。 其实在他踏入这座密涅瓦机关的时候，所谓的“意志检定”就开始了。 直面“原初之子亚当”的巨大雕像，就是第一步。 任何种类的黑暗生物，以及被邪神蛊惑的狂热信徒。 都会下意识地抗拒那座雕像所散发出来的，犹如太阳光辉般的灼热气息。 这就如同血族厌恶阳光，狼人畏惧水银一样。 是无法抹灭的血脉反应！ 所幸，路德没有被堕落圣子亚当所腐化，精神受到污染。 他只是由于未知的原因，受到那位圣灵的注视，并且给予了“圣子”名号。 “伊文斯主教没有在我身上，感应到任何的邪恶气息，而我直视‘原初之子’的雕像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反应，所以这一关应该是过去了。” 路德循着记忆，回想细节。 能够成为丹伦市教会的代言人，那位看上去像白袍剑圣甘道夫的伊文斯主教，不会是一个能随意蒙骗的傻瓜。 尽管对方一直表现得很温和，可路德深知自己要是露出半点破绽，恐怕脑袋都会被锤爆！ “在房间里，首先检测了我的人类血脉。这一点毋庸置疑，想必我祖上没有什么‘博爱’的猎魔人，会和血族或者狼人产生一段浪漫缠绵的爱情故事。” 路德撇了撇嘴。 近些年来，什么英俊血族爱上平凡人类少女，强壮狼人默默充当暖男备胎，这一类的玛丽苏小说畅销盛行。 而在超凡世界里，确实偶尔也会发生，猎魔人和黑暗生物纠缠不清的俗套桥段——这些故事大多都以悲剧收场。 不过也因此，诞生了许多的“混血种”。 比起普通人，他们更容易感知到灵性力量，进入序列，获得职业，成为超凡者。 “测试人类血脉的纯净度，也是意志检定中的重要一环。” 路德低头沉思。 人类和黑暗生物所孕育出来的“混血种”，大多都身体素质领先常人，甚至有些还会发生异变，拥有匪夷所思的超凡能力。 可他们同样也存在一个无法解决的致命问题，那就是意志属性低下。 那些进入成长期的混血种，向来自带“嗜血”、“狂化”的固有状态。 别说是受到邪神的注视，哪怕听到轻微的呓语，都会立即被腐化，变得扭曲癫狂。 所以，教会和联邦的官方机构，一般都把混血种视为不稳定因素，加以严格的控制。 “血脉测试结束，就是灵性检测，他们用的是‘圣水一号’。” 路德继续回忆。 灵性检测，是判断所属阵营和自身职业的必要环节。 其中所需要的道具，叫做“圣水”——一种能根据超凡者的灵性，焕发出不同色彩的特殊药剂。 本来这应该是路德所要面对，最危险的一道关卡。 “原罪教徒”这个职业，在服用“圣水”以后，妥妥会显现出晦暗不明的阴冷气息。 “所以我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直接告诉阿尔叔叔，马塞亚给我举行了就职仪式，这样即使暴露‘原罪教徒’的身份，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要能在意志检定上过关就行了。” 灵性测试分为两个环节。 一是看灵性的色彩，判定职业是否属于正统阵营。 越是偏移守序阵营的职业，呈现出来的灵性色彩，往往都越趋近冷色调。 二是看血腥气息，像“巫医”、“萨满”，或者“原罪教徒”这类职业，想要完成就职和晋升，必然会沾染上无辜者的鲜血。 这同样也会反映到自身的灵性当中！ “‘原初之子’雕像压制、剥夺了我的职业，除了马塞亚，我的手上也没有沾染过任何的鲜血，而那位原罪教徒想必不算是什么‘无辜者’。” 路德自信满满。 从打定主意，要借助阿尔叔叔的力量，解决马塞亚-沃格斯以后。 他就考虑到了原罪教徒的身份暴露以后，种种会发生的可能性。 “我的意志毫无问题，只要证实这一点，就没有任何的危险！” 路德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嘴角露出笑容 …… …… “主教，意志检定的结果出来了。” 黑袍教士快步走进一座小型的礼拜堂，手里捏着几张文件。 静立在祭坛前的伊文斯主教，睁开闭阖的双眼，转身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问题？” “呃……” 黑袍教士迟疑了一下，似是在组织语言，片刻后说道：“路德-维希，他的血脉很纯净，也很普通，没有任何的特殊之处。” “血统论现在还盛行于密涅瓦机关吗？我们不是傲慢自大的安格鲁人，以先辈的勋章和血脉为荣。” 听到血脉这个词，伊文斯主教微微皱眉，沉声道：“在全知全能的慈父面前，众生皆是平等的，都是迷途的羔羊。” “是的！是的！神爱世人！” 黑袍教士连忙改口。 血统论，向来盛行于超凡世界。 比如很多人就认为，天父所创造的原初之子亚当，身体里便流淌着神性浓郁的黄金之血。 而伊甸园之外的俗世选民，他们只是白银血脉，乃至于更为低劣的青铜血脉。 超凡者的进阶之路，就是提炼强化自身的血脉，直至获得黄金之血，登上圣灵的位格。 尤其是南大陆的安格鲁王国，那些世袭罔替的大贵族，总是自诩为“黄金家族”，拥有高贵的血统和耀眼的荣誉。 “那灵性测试的结果呢？” 伊文斯主教继续问道。 “灵性接近无色，像是没有就职的超凡者一样。而且没有沾染过鲜血的迹象。” 黑袍教士如实答道。 “我们用‘圣水一号’反复测试过三次，都得出同样的结果。” “或许这个孩子还没有举行过就职仪式，他只是误入了超凡者的世界。” 伊文斯主教听到回答，凝重的神色稍微松懈了几分。 既然灵性测试没有问题，那就证明路德被邪神污染的可能性不大。 “相信维希先生也会乐于见到这个结果。” 伊文斯主教沉吟片刻，又问道：“那这个孩子的意志如何？” “主教大人，路德-维希正是意志出现了问题！” 黑袍教士的声音颤抖，他紧紧地捏着那几张文件，沉声道：“我们按照教会近年推行的十分制，给他测试了意志，得到了一个令人不敢置信的结果！” “那个孩子的意志是9！主教大人！” 第三十六章 天赋和选择 “你确定吗？” 面容沉静的伊文斯主教心中一震，有些难以置信。 “主教大人，我反复测试了八次，每次都得出了同样的结果。其中有两次，还是在更换检定道具之后进行的。” 黑袍教士非常笃定的答道。 对于测试结果，他有着百分百的信心。 密涅瓦机关的内部，有一句名言，叫“数据是不会骗人的”。 经过反复测试所得来的结果，那一定就是最终的答案。 “我按照规定，综合测试了路德-维希的精神力、感知能力，还有对灵性力量的亲和性和敏锐度。” 黑袍教士顿了一下，平复情绪后说道：“这个孩子各方面的数据都极其优秀——除了体质可能稍微弱了一点，但在意志上真的无可挑剔！” 听到这样的回答，伊文斯主教不由陷入短暂的思考。 教会针对不同阶段、不同职业的超凡者，自有一套评分机制。 一阶的超凡者，拥有高达9分的意志评价，这几乎是只存在于黄金纪元时期的传说故事。 那些伟大的贤者和强大的巫师，他们从小就拥有过目不忘的聪慧能力，善于在细节中窥见真相，更甚者，还能得到神灵的启示。 以现代的目光总结来看，其实就是“意志”出众！ 虽然刚踏入超凡世界大门的路德，只是一阶的超凡者。 可能达到9分的意志，代表着他在三阶之前，都不需要担心职业的桎梏，能比常人更快、更有效的消化知识，晋升超凡。 其次，在沟通灵性，施展能力方面，也有着巨大的优势。 意志和体质，这两大主体属性，更像是一种天赋。 它们能决定一个超凡者到底能走多远。 四阶到五阶，乃至以后的高阶职业，都对自身的主体属性有严格要求。 “维希先生还真是好运气！” 伊文斯主教感慨道。 倘若路德愿意加入教会的话，大概只需要花费五六年的时间，就能跻身于四阶超凡者的行列。 后半生不缺乏资源和运气的情况下，甚至于有希望攀登五阶，立足于六阶的高峰。 对于超凡者来说，这已经是极高的评价了！ 要知道，登顶七阶的超凡者，已至半神的位格！ 是完成生命本质蜕变的神话生物！ 他们大多都会选择离开物质界，转而探索灵界或是更为隐秘的黑暗之地。 所以说，六阶超凡者，大概就是人类所拥有的顶尖战力。 这类存在，往往能决定大陆和国家之间的秩序和格局。 “我们可以为那个孩子进行受洗，说服他加入天父教派。” 黑袍教士眼神闪动，提出建议道：“以他这个年纪，想必也知道教会的实力。我们能够安排他进神学院，或者加入密涅瓦机关的‘教团’镀金。只要主教大人愿意倾力栽培，相信路德-维希不出三年，就能直接掌管一座圣教堂，那可是莫大的荣誉！” “相信没有哪个年轻人，会拒绝这样一份光明的前途。” 伊文斯主教似是有些心动，沉吟片刻后，却摇头道：“我们是天父的仆从，当保持谦卑与虔诚。我们不应当随意决定别人的未来，即便在你看来，那是慷慨的馈赠。” 这位老人叹息一声，教会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像路德这样的天赋之人了。 如果有可能，他当然也希望那个孩子能够进入教会，成为信仰天父的虔诚牧羊人。 可惜…… 这不是黄金纪元的神权时代。 “路德是维希先生的侄子，倘若他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意志天赋，那么最合适的结果，自然是被招募进‘清道夫’或者联邦的其他机构。” 伊文斯主教似是惋惜，无奈道：“教会没有任何的理由，因为一个有天赋的超凡者种子，去和联邦发生冲突。” 黑袍教士愣了一下，随即不再出声。 这不是他应该参与的话题。 虽然很多人都知道，教会和联邦之间的关系微妙。 看似是平等互助，站在同一阵线，可发生在幕后的权力博弈从未消停过。 但至少明面上，大家都保持着一定的默契。 “把意志检定的结果，如实交给维希先生。” 伊文斯主教吩咐道。 “另外，可以询问那个孩子，是否有想法去神学院进修。不必强求，遵循他自己的意愿。” …… …… 大概四十分钟以后，路德乘坐“电梯”上来。 他推开忏悔室的大门，就直接看到腰背挺直的阿尔叔叔，仍然站在告解大厅，如同从未离开一样。 陪着路德离开密涅瓦机关的黑袍教士，态度恭敬地把意志检定的结果交给阿尔-维希。 “主教大人让我询问阁下，您的侄子是否有去神学院进修的想法？他愿意写上一封引荐信。” 听到黑袍教士的提问，阿尔-维希愣了一下，似是有些惊讶。 神学院，其实是指代教会的某个机构，而非真正的学校。 它专门用于培养和训练超凡者，主要产出的职业，是“战争修女”、“战争牧师”、“异端审判者”。 曾经一度是守序阵营玩家，最想要进去的地方！ 通常来说，像是教会中的大人物。 比如身居高位的主教，枢机团的执事，乃至于神灵在地上的代行者，教宗。 他们大多都有过在神学院进修的经历。 堪称是天父教派的镀金圣地！ 为什么伊文斯主教，会突然对路德抛出橄榄枝？ 阿尔-维希有些疑惑不解，教会的神学院可不好进，每年给出的名额都极为有限。 他快速地浏览一遍意志检定的报告结果，然后脸上不可避免露出惊愕的表情。 “这个……我暂时不能给出回答，烦请伊文斯主教耐心等待一会儿。” 收敛内心的情绪，阿尔-维希把视线转向路德，原本眼中的担忧消散一空。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侄子不仅没有受到邪神的污染，而且还是一个天赋出众的超凡者种子！ 意志评分是9！ 即使是放在“清道夫”里，那都是值得特别关注的真正天才！ 难怪伊文斯主教会动心，比起一般的组织，教会更重视像路德这样的天赋之人。 据说，当代的教宗阁下，就是一个一阶时期意志满分的神眷者！ “请替我转达对于伊文斯主教的谢意。不打扰了。” 既然得到了满意的结果，阿尔-维希自然不想再继续逗留，微微躬身告辞。 直到带着路德走出圣伯德教堂，他才停下脚步。 “路德，你知道吗？在你走出身后的那扇大门以后，人生就截然不同了！” 阿尔-维希深深地望着年轻人，轻声道：“一条是身披教袍的光明之路，一条是戴上红手套的血腥之途。” “你要怎么选？” 第三十七章 邦德 棕榈树大街，单人公寓。 路德没有返回学校，而是来到了阿尔叔叔的住处。 “你是说，原罪教会派出了一位主教，而且他即将来到丹伦市？” 离开圣伯德教堂的两人，坐在餐桌边。 他们一边享用午餐，一边谈论着原罪教会。 除掉马塞亚-沃格斯以后，路德还有一个更加难缠的麻烦要解决。 那就是乌诺斯主教！ 一个真正的四阶超凡者！ 如果不借助官方的力量，仅凭路德和他的阿尔叔叔，恐怕应付不了。 “柯罗-乌诺斯！我知道这个家伙！” 阿尔-维希用叉子挑起一块馅饼，扔进嘴里。 “五角大楼的‘收割名单’上，乌诺斯大概能排进前一百名，尤其是两年前，他在路易安娜州犯下骇人听闻的活体祭祀罪行，双手沾上一百六十名无辜者的鲜血以后。近年来，‘清道夫’一直把他当成重点绞杀对象！” “不过，他来丹伦市做什么？” 阿尔-维希表示不解，他没有收到原罪教会最近有什么大行动的消息。 “唔……我听马塞亚说，是为了什么圣子。” 路德用刀叉划动着盘子，眸光闪烁。 撒谎讲究九真一假，要把实话和谎言掺杂在一起，让人无从分辨。 信息的不对等，往往是很重要的一环。 就像教会进行意志检定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就职了“原罪教徒”。 而阿尔叔叔知道自己是“原罪教徒”，却没想到他还是被钦定的“原罪圣子”！ 双方之间的信息不对等，使得路德能平稳地走在钢丝上，安然度过一道道惊险的难关。 “他说，要在丹伦市寻找一个圣灵降临的容器，而那个乌诺斯主教也是为此而来。” 低头吃着馅饼的路德，给出回答。 “原来是这样。” 阿尔-维希放下手里的刀叉，眉头微皱，陷入短暂的沉思。 “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马塞亚在你发现他的真实目的以后，没有痛下杀手，反而是胁迫你成为帮凶，并且还强行给你举行就职仪式，或许就是因为把你也当成了‘容器’的选择之一！” “或许，马塞亚也察觉到了你的天赋！难怪在战斗的过程中，他没有直接逃走……看来是不想舍弃优质的‘容器’！” “咳咳……阿尔叔叔你推断的很有道理。” 路德差点一口把吃进去的馅饼喷出来，连续咳嗽几声，赞同道。 果然把真相交给别人去脑补，比自己编一个毫无破绽的虚假故事，更加省心省力。 不过阿尔叔叔，竟然能从错误的线索，推导出接近正确的答案。 不愧是“清道夫”的成员！ “乌诺斯会来丹伦市……路德，你提供的这个消息很重要！” 阿尔-维希喃喃自语，眼神锐利。 相比一个四阶超凡者，原罪教会的主教，马塞亚-沃格斯就要显得微不足道了。 之前他还为马塞亚感到可惜，一个活着的原罪教徒，肯定要比死掉的有价值。 “清道夫”绝对能从对方的嘴里，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没想到，现在却有一条更大的鱼要上钩了！ “不过，在彻底了结这件事之前，你需要好好地隐藏自己。” 阿尔-维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表情严肃地说道。 “我会让警局，把你的名字写进那份被绑架的受害者名单，并且伪造你的死亡证明。成为失踪人口的路德-维希，不幸遇害身亡，这是很合适的脱身借口！” “毕竟谁也不知道，马塞亚究竟有没有提到过你，如果他提及过你的名字，那么你就很有可能会陷入到极其危险的境地当中！” 作为嗅觉敏锐的“猎犬”，阿尔-维希考虑到了各种可能性。 他首先肯定要保障路德的安全。 而让一个人“死亡”，无疑是最好的隐藏方式。 “柯罗-乌诺斯来到丹伦市之前，路德-维希必须处于‘死亡状态’。” 听着阿尔叔叔的安排，路德点头同意。 人应该遵从内心的选择，不要进行毫无意义的逞强行为。 该怂的时候，一定得怂！ 面对四阶的超凡者，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身为原罪主教的乌诺斯，不会再给路德有正义背刺的机会。 他们的主体属性，绝对是碾压任何一阶的超凡者，偷袭、刺杀等手段，很难奏效。 在超凡世界里，三阶和四阶之间的差距，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前者只是拥有超凡力量的普通人，枪械子弹和匕首这样的冷兵器，都能对他们造成生命威胁。 后者却不一样，他们获得“要素”，职业特性得到显著的提升。 体质和意志，更是接受灵性力量的洗刷，跨越了一个大台阶。 除非遇到炼金武器，否则根本不会被伤及分毫。 “那我的新身份是什么？” 路德擦拭着嘴角，如果能抱大腿混进“清道夫”，那也是不错的选择。 反正黄昏天灾到来之前，加入官方机构的收获，要远远大于风险。 尤其是“清道夫”这样的官方机构，背靠阿美利加联邦的五角大楼，不差钱也不差资源。 只要能表现出应有的价值，大把的人会争着过来投资。 “我的临时搭档，邦德。怎么样？” 阿尔-维希打了个响指，随口说出新身份的名字。 “他是安格鲁的移民，一个心思缜密的年轻人，‘清道夫’的预备役。既符合你的年龄，也不用刻意去扮演什么。” 如果非要叫这个名字，那我身边应该得有一个身材火辣的漂亮‘邦女郎’，喝不完的马丁尼，以及各种高科技玩意儿…… 路德默默吐槽道。 他没想到自己还会有客串“007”的机会！ “这是你的证件执照。你会开枪吧？” 阿尔-维希打开皮箱，拿出身份配套的证件和执照。 有驾照，有持枪执照，甚至还有一份内容详实的个人资料。 路德瞥了一眼，发现皮箱里还有好几个不同的“身份证明”。 “伊恩-弗莱明-邦德，这就是我的新名字？” 接过一点儿都不像伪造的证件和执照，路德嘴角微微翘起。 驾照和持枪执照，除了必要的信息填上，其余都是空白。 “是的。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邦德，我的新搭档。” 第三十八章 灵视 塞纳公学，校长办公室。 “两位……顾问先生，你们是为了马塞亚-沃格斯教授而来？” 身为校长的普尔曼，态度颇为友好的问道。 他从那张棕红色的木桌后面起身，看向安稳坐在椅子上的两人。 一个是身材强壮的中年男子，眼神锐利，不苟言笑，有着军人一般的冷硬气质。 另一个显得要年轻很多，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眼镜，更像是知识分子。 真是截然相反的一对搭档…… 半个小时前，他们来到塞纳公学，出示了本地警局的证件，说是警监请来的顾问。 在确认身份不是伪造的以后，普尔曼校长连忙接待了这两人。 “没错。更准确的说，我们是为了调查贵校学生被绑架一案，以及马塞亚-沃格斯的溺水身亡。” 阿尔-维希端起桌上的红茶，抿了一口，继续说道：“为了进一步的查清案情，我需要进入马塞亚-沃格斯所在的教师公寓，寻找更多的线索。” “这，恐怕……” 普尔曼校长露出为难的表情。 他和校董会刚在今天早上召开过会议，认为塞纳公学的绑架案，还有沃格斯教授溺水身亡的消息，都不宜继续扩大化，那样有可能会影响学校的名声。 所以，校方并不希望警察介入，反而想息事宁人，把这些事一笔带过。 “校长先生，我这是为了塞纳公学的名誉着想。” 阿尔放下手里的茶杯，不急不缓的说道：“贵校昨晚有六位同学被绑架，至今还躺在医院里，几天前还有一个叫凯伦的女孩无故失踪。” “而且就在同一个晚上，身为历史教授的马塞亚-沃格斯，无缘无故出现在布朗东区，失足溺水。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平常待在皇后区的沃格斯先生，跨越数个街区，然后在布朗东区溺水身亡？这种天气，他总不可能是心血来潮跑出来游泳的吧？” “我还听说贵校有个叫路德-维希的学生，昨晚离开学校彻夜未归，现在还没找到人。” “校长先生，你看，这些消息要是给那些记者知道，再经过一番艺术加工登上报纸，那么被市长先生誉为‘璀璨明珠’的塞纳公学，恐怕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成为人们争相议论的谈资。或许热心的市民们，他们会认为丹伦市最好的名校，连学生的安全都无法保障，是个危险的地方。” “一昧的掩盖事实是没有用的，对吧，普尔曼校长？” 阿尔-维希说完一番长篇大论，双眼直视着发际线堪忧的校长先生。 对方在丹伦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跟教育部、市政厅的高层关系匪浅，所以说服手段不能太直接粗暴。 这要是换了其他人，他就直截了当的使用物理镇压了。 多年的“清道夫”职业生涯，告诉阿尔-维希一个道理。 拳头永远要比语言要简单有效！ “凯瑟琳！陪着这两位先生去教师公寓。” 普尔曼校长沉吟片刻，按动桌上的响铃，呼叫门外的秘书小姐。 “多谢你的理解和支持。” 阿尔起身，微微笑道。 …… …… 几分钟以后，两人在秘书小姐的带领下，光明正大地走进教师公寓。 “我们直到今天早上，才得知沃格斯教授溺水身亡的消息，所以他的房间都没动过。” 名叫凯瑟琳的秘书小姐，转动插入的钥匙，打开沃格斯公寓的房门。 “谢谢，如果再有任何事情，我们会叫你的。” 阿尔用委婉的说辞，示意秘书小姐可以离开了。 后者也求之不得，踩着高跟鞋快步走下楼去。 自从学校里出了这档事以后，很多人都说是鬼魂作祟，极力渲染恐怖的气氛。 之前，凯伦的消失，然后加上几个学生被绑架，马塞亚-沃格斯的溺水身亡…… 这些人要么都是神秘学社团的成员，要么就有参与到其中的经历。 落到有些人的眼中，加以联想，自然会传出许多穿凿附会的可怕谣言。 “阿尔叔叔，你的化妆技巧还真不错。” 等到秘书小姐离开，一直默不作声的路德才开口说道：“我坐在普尔曼校长面前这么久，他居然都没有认出来。” “这只是小技巧罢了。一般来说我们要伪装身份，会用到一种叫‘易形药水’的特殊道具。只要喝下去，在规定时间内，你的脸就如同橡皮泥一样，可以随意揉捏。” 阿尔呵呵笑道。 由于时间比较紧迫，他没有去特别配制“易形药水”，只是给路德进行了简单地伪装。 比如增高垫，染发，用化妆技巧改变面部轮廓等等…… 现在的路德，仅从外貌上来看，是一个身高六点二英尺，棕黑色短发，面部轮廓较深，文质彬彬戴着眼镜的安格鲁年轻人。 比起之前，身材略微要壮实高大一些，加上深色西装、领带和皮鞋的穿着打扮，完全让人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客厅残留有怨灵的气息，看来的确如你所说，沃格斯在茶几上杀死了那个叫凯伦的女孩。” 阿尔走进客厅，开启灵视，窥见了鲜红之中掺杂浓黑的诡异色彩。 按照唯一真理会的说法，万物皆有灵性，会散发生命的“气场”。 所以灵视能从精神层面，窥见到不同的色彩，然后以此推测出目标所处的状态。 比如那些吉普赛人，或者装神弄鬼的占星家，他们时常能用一颗水晶球，判断出你最近是否走运或倒霉。 那就是一种比较简单浅显的灵视运用技巧。 据说，神秘学知识足够高的超凡者，还能通过灵视，判断普通人的寿命长短，运势变化。 甚至于，从深邃的灵界窥见未来的碎片。 不过最后那个，基本上也只存在理论当中。 任何时代，多的都是故弄玄虚的神棍，而非预见事物变化的先知。 “你说过，马塞亚有本黑暗巫书，既然他没有带在身上，那就一定藏在这间公寓里。” 阿尔踱步走在客厅里。 开启灵视的时候，一些沾染有灵性气息的物品，就会如黑夜中的烛火，自行暴露出来。 “他正是从那本黑暗巫书上，得到了活体祭祀的方法。” 路德记得很清楚，那个活体祭祀的血腥仪式，是向“眼魔索托斯”祈求力量。 只要献上足够的鲜血与灵魂，“伟大的索托斯”就会赐予祈祷者一次精神升华。 他和阿尔叔叔冒充警局的顾问，主要是为了寻找更多关于原罪教会的重要线索。 其次，则是抱着搜刮战利品的想法。 马塞亚-沃格斯曾经和安格鲁的贵族富商，探索过许多遗迹，其中有一次收获颇丰。 像是相当冷门的“术士”职业，古代巫师流传下来的“替身术”，以及卖给午夜先生的炼金傀儡…… 这些都是他从遗迹中“得到”的。 “果然杀人夺宝才是发家致富的好路子！” 路德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然后有样学样，释放灵性，灌注于双眼之上。 灵视开启！ 第三十九章 冥想法 “和上次差不多。” 路德走进书房，视界一片灰蒙蒙的，似乎有一缕缕冰冷的气流萦绕浮动。 那是游离于物质界和灵界缝隙之间的灵性力量。 “我的神秘学知识是lv3，灵视能力应该不低。” 路德自顾自的说道。 灵视所看到的事物，其实是剥离原本样貌，仅仅只表现生命能量和肉体状态的各类色彩。 不同的颜色，有着不同的象征意义。 既能反映情绪，也可以表示生物的状态。 而路德的视界，之所以充斥着灰白色的气流。 那是因为，死物和凡物，没有任何的生命气息和灵性力量。 故而呈现出灰蒙蒙的状态。 “书架……” 路德循着灵视给予的反馈，踱步走到立在墙边的书架附近。 朦胧的光晕若隐若现，必须集中精神才能有所感应。 “右手边，第四行，第三本！” 路德关掉灵视，按照记忆取下那本书。 黑色封皮，书页泛黄，看上去颇有年代感。 “没有名字，也不像马塞亚之前拿出来的黑暗巫书……” 路德翻开那本书，里面的字迹潦草，段落颠倒，倒更像是装订而成的手抄笔记。 【你获得了一本“古代笔记”，是否要进行鉴定？】 没过多久，一行清晰地信息便浮现在路德的视网膜上。 “鉴定。” 他在心中默念一句，更多的信息刷新滚动。 【道具：阿利盖利的巫师笔记（残缺）】 【品质：稀有（紫色）】 【描述：黄金纪元时期，被审判为异端、渎神者的巫师阿利盖利，所遗留下来的巫师笔记，其中记载着他这一生所有的见闻和知识。】 【备注：服从真理，能征服一切事物，而服从我，能成为最伟大的巫师。】 “这还真是意外的收获。” 路德眉头一挑。 他没有想到，搜刮马塞亚-沃格斯留下的战利品，居然能拿到黄金纪元时期，号称“巫师之王”的阿利盖利的手抄笔记。 对方究竟从那座古代遗迹里，得到了多少好处？ 连这种堪称就职最强道具的稀有物品都有！ 即便放到游戏里，高阶超凡者的手抄笔记也是极为难得，完全能充当最合适的就职道具使用。 “不过为什么马塞亚没有兼职‘巫师’，而是选择了‘术士’？” 路德转而心生疑惑，从“法师”序列的职业分支等级来看，前者还要比后者略高一筹。 没道理马塞亚宁愿放着“巫师之王”阿利盖利的手抄笔记不用，反而选择“术士”的职业道路。 要知道后者作为古代系职业，进阶道路极其艰难，对常人来说三阶就是顶点了！ “算了，先不考虑这么多。” 路德听到书房外的脚步声，连忙把手抄笔记放回书架。 现在藏在身上，肯定会引起阿尔叔叔的注意，不如留在这里，等到日后有时间再回来取走。 “阿利盖利……那可是六阶巅峰的‘秘法大师’，要是能获得完整的职业道路，倒是能考虑替换掉‘原罪教徒’。” 路德转身朝外面走去。 他之所以隐瞒下来，倒不是想独占好处——上交给“清道夫”还能获得官方机构的良好声望，没必要当个吝啬的守财奴。 只是“巫师”自上个纪元起，就被教会钦定为“异端”，曾经被针对展开过大规模的绞杀行动。 加上作为守序阵营的“清道夫”，素来对偏向混乱、邪恶的超凡者，抱有一定程度的敌视和警惕。 要是路德真的选择成为一名“巫师”，怕是以后再难进入联邦官方机构的核心阶层。 换句话来说，就是政治背景有污点，过不了“政审”那关。 “路德，你有什么发现吗？” 从卧室走出的阿尔问道。 他手里捏着一本封面烫金的黑色书籍，想来那就是马塞亚视若珍宝的黑暗巫书了。 “书房里只有一些被教会认定的‘禁书’，其余什么都没有。” 路德面不改色的答道。 “马塞亚应该还有一个藏东西的地方，我翻遍了整个客厅和卧室房间，只找到这本黑暗巫书。” 阿尔没有怀疑。 他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搜刮战利品，而是想找到马塞亚平日里交流的信件，或者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这样兴许就能发现原罪教会的联络方式，或是其他的信息。 超凡物品和职业信息，只不过是聊胜于无的收获。 “清道夫”是阿美利加联邦最大的官方机构，从来不会缺乏这一类的资源。 新时代下的超凡世界，并不流行那一套偶然得到古代遗迹中的珍奇宝藏，一举成为顶尖超凡者的童话故事。 因为很多古老的传承、强大的职业，随着时间的变迁、历史的推移，已经不再适应于当下了。 它们或许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但是也仅止于此。 想要就职成功，一路进阶，那除非是额外受到幸运女神青睐才行。 “马塞亚-沃格斯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阿尔有些遗憾。 若是能借此机会，将原罪教会一网打尽，那就好了！ 凭借这份功劳，自己说不定能挤进“清道夫”的高层，顺便给路德安排一个光明的前途。 身为“清道夫”的阿尔-维希，没有成婚，也没有子嗣。 所以对于哥哥约翰的儿子，他的亲侄子，内心还是颇为重视。 他扬起那本黑暗巫书，开口道：“这里面记载了好几个血腥祭祀仪式，像是‘血肉炼体’，某个土著部落用来祭祀邪神眷属的邪恶仪式，还有关于‘憎恨’、‘缝合怪’这类异端生物的炼制方法。” “想必应该是某个巫师留下的，每个都需要杀戮生命，用鲜血和灵魂作为材料。唯一能正常使用的，大概只有这个‘冥想法’了。” 阿尔撕下其中的两页，交给认真倾听的路德。 “我粗略扫了一遍，没有任何向邪神眷属祈祷的咒语，也没有掺杂黑巫术之类的仪式。既然你的意志天赋出众，干脆就拿去用吧。” 路德接过撕下的那两页纸，眼神有些古怪。 没想到在印象中，一直保持着严肃刻板的阿尔叔叔，竟然也有不拘小节的时候。 “收起你那大惊小怪的眼光。我又不是教会的那帮人，对于沾染黑暗气息的东西，秉承一律摧毁的强硬态度。” 阿尔摇头失笑，叹息道：“可惜马塞亚-沃格斯那个混蛋，给你举行了就职仪式，想要洗去‘原罪教徒’的职业，实在有些麻烦，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帮你找个职业，转到其他的分支道路。” “走吧。没在沃格斯这里找到线索，我得尽快通知五角大楼，请求高阶超凡者的增援。” 路德点了点头，对付四阶的超凡者，必然需要呼叫强力的援军。 他巴不得联邦的“清道夫”，一鼓作气倾巢出动，然后把乌诺斯主教轰杀至渣。 这样一来，自己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跟着阿尔叔叔走出公寓，路德顺手展开那两页纸，上面记录着一种冥想法。 【超我之思】 四个古以撒文字，率先映入视线。 第四十章 超我与呼唤 回到棕榈树大街的单人公寓，路德一个人享用晚餐，之后早早地洗漱完毕，进入副卧室休息。 阿尔叔叔并没有回来。 他和路德在塞纳公学分道扬镳，独自去往了圣伯德教堂寻求帮助。 即将来到丹伦市的原罪主教柯罗-乌诺斯，完全占据了这个“清道夫”成员的所有精力。 阿尔叔叔必须联络五角大楼，聚集本地执法者和教会的力量，努力争取能将乌诺斯生擒活捉，或者就地格杀！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要做些保护措施。” 路德做在床边，并没有安心入睡。 他伸出手指，轻点眉心。 隐秘无形的灵性力量释放而出，凝成如若实质的虚幻之墙。 布局简单，摆设朴素的房间里，登时刮起一阵风，卷动白色的窗帘。 无形无质的灵性墙壁，环绕一圈，阻挡外界的窥探和闯入。 “搞定！” 确定灵性之墙隔绝内外以后，路德拿出两份东西，摆在洁白的床单上。 一样是那两页记载着冥想法的纸张。 一样是“巫师之王”阿利盖利的手抄笔记。 前者是阿尔叔叔从那本用于祭祀邪神眷属的黑暗巫书里撕下来的。 后者是隐藏在马塞亚-沃格斯书房的意外收获。 “巫师之王的手抄笔记，等我准备晋升二阶超凡者的时候，再来仔细研究。” 路德抚摸着厚实笔记的黑色封皮，随手翻开后面几页，就能看到大量如鬼画符般的难看字迹。 年代久远且晦涩复杂的古以撒文字，本来就难以辨认、识别。 加上那位上个纪元的巫师之王，他本身凌乱又潦草的字迹，要是这本手抄笔记落到一般的非专业人士手里，恐怕还真的认不出来。 “怎么感觉他越到后面，精神就越发错乱了？” 路德大致翻阅了一遍，前面的内容还可以说是严谨而规范。 无论是记录“法术”的公式和定理，亦或者不同类型的魔法阵图形，从中都能看出作者本人缜密的逻辑，清晰的思维。 如同是在看一本教科书。 可是到了后面，便截然不同了。 大量近似呓语般的晦涩文字，比如“我们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鸟！是高墙之内的囚徒”这样意义不明的句子。 甚至还有“天父死了，一切的赞颂毫无意义，一切的信仰皆是虚无”，此种一旦被教会知晓，必将送上火刑架的异端狂言！ 因此，路德看到后面，都不禁怀疑这个黄金纪元最负有盛名的“巫师之王”是不是真的疯了。 还是说，对方发现了什么？ 对此，路德不得而知。 除了“天父死了”那句，尚能理解之外，其余的他一概不懂。 “唯一有价值的，应该是这份手抄笔记蕴藏的知识，这是属于‘巫师’的职业信息。可惜残缺不全，否则说不定可以解析出从一阶到六阶的完整道路。” 路德感慨着放下那本手抄笔记，视线转而落到那两页纸上面。 “超我之思”，他从未听闻过这个冥想法。 游戏里比较有名的高阶冥想法，像“贯天之塔”、“衔尾之蛇”，路德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一般来说，冥想之时描绘的意象，越复杂、越庞大，对于意志的提升效果就越显著、越强大。 “贯天之塔，是黄金纪元之前的著名巫师塔，衔尾之蛇，则是象征着循环和轮回……描绘这两种意象的冥想法，一个是四阶‘黑暗贤者’的必备技能，另一个是‘古蛇秘社’的收藏。” 路德回忆道。 冥想法其实并不神秘，它最初只是巫师用来恢复灵性，锻炼精神的一种方法。 后来被唯一真理会加以总结、提炼，成为清醒思维、认知自我的必要手段。 一旦进入冥想状态，就能轻松触及到肉体和精神的分界，感知灵性的存在。 “所以这个‘超我之思’，究竟是要描绘什么样的意象？” 路德有些好奇，指尖触碰着那两页纸，灵性力量覆盖而上。 大段大段的古以撒文字，瞬间涌入他的脑海，如水般流淌而过。 然后，清晰铭刻于记忆当中！ 【你是否要投入五点经验值，学习“超我之思”冥想法？】 路德默然应允。 铭刻于记忆深处的古以撒文字，像是被飞快解析一样，全部融入到意识里。 【“超我之思”lv1】 一行信息浮现出来，更新到人物面板上。 “这个意象未免也太简单了……” 路德有些失望，他本来以为能捡漏到什么不为人知的高阶冥想法。 结果等到学会后才发现，名为“超我之思”的冥想法，所需要描绘的意象简单到了极致。 一座上下三层的金字塔结构建筑。 区区几根线条就能完成的简单意象！ “所以说，生活里哪有这么多的奇遇……” 路德这样安慰自己，平复心情以后，开始第一次的冥想。 闭上眼睛，放空大脑。 一点点剥离掉多余、杂乱的思绪念头。 直到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过程非常需要耐心，还有安静的环境。 初学者可以想象自己是一只装满水的杯子，然后渐渐倒掉、减少杯中的液体，借此来清空大脑的杂念。 或许是意志天赋出众的关系，路德很快就做到了这一步。 接下来，就是冥想了。 心念犹如画笔一样，缓慢而清晰地勾勒线条，描绘意象。 越是高阶的冥想法，越是考验人的精神，因为需要描绘的意象过于庞大和复杂，很容易就会失败。 因此，刚开始的时候，都是勾勒轮廓，描绘框架，很少有人一次性就能做到临摹出清晰物体！ 所幸，路德这个相当简单。 几根线条交织勾连，轻松就把一座上下三层的金字塔结构建筑描绘出来。 一遍遍的重复，一次次的勾勒，直至完全烙印在脑海之中！ 轰！ 当路德描绘完成以后，平静的精神猛然震动，源自于内心深处的复杂情绪，变幻莫测的种种念头，竟然都被盛装进那座金字塔结构建筑里。 上下三层，把人类的私欲、道德、善恶理念通通划分干净！ 路德像是从一种超然的角度，理智而冷静的俯视着自己。 “这……” 他不由感到惊奇。 这种体验实在是太奇妙了！ 路德从未如此透彻的了解自己，了解这具躯壳当中，那些如浊流般的私欲，如戒律枷锁般的道德观念。 “这就是‘超我之思’，绝对理性的冥想状态！” 路德恍然明悟。 他感到自身的灵性，变得前所未有的纯粹干净。 随着那些人性私欲的阴暗浊流，被送入金字塔结构建筑里，最底下、也是最庞大的那一层，路德的思维愈发清晰。 愤怒、贪婪、胆怯…… 那些人类的劣根性，人心产出的负面情绪，似乎再也影响不到他！ 精神像是坐了火箭一样，“蹭蹭蹭”的向上攀升。 仿佛随时都能突破极限！ 然而，异变陡生！ 意志的提升，同时掀动灵性的波澜！ 刺激到潜伏于思维之中的诡异存在！ 嘶哑而尖利的声音，隐约回响在路德的耳边。 犹如窃窃私语一般，听不清楚，却又异常烦人。 其中蕴含着邪恶、恐怖的扭曲力量！ 路德在脑海中描绘的意象，摇摇欲坠，即将崩塌。 “生而有罪，以血救赎……” 如若洪钟大吕的狂热呐喊，猛然回荡在心间。 那是堕落圣子亚当的呼唤！ 第四十一章 解决隐患 “生而有罪，以血救赎……” 疯狂而扭曲的呐喊声，一遍遍的重复回荡，令人难以忍受。 那句原罪教会的圣典箴言，仿佛被万人齐诵，形成一种洪钟大吕般的震荡共鸣。 每个音节似乎都充满着诡异的力量，足以扭曲精神，摧垮意志！ “怎么回事！？” 保持超然状态的路德，竭力维持着摇晃不已的金字塔结构建筑。 这是“超我之思”所描绘的意象，更是精神凝聚之所在。 一旦崩塌瓦解，必然受到严重的反噬！ “是堕落圣子亚当找上来了？” 路德疑惑不解。 按理来说，所有的诸神、圣灵，祂们的真身早已陷入漫长的沉睡。 哪怕是天父教派教宗阁下的虔诚祈祷，最多也只能得到投影的注视。 像是黄金纪元之前的神恩沐浴，力量赐予，祝福加持，几乎不可能再现。 因为所谓的“投影”，更准确来说，其实是死板的“程序”，只会按照固有的规则做出行动。 譬如，聆听信徒的祈祷，偶尔加以回应，或者显现徒有其表的神迹等等。 早在黄金纪元的中期，就有一个四阶的“欺诈大师”发现了这个秘密。 于是，他利用规则的漏洞，混迹于天父教派和其他宗教组织之间，并且连续不断的获得“信徒”职业。 直到被宗教裁判所送上火刑架之前，这个家伙总共拿到了七个同属“信徒”序列的一阶职业，并且深受诸神、圣灵的祝福和庇护。 可以说，这个欺诈者的存在，本质上有威胁到了教会的统治。 因为，如同天上星辰的诸神、圣灵，祂们的光辉早已黯淡，真身更是进入漫长的沉睡。 教会所宣扬的一切，其实都是虚假的谎言！ 所以这件事，后来被列入不可解密的唯一档案，盖上教宗阁下专属的火漆纹章，封存在黄昏之地的“巴别塔”中。 直到二战结束，黄昏天灾大举入侵，号称“最后的图书馆”的巴别塔失陷，严密封存的机密档案大量流出。 等到那时候，人们才会了解到，黄金纪元之前的空白历史，那场堪称浩劫的毁灭性灾难。 “没道理啊！之前获得‘圣灵的注视’，拿到圣子的称号，也没有看到堕落圣子亚当来找我谈心……” 依靠“超我之思”冥想法，路德仍然保持着清晰地思维。 尽管那狂热、洪亮的呐喊声，快要把他脑袋都撑爆了！ “肯定是我触动了什么……” 收回发散的思绪，路德沉静下来。 他感到外面的灵性之墙，即将倒塌消散。 倘若不能在此之前，脱离冥想状态，切断灵性力量，自己的下场怕是堪忧。 灵界当中，从来都不缺少垂涎于人类躯体的恶灵！ 每个肆无忌惮释放灵性的超凡者，都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 没有防护措施，或是自卫手段，一昧的施展力量，绝对会被吃得连渣子都剩不下！ “冥想，是认知自我，感知灵性的手段……为什么会突然引起堕落圣子亚当的注意，难道是因为我的灵性，被这位圣灵侵染了？” 路德思来想去，最后得出这样的结论。 他继续保持超然状态，以俯瞰的视角，审视着自己内心的情绪念头。 在堕落圣子亚当的疯狂呐喊下，犹如浊流般的负面情绪，不断地孕育滋生，渐渐形成阴暗扭曲的恐怖浪潮。 相信要不了多久，路德的心理防线，就会被摧毁粉碎！ 那时候，一个失去自我的血肉傀儡便诞生了！ “要剥离掉‘圣灵的注视’吗？” 即便是形势严峻，危在旦夕，路德仍然没有丝毫的恐惧。 他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通过更高层的视角，注视着自己。 本来堕落圣子亚当的呼唤，足够让一个四阶的超凡者，陷入剧烈的癫狂。 可借助“超我之思”冥想法，路德依旧保持着冷静的思考。 “堕落圣子亚当，给我打上了一个烙印……我要做的，是消除烙印！” 路德深深呼吸，灵性力量倾泻而出。 精神之火，愈发明亮！ 放大的感知，没有忽略任何一缕“火苗”。 不多时，浓烈至极的虚幻光焰中，一粒细小的黑点显露出来。 那便是堕落圣子亚当的“烙印”！ “这个大佬竟然盯上我了……真是让人背后发凉！” 路德继续释放灵性。 犹如薪材投进炉火，虚幻的光焰猛然高涨。 那粒细小的黑点，犹如活物般扭动挣扎。 “我知道我的救赎主活着，祂是永活的主。当我在深谷迷失时，祂领我走正确的路。我知道我的主活着，他是永活的主。当我在旷野孤独时，祂伴我作我的灯……” 路德无声念出《福音书》中的节选段落，借助古以撒文字蕴含的神秘力量，对抗堕落圣子亚当的遗留气息。 这是古老驱魔仪式中的常用方法，念诵《福音书》，高举十字架，便能使得邪灵不敢靠近——一般情况下是有效的。 面对高出自己不知道多少个等级的堕落圣子亚当，路德只能祭出这样的手段。 一阶的超凡者，试图对抗一位圣灵——哪怕祂是沉睡状态，依然显得那么的不自量力。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而去，直到路德感到阴暗扭曲的浊流浪潮，即将摧毁他的心理防线时，那粒如若跗骨之蛆的细小黑点，终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呼——” 路德睁开双眼，世界一片安静。 没有狂热的呐喊，没有扭曲的呓语。 那些不可名状的诡异声音，终于消失了。 “好险好险！” 脱离冥想状态的路德，心有余悸的吐出一口气。 他没有想到，仅仅只是一次就职仪式，堕落圣子亚当竟然就看中了自己。 先前把一切当成游戏的路德，根本没有重视这件事。 直到练习“超我之思”冥想法，刺激到圣灵的“烙印”，他才发现不对劲。 “果然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圣子的称号，还有圣灵注视的眷顾气息，这些恐怕都是日后要付出巨大代价的‘礼物’！” 路德警醒道。 他深知一位圣灵有多恐怖！ 无声无息侵蚀一个超凡者的精神，将其同化，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幸好堕落圣子亚当陷入沉眠，否则这场僵持的对抗，必然是毫无悬念的以自己的落败告终。 “不过总算是解决掉了。” 路德感到庆幸。 如果不是意外找到“超我之思”冥想法，他可能至今都察觉不到自身的异样。 “这个冥想法绝对不简单！” 练习过一次的路德，充分明白它的价值。 面对圣灵的呓语，依然能保持短暂的冷静思维，没有陷入盲目的狂热和迷乱。 仅凭这一点，就能够让那些高阶超凡者心动不已了。 几分钟过后，等到路德心绪稳定，半透明的人物面板浮现而出—— 姓名：路德-维希 称号：无 等级：lv7 职业：原罪教徒（伪） 专精技能：黑暗之环（异化） 被动技能：【原罪教义lv3】、【神秘学lv3】、【语言精通lv3】、【基础知识lv2】、【灵感触发lv2】、【超我之思lv1】 状态：坚信真理（我主圣言，必是真理。我之所行，必是正义。） 第四十二章 单独行动 “看来的确是解决掉这个隐患了。” 路德盯着发生细微变化的人物面板，松了一口气。 圣子称号消失不见，无疑证明那位圣灵的遗留气息，确实被剥离出去，不再隐藏于灵性之中。 对于路德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暂时摆脱原罪教会的他，已经不再需要借用圣子的名号，和马塞亚-沃格斯虚与委蛇，艰难地走钢丝了。 更何况，身处于一个神秘侧的世界，任何埋伏在灵性、精神的隐患，那都是一颗极为危险的定时炸弹。 曾经出现在大陆史诗的传奇英雄，他们其中有不少都被邪神蛊惑，圣灵利用，最终沦为傀儡木偶！ 路德可不想重蹈覆辙，走上这条注定悲惨的道路。 “‘超我之思’冥想法，为什么我从来都没听过……” 解决隐患的路德，随即又把注意力放到技能栏上。 他之所以能发现堕落圣子亚当的气息侵染，完全是依靠这个意外得来的冥想法。 只是作为一名前资深玩家，游戏里有数的高阶冥想法，路德应该都有听过或者了解。 “超我之思”？ 确实没有印象！ 按理来说，它被记载于马塞亚-沃格斯的那本黑暗巫书上，不至于会无人知晓。 依照时间线，五年以后的马塞亚成功晋升为四阶超凡者，然后变为了“古印加墓穴”探险任务的关底精英boss。 而每个完成首次击杀的玩家，都能从他的黑暗巫书里，随机抽取到一个技能，作为任务奖励！ 那样的话，总会有人抽到“超我之思”冥想法，然后发现它的强大之处。 可事实是路德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要知道，玩家群体基本上不存在保密性。 强力道具的刷取地点，隐藏职业的触发流程，诸如此类的消息，最后总能传得人尽皆知。 所以，如果真的有人拿到过这个技能，曾经长期以水论坛为乐趣的路德，不可能会忽略过去。 “算了，想不通的问题，还是放到以后再去研究。” 路德揉动愈发胀痛的眉心，脸色很不好看。 因为冥想被打断，他仍然遭受了一定程度的精神反噬——出现头疼的症状。 “感觉身体被掏空！” 路德瘫软的倒在床上，脸上的血色褪去，浮现出一抹苍白。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不知道节制，纵欲过度的年轻人。 自从完成就职，成为一名超凡者以后，他从未有过这种虚弱的感觉。 “过度消耗灵性的副作用……” 路德喃喃道。 相比起冥想被打断，灵性力量消耗一空，才是最为严重的问题。 一般来说，频繁释放灵性力量，超过自身的上限，就会造成精神力枯竭。 这在游戏里叫做“清空蓝条”，有很多法术系职业的玩家喜欢这样做。 因为有人发现，经常性的释放灵性，消耗精神，会有微小几率提升意志主体属性。 当然，游戏里的体验和路德现在的感受，完全是天差地别。 “要是我多试几次，恐怕会英年早逝！果然百分百拟真度的游戏，根本不可能会有人喜欢玩！” 路德强忍着头疼，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不那么狰狞。 灵性力量消耗一空带来的痛苦，就好比有人拿着斧子劈砍脑袋，把颅骨都砸裂一样。 昏沉的意识之中，精神像是干涸的大地，饥渴的吸收着灵性。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路德闭上双眼，努力调整呼吸。 他试图通过数羊这种幼稚且古老的方式，来忘记自己遭受的痛苦和干扰，从而安心入眠。 “一千四百二十只羊，一千四百二十一只羊……” 当第一千四百二十二只羊，跳过低矮的栅栏时，不断重复的枯燥行为，终于让路德进入到梦乡。 …… …… “唔……” 等到路德再次睁开双眼，已经是正午时分。 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落在凌乱的床单上。 “重获新生！” 路德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精神饱满。 消耗殆尽的灵性力量，经过一个晚上的恢复填补，似乎凝实了几分。 “竟然会睡到这么晚，平常都是按时早起的……” 路德匆忙洗漱，穿好衣物走出房门。 对他来说，成为超凡者最直接的改变，就是失去了睡懒觉的乐趣。 深度睡眠状态下，路德只需要一到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就完全足够了。 意识犹如上了发条的闹钟，到达规定的时间，就会自行苏醒。 “阿尔叔叔昨晚没有回来么？” 推开房门的路德，发现单人公寓里静谧无声。 餐桌上有一份冷掉的三明治，盘子下面压着纸条。 “本地的执法者和教会联手，还有五角大楼的增援力量，看来乌诺斯主教这次是栽定了。” 路德看了眼纸条上的内容，阿尔叔叔要去邻近的迪西市，估计要两天后才能回来。 而估计乌诺斯主教会在四天之后，抵达丹伦市。 那时候，真正的好戏才会开场。 现在，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罢了！ “这种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路德摇头叹息，还是自身实力太弱小。 不过现阶段已经没有他什么事了，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柯罗-乌诺斯，教会、执法者，还有“清道夫”，三方势力都在紧锣密鼓的调动力量。 自己这种一阶超凡者，完全没有任何参与的余地，进去最多也就是当炮灰、杂鱼。 这也是阿尔叔叔为什么不带上自己的原因。 “所以，意思接下来可以单独行动了？” 路德脑海闪过一个念头。 反正在乌诺斯主教来到丹伦市之前，他的个人安全自是无虞。 与其平白躲在公寓里浪费时间，不如出去刷上一波经验。 “让我想想，布朗东区的火枪会，还有剃刀党，怎么看都是能触发连环任务的两颗韭菜……” 路德眼眸闪烁，思绪如海浪般起伏不停。 作为资深的“调查员”，发现任务，探索解谜，向来是他的长处。 “安格鲁古董商人仆从的霍尔，年轻有为的联邦探员邦德先生。” 路德想到自己拥有的两个身份，嘴角微翘。 他明白该怎么介入这场布朗东区的黑帮风云了！ 第四十三章 剃刀党的乔尼 布朗东区，锡克街，夜莺小巷。 昏暗的天色下，各家商铺的广告牌上闪烁着霓虹灯光。 路德走下出租车，搓了搓手，呼出的寒气散成白雾。 他用两根手指夹着一张纸钞递给司机，然后望着对面人声鼎沸的热闹巷子，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路德听说这里是那些花丛老手、欢场豪客，最常来、也是最喜欢的地方之一。 夜莺小巷，可能比不了上城区的沙龙宴会那么有格调，但是在某些方面却要更胜一筹。 比如说，只要腰包里有着足够的钞票，你就能享受到衣衫褴褛的小姐姐们，热情洋溢的笑脸和服务。 完全不需要维持表面虚假的绅士风度，进行毫无意义的寒暄聊天。 这里的一切，都能归纳为简单而直接的交易。 “哪怕两世为人，这也是头一回。” 路德咳嗽两声，拉低戴在头上的黑色礼帽，向着夜莺小巷走去。 他看似脚步从容，面色镇定，其实心底多少有些发虚。 作为一个前资深玩家，路德打过邪神，锤过天灾，照理来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可是当他面对一帮围上来的莺莺燕燕，视线所及之处，尽是白花花的大腿和胸脯。 此时的路德不得不感慨，这场面他是真的没见过！ 默念着社会主义十二字真言，路德目不斜视的穿过波涛汹涌、秀色可餐的靓丽花丛。 “这么冷的天气，还穿得这么少……果然每一份工作的背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艰辛。” 路德如此想道。 那些衣衫褴褛的小姐姐，搭着皮草披肩，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还要保持热情的笑脸。 有着如此敬业的精神，估计任何热心的男士看到这一幕，都会忍不住伸出援助之手。 路德脚步不停，深入这条因为流莺众多，从而闻名丹伦市的偏僻小巷。 不过越往里走，那些衣衫褴褛的小姐姐就越少。 堵在巷口的一般都是新人，只能依靠自己来揽客。 而真正的头牌或者交际花，都是住在里面的房子里，等待客人找上门——通常来说她们收费会更贵，但每个流连忘返的男人都觉得物有所值。 “先生，您是头一回来吧？需要向导吗？我知道很多找乐子的地方，也知道哪里能找到让您满意的妞儿！安格鲁女人，鲁吉亚女人……保证让您品尝到不同的风情！”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瘦小男子靠在墙边，瞧见路德的身影连忙踩灭烟头，堆着笑脸走过来。 “我想找乔尼。” 路德瞥了眼那顶灰色的鸭舌帽，边缘缝着锋利的刀片。 这是剃刀党成员的标志。 这么快就有带路的送上门了？ 路德满意的想道。 “我不知道什么乔尼，先生……” 瘦小男子的笑容僵硬，一双眼珠滴溜溜的转着，转身准备离开。 “我找——乔尼-布鲁诺，剃刀党里大名鼎鼎的布鲁诺兄弟，他是老二。还需要我说得更清楚一点吗？” 路德淡淡的说道。 他伸出右手，按住瘦小男子的肩膀，平静的说道：“你能带我去见他么？” 当路德的问出这句话时，空气隐隐泛起波纹，无形无质的灵性力量释放而出，应和着他口中的每一个音节，犹如蕴含着奇妙的魔力。 “好，好的。” 那个瘦小男子转过身来，他本想张口拒绝，却莫名感烦一阵精神恍惚，下意识地点头答应。 “意志力还真是薄弱。” 路德满意的点头。 身为一阶超凡者，利用灵性力量制造类似“催眠”的效果，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不过这种方法，面对意志坚定，精神强韧的人，就很难奏效。 所幸，面前这个剃刀党的成员，并不是一个硬汉。 “那就在前面带路。” 路德吩咐道。 瘦小男子像木偶似的，表情僵硬的点头，然后朝巷子里走去。 路德深入走进夜莺小巷，才发现里面四通八达，宛若迷宫一样。 拐过几个岔路口，瘦小男子站在一栋平平无奇的房子面前，敲响大门。 三短两长。 估计是事先说好的暗号。 片刻后，木门拉开，探出半个脑袋。 “怎么有个生面孔？” 一个同样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问道。 砰！ 他刚说完，那扇门就被一脚踢开。 “老大！有人砸场子……” 路德没有理会年轻人的大呼小叫，径直走了进去。 他现在是伊恩-邦德，一个年轻气盛，态度强硬的联邦探员。 所以适当表现得嚣张一点，是有必要的。 “我找乔尼！你们有谁能告诉我，他在哪儿吗？” 那个开门的年轻人一声喊叫，房子里立刻冲出七八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壮汉，手里拿着砍刀、刺刀和钢管之类的武器。 配上凶神恶煞的狰狞表情，显得颇有威慑力。 “先揍一顿！问出来历！火枪会的就装进麻袋沉河，警察就打断一条腿！” 站在前庭台阶上的小个子发号施令。 这里是剃刀党的一处据点，除了少部分成员，没有人知道。 所以，对于陌生的外来者，他们的态度并不友好。 “这么直接吗？” 路德耸了耸肩，瞬间释放一道“黑暗之环”。 灼热的焚风席卷而出，犹如小型的龙卷，围绕着他不停转动。 那些人狠话不多的壮汉打手，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滚烫热浪，纷纷停住脚步，不敢上前。 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味，如若实质的黑色火花，一朵朵绽放开来，既美丽又危险。 “现在有人愿意告诉我，乔尼在哪儿吗？” 路德平静的问道。 他要是愿意，一个念头之间，就能把在场众人烧成焦尸。 这就是超凡者的力量！ 即便只有一阶，也意味着与常人不同。 “你是……” 发号施令的小个子，似乎知道超凡者，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毫不迟疑的扭过头，喊道：“乔尼！快跑！” “都被人堵在家里了，我还能跑到哪去！蠢货！” 几秒钟后，身材强壮，戴着鸭舌帽的青年男子走出来。 他正是帮马塞亚-沃格斯绑架学生的那个人。 很不幸的是，这个剃刀党的骨干成员，最近正在被警局通缉——因为非法绑架的指控罪名。 “布鲁诺先生，想要见到你可真不容易。” 路德收敛灵性力量，炽热的焚风逐渐散去。 “自我介绍一下，伊恩-邦德，联邦调查局的探员。” 路德面不改色的说道。 他看向眼神警惕的乔尼，微笑道：“我想和你谈谈，关于火枪会，还有那个安格鲁古董商人的事情。” 第四十四章 小人物的攀爬 “我这样的小人物，居然还能惊动联邦探员？” 名叫乔尼的青年男子，眼中透着明显的怀疑。 说到底，剃刀党只是丹伦市的一个小帮派，哪里用得着出动联邦调查局，本地的警察就能把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 并不是每个黑帮，都能像大都会的黑手党那样，敢把燃烧瓶扔进警察局，甚至于威胁国会议员。 那些以家族为单位，有组织、有纪律的凶恶暴徒，才是联邦探员的重点打击对象。 “你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路德模仿着阿尔叔叔的冷漠口气，沉声道：“我主要是为了那个安格鲁的古董商人，听说你和他合作过，所以想找你提供一点儿线索。” “你可能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一个从安格鲁来的邪教徒。他双手沾染的血腥，可能比整个剃刀党还要多！” 听到“邪教徒”这个词，乔尼的眸子猛然紧缩，连忙让那群打手退出去。 身为剃刀党的骨干成员，布鲁诺兄弟中的老二，他确实知道一些常人了解不到的内幕消息。 比如，超凡者。 那些天生笼罩着一层神秘色彩的家伙，据说能感知灵性，使用法术。 根本不是一般人对抗得了的存在！ 像路德刚才那样，凭空唤出一道炽热的焚风，很显然就属于超凡者的行列。 乔尼以前生活在安格鲁的金融城的贫民区，很多混迹街头的混混都说，身后若是没有站着一两个“大人物”的黑帮，很难立足下去。 最开始，他以为大人物指代的是警察、是权贵。 后来才发现，同样也是说超凡者！ 火枪会之所以能统治整个布朗东区，据说就是因为背后有超凡者的影子。 “邦德先生，请进。” 乔尼收敛起作为黑帮分子的桀骜气焰，态度变得谦卑。 他恭声道：“我确实和那个家伙合作过，他自称是安格鲁的古董商人洛克。不过他和剃刀党的交集其实不多，反倒是经常跟火枪会的那伙人搅和在一起，这点邦德先生你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至于合作，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我只是接了一次委托，也就是让我登上丹伦市警局通缉令的那桩绑架案，仅此而已。” 乔尼一边往前走，一边解释道。 他最近正在被警局通缉，所以才会躲在夜莺小巷里。 路德跟着乔尼，来到二楼的书房。 走进去一看，红木的家具，皮质的沙发，柔软的地毯，还有当成装饰用的满柜子书籍。 完全不像是一个黑帮头目应该有的品位。 “听上去你还真是挺‘无辜’的。” 路德不客气地坐在书桌后面的那张椅子上，眼神戏谑的打量着乔尼。 “可我又不是警察，乔尼。我只想要有用的消息，不负责听人诉苦，你懂吗？” 桀骜不驯的黑帮头目听到这话，忍不住胸膛起伏，脸色铁青。 不过随后，乔尼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邦德先生，剃刀党和洛克真的没什么交集。” “也就是说，你们其实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路德随手把玩着桌上的一支钢笔，漫不经心的问道。 他找上剃刀党，倒不是真的想追查马塞亚-沃格斯。 主要是通过这种方式，进入到布朗东区的地下世界。 在《超凡世界》里，只有深入探索，才能收获回报。 虽然游戏的经验未必能全部照搬，但是尝试一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我知道剃刀党最近一段时间，抢走了火枪会的不少地盘，包括像夜莺小巷，本来是由火枪会收保护费的，可你们赶跑了对手，把这里据为己有。” 路德轻描淡写说着两个黑帮之间的血腥斗争，嘴角微微翘起，继续道：“你们太过惹眼了，身为安格鲁的新移民，一没有根基，二没有人脉，只凭着人够多，手够狠，就想做丹伦市的老大，是不是有些天真了？” “火枪会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退避，不和你们发生冲突？是因为午夜先生没胆量吗？还是说火枪会其实是一帮没种的软蛋？乔尼，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路德看向冷汗涔涔的黑帮头目，饶有兴趣的问道。 以上的那番话，大多数信息都是从火枪酒吧的地下交易里听到的。 剩下的一部分，则是基于这些消息的推测和判断。 想要获得谈话的主动权，进入自己的节奏，首先得让对方失去思考能力。 不断地抛出问题，这是最简单的方式。 “午夜先生在等待机会，一个能让剃刀党成为布朗东区地下世界的公敌，然后彻底把你们赶出丹伦市的机会。” 看到乔尼默不作声，路德不由露出笑容。 “我是联邦探员，还是一位超凡者，想要保住剃刀党很容易。可凡是都得付出代价——现在能告诉我一些有用的消息了？” 面对这个异常年轻的联邦探员，乔尼感觉自己像是掉进捕兽笼里的猎物，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本来不想和那个安格鲁的古董商人，牵扯上半点关系，尤其在知道对方是个邪教徒以后。 作为安格鲁的新移民，乔尼很清楚南大陆的教会，对于异端和邪教的态度！ 更清楚北大陆的联邦政府，有多么痛恨极端疯狂的宗教分子！ 但是路德的一番话，改变了他的想法。 这或许是个机会！ “我和洛克只打过几次交道，他话不多，出手很阔绰，给出的委托大多都是搜集奇怪的药草和特殊材料。火枪会在南大陆，有着隐秘的走私渠道，所以他偶尔会找我们办些事。” 乔尼老实的回答道。 “另外，我还知道，他在一号港口的码头上，租了一个仓库存放货物。” 路德眼神闪烁了一下，却没有做声。 仓库？ 存放货物？ 他不由回忆起，马塞亚-沃格斯曾经在一个古代遗迹里收获颇丰。 没想到，对方挂掉以后，还有羊毛可以给自己薅！ 真不愧是一个合格的工具人！ “你为什么会知道？” 谨慎起见，路德还是保持着警惕的态度。 “呃……那时候的洛克，说自己是从安格鲁过来的古董商人。他出手大方，很像……一只肥羊！” 乔尼吞吞吐吐的回答道。 剃刀党曾经有想过绑架对方，狠狠地敲上一笔。 可是后来发现洛克和火枪会的关系匪浅，因此当时还很弱小的剃刀党，放弃了这个计划。 “那真是恭喜你们，从地狱的边缘被拉回来了。” 路德耸了耸肩，放下手里把玩的钢笔，从那张舒服的皮质椅子上起身离开。 “多谢你的消息，乔尼先生。相信很快警局就会取消对你的通缉，这是我的回报。” “等等！邦德先生！” 眼看路德准备离开，乔尼连忙叫住对方。 他先是低头，下意识地攥紧拳头。 而后，似是下定决心一样，咬牙道：“我还有什么能为您做的吗？” 走到门边的路德，仿佛早有预料，慢悠悠的停下脚步。 “这要问你自己了，乔尼。你想得到什么呢？” 路德转身问道。 “我能成为像您这样的人吗？” 乔尼的眼神炽热，毫不掩饰的表现出渴望，以及野心。 【任务：布朗东区的黑帮风云：小人物的攀爬（第一环）】 【描述：给予他所想要的东西，并且索取应有的回报】 【奖励：少量的经验值，以及乔尼-布鲁诺的忠诚】 【备注：他在未来或许会成为一个大人物，也或许会死在阴暗的地沟里。】 …… …… 一行行信息浮现在路德的眼中。 第四十五章 游刃有余 “不错的收获……” 路德嘴角微翘，表示满意。 《超凡世界》里，连环任务算是比较特殊。 首先它的任务奖励，是采取逐步递进的机制。 最高上限是100环，以10为单位。 每完成10环，就能获得一次额外结算。 其次，它不同于传统游戏里，那种简单跑腿的连环任务。 按照《超凡世界》的设定，每当任务逐步递进10环，难度就会陡然提高。 以此类推，倘若有个任务能推进到第100环，可想而知会有多变态。 加上也没有任务提示和重来的机会，所以玩家很容易就会遭遇失败。 即使是路德这样的资深玩家，曾经登顶过天梯榜前一百的存在，他最高纪录也不过是止步于第62环——那是一个隐藏职业任务，估计上限应该在70环左右。 “布朗东区的黑帮风云，应该是指火枪会和剃刀党之间的汹涌暗流，最多也就是一个10环任务。” 路德脑海里思绪电转，既然第一环的任务，是从乔尼身上下手。 那么证明这个剃刀党的骨干成员，很有可能是其中的关键人物。 “你想要成为超凡者？” 感受到乔尼炽热的眼神，显露无疑的勃勃野心，路德露出神棍式的笑容。 他坐回到那张皮质椅子上，双手交叉握紧，置于胸前，说道：“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超凡世界的门槛，对于有天赋的人来说，抬脚就能跨过。 可对于资质不够的人，却要付出极大的努力和代价。 原身之所以能成功进入序列，获得职业。 那是因为他的意志天赋极为出众，灵性感知也相当敏锐——后者是成为超凡者的先决条件。 “我可以付出一切！” 乔尼的回答脱口而出。 剃刀党能在布朗东区站稳脚跟，完全是依靠走私渠道获取的暴利，以及拉拢新移民。 可没有超凡者的支撑，自身根基薄弱，最后必然不会是火枪会的对手，被赶出丹伦市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乔尼要为自己想条后路。 这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联邦探员，先不论对方的身份是否真实。 重点是，他拥有超凡力量，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 “你真是一个赌徒，乔尼。” 路德手指敲动着桌面，思考着要不要答应这个黑帮头目的请求。 让一个普通人成为超凡者，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首先，他必须懂得主持仪式，配制魔药和精粹药剂。 这样才能提升灵性，让就职仪式更容易成功。 其次，要知道职业信息。 否则只能停留在超凡者的起点——初始“序列”上。 所有的条件都意味着，没有超凡者的带领，一般人根本无法踏入这个神秘的世界——血脉者和异种除外！ “主持仪式，配制魔药和精粹药剂，倒不是问题，可职业信息就比较麻烦。” 路德眉头微皱，所谓的“职业信息”，通常是用古以撒文字写就，或冗长、或简短的咒语。 能够让人更清晰地感知灵性，触及超凡。 他肯定不可能把乔尼转化成“原罪教徒”，那样等于给自己创造一个敌人。 但是手里暂时又没有其他的职业信息…… 等等！ 火枪会好像有一份“战士”序列，二阶“野蛮人”的职业信息！ 这棵韭菜也可以收割一波的！ 路德眼睛一亮，他看向忐忑不安，等待答案的乔尼，嘴角向上扬起。 “我如果答应你，给予你成为超凡者的力量，那你该拿什么来回报我呢，乔尼？” 刻意沉默了半分钟左右，路德终于出声问道。 “我……” 乔尼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作答。 因为他确实拿不出什么有力的筹码，作为交换。 一个充其量算有点头脑的黑帮分子，能够给一个联邦探员带来什么利用价值？ 金钱吗？ 对方显然不缺这个。 权力吗？ 背靠政府的联邦探员，需要靠他来获取权力，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我只有一条廉价的生命，和微不足道的忠诚可以付出，邦德先生。” 乔尼低下头说道。 “那就够了。” 路德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微笑道：“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剃刀党的人了。” …… …… 深夜时分，火枪酒馆。 冒昧造访的客人敲响大门，惊起几只扑动翅膀的漆黑夜鸦。 半个小时以后，路德便出现在午夜先生的会客室。 “霍尔，只有你一个人吗？洛克先生没来？” 皮肤黝黑，身材健硕的午夜先生，推门进来。 这位火枪酒馆的老板，兄弟会在本地的负责人，照旧穿着衬衫和马甲，锃亮的皮鞋沾染点点血迹。 “我听汉斯说，你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和我当面对话？” 午夜先生眯起眼睛，态度远没有上次那么热切。 “很抱歉，这个时候过来打扰您。” 换上另一个身份的路德，脸上带着歉意的表情。 “我是奉洛克先生的指示而来。出于你们之间的深厚友谊，他必须要抢先在危机到来之前，让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您！” “不得不说，你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午夜先生戏谑的笑道。 似乎对于路德所说的消息，并不在意。 他身为兄弟会在丹伦市的负责人，情报网络不知道有多广泛。 那位安格鲁的古董商人，又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重磅消息？ “您是否知道，前天晚上发生在布朗东区的绑架案？” 路德瞥了眼对方的表情，心中大定，低声继续说道：“那其实是一个原罪教徒弄出来的，联邦的‘猎犬’之所以会来到丹伦市，也是为了他！” “哦……说下去！” 午夜先生听到这番话，黝黑的面色沉了下去。 原罪教徒！？ 他从来没听说过，丹伦市还潜伏着这号人物！ 难怪联邦的“猎犬”会无缘无故的突然降临丹伦市。 “本来这些与我们无关。洛克先生早在‘猎犬’到来之前，就乘船返回安格鲁，把我留在这边处理一些剩下的生意。” 路德尽心扮演着安格鲁古董商人的仆从，急切的说道：“可是就在昨天，洛克先生收到了一个消息，连忙拨电话给我。” “据说，剃刀党的老大戴维德，花费巨大代价在安格鲁的金融城，收购到了一份三阶‘审判官’的职业信息。” 午夜先生的瞳孔微缩。 什么时候剃刀党也有超凡者了！？ 要知道，三阶的职业信息可不便宜。 至少需要十五万联邦币，而且还是有市无价。 难道说，戴维德傍上了一个即将进阶的超凡者！？ 这就有些不妙了！ 火枪会一直都在等待机会，能够把这帮安格鲁的新移民，一鼓作气赶出丹伦市。 所以不管剃刀党表现得多么嚣张，抢走了多少地盘，午夜先生都保持着退让的态度。 为的就是让这个新兴帮派，出够风头，吸引仇恨，然后再对其赶尽杀绝。 “戴维德收购这份三阶的‘审判官’，是为了跟联邦的‘猎犬’达成合作。他要趁这个机会，借助官方的力量，把火枪会一举消灭！” 路德不露痕迹的观察着午夜先生，发现对方眼神有所变化，立刻又抛出一枚重磅炸弹。 第四十六章 第一环完成 “洛克先生怎么会知道这些？” 午夜先生心中震惊，眼中迸射出凌厉的光芒，紧盯着沙发上的路德。 一个安格鲁的古董商人，竟然比兄弟会的情报网络更强大？ 这显然不可能！ 在业务能力这一块，午夜先生有着绝对的自信。 “剃刀党里有洛克先生的眼线。或许午夜先生您听过他的名字，乔尼-布鲁诺！” 路德故意流露一丝惊慌，颤声答道。 午夜先生若有所思，片刻后点头道：“我知道这个人，剃刀党的布鲁诺兄弟，敢打敢拼！夜莺小巷就是他们抢下来的。” 谈及剃刀党，午夜先生并未显示出仇恨或轻蔑的情绪，这才是超凡者应该有的反应。 帮派只是他们推出来的傀儡，用以发展势力的工具和产业。 午夜先生从未把自己当成黑帮老大，火枪会存在的意义，只是给兄弟会当枪靶子，吸引外界的目光罢了。 “洛克先生帮了我一个大忙！” 午夜先生拿起桌上的雪茄盒，眼里流露出几分焦虑。 他没想到剃刀党的那帮安格鲁新移民，不声不响就准备搞个大新闻。 一份三阶的守序阵营职业，说不定真能打动联邦的“猎犬”。 毕竟“清道夫”不是教会，前者是联邦的暴力机关，盛产刽子手和屠夫，后者是宗教组织，更多是虔诚的信徒和狂热的疯子。 联邦的“猎犬”不讲究做事的手段，只看重结果。 能在自己的权力范围内，拿到一定的好处，而所付出的代价只是打掉一个非法帮派，这种举手之劳相信很少人会拒绝。 养寇自重，然后到特定时间收割一波，给自己履历上增添一笔功劳，“清道夫”不止一次爆出过此类的丑闻。 “我需要离开一下，请你坐在这里稍等片刻。” 午夜先生抽到雪茄的三分之一处，起身说道。 对于路德所说的消息，他现在是半信半疑。 虽然一切看似都对得上，联邦“猎犬”的到来，布朗东区的绑架案等等，但是小心一点，谨慎一点，总归没错。 “应该是去验证我的消息了……” 看着急匆匆推门离去的午夜先生，路德低头沉思。 事情正在按照他预计的轨迹，逐步向前发展。 相信很快午夜先生，就能从兄弟会的情报网络，确认自己所说的消息是否属实。 路德嘴角勾起，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精通谎言的用处了。 告诉午夜先生的那番话里。 原罪教徒是真的！ 联邦的“猎犬”也是真的！ 至于其他的内容，乔尼都会给自己补足。 那个野心勃勃的黑帮头目，现在是他的人。 “不知道这个连环任务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收益。” 路德坐在沙发上，开始考虑自己以后的职业道路。 作为一个穿越的资深玩家，他拥有的选择很多。 可因为所处的时间节点，能顺利拿到的却又很少。 “复苏之年”开启后，才是超凡者登上世界舞台的时候，大量的新职业和机遇，都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倘若是置身于那个时期，路德有一百种方法，能让自己用最快的度过新手期。 “现在我手上的职业，一个是原罪教徒，加上进阶后的‘处刑人’，这是我目前要走的道路，晋升四阶前都不会更换。” 路德如此想道。 由“原罪教徒”晋升而来的二阶职业“处刑人”，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从马塞亚-沃格斯和阿尔叔叔的战斗就能看出来，控制类技能加上伤害极高的斩杀效果，足以创造逆风翻盘的越阶机会！ 所以从保障自身安全，提升实力等诸多方面，二阶的“处刑人”是很合适的职业。 “至于后续的规划，‘清道夫’盛产的基础职业是‘士兵’序列的‘游骑兵’，还有‘神枪手’之类的，基本都是物理系，刚好可以弥补我体质属性上的不足。” 路德通过教会的意志检定后，阿尔叔叔曾经问过自己，是想要加入教会，还是成为“清道夫”中的一员。 像他这样意志天赋极为出色的人才，只要确定没什么问题，官方机构自是愿意欣然接纳，加以培养。 对于摆在面前的两个选项，说实话，路德有些左右犹豫，难以抉择。 因为幸福属实来得太突然！ 要是换在游戏里，玩家想进入官方机构，必须得任劳任怨，不辞辛苦的做任务、刷声望。 路德当年在南大陆的安格鲁王国，为了搭上军情六处的关系，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 可现在，一个是背靠联邦的暴力机关，一个是世俗世界的牧羊人，都想要自己加入。 “感觉什么都没做，就被两个官方机构当成人才争抢，这会不会有种钦定的感觉？” 路德自嘲的想道。 到底是加入教会，还是选择“清道夫”，他在选择上的确是有些纠结。 两个都属于在黄昏天灾入侵之前，底蕴非常雄厚，实力非常坚挺的官方机构。 前者有数个纪元保存下来的大量知识，并且能举行“神降”仪式，让天父的投影行走于地上，堪称无敌的杀手锏。 倘若能抱紧大腿，混到红衣大主教、枢机主教这样的位置，那自然是美滋滋。 只不过，路德对此不抱希望。 教会内部向来讲究资历和派系，身后没有站着一两位大人物，很难能爬到高位。 何况经历一次宗教改革以后，教会分裂为多个派系，以南、北大陆为核心阵营，彼此谁也瞧不起谁，都坚定不移的认为对方是“伪信者”、“阴谋家”！ “这样一想，感觉还是‘清道夫’更适合我，本来还想去近距离接触那些漂亮的修女小姐姐，看来没机会了。” 路德遗憾的想道。 教会的“战争修女团”，一直是游戏里靓丽的风景线。 曾经吸引过很多的玩家，前仆后继刷声望，为的就是加入教会，变成一名光荣而虔诚的教士！ 然后…… 和修女小姐姐愉快的猎杀那些陷入黑暗中的不洁者。 “让你久等了！” 推门进来的午夜先生，打断了路德的思绪。 他表情凝重的说道：“没想到丹伦市居然真的有一个原罪教徒！就潜藏在塞纳公学！” “看来洛克先生收到的消息没错，剃刀党极有可能要对火枪会动手了！” 时间匆忙，兄弟会一时之间也无法得知更多的情报。 但是从原罪教徒和联邦“猎犬”这两件事来看，洛克先生提供的消息，有很大可能是真的。 “我需要洛克先生再帮我一个忙！兄弟会绝对能给出合理的交换！” 午夜先生紧盯着路德，沉声道：“火枪会必须抢先对剃刀党动手，断绝让联邦‘猎犬’介入的可能！” “我要用到洛克先生的眼线，乔尼-布鲁诺！” “这个没有问题。” 路德点头答应。 “只是，乔尼并非听命于洛克先生的手下，他虽然和我们有隐秘的联系，但没有足够打动他的好处……” 随即，路德又表现出几分为难的样子。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利益，能够打动他？” 午夜先生皱着眉问道。 “权力，地位，或者力量！” 路德犹豫几秒，低头答道。 第四十七章 充实的日子 【任务：布朗东区的黑帮风云：剃刀党的覆灭（第二环）】 【描述：击败凶悍而团结的安格鲁新移民，摧毁他们的野心和基业。】 【奖励：少量的经验值。】 【备注：你赢得了火枪会的尊重和友谊，斯坦利-霍尔先生。】 【状态：已完成】 …… …… 隔天正午，依然还是那栋位于夜莺小巷深处的三层洋房。 二楼的书房里，乔尼小心地抬起头，望着靠在皮质椅子上，双脚搭在桌面的邦德先生。 对方困倦的打着哈欠，一副懒洋洋的放松姿态，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联邦探员的干练气质。 可乔尼心中的畏惧，却比之前更加浓重。 仅用了一个晚上，本来在布朗东区和火枪会各占半壁江山的剃刀党，就此灰飞烟灭。 老大戴维德被人枪杀在情妇的住处。 帮派的骨干成员皆有死伤。 各个地盘遭到不同程度的袭击和毁坏。 其中包括赌场的金库，码头上存放货物的秘密仓库…… 乔尼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不禁感到心情复杂。 火枪会之所以行动如此迅速，能够简单而直接的重创剃刀党，将其一举打垮，这里面有一半的功劳都要归给他。 “干掉老大，然后自己上位，这种事放在黑帮，不过是每天都会重复上演的老套桥段罢了。” 路德似是猜到了乔尼心中所想，打着哈欠说道。 当二五仔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没必要有心理负担…… 这位导演了一切的“联邦探员”如此想道。 他昨晚来回奔波，先是用安格鲁古董商洛克的仆从身份，把剃刀党即将与联邦“猎犬”达成合作的消息，透露给午夜先生。 原本布朗东区两大帮派之间的脆弱平衡，顷刻被打破！ 随后，选择相信的午夜先生，没有丝毫犹豫。 率先就对剃刀党发起了猛烈攻势，利用乔尼提供的情报，枪杀戴维德，夜袭赌场金库和码头仓库。 一鼓作气把曾经宣称要一统整个丹伦市地下世界的剃刀党，瞬间打得七零八落。 而成功化身二五仔的乔尼，也因此得到了他想要的回报。 一份“战士”序列，一阶“格斗家”的完整职业信息。 第一环任务就此完成！ 真实身份是兄弟会负责人的午夜先生，手里并不缺少低阶职业的完整信息。 当从路德这里得知，剃刀党的乔尼想要成为一名超凡者以后，他就很慷慨地给了出来。 “邦德先生，我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归功于您的睿智和慷慨。” 乔尼恭敬地说道。 他并不知道面前这个异常年轻的联邦探员，究竟跟火枪会达成了什么样的幕后交易。 但是结果摆在眼前！ 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剃刀党覆灭。 自己拿到了通往超凡世界的钥匙。 一切都是如此梦幻，恐怕说出去，都没有人会相信。 “能不用睿智这个词么……” 路德嘴角抽动一下，默默地想道。 他抬起头，盯着收敛桀骜、像只温顺羊羔的乔尼。 对方的身上，悄然浮现出一层淡淡的橙色光晕。 【尊敬】 视网膜上，显示出清晰的字迹。 这就是第一环任务的奖励之一，来自乔尼-布鲁诺的忠诚。 “尊敬……” 路德嘴角微微上扬。 《超凡世界》里有类似“好感度”的设定。 总共分为敌对、冷淡、中立、友善、尊敬、崇敬和狂热这七种。 除了最后一个，能够保证绝对遵从，永不背叛以外。 其余的几种，充其量只是“个人好感”的数值化，没多大用处。 因为游戏里的npc智能化程度相当高，行为会基于“自身利益”去考虑。 所以即使是崇敬状态下，仍然会有背刺的可能！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曾经有混乱邪恶阵营的玩家，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天父教派里的某个修女，好感度刷到崇敬。 然后他身份暴露，直接被那位“战争修女”用钢铁十字架砸成了肉饼！ 因为敌对阵营和个人身份发生冲突以后，不同的角色会产生不同的反应。 比如教会中人，大多数都处于守序善良，所以不可能容忍混乱邪恶的存在！ “友情提醒，成为超凡者的就职仪式，有着不低的失败几率。保持坚定的意志，清醒的思维，不要被感知灵性的时候，所听到的那些呓语迷惑，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忠告。” 作为过来人，路德半是感慨，半是提醒的说道。 元气大伤的剃刀党，失去了领袖、资金和地盘，对火枪会已经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所以接下来的发展，路德猜想得到。 倘若乔尼能有惊无险的成为一名超凡者，午夜先生必定会暗中支持他，借助布鲁诺兄弟的名头，重新收拢剃刀党的残余势力，顺便把这个野心勃勃的安格鲁青年扶持上位。 可要是就职仪式失败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在午夜先生眼里，无论是剃刀党的乔尼，或是路德认识的雅各布，都只是一种投资罢了。 “我希望你能走得更远一些，乔尼。” 路德由衷的说道。 能多一个可用的棋子，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他挺动腰身，起身站立。 瞥了眼忐忑不安的乔尼，然后收回视线。 视网膜上浮现出一行行清晰的数据—— 姓名：路德-维希 称号：无 等级：lv8 职业：原罪教徒（伪） 专精技能：黑暗之环（异化） 被动技能：【原罪教义lv3】、【神秘学lv3】、【语言精通lv3】、【基础知识lv2】、【灵感触发lv2】、【超我之思lv1】 状态：坚信真理（我主圣言，必是真理。我之所行，必是正义。） 阵营友善方：火枪会（斯坦利-霍尔） …… …… “到手一份‘战士’序列，二阶职业‘野蛮人’，完成两环任务。” 离开夜莺小巷的路德，清点着昨晚的收获。 那份二阶职业是午夜先生给予的回报，说是送给安格鲁古董商人洛克先生的谢礼，最后自然落到他的手里。 而两环任务提供的经验值，也让路德在晋升的台阶上，小小的迈出一步。 “再多做几环任务，就能在柯罗-乌诺斯主教降临丹伦市，升到lv10，完成晋升的仪式。” 路德如此想道。 一阶的超凡者，实在不能带给他任何安全感。 晋升二阶，接受灵性洗礼之后，便不可同日而语。 哪怕很不幸碰到那位原罪主教，至少能为自己争取逃命的机会！ 【任务：布朗东区的黑帮风云：新人的崛起（第三环）】 【描述：剃刀党覆灭以后，布朗东区并未得到平静，相反会变得更加混乱。凶悍的暴徒们渴望得到金钱和地位，为了这些，他们愿付出一切！所以，选中你看好的人，让他去厮杀、争斗！】 【奖励：少量的经验值】 【备注：罪恶从不会断绝，就如黑暗永不消失一样。当头狼倒下，饥饿的狼群之中便会选出新的领导者，它更凶猛、更强壮、更贪婪！】 【状态：进行中】 …… …… “真是充实的日子。” 关掉任务列表的路德，感慨着说道。 第四十八章 执法者 【任务：布朗东区的黑帮风云：平息的暗流（第六环）】 【描述：拥有新领导者的剃刀党，继续维系着与火枪会的脆弱平衡，布朗东区恢复了久违的平静。】 【奖励：少量的经验值】 【备注：或许这是你登上这座城市权力金字塔的第一步。】 【状态：已完成】 …… …… 当阿尔叔叔回到棕榈树大街的单人公寓时，路德已经把任务推进到第六环。 这几天的辛苦奔波，换来的是lv9的等级。 预计做完10环，就能攒够晋升的经验值，举行进阶仪式。 “看样子你这几天，对于灵性的感知也没有落下。” 见到路德的第一眼，阿尔脸上就露出亲切的笑容。 由于职业特性的原因，他能够清晰察觉到路德的灵性力量，愈发饱满。 想来在自己离开的这些天里，路德并没有松懈，反而更加勤勉的冥想，汲取灵性。 对于这一点，阿尔表示很满意。 想要在超凡者的道路上走得更远，天赋自然很重要，但本身的努力也不可或缺。 前者决定你的上限，后者决定你的下限。 “呃……” 看到阿尔叔叔欣慰的模样，路德嘴角忍不住抽动。 通常来说，一般的超凡者想要逐步晋升，主要依靠“消化”。 物理系职业，采取的是榨取潜力的魔鬼式体能锻炼。 而法术系职业，则需要长时间的冥想，汲取灵性。 至于其他的职业，像什么感知系、神秘系，大体其实都差不多。 关键之处，是在于用符合本身职业的方式，去消化所得到的“知识”。 不过对于路德来说，他晋升的方式是收割经验，强化属性，达成进阶的前置条件。 仅此而已。 “不过我也确实有努力，毕竟每天都会花一个小时进行冥想。” 想到此处，原本有些赧然的路德，又恢复了平常心。 “阿尔叔叔，你这次的迪西市之行顺利吗？” 路德主动问道。 他给阿尔叔叔倒了一杯水，眼中流露几分关切的意味。 没办法不紧张，柯罗-乌诺斯是四阶的超凡者，而且还不是什么平平无奇的大众职业。 原罪教会拥有的职业道路，都是偏向控制类，并且侧重高输出的咒法。 晋升之后的属性加成，也是中等偏上系列的。 路德以前混迹于竞技场的时候，经常会遇到原罪教会的玩家。 一旦不小心中招，很有可能就被一套带走，瞬间秒杀。 “我召集了两个地区的执法者，他们能够作为增援，并且提供有效的超凡物品。” 阿尔仰着脖子喝完水，意犹未尽的说道。 “等下带你去见见本地的执法者，互相认识一下。” 想到自己这个侄子，日后说不定会成为官方机构中的一员，阿尔眼中浮现复杂的情绪。 一方面他很高兴，维希家族之中，能够出现一个天赋出众的超凡者种子。 另一方面，又担心于路德未来的成长。 毕竟超凡世界，可从不讲究温情脉脉的交流方式。 “谢谢阿尔叔叔。” 路德点头。 阿美利加联邦的官方机构，分为几个层级。 最顶尖的无疑是“清道夫”，直接隶属于五角大楼，拥有相当大的权限和调动能力。 其次则是本地的执法者，各州各市都会有一定人数的超凡者驻扎，用以防止黑暗生物的入侵，和野生超凡者的搞事。 …… …… 下午时分，路德跟着阿尔叔叔来到肯尼街。 这里是丹伦市的商业区，遍布着百货服装和饰品店，堪称富人购物的首选之地。 “这就是本地执法者的秘密据点？” 路德惊讶的问道。 他抬起头，望着门口那块显眼的招牌—— 威登男士服装店！ 橱窗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高档西装，令人望而却步。 “没错。” 阿尔无奈的点头。 每个地区的执法者，都会用不同的方式进行伪装。 有开安保公司的，也有经营酒吧的，男士服装店远远算不上奇葩。 “进去吧。” 阿尔率先推开门。 清脆的门铃声音响动，一个裁缝模样的中年人快步走出来。 他瞥了眼阿尔的那双红色手套，脸上公式化的热切笑容，渐渐收敛。 “我叫奥康纳-莱斯特。” “阿尔-维希，这位是我的搭档，伊恩-邦德。” 几人互相报上姓名，表现得很是正式。 “兰姆！看下店子！我带这两位客人去量尺寸！” 名叫奥康纳的中年人喊了一声，随即又说道：“跟我来吧，两位先生。” 接下来的一切，像极了路德前世看过的特工电影。 那位打扮得像个裁缝，实际上却是官方机构执法者的奥康纳-莱斯特先生，带着他们登上服装店的二楼，走进倒数第二间屋子。 里面立着一面独立穿衣镜，一人多高，像一扇拉开的屏风。 “开启！” 只听见奥康纳用古以撒语说出一个词。 犹如机关开启，整个屋子陡然一震，逐渐下沉。 就像路德在圣伯德教堂体验过的忏悔室那样，只是速度没有那么快而已。 “每个组织都喜欢玩这一套吗？” 路德感受着这间小小的屋子，正在以缓慢而稳定的下降，不由生出吐槽的欲望。 看来不管是教会，还是执法者，他们都热衷于把秘密隐藏在地下。 下沉的屋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比起圣伯德教堂庞大而有序的密涅瓦机关，本地执法者的秘密基地，就要显得寒碜很多。 相较于前者的高端大气，后者更像是一个地下防御工事。 厚厚的混凝土水泥墙，透明的玻璃窗户，呼呼作响的通风扇，千篇一律的走廊和房间…… “是不是有些失望？没办法，我们可没有那帮教士这么富有，他们每年的预算，抵得上马尔萨州所有执法者十年的预算了。” 似是猜到路德的心思，走在前面的奥康纳半是抱怨，半是玩笑的说道。 “和我说这个可没用，批预算是五角大楼那帮官老爷做的事情。” 阿尔和奥康纳接触过几次，算得上熟识，所以也笑着说道。 “得了吧，官老爷才不会理会我们。你知道那个教师的笑话么？” 奥康纳嗤笑一声，惟妙惟肖的模仿着脱口秀明星的语气，说道：“有一个教师，他总是不断地收到政府发来的调查表格，每次都要填好一一送出。过了一阵子，他发现表格项目尽是一些老问题，例如教室面积有多少之类的。” “于是他感到好奇，不知道政府部门到底有没有人会看这些报告，所以当他再次填写这些表格的时候，就把教室面积逐次扩大，直至和一座剧场差不多，政府部门都没有任何的异议。” “后来，他又采取相反的方法，填写表格的时候，把教室的面积逐次缩小，哪怕比轮船舱口还小，政府部门仍然没有反应。” “这就是我们的官老爷，他们只在意情妇的床上技巧和国会山的风向，一旦处理起其他的事情，智商和动物园里的狒狒差不多！” 第四十九章 在路上 一路说着官僚主义的俏皮话，这位有着幽默细胞的执法者，带着路德和阿尔两人来到会议室。 厚实的混凝土墙壁，加上单调乏味的灰白色，使得这个宽阔的屋子，看上去更像是用来严刑拷打犯人的审讯室。 “这个是汤米，汤米-加里，‘士兵’序列，二阶的‘漫游枪手’，擅长花式射击。” “他是巴克-弗格斯，‘战士’序列，二阶的‘武道家’，很偏门的古代系职业，近身格斗能力强大。” “这位女士叫琼-斯黛西，刚加入执法者没多久，‘学者’序列，一阶的‘解密人’，设计机关和渊博的知识是她的长处。” 等到路德和阿尔走进会议室，里面已经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 貌似是领导者的奥康纳，给他们介绍起对方的身份，连各自的序列和职业都没有落下。 “我是本地执法者的队长，也是‘士兵’序列，二阶的‘武器大师’。” 奥康纳又来了一次自我介绍。 路德闻言，不禁挑了挑眉毛，露出惊讶之色。 这个长得很符合老实人形象，一看就没什么威胁性的中年大叔，竟然是“武器大师”！ 这可是个稀有职业! 放到九大主序列，四百多个分支职业里，估计都能挤进前一百。 要知道，仅是二阶的“武器大师”，职业特性是增加各类武器百分之六十的掌握度，且能选择一种“武器专精”。 无论是近战冷兵器，还是远程的热武器，都能列入专精的选项。 算得上是那种前期颇为强力的过度职业！ “居然有四个二阶的超凡者，丹伦市的执法者力量还真是不容小觑。” 趁着自我介绍的时候，路德观察着在场众人。 “漫游枪手”汤米-加里，棕发蓝眼，穿着敞开的西装和白色衬衫，衣领处还留有淡淡的口红印记。 长相英俊，气质有些浪荡不羁，像是艺术家一样。 他此时有些漫不经心，似乎还没有从昨晚的旖旎中回过神来。 “武道家”巴克-弗格斯，年纪要比前者大一些，有着茂密的胡须和健硕的身材，一块块肌肉几乎要撑破衣服。 在路德的印象里，能够与之相比较的，恐怕只有圣伯德教堂的伊文斯主教。 至于“解密人”琼-斯黛西女士，她的年纪可能和巴克-弗格斯差不多，但是保养得宜，面容姣好，具有一股优雅的知性气息。 “诸位，我们聚到此处，是为了准备对付一个四阶的超凡者，柯罗-乌诺斯。他是原罪教会的四位主教之一，也是出现在五角大楼通缉名单上的危险人物！” 一番冗长而必要的自我介绍过后，阿尔坐到上首的主位，直接进入正题。 “我知道，仅凭几个二阶的超凡者，面对四阶的原罪主教，无异于送死。” 阿尔环视一圈，放缓语气道：“可我们不是孤军作战，圣伯德教堂会提供支援，身为三阶超凡者的伊文斯主教，加上他所持有的‘圣器’，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本地的执法者们，要么低头沉思，要么默然不语。 他们都是超凡世界中的一员，自然很清楚四阶的概念。 那意味着超凡者能从无边无际的灵界“起源”，提取属于本身职业的“要素”，得到前所未有的升华蜕变。 举个简单的例子，三阶以下的超凡战，可以通过职业和经验，以及装备来弥补差距。 可四阶就变得不同，历史上鲜少有过单对单的战斗中，三阶强行反杀，越阶获胜的例子。 即便有，那也是属于不可复制的稀有事件。 一个职业，一旦获取“要素”，那实力将以数倍增长！ “我们是执法者，维护本地秩序，保障市民安全，这是我们的责任。” 奥康纳呵呵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倒是很轻松。 “维希先生不必担心，我们不会退缩。你现在是这里的长官，我们都会服从你的指示，对吗？” 说罢，这位中年大叔望向他的队员们。 紧接着，会议室里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不管是漫不经心的汤米，还是低头沉思的巴克和琼，都纷纷表态。 “感谢诸位的配合！” 阿尔起身，郑重致谢。 执法者和“清道夫”都一样，是守卫联邦，维护稳定的坚固防线。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掌握力量，从而迷失自己的人。 他们或许是由于人生的际遇，偶然之下误入到超凡世界。 或许是因为自身的血脉，得到匪夷所思的强大能力。 这些人一旦获得超凡力量，俗世之中的道德和法律，对他们而言就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所以需要执法者的存在！ 至于“清道夫”，他们更多是负责清剿黑暗生物和非法者，保证联邦所建立的秩序，不会被打破和撼动。 这份责任并不轻松，反而有时候会很沉重。 “官方机构，似乎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 充当旁观者的路德，感受着会议室里沉重的气氛，原本的观念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作为玩家的他，曾经只是把每个官方机构，单纯当成一个任务发布和薅羊毛的工具。 “或许并非如此。” 路德盯着阿尔叔叔的红手套，沉默的想道。 …… …… 明尼尔州，车站月台。 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穿梭在拥挤的人潮中，走得有些艰难。 火车的汽笛声撕裂沸腾的喧闹，白色蒸汽如若薄雾一样，升腾涌向半空，然后弥漫四散。 这是去往马尔萨州的一趟列车。 “先生，请出示你的车票！” 面对列车员，斯文有礼的中年男子，从口袋里取出票来。 “祝愿你的旅程愉快。” “希望如此。” 中年男子微笑地回应，然后被身后的人潮挤上火车。 他提着一只沉重的皮箱，循着车票上的信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抱歉，这是我的位子，你……能让一让么？” 找到座位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一个魁梧的壮汉坐在他的位子上，并且丝毫没有挪开屁股的意思。 “从现在开始，它是我的座位了，懂么？” 壮汉侧过身，魁梧的身子靠着窗户，不客气的说道。 他的旁边坐着一个充满青春气息的靓丽女孩，对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显然是饱受同座的“折磨”！ “坐到哪里去！滚吧！” 壮汉指了指靠近车厢门口的座位，用命令般的口吻说道。 “这不符合规矩……” “你的话真多！书呆子！” 看到鼻梁上架着眼镜的中年男子不肯走开，壮汉腾地起身，面色不善的盯着对方。 六英尺（一米九左右）多高的强壮身躯，还有两条胳膊刻意裸露出来的魔鬼纹身，让人第一眼就觉得不好惹。 “我这就离开。” 感受到那个靓丽女孩的期盼目光，中年男子无奈地摇头。 他不想和别人发生冲突，也没用英雄救美的想法。 “这不是你的位子，如果你坚持坐在这儿，我会叫乘务员过来！” 就在中年男子准备走开的时候，坐在对面的一个老人说道。 穿着皮夹克，戴牛仔帽的老人，毫不畏惧的看向壮汉，呵斥道：“别用这种凶狠的眼神看着我，混蛋！我在伯利兹尔和托尔特人打仗的时候，你正哭着朝你妈妈要奶喝呢！” “即使我老了，像你这种只会欺负女孩的软蛋，照样也能揍得满地找牙！” 皱纹很深的牛仔帽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车厢里。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和看戏的口哨。 壮汉看到闹出的动静越来越大，心生胆怯。 他没有去看那个老人，反而恶狠狠的瞪了中年男子一眼，压低声音道：“算你走运！” 这段旅程当中的小插曲，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很快就平息下来。 “谢谢您的好心！” 中年男子把皮箱放好，诚挚的向老人道谢。 “我只是看不惯一个骚扰女孩的混蛋罢了。” 老人冷哼一声，轻蔑地说道：“另外，我不接受一个没有胆子的懦夫的谢意。” 坐在中年男子旁边的靓丽女孩，同样投以鄙视的眼神。 毕竟对方刚才的表现，实在称不上勇敢。 面对壮汉的威胁，竟然连句话都不敢多说。 中年男子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接下来的旅程，又恢复到平静。 许久之后，安静看书的中年男子，离开自己的座位，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 双手抱胸的壮汉冷笑着，不怀好意的跟了上去。 砰！ 走到两节车厢的中间过道，中年男子猛然被一把推进厕所。 然后一只有力的手掌扼住他的脖子，把身体扭转过来！ “这次总没人帮你了！好运的家伙！” 壮汉狰狞的笑道。 他准备好好教训一下对方，发泄内心的不满——尽管让自己当众出丑，下不来台的人，并非中年男子。 “你知道么？我有些饿了。” 出乎意料的，中年男子面色平静，没有丝毫的慌张。 他轻轻地摘下歪掉的眼镜，放进胸前的口袋里。 然后握住壮汉的手腕，向外一掰。 咔嚓！ 清脆的骨骼折断声响起。 “啊啊啊啊啊……” 随即便是壮汉惨烈的哀嚎。 “他们听不见的。这次没人帮你了。” 中年男子微笑着说道。 他随意撕下壮汉那只裸露出白森森骨头茬子的扭曲手臂，直接的咬了一口。 “味道真差！” 中年男子叹息着摇头，像是品评食物一样。 他的牙齿沾着滴落的鲜血和红白相间的筋肉，原本令人生出好感的斯文脸庞，显得异常恐怖！ …… …… 二十分钟后，中年男子若无起事的回到座位。 “你没事吧？” 邻座的女孩担心问道。 她刚才看到壮汉跟了过去，正犹豫着要不要通知乘务员呢。 “没事。” 中年男子扶了扶眼镜，温和笑道。 第五十章 计划和选择 威登男士服装店的下层，会议室。 当得知自己即将面对一个四阶的超凡者，执法者的队员们心情沉重。 一时间，空气好似凝固一般。 安静地连根针落在地上，都清晰可闻。 这是很正常的表现。 毕竟原罪主教，属于四阶之中的资深强者。 能够登上五角大楼通缉名单，且被标注为“危险人物”的可怕存在。 一个“清道夫”成员，加上一支执法者队伍，以及圣教堂的支援…… 这样的阵容，或许能阻止对方。 但想要击败，乃至于生擒，完全不够！ 除非是全部由超凡兵种组成的小型军团，采取火力覆盖和多职业配合的打击方式。 否则用人海战术对付四阶的超凡者，无异于自寻死路。 因为理论上来说，提取“要素”的四阶超凡者，不存在任何的短板。 体质和意志，这两大主体属性，在晋升之后都会得到大幅度的强化。 即便是侧重于意志属性的法术系职业，晋升四阶以后，也不再是身体孱弱的弱鸡脆皮——至少对正常人来说。 这也是为什么执法者小队，大多数都保持悲观情绪的原因。 一堆鬣狗或许能咬死狮子，可是一群绵羊怎么战胜饿狼？ 路德看得出，执法者小队里除了领头的奥康纳，其余的队员对这次行动都有意见。 毕竟忠于联邦，忠于职责，和主动送死还是有所区别的。 不过出于对奥康纳的信任，以及这位执法者队长平时的威望，当他表示接受以后，其他人也就没有多说。 至于奥康纳本人，他似乎并不需要作为“清道夫”成员的阿尔，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我继续说一下，关于应对柯罗-乌诺斯的计划！” 阿尔双手撑在桌上，沉声道：“我们唯一的优势是，对手暂时没有发现他的行踪暴露，并且仍然保持着前往丹伦市，找到马塞亚-沃格斯，以及圣子‘容器’的行动目标！” “因此我们能主动地把战场，锁定在两个区域，一是火车站月台，不过那里人群密集，一旦开战可能会波及到大量的无辜市民，而且身为原罪教会，柯罗-乌诺斯必定很擅长利用血肉献祭，提升战力，若非必要的话，尽量不考虑。” “二是塞纳公学的教师公寓，这是个不错的选择，学校即将放寒假，便于疏散老师和学生，且容易封锁逃离路线。” 依照阿尔的推测，原罪主教柯罗-乌诺斯，会在明天或者后天抵达丹伦市。 车站附近，马塞亚-沃格斯的教师公寓等地方，二十四小时都会有人蹲守监视。 一旦对方出现，就能立刻得到消息——根据五角大楼已知的信息，柯罗-乌诺斯不是善于伪装的职业，且从未有过此类迹象。 他总是以真实面貌出现——一个戴着眼镜，相貌斯文的中年男子。 所以阿尔让丹伦市的警局，调查筛选从明尼尔州开来的每一趟列车——这是路德提供的一个重要情报。 因为他之前忽然想起，马塞亚曾经提到过，说通过黑市的情报贩子，向距离丹伦市最近的柯罗-乌诺斯传递过消息。 所以借助午夜先生的火枪会，还有乔尼当家做主的新剃刀党，路德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情报贩子，问出确切的地点。 “密涅瓦机关的教团，会准备覆盖式的火力打击，由‘机械大师’和‘枪炮专家’合作制造的杰作，‘g1-雷火’展开轰炸。” 听到阿尔提到‘g1-雷火’，执法者们勉强松了口气。 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g1-雷火”是现代系的代表职业，“机械大师”和“枪炮专家”共同合作，用炼金工艺所打造出来的战争机器。 用钢铁合金制造，形如一只四四方方的笨重箱子。 里面填充大量铭刻“净化”符咒的灵性弹药，能在一定范围内进行地毯式轰炸。 哪怕是四阶的超凡者，正面承受这样猛烈的火力打击，不死也要脱层皮。 “各位先别高兴得那么早，‘g1-雷火’启动需要时间，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拖住柯罗-乌诺斯的脚步！不管他是准备杀光所有人，还是逃走！” 阿尔果断地泼了一盆凉水。 超凡者的战斗，向来少有长时间的纠缠厮杀。 像什么双方大战三天三夜，直至各自精疲力尽，那更是罕见。 “启动时间要多久？” 二阶的“漫游枪手”汤米问道。 “三分钟。” 阿尔坦白的回答。 “听到没有巴克，真男人就顶住三分钟！” 汤米看向旁边的队友，打趣的笑道。 “得了吧，汤米。身为‘漫游枪手’的你，难道不是以射程短和射速快闻名的吗？” 大块头巴克一本正经的反驳道。 看他一脸正气凛然的粗豪模样，谁也没有想到是个会说荤笑话的家伙。 巴克的反击，引发了一阵笑声。 就连默不作声的琼-斯黛茜女士，嘴角都微微往上翘了翘。 “好了，先生们，收起你们的幽默。” 奥康纳咳嗽两声，看到气氛有所缓和，适时地说道：“今天我们早点儿关门！去‘海盗酒馆’，我请一杯‘摩根上尉’！” “如果能再加一杯黑啤酒，我就愿意去！” 汤米讨价还价。 “我要两杯！” 巴克变本加厉。 “那我加一份黑森林蛋糕好了。” 斯黛茜女士也不甘落后。 莫名其妙被“勒索”一通的奥康纳满脸无奈，一副“你们说了算”的心疼表情。 “两位要不一起？” 这个执法者的队长，转头看向阿尔和路德。 两人对视一眼，点头同意。 …… …… 二十分钟以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进位于街角的“海盗酒馆”。 之所以会叫这个名字，据说是因为老板是哈拉尔人的后裔，身体里流淌着纯正的“海盗血脉”。 这个传闻的真假，无人知晓。 不过酒馆的装潢风格，确实很贴近古代哈拉尔人的风格。 动物皮毛制成的大幅地毯，船型的桌子和舵盘似的圆凳，墙上挂有鹿角盔、圆盾和短柄斧，在壁炉的映照下寒光闪烁。 客人推门走进来，往往会误以为自己走进了古代海盗的领主大厅。 “这地方还挺有特色。” 挑了张角落处的船型桌子，阿尔和路德相对而坐。 执法者们显然是常客，闹哄哄的坐在吧台边上，互相打趣说笑。 “路德，我有话要和你说。” 等到女招待端上两杯招牌的“摩根上尉”，阿尔抿了一口，面色凝重的说道：“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告诉我，你的选择！” “是去教会的神学院进修，还是进入‘清道夫’？” 阿尔眼角的皱纹，深深地挤成一团，他端着方口酒杯，迟迟没有放下。 “你现在是一名超凡者，同样也卷进了这场风波，不管结果怎么样，你都没办法回到正常的生活。” 第五十一章 酒馆里的故事 “你这些天也看到了，联邦对于超凡者的管理，向来很严格。” 阿尔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在世界各国的官方机构眼里，任何野生的超凡者理论上都有可能成为邪教徒，或者罪犯！他们都是一颗颗定时炸弹！所以不管‘清道夫’，还是本地的执法者，大多数人对待超凡者的态度，其实并不友好。” “尤其是每次的灵性（xing）浪潮高峰，总有大量的超凡者和官方机构产生冲突，造成极大地混乱。很难说这究竟是谁的错，超凡者想要自由，合理的权力和地位，但是他们的存在也注定要消耗大量的资源，联邦供养不了这么多的超凡者，也无法满足他们的要求，加上曾经的某些教训，所以各国对于超凡者都是采取高压政策，严厉打击。” “灵性衰弱的时期还好说，超凡者是稀有物种，‘清道夫’和执法者也乐得清闲。可一旦灵性狂潮席卷而来，黑暗生物活动频繁，超凡者也逐渐增多，类似的矛盾总会重复上演。” “所以，我希望你能进入官方机构，教会也好，‘清道夫’也罢，都比你独自一人行走在超凡世界要强得多！” 或许是考虑到即将面对的强敌，生死未卜的局面，鲜少表露情绪的阿尔，罕见地有些感伤。 他见过很多超凡者，其中有好人、有坏人。 但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曾经历过坎坷的人生，有着或悲伤、或辛酸的故事。 美满的家庭，平凡的幸福，这些似乎都很难出现在超凡世界里。 “我认识的一个朋友说过，超凡力量既是命运的赠予，也是无形的诅咒，会伴随你的一生。” 阿尔仰头喝了一口酒，感慨道。 他注视着低头思考的路德，期待对方的答案。 “我想戴上红手套。” 路德没有考虑太久，纠结太久，干脆利落的答道。 这个问题，他早就在心底翻来覆去的问过自己很多遍。 每一次都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教会不适合路德，那是虔诚者和慕道者的圣地，却并非快速成长、攀爬的好去处。 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哪怕有着“坚信真理”的固化状态，想到每天面对着一群刻板严肃的教士，他就觉得压力巨大。 清苦修行，熟读教义，打磨资历，苦熬岁月…… 这些都是任何一个有志于穿上那身显赫红衣的教士，所必须要经历的阶段。 身披教袍，狩猎黑暗，奉行正义，绝不违背…… 这些也是任何一个有志于登上教宗宝座的教士，所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可对路德来说，这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相较于上升途径缓慢而稳定的教会，背靠联邦的“清道夫”更适合他。 “哈哈哈，真不愧是维希家的人。” 听到侄子的回答，阿尔高兴地大笑。 随后，眼中露出复杂的情绪。 “我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你遭遇不幸，约翰和多丽丝知道，是我把你带上这条道路，他们会不会恨我。” 阿尔掏出一块怀表，打开。 里面放有一张破损得不像样子的老旧照片。 尽管很是模糊，依然能看出一家三口的大体模样。 “我和约翰是由母亲带大的，我从未见过那个抛下我和母亲的混蛋，小时候只要有人拿这个开玩笑，约翰就挥动着拳头冲上去，他像一头蛮牛，哪怕被一群人围殴，也不肯认输求饶。” 阿尔又喝了一口酒，好像陷入到儿时的回忆，轻声道：“约翰不爱读书，他喜欢奔跑在大街上，他说那是‘自由的感觉’。所以他不乐意去教会创办的公立学校，宁愿给人擦鞋，当报童，还偷过面包，一度差点加入街头的帮派，直到被我母亲狠狠地打了一顿，才肯罢休。” “后来约翰去鞋匠那里当学徒，一个月能赚到八张面值一元的纸币，那能买一袋子的面包，还有蔬菜和水果。够我们吃上一段时间。” “我是得到母亲偏爱的那个，也许是每个父母都疼爱小儿子的关系，所以我念过一阵子的书，在教会的公立学校。我认识报纸上的文字，从地图上知道联邦有多少个州，北大陆有多大，隔着风暴洋还有另一片大陆的存在……” “至于后面的故事，你可能听你的父亲说过，我去参军，作为陆军第一团的一员，前往西部地区，离开了家乡。” “那是我人生中最不堪回首的日子，我目睹了数之不尽的暴行和杀戮，并且还参与其中……退役后，我又成为了一名雇佣兵，加入到安保公司，也是在那时候，我接触到了超凡者，走进那个神秘的世界。” 那杯“摩根上尉”，就在阿尔的回忆中渐渐变少，直到一滴不剩。 “至于加入‘清道夫’，游历于南大陆和联邦国土，那又是另外一段乏味的故事了。” 阿尔看向安静倾听的路德，声音低沉道：“看到那些执法者了么？他们和我差不多，每个人都有类似的过去，要么是参军服役，要么是因为接触到超凡者，幸运地就职成功，然后被拉入官方机构。” “执法者可能好一点，他们只需要保证本地的安定，一个城市出现黑暗生物，邪教徒，超凡者罪犯的几率其实很小。” “‘清道夫’选拔的条件更严苛，面临的危险也更多。你知道吗，当我戴上那双红手套的第一天，我的教官交给我一个包裹，里面是裹尸袋和一张表格，我得写上自己的名字，还有直系亲属的详细信息。” “要是我不幸牺牲，约翰和多丽丝能得到一笔丰厚的抚恤金——当然不会用这个名义，他们可能会随便编个借口，比如保险赔偿金之类的。” “这就是我们，一群戴着红手套的刽子手，毫无怜悯之心的黑暗屠夫。” 阿尔双眼紧盯着路德，沉声道：“如果你是带着某种能当英雄的想法，加入‘清道夫’，那你注定会失望的。我们更多时候，像拥有执照的暴徒，像冰冷的机器，唯独和英雄沾不上半点关系。” “我们没有鲜花和荣誉，行走在黑暗，哪怕死去，也是默默无闻。” 良久的沉默。 一番长篇大论过后，坐在对面的路德，没有立即做出决断。 他的感官像是被放大，把周围的环境纳入脑海， 酒馆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喧闹声不绝于耳，火热的气氛四处蔓延。 坐在吧台的执法者们，只剩下奥康纳和斯黛茜女士。 汤米和巴克去到桌球台附近，正在较量球技。 有趣的笑话和巧妙的讽刺…… 低声的咒骂和粗鲁的俚语…… 五光十色的虚幻影子，倒映在内心。 一切都是如此真实。 “比起穿上教袍，沐浴天父的光辉，我更愿意立足于黑暗，向往光明。” 片刻后，路德收回自行释放的灵性力量。 他握住酒杯，一口饮尽。 这一刻，原身的记忆，关于游戏的记忆，仿佛融为一体。 路德不再纠结于这个世界的虚实真假，也抛弃掉所谓“玩家”的身份。 他是一名超凡者！ “那么，路德-维希，欢迎加入‘清道夫’！” 阿尔露出欣慰的笑容，举起空杯致意。 路德满脸通红，嘿嘿笑了两声。 然后—— 咚！ 一头栽倒在桌上！ 第五十二章 灵界序列 等到路德再次睁开眼，已经是深夜时分。 窗外一片漆黑，乌云遮蔽黯淡的星月。 “你醒了？” 宽厚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是阿尔叔叔。 他脱下了黑色大衣，撸起白衬衫的衣袖，蹲在客厅忙活着什么。 “这是教师公寓？” 路德一只手撑在沙发上，摇晃昏沉的脑袋。 他打量了一下客厅的布局，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没错。先喝杯水，醒醒酒。” 阿尔呵呵笑着，随手把桌上的那杯水递过去。 “没想到约翰是个十足的酒鬼，他的儿子酒量却差劲到这种地步。” “我母亲讨厌酗酒的人，她无法说服我父亲改掉这个毛病，所以只能用更加严格的要求来管教我！” 路德拾取着那些流淌而过的记忆碎片，下意识撇了撇嘴道。 咕咚咕咚！ 感受到喉咙的干涩，像是着火似的，路德接过的那杯水，一口气灌下去。 即便他有着极为出众的意志天赋，但这并不免疫酒精。 除非是突破三阶，提取“要素”，进化为更高层次的生命本质。 “好像是有这回事。约翰经常在信里抱怨，说多丽丝总不让他多喝酒——我觉得你母亲是对的，约翰喝醉以后，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人！” 阿尔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眼角浮现少许皱纹。 “是啊，他会拉着你聊那些说过一百遍以上的老套故事，比如什么其实是狼人的伐木工兄弟，还有深山老林的吸血鬼家族……我快要背下来了。” 路德很有默契地接过话头。 两人相视一笑，客厅里充满着快活的气氛。 “阿尔叔叔，你这是在干嘛？” 路德注意到客厅地板上，绘制着清晰地图案。 在阿尔叔叔的脚下，铺着一层暗金色的粉末颗粒，共同组成一个互相嵌套的六角星。 很明显，这是一个不知道用途的的未知仪式。 “准备对付柯罗-乌诺斯的杀手锏！” 阿尔沉声答道。 “超凡世界当中，仪式阵型分为三种，线形仪式，粉末仪式和实体仪式。最后一种应用的较为广泛，像你举行就职仪式或者通灵仪式的时候，会点燃三根蜡烛，这就是一个最基本的实体仪式。” “马塞亚-沃格斯在废弃工厂的那个仪式，向‘眼魔索托斯’祈求力量，就是标准的线型仪式。其中的区别，只在于撬动灵性和物质界缝隙的媒介是什么。” 看到路德一脸萌新的样子，阿尔颇有耐心的科普道。 “那你这个应该是粉末仪式！” 路德眼中流露出好奇的神色。 之前面对执法者的时候，阿尔叔叔说由教会密涅瓦机关提供的“g1-雷火”，就是对付柯罗-乌诺斯的最终武器。 那这个又是什么？ “没错。它的全名叫‘赫密斯之门’，能够跨越遥远的空间，让高阶超凡者投影到此处！” 阿尔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币，继续说道：“这是‘珀西银币’，由常年驻守在五角大楼的鲁思-珀西先生，亲手铸造出来的，沾染着他的灵性气息。只要我用这枚银币作为媒介，就能召唤珀西先生的投影，使之从灵界穿梭而来！” 路德眼眸微动，似是觉得惊奇。 他看向那枚举起的银币，只见上面用古以撒文字铭刻着一句话—— “直呼我名，便可得救”。 路德微微一愣。 这句话要是放在“神权时代”，算是极大地“僭越”！ 绝对要被教会打上“异端”、“渎神”的烙印，然后送上火刑架。 “鲁思-珀西先生是个无神论者——不是说他不相信神灵的存在，而是他认为神灵和人类并无区别，不值得献出身心与灵魂。” 似是看出路德内心所想，阿尔低声笑道：“据说，他还曾亲自质问过教宗阁下，天父究竟是沉眠，还是死去。” 是个狠人！ 听到这番话的路德，不由默默在心底竖起大拇指。 那可是教宗！ 北大陆的精神领袖，至高意志的唯一解释者，天父于地上的代言人，接近半神位格的顶尖超凡者！ 这一长串的头衔之下，所代表的是不容亵渎的尊贵身份，以及强大实力。 “当然，鲁思-珀西先生之所以能这样问，主要是因为他和教宗阁下一样，是联邦神圣议会中的一员。” 阿尔解释道。 “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位顶尖的超凡者，很少见的‘灵界’序列，五阶‘梦境领主’。” 原来如此！ 路德一脸恍然，敢情是个大佬。 “灵界”序列的晋升途径，一般是由“灵媒”、“通灵者”开始。 越往后，越要深入灵界，危险性极高。 这是一个低阶弱鸡，高阶强力的冷门职业。 即使是自诩资深玩家的路德，了解到的信息也不算多。 “神圣议会……” 不过他倒是抓住了另一个关键词。 那是阿美利加联邦不为人知的真正权力中枢，一共包括有议长在内的十二人。 能够进入神圣议会，并且拥有一席之地的议员。 无论身份，还是实力，绝对都属于联邦金字塔上的顶尖存在。 比如北大陆的教宗阁下，就是其中之一。 而路德之所以特别关注，是因为后来的“众神陨落”大事件。 那一场惨烈战役中，神圣议会的十二人，有半数凋零。 阿美利加联邦的超凡力量，自此陷入衰弱。 这也是世界各国所建立的稳固秩序，崩塌的第一步！ “那阿尔叔叔，你为什么不告诉执法者？” 路德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问道。 “有时候给别人希望，可能会残忍。” 阿尔坦然的答道。 他摸出烟盒，取出一支烟，想了想却没有点燃。 “鲁思-珀西先生，是五角大楼唯一的五阶超凡者，他不可能轻易离开。‘赫密斯之门’只能召唤来一个投影——这还是因为珀西先生的职业特殊，对于灵界有着极深的了解，所以才能跨越空间，传送过来。” 时间和空间，那是跻身于神话生物的超凡者，才能立足的领域。 即使是五阶的“梦境领主”，也做不到从联邦的首府威尔克顿，顷刻抵达马尔萨州的丹伦市。 “与其让别人怀抱希望，遗憾死去，还不如保持沉默。当人没有退路的时候，他才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这是我在战场上得来的经验！” 阿尔看着似懂非懂的路德，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要谨记一点，‘清道夫’忠于联邦，但你不能完全信任联邦。” “那些大人物做事，只会反复地权衡利弊，考量得失。他们思考的方式和我们不一样，所以你不能把一切希望都寄托于联邦。” 路德点头，移开目光，不再去看“赫密斯之门”。 窗外仍旧是一片漆黑。 客厅里的两人静候黎明到来。 第五十三章 圣言 翌日正午。 丹伦市，火车站。 “呜呜”的汽笛声伴随着轰隆转动的钢铁车轮，狂奔而来。 凛冽寒风呼啸席卷，白色的蒸汽如雾如潮，遮掩住月台上旅人们的身影。 “终于到了。” 提着沉重皮箱的中年男子，被身后的人潮推动着走下列车。 他呼出一口淡薄的雾气，平静的眼神中，似有愉悦。 “希望沃格斯没有看错，我主的圣子，真正降临于地上……” 早在一个星期之前，名为“柯罗-乌诺斯”的中年男子，收到了来自丹伦市的消息。 传消息的人是一个原罪教徒，曾经接受过两次“洗礼”的二阶超凡者。 对于“马塞亚-沃格斯”这个名字，乌诺斯有些印象，因此选择了回应，亲自前往丹伦市。 原罪教会除去极为隐秘的大本营，没有其他固定的据点。 本身是高阶超凡者的四位主教级人物，他们大多数时间都游荡在北大陆，或者遵循大祭司的指示，深入黑暗之地，很少会长期停留于某处。 一旦准备举行“献祭仪式”，主教就会发起“教众集会”——一种通过灵界祈祷，召唤众多原罪教徒的隐蔽联络方式。 不过“集会”有着等级限制，通常发起人只能由高阶超凡者担任。 除去四位原罪主教，以及从未露面过的大祭司以外，其余教徒都不具备这个资格。 像马塞亚-沃格斯这种低阶超凡者，只能被动接收信息，等待回应。 “嗯？” 走出火车站的柯罗-乌诺斯，似有所感。 他的灵性示警了！ 四阶的超凡者，尤其是侧重意志主体属性的话，完全能感知冥冥之中的敌意和窥探。 “帮派分子……” 柯罗-乌诺斯停下脚步，没有立即回头。 灵性释放！ 一股无形的波纹横扫而过！ 顷刻之间。 暗地里窥视他的两人，便清晰呈现在脑海里。 鸭舌帽，粗亚麻外套，手臂上有着匕首的纹身…… 两人的样貌身材各不相同，但特征一致。 “没什么问题。” 柯罗-乌诺斯简单窥探了一下他们的内心。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和他曾经遇到过的小混混一样，心灵之内充斥着贪婪和胆怯。 “我实在不想吃这种低劣的食物了。” 柯罗-乌诺斯无奈的摇头。 火车上的那个壮汉，味道糟糕极了。 他向来自诩是原罪教会中的“美食家”，擅长于品评各类“食物”的滋味。 从口感上来说，瓷娃娃似的孩子，肌肤柔软的少女，才是上乘之选。 不过相比起这两者，柯罗-乌诺斯更为钟爱意志坚定，灵魂强大的猎物。 他们是最珍稀的“食材”！ 无需任何的佐料，就能令人达到愉悦的享受！ “沃格斯给出的地点是塞纳公学，听说他在那儿当老师，真是一个不错的身份。” 走上大街的柯罗-乌诺斯，随手买了一份报纸。 他快速地浏览一遍，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早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塞纳公学绑架案，早就被布朗东区的两大黑帮火拼挤下头条。 “算他们走运。” 等待几分钟的柯罗-乌诺斯，没有看到那两个不怀好意的帮派分子跟上来，不由叹了口气。 看来他的进食活动，要推迟一下了。 没关系，塞纳公学里有那么多富有生命气息的鲜活血肉。 那才是真正的大餐！ “想到能见到我主的圣子，心情还是有些激动。” 这位原罪主教的眼中，涌现出一抹狂热。 他是“末日学说”的坚定支持者，所以才会信奉被伟大天父贬为罪民的“堕落圣子亚当”。 《死海古卷》中的启示录篇，曾经有过明确的记载。 有先知声称第七纪元到来之时，就是天灾降临的“审判日”。 瘟疫，饥荒，战争，死亡。 此为四天灾！ 它们会夺走地上四分之一的生命！ 这个“末日预言”在黄金纪元时期，极为盛行。 并且，吸引了许多的信奉者和支持者。 原罪教会便是其中之一！ 他们认为在“审判日”到来之前，唯有洗脱原罪，得到救赎，重新返回人类的乐土“伊甸园”，才能躲过天灾的侵袭。 而“堕落圣子亚当”，就是地上众多迷途羔羊的引路人！ “我主是至高至上的圣灵，终有一天能带着我们重回乐土。” 柯罗-乌诺斯放下报纸，虔诚说道。 他招手拦下一辆的士，坐进车里。 …… …… 午后。 铅灰色的阴云遮挡阳光，空气中弥漫着能浸透骨髓的寒冷凉意。 柯罗-乌诺斯走下车，步入学校、 他很有礼貌的询问门卫，马塞亚-沃格斯的所在。 对方是历史系的教授，想必不会没人知道。 “谢谢。” 得到回答之后，柯罗-乌诺斯轻声道谢，向着教师公寓的方向走去。 “还真是安静啊……” 行走在林荫小道，这位原罪主教不禁感慨道。 或许是放假的关系，他这一路上都没看到什么人。 来到教师公寓的楼下，静谧的氛围仍然笼罩此处。 柯罗-乌诺斯眉头微皱，心中像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他停下脚步，灵性力量凝聚成一股无形的风暴，环绕在周身。 “还是等沃格斯来找我好了。” 柯罗-乌诺斯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还是遵循内心的指示。 他转过身，准备沿着原路返回。 轰！ 一声鸣响！ 柯罗-乌诺斯的身体微微一僵，灵性力量凝聚而成的无形风暴，像是被何种物体撞击一样，泛起波浪似的涟漪。 “果然……” 这位原罪主教的僵直状态，仅仅维持了一瞬，便恢复正常。 温文尔雅的平静脸庞，陡然浮现阴沉的表情。 “是马塞亚-沃格斯背叛了教会，背弃了我主，还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柯罗-乌诺斯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他适才毫无防备之下，差点被一发精神层面的“炮弹”击溃自身的灵性。 无形风暴扫荡而出！ 呜呜呜！ 空气仿佛被撕裂，发出凄厉的呼啸声。 那是能刺穿精神，撕裂大脑的“女妖之嚎”！ “慈父说，若想世人得享福报，就要禁止舌头不出恶言，嘴唇难吐诡诈。” 犹如铜钟震响。 庞大而沉重的圣言，像是一堵坚固的墙壁，抵挡住恐怖的“女妖之嚎”。 教师公寓附近，缓缓步出一道道身披黑袍的人影。 他们胸前挂着银质十字架，黑色教袍猎猎飘动，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柯罗-乌诺斯。 即使面对着一个四阶超凡者，这些人仍旧眼神坚定，毫不畏惧，仿佛冰冷的机器。 “教团？丹伦市的圣教堂是怎么发现我的？” 柯罗-乌诺斯不禁感到好奇。 他虽然从不伪装，都是以真实面貌行走于联邦。 可四阶超凡者的强大意志，足以扭曲普通人的精神，抹去关于自己的记忆。 “恶人的亮光必要熄灭！他的火焰不必照耀！” 黑袍教士无一人回应。 他们踏出一步。 动作整齐，犹如一人。 随后张口，再次齐声念诵圣言。 近二十人的灵性力量，相互连接，彼此融聚！ 一团虚幻的火焰凝聚成形，变得愈发刺眼。 明明是午后时分，天空晴朗，此处仍然有一种光明大作的感觉！ 轰轰轰！ 犹如圣光一般的虚幻火焰，与柯罗-乌诺斯的无形风暴相互碰撞。 像是一点火星投入油锅，爆发刺耳的声响。 第五十四章 两个主教 “这就是丹伦市教团的实力？不得不说我有点失望！” 柯罗-乌诺斯凝重的面色，稍微有一丝松懈。 他原本以为这是一次专门针对自己的围剿行动。 马塞亚-沃格斯所说的一切，只是由谎言编织的陷阱罢了。 用“原罪圣子”作为诱饵，吸引自己前往丹伦市，然后设下埋伏，进行绞杀。 可是经过一次正面碰撞，柯罗-乌诺斯又推翻了内心的想法。 因为—— 这支教团的整体实力，完全不符合条件！ 近二十位黑袍教士，充其量也就是一到二阶的平均水准。 对付一些幼年期的黑暗生物，或者实力弱小的野生超凡者，或许还行。 可是想凭借这些人，伏击一个四阶的超凡者…… 那纯属送人头的白痴行为！ “不管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都乖乖地给我当食物好了。” 柯罗-乌诺斯冷笑一声。 他没有过多的废话，尽情释放灵性力量。 又是一记“女妖之嚎”！ 凄厉的呼啸声，形成一股股撕裂大脑的魔音浪潮！ “天父所憎恨的共有七样，是：高傲的眼，撒谎的舌，流无辜者血的手，图谋诡计的心，飞跑行恶的脚，吐谎言的假见证，弟兄中布散纷争的人。” 黑袍教士们脸色一白，精神受到极大地干扰，坚定的意志险些崩溃。 无形的气流扯动着教袍，他们深深呼吸，仍旧一步不退，面容严肃。 双手握住胸前的银质十字架，以虔诚的心念，纯粹的灵性，念诵圣言！ 轰轰轰！ 撕裂大脑，令人发疯的凄厉哀嚎，如同被坚固墙壁阻挡在外的猛烈狂风。 尽管气势惊人，却伤及不到黑袍教士们。 教会之中的超凡晋升途径，可供选择的不多。 一般以“信徒”序列为起点，然后是一阶的“教众”、二阶的“牧师”、三阶的“仲裁者”、四阶的“异端裁决长”…… 晋升道路稳定而完整！ 比如这些黑袍教士，他们大多数都是二阶“牧师”——并不是给自己套上各种光环，然后挥动连枷或者法杖把敌人脑袋打爆的那种。 作为教会的基础职业，二阶的“牧师”甚至连当奶妈的资格都没有，因为选择就职的超凡者只会获得“圣言”的能力——也就是利用沾染神圣气息的宗教典籍或者节选段落撬动灵性。 可以说，毫无战斗力。 即使是一阶超凡者的路德，单枪匹马搞定一两个二阶“牧师”毫无问题。 放在游戏里，这个职业完全能归入“弱鸡”的行列。 不过当“牧师”人数超过十，那就不一样了。 他们的灵性藉由“圣言”连为一体，能对拥有“不洁之血”的黑暗生物，以及附着有邪神气息的异教徒，造成极大地压制效果。 组团刷怪的效率之快，能让之前瞧不起“牧师”的玩家目瞪口呆。 “凭你们也想‘净化’我？未免有些不自量力！” 柯罗-乌诺斯踏出一步。 “我曾经吃掉过一个圣教堂的主教，那种滋味，啧啧，真是美妙至极！不知道你们这些教士的味道，会不会更好一点！” 嘶嘶嘶！ 气流被挤压成锐利的风刃，环绕在柯罗-乌诺斯的周身，以防止有可能的偷袭。 然后他口中轻吐出一个古以撒语单词：“冻结！” 强横无比的精神意识，直接干扰到物质界的正常运转。 空气犹如凝固一般，陡然升起肉眼可见的层层霜气，从柯罗-乌诺斯的脚下蔓延而出！ 顷刻之间！ 寒气冻结，侵蚀躯体！ 庞大而沉重的圣言之声，戛然而止。 这就是四阶超凡者的实力！ 能够以精神干涉物质界！ 将灵性力量变幻性质，凝聚成各种不同的自然元素。 仅从战力上来说，所带来的提升可谓是翻天覆地！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恶的道路，不坐亵渎者的座位。” 就在黑袍教士们即将化作冰雕时，一道宽厚的声音降下。 犹如温暖的太阳，驱散空气中凝结的冰冷寒意。 伊文斯主教！ 身材高大的老人，披着教袍而来。 他的双手捧着一本圣典，口中高呼道：“行正直路的，步步安稳。走弯曲道的，必致败露。” 轰！ 虚幻的火焰注入一股灵性，好似烈火之中洒入燃料。 力量猛然高涨！ “邪恶为愚昧，愚昧为狂妄！” 伊文斯主教的声音不停。 他手中捧着的是一件“圣器”——来自第十任教宗英诺森的手抄圣典。 仅凭这个，四阶以下的黑暗生物，遇上这位圣伯德教堂的管理者，便毫无还手之力。 炽热如火焰的神圣气息，足以“净化”它们的血肉和灵魂！ 可惜柯罗-乌诺斯只是异教徒，这件圣器不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四阶的‘霜之奴役者’。柯罗-乌诺斯阁下，我说得对吗？” 伊文斯主教见多识广，通过刚才的碰撞，认出了对方的职业。 “信徒”序列——一阶“原罪教徒”——二阶“冰晶之核”——三阶“凛冬之子”——四阶“霜之奴役者”。 这便是柯罗-乌诺斯的晋升途径！ “三阶的‘仲裁者’？即使加上那件圣器，恐怕也留不住我。” 眼见冻结地面的极寒霜气被驱散殆尽，柯罗-乌诺斯的面色阴沉。 “凡事总要试过才知道。” 手捧圣器的伊文斯主教，走到教团的行列当中。 他像是驱动机器的核心引擎，一经加入，就使得圣言之力，更为强大！ 一缕缕凝为实质的细微光芒，仿若无形的丝线，缠绕着柯罗-乌诺斯。 “净化！” 伊文斯主教沉声道。 双手捧着的圣器，陡然间光芒大作！ 神圣气息从中喷薄而出，形成一道白色焰火似的硕大光环，笼罩着站立不动的柯罗-乌诺斯。 “愚人做事，如行在黑暗之中。” “作恶的，必被剪除。” “凡沾染无辜者鲜血的，必遭审判！” 伊文斯主教念诵声不断，其余教士同样附和。 那道白色焰火似的硕大光辉，变得愈发炽热明亮。 似乎随时随地，都能喷出焚毁一切罪恶的净化之火！ “心存邪念者……” “惟愿牧羊人被狼咬死！惟愿神像如瓦罐般被长剑击破！惟愿诸神长眠，永不复醒！” 柯罗-乌诺斯冷笑一声，口中说出渎神之言。 与此同时，强横的精神横扫全场，挟带着一股浸透骨髓的极寒之意！ 那些身为低阶超凡者的黑袍教士们，瞬间失去声音。 “以恶报善者……” “住口！” 看到伊文斯主教，还想继续念诵圣言，柯罗-乌诺斯猛然喝道。 声音之大，如若崩雷！ 而伊文斯主教身躯震动了一下，竟然真的闭上嘴巴。 圣言之力，逐渐衰弱！ “本来想要吃掉你们的……” 柯罗-乌诺斯盯着伊文斯主教，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这些有着坚定意志、强大灵魂的“食物”，光是看上去，就让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 只是—— 既然行踪暴露，为了小心起见那就不能久留！ 虽然联邦的高阶超凡者，大多都集中于大都会和首府，可是谁能保证不会有“清道夫”的特派员躲在暗处！ 柯罗-乌诺斯微微动念，灵性力量凝结霜气，如同翻滚的浪潮，朝着教团众人袭去。 不过离开之前，还要把这些讨厌的教士，统统杀死！ 第五十五章 血肉怪物憎恶 “驱散！” 身为三阶“仲裁者”的伊文斯主教，张开嘴巴，无声说道。 沾染神圣气息的灵性力量，犹如一道白光猛然散开，覆盖着教团中人。 原本受到柯罗-乌诺斯“精神震慑”的黑袍教士们，即刻从狂乱、僵直的负面状态中清醒过来。 陷入停滞的圣言之力，再次亮起！ 然后与来势汹汹的极寒霜气，相互碰撞！ 轰！ 爆炸般的巨响回荡！ 浓郁的霜气爆散开来，化为雪花似的细小颗粒，洋洋洒洒飘落而下。 “难怪那帮吸血鬼都说，教团都是一群难缠的家伙！” 柯罗-乌诺斯眼看自己的攻势，三番两次被教团挡下，不由有些烦躁。 像是面前围着好多只苍蝇，发出“嗡嗡”的叫声，而他一下子还不能拍死！ 要是换了其他的低阶超凡者，柯罗-乌诺斯凭借“霜之奴役者”的职业特性，“冻结”+“沉默”，高伤害和单体控制，轻松就能完成秒杀。 可这帮该死的二阶“牧师”，加上一个手持圣器的三阶“仲裁者”，竟然顽强地拖住了自己的脚步。 他们有着解除控制的能力，而且意志主体属性都不低，极大免疫了精神震慑所带来的负面效果。 简直让人无从下手！ 乌诺斯盯着作为教团核心的伊文斯主教，眼中蒙上一层灰蓝的寒霜。 灵性凝结的磅礴冻气，宛若浪潮般冲击而去！ 黑袍教士们好似礁石岿然不动，依靠连为一体的“圣言之力”，抵挡着滚滚寒潮。 “不对！” 双方碰撞的瞬间，经验丰富的伊文斯主教就发现了异常。 由灵性力量变幻性质的磅礴冻气，看似气势惊人，实际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 “这是吸引我们注意力的幌子……” 伊文斯主教脑海里刚冒出这个念头，身体便陷入僵直。 一股隐蔽至极的冰冷寒气，以飞快的速度顺着地面蔓延。 犹如蜿蜒游动的细小蟒蛇，直接冻住他的双脚。 那股凉意浸透骨髓的白色寒霜，如跗骨之蛆般向上攀附，想要吞没掉伊文斯主教的整个身体！ “驱散！” 身为一座圣教堂的管理者，伊文斯主教并不缺少战斗经验。 他面色沉静，没有陷入慌乱。 尽管被柯罗-乌诺斯施加“沉默状态”，无法念诵圣言。 但双手仍旧捧着圣器，默然动念，持续灌注灵性力量。 炽热而明亮的白色光芒，笼罩住这位身材高大的黑袍主教。 瞬间驱散那股冻结血肉的冰冷寒气！ “只是为了偷袭我？” 萦绕在伊文斯主教心头的不祥预感，并未消失。 反而愈发浓烈！ 灵性示警有如蜂鸣，震动不已！ 柯罗-乌诺斯嘴角微翘，激活标记在伊文斯主教身上的“寒冰烙印”。 嗖！ 转瞬之间，一道身影便突入教团之中！ 而教师公寓楼下的柯罗-乌诺斯已然消失！ “冻结！” 骤然欺近的身影，将古以撒文字的咒语念出。 白色霜气凭空凝聚，像是一发炮弹似的，尽数倾泻在伊文斯主教身上。 咔嚓！ 披着黑色教袍的高大身躯，并不衰朽，反而充满力量。 如山丘般隆起的结实肌肉，拼命地挣动，想要破开寒冰的冰壳。 “真是顽固！” 柯罗-乌诺斯露出微笑。 灵性力量猛然释放！ 一层层凝固的冰壳覆盖而上，直接把伊文斯主教冻结成一座硕大的雕像！ “没了三阶的‘仲裁者’，你们只是一堆杂鱼！” 柯罗-乌诺斯看到黑袍教士围堵过来，圣言之力喷涌白光，低声道：“守护！” 一道道白霜翻涌凝固，化为坚固的铠甲覆盖在他身上。 犹如雷光砸落的圣言之力，只是击碎表层，没有伤及到内部。 与此同时，地面升起刺骨的寒意。 冰霜如若突起的獠牙，倏然绽放！ 把围绕过来的几个黑袍教士，直接刺穿！ 幽蓝色的冰，沾染着鲜红的血，似乎有种别样的美感。 “呵呵，一群待宰的羔羊……” 嘭！ 胜利者的宣言还未说完，一声枪响！ 附着“爆裂”效果的炼金子弹，险之又险的擦过柯罗-乌诺斯的脸颊！ 灼热的气流扑打在脸上，微微有些发烫——不论皮肤，还是内心。 恼羞成怒的情绪，不由滋生！ “可惜了！” 躲藏在暗处的汤米，遗憾说道。 这已经是最好的时机了，对方最为松懈的那一刻！ 只需要一秒钟的短暂愣神，身为二阶“漫游枪手”的汤米，就能重创柯罗-乌诺斯！ 不过他低估了一位四阶超凡者的敏锐灵性，那枚灌注灵性，附着特殊效果的炼金子弹，直接被冻成齑粉。 “执法者？” 看到汤米胸前盾牌和长剑交错的徽章，柯罗-乌诺斯双目微冷。 那是“哨兵之证”！ 盾牌象征“守护”，长剑代表“秩序”。 “碎裂！” 柯罗-乌诺斯没有再去理会后退的黑袍教士。 失去作为核心的伊文斯主教，教团已经无足轻重了——至少他们的圣言对自己再也形成不了压制！ 如雾气般涌动的寒霜，飞快凝聚出数支冰之长矛，朝着汤米的位置袭去！ 嘭嘭嘭！ 一连数发的炼金子弹，击中撕裂空气的冰之长矛。 汤米手持双枪，一边移动着身体，一边快速地拔枪射击。 二阶的“漫游枪手”，职业特性是“精准命中”和“闪电反应”。 附着“爆裂”、“穿透”等特殊效果的炼金子弹，准确打中粗细不一的冰之长矛。 砰然炸裂！ 一蓬如粉尘般的霜气骤然四散！ “小心！” 粗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二阶的“武道家”巴克，不知何时窜了出来。 他好似一头下山猛虎，气势逼人。 顷刻冲至汤米的身前，张开手掌猛然一握！ 咔嚓！咔嚓！ 如粉尘般的白色霜气中，又有数根细小的冰之长矛如游蛇般啃噬而来，却被巴克直接捏碎！ 像是酥脆的饼干一样！ “还有？” 汤米脸色一白，冷汗浸透后背。 二次转变？ 四阶超凡者，竟然能对灵性力量掌握到如此细微的地步么？ 灵性力量变幻性质需要时间，一般来说意志主体属性越高，这个过程就越短。 一次转变，是指汲取精神，撬动灵性，凝聚霜气。 而二次转变，则是更细微的施法技巧！ 灵性力量消散的瞬间，再次重复一遍之前的操作。 这极大地考验施法者的意志属性，和对于灵性力量的掌握程度。 “你欠我一次，快枪手汤米。” 巴克嘿嘿笑道。 那只结实的手臂，蔓延着一层寒霜。 他微微一震，便将其抖落！ “行吧，改天请你去夜莺小巷！报我的名字还能打折。” 汤米表情生硬的笑道。 刚才近距离和死神擦肩而过的刺激体验，让这个长相英俊的浪荡青年，仍然心有余悸！ “你觉得我们真能挡得住这个家伙？这可是四阶的超凡者啊！” “我的老师说过，战斗的时候不要去想失败，也不要去想胜利！只要挥动拳头就好了！” 巴克摇晃着脖子。 他的两只手臂，一条条缠绕、扭动的筋肉，浮现于皮肤表面，呈现青黑之色。 二阶的“武道家”，职业特性是“力量爆发”和“皮肤坚韧”！ 属于能打能抗的基础职业！ “哪有这么多时间和你们玩！” 柯罗-乌诺斯望着踏入战场的两个执法者，心中的不耐升至极点。 他放下从一开始就没有松开的沉重皮箱，轻声道：“苏醒！” 古以撒文字蕴含的神秘力量，直接撬动灵性。 沉重的皮箱自动打开，一团不断翻滚的鲜红血肉暴露出来。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如同活物的丑陋肉团，是怎样装进皮箱的！ 发力前冲的巴克，猛地止住奔行的步伐。 而站在后面，作为火力支援的汤米，眼中更是浮现一抹浓烈的恐惧。 他们都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气，灵性之中升起浓烈的红光！ 那团膨胀的血肉，像是以极快速度孕育的巨大胚胎，逐渐浮现出扭曲的面部。 粗壮的手臂撑住地面，缓慢而有力的蠕动着，口中还发出幼兽般的嘶吼。 “是‘憎恶’！接近四阶的血肉怪物！” 汤米近乎绝望的呢喃道。 第五十六章 惊变 “真是没想到，乌诺斯竟然会有一头‘憎恶’！这可比什么超凡物品都管用！” 教师公寓的楼层之中，处于观战阶段的路德，忍不住叹息一声。 之前伊文斯主教和整个圣伯德的教团，已经完成了对柯罗-乌诺斯的牵制任务。 即使后来对方一举突破重围，把身为核心的伊文斯主教踢出战局，进而击溃整个教团。 但放在原本制定好的作战计划里，这几乎是最有利的走向——他们成功拖住了一个四阶超凡者的脚步！ 按照剧本，接下来，二阶的“漫游枪手”汤米，二阶的“武道家”巴克，会对柯罗-乌诺斯采取游走打击的战略方式。 尽自己的一切努力，把剩余的短暂时间撑过去！ 直到密涅瓦机关的“g1-雷火”，能够顺利启动！ 至于名为“赫密斯”之门的召唤仪式，那只是用来面对最坏结果的预备方案。 本来整个战局的走向，都在有条不紊的朝着计划进行。 可惜…… “明明只有一分半钟的时间了……” 路德默默计算着，有些遗憾。 当那只“憎恶”出现在战场的时候，所有的计划就都被推翻，再也毫无意义。 不管是“漫游枪手”汤米，亦或者“武道家”巴克。 哪怕他们豁出性命，也未必能挡得住那头血肉怪物。 更何况，还有一个善于使用精神震慑，有着进行单体控制+高伤害输出的四阶“霜之奴役者”。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阿尔叔叔身上了。” 路德眉头紧锁，回头望了一眼。 阿尔叔叔毫无形象的坐在客厅地板上，右手捏着那枚“珀西银币”，紧贴于额头。 勾勒出“赫密斯之门”的暗金色的粉末，焕发着一层浅淡的光晕，那是灵性力量外放的表现。 这种跨越空间的召唤仪式，需要建立稳固的联系，才能得以成功！ 阿尔用那枚“珀西银币”作为媒介，而他本人既是释放灵性的坐标点，也是一道“门户”！ 那位五阶的“梦境领主”，能进入神圣议会的强大存在，将会通过更高层次的灵界穿梭，以投影方式直接降临！ 整个过程，身为仪式主持者的阿尔，必须要处于不能移动，不能分神的固定状态。 而路德的任务，就是维持灵性之墙，掩盖两人的气息，保证不让柯罗-乌诺斯发现。 所幸，激烈的战斗吸引了那位原罪主教的全部精神。 “看着别人刷boss，自己不能参团，这种感觉真是糟糕！” 路德轻声嘀咕了一句。 自从被卷入原罪教会，从伪装邪教徒，扮演圣子，再到现在。 由于个人实力的原因，路德只能被动地接受，那些危机和意外推动着他往前走。 坦白讲，作为前资深玩家，现一阶超凡者的路德，深深地感受到一股无力感。 “等我满级神装，一定锤爆你们！” 冷眼瞥着楼下的柯罗-乌诺斯，路德默默把原罪教会记在小本本上。 这个仇，他记下了！ …… …… 教师公寓楼下。 “汤米，动手！” 直面那头“憎恶”的巴克，大声喝道。 他魁梧的身躯，猛然涨大一圈！ 力量爆发！ 属于二阶“武道家的”职业特性！ 能在短时间内，体质逼近三阶的超凡者。 “真是一点儿都不怕死……” 眼见巴克如离弦之箭般，向着那头还未完全成形的“憎恶”冲去，汤米按捺住内心的恐惧，拔枪射击！ 他的双手各自握着一把银白色的左轮手枪，和一把麦格农公司最新研发的自动手枪——它们都属于炼金武器，而非普通枪械。 一颗颗附着特殊效果的炼金子弹，打在蠕动成形的“憎恶”身上，爆出一团团鲜艳的血花！ 像是由不同人的五官，所拼凑出来的扭曲脸庞，变得更加恐怖。 “疼！” 那头“憎恶”发出幼兽般的低吼，粗壮的手臂撑着身子，慢慢站了起来。 出现在巴克眼中的，是接近七英尺（两米多高）的人形怪物。 腰腹鼓胀得如同孕妇一般，一条条鲜红的血管清晰可见，如同丹伦市复杂的管道网络。 扭曲的脸庞，赤红的双眸，双臂生长着坚硬的骨刺。 这就是“憎恶”！ 一种极其邪恶，且被教会列入“禁忌”的血肉怪物。 它的首次出现，在黄金纪元中期。 那是教会力量最为强盛，天父之光辉照耀整个南大陆的“神权时代”！ 这头混合着无数人血肉和灵魂碎片的丑陋生物，从一个企图研究生命和灵魂本质，篡夺神灵权柄的黑巫师手中诞生。 他的名字叫做阿利盖利-彼特拉克。 曾经的“巫师之王”，六阶巅峰的“秘法大师”，离半神位格只差一步的传奇人物！ “大地赐予我力量！” 巴克一边狂奔，一边低语。 靠近“憎恶”的时候，强壮的手臂猛然拍击大地。 剧烈震荡！ 坚实的地面抖动了一下! 这头血肉怪物，立即陷入短暂地“眩晕”状态。 “去死吧！” 巴克怒吼。 阿美利加军用格斗术！ 面对庞然大物的血肉怪物，巴克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使用投掷技，因为以他力量不可能判定成功。 近身突击的格斗术，更适合这场战斗！ 野蛮冲撞！ 飞踏！ 下段踢！ 碎骨！ 疾风追击！ 一连套的格斗技，如狂风暴雨般击打在“憎恶”身上！ 血花四溅！ 沉重的拳头打穿鼓胀的腰腹，鲜血像是喷泉般涌现。 与此同时，引为支援的汤米，一口气倾泻出两把手枪里的全部子弹。 它们犹如锐利的刀子，切开“憎恶”表层的血肉，深深地钻入进去！ 瞬息之间！ 这两个二阶的执法者，就展现出自身的所有实力。 毫无保留！ “啧啧，我就喜欢看你们这些渺小如虫子似的人，拼命挣扎的样子……” 站在一旁，没有动手的柯罗-乌诺斯，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愉悦的表情。 那头他亲手创造，然后释放出来的“憎恶”，怒吼一声。 音浪滚滚！ 回荡在塞纳公学！ “憎恶”看似臃肿的庞大身躯，猛然迈动步伐！ 砰！ 最靠近它的巴克，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撞飞开去。 “新鲜……血肉……” 这头怪物的口中，说着含糊不清的简易单词。 庞大的身躯，像是一台开动的汽车，向着不远处的汤米发起冲锋。 弹药打光的“漫游枪手”，望着被撞飞的伙伴，脸上浮出惨然的笑容。 他无处可逃了！ 失去巴克的牵制，这头怪物用不了半分钟，就能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该死的！要是能活下来，我愿意向天父发誓，一个月不碰女人！” 汤米低声咒骂，很有诚意的祈祷。 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着他拔开脚。 一个反应极快的漂亮滑步，惊险避开“憎恶”的冲撞。 令人作呕的腥臭之气，扑打在汤米的脸上。 这个长相英俊的执法者，完全顾不得这些，狼狈的逃窜起来。 “得喂一些食物给这可怜的小宠物，不然它体会不到人类血肉的美妙滋味。” 柯罗-乌诺斯微微一笑，随意释放一记“女妖之嚎”，控制住脱离战场的教团。 灵性力量如狂风般卷动，拉扯住几个陷入僵直的黑袍教士，扔给追逐汤米的“憎恶”。 没有三阶的“仲裁者”，伊文斯主教，这只教团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样。 可怜，弱小，又无助。 “新鲜……血肉……” 血肉怪物低吼着，双手接住主人赐予的“食物”。 它将其高举在空中，轻轻捏住黑袍教士的头颅和双腿。 恐惧的叫喊声，向着伟大天父祈祷的念诵声，断断续续从对方口中传出。 咔嚓！咔嚓！ 像是拧毛巾一样，人类脆弱的身体，被“憎恶”两只手握紧转动。 骨骼碎裂！ 鲜血淋漓！ “新鲜……血肉……” 怪物重复这一句话，张开血盆大口痛饮着血水。 “吃掉他们，结束这场无聊的游戏吧！” 柯罗-乌诺斯发出命令。 “服从……吃掉！” “憎恶”丢掉手里挤干鲜血的破碎尸体，那双赤红眼眸盯住汤米。 “全知全能的伟大天父，我愿意以后再也不近女色！队长！救救我！” 如坠冰窟的汤米，转身就跑。 他似是有所感应般，先是发力前冲，然后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轰！ 咆哮的火光，如怒龙般撕裂空气！ 在“憎恶”的胸口打出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空洞！ 第五十七章 午时已到 那道绚烂至极的蓝色弧光，像是天神投下的闪电！ 以肉眼难以捕捉的迅捷速度，猛然贯穿“憎恶”的胸口。 这头血肉怪物低吼一声，像是受伤的野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高温蒸发伤口的血肉，只留下一个恐怖的孔洞。 庞大身躯晃动着，轰然倒下！ “代表天父净化你！不洁的、邪恶的怪物！” 一直没有出现在战场的执法者队长奥康纳，右肩扛着一支笨重步枪，走进柯罗-乌诺斯的视线。 “又来一个二阶的超凡者……” 原罪主教的眉头微皱，他紧盯着对方所握有的黑色步枪。 枪身像是由合金打造，充满着冷硬的感觉。 外形傻大黑粗，毫无设计美感可言…… 这不是炼金武器！ 柯罗-乌诺斯很容易就得出结论。 普通枪械的威力竟然也如此之大！ 要是把“憎恶”换成他，恐怕就得当场去世了！ “赶紧起来！去看一眼巴克怎么样，要是还活着就给他灌几瓶万能药剂！” 奥康纳一脚踹在汤米的屁股上，命令道。 他扔掉手里那支过热冒烟的黑色步枪，有些遗憾，“雷神工业制造的好家伙，可惜不顶用！” 本来是用来对付柯罗-乌诺斯的杀手锏，可惜对方从未放松过警惕。 它的全名叫做“m72德里希步枪”，出自工业纪元的“枪炮专家”，卡尔-德里希之手。 穿透性极强，精度也不低，唯一的缺点是只能作为一次性武器使用。 因为“德里希步枪”并非传统的火药驱动，而是依靠供能电池推动金属弹丸造成杀伤。 悄无声息，射速极快，即使有灵性示警也难以躲避。 使用的好，甚至能威胁到高阶超凡者！ 哪怕是庞然大物的“憎恶”，照样被一枪撂倒，遭受重创。 可惜这支枪管上缠绕着线圈的“德里希步枪”，每射击一次就需要更换一次微型电池包，而且具有一定的使用条件。 所以，它没有被广泛应用到战场上，反而成了执法者配备的新式武器。 “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的小宠物，那未免也太天真了。” 柯罗-乌诺斯嘴角上扬，露出轻蔑的笑意。 他打了个响指，轰然倒下的“憎恶”，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咆哮声。 至于胸口那触目惊心的恐怖伤势，竟然开始缓慢愈合！ “憎恶”之所以会被教会列为“禁忌”，除了因为制造的过程极为血腥残忍，毫无人性可言。 更重要的理由，是这种由无数人血肉拼凑而成的畸形怪物，确实触碰到了生命本质的领域大门。 赋予如死物般的鲜活血肉，一定程度的灵智和行动能力…… 甚至能依靠吞噬“食物”，短暂增强实力，愈合伤口！ 也难怪黄金纪元时期的教宗保罗，感慨“巫师之王”阿利盖利打开了“魔鬼的盒子” “真是怪物！这顽强的生命力，比一些高阶超凡者都要可怕！” 奥康纳皱紧眉头。 那头倒下的“憎恶”，肉眼可见的缩小了一圈。 位于胸口的狰狞伤口，在血肉蠕动之下，逐渐填补愈合。 沉重的躯体，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吃吧！多吃一点！” 柯罗-乌诺斯释放一记“女妖之嚎”。 无形风暴扫荡而出！ 缓慢爬起的“憎恶”，没有理会拖动伙伴的汤米，还有一脸警惕的奥康纳。 它迈动沉重的脚步，眼睛里满是赤红。 饥饿占据了所有的意识！ 那些受到精神震慑的黑袍教士，一个个都陷入僵直状态，只能眼睁睁注视着“憎恶”向他们逼近。 腥风扑鼻！ “憎恶”的血盆大口张开！ 咔嚓！咔嚓！ 脆弱的人体，鲜红的血水，惨烈的叫声…… 站在不远处的奥康纳亲眼目睹这一幕，忍不住偏过头去。 内心涌起一阵怒火，和自身弱小带来的痛恨感！ 四阶的超凡者，可以像猫抓老鼠一样，把他们戏耍！ 这就是个体实力差距过大所带来的碾压！ “一场血肉盛宴，这就是你们的价值！” 柯罗-乌诺斯深深地吸口气，露出愉悦的表情。 内心翻涌的满足感，完全吞没了他的理智和冷静。 对于任何邪恶、混乱阵营的超凡者来说，阴暗、负面的情绪，永远都是他们的快乐源泉。 亲手制造杀戮，感受暴力带来的快感！ 双手沾染鲜血，体验毁灭带来的满足！ 这是他们必定会走上的一条道路！ 既能取悦所信奉的邪神，也能填补人性丧失的空虚。 “真是美好无比！虔诚的灵魂，顽强的意志，最终都会被死亡所摧垮！伟大的天父，不会在乎祂的牧羊人们，更不会在乎为数众多的无知羔羊！” 柯罗-乌诺斯舔了舔嘴唇，张口说道。 他本来想尽快逃离此处的正确想法，已经被黑袍教士的哀嚎声所吞没。 “憎恶”的进食场景，血腥、痛苦、扭曲……这些情绪形成的浊流，激发柯罗-乌诺斯内心的渴望！ 他蓦地感受到一阵阵强烈的“饥饿”，内心迫不及待去放纵杀戮、去痛饮鲜血！ “还有一个三阶的‘仲裁者’，这才是开胃大餐，那些只是餐前点心！” 柯罗-乌诺斯转动目光，看向被他冻结的伊文斯主教。 想必以三阶超凡者的生命力，不至于这么容易就死去。 “你们可以尝试逃跑，等我完成进食以后，不介意再来一场追逐猎物的小游戏。” 柯罗-乌诺斯的脸庞上，浮现出醉酒后的血色。 他的语气颇为兴奋，隐约还有一丝期待。 陷入狂热了？ 奥康纳不露痕迹的退后两步。 作为一名资深的执法者，他有了解过邪教徒超凡者。 确切来说，这些人其实都是一帮反人类、反社会的精神病人。 他们获取满足、愉悦的方式，与普通人完全不同。 所以大多数的邪教徒，都会在欲望的泥沼中越陷越深，高阶超凡者也不例外。 柯罗-乌诺斯这个样子，显然是被欲望驱使了，开始迫切想像“憎恶”那样进食！ “这可能是最好的结果！” 奥康纳默默想道。 虽然教团全军覆没，但是他们的确拖住了这个原罪主教。 天降正义的时间到了！ 轰隆隆！ 正当柯罗-乌诺斯走到伊文斯主教的身边时，耳边传来钢铁碾压大地的沉重声音。 两个魁梧的黑袍教士，还有属于执法者小队的琼-斯黛茜女士，出现在通往教师公寓的林荫小道尽头。 一口如同钢铁棺柩的黑色箱子，就这样映入乌诺斯的视线。 厚实的外壳上，铭刻着一句话—— 迎接风暴，承受怒火！唯有义人可活！ 第五十八章 审判 那口沉重无比的黑色箱子，像是一辆碾压大地的钢铁战车，轰隆震动，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这就是……教团的秘密武器？” 当柯罗-乌诺斯第一眼看到那串长长的铭文时，心中陡然升起浓重的警惕。 g1-雷火！ 曾经杀死过高阶超凡者的可怕凶器！ 内心深处的冷静和理智，重新占据上风。 狂热的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瞬间如退去的潮水消失不见！ 比起之前面对的种种手段，像教团的圣言，执法者小队，还有重创“憎恶”的那一枪。 这口四四方方的笨重箱子，无比真切的让柯罗-乌诺斯感到一丝惧意。 他的灵性之中，升腾起一片赤红光晕！ 极其危险！ 冥冥之中的直觉，显示出这样的预感。 “离开！” 原本猫戏老鼠般的玩耍心态，立即消散。 柯罗-乌诺斯控制着血肉怪物“憎恶”，让它独自挡住推进到教师公寓楼下的教团队伍。 而他自己，则头也不回的准备离开！ 嘭！ 一枚子弹打在地上，溅出几点火星。 奥康纳一手持枪，一手持剑，毫不畏惧的注视着对方。 嘭嘭嘭！ 又是几声枪响。 “呵……不知死活！” 普通的枪械，自然伤及不到柯罗-乌诺斯。 灵性力量挤压气流，如风刃般切开高速旋转的金属子弹。 但他的脚步，终究是因此停下。 不远处的奥康纳，双腿发力。 即刻化为一道模糊的残影，逼近而来！ 右手握住的那把亮银钢剑，微微上扬。 森冷的寒光如月牙般，划出炫目的弧线，笼罩过来！ 迅影突袭！ 二阶“武器大师”的技能之一！ 这个同阶之中相当强力的职业，能够提升超凡者对于各类武器的掌握度，且附带一种“武器专精”。 奥康纳没有选择主流的热武器，而是挑中了逐渐被时代所淘汰的冷兵器——一把符文钢剑！ 通过枪械武器进行牵制，分散敌人注意力，然后寻找近身格杀的机会。 这就是奥康纳的战斗方式！ “冻结！” 迫于逼近的突袭，柯罗-乌诺斯后退一步，灵性力量卷起寒霜冻气。 坚硬的冰层从他脚下蔓延，带着刺骨的寒意，升起一堵厚实的墙壁。 嘭！ 一记凶猛的重劈！ 那把受过教会祝福的符文钢剑，冒出烈烈火光，悍然砸碎挡在身前的坚固冰墙。 瞬击！ 连斩！ 奥康纳鼓足力量，挥动钢剑！ 气势不可阻挡！ “混乱！” 柯罗-乌诺斯低喝一声。 如凄厉尖啸般的“女妖之嚎”，猛然释放！ 这个连三阶“仲裁者”的伊文斯主教都难以抵挡的精神震慑，简直就是对付低阶超凡者的最佳技能！ 咚咚咚！ 擂鼓般的声音在奥康纳耳边轰鸣，却并未影响到他。 像是某种神秘的力量，驱散了“女妖之嚎”的负面状态。 这位执法者队长的胸口，佩戴着一枚拳头形状的金属徽章。 属于超凡物品的徽章，连续闪动三次，发出明灭不定的淡淡光芒。 爱国者徽章！ 能抵挡精神控制的超凡物品。 完美躲过柯罗-乌诺斯的“女妖之嚎”。 钢剑横斩！ 寒光瞬息而至！ “停下！” 柯罗-乌诺斯面不改色。 无形的灵性，像一枚炸弹似的轰然引爆。 奥康纳突袭而来的迅捷身影，猛地顿了一下，挥动钢剑的动作也陷入凝滞。 就像是身体被定住了一瞬似的！ 原本衔接好的技能，直接被打断！ “区区二阶……” 最终还是被拖住脚步的柯罗-乌诺斯，眼神阴沉。 这群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的低阶超凡者，在他眼里就像烦人的苍蝇，恨不得全部拍死。 暴戾的情绪从双眼闪过，柯罗-乌诺斯趁着奥康纳停顿的一瞬间，凭空凝聚一根冰之长矛！ 噗！ 仿佛寒冰獠牙似的锋利长矛直接，穿透奥康纳的左胸！ 血花飞溅！ 几滴猩红的液体打在柯罗-乌诺斯的脸上。 他伸出手指抹去，然后用舌头舔干净。 “这就是执法者的味道……” 嘭嘭嘭！ 一颗颗炼金子弹如暴雨，从侧边射来。 两眼通红的汤米，咬紧着牙齿，不住地开火。 他从及时赶到的琼-斯黛茜那里，重新补充了弹药。 看到向来得到大家尊重和信任的队长奥康纳，被柯罗-乌诺斯捅穿胸膛，不由暴怒！ 对于高阶超凡者的畏惧之心，全然给仇恨的火焰吞没殆尽。 “怯懦的心，怯懦的灵魂……” 柯罗-乌诺斯眸光冰冷，直接给那个二阶的“漫游枪手”打上“寒冰烙印”。 然后如幽灵般，瞬间出现在汤米的眼前。 寒冰獠牙猛地突出，从地面升起！ 令人防不胜防！ 后跳！ 二阶“漫游枪手”的职业特性之一，“闪电反应”救了汤米一命。 身形暴退，拉开距离。 手中的双枪齐射！ “释放。” 柯罗-乌诺斯轻声道。 气流挤压，风刃旋转，把子弹统统挡在身外。 磅礴的霜气如雾如潮，顷刻吞没 后退的汤米！ 很快，战场中又出现了一座冰雕。 “新鲜……血肉……” 而在柯罗-乌诺斯和两名执法者短暂交手时，血肉怪物“憎恶”已经走到教团队伍的面前。 进行调试工作的琼-斯黛茜，面无表情的望着这个可怕的怪物。 轻声用古以撒语，念出一个专属于教会的术语—— “审判！” 四四方方的黑色箱子，发出齿轮和构件运转的密集声音。 一根根长长地枪管从中探出，组成硕大的圆形，像是满月一般。 当琼-斯黛茜的声音落下，口径粗大的枪管，像钟表的飞舵似的旋转，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轰轰轰—— 耀眼的火光，仿佛巨龙的吐息，充满着灼热的毁灭气息。 巨大的声音如雷鸣般震耳，铭刻“净化”符文的灵性弹药，像是暴雨般倾泻而出！ 灵性弹药撕裂空气，划出一道道闪亮的轨迹，如同无数的光线同时迸发！ 挡在教团队伍前面的“憎恶”，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庞大的身躯就被撕碎！ 肉山似的可怕怪物，被削去一层又一层。 即便是生命力再顽强，受到如此恐怖的打击，也逃不过沦为齑粉的下场！ 蠕动的血肉被打成粉碎，像一层厚厚的地毯，成扇形状铺满大地！ 灵性弹药触碰到不洁的鲜血，邪恶的气息，发挥出了百分之百的爆炸杀伤力。 二十秒不到的时间，血肉怪物“憎恶”就消失在世界上。 如飞舵般旋转的枪管，逐渐减速停下。 宛若雷霆的震耳巨响终于消失，可在场的众人依然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们像是置身于一片雷雨云里，脆弱的耳膜嗡嗡震动。 “审判继续！” 琼-斯黛茜如此说道。 咔嚓！咔嚓！ 齿轮咬合，构件嵌入。 那个如棺柩般的黑色箱子，缓缓地转动着，成圆形的枪管对准柯罗-乌诺斯。 第五十九章 眷属 轰轰轰—— 柯罗-乌诺斯的双耳，仍然被嗡嗡的轰鸣所占据，即使密涅瓦机关的秘密武器已经停火。 那台名为“g1-雷火”的钢铁机器，能够在五分钟之内，倾泻出280000发铭刻有“净化”符咒的灵性弹药，重量整整1.4吨，足够削平一座小山头。 当它启动的时候，仿佛远古的巨龙喷吐火焰，声势惊人！ 而敌人则觉得自己在直面钢铁和烈焰组成的可怕风暴。 所以密涅瓦机关又把这台无坚不摧的“战车”，叫做“金属风暴”！ “这才是官方机构的真正力量！” 藏身在教师公寓内的路德，嘴角勾起笑意。 他注视着教团全军覆没，执法者队长奥康纳倒下，汤米被冻成冰雕…… 心情随着战局的变化，起起落落。 直到琼-斯黛茜女士的出现，她是一阶的“解密人”，擅长设计机关和摆弄机器，是丹伦市执法者小队里，最适合担任启动“g1-雷火”的人。 事实证明，这台“钢铁战车”确实没有让路德失望。 那头“憎恶”被活生生撕得粉碎！ 二十秒不到的时间，接近七英尺的庞然大物，就消失不见！ 只剩下一张呈扇形铺开的，猩红刺目的“血肉地毯”！ 那烂得像土豆泥的破碎血肉，仍旧有一部分在无意识地蠕动着，可见“憎恶”这种禁忌生物的强大生命力。 “这还是初代机……” 路德感慨道。 他在游戏第一代版本的后期，见识过教会用这种武器，推平一个个黑暗生物的巢穴。 最惊人的战绩，是一个倒霉的五阶超凡者，不幸被十二台“g4-雷火”的火力覆盖。 他很荣幸成为一战开始之前，第一个真实记录下来的，被钢铁机器杀死的高阶超凡者。 至于一战之后？ 在那场席卷南、北大陆，重新制定世界格局和超凡者秩序的可怕战争中，有无数人死去，也有无数人崛起。 有些因此触碰到登顶半神的晋升之路，也有来自上个纪元的古老半神强者就此陨落。 游戏编年史中，称之为“群星璀璨之年”！ 不同于此时此刻，高阶超凡者的少见。 那时候的四阶和五阶，这些代表俗世顶尖战力的强大存在，自动下跌到“中阶”层次。 “阿尔叔叔的召唤仪式，貌似进行得很顺利。” 再次回头望了一眼，看到仪式仍在运转，路德紧张的心情舒缓许多。 …… …… “审判继续！” 柯罗-乌诺斯从琼-斯黛茜女士嘴唇的开合中，“读”出了这句话。 他像是身处咆哮的雷云，耳膜都快要被撕裂，完全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如同暂时性的，被剥夺走听觉一样。 那台四四方方，宛若钢铁战车的沉重箱子，缓慢而有力的转动着，微微发热的枪管对准了自己。 “有可能会死！” 柯罗-乌诺斯脑袋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灵性之中，一片赤红！ 视界像被鲜血浸满，充满着惊悚的味道。 他知道，这只是灵性示警所带来的幻觉，而非真实的场景。 但死亡的阴影，确实如厚重的乌云，笼罩在他的头顶。 ——迎接风暴，承受怒火！唯有义人可活！ 那行铭刻在钢铁外壳上的字，随着琼-斯黛茜女士的话音落地，微微泛起淡淡的光亮。 齿轮咬合，零件转动的密集声音，倏然响起！ 如同暴风雨的前奏序曲！ “寒冰烙印！” 柯罗-乌诺斯眼前，骤然亮起一团刺目的“太阳”！ 他的双眼蒙上一层灰蓝的寒霜，如雾如潮的寒冷霜气，从脚下蔓延而出。 一层层坚固的冰墙升起，筑起厚实的防线！ 咔咔！嚓嚓！ 枪管如飞舵快速转动，等到铭刻在钢铁外壳上的那行字，悉数亮起。 附着“净化”之力的灵性弹药，便如轰鸣的雷霆，爆发而出！ 坚固的冰墙像脆弱的薄纸，顷刻被撕裂。 一道道迸射的光线，穿过如雾如潮的寒冷霜气，覆盖柯罗-乌诺斯所处的地点！ 轰轰轰！ 路德觉得整座教师公寓楼都在晃动，估计隔着三条街区都能听见这惊人的动静。 不过有本地警局负责处理，维持秩序，想必也不用担心 “没打中！” 路德眯起眼睛，他曾经和原罪教会打过不少的交道。 四阶的“霜之奴役者”，是一个相当全面的高阶职业。 有针对单个人的沉默技能，群体控制“女妖之嚎”，以及用于突袭和闪避的“寒冰烙印”…… 像柯罗-乌诺斯这样的资深超凡者，不可能会傻站在原地，承受火力覆盖的猛烈打击——哪怕他的脚步被拖慢。 果不其然！ 还没等轰炸的硝烟散去，一道如幽灵般的身影，便出现在奥康纳的身边。 左胸被穿透的执法者队长，成为了原罪主教的救命稻草！ “碎裂！” 饱含怒火的声音响起。 柯罗-乌诺斯狼狈地走近，右边的身体血肉模糊，像是被打碎一样。 一根散发浓郁寒意的冰之长矛，直接贯穿两个黑袍教士，他们是为“g1-雷火”灌注灵性的人。 “女妖之嚎”！释放！ 斯黛茜女士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慌乱，还来不及反抗，就被凄厉的尖啸所震慑，双眼失去神采。 “能把我逼到这个地步，真是了不起！” 柯罗-乌诺斯咧开嘴，右半张脸的血肉蠕动，伸出一条条细小的触手。 一只空洞的眼眶里，爬出几条白色的蛆虫，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 “恭喜你们，看到了我的真实面貌……” 柯罗-乌诺斯低低笑了两声，嘶哑着说道：“我可是差一点就能成为我主的眷属，摆脱这具孱弱的人类躯体！” 这个半边身子，像是被硫酸浸泡的原罪主教，似乎又一次陷入到狂热当中。 他望着受到精神震慑的斯黛茜女士，轻轻捧住对方的脸蛋。 右脸的血肉，似是活物般扭动，一根根细小的触手抚摸着斯黛茜女士。 像是湿滑的蠕虫爬过，有着一股黏腻恶心的感觉。 “畸变！原罪教会果然是一帮疯子！居然想把自己转化成邪神的眷属！” 路德面色凝重，右手握紧那把午夜先生的收藏品，名为“湛蓝玫瑰”的左轮手枪。 脸上蠕动的血肉，还有那一条条触手…… 这些都是超凡者畸变的外在表现！ 从对方的话中可以得知，柯罗-乌诺斯曾经准备把自己转化为邪神眷属。 这绝对是个疯狂的想法！ 根据唯一真理会的研究，任何除人类以外的超凡生物，都有发展“眷属”的能力。 比如血族，可以通过“初拥”的方式，把其他生物转化为同类。 类似的还有血族的死敌，狼人。 被转化成“眷属”，并不是什么好事。 在超凡世界当中，它的定义是“仆从”、是“下位生物”！ 任何向往或是拥有自由意志的人，绝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那意味着你把身体和灵魂，都交到他人的手里。 更何况“邪神眷属”，欲望受到操纵，随时都会失控的存在。 “原来如此……‘g1-雷火’还是伤害到他了。” 路德看到柯罗-乌诺斯的畸变样子，想通了前因后果。 对方曾经进行过转化邪神眷属的禁忌仪式，可惜后来失败了——准确来说应该是只成功了一半。 沦为半人半眷属的怪异模样。 这种畸变是隐性的，所以平常看不出来，一旦失控就会显现！ 柯罗-乌诺斯面对教团和执法者的围剿，短时间内频繁使用灵性力量，加上本身受伤。 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压力之下，这个原罪主教终于走向了“畸变”——这是堕落为异种生物的第一步！ “成为我主的仆从……” 柯罗-乌诺斯轻声呢喃。 右脸挥动的细小触手，在琼-斯黛茜女士脸上滑过。 后者的脸蛋立即生长出一层肉芽，密密麻麻的，像颗粒一样，很快就爬满整张脸！ “你瞧……这样子多好看！” 由于畸变，导致精神极度不稳定的柯罗-乌诺斯，满意地笑道。 他感觉自己的灵性力量逐渐充盈，精神攀升到一个顶峰。 抛弃人类的外表以后，自己似乎更加强大了。 “早就应该如此。” 柯罗-乌诺斯伸手挠动着左半边脸，撕下一条条血肉，放进嘴里咀嚼。 在他的注视之下，仅是一阶的琼-斯黛茜女士，腹部不断地膨胀，流出恶臭的脓液。 爬满脸上的肉芽颗粒，凝成一块块，像鱼鳞似的。 “不！不……杀了我！” 残存些许清醒意识的斯黛茜女士，艰难地呼救。 经过柯罗-乌诺斯的触碰，她耳边传来满怀恶意的轻声低语。 癫狂、混乱、扭曲！ 脆弱的精神被击溃，躯体走向非人的转变！ 接下来，斯黛茜女士要么变成像柯罗-乌诺斯一样的“眷属”，要么就沦为一具畸形的尸体。 毫无疑问，这两个都是超凡者最悲惨的下场！ “这里可没有人！” 听到斯黛茜女士绝望的喊声，柯罗-乌诺斯更觉喜悦。 对他而言，品尝别人的痛苦，如饮美酒！ “乌诺斯！” 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 “你既是我主的仆从，那便是我的仆从。所以，向我献上你的虔诚。” 第六十章 语言的艺术 “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听到有人直呼自己的名字，柯罗-乌诺斯心中升起这样的念头。 以自己四阶超凡者的精神感知，竟然都没有发现？ 他之前的注意力，虽然都放在战场上。 可是如果有人接近，必定会察觉到。 “狂妄之言！竟敢提起我主，还说我是他的仆从！” 这个走向畸变的原罪主教，移开目光，转过身子。 看到教师公寓的楼层中，探出一张年轻的脸庞。 是个一阶的超凡者？ 感应到若有若无的灵性力量，柯罗-乌诺斯哂笑一声。 “不过，灵性似乎有些熟悉……‘原罪教徒’！怎么会有一个‘原罪教徒’！？” 作为原罪教会四位主教之一，柯罗-乌诺斯曾经为许多教徒举行过“受洗”仪式。 对于“原罪教徒”的灵性，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你是谁？” 柯罗-乌诺斯注视着路德，如雾如潮的寒冷霜气，倏然涌动。 冻气凝结，形成一道通往教师公寓的长长甬道。 这个原罪主教被气流托举着，进入到教室公寓楼的房间当中。 “我是你所要侍奉的主人，我是你所信仰的存在……” 路德面色平静，淡然答道。 即使面对一个四阶超凡者的意志压制，他仍然表现得很轻松。 “区区一个‘原罪教徒’，也敢说这样的僭越狂言？” 柯罗-乌诺斯冷声问道。 他的眼中充斥着疯狂，像“憎恶”一样，双眸尽是嗜血的渴望。 清晰的思维，和理智的思考，正在离他远去。 若非路德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原罪教徒，恐怕直接就吃掉了，哪里还会说这些废话。 “信奉我主，至高至上的原初之子，祂浑身浴血，背负原罪，却是地上生灵的唯一救赎。信奉我主，至圣至灵的原罪之主，祂的神国漂浮于灵界之海，祂是鲜血的主君，堕落的圣子，我等永不可违逆的主宰……” 路德面不改色的说道。 这是出自原罪教会圣典当中的节选段落，也是每个主教发起“教众集会”仪式，所必须念诵的圣言。 一个普通的教徒，绝不可能知晓！ “怎么？感到惊讶了？我一个原罪教徒竟然会知道这个。” 淡淡瞥了一眼发愣的柯罗-乌诺斯，路德继续平静的说道：“我知道的远不止于此。” “潜伏在南大陆塔尼亚帝国的第三主教普林西，被神圣议会打碎身体的第二主教阿列克谢，探索黑暗之地的第一主教斯福扎尔……至于那位每天都遨游于灵界，企图找到我主神国的大祭司，她应该还待在南大陆的皇家学院里。我说得对吗？” “你究竟是谁？” 比起上一句的云淡风轻，柯罗-乌诺斯此刻要显得震动许多。 眼中的疯狂之色稍微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疑惑。 对方知道原罪教会四位主教的真实姓名，这并不奇怪，毕竟官方机构的情报能力向来强大。 可是连各自的行踪都了解得一清二楚，那就很不可思议了！ 毕竟这可是外人难以探究的隐秘情报。 别说是教徒，哪怕位列主教，都未必了解得如此清楚。 柯罗-乌诺斯心中，能够印证的，也只有前面两个。 像是独来独往的第一主教，和极为神秘的大祭司，他根本不知道具体下落。 由此想来，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份，实在惹人深思。 “所以，你忘了马塞亚-沃格斯那个蠢货告诉你的消息了？” 路德表现出一丝轻蔑，眼神倨傲。 “他没有欺骗你，乌诺斯。” “圣子……你不可能是！” 柯罗-乌诺斯惊呼道。 可是在路德身上，除去一阶“原罪教徒”的灵性，他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异常。 “瞧瞧你自己的样子，乌诺斯。” 路德没有给对方多余的思考时间，接着说道：“你正在走向‘畸变’，这不是什么好事。我主的眷属，不是毫无理智、只知道释放欲望的庸碌之辈，你逐渐会被嗜血、暴戾、好杀的负面情绪，侵蚀掉整个大脑，然后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这个过程只需要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你竟然还觉得高兴，认为这是接近我主，取悦我主的成功方式，当真是令人发笑。” 近乎羞辱的言语，狠狠地砸在柯罗-乌诺斯的脸上。 恼怒的情绪，几乎是瞬间从他心底迸发出来。 灵性力量掀起波澜，凄厉的尖啸如风暴卷住路德。 【你遭遇精神冲击……】 【进行意志判定……】 【判定失败……】 【你将正面承受此次攻击！】 路德感到一阵冰冷，精神风暴猛烈冲击着大脑。 他下意识地勾勒“超我之思”的冥想意象，那座上下三层的金字塔结构建筑，清晰地浮现。 嗡嗡嗡—— 刺耳的鸣叫声，像是要掀开脑壳一样。 可路德仍旧保持着清醒，没有陷入意识的混乱中去。 “难道我说的不对？连情绪都不能控制的废物，和那些野兽有什么区别？” 路德无视撕裂大脑的尖啸嗡鸣，冷着脸呵斥道。 “如果不是看在你的虔诚之心上，我才不会主动出声，暴露身份！马塞亚-沃格斯那个蠢货，差点害我被‘猎犬’发现，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猎犬’？” 柯罗-乌诺斯的思维，忍不住跟着路德的话语转动。 “不然你以为这一切的策划者是谁？难道教团的人，执法者有那么蠢，觉得凭借一群低阶超凡者，就能伏击一个四阶的‘霜之奴役者’？‘清道夫’才是真正的组织者，是他调动了执法者，也是他从马塞亚-沃格斯的口中，得知你即将来到丹伦市的消息。” 路德引导着话题。 他知道自己是在走钢丝。 一个陷入疯狂，即将“畸变”的四阶超凡者，必然不能以常理判断。 哪怕抛出“圣子”身份，对方也不一定会买账。 所以要牢牢掌控谈话的主动权，保持微妙的平衡。 “马塞亚-沃格斯没想到‘猎犬’会来到丹伦市，他在一次低阶超凡者的交易会上，暴露了身份。为了保存自己，我直接向‘猎犬’检举了沃格斯，声称自己是被胁迫的无辜者，这才得以躲过这次危机。” “马塞亚-沃格斯脑袋里的信息，都被‘猎犬’掏空，他得知你要来丹伦市，所以布置了密涅瓦机关的秘密武器，调动教团和执法者的力量，就是为了对付你！从而得到更多关于原罪教会的情报资料。” 路德好整以暇的坐进沙发，整个人表现出一副轻松的姿态。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柯罗-乌诺斯注视着这个年轻人。 对方实在是太平静了，一点儿都不像低阶超凡者。 四阶超凡者的意志，足以对路德形成精神感知上的属性碾压。 心跳，脉搏，甚至连脸部表情，都没有任何多余的变化…… “我现在是‘清道夫’的预备役。” 路德坦然答道。 “我取得了‘猎犬’的信任，通过了教会的意志检定，很快就能戴上红手套，进入五角大楼。这还得感谢马塞亚-沃格斯的牺牲，如果不是他，我没有那么容易能混进官方机构。” 路德冰冷的话语，没有引起柯罗-乌诺斯的任何不适，相反这才是正常的思维。 如果用一个低阶的教徒，能够换取圣子的生存，并且得到更为长远的利益回报，那这无疑就是正确且合适的选择。 “那‘猎犬’呢？他在哪里？” 逐渐开始相信的柯罗-乌诺斯，再次问道。 反正路德的圣子身份，他有的是手段确认。 一个一阶的超凡者，难道还能在自己手里翻出什么浪花来？ “他啊——” 路德靠在沙发里，手指无意识敲动着。 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他略微拖长声音，说道：“就在隔壁。” 第六十一章 不可直视之灵 隔壁？ 听到路德的回答，柯罗-乌诺斯几乎是下意识地，将灵性力量延伸而出。 啵！ 展开的灵性，像是突破了某个阻碍，映照出隔壁公寓的清晰景象。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盘坐在客厅的地板上。 周围铺着一层暗金色粉末，交织构成如若门户般的复杂图案。 “‘赫密斯之门’！” 柯罗-乌诺斯不由惊呼。 身为高阶超凡者，他的神秘学知识等级并不低，自然认得出这个召唤仪式。 与此同时，坐在仪式阵型中央的阿尔，缓缓地睁开双眼。 眸光闪烁，如同漩涡一般，酝酿着无形的力量。 “柯罗-乌诺斯……” 这一声沙哑的呼唤，似是拥有着诡秘的力量，要把对方的灵魂拉扯出来。 周遭的空间，逐渐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五阶的超凡者！形成领域的可怕存在！” 柯罗-乌诺斯眼神惊骇，脸上的触手疯狂挥动，果断切断灵性的联系。 如雾如潮的寒冷霜气席卷而出，冻住整面墙壁，用于阻挡对方。 而后，他头也不回的跳出窗外，向下坠落。 快到砸到地面的时候，环绕在脚下的气流托举着身体。 速度减缓，平稳落地！ 这个“畸变”的原罪主教，片刻都没有停留。 身形如离弦之箭，猛然冲出。 瞬息之间，就离开了教师公寓楼。 即使柯罗-乌诺斯再怎么疯狂，也不至于狂妄到认为自己能对付一个五阶的超凡者！ 那可是能够进入神圣议会，跻身北大陆权力金字塔顶端的强大存在。 原罪教会当中，只有那位遨游灵界，尝试唤醒堕落圣子亚当的大祭司，才是五阶的超凡者。 其余的四位主教，包括两个黑衣执事，都只是四阶。 高阶超凡者的战斗中，除非是拥有极其强悍的道具和装备，否则不存在越级击杀的可能性。 每提升一个阶级，给“体质”和“意志”所带来的升华，都是难以想象的。 “是鲁思-珀西！这个狂人！” 柯罗-乌诺斯那颗被狂热占据的大脑，逐渐清醒。 联邦之中，属于官方机构的五阶超凡者，只有一个！ “灵界”序列，“梦境领主”鲁思-珀西。 据说对方在上一次灵性复苏的超凡浪潮中，从灵界之中获得隐秘的信息，成功晋升为五阶。 实力深不可测！ 并且有很大希望，触碰到六阶的门槛。 正是因为对方有着如此强大的实力、潜力，所以尽管这个掌管着“清道夫”，以及联邦下辖所有官方机构的家伙，性格嚣张，极其狂妄，甚至敢于冒犯那位教宗阁下，照样活得很滋润。 “离开！必须离开！那个该死的混蛋，果然一直都在骗我！” 柯罗-乌诺斯内心的愤怒，如同野兽似的，不住地咆哮。 路德之前的表现，差点让这个原罪主教，相信他就是“圣子”。 毕竟对方所说的一切，着实震慑到了身为主教的乌诺斯。 “为什么他会知道那些信息？这不合理！” 即使逃走的时候，柯罗-乌诺斯仍然在思考这个问题。 路德对于原罪教会表现出来的熟悉和了解，是欺骗他的最大筹码。 如果他不是马塞亚-沃格斯口中所说的“圣子”，那为什么会知道这些隐秘？ 阿美利加联邦的情报网络，再多么无孔不入，也绝不可能渗透到原罪教会的核心中来！ “等等……不对劲！太安静了！” 几乎是以最快速度离开塞纳公学的柯罗-乌诺斯，陡然停下脚步。 他站在一条街道上，没有看到任何的行人。 漆黑的天色笼罩大地，四周亮起星星点点的微弱灯火。 一轮绯红的月亮，高高地挂在夜空，侵染出诡异的色彩。 “这是……梦境？” 绯红的月亮散发出鲜艳的光彩，如此的刺眼，如此的令人心悸。 视界中的一座座建筑，像是被装进哈哈镜里一样，变得异常扭曲，好似狰狞的倒影。 …… …… “阿尔叔叔，我们这是在哪里？” 路德望着头顶那轮绯红的月亮，心生疑惑。 “这是鲁思-珀西先生的梦境。” 阿尔回答道。 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声音也有些沙哑。 作为一个三阶的超凡者，召唤五阶“梦境领主”的灵性投影，确实是个不小的负担。 “为什么我们也会被拖进来？” 路德微微皱眉。 按理来说，柯罗-乌诺斯才是目标。 “这只是一个投影，一个拥有鲁思-珀西先生部分力量的投影。” 阿尔摇头道。 “并不是我们被拖进来，而是整个塞纳公学，如今都被梦境覆盖。” 他手里捏着那枚“珀西银币”，源源不断地填充灵性力量，维持着这个梦境。 “所以说，如果柯罗-乌诺斯察觉到这一点，那么我们就完蛋了！” 路德一阵无语。 他还以为那位五阶大佬会直接现身，直接把乌诺斯轰杀至渣呢。 “绯红的月亮正在积蓄灵性，这需要一点儿时间。” 阿尔苦笑道。 他已经知道教团全军覆没，以及执法者小队损伤惨重的消息了。 虽然在加入“清道夫”以后，此类的事件见过许多次，但难免还是会有一丝悲伤。 “我想，我们可能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路德踏出一步，挡在阿尔的前面。 不远处，“畸变”逐渐加深，肉体腐烂得更彻底的柯罗-乌诺斯，飞奔而来！ “崩解！” 阿尔低沉的说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轰轰轰！ 一座座高耸的建筑，如山崩似的倾塌瓦解，拦住对方。 梦境世界中，阿尔能够通过“珀西银币”作为媒介，随意操控建筑、地形的变化。 …… …… 片刻之前。 “我还以为是鲁思-珀西亲至，原来只是一个投影！” 陷入梦境的柯罗-乌诺斯，很快就反应过来。 如果真的是五阶超凡者“梦境领主”，那么所缔造出来的虚幻世界，绝对不会这么“简陋”，能够被自己轻松发现。 感应到头顶那轮绯红月亮，所溢散出来的，如潮汐般的灵性力量。 柯罗-乌诺斯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只要找到主持仪式的那个‘猎犬’。” 精神感知如雷达般，搜索着陌生的气息。 …… …… 回到现在。 无形气流环绕在柯罗乌诺斯的周身，托举着他的身体，避开倾泻而下的碎石瓦砾。 寒冷霜气汹涌席卷，把一切都冻结凝固。 “寒冰烙印”！ 柯罗-乌诺斯故技重施，弥漫如雾气的白色寒霜，遮蔽住路德和阿尔的视线。 然后一股寒意，陡然袭向挡在阿尔身前的路德。 霜气从双脚处蔓延，飞快地向上覆盖。 “女妖之嚎”！ 凭借寒冰烙印，柯罗-乌诺斯猛地逼近。 凄厉的尖啸扩散开来，形成可怕的精神风暴。 由于“畸变”的原因，柯罗-乌诺斯的灵性力量提升极大，技能效果比之前更为强劲！ 事实证明，不管准备有多么充分，低阶超凡者遇上高阶超凡者，想要获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瞬间被控制的两人，呆立在原地。 柯罗-乌诺斯毫不犹豫，凝聚出一根冰之长矛，狠狠地捅过去。 什么“圣子”，什么“清道夫”，他都懒得再去理会。 直接杀死他们，脱离这个梦境！ 这才是唯一的目的！ “同样的招数对超凡者不要使用两次……” 路德抬头望向这个原罪主教，嘴里说着只有自己才懂的冷笑话。 得益于极为出众的意志属性，加上“超我之思”，他并未陷入精神错乱，反而等待着反击的机会。 黑色的风衣掀开，右手拔出枪袋里的“湛蓝玫瑰”，对准近在咫尺的柯罗-乌诺斯。 扣动扳机！ “暴风雨”——附带效果发动！ 这支经过改造的炼金左轮手枪，瞬间倾泻出所有的子弹！ 六个弹巢，在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内，全部打空！ “守护！” 柯罗-乌诺斯面不改色，脸上的触手漂浮挥动。 一道道白霜翻涌凝固，化为坚固的铠甲，覆盖在他的身上。 嘭嘭嘭！嘭嘭嘭！ 接连不断的金属子弹打在冰壳上，撞出大团的碎屑。 “你这个卑劣的骗子！让我把你的灵魂抽出来，看看你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柯罗-乌诺斯冷笑，那只尚且完好的右手，重重地按在路德的额头上。 灵性力量喷涌而出！ 像是锐利的尖刀，冲入大脑，撕裂意识！ 身为一阶超凡者的路德，毫无反抗之力，双眼变得恍惚空洞。 意志属性再高，“超我之思”冥想法再神奇，还是抵消不了巨大的等级差距。 “马塞亚-沃格斯……” “就职仪式……” 柯罗-乌诺斯窥探着藏于灵魂深处的记忆碎片，从中看到一些零乱的片段。 “那……我主！我主的形体……啊啊啊！” 一截破碎的记忆被他拾取，灵性力量渗透进去—— 而后，柯罗-乌诺斯像是面对混沌虚空，从深邃的黑暗中，窥见到堕落圣子亚当的宏伟身影。 只是一瞬间的直视，他脸上一条条细小的触手，便直接炸开！ 蠕动的血肉，泛起焦黑的痕迹，如活物般发出凄惨的尖叫！ 精神之中，一片狂乱！ “我主！我主！祂为何选中……” 嘭！ 柯罗-乌诺斯的脑袋爆裂，像是一个被子弹击碎的西瓜。 红色的血液，混合着浑浊的脑浆，飞溅而出！ “我主！我主！祂为何选中……” 半边脑袋炸掉的柯罗-乌诺斯，嘴唇仍然不停地开合，重复念叨着这一句话。 右边那只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住路德，似是感到疑惑、愤怒和不解！ “你是！你就是被选……” 轰！ 陷入错乱的阿尔，终于恢复清醒。 那枚“珀西银币”焕发光华，勾动夜空那轮绯红的月亮，属于五阶超凡者的可怕力量，猛然降下！ 把缺掉一半脑袋的柯罗-乌诺斯，当场净化！ 连同肉体和灵魂一起！ 第六十二章 自己的葬礼 嗤嗤嗤！ 悬挂在夜空的绯红月亮，喷薄出沛然澎湃的灵性力量。 如同焚毁邪恶的炽白圣光，笼罩住不可一世的原罪主教。 路德眼睁睁的看着，柯罗-乌诺斯像蜡烛一样融化。 从头到脚，都好似沐浴在灼热高温当中。 蠕动的血肉，不断地扭动，却还是被烧成蜡油似的。 那一条条生长挥动的细小触手，直接被蒸发殆尽！ “啊啊啊啊——” 缺掉一半脑袋的柯罗-乌诺斯，不由发出惨烈哀嚎。 他逐步“畸变”的身躯，还有焕发光彩的灵性力量，都在缓慢的融化。 一阵阵虚幻的青烟，从对方身上徐徐飘出，化为一张张扭曲痛苦的人脸。 看上去，似乎都是柯罗-乌诺斯曾经加害过的无辜者。 “你！” 身躯如蜡油般融化的乌诺斯，死死盯住面前的路德。 他的眼中浮现一抹疯狂，大声道：“愿我主保佑你！如庇护最虔诚的信徒一般，庇护你！” “自以为是骗子的家伙，你将死于黄昏之日！” 恶毒的话语，如一阵冰冷的寒风，环绕着路德。 令他有种后背发凉的不好预感。 “明明是五阶大佬的投影干掉了你，关我什么事？” 路德注视着肉体和灵魂一同融化，最终消失的柯罗-乌诺斯，一脸郁闷。 “人头都不是我的，还要我背锅，呸！” 就在他抱怨的时候，有许多残存的微光，如黯淡的萤火虫，当空飞舞。 那是柯罗-乌诺斯的灵魂碎片。 它们没有立即消散，反而如流萤般，划出浅淡的轨迹。 本体被拖入五阶超凡者领域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哪怕你有类似黄金纪元时期，巫妖存放“命匣”、“魂器”的复活手段，也难以施展。 这个梦境世界，本质上就是鲁思-珀西的“领域”。 一旦陷入，肉体和灵魂都无法掌控，只能任由他人宰割。 就像柯罗-乌诺斯，即使是四阶超凡者，但照样被五阶的投影瞬间秒杀，毫无反抗之力。 绯红的月亮微微泛起光芒，如流萤般的灵魂碎片，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向上卷动。 “嗯？” 路德眉头微皱，揉了揉前额，也就是被柯罗-乌诺斯触碰过的地方。 有点发热。 还伴随着微弱的鼓胀感。 像是什么东西钻进去一样。 “我们活下来了。” 握着那枚“珀西银币”的阿尔，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的眼中，尽是疲惫。 严肃的脸庞上，皱纹深刻了许多。 这位“清道夫”成员，会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处于这样的虚弱状态。 召唤五阶超凡者的灵性投影，并且辅以“赫密斯之门”仪式，使之跨越空间，直接降临——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 神秘学中，向来有一句谚语，“万事必有代价”。 想要获得什么，就得付出什么。 “就这样解决了？” 路德下意识反问了一句。 突然松懈下来的紧绷神经，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身为四阶超凡者的柯罗-乌诺斯，或许会在灵性复苏的超凡浪潮中，拥有更为不凡的表现。 甚至于把握机会，获得晋升，在超凡者的道路上再进一步。 可如今却死在了丹伦市。 “我这算是改变未来的轨迹了么？” 路德的脑海中，不禁生出疑问。 原本应该在数年后，出现在古印加宝藏事件里的马塞亚-沃格斯，已然死去。 依照他的记忆，那个把自己卷进这场风波的原罪教徒，可是在灵性复苏之中，收获不浅。 不仅晋升为四阶的“猩红尖刺”，还成为了原罪教会的黑衣执事。 完全实现了升职晋级，走上邪教徒巅峰的小目标。 而柯罗-乌诺斯，倘若没有因为“圣子”降临，来到丹伦市的话，以后肯定有机会做出突破，进军五阶！ “这么说，我这只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就弄死了一个未来的四阶，一个未来的五阶……” 路德撇了撇嘴。 这样一想，感觉自己像是幕后黑手，人形天灾一样。 “可我路德-维希，明明只是想过平静的生活。” 路德摇头甩去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自己作为官方机构的预备役人员，打击罪恶是应有的本分。 “柯罗-乌诺斯的灵魂碎片，被鲁思-珀西先生的梦境世界吸收，相信以五角大楼的技术，一定可以从中得到重要的信息！” 阿尔望着夜空的那轮绯红月亮，轻声道：“或许过不了多久，‘清道夫’就会掀起一次针对原罪教会的围剿活动。” 路德默默地点头，没有说话。 他和阿尔叔叔一样，抬头凝视着那轮绯红月亮。 这些天的经历，真的就像是一场真实的梦境！ …… …… 两天后。 丹伦市，威朗克斯公墓。 很应景的，阴沉天空飘起细小的雨丝。 路德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和阿尔叔叔站在一块墓碑前。 上面写着—— “一位美丽的女士长眠于此。她生前热爱生活，死后拥抱死亡”。 琼-斯黛茜，那位沉默寡言的优雅女性，是执法者小队唯一的牺牲者。 “武道家”巴克，虽然伤势严重，但在万能药剂的抢救下，勉强保住了一条命。 队长奥康纳，左胸被柯罗-乌诺斯捅穿，托了二阶“武器大师”的高体质，没有当场去世。 至于冻成冰雕的伊文斯主教，还有“漫游枪手”汤米，都只是重度冻伤，加上肌肉坏死。 这种程度的伤势，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很致命，但放在超凡者身上，并不算什么。 有治疗药剂的帮助，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真正的伤亡，除了全军覆没的教团，只有琼-斯黛茜女士。 虽然她是最后才出场，可却受到“畸变”的柯罗-乌诺斯的精神污染。 当路德和阿尔脱离梦境世界的时候，只看到一团扭曲得不成人形的蠕动血肉。 后者用一颗子弹，让那位优雅女士得到了解脱。 “要习惯这种事。” 阿尔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之前看报纸说，男人的衣柜里要有两套西装，是给婚礼和葬礼准备的。我们只需要一套。” 阴沉的天气，刮过一阵冷风。 公墓竖立着一块块墓碑，如同一片安静且无声的白色森林。 阿尔低下头，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说道：“我有过深爱的女人，但没有结婚。就像我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回到家乡，看过约翰和多丽丝一样。” “路德，你此刻参加的，不仅仅是斯黛茜女士的葬礼，也是你自己的。” 在这座墓园里，除了琼-斯黛茜女士的灵柩准备下葬以外，相隔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块新墓碑被竖立起来。 ——“他睡着了”。 这就是路德-维希本人的简短墓志铭。 第六十三章 碎片 参加自己的葬礼…… 听到阿尔叔叔这样说，路德的心情颇为复杂。 虽然马塞亚-沃格斯死了，原罪主教柯罗-乌诺斯，也被那位五阶的“梦境领主”鲁思-珀西，净化肉体，打碎灵魂，带回到五角大楼。 一切隐患看似都消除了，路德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 可惜童话故事般的圆满结尾，只会出现在书里。 原罪教会折损了一名主教，算得上伤筋动骨，肯定不会就此作罢。 后续应有的追踪、调查，迟早都会秘密展开，直至他们找到“真相”为止。 继续待在塞纳公学，保留路德-维希的身份，有着不小的风险。 所以最合适的办法，就是让他默默地死去。 从官方机构的定义上，消失。 “路德-维希的个人档案会被封存，公民身份划入死亡人口名单，联邦不会再有你的痕迹。从法定意义上来说，你确实已经‘死’了。” 阿尔叹息一声，望着不远处竖起的新墓碑。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也最能保障你的安全。五角大楼方面其实有过提议，想要让你继续以幸存者的身份，居住在丹伦市，把你当成鱼饵，吸引原罪教会的目光。” 皱纹深刻的中年男子，拍了拍路德的肩膀，沉声道：“这就是那帮官僚的德性，他们巴不得榨干你身上每一分的价值，然后当成垃圾丢掉。所幸，‘清道夫’没有堕落到这种地步，我请示过长官，也把你的个人档案递交上去，相信很快就会下达你的‘服役’通知。没有哪个组织会拒绝一个意志天赋极为出色的超凡者种子！” 路德沉默地点头，表示理解。 目前的这种情况，他早有预料。 即使没有原罪教会的因素，官方机构也不会对一个极有天赋的超凡者种子放任不管。 从教会的态度就能看出，人才扔到哪里都是抢手货，尤其是在灵性复苏的超凡背景下。 吸纳和招募，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那我的新身份是什么？” 路德双手插在口袋里，头上的那顶鸭舌帽拉得很低，只露出下颌的线条。 加入官方机构，本来就在他的计划之中。 这场浩浩荡荡的超凡浪潮，后续会涌现许多如群星般闪耀的惊艳人物。 比如日尔曼共和国的一战名将，号称“战争疯子”的赫尔穆-鲁登道夫。 借着灵性复苏的契机，登顶“士兵”序列，六阶“战锤之子”。 此人是工业纪元以来，第一个走到“士兵”序列，第六阶梯的高阶超凡者。 而后，会有无数人追寻鲁登道夫的脚步，选择位列九大主序列中，最难进入高阶的“士兵”序列。 也由此，催生出一帮鹰派将领为首的战争狂人。 比较有名的，还有鲁吉亚共和国的前身，以双头鹰为国旗的诺曼帝国。 它的末代皇帝罗维奇二世，是各国领袖当中，唯一一个跻身到第六阶梯，触摸半神位格的超凡者。 这个人足以被载入超凡世界的史册，他在唯一真理会的弃教者格里高利-拉斯普钦的蛊惑下，召唤了旧日一族的“支配者”，为后来的“黄昏天灾”埋下隐患。 当然，这都是后话。 路德现在所想的，是如何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攫取到最大的利益！ 至少要在战争开启之前，触碰到四阶的门槛。 否则可没有资格参与到那些收获丰厚、风险极高的世界性任务当中去。 “依旧是原来那个，伊恩-弗莱明-邦德。” 阿尔笑着答道。 “在你赶往威尔克顿之前，都将作为我的新搭档出现，邦德先生。” “听上去还不错。我们会在丹伦市逗留几天？” 路德耸了耸肩，他其实挺喜欢“冷面探员”这个人设。 至少面对像乔尼那样的黑帮分子时，相当有压迫感，能起到有效的作用。 “一个星期左右。你可以处理自己的私人问题，只要不暴露路德-维希的身份就行。” 阿尔犹豫片刻，还是说道：“要不回家看看约翰和多丽丝也行，他们这个时候已经收到你的遇害消息了。” “我知道这很过分，但是没办法，必须这样。隐姓埋名，远离家人、朋友，每个‘清道夫’成员都是这样度过的，直到他退休的那天。” 路德默不作声的低下头。 思考片刻后，摇头拒绝。 “我还没准备好。” 他这样说道。 …… …… 棕榈树大街，单人公寓。 回到房间的路德，坐在椅子上独自沉思——表面上他是如此。 实际却盯着浮现出来的人物面板—— 姓名：路德-维希 称号：无 等级：lv12 职业：原罪教徒（伪） 专精技能：黑暗之环（异化），思维提炼 被动技能：【原罪教义lv5】、【神秘学lv4】、【语言精通lv3】、【基础知识lv3】、【灵感触发lv3】、【超我之思lv2】 状态一：坚信真理（我主圣言，必是真理。我之所行，必是正义。） 状态二：守序阵营（秩序即是一切） “虽然柯罗-乌诺斯是五阶大佬击杀的，但我还是拿到了一部分的经验……同级怪物能拿到全额经验，高于或者低于五级，只有百分之五！太可惜了！” 路德有些遗憾。 不过提升个人等级，其实用处不大。 职业阶梯的晋升，才是关键。 他是时候该准备二阶的就职仪式了。 “各项的被动技能，都有进步，尤其是‘原罪教义’和‘神秘学知识’……还有‘思维提炼’这是个什么技能？” 路德疑惑丛生，不由把目光转到专精一栏上。 精神集中。 更多的信息浮现出来。 【思维提炼：“超我之思”冥想法带来的特异之处，能够汲取超凡者的灵魂碎片。】 “……那个冥想法，究竟有什么来历？” 路德满心震惊，一时间都有些缓不过神。 汲取超凡者的灵魂碎片…… 这完全超出了常理！ 根本不是低阶超凡者能做到的事情！ 路德想起之前，柯罗-乌诺斯对他释放“女妖之嚎”，却被“超我之思”冥想法抵消。 一阶的超凡者，能够承受四阶超凡者的意志碾压，还能安然无恙！？ 说出去，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 哪怕是自身的意志主体属性极为出色，但等级差距可没有那么容易弥补。 那个从马塞亚-沃格斯视若珍宝的黑暗巫书上，所撕下来的冥想法，绝对有着不一般的来历。 至于到底是什么，这个谜题就要从那座古印加宝藏里去探究了。 “是受到刺激，所以让冥想法升级了，还是汲取到第一块灵魂碎片的原因？” 路德开始猜测。 他自动进入冥想状态，发现那座上下三层的金字塔结构建筑，与平常有些不同。 勾勒的线条更为清晰、凝实，还焕发出朦胧的光亮。 最底处，装满人性私欲、情绪浊流的那一层，有一块闪亮的碎片安静地漂浮在上面。 柯罗-乌诺斯的灵魂碎片！ 难怪“原罪教义”和“神秘学知识”，都有精进。 是因为汲取了一个四阶原罪主教的灵魂碎片么？ 路德感受着充盈沛然的灵性力量，不由微微皱眉。 他之前还以为是等级提升带来的效果，这样看，有可能还得感谢柯罗-乌诺斯的“帮忙”。 意识延伸出去，触碰那块四阶超凡者的灵魂碎片。 “这是？” 路德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第六十四章 准备晋升仪式 “白露花一盎司，蛇纹草根茎三分之一盎司，红水晶粉末两盎司，红甘菊精油四滴……” 当路德的意识，延伸触碰到柯罗-乌诺斯的灵魂碎片，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一行行信息。 无数的光影闪动，其中夹杂着大量的文字和图案。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乌诺斯的残存记忆。 它们如贝壳里的珍珠一样，藏在那块灵魂碎片里。 被汲取、提炼出来，以投影的方式展现在路德的意识中。 “‘沉思者药剂’，这是专门用来凝炼精神，提升意志的特殊药剂，适用于一到二阶的超凡者，有几率增加一到三点的意志属性……” 这块源自于四阶超凡者的灵魂碎片，让路德有些沉迷。 虽然自己的脑袋里，装着许许多多近乎预知的未来信息，可那只是大方向层面。 对于整个超凡世界，神秘学，他仍然有太多不了解的东西。 全靠游戏经验生搬硬套，那显然是不可取的。 这块四阶超凡者的灵魂碎片，给路德带来最大的好处，不是各种神奇的药剂，而是勾勒出了一个更为清晰的世界轮廓。 “可惜只有一块。” 路德毫不满足的想道。 他像是一个发现宝藏的勤劳矿工，不断地往深处挖掘，试图得到更多的收获。 “不过汲取超凡者的灵魂碎片，这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已经触及到高阶位格的‘权能’了。” 路德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任何生命的“灵”，始终都是神秘学中最艰深的难题！ 即使身为五阶“梦境领主”的鲁思珀西，得到柯罗-乌诺斯的灵魂碎片以后，也只能利用各种手段，从那些破碎的残片中，提取出少量的信息。 想要像路德这样，完整而清晰的读取记忆，根本不可能！ 因为这其中涉及到灵魂的坚韧程度，能否承受外力的影响，如何维持灵性不消散等诸多问题。 解析生命的“灵”，这是高阶位格的超凡者才能有的“权能”。 “古印加宝藏，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有机会或许能去探索一番！” 思忖片刻以后，路德甩掉了脑海里的疑问。 光是猜测空想，永远也得不到答案。 “竟然还有职业信息……” 路德感到惊喜。 他不断深入柯罗-乌诺斯的残存记忆，一边凝神吸收，一边摒弃那些冗余且没有价值的零乱碎片。 只专注于超凡者和神秘学的相关知识！ 然后，路德就找到了一些超凡者的职业信息—— “战士”序列，二阶“无锋之刃”…… “盗贼”序列，三阶“窃法者”…… “学者”序列，三阶的“心理学家”…… 这些要是能打包卖出去，路德立刻就能成为一个腰缠万贯的年轻富豪。 “不愧是原罪主教，掌握的职业信息，都快比得上一些非官方的小型超凡组织了。” 路德不禁感慨道。 唯一可惜的，是这些职业的晋升道路并不完全，没有形成一条完整的进阶道路。 不过也是，一条完整的进阶道路，那根本不能简单地用金钱来衡量。 据路德了解，原罪教会掌握的超凡途径，总共只有四条。 都是以“信徒”序列，一阶“原罪教徒”作为起点。 从二阶开始分成多条岔路—— “处刑人”，“食死徒”，“冰晶之核”，“黑暗祭祀”。 柯罗-乌诺斯选择的，是一阶“原罪教徒”、二阶“冰晶之核”、三阶“凛冬之子”、四阶“霜之奴役者”的进阶道路。 “对我来说，还是那些魔药比较有用。” 加入官方机构的路德，根本不会缺少职业信息。 况且，他早就制定好进阶的计划。 暂时选择二阶的“处刑人”，用来度过新手阶段。 然后再找一个“信徒”序列的三阶职业，晋升的时候，更换途径。 由此彻底摆脱原罪教会的掣肘和影响！ 并且至少要兼职一个物理系职业，弥补体质主体属性上的不足，完成双系职业大师的成就。 “我手头上刚好有一份‘战士’序列，二阶‘野蛮人’的职业信息。如果能收购到一份一阶职业，那就可以着手兼职的事情了。” 路德的思路清晰。 “还可以考虑‘清道夫’的‘士兵’序列，官方机构向来盛产各种现代系职业。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通往高阶的途径，太过于稀少！” 和官方机构成鲜明对比的，是教会。 后者盛产各种古代系职业，通往高阶的途径相对而言要多上一些。 缺点则是，职业选择上比较固定，且晋升速度缓慢。 “我已经lv12了，达到突破一阶，晋升二阶的等级。主体属性方面，如果就职‘处刑人’的话，想必是没什么问题的。” 意志：9 体质：3 这是路德目前的主体属性。 前者是极为优秀的出众天赋。 后者是普通人的范畴。 如果完成晋升仪式，经过灵性洗礼，路德的意志大概能突破15点的峰值。 “不过……感觉我还有提升空间。” 路德思忖了一下。 正常来说，大多数超凡者想要完成晋升仪式，其实比较艰难。 一方面是自身属性，极有可能达不到要求。 用“士兵”序列的诸多职业来举例，一阶的“军团长”，需要体质达到6，意志达到4，才能成功就职。 这两大主体属性不达标，就职仪式失败的几率就比较高。 而每一点主体属性，所涵盖的是精神、敏捷、感知等多项数据，并没有那么容易提升。 所以很多人都会在这一道门槛被拦下，难以跨越。 他们必须连续服用两到三个阶段的“魔药”，利用各种蕴含灵性的超凡材料，逐步改造身体，唤醒自身潜力。 并且还要进行精神和肉体方面的高强度锻炼，比如冥想和体能训练，直至达到就职的前置要求为止。 这个过程，叫做“消化知识”，一般需要半年到三年的时间。 而此后晋升的方式，也差不多类似。 所以，像路德这样的主体属性相当出众的，被称作“超凡者种子”。 他们等于是就与生俱来的超凡者，前期根本不需要魔药的帮助，自行就能完成初步就职。 路德的原身，便是如此。 依靠极高的灵感，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成功步入“信徒”序列。 “我可以先配制一些魔药，持续进行冥想，尝试把‘意志’提升到10。至于体质，或许该问问阿尔叔叔，他是‘士兵’序列的。” 路德收回浮动的思绪，脱离冥想状态。 他坐在书桌前，拿起钢笔，开始列一张清单。 上面都是二阶“处刑人”晋升仪式，所必须的一些材料。 以及几种魔药的配方。 “是去找剃刀党的乔尼呢，还是继续薅火枪会的羊毛？” 路德嘴角微微上扬。 第六十五章 收尾 “我是应该叫你午夜先生，还是来自康特尔州的冈瑟-贝内特？” 火枪酒馆二楼的会客室，午夜先生推开门，就看到那张只属于他的宽大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人。 对方转过背对着他的座椅，一副颇为随意的放松姿态。 似乎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都行。我不介意别人叫我的本名。” 午夜先生眼中的惊讶一闪即逝。 他的姓名和身份在丹伦市，算得上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 本地的超凡者圈子，都习惯叫他的绰号“午夜先生”——因为每星期一次的交易会，只有在午夜时分才会正式开始。 作为主持者，这个绰号倒是很贴切，且带有一丝神秘气息。 久而久之，大家都跟着叫，反而忽略了这位火枪酒馆老板的真实名字。 “自我介绍一下，伊恩-邦德，联邦探员。” 路德面不改色的报上名字。 安格鲁古董商人洛克，还有他的仆从霍尔。 这两个身份，随着马塞亚-沃格斯的死去，以及原罪教会的风波平息，就此被掩埋。 “那我该怎么看待你呢，贝内特先生？是火枪会的幕后老大，还是兄弟会在本地的负责人？” 路德又问道。 他是在向午夜先生，表明自己所知道的信息。 同时，这也是一种暗示——我知道你的一切！ 这些谈话的技巧，一部分来自阿尔叔叔的口头传授，一部分是吸收柯罗-乌诺斯的残存记忆。 “都行。反正这两个身份，听上去都不算什么良好市民。” 午夜先生平淡的答道。 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黝黑的脸庞像是一层天然的保护色。 “贝内特先生还挺风趣。” 路德靠进座椅，笑容满面。 他这次来到火枪酒馆，不再是以安格鲁古董商人的仆从身份。 所以，态度也有所不同。 联邦探员，虽然没有“清道夫”那么大的权力，也不可能像执法者那样，直接介入、接管本地的警局。 但他们依然是官方机构的代言人之一。 面对像火枪会这种被定性为“非法暴力团伙”的帮派组织，多少还是有一点威慑力。 至于午夜先生真正代表的兄弟会——一个属于超凡世界的大型情报交易机构，更加不会冒着招惹“清道夫”和执法者的风险，对一个联邦探员怎么样。 以上，也就是路德有底气坐在这张椅子上，用如此轻松的姿态，和一个高出自己一阶的超凡者平等交流的原因。 超凡世界里，除去个人实力，地位和权势也是硬通货。 “我最近犯了什么事吗，探员先生？” 午夜先生神色平静。 他往前走动几步，瞥了一眼路德，坐进对面的沙发。 “如果你是想从兄弟会这里，打听什么消息，我可以在职务范围以内，尽最大的努力给你打八折。除此之外，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探员什么。” “这算是私下贿赂吗，贝内特先生？” 路德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 “走出这个房间，我就会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午夜先生认真地答道。 他和官方机构的人打过不少交道。 联邦探员，本地执法者，“清道夫”，甚至是教会…… 所以对于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探员，午夜先生倒是没什么过多的畏惧。 “兄弟会虽然从未得到过官方的承认，可我们的服务对象，从来不局限于超凡者。政坛要员，富豪名流，还有……好几位官方人士，他们都是兄弟会的尊贵客人。” 午夜先生没有言语试探，来回兜圈子的打算。 他很直接地说出，兄弟会能够在超凡世界屹立不动的底气所在。 除去庞大有效的情报网络，用金钱和地位拉拢过来的高阶超凡者，还有盘根错节的客户关系。 简单来说，就是上面有人。 面对此类情况，即便官方机构，一般也会很有默契的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同样也是，联邦对于许多游走在灰色地带的超凡者组织，所采取的态度。 毕竟官方机构所存在的意义，是维持秩序，而非制造混乱。 “开个玩笑罢了。贝内特先生，不用这么紧张。” 路德自顾自笑了两声，他从口袋掏出一张清单，用钢笔压在桌上。 “我登门造访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通过兄弟会的渠道，采购一些材料。” 会客室里凝固的气氛，随着路德的笑声，逐渐化开。 坐在沙发上的午夜先生，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的丹伦市实在不太平，他着实有些神经紧绷。 尽管官方机构仍旧选择封锁消息，可是出现在塞纳公学的惊人轰响，还有教会的出动，这些都隐瞒不了。 联想到之前阿美利加联邦的“猎犬”，突然来到丹伦市。 还有那个叫霍尔的仆从，透露过的原罪教徒。 这些都充分表明，一定有大动作发生！ 所以最近火枪会都在收缩生意，保持低调，避免官方机构的家伙找上门。 同时也在暗地里，四处打探消息。 不过出动执法者、教会和“清道夫”，还有五阶的超凡者…… 这种重要事件，保密程度必然很高。 估计等到兄弟会打听清楚，路德都离开丹伦市很久了。 “我会给你打八折，邦德先生。” 午夜先生舒展开微皱的眉头，爽朗笑道。 “感谢你的慷慨。” 路德嘴角勾动，关闭弹出的任务列表—— 【任务：布朗东区的黑帮风云：一次交易（第七环）】 【描述：从新剃刀党或者火枪会的手里，购买你想要的物品。】 【奖励：少量的经验值】 【备注：搭建关系的第一步，往往都是从交易开始。】 【状态：已完成】 作为有始有终的前资深玩家，路德怎么可能舍弃掉做到一半的任务。 虽然他进阶的经验值，已经足够，而且还有盈余。 但谁会嫌弃经验值过满呢？ 蚊子再小也是肉，能攒一点是一点，这就是一个强迫症患者的真实想法。 “另外，我还想和贝内特先生打听一件事。” 想到自己快要离开丹伦市，路德决定把羊毛薅干净。 “关于上个星期的交易会。” …… …… “乔尼，好久不见。” 从火枪酒馆出来以后，路德又马不停蹄来到了新剃刀党的所在地。 布朗东区的码头区。 昔日只是骨干成员的乔尼，如今西装革履，意气风发。 不管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一帮小弟。 “邦德先生。” 原本搂着某个交际花辛苦操劳的乔尼，听到路德登门的消息，连忙抽身赶来。 “我有打扰你么？” 看到对方衣衫不整的狼狈样子，路德戏谑的问道。 他悄然开启“灵视”，隐约能窥见乔尼体表有着一层朦胧光晕。 那是服用魔药，尚未消化完全的标志。 想来这个剃刀党的新老大，暂时还没有步入一阶超凡者的门槛。 “战士”序列，一阶“格斗家”…… 那就是乔尼从火枪会获得的报酬。 “没有！没有！我一直想着向您道谢！” 乔尼全然没有在小弟面前的桀骜凶狠，温顺得像只绵羊。 这要是给外人看见，恐怕都惊掉下巴。 布朗东区的“疯子”乔尼，竟然也会有小心翼翼地时候。 “行了，我今天来这里，不是想听这个。” 路德摆了摆手，说出目的：“我想知道那个安格鲁古董商人洛克，他的仓库在哪儿。” 之前，他从乔尼的口中，得知马塞亚-沃格斯，暗中在港口区的码头上，长期租了一个存放货物的仓库。 考虑到后者从古代遗迹里得到的丰厚收获，路德不认为公寓里的黑暗巫书和一本手抄笔记，就是对方全部的财产。 以马塞亚-沃格斯的谨慎性格，他必定还有另外一个藏东西的地方！ “没问题！我立即叫手下去查！” 由乔尼领导的新剃刀党，已然在港口区站稳脚跟。 找一个仓库，对他来说，完全是手到擒来的小事。 “我高兴和你认识，乔尼。” 路德站起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微笑道：“再过几天，我就会离开丹伦市。你一只脚已经踏进了超凡世界的大门，希望你的另一只脚也能走进去。” “那样的话，你就发现自己曾经所追求的东西，是那么微不足道。” 乔尼茫然地点头。 他在南大陆，只是一个混迹于街头的混混。 来到阿美利加联邦以后，加入剃刀党。 成为帮派老大，这已经足够让乔尼满足。 至于野心？ 丹伦市所有帮派的领袖，这就是他内心最大、最敢想的愿望。 再多，就超出乔尼理解的范围。 “我听人说，要混帮派，一定就要做最大、最有权的那个。这句话我送给你。” 路德感慨了一句，没有再多说。 他无意插手乔尼的人生，这只是偶然的有感而发。 “仓库找到了！” 半个小时以后，乔尼的小弟带来了好消息。 第六十六章 肖像画 港口区，白鲸码头。 它的官方名称应该是“一号码头”，不过由于曾经有人捕到过一条白鲸，在这里上岸，所以人们更愿意叫这个名字。 海浪撞击着停泊在港口的船只，发出单调而乏味的声音，湿润的空气被冷气裹挟着，呼啸而过。 嗒嗒嗒…… 并不齐整却很响亮的脚步声，在白鲸码头上响起。 一行人踏上码头。 鸭舌帽，夹克，牛仔裤…… 一张张或年轻或凶悍的脸庞，眼神中或嚣张或桀骜。 工人们纷纷停下手里的事情，下意识地聚成一团。 有些年轻人顺手抄起一根撬棍，藏在身后。 面对黑帮，码头上的工人们，倒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畏惧。 “别误会，别误会。” 乔尼脸上带着嬉笑，貌似热情的说道：“前几天才收了一次费，我知道规矩。上次那回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想惹麻烦，各位也别找麻烦。” 听到这个新剃刀党的老大这样说，工人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散开。 “码头你也收保护费？” 路德惊讶地瞧了对方一眼。 一般来说，码头的工人都有工会保护。 如果遇到黑帮骚扰，是可以请工会出面找警察或者私下处理的。 “前段时间，码头这片不太平。听说有一些古怪的东西出没，好几个工人莫名其妙淹死了，工人们人心惶惶，工会那边也闹得很大，弗兰克先生——也就说码头的老板，迫于无奈，聘请了我们维持码头的秩序——仅限于晚上。” 乔尼撇了撇嘴，他手下的一帮兄弟，在白鲸码头上待了半个星期，都没发现任何的异常。 想必应该不是什么超凡事件！ “那这些工人是怎么回事？他们好像对剃刀党抱有很大敌意。” 路德继续问道。 “呃……一点小误会。” 乔尼面色有些尴尬。 起因是他的一个手下，看上了某个工人家庭的姑娘，然后牵扯出一大堆的麻烦。 “邦德先生，我们不是大都会的黑手党，我们很守规矩的。拿钱办事，从不黑吃黑，也不玩把人装进麻袋沉进河底的那一套。” 似是想起路德是一名联邦探员，乔尼连忙补充了一句。 表示自己虽然混黑帮，而且还是老大，但绝对奉公守法，是一名良好市民。 “我信你个鬼！” 路德瞥了对方一眼，默默想道。 他第一回见到乔尼，这个家伙就绑架了塞纳公学的几个年轻学生。 “不同阶层的人，有不同的生存方式，我能理解，也不会多问。” 路德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保持底线，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他迈步走在前面，乔尼稍微落后一个身位。 后面是一帮神情凶悍，神采魁梧的打手。 瞧这架势，难怪码头上的工人会以为他们是来找茬的。 一行人像是分开人潮的锋利剃刀，所过之处，那些或站或坐的工人纷纷退避。 “我说，你就不能低调一点？” 承受着众人目光的路德满脸无奈，他并不喜欢这种招摇过市的感觉。 自己只是过来拿点东西，没必要弄得和黑帮火拼一样。 “火枪会那边最近不太安稳。虽然我和午夜先生有那么一点……关系，可是总得装装样子。” 乔尼讪讪地笑道。 他能坐稳新剃刀党老大的位置，全靠午夜先生在暗中支持。 不然凭着一帮丧家之犬，哪有这么轻松就重新站稳脚跟，守住布朗东区的几块地盘。 “你不用紧张，和剃刀党没关系。过不了多久，或许你还真的能统一整个丹伦市的地下世界……” 路德低声笑了两下。 火枪会那边之所以动作频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午夜先生在为撤出丹伦市做准备罢了。 不得不说，情报组织就是嗅觉灵敏。 明明午夜先生和自己会面的时候，还不知道丹伦市究竟出了什么事。 可就在他离开几个小时以后，火枪会竟然就开始全面收缩。 身为幕后老大的午夜先生，更是连船票都买好了，准备连夜离开。 要不是路德从执法者那里得到消息，恐怕还不知道这回事。 弄得他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间泄露了什么。 看来五角大楼的保密工作，做得也是一般！ 路德默默地吐槽。 “如果火枪会失去领袖，那你觉得剃刀党有没有机会取而代之？” 他的视线在乔尼身上停留一会儿，直到把对方盯得有些发慌，才缓缓问道。 “邦德先生……您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惴惴不安的乔尼，眼睛猛地一亮。 双眸之中，瞬间烧起名为“野心”的火苗。 “你是个被幸运女神青睐的家伙，乔尼。” 路德没有多说，继续往前走。 他只是猜测，午夜先生急匆匆地离开丹伦市，应该是他背后的兄弟会收到了什么风声。 不管是原罪教会，亦或者官方机构，那都是得罪不起的存在。 没有哪个中立组织会想卷进这场风波里。 前者是臭名昭著的狂热疯子，后者是北大陆最强大的暴力机关。 谁也不好惹！ “希望原罪教会能闹大一点，最好惊动神圣议会，把那些五阶、六阶的顶尖大佬炸出来……” 路德满怀恶意的想道。 虽然听上去不现实，但疯子的脑回路和正常人总是有些不同。 就像整个北大陆的超凡者，都知道背靠神圣议会的联邦，是绝对不能招惹的可怕存在。 可原罪教会仍旧敢于在危险的边缘，反复试探。 连大型活体祭祀这种事，都搞出来过。 可见这帮人头有多铁！ “到了，就是这里。” 乔尼挥动手臂，身后的两个小弟立即走上前。 哗啦啦。 仓库的大门向上卷动，一股发霉的气味扑鼻而来。 “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 路德阻止了跟上来的乔尼，独自走进黑黝黝的仓库。 作为前资深玩家，他撬门溜锁开宝箱的经验，可以说相当丰富。 “油画……想不到马塞亚-沃格斯还是个艺术爱好者。” 路德一边打着手电筒，一边往里走。 这间仓库像是个杂货间，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古怪玩意儿。 有一人高的珍贵瓷器，一架红木打造、落满灰尘的小型马车，里面坐着一个戴着面纱，穿着蕾丝边花纹长裙的人偶…… 还有许多颇为露骨写实的赤裸（luo）人体油画！ 肢体交缠，满满的情欲气息！ “尺度也太大了！” 出于某种谨慎的心理，路德只看了一眼脖子以上的部分。 他越往里走，一股阴森的气息迎面袭来。 “恶灵？” 路德猛然停下脚步。 极高的灵感，使得他从右手边一幅女性肖像画上，窥见了朦胧黯淡的半透明影子。 “我就说嘛，身为超凡者，马塞亚-沃格斯不可能不设置一点‘小陷阱’。” 路德开启灵视，那幅女性肖像画上的黯淡身影，愈发清晰。 【生物：伊芙丽娜】 【状态：灵体（虚弱）】 【描述：上个世纪的亡魂，抑郁而终的可怜少女，灵性依附在生前的肖像画中，存活至今。】 【备注：传闻从未有人见过伊芙丽娜微笑的模样。】 “不是恶灵，是亡魂……” 开启灵视以后，路德并未从那道黯淡的身影上，看到任何掺杂血腥的色彩。 看起来像是面瘫的漂亮小姐姐…… 路德打量了一下，得出以上结论。 对方有着一头如海藻般的黑色长发，灰蓝色的束腰长裙，头戴一顶插着羽毛的手工礼帽。 典型的上世纪，安格鲁的淑女风格。 “不像是马塞亚-沃格斯设置的陷阱……” 路德站在原地不动，考虑着该怎么处置。 要是恶灵，随手一发灵性弹药就能解决掉了。 没有正式就职的灵体生物，对于持有炼金武器的超凡者来说，简直和送菜没什么区别。 “你……能看到我么？” 过了片刻，那道黯淡的身影飘出肖像画，幽幽的问道。 第六十七章 恶灵 “你……能看到我？” 清冷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那道黯淡的身影，飘出肖像画。 如半透明的影子一样，浮现在路德的眼前。 “我看不见。” 后者一本正经的答道。 “……” 黯淡的身影微微晃动，默默地飘回到肖像画里。 过来片刻，又悄无声息的浮动出来，“要是你看不到我，怎么会回答我的问题？” “所以你才反应过来么……” 面无表情的路德，忍不住在心底吐槽。 这只亡魂，似乎有点脑袋不太聪明的样子。 或者说，比较迟钝。 “你叫什么名字？” 路德释放灵性力量，筑起一道无形的墙壁。 右手握住那把“湛蓝玫瑰”，颇为严肃的问道。 “伊芙丽娜……伊芙丽娜-塞西尔。” 像是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身为亡魂的漂亮少女弱弱的回答。 黯淡的身影，如同风中烛火，摇摇欲坠。 她并非那种能比肩超凡者的灵体生物，也没有什么强大的能力。 充其量就能移动一下重量比较轻的物体。 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我不是坏人！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最多……只是吓吓他们。” 亡魂小姐辩解道。 语气中透着一丝慌乱。 路德默不作声。 从他感知上判断，这只亡魂并没有撒谎。 那微弱而灵性之中，一片平静，丝毫的波澜都未泛起。 “你认识马塞亚-沃格斯么？” 路德继续问道。 “认，认识。” 听到这个名字，亡魂小姐的虚幻身影，猛然颤抖了一下。 平静的灵性，猛然呈现出灰暗的色彩。 这代表浓烈的畏惧！ “沃格斯先生说，让我吓走闯进这地方的陌生人。他还说，会把我带回到安格鲁的故乡……我必须按照他说的做，不然，他就会烧掉我的画。” 这只亡魂小姐，表现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她看起来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小姐。 从穿着风格来看，可能是上个世纪安格鲁王国的淑女。 “伊芙丽娜。” 路德叫出对方的名字，语气变得柔和许多。 这间仓库里，摆放着大量的杂物。 瓷器、马车、大幅的裸（luo）体油画，还有沉重密封的铜箱子等等。 这些东西或多或少，都被马塞亚-沃格斯倾注了一丝灵性。 它们像是掩盖珍珠的沙砾，蒙蔽着超凡者的感知。 在开启灵视的状态下，路德只觉得一片明亮。 仿佛黑暗之中，点燃了许多蜡烛。 难以分辨真正的宝藏所在！ “你知道马塞亚-沃格斯的真正身份么？” 路德像一个冷酷的警官，审问着亡魂小姐。 “他，他是个信奉邪恶教派的信徒。” 伊芙丽娜小声的回答。 “先生，你是官方机构的超凡者么？你能带我回到安格鲁么？我可以帮你忙的！” 明明脑袋不是很聪明的亡魂小姐，这个时候竟然表现出颇为清晰地思考能力。 她盯着严肃的路德，鼓起勇气说道：“沃格斯先生，他在这个仓库里，布置了……一头恶灵。你要小心一点！” “恶灵？” 路德挑了挑眉毛。 这倒是很符合邪教徒的风格。 他没有惊讶于这只亡魂小姐，会知道超凡者和官方机构。 从对方的衣着风格判断，大概是黄金纪元时期的人。 那个阶段的安格鲁王国，正是如日中天的鼎盛时代，有着“日不落之地”的称号。 女王伊丽莎白一世，联合七大海盗，打败了维利亚人的无敌舰队。 而后，又击溃了有着“海上马车”之称的尼德兰王国。 还与莱茵自由联邦，展开漫长而持久的“七年战争”，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可以说，整个黄金纪元时期，都是安格鲁王国崛起、扩张，奠定南大陆霸主地位的一卷史诗。 在当时，超凡者，以及南大陆教会和官方机构，也为人们所熟知。 “那架马车里的人偶，它是一个恶灵。” 亡魂小姐伊芙丽娜，胆怯的指了指路德身后。 那架小型的红木马车里，坐着一个漆皮脱落的老旧人偶。 【生物：人偶玛丽】 【状态：灵体（二阶）】 【描述一：很久之前，诞生于恐怖童谣中的恶灵。它由一名出色的腹语者制作，因为主人蒙受冤屈，被割下舌头残忍杀死，负面情绪催生出了这只渴望杀戮，倾听尖叫的恐怖人偶。】 【描述二：如果被人偶玛丽凝视，有极大的几率会被扯掉舌头。当人偶玛丽苏醒时，任何表现出恐惧情绪的人，都会沦为猎物，被夺走身上的任意器官。当人偶玛丽发狂，有几率驱使它的人偶军团。】 【备注：嘘！保持安静！】 “还真是有点麻烦。” 路德小心翼翼地用灵性感知，得到了坐在马车里的人偶的大致信息。 这只恶灵，显然比面前的亡魂小姐，要可怕得多。 根据人物面板的判定，它相当于二阶的超凡者，且具备即死类的技能。 夺走器官，汲取负面情绪等等…… 仅从危险性来看，人偶玛丽完全胜过同阶的超凡者。 要是不知道具体信息，恐怕三阶的超凡者都会栽跟头。 “还好对付这种东西，我有经验。” 路德一脸淡然。 他可是处理过“开膛手杰克”、“恩菲尔德鬼宅”等高难度事件的前资深玩家。 面对恶灵，只要找准方法，即便是低阶超凡者也能顺利解决。 “抱歉了，伊芙丽娜小姐，你先安静一下。” 路德用旁边的纱布，把那幅少女肖像画盖上。 隔断灵性以后，亡魂小姐伊芙丽娜也缩回到那副画里。 虽然对方看上去值得相信，没有丝毫撒谎的迹象，但还是要保持基本的警惕。 把后背留给陌生人，这是最不明智的决定。 “人偶玛丽……” 路德嘀咕了一句。 想必那架马车，才是马塞亚-沃格斯真正藏东西的地方。 而恶灵，则是一道足够可靠的保险措施。 “他到底在古代遗迹里，收获到了多少……” 作为一个二阶的超凡者，马塞亚-沃格斯的收藏着实丰厚。 祭祀邪神的黑暗巫书，阿利盖利的手抄笔记，甚至还有一只凶猛的恶灵…… “果然下副本才是发财致富的好途径。” 路德走到那架马车边上，掀开布帘。 呼！呼！呼！ 一阵阴冷的风声，凭空卷过。 那只漆皮掉落，斑驳老旧的人偶，似是从睡眠中被惊醒一样。 僵硬的面容，陡然浮现出生动表情。 阴森森的童谣声，回荡在阴暗的仓库！ 第六十八章 生前之事 咔咔！咔咔！ 像是老旧生锈的机械运转。 那个漆皮脱落，油彩模糊的诡异人偶，猛然动了起来。 如同从睡梦中惊醒，被面纱遮掩的漆黑眼眸，绽放出幽幽的冷光。 “你看到我了！” 尖利的笑声，夹杂着拖长的问句。 恐怖的人偶动作僵硬，起身站起，似是想从马车里走出来。 与此同时，一阵蕴含着阴冷意味的风声，呼啸而过！ 笼罩在路德的身上，令他遍体生寒。 嘭嘭嘭！ 阴暗的仓库中，惊人的枪声响起。 闭着眼睛的路德，在掀开布帘的那一瞬间，拔枪射击！ 一团团火焰，从“湛蓝玫瑰”的枪口迸发出来。 “封闭！” 与此同时，一堵无形无质的灵性之墙，竖立在这架马车的周围，隔绝外部被牵动的阴冷气息。 仍旧闭着双眼的路德，后退一步。 枪口对准原来的方向，继续扣动扳机。 “暴风雨”——附带效果发动！ 那支经过改造过的炼金左轮手枪，一连射出数十发子弹。 如迅疾的雨点般倾泻而出！ 原本回荡在仓库之中，若隐若现的阴森童谣，戛然而止！ “应该……” 路德站在原地不动，慢慢地低下头，睁开双眼。 “没事了。” 恐怖人偶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如枪口的硝烟般散去。 直到完全确定以后，路德才小心地抬起头。 视线穿过满是弹孔的破碎布帘，那个恐怖人偶像一个撕烂的布娃娃，斜斜地倒在马车里。 脑袋被打掉了一半，裂纹布满身躯，边缘带着焦黑的痕迹…… “只要不触发人偶玛丽的即死类技能的前置条件，就完全没有问题！” 路德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灵异类事件之中，或多或少会带有此类设定。 比如推开门就会死的鬼宅，回答问题就会被吃掉的恶灵，反复循环的楼梯…… 遇到这种情况，除非自身是高阶超凡者，可以利用灵性力量强行打破。 不然只能小心谨慎地摸索规律，从中找到解决的办法。 比如人偶玛丽。 只要不与之对视，发生视线接触，保持灵性层面的隔绝。 内心毫无恐惧的情绪。 阻止它发狂。 倘若能满足这几个条件，即使是低阶超凡者，也可以轻易对付这个恐怖人偶。 黑暗之环！ 路德扬起左手，灵性力量释放而出，化为圆环状的黑色火焰。 那个破烂不堪的恐怖人偶，直接被撞出马车。 火焰腾起，发出“噼啪”的声音。 “希望马塞亚-沃格斯能够再为我贡献一点余力。” 路德嘀咕了一句。 那架落满灰尘的红木马车，里面有着一只金属盒子。 就放在原本人偶坐着的旁边。 长方形，表面浮动着许多清晰地纹路，像是植物的藤蔓一样。 紧紧扣住盒子的锁中间，有一只竖起的眼瞳。 底下是一行细小的字—— 虚伪者、骗子、小偷，皆显露无疑。 “看来我还得找个‘盗贼’序列的超凡者。” 路德撇了撇嘴。 那把锁，显然是神秘学中的“迷锁”。 需要特定的“密钥”才能打开。 他暂时没有什么渠道能拿到类似“开锁”、“解密”之类的技能书。 所以只能看以后有机会，能不能找到一个“盗贼”序列的超凡者。 他们掌握着相关的职业特性，是处理此类物品的合适人选。 路德捧起那只盒子，跳下马车。 他略微迟疑了一下，把作为亡魂小姐容身之处的那幅肖像画带上，缓步走出仓库。 “邦德先生，里面……” 站在门口，稍显焦急的乔尼，看到路德的身影，不由松了口气。 他听到了那阵激烈的枪声，正在犹豫要不要冲进去。 毕竟之前路德特意说过，没有他的指示，不得私自闯入，只能守在外面。 “一点小情况。” 路德脸上带笑，轻声道：“里面有不少黄金纪元时期的古代文物，你让人打包弄好，然后处理掉。” 剃刀党以前一直在做走私生意，这方面的渠道自不会少。 那些附着了一丝灵性的油画、瓷器，对路德来说，用处不大。 他不是什么古董收藏家，也没有鉴赏艺术品的眼光。 “那等我清点好，就折算成联邦币，帮您存入黑旗银行？” 乔尼是个上道的人。 之前路德就说过，自己即将离开丹伦市，值钱的古董肯定不方便携带，还不如换成钞票来得实在。 超凡者对于金钱的渴望，远超普通人。 制造魔药，购买材料，还有精粹药剂和超凡装备，诸如此类的物品，都需要钱！ 只有那些高阶超凡者，才能摆脱对于俗世货币的需求，转而用其他的东西代替。 “你可以从中抽取一部分作为酬劳。别急着拒绝，这是你应得的，乔尼。” 路德微笑道。 “我是个讲究公平的人。” …… …… 等到路德回到棕榈树大街的单人公寓，太阳已经沉入地平线。 阿尔叔叔近日没有待在这里，他正忙着和教会，还有本地的执法者处理后续。 原罪主教的灵魂碎片被五阶大佬带走，宣告着事情告一段落。 但牺牲者的抚恤工作，舆论上的控制等等，都需要解决。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五角大楼大概还会派出不少“清道夫”。 潜入丹伦市，等待原罪教会的调查或者反扑。 “不过那都和我没关系。” 路德暗戳戳想道。 那个时候，他早已经离开丹伦市，踏上新的征程了。 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那只不算重的金属盒子，扔到行李箱里。 那幅亡魂小姐的肖像画，则被摆在床头。 紧接着，路德拉上窗帘，竖起一道灵性之墙。 咚咚！ 像是敲门一样，他掀开盖着的纱布，轻轻用手指叩击了两下。 “叫我的名字就行了，先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 亡魂小姐捂着头飘出来，小声的抱怨道。 那幅肖像画，相当于她的容身之所。 而路德所谓的“敲门”，其实和拆家差不多。 “伊芙丽娜小姐，正式认识一下，我叫路德-维希。” 路德表明了自己阿美利加联邦，官方机构人士的真实身份。 开诚布公的态度，会让接下来的谈话轻松一些。 “说实话，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从上个纪元，存活到现在？” 路德组织了一下语言，饶有兴趣的问道。 当他还是前资深玩家的时候，见过不少灵体生物。 其中有死去的亡魂，通过附着在某样物品上，保持灵性不灭。 也有被生前执念困住的恶灵，依靠汲取负面情绪，来不断地成长。 不过像伊芙丽娜这样的灵体生物，路德还真没见过。 对方没有任何的神秘力量，不是进入“灵界”序列的超凡者，但却能保持灵性不灭，顽强挺到现在。 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我是‘都泽王朝’时期的人，先生。” 亡魂小姐微微蹙起眉头，似是回忆着生前。 都泽王朝？ 路德皱眉，充分发挥前身历史系学生的知识储备。 那是伊丽莎白女王一世在位的时候，当时的安格鲁风雨飘摇，危机频发。 尤其是以教会派别的冲突，最为激烈。 “我是塞西尔家族的嫡女，我死去的时候，才……十八岁。” 亡魂小姐低声道。 路德没有好言安慰，反而陷入沉思。 都泽王朝时期，那是黄金纪元的中段，距离现今可以说是年代久远。 超凡者没有触及到半神位格之前，生命不会有显著的提升。 能够活过数百年的亡魂，那得是什么层次？ 五阶？ 还是六阶？ 怎么看，这只脑袋不太聪明，反应有些迟钝的亡魂小姐，都不像是高阶的超凡者。 “冒昧问一句，那你是怎么死……离开人世的？” 路德咳嗽一声，尽量用比较礼貌的方式询问道。 “不知道。也许是病死，也许是其他的什么。我忘记了很多。” 亡魂小姐摇摇头。 “这幅画是皮耶罗先生为我画的，他是一位很出色的画家。我的父母常说，从我生下来开始，就没有笑过，我理解不了快乐为何物……哪怕是听别人说有趣的笑话，看滑稽的马戏，精彩的小丑杂技，但却总是开心不起来。” “有一天，我像往常一样，从睡梦中醒来，听到哀伤的哭声，那是我的父母。他们看不到我，也听不见我的声音……我就这样目睹着自己被放入棺柩。” “幸好有这幅画，不然我可能早就消散了。” 听到名为“伊芙丽娜”的亡魂小姐，断断续续说着生前的记忆。 路德眉头紧锁，随即脑海中似是有灵光闪过。 “你说得那个画家，是叫列奥尼多-皮耶罗？” 第六十九章 死者的职业 列奥尼多-皮耶罗，黄金纪元时期的杰出大师，被现代学者称为“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全才”。 这并非吹捧之词，而是来自大众的认可。 虽然相比起皮耶罗绘画上的伟大成就，他在其他领域的才华，显得略有失色。 但是没有哪个人会质疑，列奥尼多-皮耶罗此人的博学多才——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音乐、建筑、数学、天文等多门学科上，取得不俗的成就。 精通一项技艺，已经不容易，可以被称为“天才”。 什么都擅长，那绝对是穿越者！ 而列奥尼多-皮耶罗，就像是一个来自后世的挂比。 连艾萨克-伯尔顿，都对他的成就，感到惊叹！ 要知道后者可是正儿八经，获得“天启”的天命之子！ “如果这幅画，是皮耶罗画的，那就能解释得通了。” 路德自顾自的说道。 身为全才的皮耶罗，同样是一个超凡者。 属于“学者”序列，只是本人的职业和等阶，不为外人所知。 像皮耶罗那样的大师级人物，画作带有浓厚的灵性，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的灵魂寄托在画里，历经漫长的年代也没有衰弱，这算得上是一种幸运了！” 路德看着懵懂的亡魂小姐，继续说道：“你或许还不知道，为你作画的人，是一个被冠以‘伟大’二字的博学者。他的画作流传到现今，每一幅都是珍品，都能获得艺术家、收藏家的盛情赞叹。” 说到这里，路德不由停顿了一下。 幸好他暂时不缺钱，否则把这幅画扔到拍卖行，绝对能换到一笔难以想象的惊人巨款！ 他记得游戏后期，在苏科芬拍卖行当中，曾经就以数十亿的惊天价格，拍卖出皮耶罗的著名作品《十二门徒》。 “皮耶罗先生这么厉害吗？” 伊芙丽娜有些惊讶。 “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宫廷乐师，虽然深受斯福尔扎大公的欣赏，但在……经济方面还是有些窘迫。我父亲请他作画，只付了一顿午饭的钱。” 听到亡魂小姐这样说，路德眼中流露出惋惜的神色。 列奥尼多-皮耶罗，与历史上大多数天才有所不同。 他的许多成就，在所处的时代并没有得到肯定，直到去世以后，才被人发现。 而路德之所以对此人印象深刻，主要因为皮耶罗不仅仅是世俗之中的全才，同样也在超凡者这条道路上，天赋异禀。 对方并非如艾萨克-伯尔顿那样，是一个晋升为神话生物，比肩圣灵的顶尖超凡者。 根据多数人的推测，皮耶罗直至离世，可能也就止步于四阶或者五阶。 放在被称作“超凡时代”的黄金纪元，不过平平无奇。 皮耶罗的惊人之处，是他除去“学者”序列的主职业，还拥有另外二十八个相关的副职业。 并且都完成了三阶的要素提取过程！ 可以说，他一个人就包括了整个“学者”序列的大部分职业。 堪称真正的“全职业大师”！ 后来论坛上有人发过帖子，其中有提到了“学者”序列的某个隐藏性任务。 据说只要完成，就有几率能获得豁免经验削弱惩罚的特殊职业。 而这个任务的唯一线索，就是列奥尼多-皮耶罗所留下来的六幅画作——这也是他的作品为什么能拍卖出天价的原因之一。 可惜，至今都没有解出皮耶罗的“超凡密码”！ “我很长一段时间内，可能都不会去到安格鲁，所以关于回家这件事，伊芙丽娜小姐，你暂时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解答完内心的疑惑，路德望着亡魂小姐，坦白说道。 此时此刻，南大陆的局势，可要比北大陆复杂多了。 尤其是为了争夺大陆霸主的位置，各国不停地进行政治博弈。 明面上波澜不惊，私底下暗流汹涌，像一只等待点燃的火药桶。 殖民地的冲突，信仰争端，贸易壁垒等等…… 都是引发日后世界大战的导火索。 而且，不同于北大陆联邦，对于超凡者采取强硬的压制手段。 南大陆诸国的态度，要宽容许多。 所以那边的超凡者，整体实力要高于北大陆的联邦。 路德认为，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最好还是不要前往。 “谢谢你，维希先生。” 伊芙丽娜优雅的行礼。 她是头一次，遇到态度如此友好的超凡者。 这种平等相待的谈话方式，是变成亡魂以后从未有过的体验。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请尽管吩咐。” 亡魂小姐诚恳地说道。 路德笑着摇头，伊芙丽娜说到底只是一只亡魂。 对他而言，用处不大。 离开仓库之前，带上这幅出自列奥尼多-皮耶罗之手的肖像画，更多是出于前资深玩家的习惯——不忽视任何一个可能触发任务的道具或者线索！ “对了，伊芙丽娜，你有没有考虑过成为超凡者？” 路德坐在椅子上，突然问道。 九大主序列之中的“灵界”，其实很适合伊芙丽娜这种灵体生物。 他本人就知道不少专门用于死者的职业—— 比如一阶的“幽魂”、二阶的“夺魂者”、三阶“死灵”…… 这些都是符合灵体生物前置条件的特殊职业。 相比起正常的超凡者，此类职业能力更加诡异，令人防不胜防。 “超凡者……我能行么？” 伊芙丽娜低下头，似是没什么底气。 “我以前倒是对神秘学很好奇，可我的父母从不让我接触这个，他们把超凡者称为‘迟早会被拖入深渊的疯子’。” “某种程度上，他们说得倒也没错。” 路德嘴角扯动了一下，表情有些复杂。 超凡者的这条道路，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充斥着冰冷和扭曲。 首先是魔药带来的副作用！ 本身难以达到就职要求的普通人，通常会服用大量的药剂，改造身体的过程中，同样会带来心理层面上的强烈刺激。 意志属性过低的，往往会出现“易怒”、“暴躁”、“发狂”等负面状态。 尤其是像“禁果”这样的违禁品，本质上毒品没什么区别。 服用以后，有一定的成瘾性，难以戒除。 其次，则是序列！ 不同序列的职业，有时候会潜移默化改变人的性情。 “信徒”坚定或狂热。 “学者”理智或疯狂， “战士”信奉荣誉，且也漠视生命。 ——诸如此类的例子有很多。 这些都还是隐性的弊病。 真正让超凡之路充满危险性的，其实是灵界！ 只要进行长时间的冥想，或者主持仪式，触发灵感。 超凡者就有很大的可能性，听到至今都没有找到原因的低声呓语。 一旦凝神倾听，就会感知到不可名状的存在！ 然后，畸变！ 黄金纪元之前的先民，把这个叫做“邪神的呢喃”。 尽管从未有人亲眼见过邪神，或者能证明祂们的存在。 但是有关祂们的事迹，祂们的形象，乃至于信奉祂们的教派、信徒，一直没有消失过。 “不过现在和以前不一样，超凡者的职业体系，经过好几次的更新变化，危险性没有以前那么高了。” 路德轻声道。 黄金纪元之前，超凡者受到邪神侵染或者蛊惑的几率，相当之高。 越是高阶，越难逃过！ 等到了工业纪元，灵性之潮大幅度衰退，反而使得超凡者的晋升之路，相对要安全很多。 “有机会的话，我会帮你留意一下，关于‘灵界’序列的相关职业。” 路德笑道。 放在游戏里，“灵界”序列向来属于冷门。 完全比不上“学者”、“巫师”、“信徒”、“士兵”这四大类。 他倒是很好奇，死者的超凡之路，该如何晋升！ “谢谢您，维希先生。” 伊芙丽娜发自内心的感激道。 她死后的漫长岁月，都被困在肖像画里，见过的人和接触的事，都不多。 路德的所言所行，让这只亡魂小姐像是看到了一束名为“希望的”光，照进自己逼仄昏暗的世界。 “不用客气，我只是出于个人的好奇心。” 路德耸了耸肩，随即像是记起什么，转而问道：“对了，你一直待在仓库里，知道白鲸码头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他本来就随口一问，可没想到伊芙丽娜似乎真的有所了解。 亡魂小姐蹙紧眉头，片刻后不确定的说道：“有一只鲸鱼，它……每到晚上就会唱歌，好像还有人在驱赶它！” 第七十章 白鲸 白鲸码头。 漆黑的天色笼罩着海平面，涨落的潮汐来回荡漾，泛出粼粼波光。 浪花扑打着坚石砌成的码头，如同千篇一律的乏味乐声。 一支队伍悄无声息的出现，止步站在栈桥上。 他们共有五人，穿着打扮各不相同。 有的是头戴高礼帽的中年绅士，有的是嘴里叼着烟、穿着黑色夹克的青年人…… 看上去颇为古怪。 领头的是一位美丽的女士。 法兰绒灰色裙子搭配着平跟鞋，外面披着藏青色大衣。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显得优雅而有气质！ 她手里提着一盏锈迹斑斑的铁质马灯，散发出幽绿的光芒，照亮四周的空间。 不过奇怪的是，好几个新剃刀党的打手，巡逻的时候从他们身边走过，却一无所觉。 像是根本没注意到，栈桥上站着这些人似的。 “隐形之灯还能维持两个小时，希望这次能成功！” 领头的那位女士低声说道。 眼镜背后的一双美眸，透出些许愁色。 “那头白鲸之灵还会出现吗？” 嘴里叼着香烟的夹克男站在身后，吐出一口烟雾。 “我和韦尔斯昨晚蹲守了这么久，都没等到。” 旁边戴着高礼帽的中年男人，附和似的点头：“我觉得那头白鲸有可能会销声匿迹一段时间。依照动物的习性，它如果察觉到了危险，那么绝对不会再回来。” “不一样。那头白鲸的灵，只能出现在码头附近，它不能离开！只要是满月时分，一定就会出现！” 领头的女士语气笃定。 她抬头一望，硕大的月轮挂在夜空，洒下细碎的银辉。 “我可以在各位的酬劳上，再多加百分之二十，只要这次能成功！” 领头的女士，似乎察觉到队伍里有人想打退堂鼓，咬着牙加价道。 其他两个人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听到这句财大气粗的话，默默地咽了回去。 之前说好的酬劳，是每人两千联邦币，附加一份不算昂贵的灵性材料。 而他们的委托，则是帮忙捕捉白鲸之灵。 从危险性和难度来讲，其实都不算高。 而且报酬，称得上是丰厚！ “达勒小姐，我没有要提高酬劳的意思，只是出于安全上的考虑，想提醒你一声。” 戴礼帽的中年男子苦笑道。 “隐形之灯，所剩下的灯油不多了，要是用完，我们想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捉到那头白鲸之灵，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韦尔斯先生，但是你也知道，那头白鲸的灵，是我晋升所需要的主材料之一！我不可能放弃！” 领头的达勒女士，态度颇为坚决。 “那好吧，我们继续耐心等待。” 韦尔斯扶了一下高礼帽，无奈答道。 他倒不是想趁机加价，只是出于对个人安全和组织保密的担心。 毕竟丹伦市不同于以往，听说来了一条阿美利加联邦的“猎犬”。 而且，最近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有人说是非法组织的高阶超凡者入侵，也有人说是“清道夫”正在抓捕一位血族伯爵。 总之，丹伦市的地下世界，众说纷纭，很不平静。 这个节骨眼上，他们要是惊动了官方机构，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呜！呜！呜！ 隐约间，仿佛有轮船汽笛的声音响起。 硕大月轮洒下的银辉，愈发明亮。 一头白鲸，猛然冲出海面！ 粗壮的身躯，像是黯淡的虚影，在半空抛出一个优美的弧线。 “出现了！” 领头的达勒女士，握紧手里的马灯。 白鲸之灵！ 晋升二阶“灵界使者”的主材料之一。 “要动手吗？” 夹克男碾灭燃着的烟头，沉声问道。 “等到鲸歌快要结束的时候。现在先别打扰它！” 达勒女士摇头道。 她之前做过详细的功课，知道这头白鲸之灵的来历。 几十年前，一艘名为“圣地亚哥”的捕鲸船，从这个港口的码头出发。 船长叫做麦哈林，曾经是个杰出的军舰水手，退役后成为一名优秀的捕鲸手。 他在这次出航当中，被一头白鲸咬断了一条腿。 此后就像陷入癫狂一样，满怀着复仇的念头，多次出海，寻找那头白鲸。 很多人都说，麦哈林船长失去了理智。 他满脑子只有咬断自己一条腿的白鲸，为此不惜放弃家庭，长期漂泊在大海上，辗转各地。 数年以后，麦哈林终于得偿所愿，再次遇到了那头白鲸。 经过三天的追踪，他用鱼叉刺中白鲸，自己却也掉入海中。 一人一鲸鱼，同归于尽。 唯一活下来的水手，把那头死去的白鲸带回港口，并且向大家述说了这个故事。 这就是“白鲸码头”的名字由来。 “麦哈林船长的灵魂，早已得到安息。可这头白鲸的灵，仍旧徘徊在码头，不肯离去！” 达勒女士叹息道。 晋升二阶“灵界使者”，必须要获得任意一份具有超凡力量的生物之灵。 这是主材料之一！ 不可缺少！ 对她来说，这头白鲸之灵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只要调配成魔药喝下，她或许还能得到白鲸的能力。 比如“水下呼吸”、“深潜”之类的。 那些完整就职的前辈，不乏就有从生物之灵中，收获到特殊能力的幸运儿！ 呜呜呜！ 人类无法听懂的“鲸歌”，幽幽回荡在深邃的海洋。 听上去像是哭泣声，蕴含着一股悲伤的情绪。 似乎是眷恋着大海的温暖，又好像在述说着孤独…… “一定要阻止白鲸之灵，进入灵界！” 达勒女士叮嘱道。 捉住这头白鲸之灵的难点，在于一旦它受到惊吓，就会立即消散，缩回到灵界。 “放心吧！这是‘水晶结界’！绝对能困住这头白鲸！” 夹克男信心十足的说道。 他是二阶的“灵法师”——一个比较冷门的职业。 主要是精通各种效果不同的结界仪式，战斗能力偏弱。 “看你了，杰拉德！” 戴高礼帽的韦尔斯说道。 在夹克男的脚下，放置着数块形状大小相同，打磨得很光滑的水晶石。 它们摆成一个椭圆形的图案，发出淡淡的光芒。 叫做“杰拉德”的夹克男，双手相交握拳。 低声念动古以撒语，用以撬动更为充沛的灵性力量。 片刻之后，置放在栈桥上的水晶石，猛然焕发出璀璨的光亮。 一股无形的力量扩散开来，覆盖住半个码头，形成坚固的结界。 “这个结界内，任何低于二阶以下的灵体，都不能逃离！我能维持二十分钟！你们搞快点！” 夹克男急促的说道。 第七十一章 共生之灵 那头虚幻的白鲸之灵，似乎感应到了结界的形成。 它跃出海平面，背鳍和尾鳍微微摆动。 如飞鸟一样，遨游在半空。 嘭！ 白鲸之灵像是撞到墙壁一样，根本无法突破码头的结界。 “抓紧机会！” 领头的达勒女士，赶忙催促道。 上一次他们因为经验不足，被白鲸之灵遁回灵界。 这一回有备而来，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二阶的“灵法师”，所布置下来的“水晶结界”，专门针对各种游荡在物质界的灵。 如果是常人，就完全感觉不到。 “加里，你协助杰拉德，维持结界的仪式！” 身为主要战力的韦尔斯说道。 他是这支小队里，实力最强的超凡者。 二阶的“灵界使者”！ 虽然韦尔斯和杰拉德处于同一阶层。 可由于职业不同，两人战力相差比较大。 二阶的“灵法师”，擅长主持仪式，创造结界。 并不侧重战力的提升！ 而同为二阶的“灵界使者”，却能自由穿梭灵界。 有专门针对各种灵体的攻击手段，且自带伤害加成。 “欧文，保护我的躯体。” 韦尔斯摘下高礼帽，放在胸前。 虚幻的灵体，直接从后方漂浮而上。 样貌神情，栩栩如生。 “束缚！” 韦尔斯轻盈地像一片羽毛，飞快靠近白鲸之灵。 他口中念出咒文，无形的灵性陡然凝聚，化为一条条沉重的锁链。 白鲸之灵尾鳍摆动，灵活地避开锁链的捆绑。 两个小黑点似的眼睛，流露出人性化的思考情绪。 它似乎知道，这个结界不可能永久存在。 所以左右闪躲，拖延时间。 相比起身为二阶“灵界使者”的韦尔斯，白鲸之灵的动作要更为敏捷利落。 如同畅游于水中似的，没有丝毫的凝滞感。 “韦尔斯！你得加把劲！” 作为旁观者的达勒女士，有些心急的喊道。 水晶结界的范围，大概是半个码头左右，白鲸之灵完全有足够的空间闪转腾挪。 “有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达勒女士，你想先听哪个？” 维持水晶结界的杰拉德，突然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很幽默，但这个时候我没兴致和你玩快乐问答游戏！” 达勒女士气恼的说道。 她紧盯着那头白鲸之灵，心情复杂。 一方面对方越聪明，越不像普通动物，就越让达勒女士想要拥有。 可另一方面，她又担心晋升的机会从手中溜走——要是拿不到白鲸之灵，就只能考虑其他动物了。 按照以往前辈们的晋升经验，调制进阶“灵界使者”的魔药，作为主材料的灵，越具有智慧，效果会越好。 “好吧。那我先说好消息。” 杰拉德呼吸有些不顺畅。 “好消息是我觉得自己还能多撑一会儿，可坏消息是，我感觉韦尔斯有些撑不住了！” 达勒女士闻言，扭头看向韦尔斯僵硬的躯体。 嘴唇发白，散发出一股冰冷的寒气。 这是过度消耗灵性的外在表现。 精神灵性和血肉躯壳，有着紧密联系。 虚弱的肉身，无法支撑高强度的灵性释放。 就像一台电脑的硬件和软件，两者相辅相成。 所以超凡者，基本上不会出现法术系职业弱不禁风的尴尬情况。 相较于常人而言，他们完全称得上体魄强壮。 比如像原罪主教乌诺斯，能像折筷子一样，轻松扭断人的手臂。 “韦尔斯……” 达勒女士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 …… …… 结界之中。 韦尔斯的情况，其实倒也没有杰拉德说得这么糟糕。 发出“哗啦”响声的灵性锁链，如一条条长蛇，蜿蜒游动，逐渐蚕食着白鲸之灵的闪避空间。 “你能躲到什么时候，狡猾的家伙！” 韦尔斯的内心波动，清晰地映照在灵体之中。 那头白鲸之灵，似乎理解了意思，张开短而圆的嘴喙，发出古怪的叫声。 平静无波的海面，陡然掀起大浪！ 汹涌的浪头，猛地扑打在栈桥上。 水花当头浇下，像砸在身上似的，带起一股疼意。 “必须让韦尔斯快点！” 这支队伍的所有人，浑身都湿透了。 海面的浪潮，变得更加汹涌。 脚下的木质栈桥，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似是有些不堪重负。 如果时间再拖长一些，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危险变化。 “竟然还有这样的能力！” 韦尔斯感到惊讶。 旋即他嘴角抿紧，双眼微微泛起绿光。 当初晋升“灵界使者”，韦尔斯选择的是狼之灵。 得到的职业特性是—— 狼行千里！ 数条沉重的灵性锁链，呼啸而出！ 韦尔斯的灵体，瞬间模糊！ 然后出现在白鲸之灵的后方！ 无形的锁链，裹挟着强劲的力量，穿透虚幻的白鲸。 紧紧将其束缚！ “可惜和人类相比，再狡猾也没用！” 韦尔斯得意的笑道。 “摩比，听到没有，你这头蠢货！你再狡猾，又怎么比得过真正的捕鲸手！” 沙哑的声音，以灵性波动的方式，传递到韦尔斯的耳中。 一股莫名的警惕，浮上心头。 灵性示警！ 狂暴的海面，变得愈发动荡。 像是一个到了更年期的中年妇女，怒气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增长！ “如果我是蠢货，那你又是怎么被我咬断一条腿的！” 尖细的话语，似是回应一般，从白鲸之灵嘴中传出。 “不可能……麦哈林船长！你已经死了！” 韦尔斯目瞪口呆。 他眼睁睁看着，白鲸之灵的内部，泛起海浪似的波纹。 随即—— 一个身材高大，脸上有道疤痕的硬朗男子，出现在白鲸的头顶。 他的右腿，是用鲸骨制成的假肢。 如此明显的标志，让人不难猜出身份。 几十年前，葬身海底的麦哈林船长！ “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麦哈林，这个名字听上去真陌生啊！” 硬朗男子唏嘘道。 他那透明的身影，逐渐凝实。 犹如真人一般！ “麦哈林，麦哈林……” 硬朗男子反复念叨着。 那双灰色的眼眸，渐渐充斥着暴虐之色！ 平静的面庞，长出许多柔软的触手。 “不！我不是麦哈林！我现在是——幽灵船长！” 疯狂的笑声，撕裂夜空。 在这个早已死去的幽灵背后，是一片惊涛骇浪！ “快跑！这是共生之灵！麦哈林和那头白鲸！” 感受到逼近三阶超凡者的充沛灵性，韦尔斯脸色发白——尽管他现在是处于灵体状态，并看不出来。 二阶的白鲸之灵，和更为凶猛的幽灵船长。 这已经超出原本任务的范畴了！ 韦尔斯强行发动职业特性，想要回归肉身。 “哈哈哈！你们谁也跑不了！” 幽灵船长大笑。 漆黑的闪电，穿破阴云。 一道汹涌浪涛翻腾而起，阻挡住韦尔斯的去路。 他无可奈何，只得转移方向，却一头撞在结界上。 “杰拉德这个蠢货！这个时候还维持结界干什么！” 韦尔斯气得跳脚大骂。 目前这个局势，难道还能继续捉住那头白鲸之灵么？ 幽灵船长狂笑着逼近，翻涌的水流凝聚成一把鱼叉，被他握在手中。 这一幕，像极了之前韦尔斯与白鲸之灵——只是角色反了过来。 “杰拉德！我变成幽灵也不会放过你的！” 韦尔斯再也保持不住绅士风度，灵体呈现出浓烈的恐惧色彩。 嘭！ 暴风之中。 一点火星迸发！ 隐藏在阴影之中的挺拔身影，倏然走了出来。 第七十二章 人心之变 那位隐藏多时的不速之客，正是路德。 他右手握住银色的左轮手枪，对准脚踩白鲸，驾驭波浪的幽灵船长。 挺拔的身形如礁石一般，安稳屹立，没有丝毫的晃动。 裹挟着水气的狂风，掀动路德的黑色大衣，吹乱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却扰动不了他平静的内心。 那双明亮的眸子，紧盯着手握鱼叉的幽灵船长麦哈林。 蓄力射击——附带效果发动！ 嘭！ 枪声响起，迸发微亮的火星。 高速旋转的金属子弹，撕开深沉的夜色和呼啸的风声，径直穿过幽灵船长的胸口。 “普通子弹对灵体无效！” 原本以为自己得救的韦尔斯，又是满脸绝望。 心情如坐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 “该死的混蛋……” 高高举起鱼叉的幽灵船长麦哈林，咒骂一声。 驱使着脚下的白鲸之灵，猛然后撤。 轰！ 与此同时，一道圆环状的黑色火焰，绽放在幽灵船长麦哈林的胸口。 隐含炽热的灵性力量，如尖锥似的，击穿灵体！ “呼！还好没落空。” 立足于码头的路德，松了口气。 气势整得这么足，要是打空就尴尬了。 “有时间一定要弄一本《枪械精通》！” 路德默默下定决心。 他看向幽灵船长麦哈林，对方凝实的身影，变得有些黯淡。 显而易见，那枚附带灵性力量的金属子弹，给实力逼近三阶超凡者的幽灵船长，带来了不小的伤害。 紫色品质的“湛蓝玫瑰”，足够弥补路德自身的等级差距。 他大步走近，缩短距离。 嘭！嘭！ 连开两枪！ 仍旧是对准幽灵船长的胸口位置。 他没有类似于精准射击的职业特性，只能选择容易命中的部位。 “天父在上！” 韦尔斯趁此机会，灵体赶忙回归躯壳。 僵硬的肉身，充斥着冰冷的寒意。 瑟瑟发抖的他，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随即，用力一脚踹在杰拉德的屁股上。 “该死的混蛋！现在还维持结界做什么！？差点害死我！” 劫后余生的韦尔斯，顾不得平日里的绅士风度，发泄似的破口大骂。 比起存在于物质界的躯壳，虚无状态的灵体，能够免疫大多数的物理打击。 这是“灵界”序列的优势之一！ 可同样的，如果灵体遭受重创，濒临崩溃。 那就意味着随时有回归“大源”的可能——传说死者之灵的长眠之所，灵界的源头和终点。 “这是达勒女士的指示！” 杰拉德恼怒的回道。 他巴不得现在就跑路。 谁能想到，那头白鲸之灵和本应该葬身大海的麦哈林船长，竟然会成为极为罕见的共生灵体。 再联想一下那段至今都没被遗忘，时常出现在水手口中的传奇故事。 不得不说，略有些讽刺。 半生为了复仇的船长麦哈林，和他的死敌白鲸摩比，成为了一体的存在。 这就像是命运开出的恶劣玩笑。 “达勒女士……你难道还想捉住这头白鲸之灵！？” 韦尔斯不敢置信。 虽然他接下对方的委托，可这并不等于自己要豁出性命。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原本正常的委托，早就超出掌控。 再继续下去，只会走向糟糕的下场！ “纳森先生！我们还有机会！现在放弃太可惜了。” 擦拭着眼镜的达勒女士，平静地答道。 “一个相当于三阶的共生之灵？你知道这对于‘灵界使者’来说，意味着什么！” “……你疯了！我们根本不是幽灵船长的对手！我退出！不干了！再多的钱，也要有命花才行。” 韦尔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年轻女士，竟然还想继续下去。 驾驭着白鲸之灵的幽灵船长，且不说灵性力量有多充沛。 光是操纵水流，掀动风暴的天赋能力，就足够难缠了。 哪怕是三阶超凡者，没有对付灵体的特殊手段，恐怕都占不到任何的好处。 “纳森先生！我们可是签过灵之契约的！如果你非要退出，这是毁约！事后我会向罗德尼教长反映。” 看到韦尔斯这么激动，达勒女士眉头紧皱。 随后，似是意识到什么，她放缓了语气：“那位救下你的神秘人，对方似乎有解决幽灵船长的能力，我可以花大价钱雇佣他，拿到作为主材料的共生之灵。” “可你有什么理由认为，那位显然也是超凡者的好心先生，会慷慨到把一个价值不菲的共生之灵，拱手让给我们？凭借达勒女士你的美貌吗？” 韦尔斯冷哼一声，略带讥讽的语气说道。 他们都是生灵教派的成员——一个掌握“灵界”序列晋升途径的非官方组织。 尽管在超凡世界，前段时间刚来到丹伦市的达勒女士，只是一阶新人。 可教长罗德尼是她的叔叔，而且对方财力惊人。 听说是某个大家族继承人的私生女。 所以，对于达勒女士的一切要求。 韦尔斯都尽量满足，哪怕有时候并不合理。 “当然是靠生灵教派的名头，还有各位。” 达勒女士露出自信的笑容。 韦尔斯沉默不语，他看向拔枪射击，逼退幽灵船长的挺拔身影，艰涩的说道：“生灵教派的威慑力，未必有多大。” 这位被路德救下的中年男子，听懂了达勒女士的暗示。 身为二阶的“灵界使者”，韦尔斯对灵性力量的感知，相当敏锐。 他自然看得出，路德本身只是一阶的超凡者。 能够压制幽灵船长，完全是依靠那把能伤害灵体的左轮手枪。 如果搬出生灵教派，然后再加上二阶超凡者的施压。 自己这一行人，也许就能从路德的手里，拿到共生之灵！ “低阶当中，一阶和二阶的差距并不大。达勒女士，我未必是那位好心先生的对手。” 韦尔斯摇头道。 “更何况，我们是超凡者，不是强盗！” 二阶的“灵界使者”，面对那把左轮手枪，情况不会比幽灵船长好到哪里去。 为了讨好一个搞不清状况的蠢女人，贸然去冲锋陷阵，那可不明智。 “韦尔斯！你不会是吓破胆了吧！” 主持结界仪式的杰拉德，嗤笑道。 他不露痕迹的瞥了一眼达勒女士，眼中掠过一丝渴望。 对方浑身湿透，衣物贴紧娇躯，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一阶超凡者，哪怕有专门针对灵体的超凡物品，但他的灵性力量是有限的，对付一个幽灵船长都够呛……” 杰拉德挑了挑眉毛，继续说道：“而且达勒女士说了，她愿意付出足够的报酬！这是平等的交易！” “现在说什么都毫无意义。解决掉幽灵船长再说！” 韦尔斯没有理会对方。 他从西装的里袋，取出一瓶恢复灵性的万能药剂，仰头喝下。 稍等片刻，虚幻的灵体，又从躯体之中浮现出来。 “哗啦”作响的灵性锁链，如毒蛇般蜿蜒游动，袭向驾驭白鲸的幽灵船长。 “一帮该死的混蛋！聆听暴风的声音吧！” 疯狂的怒吼，响彻夜空。 幽灵船长脸上的柔软触手，像演奏乐曲似的，有节奏的挥动着。 汹涌的浪花，变得更加猛烈。 海洋像一头怒兽，咆哮着冲撞在码头上。 “摩比！你个蠢货！把我的武器还给我！” 幽灵船长大喊。 脚下的白鲸，不满地甩动脑袋。 它张开嘴巴，吐出一把老式燧发枪，和一柄锋利的弯刀。 第七十三章 表演真正的技术 【装备：幽灵船长之屠杀（弯刀）】 【品质：精良】 【描述：麦哈林船长的佩刀，曾经伴随着他劈波斩浪，航行世界，众多水手都服从于它的命令。属于幽灵船长的套装之一。】 【备注：谁也不可违背我！】 【附带效果1：狂怒。召唤一名死去的水手幽灵，并且奴役它。上限为三个。】 【附带效果2：驾驭风暴。】 …… …… 【装备：幽灵船长之憎恨（火枪）】 【品质：精良】 【描述：一把附带诅咒力量的撞击式燧发枪，能射出带有烈焰、寒霜效果的弹药。幽灵船长的套装之一。】 【备注：我的心如铁石！】 【附带效果1：击中目标三次，就能得到一次暴击伤害。】 【附带效果2：操控水流。】 …… …… 手握两把武器的幽灵船长，发出沙哑的笑声。 如同夜枭一般。 尖利刺耳。 而他脚下的白鲸之灵，体型变得更为硕大。 随意的摆动身躯，就能掀动惊涛骇浪。 两者的力量相结合，发挥出了极为恐怖的实力。 暴风倾盆！ 狂风呼啸！ 气象都为之变化！ 停泊在港口码头的船只，颠簸摇晃，像是随时都会被拍成一堆木屑。 “愚蠢的家伙！还敢回来！” 幽灵船长冷笑着，挥动弯刀。 哗啦作响的灵性锁链，直接被斩断！ 处于灵体状态的韦尔斯，像是受到重创一样。 虚幻的身影剧烈震动，变得有些暗淡。 获得武器的幽灵船长，只是一个照面，就让身为二阶“灵界使者”的韦尔斯，战力大损。 “丹伦市……我又回来了！” 幽灵船长张开双手，沉浸在疯狂的情绪之中。 他脚踩着庞大的白鲸之灵，周身是翻涌的波浪。 银色的闪电轰然打下，刺破漆黑的天色。 把这个死去多年的亡灵，衬托得更为可怕。 “该死的结界！不能再阻挡我了！” 幽灵船长发出怒吼，右手举起那把燧发枪。 “嘭”的一声，硝烟从枪口袅袅升起。 伴随着灼热的气息，子弹击中无形的壁垒。 随后，又是两枪！ 触发暴击伤害！ 杰拉德主持的“水晶结界”，如同被大锤砸中，直接破碎！ 他的口鼻之间，沁出丝丝缕缕的鲜红血丝。 身体摇晃，猛然倒下。 “他受到了灵性反噬，赶快带下去！服用两瓶万能药剂！” 达勒女士见状，吩咐仅有的两人，把杰拉德拖到安全的地方。 不过她仍旧站在栈桥上，呼吸急促，眼神炙热。 尽管眼中也有恐惧，却一步都不肯退。 “一定能行的！就赌这一次！” 这位年轻的女士，如同着魔似的，反复的念叨。 她一手提着那盏灯光微弱的老旧马灯，一手握紧置于胸口，似是在祈祷。 即使全身都被淋湿，经受着寒意和冷风的摧残，都浑然不在意。 “还真是执着啊。” 站在不远处的路德，瞥了一眼后说道。 他本来只是好奇白鲸码头的异常事件，没想到竟然能看到本地的几股势力之一，生灵教派。 马塞亚-沃格斯曾经和路德提过这个名字，一个全员主修“灵界序列”的超凡组织，奉行万物有灵，驱使己用的信条。 他们热衷于捕捉各种“灵”，对于灵体、灵界的研究，非常深入。 和唯一真理会差不多，游走于灰色地带，一般不会被官方机构列入打击的行列。 “真是不要命！哪怕让你得到这个幽灵船长，也未必能消化得了！” 路德摇头道。 那可是一头逼近三阶的幽灵船长之灵！ 加上相当于二阶的白鲸之灵！ 即使能被做成魔药，寻常的超凡者也未必能消化。 说不定耗个十几二十年，白白耽误时间！ “管这么多干嘛！” 旋即，路德自嘲一笑。 他甩开左轮手枪的弹巢，把衣服的口袋中取出几枚澄黄的子弹，快速地装填进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幽灵船长麦哈林是一个任务boss！” 路德心念转动，拾取着脑海中的记忆碎片。 他看到驾驭浪涛的幽灵船长，逐步逼近到码头，似乎有上岸的架势。 果断地往后撤，同时开枪吸引仇恨。 牢牢地控制着幽灵船长的行动路线！ 这种拉扯战术，身为前资深玩家的路德，熟练得很！ “不过那时候的幽灵船长，可是四阶！” 路德继续搜索相关记忆。 数年以后的白鲸码头，会成为任务【征服怒海】的第一站。 那时候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战，阿美利加联邦本来置身事外，处于中立阵营。 国内的大资本家和政客媾和，一边趁此机会大量出售军火，牟取巨额利益；一边积极备战，积蓄力量。 等到战争后期，因为日尔曼共和国击沉了十艘阿美利加联邦的船只，神圣议会以此为借口，通过宣战的提议，正式加入协约国。 为陷入胶着的战争天平，增添了一块至关重要的砝码。 当然，背后的深层原因，也没有那么简单。 其中掺杂了不少国家之间的政治博弈，以及超凡势力的相互平衡。 之所以提及此事，是因为任务【征服怒海】，前期就是要进入幽灵船长的副本，获得他的两件套装。 名为“屠杀”的弯刀，和名为“憎恨”的火枪。 它们会成为后期的重要道具，经过工匠的强化后，能在著名的“卡格拉海战”当中，发挥重要作用。 每个想要获得勋章，刷取协约国声望值的玩家，通常都做过这个任务。 那时候已经相当于四阶超凡者的幽灵船长，就像是无力反抗的娇弱少女，被一茬又一茬的玩家，一次又一次的推倒！ “我以前三阶就能单刷！没道理现在不行！” 路德深呼吸一口气。 反正来都来了，要是能推掉这只还没晋升的幽灵船长，拿到那两件套装，以后就能省很多事。 “不要硬拼！用灵性锁链牵制他！” 路德一边开枪，一边朝着韦尔斯大喊。 在他看来，对方的战斗模式太单调，缺少变化。 二阶的“灵界使者”，应该能发挥出更多的作用。 比如说—— 控场！ 二阶的“灵界使者”，能够幻化灵性锁链，制造精神风暴，且免疫诸多的物理伤害。 属实是低阶超凡者当中，有较强控场能力的职业。 “他好像很熟悉‘灵界’序列……” 韦尔斯脑海中，闪过疑惑的念头。 他下意识地听从路德指示。 数条灵性锁链，散发出朦胧光亮，截断幽灵船长的去路。 “不自量力！让我吃掉你的灵体！” 幽灵船长举起弯刀，想要斩断锁链，一发炼金子弹却恰到好处的射过来。 打在他的胸膛上！ 轰！ 黑色圆环状的炽热火焰，灼烧着灵体。 剧烈的痛楚侵袭，让幽灵船长的动作凝滞了片刻。 灵性锁链如漆黑的蟒蛇，紧紧缠绕在他的灵体之上。 “用精神风暴！我需要一秒的时间！” 与此同时，路德继续发号施令。 韦尔斯没有迟疑，倾尽所有的灵性力量，将其化为凄厉的尖啸。 呼！ 如同一枚炮弹砸在脑袋上。 驾驭风暴，操控水流的幽灵船长，瞬间陷入僵直状态。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路德大步踏前，缩短攻击距离。 一发带着硝烟的炼金子弹，从枪口射出。 目标并非幽灵船长。 而是—— 白鲸之灵！ 第七十四章 前资深玩家的首次副本 黑色的火焰猛然绽放，如跗骨之蛆般缠绕着白鲸之灵。 从表面上看，像是燃烧于水中的火花。 有种格外的美感！ 呜呜！ 那头被幽灵船长称作“摩比”的白鲸，仰头发出一声哀鸣。 “可惜不显示血量……” 路德后退一步。 胸膛像是拉动的风箱，剧烈地起伏着。 那枚带着一缕硝烟的炼金子弹，上面附着他大半的灵性力量，相信足够重创白鲸之灵。 “你会亲眼目睹，鱼群啃噬你的躯体！而你的灵魂，也将会永远被我囚禁在冰冷、黑暗的海底！” 陷入僵直的幽灵船长双目怒瞪，内心的仇恨像是熊熊烈火，不停地往上涨。 他挥动弯刀，大声吼道：“我以……” “精神风暴！” 路德的声音，如子弹般穿过暴风，清晰地回荡在韦尔斯的耳畔。 感受到对方的示意，他咬牙顶住压力，极力压榨自身的灵性。 凄厉的尖啸像一记炸弹，悍然砸中幽灵船长。 “每次一说这句台词就放技能，我都听过无数次了！” 路德默默地在心底吐槽。 如果他没猜错，幽林船长刚才显然是想发动“屠杀弯刀”的附带效果之一，狂怒！ 能够召唤出一名死去的水手幽灵，加入作战。 “幸好打断了！” 路德呼出一口白色雾气，枪口再次对准体型庞大的白鲸之灵。 要是幽灵船长真能召唤出被奴役的水手，那么他二话不说，扭头就跑，回去叫上教会和阿尔叔叔来摆平。 任何一个下过白鲸码头副本的玩家都知道，幽灵船长真正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套装所提供的附带效果。 那名被奴役的水手，自带燃烧敌人灵性力量的恶心特性。 而火枪所产生的暴击伤害，更是能把“血量”脆弱的玩家，直接带走。 所以想要顺利无伤打过副本，首先需要打断幽灵船长的召唤技能，并且趁着接近两分钟左右的冷却期，干掉帮助恢复灵性力量的坐骑白鲸！ 这是许多开荒玩家用生命堆出来的经验之谈。 虽然看上去幽灵船长是关键，但其实白鲸之灵才是核心！ 它不仅能够帮助前者恢复灵性力量，支撑对于使用屠杀弯刀和憎恨火枪的剧烈消耗。 并且在游戏里，还会让幽灵船长在血量降低到一定程度时，进入噩梦般的第二阶段——插入一段过场剧情，然后开启团灭大招！ 这个恶意的设定，导致当时每天都有无数玩家，亲切问候狗策划的双亲。 “要是等到幽灵船长进入第二阶段的‘鲸骑士’形态，三阶超凡者来都白给！” 路德庆幸的想道。 又是一发炼金子弹，击中白鲸之灵。 轰！ 两重叠加的黑暗之环，差点把那头几近透明的白鲸之灵，直接击溃！ “躲避暴击！” 接下来，路德死死盯住幽灵船长的动作。 看到他抬起右手的燧发枪，身体刻意停顿了一下。 嘭！ 对方扣动扳机！ 撞动击锤！ 燧石冒出火星，引燃火药！ 然后—— 翻滚侧身闪开！ 一发铅弹擦着路德的头顶，没入身后的阴影。 “这是一阶的超凡者？” 一旁的韦尔斯目瞪口呆。 在他的眼中，路德就像是有着先知先觉的预知能力。 幽灵船长的一切动作，都被他准确猜中。 然后加以反制或躲避！ 从召唤水手幽灵，到火枪射击…… 皆是如此！ “哪怕他是高感知的职业，也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吧！” 韦尔斯发自内心的感到惊叹。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对一个一阶的超凡者，产生畏惧的心理。 “小心！躲开！” 路德的提醒，再次及时赶到。 韦尔斯心中升起警兆，连忙发动“狼行千里”的职业特性。 身形陡然模糊，挪移到更远的地方。 燧发枪喷出的铅弹，又一次落空。 幽灵船长眼看解决不了路德，想要先干掉一旁干扰的韦尔斯。 不过很可惜，他的计划和那枚铅弹一样，落空了。 “再见！亲爱的摩比。” 路德嘴角挂起一丝笑容。 趁此机会，他再度射出一枚炼金子弹，彻底击溃哀鸣不已的白鲸之灵。 幽灵船长凝实的躯体，像翻涌的海浪，不住地摇晃。 “不！你们这群该死的家伙！没有人能夺走我的力量！” 感受着快速流逝的灵性力量，幽灵船长陷入到无能狂怒之中。 他脸上的柔软触须，似乎变得更长，完全失去人类的模样，倾向于怪物的范畴。 双眼之中的暴虐神色，也愈发浓烈。 屠杀弯刀猛然挥动，可怕的龙卷风从海面升起，凝成一道气势汹汹的庞大水柱。 憎恨火枪朝天射击，大量的暗流汇聚成漩涡，把停泊在港口码头的船只，拉扯得四分五裂。 一时间，幽灵船长的气势，攀至巅峰！ 韦尔斯见势不妙，急匆匆地回归躯体，带着达勒女士仓皇逃离。 “我是麦哈林！永生不死的幽灵船长！” 伴随着这一声怒吼，潮湿的靴子踏上码头的土地。 在那道高大身影的身后，是压抑无比的低垂阴云，还有如末日般的龙卷风暴！ “很好！boss成功进入失了智的状态！” 路德面色平静，“超我之思”的冥想法，抚平一切的杂念。 对他来说，当幽灵船长踏上港口码头的那一刻，这场惊险的战斗就等于宣告结束了。 “想好怎么对我忏悔了吗，你这只阴险的老鼠！” 幽灵船长的嘶哑声音，饱含怒气。 尽管惊醒他的是生灵教派一行人，可真正给他造成伤害的，却是路德！ 这个狡猾的人类，总是能猜到他的每一步，然后抢先走在前面。 “我会让摩比慢慢地吃掉你！然后奴役你！” 幽灵船长阴恻恻的说着，右手的火枪凭空击发。 一道道水流淹没地面，向上升腾。 犹如坚实的墙壁，把路德和生灵教派一行人围住。 “可惜你不知道一个定律，作为反派而言，你的话越多，对手反杀的机会就越大。” 路德说着只有自己才懂的冷笑话。 他仰头喝下一瓶从阿尔叔叔那里顺来的万能药剂，然后举起左轮手枪，注入全部的灵性力量。 “让我欣赏你最后的挣扎……” 幽灵船长报以冷笑。 有了防备以后，他可不会再被路德击中。 况且，黑暗之环的那点伤害，对自己也造不成致命打击。 “如果你仍然是麦哈林，而非幽灵船长，那就应该知道，这个码头上通常会装着什么样的货物。” 路德微笑着扣动扳机。 他的目标并非幽灵船长，而是堆积在码头一边的长条箱子。 炼金子弹击穿木板，打破摆放在其中的黑色罐子。 蕴含着灼热气息的圆环状火焰，顷刻点燃粘稠的液体。 汹涌的焰浪爆发出来，一条条火舌猛然喷射，形成更为猛烈的爆炸气浪。 “这不……” 幽灵船长的虚幻身影，瞬间被吞没。 虽说灵体免疫大部分的物理伤害，但狭窄范围内的剧烈爆炸，足以撼动物质界的稳固结构，完成毁灭性的伤害输出！ 第七十五章 奖励的选择 狂暴的海面终于平静下来。 幽灵船长被爆炸气浪吞没以后，升腾而起的恐怖龙卷，气势汹汹的惊涛骇浪，都逐渐随之溃散。 “经验值还没到账啊。” 路德很谨慎地站在原地，一边给左轮手枪补充弹药，一边注视着浓黑的烟雾。 阿尔叔叔曾经说过一句话，距离失败最近的地方，就是即将成功时踏出的那一步。 所以路德宁愿多等待一段时间，避免遭遇翻车事故。 毕竟一阶超凡者的脆弱躯体，放在逼近三阶的幽灵船长面前，和一只瓷器花瓶没什么区别。 “麦哈林……这是我的名字。丹伦市！我终于回家了！” 嘶哑的声音穿透浓烟，高大的身影逐渐浮现。 比起之前的凝实，此刻的幽灵船长，几近透明。 摇摇晃晃，泛动着水波似的涟漪。 如同一道随时都会被风吹散的虚幻影子。 先前柔软的触手，怪物似的面容，这些非人的特征都消失不见。 似乎随着灵性力量的流逝消退，自身所携带的诅咒也淡化了。 至于屠杀弯刀和憎恨火枪，更是不见踪影。 “过场动画么……” 路德握住左轮手枪，没有丝毫的松懈。 关于麦哈林船长和白鲸摩比的传奇故事，他有过了解。 大部分人听到的版本，都是前者在一次捕鲸过程中，被后者咬断一条腿。 因此满怀复仇之念，多次航行出海，最终双方同归于尽。 但故事背后的真相，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首先，白鲸摩比之所以那么凶残狡猾。 是因为它吞下过一只囚禁恶灵的锡瓶子，被附着在上面的诅咒气息所感染。 而麦哈林船长被咬断腿后，性情大变，容易陷入暴怒和偏执，也是因为被诅咒气息缠绕的缘故。 所以当麦哈林船长和白鲸摩比同归于尽，才会受到诅咒之力的影响，变为恶灵！ 或许是命运开出的玩笑，这两者最后竟然由仇敌的关系，变为共生的灵体。 “贝拉！我的妻子！温蒂！我的女儿……” 这个身材高大，脸上有着一道疤痕的硬朗男子，喃喃念着妻女的名字。 属于麦哈林的记忆，不再被掩埋在冰冷黑暗的海底深处。 它们重新恢复鲜活的色彩，浮现于眼前。 “年轻人，能帮我一个忙么？” 麦哈林看向路德，眼中带着一丝祈求。 后者不为所动，仍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冷淡态度。 “终于到了玩家喜闻乐见的副本奖励选择环节！” 路德抿紧嘴唇，按捺内心的激动，没有流露丝毫的情绪。 这是他从许多流量电影里学到的技巧，当你自觉演技不够的时候，只需要学小鲜肉保持面瘫就行了。 保证谁也无法从你脸上，窥探出任何的想法。 “我不会让你白白做事的……” 看到路德没有吭声，麦哈林接着说道：“你将得到这两把武器！它们带有难以消除的诅咒之力，我可以为你净化掉！” “该怎么选呢？” 路德眉头微皱。 如果他拒绝麦哈林的请求，强行击杀对方。 可以得到带有诅咒之力的幽灵船长两件套，和一只装有恶灵的锡瓶子。 要是答应，那就只能收获被净化的屠杀弯刀和憎恨火枪。 这两个选择，路德都尝试过，价值相差不大。 选第一个，多了一些麻烦的步骤。 之后需要自己去找“灵界”序列的高阶超凡者，来主持净化仪式。 但却能额外得到一件释放恶灵的超凡物品——虽然那只恶灵会进行无差别攻击，可用得好也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选第二个，虽然收益不如前者，但能省了不少麻烦。 “算了，还是要考虑一下阵营偏移的后续影响。” 似是感受到冥冥之中的注视，路德否决掉强杀幽灵船长的念头，转而说道：“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请把我的灵魂，安放到梅尔维家族的坟墓之中！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麦哈林船长如此说道。 “我以天父的名义起誓，将完成你的请求。” 路德点了点头，表示接受委托。 “谢谢你，年轻人。” 麦哈林船长感激的说道。 他嘴唇蠕动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大喊了一声：“摩比！” 水流升腾，海浪翻涌！ 被路德击溃的白鲸之灵凭空出现，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咬掉麦哈林船长的半边灵体。 而这个身材高大，脸上有着疤痕的硬朗男子，也用双手抱住疯狂的白鲸，翻身骑在背上。 一人一鲸，宛若死敌相逢。 相互扭动、纠缠，进行激烈的搏斗，直至灵体彻底溃散。 其中，路德隐约看到了一只萦绕着阴冷气息的锡瓶子。 麦哈林船长死死地握住它，连同着白鲸摩比一起消失！ 一如故事末尾所说的那样。 大海淹没了一切。 “再见，船长。” 路德放下左轮手枪，轻声叹息。 在他的视线之中，沛然的灵性骤然收缩、凝聚，焕发出一阵亮眼的微光。 那两把武器，首先浮现出来。 屠杀弯刀和憎恨火枪。 其次，是一团璀璨如钻石的不规则结晶。 晋升“灵界使者”所需要的主材料——凡性之灵！ 超凡生物死去以后，自身灵性所凝结的产物。 “副本结束！” 路德毫不客气的把战利品，全部都收入囊中。 屠杀弯刀挎在腰间，憎恨火枪提在手里。 那团颇为珍贵的凡性之灵结晶，暂时放进口袋。 最正确的做法，其实是装进银质盒子，避免灵性过多流失。 可惜路德来之前准备不充分——谁知道会莫名其妙下个副本的，正常来讲白鲸码头被列入【征服怒海】的任务链，应该是几年以后的事情。 现在连“复苏之年”都没到呢！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路德心满意足。 这次他的收获匪浅，又是充实的一晚。 “这位先生……请等一下！” 浑身淋得通透的韦尔斯，高声叫住路德。 在他身后，站着眼神熠熠的达勒女士。 “如果你们是想要感谢我的话，大可不必。” 路德微微眯起眼睛，淡然的说道：“我只是一名兴趣使然的……” “先生！我愿意花钱购买那份凡性之灵的结晶！” 那个差点被卷入大海的年轻女士，直截了当的说道。 她的声音干净利落，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语气。 “抱歉，它是非卖品。” 被人打断话头的路德，果断摇头拒绝。 幽灵船长和白鲸摩比，可是罕见的共生之灵。 这样珍贵的材料，放到任何地方都能引起哄抢，完全不必急着出手。 “我可以开出一个让你足够满意的价格！” 达勒女士继续说道。 她快步走到路德的面前，微微仰头，竭力保持端庄的仪态。 可惜仅从此时的形象来说，收效甚微。 这位年轻女士，原本棕色的长发，被水粘成一条条，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也冲掉不见。 吸满水变得沉甸甸的藏青色大衣早已脱下，法兰绒的灰色裙子和丝绸上衣，紧紧地贴在肌肤上，尽情展现自身的曼妙曲线。 与其说端庄，更像是诱惑。 “这位女士，以市价来说，一份凡性之灵的结晶主材料，大概是三万联邦币左右，但如果考虑到幽灵船长和白鲸之灵的特殊性，以及共生之灵的罕见程度，价格可以提升到八万联邦币。而像这样的灵性材料，往往都是溢价卖出，所以你能给多少？十万？还是十五万？” 路德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 达勒女士的气势，瞬间低落下来。 她目前能够支配的资金，显然是有些不够。 晋升二阶“灵界使者”的所有材料，加在一起可能都不到一万联邦币。 而路德开口，就是十万打底。 哪怕达勒女士再富有，也不敢这样挥霍。 无论怎么说，这毕竟都只是一份晋升二阶职业的主材料。 “纳森先生！” 达勒女士迫于无奈，只能转身看向后面韦尔斯。 她实在不想坐视机会从手边溜走，如果错过这一份材料，再想找到合适的那就难了。 “这位先生，我只是想感激你伸出援助之手，救下我的性命，仅此而已。” 韦尔斯无视达勒女士的示意，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发什么疯，用脑子想一想，对方能够解决逼近三阶超凡者的幽灵船长，又怎么可能会受自己和生灵教派的威胁。 更何况，亲眼见过路德和幽灵船长战斗以后，他身为二阶超凡者的自傲，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 那种先知似的敏锐意识，更是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完全没必要和对方成为敌人……” 韦尔斯如此想道。 “我们是生灵教派的人！我的叔叔是罗德尼教长！他是一位三阶的超凡者！” 看到帮手不给力，达勒女士气急败坏，只能抬出自己的靠山。 嗯？ 路德的眼镜一亮，这年头韭菜还会自己送上门？ 第七十六章 来自联邦探员的指控 “你们是生灵教派的人？” 路德的眼神微微一变，似是有些忌惮。 紧盯着对方的达勒女士，察觉到这细微的表情，原本低落的气势即刻高涨。 丹伦市的超凡者圈子不大，整体实力也不高。 生灵教派和身为三阶超凡者的罗德尼叔叔，应该具备足够的威慑力。 而事实也如她所料，对方听到生灵教派和三阶超凡者，确实流露出了紧张的情绪。 “是的！我的叔叔罗德尼，是负责丹伦市本地区各项事务的教长。” 达勒女士略带矜持的点头，嘴角噙着一丝柔和的笑意，继续道：“这位先生，如果你愿意出售这份凡性之灵的结晶材料，将能收获到他的友谊，还有我的感激！” “可是……” 路德做出为难的表情，似是颇为纠结。 一边是价值不菲的凡性之灵，一边是丹伦市本地最大的超凡势力。 相信任何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一阶超凡者，面对这样的问题，都会感到棘手。 所以，这是正常的反应。 “这位先生，你怎么称呼？我叫玛德琳-达勒，是生灵教派的成员。” 达勒女士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 “邦德！你们可以叫我邦德。” 路德犹豫着答道。 他的眼睑低垂，语气远不如之前淡定从容。 “邦德先生，我不会让你有所损失的。” 达勒女士微笑着说道。 她认为自己取得了这场谈话的主动权。 尽管生灵教派放在联邦，甚至于北大陆，没什么名声。 如同抛入大海的一颗石子，最多只能激起一团悄无声息的水花。 但对于丹伦市的一阶超凡者来说，依然能称得上庞然大物。 因此这位“邦德先生”一改先前的无礼态度，变得有所忌惮，实属正常。 接下来达勒女士要做的，就是增加筹码，打破对方的心理防线，把那份凡性之灵拿到手。 “我可以支付你八万联邦币，这是我能给出的最高价格了！邦德先生，你放到地下拍卖行或许能带来更多的收益，但是也需要承担更大的风险，比如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或者官方机构的注意……” “众所周知，本地的执法者，经常会对超凡者的集会和交易，进行一定程度的管控！这里不是西部，听说那边的超凡者肆无忌惮，甚至敢于公然对抗治安官！” 达勒女士像是一个谈生意的老手，循循善诱道：“而且除了金钱，我还能为你提供一些额外的东西，比如灵性材料，或者关于晋升途径的神秘学知识。我可以代表罗德尼叔叔做出许诺，在一定范围内给予你便利。他是生灵教派的教长，有这个权力。” 路德眼神闪烁，像是有些心动。 “达勒女士，我……” 站在一旁的韦尔斯眉头微皱，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认为从开始到现在，这位“邦德先生”的态度转变过于迅速。 对方虽然只是一阶超凡者，但本身所表现出来的能力远不止如此。 此人面对逼近三阶超凡者的幽灵船长，尚且能做到平静自若，而后步步为营，利用地形优势将其击杀。 这样的手段和性情，没道理会被生灵教派吓到——他们又不是什么让人闻风丧胆的可怕组织。 “纳森先生！你已经失去发表意见的资格了！” 达勒女士冷冷地瞥了对方一眼，下意识地提高声音。 韦尔斯刚才的表现，让她有种遭受背叛的感觉！ “你还是去看看杰拉德怎么样好了。他刚才受到灵性反噬，要是没处理好，可能会损伤大脑。” 达勒女士的态度坚决。 韦尔斯先是一愣，而后看了路德一眼，默不作声的走开。 无论这位“邦德先生”有什么打算，接下来都不关他的事了。 “邦德先生，你考虑得怎么样？” 打发走了碍事的韦尔斯，达勒女士再次问道。 她对于那份颇为少见的凡性之灵，需求迫切！ 作为一名踏入超凡世界两年的“新人”，达勒女士停留在一阶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 正常来说，稍微有天赋的超凡种子，消化一阶的知识，只需要半年到一年。 “六万联邦币，加上一些我所需要的灵性材料。” 路德貌似艰难地给出答案。 “为了确保我的安全，交易地点由我选择，时间定在明天中午两点二十分。” 达勒女士思考片刻，点头道：“没问题。” 她也需要时间来筹措资金，以及给罗德尼叔叔一个交待。 灵性复苏的超凡浪潮，正在席卷整个世界。 原本限制超凡者的牢固桎梏，也正在一点点的松懈瓦解。 所以生灵教派，愈发重视起那些年轻而有潜力的超凡种子。 以杰拉德的年龄来说，日后晋升三阶的希望很大。 所以要是他出了什么意外，达勒女士在罗德尼叔叔那边不好交差。 “西区棕榈树大街，单人公寓，233号门牌。” 满地狼藉的码头上，路德说出地址。 …… …… 翌日，中午。 达勒女士提着装满联邦钞票的手提箱，如约而至。 时间正好是两点十五分。 “你可真准时，达勒女士。” 路德打开门，看到换了一身打扮的玛德琳-达勒。 对方今天的穿着，是典型的安格鲁淑女风。 戴着一顶紫色圆帽，白色条纹外套大衣紧紧扣上，只露出翻领和天鹅般的脖颈，显得保守而优雅。 “我很高兴这是一个真实的地址，邦德先生。” 达勒女士微微颔首，走进单人公寓。 身后充当保镖角色的两名超凡者，同样跟了上去。 “这里装着六万联邦币，刚从黑旗银行提出来的，你可以清点一下。” 达勒女士似乎没有客套的兴致，开门见山的进入话题。 为了拿到这份凡性之灵，她差不多花光了所有的存款。 并且罗德尼叔叔那边，对于杰拉德昏迷受伤的事情感到颇为恼怒。 “好的。这是你需要的东西，达勒女士。” 路德倒是识趣，没有多说，直接拿出装在银质盒子里的凡性之灵。 那团如钻石般璀璨的结晶体，安静地躺在里面。 “你需要什么灵性材料，可以去布朗东区的朗尼大街四十五号找韦尔斯，他会帮你办妥的。” 达勒女士看到那份凡性之灵，呼吸微微急促。 除去头脑发热，看不清形势等缺点，这位属于生灵教派的年轻女士，还挺有契约精神。 答应的条件都如实做到，六万联邦币加上一些不算昂贵的灵性材料，差不多能抵上凡性之灵的价值。 这要是换在联邦的西部地区，早就上演一出杀人夺宝的血腥戏码了。 只是—— 作为一名莫得感情的前资深玩家，路德并不会放过送上门的韭菜。 他把银质盒子交给达勒女士，拿起竖立在桌上的手提箱，没有打开，直接放到脚下。 “趁着交易完成，你的心情处于愉悦阶段，我想说一些题外话。” 路德脸上唯唯诺诺的神色，逐渐收敛。 他从口袋里掏出证件，上面银色的鹰徽尤为醒目。 “玛德琳-达勒女士，我现在指控你涉嫌非法交易，参与非法集会组织，并且曾企图勒索一名联邦探员。” 第七十七章 黄金家族 勒索一名联邦探员，这个指控放在阿美利加联邦的不同地域，有着不同程度的后果。 如果是赏金猎人和牛仔横行的西部地区，别说联邦探员，即便本地的治安官，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吊死在小镇广场上。 那里盘踞着各种各样的强盗团伙，野蛮落后的土著部落，以及奇形怪状的黑暗生物。 即使教会每年都派出大量的“开拓者”，前往那片富饶广袤，却又暴力盛行的土地，传播天父的福音，照样无济于事。 至于官方机构的力量，更是鞭长莫及，只能依靠本地的治安官维持法纪。 所以很多人都说，联邦西部是混乱无序的野蛮之地，是通缉罪犯和法外狂徒的放纵乐园。 不过把这项罪名放在马尔萨州的丹伦市，那就有文章可做了。 “如你所说，这里不是西部，所以敢于挑衅本地执法者和官方机构的超凡者，下场往往都不会太好。” 路德好整以暇的靠在沙发上，微笑注视着达勒女士的脸色，从震惊转为僵硬。 对方看到证件上的闪亮鹰徽时，下意识攥紧手中的银质盒子，而后缓缓松开，放回到桌上。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 达勒女士挤出一丝笑容，生硬的说道。 “你当然知道，玛德琳-达勒女士，不然你怎么会把到手的凡性之灵放回来。阿美利加联邦的官方机构，所有证件都会记录持有者的身份信息，并且内置特殊的炼金回路，能够进行验证和自我销毁。” 路德伸手点在银质鹰徽上，灵性力量微微蔓延。 朦胧的光芒荡漾而出，徽章上浮现出一行清晰地文字—— 天佑阿美利加！ 如果路德是冒充身份的超凡者，灵性力量注入鹰徽，就会激发销毁程序。 这种技术密涅瓦机关上个纪元就开发出来了，专门防止异教徒和非法者渗入。 “那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你忘记这一切吗，邦德先生？” 不得不面对现实的达勒女士，艰涩的问道。 晋升二阶“灵界使者”的强烈渴望，犹如燃烧的火苗被泼了一盆凉水，瞬间熄灭！ 即使达勒女士再信任生灵教派和身为三阶超凡者的罗德尼叔叔，也没有疯狂到认为自己能对抗联邦。 要知道马尔萨州位于联邦的东北部，正好属于官方机构的高效执法地带。 像生灵教派这样的小势力，有任何被判定“非法”的情况，连“清道夫”都不用出动。 本地执法者加上教会的力量，就足够将其一网打尽。 原罪教会那种行事隐秘，热衷搞事，甚至敢于公然挑衅五角大楼的刺头儿，放在北大陆是稀有物种。 谁叫对方是日后能登上世界舞台，亲手点燃一战导火索的搅屎棍呢！ 有堕落圣子亚当撑腰，神圣议会都得给几分薄面。 “你这是准备贿赂一名联邦探员吗，玛德琳-达勒女士？” 路德不为所动，这可是薅生灵教派羊毛的好机会。 由于马塞亚-沃格斯的慷慨贡献，他暂时没有金钱上的任何烦恼。 但是像灵性材料，相关序列的超凡知识和职业信息，永远不会嫌少。 “我为了购买这份凡性之灵，差不多用光了所有的存款……” 达勒女士笑容惨然。 之前的故作矜持和自信满满，统统都消失不见。 反倒是看上去，颇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一般来说，漂亮的女人只要放低身段，表现柔弱，总能博取到雄性生物的呵护心理。 比如达勒女士身后的两人，看向路德的眼神就颇为不善，倘若没有联邦探员的身份，肯定已经挥动着拳头冲上来了。 “我不缺钱。” 路德嘴角翘起，视线在达勒女士身上转了一圈，带有强烈的暗示意味。 “你身后的两位‘保镖先生’，能暂时出去一会儿吗？” 感受到路德富有侵略性的眼神，以及他的言语暗示，达勒女士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愤怒。 她攥紧拳头，看向嘴角含笑的路德，内心的怒火和勇气，瞬间就消失殆尽。 以往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生灵教派，还有罗德尼叔叔，此刻都无法成为庇护她的羽翼。 招惹上一名联邦探员并不可怕，要命的在于给对方抓住把柄。 “达勒女士，你知道么，昨晚的白鲸码头，遭遇忽如其来的猛烈风暴，有近十人受伤，并且之前还发生过工人意外身亡的灵异事件……我有充足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一切都和生灵教派有关系！” 路德用手指敲击着桌子。 如果把这场谈话看成是狩猎，那么亮出身份以前，达勒女士自认为是猎人，路德是猎物。 可现在，角色互换！ “那些和生灵教派毫无关系……” 达勒女士争辩道。 “但我说有关系！有可能是你们正在举行非法的秘密集会，主持禁忌的仪式，导致了风暴的袭击；也有可能是你们秘密谋划召唤一头恶灵，需要用鲜血作为祭品，杀死了工人……答案有很多，不是吗？” 路德模仿着从黑帮电影里学来的语气，完全把自己代入到反派角色。 “今时不同往日，丹伦市现在还有‘清道夫’的存在，一旦生灵教派被爆出有此类的行为，无论真假，都会遭殃！” “……你们出去吧。” 意识到现实有多残酷的达勒女士，无力地举起手，示意身后的两人离开。 她有些心如死灰，靠在沙发上，冷笑道：“你可能要失望了，邦德先生。我除了有个三阶超凡者的叔叔，还是亚当斯家族的私生女，并且我父亲早就把我作为联姻对象，送给了洛威尔家族的嫡子埃德加。准确来说，我是他的未婚妻！” “你有那个胆子碰我？” “……” 路德愕然。 他没想到玛德琳-达勒的来历，竟然这么不同寻常。 阿美利加联邦的上层社会，向来有着“十大黄金家族”的说法。 意思是指掌握经济命脉，能够入选神圣议会主要次席的庞大豪门。 比如银行界的巨头，据说控制大都会金牛街三分之一金融机构的摩根家族。 还有主要营业军工和电气，与五角大楼关系密切的罗克菲勒家族。 更多的，像从事殖民地开发的迪尔曼家族、拥有全联邦最大的钢铁公司的梅隆财团…… 诸如此类。 一共有十个！ 他们和神圣议会，以及教会，共同构成了联邦的整体。 “听你的语气，像是在鼓励我做一些让亚当斯和洛威尔家族蒙羞的事情。” 路德有些意外，达勒女士与其说是强硬警告，更像青涩的挑逗。 对方靠在沙发上，摘下白色的手套和圆帽，白色条纹大衣的扣子被解开，露出紧身的衣物。 那天鹅似的脖颈微微扬起，眼神中充满着挑衅的意味。 仿佛恨不得路德扑上去，做上一些不可描述的糟糕行为。 单纯从姿色和身材上来看，不考虑后果，可能还真的没有几个人能顶得住！ “是又怎么样？难道你敢冒着得罪亚当斯和洛威尔两大家族的风险？” 达勒女士轻蔑笑道。 “呃，我想你有些误会。” 路德呵呵一笑，把放在桌上的银质盒子推回去，卸掉那副冷酷的嘴脸。 “我只是想私底下和你谈笔交易。凡性之灵可以给你，保持之前的条件不变，但额外添加一条——我需要与‘灵界’序列相关的职业信息。” “就这样？” 达勒女士嘴唇微张，似是不敢相信。 “仅此而已。让你把那两个‘保镖先生’叫出去，只是不想更多人知道这件事。” 路德笑容戏谑，眼神从达勒女士曼妙的曲线上滑过，而后打趣道：“现在你能把大衣扣上了吗？” 第七十八章 你也是个二五仔? “你不是联邦探员！” 凝视着一脸微笑的路德，沉默良久后的达勒女士如此说道。 她眉头微蹙，收敛羞恼的情绪。 拢了拢解开扣子的大衣，恢复成原来的端庄坐姿。 “为什么这样说？” 路德挑了挑眉，似乎感到有些意外。 他从阿尔叔叔那里学到的伪装技术，应该不至于被对方轻易看穿。 况且，达勒女士也不认识原本的自己。 没可能会发现什么问题！ “你不像，邦德先生。” 经历过大起大落的心情波折，达勒女士显得平静了许多。 “我和官方机构的人打过几次交道，你和他们都不太一样。比如你听到亚当斯和洛威尔两大家族的名字，竟然没什么反应，这不符合常理——至少对一名联邦探员来说，你的表情应该要更丰富一些。那些探员当中，少有不畏强权之辈，他们在象征资本和权力的黄金家族面前，通常不会表现得像你这么平静。” “而且，联邦探员也不需要其他序列的职业相关信息！他们的就职、晋升道路，并不由自己决定，而是在接受橡树岭国家实验室的综合评价以后，接受较为契合自己的职业。” 达勒女士的眼神熠熠，一扫之前的惊慌失措。 直觉告诉她，坐在对面的路德，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那你认为我是什么人？冒充联邦探员，可是重罪。一旦被官方机构发现，很可能要被送进塔摩湾监狱。” 路德饶有兴趣的反问道。 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 玛德琳-达勒是亚当斯家族私生女。 所以相比起其他的超凡者，面对官方机构时所表现出来的谨慎态度，对方无疑要冷静得多。 尤其是在自己流露出善意以后，没了那份压迫感，玛德琳-达勒掉线许久的思考能力，重新恢复过来了。 “你有可能是一名‘清道夫’，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你为什么会拥有联邦探员的身份……” 达勒女士停顿了一下，说出自己的结论。 她想到近几天来的种种传闻，“猎犬”出现在丹伦市，塞纳公学的爆炸声…… 路德所表现出来的能力，比如击败幽灵船长时，极为敏锐的战斗意识，怎么看都像是接受过专门的训练！ 普通的超凡者，不可能在一阶时期做到这种事。 “但是你才只是一阶……我听说想成为‘清道夫’的预备役，至少都要二阶超凡者的水准。” 不过还没等路德回答，达勒女士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她对于联邦的官方机构，都有所了解。 “清道夫”是隶属于五角大楼的暴力机关，权限相当之高。 这一点，从阿尔-维希能直接调动本地执法者，并且领导教团，制定计划，就能看出些许端倪。 所以加入“清道夫”的要求也极为严格，二阶是预备役，三阶才有资格出外勤。 据说整个五角大楼，除去那位五阶的“梦境领主”，鲁思-珀西，另有二十七名四阶超凡者。 他们驻守联邦东北部的各州地区，非必要的情况不会擅自出动。 这就是官方机构之中，最为强大的中坚力量。 数量众多的中低阶超凡者，加上神圣议会的底蕴实力，以及教会的协助，构成了阿美利加联邦对超凡者的整体压制。 “我究竟是什么人，并不影响我们的交易，达勒女士。” 路德淡淡的说道。 他不想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出众的天赋，加上阿尔叔叔的推荐，自己肯定是会被吸收进“清道夫”。 不过按照规章制度，还是要走一遍流程。 离开丹伦市以后，没有其他的事情，路德很有可能会前往首府威尔克顿。 那里不仅有五角大楼，还有联邦历史最悠久的军事学院，阿灵顿军官学院。 每个合格的“清道夫”，都曾在新兵训练营接受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和考核。 相信路德也不会例外。 “达勒女士，至少我联邦探员的身份不能作假，所以只要我提出指控，生灵教派依然会遭受一场灭顶之灾。据我所知，亚当斯和洛威尔两大家族，他们因为奴隶贸易发家致富，近几年正在向技术方面转型，投资了不少私人实验室，专门研究超凡者和魔药体系这一块。” 路德手指敲动了两下，微笑道：“换而言之，他们和五角大楼的关系一般，干涉不到我这儿来！” 黄金家族的势力构成，如同一颗根系交错的参天大树，深深地扎根在阿美利加联邦。 摩根向来盛产银行家，大都会的金牛街，有三分之一的产业机构属于他们。 罗克菲勒主要经营军火和电气，旗下有著名的勃朗宁公司和“彗星”炼金工坊，占据着联邦国防部订单的三分之一。 它和前身是匹尔维斯堡冶炼公司的梅隆财团，组成了北方老牌军工集团，统治力极强。 而与之相抗衡的，是基里昂、亨特、埃尔金斯三大家族，所构成的南方新兴军工贵族。 除此之外，还有向来低调的迪尔曼，管理着金牛街最古老的黑旗银行，主要业务是殖民地的矿业开采。 开办联合食品公司和北方信托的伍德，控制了联邦最重要的粮食区和畜牧区，被称为密歇根的无冕之王。 最后才轮到洛威尔和亚当斯，他们都是从曾经兴盛一时的奴隶贸易，捞到第一桶金。 黄金家族当中，这两个底蕴最薄弱、最没有存在感。 无论是在神圣议会之中，所谋求到的次席位置，还是超凡力量和技术的积累层面，皆不如上面的老牌家族。 “那行吧，邦德先生，我姑且这么称呼你。” 达勒女士抿了抿嘴，不再多问。 对她来说，这位颇为神秘的“联邦探员”，态度算得上温和，也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是个很不错的合作对象！ 亚当斯家族有一句谚语，“懂得采纳意见，才能填饱肚子”。 通俗翻译过来，就是“听人劝，吃饱饭”。 所以达勒女士见好就收，转而继续交易的话题。 “我能够为你提供一阶‘灵媒’的职业信息。” 她眨了眨眼睛，轻声道：“至于二阶的‘灵界使者’，我暂时只有魔药配方，还没有拿到完整的职业信息，所以需要一点儿时间。” “你看上去似乎并不抵触。” 路德略有些惊奇。 一般来说，任何超凡势力对于序列晋升途径，职业相关的知识和信息，保护得极为严密。 私自泄露是很严重的罪名，受到的惩罚也相当残忍。 任何一个超凡者，对于这种事都保持着颇为谨慎的小心态度。 可达勒女士似乎并不在意，轻描淡写就给出了答复。 “成为一名高阶超凡者，这是我的目标！只有这样才能摆脱被当成一件‘物品’的命运！” 达勒女士的眼神坚定，透出一股强烈的渴望。 “所以我要拿到这份罕见的凡性之灵，弥补天赋上的不足！所以邦德先生——我们还可以进行更加深入的合作。” 这位亚当斯家族的私生女话锋一转，盯着一脸平静的路德，认真说道：“既然你对于‘灵界’序列的晋升途径有兴趣，那我可以提供帮助。只要我继续待在生灵教派，就能得到更高阶的职业信息。” 你也是个二五仔？ 路德差点脱口而出。 他知道生灵教派掌握着“灵界”序列的晋升途径，能够一路抵达高阶。 假如真的能和对方达成合作，貌似也不错！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心念及此，保持面瘫人设的联邦探员沉声问道。 第七十九章 一阶灵媒 “期待我们下一次的会面，邦德探员。” 站在公寓的门口，达勒女士面带笑容。 而她带来充当保镖角色的两个路人甲，则充满敌意。 考虑到路德先前带有暗示性的话语，他们表现出这种态度也情有可原。 一个心怀不轨的联邦探员，逼迫无力反抗的柔弱女性…… 仅从双方人设上，就能脑补出很多不可描述的刺激桥段！ 况且，这场单独谈话大概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 孤男寡女之间若是想做些什么，足够解锁很多种姿势了。 “合作愉快，玛德琳-达勒小姐。” 路德微微点头，无视路人甲饱含敌意的眼神，直接关上房门。 此时客厅的茶几上，那只装着凡性之灵的银质盒子，已经消失不见。 只剩下装满钞票的手提箱，还有一份属于“灵界”序列的职业信息。 一阶“灵媒”，所需要的仪式流程，魔药的配方等等，都详细记录在纸张上。 “所以说在超凡世界里，知识是被垄断的……” 路德不由感慨。 要不是遇到玛德琳-达勒，他想拿到这份职业信息，恐怕就得去地下黑市去收购。 金钱和时间的耗费倒是其次，主要以他现在的身份，也不适合做这种事。 况且，他未必还能在丹伦市逗留多久。 所以路德才会一时兴起，想要和玛德琳-达勒做上一笔交易。 用那份凡性之灵作为交换，拿到一阶“灵媒”，以及后续的职业信息。 总体而言，其实还是比较划算。 对路德来说，幽灵船长身上最有价值的，是他的两件武器。 屠杀弯刀和憎恨火枪。 这涉及到以后【征服怒海】的任务链。 是必须要拿到手的！ 至于那份颇为罕见的凡性之灵，在路德眼里反倒没有那么重要。 他既不缺钱，也没有打算转移到“灵界”序列。 至于亡魂小姐伊芙丽娜，也是一样。 她是天生的灵体，没有肉身躯壳。 所以和超凡者的正常就职，会有所区别。 尤其是在晋升方面，没有那么多的条件限制。 “伊芙丽娜……” 路德回到房间，掀开蒙在肖像画上的厚重纱布。 这一次，他换了种温和的“敲门”方式。 丝丝缕缕的精神灵性，如水流注入其中，轻轻唤醒沉睡的亡魂小姐。 那幅肖像画泛起水波般的涟漪，后者如影子般飘荡而出。 “有什么事吗，维希先生？” 伊芙丽娜懵懂的问道。 她进入肖像画以后，就对外界就失去了感知。 如若正常人沉浸于睡梦中一样，时间的流逝只是一瞬间。 “考虑到我以后出行，实在不方便带着一幅列奥尼多-皮耶罗的真迹……” 路德沉吟着说道。 他会和玛德琳-达勒做交易，主要是想到伊芙丽娜。 这只亡魂小姐，相当契合“灵界”序列。 相较起达勒女士费尽心机，努力想要获得晋升，伊芙丽娜属于自带“职业亲和”，不仅能走得更远，还能走得更轻松。 毕竟除了疯子和狂信徒，谁会先自杀，然后再以灵体的形式，完成就职仪式…… 条件太苛刻！ 况且！ 以前资深玩家的角度来说，玩一款漂亮少女+中世纪贵族幽灵小姐+超凡者的养成游戏，其实要比自己升级刷怪更有乐趣。 “就当是投资好了。” 路德暗戳戳的想道。 万一要是触发列奥尼多-皮耶罗的任务链，那回报绝对丰厚！ “全职业大师”，这是多少玩家心心念念的终极奖励！ “所以……维希先生打算丢下我么？” 不过还没等路德说完，伊芙丽娜就低垂着脑袋，开启自闭状态。 显然是误会某人的想法，认为自己要被遗弃了！ 喂喂喂！ 麻烦别自动脑补好么！ 路德一脸无奈。 “我是打算让你成为一名超凡者。这样你就不必一直待在那幅肖像画里，可以换一个更便于携带的容器，作为新家！” 耐心解释的路德，展示出那张记载着古以撒文字写就的冗长咒语。 这就是一阶“灵媒”的职业信息。 比起现代系职业，利用精粹药剂和精神催眠的方式，来完成就职！ 古代系职业仍旧保留传统，通过古老的文字撬动物质界，汲取灵界的力量。 从而使得就职者，更为清晰地感知灵性，触及到超凡者的门槛。 两种方法各有优劣，没有高下之分。 “……维希先生，你是说，我能成为一名超凡者！？” 伊芙丽娜惊讶地问道。 即使听到这样的消息，这只生来忧郁，从未露出过笑容的亡魂小姐，仍然无法体会到喜悦的滋味。 “应该没有问题。说实话你现在的状态，比起正常人来说，就职的成功率可能要更高。” 路德笃定的点头，佯装经验丰富的资深人士。 这副云淡风轻的专家模样，给予了伊芙丽娜极大的信心。 但亡魂小姐不知道的是，她眼中的专家其实是个一阶新人，只有一次晋升的经验。 完全没有想象中那么靠谱！ “就当是提前练练手，积攒主持仪式的经熟练度！” 路德怀揣着这样的心思。 由于接连不断的意外事件，导致他一直没有腾出空来，配制晋升相关的魔药。 二阶“处刑人”的就职计划，不断地往后搁置。 “一阶的就职仪式很简单，不需要太多复杂的步骤。” 路德仔细阅读着玛德琳-达勒提供的职业信息，随后很有信心的说道：“我先去准备材料，稍微晚点就给你主持仪式。” …… …… 夜色深沉。 一轮上弦月高高悬挂，挥洒着如水般的光芒。 这是一天当中，灵性最为充足的时刻！ “准备好了么？” “有点紧张。” “放轻松！不会有任何的感觉！” “可是我听说第一次的过程往往都会很痛苦……” “……” 昏暗的房间里，路德和伊芙丽娜进行着略有歧义的正经对话。 他们站在形似六芒星的图案之中，相对而立。 用以指代“人性”、“灵性”、“神性”的三根蜡烛，依次被点燃。 空气中飘荡着天竺草精油的淡淡气息，似是能抚平焦虑、紧张的心情，让人逐渐宁静下来。 呼！呼！呼！ 一阵无形的风声掠过，灵性之墙稳稳竖起，阻挡外界的窥探。 “开始了！伊芙丽娜你记得，努力去感知灵性，顺应它的指引！” 路德郑重的叮嘱道。 随后，他依照着职业信息上提供的冗长咒语，无声默念—— “万物生灵之源，诸圣沉眠之所，无数星辰的投影之地……” “以地上之人的名义……” “请回应吾等的祈求……” 注入精神灵性的古以撒咒语，如同铁片一般，震动着空气。 借助路德主持的仪式，沛然的力量向外延伸，如同一根杠杆，撬动物质界的稳固壁垒。 虚空之中，仿佛有风暴酝酿。 身处于仪式中心的伊芙丽娜，浑身呈现出灰白的色彩。 像是用炭笔勾勒出来的素描画像一般！ 仪式逐渐进行。 即将完成之前—— 杂乱的呓语，扭曲的意象，如潮水般蜂拥而至。 第八十章 论灵感的真正作用 伊芙丽娜灰白色的灵体，微微晃动。 思维如同水波一般，不停地被搅动，泛起阵阵心灵层面的涟漪！ 并且随着杂乱呓语的愈发清晰，大量扭曲的意象滋生！ 父母的笑脸，熟悉的庄园，亲切温和的管家老爷爷…… 存放在内心深处的温暖记忆，被挖掘出来。 紧接着！ 这些往昔的画面，化为漆黑的梦魇，铺天盖地的淹没过来。 浓烈至极的负面情绪，包裹住伊芙丽娜的灰白灵体。 一股股如若粘稠液体的黑色气流，像是上涨的潮水，从地面翻涌而出。 顷刻之间，覆盖至亡魂小姐的双腿位置。 “切勿倾听！” “切勿松懈！” “切勿迷失！” 路德早有准备，以古以撒语说出这三句话。 这是生灵教派流传下来的古老箴言，能够抚平混乱的灵性。 也是玛德琳-达勒附注在纸张的要点之一。 犹如陷入巨大漩涡的伊芙丽娜，像找到了锚点，逐渐平复着激烈的情绪。 对她而言，路德的声音能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这意味着，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黑暗和孤独，是伊芙丽娜内心最大的恐惧。 “忽视外在的干扰，努力地去感知灵性……” 路德再次提醒道。 每个超凡者进行冥想，或者晋升时，都有不同的几率感受到扭曲之力。 倘若意志不够坚定，很容易就会导致晋升失败。 更严重的，甚至产生畸变！ 根据唯一真理会的研究报告，扭曲之力的强弱，也和序列职业有关。 路德当初晋升“原罪教徒”时，就没有受到过这样程度的干扰。 因为他属于“信徒”序列，是九大主序列当中，受到影响最低的之一。 只需要虔诚地向信奉之存在认真祈祷，并且得到祂的回应，即可！ 失败以后，畸变的几率也很小。 这也是为什么，黄金纪元被称作“神权时代”的原因。 一方面那时候各种教派林立，圣灵行走于大地之上，导致“信徒”序列泛滥成灾。 另一方面，相比起其他序列，作为一名信徒，更容易踏上超凡之路。 不过随着工业纪元的新浪潮席卷，天父沉睡不醒，圣灵回归灵界。 如今“士兵”、“学者”两大序列，成为了超凡道路最稳固的基石。 “差不多要结束了。” 路德微微松了口气，他头一回主持就职仪式，貌似还不赖。 要知道“灵界”序列的相关职业，向来是难度最高的！ 由于灵感被提升的原因，一部分超凡者往往会莫名其妙窥探到扭曲的意象，从而产生狂乱！ “搞定！” 路德注视着伊芙丽娜虚幻的灵体，渐渐变得凝实。 充沛的灵性，如水般流淌，填充进那道纤细的影子。 “成功了？” 等到那三根蜡烛燃去一半时，伊芙丽娜缓缓地睁开双眼。 淡蓝色的漂亮眼眸，紧盯着面前的路德。 “谢谢你，维希先生！” 这只形体清晰的亡魂小姐，提着裙摆，欠身行礼。 与曾经的亡魂状态不同，伊芙丽娜觉得自己行动更加自由，像是卸去了一层枷锁。 那幅搁置在床头的肖像画，不再是禁锢她的牢笼。 “我现在是‘灵媒’了，维希先生。” 伊芙丽娜微仰着头。 尽管这是令她高兴的好事，可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的话语仍然平淡。 喜悦，对这只亡魂小姐来说，始终是模糊而陌生的。 “恭喜你，伊芙丽娜。” 路德露出满意的笑容。 虽然最适合伊芙丽娜的职业，应该是“幽魂”、“亡者”之类。 但考虑到让玛德琳-达勒搜集这种冷门生僻的职业信息，未免过于惹人注意。 而且，也会给对方提供一个把柄。 不管是联邦探员，还是“清道夫”，官方机构人士和死者灵体有联系，这不合规矩。 “‘灵媒’的职业特性，是‘沟通’和‘感知’……” 伊芙丽娜消化着脑海里的诸多知识，她轻蹙着眉，看向站在面前的路德。 “你身上的灵性很稳定，看不到任何的意象。” 一阶“灵媒”，能够与灵体沟通，并且感知提升，有极大几率看到一些残留在物质界的隐秘信息。 正因如此，丹伦市本地的警局，遇到难以破解的悬案，通常会雇佣灵媒。 把对方带到案发现场，然后依靠灵感触发，获取正常人发现不到的关键线索。 这种玄学破案，乍听之下很扯淡。 实际是超凡者和现实社会联系紧密的表现之一！ “先别急着使用能力，就职以后，需要消化一段时间的‘知识’，稳固自身的灵性。” 路德合格扮演着老师的角色，提醒道：“你没有真实的躯体，暂时还是待在那幅肖像画里，我之后给你找个更合适的‘新家’。” 灵体生物想要不受任何影响，自由地在物质界活动，那必须等到成为三阶超凡者以后。 在此之前，过于强烈的阳光，人流密集的场所，以及蕴含圣光气息的器物，都会对其造成影响和危害。 “以威斯特敏的名义，我再次向你致以诚恳的谢意。” 伊芙丽娜谨记着学过的贵族礼仪，轻提裙摆，点头道谢。 威斯特敏…… 路德眉头微皱，这似乎是安格鲁的一个古老姓氏。 “对一位美丽少女伸出援助之手，这是很多绅士都会做的事。” 收敛杂念的路德摆摆手，示意伊芙丽娜不用过于客气。 作为一名前资深玩家，他称不上什么无私之人。 曾经以利益为驱动的行事风格，早已铭刻在灵魂深处，很难去彻底改变。 不过偶尔做上一回好事，倒也无妨。 就当是坚守阵营了！ “阿尔叔叔好像回来了。” 还想说些什么的路德，听到开门的声音。 他咳嗽两声，看向一脸懵懂的伊芙丽娜，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想你可能需要躲一下。” 后者乖巧地点头，回到那幅搁在床头的肖像画里。 灵体消散之前，已经晋升为灵媒的亡魂小姐，还很有礼貌的跟路德说了一句晚安。 “阿尔叔叔处理完所有事了么？” 路德撤去灵性之墙，打亮房间的灯光。 他暂时还不想让伊芙丽娜的存在暴露，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一只亡魂，属于官方机构需要的“清除”的范围。 类似这样的灵体生物，被联邦和教会共同认定为“不稳定因素”，和黑暗生物处于同等行列。 虽然阿尔叔叔没有那么严苛刻板，但与其让他知道，然后冒着违反“清道夫”规矩的风险，不如保持沉默。 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那也只是路德自己的麻烦！ “阿尔叔叔……你从圣伯德教堂回来的？” 推开房门的路德，看到脱下外套的阿尔叔叔。 “是的，之前都在执法者秘密基地，给五角大楼汇报情况，刚刚和伊文斯主教见了一面，他已经能开口说话了。天父保佑！” 面庞严肃的阿尔，神色稍微松懈，露出一丝笑容。 这些天，他都奔波于教会和执法者之间。 毕竟这两个官方机构的主事人，伤势严重。 加上教团和执法者小队，几乎是全军覆没，本地秩序暂时陷入瘫痪。 身为“清道夫”的阿尔，自然要站出来，承担起这部分责任。 所以他这几天，都不见人影。 “是五角大楼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路德皱眉问道。 从进门开始他就发现，阿尔叔叔眉头紧锁，隐含忧虑，似乎有些心事。 “鲁思-珀西先生，他在穿梭灵界的时候，遇到原罪教会的大祭司拦截！” 阿尔苦笑着说出这个惊人的消息。 第八十一章 过去的历史，和未来的轨迹 五阶“梦境领主”鲁思-珀西和原罪教会大祭司发生冲突…… 路德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并非震惊、担忧，而是在内心呐喊—— 打起来！打起来！ 从个人角度来说，他巴不得原罪教会那个搅屎棍，跟神圣议会正面硬刚。 最好能把从上个纪元存活至今的古老者都引出来！ 作为脑海里有着未来轨迹的前资深玩家，路德知道像安格鲁，神圣联邦这样的国家，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底蕴实力。 摆在明面上的官方机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神圣联邦建国两百多年来，经历过三次灵性复苏的超凡浪潮。 其中以狼人和血族为代表的异类生物，更是有过两次剧烈的反扑，试图摧毁许多人努力构建的稳固秩序，恢复黑暗氏族往日的荣光。 然而他们的下场是，前者被教会大肆绞杀，几乎灭族。 曾经响彻黑暗世界的狼族七姓，只剩下柯文纳斯和阿卡迪亚两支，苟活于西部的蛮荒之地，和那帮蒙昧落后的土著部落混居杂交。 其他的血裔要么被圈养，当成各大实验室的解剖素材；要么抱着屈辱离开北大陆，去往殖民地。 身为后者的血族，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两场所谓的“荣光之战”中，那位身披圣光的教宗阁下亲自戴上红手套，一口气“净化”了十三位血族亲王，几乎把所有的“密党氏族”连根拔起。 毫不留情的强硬手段，在当时震惊了整个超凡世界。 即使是对沾染不洁之血的黑暗生物，发起过“审判战争”的南大陆教会，也没有做到这种程度。 事后很多人都认为，正是藉由这两场战争，神圣联邦才算是真正在北大陆站稳脚跟，并且得到世界诸国的承认。 所以，路德才会紧紧抱住官方机构这条大腿。 “五角大楼之前有设想过，鲁思-珀西先生会遭遇拦截。可是谁知道，那位原罪教会大祭司，竟然在临近威尔克顿时动手……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阿尔由衷感慨道。 威尔克顿是联邦首府，由国会直接管辖的特别行政区，可以说是整个国家的权力中枢。 同样，它的防守力量和戒备程度，都是最高的！ 即使是五阶超凡者，贸然闯入，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如果那位大祭司，真的敢踏进威尔克顿，那才是彻底的疯狂。” 路德给阿尔叔叔倒了一杯热茶，挑了张椅子坐下。 原罪教会大祭司和鲁思-珀西一样，是五阶超凡者。 他们差不多是世俗之中，最为强大的顶尖战力。 而跻身六阶的教宗阁下，被公认为“地上圣者”——仅限于当今时代！ 毕竟在灵性衰退的工业纪元，高阶超凡者的晋升道路，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这受限于诸多因素！ 比如本身职业的传承道路，大量缺失的古代知识，还有灵性材料的稀缺匮乏等等。 “闯入威尔克顿……不可能的！阿美利加联邦历史上，从未发生过这种事。” 阿尔叔叔愣了一下，摇头失笑。 “鲁思-珀西先生是五阶的‘梦境领主’，在他面前，那位大祭司占不到什么好处。只是很可惜，对方手里有一本圣典，沾染着圣灵的气息，能够撬动灵界的门户……” 路德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内心却是一片平静。 要是原罪教会大祭司没有依仗，也不会疯狂到拦截鲁思-珀西。 那可是神圣议会的十二人之一！ “你不用想太多。解决掉柯罗-乌诺斯以后，我就用“无形者仪式”消除过所有的气息！哪怕是高阶的占卜手段，也找不到什么线索！” 看了一眼皱眉沉思的路德，阿尔出声安慰道。 他错以为这个侄子，在担心原罪教会找上门来。 这场越闹越大的风波，路德虽然是源头所在，但却并不起眼。 即使经过有心人的调查，也很难从一个“死人”身上得到什么。 “我只是在想，鲁思-珀西先生和那位大祭司，究竟谁会更强一些。” 路德解释道。 手持圣典的原罪教会大祭司，和五阶的“梦境领主”，双方战力应该是持平的。 不过堕落圣子亚当所遗留的原罪圣典，足够改变战斗的走向。 “我没有收到更确切、更具体的消息。唯一所知道的，就是那位原罪教会大祭司和鲁思-珀西先生，大概在灵界战斗了一分钟左右，随后等到米切尔森大主教赶来的时候，对方已经离开了。” 阿尔叹息道。 这就是他说可惜的原因。 假使那位原罪教会大祭司，停留的时间再长一点。 鲁思-珀西先生和赶来的米切尔森大主教，完全有可能留下对方！ 后者是一位总枢机主教，从地位上来说，仅次于教宗和主教领袖。 论实力的话，也是五阶超凡者。 强强联手之下，把那位原罪教会大祭司拉出灵界，就此击杀，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那你在担忧什么呢？” 路德好奇地问道。 他发现阿尔叔叔眼中的忧虑之色，并未消去。 显然困扰这位“清道夫”成员的，是其他消息。 “这次事件将会引起的后果。” 阿尔抿了一口凉掉的茶水，脸上的皱纹愈发深刻。 “公然袭击五角大楼的最高管理者，原罪教会已经把联邦和超凡者的冲突，上升到挑衅神圣议会的严重程度。” 路德闻言内心一凛，难道真被我说中了？ 双方要把狗脑子都打出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位掌管五角大楼的“梦境领主”，貌似胸怀算不上大度，而且还极为护短。 近几年联邦之中，对于“清道夫”权限越来越高，其实颇有微词。 许多相关的学者认为，这不符合权力分割的制衡之道。 可那些阐明问题的报告提案，总是从国会递送到总统府邸，然后转交至鲁思-珀西在五角大楼的办公室，最后被扔进垃圾桶。 对此，某位将军表示—— 如果鲁思-珀西先生选择无视，那五角大楼不介意当个安静的瞎子。 “我和伊文斯主教聊过这件事，我俩一致认为，神圣议会有可能发起‘制裁方案’。” 阿尔忧心忡忡，他倒不是为原罪教会即将迎来沉重打击，从而感到担心。 每一次神圣议会针对某个大型组织，或者某个超凡势力，启动“制裁方案”，那就意味着一场隐秘血腥的小规模战争拉开帷幕。 比如曾经的狼人和血族！ “你不认同‘制裁方案’？” 路德迟疑地问道。 原本“复苏之年”正式到来以后，神圣议会发起过“制裁方案”，也是因为原罪教会。 后者在康星州举行大规模的活体祭祀，制造了大量的血肉狂信徒。 而后，由鲁思-珀西和米切尔森枢机总主教带队，派出“清道夫”和“火刑”，前往镇压。 此次事件结束，原罪教会招致惨烈打击，神圣议会出动高阶超凡者，针对性展开绞杀，使得这帮疯子在北大陆销声匿迹。 不过谁也没想到，他们转而去南大陆搞事，之后弄出了震惊世界的“萨拉热献祭仪式”！ “只是希望这份平静，能维持得久一些。” 阿尔摆手道。 “真是年纪越大，反而越优柔寡断。” 路德默然无言，其实阿尔叔叔的看法，也没有错。 原罪教会销声匿迹以后，北大陆并未因此得到平静。 由于神圣议会的“制裁方案”，导致官方机构和超凡者的冲突加剧，进一步波及到正常社会。 那时候，甚至有专门成立的“猎法者秘社”，秘密招募猎杀执法者的超凡者！ 只是，面对席卷而来的超凡浪潮，不管是普通人，亦或者超凡者，没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他们要么给历史车轮碾成粉末，要么就努力站上新时代的潮头！ 路德不想做被碾压的那个人。 第八十二章 沉思者药剂 “要准备一只坩埚，还有滴管和试剂瓶，点燃三根蜡烛，竖起灵性之墙。魔药主材料是苦艾叶磨成的粉末，这分量差不多了！嗯，白薄荷片熬制的精粹汁液，五到七滴左右，以及任意生物死去不超过两小时的鲜血，需要二十毫升……” 路德一边嘴里嘀咕着配制魔药的步骤要点，一边摆弄着所需要的材料和器具。 他突然有种以前上化学课的感觉，不管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 生怕弄错，从而产生某种可怕的后果。 这并非过分谨慎，要知道弗兰肯斯坦博士的恐怖故事，一直都在超凡世界广为流传。 这位热衷于探究生命起源的生物学家，结合古代巫师的禁忌知识，开辟出一阶“怪物”，二阶“行尸”，三阶“活死人”，四阶“黑暗仆从”——这一完整的晋升途径！ 据说，弗兰克斯坦博士之所以会有如此成就，纯属是因为一次实验意外。 他不小心把材料弄混，误打误撞配制出了某种蕴含神秘力量的古怪魔药。 服用以后引发血肉畸变，让自己沦为“科学怪人”。 不同于那些失控的超凡者，弗兰肯斯坦博士本身保持着清醒的思维，没有丧失人类的理智。 他只是从血肉层面，转化为非人的形态。 为了恢复正常，弗兰肯斯坦博士只得进行深入研究，结果却在“怪物”的道路上狂奔不止。 不得不说，这真像是命运说出的讽刺笑话。 “这是在配制什么魔药？” 伊芙丽娜轻飘飘地浮现出来，小脸上充满好奇的神色。 自从就职成功以后，她的活动范围不再局限于肖像画周围，而是扩大到整个公寓。 所以路德已经习惯了，这只晋升为灵媒的亡魂小姐，偶尔会突然不声不响的出现，然后再悄无声息的消失。 “‘沉思者药剂’。能够帮助普通人更加迅速地进入冥想状态，也可以凝练超凡者的精神，提升意志。” 路德耐心地回答道。 他把苦艾叶磨成的粉末，倒入冲洗干净的坩埚。 然后混入白薄荷片的精粹汁液，放入二十毫升的动物鲜血。 搅拌几分钟，点燃置于底部的酒精灯。 一丛火苗倏地窜起，不多时坩埚里的深红色液体开始“咕噜噜”冒泡。 随着温度的逐渐升高，混合所有材料的深红液体，变得越来越粘稠。 “看样子似乎很简单。” 伊芙丽娜细声说道。 她以为任何关于神秘学的事情，都会异常复杂和诡异。 因为，小说里都是那样写的。 “这又不是高阶魔药，没有那么麻烦。” 路德盯着坩埚里沸腾的液体，微笑道：“配制低阶魔药的难点，只在于获取配方和材料，动手调配反倒是比较轻松的一个环节。” 这份“沉思者药剂”的配方，是从柯罗-乌诺斯的灵魂碎片中得到的收获。 它应该能让路德的意志主体属性，突破十点大关。 “如果在就职之前，达到十五点的意志，那就完美了。” 路德默默地想道。 他可没有忘记“全属性大师”称号的要求。 只要能在三阶之前，把主体属性提升到五十点，不仅能触发获得称号的唯一性任务。 还有机会拿到稀有人物模板的专属职业！ 这份诱惑，前资深玩家可抵挡不住！ “成了！” 思绪起伏之间，路德看到坩埚里翻滚的深红液体，冒出一股迷蒙的雾气。 像是虚幻的星空，陡然浮现于眼前。 似乎有无形的力量，抚平着内心的杂念。 这就是“沉思者药剂”产生的效果！ “还真挺耗时间……” 路德瞥了眼三根点燃的蜡烛，此时已经烧去一半。 他熄灭酒精灯窜起的火苗，等待沸腾的液体冷却。 “维希先生，我以后晋升的话，也要像你服用魔药吗？” 看到路德成功配制出“沉思者药剂”，伊芙丽娜脑袋里冒出一个问题。 自己是灵体，正常超凡者的那一套程序，在她这里似乎用不上。 “不用。但你必须寻找特殊材料制成的合适‘魂匣’，温养你的灵体，保持灵性不会衰减，每次晋升以后，都需要更换‘魂匣’。” 路德停顿了一下，轻声道：“那幅肖像画，就是你以前的‘魂匣’，现在你需要换一个新的了。” “维希先生，总是接受你的恩惠，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伊芙丽娜垂着脑袋，情绪低落。 路德的言下之意，显然就是他会搞定一切。 可一昧享受别人的给予，有时候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 至少对于伊芙丽娜来说，是如此！ “你已经晋升一阶的‘灵媒’了，完全能够给我提供帮助。” 路德似是有所察觉，眉头微皱，很快又舒展开。 “作为灵感出众的‘灵媒’，你可以学习像‘灵摆占卜’之类的技能，让我规避掉一些不必要的风险。” 一阶“灵媒”，属于辅助类职业，没有什么有效的战斗手段。 但是作为超凡者，战力并非衡量一切的标准。 有时候能苟住，比能打要更强。 “我能行吗？” 伊芙丽娜低低地问道。 在她内心深处，确实很想发挥自己的作用。 “当然！” 路德点头。 “‘灵媒’向来是最优秀的帮手之一！” 伊芙丽娜忧郁的脸色，像是积雪化开。 虽然仍旧无法表现出“笑容”和“喜悦”，但听到路德的回答，这位新晋“灵媒”颇受鼓舞。 “希望它不会太难喝。” 安抚好伊芙丽娜，路德戴着手套拿起坩埚，把冷却下来的深红液体倒入杯中。 从外表上来看，这份“沉思者药剂”像是红酒，只是颜色要更深，透着一股粘稠的感觉。 “有点紧张……” 路德拿起杯子，深呼吸一口气。 按理说，身为前资深玩家，面对这种事，他不应该有过于激烈的情绪波动。 可游戏里的经验，毕竟不能代入到现实。 比如说，路德确实不知道魔药究竟是个什么味道。 他仰起头，一口喝下！ 略显粘稠的深红液体，灌进喉咙，涌入体内。 像是一个个气泡，飞快地浮起、破灭。 “有点酸涩，像柠檬水一样……” 这是路德尝试过后的真切感受。 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恶心，那么难喝。 深红的液体从内到外，散发出一股冰凉的感觉。 如同把冰块填进整个身体！ “真是奇妙……” 路德怔怔出神。 他像是浸泡在冰水里。 身体如水晶般通透。 内心毫无杂念。 思维异常活跃。 感知尤为清晰。 轻轻闭上眼睛，虚无的空间焕发光芒，扭曲的线条汇集成各种无法解读的怪异意象。 路德沉浸其中，静心感受。 【你服用了“沉思者药剂”，处于自发的冥想状态……】 【你的意志永久+2】 第八十三章 晋升之前 吨吨吨！吨吨吨！ 配制“沉思者药剂”成功后的第四天。 路德像喝汽水一样，把那杯颜色更为浓郁的深红液体，一饮而尽。 带着略显满足的表情，他闭上双眼，静静地感受逐渐高涨的精神灵性。 恰似翻涌的海潮，一波又一波冲刷过来。 虚幻的空间，闪耀着星点的光芒。 无法解读的复杂意象，如浮光掠影，一闪而逝。 这是独属于超凡者的世界。 “竟然还有点上瘾……” 几分钟过后，路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坐在椅子上，像是进入到贤者时间，一切都索然无味。 “难怪联邦政府规定一些剂量超出的魔药，是禁止流通的违禁品，不得私自出售和购买，一旦违反就要处以重罚！” 路德感慨着说道。 服用魔药的那种状态，尤为让人沉迷。 自身的精神涌动，灵性沛然，对于外界的感知敏锐到了极点。 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处于自己的掌控之中。 意志低下的普通人，大量服用之下，的确会产生类似“上瘾”的效果。 实际上在大都会，大型黑帮从事走私低阶魔药的暴利生意，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他们声称自己是给那些已经不满足于酒精、肉欲、权力的有钱人，提供更深层的“愉悦”。 相比起出售枪支和香烟，有可能危及平民的生命和健康，这要高尚得多——毕竟“该死的富人”这一言论总能得到大众的认可。 即使教会多次建议联邦政府，加大打击的力度，可是每次都雷声大雨点小。 其中具体的内情，外人不得而知。 “所以说，超凡者学习冥想法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这能有效抑制内心多余的欲望。” 路德脑海之中，勾勒出冥想意象，缓缓收拢着精神灵性。 它像是快要溢出水杯一样，向着外界“流淌而出”。 这是意志主体属性，彻底压制躯体的表现！ 他现在觉得，自己的意识远远领先于肉身，如同两个渐渐拉开距离的长跑选手。 经常有那种念头闪过好久，躯体才做出反应的“延迟”状态。 “看来必须要尽快晋升了，否则我的主体属性，恐怕还会出现更严重的失衡！” 路德如此想道。 “沉思者药剂”对他的作用，已经几近于无。 这四天来，他几乎每天都服用一杯魔药，刚才那已经是第五份。 效果也颇为显著！ 路德的意志主体属性，已经达到十六点。 接近一阶超凡者的极限！ 相比起起三点的体质，差距相当明显。 也难怪会出现“灵肉失衡”的后遗症！ “一般人应该没有我这个消化速度。” 路德有些自得。 这就是天赋所带来的差别。 他所消化魔药、超凡知识的速度，要远远强于大多数人。 正常来说，一份低阶魔药，大概要经过半个星期到两个星期的时间，才能彻底沉淀消化。 在还未消化时，就连续不断地嗑药，等于是自杀——有极高几率会让自己变成畸变的怪物！ “那我应该尝试自己主持晋升仪式，还是告诉阿尔叔叔，让他来帮忙？” 路德不禁陷入思索。 晋升仪式不同于就职仪式，必须要有人引领灵性，以规避有可能发生的意外和风险。 成为超凡者以后，完全可以自己主持晋升仪式，只不过有高阶超凡者帮忙，更为稳妥一些。 至少不会出现被灵界生物占据躯体，或者吞噬的可怕下场！ 这种事放在超凡世界，并不少见。 “二阶‘处刑人’，原罪教会的职业……算了，还是自己晋升好了，免得以后阿尔叔叔不好交待。” 路德叹息一声。 照理来说，路德想要进入“清道夫”，必须要彻底放弃“信徒”序列，一阶“原罪教徒”职业。 重新由新的序列，比方说“士兵”开始。 但是他的情况特殊——一个被马塞亚-沃格斯胁迫就职的可怜孩子，迫于无奈成为“原罪教徒”。 加上有阿尔叔叔的保护和背书，使得这件事有转圜的余地。 洗掉职业，重头再来。 对任何超凡者来说，都很残酷。 因为“清除知识”的过程，极为可能损伤精神灵性，致使日后难以晋升。 所以大多数超凡者，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只会进行同序列之间的职业转换，而非重新更换序列途径。 路德也是如此。 阿尔叔叔给他制定的计划，是晋升到三阶以后，更换“信徒”序列的其他职业，摆脱原罪教会带来的影响。 而路德本人则有不同的想法，他认为自己可以继续沿着原罪教会掌握的晋升途径，稳步前行——柯罗-乌诺斯的灵魂碎片，包含有这些职业信息。 这样就不会浪费投入的精力和经验，反正拥有玩家模板的情况下，他完全能选择兼职。 一个物理系职业！ 提升体质主体属性！ 这是路德规划好的职业蓝图。 超凡者很少选择兼职，那是因为会拖慢消化知识的时间，并且有可能导致两份职业相互冲突，提升畸变的可能性。 但玩家不用担心这个。 “那就今天晚上吧。” 路德做出决定。 反正所需要的晋升材料，都已经通过午夜先生搜集齐全。 …… …… “一颗死者的心脏，作为仪式的核心。” “自己三十毫升的血液，作为撬动灵性，获取回馈的支柱。” “一份由安卡威尔黑蜘蛛研磨粉末，热带丛林血兰，和太阳花制成的晋升魔药。” “……” 路德像做实验一样，把所有的步骤和操作，都进行详细地记录。 比起“沉思者药剂”，这份二阶“处刑人”的晋升魔药，配制流程要复杂得多，他失败了三次才成功。 那颗死者的心脏，是火枪会从帕丁顿公立医院找到的，来自一位心怀善意的晚期病人，离开医院以后，只能保存两个小时左右。 至于魔药材料，则是从黑市收购。 所幸有马塞亚-沃格斯提供的八十万联邦币，加上午夜先生给予的折扣，使得路德能够毫无压力的购买齐全。 不然，他可能还真的要求助阿尔叔叔。 “经济能力也是衡量超凡者的重要一环啊。” 路德发出感慨。 他把晋升魔药倒入银质的酒杯。 贵金属在神秘学中，有保存灵性，减缓流失速度的作用。 相较于“沉思者药剂”如红酒般的浓郁色泽，这份晋升魔药呈现出烂泥般的粘稠黑色，气味也并不好闻，有种腐烂的气息。 看上去像是有致死性的毒药一样！ “天父保佑！” 路德毫无虔诚之心的在胸口划个十字，然后坐在绘制着“门”图案的仪式中心。 把晋升魔药一口喝下！ 第八十四章 处刑人 低阶超凡者的晋升仪式，没有过多繁琐的流程和操作。 对于他们而言，保持灵性充沛，思维清晰，是唯一需要铭记的警示。 很少会有哪个不怕死的家伙，敢于在灵性衰弱，思维混乱时，进行职业晋升。 那样做的后果，跟拿着一把左轮手枪对着自己脑袋扣动扳机没什么区别！ 非要比较的话，后者生存下来的几率可能还要高一些。 “味道好奇怪……像是小时候吃过的麦芽糖，有点粘牙。” 路德一口饮下粘稠如黑泥的魔药，双眼闭阖，静静感受着即将到来的灵性变化。 片刻后，他的身体微微抽搐。 像是有一层细微电流，快速地窜过。 躯壳之中的意识，同高涨的灵性一起向上攀升。 如同穿过一条漆黑的甬道，视界充斥着幽暗、深邃，让人感到恐惧。 有过一次晋升经验，路德没有惊慌，保持着冷静。 他跟随着冥冥之中的牵引，意识如漂泊的船只，被高涨的灵性推上顶峰。 隐隐约约的，触及到那扇无形的“门”。 “开启！” 路德用古以撒文字，轻声喝道。 而后光明大作！ 一道道澄净的亮光，如圆环似的，笼罩住他的灵体。 温暖的气息，驱散冰冷。 虚幻的世界，一条条诡异莫名的无形线条交织扭动，汇成巨大无比的“门”图案。 随后，被光环萦绕的灵体，迈入进去。 “灵界大门被撬动了……” 路德异常清醒。 他感觉得到，灵性力量如江河决堤，迅速地注入到单薄的灵体。 给自己带来一种“膨胀”的错觉！ “像是快要裂开来一样。” 路德莫名有种无比饥饿的感觉，不断汲取着灵性力量，填充到自己的灵体中去。 短短的时间内，他如同白鲸码头的幽灵船长一样，变得颇为凝实，不再是虚幻的影子。 与此同时，魔药的消化速度也逐渐加快。 一股股灼热的气息涌动，像是熔岩火流，炙烤着血管。 “明明我在游戏里，只觉得有点烫而已……” 路德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握紧双拳，浑身的皮肤微微发红。 体内的血液沸腾，滚烫无比！ 像是漆黑的火油被点燃，腾起熊熊火焰，灼烧着每一寸皮肤、筋骨。 皮肤像是缺失水分，开裂又愈合，如此反复。 强烈的痛苦，紧随而来！ 路德的呼吸愈发急促，额头沁出豆大的汗水。 他在竭力忍耐，避免自己的意志被击垮。 相较起一阶“原罪教徒”的晋升，这一次要激烈得多！ “深呼吸，剥离掉负面念头……” 路德运转“超我之思”冥想法，进入“旁观者”的状态。 晋升仪式最重要的一环，就是“洗礼”！ 这个步骤，分为两层。 一是撬动灵界大门，汲取充沛的灵性力量，完成精神上的强化。 二是服用魔药，彻底消化，通过这些蕴含神秘力量的主材料，来改造自己的躯体。 升华自我之精神，激发人体之潜能——这就是超凡者晋升道路的核心！ “原罪……黄昏……必将行于大地！” 细碎的低语，陡然响起。 光怪陆离的灵界，似乎有一双眼睛，投来注视的目光。 路德内心深处，压抑的暴躁情绪，瞬间浮现上来。 躯体上所承受的痛苦，本就带来大量的负面念头，此时又被诡异的呓语激发出来。 一股渴望破坏、杀戮的戾气，顷刻占据了脑海！ “收束灵性，避免被影响……” 路德深呼吸一口气，以精神为笔，勾勒着“超我之思”冥想法的简单意象。 没过多久，那反复呢喃的低声呓语，逐渐变得微弱、模糊。 以他高达十六点的意志，只要保持时刻的清醒，便不会受到蛊惑，走向畸变。 “接下来……是接受知识！” 解决掉精神干扰，路德回到晋升仪式的正轨上来。 物质界中，各有象征的三根蜡烛，一簇簇火苗高高窜起。 摆放在左侧的死者心脏，像是被注入某种力量，猛然跳动起来，发出有节奏的律动。 右侧装在银质盘子里的三十毫升血液，如同受到牵引，缓缓流入到那颗鲜红心脏中去。 两者像发生化学反应似的，冒出“沙沙”的响声。 路德倏然睁开双眼，灵体回归身躯。 他伸手握住那颗跳动的心脏，沉声道：“以此为祭！” 灵性力量释放而出！ 借助死者心脏和血液，作为某种媒介，再次撬动灵界的大门！ 轰！ 如同得到回应一般。 巨大无比的“门”图案，爆发出实质般的强光，把坐在上面的路德淹没。 而后，他手里那颗跳动的心脏，如同腐朽的泥沙，随风化去。 紧接着，大量的信息，如潮水般灌入到路德的脑海里。 那些晦涩难懂的大段文字，诡异莫名的线条图形，用一种难以解释的方式，被吸收、被理解！ 成为被掌握的“知识”！ “呼！晋升成功了。” 几分钟过后，路德平复心绪，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已经是二阶“处刑人”了！ 视线微微一凝，人物面板自行浮现—— 姓名：路德-维希 称号：无 等级：lv12 职业：处刑人 专精技能：黑暗之环（异化），思维提炼，恐惧之灵，仇怨之敌 被动技能：【原罪教义lv6】、【神秘学lv5】、【语言精通lv3】、【基础知识lv3】、【灵感触发lv3】、【超我之思lv2】 状态一：坚信真理（我主圣言，必是真理。我之所行，必是正义。） 状态二：守序阵营（秩序即是一切） “好像多了一个……” 路德集中精神，专精技能一栏发生更为细致的变化。 【职业专长：狂热的行刑者】 【描述：每处决一名敌人，将随机获得“嗜血”、“无畏”、“致残”等状态。】 【备注：杀戮是一种艺术。】 “真不愧是低阶超凡者里的强力职业。” 路德感慨道。 仅从技能上来说，“恐惧之灵”的单体控制，加上“仇怨之敌”的标记斩杀，几乎能让二阶“处刑人”在同等级战斗中，无往而不利。 尤其是处决敌人得到增益状态的职业专长，更加突出这一点！ “可惜不够持久。” 随即，路德又有些遗憾。 二阶“处刑人”发动技能，需要消耗大量的灵性。 如果没有找准时机，一次性取得胜利，反倒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难怪马塞亚会兼职一阶‘术士’，增加自己的战斗手段。单纯依靠二阶‘处刑人’，确实不足以支撑。” 路德考虑了一会儿，决定把获取新职业提上日程表。 第八十五章 灵摆占卜 “一！二！三……九十九！一百！” “一！二！三……九十九！一百！” “一！二！三……九十九！一百！” “……” 气喘吁吁的计数声，不停地在房间里响起。 粗重的呼吸，变得愈发清晰。 似乎发出声音的那人，正在进行某种激烈的运动。 半小时后，房间里安静下来。 路德穿着湿透的白色背心，汗流浃背的站起，结束今天的晨练。 距离他晋升成为二阶“处刑人”，已经过去了三天。 “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一百次下蹲……” 调匀气息的路德，小口喝完一杯水，笑道：“说不定哪天我就变强了！” 经过魔药改造身体过后，他的体质主体属性，终于有所提升。 意志主体属性，更是突破二十大关。 之前“灵肉失衡”的状态，缓解许多。 至少不会再出现，意识和躯体不同步的明显表现。 体质：9 意志：22 这就是路德目前的主体属性。 尽管两者差距，仍然存在。 但比起之前，他如今的体质，已然称得上强壮。 “看来魔药吸收得不错，改造身体的效果良好。” 这位新晋的二阶“处刑人”，颇为自得的关掉面板。 每个超凡者，在晋升过程中得到的回报，都有所不同。 通常来说，一阶“原罪教徒”进阶以后，体质主体属性的增长数值，是3～4，意志主体属性的增长数值，是6～7。 从路德在晋升当中，获得的“馈赠”来看。 前者尤为突出，后者平平无奇。 这是因为他本身的体质主体属性，基础数值过于低下，所以提升效果颇为显著。 而意志主体属性，已经逼近二阶超凡者的极限，提升反而没有那么大。 总而言之，那场晋升仪式，让他成功在超凡者的道路上，迈出了一大步！ “终于不再是弱鸡了。” 路德感慨着走进浴室，洗去一身的汗水。 随后他换上崭新的衣物，看样子是准备出门。 今天约好了那位生灵教派的预订二五仔，玛德琳-达勒。 关于“灵界”序列的后续途径，以及相关的神秘学知识，都要从她身上获取。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也许还能给你换个‘新家’。” 系好领带，披上西装外套的路德，笑着说道。 尽管镜子里显示只有他一个人，可要是开启灵视，或者拥有敏锐的感知，分明能看到一个略显单薄的面瘫少女，轻飘飘的站在后面。 “魂匣么？打造它，需要附带亡者气息的特殊物品，这肯定要花费不少吧。” 伊芙丽娜精致的面庞上，露出一丝感激之色。 如果放在游戏里，路德肯定会看到类似于“好感值+1”的信息，蹭蹭蹭从对方脑袋上冒出来。 魂匣，相当于灵体的栖身之所，也是晋升的核心。 打造的工序和所需材料，都是少有外泄的隐秘知识。 “钱财方面，倒是不用担心。希望玛德琳-达勒不会让我失望，她所加入的生灵教派，最主要的方向就是研究灵体和灵界，应该不会对此一无所知。” 路德轻松笑道。 反正一时半会，他和阿尔叔叔还不能启程离开丹伦市。 教会和执法者那边，接任者最快也要一个星期才能就位。 这段时间内，身为“清道夫”成员的阿尔叔叔，有责任、也有必要待在这儿主持大局。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位原罪教会大祭司拦截鲁思-珀西没有成功以后，会不会莅临丹伦市，寻找新线索。 或者派出爪牙，另生事端。 没办法，疯子的思维，总是难以揣测！ “伊芙丽娜，你的占卜学得怎么样了？” 这些天路德也没闲着，他从马塞亚-沃格斯的“遗物”里，特意挑了一些比较正常的神秘学书籍，交给伊芙丽娜用以学习。 不得不说，这位新晋的灵媒小姐，的确有着成为超凡者的优秀天赋。 对于那些晦涩难懂的艰深文字，她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和热情。 哪怕是学习世界上最古老的语言，古以撒文，也没有任何的障碍，进度惊人。 “我暂时只学会了‘灵摆占卜’，难度更高，更艰深的占星术，塔罗牌占卜，水晶球占卜……这些都还没入门。” 伊芙丽娜低下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如同一个自觉不够努力，不够聪明的学生，遇到老师检查功课，表现出心虚的一面。 “呃……那你继续加油。” 路德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其实很想告诉伊芙丽娜，她才学习不到三天而已。 能有这个成绩，属实让人意外。 “这或许就是‘天才聚合效应’吧。由于我自己是天才，所以同样会吸引到其他的天才……嗯，这很合理。” 路德恬不知耻的想道。 他熟练地给年轻的面庞，做上一点细微的伪装。 准备继续易容成邦德探员的那副模样，去和玛德琳-达勒进行会面。 “维希先生，需要我为你来一次出行前的占卜吗？” 伊芙丽娜默默注视着坐在镜子前“化妆”的路德，鼓起勇气说道。 她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实践一下新学到的占卜技巧！ “如果你有这个想法的话。” 路德自无不可，培养一只灵媒最大的作用，就是规避生活当中有可能出现的危险情况。 伊芙丽娜双手握拳，置于胸前。 虽然脸上没有笑意，但能感觉得到她很激动。 每个踏入超凡世界的新人菜鸟，都会有诸如此类的反应。 他们就像小时候在学校里，知道了新知识的孩子一样。 总是兴冲冲地找人分享，或者悄咪咪的独自实践。 路德还是前资深玩家的时候，第一次体验到全息游戏的他，像个傻子一样，在野外用火球术刷了三个小时的哥布林怪物。 大多数人，对于“能力”的使用，便是如此。 充满好奇和探究精神。 这两者会驱使超凡者，尝试一些平日里不敢做的事情，一步步在危险的边缘反复试探。 比如开启“灵视”，窥探别人的隐私。 又或者通过能力，获取钱财。 这些行为还属于守序阵营的层面。 更有甚者，会释放内心的欲望，跌入混乱的深渊，沦为疯狂的杀人犯、暴力分子。 也正因如此，大多数执法者机构，才会对野生超凡者抱有警惕和偏见。 当然，后者也是一样。 “请稍微等一下。” 伊芙丽娜轻巧的提着裙摆，如幽灵般穿过墙壁。 等她再推门回到房间，手里多了纸笔。 一阶超凡者的灵体，已经能摄取一些小物件了。 执笔写字，属于正常操作。 不过在普通人眼中，他们只能看到凭空漂浮的纸笔，随后受到惊吓，认为自己遇到了灵异事件。 “我开始了，维希先生。” 伊芙丽娜先写好一句话，然后取出一串水晶石手链，用左手握持。 手链微微摇晃着，垂落在纸面。 占卜是神秘学中的重要一环，而“灵摆占卜”，则是其中的一种方式。 原理是借助天然材质的特殊物品，释放自身的灵性，从而与不可知的存在进行沟通，获取启示，得到正确的答案。 一般来说，灵摆占卜的道具，多数会用到水晶吊坠。 因为便于携带和使用，通灵效果也很不错。 这里需要注意的是，充当灵摆材质的水晶物品，一定要经过消磁，链子最好是银质或者纯铜。 这样才不会产生谬误！ “维希先生的此次出行会很顺利。” 伊芙丽娜照着念出纸张上写出的那一句话，垂直落下的水晶石微微晃动，幅度不大。 沿顺时针转动！ 这证明自己的出行会很顺利，但也有可能存在变故？ 观察着伊芙丽娜一举一动的路德，猜想道。 新晋的灵媒小姐，没有立即出声。 而是又在心底，把纸张上的那句话默念七次。 水晶手链的摇晃幅度，始终如一。 “维希先生，你出行的目的会达成，不过也有可能会发生一些危及不到你自身安全的意外，你可以选择接受，或者拒绝。” 片刻后，伊芙丽娜给出自己的解读。 第八十六章 本人都不知道的神秘背景 布朗东区，距离夜莺小巷不远的一间小酒馆。 路德推开门，清脆的铃铛撞响。 他脱下黑色大衣挂在门边的架子上，左右打量了一下，视线停留在靠近角落的那张位子。 看上去，玛德琳-达勒已经等候多时了。 “真是迫切啊。” 路德嘀咕了一句。 现在是下午，码头上的工人还没下班。 夜莺小巷里的站街女郎，也没有出来揽客。 距离东区多姿多彩的夜生活开始，还有几个小时呢。 所以，前来酒馆消遣无聊、打发时间的客人并不多。 年轻的酒保站在柜台后面，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懒洋洋擦着杯子，完全没有留意客人的进门。 “达勒女士，又见面了。” 路德拉开椅子，面带微笑的坐下，“恭喜你，成功晋升二阶。” 相较于自己吸收知识，消化能力的惊人速度，玛德琳-达勒明显要差上很多。 哪怕路德没有开启“灵视”进行窥探，仅以感知就能“看”到那股不稳定的精神灵性…… 像是一壶烧开的滚水，发出“呜呜”的声音，冒出沸腾的气雾，格外引人注意。 “呵，正如你所见的，我在超凡道路上没有什么天赋，无论是吸收魔药，亦或者感知灵性，都很平庸。” 玛德琳露出自嘲的笑容。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如此迫切想要得到幽灵船长的凡性之灵，甚至为此犯下许多低级的错误。 一份罕见的“共生之灵”，能够弥补一些天赋上的不足，让她走得更远——所以在白鲸码头，玛德琳-达勒才表现出强烈的渴求。 超凡世界的本质，其实相当残酷。 通过勤奋和努力，能够收获到的回报极低。 天赋与机遇，才是发生在强者身上的主旋律。 通常只会紧随着那些大人物，是他们传奇人生的重要音节。 “让我们聊聊之前的交易。” 路德看得出玛德琳是有感而发，不过作为一名合格的联邦探员，他应该继续保持莫得感情的冷漠态度。 倘若表现得过于平易近人，那未免有些不符合人设。 一名有着良好自我修养的演员，不应该如此。 “好的，邦德先生。” 玛德琳收敛多余的情绪，迅速换上一张柔和的笑脸，“我成功晋升二阶‘灵界使者’，让本地生灵教派的罗德尼教长，也就是我的叔叔颇为高兴。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上一段时间，等我消化一部分的魔药，稳定自己的精神灵性，就能接触到更高层的晋升途径，和相关的神秘学知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路德面无表情的说道。 “所以，达勒女士你今天约我出来见面，是为了什么呢？仅仅是想要体验一下丹伦市东区市民的娱乐活动么？” 面对这样一位散发出矜持而端庄的知识气质，接受过良好教育的美丽女士。 年纪轻轻的邦德探员似乎很冷漠，没有丝毫的绅士风度。 也正是这样的态度，让玛德琳时刻处于下风。 要知道生灵教派内，对她着迷、展开追求的超凡者并不少。 可到了对方这里，自己的魅力毫无用处。 这位出身黄金家族的私生女，不露痕迹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路德。 看到后者易容的那张脸孔，有着颇为明显的安格鲁人长相，不由产生奇怪的联想。 听说安格鲁盛行同性之间的禁忌…… 莫非邦德探员也是其中一员？ “达勒女士，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路德眉头微皱。 他看似表面稳如泰山，实则内心疑惑不安。 这位年轻女士盯着自己，难道是晋升成为二阶“灵界使者”，使得她感知更为敏锐，看出了自己的伪装？ 双方都在与空气斗智斗勇，使得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我记得有说过，想和你进行更加深入的合作，邦德先生。” 片刻后，玛德琳甩去脑袋里浮现出来的奇怪念头，重新组织语言道：“坦白讲，本地的罗德尼教长虽然是我的叔叔，但他更像是我那位不负责任的种马父亲，派过来监督的视线，以免我做出什么让亚当斯家族蒙羞的事情。” “至于生灵教派的那些追求者，他们大多都没什么能力和勇气。所以我很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 路德愣了一下。 这是打算在二五仔之路上，走到黑了么？ 勾结外人，牟取利益，丝毫没有对组织的半点忠诚…… 从这一点看，倒是颇有几分某个前资深玩家的无耻风范。 “我只是一个没什么背景的联邦探员，恐怕给你提供不了什么帮助。” 路德耸了耸肩，委婉流露出拒绝的意思。 他只是想从玛德琳这里，得到关于“灵界”序列的晋升途径。 短期交易可以考虑，长期合作就没有必要了。 一个亚当斯家族的私生女，而且还和洛威尔家族的继承人有婚约，怎么看都要归类于“麻烦”的行列。 更何况，联邦探员的身份，只是用来掩护的一层幌子。 不管怎么样，肯定都是越低调越好！ “邦德先生，由于上次在你公寓的交易，罗德尼教长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 玛德琳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轻声道：“我们单独相处了很长时间，为了亚当斯家族的声誉着想，他肯定会想办法调查你。但有趣的来了，你的身份信息，完全超出了一个联邦探员的保密权限。” “灵界”序列完成进阶，还能提升智商？ 听到这番话的路德默然无语，不由生出强烈的吐槽欲望。 他倒是没有想到，玛德琳会从这一层上找到破绽。 伊恩-弗莱明-邦德，这个身份在官方档案里，属于阿尔叔叔的伪装之一。 而任何一名“清道夫”成员，他们的背景信息都是严格保密。 除非有人能突破五角大楼的层层防御，闯进位于地下的档案室——但这种行为与自杀无异。 至于从明面上的官方渠道，得到邦德探员背后的真实信息，可能性接近为零。 这就像鲁吉亚套娃，一层身份包裹着另一层，外人只能看到表面，若是深入调查，必然会引起五角大楼的注意。 “最值得深思的，是罗德尼教长因为这件事，受到了生灵教派总部高层的严厉警告。听说是在打听消息的过程中，官方机构认为他们和某邪教组织有联系。” 玛德琳一双漂亮的眼眸，紧紧地盯住路德。 那张年轻的面庞，似乎都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这真的是一个误会……” 路德无奈的想道。 不管是阿尔叔叔，亦或者他自己。 因为原罪教会的关系，都成为了极为重要的关键人物。 这个节骨眼，贸然展开相关的背景调查，自然会引起五角大楼的激烈反应。 “要是我现在自导自演一出遇袭事件，说不定生灵教派就得完了……” 路德暗戳戳的想道。 官方机构向来秉承“宁杀错勿放过”的行动原则。 如果他们认为你和原罪教会有关系，绝对不会经过反复查证，而是采取粗暴打击。 像是“清道夫”为了绞杀邪教徒，连同人质一起灭掉的案例，也不是没有。 “邦德先生，请您放心，我绝对不是想要探究什么隐秘。” 看到路德陷入长久的沉默，玛德琳的内心有些慌乱。 她犹豫了一会儿，鼓起勇气接着说道：“我只是想借助您的身份，在生灵教派内得到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自由。作为回报，我会把‘灵界’序列的晋升途径交给您。” “据我所知，生灵教派掌握着两条能抵达六阶的完整职业道路！” 第八十七章 恶灵凶宅 “生灵教派掌握着两条能抵达六阶的完整职业道路，一条是以一阶‘灵媒’为起点，另一条则是相对而言，较为禁忌的死灵职业，两者可以相互更换。” 玛德琳-达勒如实说道。 她要在谈判的天秤上，不断地累加筹码，这样才有可能打动这位背景神秘的“联邦探员”。 尽管并不知道路德为什么会对“灵界”序列产生兴趣，或许是为了亲人朋友，又或者是私底下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 但在玛德琳的眼里，不管对方的目的为何，这都是一件好事。 至少让她有提出合作的底气。 抵达六阶的晋升途径…… 说出去，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动心！ 超凡浪潮重新复苏的新时代，能够掌握一条完整职业道路，就意味着领先许多步。 现阶段，除了官方机构，还有谁能按部就班的稳定晋升？ 邪教徒想要得到职业信息，都得努力做出业绩！ “你好熟练啊……” 看着一脸忐忑的玛德琳，路德内心深处升起一股吐槽欲望。 生灵教派总共才两条完整的晋升途径，就这样被你毫无保留的说出来。 看来对于当二五仔，出卖组织利益，牟取自身好处，这位坐在对面的年轻女士真是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由此可见，这位亚当斯家族的私生女，是多么迫切想要改变自己的处境。 至于是不想成为联姻工具，亦或者说有更大的野心？ 那就不得而知了。 路德停止发散的思维，那张易容的面庞上，露出一丝笑意。 似乎是被玛德琳-达勒所说的条件，打动了。 “在我答应下来之前，我想知道自己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提前说好，达勒女士，不管你对我的身份有着什么样不切实际的猜测，我们之间合作的前提条件，都仅限于我是一名联邦探员，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我会选择拒绝。” 路德特别强调道。 作为一名前资深玩家，他时刻谨记着一条规则。 任何不能提供额外支线任务，丰厚任务奖励的npc，都没有丝毫刷好感度的必要。 没错，做玩家就是那么现实！ “我会记住这一点。” 玛德琳遗憾的点头。 这位年轻的联邦探员，貌似有些过分慎重，一点儿都不给钻空子的机会。 “对了，还有一点。作为提出合作的一方，达勒女士你应该拟一份具备执行效力的灵性契约，这样才能保证双方的权益有所保障，我不希望到时候有什么不愉快的地方。” 路德摆出商业合作的认真姿态，仔细斟酌着此次合作的必需条例。 他一直认为，自己稳健得像一座防御塔——如果忽略之前面对原罪教会时，在危险边缘反复试探的种种行为。 “我记下了，稍后就去准备。” 玛德琳再次点头。 对方不愧是有着神秘背景的超凡者，想得十分周全。 听到路德提出的要求，她不仅没有感到不耐烦，反而觉得这是一种专业的表现。 只能说，玛德琳自带的滤镜，实在太深厚了。 她事先设定路德是一位拥有神秘背景的“联邦探员”，自然就会认为对方做得任何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正确做法。 认真来说，超凡世界的大多数合作，都会签订灵性契约，用来保证自身安全。 只不过长期以来受到生灵教派庇护，没有体验过残酷毒打的玛德琳，没有了解而已！ “邦德先生，我有一件事正想请您帮忙。” 玛德琳犹豫片刻，说出此行的目的：“是关于丹伦市郊区的那栋凶宅……” 这么快就发布委托吗？ 路德愣了一下。 看来这位亚当斯家族的私生女，是有备而来啊！ “凶宅？” 完全没有看报纸习惯的路德，不动声色的重复道。 他确实没有听说过，丹伦市有什么凶宅。 倘若知道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前去造访——在保证不会有危险的情况下！ 作为前资深一阶“调查员”，路德进到凶宅就像是回家一样，里面的恶灵个个儒雅随和，很好说话，还能为他提供特殊道具或者刷怪经验。 “就在一个星期之前，某个地产商人一家惨死在位于郊区的别墅，据说案发现场极为血腥，几乎找不出一具完整的尸体。” 玛德琳显然是有调查过，了解的内容颇为详细。 她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除了年幼的女儿失踪不见，杰拉德夫妇，佣人和园丁一共有九人，都遇害身亡，身体像是被利器肢解似的，变得七零八落。” “其实在案发之前，杰拉德先生曾经有去过圣伯德教堂和本地警局，说自己家里发生了灵异事件，请求帮助。可是邦德先生，您知道的，这种事教会和警局都不好处理，前者是属于执法者的权力范围，比较敏感；后者则是没有能力解决。” 路德眉头微皱。 对于玛德琳所说的一切，他隐约觉得有些印象。 杰拉德先生…… 灵异事件…… “火枪酒馆的那次交易会？” 路德猛然想起，他和马塞亚-沃格斯头一回去火枪酒馆，参加了午夜时分的交易会。 当时有个并非是超凡者的高瘦男子，混入其中，还引发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路德很清楚地记得，对方说他有一个朋友，居住的别墅遇到了怪事，开出三万联邦币的高价，寻找接下委托的超凡者。 “那位杰拉德先生，甚至私底下有联系过超凡者，通过隐秘的渠道，找了几个一阶的‘灵媒’，但是他们最后都失败了，不久以后就暴毙家中……生灵教派特别关注过此事。” 玛德琳娓娓道来。 一双漂亮的眼眸，时刻观察着邦德探员，似是想知道对方的想法。 只可惜她注定得不到什么反应，由于易容化妆的缘故，路德只能保持面瘫，无法有过于明显的面部表情——那会使他的伪装出现瑕疵。 再高明的审讯专家，都无法从一个面瘫脸上，发现丝毫的线索……何况你呢！ 似是猜到玛德琳的想法，路德嘴角翘了翘，颇为得意。 “你们为什么没有介入？” 片刻过后，路德提出问题。 生灵教派对于灵体生物的渴求，就像是饥饿之人看到食物，好色之徒看到美女，秃头程序猿看到bug…… 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和兴趣！ “我们有派出过二阶超凡者，但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根据教派成员的报告，他们确实发现杰拉德先生身上缠绕着微弱的诅咒气息，疑似是恶灵作祟，可一时之间也找不出源头所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就放弃调查了。” 玛德琳轻轻蹙眉。 现在来看，这其中有着许多蹊跷之处。 “能够干扰二阶超凡者的思维，或者说躲避探查……要么是像幽灵船长那样的共生灵体，要么就是三阶的恶灵。” 路德抿了抿嘴，低声道：“无论是哪个，都很难解决。” 第八十八章 灵感触发 “不过，从个人角度来说，我喜欢有难度的挑战。” 看到玛德琳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路德话锋一转，表现出有兴趣的样子。 晋升为二阶“处刑人”以后，他还没有尝试过实战。 这一次或许是个机会！ 至于风险问题，到时候可以叫上阿尔叔叔，或者请求教会增援——这是最后的备用方案。 路德的主要目的，是想下副本，收割经验。 所以，最好能自己解决！ 因为官方机构处理灵异事件，手段有时候过于粗暴。 他们最常用的方法就是用火力覆盖，摧毁目标。 认为只要炮火够猛，再凶的恶灵也得扑街！ 路德就听说过一个真实案例—— 罗德市某条街道上连续发生噩梦杀人的灵异事件，有多达十余名孩子遇害，引得教会和执法者一起介入。 官方机构的处理方式，极为简单。 先是用燃气管道施工的借口，疏散整条街的无辜居民。 随后搬出重火力武器，填充灵性弹药，进行大规模的地毯式轰炸——据说那一块刚好要进行市政规划，所以没有什么问题。 经过炮火洗地的那条街区，再也没有发生过噩梦杀人的灵异事件！ 可以说这一套物理驱魔的方式，效果拔群！ 只不过从玩家角度来说，这样等于平白浪费时间，因为没办法收获经验和任务奖励。 “您可以把这当成一次委托，我会提供合适的回报。” 听到路德答应下来，玛德琳不由松了口气。 虽然按照韦尔斯的说法，这位年轻的邦德探员只是一阶超凡者。 但从白鲸码头上，对方所表现出来的真实战力，远不止于此。 她还清楚记得，逼近三阶超凡者的幽灵船长，是怎么被击杀的！ 因此，与其和生灵教派的成员一起行动，不如直接邀请邦德探员。 对方的官方身份，还能帮自己省去许多麻烦。 “驱除恶灵，能促进‘灵界’序列相关职业的消化过程？” 路德挑了挑眉。 他倒是没有太过关注玛德琳口中所说的“回报”，反而对“灵界”序列的消化方式更感兴趣。 超凡者的职业，是由“知识”构成。 晋升的前置条件之一，就是完成消化，吸收知识。 比如路德本人，他是二阶“处刑人”。 处决敌人，进行杀戮，便是能提升消化速度的方式之一！ 说白了，所谓的“消化”，就是进行相关锻炼，用以提升技能的熟练度，更快理解职业本身所蕴含的信息。 “是的。冥想，遨游灵界，驱除恶灵，亦或者扮演恶灵，都能促进知识吸收。” 玛德琳点头回答。 这也是为什么邪恶混乱阵营的超凡者，很少会有人改过从善的原因。 吸收知识的同时，自身也会受到影响。 所以当他们选择那个职业的时候，就注定只能向着深渊缓慢滑落。 “知识即是诅咒，也是赐予。” 路德感慨道。 所幸他打算用兼职的方式，抵消原罪教会晋升途径带来的不好影响。 多个职业的信息，相互之间发生碰撞，很大程度上能抹除潜在的危险——同时也会导致失控畸变的几率大幅度升高。 不过有着玩家模板的存在，路德并不是很担心这个问题。 “明天中午在这里会面，到时候我们去杰拉德夫妇的郊外别墅，进行驱除恶灵的行动。” 定好大概的计划，他便打算起身离开。 路德突然想起，临行之前伊芙丽娜占卜得到的结果。 结合玛德琳提出合作，愿意用“灵界”序列晋升途径，作为交易筹码。 以及恶灵凶宅的委托任务！ “占卜还是有用的……” 路德如此想道。 培养一只灵媒助手，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 …… 翌日，正午。 路德走下出租车，如约来到布朗东区的小酒馆。 跟昨天一样，玛德琳早已提前坐在位子上耐心等候。 这位亚当斯家族的私生女，似乎是吸取之前的教训，态度变得相当友善。 当然，也有可能是脑补过度的原因。 一个仅是调查身份背景，就能惊动五角大楼的年轻人，怎么想都觉得深不可测…… “一位合格的演员，需要一位合格的观众。” 路德摇头笑道。 他瞥了一眼打扮得干净利落的玛德琳，长发扎起，棕色夹克外套配上牛仔裤和靴子，还带着一个单肩斜挎包。 颇有几分新时代女性的模样。 得益于《平权法案》，在阿美利加联邦，妇女的地位并不低下。 她们拥有选举权，能够参与政治活动。 时下进入女子学院进修，接受良好的教育，已然成为一种风潮。 她们不再只有进入纺织厂、制衣厂，成为女工这一条出路。 而是能和男人一样出去工作，并且所在单位必须保证同工同酬。 否则将会以“性别歧视”的罪名，被提出控诉。 如果要深究原因，这一切都得感谢教会。 远古七神，有明确的“圣母”和“少女”的崇拜神像。 祂们是黄金纪元之前的“贤者”，代表着“生命孕育”和“自然生长”。 而全知全能的伟大天父，也是七神之一！ 至于为何会从信奉“贤者”的七神教派，发展到只敬一人的天父教会，那又是一段不为人知的隐秘故事了。 反正，教会确实为女性地位的提升，做出重要贡献。 比如最开始很多女子学校，便是开办在修道院，提供隐性的保护。 “没什么问题，那就出发吧。” 路德无意进行过多交谈，直接和玛德琳一起坐进出租车。 杰拉德夫妇的那栋凶宅，位于丹伦市郊外，赶过去大概要二十分钟。 “这是准备好的灵性契约。” 玛德琳从挎包里拿出一份书写在羊皮纸上的“契约”，上面用古以撒文字拟定条例，一式两份。 只需要签订双方的名字，并且注入精神灵性，就能得到灵界的“公证”，对于超凡者来说，具备一定的约束力。 “很不错。” 看到那份灵性契约拟定的相当专业，路德颇为满意。 大致内容，就是他在这次委托当中提供帮助，一切的战利品和收获，都归于自己。 事后，玛德琳还要支付对等的“酬劳”。 总得来说，对路德比较有利。 他签下邦德探员的真实姓名，注入一丝精神灵性。 那张羊皮纸上的文字，焕发出微弱的亮光。 只是紧接着，他的脑袋一震，眼前的视界倏然扭曲！ 如同星空旋转，无数透明的气泡浮现。 “这是……灵感触发？” 路德放下钢笔，眉头微微皱紧。 他似乎感受到一双无形的眼睛，从高处俯瞰而下，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那是灵界之中的伟大存在？ 或者某位圣灵？ 为什么会注意到我？ 路德仔细体会着灵感触发，意识当中所浮现出来的模糊意象，一时间不由陷入思索。 签订灵性契约，等于是和灵界建立某种脆弱、隐秘的联系。 这个时候，容易感受到未知的存在，也属正常。 只是—— 当脑海里的意象铺散开来，变成具体的画面时。 路德的感觉尤为清晰，他像是出现在漆黑的剧场，成为舞台上的演员，被人欣赏着、观察着！ “该不会堕落圣子亚当吧……我还没有摆脱祂？” 路德第一反应，就是那位原罪教会所信奉的圣灵。 随即他又否定这个猜测，沉睡于灵界之中的诸位圣灵，要等到“复苏之年”结束，才会缓缓苏醒，开启“黄昏之地”的序章。 即使堕落圣子亚当，之前对自己有所关注，但被祛除烙印以后，应该已经没事了。 仅仅是依靠固有的程序，执行意志的圣灵投影，不可能再次盯上自己！ “天父保佑！” 路德越是细想，越有些发慌。 不禁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象征性向着全知全能的伟大天父，进行祈祷。 第八十九章 在现场 “邦德先生也是天父教会的信徒么？” 看到路德划动十字，进行祈祷，坐在旁边的玛德琳不禁出声问道。 “我以为官方机构人士，一般都会选择把信仰交给联邦和荣誉……” 这是在试探我的职业？ 属于“士兵”序列的超凡者，受到职业的影响，成为教会虔信者的可能性很低。 他们更倾向于忠诚联邦，或者重视荣誉。 而“信徒”序列恰恰相反。 他们要么成为邪教徒，要么就是虔信者，少有例外。 这就是序列和职业，对于超凡者所带来的影响。 “我把身体交给联邦，灵魂献给天父。” 路德故作冷淡的回答道。 意思是我对联邦保持忠诚，对教会保持信仰…… 这很政治正确！ 既没有表现任何的立场，但是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另外，如果你想知道我属于哪个序列，什么职业，可以直接提问，不用拐弯抹角。” 路德刻意瞥了一眼玛德琳，语气并不严厉。 只不过其中暗含警告的深刻意味，让后者心中凛然。 “那邦德先生，你属于哪个序列？是‘士兵’么？” 犹豫了一会儿，玛德琳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声的问道。 “无可奉告。” 路德嘴角微翘，直接答道。 你可以提问，但我不一定要回答…… 看到玛德琳呆住的表情，路德被灵感触发弄得有些糟糕的心情，不禁有所好转。 果然不开心的时候，把负面情绪转移到别人身上，是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没过多久，出租车便抵达目的地。 路德和玛德琳走下车，林荫小道的尽头，隐约能看到一栋三层高的复式别墅。 那就是近日频繁出现在报纸头条上的“杰拉德凶宅”！ “确实看不出什么问题。” 缓步走到庭院门口，路德开启灵视，并没有发现异常之处。 按理来说，恶灵徘徊的阴森凶宅，应该会蒙上一层浓郁血光。 更何况，里面还发生过骇人听闻的凶杀事件！ 不至于会一点儿气息都没有。 “有时候过于正常，反而能说明问题。” 路德关闭灵视，准备进去查探。 “你们是什么人？” 这时候有两名警员，朝着他和玛德琳走过来。 他们右手握在枪袋上，用警惕的眼神，紧盯着这两个可疑人士。 “联邦调查局。” 路德一脸淡定的亮出证件，毫不心虚的说道：“我是邦德探员。从现在起，这里由我接管。具体情况，你们可以回去询问法斯特警监。” 确认过证件并非伪造，两名警员把手从枪袋上移开，严肃的表情也有所缓和。 “我还以为你们是那些捣乱的家伙……最近总有报社的记者，跑过来挖掘关于这栋凶宅的隐秘消息，甚至还有人偷偷摸摸跑进现场！” 年轻的警员解释道。 自从这栋凶宅登上报纸以后，引来了不少好事者。 所以警局才会派人在这里时刻看守，避免发生其他的意外。 “我要进去勘查一下现场，你们要一起来么？” 路德询问道。 那两名警员一致的摇头，表示拒绝。 “探员，劝你还是不要在这栋凶宅里逗留太久。之前有个记者潜入进去，第二天被发现死在厨房……根据法医鉴定，他是自杀！没有任何外力造成伤痕！一个人肢解了自己……” 年老的警员好心提醒道。 他说完以后，一阵阴森森的冷风刮过，卷起大片的落叶。 隐约之间，似乎还能听见诡异的怪声。 “突然切换到恐怖片场？” 路德呵呵一笑，表示无所畏惧。 做调查员的时候，他没少进入过凶宅，接触过恶灵，算是经验丰富的资深人士。 倒是一旁的玛德琳，不由地用双手抱住肩膀，脖子下意识地缩了缩。 “你一个‘灵界’序列的超凡者，天天和灵体生物打交道，胆子还这么小？” 路德默默按下浓烈的吐槽欲望。 感谢两名警员的提醒后，他走在前面，带着玛德琳进入别墅。 案发现场有两处。 一层的客厅，是佣人和园丁遇害身亡的地点。 警局的报告中声称，他们的肢体破碎得不成样子，像是被利器切开。 据说当时的场面极其血腥，如同屠宰场一样，给不少的年轻警员留下心理阴影。 还有一处在二层的主卧室，受害者是杰拉德夫妇，他们的死相也颇为凄惨。 当然，现在还要加上那个倒霉记者。 他在厨房自己把手脚切下，然后挖出双眼，剐掉鼻子，刨开胸腹…… 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做到这种行为！ 一边忍着剧痛，一边肢解躯体…… 光是听上去，就觉得恐怖。 也难怪那两名警员，一提到要进入这栋凶宅，就表现得那么抗拒。 “你要不要去二楼？分头行动可能会快一点。” 听到路德这样问，玛德琳和外面的警员一样，果断摇头。 她紧紧地跟着对方，生怕会发生什么意外！ 不得不说，作为二阶的“灵界使者”，这位年轻女士属实有些丢人。 “那好吧。” 路德耸了耸肩，开始勘察现场。 “客厅有着浓烈的血腥气息，正如警方所说的一样，佣人和园丁，一共有七人在这里遇害死亡，他们……” 开启灵视以后，路德蹲下身子，伸出右手触碰到沾染血污的大理石地板。 破碎的画面，顷刻在脑海里浮现！ 只是触动灵感所得到的信息过于杂乱，很难整理成清晰、连贯的场景。 “达勒女士，你过来试一下。” 路德收手，看了一眼划水的玛德琳。 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他打算让对方尝试用“通灵”手段，还原一下案发现场。 “哦，哦！好的。” 玛德琳似乎也有灵感触发，愣了一下才做出回应。 她学着路德蹲下身子，手掌按在那片血污上。 轰！ 像是有一道雷声在耳边炸开！ 玛德琳眉头拧紧，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 那一瞬间，如同尖锥刺进脑海。 意识受到刺激，精神灵性流淌而出。 像一股朦胧的雾气升腾而起，遮蔽视线，扭曲意象。 随后，大量的信息涌入！ “我看到了……” 玛德琳的声音，倏然变得空灵。 这种事果然还是要“灵界”序列的超凡者来做！ 路德叹息一声，他高达二十二点的意志主体属性，足以从感知层面碾压玛德琳。 但是对方在灵感触发、沟通灵界，仍然比自己要强得多。 由此可见，不同职业之间，本身特性所带来的差距！ “你看到了什么？” 路德摒弃杂念，轻声问道。 “我……看到好多的撒哈拉人！他们被烧死，被虐杀！他们说要复仇！” 断断续续的模糊画面，在玛德琳脑海飞快地闪过。 她像是经历时光倒流一样，回到多年以前。 这里曾经是一片种植园，有着相当之多的撒哈拉黑奴。 他们是奴隶主的私人财产，可以任意处置。 “这不是一起简单的恶灵杀人案件……他们在举行仪式！” 半晌后，玛德琳陡然惊呼。 似乎是看到什么可怕的场景，大脑被重锤砸中，猛然仰倒摔在地上。 第九十章 镜子里的自己 别墅打开的大门，轰然紧闭。 客厅内的光线，也一下子变得暗淡。 玛德琳只感觉双眼刺痛，眼泪不停地溢出。 脑海中残留的意象，定格在一双双充满憎恨的眼睛上。 那是复仇之灵！ 由无数怨念聚集而成的可怕亡魂！ 这不是一起简单的恶灵杀人案件。 肢解受害者，杀死杰拉德夫妇，以及佣人和园丁，是为了凑足举行仪式的前置条件…… 感知到的意象，刺激着玛德琳的灵感。 她像是看到了一切发生的经过，看到了杰拉德夫妇的惨死，听到了园丁和佣人的哀嚎…… 还有—— 那个小女孩！ 杰拉德夫妇失踪的女儿！ 她是仪式的关键！ 霎时间，玛德琳内心闪过无数个念头。 她努力睁开眼睛，看到路德脸上挂着惊讶的表情，伸出手想把自己拉起来。 只是，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倏然软化。 像腐烂的泥潭，充满粘稠的感觉。 一只只漆黑的手臂，从下方伸出，把玛德琳径直拖拽进去！ “邦德先生……” 求救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是……封闭式场景，单人任务？” 路德收回停在半空的手臂，两眼盯着恢复原状的大理石地板。 此时关闭的大门，再次打开。 室内光线，也变得明亮。 刚才的所见，如同幻觉一般。 “如果按照游戏设定，我肯定是无法脱离场景的，但这栋凶宅，应该没有限制我离开的能力，所以它带走了玛德琳？” 路德打量着偌大的客厅，内心想道：“为了找回同伴，继续探索凶宅，最后落入陷阱……恶灵还是高估了玩家的节操，要不是为了经验奖励，我肯定是先去教会喊人，进行一轮轰炸。” 他来到那个倒霉记者惨死的厨房，地板上划着白线，大量血污遍布在橱柜，渲染出惊悚的气氛。 肢解自己…… 那就是说这栋凶宅里的恶灵，拥有占据躯体的附身技能。 路德释放着精神灵性，延伸到那片刺目的血污里。 他“看”到一幕诡异的景象——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子，一边用餐刀刨开自己的胸腹，一边发出凄厉的叫声。 即便是如此痛苦，他仍然都没有停下动作。 像一个自残的疯子。 碰！ 触发灵感得来的画面，宛若脆弱的气泡，猛然炸开。 路德后退了两步，脸上带着一丝惊奇。 所幸经过原罪教会的熏陶，他没有什么反胃呕吐的欲望。 马塞亚-沃格斯所传授的教义当中，有着远比这更血腥的内容。 “玛德琳说，这不是一起简单的恶灵杀人案件，而是一次仪式……她看到了好多撒哈拉人……” 路德重复说了一遍，然后离开厨房。 他记得杰拉德先生的祖辈，曾经是种植园的大地主，经营着烟草生意。 只是后来联邦的第一任总统，有着“解放者”美誉的亚伯拉罕-乔威尔，正式发表了《解放奴隶宣言》。 加上南北战争，以及黑暗盟约的撕毁——血族和狼人再次被教会绞杀。 种种原因加持下，奴隶贸易明面上被禁止，像杰拉德家族这样大地主，不可避免的走向没落。 “故事线弄清楚了，接下来就是解决办法。警局没有发现杰拉德夫妇年幼女儿的尸体，这也是案件中最大的疑点。” 对于掺杂有灵异怪诞的副本，采取暴力通关最不可取，那样只会无形增加自己的难度。 一般来说，这类事件都会有重要人物，或者核心道具。 如果路德没猜错，杰拉德夫妇的年幼女儿，大概就是解决凶宅恶灵的关键所在。 走上二楼，路德先用灵视确认没有危险，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主卧室的房门。 以一名前资深玩家的经验来说，灵异类副本从来不缺乏“开门杀”、“回头杀”之类的设定。 面对不可知的恶灵，好奇心和大胆是领便当的主要方式。 主卧室内，床单上泼洒着大股血迹，天花板上似乎还有扭动的痕迹…… 精神灵性延伸过去，路德的视线，倏然扭曲。 破碎的画面，呈现于眼前！ 他仿佛看到两具人体被拉到天花板上，一番剧烈挣扎过后，他们的胸腹被划开，鲜血如喷泉般狂涌…… 这应该就是杰拉德夫妇的死亡场景了。 “线索是什么呢？” 路德在主卧室内来回踱步，寻找有可能被遗漏的信息。 “是镜子！” 当他的视线扫过立在床对面的梳妆镜，灵感猛然被触发。 眉心处一股胀痛的感觉，油然而生！ “还真是老套。” 路德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下。 精致华美的梳妆镜面，映照出邦德探员的模样。 诡异的气息，再次降临！ 主卧室的窗帘，自动拉上。 房门“嘭”的一声，关紧合拢。 一股股漆黑的雾气，升腾翻涌，浮现在镜子里。 “你会死！” 镜中的“邦德探员”，猛然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 这一幕，足以让许多人都陷入惊慌失措的恐惧当中。 不过路德仍然保持着淡定，他以前是个惊悚片爱好者，对于此类的场景，有着足够的免疫力。 况且，出现在镜子里的那张脸，也不是自己的真实面貌。 毫无代入感！ “艾薇儿在哪儿？” 路德平静地问道。 镜子里的“邦德探员”愣了一下，似是没有反应过来。 于是乎，他再次露出狰狞的笑容，说道：“你会死在这里！” “我是问艾薇儿-杰拉德在哪儿？” 路德有些嫌弃，怎么恶灵也喜欢当复读机。 “你难道不应该先关心一下同伴？” 镜子里的“邦德探员”，发出惊悚的怪笑声，“很快，她就会成为祭品！孵化出孕育诅咒的血肉……”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听，我只是想问艾薇儿-杰拉德在哪儿？” 路德捂着额头，露出看待智障般的冷漠表情。 “你们抓走的那个女人，她是二阶的‘灵界使者’，虽然丢人了一点，但是应付一群被诅咒力量所驱使、所奴役的亡灵，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一群死去一百多年的撒哈拉黑奴，难道还能真的复活过来？如果你有这份力量，也不必依靠一个小女孩，作为栖身之处，更不至于连这栋别墅都走不出去。” “所以，大家都直接一点儿，你把艾薇儿-杰拉德交出来，我免费送你一套净化仪式，怎么样？” 镜子里的“邦德探员”，像是思维宕机了一样，狰狞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好久都没恢复。 随后，虚假的投影倏然消散，一蓬漆黑的雾气翻涌扩散。 嘶哑、尖利的声音，用力撞击着镜面—— “我会杀死你的同伴！也会杀死你！艾薇儿-杰拉德，她将成为我的玩偶！” 路德发出无奈的叹息，果然和恶灵是没办法正常交流的。 他伸手按向镜面，随着水波似的纹路荡漾，整个人如同被拖拽进去一样，消失在主卧室里。 第九十一章 都是猎物 镜子里的世界，是一个封闭的空间。 炽白的光亮打在路德的头顶，如同舞台上的射灯，从头到脚笼罩着表演者。 周遭的空间，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除却自己平稳的呼吸，什么也听不见。 “像是拍恐怖片一样……配个惊悚一点的bgm效果可能会更好。” 路德脸色平静，颇为淡定。 他右手握住湛蓝玫瑰，左手捏紧一个玻璃瓶。 灵性环绕，如同竖立的墙壁，警惕着恶灵的精神攻击。 嘶！嘶！嘶！ 类似蟒蛇吐信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深邃幽暗的浓厚阴影之中，似乎藏着无数双不怀好意的阴森眼眸。 它们注视着贸然闯入的不速之客，如同看待牲畜。 “想尽办法让我感到害怕么？可惜你们不知道，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 路德面无表情的说着。 他抛出左手的那个玻璃瓶，右手扬起湛蓝玫瑰。 扣动扳机，射出一发子弹。 嘭！ 瓶身裂开！ 装在里面的圣水，顷刻泼洒而出！ 嗤嗤嗤—— 阴影之中，传来铁板烧高温炙烤肉块的声音。 一股股青烟冒起，痛苦的嚎叫接连响起。 紧接着，路德开始拔枪射击！ 附着灵性的炼金子弹，如同风暴降临，把沿途的障碍贯穿撕裂！ 他在移动的同时，头顶那束亮光也亦步亦趋，紧随其上。 “我是杀不死的……你所做的一切努力，就是白费功夫！” 饱含恶意的声音，回荡在漆黑空间。 仿佛是呼应它的说法，如潮水般的诡异灵体，不断涌来！ 路德没有理会，他大步向前，如若坚硬的礁石，毫不动摇。 右手稳稳地握住湛蓝玫瑰，任何敢于扑上来的扭曲阴影，一概都用炼金子弹招呼。 时而用左手投掷出装着圣水的玻璃瓶，溢散出来的净化气息，对于诡异灵体而言，等同于燃烧弹。 有着灼烧灵体的奇效！ 嘭！嘭！嘭！ 激烈的枪声不绝于耳。 许久过后，沸腾的阴影终于恢复平静。 为数众多的诡异灵体，不敢再扑上来。 这个不知恐惧为何物的年轻人，实在有点儿凶横！ 相较之下，他那个被灵感反噬的同伴，就容易对付得多。 “玛德琳以为这一切都是撒哈拉黑奴的亡灵所做，是为了报复祖辈曾经种植园大地主的杰拉德一家，但其实并非如此。” 路德趁着填充弹药的时间，开口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年幼的女儿，应该也在被报复的行列，可是警局没有发现艾薇儿-杰拉德的尸体。” 这一点，是路德翻阅警局报告时，就产生的疑问。 后来玛德琳触发灵感，得到了更多的信息。 比如撒哈拉黑奴的亡灵。 再结合杰拉德先生的背景，是种植园大地主的祖辈。 很容易联想到，这是一起恶灵复仇的凶杀案件！ 曾经受到虐待，遭遇不幸的撒哈拉黑奴，不知道什么原因，以恶灵的形式再度复活，然后杀死杰拉德一家。 “杰拉德先生，特别寻求过灵媒的帮助，为此还找到布朗东区的火枪酒馆。他说这栋凶宅每到夜晚，都会听到怪声，关掉的水龙头会自动打开，里面流出粘稠的血浆……如果是满怀复仇念头的恶灵，为什么要弄出这种类似于恶作剧的事情？这不符合常理。” “如果是想制造恐惧，让仇人在惶惶不可终日的负面情绪中迎接死亡，那一个个杀死佣人和园丁，明显是更好的办法。没有什么能比亲眼目睹死神逐步逼近，更能让人疯狂！” 路德手腕一抖，弹巢“咔嚓”一声合拢复位。 “我想，这里曾经是一片种植园，后来荒废掉了，撒哈拉黑奴的亡灵确实存在，只是它们并非为了复仇，而是受到某种诅咒力量的奴役。” “那个死掉的倒霉记者，刨开胸腹，挖出双眼，剐掉鼻子，斩断手脚……看上去像是恶灵的暴虐手段，其实是一种血腥仪式！” 路德眼神平静，高涨的灵感拼接着脑海里的记忆。 那些破碎的片段，串成连贯、完整的画面！ 嗒嗒嗒！ 清晰的脚步声，倏然响起。 由远及近！ 路德握住湛蓝玫瑰，时刻准备着扣动扳机。 一个低阶副本的必要流程，通常分为解谜，战斗，找出真相，然后进行最终对决！ 经历过很多次复杂任务的路德，对此相当熟悉。 深邃幽暗的浓厚阴影，如雾气般缓缓散去。 一束炽白的光亮，如同射灯般打下。 “艾薇儿-杰拉德？” 路德没有移开枪口。 “你占据了她的身体！？” 身处于灯光下的艾薇儿-杰拉德，光看外表，大概只有七八岁左右。 她有着苍白而甜美的脸蛋儿，扎着黑色的双马尾，脖子上系着一条丝带。 披着一件宽大的白色条纹睡衣，怀里抱着一只稻草人偶，脚下是一双红色的平跟鞋。 整个人和邻家小女孩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 那双本该充满纯真的翠绿色眼眸，尤为空洞，让人不寒而栗！ “更准确来说，是她唤醒了我，成为了我的宿主！” 艾薇儿扯着尖利的嗓子。 她举起那只布满肮脏的稻草人偶，脸上露出不符合本身年龄的可怕笑容。 阴影之中，诡异灵体再次涌来。 它们都是埋葬在这栋凶宅之下的撒哈拉黑奴亡灵！ 生前，不得自由。 死后，仍然要遭受奴役。 路德看向艾薇儿手里的那只稻草人偶，精神灵性流淌而出，形成侦测感知—— 【物品名称：活化的巫毒娃娃（残缺）】 【效果：来自阿非利加洲某土著部落。由于残留着巫毒教的诅咒气息，持有者可以获得占据身躯，奴役灵体的能力。但要注意一点，它有时候会影响持有者的思维，或许不知不觉间，你就成为了它的奴隶。】 【备注：欲壑难填，渴求灵肉！】 “原来是这样。” 路德恍然。 这只蕴含诅咒气息的巫毒娃娃，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艾薇儿找到。 之后，它逐渐“奴役”了这具幼小的身躯。 那些恶作剧似的灵异事件，想必也都是艾薇儿受到影响后，所做下的事情。 “你是故意引来灵媒！” 路德随即想到，杰拉德夫妇受到困扰，寻求灵媒的帮助。 而后，那些一阶超凡者突然都暴毙家中。 “你也是猎物。” 艾薇儿露出满足的笑脸，尖声道：“你和你的同伴，都是！猎物！” 第九十二章 诅咒 “猎物……” 听到艾薇儿这样说，路德既没有表现出恐惧，也没有觉得恼怒。 他只是在想，这个“活化的巫毒娃娃”，究竟处于什么样的等级。 从对方能够悄无声息，杀死多个一阶“灵媒”来看，最低也是二阶超凡者的层次。 尤其是在生灵教派加以关注以后，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这证明它能瞒过同阶的超凡者，或者是有隐匿气息这方面的特长！ 但是在战力层面，巫毒娃娃的的表现，似乎与二阶超凡者又有些不符。 除去能够奴役撒哈拉黑奴的亡灵，它再没有其他的手段。 占据普通人的身躯，像操纵木偶一样，控制他们。 听上去或许会觉得诡异非常，让人毛骨悚然！ 可对超凡者来说，威胁并不大。 他们能竖立灵性之墙，隔绝外界的窥探。 能够完成晋升，消化魔药，这证明意志也比一般人更为坚定。 综上所述，即便只是一阶超凡者，但除非高出几个等阶。 否则想要侵蚀灵性，操控躯体，也相当有难度。 而这只巫毒娃娃，不仅杀了杰拉德一家，还狩猎了多个灵媒。 它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出于想要得到更多信息的打算，路德故意发问道：“你通过占据艾薇儿-杰拉德的年幼躯体，来掩饰本身的诅咒气息，所以生灵教派的那些人，才没有发现你的存在？” 在他的推断中，这只“活化的巫毒娃娃”，灵智并不低下，有着近似于人类的狡猾。 既能利用杰拉德先生引来灵媒，狩猎低阶的超凡者。 也懂得隐藏自己，躲避应付不了的危险状况。 “呵呵，那些愚蠢的大人，怎么会去注意一个小女孩呢！所以艾薇儿是最好的掩护。不过，很快我就会真正地成为她。” 艾薇儿发出嘶哑的声音。 在她幼小的躯壳里，是逐渐被侵蚀的恶毒灵魂。 “还差四个人！把你和你的同伴，还有外面那两个胆小鬼警员统统都杀死，我就能完整地‘吃’掉这个小女孩！” 巫毒娃娃借助艾薇儿之口，说出自己的计划。 果然是举行某种仪式么？ 路德心下恍然。 在此之前，玛德琳从触发的灵感中，发现了这件事。 只是她以为所谓的恶灵，是那些被奴役的撒哈拉黑奴！ 思绪闪动之际，周遭空间的漆黑阴影，猛然沸腾。 如野兽般疯狂的诡异灵体，像一群狂奔的丧尸，朝着路德涌来！ 它们无意识地张开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齿，空洞的双眼满是饥渴。 “何必做无谓的抵抗呢。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被我……一口口吞掉！” 艾薇儿小脸上露出嬉笑的表情，如同进行着一场有趣的恶作剧。 那双大眼睛紧盯着路德，就好像看到心爱的蛋糕。 美味可口！ 让人迫不及待想要品尝！ 这是馋我身子的意思么？ 路德内心涌起一股恶寒。 右手握住的湛蓝玫瑰，飞快轰出几枪。 “这些撒哈拉黑奴的亡灵，你是杀不完的！” 艾薇儿站在灯光下，扭曲的阴影从她身后爬起，像野兽般成群结队扑向路德。 毫无疑问，这个突然闯入的年轻人，是一个棘手的家伙。 不过“活化的巫毒娃娃”，依然觉得自己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因为，这些被它奴役的撒哈拉黑奴亡灵，为数众多！ 即便路德准备充分，有着对付灵体的炼金子弹，还有净化邪祟的圣水。 可是在这栋凶宅之下，埋葬着太多饱受虐待，带着怨恨和不甘死去的黑奴亡灵。 而路德的炼金子弹和圣水，始终都是有限的。 “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被我吃掉呢？” 艾薇儿看着拔枪射击的路德，有些委屈的说道。 她怀里抱着的巫毒娃娃，两颗用纽扣做得眼睛，反射出诡异的光芒。 “照这样说，你杀了这么多人，迟早都会被官方机构注意到，然后找上门净化掉，那你干嘛不乖乖地让我免费送你一套圣水保湿套餐？这还能让你的皮肤更加细腻滑润有光泽！” 路德一边说着毫无幽默感的冷笑话，一边用右手握住湛蓝玫瑰，扣动扳机。 “暴风雨”——附带效果发动！ 灌注灵性的炼金子弹，“轰”的一声，倾泻而出。 瞬间清空一片！ 如同丧尸群般的诡异灵体，狂奔而来的势头，终于停滞下来。 “不过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让那些灵媒暴毙在家里的？” 路德开口问道。 趁此机会，他连忙后退，一手装填弹药，一手洒出装在瓶子里圣水。 嗤嗤嗤—— 灼烧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知道自己和这只巫毒娃娃，目前都有所保留。 能够狩猎这么多的一阶“灵媒”，对方的能力肯定不止于奴役灵体。 应该还有其他的底牌！ 所以，路德也没有动用二阶“处刑人”的职业技能。 以一名前资深玩家的经验判断，通关灵异类副本，重点从来都不在于战斗。 如果他也没猜错，要是自己杀死身为宿主的艾薇儿-杰拉德，绝对会引发更大的麻烦。 比如开启巫毒娃娃的第二形态！ 又或者是对方所说的那个“仪式”，会在艾薇儿死后直接完成！ 狗策划最喜欢玩这种套路！ “告诉你也没关系，他们和那个记者一样，被我控制了躯体。我最喜欢看人类在痛苦中肢解自己！这能提升我的食欲！” 艾薇儿抱着那只巫毒娃娃，笑容诡异：“你的下场，也是一样！” 如同诅咒一般，对方的话音落地，路德就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的身体像是生锈的机器，手脚转动之间，突然变得僵硬起来。 甚至还能听见“咔咔”的声音。 思维也愈发迟缓，有种滞涩的感觉！ “这就是巫毒娃娃的奴役能力？不仅可以操控死去的亡灵，还能侵蚀活物的灵性！我竟然都没有察觉到，太诡异了！” 感受到思维和躯体的变化，路德没有慌张，“超我之思”冥想法自行运转。 勾勒线条，描摹意象！ 精神之火猛然升腾，对抗着侵入思维和躯体的阴冷气息。 紧接着，路德举起湛蓝玫瑰，一枪打灭头顶的那束光亮。 “原来是这样。” 逃过一劫的路德，嘴角扯出一丝笑容。 “头顶的这束灯光，其实才是奴役灵体的控制所在！” 巫毒娃娃那双纽扣做得眼睛，所散发出来的诡异光亮一下子黯淡下去。 漆黑一片的阴影空间…… 充当工具人，用来拖时间的撒哈拉黑奴亡灵…… 其实都是为了掩饰真正的陷阱！ “那些灵媒也都是被你拖入到这片空间，然后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你控制住。” 路德注视着站在灯光下的艾薇儿。 更准确来说，是她怀里抱着的巫毒娃娃。 眼中浮现的信息文字，陡然发生变化—— 【物品名称：活化的巫毒娃娃（完整）】 【描述：略。】 【备注：略。】 【你已切断诅咒——巫毒娃娃的注视】 第九十三章 巫毒娃娃的灵 “你，你是怎么摆脱的？” 艾薇儿怀里抱着的巫毒娃娃，像是活过来一样。 那双纽扣做得古怪眼珠，死死地盯着路德，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它侵蚀思维，奴役灵体的能力，几乎没有失手过！ 哪怕路德第一时间切断诅咒，可是他被注视这么久，应该早就中招了才对！ “抱歉，我开挂了。” 路德在心底默默说道。 漆黑的阴影泛起一阵波纹，在艾薇儿身后，那些受到奴役的诡异灵体，像是一蓬蓬烟雾，倏然消散。 这群死去一百多年的撒哈拉黑奴的亡灵，终于得到解脱！ “大多数人总是喜欢有光亮的地方，黑暗容易滋生恐惧，放大内心的负面情绪。” 路德低下头填充弹药，他知道这只“活化的巫毒娃娃”，基本上失去了抵抗能力。 切断诅咒以后，对方的所有技能，都将会进入“冷却”状态，再也无法造成任何威胁。 至于艾薇儿-杰拉德，她只是宿主，本身的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 “你很狡猾，利用了大多数人的思维盲区。漆黑的空间，你和那些看似可怕的黑奴亡灵，都是吸引注意的一层幌子，让每个‘猎物’不自觉忽略掉头顶的光亮！认为它是本该就存在的！没有人会主动走进黑暗，因为在他们的认知当中，那意味着危险！” 浓重的阴影包裹着路德，他右手握着湛蓝玫瑰，轻声道：“你就是用这个办法，来狩猎那些灵媒，操控他们，吃掉他们的灵与肉，对吧？” 不得不说，这只巫毒娃娃确实很狡猾。 像是阿非利加洲上的优秀猎手，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设计致命的陷阱。 要是路德没有“超我之思”冥想法，瞬间摆脱了那种思维滞涩，躯体僵硬的异样感觉。 他可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逃脱！ “你是怎么发现的？” 巫毒娃娃藉由艾薇儿发问道。 它那两颗扣动眼睛，隐约有脱落的迹象。 显然是被切断诅咒以后，引发了反噬效果！ “直觉，或者说是灵感。” 路德耸了耸肩，给了巫毒娃娃一个看似扯淡，实则符合神秘学的答案。 他之所以做出那样的行为，没有其他的原因，仅仅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某个念头。 “我觉得应该这样做，所以就做了。感谢全知全能的伟大天父！” 路德装模作样在胸口划看一个十字。 “……” 巫毒娃娃从艾薇儿怀里跳下来，它如同拥有生命的玩偶，注视着路德道：“我认输！做个交易怎么样？” “想拖延时间？” 路德没有理会。 右手握住湛蓝玫瑰，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 嘭！ 用缠绕怨念的亚麻粗线，带有毒性的植物或者浸泡血水的稻草，制成的巫毒娃娃，立刻被打得四分五裂。 但是—— 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一股浓黑的气息猛然窜出，渗入艾薇儿的体内。 “你杀不死我的。” 思维被侵蚀的艾薇儿，眼神空洞，深深地望着路德。 “我与她是一体的！除非你想对一个孩子下杀手……” 嘭！ 路德面无表情的扣动扳机。 一枚无形无质的灵性子弹，穿透艾薇儿的脑袋，击溃巫毒娃娃的灵。 然而，几秒钟过后，浓黑的气息再度凝聚成形！ 巫毒娃娃的嘶哑声音，从艾薇儿的口中发出：“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你看上去也不是教会中人，和杰拉德一家也没有什么亲密的关系，我们没有什么非要解决不可的仇恨，对吧？”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遵从利益的选择呢！” “我来自阿非利加洲的猎头人部族，这个巫毒娃娃并不是我的身体，而是牢笼！” “实际上，我是一个巫师！安格鲁人！我是被猎头人部落的兽灵萨满杀死，灵魂囚禁在这只巫毒娃娃里……” 路德挑了挑眉，没有移开枪口。 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个巫毒娃娃的灵魂，竟然还有这样复杂的来历。 依照脑海里的神秘学知识，猎头人部族是生活在阿非利加洲，原始森林里的一个土著部落。 他们有着狩猎生物，砍下对方头颅的野蛮风俗。 那些处于蒙昧时期的野蛮人，信奉原始巫神，经常会举行呼唤仪式。 负责主持仪式、沟通神灵的，是部落中的“先知”和“祭祀者”——兽灵萨满！ 而巫毒娃娃，其实是祭祀用品。 猎头人部族的勇士，会割掉闯入者或者敌人的脑袋，然后置于祭台之上。 由兽灵萨满施咒作法，把亡者的灵魂囚禁在制好的巫毒娃娃里，作为祭品和呼唤原始巫神的媒介！ “你想做什么样的交易？” 路德故作好奇的问道。 “我生前是个三阶的超凡者，我能够给你提供‘巫师’序列的职业信息！” “……就这？” 听完回答以后，路德顿时觉得有些失望。 “巫师”序列的三阶超凡者，貌似也没有什么价值。 他手里还有一份巫师之王阿利盖利的手抄笔记呢。 “等等！我还知道很多……” 嘭！嘭！嘭！ 路德用一连三发的灵性子弹，击穿巫毒娃娃的灵。 面色苍白，眼神空洞的艾薇儿，立即扑倒在地。 “这些话，留给你和教会去说吧，看那些教士愿不愿意给你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路德拎起昏迷的艾薇儿，撇了撇嘴道。 这个自称是安格鲁巫师的灵魂，既没有触发新的任务，也不能提供丰厚的奖励，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难怪会被猎头人部落做成巫毒娃娃！ “再说了，身为守序阵营的一员，我怎么可能和一个满手血腥的恶灵做交易！” 路德一脸正气的说道。 “不过，艾薇儿-杰拉德该怎么办？” 暂时击溃巫毒娃娃的灵，使得这个小女孩昏迷过去。 她的思维受到深度侵蚀，几乎快要和那只“活化的巫毒娃娃”融为一体。 这是个相当棘手的问题！ 如果要杀死那只巫毒娃娃，势必会伤害到艾薇儿。 “教会应该有办法。我记得他们有个职业叫‘驱魔人’。” 路德点了点头，不再自寻烦恼。 在驱除恶灵，净化邪祟这方面，教会有着极为丰富的实践经验。 艾薇儿-杰拉德的这种情况，想必也不难解决！ “这个时候应该插一段过场动画，然后副本结束。” 路德自言自语着，周围漆黑的空间，一寸寸崩塌瓦解。 片刻以后，他回到了那间主卧室，坐在梳妆镜前。 第九十四章 守密学派 铛！ 楼下的自鸣钟晃动敲响。 “居然才过去不到一分钟……镜子里的世界，并不处于物质界？或者说时间的流速不同步？” 路德有些惊讶。 怎么算，他和那些撒哈拉黑奴的亡灵，都纠缠了不止一分钟！ 湛蓝玫瑰都填充了三次的弹药，用掉了六到七瓶的圣水…… 如此程度的激烈战斗！ 不可能这么短暂！ 随后，路德又伸出手触摸那面梳妆镜。 精神灵性流淌而出。 并没有任何异常。 “这栋别墅好像被某种力量扭曲，处于物质界的夹缝之间……形成了界域！难怪说是凶宅。” 路德转身看了眼空荡的主卧室，又低头望着双手。 原本握住的湛蓝玫瑰，安静地待在枪套里。 拎着的艾薇儿-杰拉德，也消失不见。 似乎，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根本没有发生过！ “仪式……对了！巫毒娃娃说，它要举行一个仪式！” 路德缓缓起身，走出主卧室。 别墅内一片漆黑，视线昏暗。 奇怪的是，外面明明是正午时分，却没有一点儿光线照射进来。 “所以还有后续的剧情么？” 路德有些头疼。 关于巫毒娃娃的背景身份，还有杰拉德一家的遇害真相，这些疑问明明都达成解密了。 结果，刷过一关，还有一关！ “也不知道是哪个狗策划设计的副本。” 有着能够奴役灵体的巫毒娃娃，加上那些撒哈拉黑奴的亡灵。 加上后续未知的走向！ 这个副本，仅从难度上来说，至少也是二十级往上走！ 路德握住从枪袋里取出的湛蓝玫瑰，放轻脚步走在长廊上。 下面的客厅，他已经勘查完毕。 主卧室也去过了。 接下来只剩书房和后花园，这两个地方没有探索。 依照解谜游戏的惯例，想要获取更多线索，探索未知地图是最好的选择。 长廊上的右侧墙面，挂着大幅的画像，都是杰拉德家族的祖辈。 他们或年轻，或老迈。 有的表情严肃，有的威严庄重。 路德没有去看，尽量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多看，多说，多想。 放在神秘学的世界，都不是什么好事。 “有脚步声？” 路德行至拐角，猛地屏住呼吸。 小心探出头去，在他的视线中，一片漆黑。 只能听见轻轻挪移的细微脚步，却没有具体的人影。 仿佛幽灵！ “这个时候就需要灵视发挥用处了！” 路德双眼蒙上一层神秘的光芒，精神灵性流淌而出。 不慌不忙的开启灵视！ 果不其然，他“看”到一道模糊的形体！ 对方周身焕发出灵性的光辉，显然是超凡生物！ 而且，等级不低！ 只是当路德还想继续窥探时，却被淡薄的雾气阻挡回来。 还有隔绝灵性的道具？ “似乎没有发现我。” 藏身于阴影中的路德，稳稳地举起湛蓝玫瑰。 等到那道模糊的形体靠近拐角处，身形迅如闪电，猛然扑上！ 一只手熟练地掐向脖颈！ 另一只手握着左轮手枪，按住对方的脑袋。 仿佛下一刻！ 便会扣动扳机！ “啊！” 一声惊呼。 是个女的？ 貌似还有点儿熟悉。 念头闪过，路德扣动扳机的动作停下来。 他凝神一看，表情古怪。 “玛德琳？” 那道被压在身下，用枪口指着脑袋的模糊身影。 正是下线许久，只会丢人的玛德琳-达勒！ 对方右手提着一盏锈迹斑斑的铁质马灯，左手抱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小女孩。 此时被路德按在走廊上，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无助羔羊。 “邦德……先生！” 眼中带着惊恐的玛德琳，也看清压在她身上的人影。 幸好不是恶灵…… 奇怪的想法一闪即逝。 “抱歉。我都忘记你还在这个副本……这栋别墅里了。” 路德连忙撑起身子，结束这种有占便宜嫌疑的糟糕姿势。 谁叫这个队友，实在太没有存在感了。 进入这栋别墅不到十分钟，就干净利落的掉线消失。 以致于路德解决掉巫毒娃娃，都没想起玛德琳。 有些过于健忘了…… 路德挠了挠头，觉得自己是受到这栋别墅的影响！ “我被那个恶灵，拖入到一个漆黑无比的阴影空间……” 玛德琳提着那盏“隐形之灯”，狼狈地爬起身。 “然后没过多久，又出现在客厅。我没看到你，但是身边多了一个昏倒的小女孩。” 路德点了点头，说道：“她叫艾薇儿，是杰拉德夫妇的女儿，也是这栋凶宅里，唯一的幸存者。” 他接过玛德琳手里的“隐形之灯”，短暂讲述了一下在镜中世界的遭遇。 “你之前进行‘通灵’，提到了仪式。那是什么？” 听到路德发问，玛德琳眉头微蹙，回忆着脑海里的破碎画面。 数秒后，她才轻声说道：“是一个不知名的献祭仪式。上面有代表隐秘存在和原始之灵的象征符文……能通过献祭血肉和魂灵，得到赐予！” “似乎是属于古代巫师的某个学派……让我想想，应该在生灵教派的某本书上看过！对了！是安格鲁的守密学派！” “他们有“保持缄默”的信条，是黄金纪元的黑巫师主要传承！” 工具人终于发挥应有的用处了。 路德露出欣慰的表情。 他想起那个巫毒娃娃，说过自己是安格鲁人，并且知道“巫师”序列的职业信息。 应该就如玛德琳所说，真实身份是守密学派的一名巫师！ 那个所谓的仪式，想来就是占据艾薇儿躯壳，以另一种形式复生的邪恶手段。 “阻止仪式的完成……这就是最后的任务？” 路德提着那盏“隐形之灯”，幽绿的光芒笼罩住两人。 如同一层诡异的纱衣，披在身上，用以隔绝窥探的目光。 “先去书房。” 路德来到走廊的尽头，书房的门口。 他站在原地没动，看向玛德琳。 示意对方放下昏迷不醒的艾薇儿。 “女士优先。” 路德很有风度的等着玛德琳。 “你先进去。” “……会不会有危险？” 玛德琳僵硬的挤出一丝笑容，这位年轻的联邦探员，还真是一点儿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 “放心吧。我连续两次击溃了那个巫毒娃娃的灵，他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哪怕它曾经是一名守密学派的黑巫师！” 路德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总感觉很不可靠的样子…… 玛德琳默默地在心里说道。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握住门把手。 第九十五章 巫师家族 咔哒。 房门没锁。 玛德琳顺利地推开门，小心翼翼探出一颗脑袋。 “诶……” 还没等看清书房里面的布局，后背传来柔和的推力，她一个趔趄撞开门，走了进去。 无情的家伙！ 玛德琳愤懑的想道。 几秒钟以后。 一片安静。 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 比如在门上缠绕钢丝，一旦推开就会触发机关，迎面射来一发霰弹枪…… 又或者书房里藏着恶灵本体，有外人闯入就会被唤醒，强行进入boss战…… 这些统统都没有！ “我早就说过了，不会有什么危险。” 感受到玛德琳幽幽的眼神，路德咳嗽两声，淡定说道。 紧接着，他开始打量起书房内部的布置。 整体色调偏沉，脚下铺着大面积的浅色暗花地毯。 有两个书柜立在墙边，上面摆着不少各类型的书籍。 从新旧程度上可以判断，书房的主人应该会经常翻看，而非只是用来装点门面。 靠右手的那面墙上，挂着颜色发黄的航海地图，一幅色彩斑驳的抽象画作。 “杰拉德先生的爱好，还真是挺广泛的，连一些讲述古代炼金术的书籍，都有收藏。” 来回踱步的玛德琳，随手从书柜上抽出一本黑色封皮的大部头。 表面上的书名，是《安格鲁百科全书》。 实际上翻开书，里面真正的内容，是炼金术之父林赛-波洛斯的一些摘抄语录，以及个人的理论解析。 “可杰拉德先生是个普通人。” 路德眉头微皱，他记得那场火枪酒馆的交易会上，杰拉德并未表现出任何超凡者的特征。 “可能是神秘学爱好者。不少的富商都喜欢聊一些古代历史，或者关于神秘学的见闻，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渊博知识。” 玛德琳随口接了一句。 像是她所在的生灵教派，就比较受到上流社会的欢迎。 通灵，塔罗牌占卜，水晶冥想之类的小技巧，拿出去足够唬到追逐刺激和新鲜感的富人。 上层社会的人们，他们有渠道接触到超凡者，但是大多数人不会主动踏入超凡世界。 消化魔药，完成就职，所需要的不仅是天赋和耐心，要有意志和勇气。 路德拧紧的眉头，并未松开。 他用灵视观察着整个书房，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距离杰拉德一家遇害，已经有一段日子。 正常来说，没人打扫的情况下，书柜上应该落满灰尘。 可是右手边第三排的某本书，却一尘不染。 “机关么？” 路德走过去，抽出那本书。 嘎吱！嘎吱！ 一阵细微的齿轮咬合声，从书柜后面传出来。 就如同老电影里经常拍的那样，一个隐秘的密室浮现出来。 “有钱人都爱弄这个？” 路德瞥了眼旁边的玛德琳，戏谑地问道。 后者想要反驳，可是又没什么底气，只能说一句：“人总是喜欢藏着秘密。” 路德淡淡一笑，这一次没让玛德琳走在前面。 他先划亮几根火柴，扔了进去。 看到并无异常，才转身提起那盏“隐形之灯”，率先进入密室。 里面的空气有些浑浊，光线更是昏暗，如同一条不知道通往哪里的漆黑甬道。 “杰拉德先生为什么要在书房里，建造一个密室？” 过分安静的环境，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玛德琳有些发憷，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你一个‘灵界’序列的超凡者，怕鬼，怕黑，胆子这么小……你真的不考虑更换一下序列吗？” 路德没有回答，反倒提出另一个灵魂拷问。 走在后面，抱着艾薇儿的玛德琳，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按捺住暴躁的情绪。 要不是打不过你…… 她狠狠地默念道。 两人在漆黑的密室甬道里，大概走了几分钟左右。 一丝微光，若隐若现。 向前走去。 视线豁然开朗！ 呈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座足以容纳数十人的宽阔大厅！ 厚重而巨大的圆形长桌，摆放在中央！ 数个点燃着蜡烛的银质烛台，散发出黯淡的光芒。 大厅的两侧，还立着许多栩栩如生的石质雕像。 “我们真的还在那栋凶宅？” 路德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问题。 他没有想到，密室甬道的尽头，竟然会是这样一个宽阔的大厅。 “仪式上出现过的符号……” 玛德琳看到每一座石质雕像底下，都会刻印上某个奇怪的符号。 那代表着隐秘存在和原始之灵。 “这里就是那个守密学派巫师，准备进行献祭仪式的地方。” 路德握紧手里的湛蓝玫瑰，警惕地看向周围。 “呜呜”的气流，空洞的卷过，发出某种怪物似的嘶鸣声。 玛德琳不由自主地向着路德靠近，她从挎包里取出一支玻璃瓶，打开塞子。 里面飞出大量的光点，犹如萤火虫般盘旋飞动，把幽暗的大厅，照得无比通亮。 “这是‘寻光瓶’，能够容纳精灵虫的灵。” 玛德琳扬了扬手里的玻璃瓶，解释道。 “出现在黑暗的地方，打开瓶子，那些精灵虫的灵，不仅会放出光芒，而且还会寻找有光亮的地方！” 路德点了点头，他走近那张厚重而巨大的圆形长桌，发现每个位子上的面前，都残留着一块血污。 即便是经过很久，仍然看得出明显的痕迹。 “玛德琳！你坐到那个位子上。” 路德思索了一会儿，让作为工具人的同伴，坐到上首主位上。 二阶的“灵界使者”，在灵感上要比他胜出很多，若是能触发，有可能看到更多地“画面”。 “……” 玛德琳认命似的放下昏迷的艾薇儿，坐到主位上。 精神灵性如水般流淌而出！ 覆盖着面前的座位。 以及那片残留的血污。 嗡嗡嗡！ 大脑陷入虚幻的震荡，意识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拽着，抽离出躯体。 “我说过很多次，不要去尝试窥探更多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事物’！” 玛德琳用沙哑的嗓音，说出这样一句话。 她一只手撑在下颌，表情严肃而认真。 “这是……进入到更深层次的通灵状态？” 路德心想道。 玛德琳这应该是在模仿曾经坐在这个位子上的那个人。 “安德森，你那是胡闹！灵界远比我们想象得要危险！如同‘原始之灵’那样的存在，我们既要崇拜，也要远离！” “好奇心是巫师最好的习惯，也是最大的敌人！” “我说过很多遍了！‘保持缄默’！对于一切知识、一切存在，都心存敬畏！” 颇为严厉的训斥话语，像是暴风骤雨般，从玛德琳的口中一一说出。 她的躯体里，像是住着一个老迈而顽固的巫师灵魂。 “安德森，你是伊克莱夫家族的耻辱！” 玛德琳说出这句话后，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 她捂着胸口，面色迅速地变为苍白。 第九十六章 接近真相 零乱的画面，破碎的记忆，被触发的灵感攫取。 如同一部快进的电影，不停地闪动在玛德琳的眼前。 伊克莱夫！ 巫师家族？ 玛德琳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她听说过这个位于安格鲁，显赫一时的巫师家族。 曾经是守密学派中的“旧党”，而后服务于威斯特敏家族，效忠第三代公爵。 尤其擅长血肉魔法，令人死而复生，或者突然暴毙。 是黑巫师中的佼佼者！ 有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说安格鲁的第十一任国王，“征服者”威廉的意外身亡，便和伊克莱夫家族有关。 虽然并未得到证实，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值得玩味的一点，是事后伊克莱夫家族就被威斯特敏公爵强行驱逐，离开了不列颠三岛。 玛德琳之所以记得这些，是因为生灵教派的《神秘的诅咒：巫师家族谱系学》一书中，特别提及过伊克莱夫家族。 自从被驱逐出不列颠三岛，伊克莱夫家族的嫡系子嗣，都活不过三十岁。 许多人认为这是一种恶毒的诅咒。 也有人说，这是谋害国王的报应…… “只是……这些和杰拉德一家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这栋凶宅的密室，会连通着一个巫师家族用来聚会的大厅？” 玛德琳的脑袋里，装满各种各样的疑惑问题。 她的精神意识，像是被拖拽着，继续往前。 大量冗长而琐碎的记忆片段，不停地闪回着，如同亲身体验一样。 “安德森，你是伊克莱夫家族的耻辱！” 呵斥的话语脱口而出，浮现在记忆里的英俊青年，脸色呈现出扭曲的表情。 尤其是那双怨毒的眼眸，像是深深烙印在玛德琳的脑海深处，格外惊悚！ 她突然感到一丝剧烈的绞痛，抬手捂住胸口，口中喷出黑色的血沫。 更多的鲜血，从鼻腔和双眼缓缓流出。 隐约间，还听到惊呼声和咒骂声。 随后，嘈杂的声响渐渐远去。 画面，归于黑暗！ “你怎么了？” 路德轻轻地伸出手，刚碰到玛德琳的肩膀，对方像是受到某种刺激，猛地从主位上弹起。 那双略显空洞，带着惊悸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路德，如同做噩梦被惊醒一样。 “是我。你刚才出现了……一点儿问题。” 路德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时间向前拨动十几秒。 他看到坐在主位上，进行通灵的玛德琳，身体陷入剧烈的抽搐。 面庞也飞快地褪去血色，如同濒死一般。 所以，路德才会出手，试图中断通灵。 “我……发生了什么？” 半晌后，玛德琳才回过神来。 她整理着复杂、错乱的记忆，逐渐恢复清醒。 这也是“灵界”序列的超凡者，会产生的“职业病”之一。 他们因为时常穿梭、出入于灵界，或者进行各种程度的通灵仪式。 往往会出现，自我认知发生障碍，甚至是记忆缺失的情况。 通常来说，这是走向失控的第一步。 “你是说，这个大厅曾经被伊克莱夫家族用来聚会？而且，这里还发生过一起谋杀案？” 路德摩挲着那张厚重而巨大的圆形长桌，思索道：“一个巫师家族的聚会大厅，为什么会出现在杰拉德先生书房的密室里？” “或许杰拉德先生是旁系血裔？” 玛德琳提出了一个不靠谱的想法。 她在通灵中所看到的那个英俊青年，也就是杀死“自己”的凶手，长相和杰拉德先生颇有几分相似。 “那他为什么要杀死家族的其他人？还有一点，如果杰拉德先生是巫师家族的一员，那他完全不用去火枪酒馆发布委托，可以找家族内部的超凡者解决，可从他当时的表现来看，更像是一个对超凡者一无所知的普通人。” 玛德琳一时语塞，陷入长久的沉默。 伊克莱夫家族，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 他们被驱逐出不列颠三岛以后，子嗣凋敝，接连死去，直至血脉断绝。 没有人再听过伊克莱夫家族血裔的消息。 “谁知道呢，或许是那个叫安德森的家伙疯了！” 玛德琳咕哝了一句。 “你看到的视角，是受害人，而非安德森本人！所以你再模仿一遍安德森的行为，尝试能不能触发灵感！” 路德思索良久，开口说道。 他很怀疑密室里的这个大厅，是否实际存在。 或许！ 和镜子世界一样！ 这里并非真实。 只是一个被某种力量扭曲，所投射出来的虚幻空间。 “确定要这样做吗？” 玛德琳显然是对之前的遭遇，还保持心有余悸的谨慎态度。 “发挥作用，证明自己的时候到了，玛德琳。” 路德耸了耸肩，熟练地灌着心灵鸡汤，“作为生灵教派的一员，以后你还会遇到很多类似的事情，懦弱者只会越发接近失控的边缘，徘徊于晋升的门口，忍受恐惧带来的折磨。你现在所面临的选择，会决定你未来人生的走向，是努力争取成为一名高阶超凡者，还是说……” 新鲜熬制，热腾腾的心灵鸡汤，给予了玛德琳信心和动力。 她脸上的犹豫，一扫而空。 取代而之的，是满满的激情！ 就像是听到只要每天自愿加班，未来就能分到公司股份，升职加薪的社畜员工一样。 对此，路德只能说工具人真好忽悠。 玛德琳站在厚重而巨大的圆形长桌的右手边，精神灵性流淌而出。 灵视状态下，一切都是那么灰暗。 五彩斑斓的奇异光芒，逐渐铺展开来，晕染成一团团的复杂意象。 嗡嗡嗡！ 虚幻的震荡再度来临。 玛德琳的眼中，再次浮现出全新的景象。 这一次，她是“安德森”！ 厚重而巨大的圆形长桌面前，所有的位子都坐满了人。 他们当中，有男有女。 平均年龄都在三十岁以上。 “我认为接近灵界，深入灵界，找到祖辈残留的灵体，或许才是解决家族诅咒的最好办法！” “你们又不是嫡系血脉，当然不用着急！我的爷爷，我的父亲，他们都没有活过三十岁！” “当那一天来临的时候，就像是绞首的套索紧紧勒住脖子！我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窒息！呼吸困难！” “打扰祖辈的安息？他们有什么资格得到安息！我必须要前往灵界的‘伊克莱夫墓地’！” “耻辱？我只是把一群噬灵怪带到家族的墓地，它们回馈了我一些‘知识’！很快我就能摆脱家族的诅咒了！” “原始部落的自然崇拜！他们能够帮我摆脱根植在血脉中的诅咒！”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需要更多的‘祭品’，来获得灵界之中，那些存在的帮助！” 第九十七章 一本日记 “这就是你看到的？” 路德摩挲着没有胡须的下巴，陷入思索。 从安德森现阶段展现出来的“记忆”，可以推断出他是伊克莱夫家族的嫡系子嗣，身上背负着神秘的诅咒。 并且，最值得注意的一点，是这位被恐惧折磨的带孝子，为了摆脱家族的诅咒，做出了许多疯狂的尝试。 崇拜“原始之灵”…… 把某种危险的灵体生物，引到家族墓地…… 甚至于！ 不惜谋杀家族的旁系成员！ 因此，这张厚重而巨大的圆形长桌上，每个位子面前都残留着一片血污。 这是那场凶案，唯一留下来的证据。 “这就是我所看到的。安德森用下毒的方式，杀掉了所有参与聚会的家族旁系成员。” 玛德琳点头，眼中带着一丝惊悸，继续道：“他把这些人的灵魂，都献祭给灵界中的存在，以此换取晋升！” “真是疯狂啊。” 路德感慨了一声。 其实站在安德森的立场去想，他的确也是个悲剧人物。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背负着无法活过三十岁的可怕诅咒。 他的爷爷、他的父亲，无不如此。 对于死亡的恐惧，迫使着安德森走上一条疯狂的道路。 “他是几阶的超凡者？” 路德收敛思绪，回到正题。 “‘巫师’序列，三阶的‘沉默术士’。” 玛德琳低下脑袋，轻轻揉动着有些晕眩的太阳穴。 看来连续两次的通灵，给她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当时正处于灵性衰落的时期，超凡者的晋升之路，相当艰难。所以安德森才会想着通过献祭家族的旁系成员，换取更强大的力量。” 玛德琳特意解释了一下，那时候是工业纪元的初期阶段，灵气浪潮衰退消失，机械和枪炮成为人类世界的主流。 “三阶？那家伙是安德森本人？” 路德想起巫毒娃娃，曾经提及过自己生前是一名三阶的超凡者，还掌握着“巫师”序列的职业信息。 一切的线索，似乎都能串连起来。 安德鲁的“记忆”里，说过原始部落的自然崇拜者，能够帮助他摆脱根植于血脉深处的邪恶诅咒。 而巫毒娃娃也说过，他是被猎头人部落的兽灵萨满杀死，灵魂囚禁在用稻草编织而成的“躯壳”里。 “这么惨的吗？好不容易献祭家族旁系，斩断羁绊，远渡重洋，来到阿非利加洲，想要找到摆脱诅咒的方法，结果……被土著把脑袋砍掉了？” 路德嘴角抽动了一下，短暂地给安德森默哀一秒钟。 转而他又想到，如果说安德森就是巫毒娃娃里的灵魂，那岂不是说明，这个伊克莱夫家族的带孝子，间接摆脱了诅咒？ “所以说，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站得有些累的路德，随手拉开一张椅子。 他一只手拄在圆形长桌上，撑着侧脸，思考道：“解密到这一步，应该只剩下杰拉德家族的……” “我找到一本日记！” 玛德琳的声音传来，其中掺杂着一丝惊喜。 “给出线索的方式，这么简单粗暴？” 路德表示，这个副本的狗策划真是毫无水平。 虽然说，解密进度到达固定的数值，就放出下一部分线索，这是常见的操作。 可是…… 至少也得有个探索过程吧！ 自己之前搜索一遍，没有找到丝毫的线索。 结果玛德琳这样的工具人，直接发现一本日记。 “说不过去啊！” 带着愤愤不平的情绪，路德看向新的线索。 是一本封皮发黄，沾满灰尘的日记。 “你在哪里找到的？” 路德抬头问道。 自认为做出巨大贡献的玛德琳，嘴角微微翘起，用雀跃的语气说道：“就在靠近墙壁的角落里，有一块地砖是空的，里面藏着这本日记……” “一点儿都不走心！” 路德遏制着内心想要吐槽狗策划的强烈欲望，抬了抬下巴，示意玛德琳把那本日记翻开，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具体的线索。 尽管有很多人调侃，正经人谁会写日记。 但是，在解密类副本里。 只要涉及到过去的隐秘，历史的真相，大多都会出现日记本这种道具。 玛德琳伸出手，翻开第一页，仔细阅读。 “不是安德森的。这本日记的主人，叫乔纳森-芬恩伯格。” 路德似是来了兴趣，他凑近脑袋，连续翻动几页。 里面的内容，平平无奇。 或许是因为从少年时期写起，记录的事情都很琐碎。 不是暗恋某个胸脯丰满的同龄女生，就是和死党做了什么恶作剧。 稍微有点意思的内容，也就是偷看磨坊主老婆和长工偷情——主要是记录的太详细，连在什么地方，用什么姿势，两人之间充满淫亵意味的放荡对话……都一一写出。 “不愧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这货很有写情色小说的天赋啊！” 即便是隔着粗糙泛黄的莎草纸，路德都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荷尔蒙气息。 他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差点把寻找线索的事儿，抛到脑后。 一旁的玛德琳却脸颊微红，连忙撇过头。 “咳咳……我是想从这些内容里，判断乔纳森-芬恩伯格是个什么样的人。” 路德看到末尾，磨坊主老婆和长工倒在稻草堆后，获得灵与肉的圆满，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似是感觉到玛德琳鄙视的眼神，他咳嗽两声，不自觉加快翻动的速度。 从求学，到家庭落魄，给鞋匠去当学徒，最后成为某个家族的随从…… “他是伊克莱夫家族的随从，更准确来说，安德森的随从。” 路德眼眸微动，认真地翻看起来。 后面的几篇日记，具体时间已经变得模糊，辨认不清。 只有内容还比较清晰—— “伊克莱夫先生很有钱。听人说，他是一名巫师，不，应该说，他们家族的每个人，都是巫师。本来我是不信的，直到后来真正见识到那种神奇的手段。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把一头猫头鹰，变成一袭华丽的长袍呢？” “或许是因为那些流传甚广的巫师故事，我对伊克莱夫先生，既敬畏，又害怕。他其实是个性情很温和的年轻人，除了因为常年住在城堡里，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以外，没有别的缺点。” “二十一岁生日的那天，城堡里来了很多人，他们都是伊克莱夫家族的旁系成员。每年伊克莱夫先生的生日，他们都会过来参加，从未有过缺席。真是让人觉得温馨……对了，那个叫伊琳娜的女人，她应该也是一名巫师，否则怎么会有一双那么美丽、那么神秘的眼睛，像是宝石一样。” “倒霉的一天。我因为接近伊琳娜，被她狠狠地羞辱了。她是一名高傲的女巫师，而我只是一个卑微的仆从……如果不是伊克莱夫先生说情，她或许会杀了我！不是每个巫师，都有伊克莱夫先生这样的好脾气。这一天太糟糕了，我要去跳蚤窝找雪伊，把头埋进她温暖的胸脯里。”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伊克莱夫先生最近很不高兴，自从那一次生日聚会结束以后，他变得了无生气，很少出门，吃得也不多，像是身躯里的灵魂被抽走一样。为了消解这种郁郁寡欢的情绪，我给伊克莱夫先生提了个建议，让他去找个女人，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女人更能让男人兴奋起来！伊克莱夫先生拒绝了，他说沉迷肉欲，是不被学派所允许的。” “今天早上，我为伊克莱夫先生送饭，他从玛丽和赛娜的身上爬起来。看得出，他很高兴，也很满足。我有点羡慕伊克莱夫先生，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也能像他这样，做一名不断发起冲锋的勇敢骑士……现在我连应付雪伊都有些力不从心，她的舌头太柔软了，灵活到像是能在我的骑士枪上打上一个蝴蝶结！该死的女人！我今天还要去找她！” “伊克莱夫先生说，我是他的朋友。他最近又回到原来的状态，连女人的肉体都不能让他提起精神……他说，自己快要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伊克莱夫先生才二十六岁，身强力壮，怎么会想到死呢？他说自己得了病，死神会在三十岁生日的那天，取走他的性命。说实话，我有些担心他。” “一切都向着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了！我看到伊克莱夫先生，在城堡的地下室里所做的事情！他在研究黑魔法！那是不被教会允许的！我很害怕，但伊克莱夫先生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告发他，那会让他后半辈子都在牢房里度过！伟大的天父，告诉我该怎么做？” “疯了！他疯了！安德森彻底疯了！他幻想着做出长生不老药！他每晚都会去墓地！镇子上最近有不少人消失了，那些流浪汉，乞丐……我再想些什么！” “二十七岁的生日！安德森说他没有子嗣，也不打算娶妻生子，伊克莱夫的财产，包括这座城堡，这是他最后、也是唯一能留给我的礼物。我为之前想要去告发他的念头，感到羞愧！” “我杀死了那些人！哈哈哈……安德森告诉了我全部的真相！伊克莱夫家族的诅咒，还有威廉国王的死因！天哪！太疯狂了！我没有别的选择，安德森是我的朋友！所以我给那些人下毒了，曾经羞辱过我的伊琳娜，她倒在那张桌子上！我对安德森说，把她的尸体留给我！” 第九十八章 通灵的风险 “这家伙疯了？” 路德拧紧眉头，手指轻轻敲打着长桌。 从越发潦草的字迹，以及日记内容中透出来越发激烈的情绪，不难猜测出乔纳森-芬恩伯格，正在逐渐陷入疯狂。 尤其是协助主人安德森毒杀伊克莱夫家族的旁系家族成员以后，那个平庸的仆人彻底沦为丧心病狂的罪犯。 “或许是安德森的设计……” 路德内心升起一个个疑惑。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掌，按在纸张泛黄的日记本上。 精神灵性如水般，缓缓地流淌而出。 嗡嗡嗡！ 剧烈的颤鸣声响起。 如同蜜蜂振翅似的，频率极快。 杂乱的呓语和带有恐惧的嘶吼声，像是一闪即逝的浮光掠影，一股脑儿涌入路德的意识。 疼疼疼！ 这是路德的第一反应。 强烈的痛楚像是尖锥，狠狠地凿进大脑。 来自另一个人的记忆和情绪，疯狂侵占着意识空间。 这种感觉路德很熟悉，他穿越的时候便是如此。 现在，只是角色反过来而已。 “乔纳森……” 路德只来得及看清一张布满恐惧的苍白脸庞，灵性力量像是拉伸到极限的弹簧，猛然缩回来。 他的身子往后一仰，用力栽倒在椅子上。 像是迎面被某种硬物砸中一样！ “这本日记触发的灵感……。” 路德揉动着紧闭的眼睛，深呼吸几口气，以此来缓解脑袋里消化太多信息的疼痛感。 “低阶超凡者要保持谨慎，不要轻易开启灵视，进行通灵！” 记录着乔纳森-芬恩伯格过往的这本日记，上面承载了太多复杂的情绪，以至于产生一种扭曲灵性的神秘力量。 幸好进行通灵的人，是自己。 要是玛德琳，恐怕会直接遭受精神污染，当场昏迷过去。 “邦德……先生，你没事吧？” 看到面带担忧的玛德琳，路德不由感慨道：“你们这些‘灵界’序列的超凡者，也挺不容易的。” 每一次通灵，意识都要接收大量的信息，经常会造成间歇性头痛或者精神恍惚等类似病症。 长此以往下去，怕是正常人都会被折磨成疯子。 “习惯了就好。” 玛德琳苦笑道。 根据她在生灵教派的观察，大多数属于“灵界”序列的超凡者，都有酗酒、纵欲等恶习。 这是为了对抗肉体上的苦痛和精神层面的折磨。 所以。 常有人说，“灵界”序列盛产疯子和精神病人。 “各个序列的途径，又有哪个是不用付出代价的……‘信徒’有被信仰的神灵，所同化、侵蚀的风险。‘学者’追逐知识，却也恐惧知识。‘巫师’自诩为真理的代言人，最后都成了沦为口出妄言的狂人……” 玛德琳似乎有所感触，眼中流露出一丝悲哀的神色。 “安德森-伊克莱夫，在乔纳森-芬恩伯格的帮助下，毒杀了所有的家族旁系成员，这也是伊克莱夫家族消失的真相。因为，他们都死光了。即使有幸存者，在失去家族传承的情况下，一两代的时间，就泯然于凡俗。” 路德岔开话题，沉声道：“可惜，日记写到这里，就没有后续了。” 关于那个伊克莱夫的叛逆者安德森，是怎么去到阿非利加大陆，又是怎么成为巫毒娃娃，他不得而知。 而这恰恰才是最关键的线索。 只要知道安德森的那段经历，就能解答所有的疑惑！ “等等……我们似乎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道具’。” 凝神思考的路德，眼睛一亮，看向躺在那张厚重而巨大的圆形长桌上的艾薇儿。 无论安德森想要做什么，肯定都和这个小女孩有关！ 如果他只是简单的寄生，没必要选择艾薇儿。 那个倒霉的记者，亦或者杰拉德先生，比起年幼的小女孩更合适作为“宿主”。 他们更为强壮，生命力更充足。 “你还能尝试一次通灵吗？” 路德看向尚未理解的玛德琳，解密类型的副本，‘灵媒’向来是最好的辅助。 他们总能发现寻常手段难以找到的重要线索。 当然——有时候他们也是引发团灭的罪魁祸首。 比如！ 由于灵感过高，偶尔会看到某种隐秘存在的“烙印”，或者“形体”。 然后直接被扭曲，沦为团灭发动机。 这种事也很常见。 “我……可以试试。” 玛德琳沉思了一会儿，点头答应。 一般来说，通灵活物的难度，远远大于死物。 因为，通灵者会受到目标本身的情绪、思维，乃至于自我意识的影响。 总之，这是件风险颇高的事情。 “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中止。” 路德郑重的说道。 刚才的日记本，给他留下深刻的教训。 玛德琳没有说话，只是点头，双眸微微发出一阵亮光，注视着昏迷过去的艾薇儿。 作为安德森的“宿主”，这个小女孩的意识里，应该残留着不少的“痕迹”。 倘若能用“灵媒”的特殊能力，将其激发出来，兴许就能找到一切问题的答案。 时间的流速似乎慢下来了，玛德琳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从艾薇儿冗杂繁多的意识深处，寻找着想要的线索。 这就像是要在茫茫多的沙粒当中，攫取到一枚想要的珍珠。 难度极大！ 随着灵性力量的消耗，玛德琳的脸色也有些发白。 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沁出来。 “这是……” 就在玛德琳准备放弃时，闪烁着异样气息的记忆碎片，从她身边掠过。 “安德森-伊克莱夫的记忆残留！” 玛德琳惊喜交加，她攫取到那枚记忆碎片，并且以‘灵媒’的特殊能力，努力解析着那些信息。 伊克莱夫最后的子嗣，安德森，他的那段过去如同一本日记，缓缓翻开。 外界之中。 咔嚓！咔嚓！ 像是镜子碎裂。 细微的声音悄然响起，愈发清晰。 一条条细密的裂纹，如同蜘蛛网似的，在墙体上蔓延。 坐在一旁的路德，猛然站起，神色警惕。 他感受到整个大厅都在摇晃，如同颠簸于怒海中的渺小船只，不断地被抛起、落下。 “这个地方……不是真实存在于物质界。” 路德再次肯定之前的推测。 他守在玛德琳和艾薇儿的身旁，以防发生什么不测。 铛铛！ 自鸣钟晃动敲响。 当外界的声音传入虚幻的空间，像是一把大锤砸在镜子上，这个大厅瞬间崩溃。 四周的一切，开始淡化，敛没。 像是被橡皮擦去似的，消失不见。 随着一阵短暂的黑暗，路德回到了书房。 首先映入进他视线的，是坐在书桌后面的中年男人。 “我叫安德森，安德森-伊克莱夫。” 他微笑着说道。 第九十九章 往事(上) “我叫安德森，安德森-伊克莱夫。” 听到坐在书桌后面的中年男人这句话，路德瞳孔微缩，脸上适时露出惊愕的表情。 像是被吓到一样。 与此同时，右手握住的“湛蓝玫瑰”猛然举起，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嘭！嘭！嘭！ 标准的三连发射击。 分别击中额头、胸膛和眼眶。 路德没有浪费时间去思考，安德森-伊克莱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考虑那句话是真是假。 直接便开枪射击！ 灌注灵性力量的炼金子弹并未如预料中那样，撕裂中年男人的血肉之躯，带出一股股猩红的血花。 咔嚓！咔嚓！ 细微的声响传递而出。 如同玻璃镜面裂开一样。 中年男人的躯体，绽出一条条清晰又明显的黑色纹路。 整个人像是被“切割”成四分五裂。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这些北大陆的野蛮人，还没有学会什么叫做礼貌吗？” 自称是安德森-伊克莱夫的中年男人，嘴角含笑——那张脸被“切割”成数块，莫名有些惊悚。 “不过看你的长相，也不像是阿美利加的混蛋。” 无视这种带有明显地域歧视的话语，路德一脸冷漠，保持着莫得感情的面瘫状态。 邦德探员的马甲，真实身份本来就是南大陆的安格鲁人。 南北大陆不同人种的长相特征，还是比较容易辨识。 看来我的伪装技术还算不错…… 路德默默夸赞了自己一句。 他握住“湛蓝玫瑰”的右手，没有丝毫的晃动，冷声道：“你就是伊克莱夫最后的子嗣？那个谋杀家族旁系成员的背叛者？” 坐在书桌后面的中年男人，细看之下，有着一头棕色的短发，皮肤较为苍白，眼睛颜色偏浅，面部轮廓柔和，薄薄的嘴唇抿成一线。 是比较明显的安格鲁人长相特征。 当然—— 最能直接表明对方身份的，无疑是那岌岌可危且颇为稀疏的发际线。 毕竟，在这个时代尚未诞生“程序猿”这样的职业。 所剩下的答案当中，也只有安格鲁人最为符合。 “请注意你的言辞。” 安德森收敛笑意，遍布在身躯上的那一条条黑色裂纹，像是伤口似的缓缓愈合。 被“切割”开来的五官，逐渐拼凑在一起。 “伊克莱夫这个姓氏，除了从出生以来便伴随着的诅咒之外，再也没有给我带来其他的东西！我憎恶它！恐惧它！无时不刻都想着摆脱它！” “如果非要说背叛，那位效忠于威斯特敏家族，第三代公爵的先辈，才是真正的背叛者！” “倘若不是他参与到教会和王室之间的争斗中去，甚至于……成为‘弑君者’，伊克莱夫家族怎么会遭遇之后的厄运！？以致于背上那道家族凋零，子嗣灭绝的恶毒诅咒！” 安德森似是回想起尘封于历史的那段过往，面容有些扭曲。 作为伊克莱夫最后的子嗣，他自然知道诅咒背后的真相。 安格鲁的第十一任国王，“征服者”威廉的意外身亡。 实际上和效忠于威斯特敏公爵的伊克莱夫家族，有着莫大关系。 他们家族的某位先辈，由于效忠于威斯特敏公爵，而被卷入皇权与神权之争。 最后，甚至于成为一名“弑君者”！ “我们没有得到任何的回报，更没有得到教会的庇护！反而！成为一份牺牲品！” 想到自己父辈遭受过的不公待遇，安德森咬紧牙齿，眼中流露出极为浓烈的愤恨情绪。 “伊克莱夫家族，因此被驱逐出不列颠三岛，而后更是被‘守密学派’视为叛逆者，剥夺进入学会，成为巫师的资格。” 路德微微皱眉，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周遭的空间，似乎都随着安德森的情绪波动，产生轻微的晃动。 联想到最开始的镜子世界，后来的家族聚会大厅，路德不禁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里仍然不是物质界……或许从我和玛德琳进入到这栋凶宅的时候，就被拖入到虚幻的界域。” 镜子世界里，路德解决掉了巫毒娃娃。 书房后面的密道深处，那座伊克莱夫家族的聚会大厅，他拿到了乔纳森-芬恩伯格的日记本。 “那么，这应该就是最后一环了吧？” 路德眼眸微亮，迫切期待着安德森亮出自己的血条。 根据之前的信息，对方是“巫师”序列，三阶“沉默术士”…… 应该能应付！ 只要安德森没有提取“要素”，晋升四阶。 低层次的超凡者，自身的战力差距其实不大。 主要还是看装备等级，和个人的战斗经验。 “看来你已经摆脱了伊克莱夫家族的诅咒？” 路德故意用疑问的语气。 他很好奇安德森是怎么办到的。 从玛德琳几次通灵得到的线索来看，这位伊克莱夫家族的最后子嗣，先是把一群生存在灵界的怪物，带到家族墓地。 等于是用先辈残余的灵，去交易摆脱诅咒的“知识”。 后来更是伙同仆人乔纳森-芬恩伯格，毒杀家族旁系成员。 把受害者的灵魂，当作祭品献出去，换取自身的晋升。 日记本的内容只记录到这里，后面的事情便不得而知了。 安德森怪笑着，眼中露出诡异的神色。 他低低地呢喃道—— “我和乔纳森离开了安格鲁，离开了南大陆，去到贫瘠愚昧的阿非利加洲。那里是殖民地，以奴隶贸易和矿产开采而出名。凭借超凡者的身份，我很容易就混入到一支拓荒者的队伍，为了找到崇拜‘原始之灵’的部落，我跟随着商队四处流浪，每天都和那些土著居民打交道……可惜一无所获！” 安德森双手放在书桌上，视线看向墙壁上的航海地图，唏嘘道：“由于南北大陆，诸国开展的殖民运动，很多原始部落被迫退回到永夜森林。那里遍布着阿非利加最古老的逊尼王朝，所建造的遗迹。据说笼罩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外来者一旦闯入，就会蒙受诅咒，缠绕厄运，不得善终！事实也如传说一般，有不少冒险者死在里面，即使有逃出森林的生还者，没过多久也都暴毙而亡。” “所以，没有向导愿意进入永夜森林，即便是殖民者的军队，也不敢擅闯。我只能耐心地等待着机会，直到二十九岁生日的那天，终于有了转机。我在集市上看到一个被捕奴队抓获的土著少女，她说的语言，是很古老的班图尔语系，我恰巧有过了解，听懂了她所说的。” “那个土著声称自己从永夜森林来。于是，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花钱买下了她，给她丰盛的食物，舒适的屋子，像是对待自己女儿一样，竭尽全力加以呵护。等到时机成熟，再说出自己遭受诅咒，正在寻找崇拜‘原始之灵’的土著部落。那个少女相信了我。” 第一百章 往事(中)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不仅欺骗了她，还利用了她，是吧？” 路德适时地提出问题，争取让安德森更加有述说的欲望。 通常来说，不要尝试打断副本boss的回忆或者长篇大论的絮叨。 首先，很可能会引发一些难以预料的糟糕情况。 比如boss直接开启第二阶段的灭世形态，导致玩家被当场打死。 其次，基于众所周知的“反派死于话多”这一定律，boss的废话程度和玩家成功反杀的可能性，也是成正比的。 “谈不上利用。我从捕奴队手里买了她，给她更好的生活，让她免于遭受那些残酷的对待，那么她为我的生存，做出一点儿微小贡献，这不是很公平么？” 安德森耸了耸肩，认真地答道。 这位伊克莱夫家族的最后子嗣，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感慨道：“我在阿非利加大陆待了那么久，见识过太多黑暗而血腥的事情。那片等待开拓和探索的蛮荒之地，像是有种可怕的魔力，能够把每个人都同化，变得和它一样野蛮。” “你知道安格鲁的军队，是怎么对待那些土著的吗？他们把老弱者统统杀死，只留下年轻的妇女和孩子，青壮年则用低廉的价格卖给奴隶商人，然后送上船。运气好的，能成为庄园主的仆人，稍微差一点的，丢到种植园干活。当然，更多人会死在船上，被扔下海喂鱼。” “我和安格鲁的奴隶商人打过交道，亲眼看到过几十个撒哈拉黑奴挤在最底层的舱室，里面臭气熏天，疾病就是死神的镰刀，随时都会带走他们。每天只有一桶水，吃船员剩下来的饭菜，那些家伙有时候为了一只死老鼠撕打，丢掉性命。” “我从捕奴队的手里买下帕雅，等于救了她，让她重获新生，不用成为别人的女奴，等待悲惨生活的到来。” 安德森似是陷入回忆，片刻后看向倾听的路德，轻声道：“付出自然是需要回报的，对吧？” 持枪而立的路德冷笑一声，略带讽刺的问道：“要是你真的问心无愧，何必解释这么多。” “少用你那浅薄的道德观念来衡量我。” 安德森苍白的面庞，涌现一丝怒意。 他显然是被刺激到了，声音不自觉地拔高。 “死亡是世间最令人畏惧的事物！自我出生的那一刻，我的脖子上就被套上一根绞索，只要三十年的时间，它就会猛然收紧，把我活活勒死！倘若换做是你，恐怕也会像我一样，屈从于它的威逼之下，做出任何被认为是邪恶、罪恶的行径。” 安德森有些歇斯底里，眼中充满愤怒，这让仔细观察他的路德眉头微皱。 一个杀死自己家族旁系成员，远渡重洋前往蛮荒大陆的叛逆者，怎么看都不会是情绪失控的疯子。 或许，安德森很疯狂——但这并不意味他连基本的理智都没有。 可是坐在书桌后面的那个人，给路德的印象更像是一个人格分裂者。 时而平静，时而狂躁。 让人捉摸不透。 “后来呢？你进入到永夜森林，找到猎头人部落，让兽灵萨满砍下你的脑袋，把灵魂封印在巫毒娃娃的体内？这就是整个过程？” 路德不动声色的问道。 他觉得自己像一个面对精神病患者的谈判专家，时刻要去照顾安德森的情绪，生怕刺激到对方。 “在帕雅的带领下，我和乔纳森，还有其他人进入到永夜森林。那是我人生当中最可怕，也是最黑暗的一段经历。” 提到往事，安德森便平静下来，如同换上一副全新的面孔。 “我看到了长着翅膀的独角兽，成群结队进行狩猎的半人马，帕雅说那都是幻象，是远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痕迹’，并不真实存在。我们用了十四天，才脱离那片庞大的幻象，进入到永夜森林的中心地带。” “很快，诡异的事情便发生了。我们开始不断地做噩梦，每到晚上都会听到某种低语，那个声音像是梦魇般缠绕着每个人……最先发疯的是罗尼，他当着大家的面，挖掉自己的双眼，然后咀嚼吃掉！嘴里还念叨着晦涩难懂的冗长咒文！要知道他只是个没读过书的乡下小子，怎么可能会懂古代语言？” “恐慌开始蔓延，发疯的人越来越多。我们这支队伍本来有十一人，仅仅过去四天，就只剩下六个人。有的人疯掉了，有的人逃走了。帕雅告诉我，说这是古逊尼王朝所崇拜的太阳神，赐下的诅咒。不被祂眷顾的子民，进入永夜森林，便会遭遇可怕的厄运。” 永夜森林，古逊尼王朝，太阳神的诅咒…… 听到这里的路德，眼眸微动。 他曾经看到论坛上，有专门研究古代纪元空白历史的大佬发过分析帖子。 从一些相关的任务中，可以得知永夜森林曾经叫做“晨曦之地”。 据说，那是太阳神诞生的地方，也是古逊尼王朝的祭祀之所。 后来由于未知的原因，太阳神陨落，晨曦化为永夜。 对大多数玩家来说，那是尚未公布的新地图。 就如同古老东方的震旦帝国一样。 是未知之地。 “出发之前，帕雅有给过我和乔纳森两枚护身符——那是雕刻着神秘富豪的石质硬币。凭借着年代久远的古物，我们勉强没有被那扭曲的呓语，变成疯子。但是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到后来，队伍只剩下我和乔纳森，还有每天都在祈祷，似乎是很自责的帕雅。食物快要用尽，弹药也打光了，森林里的魔物越来越多——它们都是被腐化、被污染的动物，有些比起超凡者也不遑多让。” “到了第二十七天，仍然还未抵达帕雅所说的‘抽泣者丘陵’。我开始绝望了，觉得噬灵怪给出的信息是虚假的，甚至怀疑帕雅带领我们走向了错误的道路。怀疑和恐惧，把我折磨得不成人形，我那时候想，根植在家族血脉的恶毒诅咒，让我注定活不过三十岁，而在我即将迈入三十岁的时候，很有可能就要葬身在这座幽暗不见阳光的密林，这岂不是完美实现了伊克莱夫家族的诅咒预言！多么可笑又讽刺的事啊！” “等到第三十一天，我们已经开始吃同伴的尸体，乔纳森用刀把里斯——那个年轻勇敢的小伙子分成很多份，大腿、手臂和胸腹部位打包带走。因为害怕生火引来魔物，我们没办法把那些肉烤熟……有些酸涩，很难入口，我和乔纳森痛哭流涕，眼里布满绝望。那时候的我们，和野兽，不，和魔物没有什么区别。道德最后的一层外衣被撕扯下来，只留下对生存的渴望和内心的兽性。” “第三十九天——说实话我已经懒得去记日子了，永夜森林根本看不到太阳，即便是白天也很昏暗，时间的流逝毫无意义。不过乔纳森有些日记的习惯，他每天都提醒我过去了多少天。” “我们终于抵达了‘抽泣者丘陵’，那根本不是隆起的山丘，而是一座座庞大的、宏伟的锥形尖塔！帕雅说，那是古逊尼王朝的墓群，每一任国王死去，都会被埋葬在里面。” “那些祭司认为，这样可以让灵魂永不消亡，同时也不会被拖入灵界，就此泯灭。迟早有一天，亡者会复活，重新归来。” 第一百零一章 往事 (下) 亡者复活？ 路德眼眸微动，心想那帮祭司也没说错。 阿非利加大陆后来确实发生了著名的“黑月之潮”事件。 那是永夜将至的混乱年代，黑暗力量主宰大地。 曾经被埋葬在“抽泣者丘陵”的庞大尖塔内部，魂灵封印于腐朽灵柩的古代诸王，以某种奇特的方式重新归来，君临大地。 不过，想要看到那一幕，得等到黄昏天灾结束之后。 路德穿越的时期，玩家能够进行探索、开拓的大地图，只有三个。 北大陆的阿美利加联邦。 南大陆的安格鲁王国。 以及之后才开放的鲁吉亚共和国。 其他位列在世界版图上的南北诸国，基本都是以背景板的形式存在。 而在游戏官网的资料库里，唯一得到确认，后期会陆续公开的新地图。 也只有两个。 一个是古老无比的东方之地，震旦帝国。 大航海时期，曾经有人前往那里，见到了横亘天际的巨大城墙，凡人根本无法逾越。 故而，大多数人对于东方古国的印象，都是神秘而久远。 另一个则是阿非利加大陆。 早期它是作为殖民地的形象出现，而后在汹涌席卷的“黑月之潮”中，成为古代亡灵和自然神的故乡。 论坛上有不少大佬都猜测，阿非利加大陆很可能会是一个“副本乐园”。 因为《超凡世界》在游戏初期的新手阶段，并不强调玩家之间的互动合作。 甚至会有意识用各种单人副本，繁杂多样的职业体系，唯一性任务等手段，把玩家群体分割开来，避免团队的形成。 用官方的解释，这是为了给玩家提供更好的游戏体验，更加沉浸的代入感。 所以像其他游戏的创建公会，或者组团下本等固有模式，在前期基本上不存在。 每个玩家都是独狼，通过探索任务，艰难地获取信息和资源，直到成为超凡者，加入某个组织。 彼此间的交流，最多也就是在论坛上发帖，讨论关于职业体系，任务获取等游戏内容。 想进行团队合作，至少要等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游戏正式开放雇佣兵系统。 玩家可以组建四到八人的雇佣队伍，接受两大阵营的委托，赚取声望值和功勋点。 而后，没过多久再次爆发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则引入了类似游戏公会的“安保公司”设定。 等级逐渐提升的玩家，不仅能招募队友，还可以收罗npc——路德认为那可能是游戏最疯狂的一段时期，氪金大佬为了拿下一个成长曲线、未来潜力都是a级以上的精英角色，不惜一掷千金，毫不顾忌的砸钱。 一篇攻略某个成长曲线、未来潜力极高的精英角色的贴子，往往都能卖出真金白银的高价。 尤其长得好看的那种——当时有不少人吐槽说，这简直是把《超凡世界》当成抽卡游戏来玩。 不过也是在那时候，这款游戏才奠定了风靡世界的人气地位。 因为在大量玩家涌入的同时，还有许多工作室进驻——作为老玩家的路德，还一度想过要不要辞去九九七福报的社畜工作，成为一名职业选手。 所以当阿非利加大陆被官方披露出更多的新消息以后，一些大佬认为这很有可能是一个大型团本的“副本乐园”。 毕竟，身为超凡者的玩家，已经扮演过独行侠，参与过国战，经营过安保公司，逐步介入到国家高层的风云动荡。 为了保持游戏的生命力和吸引力，官方会开放玩家一直翘首以盼的大型团本，这也是很符合逻辑的正常推断。 甚至还有很多兴奋过头的玩家，认为一直没有披露新消息的东方之地，震旦帝国就是未来“神战”的铺垫篇章。 对此，官方并未表态，也未做出回答。 直至路德穿越前，关于震旦帝国的新消息也屈指可数。 “猎头人部落居住在‘抽泣者丘陵’的一座宏伟尖塔附近。根据帕雅所说，这座所谓的广袤‘丘陵’，一共有几十个不同的原始部族，他们崇拜共同的太阳神，以及分别信仰不同的‘原始之灵’，也就是自然神。” 安德森的回忆，打断路德开始发散的思绪，又把他拖回到那段过往当中。 “猎头人部落所信仰的是巨狼古诺尔斯，相传祂是死灵大君的坐骑和宠物，是追逐死者魂灵的可怕魔物。帕雅告诉我，想要获取猎头人部落的认可，得到兽灵萨满的帮助，必须在腐烂沼泽找到堕落的独角兽，挖出它的心脏，献给伟大的狼神古诺尔斯，这样才不会被猎头人部落视为闯入者，反而能得到尊敬。” “独角兽钟爱纯洁守贞的美丽少女，腐化为魔物以后，所钟爱的便成了纯洁少女的鲜血和躯体。我在腐烂沼泽等待了两天，一边耐心枯守，一边对自己说，只要在这两天内，那头腐烂的独角兽出现，一切就都能解决了。” “可是命运总爱用残酷的姿势来面对我、考验我！就如同伊克莱夫家族的恶毒诅咒那样，把我逼到非得做出抉择的疯狂境地。祂就喜欢看我歇斯底里，气急败坏的模样！” “我为了活下去，出卖了先祖的魂灵，杀死了家族中的同胞……这一路上我牺牲了这么多，才能走到这里，你说我应该放弃么？” 安德森那双深陷回忆的灰暗眼眸，直勾勾的看着路德，似乎在等待一个回答。 “你杀了她？那个叫帕雅的女孩？” 路德没有给予回复。 这个时候若是在游戏里，肯定会给出两个选项，这意味着两个不同的结局。 用脑子稍微想一下，路德就知道回答“应该放弃”，很有可能会被强烈驳斥，顺带激发安德森的疯狂；而选择“不应该放弃”，也许自身的阵营判定会得到偏移，沦为安德森一方。 反正哪个都不讨好！ “没有。我没有动手！” 安德森迟钝了一下，缓缓答道。 “帕雅知道狩猎腐烂独角兽的要求。她以为我下不了手，所以故意支开我，然后献出自己的鲜血和躯体，这是后来乔纳森告诉我的……真是太好笑了！我怎么可能对一个土著少女心软，那些关爱、温柔和呵护，都是我伪装出来的！自始至终，我都是在利用她！” 安德森那张异常苍白的面孔，呈现出复杂而诡异的情绪表现。 左边是轻蔑的笑容，右边是滑落的泪水。 截然不同的表情，出现在同一张脸上，显得颇为惊悚。 犹如两个人强行拼凑成一具躯体。 有种扭曲的感觉。 “后面的故事没什么必要再说了。” 安德森清了清嗓子，双手交叉握在一起，轻声道：“我成功摆脱了伊克莱夫多年以来的血肉诅咒，尽管付出了放弃躯壳和姓氏的沉重代价，但是我依然很开心。” “这些年缠绕在我心头的梦魇，终于消失了。” 说到这里，安德森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那你又是怎么回到北大陆，又是怎么在这么多年以后，重新苏醒？” 路德眉头微挑的问道。 这才是隐藏在他心底最大的疑问。 “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我暂时还不想告诉你。” 安德森嘴角扯出一丝讥讽似的笑容，说道：“因为我拖得时间已经足够长了。” “再也没人能打断我的转生仪式。” 第一百零二章 最后一步 “再也没人能打断我的转生仪式了。” 看到安德森一脸胜券在握的反派表情，路德内心倒是毫无波动，握在右手的“湛蓝玫瑰”都未举起。 经过他多次的观察，发现这个“副本”的基础规则，仍旧是按照游戏设定运转的。 比如之前安德森长篇大论似的回忆，如果放在游戏里，就属于不可跳过的过场动画。 所以即使路德发动攻击，也没有给对方造成任何伤害。 因此，他保持耐心的态度听完安德森的那段往事，等待着这个伊克莱夫家族最后的子嗣，露出狰狞的獠牙。 毕竟每一个故事里的反派，他们总是以为自己能笑到最后。 想必安德森也不例外。 “从你们踏进这栋宅子开始，噩梦就已经开始。” 面孔苍白的安德森，眼中涌现出一丝疯狂。 随着情绪的波动，他的形象也发生巨大的变化。 由西装笔挺的安德鲁绅士打扮，成为漆黑长袍的阴森巫师。 脸颊更加消瘦，眼神更为阴鸷，连溢散出来的灵性气息，都是那么冰冷。 “巫师”序列，三阶“沉默术士”。 这正是安德森之前所说的实力。 灵性力量如火焰升腾，形成一道道漆黑的风环，萦绕在他的周围。 随着安德森的力量爆发，整个书房像是遭遇地震一般，发生剧烈晃动，然后轰然崩塌。 “果然……从踏进这栋宅子开始，我们就被拉入到安德森的意识空间。” 路德眼眸微动，他想起从镜子里的世界出来后，原本应该在战斗中耗尽的弹药，却没有半点损耗。 还有书房密道之中，不应该出现的伊克莱夫家族的聚会大厅。 这一切都是安德森凭借记忆所构建出来的场景。 嘭！嘭！ 路德扬起左轮手枪，射出两发子弹。 嗤嗤嗤！ 萦绕在安德森周身的风环卷动。 锐利的气流震荡开来，扫出一片波纹。 两枚子弹直接被切为两半！ “这一次不再选择用脸接了？” 路德念头闪过，明白了安德森不再是之前无法攻击的诡异状态。 “我可不会给你捣乱的机会。” 形象大变的安德森冷笑道。 比起精神分裂，自我矛盾的安格鲁绅士，这位以巫师形象示人的安德森要显得更加阴森。 他没有什么额外的动作，环绕于周身的漆黑风环，便如激射的暴雨，笼罩而下！ 黑暗之环！ 路德向后急掠，灵性力量释放而出，化为一股股灼热的火焰，挡在他的身前。 火焰与风刃相撞，溢散出猛烈的气浪。 “三阶的‘沉默术士’，职业特性是‘诅咒’和‘血肉’。总结来说，就是诅咒性的法术，加上超乎常人的愈合能力。伊克莱夫家族是安格鲁守密学派的成员，所以也不排除安德森掌握多种法术的可能性。” 路德脑海里闪过一连串的推测，他一直都在等待战斗的开始。 超凡者的对决，双方之间的信息差，占据很大的比重。 这是路德唯一的优势。 他以前本身就混迹于安德鲁王国，别说是守密学派的“巫师”，哪怕南大陆教会的“战争牧师”都打过交道。 而作为“古人”的安德森，未必了解原罪教会的“处刑人”。 “起手风刃，很传统的巫师打法嘛。” 路德眯起眼睛，注视着漂浮在上空的安德森，心中想道：“接下来可能是砸出几个大范围的攻击法术，让我疲于应付，然后不动声色的布置诅咒。不过，最值得小心的，还是‘沉默’。” 三阶的“沉默术士”，能够感应对手的灵性，然后封禁“技能”！ 不知情者，往往会吃上很大亏。 嘭！嘭！ 路德扬手打出两发灵性子弹。 身体向后一跃，踩到走廊的栏杆上。 偌大的书房已经被侵蚀垮塌，一股股诡异的力量撼动着这栋宅子，像是要把它吞噬进去。 这一切的源头，是安德森。 对方正在举行所谓的“转生仪式”。 路德肯定不能放任，不间断地开枪射击，用灵性子弹干扰安德森，这也是战斗的一部分。 “真是烦人的家伙。” 安德森眼神冰冷，驾驭漆黑的风环，挡下激射而来的灵性子弹。 他低声念咒，快速地通过古文字撬动灵性， 两只置于胸前的手臂，突兀的断裂开来，冒出大团的血花。 “自残？” 路德的眼神一凝，心中升起警惕。 不知道是因为鲜血流失，还是灵性损耗，安德森苍白的面孔，变得趋向于透明。 而那两条血肉饱满的断裂手臂，却像是活物一样蠕动，并且飞快膨胀。 “黑巫师的‘分身术’？这种鸡肋的技能，落到‘沉默术士’的手里，倒是能发挥意想不到的用处。” 路德颇为惊讶，他没有想到安德森还挺会战斗的，黑巫师所流传的“分身术”，是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毛发或者鲜血之类的作为媒介，创造出虚假的躯体。 规则是，媒介越多、越丰盛，所驱使的“分身”就越强。 这种自残式的打法，一般没几个低阶超凡者能玩得起。 不过“沉默术士”拥有快速愈合的职业特性，即便是双手被斩断的严重伤势，照样也能恢复如初。 正如路德所想的那样，那两条自肘部断开的血肉手臂，迅速膨胀成人形。 而身为施术者的安德森，面无表情的低头念咒，似乎完全没有被伤口所干扰。 在他身后，一个巨大的天秤朦胧浮现。 通体为青黑色，似是锈迹斑斑的古物，散发出一股久远的气息。 天秤两端的圆盘上，各自有一团耀眼的光芒。 艾薇儿？ 路德看到一边的圆盘上，昏迷过去的艾薇儿漂浮在光芒里。 而另一边，安德森缓缓站上圆盘。 原本处于不平等状态下的巨大天秤，开始摇晃。 上面标注的刻度，以一种精密而缓慢的速度移动着。 他为什么要选择艾薇儿？ 这是路德没有想通的地方。 如果要说充当容器的选择，即便是玛德琳，都比年幼的艾薇儿强吧。 “这家伙是个该死的萝莉控？” 路德把莫名其妙的想法抛到脑后，他扬起手枪对准那个巨大的天秤。 嘭嘭嘭！ 三发子弹射中目标，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放弃吧！你所做的都是无用的挣扎。” 安德森冷声道。 他已经走到最后一步，谁也没办法破坏这个仪式。 路德没有理会，作为资深玩家，他深信游戏不可能给出无解的结局。 如果安德森的“转生仪式”无法破坏，那么在此之前，路德就应该可以用击杀的方式，来终止这件事。 而非要等到对方结束回忆，正式进入仪式的最后一环。 “那就把你也当作祭品好了。” 安德森趋近透明的阴森面孔，露出漠然的笑容。 他用两条手臂所化出来的“分身”，同时朝着路德狂奔而来。 第一百零三章 处决者 “双倍的快乐……” 路德看到那两个狂奔而来的无脸巫师，内心反而升起一股愉悦的感觉。 他一边用右手熟练地更换弹夹，一边甩出两瓶早在镜中世界用光的“圣水炸弹”。 嘭！嘭！ 两枪打出，子弹击碎抛掷在上空的圣水瓶子。 经过圣光侵染的晶莹液体洒落而下。 浑身萦绕着风环，速度奇快的两个巫师，猛然停住脚步，像是踩了急刹车一样。 对于任何偏向于邪恶阵营的超凡者，圣水肯定都不是什么好受的玩意儿。 严格来说，“巫师”序列大多数职业，都被归于“禁忌”的行列。 上个纪元当中，他们甚至一度被教会认定为“异端”，是要送上火刑架的渎神者。 所以，安德森的两个分身出于本能，面对圣水也是下意识地躲开。 “用两条手臂作为媒介，代价真是沉重呢，分身的实力层次也不低。只是……问题不大。” 路德低头一笑，眼眸泛起光亮，灵性如浪潮般缓缓积蓄。 得出这种结论，倒不是他过分轻敌。 因为“巫师”序列的低阶职业，大多都不以正面作战著称。 他们的“主战场”应该是密室和炼金工坊，通过采集敌人的血液或者毛发，然后暗中施加诅咒的力量，或者是不动声色便用傀儡，将敌人咒杀。 总的来说，偷袭和暗杀，才是“巫师”擅长的手段——没有提炼“要素”之前。 这也是路德为什么明明只是二阶，却敢于和安德森碰一碰的原因。 只要不给对方足够的时间，胜利的天秤倾向哪一边还真不好说。 黑暗之环！ 路德左手微扬，一股股炽热的火焰，化为焚风卷向停下脚步的无脸巫师。 右手握住“湛蓝玫瑰”，冰冷的枪口对准其中一个，扣动扳机，开火射击。 晋升二阶“处刑人”以后，路德的感知能力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提升，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成为人体描边大师。 不敢说像“神枪手”那样，百发百中。 但是近距离命中，还是没有问题的。 嘭！嘭！ 两枪。 一发子弹击中衣袍。 一发子弹钻入无脸巫师的胸膛，打出一朵刺目的血花。 不过作为分身，对方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痛苦，身体踉跄了一下，便继续前行。 正准备继续扣下扳机的路德，突然感到一股灵性示警，向着侧边翻滚而去。 只见一道如同触手的阴影从地面钻出，凝成尖刺状，想要把他的血肉之躯捅穿开来。 “黑巫师的‘暗影术式’！” 路德眼神一凝，左掌按在地面，大团的火焰冒出，驱散紧随而来的阴影触手。 他没想到安德森本人倒是挺博学，从伊克莱夫家族的传承中，学到不少黑巫师的招牌手段。 “速战速决好了。” 翻滚躲开致命一击的路德，单手撑住地面，整个人弹射而起。 如同发动冲锋的骑士，猛然突进到两个无脸巫师身前，炼金左轮发动附带效果！ 暴风雨！ 子弹瞬间倾泻而出！ 打在一名准备吟唱的无脸巫师身上。 漆黑长袍如同马蜂窝似的，冒出许多的弹孔，对方还未来得及反应，便仰头倒下。 与此同时，路德发动“仇怨之敌”。 一股莫大的恶意笼罩住失去战斗能力的无脸巫师。 “斩杀！” 路德话音落地，无形的力量贯穿无脸巫师。 他的心脏如炸弹般爆开，整个人沦为一滩血肉烂泥。 【你获得“无畏”状态，接下来的五分钟内将免疫恐惧和狂乱的影响】 这是二阶“处刑人”的职业专长，一旦成功处决敌人，就能自行发动。 【你遭受了精神震慑……】 【你免疫了此次攻击……】 【敌人将受到反噬……】 【……】 路德获得“狂热的行刑者”的第一时间，剩余下来的那个无脸巫师便对他施展精神攻击。 “简直是送头上门。” 默默吐槽一句，路德也给陷入僵直状态的无脸巫师打上“仇怨之敌”的烙印标记。 啪！ 轻轻地一个响指。 处决！发动！ 无脸巫师的身子一歪，头颅滚落到路德的脚边。 仅仅在顷刻之间，他就解决掉了这两只安德森的血肉分身。 【你获得“致残”状态，接下来的五分钟内，你的任意攻击都将导致敌人出现“流血”效果，并且造成额外伤害】 “不愧是低阶之中，最适合战斗的职业。” 路德眉头一挑，“狂热的行刑者”的被动效果，实在是多人战斗中的利器。 “这个家伙是‘战士’序列？” 站上巨大天秤，目睹一切的安德森惊愕想道。 因为路德的出手过于干净利落，让他不由产生这样的认知。 在安德森的印象里，只有“战士”序列的低阶职业，前期才会如此之强悍。 “明明只有二阶，却有近似斩杀的可怕能力，幸好仪式已经无法被中断。” 安德森趋于透明的形体微微晃动，自身灵魂和转生容器必须待在“公正天秤”上，用以完成仪式的最后一步。 【物品名称：公正天秤】 【描述：执行“血脉献祭仪式”的必备道具。可用于交换双方的灵与肉，当被献祭者的灵魂，与仪式主持者的灵魂，处于同等或者后者大于前者，仪式便能成功。】 【备注：禁忌中的禁忌！邪恶中的邪恶！】 路德看向漂浮在半空中的巨大天秤，得到确切信息后，眼中露出惊骇之色。 他总算知道安德森为什么没有选择其他人，而非专门挑中年幼的艾薇儿。 这个伊克莱夫家族的最后子嗣，他所开启的仪式，是黑巫师中臭名昭著的“血脉献祭”。 也就是，把同源血脉献祭给未知的存在，从而让自己的灵魂，融入对方的躯体。 这个禁忌之术的要求极为严苛！ 主持仪式者必须用同源血脉充当献祭者，不然在融合步骤的时候，就会引起灵与肉的排斥反应。 其次，献祭者的灵魂，最好是小于主持仪式者。 否则后者被反噬的几率，相当之大！ “公正天秤”的作用，就是用来衡量双方灵魂的重量。 没错！ 灵魂有重量。 这个结论是唯一真理会提出来的，并且还研究出一套测量的方式。 他们认为常人的灵魂，重达二十一克。 而经过灵性洗礼的超凡者，会高出许多。 不过这个说法在唯一真理会内部，也没得到大范围的认同，外界更是纷纷加以驳斥，唯独受到教会的青睐。 那位教宗阁下曾经公开说过，很好奇自己的灵魂究竟有多重。 第一百零四章 工具人 “等等！那岂不是说，艾薇儿-杰拉德和安德森是同源血脉！” 看到“公正天秤”所显示出来的详细信息，路德不由愣了一下，这是什么神奇的展开？ “不过……这貌似也在情理之中。” 仔细思考了几秒钟，路德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给出合理的说法。 想要成功占据一具鲜活的躯体，达到类似“转生”的效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其中涉及到很多复杂晦涩的神秘学知识。 比如灵魂层面的“博弈”。 依照天父教派的解释，灵魂分为两部分，一是代表智慧和理性的“灵”，和象征血肉与生命的“魂”，它们是精神、思想和感情等诸多非物质的集合体。 超凡者想要窃夺一具鲜活的躯体，首先要面临的问题，是要如何抹消宿主本身的灵魂。 其次，怎么解决灵与肉的排斥反应。 以及该如何继续保持自我认知。 还有记忆消化、人格障碍等各种后遗症问题。 即便是世俗之中的巅峰层次，已经跻身五阶，完全掌握“要素”的高阶超凡者，也很难处理此类的麻烦。 毕竟由生物心灵和意识构成的汪洋巨渊，至今都没有被破解，更没有谁敢于肆意遨游。 人性，灵性，神性，神秘学中的三大支柱，仍然是每个学者都束手无策的世纪难题。 也正是因此，安德森才会使用被教会明令禁止，甚至在以巫师为主的守密学派中，也属于禁忌之术的“血脉献祭”。 这是一种取巧的办法。 把同源血脉当成献祭的“供品”，既能解决灵与肉的排斥反应，也可以利用灵界之中的未知存在，来提升仪式成功的几率。 可谓是两全其美。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需要摒弃掉名为“亲情”的羁绊，和叫做“人性”的阻碍。 这个被众多超凡者列为“禁忌”，称为“邪恶”的献祭仪式，最初是由“唤灵学派”的某个巫师所发明。 对方参照了阿非利加大陆流传的黑巫术，和一些崇拜“原始之灵”的古教派典籍，误打误撞研究出了这套仪式。 那位巫师认为自己找到了通往长生之路的捷径，简直是欣喜若狂，他毫不顾忌的把自己的儿子当成“容器”，借此来摆脱衰朽的身躯，不断地重获新生。 这样疯狂的邪恶行径，在他的家族中延续了三代人，直到那个巫师本人被扭曲，沦为嗜血的杀人狂，才被执法者发现逮捕。 路德之所以清楚，是因为他特别做过相关的任务——原本只是调查一个古老家族的遗传病，谁知道后来会牵扯出“唤灵学派”的疯狂巫师。 “献祭仪式一旦进入到最后一环，是不可能被打断的……” 路德眯起眼睛，他看到站在圆盘上的安德森，对方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漂浮在半空中的巨大天秤，摇晃幅度越来越小，那代表着这个仪式即将结束。 “应该是有办法的……或者说我要等到安德森成功，然后再把对方击杀掉？” 路德深深吸了口气，游戏不会给出无法通关的副本，除非是强制性的剧情向。 就在他思考，是坐视安德森完成仪式，再将其斩杀通关，还是想办法打断仪式的时候，一条匍匐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你还真是生命力顽强啊，玛德琳。” 路德望着毫无形象，趴在一块漂浮的碎石上的玛德琳，颇为惊讶地说道。 整个大宅的建筑，都在飞快地崩塌瓦解。 那股维持“公平天秤”的诡异力量，逐步侵蚀着空间，像是要把一切都吞噬进去。 “邦德先生！” 玛德琳喊了一声，她的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急切道：“杰拉德家族，是伊克莱夫的旁系！他要举行献祭仪式，占据艾薇儿-杰拉德的躯体！” “他把自己的灵魂，交给了‘原始之灵’，古老的狼神！想要借此更换途径，从‘巫师’序列，三阶‘沉默术士’，跳到‘深渊’序列，四阶‘暗之追猎者’！” 路德听完面色凝重，要是安德森在完成献祭仪式的同时，还能获得晋升，那岂不是说，顺利通关的唯一办法，就是打断正在进行的献祭仪式？ “你之前去哪里了？” 路德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玛德琳，他记得对方在巫师家族的聚会大厅里，通灵乔纳森那本日记的时候，就莫名其妙消失了。 “……被扔到客厅里。不管我怎么走，都没办法走上那个楼梯，走了一半就会回到原地！” 玛德琳一副心有余悸的害怕模样，跳下那块漂浮的碎石，缓了口气道：“直到这个宅子崩溃瓦解，我才脱离那个循环。” 你怕是中了替身攻击！ 路德默默地吐槽道。 “对了！你好像是‘灵界’序列，二阶的‘灵界使者’对吧？” 瞥了一眼散发出弱者气息的玛德琳，路德似是灵光一闪，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是……是的。” 玛德琳下意识地点头回答。 得到确认后，路德眼眸闪动，柔声道：“玛德琳，现在有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邦德……先生，你想让我做些什么？” 玛德琳有些惊慌的问道。 直觉告诉她，接下来要从这个年轻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不用害怕，只是一件小事。” 路德的笑容愈发温和。 他才想起，这个“副本”一开始就是玛德琳介绍的，从之前经历过的几层“关卡”来看，无论是镜子世界，还是书房密道里的巫师大厅，其实难度都不高，主要强调解密。 客厅的通灵，巫师大厅的关键道具，乔纳森的日记本。 这都是需要“灵界”序列超凡者的能力。 如果玛德琳经验足够丰富，或者说足够小心，即使一个人也能通过——至少路德是这样认为的。 这不由得让路德怀疑，一直以工具人形式存在的玛德琳，其实才是“副本”的发起者。 所以，通关的线索就在她的身上！ 顺着这个思路，路德很快便想到了答案。 献祭仪式不可中断，但是这并不意味就没有其他的办法。 “看到那个巨大的天秤没有，你应该已经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安德森-伊克莱夫想要通过献祭仪式，重获新生的同时，还成功晋升。” 路德指向漂浮在半空的青铜天秤，微笑道：“献祭仪式是不能被打断的，任何外力都会被阻拦下来，但是——作为二阶‘灵界使者’的你，可以用灵体的状态，进入到天秤的结界内。” “我……该怎么做？” 玛德琳结巴道。 她觉得一脸温和的邦德探员，比安德森更像一个恶魔。 “你去代替艾薇儿！进行那个仪式！” 路德一脸诚恳的说道。 “放心，不会有任何危险的！我保证！” 第一百零五章 奖励 “那个……邦德先生，安德森他可是三阶！” 玛德琳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要提醒路德，她不过是一个刚刚晋升没多久的二阶超凡者。 而作为对手的安德森-伊克莱夫，不仅早已晋升三阶，并且还是守密学派出身，巫师家族的正统血脉。 怎么看，自己参与到那场献祭仪式里，都是送人头的白给行为。 “距离安德森生活的年代，已经过去了近百年，他的灵魂早就衰弱得不像样子！选择艾薇儿就是最好的明证！否则他应该找更强壮，灵魂更丰美的杰拉德先生。” 路德瞥了一眼摇晃幅度愈发微小的“公正天秤”，耐心说道：“灵魂和生命一样，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衰退，这是不可避免的残酷事实，即便提炼‘要素’的高阶超凡者，也是如此。在神秘学中，人性脆弱，如同阳光下的水滴，总有被蒸发干净的一天。唯有神性坚固，难以磨灭。”， “安德森并非至高半神，他仍然是一名凡人。倘若他的实力犹存，灵魂饱满，那我们踏进这栋凶宅的第一刻，他就应该主动出手，想办法把威胁扼杀于摇篮中，而不是坐视我们一步步进入他的意识空间，探寻伊克莱夫家族的疯狂过往。” 路德说得又快又急，语气却相当笃定，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强烈的信心——这是意志主体属性高带来的好处之一，很容易就能引起情绪上的共鸣，拥有精神层面的感染力。 这还仅仅是低阶超凡者，当晋升位格，化身神话以后，由他转为“祂”的超凡者，一言一行都具有改变他人，篡改心灵的可怕威能。 “你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考虑，玛德琳。” 年轻的探员看向漂浮在半空的“公正天秤”，圆盘上两团灵魂，正在经受未知存在的衡量。 “但愿你的判断没有错。” 玛德琳咬着牙点头，双眸浮现出诡异的色彩。 下一刻！ 虚幻的灵体，便从身后漂浮而上！ 拿到幽灵船长和白鲸的那颗凡性之灵，玛德琳不仅成功晋升二阶的“灵界使者”，还得到了两种不错的职业特性—— 踏浪！ 来自幽灵船长。 在靠近水域的地方，灵体的移动速度会获得极大加成，还能短时间内强化自己，迅速回复消耗的灵性力量。 怒潮！ 来自白鲸之灵。 召唤巨大的波涛，形成一股冲击力极强的汹涌浪潮，或者造出一方牢笼，困住敌人。 从玛德琳所得到的职业特性来看，她本身的实力，其实并没有路德之前认为的那么弱小。 造成这种观感的原因，只是由于二阶“灵界使者”的作战方式，与寻常超凡者不同。 他们的大半战力，都在于灵体。 “哗啦”的水流声，在虚空中涌动成形。 玛德琳的虚幻灵体立于半空，如同踩踏着奔行的浪潮，即将闯入“公正天秤”所展开的结界中。 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安德森，露出震惊的神色。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冷光，连忙双手合拢，置于胸前。 嘴唇无声的张合，通过古老文字撬动灵性，释放力量。 顷刻间，安德森的右手尾指，如同烙印一般，浮现漆黑的花纹。 像是一串字符，又像是具有象征意义的符号。 古怪的花纹像是细小的蛇，顺着手指攀附而上，散发出不详的气息。 黑死咒！ 即便并未听到安德森吟唱咒语，路德仍然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施展的技能。 这同样也是黑巫师的招牌手段。 能够以诅咒的方式，给敌人施加类似疾病的负面状态。 比如咳嗽出血，呼吸困难，高热疼痛之类的。 相当阴毒！ “我可不会让你得逞！” 看到玛德琳浑然未觉，路德大步狂奔，瞬间接近“公正天秤”。 他双眸闪动，灵性力量如潮水涌出。 恐惧之灵！ 如同漆黑雾气似的诅咒烙印，还未接近玛德琳，就被一股强横的外力冲散！ 路德强忍住脑袋的晕眩感，喊道：“进去！” 玛德琳一脸凝重，虚空涌动的水流声，愈发清晰。 她踩踏着奔行的浪潮，成功闯入结界之内。 虚幻的灵体如水波般，不停地荡漾震动。 呼！呼！呼！ 玛德琳像是穿过一层厚厚的壁垒，艰难站上“公正天秤”的圆盘。 她出身生灵教派，对于献祭仪式也有一定的了解。 所以，自然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玛德琳直接撬动灵性，释放力量，把艾薇儿那团灵魂光芒所散发出来的微弱气息，彻底压制。 这样一来，她就能取代对方，重新得到“公正天秤”的承认，成为仪式中的一员。 咚！ 原本摇晃幅度趋于停止的巨大天秤猛烈晃动！ “干得漂亮！” 路德赞许道。 工具人有时候也是很靠谱的嘛！ 不等安德森想出办法，整个献祭仪式直接进入重置阶段。 那个伊克莱夫家族的最后子嗣，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盯住吃瓜看戏的路德。 他用嘶哑的声音诅咒道：“你将遭遇厄运！你将面临死亡！你将堕入深渊……” 而路德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中指，比划了一个国际通用的友好手势。 “公正天秤”不断地晃动，站在圆盘上的安德森无计可施，只能无能狂怒的等待。 片刻以后，一个朦胧的，散发出七彩光芒的巨大气泡，覆盖住所有的空间。 那是负责裁定这场仪式的未知存在！ 高踞于灵界之中的原始生物！ 路德连忙低下头，不愿直视。 他可不想来上一次意志检定——莫名其妙被未知存在盯上，然后遭遇悲惨的例子实在太多了。 想起原罪教会的堕落圣子“亚当”，对自己投注的视线，路德就感到一阵头疼。 即使“超我之思”冥想法，让他发现残留的烙印，可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威胁。 毕竟，自己仍然处于“信徒”序列，原罪教会的晋升途径。 理论上来说，只要堕落圣子“亚当”，想要找到路德，那么他就很难逃脱祂的视线范围——除非更换序列途径。 “神话生物哪有这么无聊。” 路德甩掉脑海里令人心悸的想法，安心等待献祭仪式的结束。 他不认为安德森-伊克莱夫，还能够成为最后的赢家。 玛德琳虽然是二阶，但幽灵船长和白鲸摩比的共生之灵，足够填补一些细微的差距。 更何况，经过近百年的时间流逝，安德森的灵魂必定会有所衰弱。 此消彼长之下，献祭仪式的结果可想而知。 “停停停！不能插旗子！” 路德脑海里一连串的念头闪过，莫名觉得自己像戏台上的老将军。 这可不好！ 万一安德森翻盘了，到时候岂不是很尴尬。 咚！咚！咚！ 无形的震动如鼓擂响，四周空间的色彩像是被抽去一样，沦为灰暗的世界。 一条条虚幻的影子纷涌而至，汇成巨大的浪潮。 它们匍匐在地，高声呐喊。 尽管路德无法听清其中的内容，却能感受到狂热的情绪。 “安德森究竟找到了哪一位‘原始之灵’，作为献祭的裁定者？” 保持低头姿态的路德，不禁产生疑问。 看样子是和亡者有关的未知存在…… 或许是猎头人部落所崇拜的“狼神”？ 时间不知道是短暂，还是漫长，那股强烈的压迫感逐渐散去。 凝固的空气缓缓化开，灰暗褪去，色彩涌现。 像是从亡者的国度，回到鲜活的世界。 路德的视网膜上，一行行信息刷新显现。 【献祭仪式结束】 【安德森-伊克莱夫死亡】 【通关条件达成】 【正在结算奖励】 【……】 第一百零六章 始末 光影如镜面破碎开来，路德只觉得被拖入到一条漆黑的甬道，过度使用灵性力量的后遗症，也在此刻显现出来，脑袋里浮现出一股强烈的眩晕感。 恍惚中，他像是走进了一座漆黑的森林。 茂盛的枝叶遮蔽阳光，隔绝外界。 一路上，魔物肆虐。 不断有人死去。 不知道过去多久，路德来到一处简陋的营地。 他站在篝火前，注视着棕色短发的中年男人，那是安德森-伊克莱夫。 对方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乔纳森，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坐在旁边，缺掉半边耳朵的乔纳森，有气无力的点头，表示同意道：“已经过去三十九天了，里斯被我们吃完了，费尔南多还剩下一只胳膊，要是找不到新的食物，安德森，你和我接下来都会变成那些魔物的口粮。” 路德听得出，这个仆人平静的语气中，透着一股绝望。 “帕雅说快了！‘抽泣者丘陵’很快就到了！” 篝火映照着安德森苍白的面庞，他眼中跳动着一丝微弱的光芒。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 “这样的话，你听得还不够多吗？那个土著小妞，每天只会躲在一边，向她的神灵祈祷。” 乔纳森突然有些暴躁。 “再等等！再等等，乔纳森！我们还要靠她找到‘抽泣者丘陵’！” 听到安德森这样说，身为仆人的乔纳森磨了磨牙齿，闭上满是暴虐的血红双眸。 “异种”序列？ 路德眉头微皱，乔纳森身上明显有一股非人的气息。 通常来说，只有“异种”和“深渊”这两大主序列的超凡者，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前者是“怪物”，后者是“恶魔”。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很快的，场景如雾气般迅速淡去。 浮现出下一幕来。 如此反复。 路德像是一个旁观者，跟着安德森的记忆，一直往前走。 直至尽头。 咔嚓！ 如同梦境破碎的声音。 路德睁开双眼。 柔和的光线扑面而来。 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刚才……这是安德森-伊克莱夫的灵魂碎片？” 路德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勉强运转着“超我之思”冥想法， 果然不出所料，他在线条愈发清晰，烙印愈发明显的金字塔结构建筑的最低层，发现了安德森-伊克莱夫的灵魂碎片。 它和原罪主教柯罗-乌诺斯的，都安静地漂浮于人性私欲汇成的情绪浊流上， “我还能从一位未知存在的手里，薅到一片灵魂？” 路德莫名有种膨胀的感觉，要知道玛德琳重置献祭仪式，安德森面临失败，反而把自己送给那位未知存在当祭品。 在神秘学的定义上，安德森的灵魂，已经是对方的所有物。 任何想要进行抢夺、窃取的人，都会被视为仇敌。 不过从事后的情况来看，那位未知存在貌似没有发现，有个仅仅是二阶超凡者的小偷，在原本属于祂的东西上，划拉下一小块带走。 而这，本身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 “真是让人好奇，冥想法的来历。” 路德埋藏在内心的好奇心，不由再度升起。 只不过，眼下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邦德先生……” 就在路德走向宅子的大门时，玛德琳抱着艾薇儿走下楼梯，来到客厅。 她看上去有些疲惫，眼角眉梢却又带着一丝喜意。 “你似乎有所收获？” 路德故意多此一问。 既然安德森所主持的，是一场献祭仪式。 那么自然有受益者和付出者。 现在，安德森成为了那个不幸的家伙，玛德琳便理所当然的得到了回馈。 不过为了满足对方的诉说欲望，路德还是故作不知。 “我感觉得到，我的灵性在扩张……” 玛德琳飞快地说道。 虽然她略有矜持，却不难看出，其实是在极力抑制内心的雀跃。 “即使经过一次‘灵魂扩容’，你现在也就是官方机构招募后勤的及格线水平。” 路德适时地给予打击。 这是为了避免工具人产生膨胀心理，也是一句真诚的实话。 “你可真会夸奖人，邦德先生。” 玛德琳上扬的嘴角，一下子凝固。 这位大家族私生女的天赋的确很一般，这也是为什么，她当初非要从路德手里，拿到那颗凡性之灵结晶的原因。 想来，那时的玛德琳是希望能够借助外物，来弥补自身的缺陷。 即便她的叔叔罗德尼教长早就说过，在追逐强大与自我的超凡道路上，她注定走不了多远。 “结束了。” 路德拉开宅子的大门，视线顺着草坪向外延伸，能看到站在大树下抽烟的两个警员。 空间封闭的解除，意味着这栋凶宅恢复了正常。 “安德森-伊克莱夫，他死了？” 玛德琳想起那个家族被诅咒，最终走上疯狂道路的黑巫师。 “是的。从某种意义上，他可能比肉体死亡还要惨一点。” 路德耸了耸肩，平静道。 安德森到最后都没有说出实话，那个土著少女是他和乔纳森动手杀死的，他们放干了帕雅的鲜血，就为了吸引一头腐烂的独角兽。 而杰拉德家族，也确实和伊克莱夫有着不小的渊源，算是旁系血裔。 安德森的计划很简单，让猎头人部落的兽灵萨满把自己的灵魂封印到巫毒娃娃里，任凭躯壳自然腐烂，借此躲避家族的诅咒。 然后，再让仆人乔纳森把巫毒娃娃带回神圣联邦，寻找杰拉德家族的下落，准备献祭仪式。 只不过，后面一步执行的时候，稍微出现了一点儿意外。 身为“异种”序列的超凡者，乔纳森刚到丹伦市，就被官方机构给盯上了。 没办法，一个操着安格鲁口音，序列途径极为少见的低级超凡者，实在有点显眼。 忠心耿耿的乔纳森被教会拖去“净化”，灵魂封在巫毒娃娃里的安德森却幸免于难，在辗转多次后，摆上了古董行的货架。 后来，由于神秘学中的“血脉吸引”，让杰拉德先生买回家。 这就是一切的始末。 “那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杀死帕雅的事实？” 听完路德的讲述，唯一让玛德琳感到好奇的是这个。 作为一个不惜杀死同族的黑巫师，安德森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冷血疯子，他完全没必要隐瞒罪行。 “他疯了。” 路德指了指脑袋，感慨道：“我在他的记忆里，看到了少言寡语，热衷知识的安德森，也看到了承受不住死亡逼近所带来的压力，被迫走上疯狂之路的黑巫师安德森，还有在永夜森林里吃人肉的野兽安德森……兽灵萨满的‘仪式’并不完美，把灵魂抽出躯壳，灌注到死物当中，这个过程有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安德森就是如此，他的灵魂在分裂，诞生出不同的人格。” “这也是我们为什么会在这栋宅子里，陷入一层又一层的意识空间的原因。安德森想要借我们之手，消灭那些多余的人格，找回自我……可惜，他失败了。” 第一百零七章 奖励 棕榈树大街，单人公寓。 路德洗去伪装，带着疲惫的身心，把自己甩进柔软的大床。 此时，已经是夜色浓重。 他和玛德琳从那栋“凶宅”出来后，便乘车返回市区。 两人先去了一趟圣伯德教堂，把昏迷不醒的艾薇儿-杰拉德交给密涅瓦机关。 这种事情身为非官方人士的玛德琳，自然不方便做，只能让路德办妥。 所幸，他去过一次密涅瓦机关，算是熟门熟路，加上本身认识伊文斯主教，很容易就弄完了流程。 教堂下方的机关内部，是一位外表慈祥，上了年纪的修女嬷嬷接待了路德。 从对方的口中，他得知像艾薇儿这样的情况，教会通常先会进行“驱除”，确定目标体内没有安德森的灵魂残余，以及精神方面没有受到严重的影响。 而后，再尝试寻找杰拉德一家的亲戚朋友，看他们是否愿意领养或是照顾这个年幼的女孩儿。 要是这条路行不通，本地教会也有专门收养孤儿的福利机构，不至于丢到一边不管。 相比于教条严苛，不通情理的南大陆教会，阿美利加联邦这边要显得人性化一点。 幸好安德森并非什么黑暗教派的信徒，没有附带“精神腐化”、“狂乱呓语”之类的负面状态。 不然，一旦艾薇儿有受到感染的可能性，下场就不是这样了。 强制隔离，或者暴力净化。 这才是教会的常规手段！ 作为黑暗生物代表的狼人和血族，表示它们对这套流程很熟悉。 “维希先生，你看上去很疲倦？” 幽幽的声音从床底下升起，伊芙丽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这位就职“灵媒”的亡魂小姐，还很贴心的给路德端了一杯温热的红茶，轻轻地放在床头。 成为超凡者以后，她的活动范围更大，而且还能操纵一些没什么重量的事物。 比如茶杯，或者钢笔之类的小玩意儿。 “碰到一个疯狂的巫师。对了，伊克莱夫家族，你对于他们应该不陌生吧？” 路德一只手枕在脑后，半靠在床上。 他似是想起伊芙丽娜提起过“威斯特敏”，而安德森所在的家族，便是效忠于安格鲁王国，第三代威斯特敏公爵。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一个死去已久的亡魂，一个想要复活的巫师，两人都与安格鲁王国的古老姓氏有联系。 “伊克莱夫……好像是一个巫师家族。我没什么印象，因为我父亲向来禁止家里人接触黑塔的巫师，他很讨厌那群人，称其为‘穿长袍的狡诈之徒’，只会给国家带来灾祸。” 伊芙丽娜脸上露出回忆之色，从她的表情来看，似乎并不知道伊克莱夫家族后来成为了威斯特敏第三代公爵的仆从。 那位讨厌巫师的威斯特敏公爵，也许料想不到，他的后人会暗中控制守密学派的巫师，参与到王室斗争中去。 “这样来说，伊芙丽娜所处的年代，要远远领先于安格鲁王国‘百年战争’时期，那可真是够久远的。” 路德念头闪过，右手端起床头的红茶，轻轻抿了一口。 馥郁的香气在口腔回荡，柔和而细致的口感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通关“疯狂巫师安德森”的副本，最大的获益者无疑是工具人玛德琳。 她得到一次珍贵的“灵魂扩容”，把自己原本并不出众的天赋资质，提升到及格水准——根据路德的估计，在此之前，她最多能走到三阶，现在却有希望站上四阶的台阶。 不过，路德自己也收益匪浅。 他拿到了安德森的一块灵魂碎片。 从中得到“巫师”序列，一阶“黑袍仆从”、二阶“控能者”、三阶“沉默术士”这一途径的职业信息。 并且，还把自己的被动技能“神秘学”，提升到lv6——这都要感谢安德森-伊克莱夫所掌握的隐秘。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通关“副本”得到的奖励。 ——一件品质精良，且颇为适合路德的辅助装备。 【装备：千面之影】 【品质：精良（绿色）】 【描述：来自已经覆灭的古老教会，无面者信徒的遗物。能够令持有者易容成任何人的样子，意志主体属性不相差超过20点，形成绝对的感知碾压，便无法看穿伪装。】 【备注：祂是未知，亦是神秘。赞美至高！赞美七神！】 这件装备应该是安德森生前的所有物，否则不会作为通过副本的奖励，发放给路德。 “正好满足我的需求，简单的伪装或许能骗过玛德琳那样的菜鸟，但对于真正有经验的超凡者来说，毫无效果，还不如蒙一层面具。” 路德拿到这件装备的时候，内心也颇为震动。 因为它是直接出现在自己的口袋里，这把极力剥离“玩家”和“游戏”概念的路德吓了一跳。 不过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路德很确定自己的经历，绝对不再是一场能够无限重来的拟真游戏。 那些活着、死去的鲜活人物，哪里是一段复杂数据所能概括的，所以他很快平复了心情，甩掉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谢谢你的红茶，伊芙丽娜。这一次，本来打算给你弄一个魂匣的，因为过一阵子要离开丹伦市了，带着那副画上路太不方便。可惜杰拉德一家的惨案，背后真相实在是出人意料，耽搁了很多时间，你只能再等几天了。” 路德放下手里的茶杯，他倒没有忘记这件事。 丹伦市的黑市，应该会有懂得做这个的“工匠”——步骤并不复杂，只要收集到材料，一个学徒就能搞定。 “这种事交给玛德琳就好了，她是生灵教派的成员，对魂匣不会陌生的。” 路德想到了合适人选，他制定好之后几天的日程计划，闭上眼睛，似是准备休息。 远超常人的意志主体属性，让路德等于拥有比同等阶超凡者更长的法力条。 只不过在杰拉德一家的那栋凶宅，他遭遇了多场战斗，消耗甚大。 尤其是一次性斩杀那两名巫师分身，以及后来驱散安德森的“黑死咒”，差点把他的身体都掏空。 “维希先生，让你费心了。” 伊芙丽娜轻提衣角，行了一礼。 “好梦。” 房间里的灯光熄灭，摆在床头的那副肖像画晃动了一下，厚重纱布自行拉上。 第一百零八章 家族墓地 “应该就是这里了。” 次日清晨，用上“千面之影”的路德，来到荆棘街的一处住宅区。 他有些不习惯的挠了挠脸颊，这件来自安德森-伊克莱夫的新装备，并非是预料中的易容面具，而是一种可溶于水的药剂。 使用的时候，取一盆清水，然后倒入合适剂量的药剂，等待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形成类似“面膜”的轻薄物质。 只要将其贴在脸上，就能根据内心的想法，改变面部肌肉，做出一张全新的面孔——不得不说，这很神秘学。 “不过也有个缺点，每天都要记得给药剂瓶子里注入一定量的清水，弥补消耗……真是麻烦。” 路德向来不喜欢做这种琐碎的事情，他低声嘀咕了一句，顶着邦德探员的年轻面孔，敲响房门。 “请问这里是霍奇森家吗？”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性，二十岁出头的样子，面容穿着勾勒身体曲线的碎花长裙，透出一股青春活泼的迷人气息。 “这里是霍奇森家，你有什么事吗？” 年轻女孩眨着眼睛问道。 她盯着路德仔细瞧了一会儿，眼神带着好奇，似是在猜测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上门的推销员，还是兜售股票的经纪人——反正两者都是穿着体面的西装。 “请问霍奇森夫人在家吗，我是丹伦市警局的邦德警探。” 路德面带笑容的亮出证件，沉声道：“我有关于梅尔维先生的消息，需要和她谈一谈。” 他在白鲸码头遇到的幽灵船长，本名就叫做“麦哈林-梅尔维”。 当初，路德答应幽灵船长，把对方的灵魂安放到梅尔维家族的墓地，以此来作为驱除屠杀弯刀和憎恨火枪，这两件装备所附带的诅咒之力的代价。 根据路德的调查，几十年前，麦哈林船长陷入癫狂，怀着复仇的念头多次出海，寻找那头咬伤自己的白鲸。 在他的死讯传回丹伦市以后，这位船长的妻子过了几年，便带着女儿改嫁，从港口区搬到了荆棘街。 由梅尔维夫人，变为了霍奇森夫人。 “梅尔维……警探先生，您请进。” 年轻女孩让开身子，她倒没有怀疑路德身份的真实性。 这年头冒充警探，大摇大摆闯到别人家里的骗子，属于比较少见的稀有物种。 毕竟丹伦市民风淳朴，少有闹出什么重大的恶性事件。 像是前些天，发生在塞纳公学的爆炸案，还有关于几个学生被绑架的消息，已经足够让市民讨论上一段时间了。 “奶奶她身体不大好，警探先生，你稍等片刻。” 路德穿过玄关，进入客厅。 他随意打量了一下房间的布置，按照自己从本地警局调出来的资料，那位霍奇森先生是银行中层职员，前些年因病去世了。 而麦哈林船长的女儿，也就是霍奇森先生的养女，已经结婚，丈夫在一家铁路公司上班，两人平时住在郊区。 路德今天过来，主要是想找麦哈林船长的妻子，打听梅尔维家族的墓地。 算是了去一桩“任务”。 “我上楼去叫奶奶。不过，警探先生你能先告诉我，你带来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年轻女孩给路德倒了一杯水，小声问道。 她对于那个血脉意义上的爷爷，根本没什么印象。 梅尔维这个姓氏，还是从奶奶口中知道的。 “是这样的，不久之前有艘打捞船，发现了一艘年代不算很久远的沉船，后来证实是麦哈林-梅尔维先生的‘圣地亚哥’号。” 路德一本正经的说道。 他早在本地警局做好了相关的档案，丝毫不担心被拆穿。 “有人在那艘沉船上，找到了麦哈林-梅尔维先生的遗物，本着法律精神和身为一名警探的职责，我必须通知你们。” 年轻女孩听完松了一口气，这不是什么糟糕的消息。 “感谢你，警探先生。我去把奶奶叫下来，她或许想知道……那个人留下了什么。” 没过多久，年轻女孩搀扶着一个年迈的老妇人，沿着楼梯下到客厅。 对方正是麦哈林船长曾经的妻子。 “我听罗珊说了，感谢你的热心，警探先生。” 老妇人颤颤巍巍的坐在沙发上，那双浑浊的眼睛看向路德，缓缓道：“我没想到还能听到麦哈林的消息。人们都说，他和那头白鲸同归于尽，连同那艘‘圣地亚哥’号一起葬身大海……他是个倔强的人，像着了魔一样，非要出海找白鲸复仇。” 路德耐心听着老妇人絮絮叨叨，关于麦哈林船长和白鲸的故事，他再清楚不过了。 待到老妇人结束回忆，他才说道：“霍奇森夫人，我们在沉船上找到了梅尔维先生的一些遗物，比如刻着梅尔维家族名字的铁质酒壶，还有几十枚古代银币和金属手杖。” “这些东西暂时都存放在警局，你们有时间的话，可以自行去领取。另外，我想知道梅尔维家族的墓地在哪儿，据我所知，由于没有找到尸体，麦哈林船长当年是一具空棺下葬，里面只装了一些衣物。” “如今找到遗物，应该把它们都放进去，让亡者的魂灵安息——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我信仰天父，是个教徒。圣伯德教堂的伊文斯主教，曾经和我说过，溺亡之人的魂灵，附着在常用的物品上，只有送回故地，才能得到安宁。” 路德一脸虔诚的表情，还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以示对于伟大天父的尊敬之心。 老妇人微微动容，说了一句“天父在上”，同样行了一礼。 她没想到面前这位年轻的警探，竟然还是一个虔诚的教徒，难怪拥有一副热心肠。 叫做“罗珊”的年轻女孩，微微一笑道：“梅尔维家族墓地……是奶奶你以前带我去过的那栋老房子吗？我记得后面就有一片墓地。” “是的，感谢警探先生你的提醒。麦哈林的魂灵在冰冷的大海漂泊这么久，也应该回家了。” 老妇人擦拭着湿润的眼角，诚挚道：“我会把他的遗物，安放在梅尔维家族墓地，让他和先辈一同长眠。” 路德点头，口诵天父的名号，一脸欣慰的表情。 如此的做派更让老妇人和罗珊相信，眼前这位年轻的警探的确是一位少见且虔诚的天父教徒。 “对了，还有一件事。” 路德旁敲侧击，打听到了梅尔维家族墓地的位置，眼眸微动，继续说道：“我回警局得写一份报告，可能需要麦哈林船长的一些信息，只是那场灾难过去太久了，现在没什么人记得，所以霍奇森夫人你能给我提供一点儿帮助吗？” “没问题，警探先生。你想知道些什么？” 老妇人轻松答应，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 毕竟，谁能拒绝这样一位热心肠的虔诚者呢？ “我想知道麦哈林船长有没有留下什么文献收藏，或者是其他的物品。” 路德眼睑低垂，嘴角轻轻向上扬起。 第一百零九章 密契文字 “警探先生，麦哈林以前的收藏都在这里了。” 老妇人带着路德上到二楼，打开储物间的房门，一股腐朽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 后者眉头微皱，掩住鼻子，扫视一圈，最终看向摆在角落，蒙上一层厚厚灰尘的铜质箱子。 站在后面的罗珊踮着脚，伸长脖子，一脸好奇的表情。 毕竟，麦哈林船长可是一个传奇人物，他的故事至今仍在港口区的酒馆里流传。 “多谢您霍奇森夫人。” 路德早已开启灵视，堆满杂物的房间里，只有那只满是灰尘的铜质箱子，散发出微弱的光华。 如同一点熄灭的烛光，若是不注意，恐怕难以察觉。 “也许能有一些额外的收获。” 路德心想道。 他本来的计划，是打听到梅尔维家族墓地的具体位置后，便找个无人的时机，给麦哈林船长举行一场安魂仪式。 这样一来，就算是完成了对方的嘱托。 只不过，出于玩家的职业习惯。 路德还是想从剧情角色这里，挖掘到一些好处或者有用的信息。 不然，他便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这可能也是一种职业病，因为路德以前当调查员的时候，最享受那种大肆搜刮战利品的快感。 要是完成任务毫无收获，那就觉得索然无味。 哪怕到了这个世界，路德的身份有所变化，加入到守序阵营，成为一名官方机构的执法人士。 但这个毛病，一时半会估计也改不掉。 “警探先生不用客气，能够帮助一位虔诚的教徒，这是我的荣幸。现在这个年代，还有年轻人愿意敬仰天父的荣光，太少见了，要知道我平常让罗珊陪我去教堂，她都不乐意。” 老妇人对于路德的态度很友善，既没有觉得麻烦，也没有产生怀疑。 这就是第一印象所能带来的好处，路德在打听到霍奇森夫人的爱好和常做的事情后，就给自己立了一个绝佳的人设—— 热心肠的年轻警探，本身还是一位虔诚教徒，经常去教堂做礼拜和祈祷…… 如此一来，自然能获得霍奇森夫人的好感。 在和npc交流这方面，路德自认为颇有心得。 他打开那只铜质箱子，里面装着整齐放好的厚重书籍，还有一些其他的玩意儿。 于是，路德故意露出为难的神色，略带歉意的问道：““那我能借用您家的书房吗，霍奇森夫人？箱子里好像有不少古代文献，带回警局不太方便，我想简单的翻阅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麦哈林船长的笔记或者摘录之类的，这部分也可以写进报告里。” 霍奇森夫人听到，笑呵呵道：“没关系，警探先生，书房在右手边走廊的第二间，你要咖啡还是红茶，我稍后让罗珊给你送上来。” “感谢您的款待，好心的夫人。给我一杯咖啡好了。” 路德彬彬有礼的回道。 他在内心感慨着，和正常的npc打交道，就是轻松。 把那只沉重的箱子抬到书房，路德抿了一口送上来的咖啡，一脸微笑的打发走了满是好奇心的罗珊小姐，他才开始进行“玩家”的搜刮活动。 明亮的眼眸深处，倒映出朦胧的光晕。 这是灵性力量所焕发出来的色彩。 “神秘是会互相吸引的，越是深入，联系也就越密切。” 路德想起超凡世界的这条铁律，嘴角微抿。 麦哈林船长能够遇到那头白鲸，从而导致自己悲剧的一生，这并非巧合。 肯定是他身上有着某种特质，才会吸引到吞下了那只恶灵锡瓶的白鲸摩比，这是神秘学上的一种规律—— 超凡者越是深入神秘，靠近真理，自身与神秘的联系，就越发紧密。 用古代哲人的话来说，就是“你凝望黑暗之时，黑暗也凝望着你”。 所以，很多人才会认为，超凡之路的本质，是走向疯狂和毁灭。 “航海日志，多个国家的地理志，还有航海图和罗盘……还真是符合一个船长的收藏品。” 路德耐心地翻找，开启灵视的状态下，他很容易就能辨别哪些是凡物，哪些附着灵性色彩。 只是那团朦胧的光晕若隐若现，必须要集中精神才能看到。 手指划过一本封面泛黄，边角残缺的书籍，像是触电一样，灵性力量的反馈顺着指尖传回。 路德眼睛微眯，嘴角扯出一丝向上的弧度。 “《古纳维亚国风俗》？” 轻声念出书籍的名字，路德翻动了几页。 里面内容正常，并无什么出奇之处，多是以游记的形式，记述了古纳维亚王国的风土人情。 若不是灵视状态下，书籍表面所焕发出的朦胧光晕，他可能都不会注意到。 “就简单记载了一些古纳维亚王国的风俗人情，作者的名字也没听过……” 路德嘀咕道。 古纳维亚王国靠近极冰海域，最辉煌的时期，曾经把身为南大陆霸主的安格鲁王国按在地上摩擦。 后来因为常年战争，加上一场突如其来的可怕瘟疫，使得这个位于冰雪之地的古国消失于历史的尘埃，存在时间甚至不到百年。 若非路德原身主修的是古代历史和语言学，可能都不一定知道古纳维亚的这个名字。 “盛产海盗和狂战士的国度，麦哈林为什么要收藏这样一本书？” 路德心生疑惑，他继续翻动，试图找到答案。 灵性色彩是物品本身不同寻常的象征。 比如记载某种隐秘知识，或者用能够撬动灵性的古以撒文字撰写等等。 总而言之，就是承载灵性力量的物品，才会散发出这样的光芒。 “密契文字！” 路德翻到其中一页，眼神微动，似是有所发现。 他用指尖划过一行行文字，仔细阅读，像是要从正常的内容中，解读出什么特殊的意思来。 “这就有趣了。” 路德嘴角微翘，所谓的“密契文字”，就是把古以撒文字简化含义，更变结构后的一种“神秘学密码”。 追溯源头，是黄金纪元之前，古代巫师的发明。 主要用来隐藏神秘学知识，和关于超凡之力的秘密。 后来随着灵性力量的周期性衰退，以及各个学派和组织接连浮现，“密契文字”演变成多种多样的“密码”，很少有人敢说自己完全掌握。 “幸好我有主修过语言学。” 路德露出笑容，既然是记载在古纳维亚王国的风俗文献上，那应该不会脱离丹卡尔人的语系。 只要回去多翻上几本书，用古以撒文字对照，确定大致的意思，加上相关的“密契仪式”进行解读，就能得到具体内容。 这一套手段，路德并不陌生。 第一百一十章 锻炼之法 踩着黄昏的余晖，路德回到棕榈树大街的单人公寓。 阿尔叔叔为了方便办公，早就搬到执法者的地下基地。 所以，这儿完全成为了他的私人住所。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脱下外套，走进客厅。 路德鼻子抽动，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 抬眼望过去，只见桌上摆着一份炸至金黄，外皮酥脆的鳕鱼块，还有铺着一层芝士的熟牛排，和盛在碗里的蔬菜沙拉。 看上去颇为诱人，能够引动食欲。 “维希先生，你忘了我是一个‘灵媒’吗？” 伊芙丽娜回答道。 “我的灵摆占卜，最近得到的结果越来越清晰了。” 亡魂小姐扬了扬手里那枚水晶吊坠——这一幕放在普通人眼里，其实颇为惊悚。 因为他们只能看到一条浮空摇晃的水晶吊坠，以及模糊虚幻的淡薄人影。 心理承受能力低下的，怕是会吓上一跳。 “你占卜了我回来的时间？这倒是一个新奇的思路。” 路德微微一笑，想要确切掌握一个人的行踪，难度很大。 可是把问题换成“他是否会在某个时间点到家”，则就不一样了。 “你的灵摆占卜，学习速度真快！要是让某个生灵教派的人看到，估计她会嫉妒你的！” 路德想起同为“灵界”序列的玛德琳，对方的天赋，相较于伊芙丽娜就要差上许多。 “我总是能额外得到一些‘启示’，这对我的占卜帮助很大。” 伊芙丽娜如实说道。 她是亡魂，与灵界的联系要更加紧密。 “这是好事，不过记得一点，不要和其他的灵界生物贸然交流。另外，我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路德叮嘱了一句，然后从怀里拿出那本古书。 他的语气略有惊讶，出身威斯特敏家族的亡魂小姐，怎么看也不像是懂得厨艺的样子。 毕竟她曾经是安格鲁王国的大贵族，衣食住行都有佣人和仆从提供最好的服务，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 “我已经学会听广播和开电视机了。” 这是伊芙丽娜的回答。 尽管从她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可路德隐约能够察觉到，这位亡魂小姐颇为雀跃，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得到老师表扬的学生。 看起来伊芙丽娜很乐意学习这些新事物…… 路德不由冒出这样的想法。 “你靠那些就能学会做饭？如果有‘厨师’这个超凡职业的话，那你一定是其中的佼佼者……” 坐到餐桌面前的路德，先是赞赏一句，然后才拿起刀叉准备享用美食。 虽然霍奇森夫人很热情地邀请自己留下来共进晚餐，但是被他委婉拒绝了。 说到底年轻且热心肠的邦德警探，只是一个虚假的身份。 不应该也没有必要和普通人产生交际，谁知道那会不会为别人招致无妄之灾。 超凡世界的许多东西，对于常人来说，并非什么幸运的恩赐。 在伊芙丽娜的注视下，路德切下一小块鲟鱼。 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准备夸奖一番，让伊芙丽娜再接再厉的路德，脸上笑容陡然凝固。 甜到齁啊！ 每一次咀嚼，并不能给他的味蕾带来任何快感，而是折磨。 “呃……挺好的！只不过我觉得你可能把盐和糖弄混了。” 片刻后，路德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用莫大的毅力把那块炸鲟鱼咽下去，随后在心底默默吐槽，果然不能奢望安格鲁人有什么厨艺天赋。 没给自己做上一道“仰望星空”，已经很不错了。 “弄错了么？真是抱歉，维希先生。” 伊芙丽娜面露惊讶，随后低下脑袋，一脸愧疚的表情。 作为亡魂，她既没有味觉，也不用进食。 所以这些食物做出来后，自己也没有吃过。 “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路德深吸一口气，一边风卷残云般把盘子里的炸鲟鱼塞进嘴里，一边竖起大拇指。 所幸，接下来的蔬菜沙拉和芝士牛排还行。 没让他的这顿晚餐，彻底变成一场灾难。 “以后绝对要阻止伊芙丽娜下厨……那实在太可怕了！” 晚饭过后，路德休息一会儿，照例进行了冥想，这是每天必要的功课。 他感受着灵性力量如同翻涌的潮水，逐渐包裹住虚幻的灵体。 朦胧而绚烂的诸多光晕，环绕于周围，仿佛漫天星辰。 倘若凝神窥探，似乎还能看到一些光怪陆离的奇怪影像。 就像是无数道门重重叠叠，隐藏于灵界；又如同数之不尽的巨大气泡，若隐若现。 待到如若潮水的灵性力量逐渐退去，路德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气。 精神饱满，思维清晰！ 这是适合学习的时候，他坐到书桌前，打开那本《古纳维亚王国风俗》。 一边翻书，一边把其中的密契文字抄录在纸上。 “凛……冬……之……息？” 大概用去两个小时的时间，路德解读出了一些简单的内容。 “这竟然是熔炼血脉，晋升超凡的锻炼方法？” 轻轻合上那本书，对照古以撒文字后，路德不由感到惊讶。 他以前在游戏里听说过，如果选择“战士”序列的就职途径，就有可能得到配套的锻炼之法。 比较出名的，有各个国家的“军用格斗术”，能够调整呼吸，锻炼体能，搭配特殊的药剂，还可以激发和提升血脉之中蕴含的超凡力量。 “这个……不像是新式的格斗术。” 路德盯着抄录完全的纸张，上面的内容并不是全部，还没有彻底翻译过来。 只不过从那些简单的语句，不难看出这篇名为“凛冬之息”的锻炼之法，更贴近古代。 主要是用粗暴且危险的方式，来激发体内的血脉，驱除驳杂，唤醒潜力，从而达到晋升超凡的目的。 “古纳维亚的‘战士’途径……” 路德有些心动，他以前也尝试过物理系职业，算是经验丰富的资深玩家。 也正是因此，才会有兼职的想法。 如今一篇锻炼法送到手上，没理由不加以利用。 “我的体质和意志相差悬殊，这正好能解决问题。” 一番思虑后，路德下定了决心。 他想要通过其他渠道，得到正式且使用的锻炼法，操作难度比较大。 即使加入了“清道夫”，许多超凡之力的相关知识，都是需要功勋兑换，不是平白就能获得。 “唯一需要担心的，可能是药剂的调配，还有激发血脉的危险性……” 路德深知，大多数晋升超凡的古代知识，要么就是难度高，要么就是风险大。 不过同样的，一旦成功，超凡者所得到的收益，也足够丰厚。。 路德可以肯定，“凛冬之息”中提到的“血脉熔炼”，要是他能完成，体质主体属性的提升，绝对要超出联邦的“军用格斗术”。 这是许多玩家亲身实践得出的答案！ “降低风险，这才是重点。” 路德揉了揉眉心，嘴角咧出一丝笑容，默默想道：“不过恰巧，我就知道这样的一个办法！” 第一百一十一章 集会 两天后，完全解读“凛冬之息”的路德，换上邦德探员的面孔，来到火枪酒馆。 这里原本是火枪会的地盘，背后的老板午夜先生，不仅是东区黑帮的幕后掌控者，还是兄弟会在丹伦市的代言人。 只不过，由于原罪主教柯罗-乌诺斯的出现，加上察觉到官方的动作，小心谨慎的午夜先生早已撤离，把东区的地盘拱手让给了新兴崛起的剃刀党。 对于着重情报买卖和刺杀任务的兄弟会来说，黑帮只是明面上用来遮掩身份的幌子。 他们不至于真的沦落到，和一帮街头混混像野狗似的抢占地盘。 为了大人物手里漏出来的那点儿残羹冷炙，打得你死我活。 “告诉你们的老大乔尼，他的老朋友找他。” 路德走到门口，淡淡说道。 原来的守门人汉斯换成了新面孔，一个络腮胡的魁梧大汉。 对方双手抱胸，刻意鼓起强壮的肌肉，凶神恶煞的盯着路德。 在兄弟会逐步撤离丹伦市以后，火枪会失去靠山和指挥者，被乔尼所带领新剃刀党踩在脚下。 这时候，风头正劲。 “想要见我们老大，你至少得报上自己的名字……” 络腮胡的魁梧大汉话还没说完，眼神骤然变得紧张，站在对面的路德，像是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感，让人下意识地产生服从心理。 “您稍等！我马上就去通报！” 路德注视着匆匆离去的魁梧大汉，神色淡定。 他高达22的意志主体属性，足够对普通人造成精神和感知上的绝对碾压。 这就像一些拥有传奇模板的天命之子，都会点亮类似“人格魅力”、“领袖意志”的被动技能。 所以，他们才会拥有强悍的气场，有时候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令人拜倒。 其中最具代表性，知名度最广的，毫无疑问是南大陆曾经的霸主之一，图门王朝历史上最伟大的皇帝，赫仑一世。 这位来自科尔嘉岛的矮个子，一生都充满着传奇色彩。 很多人说赫仑一世是幸运女神的私生子，因为他所领导的战争，总是能出乎意料的走向胜利。 尤其是加冕称帝，成为图门最高的掌权者以后。 更是以少胜多，用七万人击溃强敌，赢得那场“三皇会战”——这场战役当中，总共有三位皇帝亲自下场，由此得名。 那时候的南大陆，任何一位皇帝的冠冕，面对赫仑一世的光辉，都显得黯然失色；任何一个国家的军队，在莱茵军团的铁蹄下，都显得脆弱无比。 不过这位伟大皇帝的好运，并未伴随一生。 他在后来开疆拓土的宏伟功业中，惨遭失败。 图门的王冠坠落，权杖折断。 赫仑一世更是被迫签署退位诏书，流放至萨尔岛。 然而，传奇没有就此画上句号。 一年后，赫仑一世逃出实为监狱的萨尔岛。 带领七百名士兵回到图门，与前来镇压的第五军团遭遇。 这场战斗本来应该毫无悬念。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赫仑一世仅仅是向着全副武装的第五军团喊话，“士兵们，向你们的皇帝开枪”，就让所有人丢下武器，临阵倒戈，山呼万岁。 “那位图门皇帝可是传奇模板，从‘士兵’序列，开辟独属于自己的职业途径的半神……估计还自带‘绝对统御’、‘战场主宰’之类的被动技能！” 路德回忆这段资料片的内容，一战后期基本上就是“士兵”序列崛起的时期，各种强悍的职业层出不穷。 其中，图门皇帝的晋升途径，能够抵达半神的“执政官”，便是一个世界开放性任务——让无数玩家趋之若鹜，惨遭横死的大型副本。 “貌似想得有点远，‘士兵’序列是出了名的吃资源，所以只制霸了一个版本。” 思绪流转之际，路德看到身为新剃刀党老大的乔尼，快步跑过来。 态度一如既往的尊敬，没有丝毫的怠慢。 “邦德先生，请进！您想要见我，只要找人通知一声就好了，何必亲自过来！” 乔尼完全不介意手下看到自己近乎于卑躬屈膝的低姿态。 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依靠路德的赐予。 无论是坐上东区黑帮老大的位子，亦或者成为一名超凡者。 所以，乔尼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在他看来，邦德先生这样的大人物，根本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 但这不重要！ 乔尼想得很明白，能抱住联邦探员这条粗壮的大腿，才是关键。 只要认真做好跑腿以及其他应尽的事务，那么总能有所收获。 “有些事不方便让别人捎话。” 没过多久，路德就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 他看着半边屁股挨着座椅，一脸紧张的乔尼，笑道：“你‘消化’的怎么样了？” 路德没有直接说出来意，反而是问起乔尼消化魔药，感悟超凡知识的情况。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自己更强壮了！对了，我给自己找了一个拳手当老师，他说我在搏击方面很有天赋！” 乔尼挠了挠头道。 这个曾经的街头混混，通过路德的帮助，在午夜先生手里拿到了“战士”序列，一阶“格斗家”的职业信息，并且完成就职。 只不过，作为一个没有系统接受过神秘学知识的野生超凡者，乔尼对于消化魔药，理解超凡之力，可以说是一头雾水。 他能想出来的办法，不过是经常进行搏击锻炼的粗糙手段。 “如果你的目标不止于此，有更上一个台阶的打算，那我建议你找个组织，多学习一下古代语言，了解神秘学知识。” 路德提醒道。 “懵懂无知的情况下，越是深入超凡世界，面临失控的风险就越大。每年被官方清理掉的怪物，其中大多都是像你这样的超凡者，他们不知道一些禁忌，贸然追求更强大的力量，然后就……沦为了怪物。” 乔尼听得背后直冒冷汗，他成为新剃刀党的老大后，也有意识地打听过，关于超凡世界的事情。 可是得到的答案，都是模糊的、难以理解的。 “邦德先生，你有什么……” 看到乔尼期待的眼神，路德戏谑道：“你准备问一个联邦探员，怎么加入非官方的超凡组织？” “这……我什么都没有说！邦德先生，请你忘记刚才的事情！” 乔尼笑容凝固，慌忙解释。 “别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 路德摆摆手，缓解乔尼的慌张，他轻声道：“你可以去找一些无组织的超凡者集会，就像以前的火枪酒馆，多和同类交流，有助于了解超凡世界。” “至于加入组织——恕我直言，任何一个掌握晋升途径的超凡组织，都是有门槛的。他们更喜欢自己培养种子，而非选择树苗，当然了，值得栽培的那种就另说。” “不过嘛，你可以尝试接触午夜先生，他所在的兄弟会，就是一个较为松散的组织，没有那么多的附加条件。” 乔尼默默记下，眼中露出感激的神色。 每个人都知道超凡道路上充满着危险，可是谁也不愿意主动放弃，或是停步不前。 因为，知识与力量，向来是人类永恒追求的事物。 “接下来，聊一聊正事吧。我需要一些材料，和几名懂得萃取的药剂师。” 路德终于说出来意。 “这些材料不难找，只是……药剂师有点麻烦。” 扫了一眼清单上列出的材料，乔尼如此说道。 崛起上位的新剃刀党，控制着东区大部分的非法生意，其中包括走私。 搜集材料这种事，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但药剂师，真的不好找。 虽然丹伦市的超凡者圈子并不大，可像是药剂师、工匠这一类的生活职业，属于稀有动物。 “我倒是有个办法。你可以用新剃刀党的名义，在火枪酒馆召开一次集会。” 路德轻轻敲打着沙发的扶手，微笑道：“我会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东西，用于吸引和交换。” 第一百一十二章 雷蒙德 雷蒙德是个医生，三十三岁，已婚，有美丽的妻子和两个可爱的孩子。 一家人住在西区的兰道尔大街，那里是中产阶级的聚集处，治安颇为不错，少有案件发生。 他每天都会在晚八点之前，准时回家，陪伴妻儿，值夜班的日子除外。 雷蒙德既不抽烟，酒仅止于浅尝，无任何不良嗜好，可以说是丹伦市的守法好公民。 邻居和朋友经常对雷蒙德太太表示，她有一个值得羡慕的家庭，以及一位完美的丈夫。 然而—— 事实并非如此。 或者说，大多数人看到的只是表面。 雷蒙德是个超凡者。 这是他私底下的身份——医生只是伪装。 这一切都要从他二十四岁的某天说起。 那时候的雷蒙德，还不是克尔夫兰综合医院的主治医生。 作为一个刚从医学院毕业，还没有拿到执业证件的毛头小子，他只能做些助手的活儿，比如传递一下手术器械之类的。 雷蒙德常常跟朋友抱怨，他那性格恶劣的上级医生，把自己当成牲畜一样使唤。 对方动辄便是冷嘲热讽，肆意辱骂，而且还骚扰手下的护士，是个不折不扣的烂人！ 这让当时怀揣着理想进入医院的雷蒙德，不免有种幻灭的感觉。 某个晚上，心情苦闷的他忍受不了房东的唠叨，跑到外面漫无目的的闲逛。 心血来潮之下，雷蒙德去看了一场马戏团表演。 小丑滑稽的样子，精彩无比的魔术戏法，还有惊险又刺激的空中飞人，的确让他短暂忘记了烦恼。 开怀大笑的雷蒙德，多喝了几瓶啤酒，不得不离开表演会场，找个无人的角落解决生理问题。 也就是在这样的时候，他目睹了一桩谋杀案。 拿着鞭子的驯兽师，把左轮手枪里的三发子弹，统统打进小丑的胸膛。 看到这一切的雷蒙德害怕极了，竭力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生任何的声音。 所幸，驯兽师并没有发现他。 对方只是在小丑身上摸索了一阵子，一无所获后，就骂骂咧咧的离去。 本来事情到此就应该结束，雷蒙德也许会受不住良心上的折磨，充当警察的目击证人，揭发那个驯兽师的罪行。 又也许他什么都不会做，只当成没有看到，默默地忘记这个可怕的噩梦。 只是，命运往往神秘莫测，让人捉摸不透。 医学院毕业的雷蒙德，无意间发现，小丑的那具尸体有些不对劲。 对方胸口流出的大片鲜血，竟然缓慢地往回倒流，仿佛正在被海绵吸收一样。 不符合常理的诡异情景，让雷蒙德毛骨悚然的同时，也激发了好奇心。 他不知道哪里冒出来来的勇气，走到尸体旁边。 根据职业判断，雷蒙德认为小丑嘴里有异物。 于是从对方闭紧的嘴里，掏出了一只细小的玻璃瓶——当它离开尸体的时候，原本缓慢回流的鲜血，如同喷泉似的大股涌出。 而那只细如拇指的玻璃瓶里，多了一缕灰黑的雾气。 直到后来，成为超凡者的雷蒙德才知道，那只玻璃瓶是古代“学者”序列的造物，名为“所罗门魔瓶”。 只要把特殊的咒文，烙印在身体的某个部位，就能换取到某位不可知存在的注视。 此后再受到致命伤势，便可以自行缓慢愈合——前提是肉体不受损坏。 雷蒙德拿走那只玻璃瓶，等于打断“复活”的仪式，所以小丑真的死了。 得到“所罗门魔瓶”的雷蒙德，触发了“神秘是会互相吸引”的规则。 等到那个马戏团离开丹伦市，他开始研究神秘学，还用假身份拜访过多位权威的学者。 因此被介绍到一个学术交流的俱乐部，经过暗地里的考察，得以参加超凡者的秘密集会。 后来，雷蒙德用那个会吃掉灵魂的“魔瓶”，换取到一份“学者”序列，一阶“药剂师”的职业信息。 侥幸成功就职的他，一方面积极地参与超凡者圈子的秘密集会，了解隐藏在浓雾之中的超凡世界。 另一方面，凭借着制作药剂的特殊能力，成功让自己的上级医生“患上”心脏病，死在了某个汽车旅馆的妓女肚皮上。 这些年，雷蒙德时常会庆幸，自己把握住了人生中最大的机遇。 “明晚十二点以后，火枪酒馆……” 脱下白大褂，回到办公室的雷蒙德皱眉沉思。 他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去。 午夜先生离开丹伦市后，原本的秘密集会无人主持，等于是自动取消了。 每个人都在等待，能够再出现一个说话足够有分量，且能让大家信任的新领头羊。 因为想要主持超凡者的秘密集会，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首先，要具备信息渠道和能打动其他超凡者的交易物。 这样才可以撑起一次次的集会，形成各取所需，各有所得的氛围，吸引更多的参与者。 其次，要身份明确，保证隐秘的同时，也得建立信任。 否则以超凡者大多都小心谨慎，不愿意轻易露面的性格，很少会愿意参加一个摸不清来路的集会。 综上所述，午夜先生离开后，丹伦市的超凡者圈子出现了急需填补的真空。 “或许值得一试。” 雷蒙德喃喃自语。 他特地打听过，火枪酒馆的背后，现在是新剃刀党。 据说老大乔尼-布鲁诺，也是一名超凡者。 倘若对方真的有实力，拥有可靠的信息渠道和交易物，充当秘密集会的主持者，也未尝不可。 “可以私底下联系一下‘乌鸦’，还有东区的情报贩子，看看那个黑帮老大是否值得相信。” 雷蒙德打定了主意。 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参与秘密集会有可行性。 他是一阶“药剂师”，经过几年来长时间的消化，魔药所提供的超凡之力，已经完全融入躯体。 换句话来说，雷蒙德应该寻找晋升的机会了。 现阶段，他所需要的是二阶“炼金术士”的职业信息，以及几份更高层次的药剂配方。 没有秘密集会，雷蒙德很难通过其他的渠道，得到这些必要之物。 “平时我不会想要冒险，可现在情况不同。” 雷蒙德的思路很清晰，他想道：“丹伦市的执法者，似乎受到严重的打击，超凡者圈子最近都活跃了不少，趁着这个机会，参加新的秘密集会，倒是没什么问题。” “只是——乔尼-布鲁诺能给出吸引其他人的东西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龙息 火枪酒馆，二楼会客室。 路德靠进那张宽大而舒适的椅子，望着站在书桌对面的乔尼，轻声问道：“召开集会的消息放出去了？” “已经交给东区的情报贩子去做了。有一部分人在观望，也有一部分人在积极地打听消息……他们都在等待我能开出什么样的价码。” 乔尼抬头看了一眼真实身份是联邦探员的路德，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咽回嘴里。 他其实有点怀疑，路德之所以让自己召开秘密集会，是不是要把丹伦市的超凡者圈子一网打尽。 对于一个联邦探员来说，这是一笔耀眼的成绩。 “怎么？认为我在利用你？” 路德像是看出乔尼的想法，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觉得我要拿丹伦市的超凡者开刀，把他们都扔进塔摩湾监狱，作为我升官的筹码？” 仿佛感受到一股压迫感，乔尼猛地低下头，连忙解释道：“邦德先生，你误会了。我只是担心，这场集会未必能吸引到那群超凡者。” “你知道的，由于……官方的常年打压，超凡者向来是不敢，也不愿意轻易露面。” “况且，丹伦市的超凡者圈子，向来比较狭窄。大多数人都没有组织，基本上是通过自己摸索，或者意外的奇遇，才踏入这个世界。” “自从午夜先生离开后，很多人都想成为新的秩序制定者，为自己牟取一定的利益。” “但迟迟没有谁率先站出来，就是因为他们缺少固定的信息渠道，以及足够打动其他超凡者的交易物，即使有，也不会有人拿出来！” 路德点了点头，表示乔尼分析的很有道理。 超凡世界里，知识是无价的，没有哪个人会愿意无偿的分享。 即便是加入组织，或者小团体，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得到教授。 只有邪神才会把自己包装成慷慨大方的样子，因为祂所要的，是腐化你的灵魂，扭曲你的意志，从你的拼命挣扎中获得些许欢愉。 “你产生怀疑也是理所应当的。” 路德摆出一副理解的姿态，反而让乔尼更加提心吊胆。 没办法，他至今都没有弄清楚，路德到底是什么阶层的超凡者。 加上对方背后的官方身份，以及近段时间在超凡者圈子疯狂流传的某个消息—— 原罪教会的高阶超凡者来到丹伦市，遭遇五角大楼的“猎犬”伏击，生死不知！ 联想到执法者的突然消失，还有某些难以证实的情报。 比如发生在威尔克顿附近的惊人战斗——消息具体从哪里流传出来不得而知，但是有不少“灵界”序列的高阶超凡者进行了证实。 诸多信息结合起来，使得路德的形象，在乔尼眼中愈发高深莫测。 他甚至怀疑，对方会不会就是那位成功狩猎了原罪主教的“猎犬”。 “不过我暂时没有培养一个超凡者，然后收获更多超凡者，再把你们一起扔进塔摩湾，加官进爵的想法。” 路德打断面前这位新剃刀党老大的疯狂脑补，认真道：“官方对于超凡者的打压，其实是出于维持社会治安，剔除不稳定因素的考虑。” “拥有力量的人，总是会滋生更多的想法，乃至于凌驾社会，或者人类之上的愚蠢念头，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比如你介绍的那个‘药剂师’，他叫雷蒙德对吧？据我所知，他成为一名超凡者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的上级医生‘患上’心脏病。” “你看，超凡力量给人带来的，是熊熊燃烧的野心火苗，和难以遏制生长的欲望种子” “恐怕这也是官方跟教会为什么会垄断知识，封锁渠道的原因之一。不过——我的观念和同事们有些不一样。” 路德似笑非笑，观察着乔尼的表情，笑道：“当知识成为垄断，上升渠道彻底被封锁，社会的阶层就会被固化，下面的人若是看不到希望，或许才会产生更大的麻烦。” “所以，我并不讨厌非官方的超凡者，也没有要把他们统统扔进监狱的正义感。我要是这么想，乔尼你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而是早就被丢进执法者的地下监牢了。” 得到这一番长篇大论似的回答，乔尼抬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并没有表现出轻松的样子。 之前对这位联邦探员言听计从，多半是出自身份和力量的差距。 现在则不同，他是发自内心的敬畏。 【崇敬】 “诶，我做了什么？” 看到视网膜上浮现出来的声望等级，路德满心不解。 难道这年头，说上几句嘴炮就能收获崇拜者？ 他瞥了一眼情绪激动的乔尼，心想这货未免也太好骗……不是，太好攻略了吧。 “说回正题吧。” 路德顿了顿，把谈话内容拉回正轨。 “我可以提供几份二阶和三阶的职业信息，还有一些较为隐秘的神秘学知识。不过，这都是悬在毛驴面前的那根胡萝卜，落不到他们的嘴里。” 乔尼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路德的意思。 这些只是吸引超凡者的幌子，用来建立秘密集会主持人的权威和形象的基石。 实际上，路德并不会让他们白白得到好处。 或者，至少要付出一定代价，才能获取到以上的那些“交易物”。 “乔尼，你可以把这当成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路德眼眸闪动，似笑非笑道：“每个大人物，都是从小人物攀爬上来的。” “作为一名联邦探员，我是出于自己的利益诉求，才会和非官方的超凡者打交道，本质上，这是不合法的。” “我对掌控一座城市的地下世界没兴趣，因此这个秘密集会也不会长久地持续下去。” “可丹伦市总得有一个主持人，在午夜先生回来之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乔尼？” 听到这番话，乔尼眼皮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他强行抑制着内心的狂喜，颤声道：“明白，邦德先生。” “那就好。准备一下，明晚的集会，准时召开。” 路德露出满意的笑容，他能拿出的“筹码”，全靠原罪主教柯罗-乌诺斯，还有黑巫师安德森-伊克莱夫。 他们的灵魂碎片，简直是那些非官方超凡者梦寐以求的珍贵宝藏。 职业信息，神秘学知识，丰富多彩的隐秘见闻。 应有尽有！ “等配制好‘龙息药剂’，就能开始练习‘凛冬之息’了。” 路德低下脑袋，喃喃低语。 他得到的那篇锻炼之法，来自古纳维亚王国。 尝试的时候，可能会导致血液冻结。 严重的话，甚至会导致死亡。 不过，路德恰巧知道一个办法——由黑巫师安德森-伊克莱夫提供。 龙息药剂！ 一种能够让人血液涌动，刺激精神的兴奋剂。 能大大降低“凛冬之息”所带来的风险。 第一百一十四章 l 漆黑的夜色下，涌动着寒意深重的薄雾。 街边的路灯，放射出昏黄的光芒。 当十一点的钟声敲响，有客人陆陆续续走进火枪酒馆。 他们的穿着大致相同，都是深色的长袍，把自己的面孔掩盖在兜帽下。 没谁想要惹人注意，即使相互交谈，声音也压得很低。 每个人过段时间，眼神都会不自觉看向挂在墙上的时钟。 仿佛“嘀嗒嘀嗒”跳动的指针，有着某种奇特的魔力一样。 雷蒙德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他是个谨慎的人，很少会主动跟集会里的超凡者进行交流。 “二十四个……不知道有多少熟面孔？” 点了一瓶精酿啤酒，雷蒙德小口喝着，苦涩的味道反而让他感到愉悦。 “不知道乔尼-布鲁诺是不是真的能拿出那些‘交易物’，连二阶、三阶的职业信息都有，这可是抢手货！” 收到秘密集会重新召开的消息后，雷蒙德本来有些犹豫。 只不过那位新剃刀党老大开出的筹码，吸引了包括他在内的大部分超凡者。 丹伦市的超凡者圈子，本来就狭窄而封闭。 黑市流通的好玩意，少之又少。 更别提，像超凡者职业信息这样被上层垄断的“知识”。 “如果真的有‘学者’序列的后续晋升途径，那么冒点险也值了。” 雷蒙德按捺住紧张的心情。 一个成为超凡者没多久的黑帮老大，按理来说，是不可能拿出职业信息这种珍贵的东西。 所以，有不少超凡者认为这是虚假的幌子。 甚至怀着更阴暗的想法，认为是执法者设下的圈套。 当然，也有人通过仔细的调查，得出更有说服力的结论——乔尼-布鲁诺可能是午夜先生刻意扶持的傀儡。 对方能从剃刀党的打手，短时间内混成黑帮老大，东区地下世界的掌控者，可谓是一步登天。 要说背后没人帮助，那不现实！ 况且，午夜先生直接离开丹伦市，肯定也会留下后手。 怎么看，乔尼-布鲁诺都是最有可能的那个人。 铛铛铛！ 远处教堂的鸣钟声，传入到火枪酒馆。 雷蒙德看到守门人挂上“打烊”的木牌，四周的议论声逐渐停下。 集会要开始了。 一如往常，几个身材窈窕，声音甜美的女侍应生，把参与秘密集会的超凡者带到地下。 雷蒙德顺着黑黝黝的楼梯下行，然后从女侍应生手里领到属于自己的铭牌。 七号。 “各位客人，你们能够参与这场集会，我表示很感激。” 打扮得人模狗样，斯文有礼的乔尼，早就坐在椅子上。 “还是按照午夜先生的规矩来，各位客人应该没意见吧？你们可以自行交流，稍后我会拿出今晚的交易物。” 感受着一道道意味不同的打量眼光，乔尼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内心的紧张。 他竭力模仿邦德先生的冷静口吻，以及那随意却又让人不容忽视的淡然气质。 放在几个月之前，在场的众人，都是乔尼需要仰望的对象。 可是现在，他却能与之平起平坐，甚至成为主导者。 其中的心情，只有自己才能知道。 “布鲁诺先生！在集会开始之前，我有些话想要说。” 有人从座椅上起身。 正如邦德先生所说的那样，这场集会可能不会进展得很顺利。 乔尼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扫了一眼对方，轻声道：“考德温先生？” 虽然有着长袍、兜帽的遮掩，但是为了明确自己的“身份”，防止认错人，超凡者会取个代号，或者假名之类的。 集会开始之前，也有自我介绍的环节。 乔尼花了不少钱，从兄弟会留守在丹伦市的情报贩子那里，买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其中，就包括之前秘密集会比较活跃的超凡者。 科尔沃-考德温！ 据说是“战士”序列的超凡者，具体职业未知。 不过从对方有限的几次出手来看，实力可以归进“很不错”的行列。 “考德温先生，你可以自由发表言论，没人会限制你说话。” 尽管乔尼有点恼火，但他还是表现出一定的风度——邦德先生可不会轻易生气。 用对方的话来说，就是“随便发泄情绪，那是弱者的行为”。 “布鲁诺，说实话我本来是不打算来的，你只是个一阶的超凡者——原谅我的直接。” 那个叫做“科尔沃-考德温”的男人说道。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就像含着一口浓痰似的。 原本对于乔尼的敬称，也变成了直呼其名。 无礼，傲慢的态度，已经显而易见。 “没事，我的确如你所说，是个一阶的超凡者。你继续说。” 乔尼感觉得到，科尔沃在给自己施加压力。 可他是为了什么呢？ “午夜先生能够成为集会的主持者，是因为他有着强大的实力，令人尊敬且信任的高尚品格，还有一些我们所需要的东西。” 科尔沃似乎没有察觉到凝固的气氛，继续说道：“恕我直言，布鲁诺如果你想成为集会的主持者，还有所欠缺。” “没有足够的实力，怎么能获得大家的尊敬呢？若是有人在集会上进行欺诈，售卖虚假的交易物，你连为我们主持公道都做不到！” 乔尼脸色有些难看，虽然有被人刁难的心理准备，他没想到科尔沃会说的这么直接，连个台阶都不给下。 这就是实力所带来的差别？ 若是换了午夜先生，他们怕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我觉得考德温先生说得有道理！” 有人低声附和。 “没错！秘密集会的主持者，还要有充当公证人，审判者的能力！” 有人语气激昂。 当然。 更多人，选择保持沉默。 “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考德温先生。” 乔尼紧咬着牙齿，他当上新剃刀党老大以后，再也没有谁给过自己难堪。 即便是那位神秘莫测的邦德探员，态度也是很随和。 今晚的秘密集会，给乔尼好好上了一课。 超凡世界，力量是基石，知识是积累。 想要说话够大声，有人听，这两者缺一不可。 “依我的看法，不如取消集会的主持者，把它改成自由交易的市场。” 科尔沃眼珠转动，说出目的，“既然布鲁诺你有渠道，能够提供灵性材料，还有职业信息，那干脆直接拿出来，让我们自己购买，这样省时又省力。” “至于怎么防止有人弄虚造假，我想可以成立一个六到八人的委员会，让他们来充当公证人的角色，这样既公平又合理，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这番回答，乔尼只是冷笑。 “意思是，我提供渠道，提供货物，而考德温先生你只需要坐享其成，从口袋里掏钱出来？” 这位新剃刀党的老大，心里的怒火“蹭蹭”的往上冒。 “这是为了大家的利益考虑，布鲁诺。你也可以得到好处，我们又不会把你扔到一边，若是选举委员会的成员，我投你一票。” 科尔沃摆出一副“大公无私”的可恶嘴脸，并且收获到了几个支持者——都是刚才为他摇旗呐喊的那些人。 “有预谋的争夺话语权……” 坐在位子上不吭声的雷蒙德，感觉有些不妙。 自身实力平平的乔尼-布鲁诺，显然镇不住科尔沃-考德温。 而他所能拿出来的东西，却充满着吸引力。 这无异于一个年幼的孩子，拿着黄金行走于闹市，肯定会招惹来贪婪的视线。 只是！ 科尔沃不怕乔尼-布鲁诺背后有人么？ 这么急着跳出来，想要夺取对方手里的渠道和职业信息！ 脑袋里闪过各种念头的雷蒙德，做好趁乱离开的准备。 他可不想卷入一场无妄之灾，不管是乔尼-布鲁诺成为集会的主持者，亦或者科尔沃拿到话语权。 那都跟自己没关系！ “我觉得考德温先生的提议很好。” 正在局势陷入僵持阶段，并且向着糟糕的那一面发展，又有人出声了。 科尔沃扭头看去，是个生面孔——对方的自我介绍，是‘l’。 铭牌是—— 13。 第一百一十五章 请问我有资格吗? “布鲁诺，看到了吧，大家都觉得我的提议很有效。少数服从多数，这才是集会的规矩，不是么？” 科尔沃双手抱胸，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他是“战士”序列，二阶“暴徒”。 经过多年的消化，只差一步，就能晋升三阶。 这样的实力，放在丹伦市的超凡者圈子，也算得上精英级别——排除执法者和教会等官方机构。 所以，科尔沃会瞧不上成为超凡者没多久的乔尼，并不奇怪。 不过他之所以率先站出来，像个拙劣的反派一样，着急抢夺秘密集会的话语权。 倒不是出于野心勃勃，或者权力欲望之类的原因。 有人用三阶“角斗士”的职业信息，以及必需的魔药主材料，换取科尔沃这样做。 这是一次交易。 而科尔沃，也明白对方让他这样做的理由。 现在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不知为何，执法者近段时间销声匿迹，听不到半点动静。 原本掌控秘密集会的午夜先生，还有兄弟会也陆续撤出丹伦市。 留下来的非法生意，比如走私违禁品，黑市交易等等，无疑是一块让人眼馋的丰盛蛋糕。 仅仅是一阶超凡者的乔尼，很难阻挡外界觊觎的目光。 科尔沃的挑衅，是一个信号，也是一次试探。 倘若乔尼表现得不够强硬，或者说流露出虚弱的一面。 那么，他和新剃刀党很快就会被一群嗅到鲜血气味的鲨鱼围上。 脑袋里的复杂思绪，一闪即逝。 科尔沃再次看向站起身的乔尼，眼神充满怜悯。 他很清醒，知道自己的作用就是充当一块探路石，来摸清这个崛起速度快得惊人的黑帮老大的虚实。 外在表现出来的傲慢无礼，只是伪装罢了。 让一部分人觉得自己没有脑子，愚蠢而狂妄，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布鲁诺，怎么不说话了？” 科尔沃上前一步，强壮的身材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二阶“暴徒”！ 职业特性——“恐吓”！ 对敌人短暂造成精神威压！ 无形的气息，如浪潮般席卷而来！ 乔尼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张开口想要放几句狠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周围的空气像是被抽离一样，莫名有种窒息的感觉。 胸膛剧烈起伏，像是拉动的风箱。 额头沁出豆大的汗水，如同从水池里拉出来。 乔尼的状态很糟糕，二阶“暴徒”的“恐吓”，几乎快要让他陷入精神层面的狂乱。 他连一阶“格斗家”的魔药，都还未消化完全。 哪里抵挡得住科尔沃的突然袭击！ “考德温先生！” 就在乔尼渐渐要屈服于科尔沃的意志之下时，一个清晰有力的沉稳声音响起。 如同在节奏激烈的奏鸣曲中，突然冒出杂乱的音节。 “恐吓”的气息，为之紊乱。 承受巨大压力的乔尼，瞬间挣脱“恐吓”施加的精神威压。 他仿佛一条被重新扔回水里的鱼，大口的喘息着，汗水浸湿了背后。 颇为狼狈！ “有什么事吗，l先生？” 科尔沃颇为不悦的扫视过去。 是那个生面孔！ “我认真考虑了你之前的说法，秘密集会必须要有一个实力强悍，且受人尊敬的主持者——这说得很对！” 那个自称“l”的生面孔，似乎没有察觉到科尔沃并不愉快的心情。 “布鲁诺先生，确实能力有所欠缺，但他为我们提供了主要的交易物，还有供大家交流的地方。毫无疑问，他是值得尊敬的。” 这家伙到底想说什么？ 科尔沃满心疑惑，他不知道对方究竟站在哪一边。 之前还赞同自己的提议，怎么现在又为乔尼-布鲁诺说起好话来？ “布鲁诺先生，是促成这场秘密集会的主导者，他不应该被我们踢开！回到个人能力的问题上，我想考德温提出的六人委员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个生面孔侃侃而谈，完全无视快要降到冰点的凝固气氛。 “把布鲁诺先生纳入到委员会的体系中，然后再挑选个人能力足以服众的与会者，作为秘密集会的真正主持人。” 科尔沃感觉到那个生面孔看了自己一眼，心里恍然大悟。 这个家伙是想要巴结我？ 想必他所说的“个人能力足以服众的与会者”，肯定就是我！ 把乔尼-布鲁诺高高架起，当成傀儡，自己独掌话语权——本来就是最初制定好的计划。 科尔沃沉下来的脸色，不禁有所好转。 像是乌云转晴似的，嘴角更是微微翘起，绽出一丝笑意。 “思来想去，我有个合适的人选，想要向诸位推荐——” 生面孔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那就是我本人！” 一片哗然！ 其他的与会者，不自觉地表现出“又有好戏看了”的吃瓜姿态。 今晚的这场集会，还真是跌宕起伏。 这个半路杀出的生面孔，不知道什么来头，竟然敢戏耍科尔沃。 作为“战士”序列的二阶超凡者，他可不好惹。 果不其然，科尔沃流露的笑意，立刻凝固。 兜帽下的刚毅面庞，冷硬如铁。 “l先生，你在开玩笑么？” 态度的转变，同时反应在语气上。 这句话像是从牙齿里挤出来似的，充满着凛冽的意味。 科尔沃已经明白了，这个生面孔是来砸场子的！ “不，考德温先生，我很认真。” 对方没有退让，反而坦然迎向科尔沃冰冷的眼神，轻声道：“正如你之前所说，集会的主持人要具备能够服众的个人实力。所以，我想自己具备这个资格。” “我想，你还是再考虑一下，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坐上主持人的位子。” 科尔沃冷笑道。 他懒得废话，直接发动技能。 然后，准备欣赏对方跪地求饶的可怜样子。 “恐吓”！ 【你受到了精神威压，有可能会在短时间内，获得‘恐惧’、“狂乱”等负面状态……】 【进行意志判定……】 【判定通过！】 【你豁免了此次攻击！】 兜帽下的生面孔，蓦地感到脑袋一沉，随后便恢复正常。 他低声笑了笑。 同为二阶，自己高达22点的意志主体属性，怕是能把科尔沃这个“战士”序列的超凡者吊起来打。 “礼尚往来，考德温先生。” 隐藏于黑袍、兜帽之下的男人，微笑着望向满脸惊愕的科尔沃。 “恐惧之灵”！ 轰！ 肉眼不可见的无形波纹，如同风暴般砸向科尔沃。 他还未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被拖入到冰冷的海水中，难以呼吸。 凄厉的尖啸，充斥双耳！ 像是电钻要凿开头盖骨一样！ 刺痛！ 狂躁！ 惊惧！ 种种负面情绪占据脑海！ “啊啊啊……” 科尔沃情不自禁发出惊呼，强壮的身躯踉跄着向后倒去。 “砰”地一声，整个人砸在地上。 几秒后，等到他恢复清醒的意识，看到了一双波澜不惊的平静眼眸。 “考德温先生，你觉得我有资格做集会的主持人么？” 望着那张颇为温和的瘦削面庞，科尔沃喉咙滚动了几下，颤声道：“有、有！绝对没问题！” 第一百一十六章 新的身份，药剂师 当科尔沃-考德温再起不能后，这场秘密集会总算是进入正轨。 那位站出来的l先生，有着神秘莫测的高深形象——他是个生面孔，以前没谁见过或知道这个人，也从未听说“l先生”的名号。 对方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摸不清来路，更看不透实力。 反正二阶“暴徒”的科尔沃，在“l先生”面前，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 简直是完完全全的等阶碾压！ 因此，那些秘密集会的参与者们。 看向“l先生”的眼神，不由自主掺杂了几分敬畏。 “我这算不算是制霸新手村？” 黑袍、兜帽之下的瘦削面庞，露出淡淡的笑容。 高意志主体属性，加上二阶“处刑人”的职业特性，完美塑造出了一个实力强大的神秘超凡者。 兜帽微微掀动，露出脸庞的些许轮廓。 仅从外貌上看，这是个五官冷峻，气质硬朗的中年男人。 额头和眼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细微皱纹，如同岁月刻刀划上的年轮。 不过，这并未让“l先生”有任何衰老的感觉，反而散发出稳重可靠的成熟气息。 伦道夫-柯特！ 代号“l”先生！ 这就是路德的新身份。 他好不容易才用“千面之影”捏出来的马甲。 邦德探员是官方人物，肯定不能过多涉及到秘密集会此类的事件。 这会影响到马甲存在的合理性，从而使人产生怀疑。 “科尔沃-考德温……” 路德瞥了眼安静待在位子上，沉默着不说话的科尔沃，悄然把对方的名字记在小本本上。 对方急匆匆地跳出来，想要从乔尼手里，抢夺秘密集会的话语权。 怎么看，都像是背后有人指使的样子。 否则，耐心等待时机，慢慢建立自己的权威，逐渐架空乔尼，这才是更好的做法。 “也许可以通知阿尔叔叔，借着这次事情，整顿一下丹伦市的地下世界。” 路德脑袋里冒出一个想法。 伏击原罪主教柯罗-乌诺斯的过程中，执法者损失惨重，教会更是差点全军覆没。 这样一来，就导致丹伦市的力量空虚，无暇顾及那些非官方的超凡者。 所以，近段时间他们才那么活跃。 也由此，混乱的现象开始滋生。 这些天的新闻报纸，疑似超凡者犯罪的消息，比往常增加了不少。 考虑到社会治安和维持秩序，路德觉得有必要表露出一定程度的威慑性。 秘密集会的流程，有条不紊的推进。 重新获得主持人身份的乔尼，按照路德的吩咐，拿出一些应用范围广泛的灵性材料。 至于参与者最关心的职业信息，由于价格定得颇为高昂，而且还有一些严苛的附加条件，暂时无人拿下。 不过，路德倾听其他人交头接耳的讨论声，还有肢体动作反映出来的激烈情绪。 他觉得自己似乎低估了非官方超凡者对于职业信息的强烈渴望！ 看这些人的架势，怕是这场集会散去以后，就要想方设法去筹集资金和完成附加条件。 争取第一个把看中的职业信息拿到手！ “我的判断好像出现了错误，或者说，是我太低估了职业信息获取的难度？” 路德收敛起惊讶的情绪，自我反思。 他忽略了丹伦市的超凡者圈子，虽然封闭而狭窄。 可由此，也催生出许多卡在晋升门口的超凡者。 加上灵性复苏的浪潮渐近，神秘力量正在被唤醒。 自身所属途径的职业信息，当然成为了抢手货。 “没有被官方招徕，也没有加入组织，就等于没有获得知识的渠道……早知道价格应该再定得高一点！” 想到这里，路德就有点心痛，像是承受了莫大的损失。 实际上，他所掌握的序列途径，都是白嫖柯罗-乌诺斯和黑巫师安德森的，压根没有任何付出。 随着指针划向一点二十分，这场秘密集会也走到了尽头。 不少人都用恋恋不舍的眼光，看着一张张记录于莎草纸上，用古以撒文字写就的神秘咒语。 那是撬动灵性的杠杆，也是开启神秘的钥匙。 只要触发灵视，就能看到纸张上所萦绕的淡淡光芒。 “‘口罩’先生，请等一等。我有些事想要和你谈一谈。” 乔尼看到客人按照规矩，挨个独自离开。 轮到雷蒙德的时候，他叫住了对方。 “是有什么委托吗，布鲁诺先生？” 代号“口罩”的雷蒙德停下脚步，开口问道。 他是一名“药剂师”，这并非什么秘密。 以前午夜先生还在的时候，就经常会给雷蒙德发布一些委托。 内容不外乎两种。 要么是炼制某种生僻的古代药剂，或者调配具有特殊功效的新型药剂。 所以，雷蒙德看到乔尼特意留下自己，以为是生意上门了。 “要是多接几个委托，或许能买下那份‘炼金术士’的职业信息。” 他这样想道。 几分钟后，等到集会的参与者散去。 雷蒙德来到二楼的会客室，只不过推开门的，并非火枪酒馆如今的主人，乔尼-布鲁诺。 而是一张生面孔。 “你好，雷蒙德——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比起‘口罩’，我更喜欢说真实姓名，这样比较亲切。” 路德像是没看到雷蒙德脸上流露出来的惊讶，慢悠悠坐进那张宽大舒适的椅子里。 “自我介绍一下，伦道夫-柯特。” “你是……‘l’先生？” 听到那很有辨识度的低沉声音，雷蒙德迟疑着开口。 他立即反应过来，看来的确如其他人猜测的那样，乔尼-布鲁诺的身后，有更为强力的扶持者。 只是，不知道这位来历神秘的伦道夫-柯特先生，究竟是几阶的超凡者。 二阶的科尔沃，在对方手里连一个回合都没有撑过。 如果把这一点作为判断依据，那么伦道夫-柯特极有可能是一名三阶的超凡者。 思绪电转，雷蒙德看待对方的眼神，更为尊敬。 “没错。不过你也可以叫我‘伦道夫’。” 路德那张冷峻的新面孔，展现出温和的笑容。 “我有一个委托想要交给你，为我调配一种古代药剂。” 雷蒙德听到后并不诧异。 像伦道夫这样的超凡者，除了配制药剂以外，也没有其他的事情需要自己了。 药剂学是一门艰深的学科。 其中包括方剂调配和制剂制备。 更加细化，还能分成“炼金药剂”、“增益药剂”、“复合药剂”等数十个类别。 雷蒙德作为一阶的“药剂师”，暂时还没有专精的领域。 他只能调配初级药剂。 这放到超凡世界，也许不够看。 可对路德而言，已经勉强能当工具人使用。 “我能知道是什么样的古代药剂吗？” 雷蒙德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遇到过不少客户，发布委托的同时，又想隐瞒药剂的具体配方。 大多数非官方的超凡者，都是这样的性格。 总把得到的知识，藏得很死，轻易不会说出。 “古纳维亚王国流传下来的一种药剂，效用和兴奋剂类似，能刺激精神，使血液沸腾。” 路德没有遮掩的意思。 因为，对其他的超凡者来说，“龙息药剂”的价值并不大。 他若非要练习“凛冬之息”的锻炼法，也不会找人专门调配此类药剂。 这不像之前路德动手配制过的“沉思者药剂”，只需要入门级的药理知识。 “龙息药剂”属于初级药剂的行列，需要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 而路德并未学习到类似“炼金术”、“药剂学”的辅助技能，很难独立完成此事。 “那我想，应该没问题。” 雷蒙德思索片刻，点头答应。 第一百一十七章 工坊，萃取 次日，晚上。 西区，兰道尔大街。 一栋亮着灯光的房屋，路德站在门口，轻声道：“要换鞋子吗？” “不用、不用！我定期会叫钟点工过来打扫！” 雷蒙德连连摆手，邀请着自称“伦道夫-柯特”的神秘男人进屋。 这是他通过黑市买来的伪造身份，秘密购入的房产。 雷蒙德的妻子并不知道，她的丈夫就在自己家的街对面，还有一处私人住所。 至于，他这样做的原因。 并非是像其他事业有成的男人一样，用于包养情妇，或者进行什么其他的龌龊勾当。 雷蒙德是一名“药剂师”，调制药剂、研究配方，是他的“工作”。 可这些事见不得光，只能偷偷地进行。 更何况，没有哪个超凡者，会安心待在家里探索超凡世界的各种隐秘。 除去给家人带来危险，不够安全以外。 万一哪天有官方机构上门修水管，说不定就被人赃俱获，当场拿下！ 因此，超凡者总会想办法给自己找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作为探索隐秘的场所。 “对面就是你家？” 路德走进屋内，踱步到窗户附近，稍稍拉开窗帘的一角。 街对面也是一片住宅区，视线顺着草坪延伸，穿过马路，隐约能看到一户人家坐在餐桌边上。 女主人带着两个孩子，她们双手合十，似是在进行祷告。 “没错。柯特先生……” 雷蒙德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若非这个神秘男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拥有自己无法拒绝的强大实力，他绝对不会带对方来到这里。 “放心，我对于举报一名超凡者拿赏金，没什么兴趣。你身上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值得我动念头，企图杀人劫财的东西，对吧？” 路德声音低沉。 他现在的人设，是一个手段冷酷，性情多变的高阶超凡者。 对待雷蒙德的态度，既不能过于温和，也不能过分严苛。 “没、没有！我只是一阶的‘药剂师’！柯特先生，自然是看不上我的那点儿收藏！” 雷蒙德语速极快的回答道。 他抬起头，迎上对方戏谑的眼神，心底不由松了口气。 这个不知道来历的神秘男人，时刻都给自己造成一股莫名的压力。 “想不到你一家还是虔诚的教徒……好了，回归正题，带我去你的‘工坊’吧。” 路德放下掀起的窗帘，转过身观察周围的环境。 地板很干净，壁炉里没有一丝余灰。 桌上摆放的花瓶，插着一支已经枯萎的绿宝石花。 看上去像是许久无人居住。 或者说，雷蒙德不常到这里来。 “请跟我来，柯特先生。” 雷蒙德穿过客厅，掏出一把钥匙，打开某间房门。 里面有三个棕红色的木制书架，上面满满当当堆着一摞书。 都是些厚重的大部头，其中宗教典籍和古代历史占比重较大。 “这算是一种伪装？” 路德故作好奇地问道。 要是仅从这间书房给出的线索来判断，他也许会认为房子的主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学教授。 “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技巧罢了。” 雷蒙德谦虚的答道。 他曾经长期拜访一位历史学教授，并且请求对方为自己列一张书单。 目的就是为了填充书架，让自己伪造的身份，更具有真实感。 行走于超凡者的世界，小心谨慎一点，总归没错。 可惜，雷蒙德的真实身份，最后还是被路德知道了——只能说东区情报贩子的业务水平，确实够专业！ 就如同老电影里一样，雷蒙德调换了几本书摆放的顺序，书架便着两旁洞开。 里面光线很暗，空间宽敞，最显眼的是一张厚实的桌子。 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玻璃器皿，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里，用营养液泡着某种生物的器官组织。 要是桌子上还能有一具被肢解的尸体，就更像是小说里的邪恶医生，实行血腥暴行，满足内心阴暗欲望的犯罪场所了。 “这就是我的‘工坊’。” 雷蒙德打开灯，站在外面的路德才走进来。 灵视状态悄然开启，环顾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才略有松懈。 “这个玩家明明不弱却过分慎重。” 路德默默地吐槽。 他不会因为雷蒙德表现出来的一阶实力，就掉以轻心。 毕竟，三阶以下的超凡者。 拥有主场作战的优势，以弱胜强也并非不可能。 尤其是在对手准备充分的情况下，翻车的可能性会急剧提高——比如某个已经凉掉的原罪主教。 “开始吧。” 确认没问题的路德，发号施令道。 他早就让乔尼收集足够的灵性材料，接下来的步骤，便是调配药剂，萃取精华。 雷蒙德点头，表情沉稳。 原本忐忑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仿佛是站上了手术台，心中油然生出一股自信。 “龙舌草，黑石兰，熔岩蜥蜴的血液……” 雷蒙德脱下外套，换上白大褂，拿起消毒手套。 穿戴完毕后，他开始照例检查器材的情况。 保证没有问题，便把等会儿要用到的容器清洗一遍，擦拭干净。 一个个步骤，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不愧是专业的。” 旁观的路德暗自赞叹。 要是换了他，就很难做到这么有效率。 雷蒙德一言不发，他已经进入工作状态。 做好调配药剂前的准备后，就是清洗材料，进行提炼的关键步骤。 这是“药剂师”独有的技能。 能够把各种灵性材料蕴含的特性，通过不同的方式提炼出来。 “龙舌草六株，萃取成两盎司的汁液，反复提纯三次，黑市兰的根茎，萃取成一盎司的汁液，混入熔岩蜥蜴的血液……” 雷蒙德的动作，如机械般精准。 更准确来说，是那些知识深深地烙印在脑海里。 导致他几乎不用过多思考，便能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把萃取而来的汁液，混合倒入坩埚。 随着底下酒精灯的温度升高，粘稠浑浊的褐色液体开始沸腾，“咕噜咕噜”冒出气泡。 “龙息药剂，刺激精神，造成血液涌动……应该没有错。” 安静旁观的路德，眼中升起一抹亮光。 他之所以亲自过来，主要是为了监督雷蒙德，避免出现任何差错。 指针滑向十二点，雷蒙德终于完成“龙息药剂”的调配。 他扭头看向靠在墙上的路德，犹豫着道：“柯特先生，你确定还要进行萃取，更加提升这支药剂的效用？” “恕我直言，作为兴奋剂，它的效果有点儿好过头了！要是服用过多，甚至会造成全身发烫，血液沸腾，导致难以预料的后果。” 雷蒙德用奇怪的眼神，望着路德。 他不觉得这个神秘男人，像是那种为了追求刺激，不顾危险的愣头青。 “继续完成你的工作吧，雷蒙德。” 路德吩咐道。 要是效用不够强烈，又怎么能抑制练习“凛冬之息”带来的风险。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冰与火 等到路德回到棕榈街的单人公寓，已经是凌晨一点左右。 付给雷蒙德足够的报酬后，他带着四支“龙息药剂”满意的离开。 临走之前，路德像是想起什么。 除去继续制作‘龙息药剂’的一部分定金外，还额外发布一个新的委托，让雷蒙德调配超凡者专用的“万能药剂”。 身为合格的玩家，怎么能连“蓝瓶”和“血瓶”都不准备呢。 要是有足够多的空间包裹栏，路德恨不得买上一打又一打，到时候总能用得上。 可惜，这是现实世界。 空间装备的奢望，只能等到晋升成为高阶超凡者，才能有机会获取。 “维希先生，你回来了？” 脱下厚实的外套，洗去面貌上的伪装，路德坐到餐桌边。 伊芙丽娜照旧备好晚餐，今晚是安格鲁的特色菜，炸鱼薯条和牛肉派。 经过上一次的教训，幽魂小姐学乖了。 不再尝试难度系数较高的大餐，而是转为从简单易学的快餐入手。 可能伊芙丽娜也明白，光是听广播学习，很难达到顶级大厨的水准——原话是家里私人厨师的级别。 而后的几次练习中，路德不得不勇敢承担起试毒的重任。 到现在，伊芙丽娜的厨艺，已经脱离“黑暗料理”的范畴。 并且以极快的速度，从能够入口进步到味道不错的地步！ 路德拿起刀叉，品尝味道。 炸鱼是用去刺的鲟鱼切片，然后裹上鸡蛋牛奶调制的面粉，一口咬下去，梦回前世的金拱门。 配合上肉汁浓郁，烤得外皮酥脆的牛肉派，差不多有街边小店的水准。 “薯条炸得有点老，牛肉炖的可以再久一点……” 风卷残云扫荡干净餐盘里的食物，路德提出几点改进的意见。 伊芙丽娜默默地记下，表示自己会吸取经验，争取下次做得更好。 这就是两人的相处方式，有种奇怪的和谐感。 倘若威斯特敏公爵泉下有知，自己早夭的嫡女像个女仆一样，给人做饭端茶。 怕是会从深渊里爬出来，然后再把路德这个混蛋拖下去！ “这只是帮助伊芙丽娜发展一些兴趣爱好，完全没有使唤她的意思……” 脑海闪过这个念头的路德咳嗽两声，表示“威斯特敏公爵你好生安息，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女儿”。 恳切的言辞中，透出底气不足的心虚。 回到房间里，路德从口袋里取出四支“龙息药剂”，依次排开。 他竖起“灵性之墙”，隔绝外界的窥探。 随后，拿出解读出大致内容的“凛冬之息”手稿。 “仪轨……祭坛……符号……” 路德把一摞浸泡过圣水，然后晒干的泛黄纸张平铺在地上。 上面点燃作为象征的三根蜡烛，建立初步的仪轨。 “符号……是古纳维亚信奉的‘冬神’，神话中的形象，是一头昂扬头颅，张开霜寒之翼的三首冰龙！” “别称为“掠夺者”维克逊人，把‘冬神’视为信仰的神灵之一，坚信只要光荣战死，就能进入神国……” “到时候，他们会在‘冬神’的行宫饮宴作乐，大声放歌！” “而生为战士，却死在床榻之上，只配被拖入冥府……” 路德回忆着这一段古代历史，结合内容，借助书籍中记载的，祭祀冬神的方式，推导出手稿隐含的意思。 “冥想‘冬神’的形象，将其简化为祭坛的符号……” 一头仰天咆哮，双翼张开的三首巨龙，缓缓出现于路德的脑海。 滚滚寒气，遮天蔽日！ 在它的身后，是一颗半边凋零，半边茂盛的参天巨树！ 直入天际，庞大无伦！ 仿佛支撑起整个世界一样！ “呼呼呼！” 猛地睁开眼的路德，大口喘息，精神疲惫。 就如同前世每天享受九九七的福报，晚上还回家肝游戏，直到天明。 一股发自内心，仿佛即将猝死的虚弱感，席卷全身。 “仅仅是勾勒形象，消耗的灵性就这么恐怖！” 路德心有余悸，他可是意志主体属性高达二十二点，超出同阶超凡者蓝条量一大截。 居然都会被掏空？ “我膨胀了。” 路德一边反省自己，一边果断磕了一瓶阿尔叔叔那里弄来的“万能药剂”。 官方出品的高档货，效用就是不一般！ 几分钟后，路德精力恢复，感觉自己再来一次也不虚。 不过考虑到“万能药剂”的存量，他打消了这个作死的想法。 “刚才……那是世界树？” 路德特地研究过古纳维亚时期的历史，和神话起源。 维克逊人心中的至高信仰，并非某位具体神灵，而是“世界树”。 那些‘掠夺者’，身体里流淌着凛冬之血的海盗，认为它支撑起了广袤无垠的宇宙，无数世界依附在树干上，宛若星河悬挂于天穹。 “符号得出，接下来就是布置祭坛！” 对于学术的研究精神，只维持了一瞬，路德开始动手勾勒脑海中留存下来的“符号”。 完成以后，他仰头喝下一瓶“龙息药剂”，开始吟诵祷告词，激活祭坛的力量。 “冬神的双翼之下，霜寒覆盖大地！” “不得庇护者，血液凝结成冰！堕入长眠！” “唯有信徒，方得保全！” “……” 拗口而晦涩的语句，如同诗歌般从路德的嘴里说出。 绘制于纸张上的“符号”，似是有所感应，焕发出幽蓝的光芒。 片刻后。 一股股寒气，不知从何处而来。 咔嚓！咔嚓！ 瞬息之间！ 三根燃烧的蜡烛，便被冻成冰块！ “呼吸、调整呼吸！” 路德感受到彻骨的寒意，连忙咬紧牙关，摒弃掉外界的干扰。 他按照“凛冬之息”的锻炼方式，以特有的节奏呼吸，口中反复吟诵着“冬神”的祷告词。 弥漫于房间的深重寒气，像是受到牵引一样，逐渐涌入到路德的口鼻之中。 咔嚓！咔嚓！ 就如同被冻结的蜡烛一样，路德的面庞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白霜。 随着温度愈发变低，霜气凝结，化为冰块。 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路德的身躯便被冻结，仿佛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这也太离谱了！没有十二点以上的体质主体属性，压根不可能扛得住！” 路德觉得自己有一句脏话，憋在心里不知当讲不当讲。 难怪手稿上说“凛冬之息”的成功率极低，即使在古纳维亚时期，也只有极其勇武、不惧死亡的战士，才能得到“冬神”的垂青。 这不是废话么！ 非超凡者，灵与肉没有得到“洗礼”，纯靠身体素质就能达到体质主体属性十二点以上，那得是什么怪物？ 冰龙后裔？ 寒霜巨人？ 还是天生具备超凡资质的战士？ “幸好我早有准备。” 随着寒气涌入体内，“龙息药剂”的效用也开始激发。 原本快要凝结的血液，如同受到外力刺激一样，变得沸腾滚烫。 像是僵死之人，突然被送到温暖的壁炉边，如同跗骨之蛆的慎重寒意，一点点被驱除。 “真是冰火两重天！” 仿佛冰锥插进大脑，思维陷入凝滞的路德，面庞上露出痛并快乐的复杂表情。 他很难形容，体内血液沸腾，体外寒气彻骨，究竟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第一百一十九章 觉醒，霜之血脉 嘶！ 随着体温的升高，覆盖在路德面庞上的白霜化开，凝结的血液也恢复流动。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把胸中泛起的灼热吐出。 随后，强忍着那股席卷全身的彻底寒意，开始练习“凛冬之息”。 冥想法构建的意象中，象征着“冬神”的符号，被烙印在意识深处。 路德的“视线”逐渐上升，拔高至灵界。 大量的知识如泉水般汩汩涌出，一道道无形的“光门”轰然打开，一个个七彩的气泡旋生旋灭。 与此同时，外界的寒意愈发浓重，安置在墙角的黄铜暖气片早已失效，蒙上一层淡淡的霜气。 那瓶服下的“龙息药剂”，效用也开始降低。 沸腾滚烫的奔流血液，又有凝结的趋势！ “那帮喜欢劫掠的维克逊人，到底是怎么扛过来的？” 路德咬着牙，泛白的面孔露出一抹狠色。 他仰头灌入第二瓶“龙息药剂”，用于抵御外界源源不断的彻骨寒意。 如同岩浆似的红褐色液体，滑过口腔，流入胃里。 舌尖反馈出微微发热的苦涩味道，像是吞了一把粗粝的苦艾草。 时间女神提着裙摆，脚步轻快地走过，而路德浑然不觉。 他正在集中心神，消化着脑海所接受的知识。 十分钟后，寒意加深，他又喝下一瓶“龙息药剂”。 渐渐地，路德的呼吸频率，不由自主形成某种规律——胸腔隐约发出摆钟般均匀的共鸣。 洞彻骨髓的浓重寒气，被吸入口鼻当中，却不像之前那样冻结血液，而是依照着复杂的路线流动循环，撕裂扯动着肌肉群。 路德的眉头拧紧，他感到浑身上下，透出轻微的针刺感。 难受之余，又有一种莫名的畅快。 渐渐地，路德沉迷其中。 【你受到‘冬神’的注视】 【你觉醒了霜之血脉】 【开始转化】 【你获得“元素亲和”lv1，免疫低级“寒霜”要素咒术的可能性提高百分之二十】 【你领悟‘凛冬之息’lv1，所有具备“寒霜”要素的攻击，伤害永久提高百分之十】 【你学会了‘投掷精通’lv1……】 【你学会了“寒霜剑术”lv1……】 【……】 一行行信息清晰地显现。 当墙上的时钟指针，走到凌晨两点时。 路德缓缓地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浑浊的气息。 “付出果然是有回报的。” 他露出满足的笑容。 内心的情绪就如同成就党玩家，经过几天几夜的狂肝，再次解锁一项成就。 感到充实而舒适！ “古代系的锻炼方法，难度是离谱了点，也没有大范围推广的价值，不过对于战力、技能和属性上加成，确实是高。” 哪怕没有打开人物面板，参照上面的数据，路德依然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变强了。 那股涌动在全身，充盈于每个细胞的力量感，是不会作假的！ “意志主体属性没有变化，体质主体属性突破十点……以后再也不是弱鸡了！” 路德表示，他从来都没有放弃做一个战士的梦想——给自己加无数个buff，然后冲锋、破甲、斩杀一套带走敌人的那种。 毕竟，前世身为玩家的时候，降生于鲁吉亚共和国的游戏账号，也登顶过世界服竞技场的前五十名。 “不过这是稍后才会考虑的事情。” 路德收敛发散的思绪，动手脱去衣服，回归原始。 别误会，他不是有某种变态爱好的暴露狂。 只不过练习“凛冬之息”，激活霜之血脉的时候。 受到冰火两重天的折磨，身上的衣物已经皱成一团，而且紧紧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路德拉开衣柜，挑了一件浴袍披上。 幸好伊芙丽娜就职“灵媒”后，就能在屋子里自由行动，不再跟他同处一个房间，避免了一些尴尬的场面。 路德走进盥洗室，拉上浴帘。 冒着热气的水流淋在身上，顺着线条分明的肌肉，渐渐滑落。 “感觉拳头更有力，皮肤更加紧实——能增加抗击打性？” 路德比较着与之前的变化，发现除了身材可能更有型了一点，具体的增幅并不多。 反倒是凭空掌握的多个技能，还有相关的大量知识，极大提升了个人战力。 算得上，本次最大的收获！ “头一回经历‘冬神’的考验，就能觉醒血脉，这算不算是天赋异禀？” 路德嘿嘿笑了两声，语气之中颇为自得。 比起玩家的普通模板，他所拥有的个人模板，成长性要超出很多。 即拥有可上升的无限潜力，初始的起点也很高。 至少换了玩家，排除掉血脉本身的优劣程度，没个十次以上的经验，很难成功激活——路德最快的一回，也用了四次。 划开人物面板，全新的数据流倾泻而下—— 姓名：路德-维希 种族：人类（青铜血脉+） 称号：无 等级：lv12 职业：处刑人（二阶） 专精技能：黑暗之环（异化），思维提炼，恐惧之灵，仇怨之敌 被动技能：【原罪教义lv6】、【神秘学lv6】、【语言精通lv3】、【基础知识lv3】、【灵感触发lv3】、【超我之思lv2】、【元素亲和lv1】、【凛冬之息】、【投掷精通lv1】 附加技能：【寒霜剑术lv1】 职业专长：狂热的行刑者（每处决一名敌人，将随机获得“嗜血”、“无畏”、“致残”等攻击加成。） 状态一：坚信真理（我主圣言，必是真理。我之所行，必是正义。） 状态二：守序阵营（秩序即是一切） “‘冬神’的霜之血脉，果然属于可成长系列，不过想要附加更高级的‘寒霜’要素，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路德注视着“种族”一栏的“血脉”，更多信息涌现出来，大多都是霜之血脉所附加的特性。 黄金纪元以后，人类被誉为天父的宠儿，万灵的主宰。 但论起血脉之力，其实只能被归类进“青铜”级别，远远比不上消失于历史中的强盛种族。 “泰坦”、“巨龙”和“精灵”，才是曾经高踞世界王座的顶端掠食者——至少“大灾变纪元”到来之前，的确如此。 经历那个黑暗年代的远古遗民，通过一场至今不明原因、不知过程的战争，把其他种族赶下王座。 这已经是人类能够追溯到，年代最久远的历史！ “三阶以前，可以提升血脉，提取‘要素’的四到六阶，是强化躯体，半神之后则是升华意志，凝聚神性……” 路德回想等阶晋升的本质，不禁开始谋划未来的道路。 血脉，躯体，意志，是超凡者体系不容忽视的三驾马车。 想要拥有更长远的发展，至少不能有任意一方面的明显短板。 “血脉激活，体质也有所提高，接下来是考虑晋升的问题了。” 路德擦干净身上的水滴，抹去镜子上弥漫的水汽，盯着那张渐渐熟悉、渐渐习惯的年轻面孔。 他咧开嘴，笑道：“不要松懈啊，路德。” 第一百二十章 自当刚强壮胆 棕榈树大街，单人公寓。 桌上摆着一杯清水，手指修长的右掌伸过去，握住。 咝咝！咝咝！ 十几秒后，白霜覆盖。 杯身泛起一阵寒意，水温也逐渐降低。 “这算什么？自带制冷功能的人形冰箱？” 路德拿起杯子，一口饮尽。 冰水入喉，给人一种畅快的感受。 这是觉醒“霜之血脉”的外在表现之一。 不仅能通过触碰造成低温，而且有像“冷血动物”转变的趋势——字面上的意思。 路德发现，不仅自己的皮肤泛出凉意，而且血液似乎也变得冰冷，情绪上的波动逐渐减少。 “这就是超凡道路的本质。从躯体到精神的改造，追寻着神话生物的脚步……” 路德低头叹了口气，本来“要素”是三阶以后才会触及的知识。 不过通过“冬神”的注视，激活“霜之血脉”，提前给他带来类似于“要素化”的能力。 当然，比起真正的“寒霜要素”，路德显露出来的这些特征不值一提，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今天要去一趟圣伯德教堂，阿尔叔叔有事情要交待。” 翻看着伊芙丽娜从信箱里取回来的今日份报纸，路德注意到底部用于刊登讣告的版面，写着“上东区，赫格兰大街的尤克恩-伊文斯先生去世”的消息。 “是伊文斯主教完全康复了？” 路德补习过本地执法者采用的暗语，以及特殊情况下使用的联络方式。 所以，看到《联合早报》上的那条讣告，很快就解读出真正的含义。 圣伯德教堂，正好位于上东区的赫格兰大街。 出现的人名，大概是指代伊文斯主教。 “用讣告的形式，也不怕不吉利么……” 路德吐槽了一句。 而且，这种事也没必要用暗语吧。 万一他没有看报纸的习惯，岂不是就错过了。 跟伊芙丽娜打了声招呼，路德换上正装，外面披着黑色呢子大衣。 他依旧顶着邦德探员的年轻面孔，眼神锐利，五官硬朗，一看就是正气凛然的联邦公务员。 至于伦道夫-柯特的新马甲，那主要是方便接近那些非官方超凡者。 拦下一辆出租车，半个小时后，路德抵达目的地。 坐落在上城区的恢宏教堂，一如既往的优雅、壮观，散发出圣洁的意味。 尤其是顶部高高的塔尖，光芒炽烈。 仿佛有一轮璀璨耀眼的太阳，让人难以直视。 路德步入教堂内部，长椅上坐满了人。 今天是周末，附近的教徒都会来这里做礼拜，倾听天父的声音。 路德熟门熟路的来到告解大厅，把守的黑袍教士瞥了他一眼，并未阻拦。 走进红漆色的忏悔室，还是像坐失控的电梯一样。 突如其来的坠落感，让路德仿佛回到以前坐过山车的时候。 他挺直腰板，稳住身形。 等到忏悔室放缓速度，直至停下。 清脆的铃铛声响起，路德推开木门，看到像是候车大厅的密涅瓦机关。 “伊文斯主教在西厅等你。” 一个黑袍教士凑了过来，他是上一次帮路德和阿尔叔叔传话的那位。 “麻烦带路。” 路德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礼，礼貌而温和的说道。 经过广场中央的时候，他刻意低下头，不再去看那座威严如天神的巨大雕像。 那是原初圣子亚当！ 原罪教会的堕落圣子，便是祂的投影。 更准确来说，是那位天父最宠爱的圣子，而后走向堕落的化身！ 眉心微微跳动，泛出轻微的灼热。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路德在心里嘀咕着。 他到现在还没弄清楚，原罪教会的堕落圣子，到底因为什么盯上自己。 总不可能是馋他身子吧？ 跟着黑袍教士一路前行，穿过地面绘有漂亮花纹的大理石走廊，路德来到西厅的一处房间。 “伊文斯主教。” 这位身材高大，强壮魁梧的主教，如今坐在轮椅上，像个衰朽的老人。 哪怕路德不开启灵视，照样也能感觉到，伊文斯主教日益减弱的生命力。 如同风中的烛火，随时都可能会熄灭。 “我以为您已经康复了。之前听阿尔叔叔说，您只是重度冻伤，肌肉坏死，密涅瓦机关应该有相关的治疗药剂。” 路德眼中露出惊讶，他没想到这位主教的身体情况，竟然糟糕到这种地步。 伏击原罪主教的战斗中，主要是靠对方吸引柯罗-乌诺斯的注意力，并且加以牵制。 否则，以乌诺斯四阶的实力，杀光在场所有人，然后逃离现场，并不是什么难事。 “柯罗-乌诺斯早就提取‘要素’，他所释放的‘寒霜’，能够冻坏血肉，对肌体造成难以治愈的致命伤害……我能撑过来，这已经是天父保佑了。” 伊文斯主教呵呵笑道。 他本人倒是很豁达，似乎全然没有把已成定局的死亡放在心上。 “我若是能早日魂归神国，侍奉天父，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看到路德沉默不语，伊文斯主教推动轮椅，来到他的面前。 即便是坐着，这位高大强壮的老人，也能到路德的胸口位置，不用很费力的仰头， “我听阿尔说了，你已经是‘清道夫’的成员。” 伊文斯主教露出和蔼的笑容，说道：“路德，你曾经差点误入歧途，幸好并未受到堕落者的污染。你能从错误的道路，回到正确的方向，这是好事。” “但是，阿尔跟我说，你被一个原罪教徒蒙骗，举行了就职仪式，这很糟糕！当你越接近神秘，神秘也会靠近你。同理，你进入某个序列，每一次晋升，就等于是在靠近盘踞于途径顶端的神话生物，终有一天，你要直面祂。” 路德适时地表现出惶恐的情绪，他求助似的看向阿尔叔叔。 “别担心，路德。你才只是一阶，这些事离你还很远。” 阿尔叔叔安慰道。 他并不知道路德独自完成了二阶“处刑人”的晋升。 “我时日无多，能为你做的也不多。孩子，你需谨记，世上共有两条路，一条是窄门，指引无知的羔羊走进神国；一条是宽门，把求知者引向灭亡。” 伊文斯主教握住路德的右手，仿佛布道般说着，“天父说，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 “为了避免你进入灭亡的宽门，我向威尔克顿圣提恩大教堂的主教诉说了你的遭遇，他同意了我的请求，给予你救赎。” 路德内心狂跳，差点要拔腿就跑。 自己可是原罪教会的“圣子”，要是被送到威尔克顿的圣提恩大教堂，天天面对有可能是四阶、五阶的枢机主教，那岂不是等于主动送人头？ 而且，圣提恩大教堂是北大陆教徒心中的圣地，连教宗都会出席每年一次的“祷告日”仪式。 那可是北大陆的“地上圣者”！ 六阶的超凡者！ 路德手脚有些不听使唤，那张邦德探员的面孔上，沁出几点汗滴。 所幸，伊文斯主教接下来的话，打消了他赶紧跑路的想法。 “按照规矩，对于非教会人士，我们是不会提供‘信徒’途径，神职人员的晋升途径。不过你的情况特殊，加上有我的保证，圣提恩大教堂总算是准许了我的请求。” 路德一脸愕然，似是不敢置信，喃喃问道：“主教，你为什么……” “把迷途的羔羊引向正途，这是我的职责。这世上太多走上歧路的人，我无法一一拯救，但既然看到了你，就不能置之不理。” 伊文斯主教爽朗的笑道。 路德愣住了，即便是在“霜之血脉”的影响下，已经少有波动的情绪，此时也不禁掀动波澜。 片刻后，他缓缓地屈下身子，半蹲在老人的身前，如同虔诚者。 “路德，答应我。当你日后有能力拯救他人时，不要放弃。” 后者把手盖在路德的脑袋上，掌心有一团纯白的光芒，如流水般溢出。 “……你当刚强壮胆！不要惧怕，也不要惊惶；因为你无论往哪里去，天父必与你同在！” 随着伊文斯主教的吟唱，路德的视网膜上，显现出一行信息—— 【检测到‘信徒’序列，一阶‘牧师’，是否就职？】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被盯上了 路德认真倾听着伊文斯主教的吟唱，掌心那团如流水般溢出的纯白光芒，涌入到他的脑袋之中。 耳边像是回荡着唱诗班赞颂般似的轻灵歌声，灵魂如同经受洗涤，轻轻地震荡着，共鸣着，泛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灵性的力量逐渐攀升，直至顶点！ 【就职‘信徒’序列，一阶‘牧师’】 【开启第二职业面板】 【正在生成当中……】 四面八方涌来的数据流，构成全新的职业面板—— 姓名：路德-维希 种族：人类（青铜血脉+） 称号：无 等级：lv1 职业：牧师（一阶） 专精技能：真言，驱散 状态一：守序者的敬意（面向守序阵营，将更容易获得尊重，且在大众群体中享有较高声望。） 状态二：黑暗世界的恶意（面向邪恶阵营，将更容易吸收到仇恨，且受到绝大部分黑暗生物的厌恶。） 意志：23 体质：11 两大主体属性，各自提升一点。 原本完成序列的就职，需要进行“启迪仪式”。 可是伊文斯主教跳过了这一步，用更为直接的“知识灌输”，达到目的。 路德审视着自己第二个职业面板，他一直有兼职物理系职业的想法。 一方面便于弥补战斗和属性的短板；另一方面—— 高玩当然要秀操作！ 不然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路德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自己还是被拉入到教会的阵营，继续苟且在在“信徒”序列。 教会所掌握的超凡途径，基础职业是一阶“牧师”、二阶“传道者”、三阶“仲裁者”或者“战争修女”——最后那个视性别而定。 这条途径的职业，优势在于没什么短板，可以说是全能型。 既能驱散控制，也可以给自身加上各种增益状态。 比如“真言-坚韧”、“真言-无畏”、“真言-血气”等等。 若是同阶的对手，敢让一个“牧师”尽情地吟唱真言，那么下场大概率是会被锤爆狗头。 路德以前混迹于低阶竞技场的时候，就经常看到“牧师”一边在聊天频道打字嘲讽，一边悄悄地释放真言，然后拎着连枷顶着技能，砸烂菜鸟新人的脑袋。 那场面相当暴力！ 如果说，三阶之前有谁能够正面对抗“战士”序列的超凡者，可能也只有隶属教会的“信徒”序列。 毕竟，这帮“教袍屠夫”是出了名的莽！ 不过教会的“信徒”序列，也有弊端。 对于泛信者或者无信者来说，后续的晋升相当困难。 用游戏的术语来说，就是要不停地肝贡献，刷声望，跑地图，极为繁琐。 毕业的周期太长，很容易就被其他序列的职业甩远。 “路德，你已经是一名合格的‘牧师’了。” 伊文斯主教收回手掌，虚弱的说道。 高大的身材像是失去支撑，更加佝偻。 “主教……” 路德眼睑低垂，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者说，曾经身为玩家的自己，面对所谓“npc”不求回报的无偿奉献，看到那闪耀如钻石的人性光辉。 路德必须要承认，他的内心很受触动。 对于这个世界，对于自身的存在，似乎也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无需为我感到难过，这是我选择的道路，死亡并不值得畏惧，那是每个生命的最终归宿。” 伊文斯主教笑道。 “我把二阶‘传道者’的职业信息，交给阿尔保管。你若是要寻求更为后续的晋升，必须去圣提恩大教堂，接受主教的检测，这是对你的考验。” 路德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些流程。 圣提恩大教堂是阿美利加联邦的教徒、教士心目中的圣地，也是投靠教会的玩家们的转职点。 “我有些累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聊吧。” 伊文斯主教推动着轮椅，离开房间。 他的生命之火，已然接近熄灭。 摆满烛台的室内，昏暗的光线把留下来的两人，身影拉得很长。 “这是伊文斯自愿的，他想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阿尔拍着路德的肩膀，轻声道：“他跟你一样，也是伐木工的儿子，因为黑暗教派的邪恶献祭，失去了双亲，沦为孤儿。” “伊文斯没念过书，长大后只能干一些薪水低廉的苦力活。他为了抚养姐姐的孩子，有一次在店里偷了四个面包。” 路德安静听着，邦德探员的年轻面庞映着烛火，半明半暗。 “为了那四个面包，伊文斯坐了三年牢。没错，恐怕很少有人知道，掌管一座圣教堂的主教，天父选中的牧羊者，曾经是一个罪犯。” 阿尔不顾仪态的坐在台阶上，路德也有样学样，前者继续说道：“出狱后的伊文斯只能做杂工，还要忍受他人的歧视，他没有正式的工作，没有稳定的住所，只能像流浪汉一样睡在街头。” “某一天，承受不住饥饿的煎熬，他在乡下教堂的忏悔室里，偷拿了一件银烛台，想要拿去卖换点面包。” “可惜伊文斯比较倒霉，销赃的时候被老板举报了。警察把他扭送到教堂，结果神父说这是个误会，那是他送给伊文斯的礼物，避免了一场牢狱之灾。” “后来嘛，伊文斯成了教堂的抄写员，每天抄录宗教典籍，那个神父教他学会认字，也教他做人的道理……” “神父拯救了伊文斯，把他从人生的泥沼里拉了出来。所以，多年后加入到教会，成为一名虔信者的伊文斯，也会努力去解救他所遇到的每个人。” 阿尔有些唏嘘，他认识伊文斯的时候，对方还只是一座乡下教堂的神父，刚刚接触到超凡世界。 一晃眼，都快十年了。 “能为你做些什么，伊文斯很高兴。所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他是个虔诚的教徒，天父的牧羊者，拯救他人，引向正途，这是他内心认定的使命。” 听到阿尔叔叔的开解，路德扯了扯嘴角，表示明白。 “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急着让我更换职业？” 坐在台阶上的路德，心里有个挥之不去的疑惑。 “阿尔叔叔你之前说过，以我的等阶，受到同序列顶端神话生物的注视，可能性极低，被污染，走向堕落的可能性那就更低了。也就是说，伊文斯主教完全不用消耗自己的生命力，为我进行‘知识灌输’，这样只会把他更快拖向死亡的深渊。” 面对路德投来的疑惑眼神，阿尔的脸色微变。 良久后，他苦笑道：“本来想晚一点再告诉你的，伊文斯说，提早知道，只会徒增内心的恐惧，所以我们才瞒着你。” “你被原罪教会盯上了，路德。” “那个手持圣典的原罪大祭司，她在寻找你！”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两条路 “我需要提前给自己订购一块墓地吗，叔叔？” 听到阿尔叔叔说出这个消息，路德大脑短暂地宕机，失去思考能力，数秒后才恢复正常。 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被原罪教会盯上，讲道理，第四主教柯罗-乌诺斯的死亡，完全是五角大楼的鲁思-珀西出手。 那个大祭司即便要给乌诺斯报仇，也该去威尔克顿找那位五阶的“梦境领主”单挑，关我路德-维希什么事？ 好吧，听阿尔叔叔说，她的确找过鲁思-珀西打了一架——真是个疯女人！ “不过，她是怎么知道我的存在？” 路德发现了一个盲点，心生疑惑的问道。 按理说，自己的名字全程都没有正式出现过。 马塞亚-沃格斯发出的那条消息，内容只是“找到疑似圣子，充当降临容器的目标”。 对方为了保险起见，不引起执法者的注意，没有提及真实姓名。 至于柯罗-乌诺斯的灵魂记忆，是否有关于路德的个人信息？ 之前阿尔叔叔和五角大楼那边的沟通过，得到的回答是，由于乌诺斯直视过堕落圣子的形体，灵体受到剧烈冲击，灵性也被污染，基本上提取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因此，已经是一个埋在威朗克斯公墓的“死人”的路德，理应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注意。 “我们都忽略了一点。你进行过‘原罪教徒’的就职仪式。” 阿尔苦笑道。 “那位大祭司可能是通过圣典，确定了你的存在。我之所以能得知这个消息，还是因为教会的红衣主教侯赛因阁下，以及清道夫的首席奥尔巴赫先生，他们联手对原罪教会的那位大祭司展开追杀，对方无意泄露的——原话是‘你们要好好照顾我主的信徒，我迟早会找到他’。” 路德低头沉思，眼中流露郁闷的神色。 原本以为自己解决掉柯罗-乌诺斯后，就能高枕无忧。 没想到又有一个原罪教会的大祭司跑出来，还差点把“圣子”、“降生容器”的秘密说出来。 幸好对方用的称呼是“信徒”，而非其他。 否则，阿尔叔叔跟自己谈话的场所，应该是执法者基地的审讯室。 不过根据大祭司的原话判断，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清楚具体的样貌。 “一个五阶超凡者，若是知晓我的信息，应该早就找上门来了。” 路德沉重的心情，一下子轻松许多。 他不由在心里盘算着，该找个什么办法来躲过原罪教会大祭司的暗中觊觎。 倘若真的被对方逮住，那自己后半生的生活，怕是只能任由堕落圣子反复蹂躏。 想到不断在耳边叨逼叨逼的邪神呓语，污染畸变的非人形体，路德背后就涌起一阵寒意。 “不用这么悲观。” 阿尔望着情绪低落的路德，还以为他是深陷恐惧，随即安慰道：“神圣议会已经通过了‘制裁方案’，展开对于原罪教会的清剿行动。这一次，教会和联邦携手，由红衣主教侯赛因阁下，跟五角大楼的奥尔巴赫先生带队，他们将针对联邦各州各地的异教徒，禁忌教派，发动一场彻底的、毫不留情的大清洗，任何沾染‘不洁之血’的黑暗生物，以及登上通缉名单的非官方超凡者，都会受到严厉打击。” 接近退休年龄的阿尔叹息一声，眼神有些沉重。 神圣议会这一回是下定决心，要把北大陆的原罪教会连根拔起，铲除干净。 毕竟，无论教会还是联邦，看这个没事就跳出来找存在感的搅屎棍不爽已经很久了。 顺带还能借着机会，在灵潮完全席卷世界之前，把一些未来有可能造成威胁的隐患，逐步清除掉。 “声势这么大？” 路德皱起眉头。 按照教会和清道夫的作风，肯定不会在意那些被无辜波及的非官方人士。 到时候官方和超凡者的矛盾，必然会得到深度激化。 果然，灵潮复苏的前奏已经响起。 路德感慨着。 一个时代要过去，一个时代要到来。 有的人会成为站在顶端的弄潮儿，有的人可能直接被淹没于潮水之中。 “眼下的稳定得之不易，只要灵潮复苏，世界必定会掀起动乱。更何况，南大陆的时局动荡，像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指不定什么时候爆发战争！” 阿尔叔叔摇头道，脸上带着几分忧虑之色。 他去过海外的殖民地，也在南大陆待过一段时间，对于世界各地的状况都有一些了解。 “机器和工业化推动着这个世界向前发展，工厂里日夜不停的喷吐着蒸汽，制造出大量的铁甲舰，浮空艇！海外开辟的殖民地已经被各路强国瓜分干净，安格鲁，图门，还有阿美利加，他们的舰队航行在危险丛生的大洋，探索这个世界的边界……” 路德一边安静倾听着，一边把世界格局与自己脑海里的游戏地图相互对照。 世界战争的爆发，是不可更改的必然结局。 哪怕原罪教会没有做下震惊世界的“萨拉热献祭仪式”，作为后起之秀的日尔曼依然会向着南大陆霸主的宝座发起冲锋。 谁叫它的前身，是曾经的神圣帝国。 一个曾经统治过整个大陆，得到七神教会共同加冕的强盛国家。 也正是因此，如今的日尔曼共和国，经常以“神之选民”的身份自居，颇为瞧不起借助殖民战争大发横财的安格鲁，一直想要把对方踢下去，重复神圣帝国的往日辉煌。 “不过北大陆短期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神圣议会的存在，能够保证联邦处于绝对稳定的状态。” 看到阿尔叔叔一脸庆幸的表情，路德表示北大陆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度闹出过“血色天灾”、“狼血之盟”等多个毁灭性事件。 连神圣议会都遭遇过严重的损失，十二位议员有半数陨落，直接导致大陆格局重新洗牌。 “这么一看，所谓的‘平静生活’，根本就是地狱级难度的任务！” 路德暗自吐槽，对阿尔叔叔说道：“那五角大楼准备怎么安置我？” 既然原罪教会的大祭司都这样说了，必然会引起教会和联邦的警觉，不可能放任自己随处乱跑。 “教会愿意把你招收进‘火刑’。有不少进入‘火刑’，铭刻‘除恶之誓’的教士，都会到南大陆的圣城弗尔伦萨进修三年，你可以得到其中一个名额。至今从未有异教徒，不洁者，敢于踏进那座城市。” 阿尔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在他看来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倘若路德真的打算进入教会，选择侍奉神灵，前往圣城无疑是最合适的选择。 “教会对一个差点被污染，成为异教徒的人，抛出橄榄枝？” 路德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前往圣城弗尔伦萨的进修名额，可不是随便就能送出去的东西。 只有“火刑”之中，最为优秀的净化教士，才能得到此种荣耀。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和你反应一样。” 阿尔笑呵呵道。 “伊文斯，是他推荐了你。他说‘险些堕入深渊的人，更加值得拯救’。不过我没想到，圣提恩大教堂那边，竟然也真的答应了。” 路德凝神思索，嘴唇抿紧成一线。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原罪教会大祭司的注视，教会递来的橄榄枝…… “清道夫那边怎么想？” 片刻后，路德声音低沉的问道。 联邦跟教会的关系，向来很微妙。 一个清道夫的预备役，到头来被教会挖走，传出去可不好听。 况且，这个时候要是不站出来说些什么，岂不是显得联邦怕事。 “你很能把握局势的变化，路德。” 阿尔夸奖了一句，若非看清教会和联邦和睦相处下的深层暗流，路德不可能提出这样的问题。 “也是进修。目的地由圣城弗尔伦萨，换成一所学校。” 学校？ 路德挑了挑眉毛，内心隐约有所猜测。 “密斯卡托学院。有人曾说，那个地方走出了三分之一的官方人士，也走出了三分之一的黑暗异端。” 阿尔很快说出答案。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临行 密斯卡托？ 北大陆的异端培养机构！ 精神病和疯子的进修圣地！ 被无数玩家认为是噩梦级别的“难以攻略之地”！ 路德创建过好几个账号，有出生于凛冬寒风的鲁吉亚战士，也有穿行于浓雾与黑暗的调查员。 阿美利加联邦，对他来说是一个陌生的降临点。 但这并不意味着，路德毫无了解。 联邦的数百年历史，神圣议会的十二席，以及各种大型势力…… 这些向来都是游戏论坛被玩家们津津乐道的热门话题。 哪怕没有亲身经历，也会有所耳闻。 而密斯卡托，在北大陆相当有名气——更准确来说，是官方机构和异端组织之中。 不仅是疯子的培养摇篮，精神病的最佳去处。 还是让无数北大陆服务器的玩家，口吐芬芳，问候策划双亲的“传说之地”！ “你知道密斯卡托学院？” 阿尔捕捉到路德眼中闪过的一丝惊讶，皱眉问道。 密斯卡托的名字，即便在超凡世界，也是相当少有人听说。 关于它的消息，流传范围只限于官方机构和异教徒组织。 “马塞亚-沃格斯提起过。他说，数十年前北大陆臭名昭著的‘血公爵’，就是密斯卡托的学生。” 路德面色不改色的答道。 “想不到那个原罪教徒，还知道密斯卡托。” 阿尔眉头舒展，“血公爵”的名字，当年的确轰动北大陆。 对方是灵潮衰退时期的五阶超凡者，并且强行通过禁忌仪式，晋升为不完整的六阶。 一度触发过两次联邦的“天灾”级警报，最后引来神圣议会的出手，将其彻底毁灭。 因为那场风波，原本保持中立，很少参与北大陆议会的密斯卡托，不得不屈服于教会的压力，开除一部分有“不洁者”血统的学生，并且严格规范学院的招生范围。 “既然你听说过密斯卡托的名字，想必也知道它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阿尔的神情略显严肃，他直视着路德的双眼，“告诉我，你想选哪条路？无论圣城，还是密斯卡托，都能避免原罪教会大祭司的关注。” “灵潮复苏的时日已经到来。根据唯一真理会发布的报告，这一次不同以往。暂时还没有人观测到衰退时间，也就是说，它可能会持续很久。” 路德做出倾听的样子，关于灵潮曲线的波峰低谷，以及背后的原因，一直都是超凡世界无法解释的难题之一。 唯一真理会那帮学术疯子，这么多年来提出无数种假说，可惜没有一个能站得住脚。 “伊文斯主教是希望我去圣城，对吧？” 路德突然问道。 正在讲述灵潮的阿尔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伊文斯曾经去过圣城进修，原本他有进入枢机团的机会，只是相比于披上象征尊荣的红袍，他更愿意为天父传递福音。” 路德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掌管一座圣教堂的伊文斯主教，还差点成为枢机团的红衣执事。 那可是个位高权重的位子，无数黑袍教士毕生的追求。 “不过还是看你自己的意愿。说实话，教会，密斯卡托，都不算是什么绝对安全的庇护所。” 阿尔叹了口气，他拍着路德的肩膀，遗憾道：“我本来是想让你加入‘清道夫’，积攒几年的资历就接替我的位子。虽然这份工作同样也很危险，但五角大楼的鲁思-珀西阁下，是个很护短，也很念旧的人，这让我们避免了很多无谓的纷争。” “南北大陆的两座教廷，向来内斗得很厉害，密斯卡托更是以培养异端和疯子出名的地方，如果可以，我并不希望你掺和到里面去。” 听到叔叔推心置腹，路德表现得很轻松，耸了耸肩道：“被一个五阶的超凡者盯上，简直就是最恐怖的噩梦。除了寻找庇护所，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原罪教会的这笔账，他以后总有机会讨回来。 “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做出决定了。” 阿尔嘴角扯动了一下，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他这个侄子天生就适合成为超凡者，若是其他人听到被五阶超凡者盯上，最少也会产生一定程度的心理阴影。 但路德却没有，不仅能保持表面的平静，还能清晰地思考，做出符合自身意愿的选择。 “密斯卡托。” 路德说道。 这个回答在阿尔的意料之中，圣城弗尔伦萨的教士，视“不洁者”、“异端”为不可饶恕的仇敌。 并非每个人都能像伊文斯那样，摒弃内心的偏见，客观地看待事物。 以路德差点被原罪教会“污染”的黑历史，他进入圣城，必然会受到特殊对待，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那会是一段很艰难地日子。 “好吧，明天晚上，八点启程。船票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阿尔摸了摸侄子的脑袋，眼神黯淡，声音低沉的说道：“如果你发生些什么意外，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约翰和多丽丝说。路德，我可不想挨约翰那个鲁莽的家伙一顿暴揍，所以你得安全回来。” “我会的，叔叔。” 路德点头道。 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尝试完成被玩家称为“密大三大作死日常”的传奇任务。 加入一支探索队。 阅读《死灵之书》。 跟叫做“漆黑之影”的看门狗打好关系。 “那叔叔你呢？” 身为“清道夫”的阿尔，已经在丹伦市停留足够长的时间。 虽然那位原罪教会的大祭司，不知道路德的具体身份，但她可以通过本地的执法者，还有出现在马尔萨州附近的“清道夫”名单，查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也就是说，执法者和阿尔叔叔都可能会有危险。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处理完手中的事情，就会威尔克顿述职。” 阿尔微笑着说道：“本来我的任务，是调查‘七宗罪’的脱逃，可惜没能找到。” “至于执法者，他们有的会正常退休，有的会调动岗位，反正联邦会保证这些人的安全。” 路德露出了然的表情，眼角轻轻地跳动了一下。 他之前就很疑惑，阿尔叔叔只是三阶的超凡者，为何能持有“清道夫”的高规格装备，“加百列武装”。 要知道，非四阶超凡者根本不能完全发挥它的作用。 现在，路德明白了。 “七宗罪”！ 禁忌级别的古代遗物！ “所以说，两年后惊动联邦的‘七大罪审判团’事件，已经开始了？” 路德按下起伏的思绪，他开始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发展轨迹，正在朝着自己所熟知的那个方向驶去。 越来越多的，曾经出现在脑海中，甚至亲身参与过的大事件前奏，已经渐渐地奏响。 房间里静谧无声，只有摇曳的烛火。 “一路顺风，路德。” 阿尔的表情柔和下来，严肃的面庞也变得生动许多。 戴着面具的年轻人，藏在半明半暗的烛火中，用力地点了点头。 能够去一个使用真实姓名和身份的地方，对他来说，算是个还不错的选择。 第一百二十四章 告别 丹伦市白榄大街，绿森林咖啡厅。 海外殖民运动的蓬勃兴起，给联邦带来许多全新的文化潮流。 喝咖啡便是其中一种。 相比于摧残身体的酒精，价格昂贵的茶叶。 来自阿非利加洲的一袋咖啡豆，就要显得廉价许多，普通市民也能消费得起。 所以越来越多的联邦公民，开始习惯于在繁华工作，或者闲暇时分，冲泡一杯提振精神的浓郁咖啡。 尽管有人说，那些研磨成粉的黑色颗粒，本质上与违禁品无异， 但这样的声音，都消失于贸易公司和专家的鼓吹浪潮中。 “邦德探员，每次都让女士等你，这不符合绅士的基本礼仪。” 看到路德推开包间的房门，玛德琳小声的埋怨道。 她戴着一顶黑色圆帽，搭配收腰双排扣的连衣裙，脚下是一双浅口黑色尖头鞋，穿在外面的驼色大衣挂在门口的架子上。 整个人显得优雅得体，魅力十足。 “你今天看上去，确实像一位贵族气十足的安格鲁淑女。” 路德坐到对面，先是礼貌性的赞美一句，随后继续说道：“可惜，我跟绅士扯不上半点关系，穿西装只是为了能走进这样高档的地方罢了。” “所以，还是回归正题吧，玛德琳。” 不解风情的家伙！ 玛德琳想到自己精心打扮了两个小时，却只让对方的眼神，稍微停留了几秒钟，不禁默默地鄙视道。 听说安格鲁的男人，相比起女人，更喜欢同性之间的感情…… 也许这是真的！ 思维发散的玛德琳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露出某种迷之笑容。 “玛德琳，如果你要发呆，或者准备在内心把我这张脸踩上无数脚，至少应该等我离开以后。” 换上邦德探员那张面孔的路德，叹息着摇头，这种素质也能成为超凡者，真是不可思议。 “你误会了！我才没有！” 玛德琳惊醒过来，手忙脚乱从皮包里取出一块金色怀表，岔开话题道：“这是我在生灵教派一个工匠那里，收购到魂匣。” “它被沉魂草提取的汁液浸泡过很久，表盖上铭刻有生灵教派的‘安息祷言’，能够保证灵体的稳固，延缓灵性的流失速度。” 路德接过那块痕迹斑驳的老旧怀表，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确认没有问题后，收进上衣的口袋里。 “多少钱？” “两万六千联邦币，要求现金或者支票，不接受以物相抵。” 玛德琳弱弱地答道。 “因为没有超出你的预算，所以我已经预付了。” 路德的眼睛微亮，那岂不是说自己能白嫖？ 反正身为亚当斯家族的私生女，每个月领到的零花钱想必也不会少。 似是感受到路德那股薅羊毛的强烈恶念，玛德琳连忙补充道：“为了购买共生之灵，还有晋升所需的材料，我已经把手头上能够动用的资金都花光了。还有那些关于‘灵界’序列的神秘学知识，也是需要花钱购买的。” “可你那件大衣，应该是在肯尼街很有名的萨维尔裁缝店订做的吧，看样子也不便宜呢，还有那个皮包……” 路德眯起眼睛，故意这样说道。 那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像极了想方设法克扣员工加班费的黑心老板！ “这……也没花多少。” 玛德琳底气不足的答道。 作为一名紧跟联邦时尚潮流，保持良好形象的女性，买点衣服、包包有什么不对！ 当然，这种话她也只敢在心里说一说。 “好了，不开玩笑。” 瞧着玛德琳可怜兮兮的表情，路德收敛起多余的表情，正经说道：“你去东区找乔尼-布鲁诺，他会支付购买魂匣的费用。” “我不想留下支票或者笔迹之类的东西，毕竟联邦探员私底下和非官方的超凡者打交道，传出去不是很好听。” “对了，这应该是我们在丹伦市的最后一次见面，玛德琳。” 路德抿了一口咖啡，准备起身离开。 “探员，你也要离开丹伦市？” 玛德琳抬头问道。 她前些天也收到家族的信件，不久后也要启程，前往大都会。 “生灵教派准备撤出丹伦市了？” 路德挑了挑眉，看来各个非官方组织都有收到风声。 这时候，他不由佩服兄弟会的午夜先生，早早地远离这场风暴的漩涡中心。 “也许吧，罗德尼叔叔他们连续开了好几次会议。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玛德琳尚且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活跃在联邦的超凡者群体，即将迎来一次残酷的打击。 “一路顺风，邦德先生。” 路德离开之前，用勺子搅弄着咖啡的玛德琳送上祝福。 “再见，玛德琳。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你已经得偿所愿，成为一名高阶超凡者。” 年轻探员轻轻点头，关上房门。 …… …… 下午时分，一半的夕阳沉入海面。 火枪酒馆，二楼的会议室。 路德这次换上伦道夫-柯特的面孔，坐在那张依旧很舒适的宽大皮椅上。 “您准备离开了？” 乔尼露出惊讶的表情，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猛地收紧。 他才刚刚成为秘密集会的主持者，还没来得及享受地位和权力带来的变化。 倘若作为背后靠山的路德现在离开，那么这一切都要化为乌有。 说到底，超凡世界还是看个人实力，或者本身代表的组织。 “是的。” 路德点头道。 “我本来就没打算在丹伦市停留多久，所以之前才会让你把钱都存进黑旗银行的不记名账户。” 神圣议会的“制裁方案”已经通过，丹伦市是原罪教会出现过的地方，必定会被选为目标。 到时候官方人士进驻，以这座城市为圆心，向着各州各市展开排查。 像乔尼这样的非官方超凡者，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一场风暴要来了，乔尼。” 想到这里，路德额外提醒了几句，“我要是你，就会赶紧买一张大都会的船票。” “丹伦市不过是一方小水池，大都会才是许多人眼里的天堂。那些黑帮，还有工会领袖，他们互相勾结，生活相当滋润。” 看到乔尼陷入沉思，路德笑了笑，没有再说。 有时候一无所有的人反而很快能做出选择，当乔尼只是剃刀党的小头目时，轻易就被路德说服，背刺了自己的老大。 可当他成为新剃刀党的老大，踏入超凡世界后，抛下所有重头再来就显得极为艰难。 “再见，乔尼。” 路德拍了下略显茫然的乔尼肩膀，走出火枪酒馆。 直到最后，这个新剃刀党的老大也没做出选择。 …… …… 七点二十分，威斯克朗公墓。 路德望着那块白色的新碑，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底部还放着几束枯萎的玫瑰花。 对于塞纳公学的那些人来说，对于他还未蒙面的父母来说，路德-维希已经死去。 “这是新生活的开始，不是么？” 路德“啪”的一声，打开那块老旧的怀表。 灵媒小姐的虚幻身影，如同缥缈的烟雾浮现出来。 “是的呢，维希先生。” 伊芙丽娜轻声回答。 “那走吧，离开这座城市，去往下一站。” 路德弯下腰，捡起一束枯萎的玫瑰，别在胸口。 而后，转身离去。 …… …… 八点三十分，白鲸码头。 一身黑色风衣，西装马甲的路德安静地站在船头， 身后的汽笛长鸣，大股白色烟雾喷薄而出。 轮船开动了。 他眺望着渐渐远去的城市轮廓，阴霾的乌云下，是几架梭巡游动的白色飞艇。 一束束探照灯扫射下去，像是巡视领地的猎食者。 巨大的烟囱林立，遍布于城市各处，吐出滚滚的浓烟。 “再见。” 湿润的海风扑面而来，路德走出船舱。 隐没于夜色和雾气中的城市，渐渐缩小成一个黑点。 …… …… 更晚一些，丹伦市的火车站。 身着白色裙装，捧着一本厚重书籍的年轻少女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走下列车。 她呵出一口雾气，小声嘀咕道：“应该是在这里吧。” 年轻少女一边行走在人流稀少的月台上，一边费力地翻动书籍。 字迹模糊的书页上，渐渐呈现出一张模糊的面孔。 生动而真实！ 脸部线条不断地变化着，时而年轻，时而锐利，时而成熟。 “真头疼。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啊！” 年轻少女郁闷地说道。 随后，她合上那本厚重书籍，碧蓝色的眼眸微微闪动。 “我总会找到你！” 少女嘴角翘起细微的弧度，期待似的说道。 紧接着，她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笔直的双腿下意识地夹紧，精致的面孔涌起一丝潮红。 美眸之中，水光粼粼。 “嘿，小姐。你要去哪儿？我们可以带你过去，晚上一个人可不安全。” 两个混混似的青年靠近过来，贪婪的眼神在少女身上来回扫视。 “好啊好啊！我正在犯愁呢，两位先生，你们真是好人。” 年轻少女雀跃的说道。 清澈的眼神，像是毫无瑕疵的水晶，让人滋生一种想要玷污的冲动。 “你们知道塞纳公学吗？” 少女用指尖摸了摸嘴唇，语气轻柔的问道。 “当然！我们可以带你去！” 两个青年对视一眼，发出爽快的笑声。 就这样，三道人影消失在夜色中。 第一百二十五章黎明之光号 这是一个晴朗的天气。 离开丹伦市的路德，乘坐轮船抵达了科罗尔州的加格达市。 他拎着厚实的皮箱，戴着一顶黑色礼帽，长款风衣下是西装和马甲，长裤配皮鞋。 正如风尘仆仆的旅人，丝毫不显得惹眼。 “柯特先生，需要我帮您拿行李吗？” 一个皮肤黝黑的撒哈拉人，殷勤地招呼着。 “不用了。” 路德摇头，如对方所期待的那样，从口袋里抽出两三张小额的纸币，用醇厚低沉的成熟嗓音说道：“这是你的小费。” “感谢您，柯特先生！” 兼职向导，赚取外快的撒哈拉船员点头哈腰，眼神感激。 他很少能遇到这么和善的乘客，大多数人看见自己的肤色，都会选择敬而远之。 若是性格粗鲁一些的，说不定还要辱骂几句。 所以，他只能待在三等座的底层船舱。 遇到一等座的路德，那都是幸运女神的青睐。 因为前者正好需要一个向导，介绍加格达市的风土人情，还有关于“黎明之星”号列车的具体情况。 “你帮了我的忙，这是应该得到的报酬。” 路德一手按住扶手，缓缓地走下悬梯。 尽管距离联邦的第一任总统，“解放者”亚伯拉罕-乔威尔终结黑奴时代快要三百年了。 但是撒哈拉人的地位，一直都处于最底层，只能从事薪酬低廉的辛苦工作。 像医生、律师这些偏向高端的精英职业，根本轮不到他们。 因为接受教育的学校，一般都会把撒哈拉人拒之门外。 “‘黎明之光’的下辖票务公司就在铁蒺藜街四十二号。柯特先生，您要买到豪华卧铺票，那得尽量赶早。” 撒哈拉船员提醒道。 “现在是旺季。好多有钱人都准备去纽尔特贸易联盟度假，那边的温泉，赌场和漂亮姑娘很出名。” 路德微笑着点头，表示记住了。 ‘黎明之光’号列车，又叫做“东方快车”。 因为它是由西向东，一路行驶，几乎横贯整个北大陆。 由洛威尔铁路公司——也就是玛德琳的那位未婚夫所在的家族开展营运。 “呼，开新地图的感觉就是好。” 路德驻足于港口，加格达市是闻名联邦的交通枢纽。 既有昼夜繁忙，吞吐货物量惊人的优良港口，同时也是“黎明之星”号的停靠站。 “横贯北大陆的长途列车……当年刷论坛的时候，经常看人吐槽，说游戏公司抠门又坑钱，一张车票贵得要死——对要凑钱买材料，收集职业信息，还得肝任务的玩家来说，确实是这样。” 路德拎着厚实皮箱，思绪起伏。 玩家向来都不是什么富裕的群体，他们有时候甚至能为了几枚价值不菲的古代金币，灭掉一个黑暗教派。 想起那段欢乐而有趣的冒险生活，路德不由笑出声来。 他现在用的面孔，是在丹伦市秘密集会出现过的伦道夫-柯特。 一个五官硬朗，气质成熟的中年男人。 邦德探员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同时拥有多个马甲，可以混淆视线，避免原罪教会接下来的追踪。 怎么说，路德也做过鲁吉亚共和国的秘密间谍，偶尔在安格鲁王国客串二五仔，基本的反侦察要素还是明白。 隐瞒姓名，更替身份。 能最大程度预防占卜、预测等咒术。 就连路德居住过的那个单人公寓，离开之前也进行过全方面的消除措施，保证没有留下半点灵性痕迹。 并且，他还特地请阿尔叔叔拜托教会，在威朗克斯公墓为死去的“路德-维希”做了一场洗礼仪式。 彻底驱散有可能提供占卜的线索！ “那些年被不同阵营通缉的经验，终于派上用场了。” 路德甩掉杂念，拦下一辆出租车，向着加格达市的票务公司开去。 买下一张东方快车的豪华卧铺票，然后前往密斯卡托学院。 这就是他近期要完成的任务。 那座笼罩于神秘面纱中的超凡者培养机构，位于联邦境外的贝尔格德山脉。 一般人若没有引荐信和证明身份的事物，压根就进不去。 “伊芙丽娜，你感觉还好吗？” 车后座，路德“啪”的一声，打开表盖，里面装着一张椭圆的空白照片。 随着灵性灌注，浅浅的线条勾勒出来，最终形成少女的轮廓。 “我很高兴能看到外面的世界，维希先生。” 柔和的声音，响应在路德的脑海里。 “那就好。玛德琳办事挺靠谱的，这个魂匣的品质很不错。” 路德点了点头，合上表盖，揣回怀里。 他伸出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这种运用灵性的交流对话，像是电钻似的震得自个脑仁疼。 等到路德走出票务公司，准备返回旅店，已经是四十分钟以后。 他顺利买到“黎明之星”号的豪华卧铺票——多花费一倍的价钱。 “任何时代，‘黄牛’这种职业都不会消失。” 想起通过“中介”才能买到车票的路德，不禁感慨道。 一张豪华卧铺票的售价是两千六百联邦币，其中包括单独的车厢，专门服务的列车员，免费进入贵宾级餐厅，享用顶级厨师的美食，还有一男一女两名服侍的佣人。 ——那个“黄牛党”还暗示路德，如果给列车员足够多的小费，每到站一次，对方就能找个风情万种的女人送到房间来。 他当即咳嗽两声，跳过这个少儿不宜，容易河蟹的成人话题。 “联邦的公民还真是有钱。” 他撇了撇嘴，掏出买到的车票。 这样一趟奢侈的旅程，哪怕是中产家庭也很难支持。 可令人惊讶的是，豪华卧铺票早已售完，一等座都没有剩下几张。 若非有专门的“中介”，路德恐怕只能买二等座，必须忍受车厢里烟雾缭绕的难闻气味，还有嘈杂扰人的吵闹氛围。 “花点钱就能得到方便，那是最好不过了。” 回到旅店的路德，点了一杯蜂蜜酒和一盘熏肉大快朵颐。 反正他也不差钱，打包卖掉马塞亚-沃格斯仓库里的古董文物，加上午夜先生支付的八十万联邦币。 那个不记名账户里的总计余额，是一串足够惊人的长长数字。 路德离开丹伦市前，通过乔尼的渠道兑换了一些现金，然后把那笔钱转移到新的个人账户。 他也不怕原罪教会的追查，账户的主人是马塞亚-沃格斯的仆人，根本不存在的“霍尔”。 层层套娃之下，除非那位大祭司开启全知视角，否则不可能发现线索。 “味道很好，晚上送一份到我的房间。” 路德打开钱夹，抽出几张小额纸币给服务员当小费，一副丝毫不差钱的阔佬模样。 他现在的人设，是一个事业有成，做生意赚到大钱的退役军官。 能有钱解决的问题，就绝不劳烦自己。 “感谢马塞亚-沃格斯的遗产。” 路德默默地想道。 “那个……柯特先生。” 皮肤黝黑的服务员迅速地收起诱人的钞票，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你有兴趣见识一下本地的风俗吗？” 风俗？ 路德脑海里冒出一些打满马赛克的精彩画面。 他连忙摇头，自己可是个正派人。 “别误会，柯特先生。加格达市晚上有亡灵集市的节目，很多外地人都会参与。” 服务员解释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亡灵集市 夜色降临，街道外面亮起各色彩灯，乐器演奏出的轻快音乐，像跳跃的精灵，让人忍不住跟着手舞足蹈。 “想不到联邦境内，还有保留亡灵节风俗的城市，北大陆教会真是够包容。” 路德站在旅店的窗边，拉下百叶窗的叶片，观察着外面的景象。 家家户户的门口，挂着南瓜灯笼，行人或是戴着面具，或者涂满惊悚的黑白油彩。 他们一边撒着黄色的花瓣，一边口中吟唱着古怪的歌谣，显得肃穆而新奇。 放在南大陆，这种有违天父训诫的异端节日，肯定要被禁止。 “祭拜亡灵……这是阿兹特克的文化习俗。” 路德感慨一声，坐回到摇椅上。 双手枕在脑后，闭目养神。 他正在考虑要不要体验一下加格达市的本地风俗，总比窝在旅店里听广播来得有意思。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与其忍受隔壁房间的噪音扰民——一对男女从半个小时前就在“哼哧哼哧”喘着粗气，进行繁衍生命的原始运动。 住旅店最烦恼的问题，莫过于此。 隔壁房间的噪音时断时续，愈演愈烈，路德不由想出去避一避。 毕竟男人是有极限的，不可能等他回来，那对男女还在进行这项的原始运动。 “下次住店，一定要选隔音效果好的房间。” 路德颇为无奈，他主要是看这家离车站近一点，想着凑合一晚应该没事。 “衣食住行，果然不能随便将就。” 就在路德长吁短叹的时候，“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服务员的声音传进来：“柯特先生，您点的晚餐送过来了。” “门没关。” 路德躺在摇椅上不想起身，该享受的服务，还是不能少。 也许是小费给得足，站在门外的服务员相当殷勤，不仅把大盘熏肉、蔬菜沙拉和蜂蜜酒端进来，给准备了一份加格达市的旅游指南。 他热切地问道：“柯特先生，您对参加亡灵集市有兴趣吗？这可是一年一次的精彩节目，有不少外地人专门赶过来见世面呢。” 抿了一口蜂蜜酒的路德，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问道：“亡灵集市这么有意思？我去过不少的海外殖民地，可没有那么好糊弄！” 服务员闻言，脸上堆起笑容。 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我以前介绍过几位客人去过，每个人都很满意。他们都像您一样，出手阔绰且富有阅历。” 听上去像是人傻钱多容易被宰的肥羊？ 路德瞥了服务员一眼，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情绪。 对方要是把自己当成好骗的肥羊，下场绝对凄惨。 没有谁能从一个前资深玩家手上薅到羊毛，如果有人做到了，那就解决掉这个家伙。 不能丢掉玩家的体面——他们可是能为了一件白板装备，或者几枚金币弄垮一个异端教派的主儿。 “柯特先生，不知道你对神秘学有没有了解？我听说亡灵集市上经常有人能得到意外的收获。” 服务员绞尽脑汁，最后说出这样一句话。 从之前的交谈来看，柯特先生似乎对女人没什么兴趣。 对方看上去又是个阔绰的有钱人，不像那些好糊弄的富家少爷。 普通的玩意儿，肯定吸引不了柯特先生。 可神秘学不同，这是时下流行的风潮。 那些自诩有品位的上层人士，都喜欢收藏古物，或者用大有来头的稀有文献充门面。 任何事物，只要套上“神秘学”的名头，身价就完全不同。 服务员曾经亲眼看过，铁锚街的老瘸子科文，把从妓女那儿买来的一幅油画，简单包装一下，说是数百年前安格鲁王室的收藏品，而且附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这套白痴都不会相信的说辞，竟然真的骗到了几个家境富裕的少男少女。 他们合伙凑了数万联邦币，喜滋滋地把那幅画买走了。 “神秘学？” 路德眼神闪烁，有些振奋。 难道说，他终于能体验小说里的惯用套路。 地摊捡漏！ 参加拍卖会！ 反派送经验！ 本来还在考虑的路德，直接点头，答应下来。 他抽出几张钞票，塞进服务员的手里，笑着问道：“参加这个亡灵集市有什么条件么？” …… …… 一个小时后。 路德戴着骷髅面具，穿着长款的黑袍，走出旅店。 这是参与亡灵集市的统一服装，他花了几百联邦币，才从服务员那里买到整套装备，顺便附带一张做工粗糙的黑色请柬。 上面用阿兹特克的图形文字，写了一句“恭候你的到来”，看起来像模像样，能骗过外行人。 “一句话能有三处错误，由此可见，这个亡灵集市的档次很一般。” 可惜路德是个内行人，他看到这张请柬，原本的兴致减少了大半。 阿兹特克的图形文字几近失传，北大陆选择这种生僻冷门研究方向的历史学者也没多少。 不过很巧的是，路德的前任老师，马塞亚-沃格斯就是其中之一。 “看来今晚是没有什么惊喜了。” 路德撇了撇嘴，把请柬塞进口袋。 抱着反正钱都花了的无聊心态，他还是顺着请柬上留下的地址，来到了铁锚街十四号。 不得不说，路德的这身穿着，加上隐藏在复杂街道的阴暗小巷，颇为隐秘的接头方式，的确营造出一丝神秘的气氛。 伴随着“嘎吱”的声音，厚实的铁门被拉开一条缝。 路德把请柬递进去，片刻后一个同样打扮的矮小男人露出头来：“先生，你迟到了。请进。” 对方似乎刻意把声音弄得很沙哑，不过依然掩饰不住那股子稚嫩的意味。 是个孩子？ 路德好不容易升起的那点期待，顿时烟消云散。 他觉得自己并非在参与什么神秘而危险的亡灵集市，而是午夜嘉年华。 “希望等下进去的时候，不会看到旋转木马，魔术表演……” 路德默默地想道。 他跨过门槛，热闹的气氛扑面而来。 所谓的“亡灵集市”，看上去更像是跳蚤市场。 里面摆出一个个摊位，有兜售各种稀奇古怪的动物骨头，有贩卖一些官方不允许在市面上流通的违禁书籍，还有拿着占星球，帮人算吉凶的神棍。 路德扫了一眼过去，大多数都没什么价值。 生意最好的摊位，是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 他没裹得严严实实，大摇大摆坐在位子上，吆喝着招徕生意。 已经有好几位戴着骷髅面具，穿着黑袍的参与者，偷偷地走过去，然后又偷偷地离开。 出于好心，路德投去视线，发现老头卖的是有壮阳效果的木乃伊粉末。 “要来点吗，先生？用过的客人都说好！” 老头察觉到路德的目光，兴冲冲的问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日行一善 没兴趣。 壮阳物品对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说，实在有些鸡肋。 路德一言不发，摇了摇头。 他很快便移开目光，向着更深处走去。 闲逛了一会儿，路德发现这个亡灵集会听上去噱头很足，实际没什么新奇之处。 摊位上摆出来的，大多都是包装成神秘物品的寻常玩意儿。 沾染怨灵的血腥塔罗牌，囚禁恶魔的气象瓶…… 光是听介绍，一个比一个来历大。 不过真实性嘛，打个九折可能还不够。 路德有时候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凑过去，摊主为了让冤大头客人更爽快地掏钱出来，还会手舞足蹈说上一些胡编乱造的惊悚故事。 让人一边既害怕又好奇，最后买下。 别说效果还很不错，许多参加集会的萌新就吃这一套。 “也就骗骗外行人。” 路德撇了撇嘴。 即便没有游戏里的鉴定技能，他也能看出这些摊位上，压根没有一件称得上神秘物品的“道具”。 “来都来了。” 默默地嘀咕了一句，路德顺手买了一些用不上的小玩意儿。 比如，很有年代感的首饰盒。 图门王朝时期的一小块残破碑文。 锈迹斑斑的一把铜钥匙。 诸如此类。 反正不差钱，买来当收藏品好了。 阔绰富豪人设的伦道夫-柯特先生如此想道。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亡灵集会却更加热闹。 路德最后花了几十块钱，让一个自称是流浪者的罗普赛人占卜近日的运气。 “先生，我从水晶球里看到了一切！” “你这些天肯定遇到了不少的麻烦吧？” “要么是来自家庭，要么是来自工作……许多烦恼缠绕在你的身上。” “……” 路德一脸无语，这就是占卜界的最高艺术么？ 听上去说了很多，细想一下却都是废话。 “还不如让伊芙丽娜来一次灵摆占卜呢。” 感觉浪费时间的路德，原本浓厚的兴趣消散一空。 保持耐心，听完罗普赛人的神棍式发言后，他就起身离开。 这也算是一次有趣的经历。 路德这样安慰自己。 走到门边的时候，一个矮小的身影撞在他的身上。 经过“凛冬之息”的强化躯体丝毫未动，对方倒是向后跌去，差点坐到地上。 “抓住他！该死的小偷！” 披着黑袍的矮小身影没有停留，急急忙忙地夺门而出。 后面传来一阵呼喊的声音，数个五大三粗的大块头追了上来，嘴里还不停咒骂着。 “敢在锈锚街闹事，那个小鬼真是活得不耐烦！” “捉住他，扔到瘸子巴比那里去！他最喜欢小孩子！” “……” 这帮脸上写满“我不好惹”的凶悍壮汉，把站在门口的路德挤到一边。 后者没有多管闲事的想法，主动向后退了两步，让出足够的空间。 等到人都走光，路德才迈步跨过门槛，离开这条阴暗的小巷。 遵循来时的路线，他向着旅店走去。 加格达市的“亡灵节”仍然在继续，隐约能听到节奏欢快的音乐声，五颜六色的彩灯映亮了半边夜空。 只不过热闹属于繁华市区，与这片偏僻脏乱的巷道无关。 拥挤叠加的房屋，像是层层堆垒的小山，投下厚重的阴影。 下水道里满是垃圾和腐烂的动物尸体，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路德漫步在锈锚街上，像是一个孤单的游魂。 “你个没人要的杂种！敢偷皮尔先生的东西！” 怒骂声，还有拳脚殴打的闷响，传到路德的耳中。 他不缓不慢的脚步没有停下，继续前行。 “那是他答应给我的！只要我努力工作，就把我爸爸的遗物还给我……说话要算话！” 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反驳着，却迎来一波更狠辣的毒打。 “说话算话？你老爸是个烂赌鬼，差点把你妈都输给红玫瑰赌坊的老汉斯——你这样的野种也配得到皮尔先生的保证？” 争吵和殴打同步进行，路德想起丹伦市圣伯德教堂的伊文斯主教，想起他所说的那些话。 低头叹息一声，最后还是停下脚步，转身朝着声音传来的巷子走去。 “就当是日行一善。” 路德自嘲一笑。 让一个利益至上的玩家去拯救他人，这真是讽刺的笑话。 “那个……各位能先停手么？” 路德步入那条小巷，黑袍身影被拉得很长，延伸进漆黑的角落。 那帮不好惹的凶恶壮汉，围住了亡灵集会里的矮小身影。 对方罩在外面的黑袍被扯开，露出单薄的躯体。 是个孩子。 一头杂草似的棕色短发，脸上带着泪痕和血迹。 嘴唇死死地咬紧，闷不吭声蜷缩着身体。 “滚开！多管闲事的家伙！” 毫不意外的，路德收获了这样一句回答。 指望这帮家伙态度良好，虚心接受自己的提议，完全不现实。 底层社会的恶棍，他们的通用语言是拳头。 “所以非得这样么，就不能让我做件好事的同时，也可以避免这种无聊的争端。” 路德耸了耸肩，似是有些无奈。 啪！ 他打出一个响指。 灵性力量如潮水涌出，撬动物质世界的缝隙，丝丝缕缕的黑色火焰倏然冒了出来。 “洛克，你着火了！” 惊呼声此起彼伏，一个挥拳的壮汉衣服自燃，冒出焰光，整个人像大号的火炬。 对方急匆匆脱下外套，用脚踩灭。 过了几秒钟，他的裤子也自行燃烧。 一股股热力窜动，在裆下翻涌。 壮汉只得火急火燎褪去裤子，精赤的身体留下一件白色裤衩，一丛黑色的胸毛在寒风中凌乱。 “你，你是个巫师！” 名叫洛克的壮汉，用惊恐的眼神看向路德。 他的同伴们缩成一团，脸上露出同样的惧怕神情。 加格达市有举行“亡灵节”的风俗，关于神秘传说和超凡力量的各种故事也是层出不穷。 不然，怎么会有包装成“亡灵集会”，实则是跳蚤市场的秘密场所。 “没错，我是个喜欢拿活人做实验，解剖尸体的邪恶巫师，所以——你们还站在这儿，是打算让我切成碎片吗？” 路德一边感慨加格达市的恶棍素质底下，比起丹伦市差得太远，一边恶声恶气的说道。 所幸，那帮壮汉的脑子里也不尽是肌肉，意识到这位黑袍巫师似乎没有杀掉他们，或者奴役灵魂的打算后，一个个仓皇逃走。 啪！ 路德瞥了一眼那个殴打别人最卖力的洛克，再次打了个响指。 如同触发开关一样，对方身上仅剩的裤衩冒出火光。 “加格达市真是民风开放，还有大晚上裸奔的习俗。” 注视着那群狂奔的身影消失于夜色，路德低笑几声，看向蜷缩在地上的那个孩子，淡淡说道：“还能走的话就自己回家，最好找个医生。” 他抽出几张面额一百的钞票，洒落出去。 然后，转身就走。 好人好事做到这份上已经是极限，继续进行下去，加深联系和牵扯毫无必要。 这世上从来没什么救世主，欺压、奴役、不公平的竞争，每天都有发生。 除了当个旁观者，路德能做的不多。 很多时候抱着玩家的心态，也是一个好习惯。 因为个体的能力有限，最多只能救起几条困在沙滩上的鱼儿。 “先生……你是超凡者对吧！” 稚嫩的声音响起，那个单薄的身影挣扎着爬起来，想要追上路德。 “我，我能给你报酬！” 【你触发了任务】 【随机支线：拯救姬莉叶】 【奖励：公共经验】 第一百二十八章你可真是个好人 “你叫什么名字？” 路德停下脚步，那个单薄的身影撞了过来，跌倒在怀里。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想要闪开。 不要让陌生人接近自己。 这是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玩家习性。 以前在非公共区域，总能遇见一些不怀好意的家伙，或者横行霸道的公会。 没有警惕心理的菜鸟新人，经常莫名其妙被插旗决斗。 并且在九大主体序列当中，“盗贼”便是其一。 那帮家伙是天生的杀手，更是狡猾的小偷。 稍微放松警惕，就会吃个大亏。 路德曾经有过被人偷光金币，沦落街头，连旅店都住不起的悲惨经历——野外露宿对各方面的属性数值都有负面影响，而且还容易被城管npc驱逐。 想起那段日子，实在是令人心酸。 “你叫什么名字？” 路德迅速地伸手，扶住那个孩子。 只不过，两人不算太贴近，彼此隔着一段距离。 “拉蒂。” 孩子低着头。 “我不喜欢别人说谎。” 路德面无表情的松开手，转身就走。 还未站稳，失去平衡的孩子，立即跌倒在地上。 “先生！姬莉叶！我叫姬莉叶！” 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被遗弃的流浪狗一样。 “很好，诚实是合作的第一步。” 路德返回原地，蹲下身子，把摔倒在地面的姬莉叶拎起来。 正如他所看到的，对方是个瘦弱的女孩。 身体格外轻盈，小小的，瘦瘦的。 脸上涂着灰黑的尘土，像个乡下的野丫头。 唯一吸引到路德的，是那双泛着淡绿色的眼眸，颇为灵动，仿佛林间的小鹿。 “如你所见，我是个超凡者。” 装扮成中年男人的路德，压低着声音道：“钱财打动不了我，道德约束不了我。” “所以，你能给我什么样的报酬，姬莉叶？” 女孩愣住了，淡绿色的眼眸倒映出一张历经风霜的冷硬面庞。 喉咙滚动了两下，她小心翼翼地说道：“先生，我，我知道一个秘密。” “小姑娘，秘密可不值钱。我还知道密特尔总统和他的情妇，经常在克尔斯议事宫幽会呢。” 路德故意做出恼怒的样子，讥笑道：“可这不会给我带来丝毫好处，反而还容易招致危险。” 他心想，任务给出完成条件比较模糊。 “拯救”这个词的涵盖范围，相当宽广。 自己正赶时间，准备前往密斯卡托，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若是任务周期过长，可能只有放弃了。 “不！不是的！我的父亲也是个超凡者！” 女孩急切地想要证明“秘密”的价值所在，提高音量道：“他是一个猎魔人！先生，只要你能救我的母亲，我就把他以前用过的装备，当做报酬送给你！只有我知道它们的下落！” 路德挑了挑眉，一个猎魔人的女儿？ 他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大概把整件事猜得八九不离十。 以前开荒、发掘任务链的时候，总会听到类似的故事。 像是无名的法师、三流的海盗……反正都是被官方打击，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一群人。 他们年轻的时候偶尔放纵，不小心留下血脉，然后引出“爸爸去哪里”的狗血桥段。 依照狗策划的贫瘠思维，也只能写出这种常见且俗套的三流故事。 不过，关于猎魔人的此类任务倒是少见。 因为服食魔药的关系，他们的生育能力相当低下，几乎不可能有子嗣。 “先生！那些东西很值钱的！我父亲说，它们都是用秘银和圣金混合铸造！” 看到路德沉默不语，女孩误以为是价码不够，连忙解释道。 还是个雏鸟…… 路德做出判断。 “比玛德琳还要笨啊。” 他这样想道。 但凡对超凡世界稍有了解，都知道秘银和圣金这两种材料有多稀有。 一个优秀的猎魔人想要凑齐银剑、钢剑，往往要倾家荡产，债台高筑。 即便是路德这样薅羊毛，腰缠万贯的有钱阔佬，购买足够分量的秘银和圣金，财富也要缩水三分之一。 这女孩见识太少，社会经验也不够，竟然随便找到一个超凡者就把“秘密”说了出来。 要知道，想要从野生超凡者当中，找出几个不为利益所动的真正好人，比从街上拉到一个纯洁善良的站街女郎还难。 “你父亲是个高阶的猎魔人？听上去不像啊，之前的几个恶棍可是说，你父亲是个烂赌鬼。” 路德撇了撇嘴，语气透出几分怀疑。 这样的做派，更加符合一个老持稳重的中年人形象。 “别，别听他们瞎说！” 女孩有些气愤，结结巴巴道：“他只是，只是乘船做生意去了！混迹赌场，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路德摇了摇头，没有戳破女孩自欺欺人的拙劣谎言。 一个高阶猎魔人，可能会纵情声色，也可能沉溺于杀戮魔物，但绝对不至于沦落成烂赌鬼。 他猜测，女孩的父亲也许是某个没落家族的继承人。 失去魔药的传承，无法踏足超凡世界，从斩杀魔物当中获取力量，渐渐成为一个普通人。 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 两个纪元以前，盛极一时的玻利瓦尔家族，号称“魔法之神的宠儿”。 每个子嗣从出生的那一刻，便拥有着比肩白银血脉的可怕天赋。 结果呢？ 现在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好吧，我不想知道关于你父亲的故事。” 路德看向脏兮兮的女孩，声音放缓道：“带我去见见你的母亲，看我能不能帮她。” “事先声明，小家伙，我不是医生。即便最后没有做到，你也要支付一定的报酬，这是规矩，也是我今晚打跑那几个混蛋的回报。” 女孩用力地点头，她丝毫不顾身上的伤痛，拖着路德长袍的一角，向前走去。 “先生，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她的语气，透出一丝欣喜。 那是绝望的人生，看到希望后的愉悦。 “伦道夫-柯特。” 路德回答道。 “那，柯特先生，你可真是个好人。” 女孩衷心的说道。 “这招对我没用，该收的报酬一分都不能少。” 路德撇了撇嘴，拒绝好人卡。 一大一小的两人，逐渐消失于层层叠叠的房屋街巷。 解释一下。 新书上架，成绩不错，编辑让我尽量更新勤快一点，冲击更好的成绩，碰巧公司又要求加班，实习生没啥人权，只能从了。 当然，本书的更新拉胯，也不是一天两天。 它创下一个记录，我上推荐的时候持续断更，以致于编辑不得不提醒我，再这样只能把我推荐下了。 我花了三个月，磨磨蹭蹭写上架。 搞笑的是，我那天忘记自己上架，也是编辑提醒我，才临时写了一点。 之所以这样，原因很简单。 现实生活比较忙碌，要从一个毕业生，适应社畜的新阶段。 顺便从迷茫当中，找到一点方向。 这些占据了我的大部分时间。 说实话，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想过会有人继续追下去。 因为每次更新时隔太久，导致我经常要把前面写的重新看一遍，确认一下有没有什么伏笔和线索。 过程很折磨人。 我自己都忍不住吐槽。 节奏，剧情，人物，设定……一塌糊涂。 我是一个同人写手，之前转型去写仙侠，结果被净网了。 后来稳妥起见，想着写奇幻好吧——别问我为什么发科幻，扑街仔认识的编辑不多。 开书更多是一时冲动，迎来社畜生活，社会毒打后，没那么多时间，只能断断续续写着。 当然，由于反馈不足，我自己也没什么动力。 这个是事实。 所以才会继续转回去，重新开了一本同人。 我已经很久没去看过本书的后台了。 就像是明明知道事情很糟糕，但把眼睛蒙上看不到，就能当做没发生一样。 我上上个月的稿费是个很吉利的数字，88。 因为不够200，所以不能发。 这也是我不愿意瞄一眼后台的原因，知道事情够坏就行了，没必要了解它到底坏到什么程度。 至少这样我还能挤牙膏似的，慢慢坚持下去。 我由衷感谢那些给我投票、订阅的读者，以及运营官同学。 尽管我自认为会继续写下去，但是以后更新并不会变好。 我每天八点下班，努力写完新书的四千字，差不多就精疲力尽，思维枯竭了。 这一章能有时间写，是因为我昨晚熬到三点，把新书的更新提前写完，然后下班回家坐到电脑面前完成了它。 努力，坚持，这些字眼看上去轻飘飘，其实挺难的。 说到这里，也不是什么卖惨，我生活并不差。 开这个单章，主要是不想平白消耗一些读者老爷的热情。 就酱。 晚安吧，各位。 第一百二十九章牧师与邪异 “就是这里了，柯特先生。” 姬莉叶双手背在后面，绞着长袍一角，似是有些纠结。 她扭过头，看了一眼静静站立的路德，说道：“麻烦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好！” 这个头发乱糟糟，脸蛋脏兮兮的女孩儿，没有立即推开门，而是跑到不远处的餐厅后厨。 几分钟后，姬莉叶兴冲冲抱着一个纸袋子走出来。 脸上的污渍被清洗掉了，如同鸟窝似的头发梳得整齐，发丝上还沾着晶莹的水滴。 “如果不想让你母亲知道，应该化下妆。” 路德指了指眼圈和嘴角的位置，都有明显的青紫痕迹。 手臂上的擦伤，至少还能用长袍掩盖，可脸颊上高高肿起的一团淤青就没办法了。 他张开右掌，里面躺着一支装有蓝色液体的玻璃瓶。 “擦一下吧。” 路德用生硬的语气说道，尽心尽力扮演着面冷心热的超凡者人设。 玻璃瓶里是教会出品的恢复药剂，外敷、内服都行，对普通人而言效果拔群。 小心翼翼接过去的姬莉叶，用手指沾着闻起来像是福尔马林的蓝色液体，擦在受伤的脸颊上。 那团淤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肿，逐渐隐没。 这就是神秘学的奇妙之处。 嘶！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 “很清凉的感觉。” 女孩这样想道。 “进去吧。” 夜已经深了，路德跟着推开门的姬莉叶，走进屋子里。 这里是加格达市的贫民窟。 漆黑的巷子里有股淡淡的腐烂气味，排水渠里填满垃圾和老鼠的尸体。 路德并未表现出什么不适，他迈过门槛，步入屋内，里面的摆设一览无遗。 阴暗潮湿，狭窄逼仄。 “姬莉叶，是你么？你下班回来了？” 路德瞥了一眼女孩，后者脸颊微红。 显然，她说谎了。 女孩平时都混迹于贫民窟的黑帮，哪里像是什么有正经工作的人。 “是我，妈妈。我带了一些黑面包和莴苣，等下能煮汤了。” 姬莉叶把纸袋里的面包和蔬菜拿出来，只能供一个人转身的厨房里，有取暖的小炉子。 她熟练地生火，添了几块煤炭，把外面一圈发黑的锅子放上去。 “这就是底层人民的生活么？” 路德瞧着姬莉叶象征性洒了几粒粗盐，不放任何的调味品，直接把莴苣丢进去煮成清汤，估计等下要用来泡黑面包吃。 他不由心想，无论如何贫穷离自己总是很远。 感谢马塞亚-沃格斯！ 感谢工具人！ “是有客人吗？” 左手边的房间里，传出虚弱的声音。 迅速地忙完这一切的姬莉叶，咬着嘴唇撒谎道：“是的，我请来了一位……” 女孩看向路德，不知道该说成医生，还是其他的职业。 等会儿要是露出马脚，可就糟糕了。 “牧师！夫人，我是一位见习牧师。” 路德掀开帘子，走进左手边的狭小房间——里面只有一张硬木板床，铺着扯烂的棉絮和稻草，看样子是想尽可能让它显得软和与舒适一些。 “牧师……天父在上！牧师大人，感谢您的到来。” 姬莉叶的母亲躺在床上，她的眼窝深陷，皮肤像是缺失水分的枯死树木。 妇人是个虔诚的教徒——通常来说穷人的信仰，远比富人更坚定。 路德那张中年人的冷硬面庞，加上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悲悯气息，轻松取得了她的信任。 “以前姬莉叶去过教堂，可是我们买不起赎罪券，也没法把牧师请到家里来……” 妇人浑浊的眼中，浮现出明显的惶恐与惊喜。 路德的内心复杂，赎罪券是南大陆教会的传统艺能。 购买者可以感受到教会的“仁慈”与“宽免”。 比如对外宣传信仰虔诚的议员，在祈祷日、安息日等重大节日里与情妇进行多人运动。 这种事泄露出来，对方能通过购买足够的赎罪券，洗刷自己犯下的错误。 “我以为北大陆不搞这一套呢。” 路德眯起眼睛，也许是伊文斯主教所做的一切，让他对教会产生了天然的好感。 “天父在上。拯救迷途的羔羊，受苦的世人，是牧羊人的义务。” 路德随口说着《福音书》里的节选。 他说自己是牧师，这倒也不算是谎言。 真言术！ 无形的力量，以音节的形式撬动灵性，施加到姬莉叶的母亲身上。 虚弱的妇人原本紧张不安的情绪，一下子得到缓解。 路德面色沉静，正声说道：“即便是身处于穷困，姬莉叶仍然会积极地前往教堂祈祷，并且做义工。维瑟米尔夫人，你有一个本性善良的女儿。” “是的，牧师大人。姬莉叶她很听话，也很懂事。” 妇人顺着话头，提及关于女儿的琐碎杂事。 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柯特先生，我妈妈的情况怎么样？” 姬莉叶挑动着炉子里的煤块，铁锅冒出热气，莴苣汤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我之前找过诊所的医生，可他们都找不到我妈妈的病症，只是开了一些药，但吃过几次就没有效用了。” 女孩眼中露出一抹茫然，她无意识地掰开黑面包，丢进碗里。 “你妈妈很虚弱，但她究竟有什么问题？” 谈话的时候，路德开启灵视，发现姬莉叶的母亲生命力几乎干涸。 甚至，可以说是时日无多。 “她时常做噩梦，精神每况愈下，吃不下东西，完全没办法工作。” 姬莉叶捂着脸，低下脑袋，抽泣道：“尤其是近段时间，她连下床行动都做不到了。” 路德一边耐心听着，一边暗自警惕，这有点像沾染上了某种邪祟？ “每到夜晚，我都能听见妈妈用指甲摩擦着床板，发出古怪的低语声……” 姬莉叶似乎感到有些冷，声音愈发变低，说道：“街对面的餐厅老板，是个热心肠的大叔，我偶尔会在那里打工。他说，我母亲不是生病了，而是……被可怕的东西盯上。” “所以，那些医生毫无办法。” 路德感到背后有一阵冷风掠过，他转身把窗户关死。 “那你妈妈一般什么时候发病？” 外面的冷风呼啸，从窗户的缝隙钻进来。 姬莉叶的声线微微颤抖，似乎带着浓重的恐惧。 “柯特先生，我妈妈……已经发病了。” 嘎吱！嘎吱！ 床板发出晃动的声音，像是有人起身。 一丛黑影，倏地蔓延过来。 第一百三十章暗影教派，恶念仆从 浓郁的恶念扑面而来，路德没有慌张。 他除去是二阶“处刑人”以外，还兼职了一阶“牧师”。 对付恶念、怨魂、凶灵之类的存在，可以说再拿手不过。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路德声音低沉，一字一句格外清晰，仿佛洪钟大鼓，撬动着灵性力量。 只见他的右掌伸出，朦胧的光晕若隐若现，照亮狭小的室内。 那一丛黑影，像是受到惊吓，猛地向后缩去。 阴冷的气息掀动着门帘，露出姬莉叶母亲的模样。 那个形容枯槁，虚弱无力的妇人，像是被恶灵附身一样。 空洞的双眼，满是凶戾。 衣袍随风飘荡，两条手臂隐约显出干瘪、青黑的肤色。 最值得注意的，是她脚下不断蠕动的影子。 “这玩意儿……我好像见过。” 路德无暇分神，继续口诵真言，点燃灵性光芒，驱散充斥着室内的恶念之力。 “压伤的芦苇，我不折断；将残的灯火，我不吹灭。等我施行公义，便叫公义得胜。” 右掌的那团光晕，愈发刺眼。 像是扭曲不定的闪电，释放出堂皇的力量。 姬莉叶的母亲躲在黑暗之中，不敢上前。 她的影子像蠕动的活物，疯长的杂草，顺着墙角、地面四处蔓延。 路德面色肃穆，如同加持着圣光，整个人透出隆重的威严。 “天地都要废去，而我的言语却会永恒。” 噼啪！ 那团朦胧的电光，猛地打在地面。 嗤嗤嗤！ 蠕动的阴影，即刻冒出丝丝缕缕的轻烟。 这一下，像是对它造成极大地伤害。 那团活物似的阴影，如同婴儿扯起嗓子，发出尖利的哭声。 躲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姬莉叶，像受到刺激一样，满脸恐惧的尖叫着。 寂静的夜色，传出悚然的声音。 “天父差祂的儿子降世，不是要定世人的罪，乃是要叫世人因祂得救。” 路德看向姬莉叶，灵性力量凝实如光，笼罩在对方的头顶。 驱散！ 一股清凉之意，如冷水浇下。 姬莉叶霎时间脱离惊吓的状态，只是神志仍有些不清醒。 空洞的眼神，残留着惧色。 “暗影教派都渗透到联邦境内了，本地的执法者有点失职啊。” 路德念头闪动，逼近过去。 他浑身亮起七道光环，如同有神明加持，赐予力量。 作为一名成熟的“牧师”，路德早就给自己套上七层真言。 坚韧！无畏！血气！强壮！刚胆！破魔！灵光！ 各种增益性的状态，叠加于一体，让他的战力暴涨。 “恶念仆从，是‘深渊’序列，二阶的‘腐化之魔’的招牌技能。” 作为前资深玩家，路德自然能看出附着在姬莉叶母亲身上的，并非是灵界之中的邪异恶念。 它是“深渊”序列的超凡者，所孕育的暗影种子——依靠吸收负面情绪，逐渐成长的“生物”。 其实，这类东西并不属于活物。 因为它没有自主意识，更多是凭借本能行动。 成长空间也有限，撑死了也就二阶顶峰，而且对超凡者的影响极为有限。 但是，“深渊种”的可怕之处。 在于它能影响心智，腐化精神。 像暗影教派，这种活跃于上一纪的古老组织。 经常通过大规模散播“种子”，制造群体献祭的血腥事件。 “我就出来捡个漏，做点好人好事，也能遇上大新闻。” 路德一边感慨着自己的运气，属实有点糟糕；一边掀起那身长袍，右手握住许久没有使用过的“湛蓝玫瑰”，灌入灵性。 ——附带效果，暴风雨！ 上膛的子弹倾泻而出！ 打在飞速缩回墙角的那丛黑影上！ 催生到一阶左右的恶念仆从，顷刻化成一缕烟气。 路德向右迈出两步，那婴儿般嚎啕大哭的尖利叫喊，冲击在飞快竖起的灵性之墙上，并未对姬莉叶造成任何的伤害。 “你妈妈的‘病症’已经解决了。” 几秒钟后，确认恶念仆从被击杀，路德上前扶起昏倒在地的妇人，把她送到床上。 “不过她被汲取了大量的情绪，作为那玩意儿成长的养分，加上本身比较虚弱。除非找到条件合适的疗养院，进行长时间的恢复……” 目睹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姬莉叶短暂失去了思考能力，直到路德低沉的声音，把她拖回到现实世界。 “那要很多钱，对吧？” 女孩咬着嘴唇，走到床边，握住妈妈皮包骨的干瘪手掌。 路德点头，联邦的医疗条件两极分化。 公立医院的费用很低，穷人也能看得起，但需要花漫长的时间排队。 私立医院的收费很高，条件不会太差，但那只属于富人。 按照姬莉叶母亲的情况，她被暗影种子寄生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心智受到影响，很有可能患上精神类疾病。 加上身体虚弱，生命力流失严重。 即便路德驱除由超凡者释放恶念仆从，姬莉叶的母亲可能也活不了多久。 “柯特先生……请跟我来！” 出乎路德的意料，姬莉叶并没有请求他的帮忙，而是擦去小脸上的泪水，露出郑重的表情。 她看了一眼昏迷的母亲，走出房间。 女孩站在潮湿而肮脏的院子里，手里拎着一把铁锹，费力地铲开泥土。 “这是答应支付给您的报酬。” 刨到半人高的深度，铁锹砸出清脆的响声。 路德弯下腰，泥土里埋着斑驳掉漆的长条箱子。 “这是我爸爸祖上传下来的武器，猎魔人专属的钢剑与银剑。” 姬莉叶摇摇晃晃，抱着那个长条箱子，回到房间里。 她又从墙角的暗格里，摸出一把刻着繁复花纹的铜钥匙。 咔吧！ 箱子打开。 里面的确有两把直剑，用一层亚麻布包裹着。 “居然真的是用秘银和圣金打造……太奢侈了！” 路德仔细端详着一长一短的两把直剑，赞叹道。 昏暗的灯光下，寒光四溢，让人心生凉意。 这两把直剑，不仅是用昂贵的材料。 剑脊刻有血槽，剑身带着花纹似的回路。 一看就是用于加持法印，施放秘咒的特殊处理。 相信当它们被打造出来的那一刻，就是为了饱饮魔物的鲜血。 “我现在有点信了，你爸爸也许真是一个有名的猎魔人……后代。” 路德对这次的收获感到很满意，秘银和圣金是稀有材料，而这两把直剑从铸造工艺到完成度，更是堪称顶尖。 “看来好人真有好报。” 他这样想着。 “柯特先生。我能……再交给你一个委托吗？” 姬莉叶低着头，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本册子，用双手捧着，递给路德。 “这是……维瑟米尔家族传下的青草药剂配方。拜托您救救我的妈妈。” 第一百三十一章今夜，我将加入狩猎 维瑟米尔家族？ 路德之前就听到姬莉叶提起过这个名字。 只不过他没上心，因为没有唤起脑海里的深刻记忆。 “猎魔人的职业流传甚广，尤其是在上个纪元，一度成为‘战士’序列的主要选择。” “四大学派，十四个古老家族，其中并没有维瑟米尔的名字。” “由此可以知道，姬莉叶的父亲应该不是什么大家族的后裔。” “青草药剂配方……这玩意儿除了做一个猎魔人转职证书，没有其他的途径获取。” “服用以后，我记得能提升四点体质，赋予夜视、强壮、伤口愈合等被动能力。” 一瞬间，路德的脑袋里闪过纷杂的念头，没有直接答应委托。 昏暗的烛火下，姬莉叶捧着那个小册子。 单薄的身影映在斑驳脱落的墙皮上，摇晃不定。 她许久没有得到回答，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那张半明半暗的冷硬面庞。 “柯特先生，拜托了！” 姬莉叶再次恳求。 对一个出生在加格达市下城区的贫苦孩子，她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碰到一个好说话，还愿意帮忙的超凡者。 这位伦道夫-柯特先生，是那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无论如何，女孩都想握住。 “姬莉叶。” 路德叫出女孩的名字，肃冷的表情稍稍松动。 “下次发布委托的时候，记得别急着把报酬拿出来。这年头，好人越来越少，要有防范意识。” 他一边叹着气，一边取出那两把直剑。 本来伪装身份，离开丹伦市，是为了躲避找上门来的原罪教会。 可谁又能想得到，还没抵达密斯卡托，自己又得招惹另外一个庞然大物。 暗影教派。 “深渊”序列超凡者的大本营。 掌握着四条通向半神的晋升途径。 信仰的神灵，是堕入灵界的无光之主格拉玛。 话事人是十二位黑暗牧首，以及位置暂时空悬，无人接替的原暗教皇。 相较于南北大陆第一号搅屎棍原罪教会，暗影教派要低调得多，但依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日后震惊联邦，引得神圣议会出动五人，教宗阁下亲自出马的“维尔市的黑潮之灾”、“苏伦洛得的陷落”，都是他们的手笔。 如果说，原罪教会是一帮末日论支持者，精神有问题的疯子。 那暗影教派大概能算是反社会人格的冷血罪犯，热衷于制造混乱与杀戮，炮制人性的罪恶。 “反正打算抱紧官方的大腿，扫除邪恶，打击罪犯，这也是我应尽的义务。” 路德自我安慰，默默想道：“就当是累计功勋，争取早日升职加薪。” 作为反复横跳，毫无节操的前资深玩家。 他以前薅过暗影教派的羊毛，举报过对方的数次非法集会。 十二位黑暗牧首，争夺原暗教皇之位时。 自己还特地组团刷过那个头戴“荆棘之冠”，身披“苦修士之袍”的达尔贡牧首，成为国际服首个通关的玩家之一。 至于后来，差点被暗影教派追杀到删号，那又是另外一段可歌可泣的惊险故事。 “我伦道夫-柯特，以天父之名起誓，接受这份委托。” 路德一边回忆着往昔峥嵘，一边接过那本小册子。 【拯救姬莉叶】的任务已经完成，得到差不多能升一级的公共经验值。 然后，他触发了后续选择。 【剿灭暗影教派的爪牙】 【完成后，守序阵营声望+10】 【邪恶阵营仇视度+10】 【有希望获得‘罪恶克星’称号】 这就是路德，思考良久的原因。 如果他接下委托，就得化身黑暗骑士，狩猎这座城市的深渊爪牙。 从附着在姬莉叶母亲的“深渊种”成熟度来判断，路德要面对的敌人，有一名二阶的“腐化之魔”。 不排除还有其他帮手的可能性，因为“深渊”序列的超凡者，最喜欢散播种子，培养仆役。 他们的职业类似于“召唤师”，精通灵性沟通和生命献祭。 “谢谢您，柯特先生。” 看到路德收下那本小册子，姬莉叶露出惊喜的神色。 对这个女孩来说，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并非接踵而至的坏消息，而是身陷泥泞却无人伸手的绝望感。 “听好了，孩子。” 路德收起那本册子，故意用老气横秋的语气说道：“我需要你做一件事。拿着这个，前往加格达市的警局，你应该知道它在哪儿。” 姬莉叶愣了一下，她望着被塞到手里的银色鹰徽，有些茫然。 救自己的妈妈，为什么要去警局？ “患病的不止有你的妈妈，姬莉叶。有人在散布疾病的种子，你的妈妈是受害者之一。” 路德解释了一句，他怎么可能单枪匹马去找暗影教派的麻烦，最好的办法肯定是举报一波，召集官方力量。 “你把它交给警察，他们会询问具体的情况，然后你如实说出。等到明天早上，太阳升起，一切都没事了。” 脱下那身掩饰身份的黑色长袍，路德戴上那顶礼帽，恢复西装马甲、长裤、长靴的正常打扮。 两把直剑，短银剑插在腰间，长钢剑握在手中。 另一只手是那把炼金左轮，“湛蓝玫瑰”。 除此之外，还有一把钨钢弓弩，悬挂在腰侧。 可以说是全副武装，杀气沉沉。 “那些散布疾病种子的家伙，他们会回收成熟的果实，到时候你的妈妈，还有你难逃魔爪。” 路德熟练地挽了个剑花，之前觉醒的“霜之血脉”，赋予了他lv1的寒霜剑术。 那些杀敌的技巧，如同融入体内的本能，使用起来毫无障碍。 “所以，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把那帮家伙——斩尽杀绝！” 路德眯起眼睛，丝丝白气覆盖在钢剑上，形成一层寒霜。 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展开过一场战斗。 原罪教会，猎犬，执法者，野生的超凡者…… 遇到过的那些人，或清晰、或模糊的面孔飞快闪动。 是时候，见识一下超凡者的实力了。 路德轻轻吐出一口气，低头看向姬莉叶，轻声道：“去吧，孩子。” “我接下这份委托，肯定会完成。加格达市的执法者，是用来洗地……咳咳，收拾残局，背上黑锅的选择。” 路德嘴上说着无所谓，但遵从内心的意志，能不招惹暗影教派，最好还是保持低调。 “那你呢？柯特先生？” 姬莉叶用力地点头，攥紧手里的银色鹰徽。 “我？” 路德轻笑一声，推开房门。 “今夜，伦道夫-柯特加入狩猎。” 第一百三十二章月黑风高 “齿轮街，维弗尔斯的工厂……” 路德行走在夜色深处，脑海里掠过姬莉叶所说的地点。 她的母亲是一名纺织厂的女工，曾经在那儿通过付出劳动，换得一点儿微薄的薪水。 生活在贫民窟的居民，都是如此。 廉价的劳动力，是他们唯一的价值。 “应该就是那里了。” 路德右手握住钢剑，脚步声近乎于无。 激活，觉醒的‘霜之血脉’，给他弥补近身搏斗的这块短板。 “工厂，女工，疫病种子……呵，暗影教派的老一套了。” 路德嘴角挑起一丝轻蔑，似是想起以前跑任务的那些日子。 二阶“腐化之魔”释放的恶念种子，需要一定时间的培育过程，加上众多的负面情绪，作为催化的养料。 这需要一个合适的场所。 人数众多。 环境封闭。 且较为恶劣。 考虑到姬莉叶给出的信息，结合她母亲的患病时间，路德推测暗影教派的巢穴，很有可能就是那座纺织工厂。 这种套路太常见了。 路德在南大陆奋斗的时候，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靠举报非法集会，赚取教会和执法者的赏金。 这方面，他是优秀的猎手。 稍微动动鼻子，就能嗅出那帮邪恶混乱的气味。 “工厂老板，真是毫无新意。” 夜风吹动路德额前的短发，他行走的速度很快。 如同迅速的影子，掠过阴暗的街巷墙角。 那些不受到官方认可，并且严厉打击的教派组织，总是喜欢用资本家的身份，掩饰自己实施过的罪恶与暴行。 工厂老板，工会代表，政客议员…… 这些倒霉的家伙，大多数情况下都扮演着反派的角色。 “维弗尔斯……” 路德重复一遍这个名字。 那家纺织工厂的老板，尤尔根-维弗尔斯，他在加格达市颇有名气。 听说是白手起家，攒下一份偌大的家业。 平时还喜欢做慈善，资助那些读不起书的贫民孩子。 “道貌岸然的人物形象，实在太明显了。” 路德摇头笑道。 随着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呼吸出来的气息，透着一股冷意。 体内沉寂的“霜之血脉”，开始活跃起来。 “接下这份委托……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路德叹息了一声，眼神并无变化。 亡灵节日已经接近尾声，远处传来的热闹声音，渐渐低弱。 所幸，今晚的居民大多都聚集于市中心的落日广场。 而尤尔根-维弗尔斯的纺织工厂，位于城东。 那里靠近铁路，方便运输。 猎魔人的青草药剂固然珍贵，可因此对上暗影教派。 说实话，这并不划算。 且不说那帮人都是有反社会人格的天生罪犯，招惹到没有任何好处。 仅从战力层面，路德目前是二阶“处刑人”，一阶“牧师”，具备近战能力和中程输出、以及控场技能。 加上相当好用的炼金左轮“湛蓝玫瑰”，和两把秘银、圣金铸造的长剑。 单挑一个“深渊”序列，二阶的“腐化之魔”，完全不成问题。 可是，路德要面对的敌人，也许不止一个。 暗影教派要搞事，向来是三五成群，通过灵性沟通和生命献祭的职业特性，形成人海战术。 “也许我不应该多管闲事的，充什么英雄。” 路德嘴上这么说，语气里倒没有半分懊悔。 他需要一场真正的战斗，来给自己指明方向。 从降临丹伦市，再到现在。 各种意外与变故，推动着路德往前走。 他很少有想过自己该干什么。 或者说，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脑袋里装着的是未来的轨迹，双眼所看到的，却是一切都还未发生的起点。 “尽管不是很想承认，但我确实被以前认为是‘npc’的存在，改变了心态。” 路德吐出一口气，冰冷的吐息带着寒意。 他停下脚步，齿轮街到了。 隔着钢铁长蛇般的金属铁轨，路德眺望着对面灯火通明的纺织工厂。 “今晚连月亮都没有。” 他笑了一声。 …… …… 一片通亮的工厂，机器不知疲倦的运作着，发出刺耳的噪音。 为了能多卖一条面包的可怜薪水，工人们仍然在劳作着，节日对他们而言，与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有区别的，也许是过节的时候，老板或者监工心情好，会多发一点工资。 “效率不够快啊。” 长相阴柔的年轻人，扭头对监工说道。 “我看南大陆的很多工厂，他们采购的新式纺织机，一个熟练地工人能同时操作十二台，而且生产的速度，还有质量也更好。” 自从蒸汽时代到来，工厂主大量采购纺织机，减少雇佣的劳动力，一再降低支付的薪水。 “维弗尔斯少爷，那机器可不便宜，只有订单足够多的工厂才会用。” 监工笑容谄媚，丝毫没有平常的霸道威风。 “更何况，您的叔叔说了，比起昂贵的机器，廉价的工人是更好的选择。” “毕竟，为了一条面包，他们可以高强度工作十四个小时，这样的效率也不比机器低。” 一个熟练工的薪水，相比起需要维护、保养的机器，简直是微不足道。 他们是资本家眼里的“骡子”，可以尽情的压榨，尽情的剥削。 年轻人眼眸闪了闪，随口附和道：“叔叔的眼光，总是不会错的。” 监工松了口气，若是把机器从旧的，换成新的。 那么工厂又要裁掉一批工人，自己可以管理的手下，也要变少。 这等于减弱了他的权力——尽管他只是一个监工。 但看到那些“骡子”敬畏的眼神，讨好的样子，他的内心总会有种满足感。 “普尔斯。” 年轻人似是无意，瞥了监工一眼，嘴角上翘道：“叔叔说你干得不错，继续努力，说不定以后还能升职成主管。” 监工普尔斯听到这样的夸奖，还有开出的空头支票，简直心花怒放。 那张发黄的脸庞挤出沟壑似的皱纹，咧嘴露出一口烂牙，弯腰道：“谢谢维弗尔斯少爷！万分谢谢！” “我一定会管好这些‘骡子’。北方城市的工人运动，绝对不会在我这儿发生！” 年轻人点了点头，用手掩着鼻子，没有多说，向着休息的办公室走去。 底下的空气太浑浊了，他觉得自己多待上几分钟，都是一种折磨。 想到“骡子”们要在这样的环境下，从事高强度的重复性工作。 年轻人不由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是恶念滋生的土壤，也是催生疫病的温床。 回到二楼的办公室，散发温暖热力的黄铜亮片，让人有些困倦。 “普尔斯那个家伙的催化程度，已经达到百分之七十，真是合格的‘宿主’。” 年轻人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心满意足的站在窗前。 漆黑的天色，遮蔽住那一轮挂在夜空的月亮。 外面有一阵猛烈的风，吹起沙粒，拍打着玻璃窗。 “似乎，有些太安静了。” 年轻人眉心跳动了一下，像是灵性示警。 平时总能听到工厂外面的野狗，发出吵人的吠叫声。 很反常的情况。 “赫里斯，你的警惕性有待提高啊。” 端着酒杯的年轻人这样想着，却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发现沙发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男人！ 第一百三十三章放牧者 男人裹着一身黑色长袍，眼窝深陷，脸颊两边涂着油彩，像是刚从节日里抽身出来。 他靠在沙发上，双手置于胸口，捏着铭刻着漆黑夜鸦的铜制徽章。 如同虔诚的信徒。 “迪米特大人。” 颇为年轻的小维弗尔斯，如同精通变脸的杂耍艺人。 眼中浮现的警惕神色，迅速收敛回去，换上略带讨好的笑容。 此时此刻，这个工厂主老板的侄子，与待在底下干活儿的监工普尔斯，倒是没什么两样。 “迪米特大人，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新的吩咐吗？” 小维弗尔斯姿态放得很低，不自觉微微弯腰。 对待神秘世界的超凡者，普通人总是怀有敬畏之心。 “丹伦市那边发生了大事。” 名为迪米特的男人，抬手捂住嘴巴，咳嗽了一声。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像是生锈的金属。 “原罪教会的那帮家伙，不知道搞什么名堂，不仅引来联邦的猎犬和本地执法者，还把教会卷了进来。” “灵潮还未到达稳定期，他们就开始肆无忌惮，这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 迪米特对原罪教会那帮搅屎棍很不满，神圣议会已经通过制裁方案，联邦与教会共同组成清剿团，开始扫除、镇压各州各市的非官方组织。 看样子是想在灵潮的稳定期到来，超凡者迎来爆发性增长之前，用强硬的手腕，维持更稳固的秩序。 “我们也受到了波及，取悦无光之主格拉玛的血宴仪式，可能要暂时搁置。” 迪米特叹息一声。 他是二阶的“腐化之魔”，即将晋升三阶“灾劫者”。 “深渊”序列很特殊，想要向上攀爬，需要通过制造混乱，炮制罪恶来取悦无光之主。 三阶“灾劫者”的晋升核心，就是掀起一场上百人死亡的灾难，从中汲取力量。 倘若迪米特做成此事，有很大可能成为“瘟疫-灾劫者”，擢升为暗影教派的高级执事。 可惜。 这一切都被原罪教会给破坏了。 再继续下去，迪米特担心会引来联邦的猎犬，他们的嗅觉向来敏锐。 换成以往，招惹到也没什么事。 大不了火拼一场，然后跑路。 可现在的形势严峻，北大陆如同堆放的火药桶，一点就炸。 迪米特是愉悦犯，可不是疯子。 冒着被神圣议会丢进塔摩湾的风险搞事情，那是原罪教会的风格。 “那，已经成熟的恶念种子，需不需要进行回收？” 小维弗尔斯迟疑着问道。 他只是半只脚迈进超凡道路，连一阶“屠夫”都不算。 “有几颗已经发芽的成熟种子？” 迪米特轻声问道。 “两颗。” 小维弗尔斯答道。 恶念种子的孵化过程很漫长、也很麻烦。 必须要找到合适的宿主，对深渊气息有吸引力的生命体。 然后植入身体，汲取本人的情绪和精神，作为养料。 若是宿主身处的环境，有众多的负面情绪，还能加速生长。 一旦恶念种子进入成熟期，形成有活动能力的奴仆生物。 二阶的“腐化之魔”就会将其回收，经过特殊的改造，使之成为有传染性的疫病种子。 “除了你的叔叔，还有谁？” 迪米特发出低低地笑声。 在他看来，小维弗尔斯是天生的“深渊”序列超凡者。 他的叔叔尤尔根-维弗尔斯，由于膝下无子，收养了出海遇难的兄弟遗孤。 不仅提供最好的教育，得体的身份，还准备把家业交到小维弗尔斯的手里。 可后者是怎么回报自己的叔叔？ 他勾引了叔叔的女儿，还与叔叔的妻子保持不正当关系。 被迪米特吸纳为暗影教派外围成员后，更是毫不犹豫地把叔叔作为培育恶念种子的宿主。 那位倒霉的维弗尔斯先生，已经卧病在床，时日无多了。 “还有一个女工。” 小维弗尔斯回答道。 “她很适合恶念种子，不过进度比我的叔叔慢一点，很快就要完成成熟了。” 迪米特满意地点头，小维弗尔斯办事能力还是很突出的，是个值得培养的人才。 “等这阵风声过去，我就为你主持启迪仪式，完成转职。” 他许诺道。 “多谢迪米特大人！” 小维弗尔斯放下手里的酒杯，感激道。 成为一名超凡者，这对普通人来说是个很有诱惑力的选择。 “嗯？” 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迪米特眉头一皱。 涂着油彩的脸庞，流露出一丝怀疑。 “怎么了，迪米特大人？” 小维弗尔斯察觉到了情绪的变化，低头问道。 “我‘放牧’的那几条野狗，好像出了一点意外。” 迪米特缓缓地起身，走到窗边。 外面的夜色深沉，只有风声呼啸。 …… …… 噗呲！ 路德拔出钢剑，甩出一溜儿血花。 丝丝的白气，把溅射的血液凝结成红色颗粒，打在地面，扬起一片灰尘。 “还真是一个二阶的‘腐化之魔’。” 路德确定工厂里，有“深渊”序列的超凡者。 那头倒在地上，身体抽搐的野狗，就是最好的证据。 瞳孔血红，毛发脱落、腐烂，像是被感染了一样。 这是被“放牧”的明显特征。 ——“深渊”序列超凡者，可以对低于自己的生命，进行异化、掠夺，将其同化成自己的“傀儡”。 相传，居于深渊的无光之主格拉玛，曾经放牧过一整个世界。 高举星界的天上之国，便是被祂所污染，堕落下降，沦为荒芜之地蛾摩拉。 “滚开！” 路德右手握剑，飞快奔行。 觉醒“霜之血脉”后，他的身体素质有极大提升。 另一条腐化的野狗扑了过来，他干净利落扬起剑锋，拉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丝丝的白气，化为涌动的雾气。 咚！咚！咚！ 一颗头颅砸落在地，滚动了几下。 “lv1的寒霜剑术还挺好使。” 路德走到工厂的后门，身手矫捷对方翻过墙去。 他驻足于窗前，注视着灯火通亮的厂房。 里面是仍然在劳作加班的几个工人，哐咚作响的机器声，盖过其他的动静。 “有古怪。” 开启灵视的路德，扫过忙碌的身影，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努力干活儿！别偷懒！” 卖力的咆哮声传来，路德移开目光。 那个监工模样的家伙，整个人呈现出灰白的色彩。 这是生命力被抽取，身体被掏空的表现。 第一百三十五章世界尽头 一堵左右没有边际，上下没有尽头的巨墙，挡在了路德的面前。 上面密布着错综复杂的红色纹路，像是连在一起的细小血管。 “这就是世界的秘密？这就是巫师之王，阿利盖利所说的笼子？” 笼中鸟！ 高墙的囚徒！ 这些是阿利盖利曾经写在笔记里的话。 “他看到过这堵墙？那位六阶巅峰的‘秘法大师’，来到过世界的尽头。” 路德发出轻轻地叹息，自己费尽一切的努力，穿过灵界之海，强行拔升等阶，打开星界的大门。 最后才成功抵达“彼端之岸”，走到世界的尽头。 “不知道阿利盖利看到这堵墙会是什么感觉？彻底的疯狂，亦或者思维混乱？” 路德沿着巨墙，向右走去。 “天父死了。呵呵，他才是那个最早看清真相的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多远，路德看到了一道人影。 头顶黑色圆环的暗金冠冕，身披血色长袍，俊美而柔和的完美面庞，有着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终于来了，路德-维希，北大陆的圣教宗冕下。” 那人侧着身子，露出半边脸。 俊美的面孔上浮现一丝笑意，淡淡的，像午后盛开的幽兰。 “你是原罪教会的至高者，堕落圣子？还是那个心怀仁慈与悲悯的原初圣子？” 有着相似穿着，头戴黄金冠冕，身披纯白长袍的路德问道。 “为何还要纠结这个，路德-维希冕下。” 俊美男子嘴角勾起，他缓缓说道：“我曾经也像你一样，身披教袍，沐浴荣光。凡我所过之处，人们匍匐跪倒，亲吻地面。” “我是天父的长子，祂在人间的化身，未来执掌神国的唯一人选。” “可克伦威尔家族的叛逆者，他们进行位面远征的时候，从一座无名的深海之城带回了‘种子’，灾难的种子！” “亿万年前便陷入沉思的旧日邪神，编织梦境的‘拉莱耶’，祂从星海投来了一瞥。” “哦，真是抱歉，你大概已经听过了这段故事。” “克伦威尔家族最后的遗孤，那个枯守在黑潮位面两千六百年的傻瓜，他把这些都告诉你了吧。” 路德面无表情的点头，他想起汹涌黑潮，把那个坚持两千六百年，只想为家族赎罪的“傻瓜”吞没。 那道背影，明明瘦弱得过分，却看上去格外高大。 “那不是他的错。” 路德平静地说道。 “开启位面探索的人，不是他，也不是克伦威尔家族。” “先民杀死盘踞在深渊的不朽古龙，从中提炼出‘神性’，通过最初巫师葛兰尔德的炼金术，结合了‘人性’，最后炼成了纯粹的‘灵性’，三者合一，构成了超凡者的道路。” “七神诞生，祂们是‘神性’流入物质界的产物，本身便是知识的化身。” “祂们行走大地，传播知识，无数的勇者，无数的英雄，无数的超凡者踊跃而出，他们缔造了伟大的王国，也是第一个人类王国，古汉谟拉比。” “那是‘光辉纪元’的结束，也是‘七神纪元’的落幕。” “可到了‘黄金纪元’，七神高举飞升，回归星界——哦不，有一尊神留下了，祂是至高天父，万物万灵唯一的牧羊人。” “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哪怕唯一真理会的大贤者，他们也无法理解。” “最为坚固、最为强大的‘神性’，居然会被最为复杂，最为弱小的‘人性’污染。” “七神降格，成为天父。” “祂建立了教派，收拢了信徒，在第四纪的泰拉王国，显现神迹，一朝建成了地上神国。” “神权的时代到来，人类统治大地，天空和海洋。人类杀死巨龙，驱逐精灵。” 俊美男人微仰着头，眼中似是怀念。 “那是‘黄金纪元’的到来，完全属于人类的时代！” 路德抚摸着巨墙的血肉纹路，沉声道：“也就在那个时候，你们埋下了灾难的祸根。天父坐在黄金王座之上，探索着域外星空。” “实力空前膨胀的人类，开启了位面战争，一次次的探索在虚空留下清晰可见的痕迹，仿佛路标一般。” “当时的所有人，把一切都推给带回种子的克伦威尔家族，可却没有反思过自己的贪婪与傲慢。” “亚当，正是这样的傲慢，才让你受到‘拉莱耶’的感染，你在祂的梦境中疯狂、失控，最后亲手把自己领导的‘太阳骑士团’屠戮殆尽。” “自此，原初堕落，背负原罪。” 听到这段往事，俊美男人自嘲笑道：“我也得到了惩罚，不是么？尊敬的路德-维希冕下。” 祂转过身来，露出完整的面庞。 血肉腐烂，蛆虫蠕动。 空洞的眼眶里，有一条小蛇来回爬动。 若是那一半脸，俊美如天人。 另一边，说是狰狞恶鬼也不为过。 “我失去了天父的宠爱，失去了太阳的荣光。我成为遭人唾弃的堕落之子，离开神国，走入虚空。” 名为“亚当”的俊美男人笑道。 祂的声音里，蕴含着太多的情绪。 如同大海深处，卷动的暗流。 “我以为八阶的圣灵，已经不会再被往事所牵绊。” 路德挑了挑眉，头顶的黄金冠冕，闪出耀眼的光芒。 “我的‘神性’大于‘人性’，可我只要还有‘人性’，依然会感受到喜怒哀乐。” 亚当低声道。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遥遥对视。 接下来，便是沉默。 在这世界的尽头，血肉巨墙之下。 曾经的死敌，再次相逢。 “我们之间没有别的结局，谁想成为救世主，就要杀死另外一个。” 亚当呼出一口气，那暗金冠冕陡然发出嗡鸣。 “从你降临的那一刻，我就注意到你了，路德-维希。” “你是‘万机之神’选中的救世主，至高天父钦定的唯一之人。” “可你已经失败两次了，上一次在南大陆，在安格鲁王国，你拔出石中剑，成为万众瞩目的伟大英雄，反抗突如其来的黄昏天灾。” “你死了，死在战场上，作为一位英明的君主，一位让人称颂的英雄，一位具备足够勇气和毅力的战士……死去。” “杀死你的，是‘太古时代的支配者’乌姆尔亚特。” 亚当淡淡说道。 “再上一次，是鲁吉亚共和国。” “你是来自贫苦家庭的穷人孩子，是为了祖国抛弃一切的爱国者，是让人尊敬的伟大领袖。” “比起之前，你这一回离成功要更近一点。” “只不过很遗憾，原本相信你的人民，原本信任你的战友，他们都背叛了你。” “因为，你的敌人是‘无以名状者’斯塔德拉。” 路德默默地听着，曾经以为是玩家的经历，其实都是真切发生过的“历史”。 他是安格鲁的天命之王，也是鲁吉亚的光明导师。 那些残存的记忆，都沉淀在最深处。 “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了，‘拉莱耶’，‘太古支配者’，‘无以名状者’，祂们遗留的骸骨漂流在巨墙之外。” 亚当的长袍荡起，恶鬼般的面孔，那条小蛇挂在眼眶，直勾勾盯着路德。 “旧日的邪神不会死去，祂们会从虚空再度流出，成为新的宇宙，新的支柱。” “远古七神，至高天父，祂们面对过三柱神之后，唯一的造物主，‘盲目痴愚之神’的阿瑟托斯。” “七神发狂，天父沉沦，那是末日的到来，命运的终焉。” “若非天父亲手打碎主位面，抹去虚空通道，以自己的肉身铸就这堵巨墙，把黄昏天灾隔绝在外，哪里还有之后的故事。” “你已经失败了两次，路德-维希。” “无论是成为英雄，带领人民开辟前路，还是成为导师，带领人民洒下希望的火种，你都失败了。” “这是最后一次‘回档’，要面对的是‘无形吹奏者’拉托普提，祂是唤醒‘盲目痴愚之神’阿瑟托斯的使者。” “我不能再把世界的命运，交由到你的手上。” 亚当异常认真的说道。 圣灵的气息，如同万丈巨浪不断拔升。 这是在一切处于静止的“世界尽头”，所以没有造成恐怖的异象。 若是换成物质界，灵界，或者灵界，恐怕会是地动山摇，万物崩坏的可怕场景。 八阶的圣灵，已经把‘神性’，凝固成位格。 只差一步，就能成为“原初者”，“唯一神”。 “你想毁灭一切，把亿兆生灵献祭给旧日邪神，只保留一线重生的机会。” 路德摇了摇头，纯白长袍无风自动，黄金冠冕萦绕雷光。 祂也是八阶的圣灵。 融合八大主序列，凝固“神性”，位格并不比沾染一丝“原初者”气息的亚当差上多少。 “他们不该是筹码，也不该是羔羊，等待你我这样的赌徒，牧羊人去决定未来。” 路德向前走去，明亮的光芒如一轮太阳，冉冉升起。 所过之处，万物湮灭，复又重生。 “我占据着最后一个主序列，‘信徒’。你只有杀死我，才能圆满，晋升九阶‘原初’。” 亚当张开双手，滑腻的触手从左半边身体延伸而出，疯狂挥舞着。 仅仅是看上一眼，理智便会丧失，彻底沦为狂信者。 灰白的风暴，轰隆席卷，似要吞没万物。 “来吧！给一切的一切，划上句号！” 路德的身后，澎湃的光流向内收缩，形成如若实体的煌煌大日。 两股至高、至大的强绝伟力，产生了碰撞。 这不是单纯的能量冲击，而是权柄的争夺。 世界的尽头，并没有时间的概念，一切都是静止。 所以，也没有谁知道，究竟过了多久。 纯白长袍荡起，那顶黄金冠冕倏然破裂，掉落在尘土。 路德握住最后的主序列核心，将之塞入自己空洞的心脏。 “亚当，看着吧，我来拯救这个世界。” 他如此说道。 “我曾经想过上平静的生活，你让马塞亚-沃格斯出现在我的身边。” “我没有想过要当什么救世主，哪怕在星界的神国废墟，在残破的启示录里，看到了我那两段失败的过去。” “什么安格鲁之王，什么鲁吉亚的导师，那都不是现在的我。” “可伊芙丽娜认为我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好人，姬莉叶把我看作恪守原则，信守承诺的磊落之辈。” “教宗阁下把牧羊人的权杖，交到了我的手里，我的叔叔阿尔，他始终都觉得我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我住在乡下的父母，我在密斯卡托认识的同学，我在清道夫并肩作战的挚友……还有那些追随于我，把我奉为希望的人们。” “他们推动着我往前走，他们铸就了教宗路德-维希，首席路德-维希，守夜人路德-维希……他们铸就了现在的我。” “我要拯救这个世界，我要把它脱出黑暗的结局。” “亚当，我不能坐视你献祭一切。” “若是用灭世换来的重生，那对我毫无意义。” 路德俯视着倒在地上的原初之子，祂轻轻地伸出手，弯下腰，把那半边俊美的面庞露出来。 咚！咚！咚！ 震动星空的鼓声，开始擂响。 疯狂而错乱的乐声，撞击在天父化身的血肉巨墙上。 流淌神性的星界动摇！ 灵性汹涌的灵界崩溃！ 最下一层的物质界，凡人生活之地，也开始浮现异象。 如同黄昏余晖的光芒，勾勒出一道不可直视，不可揣测的虚幻形体。 那是沉睡的“盲目痴愚之神”，阿瑟托斯。 九大主序列圆满的路德，祂注视着即将崩塌的血肉巨墙，毫不迟疑地向前走去。 炽热的光流在路德的周身卷动，黄昏已至，黑夜来临，无限的位面都将因为阿瑟托斯的苏醒，归于寂灭。 “如若此后没有炬火，那我便是唯一的光。” 血肉巨墙并未抵挡多久，那蕴含着毁灭与疯狂的吹奏乐声，令依附在主宇宙这颗大树的无穷位面，如同气泡般破碎。 路德面不改色，成为“原初”，执掌九大权柄的祂，用肉身与精神作为薪材，让摇摇欲坠的初代火种，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纯洁光亮。 “我会拯救你们。” 路德回头看了一眼，视线穿过星界、灵界，直达最下一层的物质界。 随后，祂步入虚空，直面沉睡的“盲目痴愚之神”阿瑟托斯。 …… …… 若干年后。 威尔克顿的圣提恩大教堂。 一群面容稚嫩，眼神纯真的孩子，正乖乖地坐在长椅上，听着故事。 身着黑袍的年轻神父，望着栩栩如生的壁画，轻声道：“至高、至上的教宗冕下，就这样拯救了我们。” “然后呢？” 一个女孩对仓促结尾的故事，感到很不满意。 “路德-维希冕下，祂是怎么战胜凶恶的敌人？又是怎么把沉沦黑暗的世界，带回到光明之中？” 年轻神父仰头看向玻璃花窗，外面折射的阳光，摔成斑驳的碎片。 他收敛思绪，微笑道：“那是另外一段故事了，我们下次再说。” 尽管孩子们的小脸布满失望，但无人吵闹。 他们像是一群温顺的小鹿，跟在年轻神父的后面。 沉重的铜门敞开，温暖的光线照射进来，洒在每个人的身上。 “路德-维希，你做到了。” 年轻神父握着胸口的十字架，抬头看向天穹。 主宇宙已经被苏醒的阿瑟托斯拖入黑暗，然而预料之中的重启并未到来。 不知道路德-维希究竟用什么样的办法，让那位“盲目痴愚之神”再次沉睡，反正这方世界得以保存下来。 “唯一的光。” 年轻神父眼中划过一丝担忧，随即又被温润所取代。 “如果你撑不住，记得说一声，好歹我也是七阶，灵魂的神性也能烧上一会儿。” 挂在天穹上的太阳，似是做出回应，温暖的光柱轻轻投下，笼罩着年轻神父。 该行的路，只能到这里了。 当我打出“本书完”三个字的时候，是2020年的6月9日，凌晨3：50分。 我上传第一章，是2018年，8月15日。 磨磨蹭蹭到现在，仅仅33万字。 苦笑。 不论再怎么挣扎，再怎么自我催眠，最后的结果都是这个样子。 真是失败啊。 好了，不多叙述一个菜鸡的心路历程了。 我大概还能睡三个小时左右，然后起床，洗脸刷牙，准备上班。 之后，还能在车上眯一会儿。 我很遗憾这本书只能走到这里，我也很遗憾这一次不仅辜负了自己，也辜负了读者。 本书已经断更很长时间了，大概有半个月。 我每天都对自己说，今天必须要更新了。 然后急匆匆写完新书更新，就像进入贤者时间一样，瘫到在床上，不想动弹。 一本书的太监、烂尾，大抵都是以这种情况作为开头。 撑到现在，不只是我的激情消退，读者的耐心也被磨没了。 所以，就走到这里吧。 我对自己感到很抱歉，因为没有足够的毅力和决心，实现说好的承诺。 我也对读者感受很抱歉，尤其是一直活跃本章说里的“灰色耀斑”、“太上真宫”等热心读者，还有我一直做活动的运营官，以及给我弄大事件的热心读者。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组织语言，表示我的歉意。 这个冷漠且有距离的社会，遇到愿意为你付出时间，付出金钱，付出努力的人，很不容易。 大家都很忙碌，各自急匆匆擦肩而过，连多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而我这样一本更新拉胯，如流水账般毫无可取之处的三流小说，让那么一些人为之付出，这很不容易。 所以再一次，向至今还在订阅的134名读者老爷，说声对不起。 我辜负了诸位。 愿你们能遇到更好的人，更好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