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帝夫之女相权谋》 第一章 娘子,你是要抛弃人家吗 “慕萝,你不过是一颗放在明面上的棋子,竟然心生妄念,可笑至极。” 层层遮掩的乌云散去,露出了一缕月色的光华,似夜间灯塔照亮了一方天地,嘲笑的声音里伴随着啧啧怜悯,从一侧身穿玄衣的握剑男子口中传来。 月光如潮水退却一般,光芒扫过她倒在地上的身躯,胸口的疼痛让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微抬眼眸,借着深幽寒冷的光,她看到了那个人凛冽淡漠的目光,里面仿佛堆积了千万年不会融化的雪,冷到刺骨。 背着月光他朝着她走来,步伐优雅而懒散,手中的剑刃上沾着她的血迹滑落,溅落在草地的叶片上,染出了了新的色彩。 她早就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转移外人对那个从未出现过的人的口诛笔伐罢了。 只是可惜...穿越而来的这一世...未做之事还有许多... 终究是走到尽头了... 看着他抬起手中闪着银白光芒的剑刃,慕萝缓缓闭上了眼眸,预想的疼痛落下,浑身却没有感受到之初那般绝望与酸涩,眼底的泪终是与这场及时落下的雨化作了水流,与万物融为一起。 灵魂逐渐脱离了她穿越而来的身体,耳旁传来了远方缥缈模糊的声音,“可惜啊,你终究是...” 一声巨雷响起,掩盖了后半句话,天地都发出了震颤的声音,唤醒了沉睡中的人... 缓缓睁开眼眸,刺眼的白光让她抬起了手掌覆盖在眼前,停顿片刻揉了揉眼皮,才挪开手缓缓再次睁开。 清晨的露珠在树叶尖裹着一抹清晨的太阳光,闪闪发光,随后慢慢滑落到了地上,林间鸟声响起,带着阵阵的凉意和湿润的气息,莫名的让人觉得多了几分雨后初晴的清新和平静。 沉思了一会儿,慕萝抬起手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灰色的粗布衣衫完好如初,粗制的面料却带了几分让她安心的气息。 是了,这里已经不用感受那种被剑刃刺进心脏的痛苦、鲜血缓缓流出,分不清是水还是她的血... 可是,这特么都是第五世了,怎么她又莫名其妙的被.强.行穿越重生到了这里... 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这第四世她已经把那狗.屎.的羁绊解开了,那人也说了不可能在会有联系了。 这眼前特么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还是要斩草除根,把人给咔嚓了,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虽然打不过对方,但老鼠药她还是咬着牙买了几包。 再次重生后,这次倒是远离了热闹的地区,定居在里帝京远在千里之外的本国南麓陵川县,下面的一个偏僻的村————背霉村。 这下就是弄死了对方,一丝半会也不会有人发现,她也可以去找那个人,直接回去了。 话说回来,来这里已经有一年左右了,按照之前四世的发展,不论她住在哪里,容暮时这时都中了那种药,倒在她住所四周某处的几率非常大。 根据时间玄学,现在是太和四十九年夏初,现在捞人捞到的机会很大啊。 按照时间推算,他的父亲南麓摄政王容檀去了皇宫,教导陛下处理政事,容暮时在家中闭关修炼,却被闯进去爱慕他的闺阁小姐打岔致走火入魔,昏迷之际不知被谁给下药了,也不知为何他跑了出来,明明府邸才是他的保护伞,偏偏跑了出来。 呵...真是讽刺...她竟然喜欢过这样的人。 前面三世最初她一心寻找回去的机会,均线索中断,被迫被他们利用,无法脱身致淌入浑水,导致最后孤立无援利用惨死于计策之下。 第四世...也是可笑啊... 正当她思绪沉凝时,一滴水珠惊醒了她,轻挪脚发现已经有些发麻,屁股下的树叶已经渗起凉意。 撑着树干起身,树干因用力而让树顶摇晃,密密麻麻豆大的水珠宛若下雨一般落下,顾不得脚发麻,慕萝急忙朝着一边跑,眼神却看向树顶,落下的水珠似水幕似珍珠一般漂亮。 没跑几步,突然脚下一空,眼前一花,紧接手腕和身上各个角落都感到了痛楚,最要命的是她的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软和的东西。 顾不及手中和浑身的不适,望了望并不高的坑,慕萝叹了一口气,这是哪个坑货挖的坑。 周围明显的认为开凿痕迹,二次回填土,看泥土的成色,应该是好几年了。 确定可以自己出去,她这才垂下眼眸,看着自己脚下踩着的软和东西,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正被她舒坦的踩着,而手的主子不是别人,正是她来偶遇的人————摄政王世子,容暮时。 只见他清俊如画的面庞上沾染着几丝泥土,眉眼间透着清冷和无辜,瞪大的黑眸如大海里清澈的海水,高挺的鼻梁微动,像小孩子受了委屈吸气一般,桃.色.的薄唇轻呡撇着嘴。 华贵的月白长袍上微微沾染着夜的露气,披散的长发让他原本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多了几分狼狈和孱弱。 “好痛。”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一双无辜似海的眼眸委屈的望着她。 突如其来的一幕还是让慕萝吓了一跳,半天都没有从刚才的看到的一幕中回过神来,知道对方磁性低沉的声音发出小孩子般软糯的话,才将她惊过神来。 一下子挪开脚,再次打量着对方一举一动,细看之下他脸颊上海带着丝丝红晕,显然药根本没有完全消退,看看他揉捏着被她踩红的手指,她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容暮时会当着她的面,不顾礼仪的坐在坑里揉自己的手。 虽然心里疑惑众多,眼前的人和她印象里冷漠的样子相差太远,但她清楚当务之急,是这厮体内可有药.性,她可不想再发生第四世的事情,回想前几世,出了她把他推到河中以外,剩下的就是被她发现后,又被人及时找到了。 想着慕萝转身伸手就抓着坑的边沿准备翻出去,等出去了再想其他吧,然而正当她翻到一半还没有把腿翘出去,身后那道无辜的声音再次传来,“娘子,你是要抛弃人家吗?” 靠!占她便宜。 惊吓过度的慕萝直直从上面吓的摔了下来,啪叽一声落在了地上,屁股再次与地面接触,那股熟悉的疼痛感再次传来。 第二章 村子里不喜欢好看的人 同样没想到掉下来的容暮时也吓了一跳,脸上露出了片刻的呆愣后,才回神发现慕萝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起身想去扶滚落坐在地上的慕萝,但还没有触碰到对方就被对方挥手打掉了空气里响起拍打的声响,这让举着手未收回的慕萝有了片刻的凝滞,随后有些生硬的手收回,缓缓的垂在地上后微微蜷缩了一下,如震颤的翅膀,又缓缓松开。 真是大意了,自己竟然没有控制住,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同时她又十分疑惑,明明她以前都可以虚假的面对他们了,现在看到他露出那样的神情,竟然放松了戒备了。 暗自深呼吸了几口气,慕萝才缓缓抬眸,扬起了一抹和善的笑,似玩笑的口吻警告着他道,“不要碰我。” “娘子,你...”容暮时眼底略显恐惧,硬撑着吸了吸鼻子,看着她开口。 慕萝咬牙笑着,一字一句道,“我-不-是-你-娘-子。” 容暮时愣住,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那你是谁?” 迟疑了一下后,慕萝毫不要脸的回答,“我是你母亲。” “娘亲?” “嗯,没错。” “可我怎么长的和你一样高。” “这是因为...”说着慕萝欲言又止,看着他连连摇头叹息,最后一脸的悲愤望着容暮时,伸出手想要拍他肩膀,终究还是没有拍下去,在他肩侧上方她又重新收了回来,无奈的说道,“这是因为你吃了隔壁海带丝儿的饭,直接一晚上都长大了。” 听到这话,容暮时单纯的脸上露出了惊讶和疑惑,眼神深处隐隐闪过了一丝悲伤的痕迹,抬起手摸了摸泛疼的脑后,又放了下来,望着慕萝。 “那我为什么在这里?” 海带丝儿是什么东西? “因为村子里不允许有外人。”慕萝继续胡编乱造道。 “可你不是我娘亲吗。”容暮时不解。 “村子里的人不喜欢好看的人。” “.......” 见他沉默,慕萝也不想多管,经过刚才的对话,她也算知道了,容暮时这厮脑壳出了问题,现在宛如傻瓜,她着老鼠药也没什么用了。 不过,这口头便宜还是可以占占... 揉了揉屁股墩儿,她才撑着土壁站起来,原本想扶她一把的容暮时想到之前拒绝自己的触碰,莫名心底升起了一股委屈,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对方十分厌恶自己。 “自己起来。” 上方传来了慕萝的声音,垂下头黯然神伤的容暮时一下子灵活了起来,急忙起身站在她身侧,乖巧的像一只大型宠物。 勘察了一番,慕萝这才重新一跳,一个用力直接蹬着土壁翻了上去,起身后拍了拍身,才转身看向下面的容暮时。 “你自己出来,飞也行,爬也行。” “娘...”底下的容暮时朝着慕萝原本想喊娘子,结果被慕萝眼神一瞪,意味不明的发出一个危险的哼声,“嗯?” 容暮时欲哭无泪的盯着慕萝,“娘亲,我好难受...” 慕萝淡定道,“我知道。” 容暮时,“......” “所以,快出来,为娘等会儿把你绑着,你就不会难受了。” “为什么...” “因为你中毒了,你看你都一下子长这么高了,能不有问题吗?” “哦。” 听了慕萝的分析,他也觉得有几分道理,现在他身体里好像有不知道什么东西,反正就是很难受,飞是不可能飞的上去,他还是早些爬上去吧。 几番折腾,容暮时顺利爬上来,浑身脏兮兮的,看不出来一点曾经京城第一贵公子的样子,以他现在这个样子,除了某些楼里,恐怕追逐他的闺阁子女,未必会扑过来了。 “娘子,我上来了。” “你喊我什么?”慕萝阴深深的问道。 “娘亲。” “嗯。” 满意应答的慕萝随手抓起一旁生长的藤条,用力一扯带出了一堆,清理之后,她转身扯了扯对着对方道,“来,暮时,娘亲给你绑上。” 容暮时抓住她话中的关键字,疑惑的呢喃,“暮时?” “对啊,你这中毒太深,都痴傻了,为娘姓慕,你自然也是暮了。” 虽然此慕非彼暮,但是容这姓很容易被人发现,还是去掉好了。 再说了,她也没有指望对方会一直停留在这里,这般痴傻还是早些滚蛋好了。 原以为一包老鼠药就可以搞定,可这人都痴傻成几岁小孩的样子,她总不能对着一个心智不全的人下手,这不和他从前有什么区别。 这时,容暮时才完全相信自己原来真的中毒变大了,对方连他姓什么都知道,肯定没有说假话了。 “娘亲,你绑着我吧。”容暮时真心的说道。 他不想等会儿发疯伤了她,还是把他绑着吧。 没想到他主动,慕萝愣了一下后急忙上手绑着,边绑边说道,“放心,我带你去解毒。” 绑好后慕萝牵着藤条的一头缓慢的拉着往林间深处走去,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山林深处有一刺骨寒冷的河水,白日且算皮肤外表的寒冷,夜间则是冻彻骨髓的痛。 现在也只有那里可有救他一命了... 走了小半个时辰,一路上青山环绕,绿荫遮蔽,花香隐隐散发着香气伴随着流动的微风吹来,凉爽的空气让人心境都平和了许多,偶尔他们还能看到小动物。 刚到河流边,身后就传来了容暮时的闷哼声,回头那精致清俊的面庞憋的通红,一脸的病弱样子像双打的茄子一般,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她。 “娘亲。” 回眸望着流经的河水,像是在做什么复杂的思考,几秒后她直接走向容暮时身旁,把捆着的疼痛解下,指着河水道,“跳下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哦。”看了看哗哗的流水,容暮时别扭的朝着河流走去,从边沿一点一点的往下走,走到还没有三米远,他回眸看着慕萝道,“娘亲,你会等我吗?” 他好怕啊!他不要一个人呆在这里啊。 慕萝丝毫没有考虑,答道,“不会。” 决绝而冷淡的口吻虽是在一脸浅笑下说出来,却让他感到了比这河水还要冷的感觉。 这是为什么? 慕萝看了他一眼,玩笑道,“如果起来了,我就不管你了。” 说着她便在容暮时的注视下转身离开了,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明亮的眼神也渐渐暗淡下来,他没有挪动一步,眼神也没有移开过那个方向。 他真的那么让她讨厌吗? 这是他一直盘旋在脑海的问题。 第三章 喜剧与悲剧 夜幕降临,晕染着夕阳橙光的云朵与蓝色的天空交叠,暗沉的夜幕拉起了它的帘幕,喧嚣的尘世渐渐宁静下来,忽明忽暗的点点萤火在林间出现。 在暗处缓缓醒来的慕萝,伸了伸懒腰,眼眸微眯,透过眼前的缠绕遮挡的藤萝,在河流之中的人如她离开时一样,乖巧的呆在水中,望着她离开时的那条路。 望着暗沉的天色,萤火虫在河边飞舞着,计算着时间应该差不过了,河水应该已经开始转换了。 想着慕萝也没有再迟疑,站起身揉了揉后背,才转身走到小路上,绕了绕路,从另一侧出去了。 她虽然讨厌容暮时是没错,但是,比起杀了一个如孩子般的他,或许有另一种方式...... ‘咔嚓’的声响让容暮时直接将眼神看向了慕萝的方向,透过昏暗的天色,熟悉的人从远方走来,闪烁的萤火虫宛如夜间星河,而她则置身这河川之上行走着的久违的一场梦幻。 “娘...娘亲...”容暮时惊喜的朝着慕萝喊道,可那两个字到嘴边停下了半秒,慕萝也慢慢走近,看到她临近他还是把它喊出口了,可怜兮兮的盯着她。 慕萝一愣,脑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的只有一个‘他在喊谁’的问号。 随即想到是自己这么让他喊得,额头流下一滴冷汗,轻咳两声,借着昏暗的光她还是看清了对方冻到打颤的薄唇,明亮的眼眸浮现着点点萤火,可怜又单纯的样子真是与她记忆力那个冷漠的人连接不起来啊。 “起来吧。” 慕萝边说走到一旁的柏树旁,靠着柏树,淡定的打量着他,眼中也没有太多的悲伤起伏。 话落下,她便看着容暮时在水中愉快的扑腾着,好似一条欢快的鱼儿一样,丝毫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慕萝不禁轻哼,难道摄政王府没有满足一个世子游泳的想法,这成了傻瓜倒是可以玩个遍了。 罢了,他想呆着就呆着吧! “你喜欢可以自己呆在这里,我明日再来找你。”慕萝淡淡的说道,语气暗沉,好似夏日暴雨来临前给人莫名的沉重感。 眼见慕萝直起身子,转身就要走,在水中一直扑腾的容暮时急忙喊道,“娘亲,暮时动不了。” “嗯?”慕萝微侧身躯,疑惑的神情里透着疑思,注视了片刻她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轻缓又有些疲倦的开口,“你不是会武吗?” 容暮时清俊的面庞上浮现了一丝为难,乘着星河的眼眸里有些尴尬和疑惑,低沉的声音有些委屈,“娘亲,暮时不记得了。” 他记得自己告诉过她的,看来她是不记得了。 想到慕萝并未将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心口莫名有些难过,也有一些委屈。 这时,慕萝清秀白皙的脸庞上才浮现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思忱了几秒她才伸手,和善的笑着道,“哦,那你手伸过来。” 即便慕萝站在岸上伸手,与河中的容暮时距离,中间也隔着一个流淌的河流,哗哗的声音如一曲清心咒,让她心中涌起的杀怒又缓缓的平息了下来。 往前走了几步,河水漫过了她的膝盖,她的裙摆被沾湿浮在水面上,原本无法动弹的容暮时或许是因为他一直动弹着,所以也在她下来那刻朝着她游了过来。 很快对方便游过来,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腕,比水还寒冷的手宛如针刺一般一下子让她的手腕麻木且带着疼痛,可比这还冷的地方她都呆过了,这冷对她来说也并不是什么不可忍受。 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垂眸停顿打量了一下,她直接转身牵着他上岸,刚一上岸容暮时便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冷的就差没有蜷缩在一起,耳旁响起了了除河流以外,牙齿上下问候的声音。 硬撑着的声音哆嗦的响起,“娘亲,暮时好冷。” 慕萝点了点头,嘴角轻扬,平淡的回答,“嗯,我知道。” 看着他即便冷也要拉着自己,那一副小心翼翼怕自己丢下他的模样,搭配着这谪仙似的容颜苍白如雪,这要是在帝京恐怕要有多少追崇他的热心疼了。 见他这打哆嗦的样子,慕萝心底有些无奈,身躯缓缓蹲下,伸手想要帮他把沾在脸上的发丝捋开,可还没有触碰到他,眼前熟悉的侧脸就让她尘封的记忆被再次打开。 狂妄邪肆的嘲笑声,冷漠坚定的下令,绝望痛苦的喊声... 无数的箭仿佛大雨降临一般朝她而来,耳旁是无尽的风声,锁链挪动的声音,一片天昏地暗,浓重的血腥气息遮盖了湛蓝的天空,火红的枫叶落的到处都是,黑暗渐渐袭来,她再也没有醒来... 最后能够算的上记忆的一幕便是那转身离开的侧脸,高挑挺拔的身躯与另一个如红枫似的背影... 心头的震颤与残留的记忆让她一下子收回了手,理智告诉她应该远离这个人,这个沾满了她鲜血的人,但她还是慢了一步,原本哆嗦的容暮时突然抓住了她收回的手,目光深沉的凝视着她,没有说话,无形之中,好似高山久久未化的冰川,凛冽而又危险。 同样被过去包裹着慕萝漆黑的眼眸里泛起了丝丝猩红与寒冷,使劲一推,冷漠的站起身,睥睨着被推倒的容暮时。 没有防备的容暮时一下子就被推倒了,蒙圈的看着慕萝,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有几只萤火虫飞过,他才回神,直接哭了出来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没有料到会大哭的慕萝同样蒙圈了,呆呆的看着地上哭着的人,虽然有些违和,但她竟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透过他,她久违的好像看到了那两个孩子。 那两个孩子第一次见自己的时候也是如此,他们自己捂着脸站在她的对面,轻轻的.抽.噎啜泣着。 慕萝垂眸,眼眸稍显柔和,再次看向容暮时,添了些许复杂,却也没有过多的其他话语,只是淡淡的妥协道,“抱歉,我刚才魔怔了,现在好了。” “真的?”容暮时转头啜泣着说道。 慕萝点头,“嗯。” “那我们真的是那种关系吗?” 虽然他不得不相信,眼前这个人是他唯一见过的人,但还是有些怀疑,自己真的是中毒长大的吗? 现在他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了,怎么没有变回原样啊? “是。毒虽解开,但回不去了。” “哦。”容暮时有些失落和落寞的应答,忽然,他眼神为两,仿佛想起了什么其他的事情,看着慕萝道,“娘亲,你叫什么名字?” 他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思索了片刻,慕萝轻笑着开口道,“十人九慕的慕,一到五世的五,慕五。” 这可不就是一个拿着喜剧开始的人,注定只会有一个难以想象悲剧的结尾。 第四章 静待时机的来临 回到家中,天色应完全暗了下来,星辰布满了天空,远处的田间传来各种昆虫的声音,一起一伏的仿佛奏起了一曲乐曲。 收拾完自己的慕萝端着一杯泡好的桂花茶,走到院中的梨花雨桃花交叠的下面,缓缓的坐在下面的竹榻上,将茶放在一旁看着天空一闪一闪的星河。 感觉有许久没有看到这么美的星河了。 可在记忆里她仿佛昨日才看到似的,明明陪伴着那两个孩子度过了十几年,现实却不过转瞬,自己白发未起,他们在这个时空里已到了适婚的年龄。 呵...倒是颇为有趣! 可有一件事,至今她还没有弄明白,为何她又会回来这里与他们牵扯?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秘密存在吗? 若说之前一年的时间是她猜测,猜测会不会重新来过,那么现在就已经是实锤了,确实是与原来的这些产生过羁绊的人,又开始了重新的路了。 收回望着天空的视线,回眸看向那灯火映照在窗户上的身影,复杂的情绪被若有所思的情绪压下,冷静理智还是多过了冲动的憎恶。 或许,这一切有一个人可以给出自己答案,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让她相信的人。 看来,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该遇上的人哪怕想方设法的躲避,终究还是会遇上,在危险还没有找上门之前,还是要做好万全之策。。 也许是她想的太过入迷,以至于对方在她视线之内出来,走到了她的面前都没有发现。 “娘亲,你在想什么?” “嗯?” 回神后,一张好看的大脸瞬间映入了她的眼中不说,那双氤氲着雾气的眼眸小心翼翼的望着她,好似怕她会生气一样。 “你怕我?”慕萝肯定的说道,眼眸微挑,身躯自觉的后退了一些。。 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也看清楚了对方这一身粗布麻衣虽穿的有那么一些问题,但好在也是全部遮住了,并无什么大问题。 “暮时不怕。”他眼中露出的惊慌与小心明显和他说出的话不符合。 那想靠近又不敢的样子,反应她倒是在两个人身上见过。 忽然,她轻笑一声,看着他这瑟缩恐惧的样子,感慨道,“倒是有几分相似,却也不同啊。” 他们没有容暮时冷漠,眉间神韵有几分清冷,眼眸中是纯真无邪的笑,举手投足之间倒是和那个人有些相似。 “谁?”听到慕萝这么说,容暮时眼中露出好奇。 慕萝挑眉,平淡里夹杂了一丝柔和,“我的儿子和女儿。” “娘亲还有儿子和女儿?” “怎么?就许只有你一个?” “不是...”他欲言又止,为难的说道,“那...那我排第几,他们...去哪儿了...” “他们...算了...”呢喃着说了两字,便停了下来,慕萝眼中闪过了一丝暗沉,有些惆怅的垂下了眼眸,疲倦的感叹。 那已经不重要了,又重新开始了,即便活着也在某个狭小的时空里,某个自己无法达到的时间。 比起相信消失和重生,她倒是宁愿有平行时空的存在。 沉默了会儿,慕萝重新抬起了眸子,恢复了自然,口吻尽量轻松的说道,“你现在是第一了。” “哦。”容暮时乖乖的应答。 他不知是失落还是平静,只是淡淡的回答了她,眼中偶尔浮现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大胆的打量着她的反应。 没有多久,他身躯微微晃悠了一下,白皙宽厚的手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肘,却也没有过于用力,缓缓的滑落至手腕处,自己也慢慢的蹲了下去。 或许是怕她担心,月光下,他额头出现了些许细汗,扬起了一个十分懂事苍白的笑,嘴里还逞强的说道,“娘亲,暮时有些累了。” 突然袭来的黑暗一下子将他的视线吞噬,眼前冷静淡然的慕萝的样子在他的眼前渐渐模糊,以致慢慢的消失在了这片黑暗里,他的手却丝毫没松开。 在他的理智快要消失的时候,他仿佛听到了慕萝的声音,似虚无似复杂,“下次,喊我名字吧。” 喊名字?为什么? 可这疑惑注定是不可能有答案了! 慕萝看着倒地靠着她膝盖的容暮时,他的手不似她记忆中的温度,寒冷而疏离,现在她居然觉得有些平常人该有的温柔和依赖了。 垂下眼眸的一瞬,借着月光的亮光,他那略显狼狈的黑发,清洗后变得黑而亮泽,回想起回来的路上他偶尔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龇牙咧嘴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伸出手将对方的头轻微一扳,让对方后脑勺对着自己,撇开那一头柔顺亮泽的黑发,果然如她猜测一般这厮的脑壳有一个包。 至于是他自己摔成这样的?还是被人打了,这个就不在她的考证范围之内了。 话说回来,这么大个包,现在才昏迷,也算小子扛疼能力可以。 忽然,慕萝眼中露出了邪笑,盯着他的头笑的贼恐怖,心想着她要不要直接趁着机会敲死这厮报仇,容暮时要是死了这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这么想着慕萝就准备上手行动,眼神扫了扫四周有什么可利用的东西,但重新掠过容暮时身上时,她又熄灭了刚燃起的想法。 他父王容檀为巩固地位,与人合谋,让自己背锅,也算间接导致了自己万箭穿心的结果。 一个爹算计自己,一个容暮时让人放箭的人,真是多么和善的一家人。 她还没有找这些人算账,这就主动遭到报应,真真是来的让人猝不及防。 话说,这容暮时现在傻了,接班人成这样,容檀恐怕气的都要生烟了。 而且,在没有找到要找的人之前,回去的路也是迷茫,之前的方法肯定是行不通了,现在看来只有顺着原本的路在走一遍了,只是这次已经没有羁绊在一起的人,她来这里难道是上天见自己太可怜,给个机会报仇? 越想越迷茫的慕萝无语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轻哼笑了一声,接着她眼神落在容暮时身上,阴森森的说道,“小子,算你好运,姐姐今天心情好,救你一命。” 毕竟游戏刚开局,对手就死了,剩下的有多无聊。 暗自决定先去找人后,心里轻松了一些,慕萝起身强行挣脱对方握住的手,直接起身将容暮时丢在竹榻上,随后进屋拿了一些包扎用的东西,走到竹榻旁坐下开始包扎。 行为举止虽不温柔,却也是包扎的有模有样,认真的消毒上药一点都不含糊。 一番折腾之后,容暮时头上的伤口也被好好的包扎好了,样子虽丑勉强可用,又从屋子里拿了一床被子出来,给他盖上后,慕萝才转身走到院中央的桌子旁坐下,透过院子看向那边,一股微风和清冷的气息让夜显得有些孤寂。 回望漆黑的远方,慕萝感慨,“唉...以前还有几家人的灯火,现在一家都没有了。” 一年前,她穿越到这具身体,来到这民风淳朴,人烟稀少的地方,按照以前那个人的说辞,当不确定的时候便找个地方细细梳理,在做打算,先保万全,再考虑其他。 整个局势的走向在这一年里她多少也摸清了,不变的消息和历程总是惊人的重复着,该扯上的关系不乱呆在哪里都会被发现,自己就像磁铁一样,老是和容暮时扯上关系。 回头再看容暮时,她亦没有从前的那般心境了,没有冲动的憎怨,没有委屈与质问,也没有眷念与喜爱了,唯一留下的是无尽的梦魇和摆脱不了的宿命。 在这里,她的命运就像呆在别人的网上,不管她如何行走,都会被人窥视的一清二楚。 有时她在想,如果有一个结果可以终结这场不该有的羁绊,她一定会想法设法去获取,不论什么代价。 这一世的命运好像有些不同了,是不是说明她可以主动改变,亦或者静待时机的来临呢? 第五章 我想看你穿女装 “慕萝,你占了我的便宜就想跑?” 一张俊美的脸庞上露出了冷漠和威胁的神情,语气凛冽充斥着杀意,平静的注视着她,毛骨悚然的感觉渗透到了她的心底。 熟悉的口吻让她愣了愣,垂眸可见泛着幽幽寒光的剑刃,不由自主的后退才挪动了一小步,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伴随着疼痛出现,让慕萝的眉宇紧蹙。 一瞬入眼的白光和薄雾笼寒群山,让她瞬间回过神,清醒的看着面前的桌子,不用多想她也知道自己昨夜趴在院子里的桌子上睡着了。 这该死的又开始做噩梦,吓的她摔了一跤。 这一切都要怪容暮时这厮,在她的记忆深处留下的都是杀了她的记忆,害的原本逐渐放下的自己,在再次看到他时,那些封存的记忆又跑出来了。 清脆的鸟声映入耳中,远方的天际晕染出了浅淡的红晕,手下的触感温暖而又软和,一点都不像她家院子的石板地。 垂眸一望,慕萝眼中露出惊讶,看着地上神情紧皱在一起的人,下意识的挪动坐在对方身上的身躯,伸出手扶起他,“你怎么躺地上了?” 说着她还望向昨夜让他躺着的竹榻,被子一半垂在了地上,显然是遇到了什么着急的事情,还未来得及掀开,便随着他起身一起拖到地上了。 “娘亲,你...好...重...”容暮时微微从地上抬起头,有气无力的说道。 闻言,刚起的好感一下子又化作了空气,慕萝笑的一脸和善,忍着想打人的冲动,咬牙切齿道,“我重?你看看你,难道还轻了。” 谁知对方一本正经道,“人家长的高嘛。” “隔壁海带丝儿也长的高,不四脚走路,站起来也高,可依旧改变不了它肥的事实。” “海带丝儿是谁?” 回望周围,这里明明是单独的房子,根本据没有隔壁的人啊。 “一条狗。”慕萝笑着无害道,说完又解释道,“它在不久前就死了,口吐不该吐的话,这不,年纪轻轻连媳妇都没有娶上就没了。” 听到这里,容暮时倒吸了一口气,惊恐无辜的看着笑着和善却十分危险的慕萝。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感觉对方说的是狗的下场,实质上却感觉说的是自己。 自己难道以后也娶不到媳妇吗? “对了,不想被人打的话,就喊我的名字。” 口头便宜占占就行,接下来他们可不会一直呆在这里,这一直喊妈,听着也有些膈应。 再则,自己也一点不想生一个容暮时出来,长得好看有鬼用,心肠真是黑如臭沼泽。 “那喊慕慕?”容暮时试探的询问。 一边从地上起来,拍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无所谓道,“随你。” 容暮时笑着兴奋道,“慕慕。” 慕萝平淡的应答,手上依旧忙活着自己的事情,“嗯。” 容暮时,“慕慕。” 慕萝,“嗯。” 容暮时,“慕慕...” 慕萝,“嗯?” 容暮时继续喊,“慕...” 他还没有完全喊出口,慕萝一脸‘老娘十分高兴’的神情,黑眸瞪大注视着坐在地上,头顶绑着绷带的容暮时,温柔的说道,“再喊我就拔光你的头发,赶紧给我从地上滚起来。” “哦。” 撇了撇嘴,容暮时倒是么有多说,直接就利落的从地上起来,如夜间星辰的眸子氤氲着雾气,仿佛仙山之景一般望着她,起来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又放下,脸色依旧苍白,虚弱中又带着小孩子的活力。 “怎么?头还疼?”慕萝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微凉又十分光滑,手感极好,微凉的额头倒是没有出现发烧的情况。 “不疼。”他笑的有些勉强,硬.撑的摇头,低沉的声音也露出了一丝虚弱。 “过去躺...”慕萝话还没有说完,她的眼前便被一条布遮挡了光线,紧接着额头被什么擦拭着,咕噜的呢喃声响起,带着关心和心疼,“擦掉就不会生病了。” 这时,她才发现,额头有些凉意,汗珠从她的侧脸滑下,落在了她的衣领处。 抬眸望去,只见对方认真的擦拭着她的汗,眼中清澈如海,干净的倒影着复杂的自己。 他现在这个样子,倒是让她觉得有些有趣了,小孩子是纯净的水,但愿你一直都是纯净水,不是变成杂质水。 握住他的手,慕萝轻笑着挑眉,摩挲了一下容暮时白皙的手腕,似笑非笑的揶揄道,“你这肿了一个疙瘩的脑壳,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不休息好接下来可穿不了女装。” “为什么要穿女装?”容暮时疑惑的垂眸,薄唇轻起。 慕萝一本正经道,“我想看你穿女装,而且你偷了别人的东西,得罪了村子的人,要想不挨打,只能变姑娘,村子里不打女孩子。” 容暮时长的俊美,气质更是没得说,穿女装当是一绝。 再则,这也可以给他的人生留下‘辉煌’一笔,以后等会正常了,想到今天肯定会十分有趣吧。 “是吗?我做了这么多坏事。”他白皙俊美的脸庞上露出的神情显然有些不信,可也找不到缘由,只得低低自言自语,仿佛这样也能够抒发他的疑惑。 看着他这样想笑的慕萝,忍着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的‘我是为你好’的样子,让对方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你也不想连累我被人欺负吧。” 这句话落在他的心上,容暮时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 脑海里虽然找寻不到一点熟悉的记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眼前这个人十分的熟悉,还有一些其他难以抓到却包裹在一起的情绪。 容暮时看了看慕萝,垂下眼眸,暗想道,算了,就当做给她看好了。 太阳逐渐升起,慕萝回眸也感到了一丝丝的热意,想着今日的菜可能不够,也不再多聊,随意的嘱托了两句,便转身去拿篮子了。 “去休息吧,我去找些野菜回来,你自己不要跟着陌生人跑了。” 等她拿着篮子离开,容暮时才收回视线,干净的眼眸里散落着零星的光,转向了远方的群山和深谷,清冷俊美的脸庞不再有笑意,高挑修长的身躯站在那里,若有若无的疏离感一下出来。 粗布的长衫莫名让他少了几分谪仙的气质,多了一份清贵和儒雅,亮泽乌黑的长发垂在身后,风起带起几瓣桃花落在肩头,旁边的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绿藤点缀的院子生机勃勃,站在院中的人,则仿佛隐匿在深谷里的隐世之人。 第六章 跨越几辈子的人 陵川县,集市上。 穿行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大红的灯笼挂在道路两旁立着的木栏杆、树上或店铺的店面上,两旁都摆放着各自的所卖的东西,吵杂的叫卖声立马就将山中与尘世体现了出来。。 看着这些店面里人流拥挤,慕萝轻笑着感慨,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人多。 拥挤的人群让她突然没了想逛下去的冲动,于是她走向一旁的茶馆坐下,暗自在心底感慨。 还是等等吧!人少一些再看看有什么要买的,这么挤着也不是个办法,而且还有一些热。 她干脆就坐在一旁感受着这充满热闹活力集市的人们,也算是一种特别的收获了。 南渚大陆上除却周边的游牧部落或实力弱小的小国,现在算是九国并行,其中三国实力强悍,不分上下,分别是南麓,剑溪,七里。 可惜剩下的六国,应该说是弱于其他三国,又强于周边小国,处境倒是处于了一个极为尴尬的局面,毕竟前有苍嘉那么强大,也被人算计灭国,如今各国恐怕心都是悬着的吧... 比起各国朝堂之上的硝烟与各国之间的周旋,眼前这一派表面祥和之下,便显得难能可贵,窗户纸没捅破之前,大家都可以依照往日的生活方式继续生活。 茶馆老板走了过来,提着一壶泡好的茶,弯腰拾起杯子,和善的笑着道,“小慕,许久没见,来赶集了。”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茶杯,慕萝勾唇扬起一抹浅笑,看着对方稍显年龄泛黄的面庞,和善且不显疏离道,“茶叔,今日生意应该很好吧。” 他起身看了看周围,才挪开椅子坐下,摇了摇头,小声的感慨,“还是老样子,这里摆摊还没有多久,等会儿县太爷就会派人过来收取保护费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朝廷拨款修建百姓所需浇灌庄稼的水池,那是便于百姓,县太爷倒好,把钱拿去修自家院子,还建成了一个水塘,这...这...” “嘘...”他话还没有说完,慕萝抬手用食指做了一个嘘声的举动,左眼微闭,随即手指微屈,身子往前倾了倾,意味深长的望着他道,“茶叔,小心隔墙有耳。” 叫茶叔的人语塞,抬眸瞅了瞅四周谈天说地的人,立马就懂了什么,叹息的直道,“也是。” 看着他愁眉不展的样子,端起茶杯轻呡了一口,慕萝才道,“茶叔,我有一计,不知你可愿听听。” 听到这话,对方眼眸一亮,悄悄的询问,“什么方法。” 慕萝轻喃,玩笑似的提醒,“但...此方法...有些风险,要看你敢不敢做了。” 见这么神秘,对方一下子来了兴致,被人压迫了许久,他心中早就不服气了,但他们又是粗俗之人,只好忍气吞声,现在有了方法自然要一试。 “有什么不敢的,你大胆说叔不怕。”茶叔拍了拍胸脯。 有了办法自然要一试,而且身后的老百姓也不止他一家受累,长此以往下去,保护费好赋税加重,大家也都吃不消。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便也不多委婉了。” “咱们把你当做自家闺女,你不必和我们拘束。” 茶叔豪迈的言语让慕萝一愣,随即她眼中露出笑意,神情转瞬变得十分认真。 “茶叔,你信我吗?” “那是自然的。” 他们都是普通百姓,又不是大富大贵之人,自然没有什么好欺骗的,再说了,他和老伴儿早已把小慕当自己孩子一样看待。 慕萝看了看周围,也不多隐瞒,凑上前小声的说道,“很快南麓便有一件大事发生,咱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把知县给扳倒。” 一听大事,茶叔脸色也有些紧张认真起来,“大事是何事?这知县背后可是有很大关系的,什么人才能够撼动他的位置。” 慕萝神秘一笑,伸手食指在茶水中一点,在木桌上直接写下了两个字:世子。 “这...”茶叔一下子瞪大了眼眸,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同时,观察了观察周围,发现没人才小声追问,“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容世子不是在帝京吗?” 他为人粗糙,识字虽不多,可小慕写下的这字他还是认识的,怎么都没有想到,小慕说的人会是世子。 世子的身份确实可以动摇知县,可以容世子那宛如谪仙似的绝佳风姿,高贵的身份怎么也不会跑到他们这穷乡僻壤来。 可看慕萝沉静眼神里透着一股认真和自信,白皙的脸庞上也没有一丝闪躲的异样,确实不像是作假,难道世子真的来这里了? “这是真的?”茶叔不可置信的再次确认。 慕萝眼眸微眨,“是。” 适当的透露可以增进彼此的合作,她也相信你对方的为人。 见她毫不犹豫的回答了自己,茶叔这才完全相信了,心口的跳动声已经遮盖了他的思绪,震惊伴随着惊喜和高兴慢慢涌上了整个感官。 高兴了一会儿,茶叔才冷静下来,询问慕萝道,“我要怎么做?” 得到准确的恢复,慕萝脸上脸上浮现了一丝单纯的笑,她端起茶杯道,“等朝廷这两天的追寻消息下来,你去书摊让人写一封书信送去我稍后让你送的地方,几天后我会让世子去知县的府邸,到时候你可以带着你的朋友,不必告诉他缘由故意经过,到时候只需随着起哄就成。” 茶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这么简单?接下来呢?” “不,这事一旦闹大,魔教与朝廷会迅速派人暗中来此查证,你们就会被朝廷和魔教作为第一发现者盯上,你们到时候就把你们所见的说出了就行了。” “那你呢?他们会不会查到你这里?” 这魔教他还是听说过,杀人不眨眼的。 可世子失踪怎么和魔教扯上关系? “放心吧,他们就算查到了我,也无法对我做什么,而且我将会暂时带着他离开去寻找一位故人。”听着她轻松淡然的口吻,差点就让人相信这真的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家常便饭一样,在她轻笑的目光下,还继续安抚着他,“既然有了这样的决定,我自然是做好了准备。” 茶叔眼中的担忧这才放下了几分,直接喃喃的说着,“那就好。” 知道他在担心自己,慕萝笑着宽慰对方道,“茶叔,你可不要小看我,我这一生可经历的比你还要长还要危险,这不过是万千粉尘中一小点微不足道的罢了。” 轻松淡然的话语给人听了莫名给人一种压抑和沉闷,轻笑的面庞清秀而干净,与她本身所透露的那股气质有些违和。 看着她,他不禁想到她第一次来这里时,她也是如此,坐在一处角落里撑着下颚望着一侧出神,年轻的背影却给人心上落下了重重的一记重锤,仿佛经历了许多事情后的沧桑、疲倦,却依旧没有放弃,眼中即便出神也泛着丝丝的灵动。 老婆子盯着她许久才过来告诉他,说这个姑娘像是走了几辈子的人,眉眼间是带着几辈子的风霜。 而那天雾珠落下,沾湿了她的青丝,他们浑身都透着凉意,她却浑然不知,一坐就是几个时辰,到茶水换了又换,他们提醒她才露出抱歉的神情,点了点头示意她马上离开。 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都会来这坐坐,他们两夫妻没有子女,也就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孩子,偶尔会诉说一两句对着尘世的抱怨。 第七章 太远,没救了 茶叔回神,转过视线看向忙碌着的妻子,眼角莫名微湿的痕迹仿若山间树叶尖被朝露浸染过,微凉的空气让他抬手胡乱擦拭了几下,粗糙长茧的手上布满了岁月对他的痕迹。 或许是发现了他们这边的异样,茶叔的夫人茶婶走了过来,自然而然的抬手轻轻的拍了拍茶叔的后背,笑着打趣我们。 “怎么?觉得我老婆子好看不成,两人都看我。” 慕萝点头轻笑,清澈的眼眸里乘着满满的柔光,“在我心中茶婶是最好看的,在茶叔心中恐怕是唯一,且任何都无法比拟的。” 茶婶抬手不好意思的捂嘴,笑的眉眼似月,温柔的语气夹杂点点羞涩,“你这丫头...等会儿随我们两个一起回去吃饭吧。” “吃饭啊?真好啊。”她一脸艳羡的单手撑着脸颊,漆黑清澈的眼神里却露出可惜,轻轻的呢喃,“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今日我家中有客人,恐怕无法去了。” “他不嫌弃失望话就叫上他一起?”茶婶试探的询问。 慕萝摆了摆手,“不用了,他等会儿就要离开了,就不劳烦你们忙活了。” 茶婶似嗔怪似轻苛,“这话说的,哪里有什么麻烦的。” 她笑了笑,认真的口吻中夹杂着轻松,“我知道。” 而这时,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茶叔开口了,打断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开口对着茶婶道,“老婆子,那边该倒茶水了,我和小慕有事聊,你先去忙一会儿。” “好好好...就你会聊天。”茶婶无奈的吐槽道。 “你这老婆子...”茶叔叹息,眼中宠溺,无奈道。 慕萝轻笑。 听到笑声,两人不好意思的彼此对视,接着笑出声。 茶婶离开时朝她眨了眨眼眸,好似对茶叔的抱怨,和她互动了一下就去忙活起来了。 等她离开,茶叔这才开始继续询问,眼中却不是打量和疑惑,而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小慕,你到底是谁?” 慕萝一愣,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回神后也没有隐瞒,笑着回答,“十人九慕的慕,紫藤萝的萝,慕萝。” 以为她会怕泄露行踪而不告诉自己的茶叔,在听到她毫无保留的说出了时,心底也是涌上了欣喜和慈爱。 “好好...慕萝...”他眼眶有些湿润,激动的点头反复呢喃,又过了半晌,茶摊的人来来往往换了几波,突然他开口提起了一个话题,“还记得许久以前我聊天时说过的,南麓有一棵树心为红色的枫树吗。” 慕萝一脸新奇的笑道,“嗯,确实是一个很神奇的树。” 伴随着她第一世死,到第四世的解开穿越之谜,又到现在第五世,这棵树一直都是特别的存在,她自然是清楚的。 本应枯死的树,却每一世都沾染过自己的血,随着她重生,它好似也跟随这重生一样,很玄幻的感觉。 茶叔,“嗯,陛下亲封的神树,上天赐下,叶红似血,比普通的枫树要早红不说,树的躯干里红似鲜血,现在由国师照看着。” 说完他扫过慕萝时,看到她有些恍惚的神情,仿佛在回想着遥远的过去,茶叔突然有了一丝疑惑,难道小慕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询问的时候,慕萝自己开口了,“这棵树我倒是有所耳闻,只是未曾见过,能够让人看管怕是有特别之处。” 只是茶叔刚才说的国师?那是谁? 她记得几世中,这棵树好像都一直被一个人养着的,怎么这一辈子还整了一个国师出来。 虽说有一些变化,但这也不带凭空出现这么一个人吧。 耳旁再次传来了茶叔的声音,欲言又止,好像有些担忧,“小慕,茶叔有句话要讲...” 慕萝疑惑,“什么事?” 茶叔,“那关于那件事,我们应该如何联系?” 慕萝微怔,有些若有所思的停顿了几秒,眼中的平静才渐渐有了一丝笑意。 她勾了勾手指,凑到他耳旁道,“就这样,这两天消息应该....” 原本有些担忧的茶叔听到后面,整个人的眼眸都亮了起来,干脆到后面直接就开始点头。 络绎不绝赶集的人商讨的声音夹杂着叫卖声在这片上空响起,红色的灯笼和远处酒楼的风铃相互映衬,淡淡的花香伴随着微风让人感觉到了夏季温柔点的一面... ....... 下午,村中草屋。 坐在院子口的容暮时,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两极分化的一幕,明明都在同一片土地上,为什么对面的青山上都冒烟了,自己这边的脚下却渗出了丝丝凉意,仿佛在初冬时节一样,并未感觉又多冷,又没有多热。 再看找野菜找了几个时辰的慕萝,浑身的衣袍已经换下,淡灰色的长袍穿在身上稍显宽大,清瘦的身躯却充满着无限的力量。 容暮时回眸,看着躺在秋千上摇摇晃晃,吹着微风,啃着苹果的人,又看向远处的冒着青烟的地方,有些担心道,“慕慕,那边着火了。” 试图引起对方注意的容暮时乖巧的提醒,以为会获得对方的关注和赞赏,可下一秒却让他傻眼了。 闻言,慕萝从秋千上起身,走到容暮时身旁,趴在他的肩侧,眯着眼睛四处寻找道,“哪个地方?” 突如其来的靠近和呼吸声让容暮时不禁微微感到了燥热,微侧眼眸就看到了对方白皙清秀的脸庞,神情中透着一脸恼火,好似睡眠不足被吵醒似的。 面对对方强势的询问,容暮时乖巧的抬手朝着冒烟的方向指去,“那里。” 顺着他指的方向,慕萝终是在群山交叠之中找到了那冒着青烟的地方,缓缓站起身,透过藤萝的空隙,摸了摸下颚,得出了一个让容暮时大跌眼镜的答案。 “算了,太远了,没救了。” 说着她拿着苹果秋千方向去,经过桌子的时候拿了一个苹果扔给了容暮时,“哪去,多吃点,到时候好卖..咳...伤口好的快。” 接住苹果的容暮时疑惑的望着她的后背,为什么他好像听到了好卖钱三个字? “慕慕,真的没关系吗?”他低低的呢喃。 坐上秋千的慕萝身形微怔,抬眸望向容暮时,眼底闪过一丝了怪异和新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青烟袅袅的地方不过是有其他猎户暂时居住罢了,真是傻的不行。 这山之下有冻住的冰存在,冬暖夏凉不说,光是山腰阴冷的薄雾也不可能起火,不然她也不会选择在这里盖一所房子。 最让她没想到,是小孩子的容暮时居然这么有爱心啊... 第八章 帝京的故事会 回眸望着摇着秋千的慕萝,容暮时修长宽厚的手捏着苹果,额头还隐隐作痛,明明这样的局面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可为什么他却感觉到了难过的感觉,可却又有些庆幸... 突然,慕萝坐直身体,拉住晃悠的秋千道,“对了,忘了告诉你,这两天之后,咱们要出门收账。” “收账?”容暮时疑惑。 难不成咱们还是一个大户人家? 这住山中其实是锻炼自我意志,或者修身养.性? “嗯,准确来说是打劫。”慕萝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妥,自然且平静的答道。 一听接下来这句话,容暮时清澈水汪汪的眼眸一下子瞪大,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目光,“......” 他们家其实是土匪窝吗? 容暮时不可思议的眼神太过炙热和直白,这让慕萝一下子也无法忽视,好笑之余也多了几分想要打趣他的冲动,当然她也直接就行动了。 “你那么惊讶做什么,不是你提议告诉我打劫总比种地好吗?怎么?掉个坑,脑子就给摔忘了?” “是我吗?”容暮时握着苹果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惊讶道。 原来自己之前一直倒在做坏事,还怂恿让别人一起。 想到这里,容暮时深邃的脸上一下子变得颓然和自责起来,双肩垂下像极了那些做错事的小孩子,垂下的眼眸望着手中握着的苹果揉捏着。 “怎么?觉得不对,愧疚了?”慕萝轻笑着揶揄道。 内心不禁吐槽没想到你也有今天,看看这小可怜样,啧啧... “我不知道,我不想做这些...”他委屈的呢喃。 慕萝站起身,拍了拍腰间的衣服,好脾气的答道,“哦?你可以选择不做。” “真的?”容暮时惊喜的抬起头顶着她。 当看到慕萝一脸和善像个狼外婆似的笑着的时候,容暮时眼中浮现出了警惕,也就在他戒备的同时,慕萝直接转身朝屋子走去,以为她生气的容暮时一下子冲过去从她后面搂住了慕萝。 “慕慕,别走。”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祈求和固执。 两人因为冲击力微微踉跄了几步,腰间传来的力道让慕萝浑身下意识的僵直,她垂下眼眸看到腰间白皙的手,熟悉的气息脑海里一瞬出现了一副拥抱的画面,紧接着到处都是红色与欢笑吵杂声。 现实的宁静和熟悉的场景提醒着她那段日子已经过去,现在重生开始了,她还有机会的。 闭上眼努力深呼吸稳定了自己凌乱的气息,她才抬起颤抖的手,慕萝将手艰难的伸到他的袖子上,用力的扯开了他的手,嘴里尽量不显的那么僵.硬.和生疏道,“以后不要随便碰我。” 挣脱开对方她往前走了几步,微微侧头,压着心头的反感和挣扎,扬起嘴角笑着道,“刚才我是开玩笑的,这两天我们要去走亲戚,你好好养伤。” 说完还未等对方回答,她便直接走进了屋子里,将门关上了。 被警告的容暮时傻傻的盯着那紧闭的房门,手中触摸剩下的温度慢慢退下,院中一片沙沙作响的竹叶声,而那扇房门仿佛和什么其他的一同被关上了。 垂下眼眸,摊开手掌,容暮时沉默了许久,也呆呆的站了许久... 而此时,帝京摄政王府中。 偌大安静的院子里四周种植着大片的灌木和绿植,绿植遮挡住了白色的围墙,墙上勾勒出了简雅不失大气的图形,上方堆砌着精致的琉璃瓦,古老的阁楼正面有一条延伸至拱门外边的通道。 高而威严的楼宇下,一个身穿黑袍的中年男人,勾勒出结实有力的身躯,俊美凌厉的面庞上十分的严肃和愤怒,他双手背于身后,睥睨着下方的人群。 浑厚暗沉的声音夹杂着十足的威慑,不容人反驳的质问道,“世子失踪了这么长时间,你们现在给本王说无能?信不信本王杀了你们九族。” 众人齐齐趴在地上求饶,每一个敢抬头,“王爷饶命。” 容檀袖子一挥,讽刺的轻哼,“饶命?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让无关的人进来干扰了世子,现在让本王饶命?给你们一个月时间,若是找不到世子,你们全部死罪。” 望着眼前黑压压跪着的众人,容檀差点气的没有缓过来,尤其是越看眼前的人,他就越生气。 宫里的那位不让人省心,现在自己儿子也丢了,王妃也伤心过度,呕出病来了。 外边突然又一个人跑过来,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下,拱手道,“王爷,小姐回来了。” “她回来做什么?”容檀一脸不悦。 只知道添乱的人跑回来只知道搅.屎。 “小姐听说世子的事情,专门回来一起寻找...” “让她回自己闺房,不要添乱。” 侍卫听后,抬手应答,“是。” 顺着退下,容檀看也不想看眼前的人,大步抬脚离开,临走时还不忘放下话道,“一个二个趴在那里做什么,还不给本王去找。” 等他找到那个让他儿子失踪的人,看他怎么收拾这些人。 比起摄政王的压抑和沉重,帝京内摄政王世子消失的消息一下子成了每个人的饭后谈资,一时之间帝京内的气氛也透着一丝诡异。 有些人乘着这个机会偶尔泛酸,说着什么上天都看不过去容暮时一个人霸占那么多妹子,直接将人给掳走了,也有人说容暮时遇到了摄政王过往处理过案件的仇家,把他们世子掳走当了人质... 众口齐说,帝京段段时间里,因为这个事件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故事天地,又认真分析情况的,自然也有幸灾乐祸,不显事大。 然而,这还是不重要的,容暮时失踪的消息一经流出,帝京里最难过的还要数那些暗慕他的女子和崇敬他的普通人了。 茶楼之上,半掩的窗户后坐着一个人,下面众人谈论的事情直接就传到了上面,那人手中端着一杯茶,随着讨论的精彩程度,他偶尔会晃悠几下茶杯,却一口都没有呡过。 他的面容被帽子的面纱遮住,从外往里看,似蒙上了一层薄雾的山,若隐若现看不清楚,桌上的一侧放着一把折扇,另一侧则放着一把碧色似溪的剑。 等到下面的声音渐弱,谈话声有回到了开始,他才发出轻哼声,薄唇也发出了微弱了且意味深长的两个字。 “有趣...” 第九章 一个问题无数答案 两天后,清晨。 第一缕阳光从窗外洒进屋内,一下子变驱散了屋子里的阴暗,变得柔和和温暖起来,推开房门,慕萝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呵欠,正要收回手,余光扫到旁边的厨房顶,浓烟包围着整个屋子。 慕萝眼露疑惑,“?” 这年头,这架势,难道有人在里面成仙不成? 一番思考要不要上前的挣扎后,慕萝还是选择迈开脚步,上前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等她准备开门时,厨房的门一下子被打开,一个黑的像煤炭的物体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很快那个浑身脏乱物体在看到她时,还十分高兴的露出了那一口大白牙。 透过他的肩侧,她发现厨房里门窗紧闭,炤台好似经历过了什么重大的事故,屋子里的烟雾根本没有散开,朦胧间她看到一旁切菜的桌子上好像放着一个碗,碗里放着一块煤炭。 打量了周围一圈,好在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她也就放心了。 慕萝一手环住自己的腰,一只手顶着摸着自己的下颚,回眸看向面前这高挑的黑炭,一双澄净黑眸里全是无辜,若不是这双眼睛,她肯定会以为厨房的煤炭成.精.了。 “牛皮牛皮...容...咳咳...”说了几句,烟雾飘散过来,吸入鼻腔引起一阵咳嗽,平复后她再次抬起头,盯着容暮时做了慕萝抬起手做了一个点赞的手势,“老兄,你这算是对厨房霸王硬上弓吗?” 见慕萝并未生气,原本涌上心头的不安和愧疚,也在她的打趣下减少了许多,容暮时垂下眸子,看着自己乌漆嘛黑的手,开始解嘟囔,“你昨晚很晚才回来,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以为是他饿了的慕萝,没想到对方是因为自己才把厨房炸成这个形状,打趣含笑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复杂,唇起又颌上,缓缓扬起了一个小弧度的笑。 看着他低垂的头颅,那柔顺的墨发也变成乱七八糟的样子,浑身狼狈不堪,他一生都风华无双,却不想如今被打失忆后竟然如此善良了。 以为她生气了的容暮时小心翼翼的抬眸,在要看到对方的时候被慕萝一把摸着了头,胡乱的搓了两下,慕萝豪放的笑着道,“罢了...下次不要这样做了,厨房禁不起你这样折腾,迟早都要醒,早晚并无区别。” 拿开手,摊开看了看手中乌漆嘛黑的灰,甩了甩后才继续道,“好了,你去洗洗吧,心意我收了,这残局还是我来收拾吧。” 容暮时迟疑,“可是...” 慕萝摆手,故作不耐烦道,“没有可是,这头摔了之后怎么傻里傻气的了,去后院的澡堂子里把自己洗干净,我来做饭。” “慕慕,你会做饭吗?”容暮时一脸期待的望着她。 慕萝一脸嫌弃的绕到他身后,将他推出厨房,没好气的答道,“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我这厨房是用来炸着玩吗?” 这小子,她的厨艺虽然没有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但怎么也比一个煤炭强。 “好吧。”容暮时乖巧的点头。 说着他朝着后院的温泉走去,来这里几天,他也是昨晚出来等慕慕,听到咕噜咕噜的水声,才知道后院这凉爽之地居然还有一个温泉在。 人走摊子还在,慕萝抬起手揉了揉眉心,转身才开始收拾起来,没想到傻了的人倒是勤快了。 不过,她好像忘了问了,脑壳里有没有想起什么? 不过看到眼前,那些事只能暂时搁置,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眼前这堆乱七八糟。 说干就干,慕萝拿了一个盆子,舀水开始收拾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慕萝看着眼前炒好准备下面的菜,心口也松了一口气,弯着腰从厨房内往外挪动,她现在也只有一个想法,哪里有椅子就是她的救星了。 腰趴太久实在是太难受了。 “慕慕...” 手刚搭上椅子背的慕萝怨念十足的看向声音出处。沉默了片刻,声音依旧此起彼伏的喊着,一下子没有忍住,和善的吼道,“喊个鬼,啥事啊!” “我忘了拿衣服了。”委屈的声音传来。 “嗯?” 慕萝回眸看着挂在衣架上捡到他时穿的衣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这是在养儿子?还是受虐狂啊。 缓慢的直起身子,走过去将衣服取下来后,朝着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看着帘幕遮挡的温泉,帘幕后的人正抱着自己坐在中央,长吁一口气,慕萝将衣袍放在凳子上,淡淡的提醒道,“给你放在这里了。” 说着她便要离开,里面的容暮时急忙阻止道,“等一下。” 迈开走了两步的慕萝,停下脚步并未转身道,“怎么?” “我不是你的孩子吧。”容暮时突然肯定的说道。 沉了了几秒,慕萝后退了一小步转身,凝望着温泉方向,吹起的帘子露出了他小部分结实.精.壮的身躯,随风而起的声音平静如常。 她没有隐瞒,笑着且理直气壮的答道,“那又如何?你是我救下的不是吗?” 没想到她这么爽快的承认了,容暮时当即脑袋卡壳,嘴里只呢喃出,“那我是谁?” 慕萝,“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他知道对方指的是他的名字,可如果名字是真的,那他们是不是认识的。 然,下一秒,慕萝就打破了他的幻想,“我们并不认识。” “那你救我是为什么?”容暮时不解。 他能够感觉到对方并不喜欢自己的,不知是因为他本身,还是其他的原由。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救他呢? 慕萝轻笑随意的说道,“没有原由,怎么?问我这些,难不成自己对过往还有一些记忆?” 他在帘幕户垂下头,暗淡道,“没有。” 慕萝挑眉,“哦?我以为你知道了,正高兴着要把你送走。” 哪只容暮时的反应十分激动,急忙拒绝,“不要,我不要离开。” 听到这话,慕萝有些好奇了,朝着往前走了几步,步伐缓慢,视线却没有移开过一分一毫,待到要靠近的时候,她直接转弯走到一旁坐下,仰靠在竹制的长椅上,透过紫藤萝的花架看向了湛蓝布满柔光的天空。 她略显轻松的看向他,目光隐藏着一丝认真,“看来这几天你一直都在观察我,怎么今天故意不带衣服,是想和我谈谈?” 容暮时低沉的声音显得有些落寞和迷茫,“我是真的忘了带衣服,是真的...我也并没有监视你...” “所以呢?得出了什么结论?”慕萝打了一个呵欠,捶了捶腰。 容暮时,“你讨厌我。” 慕萝点头,“嗯,不错,是如此。” 容暮时急问,“为什么?我们不是不认识吗?” 慕萝眨眸,轻笑着回答,“因为村子里讨厌男人。” 容暮时委屈道,“骗人,村子里根本没有其他人,只有破旧的房子。” 慕萝,“嗯,我知道。” 容暮时,“那为什么...” 他欲言又止,像是受惊的小狐狸,试探的一步一步走向外边,受到惊吓时又会立马将自己蜷缩起来。 满不在意的移开视线,慕萝单手撑着下颚,自然而然的答道,“你不是要原因吗?不管是真是假,我也算是回答了你的问题。” 一个问题,理由可以有无数个,真正的那一个即便心知肚明,又怎么会轻易的说出了让人容易的知道呢。 第十章 嫉妒使人仇富 在帘幕吹起的一瞬间,她看到了他脸上的神情,迷茫彷徨,又有些不安的落寞,正是他现在单纯的像张白纸,才能够被人一眼就看穿吧。 “很意外吗?”慕萝笑着。 容暮时摇了摇头,“我并不觉得意外,答案不论是否让人满意,那也是回答了问题。” 两人一阵沉默,在他的回答中,慕萝发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容暮时即便年岁看似降小,说话的口吻好像小孩子,但他的思维本质上依旧延续着他正常时的习惯。 人就变傻了,但隐藏在这个人内心深处的所学所经历的事情,并非随着他的异样而渐渐的抹去,只是被暂时的搁置了起来。 想到这里,慕萝的内心深处渐渐开始重新估量起了对方,接着之前的话,她完全转换了一个思维和想法,玩笑似的盯着他道,“你很聪明,所以...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话题被这么直白的拉到面上,容暮时心中涌起了不安和慌乱,眼神倔强的望着她,身体的反应也直接泄露了他的想法,给了她最真实的回答。 慕萝抬起眸,清秀精致的脸庞上露出淡淡的笑,透过空隙看到了最广阔的天,流动的白云好似一朵棉花糖,风吹起紫藤萝给院中添了一丝平静祥和的气氛。 慕萝轻笑,语气悠长而嫌弃道,“因为你啊..本质上太有钱了,我呢...嫉妒到仇富,趁着你现在不清醒,欺负一下可以说一辈子。” 说完她余光到了一下对方,无所谓的说道,“现在你知道了,想走可以走,不过...按照你的身价先把钱给了再走。” 万万没想到的结果,呆在池中的容暮时瞪着眼珠子惊讶的注视着慕萝,尤其是慕萝说完给钱后那一脸的兴奋,他丝毫不怀疑慕萝对于金钱的喜爱。 容暮时小心的问道,“你真的那么缺钱?” 慕萝坐直身体,认真道,“当然。” 说着她便开始吐槽道,“这知县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老百姓好不容易有那么个小钱,被他知道了就刮走了,心痛。” “难道没人管吗?”容暮时下意识的说道。 “管?你是在和我讲笑话吗?”慕萝一脸‘你在开玩笑’的神情,没好气的加重了语气,嫌弃别人且心疼钱的口吻毫不掩饰,说完她看向了容暮时,眼中慢慢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不过没关系,很快就会有人来收拾了,一天两天还是等得起。” 被看的发毛且一头雾水的容暮时,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慕萝说完心情貌似好了许多,在他的注视下起身准备离开。 容暮时不解,“你去哪里?” 慕萝微顿,侧眸,“当然是继续收拾烂摊子,话说回来,你洗洗就行了,我池子里不熬汤。” 空气里散落着慕萝吐槽的声音,而说话的人已经离开了这里,望着她消失在视野之中的身影,容暮时这才转过身靠在池子边,水波纹遮挡了水下的视野,目光放眼远望,远方一览无余的苍翠群山和院中随风而动的花草无声之中让人精神得到放松和眼界开阔。 想起慕萝走时的嘱托,容暮时静坐了一会儿,才从池子里站起身,淅淅沥沥的水珠落在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水纹,跨出池子他便看到了慕萝拿进来的衣服。 走进余光扫到之前的衣服,容暮时停下去拿衣服的手,疑惑的想着这里做了那么几天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她真的成婚了吗? 可那日,她说的孩子也不像是假的。 想到这里,莫名他觉得心头有些什么堵住了,还有一些郁闷... 外边等了许久的慕萝和善的提醒道,“你是想搓干净下锅不成?” 这话刚说出来,身后冒出的声音倒是把慕萝吓了一跳,手中盛饭的动作一抖,侧过头心底一阵余悸。 身后的容暮时走到身侧,慕萝也看到了他的穿着,愣了一下后噗嗤一声笑出声,“哈哈...穿的还可以哈...” 比起之前,现在身上虽穿着衣服,胸口根本就没有遮住,没有擦干的水痕顺哲发丝流到衣服里,在看下面,更是奇了,不能说没穿,只能说有一些时尚了。 一只脚露出了小腿,一只倒是遮全了,外衣下摆直接恰在了腰上,她都想给自己穿法鼓掌。 “我说,你对于衣服的穿法难道没有留下一丝印象?” 然而,让慕萝没想到的是对方一脸无辜道,“我穿的不对吗?” 慕萝蹙眉,纠结道,“也不是不对吧,就是出门可能会死,被人追着打的那种。 闻言,容暮时黑眸氤氲起雾气,无辜的盯着她,一副让你帮忙的架势,不禁让慕萝抽了抽嘴角。 想着之后还有其他事情,慕萝妥协道,“算了算了,出来站好。” 走出厨房,慕萝缓缓开始着手收拾。 要不是还有点用处,她早就将你丢茅坑里了,还整理衣袍呢...她是佣人吗。 不过这厮的身形和第四世怎么差那么多,现在一身紧实的肌肉,浑身透着一股软萌的气质,一点也没有第四世的清瘦,感觉身高也差了一点。 这是一个什么情况?难道人还能缩水? 穿好后,慕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的头发披散着,认真看她时的眼神不显露单纯无辜,倒向像一个绝色高冷的妹子。 “头发给你扎起来?”慕萝问道。 容暮时听到慕萝要给自己梳头,眼眸顿时一亮,喉间就直接发出了‘嗯嗯’的回答声。 得到同意,慕萝才转身进屋拿出了自己做的木梳子,让他坐在椅子上给他梳了起来,因为洗澡的缘故,发尾有些许湿润,不过绑起来应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指尖穿过乌黑亮泽的发,手感不错,看的出来曾经被人精心保养过,但说不上最好,要说最好的,还得是那个人那头黑长顺发的头发,是她见过的人里最好的头发。 几番梳理折腾后,抽出刚才从屋子拿的发带,将它的绑了起来,一下子他精致的五官就这么直接露出来了,白色的发带也这么垂到了他的腰际。 “好了,你自己觉得如何?”弄完以后,慕萝转身拿着梳子询问。 容暮时笑着点了点,“只要是你弄的,都好。” 慕萝一愣,轻笑不言。 转身朝着厨房走去,在屋里洗了洗手继续盛饭去了。 跟上去的容暮时忽然问道,“慕慕,咱们是不是要走亲戚了?” 慕萝,“嗯,怎么了?想今天去?” 容暮时,“我想出去看看。” 挑着面的慕萝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原本她也有这个打算,没想到他到先开口了。 慕萝自然道,“可以。” 得到应允,容暮时笑了起来,走上前开始帮忙。 捞着捞着,慕萝回眸,“等会儿你洗碗。” 容暮时呆萌,“额。” 慕萝笑的危险道,“不想洗?” 容暮时急忙摇头,“没有。” 慕萝满意的点头,“那就好,表现好我就带你出去。” 她现在是不是该考虑考虑开始收拾行李,为去找友军做准备了。 第十一章 因果循环谁可知 饭后。 收拾完一切,慕萝坐在了秋千上摇晃着,这时容暮时也擦拭着手走了出来。 慕萝看向他,笑着道,“打碎的碗记在你的头上,到时候赔钱。” 一听这话,容暮时擦拭的行为停下,眨了眨眼后慢慢的走过来坐在她旁边不远的凳子上。 他突然说道,“你其实是认识我的,对吗?” 摇晃秋千的慕萝用脚支撑着地面,斜视他道,“那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容暮时沉默着凝望着她,清澈的黑眸似夜间萤火,美丽而又干净,倒影着她悠哉悠哉晃动的倒影,俊美深邃的脸庞露出软萌的神情,低沉的声音像是上刑场似的,坚定的说道,“你说的实话,我会相信。” 闻言,慕萝脸上露出微微惊讶,笑着道,“实话就是不认识。” 容暮时眼神的光暗了下去,执拗道,“你骗人。” 慕萝无辜的耸了耸肩,“我没有骗你,我们这一世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 容暮时看着她的神情,并没有发现对方撒谎的痕迹,一瞬他有些失落起来。 可值钱的对话又让他拾起了一些信心,“那你怎么知道我很有钱的。” 一听这话,慕萝直接哼笑了,直接坐直身体,两脚踩在地上,目光看向他道,“你不是想出去吗?你现在去热闹的集市走一圈,都会认识你的。” 慕萝的话直接让容暮时愣住傻眼。 看着他反应的慕萝眼神深处并无笑意,面上随和耐心,口吻不轻不重道,“摄政王世子,容暮时,乃摄政王容檀唯一的嫡子,五官深邃,容貌俊美,为人冷漠,对百姓不错,文物双全,这是天下都知道的事情。” 她这几世里可没有少听追崇他的人拍他的彩虹屁,不过他本人确实也有这个实力,加之对于爱慕和崇拜的人,里面都有夸大的成分,她是可以理解的。 容暮时一副惊愕的样子,像是受到了打击,喃喃低语道,“原来我姓容......” 慕萝观察着他的反应。 接着容暮时继续道,“原来你说有办法的原因是这个,可你如何确定你不是找错人了呢?” 慕萝也丝毫没有异样的说道,“这个话本子我还是看过别人给你偷偷的画像,虽然不清楚你怎么跑到这穷乡僻壤,但原因吗?我并不想知道。” 关于话本子的事情也不是她胡诌,等你脑子清醒了在寻根查找吧,没记错的话这图最初流出的路径还是从摄政王府里出来的。 他抬起眸,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要赶我走吗?” 毕竟慕萝一直在说去留随意,他也记不得为什么来,或许会给她添麻烦吧。 慕萝摸着下颚盯着他打量了一番,才不慢不紧的说道,“想留下就干活,之后还有给钱,这才是最重要的。” 紧张之余的容暮时听到这话,瞬间放心了不少,立马保证道,“我以后会洗碗、会学做饭、会洗衣服、会扫地.......” 听他念念叨叨的一大串,慕萝头疼的伸手捏住了他的下颚,阻止他继续说,“不需要那么麻烦,记得一起从钱处理,弄坏就赔钱。” 容暮时忽略她的话,笑着道,“慕慕,我会好好的洗碗的。” 也许是允准留下来兴奋,容暮时一时也有些忘形,问了一个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 “慕慕,你有喜欢的人吗?” 慕萝疑惑的揶揄,“问这个做什么?你不会想让我喜欢你吧。” 她自然是不会相信容暮时会说喜欢的话,但古代喜欢人很早她还是见识过的。 容暮时神情有些不自然,“你这么爱钱,我这么有钱,喜欢我为什么不可以?” 话落,容暮时感到肩头一重,慕萝轻哼的摇了摇头,“钱固然好,可我从不嫌弃钱多,所以...我喜欢另一个比你钱多的人。” 容暮时不悦,追问,“是谁?” 收回手,慕萝重新靠在秋千上,笑着道,“开玩笑,钱固然好似不错,可我也是有信仰的人,人不能放弃自己的底线,我更是如此,不然我这一世不是白来了吗。” 听着似懂非懂,有一点容暮时能够察觉,对方确实不喜欢自己,或者来时,他还是有机会的。 现在她的身边只有自己不是吗? 摇晃着秋千的慕萝也没有在开口,脸上虽然挂着笑意,心底确实一片冷静和嘲讽,她竟然有一天听到容暮时给自己说喜欢了,真是讽刺又可笑。 世事难料,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有这么一天。 一个双手沾着别人鲜血的人,竟然有一天会喜欢上自己的所谓的棋子,要是人一生有倒带回放,真想让他看看自己现在和曾经的画面,那时你是否还能这般天真的说出来呢? 气氛也逐渐僵持起来,空气里传来了飞.禽.的叫声,院中的花香拂面,舒适的感觉不禁让人会冷静之后产生倦怠,好在这氛围并尴尬,所以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干扰。 而就在她享受宁静的时候,旁边的容暮时开口,舍弃了之前的话题,换了一个话题,,“慕慕,咱们晚上什么时候去,我要不要做准备?” 一脸显得无聊的慕萝晃动着秋千,淡淡的说道,,“不用,直接去就好了,反正也就是逛逛街,说不定你还能偶遇一些有趣的事情。” 回想着和茶叔的计划安排,就算出现差错,以后的容暮时恢复记忆,知道有这么一件事,他也会自己开始查证,迟早都会有一个结果。 沉思期间,旁边的容暮时一直盯着她,看着她有些倦怠的神情,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一句话,而这句话也不受控制的从他嘴里说出来了。 “慕慕,你可以不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按你原本的样子就好了。” 让容暮时没有想到的是,他刚说完这句话,摇晃着秋千的慕萝一下子用脚将秋千停在了原地,原本疲倦的神情陡然变得凌厉和冷漠起来,她看向他的眼神仿佛带着一把箭,恨不得一箭给他一个了解,却又隐忍着,潜伏着,等待着。 慕萝看着他的脸,脑海里不自觉的涌出的回忆里,也有那么一句熟悉的话,更可笑的是这个人如今又说了相同的话。 渐渐清晰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伴随着树叶沙沙的声响,一道熟悉低沉的声音,目光冷漠平静,启唇说出了一句让她信以为真了一辈子的话。 慕萝,你不必拘泥,按照你自己舒服的方式生活就可以了。 ... 第十二章 好久不见,顾湛萧 慕萝,要不是看在你是阑倚的替身,吸引众人的注意力,你以为本世子会让你放肆至今? ...... 有些人就是认不清自身,沉浸在自我世界,当然看不明白这尘世的真面目... ...... 暮时,我不喜欢对你有非分之想的人。 你不喜欢,那便没有存在的价值,杀了吧。 ...... 鲜活如昨的记忆慢慢涌现出来,记忆中那好似已经模糊的身影慢慢的与眼前的重合,即便她现在不再喜欢眼前这个人了,那时曾经说过放下的话却像是为逃避而说的谎言。 现在的她很清楚,逃避后的自己并未得到什么心灵的解脱,反而时常夜梦之时,那尘封的记忆如蛆附骨、如影随形的会一次一次的翻新出来。 从那时她便知道逃避是无法解决任何问题的,或许余生她都会在这阴影之中度过。 然而,她的绝望与期盼好似被谁偷听到了,原本已经认定放弃的时候,不知什么愿意她又回来了。 看似相同的一世中,又藏着不同,这一次等她找到那个人询问缘由之后,我绝对不会在逃避和放过你了——容暮时。 借着别人身躯活下来的自己,应该是感恩的才是。 上天是仁慈的,借着不知是谁身躯活下来的自己,应该是感恩的才是。 沉思散漫的目光渐渐从容暮时身上聚焦,移开看到了对面的群山之上,内心深处的阴霾和沉重再一次被压下去,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的呼出,慕萝嘴角轻扬了细小的弧度,眼底并没有染上笑意。 头顶处阴云散去,露出了朵朵漂浮的白云和湛蓝的天空,一抹斜阳照进对面的山中,洒下光辉柔和的金光,温暖的光好似新生的希望,照亮的阴暗处仿佛多了无限的可能。 “你...刚才因为我说的话难过了吗?”容暮时盯着她的侧脸,无辜的眼神中透着难过和委屈。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对方刚才有一瞬情绪波动,在那初始的目光里他见到了憎恶与压抑,仅仅一瞬间,却又消失不见,她的目光逐渐涣散,好像透过他在看什么人。 抓着秋千绳索望着远方的慕萝微微凝神,思忱着沉默的回眸望着他,“并没有。” 容暮时委屈的垂下他长长的睫毛,像一个犯错的小孩子,“你骗人,大人都喜欢骗人。” 执拗和似压抑的哽咽的行为不禁让慕萝有了一丝兴趣,一扫之前的阴霾,她又恢复成之前那副带着笑意的样子,“那你说说我哪里骗你了?”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又觉得不对劲的容暮时,黑眸里像是乘着一汪清潭,氤氲起的雾气在眼眶随着他眨眼一直打转,俊美深邃的面容露出软萌和呆呆的神情。 “我......” 见他也说不出一二三四,慕萝也不再逗他,毕竟比起现在逞口舌之快,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索性慕萝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裙摆,淡淡的说道,“好了,不知道怎么说就算了,今晚咱们出门,你自己休息休息,剩下的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说完她便直接朝着房间走去,没有给他在开口的机会,留下了容暮时在原地。 ...... 夜幕降临。 天边隐隐还有一抹昏暗的白,灯火已经亮起,如星空一般点亮了这座县城,街边小贩更是热情不已,街巷之间,逛街的行人来来往往神情各异,偶尔还会有一两队衙门的人经过。 按照原本的计划,容暮时与她在县城门口便分道扬镳,她独自选择进程,容暮时则跟随在她身后也进了城内。 果然如她猜测一般,不加遮掩这样大摇大摆进来的容暮时,刚进城没有多久就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有些人直接就跟在了他的身后,神情偶尔露出亮光与羞涩,身旁有人的还会时不时余光看着容暮时,再与身旁的人攀谈两句。 走到集市的一条人流较多的街道,趁着人没有注意绕道狭窄的街巷里,没有多久一个酷似慕萝的人走了出来,一身粗布黑衣,上下装扮与慕萝没有两样,他趴着头余光扫了一眼身后寻找的容暮时,等他看向了她这边便继续往前行走。 看到熟悉身形的容暮时见状,急忙追了上去,而后又有一个黑衣惹走了出来,跟在了容暮时的身后。 等他们离开后,街上追随的人群也挤着原本逛街的人群朝着前方准备追去,一时场面显得有些混乱不说,互相争执和吵闹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在这吵杂的谩骂和争执声中,慕萝缓缓从街巷里走了出来,站在入口处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看了看跟上去的容暮时,眼中露出了一丝沉思的笑意。 耳旁的谩骂声越来越激烈,她回眸看向眼前,目光不经意一抬,就看到了对面茶楼三楼位置面朝他的正中央的那个房间,一扇半开的窗户的窗口,有个身穿浅白蓝相袍的男子趴在窗口,明亮似琥珀的眼眸笑眯眯的盯着她。 不用想他也知道对方肯定将一切都看在了眼底。 丝毫没有被人发现后紧张感的慕萝,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对面与她有些距离的那个男子,那一张精致白皙似正太的脸上透着无辜和好奇,在她看他的时候,还一副自来熟的伸手朝着她挥了挥手。 见状,慕萝嘴角一抽,脑海里浮现的身影渐渐和眼前这个人重合,要不是没办法,她还真不想让人去联系这个人。 只是没想到,这厮来的这么快,看来朝廷那边他自己已经处理好了。 这么一想,慕萝莫名放松了不少。 嘴虽然口是心非很难听,但...好久不见,顾湛萧。 慕萝望着上方的人,眼神由淡然变成了挑衅,轻哼一声转身丝毫没有犹豫的朝着刚才容暮时走过的方向走去。 挥手后撑着自己脸颊的顾湛萧,目光一直目送着她远去,等对方消失在了视野之中他才收回视线看向下面,杂乱争吵的声音还在继续,精致如瓷的脸上却露出了兴致缺缺的神情。 “容暮时,呵...无聊...”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应该不认识这个小坏蛋才是?为什么他有一种熟悉感,而且看到她,他心底就忍不住有一些兴奋了。 是因为她和自己一样喜欢干坏事吗? 这么一想,他越发觉得有可能,这或许是因为所谓同类人的共鸣吧。 他缓缓离开窗边,才刚转身他眼前一阵晕眩,心脏处传来的刺痛和窒息感让他的脸色一下子刷白,他下意识的靠向了身后窗边的墙壁,白皙精致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而此时的脑海了,又一道似悲伤似释然的声音响起,“顾湛萧,你一定要成为一个好的帝王啊。” 那是谁的声音...... 第十三章 沉默在人海中的人 陵川知县府中。 灯火通明的书房里,有两道身影倒影在紧闭的房门之上,其中一人拿着一封加急的书信正在认真的审阅着,而另一个人则坐在一旁的茶桌旁,盯着他的神情。 他微微变化的神情,让喝茶的人急忙起身,走至知县徐泽的身旁询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妥的事情?” 递出信件,徐泽轻笑了然的看了师爷白素一眼,摇了摇头,“早闻帝京摄政王世子失踪,原以为这是一件传言,不料想是真的,你说这...哎哟..” 徐泽富态的脸庞上挂着轻笑,语气虽显得委婉和可惜,神情却丝毫没有如他言辞那般,反而狂妄戏谑的看了白素一眼,好似对这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 师爷伸手接过信件打量了几眼,眼眸微转凝神沉思,稍显严肃的神情在他抬眸的那一瞬间化作轻哼的笑,花白的发丝毫没有掩盖他的.精.气神。 举起信件摇晃了两下,他语重心长的叹惋,“这权贵之间还真会玩啊,官家公子更是如此,也不知是真失踪还是闹脾气了。” 徐泽走到茶桌的一侧坐下,端起茶杯,拾起茶盖,眼皮微抬,嘲讽道,“不管是真是假,反正与我这偏远的陵川县是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就安心在这里,守着这穷乡僻壤和这群.刁.民,安安心心的发我们的财,谁也奈何我不得。” 要不是需要等待机会,以他们家族的关系,他怎么回来这偏远之地,不过好在还有一些钱捞,不然那可真没有意思了。 至于世子嘛...连他都这么嫌弃的地方,尊贵的世子爷怎么会来这里,除非他脑袋出了问题。 “大人说的是。”白素也走过去,坐下后,给徐泽比了一个‘牛.叉’的手势。 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书房的门被敲响,焦急的声音喊着,“大人,大人,不好了,世子来了。” 突如其来的响声和叫喊声吓得徐泽茶杯都没拿稳,直接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盯着地上破碎的瓷器愣了几秒,回神后他神情有一些不悦,接着他急忙站起身,顾不得身上的茶渍直接走到门前,一把将门打开。 语气有些急促和疑惑,“你说谁来了?” 下人弯腰指着后面的走廊,“大人,府邸后门许多人堵着,也不知谁说世子来了咱们府上了。” 过来的白素急忙追问,“那可有人进来过啊。” 下人有些迟疑,脸上也是一脸的不知所云,“没看清,好像之前有一道白影闪过,小人还以为是白猫呢,没想到接下来不知怎的就来了许多人,他们都说咱们藏了世子。” 徐泽沉默,想了想,久久不发一言。 这时旁边的白素见他沉默,又见下人在等候着,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他对着选择提议道,“大人,现在须得赶紧遣散这群造谣生事的人,否则这件事传来出去,可不得了。” 一想有理,沉默的徐泽开口吩咐道,“去把那群胡闹的百姓给我轰走,谁要是散播不好的消息,全部给我关进大牢里。” 下人急忙点头回复,说完便转身跑着离开。 等他离开,徐泽叹了一口气,有些复杂的说道,“但愿这则消息能够尽快遏制,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绑架窝藏世子的罪名,他一条可都吃不消啊。 师爷白素捋了捋胡子,迟疑的询问,“大人无须担心,有什么还有主家可以撑着,这件事突然而起,大人不妨回想一下,近期可是有得罪什么人?” 徐泽脸一下子黑了下来,心底原本因为造谣的事情郁闷,现在一听对方这话,摆明了说自己,心中更是压着一团火,轻哼直言道,“本官如何,师爷难道不清楚?” 平日里所获钱财,有他的就有白素一份,现在祸事要来了,他倒是把自己撇开,说他得罪了人。 见徐泽生气,白素急忙安抚,“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的意思是如果大人没有得罪别人,百姓虽有怨却不敢轻言,而且世子的消息按理说陵川的人该是不知情的才是。” 听到他这么说,徐泽心上郁闷退却几分,“你的意思是?” 白素有意无意的暗示道,“会不会只是一个凑巧,而那些百姓故意吓唬大人的,再说世子又不是普通人,自己金贵着,又怎么会来这里。” 这么一说,徐泽也觉得有几分道理,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不过转念徐泽想到今日自己所获消息,又想摄政王对于世子的爱护,看来他不能等到明日行动了,必须今日将世子失踪的消息散布出去。 思虑再三后,他便对着白素道,“师爷,原本本官想等到明日在处理世子的事情,现在这一出,劳烦你现在亲自将世子的画像分发下去,在陵川县让人注意一些,另外派人查一查这是谁散布出来的谣言。” 立马明白他意图的白素,笑着领命,“是,大人,小人这就去。” 徐泽满意的点头,“嗯。” 得到任务白素也不再多呆,转身朝着下人走过的方向走去。 蝉鸣声聒噪的响起,徐泽在院中走了几圈,步伐渐渐停了下来,抬眸望向天空,风吹动云层遮挡了明亮的明月,朦胧间大地多了一层神秘危险。 路过后门外,师爷走过去看到汇报的小厮、衙役和围观的人对峙着,气势上围观的人明显因为府衙这边放下的话弱了一些。 站在最前面汇报的下人指着众人道,“造谣生事,聚众闹事,你们都想进大牢是不是?” 听到这话,众人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神情纷纷露出了鄙夷之色。 而就在此时,这群人后面的一个人,突然准备有所动作,想往前行,刚迈出一步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了胳膊肘。 那人吓了一跳的下意识回眸,借着零星昏暗的月光他看清了眼前的人,脸上露出了惊讶,“小...” “嘘!”昏暗中,那人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那人点了点头,又复杂的回头看了一眼众人,目光最后停在了白素身上片刻,才转头跟上了慕萝。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来到了一处灯火明亮热闹的街巷,柔和的光映照在她的身上多了一分柔和与神秘。 走了一会儿,她撇头对着并肩而走的人开口,“茶叔,我准备离开去找我的朋友了。” 早就有所准备的茶叔点了点头,有些感慨,“我们夫妻一直都认为这么好的孩子不可能会是一个人,有可以找的人就去找吧。” 慕萝笑道,“谢谢茶叔这么久的照顾,也替我谢谢茶婶。” 茶叔点头,“好。” 说完这些,慕萝在对方慈爱的眼中看到了不舍,但她明白留在这里事情是不会得到任何解决的,最好保护他们的方法便是保持距离。 有句话说的很好,一时的离别是为了未来更长久的在一起,那一时的距离,也是为了最后有一个好的结局。 这么想着,就不会觉得离别有那么难过的。 为了不让气氛变得悲伤沉重,慕萝对着茶叔分析道,“经过今晚一闹,容暮时的消息也会传出去,我明日便会离开陵川,这件事我会尽全力让它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她不能为他们做什么坚定的保证,但置若罔闻始终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力所能及的事情她还是可以的。 隐藏下不舍的茶叔扬起不让她担心的笑脸,坚定且丝毫不怀疑的说道,“我相信你,保重。”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我和你茶婶随时等你回来,不想在外边了便回来。” 心中涌上一股暖流,慕萝笑着点头,“好。” 话刚落下,沾染着灯火的余光里出现的熟悉白影让她一下子便认出了那人,目光随着那抹白影,慕萝调皮的抬了抬下颚,轻笑道,“茶叔,你看看那是谁?” 茶叔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看到那个行走奔跑的身影,愣了一下后直接震惊了。 将他反应落入眼底的慕萝眼中含笑,语气有些郑重道,“再见了茶叔,我先走了。” 没等他回神,慕萝温柔的笑了笑,直接朝着那抹白影的方向追了上去,留下茶叔在她离去后,嘴里轻喃着,“不得了啊。” 谁都没有发现,在人群穿行的人海中,有一个人将一切都看在了眼中,他深沉如深海的眼底染上了深深的孤寂与不明压抑的情绪,而周围好似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第十四章 突不及防的惊喜 独自往前行走张望的容暮时,眼神迅速的掠过众人,好似在寻找着什么,他修长的手指紧握着三朵向日葵,身躯偶尔阻挡着靠近向日葵的人群。 瞅着他这举动的慕萝微微疑惑,追上去的步伐渐渐变慢,与人流缓慢的速度并在一起,沉默的跟在他身后,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也就是这样的沉默,两人之间好似商量过似的,默契般的一个不上前,一个也不朝后面往,两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像是在打心理战似的。 直到跟着容暮时走出城门,远离里城门守卫,原本一直在前面走着的容暮时停下了步伐,走到一旁的树下,微微侧过身躯朝着她看过来。 这时,慕萝确定对方一早就发现了自己,至于什么时候她就不清楚了。 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这所有的计谋中,对于容暮时可谓漏洞百出。 容暮时天生敏锐,武功又十分的高,虽然现在看着是个普通人,可人本能的东西还是存在的。 这么一想慕萝慢慢停下了脚步,眼露意味深长,跟望着站在暗处、模糊不清的人。 就在此时,月光像一个染色的小姑娘,渐渐的从别处慢慢晕染了过来渐渐的照到了树上,他下半身的身躯一下子就暴露在了月光下,随风而动的树叶飒飒作响。 他沉默的望着她这边,身上透着好似天生的清贵和优雅,昏暗不清的神情给人心中平添几分如巨石压在心口一般的沉重。 这样的一幕在慕萝看来,感觉好似他现在就是一个正常的人。 慕萝愣了愣神,神情渐渐有一些凝重,这样的夜晚她很熟悉。 而更让她熟悉的,不是曾经在这个夜晚受过的伤害,心中留下阴影的恐惧,而是她感觉风中好似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似墨似竹,又透着一丝雪化时的清冽。 疑问还没由着她细想,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容暮时三步并作两步走,欢快的走了没几步就朝着她跑了过来。 “慕慕...” 他朝着她冲过来,像个小太阳的向日葵喜庆的摇摆着头,一个疑问没解开,另外一个疑问又起来了。 他拿着这个做什么? 还未等她开口问,原本朝着她跑来的容暮时突然被什么绊着了,脚边一溜的就要扑了过来,突如其来的事故也让慕萝一下子懵了,愣住原地来不及躲闪。 就当她以为自己这次怕是要被压骨折的时候,头顶一阵凉意,一个物体从她头顶翻过去了,稳稳的落在了她的身后。 蒙圈了几秒后,慕萝直接转过身,刚想问些什么的时候,鼻尖一阵特别的臭味瞬间打消了她之前的问题。 她微垂目光从头至尾借着月光打量了一圈周围,总算看清了让他滑倒的罪魁祸首。 在他刚要摔的那边,一大坨黑漆漆的东西此刻被踩出了一个形状,沿着脑海里刚才所记载刚才的一幕的路径,回看向容暮时,慕萝扯了扯眼皮。 啧啧!她要不要直接走了算了。 她没有猜错的话,那是水牛的粑粑吧。 而踩到的某人,一脸的委屈,看向她道,“慕慕,好臭啊。” 我特么...这能不臭吗?这那可是.屎。 慕萝轻咳一声,欲哭无泪的抬起手遮挡了半张脸,憋住嘲笑的想法,认真严肃的说道,“把鞋子脱掉。” 空气中渐渐弥漫的也是一股和他脚上一样的味道,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多想了,只想让他把鞋子脱掉扔了。 她可不想回去一路上都带着‘芬芳’回去。 倒是容暮时也没有犹豫,直接就上手脱了。 等完全脱掉,慕萝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走吧,离开这里。” 容暮时也晃晃悠悠的起身,手中固执的保护着那些向日葵,看着慕萝转身,他也赤脚的跟在她的身后。 见他跟上来,慕萝才询问,“你这花?很喜欢?” 他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把它递了出来,“送给你。” 慕萝惊讶,语气不为重显得意外,“给我?” 话说除了紫藤萝花外,她最喜欢的就是向日葵了,像个小太阳似的充满希望。 容暮时点头,单纯清澈的眸子里乘着黑夜和她,低沉磁性的声音宛带着期盼与不自然的羞涩,“嗯,你不开心,送给你,卖花的人说这个像太阳,能够让人高兴。” 慕萝有些意外,“原来也有人这么认为,不过还是谢谢你有心了,这花是我最喜欢的花之一。” “看来那个人没有骗我。”见慕萝拿在手上观望,容暮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喃喃自语。 “嗯?那个人?”看花的慕萝顺口而出,手中微顿看向她,不过很快她便想到了什么,轻哼笑出声,又问了一个问题,语气随意,眼底隐隐透着认真,“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我了。” 听到这话,容暮时的眼中闪过一道惊慌,眼神有些闪躲,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慕萝好笑道,“我不是要责怪你,只是好奇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哪里的。” “真的?”容暮时抬眸试探道。 慕萝,“嗯。” 得到保证,容暮时才放心的笑着道,“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人虽然穿着和你一样的衣服,看着很像,但是我知道他不是你。” 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的慕萝也是一惊,暗自感慨自己是哪里大意了,同时也疑惑容暮时竟然对自己这么熟悉了? 慕萝不解,“那你为何要去追他?” 既然都知道不是她,为什么要配合她的计划去追那个人。 他调皮可爱的眨了眨眼,真诚的说道,“因为这是你希望的嘛,我不想打破你的计划,而且不是要做好事吗。” “你...”慕萝欲言又止,对视上他的眼眸,她试图从中找出谎言的痕迹,可惜一无所获,这让她有些颓然。 慕萝,“其实你可以拒绝。” 她能够感觉到他本意上还是对此有些不愿参与,但还是选择配合了,她也不知该说小孩子纯真善良,还是他们的关系已经好的这种地步了。 而且她还可以想象一下他,这厮跟着上去,最后与那个人分开后,就在街巷里乱逛,还顺手买了几朵大脸盘子的向日葵给自己。 他笑着道,“既然是我能够帮你,为什么要拒绝呢。” 而且,卖花人给他花时,特别说了这个知县是个坏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一个身份特殊的人,来引导这场风波。 闻言而沉默的慕萝紧握住了向日葵,垂眸看着它盛放的样子,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罢了,就这样吧,这花很漂亮,你也是。” 这里的事情也算开始了,之后的事情再随即应变吧。 容暮时听到她说自己漂亮,顿时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两人踏着夜晚的长路,以月光为灯火,在慢慢的长夜了开始了新的路程。 同样在他们走后,有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修长分明的手指间夹着一瓣向日葵花,清冷淡漠的眼中染上了一丝危险,在慕萝他们要消失在他的眼中时,他率先被月光隐没在了黑夜里。 第十五章 毕竟,眼瞎嘛 回到住的房屋,夜间星辰已经全部亮起,静谧使院子四周萦绕着萤火虫的光芒和昆虫的歌唱声多了一丝别样的风景。 站在院中,慕萝擦了擦额头的汗,复杂疑惑的望着秋千上方缠绕的藤蔓,心中有一股怪异的感觉一直没有消退,怎么老是觉得忘了什么? 想了半天,实在没有想起有什么忽略的,索性她也就放弃了,往院子中央走了两步,脑海中闪过一个关键词,她立马停了下来看了看自己身旁的位置。 等等,容暮时呢? 这一路走回来,自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走在前面的自己怎么把同行的人给忘了。 刚想着,她转过身眼前一黑,一股清冷的凉意涌入鼻腔,紧接着她额头一阵剧痛,脑子被撞的一时之间有些发懵。 “嘶...你...”摸着头的慕萝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垂着脑袋揉着自己的额头,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气。 发呆走着的容暮时,在听到倒吸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伸手去查看她的额头,眼眸里涌出愧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发呆了...” 慕萝看着他想查看又僵在半空中的手,顿时觉得好笑,把手放下来,挑眉道,“没事,你的脚没事吧?” 他这种贵公子,肯定没有打过赤脚走过这么长的路吧。 他下意识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偶尔有些硌脚。” 借着月光慕萝看向被衣袍遮挡的脚,有些朦胧的月色让她看的并不是很清楚,不过侧面光正扫向的位置,依稀可以看到几条划痕。 慕萝呆呆的沉默了几秒,才开口,“等着,我去拿药箱,你自己被自己的脚等会儿上药。” 听到慕萝这么说,他才微抬了几下脚趾,垂下看了看后笑着道,“并不疼。” 虽然看着不怎么严重,只是刺藤划伤,但对于容暮时来说应该是此生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而且有伤总归不会是怎么太舒服的事情。 慕萝笑着道,“没事,家里的药还是有的,我可想带着瘸子跑路。” 容暮时微讶,“跑路?” 慕萝淡淡的答道,“找我认识的人去,他可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说完慕萝不等他回答,转身朝着自己屋子走去,走到屋子过了一会儿,灯火才渐渐亮起,亮起的整个屋子像是山间的一抹萤火,在夜深人静中给四周减少了几分清冷和恐惧。 等慕萝在从屋子里出来时,院中已然没有了容暮时的身影,又看自己手中的药箱,她莫名的多了几分郁闷。 目光四处找了找人,慕萝觉得自己逐渐往容暮时老母亲方向发展了。 不过付出总是要有回报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不过,在这一刻,她竟然开始有些感谢那个把他打傻的人,冥冥之中给自己创造了机会,之前她还不想遇见容暮时,现在她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接下来她要去找那个人了,不知道他会不会还记得自己,想到这里,慕萝莫名觉得有一些紧张,握着医箱的手不由自主的微微用力紧握。 与此同时,远在某山悬崖边亭子中的人,面朝悬崖下的万丈深渊,背对着身后的光,一袭垂着散乱的发丝垂在腰间,黑色绣着符文的长袍勾勒出他修长的身躯。 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疏离和清冷,单是站在那里,他好似与黑暗融为一体,莫名觉得危险和神秘。 他身后跪着一个人,唇起好似在说什么,呼啸的风吹起了他的衣袖和衣摆,在他的声音散落在风中,让风把他的话带到了站在他面前的人耳中。 背对着他的人听了他的话微侧头,发丝随风从他的肩侧垂落至胸前,无形之中一股凌厉的压迫感出现在了亭子里。 地上的人脸色渐渐发白,顶着站着的人的慵懒与冷漠的眼神,忍着心中升起的恐惧将要说的事情说完,才沉默了下来,等待着面前人吩咐。 然而,那人听完,不禁收起了对他的压迫感,直接就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反应了。 在他看向黑暗的远方时,风中似乎散落了一声若有若无低沉的笑声, ...... 翌日,天还未亮。 慕萝打了一个呵欠,伸了伸懒腰,转眸看向这宁静的四周。 手刚垂下,就触碰到了柔顺的发丝,不禁让慕萝垂下眼眸看着睡在身旁椅子上的容暮时,整个人蜷缩着靠在她的腿边,安静下来倒是多了几分岁月静安的感觉。 愣了一下,她才记得昨夜他是在这里找到容暮时,后来也就呆在这里了。 不过话说回来,季阑倚与他关系匪浅,且耳目众多,经过昨夜一事他应该已经知道了,为了后续自己的计划,她也要走了。 只是没想到顾湛萧的速度倒是快的让人有些意外了,不过也证实了一件事,他在这时确实有一个不得不和容暮时合作目的。 想着她揉了揉肩膀,目光落到容暮时受伤的脚,看着也没有什么大碍,她才伸手将他推醒。 她自己一宿没怎么睡,他倒是睡的贼香。 “起来,走人了。” “嗯?”他轻哼了哼,缓缓的坐起身揉了揉眼眸,脑子估计也没有反应过来,蒙圈呆滞的看着他,下意识的追问,“去哪里?” 慕萝,“回京。” “回京?”听到这两个字他立马瞪大了蒙圈的眼睛,眨也不眨,委屈的控诉,“你要丢下我吗?” 直接忽略对方睡懵了的脸,慕萝站起身伸出手一阵手风扫过头顶,看着他无语道,“神特么丢掉你,没醒的话去洗一把冷水脸,快自己把鞋子穿好,我去拿行李走人。” 你怎么不说把你卖了换钱呢? 话说起来,眼前这厮还真做过把人卖了的事情。 自己没有记错的话,第一世有一个勾搭季阑倚的妹子就冲对方做了一个眨眼,被这厮看到后直接发卖了,钱还赏给发卖的人喝酒去了。 现在想想,这家伙除了脸能看,有翘臀,身材还可以等以外,性格真是差的没品,自己当时眼睛莫不是瞎了不成? 这么一想,自己第一世会被这厮捅死,貌似有那么点说的过去。 毕竟,眼瞎嘛... 第十六章 黑夜里的窥视者 一切收拾妥当,慕萝两人走到院子她回望了一眼四周,心中不免多了些许感慨,从她来到这里,在到今日离去,看似很短却已经过了许久了,这一次离开不知前路如何,是该说再见了。 今夜之后,一切都会不同了。 这么想着,慕萝眼中的不舍渐渐退却,越发坚定的目光对前路也充满了信心。 她在心中默念着,再见了,曾经收留过我的地方。 默念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天边隐隐露出了一抹白,吹起的风仿佛一杯干渴入肚的清茶,一瞬便让浑身的细胞都清醒了过来,心中久违的平静被打破,胸腔里传来了紧张与兴奋的情绪。 竹叶互相摇晃着拍打着对方,淡淡的香气传来鼻尖,四周一片雅致的景致倒是让人有了几分熟悉感。 这里的一切都不是她亲自布置的,而是来自一个心灵无所依的人赠与,也是对方的收留她才不至于会流落在外。 只是这里的布置莫名让她会感到十分安全,明明深山之处应该会比外边危险,偏偏就没有任何的危险出现,好似就是一处宁静之所。 不知赠予她房子居住的那人会不会归来,倘若会回来,粮食应该也足够他暂时的生活了。 放心踏上新的征程,从蜿蜒曲折的石梯小路缓缓下去,静谧与兴奋是她最直观的感受,而最让她担忧的是能不能在那里找到那个人,如果找不到她便要重新想办法了。 想到这里,她白皙清秀的脸庞上浮现了一丝担忧,而就在他们离去后,有一个身穿黑衣的人从暗处走出来,站在院中的边上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隐匿在暗处随风而起的一道声音,打破了静谧问向站在院子里的人,“大人,我们是要留下还是跟着她?” 院子里的人带着黑色的面具望着下方的人,语气冷而平静,眼神似融入了黑暗一般,静谧祥和里透着危险。 他平静的说道,“她会去哪里,我很清楚,暂时不用跟了,留在这里守着这座房子等候命令。” 散落在风中的声音欲言又止,“可容世子......” 院中的人轻哼,“若是她还是对容暮时冥顽不灵,当真是朽木不可雕。” 她要是真的敢...他即便违背命令也要让人打断她的腿。 一瞬的异动和直面而来的杀意让行走到了下面大路的容暮时忽然转身朝着山上的房屋望去,纯真的神情有了短暂的蹙眉和严肃。 走在前面的慕萝感觉到了异样,回眸看向他道,“怎么了?” 脑海里却在想着,这幺儿是要搞什么幺蛾子! 容暮时摇了摇头,眼神却没有收回,“没事,就是看看会不会有初升的日出。” 慕萝抽了抽眼皮,呵...初升的日出? 哪个日出是从人家房子里冒出来的,说个谎话也不晓得打一个草稿。 不想多计较的慕萝没好气的转过头继续前行,“行...你说日出就日出。” 现在看个鬼日出,赶紧麻溜走快一些。 回眸迟疑的容暮时明显感觉到了慕萝脚步加快,可身后短短的冷寒的目光却让他很在意,他记得慕萝说过这山中她居住的地方是没有人的,为什么他觉得有人好像警告自己似的,在看着自己。 但怕吓着慕萝,他选择将自己的猜测隐瞒起来,没有告诉她。 可心中的疑惑却又让她憋得很难受,他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慕慕,你的房子是你修得吗?这个地方周围真的没有其他人吗?” 走在前面的慕萝轻笑揶揄道,“怎么?想夸我厉害?还是说害怕了?” 容暮时认真道,“我很认真的。” 慕萝敷衍道,“好好,你认真,我也认真回答你好了,不是,是别人修得,周围确实不能算作有人,但是有坟。” “坟?”容暮时脸露惊悚。 慕萝点头,“嗯,这村原本是有人的,后来年纪大了,村里的年轻人不愿在回来,又没有牵挂的人,不就是只有坟的荒村了吗?” 容暮时,“那你怎么敢住在这里?” 慕萝哼笑道,“我心又没愧,而且人死如灯灭,为何不敢,再说了你怎么知道外边的世界,你踩的脚下不是曾经别人努力奋战或者马革裹尸的地方?” 容暮时语气微弱,有些复杂的呢喃,“话是这么说,可心灵深处害怕是无法改变的。” 慕萝瞥了一眼不知不觉跟上来与她并肩行走的人,穿过昏暗不明的天色她的眼中透着宁静与认真,平和的说道,“所以并没有人强制害怕的非要住在这里,这是看个人的需求,我需要宁静,这里满足了我的需求,而且这个村子里曾经活着的人都是善良的人,再说了我也曾受恩过这些人,哪有人会惧怕对自己好的人。” 听到这话,容暮时神情微怔,停顿几秒才垂下眸望着地面,低低呢喃,“哦,那看来是真的没有人,可能是我多想了。” 见他这样,慕萝眨了眨眼睛,突然丢出一句,“你这番言论问我,莫不是刚才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 容暮时身躯微顿,缓慢抬起头,沉默的看着她。 慕萝惊讶,“你还真看到了什么啊。” 容暮时眼神游离,行为透着不自然。 觉得有趣的慕萝还想问什么时,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有些严肃,“等等...你看到的人是怎样的?” 她历经几世,除了自己这样的,穿越之后反复重生,就没有见过什么灵异事件了。 从本质上她还是相信没有鬼魅之说,容暮时又感觉到了有人出现,难道是季阑倚的人找来了? 可若是季阑倚的人,为发现了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出面?难道说还有其他人存在吗?可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正在这时,容暮时低沉无辜的声音响起,“我不知道,就是感觉有人在看我,那道眼神好像不喜欢我,有些让人不舒服。” 被打断思绪的慕萝脑子一下子堵塞,惊讶的盯着他,脑海里漂浮着的是容暮时那句‘不喜欢他’的字... 这么看来对方应该不是季阑倚,又没有上前做什么,应该对她是暂时无害的,看来她不能多做停留,得加快脚步了。 这么一番推测后,慕萝停下脚步,转身伸手拍了拍容暮时的肩膀,一本正经的说道,“嗯,我知道了,可能是坏人,咱们得跑了。” 容暮时见这架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踏着清晨灰蒙蒙的天色,慕萝两人麻溜的加快了腿上的速度,那时的天色已经泛白,有一抹浅淡的红晕在天边慢慢晕染开来。 第十七章 所谓‘御姐\’可谓男 一个时辰后。 天已经大亮,在通往帝京的大路旁的树林中,停放着一辆马车,马被人拴着,四周空无一人。 走上前到马车驾驶位旁,赫然放置着一封信,慕萝目光从马车顶扫一眼落在信封上,迟疑了几秒才伸手拿起信。 抽出信封里的信纸,摊开,上面写着几行字:所需和马车已经备好,祝客官一路顺风。 快速一览,收起信,慕萝眼眸微侧看着容暮时,“你进去坐,我要驾车。” 幸好曾经别人教过自己怎么驾车,果然还是印证了那句技能傍身,总有用处。 看了看封闭起的马车车厢,容暮时有些迟缓的拒绝道,“慕慕,我想和你一起。” 沉思着考虑一番,慕萝才点了点头,将马绳解开后,走到一侧坐下,“上来吧,无法适应就自己进去马车内。” “好。”得到允许,容暮时兴奋的急忙坐上去。 慕萝淡淡的嘱咐了一句,“坐好。” 反正等会儿就会给对方改头换面,呆在外边倒也是没什么,天色也早,路上的人也不会多到哪里去。 一声‘驾’出,马车缓缓行驶着,有一群鸟从他们身后的头顶飞向他们前面,慕萝淡淡的用余光瞥了一眼后面,轻哼的微眯了眯眼眸,嘴角扬起细小的弧度,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随着他们行驶离开,另一辆马车缓缓的从他们很远的另一条小路上行驶出来,马车后出现了一个赶车的人,小心翼翼的走到马车的窗口,弓腰试探问下马车里的人。 “大侠,我是不是可以走了,你现在确定了对方是你认识的人吧。” 马车里一阵静默,静默之后传来明亮爽朗的笑意,“是认识的人,你可以离开了。” 得到回答的人开心的不行,正准备转身离开,不过一秒对方警告的话语响起,“我们主子不喜欢多嘴的人,你该明白若被人发现问起,应该如何说吧。” 赶车人急忙道,“小人明白,不曾有人在此买过车,我也不成见过你们。” 马车里的人在他话落露出了轻笑,之后便是对着驾车的人道,“西泽,走吧,前面的小野猫要走远了。” 坐在驾车位置上的西泽淡淡的答道,眼神看向赶车人却露出了危险,“是,主子。” 驾车的人把手中的剑用拇指微微一抬,露出了一点泛着银光的剑刃,在看到对方脸色有惊惧之.色.,他那面瘫的脸上才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把剑合上,放在了身后,西泽才握起缰绳驾驶着马车离去。 吓着的赶车人目送他们离开,在他们离开后许久,阳光洒向地面,照耀在他身上时感到炎热时,他这才回过神,腿一软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完全清醒,嘴里呢喃着,“不得了。” 炎热的气温让他抬起手擦了擦冒出的汗水,缓缓支撑着地面站起身,连尘土都来不及拍打就朝着陵川县城跑去。 ...... 翌日,下午。 帝京,温锦阁。 南麓帝京最高的建筑阁楼,楼顶可俯瞰帝京的万家灯火,加之本身是风尘之地,虽不在繁华的中心地带,但这里却是来往人群最多的地方,可以说是比繁华地带还要繁华。 楼层分为七楼,每一楼都有各自的分工,互不干扰,各司其职。 五楼,属于消息交换的地方。 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会有不同的人在整理消息,凡是有价值的消息且没有第二人知情的,都可以拿来这里,根据价值的大小换取银钱或等价的东西。 在这层最外边的这间屋子里,跪坐且带着面纱的女子手中握着倒满酒水的杯子,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侧头望着跪着帘子外边的人听着外边人的汇报。 突然她的目光似惊似复杂,紧接着杯子碎裂成灰,水滴落在桌面浸透了丝绸的桌布,鲜血也从指缝滑落,她缓缓的回神,语气强.硬.深寒道,“消息可准确。” 跪在外边蒙面的人肯定的答道,“准确无误。” 她的手缓慢的落在了桌上,仿佛不觉痛,沉思了片刻才缓缓起身,“你下去吧。” 这可是大事,世子有消息了。 可是世子去那里做什么? 来不及多想,等那人出去了,女子转身走向里面的屋子里,从梳妆台下拉开抽屉,把里面放置的一枚玉佩拿出来,没有犹豫的走到窗前挂上。 风吹起红玉,似坠落的红枫叶一般在空中飞舞,活灵活现,透过窗外拉起的绸条和挂着的火红灯笼,可以清晰的看到地上行走的人群渺小的好似分散开来的沙砾,汇聚起来又像一条河流。 喧闹在下,纷纷扰扰于心,平静入眼,暗流波涛渐起,接下来不会那么平静了。 而另一边。 行走了一天一夜已经接近帝京的慕萝,选择在一处破庙停了下来,趁着没人她将之前让人准备的女装给他拿了出来,让容暮时在破庙换上,收拾好妆容与发型后,这才开始继续坐上马车行驶上路。 驾车的慕萝回眸看了看旁边,脑海里突然闪现出给容暮时画上了清新淡雅的妆容,梳好一个少女的发髻,不禁眼中染上了一层笑意。 原本以为对方是个高冷的谪仙,如今又是一个小孩子的样子,穿女装多少都应该有一些违和,没想到却完全相反,女装也十分适合,除了骨架和女孩子不同,其余都很不错,比她自己都好看。 看看这颜值,在看看自己,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有多么好看,但还是有差距存在,她也好像有点可以理解自己以前为什么是容暮时的.舔.狗了。 可惜啊!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一手悲剧,一手惨剧。 不过这狭长的眼眸宛如碧绿溪流的沉静,精致的容颜上妆后又隐隐有几分魅惑,沉默不开口时浑身气场完全一个冷酷御姐的架势,真是白瞎了是一个男人了。 “唉...”驾车慕萝不禁直接就将自己的想法表露出来,一下子就引得马车里的容暮时注意了。 容暮时疑惑,“慕慕,怎么了?” 慕萝撇头,淡淡道,“没事。” “真的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失落啊。”低沉的呢喃声从身后的马车里一下子传到了她的耳中。 慕萝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的反驳道,“谁说我失落了,我这是高兴的不行,总算来到我熟悉的地盘了。” 切,感慨对方容颜这种事情,要是被本尊知道了,只有无尽深渊似的臭屁,她还没有打算给自己挖坑的意思。 不过,话说回来,总算是要到了。 天阶城,我来了。 第十八章 慕萝究竟是谁 苍嘉国,新启三年秋。 明明硕果累累,秋高气爽的季节,此时的苍嘉皇陵却是一片厚重莹白的大地,纷纷扬扬的大雪洒落下来,覆盖了这一片火红的枫叶林,白雪与红枫相互映衬,好似在为祭奠着谁而悲伤着。 皇陵旁的枫叶林深处,有一个身穿雅致常服的人站在了距离不远处墓碑的地方,身上顶着风雪的侵蚀,眼含着疑惑和沉思。 他的身后没有一个人,而他的目光却从墓碑看向了站在墓碑旁的人身上,那人一言不发的摸着被风雪覆盖的墓碑顶,身形单薄却给人一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感觉。 那人站在那里,身上不着一丝的雪花,脚边堆积着的雪淹没了他的衣摆,好似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 突然,那清扫着墓碑上雪的手从上面挪开,缓缓垂下在身侧,不知为何他的手中渗出了血迹,一点一滴的滴落在厚厚的雪地里,慢慢晕染成红色的花。 不知为何,他竟然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了悲伤,可是为什么? 单单是站在这里,他心中便有一股无穷无尽的绝望和悲伤,而对于面前的这个触摸墓碑的男人,他找不到一丝一毫两人有过交集的印象。 而那个墓碑...埋着的又是什么人? 在他迷惑之际,那个椅子背对着他的人忽然转身看向了他,风雪从他身上擦过,没有一片雪花停留下来。 在瑟瑟的寒冷中,他没有看到他的面貌,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感觉,他在和自己说什么。 不等他上前多加询问,那人随着一阵刺骨拂面的冷风,一起消失在了原地,风起时他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对方一定是因为这个墓中人才和自己说了什么。 那墓中人到底是谁?周围的景象为何会是他们皇陵的样子? 没有头绪的疑惑埋藏在了顾湛萧的心中,好奇和疑惑驱使着他走向了那个墓。 就在他即将要走近的时候,他的心中涌起了抗拒和害怕,仿佛是排斥着去接受某种事实。 可疑惑还是让他继续前行,地面之前那人站着的位置没有任何的痕迹存在,就连留下的血迹都消失不见,好似他根本不成存在过似的。 在这一刻,顾湛萧心中涌起的不仅仅是好奇,还有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在雪中被冻出了幻觉。 但是他也清楚的记得一件事,自己之前所在的是夏季,所呆的地方是南麓,而不是苍嘉,苍嘉已经灭国,他现在看到似乎是梦中,很真实的梦中。 顺着本心的好奇,为了理清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场景,他闭了闭眼眸重新调整情绪,再次睁开时,眼前的墓碑已然和之前不同,这墓碑同样有雪覆盖,却比之前要新许多。 不同的是,他看到了自己跪在了这座墓碑前,一身帝王袍,发未束起,凌乱的垂在肩侧和后背,疲倦和沧桑的神情,麻木的眼神中透着冷漠,像一个失去灵魂的乞丐,他一点一点的用手用力的去除沾染在刻字上的雪,似惩罚自己似的发狠的擦拭着,修长的手指上已是斑斑血迹。 如果说秋天给人悲凉,冬天让人寒冷,那么眼前的人好似却好像经历了无法想象的痛楚与绝望。 当他一点一点清理完那些雪,血也沾染在了墓碑之上,一个名字的出现,让旁边观的他都感到了心痛和无助,思绪与记忆也一下子定格在了这刻,仿佛天地间就这么停下了它的转动。 而这时,耳旁也传来了低泣绝望的呢喃,“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你。” 跟随着他的声音,他的脑海里仿佛有什么炸开似的,眼中只停留在了那四个红色大字:慕萝之墓。 与此同时仿佛有什么声音被风送了过来,好似约定似的,模糊不清无法听明白。 “顾湛萧,你一定.......” 一定要什么...为什么后半句他怎么都听不清,却觉得有些熟悉,就像是有什么想要破土而出,但少了一些火候。 可他越发的用力回想,脑海里所产生的疑问就会变得更加的难以梳理,而原本他梳理过的线索,慢慢不知为何就会消失在他的脑海里。 看着眼前跪在地上哽咽麻木的自己,又望着眼前墓碑之上再次堆积的雪,心中陡然浮起了一个可笑的想法,倘若积雪覆盖了它,是不是说明她便消失了。 一想到消失,他下意识的就十分的排斥和拒绝,不由自主他绕过了面前跪着的自己,伸出手想去将它清理了。 当他伸出手,手便穿过了雪,什么也没有碰到,这个结果也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可也又一些意外。 梦境按理说是实体,想到触碰什么应该都可以,现在这一下,却让他觉得这好像是在看自己的记忆,翻阅一些曾经的东西。 面前这座墓碑,恐怕也是他最为重要的人,不然他怎么一想起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么一想他冷静了下来,脑海了里快速闪过了之前的一件事,也有一道身影在他的脑海里响起,而那句话似乎是... 他似疑轻喃出声,“我一定要成为一个好的帝王吗?” 才这么刚说出了,连他自己都震惊了,串联整件事他都觉得十分的玄幻和诡异。 他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南麓帝京里,确实没有见过一个叫做慕萝的人,他怎么知道她会成为一个帝王? 与此同时,面前跪着的自己突然靠在石碑上晕了过去,风雪忽然变大,来不及在多想,顾湛萧伸手想去拉自己却被迎面的风雪让他闭上了视线,寒意让他的呼吸一瞬都变得有一些困难。 这时,有一道焦急有序的声音响起,唧唧咋咋的鸟声伴随着热浪让睡梦中的人缓缓醒了过来,漆黑的眼眸里透着一丝的迷茫和哀伤。 鬓角沾着泪痕,不适感让他抬手,修长的指腹沾染着的水痕一下子将他的思绪拉回来,清醒的放下手看着滚落到直接的泪珠。 我为什么会流泪? 又是这种难过的感觉,心口隐隐作痛的感觉出现了,心有余悸的情绪还残存在自己的身上和脑海里。 自从见到了那个女子,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好似看着她活着就已经让他觉得世间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如此了。 她到底是谁? 第十九章 太过做作的‘偶遇\’ 沉默混乱的思绪让他一想起这件事,便觉得身体出现了极度不适,没等他多想,前面传来西泽的喊声,回神整理了一番,稳住情绪之后,顾湛萧才推开车门。 这不推还好,一推眼前的一幕当即将他愣住了。 一股温热的风和花香铺面而来,天边的火烧云形态各异,有似一场战乱,又有似祥和的百姓安居乐图,也有拔地而起的繁华都城...... 原本跟着的马车现在也不再面前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旁砖铺砌的阶梯上雕刻着久远的文字符号,阶梯的围栏上绑着的红.色.丝绸,上面写着各式各样的祝福语与许下的愿望。 修剪的树木呈现出各种形态,一直延伸到了最上面顶层,好似与天相接,光是站在下面往上面看,上面行人都渺小的像蚂蚁似的。 顶上传来了热闹的吆喝声,阶梯看似并不陡峭却十分高而长,也十分的宽阔,分为上下两部分,且除却阶梯与两旁修剪以外的地方,四周都是绵延苍翠的群山,群山之下均是看不到底的悬崖。 再看他们跟着的那两人,此刻直接由一男一女变成了两女,看着没有第二条路的阶梯,这笔直的阶梯上还有一些人在行走着。 看到这一幕,顾湛萧有些颓然的苦笑,看来今天是要走路上去了。 这臭丫头好歹是个女子,这里是国师的地界,仰慕国师的人成千上万,她怕也是其中之一。 西泽看着微变神情的顾湛萧,提议道,“主子,要不你呆在这里,我上去看看就行?” 他们家主子从未爬过这么高的山,看到这山的高度恐怕心有余悸。 见自家属下那副面瘫式嘲讽,顾湛萧手中折扇一转,在手中拍打两下,豪迈的说道,“这都到了国师所在的地方,我怎么也要去拜访拜访。” 虽然嘲笑这丫头花痴,但他不认为她平白无故来这里,恐怕是有什么人在这里,是她必须要来的。 他倒要看看这到底是谁?还在国师地盘上。 前面才爬了小半的慕萝单手撑在中间分隔石柱上,看着上方的人群,不由的摇了摇头感慨,真是和以前一样,人还是这么多。 但,为什么一会儿热,吹个风更加热啊。 我为什么要黄昏时来爬天梯啊,要命了... 突然,容暮时走一张好看的大脸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近的呼吸声都听得见,一下子吓得她心不由的一缩,人不由自主的后退靠在了石柱上不说,差点就滑了一脚。 容暮时急忙伸出手搂住了她踉跄的身躯,两人当即就紧贴在了一起,慕萝一只手摸在他的胸口,一只手撑在石柱上,眼神却看向了旁边的跟上来的顾湛萧他们。 垂眸检查着她有没有受伤的容暮时确认她没有问题后,这才发现他的视线看向了下面,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当即让手上的力道紧了紧,护食似的敌视着顾湛萧。 “慕慕,我们走吧。”容暮时戒备的盯着顾湛萧道。 他不想看到那个人,也很讨厌他。 回神的慕萝疑惑,“?” 他这什么情况? 那一脸的敌意是怎么回事,难道什么时结下梁子,现在记忆深处本能厌恶? 她记得苍嘉被灭国后,顾湛萧身为太子被捕到了南麓,南麓太上皇认为应该给人以仁德的印象便给顾湛萧封了一个没有实权的异姓王称号,留任帝京中。 这么说来,两人应该是见过的,毕竟这顾湛萧长得也是极好,容暮时又好男.色,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吧。 想到这里,慕萝当即感到后背一阵寒冷,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了一圈后,一把将容暮时推开。 她的脸上顿时也五彩纷呈,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一场求而不得、最后变成了互相憎怨的世纪大戏。 这样一想,慕萝心底不由的轻哼笑起来,面上回神理智沉静,眼底故作平淡,望着下方的顾湛萧,她一本正经的问道,“请问,你认识我吗?” 在她问出来,她看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出现了片刻的恍然和熟悉的眼神,好似透过她在看什么人。 慕萝心一沉,不禁有一些不好的预感,难道顾湛萧有记忆不成? 顾湛萧摇了摇头,笑的很纯粹,声音温暖明亮,“不...我只是觉得我好像上辈子与你认识一样,看到你莫名的就觉得有些开心。” “是吗?”慕萝一脸诧异,狐疑的呢喃,微风扫过吹起发丝飞扬,她笑着开玩笑道,“说不定我们还真的见过,在你做梦的时候。” 随着她话落,顾湛萧也有些惊讶了。 接着他答道,“还真是如此,我说不定做过与姑娘相关的梦呢。” 慕萝摆了摆手,“以为这样就能泡到别人的话,那你就想多了。” 等慕萝说完,容暮时补刀道,“自己那么丑,心底要有一些自知之明。” 闻言,顾湛萧扫了一眼容暮时,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容暮时什么时候会说这么孩子气的话了,有趣有趣啊。 不过片刻后,他就发现这次他竟然对容暮时没由来的升起一股厌恶和愤怒。 在他对自己这反映不解的时候,慕萝却做了一件让他意外的事情,邀请他和他们一起走。 与其偷偷摸摸,不如光明正大,而且为什么他看容暮时这小子,一直总觉得哪里都不顺眼,尤其是现在,越看越觉得想打他一顿。 不过,话说回来,他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一个传信给自己解决自己头疼的问题,一个是自己正在寻找的人,俩个人凑在了一起,真是有点意思。 “好啊。”既然对方主动提出了,他自然没有拒绝的想法,索性直接接同意了。 见他同意,慕萝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看着容暮时淡淡的说道,“走吧,不然天黑了也到不了上面了。” 西泽看着慕萝这个举动,也是惊讶的不行,这姑娘也不知该说大胆还是心大,陌生人就这么自来熟吗。 只是他习惯.性.面瘫,脸上即便惊讶也是淡定的样子,眼神却没有离开过。 一起走了一段阶梯,几人的脸上除了冒出细汗外,都没有任何变化。 最让顾湛萧两主仆意外还是这个女子,按理说,他们几人都是练武之人,身体自然是扛的住这体力活动,但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居然和他们的状态差不多,倒是让他对女子大开眼界了。 沉默的等待不是他顾湛萧的风格,他开始试探的询问,“姑娘身旁的人是姑娘的亲人?” 话落,慕萝意味深长的侧眸,笑了笑并未言语。 身侧的容暮时脸.色.傲娇,盯着他嫌弃的丢下了一句,“多管闲事。” 语气口吻完全和容暮时原本的样子一模一样,这让现场的几人均是一愣。 走着丝毫不觉累的慕萝轻笑出声,没有犹豫和遮掩的开口,“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要来问我呢?” 那双眼眸明显就是在告诉他,来意已明,何必彼此装糊涂呢? 第二十章 管闲事的吃瓜群众 顾湛萧盯着她往前行的背影,心头莫名的多了几分让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兴奋,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西泽,开口道,“走,咱们跟上。” 追上去,顾湛萧耐不住好奇的问道,“我叫顾湛萧,不知姑娘名讳?” 慕萝边走边答道,“慕五。” “慕武?女孩子怎么取这么豪迈的名字。”顾湛萧明亮清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讶异。 旁边的容暮时高冷魅惑的脸上露出嫌弃,毒舌的嘲笑道,“智商不足,就回去多读书。” 顾湛萧微愣,脸上并未有任何不满,“我呢?最不喜欢读书,但我可是男子汉,不会像小姑娘似的缠着别人。” 容暮时回怼,“胡说,我没有。” 顾湛萧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说着他还走到与慕萝并排的位置,故意眼神对这容暮时挑衅,看着对方扬起了一抹和善明亮的笑,精致的正太脸上满是无辜。 生气的容暮时怒瞪着顾湛萧,跟着的西泽看着他们这举动,面瘫的脸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而就在这时,顾湛萧故意的从慕萝身后侧方伸手想去拉住慕萝的手,看到这一幕的容暮时当即就气炸了,直接冲过对着顾湛萧一推,后退了一步的顾湛萧踩到了一个石子。 石子一滑让他下意识的抓住了身旁的慕萝,被抓的慕萝则是下意识的顺着顾湛萧的方向倒去,容暮时和西泽当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搞懵了。 等回过神看到眼前这起猝不及防,容暮时和西泽就看到了压在上方的慕萝呈俯卧撑姿势,根本没有碰到对方一丝一毫。 被压在阶梯上的顾湛萧眉宇微蹙,目光落在俯卧撑的慕萝身上,顿时嘴角抽了抽,尤其是看到慕萝一脸庆幸的眼神更是直接怀疑自己是不是魅力缺失了。 忽然,风中好似传来微微的拔剑声,引得顾湛萧几人均朝着一个方向望去,可所望的地方又是悬崖边,几人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多心了。 一同爬山的行人看到慕萝这一举动,有些害羞的红了脸,有些直接就上前开始询问之后开始扶着慕萝起身,西泽也走上前将自家主子扶起来。 想上前帮忙的容暮时一下子被众人推向了外边,无法进去的容暮时看着眼前被人簇拥的两人,自己好像一下子就被隔离了,心底不禁升起了一阵落寞。 眼前这件事也是因为自己而起,落寞之余他对于慕萝又有一些愧疚。 被扶起的慕萝像众人道谢,顾湛萧瞅着这情况,嘴角一勾看着容暮时挑衅的融进了人群之中。 这时,人群中一勾老者突然伸手指了指顾湛萧,夸赞道,“夫人好福气,夫君如此紧张你,这石砌阶梯摔上去可疼了。” 还未等慕萝说话,顾湛萧直接接过话道,“多谢阁下帮忙了,夫人的大姐看不惯我将她姐姐的注意力分担走,这才做下了一些让众位担心的事情,还望各位不要见怪和原谅我们耽误了你们的时间。” 说完顾湛萧的手轻轻的搭在了慕萝的肩膀拍了拍,无辜纯善的脸庞下隐藏着的挑衅十分明显,嘴角勾起的笑意也十分的耐人寻味。 现在容暮时是穿着女装,可不就是大姐吗。 空气里忽然起了一股杀意,这人顾湛萧这一刻确定,确实有人存在,但他没有记错的话,这里是国师的地盘,怎么会出现杀气呢。 慕萝淡漠的瞥了一眼顾湛萧,并未解释什么,也没有看隔绝在人群之外的容暮时,挥开了顾湛萧的手,对着说话的老人和随行帮助的其他人行了一礼。 干脆且淡然道,“多谢。” 老者和随行的人连忙七嘴八舌的说着不客气的话语,还有就是摆了摆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也有人趁着这档口,转身对着挤在外边的容暮时劝解道,“小姑娘,听大姐一句话,你妹妹已经找到了幸福,你万不可任性去破坏别人的婚姻。” 旁边的附和道,“俗化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刚才推他们,可曾想过你妹妹可能也随着这石梯滚落,那样你一辈子可都不会安心的。” 其余人闻言,纷纷点头称赞。 隔着人群和耳旁传来的劝解、建议声,容暮时看向慕萝的眼神渐渐变得黯淡,逐渐随着人群的声音垂下的眼眸。 沉默让众人的建议逐渐变得有些激烈起来,不知是谁起头,开始对容暮时的身高和长相进行了评判,凡是可以说的地方都可以拿出挑刺... 就这么不知多了多久,吵杂声并未退却,耳旁也有对着他们聊天的声音,但慕萝的目光一直都在被人指责的容暮时身上,眼神并未有任何起伏。 夕阳西下,站在高处的容暮时因修长高挑的身形,身后又是泛红晕的天空,在流动的云层和夕阳的光芒映衬下,在这一刻显得有些落寞。 忽然,慕萝隔着人群,对着容暮时道,“我们该走了。” 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的容暮时在她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周围的人还在说着,也有人开始冲着她劝慰着,让她多与容暮时做作思想工作。 有那么一瞬,她有些想笑,人类的本质就是爱管别人家的事。 她都想告诉他们,眼前这个被你们指责的人,正是被你们崇拜的摄政王世子,那时,又该是如何的画面? 慕萝知道他没有抬头的原因是在闹别扭,在意的是什么她也知道,可那又如何? 没有谁会是谁的救赎,她也曾忍受过比这激烈的言语,就算她出面帮忙了,结果只会让他们讨论的热情激荡,还不如什么都不做,任由他们说开心算了。 每个人的生活并非事事如意,在管别人事情找存在感是否需要用道德还是什么衡量,这取决的是他们自己,自己发现不了,就算别人发现了,结果也一样不会更改。 看着他固执的生闷气,慕萝感慨道,“你确定要继续留下来?后果是什么你自己应该清楚,要是你想的话我就走了。” 众人之中,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冒出了一句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话题,说是不要惯着他的毛病,女子这般臭毛病以后去了夫家,可是会挨打的。 这次,慕萝倒是没有任由他们的意思,而是忍着笑意反驳,“不...这话我不认同,想要打他的人,恐怕是觉得自己像猫一样。” 以他的性子,有怨报怨的,怕不是死一千次都不为过。 听到这揶揄的话,顾湛萧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不止,白皙的脸颊都泛起了红晕,比染了胭脂还要妩媚灵动。 西泽嘴角.抽.搐了几下,暗想这恐怕赔上九族都嫌少了。 殴打容暮时,也亏的这个女人想的出来,单说摄政王世子这名号一出去,身份就比多少人尊贵,更遑论他暗处或有其他身份。 生气的容暮时抬起了头,眼中氤氲着雾气,噗嗤一声也笑了出来,那笑颜给他平添了一股风情,一瞬让众人都不禁看到了。 慕萝挑眉,“既然笑了,就走了。” 容暮时盯着眼泪点头,“好。” 转身直接穿过围着的人群,没有谁在说什么,容暮时跟了上去,经过顾湛萧身旁时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敌意和冷漠,看了他一眼好似再说迟早他都要还的。 身后的顾湛萧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明亮的眸子微缩,玩味的笑着没有说什么直接跟上,西泽也沉默的跟上,帮过他们的人则呆在那里暂时歇息。 又过了一会儿,与那群人拉开距离,慕萝才回眸笑着问道,“为什么不解释?” 明知结果,她还是想问一个假设的问题。 第二十一章 一棵树的图谋不轨 传言,容暮时十一岁那年,南麓南关城因大雨致使其下山驿县山顶滑坡,掩埋了这个县城的上万百姓,塌方道路阻断,当时事态严重需要以帝王名义前去安抚百姓。 恰逢这时的南麓和各国之间有要迎接使臣,其中有几国还要商量续结盟约的事情,陛下又年幼,摄政王无暇分身,丞相又去送太上皇去别馆休养而无法立即抽身。 这个时候,身着月白袍的容暮时直接站了出来,眉目间冷漠但透着少年气息,态度自信坚定又不失礼貌。 他虽站出来了,其中有些大臣因为他是摄政王世子的缘故,担心他靠关系且事情重大,直接当着摄政王的面暗中嘲讽。 据后来人们传言,虽不知道他具体说了什么,但众人都知道,那个人回去就生病了,每天都扬言‘此人有毒’。 他后来倒是听人谈起过,说是那人被容暮时挖坑反问到了语塞和怀疑人生。 由此可见,他也是睚眦必报的人,现在能够乖顺的听人训诫他,且没有任何反抗倒是稀奇了。 不过话说起来,那一次事情,他亲自上阵挖出那些掩埋的人,徒手搬运等等,倒是让他的名气在各国更上一层楼了,追随他和爱慕他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现在的他虽然不知身上发生了什么,导致容暮时的心性变成了如此模样,但对于这个女人故意的提问,自己也是很好奇现在像个小孩子的他如何回答。 正当他在后面观察着他反应的时候,他干净的气质瞬间被染上了一层无法言说的情绪,像是夜幕遮挡白天似的,原本的光渐渐的被遮掩住了,只留下了一层阴影。 他肯定又难过的说道,“不会有人相信的。” 心底早就明了却仍旧好奇他这种想法的慕萝,带着疑惑和平静的柔和询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相信?说不定你说了他们就懂了。” 现在的他就已经能够这么敏锐的感受到其他人的情绪,并且加以延伸理解了吗。 “人心异变,宛若嫩.草,随风摇摆,他们已经认定我是这种人了,是不会改变对我的想法的。” 他的眼睫毛微微颤抖,垂下的目光望着石阶梯步,勉强的让自己不悲不喜,也不想让人笑话自己的懦弱。 听到这话,慕萝沉默了半晌,抬起头望着距离越近顶峰的阶梯,开口有些感慨,“怪我吗?” 容暮时摇头,像一只乖巧抚摸的小猫,带着一丝委屈倔强,“不怪,就是很麻烦。 听着他故作倔强的话语,他眼神里流露的情绪早已经泄露了他心中有过责怪于她,只是因为她这么问出来了,所以才违心的不承认。 后面观察着两人的顾湛萧,默默听着他们二人的话,嘴角轻扬露出似笑非笑的弧度,折扇在心中敲打了两下,他清澈明亮的眼眸一瞬暗沉微眯,好似在看一场有趣的戏码。 通过他对这两人之间互动的行为,再联想之前,有一个大胆的假设慢慢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逐渐成型后却让他越来越觉得以后会十分有意思。 整个帝京都在寻找的人,任何人都没有消息的情况下又被人带回了帝京,依赖着一个不认识却好像认识他的女子。 这接下来不知有些人会作何感想啊。 随着上山的路程愈近,路上倒是逐渐没有在说话,纷纷沉默的朝着前方迈进着步伐,很快他们一行人也就走到了山顶。 到了山顶,眼前的景象一下子豁然开朗,不仅景色俱佳,豪迈让人心胸开阔,而且十分热闹,从走离天梯开始,热闹喧嚣的叫卖声和复杂多样、有趣的物品贩卖,应接不暇的映入了她的视线里。 加之后面大片的红晕之景,漫天的火烧云更是成了这一方别样的景致,来往的人群丝毫不亚于一方繁华的集市。 这一切在慕萝看来,都十分的熟悉,也让人怀念。 然而这份怀念紧紧是针对慕萝一个人,一同走上来的顾湛萧当看到对面正对的一条路时,马车排排有序的停放,有些人正从上面下来。 看到这一幕,顾湛萧整个人好像被雷集中一样,直接蒙掉了,手中的折扇也掉在了地上,明亮的眼眸里带着不可置信的委屈,幽怨的看向慕萝的后背。 感情这是有马车走的路上山的啊! 那他们傻瓜似的走上山是为了什么? 望着前方的慕萝察觉有人盯着自己,余光看过去时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想法,没心没肺的笑道,,“生活总是要充满惊喜嘛,你跟了我那么久,我就回馈给你一些惊喜嘛。” 西泽一头黑线,感情这个人早就知道这里是有路上山的。 想着他在内心深处不禁感慨女人的可怕,同时也好奇她是怎么发现他们的,以他们的能力,对于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来说,应该不会轻易暴露才是。 顾湛萧憋屈的欲言又止,“你......” 尽管郁闷,顾湛萧还是告诉自己要淡定,闷出病亏钱的可是自己,眼前这货一看就没有钱。 “活该,慕慕早就说了,有不怀好意的蠢货跟踪,咱们走路锻炼,看看有蠢货会不会跟着,没想到还真有,哈哈...”怀揣着一肚子郁闷火气的容暮时,见顾湛萧那一脸吃瘪的样子十分得意的开口怼,尤其说道‘不怀好意’时还加重了语气。 顾湛萧伸出手指向容暮时,一副‘你好的很’的神情,忍着的样子明显就是要秋后算账了。 慕萝凝望着两人那一副‘来呀,互相伤害啊!’的架势,仿佛看到了两条大型动物试探的挑衅对方,这让慕萝觉得觉得有些好笑。 不再理会他们,慕萝重新回望这条集市的入口,有些照明的红色灯笼已经点亮,立着雕刻古典的围栏上绑着的红绸随风飘扬,丛林中已经有萤火虫飞出来了,星星点点的十分漂亮。 这熟悉的一幕不禁让她多了几分感慨,抬眸看向这集市环绕或直行的摆放,热闹的让人有一种想融入这热闹盛景的冲动。 不经意间,她上扬的余光看到一片熟悉火红之景,直接将视线移过去,闷闷的在她心头涌上了一阵酸涩。 她没有理会顾湛萧和容暮时之间的较劲,看着那红枫便径直朝着它的方向走去,路过的地方一片喧嚣热闹,而她的目光里现在只看得到那树红枫树。 每走一步,她在感慨之余又多了一丝高兴,至少又和自己相同的存在,总是感觉十分庆幸的。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一处宽敞的地方,准确来说是对面人少的角落处,站在林荫之下,看着那么多人围着红枫树,有些人好似在许愿一样,不禁让她觉得有一些新奇。 就在这时,耳旁传来了一道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传来的声音,温柔磁性中又多了一丝不被察觉的宠溺,“是觉得它和你本质相同,还是说你想对它图谋不轨呢?”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慕萝回眸看到他清俊的容颜,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这什么话,她需要对一棵树下手吗? 跟在后面找过来容暮时等人,在看到那人时都怔然的停在了原地,顾湛萧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来来往往的人只注意到了容暮时他们,眼中露出了惊艳,至于他们所见的人好似根本就没有看到似的。 第二十二章 神秘莫测的梵夜 站在不远处的人,远离了行人途径之地,后面时一片宁静的树林,林中的萤火虫已经三三两两的出现,夏风吹拂起,带起阵阵凉意,心灵也得到了短暂的放松。 他望着她,深沉的眼眸好似大海一般,宁静中又透着不易察觉的危险,深邃的五官精致的让人着迷,眉宇间透着一股隐隐的疏离和清贵,轻呡的薄唇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一袭儒雅淡墨长袍,紧束的长发用发冠箍住,由一根白玉点缀墨色的簪子固定,高挑的身形显得有些清瘦,浑身散发着一股天然无害的随和感,让人想靠近之余,又产生若即若离的疏离感。 穿行的路人不知多少,每一个人都会在人路过的人眼中或多或少留下自己的身影,因为对方不重要所以才会说,没有任何人进入眼底。 而现在对于慕萝来说,眼前这个人好像是与别人不同的存在,他的情绪看似平淡,实则她却觉得对方真的只看到了自己一个人,那些人的身影就连影子都没有落入他的眼中。 不过,现在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又回来这里了,幸好他还记得自己,这就够了。 理好思绪,慕萝抬手用袖子豪气的一擦,吸了吸鼻子舒了一口气,甩掉以前对梵夜的那些矜持,高兴的冲过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对方,郁闷的说道,“梵夜,我又回来了。” 下意识抬手搂住她,梵夜的眼中染上了一层无奈,同时也有一些惊讶,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后,他薄唇轻起,沙哑温润的声音缓缓响起,“我知道,欢迎回家。” 绣着他身上的墨竹清香,慕萝脑海了打了一个问号,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闻到过,不过也没有容她多想,梵夜的声音一下子拉回了她的思绪,其他的事情直接就被抛诸脑后了。 梵夜是第二世她寻找回去方法的人,他这个人浑身都透着神秘,同时又让人觉得有些危险,可在回去一事和有些危险的事情上,他给了她许多有用的计策和建议。 对于自己每次找他,他几乎都是予以予求,人也是一副慵懒温和的样子,像一个隐居的谪仙似的。 不过话说回来,每一世她的重生,他都会是这个世界唯一一个记得自己且容颜没有变化的人。 也因为这个容颜没有变化,她可没少在前几世被他的爱慕者追着跑,差点就要被人生吞活剥了,好像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自己后来便很少去见他了。 现在这把搂上了,也算报了你们这群人追我的仇了,让你们胡搅蛮缠,我就去沾你们喜欢人的便宜。 谁还没有年轻过,年轻的时候谁没有见过几个老天鹅。 就在她愤懑的心底吐槽之际,腰间的力道突然加重,磁性温柔的声音透着玩味,从头顶上方传来,“就这么迫不及待吗?看来这次回来你倒是变得有些不同了。” “那是,我好歹也是...”下意识反驳的慕萝理直气壮的说了一半,直接僵在了脸上,后半句话也这么直接的压了回去。 “好歹也是什么?”梵夜似笑非笑的追问,了然的神情里多了一丝戏谑。 慕萝当即退出他的怀中,一脸嫌弃的望着他,神情已经明确的表示出‘我要是能说,还用你这老妖怪问’。 她要是说了,明天就被绑上了架子烧柴火了。 这是的梵夜,看到她的反应直接就笑了。 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发丝,笑着道,“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顾湛萧和容暮时、西泽几人走到了两人的身旁,容暮时的神情严肃的看着梵夜,由戒备还有敌意。 随着一同过来的顾湛萧直接开口,行礼道,“梵夜国师。” 国师? 慕萝一脸惊诧和疑惑的盯着梵夜,仿佛在问他什么情况? “你怎么变成国师了?” 梵夜摸着发丝的手突然蜷缩,中指往前躬起一个弧形在她额前一敲,戏谑中透着淡然,缓慢的说道,“一个可有可无的称谓而已,怎么?很介意?” 慕萝‘呵呵’轻笑,一脸黑线,“也不是这么说,就是...咳咳...村子里刚通网...没见过,才知道。” 其实,慕萝说完心底已经有些茫然了。 果然还是有一些不一样了,梵夜这一世都是国师了。 一旁的顾湛萧也有一些疑惑了,两人的关系看似非同寻常,怎么她对梵夜的身份却一无所知。 再则以梵夜的名气,按道理不可能没有听说过,这人之前到底是住在哪里的。 “呵...我看你不是才知道,而是别有内情吧...”梵夜拖长着语气,清冷宠溺的眼眸突然变得邪肆复杂,看向了站在顾湛萧旁的容暮时。 顺着他意有所指的话,慕萝望过去,又回望看了看他,心底默默的吐槽道,虽然以前就好奇过为什么梵夜和容暮时的容貌上有那么相似,但到现在她还是没有勇气去问梵夜。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一道炙热的怨念,在她回眸寻找看过去的一瞬间,她就发现了容暮时的眼神渐变深沉和冷漠,浑身莫名的起了一股压迫性的气场,同时她也察觉到了梵夜慵懒淡然的表象下,也透着一股压迫性的清冷淡漠。 比起容暮时天生在皇权之下浸染的上位者的气势,她忽然觉得梵夜身上无形之中有一股比容暮时还要强大的气势。 尽管只有短短一瞬,慕萝自己却感觉到梵夜给人的感觉更胜一筹,就是容暮时正常时也欠缺梵夜身上的那种说不清的特质。 可不过几秒,慕萝就觉得是不是自己没有吃饱饭,饿昏头了,再看梵夜那一身儒雅清贵的样子,哪里有什么上位者的气势,尤其是他这一次见面时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复杂之余,更多的是高兴中隐藏的一缕悲痛。 难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顾湛萧的目光来回打量着她和梵夜之间,容暮时则一直戒备的看着梵夜,被看的当事人则是一脸懒散不想多动的神情。 为了缓和气氛,慕萝笑着道,“梵夜,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来。” 梵夜看了她一眼,神秘莫测的浅笑道,“不妨你自己来猜一猜。” 慕萝蒙圈傻眼的望着他,谁把梵夜给变成这么恶趣味了。 看着她这反映,对方低笑了一声,目光宠溺温柔,薄唇轻呡不曾言语。 第二十三章 阔别已久的夫妻 沉默观察的顾湛萧明显感到了这里的空气中无形有一股压迫感,心口时不时会有一股窒息存在,当看到慕萝和梵夜之间的互动时,他又觉得有些刺眼。 尤其是梵夜的那双宠溺的眼眸,仔细观察之下会发现隐藏着心事与压抑着什么。 心底沉思了一番,顾湛萧这才看似随意又有些认真的问道,“国师似乎有心事?” 梵夜回眸看向他,只是一瞬就让他后背发凉,他轻笑随和道,“世人皆有心事,我也是一个俗人,不过比起我,顾王爷身处南麓,心事该是比旁人层出叠见。” 顾湛萧一愣,这人是在夸他生活充实还是在诅咒自己麻烦一件接着一件? 闻言,顾湛萧嘴角抽了抽,明亮的眼眸时琥珀一般好看,精致的脸庞笑意晏晏道,“国师是南渚大陆的守护国师,说这话不觉得过分吗?” 梵夜轻描淡写的答道,“我在这山野之地呆惯了,身上未能染上皇室气息,王爷不会怪罪吧。” 顾湛萧,“......” 这人还能不能聊天了,专戳自己痛处。 为了能够扳回一局,顾湛萧觉得自己不能在找这位国师的问题,目光便一转落在了慕萝身上,似笑非笑的调侃道,“素闻国师喜好独身,女子更是避之不及,姑娘可知道这事。” 这两人明显就是今日才见的人,行为举止却不像是今日才认识。 而且对于梵夜这个人,他曾派人调查过,国师极少下山,为人神秘莫测,也不将任何人放在心上,更不用说来亲自接见谁了。 现在看来,一切都不尽然啊。 慕萝瞅着事情上身,自己被拖下水,无语的瞥着他一眼,这厮现在这么狂吗? 站在面前的梵夜浑身透着一股慵懒,清冷的目光看着他,唇边扬起一抹和善的浅笑道,“王爷这般对本国师感兴趣...那我倒想问问王爷,为何跟踪我的人来到本座这里?” 被直白拆穿的顾湛萧内心也是一顿,尴尬之余他又很惊讶,没想到对方会知道并且毫不避讳的说出来。 比起惊讶,对方更多给人的是危险,仿佛是一个天生在黑夜里看透人心里隐藏最深的人。 不仅顾湛萧感到好奇对方知晓这件事,慕萝同样也十分好奇,她没记错自己是这辈子是第一次与梵夜见面。 慕萝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一路跟着我来的。” 就在她问出后的同时,容暮时孩子气的声音传来,一下子就让事情实锤了。 “可不就是跟踪了我们一路,心思歹毒。” 顾湛萧嘴角一抽,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怎么接连揭开自己的底。 被戳穿的顾湛萧也明白这件事肯定是无法在隐瞒了,索性他也不在兜圈子,直接承认道,“我确实是跟着姑娘一路而来,不过至于为什么,想必慕姑娘心底也清楚吧。” 说完他还冲着慕萝眨了眨眼,仅仅就是这一个动作,他又感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朝他而来。 而最让顾湛萧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有做些什么,西泽倒是默默的往旁边跨出一步,好像他是什么衰神一样,怕连累到他了。 林间突然升起一阵凉彻心扉的风,吹着大片的树木互相碰撞摇晃,气氛慢慢变得冷凝起来,寒气从脚边慢慢移到腿上,诡异又危险的气息瞬间笼罩在了四周。 慕萝轻咳一声,打了一个寒颤,“咳...怎么突然觉得有一些冷。” 她话落那股气息一下子消散,在场的人都看向了她,而慕萝则一脸蒙圈的看向自己,重复了一遍,“怎么了?” 说着她又看向梵夜,“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不会是你偷偷跟踪我吧。” 西泽看着慕萝对着梵夜‘你呀我呀’的说着,丝毫没有对梵夜的距离与尊卑,身为国师的梵夜则是默认了她的举动,两人好像是一对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 听到慕萝的询问,梵夜沉思了几秒,才开口解释,“你踏上天阶城的范围,便有人告知我了。” 慕萝呢喃,“原来是这样。” 梵夜,“嗯。” 这一番对方倒是让顾湛萧寒毛直竖,也就是说他的一切行为都在对方的监控之内,难怪之前他感觉到了杀意,恐怕也是因为靠近她的缘故。 为了做更近一步的确认,看看国师是否真的对这个女子特别,顾湛萧故意直接绕过梵夜,借助着自己本身容貌的天生优势,对着慕萝做出可怜兮兮的神情,“慕姑娘。” 出乎意料的是梵夜根本没有任何阻止的行为,深邃的眼神瞥向他时微眯了一下,整个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之后的目光全部落在慕萝身上。 “嗯?”被喊的慕萝下意识寻找声音的出处,看过去的一瞬,眼眸里一下子就映入了一个耀眼的委屈的神情,怔然了一下回神,当即让她觉得有一些好笑,“怎么了?” 他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十分顺手的对着慕萝耍赖,浑身不同于他们的气场,像一个小太阳闪耀着。 顾湛萧委屈的指责道,“你知道我跟着你还故意带我上山,我不管...你要负责我的住宿问题。” 慕萝愣了一下后,有些为难道,“话是说这么没错,但我没有钱。” 盯着的她的梵夜眼中染上了一层笑意,同时也有一些哀伤的神色夹杂其中。 噎住的顾湛萧欲哭无泪的伸手捂住了脸,故作哽咽道,“我不管,我不要流浪街头。” 西泽面瘫的脸上一脸无语,视线直接移到旁边。 慕萝下意识的伸手摸着他的头发,好笑的想安抚他,摸了两下她便觉得哪里有一些不对劲,回想起来后整个人都石化了。 糟糕!她还以为是以前了。 她记得顾湛萧在他们初见时说过,他最讨要别人摸他头发的了,现在怎么搞? 关键时候也没有一个浏览器,不然可以搜索一下哪里卖时光倒流。 不仅仅是她,还有顾湛萧自己,他自己也懵了,移开遮脸的手,明亮的黑眸里退却了委屈,专注的盯着她,“你......” 她竟然摸了自己,可是为什么他没有反感的感觉? 慕萝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的撇着顾湛萧的反应,看到他抬手,以为他要给自己一拳头,吓得她身体想都没有想就移到了梵夜的身后。 透过梵夜的胳膊,她.硬.气的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触犯你的头发的。” 话出的一瞬间就让顾湛萧抓到了其中的问题,眼神变得深沉起来,凝视着慕萝却没有出声。 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的忌讳是不喜人触碰头发,她怎么一下子就知道了自己在在意什么? 看了一眼几人,喧嚣热闹的气氛愈来愈浓烈,梵夜一把抓住慕萝抓着他的手,对着众人道,“客房都备好了。” 说着他看向慕萝道,“走吧,回家了。” 任由对方拉着她离开慕萝莫名的松了一口气,跟上梵夜悠哉懒散的步伐,她感激的说道,“谢谢啊,要不是你,今日恐怕没有这么容易了。” 梵夜低沉轻笑道,“笨蛋。” 两人手拉着手,像两个生活了许久的夫妻,两人分别已久又重新遇见了。 走在后面的顾湛萧摸了摸自己堵着的胸口,慢悠悠的走了几步,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一抹红色的绸条,直接落在了他的肩上,前方传来慕萝轻松高兴的笑声,他渐渐停下看着肩侧的红绸,取下还没有做什么,眼前逐渐模糊,黑暗与光命相互交叠,脑海深处一道模糊的影子,一道冷漠的男声响起,狠绝又冷漠的盯着谁。 “你不过是我整个计划里的一枚棋子,你不会以为那是我的真正的样子吧。” “我知道。” “既然知道以后就不要来碍我和她的眼,滚远一些......” “你一定要当一个好皇帝啊......” ...... 第二十四章 不站黑夜只站光 “他怎么突然晕倒了?” “要不要请一个大夫?” “他会睡多久?” 接连不停的三问响起,声音朦胧而不清楚的传到昏迷的顾湛萧耳朵里。 在她的问话后,屋子里声音戛然而止,不久后又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透着一丝笑意响起,“我以为你会让他自生自灭。” 处在混沌之中的顾湛萧感觉自己身体疲倦的好像行走了几天几夜的人,身体的负重已经超过了极限,而他却找不到停下了的办法,只得盲目的走着。 而这突然想起的声音又好像干涸的泥土出现的一汪清泉,让他有了新的希望。 但...那是谁的声音? 谁又要让谁自生自灭? 接下来又有一道声音响起,反驳中透着无语,“这怎么可能,那好歹也是一条人命。” 慢慢的他终于可以停了下来,明亮的眼眸染上了一层阴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此时的他好像一头困在方寸之地的困兽,狂躁的情绪在他的心口乱窜,他也不敢轻易的将自己这股情绪释放出去。 慢慢的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有一道轻若羽毛的笑声响起,之后便是再一次的静默,也不知谁看向了他,让他有了一种危机感。 在努力找回理智和清醒的过程中,他听见了关门的声音和脚步远去的声音。 出去的慕萝走下走廊,来到了月光映照的院子里,碎石子铺垫在石板两侧,像一股股涓涓流淌的溪流,踩在上面都觉得有一股松散感。 回望四周的景致,依旧如她曾经所见,兰苑里假山溪流,长廊曲折迂回,远方时青翠的斑竹林,院子正中央不知何时种上了向日葵,两旁拱门刻着一些花藤或者花的样子,它们又被一下常青树围绕着。 她没记错的话,曾经的篁居是只能走这条竹子与木制的长廊,院子中的路都是禁止通行的,这一度差点让她走到怀疑人生。 篁居看似很好走,实则占地面积极大,因为地形和一些其他缘故,又极为不好找到,因此也是从未被人主动发现过。 之前经过的地方,在众人眼中已经是山顶了,实则对于在上面的篁居来说,其实就是个半山腰,下面的神庙为护国神庙,因为灵验等其他缘故,来这里求姻缘等等的人数不胜数,其中不乏是为了梵夜而来。 想到这里慕萝就觉得有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她本质上是觉得梵夜很神秘,奇怪的是,对于他自己好像并没有其他人那样觉得危险。 篁居里真正存在的人并不如表面这般少,可以说是高手云集,每一个出来打一架,房子什么的妥妥给你拆干净,像个拆迁队似的。 她有时都在想,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 这都几世了,别人了解的七七八八,梵夜也算是她几世认识的人,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自己对他根本就没有了解过多少。 除了他愿意让她知道的以外,她还真的没有挖掘出其他的。 看着远处的向日葵,慕萝突然想到一个事情,她一拍头转身看着身侧的梵夜道,“容暮时呢?” 慕萝这才想起上山以后,她跟着来看顾湛萧的情况倒是忘记了他的存在。 要是丢了还好说,特么被人捡她就亏大了。 站在她身边的梵夜不慢不紧道,“让人带着他和顾湛萧的属下一同去吃饭了。” 慕萝惊愕,“?” 吃饭?西泽带去吃饭了? 那这....... 她回眸望向顾湛萧住的屋子方向,不会吧,心这里大。 梵夜见她一脸的担忧,淡然清冷的脸上微微露出她看不懂的神情,他不咸不淡的声音里暗含着一股危险,“你很担心他?” 慕萝眼中疑惑,恍然了几秒才说道,“你说的谁?” 被问的梵夜移开看他的视线,盯着前方的漆黑一片的竹林,沉默了半晌,才暗哑的说道,“容暮时,你不是最喜欢他吗?” 慕萝一脸狐疑,“谁说的?” 接着她又补充道,“以前可能是喜欢的,后来应该是没有的,奇了怪了,我怎么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他了。” 听到这话,望着前方的梵夜昏暗的眼眸渐渐染上了一丝笑意,余光扫到慕萝一脸郁闷的神情,他似笑非笑启唇平和的说道,“脑子本来就不够用,就不要为难自己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不是...”慕萝下意识的反驳,话道嘴边她见到对方那一脸为她好的神情,她又把话咽了下去,关键是她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她确实不该想一些没必要情感方面的事情。 于是,在脑海里打了一转,慕萝点了点头,俨然就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你说的对,那些事情确实浪费脑容量,还是不要想这些了。” 话是这么说,但她总觉得对方这话在说自己笨。 引开话题,梵夜重新望着繁星满天,为了不使气氛僵持,他重新开启了一个话题,淡淡的语气却暗含温柔,“再次回来,感觉如何?” 慕萝直接黑线,“你不该这么问,你该说,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倒霉事情吗?” “就这么自信这一世会和之前的相同?”看她这么元气满满,丝毫没有被这几世完全磨掉心性与活力,这让梵夜也觉得有一些意外的同时,更加觉得十分的难得。 慕萝沉默的盯着他的侧脸,看着月光的光柔和的抚摸着他的侧脸,让他一半在明一半在暗,浑身慵懒儒雅的气质却没有因为光而变得柔和,反而更加显得疏离清冷。 或许是察觉到她幽怨的目光,梵夜仰望着天,余光落在她的脸上,轻笑道,“久雨云层渐明,繁星总会突破黑暗展现在人前,运势也是如此,凡是不可控,机遇即便甚至有少,却还是有的。” 慕萝收回目光,往前走了到了一棵树下,踏入了树遮挡的黑暗里,转过身看向梵夜,认真道,“那如果我本身就在黑暗之中呢?” 如果本就在泥沼里,能够拥有的光那便是和机遇一样,看似每一个人都有,实则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 月光下的梵夜站在原地,望着她站在那棵撑开像一朵云似的树下,大树遮挡了全部的月光,不细看便不会发现那里站了一个人。 黑暗里看着他的慕萝,望着远处的梵夜,发现沉默之际他嘴角轻扬了一下,那垂在衣袖中的手抬起轻轻在空中一划,一道凌厉的气流便直冲她而来,还未等她闪躲,那道气刃穿过了她的头顶直接把后面的树砍了下来。 她僵硬的转头回望,树停了几秒,直接倒向了另一边的路上。 而不等她回眸,梵夜便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弯腰凑到她耳旁道,“你,还没有站在黑暗里的资格,即便是晚上,你也只能站在光下。” 慕萝僵硬的瞥着余光,嘟囔道,“下雨阴天,难不成我要拿着一个灯笼不成。” 梵夜缓缓站直身体,轻描淡写的答道,“想法不错。” 慕萝倒吸一口气,“你.....” 不过慕萝清楚,梵夜对于事物的态度和自己其实是不同的,不过他明知自己开玩笑却还是配合着自己,这点倒是让她觉得有些意外。 接着她听到了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小藤萝,被束缚的命运虽然暗淡多磨,但黑暗里并非不存在解决的光芒,接下来你想报仇也好,另有打算也罢,你可以自由前行了。” 听到这里,慕萝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来找你的原因。” 梵夜轻笑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从你的神情和以往的来意中,猜的。” 慕萝不敢相信的呢喃,“我真的自由了,这一世我的命运走向真的可以自主决策吗?” 梵夜点头,“嗯,可以,你自己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不是吗?” 这个结果她早就猜到了,可在确定之后她依旧是十分高兴,只有高兴没有悲伤,经历这么久总算有一个结果,这何尝不是一种喜悦之事。 除了高兴,她也还有一种其他的情绪溢于心口,不得不说,那便是对于梵夜帮助的感谢,是在这时空中唯一一个对她从始至终伸出援手的人。 慕萝没有看他,眼中多了几分轻松,重重舒了一口气,笑着真诚的说道,“我知道,还有...谢谢你,梵夜。” 第二十五章 一团迷雾的梵夜 好似意料之中的回答,梵夜轻笑着道,“不客气。” 说完他迈开步伐走向了小路,整个人都沐浴在月光下,通明的灯火也照亮了前方的路。 在后面看着这一幕的慕萝突然觉得,想梵夜这样的人,即便置身黑暗也有人为其点亮前方的指路明灯,她都有一些好奇,他是否对这世间有所求了。 这么想着,慕萝看了看身后顾湛萧紧闭的房门,接着她转头朝着梵夜追了上去。 来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走,慕萝余光打量着他的侧脸,想着要不要问出口。 发现她偷窥的梵夜倒是没有遮掩的直接指出道,“想问什么便问吧,你一直都有特权。” 这暧昧的话语不禁让慕萝脸上露出了尴尬,轻咳一声掩饰,她才试探的问道,“你有求不得的事情吗?” 在她记忆中的梵夜十分的厉害,不在世间游走便知晓各国事情,也不喜与人太过接触,在篁居的时间里偶尔看看书,对于自己上门他也会耐心倾听和出谋划策。 最让她觉得厉害的,便是他看你一眼就能够多少知道你在想一些什么,收敛其锋芒也丝毫掩盖不了他骨子里的气质。 要说自己认识了那么多人,优秀的也很多,能够和梵夜任何方面抗衡的,至今没有一个。 行走的梵夜听到她这话,倒是少见的露出了难色,温和低沉的说道,“你这么问倒是让我有些不知道如何回应你了,不过人都有求而不得,也都有埋藏不可翻起的秘密。” 放松的慕萝有些惊讶道,“所以你这算是告诉我其实你也有秘密?” 他倒是不隐瞒,十分大方且自然的答道,“嗯,的确有一个很重要的秘密,可惜只能我一个人知晓了。” “这么神秘?”见他神秘兮兮的样子,慕萝心底也有一些好奇,但她还是知道哪些该问,那些不该问,为了不使气氛变僵,她笑着借此打趣对方道,“不会是姑娘吧。” 梵夜轻哼笑承认,“嗯。” 慕萝笑道,“厉害啊,你这条件,我猜是一个天仙啊。” “别乱猜。”走着走着,梵夜听到她胡乱的猜测,淡淡的反驳,脚下的步伐也渐渐缓慢,懒散的伸出自己修长的手指轻敲了一记她的额头,敲完又放在她的头顶轻柔了两下,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意味深长的说道,“又呆又笨又迟钝。” 他刚说完,慕萝便觉得鼻腔有些瘙痒,她下意识的转身打了一个打喷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吸了两下呢喃道,“谁在说我坏话,最好不要被我知道了。” 她这才回来,应该不会有人挂念自己,难不成是现代吗? 不过话说回来,梵夜这挂念的人真的是那个样子? 慕萝轻咳两声,调整了一下声线,侧眸看向梵夜时发现他正担忧的望着自己。 “没事,我并没有感冒,倒是你,你确定是你说的那样,如果是,那眼光还真...哈欠...” 话还没有说完,慕萝就又打了一个喷嚏,当即她就觉得有些邪门了。 怎么自己和梵夜说同一个人,都是自己打喷嚏,真是见鬼了,灵异事件了。 为了不再打喷嚏,慕萝决定不再讨论这个邪门的事情,而是换上了一个她刚想起来的事情。 “我差点就忘了,上一世是因为许愿的缘故,我解开了其中的羁绊,回去时回去,这一世怎么又回来了,那我这一世怎么回去?” 那棵曾经许愿的树已经被自己给砍死了,现在已经不可能是之前的那个穿越的原因,那总要告诉我这又是一个什么情况啊。 梵夜继续走着,随着她的疑惑问出,他也丢下了一个让人料到的答案,“这世你为何来我确实不知,要想回去只能等,或者是解决你这几世积攒的怨念,说不定到时你就能回去了。” 慕萝将信将疑的呢喃道,“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模棱两可,而且非常像一个街边骗钱的那种。” 说完她就觉得自己后背有种发凉的感觉,侧眸就对上了梵夜那张和容暮时完全一样似笑非笑的脸,不同的是容暮时一脸冷似千年寒冰,现在是个单纯的小可爱,而梵夜则是一身儒雅慵懒,透着危险的食物链顶端。 得罪了梵夜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她根本就不想知道,肯定不会比容暮时的杀人好到哪儿去。 咽了咽口水,萤火虫飞过了梵夜的身后,远处竹林沙沙作响,望着斜挂在天空的月亮,慕萝笑着心虚道,“今天天气真好。” 说完她在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垂下眸,一本正经的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说你是神棍的。” 梵夜好脾气的答道,“我并未生气。” 慕萝惊恐的抬眸,看着他清俊的脸庞退却对待其他人的疏离和清冷,一脸和善温柔的望着自己,她就不禁想吐槽,你骗谁呢,一脸的‘你要遭’以为她看不见吗。 这前后变化也忒大了吧。 看着他走向了一旁另一条小路,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来到了搭建的一处秋千下,藤蔓缠绕着秋千,脚是平坦的石板路。 他走到其中一个秋千坐下,慵懒的靠在秋千的绳索上,好似十分疲倦似的,眼眸望向远处,夜的凉爽与清静,与林间萤火、繁星都互相成了此刻最美的景致。 慕萝坐在他旁边,惊奇的发现萤火虫出现的地方好像也种植着大片的向日葵,“我记得你最讨厌麻烦的吧,现在篁居怎么种植了这么多向日葵?” 这倒是让她想起了容暮时了,他之前给了自己几个向日葵,虽然后面枯萎了。 两人癖好如此相同,幸好不是什么兄弟。 “嗯,是很麻烦,不过...算了...”他慵懒的解释了一半,像是真的觉得很麻烦,干脆就放弃了解释,直接开起了新的话题,“我以为你对他应该是恨之入骨才是,没想到会带着他,差点我就要以为你还有眷念。” “眷念?”慕萝惊呼,瞥了他一眼后,无语的说道,“我这万箭穿心是百穿了吗?要不是带着他是因为他还有用,谁要看着他回想过去。” 她是疯了才会有受虐狂倾向的去眷念他,自己那一刀刀,一剑剑可是真实的挨在自己身上,即便午夜梦回想起,她内心的想要报复的念想可是一点都没少过。。 她的反应和情绪都让他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梵夜淡淡说道,“他好像受伤了。” 慕萝摇晃着秋千,“嗯,我知道,虽然每一世都会遇见他不错,可没有傻了的,这一世果然是天助我也。” 梵夜,“你这么讨厌他吗。” 慕萝,“那是自然。” 不再试探,梵夜看向她,提醒道,“比起眼前的事情,你要考虑考虑眼前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了。” “即将发生的事情?”慕萝疑惑问道。 梵夜迟疑了一下,眼中浮现出一抹认真,在她的注视下,语气不明的说道,“很有意思的事情,顾湛萧对于某一世的记忆可能会记起来。” 慕萝惊愕,张了张嘴,又颌上,倒吸了一口气。 梵夜,“很有可能是与你有过交集的事情。” 慕萝不敢置信,“为什么会这样?” 梵夜眼眸深处划过了一丝危险,撇过头轻哼道,“执念,他对某一件事的执念太深。” 不过接着梵夜有丢下了一句更加震惊的话,“当年你万箭穿心后是他亲自闯到现场,带走了你,也是他将你埋在了苍嘉皇陵之外的红枫林。” 他温柔的声音里透着几分薄凉,又有几分不明的情绪,为来得及细看他的神情,乌云一下子遮挡了月的光华,灯火与他们太远,他们一下子就被昏暗所笼罩。 但...不知为何,他说出那句话后,她明显感到了一种悲凉与压抑从他身上流露出来。 他是在因为自己的死而悲伤压抑,还是因为其他什么缘故呢? 再则,他一个不怎么出门的人,为何对这些这么清楚。 可转念一想,她就觉得真是越想越觉得天真了,她可是在过往的年岁里有听到过他的绯闻八卦,自己当时受苦受难,他可是在外边双宿双飞。 不过,她死了有人来埋葬,倒是有些意外了。 毕竟她曾经认识的人,最后都是棋子或者背叛了自己,要不就是想利用她的人。 回想起来还真是心酸,比塑料还塑料的情感,不值钱啊。 第二十六章 第一次见面叫‘夫人\’ 慕萝摇晃着秋千,鼻腔里轻轻哼了两下,靠在秋千绳上,看了看梵夜,又望了望天,有些感慨的说道,“说实话,确实很吃惊,不过那时的我已经不再世上,所以并不清楚后面的情况,不过既然是你说的,那么肯定真的。” 昏暗中梵夜温柔磁性的声音响起,“不怀疑一下我吗?可能我是在对你说谎。” 凉爽的风在林间穿行,慢慢的朝着他们而来,耳旁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人踩在干枯的竹叶上行走,远处的走廊中偶有脚步声传来,若有若无的水墨和青竹混合的气息飘进了她的鼻腔里。 瞥向身旁的梵夜,他就这么隐藏在黑夜里,透过黑夜望向自己,浑身散发着一股慵懒与矜贵,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疏离与儒雅,又维持着良好的礼节和教养。 若非自己亲身与这个人相处过,她差点就要以为隐匿山间的人都是狂放不羁的人,而眼前这个人倒是刷新了她的认知,很难想象一个隐匿起来的人,除却固有神秘和随性以外,会从骨子里就透着一股贵族应有的教养,偏偏本人又一副置身事外。 在他的注视下,昏暗之中慕萝摇了摇头,“为什么要怀疑,再说了我又不富裕。” 自己要是在南麓帝京有几栋房产的话,对方要这么说,自己还能怀疑一下,现在自己穷的叮当响不说,对方的富有程度完全是自己想象不出来的。 一想到自己身旁坐着的可是个巨富,慕萝看他的眼神都从平静变成了羡慕,差点她就按捺不住就抱对方的大腿了。 不过理智告诉她,这要是抱了,接下来隐藏在暗处的人可能会让自己断手断腿,这么一想她就觉得不划算。 面对她的回答,梵夜目光沉了沉,微起了一下子薄唇,又缓缓颌上,尤其在看到慕萝在看他时神情的转变,无声之中他眼中染上了笑意,也更加确定了一件事。 在她羡慕又后怕的目光中,借着夜色的昏暗和慕萝对他的毫无戒备,梵夜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握着绳子的手,轻轻一扯慕萝下意识就松开了绳子,接着一个用力她直接就被带到了他的怀中。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原本看向其他地方的慕萝瞬间懵了,一头雾水的盯着他,看着他抓着她的手腕,手腕处穿了低低的温热感,清冽的墨竹气息一下子将她裹挟。 或许是因为对方身形清瘦,自己也没有特别胖,两人坐在一个秋千上除了靠的近,倒也并无什么其他的不好之处。 回过神,慕萝惊诧的问道,“你把我扯过来做什么?” 对方一直恪守礼规,她倒是没有见过他过激的行为,这也是她对他完全放心的原因。 但,眼下...这啥意思啊。 梵夜的手从她后背伸过去,抓住了她身侧的秋千绳,低沉且意味深长道,,“怎么?害怕了?” 慕萝眨了眨眼睛,坦诚道,“说实话,有些慌,你今天没事吧?比如...需要看个大夫不?” 然而,对方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直接给她换了一个新的,“你是如何看待他的。” 慕萝先是愣神,疑惑的蹙了蹙眉。 他? 随即很快她想到刚才两人讨论的顾湛萧,下意识的接话道,“就是有些意外,还能有什么想法,难不成还要我以身相许?” 这时,梵夜忽然停下秋千,有些危险严肃的笑着说道,“你最好不要有这种想法。” 见他这么这么严肃认真,慕萝心头萦绕了一个问号,她确实只是说说。 而接下来对方的一句话,差点就让她吐血了,只听到梵夜低沉深意的提醒了一句,“你忘了他当年可是让你滚了。” 慕萝转眸,语塞,“你...” 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专门来戳自己的痛楚吗? 乌云渐渐退却,月光重新撒了下来,就在一瞬间她看到梵夜复杂中带着慌乱的眼神,紧紧只有那么一瞬,便消失不见了。 脑海回想着刚才的情景,慕萝觉得越来越迷惑了,这一世的梵夜好像也不对劲了,什么情况这是? 在她正疑惑不解的凝望着对方时,梵夜移开了视线淡淡的轻咳了一声,有些别扭的说道,“你其实不必恼羞成怒,俗化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虽然你也没有德,也没有才,但你要自知之明,他都那么对你了,你要是以身相许,那就真没救了。” 听完的慕萝整个人都傻眼了,这个人是在损自己想打架还是好言相劝自己? 越想越郁闷的慕萝轻哼一声,接过话反唇相讥道,“我没有德才,说的好像某些人能力全部都很强似的。” 这话一出,现场气氛突然诡异了起来,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而就在她话落之后梵夜看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危险和认真起来,看的她不禁有些发毛,慕萝垂望着地面,僵持的气氛让她恨不得买一瓶时光倒回的药水,然后蒙上之前说话自己的嘴。 说的什么鬼东西?越想越不对劲。 突然,随着一阵风起,梵夜声音打破了僵持凝固的气氛,缓缓落下,直接在她耳边炸开,“我有什么能力,想一一试试看吗?” 回眸沉默了几秒,慕萝呛咳了起来,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梵夜,脸也因为咳嗽轻微泛红。 “你...咳咳...耍流氓...” 梵夜把手落在她的后背,轻拍着道,“我只是配合你的想法,而且...第一个因为自己话呛口水死掉的人,可能会在南渚大陆留名入史。” 她会信他个鬼,载入史册的除了皇亲国戚,就是他这样身份或者有功绩的大臣官员,她一介平民除非是又臭又恶劣的黑历史。 见他笑意晏晏,慕萝没好气的瞪着道,“要不是你说荤段子,我会呛着?” 梵夜眼眸温柔含笑,唇起戏谑道,“这还是我的错了?” 慕萝,“难不成还是我的错了。” 梵夜轻笑,“确定不是你多想造成的。” 慕萝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怎么可能多想。” 他戏谑的目光里多了一丝玩味,慢慢的凑到她耳旁,低沉轻笑道,“我指的是你可能饿了,我做饭的能力还是有的,你以为是什么?”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耳朵上瞬间红炸,慕萝望着眼前俊美的脸庞和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又想到刚才自己说的话,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慕萝眼神游离,有些不自然,“你坑我。” 他一脸无辜,后仰靠在他那一侧的绳索上,无害的轻笑道,“你确定是我?而不是你的思想对我有想法。” 慕萝,“你...” 梵夜看着她憋屈的样子,心情很好的轻笑出声,“呵...走吧...” 为了配合他,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简直没脸看了。 闻声的梵夜再次笑了出来。 “趁着天色还不晚,我来给你做。”说着梵夜站起身,转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朝着厨房走去。 顺着他拉着起身的慕萝,其实心底也好奇梵夜亲自煮饭,到底是真的能吃,还是黑暗料理。 很快他们就来到厨房所在的位置,厨房背对着一片竹林,里面也有和竹林正对的院落,院子里的人当看到他们时,有序的朝着他们行了行礼。 而当他们夸跨进厨房时,里面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接着她好像隐隐的听到了一声惊呼和诧异声。 “夫人。” 第二十七章 傻丫头,别怕 闻声,慕萝惊诧了一下子后左右看了看,发现除了她与梵夜在,身旁根本就没有其他人,那眼前这个人到底是再喊谁? 在她转头看向另一边时,她没有注意到梵夜看那个人的眼神微微暗了暗,眨眼闭眸间轻微的摇了摇头。 回眸之后,慕萝突然想到一个画面,顿时有些寒毛直竖,不会是碰上什么灵异事件了吧。 可自己穿越的这个大陆,自己好像在这几世中并未看到什么玄幻诡异的事情,虽说这句话的前提是除了自己。 为了不吓到别人,慕萝凑到梵夜身侧,轻轻的紧挨着他,小声问道,“他不会喊的是我吧?” 这要是真的,她真的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收获颇丰啊。 先是顾湛萧平白无故像碰瓷一样的晕倒,接着是梵夜的侍从把自己喊夫人,这简直是比中彩票还要小概率遇到的事情。 梵夜斜眸望着她,慵懒沉静的目光中隐隐划过了一丝紫光,瞳眸中涌出了她看不懂的情绪和一抹明显的似嘲似玩味的揶揄。 那神情分明就是在说她想的太多。 而那个朝着她喊夫人的人,态度立马转变,对着她急忙解释,“慕姑娘,没吓着你吧,刚才我是老糊涂了,咱们夫人已经过世许久了。” 过世?夫人?梵夜原来真的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成婚了。 想到这里,她吸了吸有种想打喷嚏的鼻子,正想抬手便发现自己和对方拉着手,立马心中就涌起了一阵戒备和对众人的愧疚,现在两人身份不同,各自都有不同的过去,应该要更加注意不要让心怀挂念逝去之人的活人,伤心难过才是。 这么仔细的一合计,她便觉得自己真的过分了,看着梵夜握着的手,她毫不犹豫的直接把自己的手从对方手中抽出来,对着众人道,“不好意思,那个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拉着他了,抱歉啊。” 说着她不自觉的往旁边靠了靠,远离了一下梵夜,有些尴尬的冲着众人笑了笑。 厨房里的人一看这情况,脸上一瞬精彩纷呈,默默的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垂下头不敢看梵夜,各自彼此余光悄悄的对视了一眼。 尤其的那个叫夫人的厨子,看到眼前这突然转变的画面,又看到自家主上那张似笑非笑和善的脸,他就忍不住想自己扇自己。 好好的,他怎么就没有忍住呢? 现场莫名的涌起了一股诡异的紧张和安静,每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慕萝看着众人这气氛,暗想自己难道做错什么了?怎么突然都变得这么安静了。 沉默了片刻,慕萝想着要不要主动问问或者想办法化解一下这让人毛骨悚然的氛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一直沉默的梵夜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一句本应该值得高兴,现在听起来却那么悲伤沉重的话。 “我成过婚。” 慕萝侧头抬眸,情绪有些复杂,她没有怎么安慰过人,不知道应该说一些什么,才不会伤害到对方。 要是平常,她肯定毫不犹豫的就恭喜对方了,可现在这个情况,她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太对的感觉。 而且,不知为何,梵夜口吻虽然平淡,但他那双眼眸好像隐藏着一些她不懂的压抑和哀伤,那么望着自己,仅仅就是这么看着,她都感到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沉重,像是有什么事情搁放在了心里。 接着她又听到他望着自己,问道,“有什么想问的吗?我都可以告诉你。” 而这时,那个喊夫人的人出现在了她的余光里,对着他做了一个去问的手势。 从那人身上收回目光,梵夜整个人一副慵懒疲倦的样子,感觉他好像很累,这让她有了一种不想问,跑走人的冲动。 可现实却提醒着她要不问些什么,肯定今天这茬是翻不过去了,尽管她很好奇梵夜主动想和自己分享他的事情,有些事情她还是明白,越是这种情况,说明以后肯定没好事。 为了缓和气氛,慕萝笑着问道,“咳...那个你什么时候成婚的啊?早些说我也可以见见那位,顺道可以送个礼。” 出乎意料的,在她话落,梵夜便开口了,“你第四世的时候。” 听到这回答,慕萝整个脸都僵住了一下,疑惑的咀嚼了一遍他的话,“我第四世?” 等等,自己第四世时,也结婚过,不过是和容暮时,婚后为了准备回去的事宜,她也找过梵夜,怎么没听他提起过自己成婚这事? 话说起来,她好像也没有听到篁居里有人提起过。 梵夜低沉轻答,“嗯。” 慕萝不解纠结道,“不对啊,我第四世怎么没听你说过,倒是挺巧,我第四世也成婚了。” 梵夜轻答,“嗯,我知道。” 听到他淡淡的回答,不知为什么,慕萝觉得总有哪里不太对劲。 梵夜这世也很奇怪,少了几分清冷与疏离,也不再是少言寡语,倒是温柔了许多,人倒是还是腹黑毒舌怼人。 旁边的人紧紧的盯着她,好像是在等候比赛结果似的,神情有些紧张的期盼着她下一句。 看了一眼众人,慕萝笑道,“他们怎么好像有什么话想要我说。” 可她真的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篁居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奇奇怪怪了。 望着的梵夜看着她一脸纠结,眼神放空努力想着的样子,轻哼笑了一声,便挽着袖子,朝着装着蔬菜的案板走去。 边走他温柔低沉的安慰道,“不必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他们也只是把你当错人了。”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慕萝倒是也没有在执着下去。 看她这么容易就放弃了,那些盯着她的人眼中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情。 而就在梵夜挑选菜的时候,慕萝摸着下颚,朝着旁边的凳子走去,眼中充斥着疑惑,“说起来,我倒是有一件疑惑的事情。” 拾菜选菜的梵夜目光微抬,温润低沉的问道,“何事。” 因为这里都是梵夜的人,保密和安全指数她一直都很放心,所以她也没有多少戒备,再说她也不止一次来到这里。 慕萝纠结的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原本不回来我也就慢慢忘了,偏偏回来,我刚才又想起来了,我记得第四世死的时候,好像看到容暮时居然抱着我哭了,你说这恐怖不恐怖。” 话落厨房里的人有些人行为出现了一些异样,但很快便掩饰过去,视线一直在梵夜身上的慕萝也就没有看到这一反应。 拾菜的梵夜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继续着手中的事情,炤台案板这些家具倒是衬托的他更具有烟火之气,不像那些不沾一尘假装高人的人。 更加奇怪的是周围在厨房帮忙的人,倒是没有一个人觉得违和,也没有人像皇室贵族征用厨房那样,把所有人赶出去,每个人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各自忙碌着自己手中的事情,单单留下了梵夜要用的地方。 听了她疑惑的话,梵夜轻笑一声,语气中透着一抹轻松和暗哑,“或许是他良心发现了。” 慕萝毫不给面子的吐槽道,“我要是相信你的话,除非自己之前的经历是我在做梦,与其相信容暮时良心发现,我倒是宁愿相信那个人不是他,是别人的可信度更高一些。” 梵夜被她的话逗的不禁笑出声,“呵...” 慕萝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摆手道,“算了算了,你还是认真做饭吧,我现在可不想在饿的时候听人夸我的仇敌,怕等会儿吃不下饭,我自己一个人玩一会儿得了。” 听她这么说,梵夜倒真的没有在和她聊了,专心的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看着梵夜来来回回忙碌的慕萝,慢慢的一个人开始有一些困倦了,赶了一天的路,现在到了一个放心的地方,她浑身也就松懈下来,眼皮慢慢的颌上,依靠着墙壁缓慢的垂下了头。 闭上眼没多久,眼前出现了一片白茫茫的场景,伸手不见五指,细听之下还能听到水声。 刚踏出脚步往前,眼前的场景陡然转换,变成了巨大的深渊,呼啸的狂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想把她拖入深渊之中,心脏砰砰跳个不停,身后开始泛起寒冷,不知为何她觉得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从她身后慢慢朝着她靠近。 此刻,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字,那就是‘跑’。 可眼前出现的景象,却不得不停下脚步,眼下是深不可测的巨渊,身后沙沙作响的声音让慕萝焦急了起来,紧张、恐惧和理智脑海中挣扎,现实催促她要赶快下决定。 几番挣扎后,慕萝缓缓转身,大着胆子的看着朝她而来的到底是什么。 可这一望却让她整个人都懵,明明白亮的天以她为界限分化成两端,身后不知何时成了夜幕来临是昏暗景色,深渊这边的黄昏时的白昼。 而那让她后背发凉的正是无数身披战甲的亡灵,裹挟着黑暗与死亡的阴气,他们有些人面目可憎,有些已经腐烂,有些人露出了狂热...... 无数的人朝她而来,没有丝毫的犹豫。 想跑已经来不及,想跳下去她却已经无法挪动脚下的步伐。 呼哧如寒冬凛冽的风吹拂着她的脸颊和发丝,寒意逐渐从四周蔓延至她的脚边,从脚边慢慢爬上全身。 无声的眼泪跃出了眼眶,从脸颊滑落至地上,越来越近的距离,让慕萝不得不闭上眼睛等待疼痛的来临。 如果这是一场梦,疼痛会是最好的证明,如果不是,那也是宿命的结局。 让慕萝没有想到的是,她一直在等待的结局并未落下,心底的震颤依旧,蔓延的恐惧提醒着她不要睁开眼,或许会看到更可怕的一幕。 然而,理智却提醒着她如果不睁开眼,又怎么会发现新的期望呢? 就在理智与恐惧挣扎的交锋中,忽然她的双眸被一双温热带着寒凉的手遮挡住,头顶传来了熟悉又朦胧的声音。 “傻丫头,别怕。” 第二十八章 复杂与简单的对立 陵川县,县衙。 后院书房内。 徐泽看着红木桌上放着的新的一摞礼单,原本忧愁的神情一下子就烟消云散,发福的身躯丝毫没有影响他大步走到书桌旁,弯下腰拿起了上面的礼单观看了起来。 里面记载的东西每看一行,他那嘴边的笑意就越发的扩大了一个弧度,一直到看完为之,牙齿也全部露出了,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隙。 合上礼单,把它与脸接触,徐泽痴迷的说道,“有钱有权真好,还是钱最实际,这偏远地界,也没有人能够管的了我。” 想着以后的幸福生活徐泽整个人都高兴的无法自拔。 就在这时,窗口吱呀一声被打开,徐泽一下子警惕了起来,朝着床边望去,发现只是窗户打开了,并未有人,顿时心中的紧张感又退下不少。 放下礼单走过去,他才发现院中并无任何风的痕迹,所有的植物都静止着,这顿时让他产生了一丝疑惑,但也没有多想什么。 关上窗,回头转身他的双眸一下子瞪大,看着眼前的一幕直接跪在了地上,惊呼道,“季教主。” 暗处的红木椅子上霸气又显得有些轻浮的红衣男子,昏暗的灯光无法辨别清楚他的容貌,手在桌面敲打着,一声接着一声,放着一把剑,剑一半在明半在暗。 他轻浮的声音透着一丝不耐烦,睥睨着地上的人,“徐大人,暮时在哪里?” 徐泽一听对方是为摄政王世子来的,又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当即觉事情可能不好,恐怕会危及到自己。 同时他也在心底深处泛起嘀咕,怎么世子和邪教中人有联系。 “季教主,这世子确实没有来府上啊。”徐泽无辜耐心解释。 季阑倚以为对方故意不说,脸色也阴沉了几度,“你确定你世子没有来过?那本教主的人怎么看到,你让人将世子押入天牢。” 徐泽一听,顿时一头雾水,他什么时候做过这件事了? 再一看季阑倚的脸色,完全就是他要遭的意思,丝毫没有想听他废话或解释的样子。 可不愿听市一回事,不说可又是一回事,他急忙解释道,“教主,本官确实不知啊,本官昨日真的没有和世子见过啊,而且世子武功那么厉害,又身居高位,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季阑倚一拍桌子,压着火气加重语气道,“不敢?你这后院所见难道不是朝廷拨款为百姓修建方便之路,克扣下来修建的吗。” 徐泽欲言又止,“这......” 季阑倚嘲讽,“哼,你最好祈求世子相安无事,不然你就等着数罪并罚,株连九族吧。” 说完,季阑倚拿起剑,嫌弃的直接就从正门走出去了。 就在他走后,门外有两个黑衣人彼此对视一眼,严肃的点了点头,飞身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屋子里徐泽久久没有回神,呆坐在了地上,嘴里直念叨着‘完了’。 外边集市的茶摊上。 茶叔茶婶忙碌着,茶摊喝茶歇息聊天的比较多,两人从天黑以后就没有歇息过。 曾经慕萝经常坐着喝茶的桌子,此时也已经是闲置了起来,桌子十分干净,每天他们都会擦拭干净,等着她回来时便可以坐下歇息。 收拾好茶壶的茶婶刚抬起头就发现了茶叔望着桌子发呆,来回打量了几秒,茶婶笑着打趣道,“小慕刚走,你就这般记挂她,搞得我老婆子要泛酸嘞。” 听到打趣,茶叔回神就发现茶叔笑眯眯的神情,傲娇的宠溺道,“哼...说的某些人不记挂似的,桌子擦的比谁都勤。” 面对老伴儿的逞强,茶婶噗嗤一笑,“你这还老羞成怒了不成。” 茶叔不再争辩,看着茶婶捶背,直接走过把她往椅子方向推,“走走走...一边休息去,忙了一天等会儿别说这里疼那里疼。” 知道他不好意思,腰杆和背也有一些泛酸,茶婶不再拒绝,笑着道,“接下来交给你了,我休息一会儿再来帮你。” 茶叔,“别说了,去休息吧,老婆子。” 走到慕萝常坐的桌子坐下,茶婶看着用了很久有些泛白的桌面,桌面上有一处坑的痕迹,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他们因为这个坑倒是结下了特别的缘分,也不知道再见时何时。 伸出手摩挲着桌面,她的手和这桌面的感觉是同样的粗糙,没想到已经这么多年了。 突然,一碗糖水放在了她面前,抬眸就看到茶叔不自然的说道,“喝一些,身子舒服一些。” 茶婶笑着道,“关心我了吧。” 茶叔宠溺中透着温柔和妥协,“不知羞。” 听到这话,茶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不想再被调侃的茶叔,在转身离开的时候,闷闷的落下了一句,“我觉得你是最好看的,像当初娶你时一样好看。” 说完他就溜走了。 茶婶愣了一下,随即害羞的笑道,“真不知羞。” 桌面落下一道阴影,遮挡了部分的视线,茶婶回眸看到来人时,还未询问,对方开口的唇形让茶叔整个人都瞪大了瞳孔,惊恐紧缩的瞳眸好似遇到了什么恐怖的时候,他望着那人张了张口,又缓缓的闭上。 四周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的气氛渐渐变了味道,染上了一层朦胧的影子。 ...... 篁居,客房。 梵夜将睡着的慕萝放在床上,轻轻的拂开沾在脸上的发丝,把一旁的薄被拿起盖在了她的胸前和腹部。 缓慢的后移坐在床边,盯着沉睡的她一会儿,无声的扬起一抹浅笑的弧度,目光临摹着她的样子像是要把她印刻在脑海里。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了慕萝的手指,自己微微向前倾,轻轻落下了一个吻在她的食指节上,又快速的离开。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指节上,如夜不沾一尘的眼眸黑的十分纯粹,精致分明的五官带着发自内心浅浅的温柔和笑意,久违的话语仿佛跨过了无数的关卡才得以说出。 “人会有无数复杂理由组成的秘密,唯独你,是我所有组成中最纯粹的存在。” 老子曾言:有无相生,难易相成。 这...或许是一个注定的结果... 缓慢的放下慕萝的手,门口传来了咔嚓的声音,梵夜转眸望去,只见容暮时抱着一朵不知哪里摘的向日葵和一些吃的站在门口,愤愤敌意的盯着他。 丝毫没有被威胁的梵夜,眼眸渐渐变得深邃起来,在对方的注视下十分自然的站起身,斜光与他直面对上了几秒,直接就朝他而来。 走到容暮时身侧之时,梵夜微顿了一下,侧眸道,“这一世,我们都不会做错了,对吗?” 容暮时皱起眉心,单纯的眼眸露出警惕,“你什么意思。” 梵夜意味深长的轻笑,缓慢的转移视线,“没什么,等她醒来,让她自己去厨房吃。” 说着他优雅慵懒的迈出屋子,走了两步微微侧身回眸,“差点忘了,你的房间在旁边,那边是别人的,别走错了,小...世子...” 容暮时警惕的神情在他转身后落下,狐疑的盯着他的背影,不解的呢喃,“他怎么也认识我?” 还有那句...做错了...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九章 闻声而起暗巷栏 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梵夜,步伐优雅从容,他走进自己额屋子里,门口站着的人恭敬的趴着头,问道,“主上,可是要出去?” 进到屋内梵夜拿起架子上挂着的一件灰白长袍,自然而然的在屏风后换上衣袍,很快他便走了出来,与门口人擦过时,慵懒淡然的说道,“稍后有人会来,别让人靠近。” 那人恭敬的答道,“是,属下告退。” 说完那人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梵夜朝着院中一侧的凉亭走去,亭上树木遮阴,远方能够看到明亮如星辰的灯火,踏在石板与碎石相间的路上,夜风吹拂起衣摆,带来了一阵凉爽与轻松。 亭中的茶水冒着热气,茶壶规整的摆放在一旁,桌上摆着两卷竹卷,梵夜刚走上亭中,未等他有下一步动作,有一道声音随之响起。 “国师,你到底是谁?”明亮清爽的声音透着疑惑与怀疑,他站在夜间灯火间,望着站在亭中清瘦的梵夜,没有挪动一步,说完停顿了片刻,在对方转过身面向他时,他再次提问道,“你和她是第一次见吧。” 就算不明说,顾湛萧也肯定他们彼此都明白这个‘她’指的是谁,对方那么聪明的人,根本不需要他说明白。 在他注视的目光中梵夜轻笑着后退了一步,手指划过桌面,微侧身躯走到常坐的位置坐下,他有礼的对着顾湛萧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发现对方丝毫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不愉快,顾湛萧心中堵着一口气,可自身所学的修养也提醒着他不能失礼,尤其是对方的身份本就不是什么平常人。 沉默了几秒,他迈步走向了梵夜,踏上亭子后顾湛萧坐在了梵夜的对面,看着对方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慢慢的推向他。 或许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梵夜目光沉静,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道,“看来今日王爷来找本座是暗含了许多心事。” 顾湛萧盯着他道,“国师身旁都是能人,难道不知道本王的来意吗?” 听到这话,梵夜倒是轻笑出了声,端起面前的茶杯说道,“本座并非神仙,又怎会知王爷所想。” 顾湛萧沉默。 接着梵夜轻呡了一口茶,别有深意转了一圈茶杯,问道,“王爷这般自信本座知道你在想什么的依据是来自哪里呢?或者本座也可以说,不如本座请王爷猜一猜,本座在想什么?” 顾湛萧明亮的眼眸染上一层暗沉,桌下袖中的手因为对方的话微微紧握了一下,他平静望着梵夜道,“国师莫要取笑本王了,而且就算依照国师的话,那也得有一个彩头才是。” 梵夜淡定的把茶杯放在桌面,瞳眸似平静无波的夜间深海,扫过他时有轻微停顿,语气平静淡然道,“哦?彩头?你想要什么?” 听到对方这么坦然的接下了他的话,顾湛萧一时把握不准对方是什么意思,同时他心底有了一层被看透的慌乱,好像两个人共同成立了一个赌约,而自己还没有开始便已经输了。 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对方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也肯定猜到了他的来意。 明明之前那么对那个女子是那么宠溺呵护的样子,转眼间又可以平静自如把对方当做筹码,他到底在想什么? 还是说他一直没有把对方当做一枚棋子吗? 可转念一想,顾湛萧又觉得不对,世人皆传国师心性淡漠,为人看似亲和有礼,却并不会主动与人结交,然而他却和慕五主动搭讪,这不是已经说明了她的不同了。 把他细微神情变化落入眼底的梵夜,轻笑着低沉玩味的说道,“你是不是在想本座对那个丫头那么特别,为什么本座明知你在做什么,却顺着接下了话。” 顾湛萧沉默的看着他,微微晃动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他的想法,后背渐渐用上了一层寒气。 在说完后梵夜身上的气息便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温润有礼中透着一抹他看不懂的情绪,他缓慢慵懒的站起身,瞳眸出现了片刻的深沉与轻嘲的笑意,低沉有礼的开口道,“其实你来找本座的目的与本座等你的目的可以说是不谋而合。” 顾湛萧目光认真,“你就那么确定。” 梵夜背对着他,面朝黑暗,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他胸有成竹的轻笑,“你来找本座,不就已经替本座给出了问题的答案。” 听到这话,顾湛萧沉默了下来,他在这一刻便知道自己的早就在这个人预料中,不管是出于那种原因被对方看透和知晓,哪怕不是现在自己主动,自己总有一天也会来面对这个人。 一瞬间顾湛萧觉得后背寒毛直竖,单单是看着这个人的背影,和他呆在同一个地方,要想不被他看透好像只有除了他自主放弃,否则没有人能够在他面前藏住秘密。 他仿佛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异样,浑身一股慵懒温润的气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存在,这张脸也与容暮时有极度相似的存在,要想说不同,便只有他遇到慕五他才会褪下眉宇的疏离,剩下的慵懒与温润都是对这个女子的宠溺。 想到来这里的目的,以及自己之前发生的情况,顾湛萧垂眸望着茶杯,握了握拳,像是做什么重大决定似的,长长重重的在内心深处感慨了一声,他这才放下了些许戒备。 对着梵夜道,“的确,我确实是因为慕五才会来找国师,我想知道关于那段梦境到底是什么原因,只是不巧看到了国师侍卫,说以多问了一句,还望国师见谅。” “慕五?”梵夜低沉沙哑咀嚼着这两个字,齿间透着暧昧与玩味,他微侧头,问道,“这是她告诉你的?” 顾湛萧,“嗯。” 十人九慕,一二三四五吗?倒像是她取名字的风格。 这时,梵夜对着黑夜哼笑,淡然有礼的纠正道,“慕萝,下次别喊错了。” 顾湛萧微愣,语塞,“这...” 感情还是一个骗人的女人。 想到这里,顾湛萧有些郁闷了。 忽略顾湛萧的反应,梵夜淡然的问道,“你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梵夜垂眸,思索了一下,才道,“有些模糊不清,好像有人谁死了,又有人一直在和自己说话,让自己一定要...咳...” 后面的话他实在是不方便说出口。 为了不显得怪异,他接着道,“不知为什么,自从看到了慕五...不..慕萝,我看容世子就觉得怎么看他都不顺眼,好像上辈子有仇。” 梵夜微侧了半个身躯,半明半暗的光线下他余光看向顾湛萧,明明简单地对视,顾湛萧觉得有些令人窒息的感觉压迫着他,让他干第一股沉重沉闷的感觉。 久久之后,梵夜沙哑才轻起薄唇,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想知道原因吗?” 顾湛萧有所犹豫,沉默了起来。 氛围越来越宁静与沉重,晃动树的影子落在了梵夜灰白的衣袍上,莫名平添了几分朦胧和神秘,目视他的目光除了复杂,无形之中多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势。 ....... 翌日,兰苑。 床铺上的慕萝伸了一个懒腰,一脚把被子踢开,迷离之间摇摇晃晃的坐起身,徒手揉着眼睛,微睁了一个小缝后,强光刺眼,还未让她看清东西,她又闭上了眼睛,噗通一声倒下去,翻了一个身夹着被子继续睡了起来。 门外站着一个端着洗漱的下人,容暮时和清晨回来脸色有些苍白虚弱的顾湛萧,因为疑惑发生了什么,留在了现场,也算间接加入了这排队等候中。 丝毫不知情况的慕萝感觉自己像是在做过山车似的,一会儿上去,一会儿下来,做的全是噩梦。 从小石子走过来的梵夜,刚好就看到了两排人,又望了望慕萝紧闭的房门,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看到缓缓而来的梵夜,下人行礼,“主上。” 梵夜望了一眼门,预估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慕萝起来反锁了,心底不禁轻笑,这在家锁门睡觉的习惯倒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思量了一下,他轻描淡写说道,“找人把门打开。” 下人心有犹豫,想着这门可是特别材质建造的,就连锁都是一同配套,如今... 面上恭敬答道,“是。” 也就是再这时候,西泽走了过来,看到门口紧锁,也不知道是不是爱心爆满,还是觉得住着应该找点事情做,主动开口问道,“要帮忙?” 下人看了一眼梵夜,想着可能要省一些时间,便同意了的嘱托了一句声音小一些。 西泽点了点头,拔出剑思量了几秒,小一点应该很容易吧。 只见他手起剑落之间,门一下子四分五裂,巨大的声音一下子震的人整个脑子都在嗡嗡作响。 梵夜看着破碎的门,回眸看了一眼顾湛萧,温润和善的提醒,“记得把换门的钱给了。” 旁边的容暮时被巨大的声音吓的哆嗦了一下,之后又故作镇静的保持大人样子,表示什么也没有发生。 闻言,感觉受到重创的顾湛萧苍白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更加苍白了。 举着剑的西泽伸手把自己的剑擦了擦,转身不显事大的淡定对顾湛萧道,“王爷,属下确实用了最小的力,这应该是最小的声音了。” 差点吐血的顾湛萧看了他一眼,威胁道,“我一点都不想听到这句话。” 旁边的下人都憋着笑,朝着屋里走去,进去之后,才发现自己之前心底的担忧完全就是没用。 当事人躺在床上,用被子捂住了耳朵,翻了一个身蹙了蹙眉后继续不受干扰的睡着。 下人放下东西,嘴角一抽,果然和主上说得一样,夫人早上要是不喊她,再熟悉安全的地方就会破罐破摔的随心无节制的睡下去。 一同进来的容暮时看到床上的人是,莫名觉得这个场景为什么有些似曾相识,好像曾经在哪里有过一模一样的经历,不知不觉的他脱口而出了一句话,“暗巷栏。” 话才刚落下,原本翻身的慕萝下意思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趴在外边的院子边,向日葵前直接干呕了起来。 众人见状,均一脸蒙圈,不知情况。 唯独站在最前面的梵夜,眼眸里划过了一丝黯然和复杂,垂在衣袖里的手慢慢的紧握了起来,像是在隐忍什么。 第三十章 记忆封印之谜 屋子里蒙圈的众人思绪还停在慕萝刚才突然冲出去的举动中,沉思着梵夜缓缓松开了握着的手,大步绕过众人走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屋子中。 神情苍白的顾湛萧在看到梵夜大步离开的举动,当即心中咯噔了一下,有了一个不好的感觉,随即他也跟了出去,精致的正太脸上故作镇定。 看到自家主上和顾王爷相继出去,屋子里的其他人渐渐恢复了自己的思绪,接着他们也跟了出去,跨出屋子他们就听到了慕萝干呕声,而最先出去的梵夜的食指和中指搭在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在她后背轻轻的抚摸着。 没有理会众人,梵夜的视线一直落在慕萝的眉心,随着慕萝的干呕次数增加,她的额前有一个红与黑交替出现的封印,封印慢慢显露出它的样子。 红色的彼岸花妖冶的盛放在一株黑色带刺的藤蔓的中间,好似互相依存又互相敌视,花语藤蔓的纹路越清晰,慕萝的脸色便越来越痛苦,雨滴似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冒了出来。 把脉的梵夜见状,眼中的瞳色逐渐加深,好似深不见底的深渊,他顺着把脉的姿势,微微加重了一些力道,接着这股力道慢慢的输入了一股金色的力量去平息这股时隐时现要被冲破的封印。 在他的这股力量安抚下,那道封印像一个小孩子似的慢慢被安抚下来而慕萝也这么直接倒在了梵夜的腿上,不省人事。 见慕萝倒下,顾湛萧大步上前,走到梵夜身旁打量起慕萝,语气有些急切,“国师,慕萝如何了?” 顺势抱起慕萝的梵夜站起身,眸光瞥了他一眼,淡淡低沉的说道,“看来你选择了和我达成共识,现在你应该记起了一些事情。” 顾湛萧清澈明亮的眼眸此时染上了复杂,他看向被梵夜抱在怀中恶人,身上闪耀的气质蒙上了一层阴影,感慨中透着自嘲道,“幸好选择正确的选择,虽然只是一些破碎的记忆,还是十分值得。” 听了他的回答,梵夜并没有什么反应,目光沉稳透彻,好似结果早就在他意料之中,所以他目光在对方说完后便直接落在昏迷苍白神色的慕萝脸上。 轻搂抱着慕萝,他淡然自若的轻喃道,“放心吧,经历过得事情不论如何转换,只要想要知道,迟早都会全部想起来。 至于她已经没有大碍,只是需要静养,还有一些事情,我要暂时带走她。” 顾湛萧明白对方这算是间接的向他解释,也算是为了那件事做出的退让。 “那便好。”顾湛萧松了一口气。 旁边的容暮时愧疚的望着梵夜抱着的慕萝,撇着嘴俊美纯真的神情上一副要哭的神情,手抓着自己的衣袖不安的揉搓着。 而这时,梵夜抱着慕萝转身走上了长廊,路过容暮时身旁时,他听到了对方孩子气的愧疚的声音,“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梵夜停下脚步,浑身丝毫没有透出任何其他责怪和怨言的情绪,依旧和他们最初相见时一样温柔有礼,他语气稍显柔和的安抚道,“这事别人是无法对你进行苛责,若是觉得愧疚的话,不如在她醒来之前做一些其他的事情,等她醒来可以亲自告诉他。” 对方的态度让容暮时微怔,有些受宠若惊,原以为对方会苛责自己,毕竟慕慕是因为自己才会突然变成那样,最后有晕了过去。 愧疚和慌乱在慕萝晕倒后,更像是疯长的草木,瞬间就包裹蔓延了他的内心。 可在听到对方那么说后,他的愧疚与难过虽然没有减少,但也找到了他现在可以做的事情。 容暮时自信坚定的说道,“我会的。” 在听了容暮时那么回答,众人心中都明白那不过是梵夜在给对方找一些事情做,毕竟他现在的样子即便是被他们苛责,也不过是多增添麻烦,更不用说容暮时本身身份就不低,而且他们确实没有机会替慕萝做出决断。 梵夜没有回答,被打的笔直朝着前面走去,同时也对后面的下人吩咐,“把屋子清理一番,再煮一些吃的东西。” 目送着梵夜渐渐远去,下人也在梵夜吩咐之下离开,在远方背影消失后,顾湛萧再也撑不住,刷白的脸色让他额角出现了许多晶莹的汗珠,身影微晃,一把抓住了西泽的手臂,认真严肃的吩咐道,“我休息一会儿,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说完他松开了西泽的手臂,直接忍着身体的不适,朝着房间走去,西泽见他踉踉跄跄的样子,急忙跟了上去,一把扶住了他,“主子,你一夜未归,怎么成这样了。” 顾湛萧苍白的摇了摇头,“没事。” 一切都值得,若是慢慢想起,或许他等不了那么长,也或许再次重新走了同样的路。 但不论是什么,都不是他所愿看到的结果。 容暮时看着收拾碎裂门的人,想起刚才梵夜说的话,心中顿时蒙生了一个念头,朝着那些刚才下人离去的方向寻找了上去。 而这边,抱着慕萝回到夜苑的自己房中,走进内室把她缓慢的放下,盖上了被子,安顿好慕萝梵夜才站起身。 沉默着盯了她半晌,梵夜才抬起手,五指微张,掌心正对着慕萝眉心位置,一道金色的阵法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他微微发力,慕萝眉心的封印再次出现。 彼岸花的样子比之前更加鲜艳妖冶,好像是由鲜血灌溉而成,缠绕的黑色藤蔓也比之前更加的鲜活起来。 看到这个情况,梵夜微微沉思了一下,目光当看到那个黑色藤蔓出现了些许变动时,他直接收敛思绪把另一只手的食指咬破,食指对着金色的阵法写下了破解的字样,字样瞬间融入了阵法。 那道封印察觉到了梵夜的举动,正准备反击就被梵夜直接禁锢,梵夜迅速将阵法收拢,将其化作了一个小阵法,直接推向了慕萝。 在金色的光映入慕萝的眉心后,那道封印直接碎裂,并没有完全被冲破解开,而梵夜看到后只是轻轻的抬手一挥遮住了那道破碎的封印。 在此时,梵夜余光看了一眼旁边,一股深寒的气息充斥在屋子的各个角落,他慢慢转身朝着屋子一挥手整间屋子一下被一道无形的结界包裹了起来。 不等对方开口,梵夜周身萦绕起了一股强大狠戾的气场,墨眸瞬间变成了紫灰,瞳眸平静的好似危险来临前,他冷漠平淡的开口,“你们失信了。” 在他花落下的同时,静谧的空气传来了一声叹息,又是一阵沉默,好像有所犹豫。 而就是这次沉默,梵夜紫灰的眼眸微眯,唇边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屋子里渐渐升起了一股压迫,他的目光直击对方的所在之处。 随着梵夜用自身力量强势压制着对方,对方很快就遭不住了,一道阴寒浑厚的声音响起,“主上,那是一次失误,她发现了不应那时该发现的事情,你那时并未喜欢她,为了我们计划顺利进行,所以我们将她的记忆封锁起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将一段其他记忆作为了封印口。” 梵夜似笑非笑的咀嚼了三个字,“封印口?” 空气中的人急忙解释,“她留下阴影痛苦的一段记忆,只要她自己突破了这段记忆,那么这段封印就会被打破,反之如果无法突破,只要有人提及或她想起,这封印便会蚕食她的血,从而更加鲜活加固。” 闻言,梵盯着他,语气听不出一丝异样,平静中隐隐压抑着怒气,“放肆。” 猜不准他真正想法的人,语气不确定的道,“主上息怒,请保重身体,我们那时并不知晓后来她会.....” 他们也是听命行事,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的主上会突然来了一手瞒天过海,与她加深了两人之间的羁绊与牵扯。 不想在听他废话,隐忍着怒气的梵夜面上一派淡然,他看着对方道,“那段记忆是什么?” 那人犹豫着道,“属下只是接到自家主子的吩咐,来处理这件事,具体我并不清楚当日发生了什么,只听人说她衣衫褴褛的走在帝京的街道上,被人指指点点,最后倒在了街上。” 他不明说,梵夜也猜到了后面发生了什么。 但对方吐露的言辞有所犹豫,不用想也知道是在隐瞒什么。 想到这里,梵夜露出了一些不耐烦,“我不喜欢人说谎。” 那人沉默了一下,语气有些迟疑和复杂,缓缓的说出了那日他所知道的事情,“据说是容暮时让季阑倚将人带走,季阑倚因为一己之私将她扔在了一个好男风的店里,具体在那里发生了什么,我们并不清楚。” 说完他停顿了几秒,有些不确定道,“您是否对她太过照顾,这让住在那里等候您的人很是担忧。” 怒极反镇静下来的梵夜,背在身后衣袖里的手紧紧握着,谪仙般清冷的容颜上一副兴致缺缺,他淡漠肯定的轻嘲道,“这不需要他们担心,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再说你们也需要她不是吗?” 那人见梵夜一副并不想多和他谈论这些的神情,知趣恭敬的答道,“是。” 梵夜,“以后不要以趁着她心神不稳进入她的梦中,迟早会被人察觉,她的事情我来处理。” 那人为难道,“属下是没有问题,但你一直以自己的灵魂帮她修魂,在第四世又做了那样的事情,我家主子这次让属下来也是因为您太不重视自己,所以让属下来...恳请您要以大局为重。” 梵夜紫灰额眼眸流露出自信,轻哼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信任是最好的添加剂,我这样做不是让他们离目的更近了一步。” 那人语塞,“这...” 在对方的为难惊诧的目光下,梵夜嘲讽的睥睨了他一眼,而后直接转身撵人道,“你可以走了。” 那人愣了一下,接着恭敬的答道,“是,属下告退。” 话落下的同时,屋子里阴寒的气息渐渐退却,结界也慢慢的消失成了淡淡的雾气,屋子萦绕着淡淡的香火气。 但仔细查看的的话,会发现这个屋子里根本没有点任何的东西。 等一切再次恢复成之前的样子,没有了别人梵夜放下了戒备,一口血涌上喉间,唇角缓缓的滑出一抹血红。 他看向昏迷乖巧睡着慕萝,温柔宠溺的感慨道,“真是一个多灾多难的丫头。” 要好好强大起来,铺平自己的路,这样就算我离开,或者放手,也能安心一些。 第三十一章 全都是狠人 黄昏时。 篁居的上空响起了‘砰’的声音,并伴随着一阵地动,借着这次抖动屋子里有什么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很快又恢复了宁静。 伴随着流动的风,屋子里那股若有若无香火气息渐渐淡了下来,也挥散了封闭时留下的沉闷感。 躺在床上的人手指动了动,又缓缓吃力的移动到了床边,又沉默了停下酝酿了一会儿,她的眼眸微动慢慢睁开了眼。 一片空白的大脑和茫然无神的目光盯着面前简单的床幔,眨了眨眼睛她才缓缓坐起身,麻木的盯着床尾,又从床尾看向了屋子里的陈设。 屋子里摆放看都十分简单、宽敞,家具的材质都透着奢华,远处放在一面绘制着山水墨画的屏风,遮挡了一半通向外室的路,床尾旁边放着衣柜和衣架,正对过去的窗口旁放着软塌。 慢慢回神的慕萝望着眼前陌生的场景里,隐隐之中她好像又觉得有一些熟悉,又沉默了一会儿,她的脑子才逐渐清醒。 自己之前好像听到了什么,下意识心底有些作呕,之后好像梵夜给自己把脉了,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看着周围的摆设,明显和他们的房间还是有所不同,也不像是新客房之内的,自己之前最后看到的是梵夜,这屏风的样式倒是和他的喜好有些相似。 当她视线落到一侧桌子上放着的黑玉簪时,上面龙腾祥云的图案和记忆中某个画面连接上了,这下她可以确定自己是在梵夜的房间里了,可是他怎么把自己带他房间来了。 话又说回来,他人去哪里了?自己是之前那是什么情况,是得了什么怪病吗? 想着她也坐不住了,急忙下床想去问个清楚,可刚一站起身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瞬的晕眩,汗水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稳了一波后,她才看了看自己身上,完好无损,心底不禁暗赞对方证人君子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她再次看了一圈周围,鼻子嗅了嗅,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太在意。 走到外室,她发现外室居然有两道门,一侧打开,有花香和微风吹进屋子里,另一侧则是关上,没有被打开。 狐疑顺着被打开的们走出去,走到宽敞的院子中,溪流流经假山发出声音,四周种植着夹竹桃、醉鱼草、马钱子... 随着她一一看过去在心底默读,慕萝额头滑下一滴汗,这人怎么在自己院子里怎么种的都是有毒的东西。 她来没来得及多想,远处出现了一个亭子,亭子旁有一棵巨大的树,树和亭子上都布满了紫藤萝,亭子里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方形的木桌,桌边一侧放着几卷竹卷、书籍,以及笔墨纸砚的东西存在,另一边则放着热茶和一些水果点心。 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假山后面传来了哗哗的水流声,闻声而望,几株碧绿的斑竹首先映入她的眼底,从斑竹身上移开视线,她倒是对这里有的东西有些好奇了。 朝着声音出处小心走去,没过几步,她就看到了假山后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披散着凌乱的发,垂在身后靠在身后堆砌的石子上,白色的衣衫漂浮在水中,他单手撑着额头,好像睡着了一样。 看到这一幕,慕萝小心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脸上的好奇僵持在了脸上,麻溜的后退了几步,转身就光速的准备跑开。 天哪!她竟然偷窥了梵夜在洗澡,没被抓到之前赶紧溜了。 现在的她也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进来,只知道跑就对了被人抓住可就惨了。 当她跑到院子看到那扇开着的门时,她仿佛看到了希望和自由在像她招手,慕萝加快步伐准备朝着它跑去,却在要触碰到对方时一下子被一股力量抢先一步,把门直接关上了。 看着关上的门她瞬间觉得欲哭无泪和心里塞的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身后慢慢有脚步声响起,每走一步靠近她,她就感觉自己好像靠近天堂进了一步,后背诚实的冒气了凉气。 在对方停下脚步后,慕萝才小心翼翼的转眸,余光提前打量着身后站着人的反应,好做好心理准备。 等完全转身过来时,她看到梵夜一袭灰白纹绣的长袍随意的穿在身上,里面的里衣也十分松垮,顺滑亮泽的长发沾着水迹垂在了他的肩侧和身后。 清冷俊美的容颜上透着一股朦胧的诱惑,漆黑深沉的眼中平静的没有任何起伏,却又让人有一种被穿透的感觉,他轻呡着薄唇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莫名的让人觉得很恐怖。 心虚的慕萝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副刚来的样子,问道,“怎...怎么...了...” 梵夜见她那副心虚逞强的神情,清冷淡然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柔和与无奈,“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不好好休息,乱跑是嫌自己疼少了?” 听到对方是关心自己,慕萝心底更加心虚自己刚才偷看了别人,毕竟对方怕是很厌恶这种事,自己也不想被挖眼睛什么的。 快速在脑海里挣扎了一圈,为了更好的未来,慕萝决定还是转移话题,“多谢关心,我问一句,之前我怎么了?” 闻言,梵夜缓缓朝她靠近,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边走边说道,“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记忆被人封住了,现在动了封印,慢慢会随着你和相关的人接触,会再次想起来罢了。” 慕萝疑惑,“很重要的记忆?” 走到她身旁的梵夜,斜视着盯了她片刻,轻笑道,“能被封印的记忆一般都不是什么重要的记忆。” 慕萝这就不明白,当即反驳,“那为什么会被封印?你知道谁干的吗?” 都不重要了,封印她的人记忆是多吃了两碗饭吗? 梵夜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浅笑道,“说不定他们脑子不清醒,才会做一些不清醒的事情,至于是谁,你想要知道的话我让人帮你调查调查,看看谁有这个能力。” 对方提出这个提议,慕萝倒也没有拒绝,“也行。” 梵夜轻笑一声,转身朝着屋子里走去,慕萝的肚子也在这时响了起来。 她垂眸望着道,“该吃饭了,厨房应该有吃的吧。” 走进去的梵夜忽然停下脚步,微侧了一下脸,眼眸染上了一层笑意,揶揄的调侃道,“我以为你看饱了,所以跑的那么快。” 闻言,慕萝直接石化了。 话题又转了回来,感情眼前这个人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存在,不出言提醒她反而任由她过去偷看了。 想在又来调侃自己,满足自己的乐趣,真是腹黑啊。 余光看到她反应的梵夜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好心的抬手提醒道,“正门在那边,厨房里有吃的,自己去。” 说完他好像想到什么,缓缓侧了侧身躯,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一本正经的温和道,“要是你想看我换衣,也未尝不可。” 耳旁传来了对方的声音,慕萝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炸毛的指着他道,“看就看,吃亏的又不是我。” 话虽然这么说了,可慕萝的脚已经朝着门口跑去,一把推开门,她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丢下一句豪言壮语,“可恶,我不会回来了。” 目送她离开的梵夜,在她离开后那双充满笑意温热的双眸渐渐冷却,变得深沉淡然起来,紧呡的薄唇,额上渐起的汗渍仿佛在无声的提醒着他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 他抬手一挥,一道玄灵之力关上了慕萝打开的门,单手摁紧泛疼的胸口,黑色深沉的眼眸渐渐变成了紫灰色,他感觉自己的理智在慢慢失控,平和的气息陡然转变了狠戾、杀戮和冷漠。 他秉持着自己最后的理智,踉跄的走下内室,脑子里出现了许多场景,最终都定格在了慕萝的身上。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绝不可以是现在。 汗珠顺着他白皙精致的脸滑落,刚洗过的身躯已经分不清身上哪些是汗,哪些是水渍,他面容一瞬变得苍白,紧蹙的眉宇透着隐忍,整张脸的神情丝毫和平常人无异,优雅清冷中透着疏离。 跑出去的慕萝在半路上就被人拦住带去吃饭了,丝毫没有给她缓冲的时间。 两人很快到了一座靠近竹林的亭子里,看着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她的肚子直接就给出了响应,可看到桌上另一侧放着那坨黑乎乎的东西,一下子就让她理智了下来。 摸着下颚回想了许久,她终于想起了那是什么。 看形状,在看色泽,不就是大号的煤炭吗? 想到这里,慕萝有些不解了,转身问道,“你们放一个炭在那里做什么。” 在旁边给她盛饭的小厮手上的举动微顿,好心的轻咳提醒道,“咳...慕姑娘,这是世子给你做的赔罪的。” 慕萝回眸打量了几眼,不确定的看着他道,“赔罪?” 她怎么觉得这个吃下去不太像是赔罪,更像是去上帝那里下棋啊。 “因为今早的事情,主上为了怕世子把自己呕出问题,所以让他做了一些其他事情向你赔罪,这不,还有一个汤应该快来了。” 慕萝倒吸了一口气,神情不自然道,“汤?” 这群人也是个狠人,敢让容暮时进厨房。” 小厮也无奈,主上那么说了,他们也不好拒绝世子的请求。 说着慕萝在对方的殷切同情下,先是加了其中几个色泽像家常菜的盘子,她没有发现她吃完,旁边的下人一直盯着她的反应。 直到她去戳了那块炭,对方才直接转过了视线,蒙起了自己的双眼。 第三十二章 恩与怨本无两清 七里国,皇宫。 议政殿。 帝王萧谨护身着一袭黑色常服,手中握着竹简,修长挺拔的站立在窗前,望着远处皇宫中最高的一座建筑——观星楼。 在这皇宫之中,这座观星楼并非唯一一座,还有一座就在眼前这座正对的皇宫之后,已经荒废的最深处的地方。 它却并非和这座观星楼这般简单,也并非叫做观星楼,因为是禁忌之地,宫中熟悉的人会把那里称呼为:亡灵鬼魅之地。 其地址正巧与议政殿和观星楼成为了三角之地,好似战略要地一样十分有趣。 身后穿着太监服侍的一个老太监,手上恭敬的端着拂尘,弯着腰走了过来。 “陛下,您已经看了两个时辰的书,该歇息一会儿了。” 萧谨护那张充满成熟英俊的脸庞上挂着浅浅的笑,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出来是已经四十岁的人,深沉沧桑的眼眸深处透着十足的自信,如剑似的眉峰间隐隐藏着一抹烦忧。 对方的提醒身才让他想起自己已经在这里站立了许久,外边巡逻的侍卫已经换了几拨。 他感慨的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边说便把手中的竹简递给走上前的太监,“承安,让你调查的事情,调查的如何了?” 承安接过竹卷,恭敬的答道,“如陛下所料,确实有.奸.细存在,是否要老奴通知相关大人处理此事?” 萧谨护的脚步停下,微微侧身看着他,语气随意却不容反驳道,“不...这次的人,不能从官员里采用。” 承安皱眉,“陛下是担心这些官员里也有人是卧底?” 萧谨护目光微沉,慢慢变得凌厉起来,口吻十分的柔和随意,“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会不会引蛇不成反惊蛇,这一切就都白费了。” “那陛下是想?”承安不解。 萧谨护别有深意的说道,“很快你就会知道了,朕这一招...绝对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做事肯定没有不考虑失败的后果,这是很危险的想法。” 承安微惊,这句话不是那位说...... 不过片刻承安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眉目间露出了恭敬和了然。 ...... 天阶城,篁居。 慕萝刚把戳着的炭放在口中呡了一下,一股从脚底的寒冷慢慢爬上全身,最终全部集中到了后背上,让她直接就崩成了一条线,蒙眼却又忍不住观望的下人看到她吃下去后,倒吸了一口气,像是雪化后层层碎裂一样,脸上的表情直接就崩了。 这是一个怎样的味道,她已经找不到可以形容这个东西的词语了,已经不成称呼为有毒了。 吹进去的慕萝强硬的将它吃进去的咽了下去,脸上直接成了五色盘,她轻咳了两声,还没有进一步动作,身后就传来了容暮时欢脱的声音和他那急促的脚步声,以及身旁的倒吸啧啧声。 她还没有转过身,容暮时便走到了她的面前,端着一盆乌漆嘛黑的汤,上面隐隐约约她好像看到了半个番茄飘荡在上面游泳。 慕萝下意识的伸手接过了他递来的汤,脸上笑着勉强维持着,她抽了抽眼眸,垂死挣扎道,“这是你做给我的?” 忽然,她看到对方的纯真无邪的眼眸中露出了愧疚,人也有些低沉,这让慕萝脑海中想起之前他们告诉她的事情,又看着这糟糕的汤,梵夜的话也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还记得自己之前冲出去时脑海里出现的人影是季阑倚,现在季阑倚一直辅佐的人的却在自己面前一副做错事的姿态,这算是轮回报应吗? 容暮时压抑着难过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慕慕,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突然浮现了一个奇怪的场景,自己下意识就说出了,没想到你会...” 强忍着脑海传来了闷痛不适,慕萝压下了心中的憎怨,勉强的安抚道,“现在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给我做的东西,很不错。” 她不能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情绪,不能坏了自己的计划。 听到慕萝的夸赞,容暮时难过的神情渐渐消退了一些,他指着桌上的番茄游泳汤道,“那这汤......” 闻言,慕萝轻咳一声,和善的拒绝道,“你看我也吃饱了,不如咱们去山下活动活动,这汤就别喝了,心意我懂得。” 这厮果然和前几世一样心黑,现在以为他单纯了,结果还是那么黑,煮这么一个玩意给自己,而自己也是疯了,居然还尝了那个炭。。 面对慕萝的提议,容暮时第一次迟疑了起来,他那俊美的容颜上虽然像小花猫似的,身上的良好教养的与礼仪却一直存在,沉默的他眼中干净澄澈,好似一汪清澈见底的清泉,心事直接就挂着了脸上,不似他正常时候将心思掩埋的很深。 “要是不愿意的话,可以算了,你早些回去休息也好。”慕萝假装没有看到他低落的情绪,笑着建议道,。 旁边的人听到她的话,嘴角纷纷抽搐了几下。 慕萝望着现在单纯的他,心底却明白容暮时是一个为权势而生的人,他可以牺牲任何人作为他通向最终点的垫脚石,现在他只是短暂的失忆了,保不齐哪天恢复记忆了,转过头便会对自己下手。 既然梵夜都说自己已经自由了,她何不趁着这大好的机会,给自己报仇雪恨,也为了后面他真正清醒时,为自己建立一张底牌。 就在她盯着他沉思的时候,容暮时低沉软糯的说道,“抱歉,慕慕,我想留在房间里休息。” 慕萝没有拒绝他的话,点点头,笑着和善道,“好。” 人这一生最常用的神情或许就有‘笑’,它是一个很好的掩护,有时连笑着的人自己都分辨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发自真心的还是敷衍成了习惯。 容暮时在饿慕萝说完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亭子里,那道他做的汤依旧冒着热气,浅笑着的慕萝把视线从容暮时远去的身影中拉回来,旁边的下人此时出言了,“刚才容世子似乎心情并不好。” 慕萝单手撑起下颚,缓缓转眸望向吹动的竹叶,眯着眼笑着扬起唇角,调侃似的说道,“听过古人‘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的说法吗?” 旁边的人一愣,随即轻笑,轻声回应道,“恩与怨本无两清,也当如此。” 站在走廊上看完全程的梵夜黑眸似无星夜空,黯然又透着沉静,一袭黑衣如夜勾勒如他精壮高挑的身躯,浑身透着孤寂、疏离和神秘,让人根本不敢靠近。 风垂落了院中这个时节的花,它们似雪一般缓缓落下,随着它落下的除了这些花瓣,还有目睹了这一场景人的愁绪万千,以及落下掩埋了的无尽思念。 第三十三章 谁在推波助澜 半山腰,通往神庙入口旁的红枫树。 消不了食的慕萝干脆离开了篁居,来到了山腰的集市上,往来的人流一如曾经,围着红枫许愿的人也从未少过,就像神庙旁的那棵挂满愿望的树一样,这棵枫树也承载了许多人的愿望。 来到了红枫树前,望着不应在这个季节红透的叶子,伸展的枝干想一把伞骨似的,茂盛的叶子仿佛伞面。为下面的行人带来了凉爽,上面挂着的写着文字的红绸在起风后,随着这些树叶一起摇晃,像一个舞动的小姑娘似的。 树下还站着许多人围在一起,双手合十默默的许下了自己的心愿,慕萝望着眼前这一幕,莫名觉得有些久违和与温暖,来祈福的人都是协同一家人、最喜爱之人亦或者最亲密的朋友来到这里,许下的愿望大多也是因为站在身侧的人或者其他人。 所谓红枫寄情,许下的人多了,它或许也感受到了这些人的赤诚,每每都要比普通的早红,倒也是一番新奇。 没入人群里,跟随着众人闭眼垂眸,双手合十,却很快她又睁开了眼睛,望着身边闭着眼睛的众人,她不禁有一些羡慕起来。 自己差点忘了,之前几世她之所以回来这里的原因,也是因为自己随意许下了愿望,结果致使自己受苦受难了几世,与其再出什么幺蛾子,她还是不要在许愿了。 慕萝放下了祈愿的手,望着面前的红枫,比上次所见好像又大了不少,有点想摸一摸。 她这么想着,旁边的人这时也许愿完了,看到她这样盯着树,露出了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慕萝有些尴尬的轻笑着指着那棵树转移对方的视线道,“它长这么好,手感应该不错吧。” 她话才出口,旁边人的眼神直接变成了拒绝和惊悚,“姑娘,我看你盯着这红枫,还以为你在想什么难过的事情,没想到是这件事,这可不行啊。” 慕萝怔然,好奇的问道,“按道理许愿挂东西时也会触碰,为什么不能拿单独摸?” 旁边的摆手,像一个学者似的说道,“这树虽被陛下封做神树,实则年岁已久,天下少见,又得到国师照看,更加矜贵了,怕被人摸坏了,所以能不碰我们都不摸。” 慕萝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说起来这树好像第一世自己有见过,按照推测这确实也有个百年的年轮了。 只是红枫树真的能够找这么长时间吗? 那人听着慕萝带着外来口音,和善从容解释道,“姑娘是外地人吧,这树我们也是蒙陛下封号完来这里见时才看到,以前其实都没有见过,不过想来应该是一直都在吧。” 慕萝震惊的瞪着眼眸看向红枫树,语气微微有些惊讶“一直都在?” 不对吧,她以前没有在这里看到过这棵树,按理说应该在...... 想了半天,慕萝发现自己好像记不起来了,明明她应该是记得才对,怎么好像和容暮时一样失忆记不起来了。 她又努力的想了想,发现越想忘记的越快,根本连接不起来。 接着她又听到对方用无比自豪的声音夸赞道,“说起来这棵树可是被人一直争抢,最后还是国师嫌弃太远不好照看,就留在了南麓国,由国师自己这里单独照看,谁也不用抢。” 慕萝一脸不敢相信,这东西不就是比普通的活的长久一些怎么就抢起来来了。 话又说回来,也或许是这样,才会让这里更加充满人气与热闹吧。 慕萝笑道,“这里的香火鼎盛应该也有这个原因吧。” 那人突然笑的神秘起来,眼神也变得炙热崇拜,那语气直接就抛掉了矜持和稳重,激动活力了起来,“有这一部分原因,还有一些是为了祈福,更大部分是为了别的。” 慕萝疑惑,“别的?” 她也算一点点熟悉这里,除了神庙和这里聚集着许多好玩的和吃的,也就夜间萤火和森然静谧的风景是一绝佳,难道还有别的不成? 她身侧另一边的人突然娇柔的开口,引得慕萝看了过去。 一个风韵犹存的大姐脸上也露出向往的神情和娇羞的笑意,“我们是追不到世子,也寻不得理由和途径去看他,不过国师就不同了,他可在这里,虽然我们不论怎么也找不到他住的地方和入口,但这样既可以耍,又有机会遇到,还不会被官兵围堵,这自然是绝佳之选。” 大姐说完她旁边几个穿着华丽,气质温婉的女子脸泛起了红晕,眼神中虽尽量在隐藏爱慕之情却还是泄露了出来。 看着眼前众人的反应,慕萝深吸了一口气,内心暗暗说道,是熟悉的画面。 与此同时,她脑海里也很好奇,对于梵夜对方了解多少,想着她也就开口问了,“国师...他经常在你们面前露脸吗?你们喜欢他哪一点?” 不过仔细想想,对方温润如玉的气质,时不时还透着神秘,低沉磁性的声音,一张俊美妖孽的脸,地位与财富更是没得说,学识能力也牛叉,不论放在哪里好像都很吃香啊。 大姐一脸骄傲的开口道,“国师以前会在那棵荒废的树下为人卜卦算命,他时常穿着一身不沾一尘的白衣,带着面具遮挡了他的脸,与人交流都是温润儒雅,十分有礼的倾听众人的烦忧之事,也会为众人排忧解难。” 她不难听出他们对于梵夜喜爱,但也从不怀疑梵夜自身的魅力,他就像一块磁石,经常会引起别人的视线,自己曾经也就是因为喜欢他的人,差点没被人抓住了。 慕萝一脸明了,淡淡的感慨道,“也就是说你们没有看到他真正的样子。” 闻言,大姐一脸悲戚,捂着心口道,“就是因为没见过,所以我们时常会来溜达溜达。” “原来是这样啊。”慕萝低低的呢喃,抬手摸着下颚,脑中突然想起这次梵夜来接自己的场景,为什么好像没有人注意到他,想到这里,慕萝突然抬眸笑道道,“那你们认得出取下面具,并入在人海里走着的他吗?” 几人异口同声,“我们都能。” 几人的态度倒是让慕萝心中多了几分震撼,她不禁出口安慰道,“机会总会留给你们这些又准备的人,加油。” 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位温柔弱态的女子,缓缓的开口,“姑娘,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慕萝不解,“嗯?” 不是说会坐在那里算卦吗? 旁边之前的大哥开口道,“你有所不知,国师虽然算卦看相极准,可红枫奉为神树后,国师便说不会再算卦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 慕萝更加不解了,“这是何故?” 男子沉默了下来。 慕萝扫了他们一眼,疑惑不解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风韵犹存开朗的大姐身上。 大姐神情哀伤,抬起长袖轻点眼尾,擦拭了眼角涌出的泪珠,悲戚郁闷的说道,“国师说他夫人要来了。” 慕萝吓到呛住,夫...夫人? 那不是已经死了吗? 紧接着对面大姐突然大喝一声,咬牙切齿愤怒幽怨的吼道,“要是被我知道是哪个女人暗中下手,拐走了国师,我一定要好好看看她。” 不知道为什么,慕萝觉得她那么说完以后,她自己后背涌上了阵阵的凉意,心底莫名升起了一股心慌之感,好像对方是再说她一样。 绷住神情,她僵笑又不失尴尬的安抚对方道,“也可能不是女人,毕竟你们也没有看到他和女子接触吧,说不定是个男人呢。” 然而慕萝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这无心之举,很快就有一条传言迅速传遍了大陆,几乎所有人都在吃饭和喝茶,歇息时等有空的时间,都要来那么一段讨论,以此来调味自己的生活。 眼下的几人听到这话的反应,先是震惊,接着不可置信,复杂,最后生无可恋,慢慢的越想越有可能之后,慢慢像是妥协了,之后干脆就大胆愤怒的猜测了起来。 慕萝看着他们几人脸上缤纷多彩的神情,无奈的耸了耸肩,这可不能怪她,是他们自己乱想的,希望梵夜不会听到这段对话。 趁着他们各自思想碰撞的空隙,慕萝悄无声息的正准备退离,身后的谈论声却让她停下了脚上的动作。 其中一个路人:“听说了吗,陵川县的知县贪污不成还扣押世子在大牢,后又弄丢世子,现在陛下下旨,将其抄家和羁押关在牢房,等候裁决。” 同行的路人:“这我也听说了,我亲戚有人在摄政王府当差,据说摄政王发了大火呢。” 声音由清晰到逐渐远去,慕萝缓缓侧过身,望着离去并排走着讨论的人,眼中染上了沉思。 这和她的计划有些不同,结果却殊途同归,容暮时在这里,那丢失的人是谁? 总有人见到了且有证据才会将人羁押,倒底是什么呢。 是谁,在推波助澜这件事。 第三十四章 诡异的灵异事件 要离去的慕萝一下子被他们几个脑海里浮想联翩的人发现,那个娇柔的大姐绕过了众人,凑到了她的面前,吓得慕萝一下子拉回了自己听那两人说话的思绪。 “姑娘,你可是有心事。”站在大姐身侧的温柔小姐道。 慕萝瞪大眼眸眨了眨,望着对方来自善意的关心,摇了摇头笑道,“抱歉,我在想等会儿去哪里在逛逛,所以走神了。” 她温柔的说道,“没事就好,我们也要离开了,咱们山水有相逢,有缘再见。” 慕萝点了点头。 大姐和之前先说的那位大哥男子看对了对方一眼,彼此一哼眼含笑意,大姐道,“我去上面祈福,就不多陪你们聊了。” 男子也开口,“我就到处走走,说定可以看到国师呢。” 慕萝看着他这样,眼眸笑成了一道弯腰,“那就祝你好运了。” 望着他们离去,慕萝抬手挥别致意,脸上带着笑意,枫叶与风混合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身旁空荡的地方很快又被人填补。 独自剩下的慕萝回眸看了一眼枫树,目光缱绻温柔的笑着。 真是奇怪,这棵树为何她却觉得有些怀念和心安呢,这种感觉好像和梵夜有些相似。 观看了一会儿,她放松下来,松垮下一直绷直的肩膀,活动了手脚两下才转身离开。 她还是继续走走吧,这么早回去也浪费时间了。 走到通往神庙的分路口,所有人都走在下面白石路上,慕萝想了想,朝着上面的这条青砖铺成的路迈步走去,路面湿滑且长着翠绿的苔藓,两旁长着很高的草木,几乎不会有人来这条宽阔的小路上行走。 踏着铺的十分整齐的青砖,林荫的小道上上给人十分凉爽的感觉,周围的树林也是一片繁茂,放眼望去如雨后般干净而又让人眼前一亮。 蝉鸣声络绎不绝的响起,透过上面遮面山坡往下,透过这些层层叠叠的的草木,可以看到下面的缩小的人群。 独自走上这条路,仿佛心境和人多的路有一些不同。 不过奇怪的是,她怎么对自己第一次来这的事情,记忆有些模糊了。 走到还不到一半路程时,她余光扫到了一个特别的场景,让人下意识就会生出一丝寒冷和恐惧。 一座林立在山中深处的坟墓,远远观望它这长着的草木遮挡,也看不清那是谁的墓碑,静谧和虫鸣的声音让这里显得更加恐怖,停下脚步的慕萝看着它,她心中升起的第一个想法并不是恐怖和害怕,而是疑惑,疑惑这里为什么会出现一个坟墓。 怎么说她也是死过的人,难道还要怕一个死物不成,这样想着她便思考要不要上前看看。 这里离梵夜的住所并不是太远,为何会有坟墓出现,自己以前好像也和谁走过这里,感觉并未有过这个东西的存在,这不是凭空出现的话,难道是后来有的吗? 转念一想,慕萝又觉得不对,这路上除了她留下的痕迹,就连草木都没有一丝一毫认为破坏的痕迹,也没有任何曾经有走过留下的痕迹,显然是很久都没有人走过了。 带着疑惑,慕萝准备抬脚进去看看,刚跨出一步,一团黑色的烟雾从林中四处由地面升起,在看到她后纷纷朝她而来,速度快的让人躲闪不及。 慕萝下意识的想往回跑,可两边的路一下子就变成了悬崖峭壁,脚下也不再是宽阔的青砖路,而是悬崖边上。 见状,慕萝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回望那些朝她而来的东西,在快要紧接她的时候,他们都停了下来,缓缓的彼此对视了一眼,有序整齐的绕开了一条路。 就在他们最后一个人退开的尽头,她看到了一个熟悉且不陌生的人。 慕萝目光紧缩,震惊的呢喃,“容暮时。” 朝他走来的容暮时手中握着一柄沾着鲜血的剑,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像一个死侍一样麻木的行走,如墨的眼眸之中毫不掩饰的狠戾和憎恶直接敲击着慕萝的灵魂。 他每走一步,慕萝都感觉到曾经的过往如电影一样回放了起来,心脏仿佛时被重锤的鼓,发出的声音震颤着她的脑海。 最后,他停在了离她不远的地方,剑缓缓指向她,眼中流露出嘲讽和冷漠,低沉的声音好似严寒的冬天刮起的雪,一字一句都让她十分的熟悉。 “慕萝,你真是命大,杀了你那么多次,你竟重新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震撼下的慕萝听到这话,慢慢镇定了起来,嘲讽的望着他道,“容暮时,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慕萝暗暗的掐着自己的手心,传来的疼痛告诉了现在一切的真实,理智与现实相互冲撞,最后她选择了理智,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样她才能正确的做出判断,来面对眼前的情况。 听到慕萝嘲讽的口吻,容暮时先是一愣,随即扫过她的身后的悬崖,语气变得狠戾懒散起来,“大言不惭,处在这种位置的你以为能够逃脱出去。” 慕萝沉默,静静的看着他。 之前以为容暮时变成小孩子应该是无害的,可疏忽了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毛病,让他不知道怎么想了起来。 现在前有虎后有悬崖,该如何逃脱这一劫呢。 打量着两旁,慕萝突然回想起,自己之前确实是走上了小路,现在两旁变成了悬崖,是她疏忽的细节吗。 以为她想找人的容暮时睥睨着轻笑,笑容丝毫没有让人觉得温暖。反而让人作呕和虚假。 “谁也不会来,谁也不会发现,你难道忘了你...前面是如何死去的吗?直到死都不会有人听到你心中期盼的声音,身败名裂致众叛亲离的滋味,你应该是最熟悉的。” “你住口。” 如他所想的一样,他的声音间接的引导着慕萝去回忆起那些过往,每一世她都有所期盼,她的朋友、她所熟悉的人、或者是路人...... 可惜,最后都是她一人孤独的死去,漫天的喧嚣就这么在这一刻静谧下来,一切又回归了平静。 谁也不会知道,她的离去时带着怎样的绝望和痛苦。 无法改变的结果好似宿命般刻在了她所行径的轨迹之上。 容暮时轻描淡写的看着她强撑的神情,轻笑的好似在看着弱小的动物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慕萝,你说你活着是多么的痛苦,不如让我亲自再来结束如何。” 随着他的话落,那柄剑缓缓上移,抵在了她的脖颈处,剑端的凉意一下子传到了她的脑海里,她差点失控的情绪又再一次因为脖颈的凉意而被控制住。 她不能就这么颓废和放弃,梵夜说过她是自由的,自己还要回家呢。 这么想着,慕萝直面望着他,垂下的双手无声的握紧,指甲渗透进掌心的肉,疼痛提醒着她不该因为对方而颓然,应该还有办法能够摆脱的。 在她沉默的时间里,对方嘴角一扬,露出了微妙的情绪,眼中却透着十足的杀意,正准备动手,忽然一股强大的气场出现,站在面前的人和出现的黑色云雾一瞬全部消失,路面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恢复成了原状。 从刚才突然出现短暂的压迫和危险里回神的慕萝,脑海里浮现除了一个问号,脚下出现的地面一度让她以为自己遇见了鬼打墙。 毕竟,这里虽然不同现代,自己可也没有听说过什么玄幻的情况。 而这时,她走过的方向,一个身穿黑衣长袍,紧束腰身勾勒出修长身形的人,修长的手中拿着一本书朝她而来,漆黑的眼眸里那抹慌乱和着急还未完全退却。 随着他慢慢走近慕萝,身上除了熟悉慵懒和疏离,也透着一丝清冽的气息,好像从什么地方急着赶过来而沾染上的气息。 脚步声的靠近让慕萝回眸望去,由远及近那张清俊妖孽的容貌渐渐映入了她的眼中,带着一贯熟悉的柔和与慵懒,漆黑的好似一汪柔和的泉水,将她包裹其中。 看到他的到来,虽然心中疑惑不解他为什么此时出现在这里,但她那有余悸的心也慢慢的回归了平静,莫名让她多了一丝安心。 她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与恍然,轻缓的开口道,“梵夜。” 第三十五章 心跳,是因为我吗 走近,梵夜看着她眼神里残留的情绪,如墨的瞳眸深处暗了暗,温柔自然的问道,“怎么独自一人来这里了?” 慕萝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我......” 突然她对于刚才的事情产生了一丝犹豫,也不知该不该开口说给对方听,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有些不真实,隐隐还有一种在梦幻之中的错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自己到现在好像都没有搞明白,可确定的是刚才的容暮时应该不是真的,哪有人忽然就消失不见的。 许是看透了她的迟疑,梵夜抬起卷起的书轻轻在她额前一敲,故意且自然的避开了她犹豫顾虑问题,转而温柔声音带着丝丝磁性,有些玩味揶揄道,“听说你今日狼吞虎咽的吃下了一块炭,把他人都惊吓着了,怎么?现在是消化不了?来这里偷偷消食?” 他的尾音轻微的拖长,调侃的意味十分的明显,瞳眸里装着她的倒影,目光温柔又沉着。 听出对方是在揶揄自己,慕萝嘴角抽了抽,思绪也被对方从刚才的话题上转移开,直接她就想起了之前吃的炭,不禁吓的咽了咽口水,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着逞强道,“我消食需要偷偷的?这条路大家都可以走,只是他们不愿意走罢了,倒是你,你出现在这里,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需要偷偷的做吧。” 而就在她说完后,梵夜眼中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他淡然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抹深意,“嗯...他们都很聪明,不像某人胆子大。” 慕萝一脸蒙圈,追问道,“啥意思啊。” 梵夜看她这个犯懵的神情,眼中隐隐透着无奈,语气好似隐藏着妥协,意味深长的缓缓道,“意思就是...这条路...只有我们俩,你刚才说偷偷?嗯?不如我满足一番你的心愿?” 慕萝看着他清冷俊美的容颜一脸认真无辜,斜视她的眼尾带着一抹妖冶,望着她来回指着这条路来回,神情笑着一副天然纯善。 慕萝下意识的搂住自己的胸口,警惕的盯着他,可不到半秒,她立马就觉得事情不对劲,明明对方比自己更具优势一些,要亏也是对方吃亏,自己亏个什么劲儿。 想到这里,慕萝放下自己环抱的手,一本正经道,“反正吃亏的又不是我,只是可惜了那么多崇拜你的人,真想让他们看看他们的国师如今的真面目,啧啧...” 梵夜挑眉,微微凑近,“除非我愿意,否则他们是不可能见到,倒是你...你确定吃亏的是吗?” 慕萝眨了眨眼,疑惑道,“我又不给钱,有什么好吃亏的,午夜难过的又不是我?” 自己为什么要难过?有没有对不起谁。 对不起别人...... 慕萝立马响起之前在厨房里的场景,当即回神望着眼前的人,重新抬手环胸道,“刚才说的不算,还是觉得亏的是我......” 看着她突然转变的神情,一眼看透她想到什么的梵夜,直接开口拦截,温柔中带着一股强势,“晚了。” 这丫头。 回望着梵夜,慕萝还想说什么,还没有开口,对方再次笑的一脸无害的开口了。 “我是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你说我要是出现一些问题,篁居会发生变化吗?” 慕萝直接傻眼。 窝靠,这个天然黑居然威胁自己。 为了不让自己被撵走,慕萝昧着良心笑着,咬牙切齿道,“你开心,就好。” 望着她一脸想怼人却不得不隐忍的神情,梵夜眼中的笑意直接就不加掩饰的显露出来,他缓缓上前一步,慢慢的弯下腰与她的视线对视起来,似猎人狩猎一般充满着攻击性,将她锁定在自己的猎圈之内。 清冽的香气裹挟着他的体香钻进了她的鼻子里,放大的脸让她呼吸不由得轻且浅了起来,望着那充满笑意的深处裹挟着她从未发现的克制与压抑,一贯疏离的眉宇多了几分柔和,少了几分疏离与清冷。 凑近俊美妖冶的脸庞,是堆积白雪般的肌肤,看久了莫名让她心底升起了一股紧张,尤其是对方一直盯着她,丝毫不给她移开视线的机会,她的心跳都不禁加快了起来。 慢慢的她的耳旁传来了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口吻温柔的像扫过水面的落叶泛起了圈圈涟漪,“你心跳很快,是因为我吗?” 早就察觉身体异样的慕萝,有些羞耻的下意识反驳,“你是魔鬼吗?” 说完她在对方含笑温柔的目光下后退了几步,做了一个鬼脸转身朝着前方走去。 啊...好烦,自己是什么个鬼情况,竟然对一个老男人心跳加速了,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梵夜是这么腹黑直白的一个人。 转身朝着前走的慕萝却不知道,在她转身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梵夜一下子捂住了胸口,额头冒出了细汗,呼吸声略显急促,眼中堆积着隐忍,嘴角的笑也慢慢变成了苦涩。 这个傻丫头,露出那种眼神,他差点就没有忍住。 走在前面的慕萝走了一会儿,发现身后没有声音,回想起刚才自己发生的事情,下意识的她回头望去,想看看对方怎么没有跟上来。 她这一回眸便看到梵夜亦步亦趋像个没事人一样,慵懒的迈着步伐缓缓的朝着她走过的路而来,嘴角那么一抹淡淡的笑意却十分明显的说明了当事人的好心情。 慕萝看着他走的步伐渐渐缓慢,便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站在原地等他走过来,然后一起走。 可当他才刚走近,慕萝就看到了他额头上出现了些许的汗珠,脸色也比刚才多了几分疲倦和懒散,整个人也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慕萝上前,抬眸望着他的额头,“你怎么出汗了?脸色不也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被直接打量的梵夜仿佛并不介意自己的身体状况被人发现,反而一副慵懒的神态,沙哑的浅笑道,“关心我?” 慕萝老实的点头。 没料到对方直接承认了,这让梵夜愣了一下后,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随意且平淡的说道,“只是许久没有走过路了,走了一会儿有些不适应。” 原本担忧的慕萝听到这话,看着他的眼神也瞬间变得无语,她毫不犹豫的吐槽对方道,“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什么叫没有走过路了,平日里难不成你让人背着你?” 她的话落,梵夜脸上倒真的出现了沉思,接着他淡淡呢喃道,“这倒不用,轻功来回便已足够。” 慕萝一口血哽在心口,抬手点了一个赞,“大佬的出行方式,真好。” 接着慕萝像是想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目光变得认真起来,接着上面的话道,“我好像第一次听你说起自己会功夫。” 梵夜沉默了下来,盯着她看了看,就在慕萝以为他要说什么大新闻时,他无辜的望着她道,“我没有说过吗?” “没有。”慕萝一副老实的神情答道。 梵夜故作深思的呢喃,“是吗。” 慕萝点头。 看着他回忆的神情,慕萝余光时不时会扫到周围,心中那股疑惑人就存在,她思量着要不要趁着现在的机会,将之前的事情问问梵夜,毕竟他几世住在这里,对这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问的时候,面前的梵夜倒是一改之前的深思,直白的先开口问了,“我以为我们之间没有生疏,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你仿佛心中藏着一些非我不可的事情想问我,对吗?” 慕萝面露惊讶,追问道,“你怎么知道。” 梵夜故作迟疑,苦恼的笑着答道,“要是某人一脸心事,脸上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或许我可以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慕萝尴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底狐疑道:有这么明显。 旁边的一声‘嗯’,更是让她觉得眼前这个人的可怕。 看着对方一脸认真倾听,等待她开口的神态,慕萝妥协,“好吧,我确实有想问你的事情。” 既然被发现了,她也不吞吞吐吐的矫情了。 梵夜耐心的看着她道,“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慕萝看着他的脸,不由得刚到刚才,脸颊顿时有些泛红,“我要说正经的事情。” 梵夜也一本正经道,“嗯,我正经的听。” 对方这一本正经的神情莫名的慕萝觉得自己有一种无奈感,却找不到是任何言辞去纠正对方。 不再废话,慕萝正经起来,询问道,“这里有过坟墓吗?” 梵夜身形一怔,这个反应也被慕萝捕捉到了。 原以为他会隐瞒,谁知他只有片刻的异样,很快便恢复自然,挂着笑意又一副懒散温和的样子,淡定的点了点头。 “现在没有,以前算有。” “以前?” 梵夜解释道,“嗯,这片大陆之初,这里是一个战场,死亡是常事,那些死去人的灵魂和身体便在这里长眠。” 慕萝惊讶,“所以这是一个亡灵聚集地?” 梵夜神情微妙,似打趣似玩笑的望着她道,“害怕吗?” 慕萝摇了摇头,“我可是上过学的人,是不会相信封建迷信的。” 一番豪言壮语倒是惹笑了旁边的梵夜,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笑着的神情里多了几分放松。 梵夜,“不怕就好。” 这时慕萝反问,“你难道就不怕吗?你都说这是古战场了,难道并日里没有发生一些特别的事情。” 梵夜停下脚步,余光扫了她一眼,看着她一脸好奇的样子,顿时心生逗弄之意,“你这么问下去的话,可能会发生一些特别难忘的事情。” 第三十六章 灵异背后的缘由 愣了半晌,逐渐回过神的慕萝目光移向一旁,一脸郁闷的没好气道,“我说你其实是以打趣我为目的吧。” 梵夜轻笑开口,懒散疲倦的神韵里透着一股不明的其他情绪,“或许吧。” 果然,这个人什么时候这么恶趣味了。 望着她的侧脸和身上隐隐留下的些许残留气息,梵夜也渐渐收起了之前的揶揄,将话题重新拉上了正规,“你身上是发生了什么,对吗?” 慕萝微怔,心中对方的转换速度太过自如,重新回过视线看着对方时,对方的神情好似从前一般,淡然且耐心认真的等待着她开口。 见她迟迟没有开口,梵夜耐心的追问道,“能告诉我吗?” 与他的视线交汇,慕萝点了点头,开始将自己之前的事情一一道来,“我之前从红枫分路之后,在我们见面的位置那里看到了一座墓,,后来出来了许多像幽灵似的黑雾,他们朝我而来,围堵起了我,最后还出现了容暮时。” 说道后面慕萝简直气的牙痒痒,可她也不得不认清楚一件事,自己单枪匹马,确实打不过对方。 视线顺着指向的地方,一一游走在林间,也是在这个描述的时间里,她没有注意到是随着她开口描述,梵夜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黑眸渐渐泛起紫灰的色彩,冷漠的眼神仿佛一把锻造森寒的利箭,随时蓄势待发。 林间的阴寒之气无形之中减少了下来,一阵风吹来带起了头顶和周边的树叶草木互相碰撞,阳光被树叶缝隙分裂成无数细碎的小光,撒在了地面上,给这条路多了几分人烟气息与暖意。 说完的慕萝将目光从远方拉回来,面前的梵夜又是那副慵懒的气质,神韵里疲倦中透着一丝柔和,他沙哑温和的说道,“看来真的吓着你了,你不是说没有鬼魅一说,那么如常言道,人死如灯灭,怎么会有幽灵存在呢。” 慕萝认真道,“我绝对没有说谎,虽然是挺怪异的,但是他们确实就像个幽灵,而且脚下的路突然变成了悬崖,我也不可能做梦。” 话说回来,自己总觉得那个场景好像曾经在哪里经历过得似的。 梵夜道,“你说的我都信。” “你说的这么敷衍,看来是不相信我。”慕萝颓然的答道。 梵夜看着她一脸生无可恋的神情,有些无奈的解释道,“我需要敷衍你?” 慕萝愣住了。 凭借对方现在的身份,确实没有哪个人值得他主动去敷衍的,就算敷衍了那也是莫大的光荣。 这么一想,慕萝有些相信了他的话,试探的说道,“我就勉强相信你说的。” 看着她那一脸真的勉强的神情,梵夜轻笑道,“那我就十分荣幸你的相信了。” 接着他在对方自我疏离和纠结的过程里,缓缓的开口解释,“傻瓜,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没有谁比我更清楚,再则这条路的湿气与阴寒之气并存,你并不是第一例,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认真听着他的解释,这次倒是真的不得不相信了,毕竟先有人,自己也只是万千人中的一个。 慕萝道,“好吧,是我的误会你了,可我刚才经历的那些是真的吗?为什么以前走就没有。” 梵夜反问,“你认为梦境成真的几率有多大?” 慕萝先是恍然大悟,接着一脸无语的答道,“所以你是想说我想太多了。” 可没有多久,慕萝新的疑惑又出来了,“这里会出现这种情况,是不是和这个古战场有关联。” 梵夜赞赏道,“聪明。” 慕萝又不解了,“可你不是说本没有幽灵一说。” 梵夜倒是继续耐心解释,“因为这里是战场那些人死去时留下的执念,集结了人所有的秉性,经过了岁月的痕迹,慢慢转变成了某一种特殊的力量而存在着。” 他的声音似风一般轻而平静,像是从过去而来的声音,又好像是在讲着自己所见,关于别人的故事。 望着他的侧脸,他的眼中染上了一层从未有的过的哀愁,沉凝的目光与专注一件事的神情,给人一种好似任何都无法走进他世界的错觉。 慕萝忽然有一种想法出现,想着如果不是自己问,他面对的不是要回答自己,恐怕他根本就不会想说关于这些事情。 在她沉思看着他的时候,突然他转过头,看着她揶揄道,“怎么一直看着我?嗯?” 被人拆穿,慕萝的脸突然升起了尴尬,悄无声息的、尽量自然的移开眼,有些尴尬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梵夜看着她这样,心底涌起一阵逗弄之意,他轻笑着故作糊涂道,“嗯,我知道,那是发自内心的。” 慕萝回眸与他对上,“你......” 对方一脸无辜,笑着无害的盯着她,好似真的就像他说的那么回事。 气闷的慕萝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心宽,默默安慰自己:算了,她还是不要和他计较,就算计较她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为了不再继续被占便宜,慕萝强行将话题拉回来,“你的意思那些出现的情景其实是因为以前留下的磁场,透过这些磁场映.射.出了我心中深处的记忆和恐惧。” 梵夜一语双关的夸赞,“你很聪明。” 慕萝老脸一红,装作不知的继续发问,“那以前怎么没有。” 她以前也是走过这条路,为什么当时没有什么反应,偏偏这个时候会出现。 “以前吗?”梵夜好似回想一般,轻声呢喃,眼中染上了一层灰蒙,渐渐他眼神逐渐明亮,淡淡的提醒道,“你可以回忆现在与那时的不同。” 现在和那时? 趁着慕萝回想,梵夜伸手自然而然的拉起了她的手往前行走,跟在他身后的慕萝任由他引领着自己前行,脑海里慢慢回想着过去,可刚开始想,她就发现自己脑海里有些记忆出现了断裂和空白了起来。 唯一她能够确定的是自己确实走过这里。 越是努力回想,慕萝便发现越想不起什么,相反的她眼前渐渐出现了昏暗,脚下的步伐有些虚浮,好像踩着的不是青砖,而是棉花上了。 坚持走了一会儿,慕萝觉得自己后背好像出汗额,心中涌上了强烈的晕眩感且带着极度的疲倦,眼前的光也是那么明亮了。 慢慢的她停下脚步,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寻找一个支撑点,最后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回握住了梵夜,呆呆傻傻的仰望着他的脖颈,强撑着正常的样子,虚弱中伴随着撒娇道,“梵夜,你背我好不好。” 脑海里残留的理智疯狂的跳跃着,提醒着她不应该这么做,难受却又让理智直接被淹没在了痛苦之中。 她不知道梵夜是个什么神情,即便很近,她也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只知道面前的人一定会带自己回去。 如她所愿对方在她回握的一瞬间便停下了脚步,很快他搂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而她的嘴里好似还有气无力的呢喃着,“背...背...” 后来她好像趴在了什么地方,疲倦让她的理智在那一刻完全松懈,她的意识也在那一刻被拉入了深渊,完全陷入了沉睡之中。 第三十七章 一枚银子的故事 篁居,夜苑。 宽敞的院中透着一股极致的宁静与雅致,清晰潺潺的溪流声像是谱写的乐谱,一旁高大古典的亭中,桌上一旁的沸水咕噜咕噜的响起,丝毫没有影响盘坐着翻阅书籍的人。 书籍的右上方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水,随着梵夜翻阅书籍,空气里会发出书籍纸业间的摩擦声,而他的对面跪坐着的正是之前脸色苍白的顾湛萧,他的余光透过了梵夜房间里微敞的窗户,神思已经看向了昏睡在里面的慕萝。 翻阅着典籍的梵夜手中翻阅的举动微顿,盯着上面的内容道,“王爷,今日来找本座,不止是单纯的来看本座吧。” 顾湛萧一怔,随即垂下眸沉思了几秒,再次抬眸,正好与梵夜抬起打量他的眼神对上,脑海里直接就出现了危险的戒备,紧紧一瞬他的理智就重新整理其了他生出的异样,想到屋子的人,他点了点头。 “西泽说,慕萝醒了,我...想来看看她。” 虽然不知她若是知道他记起一些事情,会不会升起芥蒂,还是会责怨他没有救下她不说,反而赌气让她一个人死去了,但...他还是没有忍住想过来看看。 梵夜移开眸,垂下盯着手中的书籍,轻缓温润的开口,“之前是她记忆带给她的恐惧,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现在她只是太累了,醒了便会好了,你也不必太过挂心。” 顾湛萧听到梵夜这么说,心底不禁松了一口气,直喃道,“那便好。” 想着慕萝这次回来的目的,还有出现状况的容暮时,顾湛萧神情涌上了凝重,复杂的看着梵夜道,“慕萝这次带着容暮时,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国师你有何打算?” 梵夜倒也没有隐瞒,抬眸看向他,“本座暂时不能离开天阶城,没有合适的机会,本座也不会轻易放她下山。” 对于梵夜这个回答,顾湛萧有些不解,为什么不能离开天阶山?难道这里还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不等他开口问出,梵夜清冷温润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本座恢复你记忆的条件便是看中你不会背叛她,从某种意义上说,对你...这也是一个优势。” 闻言,顾湛萧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明亮的眼眸渐渐蒙上了一层阴影,逐渐陷入了沉默。 他不得不承认,随着他记忆的清醒,对于他在复国这条路上选择可用之人确实提供了很大的便利,而他也记起了曾经的遗憾,确实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突然他觉得有些庆幸了,面前这个人幸好是一个淡迫名利的人,要是苍嘉灭在这个人手中,他这一辈子算计到死,恐怕都未必拿得回自己的国。 同时他也觉得很无奈,这样的人对慕萝那么好,慕萝看样子对他十分信任,再看看自己,他和自己保持着疏离,这真的很棘手啊。 看着面前人端起茶杯,一副淡然镇定的神情,那副面貌更是和容暮时极度相似,不同的是一个偏向冷漠专于权利,一个看似温和实则危险,淡然的像是什么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要不是知道面前做的是谁,他都要怀疑国师是不是和容暮时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怎么会有人和他如此相似。 周围暗中存在的气流,也让心底更加多了一个疑问,他对于慕萝那么在意,慕萝的经历必然是知晓的,容暮时对于慕萝以前又是那么特别的存在,他为什么就这么容易的接受了慕萝与容暮时呆在一起住过,而且丝毫没有其他生气的情绪存在。 即便是他自己,一想到容暮时那小子偷偷的和慕萝住过,要不是身份不允许,他就想把人丢进池塘。 尤其是容暮时当年,他那么恳切的求他留慕萝一命,而他回复他的话,他至今都记忆犹新:棋子便死有余辜。 什么叫作死有余辜? 顾湛萧放在膝盖上的手渐渐的握紧,明亮的似暖阳的眼眸深处出现了嘲讽与忍耐,可爱清澈的脸上神情认真严肃,他静默的想着要不是他后面半生想着一面给慕萝报仇,一面又不损害苍嘉国体,一直暗中和容暮时斗智斗勇,扰乱着他的朝堂,他恐怕早就因为因为慕萝的死郁郁寡欢了。 一想到慕萝的死,面前的这个人,他有些好奇她是否会在意那些,这么想着,也趁着没人,他便直接开口问了,“国师,你说我不会背叛她,那么说明你对她之前的情况是十分清楚的,那你可知道她万箭穿心的事。” 端着茶杯的梵夜放下的举动微顿,茶水因为放下的力道不稳,一下子从杯中跳了出来,落在了梵夜修长白皙的指节上,他沉思的垂眸了片刻,收回手摩挲了水渍,一边收着书籍一边说道,“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在想,国师若是知道,她那么惨的境遇会不会让你动容,现在面对当年下令的人,是如何做到心平气和的,我记得当年抱着她离开时,她手脚都被人用铁链锁住了,整个人都被血染红,没有生气的睡着了。” “所以你这是在质问我?” “不...我只是很好奇,你一面对慕萝十分特别,一面却能够坦然面对这些事,是如何做到的。” 他没有愤怒,也并不像他说的那般疑惑,单纯的就这么说出来,好像突发奇想,又好似为了心中那股郁闷的疑问找一个答案。 边听着着他话的梵夜把书籍合上,自然优雅的放在了一旁,抬眸时他看到响着的沸水,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渐渐染上了复杂与沉思,记忆也被拉到了很久远的场景。 他记得那时她为了开解一个因为自身不会水,没有去救别人而被众人指责的人,不同的是那日下雨了,江面的水滴就像煮开的沸水,站在雨中她说了一些让他至今记忆深刻的事情。 站在雨中的慕萝拿着一两银子,蹲在地上把它丢在地上,对着少年道,“把它捡起来,再说说你吃力吗?” 少年哭泣哽咽的跟着慕萝的话做了,捡起了地上的银子,抽噎的摇头,“没有...没..感觉。” 这时的慕萝从他这里拿过了买的瓶子,站在少年稍远的地方把银子装到了玻璃瓶中,盖上后用石块直接将瓶子敲碎了,她对着少年道,“现在呢?” 少年先是一愣,回神走了过来,望着一对玻璃渣的地面,缓缓蹲下在玻璃渣中找到了银子,但手背割破了,他将银子递给了慕萝,“手...有点痛,不觉得吃力。” 看到他这样,慕萝笑了笑没有接过银子,而是捡了一块石头丢进了旁边的江水中,对着他道,“现在呢?” 少年傻眼,眼中露出了惊惧,以为慕萝让他下水,又想起众人的指责,他颤抖道,“我不会游泳,会死。” 听到这话,在对方害怕的目光中慕萝笑着弯腰将他拉起,一脸随和的说道,“我没有让你去捡,只是告诉你,你是个很善良的人,不必因为他们的话而难过,也不必怀疑自我,面对这样的江水,能够喊人的你已经很厉害了,根据自己的能力,量力而行的你没有做错。” 那一日,她的话震撼了那个少年,同样也给他带来一个新的思维。 不是太过坦然,而是为了不伤害到对方,所以要量力而行,唯有这样才能减少步入江中泥潭的可能性。 另一边,站在院中的容暮时,沉默的看着盛放的向日葵,清澈漆黑的眼眸氤氲起了云雾,双手藏在了衣袖之中,好似一个被欺负受了委屈,独自隐忍不添麻烦的孩子。 忍了一会儿,云雾渐渐化作泪珠子,眼眶最终还是舍弃了他的想法,没有藏住他的秘密,缓缓的它从眼眶中落了出来。 为了不让人发现,他抬起手胡乱的擦拭着,原本花乱的脸颊此刻经过眼泪的浸染,像融了水的色彩,在他脸色成了一副图画。 他不能哭,等会儿慕慕回来会担心的。 默默的给自己加油打气之后,容暮时又擦了擦俊美精致的脸庞,才转身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太阳渐渐西斜,夏风吹拂起身后的竹林,在竹林里盘旋着好似有人在奏乐一样,空荡的院中在他离去之后,有一个人从暗中走了出来,盯着容暮时关上的门久久出神。 第三十八章 腿麻的快乐想不到 夜幕降临。 神庙的四周点起了灯火,丛林间游走的夜风带来了阵阵凉爽,萤火虫在林间奔走,深谙的暮色被一路的灯火照亮,行径而来游玩的人逐渐增多,热情也十分的高涨。 被风吹拂的姻缘树上,叶子与叶子之间互相交叠,挂着的许愿条随风而扬,寄托着无数人的心愿,旁挂着的小红灯笼,则映衬出了祈福者虔诚的容貌。 正对庙宇的左侧,有一条转弯后笔直通向下面热闹一条街的阶梯,宽阔的两旁种植着高高的木棉花树与常青树,往前一些则摆放着许许多多的摊子,卖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往前走一段路,道路对面有一间装修古色古香、面积较大的茶屋。 茶室外,有许多人坐在外边歇脚喝茶,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也有一些人趁着机会畅聊起一路的所见所闻,每一个人都面露喜色,谈天说地,热闹不已。 茶室内,清香的茶味飘散在整间光明的屋子里,明亮的典雅的屋子里简单不失奢华的摆放着各种家具,给人一种淡泊宁致的感觉,雕花的窗口坐着一个身穿黑色衣袍的人,丝毫不为外界吵杂的声音所动容,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的神色。 背对着窗口坐在她旁边的慕萝大口喝了一口茶,紧接着脸皱在了一起,单手撑着脸颊,放下茶杯指节在桌面敲打了两下,她时不时看向身旁的人,发现对方一举一动透着优雅,倒是让她的举动显得有些粗俗了。 看了看周围熟悉的场景,喧闹的谈话与叫卖声在外边响起,屋子静让人心底发毛,她的头也隐隐有些作痛,实在想不清楚为什么对方要在她醒来后带着她来这里喝茶。 沉默了片刻,实在忍不住的慕萝开口问道,“那个...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举杯轻呡了一小口,梵夜缓慢的放下茶杯,笑着看向她道,“无聊了?” 慕萝毫不犹豫的点头,“我这都睡了很久了,不想呆在屋子里了。” 她没有记错的话,自己早上晕倒了,结果吃完饭又晕倒了,什么时候她的体质这么弱了? “还要在等等,等会儿带你出去转转,天阶城现在的变化和以前还是有些不同了。”他倒是直接说了一个模糊不清的时间,又给了她一个值得期待的事情。 想着可以去逛逛,倒是让人心底重燃了希望,来到这里她还没有下去过,或许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多探一探帝京的情况,也好方便她接下来行事。 慕萝倒也没有固执的追问具体时间,“好吧,也行。” 话虽这么说,但在这期间两人一直沉默,慕萝又觉得有一些尴尬了,为了不让气氛冷场,借着之前她晕倒的事情,她追问道,“我之前怎么一想事情又晕倒了,我该不会除了什么问题,你没有告诉我吧。” 仔细想着慕萝渐渐觉得自己问的这个问题有些细思极恐,自己不会出师未捷身先死吧。 然而看着她认真惊恐的样子,梵夜叹了一口气,直接就将慕萝的心一瞬的提了起来,放下的茶杯发出轻而小的声音,仿佛放在的不是桌上,而是在她的心上。 慕萝看着他的样子,一脸紧张的盯着他道,“难道........” 突然梵夜喉间发出轻笑声,眼眸里映照着灯火的亮光,像一颗闪耀的星星似的,他俊美妖孽的神情上故作惋惜,感慨道,“看来和我都喜欢想多,只是我想的是你让我被你回去的事情。” 他说这话时语气明显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如夜的眼眸里充斥着戏谑,整个人透着一股懒散的向后靠着,双手撑在地板上,露出了精致的脖颈,散落在地的墨发与发带让他多了几分放纵。 半天才回过神的慕萝眨了眨眼眸,余光一扫就到了对方的脖颈,愣了一下后,有些尴尬的往下移到了他的肩侧,不自然的开口道,“谢谢哈。” 她自己当时没有办法,只能依照脑海里出现的人,紧紧的抓着对方,不能让他跑了,也相信对方不会丢下自己不管,所以才放肆了一些。 “呵...”梵夜瞥头望向她,轻笑了笑,又慢慢的仰着头看向了天花板,眼中乘着一抹算计与复杂道,“记得要给报酬。” 听到报酬,慕萝脑海里立马浮出了一个字‘钱’,她当即下意识反应,手掌一拍两袖一摊,真诚又不失礼貌的笑道,“没有。” 早就料到的梵夜深沉的眼眸微眯,沉思了几秒后渐渐归于平静,他慢慢直起身,看向她摊开一副耍赖的神态,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慢不紧的笑着开口道,“你说我要是下一道令,你接下来的生活应该会十分的热闹。” 慕萝微瞪,“你......” 他要是下令,为了给他面子,各国肯定要买账,这厮这么小气,一点亏的不吃。 像是感知到了她的吐槽,梵夜人畜无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天然无害的轻笑与低沉,“可以说我生平活着的年月,很少吃亏,现在年纪大了,便不善吃亏了。” 这厮是个恶魔吗? 果然书本子说的没错,越是好看的人越危险,越老的男人也恐怖。 深呼吸了一口气,慕萝妥协,“我真的没钱,你看我哪时有你这么富有了,你总不能让我以身相许吧。” 她这一辈子大事没干,之前心有戒备留在陵川,都是种种菜去卖,并未出去做工,积蓄也就那么一点,他不会想榨干她吧。 倒是在她说完后不久,梵夜目光炙热复杂,低沉沙哑的说道,“为何不可?” 慕萝一愣,抬眸对上,“你真要我以身相许啊,可咱们都是成亲过的人。” 最关键那些曾经服侍过的下人,她可不想以后被这些从相安无事到追着打。 干脆自己想过办法,或者自己悄悄溜掉算了,冷暴力总比尴尬好,真是自己为什么要提‘以身相许’。 见慕萝眼神闪过,想要逃避,梵夜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直接瓦解了跑路的想法,慕萝故作镇定的咽了咽口水,看着对方突如其来的强势,逞强的笑着说道,“你拉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跑。” 猪才不会跑,快松开!她要跑路。 梵夜依旧没有松手,望着她道,“你害怕我吗?” 慕萝镇定的摇头,“不怕。” 也就在说完这句话后,梵夜拉着她手的力道微微用力,让她一个踉跄的朝着他扑了过去,直接扑在了对方的肩侧,鼻子撞的差点没让她眼泪掉下来。 更要命的是对方在她扑过去后一把搂住了她的腰,来不及多想的慕萝直接在对方搭上她的同时整个人都石化了,对于梵夜这举动她的脑子直接变成了一团乱七八糟理不清的毛线团。 啥情况这是? 两人一阵沉默,让慕萝欣慰的是对方只是轻轻的搂着她,她自己则是跪在地上撑着对方的身体,清冽的墨竹香让慕萝脑海里慢慢的觉得有些熟悉,好似曾经在哪里闻到过同种香味。 搂着她的梵夜目光里乘着一抹无可奈何与哀伤,轻轻的好似易碎品一般,单单是这么搂着她也是他现在身份中的大胆之举了,以前总想着她能够少来找自己,现在也真是可笑啊,时间偏偏少了才越发觉得珍贵。 两人维持着这个举动,听着窗外川流不息的吵杂声,屋子的宁静丝毫没有被打破,直到慕萝的腿发麻,她才开口提醒对方,“我说...梵夜,你能不能让我坐一下?” 哪知对方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似的,自顾自的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下次走条路不要胡思乱想,心境要减少波动,便不会碰的这种情况了。” 慕萝忍着脚麻,用力一推,望着他道,“所以,你是在转移话题了,松开我,你这个独身的老男人。” 话才落,慕萝感觉自己的小腿被人轻轻敲了一下,顿时一种复杂的感觉从她的心里涌出,脸上也是一阵复杂。 深呼吸隐忍着稳了一波后,慕萝一下子将对方推倒在地,幽怨愤怒的吼道,“梵夜,我今天要让你好看。” 真是要命了,腿麻的快乐想象不到。 第三十九章 忽生变故巧合作 两人一阵缠斗,最终以慕萝脚麻的她欲哭无泪而结束,旁边的梵夜看着倒在他身旁地板上,一脸生无可恋抱着自己脚的慕萝,无奈的伸出手在她小腿一点,很快慕萝便觉得有一股温热的力量在她的小腿游走到脚上。 她这才试探的松开手,梵夜也坐起身,有些凌乱的衣衫让他多了几分魅惑感,他顺势自然的伸出手拉起她坐了起来,感到舒适后慕萝正准备开口道谢时,楼下响起的谈话声直接让她咽下了想要道歉的冲动。 楼下的一个女声道,“听我说,我家有个亲戚在宫中当差,据他说,国师偶尔会化作普通人模样,体察民情。” 坐在他们对方的女子眼前一亮,小声震惊道,“真的假的,那是不是说明这些人群里可能有国师。” 他对面的男子点头,“传言国师好似画中仙人,容貌更是一绝,和世子并行排名,他要是在人群里,即便再普通也肯定会第一时间就被人发现了。” 楼上的慕萝缓缓的看向身旁的人,端起茶杯一副淡定的在那里喝茶,再看看这耀眼俊美的容貌,哪里有半分普通人的样子。 真是奇了怪了,上次大庭广众居然没有一个人认出来,他们真的是梵夜的粉丝吗?不会是面条假扮的吧。 被关注的梵夜把她的茶杯移了过来,放在她现在坐的位置,之后便是一副享受的样子继续喝着茶了。 接着男子又补了一句,由于声音变小她并没有听到,“真是奇怪,明明有人去找国师卜卦过,为何却想不起他的模样了。” 下面男子身旁坐着的女子,仿佛是为了安抚男子的郁闷,话题一转,惆怅恼人的眼神忽转明亮,一副愤世嫉俗的吼道,“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去勾引世子,导致世子失踪,后来又被贪污的知县关进了大牢,现在搞得人突然在牢里蒸发了。” 对面男子道,“谁说不是,世子武艺精湛,这被人关进大牢想必是受了极重的伤,只希望世子能够遇到一个好人,不然我们这些关注的百姓也寝食难安啊。” 楼上的慕萝感觉下面的人说完后,梵夜看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她抽了抽嘴角,“我只是带走了容暮时,你想用身份压我,那是没用的,说起来我倒要感谢那位搞事的仁兄了。” 梵夜单手撑着额头,故作难过道,“我在眼中就是以权压人的人?” 慕萝看着对方戏精的样子,笑着道,“我就说说罢了。” 其实慕萝知道他们都清楚,她留下容暮时也是别有用心,来这里她带着容暮时,以对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而就在这时,梵夜突然开口呢喃了一句,“不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做错了就回篁居,我可以帮你解决剩余的麻烦。” 沉思的慕萝听到这句话有些诧异的看向他,原以为他只是安抚她,可当看到他认真的神情时,莫名的还是让她的心有了一丝颤动。 为了不让对方透过她的眼神发现异样,慕萝看向他不过几秒便转开了视线,透过窗户看向外边亮如白昼的灯火,尽量维持自然的问道,“不是要下山吗?人好像越来越多了。” 察觉到她微红的耳廓,梵夜倒也没有在追问,眼含笑意的顺着她看向的方向望出去,石阶之上已经有许多人围着等候着下来,不难猜现在应该渐入高峰期了,人流量应该十分的拥挤了。 忽然,慕萝感到身旁一阵凉意,窸窸窣窣的声响引得她转过头,梵夜已经站起身,她仰望着他道,“这么走,你不怕被人抓住?” 这个样子,按照下面的人流量,他们一晚上都下不来山了。 在她的担忧和顾虑中,梵夜笑了笑,神秘的朝着她伸出手,低沉的说道,“暂时就留一些神秘感好了。” 握着他的手站起身,梵夜绕到了她的后面,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深沉的眼眸暗的像无边际的夜,一处亮着的角落里渐渐出现了一片阴影,慢慢的对方露出了人影,抬手对着梵夜点了点头。 看到之后的梵夜给了一个退下的眼神,他看向怀中的慕萝,轻轻的俯身凑到她的肩侧,小声道,“接下来,我送给你一份见面礼。” 接着她感觉有一阵凉意从脚边升起,像是蛇缠绕着树枝一般渐渐的涌上了全身,风像是一把利刃从她的周擦过,深寒的凉意带着如春时的柔和缓缓包裹住了她的身躯,耳旁也不再喧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静谧。 又过了一会儿,她察觉到自己的手被松开,捂住她双眸的眼睛也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耳旁传来了水流声与歌曲声。 嗯?水流声?曲子?哪里来的水流声和曲子声? 周边让她觉得太过空旷,慕萝心想现在应该可以睁开了吧。 慢慢的她选择试探性的睁开了一个小缝,眼前对岸绑着许多灯火通明的船,如昼的亮光与歌曲声音慢慢映入了眼缝与耳中,看到光她放心的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慕萝惊讶的同时也有一些疑惑了。 没过多久慕萝就发现自己是一个人在这里,而且自己还没有在地上,而是在一处建在江边的亭子顶上。 再看眼前脚下,一座八角亭的顶层,延伸到下面依稀可以看到是宽阔的亭台楼阁,身后她猜测应该是一个通向外边的走廊。 此刻,他的身旁哪里还有梵夜的鬼影子,除了她以外,下面好像有人在讨论事情。 她现在已经没有思想去想什么梵夜在哪里,只知道自己这个鬼样子,真是像极了偷听的刺客,要是稍有不慎只有被人做掉的份儿了。 什么见面礼?我看这厮是在报刚才的仇,也不知道他咋个办法将她丢这上面的。 小心翼翼的伸手抓住可以抓的地方,轻微的挪动了一下摆好姿势,她开始镇定的观察起四周,发现这个亭子外面光亮似乎并没有那么亮,而里面却与外边截然相反。 比起慕萝这边的憋屈,弄丢慕萝的梵夜此时带上了面具,一贯平静的气息有了一丝松动,目光在人群中四处搜索,垂下的手背沾染着血迹,浑身还带着一股没有完全褪去的杀意。 掀开亭上的一片瓦,慕萝透过光看向下面的两人,顿时让她产生了一丝惊讶,接着便是深思。 刑部尚书朝阳,他不是容暮时的人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对,在她第二世死时,她那时已经听说了这朝阳实则是苍嘉丞相之子,从某种层面说这个人其实是顾湛萧的人。 以前她与这个人也交过手,心思缜密,虽官居重位,为人却摇摆不定,到处都可以拉拢的感觉,现在看来应该是一种假象,获取消息才是真的。 那个与他谈话的人是谁? 为了不被人发现,慕萝压抑住心中的紧张,耐心镇定的伸出手把旁边的一小块挪动了一下,也就是这一挪,里面的景象一清二楚的映入了眼中。 当看到朝阳对面的人时,慕萝脑海里出现了一道闷雷,眼中也渐渐涌上了复杂,这可是一个‘大新闻啊’。 难道顾湛萧是想和七里结盟,趁着时机成熟,起兵复国吗? 说起苍嘉曾经的战士,她曾经随着容暮时身侧时,亲耳听过先皇和大臣对话,为了不让他们重新有再起星火的机会,南麓先皇将其分布在底层各个贫苦之地,有些为了民心或者其他,即便再富庶之地,也暗中被人授意欺负或者辱骂。 七里国君自己才能调动的暗卫首领玄演,现在来到了梵夜的境内,看两人的熟识举止,应该时间并不短。 据她所掌握的消息,这玄演的身份十分特殊,听从萧谨护一人的命令,不受任何人管制,拥有独立调查案子的实权,而且并不是隐藏在暗处,处于明面又难以接触到,说起来倒是和丞相平起平坐了。 想到这里,慕萝眉心微蹙,玄演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受了萧谨护的意思吗? 七里以开放经商和友好结盟处于中立,国家也繁荣昌盛,百姓更是在各国中被人称颂善良,这样的局面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派自己的暗卫首领来南麓与容暮时的人见面。 忽然,慕萝像是想到了什么过往,眼中闪过了一丝异样,眉宇渐渐轻蹙了起来。 难道是因为那件事吗? 第四十章 忽生变故巧合作 为了听清楚两人在说什么,慕萝努力屏蔽着外边吵杂的声音,耳朵轻轻的凑向了掀开的缝隙,目光也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心中也思考着被对方发现应该有这样的措词应对。 天然的流水声与远处的歌舞固然是一个天然的屏障,会暂时麻痹对方的警觉,可人的气息却不会一直平稳,慕萝自己也并不认为能够呆在亭子顶层不动,更何况玄演并不是一般的暗卫。 下方渐渐传来了声音,朝阳说出了一个慕萝十分熟悉的名字,摄政王长女皎柔郡主容清韵。 一个表面温柔有礼,实则心狠任性的女人。 她记得容清韵这段时间并不在摄政王府,回来的时间也不是现在,难道是因为事情发生了变化,容暮时的失踪导致她更改了时间,提前回来了吗? 可很快慕萝便推翻了自己的这种猜测,慢慢的有一个新的想法涌入了脑海里,或许她应该去求证一下自己的推测,这样可为了她后面要做的事情增加筹码。 亭下的谈话依旧继续进行着,她呆在上面都隐隐可听见楼台之下的水流声,偌大的亭子四面被一层薄纱笼罩,里面四面摆放着绣着各种图案,呈贵气富态懂得屏风,中间坐在桌前的两人各怀心思,神情不满不忙。 岸对面灯火通明,人流涌动,与这边昏暗的灯火形成两个世界的错觉,也在这两边的人所求所想也好似各不相同。 坐在桌前的玄演和刑部尚书朝阳讨论的话题戛然而止,玄演抬手打断拒绝,他缓缓站起身,拿起放在桌上的剑,走了两步,又慢慢侧过年轻的身躯。 灯火下映照出了他消瘦如刀刻的侧脸,深邃的黑灰眸透着冷峻与危险,紧呡的薄唇让他显得十分严肃,好似从来不会笑一样。 紧身的黑色衣袍勾勒出了他窄腰,结实的胸膛和修长的腿,横握着剑的姿势让他站在那里,无形之中就给人心上留下威慑感。 他启唇,浑厚平静的声音响起,“诱饵无形之中暴露在人前,着急的只会是投下诱饵的人,你我的合作也到此为止了。” 坐着的朝阳背打的笔直,面容白皙俊秀,眉宇之间透着随和与儒雅,浑身上下散发着纯净无害,淡墨的衣袍给他平添了几分清雅。 玄演的提醒并未让他有任何的情绪变化,反而他的眼中浮出了一丝胸有成竹大的自信,他扬起唇角,温和的声音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看来我们短暂的合作要暂时终止了,不过...相信不久我们会再次有新的合作。” 玄演倒也没有什么异样,遵循着一贯合作的惯例,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希望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低沉浑厚的声音透着几股不明深意,似提醒又似嘲笑,目光锐利冷峻,可就是因为这样,慕萝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玄演在诉说着朝阳会短命。 更让慕萝没想到的是接下来这两人像打太极似的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完全就是在商业互吹和假笑互怼,完全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消息流露出来。 渐渐的慕萝不禁都要觉得有些无聊时,忽然她的心中涌出了一个不好的预感,等她再次垂眸时,便发现下面的朝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朝着小路离去。 那道不好的预感愈加强烈,在朝阳完全消失在了夜幕之中的时候,一把剑直接从她掀开的空缺处直接飞了出来,她下意识伸手抓住了身后一侧顶层横着转了过去,与此同时之前空缺的地方发出了一声木头断裂与瓦片碎裂的声音,‘哐咚’一声随着剑出来,一个黑影握着剑一起冒了出来。 声响让慕萝来不及缓解身体自然的后惧之感,手中握着的力道下意识的抓紧,她刚抬眸看向融于暮色之中的人时,脖颈处的冰冷感让她知道了对方用剑指着自己。 剑身在暮色中隐隐泛着银光与寒意,握剑的人即便背对着黑夜她也能够感受到对方那双冷峻危险的视线,在她凝视着他思考着如何解决目前的境况时,玄演冷漠沉稳的声音响起,“想留下哪里?” 他的语气十分的认真与镇定,话语却透着询问,要不是对方那双像锁着猎物一样的眼神锁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她差点就要以为眼前这个人是一个可以商量的好人了。 被指着的慕萝深重的呼吸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笑着如他一般询问道,“酷哥儿,咱们一定要这么暴力吗?” 玄演沉默的盯着她。 感受着空气中渐渐下降的气温,慕萝叹了一口气,她还是不要去逗一个危险的人了。 敛起松散的情绪,慕萝认真且目光坚定的看向黑夜中的玄演道,“你不会对我做什么,对吗?” 她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但绝对是肯定发现了自己的存在,不然以他杀人从未有活口的做法,她早就在刚才那一剑中就死了,哪里有什么机会在这里离逗他了。 玄演继续沉默。 虽然他沉默不言,但再慕萝说完那句话后他的剑也收了起来,也是因此,慕萝心中更加自信对方确实没有对她做什么的意思,但同时也疑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想着刚才朝阳提到的合作,两人之间的对话,自己之后的计划肯定也是需要一个背后的支持着,苍嘉迟早会复国,会成为南麓与各国新的的抗衡。 梵夜说过自己自由了,时机到了也必然会回去,可时间却从未确定,倘若自己复仇,南麓的内乱与权力角逐和苍嘉均不稳定的前车之鉴,自己得找一个全新稳定的合作者。 剑溪好战,七里富庶,两则均可合作,但自己对七里的筹码要多过剑溪国,目前萧谨护的暗卫首领又在,这无疑是天赐良机。 玄演见慕萝沉默,望着她打量了片刻,瘦小的身躯,神情却十分坚定,这倒让他有了几分好奇了。 虽然之前发现她没有拆穿是因为她身上的某种气息,现在他却觉得这个女子身上好似有一些秘密存在。 也在这个好奇的推使下,玄演想看看这个女子如何化解如今这个局面,他故作危险,沉稳低沉的问道,“我虽不会杀你,但你的存在却威胁到了我的计划。” 沉默的慕萝听到这句话,抬眸镇定自若的望着他,对上了那是寒冷危险的眼眸,冷静的笑着道,“计划吗?我确实听到了你与刑部尚书朝阳的对话。” 慕萝发现在她话落后,对方的剑微微有再次出鞘的意图。 同样隐匿于夜的玄演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很快他好像想到了什么,那一抹惊讶退却,慢慢的转变成了了一抹淡淡的杀意。 在他有下一步动作前,慕萝自然又自信道,“我并没有让自己受伤的想法,你也需要我对你们的谈话保密,所以最好的选择便只有一种了,我们合作吧,玄演首领。” 玄演见她胸有成竹,眸色微敛,沉稳冷漠道,“你认识我。” 他鲜少在七里之外的国家露面,从她那么随意说出朝阳的名字时,他已经猜到了对方肯定是认识他,当对方真正承认时,却还是让他觉得有些意外。 慕萝反驳,轻笑着道,“我并未见过你,不过凭借传言,推测一二也不成问题。” 玄演眼眸微暗,语气轻哼,“胆大包天。” 慕萝丝毫没有被说的尴尬,反而因为对方这句话多了几分从容,她笑着反问玄演,“阁下是指猜测试探一事的话,那我就多谢阁下夸奖了。” 藏匿在黑夜的玄演沉默了起来,好似因为慕萝这番话显得有些无语。 正当慕萝以为对方就要这么沉默到底的时候,空气里飘来了一句淡淡嘲讽的话,“自吹自擂。” 朝着声音出处看了看,慕萝抽了抽嘴角,这人真的是...... 看不清对方神情的慕萝,自然没有看到对方看到她神情蹙眉时闪过的笑意。 扒着难受的慕萝内心叹了一口气,身上的皮肤因为江面的风渐渐都起了一层凉意,即便是要谈合作也得下去谈,也没有人搞在这亭子顶上,而且她也实在难受。 现场只有两个人,她要是跳下去指不定要断腿,看着一旁的玄演,慕萝讨好的笑道,“阁下,你能带我一起下去吗?” 没想到对方求助自己,玄演沉默了一下,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知道他盯着她没有多久,才开口说道,“我只会杀人。” 对于他的回答,慕萝显然是不信的,一个呆在帝王身边的人,倘若只知道杀人,那么他并不适合被人知晓,也不适合呆在明面上,更重要的是,萧谨护真的会随便放权给一个杀手吗。 慕萝眸中有丝丝的诧异和恍然,语气却十分的镇定,“虽不知道你为何有这种自我认定,但如果你只会杀人,那你肯定选错跟随的人了。” 听得慕萝平淡的话语,月光渐渐映照了过来,落在了玄演高挑精瘦的后背,他冷漠低沉道,“油嘴滑舌。” 借着月光,慕萝也看清楚了他昏暗中似孤狼一般的眼眸,里面透着深深的寒意与深邃,愣了一下后,慕萝顺着杆子接话,“过奖。” 早已料到的她反应的玄演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趁着慕萝没有注意的时候,他飞身过去用剑鞘从慕萝的腰间穿过,轻微用力就将她带到了下面的楼台之上。 也就在这下来的空隙之中,她听到了对方随意却肯定的问话,瞬间让她心中涌起了诧异、戒备与警惕。 “容暮时,在你那里吧。” 第四十一章 忽生变故巧合作 出现了短暂的愣神,慕萝很快便恢复自然,后退着退离了玄演的剑搂着她的范围,玄演也趁着顺势收回自己的剑,挂着的灯笼在夜幕中闪着并不明亮的橘色暖光,光芒洒在两人身上,让他们都更加清晰的看到了对方的神色。 退离到一定距离,慕萝抬起了手,双手交叠弯腰,真诚有礼的说道,“多谢玄演阁下带慕萝下来,慕萝感激不尽。” 玄演脸上并未有什么其他的情绪变化,银灰中晕染着一抹浅黑的眼眸好似划破夜空的箭,锐利的想要冲破一切阻碍,探索他想探索的未知领域。 他语气平静沉稳,“你...倒是让人出乎意料。” 慕萝看了他一眼,继而转身面朝江面,朝着平静的江面望去,漆黑的夜与宽阔的江面逐渐让她的心境再次得到了平静,而让她对接下来与对方合作的机会更加有了把握。 虽然有片刻惊讶,可也只有短短的一瞬,慕萝的神情也没有被人拆穿的慌乱,反而十分的镇定。 慕萝淡淡镇定的轻笑道,“阁下以为我会因为你刚才的话自乱阵脚,然后哭泣,从而内心产生恐惧吗?” 玄演没有说话,自顾自的转身与她并肩而立,身上的气息敛起了不少锋利,多了几分沉稳与随和。 耳旁渐渐传来了对方环绕报剑的声音,这也更加让她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对方是故意在试探自己,不管容暮时是否真的在她这里,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主要目的。 想到这里,慕萝轻笑自信的解析道,“既然阁下那么说了,作为要合作的对象,我便也实质的坦露一些消息给你好了,容暮时确实在我这里。” 玄演回眸,望向她道,“南麓迟早会查到你,七里不需要危险的合作者。” 慕萝摇头,自信道,“不,恰恰相反,你们很需要我的合作。” 玄演收回眼眸,望向黑夜,淡漠道,“过于自信。” 慕萝轻笑,“从你出现在南麓开始,便已经说明了这个问题,暗卫首领不留在自己的国土之上,反而来到了他国之上,你手中握着可以调查任何事情的权利,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七里如今国中出了问题?亦或者有奸细存在?” 许是她太过直白,玄演看向她的眼神逐渐有了变化。 “看来被我说中了。”感受到目光的注视,慕萝轻笑着斜视他,又慢慢的的拍了拍手沾染的痕迹,揉搓两下后,她才继续说道,“和我合作,也是一个双赢的局面,我对南麓并无好感,它的存亡对我来说并没有所谓,所以你并不需要担心我会和刑部尚书一样,不是稳定的存在。” 瞅着她眉宇间的清冷,嘴里说着南麓时那股淡漠的神情,好似真的它的存亡对她来说毫无任何情感,但有一点让他很的动心,便是稳定性的存在。 七里国内出现奸细,虽然陛下与他都知道这些奸细是谁,明面上的主人也渐渐浮出水面,但暗地里存在的人却迟迟没有调查出来,这需要耐心的抽丝剥茧,而他也没有新的线索。 沉默了半晌,玄演缓缓转身,正面着她道,“合作一事我需要请示陛下。” 慕萝转头,神情自然得体,点了点头,“相信我们彼此会是一个好的合作者。” 玄演淡漠的语气稍显柔和,轻笑一声道,“你便如此确定?” 江面的风起吹起了两旁的树枝,透着凉意的风从她身上和四周穿过,没有光的地方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与夜色下的新奇。 寒冷能够使人身体越发的清醒,也能够化作死亡的导火索,就像是这次的合作一样,好的把控便能够按照自己的计划慢慢进行下去,坏的结果无非就是在好的开头上渐渐化作了一团腐朽。 慕萝笑着感慨道,“不是我确定,而是需要,正是因为稀缺和需要,才会成就自信。” 针对于慕萝的回答,他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有些事情早就注定只会有一个结果,所以不论怎么更改,迟早都只能选择这个方法来实行,从某种角度来说,确实是一种特殊的自信。 可让玄演在意的还有一件事,那便是针对于这次的合作,他并不认为对方合作的目的就只是用于保护自己,且保密所听到的对话。 玄演淡漠的说道,“不错,万物以稀少为贵,可你难道不怕我安排其他人顶替你的位置?” 慕萝摆了摆手,“一个人不可能只会固定在一个位置上,就像是人本身拥有多种身份,但是,你不是想调查这真正幕后之人吗?你难道就不想走走捷径吗?” 听到这里,玄演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原本随和的姿态一瞬变得紧绷与严肃起来,他望向她,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条件是什么?” 慕萝想了想,随即道,“现在不能告诉你,不过不会是过分的请求。” 玄演轻哼一声,“我如何相信你说的话是真实的。” 想了想,慕萝眨了眨眼,澄澈的眼中染上了夜幕的黑,她看着站在月光下的玄演,月光将他映照的很危险,比起暗卫的身份,慕萝觉得他更像是培养出最顶级的杀手的。 思忱了半晌,慕萝调皮的轻笑道,“三天后,黑夜降临,边境粮草。” 听了她的话的玄演,先是一愣思索了几秒,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瞬变得难看,接着慢慢化作了震惊,看着眼前的慕萝。 他慢慢的启唇,低沉浑厚的声音一字一句散落在了空气里,“慕萝,我记住你了,期待我们会有不错的合作后续。” 说完他转身朝着夜幕走去,很快便融于了黑夜之中,这里慢慢的只剩下了慕萝一个人。 慕萝抬手摸了摸下颚,笑着低喃狐疑道,“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他居然好像从始至终对她都很放心似的,都没有提过一句关于她出现的置疑,也没有过多了解她的身份,难道是自己长得太安全了? 很快慕萝便不在想这些了,她得去找梵夜那厮了,竟然把自己丢在这里地方,真的是好的狠。 也不亏了,找到了一个帮手。 不过凉风袭来,还是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倒不像是夏日的气温了,有一种在深秋的节奏。 想归想,人也离去,她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留下的了,说着她转什么朝着亭子中间穿过,朝着连接外边的那条小路走去。 走到路上慕萝才发现一路昏暗没有光,当走进黑暗里的第三个转角的时候,身后突然感到一片浓重的阴影,紧接着一只手搂过了她的腰,抬手捂住了她的嘴,一下子把禁锢了她的行动。 突如其来得的意外让慕萝一下子绷紧了神经,镇定的脑海里自己突然闪过了无数的片段,心中全部的话语化作了一个名字。 梵夜... 第四十二章 决定权与道歉 一路寻找着慕萝,来到了城门外,宽阔的马路上来往的百姓十分多,路过的每一个人都不是他要找的人,站在路边的梵夜忽然心口一痛,一股慌乱与痛感在他的胸腔里肆意乱窜,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他差点没有稳住身形。 抬手摁住了胸口,起伏的胸膛与传递而来的情绪渐渐让他感知到了什么,他脸色难看的沉思起来,这股感觉难道是...... 为了怕失控,梵夜走到旁边的树旁撑着树干,梵夜的呼吸变得有些凌乱了,原本平静焦虑的眼眸慢慢呈现出了纯正的紫色,一双如寒川的眼眸中流露出了压抑、控制与痛苦。 没想到这反噬来的这么突然,为了不伤到她一时失手也不知将她传到城内哪处了,刚才她灵魂出现了波动,恐怕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了。 当务之急他得找一个没人地方才行...... 轻咳了两声,喉咙里传来了一股血腥的气息,很快一抹血迹渗了出来,从嘴角滑落,稳了稳身形后他朝着城外的树林走去,额前的发慢慢的被汗渍打湿,步伐略显沉重的挪动进了树林。 被挟持的慕萝在黑暗的笼罩下心中渐渐涌起了恐惧,尤其是想着死了那么多次,心中憋屈之余更是让她涌上了一层恼火,身后的人捂住了她的嘴,环住了她的脖颈让她靠在了他的胸前。 抓着对方的手腕,她也没有轻举妄动,手中的触感让她有了一丝迟疑,这倒不像是经常锻炼的手腕,没有那种结实感,倒像是一个拿着笔墨写写画画该有的。 但因为处在黑暗里,这种想法也只有出现了一瞬间,很快其他的想法填充了她的脑海,对方拖着她后退,也不知走向哪里,她可不想自己这样被人带走了。 这么一想,她心中莫名涌起了一股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冲动,当看到旁边一侧一坨黑色的东西时,直觉告诉她那是一个可以自救的东西。 想着她的手比她思绪还快,一把抓住了一个长着刺的棍子,她反手就是一棍子敲打在了对方的额头上,很快后面传来了一声闷哼,对方还没有松手,想着对方可能防备,她抬脚凭借直觉用力踩了对方一脚,接着再次抬手快速给了对方一闷棍。 这下之后对方一下子就松开了她,慕萝下意思的转身拔腿就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脚下突然一软她朝着一侧滑了下去,水的凉意与浮力让慕萝瞬间有了一种欲哭无泪的冲动。 为什么这里有一个缺口啊。 这算什么鬼运气? 刚被人抓住,现在滑到江里了,她是要在这里喂鱼吗? 原以为她今天可能会在这里凉凉,毕竟她根本就不会游泳,但很快她发现自己被水草树木藤缠住,而她整个人就这么被捆着泡在水中。 也不知是运气太好还是咋的,她呆的地方水并未有那么深,加之因为吓着跑太快太久,她的腿现在有些发软,冰凉的水从她的胸前流淌过,思绪却一直紧绷着无法放松下来。 最让她在意的还是刚才搂着她的人会不会上来,慕萝感觉今夜的人生真是跌宕起伏了。 要非要说源头,还是梵夜那厮的锅,可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遇到玄演,和他谈论合作的事情了,真的是自认倒霉。 她偷偷的透过滚下来得缺口看上路面,她发现那里已经有了亮光,不再是之前的乌漆嘛黑,两旁有了照明的灯笼,地上的石板上也有几个香蕉皮,其中几个还被她被踩的不成样子,而顺着路望去的尽头,距离不到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就是大路了。 但,可惜的是她一个人都没有看到,又不能喊,要是喊了一个猥琐的人,她不就惨了,可不喊也没有人会发现挡在树阴影里的自己。 突然她想到了上学时听过的一句古诗:‘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可以说她现在和这个境况差不过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慕萝觉得心中的恐惧和紧张随着水流的冲刷让她渐渐的放下了一些,她慢慢的都要选择顺其自然了。 只是,梵夜回来找自己吗? 应该不会吧,自己死了那么多次,好像一次终结的时候都没有见过他呢。 独自忍着冲刷的慕萝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扬起唇看着天空,原本以为会有新的开始,现在看来还真是多波折啊。 谁也不会来,谁也不会想起,至少她这一世算是自我意外,并非在纠扯之中,也算是上天不薄啊。 就在她开始想着自己要不要说一些安慰自己的遗言时,慕萝没有发现,大路上昏暗的光影下出现了一个人,那人捂着胸口轻喘着站立在桥上,光洒在他的身上,反而更显焦虑。 在她耷拉着头盯着面前的水流,听着流水声,沉默静谧下来的世界显得格外的人们孤独与恐怖,而就在这时,沉远方传来了一道清冷磁性的声音,“小藤萝。” 以为幻听了的慕萝迟疑的愣了一下,苦笑着自嘲,自己难道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吗? 尽管这样想着,她还是抬头四处张望着,内心渴盼着什么。 当看到那座大马路的桥上站着的黑色身影,对方再次喊着她的声音,“小藤萝。” 她可以确定不是幻觉,慕萝眼中露出了亮光,惊喜的喊道,“梵夜,我在这里。” 闻声而望的梵夜看到泡在水中的她时,紫眸渐渐变淡呈现出了紫灰,眼眸深处涌上了一层复杂和心疼。 找到人后,梵夜没有过多的犹豫,手微侧掌心向外,凭空一把纯黑似水流一般的剑出现在手中,剑身萦绕着一股黑色的气流,随即他飞身而下,朝着慕萝而去,在距离慕萝快接近的时候他把剑挥了几剑,缠着慕萝的藤条全部化作了细末,在慕萝要沉下去的时候他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带上了岸。 接着他收手一握,剑便消息在了眼前。 望着狼狈的慕萝,梵夜眼含担忧,嘴里调侃道,“你这丫头,水中好玩吗?” 慕萝郁闷道,“我又不想的,倒是你,你去哪儿了。” 在她的询问中,梵夜看着她湿漉漉的衣衫紧贴在身上,眸光微暗,转过眸一挥手慕萝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直接就干了。 慕萝惊愕的摸了摸自己的衣袖,跳了两下发现没有水落下,惊讶的直夸赞,“好厉害。” 梵夜看着她活蹦乱跳的样子,心底松了一口气,忍着反噬的痛苦,勾唇温柔的望着她,手伸到她头顶摸了摸,“下次小心一些。” 说起小心这件事,慕萝倒是把自己为什么在水中和之前被人抓住的事情告诉了梵夜,手还指着那条黑暗的路,说她被丢到了这个路上。 耐心倾听的梵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清冷疏离的眸子微眯,似掌控黑夜的帝王,在慕萝回眸的前一刻,他就收回视线,伸手将慕萝轻搂,薄唇轻起,“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想着这里是梵夜的管辖地界盘,慕萝也不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梵夜像摸小宠物似的轻轻的划过了她的手臂,慢慢的把她的手握住抬起,看着上面被针刺成的一个一个伤痕,皮肉外翻,他愧疚说道,“疼吗。” 慕萝点了点头,安慰他道,“疼可能会有一些,不过等一会就好了,你不用愧疚的。” 随着她的话落下,摩挲着手掌心的指腹似动物的毛扫过一般轻柔,梵夜轻柔沙哑的说道,“这次的事情在我。” 慕萝倒是顺着他的话接下,望着他带着面具的脸庞,墨发扬起,扫过肩侧,她笑着道,“确实在你,说好一起逛逛的,你不会背着我自己去了吧。” 听到她的话,与他所想的差距,梵夜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了讶异,随即想到了其他的,慢慢的也恢复了一贯的温柔,他缓缓的握起她的手,抬到了他的唇边,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手背上,不由得让望着她的慕萝心漏了一拍。 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轻柔的像是枫叶落在地面时的样子,眼中是曾经她看到的紫灰色,像大海一般清澈,不自觉的会让人着迷。 “我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呢?为了给今晚的事情赔罪,请接受我的歉意。” 在他的话落,她的眼神注视下,梵夜冰冷的面具与温热的气息落到了她的手背上,空气中带着一丝丝暧昧的气氛,瞬间让慕萝整个人都愣住了。 接着对方在她的目光下抬眸,轻缓的说道,“接下来就由你来决定是回去?还是继续今晚原定的计划?” 第四十三章 探访古旧之地 望进他那双眼眸,慕萝突然有了一丝似曾相似感,很悲伤,却又很无助,就仿佛自己原本做好的一件事,后来再次需要时,突然被自己忘记了曾经那么做的原因与过程。 许是注意到了她的异样,梵夜担忧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了?” 压下那股怪异感,慕萝重新整理好情绪,笑道,“咱们去玩吧,只是我好想并不怎么清楚哪里有什么可以闲逛的地方。” 梵夜轻笑的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温柔的说道,“那么...就由我来处理这个问题,可以吗?” 慕萝点了点头,“可以。” 虽然颇为意外,但想着他的身份,能够给自己当导游,自己这是祖坟冒青烟了。 说起来,这一世的梵夜似乎也同以前有些不同了,好像多了许多温柔,也好像并没有让人那么难以接近了,差点她都要以为自己曾经看到疏离的那个人真的是他吗? 梵夜的声音再次响起,扰乱了她的沉思,“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回神的慕萝眨了眨眼,看着他认真温和的眼神,打趣道,“也没有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像有些不同了,让我都对你没有什么敬畏感了。” “敬畏?”他轻喃着咀嚼这个词,眼中浮现了疑惑,好像第一次听到一般,随即喉间发出了轻笑,紫灰的眼眸里染上了她看不懂的情绪,短短一瞬他又恢复那副温柔沉静的样子,清浅的笑着感慨,“人都要慢慢学着转变的。” 把他这个神情落入眼中的慕萝渐渐眼中浮现出了一丝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一瞬相似的感觉出现,给她的这种感觉和她第四世死前,见到容暮时抱着自己哭泣时,那种感觉有些相似。 可她至今都不敢相信,容暮时会因为自己哭泣,也不懂他第四世为什么一定要与自己成婚,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怀孕了吗? 而且,她到现在一直觉得第四世有些一些邪门,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找不到哪里不对。 慕萝思索着呢喃道,“转变也是需要原因,应该没有无缘无故转变的人。” 梵夜眼含温柔,认真的说道,“看来你心中藏着疑惑。” 慕萝纠结道,“是有,而且有些荒诞。” 梵夜轻柔耐心的询问,“可以和我说说吗?” 一个人想着可能也出不了线索,梵夜又是她信任的人,慕萝倒也没有介意,而是一脸神秘惆怅的朝着他勾了勾手。 慕萝,“我要是说了,你可别笑话我。” 梵夜见她这幅样子,眼中闪过了一丝好奇,也来了几分兴致,顺着她勾手的举动凑了过去,便听到慕萝小声的呢喃。 他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这时慕萝也凑到他的胸前,为了将就她的身高,他微微屈身,墨发一下子滑到一侧落下,遮住了慕萝说话的口型。 “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好好像并不是真的和容暮时成过婚,可却是我们又拜过堂,天下人都知道,你说是不是很荒诞,又邪门。” 但在她话落之后,梵夜紫灰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震惊,随即被笑意渐渐代替,在慕萝退离之际,他握拳轻笑出声,直接让慕萝在原本就纠结郁闷之上变得更加郁闷了。 气着的慕萝踮着脚伸手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衣领,触碰到对方的锁骨,随着对方的凑近,对方温热的气息一下子笼罩着她,对方眼中的笑意却也直接映入了她的眼中。 “你... ......你答应了说不笑的。” 梵夜的轻笑声并未停止,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抱歉,我并非有意。” 抓着他了领口的慕萝像一个踩到了尾巴的小动物,抓着对方非要讨个说法,“胡说,你明明就是有意在笑的,我说完你就笑。” 他伸手一把将她带入怀中,嗓音里的笑意并未完全收敛,轻柔的搂着她道,“抱歉,我只是有些意外。” 被拉入怀中的慕萝挑眉,丝毫不给面子道,“少给我找借口,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梵夜倒没有继续解释,而是换了一种方法,“那接下来...作为赔偿...你想要什么我来付钱,这样可消你的气。” 一听钱,慕萝立马就冷静下来,推着退离了些许距离,抬头望着他道,“这是你说。” 梵夜温柔道,“我说的。” 这下慕萝倒没有继续追着不放了,有了钱她倒是可以用钱来安慰自己了,这样她也可以挥散一些自己的郁闷了。 接着梵夜倒是真的也没有含糊,直接拉着她转身道,“走吧。” 慕萝转身便跟着他离开,也就没有注意对方不仅抱了她,还拉着她的手,自己竟然就跟着走了。 而就在他们离去后不久,有一个人从黑暗里走了出来,他来到了慕萝和梵夜刚才的位置,刚刚站立脚下便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复杂的阵法,眼前的景象直接扭曲变成了一片模糊,那人渐渐就消失在了原地,仿佛曾经没有人来过一样。 来到集市的慕萝看着眼前繁华热闹的景象,一点都不逊色帝京的繁华,一片明亮的灯火之下,到处都是古色古香的建筑房屋,奢华的气息、琳琅满目的饰物与充满热情的人们将这气氛直接带向了顶峰。 偶尔传来的小吃香气引着许多人排队,耳旁侃侃而谈的对话声更是络绎不绝的响起...... “我好像还是第一次专程来逛街呢。”她呢喃的说道。 站在她身侧的梵夜眼中倒影着灯火的光,不知什么时候他的瞳眸又变成了黑色,他轻笑着道,“以后你想逛的话,随时都可以。” 慕萝斜眸,笑着打趣道,“你要作陪吗?” 梵夜回眸,与她视线相对,轻笑着道,“你要是希望的话。” 慕萝倒也不拒绝,笑着顺杆而下道,“那就这么说好了,等我想逛街,就邀请你同行。” 望着拥挤的人群,梵夜提议道,“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吗?” 慕萝惊讶,“其他?” 梵夜,“嗯。” 慕萝,“可以。” 梵夜在她话落后露出来了一抹神秘且意味深长的笑,之后拉着她穿行在人群里,路过一些茶馆酒肆,她还能听到关于陵川和容暮时的事情,慢慢的随着他们不满不快散布似的走法,这些声音便越来越远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来打了一条不似那么繁华的街道,入口处是古老的城门,看向里面像是一座古城。 四周的房屋都透着与这个时代不同的古旧,空荡寂静的长街好像连接许多条路,行径在里面的人都穿着十分华贵的衣袍,每家每户都是紧挨着,门前挂着不同的灯笼形状。 被梵夜拉着进入这条街道,迎面而来的是一种怪异的森冷,又好像极有规则,随着他们走过每一个门前,窗户上都有着不同的符文与印刻的花纹,有些花纹形状依稀可以辨别出,比如鹤、月季花、太阳等...... 不同的景象渐渐让慕萝觉得有些新奇,路过的人都保持这沉默,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平静且自然,随着她观察,她渐渐发现这里的城门好像是每三条街对应一门,每条街好像又连接着其他的街道,四通八达的通向了不知哪里。 有了这一特别的发现,慕萝轻靠向梵夜,想和他询问询问这是哪里,却发现在她靠近时,发现已经侧过头,在她望向他是,他笑着抬手伸出食指在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这让慕萝一下子捂住了嘴,噤声的同时还莫名起了几分紧张和刺激感,看来这里真的是有一些特殊的规定,而刚才那些同行未曾说话的人应该也是因为这里的规矩吧。 不过,看梵夜这熟门熟路的样子,想必一定是经常来这里。 又走了一段路成,他们才走向了另外一条街,这条街上到处都偷着诡异,微弱的灯火无风而晃,红色的灯笼与门前挂着的白纸显得有些诡异,一路的白石铺在地上像踏着的白纸在行走,空巷里静谧的仿佛能够听到他们的呼吸和脚步声。 这个场景,让慕萝的脑海里冒出了四个字:幽灵鬼魅。 单单四个字就让慕萝会想起自己先前经历的磁场,可不同的是面前的情况根本就和之前不同,最要命的是越走她就感觉脚下有一股寒气渐渐涌了上来,比起恐惧,她更加好奇的是难不成这里的人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不成? 第四十四章 红绳、考验与声音 眼前所见对慕萝来说既紧张又刺激,直接让人体验了一把真实在鬼屋的感觉,阴寒的气息仿佛置身在了千万年的寒川之地,踏着一地的洁白,越是往里走,心都不由得提了起来。 就连慕萝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因为眼前所见带来的紧张感,让她下意识的紧紧反握住了梵夜宽厚温暖的手,放心任由对方带着她继续前行。 察觉到她手心泛凉,梵夜的目光转向她,发现她的视线一直看着旁边那些景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他倒是第一次觉得这条路上原来还有一些吸引人的地方。 握住对方的手,梵夜无声的给慕萝传递了一些灵力,用来调节她身体因为外界带来的凉意,自己则转过头望着前方继续悠闲的走了过去。 这条路走出头慕萝觉得好像花了很长时间,可一眼仿佛就能够看到尽头,等他们真正的走到尽头时,又转向了下一条街道,每一个街道上似乎都各不相同,但他们走的地方却很少有人经过或者同行。 又这么经过了几条街,同样的街道开着许多的店铺,均没有看到有店主存在,店内有摆放着卖的的东西,所有的建筑都是比现在外边还要古老。 在走到这条街道的尽头时,梵夜没有再带着她继续前行,而是停留在了一个古老的城门前,这座城门仿佛像是来自遥远的古时,人们为了守护内城,而建造的防御城门。 城门上没有任何过多的雕饰,简单古朴,却又给人一种厚重感和望而却步的敬畏感。 但不知为何,她有一种直觉,好像这道门里连接的是与外边不同的世界。 在她的好奇与疑惑中,梵夜抬手一挥,城门缓缓自动打开,那仿若从未起开过久远厚重的‘吱呀’声显得有些刺耳,让人听了莫名产生了一股心慌意乱。 心慌意乱?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梵夜会不会有这种感觉,反正她自己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余光看向梵夜,面具下的他看不清在想什么,沉静深沉的眼眸里好似容纳着漆黑的夜,整个人也是一副清冷疏离的安静,或许是自己看的太过入神,让他有了一些不适的感觉 他转眸看向她时,那双眼眸里染着零星的笑意,轻柔低沉的声音缓缓如涓流一般响起,“憋坏了吧。” 听到声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慕萝怔了怔,随即脸上染上笑意,“可以说话了,是吗?” 梵夜点头。 慕萝笑着道,“你之前也没有提前告诉我,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不过倒是有些刺激。” 话才落下不过瞬间,那扇厚重的门慢慢的凭空出现了六个人,两女四男,各自站在两旁,一旁站着三人,女子为首。 左边身后的男子微倾着身躯,恭敬有礼的低着头,手上端着一个说不清楚的圆形的盘子,上面放着一条红绳,红绳中间编制出了许愿结,,许愿结下方挂着一枚小小的铜铃。 右边的男子则端着一盆清水,旁边放着白色的丝布。 右边的女子上前,对着他们行了行礼,妩媚的娇容上挂着得体笑意,浑身透着风情万种,娇柔的声音好似要勾去人的心魂,“欢迎两位来到夜罗街,为不让两位进去受到伤害,请将手伸到旁边的清水盆中,在用旁边的丝布擦拭。” 慕萝看着随着娇媚女子的声音而上来的俊秀男子,脑海里陡然生出了两个字:讲究。 看着端上来的水,慕萝一时有些迟疑,也不知道该不该伸,她转眸看向梵夜,或许是感知到了她的视线,他当着她的面微侧身躯,指节分明的双手伸进了盆中,拿起时手并没有沾一滴的水,他还是拿起了旁边的丝布擦拭了两下。 擦拭了丝布他并没放下,而是转身朝着她而来,拉起了她的手用丝布轻擦了两下,又把她受伤的爪子轻摩挲了两下。 旁边娇柔的女子对此并未说什么,在梵夜将丝布放回的同时慢慢的退了下去,换上了左边的清纯可爱的女子上前。 同样她也行了行礼,却没有说什么,而是示意身后拿着那个编制好许愿结的人上前,轻柔的接过了红绳,首先看向了她。 慕萝有些疑惑,看着对方盯着她的手,她才迟疑的将手伸过去,内心不可置信的堆成了一团毛线,不会吧,这个玩意儿不是许愿挂树吗?现在她是要绑在她的手腕上吗? 没等她疑虑太久,对方直接就给了她结果,红绳的一头绑好在她的手腕上,绑着的位置很快便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夜’字,转瞬又消失不见,好像从未有过一样。 为什么会出现字啊? 她看向梵夜,想看看他是否也是样,却发现对方伸手绑也是自己这种绑法,但他的手腕因为衣袖的遮挡,她并未看清楚有什么字的存在。 在她抬手想要去掀对方衣袖时,许愿结上的铜铃直接暴露了她的举动,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众人有序的看向她,慕萝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 这是什么羞耻操作! 像是察觉到她要做什么的梵夜,看向她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深意,让她顿时恨不得挖个坑把他埋下去,让他在那里取笑她。 给他们绑好后,女子才退回原味,所有人做了一个请的举动,便缓缓的退下去了。 看着人终于走了,慕萝狐疑的往梵夜身旁靠了靠,一头雾水道,“这里什么情况?” 梵夜轻笑道,“边走边说吧。” 慕萝点头。 跨过厚重的门,他们没有走几米远,穿过了一道仿佛透明的玻璃般的界限,眼前的景象就瞬间变了,和外面的昏暗阴森不同,里面直接变成了白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似春天一样。 最关键的是里面人个个都透着一股富有的气息,站在他们中间,慕萝觉得自己应该就是最穷的那一个了。 每走一个店铺或者街摊,都能够看到讨价还价的有钱人,至于贩卖的人,卖的东西不像现在的东西那般新,都透着一股年代感,旧却精致,有些东西的工艺,放在外边她都没有看到有谁能够雕刻出来。 看的久了便会发现,这些东西真正意义,或许该称之为古董,历经了不少年月的那种。 在路上慕萝发现,只要是男女一起的都绑着和他们一样的红绳,是女子单人的是手持一枚红绳红玉,上面的图形大多都是以自然万物中有的东西为主,但是男子单独的人,她好像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身旁传来柔和的轻笑声,一直沉默的梵夜,望着行径的人群,轻描淡写的给她解开了这个疑问,“单男子则在入口的位置必须购买一件原本为红色,后来却褪色的古饰携带,不携带的话,就会被这里的掌管者发现,以这里的规矩来说,是有处罚的。” 慕萝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话说回来,这里居然有掌管者?” 梵夜,“嗯,有。” 接着他轻缓的解释道,“这里的东西都是货真价值的东西,年份有上万年,也有上千年都是旷世奇珍,若没有人管理,怕是要乱套了。” 慕萝惊讶,不可置信的小声道,“那这里平时应该有小偷吧。” 许是她问的问题让他觉得有趣了,梵夜整个人都大多了几分柔和,话语里的轻笑掩饰不住,“并非所有人都会有机会来到这里,来到这里的人都是经过初进来的的街道筛选,不合格、破坏规矩的人等等,都会死在这里面。” 听到这话慕萝内心倒吸了一口凉气,即震惊又让她对这里多了几分敬畏,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层规矩,幸好自己没有一个人跑来这里,不过要是有人误闯,那...... 梵夜看向她,打趣道,“怎么,害怕了?” 慕萝摇头,“不,就是有些感慨,要是走错了路,进来的人,这么死了也太亏了。” 梵夜眼眸里荡起了一层涟漪,启唇又合上,起伏的情绪化作了无尽深渊,他转过目光,淡定的握拳轻咳一声,引起她仰眸看着他时,他微蜷食指,在她额头轻轻一敲,笑中带着严肃道,“看来某人的小思绪刚才走神了,并未集中将我刚才的话听进去。” 慕萝抬手揉了揉额头,撇了撇嘴,“什么意思。” 梵夜声线略低,沙哑轻缓的耐心解释道,“这里的人是经过筛选的人,所以根本就不存在能够误闯的人,不然你以为外边的街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全部都是用于区分人群的,普通人经过考验他们便会送他们出去。” 慕萝呢喃,“考验?” 梵夜点头,“只要心性没有恶念,无贪婪之心,普通人都会活着出去。” 听到这里,慕萝又有疑问了,“既然如此,那他们为什么不说话,而且我们之前为什么没有遇到考验。” 梵夜平静的说道,“他们服侍的主人很厌恶声音,就像咱们现在需要红绳绑着,这是一个原因,至于我们为什么没有遇到考验?那是因为你没有注意,那些店面开着无人就是在考验他们会不会偷盗。” 梵夜的话慢慢的让慕萝嗅到了什么特别的气息,捋了捋她们刚才所讨论的,她渐渐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红绳?考验?...又讨厌声音... 慕萝眼角抽了抽,不可思议的说道,“不会吧,难道是...” 第四十五章 在你面前我如昨 最让慕萝没有想到的是她欲言又止之后,梵夜神秘的眨了眨眼,那一副神情显然就印证了她的猜测,无声之中有一道声音好像告诉她,就是那个原因。 她心有疑虑的看向梵夜精致的下颚轮廓,有些怀疑的问道,“你确定咱们想的真是一样的?” 自己想的是绿帽子,难不成他也是? 实在想象不出来梵夜竟然也会有一颗八卦的心,这直接就是神祗被拉下神坛了。 两人边走边说来到一处房门前,破旧的门到了一角,只剩下了半个门框,里面有一张写着‘缘’小篆字体的布条,遮挡了从外边看到里面的场景。 停在门口,梵夜没有丝毫忌讳的就说出了那个与她猜测相同的答案,“这里的管理者...也是服务与他们的主子...夜城的城主夜酒轻,他曾经有一位年轻的妻子,为了他的势力和钱财嫁给了他后,又觉得生活过于平淡,便与别人私相授受,跑了。” “跑了?”慕萝简直不敢相信的直接顺着他话落说出了口,说完她发现有人在看她,尴尬的笑了笑,又转头看向梵夜,惊讶道,“以现在这位大佬的身价,居然还要出轨,抓住了肯定会被打死吧。” 这样的想法才一升起,另外的想法也同时冒了出来,或许对方出轨的对象是一个更加有钱的人呢。 哪知,梵夜当即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对方是一个普通的秀才,也是因此,夜酒轻下令男女进入夜城里不得亲密接触,以红绳做结,牵系两人否则就会中毒。” “什么?中毒。”慕萝语气加重,不敢置信的盯着梵夜,又看向下面牵着他们的红绳,回想之前所接触过得东西,她勉强维持着笑,问道,“我说,咱们之前那盆水不会有毒吧。” 这夜酒轻也是个狠人啊。 “没有。”梵夜看她惊悚的表情,好笑的摇了摇头,将绑着的手抬起,“这叫世姻合结,是解开这里空气中的毒素......” 才说到毒素,里面有一个苍老诡异的声音接下了梵夜的话,“这世姻合结下也是印证一个人心与缘分的凭证。” 随着对方的声音的出处,慕萝垂眸望去,对方的话让她先到了之前手腕上突然出现的字,之前她以为是这个地方的某一种代号,现在看来应该是有其他的意思。 而她没有注意的是梵夜在对方那句话后,目光变得有些深邃与危险起来,浑身依旧是一副温和中透着清冷的样子,他的脑海里却闪过了之前红线绑上后出现的字,那是一个‘萝’字。 正是因为早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个傻丫头肯定会注意到,所以他才故意用衣袖遮挡了一些视角,现在看来有些是想找一些事情做。 寻声望去,一个穿着显得神秘,头上包着一张黑色的纱巾的老人,佝偻着身躯缓慢的走出了幕帘,苍老褶皱的皮肤,阴森看透人心的双眸,不禁让人心中升起了几分畏惧。 对方逐渐走进,慕萝也更加清楚的看清了对方全部样子,说起来到是有一个形容十分贴切形容眼前人的说法,住在深林里的巫婆。 这个想法才刚到她脑海里,一道锐利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 她停在了她的面前,轻哼一声,带着不屑,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真是没有教养的丫头,若不是你是旁边这位尊贵的客人带来,我一定要将你活剥了拍卖给人享用。” 慕萝沉默的盯着她,她能够感觉到对方并不是说着玩玩而已。 旁边的梵夜伸手隔开了她与老人之间的接触,接着他直接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的另一侧,自己挡住了她与老人的直接接触,擦肩而过时,她仿佛听到了梵夜散落在空气里冷漠危险的声音。 “少多管闲事。” 透过梵夜的侧脸,她看到了他清冷的眼中浮起了一丝狠戾的杀意,擦肩而过时,老人的身躯明显有了一丝颤抖,眼中没有了刚才的威风。 当要放下帘子时,身后传来了老人的声音,像是警告又像是提醒,“有些事从一开始便注定了结局,享受短暂的梦幻之旅吧,哈哈...” 慕萝回眸,“她...” 梵夜清冷磁性道,“不必理会,信口开河。” 额...慕萝第一次听梵夜说一个人,瞬间她倒是觉得对方有一些厉害了。 不过看梵夜的样子,显然就不怎么想和对方接触,她还是不要给他添堵了,慕萝将信将疑的点头,对方看起来确实不好惹,她也不要惹麻烦了。 干脆不再理会刚才的事情,慕萝抬手晃了晃,继续说着之前的话题道,“你那时想要说什么?” 梵夜怔然,沉思了几秒,淡淡的说道,“这结除了解毒没有任何用处。” “那之前的水呢?谁让你擦我手时我感到了凉意和水的感觉,可除了这些,没有半分水珠什么的。” “那水是夜酒轻亲自调试,某种意义上来说并非纯粹水,需要中和这结上的药性。” “原来是这样啊。” “嗯。” 随着他们进来里面,里面的景象当真又是一番天地,他们之前进来一直走的是平坦的木梯,有一个人自然而然的引领着他们,没想到走到里面竟然是一个竞技场。 下面有女有男,那些人像红了眼似的与对面不同颜色衣服的人格斗着。 竞技场的四周都设置着单独的观看房间,每个人都好像是在看一场高档的演奏似的,过程中就算有人鲜血淋漓的倒下,也没有上前呼喊,更没有人为此呐喊他们哪一方赢了。 一切就好像在走程序似的,他们只是按照要求坐在那里喝茶,观赏着一场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的表演。 “这是...”慕萝低声询问。 梵夜轻笑,笑却不达眼底。 而这时前面的人恭敬的回眸,礼貌又周到的解释,“这是选中的人,他们嘴上说着善良公正的话语,实则最后都贪婪自私的毁坏了我们的街市,闯进了我们守护者的家中做些逾越之举。” 慕萝呆愣,回头看向竞技场里,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所以这就是惩处中的一种吗? 她渐渐好像有些明白了,这里仿佛和外边是两个地方,这里的人遵守的从来只有这里的规则,从未把外边的规则当回事。 走到尽头,上楼时他们带路的人换了一个人,那人依旧如前一个人一样,行为举止都让人挑不到错处。 但,这种氛围却奇怪的让人没有压抑的感觉,好似发生的一切本该如此。 跟着那人,他们也走了很久,每一层都会有明确的玩乐场所,一直到顶层,他们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那人才离开。 来到屋中,屋中的面积并不大,足够容纳十几个人站着,窗口放着两把椅子,椅子中间放置着水果和沏好的茶。 这个位置可以浏览完四周的情况,梵夜悠闲的走过来,缓慢的走下瘫靠在质地精良的椅子上,瞥眸望着她,“想问什么便问吧。” 对方都这么说了,慕萝也不扭捏,开口问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好像经常来这里啊。” 梵夜,“嗯,偶尔会来。” 慕萝,“他们认识你?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梵夜抬起放在桌面的手,铜铃被扯动,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略显疲倦的答道,“这里和我一样,我们都是有记忆存在的,来多了便都觉得眼熟了。” 紧接着他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会求我去救下那些人呢?” 慕萝回问,“你说竞技场吗?” 梵夜,“嗯。” 慕萝摇头,“从人性本善的道德角度来说,我确实该救她,或者应该求你,但现实是,我根本没有能力就他,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殆,我根本不熟悉是前提,他自己也要为自己承担责任。” 慕萝发现她说完这话后,梵夜盯着她的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声音略显感慨与复杂的说道,“在不知不觉中,我似乎在你这里,还停留在昨天,而你却早已悄无声息的在成长了。” 第四十六章 记忆出现了问题 这仿佛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露出了这样的神情,一贯淡然慵懒的眼底有了恍若隔世的悲伤,又仿佛带着不明的压抑,打破了他固有存在的冷静自持,或许从他带着自己进来这里时,他仿佛就开始有一些不同了。 似感慨的声线低沉到保持在同一个弧度上,那双仿若如大海般浩瀚的眼眸清晰的倒影着她呆愣疑惑的神情,他轻轻一笑,眉眼间显露出些许落,慢慢的移开了视线,望向观赏的的拍卖场上。 或许是她发愣太久,亦或许她的眼神太过直白的泄露了自己的想法,他低沉沙哑的声音温柔的响起,“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慕萝回神,看着他立体精致的侧脸,心中莫名觉得有些慌乱,却又找不到原因,这让她显得有些懊恼了起来。 最后,她只得移开目光,说了一句看似莫名其妙的话,“我也不知道。” 果然,话落下后,身旁传来了笑声,与此伴随还有他的安抚,“或许是刚好没有想起,不必太过强求。” 时间真是一位好的引导者,他为什么会觉得有些寂寞呢。 慕萝似懂非懂的点头,小声呢喃道,“我以为你会让我自己梳理一遍自己的想法呢。” 听到她嘀咕的梵夜,似认真似懒散的轻笑道,“你希望我这样做吗?” 他的这句话落在她的耳中,突然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又让人觉得有几分危险的错觉。 同样的,今夜所有的事情连接在一起,她竟然觉得透着诡异,最可怕的是今天的梵夜竟然与记忆里存在的他清冷孤傲的样子融合在了一起。 难道真的是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眼前的人? 还是自己本能的就认为他可能原本就是有这样一面存在的。 就在这时,下面忽然起了一阵吵闹的声响,不同于之前外边见到的那般,像是安排充场次的人一样麻木的观看,现在下面的人更像是一个开放式的场所,下面的人也自由的开始讨论了起来。 讨论声引起了慕萝的注意,她目光往下面中间的拍卖台望去,台子中间不知何时带上来了一个卷发白皙的女子,高挑纤瘦的身形,给人最直接的感觉便是天使。 她身形有些不稳,需要有人掺扶着站在台上,不用想她在这之前应该经历过拍卖场的训诫。 慕萝收回眼神,看向旁边的梵夜,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毕竟他带着自己来这里,应该不仅仅是为了看别人买东西吧,可当她将目光落在身侧的人身上时,发现对方闭上了眼眸,单手撑着太阳穴,一副疲倦的样子。 嗯? 这是什么情况? 他自己带她来这里,现在他倒好,自己在这里睡觉了,感情他带自己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睡觉吧。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慕萝莫名觉得有些羞耻起来,她一直清楚对方长得好看,她以前真的是盲目了,即便面对如此极品也能丝毫没有感觉,现在居然会因为看一个人而有了异样的情绪,堕落了啊。 又过了一会儿,下面响起了铃声,一个风情妩媚的女子,穿着开放大胆的衣服,妖娆的一步一步走向了中间的位置,她对着所有人行了一个简单的力,便走到了旁边拍卖的桌前。 她先扫视了一圈,目光微微在他们这里停顿了一秒,接着依照规矩,敲打了一下桌面上放着的那块黑漆漆的玉石,让周围的讨论声渐渐沉默了下来。 她这才慢慢启唇,一股强势与娇柔结合的口吻,说道,“各位选中而来尊贵的客人,我是本场竞拍的主持者扇娘,接下来我来给大家讲一下规则.......” 对于慕萝来说,来到了一个地方,如果不买东西,那么选择的兴趣与观赏的冲动便会下降一半,但出于这个地方的诡异,与对方刚才的那一瞬的异常,她还是选择先听听好了。 下面的人也专心的听着扇娘在讲话,慕萝单手撑着下颚听着那看似不起眼却必须要遵守的规则,旁边的梵夜依旧睡着,好似真的是逛街逛累了。 红绳的铃铛在挪动中发出了声响,现场原本就很安静,因为这细小的声响忽然间现场出现了凝固般的安静,原本在竞拍台上的女子不知为何挣扎起来,引得有人发出了倒吸凉声。 最让慕萝没有料到的是因为铃铛的不经意响起,那个女子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望了过来,她梨花带雨的啜泣不禁让人看了都内心一揪,看着他们这里没有反应,慢慢的她嘶吼了起来,仿佛是受伤的兔子,寻求人的帮助。 即便是这样,慕萝也没有失去理智,相反她明白自己没有能力去救下她。 身处之地即便是有梵夜的存在,她也不能以此来给对方添麻烦,更何况她并不知道梵夜带她来这里的目的,自己也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在陌生位置的环境中,盲目的挥霍自己的善心,不估量自身的能力,带来的后果可能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但是,有一件事,她有些在意了起来。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她缓缓站起身朝着前面走了几步,每一步都牵动着铃声的响起,也让她更加清楚的看清了那名女子的样子,以及舞台上的扇娘。 很快扇娘便让人抓住了那名女子,为了不让她吵闹,对方直接将人打晕带了下去,她的目光渐渐落到了扇娘身上,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对方突然转身,目光里带着一股深意的笑意,嘴角扬起了一抹虚假的笑,对着她隔空无声的做了几个口型。 好久不见。 为什么会是这几个字? 她的脑海里除了这几个字外,留下的也只有对方那一抹笑,以及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那道眼神让她有些不舒服,相反让她莫名觉得有些绝望与哀伤。 越是努力想要冲破迷雾,她的脑海里便传来了疼痛感,慕萝不自觉的抬手捂住了额前,忽然有两道朦胧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好似很熟悉,却又觉得很迷茫。 “...她已经没有价值了...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咱们把她丢到那个地方自生自灭吧。” “也好...依你。” “...拍卖快开始吧...各位想必都有些不耐了...” 附和的声音似山洪般响起,“是啊,开始吧。” 断断续续的片段渐渐化作零星的雪花,在纷乱的声响中飘散开来散,随着一阵寒风吹起,雪花被带到了远方,那些声音也渐渐的消失,到最后完全消失时,好像谁说了一声‘成交’,让最后的那一锤敲在了她的心上。 无故起的悲伤让慕萝找不到借力点,她颤抖的伸出手撑在面前的围栏上,沉默的自我平复着刚才那突然出现声音的内容,此刻她感觉自己仿佛是走进迷宫的人,彷徨中透着疑惑,内心又震惊又恐惧。 刚才那些声音到底是什么? 她这几世的记忆都存在,那么为什么她却觉得那么绝望与熟悉? 背对着的慕萝没有注意到,原本睡着的梵夜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瞳眸之中一改温柔,变得凌厉深沉起来,面容上维持着惯有的慵懒与温和,沉默的看着她颤抖的手,深沉的眼眸划过了一丝异样,好似在观察她的反应。 直到慕萝松开了围栏转而握拳,一只手撑着额头仿佛借此缓解什么,梵夜紧呡的薄唇才微微松动,眼中浮现出了不忍,毫不犹豫的站起身朝着慕萝走去。 突如其来的温度覆盖在自己的手背上,让慕萝先是一愣,随即忍着放下了抚摸着额角的手,侧眸看向他,有些勉强自责的说道,“抱歉,吵醒你了。” 见她因为吵醒自己这种小事道歉,梵夜轻叹了一口气,温柔轻缓的说道,“别动,听话一些。” 在他话落下的同时,慕萝瞅着眼前逐渐靠近的脖颈和下颚,瞬间呼吸声都轻了不少,身体下意识的想往后退,余光还没有扫过去,发现有一只手直接拦住了她后退的路。 往前看时,有一个微凉的面具抵在了她的额前,后背渐渐有一股暖流涌上了全身,随着对方的轻抵,她泛疼的脑海莫名得到了舒缓。 接着她听到来自眼前人,低沉无奈的声音,“逞强并不会让旁人多一些轻松,及时求助才能让自己少受些罪,小脑袋瓜能理解吗?” 这人是把自己当小孩子教吗? 慕萝噗嗤一声笑,认真的说道,“谨遵国师之命。” 梵夜低笑,夸赞道,“还能救,还算聪明。” 慕萝无语。 第四十七章 荒唐的行为和决定 三天后。 七里国,边境。 黑暗笼罩了眼前这片辽阔的土地,群山化作了黑暗中的巨兽,未知的恐惧给人的心灵上蒙上了一层阴翳的诡异,如鬼魅似的风声扫过了远方的树木,丛远方山谷传回的声音,嘶哑狰狞让人恐惧。 就在这时,空旷的土地上点燃了一束光,它像是这漆黑的夜洒下巨网的唯一出口,接着空气里响起随意丢弃在地的声音,随后是拉响弓箭的声音,践踏在草木的脚步声也同时响起。 站在灯火中间的人,身着一身便服玄衣,身材魁梧挺拔,面具遮挡了他的五官,只露出了冷漠嘲讽的眼神。 丢弃在地上的人轻咳了几声,浑身殴打后的伤痛让他呼吸显得有些沉重,他在地上轻轻爬行着找了一个自己勉强舒适的姿势,看向魁梧男子的目光中露出了怜悯,轻喘声在空气里响起。 他轻笑自嘲道,“哼...真是讽刺,我竟将你这种狼子野心的人当做战友,想不到你竟然与别国勾结,阻截军粮占为己用,你可对...对的起...陛下对你的封号。” 躺在地上的人说到陛下二字时,眼眸涌起了自责、愧疚和其他无数交织的复杂情绪,接着他目光完全在面前遮面的人身上时,愤怒和失望让他的眼珠都渐渐变得猩红,起伏的胸膛里终是化作无数的无可奈何。 听到他的苛责与质问,对面的人轻哼,似乎觉得有些可笑,豪放的声音尽是不屑,“陛下又如何?我们一生保家卫国,我长姐入宫为妃,受尽陛下冷落,又纵容她们,让她最后被人陷害致死,陛下仅仅给我一个暴毙的解释,我如何能服。” 地上的人并未因他的解释而减少自己的怒意,相反对于他的执迷不悟更加愤怒,他喘息的朝着他吼道,“方法那么多,你可以上书陛下,请求重审此事,为何要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事情,这样你如何对的起从前为国尽忠的你和你作为信仰的国。” 地上人的话像一把利剑,无情的掀开了他的过往,让他逐渐自我埋藏和催眠的过去渐渐被挖了出来,看着现在与过去的选择,带着面具的男人渐渐的疯狂了起来。 他冲着地上的人又疯狂又压抑的吼道,“你以为我没有上书陛下过吗,无论怎样上书都是无疾而终,最终惹的陛下不快,将我调回成了闲散将军,这件事你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 他的话在两人之间炸开响起,空气里一度弥漫着硝烟,之后便是一阵静默萦绕在了两人中间。 良久,地上的人再次开口,平息下来的愤怒慢慢多了几分理性,淡淡的话语里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话有所动摇,“我不相信陛下会这般会没有原由,作为七里的君王,他的所作所为百姓有目共睹,我相信陛下他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这样的原因只是我们还不清楚罢了。” 面前的魁梧男子目光里渐渐染上了自嘲和挣扎的痛苦,他们各自也清楚,踏出便难以回头,即便能够回头,也难以把世人和自我内心的坎磨灭掉。 与其不明不白的安度一生,不如活得明明白白。 站着的男子忽然卸下了之前的狂躁,恢复成了他曾经善良温和的样子,目光平静的落在了地上的人身上,豪爽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感慨与注定,“付临啊,人不可能不变的,没有谁会停留在一个阶段不成长的,保持固有不变的认知是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的。” 他的做法有错,以家而叛国,所以他并不会为自己解释什么。 做错了便继续错下去吧,一开始便已经知道结果了,他也不奢望其他了。 躺在地上的付临挣扎着想坐起身,看着他强撑的倔强,身后一群跟随的士兵被他抓住打了那么久,没有一个人喊过一声疼,就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 要是以前他肯定都要赞赏这群小子了,可惜啊...一切都已经背离了,现在他们是他的障碍了。 看着他们,又看看如今的自己,他不禁觉得可笑,他曾经也是为七里百姓和陛下尽忠职守的人,如今却做着罪大恶极的事情,到底是他变了...还是时局变了。 他朝着付临走过去,一把抓住他胸口带血的白衣,平静麻木的望着他道,“我们也算多年共处的好友,如今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就让兄弟我送你一程吧。” 身后的士兵在他话落的同时,有气无力的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建安将军,回头吧,趁着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们都曾是他的兄弟,一同走过了许多过往。 陆剑安抓着他的手微顿,指节间微微颤抖,眼神出现了一丝松动,可很快松开了付临,看也没有看其他人便站起身,转身朝着举起箭的侍卫走去。 背对着付临他们,耳旁还有他们呼喊他回头的声音,陆剑安沉默了下来。 脑海中却想起了他们曾经一起共处的场景,互相说着理想和抱负,也想起关心他的长姐是如何被人下毒,身上被检查出多出殴打痕迹的。 一次一次的希望破灭,一次一次的被完好无损送回的奏折,直到他重新看到了希望...... 既然无法正面找出凶手,他何不借助势力,与人合作暗中调查此事,共同寻找出这个人,来告慰长姐在天之灵。 想到这里,陆剑安心中的犹豫一扫而过,等他复完仇,他在去向他们赔罪。 心思渐渐坚定,他抬起手,缓慢的做了一个放箭的动作,而后所有人拉动箭的声音,陆剑安慢慢的闭上眼睛。 突然,一道泛起寒光的箭从陆剑安背面而来,穿过了他的肩侧,直直的飞向了更远的地方。 拉箭的人一下子警惕的将箭的方向对向了箭.射.过来的方向,其中一个侍卫去找.射.出去的箭。 很快那个侍卫拿着箭跑回来,当看到箭上的刻字时,陆剑安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玄印?! 回过神,他转身看向付临,眼中露出了警惕和愤怒,“你竟然背着我和玄演联系了。” 付临先是一愣,错愕的眨了眨眼,不过很快他便笑了出来,大喊着,“好啊,这下我终于可以放心了,你终于可以回头了。” 陆剑安怒极,欲言又止,“你...” 正当他想撤退的时候,他才发现四周已经亮起火把,将整个天空映照的宛如白昼,马蹄声从四面八方而来,在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玄演骑着马快速的到达了现场,看到倒地的人,棱角深邃的脸上一片寒意,一股强大的威慑与寒气朝着陆剑安而去,他深沉的目光似寒潭一般刺骨,盯着他丝毫没有挪动,“你好大的胆子,陛下封你建安,是让你建设国家,安护百姓,你倒好...私吞军粮,残害云守将军,抓起来,带回京城,让陛下裁决。” 陆剑安心知在玄演手中,他根本逃不了,也不是对手,所以也没有反抗,只是抬头望了望天,伸出手让人带上了枷锁。 见陆剑安被抓,随行的人也纷纷放下了武器。 付临等人则被玄演的人全部解开,扶着进了带来的马车里。 远在京城的国君萧谨护,披着一条单薄的衣服,坐在书案前望着尘封的卷宗,深幽的眼中倒影着跳动的火光。 旁边的人太监总管承安眼中也浮出了忧愁与深思,那用手遮挡的部位就算陛下没有拿开手,他也知道这是关于誰的。 真是作孽啊,原本想依照贵妃的心愿,如今这样子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承安,你说朕该如何处置陆剑安呢?”萧谨护扬起嘴角,拇指摩挲着卷宗,好似有心事,又好像是在试探。 承安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拂尘有些微垂,躬着身子道,“这件事始终要有一个交代,事情还未有定数,杂家也不敢妄加猜测。” 萧谨护轻笑,脸上倒是多了几分戏谑,“事情已经有了定数,确实需要一个交代,七里是一个不同于其他国家的国,不如这个权利就由发现问题的人来决断好了。” 承安大惊,随即他建议的劝阻道,“陛下,这是否不太妥当,对方这么轻易就知道了我国的事情,若是让对方决策,恐怕会泄露我们的机密。” 听到这话,萧谨护仿佛并不在意,他抬手挥了挥,又落在卷宗上,将它合上,对着承安道,“朕心底有数,等玄演回来,让他将人关押至大理寺,不得任何人探监,顺便让他连夜将这份卷宗送去给那名女子,让她做出裁决。” 全程震惊的承安不敢置信的望着萧谨护,脑海里还响起着眼前人的决定,没有听错吧,这份权利交给一个女子,而且对方现在还不在七里国,而是在旁边的国家。 自己今天没有出现幻觉吧,还是说他年纪已经大了? 第四十八章 计划实施的前奏 隔日清晨,寂静的篁居。 一抹阳光穿透竹林将斑驳的光影洒落在地上,驱散了阴寒冷清,将落满枯叶的竹林里映照出一片星星点点,趴在桌上的慕萝一脸颓丧的看着眼前碧绿养眼的竹林,一副兴致缺缺的打了一个呵欠后,视线落在了桌上放着的东西上,慢慢的泛起的疑惑。 离她与梵夜去夜城已经过了几天,到现在她也没有搞清楚梵夜带着她去那里的目的是什么,不过那场拍卖之后,发起竞拍的扇娘似乎与梵夜之间似乎有一层特别的关系,说不上来的感觉,但她相信对方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他们去见面吧。 那天她虽然也跟着去了,但后面因为对方要见的是梵夜,梵夜也出乎意料的去见了对方,她也和对方分开了,而她自己却被人引到了一处古旧的剑阁。 里面收藏的剑听那人说都是绝世之作,但是...她似乎根本无法学会这里的人所拥有的技能,带她来这里不就像傻子挖黄金,根本没用。 倒是那个剑阁的老头也奇怪了,非要送她一把旧的像废铁的剑和一枚雕刻大气纯黑的古玉,上面汇聚的是江河山川的图样,倒是比这把剑看着值钱一些。 不过,说起来这把剑的剑身单看的话,缠绕着许多似藤蔓荆棘的东西,剑刃上似乎有什么符文,剑面看着十分光滑,锻造的长度和整体都显得十分小巧,剑鞘却像一个更加锋利霸气的剑所使用的。 光是这些就让慕萝有些感慨,她实在很难想象出这把剑曾经的拥有者,或者应该说锻造它的人是一个怎样的人。 连慕萝自己都没有发现,仔细观察后,她对这把剑额看法逐渐在改观。 要不是她曾经也找人练过,最后一无所成,确定是个练武废材,不然她应该会更加开心一些。 身旁出现了落座的声音,接着带起了一阵凉风,转过视线,她便看到容暮时一脸纯真的盯着她,眼眸里有一束明亮的光闪烁,他看到她出神,凑过来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担忧的开口道,“怎么了,慕慕,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回神后慕萝坐直身体,避开了他的再接触,自然的摇了摇头抬起手撑着下颚道,“没事,就是觉得你好像长得比我还好了。” 容暮时听到她这话,抬手捧着自己脸,一脸烦恼的卖萌道,“我最近好像长胖了,不过慕慕好像更漂亮了。” 他这么傻白甜的一面倒是让慕萝觉得有些新奇,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时,顾湛萧阳光清爽的声音从小路上不轻不重的传了过来。 “慕萝,你确定他会是真心夸你,而不是别有目的?” 像是说的不够真诚,他又补了几句,“比起这傻小子,我这里你想要怎样的真诚,我都会告诉你,包括所有摊贩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都一清二楚。” 容暮时漆黑似墨的眼眸微微瞪大,无辜的眨了眨眼,低沉磁性的笑着道,“变态,不知羞耻。” 好不容易他有机会在慕慕面前表现一番,这个人居然来破坏他在慕慕心底的形象。 走过来的顾湛萧放下手中一同带来的果盘,走到慕萝另一边坐下,明亮如暖阳的眼眸挑衅似的看了一眼容暮时,之后从水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递给了慕萝。 看到顾湛萧的举动,容暮时脸上浮现了一丝生气,直接从他手上抢过了递给慕萝的苹果,朝着一旁竹林一丢,之后得意的看向顾湛萧。 来回打量两人举动的慕萝悄无声息的抬手捂住自己的眼,慢慢摸索道盘子里拿了一个苹果,啃了一口盯着桌面,心中暗道:看不到我,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生活不易,粮食珍贵,边吃边珍惜。 被挑衅的顾湛萧忽的露出了一个耀眼无害的笑,玩味的说道,“容世子,你是我生平所见第一个勇气可嘉的人。” 他这般意有所指让吃着苹果的慕萝停下了啃的举动,轻轻的转眸看向他,眼中一副镇定了然,目不转睛的打量让顾湛萧都被她盯的有些不自然了。 他转眸看向慕萝,一脸随和温柔道,“怎么?” 慕萝垂下了拿着苹果的手,平静的说道,“你记起来了?” 顾湛萧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很快他恢复成那副热情开朗的神态,沉默了一会儿,才笑着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你。” 慕萝睫毛微颤,重新啃着苹果道,“记得哪些?” 被她这么问,顾湛萧的眼底浮现了迟疑,有些犹豫的盯着她,沉默的不再言语,似乎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但从他那一闪而过的哀伤反应,慕萝渐渐有了推测,她语气平静,略显轻松的开口,“是万箭穿心的那一次。” 果然,在她说完对方的手有了些许轻抖,她毫不犹豫就确定了对方有的是第二世的记忆,至于后面的他应该是没有的,不然哀伤的情绪不会那么明显。 只有亲眼见证过她的死亡,才会有深刻的记忆,如果是后面几世,顾湛萧是不可能有那么哀伤后悔的神情在眼底交织。 而这时旁边的容暮时因为被忽略,有些难过的耍起了脾气,打破了她和顾湛萧之间的谈话氛围,“慕慕,你为什么要吃他的东西,明明我们根本不认识他。” 听到愤怒隐忍的声音,慕萝眸光微暗,并未转眸去看他,而是认真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笑着说道,“因为我不想去扫鸭圈。” 一听说鸭圈,顾湛萧和容暮时两人的神情都变了,氛围一度陷入僵持, 慕萝心中默默的给梵夜点了一个赞。 这鸭圈之前本来是没有,因为这几天两人吃饭老是打嘴仗,最后给两个人说是支招,其实是强制执行,大意就是再浪费粮食打嘴仗,就去扫鸭圈一日游。 话语一出,执行力度跟上,两人倒是出乎意料的好了不少。 为了缓和这个氛围,远离之前的话题,慕萝想到了目前存在的一个问题,对着两人道,“徐泽的事情如今还没有裁决吗?” 一听这话,两人果真如她所料,都换上了认真严肃。 顾湛萧蹙眉道,“原本肯定会是死刑,但现在可能有一些变故。” 慕萝疑惑,“为何?” 顾湛萧看向了容暮时,明亮的眼眸带着深思的浅笑,下颚一扬道,“其中一个原因就在眼前。” 顺着他的意思,慕萝迟疑的看向容暮时,疑惑的眼神慢慢变得清明,“你的意思是人证。” “不错,若是世子不愿意自己出现佐证,这次的把握并没有太大的胜算,而且这里面还涉及了南麓五大世家中黎家。” “徐泽与黎向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是姑表兄弟关系,徐泽是黎家现任家主黎向塬的姑表兄。” 慕萝这下有些恍然大悟,神情多了几分凝重,她之前有听过黎家的旁系分支很多,没想到居然徐泽也是其中之一,算是她大意了。 猜到了她顾忌,顾湛萧伸手一弹她的脑门,坚定的摆明了自己的立场,“有需要的话就说,这一次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的。” “多谢。”有些惊讶的慕萝愣了一下,之后再对方明亮自信的热情中回神,笑着说了一句道谢的话。 一旁的容暮时见顾湛萧都这么说了,他也跟着表明了他的立场,“慕慕,我也和他一样,我也可以帮你。” 慕萝听到他的话,眼中的神情渐渐变深,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笑着道,“既然如此,以后有其他我就不客气了,不过现在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没想到立马就有任务了,容暮时眼中露出了好奇,“什么。” 在两人的注视下,慕萝拿起桌上放置的剑,伸出去递给容暮时道,“告诉国师,让他帮我查查它们,顺便你可以帮帮他,之后我忙完就去接你。” “好啊,我等你哦。”容暮时乖巧的接过剑,站起身叮嘱。 慕萝对着要离开的他挥了挥手,柔和的笑着应答,“一定。” 得到保证,容暮时这才放心离去。 等他完全消失在了视线里,顾湛萧才看向她,有些深思的询问,“你将他支走,是有什么事情要单独和我说吗?” 慕萝回眸,点了点头。 这件事,如今只能让他帮忙去做一下了。 拾起一个青提,顾湛萧放在嘴边,明亮的眼眸微眯,懒洋洋的像只晒太阳的豹子,他若有所思的笑着呢喃,“感觉谁要倒霉了,我都有一些迫不及待了。” 慕萝露出了无奈,朝着他勾了勾手。 见状,顾湛萧顺着凑过去,微微侧脸将耳朵凑了过去,慕萝则在他靠近后抬起手遮住了唇形,把自己接下来的安排给对方说了一遍,让听着的顾湛萧眼眸里都亮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慕萝放下了手,看着对方道,“可以做吧。” 顾湛萧思索的摸了摸下颚,接着笑出声,坚定的说道,“自然,那接下来互惠互助,互相加油了。” 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彼此都露出了深意的笑。 第四十九章 卫苍莲,不要闹了 坐立于篁居正中央,伫立着一栋高楼,楼外观设计繁琐,似宏伟的古代神殿,又透着几分说不出来的诡异,从外观上看,根本分不清楼有几层,只知道这里可以一览篁居的整个面貌。 在顶层的高阁之中,古籍环绕的屋内,中间留有一方空隙之地,它连接着入口与窗口的位置,中间一侧放着低矮的落地长桌,地面则铺上了软毯供于在这里坐下观看,至于窗口则是一张古老书桌,上面堆放着一些书籍、笔墨纸砚以及两杯清茶。 透着久远年月的窗户上印刻着好似封印的咒语,咒语与镂空的自然景观融为一体,恍然望去根本发现不了其中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微风吹来,竹林的沙沙落叶声与院中的花香一起被传到高处,让人心神得到了短暂的修养。 此刻静寂的屋内,梵夜与容暮时两人各坐在桌子的两边,侧过头便可以看到一片碧绿的竹林,湛蓝的天空和漂浮的白云,只是似乎两人都没有欣赏这些的想法。 与外边的情况不同,天阶山这里一年四季的温度差不多都控制在一个点上,这里的温度会比外边好上许多。 空气中偶尔想起梵夜翻动着竹简的声音,而他手旁的一侧则放着慕萝让容暮时拿来的那枚纯黑的玉佩和那把一眼望去是废铁的古剑,他神情看似温和,隐隐透着疏离清冷,目光从未移开过那些不知多久的竹简。 过了许久,梵夜才将手中的竹卷慢慢合上,白天的光影洒在他卷起的竹卷,在最后即将合上的那一行上,隐隐出现了四个字:命格契约。 收完竹卷,他并没有立即放下,而是拿起了一旁的那枚容暮时带来的玉佩,玉佩泛起幽深的黑色,透着十足的冷意,白净的拇指轻轻在上面摩挲了两下,平静凝思的眸中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抬起,看向了坐在对面一脸天真无邪和他容貌相似的容暮时。 从对方拿起玉佩便盯着对方的容暮时在梵夜静默的注视下露出了疑惑,他开口问道,“怎么了? 移开视线,梵夜平静的眼眸里一片清冷,扬起了一抹看似温和的笑,淡淡的说道,“没事。” 话落后,他放下了手中的竹卷,另一只拿着玉佩的微微紧握了握,眼中似乎划过了自嘲,情绪出现不过几秒,他垂下眼眸,轻颤的睫毛遮挡了他瞳眸的色彩,让他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似薄纱罩面的朦胧感。 接着玉佩在他修长白净的手中一转,夹在了食指与中指间,再次一转,落到了拇指与食指之间,拇指抵在食指一弹,玉佩瞬间腾空而起,一股无形的气息忽然出现在两人之间,强大中透着轻柔。 在这股力量之下,玉佩渐渐由纯黑转变成了透明的白,在白天的光晕下,玉佩渐渐变得变成了白光,有着阳光一般的刺眼,无法直视它的样子。 感到不适的容暮时下意识的移开了看着它的视线,而这时,对面传来了梵夜清冷平静的呢喃声,“何其讽刺,如今只能压抑自己才能得偿所愿,这算是对我的惩罚吗?” 闻声,容暮时抬眸望向他,发现对方慵懒沉静的望着他,儒雅温和气质丝毫没有异样,好似刚才他没有说话一样。 两人一阵沉默。 直到玉佩落下,被梵夜接住,他才开口打破了安静,有礼且温和的说道,“容世子是如何看待慕萝?” 一听到慕萝,容暮时先是一愣,脑海里浮现的也是他有记忆以来和慕萝相处的过往,在对方打量等候的目光中,他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会保护她,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是吗?”他若有所思的开口,语气里带着一股深意,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回答对方,轻蹙了一下眉宇,好似遇到了什么疑惑,但很快便舒展开来,慢慢的再次开口,语气里多了一抹轻松和诱导性,“那为了她,你可以给我一滴你的指尖血吗?” 容暮时疑惑,眼中染上了一丝戒备,“为什么?” 为什么保护慕慕就要给自己的血? 对于他的一系列反应,梵夜全部落入眼底,他并不恼和产生其他负面的情绪,反而极为耐心、镇定和自信,在梵夜看来,如今的容暮时要是没有反应,那才叫有问题。 他将玉佩放在桌上,端起了放在一旁酿凉依旧散发着清香的清茶,用盖子过滤了两下,又合上却并未引用,而是抬眸看向了容暮时,深沉的眼眸透着自信,温和的语气里带着似笑非笑的揶揄,缓慢的说道,“不是说...要保护她吗?...难道说...你...是在...说话?” 容暮时望进了对方一闪而过危险的眼眸,当即一愣,语塞道,“我...” 在这一个字后,容暮时垂下了目光,渐渐陷入了沉默。 这时空气里只响起了茶盖与茶杯接触的声音,没过多久,又响起了放下的声音。 梵夜似乎并不急,极有耐心的重新拿过了新的一卷竹卷,在对方的面前准备看了起来,当他将竹卷的捆绳解开后,他温和淡淡的开口道,“若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世子还是先离开吧,之前的话你就当我没有说过,毕竟慕萝也不知道你不愿意,你还是可以面对她的。” 听到这话,容暮时抬起了头,看向了他对方这张与自己相似脸,温和好心的口吻真的在为他着想,他的态度也和之前一样,似乎真的如他所说可以忘了,当做没发生。 可他要如何面对慕慕...看到她便会想起自己拒绝。 是不是也可以证明以后遇到危险,自己根本不会管对方,刚才的他只是说了一句空话? 想到这里,容暮时心底升起了一阵恐慌,他绝不能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越来越坚定的想法充斥在容暮时的脑海,犹豫的眼神慢慢退却,取而代之的是决心,他在梵夜的注视下将手伸了出去,对着梵夜毫不犹豫的开口,“国师,我可以。” 似早就料到一般,梵夜并未有什么举动,而是对着他平静的说道,“你确定?” 容暮时点头,瞪大他单纯漆黑的眼眸,决心坚定道,“是。” 见他这般兴致勃勃,态度恳切,梵夜倒也没有犹豫,垂眸看向他放在桌上的手,眼神泰然自若,抬手捻起茶杯的盖子轻轻一捏,茶盖直接碎裂成了几片,握着那片在手中的瓷片,他轻轻一挥,便将对方的无名指划破。 之后他将那枚玉佩拿过来接住了容暮时手中渗出的血,桌面出现了有符文围成的圆形和竖行的符文,透明的白玉瞬间在血落下的一刻直接变成赤红。 容暮时瞪大眼眸看着眼前突然发生的情况,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一脸的疑惑,像极了吃瓜群众。 在他的注视下,他看到对方用拇指、食指和中指禁锢住了玉佩,似有新生的一股力量从他手中缓缓渗入到玉佩里,原本赤红的玉佩渐渐变成清澈纯净的红,仔细一看似流动的溪流一般。 慢慢的梵夜收起了自己的力量,盯着它看了看,好似在确定什么,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将玉佩递给容暮时,“等会儿你带回去给她,让她好生收好,最好是带在身上。” 接着他从一旁的桌上拿出了一瓶药,递给了容暮时,“这个擦上,伤口便会自动消失,你也不会感到疼痛。” 为了不让慕萝看到和担心,容暮时也没有拒绝,拿过来后便打开在手上抹了抹。 抹完后,果真也如梵夜说的那样,伤口也确实消失不见了,余光看到一旁的剑,他翘着受伤的手,下意识指了指剑,“它呢?这个玉佩和剑有什么特别的吗?慕慕说想知道关于它们的信息。” 重新翻阅起竹卷的梵夜抬眸看了一眼这两样东西,慵懒沉静的解释道,“剑是阴阳剑,杀过人后白天剑身为黑色,黑夜则呈现出透明,至于玉佩,与古剑相伴而存,名为古魂玉,两者皆是上古之作。” 容暮时眨了眨眼眸,追问道,“就这么多?” 梵夜轻笑,“当然不止,不过这长篇论调说了你也未必能记住,她要是想知道,让她自己来书阁里找古籍查看。” 看到他因为慕慕流露出的柔和,莫名的让容暮时有些不太舒服,下意识的他便脱口而出,说了一句让他自己都觉得多余的话,“你和慕慕究竟是什么关系。” 空气里弥漫出了一股诡异的安静,一股怪异的感觉瞬间涌上了容暮时的心头,桌上他的手不自觉的紧握,手心里出现了冰凉的汗渍。 忽然,对面传来了意味不明的声音,“这也是她的问题?” 容暮时想要开口解释,但他连启唇的举动都无法做出来。 窗外的竹林里响起了竹子断裂的声音,打破了渐渐凝固的氛围,梵夜首先侧目而望,得到缓和的容暮时心脏还在紧缩恐惧的跳动着,侧目余光扫到容暮时,梵夜漆黑的眼眸里划过了一抹幽暗的寒光。 ...... 帝京,皇宫。 温贤殿。 奢华华丽的宫殿内,祥和的异常诡异,正殿之中一派歌舞升平,阶梯之上的最高处,放着一张宽大的软塌,两旁各自站着婢女,有一个长相似少年的青年正闭眸浅睡的躺在上面,而他的旁边坐着一个身着华丽的女子。 青年并未挨到女子,顺滑的黑发如墨一般披散在软塌上,身上穿着一袭黑袍,勾勒出精壮的窄腰与修长的身躯。 他身侧的女子一袭米白色华丽长裙,头戴简单精致的发饰,轻轻的箍住了前面的小半部分青丝,双手交叠使宽袖全部落在自己身上,不去沾染到身侧的青年。 光洁白皙的鹅蛋脸脸露出了温婉柔和的笑,不谙世事的眼眸带着一股柔魅的清纯,她有意无意的用余光看向身旁的青年,眼中露出了复杂和畏惧,不过当看到下面身段姣好的舞姬,淡红的唇扬起了讽刺嫌恶的弧度。 乐声在下面舞姬的舞蹈中缓慢的走向了尾声,上方在软塌上闭眸浅睡的青年随着音乐停下来的同时眉宇轻轻蹙了蹙,可惜并未有人发现他的异样。 在下面舞姬跳完准备离开时,那轻蹙的眉宇渐渐舒展开来,原本闭着浅睡的人缓缓的睁开了他的眼眸,一双褐色的眼眸透着一丝迷茫,望着眼前奢华堂皇的房梁,慢慢的他侧眸看向下面,而下面的人慢慢的正往下退场,迷茫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清明起来。 身侧的女子听到身旁的异动,缓缓转眸眼底慢慢露出了惊恐,在她惊惧的目光中青年缓缓坐起身,白嫩如瓷的肌肤透着病态的苍白,立体好看的侧脸让他多了几分冷厉,褐色的眼眸露出了不满,隐隐泛起了疯狂与偏执,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不可控制的邪气和不正常的病弱感。 他慢慢站起身,高挑的身形让众人不得不仰望着他,身旁的女子看到这样的一幕,眼中闪过了不好的预感,忍着恐惧轻声呢喃道,“陛下。” 他仿佛没有听到有人在喊他,眼中一片死寂般的冷漠,伸出手拿起一旁端着的茶杯,朝着退场的舞姬们丢过去,杯子一下子化作了无数的碎片,散落在四周,但没有伤到一个人。 宫中的婢女、舞姬和乐师见到皇帝醒来震怒,全部颤抖的跪在地上。 他低哑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睡后的惺忪,淡漠的说道,“谁准你们下去的?” 其中一个中间跪着的婢女,颤巍巍的匍匐在地解释道,“陛下息怒,奴婢们只是下去换一身行头,还要继续跳的。” 他身侧的女子也在下面的回话中站起了身,她伸出手想拉住青年的手臂,却被他发现直接眼神警告拒绝了。 他们的解释似乎并未令他满意,也似乎并未让他不满,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其他出了淡漠以外的情绪,眼中更是对任何都提不起兴趣的淡漠。 忽的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缓缓转过身看着想拉他的女子,平静淡漠的眼中渐渐露出了不明的黯然,像是在对自己说话一般,轻缓又显得游离的开口,“长孙娉婷...长孙贵妃?你...想救下这些人吗?” 原本就有些害怕的长孙娉婷,脸上的温婉一下子僵在了脸上,她不敢置信的目光紧盯着面前的人,忍着惶恐维持着勉强笑着道,“陛下,臣妾能够做什么...而且...她们无罪啊,你...” 她略显惊慌的说话声响彻在大殿之上,却让对面的人露出了一丝轻嘲。 青年微垂下眼眸,投向了一片阴影,随后移向下面跪着的人苍白的面上显得有些惹人怜爱,,无辜的睫毛在他下眼睑投下了一片阴影,有些认真有些可怜的声音似玩游戏一般缓缓响起,“看来贵妃不想救你们,只能怪你们自己倒霉了。” “没有朕的命令,你们竟然敢跑出去,看来是朕太纵容你们了。”接着上面平静的话语,他继续的开口说了几句,便沉默了下来,盯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许久之后,忽然他露出了愤怒的神情,对着下面说道,“知道不把朕放在眼底有什么后果吗?就连一向以慈善称谓的长孙贵妃都不愿救你们,看来上天已经注定了你们的结果。” 下面的人齐齐求饶,“奴婢/奴才不敢,求陛下饶命,长孙贵妃饶命。” “不敢吗?”他像个无辜的孩子,委屈的呢喃着他们的话,眼神却看着退离的他们,慢慢平无辜的眼神开始被偏执与疯狂浸染,温和的像一个恶魔一般,轻轻的问道,“那你们给朕解释解释为何你们会在那个位置?” “卫苍莲,不要闹了。”与此同时,身旁的长孙娉婷颤抖的开口,似哽咽,又似被戳到痛楚的遮掩,声音一下子响彻了整个屋子。 现在瞬间一片静谧,每个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 第五十章 殊途同归局中迷 篁居,下午。 吃完饭活动了两下走向院子对面的石子小路,顺着小路往前来到了一处搭建的秋千,秋千绳上爬满着藤蔓,绿茵茵倒是十分的养眼,头顶搭建了一个遮阴遮雨的造型,形状倒是和亭子的造型相似,不同的是用的稻谷,上面也被藤蔓覆盖着,还长着一些花草,似乎是刻意如此。 脚下的碎石填充在石板与石板之间,面前可见是竹林,身后种着向日葵和各种树木花草,空气里偶尔会传来沙沙的声音,宁静温暖的日光舒适的让人不禁产生了倦意。 坐在其中一个秋千上,抓着绳子,手中那日留下的伤在梵夜后来的擦药之后似乎已经不疼了,渐渐都在愈合了,只是关于那晚的事情,梵夜也没有给她一个结果,只是说调查的人至今没有回来。 只是...他真的不清楚这件事吗? 毕竟这可是在他的地界之上,梵夜本身不同于普通人这点她很早便有所察觉,在她以往对他的认知里,感觉他对很多事情看的都很清楚,只是不愿意参与其中。 现在他说派去调查的人还没有回来,倒是让她觉得有些意外的同时,又有一些理所应当如此的感觉。 如果一个人不需要调查就获得了平常人不知道的消息,那么只能说这个人已经不是普通人了,他直接就是神话人物了,要是这样才要命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遇到玄演那天,也遇到了刑部尚书朝阳,没有记错的话,朝阳这人其实是会武功的。 玄演那里...可以确定是发现了自己的存在,那么朝阳会不会后来也发现了自己,而那黑暗中的人其实就是他呢? 可转念一想,慕萝又觉得不太可能,她与朝阳也算无冤无仇,如果仅凭她在房顶就要杀了自己,亦或者绑架自己,倒不像是他本身的行事风格了。 更何况她的认知里,朝阳是丞相之后,本身也是书香门第和守礼的人,不像是会杀人不眨眼大的那种人。 但如果真的是他,那么做到底又是为什么呢? 一番胡乱推测搞的慕萝头有一些痛,不管对方是谁,终究是能够查找出来的,她还是等梵夜的消息吧,他的地盘找人应该也很容易。 抬手拍了拍额头,忽的身旁一阵凉意,一股清冽淡淡墨竹香气出现在了空气里,她鼻子嗅了嗅,侧眸看向身旁,就看到梵夜抱着剑和拿着那枚变了样的玉佩坐在她旁边,眼神里透着可怜。 嗯? 他不是去找梵夜了吗?怎么现在露出这种神情? 还有...她的玉佩怎么回事? 没记错的话,给的时候是黑色,不是澄净的赤红吧,这小子不会是去和梵夜做了什么该死的交易吧。 想归想,慕萝在他的注视下伸手去拿过剑,拇指用力推开了剑柄,露出了剑刃,和之前倒是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但看的感觉还是不同,这可能就是废铁的魅力吧。 看完后将它合上,慕萝这才看向容暮时道,“打听清楚了?” 见慕萝视若无睹他的变化,容暮时心底涌上了委屈,亏他还为了犹豫难过,她却只关心剑和玉佩,想到这里他心底更加幽怨了,注视着她抱怨道,“你都不关心我?” “额...”被他这么一说,原本想故作不知的慕萝神情一顿,眼神游离的到处乱看,但因为对方一直盯着她,她最终还是看向了他,无奈的敷衍道,“那...你...吃饭了吗?厨房好像还有。” 容暮时毫不留情的拆穿,“你在敷衍我吗?” 慕萝嘴角一抽,心底却在暗暗吐槽,有饭给你吃就不错了,以你对我做过的事情,我就是把你饿死也不为过,现在还想让我来安慰你。 心底虽然百般吐槽,为了不破坏计划,慕萝面上笑着附和道,“好吧,算我敷衍了,难道你因为这种小事和我吵架?” 容暮时垂眸呢喃,“我不想吵架。” 看着他这个委屈垂头盯着地面的样子,像极了她在欺负小孩子似的,这让慕萝心底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一阵沉默的凝视之后,终是没有忍住,她开口安慰道,“是我的错,我不该没来接你,只是忘了,你就不要和我计较了。” 原本以为现在小孩子脾性且失忆的容暮时应该十分难哄才是,没想到在她说完后对方便有了反应,他转眸睁大那双漆黑璀璨的眼眸,氤氲的水痕在眼眶里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从他俊美深邃的脸庞滑落。 瞅到这一幕,慕萝微微怔住,脑海里冒出了几行字。 他该不会因为自己而要哭吧。 为什么呢? 仅仅因为自己没去接他吗? 在她愣神的空隙,容暮时重新扬起了一个干净的笑,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他低沉天真的答道,“好,原谅你。” 说完慕萝觉得脑海里只剩下了三个字:罪恶感。 这种感觉出现的一瞬很快便被慕萝压了下去,她自己很清楚,即便现在有这样的感觉,她也不会终止自己的计划。 这是一个轮回,人终究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没有谁在伤害别人后能够真正功成身退。 而在她理智从容的目光注视中,容暮时将那枚她之前给他的玉佩递到了她的手上,低沉的声音从他的喉间响起,将梵夜的话给她叙述了一遍,“国师说,你要一直带着它,最好随身佩戴,好好收藏。” 慕萝一手拿着剑,一手握着玉佩,两只手里传来了一热一凉的感觉,感觉像是鸳鸯泉似的,一冷一热的。 她追问道,“他有说什么这个玉佩和剑之间有什么特别的来历吗?” 容暮时摇了摇头,将梵夜的话转述,“他说资料过多,我也记不住,你要是想的话可以自己去书阁查资料。” 额?自己找? 她就是不怎么想去翻那些书籍,用不同的文字记载着,翻译起来脑壳疼。 倒是这把剑和这个玉佩好像是有一些意思,感觉互相之间是在克制对方,这个想法刚出,她的脑海里也出现了四个字,是她认为最符合的状态:相爱相杀。 慕萝接着继续问,“那他有没有说关于剑的?不会也是...” 如果也是的话,这也忒敷衍了吧。 不像是梵夜以为有问必答的风格,他是和容暮时有仇还是梵夜也变了? 要是真变了,应该就是懒病没跑了。 容暮时这倒是反驳了她,直接回答了她,“这倒是有说,他说剑是阴阳剑,还没有开封,杀人开封后,剑白天呈现为黑色,夜晚则是透明。” 慕萝一噎,这剑倒也是有几分意思,妖里妖气的,自带技能。 很快慕萝想起自己根本就不会武功,这把剑恐怕一辈子都开不到封了,这样一想她把目光转向了玉佩,“这玉佩怎么变色了?” 颜色倒是鲜艳,莫名的有些渗人啊。 这次容暮时没有立马回答她,倒是有些吞吞吐吐了起来,只不过慕萝以为他是怕她责怪他才会如此,所以并未将他的反应放在心上,只是笑着安抚了安抚他。 “放心,我又不会怪你,你倒是说说呗。”慕萝一脸和善的举着玉佩,侧眸看着他道。 见慕萝打量着自己,容暮时袖中的手握了握拳,在对方移开视线看向玉佩时他开口,“国师说这样可以净化玉佩,让持有者不会受伤。” 慕萝半信半疑的呢喃,“是吗?我怎么觉得你说的有些渗人呢?不会是哪个坟堆里挖出来的吧。” 说起这个她便想起了之前在山中腰通往神庙的路上所遇到的事情,让她至今都觉得不寒而栗,尤其是当时她所见的那个人的真人现在还坐在他旁边,真是让人觉得世界的奇妙。 而这时,这条路的另一头,有一个人大步朝着他们走来,在斑驳光影的映照下,他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慕萝下意识打招呼,“你来了啊。” 顾湛萧点了点头,目光落到了容暮时身上,“原来他也在。” 慕萝应答,“刚好无事,一起耍耍,你急冲冲走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顾湛萧倒也没有隐瞒,“嗯,是有一些,不妨你猜一猜是关于誰的。” 慕萝把剑抵在地上,下颚放在上面,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激情,淡淡的配合道,“是关于徐泽的消息吧。” 顾湛萧开朗的笑着夸赞道,“聪明。” 而在顾湛萧夸完后慕萝抬眸与他对视了几秒,随即她侧脸看向坐在旁边秋千的容暮时,自然随意的问道,“记得如何写字吗?” 被突然询问的容暮时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应该是会吧。” 他能够看懂书籍,脑海里也有笔画,应该是会写的吧。 慕萝笑着说道,“那帮我一个帮呗。” 她的语气清浅的直接散落在了空气里,似乎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也给了对方拒绝后不会产生心理负担的余地。 顾湛萧看了一眼不怎么靠谱的容暮时,热情洋溢在他精致可爱的脸上,开朗的语气透着揶揄道,“不是吧,慕小萝,你是不是忘了现在可到处是在找他的人,抛却这条,他现在这幅样子能够做的事情应该就是最基本的吧。” 慕萝摆了摆手,一副让你完全放心的架势,笑着道,“我相信他能够做的。” 旁边的顾湛萧为了印证慕萝的话,也坚定的点头道,“我可以的。” 看着这配合极好的两人,顾湛萧明亮的眼眸里落入了一抹深思,随即扬起了一抹不明的笑意,对目前两人的举止没有在发表什么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 他的沉默也在慕萝的意料之中,在容暮时垂眸盯着她手上玉佩的时候,她抬起眸看向顾湛萧,两人眼神交汇,各自仿佛都读懂了其中的含义。 在最高顶层书阁里的梵夜将他们刚才互动的一幕尽数纳入了眼底,不等他有什么其他的反应,胸口一阵翻滚的闷痛让他身躯微晃,一下子碰倒了桌上的茶杯,茶水顺着桌面流到了地上。 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梵夜单手撑在桌面,一只手轻摁住了胸口,漆黑的眼眸里渐渐染上了灰色与紫色,屋子里响起了喘息声,没过几秒,桌面滴落下了一滴接着一滴的鲜血。 抬离捂住胸口的手,轻咳声渐渐响起,梵夜抬起手捂住了唇,血迹顺着他修长的手指缝渗出,从手背滑落沾湿在了衣袖上,原本漆黑的眼眸在痛苦之中渐渐变成紫灰色,撑着桌面的手因为疼痛微微用力,指尖渗出了血迹。 一股透明的力道有些失控的萦绕在他的身体周围,清俊如画的脸庞慢慢多了几分妖冶,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沙哑隐忍的声音里裹挟着嘲讽,轻声在屋子缓缓响起,“这便是惩罚吗?” 接着他目光坚定隐忍的轻笑起来,慵懒妖孽的脸上透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梵夜侧眸看向了远方秋千上的慕萝,紫灰的眼眸里渐渐浮现出了温柔,他沙哑缱绻的呢喃,“现在还不行。” 说完他轻蹙了一下眉,似乎疼痛再次袭来,只是不同的是他缓缓直起了身,维持着一个正常人的姿态,时不时传来轻咳,看着桌上的血迹,他沉默了起来。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他这才转过视线看向了窗外的其他地方,很快脚步声的主人便出现在了屋子里,一位身穿婢女服侍的女子在屋子的正中央跪了下来,她似乎嗅到了屋子里的不同寻常,抬眸看向站在窗口的人时,目光却看到了桌上的血迹。 女子眼底平静,欲言又止,“主上,你...” 梵夜倒是没有什么其他反应,语气平淡的开口,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调查如何了?” 女子清冷的眼眸里虽有担忧,但她也清楚不可逾越四个字的意思,所以在梵夜问话后,她恭敬的抬起手,将近日调查的结果呈上,“如主上所料,夫人在那晚遇见了七里国暗卫首领玄演和南麓刑部尚书朝阳,最近七里国内发生了一件事......” 时间就在她的禀报中流逝,她也尽量简短把重要内容全部说了出来,当说到袭击慕萝的人时,她停顿了下来,之后恭敬的开口道,“主上你之前说的没错,是他突然袭了夫人,但奇怪的是他最近好像生病了。” 后面人的疑惑不解同样也被梵夜听在了耳中,他紫灰的眼眸浮现出了一抹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平静的对着后面的人道,“你先下去吧。” 他这话落下却未让后面的人离去,后面的女子有些迟疑,又有一些犹豫的盯着他道,“主上,属下无礼,有一惑不明。” 梵夜沙哑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倦,“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惜...这个答案我无法告诉你。” 女子小心追问,语气清冷淡然,“那夫人...你会放弃她吗?” 对于她的举动,梵夜脸上也没露出什么厌恶,仿佛早已习惯了似的。 梵夜目光落在了远处的人身上,紫灰的眼眸微眯,流露出了一抹强势和占有,轻笑沉静的开口,“魂为我修,入我心门,如何弃得。” 他从不会亏待自己,那么只能亏待她了,希望她不会很自己。 或许纠缠久了,便会在无声之中变成最后一次机会了。 情字难解,生必入骨。 闻言,女子清冷冷艳的脸上微微怔然,随即露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温柔和惆怅,她抬手行了一礼后,便站起身,转身离开。 在她离开后不久,一阵带着香气的暖风吹过,原本呆在窗边的梵夜不知何时也悄然离开,屋子一下子重新陷入了宁静,仿佛从未有人存在过。 第五十一章 皎柔郡主容清韵 房间外响起了滴答滴答的声音,似雨后聚集的雨滴落在地上,微开的敞开涌进了一丝凉意,驱散了屋子里些许的暖意,让空气更加的流通。 偶尔能够听到清晨天空飞过的鸟叫声,房间门口隐隐响起了敲打的声音,节奏不缓不慢,听着并不是那么反感,坐起身穿着里衣的慕萝盯着地上呆呆的发了一会儿愣,眼眸无神的眨了眨,打了一个呵欠,她才抬眸看向通往外室的路。 混沌不堪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问号,即便没有看到她也能够察觉到门口的人还在等着自己,这么一想她站起身朝着外室走去,走到外室透过投射出清瘦高挑的阴影,她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了一个人。 打开门的一瞬,慕萝想起了一件事,昨夜似乎梵夜有派人来说过,今日好像有一位自己认识的人要来此,但究竟是谁,他却没有说,只说她可能会‘喜欢’这个人的到来。 她喜欢的人?脑海里完全搜索不出来到底是谁啊? 就算按照自己脑海里的记忆,也实在和哪位兄弟姐妹儿能够画上等号,尤其是来这里的人,简直就是在为难她。 迷茫的眼神对上站在眼前的人胸口,一股清晨的凉意夹杂着淡淡墨竹的香气迅速笼罩了她的呼吸范围,凑近她还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温热的气息。 或许是她出来一直没有醒过神,迷迷糊糊的状态被对方实在看不过去,梵夜清冷温和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揶揄,“如此困倦,难道一晚上在想一些不该想的事情?” 听到他这么说,慕萝才抬眸望进了对方漆黑如夜的眼眸,看到他眼中只有她自己的身形,不禁愣了一下,随后回神反驳道,“比起我,我倒是觉得你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 说完慕萝心底就咯噔了一下,慢慢移开了视线,后背莫名一阵凉,自己在说什么鬼东西。 在她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看到眼前这个人有过什么离经叛道的逾越之举,一副淡雅温润的样子就像是超脱了七情六欲的神仙似的,更不要说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了。 非要说让她惊讶的还要属于他说自己娶亲了,也不知是哪路神仙将这货能够攻略下来,想必生活应该丰富多彩啊。 再说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回答他啊,他老婆都凉了,这不是触及别人伤心事吗? 刚在脑海里想完,慕萝急忙转身打了一个喷嚏,身上一阵寒颤,摸了摸胳膊她看向梵夜,正想说自己进去穿个衣服,结果对方先一步开口说话了。 他神情淡淡,轻缓没有起伏道,“下次不要不穿好衣服就出来。” 慕萝回眸看向他,理亏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忘记了。” 其实应该是习惯了,她身上又不是没有穿衣服,奈何古代规矩太多了。 梵夜盯着她道,“嗯,看出来了,还在说谎。” 因为他这句话,慕萝转过身直面仰视着他,俊美的容颜上露出一副平淡到缺乏兴致的神情。 看到他这个反应,慕萝脑海里冒出了一行字:这家伙是想打架嘛! 而接下来一句话,直接让慕萝差点吐血,只见梵夜低沉平静的望着她的眼神,若有所思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欠揍,“你打不过我。” 他的话像是落在平静水面的一块石头,直接荡起了巨大的水花,泛起了一阵涟漪后,被他看透的慕萝脸色也变得五彩纷呈,咬着牙握拳告诉自己不要生气,要冷静,冲动是魔鬼。 可越是这么想她便觉得越气,她干脆垂下眸看向地面平息着自己的情绪,就在她快要自我安慰完全冷静下来时,哪知对方似乎并不嫌事大,又丢下了一句话,“生气也不能改变结果。” “你这家伙,今天我一定要给你一些颜色瞧瞧。”听到他这话的慕萝,原本压下的郁闷之气才刚好平复,这下又反弹了回来,她抬起头看向对方,愤怒伸手去抓对方的衣领时却发现没有对方高,搞得她还要踮起脚。 也是她踮起脚的这一瞬间,梵夜却做了一个让她没有料到的举动,他直接俯身勾住了她的腰,将她搂在了怀中,下颚轻放在了她的肩侧,她的手则搂住了他的后背,而这一画面在外人看来,活脱脱就像是她主动去抱了梵夜。 她推了推梵夜,却发现对方直接将她锁在了怀中,虽然没有用力然而对方根本没有给她逃开的机会,这让她当场就愣住了。 嗯?这厮难道是在报复自己之前那么说他吗? “...傻...瓜...”似乎料到了她的想法,梵夜低沉磁性的声音夹杂着一抹无奈的温柔,拖长了语气缓慢的说出。 慕萝侧眸,看到的是垂在梵夜身后的黑色发带和他如瀑布一般亮泽的黑发,无法挣脱的她只能顺着搂着他腰,语气带着一丝郁闷道,“你是魔鬼吗?” 果然,梵夜还是梵夜,即便变化了些许,本质上还是这个人。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他没有回答她,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她,仿佛这样能够给他带来短暂的宁静与安慰似的,不过对慕萝来说,也得多亏他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不然就是她的脚痛了。 挣脱不了的慕萝也选择了顺其自然,对方不可能不放手,她只要等到对方松手就成,而让她惊讶的是这个想法很快就得到了实现。 或许考虑到她的单薄,对方轻搂的举动并未持续多久,就缓缓松开了她,对方将她的手捂了捂,让她有些凉意的手得到了他的体温后,得到了一定的回暖。 慕萝抬眸望着他的反应,发现他眼中似乎挂着清浅的笑意与些许的放松,浑身由内而外的透着一股慵懒与温和,眉宇间带着些许的疲倦,像是很久都没有得到好好休息。 察觉到她目光里的异样,梵夜轻笑的开口,“怎么这样看着我?” 慕萝张口,又合上,眨了眨眼后才道,“这次回来见你,似乎你总是挂着疲倦,没休息好吗?” 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轻笑了笑,打趣的说道,“能够被你关注着,我很高兴。” 见他转移话题,慕萝有些生气的说道,“你想这样敷衍过去,是不是?” 她的生气仿佛在他的意料之外,漆黑的眼眸里也出现了诧异,随即他盯着她片刻,叹了一口气道,“...嗯?...生死规律而已,可能是年纪大了吧。” 这么一说,梵夜确实活了很久,她一直都不知道他是一直这样活着,还是和她一般重生,然后再次活着的。 听到他这么说,为什么她突然有了些许恐慌,这是什么奇怪的感觉。 也是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异样,她陷入了沉默。 忽然她感到头顶传来了温热的触感,回神便发现他一脸笑意的揉了揉她的发丝,笑着道,“吓着你?” 慕萝摇了摇头,“只是感觉不太好。” 话虽这么说,但她脸色却没有之前那么轻松,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出现了凝重的神情。 像是为了安抚她,梵夜收回了摸她发丝的手,似认真似玩笑的伸出了小指,慵懒的神韵里带着柔和的笑,低沉沙哑的像是誓言一般许诺,“为了驱散你的不安,不如用你相信的方式来约定吧,你让我死时我便死去,如何?” 慕萝盯着他修长白净的小指,沉默的又看了看温柔的目光,迟疑的抬起手,停顿在半空中看着自己慢慢伸出的小指,像是在做什么决定似的,认真的伸过去勾住了对方手指,坚定说道,“那咱们说好了。” 像是彼此做出的承诺,她的神情这才有了一丝缓和,而她没有发现梵夜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暗沉与危险,神情片刻出现的悲哀与孤寂,这些情绪在慕萝看向他时全部都被他收敛的很好,似乎从未出现。 想起今天的事情,慕萝眼中浮现了恍然,拍了拍额头道,“差点忘了今天还有其他事情,你是来催我的吧,等我几分钟。” 说完慕萝收回手,往屋子里一跳,合上门开始收拾起自己来了。 保持着勾指手势的梵夜缓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身上弥漫着一股踏着岁月而来的沧桑,眼中的笑意似乎都染着孤寂的色彩,他缓慢的朝着院中边沿的小路走去,那里有搭建的秋千,或许可以暂时让他休息一下。 过了一会儿,渐渐传来了谈话声,慕萝也迅速的收拾完走出了屋子,闻声而望就看到了远处聚在一起的人。 慕萝小跑过去,惊讶道,“怎么,今天难道是大家一起分工合作?” 容暮时乖巧的答道,“慕慕,国师昨夜派人来叫我了,让我早起有事情需要做。” 顾湛萧顺着容暮时的话点了点头,“通知的人是这么说的。” 众人这么一说,慕萝倒是更好奇这个人到底是谁了?这么牌面吗?需要他们一起去接人? 将目光投向坐在秋千上的梵夜,发现他淡淡的晃着秋千,似乎对他们感兴趣的这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秋千晃了晃几下他用脚停住了,看向了慕萝,有些复杂的说道,“小藤萝,今天你们的任务是去接待摄政王的女儿,也就是容世子的长姐...皎柔郡主容清韵。” 这一句话立马让慕萝内心出现了一阵浪潮涌动,她看向面前的人心底同时也浮现了疑惑,她最近确实在计划引诱容清韵过来,从她身上进行突破,可没想到对方自己来了,是巧合吗? 她记得容清韵是去陪伴一位太妃,按理说自己从没有听说来来到这里过,难道这是新出现的游戏路线吗? 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自己跑来,他们这么早就要相遇了。 旁边的顾湛萧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脸色也不是一般的难看可以形容,他也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这时遇见容清韵,他记得慕萝与容清韵之前见面的时间是在摄政王府,如今看来是发生了变化了。 一脸无辜的容暮时眨了眨他干净的双眸,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好像他们都不怎么喜欢这个他所谓的姐姐。 梵夜倒是一脸平静,眉间透着疏离的清冷,磁性的声音从容镇定,好似在说一件平常的事,“身为主家不能失礼,她又提前告知了本座,便由你们去接待吧,索性你们应该更熟悉。” 这番话也摘除了慕萝的怀疑,显然梵夜是在说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是容清韵自己跑来的。 “那你呢?”慕萝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 梵夜淡淡移开了眼眸,看向了竹林,无形之中让他们有了一阵压迫感,“本座乃南渚大陆各国的国师,位份仅次各国陛下,她也配让本座出面迎接?” 这话像一颗炸弹直接让现场的顾湛萧和慕萝有些发懵,其中尤其是慕萝,惊讶丝毫没有掩盖。 原本她以为梵夜只是南麓的国师,没想到会是大陆的国师,这身份她实在想收回自己之前的作死行为。 而接下来他的一句话,更是让慕萝抽了抽嘴角,这算是在戳别人伤疤吗? 他平静的看向顾湛萧,淡淡的说道,“若苍嘉未灭,你的父皇也会毫无顾忌的承认本座的身份,可惜......” 他欲言又止,神情中透着一股深意,在顾湛萧的注视下,他缓缓站起身,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是在说什么,却没有发出一言提醒,而是轻笑着转身离开了。 疑惑虽然未解,当当下最重要的是什么她还是分的清,她想到了一个有趣的欢迎会,那还得多亏了顾湛萧才能够让它变得更加有趣起来。 回过神她拉住了顾湛萧的胳膊,把出神的他吓了一跳,她又看了看容暮时,慕萝神秘的笑着道,“我这里有一个计划,需要各位配合啊。” 容暮时一脸苦闷,嘟囔道,“我并不想欢迎她来啊。” 慕萝微讶,随即笑道,“这是没办法,咱们得遵从国师命令,不过我们可以玩啊,一起玩玩也可以啊。” 顾湛萧抬手摸了摸下颚,嘴角露出了邪气的笑,“成啊,计划是怎样的?” 慕萝双手微勾,两人躬起身子凑上前,慕萝一脸贼笑的开始比划着说道,“等会儿,我们就这样.....” 第五十二章 国师梵夜的真面目 商讨完后慕萝想到还有一些事情需要问梵夜,便跟着他之前行走的路径追了过去,没有多久她便在通往书阁的小路上找到缓慢前行的梵夜,他后背打的笔直,宽大的长袍包裹着清瘦的身形,一抹朝阳照在他身上,似乎并未驱散他身上的阴霾。 两旁的花草散发着清新的香气,碎石在脚上发出了声响,空荡的院子和走廊里极少能够看到其他下人,这点和过去似乎没有改变,若非是知道这暗中到处都是人,她怕要以为这是谁的隐世之居。 不过说起来,除了摆设不简单,整个房屋的面貌给人的不仅是古色古香,更多的是一种岁月与简单感。 走在前面的梵夜突然停下脚步,似乎发现了她的存在,微微侧身,半明半暗的光晕洒在他的身上,漆黑的眼眸挂着淡淡的清冷与沉寂,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一种疏离感。 看到她后,那蒙在他身上的阴翳似乎瞬间消失,好似从未出现,他站在那里望着她,眼中带着如暖阳般的温柔,低沉磁性的开口,“小藤萝?!” 他语气像是平静肯定,又像似疑惑轻喃,轻轻的在空气里响起。 走过去,慕萝停在了他面前相隔一个石板各格子的地方,绕过他胸前看向远处那栋高耸的楼阁,“你要去看书吗?” 梵夜点了点,转身轻笑,仿若散布一般继续前行,“嗯,这样能够打发时间。” 慕萝望着他清瘦的背影,慢慢的沉思起来,她差点忘了,梵夜似乎很多时候不是喝茶就是在看书,要不是他带着她去过拍卖场,她差点就要以为这个人的生活就是那般无趣了。 “觉得很无聊。”他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淡淡柔和提了出来。 跟了上去,慕萝走在他身后,像个小跟班似的,她点了点头,“如此日复一日,对我来说,是有一些无聊,不过对于习惯的人来说,应该还行吧。” 她无法看到他的神情,只听到他声音沙哑平静的说道,“或许吧,只是对我来说,时间太过漫长,只要做些什么才能消耗。” 自然随意的话语莫名让慕萝觉得有些心酸,感觉眼前这个人儒雅温和的表象下似乎有许多难以言明的情绪,比如孤寂、无奈....... 在她打量的过程中,他们之间渐渐陷入了沉默,谁也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就仿佛两个出来散步老大爷和老婆婆,等她回神发现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可以开口的话题。 可一想到事情还没问,她就这么走人也不好,但直接切入事情好像又太生硬了,纠结之下,慕萝自己就把自己搞自闭了。 也是在她垂眸看着地面跟着前行的时候,没有发现他们已经走下了小路,来到了通往书阁的长廊,长廊可容纳人并肩而走,最后连慕萝自己都不知道梵夜放慢了脚步,有意无意的她就和对方并肩而走了。 忽然,安静之中,身侧传来温和怅然的声音,唤起了她的注意力,“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开始拘束起来了?” 慕萝一愣,看向他时的神情明显吓了一跳,“誒?” 似乎怕她紧张,梵夜眼神看着前方,轻描淡写道,“你难道是单纯来追我的?” 慕萝露出了惊悚,摇了摇头。 她怎么敢追他。 他轻笑声显得有些意味不明,没有开口言语什么,看了她一眼,态度却十分明确了,显然就是让她有什么想问的直接开口问。 地方都这么说了,慕萝自然也就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问出了埋藏在心底的疑惑,“我很好奇,你是不是知道我近期有引诱容清韵过来的想法。” 梵夜走着走着,侧过头一脸无辜纯善盯着她笑道,“我怎么会知道你的想法,除非你有泄露给谁。” 说道泄露,慕萝坚定的摇头道,“不可能呀,我虽给顾湛萧透露了一些,但他也不像是会到处去说的人,。” “就这么信任他?”他望着慕萝那一本正经为对方辩解的神情,态度坚定,鲜少看到她如此的梵夜漆黑如夜的眼眸掀起点点的浪潮,妖孽俊美的依旧淡然,平静温和的开口,语气几乎没有疑问,“常言道,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慕萝语塞。 古人的话感觉没错,怎么听着就那么不对劲。 在她沉默之余,对方轻飘飘的开口,直接给她一记暴击,“你说...如果...我知道你的想法,那证据呢?” 望着他如沐春风的神情,再听到他这话,慕萝嘴角一抽,后背突感危险,冒出了阵阵凉意。 按照梵夜的话,她要是拿出证据,那不就是自己打脸吗?她就和顾湛萧说过,这不就印证了她嘴上说着相信,本质上还在怀疑顾湛萧,如果拿不出,那就是在造谣了。 望着他那一副斯文儒雅的样子,慕萝简直开始想给自己开个人生倒回的挂,为什么她要在这里来问眼前个人。 这货根本就是一个老谋深算的狐狸。 而且...他怎么感觉他好像有些生气啊,可是为什么啊?她完全不记得有得罪过他,应该是想多了吧 安慰了安慰自己,慕萝固执的坚持自己的想法,“虽然你说的没错,但我还是觉得顾湛萧...他应该不会骗我。” 毕竟他们之间似乎也没有存在利益冲突,他也有了关于她的记忆,根据以往的关系,他们现在本质上还是合作伙伴,这点基本信任还是有的。 然而,让慕萝更没想到的是,今天的梵夜完全大有和过往重合的趋势,开起了曾经偶尔怼人补刀的技能,生怕她心灵太过强大,听到她说完便直接毫不留情给了她一‘闷棍’,“据我所知,你之前似乎都这么说,然后...结果如何...需要我说完吗。” 慕萝调整好的心情瞬间颓丧,连带要碰到容清韵的好心情也一扫而光,脸上露出郁闷和扎心的表情,抬手在他们中间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你不用再说了。” 这厮今天是来姨妈了吗?前面抽风抱她,现在又这么对待自己。 这脾气和那个传言的卫苍莲可以坐下谈谈了,一样的阴晴不定,善变难搞。 “少在心底吐槽我。”他停在长廊上,温润如玉的气质丝毫不改,笑意晏晏的凝望着她,唇起平淡的戳破了她的想法,而后转望着那高大的书阁,眼神有些迷离和暗沉,似有若无的低喃,“这都是你自找的。” 慕萝,“.......” 可以确定,这是个魔鬼! 打又打不过,气闷还是算自己的,看又看不透对方,安慰还得自己安慰自己,这叫什么事儿。 算了,她懒得和黑狐狸计较了。 就在她气闷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找他的时候,远方传来了鼓声打破了沉静,慕萝顺着声音望去,心底出现了一丝疑惑和惊讶。 她记得这鼓声是根据时间来敲的吧,按理说时间应该过了,怎么又开始敲了。 她回望过去时,看着书阁的梵夜转过眸,看着她清秀白净的侧脸,眉宇间隐隐透着坚毅与固执,似乎从不服输,也从不轻易动摇。 等她准备回过头时,发现梵夜眼神变了,他眼中充满复杂的看着她,低沉沙哑的透着压抑,轻笑着道,“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慕萝眨了眨眼,显得有些惊讶,接着她微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一些什么。 天哪,活久见,她这是听到了梵夜给自己道歉了。 应该...是第一次吧? 不过很快慕萝脸上的惊讶渐渐流逝,转而涌上了一层担忧,有些怀疑的盯着他道,“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你可以直接怼,不用这么婉转的吓唬我。” 看着她讪讪笑着流露的情绪,梵夜眼中染上了晦暗,笑着温和的说道,“吓到你了?” 慕萝犹豫的打量着他道,“应该...可能...没有吧,只是觉得今天你似乎有些不同啊。” 他淡淡的呢喃,似疑惑一般,“是吗?” 与此同时慕萝疏离起他情绪变化的起始,发现这都是因为她提到顾湛萧开始,她逐渐开始怀疑曾经死了之后,这两人之间是有什么过节?或者其实是季阑倚和容暮时那种不可描述的关系。 为了缓和再次陷入僵局的气氛,感受到他身上细微的变化,想着面前的人可是几世都收容、照顾过她的人,慕萝当即有些不忍心,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你是对我来说特别的人,这是所有人都替代不了。” 她说相信顾湛萧可能膈应到他了,也不知道两人时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不过现在这个暗示应该明显吧。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对方好像也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转变,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抬手原本想摸她的头,却在半路便停下,收回手后轻笑的说道,“嗯,我记下了。” 除了语气上温柔了些许,莫名觉得还有一些其他的情绪存在。 想着现在的氛围,慕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继续说下去肯定气氛直接乘凉了,索性她换了一个话题道,“梵夜,你有求不得的事情或者东西吗?” “为什么这么问?”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话题,他似乎有些诧异,不过很快便适应了下来。 慕萝自然的答道,“突然想知道你会不会有,不能说吗?” 梵夜望着她,思忱了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有,你。” 原以为是什么复杂的答案,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慕萝惊讶,抬手指了指自己,“我?” 我的天!这信息量有些大啊。 让慕萝没有料到是对方这么说完,神情还十分坦然的反问她,“有何不可?” 慕萝,“哪里可了,你这是在吓唬我吗?” 她和梵夜根本就没有情感纠葛啊,现在搞得她好像和他有一腿似的。 停顿着打量了几秒,他意有所指的问道,“你难道还喜欢他吗?” 针对他的问话,慕萝脑海里立马就浮现出了一个人影,她下意识的嫌弃道,“完全没有。” 她又不是受虐狂,为什么还要喜欢容暮时,现在她只会把他当做棋子而已。 或许是她的回答让他觉得很好,他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伸手摸了摸她头顶的青丝,笑着道,“那就好。” 慕萝蒙圈,“什么意思?” 她怎么越来越没搞懂什么情况。 “我从不亏待自己,至于所求,我当然也不会委屈自己,从来委屈的只有对方。” 他的目光带着她无法看懂的情绪,平静的话语里透露出了强势,短暂的话语却瞬间将他身上原本存在的那股儒雅与温润直接抽离,转而露出陌生的气息,邪肆与冷漠夹杂在一起,又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感觉。 慕萝怔然,她从未见过眼前的人露出绝对强势的一面,而现在她却有一种错觉出现,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可在仔细细看,那属于梵夜本身的气质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在打量慕萝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观察她的反应,或许早已料到了会有怎样的反应,当来临时便已经有所准备。 可要是真有那么容易,那么身体便不会不听支配,而做出反映了。 如今看到活着的她,倒也没有那么觉得时间难熬了,至少他还可以为她做一些什么。 而慕萝发现梵夜似乎透过她在回忆着什么... ...... 第二世,篁居。 寂静的书阁。 顶楼的窗户边,梵夜站立在古旧的窗边望着一望下面那片竹林,紫灰的双眸深沉且淡漠,双手背于身后握着一卷竹卷,一袭绣着祥云的白衣垂地,宽袖上银白的线勾勒出缠绕的藤蔓,邪肆冷冽的气场让他站在那里便在人的心头留下了压迫感。 他的身后不远处跪着一个蒙着面的男人,男人一袭黑衣浑身泛着阴寒之气,额头渗出了些许汗渍,低垂着头不敢看面前的人,盯着地面汇报着这次的发现,而当他说道慕萝的名字时,梵夜妖孽清冷的脸上并无任何其异样。 “她现在在哪里?”清冷淡然的话语里透着一丝疏离,似乎并不想多少,直接摞下了一句话。 第五十三章 许可乐与宋雪碧 跪在地上的人想起下面人传上来的消息,额头滑下了一团黑线,有些尴尬的如实禀告道,“现在应该躲起来了吧。” 大概...是躲过了吧,应该...吧... “什么意思?”梵夜转身,离开了窗口,走到中间放置的书桌,将手中的竹卷弯腰放下,随后坐在铺着上好质地的地毯上,盘膝而坐的拿起一侧的纸平铺在面前。 跪地的人挪动着步伐,正对着梵夜,余光里扫到他开始磨墨、拿笔,他的眼底也染上了疑惑,但还是将所知道的尽数说了出来,“属下也不知具体情况,下面的人说慕姑娘鬼鬼祟祟的在半山腰寻找什么,转了几圈便看到她被人追着跑,下面的人看着这个情况,上来问主上要不要出面帮忙。” 这个女子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也明白她存在的特殊意义,有了这一层关系,主上应该不会坐视不管吧。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梵夜根本无动于衷,抬起笔在纸上写着什么,神情淡漠清冽,好似初雪一般带着丝丝寒意,却又看不出任何异常,就这么陷入了一阵沉默,屋子里跪着的人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静候这梵夜的决定。 又过了一会儿,似乎是写完了,屋子里响起笔放下的声音,与此同时,梵夜低沉清冷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追她的是什么人?” 地上的人犹豫了一下,直白的话语里带着几分迟疑,“是主上您的爱慕者。” 这个回答似乎让梵夜自己都觉得颇为意外,不过转瞬那抹怔然便被复杂与挣扎取代,又在短暂的克制下变得清明,最后消散在了他紫灰深沉的眼眸里,修长白皙的手指伴随着他的沉默在桌前轻轻的响起,薄唇轻呡好似在决定什么事情。 敲击桌面的声音忽然停下,梵夜低沉磁性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夜白,以后关于她的事情,如果不是与计划有关,不要告诉我。” 跪在地上叫夜白的男人抬手恭敬的服从道,“是。” 也是,如果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自己都不能解决,那么这从开始便注定了一个已知的结局。 人啊!最可怕的果然是从起点就看到终点。 在夜白回答之后,梵夜拿起了刚才写的那张纸,将它折叠好放进了信封里,封住后将它递了出去道,“稍后,你将这封信带给那个人,告诉他尽快开始,越是陷入绝境,反弹的力道便会越大,收获的成果才会明显。” 听到梵夜的命令,夜白原本恭敬惊惧的眼眸里渐渐染上了兴奋与快意,他抬起双手伸手去接过了梵夜递出的信封,压抑着激动道,“是,主上,属下一定会办好。” 梵夜紫灰的眼眸里晕染出了戏谑,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察觉到他细微的情绪变化,嘴角轻扬起一抹邪气的笑,玩味的口吻里透着清冷,“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夜白恭敬的行了一礼,起身缓缓的后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开。 等他离开后不久,梵夜那浸着戏谑的眼眸慢慢敛起,窗外的白天忽然被乌云笼罩,遮挡了日光,屋子里一下子变得暗沉起来,坐在屋子中央的梵夜自然就被昏暗包裹。 紫灰的瞳眸随着天色渐变,逐渐被晦暗与危险填满,微风吹进屋子里,掀起了屋中放着的纸张,视野之类一片凌乱,他抬起手捂住了自己心脏位置,温柔磁性的声音轻柔的如同在安慰一个孩子一般,笑着的让人心弦不禁一颤。 “人做什么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就算是我也不例外,你难道想让我喜欢上她吗?” 他似乎能够听到心脏对于他的回应,这不禁让他多了几分新奇,那么长久的年月里,从来都是别人受制与他,没想到他也有受制于人的时候。 “可惜...她只会成为这大陆所需的一枚棋子...无法冲破宿命的枷锁,便只能走向末世的终端,这是人与宿命之间的契约,除非能够征服宿命的缔造者。”梵夜褪去了冷冽与邪肆,身上多了温润儒雅,语气十分平和温柔,单手自然轻捂着心脏,像是在对谁说,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垂下了深沉似海的眼眸,似疑惑似肯定的说道,“你说她能摆脱这如棋局一般被人操控的命格吗?” 这个问题过后让原本跳动不规律的心口渐渐恢复了正常,梵夜放下了自己修长的手,轻嘲的笑道,“你也没有把握,我说的对吗?” 对于梵夜自己来说,这股小小异样感其实他很容易便能控制,消散它也不过是他想不想的问题,或许是因为太无聊,亦或许是时间流逝的太慢,更甚者他想看看她能够走到哪里。 虽说他已经知道了结果,一个异世没有经过权谋浸染的人,从一开始便埋下了隐患了。 当晚夜里,寂静明亮的长廊上,办好事情早已回来的夜白,在回禀完后他瞅见了洒在竹林草木上的月光,便停下脚步,一面沉思一面欣赏了起来。 他不知道有一个女子拿着剑从他身后走了过来,当看到她的身影时,清冷妖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错愕,朝着他走了过去。 “有心事?”女子的声音由远及近,话落她便已经来到了夜白的身旁。 侧过眸看到来人,夜白脸上显得有些惊讶,“白夜。” 女子精致小巧的脸上透着一股妖艳高冷,身材高挑极好,手中握着一把长剑,看了一眼院子,才瞥眸看向灯光下硬朗俊美的白夜,清冷的点头应答了一声。 沉默中,白夜开口说道,“她回去了。” 夜白一愣,随即明白她指的是慕萝,点了点头,笑的有些轻浮道,“回去就好,还别说这姑娘腿跑的挺快,听他们的话描述,像风一样的姑娘。” 白夜赞同点头,“嗯,是很快,没见过。” 听到他这话,夜白不由得滑下一滴冷汗,白夜是不是傻了,没见过怎么还赞同了。 而夜白不知道慕萝一阵风跑走时,刚好她就看到了她远去的背影,白夜说的没见过是指没见过女子跑那么快的人。 谈话的两人没有发现,从他们交谈开始,梵夜便停在了他们身后没有照到光亮的转角处,等他们说完沉默时,他才无声的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要回夜苑的方向,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 “喂喂...梵夜?....” “国师?” “梵夜?!” ....... 一句一句的喊声让慕萝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东西,非要看着她想这么入神,她抬手晃了晃手,结果没两下就感到鼻腔有一股发痒,接着一个措手不及的喷嚏,打的她胸腔都感到疼。 也是在这声喷嚏之下,梵夜的黑眸渐渐染上了光华,无奈的伸手摸了摸她额头,确定体温正常,才放心的嘱咐道,“清晨天凉,多穿一些一副,篁居虽气温不同外边,热时适宜,冷却不同外边的冷。” 慕萝一脸毫不在意的摆手道,“等会儿不是要晒太阳嘛,还要走动就不穿了。” 想到等会儿慕萝还是有些兴奋的,可一想到这计划里缺少了两个人,又让她有些惋惜,不然成功率肯定要大上许多。 在她叹惋之余,梵夜突然伸出手食指抵在了她的脸颊上,黑眸里带着笑意,低沉温柔的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同我说一说。” 慕萝郁闷的看着他道,“你又不喜欢听八卦,说了感觉像是在亵渎神灵。” 说完她额头挨了一记梵夜的轻弹,接着她便听到他温柔的话语夹杂着笑意,似感慨似叹息的说道,“虽说我不知晓旁人之事,只是若是你的事,你求求我或许还有转机,也未可知。” 一听这话,慕萝郁闷的神情瞬间消失,眼睛闪着光盯着梵夜,她怎么忘了梵夜可是很厉害很聪明的,他这么说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办法。 她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笑的像隔壁二傻子一样真诚的盯着梵夜,“求你。” 梵夜微怔,很快轻笑,无奈的开口道,“你想知道什么。” 听到他开口,慕萝笑眯眯的说道,“也不是什么特别麻烦的事情,就是以前吧,我发现容清韵暗地里喜欢着一个叫许可乐的白面书生似的秀才,而这个秀才她呢,喜欢一个叫宋雪碧的人,他们哪......” 慕萝开始噼里啪啦的将对方的情况全部告诉了梵夜,有些地方还加上了手势,演绎的可谓声情并茂。 其实慕萝自己也清楚,这件事不说清楚,后面肯定也会引起梵夜的注意,不如大家现在一起下水,直接变成一伙的,岂不是更好。 听完慕萝的解释,梵夜倒是很快整理出来了这两个人的信息和三个人之间的纠葛,他似笑非笑的盯着慕萝,淡然的语气中夹杂着揶揄,“所以...你是要接触他们,用来整一国郡主?” 他平和的口吻倒是没有让慕萝觉得有什么威胁意味,反而还听到了几分纵然的感觉。 慕萝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你倒是就当做不知道好了。” “胡闹。”梵夜伸手敲了她额头一下,故作严肃的看着她,语气平淡低沉,听不出任何苛责语气的苛责道,“最近神庙在准备举行祈枫仪式,有情人都会来这里祈福,今天虽是第一日,想必你说的那二人也会来,但你可不要趁着我在看书偷偷去找他们。” 说完梵夜抽出慕萝抱着的手,假装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转身丢下她一个人朝着书阁走去。 完全没在怕的慕萝脸上露出了笑意,伸手对着梵夜挥手道,“我就只看看祈枫仪式,什么都不做,放心吧。” 迈步朝着书阁走去的梵夜听到她的话后眼底露出了无奈的笑意,而远去的脚步声让走着的梵夜停下了脚步,他对着空气说道,“去小藤萝住的兰苑准备一间客房,稍后她问起便将这间房安排给她使用,不要说多余的话,记得安排离她房间远一些的位置。” “是,主上。”白夜的声音散落在空气中,带着恭敬和绝对服从。 午后,天梯集市入口。 经过早晨的商讨,她暂时不宜出现在容清韵面前,所以她就在幕后操作,但来了总要吃饭,所以由容暮时去做饭,他开心的接下了这个艰巨又快乐的任务。 计划中出现了意外的惊喜,许可乐二人可能会出现在这次仪式上,说起来这场仪式似乎有所提前了,以前好像是在初秋的时候,现在居然提前到了夏天,这难道有什么特别的缘故吗? 不过,梵夜似乎也没有告诉她这个活动提前了,看来这些对他来说应该就是家常便饭,毕竟说起来这可红枫的颜色就像连接的姻缘线,来这里参加的不是情侣就是夫妻了。 现在她得在这万千人海里找到两个人,还真是比大海捞针还麻烦。 幸好她还记得这两个人的样子,可惜这两个人均不是什么善类,一个精于算计,利己为重,一个莲花盛放,梨花带雨。 相配倒是相配,好歹是一个秀才,一个豆花兼豆腐西施,就是比较倒霉遇见了容清韵,三个磨人精,一个段位比一个厉害。 比起慕萝的脑壳疼,顾湛萧就显得十分轻松,像游玩似的慢慢悠悠的朝着接人的方向走去。 混在人流里的慕萝和众人挤得不可开交,可以说她根本不是自己走,而是群众的力量带着她前行,一路上根本什么也无暇观看。 最后挤倒怀疑人生的慕萝走到了曾经她看过大的树旁,站在这小小的空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的天啊,怎么这么多人。” 却不料树的另一侧一道熟悉柔弱的声音响起,倒是一下子引起了慕萝的注意,她转过头看到发出声音的人,突然觉得上苍还是有眼,功夫不负有人,在找了几个时辰后,她总算找到了这两个人。 惊喜过后,慕萝发现了一个难题,那便是如何带他们走,光天化日不可能打晕他们。 为了不显得冒昧,慕萝将目光移开,时不时的用余光注意他们的举动,而这是有一个人从拥挤的人群挤着朝她而来,最后来的她面前倒是让她有些疑惑了。 然而对方接下来的举动更加让她诧异了,“姑娘,你怎么还在这里,国师说人挤让你回去。” 他说话并不大声,但许可乐他们却足以听见,那人说完后便直接转身又挤进了人群。 慕萝回眸看向他们,脸上露出了思索,最让慕萝没想到是对方刚才的举动直接帮了她一个忙,宋雪碧见她在看他们,直接假装头晕,许可乐则主动和她打起了招呼。 啧啧...现实... 许可乐脸上担忧的问道,“姑娘,可否帮个忙?” 慕萝故作镇定,心底早就笑开了花,你都送上门了,难道她还要拒绝? 她露出疑惑,走上前看着微颤睫毛的宋雪碧,故作担忧道,“可怜的女子,现在人多,我们梵...主子在喊我了,你先随我回去吧。” 听到她这么说,许可乐眼中那一抹算计却落在了慕萝的眼中,不禁让她在心底哂笑,同时心底也浮现了一丝担忧。 她可没有告诉过梵夜要带人回去,现在怎么搞啊。 等会儿他们蒙眼带上山后,她还是背着荆条负荆请罪吧, 第五十四章 不一样的‘开胃菜\’ 回到篁居的慕萝不知道在她离开神庙后,拥挤的天梯入口有一轮华丽的软轿缓缓从天梯上走了上来,抬轿的人脸色通红,汗流浃背,胸口起伏并伴随着喘着不平稳的呼吸声。 轿子四周绕出了一定的空间,不同于下面爬梯人的热情与身侧之人交谈,脸色带着笑意,轿子身后走着的人脸上带着惧意与嫌恶,紧闭着自己的唇拉着自己的家人默默的跟在后面。 因为提前了祈枫的仪式,这仿佛如民间节日一般的习俗是所知道的人,且有能力来这里参与的人都会赶来祭祈福的仪式,一方面是因为自古传承而下,这里从很久开始便只存在枫树,后来因为某些原因红枫枯灭,便开始种着其他的树。 一直到现在这棵树干树木树叶都呈红色来临前,这里几乎没有其他的枫树存在,而慕萝在前几世里,看到人们许愿且挂着着许愿条的树,不是现在的红枫树与榕树,那时大部分都挂在茂盛的榕树枝上,有些游玩的人也会把许愿条挂着小一些的木棉花树上。 相同的是都会举行祈枫仪式,人们会自己带着枫树苗亦或者摘下树枝来这里,时间会定在秋天的某一天,那时枫叶红了之后,对于人们的心中的那份祝愿便会更加热烈一些,寓意也会更加好。 因为慕萝本身对于这个节日在前几世里参与很少,所以本质上她只知道有这个习俗存在,人也会有非常多,活动开始时候梵夜会根据自己的心情,偶尔会帮人卜卦或者看看病,由此也积累了许多的之后专门来这里想碰巧偶遇的女子。 而慕萝不知道的是,祈枫的活动虽由梵夜宣布开始的时间,他自己却极少会出来参与这些活动,若非有特殊情况,就连开始的时间也是由下面负责照看神庙和维持秩序的人来进行决定,他自己则多数时间里常常都去做其他事情了。 看着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他面前的轿子,顾湛萧明亮耀眼的双眸里浮现出一股不耐烦和嫌弃,面具遮挡了他的整张脸,一身漆黑紧身的衣袍勾勒出他极致结实的身形,双手环抱在胸前,嘴里叼了一根草。 他打量了一圈轿子周围的婢女和抬轿的人,人均脸红的像苹果,现在又是中午后,天上的阳光也正是发挥着它的作用,加上周围人是平日里的几倍,可想而知他们不走大路坐马车上来,偏偏走梯步上来的艰辛了。 眼前的人不禁在顾湛萧在心底啧啧两声,轻笑的抬手,压抑着原本的声线,显得有些沉稳苍老道,“郡主,属下受令,来接您去国师那里。” 听到顾湛萧的声音,轿子里的容清韵眉心一蹙,眼底浮现了不满,可想到梵夜的身份,脸上又多了几分郁闷之色,想着这次来的目的和临行时父王的叮嘱,她慢慢的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抬手嫌弃轿帘,露出了那张清丽娇柔的脸庞,小小的脸庞上露出了温柔的笑,眉宇间还是泄露了她不怎么高兴的情绪。 亮色的帘幕遮挡了她一半的身躯,隐隐只看得到她一袭粉色长裙,宽袖随着一股热风扬起,单单是如此举动,也引得周遭出现了倒吸声。 她轻柔有礼的颔首,对着顾湛萧道,“麻烦国师了,想必你也等了太久,我们就不耽搁大家的时间,那咱们走吧。” 顾湛萧不卑不亢,倒也没有什么其他反应,平淡的说道,“那之后得请郡主和随行蒙上双眼了,国师不喜有人经常带人,属下奉命行事,相信你们不会为难属下吧。” “放肆,郡主何等尊贵,怎么能由你一个下人蒙眼。”站在轿子旁拿着行礼的一个婢女上前一步,色厉内荏的对着顾湛萧教训,说着她似乎还不满意,有些委屈的朝着容清韵抱怨,“郡主,他们分明就是为难你,明知今天你要来,结果不事先做好准备,让我们走梯步上来,这分明就没有将我们摄政王府放在眼底。” 容清韵脸色故作为难,沉默的露出了悲伤怜惜的神情。 原本准备往里走的人渐渐停下脚步,听到和看到这一幕后,纷纷和之前看到容清韵容貌的人融在一起看戏,现场一度直接堵在了这里,放眼望去全部一片人山人海。 对于婢女的话,顾湛萧自然很清楚对方不过是在故意找茬,这些云集的人若是真的战队肯定会站在国师这边,留在这里不过是为了看他如何应对而已。 他取下自己嘴里叼着的东西,将一种一节折断后握在手中,另外一节直接揣进了兜兜里,这次直面绕过了婢女直接看向容清韵,语重心长的问道,“郡主也是如此想的?还是郡主觉得国师应该给你特别关照呢?” 这句话如一片落叶落在平静的水面,慢慢的在众人心中掀起了涟漪,彼此虽不言,都渐渐有了什么在破土而出。 容清韵见众人神情有异,神情露出了被欺负的柔弱,欲言又止道,“我...” 顾湛萧拦截了她的话,锐利的目光似箭一般朝她而去,沉稳苍老的声音里透着对百姓的仁慈,“国师有言,凡是参拜者,均是普通人,众生平等,无论贵贱,若有贵贱,那一定是民贵君轻,若是郡主因为我家主上没有为郡主打开方便之门而斥责主上,属下愿意以死谢罪。” 话落他抬起手就想用内力拍自己的天灵盖,他身旁的人见状,急忙一群人上前伸手拉住了他,急忙劝阻道,“别...别...小伙子,这不是你的错,国师素来以百姓为主,这是天阶城和各国百姓都知道的,若是你因为这件事死了,我们这些旁观者不就是间接不救人的凶手,又怎么对的起国师的教诲。” 群众连连点头附议,“是如此,是如此。” 顾湛萧故作伤心,不自信的问众人道,“真的吗?可是郡主......” 听到这里,众人看容清韵的眼神都有一些变了,但碍于对方的身份,众人都没有说什么,可无声之中的行为却让容清韵差点没在心底气炸了。 她悲戚的抬起手,用丝绢遮住一侧眼角,似哭泣一般道歉,“此事是本郡主管教不力,和这位毫无关系,之后我便会好好教育她,国师的仁慈本郡主又怎么会不知道,作为摄政王之女,我理应带头做起,还望诸位给个机会。” 听到她秋后算账,之前开口的婢女脸色出现了微微变化,垂下的眼眸里露出了惊恐,握着行礼的手颤抖了起来。 众人见她道歉,又见时一个可怜的女子,身份又不低,能够做到这里也就不错了,也就没有追究下去,脸色倒是缓和了许多。 之后容清韵对着顾湛萧温柔歉疚道,“请你放心,本郡主会遵照国师习惯,稍后我们便都蒙上眼睛,由阁下劳烦带路。” 顾湛萧点了点头。 他转身又对着围观的人抬手行了一礼,便带着他们走上和众人拥挤的路,缓慢的前行。 看着如此拥挤依旧坐在轿子里的人,他眼底划过了一抹讽刺,便看也不看的往前大步行径。 而回到篁居解放的慕萝也如梵夜之前所想的那样,带人回来后白夜早已在那里等候,看到她时故意与慕萝来了一个偶遇,之后便顺其自然的将人安排在了与她同一院落里的尽头,算较为偏远的地方。 由白夜带去,慕萝自然放心,毕竟是梵夜的地盘,她是最为清楚哪里有空闲房间的,她也就趁着这个空档去了厨房,看着厨房里配合容暮时一起煮饭的人,有的拿着乌漆嘛黑的作料递给容暮时,他一股脑的往里倒的样子真是熟练的让人觉得帅气。 看到这井然有序的一幕,慕萝想着她应该是给这群人颁一个最佳搭档配合奖呢?还是黑暗料理创作奖呢? 就在她沉思愁绪的时候,忽然炤台哪里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接着一个不知道什么的东西直接从一坨烟雾中掉在了切菜台,当即直接将台子砸出了一个坑不说,刀和其他铁器被震动的余音还在屋子里唱起来交响乐。 烟雾褪去,慕萝渐渐看到了原本之前还干净整洁的容暮时和厨子们,此时像是撒上了芝麻似的,每个人脸上、身上都乌漆嘛黑的坠落着灰尘。 厨子们似乎早已见怪不怪,没有一个人苛责他做的不好,都默默的做了一个牛叉的手势,之前她和梵夜来时所喊她‘夫人’的那个人率先看到了她,眼中露出了惊讶,随即在沉默的环境下喊了她一声。 “姑娘。” 嗯...好小子,这次没有喊错。 “慕姑娘。”众人看到后,也都开口喊了她,搞得像是中学时有人来检查,她站在路边举着花环欢迎一样。 门口一侧的慕萝笑着点了点头,“好久不见了。” 容暮时语气里透着惊讶,兴奋的开口,“慕慕,你来了,我做好几个菜了,他们说我很厉害的。” 看着刚才落在台子上如铅球似的黑炭,隐隐冒起了炊烟,她笑的认真的说道,“确实很厉害,看起来味道应该和外观差不多。” 众人对于她的夸奖露出了隐忍笑意,不过对于慕萝他们的请求,他们都会无条件的满足,除了因为容暮时的身份,更重要的是来自眼前这个女子。 身份自然无法压制他们这群人,除了主要原因,次要的还是觉得有趣,毕竟他们曾经都是做过黑暗料理的人,谁年轻时不做两个黑暗料理,以后熟悉之后,可能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了。 刚才的那一声巨响,不仅仅影响了在现场的他们,连在自家院子里休养的梵夜都感受到了这不一般的行为,泡在温泉药浴里的梵夜因为刚才那声响动,水面的水位微微有了晃动,水位晃动直接漫过了他的胸口。 他闭着的眼眸缓缓睁开,漆黑的眼眸重新变成了紫灰,似深海一般深不可测,隐隐带着几分危险和攻击性,双手的手肘抬起放在池边堆砌的石子纹理上,额前沾湿的发上,水珠顺着他苍白俊美的侧脸滑落到池中。 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披散着垂落在水中和肩头,心脏位置上出现了若隐若现的阵法符文,似古老人们所写的文字,形状似鱼又似缠绕在一起的藤蔓,可细看之下,在阵法消失后,就只剩下了刻印的紫藤萝花形状和遮在下面的伤痕。 似乎察觉了到什么结果,他重新闭上了眼眸,闭目养神了起来,微弱的呼吸和苍白的面色丝毫没有让他流露出什么其他痛苦的反应,淡然的就像是来泡个温泉似的。 一个时辰后,顾湛萧让人传来了消息,厨房里的人倒是也很随意,因为他们不能露面,他们厨房里的人直接装饰了装饰,看着模样挺不错后,丝毫不惧的全部给端上了桌子,尤其是那个铅球,直接放在了桌子中间。 为了看到后续,慕萝和容暮时提前躲了起来,人带上来后也会有其他带容清韵去休息,所以顾湛萧把人带到亭子里后就直接离开最后和他们一起躲在了暗处观看。 比起她曾经受过的苦难,现在给点前菜倒算是开门红了,毕竟就是真的难吃,容清韵也不能发作,梵夜的身份又在那里,她又得维持自身的面具,只得吃亏,这样更好。 饿一饿而已,又不会是什么坏事。 躲在暗处的慕萝和顾湛萧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听到旁边容暮时嘀咕的呢喃,“这么丑,怎么可能是我长姐。” 慕萝和顾湛萧嘴角一抽,回过神一想,打量两人做对比,暗想好像真的是没有容暮时好看啊。 不过总体来说还是有相似的地方,为了膈应容暮时,顾湛萧重新拿起兜兜里的草,叼在嘴边,一本正经打击他道,“认命吧,她就是你长姐,心好不怎么行。” 容暮时一脸颓丧,露出了不情愿。 亭子里的容清韵看着这一桌饭菜,美观中透着那么一丝诡异,又看到旁边有人在看着,她有礼的拿起筷子夹了夹其中一个面团,结果一抬手直接拉起了所有的面团,看着这如亲兄弟不可分割的面食,她笑了笑将它放下。 又去家旁边的菜叶子,夹起后松了一口气,她才放在嘴里,脸色就发生了微变,咬了一小口后笑着把它放下,看着旁边的人道,“本郡主现在不饿,不如你们带本郡主下去休息吧。” 守在那里的人摇了摇头,开口有礼而不失身份的说道,“郡主见谅,你要稍等,他们正在收拾你的房间。” 听到这话,容清韵差点没有呕出血,她提前告知了,现在才收拾,这国师手下的人怎么回事。 她浅笑道,“好吧。” 说完她目光落在桌上,又抬起看着面前的人,“今日是谁做饭,味道还不错。” 暗处的慕萝和顾湛萧看向容暮时,发现他骄傲的神情似乎在说,看到没有,我做的还行。 而那人倒也干脆,直接说道,“这是新创的菜品,郡主喜欢便好,之后若是还喜欢,我们会为了郡主亲自在做的。” 听到这句话,容清韵整个人露出了尴尬和拒绝,脸上的笑差点也没有绷住。 看到这里,慕萝想起院子里的许可乐他们,心底叹了一口气,小声的对着他们道,“我现在要去梵夜那里负荆请罪,你们怎么安排?” 顾湛萧一愣,不解道,“为何。” 慕萝叹息道,“我之前给你说过那两个人,今天碰到我带回来了,可是梵夜还不知道。” 容暮时听到她这么说,露出了一脸担忧的神情。 顾湛萧直接给了她一个‘玩完’的表情,之后又一副买一赠一的祝她好运的眼神送给她。 在沉默中,容暮时开口道,“那我去书阁吧,我现在应该不能被人发现,我去那里看看书好了。” 慕萝抬起拇指,“明断。” 顾湛萧则若有所思道,“我约了人,会早些回来。” 慕萝点头,“好,散会。” 三人决定后,各自悄无声息的先后撤离,慕萝猜测现在梵夜应该回去夜苑了,先去夜苑看看,没有再去书阁,顾湛萧倒是直接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容暮时则往书阁的方向。 三人朝着三个方向走,均带着各自的任务,容暮时却没有他们那么顺畅,在走到半路上时,有个黑影落在他面前,差点把他魂都吓出去了。 第五十五章 抱歉,弄醒你了 第二世,篁居。 茂密的竹林里,堆积的枯竹叶掩埋了泥土的色彩,平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青石台阶的小路一直延伸到了竹林深处的尽头,走出去便可以看到一座高耸又宽敞的亭子,亭子一半在悬崖外,一半在悬崖边上。 悬崖下是如碧绿如瀑布一般的树木,仿佛看不到尽头一般延伸至下,放眼望去下面的人渺小如蚁,抬眸望天似乎触手可及,隐隐流淌的溪流声叮咚作响,寒凉的风时不时刮起,使竹林里的空气得到了流通。 亭子大的入口挂着两盏红灯笼,中间摆放着一张棋桌,一侧放着两盒棋子,身着一袭质地极好雅致常服的梵夜独自坐在一侧,手中拿着一枚黑色的棋子思量,紫灰的瞳眸视线落在了白玉棋盘上,看着互相厮杀又维持着平和的局面,他眼底露出了一丝清浅的笑,似乎在感慨这个局面的微妙。 当他准备将黑子落下时,远方传来了脚步声,让他停下了接下来的举动,侧眸看向来人,眼眸里的笑意退却,换上了一副淡然。 夜白大步走进,停在了亭子的入口,风吹起了他的衣摆,他单膝跪下,手中握剑抱拳,“属下叩见主上。” 他看着有些不对劲的神情,心中有了一番估量,淡淡的问道,“何事。” 夜白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主上,你说如果不是关于计划的事情,让我们不要告诉你,只是这次可能不得不说一个计划之外的事情了。” 梵夜微微蹙眉,似乎已经猜到了是关于誰的,他平淡的语气夹杂着一些无奈,问道,“说吧,她出什么事情了。” 夜白开口说道,“据传来的消息,慕萝姑娘已经在一月前死了。” 夜白的话落,执着黑子的梵夜指尖微动,棋子从手中滑落,掉在了棋盘上,一下子打乱了原本下好的棋局。 棋子落下的响声让夜白有了一丝惊讶,从来都是荣辱不惊的主上,今天竟然没有握住自己手中的东西,而是让它直接滑落打散了他的心血,这是不是在预示着什么? 可当他轻微抬眸时,正好对上了梵夜平静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没有太大起伏,反而还透着一丝危险,淡然的神情下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而那散落的棋子仿佛真的不过是他手滑而已。 他忽然轻笑一声,带着慵懒、疲倦与沉重,低沉平静的声音夹杂沙哑,“因为什么缘故?” 早注定的结果,却没想到来的如此快。 夜白答道,“还未查证,可以确定和摄政王府有关,据说苍嘉陛下顾湛萧传书给摄政王府,让其留她一命,摄政王府世子容暮时却设计将她带出去,直接下令将她万箭穿心而死。” “我知道了,让人去查关于这件事的全部经过。”梵夜听后沉默了一会儿,才清冷淡然的开口对着夜白下令,说完他便看了一眼桌面,缓缓站起身,背对着夜白走到亭子面向悬崖的那面,轻飘飘的问道,“她埋在哪里?” 夜白如实答道,“被苍嘉陛下带走,埋葬在皇陵之外的枫林中。” 梵夜叹息了一口气,声音轻如鹅毛,散落在了呼啸的风声里,随即过了许久他才再次开口,“你下去吧。” 得到命令,夜白也丝毫没有犹豫,恭敬服从的起身离开。 计划被突然打乱,想必主上也措手不及,他需要静下来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进行了。 无论梵夜出现任何异样,他们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往男女之情上想,就凭借慕萝的自身条件,在他们看来,根本配不上他们高贵的主上。 而在夜白离开后,寂静的氛围下梵夜才伸手捂住了那颗不安跳动的心脏,他苦笑着用另一只手撑着亭子的围栏上,低低的自嘲,轻笑着道,“看来我们都输了,也都赢了。” 他判定她以目前的那个状态是无法在这个充满算计的世界里活太久,最后证明他赢了,可惜他还是低估了情感留下的痕迹,以为不见便能够克制这种假话不过是骗骗自己罢了。 没想到生命脆弱如朝露,被光照拂便会点点流逝,真是无可奈何。 跳动的心脏似乎在不满他这么淡漠的反应,逐渐从那里蔓延出了一股悲伤、酸楚等交织的情绪,在抗议着他的不满,他眼底染上了凝重与沉思,捂住心口,收回了支撑的手望着天空,低低的呢喃,“想要去看看她吗?” 他的话语散落在空气里,似乎再问它,又似乎在问自己,神情从容淡定的看不出有任何悲痛的痕迹,自然而然的问出了一句极为平常的话语。 在他话落后不久,伴随着天空由晴朗忽转成阴暗的天色,亭子里原本存在那里的人早已消失不见,徒留下了那散落到处都是的棋子。 苍嘉皇陵外。 群山环抱,绵延起伏,似卧着浅睡的龙,皑皑白雪覆盖在了山顶各处,一片火红的枫林之中,有一个凸起的山包被掩埋在了积雪之中,立着的碑若隐若现露出了一角。 忽然,一团火焰形状的幽蓝火苗沿着碑和堆积的山包逐渐化开,露出了一座修建并不豪华的坟墓,而那同样遮住的碑也渐渐露出了它的全貌,上面刻着的字体渐渐露出了它的全部——慕萝之墓。 渐渐出现在了墓碑被前的梵夜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单薄清瘦的身上莫名笼罩了一层朦胧的悲伤与绝望,看着飘落的雪又逐渐堆积在墓碑之上,他伸出手轻轻的划过,似抚摸恋人一般小心翼翼,眼底透着一股复杂的温柔。 石碑上似乎有什么划过了梵夜白净修长的指尖,却没有被他放在心上,扫落了雪,他将手收回垂在身侧,沉默着没有任何言语。 鲜血落在地上,晕染开了一朵朵鲜艳的花,漫天纷飞的雪花没有一个落在他的身上,呆久了脚步也堆积起了雪,忽然他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打量他,他微侧过身,看到了某一处,目光冷凝的看着他,在对方迷惑的眼神中他启唇,吐出了三个字:“我记下了。” 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梵夜选择消失在了墓碑前,比起这些死物,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既然已经无法避免,那直面对应对,握在手中才是正道。 在离开慕萝的墓地回去篁居的途中,他的意识里传来了急促的喊声,一声接着一声,声音出处的人显得十分的慌乱与着急。 “主上。” “主上,醒醒...” “主上?!” ...... 在夜白的不懈努力下,坐在池中泡着药浴的梵夜缓缓睁开了眼眸,耳旁的声音更加清晰了起来,梵夜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不得不咽下去,眼前突然出现了片刻的黑暗,脑海里也产生了晕眩感,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 见到这场景,旁边的叫他的夜白急忙拿起一侧的衣服,伸手去扶梵夜,却被梵夜制止了。 夜白欲言又止,担心的望着他,“主上,你身体......” “无碍。”稳住翻滚的内息,梵夜压制着不稳的呼吸,逐渐控制着因为刚才陷入过往记忆而导致身体出现的问题,双手撑在池子边,暗沉的问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夜白想起来意,眼底的担心退下了几分,开口说道,“夫人从天黑后便一直在等你,现在已经两个时辰了,属下想着要不要进来提醒你一声。” 听到这里,梵夜看了一眼天色,发现果然已经夜深了,想起他说慕萝一直在等自己,迷蒙的眼底浮现了一丝笑意,语气显得有些柔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夜白识相的转身,一个闪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主上自从那时候开始,身体便时常出现这种问题,偏偏他自己对待自己身体则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节奏,也不好好按照医师嘱托,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道想这样来骗取夫人同情? 这么一想还真有可能,主上这情况,接下来夫人应该会照顾主上,也就没他什么事情了,他就识相的去找白夜温暖自己好了。 梵夜迅速的捞起夜白放着的衣服,随意的在腰间一绑大步朝着卧室走去,回到卧室后他四处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慕萝,眼底染上了一层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落寞。 正当他放弃,心下想着她应该回去了时,门口传来清浅的呼吸让他转过的身体微僵,侧眸望去门口处露出了一个手指,时不时还要移动两下。 微微错愕了一下后,梵夜轻轻的迈着步伐走过去,从单开的门望出去,一只手轻轻的将另一侧门打来,慕萝的身体没了支撑直接就缓缓的朝着他的方向倒了过来。 见状,梵夜迅速蹲下去伸手将人扶住,因为刚跑过温泉,他身上还带着热意,许是呆在外边太久有些凉了,慕萝倒过去后直接把头就放在梵夜的胳膊上,睡的完全不省人事。 见她这个样子,梵夜漆黑的眼眸里染上了一层温柔的无奈,暗自轻叹,这到底是让你受罪?还是在故意折磨我? 看着她乖巧的神情,恍然和他印象里有个身形吻合不上了,或许正是因为方法太过苛求,以至于两人最后都是在彼此伤害,也导致了本心被收敛了起来。 观察着她现在真正的样子,梵夜的注意有了一丝松懈,握住她手的举动微微一松,慕萝顺势就倒进了他的怀里,这人梵夜身体下意识的僵硬了一下,目光里染上了一丝心虚,小心翼翼的垂眸观察着她的反应。 或许是因为熟悉的感觉,亦或者太累了找到了安心,地方也太过放心,慕萝靠在他微湿的胸口,丝毫没有醒过来就这么继续睡着。 这个举动让梵夜一时百感交集,也不知道是庆幸对方对他很放心,还是该郁闷自己太没有吸引力,或者太恐怖了,宁愿在屋子门口呆到睡着,也不愿进来坐着。 忍着之前因为陷入梦魇而使身体出现的异样,梵夜温柔的将她横抱起来,轻轻的起身朝着内室走去,将她放在床上,拉起一侧的薄被给她盖上后,梵夜便准备转身离开。 可走了两步,他发现衣袖似乎被人扯住,侧过身他便发现慕萝已经醒了过来,揉着眼睛坐起身,一副不怎么清醒的神态,眯着眼睛像个还在睡梦中的人,呆呆的望着他道,“你回来了啊。” 见她突然醒了,梵夜退回重新坐回床边,眼底有些自责,温柔的安抚道,“抱歉,弄醒你了。” 第五十六章 突然倒下的梵夜 打了一个呵欠,慕萝放开了抓着他衣袖的手,视线落到盖着的被子上,带着几分睡醒后的惺忪答道,“谢谢啊,还占了你的地方。” 看着她迷糊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样子,梵夜温柔的望着她,抬手想要摸摸她蓬松的发丝,心口传来的疼痛与躁乱的内息提醒着他应该离开这里,也不允许他再有什么其他的举动。 强行压下心口的异动,抬起的手转而去拉了拉滑落的被子,虽已经是夏季了,但夜晚的篁居却不同其他的降温,而是来源于其他因素的寒凉。 经过几世的折腾,慕萝的身体在他看护下虽没有太大的问题,人类普通的生病,还需仍要注意。 他没有给慕萝开口的机会,主动开口道,“你今夜就在这里休息吧,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会在书阁呆一晚,有什么事情就叫白夜吧,我把他留在这里。” 他的声音温柔且很轻,语气平静中透着一股不容拒绝大的强势,说完他便站起身,也没有给她拒绝或者同意的机会,拿起了一旁架子上放着的外套,开始当着她的面穿了起来。 慕萝一脸狐疑,过往都是看他看书下棋一派悠闲自在,这一世他突然变得这么忙了,倒是让她有些意外了。 不过,现在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非要这个时候去处理? 在他穿衣的空档,慕萝也逐渐清醒,想起自己的来意,她有些犹豫的开口道,“那个...虽然在你现在忙的时候提这件事可能不好,但是...我觉得等你忙完再提似乎也不太好。” 慕萝丝毫没有发现现在两人这画面倒是有些老夫老妻的感觉,她现在只知道这件事不说清楚,说不定后面的事情或许就要在梵夜知道后的态度中,慢慢夭折了。 比起做到一半才夭折,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发生过呢。 整理衣衫的梵夜手微顿,气息有些轻微紊乱,他垂眸一边继续整理一边温柔揶揄的回复着她,“嗯?!如果说是厨房传来爆炸声,亦或者你偷跑带那二人上山的事情,那就不用说,我早就预测到了。” 慕萝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拖长的语气试探的问道,“那你的反应是......” “......”空气里响起了他由鼻腔发出的轻叹声,似无奈似疲倦,之后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房间里连他整理衣服的声音都停了下来,他看向她的眼中一片淡然,直到她的瞳眸由小心翼翼变成了疑惑,他才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带着一丝引诱的意味,低沉温柔的说道,“答案不是已经很明确了吗。” 答案的确很明确了,他恐怕短时间也无法离开这里。 看着发丝上水珠滑落到他的锁骨上,慕萝随着他的声音往上,望进了他含笑宠溺的眼眸,原本疑惑的眼神在他的目光中她的确找到了答案,这也让她心底有些惊讶和难以置信。 她怎么忘了,如果没有梵夜的允准,这条上山的路根本就不可能那么顺利,守护保卫这座山的暗卫可能从一开始就对许可乐二人动了杀机,那两个人不用她带上来可能就死在路上了。 原来梵夜一早就知道她要做什么,并且默认了她的行为。 慕萝看着他,迟疑的问道,“为什么?” “很有趣的问题。”他轻笑的接过了她的问话,神情温和淡然,在她复杂的神色下,他重新走到了床边,轻轻的抵靠在床栏上,再次开口,反问她道,“回答这个问题前,我也有一个问题需要你回答我。” 慕萝下意识答道,“什么。” 梵夜盯着她,眸光微暗,沉默着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如果...第四世你遇见的是我,你会选择和我留在篁居吗?” 慕萝有些惊讶对方会问这个问题,毕竟第四世虽然她成婚了,但其实与容暮时之间的相处一直都处于僵持或者吵架的状态,再加上她一直都想离开,后来惹怒了容暮时,间接的相当于被囚禁在王府里。 若不是梵夜提及,她都要忘记曾经结过婚了,若不是有一双儿女让她觉得第四世有些念想,她真的恨不得直接来一场失忆算了。 话说回来,梵夜第四世也是成婚了吧,怎么会问她这个问题? 她眨了眨眼,思考了一下,语气里透着几分玩笑几分真诚道,“如果你没有成婚的话,我想我是愿意留在这里陪你的。” 比起回不到现代的悲惨,古代也只有梵夜这里可以远离世俗硝烟,这样呆在这里未必不好。 得到她的回答,梵夜眼底染上了笑意,他若有所思的说道,“我记住了。” 嗯?什么情况? 而在那句话后,梵夜也开口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我在你前几世便说过,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我都支持你去做。” 听到这话,慕萝也回想了他之前说这话的神情,倒也是一派温和淡然的样子,看不出什么异样的情绪,她就当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会是真的啊。 慕萝讪讪笑道,“我以为你是在开玩笑呢。” 他好像十分疲倦,浑身透着一股懒洋洋的气质,肩侧垂着他如墨一般的长发,俊美妖孽脸上有些苍白,他沙哑的轻笑声里透着几分隐忍,几分责怪,“难道我的话就那么让你无法相信,再说了,为什么要阻止你想做的事情,难得有想做的便放手去做吧,你也不希望我去阻止你,不是吗?” 这个男人...真的是... 慕萝一脸炙热感动的盯着慵懒的梵夜,她抬手捂住了自己冲动的心脏,默默的感慨着:这个男人...真的是...有毒...让她差点就陷进去了。 不过慕萝可没有忘记,她眼前听这里的人说过,梵夜不怎么喜欢外人进入他的地方,比起吵杂的热闹,还更喜欢独处在幽静之中。 故意做作的提起,慕萝观察着梵夜的梵夜,轻轻的提醒道,“我以为你会责怪我打破篁居的宁静,带了两个陌生人上来。” 先打一剂预防针,要是许可乐二人其中不小心得罪了他,她也可以凭借他现在的回答来寻求谈判的机会啊。 梵夜忽然声音变得有些颓丧,黑眸中透着一股危险,“嗯?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是该责怪责怪,否则好处都让你一个人占全了。” 听到那道危险且别有深意的声音,慕萝恨不得敲自己一锤子,为什么她要提醒他,之后这结耍赖扯皮就行了,现在还要受惩罚了。 如她所想,梵夜轻柔磁性的声音响起,宛如召唤而来的恶魔,“过来。” “那个...”慕萝缩了缩,惊恐的盯着他,犹豫的开口,“要不...算了...当我没有说过?” 梵夜淡淡的说道,“不听话的话,他们今晚就丢下去住神庙。” 这还得了,住神庙可还行。 不再纠结的慕萝本着速战速决的心态,朝着梵夜爬过去,爬了两下她便感到额前轻轻的被弹了一下,接着上方传来了梵夜磁性的声音,“好了,惩罚已经惩罚了,以后你可以凭借这个来找我理论关于他们的事情,接下来我该走了,你早点休息。” 现在他必须要找个地方去平息一下内息,要是弄不好旧疾发作可就有些麻烦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慕萝倒也没有注意梵夜有什么异常,她跪坐在被子上,点了点头,“好吧,晚安了。” 梵夜点了点头,便丝毫没有犹豫起身,转身朝着外室走去。 看着他大步离去的样子,慕萝心底狐疑,这么着急的嘛?看来自己真的浪费了他的时间了。 可想法还没有完全散去,外室响起了东西破碎的声音,她下意识的翻身下床,急忙跑到外边却看到梵夜单手撑在地上不说,嘴角还留下了血迹。 慕萝急忙跑过去扶住将要倒下的他,焦急的喊道,“梵夜。” 而此时的梵夜在灯火的照耀下脸色完全失去了血色,手指也被落地的玻璃划破在流血,扫了扫周围,慕萝有些着急的让他靠在她怀里,将环绕在他身侧的玻璃渣清掉,手不轻易的触碰到他的脸时,直接将慕萝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烫。” 撇开他脸上的发丝,慕萝想起刚才他疲倦的样子,眼神渐变的有些复杂起来,难不成他刚才一直在忍着身体不适合自己说话吗? 又看着他流血的手,慕萝胡乱的扯了扯自己的腰间绑着的腰带,几番挣扎和撕扯终于给扯下来,她急忙绑在梵夜的手上,止住他在流血的手,好在并未滑到什么关键的地方,暂时通过布应该能够减缓一下。 简单的手势了一下后,慕萝对着外边喊道,“白夜...你在不在啊!白夜....” 门外仿佛没有人听见她的话似的,任由她在屋子里喊破嗓子也没有人进来,喊了一会儿之后,慕萝感觉自己嗓子也哑了。 她开始怀疑这院子里真的有其他人吗?不是说暗卫到处都是吗? 眼下梵夜的情况也不能多等,慕萝看着昏迷的梵夜,对方身体的温度因为高烧逐渐让她也感知到了,她现在很清楚,再不做些什么,她就要给这个人唱凉凉了。 第五十七章 白嫖使人快乐 一番斟酌之后,慕萝决定想先将人搬回内室,之后再去寻找人来帮忙,总不能丢着生病的人躺在地上,吃住都是别人的,良心还是要有的。 努力将梵夜半拖半抱的挪回内室,将人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后她才转身跑到外边去找人,找了许久,她终于在夜苑的一个十字路口找到了谈情说爱的夜白和白夜。 也不管什么灯泡闪不闪了,慕萝大步走过去,两人闻声望了过来,看到是她后脸上均露出了怪异的神情,似乎对于她的出现显得有些意外。 走到两人面前,慕萝焦急的说道,“梵夜发高烧了,你们去找个大夫。” 夜白脸上有些惊讶,接着眉宇紧蹙,神情有些凝重,“我去找大夫过来。” 他话刚说出开,就被旁边的白夜伸手阻拦,冷艳清冷的面容上露出了些许柔和,她开口对着慕萝道,“夫...咳...慕姑娘,主上这世身体十分孱弱,如今高烧恐怕是旧疾发作,在大夫来之前,劳烦姑娘照顾我们主上,院中有一口水井,水与千年寒雪无异,用它可以尽快减轻主上身上的热度。” 被她阻止的夜白眼底露出了惊讶,看着白夜暗暗委屈,原来白夜可以说这么长的话,和今天相比,平日里那些就像是毛毛雨。 难道她嫌弃自己了不成? 而听了她的说法的慕萝露出了惊恐,怀疑的问道,“你确定是院子里那口?千年寒雪化了的水恐怕要将手冻个疙瘩起来,这用的人身上真的能好?” 白夜点头,“能暂时降下温度,等主上醒来,一切都会好。” 见对方这么信誓旦旦,慕萝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对方可是一直跟在梵夜身边,这种事情想必也习惯了。 慕萝点了点头,同意了对方的安排,嘱托道,“好吧,我去了,你们快一些。” 这时,夜白不放心的加了一句道,“不要乱给主上吃药......嗯...嘶...” 话还没有说完,夜白感觉肚子一痛,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身旁的白夜,发现她清冷的目光里透着一股危险和警告。 暮色之下,他们两人被对着灯光,所以慕萝也没有注意夜白被白夜给了一拳,因此她只听到了倒吸声和夜白之前的那句话,对方突然的停顿让她露出了疑惑,“嗯?你怎么了?” 夜白苦笑,“没事,就是肚子有些饿了。” 白夜顺着他的话,一本正经的附和道,“姑娘先去吧,属下会让人通知大夫,现在顺便带夜白去吃点东西。” 将信将疑的慕萝点了点头,之后便在两人的目送中离开。 等她离开了,夜白缓缓蹲下,苦笑悲惨的看着白夜道,“说都不让说,我说的也是事实啊,难道让她随便找个药给主上吃了,吃坏了咋办。” 白夜看着慕萝离去的方向,久久都没有收回目光,她轻柔高傲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清寒,轻缓的说道,“夜白,主上难得有机会和夫人独处,现在又能得夫人照顾,主上醒来会很高兴的。” 夜白反驳道,“高兴归高兴,主上的身体可是比帝王还矜贵,这要是出了问题,谁负担的起。” 白夜回过神,垂眸看向蹲着的夜白,语气不轻不重,却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那你难道真的要去找药师?你忘了,主上并不喜欢他们踏入篁居,你难道想让主上震怒吗?” 夜白欲言又止,犹豫了起来,“我.....” 白夜转过目光,落到远处的灯火上,像是安慰夜白,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放心吧,只要主上醒过来,主上会自我调养,你看过主上哪次发病需要我们出手帮忙的。” 通过这件事希望能够有一个好的开始,之于夫人,主上更是如此。 终是在白夜的劝说下夜白渐渐放下了一些担忧,加之之前在药池,他或许也该学着白夜相信对方可以,再则主上为了她背着众人做了那样的举动,也着实让他们现在回想都很吃惊。 一声轻叹从他的鼻腔出来,站着的白夜余光一扫,露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笑,默契从他们中间晕染开来,心知他可能不会放心的白夜也妥协的说道,“你可以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夜白微微惊讶,“真的可以去?你允许?” 白夜清冷淡漠的反问,“为什么不可以,你之前不是也想着为他们创造几乎吗?” 缓缓站起身,夜白抬起手挠了挠头,有些尴尬道,“你知道了。” 既是他不想也没有办法,主上那一副神情明显就是让他赶紧走人,要是留在那里,现在就不是和美人月下相伴了,可能是在挑粪什么的。 不想看他那硬朗英气的脸上露出的憨样,白夜侧过身盯了他一眼,接着直接转身道,“哼...你随意。” 一脸呆愣的夜白眨了眨眼,狐疑不明的神情上渐渐露出了笑意,接着变成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等白夜完全消失在视野里他才转身朝着夜苑走去。 屋子里。 经历一番曲折终于打好水回来的慕萝差点都没累趴下,光是用力提水就在许久没有做过重活的她手上被勒的通红,尤其是井水的温度,她只想感慨一句,货真价实。 看着昏迷的梵夜,慕萝深呼吸一口气后起身,将他的手取出被窝,把之前受伤后包扎的手轻轻的擦拭掉血迹,她才开始拧干毛巾给他放在头上。 可以说水是立竿见影的效果,没有多久她的手直接变成了一个红萝卜,上牙和下牙丝毫不受控制的打着架,劝也劝不住,而盖着毛巾的梵夜丝毫没有任何异样。 果然,大佬的样子就是不同凡人。 磕磕绊绊的搓了一会儿,门口传来了夜白的声音,“慕姑娘。” 慕萝望去,吸了吸鼻子,“夜白。” 接着慕萝补了一句,“你来了,我可以走了不?” 一听这话,夜白脑海里只有一句:要完。 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行,属下只是下属,无法触摸主上,姑娘还是不要为难属下了。” 要是同意了,指不定会怎样被白夜和主上唾弃和殴打呢。 “额...”慕萝呆了。 属下难道不应该是在这个时候无微不至的照顾吗? 不过比起这个,慕萝问出了心底的另外一个疑惑,“你们这里不是到处是暗卫吗?我喊那么久怎么没人。” 夜白倒是直接就说了,“那是因为主上说过,不论什么缘故,没有他开口任何人不得出现。” 有些惊讶的慕萝丝毫不委婉的吐槽道,“那今天要是没我,按照你这么说,他可能就凉了。” 闻言,夜白倒是一副知错就改的态度,丝毫没有逃避问题,恭敬且感激道,“这是属下的疏忽,多亏姑娘今天来了这里。” 被他这么正式的一感谢,慕萝也有些心虚,要不是她拉着梵夜,说不定他也不会昏迷。 为了不让气氛尴尬,事情被追根刨地,慕萝将话题转移道,“有纱布和药吗,他手受伤了。” “有,稍等,我给你拿来。”对于她的要求夜白倒是很干脆,转身就准备去拿,可走了两步,他又侧过身对着慕萝道,“其实你可以把主上衣服脱了,给他擦拭一边身子。” 慕萝一惊,“嗯?” 慕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她没有听错夜白说让她脱梵夜的衣服吧,这属下的思想也太超前了吧,别人都是护着自己的主子不被别人玷污了,这人怎赶着让她动手动脚啊。 而且古代她也算熟悉了,女子都很矜持,不能随意和男子接触,更不要说脱对方衣服了,这厮难道把她当做了男人? 夜白似乎察觉到了慕萝的犹豫,他直接下了一剂猛药,笑着说道,“我这不要去帮你拿东西就不能帮你了,现在也只有你了,你总不能让有恩于你的,我们的主上出一些意外吧。” 慕萝震惊的神情有所缓和,对于夜白的话她是认可的,从现在的角度来看,梵夜确实是有恩于她的。 接着夜白看到慕萝有所松动的态度,继续引诱道,“再说你要是照顾好我们主上,咱们这些暗中保护主上的人,平日里也十分闲暇,你以后需要什么帮忙的,我们都可以商量着做啊,比如送送消息什么的,故意点火煽风,翻墙偷看,画图绝技...绝对服务周到,完成度百分之百,价格为零,你出了门可就找不到合适的了。” 他吊儿郎当的口吻像极了诱骗良家女子的花花公子,那双沉着的眼眸里暗藏着自信与引导,整个人说话的态度又不是那种十分让人憎恶的感觉,相反会让人觉得十分具有诱惑力。 在对方抛出条件的引诱下,慕萝倔强的强撑着最后一点理智,逞强的笑着说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找不到,只要有钱没什么办不到。” 她话落后,慕萝明显听到了对方的轻笑声,似笃定又似戏谑,接着对方认真和善的丢了一句十分扎心的话,“你有钱吗?” 这句话直接一记重锤敲在了慕萝的心口,要不是打不过、是事实、没理由,她真相想脱下她的鞋子给对方一记鞋底按摩,告诉对方她有的是钱。 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一样的喜欢扎别人的心。 她以后一定要发家致富,然后抱上更有钱大佬的腿。 夜白笑着看着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冻红的手似乎有些发肿,暗了暗眼眸,他笑着催促诱导道,“怎么样?要不要成交?你在这里照顾主上,我们去给你不留痕迹的办事,很划算的哟。” 慕萝看着夜白笑的满面春风的神情,又看了看昏迷的梵夜,一边思索中间的厉害关系,一边纠结挣扎要不要和梵夜的人扯上关系,想了许久,忽的她转眸,看向夜白笑着说道,“成交。” 报仇就必须要有一定人脉支撑,梵夜这里的人应该会比外边可靠一些,先用用以后下山了可以重组,培养自己该有的势力。 早就来到结果的夜白,伸手打了一个响指,欣慰的笑道,“非常好。” 说完他重新退回了几步,走到了床边,看着梵夜放在外边的手,沉默了几秒,他伸出自己的手对着慕萝道,“你将主上扶起来。” 猜到他要做什么的慕萝倒也没含糊,直接走到床头将梵夜一个用力便扶了起来,而冻得没有知觉的手在触碰到梵夜的肩膀后,她竟感到了一丝梵达身上的体温,索性慕萝就这么借着对方的体温开始暖手。 看着帕子滑落在被子且慕萝毫无察觉的夜白,狐疑的陷入了一轮思索,当年主上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才会和眼前这个女子结缘的,白夜确定她能够照顾好主上吗? 说到照顾,他怎么都觉得是主上照顾她才是,看着她美滋滋的占主上便宜和体温,绝对仅此天下独一号。 或许他能够透过这个猜一猜主上为什么喜欢对方了。 可能是因为对方太过大胆,白占使人快乐。 第五十八章 舆论是最好的调味剂 捞起梵夜后,慕萝倒是没有什么其他想法的抵着梵夜,以防他倒下去,随后她侧眸,看向夜白道,“这样可以吗?” 夜白抽了抽嘴角,捡起打湿的毛巾,放到一旁后对着她点了点头。 接着他再次走到床边,抬起手的同时手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阵法,点位摆布,颇有几分夜间星辰所展示的图样,随着他手正对在梵夜胸口,隔着梵夜她都能够感受到一股清寒的气息在梵夜身上的流窜。 忽然,她发现一直被忽略的问题出现了,空气中隐隐有淡淡的香火气息,细闻之下又好像是冬日寒风刺鼻的凉意。 因为空气流通也没有在屋子残留太多,可问题是梵夜屋子里根本没有点熏香,他身上也没有这款香味,那这道气息到底是哪里来的? 慢慢的手上传来的寒冷已经重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原本温热的手感现在又变成了那寒冷无知觉的状态,也不知道夜白用了什么功夫,感觉梵夜也没有之前苍白了,索性也算是有好事发生了。 好在对方很快便收手,倒也没让她继续着住冰箱的命运。 忍着寒冷慕萝轻轻将人放回,之后离开了那个位置,走到水盆边重新拧干了毛巾,颤颤巍巍的给他铺在额头上,吸了吸要流下的鼻涕,她这才艰难的抬起手呼了两口,想靠这样取取暖。 感知到旁边有道打量的目光,慕萝重新放下手看向他,发现对方一脸的若有所思,看到他还没有离开,索性她就验证验证他的能力,也省的后面再去做,时间上可能会有一些不太合适。 慕萝一脸和善的忍着寒冷,笑道,“既然我现在帮了你,不如我接下来验证验证你,如何?” 夜白倒也豪爽,戏谑的眸光透着认真,“可以,君子一诺值千金。” 说完他又补充了两句,很“你想怎么做?计划是什么?” 对于他直白的发问,慕萝并不打算把自己的想法透漏给他,计划最好的掌控者便是自己,过多暴露自己真实意图可能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与其担心路上危险重重,不如从一开始便思虑周全一些。 “没有计划便是最好的计划。”慕萝盯着他轻笑的说道,说完对方直接傻眼,接着慕萝继续道,“不过,这应该会是一场很有趣的画面,相信对你们来说也十分的简单,如果这件事都能出错,那只能说我需要怀疑你能的能力问题了。” 她说的十分公式化,间接的也放了几分暗示在里面,呆在梵夜身旁的人本身也不是什么傻子,尤其是能够提出条件引诱人上钩的人,最是危险的不行。 夜白轻笑,似夸赞似所思道,“你倒也是很会戳人软肋。” 同时他也在思考梵夜曾经说过的话,时间是一块最好的磨练石,它会将人打造成无法想象的模样。 看着眼前的女子,曾经对局势的把控完全懵懂无知,如今却能胸有成竹的和他谈条件,一字一句间透着十足的理智和自信,没有丝毫的犹豫。 慕萝嘴角一抽,无语的敷衍道,“没有你能段位高,你还是不要夸赞我,我可能就当真了,下次我就会使劲戳你伤心事。” 两个自带技能的人如今一个躺着,一个在这里夸赞她,躺着的人这么说她尚且都不怎么相信,更何况站着的这位是躺着的属下了,那双嘴怎么都像是在跑火车,信了他才有鬼呢。 听出了敷衍的口吻,夜白也不在多废话去揶揄她,转而认真起来道,“该怎么做?” 慕萝听他问,朝着他勾了勾手。 她这个举动也点燃了夜白的几分兴致,但因为梵夜也在,同时他也有些发憷,小心的考过去后他尽量保持着两人之间又一个距离存在,侧耳说道,“说吧,我可以听见。” 看着这手腕到握拳之间的距离,慕萝不禁感慨这人的将就了。 也不再多废话,慕萝小声开口道,“这件事你就这样......” 随着她将这个事情说完,夜白脸上慢慢从兴致转而染上了疑惑,在慕萝说完他重新走到中间站立这个时间里,他的眉心整个蹙在一起没有舒缓过。 疑惑散去后,夜白语气有些不稳,不敢置信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给人茶余饭后添点料?” 不是吧,他好歹也是有身份的,这要是做了以后就是黑历史了。 “舆论是最好的调味剂,难道你不觉得最近太无聊了吗?”慕萝一脸无害的感慨,许是对方眼底的那么抗拒太过显眼,她笑着威胁对方道,“咱们这可是私下交易,你要是拒绝了我,我就将你私自接活的事情告诉梵夜,想必你们暗卫应该有明文禁止是不允许接外快的吧,尤其是以主家为筹码,胁恩要挟。” 夜白抬手指着她,面露惊悚,“你......” 慕萝笑道,“咱们都是好说话的人,何必互相伤害呢。” 一阵凝视过后的沉默,夜白笑着和善的说道,“算你狠。” 慕萝同样回以和善,“哪里哪里。” 不过也是在这个话题结束的同时,夜白抛下了一个新的问题,这个问题就像是‘报复’慕萝的威胁一样,他平和的语气里透着好奇道,“我一直有一件事没有搞明白,既然你在了我便问上一句,你第二世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你就......” 他也很好奇虽然当年主上说过,不是计划的事情不要告诉他,可他一直有让人十天半个月回复她的境况给他,偏偏那一个月没有任何消息,这件事至今他也没有调查出来,也没有告诉过梵夜。 灯光下慕萝的瞳眸似水面落下的叶子微微晃动,她垂了垂眸,随后又抬起眸,藏好了自己的秘密,她打趣的轻笑着回复他道,“时间太久,不记得了,想知道的话只能怨你当时不调查了。” “真的是忘记了吗?”他似乎在说给自己听,但都映入了慕萝的耳中。 屋子陷入了僵凝,谁也没有开口,瞬间安静的有些让人觉得可怕。 慕萝忽然轻喃,语气平静的有些异常,“既然你都问了,想必也是调查过的不是吗?” 在她说后不久,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很抱歉,我无法回答关于曾经的一些事情,要让你失望了。” 也是在她说完后,对方的目光落到了梵夜身上,突如其来的来了一句让她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话,“但愿一切都有解开的那天,只是你想知道你死之后,篁居发生了哪些变化吗?” “?”这个应该和她没关系吧,她并不觉自己当时和他们的交情,他们还能给她怀念她,或者其他怎么的。 正想着拒绝算了,哪知夜白抢先一步道,“你走后,篁居很长一段时间,空气里都带着一股紧张与压迫,主上呆在篁居有时会几天几夜。” 慕萝轻咳一声,不给面子的说道,“篁居以前不一直是这样的吗?梵夜爱看书呆在篁居不也是和以前一样嘛。” 这算哪门子变化,是在告诉她,没有她他们生活的更滋润吗? 也太扎心了。 听到她这么说,夜白当即没有气出病,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忍着没有撬开对方脑壳的冲动,故作流里流气的笑着道,“你是笨蛋吗?真是白瞎了主上一直呆在书阁沉默了那那么些年了。” 一副后知后觉的慕萝盯着眼前无处发泄的人,语气显得有些不可置信,犹豫的拖长语气道,“你的意思是...他是为了怀念我...吗?” 夜白咬牙切齿的和善答道,“不然呢?” 慕萝惊讶道,“有些惊讶,没想到那时候我就有梵夜这样的好友了。” 以前梵夜给人一股淡然优雅的样子,远远相处下确实也是高攀不起,没想到居然那么早就把自己当做好友了,看来自己曾经真的是视角出现盲区了。 再次听到慕萝的回答,夜白直接哽出了一口老血。 他默默吐槽,这个反应程度,当年没有追到容暮时也是情有可原的。 自我平复了一下后,夜白摆了摆手道,“算了,我走了。” 还是不要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容易得内伤。 说完他便转身去拿之前慕萝要的东西,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等他离开,慕萝看他离去的眼神渐变的沉静下来,眼中露出了一抹思索,随即她有笑了笑回看向梵夜,脸上多了一丝她自己没有发现的复杂与凝重。 她才不会相信他说的话,梵夜会喜欢她?真是无稽之谈。 以前她去找过他那么多次,大部分被拒之门外后,她后来便不怎么去找他了,这样的情况下也能够滋生出情感吗? 反正她是不会相信的。 不过,也的确该开始征程,疏离接下来的新打算了。 第五十九章 作恶不成反被讹 天色渐亮,窗口已经能够看到隐隐白光。 回过再看眼前还未醒过的人,打了一个呵欠后慕萝将再次换的毛巾放在他的额头上,隐隐作痛的脖颈与浑身的不适提醒着她昨晚发生的事情确确实实是真的。 一宿折腾,夜白后来虽然拿来了包扎的东西,可跑的也是最快的速度,生怕她把他留下了似的,好在伤口尚浅,绑一绑上个药好起来应该会快些。 现在要说手有事的也当属她自个儿了,一夜忙碌着打水换水,拧干,现在她的手都有一些被冻肿了不说,使劲儿锤在任何地方她也没有什么知觉,她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像个红烧猪蹄呢。 蹲下坐在床前的木质地板上,慕萝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将它放在自己的额头感受温度,很快她便放了下来,松了一口气,困倦的说道,“也不枉我一夜未睡,总算是退下来了,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说完她便找了一个好的角度趴在床边,手里还拉着对方的手腕,不停的呵欠已经让她没有精力去注意其他,那根名曰‘担忧’的弦放下的同时,困倦便如排山倒海的潮水一般侵蚀而来,让她慢慢陷入了沉睡。 而也在她合上眼眸后不久,梵夜便醒了过来,他蹙了蹙眉,抬手想要揉一揉眉心却发现手背束缚住了,侧眸一看就看到坐在地上趴着睡的打呼噜的慕萝。 看到这一幕,梵夜没有在抬手,而是静静的打量着她的脸,眼底露出了宠溺温柔的笑,当看到她那双冻红的手时,他愣了一下,回神后眼底染上了一丝复杂,沉默了片刻,他温柔的低喃,“傻...瓜...” 说完后他用另一只和胳膊肘支撑着缓缓坐起身,墨发扫过慕萝的脸,最后与她的青丝混在一起,单手撑着的梵夜看着她通红的手,丝毫没有迟疑的轻抚而过,那双原本通红的手瞬间便恢复成之前的白净状态。 等他准备去掰开慕萝的手时,一股特别的气息立马引起了梵夜的注意,没有任何犹豫的他伸手在慕萝的脖颈一点,之后迅速的将她一把搂起来,放在床铺的里侧用被子遮挡起来。 也就是他做完的同时,屋子外响起了敲门声,苍老严肃的声音并随着响起,“卜芥冒昧,求见主上。” 一阵沉默,屋内响起了咳嗽声,又过了一会儿,屋子里才传来一句清冷且浅短的话,“进来。” 门被推开,一个白发年轻的青年人,身着一身白色祥云长袍,衣袍上绣着金色的符文,从袖口到领口乃至腰间都有着不同的如咒文一样的字体形式。 他进来屋子,走进内室后在离梵夜位置三米处停下,恭敬的跪下行礼,语气里更多的是崇敬,“参见主上。” 梵夜似乎有些没用耐心,慵懒的依靠在身后的围栏上,一副兴致缺缺的神态,目光盯着一侧的窗户,语气淡然清冷,“何事。” “听夜白传令,说主上旧疾发作,听到这个消息,我们都很不安,主上对他们下令旨令,所以听说了的他们,特地嘱托属下来查探一番。”卜芥垂着头拱手将来意一一秉承,之后又似乎猜到了什么,试探的问道,“主上是否最近都没有按时按照属下的方法调养。” 在他话落后,梵夜的目光如箭一般落在他身上,不轻不重的吐出了两个字,“放肆。” 见梵夜不悦,卜芥趴在地上解释道,“属下知罪,不该探查主上私事,只是若是主上自己不调养身体,属下...” 梵夜移开眼眸,落到被子上,淡淡的说道,“你要是来说这些,那可以退下了。” 一听梵夜撵人,卜芥明白继续下去也只是惹眼前人不怎么高兴,索性他便将话题移开,说出了这次来的另外一个事情,“主上,这次来属下的主要目的是给你送药,药已经交给夜白他们了,还望主上保重身体。” 他说完后,屋子又是一阵沉默,直到卜芥小心抬眸望向梵夜,正好撞上了对方的危险邪肆的目光,这让卜芥一下子低下头,额头也出现了汗渍。 在他垂下头的同时,梵夜低沉的声音响起,平静毫无波澜的轻嘲道,“你们在想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吗?。” 卜芥欲言又止,“属下......” 让人意外的是前一秒带着嘲讽口吻的梵夜,在下一秒却十分恢复成了一派儒雅温和的样子,他淡淡的口吻里夹杂着戏谑与危险,轻缓的说道,“操之过急只会满盘皆输,徐徐渐进的结果会比直接获得结果,要有趣许多,你们不也是如此想法吗?” 卜芥,“那...她也是主上计划中的一环?如果是,主上为何要瞒着众人去做那件事,为何还要给她...用您自己去给她修魂。” 梵夜,“所以呢?你是在质问吗?” 卜芥幡然从刚才的激动逾越中回神,惶恐的说道“属下知错。” 梵夜看着他,轻笑出声,带着一丝冷意,“知错?哼...” 卜芥沉默,不敢言语。 梵夜收回目光,余光落到里侧,口吻渐变强势,危险戏谑的嘲讽道,“比起说一些没用的假象,难道你们不该感谢我让这一切有了一个特别大的反转?主动权回到手难道不是一件好事?还是说难道你们真的以为我会喜欢上一个普通人?亦或者太久的安稳让你们逐渐忘记了最初的目的,开始计算起鸡毛蒜皮的小事来了。” 听到这句话,地上的卜芥当即震惊,身体趴在地上不敢起身,屋子一股强大的压迫不禁让他心口窒息,一瞬他有一种如溺水一般的感觉。 他急忙解释,希望以此来平息眼前人的情绪,“主上息怒,属下这次也是受各位所妥,并非有意惹怒主上。” 果然,在他这么说后空气中那股弥漫着的压迫渐渐消失,明明是清晨寒凉,卜芥额头冒出的汗渍结成了水珠,从他的侧脸缓缓滑落到了地上。 他吞咽了两下口水,暗暗想到,好险,差点他就要以为今天要躺着回去了。 当新的结果出现,打破了既定的常规猜测,原来被抛弃的可能性变成了真实结果,真是让人有些遗憾又有些感慨。 果然啊...他们一直都太过大惊小怪,失去理智带着个人色彩去看待事情,是最大的失误。 门口的夜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渐渐陷入了一轮沉思。 里面的交谈声还在继续,卜芥听到了对方的解释,想起之前因为众人交代的事情而无礼的对待面前的人,他趴在了地上再次请罪道,“属下愚昧,竟然不知主上还有其他思量,请主上责罚,属下会将此事告知他们,接下来我们会静候主上佳音。” 地上跪着的人没有发现,梵夜在他话落后眼底划过了一丝深意,薄唇扬起一抹算计的笑,却很快归于平淡,他淡淡的说道,“既然你认为有罪,我也不为难你,那便是有罪,惩罚便是接下来你们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现在这里,特殊事情另当别论。” 卜芥心知这件事是自己逾越,冒犯自家主上,且对方耐心回答了他,倒也是他们主上仁慈,他自然地也得识趣,更何况今日而来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诊治依照现状对方是不可能让他诊治,看着情况应该是控制住了。 “属下遵旨。”面对梵夜的指令,卜芥没有迟疑的回复,之后因为顾虑梵夜旧疾发作后需要休养,他也没有在说什么,而是开口告辞道,“属下还是不打扰主上休息,就此告退,主上保重。” 梵夜倒是没有在回答他,而是闭眸一副要休息的状态。 见状,卜芥悄悄起身,缓缓的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门口传来夜白的相送声,接着是脚步声。 等脚步声离去,梵夜才再次睁开眼,一副慵懒的神态染上了凌厉和嘲讽,漆黑的眼眸如旋涡一般暗含危险,他轻笑着淡漠的自嘲呢喃,“果然,当时还是太过鲁莽了,留下隐患。” 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一旁还躺着慕萝,伸手掀开了些许被子,露出了她的脸颊,凝视了片刻,他伸手摸了摸慕萝的额角,像是在开玩笑的对着慕萝呢喃道,“你说,我骗过他了吗?” 尽管知道对方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可他还是忍不住想告诉她,就像是这样能够安慰自己。 目光描绘着她的轮廓,眼中的复杂慢慢变成平静的柔和,像是将她记在心上,他再次开口道,“在你做好完全的准备之后,我也该给你腾出一段足够无人打扰的时间才是。” 话落下不久,天色已然变白,屋外一场细雨淅淅沥沥的落下,依稀能够听到风在窗外摇晃树枝的声音,安宁的哗哗雨声此刻就像是催眠曲一样,无形纸质稿让人放下了戒备。 对于有的人来说,下雨可能会更加让人安心,比如慕萝就是,认为下雨时睡觉十分的安心又助眠。 等雨结束后,天阶山渐渐被白雾包围着,在雾中的整个篁居俨然成了一座仙人隐世的居所。 而在书阁里的容暮时在一阵凉风吹过后,他想转过头用另一面趴着,却发现移动脖子就有些疼,当即直接就从睡梦中醒过来,脸上露出了惊悚,伸出手轻抬着自己的脖子。 没过多久,脖子又好了,让他不禁松了一口气,看到远方的书桌上放着的笔墨纸砚和堆积的书籍,他眨了眨眼眸,打了一个呵欠直接移开了视线望向窗外。 “慕慕还没有来找我,那我再睡一会儿好了。” 说完容暮时重新乖乖躺下,昨天有人领着他过来,没想到给他拿了几张纸让他写字,好在也不是什么大事,对方也很照顾他,还给他端吃的,结果吃的太晚便睡的太晚了。 反正暂时不能出去,多睡一会儿也是极好的。 比起容暮时的坦然良好的心态,在一个时辰后醒来的慕萝看到眼前这一幕,差点没有吓得直接晕过去,然后和周公下了几盘棋。 感知到她的手似乎搂着什么,慕萝目光看向身侧,直接就和眼前的梵夜视线交汇不说,她还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辜和笑意,最尴尬的是现在她应该把什么选在第一步做? 是把手挪开?还是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问一句早上好? 要命的是她怎么会在床上,自己不该是在地上吗? 而让慕萝最诧异的还要属梵夜的反应了,只见他一脸风轻云淡的和她打着招呼,抢先一步说出了那句她想到的台词,“早上好。” 慕萝暗暗吐槽,惊恐的盯着他,这样子哪里好了。 场面一度安静中透着诡异,而她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个情况了。 第六十章 无价即可估做零 就在慕萝以为他们今天可能要这样一整天的时候,梵夜先一步揶揄了她一句,打破了尴尬,“不放开吗?” 慕萝腾的一下坐起身,尴尬乖巧的急忙道歉,“这就放开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梵夜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好心的起身给了她一个缓冲的时间,轻笑着舒缓她紧绷的思绪道,“嗯,你是有意的。” 听到对方说自己是有意的,慕萝转过身就看到对方从一旁大的衣柜里拿出了一套白衣,当着她的面脱下了之前的衣服,然后换上了新拿出来的衣服。 那身白衣似乎显得有些宽大,穿在他的清瘦的身上显得十分松垮,他随意的绑了绑,如瀑布的黑发垂在了他的身后,单看后背她已经能够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蹲守着只为看见眼前这个人一面了。 且不说梵夜虽然清瘦,但身材却还是很好,更不要说颜值了,只能用两个字描绘出那些追逐他的人心理活动了,那就是值得。 慕萝下意识的呢喃了一句,感慨道,“怎么比之前好像都要瘦些了。” 背对着她的梵夜听到她的呢喃,手中整理的行为微顿,接着他垂下了双手,眼眸微侧含着一抹轻笑,懒散的迈开步伐,优雅的走到对面的软塌上坐下,手肘靠在旁边的桌子上,手背支撑着自己的精致的侧脸,温润里透着几分玩味。 他似乎在等待着她先开口说什么,可被人这么看着,之前也不清楚状况的慕萝一时之间也有一些发懵,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趁着这个诡异的氛围,慕萝努力回想着之前,可一番搜索最终却没有任何的答案,她只得开始怀疑最后一个猜测了。 那便是她累的梦游了。 逐渐诡异的气氛也让慕萝觉得有些堵的慌,于是她选择还是打破僵持,随便说点什么道,“梵夜,你什么时候醒的?” 说完慕萝就觉得自己疯了,对方绝对是比自己早醒,她还真的是逃脱不了命运的制裁,赶着送死。 看着她有趣反应又不解释的梵夜,此刻倒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笑眯眯和善的回答了她,“就在你醒的前一秒,发现某人...” 欲言又止的停顿让慕萝心中咯噔了一下,一个不好的感觉席卷上心头,难不成真的是自己? 对方昨夜生病,按照白夜的话她稍微大的给对方擦拭了一下身子,难道自己给对方擦了一晚上的身体,最后内心深处还垂涎上了不成? “我应该...只是...累了,肯定...什么都没有做过。”慕萝强行辩驳,话语有些苍白,颤颤巍巍不利索的开口。 慕萝紧盯梵夜,小心的观察他的反应。 而接下来让她万万没想到,对方亲和的解释直接让她没有吐出一口老血,“嗯,放心,我不会同别人说你爬上床,趁着我身体抱恙,对我动手动脚的事情。” 慕萝石化,“......” 梵夜一本正经的轻笑,眼神极具深意,“毕竟,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小藤萝喜欢吃白食。” 听到对方说自己吃白食,慕萝也郁闷起来了,好歹也要留一点印象才是,一点都没有才叫冤。 当即,慕萝反驳道,“胡说,我什么时候白嫖了,我根本就没有一点印象。” 说完她发现对方动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话,还是气的想打人,只见梵夜重新站起来,朝着她缓步走来,莫名的慕萝觉得有些压迫感,可能是因为长得高的缘故。 慕萝下意识双手环胸,哆哆嗦嗦的说道,“你想做什么,我...我告诉你...梵夜...打女孩子可是要...光棍一辈子的。” 对于她的警告,梵夜并未放在眼中,径直朝她走来,在慕萝闭眼的同时他也停了下来。 忽然他转了一个弯,朝着旁边的衣柜走去,拿起了他身上穿着白衣搭配墨灰的外衣,空气里响起了一声轻笑声,接着是梵夜的揶揄声,“你难道想真的让我对你做什么?” 耳旁有窸窣的声响,再加上对方略带嘲笑的话语,慕萝睁开了眼便发现对方已经穿好衣服,带着笑意的望着她,一语双关道,“失望吗?” 被调侃的慕萝耳尖染上了一抹红晕,不自然的反驳道,“胡说,我才没有。” “嗯?!看来今天某人打算倔强到底了。”梵夜深呼吸了一口气,故作烦恼的调侃道。 “......”慕萝语塞。 看来这是过不去的坎了。 果然人犯错,被人揪住小辫子,就不能轻易的摆脱被人戏谑调侃的宿命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短暂的沉默后,原本调侃她的梵夜丢下了一个无关的话题,直接就将今天这场再次升起的凝滞打破,也让慕萝对他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梵夜低沉磁性的问道,“听过红枫的故事吗?” 慕萝摇了摇头,“没有。” 比起两人探讨之前尴尬的事情,对慕萝来说,现在这个很清新,很合适她听。 答完慕萝又补充道,“似乎这里对红枫都有特别好的寓意,比如红枫寄情,许愿易同心等等,故事倒是几乎没有怎么听到过。” 他走到对面的位置坐下,依靠在椅子上的梵夜眸光里闪过一抹晦暗,随即消失不见,他轻描淡写问慕萝道,“想知道吗?” 慕萝点头,“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吗?” 他撑着下颚,看着慕萝,磁性的声音伴随着温和与沙哑,故事缓缓的从他嘴里说了出来,“相传在几十万年前,有一对年轻的男女,为了摆脱宿命的婚姻结果,与其家族争执后,家族的人告诉她若是能够在离城七里地西南方的树下遇到相同在为婚约而愁苦的人,那么她便拥有这个自主选择的权利,且家族也不会做出任何干涉。” 慕萝认真的听了这个故事,有些讶异道,“这不是靠天赌运气吗?” 梵夜在慕萝认真的神情下,有些苦恼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这可是连运气都没有,你知道离城七里地西南方是什么地方吗?” 慕萝下意识的说道,“难道是荒原不成?” 而在她说完后她便在梵夜的神情之中确定了答案,慕萝有些暴躁的吐槽道,“我擦,还带这样的,这还不如一早就告诉那个女子死心算了。”梵夜温和淡淡的继续道,“因为女子嫌少出门便不知其实一片平原荒地,她决定前往那里,也是因为坚持去了,她才会在那荒原之上后来生出的红枫之下遇见了她喜欢的人,最意外的是这个人不似别人,是她一同长大,后来离开去游历的青梅竹马。” “这真是奇妙的缘分。”听到这里,慕萝不禁开始感慨,接着她又问道,“后来呢?他们成婚了吗?” 梵夜点了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红枫才结缘一说,相传能够几世遇见红枫的人,说明彼此是有缘分的人。” 这话倒是让慕萝有些意外了,因为这个故事她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她从来好像都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如果按照这么说的话,咱们从第二世开始,每一世都不经意的与红枫接触过,怎么没有别人那么向往的事情发生?” 难道是老天也觉得他们不行? 一听这话,原本身上蒙上一层晦暗的梵夜渐渐多了几分柔和与惊讶,他意味深长的调侃道,“你这是在求我娶你吗?” 慕萝听到他这话,倒是出乎意料的接下他的话,“什么叫做我求你娶我?难道我不配娶吗?” 梵夜轻笑着配合点头,“既然如此...不如你挑个时间?” 慕萝撇了撇嘴,“给你占个便宜算是补偿你,你还真不客气。” “看来冷静下来的你倒是不好骗了。”梵夜温柔的声音故作落寞,眼中含着笑意,略显感慨的说着。 慕萝傲娇道,“那是,我可是立马就收住了脚。” 怎么两人衣服都完好,她才不会相信发生了什么。 见她放开,梵夜也不再逗她了,在她注视下站起身,一边朝着外边走去,一边说道,“好了,你收拾收拾,我让人打水洗漱。” 走至内室与外室交界的门口,梵夜忽的听下脚步,侧身看着慕萝道,“对于你昨夜对我的照顾,你可以对我提出一个想要的东西。” 慕萝眼睛一亮,毫不客气道,“我要钱。” 梵夜盯着她,漆黑的瞳眸好像在思考什么,几秒后他开口问道,“你缺钱?” 慕萝一听,有戏。 急忙了点了点,没错,她就是缺的很。 看到她点头,梵夜一脸愁眉不展的说道,“这么说起来,我的资产似乎是要比小藤萝多许多,只是没想到小藤萝如此缺钱,不过以我目前所知的产业,发展下去养上千个你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一听这话,慕萝的眼眸一下子亮了,看梵夜的眼神都是变了,好似在看着一个‘行走的金钱机器’。 “不过.......”在她用打量大佬的眼神看着对方时,对方欲言又止的口吻让慕萝渐渐清醒,清醒后她看到对方那张清俊的脸上露出的神情,当即咯噔了一下,接着对方扬起了腹黑的笑,似带着几分怅然思索,为难的说道,“我突然想起,我是国师,身份自然是无价的存在,那么也就是间接等于零的存在,那么你照顾了我,我也只能依照零作为参考,索性也就不用给了。” 慕萝石化的盯着一脸腹黑无辜的梵夜,心口一阵疼痛,果然那股不好的预感会是这个结果,这厮完全就是个坑货,从没有这么听人估价自己的。 在她郁闷的空档期间,对方和善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钱给你不是不行,不过是有前提条件的,不知道你要不要听听的我的要求呢。” 第六十一章 有脾气的说书人 回去的慕萝走在走廊上,一副受到惊吓后虚脱的神情,思绪完全还沉浸在刚才梵夜说的话语里,那些话如今更像是魔咒一般在她脑海里盘旋。 慢慢的到后面慕萝只得自己开始安慰自己,对方可能是在开玩笑了,也因此她没有看到朝着她走来的夜白,直到她被夜白用剑鞘拦路,她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夜苑了。 夜白疑惑道,“姑娘,我们主上...” 慕萝心一跳,抬手僵硬的笑着道,“没事,很好,活蹦乱跳。” 他哪里像是有事的人,怎么看她现在才是最有事的那个人好伐。 忽然慕萝想起昨夜说的话,开始摒弃了其他想法,问道,“那那边如何了?” 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夜白点了点,“一切都安排好了,不过你确定要这么搞,后劲儿可是很猛的。” 慕萝冷静从容的笑了笑,“就是要后劲儿很足,一直居高不退,这样才会更加的有利于事情的发展。” 几大世家互相帮衬,徐泽的案件肯定世家会出面让人帮忙,从而减轻刑法,亦或者会无罪论处,可舆论就不同了,在他们还没有完全为这件事开始做出一些之前,她便帮他们先把事情闹大好了。 反正迟早都是会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名字,提前出现就当做热热身,让众人眼熟眼熟。 再则,以她对卫苍莲的认知,这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后宫的插足而选择放人呢。 夜白啧啧两声,流里流气的说道,“这真的是可怕,幸好咱们一直是友好邦交的关系。” 慕萝嘴角一抽,略显无语的说道,“我就当你夸我了。” 夜白一愣,露出了些许错愕。 忽然,夜白拍了一下手掌,一副恍然大悟的盯着慕萝,有些郁闷的开口道,“昨夜不知怎地,你带回来那二人夜晚到处在院子里游走,也不知在找什么,最后那名男子为了讨的女子欢喜,路过后院的的小路时,拔掉了我们种的草药。” 嗯?这两人怎么回事? 听到夜白将昨夜的事情描述出来,慕萝不禁对着这二人产生了些许不悦,怎么私自乱跑还随处毁坏东西,这是个什么素质。 而接下来夜白说的事情不禁让她大跌眼镜,还有些哑口无言,夜白察觉到了慕萝的气息变化,倒是耸了耸肩,笑着道,“他们拔了情毒草,没过多久二人便光天化日的在诸位弟兄的面前媾和起来,不过也是因为他们不分地点,恰好碰到了散步出来的皎柔郡主,弟兄们点了她穴道后,郡主和他们一起观赏了一夜。” 那个场景随着夜白声情并茂的讲述出来,画面感十足不说,还有一些辣眼睛,慕萝额头划线了一圈黑线,她很想问这群人是不是故意的,容清韵这次怕是要气死。 这群人其实是在借助容清韵的手去收拾那两个人,他们没有出面恐怕也是有她带回来顾忌的成分在里面,不过这样也好,无形一种一波助攻,也算是帮了她一个大忙了。 看着夜白神情里止不住的嫌弃,慕萝挑眉,“你们还做了什么吧。” 夜白一本正经的环剑于胸,无辜老实的撇清,“我这么清白的人,会干这么不入流的事情?” 慕萝轻哼笑,“你说的是你自己吗?” 要不是经过昨晚,她真的就差点相信他这幅老实人模样和这张油嘴滑舌的嘴里说出的话了。 见慕萝那副不信的神情,夜白信誓旦旦的抬起手做了一个发誓的手势,“我昨夜可是在帮忙,绝对没有参与,不过这里面倒是有其他人参与,这点不假。” 慕萝狐疑的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难道你是说顾湛萧?” 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有可能,外表可爱的像个天使的顾湛萧,实则内心里也是一个爱玩的魔王啊。 在她说完的同时,也得到了夜白的点头印证。 他就像一个混迹于风月场所的花花公子一般,吹了一声口哨,带着几分轻佻和认真,“还别说,真的是王爷自己装作许秀才的模样,引郡主过去的。” 怕慕萝不信,他还好心的补充了一句,“你可以亲自去求证。” 得到了这样的结果,慕萝倒是有些后悔昨夜不该那个时候去找梵夜,她应该留下看戏才对,这样今天一定就愉快很久啊。 可惜...没有后悔药。 摆了摆手,慕萝掩饰住自己的遗憾之情,她对着夜白道,“算了,也不求证了,对了你等会儿给容暮时送点吃的吧,我暂时就不去书阁了。” 夜白随口一问,“你去哪里?” 慕萝摇了摇手指,笑着神秘道,“秘密,不过咱们郡主可能会摔东西,记得让她赔钱给你们主子。” 夜白玩味的答道,“那是自然。” 说完他便觉得这话怎么那么熟悉,仔细一想他才想起之前主上在郡主要来之前,好像也说过同样的话,不过当时的语气倒是现在想起,仍旧有些让人后背发寒。 此时的南麓帝京,亦可以说是整个国内的繁华地带,异常的繁华热闹。 尤其是帝京,都被一股新掀起的浪潮席卷。 一些一大早什么都不干,拉上三五个好友,都跑到街边茶摊或者听故事的茶馆等地方坐着,开始了今天的心话题。 一故事茶馆内。 上面的说书人才将自己的折扇一放下,下面群集的人开始就在询问着他今天的新消息可会讲。 这位说书人在众人眼中可谓是一位消息灵通的人,对于下面这群人他很清楚他好那口,心思通透且也性格古怪,那些问他的人是何时开始,他当即就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思索了一会儿才说着马上开始。 下面的听众一听这话,连忙让茶小二上茶上吃的东西,每个人找着舒服的姿势坐下,场内逐渐安静下来,说书人也很快准备就绪。 他站在桌中央,拿起桌上的惊堂木,使劲一拍,开口说道,“今日咱们就讲咱们天资卓越,丰神俊逸的摄政王世子和胆大包天关押世子的徐泽的事情。” 话落,下面想起一片掌声,有些人大声附和,嚷着叫好。 掌声落下,说书人脸色严肃,眼神清明,语气有力,声音洪亮,开始一一梳理着这次容暮时失踪的情况。 “话说不久前,有一女子因爱慕世子,在世子练功之时,存了不轨之心,却也因此导致世子走火入魔,惧怕担责的女子趁机溜走致使世子失踪......” 随着他抑扬顿挫的讲解,底下的声音出了呼吸声,并无其他的杂音,每个人好似都沉浸在了这个故事里。 故事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在这座茶楼的雅座里,也有一个特别的人,他也正专心的听着下面的讲说。 茶楼里还有人悄无声息的进来,却没有一个人出去,到最后,这个讲说的地方挤满了人,就连听完之后出去都成为了一个难题。 与此同时,不止这里,大大小小的茶馆今日都破天荒的全部讲着关于这件事,每个人的版本不同,却大致内容均为一个意思。 讲说人的故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讲到了这次的众人所听说的这里,说书人再次一拍桌面,惊的众人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更加对这个后续发展关注了起来。 “据我所得到的消息,世子失踪后,徐泽被陛下下令关押在陵川大牢之中,世子同时失踪,我们可以推测,失踪的世子本身带着伤,加之被人关押不排除不用刑的可能性,所以很大程度的要做最坏的打算......” 突然下面一个听得人激动的吼了出来,“徐泽关押我们世子,为什么陛下不下旨处决他。” 众人一听他这话,突感有理,世子每次会在百姓为难关头出面,现在他被人欺负,难道他们就要坐视不理吗。 下面慢慢出现了小声的嘀咕声。每个人的神情也有专心倾听变得有些愤懑起来。 说书人趁着众人激愤的时候,继续补充道,“依照老朽推测,徐泽乃是南麓五大世家中黎家的旁系,黎家必然会出面保他,黎家的女儿又是陛下的妃子,五大家族关系极好,想必世子这一事情最后不会有好的结果。” “那摄政王呢?他可是世子的父亲。”又有人跳出来问道。 哪知说书人脸色变得惋惜和难过起来,他痛心的说道,“摄政王和世家的关系不错,看在这层关系,想必不会过多为难,如今只希望世子能够平安归来。” 听到这话,其中有人眼角开始抹泪,就在这个档口,说书人拿起了折扇,丢下了简短的一句话,一脸难过的离开,终结了大家继续想问的想法。 “今日就到这里了,老朽今日心情不悦,明日请早。” 底下的人目光挽留的看着他离开,说书人三步并作两步,很快便消失在了大众的视野里。 他的离去,现场一下子炸开锅,每个人开始肆无忌惮的讨论或者指责起来。 在这里听过的人,有的难过的直接跑出去给别人讨论,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流言瞬间遍布在帝京各个角落,而等到这些事情主角知情的时候,他们早已不知到该如何下手去处理这件事了。 茶楼雅座里的人在说书人离去后,他才摊开遮挡在腹部,指尖夹着两张握皱的纸,上面赫然写着:见字如面,暂时无虞,勿忧。有一事相托,速办之。 第六十二章 随便打折一百万 告别了夜白,慕萝转头直接去了山下,她准备出去探探最近外边的情况,天阶城汇聚着不同地方的人,离帝京较近,获取的信息也是最快且最新的。 在呆在篁居的时间里,她也要收集相关的信息,好趁着空闲的时候想出下一步计划,再说也不能将容暮时一直带在身旁,他也有他必须要去做的事情,至少在他还没回想起的这段时间里,她要好好利用这次的机会。 而且对她来说,原本想要的信息已经得到了,这里她自己很清楚,也不是长久停留之所,迟则生变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如今的格局属于政权三分状态,丞相、摄政王和卫苍莲三人共同把持着朝政,凭借和世家之间的关系时常强硬的逼迫卫苍莲为了他的目的而低头,而卫苍莲又以丞相制衡其关系,丞相本身也看不起摄政王,两人经常互殴且互相伤害。 或许从这里面下手也可以获得不错的回报,世家联手有如何,天下可没有不倒的墙,坚持破坏总会倒下的。 轻松下山的慕萝此刻还不知道,此刻的篁居里,容清韵打听到了许可乐耳二人的住所,直接朝着提着一把剑飞奔而去。 来到门口的容清韵刚好碰见了白夜路过,白夜有意无意的停了一下,端着茶壶转身对着紧闭的房门里道,“公子,你的夫人可是有哪里不适,昨夜有人你抱着她回来,十分需要找个大夫。” 里面立马传来了阻拦的声音女声,“不...不用了,我很好。” 听到这声音,确认了两人住在一起,容清韵气的不大一处来,她伸手一把用力的抓住了白夜的手腕,对着她轻声冷漠的威胁道,“你刚说什么?” 白夜无辜清冷的说道,“夫人?难道不是吗?可是公子他自己这么说的,而且那位姑娘似乎很满意这个称...呼...” 说完白夜感觉到手有些痛,脸上却没有任何异样,她听到容清韵狰狞的说道,“他们根本就没有结婚,以后不准乱叫。” 一听这话,白夜故作不知的露出了惊讶。 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容清韵松开了手,对着她道,“滚开。” 说完她手紧握一把长剑,浑身的娇弱和修养全部丢失,一脸的杀气腾腾的推开了房门,浑身杀气的走进了许可乐的房间,正巧就碰上许可乐给宋雪碧在梳头。 ‘碰’的一声门被推开,屋子里的两人茫然的被吓了一跳,可见到容清韵手中的剑时,许可乐吓的后退了一步,很快他即回神上前将宋雪碧挡在了身后。 “郡主,你这是做什么。”许可乐皱眉质问。 宋雪碧躲藏在许可乐身后,偷偷的看着容清韵,眼中露出害怕和担忧,红晕的脸颊瞬间变得惨白,柔弱的抓着许可乐的衣袍。 容清韵轻笑,绕过许可乐看向宋雪碧警告道,“本郡主说过吧,你要离本郡主看上的人远一些,看来你是记不住,想必是你父母亲没有教你敬畏二字的意思吧。” 说完她拔出剑朝着他们砍去,许可乐二人朝着一旁闪躲,剑砍到的地方留下了深深的痕迹,随意的横扫导致屋子里摆放的玉器古饰等等落到地上,即便没有倒下的也损害十分严重,很快地上便是一片狼藉。 直到容清韵有些累了,她才停下了追赶和破坏的行为,狠狠的瞪着他们,盛怒不已。 躲在一旁的宋雪碧见有了一丝缓和的空间,又想起刚才对方说起自己的父母,眼泪唰的一下子流下泪,悲戚的哭诉道,“郡主何苦为难我们,我们是有婚约的,你此举难道不是给摄政王抹黑吗?” “放肆。”听到她的指责,容清韵抬起剑,目怒凶光,脑海里对于昨夜的事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听宋雪碧这么说,更是火气上涨,“不过一介村民,本郡主身份高贵,学识上层,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本郡主,还是说你在提醒本郡主,应该杀人灭口?” 或许是最后的几个字让她想到了什么,她轻哼嘲讽,眼神轻蔑,像是在看蝼蚁一般阴狠的笑着道,“或许你提醒的对,只有你死了,不仅会没人造谣,许可乐也是我的了。” 许可乐急忙呵斥,“你疯了,我和雪碧是真心相爱,你这般粗俗,休想我会和你在一起。” 对方的斩钉截铁倒是让容清韵的神情柔和了些许,她收起剑拍了拍自己的手掌,怒极反笑笑道,“有骨气,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好了,看看你们这么坚持的最后会不会如你心中所想那般美满了。” 她倒要看看一个身败名裂的人如何让你娶回家,你许可乐到时候还能这么嘴硬。 从小她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 瑟瑟发抖的宋雪碧听到容清韵的话脸更加的刷白了,心中涌上了不好的预感,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遇见郡主,此番郡主由怒转安,怕是留了后手。 许可乐察觉到宋雪碧的害怕,安抚道,“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 宋雪碧抬眸泪眼朦胧,柔情似水,点了点头。 容清韵玩味的说道,“平民尚且是蝼蚁,你又能保护她什么,若非本郡主对你心存念想,凭你这么对本郡主,本郡主就能将你活活打死。” 说完她移开目光,不想去看那刺眼的一幕,狠戾的笑着祝福道,“但愿接下来你们能够好好的度过这为数不多的美好时光。” 丢下这句话后,她转身直接拿着剑离开。 刚走到门口一道黑影落在她面前,一个浑厚的声音十分冷漠,却极具礼貌的说道,“郡主,破坏的东西,我们是找摄政王还是你现在负责赔偿?” 没想到还有人找自己赔钱,容清韵忍着火气,怒极反笑道,“我是郡主。” 男子机械的吐出两个字,“赔钱。” 容清韵心口一阵郁闷,说道,“我要见国师。” 男子丝毫不加犹豫道,“主上不见客,郡主若一个时辰不做好决定,一个时辰后我们便让人前往摄政王府。” 容清韵见对方丝毫不给面子,心底不禁暗自责骂,怎么这般不懂事,身后是她的敌人,前面这人找自己要钱,这不是折损自己面子吗。 可一想到父王知道这件事,恐怕会大怒不止,暮时不见至今未归,且没有线索,父王正烦躁焦虑,她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上门。 黑衣人说完就要走,容清韵急忙喊住,生怕迟了对方就去找她父王去了,“你等等,我今天让人送钱来,总共多少。” 黑衣男子道,“一百万黄金。” “一百万?”容清韵惊呼。 她原本以为随便就一些普通的摆设,没想到这么贵,眼前这人不会是打劫自己吧。 黑衣男子看出了她的疑惑,耐心的解释,“郡主今日自己房中摔的花瓶乃七里陛下亲自赠送我们主上,包括这篁居的所有摆设都是来自各国贵重的御赐之物,每一件都比郡主的命还值钱,现在我家主上念及你年幼,给你打折了。” 黑衣男子的话当即把容清韵吓着了,这若是其他的东西还好,这御赐或赠送的东西稍有不慎是会挑起各国战乱,也会被认为是对对方的不尊。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国师竟然不好好收揽,竟然将这些摆设了出来。 早从父王那里听说,大陆国师梵夜性子淡然诡异,行踪神秘难测,他的封位极高,深受各国重臣和陛下、乃至百姓的赏识和爱戴,但究其他是如何当上国师,如何力排众议的,只有少部分的重臣和各国国君才知道。 她没有猜错的话,现任陛下恐怕都不知道吧。 没料到要这么多钱,容清韵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尴尬的不知该如何,但看着对方一副快给钱的姿态,她吸了吸气,艰难的应承下来。 容清韵口吻渐渐缓和,“我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可否请国师宽限时间。” 黑衣男子点头,给了一个他认为最大的宽限,“可以,一天,明天晚上拿来。” 说完黑衣男子就闪身离开,像是在躲避病毒似的,根本没有给她在继续下去的时间。 懵了的容清韵几秒后回神,气的举起剑就想看面前的柱子,伸出去一般一半又收回来,气的直跺脚。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国师这么爱财,一点面子都不给。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些空余,现在只好悄悄派人回去挪动府中的银钱了,不然她绝对相信对方肯定就会去找她父王,到时候恐怕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身后屋子里的宋雪碧和许可乐彼此看了一眼,眼中露出了各自才懂的笑,这也算国师间接为他们出了一口恶气了。 尤其是宋雪碧娇柔的容颜下,勾起了一抹轻嘲不屑的弧度,眼前的一幕算是她这么久以来难得的松了一口气,郡主又怎样,喜欢的还不是平民,即便是平民,也是一个不喜欢她的平民。 与此同时,黑衣男子的话也警惕起了他们,没想到这里的东西这般贵重,可惜了...不是他们的,不然他么哪里需要看郡主的脸色。 不过,他们这下出去吹牛皮,说自己住在金屋银屋,也不为过。 关键是,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第六十三章 与玄演的汇合共谋 山下天阶城,集市中心的仙宛茶楼里。 呡了一口飘着香气的茶,口腔里到处裹挟着茶的清香,放下茶杯看着眼前这一大摞的宗卷记录,慕萝的额头落下了三道黑线,一脸震惊的对着对面的人道,“所以,你把我半路劫持到这里,又是审阅卷宗,又是喝茶的,搞了半天,就是为了让我插手这件事,还给我附带赠送麻烦。” 她没有听错吧,这可是处理过得机密的宗卷,怎么现在让她来翻案,这七里国君没有问题吧。 玄演单膝盘坐在地板上,一手持剑挎在膝盖,刀刻的脸庞上充满了严肃的气息,深邃的眼底潜藏着一股暗涌的情绪,尽管掩饰的很好,也不难发现这次的事情对他产生了影响。 也是,毕竟这件事所涉及的说难听点就是叛国,处于皇权之中的玄演一心忠于萧谨护,见惯了大大小小的风波,恐怕都没有这次带来的影响恶劣。 忠于国,却看到他们叛国,人还或许还是情有可原,看现在这送来的卷宗,想必对方是想保下这个人,但又碍于朝臣和百姓,选择一个不是旋涡里的人,可能会是一个方法,不过也很大胆。 他目光暗沉,深思的瞳眸仿若一只等待猎物的狮子,在慕萝的注视吐槽下,他启唇,发出浑厚的声音,“这件事是你发现的,显然你早就知道了这其中会有什么发生,陛下想问问你认为该如何处理。” 慕萝惊讶的盯着面前的卷宗,有些复杂的呢喃道,“你这么说我倒是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回答你了,但是你们陛下这个举动倒是很令人意外。” “原本这应该是一件七里国内部的事情,可姑娘却似乎对七里格外了解,简直就像是一个秘密的暗探,可是.......”玄演冷酷的接下慕萝的话,说了几步后,语气渐渐笼罩了一层疑惑,朦胧的转折之处却被慕萝出言打断了。 “可是...你们调查过我,我并未涉足过七里,准确来说能够找到的信息只有在陵川的活动迹象和消失在天阶山上,是吗?” “不错。” 那里是国师的地界,他心里很清楚无法过于逾越。 “我并非有意窥视七里国家之事,只是我也需要可以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恰好在那里遇见了你。” “为什么是七里?” “虽然我也有其他的选择,不过比起七里南麓朝局诡谲,明争暗斗;亦或者剑溪善于格斗,好战易爱生事,我认为七里的所处的位置正好连接各个国家,商贸更是互相通往,这样如果以后我要做生意,不是有了基础的靠山吗?” 玄演听着慕萝并不走心的回答,带着些许的玩笑与认真,虽说的没有太大的过错,但他不相信对方会因为这种事情与七里合作,朝堂的事情是每个国家暗地里或者明面上都会存在的,而剑溪的好战与各国理念有所偏差,本质上却有共同的目的存在,那便是利益。 不过对于对方的不想言明,那么暂时他也就不追究其底了,相信两人的合作建成后总有机会显露出来的。 玄演垂眸,望着宗卷道,“你可有什么办法解决此事。” “有是有,不过可能会比较麻烦。”对方的话题回归,让慕萝自己也逐渐严肃起来,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颚,有些复杂的说道,“既然陛下不想让他死,又处出于对慕萝的信任,那么作为他的信任方,我自然很乐意帮他这个忙。” 玄演点头。 之后他从腰间掏出一支刻着‘玄’字的白玉笛,伸手放在桌子上,推到了慕萝的面前,“以后有任何事情需要协助,可吹向此笛,我便会过来协助你。” 拿起笛子,慕萝有些好奇的说道,“七里和南麓相隔也算较远,我吹一下得用多大口气才能让你听到。” 在她话落的同时,她看到了玄演脸上微微抽了抽,“此笛吹后并不会响,而是会与我所携带的信号器发生互相回应。” 慕萝无奈的将笛子放回桌上,一副无奈的口吻妥协道,“好吧,好吧,这算是我孤陋寡闻了。” 玄演轻答,“嗯。” 慕萝神情微顿,一头问号,盯着的眼神透着无语。 这厮绝对娶不到媳妇。 为了不让再次噎住,慕萝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舒出后她抬起手在卷宗上敲打了两下,眸光认真道,“这本卷宗应该只是案卷的其中之一吧,其余案卷里可有什么其他的记载。” 玄演低沉的说道,“其他都并没有这个案卷明确,因为是特别案件,当时并未做过精细的调查,而是草草收尾。” “能够推动查案之人在天子眼前草草收尾的人,想必是你们陛下自己下了旨意,我猜这其中涉及着应该有什么秘密吧。”慕萝针对玄演的说法做出了假设,慢慢的又得出了一个猜测,又联想到这次他要保下的人,或许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这件事,她再次看向玄演,询问他道,“陆建安会成为闲散将军,其实是你们陛下有意而为之吧。” 玄演没有否认,“是陛下的旨意,怎么你有什么结论了吗?” 没有回答玄演的问题,慕萝继续推进整个案件,似乎有什么渐渐明了了起来,“这次陆建安被人利用,切入点是因为陛下此举引得陆剑安断绝了寻找正途的希望,而那人并未真的从他这里套取了国家的一些内部机密,反而关心着他的日日常,你们陛下又想保这个人,想必这个陆剑安身上恐怕有让人想要得到的东西。” 玄演微眯,有些危险的呢喃,“想要的东西?那会是什么?” 对于这个发展到这里,慕萝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会从一个武将身上获取,难道是发达的肌肉美色? 玄演看向眼神思索的慕萝,询问道,“接下来你有如何打算?” 慕萝单手撑着下颚,垂眸看着这摞卷宗,有些惆怅的说道,“这不是打算不打算的问题,是一定要你去做的问题,接下来要看你的配合了,玄首领。” 玄演倒也干脆,“请说。” 对方这么爽快倒让慕萝有些受宠若惊了,毕竟对方身居高位多年,可没有被萧谨护以外的人使唤过,但这次的事件有他出马,肯定得出的结果会更加有力有些。 慕萝举起手指,随着她每说一条,便抬起一根手指,平静从容的说道,“第一,我想知道陆剑安的家族情况以及他长姐宫中还留有哪些痕迹,死之前的一月生活和所见人群,包括婢女的描述,越详细越好;第二,陆剑安上书时每次被拒都有什么人在场,宫中那段时间里谁比较异常,官员也可。第三,查查谁在他失意后与他联系过。第四,这个才是最麻烦的,你要将陆剑安从牢里弄出来,如果猜测成立,肯定有人劫狱啊。” 玄演忽然冷厉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柔和,差点吓得慕萝直接打翻了端起的茶杯,眨了眨眼后对方又恢复成一幅深寒的样子,慕萝差点以为自己眼睛得老花眼了。 玄演语气略显赞赏,沉稳浑厚道,“你倒是有些与我想到一处了,你放心,你要的资料我会帮你调查清楚,只是关于挪动他转移倒不是问题,若是弄出来可能要麻烦一些。” 耸了耸肩,慕萝叹息道,“没办法,你总不能真的让人劫走,以防万一还是万全一些。” 依照玄演出马,肯定七里都知道了,朝堂上肯定有不少人希望这个人死去。 看着玄演陷入沉思,忽的慕萝想到了一个办法,她开口道,“不如这样吧,来一招偷梁换柱,将人与其他人掉包,然后引蛇出洞,故意将守卫放弱,看看会不会有人来劫狱,如果有那就是印证了我的猜测,能抓就抓住,不能就嫁祸给他们说有人劫狱,涉案之人可能是朝堂官员,也可能是他国奸细,之后咱们在瞒天过海,以查找嫌犯的名义去调查咱们要的结果好了。” 接着慕萝补充了一句道,“这件事你们陛下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这可是满足他的愿望,不过话说回来,将这个人换出来,先锁在你觉得安全的地方,等你这边有调查有了结果后,我们再做安排好了。” 听了慕萝这番计策,玄演露出了错愕,片刻之后他浑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似有若有的轻笑,略显感慨道,“亏得是合作,否则这么损的招用到自己身上也是够一番受累。” “哪里哪里,接下来七里会朝廷上下一片汹涌不安,忙的也是你。”慕萝端起茶杯,一脸无害的呡了一口,然后放下,忽然她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人,犹豫了一下后她才问道,“不如趁此机会,你再调查一个人好了。” 玄演疑惑,“谁。” 慕萝轻笑,“贵妃容芝芝,摄政王养女,南麓与七里的联姻者,这件事你先暗中调查吧。” 迟疑了半秒,玄演点了点头,有些狐疑道,“她难道有问题。” 慕萝并未直面回答,打着哈哈道,“不知道,之后再说吧。” 或许她很清楚,比起调查容芝芝的后宫生活,她更想知道他和摄政王容檀之间是否存在联系,如果存在这是不是也算一条线索呢。 注视这眼前这个使唤他的人,玄演慢慢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没有威严了,让对方觉得他很值得信任,容易干苦力,不过他也清楚,如今在南麓的慕萝根本不可能去七里调查,所谓劳碌命,有时候是没有选择,却不得不走的路。 第六十四章 意外抱得美人归 随着两人的讨论,时间渐渐的推到了一个时辰后,由于玄演接下来还有其他任务,慕萝也就没有强留,摆了摆手以示随意,而玄演倒也没有计较,起身便直接离开了。 送走了玄演,该调查的东西都交代清楚了,慕萝伸手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呵欠后,突然脑海里闪过一道光,慵懒轻松的神情定格在了脸上她僵硬的垂头,看向桌上的卷宗,忽然她发现了一个窘迫的事情。 刚才玄演起身后直接从窗子口飞下去了,看着桌上摆着的茶水,她扯了扯嘴角,浑身上下一摸,空空如也感让她露出了窘迫又悲伤的神情。 抱着一丝希望,可能对方没有走远,慕萝大步走到窗子旁往下观望,茫茫人海没有一个是熟悉的人,搜索了一圈她有些颓废的回到屋子里,坐回位置上看着两人点的茶水,欲哭无泪道,“惨了,根本没想到今天会和人见面,还要自己付茶钱,出来钱没带钱啊。” 现在该怎么整啊,难道要一直呆在屋子里吗? 要不直接给老板说自己留下洗茶具算了,可要是对方不同意把自己扔进官府,又没有人知道我不见了,恐怕十年八年的是出不来了,也太惨了。 想到这里,慕萝别提自己有多糟心,她开始怀疑是不是给玄演的要求太多了,以致对方离开时故意整自己吧。 现在她能不能出门让人去通知梵夜救命啊,可很快她便打消了这个想法,结果肯定也能够猜到对方一定会觉得她脑坑有坑,异想天开或者有妄想症。 四处无门一片混乱之下,慕萝噗通一声趴在卷宗上,额头埋在上面,视线则看着自己盘起腿,直接颓废了。 桌面还放着一支白玉笛随着她趴下带起的震动,在桌上滚动了两下才停下来,茶馆外边走廊里偶有人经过,依稀还能够听见茶小二的声音,这心情别提有多复杂和心虚了。 忽然,门被重新打开,慕萝急忙偏向窗口,背对着对方听着脚步声靠近,以为是茶小二加水,她毫不犹豫的抬手摆了摆拒绝道,“现在不要茶了,我需要静静。” 钱都没有了,茶哪儿喝的起,说不定等会儿就要进牢房了。 果然在她声音落下,脚步声远去,接着有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那道脚步声再次传来,让慕萝吓的抬起头,故作镇定道,“我说了...诶...” 看到来人带着一副银白的面具,遮住了鼻子和眼眸这些位置,露出了勾起笑的薄唇,身着一袭绣着浅色纹绣的黑衣,腰际挂着一枚白玉佩,退却了儒雅倒显得有些神秘,少了几分柔和感,增添了几分疏离清冷的气息,头顶用一银白发冠用发钗固定,如瀑布般披散在身后的长发被一根黑色发带绑着。 目光落在他精壮的腰间,垂放在腰间的手上握着一卷不知道名字的书籍,剩下垂着的一只手上拿着一盒包装好的东西,在她呆愣惊讶的神情中,他略显揶揄的声音里夹杂着细碎的沙哑与温柔,“怎么?不认识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慕萝回过神从位置上站起来,伸出手冲向他,眼眸里闪烁这看到救星的希望之光,激动的说道,“梵夜,救命啊。” 冲过去对方也没有要躲开的意思,直接被慕萝撞了一个满怀,搂了一下后慕萝迅速的松开他,追问道,“你今天怎么也下山来了。” 他不是很少下山在人群里走动吗,今日怎么起了兴致,不过起的好啊,不然她就遇不到了。 看着她笑眯眯如月牙儿一般的眼眸,梵夜抬起握着书籍的手,用卷着的书籍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温柔磁性的声音里夹杂着苛责道,“胡闹,出门不知道报备,遇到这种情况让人如何寻找?” “我这也不是故意的,原本我只是想在山中腰逛逛的,没想到...”慕萝抬手摸了摸额头,嘀咕的笑着说道,说到后面她语气渐弱,慢慢沉默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梵夜应该不知道玄演的事情吧。 “没想到什么?”他轻松的接过了她的话,用书籍的一端挑起了她微垂的下颚,让她不得不正大光明的对视他的视线,似笑非笑的眼眸里乘着丝丝危险的意味,下一秒的对方脱口而出了一句话让慕萝瞪大了眼眸,“我看你是想留下来坐牢或者洗茶具了。” 一听可能留下洗茶具或坐牢,慕萝下意识的反驳,问道,“不是吧,为什么呀?” 我擦!我是得罪了他了不成,怎么和我过不去。 梵夜余光扫了一眼桌上的两杯茶,视线在桌上案卷上停留了几秒才移开,看向慕萝道,“少在心底腹议我。” 慕萝心底一惊,这厮是我身上放了窃听器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哪知对方收回了抵在她下颚的书籍,抬起另一只手上包装好的盒子递到了她面前,等她接过后他才转身朝着一侧的凳子走去,缓缓坐下后慵懒的依靠上去,平淡懒散的说道,“想说别人坏话就不要露出破绽。” 破绽?接过盒子的慕萝疑惑。 捧着盒子一股香甜的气息散发出来,慕萝眼眸一亮,看向那软若无骨靠在哪里的人,好像很累很疲倦似的,她有些迟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甜食。” 这难道也能从眼神和神情看到? 梵夜单手撑着自己的一侧脸颊,盯着她许久,才回答道,“猜的。” 慕萝抬手举起拇指,“厉害,正确。” 他露出了轻笑声,没有言语。 拿着盒子走到一旁坐下,慕萝三两下打开了包装的盒子,里面的甜食也露出了它的面貌,什么芝麻团子,桂花糕,花生糕等等堆满了小小的盒子。 她知道这些东西都在天阶城里,也不在一处地点,买那么几个然后组在一起应该都会耗费许久的时间,更不用说去找了。 想到对面坐着那个人的身份,再看这盒糕点,慕萝心底瞬间涌起了一阵复杂的心绪,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一个感觉。 坐在对面的梵夜一直盯着她的反应,清俊妖孽的容颜上露出了宠溺的神情,想到那时他对她说话,又看着慕萝拿起其中的一块糕点,像是在感慨的举止行为,突发奇想来了几分兴致道,“还记得我说什么吗?你想好了吗?” 咬了一口糕点的慕萝直接下意识的看向他,神情直接呆住了,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诶...” 看着对方一副等待结果的样子,慕萝直接懵了,脑海里回想着之前他对她说过的关于钱之后的话,瞬间那些记忆如潮水般向她涌来,直接将她淹没在了这泛起的潮水里。 如记忆倒放一般,对方也开口复述了他之前说出的话,“我不会吝啬财务,不会否定你的决定,不会对你置之不理,或许现在还可以再加一条,不会在你出钱付账,前提是我在的情况下。” 有些心动的慕萝理智的压下了那股冲动,不怕死的提了一个假设,“如果拒绝的话.......” 话还没有说完,梵夜慵懒的拦截了她后半句,和善无害的答道,“你是想在牢里住普通牢房还是跟我回去睡自己的房间。” 慕萝语塞,拿着糕点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个人畜无害的人。 似乎想到了另外的可能,他抬起撑着脸颊的手,扶着自己下颚,若有所思的神情里透着为难和犹豫,嗓音却似和煦暖阳中吹起的风,轻柔里夹杂着些许感慨呢喃,“嗯...好像还有其他一种可能,这里是集市繁华地带,消费均属上乘,如果他们不报官,那么接下来按照你的消费,估计勉强洗个两三年的茶具和打扫卫生,一天不休息下来的话,是能够减少少量时间回到篁居的。” 听完他的分析,慕萝脑海里只有三个字:好可怕。 前路渺茫,无门可走,慕萝只得回头翻自己的黑历史,开启了自黑的道理,“我成过婚了。” 古人对于这个应该十分介意吧,这样应该能吓跑了吧。 哪知对方丝毫不上钩,继续盯着她,仿若早就知道她会这样一举动似的,配合着她,轻笑耐心的的说道,“没关系,正好我对成过婚的人很感兴趣,这样也省的以后走成婚流程需要人教的钱了。” 我特么...人言否?还有这样省钱的? 最关键的是什么时候梵夜这么重口了,没想到外表翩翩似谪仙,儒雅温和,实则是个重口的大灰狼啊。 此刻的梵夜在慕萝眼底就像是在晒太阳的狮子,短暂的收起了它的利齿,无害的盯着他的猎物在他掌控的范围之内挣扎,给了你足够的空间却又没有真正的下狠手,就像是逗她玩似的。 慕萝,“......” 慕萝听着对方不要脸的回答,直接无语了。 “想好了吗?”而梵夜笑眯眯的望着她,对她的反应似乎没有在意,随意的问了一句。 慕萝试探的问道,“你不是天阶城的管理者吗?你帮我求个情,我回去拿钱怎么样?” 让慕萝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直接将她的话题转了一个弯,又抛回给她了,“知法犯法,身为管理者这是最忌讳的事情,你也很讨厌知法犯法的事情,不是吗?再则,你希望我以什么样的身份为你担保呢?” 这话倒是让慕萝陷入了沉思,她自己确实不怎么喜欢官员知法犯法,而梵夜的身份暴露肯定会引来许多人围观,可要是普通人,根本又不会有人相信。 一番纠结思考之后,慕萝缓缓放下了手中拿着的糕点,神情视死如归的深吸了一口气,在梵夜的注视打量下,直接一下子站起身,让梵夜都有了一瞬的错愕。 只见慕萝走过去,站到梵夜面前,看着他片刻,她伸手出一把抓住了梵夜撑着的手腕,可怜兮兮的望着他道,“你不要丢下我啊,咱们有话好说啊,我不要留在这里,你说的我完全同意,一辈子在一起都可以。” 反正除了感情有所欠缺,总的都是优大于劣,对方长的也好看,条件也是牛掰,不算亏了。 原本只是想逗逗她,看看她应对反应的梵夜没想到她真的就这么快妥协了,心底吃惊的同时也莫名觉得有些幸运,早知道这么好用,之前可以提前用,不过这样也好,有了一份意外之喜。 说起来,这样也减少了给她自主适应的时间,现在她对他的情感从心底里可能有些排斥,他或许应该找个机会将这份不怎么牢固的关系变稳固一些。 愣神惊讶的梵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深沉眼眸底露出了笑意,一改之前的对她言语间的不管不顾,多了几分亲和,低沉的声音了带着无奈和压抑,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道,“好了,走吧。” 听到可以走了,慕萝急忙转身去收拾桌上的东西,重新装好糕点拿起,抱着卷宗和白玉笛站直身体,大步走到梵夜面前,催促道,“我好了,走着。” 梵夜看着她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看来是被吓到了,也不再多说什么,伸手对她摊开手,慕萝愣了一下后信任的将卷宗递给他拿着,自己将白玉笛揣好,捧着糕点跟在了转身付账去的梵夜身后,乖巧的离开了屋子。 第六十五章 落在食指节的温度 跨出茶楼,慕萝伸展开双手,做了一个大鹏展翅的动作,她笑着道,“成功,逃出。” 做完这一系列举动,她发现进出的人将目光都投向了她,身侧的梵夜神情露出了温柔的笑,站在她手臂之后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走吧,去逛逛。” 收回手,慕萝恢复活力,抱着盒子,一脸兴奋道,“也好,白天还没有逛过呢。” 说完慕萝便朝着一侧走,结果被梵夜收手抓住了后领,温和的提醒声响起,“看来得让你多出来走走了,不然你连回家的路可能都走错了。” 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慕萝仰起头看向他道,“胡说,这次我明明找对自己来了。” “嗯,很厉害。”他笑着夸赞道。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慕萝心底升起了一丝异样,想到两人现在的情况,莫名的她觉得内心有种想逃避的冲动,也有一些不太适应两人突变的关系。 转过视线,慕萝看向前面,指着另一边道,“那个...我们走吧。” 梵夜点头,“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期间路过了许多摊点,走在前面的慕萝沉默的走着,后面的梵夜跟着她,走了一段路,忽然慕萝觉得身后似乎有些空荡,她转过身才发现梵夜已经不在她身后了。 慕萝没有发现在看见梵夜消失的那一瞬,内心咯噔了一下,她脑海里下意识的往刚才走过的方向寻找,最后在一处摊点找了一袭黑衣的梵夜,身形高挑清瘦的他在人群里显得瞩目,似乎他还在和老板在说着什么。 挤着人群逆行过去,边走边向碰撞的人群道歉,很快她来到了他身旁,也看清了他手中拿着的东西,一块画着紫藤萝绕着青竹的石头,画法精湛传神,仿佛真的一般,再看那个摊主,认真的正在画着其他东西,根本没有发现梵夜的存在。 慕萝不禁好奇,这真的能够留住客人? 同时,她也很好奇,没想到梵夜会对这种小石头感兴趣。 她看着他充满温柔喜爱的眼神,视线又移到他拇指摩挲的石头上,脑海里涌出了一句话,下意识的随口一问,“你很喜欢啊。” 面具下的梵夜望着那块石头,根本看不出他对这个石头有什么好奇的地方,只是被握着他的手中,面对她的询问,他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喜爱,轻轻应答的回答了一声,显得有些敷衍,“嗯,还好。” 还好是个什么鬼? 吐槽归吐槽,但她直觉告诉她,尽管对方没有表现出来,但肯定是喜欢的。 从梵夜对方事物兴致缺缺的态度,几时见过他主动的去什么小摊子面前转悠过,更不要说将一个东西拿在手里抚摸了,要是不喜欢和无感,那么根本就不会消无声息的消失不说,还停在对方的摊子上。 忽然他握着那块小石头看向她,慕萝心底一咯噔,望着他温柔的黑眸里渴盼的望着她的眼神,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等等...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这厮是要自己买给他吗? 想的这里慕萝脑子里一懵,被他看的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的她忘记了自己没钱的想法,上下在他注视的目光里一抹,嘴角抽了抽,看向另一只手拿着的糕点。 我去!现在就剩下这盒她咬了一口的糕点比较值钱了,但吃过的给人应该不礼貌吧。 对方买这盒甜糕点也费了不少力气,她现在又不能直白的拒绝,这种石头放下可就会其他人买走,这下该怎么搞? 突然她看向身侧的人流群,想到了一个办法,可又不让他看到,之前他坑自己的事情慕萝还耿耿于怀,于是她心底开始布置起了一个计划,一个坏心眼的念头涌了上来。 慕萝蹙眉,傲娇为难的开口道,“你不会让我去抢吧,之前可是你付钱的,现在我又没有钱买,这是你自己考虑失误,可能不能怪我。” “嗯,说的不错,是我欠缺考虑了。”他很自然的接下了她的话,转过头看向摊子,将握在手中的那小块好看的石头放下,盯着它片刻才抬起头,眼底露出了温和的笑意,看向她道,“重要的已经在手上了,这些死物不要也罢,而且,你能够回头来找我,已经是给我一个惊喜了。” 慕萝看着他温和耀眼的脸庞,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为什么我来找你就是给你惊喜。” “这是秘密。”在她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身上的时候,他轻笑着抬起修长食指,略带神秘的回答。 “不说就不说。”看他搞得这么神秘,慕萝撇了撇嘴,心想长得好看就可以卖萌,目光垂下落到那小块石头上,她神情里暗藏着一抹恶趣味,再次抬眸看向梵夜,眼底涌上了一层笑意,“不扯别的了,既然下来了,我有一些东西需要买,反正我没钱,你给我付款的就你去买好了,我找个茶摊等你。” 梵夜对于她思维跳跃转变倒是有了一丝惊愕,很快适应之后他略显呆萌的望着她,问道,“是走累了吗?” 慕萝毫不客气的点头,“嗯。” “要背吗?”他十分爽快干脆的说了一个解决方案,让慕萝很快想到了一个熟悉的场景,脸上泛起点点红晕和尴尬,摇了摇头,“不,背的话太引人注意了,你帮我去买吧,买完了再汇合,怎么...你不会在我们相处的第一天就要拒绝我吧。” 他启唇又合上,喉结微动,之后妥协的发出了一声轻叹,温柔的把手落在了她的头顶,低沉磁性的带着一丝妥协的笑意,“好,说吧,要什么。” “锦绣荣华阁的绣袋,一个装笛子的,两个装玉佩的,顺便在买一个大口袋,用来装你手上这摞抱着的书籍的。”慕萝笑着边说边比划起来,将长度和宽度告诉的对方,看到他手中的卷宗时,又追加了一个袋子。 她以前来天阶城找梵夜时,偶然在当地人口中得知了这个阁楼里卖着各种各样的布袋,绣工一流,款式新潮,价格算是毕竟良心了,因为路途行走稍微较远,所以她也只是在人群的八卦里听过,也没有真正去寻找。 反正现在的目的是支走梵夜,至于是不是真的那就后面再说了,反正逛逛找不到他就会回来的,不过当地百姓都那么说了,肯定是存在的了。 “我记下了。”梵夜点头轻言,收回手垂在身侧,举手投足间一股清贵的气息倒是引得周围行人频频关注,而他自己像是丝毫没有感觉似的,有些不放心的嘱托道,“在周围找个地方,等我回来找你。” 慕萝顶着周围人探索的目光,僵硬的笑着抬头和他的视线对视,看着他眸中只有她的身影,保证的说道,“放心,决定妥妥的。” 说完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从身上掏出了几张银票给她,这才顺着人流前行,似乎根本就不用问和考虑那家店应该在哪个方向,直接就干脆的走了。 慕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清瘦高挑的身影在人群里也掩饰不住他与其他人的与众不同,看着他熟稔的举动,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的慕萝不禁感慨,“熟悉的不太像是不经常下山的人,真是一个悲伤的场面。” 她一个经常逛街的人,居然还没有一个不出门的人掌握的信息多,这是何等的悲哀啊。 等梵夜消失在视野,慕萝回过神看着手中的大额银票,眼底浮现出金光,可很快慕萝便想到一件事,这么大额的银票能够找开吗?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她现在得在梵夜回来之前将石头拿下来,收起银票,慕萝绕过从无一人的摊前,走到那个作画的老人身旁,对着他打招呼道,“老伯。” 老人听到有人喊自己,下意识的放下工具,站起身回眸看向她,当看到走到面前的慕萝,当即身体反应吓了一跳,回神稳定后才笑着招呼道,“姑娘,是想买什么吗?” 慕萝抬起手指着摊子前梵夜刚才握着的那么石头,目光真诚且诚意十足的说道,“老伯,我帮你卖东西,你可以把那个石头赠给我吗?” 老人直接愣了愣,半晌都没有回过神,目光里有些吃惊,仿佛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摆摊这么多年,这种事情也确实是老人第一次遇见。 可看着慕萝的穿着,老人确信她应该不是什么贫困之人,以为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出门忘记带钱,为了不惹麻烦,他开口道,“你要是喜欢,这些都是我手工制成,原本也不怎么值钱,就送你一个好了,你姑娘家怎么好在这里帮我老头子卖东西。” 慕萝看出了对方的顾虑,倒也没有遮掩的解释道,“老伯,我可不是什么富家千金,这石头是对我一个特殊的人喜欢的,只是我出门忘记带钱,为了能够给他一个惊喜,所以把他支走,给你打工交换如何?” 对慕萝来说,如果老人实在不同意,她也不会强求,用梵夜给的钱买下后,回去添上还给他也就可以当做是我买的了。 “可我这里都是一些脏活累活,你一个姑娘家恐怕吃不了苦。”老人指了指身上的涂料,乌漆嘛黑的指节,他思量的对慕萝开始放出了一些信息,最后还是坚持自己之前的观点,“我免费送你,你送给他也是一样,何必折腾呢。” 闻言,慕萝轻笑,摇了摇头,神秘的凑向老人,悄悄为难的说道,“我要是这么做了,他肯定就要生气了,而且你们也很了解他的,你见过哪位管理者去占子民的便宜的。” “你....”听到这话,老人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欲言又止的望着她,震惊的开口,“国...” 慕萝抬手嘘声,急忙阻止他要说出了,有些尴尬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并不是想要压你,只是不想白收。” 哪知对方听了她的话,平息下来后,那一股子透露的兴奋毫不掩饰,笑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中气十足的说道,“放心,老朽懂,接下来你就帮老朽看看摊子好了,我忙起来就不顾摊子了。” 他倒也没有怀疑过慕萝是否掺假,很配合的就帮他打起了掩饰,自己也一直很高兴。 “好。”慕萝笑着感激回答,答完她看向摊位那里的凳子,发现下面有一些红绳和其他的东西,再看上面的石头,忽的慕萝心头涌出了一个想法,转身对着老人道,“老伯,那些绳子有别的用处嘛?” 老人侧眸一望,随意的摆手,“没有,今天一遍带出来看看有没有单独要买的。” 慕萝狐疑,“是吗?不如我帮你做个改进好了,你这个石头卖多少钱,红线材料单独多少钱。” “石头作画,差不多十文钱,红线三文。”老人重新坐下,再次忙碌起来,耐心和善的回答她,突然他想到了慕萝对他的称呼,转而笑着对她道,“小姑娘,老朽姓齐,名讳复礼,你可以叫齐伯。” 慕萝一愣,随即笑道,“好。” 答完,慕萝蹲下看着他道,“齐伯,我有一个想法,不如你听听看好了。” “嗯?”齐复礼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视线落到她脸上,露出了几分新奇,“说来听听。” “我看你那里有红线,现在天阶城里似乎没有人这么做过,不如咱们将红线和石头......”慕萝开始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老人,将糕点盒放在一侧的凳子上,她在这个过程中又从摊子上捡了几块石头,包括梵夜喜欢的那块,捡起了几根红线和一些其他的材料,边说边在老人面前掩饰,很快在她的编织下,一枚类似‘玉佩’的石佩便完成了,造型独特美观。 她挂在手指上对着老人询问道,“这样如何?” “好是好。”老人面露迟疑,没有否定却也没有完全肯定,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给她,“那我应该以怎样的名字售卖,且老朽所知的形状有限,恐怕不能够让人满意。” “我教你,我会很多种。”慕萝听到他的疑虑,倒是没有遮掩的回答,这种编织法她会许多种,全部都是她从前无聊时学会的,说完她又将老人担心的另一个问题给出了一个解答,“你就以神庙的纪念品售卖好了,价格你自己定,给它赋予一定正面的意义,再说天阶城这种,你肯定就是第一家啊。” 齐复礼闻言,得到解决的办法一下子那股愁绪也消失,他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开始走到摊前和慕萝学着如何编织,为了不让人瞅见,慕萝到了摊位时拿出了丝绢遮住了脸,开始以梵夜那块石头为教学,一点一点的将会的交给了对方。 在时间的流逝下,慕萝渐渐感慨身旁的人不愧是靠手艺吃饭的,学起来很快,几乎两三次便懂了,编好的除了梵夜那块都放在了摊子上,或许是因为新奇,慢慢的逐渐有人聚集在了摊前,绳子也编的差不多了。 看到有人聚集,齐复礼开始脑洞的和众人解释起来,围着的人因为围起的缘故渐渐增多,因为寓意好,价格便宜,样式好看,在加之是第一个出现这种样式的摊子,有些人图着新鲜和买特产的心理,在齐复礼的后面解释中,很快摊子上边出现了供不应求的局面。 一个时辰后,慕萝将最后的绳子编织完,手腕都有些发软,看着眼前热闹的摊子,她摇了摇头感慨,购买力真是可怕。 而就在这放松转眸的一瞬间,去买东西的梵夜提着那卷宗回来了,慕萝急忙扯了扯老人,示意了他之后才从一边的空隙中往外挤。 拿着东西的梵夜回来后,看到这边拥挤的摊贩,眼眸闪过了晦暗和疑惑,因为想着找慕萝所以他也没有过多停留目光,一番四处搜寻,没有找到的他准备离开时,下方传来了一道声音,让他露出了错愕和惊讶。 “当当...给你...”慕萝从梵夜冒了出来,无名指上挂着一个红线编织镶嵌着小石头下方垂着中国结和吊穗,她的目光却没有看向梵夜,而是落在了她蹲着挤出来的人群里,还有些感慨的吐槽,“这些人也太猛了吧。” 看着这经过加工后的石头,比之前还要精致许多,盯着它的梵夜黑眸微暗,沉默着看了一会儿才抬眸凝望着慕萝的侧脸,看着她随意灵动的侧脸与眼底染上的兴奋与笑意。 回想之前她劝走自己,又看眼前这一幕拥挤的人群和编织后的作品,薄唇无声的扬起,眼底露出了了然的温和与宠溺。 一直举着的慕萝从热闹的人群里回过神,手指的力道提醒着她对方没有拿,以为是嫌弃她绑了绳子的缘故,回眸她正想解释时,感觉到手被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掌包裹,接着一抹温热落在她的食指节上,让回过头的慕萝愣住了。 回神后的慕萝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看着梵夜认真宠溺的眼眸,好似黑夜一般,蕴含着危险与美好并存,无形之中却又宛如磁石一般令人不自觉的靠近。 被看的有些羞耻的慕萝想要抽回手,却发现对方看似温柔的力道下隐藏着一股霸道和强势,他将她锁在他编织好的温柔世界里,短暂的没有给她开设逃离的房门。 他温柔的握着她的手,笑意晏晏的说道,“能告诉我你刚才在哪里吗?” 带着面纱的慕萝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是带了面纱的,不然她都觉得在这个人低沉嗓音的撩动下,她肯定羞耻的想跳坑里埋起来。 为了不让自己气势输下去,慕萝傲娇的答道,“那是我的秘密。” 梵夜心照不宣的露出了轻笑,没有追问下去,默契的享受着对方给予的美好。 第六十六章 拆穿之后强壁咚 身后齐复礼苍老热情的声音大声响起,慕萝下意识的侧过头望去,正好看到他透过人群望了过来,脸上笑意满满的眼神示意,当目光从她身上落到身前的人身上时,他的脸上露出敬重之色,眉眼里透着尊敬,微微对着他们颔首。 忽然,耳旁传来了梵夜磁性温柔的声音,“不和他说声再见吗?” “你.......”慕萝有些惊讶的回头,望向不知不觉中俯身趴在她耳侧的梵夜,有些惊讶的吐出了一个字。 正好对方笑眯眯的笑着狐狸一般也看向了她,他无奈的妥协道,“诶...原本我是不打算拆穿某个傻瓜的,可惜对方先和我们打招呼了,为了让不失礼和让人心生异样想法,看来得破坏掉某人用心良苦的计划了。” 听着对方为难的口吻,慕萝耳尖一红,移开视线后她望向看着他们的齐复礼,无声的抬起手笑着挥了挥,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趴在慕萝耳侧的梵夜缓缓站直身体,对他点了点头。 对于慕萝来说,以梵夜的聪明才智,眼前又出现了异常的围堵,自己直白的拿给他,他早就应该知道了,只是为了不打破让她自己觉得尴尬才没有说吧。 但齐复礼会给他们打招呼倒是她没有想到的,毕竟现在很忙,梵夜回来了她不能在那里帮忙了,看到他那里渐渐散去的人群,慕萝露出了一抹愉快的笑。 在齐复礼继续忙碌没有看他们这边时,慕萝拉下了丝绢,露出了自己的脸,转头对梵夜道,“咱们走吧,他现在也卖完了,也不需要帮忙了。” 梵夜望着人群,手上提着她这次要带回去的卷宗,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转身拉着她混入人群里,空气里传来了他淡淡含笑的声音,“看来我们分开后,你收获总能不小啊。” 故作没有听懂的慕萝任由他牵着,笑着边走边答道,“你说的是这块石头吗,我也觉得我做完想做的以后,可以在这里摆摊,说不定也可以挣到钱。” “想法不错,要我帮忙吗?”他也配合着她,话题直接从两条线变成了一个线上的聊天,在说完后不久,之后他又补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孤军奋战的人往往比建立同盟的人更容易失败,你说呢?” 慕萝侧眸往上看像他的侧脸,抽了抽嘴角,他是在发出邀请要参与?还是在威胁自己容易失败? 比起这两个观点,她还是相信对方是善良的,应该是第一个想法才对。 在他如狐狸一般温和的笑意打量下,慕萝妥协道,“好吧,我招了,我之前是在和七里国君的暗卫见面,可也就是说说话而已。” “说说话吗?”他似苦恼似呢喃疑惑的复制了一遍她说的话,之后摆出想通后的恍然大悟,慢慢的平静下来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神情,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苦恼,“原来随便说话是讨论翻案的事情。” 慕萝一噎,这家伙... 明明什么都听到了,还在这里非要她说出来,然后看着自己出丑。 慕萝幽怨的瞪着他道,“你刚才都听到了吧。” “嗯,不小心听到了。”梵夜他也没有回避,直面的承认了,似想到什么,他又接着说道,“如果让你不开心了,很抱歉,你可以责怪和惩罚我。” 听到他道歉,慕萝叹了一口气道,“倒也不是什么旁人听到了,算了,正好我也可以问问你,你怎样看待这件事?” 梵夜眼眸闪过一丝认真,脸上带着一丝愁绪和沉思,温柔的口吻里透着一丝迟疑,“我的话,一时还不好说,不过你那番计策用的可行,但之后可能会有一些问题出现。” “有什么问题出现?”以为计策有误的慕萝急忙追问,毕竟眼前这个人可是很厉害的,两人现在趁着正在讨论将一些问题找出来自然最好。 梵夜当着柔和的阳光,看向她眼神里透着严肃和复杂,语气认真,“你想好这件事处理之后七里国君会怎样对待你吗?” 这话倒是让慕萝出现了愣神,她一直都是想把七里作为退路,所以才会和对方合作,但身侧这个人这时的问话却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怎么忘记了,如今这件事虽然能够解决,可毕竟案卷涉及的是非常之事,就算处理了,她也是知情人,难保之后帝王之心变幻莫测,不会对她痛下杀心。 “没有想过...对吗?”梵夜望着前方的人群,轻轻的话语里却十分的肯定。 慕萝垂眸,手心慢慢渗出了汗渍,她点了点头应答,“嗯。” 之后的梵夜有一段时间没有开口,给足了她冷静思考的空间,却也让她越来越觉得有些庆幸,庆幸现在被人指出来了,否则若是在复仇的以后计划里,若是七里突然想因为此事,连同南麓置他于死地,想必也是一件极为容易的事情。 合作的盟约有时就像一个被风吹动的墙头草,因外力可以倾倒,也随时可以变卦。 想通的慕萝回握住梵夜,停下脚步看着他道,“我该怎么做。” 如果还能有立即补救的措施,那么就是眼前这个人,在提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了解决的答案。 停下脚步的梵夜拉着她走到了一侧卖信纸、书本画卷等等的摊位旁的空地处,望着川流不息行走的人群,他侧过那张显得有些清冷带着面具的脸,精致白皙的下颚在阳光里显得柔和。 看着她全部注意力紧张的落在他身上,希望找了一个方法的眼神倒是让他有了一瞬的邪念,不过很快便被他压了下去,轻缓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认真和慵懒,“如果将七里不是作为短时间的合作者,那么你要获取足够支撑你活下去的身份与地位,乃至让人忌惮的力量,牵制且让人无法撼动,这样就算握有人的把柄,那也是成为你一个有用的砝码,而不是负累。” 说完他像是在思考什么,停顿了几秒,之后他补充道,“你现在要做的是该想想是以这件事情为筹码,在七里获取一个正当的身份,还是放弃七里,寻找新的退路。” 慕萝陷入了沉默,许久,许久,她都没有再开口。 直到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一道男声,那句话一下子如开闸的洪水冲到了她的心里,也伴随着慕萝的疑惑,被慕萝问出来,“为什么你不可以呢?” “篁居永远会是你最后的家,你只要想它便会因为你永远存在。”早有所料的梵夜对于慕萝的问话,他倒是想都没想自然的回答出来,语气轻若尘埃,带着几分深意和肯定,仿佛觉得说的不妥,他又纠正了一下,“只要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听完后,慕萝脸上的凝重慢慢化开,一扫阴霾露出了笑,眼眸里恢复了神采,“我似乎知道该怎么做了。” 梵夜不言,生出的严肃与认真随着慕萝笑一同退却,嘴角扬起了一抹清浅的弧度。 慕萝转眸准备重新汇入人群时,看到一旁卖着的信封和信纸,突然想到了什么,拉着梵夜朝着摊位走去,边走边说道,“看来我的自己背着一些信纸,以后我去了帝京,可以凭借这个给你写信。” 梵夜露出不解,温柔的出言提醒,“家里不是有许多,按理应该够你用。” “不行,家里的不行。”哪知话落就被慕萝直接不留情拒绝,来到摊前她一脸失去了希望的神情,开口随着梵夜吐槽,“我以前看过书阁里堆着的信封和一些信纸,都有你的标志,现在恐怕还有你身份的记号,不行不行。” 她要是拿错寄给别人,不是把人吓一跳吗,而且她也不想给他抹黑。 说着她对着摊前的老板道,“把你家信纸信封都给你拿一大摞来。” “要这么多吗?夫人。”摊主热情的说道。 “额...”被喊的一愣的慕萝,回神看向梵夜,发现他一脸淡然随和,隐隐还有些享受,慕萝扯了扯嘴角,转头摊手点头,“要。” 摊主很快从他的仓库里拿出来了厚厚两摞,慕萝看着这些眨了眨眼,犹豫了两下后从上面取下了一小叠递回给摊主,之后让其将剩下的包起来。 毕竟他们可是要上山,好像抱太多也不好,梵夜这么高贵的身份给自己当苦力,她心里还有一些过意不去呢。 沉默的盯了她几秒,梵夜懒散的绕到身旁等候老板去包,这边他已经先她一步掏钱给老板娘,直到摊主拿着包好的走过来,将东西放在摊前。 慕萝侧眸看向那双伸出去的手,顺着往上就看到了高挑的他弯下了自己的腰去拿那包好的东西,精壮结实的身躯不自觉的引得她的目光频频关注,一股清淡的紫藤萝香瞬间进入了她的鼻腔里。 慕萝伸出手捂住自己的鼻子,脑海里浮现了几个字:诱惑的好男人。 突然,前方出现了表演吹起的鼓声,看热闹的人群迅速朝着那个方向涌出,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推了她一把,她直接朝着站在旁边的梵夜倒去,下意识的她伸手想要推开对方,可人群突然增多,她一推两人朝着人家的摊子倒去。 最要命的是梵夜倒过去后,面具在摊主和他夫人下意识的接住他们的举动中被直接触碰落在了地上,露出了他的那张俊美妖孽的脸庞,一心想要借助她的梵夜察觉面具掉落后露出短暂的错愕,手却下意识的扶着了她,而她自己则对梵夜来了一个书摊壁咚,整个人被梵夜护在胸口,磕在了他的胸口上。 也因为这一举动,有人看向他们这边,尤其看到梵夜的脸时,不知道谁在喊容世子,也有人不知道是不是根据身形和其他什么,直接对着梵夜喊国师,现场瞬间一片混乱。 光是听到声音,慕萝就感觉到接下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离开的了,再则为什么这么会有人认出梵夜? 不是说没有怎么见到过真人吗?这操作是怎么一回事? 第六十七章 篆刻心上的阵法名 现场混乱吵杂拥挤一片,眼花缭乱的身影越来越多,在摊主夫人和摊主的帮扶下她才站起身,转而她才伸手去扶梵夜,站起来的梵夜忘了一眼四周的情况,平静的眼眸隐隐泛起如深秋寒霜一般的凉意,不知是因为突然拥挤的人群,还是拥挤会造成的后果。 纵使这种局面让他情绪起了变化,但他依旧维持着温和有礼的姿态,没有做些什么。 忽然,身侧的慕萝像是发现了什么,扯了扯梵夜的衣袖,眼眸里透着光亮和一抹小的信号,仰望着观察四周的梵夜。 被扯动的衣袖的梵夜怔愣了几秒,收回目光垂眸望向她,视线与她交汇,他看着她眼神里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默契的点了点头,配合着慕萝。 得到信号的慕萝朝着身旁一侧摊位与摊位之间的夹缝位置扫了几秒,露出了一抹调皮的坏笑。 眼下的情景对慕萝来说摆脱才是上策,拥挤的人流已经开始陷入混乱,呆在这里可能要出事情。 配合的梵夜故意没有去理会那些想要靠近冲向他又不敢靠近的百姓,他们的不统一的叫喊声此刻就像是在唱着独角戏,他温润儒雅的脸上清冷又淡然,神情自若的拿起了些被撞后丢掉的东西,从容不迫的掏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摊主老板,并和老板说了一声因为他们自己导致出现问题的歉意。 看着他收拾完了,慕萝走到另一侧夹缝位置,顺势接过了他手里提着的卷宗,和梵夜温柔邪气的目光交汇,彼此心照不宣的勾出,在围观女子因梵夜笑意陶醉的时候,慕萝深吸一口气,借此来驱散胸腔里的紧张,接着她目光坚定的抓起了梵夜的手腕,笑着示意了一下梵夜,开始慢慢的往能够逃跑的方向挪动。 现场还有人喊着国师...世子... 她可以毫不犹豫的想,如果现在梵夜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这里肯定会发生一些踩踏事故,人在不理智的兴奋下未必能够听从命令,而且现场肯定会跪下,现在这么挤,恐怕会因为一些小问题引发更大的问题,所以综合各个因素,他们还是跑吧。 移到夹缝后,慕萝看了摊主一眼,摊主脸上的疑虑担忧瞬间僵住,余光一扫,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垂在摊子下的手握了握自家妻子的手,轻轻示意她帮忙一起挪动摊子,给那边留出一些空隙。 摊主夫人得到自家丈夫的信号,温柔一笑后,悄无声息的配合着挪动,看到空间变大,慕萝露出了一抹邪笑,在众人的没有防备下,拉着梵夜转身就穿过了夹缝,绕到摊主后面的店面门口人少的走廊上,开起了狂奔模式。 也如她猜测的那样,他们一跑了,后面那些在外围的人开始下意识的来追逐他们,追的人越多后面拥挤的人流也渐渐得到了散开,当跑到一个角落时,梵夜突然一用力将她带回了身边。 看着即将要追来的人,他温柔的声音响起,“抱好。” 听到后慕萝没有犹豫,伸手将他的腰搂住,梵夜的手落在她的后背肩侧将她护在胸口,突然慕萝感觉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她下意思的闭上了眼睛。 待到再睁开时,耳旁已然没有吵杂,一片静寂中偶尔有竹叶落下的声音,熟悉的景致倒是瞬间让人的紧绷感渐渐的松懈。 松了一口气,慕萝不禁感慨,早猜测梵夜和一般人不同,果真在关键时刻这非常人的操作很实用。 她松开了梵夜,对方也随着她后退松开了手。 悬崖边的风吹到亭子里,带起了阵阵凉意,放眼望去的景致壮阔不已,青山绿水、一草一木,在这里观看,它们就像是天然建造出山河地貌的模型,在这个位置,可以一览全部的风貌。 只是这悬崖上修建亭子,这勇气也确实不是一般人拥有的。 正当慕萝准备走的亭子突出在悬崖边的一面看看下面的深渊时,突然响起的咳嗽声打破了她的想法,她抬起头便看到梵夜苍白的神色和嘴角渗出的一抹血迹,当即就将她吓懵住了,心一下子被什么握住,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凉风出来让她后背一阵发凉。 咳嗽几声后,梵夜将东西不稳的放在桌上,之后身形不稳的踉跄了两步,清俊的脸庞渐渐浮现出痛苦,额头渗出了汗渍,一抹血迹染红了薄唇,他一手撑在包裹好的信纸上,一手撑在棋盘,棋子因为他的举动散落在地上,那原本摆好的棋局直接被打破。 咳嗽声不止,每一声后他的脸色便比之前要更加难看一些。 从惊吓中回神的慕萝上前扶着他坐下,脑海里一团乱麻的想做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忽然他想起在这之前带来回来的举动,会不会是因为他之前身体未好的缘故,加之这次突然使用功夫才会引发吐血。 思及此,她皱着眉宇,目露忧色,欲言又止道,“难道是刚刚你......” 梵夜倒是没有敷衍,趁着轻咳声间隔松缓,他才淡然沙哑的笑着回答,“嗯,旧疾。” 他的话语过去平淡,似乎对于这样的情况习以为常,眼底看不出一丝对这件事的重视,苍白的神情里更多像是在安慰她才露出了那抹如冬日暖阳入心般柔和的笑。 不过针对于他说的话,慕萝从他的话里嗅到了另一个气息,她认真的望着他,语气肯定的说道,“你早就知道这么做会对你的身体有损害,对吗。” 梵夜沉默不语,像个听训的学生,目光沉敛微垂。 慕萝露出了惊讶,她肯定的说道,“果然是这样。” 很快,慕萝想到了上次,另外一个与这次可能相同的事情,她在别人房顶的事情,难道也是这个缘故? 没有看她的梵夜,这时突然出乎意料的坦诚,“..嗯,上次也是如此。” 闻言,一股吐槽的想法涌上慕萝的心头,可最后还是深深的被压了下去。 “你是笨蛋吗?既然知道后果为什么要这么做?”看着他这幅虚弱的样子,她只得将那些无关紧要的话留了起来,但对于他这个行为,慕萝是不认可的,生病了就要自己多注意自己,因此她不免苛责了两句,说完她就后悔了,毕竟这说到底她也享受了对方带来的便利和好处,要怪只能连着自己一起责怪,没有发现提早发现这个事情,否则就是跑断腿也不能会让他动武,看到他身上散发的倦怠,手靠在一侧,慕萝心疼的提议道,“我去让夜白或者白夜给你找个大夫来吧。” 话落,梵夜伸手拉住了她,仿佛怕她跑了似的,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只见他抬眸笑着摇了摇头,固执的口吻透着几分撒娇示弱的气息,“我就是不想被他们发现,才会来这里。” “为什么?”慕萝下意识脑袋里打了一个问号。 这是什么怪癖,生病了还要藏着掖着。 梵夜眉眼间透着着一股温润儒雅,神秘的眼眸里划过一抹认真,挑眉含笑道,“你想知道?” 慕萝迟疑的点了点头。 在她好奇疑惑的眼神注视下,梵夜敛起了笑,眉宇间充斥着忧思愁绪,眼眸里露出彷徨回忆,轻咳的侧眸看向了远方茫茫群山,轻描淡写的口吻夹杂着感伤,“这里是我能够短暂忘记过你曾经死去的地方,比之其他地方这里会让我更加理智和清醒。” 听后的慕萝露出惊讶,瞳眸放大的看向他,却没有发出一言。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解释的内容会于她相关。 耳旁再次传来了梵夜的声音,“我在这里的回忆,冷静来自于你,悲伤来于你,愁绪与你有关......唯独没有快乐的回忆,可我依旧喜欢这里,这里明明是关于你足迹最少的地方,我却只有在这里能够找到和你独处的时光。” 听着他的呢喃,带着缱绻的眷念,似乎诉尽的不是一段话语,而是关于这个人曾经的一切情绪,她不曾见过和接触过的一面。 “什么意思?”慕萝压抑住了颤抖,表面故作镇定的问道。 只有她自己清楚,内心深处的震惊、恐惧、好奇等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不容她控制的在她身体中叫嚣的想要一个宣泄口,但她明白,还不是时候,这个人要开启的那道新的大门,应该不止眼前这些,直觉告诉她,如果不一一了解清楚,可能便不会再有机会从他口中得知。 他渐渐松开了她,单手捂住了胸口,在她求解的目光中站起身,懒散的朝着亭子面向悬崖的一面走过去,步伐缓慢,背对着她看着远处,高挑的身形渐行渐远,整个人似笼罩着一层薄雾,走到他想去的位置停下,他慢慢坐下依靠在那里的柱子上,一边望着远处轻喃,“说出这句话你或许会生气,但你会回来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复杂的情绪如同疾风骤雨,让慕萝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只好沉默了下来。 “很惊讶吗?”接着他收回了远方的视线,对上了她疑惑的目光。 也在这一瞬她看到了那双熟悉又显得有些久远的瞳色,一双深沉危险的紫灰色眼眸,眉宇间褪去了一贯所熟知的温柔,换上了他们初始时的清冷与若即若离的疏离,唯独不同的是,那张清俊妖孽的面庞上白似冬雪。 慕萝惊愕,“你...” 尽管在初始时已经见过了这幅面容,可后面的几世里梵夜均是以黑眸出现,让她逐渐都忘却了他原本该有的样子,没想到今天她又重新看到了他原本的样子。 他伸手靠在亭子的栏杆上以手背撑在清冷妖孽的侧脸,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一股优雅与清贵,浑身上下在此刻丝毫看不出来像是普通隐居的人身上的那种恬淡悠闲,更多的是尊贵、神秘和压迫感。 忽然他露出了轻笑,一扫清冷疏离,眉间重新染上了柔和,淡淡温润的开口,“你的神情似乎在告诉我,你很陌生。” 慕萝心底莫名涌上了紧张,心脏和胸前更是升起了恐惧和干涸,仿若她置身在的不是篁居,而是在漆黑干涸的土地上,她就像一个缺水的人,茫然的呆在黑夜里,只有无尽的恐惧在填充着她。 慕萝启唇,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于那一世的梵夜,她似乎没有什么值得留存下来的印象,慢慢的,如果没有必要,她也没有再去找他了。 想着两人的关系可能也并非那般极好的存在,且也不是私下什么都可以诉说的对象,以至于她第三世若不是对方来找她,她恐怕也不会选择去见他。 或许正因为有了第三世,所以后面才有了今天的信任。 “不是想知道为何我不愿提及旧疾之事吗?”他接着轻缓的说道,不同于之前的平淡,这句话里透着几分引诱的意味,让慕萝眼底出现了挣扎。 都到了这里了,即便她现在说不想知道,她有预测,终有一天会后悔。 默默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握了握拳,慕萝鼓起勇气,点了点头,“嗯,我想知道。” 沉默着看了慕萝几秒,他才开口诉说,语气平和似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我用自己的命数与心脉给你修了魂,你只要存在我便能够感知到,当初给你修魂时被人发现了,现在你回来了,且住在这里,旧疾发作频繁,一旦被人知晓,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慕萝震惊呢喃,“怎么会...” 她假设过可能会有的局面,却从未想过有人会为自己做出那么疯狂的举动,慕萝不敢置信的望着他,脑海里一阵轰鸣之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来回答眼前这个人。 对方的那双紫灰的仿若一片汪洋的深海,她此刻就像是被困在深海孤岛上的人,茫然无措的四处碰壁,四周渐渐沉寂了下来,她从未觉得安静会如此让人恐慌。 “我不信,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握了握手拳头,指甲渗进了掌心,她艰难的移开了目光,嘴上逞强的反驳道。 话虽然这么说出去了,可她却明白,她心底的那杆衡量事情的天秤已经开始往梵夜的话倾斜。 “咳...”他轻咳的声音再次响起,收起了撑着的手,身躯斜靠着,多了几分慵懒和不羁,目光眺望至下面茫茫不见底,轻淡的说道,“说起来,我知晓你第二世死时,那已经是一月之后了,那时你已经被顾湛萧带走了,那里的雪堆积的很厚,淹没了你所在的地方,好像你从未存在一般。” 这件事她听说梵夜提起过,顾湛萧带走了第二世的她,将她葬在了皇陵外的红枫林里。 耳朵听着他的低喃,看着他的身上似乎隐藏着许多无法言说的情绪,但在他开口那一刻所呈现出的,是无尽孤寂与哀伤,更多的是自嘲。 接着他目光转向她,眼底露出了悲伤的笑意,温和磁性的语气里夹杂着感慨和对气候的不满,“我并不喜欢冬天的雪,可不经历冬天的雪,春天又怎么会来。” 冬天不一定有雪,但如果冬天不结束,那么春天一定不会来,四季也不会再更替。 那么寂寞的眼神是她从未在他身上见过,仿佛很难想他居然也会有孤寂的一面,也会为人而悲伤,露出任性的一面说着不喜,根深蒂固的印象似乎在今天都打破。 忽然,慕萝想起之前他晕倒,明明已经有了不适,他却没有叫任何人,乃至夜白他们,显然也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依照梵夜所说,她目前在所以他隐瞒着,那么就说这件事篁居的人都知道,这些人不可能不采取措施,导致他现在身体依旧那么差劲。 如果非要说这里面哪里出了问题,那么问题应该还是在梵夜身上,可这个问题的结果却让慕萝眼眶泛红,不敢想的跟着酸楚和心痛起来,她声音压抑着颤抖,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故意..” 说着那句话的后半句哽咽在了喉间,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同时她也对这个答案感到难以接受。 他难道是在故意惩罚自己吗? 梵夜望着她,紫灰的眼眸里透着平静与释然,对她后半句没说完的话大致根据她的反应也推测出来了。 他轻笑着轻轻的夸赞了一句,“你很聪明这点,我一直都深信不疑。” 他一直在惩罚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的痛苦,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好受一些。 “你...”站在桌前的她听到这句话,握着的手微微颤抖,艰难的吐了出一个字,慕萝感觉好像有什么敲在了她的心上,看着他那副淡然无所谓的样子,再也没有忍住,走过去一把抓起了他的衣领,眼泪顺着她的脸颊落在了对方的脸,她俯视着他忍着怒气吼道,“你知道这样做会有怎样的后果吗?你会死的。” 他望着她哭泣的容颜,忍着侧脸轻咳了两声,等轻咳结束后他才转过眸看向她,看着她落泪隐忍的样子,他有些无措的抬起手擦了擦她的脸颊,虚弱平和的安慰道,“不会的,放心。” 他的话此刻在慕萝看来显得太过苍白,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在安慰哄骗她,流着眼泪的慕萝视线渐渐从梵夜的脸上移开,落到了他的喉结,慢慢往下到了衣领处。 她紧握了握手中拉着的衣领,像是在做什么决定似的,根据她反应猜测得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梵夜倒也没有拒绝,一副任她处置的样子,这倒也给慕萝减少了麻烦。 在慕萝看来,就算对方抗拒,她今天也要看看。 下定决心后,慕萝用力一扯,将梵夜心脏方向的衣领扯开,直接见到了心脏位置上若隐若现的阵法,这些阵法全部是以篆文呈现,而那缠绕在一起所形成的文字,慢慢的显现出了全貌,这让慕萝直接瞪大了眼睛,她惊愕的呢喃出了那两个篆行文字:慕萝。 那是...我的名字! 在阵法消失后,剩下只有刻印在上面的紫藤萝花形状,以及不止一处的深刻的划痕,全部都遮掩在了这串紫藤萝花下,不仔细看,或许都发现不了。 在这一刻,慕萝整个人都懵了。 第六十八章 不择手段的结果 悬崖边的风声似悲伤过度的人声,呜咽里夹着狂躁,穿行在林间肆意发泄着,沙沙的落叶声如同小动物踩在上面走过,望着眼前梵夜这双紫灰色深沉与温柔交织的眸,她看到了狼狈的自己。 熟悉的样子,不同的是心境的不同,没有曾经那般的绝望,有的也是无言交织在一起复杂的情绪。 她曾经狼狈的死去,灵魂离开了这不属于她的身躯,踏在黑暗的阶梯上,没有目标的行走,寂静的夜幕里连她的脚步声都听不见,感受不到任何情绪,麻木的前行。 很意外的是,即便经历了不知道多久的黑暗,当出来再次面对黑暗时,她并未厌恶和恐惧黑暗。 慢慢的她将这些归结于,纯粹。 未知的情况固然可怕,已知的情况难道就不可怕了吗?或许是呆的习惯了,她不再思考是否一直在原地打转,只想的是在那里很纯粹,只需要做一件事便行了,那便是毫无顾忌的前行。 那个字她认出来了,那是她的名字,这也是梵夜默认给她的证据,那是无法掺假的存在,他真的在背后帮过自己。 她想通过深呼吸遏制住胸腔里因冷风带来的刺痛和酸涩,氤氲出的雾气却不争气的遮住了眼,凝结成了水珠滑落,滴落在了他抬起的食指上。 慕萝松开抓着他衣服的手,吸着冷风抽噎,重新整理了整理他扯开的衣领,弄好后她退到一旁坐下,看向梵夜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不起,我...” 过往的记忆再次浮现,如影子一般缠绕着她,酸涩、刺痛、绝望等等情绪萦绕在胸腔里,即便她回去了,那些曾经发生的事情也并未真正能够放下,布满的鞭痕,穿心之痛,背叛的友情,荒流言蜚语等等让她在午夜梦回,将心结越积越深。 直到再次回来,她开始一步一步谋划,为的便是复仇,解开她自己的执念,用对方最为自豪的谋划,以计谋粉碎计谋,让他们身败名裂。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会有变数的出现,以至于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样的变数,梵夜带来的并不是什么惊喜的事情,纵然这证明曾经她绝望时所想的是错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报答这样一份恩情。 沉默无声的付出往往是极为沉重,因为沉重或顾虑,才会选择隐瞒,一旦揭开便是一辈子都在心上的印记。 一直沉默的梵夜忽然在她出神中靠了过去,自然的伸手搂住了她,清淡的墨竹香瞬间包裹住了慕萝,拉回了她的思绪,她伸手抵在对方的腹部,对方却没有丝毫放开她意思。 眼泪顺着流下沾湿在了他心口的衣服上,他温柔的搂着她,略显歉疚的语气里夹杂着沉稳与认真,“抱歉,用了这样不妥的方式告诉你。” 说着他停顿了几秒,轻哼声响起,似无奈却又不得不如此,几番叹息后他才又接着道,“我一直在思考要不要告诉,告诉你的后果会如何,我很清楚...所以在赌...赌你会不会因为这件事从此牢牢记住我。” 慕萝沙哑的问道,“为什么?” “你就当我很卑鄙吧,想通过这件事在你心底占一席之地。”他轻笑着像是在自嘲,语气里的落寞却毫不掩饰的显露出来,无形之中又有几分无可奈何。 他望向远方的云层,自由的飘荡在空中,肉眼可见的景象都被它们自己展现了出来,慢慢的他紫灰的瞳眸露出了沉思、感慨和艳羡,盯着天空他薄唇轻起,发出温和认真的呢喃,“天下没有藏好不被发现的秘密,关于我的事,我更想你都是从我这里得知。” 与天相比,他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去等待合适的时机,永恒的时间也不会因为某一个人停留,万物会依照自然程序,在既定的时间更新着世间的一切,而他不过是在这个自然定下的时间里抽取了一小段时间,更新了一下关于他们的事情。 慢慢垂下手的慕萝任由着梵夜搂着她,她轻轻的靠在他的胸口尽量不去触碰他的伤口,双眸无神的望着亭子的栏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情感,最后所有的话都化作了这样浅短的语句,“对不起,梵夜。” “我明白。”他轻抚着她的发丝,温柔耐心的安抚着内心交织复杂的她,在他的安抚下,她哽咽的气息渐渐平息,这时他才开口,谈起了一个轻松的话题,“我曾经听你说,你出生于紫藤萝花开放的季节,才取名为‘萝’。” 慕萝微怔,手轻颤的动了动,在梵夜胸前点了点头。 梵夜温柔的说道,“很漂亮的时节,你的名字也很美。” 听到他的赞赏,气氛逐渐缓和,渐渐平息下来的慕萝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那你呢?” “我吗?”他语气透着思索和惊讶,似乎很意外她会问。 慕萝推了推他,退出了一些,眼睫毛沾着水渍,抬眸望向他,“不方便说吗?” 人总有这样或那样的难言之隐,她不会戳到了他不想说的话题吧。 他倒也是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惊讶也只是短短一瞬,之后便轻笑着解释,“这倒不是,就是很意外,许久都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了,一时感到有些惊讶。” 慕萝瞪大眼眸,悲伤的眼眸里染上了些许好奇,“嗯?!” “你要是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吧。”他笑了笑并未抗拒,坦然的开始讲起了关于他名字的由来,“我的母亲是一个知书达理的温柔女子,不同于其他人的是她似乎对黑夜格外喜欢,经常喜欢将夜晚发现的事情与父亲分享,时不时还会说一些‘夜晚是危险与美丽并存’的话语,而我的父亲则是一个健谈热情开朗的人,喜欢游历山川,踏遍各地,以扩充见闻。”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想什么,很快又接上继续道,“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父亲希望我能做一个坚守本心,净除杂念,取字佛家‘梵心’梵字,与母亲喜欢的夜晚相合,就成了如今你所见到的。” “原来是这样。”慕萝点头,眉目却没舒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借着自己的姓名一想,忽的抓住了什么,盯着他道,“我好像一直没有问过你姓什么啊。” 梵夜微怔,“似乎我确实没有说过。” 慕萝,“对吧。” 梵夜随即倒是思索起自己的姓,想了很久才道,“应该是帝姓。” “帝姓?”慕萝惊讶的复述了一遍,试探的喊了一句,“帝梵夜?” 喊完的慕萝望着梵夜眼神陡然转变,之前的气氛被她短暂的压下,转而她思索起了这个姓的问题,据她在历史上所知,她所知道的帝姓的好像就是古时候的人,最近的也是商朝的帝辛,难道他是流传下来的后人吗。 我的天,这个也忒让人感伤了。 想到这里,下意识的慕萝开口问了一句,“梵夜,你到底是谁?” 看到她的神情,梵夜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伸手敲了一记她额头,藏着笑的眼底露出了无奈,他没好气的叹息道,“看来某人已经替我安排好了我的身份,那么我接下来算是省了说的时间了。” 慕萝伸手抓住他收回的手,急忙阻止道,“别..别..我就是随便想想,你说。” 对于他成为国师,这确实是让她很意外的,毕竟前几世里确实没有一点征兆。 看着她被自己话题引导走,心情也好了起来,梵夜的眼底深处露出了一丝放松,任由她抓着,轻咳了两声后才开口,温润的声线缓缓响起,“国师一职存在已经上千年,目的便是牵制各国,守护这片大陆的安宁,如果没有特殊和必要的情况下,我们是不会出现的。” 慕萝想起之前几世,她问道,“那你之前......” 突然梵夜变得感伤起来,他的笑显得有些孤寂,轻轻的呢喃,“之前即便出现了,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慕萝追问,“为什么?” “你还真喜欢问为什么。”他轻笑的俯身将头放在她的肩上,感慨的说道,说完又耐心十足的给她解释,“我说过吧,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听到这里,慕萝似乎明白了什么,敛去了刚才的好奇追问,她肯定的呢喃,“是因为会一直重复经历的缘故啊。” 紧接着慕萝继续道,“那你现在出来,是确定了不会在重复吗。” 梵夜轻嗯的一声,温柔低沉的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提前做些什么。” 慕萝犹豫的问,“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梵夜毫不避讳的答道,“嗯,很严重的事情。” 慕萝没有再问。 察觉她想法的梵夜突然轻笑,温柔磁性开口打趣,“不问什么事情了?” “不用了,这应该是属于你的政务吧。”她没有想要监管对方的想法,所以留有空间也是给彼此信任,不然如何继续相处下去。 “我的政务吗?我倒是很希望你也属于我的政务处理范围。”他发出一声轻笑,似乎感觉她的回答很有意思,极具深意的说了几句,慢慢的话音一转变得有些诱导性,温柔磁性的嗓音如同在吊着诱饵的猎手,等待猎物的上钩,“你要是问了,我也会告诉你。” 后背一凉,慕萝下意思的拒绝,“不,我觉得还是不想知道。” 这时,梵夜缓缓直起身,轻笑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略显危险的话语气息喷洒在耳旁,“可惜,已经晚了,我已经准备告诉你了。” 慕萝侧眸,惊悚的看着她,“你......” 话还没有说完,慕萝便感觉身后被梵夜点了一下,脑海里瞬间一阵晕眩袭来,模糊间她看到他朝着她凑近的脸,依稀她看到了他启唇的举动,还未听到他说什么,她便晕了过去。 “主上,这样不要紧吗?” “没事。” 他从来都不会亏待自己,哪怕是不择手段的结果,也一样。 第六十九章 关于计划和梦境 对面的人身着一袭黑色帝王袍,身形修长如松,身材健硕,手握一把天子长剑,五官立体深邃,双目如鹰眼,脸色苍白,眉间一股英武之气。 他站在亭子里的桌子处,目光落在梵夜怀中的女孩身上,沉稳平淡的口吻透着几分帝王的威慑,“她就是你选中的女子?” 坐在那里的梵夜语气随和淡然,仿若和故友交谈一般,“你来找我就是说这些?” “你的身体很糟糕。”他直言不讳的吐槽。 “我知道。”梵夜将慕萝放倒在椅子上,让她靠在自己的腿上,唇起回复着对方的话,手覆盖在慕萝的头上,白色的光渐入慕萝的脑海,紧接着梵夜抬起另一只手,咬破了食指后在白光之上以血画下了一个解开的阵法,直到血阵完全消失他才收手。 盯着慕萝,他若有所思的呢喃,“梦境往往也会带着人身临其境或回忆过往的记忆,如同人们会在脑海里响起某个过去的场景,曾经真实发生的事情也会因为熟悉的环境而慢慢想起来的,去寻找属于你曾遗忘的过往吧。” 听到后面这句话,面前的人瞪大了眼眸,惊诧的说道,“君上,你这难道是......” 现在这么冒然的破开封印,让她自己寻找到曾经发现的蛛丝马迹,对于现在没有站稳脚跟的她来说,真的行吗? 梵夜轻抚着慕萝耳侧的青丝,深邃的眼眸深处掀起了浪潮,清俊邪肆的容颜上显露了几分兴致,他低沉玩味的开口,“你来这里原因不就是想让我让她有所行动吗?这个解印之术可以通过梦境睡梦将那些过往封存的记忆一点点找回,记忆恢复能够让她更快的推进计划的发展。” “话这说是没错,但以后小夫人算账可不要带上我。”对面的人一屁股坐在桌旁的凳子上,郁闷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壳,糟心的对着梵夜叮嘱,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秒变严肃,看着他道,“听白夜他们说,你最近用功便会吐血,现在我瞅着你也没事,不会在装可怜吧。” 他都追着娶了别人,娃都生了两个了,人现在也回来了,做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一想,他看向睡梦中的慕萝不禁有些怜悯起来。 遇到痴汉真的是要命,尤其是一肚子坏水的痴汉。 “秦苏杰,又想去扫墓了?”梵夜幽幽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回神被喊的秦苏杰有些不适应的愣了一下,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变露出了不自然的惊恐,“咳...君上,我好歹也是一个君王啊,又去扫是不是不太合适,况且刚才你的那些行为已经引起下面的人轰动,我可是帮白夜一起清理他们的记忆啊。” 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不就是看了慕萝两眼吗,要不要给这么一个悲惨的结局。 梵夜轻笑,温润和善道,“需要我感谢你?” 坐在对面的秦苏杰后背一寒,原本想要说什么的话活生生的哽咽了下去,他目光看向白夜,对她使了使眼色求救,奈何白夜早就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在他们开始对话时,便已经故作听不懂的看向了悬崖外边。 一身冷汗的秦苏杰看着对方,附和的笑道,“君上,我忽然想起家里的饭还没有熄火,先走了。” “陛下也需要亲自煮饭吗?”梵夜轻笑着勾起唇角,露出了无辜温和的神情,紫灰的瞳眸里晕染着一股危险和算计,玩味的语气毫不留情的拆台。 秦苏杰嘴角一抽,这厮要不要这么精明,他不就在心底吐槽了几句不值得,竟然被抓着不放。 真想知道如果慕萝发现这厮的真面目,会不会一脚踢开他,转头其他人的怀抱。 “我看你就是不涨教训。”梵夜突然开口,似笑非笑的眼眸里夹杂着危险,说完他看向白夜,对着她道,“看来陛下最近很枯燥,通知他们选十个丑女,将她们和陛下关在一起做游戏,疏解疏解陛下多余的精力。” 秦苏杰吓得腾的一下站起身,转身就准备跑时被白夜一把抓住了长剑,欲哭无泪的秦苏杰开始怨念其祖先为什么要造这么长的剑阻挡了他奔向光芒的路。 被抓住的秦苏杰垂死挣扎道,“君上,能不能商量商量。” “可以。”出乎意料的梵夜十分干脆的答应了,正当秦苏杰高兴时,梵夜勾起唇角,笑着无害,温和低沉的补充了一句,“再加十个。” 白夜眼皮一跳,恭敬的答道,“是,属下领命。” 说完她转眸对着秦苏杰道,“崇和陛下,请。” 秦苏杰看着白夜努力认真的模样,一副欲哭无泪道,“白夜,你变了。” 白夜清冷的眨了眨眼,有些不解,透过对方的神情,她以为对方是怕她做的不好,这一想法立马就让白夜心底有了膈应,她目露坚定,一本正经大的保证道,“陛下放心,属下一定给你找最丑的。” 秦苏杰抬手指着她,露出了惊悚,“你......” 回眸看梵夜,他一脸的无害的不容反驳更是让秦苏杰心回到了冰点,想到接下来的遭遇,急火攻心的秦苏杰直接吓晕倒在了地上。 ‘啪嗒’的倒地声让白夜愣住,随即转身她看向梵夜,“主上,这.......” “哼...”梵夜轻笑哼了一声,开口懒散的说道,“让夜白带他下去休息,别让人发现他的存在,你来照顾小藤萝。” 夜白点头,“是。” 答完白夜转身离开,亭中留下了梵夜和沉睡中的慕萝,以及地上的秦苏杰。 看着地上的人,梵夜的眼眸渐渐染上了沉思和迷茫,轻叹息后露出了轻笑,缓缓的靠回到了椅背上。 靠在梵夜膝盖上的慕萝闭着眼眸跟随着梦境的走向,思维下意识的选择,从亭子的长椅上醒来,她忽的打量起了四周,陌生又熟悉的景致让她心底涌上了一阵惶恐的同时,又添了几分好奇,她站起身打量着四处,像极了一个探险者。 随着她的前行,她来到了一座绿意盎然的院落里,偌大的院中到处都是绿色的植被,院落墙角和庭院里种着许多的桃树和樱花树,木质的长廊蜿蜒曲折,将院落连城了一个口的形状,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个场景似乎有那么一些熟悉。 “我时常再想,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你会不会留在我身旁,可转念一想,便又觉得此话显得有些多余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啊。” 冷漠的嗓音透着几分无奈和感慨,在屋子响起,说着那样让人揪心的话语,却也让人很好奇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摁着胸口那股紧张的刺激感,慕萝小心的提起裙子朝着屋子挪动,结果才跨出两步她便听到了铁器与地板摩擦发出的声音,接着一声悲戚冷漠的声音响起,透着厌恶和决绝。 “滚,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遇见了你。” 说完不久里面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地面拖动重物的声音,绝望的低泣声,还有那道语气坚决的男音,“不论如何,我是不会放开你,你愿意呆着也好,厌恶我也罢,这便是命数。” 停在原地的慕萝松开了提着裙子的手,她犯懵的盯着那个发出声音的屋子,望着它久久未回神,陷入了沉思。 那句话,为什么她会觉得有些熟悉。 天空一道轰鸣的雷声后,细细的雨落了下来,打醒了她,为了躲雨慕萝朝着小屋外跑去。 此刻站在屋外的她已然没有在听到屋子里再吵闹,眼前的景致渐渐因雨而变得模糊,世界渐渐一片白幕,伸出手接下几滴雨水,慕萝开口呢喃,“怎么转眼就下雨了?” 仿若失忆一般的慕萝,脑子里不清晰的以为自己还在现实里,她现在以为梵夜将她丢在了某个地方,就像上次遇到玄演那样。 身旁忽然有人开口了,伴随着这场细雨绵绵,轻缓冷漠的自嘲,“命运往往就像一场雨,雨下了,为了躲雨,人不得不停在屋檐下。” 慕萝下意识的轻喃,“诶?!” 熟悉的声音让慕萝下意识的侧眸望去,却只看到了他撑着伞离去的背影,这时慕萝才发现刚才所谓在身旁的声音,不过是对方在旁边的走廊出口说的感慨罢了。 但是...问题来了,他是在回答自己,还是独自感慨? 她在这里一坨,不会没有被人看到吧。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生怕被发现的慕萝觉得自己是在玩心理战术,噗通噗通的心脏紧张的不行,她脑海里也一直绷直着一条线。 望着那个融于白雾之中的身影,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明明打着伞,后背却丝毫没有遮住,墨发垂在后面被打上了一层雪白的晶莹,也是一个怪人。 而在他要消失之际,忽的慕萝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人影,她不禁呢喃道,“有点像是梵夜的背影,但梵夜应该没有这么结实。” 说完慕萝转身朝着屋子看了看,因此她也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的同时,那道在雨幕里的身影停下了脚步,侧身看向呆着的方向,遮住面容的伞却从未抬起,不同在屋子里的坚决,他只是轻轻的露出了一声轻笑。 原本想要过去看看的慕萝逐渐停下了脚步,心底的猜测又让她退回了几步,她转眸看着这雨幕的情景,她心底有一种蜜汁厌恶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 一番思考后,慕萝选择呆在这里,等到雨停了她再离开这个鬼地方好了,现在就先呆在这里好了。 蜷缩着身体呆在那里,慕萝望着并不早的天色,打了一个呵欠,蹲在干燥的地方看着笼罩在雨中的院落,格外的添了几分朦胧。 随着时间的流逝,下雨的缘故,天色暗的极为早,这里似乎也没有一个下人,四周直接一片寂静黑暗,仿若鬼屋。 屋子里渐渐传来了低泣,吓得慕萝一颤,她顾不得许多,大步冲向雨幕,朝着外边跑出去。 不管了,看来雨是停不了了,这么哭下去虽然知道不是鬼,可雨夜也怪渗人的。 跑了一会儿,她终于跑出去,看到了点燃的灯火,笼罩在灯罩下的火发出柔光,照亮了湿漉漉的地面,朝着灯火点着且明亮的方向走去,很快她便来到了最为明亮的一座木桥,桥下种着荷花,雨滴在水面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圈。 最诡异的是桥山站了一个身穿白衣的人,打着一把红色油纸伞,灯光映照如一副如画的景象,他站直雨中望着桥下流水,丝毫不受外界干扰。 看到这一幕,慕萝脑海里想到了一个画面,那便是对方转过身可能是个丑八怪或者骷髅头。 不怪她多想,从一开始她便觉得这里熟悉中透着诡异。 而当对方突然转过身时,停在雨中淋雨的慕萝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想跑的思想已经安排上了,退却不听话的罢工,让她硬生生的望着对方缓缓抬起了伞沿。 慕萝视死如归的咽着口水,闭上了眼眸,悄悄的呢喃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啊,不要吓我啊。” 忽的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小藤萝。” 第七十章 梦境记忆与现实解惑 “梵夜?!”闻声睁开眼的慕萝,看着朝着她走来的身影,当即语气变得兴奋起来,她朝着梵夜大步走去,两人很快走到了一起,慕萝率先开口,“话说这是哪里啊?咱们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我之前说了拒绝不听,你也不用这么记仇,把我丢在那边.......” 见到认识的人高兴的慕萝没有发现她的身影根本就没有落在梵夜的瞳眸之上,听着她吐槽的梵夜眼底划过了一丝暗芒,耐心的听着她诉说,许是夜间寒凉,他清俊的脸庞上露出的笑意都透着几分清寒。 说了一会儿,慕萝发现一直都是她再说,梵夜一直没有开口,静静的看着听着,像极了一个忠实听众,这倒让慕萝觉得有些奇怪了,平日里他不是都会回复自己吗? 难道说太多,对方有些烦躁了? 努力幻想了一下位置,慕萝脸瞬间皱起,好像真的有些烦躁。 突然,梵夜开口,语气有些生疏僵硬,却依旧温柔,“怎么不说了。” “你不是有些烦了吗?”慕萝下意识答道。 “没有,我只是想听听你说话。”他轻笑着解释,淡淡的口吻里似乎能够感觉到一副复杂的情绪,好像很高兴,又好像悲伤,情绪只有短短一瞬,很快便被他转移了话题,“我们之前的事情让你记到现在,想必对你很难忘吧。” 慕萝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多想,惆怅的感慨道,“何止是难忘,可谓惊心动魄,不过说起来你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休息休息?” 梵夜神情似乎有了一丝变化,语气平静的问道,“你很担心?” 慕萝点了点头,“当然啊,咱们不是都在一起了吗?而且你的伤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吗?!”他似疑惑似肯定的轻喃,随即想到什么,眉眼柔和,露出了轻笑,对着慕萝道,“下雨了,我们一起撑伞回去吧。” 慕萝询问,“回篁居吗?” 梵夜语气隐露一股强势,“不,我们暂时要在这里住着。” “诶?”慕萝惊讶。 似乎察觉到慕萝的迟疑,梵夜宽慰道,“放心吧,我...只是暂时在这里养伤。” 慕萝满脸写着拒绝,“我能不能先回去,我不想呆在这里,那边那个人哭的好渗人啊。” 他睫毛微垂,神情黯然,拖长的语气显得有些委屈无助,“我...可是为了你...受伤了,你要抛弃我离开吗?” “额...这个...” “小藤萝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不,你可能对我认知有误。 “这个...” “真的不考虑吗?”说着他还轻咳了两声。 听着这咳嗽,想到他吐血,慕萝终是妥协了,“好吧。” 说完她走到梵夜撑着的伞下,梵夜配合的将伞往她方向靠了靠,慕萝瞥到他另一侧可能打湿,伸手去扶伞柄时却穿过了伞柄,这让慕萝眼底涌上了一片惊恐之色。 “梵...梵...夜...我...凉了...” 通过声音感知她情绪波动的梵夜微微蹙了蹙眉,黑眸里浮现出暗色,面上却露出了儒雅温和的笑,安抚的对她道,“别怕,进来这里的人,身体会有一些正常的异常反应。” “是吗?”将信将疑的慕萝伸手从身后穿过了他肩侧,面上的惊恐渐渐褪去,露出了新的兴趣,“还别说,摸不到虽然恐怖,还挺好玩的。” 见她不怕了,梵夜淡淡的说道,“走吧。” 慕萝点头,“好。” 点亮的灯火黑暗驱散,湿润的路面踩下去发出了摩擦的声音,天空落下细细的密雨,风吹过带起了寒凉,不禁有了几分入秋时的气候。 跟着梵夜,他们很快吧到了一座水上建造的阁楼里,里面一片明亮,将四周映照的仿若白昼,倒影在水中的阁楼宛如蜃楼一般缥缈朦胧,楼的四面建造着死做拱桥,通向了这座院落的不同方向。 楼下有水流经过,细密的雨声打在水面,落在楼顶凝结成珠,落下后发出了嘀嗒的声音,走进阁楼里,里面有一股生冷的气息扑来,宽敞偌大的底层摆放着一些零零散散的装饰。 梵夜合上了伞,将它放在阁楼里一侧,望着前方迂回环绕的楼梯,余光看向身侧方向,“可能要暂时住在这里了,其他地方未收拾,唯有这里能够暂时休息。” “也好。”慕萝倒是也没有计较,心头的怪异感让她又说不出来为什么,只是附和着梵夜的话,往里走了几步参观,忽然慕萝想到了一件事,转身看向梵夜,“你不会让我和你一起睡吧。” 猜到她想什么的梵夜,轻笑着揶揄道,“你现在这样,我就是想做什么,也无能为力。” “也是。”慕萝摸了摸下颚,蹙着眉想了想,才舒展开来眉宇,笑着回答他,说着她转身朝着楼梯走去,跟上去的梵夜静静的跟在慕萝的身后,屋子里只剩下上楼梯的声音,以及慕萝的疑惑的问话,“说起来,我之前好像在这里面的一个院子里看到了一个人,她在和另外一个人吵架。” “那你有看清楚他的模样吗?”身后的梵夜在楼梯遮挡的阴影下,眸光显得晦暗深沉。 “这倒是没有,不过我觉得他的背影倒是和你有些相似,但身材不同,你没有那么健硕。” “是吗?” “嗯。” 走在后面的梵夜在距离二楼的三步阶梯位置停下,整个人隐匿在了阴影里,他垂眸望着脚下的台阶,思索着什么,很快又抬起头,看着前面空旷的场景,眼底里一片沉寂。 上去的慕萝没有听到脚步声回眸看向他,疑惑道,“怎么了?” 梵夜,“没事,你接下想做什么?” 慕萝狐疑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我要为自己复仇。” “已经决定了吗?”昏暗中有些怪异的梵夜,身上笼罩着一层不明的情绪,他望着上方光明里站着的慕萝,他轻声开口,语气带着疑惑愁闷,像是在问他自己,又像是在对她诉说。 尽管感觉哪里不太对劲,慕萝仍旧在他的目光里点了点头,应答了一句,“嗯。” 话落后窗外闪过了一道闪电,强烈的白光下意识让她闭了闭眼,等她在睁开时,发现梵夜迈开步伐走上了一阶楼梯,他高挑的身形慢慢的出现在光里,墙上倒影出的黑影慢慢拉长。 就在这时,一声轰鸣声响起,捂耳间她看到了梵夜开口,唇起又合上,声音淹没在雷声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大脑一片嗡嗡作响,又一道白光闪过,眼前一黑慕萝倒在了地上,一道巨大震颤的雷声再次响起。 现实兰苑里。 被紧随而来的轰鸣慕萝腾的一下做起身,单手捂着有些隐隐作痛的额头,外边传来了细细密密的雨声,清新的气息夹着冷意从缝隙间吹了进来,不禁让人打了一个寒颤。 放下捂额的手,没有醒过神的慕萝没有焦距的看向手掌心,发现上面有了湿痕,外室的门这时被打开,她闻声望了过去,扫到半掩的窗户时,外边的天色已经渐渐暗沉了起来。 进屋来的人看到慕萝坐起,脸上露出了缓和,拿着手中折下的花枝朝着慕萝床边走去,“姑娘,你醒了。” 茫然的慕萝听到对方的声音,渐渐清醒了过来,惊讶道,“白夜,你怎么在这里?” 她刚才不是...等等,这不是自己的房间吗? 忽然她想起之前梵夜好像打晕了她,可是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为什么那么真实?难不成自己一直在做梦? 白夜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姑娘,主上说你太累,说话间就睡着了,所以将你抱回来,现在已经黄昏了。” 我了擦,这人说起谎来怎么这么自然。 比起白夜的解释,心中萦绕的那团疑惑,还是慕萝忍不住的试探问了一句,“白夜,我是一直都在这里睡觉吗?” 白夜点了点头,“夫人一直没有醒来,属下可以确定你睡了好几个时辰。” 那还真是她想多了?! 不该啊,那迷之熟悉的感觉仿佛自己曾经去过。 可看白夜那一脸认真正经的神情,自己又在自己的屋子里,也不可能去什么其他地方。 也就在这时,慕萝忽然想到梦中的另一个人,也是那个说谎的人。 她看着白夜问道,“梵夜呢?” “主上的话...”白夜清冷的神情忽变的有些诡异,她说了一半便有些迟疑了起来,搞得慕萝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以为会和她所做的梦境有关,哪知接下来对方开口,“应该在红枫树那里。” 经历一番复杂过山车般的心灵活动,慕萝抬手摸了摸额前,笑着僵硬的看着对方,一字一句的说道,“白夜...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有节奏感了。” 真是白白的吊了她的胃口。 听到她的吐槽,白夜妖艳高冷的脸上露出了认真呆萌的神情,眨了眨观察了她片刻,像是在思量着什么,等会了一会儿她才开口,“主上说,你醒来肯定会想她,属下不信,所以试试。” 慕萝额头划线三根线,失去了光的眼神透着颓然,盯着她道,“没想到你居然也会这么恶趣味。” 被吐槽的白夜不自然的移开了眸,看到一侧的花瓶,转身拿着手中的花束走过去,借此缓解慕萝那道失去了灵魂的视线。 看着她走过去,慕萝恢复了神采,抬手去扯被子时不小心回打到心脏,她忽然想到之前梵夜所说的心脉和命数,当时太震惊,心里也很复杂,脑子一片乱成团,也没有问清楚,不如趁着这个机会,问问白夜好了。 想到什么,慕萝立马就开始行动了,她趴着扭头看向白夜,开口试探的问道,“白夜,你知道心脉和命数修魂这种说法吗?” 梵夜不想让人知道关于他频繁发作的情况,也就是都知道这个事情,想必都有一些了解,白夜和夜白都是梵夜带在身旁的人,应该是可靠的,问问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摆弄花束的白夜听到她的问话,手中举动停顿了一下后才恢复如常,与此她的声音也缓缓传来,“姑娘不如直接问主上,这样不是更加准确一些吗?” 慕萝惊讶,“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收拾好的白夜转身看向她,眼底染上柔和的笑意,“按理说姑娘是不可能会知道这些,无尽你却说出了,这就证明主上亲自告诉了你。” 慕萝趴着抬手比了一个赞,“厉害。” 白夜嘴角一抽,疑惑的问道,“比起主上,我这算浅薄的了解,姑娘还是去问主上吧。” 慕萝憋屈的盯着她,“不是不想问,是看到了就不知道怎么问,最后就忘了。” 尤其是两人关系的改变,她现在怎么好意思直面他,而且关于这件事,对她来说是个沉重的事情,有人在替她受苦受难。 看到她垂眸低落的样子,白夜沉默着打量了她一会儿,才有些迟疑和犹豫的开口,“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发生,一切都存在必然的因果联系,你的重生也一样,是有代价来获取重生的机会。” 听到这个说法,慕萝已经不觉得意外,她心底里已经有了猜测,她看着白夜,犹豫复杂的问道,“什么样的代价。” “这个代价,属下也不清楚,具体可能需要主上的解释。”瞅着慕萝等待她回答的神情,白夜摇了摇头,有些歉意的说道,不过她倒是将另外的事情告诉了慕萝,“姑娘的魂体在遇到我们之前便已经出现了问题,但在后来,被主上重新修复了,每一世都会在你死后进行一次修魂,修魂后的主上则会身体大损。” 慕萝神情凝重,语气伴着一丝沉闷,“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夜望向她,目露错愕,平静的回答道,“姑娘难道还不明白吗?” 慕萝,“什么意思?” 白夜,“主上从很久以前便开始喜欢你了,只是无法告诉你。” 震惊的慕萝瞪大的眼眸,呢喃道,“他不是...” 白夜,“主上未必会将这件事告诉,属下具体也不是很清楚过程,但姑娘可以放心,主上即便成婚,对方也只有你。” 听到白夜的话,吃惊的慕萝感觉自己内心深处笼罩着一层屏障的地方开始碎裂,那一方黑暗的角落慢慢有光渗了进去,尽管很小很微弱,却带着一股无法压制的势头,强势的占据了一处位置。 接着,白夜又说了一句,“只是过程如何,还需得姑娘自己亲自寻找。” “好,我会去找。”慕萝也不再迟疑,给出了她的想法,虽然很难想象曾经的梵夜时喜欢自己的,如今已经坦诚,她还是要去寻找曾经落下的蛛丝马迹,但仍旧有一个问题萦绕在她的脑海里,“为什么他不告诉我,应该是有机会的吧。” 觉得不太舒服,慕萝干脆坐起身,思考着那些过往与梵夜接触的时间,只要他想说,肯定是有机会的。 白夜倒也没有隐瞒,走了过来,慕萝则拍了拍床铺的位置,她愣了一下后自然的走来坐下。 她靠在一侧的围栏,想了想才道,“修魂者是不能告诉被修魂者这件事,否则会导致魂体修复时出现差错,被修魂者往往也会因为恐惧出现散灵的情况。” 没想到还有这种情况,慕萝有些意外说道,“原来是这样,那这一世是不是因为我自由的缘故,所以他才告诉了我。” “也不单单是这一个原因。”白夜的神情突变不自然,轻咳了一声,清冷的口吻夹杂着异样。 慕萝疑惑,“还有其他原因?” 白夜犹豫,“这个...可能...属下...或许也不清楚。” “啊?那到底是清不清楚?”越来越懵的慕萝一脸黑人问号。 不想再吃粮的白夜默默的将话题移开,“天色有些不好,最近姑娘可有脑子不清醒的时候,比如容易忘记什么的。” “虽然我知道你在转移话题,但我配合你。”见对方明目张胆的转移话题,慕萝顶着一头黑线吐槽了一句,接着她才配合对方,回忆了最近的事情,发现确实有这种情况,她点了点,“有一些。” 让慕萝没想到的是对方的神情似乎闪过了凝重,眸光在她身上扫了扫,她才开口,“姑娘,要想记起来的话,要尽早离开这里。” 慕萝,“这是何故。” 白夜,“以后你就知道了。” 慕萝,“?” 正当慕萝一头雾水的时候,白夜思维突然跳跃,又将话题转移到了修魂上面,她认真严肃的感慨道,“重生伴随着代价,你的代价就是灵魂受创,如果不修好,轻则神智错乱,变成痴儿,最后死亡,重则忍受灵魂人格分裂之苦,在极度极端的自我折磨中死去。” 慕萝看着她,抽了抽嘴角,不由得在心底吐槽,我说你这想逃避的态度也太明显了,强行硬转当她记忆紊乱了的节奏。 吐槽归吐槽,慕萝依旧配合着她。 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愿说的,也有不能说的。权当这句话既在安慰自己,又在体谅别人。 吸了一口凉气冷静冷静,慕萝问了一个她猜测的问题,“他是不是不能动武。” 白夜冷清的脸上露出诧异,随即点了点头。 得到答案,慕萝下意识的自醒,“好吧,这次同流合污,我有错。” 忽的她看向外边,细细的雨声滴滴答答的奏成了一曲轻缓的睡眠曲,想着之前白夜说的话,慕萝问道,“下雨了,他去下面做什么?” 下面这个时候,应该还有游览的吧。 白夜突然幽幽来了一句,“主上之前下去时,没有下雨,所以没带伞。” “那找个人送一把呀。”慕萝自然的脱口而出。 白夜点头,清冷的声音夹杂几分渴盼,“嗯,所以一直在等你醒来。” “什么意思?”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慕萝看着眼前这个人那双渴盼和善的眼神,脑海里浮现了一个猜测,“难道你们一直在等我醒来啊。” 白夜点头。 在白夜的殷切目光中,慕萝一副你赢了的惊恐神情,内心一群羊驼跑过,暗暗吐槽道:这真的是你的主子吗? 她第一次见把自家主子扔雨天不管的属下,是她输了。 听着雨声,心乱成麻的慕萝腾的一下子下床,问道,“伞呢?” 白夜大步朝着外室走去,很快回来后手里已经有了一把油纸伞,她笑眯眯的伸手递给她,一本正经的说道,“麻烦你了,姑娘夫人。” “你......”被她打趣,慕萝有些不好意思,耳背有些发热,诧异的盯着对方说了一个字后,又咽下了话语,在她的目光里妥协,慕萝转身准备离去,忽的想起了容暮时,复又嘱咐道,“我走了,你别忘了去看看容暮时。” 那小子现在用处可大着呢,可不能出个好歹。 白夜认真的答道,“放心,属下一定完成姑娘的吩咐。” 听到回应,慕萝有些怀疑的离开了。 而就在她离开后,白夜也从屋子里走出去,突然出现的夜白靠在门框上,对着白夜道,“你怎么不告诉她实话,主上根本就是自己拒绝了他们拿去的伞。” 白夜瞪了他一眼,清冷的眼中有一丝威胁,“主上一定不会拒绝夫人,你少给我添乱,不然下次你叫我我就不跟你出去了。” 夜白着急解释,“喂喂...我就是说说,我怎么会和你对着干呢,放心吧,不敢。” 听到解释,白夜这才满意,目光缓和,出门朝着一侧走去。 夜白呆呆的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突然好像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了疑惑,低声呢喃,“不是去容世子那里吗?你怎么朝着他姐姐的房间方向去了。” 第七十一章 唯愿卿心同我心 帝京,黎家书房。 偌大的屋子里,对面是黑色古朴的书架,上面摆放着各类的书籍和卷轴,桌案前则放置着精致的古董,桌子正对面摆放的踏上放着一张桌子,隔开成两个坐的位置,桌上摆着一壶茶水。 坐在榻上的两人靠在桌子上,谁也没有开口,透过镂空窗户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湿润的气息加重了屋子里的寒冷和烦闷,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紧迫感。 直到门被敲响,随即有人将门打开,一束光照了进来,这才驱散了屋子里的沉寂,得到了一丝缓和。 扫过摆放奢华精致的屋子,黎向塬看向身旁坐着的人,他一副中年的面貌,清秀俊逸的脸庞并未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眉目间带着一丝忧愁,整个人透着一股和善亲切的气质。 深重的叹息了一声,黎向塬烦忧的无奈的说道,“长孙兄,你那边如何了?” 隔着桌子坐在他身旁的长孙离人,面露疲倦,一脸的忧愁不散,单手撑着桌面捏了捏眉心,微眯的目光中透着焦躁,他摇了摇头,长吁心头的抑郁之气,感慨道,“陛下喜怒无常,动不动就要杀人,贵妃之前为歌女求情,被他罚跪不说,现在正在闭门思过。” 得到了所知的答案,黎向塬也感慨了一声,看到长孙离人那副心神俱累的样子,伸手去拍了拍的肩膀,以示安慰,“真是辛苦贵妃娘娘了,我这里何尝不也是一生麻烦,怎么也没有想到世子失踪,竟与我那表姑兄有关系。” 陛下一直不满他们和官场有联系,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情,不论如何变革,他陛下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长孙离人手慢慢离开眉心,疑惑不解抬头,“你刚将此事说与我,我也才和贵妃娘娘提过,这百姓是如何知道的。” 这件事知道的人可算很少,为什么这样都会被人察觉,难道有人安插了卧底,不然也无法将此事解释清楚。 原本想让娉婷稳住陛下,试探一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哪知陛下来这么一手,完全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黎向塬蹙眉怀疑道,“兄长的意思是,有人泄露了消息,可这是我们除了自己知道,便于摄政王商讨过,按理说不应该会有差错。” 长孙离人,“你我二人自然不必忧心,至于摄政王,他与我们之间关系也算密切,应该不可能会出现这个问题,除非他自寻死路。” 黎向塬不解,“那还有谁?” 他被这件事的传闻弄的头大,现在天下到处都在传他们和官场勾结,意图私心,更有甚者说他有可能造反,此事倒是越来越失去控制,如果不及早处理,恐怕要生出更多的事端。 脑子也是一团乱,根本也理不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心口也是一股郁闷之气无法消除,他现在只唯愿接下来不会有什么意外出现了。 忽然长孙离人的目光变得敏锐,他看向黎向塬的目光有些严肃,“顾湛萧可在京城?” 一听这话,黎向塬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神情多了几分变化,可想到自己已知的消息,他又放下心来,淡然的摆了摆手后端起茶杯,“兄长可是多虑了,顾湛萧虽然偶有被我们讥讽,但苍嘉早已被灭,而且他并不知道我们的谋算,按理说他是最没可能的人才是。” 他的一番言论,却并不被长孙离人接受。 长孙离人目光凌厉,态度坚决,“不,正是因为灭国,所以才不得不防,苍嘉一事与我们也有干系,他在南麓这些年不可能没有暗中了解一二,就怕他想毁损我们清誉,正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更何况你我均不知道...这团火是不是真的熄灭了。” 黎向塬迟疑,“你会不会太过警惕了,他眼下并不在帝京,应该不可能与这事有关系。” 长孙离人见他这么说,脸上露出疑惑,蹙眉问道,“你为何如此确定。” 端着茶杯放下的黎向塬瞥了他一眼,眼底一瞬露出了恭敬,朝着长孙离人靠了靠,又看了看四周,才轻声说道,“据我得到的消息所知,国师在差不多一月前向陛下递了书信,说是要让顾王爷去他那里帮忙处理红枫祈福等等一系列的事情。” 长孙离人当即心头一震,随即心头的疑惑也越来越多,他狐疑的看着黎向塬问道,“为什么要让他去?国师似乎并无和他有什么交集,怎么知道他的存在?” 国师发话陛下自然不敢不放人,只是这似乎太过凑巧,一月之前让顾湛萧过去,没有多久容世子便失踪了,接着黎家就出事了,这些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黎向塬因为他的话,倒也染上了几分疑惑,“你这样一说倒是有些问题。” 不过很快他又补了自己猜测,“会不会是因为苍嘉的缘故,国师虽然避世,但对于外界的消息一直都很清楚,会不会我们当年的事情国师是知道的,如今他让顾湛萧过去,是想给他做后盾呢?” 一听这话,长孙离人倒是露出了惊讶,随即他有沉思了起来,淡淡的说道,“这倒极有可能,据先祖传言,曾经的国师手下之人遍布各地,整个大陆的消息都会以极快的速度流向国师手中,而国师会亲自对这些消息进行过目,而且据说国师极为讨厌不顾百姓,违背和平,挑起战乱的事情。” 黎向塬惊恐的盯着他,“这.......” 关于那件事,若是真的如传言这样,他们早就犯了国师的大忌。 然,长孙离人接下来的话,更是让黎向塬直接坠落在了深渊里,“至今人们似乎忘了一件事,忘记了国师本来存在的目的,以及他本身就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存在。” 话落,天空外闪过一道强烈的闪电,紧接着一道轰鸣的雷声,震得屋子的门窗和摆设都在发颤,心脏不由得恐惧和害怕了起来。 黎向塬伸手做了一个嘘声的举动,指了指外边,摇了摇头道,“你也说了危险了,咱们就要讨论这位主了,惹到他即便是传言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更何况他们不过是在讨论一个更改姓名灭国的皇子,又不是真的确定他参与了这件事,还是少惹麻烦了。 长孙离人虽然被雷电吓怔住了一下,片刻便回神,轻轻的望着窗外感慨,“我只是好奇,国师早不叫他走,晚不叫他走,偏偏在这个关键口,真是让人很不解他到底想做什么,明明退居后位不掺俗世,偏偏却要顶着一个众人敬畏的身份。” 黎向塬妥协摆手,“算了,咱们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目前百姓讨论愈发激烈,陛下迟早会得知这些,一旦相信后果不堪设想,最为夸张的是,我现在回家,正门口都有人扔烂菜叶子,更夸张的,还有人朝着摄政王府扔,到处都能够听到这些声音,哎哟喂...我头都大了,我算是惹不起这群刁民。” “他们还真是反了。”听闻这些事,长孙离人面露难看,抬手一拍桌,语气凌厉不屑,后又添加了些许责怪,“你也是任由他们,让人把犯事的刁民抓起来不久成了。” 黎向塬一听这话,急忙摆手拒绝,“抓起来,我的天啊,这不是更加坐实了我要仗势欺人、心虚等等罪名吗,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事要不妥善处理,我怕是出不了这个地方。” 想到之前下人扫干净的大门,黎向塬别提多么郁闷了。 见他一副头疼恼火的样子,长孙离人态度也松懈了下来,想到来意,他开口问道,“你叫我来是何故?” 黎向塬脸上露出无奈,语气带着几分请求,“我这不是出不去吗?希望兄长们帮我一把。” 对方这么说,长孙离人沉默的盯着他片刻,终是有些心软了,朝着他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 领悟的黎向塬直接起身凑到了长孙离人的身侧,长孙离人在他的耳旁开始呢喃,静谧的环境将外边的声音放的无限大,暴风雨即将来临,屋子里的人的神情却浮现了一丝轻松。 篁居,半山腰。 通往红枫的路上,慕萝一路沿着记忆行走,看着复杂多变的结界入口,她不禁有些心累的打了一个呵欠,抱着一把油纸伞,手里撑着后来转回去再要的伞,踩着布满沥青色青苔的石阶,很快便来到了下面。 到了半山腰处,慕萝看着这熟悉的石板地,隐隐约约的水声,她抽了抽嘴角,想起上次见鬼的一幕,顿时觉得心底还在发憷。 就在这时,有一抹白影落在了她的余光里,她侧头望过去,正是她要找的梵夜,只见他披散着一头如瀑垂在腰下的墨色长发,走在湿润长着青苔的石板地上,浑身被透过林荫落下的雨滴打湿,他雪白的衣袍贴在了他的身上,勾勒出了精壮修长的身躯。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踏在朦胧的雨中,天地仿佛只有他一个人,莫名的那挺直的后背此刻突然显得有些孤寂,让人心头有了一瞬的介意和心疼。 即便是如此复杂的心绪萦绕在心上,慕萝却觉得她有些不敢上前,除却孤寂,她在那个人身上还看到了无声抗拒的疏离和拒绝人靠近的清冷,仿佛只要她上前便会打破这短暂的美好,留下难以弥补的遗憾。 转身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看着他步伐缓慢的前行,垂下的手并未裹在衣袖里,凝结的水滴顺着他微屈的手指滑落,这条路的尽头好像连接着远处的天际,而他就这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无形的悲伤突然涌上了心头,看着他就这么独自一个人走了,莫名的她感觉心底此刻的心情就仿如这次绵绵细雨,很难过,也很无助。 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慕萝下意识的抱着伞追了上去。 风吹歪了她的伞,滴滴冰凉的细雨打在了她的身上和脸上,慕萝下意识的扶正,抱着伞继续朝着梵夜去往的方向跑去。 当跑到了这条路的出口,树枝上的雨水被吹落,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湿滑的路让慕萝不得不垂下眼眸看着地上,缓慢的走出了这里,来到了平日里摆摊的集市。 出乎意料的这里今日竟然没有一个摊位,就连游览的人也没有,空荡的地方她随意一扫便发现了梵夜的位置。 他独自一人站在枫树下,淋着雨仰望着那棵红色的枫树,一言不发的抬起手摸着树干,像是在怀念什么。 看着那棵树,枫叶似火,她已经看到过几世了,每一世都会与红枫相见,就像自从认识了梵夜,每一世都会与他相见一样,成了一种难以言说却必然会做的事情。 头顶的伞啪嗒啪嗒的掉下了雨滴,忽的她想起了来意,看着不远处的人,她开口大声喊道,“梵夜。” 正巧风再起,将她的声音带去给了他的方向。 他闻声而侧,枫叶碰撞摇晃,雨滴簌簌落下,在他的四周,也在他的身上。 隔着细密的雨幕,他目光似有惊讶,却温柔缱绻,缓缓转身面向她,静静的注视了片刻,像是在确定什么,终是确定了才缓缓抬起手做了一个招手过来的举动。 看着他招手示意,慕萝感觉有一瞬她的心不受控制的动了,他就像落在尘世间的谪仙,身上充斥着希望和光,单单是那样站着,便能够引人注目。 她与他隔着雨幕相对,他身后是红枫和百姓,他的身前是她,这种感觉让慕萝觉得有些微妙。 在他温柔等候的目光中,慕萝露出了笑意,她想她应该是世间第一个人这样被等候吧,明明人就在眼前,他却在耐心等着她走过。 她紧握了握手中的伞,大步朝着梵夜走去,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小,当走到他面前时,他忽然伸手搂住了她,俯下身下颚抵在了她的肩侧。 寒凉的气息涌入鼻腔,触及到了他淋湿的衣袍,慕萝丢掉了撑在两人头顶的伞,单手搂着他苛责道,“下雨了就回家,你是忘了你身体不好吗?喂喂....你有没有听我说啊......” 雨水打湿了梵夜的衣袍,也打湿了抱着他慕萝的手,心中着急的慕萝不免嘀咕的对他轻声苛责,寒凉的气息进入了慕萝的身上,她没推开他,反而凑近了梵夜用自己给他取暖。 察觉到她意图的梵夜一怔,随即眼眸露出了温和的笑意,望着着头顶如伞一般撑开的红枫,沉思了几秒后他垂下眼眸,像只大型犬似的轻蹭到慕萝的脖颈处,低沉温柔的轻轻说道,“漫天红枫皆可证,唯愿卿心同我心,世世不相负。” 脖颈如羽毛扫过,心弦波动,传来的声音让慕萝不禁一愣,抬眸望去只嗅到了淡淡的青竹香与清冷的空气,缓缓回神,慕萝伸手似回应一般的抬起了另外一只手。 第七十二章 一如既往的虚伪 良久,两人都沉默着没有开口。 直到雨势渐大,慕萝透过梵夜的肩侧抬眸看到红枫的细碎空隙间有细雨落下,她才开口打破了这久久的沉默,“嗯,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不过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听到她声音的梵夜出声轻笑,顺从的回答,“好。” 慢慢松开了慕萝,他看着她打湿的秀发,眼中萦绕出了怜惜和愧疚,“抱歉,把你弄湿了。” 慕萝一怔,额头落线三根黑线,吐槽道,“喂喂...不要说得这么让人误会。” 怎么还开起车来了。 似想到了什么,他抬手轻笑,神情露出了几分兴致,转而侧身去捡起了地上掉落的伞,直起身将伞遮在两人头顶,他温柔沙哑的声音带了一丝轻责,“你不该来这里,很危险。” 慕萝眨了眨眼,对他的话感到不解,“危险?” “不怕生病了?”他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话题引到了另一个事情上,沾着水渍的眼眸微垂,露出了几分慵懒优雅,回望着这棵红枫树干,雨滴洒在伞上,滴滴答答的响起,梵夜的声音也裹挟着这些声音响起,“你可以在家里多休息休息,跑来只会让你陪着我淋雨。” 仰望着她的慕萝在他说出这些时,看到了他眼中的一抹难以言明的伤痛,仿佛在透过眼前这棵树在思念什么人,又好像是在想着什么其他的心事。 见他这样,慕萝欲言又止,“你.......” 察觉到慕萝的异样,梵夜收回目光落在她担忧的眼中,轻笑一声,温柔沙哑的解释,“抱歉,让你担心了。” 慕萝摇了摇头掩饰,开口试探的询问,“你有心事?” 愣了一下,他笑着答道,“为何这样认为?” 慕萝,“直觉,你好像不怎么开心。” “被你发现了。”他倒也没有隐瞒,静静的盯了她几秒,坦然的承认了,随即他再次看向那棵红枫,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在想你。” 他直白的回答倒是让慕萝一时没有缓过神,她惊讶的望着他,“想我?” 梵夜,“嗯。” 慕萝,“想我做什么?” 梵夜余光落在她的脸上,打量着她的五官,温柔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占有和强势,唇角微扬,轻描淡写的说道,“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我是不是该像个办法将你锁起来。” 听着他平静的口吻,里面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认真和思索,仿佛她要是拒绝了,他真的就会这么做。 为了让气氛显得轻松,慕萝开玩笑道,“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害怕吗?”梵夜轻笑着回应,没有等她回答,他突然话锋一转,眼神的视线落在了外边的笼罩起云雾的远方,眼中带着彷徨与轻嘲,低低诉说,“虽有万种可能,想要的结果却只有一种,好在我们都选择了一个较为合适的方式。” 对于眼前的梵夜,慕萝心底了涌上了一层怪异,到底是什么缘故她也说不上来,仿佛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却又觉得这样的他应该也是他才是。 沉默再次靠近,让两人只听见了雨声和风声。 不想被沉默填充的慕萝,突然做了一件自认为太闲了的事情,她一把拉住了对方的衣袖,一本正经且严肃的和对方讨论起了这个让人咋舌的话题,“所以,你之前抱我,就是你想要和我一起淋雨,而我妥协了,然后就是一起淋雨。” 没想到的她会讨论这个的梵夜也愣了一下,随即看出了她的目的,轻笑着抬手在她额前敲了一记,有些好笑的说道,“不要因为我而难自己。” 慕萝撇嘴,“.......” 以为她想的吗?她这不是为了不冷场,在活跃气氛吗? 看看哪个会有她这么贴心,你说了那么恐怖的话,她没有跑就算大胆了,虽然肯定跑不掉。 看着她皱眉幽怨的神情,梵夜无奈的叹了口气,将伞换了一只手,另一只伸出去用内力将慕萝的衣衫烘干了,之后他抬手一扫,原本他身上沾湿的衣袍一下子干净如雪。 摸了摸身上,确实都干了,慕萝一脸新奇的说道,“烘干不错啊,又快又方便啊。” 梵夜似乎猜到了接下来慕萝要说什么,毫不留情的给了一记预防针,“要想有其他想法,拿你自己来换。” 听到这话,慕萝抱着伞的手下意识一抬,护住胸口警惕的望着他,随即露出了打趣的笑意,“又想占我便宜。” 梵夜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你难道想白占便宜?” 慕萝欲言又止,“我......” 卧槽,好像他说的有些道理。 那么算的话,好像是她在占便宜啊。 不想被拆穿的慕萝强行转移话题道,“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我都不想爬山了。” 梵夜轻描淡写的说道,“要不我......”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慕萝打断,毫无商量余地的拒绝道,“我看你真是忘了自己身体什么鬼样子了。” 被拒绝的梵夜丝毫没有生气,看着慕萝哪站生气的脸,眼露柔和着沉思着,没有开口否决慕萝的话,而是看着她拿着伞的手,随即绕到了她前面,将手中的伞拉起了她的手握住。 一系列举动没有缓过神的慕萝看着梵夜蹲在她面前,一把扯过了她的手腕,她下意识的倒向了他,他也趁着时机一把背起了她,未打开的油纸伞垂在一侧,另外一把伞则被慕萝握着,遮在了两人的头顶。 这时,传来了梵夜沙哑温润的声音,“这样就能一举两得了,既不会引发旧疾,又可以让我背着你回去。” 慕萝靠向他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咱们可以去茶馆休息一会儿,还有...你身体不好背我没事吗?” “今日茶馆不营业,暂时停休。”哪知梵夜直接给了一个断她后路的回答,像是怕她多想,他又补了一个让她无法反驳的理由,“况且,背你也是我想做的,你不会拒绝我的,对吗?” 慕萝心跟着一颤,耳朵泛红,眼神不自然的落到别处,“你都背上了,我还能说什么。” 梵夜轻笑,“嗯,我的责任,我也要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慕萝羞涩,“我知道了。” 感觉到她的害羞和不自然,梵夜不再打趣她了,而是将话题主动引开,“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场景吗?” 听到他这么问,慕萝在心底也松了一口气,她微抬了抬伞沿,望向了上方的红枫,过往的记忆开始倒带,很快她便回忆起了那日的场景,有些怀念的说道,“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好像也是在这里,明明说着香火鼎盛却只有你一个人打着伞站在这棵红枫下。” 梵夜声音夹杂着怀念,“真是很久了,难得你还记得。” “那是自然,怎么记忆也是用来储存自己经历的过往,那有那么容易就忘记了。”她笑着自豪的说着,说着说着她往前凑了凑,趴在他垂着一缕墨发的肩侧,好奇的问道,“你那时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来。” 梵夜没有直面回答,也没有完全否定,“或许吧,有缘总会相遇。” “这算什么回答。”慕萝郁闷的吐槽。 梵夜,“或许,我们相遇也在既定的轨道之上。” 慕萝,“那既然是在既定的轨道之上,那你难道没有调查,推算过我的情况?怎么也是接触的陌生人,你肯定发现了我和其他人不同吧。” 梵夜轻喃,“知道了又能怎样,当遮盖在你头顶支配的命运没有离去,除却适当的引导,我的参与只会让你增加许多麻烦。” 说着他停顿了几秒,轻笑声中有股难以察觉的情绪,淡然的继续说道,“而且,对你来说,回去该是求之不得。” 在他后背上的慕萝听着他的话,莫名的觉得有几分压抑,话语看似平淡却总感觉这个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亦或者更甚.......在明知结果的情况,还要选择和她在一起的梵夜,究竟在想什么。 除了他,好像在过往她认识的人里,从没有人将离别说的那么轻松,仿佛在梵夜嘴里的离别不是离别,而是一种必然的结果,或者说解也不为过。 不知怎么的,隔着伞骨望着他清隽俊美的侧脸,沉稳温和的眼眸里似有彷徨,又似慵懒,注视着远方围绕着山笼罩的朦胧薄雾,轻扬的唇角轻呡着,维持着一贯该有的温润儒雅。 此刻的他,若是独身在这里,慕萝想着,或许就如当年她看到的第一眼一样,像极了那些隐匿深山的谪仙,如诗如画的描写加之他身上的气质,她都觉得难以诉尽这个人该有的样子。 可惜啊...很难想象出谪仙也会被人,这份美好就允许她暂时被打破,往后如何,先步步走下去再说。 收回目光,慕萝随着他的视线望向远方,有些感慨和认真的问道,“若是给你一个机会,你会希望我留下陪你吗?” 他完全没有思考,直接在她话落下的同时,给出了一个平静又肯定的答案,“不愿。” 梵夜的回答让她有了一瞬的怔然,随即她好奇的问道,“为何?” 按照套路走向,难道不该是希望留下,然后一辈子走到老吗? 这个操作,难道谈了一个假的爱情? “出于私心,我自然希望你能够陪我走完一生。”像是早就猜到了她会反问,亦或者是她心底的疑惑早就被他预算到了,他在她问出后,没有搪塞和敷衍她,直接将自己心底的想法,告诉了她,可梵夜自己很清楚,这种答案的结果往往存在着很大的风险。 他很清楚那种风险的带来的结果,出于种种因素考虑,梵夜并不认为私心会是一个好的选择结果,于是他给出了另一个答案,“人的一生,长如四季,四季轮转,如百家学说各不相同;短如一天,一天转瞬,如清晨朝露悄无声息。在这样的时间里,有人相伴固然可贵,可你想过若我先一步死去,你将要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时间。” 不同于她的世界,这里条条框框太多,人与人之间的取暖大多来自各取所需,独自一人的漫长时光有人可等方有期盼,无人可归的境遇总归是会让人寂寥。 “如果真是那样,我便在篁居里,独自安顿晚年。”慕萝有些惊讶他会思考那么长远,不过历经几世的她倒是能够猜到一些他在担忧什么,她认真的说道,“呆在篁居避世也没有什么不好,而且,如果真的选对了人,即便是压上余生的孤独那也值得,毕竟也不能可能在遇到一个像这样的人存在了。” 比起她与人时时接触,眼前这个人更多时间呆在篁居里,他该是怕她会孤独,甚至更多....... “你啊...”他听了她的话,有些无奈和叹息,又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轻笑,“我倒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过于冲动了。” 听到这话,慕萝偏头一望他精致清隽的侧脸,柔和的眼眸和纤长的睫毛,她眼底当即涌上了几分玩味,丢下了另一个手中的没有撑开的伞,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坏笑道,“梵夜国师,现在后悔已经迟了,你就自认倒霉吧。” 喉间与她的手腕轻触,梵夜动了动喉结,发出了宠溺的轻笑,他漆黑如墨的眼眸转头望进了她调皮坏笑的眼底,将她整个人就这么锁在了他视野之中。 望进他眼底的慕萝看着温柔如轻风的眼神,不禁觉得有些移不开眼,感觉就像置身在一片草原上,莫名让人想卸下防备,明明理智很清楚,沉浸下去可能会陷入进去,可还是无法控制的深陷。 梵夜认真盯着她,如细雨一般轻柔无害的说道,“对于你,我从未后悔过,不论什么。” 慕萝听了他的话,眼神瞬间暗淡无光,颓然的想着,她似乎总会遇到后悔的事情,以前有很多,现在还没有发生,未来不清楚啊。 在她忧郁回想的时候,突然梵夜眼底含笑,和善的盯着她道,“想要安慰吗?” 以为他是想换个不伤心的话题,慕萝下意识点了点头,“好啊。” 梵夜眼中流转戏谑,轻笑答道,“安慰一次,黄金十两。” 闻言,慕萝整个人一僵,随即轻咳了起来,待到咳嗽平息,她盯着对方道,“你这也太黑了,我拒绝安慰服务。” 这厮不缺钱也这么黑,她没有找他要就不错了,他倒是反过来挣她的钱,这是男朋友该干的事情? 梵夜似笑非笑道,“已经晚了。” 慕萝惊悚加疑惑,“啊...什么时候?” 没说开始就结束了? 梵夜一本正经的解释,眼底算计的笑意丝毫没有掩饰,“从问你开始就收费了,现在你已经脱离了之前的情绪,难道不是已经享受过了吗?” 慕萝惊恐,“你.......” 怕她不够震惊,接着他好心的又加了一项她的罪证,“差点忘了,刚才你扔掉了一把伞,是七百年前夜城的拍卖品,原先想当个装饰留在家里,花了一些黄金拍下,如今被你扔在地上它的价值就没有了。” 顺着他声音看向地上的慕萝,看着那把躺在地上的伞,不敢相信的吐槽道,“怎么会有人将买古董雨伞啊。” 这厮是魔鬼吗? 她又转眸看向梵夜,试探的问道,“我捡回来给你,要不打个折?” 哪知她话落,对方就背着他转身离开,丝毫没有给她下地的机会,轻飘飘的话语传到了她耳朵里,“一把没有价值的伞,你倒是好算计,不过...休想....” 慕萝盯着他侧脸,搂着他的脖颈,打着伞,忍不住吐槽道,“你是魔鬼吗?” 吐槽并未使得梵夜生出不满,反而他还好心的给慕萝想了一个办法,“你我之间算上钱确实显得俗套,允许你用其他折换?” 慕萝小声道,“我还想拿你的钱还给你。” “你可以试试我会不会将你送回茶楼去洗茶具。”梵夜和善的说道。 慕萝笑着拆台道,“你以为我相信你会送我回去吗。” 梵夜妥协,轻笑中透着一抹认真,“付钱是一回事,你自取自用也可,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金钱交易掺杂。” 慕萝趴在他肩上,笑着顺着接下他的话道,“好,不掺杂,可以折换是吧,那就随你折换好了。” 这时的慕萝想着要不要找个时间下来去拿回那把伞,怎么也是一个古董,淋雨了也不能更改它是古董。 随着两人背影远去,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两人的交谈声依旧在继续进行着,而他们曾呆过的红枫树下,有一个身穿红衣,微敞露出胸口,手中握着一只白色长玉笛,银白的面具遮挡了他的五官,他看了一眼梵夜离去的方向,紫眸中泛起了玩味与凌厉,又似有些怀念。 很快他便移开视线,弯下腰去捡起了地上的伞,修长的手指拂过上面的雨珠,露出了一声似有若无的笑,随即他将伞撑开,转身看向红枫树,强势霸道的说道,“一如既往的虚伪,哼...” 第七十三章 阁楼上的连夜商讨 当天夜里,梵夜把他们叫到了书阁之上。 来时她便听夜白说过了,容暮时一天都没有离开过书阁,除了会找一些书籍便没有任何的走动,仿佛这个现状他已经完全适应了。 出乎慕萝意外的是顾湛萧是在天黑以后才回来,回来时衣衫上沾染了水渍,身上隐隐透着酒与茶混合的气味,他在回房的路上刚好遇上了梵夜派去叫他的白夜,这也是后来白夜在遇见她后告诉他的。 不仅如此,白夜在谈及顾湛萧后,又将容清韵几人说了一遍,几人除了容清韵以外,倒是各自安分的呆在该呆的位置,其余方面是如何就不好多做评价了。 等他们都到书阁顶层后,顾湛萧身上的打湿的衣服已经换下,坐在了她的对面,精致可爱的脸颊被光晕照的极为柔和,好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咪在晒太阳似的,她的一侧坐着容暮时,露出无辜的神情,可爱的撑着自己的下颚,一张俊美深邃的脸庞充斥着疑惑,乖乖的盯着她眨也不眨的像个痴汉。 在屋子里,他们都没有开启话题,彼此默契的眼神交流了一番,纷纷败下阵来。 这时,顾湛萧看到桌上堆着几本书籍,他拿起了桌上其中的一本书籍,一本关于历史战役的书籍,他愣了一下,眼中染上了好奇,对着慕萝道,“没想到国师还看这些?” 旁边突然发出啪的声音,他们两人侧目望去,只见容暮时的手拍在桌上,看着顾湛萧严肃的纠正道,“那是我的。” “诶...”拿着书籍的顾湛萧一僵,下意识发了一个音,他余光看了看手中的书籍,又看了看容暮时,眼眸渐渐凝聚了几分认真,“你看这个做什么?” 容暮时丝毫不给面子的嫌弃道,“不要你管。” 慕萝拿过了顾湛萧手中的书籍,轻轻翻阅了几下,笑着道,“你是对里面的故事很好奇吧。” “嗯,有趣。”面对慕萝的问话,他乖巧兴奋的点了点头,接着继续道,“里面的故事可以总结许多经验。” 慕萝翻到最后一页的手停了下来,看向他有了几分猜测,试探的问道,“那我来考考你,伐越之事为何失败?” 容暮时思索了一下,才开口道,“伐越失败的原因是人心。” 他这浅短的回答,一下子引得慕萝和顾湛萧彼此心脏一缩,像是被什么人捏住了一样。 顾湛萧自己也深知,九百年前,伐越失败的主要原因是当时伐越的卫国国君姬向葵想重用丞相手下的谋士兼剑士白歌,可碍于丞相多疑,也不想他多想,便想借此伐越的机会,一来是想自己试探白歌,二来是想用这个机会将人拉到明面归朝廷所用。 只是没想到善谋多疑的丞相韩顷早就看出了姬向葵的想法,白歌足智多谋的实力虽不如他,但却是一位打仗不可多得的人才,韩顷并不想有人越过他,所以参与伐越之事上并未采用白歌的意料,选用了一个损耗极大的策略,大部分军马穿过深山峡谷去断他们的后路,结果被越过发现,早早就与他国求助,致使卫国到了以后直接吃了闭门羹不说,原路被召回。 看着容暮时,慕萝陷入了沉思,对方即便是以小孩子的态度对待事情,留在本身的敏锐从来都没有退却过。 而这时,楼梯间传来了上楼的声音,他们望去时,梵夜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他依旧一袭白衣玄纹,墨发被一根白色发带绑着垂于肩侧,于明亮的灯火照耀下朝着他们而来,耀眼又炫目。 他走到她的身旁,缓缓坐下,温和自然的开口,“抱歉,我来迟了。” 顾湛萧回神,说道,“哪里,我们也刚到。” 梵夜点了点头,侧眸看向慕萝,眼中似有星河,温柔宁静的让人心安,看到她手中的书籍后,他轻笑着说道,“这是世子今日看的书籍吗?” 容暮时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的,好厉害。” “这本书,顾王爷应该很早便有接触,自然不必再看回顾。”他轻笑出声,拿起了慕萝手中的书籍,食指轻翻阅了两页,将它放下说道,说完关于顾湛萧,他看向容暮时,将书籍递给他,继续道,“早年间小藤萝想了解大陆历史,但自己看不进去,最后是我将其整理后讲给了她,所以...我二人自然不用看。” 显然依照他的推测,那就剩下了呆在阁中一天的容暮时,虽他早有接触,可现在是个孩童的样子,会再次翻阅的也只有他了。 容暮时乖巧的点头,“我觉得有些无聊,便翻阅看了看,觉得甚是有趣。” “书阁之中有书无数,世子喜欢可随便观看。”梵夜像一个招呼客人的主家,丝毫没有吝啬的对着他们两个说道,“当然,顾王爷,也可以随时来查找想要的,说不定这阁中会有些新的发现。” 顾湛萧眸色沉敛,应答,“多谢国师。” 说着慕萝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和一群爱看书的人坐在一起,真是压力有些大。 哪知梵夜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笑眯眯的像是老狐狸盯着她,温和宠溺的说道,“小藤萝随时可以找我,我来帮你找你要的资料。” 慕萝嘴角一抽,无语的盯着他,“真是辛苦你了。” 她不要面子的吗?光明正大的说她懒。 对面的顾湛萧看着慕萝和梵夜之间有些不同寻常的氛围,心底游戏不太舒服,他开口吸引两人注意到,“不知国师此次找我们来是为了什么?” 听到这话,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全部落在了梵夜身上,慕萝也好奇了,“对啊,你找我们来是做什么?” 梵夜在众人的期盼中不急不缓的掏出了一卷竹卷,将它缓缓的放在桌上,推到了顾湛萧的面前,瞳眸之中带着不明的情绪,嘴角挂着浅浅的弧度。 顾湛萧顺着他推过来的举动看向了竹卷,疑惑的抬眸望着梵夜道,“这是?” “可能你会用到,对于现在的你来说,看看这个很适合。”梵夜并未解释给竹卷的意义,只是轻描淡写的说着让人猜不透的话,“它会给予你很好的帮助。” 慕萝和容暮时看了看对方,眼眸里染上了相同的好奇。 什么东西,这么神奇。 侧过头看梵夜,发现他一派沉稳儒雅,眼神平静如未起波澜的海面,整个人像一团迷雾似的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从人这里看不到线索,慕萝决定看看他说的竹卷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地方,视线落到了梵夜手下遮挡的竹卷上,隐隐的她好像看到了刻着篆书字体的‘传说’二字。 传说?是故事吗?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好奇,梵夜随后拿开的手,侧眸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她,有着几分不明的深意,让人下意识觉得有些危险。 不过随着他拿开手,那个被他遮挡的字体慢慢的露出了它真正的样子,依旧是篆书刻成的字,连在一起是—————南渚传说。 南渚传说?! 等等,她捋一捋,她以前也有一本这个的,里面记载的是许多光怪陆离或者鬼神邪说等等的故事。 为什么梵夜要给顾湛萧一个故事书?这两人是个什么兴趣爱好?! 似乎觉得她的反应有趣,梵夜幽幽温柔沙哑的声音响起,“要我送你一本吗?” “不用了,咳咳...”慕萝苦瓜脸的盯着那卷竹卷,生无可恋的盯着梵夜,回绝了他热情看好戏的举措,接着吐槽中透着疑惑道,“这不是大陆的话本子吗?哪有人送这个的。” 要是说起她这几世,话本子堆起的数量绝对可以填满这个屋子。 不过,这个竹卷记录的倒是没有见过,她看的都是纸张订在一起的那种。 “慕慕,这就是所谓的分享吗?”久不说话的容暮时直接朝着慕萝投下了一颗炸弹,怕她承受力过于弱小,他继续说道,“我也要买话本子,像他们一样互相分享快乐。” 除了容暮时,顾湛萧和梵夜,慕萝整个人都因为他的话僵硬住了,眼神微缩,放大瞳眸,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现在只要谁扯一些话题,她就忍不住会想到容暮时和季阑倚曾经这两个人,一想到他们她就会联想到过去因为这两个人对他做的事情。 为什么她要听这个东西? 越想这件事她的脑子就隐隐发痛,接着好像有什么吵杂的声音响起,欢快热闹的声音丝毫没有让她感到热闹,反而更像是陷入寒川化作雪水的深潭,被人牢牢的禁锢在了水中无法动弹。 忽然她的脑海里闪过了一道破碎的画面,一群人围着她,有人抓住了她,又有人在摸她,最后她被人强行锁了起来,凌乱不堪的场景充斥着奢靡和绝望的气息。 胸口一阵气闷,慕萝急忙转身,单手捂住了唇,接着一口腥甜涌上,她感觉到指缝间有血迹渗出。 察觉到不对梵夜急忙抓住了她一只手腕探查了起来,顾湛萧可爱的脸上露出了担忧和紧张,容暮时则直接愣住了。 轻咳了两声后,慕萝想收回手去拿丝绢,结果被梵夜紧扣住了手腕不得挣脱,对面的顾湛萧从衣袖里拿了一方手帕给她,回神的容暮时也掏了一个手帕递给了她。 身后的梵夜抬手隔着她的后背,一股轻柔中带着强势的力量慢慢传入了她的四肢百骸中,尤其是闷痛的胸口,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别去寻找,放宽心情,别怕。” 按照梵夜的话,慕萝尝试着暂时放下不去探索那道破碎的记忆,慢慢的放松自己的心情,随着他在帮她疏解,她胸口的闷痛也渐渐得到了平息。 顾湛萧见梵夜收手,急忙问道,“如何?” 握着手帕的慕萝轻咳两声,有些抱歉道,“让你们担心,抱歉,应该没事了。” “嗯。”梵夜简短的应答,算是认可了慕萝的回答,才刚转过身,梵夜直接拿走了她手里的手帕,轻轻的将她手中沾染的血迹擦拭掉,眉宇间似有不悦,慕萝盯着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道,“我这已经好了,你不要担心了。” 梵夜手中擦拭的举动一顿,沉默着想了想,抬眸有些生冷的盯着她道,“非要探寻不可吗?” 慕萝,“是。” “......”梵夜盯着她不语,没有开口说什么,像是在思考什么,最终一番挣扎后,他眼眸晦暗如夜,轻描淡写的说道,“你等会儿留下整理书阁。” “誒?”以为会面临什么大场面的慕萝瞬间有些发懵,看着他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梵夜收回看她的目光,浅短的说了两个字,“折算。” 对他这个举动,慕萝似懂非懂的点头,“好啊。” 没想到这么快就折算了。 突然,顾湛萧开口提议道,“慕萝,不如等会儿我陪你整理?” 梵夜在她出口前拦截,语气平淡如常,“王爷,你等会儿还有事情,想必没有时间做这些。” “国师找我有事?”顾湛萧疑惑。 梵夜,“嗯。” 容暮时插了一句在他们中间,“那我好了。” 梵夜看了他一眼,神情温和却不达眼底,“世子也有。” 慕萝一头雾水,“?” 顾湛萧担忧的盯着慕萝,对着梵夜道,“慕小萝吐血,不如让她先休息吧。” “不行。”梵夜直言拒绝,转而开口道,“她不会安分学习,过度的去思考一些事情对她身体不好,与其让她胡思乱想闲逛,不如留在这里看看书籍,整理整理,有助于恢复。” 慕萝额头划线三条线,最终还是做苦力。 心知不可能谈判成功,顾湛萧给了她一个好运的眼神,容暮时则可怜汪汪的盯着她,搞得她好像要去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之后顾湛萧的目光落在桌上,拿起了那卷竹卷,对着梵夜行了一礼,“多谢国师,我会好好观看的,只是国师应该不止是送一卷书籍给我吧。” 梵夜清俊妖孽的脸旁在灯火的映照添了几分清冷,眉目间多了几分忧思,盯着顾湛萧道,“你这次离京太过草率,早已被人盯上了。” 一瞬短暂的惊讶后,顾湛萧陷入了沉默,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他并不惊讶对方会知道这些,非要说惊讶的便是这次身旁居然出了叛徒,对方的这话显然就说明了他早知道了这件事。 想到后来他们传给他的消息,若不是眼前这个人,恐怕这次回去肯定会是一番麻烦缠身了。 握着竹卷的手微微用力,顾湛萧精致白皙可爱的脸颊一扫往日热情阳光,多了许多敬重和冷酷之色,声音也不再完全明亮爽朗,而是多了一丝沉稳,“这次要多谢国师出手相助,若非国师先知,湛萧肯定会陷入麻烦。” “我说过吧,咱们在某一件事上会有共同的理念,既然是共同要做好的事情,这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重新擦拭起血迹的梵夜语气平淡,却暗含无尽的深意,眼眸缱绻柔和,眉目间隐隐泄露了几分清冷与危险,等到完全擦拭干净,他抬起眸看向慕萝,眼中一片温润宠溺的笑,沙哑而神秘的说道“说起来,也是你自己救的自己,如果没有它为基础,或者你拒绝了,那么结果就不会这般尽如人意了。” 顾湛萧眸色微顿,扫了一眼慕萝后,很快看向梵夜,坚定道,“我也不会那么容易放手,对于共同的理念这点我会坚守我的立场,如同我的信仰一样誓死捍卫。” 一脸蒙圈的慕萝好像是在看世界跨服聊天一样,完全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在搞什么,感觉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 而且,难道这次讨论的结果就是关于顾湛萧吗? 她和容暮时在这里来,是做什么的呢? 想到这里,慕萝不禁出言提议道,“你们要不私下换个地方说?” 梵夜握住她的手,轻笑中带着几分引诱,“黎家的事情不想知道了?” 回握住,慕萝眼露金光,干脆点头,“想。” 梵转眸看向顾湛萧,“王爷有何想法?对于此事。” 说着他又对容暮时道,“世子也要听着,后续可与你有关。” 容暮时点头。 顾湛萧倒也不含糊,直接就将担忧的问题抛出来,“我担心黎家或许会做出弃卒保车的做法。” 梵夜摇了摇头,“不会。” 慕萝疑惑,“为何如此确定?” 梵夜温润沙哑的口吻十分平淡,“抛弃徐泽的话从一开始便会放弃,但是他没有,再则黎向塬必然会将徐泽保到底。” 平淡的口吻却让再长的几人通过这句话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慕萝开口道,“难道是有什么把柄?” 梵夜轻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把柄这种事情有没有需要你们自己去查证,不过徐泽的母亲徐夫人可是一个‘有趣’的人。” 对他的反映,慕萝眉宇轻蹙,这算什么回答。 三人目光落到了梵夜身上,除了不明白的容暮时,两人均是流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像是吃了什么黑暗料理一样。 比起上面几人的探讨,阁楼下的两人就显得太过于平淡和随意了。 阴沉的夜幕下,几盏灯笼的光照在了并肩而坐的夜白和白夜身上,冷风吹起,带来了沙沙的声响。 夜白侧眸,看着白夜道,“你说,这容世子要是清醒记得今日的事情,他会不会做出什么报复的事情。” 白夜淡漠的扫了他一眼,望向远方的竹林,不给面子道,“你以为主上会给他再伤害夫人的机会。” 白夜直白的回答直接噎住了夜白,他盯着她露出了一脸难过的神情,随后幽怨的摇了摇头,抬眸望着天空,默默感慨。 这样的女人,也亏得他能够忍受。 第七十四章 最后一笔的批注 窗外响起几声清脆的叫声,灯火的光芒渐弱,散落了一地的书籍和卷轴将慕萝围了起来,屋子里除了她的呼吸声,剩下的便是翻动竹卷的声音。 桌上摊开的宗卷不是别的,正是玄演给她的那一摞,当时她虽然粗略的翻了翻,凭借着过往的记忆与他交谈,可当正是认真研究,上面到处都是问题没有解决,或被搁置调查,或回答吻合不上等等。 好在梵夜这书阁里囊括了有关各国的一些资料,还有整理成册的任务关系图,倒是帮了她不少忙。 将手中翻阅的人物关系图合上,慕萝打了一个呵欠,眼角渗出了些许泪渍,转眸望向关起的窗边,外边已经天明,隐隐还能听到簌簌落下的水滴,清晨的凉意萦绕心头,由脚爬上全身,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激灵。 忽的点燃的灯火熄灭,屋子里陷入半明半暗之间,慕萝撑着桌子起身,站起后停留几秒才朝着窗口走去,来到窗边后,她推开了昨夜临走时梵夜关上的窗户。 远方传来的鼓声,一声接着一声,白茫茫一片烟雾缭绕在竹林之间穿行,坐落在竹林中间的篁居宛如仙境,从这里望向四周,整个景象都差不多可以尽收眼底。 说起昨夜,梵夜虽然没有明说为何对方一定要保下徐泽,可也算给了一个突破口,尤其在于容暮时这里,他似乎已经有了一番计较,只需要大家配合就行了。 现在对她来说,最为疑惑的还要属梵夜让夜白送来的,这份关于七里的卷宗,上面的大致问题已经被梵夜先一步罗列了出来,也有了一些批注在另一张纸上,可就是因为如此,反而让她越来越不明白了。 为何其中有一个批注会是苍嘉。 七里的这次事件难道有顾湛萧参与吗? 可是这似乎有些说不通,七里和苍嘉并无恩怨,就算之前有朝阳与玄演合作在前,顾湛萧本身就不喜叛国者在后,那应该没有理由可去唆使一个将军反叛。 亦或者,她也可以这样认为,如果...玄演也背叛呢,七里当年有参与到苍嘉的灭国之上,这样是不是就能顺理成章的说通了。 但光是这样想,慕萝就打了一个寒颤,且不说玄演那张冷峻的脸拒人于千里之外,就单说他的性格也绝不可能背叛七里,不然他自己也不会去抓了陆剑安。 要不...她去问问梵夜好了... 想法刚起,慕萝便颓然了,她还是算了吧,梵夜身体不好,身份特别,参与恐怕会惹出麻烦,这个事情若是凭借她自己处理了,也算是有一些前行的进步。 想着想着,她不禁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呵欠,望着楼下交缠的小路,隐隐笼罩着淡淡的薄雾,下面似乎还站着人,身后的楼梯传来哒哒的上楼梯声。 没等她转过身,白夜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姑娘,主上说你一夜肯定不会休息,特地让属下端了一些早点,你吃了就休息一会儿吧。” 说着她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整理着桌上,将那些未看完的书籍竹卷分类放在一侧,站起身望着她。 慕萝转身,走向白夜,闻着一股饭香,肚子似乎也感受到了香气,咕咕叫了起来。 见状,慕萝尴尬一笑,“我控制不住,不好意思。” 白夜,“没事,属下明白。” 额...明白?! 眨了眨眼,慕萝故作什么没有发生,不去看白夜,坐在桌前拿起了筷子,准备夹什么时,突然收回侧头看向白夜道,“梵夜他们呢?” 昨夜没有多久,他就将人全部拉走了,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现在应该谈论完了吧。 听到慕萝问问,白夜清冷艳丽的脸上一副迟疑的样子,半天她才吐了一句话,“主上带着顾王爷和容世子逛街去了。” “逛...街?”慕萝语气微顿,有些惊讶和不可置信,“兴致这么好?” 亏她以为这几个人忙的很,感情一起商量的结果是逛街啊。 看着慕萝的神情,白夜轻咳掩饰着什么,清冷的口吻里夹杂着一股很懂的深意,“主上说若是姑娘问起,就说请你忍耐片刻,稍后他就回来陪您。” 一听这话,慕萝差点没有忍住说脏话的冲动。 他这是什么鬼意思。 她不满的笑着吐槽道,“他以为自己是多鲜花儿吗?” 白夜清冷的神情微微蹙眉,眉宇间藏着探究,隐忍了半天,吐出了几个字,“你要是想这么认为也可以。” 主上的容貌本来就是似妖似仙,现在虽是一身儒雅温润,但实质上还是没有改变主上原本应有的气息。 慕萝一噎,盯着白夜,半天没有说话。 这厮是个天然呆吗? 白夜无辜的发问,“属下说的不对吗?” 捧着碗的慕萝摇了摇头,瞳眸失去了光的回答,“你说的很对。” 从未见过如此夸人,她还无法反驳的情况。 突然,慕萝话锋一转,问道,“白夜,你知道他们今日出去为了什么吗?” 白夜沉吟了几秒,想了想,才开口,“属下猜测,可能是因为容世子。” 慕萝,“容暮时?” 白夜点头,“依照姑娘如今搜集的人,以前期棋局来算,棋子应差不多,而现在最关键的问题便是由谁送世子回去。” 慕萝愁思分析,“容暮时被谁送走,这倒是一个麻烦事,我们之中倒是没有谁符合,唯一要说合适的也只有梵夜和容清韵,但是...给容清韵这不是给我添堵吗?若是梵夜...” 白夜淡淡说道,“主上出面的话,这件事就会变成大陆关注的事情,姑娘的计划便会直接被打破,从而生出许多变故和麻烦。” “唉...话是这么说没错。”放下筷子,慕萝叹了一口气,盯着一侧的竹卷,神情恍惚,“可如今也没有好的人选,不管是我还是顾湛萧,送回去都是麻烦缠身。” 她势单力薄的送回去,并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好的筹码,不过就是如普通人捡了一个小猫小狗似的,弄不好陷入了后宫争斗里,在帝京喜欢容暮时的人多了去,缠上这个可就倒霉了。 而顾湛萧他送回去,必然也会被人关注,本来帝京就怀疑他火气未灭,这么一搞对他接下来复国大计肯定会产生影响。 白夜见她愁绪,出言安抚道,“不用担心,主上已经想到了办法了。” 慕萝眼眸一亮,“什么办法?” 白夜神秘的说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慕萝将信将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姑娘等着瞅好了。”白夜一脸自信,目光坚定,让人不自觉的就陷入了她的那股信念里,完全相信了她。 而让慕萝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白夜的一顿操作,直接给她开了一个新视野的大门。 只见原本信念十足的白夜突然走到了她的桌前面,盯着她一脸不怀好意的说道,“姑娘,你现在有没有多喜欢主上一点。” “啊?”端起碗的慕萝顿时整张脸都蒙圈了,下意识的吐了一个字,盯着她半天都没有缓过神。 白夜疑惑,“下面话本子里不说,只要告诉女孩子做了什么,就会涨喜欢的吗。” 慕萝,“?!” 这是哪里的乙女游戏攻略。 慕萝,“所以你这半天是在帮梵夜助攻啊。” 白夜清冷的脸上露出了苦恼和郁闷,盯着慕萝道,“不明显吗?主上一直都是一个人,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夫人,我们都要加把劲搞回家。” 听着她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说给她听,慕萝感觉自己的脑容量似乎装不下接二连三的震惊了。 慕萝震惊,“你们都这么直接的吗?” 原来不止现代亲戚催婚,到了古代下属对于主子的婚姻也是如此着急的吗? 这土匪般的操作,居然有些刺激啊。 白夜,“那姑娘喜欢吗?” 慕萝,“.......” 这让她怎么回答。 忍住内心升起的羞耻感,故作镇定的慕萝移开了对方那炙热困惑的目光,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着转移话题道,“这个不急,不急...对了,你等会儿将许可乐他们带到这里来吧。” “姑娘是想转移话题吧。”白夜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无辜的神情里暗藏清冷的浅笑,说完她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接上了慕萝的话题,抬手行了行礼,“是,姑娘,属下等会儿就去安排她们来见你。” 慕萝点了点头,直接忽略了她的拆穿,轻笑着道,“嗯,好,你先下去,我再待一会儿。” 白夜,“是,属下告退。” 说完白夜才缓缓起身,退了下去。 等她离开,慕萝才不禁松了一口气,摸了摸额头,转眸看向了窗外的蓝天白云,视野开阔了,心境也得到了拓展。 想到梵夜给她的批注,她心情不由得染上了一层阴霾,也多了几分凝重,或许她可以从顾湛萧和苍嘉下手,去调查关于这些背后的东西,方才能够理清案件的线索。 这个国家已经消失了很久了,就连国现在都成了南麓的地盘了,连太子顾湛萧都抓来成了有名无实的人,看来得费力一番了。 七里国的一件后宫案件,牵扯的这么广,当年的苍嘉覆灭,她多少听过传闻,但所有的传闻都指向了一个矛盾点,明明现场攻打的军队就在眼前,苍嘉最后是怎么选择一个没有在场的南麓投降了。 更加奇怪的是梵夜为什么会在案卷结束的最后有那么一笔的批注,是他早就知道了什么?还是只是想让她去调查的方向呢? 第七十五章 野桃子的祸事 天阶城,未归村。 村落位于帝京与天阶城之间通道上,一路上风景秀美,人烟极少且难以看到,几乎路上都没有太多摆摊的人。 在梵夜没有出山之前,这里一直是南麓在代行管辖,其范围自然也在南麓的控制之中,自从梵夜出山面世后在,这里的管辖权利便直接回到了梵夜的手中。 但因为身为国师的梵夜一人嫌少处理政务,各国为了更好的与他沟通和服侍他,国君都亲自派了一些手脚麻利的能人异士先后入驻天阶城,在山下代替梵夜管理下面的百姓,最后汇总上来送往天阶山神庙,由人代交给梵夜处理。 自从国师梵夜接手后,这里的倒是减少了许多条条框框,更多的以人们自觉为准,也因此许多客商便将生意的重心移到了天阶城内,大力发展城内的经济。 不过,有一个条例却是只有天阶城内的百姓才知道,那便是若是遇到了什么不公平处理或者难以在山下管理者无法处理等等问题,都可以去往神庙,找到神庙的守庙人便能够亲自见到梵夜,由他亲自处理这件事。 也是这个原因,清晨天未亮,未归村的村长便达到了山顶,将自己所见到的事情亲自告诉了守庙人。 来到了未归村村口,看着随同而来的梵夜,一身白衣便服勾勒出他清瘦的身形,墨发由一根白玉簪固定着,走在村长辛未年的身侧,而他的身后跟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顾湛萧。 他嘴里嚼着一根草,可爱精致的正太脸上显得有些吊儿郎当,目光却扫视着四周,有些不可置信的感慨,“国师,你这城下居然还有这么清冷的地方,怎么说这村落占据绝佳位置,怎么现在一股苍凉与清冷的氛围。” 和天阶城内相比,这里算是有些苍凉了,尤其是有些房门紧锁,显然已经没有人的生气,田间虽有妇人和来人劳作,可仍旧缺少了几分热闹感。 这时,辛未年笑着解释道,“现在算好些了,顾王爷有所不知,天阶城以往还未归国师所管时,村里的少年出去后便都不在回来了,村子渐渐也就没落下来,直到现在...已经回来了不少人了,算热闹的了。” 顾湛萧不解的瞭望着四周的景致,说是山清水秀的绝佳隐居之所都不为过,看着偶尔打打闹闹的小孩子,他眼神里充斥着彷徨,轻声呢喃道,“这里怎么也算是自己的故土,为何会一去不复返呢?” 辛未年感慨,“顾王爷说的是,可惜故土无法养活人,他们便离开了,现在不同了,城中发展后他们便不用离家不归了。” “人烟稀少,不一定会缺乏生机。”一直没有开口的梵夜突然开口,他望着一侧在树上摘桃子的人,地上放着背篓,人却在树上摘下桃子往下扔,“或许还有其他乐趣出现呢。” 众人随着他的话望去,一同看到了梵夜所见的景象,嚼着草根的顾湛萧抬手摸了摸下颚,轻蹙了一下自己的眉宇,疑惑的呢喃道,“这个举动,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听到顾湛萧的呢喃,梵夜转眸看向他,很快又落到了那个人身上,眼眸里恢复了清明,迈步往前走去。 等他们走了几步,后面便想起了顾湛萧恍然大悟的呢喃声,“我怎么给忘了,这举动不是慕小萝曾经在野外摘桃子的景象吗。” 走着前方的梵夜放在腹部的手微顿,漆黑如夜幕般的眼底一片晦暗,神情温润随和,薄唇轻呡,脚下步伐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沉默的跟着村长往前走着。 一段久远清晰的过往...... 第二世,去往天阶山的途中。 忘记带钱出门的慕萝遇到同样没有带钱的顾湛萧,两人路上偶遇后,彼此一阵矫揉造作的套路后,发现对方和自己是一路人,饥饿之下的两人在本地回家路人的指引下,找到了一颗毛桃子树。 来到树下的慕萝望了一眼眼前这棵有两米左右高的野生桃子树,又瞅着这满树的桃子,她对顾湛萧道,“咱们爬上去摘。” 顾湛萧惊诧,毫不犹豫的拒绝道,“君子怎么能够做这般不雅的事情。” 慕萝轻笑,摇了摇头,“那你等着饿死吧。” 说完慕萝抓着树就往上趴着,直把惊诧的顾湛萧惊的半天没有回过神,等他回过神后才发现对方已经爬上树了。 上树的慕萝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跑进来的同时,寻访回来的梵夜他们刚好碰到了他们,看到他们鬼鬼祟祟的,好奇之余便也跟过来,也正好看到了刚才她爬树的一幕。 树上的慕萝并没有因为顾湛萧那套说法生气,而是上树后摇了一些桃子,盯着下面的顾湛萧道,“你捡起来吃,除我之外就没有其他人,怕个鬼。” 饥肠辘辘的顾湛萧也就信了她的话,有些别扭的捡起了桃子,望着靠在树上的慕萝,想活跃气氛道,“你很喜欢桃子啊。” 慕萝在身上擦拭桃子毛的举动一顿,盯着他道,“不止...是水果和甜食都喜欢。” 然而,慕萝没有告诉顾湛萧的是,这桃子虽然好吃,后果可没有吃桃子来的好。 也因为如此,后来回去的顾湛萧和慕萝浑身都起了许多疙瘩,顾湛萧本人更是被人当做了传染病毒源,完全拒绝和他靠近。 ...... 篁居,书阁一楼后。 书阁的背后有一处木质楼台,楼台下流动着潺潺的溪水,两旁种着许多果树和常青树,河边垂着杨柳,楼台的旁边有一个石桥,连接到了对面的八角亭中。 站在楼台上,转身望向身后的高楼,仿佛与云端接轨,垂下眼眸又能闻到甜甜的水果清香。 一侧的小路延伸到很远,种着的水果与这条路靠的极近,仿佛这条路就是为了它而存在的。 说起来,篁居什么时候种水果了? 她怎么以前都没有发现有这些存在。 看着眼前这些要压在地上的桃子,慕萝深思的盯了它们一会儿,慢慢眯起了眼眸,露出了笑意,朝着它们靠近。 慕萝,“摘一两个应该没有关系吧。” 想着慕萝就准备上手,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热情洋溢的声音,打断了她的举动。 “慕姑娘。” “?!” 谁在喊她。 转过身,一道粉红的衣裙率先闯入了她的视野,接着是一个白色衣袍的男子,等他们完全走进来,慕萝才看清了两人。 娇柔的声音响起,“慕萝姑娘。” 慕萝一副恍然惊喜的神情,笑着打招呼道,“宋姑娘,许公子,最近可好?” 在她说完,许可乐和宋雪碧彼此一对视,一个神情怪异,一个脸颊泛红,不用猜和思考她也知道了他们两个在想什么。 只是让慕萝没想到的是两人在梵夜这里也敢乱来,到现在都没有敬畏之心,怕是以为没有人知道,还在梦中荡秋千吧。 宋雪碧娇羞的看了一眼身侧的许可乐,温柔的点了点头,“那日多亏姑娘,只是没想到姑娘是国师的人,希望我们的出现不会惊扰国师。” 慕萝笑的无害,得体从容的说道,“不会,倒是我让你们来了,却一直没有露面,实在是太忙,还望不要见怪招待不周。” 许可乐虚伪的笑道,“姑娘不必自责,他们待我二人极好,因怕打扰姑娘,我们二人也不曾与姑娘聊表感谢,今日正好有姑娘相邀,也给了我二人一个机会。”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脸上突显为难,欲言又止,“只是有一事,不知姑娘是否知情。” 见他这样,慕萝故作惊讶,担忧的询问,“怎么了?发生何事,你不必难为情,只管细细讲来。” 一听慕萝让他说,许可乐脸色微变,盯着慕萝故作为难道,“既然慕姑娘如此说,许某就不纠结了,许某想问的是姑娘可知娇柔郡主和许某的事情。” “你们有什么事情吗?”慕萝一脸像是才知道的惊讶神情,八卦的追问,问着她突然露出了疑惑,轻轻的感慨道,“郡主来之事,国师也是当天才通知我们,此前并不知晓,没想到许公子人脉如此广,和郡主竟然认识,这样也好,我让人把你们放一个别院里好了。” 宋雪碧急忙吼道,“别...” 收住想笑的冲动,慕萝疑惑,无辜的问道,“怎么了?” 宋雪碧看了一眼许可乐,之后低低啜泣起来,“姑娘有所不知,这郡主毁人姻缘,想拆散我和可乐,可我们奈何不过皇权,东躲西藏,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东躲西藏?慕萝听着她的形容就想吐槽,哪有人躲到天阶城求姻缘的地方,还跑来参加庙会,这不是让人专门发现的吗? 看着她哭泣,慕萝故作在伸手胡乱摸索,半天也没有摸出丝绢,之后慢慢叹息的放下手,为难的安慰道,“没想到竟然是如此,你自己找个丝绢儿擦一擦。” 许可乐趁机开口道,“不知姑娘可否帮忙?” 宋雪碧也顺着许可乐看向她,眼眸祈求道,“姑娘,你和国师关系不同,想必你帮我们肯定能够摆脱郡主的。” 慕萝无语的盯着两人,她出面帮忙摆脱了,最后被缠上的就是她自己了。 容清韵是个什么人,她自己最有发言权了,她真是信了他们的邪了。 听到两人的话,慕萝故作愤怒的盯着两人道,“好啊,亏我同情你们,你们居然诬蔑我和国师有染,又想借机利用我接近国师,好一个求人帮忙啊,感谢都是说给旁人听得吧。” 许可乐脸色忽变,急忙说道,“许某并无此意。” 他绝不能让对方看出了他的目的,若是被人发现一早就想利用眼前这个人,他们根本连这里都呆不下。 经历过之前的事情,容郡主不能轻易放过雪碧,他不能冒险。 宋雪碧这时也委屈的解释道,“雪碧真心想和慕姑娘成为朋友,怎么会去利用姑娘,天下哪有利用自己恩人的人。” 慕萝抬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转身背对着他们,脸色仍旧不好,感叹的说道,“我想静静,你们下去吧,暂时我不想见你们。” 宋雪碧欲言又止,“慕...” 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许可乐拉住,她看向许可乐,发现他摇了摇头,转而他对着慕萝道,“姑娘,许某二人绝非心思恶毒之人,还望姑娘三思,雪碧也不想失去姑娘这个朋友,她一直都在许某面前挂念着你。” 说完他搂着宋雪碧便缓缓离开。 等到他们完全离开,一直在旁侧的白夜才开口,“已经走了。” 慕萝转过身,脸上露出笑意,看着白夜道,“如何,演技可好?” 白夜毫不留情的评价,“很假。” 慕萝撇嘴,耸了耸肩,朝着桃子树走去,“没办法,我又不是专业的...诶...你认为他们如何。” 白夜丝毫没有犹豫的吐出了两个字,“恶心。” 拿起桃子在身上擦了擦,慕萝笑道,“你这评价我很满意。” 白夜,“那你猜属下满意吗?” 不明情况的慕萝啃了一口桃子,疑惑道,“你对他们有意见?” 白夜,“不...姑娘,我只是对你现在的行为感到惆怅。” 慕萝不解,“为什么?” 白夜,“果然和主上说的一样,你忘了你第二世摘野桃子回去抓了几天了?” 握着桃子的慕萝被她这么一提醒,立马震惊的指着白夜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摘桃子的事情应该只有顾湛萧知道才对啊。 白夜清冷的口吻尽显无辜,“我们都看到了,夜白、我和主上。” 慕萝仿若被雷劈一样,盯着她半天都没有回过神。 像是没有看到她的震惊,白夜继续道,“自从第二世后,主上派人搜寻了许多水果树种在这里,有天阶城的,也有大陆各地的,嫁接和摘种的都有。” 渐渐回神的慕萝心底有了一个猜测,但还是开口问了白夜,“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夜眼露疑惑,答道,“你不是喜欢吗。” 这句话不禁让慕萝心一颤,久久都没有平静下来。 原来是因为她喜欢才做的吗? 第七十六章 镜中世界破解之法 在与白夜短暂的交谈后,有人飞鸽传书给她,她也没有多做停留便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嘱咐了她几句少在身上擦桃子。 通过两人的聊天和以往白夜的话语信息里,她似乎有些可以确定那个与梵夜成婚的人是她了,加之厨房里的那个人第一次看到她很震惊的喊她为夫人,原先以为是认错,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如此。 那问题就出现了,什么时候她和梵夜成过婚?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唯一在印象里婚姻,也只是在第四世和容暮时那段互相折磨的婚姻,她更多的是对容暮时情绪上的憎恶和言谈上的语言暴力,恨着他用链子锁住她,不让她出门。 一边思索一边行走的慕萝走进了一楼,刚踏入就有一股寒冷的气息涌上全身,一下子打破了她的所有幻想,进来里面后,便能看到一个螺旋设计的书架,上面放着许多卷轴古籍,四周整整齐齐的放着许多历史典籍等等一系列文学著作。 走了几步,慕萝便觉得有些过于寒冷,想往窗口边靠一靠,当她抬起脚时,屋子四周涌出了一股寒气迅速包裹着她,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她便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桃子顺着她的手滚落到架子旁,屋子里的寒意在一股凌厉的气息压迫下迅速退却,窗外的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照了进来,里面的地板上映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光圈。 昏迷中的慕萝随着意识如海上的小船一般顺着水流飘走,慢慢的她再次醒来时又来到了那座院子里,耳旁隐隐听到了熟悉的惊叫声与咒骂响起,沉重拖动地盘的声音,破碎的声音,狠绝冷漠的声音....... 坐在亭子里的慕萝呆呆的盯着这片薄雾笼罩的屋子,低低的呢喃道,“什么情况?我又做梦了?” 一阵停留后,她觉得还是去那天的阁楼寻找看看,看是不是又会在那里遇见梵夜。 说着慕萝就循着记忆找去,过了好些时间她才找到那日水面上的那座高楼,顺着上次的记忆她推开了门,轻手轻脚的往里面走去,快步的走上楼梯。 等她上去后,还没有完全走出楼梯,在栏杆缝隙里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下意识她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喊出声了。 容暮时怎么在这里? 这不是梵夜住的地方吗? 心底虽有许多疑惑,慕萝还是悄悄的溜达上去,看到窗口软塌上躺着的人,又瞅到旁边有块砚台,心底涌上了想法的慕萝走过去想拿起砚台,却发现她直接就穿过了砚台不说,榻上的人还醒了过来。 容暮时睁开了漆黑淡漠的眼眸,如锁定猎物一般看向了砚台的位置,俊美精致的容颜一下子布满寒霜和警惕,冷酷低沉的吐出了一个字,“谁?” 慕萝惊愕,小心的盯着他,暗暗想着她是不是被对方发现了。 可很快对方似乎觉得搞错了,收起了戒备和冷漠,慵懒的抬起手揉了揉额头,疲倦中透着释然的轻哼笑了一声,叹息了一口气后什么也没有说的捞起了一旁的外套,朝着楼下走去了。 看着楼梯脚步声远去,慕萝一脸不解,“什么情况这是?” 她缓慢的朝着床边挪了挪脚步,往外边一看就看到了一个白色熟悉的身影,她捧起手顾不得容暮时刚走,轻声的喊道,“梵夜。” 对面院中行走的人似乎听到了什么,转身看向她的方向,慕萝挥了挥手,发现对方一个飞身朝着她而来,下意识的她退到了一旁,等着对方进来。 等了半天,她也没有等等梵夜进来,再次她凑到窗外,发现这个楼下的一角走廊里,放着一个种着小红枫树的盆子,而这时梵夜正在那里不知道做什么。 见状,慕萝转身朝着楼梯走去,等她走下楼梯来到一楼外的走廊时,那人手中握着一枝折断的红枫树的枝,上面有几叶红枫叶,面朝着她走来的方向,温润儒雅的站在哪里。 慕萝试探的喊了一声,“梵夜?!” 梵夜轻笑,沙哑温润的说道,“你又来找我了。” “又?”慕萝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识的吐槽道,“我们昨晚不是才见过吗?” 梵夜轻喃,“那不同。” 听着他似有落寞的声音,慕萝一时不懂梦境中的梵夜怎么会流露出那么悲伤的神情。 慕萝出言安慰道,“虽然我现在是在做梦,但等会儿你逛完街,咱们不又是见到了,不要露出那么寂寞悲伤的神情了。” 她的安慰仿佛起到了一点作用,梵夜露出了温和的笑,抬手将手中的红枫枝递给她道,“要想我高兴,就给我一滴你的血吧。” “可以。”慕萝没有怀疑,点了点头。 梵夜不会害她,现在在梦中也不是真的在缺血。 知道她在想什么的梵夜并未解释什么,而是告诉了她如何做,“手指放在这根红枫枝上。” 慕萝疑惑,“放上就可以?” 梵夜点头,“嗯,这样就够了,好了吗?” 慕萝抬手,摁在一处枝丫上,“嗯,好了。” 紧接着他看到了梵夜在红枫上结下了一道阵法,在阵法出现的时候她的手指出现了微微痛楚,而随着梵夜的阵法结束,那红枫叶直接化作了粉末,原本好看的树枝直接变成秃子。 在梵夜收回手的时候,慕萝发现她居然能够触碰到树枝了,为了确认她直接就拿起了梵夜手里的树枝,在空气中晃了晃,转而对梵夜道,“我能够摸到东西了。” 显然梵夜刚才的举动是为了给她创造方便,怎么迟了一些,不然她几可以拿去那个砚台,给容暮时一砚台。 似乎猜到了她所想,梵夜眼中含着笑意,轻轻的解释道,“除了我以外,你无法碰到任何人。” 慕萝瞬间颓然,“啊...” 梵夜似笑非笑的盯着举着树枝的慕萝道,“怎么?你不是说我们在一起了吗?你难道还有其他想法?” 危险?! 这个词毫不犹豫的冲进了慕萝的脑海,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眼前的梵夜和现实中的梵夜似乎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可具体她又说不出来。 慕萝下意识的回答,“不...这样挺好。” 而在她话落后,对方一把搂住了她,那力道似乎更像是从她身上寻找什么,莫名的慕萝觉得他身上染上了许多无助和难以言明的情绪。 回搂住他,慕萝疑惑的问道,“你在害怕什么?” 她刚问出,对方身躯一僵,空气里只剩下了沉闷。 慕萝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轻笑安抚道,“别怕,别怕,我在这里的。” 梵夜压抑的回答道,“你真的会在吗?” 慕萝,“我为什么会不在,你在哪里,我肯定就会来找你的。” 梵夜轻喃似释怀的开口,“有你这句话,不论何事,我都会等你。” 说完他便松开了她,俊美妖孽的脸庞上露出了轻松的笑,黑眸沉沉如幽静的夜,清冷慵懒的气质一瞬让慕萝有些呆愣,无法移开自己的眼。 回神后,慕萝伸出了小指勾住了梵夜的小指,看着他眼眸里的怔愣,慕萝笑着道,“这就是咱们说好的约定,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会一直找寻你。” 怔然后的梵夜听到她的话后,眼中倒影着树枝的影子,笑如暖阳,俯身勾住了她的手指,答道,“好。” 梵夜,“在这之后,能告诉我你来这里的原因吗?” 慕萝疑惑,“原因?难道不是自然产生的梦境吗?” 梵夜,“即便是生出的梦境,那也是你心中所想。” 迟疑的盯着他,慕萝不解道,“难道我一直在想你吗?” 她的话倒是让梵夜略微有些惊讶,可想到刚才探查到她身体的情况,很快又平复了下来,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他这是什么神情... 忽然对面出现了许多人,他们朝着一个方向跑去,看着他们的身影慕萝心底不禁慌乱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一股神秘的力量促使着慕萝想要跟过去看看,可她才有举动便被梵夜拉住了,他摇了摇头,眼眸里又是那抹沉痛和无奈,温柔的声音有些祈求的说道,“不要去。” 慕萝回眸,“为什么?” 梵夜,“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有合适的答案来回答。”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生冷,他眼底闪过了一丝自责,眉宇间的疲倦并未隐藏,神情显得有些憔悴。 梵夜,“抱歉,我似乎对你有些过分了。” 慕萝,“......” 梵夜笑的有些苍白,“连你也不愿理会我了吗?” 看着他这样,慕萝有些不是滋味,开口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梵夜轻笑,慢慢松开了她,目光彷徨的看向了水面,有些落寞和脆弱的垂下的眼眸,轻声说道,“想去便去吧。” 这样的他无形中给了慕萝心底一记重锤,心窝里有些泛酸和难过。 捏了捏衣裙,慕萝垂下了拿着树枝的手,平静的说道,“我不想去了。” 梵夜回眸,落在那光秃的树枝上,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发丝,温柔中透着一股清冷,“好孩子。” 望进他平静蕴含旋涡的眼眸里,她丝毫没有感受到他在笑,更多是压抑的情绪,尽管控制的很好,却让人看不到真实,比现实还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她此刻丝毫不怀疑,若是他不愿意让她去,她根本不可能踏出一步,便会被他拉进她所设下的包围圈里。 忽然,梵夜转身,手放在石柱上,望着平静的水面,开启了一个让人意外的话题,“听说过镜中世界吗?” 慕萝,“镜中?是铜镜的这种吗?” 梵夜轻笑,扭头看向她,眼中似有不明,“啊...差不多吧。” 慕萝好奇道,“可这个不是虚幻的吗?” 梵夜,“那你同意镜中的你是虚幻的人,这个说法?” 慕萝一愣,迟疑了下来,“这个......” 梵夜轻笑,“镜中世界确实以现实为原型,成型的世界也全都相同,唯独不同的是构建出的方式。” 慕萝呢喃,“方式吗?怎样的方式呢?” 他没有说话,指了指心口的位置,扭头盯着她半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伸手像摸小动物一样在她额头位置轻揉了一下。 梵夜,“这就是答案。” 用心思考吗? 如果构建出一个原模原样的世界,单单是用心思考应该不够吧,应该还有其他存在的原因吧。 慕萝,“虽然感觉有些懂了,有些不太懂,不过我很疑惑,为什么非要构建出一个这样的世界呢,现在的不就很好吗。” 梵夜,“每一个方式方法都有它存在的必要意义,因为没有需求到它,所以才会显得可有可无。” 慕萝,“这倒是真的。” 梵夜轻笑,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看着对面园中景致,轻喃道,“不知等你下次来,园中花草是否已经迎来新的季节了。” 慕萝惊讶,“要这么久吗?” 看着他望向蓝天白云,眼神里弥漫着她看不懂的情绪,耳旁是他轻喃担忧的声音,“阴雨绵绵,暴风将至,前路漫漫,还望小心。” 还未等她做些什么,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气一下子下起了绵绵细雨,紧接着狂风吹拂而过,不一会儿就将园中的花草吹的东倒西歪,有的直接懒腰而断。 这人是个天气预报吗?说完就来... 慕萝看向望着阴沉聚集的云层,仿佛在心口压上了一层巨石,一道闪电闪过,下意识抬手遮眼的慕萝来不及将眼眸遮住,便因这道白光直接倒了下去。 在她将要倒下去时,梵夜伸手搂住了他,在意识快要消失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梵夜压抑自责痛苦的呢喃,“很抱歉,如果不这么送你离开,我恐怕会不舍得放你走了。” 站在黑暗里太久,当重新看到光芒时,会毫不犹豫的伸手抓住它,可他不能这么做呢。 他还可以再继续等等... 说完他怀中的慕萝便直接化作了轻风,伴随着那根秃掉的树枝一起消失在了原地,感受着手中渐冷的温度,梵夜轻笑着收回手,站在那里久久没有离去。 回来仍旧躺在地上的慕萝身上披着了一层太阳光,光芒驱散了之前的寒意,她挣扎了两下缓缓睁开,看到自己躺在地上,直接坐起身望了望周围的情况。 当她抬起手时,发现手中拿着的不是别的,正是梦中梵夜给她的那枚红枫枝,被拿着的位置沾着她手里的温度,树枝上隐隐沾着雨水的痕迹,以及梵夜身上清冷的竹香。 慕萝惊讶的开口,“这是...” 另一边,回程的路上。 夜白驾驶着马车,马车外顾湛萧骑着马,接回的梵夜坐在马车里,外边响着马车的风铃碰撞的声音,清脆而又洪亮。 独坐在马车的梵夜单手撑着自己的侧脸,食指和中指有意无意的敲打着桌面,合上的眼眸缓缓睁开,深邃的眼眸里隐含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笑意,好似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外边骑着马车带着面具的夜白一身生人勿进的架势,目光平静无波,脑海里的思绪早已飘向了天阶山上,他等会儿要去找白夜透个底吗? 第七十七章 两厢情愿方为乐趣 午后,书阁外的长廊上。 回来想找点资料的梵夜看到白夜站在走廊上,盯着一楼的窗口,似有担忧的久久未曾离去,他便直接走了过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窗口处正有一个小脑袋在那里晃悠着。 梵夜磁性嗓音里夹杂着一丝慵懒,“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声音,白夜一惊,随即想到梵夜的问话,清冷妖艳的脸上露出了莫名的神情,“属下也不清楚,可能还需要主上去看看。” 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家夫人现在拿着红枫枝在那里翻阅书籍,也不知道在查找一些什么东西,神情严肃认真,难得一见的没有见到书籍就头痛。 一听这话,梵夜余光一扫,淡淡说道,“我去看看。” 在转身之际,他停顿下来,看着她补了一句,“下次让她少接近一些可能与她暂时不适的地方。” 白夜,“是,属下明白。” 梵夜,“嗯。” 说完他迈步走向走廊,朝着书阁的方向走去。 在屋子里查找的慕萝丝毫没有发现,在不知不觉间梵夜已经进到了屋子里,看着她左右摆放的书籍,又落到了她一侧放着的红枫枝,目光里闪过了一丝震惊后很快便被抹去,恢复了自然。 已经到了想到这里吗? 他似乎有些小看她的速度了。 梵夜慵懒悠闲的迈步走向她,在阳光映衬的光芒前停下了脚步,盯着她久久没有发生。 空气里也渐渐传来了慕萝的疑惑声,“怎么回事,怎么翻不到关于做梦能够取东西的相同例子或者故事之类的。” 梵夜沙哑温柔的提醒,“此类书籍在楼上,并非这里,而且...你...打不开。” 关于修炼一类的书籍都加封了封印,没有到一定程度的人根本就是看白字天书,更不要说现在慕萝是个废材了。 闻言,慕萝翻阅的手一顿,抬眸看向对面的人,有些惊恐道,“你是人是梦啊。” 梵夜怔然了一下,慢慢从阴影里走向光芒里,来到了慕萝面前缓缓蹲下,轻笑着注视着她道,“看到我眼中的你了吗?” 感觉被他看融化的慕萝轻咳一声,移开了视线,转移话题道,“你刚才那是什么意思,什么我打不开。” 梵夜不拆穿的轻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重新站起身走到她身侧的窗口,依靠在上面,斜侧目看向她道,“那是修炼的功法。” 他没有明白的说明,但这话却给了慕萝一盆凉水。 慕萝呆呆的答道,“我忘了,我是个废材。” 她连普通的都不行,更不要说什么修炼了。 梵夜见她失魂落魄,心里不禁一软,安慰道,“有什么想问的,你都可以问我。” 听他这么一说,慕萝收起了低落的情绪,拿起了旁边放着的红枫枝,对着梵夜道,“我刚不知怎么晕倒,然后做了一个关于你的梦。” 梵夜,“梦见什么了?” 慕萝严肃认真的开始说道,“我啊......” 一番细致生动的描述,慕萝将两次做梦所见的情况都告诉了眼前这个人,就连她想拿砚台砸容暮时的都没有放过。 慕萝颓然道,“就是这样,我醒来它就在我手上了,这是不是有些神奇了。” 梵夜伸手摸了摸她的青丝,眼中有些复杂,“害怕了?” 慕萝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给我的吗?我有什么好怕的,就是觉得超出自然了。” 哪个做梦能够像她一样,能够在梦中拿着东西跑到现实的。 忽然,身旁一阵窸窣的声音,她望去发现梵夜也坐了下来,收回了手靠在她的肩侧,“不怕就好。” 他的声音里显得有些沙哑和倦意,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懒散,看着他白皙精致的脸庞,纤长的睫毛似蝶翅一般轻颤,唇角的笑意一直没有消失过。 梵夜,“真好啊,一起晒晒太阳。” 慕萝,“你要是累了的话,就睡一会儿吧。” 梵夜摇了摇头,“不累,这样就很好。” 慕萝看着他睁眼说瞎话,毫不留情的拆台道,“你在撒谎,这次回来我就感觉你老是容易疲倦,就连我做梦有时候你都很疲倦的样子。” 梵夜自责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他的话让慕萝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好像她在责怪他一样,可明明她不是那个意思。 不知道该说什么,慕萝下意识的吐了三个字,“对不起。” 靠着的梵夜有些讶异,感知到她的情绪后像是明白了什么,轻叹温柔的说道,“是我的错,让你误会了,我只是睡不着罢了。” 慕萝疑惑,“睡不着?是有什么心事吗?” 梵夜黑眸隐隐泛起紫光,晦暗深沉不见底,他平静的回答着慕萝,“嗯,我怕这么睡下去,便会给你带来麻烦。” 慕萝不解,“为什么睡觉会给我带来麻烦。” 梵夜轻笑,“因为...喜欢你...怕沉在梦中对你做什么,不想醒过来,对于现实的你,不就是很麻烦的事情吗。” 先是一脸不解的慕萝细细思索了一遍他的话,带明白后脸颊渐渐泛起了红晕,耳朵在阳光照耀下逐渐变烫,她震惊的看着靠在肩侧上的人,久久都没有吐出一句话。 直到氛围越来越暧昧,她才勉强想到了一句话,“你耍流氓。” 梵夜微扬下颚,看向羞涩的她,眼眸之中带着笑意,一本正经道,“你这可是在诬蔑我。” 慕萝追问,“哪有诬蔑。”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望着她羞涩的模样,忽然梵夜脑海里涌起了《牡丹亭记题词》里的一句话,他认真温柔的对着她说了出来,眼中宠溺之意丝毫没有遮掩,说完为了不让慕萝尴尬,他垂下了眸,看向了她手中的红枫枝,轻松打趣的说道,“对喜欢的女子不算耍流氓,两厢情愿,方为乐趣。” 慕萝小声嘀咕,“我看你就是以欺负我为乐趣。” 梵夜轻笑,“嗯,或许是如此。” 慕萝腹议,果然... 梵夜低笑,“呵...” 听着他笑,慕萝心底一阵发毛,总感觉下一秒就要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了避免下一秒她被梵夜牵着鼻子走,她决定先对方一步下手。 慕萝扬了扬手中的红枫枝,试探的转移话题道,“听说你今天和容暮时他们逛街去了?你不是不喜欢逛街吗?” 梵夜淡淡的话语里压着笑意,“嗯。” 慕萝继续问道,“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梵夜,“你想我们发生什么?容世子和季阑倚那种吗?” 慕萝一把抓住了梵夜垂放在她身侧的胳膊,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一脸惊恐苦瓜脸道,“不要啊,不行啊,你不可以跟着他学习啊。” 她可不想再一次受到打击啊。 “傻瓜,真单纯啊。”早有预料的梵夜盯着抓住他的手,轻笑似调侃的感慨了一声,复而将话题引向了正规上,“那就由我来说,关于这次出去的目的。” 慕萝像个乖学生一样,认真的坐直身体,听着梵夜继续说下去。 梵夜语气微敛些许玩味,多了几分认真,不清不快的说道,“我们三人商议,将容世子投放到城中某处,由你和另一个人将他送回。” 慕萝,“另外一个人是指?” 梵夜,“一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 忽的慕萝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人的身影,她有些惊讶的说道,“难道是卫苍莲吗?” 这厮性格阴晴不定,重要的是光容暮时他回来吗? 梵夜神情中露出了柔和的笑意,眼底笑意掩盖下又多了几分忧虑,“小藤萝很聪明,这次我亲自让陛下过来。” 慕萝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忘了,你可是国师啊。” 梵夜眼眸晦暗,沙哑的说道,“黎家最近因为流言蜚语,暂时没有太大动静,摄政王府需要世家的支持,丞相以独揽权利,弹劾摄政王为主,徐泽违背律法,卷入纷争里,迟早难逃一死。” 慕萝也靠向了他,听着他的话,她生出了一个假设,“难道没有其他人能够救下徐泽?” 梵夜,“有。” 慕萝下意识的吐槽道,“你不会说你吧。” 梵夜轻笑,“猜对了,若我不同意,即便被救走了也出不了百步,还是死路一条。” 慕萝眼中有些诧异,问道,“你不是不喜欢参与各国的事情吗?” “嗯,确实不喜。”他倒是直言不讳的承认了,不过他立马又补上了几句,“你难道不是想惩处他吗?” 而且作为国师出来的目的,一直都是为了你,虽然显得有些多余,但也好过默默无声的好,总归能够起到一些作用。 慕萝笑道,“当然想。” 听到她言辞激动的话语,突然一直靠着的梵夜慢慢的直起身,侧眸看向她的眼神有了一丝不明,他看着慕萝道,“你和顾湛萧之间迟早会有分歧出现,你要记住你要走的路,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要走下去的路。” 听到梵夜这么说,慕萝想到了之前一起讨论提到的一个关于徐泽和黎家之间的事情,盯着梵夜看了一会儿,她假设的开口道,“之前说过徐泽手中可能有黎家的把柄,你说会不会是这样的,假设徐泽手中有,那么黎家有何摄政王府有联系,苍嘉灭国投降据传有摄政王参与,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懒散在光中的梵夜打量着她认真分析的神情,瞳眸似一片风景浪静的海域,点缀着一缕洒下的金光,美丽而又危险,他薄唇轻起,意味不明的说道,“或许有可能,这得需要你去证实了。” 慕萝眉宇蹙在一起,感慨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么顾湛萧他可能因为某些原因而要保下徐泽了。” “所以...你做好迎接的准备了吗。”梵夜的说道。 慕萝耸了耸肩,“暂时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说起来你将他丢在哪里了。” “你院中那二人的村落里。”边说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绣着梅花的绣袋,袋子还未封好,里面放着的的东西有一半绳子垂在了外边,他伸手递给慕萝道,“可能你有用的着的地方。” 慕萝接过袋子,捏了捏,伸手拿出了里面的东西,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无语的盯着玉佩道,“这是...容清韵的东西...” 说着她看向梵夜,“你怎么有她的东西,背着我出轨了?” 说完她落在绣袋上,整个给人一个土豪的感觉,艳俗又让人心情不是很美好。 梵夜伸手在她额前轻敲,无奈的说道,“我有那么饥不择食?” “倒是我没有问你。”梵夜微眯,慵懒低沉的声音有些意味不明的危险,“一下子就认出来,看来你对容世子身边的人和东西十分熟悉啊。” 察觉到危险,慕萝盯着手中的东西不敢侧眸去看对方,一本正经的故作镇静道,“我只是对这个粪土的气息感到熟悉,容世子这样的高攀不起,只攀得起国师这种的。” 梵夜挑眉,“我比他差?” 感觉砸到脚的慕萝摇摇头,“不,你比他厉害,他攀不起你。” 怕说的不够明显,慕萝又补了一句,“他也攀不起我。” 梵夜这才缓和,但没有开口说什么。 危险退却,放松下来的慕萝开始把玩这玉佩,看着这块先皇赐下的玉佩,可给容清韵带去了不少光辉,现在到了她手里,不禁让慕萝感慨道,“突然觉得之前遇见了那么多的倒霉事,应该都是为了现在遇到你做铺垫。” 梵夜轻哼笑,似有若无的感慨道,“哪有这样的比喻。” 慕萝扭头看向他,眼眸似一轮弯月,笑着道,“我以前听别人说,若是遇到了正确且对方优秀的人,那么在相遇的之前一定会受许多苦难的。” 梵夜调侃道,“这算什么逻辑。” 慕萝疑惑的用红枫枝撑着下颚,细细思考才回答道,“可能是因为对方也受过苦,总要受过对等的苦难,两人以后可以互相诉苦。” 她发现自己说完后,对方的神情里有一抹惊讶和震惊,但很快归于平静,看着她许久都没有说话。 慕萝断断续续的问道,“怎...怎么了?” 梵夜伸手放在她的头顶上,清隽妖孽的脸庞笼罩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发自内心的笑着说道,“没事,就是觉得很庆幸。” 慕萝一愣,随即笑着打趣道,“是庆幸遇到了我吗?” 梵夜宠溺的笑着道,“嗯,很庆幸当时的决定,很庆幸遇见了你。” 纵然时局不对,历经沧海更替,他心从未悔。 梵夜看着她眼中柔和的自己,温和沙哑且极具深意的说道,“听说紫藤萝花被赋予为情而生,为爱而亡的花语,那你知道的我的‘花语’是什么吗?” 慕萝摇头。 在她好奇和担忧的目光里,梵夜收回了手,屈膝放在上面,笑着无害的答道,“我因你而生,可以为你而死。” 慕萝面露惊讶,随即平静,慢慢涌上了生气,盯着他道,“我不喜欢你说这句话,如果我真的给了你生,比起为我而死,我更希望能够你...也仅仅只是你这个人...活下去...” 她不想要这样重的承诺,也不想这是他留下给她玩笑里的真话。 第七十八章 帝忘的童年噩梦 站在外边的白夜看到眼前这一幕,清冷的目光中渐渐变得柔和,她扬起了一个小弧度,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屋内的梵夜盯着慕萝气鼓鼓的脸颊,神情倒是没有慕萝那般严肃,他伸手想要去戳一戳她可爱的侧脸,结果被生气的慕萝躲过了,这也引得梵夜发出了轻笑声。 梵夜饶有兴趣的盯着她,“很生气?” 慕萝侧眸盯着他,不发一言。 “我给你念首词,赔罪如何?”思忱了几秒,他似想到了什么,握拳轻咳了一声,询问与她后,含笑望进她生气的眼眸里,薄轻起唇,似吹奏的笛音,声音轻而缠绵,又带着丝丝怀念的意味,“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听到熟悉的词,慕萝生气的神情里浮现出错愕,这不是出自岳婉《卜算子·答施》里的.... 不待她多想关于他所说的话,梵夜便已经将说这首词的缘由告诉了她,“这是你第三世临死时,说给我的承诺,我一直都记着,如今为了哄你,我便将它这独属于我的秘密分享给你了。” 慕萝惊讶,“第三世我说的?为什么我会没有印象?” 她第三世与顾湛萧一起复兴苍嘉,后来又被卷入了南麓的争斗之中,最后被人下药中毒而死。 难道她在死前见过梵夜? “嗯,你说得。”他淡淡一笑,眼中被柔光浸染,语气坚定而自然,在看到她惊讶好奇的神情时,他轻叹惆怅了一声,露出了一抹惋惜,“虽那时已经迟了,但我想着你终归会回来,索性也能让我有些许安慰。” 想到之后的事情,梵夜像是不愿提及,神情里染上了落寞,光影中的他隐隐添了几分疏离和冷淡,望着她手中折断的红枫枝,瞳眸里多了几分挣扎、隐忍和痛苦,嘴角的自嘲也一直没有下去过。 见他这般,温暖的阳光都无法驱散他身上蒙上的阴影和清冷,让慕萝也猜不准他到底在因为什么而情绪低落。 根据他的话,慕萝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盯着他道,“我第四世是不是并没有和容暮时成亲过。” 梵夜抬眸,眼底充斥着疑惑和不明的情绪,望着她淡然的反问,“为何这样问?” 慕萝蹙眉,“我...只是觉得...许多信息组合在一起,那个人更像是你。” 梵夜认真的望着她,含笑的眼眸此刻多了深沉,他轻描淡写的假设道,“如果是我,你当如何?” 这话倒是把慕萝一下子问懵住了,如果真的是梵夜她该如何? 慕萝陷入沉默,心一下子也乱了。 不用对方提醒,她自己都很清楚,第四世呆在王府里发生了什么,她被对方锁链锁了起来,无法离开王府不说,就连去见梵夜时都没有停留太久,两人之间一直都在争吵,关系很僵硬。 也是因为这件事,她对容暮时心底厌恶到了极点,可如果容暮时就是梵夜,那她该如何处理?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忽然她额头一痛,对方轻笑调侃的声音传到了耳中,“傻丫头,我说的是假设,你还当真了。” 慕萝抬手捂住额头,认真的说道,“那你真的在与我约定的时候,娶过别人?” 梵夜怔然,随后坚定道,“没有。” 之后他又补了一句,“想要知道结果的话,便多想想我,那样真相便会更加靠近你。” 慕萝望着他,心底有些堵,猜测和他的否认越发的紧密相连,可另一件事也一直放在她的心头,让她憋得有些难受。 她盯着他的反应,试探的问道,“你会有想法偏激的时候吗?” 梵夜,“没有。” 慕萝,“是吗。” 得到的答案让慕萝有些失望,她泄气的没有再问,垂下了头望着地面,一侧还有她之前查找的东西,现在看来依旧显得有些荒唐。 而这时,突然梵夜开口了,“倘若有无法理解的事情,又无法找到通往的路径,不妨停下了等待它自主打开的那一天。” 慕萝抬眸望向他,可还没有看到他时就被他伸手捂住了双眸,眼前瞬间一片漆黑,耳旁只有风声和他温柔沙哑的声音,“眼睛给你的答案未必就是真实的,这样静下来的思考未必得不到新的思路。再则,眼盲心不盲,心相处留下的感觉是不会说谎的,即便有谎言存在,那也是善意的。” 如他说的那样,黑暗下来的环境让人对外界的感知越发的清晰和敏锐,身心都得到了宁静,他的声音更像是无星黑夜里照亮前行路的一轮明月,指引着人找寻到正确的方位与归途。 听着沙沙的落叶声,暖阳的光驱散了寒意,让人产生了几分倦怠,若有若无的青竹气息扑鼻而来,想到关于那首词,又想到他现在那般真的自若的开解着她。 忽然她有了一个奇怪的疑问,她会因为可能是梵夜做了那些事情而难过,那关于他呢... 慕萝的眼眸轻颤,扫到那温暖宽厚的手心,好奇又紧张的询问,“关于我不记得这件事,你会不会因此难过?” 没有人希望承诺过自己的事情,就这么被人忘记了吧。 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到他淡然温和梵的声音响起,“那些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主要的,只有你能平安活着,这才是我自己来说唯一主要的目的。” 慕萝沉默。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他说出了这样的话,她不懂,也从没有懂过。 如果说人就像天上的星星,美好而又充满希望,那梵夜就是无星无月的夜,漆黑的夜幕笼罩下来,给人留下的只有未知。 慕萝闻着梵夜身上的气息,耳朵泛红,故作镇定道,“有什么办法能够响起来吗?” 这话一出,立马让蒙着她眼睛的梵夜手抖了一下,接着慕萝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缓缓拿下,睁开眼的一瞬间她看到了对方眉宇间透着一丝疲倦,白皙精致的脸庞有些苍白,漆黑的眼眸里沉静无波,轻呡着盯着她像是在思考什么。 慕萝询问道,“很难吗?” “这样的事情我倒是没有遇到过。”梵夜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的回答到,见慕萝认真求问的样子,梵夜单手枕在膝盖撑着侧脸,有些无奈的感慨,“不过,我告诉你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你记起那段事情,而是想转移你的注意力,忘记之前我说过话。” 慕萝笑道,“你这是个好想法,但按照你后面的意思,我那还是有可能的想起了的,对吧。” 看着她又恢复了那副调皮活跃的样子,梵夜轻笑着在她渴盼的目光中点了点,“发生过得事情,只会随着时间暂时的遗忘,并不会永远想不起来。” 慕萝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梵夜轻笑,“我以为你对这种事应该不会感兴趣,看来是我失误了。” 慕萝将红枫枝放下,露出了颓然的神情,在心底叹了叹气,在暖阳的映照下伸了伸懒腰,这才略显轻松的说道,“对于曾经我确实更多抱着是失望的心态,现在不同了,你的出现让我对以前有了新的一番认知。” 梵夜似认真似调侃,“难道不是压力?” “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的话,那可能是无法偿还的压力。”摇了摇头,她不赞同的反驳,随即也将自己的想法表达了出来,“说起来,你自己告诉我这件事,是怕我心生异心吗?” 面对慕萝直白的吐槽,梵夜将盯着她的眼眸移向了一侧,白皙的脖颈在暖阳中微微泛红,像是被戳中心思一般,清俊妖孽的脸庞浮现出了一丝不自然,半拢遮着的宽袖下修长分明的指节轻颤着收拢,薄唇轻呡不发一言。 见状,觉得有趣的慕萝盘膝而坐,正面对向他,眸中荡漾起了柔波,弯起的眼眸像一轮弯月,她微微凑近靠向他,故作好奇的调侃道,“原来你这么在意我和他们之间有什么。” 怕对方恼羞成怒对她做什么,慕萝说完便适可而止的直起了身子,保持了一定的拒绝,轻轻的感慨,“我一直以为你清冷自持,需求感极小,没想到也拥有一般人该有的情绪......” 梵夜垂眸,温柔中带着无奈,轻叹道,“我和常人并无不同。” 慕萝双手抵在自己的双腿上,一副好奇八卦的盯着他道,“那你想知道我喜欢你的时间需要多久吗?” 梵夜看向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多久。” 慕萝笑着道,“在一起之后就会喜欢上哟,惊喜吧。” 梵夜怔然,随即丢出两个字,“小骗子。” 慕萝见他不信,有些生气的反驳,“是真的,在没有和谁一起前,我都是根据长相喜欢别人的,但只要我心甘情愿和谁在一起,我便会慢慢喜欢上你的。” 听了慕萝的话,梵夜有些惊讶和复杂,似想到了什么事情,他望着慕萝气鼓鼓的样子久久都没有开口说话,盯着她的眼神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以为他不相信的慕萝继续解释道,“我说的是真的,你这是什么神情啊......” 突然在解释的过程中,慕萝觉得眼前一花,她下意识的感觉有什么朝着她扑来,身体不自觉的往后倒下,接着她耳旁听到了与地板接触的声音,一股清冷的空气出现在鼻端,后背传来了一阵凉意。 找回思绪的慕萝看了一眼侧面,发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就在她的侧脸附近,距离超级近,再看这衣服的颜色,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缓缓转过头,看向跪坐俯卧撑的梵夜,慕萝哆嗦道,“你...你想做什么?我说的可是...实...实话。” 梵夜神情微敛,黑色的眼眸变成了紫灰,眼底一片认真和严肃,语气透着生冷和玩味道,“那我就等着你说的话成真的时候了?” 对他忽转的态度,慕萝刚想开口时,对方紫灰的瞳眸里露出了温柔,唇起无声的说了几个字,“乖一点。” 等慕萝脑海里分析出他说得是什么,再对上他的眼神时,幽深的瞳眸仿若一座囚牢,温柔又危险的盯着她,耳旁传来了温和磁性的声音,似潺潺流水慢慢进入到了她的意识。 梵夜,“闭上眼睛,放下戒备,你很累了,你想睡一觉......”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慕萝觉得自己不受控制的跟随着他的声音做了起来,闭上眼眸后她感觉自己身体都轻了起来,整个人随着那道声音完全松懈。 等她完全松懈沉睡,梵夜这才起身推退到一旁,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盖在了慕萝身上,之后在她身旁缔结了一个结界。 一道轻嘲狂妄的声音响起,“你是在催眠她吗?” 梵夜缓缓站起身,清瘦的身影显得比任何时候都清冷疏离,他没有理会对方的话,走到另一扇关闭的窗前,将那扇窗推开,让光完全洒进来,将屋子阴暗处染上暖阳的气息。 坐在书案前的人一身红色衣袍,银白的面具也未能遮挡住他妖邪的气质,狭长的眼眸望着梵夜,邪魅轻哼道,“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本君讨厌呢。” 这时,白夜冲了进来,当看到坐着的人时,清冷的脸上浮现出了惆怅,她转身看向梵夜,却发现了倒在地上的慕萝,有些着急的脱口道,“夫人,这是...” “夫人?”红衣男子呢喃了一声白夜的话,不屑的轻哼了一声,缓缓说道,“啊...我差点忘记了,这个女人...可是复活你的功臣...没想到我们还没有动手,她自己却在无意间将你复活了。” 白夜一听红衣男子这话,惊恐的插言道,“主上,属下没有拦住,请主上责罚。” 梵夜依靠在窗口的一侧,一半在阳光里一半处于阴暗中,他看向慕萝那方,淡淡的说道,“这事怨不得你,你拦不住他的,你带小藤萝下去。” 白夜正想恢复梵夜,红衣男子在两人没有防备下闪身到了慕萝面前,伸手一挥结界就被震的一颤,梵夜见状,下意识的凭空变出了一把剑,直接朝着红衣男子飞身而去。 红衣男子还没有打破结界,脖颈便被梵夜的剑划破了一道痕迹,鲜血顺流而下,将他的红衣浸染,他微微侧眸,看向身后握剑的梵夜,丝毫没有畏惧,邪肆玩味的说道,“曾经的战神,如今要拿着剑对后世之主下手吗?” 梵夜温和无害的说道,“那你的父君有没有告诉你,本君虽性子谦和温润,但也是有逆鳞不可碰,你方才那番话倒提醒了本君,本君虽是战神,却从不在谁之下,你这番责问,是以晚辈呢?还是后世的帝王呢?” 红衣男子转身,蹙眉看向他道,“你压我。” 梵夜清俊的神情露出了几分兴致缺缺,轻笑淡然的答道,“我压你做什么?” 说着他走到了红衣男子的身后,挥手撤下结界,将躺在地上的慕萝抱了起来,转身将她带到了阳光映照的地方放下,自己也同时坐下,让她靠在他的身侧,随即对白夜做了一个退下的举动。 白夜见状,心底立马了然,点了点头后转身离开。 等白夜离开了,红衣男子侧过身,看着梵夜轻嘲道,“我现在都要相信那群老家伙对你的怀疑了,让她一直看到你极善的一面,真的好吗?” 捋了捋慕萝垂下的青丝,梵夜微顿停下手,清冷的说道,“所以你也是为了他们而来找我的了?” 红衣男子,“哼...他们配使唤我,我只是好奇,若是她知道了你对她做过的事情,会不会一刀杀了你。” 梵夜,“帝忘,看来你今天是来和我废话的。” 被喊名字的人一愣,眼中闪过异色,随即他漫步走到照向梵夜阳光的窗口,将光芒挡住,一瞬梵夜整个人被屋子的阴暗包裹,他身旁的慕萝则全部在阳光里,静静的沉睡着。 帝忘邪肆的看着慕萝,对梵夜道,“一个一直在黑暗里的人,居然想呆在光明的地方,说起来你们两人倒是有些相似的地方,她受了那么多磨难,竟然没有完全变成狰狞可怖的模样,这点倒是和你很相似。” 梵夜抬眸,“你难道不是一样?” 帝忘警惕,“你什么意思。” “我不想和你比较,他们都不会听听我的想法,你为何要做下那些决定,让他们一直记着你......”望着眼前人这张熟悉的脸,随着对过往一段记忆的怀念,梵夜翻出了一段他曾经沉睡是听到的话,他目光平静似夜,轻轻的如吹起的落叶飘落在了帝忘的心上,说到后面梵夜不禁惆怅起来,“关于你说的那些话,很抱歉我并不知道会有那样的后果,给予幼小的你造成了心灵上的伤害。” 被人翻出了那么久远的记忆,当时的狼狈不堪也随着对方的说起纷纷涌现,他感到自己脸颊发烫,又羞又尴尬指着梵夜道,“你...你这个人怎么偷听别人讲话。” 梵夜清俊的面上露出了歉疚,清冷眸光里稍稍染上了复杂,淡淡说道,“抱歉,我当时只是觉得放心不下,也没有想到你居然后来会做那样的事情。” 帝忘傲娇的说道,“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帮你保密你喜欢上这个女人的事情吗?” 梵夜轻笑,“帝家的孩子从来都怀揣着仁善之心,你说对吗。” 帝忘,“那是自然。” 他们从小便在百姓面前长大,成了君王更是如此,不如现在国君冷酷,他们一直都怀揣仁慈。 梵夜,“那就好。” 回神的帝忘像是想到了什么,盯着梵夜怒道,“你坑我。” 他就知道眼前这个人突然说这话,肯定没有安好心,就这么被他坑了,真是不甘心,再看旁边那个罩着太阳的睡得像只懒猫的人竟然会成为他的长辈,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搞不懂为什么他会喜欢这种类型的。 梵夜温和无害的笑道,“若是旁人我就杀了他,可你是帝家的孩子,长辈怎么会坑晚辈呢,相信你也能够理解长辈的难处吧。” 帝忘呆呆看着面前无害的梵夜,划线了几根黑线,腹议道,明晃晃的的威胁。 他今天为什么要来这里和他扯这些,先是被他用剑威胁,又是被他翻出旧账,现在又被他威胁,这人哪里好了,害他整个童年都留下了噩梦。 此时,风过,与暖意夹杂在一起,吹得发凉的帝忘后背越来越冷,身后外边的竹林摇晃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好似有无数的人踩踏在上面,留下了他们存在的痕迹。 今天日子可能不太好... 第七十九章 暗处的人与冷宫的人 距离书阁较远的院外交叉长廊上。 宽阔寂静的长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空中,走廊上两个人彼此剑拔弩张的拿着剑指着对方,脸上也是一片冷漠和认真,眼眸里隐隐透着几分不耐烦。 夜白一袭黑衣紧身,面露高傲,摆起了身份架子,冷漠的苛责道,“放肆,白夜,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你要是再敢阻拦我去面见主上,这件事的后果均不是你我二人能够承受的。” 白夜清冷的盯着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和松动,“主上现在有要事在和夫人商量,你的事情再重要也不急于一时。” 夜白听闻,轻笑不做辩解,脚上步伐向前,准备直接突破。 见这举动,白夜从腰间一抽,一根几米长玄色铁长鞭一下子甩出,鞭子擦过了夜白的侧脸,将他飘扬在空中的发丝一下子切割成了几缕,顺着她的长鞭升起的一股玄光,直接化作了粉尘。 夜白震惊,眼底充斥着怒气,“你疯了,什么事情比我的事情还重要。” 白夜淡漠道,“姑娘的朋友许可乐和他的相好遇到难事,姑娘说这段时间不能让任何人靠近,即便是你。” 夜白舒了一口气,妥协道,“他们自然可以寻找下届的人,何必在这个时间商讨,你让开我,我要过去。” 她坚定冷漠的说道,“不准你靠近主上。” 夜白看着指着自己的长鞭,无奈的吼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和你一样只服从主上,你现在难道想越权行事。” 白夜一点没有露出恐惧,平静淡淡道,“过后一切惩处随主上处置,现在我只执行姑娘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接近书阁,否则杀无赦。” 见她这幅油盐不进,夜白急的有些口不择言道,“这事关于容世子,有人遇见了他,只是出了一些问题需要主上出面,这也不可以?出了事谁担待的起?” 听到这儿,白夜清冷的面容才有所松动,迟疑的说道“人呢?” “未...”夜白启唇说了一个字,忽的一下子转身,目光中充斥着警惕和杀意,望向延伸到外边的拱门处,冷漠的说道,“谁?” 白夜的目光也由清冷变成了一把锐利剑,她朝着拱门处盯着片刻,沉默着看了一眼身侧的夜白,对方露出吊儿郎当的神情,她无语的回过神望向有动静的地方,两人却丝毫没有动,直到一只小麻雀从那边飞出,他们才打破沉默。 夜白对着空气道,“如何?” 空气里传来了声音,“夜大人放心,人麻溜的跑开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玩笑的看向白夜,揶揄道,“看来是年纪大了,原来是一只飞禽啊。” 话落,迎来了白夜一个大白眼,让夜白讪讪的抬手摸了摸后脑勺。 可没有几秒,他又变成流里流气的样子,往白夜身旁凑了凑,见对方不搭理他,他干脆走到对方的面前,在对方抬起头看着他的时候,抬起手掏了掏耳朵,给白夜一个‘爷可是配合你的眼神’。 接着言语随意道,“如何?这茬你可是欠了我人情。” 白夜狐疑的盯了他一眼,不配合的拆台道,“这是在完成任务,要我给主上说说你的想法?” 夜白脸当即一垮,不敢相信的询问,“你...” 白夜移开眼,淡淡的说道,“这两个人还有用处,只是没想到主意竟然打到了夫人身上,活该找死。” 夜白面露疑惑,思忱了几秒,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道,“两个人?难道是上次主上让我去引诱的那两个人?” 白夜点了点头,继而继续道,“夫人今早让我去请这两个人时,恰好有一封书信被送了上来,我看是写着这两人收,就给拆开了,信得内容很有意思。” 夜白惊讶里透着疑惑,“有意思是什么意思?” 白夜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平静的将这封信的猜测说了出来,“我猜这封信来自于许宋两家中的一家,而这封信已经明确写了郡主容清韵已经开始对宋雪碧所在的村落实行了一些手段,让他们家在众人之中被孤立起来不说,流言蜚语也一下子传开,被求助的许可乐父母原本背着许可乐收了公主的好处,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假装不知道,结果......” 听着白夜一脸莫得感情的叙述,夜白抽了抽嘴角,怎么感觉好像很为难她一样。 “倒是辛苦你了,看了这么辣眼睛的东西,现在我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主上让我去做那些事情了。”听完的夜白掏耳朵的手放了下来,吊儿郎当的神情浮现出了宠溺,轻笑的抬起另一只手想摸对方的头时,被对方一下子抓住,狠狠一扳,‘咔嚓’声伴随着惨叫在走廊里响了起来。 夜白倒吸了几口气,颤颤巍巍的的抬手指着她道,“你...是个狠人...”白夜盯着他,没有开口。 忍着疼痛的夜白尝试将手活动了几下,慢慢稳定下来后,他才正经起来说道,“人世间莫过于贪婪,这件事许可乐家人无法解决,又不想落人口实,怕是想让许可乐出面,只是很让我好奇的是...许可乐他们两人谁将这个信息传递出去的呢?” 没人带路怎么可能正确下的了山,还能泄露自己所在的位置。 见他正经起来,拿着鞭子的白夜将它一收,鞭子瞬间化作了一串手镯,缠在了白夜的手腕,整理了整理衣袖,她抬眸望着他耐心的解释道,“为了让计划顺利,我们并没有消除他们二人的记忆,所以在这之前他写信都是由我放他带他下去的。” “原来是这样。”夜白恍然的眼眸有些复杂的盯着白夜,轻轻的呢喃,之后他没有说什么,轻笑后转身侧向一面,语气平静道,“话说回来,他们想借助姑娘的手去拔掉郡主跟这个隐患,主意虽然大胆,但也不是不可行,只可惜他们不该想着透过慕姑娘去接触主上,利用国师可是死罪。” 白夜毫不给面子道,“利用国师是死罪,利用国师夫人会被主上惦记,双重死罪。” 夜白嘴角一抽,侧身看向她,“可怕...幸好我没有得罪慕姑娘。” 白夜,“关于你...以后可能说不准。” 夜白,“你不要给我预言,我不想被双重揍,不过主上也真是,无形之中给慕姑娘灌输一些理念,姑娘以前可是一股清流啊。” 现在为了帮姑娘做些什么,竟然让他们在这里演戏给别人看,真的是开始堕落了啊。 白夜无语的盯着他做作的样子,无语的移开了视线,跳开了话题道,“说吧,你今日去做什么了?怎么世子今日没有回来。” 被提及今日的事情,夜白一脸后知后觉拍了拍自己后脑勺,急忙说道,“你不提我差点就忘了,等会儿你去告诉主上,他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接下来我要去办另一件事情了。” 噼里啪啦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的白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他就这消失在了视线里。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才准备转身离开,扫了一眼拱门处,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笑意。 篁居里的人可不紧紧是表面的样子,任何出现在篁居里的人,一举一动都仿佛是被人监视在一座囚牢里,要想拥有自由和开起这座囚牢,这个人除了它的缔造者便是拥有至高法则权利的人。 ...... 南麓冷宫里。 萧瑟的风异常的寒冷,寂寥鬼魅的屋子蒙上了一层阴翳,走在长廊上,听着下面潺潺流经的溪流,远方的柳树枝扫着水面,阴影覆盖水面,仿若水下隐藏着什么庞然大物。 身穿黑色祥云衣袍的卫苍莲停在了走廊的中央,褐色的眼眸没有映下任何东西,顺泽如墨的长发没有丝毫的打理,随意的垂在身后,他独自一人安静的站在这个荒废堆满碎石烂木的长廊上,望着流动的河水,安静的像个迷路的孩子,根本看不出他是一个掌控着天下命运的人。 走廊的另一头,是通向宫门外的路径,有一个背着两把刀的男人遮挡着自己的面貌,露出像毒蛇一般冷漠的眼眸,他平稳且大步的走到卫苍莲不远的地方停下。 随着他的目光落到水面,淡漠的语气里夹杂着恭敬,“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平静的像个好孩子的卫苍莲,听到声音缓缓转过褐色的眼眸,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流动的水面,眼中渐渐染上了疯狂的神情,浑身透着一股病娇的气质。 他如泣如诉,神情悲伤的说道,“我终于等到了,虽然我时常无法控制自己,但这样似乎能够让我找到一丝安慰,啊...会不会不喜欢呢?没关系...又有新的玩具加入进来了。” 悲伤的声音慢慢变得兴奋,在寂静的长廊里响起,在卫苍莲抬起手捂着心口的瞬间,他的胳膊从衣袖里滑出,上面出现了伤痕,新旧不一,他自己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痛,荒凉的庭院里莫名的多了几分阴森,幽幽晃动的烛火充满着诡异的氛围,而他们置身于阴暗处,好似幽灵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第八十章 关于国师的传言 篁居,竹苑客房。 坐在屋子听着自己婢女碧挽汇报着宋雪碧那方的情况,她精致秀美的脸庞上露出了些许不满,眼中乘着不甘心,轻哼一声后她抬起手想要砸在桌上,可刚举起余光落在紫檀木的桌上,脸上就更加难看了。 重重的喘息了一次,她握拳又将手放下,指甲狠狠的渗进手心之中,脑海里直接想起那日,国师府的一个下人让她赔钱,害的她不得不偷偷挪动府里的银子。 这国师也是,好好的贵重物品不收好,到处乱摆,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吗? 在她身侧禀报的碧挽见她神思恍惚,注意力不在她这里,清纯的脸上浮现出现担忧,目光精明的观察道,“郡主,您还好吗?” 容清韵被这么一喊,立马回神,回看了她一眼,有些气愤道,“本郡主像是会好的人吗?那许家拿了本郡主的东西,现在竟然还帮着那个女人,我真的要气炸了,而且...本郡主私自挪动王府银款,父王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我,你说国师是不是也太爱钱了。” 碧挽一噎,错愕的愣了愣,很快回神赔笑安抚,“公主万不可说国师不是,若是被有人听去了可不得了,国师的威望在各国百姓的影响可是自古潜移默化存在的。” 听她这么一说,容清韵好奇了,“你就这么夸他?他真的像父王说的那么厉害,为什么要隐藏在这里,守着下面的红枫树和神庙。” 被这么突然一问,碧挽神情浮现有些为难,目光中有些回忆过往的漂浮,语气不自信和猜测的答道,“我曾在小时候听我周围人说过一个故事,是很早以前南渚这片大陆之上并没有像现在这么分散成为许多国家,而是由一个很厉害的人统治着,百姓纯善且自给自足.....” 容清韵静静的听着碧挽讲着的故事,她的声音清亮且抑扬顿挫,整个故事被她讲的并不像是一个故事,而像一个真实存在发生的事情。 随着她越往深处讲,容清韵的眼中好奇和疑惑也越来越明显,在对方讲到一半的时候,她出言打断了对方的话,“你的意思是这个国家后来发生了内乱和外乱,有一个人出现帮助并解决了这件事,为了感恩于他,当时的君王加封了他为国师,用于监督朝政和维持平衡。” 碧挽点头,“我听老人是这么说的,但具体是什么情况我当时年幼并不知晓,只知道他们对于这位国师的感觉仿佛来自本能,从心底是尊崇的,据传闻当时加封以后,国师时常会在民间帮助百姓,慢慢的不知为何就退隐了。” 听到这里,容清韵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议,她轻声呢喃道,“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段事迹,就是不知真假,若真是如此,那现在国师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碧挽狐疑道,“这个奴婢并不清楚,只是郡主还是不要招惹国师了。” 知道对方是因为担心自己才这么说,她也并不恼怒,心底却也对碧挽不屑,面上还是点了点头默认了她的说法。 她可不想在被对方抓住一些把柄什么的,不用想父王知道王府银钱被挪动,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现在她只希望能够晚一天就是一天,至少她也要赢了宋雪碧那个女人才行,不然她怎么甘心付出了,到头来什么都没有,还要有一顿苛责。 至于国师这里,她的目的本就不在于国师,自然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只不过世人知道自己尊崇的人是一个爱钱的人吗? 一想起自己的钱,容清韵就觉得自己浑身都在痛。 但是想到自己和那个女人在同一个屋檐下,许可乐父母收了自己的钱还要这样帮那个叫宋雪碧,她就忍不住想杀人。 沉默了片刻,忍不住的容清韵望着碧挽道,“明日我要去见许可乐的父母,你去安排一下,尤其是宋雪碧,你还有什么办法让他们知难而退。” 听到容清韵的吩咐,碧挽想了想,眼神微微变得复杂,沉默了不过短短的半盏茶的功夫,她的神情渐渐浮上了一丝笑意。 “郡主,奴婢想到一法,不如您明天拜访之后,咱们就让人将这则消息散布出去,说是宋家之女并非清白之身,在国师府邸做了越轨之事,且许家已经收了摄政王府的礼品,现在许家已经有了退婚的打算。” 碧挽的话一字一句都落在了容清韵的心上,她的脸色渐渐露出了笑意,嘴角扬起一抹狠戾的笑,可不过半秒,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侧眸看向碧挽。 “现在宋雪碧他们在国师府,我们也不好做什么,要想办法将他们从这里弄出去,本郡主担心他们会像国师求助,这件事要是国师.插.手,我们将毫无胜算。” 一听这话,碧挽眉目微蹙,凝神沉思片刻,才有些迟疑的说道,“他们应该不会去寻找国师才是,毕竟做了那等不知廉耻的事情,怎么好去找国师。” 说起那件事,容清韵两眼冒火,咬牙切齿的哼道,“说起那件事,也不知道哪个天杀,让本郡主在那里看了他们一晚上...真是气死我了。” 碧挽见容清韵生气急忙跪地安抚,“郡主息怒,这次我们必然会给宋雪碧那个女人一记重重的反击,再说了国师我们都不容易见,他们又怎么可能见得到,即便见到了国师也不会轻易来管一些琐事,到头来也是一场空。” 仔细想想碧挽的话,容清韵觉得有几分道理,心中的石头也放下了不少,可有一件事她还是很在意,便是现在许可乐和宋雪碧两人可是住在一个兰苑中,那就是住在一起,这怎么让她放心的了。 她只要一想到两个人住在那里她心底就忍不住的想做些什么,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将他们带上来的,存心给她找不痛快。 就连她来这里住都要提前告知,得到国师允准才可,单单凭借两个普通平民,她决计不会相信是国师让人带上来的。 算了,她还是去悄悄的看一看好了,与其胡思乱想不如直接去,也算给自己一个定心丸了。 想到这里,她起身对着碧挽道,“咱们去见见许可乐他们。” 一听去那里,碧挽有些迟疑,“郡主,你不会是...我们可没有什么能够赔给国师的了。” 看到她这样,容清韵心中一阵鄙夷,摆手道,“我只是看看,什么都不带着,行了吧。” 真是奇了怪了,又不是让你赔,你怎么比我还要紧张。 奴婢就是奴婢,天天一副担心的命。 得到保证的碧挽并未放心,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朝着她的佩剑走去,把挂着的剑取下来然后放在盒子里,这放心道,“郡主,咱们可以走了。” 被对方不信任想发火的容清韵轻哼嘲讽的笑了一声,压下了火气,看也不看她直接朝着门外走去。 第八十一章 真的只是个意外 深夜,夜苑。 醒来的慕萝耳旁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侧眸望去,只见透过开合的窗口,远方漆黑的夜空上挂满繁星,月光洒在大地上,给外边的世界披上了一层薄纱。 屋子里响起了东西放下的声音,她心下不由得一紧,轻轻坐起身,面前的山水屏风隔绝了她与外边,空气里有一股若有若无熟悉的香火气息,熟悉简单的摆设让浑浊的大脑渐渐清晰了起来。 这里是...夜苑... 梵夜的居所。 那刚才的声音...难道是... 不等她先开口,透过屏风她看到了桌前的人似乎看向了她这边,单手撑着额角呼吸绵长,似有叹息。 在慕萝想着要不要开口时,对方晃了晃另一只手里拿着的东西,轻笑温柔的问道,“醒了?!” 慕萝汗颜,果然是梵夜。 话说回来,她怎么... 刚想到这件事,回想之前的那一幕,身体不由自主的仿佛被人牵引着,慕萝警惕的望着他,肯定的问道,“你催眠我。” 梵夜倒也没有隐瞒,轻轻应答,“嗯。” 慕萝不悦,“为什么?” 那个时候能够有什么情况值得他来催眠她的。 梵夜沙哑柔和的答道,“你太累,该休息休息。” 慕萝忍不住吐槽道,“胡扯,我之前才睡过,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梵夜语气似有为难,像是在对自己说一般,“非要知道原因不可吗?” 在他说完慕萝就想开口回个当然,但对方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就甩下了一个让她无法反驳的理由。 一声叹息后,梵夜低沉沙哑的声线响起,半苦恼半为难的说道,“都是因为那时你说的那般可爱,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不自觉就做了这件事。” 慕萝怔住,“......” 这感情她的错了。 屋子里和外边一样,十分的寂静,屋内除了他们留下的余音,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忽然,慕萝感觉鼻腔里有些发痒,但现在的氛围让她觉得有些不太合适,她最终选择了硬抗,扛了没几秒,她还是没有忍住打了出来。 打完的慕萝才刚抬起头,她的眼前景象就变了,原本的灰色毯子变成了一个穿着白衣微敞胸口,身上带着点点酒气的人。 慕萝一怔,顺着锁骨往上,落在了梵夜的脸上,手指向外边道,“你不是...” “以后去一楼的时间尽量不要呆太久。”他伸手搭在她的手腕,探查了两下,盯着她的眼底有些担忧道。 慕萝不解,“一楼怎么了?难道下面还像你院子里一样,地下有冰川啊。” 梵夜轻答,“嗯,差不多,楼上可以随你,楼下须得注意。” 慕萝,“那我们住的院子...” 这么大个范围,总不可能只有书阁和他院子里才有这种情况吧。 梵夜伸手拉了拉毯子,轻描淡写的说道,“那里...并不同,所以没有关系。” “是吗?”慕萝有些不太相信,但也没有细细追问,“那你怎么将我带到这里,送我回去得了。” 梵夜轻笑,“你确定你要回去被人纠缠着。”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慕萝忽的想了起来,她似乎和许可乐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里的,现在回去恐怕会碰上他们吧。 慕萝抬手比了一个赞,眼眸里多了几分崇拜。 忽的他凑向她,纤长的睫毛轻颤,白皙精致的脸庞上露出了几分柔和几分强势,他单手撑在一侧,将她圈在中间无法动弹,紫灰的眼眸无害自然的盯着她,音起透着一股腹黑的意味,“那是不是有奖励呢?” 被盯的不好意思的慕萝咽了咽口水,移开了视线望向窗外,不自然的答道,“你想要什么?” 话落她便感到有什么压在了盖在她身上的毯子上,愣了一下从外边收回视线,垂眸落下刚好看到梵夜趴在膝盖位置处,他往后坐了坐,一头如墨顺滑的长发随着他俯身的这个举动,有些许垂落在地上,软榻的一侧和毯子上。 他面朝窗外的星空,双手放在她身体的两侧,闭上了眼眸,似有疲倦,沙哑无力的说道,“这样就好,一会儿就好。” 见他似乎很累,慕萝眼底闪过了心疼,伸手摸了摸他头,顺从的轻答道,“好。” 说完慕萝望向了窗外,紫藤萝花的气息与其他种植的药材气息融合在一起,清冷的夜空中无数璀璨的星星闪烁着它们的光芒,好似人间七夕时,人们在河中放着的许愿河灯,顺着河流四散开来,就好似此时的星空一样,美丽又充满着人们的祝愿和期盼。 就在这时,原本要沉默休息的梵夜,打破了宁静,开口说道,“你这次随着南麓陛下一起离开吧。” 慕萝回眸,有些惊讶的望着他,“我原本是有这个打算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这个事情,没想到会是你提出来。” 梵夜轻笑,温和沙哑的说道,“看来你已经有了为人妻的意识,知道出门要报备了。” 慕萝脸红,“你不要乱说。” 梵夜故作苦恼,“原来你没有想过嫁给我吗?还是说小藤萝占便宜习惯了?” 被他话吓的差点咬到自己,慕萝口齿不清的反驳道,“胡...胡说...八道...我好歹也是一个...三好守法的人。” 梵夜揶揄道,“嗯,守法,守好时间,想办法占便宜。” 慕萝语塞,“你...” 又被这个人引着跑了。 气不过的慕萝伸手想将他拉起来,结果一扯将对方的肩侧衣服扯落,直接被慕萝吓傻眼,手忙脚乱的闭上眼又给对方拉了起来。 估计扯好的慕萝微眯睁开眼,发现对方自己起来了,坐在她面前整理了两下,那眼神却带着几分戏谑和调侃的意味,让她直接想挖个坑将自己种下去。 梵夜意味深长道,“果然,小藤萝是想尽办法占便宜。” 慕萝睁开眼,解释道,“不是,你听我说,刚才那是意外啊。” 她还是一个纯洁的孩子,什么都没有想过啊。 见着慕萝急于解释,梵夜的黑眸微微暗沉了几分,他笑着纯天然无害的盯着她,很快移开了眼眸,侧对着慕萝看向山水屏风,意味深长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分苦恼,“之前白夜似乎说有什么新情况出现了,如今我看应该也是意外,当不得真,你说呢?” 慕萝傻眼的盯着面前这个腹黑的人,仿若雷劈过一样,直接懵掉了。 说着对方就要起身,被慕萝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一把抓住了,她盯着对方一本正经的说道,“没错,我就是故意占你便宜,一点都不是意外,早有预谋。” 梵夜故作为难道,“你不必违心说这些话。” 慕萝认真摇头,“不...我真的是发自内心的。” 他要是不同意,即便出去找了白夜,未必也会有什么结果。 梵夜和善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便放心了。” 见他妥协,慕萝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同时借此问道,“那...关于白夜...” 梵夜侧眸看向她道,“啊...那个事情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说你带回来的两个人在院子里乱逛,转到了来书阁这边的路,你让人带着走过,能过来也在意料之内的事情,算是个意外吧。” 闻言,慕萝直接石化了。 还真是个意外啊..... 第八十二章 敷衍的惊天豪赌 看着慕萝一副直接颓废了的样子,梵夜觉得十分有趣,他伸手戳了戳她的眉心,无奈的说道,“有这么难过?我说了是个意外的。” 他无辜的语气就像一把剑,又在慕萝的心上捅了一剑。 慕萝盯着他不由得腹议道,这厮不去演戏真是亏了。 见慕萝越来越拉长的苦瓜脸,他好笑的妥协道,“好了,不要这么难过了,我们来个赌注如何,赌赢了我给你无尽的财富、至高无上的权利以及一个愿望。” 慕萝盯着他,丝毫没有太大的兴奋,她吐槽道,“我感觉你在炫富,并且抓到了证据。” 这厮明显就是在戳她的痛,她没钱,没权,愿望都只是想一想。 梵夜目光流转深沉与浅笑,神秘温柔的诱导道,“要参与吗?” 想到刚才的伤心事,慕萝迟疑的说道,“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梵夜被她的戒备激笑,伸手在她额前一弹,“我要是铺设陷阱,那你根本不会有察觉的机会。” 听到他这么说,她也放心了下来,可对于这么一把今天豪赌,她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的。 慕萝露出尴尬,“我没有什么拿给你赌的。” 忽然慕萝脑海里生出一个疑惑,她真是穷的口袋发白,靠着对方接济生活的人,居然哪里来的勇气跑来赌了。 对面的梵夜神情缓和无害,瞳眸深处透着一股认真,嘴角微扬,语气显得轻松低沉,“你不是一直都想报复回去吗?那就以这个做赌,赌你能不能打乱这些局面,最后在这复仇的过程里造就一个新的局面出现,若赢了便是我说的那些,若输了,你就要终生守在篁居,善终一世,不得伤害自己。” 在翻译说出这句话后,不知道为什么慕萝感觉有些慌乱,像走在迷宫里一样找不到方向,到处乱窜想要寻求一个结果。 在心烦意乱的空隙,梵夜比她先一步做出了选择,“我赌你能赢。” 慕萝怔然,她自己都没有相信过她自己,没想到对方会那般信任自己。 复仇的过程中创造一个新的局面吗? 这怎么可能。 可对上梵夜那双自信的眼眸,她不禁将脑海里想法说了出去,“你都选了,我就只能选择不行了。” 梵夜深沉认真的说道,“我想你所有的可能或希望都有我的身影,而不是自己给自己的。” 慕萝感到自己的心不受控制的好像偏向了对方,为了不被对方看出自己的心思,她故作苦恼的说道,“你这个人啊...要不要那么强势。” 梵夜对她的话回以温柔,紫灰的眼眸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望着她的脸似乎是想将她印刻在脑海里。 他身上散发的酒气也有一些醉人,闻着它的慕萝脸颊微红,若非是屏风遮挡了光线,光线略显暗沉,那么现在她的变化一定会全部落入到梵夜的眼中。 “或许这么说有些早了,但是...”也就在这时,盯着她的梵夜忽然话锋一转,似叮嘱似感慨的开口,语气有几分认真,也有几分不明,“小藤萝,你要记住,篁居这里...不论我在与否,都是你的归宿与家。” 以为他只是在嘱咐她关于离开的事宜,慕萝也没有过多的想法,点了点头,应承道,“嗯,我知道。” 梵夜见她如此乖巧,心底不由得一软,“我都不舍放你离开了,可若我那样做了,你怕是余生都要恨着我了。” 慕萝反驳道,“恨到不至于,生气可能会生一辈子,毕竟这也是我无法释怀的事情,逃避是不可能逃避了,只能勇往直前的把它解决了才安心。” 梵夜平静的说道,“比起你,我倒是逊色了不少。” 接着他看向她时,眸色平平淡淡,一如初见沉稳冷静,那股慵懒的气质又在他身上显现出来,他淡然的问道,“接下来有何打算?” 慕萝想了想,才道,“我想借着渗入到南麓的官场里,分裂他们。” 梵夜,“徐泽,你有何打算?” 慕萝,“这种人,死不足惜,希望不会生出什么变故才好。” “变故吗?”梵夜借着慕萝的话,轻喃了一声,随即轻笑,似有深意,“放心去做吧,有什么需要都可以书信给我。” 慕萝见他这幅随意的口吻,诧异道,“你都不怕我自己去做坏事?” 梵夜轻笑,饶有兴趣的盯着她,“若是如此,那也没有办法,株连三族时,也只好陪你上断头台了。” 慕萝傻眼,“额...” 喂喂...这人说真的假的。 放眼天下,谁敢对他做些什么。 不过说起来,梵夜似乎对百姓却似很看重,爱民如子在他身上是一点都没有错。 聊到这里,想到关于百姓的追随,慕萝忽然想起之前在红枫树下那几个漂亮姑娘的谈话,又想着自己一直放在心头的那件事,在心头一阵犹豫后,她伸手拉住了梵夜的衣袖,眼底浮现出了难过、思念等交织的情绪,嘴角扬起了一抹勉强的笑。 见她这样,梵夜眼底浮现了一丝担忧,轻声询问道,“怎么了?吓到了?” 慕萝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想到了一件私事,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私事?”梵夜眼底染上了几分疑惑,再看她的神情,立马有了几分猜测,“你是想让我帮忙找关于子女的事情。” 慕萝有些惊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嘴里却没能说出其他的话语,所有的话都变成了三个字,“对不起。” 梵夜长舒了一口气,轻叹道,“为什么要找他们。” 慕萝垂下眸,思索了片刻,望向了窗外的夜空,声音轻的如一阵拂面的风,“我不想他们就这么...” 关于那个字,她无法开口说出来,在这件事上她一直都期望真的有所谓的平行世界,那样至少他们还在世界某处生活着。 梵夜轻喃,“你难道就不怕我生气?” 慕萝回眸,望向他,神情倒是没有太大起伏,只是淡淡的说道,“如果是那样,能够知道他们在那里,我愿意离开自己,包括不再见你,亦或者你能够提出的条件。” 盯着她片刻,梵夜突然发出一声轻笑,无奈的撑着看向前方,淡淡的感慨道,“我竟然有些羡慕他们了,早知你会有这么问的一天,我只能告诉你的是...等缘分吧。” 慕萝疑惑,“缘分?” 梵夜点头,“嗯,缘分,有缘或许会再见的。” 听到这里,慕萝的疑惑退却,眼中染上了欣喜,“梵夜,谢谢。” 梵夜没有看她,隐匿在暗沉中的眼眸变得晦暗,仿佛隐藏在夜间的捕猎者,独自在舔舐自己的伤口,他平静温柔的回答她,“没关系,这是理所应当的。” 关于秘密,是不知从何开口的存在,尤其是最亲近的人,越是无法讲明,生怕出现了一丝差错。 或许,还要在等等吧。 第八十三章 不等价的交换 翌日,黄昏时。 凉风瑟瑟吹拂着,隔空的亭子下是碧绿成荫的万丈深渊,远方天际一片火红,竹林间偶有小厮婢女走过,绵延的小路在林间盘绕,幽深静谧又神秘。 亭子的各角点燃的灯笼映照出于天际一般无二的红光,好像夜间酆都鬼市的引路灯,灯笼随着崖间的风摆动,丝毫没有动摇到点燃的火苗,下方不见底的悬崖被一层白雾笼罩,依稀可听见水流声。 就在这时,亭子的四周忽然从地下盛放出红色妖冶的彼岸花,一场风吹过,起了一阵淡淡薄雾。 坐在亭中的梵夜一袭白衣宛若谪仙,披散未束的长发垂落至腰间下,深邃的眼眸好似风平浪静的海洋,看似无害儒雅的气质下透着一股老谋深算的危险。 当彼岸花在亭子四周全部盛放时,一个身穿红衣的人渐渐的显露在了梵夜的对面,带着银白面具的他盯着梵夜清俊疏离的容颜,看着梵夜似笑非笑的望着远方的云层,他随着对方的目光一同忘了过去。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后,来人有些受不了,主动打开了话匣子,“主上?!” 他的叫喊并未拉回梵夜的注意力,心底默默感叹后他垂眸落到桌面,发现上面布置的棋局成了一个平局,心底顿感疑惑,抬眸望向对方的眼眸里也浮出了不解。 主上从不下平局,怎么今天这句竟然平了。 难道是太无聊了不成?想换个口味? 看着摆好的棋局,他抬手准备撑着下颚,没想到这一碰不小心推动了期盼,去扶期盼的手又不小心拨动了棋子,一下子摆好的期盼直接全部打乱。 在他触碰的同时,端着清茶过来的白夜急忙出言阻止道,“炎洌阁下,高抬贵手。” 拉着棋盘的炎洌眼底露出了惊讶,随即染上了好奇道,“白夜,你叫我何事?” 走过来的白夜对着梵夜行了行礼,转身对着炎洌点了点头,清冷的语气里夹杂着嫌弃道,“炎洌阁下,你还是不要碰这个棋盘了,你那次摸过的东西会有好结果的。” 被她这么一说,戳中痛楚的炎洌露出了几分尴尬,反驳道,“主上,你看看白夜..人身攻击了。” 这时,梵夜才转过头,目光落到打乱的期盼,眼神淡漠如雪,沉思了几秒,没有理会炎洌,转过头看向白夜道,“何事?” 白夜见梵夜询问,恭敬的答道,“主上,夫人说...南麓陛下赐的书桌有一些不平整,摇摇晃晃她看卷宗都要睡着了,说让你把你这个悬崖边的棋子送她几颗?用来垫垫书桌,也配得上桌子的高贵身份。” 一本正经的白夜说完都觉得有些心在滴血,说出这些话都费了她多少心里准备。 他们主上虽不差钱,但这里却会经常来,尤其是这白玉棋盘和玉石棋子,经常会被主上使用,只是没想到她今天还能看到解锁新的用途。 果然如以前夫人说的那句话,只要活得久,什么都能见得到。 梵夜倒没有太大的感觉,淡然随意的说道,“嗯,拿去给她,不够的话把闲置的其他千百年轻的棋子也拿给她。” 白夜点了点头。 炎洌直接默默倒吸了一口气。 那些棋盘和棋子没记错的话,全部都是古董了,拿来垫桌子也太奢侈了吧。 哪知这时的梵夜却将目光落在了白夜端来的茶水上,眼底浮现了一丝柔和,肯定道,“她泡的?” 白夜点头。 炎洌惊愕,“主上,你如何得知的。” 梵夜却没有解释,伸手接过了她端来的茶,而就在他打开的一瞬间,茶水的清香里透着一抹苦涩,这让两人立马就明白了为什么对方会一下子就发现了。 看着飘着苦涩清香的茶,梵夜随口道,“她现在在哪里?” 白夜清冷的脸上一僵,嘴里依旧恭敬的如实说,“在您夜苑的井边,夫人说那里凉快似神仙,就把书阁的桌子连同她最近急需处理的事情一同挪到了那里。” 听到这话,旁边的炎洌噗嗤的笑出声,视线落到那泡着许多茶叶的茶水,想着白夜的话,他有些不可思议道,“没想到咱们这位夫人思维这么活跃,一点都舍不得浪费,只是不知道她知道那寒冰真正的来历是什么,是否还要呆在那里。” 梵夜平静的目光渐变的危险,温和的口吻变得嫌弃,一副后知后觉的神情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被赶的炎洌顿时就不乐意,急忙开口挽救,“主上,要不要这么护的紧,怎么说我也是有功劳的,这次来,我还没有请示剑溪的事情。” 白夜一脸无语,这炎洌阁下脑壳里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当着主上的面揶揄夫人,不是找死吗。 盯了他一眼,梵夜淡漠道,“暂时静观其变,等她离开篁居在继续按计划进行,另外他要回来篁居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一听那个人,炎洌神情立马严肃起来,认真道,“主上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梵夜,“那便好。” 接着,梵夜话锋一转,“关于她的事情,那个封印的事情,你该想想如何向我解释。” 炎洌先是一愣,随即像是记起了什么,脸露出了惊恐,沉默了下来。 梵夜随和低沉的声音显得有些懒散和危险,“你先下去吧,不要让我等太久。” 听到后的炎洌迟疑了一下,之后站起身,对着梵夜行了一礼,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留下的白夜看着他离开之前呆过的地方,目光清冷淡漠,恭敬戒备的对着梵夜道,“主上,这样让他容易的离开,没有关系吗?” 梵夜手边的茶杯,拇指摩挲着杯沿,懒散低沉的说道,“无事,影响不了什么。” 既然梵夜这么说,白夜也不再担忧。 接着她又听到梵夜道,“下次不要让她多吃水果和甜食,按量督促,不要让她出现饮食不规律。” 白夜恭敬的点头,“是,主上。” 面上她虽然承认主上的做法,可当年种植的时候,貌似主上您可是比谁都积极,要不是这些年你自己对果树的关照,如今怎么会得夫人青睐不已。 心底想归想,她还是不敢说出来。 不过,想到慕萝去处理七里旧案,面前人的态度却让她有些不明白了起来。 见她一脸欲言又止,梵夜问道,“怎么?有事?” 白夜恭敬的站着,垂眸道,“主上,你明明知道调查七里国的事情不会那么容易,而且夫人还要分散南麓这边的事情,现在两件事由一个人劳心劳力,恐怕对夫人会有所吃不消。” 对于她的质询,梵夜轻笑一声,眼底染上了几分深邃和玩味,拇指摩挲着杯沿边界,像是透过它在触摸慕萝的唇角,温和儒雅的气质陡然变得充满慵懒和野性,他不由得轻笑出声感慨道,“这两件事必须经由她的手才行,唯有如此,她才能走上安我想要他走的路,前路崎岖,白夜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她。” 白夜立马了然,点了点头“主上放心,属下会尽全力服从和照顾夫人。” 梵夜轻笑,“那便好,你与他们不同,你是我亲自为她而选的人,她好了,你也才会好。” “是,属下明白。”白夜认真的答道,说完她想起了收到的信息,借着现在的时机,一起开口说了,“夜白说那边要汇合上了,这次刑部朝阳大人和陛下一同前来,之前朝阳也见过夫人。” 梵夜淡然回答,“我知道。” 白夜迟疑的问道,“那我们可否采取什么措施?” 梵夜摇头,“在他到来之后,我们便不要插手了,一切交给她来处理,我相信她已经知道该如何做。” 白夜,“属下遵命。” 忽的想起容清韵他们,白夜蹙眉道,“主上,许可乐他们离开了,郡主也不在篁居。” “该回来的会回来,该走的留不住,随他们吧。”听到白夜担忧的口吻,不为所动的梵夜拾起了一枚棋子,将它下在了棋盘一处,神情明显对这件事不感兴趣。 白夜清冷道,“既然主上有了主意,那属下去服侍夫人了。” 梵夜淡淡的答道,“嗯,去服侍她吧。” 白夜,“是。” 说完白夜拱手行礼,后退了几步,转身朝着亭外走去。 亭子里,剩下了梵夜一个人,他端起那杯散发着苦味的茶,轻呡了一口,愣了一下后喉间发出一声闷笑。 “卖相尚可,口感如旧。” ...... 未归村。 一条十字路口上,两旁都种着高大的树木,树下围着许多人,不远处是一片良田和相邻的房屋,围着的人群中间哭泣声不止,也有叫喊求助声。 站在这些人身后不远的就是陪同前来的顾湛萧和夜白,跟在他们身旁的是微服出巡的卫苍莲和被传召随行的刑部尚书朝阳。 卫苍莲看着眼前这群丝毫没有发现他们的人,人群中偶尔他还能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苍白俊美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神情,他沉默着不发一言,不知在想着什么。 随行的朝阳同样听到了声音,闻声露出了惊讶的目光,温和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这怎么像是...郡主...?” 第八十四章 三人一起成婚 随着朝阳的话落,里面围着的人好似想要印证什么似的,开口嘲讽的声音一下子传遍了整个人群。 “好你个宋雪碧,我还没有找你,倒是先将暮时软禁在你家中,现在将他搞成这个鬼样子,你到底是何居心?” 她的话才刚说完,宋雪碧的母亲李秀兰和其父亲宋月河在地上跪着爬到她面前,宋月河哭泣着解释道,“郡主,世人皆知摄政王世子能力过人,天资过人,我们老夫妻怎么会是他的对手,这世子是我们偶然捡回来的,这是村长也知道的,就连国师都知道。” 容清韵怒瞪道,“放开你们的脏手,少拿国师压本郡主,国师怎会来你这小山村。” 在人群中的许可乐听到她这般无礼的话,愤怒的吼道,“容清韵,你不要太过分了。” 看着他们争吵的容暮时坐在正中间,看着众人将他围起来,而他本人则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捧着自己的下颚,看着他们在那里争吵,水汪汪清澈的眼眸充满着不解和疑惑,像是在看一场杂耍似的。 听到这话,容清韵轻笑讽刺道,“许可乐,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本郡主说话,不要忘了你的父母可是收了本郡主的礼金,你这么对我说话不怕死吗?” 而就在这时,她身旁的侍女碧挽又道,“宋家教女不严,致使其在国师府邸做出有辱斯文的事情,已非清白女子,许公子难道要和这样一个女子共度一生。” 对方一字一句只提到了宋雪碧,言谈之间威胁的语气十分明显,如果这事要是传出去,那日国师府做出的事情必然回受世人唾弃,可如果不站出来维护宋雪碧,那么宋雪碧必然只有一死的结局。 思来想去许可乐开始有些后悔下山来,当时若是叫上那位姑娘,恐怕事情还有转机,如今世子心智出了问题,谁也无法证明这是在他们这里还是在外边,难道自己就要这么束手就缚吗? 现场一度僵持,慢慢的围着的八卦群众开始有意无意的说起来话,那些话语也渐渐的进入了宋雪碧一家的耳中。 前面的村民开始对着旁边的人道,“这事不好说,但若是真的,这不是给我们村中蒙羞吗?” 后面听着的人点头附和,“没错没错,要是真是那样,一则国师那里,我们将会被所有村落嘲讽,二则,你看眼前,许家收了郡主的东西,明显是要娶郡主,这宋家之女恐怕没人要了。” 旁边的人点头,“唉,谁说不是,这父母教也教了,怎么就不知道省心了。” ...... 讨论的声音由小变大,慢慢的宋雪碧直接奔溃的哭了出来,许可乐心疼的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大部分视线。 许可乐吼道,“你们这么对一个姑娘,真是不觉羞愧吗?” 也许是他这句质问让其中有一些人不舒服,有人开始调侃讽刺道,“有本事你让她把守宫砂露出来啊。” 许可乐一听这话,脸色当即难看了起来。 站在容清韵身侧的碧挽轻扬嘴角,眼眸之中透着精明,她淡淡的说道,“做了那等不是良家女子的苟且之事,又怎么会有守宫砂的存在呢?” 说完她停顿了几秒,看向宋雪碧意味深长的勾起一抹笑,移开视线仰望众人道,“差点忘了,她做的事情可不是小事,有可能也会连累你们咯,别忘了国师可不止是南麓的国师,而是整个南渚大陆的国师。” 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一下子吓的刷白,看她的脸色都变了,而藏在许可乐身后的宋雪碧一言不发,梨花带雨的哭的十分凶。 现场的气氛陡然比之前还要凝固,就连空气中都好似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坐在人群中的容暮时忽然目光看向了某一处,认真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激动,可就是这样他也没有采取什么举动,依旧乖乖的坐着。 这其中有人看向容暮时想求救,结果被他直接无视了不说,还一脸睡眼惺忪,懵懂的看着别处,俨然就是一副不想参与的样子。 此时的容暮时脑海里也只有他们嘱托他的话语,他得等夜白有了行动才能活动,不然就法帮慕慕完成她想做的事情了,也无法抓住坏人了。 在容清韵身旁的人引导下,现场的人心开始往容清韵的方向靠着,现场有些理智的人猜测可能事情是如容清韵所言,但宋雪碧喜欢的一直是许可乐,即便有什么也是双方都有过错。 可即便知道是这样,他们却也没有按照想法来说,而是心知肚明的将矛头指向宋雪碧,许可乐毕竟是郡主要的人,尽管他们做了有违伦理的事情,按照现场的情况是注定需要有一个人为此事来负责,而宋雪碧无疑是最好的人。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有些人开始闲言碎语的小声指着宋许二家的父母,有些人言辞直接激烈愤懑起来,指着宋雪碧破口抱怨或者抛开了理智口吐芬芳。 一瞬现场逐渐朝着容清韵想要的方向发展,所有人都开始指责,而许可乐也因为虚心渐渐的在别人指责宋雪碧的话语中沉默下来。 旁观的一切的朝阳看着眼前的事态发展,转身对着卫苍莲道,“陛下,这...是否出面阻止一番。” 朝阳的建议卫苍莲并未反驳,扬起唇角无声的点了点头。 得到允准,朝阳往前一步,对着吵杂的人群道,“全部都住手。” 他这么一喊,并未起多大作用,除了外围几个看他以外,剩下的人依旧继续进行着。 朝阳瞅着眼前发生的情况,无语的落下了几条黑线,他无奈回望了一眼卫苍莲,发现他一副看好戏的状态,无奈之下他只好看向夜白和顾湛萧,希望他们帮忙。 接受到信号的顾湛萧看向夜白,对着他不知道说了什么,夜白点了点头,朝着他走了过来。瞬间走到他身旁的夜白一眼也没有看他,而是直接拔出了自己的剑,隔空挥洒了几招,吹拂的风一下子转化成了几股气流,瞬间在人群四周响起,树木断裂和倒塌的声音立马控制住了吵杂的现场,他这才把剑收回剑鞘。 凭空出现的巨大声响,一下子将众人吓得爬着或者蹲在地上,就连容清韵都吓出了惊叫声,现场除了容暮时举止优雅的捂着耳朵坐着,其余都没有和他一个高度的。 声响过后,容清韵气急败坏的站起身想说些什么,可当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卫苍莲时,当即愣在了原地,她惊讶的说道,“陛下。” 一听这话,现场趴着的人还没有回过神,急忙跪下行礼,异口同声道,“草民叩见陛下。” 这时,卫苍莲才慢悠悠的走上前,望着院中的人道,“平身,朕只是来看看世子是否有恙,没想到你们安排了这么一出有趣的戏欢迎朕,真是辛苦了。” 说着他还不忘鼓掌两下,吓得众人垂下了头,不敢多看一眼,心也一下子提了起来。 见到卫苍莲,宋雪碧的父母犹如看到救星,急忙上前哭诉,“陛下,救草民啊,我等蒙冤受屈,请陛下为我们做主.....” 跪地的人开始自诉起来,边哭边说,听着的卫苍莲玩味的打量着四周,直至他将一切看完视线落到了宋月河的身上,这才指着依旧不敢起来的众人打断道,“朕没有记错的话,这里是国师的地盘,不归朕管。不过国师既然不在,那么朕就帮他代管一番好了,你们的事情...刚才...朕听你们和他们说了。” 说完他身侧身躯走了几步,又转身退回来,无害的勾唇笑道,“这件事朕会去和国师一一说明,郡主和你们的矛盾倒是有一个简单的解决办法,本来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听你们刚才的言辞,好像那两位郎情妾意啊,郡主也下聘了,男方也收了,不如朕给你们做个媒,直接也算解决了此事,你们说如何?” 话虽是这么说,现场除了宋雪碧和许可乐神情惊恐和难看外,容清韵的脸直接就黑到锅底,也不敢开口反驳什么,现场瞬间寂静如深夜,只听得见众人的呼吸。 不等他们开口回复,卫苍莲微眯起眼眸,褐色瞳眸深处压抑着疯狂和偏执的冷漠,对着许可乐的父母道,“既然都没有意义,今日世子找回,朕心审阅,就代国师先行赐婚,随后朕一并告知国师,待朕回京你们协同去摄政王府,长辈商议之后三人一起完婚,不得抗旨。” 这话一出,宛如一颗炸弹在现场炸开,除了容暮时和夜白等人,其余全部傻眼愣住了,即便心底有不满,也没有人敢说出来。 他们知道,这位年轻的帝王,性子并不如表面这般和善,最不喜有人对他已经决定的事情产生质疑。 第八十五章 合作本身就是冒险 “哈哈...这是什么个奇葩啊。” 紫藤萝花覆盖的亭子里,身着白衣的慕萝盘腿坐在亭中桌前,她眼角带泪的笑着垂着面前摆放着书籍和水果糕点的桌面,当锤到桌面雕刻的符文和花纹纹路时,疼的让她哭笑不得抽气。 揉搓着疼痛的手,她看向那座高大假山,像是能够通过它看到山后泡着温泉的人一样,笑着调侃道,“卫苍莲这是故意的吧,我不信他不知道容清韵那么高傲的人,会容忍有妾室进门,而且你说陛下并未下旨谁为正谁为妾,接下来可就又是一场大戏了。” 坐在温泉里撑着下颚的梵夜听着她这豪放不收敛的笑声,眼底浮现出无奈的,同时也庆幸在这之前给夜苑加上了一层结界,不然明天篁居里都会知道她在这里做了什么事情了。 拿起一块糕点,感受着夜风习习,咬了一口,想到刚才的事情她还是想要笑。 而就在她再次咬糕点的时候,从里面传来了梵夜沙哑迷蒙的声音,“如果是你,你会允许我纳妾吗?” 思考了两下,慕萝继续嚼着糕点,毫不犹豫的答道,“可以...” 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不免还是有几分伤感,他沉默的没有再问,唯有沉默下来或许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不然他怕自己会失控,他也没有时间去做超出计划之外的事情。 就在他准备接受这个回答时,慕萝嚼着东西的声音再次传来,有些怨念,也有透着轻嘲,“你不娶我,不就能纳妾了吗?想纳多少纳多少,我自然是不会干涉的。” 心口因她的话重新恢复悸动,梵夜张了张嘴,目光微讶,随即轻笑,低沉小声的呢喃,“傻瓜。” 这时外边再次传来声音,声音显得有些苦恼,“真是太糟糕了,我都没想好如何去见卫苍莲,这小子好像有一些病娇啊。” 以前她也听人说过,这小子容易生气暴躁不说,还爱伤害自己,也喜欢伤害别人。 听到她的嘀咕,似想到了什么梵夜眼眸微暗,沉思了几秒后他从水中站起身,白色的里衣被打湿紧贴在身体上,站在水中拿起一旁放置的衣袍,他迅速的将湿了的衣服褪下,走出水面的同时换上了新的衣服。 苦恼趴在桌上的慕萝侧着头看向院中的花草,吹过的夜风和漫天的繁星仿佛能够一扫人的倦怠,强行使人安静心神,轻轻的脚步声让她抬起头看向声音的出处,正好就看到梵夜在拴着腰带朝她走来。 他踏着灯火和繁星的光,好似画中的人,沾湿的发垂在他的腰际,请冷俊美的脸庞上有水珠滑落,白色的里衣勾勒出他修长清瘦的身躯。 随着他渐渐走近,慕萝愣了一下,直起身子站起身,盯着他又被打湿的衣服,开口唠叨道,“身体不好要把头发擦干再出来,衣服又被打湿了,有擦头发的帕子吗?” 被说的梵夜明显有了一瞬的微顿,眼中有些错愕和惊喜,紧接着回神轻笑着指了指开着门的屋子。 顺着他指的方向,慕萝直接转身大步朝着屋子走去,在她身后目光跟随的梵夜脸上露出了温柔和宠溺,拴好腰带后他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她回来。 很快慕萝拿着一张白色的长帕,走出来看到他还傻傻的站在那里,顿时心中升起一股责怪,走过去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自己则绕到他身后揽过他长直的发,轻轻的揉搓起来。 手中动作未停,慕萝不忘对他进行教育,“我说你呀,以前不会也是这么粗糙吧,下次可不要这个样子,身体不好就要多注意,下雨也要带伞,不能在雨中随便淋雨知道吗?” 原本诧异的梵夜听着慕萝那一字一句的嘱托,心底不禁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的主动让他开始有了更多的索求。 他轻笑着道,“那你以后还会帮我吗?” 慕萝不假思索道,“我在的话,是可以的。” 梵夜低笑的呢喃,“我知道了。” 搓着头发的慕萝并未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下意识的追问,“你刚是不是说什么了?” 梵夜乖乖的点头,“嗯,说陛下今日这么做肯定别有目的。” 一听到这个事情,慕萝也来劲了,她沉思着捋了捋之前梵夜说的经过,脑海里也出现了零星的线索,可怎么也拼凑不出来,这就让她有些郁闷了。 慕萝叹了一口气,“实在想不出来,若是别人我还能根据他自身的行事方式大致猜测,陛下这人我并未有多少接触,并不清楚这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唯一能够想到的是,这陛下是有恶趣味的,把别人当玩具,喜欢像猫抓老鼠似的慢慢看着别人失去活力,不过这可是宫闱秘辛,外人并不真正知晓多少。 梵夜低沉的说道,“自古帝王多猜忌,你要是想和他合作,并且能够全身而退,要给自己留有后路的同时,最重要的还要清楚他需求什么。” 慕萝思考着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帝王什么都有,唯独不会满足的恐怕是权利吧。” 梵夜,“或许对现在的陛下来说,这也算所需之一吧,不过你要如何做呢?” 慕萝,“我的话,暂时想静观其变吧,他既然已经来了,我就不可能让他轻易就走了怎么也得和他合作一把,握有强有力的筹码总归在回去后,更加能够找到合适的位置。” 背对着她的梵夜轻点了下头,“如此也好,顺势而变,不失为一种办法,但你若果回去,便要牢牢注意,千万不要做好打破稳定局面的准备,不要让掌控局面的权利独揽到某一个人身上,那样会显得十分被动。” 慕萝应答赞同,“我会注意的,不过我猜他们想独揽的话,应该不会那么容易,除非他们其中一方有决对的筹码,否则不可能轻易打破吧。” 可慕萝发现在她说完后,梵夜便陷入了一阵沉默,久久都没有开口,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话,还是什么其他的缘故。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在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抬眸看向了她。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擦拭头发的慕萝心一下子紧缩了起来,她维持着擦头发的姿势,垂眸看向梵夜那忽明忽暗的双眸,在他认真的注视下,她有一种被禁锢在一个四面都是囚牢的错觉中,无法逃脱的宿命就像夕阳的光芒落幕,被黑夜渐渐吞噬,心底不由得升起了恐慌。 为了不让对方看穿自己的慌乱,慕萝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擦拭的帕子,目光没有移开直面看着他,也没有说什么。 可越是故意掩饰,却破绽越多,尤其是梵夜这样的人,他只有想不想拆穿你,没有看不穿的说法。 也就是在这无声的较量之中,最终似乎以梵夜的妥协而告终,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缓缓站起身笑着儒雅温和,磁性低沉的开口,“不论发生什么,我相信你会找到解决的办法,幸运会站在努力向前的人身旁,我也会站在你的身旁。” 梵夜,“我想看看你亲手缔结出一个新的局面,通往的过程虽然波折,但会给你积累不少经验,放手去做吧。” 唯有前行,方不会走入绝境,开启希望的征程。 慕萝疑惑的盯着他,突然的转变让她都糊涂了,更多的是来自于梵夜的话,似乎一切并未如她想的那般,就仿佛结冰的水面,她只看到了上面行走的人,却没有看到冰下清澈水流中隐藏的另一面。 梵夜的声音继续传来,磁性温柔的声音中有些淡淡不明的情绪,“他一直都在渴盼一个特别的时候,期望能够有与之相间的机会,这样的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但却更像是刚刚经历一样。” 慕萝不解的盯着他。 梵夜望进慕萝的眼中,露出了轻笑和歉意,“抱歉,我似乎有些过于感慨了,南麓陛下这次来的意图,或许和你有着共同的目标。” 对于梵夜的话,慕萝并不显惊讶,反而觉得很自然,“自古帝王都想收复自己的权利吧,” 梵夜轻笑,“如你所想,或许合作本身就是在冒险。” 慕萝看到他意有所指的话,先是露出惊讶,接着欲言又止,“你的意思是...” 第八十六章 容暮时的身世之疑 这一晚上梵夜给她讲了许多关于治国的理念,像是温习似的他还会给她出一些行军打仗才会有的策略,不似那般死板的讲述,更多的是无形之中没有察觉的渗透到她的脑海里。 尤其是南麓表面之下的局势,在取得了他的建议后,综合她自己早有的决定,她也在心底做下了决策。 亮堂的亭子里,他白衣若仙,墨发垂至腰下,紫藤萝花在风中散发着香气,院子里的毒草药像是装饰一般在点缀着院子的风景,月光洒在院子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银霜。 他背对着她站在一面望向辽阔的黑夜,发丝遮挡了光线,将他的神情置于阴暗里,灯光照耀在他后背,让他多了几分惆怅和彷徨的错觉。 院子中垂着的紫藤萝随风摇摆着,凉爽的风驱散了热意,带来了舒爽的同时也让人慢慢随着夜深染上了疲倦。 等到她准备回去时,月已悄悄躲了起来,一望无际的黑夜被装在路面或者树上的灯火照亮,拒绝了让穿着里衣的梵夜相送,她独自一人踏上了回去兰苑的路。 她听梵夜说过,今天随着顾湛萧和夜白回来的人并不少,尤其是容清韵和许宋两家,一同也被带了回来。 走在回去的路上,她的视线左右扫荡时不禁落到了长廊对面的溪流边,那里的溪流与书阁那里的溪流是一个地方,有一个人站在昏暗的光下,不知道在做什么,慕萝倒也没有害怕什么的,毕竟篁居的守卫可不是吃白饭的,能够出现在这里的都是得到梵夜允准的人。 这里离梅苑不远,想必是今日倒回来的人中间的人,除却那几个知道不能乱跑的人,剩下的可能已经很明显了,对于这个人慕萝倒多了几分兴趣。 她从小路绕上走廊,看着远处背对着的人,有一个熟悉的模样渐渐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她不禁蹙了蹙眉,并未直接上前,而是停在了走廊上。 站在溪边的人感受到了身后的目光,他缓缓转过身看到她时,不明暗沉的目光露出微微的惊讶、疑惑和一抹不明的情绪,片刻后他又恢复成一片淡然,丝毫没有犹豫的朝着她走来。 慕萝望着他越来越近的步伐,他的容貌渐渐暴露在了灯光之下,苍白精致的容颜显得有些病态,褐色的眼眸透着沉稳与平静,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关在家里生了重病的孩子。 他没有走上走廊,站在走廊下,听着远处流淌的水声,他启唇道,“你是国师身旁的人。” 慕萝想了想,这里是梵夜的地盘,自己现在否认肯定就是掩耳盗铃了,索性不如就承认看看对方想做什么。 慕萝眼神复杂的点了点头。 她这是什么运气,回去睡个觉都能遇到熟人。 不过对方怎么好像和记忆中的人有些出入,一副好心情的主动和自己搭话是怎么回事,卫苍莲什么时候这么健谈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感觉,让她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缘故。 接着她听到卫苍莲像是在倾诉一般的对她打招呼,“我是国师的朋友,今天刚来,有些睡不着,你呢?” 梵夜的朋友,我的那个天,这把操作回答... 慕萝忍着想要吐槽的心,盯着他笑着答道,“差不多,差不多,你是有什么忧心的事情?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 在她问完,原本面对着她的卫苍莲,目光一转落到了旁边的地上,愣神背着光呆呆看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沉默着缓缓的转过身直接就离开。 完全没搞懂什么状况的慕萝一头雾水,目送卫苍莲远去的目光里透着不可置信,此刻她的脑海里只有三句话在反复环绕着。 我擦!他在做什么?我让他难过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长廊上,慕萝才回过神,一脸惊恐的摸了摸脸,风吹过一阵寒意,她打了一个寒颤后转身朝着自己之前走的路走去,继续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离开后,原本在她视线里消失的卫苍莲又重新出现在了走廊上,整个脸隐藏在昏暗之中,渐渐露出的月光洒在他的衣摆上,多了一层阴森。 他低低不明的呢喃,“很开心。” 在他说完不久,身后又传来了一道由远及近的声音,“陛下,天已经晚了,早些休息为好。” 卫苍莲缓缓转身,不咸不淡道,“尚书大人也要早些歇息,朕这就回去了。” 刑部尚书朝阳见他这么听到,不禁一愣,下意识点头道,“好。” 卫苍莲笑着与他擦肩而过,如他说的一样乖乖朝着梅苑走去,等他往前了,朝阳才用余光看了一眼他刚才看向的方向,除了一片空荡,就只剩下树木花草宛如鬼魅一般摇晃着。 另一边,兰苑里。 慕萝的房间里,灯火照亮着整间屋子,微敞的窗口是不是灌进一阵凉风,西泽站在屋子里的门口,顾湛萧则拿着凳子坐在窗口,容暮时远离他们趴在桌子上。 屋子里一阵安静,容暮时打了一个呵欠,神情显得有一些困倦,他看向窗口的顾湛萧,犹豫着要不要和他说话。 想起他之前欺负过自己,还想和他抢慕慕,容暮时就觉得他不想和他说话。 正当他在心里挣扎的时候,坐在窗口的顾湛萧开口了,明亮清爽的声音透着认真,“容世子,你现在是站在慕小萝这边的,对吗?” 容暮时腾的一下再抬起头,愤懑的盯着他道,“那是当然,我不会让任何欺负她。” “记住你说的话。”顾湛萧目光沉凝,望向他时透着威胁,说完他又看向别处,继续道,“今日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接下来我们将会面临回去的情况,不论什么原因,你以后都不能主动和别人说起慕萝的任何事情,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约定。” 一听是男人间约定,他丝毫没有迟疑,“好,不过我应该做什么?” 他听国师说过,他接下来就会回去和那个坏女人一起住了,但是他要做什么? 又怎么才能帮助她呢? 顾湛萧沉默了几秒,重新看向他,“到时候慕萝需要时,会找你帮忙,但你要记住一件事,你和一个叫季阑倚的人关系匪浅,但此人对慕萝是一个未知的危险,所以你要尽可能的从他那里知道一些有用的信息,不管什么消息都可以记下来。” 容暮时点头,“好,我会注意的。” 既然是坏人,那他就要时刻警惕这个人了。 但为什么,他想到这个叫季阑倚的人,心底深处有一种比他们说出来,还要憎怨和厌恶的感觉,就像是本身灵魂上他就讨厌这个人似的。 心底虽然怪异,但容暮时没有过多沉浸,没过几秒他疑惑对顾湛萧道,“那徐泽那边?现在陛下也来,我这样没关系吗?” 顾湛萧轻哼笑,“徐泽那边不需要你担心,陛下至今都未下旨,也就证明了他不愿意就此轻易了解,这件事就算我们不管,他自己也不会轻易结束这个案子。” 容暮时认真道,“那就是本身陛下已经有了打算,来这里的目的不单单是因为我吧。” 顾湛萧给了他一记‘你还不傻’的眼神,“脑袋没有完全坏,陛下受国师命令而来,他本可以有其他选择,亲自来恐怕这其中有特别的缘故了。” 容暮时可爱俊美的脸上露出了‘我就知道’的神情,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他又多了几分严肃和坚定,接下里他也要认真帮忙处置坏人了。 门口位置的西泽看着他旺盛活跃的神情,眼眸微垂了几秒,又抬起看向容暮时,似玩笑似试探额问道,“世子,你有怀疑过你的身世吗?” 门外有树木的影子映照在窗户和墙壁上,呼呼的风声像是谁在呐喊似的,听到西泽话的容暮时愣住,眸光里夹着疑惑、惊讶与慌乱。 顾湛萧眉宇轻蹙,落到了西泽身上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之后他才看向容暮时的身上,没有下一步举动,紧紧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屋子里瞬间僵持,目光却都在容暮时身上,而容暮时却一直看着西泽没有变过,神情一目了然。 第八十七章 心灵相通的梦境 一刻钟后。 慕萝哼着小曲走到院子里,入眼看到自己的屋子一片亮光,还没有等她进去,门就被打开,顾湛萧和西泽率先出来,随后容暮时一脸沉重不怎么开心的跟在他们身后出来了。 走到阶梯下的慕萝眨了眨眼,那几人也发现她的存在,尤其是容暮时看到她后吸了吸鼻子,好像受了很大委屈似的。 慕萝抬手指了指容暮时,对着顾湛萧二人道,“他怎么了?你们怎么都跑我房间开小会了。” 哪知,容暮时比其他两人率先开口,“慕慕,今天我有些累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说着他对绕过了西泽,朝着他的房间走去。 慕萝看着他浑身阴沉的样子,怎么看着都不像是累了要休息的这样子,倒像是要跑回去蹲在被窝哭泣。 她毫不犹豫的喊道,“暮时,站住。” 接着她又对着西泽和顾湛萧道,“你们两个,欺负他了?” 顾湛萧耸了耸肩,明亮的眼中像是装着星河一般耀眼,他无辜的解释道,“我全程都没有说一句什么指责他的话,不信你自己问他。” 而西泽也附和道,“慕姑娘,我们确实只在你房间里等你。” “嗯,我知道了,暮时,你呢?你怎么说。”慕萝点点头,和善的笑道。 专门等她会是这个表情,她要是信了才有鬼。 说起来这个人也不怕被容清韵他们看到了,胆子真的不是一般大啊。 容暮时背对着她,没有转身,回答她的语气倒是比之前好上了许多,“慕慕,我没事,我就是被他们今日吵闹的画面吓到了,有些累了而已。” 经过他这么一说,慕萝忽然想起今天他是从未归村回来的,要是说累了倒也无可厚非,毕竟现在他是个孩子心性,跑跑跳跳是比正常人要容易累。 沉默的盯了他片刻,发现他后背笔直,倔强的望着地面,不远转过身来,慕萝长叹呢喃,“好吧,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强求,有任何事情可以过来找我,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容暮时乖巧道,“好。” 应答完他便直接走向自己的门,推开走了进去,看也没有看后面的他们,将门直接关上,脚步声朝着屋内渐渐远去。 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慕萝转眸看向顾湛萧,“我说你啊...该分寸的还是注意,他现在还是一个孩子,有些该忍住的还是要忍住。” 听到这话,顾湛萧朝着她弯下腰,双手撑在腰间,玩笑的小声抱怨道“你莫不是生了同情心了,难道忘了自己是因为谁而被人诬陷了。” 慕萝迎面对上,波澜不惊的说道,“他对我还有用,你不用亲自提醒我这些,倒是你自己,想好接下来如何对应了吗?” 在她的询问下,顾湛萧故作为难的揉了揉自己翘起的一缕束发,头疼的说道,“我这几天都没有怎么休息,现在被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有些累了,需要你爱心的安慰。” 望着眼前又演上了的戏精,慕萝笑着瞥开视线,看到面瘫的西泽直接看向了阴沉漆黑的天空,顿时好笑的摆了摆手,直接从他们中间走过。 在跨入屋子里的时候,慕萝揶揄道,“我说你还是演的让你侍卫相信了,再来我面前装可怜,这样效果比较好。” 听到她说自己‘装’,顾湛萧一脸悲戚的指了指她,活像一个送别夫君远行的人,在他做作苛责幽怨的视线下慕萝笑着关上了自己的门,他看向西泽,一副让对方评理道,“她说我,我的心今天好像受到了伤害。” 西泽扯了扯嘴角,淡漠道,“主子没事的话,属下休息去了。” 说完不给对方回答的机会,西泽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原地。 顾湛萧一副震惊的指了指空气,欲言又止道,“你...” 这到底谁是主子,这么随便...说走就走? 不过,当他侧眸看到身后亮着的屋子时,悲戚幽怨的眼眸一下子变得明亮清澈,想到里面的人时,不禁他嘴角又染上了一抹笑意。 不管如何,她只要开心的还活着,这就够了。 上天你还是会听到祈求者的心声,对吗? 此时屋子里的慕萝走到桌边,打了一个呵欠坐在下,目光看向了与她一堵墙壁相连的容暮时房间,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情况。 接连打了几个呵欠后,她有些疲倦的单手支撑起脸颊,目光落在了与容暮时相接的墙壁上,外边一片宁静,慢慢的随着时间流逝,她眼皮开始打起架,朦胧间一道梦幻如清泉的琴音响起,曲调久远又充满难以言明的意境,声音似近似远,让人不自觉的沉浸下来,卸下了防备。 凉爽的风驱散了热意,也随着轻柔动听的琴声,慕萝缓缓闭上了眼趴在了桌上,侧躯对着微敞的窗口,微晃的灯火在墙上洒下斑驳的影子,她慢慢的陷入了梦境之中。 顺着梦中的琴声让人放松,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她去找什么,踏在沙沙作响的地上,眼前是一片朦胧烟雾笼罩的竹林,她不停的走着,仿佛没有尽头的路的让她脑海里慢慢的只有一个想法:走出去就好了。 可不论她怎么走,都走不出去,这片竹林像一个迷宫似的,反反复复的经历着看似相同却又不同的路口。 走了不知多久,她终于走到了一条看着不同的路上,踏上这条云雾缭绕湿滑的小路,原本纵横交错的路一下子完全被云雾吞噬,只剩下了眼前这条延绵不知何方的路。 慕萝呆呆的望着面前的路,理智推着她前进,可身躯却不受控制的限制住了她的行为,漆黑的眼眸中一片无神,她就像一个被控制的傀儡一般站定在原地。 忽然天下起了雨,雨落在了她的脸上滑落到地上,有些落进了她的眼中感到十分不舒服,也是因为这如珠帘般的场雨,她的眼中渐渐有神起来。 路的尽头忽然传来了闷哼声,她有些好奇起来,这里居然还有人存在。 她小心的往前开始迈步,脚下发出了小小的声音,沙沙的声响像极了妖魔鬼怪出现时的声音,她视野中的景象开始发生了变化。 原本葱郁的竹林笼罩的云雾退却,竹林变成一片狼藉的战场,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下子冲进了她的嗅觉,耳旁战鼓、呐喊夹杂着众多的声音涌进了耳中。 那些倒下的人,已经数不清又多少,血流成河的景象直接让她愣在了原地,不知道怎样做才是对的。 而在这些倒下的人群的远处,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他直直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的举动,像是一座雕塑似的。 许久,许久,天空染成了血红,鸟发出悲戚的叫声,像是在为什么悲鸣,地上若有若无好像有什么痕迹在消退着。 那个一直没有动过的人似乎微微艰难的转过头,余光透过了倒下的人海、火红的的光芒看向了她,淡漠里带着温柔眼神远远望去,就像冬天跨进春天时,似寒似暖。 眼泪不自觉滑落,被风不知吹向那里,心中的直觉让她隔着太远的距离,无声的发出了两个字,“梵夜。” 第八十八章 游荡在深夜里的少女 夜苑,内院。 一袭白衣坐在紫藤萝下的梵夜,弹琴的动作忽然慢慢停下,他单手抬起捂住自己的心口,一手撑在琴弦上,脸色刷的一下子苍白如纸,稍显迷离的紫灰眸一瞬浮现出了痛苦。 压抑着想咳的冲动,撑在琴弦的手微微用力,骨节之间立马凸起,修长的手指渐渐泛白,终是还是没有压抑住,随着咳嗽出声,一缕血迹从他的嘴角慢慢的渗出,滑落至下颚,滴落在了衣服上。 他轻轻的喘息着,空气中传来了一声苍老担忧的声音,“君...主上...您是不是没有按时遵照医师的意思用药。” 忍着心脉传来痛楚的梵夜,俊美的脸庞生出了许多细汗,低沉的声音略显轻松的说道,“只是不小心,让你担心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空气中的声音感慨的叹了一声,无奈的说道,“我刚感觉到了您心境在波动,您要小心控制自己,您瞒着众人与她成婚,生下了两位小少主,还给她用心脉修魂,允许了她闯入您的世界,要想不被这位小夫人彻底看透,您就要稍加注意。” 眼神迷离的梵夜听到这话,不禁轻笑出声,“彻底吗?” “现在怕了吧。”老者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没过几秒,随着晃动的树影,他语气开始严肃起来,“主上,你为了她将篁居的一些人撤走,那你也该知道什么是对她最好的保护伞,您不治疗自己的身体,这么长此以往下去,你根本也护不了她多久。” 梵夜苍白的神情染上了苦笑,他慢慢放开捂在胸口的手,踉跄的站起身,忍着身体的不适,边走边说道,“再给我一些时间吧,我的身体不会那么轻易垮掉。” 他愿意用身体破败来换取一些时间,至少换取一些短暂属于她的时间,往后未必就会有这么自由的时光了。 看着他的背影,空气中的人无形之中叹了一口气,似妥协,似无奈,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对着远行的人道,“他回来了,是否需要做些什么?” 听到这话的梵夜身躯一僵,之后松懈下来,背对着空气传来声音的方向,语气柔和带着几分担忧,“暂时不用,他自己知道该如何做,既然没有完全醒悟,那就不要打扰他了。” 空气的人恭敬道,“是。” 等他回答完看向刚才梵夜站过的地方时,人已经消失不见,唯一能够证明了来过的也只有放在那里那把琴,此后再无其他。 在兰苑中因为惊吓醒过来的慕萝整个人还处于心有余悸之中,她透过窗口看向外边,并未过去多久,可她的身上却已沾满了汗渍。 沉默呆愣了一会儿,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不行,做梦都是假的,她一定是内心深处受到梵夜受伤的影响了。” 可就算这么说服自己,但那股萦绕在心间的情绪却始终得不到释放,原本应该困倦的身体也不困了,头隐隐有些疼痛,后背在冷静下来也开始发凉起来。 看了看屋子内周围,屋子里亮的让人精神更加好了,两旁也没有什么声音存在了,睡前的琴声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下了。 思考着沉默着望着桌子,慕萝觉得自己或许出去走一走,或许能够冲散刚才梦境的冲击,也可以让自己累睡着。 这么想着,她也立马站起身,手轻轻的打开门,脚慢慢的挪出去,像做贼似的,出去后她看了看两旁的屋子,微亮的光和她屋子完全亮着不同,两个人不会都是留着灯睡吧。 疑惑归疑惑,现在最麻烦的还是她在这黑夜中应该往哪里行走,回想起之前梵夜说那群人都在竹苑,她要不躲在暗处看看好了。 说走就走,慕萝也不含糊,轻手轻脚的就朝着竹苑走去,而就在她走后,两旁的房门同时打开了一个小缝,两人看着慕萝做贼似的背影,神情都显得有些诡异起来,而当看到对方时,直接就变成了嫌弃,一下子重新关上了门。 走出兰苑没有多久,在半路上的她便听到竹林中好像有声音,脑海里立马想回想起之前梦境的一幕,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余光看到旁边的插在土中的木棍,她麻溜的一把抓住对方使劲儿的被拔了出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看的暗处的人直接傻眼和疑问了。 暗处的人给对面的人示意了一眼,小声的问着旁边的人道,“我擦,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旁边的人滋溜了一声空气,摸着蒙面的下颚,思考了半天,得出了一个哲理的话,“嗯...应该是锻炼身体。” 对面的人额头滑下一圈黑线,心底吐槽道,瞅瞅这没出息问出的话,明显夫人这是想是给自己壮胆,锻炼身体是个什么鬼?他们夫人自从来篁居住开始就没有看到她锻炼过什么身体。 忽然,其中有人后知后觉的惊呼起来,“不好,林子许宋二家的子女刚才进去了,这夫人要去的方向可能会和他们碰撞上。” 其中一个人出主意,“要不?咱们把夫人引回来?” 旁边的人立马阻止,“等等,有人跟踪夫人。” 众人闻言,全部看了过去,慕萝朝着里面走去的后没过多久,出现了一个人朝着她走过的路跟了上去。 其中有一个人道,“那人是今日夜白阁下领回来的人。” 众人立马警觉,互相示意了一眼后,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另一边拿着棍子阴缩缩进去的慕萝小心的挪动自己的脚步,等到走到里面阴暗处的时候,放眼望去前方的亭子里,明亮的灯火下映照出了两个搂抱着的人。 仔细一看,不正是许可乐和宋雪碧吗? 慕萝抽了抽嘴角,这叫什么事儿,闹了一天了现在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夜间幽会,也不怕碰到容清韵。 就在她心底吐槽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感觉和身后微弱的声音慢慢朝她而来,她下意识用余光扫了一眼,发现有人好像朝着她的方向过来了。 遇见这种情况,根据本能的她选择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路上,没入了竹林的黑暗处,观察着小路上的情况,她轻轻的后退着,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况。 忽然她好像碰到了一个温热的物体,吓得她来不及转身回看,一下子就被人打晕昏迷了过去。 身后的人单手揽住她的腰,看了一眼亭子里和追过来的人,眼中是无尽的黑暗与冷漠,好像没有什么能够融进他的心底,一切在他眼中都像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突然他玩味一笑,垂下眸看向晕倒的慕萝,细细沉思打量,好像有些为难的思考着应该怎么处理这个晕倒且身份特殊的人。 很麻烦啊! 第八十九章 身披麻袋水上游 翌日,清晨。 白夜率先去敲响了顾湛萧的门,敲门声音显得有些急促,旁边的容暮时听到敲门声倒是先一步开了门,当看到白夜时他也愣了一下,可看到白夜清冷妖艳的脸庞上浮现出的些许凝重神情,他回神严肃的的盯着她,似乎在等待着对方开口。 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侧眸扫了一眼慕萝的房间,发现半掩微开着,当即问道,“这门怎么...” 等他还未说出口,心头那股不好的预感一下子更加清晰起来,他转眸看向白夜,旁边顾湛萧的门也被打开,在看到白夜时他也愣了一下,当瞅到两人的神情似,心底莫名的慌乱让他开了口,故作玩笑的询问。 顾湛萧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夜蹙眉道,“慕姑娘我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她,想问问你们看见她了吗?” “什么?慕萝不见了。”顾湛萧惊了,闪过一丝慌乱后,立马他冷静了下来,对着白夜道,“昨夜我和容世子各自回房后,便没有见过她,难道她后来还出门了不成。” 容暮时听到慕萝不见了,直接就傻在原地了。 白夜听到他这番话,清冷的脸上渐渐露出担忧,她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抬眸看着两人道,“我去告诉主上,你们先不要声张,四处暗中找找,行为不要过于明显,避免引起旁人注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顾湛萧点头,“嗯,只能先这样。” 容暮时回神,“好,我也去找,我去厨房和书阁那边。” 顾湛萧绕过白夜看向容暮时,“好,我便去搜索咱们附近几个院子。” 说罢几人便开始分头行动。 此时梅苑里。 练完剑的卫苍莲回到走廊上,正好看着端着早饭来的下人在屋子的桌子上摆放着,对方步伐轻快且面色从容,握着盘子的指节间有握剑留下的痕迹,背打的笔直,眼神不卑不亢的盯着桌面。 走进屋内,卫苍莲看了一眼桌上的清粥小菜,又看了一眼他,随意的问道,“朕随行的人可起来了?” 那人收回手,朝着卫苍莲弯了弯腰,道,“回禀陛下,尚书大人应该还未起身...属下过来时未曾见过,想必应该还在屋子里。” “是吗?朕知道了。”卫苍莲意味不明的答了一句,转过身把剑放在身后不远处的架子上,缓缓转身在一旁的洗漱架上洗了洗手,这才朝着桌子走来,坐下后他拿起筷子,自然而然的问道,“国师最近可好?” 那人恭敬随和的答道,“主上一切如故,请放心。” 卫苍莲眼眸微眯,褐色的瞳眸闪过一丝隐忍和复杂的情绪,呢喃咀嚼道,“嗯,那便好...下去吧。” “属下告退。”闻言,那人直接抬手行了一礼,直接后退两步转身离开。 出去走上走廊,刚才还应对自如的人脸色一下子变得冷淡起来,余光扫了一眼卫苍莲的房间,不知在想什么。 当走到一半走廊时,他看向了前方的走廊,做了一个小弧度的点头举动,好似在暗示着什么,之后便直接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而在书阁知道慕萝不见的梵夜腾的一下子站起身,浑身萦绕着一股强大的深寒的气息,黑色的眼眸一下子变成了紫灰的颜色,黑色的衣袍随意慵懒的披在他的身上,里面的衣服勾勒出他精壮修长的身躯。 白夜跪在地上,匍匐着不敢看他,额头渗出了汗珠,恭敬的说道,“主上息怒,属下大意了,没想会出现这种情况,属下会加派人手去寻找。” 愤怒且担忧的梵夜听到白夜的话,想都没有想便拒绝道,“不行,人手过多反而会惹来麻烦,你暗中让人查找,古魂玉她可有带上。” 白夜摇了摇头,“应该没有。” 沉默了片刻,梵夜无奈的叹息道,“罢了,只能我亲自去找了。” 白夜缓缓抬头,盯着他慢慢露出了惊悚的目光,出言阻止道,“主上,你不能...” 话还没有说完,书阁的另一侧便传来了熟悉的惊喊声,“嘛呀...我怎么在水里啊。” 以为听错的梵夜还是看向了声音出处的方向,脚下却没没有任何举动,直到声音再一次出现,“梵夜...救命啊...有没有人在啊...” 确定是慕萝的求救声,梵夜急忙走向书阁对着后面溪流的窗户,白夜也顾不得礼仪急忙跟了过去。 刚到窗口两人共同看到了大跌眼镜的一幕,一个被装在麻袋里的人身绑在木杆上,漂浮在水面上,而她整个人泡在水里,只有头远离了水面。 此时的慕萝像一个蚯蚓似的在里面想往上拱去,流动的水却将她顺着水流带下,欲哭无泪的慕萝仰着头吼道,“梵夜...你未来夫人要被水冲走了...再不来...你就要打光棍了...” 抱着试一试态度的慕萝心底期盼着梵夜能够在高阁之上,书阁距离兰苑相隔算远一些,她就算喊破喉咙白夜也未必听得见,而且书阁是特别之地,这里一般不会让人随意靠近,喊其他人肯定也是不会出现了。 说回来,是哪个坑货打晕了她。 她是鱼吗?把她这么丢在水里,她根本就不会游泳啊。 刚吼完,空中一道黑色的身影便从楼上越下,朝着她流经的方向而来,在她还没有注意到时,越下的梵夜在空中凭空唤出了一把萦绕着寒气的剑,朝着把她捆在木棍上的绳子挥洒了两剑后,急忙下去连人带麻袋一起从水里捞了上来。 一个转身,两人落在外边的楼台上,蒙圈的慕萝抬头一看拦腰夹着自己的人,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兴奋的想要开口喊对方时,一阵风吹来,带来阵阵凉意,鼻腔一痒,她直接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打完她便觉得喉咙有些痛,可劫后余生喜悦盖过了身体传来的不适,她笑着重新看向梵夜,“梵夜,幸亏你在书楼啊,不然今天...” 说到这里慕萝的眼神微微黯然,话语满满戛然而止,不用她说完,他那么聪明也该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如果没有他在,自己说不定就又要重启人生了。 感知到她情绪变化,梵夜沉默着放下了她,把她从麻袋里解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柔怜惜的看着她道,“你不会死,以我半数生命的长度换你,我也绝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 原本有些难过的慕萝听了他的话,心底升起一阵感动,她不加遮掩有些不自然的嘟囔道,“虽然你这么说让我感动的想抱你,你的身体不好,我现在这个鬼样子还是不要这样做了。” 见她这一脸不好意思,摸着她湿漉漉头发的梵夜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磁性的笑,头顶的手缓缓移到她的后脑勺,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慢慢靠近抵在她的额头上,温柔低沉无害的说道,“走吧,我未来的夫人,回去梳洗一番,生病可就麻烦了。 而且,你应该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要对我说说吧,正好我今天专门为你空出了一段时间。” 抵在对方额上的慕萝抬眸望着面前俊美精致放大的容颜,对方的体温透过这一接触传到她自己寒冷的身上,原本旖旎的画面在她看来却极为恐怕,尤其是梵夜温柔的垂着眼眸望着她一脸和善说着关心的话语,直接令人后背生起了阵阵的凉意,像走在冰天雪地里的感觉。 好可怕...好想收回刚才说的话... 第九十章 结界居然破了 一个时辰后。 夜苑走廊尽头转角处朝阳的房间门口,院子里空无一人,唯有这里原本修剪过的景致仿佛在诉说着这个院子有其他人在,而那些人则按部就班的,只会在固定时间出现。 院子里开着的花盛放着它的艳丽,阳光斜着落在走廊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静谧与压抑,站在门前的卫苍莲一袭深色紫袍,停了两秒他丝毫没有迟疑的抬手推开了门,门被打开的一瞬,有股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屋子,视线慢慢落在了门口地上的一枚赤红的古玉上,停滞凝望了片刻,卫苍莲走进去弯腰捡起了这枚玉佩,仔细端详,发现上面雕刻着江河山川的样貌。 当他举起这枚玉佩时,透过门口映照进来的光落在了玉佩上,江河图案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篆字,穿过玉佩上的字落在地上的光则出现了一把周身绕着黑雾的长剑。 看到这一幕的卫苍莲眼中露出了惊缩、恐惧、痛苦和慌乱,接着他迅速把玉佩握在手中遮挡住了阳光,地上的影子瞬间消失不见,屋子又恢复成了之前那样宁静。 复杂情绪交织在心头,他垂下手重新摊开了手,看着手中的玉佩沉思了起来,模糊的感觉让他感觉到这个玉佩呈现给它的东西好像有一些熟悉,他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关于这个玉佩的一切。 它不该在这里的,这是他第一反应。 可立马他又有了疑问,它应该在那里呢? 他可不认为这枚绑着女子手工编织品的东西会是出自一个男人之手,且并未听说朝阳有何哪位女子接触,这东西他想都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和朝阳无关。 玉佩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是在他们所在的时候出现,仿佛刻意而为之。 再则,这玉给它的感觉没有那么陌生,反而有种怀念的感觉,编织绳在有股熟悉的气味,他没有推测错的话,必然就是昨夜他见到的那位女子了。 想要这里他的脸上忽然染上了落寞,偏执与惋惜的目光交替的盯着玉佩,他紧紧的用力,悲戚的呢喃道,“好像藏着秘密呢?” 比起这边的悲戚呢喃,另一边更是翻天了,白夜在去告知顾湛萧和容暮时二人时,二人告知了白夜一件事,直接让白夜冷清的脸色下降了几度,整个人的气场宛如一座移动的冰山。 被带回篁居的慕萝,直接被梵夜丢进了卧室里,为了怕她生病,梵夜早在书阁见到慕萝在水中时便让白夜去准备姜汤、换洗的衣物和打水沐浴了。 等他们回来时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梵夜把她推进屋子里后便将门关上,自己去了旁边的屋子,换下了打湿的衣袍。 在屋子了泡了小半个时辰后,慕萝才起身离开了浴桶,换上了一身白色祥云纹的长裙,随便扎了两个辫子箍在脑后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刚出门她便发现自己这一身衣裙和梵夜现在穿的那一身白色祥云长袍,怎么看都像是情侣装,原本没有什么感觉的她突然遇到这样的场景,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异样和不自然的害羞。 听到开门声的梵夜缓缓转过身,视线落到她身上时微微愣了一下后,眼中便恢复成了一片沉静,他温柔有礼的启唇,“过来。” 对方在喊自己过去,升起小心思的慕萝压住了涌起的羞涩走了过去,走进她发现对方的手中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当即她好奇的追问,“你拿着什么东西。” 没有立马回答,梵夜微侧身躯把下人端来的姜汤从桌子上端给她,等她接过后她才将自己手中的东西摊开,一枚令牌赫然躺在梵夜修长宽厚的手掌心。 看着令牌的大小、材质和纹路,正对着她的令牌有一只老虎,慕萝露出了一丝惊讶与复杂,“这不摄政王府的令牌吗?” 梵夜点头,“是从绑着你的袋子里找到的。” 他有些复杂的盯着她,说完他又问了一句,“还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吗?” 听到他这么问,慕萝倒也没有隐瞒,回忆起了昨夜,开口说道,“昨夜我在房间里......” 她事无巨细的将自己出去遇到的事情,以及路上遇到了什么人,听到了什么声音,后来被人打晕,怎样醒来遇到他都靠着回忆梳理了一遍,整个过程就像再次经历了一次。 梵夜耐心静静的听着她说,直到她说完捧着姜汤呡了一口,露出了惊悚的神情,对方严肃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无奈。 梵夜疏离了一遍,紫灰的眼眸中露出了沉思,“所以,你昨夜在竹林里发现了那二人,后来又察觉有人跟踪你,躲避之余被人抓住打晕,醒来就在河中,是这样吗?” 慕萝点头,“没错,不过虽然看到了摄政王府的令牌,可这实在有些难以让我相信,毕竟你这里...” 不说多了的地方,梵夜这里的守卫比皇宫还要森严,不管是武功平平的容清韵还是失了忆记不起武功的容暮时,怎么也逃不过这重重围剿才是。 就在这时,梵夜脸色突然微变,转身看向篁居上空,一阵凌厉的风从竹林深处爬升到了上空,随和气流扫过之处树木与竹林顶端全部被折断在地,看到这一幕的梵夜直接挡在了她面前,挥袖一股深寒的白光直接与那股直冲他们而来的气流对上。 下一秒,那股气流与白光直接被打伞开来,瞬间在篁居四周爆炸开口,整个篁居都发生了颤动,被扫过的树木和竹林顶端直接在这场冲撞中化作了星星点点的渣叶,如细雨一般缓缓落在了地上。 不慌不乱的梵夜深呼吸了一口气,稳住了身体里躁动不安气息,单手撑着桌面,紫灰的眼眸望向远方,低沉的声音里透着慕萝不懂的深意,“结界居然破了。” 看着他身躯微微踉跄,慕萝急忙从身后绕道身侧,放下碗一把扶住了他,耳边刚好就听到了他那句极具深意又好似有些嘲讽的话语。 顺着他的目光,慕萝直接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了,原本好好的篁居瞬间像是灾难现场似的,远方的竹林与树木的上空下起了下雨,这让慕萝心中突感不妙。 直觉告诉她,刚才的事情恐怕和她昨夜有关。 果然,在她的想法升起没有多久,有三个人一身黑衣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不同以往所见,他们都露出了自己的脸,浑身狼狈还带着伤痕,当看到她时,三人脸色由紧张慢慢放松了下来。 其中一个娃娃脸,脸色站着血迹的男子,对着梵夜恭敬的行礼道,“属下姜吾,见过主上,夫人。” 夫人? 慕萝先是一愣,随即了然,看着他满身狼狈与伤痕,疑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不等对方回答,远方传来了容暮时他们的声音,一下子众人的目光便看向了他们那边。 第九十一章 尾随而来的帝王 姜吾正准备说什么,梵夜抬手阻止了他开口,“你先下去。” 其余两人抬眸看向梵夜,发现他神情有了些许变化,他们微微低下了下颚,余光扫向身后的一侧,随着细碎的声音由远及近,他们目露了然,什么也没有说的直接化作了星星点点,在慕萝的眼前消失。 姜吾也没有提出异议,对梵夜行了一礼后,也消失在了原地。 在他们消失后,梵夜看向了通向他院落的这条路上,过了一会儿,这条路的尽头白夜领着卫苍莲、顾湛萧和容暮时踏着地上落下的叶子,朝着他们走来。 走在前面的卫苍莲手中拿着一枚赤红的玉佩,玉佩在空中晃动着,尽管距离稍稍有些远,慕萝一眼便认出了这枚玉佩就是她放在房间里的那枚玉佩,可为什么会出现在卫苍莲手上。 随着他们走进,卫苍莲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打量了片刻,走进停下后他才移到了梵夜身上,在众人之前开口,“国师,朕此番打扰了。” 梵夜不咸不淡的说道,“无事,你来找我有事?” 卫苍莲随意的抬起了自己的手,手中挂着那枚玉佩,让它一下子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内,他轻笑着无害的说道,“朕今日偶然从尚书房间里捡到了一枚玉佩,看着这编织手法应该是一名女子,尚书虽未成婚,却也没有什么喜爱的女子,那么就是国师府邸的玉佩了。” 后面的两人各自通过余光对视了一眼,渐渐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他们看向这枚玉佩,心中对卫苍莲的此举拉起了警钟。 听了卫苍莲真诚的描述,慕萝倒是没有急切承认,通过对方刚来时盯着自己的眼神,明显对方已经知道了这玉佩肯定是她的东西,现在他又没有明确的暴露出这个玉佩是她的,她何不趁着这个机会试探一番他的态度呢? 清秀精致的脸上浮现一丝疑惑,她故作不解的将事情引向了另一个方向,“陛下这是想说篁居里国师与尚书勾结呢?” 卫苍莲苍白精致如少年的神情露出了几分兴致,挑了挑眉,淡淡的说了一句看似回答却不算回答的话,“朕为何要费脑想那种没用的事情。” 褐色的眼眸里晕染出了点点偏执,嚣张狂妄的口气让慕萝有一种想要掏出了一根木棍,当头给他一棍,让他体会体会什么叫作社会的混合毒打。 慕萝轻笑,“真的没有关系吗?玉佩出现在尚书屋子,如果持玉之人没有去过,那就说明...尚书大人是个小偷,陛下此举算是包庇吗?” “包庇?”卫苍莲眼眸微眯,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了嫌弃的轻哼,“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果朝阳犯错,查清之后该如何便如何,朕绝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 说完他沉默了几秒,褐色的瞳眸里露出了晦暗与玩味,“那朕是不是也可以认为...持玉之人和尚书之间有不可言说的关系存在。” 慕萝轻蹙眉宇,暗暗吐槽:靠!这个人学她。 他盯着她掩饰很好的神情,褐色的眼眸闪过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柔和,抬眸的余光落到梵夜身上,对方晦暗复杂的眼神让他愣了一下,压下了心头的怪异,重新看向慕萝,语气平缓带着几分呢喃和若有若无的调侃,“这么不禁逗?” 这话的口吻让慕萝当即一愣,眼前人身上那快的无法捕捉的熟悉感让她差点以为眼花看错了。 慕萝开口,欲言又止,“你...” 卫苍莲不解的盯着她,“嗯?” 恍然的错觉与熟悉又陌生的脸庞让慕萝一瞬回神,她握了握手,用指甲与掌心接触,借此疼痛来打破那一瞬心中出现的异样感。 慕萝沉默看着他,这厮真的是自己以前听说的那个人吗? 说好的嗜血残忍,喜怒无常呢?怎像一个欠揍的小子。 这时,梵夜开口打破了沉默,伸手摸了摸卫苍莲的头,浅笑淡然温和的说道,“不要逗她了,你既已猜到了,就这玉佩给我吧,等会儿人散我在还给那位‘持有者’。” 瞅着梵夜这举动,不光是慕萝,现场其他人都懵了。 纷纷暗自想着什么时候卫苍莲和国师关系如此好了。 望着这一幕的慕萝却觉得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和谐,也莫名让她心底升起了几股感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缘由,这份感觉和幸福感动很相似,但理智却说着她可能有些莫名其妙了。 停了梵夜的话,卫苍莲扫向她的目光也变得多了几分特别,轻轻应答后,他将手中的玉佩取下交给了梵夜,回眸看向比他高一些的梵夜道,“可否派人找一找朕的尚书,他似乎消失在了自己屋子里。” 收回手接过玉佩的梵夜看向白夜,接收到信息的白夜脸上的神情比之前还要凝重,她上前拱手行礼道,“主上,属下刚得到消息,刑部尚书大人被人扒光了衣服绑在竹林的水池中,而许宋二家的子女,由顾王爷和世子发现,属下查看过,他们不知为何触动了竹林里的阵法,导致被困在竹林里,另一个下人来报,郡主至今不知所踪。” 梵夜微蹙眉,停顿了些许时刻,温和淡然的开口道,“篁居的阵法被人闯入破解了,稍后我留下修复阵法,小藤萝你和白夜一同去寻找郡主,至于顾王爷,你和容世子一起代替本座去安抚一番尚书大人和那两位吧。” 慕萝点了点头,“好,只是你的身体...” 他动用武力就会受伤,这样做真的没有事情吗? 看向慕萝担忧的神情,梵夜的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的她的额前,拇指划过她一侧的眉,宠溺的轻笑道,“无事,放心,保护好自己。” 心底虽然不怎么放心,可慕萝也明白篁居的结界一直都是梵夜亲自设置,其他人又必须维护好篁居的其他地方,终归最后还是需要梵夜自己来修理了。 再则这里若是不修好,就容易被人擅闯,这可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综合之下,慕萝即便不相信梵夜的话,也只能祈祷这次不会给他带来更大的伤害,“好吧,如果不行就暂时休息一下,等我们回来一起想办法。” 梵夜顺从的笑着点头,“好。” 说完慕萝便转身准备离开,突然梵夜拉住她,给了一个方向给她,“等会儿你和白夜去神庙附近找找吧。” 心底虽然有了一瞬的疑惑,慕萝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直接带着白夜离开了。 众人见慕萝离开,也随着缓缓离开了。 现场只剩下了卫苍莲和梵夜两人,见人都已经离开,兴致缺缺的他也准备离开,却被梵夜出言喊住,“最近身体如何?” 怔愣了几秒,卫苍莲看向梵夜,神情似有迷茫,但依旧顺从乖巧的开口回答,“还好,国师不必担心。” 梵夜像是在对自己诉说一样,回答着卫苍莲,“不必担心吗?最好是这样。” 不解的卫苍莲听到梵夜的呢喃,褐色的瞳眸里染了一丝复杂和压抑,他下意识的点了点,轻声应答了一句,“嗯。” 此后梵夜没有再问,卫苍莲也没有在说什么。 直到卫苍莲想到了什么事情,他才主动打破了宁静,开口对着梵夜道“朕还有事,就不打扰国师了,告辞。” 梵夜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得到首肯,卫苍莲才转身离开,留下了梵夜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在出神着。 等卫苍莲完全消失,他才轻笑一声,似自嘲似无奈的呢喃,“真是一个让人担忧的孩子。” 说完他缓缓转身,朝着自己的屋子慢步而去,留下了一地残破的花草树木。 和白夜一同离开的慕萝走到下山的道路口时,慕萝停下了脚步,看向白夜的目光多了认真和冷清,扫了一眼周围后,她开口对着白夜道,“白夜,你不用和我去找容清韵,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去帮我调查个事情。” 白夜清冷的脸上浮现出犹豫,“可是您的安全...” 慕萝摇头,“那人虽然将我丢弃在水中,却绑上了浮木,显然并不是真的要我死,如果他想让我出什么意外,你今天未必能够和我对花了,比起我,这件事才是重点,如果不调查清楚,可能护波及到篁居的安全问题。” 白夜见慕萝这么说,神情立马变得严肃,追问道,“那属下应该怎么做,夫人请说。” 深吸了一口气,慕萝抬手捂住了唇,接着缓慢的舒了口气,看着白夜道,“我觉得这次的事情有些蹊跷,似乎专门就针对着我们几个人设下的局,把所有人都牵扯进去了,刚才我得到了一枚摄政王府的玉佩,这玉佩一般都是贴身佩戴,而它出现在了我这里,恰好我昨夜遭遇袭击,今日大家又接连出事,我有了一个猜测,需要你去帮我验证一番。” 白夜点头,“属下应该如何做。” 慕萝勾了勾手指,凑到她耳旁道,“我给你说,你稍后去容清韵房间,那里面必然会有...” 耳旁的呢喃渐渐传入脑海,白夜没有起伏的眼神慢慢出现惊诧,很快又慢慢变得凝重,清冷的眼瞳露出了狠绝,在将慕萝交代的事情全部听完,她望着慕萝点了点头。 白夜道,“如果真的是如此,那么一定是个麻烦的处理局面。” 慕萝叹息,摇了摇头,“或许并不全是麻烦,对我来说可能还是一个最为有利的局面,我要的就是容清韵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混乱,这样身败名裂后的她,利用起来便更加得心应手。” 白夜点了点,“说起来尚书大人倒是有些不同其他人,他整个人掉在水中许久,属下探查过他是在普通人里的高手,但现场却没有任何的痕迹,想必这次对他出手的人该不是一个普通人。” 慕萝不置可否,“可能那不是第一现场,或许这位尚书大人是在其他地方被人给打晕了带过来。” 白夜,“倒是有如此可能,只是他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夫人你的玉佩出现在了尚书大人那里,顾王爷和容世子都在房屋里,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慕萝惆怅,“嗯,这个我也很好奇,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却有一种走到迷雾中的感觉,似乎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就找到答案的。 白夜安慰道,“夫人别担心,不还有主上吗,会有结果的。” 听到她的安慰,慕萝轻笑,点了点头,赞同道,“也是,不过对于我让你调查这件事,暂时就麻烦你不要告诉梵夜了,等确定了再说吧。” 白夜点头,“属下明白。” 慕萝,“好,咱们分头行动吧。” 白夜,“是。” 两人计划完后,慕萝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白夜走上了另一条路,开始着手去调查慕萝的猜想。 红枫附近。 下山后,慕萝看着眼前人潮汹涌的集市,不论看多少遍她都会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喧闹的叫卖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乐器声,简直就像到了节假日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兴奋的神情。 看着这拥挤的人流,想到此行的目的,慕萝直接由兴奋变成了颓废,这样的人流,要想找到一个人,即便是赌缘分也未必能够中奖,更不用说这里的道路本就不止一条,熟悉的人可以在这里找到许多小路通往山下或者这里景致的其他地方。 感慨了一番,慕萝觉得还是从神庙附近开始找,所以她选择再次走上那条湿润的青石小路,刚走了小段路,她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踪他,玉器碰撞的声音让慕萝一下子认出了来人是谁。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不远处,盯着他平静的开口,“陛下。” 随着她的话语起,路上的另一头她所确定的人正朝着她走来,苍白妖冶的容颜好似吸血鬼,他平静的好似一汪沉寂的潭水,浑浊阴暗的眼眸给人一种深冷的感觉,扬起的嘴角好似一个物色猎物的猎人。 他走到她面前,淡淡的口吻带着若有若无的调侃,“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人跟在别人身后,下意识就会有感觉。”望着越来越近的身影,压下心底那砰砰莫名的紧张感,她镇定从容的笑着道,“而且,陛下之前应该猜到了那枚玉佩是属于我,能够一眼看出那枚玉佩是属于我,应该是从编织绳上获得线索吧,私人的东西总会留下私人的痕迹,不过让我好奇的是你居然没有明说那是属于我的,我猜应该和这枚玉佩的有关系吧,既然是和玉佩有关,想必你应该会来找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个时候来找我。” 走近的卫苍莲耐的听着慕萝的分析,他轻声笑了笑,笑的让人后背有些发凉,褐色的眼眸中浮现出了一丝玩味,光是这么盯着,慕萝就觉得后背寒毛直竖,但奇怪的是对他并没有多少害怕的感觉。 第九十二章 与帝结谋 久久之后,卫苍莲说了一句,“你很聪明。” 在他话落后慕萝也发出了一声轻笑,“嗯,我自己知道。” 说着慕萝转身,继续往前走着,幽静的小青石路面依旧湿滑,四周隐隐可听的见水声,绿荫遮挡在头顶,走在下面的人浑身上下都能够感觉到一股凉意,一旁的林间深处倒是没有在出现她之前所见的情况。 跟在身后的卫苍莲望着这路面和四周的景致,人烟罕至的路和入口的另一条路直接形成了两个极端,他褐色的眼眸露出了狐疑,不解的问道,“你来这里?能够找到郡主?” 慕萝摇边走边看的说道,“陛下那么聪明,不如这次也来猜一猜好了。” 卫苍莲微怔,好似想到了什么,他挑了挑自己如远山似的眉,狂妄的说道,“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朕说话,朕心底却没有丝毫起杀心的人。” 慕萝回眸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答道,“那我还要谢谢陛下的仁慈了,不知为何我对陛下也有一种特别的好感,相信凭借这份直觉生出的好感,又有那块玉佩和国师作保,你应该不会对我做什么。” “你很聪明。”卫苍莲慢慢停下了脚步,望着前行的慕萝的背影,平静中透着危险的说道。 凭借她之前的一系列举动,现在又自如的应对着他的问话,倒是有些意思。 只是为什么光看着眼前这个人的背影,他就莫名的心底产生了异动,他自己很清楚,这绝不是什么男女之间的喜爱,而是更加深刻渴盼的情感。 走着的慕萝听到身后没有跟上来的脚步声,继续走了几步她才停了下来,沉思了几秒才转过身,望着同样看着她的卫苍莲,从容镇定的笑着道,“陛下何尝不也是一个聪明之人。” 他的眼眸很干净,可以直白的看出他褐色中透着偏执和压抑的狂躁,举止又保持着皇家礼仪的风度,也能够从他身上看出不同常人的气势,唯独就是这一世和前面几世给的感觉很不同,或许是她曾经见识短浅,没有真正认识这个人吧。 被盯久了,他有些不自然的嫌弃道,“朕最不喜欢聪明的人。” 慕萝无语,“陛下是自我厌弃?” 卫苍莲微瞪,“放肆,装模作样的女人,别以为国师做后台,朕就不能做一些什么,郡主人找不到,国师一样得问罪。” 慕萝沉默。 这话她无从反驳,容清韵是在梵夜这里丢失,若找不到多少也会给梵夜添麻烦,只是为什么容清韵会消失在篁居里,把她弄走的人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见她沉默,卫苍莲倒也没有穷追不舍下去,似调侃似试探的问道,“现在知道怕了?不过说起来,那时国师让你去找郡主时,你好像并不怎么高兴啊。” 一阵凉意伴随着风吹过,几片叶子打着旋涡儿落在了身后的湿地上,慕萝敛起了轻松玩笑的神情,变得认真严肃起来,看着卫苍莲缓慢又冷静的说道,“我看没有陛下这么有自主权,篁居人手不够,吃白饭的我自然是要上场帮忙。” 卫苍莲倒没有太大的反应,顺着她的话接道,“你的意思是我在逃避,那证据呢?” 面对他的质问,慕萝转身往路边走了两步,绕开了湿滑的路面,脚下也没有传来阴寒的气息,透过层层茂密的草木,隐隐看到了下面行走的行人的身影,镇静自若道,“陛下,是想让我回答你为何讨厌郡主呢?还是陛下为了避开徐泽事件而来这里呢?” 轻松随意的口吻才将话说完,耳边便传来了树木轻折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凌厉危险的气息直奔她而来,未等她转头侧颈便有一个尖锐的东西抵住了她,她的心口同时被对方一下子点住了。 来到她身侧的卫苍莲手中拿着被内力削断似弓箭一般锋利的木棍,远离了她能够看到的地方,他语气变得狠戾嘲讽,“知道的太多,注定是没有好下场。” 慕萝眼中丝毫没有惧意,理智道,“所以陛下是要将我在这里灭口?” 卫苍莲微眯,缓慢的道,“你可以像宫里那些女人一样同朕求饶,朕说不定会留你一口气,让你余生也能继续看看这偌大的世界。” 慕萝一脸淡然,疑惑的说道,“为何要求饶?更何况我并不认为陛下能够对我下手。” “是吗?”随着他这句话响起,他手中的力道微微用力,那根削尖的棍子顶端直接划破了她的侧颈,鲜血顺着慕萝的脖颈将她的衣领晕染,紧接着卫苍莲玩味道,“朕要是再用力,你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这样也不求饶吗?” 慕萝轻哼,胸有成竹道,“陛下你自己心底很清楚,在国师的地界会出现任何可能,唯独不会允许杀人的局面,而且你来这里的目的也是躲避他们在你耳边唠叨,在国师这里寻求宁静,但要是这么杀了我,后果只会比眼前更加麻烦。” 她的话让卫苍莲陷入了一阵沉默了,那道夹杂着许多情绪的目光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好似要看透她似的,又好像在思考什么。 慕萝她自己也敢肯定对方从未有过杀她的心思,在天阶城里杀了她,明显就是给他自己增加了一个强大的敌人,就算不说她是梵夜认识的人,就单单是天阶城是分裂出来的一个特殊的地方,任何帝王也没有权利过分逾越权利。 再则,她从未见过上门求惑的人,答案都没有拿,就要打道回府了,他来找她,就能说明他心中存在疑惑,那更加不可能杀她了。 就在她沉默期间,对方抬手解开了她的穴道,手中的那根斩断的树棍还在卫苍莲的手上,他转身与她齐平,认真的盯着下面来往的行人,一改之前的戏谑,严肃的说道,“你说的没错,朕的确没有杀你的想法,那块玉佩上有你的气息,朕与你接触过一次便记住那个味道,很安心且温暖的气息。” 安心?温暖?这是什么鬼比喻。 慕萝也没有管自己脖颈的血,斜视着道,“那真是荣幸了。” 卫苍莲瞥了她一眼,又看到她流着血的脖颈,从腰间拿了一块绢丝给她,“擦掉。” 看到面前递过来的上好丝绢,上面的纹饰也是按照帝王的身份绣成,华丽精致,但对方这个行为还是让她内心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以前她根本不敢想用帝王的帕子擦脖子,会不会起痘子哟。 等慕萝接过开始擦拭,他才继续道,“朕虽不想承袭帝位,但没有人来顶替朕的位子,且朝局混乱,如果不找些事情做,朕还不知道能够做什么,但找到事情朕又觉得烦心,人性倒是奇怪。” 慕萝听着他娓娓道来的话,简直就想给这家伙一棒槌,简直就是在向她炫耀生活,可面上她依旧要笑着回答他,“看来传言说陛下钟情后宫,狠戾成性,不务正业,自残且性情不定...这些还是有虚言的成分。” 卫苍莲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一层阴影,垂下的眼眸中多了些许的黯然,他平淡里带着些许狠绝,“那些传言都没错,朕就是那样的人。” 慕萝看着他这样,一时有些不解,心底莫名的生出了几分怜惜,还没有发芽就被慕萝直接掐掉了。 不管是隐情还是别的阴谋,她暂时还是不要过早去翻阅尘封的史迹,避免给当下要做的事情造成麻烦。 看着他的脸颊,眼底充斥着怀念与彷徨,落寞沉稳如常人的样子让慕萝忽然升起了一个压在心底的想法,她笑着开口道,“其实你不喜欢摄政王容檀吧。” 卫苍莲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你胆子很大。” 慕萝轻笑,“嗯,我知道,所有我们合作吧,一起做事比孤军奋战要好一些吧。” 他看向她,轻笑了一声,眼底并没有真正的笑意,平淡的好似如流逝的四季,看不出在想着什么,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第九十三章 与帝结谋 慕萝轻笑,没有任何的紧张,像是在问吃饭问题一样,“如何?” 卫苍莲褐眸渐渐染上了一抹挣扎,盯着她看了许久,慢慢的那抹挣扎随着他眼神涣散而消失,转而变得随和,苍白妖冶的容颜透着一抹平淡,他转过头看向葱郁的林木,像开玩笑似的道,“朕凭什么与你合作?” 慕萝望着他道,“你应该需要人手吧,我可以给你打下手哟,暂时可以做你最信任的人。” 卫苍莲蹙眉,语气微重,“暂时?” 慕萝淡淡答道,“不然?你想永久吗?可惜你要失望了,我并不喜欢朝堂生活。” 卫苍莲不置可否,“你想要什么?总归有条件吧。” 慕萝点头,“嗯,是有,现在不能告诉你,你可以当做我们的目标一致。” 听了慕萝的话,的确让卫苍莲心中有了异动,可对方这幅信誓旦旦的神情,莫名让他想出口打击她。 卫苍莲眸光泛寒,半玩笑半认真道,“谁给你这份自信?国师?” 慕萝反驳道,“自信从来都是自己给自己,为何要从对方身上获取?” “哼...真是敢说,合作可以,不过我有一件事。”盯着慕萝那一脸自信的反驳他的脸,卫苍莲内心也是涌上了一阵无语,他也不否认对方说的在理,他自己确实需要一些人手,可还有一件事让他很在意,“你的玉佩是哪里来的?” 既然都合作了,她也需要适当交换一些信息,来巩固双方的合作,这点她还是清楚额。 “玉佩来自拍卖场,别人送的,怎么陛下难道识得?” “嗯,有些熟悉的感觉,好像在那里见过,只是上面没有字而已。” “字?” “嗯,上面勾勒的图形出现了一个字。” “什么字?” “自己回家琢磨。” “你...” 慕萝无语的盯着他,一脸弃疗的神情。 接着卫苍莲试探的再问了一次,“这玉佩你当真不知情一点来历?” 慕萝摆了摆手,肯定的说道,“不知道,直接拿回来的。” 虽然搭配了一把剑,但他没问,算不上自己没有告诉他。 卫苍莲,“朕知道了,既然合作,你接下来便不能留在天阶城,若是如此,国师他能同意?” 慕萝,“我又不是他的属下,为什么不能走,我想他应该很开心,吃白饭的走了。” 她的话才说完,头顶传来了沙沙枝叶碰撞的声音,两人共同抬眸望去,只见一道浅淡的白光迅速掠过了他们的头顶,一下子笼罩他们的头顶,透过枝叶的空隙,有一缕光落在地上,圈出一个又一个细小的光圈,那道笼罩在他们头顶的白光渐渐化作了透明,变成了和之前一样的光景,若不是还在晃动的树叶,他们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散落下的落叶伴随着风簌簌落下,或被吹向远方,慕萝望着洒下光圈的缝隙,看向那湛蓝的天空,呢喃道,“结界修复了。” 卫苍莲同样看着,在慕萝呢喃后,他收回了目光看向她,带着些许沉思和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疑惑。 很快,他敛起了自己的情绪,戏谑道,“接下来你要如何寻找容清韵?” 他可不认为她会平白无故选择一条荒无人烟的路,只是为了这里凉爽和感受这片荒凉。 慕萝收回眸,倒也没有隐瞒,“国师之前说的想必陛下也听过了。” 卫苍莲点头,“那又如何?” 慕萝眼中浮上了感慨和郁闷,无语的转身道,“陛下可能不知,我也和这几个人一样,今天在你们来之前我还在水里呢,所以我想尚书在水中,我也在水中,许宋二人触动阵法,却是在竹林,竹林的竹子里也有水迹,这条带水的路是最快通向神庙附近的,路上若被人发现肯定早就轩然大波。 那人既然带走了郡主,必然也不想她这容易躺在马路上,可能在某个人少的地方也说不定。” 对于慕萝的分析,卫苍莲倒是想到了一件新的事情,他从腰间掏出了三个破碎的布料,将它拿在手上递了出去,他兴致缺缺的说道,“你这么说的话,朕倒是发现了一件东西,朕今日寻找朝阳尚书时,在一处院子的小路旁的灌木上发现了三种布料,或许与这次的事情有关。” 听到卫苍莲这么说,走在前方的慕萝停下脚步,转身就看到对方手中拿着的东西,其中两种她倒是尤为熟悉,不正是自己昨夜看到许可乐的白衣和宋雪碧的青衣的衣衫料子吗? 除却一青一白的布料,那剩下的这个天蓝的布料的不会是她想的那个人的吧。 慕萝抽了抽眼角,“这个难道是朝阳尚书的?” 她相信卫苍莲应该不会捡别人的布料揣在自己身上,想必也是见到熟悉的才会捡起来揣着吧。 看出她心思的卫苍莲给了她一记温和里透着威胁的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认为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再次落到这个布料上,慕萝直接就蹙起了眉,脸上明显不怎么好看。 光看布料她已经能够推测出这两个人昨夜要么被人跟踪了,要么跟踪着朝阳,昨夜林间的事情恐怕这两个人难脱关系。 只是这夜黑风高的夜晚,他们到底是想做什么,难道找梵夜吗? 最奇怪的还要属篁居的守卫,遇到这种情况居然没有人制止,就任其事情发生了。 她这里留着摄政王府的令牌,卫苍莲捡到了许可乐他们还有朝阳尚书的布料,若自己让白夜去查的没有差错的话,那郡主大的房间应该有除了自己以外,他们几人中间的东西才是。 若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东西,那自己丢失的就是那枚丢在朝阳尚书房间里的玉佩了,这么一想对方难道是让他们自己内斗吗? 可这也很容易拆穿啊,只要几人集中在一起,很快就会把事情解开,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忽然,卫苍莲的声音响起,“下面的热好像在讨论前方出现了什么事情,这条路能够通向前方出口吗?” 慕萝下意识的点头,“嗯,可以。” 她刚回答卫苍莲便走到她前面,手中的那根削断的木棍被他紧握在手中,脚下的步伐却不显慢,朝着前方走去。 慕萝愣了一下跟了上去,在走到上次的区域时,她看了一眼林间深处,又快速移开朝着卫苍莲走去。 他们离开后没有多久,一个周身萦绕着黑色符文雾气的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强势狠绝的气场,仿佛是从战场走下来的君王,身上的杀伐之气隐隐约约还未曾完全消退,他站在慕萝刚才站着的地方,一袭宽松的黑衣包裹着他紧实精壮的身躯,头部带着帽兜,脸上带着面具看不清面貌。 一双纯正紫色的眼眸好似汪洋大海,眼眸深处是无尽的寒冷和淡然,他的视线随着他们远去而移动,直到他们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他才回过神睥睨着下方的人群。 不过几秒,他缓缓转身,双手握着各自握着一柄剑,剑发出了轻轻的震颤,好似与什么东西产生了共鸣,剑在他手中展现的十分兴奋。 而那人走了几步,缓缓停下来,他身上萦绕的金色符文与笼罩的黑气渐渐开始平息了下来,等到完全消失他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前去调查的白夜让人支走了侍女,绕过了许宋二家悄悄潜入了容清韵的房间,房间里一股浓烈的香气,让进去的白夜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差点没有忍住干呕了出来。 她抬手从腰间掏出了一块布捂在口鼻,小心翼翼的往屋子里挪动,在外室检查了一圈后,她并没有什么收获,趁着人没有回来,她开始朝着内室挪动。 刚进入内室,她的目光一下子被床上的东西所吸引过去,她毫不犹豫的走过去,等完全看清床上有什么时,她脸色突然大变,由不得她多想,很快她拿起那样东西,转身从里面的窗户悄悄的跳了出去。 第九十四章 最好的筹码与闹剧 “啊...” 等慕萝他们到达神庙附近时,一声尖叫声一下子划破了上空,也是这一声引得了更多人的注意,众人纷纷开始五花八门的探讨了起来,其中的一个对话,直接就引起了慕萝他们的注意。 慕萝混进人群,走到探讨的一名女子面前,“抱歉,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我正在找一个丢失的亲人。” 原本被打断的女子神情有些戒备的盯着慕萝,但听得慕萝的解释后,这才慢慢放松下来,点了点头,“是有一件事,我想不该是你找的人,厕所附近有人在做着有辱斯文的事情。” 一听这话,慕萝傻眼的愣了一下,后慢慢回神,神情从容无异道,“那应该不是我要找的人了。” 容清韵好歹也是个郡主,不可能做一些有辱斯文的事情吧。 下意识慕萝就赞同了对方的观点,也没有在追问下去,就准备开口道谢后重新再找,可话到嘴边,身后有一个路过的人突然大声说了一句,立马就将上了喉咙的话又咽了下去。 身后路人,“小爷刚才看见了一个身着华贵的女子在厕所附近寻找刺激,若不是你找我,我便要继续看下去了。” 慕萝惊悚的侧脸,看着那远行说话人的背影,脑海里拉起了警钟,她下意识的呢喃,“不会吧。” 卫苍莲淡漠轻哼,似笑似嘲讽,“有趣。” 闻声回眸的慕萝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他的反应,但一想容清韵父亲容檀在朝廷的地位和权利,她又能够理解对方的态度了。 没有过多犹豫,慕萝和之前回答的人道谢,转身和卫苍莲眼神对视示意,直接和朝着那边的人群拥挤着往前。 很快他们绕过了熟悉古老的茶馆,从一侧走过去,直行了两三百米,右转走了几十步,来到一处男女分开的茅厕,而茅厕正对前方的池子旁空地上,被垂下的树枝叶遮挡了两个衣衫不整的人躺在那里。 他们也在这里找到了那个受惊吓发出声音的女子,受到惊吓的女子坐在地上,指着被遮挡衣衫不整的那两人,还有一个则有心想扶着她起来,结果不知什么原因没有扶起来,搀扶着坐在地上的女子,她们的眼中露出了惊恐和害怕。 原本随着探讨声走过来看趣味的人,当真的看到这一幕后,还是发出了惊吓的倒吸声,他们其中有人指着发出羞耻声音的方向嘀嘀咕咕的说着,语气尽显嫌弃和指责。 在人群里的慕萝和卫苍莲彼此对视了一眼后,将目光落到了那遮挡着两人身上,透过那些树叶的空气,慕萝依稀看到了那宛如喝高的两人,如同在给人搓背似的在对方身上乱摸。 看到这一幕的慕萝,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对着旁边的卫苍莲道,“这个咋整?” 卫苍莲邪气的褐眸微挑,漫不经心道,“和我无关。” 慕萝无语,“......” 通过衣服她已经确定了其中一个人是容清韵,但她身侧的人因为遮挡太好,她没有认出那是谁,也肯定不会是许可乐了,可是问题来了,为什么她心底种敲小鼓的声音,对那个男人还有一丝紧张和熟悉感。 为了弄清对方的身份,慕萝小心的往旁边挪动,挪动到了一个可以看清容清韵身侧人的位置,在一番和拥挤的人流搏斗后,她绕到斜侧对面的位置,直接在一个缝隙空间范围里,确定了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的宽袖遮挡了他的五官,却露出了有力的手腕,他的手腕上纹刻着一朵紫中带蓝的桔梗花。 光是看到这朵花她就觉得脑海里有些钝痛,好像有谁在用钝器敲打她的头,她抬手捂着额头摇了摇头,慢慢的移开了视线,直觉告诉她再不移开视线,她就有一些想呕。 这货...是季阑倚... 可季阑倚怎么出现在这里,还是和容清韵两人一起油腻。 或许看到她神情不对,卫苍莲不知何时也移动到了她身旁,顺着她之前的视线望去,停顿了一下后,自然而然的身后抓住了慕萝的手腕,目光淡漠妖邪的望着前方,“合作的前提也是需要一个好身体和定力,不然很容易功败垂成。” 隔着衣袖的手腕传来了微凉的温度,听着耳旁卫苍莲不算关心的关心,慕萝有些松散的眼神一下子重新凝聚,她看向卫苍莲自信笑道,“我怎么会可能会那么弱。” 她刚低低的说完,身后有人的咕哝声就传到了慕萝的耳中,“也不知这是谁家不知廉耻的人,在这圣地竟然做出这等事情,罪过啊。” 听到这话,慕萝忽然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把手从卫苍莲手上挪开,悄悄的对他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嘴角挂着和善如暖阳的笑。 见状,卫苍莲迟疑着俯身侧耳聆听。 慕萝抬手遮挡了住,轻轻说道,“你帮我去.......” 话落,卫苍莲瞪着她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的直起身,转身没入了人群。 等他离开了,慕萝深呼吸一口气,隔着裙子在自己腿上掐了两下,疼痛一下子让她的眼圈泛起了红和水痕,倒吸声如同奔跑后的喘息,她走回了之前的地方,等待着计划的开始。 没过片刻,一个声音突然在另一侧响起,声音尖细而洪亮,“郡主,是郡主啊。” 这话一出,众人直接傻眼,目光落在了那围观的两人身上。 也是这话一出,慕萝直接颤巍巍像受到惊吓似的走了过去,在众人盯着的慕萝里将遮挡的东西全部掀开,两人直接露在了众人的视野里,看到地上熟悉的两人,慕萝在心底冷漠讽刺的轻哼。 她面上落下了眼泪,颤抖的掀开了男子遮挡的五官,故作惊吓的尖叫了一声,“啊...这是谁...” 众人对于突然出现的慕萝染上了疑惑,而下一步慕萝也直接打消了他们的疑虑,“郡主,国师让奴婢来找你,你怎么和别的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等事情,以后如何面对摄政王啊。” 听到这话,众人疑虑的神情变得豁然开朗,都明白了慕萝是国师梵夜的婢女,专门来找郡主,只可惜郡主背着众人在这里做这等事情。 而对慕萝来说,现在容清韵根本无法说话,今日的事情传出去就成了定局,她不是很喜欢让人身败名裂吗,现在自己尝尝这滋味不是更好。 随着慕萝的话起,原本受到惊吓的两个女子,直接在看清楚容清韵的脸时,完全吓懵了。 她们都是帝京的人,谁不知道皎柔郡主本质上是个什么样子的人,随着她们的尖叫唤来了许多人,这些人又看到了这样一幕,事后郡主肯定会怪罪到他们头上。 其中一个女子吓得嘴里不停的呢喃道,“我不知道是郡主,不关我的事,要是知道是谁我会努力忍住的。” 旁边的女子听到这话,也急忙道,“我没有叫啊,和我也没有关系啊。” 慕萝手中扯着想要再次遮住的树叶枝,清秀精致的脸上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听着两人的解释,她痛心道,“这和你们无关,你们先走吧。” 紧接着她朝着众人道,“哪位侠士可否帮小女子一把,把郡主拖到外边和这歹徒分开,而且呆久了,容郡主也会生病的,今日之事,请各位万万不要传开,以免对自身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各位都是善心之人。” 话虽要这么说,慕萝自己很清楚,来这里的人都是各处之人,人类的本质就有喜欢多管闲事和聊八卦的心理,越是不让说就越是会说出去。 现场的人有一些犹豫,嘀咕声像夜间虫鸣般的响起,每个人脸色都带着犹豫和复杂,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上前。 他们都很清楚,如果上前,要是事情扯到自己头上,这完全就不是解释能够说清楚,相反还可能送命。 呆在人群中的卫苍莲,看着面前慕萝演着像真的似的,嘴角轻扬似乎很满意这场闹剧的发展,玩味偏执的褐眸里并没有真正的浮现多少兴趣,可在看到慕萝扯着遮挡的树枝那些时,他平静的神情有了一丝浅淡的变化。 在人群里,他从旁边人的背包上无声无息的取下了一个垂钓的珠子,手指轻微一动,接着珠子快速从慕萝耳侧划过,原本抓着的树枝一下子直接倒在了一旁,容清韵和季阑倚一下子直接就像两个在露天洗澡的人,全部没有丝毫掩饰的被围观的人看完了。 惹怒清理也不知是谁,在看到季阑倚的容貌时,直接惊吼道,“摄政王府的郡主怎么和邪教的教主在一起?难道摄政王暗中和邪教勾结,这才允许自己子女也可以接触邪教吗?” 还有人直接言之凿凿的说自己见过世子和邪教季阑倚一起逛男人才会逛的地方,两人去过还不止一次。 慕萝觉得自己差点没有绷住,直接笑了出来。 不过这卫苍莲身为帝王,倒也是一枚好的观众,很捧场啊。 接下来确实不能再多呆了,得给人留下无限的想象空间才行。 这么一想,慕萝直接蹲下,低垂着头吸了吸鼻子,像是在哭泣一样,她故意将容清韵摁在地上摩擦着,吃力的举动不由得引起了观看人怜惜,现场终是有人看不过去开始上前帮忙拖,都不敢抱郡主,都选择了拖。 有些人看在拖容清韵,也上前把季阑倚摁在地上拖,毕竟他们可不想因为抱了对方,被对方追杀。 大家一起费力分离了两人,又通过众人变相半抬半拖把人抬到了茶馆,在茶馆里的大厅,慕萝让茶小二接了些水,端来了水的茶小二看着慕萝,示意他不敢上前,让慕萝亲自去泼。 跟随众人一起过来,在一旁看好戏的卫苍莲同样看着慕萝,想看看她如何做,以容清韵的性子,这么泼上去了,她肯定会间接怪罪在对方的身上。 看着面前的水盆,慕萝自然也清楚要是泼上去,也就意味着她还没有去帝京就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敌人,然而这水必然也要泼下去,不然她怎么带着她回去,总不能让她在这里,接下来她醒了受苦受难的就是这里的人。 但要想安全,也不是没有办法,看着水盆她将视线慢慢挪到了卫苍莲身上,她一脸和善的说道,“小女子体力已经耗尽,公子从那边轻松的跟过来,想必也是担心郡主了,不如帮小女子一把,如何?” 卫苍莲眸色微暗,似笑非笑的唇角扬起,话语平淡薄凉道,“我要是拒绝呢?” 慕萝一脸温柔和善,为难道,“拒绝的话,那就没办法,今日的事情也很多了,麻烦大家心里依然过意不去,不如我给大家讲个笑话,想必立马就会然大家振奋,这个笑话可能和南麓最高的掌权者有关。” 闻言,卫苍莲直接黑了下来。 他咬牙切齿的眯着眼眸,笑的阴森道,“我怎么会拒绝呢,尤其是‘善良’的女子,这是举手之劳。” 说着他走到茶小二面前,毫不犹豫的用内力直接将水全部泼向了容清韵和季阑倚身上,泼完之后他双手背在身后,丝毫不像是做了这件事的人,余光一瞬就落在了慕萝那张无害笑着的面孔上。 醒来的容清韵见自己身上被泼湿,下意识的吼道,“不要命了,敢这么对本郡主,本郡主要让父王斩了你们全家。” 现场一度静默,所有的视线集中在了她的身上,也有人担忧泼水的卫苍莲。 哪知,沉默中的卫苍莲突然开口,口吻淡漠有力的在她话落的同时开口,“放肆。” 闻声,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容清韵听到对方这么说,心中窝着一团火,她抬眸正准备反驳,看到眼前的人时脸色刷的一下子苍白了,受惊的她将目光移开,扫向门口的众人,身上的凉意也让她察觉到了什么,低头一看直接就尖叫了起来。 昏迷过去的季阑倚也慢慢的醒了过来,紧蹙的眉宇在看到众人时直接黑到难看,当看到卫苍莲时他陷入了沉。 几秒后他站起身想走,被慕萝直接拦下,“抱歉,您现在不能走,国师有令,郡主失踪伙同的人一起带走。” 季阑倚淡漠的开口,“你留的住我?” 慕萝轻笑摇头,“你可以试试,能不能走下天阶山。” 说完她停顿了几秒,往他身前凑了凑,用只有两人的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是为了世子而来的吧,我可以告诉你他在这里,你也不想空手而归吧。” 他的目光一下子如一把松手后锐利的箭,一下子落在了她的身上,似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浪潮,下一秒就会出现巨大的风暴。 慕萝看着他的反应,淡漠的轻哼了一声,而后转身没有再看向他。 结果已经很明了,对于这个人,容暮时果然是最好的筹码。 第九十五章 唯一淘出的奶白玉 篁居,竹林里。 带着面具的梵夜身着一袭白色长袍,走在昨夜启动的阵法范围的小路上,白色发带束起的长发随风起舞,银白的面具遮挡了他半张脸,只露出了线条优美白皙的下颚。 踏在竹叶铺着的路上,他的目光沉稳淡漠的扫视着阵法启动后毁坏的四周,身后跟着的夜白和姜吾安静的与他保持着距离,此刻的他就像隐匿山中的仙人,浑身透着一股朦胧的清冷与矜贵,又带着一丝丝让人无法看懂的情绪。 当真的一处接近亭子的地方时,路旁的一根木棍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停下脚步,没有丝毫犹豫的伸出修长的手捡起了那根木棍,顺着木棍的中央摩挲到尽头。 不规则断裂的部分似乎在诉说着一些不同寻常,他微微用力木棍四周出现了金色的符文记号,慢慢的有一段画面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等他快速看完后那根木棍直接化作了齑粉,从他手中滑落到了地上,梵夜平静的眸光里浮现出了一丝迟疑。 看到这一幕,有些担忧的姜吾站在远处问道,“主上,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梵夜闭了闭眸,重新睁开时,神情恢复了平静,他优雅的转身,看着他道,“姜吾,把昨天的事情重新告诉我。” 姜吾心有疑虑,却也没有不耐,耐心仔细的说道,“昨夜我们看见夫人拿着一本棍子进了竹林,等我进去时却被困在了一个突然出现的阵法中,这个阵法后来我们发现并不是现在我们所用的那种阵法,而是经过改造,设计程度更为繁琐,为此我们也是破解了一夜才出来,属下觉得这个阵法更像是为了困住我们而做的。” 梵夜的沉默让站在身后的他们一时有些拿不准主意,主上修复好结界后召集了众人去大厅,自己却来竹林走了几圈,现在又让自己说一遍他们昨夜的经过。 实在是想不通,最让他们想不通的是到底是谁,把他们夫人丢水里了。 就在他们疑惑之际,另一个人的出现倒是给他们这个问题带来了解开的答案。 从另一边走过来的白夜,从竹林小路走到了亭子里,绕着亭子走了几圈,他们这才看到她的手中还拿这一把刀。 看到她的梵夜脚步缓慢的朝着她走去,后面的夜白他们也加快了速度,在走进亭子后,梵夜并未走下小路,身后的夜白先开口问道,“白夜,你这拿着把刀是做什么?” 听到有人喊自己,白夜起身准备回答,结果看到了梵夜,急忙走下亭子来到梵夜面前,“主上,您怎么...” 梵夜淡淡的答道,“来看看。” 看到她手中的东西,梵夜问道,“你这是?” 白夜看着手中的刀,有些为难道,“这是属下再林子里找到的。” 梵夜轻描淡写的问道,“她让你来的?” 白夜尴尬又为难的扫了扫夜白,清冷的语气有些欲言又止,“这个...夫人不让说。” 听到这话,梵夜呢喃,“看来她心底有数了。” 听着自家主上这口吻,白夜无形之中松了一口,想着这样说了主上应该不会追问,谅解自己的难处了吧。 结果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家主上说完那句话,在她感慨的时候,像是打商量似的又说了一句,“你告诉我,我装作不知道。” 白夜傻眼的望着他,不可置信的想着,还可以这样? 旁边的两人也直接傻眼了,什么时候主上会有想和他们打商量的想法了。 白夜为难道,“主上...这不太..好吧。” 毕竟夫人说过之后会告诉主上,而且以主上自己的能力完全就可以自己推测,怎么非要知道夫人的想法。 梵夜看着白夜站在了慕萝那一方,心中并无不喜,反而多了一丝释然和轻松,对方为难的神色映入了他的眼底,他也没有用身份压制迫使对方开口,而是选择抛出了条件,引诱对方上钩,“交换如何?” 白夜惊讶,“......” 没想到主上竟然对自己提出交换,这倒是让一贯只知道服从的白夜露出了迷茫。 接下来她又听到对方开口,语气平静且低沉,“比起她让你零星串联去收集证据,何不暗中与我交换,减少时间的支出,你应该清楚我所掌握的信息必然会比你们更快。” 他的话让白夜陷入了沉思,对方是自己的主子,什么情况她自然是清楚的,只是若是夫人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看出她顾虑的夜白和姜吾,两人对视了一眼,开始打起了配合。 姜吾道,“我说白夜啊,主上只是让你照顾夫人,你看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原本的主子是谁了?” 夜白用手肘顶了一下姜吾的后背,吊儿郎当的神情立马严肃,轻微苛责道,“兄弟,怎么说话呢?咱们主上什么不是以夫人为重?就算白夜只记得夫人又怎样,咱们主上以后还不是归夫人管,哎呀...只是可惜现在夫人恐怕时间也很急啊,再则弄不清楚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继续发生这件事。” 尤其是后面那句‘说也不能肯定会不会继续发生’的话语,夜白直接加重了语气,他们几人都清楚,夫人与南麓陛下接触后,她所在这里的时间就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而且以白夜现在对慕萝的服从,自然是不希望她会受什么伤害的。 白夜瞅着两人一唱一和的,心底也开始思量起两人刚才的话,现在这个事情依照她个人调查收获肯定很不会小,但极为耗费时间,目前情况不明,或许他们说的不无道理。 为了谨慎起见,白夜眨了眨眸,垂着想了一会儿,才再次抬起,对着梵夜道,“主上,夫人让我去调查这些人中间是否存在互相陷害或者故意扰乱线索的情况,根据夫人的意思,属下发现除了许宋二家的子女外,其余的人都留有一些东西,如尚书大人房中存留夫人的玉佩,郡主的房间里则有尚书的衣衫和主上的玉佩......” 随着她慢慢的将自己所见叙述完,白夜将自己在容清韵床上找到关于梵夜的玉佩交了出去。 一枚奶白的玉佩上刻着一个‘梵’字,四周则是紫藤萝围绕在边沿,将字体包裹其中。 同样看到玉佩的夜白微微惊讶出声,“这不是夫人当年刻给主上的玉佩吗?” 白夜复杂的点了点头,接着她又拿起了旁边的刀,缓缓说道,“这个是在竹林里找到的,据隐匿在暗处的人说,昨夜又看到许可乐和宋雪碧两人去厨房拿了一柄砍柴刀,他们原以为是夫人让他们去拿的,所以也没有在意。” 拿过玉佩,梵夜身上柔和儒雅的气息瞬间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一副山雨欲来的沉静,他抬起拇指摩挲着这块玉佩,瞳眸之中凝结成了一汪寒冰。 旁边的夜白姜吾沉默望着这块并不值钱的玉佩上,思绪也被拉往了很远,他记得这是夫人曾经在杂货市场看中的一块奶白玉,在她没有遗忘那些之前她亲手学着雕刻出来送给主上的唯一的东西。 也是因为之后夫人再也没有雕刻过东西,所以也显得十分稀有,十分珍贵,被主上小心的对待着,现在哪个没见识的,偷啥子不好,偷这个东西,他已经能够想象对方会有如何惨样了。 第九十六章 三个男人的故事 梅苑,朝阳房间。 古典清冷的房间里,朝阳脸色有些泛白,眉宇间透着一抹疲倦,身穿着一袭黑白相间的衣袍,一副温润尔雅的坐在顾湛萧旁边,他目光看向院子里容暮时独自一人蹲在向日葵前玩耍,清明漆黑的眼眸多了一番感触。 “殿下,他是真的就如此了吗?”朝阳有些怀疑,也有些感怀。 顾湛萧靠着椅背,白皙精致的小脸上淡然无起伏,眸光深谙的盯着他,认真的说道,“依照容暮时的性子,是不可能自降身份去做一些下人才会做的事情,我观察了他一段时间,行为倒是看不出破绽。” 而且他也并不想去怀疑慕萝的话,来让两人的关系陷入过往的那般死别的境地。 再说她也没有必要骗他,有心骗他也不会让人通知他容暮时所在哪里。 朝阳听他这话,目光移向他的侧脸,有些疑惑道,“殿下,恕我失礼,这次您来这里应该是私自离开,为什么国师会说你在他这里,而且容世子也在此处?” “国师为了帮我隐藏行踪,至于具体什么缘故,现在一时也无法解释完。”顾湛萧瞥了他一眼,神情带着笑意,眸光里却是一片认真,说完他移开视线,落到外边抬手支撑着自己的侧脸,问他道,“你呢?昨夜是什么缘故?” 见他暂时没有想说的打算,朝阳也不再追问了,只是当他听到顾湛萧后面的问话时,他脸色顿时僵住了,有些尴尬道,“说来惭愧,我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对方,只记得有一股力量很快将我束缚住,周围瞬间静止,很快我便在对方的功力压着下晕了过去。” 顾湛萧蹙眉,认真且平静的问道,“你可有内伤?” 朝阳摇了摇头,神情怪异,“这也是我最疑惑的地方,那么强大的压迫,却没有给我造成任何伤害,好像只是为了抓住和将我弄昏迷。” 说到昏迷,朝阳道现在还觉得从心底的羞耻,他晕过去被对方那样对待了不说,还是在水里,谁和自己有那么大的仇。 嗅到一股阴谋气息的顾湛萧,思索了片刻,他继续问道,“那你可有捡到过谁的玉佩?或者有收过女子的玉佩?” 朝阳摇头,“未完成大业,我怎会考虑这等事情,难道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顾湛萧,“...国师...好友的玉佩出现在了你的房间,她昨夜也失踪在了竹林,后来被国师找到了,与此同时的还有皎柔郡主容清韵,一起带回来的许可乐和宋雪碧,最后便是你。” 他并不想让朝阳对慕萝产生好奇的心,从而探究她这个人,不如就以国师为依仗来掩盖一些她的特殊,这样也对她安全一些。 闻言,朝阳立也马嗅出了事情的不用寻常,怀疑道,“殿下的意思是这可能是一起预谋的事情?可以昨夜我所碰见的人,决计不像是普通人能够调动的人,即便是摄政王亲自出面,未必能够驯服对方,我倒觉得这人应该是朝堂之外的人,只是不明白他的用意是什么。” 顾湛萧,“这是为何?” 朝阳看了一眼外边,然后往顾湛萧旁边凑了凑,小声道,“这人的气息诡异,出现丝毫没有任何征兆,用的功夫也不似我们寻常所练,而且这股力量霸道张狂,隐隐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仅挪不动步子不说,内心不自觉的畏惧和敬畏,伴随着的还有无尽的寒冷,就像是落进了阴寒之地,被鬼魅缠身一样。” 这样的形容倒是让顾湛萧露出了不可思议,神情变得越来越谨慎和严肃,根据他的话语,他沉默了下来,盯着他的眼神,探查着他话中的真实性。 他很清楚,如果朝阳的话语成立,如果非要说敬畏和畏惧的心情,自己脑海里便会自动出现一个人,那便是国师,可这根本不可能,任何人都有伤害慕萝的可能,唯独国师他不会相信。 再则,如鬼魅缠身一般,这就已经超越了他现在认知的范畴,而且就算有怀疑的人,却也无法真正和他描述的全部对应上。 看着他沉思凝重的眼神,朝阳心底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有了线索了,试探迟疑的问道,“殿下,你可是有了想法?” 回神的顾湛萧摇了摇头,唇起,清冷认真道,“我只是在想,会不会你们每人各自都会有一件对方的东西,你会不会有什么时在他们那里?” 一听这话,朝阳的脸色渐渐龟裂,不可思议的露出了惆怅的神情,“要是如此,这不是坏了吗,我可没有想娶他们的心思。” 顾湛萧抽了抽嘴角,认真的神情染上了几分幸灾乐祸,揶揄道,“说不定你有什么在郡主那里,接下来那可能要......” 他故意拖长语气,意味深长的眼神更是看的朝阳毛骨悚然。 朝阳惊恐道,“别...别...受不起,要早知道会有如此局面,我倒是不选择和陛下一同来此遭罪了。” 顾湛萧笑道,“被人使唤了?” 朝阳一脸温润,轻哼一声,“要不是咱们这位郡主私自挪动摄政王府黄金百万,摄政王怎么会私下让我来调查调查她用去了哪里?恰巧陛下宣了我一同而来,说是为了拜见国师,我想着不如顺便看看殿下你如何了。” 闻声而笑的顾湛萧眼眸微眯,声音有些厌恶和冷漠道,“咱们这位陛下可不仅仅是面上所见的这样,这么些年倒是委屈他了。” 朝阳惆怅的感慨,“是啊,宫里有哪一个是真的纯真无邪,倒是对于你刚才说的玉佩,谁发现的?” 这次顾湛萧倒是没有说话,只是丢给了他一个‘你认为还有谁’的眼神,也是这个眼神让朝阳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因为不知道是谁,而是正因为知道是谁,这块玉佩来历已经被知晓,想必是国师也知道了,为何国师没有出面做什么?陛下这么做又到底是为什么? 他并不认陛下没有计划的会好心去送还玉佩,帝王面前一举一动从不会是真正纯粹的。 在他陷入思虑的时候,旁边的顾湛萧站起身,拉了拉自己的衣袍,余光看向朝阳道,“以国师的能力,这件事你也不要太过介怀,先好好休息,一切等咱们回去再说吧,我先走了。” 朝阳复杂的点头,“也好,恭送殿下。” 顾湛萧,“嗯。” 说完顾湛萧迈步走了出去,院子里的容暮时正在和向日葵玩着,丝毫没有注意已经出来的顾湛萧,看到这一幕的顾湛萧心情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 不过联想到以前的事情,自己的记忆已经渐渐在恢复了,想到眼前这小子的所作所为,现在变成这样子他都想说大快人心,同时他也觉得有一些惋惜,这样的人曾经与自己可是棋逢对手,现在这样...该说是轮回报应吗? 善念不存,因果报应。 人一旦不愿照镜子去看自己丑陋的样子,一旦忘我起来,丑陋贪婪的嘴脸就会让别人看见了,自己却丝毫不知。 第九十七章 煽风点火解婚约 夕阳的红光晕染一片天空,大片如画师描绘的奇妙景致呈现在天空之上,林间吹来了凉爽的风,静谧的院中偶尔能够听到山腰传来的钟鼓声,空气里也夹杂着清冽淡淡的花香气息,空无一人的院中慢慢出现了一群人,跟随着他们行走的方向,他们来到了竹林入口处。 宋雪碧拉着自己的父母停在了入口处,她的父母看向旁边许可乐一家,两家人脸上布满忧愁,男方的父母时不时打量着周围,许可乐的脸上镇定沉默,眼底强制压抑者焦急的情绪。 熟知许可乐心性的宋雪碧见到他这般模样,上前拉住了他,想借此机会给内心躁动不安的许可乐些许安慰,“可乐,你别担心,无论发生什么,雪碧都会陪你的。” 焦虑中的许可乐扭头感动的望着她,温柔的露出了牵强的笑,“雪碧。” 许可乐刚说完,他的父亲许安年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精明的眼中一副担忧不已,瞅着他动手的许可乐母亲岳婉一把抓住了许安年再次举起的手,凶狠的威胁道,“许安年,你胆子肥了是不是,连我儿子都敢打,你是不是忘记现在你之所以能够好日子,我出了多大的力。” 一听妻子吼自己,许安年心底怂了,可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后果,他的胆子又大了起来,“我今天就是要硬气一回,你看看把他惯成什么样子了,现在敢出手去绑架国师身边的人。” 既然要做也不知道做干净些,跑去以别人名义拿刀,现在肯定那些人会在国师的询问下出去作证,这样一来他们就全完了。 比之许安年的理智和绝望心情,许可乐母亲岳婉一副油盐不进的直接走到许可乐面前,挡住许安年与许可乐直面对上的机会,她抬手指着许安年道,“那又怎么样,那姑娘不是没事吗,国师也不能因为一个完好无损的人,给我儿子定罪,我看你就是没事找事,再说了,陛下已经给郡主和我儿赐婚,接下来我儿也算飞黄腾达了。” 岳婉,“郡主那般痴迷我儿,就算做了又能怎样,我们怎么也和摄政王府攀上关系,又有陛下赐婚,国师同意,再怎么也算喜事,那姑娘我听可乐的意思,不过也就是得国师喜爱的暖床丫头,能有多大事情。” 许安年气的脸都憋得通红,半天才吼出了一句,“胡闹。” 岳婉一听他吼自己,心下更加愤怒,就想拉人站队,扭头对着宋雪碧道,“好歹以后你也是我家媳妇,你来说,这件事也和你有关系,谁让你不拉着可乐,让她做下这等事情,而且你不是说那姑娘和你是朋友吗?你去给她说两句,又没有受伤,就不要那般小气了。” 宋雪碧欲言又止,“伯母,我...” 她这个欲言又止的样子惹的岳婉心底生出了极大的不满,对着她道,“真是没用,穷酸也就算了,真是一点都不如郡主,若不是我儿喜欢,我真想退婚,好歹郡主还能给我涨涨面子,撑腰让我说话硬气些。” 宋雪碧也急了,回怼道,“可乐根本就不喜欢郡主,你这般不是自私吗,你们如姬不过是看上了郡主的利用价值.......” 听着他们几人旁若无人的激烈争吵,回来的慕萝等人,除了回房的卫苍莲外,神情都带着几分怪异的看着他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慕萝觉察到身旁气息不稳的容清韵,又因为刚才几人说了关于她的事情,忽然心头来了几分兴致。 她将目光移向容清韵,仔细看着容清韵一举一动的反应,看着她因为气到爆炸而变得黑暗起来的脸色,眼眸微挑,假装不知道的移开眼,望着前方拖长语气呢喃道,“这是你未婚夫啊...那旁边那个争吵的女子难道是他的...亲人?” 说完慕萝用余光扫了一眼,发现对方那一双眼眸恨不得化作一把刀子,毫不犹豫的戳向那两人,这幅光景不禁让慕萝偷偷啧啧了两声。 看着她隐忍的模样,慕萝继续无辜的说道,“真好,感觉每个人都有一个和善且充满爱心的亲人啊,很幸福的人生。” 她才感慨完,似乎受到了她话语的激荡,旁边的容清韵终于不再隐忍,一身杀气的朝着他们走去,在走进那几人面前时,她目光凶狠,狠毒嘲讽的说道,“好一个飞黄腾达,感情你们想借着本郡主为踏板往上走,可惜...算盘打错了,接下来本郡主正是通知你们,婚约解除,细节本郡主会让父王亲自出面与陛下说明,你们就等迎接国师的怒火与责罚吧。” 没有注意的许宋二家听到突然出现的声音,均是吓了一跳,之后直接全部愣住,直到容清韵说完转身要离开,许可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紧接着他的母亲也回神,意识到事情不好,急忙开口道,“郡主,你不能这样做,这样对你名声也不好啊。” 听到许可乐母亲岳婉挽留容清韵,一旁的宋雪碧的眼中露出了失落和难过,柔波含泪的眼眶随着对方的话缓缓落下一滴泪,看的她的父母一阵心疼,伸手给她轻轻擦拭着泪痕。 准备离开的容清韵斜视过去,看到了宋雪碧那一副柔弱白莲的姿态,不禁哼笑一声,又将目光转向岳婉身上,隐忍着笑道,“我摄政王府的礼从来都不是好收的,本郡主的名声谁敢口出妄言,本郡主就杀了他,还有你们,你以为本郡主就会这么算了吗,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 说完她把目光再次落在宋雪碧身上,吓得宋雪碧不禁后退,想躲起来,容清韵目露疯狂,笑着说出了别有深意的话,“你认为你们真的能够靠真爱维持着走一辈子吗?可笑至极,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们的。” 宋雪碧欲言又止,瑟缩着看向了许可乐的侧脸,终是没有开口解释一言。 而这时的容清韵也直接大步离开,众人也在容清韵离开后看向了她可能走过的方向,这一看就看到慕萝一脸无害的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无形之中透着一抹危险。 她身旁的季阑倚复杂的盯着她的侧脸,不解冷沉的开口问道,“你是故意那么说的,为什么要那么做?” 站在她另一侧的季阑倚狐疑的打量起了慕萝,虽然对方的话语是很过分,但她这般举动,完全就是将那几人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她与眼前这群人有什么过节吗? 眼前有四个长者,再看那女子和男子的互动,他不信眼前这个女子没有看出来他们的关系。 慕萝轻笑,“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而且也有季教主不懂的事情吗?” 在慕萝报出他的身份时,季阑倚好看的剑眉微皱,妖娆邪魅的神情出现片刻怔愣,他下意思的开口,“你认识我?” 慕萝回眸看向他,无辜的耸了耸肩,“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季阑倚一噎,语塞的望着她。 这女子也太不像个女子,牙尖嘴利的。 看着慕萝的那两家人一直盯着她,也不敢上前,瑟瑟的发抖着,脸上的神情更是五彩纷呈,恐惧直接就露出来了。 慕萝看了他们一眼,眨着眼眸转身,当她再次睁开眼眸,就看到站在他们不过三到五米左右的梵夜,修长清瘦的身形背着光影,墨发一缕垂在了胸前,俊美妖冶的面庞直接就是清冷疏离的神情。 随着她转身一起侧过身躯的季阑倚在看到梵夜的容貌时直接吓愣在了原地,对方紧呡的薄唇,漆黑的眼眸似一条没有尽头的深渊,充斥着潜伏的危险和未知的压抑。 季阑倚内心不禁喊出了声:暮时? 可立马他摇头,自我否决自己的猜测。 就在这时,他身前的女子自然且开心的打招呼声响了起来,打破他自我否决的猜测,也给他的疑惑画上了句号。 慕萝惊讶的喊道,“梵夜,你原来也在啊。” 这话一出,带来的不仅是解惑,还有就是某些人内心无尽的恐惧和绝望,没有多久,身后就传来了有人倒下的声音。 随着慕萝开口,梵夜也朝着她一步一步慵懒的走来,季阑倚的目光也随着他移动的速度渐渐移动着,一直到对方走到了慕萝的面前。 旁边的夜白见季阑倚一直盯着自家主上,心底自然明了对方在想什么,他故作不知的义正言辞道,“阁下是否有失礼仪了。” 一听这话,慕萝狐疑的看向正移开目光季阑倚,轻笑的挑眉怼道,“你是不是把梵夜看成了你的老相好了。” 说完就在心底做了一个鄙视的举动。 小样儿,你在想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 第九十八章 意外获得的秘密和冷战 季阑倚震惊的一字一句呢喃,“国师...梵夜...” 梵夜温和清冷的眼神随着声音落到了季阑倚身上,他低沉沙哑的声线显得十分平淡,“阁下是...” 话被问出,慕萝差点脚下一滑,她不知是该高兴他对于眼前这个人不认识,还是该悲伤他也太过封闭了。 而面对梵夜的问话,季阑倚心下一怔,他能够感受到这个人表现的温润温和,实则眼底除了将面前这个女子放进他的视野里,其余都没有被他放在心上。 或者准确来说,这个人光是站在这里,便让人感觉到了心灵乃至身体的冷漠和没有来窒息的恐惧,就像是被黑暗围困,明明到处都可以跨越,却偏偏无法踏出一步,心灵不自觉的被禁锢起来。 季阑倚淡淡迟疑的开口,眼底确实压着那股无法克制的恐慌,记忆遍布身上的寒凉,“季阑倚。” 梵夜盯着他看了几秒,没有开口说什么。 就在众人以为肯定要有一番心理对抗时,慕萝突感额头被轻敲了一下,她抬眸望进温柔看着她的梵夜,露出了几缕幽怨之色,揉着额头想吐槽两句,却被对方抢了先。 清隽俊美的梵夜神情透着几分危险和温和的强势,漆黑的眼眸流露出了浅笑,轻缓低沉的盯着她说道,“让你去找个人,你倒是会找一赠一。” 慕萝反驳道,“我也不想买一赠一,谁知道他们在一处,而且两个人还在...” 为了不让众人尴尬,慕萝伸手拍了几巴掌。 曾经从慕萝这里了解过意思的梵夜黑眸直接暗沉了几分,温和俊美的脸上倒是没有太大变化,他语气轻和如风,落在她的耳旁,“你看了。” 他的语气平静又十分肯定,想也没有做出疑问的猜测,看似轻柔的话语却让慕萝身后冒气了阵阵鸡皮疙瘩,脚下更像是在冬天里没有穿鞋,既冷又移动不了。 慕萝盯着他,手上指着季阑倚的方向,解释道,“是他的错,他自己地盘没有选好,我只是不小心看到了。” 光天化日之下又不是她一个人看到了,而且这种事情她也没有办法控制,总不能在去看他们之前,让人给他们周围拉起帘幕挡起来吧,这样怎么可能认出他们是谁。 再说了,这个和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在这焦灼的逐渐冒气星火的气氛里,不懂的姜吾还沉浸在慕萝鼓掌的思绪里,一个没注意现场氛围,他便露出了他的求知欲,学着慕萝鼓掌了两下,问向她道,“这是什么?” 被他这后知后觉惊到了的慕萝抽了抽嘴角,生无可恋的盯着这个求知旺盛的人,好不容易想办法让事情往前走了一点,结果又退回了原地了。 也就是在姜吾鼓掌后,慕萝感到有两道不怎么和善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尤其是季阑倚方向,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笼中的老鼠,被两只猫给盯上了,气息也越来越变得危险起来。 没有几秒,慕萝感觉到季阑倚的目光移开了,抬眸小心望去时,发现他看向了梵夜,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慕萝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一面,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的陌生,她的记忆里也没有露出这样神情的梵夜。 只见他漆黑的眼眸里露出狠戾嗜血般的警告,俊美清隽的容貌露出了不屑一顾的淡漠神情,薄唇轻呡,整个人给人的是一种心灵上的压制和如浪潮侵袭而来的邪气与诡异。 他察觉到她的目光,怔愣的看了她半晌,沉默中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在她心底打鼓不解的时候,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指抬起扣住了她的下颚,眸中冷漠如雪,低沉清冷的开口,“真是不涨教训啊,什么时候知道错在哪,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被他这么说,原本觉得事情不大的慕萝,心情也被扰乱的开始有些烦恼起来,她看着他反驳道,“大家都看了,这是无法控制的,为什么就成了我的错了。” “我说你错,你便错了。”他手上微微用力,禁锢着她想挣脱的举动,温润中透着强势,“慕萝,不要试图寻找侥幸,你输不起的。” 他禁锢着她的下颚,食指划过的她唇,慕萝生气的想开口咬他一口,却被他察觉到,原本捏着下颚的手直接控制住了她的脸颊,她直接被他捏着嘟着嘴狠,狠生气的瞪着他。 比起他这般随意的牵制,慕萝感觉到了在她反驳梵夜后,在场的人群里有人瞪着她,那目光如针一般让她后背冒出了阵阵的寒冷。 想着如何挣脱的慕萝却发现梵夜突然松开了她,目光看向别处,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今天的事情,本座已经知晓了,篁居不留惹是生非的人,将那几个人拉下去仗则三十。 夜白你稍后去问陛下还有没有其他的想法,如若没有就全部撵下山,本座不想篁居看到他们。” 夜白拱手,恭敬道,“是,主上。” 说完他看向季阑倚,淡漠道,“告诉陛下,如果他提审完季阑倚,将人送回篁居,本座还有事情要亲自处理。” 夜白恭敬答道,“属下遵命。” 将一切说完的梵夜没有看慕萝,大步离开,白夜和姜吾瞅着梵夜转身离开,也抬手行礼道,“恭送主上。” 看着他离去,慕萝知道他生气了,可这件事慕萝并不认为自己有错,而且事发突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她看到了总不能将人扔在那里不管吧。 梵夜离去后不久,季阑倚收回目光落在她身上,风骚妖娆的笑着调侃道,“还不用我出手找你麻烦,你的麻烦自己救出现了。” 慕萝侧头,脸上反常的镇定,“所以...季教主是认为自己一身轻松了?我怎么记得你可是占了郡主的便宜,不用我提醒,接下来你就等着娶郡主吧,提前恭喜一声。” 哼...说的谁不会互相戳痛处,不会互相伤害一样。 果然,听到慕萝这话直戳对方痛处,季阑倚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看着他这反映,慕萝轻哼一声,眼中深处隐藏着一抹嘲讽,接着她看向现场剩下对的人,还不等她自己做些什么,夜白直接先一步拦截了她的所有机会,盯着慕萝对着开口道,“姜吾,你将季阑倚阁下带去郡主所住的竹苑,篁居多处有禁令,希望阁下不要自作主张到处闲逛,以免上伤了您。” 姜吾也没有犹豫,丝毫没有给季阑倚开口的机会,走到季阑倚前面侧方的位置,抬手做了一个‘请’字,“阁下,随我来。” 季阑倚除了脸黑,倒也没什么其他的反应,顺从的点了点头。 对于国师的传言他多少是听说过,也很清楚这个人有多不好惹,暮时曾经也说过国师是一个很危险的人,只是...... 他看了一眼慕萝,很快又移开,跟随着姜吾的带路离开。 只是没想到国师身旁会留有一个女子,还任由对方这么直接喊名字,即便是生气也不愿意吼上两句,而且那番话总觉得更像是在秀恩爱的节奏。 等他们走了,那边地上倒着的人被夜白看了一眼,抬手做了一个手势便出现了几个黑衣人,他们当着她们的面直接将人抗走了。 等现场完全被清理干净,夜白若有所思的蹙着眉宇对着慕萝道,“现在只剩下我们了,有些话属下觉得有必要和姑娘说说。” 慕萝看着他严肃认真的样子,开口道,“你想说什么?” 夜白忍着生气道,“你竟然惹主上生气了,亏主上修复完结界,怕那人对你有危险,一刻也没有休息就出来调查了,倒是你,像个逛楼子的去看人家那些事。” 对于他的指责,慕萝郁闷又憋屈,夜白一直忠于梵夜,他也不会听她这件事,而且本质上她也觉得事情并无那么严重,所以她也就并没有往什么特别的方向去想。 她忍着对方的态度,平静道,“不是你家主上让我去找容清韵的吗?现在出现这情况,难道是我视而不见的转身就走?那我还不如不出去呢。” 夜白认真严肃道,“你可以不管她,这次她自己造成的,你也不能......” 慕萝看着他还蹬鼻子上脸管起她来了,原本的好心情也在一点一点的消退,压抑恼火郁闷的情绪就像戳破的气球,一股脑的她也较劲起来,“不能怎样?你这是代替梵夜来管我怎么行事还是代替他来苛责我?” 夜白见慕萝态度忽然强硬,碍于面前人的特殊身份,他欲言又止道,“你......” 一旁的白夜见气场开始变得有些硝烟味,急忙出来打圆场,对着慕萝道,“夫人,你也要谅解主上,你跑去看别的人,他会生气那是自然。” 慕萝也气到了越想越憋屈,在看到夜白后这股郁闷更加旺盛,她干脆直接倔强的放下了狠话,“白夜,你不必说了,想要我道歉去哄梵夜,休想。” 听到她的话,气的夜白直接转身背对着她,毫无顾忌的说了一句,“冥顽不灵。” 白夜瞪向夜白,清冷淡漠的说道,“住口。” 夜白身躯一僵,抬手捏了捏眉心,努力的放松自己的心情。 自家主上那么优秀的一个人,选择的人怎么行事风格这么随意,毫无顾忌和规矩可言。 吼完夜白,白夜转头安抚慕萝道,“夫人,这件事属下不好评测,夜白是一直跟随着主上,你不要和他一般计较,你可是他半个主子,今天你也忙碌了一天,先回去休息休息,我们接下来还要去完成主上的吩咐。” 慕萝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也是废话,还不如都冷静一下,让各自头脑清醒一些。 见慕萝点头,夜白还想说什么,被白夜转身一拳揍在腹部,另一只落在他的后背,清冷淡漠的说道,“你,给我安静一些。” 夜白抽了一口气,虚弱的抬手,又垂下道,“你......” 慕萝微怔,呼吸都不禁放慢了起来,脑海里浮现出了三个字:武力值御姐。 接着她把夜白往旁边一丢,微侧身躯,清冷柔和的望着她道,“夫人,属下就不送你了。” 慕萝点头,“好。” 临走时,她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内心一阵‘啧啧’声,同情的迈步离开了。 等她离开后,地上的夜白慢慢的站起身,踉跄的看着白夜道,“我说你为了她,下手也太狠了吧。” 白夜淡漠的扫了一眼,“主上说过,要保护夫人。” 沉默了几秒,夜白忽然挑眉,又恢复成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那她知道你让她保密的事情,其实你已经告诉主上了吗?” 白夜侧眸,“你想说什么?” 夜白轻哼,“不想说什么,只是她不去哄好主上,没有主上的庇护,她极大可能会重新走上那条旧路,这是你我都清楚的。” 白夜沉默了下来。 夜白继续道,“如果不是主上认可了她,凭借她普通之躯,我们是不会认可的,要是最初没有生出变故,现在她就算再次死了,那也是意料之中,主上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不想再听的白夜开口阻止,“不必再说了,这些事我都清楚,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眼看着白夜离去,夜白忍着疼追了上去,妥协的说道,“好...我不说了,一起走啊。” 一心只注意的自己的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去而复返的慕萝将他们的对话全部听到了,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害怕自己因为震惊发出声音,原本她只是忽然想起问问调查结果,没想听到了一番真心话和幕后的秘密。 太大的信息量让慕萝觉得自己脑海里像是有无数蜜蜂在费心,吵杂又纷乱,无法立刻梳理出来,但理智告诉她,她的离开这里。 放下捂嘴的手,看着远去的白夜他们,她缓缓转身深呼吸了一口气,握了握拳头,又缓缓的松开,对着空气抬起手,牵强的扬起了一个笑,“麻烦诸位帮我保密,不要告诉他们和梵夜这些,最近麻烦事很多了,不要麻烦他们了。” 这里是梵夜的地方,她也不期望自己能有什么秘密,对方会答应自己可能只是自己安慰自己,不想让人发现她这么难堪过。 出乎意料的是慕萝弯腰下去,再次抬起时,一阵风吹来,好似扶起她,树木和竹尖做了一个点头的举动,这让慕萝无形之中多了一丝安慰。 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她也算作对方是在安慰自己,回应自己了。 见状,慕萝放下了手,没有迟疑的朝着自己的兰苑走去。 第九十九章 面具下的心照不宣 兰苑,院中。 围起的栅栏前,向日葵沉默的盛开着,站在院中的顾湛萧举着手,手指上站着一只白鸽,听到声音后白鸽从他手上缓缓飞向了空中,他也在鸽子飞离的一瞬转身望了过来。 飞翔的声音让沉思中的慕萝回神,抬眸望去便和同样看过了的顾湛萧视线交汇上了,她愣了一下随即看向扑腾的鸽子,眨了眨眼眸,随后又落到到了夕阳映照光晕里的顾湛萧身上。 走着走着,她渐渐停下了脚步,望着他那一双清澈明朗的双眸,巴掌大的脸十分的漂亮,皮肤好的仿佛剥壳的荔枝,一头如夜色般亮泽的长发在夕阳的点缀下让他多了几分毛茸茸的可爱。 在他没有开口前,慕萝默默的将心事掩埋起来,笑着看着他打趣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完她便觉得有些傻,他们都是早上出门,现在夕阳漫天红,暮色渐近,正是回家的时候,自己这问了一个什么鬼问题。 不过说起来,倒是有些凑巧,他和朝阳是两个熟识的人,梵夜这番安排倒算是给他们创造了相处的机会。 他转身面朝着她,眉宇轻蹙,不发一言,静静的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被看的升起怪异心绪的慕萝,则顺着他的目光缓缓落到自己身上,上下自我打量了一番,又看了看旁边,脸上一片疑惑,自己难道有什么问题? 在她不解的时候,顾湛萧背对着夕阳的夕阳朝着她走来,走到她面前一副神情凝重的望着她,让慕萝瞬间有种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重大问题耽搁的错觉。 呼吸不由的因为对方走过来而放缓,她望着对方那张精致的脸,浅淡像是甜食的香气慢慢传入了慕萝的鼻腔里,让她的肚子差一点就要叫出声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顾湛萧的手忽然搭在她的额头上,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漂亮灵动的眼眸里染上了烦忧和疑惑,盯着她的脸道,“脸色怎么这么差,难道是因为清晨在河中呆久了,我去找国师让他寻个大夫好了。” 原来是这件事啊。 不禁松了一口气,慕萝脸上露出了无语,这个人要不要大喘气,吓了她一跳。 不够看着他要去找梵夜的举动,慕萝心中立马敲响了闹钟,自然的伸手轻轻一拍顾湛萧放在她额头的手,正当她要说拒绝的理由时,她的肚子就响了起来。 她一脸尴尬又无奈的转移话题,“就是这么回事。” 一瞧是这个情况,顾湛萧抬手摸了摸下颚,明亮的眼眸露出了认真和思索,好像在决策什么国家大事似的,盯着她的肚子一本正经的打趣道,“差点忘了,你以前好像经常说肚子饿,难怪最近好像长胖了。” 慕萝心底一噎,这家伙,是想打架吗。 慕萝一脸无语,呵呵笑道,“真是为难你了,看我长胖了的样子,倒是你身上是不是藏着什么好吃的了?” 她在对方靠近的一瞬间便闻到了有一股甜甜的香气了,应该是什么甜食小吃吧。 顾湛萧神秘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用黄纸包着的东西,对着慕萝晃了晃,他便将东西的绳结一边打开一边爽朗高兴的说道,“我就知道瞒不了你,这个是我之前下山买的,本来也是打算和你一起吃的,要不是你提醒我就忘了。” 等他全部解开绳子,摊开递给它拿时,慕萝才发现里面放着六个雕刻着不同飞禽与植被的糕点,颜色也均不同,但都散发着阵阵的香气。 拿了一块,正准备咬一口,慕萝发现人好像少了一个,她放下朝着顾湛萧问道,“还有一个人呢?” 同样拿了一块糕点的顾湛萧立马就会意了慕萝的所指之人,朝着容暮时的屋子扬了扬手,“你说世子吗?他玩了一身泥土,现在在里面洗澡。” 额...泥土?! 慕萝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抽了抽嘴角,画面太美,无法想象。 抬起手咬了一口,一股花香味瞬间弥漫在口腔里,这倒是让慕萝郁闷沉重的心情得到了一丝抚慰,转眸看向身旁一脸期待等着点评夸奖的人。 她抽了抽嘴角,俗话说吃人嘴短,这点她还是知道了,只是这厮要不要这么明显,那张如正太可爱的脸庞上的神情能不能谦虚一点,哪有人这么明晃晃的让人说好话的。 心中虽万般槽点,慕萝还是忍下,略带傲娇的口吻,犹豫的说道,“咳...味道可以。” 她才刚说完,对方像打了鸡血似的开始激动了起来,“我就说你一定会喜欢的,毕竟我可是将他这手艺学了许久,总算没有白学。” 慕萝微怔,惊讶道,“这难道是你.......” 顾湛萧挠了挠后脑勺,尴尬的笑了笑,“这不是想着要给你赔礼道歉,那一世是我错了,我不该赌气不理你,所以想趁着回去之前做一些补偿,顺便哄哄你。” 他的语气越来越弱,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了一层不自然的红晕,刚好与夕阳的色彩相互映衬,像一个做错事的小猫咪,小心的余光一直注视着她的反应,眼神里也流露出了不安。 看着手中没有吃完的糕点,又想着他为了那件事自己去学习做糕点,两人曾经所处的境遇与立场,慢慢的慕萝合上了手,重新看向他,盯了几秒她抬起另一只手在他后背一拍,一副豪放豪爽的姿态。 “紧张了吧,害怕了吧,心慌了吧,哈哈...”慕萝笑着打趣回应他,随后又很快正经了起来,“说起来,我们那时的立场不同,那或许就是最好的状态了,但是可能给你留下了不好记忆,要说感谢,我也要感谢你,让我在那之后有了栖身之所。” 从朋友的角度来说,可能会有许多情绪,随着时间或许我们只能谅解和转圜事情最小的伤害性,但从其他立场来说,无法轻易评价。 顾湛萧委屈和难过的回忆着过去,轻声呢喃道,“我以为你不会喜欢和我呆在一起。” 慕萝眼底染上了夕阳的色彩,笑着道,“没有这回事,只是当时太过复杂,要是不那样做,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更何况苍嘉也需要时间来振作,苍嘉的百姓也需要稳定。” 顾湛萧明亮的眼底带着几分认真几分随意,口吻轻缓又带着几分玩笑,“现在呢?” 慕萝眨了眨眼,迟疑的想了想,才慢慢说道,“现在不是又遇见了吗,而且我们彼此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完成,某种意义上还是有殊途同归的节奏。” 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她一会儿,才笑道,“也是。” 慕萝也笑了出来,彼此心照不宣。 为了揭过这一茬,慕萝回想起他刚才说的回去之前,她心中渐渐有了一种预感,但还是主动开口求证,“什么时候我们会离开。” 顾湛萧也没有隐瞒,直接就将之前见过卫苍莲的事情告诉了慕萝,顺便也将他的话带给了慕萝,“陛下的意思是明日启辰回京,带上世子与你,你要做好准备了,对于季阑倚他们的处罚,陛下的意思是让国师自行处置,不得让其随行回去,国师亦不得轻易将人放走,尤其是季阑倚。” 许可乐他们不都是要被轰走了,不要轻易放走这件事恐怕是不可能做到了。 慕萝淡淡的呢喃,眼神纯净,“看来事情要越发有趣了。” 顾湛萧突然感慨,“平静的生活从来都不是我们的,我们注定是要在阴谋诡计中度过一生。” 听到他这番感慨,慕笑着吐槽道,“啧啧...不愧是有了经验的人,瞧瞧这话,让人寒毛直竖。” 顾湛萧眨了眨眼,凑上前,眼含戏谑,“你确定?” 望着凑近的脸,慕萝伸手从他手中拿了一块糕点走,嫌弃道,“少用美人计,不奏效,我休息休息去了,你随意。” 说着慕萝不给他反驳的机会,自己转身朝着自己房间走去,转身的那一刹,刚才还笑颜如花的神情一瞬变得落寞凝重起来,等到推开门进屋,转身关门时她再次恢复了笑脸,对着顾湛萧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便将门合上了。 也就在她合上后,顾湛萧明亮的眼眸渐渐染上了灰尘,思忱着露出了苦涩的笑,轻喃的吐槽道,“装的差点我就信了。” 都在带着面具,撕下来肯定不习惯了吧。 第一百章 三人间的较量 关上门后慕萝站在门前停留了一段时间,她望向内室的入口,正对着过去的是梳妆台,台上曾经放着那枚赤红如血的玉佩,如今它已经不在自己手上了,留下的只有那柄剑了吧。 不知为何她竟然有种难以言明的冲动,总觉得这把剑和她的羁绊不仅仅是这么简单,它的开封或许会迎接来不同的局面。 轻哼一声之后,她离开了门前,朝着外室敞开的窗口走去,绕过屏风走到摆放的软塌坐下,单手撑在上面放着紫檀木桌上,看着窗外的漫天云霞,火红的好似鲜血,云朵形成了各种图案,有如集市的、也有如田间劳作的...... 收回视线,她重重的倒向软榻,舒缓了一口郁结之气,抬手遮住了眼眸,脑海里再次想起了白夜他们的对话,比较之前的震惊,她似乎已经慢慢的松懈和震惊下来。 她一直都很清楚,对于梵夜,她比相识过的其他人都还要放心他,如果他一旦背叛她,一定能够一击成功,且完全让她溃败。 很难想象出曾经受过苦难的自己,心底即便怨憎却仍有希望,就好像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根名为‘希望’的蜡烛,别人的可能是明亮的,她的已经燃烧了许多,但却未曾想过吹灭它。 夜白的话如一阵风,又更加像一把钥匙,轻易的推开了她对于梵夜守着的信任之门,却也给她留下了许多的疑问,它就像一个迷雾一样,而在夜白话里的梵夜就像是在这迷雾中的人,手里拿着许多未知的答案。 唯有清醒,才能驱散黑暗,找到前行光明的钥匙。 今日梵夜的转变,倒是没有让她意外,虽然后面出现了夜白的事情,有过一瞬的震惊,她也理智下来,她自己也很清楚,与梵夜之间的认知,梵夜要比她更了解她自己,而她对梵夜知道的从来都不对等。 他常说,想要知道什么他都会亲自告诉她,可真正想知道的哪里是当时就能够问出来的。 不够了解的东西和这段并被人期待的情感,夜白所说的那件事的发生,这一系列的问道,她也该趁着这个时机,该重新考虑一番这段情感是否真正要继续下去,或者说继续下去该怎样去维持。 她的原地计划上从来都没有梵夜,即便她对梵夜有所心动,在选择复仇与他之间,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肯定会毫无疑问的选择前者。 或许她现在应该暂时放下其他事情,专心为接下来回京之事做打算了。 抬起手露出了清明的目光,她再次起身做起来,舒了一口浊气,开始将梵夜他们的事情放下,想着眼前即将面对的事情。 昨夜的事情表面上已经有了定论,但能够摧毁梵夜结界的人也不像是什么普通人,暗中的人做了那些事情,不需要她去调查梵夜自己也会调查,容清韵的名声肯定已经毁了,至于那枚摄政王府的令牌,能够散落在自己这里,如果不是嫁祸给她,那枚这件事就有她的参与? 此时的容清韵应该不是认识自己才是,按道理不会对自己做什么,想必这其中有一番隐情,白夜调查的结果也没有和她说,但她告诉了梵夜,梵夜想必也有了数。 至于许可乐他们,虽然不说绝对的恶人,但也不无辜,此事表面上他们承认了,实则漏洞百出,篁居到处隐藏着暗处,他们两个人如何躲过暗卫将她丢进水中,又为何要回到竹林里被困住? 恐怕这两人被人算计而不自知,不过独他们有想法绑架自己这一条, 挨打也不算过分,在别人家里胆子大像是在逛街,这次让你们涨涨记性。 剩下的朝阳,那是顾湛萧的人,自己昨夜恐怕躲着的人应该就是他了,恐怕是尾随自己进去,最后被人打晕了。 而季阑倚,他为什么会被人算计,出现在那里? 不过话说回来,那人让她在水上漂,且有浮木在,必然也没有弄死她的打算,要是有缘必然还会遇见。 重重的长舒了一口气,心口突生了几股郁结之气,慕萝轻笑了一声,低喃道,“一环扣一环,真是可怕啊。” 之前顾湛萧说的明早要离开,玄演的案卷她还放在书阁上,现在她需要去将它拿回来装着带走。 犹豫了一会儿,慕萝拍了拍脸颊,重新振作了一番后,起身朝着门口走去,打开门走出去,又将门合上了。 梅苑的院子里,地上跪着一个人。 坐在大树下的卫苍莲喝了一口茶,转头对着他的身旁站着朝阳道,“爱卿坐吧,你昨夜受苦,这里不似宫中,不必拘泥。” 朝阳拱手弯腰,“臣羞愧,让陛下担忧了。” 突然卫苍莲手中的杯子被他轻轻一捏,直接化作了碎片,划破了他分明白皙的手指,他愤怒偏执的盯着破碎的杯片和沾湿着茶水、茶叶的手,愤怒的指责道,“这怎么能够怪你,要怪就要怪那几个辜负朕心的人,亏得朕好心为他们赐婚。” 地上的人身体一颤,瑟缩着不敢说话。 早就习以为常的朝阳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抬手递给卫苍莲道,“陛下,你的手流血了。” 卫苍莲看着流血的手,丝毫没有去接锦帕的意思,反而眼中染上了对鲜血的疯狂,手中破碎的杯片安静的躺在他的手心,温热的茶水渐渐从他手中冷却,水从桌面滑落至地上。 他轻轻似眷念般呢喃,“还是鲜血的颜色最为好看。” 跪在地上的人则从卫苍莲突然的转变开始吓的久久都没有回神,尤其是在卫苍莲说了后面这句话时,脸色刷的一下子就白了。 朝阳耐心规劝道,“陛下,身体要紧。” 卫苍莲轻哼一声,声音略显悲戚,“是啊,朕可是皇帝,不过真是无聊,朕的玩具让给别人了。” 朝阳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还未开口,手中的锦帕随即被卫苍莲抽走,丝毫不嫌疼一般胡乱的在手上擦拭了一番,可划破的鲜血却还是渗了出来,如细流一般如何都止不住。 他轻哼笑一声,逐渐放弃了擦拭,把锦帕我在了手中,似嘲讽似嫌弃道,“麻烦,等朕回去让人送一些给你。” 望着卫苍莲手中的鲜血,对方苍白精致的脸上丝毫没有血色,像冬日里堆积起的白雪,夕阳晕染都无法给他添上正常人该有的气色。 朝阳微微蹙眉,建议道,“陛下是否需要让国师派人诊治一番。” 卫苍莲丝毫没有犹豫道,“不用。” 他说这话时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人,打量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郡主,这是在怕朕吗?” 容清韵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手心捏着汗渍,听到卫苍莲的声音,她愣住了几秒,急忙摇头道,“...臣女不怕...” 嘴上虽然这么说,实则容清韵额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她听到的,那些关于卫苍莲的传言,每一条都会让人直冒冷汗。 卫苍莲盯着她道,“不怕就好,朕以为郡主会怕朕,毕竟朕可是亲手处决过一些不听话的玩具,他们似乎私下也曾议论过朕。” 听到这里,容清韵的后背直接冒出了冷汗,手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尤其是卫苍莲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差点就没有让她崩溃下来。 旁边的朝阳像是在给容清韵找一个缓和的契机,故意突然插话了进来,“...陛下...似乎这次把处置的权利移交给了国师,这是为何?” 卫苍莲转眸看向他,眼眸里渐渐涌起了一些失落和惋惜,“事情在国师的地界上,国师找到了世子,朕不能不给国师面子。” 第一百零一章 未知等待与无声别离 卫苍莲的话语看似无异,朝阳依旧从里面听出了别的情绪,对方的瞳眸他也看到了另外的答案,那是一种警告的意味。 许是感觉到了他迟顿的异样,卫苍莲缓缓移开了他的目光,褐色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复杂和玩笑般的轻嘲,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他垂下了眸,苍白俊美的侧脸多了一丝冷峻,再次抬起的时候,他又恢复了成正常的样子,仿佛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在朝阳看来,卫苍莲一直都是一个合格的帝王,拥有着为帝者的喜怒不定,也有帝王该有的威慑,身处冷宫长大,却没有沾染多少负面的情绪,反而骨子里似乎天生就带着帝王之气。 也在他的注视下,卫苍莲缓缓站起身,脚步缓慢的走向了跪在地上故作逞强的容清韵,他的目光也从对朝阳说的那句话之后尽数落在了面前的容清韵身上,走到离她极近的位置,睥睨着跪在地上的容清韵。 他风轻云淡的开口,“摄政王府与邪教勾结,且相约邪教教主于天阶山,此事朕会好好与摄政王商讨,郡主辜负朕的心意,让朕着实难堪,念及年幼,摄政王为国尽忠,故此在几大世家中轮番禁闭,三月为期,顺便抄写佛经,静心已过。” 不想呆在这里的容清韵直接应答道,“是,臣女接旨。” 卫苍莲听到她的回答,也没有为难她,口吻平淡中夹杂着一抹玩味开口道,“下去吧。” 一听可以离开,容清韵行了一礼后,起身小步离开,走了一段路后她实在顾不得礼仪,开始一路小跑离开。 等她离开,身后的朝阳开口,“陛下,您为何让她在世家里禁闭?” 卫苍莲倒也没有隐瞒,背对着朝阳,脸上没有丝毫笑意,语气却玩味轻笑道,“好玩。” 虽然他是这么回答他的,朝阳却不认为完全会是他说的这样,陛下心性阴晴不定,这‘好玩’一说恐怕隐藏着其他的目的。 不然在刚才他想意思意思帮一把容清韵时,对方也不会直接就明白了他的意图,给了他警告的眼神,不让他来插手这件事,说起来陛下也并非完全不对朝堂之上各派勾结的事情不知情,在后宫里虽身负恶名,朝廷里却没有人质疑过他的政绩。 他有时都好奇这个长相如同少年的青年,肤色透着极不正常的苍白,对大臣也更多的是放纵,选妃也是听从大臣的意思去世家或者官员里选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像是在故意助长他们的士气,但真实是何种情况?想必只有他自己清楚。 不过也是因为刚才的提醒,朝阳对眼前的卫苍莲拉响了警报,看来自己有必要提醒殿下,注意自己日出的行为举止,以免露出破绽,更加要小心周围的人,以免有陛下安插的眼线。 敛起沉思的思绪,恢复成往日的温和,给人一种儒雅少年感,他看向卫苍莲手中染红的锦帕,跳转了一个话题道,“陛下,微臣还是建议陛下去包扎一番自己的手,毕竟陛下若是还想继续玩下去,身体也是重要的资本。” 卫苍莲微侧眸,余光落到了身后的朝阳身上,轻笑一声,却没有真正的笑意,他微微摊开受伤的手,望着浸染的锦帕,盯着了一会儿,才不咸不淡的开口,“找个人来给朕包扎。” 闻言,朝阳抬手,不卑不亢,从容答道,“是,微臣这就去。” 说着他便转身朝着走廊而去,与对方擦肩而过,留下了卫苍莲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听着远去的脚步声,他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肩上仿佛有什么也缓缓卸下,像晒太阳的老虎,懒洋洋的多了几分放松。 他轻笑一声,似有深意的呢喃,“很有意思的一个人,可惜也很危险呢?接下来我还要等多久,你才会出手呢?” 呢喃声散落在空气里,化作了一阵轻风,很快便消失不见,林竹晃动的影子落在地上被拉的很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渐渐暗沉,晕染的晚霞好似天然的化作,抬眸便直击人的心灵,大地也逐渐被安静笼罩,仿佛在为一天结束做准备,敲响的钟声从远处慢慢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犹如平静说面落下的一片枯叶,在心间荡起了一圈一圈的波纹。 抱着卷宗慕萝回到兰苑中,已经洗漱完的容暮时已经站在了门口,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他偶尔会看向小路口,偶尔垂下头盯着脚下的长廊。 走近的慕萝望着他道,“暮时,你在门口走来走去,做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容暮时转头脸上露出纯净无邪的笑,眸光盈盈若水,朝着她兴奋道,“慕慕,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看着他这个激动又憋屈的样子,慕萝不禁觉得好笑。 容暮时抱怨又无奈道,“顾湛萧说我今天要去给国师拜别,他已经去了,听他说陛下要带着你一起离开,咱们一起去拜别啊。” 要去见梵夜嘛? 她心中有了一丝迟疑,想着之前的不欢而散,对方那么聪明肯定也早就知道了她会离开,还是算了吧。 看着眼前容暮时期待的眼神,将那么难过和不舒服压下,重新扬起了一个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笑,她打趣着他道,“真遗憾啊,我已经告诉过国师了,要你一个去了。” 容暮时脸上浮现不可置信,“啊...你不陪我吗?” 慕萝无奈中透着好笑道,“你可是男子汉,真的要我陪吗?” 接着她又意味深长的打量他,欲言又止道,“若是你害怕,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容暮时眼中闪过了一丝慌乱,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有些害怕国师,可一想自己要是承认了害怕,那不是让对方知道自己不是男子汉了,一番斟酌后,他故作逞强的笑道,“好吧,我一个人去吧,反正以后我们也会一直呆在一起。” 慕萝戏谑道,“那我就等你回来了。” 容暮时一脸英勇赴死的点了点头,不自然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转身走下了走廊,去到了院中。 见他要离开,想到刚才的话,怕容暮时说错话,慕萝开口拦住了他,叮嘱道,“暮时,等会儿若是国师问起我,你不要将我们刚才的对话告诉他,好吗?这作为我们之间的秘密。” 容暮时停下脚步,侧身望着她,眼中闪过了一丝狐疑,“秘密?” 慕萝点头,“嗯,秘密。” 像是想到了什么,容暮时点头,“嗯,这是我们的秘密,不告诉任何人,那他要是问起你,我该怎么回答。” 他的询问并未迎来慕萝的立马回答,而是垂下眸沉思了几秒,再次抬眸时,她笑的很浅,平静却自然的说道,“就说你不知道,在清晨之后都没有见过我。” 针对慕萝的回答,容暮时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问,而是完全相信了慕萝的话,保证的点头后,便挥手离开了。 抱着卷宗的慕萝看着她离开,有些恍惚的轻笑了一声,而后转过身走进房内,将门重新关上。 彼此还是冷静一些,或许会得出更加有理智的想法,再说了,冷暴力好像她不会似的。 第一百零二章 被抛弃的孤家寡人 翌日,清晨。 天梯入口。 清醒的空气中带着一丝凉意,天边泛起了一抹暖光,静谧下偶尔会听到飞过头顶的鸟叫声,不远处三三两两的摊贩已经开始准备摆摊,天梯之上零星有人朝着上面走来。 站在通往上下的路口,卫苍莲将目光从红枫树移开,落到面前送别的夜白和白夜身上,尤其是白夜,余光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心知肚明的卫苍莲微眯,眼神有些涣散,余光看了一眼已经和容暮时一同进入马车里的人,沉静了几秒,发出了一声只有他才能够听到的轻哼。 等他收拢目光,看向面前送别的两人时,面前的夜白倒是率先打破了沉静,开口道,“陛下,近日发生了一些事,可能让陛下心情有所欠佳,还希望陛下不要见怪。” 卫苍莲回眸,一副并不在的神色,淡淡有礼的说道,“非众人之愿,朕并不会介意,相反朕觉得很值得。” 众人仿佛默契的沉默起来,心底都明白卫苍莲指的是什么。 夜白神色里透着一抹不明的认真,没有去接下他的话,而是转换了一个话题,用恰到好处的声线说道,“那属下就恭祝陛下、王爷、郡主、尚书大人一路顺风了。” 见对方避而不谈,卫苍莲褐色的眼眸浮现了一丝偏执与玩味,他轻笑一声没有追着不放,抬眸看了看天色,用着略显遗憾的口吻,“天阶山的空气不错,入心驱散浑浊,入脑使人清明,只可惜时间太短了,朕还没有好好逛逛。” 说完他垂下的眼眸,在再抬起时正好看到了白夜看向慕萝马车的方向,短暂停留了几秒他后退了一步,叉着腰缓缓转身朝着他要坐的马车走去,走了几步,空气里传来了他戏谑的声音,“你们就此止步吧,替朕谢谢国师。” 夜白顺势抬手行礼,淡然自若且有礼恭敬的答道,“是,属下一定会带到。” 两人目视着卫苍莲上车,朝阳见白夜的目光落到了顾湛萧身上,识趣的找了一个理由,独自朝着自己的马匹走去,把空间留给了顾湛萧和白夜他们。 白夜见顾湛萧单独了下来,上前欲言欲止的问道,“王爷,属下......” 她将事情处理完后,发现自家夫人已经随着一同离开,主上让她跟着保护她,可现在夫人自己已经上车,加之昨天发生的事情,她根本没有把握夫人会不会想和他们说话,为了交谈顺利,她还是先找顾湛萧帮忙,以确保稳妥。 毕竟夫人曾经和顾湛萧的交情,也算关系匪浅了,应该会给这个面子。 顾湛萧见她这幅神情自然也猜到了几分,抬手朝着中间的那辆马车指了指,又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在说着她并未生气,表达完之后,他又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仿佛是在告诉她不要泄露他说的。 见状,白夜眼中浮现了一丝感激,抬手行了一礼,接着她直接朝着第二辆马车走去,可走近了站在马车外边,她心中不由得显得有些紧张。 马车里的慕萝好像也早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在对方的脚步声朝着她走过来时,她看了一眼容暮时,和他换了一个位置,坐到了窗口的位置。 在白夜犹豫之际,慕萝掀开了窗帘,看向了她,在看到她时,对方有了一瞬的微怔和惊讶,“姑娘...” 看到她的反应,慕萝立马就知道她在介意什么,脸上露出了笑意,安抚道,“你不必那么紧张我并未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气,相反,我要和你说一声谢谢。” 白夜清冷的声音响起,欲言又止,“谢谢?姑娘你......” 慕萝脸上的笑意并未退却,目光里一片沉静,她认真理智的说道,“嗯,谢谢,谢你们让我逐渐认识到了一些我渐渐忽略且重要的事情,我也想过了,我现在不能带着你,所以你留下吧,我把所有东西都留在了房间里,暂时我也用不上,如果国师迁怒你,你就说我的意思,而且既然有了这次机会,那我们都冷静一些吧。” 白夜开口,看到慕萝那双平静决绝的目光,她又沉默了下来,“可是......” 慕萝从窗口伸出手,在她肩膀拍了拍,故作轻松的轻笑道,“没事的,时间也不早了,就如此吧,你们回去吧。” 就在她话落下,前面的卫苍莲声音也从马车里传了出来,朝阳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再次转眸时,抬起手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他和顾湛萧则护在了卫苍莲马车前开路。 见马车开始行使,慕萝收回了手,笑着做了一个挥手的举动,之后她便将马车帘幕放了下来。 坐在对面的容暮时有些担心道,“慕慕,为什么不带着她呢,她是想跟我们走吧。” 慕萝有些深思,眼中染上了凝重与坚毅,她轻缓感慨的说道,“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从一开始就一路同行的,她或许更适合在篁居,而且我也没有输的起的资本了,出去了便是两个世界,我们的想法应该就不同了。” 容暮时沉思了一下,仿佛在消化着她的话语,没过多久,他再次开口,“是你想吃馒头,我想吃包子的不同吗?” 愣了一几秒,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细想之下也没有什么毛病,不想在讨论的慕萝顺势点了点头。 随着马车渐渐前行,停留在原地的白夜眼中染上了焦灼,垂下的手微微蜷缩,见她这样夜白走了过来,想要安慰她一下,却不料刚过来就挨了一巴掌。 白夜冷漠的看向他,清冷的警告道,“我看你真是过太久悠闲日子,忘记谁是主谁是仆人了,夫人临走没有带走主上的任何的东西,接下来你就准备好好和主上解释吧。” 挨打了的夜白摸着泛疼的脸,玩笑中透着认真和几分狐疑,轻轻的呢喃道,“有那么夸张吗?说不定她是放弃咱们主上了,这样不是更好吗。” 白夜瞪了他一眼,轻哼警告道,“你最好期盼夫人没有这样的想法,还有昨天那些话,我现在实话告诉,从主上与夫人成婚那刻起,或许在那之前我便已经认可了夫人,这种认可并不是来自主上,而是夫人本身,你什么都不懂,少在那里给我下妄言。” 说着,白夜沉默了下来,继而神情变得有些凝重与复杂,她看着远行的慕萝,清冷妖艳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生气,她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因为生气还是选择咽了下去。 她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如果非要在夜白和夫人之间选择,她会选择夫人,哪怕孤独一世。 被白夜的话惊到了的夜白瞬间眼眸瞪大,原以为白夜是和自己一样,认可慕萝是因为主上与她成婚,她是主上选择的人,所以他们只是服从于主上的选择,只是没想到白夜自己从一开始就和他的观点相悖。 渐渐的夜白心头涌上了一个不好和让他心烦意乱的猜测,他想昨天的话虽然慕萝听了很生气,但她并不是一个因为小事而随便记仇的人,应该只是一时想不通,没有那么严重吧。 而且,他感觉白夜的情况,似乎比慕萝姑娘还要严重。 想到刚才慕萝和白夜的对话,梵夜脑海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图而出,他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眼底闪过几分焦虑,一贯吊儿郎当的俊脸上露出了严肃和认真,沉思着垂眸想了一会儿,才再次抬眸看向白夜,平静中带着一丝试探道,“白夜,你说...她昨天...有没有回来找过我们,然后...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白夜听了他这番话直接懵在了原地,望着他久久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也极为不愿这些会是真的,可现在似乎除了这个,她也没有其他的可以想到了。 一旦是真的,那姑娘她又听到了多少?会不会想到什么其他的事情? 更甚者...他们主上不会要被抛弃,然后变成了光棍了吧。 无论是哪一件,白夜都觉得十分扎心,清冷的面容上神情越来越严肃,想着慕萝避而不谈,表现的十分镇定,关于主上的东西没有带走,又说彼此冷静,白夜越想越符合自己脑海里所想的。 他们主上真的要变成孤家寡人了。 越想白夜就觉得事情越来越紧急,回京之后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肯定都比自家主上有趣,她的赶紧告诉主上想办法。 到后面,白夜直接就忽略夜白,转身准备先去找昨天的暗卫求证去了。 第一百零三章 一言不合搓衣板 归京途中。 马车缓缓往前行驶,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异常安静的环境中想起,微风扫过外边的草木,同时也吹起了那一合上马车窗口大的帘幕,一抹带着热意的斜阳从掀起的帘子映照了进来,阳光穿过她的肩侧落到了对面的坐垫之上,她的脖颈与后背一瞬有了两种温度:温和与凉意。 闭目养神的慕萝缓缓睁开了眼睛,平静的眼眸中带着困倦也懒散,垂下的目光看到了靠在她腿上睡着的容暮时,他睡着的容颜退却了醒着的纯真无邪,细细观察,眉宇间还能看出几分冷漠与成熟的气息。 看到眼前这一幕,慕萝眼中露出了迷茫,心底不禁哂笑,没想到居然也有这么祥和的时候。 耳旁传来了风吹动树木摩擦的声音,沙沙似落叶般的声音带着一股吸引,让她抬起手掀开了再次合上的帘子。 一道刺眼的光芒瞬间进入了她的眼中,慕萝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闭上的眼睛面前好似出现了一片白雾,接着她再次睁开眼,原本刺眼的光一下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万物被暖阳映照,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葱郁茂盛的树木,鲜艳碧绿的花草,白色的云朵在湛蓝的天空漂浮着,好似一个畅游在海洋里的小姑娘,在阳光洒下的附近,浅淡的红晕,以天空为纸,晕染出了一副天然的画作。 看着这条离帝京越来越近的路,路上偶尔有人经过,不同于前几世她心中面对帝京的惆怅烦忧,现在她对于前方即将要来临的事情却十分的平静从容。 突然马车从一个抱着斑竹的人身旁走过,竹叶在空气中摇晃起来,沙沙清脆的声音,若有若无的竹叶气息轻轻的传递到了她的鼻腔里,慕萝的目光落在那个人身上。 她沉思的盯着那个人和他身上的斑竹,好像有什么事情在脑海里闪过,忽然慕萝瞳眸紧缩,掀开帘子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随即她很快恢复了平静。 可又有另一个疑问出现在了她的心头? 为什么她现在会想起这个事情,之前明明到处都可以,为什么会无法想起呢?明明是那么显眼的事情。 在她疑惑的想着缘由时,慕萝想起之前白夜和她说过的话,呆在篁居可能会对她造成一些特殊的影响,当时她并没有太过深度的解读,现在她或许有些明白了。 她的记忆在篁居里会出现问题,亦或者说只要再梵夜的地界中,关于梵夜的记忆是不是就会经过一些特殊处理?更甚者可能是抹去呢? 那些即便真的见过梵夜样貌的人,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渐渐被抹去关于他的容貌,但对于他这个人的记忆确实存在的。 回想自己之前在陵川时,她偶尔会觉得自己的秋千上有熟悉的墨竹香与熟悉感,也有时她甚至觉得有人在看着她,但因为对方没有表露出其他,她也没有细细探究下去。 更多的时候她会以为自己是想太多了,怎么会有人在深山里看她呢,现在想来,自己的院子的风格某种程度上说和篁居是有相同的的地方。 梵夜院落种着竹子,自己背霉村的房子也有竹子,他这里有紫藤萝,自己那里也有紫藤萝,说起来她差点就忘了,她院子里的果树嫁接的方式和位置都和书阁那里的差不多。 在自己寻找住处时,恰好碰见了一个需要别人照看屋中的人,她也因此在那里落脚,那人把房子给自己后便直接消失不见。 梵夜,这一切会与你有关吗? ...... 篁居,书阁之上。 梵夜一身灰白衣袍包裹着他修长清瘦的身形,浑身充斥着清隽温润的气息,一手拿着一卷古籍,一手背于身后,立于大开的窗前,目光看向远方无尽的天际,神情淡漠疏离,嘴角勾起一抹凌厉放肆的笑意。 在距离他不足两米的位置,有一个穿着火红艳丽的男子单膝恭敬的跪在地上,垂着头颅看向地板,眼中露出了惧意,立体俊美的侧脸上沾着汗珠。 他唇起无声,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声,畏惧的瞳眸里染上了纠结,英气灵动的眉宇紧蹙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紧张与严肃。 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节奏有序,不一会儿脚步声的主人便出现在了阁楼之上,她走到了跪着的人身侧,手中拿着慕萝未拿走的东西,恭敬清冷的开口,“主上,夫人的东西我带过来了,是否是要送去给她?” 站在窗口的梵夜听到来人的声音,握着古籍的微微抬手放在腹部位置,轻轻动了动食指,眉目间透着一丝清隽疏离,漆黑的瞳眸中一闪而过的孤寂,沉默了良久,他才开口,“暂时不用,放在一旁吧。” 她怕是怨上自己了。 只是他不能不顾忌那个意外的情况,等稳定一下再说吧。 她之后会比现在还忙,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干扰,或许正是她现在所要的。 只是...离开了这里...对于其他事... 不过几秒,梵夜渐渐心头涌上一丝无奈,似妥协一般的紧握了握古籍,内心多了几分自嘲和烦忧,眼底乘着几分不自信的色彩。 接着他缓缓转过身,眼神平静温和的看向了地上跪着的人,语气不轻不重,“炎洌,你可知错。” 听到这话,退到一旁放下剑和信纸的白夜眼中闪过了疑惑,很快她好像记起了什么,脸上恢复成清冷的样子,走到一旁的站立。 但她心底也有几分疑惑,毕竟关于那件事,主上似乎有过暂时放下的意思,现在又对炎洌阁下提起,难道是想教训教训他,让他涨涨记性吗。 跪在地上的炎洌额头的汗渍一直没有消退,他恭敬的不敢抬眸,语气丝毫没有犹豫和隐瞒,“明白,我不该帮助他们,将夫人的记忆封印住,并且做了手脚。” 听了他的陈述,梵夜倒也没有其他的反应,平淡的说道,“既然你承认了,那便下去领罚吧。” 一听领罚,炎洌的后背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英俊的脸庞刷的一下惨白了起来,他压抑着颤抖,服从的口吻,“是,炎洌遵命。” 梵夜淡淡的说道,“炎洌,唯独她...不可以,你知道吗?” 为了避免再发生这种事情,他也要做一些基本的措施。 炎洌恭敬答道,“是,以后不会再有此类事情发生。” 回答后的炎洌没有等到梵夜的回复,但再白夜的示意下炎洌没有停留,直接化作从眼前化作了淡淡薄雾消失,他呆过的位置出现了一多盛放的彼岸花,在他完全离去后,伴随着薄雾的退却一起消失于无形。 等炎洌消失后,梵夜朝着白夜放着慕萝的方向缓步走去,路过白夜身旁时,他平淡温和的说道,“有什么想说,便说吧。” 白夜清冷认真的眼眸里露出了迟疑,但很快她便转身正对着梵夜,看着他坐下亲自整理慕萝的那些本该带走的东西,做着与他身份不符合的事情,却又在夫人的那件事上,让人看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 白夜担忧道,“属下冒昧,您这次让她离开了,夫人她可能又会......” 关于‘抛弃’这个词,白夜无论如何觉得在此时无法说出口,即便说出来,肯定也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整理信纸的梵夜手中的动作微顿,很快他便继续整理,语气淡然温和,“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白夜继续道,“就算不发生,那主上你想过那件事没有,夫人不似其普通人,她可是有主上你的特别关照,您要是不做些什么的话,接下来您可能会要跪洗衣板了。” 听到这话,整理的手微顿,梵夜眼中染上几分兴致,抬眸道,“你听谁说的。” 白夜一本正经道,“妇人自己说的,相识又亲近的人犯错时,人都无法给予重惩,但又不能不惩罚,所以洗衣板可能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梵夜沉默了片刻,随即平和的语气中透着疑惑,“......你认为我犯错了吗?” 白夜垂眸,“属下无法评判主上是否犯错,但属下知道...主上您昨日那番行为是故意的吧,不然您也不会在夜晚之后,在夫人门口站立一夜。” 在白夜话后,屋子陷入小片刻的沉默。 第一百零四章 邀请吃饭不煮饭 “呵...”沉默了片刻后的梵夜似自嘲的轻笑一声,手里摩挲着那日他们一起买的信纸,眼神中充斥着缱绻、恍然与孤寂,浑身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哀伤,没过太久他便收回了手,目光沉凝,清隽的容颜上隐隐带着几分疏离,温和沙哑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慵懒,“昨日夜白和你是不是说了什么?” 白夜沉默了下来,心中涌上了一丝纠结,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个事情,但也没有隐瞒,浅短的吐出了一个字,“是。” 他温和平静的说道,“看来是很为难的事情。” 白夜一脸纠结,吞吞吐吐的道,“属下有罪...属下...” 望着眼前桌上整理好堆着的信纸,他耐心的一边听着白夜的解释,一边思忱着如何暂时处理眼前的东西,温和疏离的俊脸上沉着又自信,在沉思等对方回答的荡口他看到了折叠信纸的上面夹层里好像放着什么东西。 犹豫着盯着看了一会儿,他才伸手将那个夹着的东西取了出来,一个折叠起来的信纸,从折叠的纸面隐隐可见里面应该写着什么。 白夜犹豫踌躇的看着面前并无起伏的人,心中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这件事,虽然确定主上是故意和夫人吵架,但夜白私自那么说夫人,明显是有逾越身份之举,按照规定,夜白这次不死也会被修理的只剩半条命,自己该如何去回禀主上这一情况? 纸张被梵夜轻轻打开,纸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叉腰大笑的人和一个跪着的人,旁边还标记着其中一个人的名字:梵夜。 看到这一副画,梵夜当时眼中露出了微微错愕,随即轻哼一声发出了低低的轻笑,盯着看了一会儿,他眼中的笑意才渐渐淡去,留下了冷静温润的假象。 原来一晚上是在画这个东西吗?看来怨气颇大啊。 盯着这幅画,他淡淡的开口,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般,“以她的性子,心中固然对我的行为生气,但也不会做出失礼与失信的事情,她不向我告别,也不带走这些我们一同去买的东西,只能说明一件事.......” 白夜被突如其来望向她的梵夜盯出了一身冷汗,她沉默的望着地上,丝毫不敢抬头去看对方的神情。 梵夜望着她道,“她对于我产生了质疑,带着关于我的东西会影响她的判断,所以她全部留下了给了自己沉思冷静的空间,由此推断,你们说了关于我的事情,对吗?” 白夜开口,欲言又止,“主上...” 接着他移开了目光,看向了天际,若有所思的开口,“她这是在生我的气,不过也好,能够让她对我多一些警惕也好,毕竟我本身就是一个危险的人。” 他从她的身上重新看到了救赎的希望,而他并非能够成为她的救赎,身在地狱负担重责,心却在阴阳中间摇摇欲坠,手中染着的鲜血可不止零星半点啊。 小藤萝...我所爱之人,光明之下的你能够实现我所愿,平息下这一切的业障吗? 垂眸的梵夜身上染上了孤寂和阴暗的色彩,眼底藏着浅淡的笑意和渴望,他盯着慕萝画的图,手却十分温柔的摩挲着画上的叉腰大笑的小女孩,力道轻的仿若轻风。 见梵夜这样,白夜也没有在隐瞒,如实清冷、愧疚的将昨天的事情说了出来,“主上,昨日我们以为夫人离开,夜白一时口无遮拦...没想到夫人去而复返,结果...” 哪知梵夜在她说完后并无什么太大的反应,而是从座位上站起身,拿着那张画着他跪下的图画,缓慢的走到了窗边,淡淡的呢喃,“我猜到了。” 白夜一愣,抬眸盯着他的后背,随即露出了惊讶和不可置信。 难道.... ...... 帝京,顺南王府。 推开门,一束夕阳从门口落进屋中,给寂静阴凉的屋子增添了几分暖意,遥望院落之中的空旷与立在水池中央的亭子,两旁种着柳树已然垂在了水中,倒影出了一片阴影的面貌。 院前的围栏下,有些许荷花从池塘里冒了出来,一旁通往池中亭子的石桥旁有一艘小船放在那里,与亭子斜对过去的是一座通往对面的石桥,稀少的人让这座古典古香的院落显得有些清冷寂静,缺少了几分人烟的气息。 走到院前的石栏柱旁,高大的柳树遮挡了阳光的映照,让呆在下面的人多了几分阴凉,看着这宽阔偌大的水面,幽幽碧波流动,鱼偶尔会跃出水面,倒是让她想到了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了。 思绪就像会后退的潮水,鲜活的记忆慢慢涌了出来,一切都仿佛未变过...... ———回忆分界线——— “你好,你有看到一位受伤的青年吗?”穿着浅黄白相间长裙的慕萝站在了顾王府的后门口,神情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问着当时她还未认识的西泽。 看着对方握着一把剑,一脸的冷漠和考量盯着她,直接就让慕萝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鲁莽了。 怎么能够因为人跟丢在这里,就确定是在这个院子里。 西泽打量着她许久,久到她都想开口说自己想走了,对方才面瘫似的对她淡淡的开口,“你找...” 只是他没有完全说出来,就有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拦截了他的话,接着西泽目光看向了门后的一侧,等待着对方的指令。 窸窸窣窣的声音慢慢的从门口传到了慕萝的耳中,她的目光里有些好奇的盯着一门之隔可能发出声音的位置,而似乎对方也感受到了她想看的愿望,逐渐有脚步声响起,喘息声却显得有些吃力。 慕萝确定对方是要出来见面,目光便看向西泽微开的门,在她看过去的同时,西泽退向了一旁,那个她寻着一路跟过来的,身上还带着血迹的青年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一张精致可爱的脸,像个小正太似的,这是给她的第一个感觉,明亮如溪的眼眸澄净又充满着活力,他单手撑在微开一侧的门框上,扬起一抹无邪治愈的笑。 望着自己,他清爽干净的声音带着一丝磁性,不慢不紧的声音带着几分热情响起,“你在找我吗?” 慕萝盯着这张让人如同吸猫一般着迷的脸,眨了眨眼眸,不加掩饰的点了点头,“嗯,你...” 她正是因为在楼上吃东西时看他被人打了,才饭也没吃的跟了过来,想着要不要送医什么的,这摇摇晃晃的走姿像喝酒似的,应该被打的很严重吧。 虽然不晓得发生了啥,但是那手腕上露出的伤,应该不是一朝一夕留下的,再看着这长相和百姓并未避讳的态度,也不像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 见她点头,面前的青年轻笑出声,放在门框的手收回,身体有些支撑不住的踉跄了一下,被旁边的西泽扶住,他稳住身形后,他才看向她,眼眸像是挂着一轮耀眼的星光,热情且真诚的说道,“多谢你的担心,不够为了你的安全,你还是不要出现在这里了。” 听了他这话,慕萝倒是有些疑惑了,又不是什么病毒,难道还怕传染不成。 面前的人看着她有些疑惑诧异的眼神,立马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随即解释道,“这里是顺南王府,我是灭国之后,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这么一说,慕萝才恍然大悟,开口呢喃道,“原来你就是顾湛萧,不过也不要把自己当做病毒,我并不怕被人孤立,说起来你的伤该及时弄一弄,不然会留下疤痕的。” “是因为有世子撑腰吗?”突然,顾湛萧玩味似的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眼底多了几分认真和她没有察觉到情绪。 同样听明白他意思的慕萝脸上一僵,想到什么似的淡然的看了一眼腰上的玉佩,又抬起眸无所谓道,“该讨厌你的人并不会因为你什么身份而不去讨厌或者孤立你,除非是武力镇压,不然,我觉得这似乎关联不到一起。” 顾湛萧看着她细微的变化,耳旁传来了她的见解,倒是让他升起了几分兴趣,不禁暗想着这是谁培养的女子,思想又颓又大胆。 不过他并未直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把话题转移了,轻描淡写的笑着邀请道,“要来吃饭吗?” 慕萝一脸兴奋和期待道,“可以吗?” 旁边的西泽英气俊美的脸庞出现了怀疑,他暗自抽了抽嘴角,心想着接下来的问题是...谁做饭? 第一百零五章 人均都是戏精 回到现实。 慕萝不禁轻笑,那次她没有记错的话,最后还是西泽烧火,顾湛萧因为有伤,不能碰水所以她去切菜,不甘空闲的顾湛萧硬是自己去炒菜,最后他们三个在夕阳下,端着几盘卖相极差,口感一般的饭菜,在眼前的这座立在水中的亭子里吃完了饭。 在轻笑声中,身后传来了清浅的脚步声,慕萝微低下颚,余光扫向了脚步声的主人,余光看到来人是谁时,她有了一瞬的微怔,显得有些意外。 回想之前卫苍莲与他们分别时的话,为了更好的调查这次徐泽的事情,容清韵与容暮时二人是摄政王的亲人,减少百姓包庇传言的顾虑,这原本应该紧闭的容暮时与容清韵便直接安排在了顾湛萧这里。 而她住着的地方,是第二世顾湛萧给她安排的一处院落,容暮时与容清韵被分别安排在住处的两端的尽头,刚好她便这条路的中间,顾湛萧则远离了这条要经过的路,与他们直接变成了三角形的状态。 脚步声的主人走到她的身侧,目光落到了面前的荷花上,礼仪得当的开口,语气却带着几分局促,“你...可否告诉我...昨日...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萝看着水面,平静的说道,“郡主不是知道了吗?现在又来问我,倒是有些为难我了。” 容清韵转眸,落在她的侧脸,认真道,“我只是想知道为何我会在那里。” 慕萝眼眸里浮现出一抹难过,斜阳的光芒让她眼中多了几分落寞,她有些勉强的笑道,“郡主,比起你想知道,我也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什么意思?”她似乎有些震惊,也有些疑惑。 慕萝轻轻感慨,“因为在郡主你失踪的同时,我被人丢在了水中,被救起后便遵从国师的意思,去救你了。” 容清韵惊讶道,“你不是国师的人吗?” 慕萝平静道,“那又如何,要不是郡主失踪,我都要以为是郡主将我丢进水中了,毕竟我的身上有你的东西。” 容清韵转身,有些着急,“是什么?” 慕萝看向她,慢慢的移向了她的衣裙之上,单是无言就能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她也没有说错,那块令牌...不正是她的东西吗? 再说,既然送上门的诱饵,不用白不用。 如她所想,容清韵顺着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衣裙上,恍然间她似乎响起了自己昨天身上哪些地方的一场,脸色有了一瞬的变化,随即眼中露出了愤慨之色。 容清韵愤怒道,“肯定是宋雪碧将本郡主的衣裙撕裂之后放在你那儿,想凭借国师之手来惩戒我,真是好恶毒的一个女人。” 慕萝微愣,很快恢复淡然,平静的话语中多了几分诱导,“难怪许可乐要绑架我,其实他们是想借此来惩戒郡主你,我这算是无辜躺枪了吗?” 接着她继续若有所思道,“只是...郡主你...真的能够对他下手报仇吗?他可是你喜欢的人。” 容清韵脸色微变,显得有些迟疑,犹豫道,“我...” 那日她虽是放下了狠话,可当真的要下手时,她心底还是不忍,显得有几分迟疑,这些情绪都被慕萝看在了眼底。 眼眸里多了几分玩味,慕萝转过身,面向通往池面亭子的石廊,意味深长的惋惜说道,“可惜啊..郡主这般善良为他们着想,.他们二人不懂郡主的心意,做出这等事情,还让郡主的名誉尽毁,遭天下人耻笑不说,辜负陛下圣心,又让摄政王爷难堪,真是胡闹过度了。” 身后一阵短暂的沉默,容清韵突然爆发,在她身后哭泣了出来,哽咽的啜泣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本郡主?” 质问和哽咽的声音让背对着慕萝转过身,睥睨着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容清韵,那一句‘为什么’的话语恍若她曾经也这么说过,只是现在转换成了别人。 她居然能够在眼前看到容清韵哭着向她问为什么了,真是何其无聊的问题。 慕萝漆黑的眼眸里一片冷漠,神情自嘲的看着她,语气故意得惋惜无奈,“或许是因为你好欺负,毕竟毁掉一个人名声的事情是很容易的。” 毁掉一个人的方法有许多中,越是简单的方法,就让人越不会被人察觉,也不会觉得会有人来使用。 警觉的丢失,往往会使一件越是不可能的事成功率加倍。 蹲在地上的容清韵慢慢的环紧自己的双臂,眼泪顺着她清秀白皙的脸庞滑落,她哭了好一阵子,在慕萝的观望中,忽然双眼愤恨的盯着水面,似发誓一般咬牙切齿道,“本郡主一定要剥了他们的皮。” 慕萝靠在一旁的石柱,平静的望着荷花,无辜的提醒,“郡主莫不是忘了,他们现在在天阶城内,你现在可是禁闭之身,就算要做些什么,也得你有保重身体,从各世家里出来才行。” 容清韵失落悲伤的呢喃,“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慕萝故意曲解了她的话,为难的开口,“你这可就是在为难我了?我并未有喜欢的人,又怎么知道有什么办法呢?” 如她所料想的那样,在她说完不久,空气里再也没有传来容清韵的啜泣声,在她的余光恍影中,她缓缓站起身,转眸看向了她看得荷花,轻轻的呢喃道,“本郡主怎么忘了呢。” 语气里夹杂着几分绝望和不甘,她彷徨的转身,有些难过的挪动的脚步远去,在她离开后慕萝也转过了目光,看向了她远去的背影。 这时顾湛萧从通向石桥的小路上朝着她走来,走上院子他看了一眼即将消失的容清韵,眼眸里带着一抹深思,脚步却朝着她走了过来。 “她没有找你麻烦吧。”他边走边说,语气有些担忧。 慕萝收回视线,落在了他身上,发现他已然换了一身天蓝的衣袍,走到她身旁靠在了她身边的石柱上,身上带着点点的苦涩与甜腻的气味。 看着他映照出红晕的脸庞,慕萝有些意外的感慨,“没有,倒是意外,你会同意让她来这里。” 顾湛萧耸了耸肩,一脸可爱精致的脸上满是无所谓,灵动的眼眸倒影着她的身影,笑道,“若不是想着你可能会用到她,我才不想她来打扰我和你的生活。” 他坦率的态度让慕萝不禁有些发笑,像一个没有买到糖果的小孩子在抱怨今天糖果卖完了。 对于刚才的事情,慕萝并未想完全告诉顾湛萧,毕竟也有给自己留有一番余地,否则一旦出现意外,可是满盘全输。 于是,慕萝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转移到其他上面,开始拉起了家常,“说起来,你这一世可好?有没有受欺负啊。” 顾湛萧听到她这话,轻笑道,“看来我前面给你留下了太惨的印象,让你以为我天天在受人欺负了。” 慕萝故作狐疑,笑着反问道,“难道不是?” 顺杆而下的顾湛萧故作可怜的说道,“是...是...你可要好好的保护我。” 看他这幅演戏上瘾的样子,慕萝不禁抬手在他后背一拍,笑着打趣道,“少演戏上瘾了,我还不知你。” 好歹以后也是要当帝王的人,怎么一点帝王威仪都没有。 第一百零六章 退一步越想越气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慕萝的吐槽没有让顾湛萧不满,精致可爱的脸上带着委屈,嘟囔的盯着她,随后又在慕萝揶揄嫌弃的目光中,他笑着移开了视线,在斜阳下眯起眼看向正对的房门,轻松磁性的说道,“这一世啊...其实还不错,只是相比之前,要更加忙碌了一些。” 之前吗?看来还真的不止是她周围在改变,一切都在变啊。 不过对慕萝来说,比起这些改变,她更想知道他对于之后的看法。 自前几世开始,南麓朝廷之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做一些什么事情,剑溪国当年为何要去攻打苍嘉的真实目的还仍旧是一个问号,苍嘉兵败之后却不投降剑溪,转而投降南麓也很让人深思啊。 慕萝淡淡的问道,“你接下来又什么打算?曾经的苍嘉如今并入了南麓的范围,你现在又有了记忆,是否要按照过去的打算,先召回那些各处散落的苍嘉子民?” 盯着她片刻,顾湛萧露出了虎牙,笑着道,“那些散落的士兵...我已经让人重新整合了他们,只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只可惜...” 可惜他不能让他们得到正常人该有的待遇,只能让他们暂时在黑暗的深渊里继续漂浮。 慕萝看着他精致的侧脸染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晕,垂下的眼睑露出了悲伤,落寞与无奈的口吻自嘲的叹息着,不禁听得让人心底一揪,很不是滋味。 她是知道南麓先皇对于他们的处置,表面世人所知道的是他们与普通南麓士兵无异,实则暗中的指示却与之相反,有甚者是以取他们的性命为代价。 当年苍嘉灭国那件事,在各国的传说十分繁多,其中宝藏、得罪暗算、官员背叛等等尤为突出,至今也没有人完全得到考证。 恐怕要知道其中的缘由,必须要从获利者与被害者之间调查,再则,她好像记得在那场灭国之战中,剑溪国出战的大将不知道什么缘故死在了那场战乱中,好像也是因为他的死亡,这场战乱奇怪般的得以终止。 黯然神伤的顾湛萧忽然感到后背一阵温热的触感,他转过头便看到慕萝笑着安慰似的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认真的说道,“那场战乱虽不知是什么情况,但是你有能力复国,便为了他们而战斗吧。” “什么啊,我以为小慕萝会说些好听的安慰我,结果倒是像个老爷们似的,”听了她的话,顾湛萧呆呆愣神的盯了她片刻,随即才发出一声轻笑,仰头望着天空道,“不过这才是你啊,我喜欢的你,你说不错,我是有能力的,不过我并不打算完全按照之前的路走,以后我好歹是一国之君,怎么能够给同一个人埋两次葬呢。” 对方的话让慕萝僵了一下,心底咯噔着,默默的安慰起了自己:平常心,平常心,镇定... 收回手的慕萝眼中重新被笑意冲刷,,她抬起手肘故作不懂的碰了碰顾湛萧的胳膊,揶揄着出言打趣对方,“不想让我死就直说,什么埋两次葬,啧啧...搞得还让人有些感动。” 见慕萝嬉皮笑脸的附和和回避,她并不在意的谈论着自己的死亡,他明亮的眼眸里带着一丝认真,沉默了数秒后,像是做什么决定了一般,温柔的像是誓约般的说道,“那你一定要做到,做不到的话我不会在管你,做到的话苍嘉在你有生之年都可以做你的护盾。” 倒影着她笑容的瞳眸里是小心翼翼的渴盼,她感受到了眼前人希望他活下来的渴盼,或许在过去的时间里有一些事情确实被她忽略了,单单从他为了自己闯到南麓,这份友情她认了。 在斜阳包裹着的温热暖意中,她看着他明亮温柔的目光,慕萝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慕萝也不想让对方生出什么其他心思,于是一本正经豪爽的约定道,“好,不死,朋友。” 愣了一下,顾湛萧的眼中划过了一丝她不懂的情绪,之后又像是无奈的妥协,在微风吹来的香气中,他抬起了自己白净修长的右手,伸出了的小拇指轻轻的勾上了她纤细的指节。 顾湛萧明朗的声线里带着几分暗沉和沙哑,无奈道,“不死,护你一辈子,傻瓜。” 我喜欢你这句话,或许一辈子埋在心底里,会更好一些。 这算是一种惩罚吗。 看着她笑如盛放的葵花温暖入心,说着小孩子之间拉钩的话语,一举一动都落在了他的眼中,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做出了这样的约定,看着有些傻,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往事历历在目,即便是虚假的承诺,也能够让人的心灵得到一丝安慰,这也也好啊。 许是观察出神太久,面前的慕萝脸上浮现出了不满,她柔和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无奈道,“喂喂...我说你也太敷衍了吧,怎么拉个手指都在出神啊。” “抱歉,我只是...”为了不被她追问自己在想什么,顾湛萧不自然的撒谎道。 慕萝目光危险的凑向他,“只是什么?” 顾湛萧移开目光,收回了拉着的小指,轻咳一声,敷衍的说道,“咳...你好像长的比那时候胖了。”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样。”慕萝神情忽的一遍,捧着自己的脸捏了捏,随即她视线还是落到了对方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脸色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你什么意思,是在向我炫耀你长瘦吗?排骨精。” 排...排骨精? 顾湛萧被呛的轻咳起来。 见他这样,慕萝放下了捧脸的手,环绕在胸口,豪放的嘲笑道,“活该,让你说我胖。” 说完她没有个对方反驳的机会,转身朝着自己房间走去,跨出去几步后又直接倒了回来,看着握拳轻咳的顾湛萧,她伸手抓着他的肩膀,屈膝一顶,很快便传来了顾湛萧的闷哼声。 接着慕萝松开了他,笑的纯善道,“果然还是得做些什么,不然越想越气,差点忘了,你肯定有关于剑溪的资料,给我看看吧,刚好我也有想要知道的事情,算是你刚才给我赔罪了。” 顾湛萧轻咳几声,吸了一口凉气道,“咳咳...资料那么多...你....自己去书楼看吧...嘶...要我帮忙整理吗?” 这个丫头的力气,什么时候有这么大了。 难道她偷偷吃了大力丸吗? 慕萝停下脚步,想着还要了解一些有关苍嘉的事情,便点了点头,“可以,晚饭后你来找我吧。” 顾湛萧明亮的眼眸染上了一层雾气,可怜兮兮的追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慕萝边走边回眸轻笑,“诱饵都上门了,自然是钓鱼了。” 看着她走向自己的屋子,顾湛萧揉了揉自己的腹部,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同时感慨道,“下手...是仇人的力道...” 慢慢的他站直身体,垂下的墨发顺泽发亮,地上的影子也被拉长,忍着腹部传来的隐隐作痛,嘴角扬起了一个明朗的笑,眼中一片温柔。 来日方长啊!真好啊! 第一百零七章 卫苍莲真正的样子 皇宫,浮生殿。 高大宏伟的建筑在黑夜里伫立,四周到处都是守卫,明亮的灯火将宽敞安静的屋子映照的仿若白昼,里面轻微的响动似乎都能被放的极为大。 倚靠在椅子上的卫苍莲视线落在头顶雕刻着字体的房梁上,懒散疲倦的将手中握着的奏折随意的一丢,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后落在了桌面上,接着外边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屋子响起他清晰的脚步声,开门进来的风将灯火吹动,倒影出的影子在墙上晃动着。 没过多久,一道暗哑尖细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陛下,可是感到了困倦,需要歇息了。” 对方关心的话语并未引得卫苍莲的反应,他呆呆的望着上方,好似那里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见状,那人没有在询问,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他慢慢直起身自然而然的走到卫苍莲身旁,将那些看过丢在桌上的奏折、未批改的奏折重新整理,又将批改后的奏折拿了起来,准备放置到一旁的格子上,等候最后一起送发下去。 卫苍莲忽然轻哼似笑一声,带着无尽的迷茫、落寞与悲伤,接着是一阵叹息,随后他才打破了安静,似感叹似嘲讽般的说道,“温楽,你说朕还要等多久,明明解脱已经在眼前了,朕却不能伸手去抓住它,这种感觉你能够明白吗?” 放置奏折的温楽手一抖,滑落吓了一两本奏折,中年的脸上并未沾染多少岁月的痕迹,可以看出他俊秀成熟的样貌,不同的是他身着的是一身宫内宦官的衣袍。 他听到卫苍莲的话语,依旧还是会吓到,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眼前这位长相如少年的君王如此压抑的话语,苍白精致的容颜看不到对世间该有的渴求,仿佛一个破碎的瓷器,他的身上没有一个帝王该有的雄心壮志,准确来说,更像是遵循轨迹行走麻木的傀儡。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衣衫不整,浑身都是伤痕,如现在一般毫无血色的脸颊,仿佛传说中的鬼魅,淡淡平静的气质丢在人群中并不能够让人发现。 从决定来他身边照顾他开始,他便被人告知了结果,那时的陛下...是他也不是他,毕竟在记忆里的人,可从未说过这般颓然的话语。 可对于眼前这个身体的人来说,他该是幸运的,当年先皇子嗣莫名其妙相继死去,有些事情偏偏那么凑巧,偏偏是在他这里,那仿佛诅咒一般的死亡魔咒停下脚步,让现在的陛下活了下来,但也因此,开始遭人非议。 那个人说过,这是一种因果,不论何种结果,终究是必须要走的一个过程。 好在现在的陛下看似平平无奇,天资却十分聪慧,远胜了其他死去的皇子,当年出的考题他都一一轻易化解,仿佛不像是一个常年在冷宫里的孩子,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忽略那双暗沉无光的褐眸。 他明白这是何故,那是一个无法轻易说出的秘密。 若非要说陛下的转折,应是当年世家想要参与政事上的那件事,先皇本是焦头烂额,他淡然自若的化解了这场矛盾,且将矛头转向了百姓,以百姓之力直接驳回了他们的决定,致使最后先皇直接在心底默认了他立为太子的决心。 捡起地上的滑落的奏折,他并未迎来如先皇在时的那般责骂,抬眸望向那个瘫在那里显得十分疲累的人,被压着的衣袖让他露出了胳膊和手腕,胳膊上出现了许多的伤痕,有些仍旧带着血迹。 看到这一幕,温楽急忙放下手中的奏折,朝着他走去,走近他才发现,不仅是胳膊上,手上也多出了新的伤痕。 这个人终究还是不同的,他习惯性的伤害自己,不弱小却也从未露出过太过积极的神情。 温楽露出了担忧,转身走向摆放在书格子的花瓶,轻微转动后,地面脚边出现了一个药箱,他提起药箱走向了卫苍莲道,“陛下,您怎么又弄伤自己了,早知道奴才就不同意您出去了。” “有什么关系,又不会死。”他对此对不以为意,淡淡的说道,收回目光,落到了关起的窗户,轻轻说道,“夏天似乎并无什么不同,他骗了我。” 听到这话,温楽的手一顿,看向他的眼神带了几分惊讶,“您...” 他轻笑,疲倦的叹息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震惊了几秒,温楽恍然的回神,垂眸打开药箱,在里面找到纱布与其他要用的,复杂的语气安抚着他道,“陛下,他并未骗你,夏天会有意外的收获,您现在回来了,难道您没有特别的收获吗。” “......”沉默了一阵,卫苍莲轻笑,无声挣扎的眼底露出了少见的眷念和温柔,伸出了自己带伤的手,若有所思的呢喃,“差点忘了,带了一个人回来了,要给她一个什么封号才好呢?” 温楽手中一顿,微微讶异中透着几分疑惑,“封号?” 给那个人封号,难道要让她下跪行礼吗? 可...这样似乎不太合适吧。 卫苍莲点头,“嗯,夏天太过漫长,她能够给我带来期盼秋天来临的力量,是我唯一眷念着想着的人。” 在回来时,有些慢慢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终于再次真实见到了。 “封号的话?”温楽呢喃,有些皱眉为难,“陛下有何想法,我认为要不和国师相关的封号?” 他话刚说完,卫苍莲便摇了摇头,出言制止,“不行,会给她带来麻烦。” 温楽神露迟疑,身躯微僵,欲言又止,“这...” 思忱了片刻,他没有犹豫的开口道,“不如封为郡主吧,在帝京中心繁华一处修建郡主府,未修好之前就暂住顺南王顾湛萧王府里吧。” 温楽一边给卫苍莲上药包扎一边问道,“这个恐怕不太好。” 顾王爷一直心底偷偷喜欢着她,这样不是给了他们机会吗,这可怎么得行。 卫苍莲摇头,“不必担心,没有机会的。” 她需要一个适当出入皇宫的身份,这样的身份正好合适她以后做一些事情,而且他也并不认为顾湛萧能够做些什么让他放心不下的事情。 温楽默默咽下受到的惊吓,整理了一番思绪,开口道,“那奴才明天让人去宣旨?” 突然卫苍莲神情严肃,纠正道,“不,你亲自去,就以救下皎柔郡主和照顾世子的名义敕封郡主,一切按照郡主规格赏赐。” 温楽看着他的神情,一瞬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道,“陛下放心,奴才一定会办妥。” 看来陛下是怕明天在朝堂上说开后有人反对这件事,为了显示对这位的重视,他明日一定要特别注意这件事才行。 卫苍莲应答,“那便好,这件事结束之后让她随着你一同进宫来,朕有事与她商讨。” 温楽点了点头。 现在没有处理的事情中,暂且只剩下了徐泽的事情,世子和郡主都已回来,看来陛下是要处理这件事了,只是没想到回来的人会是她,这件事竟然也与她有关。 窗外的月色渐渐被乌云笼罩,翻滚的云层似波浪一般带着未知的危险,一片阴暗的大地之上,仿佛有什么正在悄然发生....... 一阵风吹过,将悬崖边亭子上灯火熄灭,一道轻柔中裹挟凛冽的气息无声无息的坐落在了亭子的对面,桌上冒着清茶的香气隐隐还能感受到温热。 静默之中,有放下东西的声音落下... 昏暗中,一旁的竹林里沙沙作响,似有人踩在上面,对面的人传来轻柔磁性如泉水流淌的声音,带着丝丝的揶揄,“听说,你的夫人跑了。” 第一百零八章 提前而来的消息 伸了伸懒腰,一股凉意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扛不住一夜未睡的疲倦,身体自然使然的让慕萝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身后一阵凉意袭来,接着是一股暖意涌了上来。 慕萝回眸,发现顾湛萧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眼神落在了她身上,偏头绕过他的身形看向窗外昏暗沉闷的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蒙蒙细雨,耳旁传来了呼啸而过的风声。 突然她的眼神微愣,有片刻出声,脑海里闪过了那日站在雨中的梵夜,不知道他此时在做什么,是不是又任性的跑去淋雨了。 这样的想法才刚刚出来,她便联想到他生自己闷气的场面,心口瞬间一堵,又想起夜白和白夜的对话,生出的情绪逐渐冷却,让她陷入了沉思。 她该相信梵夜吗? 可如果错了呢,自己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结果。 她曾是最为信任他的,如今却也有了一丝动摇。 寒风吹拂,吹灭了桌上的亮着的灯火,察觉她出神的顾湛萧走到了她对面坐下,故作轻松的逗她道,“翻了一夜的剑溪国和苍嘉曾经的资料,可有什么收获啊?眼前的这位聪明的熬夜小美女。” 慕萝回神,眼底浮现了一丝错愕,她就是怕触及到他的伤心事,找关于苍嘉的信息都悄悄的进行,即便找资料看也是将他支走,现在他这么平静的为她,倒是让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了。 “我...”慕萝犹豫的说道,疑神疑鬼的盯着他。 哪知对面的人完全就是一个戏精,她都要怀疑自己的担心是不是多余了。 只见顾湛萧一脸故作难过,眼底挂着明晃晃的笑意,热情爽朗的口吻变得有些忧郁和自嘲,轻缓的盯着她道,“苍嘉最清楚的人就在眼前,现在你居然要靠翻书,真是太让人伤心了,慕小萝,我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有些进了凉风,慢慢的变冷变伤心了。”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怎么是个戏精。 慕萝一本正经的望着他,抽了抽嘴角,无语的说道,“我看我真是疯了,你这样根本就不需要安慰,亏我害怕你难过,早知道就使唤你好了。” 话虽这么说,但她明白一个国家的灭亡,身为那个国家的皇子必然是承受着很大的压力与无法对外人言明的痛苦,即便那个人十分开朗与热情,人的情感都是一样的,对待国家的态度都会存在共同的信仰。 遮掩住眼底的阴翳,他露出开朗的笑意,两颗虎牙让他显得有些可爱,揶揄着笑话她道,“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天已经亮了,要想使唤我看来得下次了。” “差点忘了,我去外边的糕点铺卖了一些东西给你填填胃,要吃饭的话肯定是吃不上了。”说着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包扎的极好的东西,清澈的眼眸闪烁着明媚如阳的光,着急的催促着她,他边说边帮她把包扎的绳子打开,三两下解开后推倒她面前,“快吃吧。” 一股甜甜麦芽香气扑鼻而来,让她昏沉的头脑瞬间来了精神,自己对于甜食一向都是来者不拒的,但现在这无事献殷勤的举动,会不会是接下来有什么需要她帮忙。 而原本清冷安静显得昏沉的屋子一下子充斥着顾湛萧热情开朗的催促声和香甜的气息,慕萝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脸上染上了笑意,房间瞬间被温情所填满。 慕萝狐疑的问道,“我说,你今天有事让我帮忙吗?” 看着她的顾湛萧笑容一僵,随即露出了委屈和伤心,“我在你眼底就是一个黄鼠狼?” 慕萝点了点头,“有些像。” 顾湛萧一噎,故作愤怒道,“早知道我就不给你带早饭了,让你吃不上,饿的你头晕眼花算了,除非你自己去做。” 慕萝笑着打趣他道,“我自己做的话还真的吃不上了,现在厨房一定空空如也,穷的叮当响...唉...难以想象一个暗地身家无数的土豪,家里却是一贫如洗,等会儿咱们还去买点菜吧。” “哼...你倒是把我摸透了。”听到慕萝的拆穿,顾湛萧反而没有半点的尴尬,眨了眨他那是有神灵动的黑眸,笑意满满的接下了她的话,“说起来,如果苍嘉还在,比起其他,商业才是我最想做的事情,不过...” 慕萝听他欲言又止,以为有什么其他的缘故,疑惑的接下他后半句,“不过?” 顾湛萧神秘的笑了笑,微微朝着她凑近了一些,轻轻的说道,“不过...虽然我很想吃你做的饭,一起买菜更是一件极为不错的事情,但是如果经常真的那样做了,可能我们都要被人盯上,且麻烦缠身了。” 她差点忘了,虽然苍嘉灭国了,但心有隔阂的人还是大有人在,或许比起眼前这个人过的好,南麓朝堂之上不想让他过好的人可能更多,这样表面的一贫如洗,才能给他增加更多空闲筹谋的机会。 话说回来,即便被人盯上,她还是相信他从来都没有把他们放在眼底过吧。 生活表面看着困难,实际上却让慕萝有了一个新的疑问出现了,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他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之后要经常下馆子吗?” 她话落下后,顾湛萧抬起他食指左右摇了摇,笑的一脸神秘的说道,“要是你想,南麓我也有产业的。” 说完他一脸豪气的笑了笑,简直就像个暴发户,可没有几秒,他神情陡然多了几分严肃,“差点忘了,你要是真的不吃一点,接下来可能你要饿上半天了,我刚得到消息,卫苍莲今日要召你入宫。” 慕萝一愣,“嗯?” 原以为还会有几天时间,没想到会这么快,看来这是他自己的意思,而没有经过摄政王和丞相的商讨。 “时间上有些仓促啊。”她拿起桌上的糕点,递给了顾湛萧一块后,又给自己拿起了一块,有些感慨的咬了一口,脸上却没有什么惊喜的反应,反而是十分平静,之后妥协道,“嘛...算了,迟早都要有这一步,目的达到了就行。” 顾湛萧笑了笑,咬着糕点,装着笑意的眼眸里多了几分认真和算计,“那要小心了,皇宫里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不能因为一己贪乐而让过去的事情在发生,短暂的温情固然让人怀念,但须得有长远的打算,人若一旦离去,那便是终身遗憾。 这次他要更加小心的应对她和他自己的事情,以‘朋友’之名。 慕萝抬眸看向他笑着明亮的双眸,问道,“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吗?” 一手拿着糕点,一手支撑着下颚的顾湛萧眨了眨眼眸,思索了片刻,在她等待注视他的目光中,他扬起了一抹笑,露出了虎牙,温柔的说道,“应该是在路上了,你去了之后,晚上咱们去下馆子吧。” 慕萝指着他道,“可以,你给钱。” 顾湛萧嘟囔,故作难过,“啊...我还以为你会请我呢。” 慕萝见他有演上了,不禁笑道,“别忘了,这里是你的地盘,你要尽地主之谊,而且...我没钱,哈哈...咱们可以吃霸王餐,或者一起洗碗。” 顾湛萧眼眸一亮,笑道,“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他露出了向往的神色,让慕萝抽了抽嘴角,暗暗吐槽了一句:没救了。 第一百零九章 意想不到的反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早闻世子失踪,郡主...” 跪在地上的慕萝挺直身板听着面前亲自来传圣旨的温楽亲自读着卫苍莲颁下的旨意,心底有了一丝惆怅,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前来的人会是这个人。 半个时辰前她才听顾湛萧了有人会来,转眼这里就剩下她一个人在接旨了。 看向面前读着旨意的温楽,心底涌起几分警惕和紧迫感的慕萝暗暗的观察着温楽,但对方似乎并未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读着圣旨之余脸上带着一股和善柔和的笑,若不是他的衣着和身后跟随的人,差点她就要以为自己面对的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 温楽这个人的身份地位她是知晓的,不仅他是大内的掌管者,更是因为他也是卫苍莲父亲,也就是先皇留下辅佐的人,在卫苍莲面前有一定的影响力,许多官员都对这个人恭敬的奉承着。 而慕萝不知到的是,她在打量别人的同时,读着圣旨的温楽同样在打量着她,清秀白皙的脸庞算不得多么出众,但她眉宇间的镇定和坚毅,眼神里若有若无流露的自信和聪慧确实是少见的。 虽然听过关于她的事情,但却几乎没有接触过。 慢慢的旨意读到了尾声,慕萝的耳旁传来了温楽有所停顿的声音,“其女慕萝救助郡主和帮助世子有功,封其为郡主,封号风铃,权利赏赐与其他郡主同享,钦此。” 圣旨的大意无非是将容暮时的失踪和容清韵的事情逐一过了一遍,给她封号的理由加了一些筹码,但是封为风铃郡主,和其他郡主权利同享倒是让她有些意外了。 卫苍莲到底在想什么? 心中虽然还带着一些疑惑和怪异,但慕萝清楚现在还不是将它们问出口的时候,慕萝抬手去接温楽递过来的圣旨,礼节十足的答道,“慕萝叩谢陛下。” 她的反应倒是让温楽来了几分兴致,他伸手顺势将慕萝胳膊扶住,将她从地上扶起,笑意温和的开口,“杂家先恭喜郡主了,只是陛下有令,让你与杂家一同进宫。” 看着对方拉着自己的胳膊,显然就已经阻止了她想要拒绝的可能性,索性她也不再挣脱,垂眸看着自己这一身常服,慕萝思索着挑眉望向他,语气透着几分随意和认真,“这样?就可以?” “如果郡主想这样,也并无不可,私下召见也并非华丽盛装。”哪知温楽似乎也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丝毫没有任何嫌弃,反而一脸和善的说道,“但,郡主今日毕竟敕封第一日,百官也注意着,为了郡主接下来的平静生活,杂家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慕萝抽了抽嘴角,望着他额头划线三根黑线,无语的吐槽:她真的要谢谢这个糟老头子了,拐着弯的威胁她。 在慕萝无语的神情留下,他松开了她,侧脸对着旁边的随从道,“去吧,将她们带上来,以后就留在这里伺候郡主了。” 侍从伏低行礼,恭敬的答道,“是,奴才这就去唤他们。” 慕萝盯着眼前这个人的侧脸,柔和的棱角隐隐让人有种恍然,她想对付若不是太监,应该也是一个成熟魅力十足的大叔,可惜如今成了一个太监了。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探视,并不想其他话本子所写的太监那样目中无人,转过来时露出了随和的笑意,但莫名的让人心底有些发毛。 为什么被他盯着,总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而且心底也有一股奇怪的紧张感,像是被人窥视了秘密的感觉。 没过多久,她终于看到了他刚才对那个小太监所说的意思了,一群端着各种器物首饰衣料等等的太监和婢女出现在了正厅里,直接将出去的路完全封死,见过许多大场面的慕萝看到这样的情况,不禁还是滑下了一团黑线。 她抽了抽嘴角,眼底涌上了麻烦与无奈,平静淡然的开口,“...我去换个衣服,你们几个过来帮我理一理头发吧。” 挣扎是不可能的了,唯有顺应天命。 温楽倒也没有什么其他反应,眼神仿佛在说着她随意。 早知道就让顾湛萧在家陪着她一起受罪了,现在他出去见其他人,容清韵自己因为卫苍莲的话呆在了自己房间里抄写起了佛经,容暮时则还在睡觉,温楽来时仿佛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局面,直接就说不用去喊他们,这也是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呆在这里面对温楽了。 旁边的婢女均行了行礼,以示回应她的话,在她转身后她们拿着要用的东西跟了过来。 比起慕萝这边的孤军奋战,出去的顾湛萧可谓轻松自在的坐在茶楼上,听着下面惹评论着那日在天阶山上看到的事情与现在对于徐泽该有处置的猜测、容暮时的现状讨论。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请了病假的刑部尚书朝阳,他那一张清秀儒雅的脸上丝毫没有半分病气,满面红光的喝着茶,和顾湛萧一同听着下面的讨论。 忽然他端茶的举动微停,看着对面侧眸观察着下面的顾湛萧,有些迟疑的说道,“殿下,你没有将那件事告诉她吧。” “那件事?”顾湛萧因为他的话转过头,眼中浮现出了疑惑,顺口接着他的话发出了疑问,但很快他便从对方的脸上得到了答案,意味不明的轻笑道,“啊...你说那件事啊,还未说,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朝阳蹙眉,沉默的犹豫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开口建议道,“不如...咱们就当没有发生,不告诉她?” 顾湛萧似认真似玩味的摇了摇头,语气十分肯定道,“没有完全能够隐藏起来的秘密,更何况我并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影响了我和她之后的相处,再说...” 说到后面顾湛萧慢慢语气渐弱,陷入了沉默,没有在开口,似乎有什么心事。 盯着面前冒着香气与热气的茶水,顾湛萧眼中出现了一丝恍然和轻嘲,就算他不说,迟早慕萝会因此去找国师,国师对这个事情肯定早已了然,之所以没有直接告诉她,可能多半是因为慕萝为没有问,亦或者等他主动去承认。 “再说怎么了?”朝阳追问,看着他出神的样子,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有些担忧道,“殿下,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不如我亲自去和她解释好了。” 顾湛萧抬手阻止,决议中带着感慨,“不必,我亲自来说吧。” 看着顾湛萧固执的态度,朝阳渐渐陷入了沉默,和眼前这个人认识数载,对方是如何性格他是清楚,决定的事情一般他都不会改变决定的结果。 不过说起那件事,朝阳也觉的有些头痛,那次和玄演谈事情,怎么也没有想到房顶出现了一个人,先他以为是玄演带来的,便也没有多做理会,后来他离开后觉得又有些不对,便返回想看看到底是谁。 谁成想那人也走了过来,且天黑走路没有注意,前面有一个缺口,他想出言提醒又怕吓到对方,让她直接掉进江里去了,但又怕引起别人注意他才蒙住了她的嘴,将她抱着拖向安全的地方,结果她最后不禁打了他,还自己跑滚到江里。 倒也意外的是对方居然和国师的关系似乎匪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晚他没有注意走进了国师的阵法里,被国师一阵修理,实实在在的经历了一晚上幻境里冰雪之景,冻了一晚上和泡了一晚上冰水,导致他回来就得了重感冒。 当时把这件事告诉了殿下,还被他嘲笑了一阵,不曾想转眼殿下竟然和这个女子关系也变得匪浅了。 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唉...... 第一百一十章 吃药也并非万能 皇宫,浮生殿。 整理好的慕萝随着温楽来到了卫苍莲住的地方,她试探的推开紧闭的大门,一股凉意从门外串进了屋子里,通过刚才禀报给温楽的话语,她多少能够猜测出来,应该是下早朝了,期间应该出现了反对的声音。 温楽站在门口,并未要进去的意思,脸上带着笑意,不同于其他人恭敬的弯腰,他自然而然的抬手做了一个‘请’的举动,显然告诉她接下来是她自己去见卫苍莲了。 早有猜测的慕萝内心还是不禁有些紧张,深呼吸一口气后她缓慢的从衣袖里伸出手提起了下面垂地遮挡住脚的裙子,紧束的腰间佩戴着的玉佩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梳好的发髻上带着精雕细琢过的发饰,垂在两侧的发饰随着慕萝迈步在空气中晃悠着。 站在她身后的小太监看着慕萝的背影,不由得忘记了现在所在的地方,出言感慨道,“这一身浅蓝白宫装的布料还是进贡上来的材料制成,可惜被咱们像个大男人似的的郡主穿上,直接破灭了这套衣服的美感啊。” 他身侧的温楽目光从慕萝的身上移到他脸上,轻笑着警告道,“即便是如此,那也是主子,你可曾见过陛下随意下过封号?皇宫之内少说话是你活下来的前提。” 旁边的人吓得跪在地上,“是,奴才口误,绝不有下次。” 温楽轻哼,“起来吧。” 说完他走向这大开的门,将门重合关了起来,在门关上的前一秒他露出了一抹欣慰和惆怅的神情。 而进去屋子里的慕萝见屋子重新暗下来,提着裙子的手将裙子放了下来,目光打量着四周,寻找着卫苍莲应该所在的地方,因为外边天色阴沉下起了下雨,屋内又没有完全点灯,她也只得摸黑前行。 在昏暗的屋子里摸索了一会儿,慕萝才发现这屋子不是一般大,也不是一般的冷清,摆放更是稀少,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根本没有磕着碰着,走在里面还能轻微听到回声。 “皇帝住的屋子怎么这个样子?”她不禁停下脚步,透着昏暗里的微光,看着这个空荡的房间,比起她曾经在容暮时家里住着时普通的客房,还要普通几分。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房间里传来了轻微气息不稳的啜泣声,这让慕萝当即就是一头雾水,鬼神什么的她是不信的,剩下的只有一种结果了。 可这个结果,让慕萝怎么都不敢相信。 卫苍莲难道在哭吗? 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从一侧走进去,里面出现了一道关着的门,直走过去后推开门,里面的窗户大打开,雨水飘进了屋子里,地上留下了稀稀点点的雨滴湿痕。 抬眸望看向这个屋子的四处,这个房间的一侧有一条通向里面的门,穿过圆形的弧度的门,直接走过去,里面居然还有一道推门,推门里有灯火摇晃,声音也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慕萝没有多想推开门,房间的内室里传来了一道无助痛苦的声音,带着一丝熟悉感,让她不禁心口泛起了揪痛和酸楚。 “娘亲,我好难受。”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带着挣扎的痛苦。 听到里面人的声音,慕萝自己都没有发现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下,心口莫名的加快了心跳,隐隐还有一丝紧张和害怕,脑海里浮现出了一道软糯的哭泣声音,和她现在所听到的一样,说着同样的话语。 里面的声音渐渐平息,轻喘声依旧存在,想到里面人的身份,慕萝慌乱的走向屋子里,刚进入内室她便看到身着一身黑袍的卫苍莲倒在地上,蜷缩着身躯像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孩子,被撩起的宽袖露出了他伤痕累累带伤的胳膊与包扎的手心。 即便是有听过传言,当真正看到这一幕的慕萝心底莫名产生了难过,难过之余又十分的生气,生她自己的气,也气眼前这个人将自己弄的伤痕累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她走过去刚蹲下,原本在地上躺着的卫苍莲一把拉住了她,一用力她没有站稳踉跄的坐在了地上,趁着她坐下的空档,对方突然环住了她的眼神,头枕在了她的腿上。 被突如其来吓愣了一下的慕萝在回神后想推开他时,被他接下来的话制止了她抬起想要推开他的手,“娘亲别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仅仅几秒的怔然,敞开窗口吹进的冷风渐渐让她恢复了理智,她看着枕着她膝盖的人,眼神似乎有一些朦胧迷茫,苍白的脸颊好像也有一些不对劲。 再看这正对的窗口,莫不是这厮发烧了不成? 这么想着,慕萝伸手一摸,灼烫的温度让她都吓了一跳,难怪之前嚷着难受,吹感冒了不难受才有鬼了。 看着他这个神志不清的样子,总不能一直躺在地上。 叹息着自己倒霉的慕萝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又要注意不踩到裙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一点一点的将他拖上了床,坐在床边对方搂着她的手丝毫就没有松开过。 慕萝盯着他,伸手拍了拍卫苍莲苍白中泛着红晕的脸,轻轻的说道,“喂喂...你可以松开我了,我要去让人请太医。” 因为高烧喘息的卫苍莲眼眸微眯,一副撒娇的口吻带着几分固执道,“不许去。” 他这个纸老虎的样子倒是让慕萝觉得有几分熟悉的可爱,于是她也顺着他的话道,“那你这个可能要死啊,要不去找温公公帮忙?” “不要。”他丝毫没有考虑的就拒绝了她的提议,“娘亲可是要抛弃...” 话语随着他虚弱的声音渐渐变小,慕萝自然也没有听到后面说的是什么,她看着他这情况,心底也是一阵无奈,可他的身份她可是没有忘记,皇帝要是在她这里出了问题,可不是什么小事。 再说了,要是这厮醒过来,发现她占了他的便宜,会不会给她一个恩典,让她自己去抹脖子。 可随着他喘息声加剧,慕萝直接抛弃了犹豫,也不考虑他要不要了,深呼吸后就想冲着外边喊,但对方似乎看懂了她的意思,在她要开口的一瞬便抬手点了她的穴道,不禁让她无法动弹,还不能开口说话。 靠!你这小子... 慕萝瞪着他,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躺着的卫苍莲慢慢的坐起身,烫红的脸让他显得有些无力和疲倦,他此时的样子与之前所见似乎有些不同,变得有些爱和她撒娇了,他笑着盯着她片刻,像是想将她刻在脑海里似的。 过了一会儿他移开了褐色的眼眸,眼中退却了温柔染上了空洞无神与挣扎,随即颤抖的松开了她,慢慢走下床,踉跄朝着一旁放置的书架格子走去。 慕萝余光看着他踉跄的身形,心中慢慢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怪异和纠结,耳旁传来了取下东西的声音,随着声音落下不久,一道银白的光从她余光里闪过,让慕萝立即瞪大了眼睛,眼中露出了惊恐、着急与慌乱。 紧随而来的是温柔平缓的声音,带着缱绻的眷念,自顾自的呢喃,“吃药也并非是万能的,做些让自己舒服的事情好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唱个鬼陪个锤 天阶山顶峰,悬崖边亭子里。 亭子坐落在距离悬崖不远的地方,身后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林中修建着通往篁居的小路及大路,但这条路平日都被阵法封印起来,知道有这个地方的人极为少数。 大部分人均已篁居为顶层,普通人则把下面的神庙作为顶峰了,实则这之上还有顶峰,只是这上面遍布危险,再加上梵夜亲自设下阵法和结界,这顶层也就被隐匿在薄雾或者是视觉上的不存在。 重新检查完结界,一身白衣飘然若仙的梵夜与一同而来的一名身穿黑白相间的男人来到了悬崖边不远处建造的亭子,这座亭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阵法所用的一个点位。 两人走上亭子,男人的手指划过了亭子里的木桌,上面不沾一尘,他不禁轻笑,俊美硬朗的脸庞浮现出了嫌弃,浑厚的声音里透着沉稳,“没想到这里竟然如此干净,倒是让人有些意外了。” 梵夜扫了他一眼,清俊精致的面容被细雨蒙上了一层灰蒙,温和平静的说道,“你夫人虽然跑了,但没必要看什么都肮脏。” “梵夜,你有资格说我?”那人收起放在桌上的手,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平复心头的浊气,微侧身躯看向梵夜,脸上露出了互相伤害的神情,“我没记错,你夫人现在也跑了,准确一点来说,你还惹她生气了。” 梵夜倒是一点都不难过,一副淡然的走到面向悬崖的那面,轻笑的说道,“留在这里对她并不是好事。” 那人目光落到眼前辽阔的山川河流上,笑着感慨道,“也是,咱们这种人被世人知晓,可能会被当做怪物吧。” 梵夜轻缓的开口,“夜城城主也会烦忧这些吗?” 这厮把他当做没有感情的木头吗? 压下心底的槽点,夜酒轻感慨道,“我?当然不会,生活在世,烦忧众多,一一考虑,肯定是不会有结果的。” 梵夜不言,只是轻笑。 他的沉默夜酒轻仿佛也习惯了,在夜酒轻看来,眼前这个人的本身就是一团迷惑,成为朋友的几世里,除了少许见面,彼此最多的时间也就是沉默了。 他有时在想,这个人露出的这幅面貌真的是真正的他吗?亦或者,那个女子有看到他其他的一面吗? 忽然,梵夜的眼眸微晃,没过几秒他便开口打破了沉默,与此同时转过身,丝毫没有停留的大步离去,平静淡然的丢下了一句浅短的话,“我还有事。” 早已习惯对方生活步骤的夜酒轻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等他望向那个离去的方向时,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不禁呢喃,“这么急?” ...... 皇宫里,浮生殿。 卫苍莲房间内室。 余光扫到划破自己手指的卫苍莲,屋子充斥着一股血气,很快又被风吹散,慕萝眼角未干的泪痕再次被打湿,眼眶里萦绕起了泪珠,着急混乱的内心情绪、无法开口的压抑和不能动弹的身体让她差点陷入了崩溃。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知道不能让眼前这个人这么一直下去。 可是...什么都不会的她如今能够做什么? 面前的卫苍莲苍白精致的容颜上带着高烧的红晕,褐色的瞳眸里晦暗又偏执,整个人给人一种灰暗哀伤的感觉,似乎在这么一刻她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任何希望的色彩。 他握着那柄短刀,走向了敞开了窗户,望着外边纷乱的细雨,呼啸的风像似谁在哀怨的哭泣,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盯着窗外。 忽然他微侧了侧头,似乎是想看她,但好像想到了什么,很快又转了过去,伸出那划破的手指的手,细雨一点点的冲掉了手上的血迹,他露出了轻笑声。 在他的笑声里,慕萝陷入了无助的思绪中,以前她听过关于卫苍莲的事情,她一直觉得帝王阴晴不定是因为从小熏陶,因此觉得很正常,亦或者传言本来就带着夸大性,那时她并未有什么感觉,现在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看到他这样她就无法控制的想要流泪? 因为他走到了窗边,正对着她坐着的位置,所以她也将他的背影落在了眼底,也就在这个时候,卫苍莲的声音响了起来,“现在,应该是第一次看到你哭。” 慕萝,“......” 接着他语气里带着一丝自责和愧疚,有些悲伤的笑着道,“对不起,我并不想让你伤心的,我只是控制不住,你坐在那里,我就能够伤害自己,而不会伤害到你了。” 是了,他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她,就算灵魂深处堕入黑暗,他也不能拿起武器在黑暗里对她下手,任何理由都不足以对她造成伤害。 这是他珍视的人啊,他一直期盼着的人。 在他话落下的同时,卫苍莲没有发现原本定住的慕萝突然能够动了,得到自由的慕萝大步朝着窗边的卫苍莲走去,强势的抓住了他的胳膊,扳正了他的身躯面对她。 当看到他这幅样子,原本想责怪他的慕萝,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语气压着怒气,僵硬的说道,“你这孩子,真是胡闹。” 望着挣脱的慕萝,卫苍莲的眼眸里浮现了新的色彩,有些诧异的盯着她,欲言又止,“你...” 慕萝忍着心头那股怪异的情绪,顾忌着他的身份,稍显强硬又倔强的说道,“给我躺好,生病了就得吃药。” 她真是疯了,明明眼前这个人曾经也算一个间接杀死自己的人了,为什么她会在他身上看到自己儿子的错觉。 他盯着她,眨了眨眼眸,撒娇的说道,“你会给我唱童谣吗?会一直照顾陪我吗?” 慕萝看着他有些不清醒的脸,推着他往床边走去,边走边压着火气道,“唱个鬼,陪个锤,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听歌。” 最重要的是她唱歌,能够唱的勉强可以听的是极少数,大部分都是跑调,这厮是想看她笑话吧。 再则,他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在那里着急,生怕他没想通就死了,现在还好意思提要求了。 话虽这么说,慕萝将他扶上床后,他已经昏昏沉沉的倒了下去,看到他不再起来了,她才擦了擦泪珠,放心的转身去找温楽。 慕萝没有发现在她离去后,卫苍莲的心口出现了一道红色的符咒纹路,停留没有多久便消失不见了。 而比起卫苍莲的情况,呆在自己屋子里的梵夜也没好多少,坐在棋盘前的他将最后一子放下后,棋盘上出现的阵法瞬间消失于无形,他抬手捂着胸口喘息了一会儿,额头沾染了汗珠,顺着他的侧脸滑落,让他的眼眸里慢慢浮出了紫光。 盯着刚布置的棋局,他自嘲的笑了笑,轻声呢喃,“真是讽刺。” 说完他缓缓站起,忍着身体不适,将棋盘上的棋子打乱,全部混在了一起,之后便看也不看的转过身,走向了里屋。 守在屋外的白夜盯着那紧闭的门,眼中浮现出了担忧,主上刚才那么急匆匆的回来,丢下了夜城主,恐怕是夫人那边出了事情,只是不知道夫人是否还在生气? 飘落的枯叶在天空中打着旋儿,而会去关注它的人心中都充满着愁绪。 第一百一十二章 皇宫的人都有毒 “你听说了吗?”一道小声且神秘的男音响起,伴随着行走的脚步声。 他话落后,立马有人兴奋的追问,“什么什么?” 话语神秘的男音带着一丝八卦的语气道,“听说皎柔郡主在国师地界公然做了不耻之事,而且这件事国师也之情啊。” 后面回答的人显然对这件事早已知晓,似乎听多了似的,有些兴致缺缺的答道,“啊...那件事啊...我也听说了,现在整个帝京都知道了,或者应该说整个大陆恐怕都知道了,哈哈...劲爆啊...” 不过很快,之前开口的人有些疑惑了起来,“不过这事可信吗?摄政王地位崇高,难道对子女的管教这般松散?” 随行的人对他这个反应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轻哼着打破了他的疑虑,“这件事是真的。” 先开口的人震惊,“你如何这般确定?” “我就是天阶城的子民,那日我表姐刚巧就在现场,而且国师派来寻找的人也目睹了那一幕,不仅如此,几乎在神庙附近的人都看到了。”他语气多了几分玩味和流里流气,肯定的说道。 “真会玩啊。”疑惑的口吻渐渐退却,慢慢的染上了不可置信和一抹难以察觉的兴奋,“没想到郡主这么放的开,只是这次看摄政王府如何......” 声音渐行渐远,脚步声与其他人声混在一起,两个谈话对话的人丝毫没有发现,从他们开口时,缓缓行驶而来的马车里坐着的人已经将他们的话全部听在了耳中,紧握的拳头仿佛压抑着心底深处的眸中情绪,马车转动声淹没在人潮里,而街上原本讨论世子容暮时归来的话题已然变成了郡主容清韵。 茶楼上的人望着沾湿的街道,远去的马车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细雨之后的空气里多了一分清新,原本没有摆出的店铺现在均已展出,而原本空出的位置也被新的摊贩所占用。 一时之间,原本沉寂的集市再次热闹起来,看似没有改变的街道无形之中又有了些许的不同。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朝阳对着顾湛萧的背影道。 沉默了一阵,顾湛萧把手抬起放在窗台上,微微用力,明朗热情的眼眸里乘着一方黑暗与算计,玩味的弧度在唇边浮现,他开口道,“很好的问题,我刚好有一计,不过需要人来配合,明日晚上我们约在老地方好了。” 朝阳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准备轻饮一口,忽然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人,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停下了手中的举动,震惊的说道,“你不会想带着她一同过来吧,她可是一个女子,这对她名誉是否不妥?” 那种地方,让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去,而且还是可能有身份的人,这要是被人撞见了,恐怕会引来麻烦。 顾湛萧意味深长的侧眸,脸上丝毫没有什么担心的神色,反而还十分的享受,“比起担忧她,你还是担心自己吧,在这方面说不定她比你还上有经验。” 朝阳微怔,啥意思啊? 他感觉自己脑海里嗡嗡作响,心底不惊讶是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有女子比男子对那种事还上手。 在他的惊诧目光下,顾湛萧转过身,看向他道,“我出来也久了,先走了。” 说完根本不等他开口,人就大步离开,徒留了朝阳一个人在屋子对刚才的话还在回味。 好歹他也是书香门第,家族世代为相,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女子。 此时皇宫内。 看着面前这个全身穿着衣服泡在冰块里的人,面色潮红,肤色如雪,整个人透着一股病弱感,丝毫没有任何之前在篁居看到的冷冽、邪气和偏执,安静下来倒是让人轻松了不少。 不过,这样泡着,还发着高烧,真的没有问题吗? 她余光扫向旁边一脸淡然,似乎都习以为常的人,想起刚才他那一番利落的举动,到现在都让她心有余悸,甚至回想都觉得大跌眼镜。 原本慕萝以为喊了温楽,温楽应该会焦急的让人找太医,结果他一个人进来,看到躺在那里的卫苍莲,推动了屋子里的机关,一下子在中央搞出了一个冰块池子,屋子里本来就有些凉,现在直接像一个寒冰洞了。 ‘啊切’慕萝下意识抬手捂住了鼻子和嘴,一个喷嚏毫无防备的响起。 温楽闻声转过头看向她,脸上多了几分歉意,“郡主见谅,陛下身体有损的事情无法对外说出,让你跟着一起受累了。” 慕萝拿起腰间的绣绢,擦了擦鼻子,摇头道,“无碍,只是他这样没问题?” 温楽眼中露出了难色,看向泡在冰水中的卫苍莲,又看了看她道,“陛下这身体高热并非是郡主想的那样简单,有人诊断过说这样可以暂时得到压制,而且这病是有其他缘故,杂家不方便多言,只是郡主可以放心,这样泡一泡他便会好上许多,稍后杂家会亲自煎药给陛下。” 深宫秘辛是每朝每代都会出现的事情,这点她很清楚,对方不能说自然是有了顾忌,她也没有去翻别人成长经历的癖好。 慕萝笑道,“我明白,既然如此,那我可否离开,现在陛下这样我也无法和他交谈。” 温楽迟疑了一下,温和的开口道,“可否留下片刻。” 慕萝不解,“为何?” 温楽怕她多想,开口解释道,“现在陛下这样你也见到了,杂家还要去煎药,未免陛下滑入水中,所以......” “难道没有其他人知道吗?”慕萝惊讶。 按照温楽这个反应肯定不止一次,难道每次都是眼前这个人照顾的? 温楽摇头,“没有,忌惮陛下的人有很多,觊觎的人也有许多,有些人就希望陛下倒下,如今陛下这幅模样,只有杂家一个人知晓,所以还望郡主帮忙。” 视线落到卫苍莲身上,那股之前出现的异样已经渐渐退却,理智清醒的慕萝想到接下来需要卫苍莲帮忙,便点了点头。 只是照看,应该没事。 温楽满意道,“郡主仁心,想必陛下也会高兴。” 慕萝了抽嘴角,不禁感叹,皇宫的人就是会拍马屁。 以之前卫苍莲那善变的情绪,他清醒了不找她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温楽笑着从她身上移开视线,目光落到卫苍莲身上多了几分复杂和担忧,蹲下身子把手伸入水中,扭动水池壁上的机关,又有新的冰水和冰块注入进来,冰水渐渐覆盖了他身躯,蔓延至锁骨。 被浸透的卫苍莲似乎感觉不到任何温度,静静的如睡着似的躺在水池里。 水位渐渐上升,到达一定程度后温楽再次转动机关,关上了水位,起身准备离开,他转过身跨出了一步,忽的侧过身子,看着慕萝,有些诧异兼具意味深长的说道,“郡主刚才是为陛下哭过了吗?真好啊。” 慕萝一愣,眼角的湿润提醒了她之前发生的事情,回想起之前的异样,又在对方的观察目光下,她压下了疑惑与怅然,平静坦然答道,“应该是吓着了,毕竟我从未见过谁在我面前倒下过,尤其是陛下这样身份的人。” 说起来为什么她会在这个人的话语听到欣慰的感觉,没想到皇宫的人居然是这样的人,看到别人哭居然这么欣慰,真是有毒啊。 温楽沉思,呢喃轻笑,“是吗?!” 空气里残留着他的余音,温楽没有再问什么,而是选择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慕萝清楚刚才那个理由似乎并未说服对方啊。 但奇怪的是,对方居然没有追问,一脸相信了的样子,真是神奇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冷暴力的真正样子 夜幕降临,顺南王府。 马车停在顾湛萧府邸的门口,驾车的人看着路面的积水,转而直接走下马车,拿起了放着的凳子,之后小心翼翼的掀开了帘子,一抹亮堂的灯光映照到驾驶的位置上,拉回了她沉思的情绪。 他望着她,恭敬有礼的开口,“郡主,我们到了。” 望着马车外边昏暗阴沉厚重的云层,像是在人的心口压上了巨石,喘息间都觉得有些窒息和烦躁,天色渐渐没入完全的黑夜之中,黑暗中依稀可见落下的雨滴,宛如剔透的珠帘。 接过了递来的伞,慕萝随着习惯道了一声谢,那人似乎有些惊讶,片刻都没有回神,直到她撑开油纸伞,走下马车才回神,笑着且恭敬的回答道,“郡主慢走,小心脚下,奴才回去复命了。” 轻声应答,声音散落在雨声里,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见,慕萝抬眸望着被豆大的雨滴打着‘噼里啪啦’响的油纸伞,手中提着买的饭菜,身后的马车轻轻与她擦背而过,她余光看了一眼,恍然开口道,“怎么是我拿着伞了,他回去应该也需要才是,不知有没有预备。” 不过人已经走了,纠结也没有用,今天也不知道顾湛萧有没有早些回来,屋子里可还有其他人在,不会还没有吃饭吧。 慕萝不知道的是幸好她有这方面的担忧,不然留着的两个人可能就要饿死了。 她迈步往府邸走去,发现门口早已有人在那里等候着,时不时还打了两个喷嚏,走进一看,两个人站在敞开的门口,因为没有光照到,所以一时也难以发现。 慕萝瞅着一个站着的顾湛萧和一个蹲着的容暮时,画面极其搞笑,顿时让她来了几分揶揄的兴致,“你们两个莫不是来接我的?” 她倒是没有见过这种接法,明显空气里带着一股暴躁和焦躁的气息,显然在她回来之前应该有了一番有趣的事情发生。 容暮时抬眸见到慕萝回来,直接起身朝着她扑去,却被慕萝直接抬起提着篮子的手阻止了,看着他冷峻妖孽的脸上布满了委屈,不用想她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慕萝看了一眼故作惆怅的顾湛萧,又看了看委屈的容暮时,叹息道,“说吧,什么情况?” 她看护了一天卫苍莲,回到府邸还要处理府邸纠纷,怎么感觉越来越哪里不太对劲啊。 听到慕萝问,容暮时指着顾湛萧控诉道,“慕慕,他想饿死我,他自己出去快活,一天都不给我吃饭。” 慕萝脑海里浮现了两个字:果然...... 她瞪着顾湛萧,无奈道,“你这个可不行,他们身份在这里,这么做不是给你自己找麻烦嘛。” 亏得没有人大闹,不然可热闹了。 顾湛萧明亮的眼眸里透着忧愁和思索,一副委屈的口吻说的十分理所应当道,“陛下只说住,又没有让我供他们吃饭,摄政王府不给钱,我一个异姓王哪里吃的起山珍海味,府邸可是连菜都买不起,不能怪我啊。” 慕萝一副‘我真是信了你的邪’的眼神看着他,嘴角抽了抽,忍着想要吐槽发笑的冲动,配合他道,“既然如此,确实不能怪你,明日你去摄政王府要些钱吧,先去给陛下说说好了。” 她的提议立马就得到了他的赞同,转而还笑着说道,“那他们就明白再吃吧。” 哼...拒绝他当年留慕萝一命的请求,现在吃个锤,饿死你们算了。 看着容暮时可怜兮兮的望着她,接下来她还要调查有关七里的事情需要容暮时的帮忙,可不能把人整出好歹,坏了接下来的计划。 想到这里,慕萝打圆场道,“那个...我这里带了一些吃的,不如暮时叫一叫郡主,一起吃好了。” 容暮时一脸犹豫,迟疑嫌弃道,“啊...我去吗?我不想去。” 慕萝伸手,却发现根本没有空余的手,又收了回来,哄着他道,“乖,不是饿了吗?要是郡主饿坏了,我们可就都要去坐牢了,你就喊她来吃饭就行了,其余的你可以不理会她就行了。” 容清韵这次回来,入住顾湛萧这里就只带了一个丫鬟,左右也不能饿死在这里给他们添麻烦才是。 不过对于丫鬟这件事,倒是给了她一个新的想法了。 被慕萝一阵好说歹说的劝解,容暮时终于同意前去叫人,看着他不怎么情愿的步子,慕萝不禁笑了出来。 直到他走远,顾湛萧才走过来,脸上露出了热情可爱的笑,关心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原以为你会回来吃饭,等了许久都没有会来。” 慕萝垂下了肩膀,一副无奈的叹息道,“别说了,今天出了一些意外,我现在浑身都被这身衣服绑的不自在,倒是你,可以啊...奸商本质显露,想敲诈一笔容檀,恐怕他要气死了。” 顾湛萧倒是毫不客气撇了撇嘴,一副勉勉强强的神情好似吃了多大亏似的,不过很快他露出了神秘的一笑,伸出自己的胳膊肘轻放在慕萝肩膀上,凑近她轻声道,“如果这笔敲诈是真实的肉痛,那么今天的传言可是真正的扎心了。” 想起那日的事情,慕萝轻笑道,“也是,毕竟广大的群众都是无聊而又极具创新的人,这特殊地方发生的事情本身就是自带催化剂的效果,原本我还郁闷哪个坑货将我丢在水里,现在看来并非完全没有获利的地方。” “嗯?不是已经知道是许可乐那几人为了退婚而做的事情吗?你这么说难道还有隐情不成?”他收回手垂下目光,眼底多了一抹认真,一手环腰一手抵在下颚思索,忽然想到什么,一拍手掌吓的慕萝一愣,他蹙了蹙眉道,“我知道了,这事肯定容清韵也参与了,现场谁都有留下在彼此间的东西,唯独他们二人困在里面时四周很干净,而他们又想解除婚约,单单是靠他们的胆子应该似不敢的,想必你昏迷之前其实又另外的人在现场。” 听着他头头是道的分析,不等他继续整理线索,慕萝双眸中透着笑,不给面子道,“有啊,朝阳尚书啊。” 顾湛萧阳光可爱的脸上露出了惊吓,直接反驳道,“不可能,他就那一次,之后我感保证他绝对没有想做什么。” “那一次?”慕萝从他话语里仿佛嗅到了什么信息,专门挑出其中几个字,目光锁定他的眼神,慢慢的复读了他话里的字句,接着她问他道,“这位顾湛萧公子...能够告诉我那一次是什么情况吗?” 果然那一次她被人绑架是朝阳那厮做的。 等等,现在顾湛萧说漏嘴,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自己被她的人那么对待了,还自己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在她面前扮无辜。 握着篮子的手在焦灼的空气里发出了指节扳响的声音,顾湛萧咽了咽口水,目光落到地上,一副惊恐不已的神情,在慕萝盯着的视线下他额头渗出了些许细汗,随后抬起头,露出热情开朗且求生极强的笑,“慕小萝,我...我可以解释的。” 抬起握着篮子的手,拿伞的手已经握好拳头,慕萝一脸和善的笑着,温柔如水的声音轻飘飘的响起,“那你接下来好好说说,为什么你那么清楚朝阳尚书不会呢?为什么我倒霉被挟持的事情你会知道?又为什么你一早知道而选择隐瞒呢?” 看着慕萝和善的神情下隐藏的电闪雷鸣,顾湛萧勉强的维持着僵笑受到惊吓的神情,心虚的抬手轻扣着下颚,故作思索的神情明显试图想要蒙混过关。 慕萝看到他这个举动,笑眯眯的如同梵夜看穿她时的样子,和善温和的补充道,“好好说话哦,不然我可能不会轻易放过你,你知道冷暴力是什么样子的吗?” 说起来她和梵夜还在冷暴力阶段,他怎么一点都好像不记挂自己,果然是在一起就变成大猪蹄子,她也就成了传说中的‘糟糠’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到底何为重要 即便面对慕萝的施压,最后顾湛萧还是没有解释清楚,两人最终以容暮时回来而告终,慕萝也才发现他们就在大门口较劲了半天,而容暮时也没有唤来容清韵离开房门。 这让慕萝倒也不意外,一向高高在上的容清韵何时真正的受过别人给的委屈,尤其这还是来自喜欢她的人,更甚者外边的传言,她应该多少了解了,怕也是一时过不了心里那关了。 思考了一番,慕萝并未真的对顾湛萧冷暴力,她主动将自己要去看容清韵的决定告诉了他,之后便带着容暮时朝着容清韵现在所在的院落走去。 对于慕萝来说,已知的合作伙伴就是帮手了,不论之前是何缘故,她都会依据事实轻重来采取相应措施,不然磕磕碰碰之间总不能一直冷暴力,这样损失的只有自己这边的利益。 她从一开始便和很清楚自己的目的,无非就是让顾湛萧自己承认朝阳的身份,这样也算给彼此之间加强了一道新的信任防线,终是自己发现与他人说出是不尽相同的,他说出口的不仅仅是秘密,而是认可。 而且,合作者不同于私人情感,私人感情出现冷暴力都是不可取的,更何况是合作者了。 只是她却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方法,或许她那时应该主动去问问梵夜,现在或许就已经有了答案了。 可是如果再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应该还是会像现在这样选择吧,那些人本就是梵夜身边的人,较之其他人,他们的言语会比别人更加有说服力。 望着她消失在了夜幕之中,顾湛萧惊吓慌乱的神情渐渐退却,脸上浮现出了笑意,轻声的话语融于雨声里,“果然啊...你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真是让人心情惆怅啊...” 说完顾湛萧转身朝着书楼走去,看着灯火明亮的院落,他松了一口气,心中感慨,看来今夜得好好写一写检讨,不然后面有趣的事情发生就无法和生气的慕小萝一起分享了。 顾湛萧的府邸并没有梵夜所在的篁居占地面积大,两者内部的情况直接就是两个极端,比起梵夜篁居的细致、低调的奢华、雅致,顺南王府可是显得十分粗糙了。 从很久以前,她就发现除了顾湛萧自己的院子和他所需用的地方有名字以外,其他的空余院落全部都是没有名字且空荡的仿若深宫冷院,也看不出任何的人烟气息,有些地方甚至长出了她这么高的草木,简直无法想象这会是一个王爷的府邸。 走了一会儿,她和容暮时便来到了容清韵住的地方,她的婢女碧挽看到他们微愣,想要开口时,被慕萝抬手阻止,轻声开口道,“郡主在吗?” 碧挽精明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迟疑,想起今日大的事情,她又隐忍了起来,目光落到跟随而来的容暮时,脸上才有所缓和,她才开口道,“回郡主的话,我家郡主正在里面抄写佛经。” 慕萝点头,放下伞让其靠在门口一侧,之后抬眸望着碧挽,直接跳转话题,“你应该也饿了吧,一起进来吃吧。” 碧挽后退一步,恭敬惶恐道,“奴婢身份卑微,此举不妥。” 慕萝迟疑了一下,似想到什么,开口道,“那好吧,我也不为难你,只是这天色已黑,且多雨,若是饿着可能要许久了,你且等一等如何?” 对于慕萝的话语碧挽行礼的手微握,隐匿垂下的头看不清神情,肚子传来的饿声尽管被她压抑着,慕萝还是发现了。 她故作不知的转身敲了敲门,等到里面的声音响起,她才推门而进,容暮时跟在后面进去后关上了门,碧挽的脸色在关上门后才有了点点缓和与放松。 进去后,屋子里一阵凉意,明亮的灯光之下静的让人觉得有些可怕,将篮子放在桌上侧眸望向里面,容清韵正坐在书桌前抄写着佛经,神情认真,少了几分之前看到的狰狞。 打开篮子里的饭菜,将里面放着的几个饭菜全部取出,三碗白米饭摆在桌上,慕萝拿起了一碗从桌上挑了几个菜,转身走了几步,打开了关上的房门,将碗递给了碧挽。 “你既然不会进来,便多少吃一些,左右也是我从外边带来的,不需要讲究身份。”说完她重新关上了房门,眼底闪过了一丝玩味,看着坐下容暮时的背影,她朝着容清韵的方向走去,停在了内室的入口处,“郡主,过来吃一些吧,不然明日可会饿很久。” 容清韵沾墨的手微微用力,毛笔尖直接塌了下去,她垂着的眼眸却没有抬起,沉默的时间里慕萝似乎预知到了接下来她会有什么反应,倒也没有在催促她吃饭,而是等待她主动开口。 果然,不过一盏茶大的功夫,她便主动开口,只不过是质问着她,语气略显锋利和委屈,“你们什么意思?” 慕萝轻笑,故作不解,“郡主何意?” 容清韵也不装柔弱,直接摊牌道,“你拉拢我的婢女,又借着我从陛下那里封号,今天又这样对本郡主,你敢说自己无辜?” 听到她锋利的指责,隐忍的目光里藏着愤怒和骄傲,不像她对宋雪碧那般干脆粗暴,更多的像是对峙,索要零食的小孩子而未得到后的愤怒,让人畏惧不起来。 在经历卫苍莲曾经的亲自下令惩处,与喜欢人的算计后,相信的人与人相背离的结果,可能是她自己没有想到、也从未想过,巨大的心理落差或许消耗掉了她的一些锐气和胆量,让她开始谨小慎微起来了。 只是,她很好奇,放着可以求助的摄政王府,为何她回来至今似乎都没有想要寻求帮助的举动,难道还有什么秘密没有被她发现吗? 面对她慕萝低低的笑了一声,声音透着一股漫不经心,在容清韵的注视下她缓慢的抬步朝着她走去,走到她的书桌前停了下来,望着她慕萝将双手抬起撑在桌面,俯下身对上了她的眼眸。 与她的目光交汇,慕萝渐渐从她眼中看到了不安的情绪,闭了闭眸,慕萝收拢双臂,叹息声带着感慨响起,“郡主现在难道就这样怕失去?” 容清韵压抑着自己差点狂躁的情绪,镇定的问道,“你什么意思?少在那里胡说八道,小心本郡主自由后杀了你。” “请便。”慕萝转过身抵在桌子边沿,淡淡的答复了一句,沉吟片刻,她若有所思的感慨与赞赏道,“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其他意思,只是想说的确亏你的功劳,因为找到你我得到了陛下的嘉奖,虽然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可你的婢女是一个好的婢女,最好的朋友有时都不如一个婢女,你出事了可是她不离不弃的在你身旁。” 容清韵一愣,陷入了沉默。 她回来这么久了,世家小姐与官员家眷里都有她的好友,如今她这个样子,恐怕也不会有人想要接触她了。 外边端着碗丝毫未动的碧挽眼眸微暗,嘴角扬起自嘲,她们郡主可从未真正将她们放在眼底,还不如一个外人对她们关心,恐怕她们郡主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真正的朋友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望而却步的探寻 慕萝的话如涓涓细流逐渐浸透着容清韵内心不安的那块土地,让更多不安的情绪滋生出来,慕萝她自己也很明白,此时的容清韵并不会完全被她的话所牵动,相反她内心还会因为她的言语产生抵触。 没有谁会喜欢借助自己为踏板而看着别人一跃高塔,从而和自己平起平坐,对于眼前一直高高在上对的人更是如此。 不过对现在的慕萝来说,已经开好了头,诱饵主动上门她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人往往都是容易被人牵着走,尤其在落魄的时候,很容易丧失自己的判断与思考。 眼前处于逆境中的容清韵,在抛弃求助家族后心中唯一留存的念想应该还是来自那群世官家小姐,慢慢的会使她越来越意识到了现在自己的处境是多么的难堪。 而她的目的就是要打破她所有的希望,让容清韵完全成为一枚在她手中的棋子,而目前容清韵唯一能够获取的信息来源便来自于外边那个在门外等候的人。 她曾经在摄政王府时见过碧挽,为人精明聪慧,却也心狠手辣,为容清韵祛除了不少麻烦,凡是对许可乐有过想法的女子都在容清韵的授意下全部秘密处死,连带其家人都会被人强行送往偏远地区。 众人知道的是碧挽的亲生父母仍在村里,其父母重男轻女,受尽苦难长大的碧挽并未和他们有什么过深的情感,彼此除了金钱上的联系,之后再也丝毫没有其他的牵扯。 然而,没有人知道的是碧挽有一双养父母,是她出来入宫时遭遇了劫难时所认识的人,他们并未有自己的子女,所以在长时间的相处下,最后在碧挽的提议下认了对方为父母,她所得的大部分收入都会寄给他们。 凭借这养父母一事,慕萝推测出这人本性还是有纯善之处,加之容清韵本来高傲自大,不把她们当回事。 古人有言说:德行、道义,是利益的根本。 夜晚虽长,其中不乏有美景消磨时间,她有得是耐心去等候结果。 见她一阵沉默,慕萝决定不再打扰她自我纷扰的沉思,转身朝着容暮时走去,微侧脸余光看向容清韵,温柔有礼的说道,“好了,我也不打扰郡主用餐了,餐前想太多会引起消化不良,郡主还是身体为重。” 说着她走到了圆桌前,看向盯着桌上饭菜的容暮时,抬手敲了两声桌面,对着他道,“世子就留下陪着郡主一起吃吧,说不定郡主也很会开心。” 一听这话,容暮时直接整张脸垮了下来,抬眸看着慕萝一副委屈的神情,因为慕萝挡在了容暮时与容清韵之间,容清韵也没有看到容暮时有什么其他的反应。 在他看到容暮时俊美的容颜浮现的委屈和抗拒,慕萝眨了眨眼,轻笑里带着一股不明显的安抚,“想必郡主也希望有亲人陪伴吃饭,世子能够留下来的话,是懂事的表现,大家都会开心的。” 听到慕萝说留下来就很懂事,她也会开心,又想起顾湛萧背着慕萝经常说他是个小孩子,抗拒的反应挣扎了一会儿后他点了点头,低沉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情愿,“好吧,你先去休息,我在这里陪她吃饭。” 慕萝笑着点头。 得到回答,慕萝露出轻笑,转身看了一眼复杂盯着她的容清韵,笑了笑,揶揄道,“那我就再见了,郡主不必多想,我可从来都没想从你身上获取物质。” 容清韵看她说完便大步离开,接着响起门被打开的声音,看到外边捧着碗的碧挽,她点了点头,看着对方因为夜间的凉意而使得气息有些不稳。 慕萝走出后顺手关上门,自然而然的脱下了宫装外套,给她强行披上后拿起一旁放着的油纸伞,便什么也没有说的离开了。 碧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底浮现出了思量与疑惑,沉默中她端着碗久久没有回神。 回到自己的屋子,慕萝抬眸便看到了亮着的书阁,她微微怔愣的透过雨幕看了一会儿,才转身推开门将伞放下,关上门后去点燃屋中的灯火。 漆黑的屋子一下子亮堂起来,她望着晃动在墙上的倒影,雨声哗哗响起,落地的嘀嗒声似乎也在她的心底泛起了涟漪,随即露出了一抹轻笑。 抬手揉了揉不适的眉宇,有些感慨疲惫的转身走到一侧的椅子上坐下依靠,撑着身旁的桌子上,脑海里渐渐涌上一抹惆怅,她想到与卫苍莲的相处,不免心底又涌上了那股奇怪的感觉。 为何她会在卫苍莲身上看到小珩的影子? 想了想一回儿,慕萝实在是无法想通这件事,最后她只得归结于见到容暮时后可能引发了内心深处对儿子的想念了。 但话说回来,要是卫苍莲是自己儿子,自己脑壳可能天天都会疼,从年龄上来说彼此不相上下,长的如同一个少年面貌,然而性格直接就像是在坐过山车的感觉。 这张脸...真的很容易欺骗人的眼睛... 在一段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后,慕萝凝神专注,脑海里清理出了当下要做的事情,想起玄演留下的东西和七里的那件案子,她不免觉得有些头痛。 随着时间流逝,梳理着线索的她慢慢觉得眼皮有些沉重,墙上晃动的灯火光影下,清晰的理智慢慢模糊,思绪慢慢停了下来,剩下的只有困倦...... 陷入朦胧梦境里,梦境里她的脚下是看不到尽头的螺旋阶梯,云层似乎就在四周漂浮,明亮如白昼的天色透着一股诡异,她望着脚下的阶梯踏出了一步,还没有站稳,脚下便碎裂成了砂石,落入了无尽的深渊里。 不知下落了多久,由身体传到心上的自然恐慌到现在的淡然,她还是记得自己是睡着了的,那么现在只能说是在做梦了,这么一想她便完全放弃挣扎了。 就在她准备就这样下坠着来一个梦中梦的睡觉时,眼前大的白昼突然转变成了昏暗,微弱的灯火与阴凉湿滑的地板上时不时的爬过老鼠,污脏的水到处集成一小圈,有的直接沿着地势的高低流淌。 静谧里忽然响起了沙哑的闷哼,紧随着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求救声,微弱的声音里夹杂着期盼与希望,远方传来了严厉嘲笑的苛责声,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慕萝望着这略显熟悉的场景,两旁的围栏里都圈进着人,他们似乎看不到她,心中的猜测慢慢告诉她这里到底是哪里———刑部牢房。 循着记忆深处的路径,她一步一步的朝着牢房深处走去,一路上耳旁都会响起如鬼魅叫声一般的尖叫凄厉的声音,似乎灵魂都能够感受到这里带来的那种无法言明的毛骨悚然。 走了许久,穿过了许多的交叉的路口,这里的设计格局似乎是环绕着,中间又穿插了许多路线,如果没有惹带路恐怕会迷失在里面,亦或者被这里的景象吓到不敢挪步。 也多亏了曾经被人带着来来回回走了许多次,不然她也不会这么熟练了,走到老夫的最后一层,看着眼前高大密不透风的墙壁,透过垂在两侧的铁链,铁链的底端勾子上沾满血迹,地面还残留拖动着的血迹,她似乎看到了曾经她被所在这里严刑拷打的时候了。 后来,她好像也听说过了,这里的铁链也只锁住过她一个人,沾染过她一个人的血,这都得多亏容暮时与容清韵二人了。 正对的左侧出现了一个长方形的入口,下面传来了橘色的暖光阶梯上似乎倒影着人影,她轻嘲的笑了一声,有些低喃道,“难道是回来的缘故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 想听故事吗? 她不敢走下那通向下面关押重犯的的地方,脑海里也很清楚会看到什么局面,无非就是已经残废凄了的她,被容暮时诬陷,容清韵来正在折磨罢了。 外边的流言蜚语并未因为这座监牢而止步于前,在这里她每天都能听到那些看守她却不让她灭亡的人,讲述着一天又一天外边发生的事情,比如容暮时在朝中又如何作用,如何让邪教教主归顺,摄政王与世家之间如何交好,外边的流言蜚语是如何在唾骂攻击她...... 虽然她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深处旋涡便是有罪。 忽然一声刻薄的指责声打破了慕萝的沉思,她看向阶梯上映出的黑影,随着指责声越来越清晰,那道黑影也露出了她真正的样貌——容清韵。 她慢慢从地牢里走出来,嘴里不停的苛责她一直带着的碧挽,手中握着一条血迹斑斑的鞭子,眼神中尽是嫌恶,眉宇都透着不善,那维持着一贯的温和礼仪从她身上全部消散,宛如骄纵过度的官家小姐,不善的开口道,“真是烦死了,手上到处都沾着她的血迹,小弟也真是,不早些告诉我,也不知道她与可乐有没有太多接。” 一个宋雪碧就够让她烦心了,怎么小弟找一个心思不正的人在身旁给她添乱,不过相比如今那模样,已经不会对她有什么威胁了。 碧挽安抚她道,“郡主放宽心,奴婢调查过了,她一直没有和许公子接触过,想必是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如今已经不足为惧了。” 容清韵脸色放下了许多,开心的说道,“也是,咱们走吧。” 碧挽颔首,跟上了前行的容清韵。 站在他们身侧不远的慕萝嘴角扬起了一抹冷意的轻笑,看着她们远去她没有多加思索的跟了上去。 走出天牢,容清韵的鞭子早已交给了碧挽收拾,自己有恢复成那副温婉有礼、让人怜爱的样子,碧挽伸手掺扶着她一步一步走下天牢的阶梯,即便四周除了守卫便没有其他人,她依旧维持着这幅虚假的面貌。 慕萝看着她这个样子,有些想笑,却无法真正的表达出来,脸上风轻云淡的望着眼前祥和的局面,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异常。 开始她也在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梦境,重复过往的回忆是她回到现代经常在午夜梦回时会发生的事情,再次回到这里,她似乎很少在做梦时梦见第二世在天牢的事情了。 容清韵渐渐远去的声音已经让她不再感兴趣,在梦境里呈现的东西无非都是她已知或者胡思乱想的东西和场景,没有必要重新去过滤一遍她自己知道的东西,不过是在给自己找不快。 她垂下眸看着这略显笔直的阶梯,沉思着想了片刻才低头踏出一步,麻木的一步一步朝着下面行走,眼中呆呆的出神看着脚下往下的步伐,走了不知多久,忽然她的头碰到了前方的什么东西,定神往下她看到了一双黑色的学子,淡雅青竹的衣袍,空气里似有若无的有一股青竹的气息。 嗯? 慕萝想抬起头看看是谁,结果对方似乎察觉到她接下来的举动,抬手轻轻摁在她额头顶制止了她抬头的举动,结果她只能靠在对方的胸口上,感受着对方强势的行为、身上的青竹气息与胸膛传来的温热。 对于对方这个举动,慕萝显然有些不满,明明是他自己站在这里,现在怎么摁着她的头,他怎么不摁着自己的头,“我说你啊,要不要这么暴躁。” 对方轻笑,语气温和低沉,“嗯?!” 听着这不明就里的回答,她也是醉了,不想过多纠缠的慕萝叹了一口气,没好气道,“你松手,我从旁边走。” “不行,你会看到我。”对方显然是不准备放过她,嘴里吐出了一句带着笑意温柔缱绻的话,接着他似乎想到什么,继续说了一句,“我的样子只能给我妻子看见。” 啊?她这是做了什么奇葩的梦? “你不会是想要我娶你吧。”慕萝垂着头,有些惊讶的开口,到后面直接强势的拒绝道,“我告诉你,没门儿啊,我可是有喜欢的人。” 对方语气透着一股深意,试探中又带着几分诱导的意味,温柔磁性的呢喃,“嗯?喜欢的人?那为什么你会一个人在这里伤心难过呢?” “那是因为我们吵架了,要你管。”听着对方提起自己的伤心事,慕萝原本低沉的心情瞬间变得忧郁,她说完抬手用力的挥开对方,没想到却很轻松的推开,让她错愕了一下后直接抬起头,看到来人后的样子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一个名字,“梵夜。” 可下一秒慕萝却露出了尴尬,自己这么兴奋搞什么东西? “嗯,是我。”他眼底含笑,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轻嗯的回应了她,似乎想到什么,他开口解释道,“抱歉,吓到了?” 然而此时的慕萝完全没有心情听他说什么,震惊过后的眼底露出了生无可恋,一脸的不敢相信自己如今已经这么想梵夜了吗?晚上做梦都在想着对方。 没有记错的话眼前这个人之前对自己冷暴力,现在她还要想他,真的是堕落了。 梵夜看着她的神情变化,似乎他猜到了慕萝在想什么,索性也就没有解释什么,而是顺着她的想法继续下去,玩味的打量着她道,“原来小藤萝如此记挂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慕萝神情一怔,想着是在梦里面,直接就将信将疑的回答了他,“可能我有那么一些吧。” 说着她抬起手指比划了一个小距离,心中却想着做梦真的是太真实了,感觉像个真人一样。 梵夜对于慕萝的坦白倒是不意外,毕竟对方已经有了认知,想必会比真实现状会更加的诚实,他轻笑拉着她的双手,缓缓俯身额头抵在她的眉心,微微合上眼眸,轻缓的回应,“看来我们彼此心有灵犀。” 这话让慕萝脸颊一红,眼神抬起看到了他那张过分俊美的脸,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之前两人吵架了的事情,她也没有如当初那样选择生闷气,而是开口问道,“你之前为什么生气啊。” 此时的慕萝显然也忘记了眼前的人可能是假的,但想知道原因的想法占据了她的目前的思考。 梵夜缓缓睁开眼眸,漆黑的眼瞳里一片深沉,宛如宽广看不到尽头的深海,他无辜的开口道,“我并未生气。” 慕萝下意识的反驳,“你骗人。” 没生气为什么要那样走掉,明明你自己的属下都说你生气了。 梵夜无辜的重复了一遍,“我永远都不会对你真的生气。” 慕萝回神一愣,“啥意思?” 梵夜轻笑,“字面意思。” 慕萝欲言又止,“你...” 对方缓缓离开她的额前,伸手将她搂在怀里,眼神看向她身后的那座天牢入口,平静的眼眸里暗藏着一丝不明的危险,很快他又落到慕萝身上,伸手轻搂着她,温柔平静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分不明的深意,“想听故事吗?” 什么情况?这是? 第一百一十七章 梦境之中的选择 故事? 慕萝有些疑惑不解侧过头,想要借此看清楚梵夜的反应,结果只能看到对方顺滑漆黑的墨发,以及透过发丝隐约可见他立体的轮廓和精致的部分侧脸。 但,此刻的慕萝可没有欣赏这些的想法,而是越来越搞不得这个梦境的走向了,同时她也很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要在...牢房门口...讲吗?”为了想看到会有怎样的结果,慕萝不确定的回答道。 虽然不清楚怎么好端端的梦境里,梵夜突然就要讲故事了,感觉好像也没有什么反感的,不如听听看好了。 就在她说完后的同时,耳旁传来的轻笑声,温柔绵长,对方似乎对于她的回答感到很有趣,也很满意,笑声也未持续多久,在她又升起疑惑的时候,她感到对方松开了她,眼前的视线被他高挑清瘦的身形遮挡,手忽然被抓住了手腕,对方直接就拉着她离开了。 手握的力道强势却里透着温柔,步伐缓慢顾忌着她的迈开的脚步,她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前行,因为印象固定,知晓所有事情都在梦境里,所以一切看起来都似乎很合理。 短暂的寂静之后,当他们来到一条陌生又熟悉的街道,慕萝直接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只见繁华的帝京街道上,人烟稀少,路上的行人都是坐着轿子富商显贵,出了这些人的家仆,已经看不到普通人的存在,原本应该存在店铺已经被其他产业取代,卖东西的人脸色露出了谄媚,和问价的人互相商讨还价着。 而随着他们一步一步融入这里条街道,耳旁热情的推销与谄媚的打招呼声让她有一种置身在这条街上富贵官宦人员的身份中,那些人用着对待身份地位与富贵之人专有的神态,对着她和梵夜做着可能重复无处遍的事情。 一路观察的慕萝看着面前颠覆认知的场景,她不禁出声转眸看向身旁的梵夜,“这.......” 话还没有完全说完,她发现之前拉着她的梵夜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停下脚步后,原本人烟稀少空荡的路上在她发现梵夜之后变得更加稀少,置身于街道上的她忽然有了一瞬的彷徨。 为什么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梵夜人呢? 越是茫然无措,眼前便越是糟糕,天空响起一声闷雷,一阵狂风吹过,天空的云层渐渐暗沉,随风而动汇聚的云层更像是千军万马的集结,风过后地面上出现了破碎不堪的树叶,似乎从远方旅行而来。 抬起眸慕萝觉得眼前的突变莫名让有了一丝危险感,一切看似平静的局面下似乎有什么在前方等待着她,还有便是...梵夜为什么突然不见了? 梦境对于一个人出现与消失应该是随着她的想法来支配才是?难道自己刚才产生了让对方消失的想法吗? 萦绕的脑海里未知的疑惑不光是来自梵夜的消失,还有这出来后与记忆中熟悉却陌生的场景。 望着街道的前方,忽然慕萝低喃,“看来需要自己一个人前行了。” 说完她迈开了停下的步伐,眼中一片清明,朝着前方那似乎有着什么吸引她的方向前行着。 刚踏出第一步,两旁的道路被一团幽兰的火焰包裹,四周的景象再次变换,道路前方不再是路,有个身穿破旧的妇人抱着一个小孩子祈求着路过的人给一些吃的,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空旷破败的房屋。 “这是......”慕萝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眸,受了惊吓似的欲言又止。 远方似乎传来了兵戈相碰的声音,烽烟袅绕在空中久久未散,忽然面前有人声响起,慕萝收回了深思落到面前声音发出的人身上。 “你看的到我?”慕萝脑子不清醒的问了一句。 “你不是在这里吗?”面前的妇人一身脏污,发丝凌乱,浑身就像是乞丐的装束,她怀中的孩子奄奄一息,她口吻不善的回答了慕萝,接着像是想到什么,开口继续道,“看你一身华丽,想必是大富大贵之人,给点吃的吧,也算给你集福。” 看着她并不干净的手伸出来抓住了自己的衣袖,极度渴求的样子,那双并不明亮的眼眸里充斥着无赖、贪婪与警惕,这让慕萝心底染上了几分犹豫和好奇。 到底发生了什么?土匪?禁令?还是其他? 她看着妇人,开口问道,“为什么你会行乞?” 这妇人手上有厚重的茧痕,皮肤泛黄偏黑且粗糙,应该是经常劳作的原因,这也就能说明这个人本身应该是很勤劳的才是,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带着小孩子行乞? 妇人似乎没想到慕萝会开口问她,一时有些愣住,眼底闪过了一丝无措,慢慢的她松开了抓住慕萝衣袖的手,垂下了眼眸盯着怀中的人。 寂静开始在她们之间蔓延,慕萝没有在开口,似乎很确定对方会回答自己一般,沉默的等待着她再次开口。 没有多久,她看到了小孩子的身上落下了妇人的眼泪,她低泣了一会儿,才哽咽绝望的说道,“是惩罚啊!背叛誓约的惩罚,神明才会惩罚我们遭受永不止境的战乱。” “惩罚?”慕萝轻喃了一句妇人话语里的关键词,本想在继续追问下去,眼前的景象再次发生变化,让她不得不收起了刚才的思绪,来应对接下来的变化。 只见天色昏暗犹如清晨蒙蒙亮的时候,原本妇人之前呆过的地方变成了一条并不是特别宽的河,河的的对岸似乎有萤火虫在飞翔着,一旁有一轮木质拱桥,拱桥上立着六根木杆,木杆上挂着正方形的灯笼。 立在河这边的慕萝看着昏暗不明的景象,吱吱的虫鸣声显得异样的吵杂,空气又安静的诡异。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闪过了一道白光,接着是一声巨响,她看清了对面的景象,原本以为是丛林的地方堆积起了无数的森森白骨,有些地方还插着刀剑等兵器,深寒阴冷的气息如同织起的蜘蛛网,这让看到这一幕的慕萝心直接一抖,紧缩了起来。 “这是...战场吗?”她呆呆的望着对面,压抑下故作镇定的语气还是泄露出了颤抖,可很快慕萝便直击推翻了猜测,后退了一步,强撑着压制着恐惧,移开了视线呢喃道,“不可能的,这地方看不出来是战场,我一定是走进了恐怖故事的现场了。” 她转过身,看到的是没有任何退路的悬崖,而她只要再后退一步便会陷入深渊里,慕萝回眸,四周已经没有其他路出现,而之前看到的桥也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幽深寂静的氛围与弥漫起的恐惧,危险的意识一点点吞噬了慕萝的理智,身后无数堆叠的白骨仿佛在看着她,最终在恐惧完全覆盖之后,慕萝想到通过梦境摆脱目前的情况,索性决定之后她也没有想其他办法,便选择转身跳下了悬崖。 她想借助受到惊吓,从梦中醒过来。 在她下去的同时,桥对岸出现了白夜的着急的声音,“不要。” 她飞身而过河面,站在悬崖之上望着下面被云雾遮盖的悬崖之下,呆呆的愣了许久,淅淅沥沥的雨滴从云层落下,白夜她清冷的语气有些失落开口道,“主上,你为什么不拦着夫人,明明结果可以改变的,这样的话...这样的话...” 这样的结果她该如何承担,她又该怎么面对那样残酷的结果。 打着红色纸伞走过来的梵夜看不清他的神色,站在悬崖之上的他侧身看了一眼身后所谓的白骨,沉凝了几秒后抬起手一挥,原本那些下人的景象瞬间消失,变成了星星点点的萤火与丛林树木。 他低沉轻声道,“会做这样的选择,倒也像她的风格,人对某些恐惧是天生存在,她的选择也没有错,先死而后生。” 白夜盯着茫茫白雾,欲言又止,“可是这样的话,主上你和夫人......” “无碍,能够想到这样醒来的方法,倒也是为难她了。”梵夜平静的说道,语气似乎是在夸赞她似的,说完停顿了片刻,再次开口时,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真笨。” 话落,他的目光从身后转过,落到悬崖之下,朦胧的天色里,他平静的眼神毫无起伏,忽的他好像感知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丝错愕,唇起又合上。 片刻过后,敛起了其他情绪,梵夜转过身,意味深长的在一抹桥上的灯火照耀下,勾起了一抹清浅的弧度。 第一百一十八章 钱是道歉的最佳之物 后半夜,书楼里。 写着写着泛起难来的顾湛萧夹着毛笔,抬起拇指在耳上位置挠了挠,紧蹙的眉宇让热情可爱的他逐渐蒙上了一层阴翳,黑眸认真的紧盯着另一只手握着的信纸,一片洋洋洒洒的文字暗含锋芒,字面内容却无法让他满意。 看了一会儿,他颓然的侧趴在桌面上,手打直握着笔放在桌上,另一只手握着信纸,一脸苦闷不展的嘟囔道,“这也太官方了吧,丝毫没有诚意,连我自己都打动不了,怎么拿给她看。” 都怪平日里写太过官方的东西习惯了,这一写就像个糟老头子的语气,怎么能够让人能够看出这是在道歉,明显自己看了都想打自己。 愁闷的心绪让顾湛萧直接一侧埋头在桌子上,重重叹息的呼吸声缓缓在屋子里响起,突然屋子里从阴暗里走出来两个人,立马让焦虑的顾湛萧神情一变,严肃凌厉的抬起头看了过去。 看到来人是谁,他微微一愣,之后恢复自然,严肃认真的问道,“找我有事?” “南珩叩见殿下。”一名穿着绣着琉璃苣浅蓝色常服的男子大步走到桌前三米处跪下,挺直腰板对着顾湛萧行礼道。 与此同时,随同一起来的西泽,一脸面瘫的走到他身侧,单膝跪下,拱手道,“殿下,门外有人监视。” 顾湛萧可爱精致的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他抬起手转了转手中的笔杆,轻笑道,“谁的人?” 西泽道,“那些人尽管极力掩饰,可行为举止像极了之前摄政王派来盯梢的行为方式,属下猜测应该是世子和郡主在府中的缘故。” “我没有找他,他倒是来找我了。”他将笔放在一旁的笔架上,带着笑意的口吻透着揶揄和无奈,之后他将原本写的信放在面前,右手在上面敲打了几下,才开口道,“好了,我也该上门‘拜访拜访’,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替我去做一件事。” 西泽狐疑。 顾湛萧轻笑,却感觉不到真正的笑意,他没有立马说是什么,而是对着南珩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立马让你起来吗?” 南珩在灯火的映照下,原本柔和的五官显得更加的温和无害,清秀白皙的脸庞露出了认真,对于顾湛萧的问题,他点了点头道,“南珩明白。” 接着在顾湛萧沉默的注视下,他继续说道,“南珩如今是剑溪国丞相的幕僚,一举一动都会引人注意,若是随意来南麓与殿下见面,倘若被人认出,不仅会惹来非议不说,也会给殿下在南麓进行任的务带来麻烦。” 顾湛萧神情微沉,阳光热情的面具瞬间卸下,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渐渐从他身上出来,直奔南珩而去,他语气稍冷,却也夹杂着几分认真和玩笑的口吻,“南珩,你父亲是苍嘉重臣,我不想你到时候还需要我们来收尸。” 闻言,南珩笔直的背一僵,突然轻笑出声,直面对上顾湛萧,坚定的说道,“殿下放心,属下绝不会走到那一步,只是这次恐怕殿下误会了。” 顾湛萧微眯,听不出喜怒,“误会?!” “殿下一直让属下调查当年剑溪入侵苍嘉真实的意图,属下已经有了小小收获,关键就在属下的南麓行程里。”南珩也没有在绕弯子,便开始将这次来的目的和前因后果一起和盘托出了,“这次,丞相受命于我,让我和其他两个人来南麓和一个人接头,而这个人与曾经苍嘉灭国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这次我前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催促他们实现约定。” 听完他的话,顾湛萧放在桌上的手微微紧握,一字一句的语气透着暗藏的杀机和隐忍,“可知道是什么约定?” 南珩迟疑,语气有些惋惜,不过很快又坚定起来,“暂时还不清楚,属下准备从他们这里套出一二。” “好,这次就劳烦你去了,需要什么帮助可以通知西泽暗中协助。”顾湛萧点了点头,倒也没有责怪,而是冷静下来说了一些帮助的事情,接着他想到之前说的还有两个人,便开口追问了一句,“这次其他二人是谁?” 南珩有些犹豫的说道,“这两个人殿下也认识,是当年入侵苍嘉的左卫将军司徒擎风与右武卫项平番,这次丞相的意思是这二人善于武功,尤其是司徒擎风善谋多思,所以若是没有其他意外,他们二人则是护卫,若有他们也可另想计策与我商讨一起如何应对。” “他们吗?”听后的顾湛萧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露出了玩味的笑,他轻喃着说了几个字,沉默了片刻,在南珩和西泽的注视里,他缓缓站起身,眼神里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对着两人道,“起来吧。” 西泽二人对顾湛萧此举倒是显得有些不解,站起身后他们的目光随着走向窗边的顾湛萧移动,直到对方停在了窗口,声音才缓缓的传了过来,“这次,南麓有好戏看了。” 南珩侧眸西泽对视了一眼,彼此带着几分疑惑几分了然,转过眸看向不远处的人,望着他融于暗处的身影,即便没有光也似乎能够在他身上看到无穷无尽的希望,仿佛这个人本身就带着一种光在身上似的。 突然,顾湛萧侧身,看向南珩,语气稍显随意,隐隐带着几分旧友相识再见的意味,“差点忘了问,你独自来这里,那两人呢?” 南珩柔和沉静的开口,“这次我们分开入城,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先他们一天行走,殿下放心,属下走暗道并无发现有人跟踪。” “你的能力我从不怀疑,你不必解释那么多。”他语气淡淡懒散,显得并不对他说的事情感兴趣,也真的是随口一问,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请哼笑一声后呢喃道,“说起来,剑溪前段时间以‘五刑’处置了一名暗探,真是亏他们想的出来在人家脸上纹字。” “据属下得知,那人是南麓派往七里的暗哨,又被七里派往了剑溪,只是不知道这过程中七里是否知情,不过依照属下看来,南麓应该是知道了。” “真是有够无聊,不过现在的七里也不吃素。” “.......” 几人一阵沉默顾湛萧转身看向府内各处,突然落到了一处,微侧眸看向刚才的桌面上的信纸,他抬起手一拍额头,低低的呻吟了一声,一脸郁闷的转过身朝着桌子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道,“西泽,南珩,你们平日里做了亏心事,怎么写道歉的。” 南珩那张柔和白皙的脸上露出了错愕,他不敢置信的盯着顾湛萧,脑子里已经开始发懵。 旁边站着的西泽似乎早已明白什么情况,开口说道,“主上若是对慕姑娘道歉的话,可能送钱,毕竟慕姑娘的爱好和别的姑娘有些不同,钱也是最能打动她的了。” 顾湛萧停下脚步,眨了眨眼,“真的?” 西泽点头。 南珩一脸蒙圈的听着他两的对话,并表示两人的对话让他觉得信息有些大。 慕姑娘是谁? 没有联系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个猜测引起的后续 翌日,中午时后。 蜀苑斋。 坐在简雅明亮的屋中,古色文雅的摆设给呆在这里吃饭的人一种轻松的氛围,悠扬雅致的琴音缓缓传入了屋子里,远离了吵杂的环境此刻显得异常的寂静。 看着这满桌子的菜色,头顶一个胞的慕萝被对方强行回忆起她差点坐牢或洗盘子的那天,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望着对面的人,“所以,你这次叫我出来,难道就是请我吃饭?” 对面坐着的玄演神情严肃,浑身透着沉稳,俊美的脸颊消瘦的比刀雕琢后更加深邃立体,听了慕萝的吐槽,他开口说了一句与她问话无关的吐槽,“能摔成这样,也算命大。” 慕萝呼吸一窒,微微放大瞳眸,有些无语的望着他,语气略带吐槽道,“我真是谢谢你了,无缘无故冒出这么一个冷笑话。” 玄演点了点,“嗯。” 慕萝听到他回答,当即傻眼,吸了一口气,“嘶...” 这厮真的以为她在夸他吗? 可看到他那一脸无辜的样子和想到刚才异常的行为,忽然她脑子里冒出了一个看似不太可能的猜测。 难道他是在缓和气氛吗? 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鉴于两人关系也很明确,慕萝也没有委婉,直白的问道,“你刚才是在缓和气氛?” 玄演出乎意料的呆萌了一下,点了点头,“他们说不能让女子请客,上次太急,所以...很抱歉...” 我了擦,真的是只要活得久,什么都能遇的到,先是梵夜国师后是暗卫首领,接下来难道是皇帝吗? 不过,等等...还是有哪里不对劲啊。 说到底她还是亏了啊,因为一次没付钱的原因,她就身体力行的妥协了,还和梵夜成了那样的关系,现在对方还在和她冷战,尽管昨夜做梦了,代价也很惨烈,头磕了一个胞。 说起昨晚,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境,而且有些片段也不怎么记得了。 不过,倒是还有个更重要的,她以后怎么介绍梵夜,没钱、吃白食然后捡了男朋友吗?说起来是感动了别人,感觉挺美妙的,可现实她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这不单单是素质问题了,还差点犯法了。 可一看眼前这个人,当时他匆忙离去,事情紧急可以谅解,她心底也并未真的有责怪对方的心思,连一点膈应都没有,尤其是对方道歉后她还莫名对他增加了三点友情感。 关于上次的那件事她也有责任,毕竟她自己没带钱,这怪不了别人。 慕萝抬了抬手,挥了挥,笑道,“没事,这个都过去了,你不付钱倒也让我占了便宜。” 捡了一个亿万大佬,超好! “你不介意就好。”他语气冷酷,神情有所缓和。 看他那般紧张,慕萝心底也觉得有些歉疚,想必对方可能因为这个事情心怀愧疚了许久,她倒是疏忽了还有这样的一个情况。 为了不让他不自在,慕萝开口将话题拉到七里最近的情况上,神情认真道,“不提过去那些繁文缛节了,随心所欲一点咱们才好谈事情,最近七里应该很忙吧,陆剑安的事情如何了?” “这次来南麓,我正好要和你说这件事。”他的神情里透着一些复杂,神情多了几分凝重,语气沉稳却让人心生几分紧张感,“南麓安插在七里的暗探我们发现后,将其劝降了,之后为了证明他的诚意,他主动交代了一些事情,并未去了剑溪做卧底,与南麓安排在剑溪的人汇合了,可惜这个人前段时间被人处决了。” 握着茶杯的慕萝手一抖,茶水晃到了虎口上,她露出了些许吃惊,很快又恢复了自然,“难道有人出卖了他?还是他因为什么原因被人发现了。” “我派人调查过了,是有人泄露了他的身份。”玄演端起酒杯,在送入唇边时,轻描淡写的吐了一段话,之后他才把酒杯送入嘴里,一口饮进后他将被子轻放在桌上,拿起一旁的酒壶继续道,“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此举,才给了我们机会。” 拿起桌布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慕萝握着桌布的手微顿,抬眸看向他,轻轻开口问道,“什么意思。” 他重新端起酒杯,眼神混沌似暗藏危险的沼泽,修长的手指握着酒杯朝她举了举,收回时他严肃的神情有了细微的变化,高深莫测的说道,“可不要小看了人,有时候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人往往会想把对自己有威胁的人或物清理掉,自己人打自己这种事情,想必呆在国师身旁的你应该很少见到吧。” 对于他提到梵夜,这并不让慕萝有什么惊讶的,但非要说有一丝惊讶的,便是他对于这件事的态度,似乎出奇的在意,又似乎是站在旁观角度带着一种嘲讽诉说着。 这其中难道出现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还是因为他有过亲身经历? “你们国师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有趣的故事,你要听吗?”心中有了猜测,慕萝突然想到了曾经梵夜给她讲过的一个故事,或许用这个故事她可以从对方的反应中试探出想要的结果。 突然的话题转移倒是让他有了一瞬的讶异,接着似乎察觉到了慕萝的意图,配合的轻哼着笑了一声,沉稳冷酷的神情故意露出些许不敢置信,又有一些感慨的说道,“国师也会给人讲故事吗?看来他对你确实不同,但你也是个很有趣的人。” 身处在大陆最神秘、号召力最大的人身旁,居然跑出来参与这些时局争端,和其他深闺之女倒是拉开了不同,也突显了别致的所求,尤其是...陛下的态度似乎也有些不同。 慕萝笑道,“那是当然,你可别小看他了,他可喜欢讲故事了。” 玄演神情显得有几分放松,语气也多了几分柔和,浑厚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兴致,“既然是国师,那我便听听你的转述,毕竟这可是大陆难求。” 见他同意了,慕萝也没有在耽搁,而是缓缓讲起了那个曾经她听后有些毛骨悚然的故事,“在一个热闹的村庄里,住着一位年轻的屠户,屠户有一个一同长大的‘朋友’,是一位强壮的狮子,两人一起生活了十五年,可是有一天他们在野外散布的时候,狮子突然发狂想咬死屠夫,屠夫下意识的逃跑,最后在遇到一群官兵的偶然幸运之中,屠户得救了。” 听到慕萝说到这里便沉默了下来,玄演脸色依旧严肃且平常,他此刻仿佛真是一个听故事的人,向她寻求着后续道,“接下来呢?应该不止于此吧。” “当然。”慕萝轻笑,她盯着他继续讲道,“后来屠户为此想不通为何他的朋友会如此,亲邻之间劝他说动物不可能存在人身上应有的感情,即便有那也是屠户一厢情愿的妄想,可这话对于屠户来说却是在心底留下了深刻的烙印,于是屠户想了一个办法,为了留住它。” 玄演眸色微暗,淡淡追问,“何种办法?” 犹豫了一下,慕萝才缓缓开口,“既然不想它死,又忍受不了它带来的背叛,唯有将它囚禁驯化,拔掉它的利齿或斩断它所能够依护的一切。” 玄演淡淡说道,“这不是将它当做傀儡养吗?” 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浑浊和思量,但很快他便从繁杂纷扰的思绪中脱离,露出了那抹难以察觉勉强又生硬的笑,呢喃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我也很好奇,是在什么状态下国师才会讲这个事情给你。” 慕萝没有立马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的神秘揶揄的追问道,“不想知道后来狮子有没有回来吗?” “只要生活已经习惯,为了利益,它必然就会回来,除非它找不到回来的路,不过...我猜它会回来。” “猜对了,它猎杀了它的同类,并且带了回来,后来屠户因为它回来喜不自胜,索性也就没有做什么伤害它的事情,可当晚狮子便咬死了屠户,再次离开。” 是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吗! 第一百二十章 五刑之法与故人可归 在她故事的结束后,慕萝很清晰的看到了对方有露出了小小的失望和落寞,她想对方自己或许早就知道了会有这样的结果,而他的心底也确实有那么关于谁的故事,埋藏在心底无法释怀。 人生任何一环的错过,都不可能让其变成如今的自己。 慕萝端起茶杯,双手捧着看着掀开盖子的茶水,双眸有些恍然,充斥着回忆的心绪涌上脑海,带着异样的情绪呢喃道,“我曾经因为这个结局问过他为何会如此,你知道你们国师是如何回答我的吗?” 玄演沉默的盯着她。 慕萝用呼吸发出了一声叹息,她抬起眸,眼底残留着一抹恍然与感慨,轻笑着的神情里透着一抹悲悯,“他说,涉及到自身利益出现损害时,不论这个人是什么样的身份,都会做出让人无法想象的事情,没有什么真正的公平,唯有最好的结果是权衡利弊,取中间之法方能万全。” 接着她继续道,“就像这只被一只养在人身旁的狮子,或许因为长时间习惯了喂食导致它暂时因为利益或者其他原因而屈从,时间长了它又对外边世界的渴望只会与日俱增。 利益使它回归时,同时也让它察觉了到了危险的靠近,猎人怀揣着强留下的心,毫不知情的危机便这么悄然发生。” 玄演沉稳冷酷的神情有了一瞬的怔愣,之后一直如同夜色般漆黑的眼眸亮起了星辰,浑厚低沉的声音夹杂着几分不明意味的情绪,“或许国师是正确的,许多事情往往不能站在自己独立面思考,情感会使人失去理智,陷入盲目无知的自信,往往也会因此落入深渊。” 听完他这句话,慕萝抬起手指着他,一脸苦闷加惊悚的说道,“没错,当时他也是这么说的,说如果我遇到不明的事情,千万不要因事而愤怒,而是要迅速冷静下来,这样才会豁然开朗。” “很荣幸能够和国师有共同的想法,我想我要为之前的话补充一句。”他倒是洒脱自然的端起酒杯,在说完一句看似夸赞却不像是夸赞的口吻后,轻饮了一小口,随后放下,补充了后半句,“不禁是人会与人互殴,人和动物,动物和动物也是如此,很荣幸得到了开释,谢谢。” 慕萝轻笑随意的说道,“果然,是有秘密的吧。” 玄演半认真半随意的敷衍,“谁知道呢。” “嗯?”慕萝一脸蒙圈。 比起梵夜的时间无法使破碎的镜子恢复如初,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的观点形容屠户与狮子,她有些疑惑的是眼前这个人以后不会真的要去做一些驯服别人的事情吧。 玄演看着她一脸想歪的神情,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而他并不打算用这短暂的时间去挖掘自己的过往让她来发现,不得不的承认的是国师真的是一个不得了的人,无形之中给她灌输了一些理念,让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敏锐起来。 凭借一句话便能察觉出七八分主要情况,根据一个故事来推测别人心里的人,他该说是她学习能力强,还是国师有意而为之。 他也没有去探索这些的心情,既然对方主动说是故事了,他便也默认成一个单纯的故事好了,探索已知危险的领域,可是会付出很大的代价,更何况他从未有过那样的想法。 为了不让慕萝继续问下去,他将话锋一转,提到了这次的来意,“这次,本意我是想将资料带过来给你,不过在要来的时候我还发现了一件特别的事情,所以可能要等等了。” 慕萝伸手拿起筷子,夹着桌上盘子里的红烧茄子,“那就是说这次公干,你应该忙得不行,还能到这里来,说明好戏看来还没有开始,是邀请我一起看吗。” “嗯。”玄演倒也不隐瞒,点了点头,“主要是人还没有到,我提前过来了。” “少炫耀自己腿长跑的快了。”慕萝筷子上的茄子在对方话落后重新掉到盘子里,她抬眸没好气的吐槽,说完忽然想起先前提到剑溪,她转而把话题拉过去,“说起来,剑溪那边什么情况,南麓的人举报自己的人,这应该也会暴露自己吧。” 玄演严肃的神态有些蹙眉,“说起来应该是如此,不过那人身份特殊,也不会有人会怀疑到他头上。” 夹着吃完后,慕萝沉默了一下,筷子倒放在下颚,神情有些好奇和玩味,“这么厉害,那还真是有趣,想必你们这名暗探应该受了不少刑法,有交代什么不利的消息吗?” 玄演摇头,“不利的消息这倒没有,只是受了‘五刑’,说了关于南麓的事情。” 一听到两个熟悉的字,慕萝露出了震惊,她不敢置信道,“是墨、劓、剕、宫、大辟?还是笞、杖、徒、流、死?” 说完慕萝开始回忆起在现代查阅过的一些历史百科资料,前者说的是奴隶制五刑,后者则是封建制五刑,在奴隶制时期对于女犯人似乎又是另外的五刑,没想到这里也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吗。 很快她便从玄演的口中得知了是哪种方式了,只听到他低沉凝重的回答,“前者。” 慕萝一拳垂在桌上,语气微重,“没想到搞这么毒。” 此时的慕萝完全忘了,他们现在讨论的是暗探的事情,而非人权的问题。 玄演语气平静,冷酷的说道,“这是国家的规则,人们必须服从的法则,虽然现在以你所说后者较为广用,但前者也并未完全废弃,有时在审核犯人时,为了让对方招供会使用一些非常规的招数。” 从他的话语里,慕萝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她抬手握着筷子的手,筷子横对着玄演,“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剑溪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玄演这时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件,伸出去递给慕萝,“得知此事之后,陛下的希望你能够帮忙这件事。” “帮忙?”慕萝狐疑的呢喃了一句,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信件,开始当着他的面拆封,取出里面的信纸,不解的打开折叠的信纸,当看到里面的内容,倒是让慕萝露出了惊讶,看完后她看向玄演道,“陛下当真是个妙人儿。” “......”玄演听到她那副神情下的夸奖,无言以对的想开口制止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她这句话也不算什么坏话,但碍于萧谨护的身份,他最终只说了两个字,“慎言。” 耸了耸肩,慕萝配合的说道,“好,陛下这波操作可以,小人领命。” 反正当年剑溪也往她身上泼脏水,站在南麓这方证明她犯下了十恶不赦的重罪,给她作伪证,如今她也可以借此挟旧怨报复了。 在这之后,慕萝也没有忘记她的另一项任务,既然人到了,也不能什么消息都没有就回去,“差点忘了,容芝芝的事情可有什么进展?” 玄演也干脆配合的将最近的事情说了出来,“上次的计策很好用,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容贵妃确实有问题,这次我来南麓的另外一件事便是因为她,她让自己的婢女回来了。” 听完慕萝露出了玩味的笑,若有所思的说道,“哦?这倒有些意思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守护与意外反差萌 似蝶形的紫藤萝花随风摇摆,布满紫藤萝花的亭下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人,远远观望给人一种清冽疏离的感觉,沉默中的他不自觉的又增添了几分压迫感。 他站在亭子的一面,目光穿过围起的院墙与栅栏,远眺至远方被白雾笼罩的崇山峻岭,身后的桌上放着一封他早已写好的信、书阁院中摘下的水果和那日慕萝没有带走的剑、玉佩等等相关的东西和信物。 院中的地上落下了串串紫藤萝花,有些散落在地的花瓣如夜间星空闪烁的星,漂亮的让人舍不得伸出手去破坏,风中夹杂着一些药草香与花香,通往这里的小路上传来了脚步声。 这条小路是慕萝几世都未曾发现的路,从确定心意以后,只要慕萝回来这里,这条路便会隐匿起来,不单独对她开放,而要想去往后面,便只有经过他的房间,经由另一扇门打开通往这里。 除了私心,还有一个无法言说的原因,那便是那条路也隐藏着一些梵夜他自己暂时不想让她看到的秘密。 没过多时,换回黑色侍卫装的白夜白夜走到亭子下,看到桌上一堆熟悉的东西时,她愣了一下,冷艳的神情有些惊喜与错愕,很快回神后她握剑对着梵夜道,“主上,属下来迟。” “无碍。”在她说话后,梵夜不轻不重的回答,语气带着些许懒散和倦意,说完又沉默了许久,一阵风过,落下了一片花瓣,他出神的盯着它的坠落,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接住它,最终还是没有接住,从指缝间滑落,又随着风被带离了应该坠落的位置。 盯着手片刻,他缓缓收回了指节,微微握拳,侧身看向亭下的白夜道,“你去找她吧。” “可以吗?”妖艳冷酷的面容上露出了不确定的激动,她试探的询问,之后又觉得不妥,开口道歉,顺便提出了顾忌,“属下无礼,不该质疑主上,可上次夫人明显就不希望属下跟着,这次属下去的话,会不会被她撵回来。” “放心吧,她这次会留下你的。”听到她小心翼翼又有些犯愁的话,梵夜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白夜疑惑的望着他。 察觉到她的困惑,梵夜淡然的抬起他的手,食指指向桌上那堆吃的,看到这一幕的白夜立马恍然大悟,要不是梵夜在眼前,她都想拍一拍自己的脑袋了。 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都很清楚,夫人对于甜食和水果一类,是爱不释手的,更何况,大陆自古以来都讲究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拿着东西上门,夫人怎么好意思拒绝她。 想通后,白夜拱手,平静的眼底浮现出了兴奋,坚定的说道,“主上放心,属下一定会照顾好夫人的。” 她从很久以前起,便和其他人的目标不同,她只需要暗中照顾好夫人就行了。 “她就劳烦你了。”梵夜看向桌上那封信,有些迟疑的开口,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有机会的话,我会让白夜去看你。” 白夜一听,脸上浮现了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又变成了那副冷酷的样子,看着亭子里的梵夜,她神情恭敬真诚的跪下,朝着他趴下磕头,抬起后没有直面梵夜,而是盯着地面道,“主上对白夜所做的一切,白夜无以为报,以后白夜会好好照顾夫人,请主上放心和珍重。” “好。”梵夜盯着她清冷的眼神里染上了一层灰蒙,转过身后他轻笑一声,散落在空气里的笑声很快散去,他才轻声应答,答完后停顿了几秒,他略显踌躇的轻叹,开口嘱托道,“接下来不会太平静了,外边是如此,篁居亦是如此,遇到难事可告知与我。” 白夜清冷恭敬的应答,“是。” 梵夜淡淡的开口,“退下准备吧。” 竹叶声沙沙作响,无声行礼后白夜站起身拿起了桌上的东西,开始将它们收拾和搬离,站在那里的梵夜似乎什么也不知道的看向了院中散落的花草,嘴角露出了一抹似有若无的自嘲。 ...... 突然,一道尖叫声划破了寂静的蜀苑斋,打破了慕萝和玄演两人的讨论氛围,紧随而来的哭泣声让慕萝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她看了一眼对面的严肃沉默的玄演,缓缓抬起手做了一个暂停的举动。 之后她起身朝着窗户走去,将关上的窗户推开,因为正对着街道,她刚推开就看到了一群人围在一个首饰店铺的门口,空出的地板上有一个穿着朴素的人跪在那里,她的面前站着两个衣着华丽的女子互相扶持着对方。 当看清那两个女子时,慕萝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原本坐着的玄演站起身朝着她的方向走来,不同的是他半掩在墙壁一侧,透过开启的窗户斜侧过去,将下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看了看下面的人,他眸光渐渐深邃,轻蹙了一下眉宇,轻喃道,“她们?” “怎么?认识?老相好?”慕萝盯着下方的人,意味深长的挑眉,扫了他一眼笑着答道,答完她想到目前和玄演之间的商讨已然接近差不多,便玩味随意的补充道,“可能今天我们的谈话要暂时中止了,想必你应该听说我住在哪里了吧。” 玄演一副冷淡严肃的神情,语气微弱带着一丝疑虑的目光,看着她吐槽道,“哼...与其不切实际的浮想联翩,不如多思考思考一些有用的事情。” “好吧好吧,是我多想了,你老最为优秀。”被怼的慕萝并无任何不满,心知对方也只是单纯的想要吐槽,这或许就是熟人的好处,索性她也顺着他的话,笑着故意妥协的求饶,说着她还不忘提醒对方,“别跑错地方,不然可找不到我。” 不过慕萝还是在心底吐槽了对方一把嘴炮技能不容小觑。 “短时间响彻帝京的郡主,想走错怕也难,而且你以为我的智商有问题?”玄演那张硬汉的脸庞自带严肃的神情盯着她,语气倒是随意自信,一副掌握之内的神色倒是附和他在世人面前的印象,不过很快眸光稍显迟疑,语气渐变委婉,将目光落到跪在地上的那个人身上,淡漠冷酷的说道,“你是准备去救她?还是说...目标是那两个女子。” 慕萝微微挑眉,神情淡然从容,语气稍显无奈,笑着开口打趣,“我难道就不能单纯的生出善心?” 在这话落下后,他似乎有些意外的露出了诧异,沉稳冷静的眼眸里浮现了几分探究,呆呆的瞪向她沉默了片刻,随后又在无声之中勾起唇角,从喉间发出了一声轻颤的笑,感觉像是在嘲笑她,又像是单纯因为她的话觉得好笑。 对他这个反应同样感到有趣的慕萝扯了扯嘴角,盯着下方的目光微变,轻笑的回怼道,“你这人没想到还有这么风趣的一面。” 玄演消瘦的脸上自带严肃,他抬手将剑环在胸口,浑厚的声音略显呆萌道,“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的夸奖。” “......”慕萝惊讶的回眸,对方俊美消瘦的脸庞上那稍纵即逝的呆萌反应依旧是被她捕捉到了,听着这略显熟悉的口吻,似乎什么时候她也这么说过,但眼前这个人完全就是和她不同的反差萌,缓和气氛的轻咳一声,慕萝抬起手坦然的揶揄笑道,“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不客气。” 平生难得一次萌,说起来还挺可爱的,就不下手拆台了,只是这硬汉卖萌已经看到了,不知道儒雅温和款的谪仙卖起萌是什么样子的,好期待的说。 玄演眉宇微蹙,盯着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无语。 第一百二十二章 暗藏汹涌的修罗场 劝诫、惊呼、呜咽等声音再次响起,并交织伴随着吸气与不嫌事大的讨论声,引得慕萝二人重新将目光移下去。 忽然,隐匿在暗处的玄演目光落到一侧的阁楼,微微停顿了几秒,又重新落在下面聚集的人群,深沉的眼眸里浮现了一丝若有所思,浑厚低沉的语气透着几分警告和轻嘲,“风和日丽的景象下已经暗藏汹涌,如果你的计划是引起某些人注意的话,那么你此刻下去...什么都不做,便什么都成功了。” “?”慕萝看到下面有人往上看,微微一侧退到旁边,又听到玄演这么说,微微一怔,看向他,发现他望向了对面的某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她看对面的隐客居的三楼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是....... 摄政王...容檀... 见状,她微曲起食指,刮了刮鼻翼,面色镇定,语气略显惊讶的呢喃,“原来是修罗场啊。” 玄演冷酷的挑了挑下颚,“要说修罗场,现在不是更合适?” 顺着他的声音,慕萝狐疑的看下去,随着首饰铺里门口新出来的人,慕萝无语的抽了抽嘴角,“还真是修罗场。” 丞相千金章思鸢,世家风族风久久,兵部尚书之女高君梅,这一个个都不是善茬。 梵夜曾经说过,越是风险的局面,往往获得的回报就会越大,要想在帝京里站稳一席之地,眼前这不可谓不失一个办法。 这容清韵的婢女在外也代表着摄政王府的脸面,现在容檀就在对面,且容暮时又在自己手里,容清韵是打开自己一些计划的钥匙,碧挽则会成为她在容清韵面前的敲门砖。 想着慕萝嘴角露出了一抹深究的笑,耳旁这时传来了玄演的声音,他 话锋一转,淡然轻嘲的说道,“说起来,似乎上任国君很忌惮丞相,继位后就在找机会分化丞相手中的权利,想必这摄政王也是因为猜到今天的局面而出现的吧。” 慕萝淡淡的答道,“丞相怎么也是几朝老臣,在先皇未曾起兵之时便已经是丞相了,他忌惮也是必然的,再则丞相可一直都握着六部没有放手。” 下面的争论一直没有停止,最关键的章思鸢也被下面其中两人拉进了战场里,想着和玄演讨论关于章乾的事情,慕萝突然想到了一个计策,侧身看向玄演道,“既然你在这里,那帮我做一件事吧。” 玄演没有丝毫犹豫的开口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你是想让我给章乾送信?借助他唤走他的女儿?” “嗯,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这件事我不好冒然出现。”慕萝点了点头,很快她愣了一下,转眸看向他道,“这件事说起来,你也是受益方,若是借此机会接近容檀,不也是调查陆剑安那件事的一个捷径吗?” 他看了看她,沉默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了,该如何写。” “诶...”慕萝抬手摸了摸下颚,脑海里突然闪过了梵夜的声音,他曾经在第三世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所有的谎言都抵不过一个真实,实事求是的本身就是延伸万千借口的开始。 想到这里,慕萝开口道,“就如实说,不必署名了,当我出现在那里时,他自己便会猜测到了。” 玄演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转身握着剑离开了。 一炷香后,有人匆匆跑到了章思鸢身旁,不知道说了什么,但很快章思鸢便看了看四周,转身对着身侧的两名女子说了什么后,大步跟着前来的人离开了。 楼上的慕萝打了一个呵欠后,眼皮渐渐合上,看着下方的人拍了拍脸颊,“该我出场了。” 下面,铺子门口。 风世家三小姐风久久对地上碧挽道,“容郡主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光天化日做出那等事情,若不是身份在,恐怕会被天下人耻笑,如今我们这些人因为她的缘故,家中早已降了我们的银钱,身为朋友虽然应该帮忙,但你也知道我们手头都紧,更何况陛下有旨,不允许任何人探视,想必郡主不会那般小气吧。” 碧挽渐渐停下哭泣,对于对方的话心中很是愤怒,尤其是对方刚才首饰铺里出来,怎么可能会是没有钱的人,如今她依照郡主的意思,和这些过往的朋友联系,没想到一个个都避如蛇蝎。 当真都忘了,即便是已经出了那样的事情,郡主却也是真的将她们当朋友,更何况郡主只是紧闭,身份依旧还在。 不想被对方笑话的碧挽,眼底的泪被她强行止住,她从容淡定的跪在地上,回答着风久久的话,“风小姐,我家郡主待你如姐妹,自然是不会因为此事于你计较,摄政王一直教导郡主要懂得见微知著,可惜郡主一直都被王爷宠的太好,如今局面也是无可奈何,相信经过这事后,她会学会见微知著。” 见她暗讽自己,风久久隐怒,“你........” 旁边的兵部尚书之女高君梅伸手拉了拉她,摇了摇头,嘴边轻轻说道,“不要生气,这可是在大街上,传出去被摄政王听见,会给家里带来麻烦。” 安抚好风久久,她才看向跪在那里的碧挽,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笑,“抱歉,我们身为朋友却不能探视,近日家父安排了希望我能够呆在家中,少惹麻烦于他,今日正巧得空,没想到这般巧,若是郡主贫瘠,我这里有一两文钱,你.......” 她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从楼上下来的慕萝打断,“姑娘是在接济摄政王府的郡主吗?需要我将你的善心告诉王爷,让她嘉奖你一番吗?” 听到声音,碧挽目露惊讶,转头看向声音出处,启唇呢喃,“郡主。” 一听碧挽的呢喃,面前的二人脸上露出了惊吓,但很快她们发现这个声音并不是容清韵的声音,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之后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问号。 郡主? 高君梅疑惑,心底呢喃了一声。 围观的群众闻声而侧,慢慢的让出了一条路,此时的慕萝手上提着一篮子饭菜,慢慢悠悠的从让出的路走了进来,当走到碧挽的身旁时,她余光与她对视,露出了轻笑。 视线落到前面两个人身上,慕萝淡定从容的询问,“可以让她起来吗?” 风久久蹙眉,警惕的盯着她,语气并不和善,“你是?” 慕萝没有回答她的询问,转而说道,“风家三小姐,兵部尚书家的小姐,两位这么让郡主的婢女跪在这里,可想过摄政王知道后会是怎样的结果。” “哼...一个婢女,摄政王难道还要管?”风久久轻哼,有些不屑的说道,说完她还觉得不过瘾,又补了几句,“若是摄政王知道自己女儿如今处境,想必杀了这个婢女的心都有了。” “哦?”慕萝意味深长的延长了语气,之后看向碧挽,笑着道,“你认为藐视摄政王府的罪重呢?还是在受罚期陪伴主子的仆人罪更重呢?” 风家和摄政王府的关系就像墙头草一样容易摇摆,眼前这两个人却又喜欢着容暮时,经过此事,想必应该是没戏了。 高君梅皱眉,语气严肃,“你威胁我们。” 慕萝轻飘飘的否决道,“不,两位的家中都是为国的尽忠和尽心的人,对摄政王更是尊敬,慕萝自然不敢放肆。” 风久久对她有些不解了,“那你......” 围起的众人里有听到慕萝自称的人,嘀咕的开始发言道,“她说她叫慕萝,又是郡主,难道是国师身旁被陛下带回来的那人?” 有些人当即吸了一口气,看向慕萝确认的眼神都显得不同。 而听到众人嘀咕的高君梅和风久久二人脸色从原本的高傲不屑突然变得难看起来,眼底一闪而过的忌惮被慕萝映入了眼底。 轻笑一声后,听着细碎的讨论声,慕萝看着面前二人的反应,已然没有了想要继续下去的乐趣,她直接在众人面前一把直接干脆的抓住了跪地碧挽的胳膊,不容反驳的带起了她的身形。 她的这个举动让碧挽自己都感到惊讶,对方居然不顾对方身份,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起来了。 更重要的是没想到对方丝毫不怕得罪了面前两个身份不俗的人。 起来后的碧挽被慕萝单手扶着,饭菜的篮子也交付到了她的手上,在碧挽接过篮子后,她直接就扶着她转身准备离去。 走了两步后,慕萝停了下来,侧脸用余光看向想拦住她们的两人,很快她转过头,望着前方开阔的道路,平静中夹杂着几分警告,“奉劝二位适可而止,你们身后的家族真的会认可这种行为吗?且不说碧挽是摄政王府的人,就以你们喜欢的容世子来说,你们也不想他因此对你们心生嫌恶吧。” 说完慕萝侧过身看向她们,眼眸里蕴含着几分别样的深意,沉默了着打量了两人一会儿,她才轻笑和善着继续道,“言尽于此,慕萝还有事,就不打扰二位难得的休息之日,再见了。” 被看的有些发毛的高君梅二人在慕萝转身离开后,和身侧的风久久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神情均出现了异样。 对于高君梅来说,对方当中戳破了她的心事,明明她该生气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有另一种更加强烈的预感,仿佛这件事并不会就此简单的结束。 最关键的,望着远去慕萝的背影,她竟然有一瞬在她的话语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的便想要的是逃开。 沉默的风久久在高君梅看向慕萝后,眼底涌上了复杂的情绪,她垂下眼眸,渐渐的涌现出了极度压抑的情绪,紧握着双手,呼吸有些紊乱了起来。 发现异样,高君梅转过头,伸手想要去关怀她,没想到被风久久使劲拍了一下手背,瑟缩回来后她才看到风久久眼底涌出的愤怒与憎恶。 她伸手将高君梅一推,压着愤怒,轻笑嘲讽道,“我真是小看你了。” 高君梅一愣,不知所云的吐了一个字,你......” 针对她如此反应,风久久嫌恶的瞪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很烦躁的骂着众人,自己丢下了高君梅,大步离开。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困境更易掳获芳心 “王爷,风铃郡主之话并无道理,这二人如今行为明显就是有意撇清关系。”坐在轮椅上的老者手里握着残卷,面具遮脸看不清到底在想什么,语气也丝毫没有起伏,浑身笼罩着一层阴森诡谲的气息,好似行走在阴间的亡灵。 在老者话落后,他对面坐着的黎家家主黎向塬也开口了,“郡主年纪小,犯下大错,固然令王爷心寒愤怒,但郡主始终也是王爷的嫡长女,碧挽又是郡主的贴身侍女,此番两位小姐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妥。” 他开口时面露平和之色,语气平静自然,仿若故友之间浅谈自己的见解,无心之间又说出了一个既定的事实。 呆在窗口的容檀黑眸似寒铁,泛起了森森寒意,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镇定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静静的望着下面,也没有任何肢体举动。 在场的人心底都清楚,不说那二人的行为,敢当众挑衅,就凭借这点摄政王心底肯定就对这二人已经起了不满之心了,最让人介意的恐怕还要属于这背后让他们如此底气的原因了。 本身的家族势力是不足以和摄政王抗衡,除非他们有了新的打算,那样就是另外一种性质了、 也在这个时候,守着容檀身后的李旭紧跟着提醒,“王爷,听那婢女的意思,郡主好似吃不饱穿不暖,我们是否要出手帮忙?” “她还好意思让本王帮忙?”因为这句‘帮忙’,直接就让一直沉默的容檀开了口,语气不轻不重的带着嘲讽和生气,“她做出那些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本王是她父王?现在她都没有主动来求本王,本王何必担心她的死活。” 想到那些黄金被这个臭丫头悄无声息挪走,他到现在心口还隐藏着一股闷气,真是越大越宠坏了。 越想越烦心,趁着黎向塬也在,他干脆对着李旭转移话题,“不提她了,顾湛萧还能真的要她命不成,说说另外的事情,让你打探世子的消息,如何了?” 一听到关于容暮时的事情,黎向塬那副随和的神态立马多了认真之色,他坐直身体看向李旭,等到他的回报。 这次回来,陛下直接将人送去了一个异姓王府,说是不准任何无诏入内,除了里面的顾湛萧等人,现在世子回来,也就意味着徐泽的案件要开始审理了。 李旭面露难色,握剑拱手,“属下有愧,没有丝毫进展,顺南王离开后,我们潜入进去的人在里面绕了许久,除了发现郡主在屋子里,并没有找到世子。” “怎么会这样?”黎向塬惊讶的呢喃,说着将目光看向容檀,问道,“王爷对此有何看法?” 容檀神情凝重,语气平静,“看来陛下早就预测到了有人会做什么,可能之前已经提醒过顺南王注意。” “那该如何是好?王爷你可说过会给我这个面子,以后黎家也会继续支持您,如今这局面王爷总的给出一个法子。” “先静观其变,等候我的消息。” 黎向塬想开口说些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来,咽了回去,叹息的妥协道,“好吧,那我就等王爷的消息了。” 容檀语气坚定,态度果断,“放心,本王一定会保他一命。” “既是如此,那我便放心了。”得到对方的保证,黎向塬心底那股担忧也得到了暂时的松缓,转眸看了一眼窗外,停顿了一下后站起身,对着容檀行礼,“时间不早了,我还和其他几个世家约好见面,我便先走了。” 容檀抬手,沉稳大气的说道,“李旭,送客。” 李旭点头,大步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门,“黎家主,请。” 等黎向塬离开,之前第一个开口的老者这才开口,“王爷,这徐泽是必死之局,你为何还要应答于他。” 在老者的话落下后,容檀那副平静沉稳俊美的容貌仿佛是夜晚划破夜空的闪电,照亮了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负暗面,它们就似病毒一般迅速侵占了他的身躯,露出了狰狞可怖的一面。 眼底充斥着对权利渴望的叫嚣,嘴角露出了嗜血的笑,他轻笑着,笑的让人心底发寒,浑身都散发着上位的野心和抱负。 他转身看向老者,一字一句透着嘲讽,“孟今,要想有收获,适当的给予养着的鱼一些诱饵,这不是应该的吗?” “也是。”叫孟今的老者轻笑,如之前一样,并未有什么起伏,他顺着容檀的话回答,答完便没有在过问与之相关的其他事情,而是开启了新的话题,“王爷可知,剑溪派来的人,已经到了南麓。” 容檀充斥野心的眼眸浮现了短暂的凝滞,他平静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丝暗沉,“猜到了,只是对方不露面,本王也无法得知对方的位置。” 孟今,“王爷有何打算?” 容檀,“敌人在暗,本王在明,既然他们主动,本王便如约等候便是,既然来了不可能不见上一面。” 孟今,“那王爷可是要履行关于那件事的承诺。” 容檀,“本王尚且破开传说,触及了大门的钥匙,他们虽然履行了诺言,也仅仅是冰山一角,何谈承诺履行一事。” 孟今,“王爷说的不无道理。” 相对现在的容檀来说,剑溪的事情依旧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还要属于处理徐泽的事情,若是暮时出面作证,那徐泽必死之局就成了定局了。 刚巧李旭回来,看向他进来关上门的身影,忽的容檀脑海里闪过了一丝想法,在酝酿下开始浮现了雏形。 另一边。 扶着碧挽离去的慕萝当离了那里后,慕萝这才松开她,警惕的看了看身后,拍了拍胸口笑着道,“好险,应该是骗过去了,这下该是脱离困境了。” 握着篮子停下观察她的碧挽眼眸之中藏着疑惑,在慕萝嘀咕完后,她才开口问她,“为何要救我?” “救人的理由吗?”慕萝无辜的黑眸浸着一层柔波,眨了眨眼眸,她有些迟疑的说了一句肯定又疑惑的话,当看着对方困惑里透着警惕的样子,突然她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拍了拍额头,“差点忘了,就是见到你后,让你带个饭给郡主,想必你们应该又没有饭吃,这个你们一起吃吧。” 闻言,碧挽眼底露出了讶异,握着篮子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失了神的眼眸盯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假装没有看到的慕萝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却被碧挽一把抓住了胳膊,“不要走,一起回去。” 慕萝疑惑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到手上,停了片刻,又抬起望向她,发现她根本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心知肚明的慕萝什么都没有问,配合的点了点头,“好啊。” 在困境里伸出手,是最容易获取对方好感的,这点慕萝一直深信不疑,包括用在她自己身上。 从对方拉住她的那刻起,她便知道她已经成功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敢下的棋局 半个时辰后。 回到屋子里的慕萝打了一个呵欠,外边已经接近黄昏,树影投影在她的窗户上,形成了一副天然的墨画,极为养眼。 走过去坐在凳子上,回想起之前和碧挽互相道别,对方傲娇严肃的嘱托了几句,无非就是注意他们可能会报复,可在她现在看来,最该担心的还应该是他们自己。 摄政王容檀在楼上看到了那一幕,以他记仇的性子指不定明天就要在朝廷,当着诸位大臣的面直接数落对方的不是,让现场僵持的下不来台。 “夫人。” 身后突然一声幽幽喊声,吓得慕萝下意识一颤,她转过身一看,移动的箱子和来人直接让她傻眼,“白夜?!” 白夜冷艳的脸上无辜的盯着她,手里抱着一箱水果,“夫人,主上让我来的,他说后院水果熟了,吃水果的人却负起走了,为了不让水果白长,所以他让我给你送来。” 闻言,慕萝怔住,脸上露出了无语,心底却如一汪温泉突突的冒出了热意。 可想到之前,慕萝心底的热情渐凉,感动退却,理智回来后开始翻起旧账道,“我们不是在冷战吗?谁这年头还没点持久战的毅力了。” 白夜急忙解释,“夫人,你误会了。” 慕萝呢喃,疑惑不解,“误会?” 见她并未真正的生气,白夜也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才从另一个装着信物剑的箱子里取出了一封信递给她。 白夜抓紧解释,语气清冷却显得有些着急,“夫人,主上原本和属下交代好了,可临行时还是让人松了一封信给属下,说是夫人只要耐心看完便会知晓那日具体什么情况了。” 将信将疑的慕萝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无奈的抬手笑着安抚道,“我只是当时比较生气,现在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你坐下休息一会儿,我当着你的面拆,你总放心了吧。” 哪知对方一脸乖巧的点头,语气格外乖萌,“好。” 望着她走过来坐在她身侧,双手拿着剑的姿势和夜白倒是有些相似,英姿飒爽的外表下却规规矩矩的坐着盯着她,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的慕萝轻咳一声,面朝桌子轻咳掩饰。 当看到这封信时,她心底还是不由得有了悸动,手心的温度也渐渐比之前高了许多,空白的信封上除了画着两三根青竹,便再无其他,这倒是和她在阁楼里所见的信封不同。 这枚画着的青竹仿佛是独属于两人相处的特别印记,入眼格外的清雅。 他似乎格外喜欢青竹,那片青竹林里的斑竹和普通青竹少说也有上千根,她现在都要怀疑这厮是不是因为竹子才喜欢住在这里的。 撕开上面封起的地方,慕萝伸指夹出了信纸,纸张有两张,将它顺着折叠的方式慢慢打开,信纸上散发着淡淡的墨香与紫藤罗花的气息,而让慕萝在意的还是第一张纸上的内容。 “小藤萝,可还在怨我?那日篁居忽然有陌生气息出现,你先前又发生了那事,为保你安全所以出此下策,此事尚在调查之中,后续消息我会慢慢通知于你。” 看到这里慕萝心底也接受了梵夜的解释,关于陌生气息那一点,当时白夜也在,她好奇的抬眸盯着白夜,“篁居那日有陌生人出现,你察觉到了吗?” 白夜神情露出了一丝尴尬,清冷的语气夹杂着些许茫然,“这个说起来惭愧,属下并无主上那般厉害,高于自己的人一般我很难察觉,但向主上那般厉害的,属下至今倒是都未见过。” “诶?”慕萝傻眼。 按照白夜这种说法,她完全可以怀疑梵夜在骗自己。 而就在慕萝准备吐槽的将这个猜想说出去的时候,白夜倒是补充道,“我们并非是从小跟着主上,我们跟着主上的时间不过也比你早了那么一点点,很长岁月里的主上都是在沉睡中度过,说起来夫人你和主上的缘分还不浅呢。” “那倒是,如今都认识四世了。”以为她指的是相识的时间,慕萝倒是随意的和她讨论了起来,说完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随意平静的神情突变惊恐,担忧的问道,“我刚没听错吧,你刚说梵夜沉睡?” 白夜点头,“嗯,主上身份很特别,我听人说主上曾经因为某些缘故陷入了原本该是永无止境的沉睡里,可惜后来被打破唤醒,在后来我们就跟着主上了,可能对于人夫人一般的普通族群来说,我们也是特殊的人,所以我们很少与人接触。” “人还是人,能力有些不同,你们可以多接触接触普通人。”握着信纸的慕萝对于白夜的话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触,或许是因为经常看到,慢慢已经习惯了,也可能是因为本身就没有异样,所以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同。 然而,针对慕萝的提议,白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行,白夜除了夫人,不会和任何普通人建立羁绊。” “这是为何?”慕萝惊讶的追问,忽而想到了她说的关于梵夜的那件事,又想到那日她和夜白的对话,她话锋一转,问道,“梵夜的那件事可以给我讲完吗?还有就是,关于那日你和夜白的谈话,难道要和梵夜的身份有关?” “白夜不喜欢和普通人建立羁绊,这会影响白夜的理智和判断。”白夜神情里染上了一层黯然,她握剑的手发出了用力过度的声音,好似有极深的仇怨。 不过白夜很快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回神微缓了下情绪和力道后垂下眼睑,在慕萝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拔出了剑,把剑鞘交到了她手上。 握着信的慕萝一脸懵的看着另一只手中的剑鞘,随后目光落到对方身上时,直接吓了一大跳。 之间白夜跪在了地上,握着剑柄竖着抵在地上,恭敬诚恳的解释,“那日是夜白胡闹,他一直都是如此任性妄为,说话口无遮拦,嬉皮笑脸,为此主上已经让人鞭笞了他,若夫人还生气的话,请以剑鞘为武器,白夜愿意代替夜白请夫人消气,之后对于白夜自己的处罚,夫人可以另算。” “哈?!”慕萝一手拿着剑鞘一手拿着信,一脸蒙圈的望着地上跪着的白夜,脑海里回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要惩罚她了,确定没这茬慕萝伸手把剑鞘放回桌上,“既然梵夜都惩罚了,我自然不会做什么,而且你也没错,他也只是发表了他的观点,是我心不受控制的动了,所以身体跟着有些冒火。” 白夜抬眸望向她似笑非笑吐槽的神情,眼神里带着几分回忆的意味,“那夫人,你现在...” 慕萝扫了一眼桌上,歇了口气,抬手耸了耸肩道,“看在你搬了这么多东西的份上,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计较了。” 拿信的手随着她抬起的手,摆动的力道使信纸见出现了短暂的分开,也是这短短数秒,不经意的显露了两行字。 轻风留痕起余波,谨慎行事转逢生。 唯独你,是我不敢轻易下的棋局,只能轻轻握在手中,放在心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 怒急攻心容清韵 “郡主,吃饭了。”屋子里伴随着掀开篮子的声音,恭敬的喊声也一同响起,将里面的饭菜取出后,她看向旁边书写的容清韵。 容清韵抒写的举动未停,看也没看碧挽,镇定的直接问道,“她们如何说?” 听到容清韵问话,碧挽手中举动一顿,随即轻轻的合上篮子,转身跪了下去,语气犹豫中带着委屈,“奴婢将郡主想要去往风家的想法告诉了风三小姐,风三小姐说如今家里不方便郡主前往,尤其是郡主如今情况尤为该是避嫌。” “避嫌?”容清韵语气微重,停下了手中的举动看向跪下的碧挽,缓缓的直起身子,“为什么本郡主要避嫌?明明本郡主和那人什么也没有发生。” “风三小姐说你在国师那里闹出那种事情,风家生意一向注重清誉,她不想自己家族出去谈生意时,对方会捎带上郡主来质疑他们,而且高君梅小姐也说,如今郡主是块烫手山芋,只要谁先接触郡主,那么就证明谁和摄政王府有勾结的可能性。” “放肆。” “郡主恕罪,这是她们说的,她们还说郡主做了那样的事情,名声尽毁,即便是摄政王也不可能会出面认你,高君梅小姐说,风家他们就算允许你过去,以郡主身份,必然也会引起家宅不宁,惹人非议,以为风家子女和郡主一样不是好女子。” “是谁造谣,本郡主要杀了他们。” 即便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听到时她依旧很失落和愤怒。 碧挽趴在地上,行了一礼,在起身时语气渐渐哽咽,眼底一片泪珠将要落下,“郡主,你还将她们当做朋友吗?他们早已抛弃你,当着奴婢的面和丞相府千金交好,甚至明知道奴婢是以郡主名义而去,还联合丞相千金一起羞辱奴婢。” 笔从容清韵的手中滑落,她痛苦疯狂的瞪着碧挽吼道,“不可能,本郡主不相信。” 碧挽哭诉道,“郡主,今日若不是风铃郡主出面,奴婢恐怕现在就无法回来了。” “风铃...慕萝...”容清韵悲痛颓然的呢喃,眼底浮现出了无法置信与恐惧、惊慌。 难道这便是她的宿命宿命了吗。 她听着碧挽的诉说,下意识的想要回避她说的那些真相,可碧挽却没有给她后退的机会,直接下了一计猛药,“郡主,如今你还不清醒吗?她们二人之所以和你交好,全都是因为你是世子的长姐,摄政王身后的势力,如今你这样,摄政王从未有过行动,她们已经认为你被放弃,没有利用价值了。” 她疯狂的吼着反驳,“我不相信。” 她们一起交好那么些年,怎么可能会是有目的存在的,她不相信。 接着她似乎想到了其他,撑在桌上抄写的佛经上,眼神期盼惊慌的盯着碧挽,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其他家呢?” “他们...”碧挽神色稍缓,却显得迟疑,看着她期待的神情,她才轻缓的说道,“他们均说,除非陛下亲自下旨,否则绝不第一个接待郡主入府,各自家的小姐均未出面见奴婢,唯有风三小姐和高君梅小姐,她们二人说了自己也有困难,但奴婢认为这应该是在搪塞奴婢。” 容清韵,“为何这么说?” 碧挽目露为难,迟缓的开口,“她们从帝京几家稀有的首饰铺出来,且以她们的性格来说,若真的没钱,便不会选择去。” 在这一刻,无法接受的容清韵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发出了嗡嗡的声音,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后她直接在碧挽的眼前倒下,碧挽见人倒下了,急忙不顾礼节冲了上去。 另一边。 屋子里看完的慕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将信纸重新揣好,重新合上放在一旁。 这转眸看向白夜道,“好吧,我也算知道了,你接下来就留下吧。” 白夜脸上露出了缓和,点头,“多谢夫人。” 慕萝摆手,笑道,“没事,不过有个条件,不能再有和梵夜泄露我老底的行为。” 白夜保证道,“自然。” 忽的,慕萝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一件事,问道,“等等,我差点忘了,梵夜在心中说你知道许可乐他们在哪里?” 白夜点了点头,“主上说过夫人之前的计划虽然被打乱了,郡主回来了,许家被退婚,但仍旧是在天阶城里狼狈的生活,主上说但是这并不妨碍夫人继续计划,所以让属下一直留意着他们的动向,不过说起来他们倒是在四处散播郡主的坏话。” “啊...”慕萝露出了意外,轻笑哼了一声,随即倒吸了一口气,眼底露出了玩味,“有趣啊,我原先想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搞破裂,你的主子想的比我还要缜密,学到了啊。” 白夜,“夫人你接下来是想...” “过来,我告诉你。”面对白夜的询问,慕萝轻笑,神秘的勾了勾手指,等她凑近,她往前凑到她耳旁开始呢喃,“你这样啊,去找许可乐...” 一阵细碎的嘀咕之后,白夜露出了惊讶,看着慕萝重新坐直身体,赞赏道,“夫人,这个必然能够成功,只要我们让他没得选择,必然他就得听从我们。” “预先行其事,必先激其欲望,断其退路,只能合作前行,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这可是你主子在信纸里教我的。”慕萝伸手敲了敲桌上装好的信封,自信从容的开口,说完她脸上的笑意一僵,想到了什么忘记的事情,一字一句无语吐槽道,“惨了,我给搞忘了,现在碧挽和容清韵两人肯定要互诉悲伤,这容暮时还没有饭吃呢。” 白夜,“......” 在这方面,还是不靠谱。 想了想,慕萝起身拍了拍衣袍,朝着门口边走边说道,“干脆让西泽跑个腿好了。” 刚把门打开,跨出去一步,慕萝就看到碧挽朝着她急急忙忙的跑来,这时慕萝快速对着屋内的白夜打了一个手势,接到手势的白夜很快便消失在了屋子里。 看着来人,慕萝疑惑的伸手扶住了她,“怎么了?” “郡...郡主...”她喘着气,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慕萝根据她的话,整理出来猜测道,“容郡主出事了?” 碧挽点了点头,“郡主...晕...呼...”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照顾你们郡主,我让人去找大夫。”慕萝安抚着她道。 得到慕萝的话,碧挽连连点头,感激道,“多谢风铃郡主。” 慕萝,“没事,快去吧,你们郡主需要你照顾,我尽快赶过去。” 碧挽见慕萝脸上也浮现了忧思,心底的好感直线上升,退了一步对她行礼,直起后她才转身小跑离开。 等她离开,一脸愁思的慕萝眼底一片茫然,她没有记错的话,温楽之前送来一些婢女和奴仆,回来太习惯顾湛萧府邸里人少,现在一看怎么没有人了。 想到西泽可能在家里,她走出去,对着池面,深吸一口气呼出,张口吼道,“西...泽...” 话落,一声碎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第一百二十六章 河神三连问话 回眸望去,她喊得人正把他房顶的瓦给踩碎了,怕嫌弃碎裂的不够彻底,他还直接从上面滑下来,导致一侧的瓦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 一脸无语的慕萝,眼神失去了光芒,颓然的望着他道,“西泽,咱们是有什么仇,什么怨?” 这厮绝对是个破坏狂。 从上飞下的西泽一脸面瘫,神情无辜的完全不像做过踩碎瓦这件事的人,他直接开口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你把我的瓦踩碎了,还问怎么了。 她今天是要和星星一起面对面坦诚吗? 根据事情的轻重缓急,慕萝压下了找他修房子的冲动,转而将目前要紧的事情问了问,“我的婢女和奴仆呢?” 西泽一脸坦然,淡淡的说道,“送回去了,主子说吃粮人太多,养不起。” “嗯,可以。”想着如今的情况,慕萝乖顺的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答案,接着她伸手一脸严肃的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其事的说道,“那接下来,你去找个大夫,郡主气晕了,另外带一份饭给容暮时,我要去照顾郡主了。” 西泽愣了愣,出乎意料的点了点头,“嗯,好啊。” 慕萝一惊,“诶?” 这么容易的吗。 看着慕萝一脸明显的惊诧,西泽解释道,“主子去摄政王府要钱去了,现在你说了算,刚好我也没事干。” “哦。”慕萝愣着答道。 好吧,原来去要钱了。 想到那时容檀在外边的举动,慕萝语气肯定中夹杂着几分试探,“应该要不到吧。” 西泽环握起剑,抬眸望了望她身后的天空,思考了几秒,才垂眸望向她,“应该吧,主子今天去见了陛下,陛下也说了主子想法合情合理,予以允许。” 我去,这操作像是去拿了尚方宝剑后上门催债的。 很快,她看到西泽又开口了,“丞相当时也在,嗯...很满意主子的决定。” 这是在看笑话啊,喂... 牛皮牛皮,这把操作,史无前例,这摄政王估计会怨恨上顾湛萧。 说起来,即便怨恨也没折,全帝京都知道顾湛萧这个异姓王家里寸草不生,穷的叮当响,经常去蹭吃蹭喝。 顶着一头黑线的慕萝扯了扯嘴角,无语的盯着他道,“好了,接下来看你的了,去买吧,记得让顾湛萧回来把瓦给我盖好。” 说着慕萝就准备离开,与他擦身而过时,西泽主动开口问道,“是找极差的大夫?一般的大夫?还是极好的大夫?” 说完他又继续说道,“饭是极差的饭?一般的饭?还是极好的饭?” 擦肩而过的慕萝脚刚抬起,一下子定在了半空中,惊恐的看向西泽好看的侧脸,吐槽道,“你是河神嘛?自己去判别。” 西泽余光看向她,淡淡的说道,“那就买极差的。” 慕萝一懵,“为什么?” 西泽沉默,半晌后,才吐出两个字,“便宜。” 西泽,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喂...要不要这么现实啊。”提起心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慕萝,听到他说的话后,心一下子落在地上摔的稀烂,忍不住开口吐槽,吐槽完她移开眸,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他似眼底充满了威胁,“去酒楼买饭,叫他正常上菜,按照你这样吃的饭量,大夫找看起来靠谱的,知道了吗?” 西泽盯着她,像个乖巧的小动物,点了点头。 慕萝见他听懂,也松了一口气,对他道,“散会。” 说完慕萝就迈步离开,身后再次传来了西泽的声音,“主子让你晚上时间空出来。” 慕萝停顿,侧身道,“晚上吗?好,我知道了。” 说完要说的,西泽一脸俊美面瘫的脸上没有什么反应,眼底露出了满意和随和,在慕萝的注视中转身飞离。 等她离开,慕萝的身后出现了白夜的身影,“夫人。” 闻声,慕萝转过来看向她道,“等下我回一封信给梵夜,你去找许可乐他们时,顺带给梵夜。” 白夜点头。 ...... 黄昏时,丞相府。 昏暗的书房里,书桌前坐着一个人,透着隐隐的光线可以看到他依靠的椅子扶手上,有一张被他捏着的纸条,桌前正中央放着一枚普通的飞镖。 门被推开发出了吱呀的声音,看着昏暗的屋子,走进屋内后,扫了一圈后终于在拱门之后发现了人影,清亮抱怨的女声响起,“爹,你那时怎么突然让我回来,你自己都没有回来。” 下人进来将灯火点燃,屋子一顺亮堂起来,看清了坐在红木椅子上的人,一张年轻沉稳的脸庞看着不到三十岁的样子,身着一袭暗色系长袍,束着高高的发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目光暗沉深思的望着桌上的飞镖。 屋子里陷入久久的沉默,也拧着屋里人的心,仿佛有什么大事将要来临,莫名的升起了压迫、紧张和慌乱感。 女子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了坐着的人,试探的喊了一声,“爹?!” 坐着的人抬起眸,盯着她片刻,才不慢不紧的开口,“章思鸢,知道为什么要将你喊回来吗?” 章思鸢听着自己父亲第一次将她名字完整喊出了,心底那股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她眼底浮现了恐慌,下意思的摇了摇头。 章思鸢,“女儿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章乾轻笑,“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 听到章乾这么说,章思鸢沉凝了片刻,细细回想今日发生的事情,又想到了那时将自己喊回来,她缓缓跪下,“爹若是指今日遇到郡主婢女的事情,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是女子间的打闹,应该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才是。” 她的辩解并没有让章乾消火,反而隐忍着将手中的信纸一掌拍在桌上,笑着讽刺道,“没有?那你说为父这手中的信里你该作何解释,当着摄政王的面辱骂郡主,又故意给那世家撑腰,还让人围观了,你说那些人添油加醋传出去,如何后果不严重?” “怎么可能,摄政王怎么会在现场?”章思鸢不可置信的后坐在腿上,抬眸盯着章乾摇头呢喃,她明明看过了现场根本没有任何摄政王府的车马啊。 抱着一丝侥幸,章思鸢辩驳道,“会不会是别人弄错了。” 章乾轻笑,怒气萦绕于心,沉稳的声线平稳如常,“我倒是希望是错了,可你知道你父亲派去调查的结果是什么吗?他就在你背后三楼,你做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了眼底,平日为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让你小心谨慎,你就是这样出去给别人仗势欺人?现在众人该如何看待为父?” 章思鸢盯着章乾,眼泪滑下来,慌乱的解释,“爹,我...我不知道...” “幸好你该庆幸现场有人看到了,并通知了为父,不然事情就不是小事。”章乾目光落在信纸上,眼底却没有那般庆幸,他接着说道,“为父虽和摄政王之间是死敌,可不要忘了我们是平分秋色,他不会就这么算了。” 章思鸢害怕的跪着往前走了两步,哭泣道,“爹,你要帮我啊,我不知道摄政王也在的,爹...” 看着哭泣的章思鸢,章乾轻叹了一口气,眼底掀起了汹涌的暗潮,什么也没有再说。 第一百二十七章 没有回复和寄出的信 夜幕降临。 灯火已经亮起,空气里透着一丝清凉的气息,屋子里暖意一片,轻轻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空气里显得尤为清晰。 跨入了屋子,慕萝转身看着碧挽,从身上掏了些许银子,道,“桌上的饭菜你就吃吧,稍后你去买一些粥给她,你就停在这里,我去送大夫吧。” 碧挽惊讶,急忙反驳,“这怎么行,你是郡主,奴婢怎么能够让你...” 慕萝摇头,“接下来够你忙了,今晚我可能要没有时间来帮忙,有任何问题就去找容世子商量吧,他很聪明的。” 碧挽见慕萝执意,也不好强求,点头应答,“好吧,奴婢遵命,郡主万事小心。” “好。”慕萝点头,说罢转身对等候的大夫道,“走吧,大夫,今日麻烦你上门跑一次了。” 大夫摇头,“郡主严重了。” 说完两人便同行离开。 送别了大夫,慕萝转身回去时,正好遇上了容暮时,他幽怨的盯着她道,“慕慕,你今天都没有和我见面了,是不是不喜欢见到我了。” 慕萝伸手摸了摸他的侧发,笑着道,“不是哦,只是今日我遇到了一些麻烦事情,所以没有时间,我不是让西泽给你送饭了吗?” 容暮时撇嘴,显然还是不满,俊美的脸庞上露出了孩子气的委屈,瞪着她道,“可是我更想和你呆着。” “和我吗?”慕萝故作为难的看着他。 容暮时担忧且失落的说道,“不行吗?” 见他这样,慕萝轻笑,“可以哟。” 接着她又补了一句,“明天才可以,今晚需要休息了。” 容暮时念念不舍道,“可是人家睡不着嘛。” 听了他的话,慕萝抬手摸了摸下颚,忽然眼底闪过了一丝亮光,笑着道,“那你帮我一个忙好了。” “什么?”同样来了兴趣的容暮时凑向慕萝,兴奋加小心的轻声问道,两人站在门口就像是闯进了别人府邸的贼一样,悄悄的叽里咕噜的,“好玩的事情吗?” 慕萝点了点头,“帮我看着碧挽和容清韵,不要告诉她们。” “啊...”容暮时立马露出了嫌弃。 慕萝轻咳,故意做作的说道,“要是你不做,我就让顾湛萧去做了。” 一听顾湛萧,容暮时脸立马皱成了麻花,否决道,“不行,我给你去做。” 慕萝轻笑,一脸我就知道的神情,“就这么说定了。” 这时,西泽提着两篮子饭菜走了进来,看到门后院中的他们,愣了一下随即上前,“你们...” 慕萝看了看两侧的篮子,接话道,“你这是吃的吗?” 西泽,“嗯,稀饭和他吃的。” 目视容暮时,慕萝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一眼容暮时,接着落到了他提着的稀饭篮子上,笑道,“没想到你这么细心。” 西泽,“没饭了,只有粥。” 慕萝,“额...” 感情是这个样子,果然体贴什么的都是幻想,恐怕他是嫌弃难得跑,才会在一家买东西吧。 不过这个分配法也是实在了,容暮时吃干饭,容清韵喝粥。 而慕萝不知道的是,西泽由于不知道该买哪种粥,所以全部款都买了一份,导致本没有下饭的东西。 想了想接下来有话和西泽说,慕萝将篮子都给了容暮时,夸赞似的说道,“暮时,你这么聪明,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我相信你会送过去,自己也能回去吃饭吧。” 容暮时看了看西泽和慕萝,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 慕萝眼眸似月,露出了满意的笑,“那好,咱们明日见了。” 容暮时乖巧的点头,“好。” 看着他懂事离去的背影,慕萝露出的笑意渐渐敛起,眼底一片清寒,似春日化下的雪水,掺杂着些许杂质在里面。 等他离开,西泽开口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注意他们吗?” 慕萝平淡的答道,“嗯,今日之事对容清韵打击很大,未免有其他意外出现,麻烦你盯着看看了。” 西泽,“可以。” 慕萝,“谢了。” ........ 篁居,顶层峰之上。 昏暗的小路上隐隐几盏明灯,道路两旁偶有几朵红色彼岸花,四周一片黑暗,风声凄厉宛如鬼魅,张扬的树枝摇晃着,林间里似乎有什么疯狂的穿行着朝着这条路而来。 有一道身影正缓缓朝着山上走去,沿着这条通往山顶的路,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他终于到达了今日相约的地点。 亭子里的人一身白衣宛如冬日的雪,漆黑如瀑的长发没有任何梳理的垂在身后,他背对着他的方向,桌上一堆酒坛,清贵的背影莫名显得有些孤寂,又让人觉得不真实,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亭子四周开满了如血色的彼岸花,亭角挂着几盏红色的灯笼发出幽幽红光,他坐在那里,正面远方的树林一片漆黑,风在林中发出声响,亭子四周却没有任何风靠近,灯笼静止的垂在那里照亮着四周。 走进,夜酒轻才发现,那张桌子上不仅光是酒坛,还有一把琴......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走过去坐在了喝酒的梵夜对面,看着他神情淡然无异,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有心事。” 听到这话,梵夜轻笑,拿起其中一个酒坛子给他,“心事这个说法的前提是指有无法解决的问题,我想我暂时没有这样的问题。” 这下换夜酒轻不太明白了,“那你独自一人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梵夜反问,“你呢,来这里找我,有事?” “是有。”夜酒轻点了点头,随即将之前遇到白夜她给他转交的信件拿了出来,将它递了出去道,“这是白夜说...她回给你的信,因为时间比较匆忙,你一直呆在这里,她交代我给你。” 怔然了几秒,梵夜伸手接过了信,借着光亮他看到了信封上有一串紫藤萝花缠绕在一根青竹上,这让梵夜的眼眸微微晃漾了一下随即露出了轻笑。 看他只拿着,没有接下来的举动,倒让夜酒轻染上了几分好奇和着急,“你怎么不打开看看。” 摩挲了几下信封,梵夜露出了温柔和眷念,仿若再看失而复得的心爱之物,他低沉轻缓的语气十分温柔和珍惜的说道,“我一生写过许多信,所有的信或多或少都有回复,唯独给她写的信,一封没有寄出,一封也没有回复。现在我不仅寄出了,也收到回复了,尽管猜到了内容,却还是难掩激动兴奋之情,也不舍得去打开它。” 夜酒轻对他的回答感到十分震惊,却又觉得如果是梵夜,这种情况似乎早就注定了,没有什么还意外的才是,可他还是没有抵过这话音里的一字一句饱含的情感,显现出了震惊和意外。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安慰也好,与之祝贺也罢,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只化作了一句无法说完整的字,“你......” 忽然这时,夜酒轻眸光一闪落到了梵夜身后的那条他走过的路上,干枯的草地上有半抹不明显的黑影晃晃悠悠的,像只窥视猎物的小老鼠,小心的在观察着什么。 第一百二十八章 慕萝与朝阳的争论 细细打量了片刻,忽的夜酒轻想到了什么,看着桌上空了许多的坛子,又看眼前人盯着信封出声,那小心翼翼的举动生怕弄碎了珍宝似的。 沉默着盯着梵夜几秒,他放在桌下的手做了一个封印的手势,亭子立马与外界隔绝,他眸光认真的问道,“我说梵夜...你是不是...又在想那个丫头时,在你的世界里对她放行了。” 心脉修魂后其中一件不怎么好的事情,便是要有强大的自制力和精神力,一旦松懈对方便能通过各种方法窥视其帮忙修魂人的现在和过往,因此若不是特殊的情况,他们都不会用这种方法。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因为一封信就松懈了警戒,通过想对方把人带到这里,现在怎么搞。 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夜酒轻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一脸不知该如何表达的感慨神情,看着对面梵夜的态度,最后他干脆放下手盯着他,似乎在询问他该如何做。 梵夜拿着信纸的手微顿,没有开口言语,沉默的态度也间接的默认了夜酒轻的说法,他自己自然也是第一时间便感知到了慕萝的存在,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应对。 站在外边躲在树后面的慕萝,摸着下颚一脸蒙圈的望着亭子里的两人,隐隐约约的看着其中有人的背影,让她觉得有些熟悉,两人在说什么她听不清楚,耳旁是呼啸的风声,这让她心底涌上了些许诡异感。 难道撞鬼了不成?什么个情况这事? 看着一白一黑穿着的两人,慕萝觉得越发的可能,可有一件事让她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那就是她为什么在这里? 犹记得一个时辰以前。 一艘豪华奢靡的在水面缓缓行驶,响起的丝竹之声尤为清晰,女子的调笑声、热闹的吹牛声等等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仿佛已经说明了这艘明亮船上是个怎样的场所。 呆在靠水面的一间屋子的三人,彼此干瞪眼了一会儿,气氛有些诡异,外边的地板上有脚步声跑过,这边的窗口又能听到隐隐的水流动的声音。 手上拿着已经看完的信纸,慕萝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朝阳道,“原来上次是你这厮,吓得我掉进了水里。” 朝阳温和的脸上露出了歉意,无辜的说道,“我虽发现了不妥,想要回去是真,可你差点掉下去,我又怕你叫所以才会误会了。” 接着他又道,“这件事是我的错,请风铃郡主见谅,今日你的花销都算我的成不?” “带我来风月场所,然后上了一杯茶,告诉我花销你请,你特么咋逗我。”慕萝握拳在桌上一锤,说完她又想到了顾湛萧,看向他道,“别以为写个悔过书,就这样算了,你们两个肯定在背后嘲笑我很久了吧。” 顾湛萧双手合十,可爱精致的脸上可怜汪汪的盯着她,求饶道,“朝阳是苍嘉丞相之子,书香门第,最是不耻这举动,至于我,咱们关系这么特殊,我怎么敢嘲笑你,拜托拜托,不要生气了。” 慕萝环抱,撇头不理,“哼...” 顾湛萧立马变成了苦瓜脸,盯着慕萝求原谅,“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给你钱花好不好。” 慕萝轻哼,“俗气,休想用钱收买我。” 梵夜这次给她的水果箱子里塞进去了好多金条和大额银票,她才不缺钱呢。 盯着她露出深思的朝阳忽然.插.了进来,“要不...情报换谅解,如何?” “可以。”慕萝一下子转过头,神情忽变严肃认真,双眼充斥着热情,“这个我觉得可以。” 顾湛萧一噎,看着慕萝对朝阳满意的眼神,心底顿时觉得不满,他可爱的神情立马变得危险的盯着朝阳,无声的警告着他。 好小子,把原本就要说的事情当做条件丢出去,真的不愧是黑心黑肺。 故作没看见的朝阳一脸温和的笑道,“既然如此,郡主可以问一些,朝阳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是没有想到,朝阳就自己先说一些让郡主参考。” “不愧是丞相之后,说的话让人听了...满意。”慕萝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朝阳脸上没有露出对过去的追忆和伤感,十分从容淡定的说道,“家父一直教导,为人做事,既然选择要做,那就尽量让人满意。” 慕萝抬手点赞,“不愧是丞相,思想觉悟值得学习。” 说完慕萝收回手,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道,“我原本以为你会回避这些问题,甚至伤心难过。” “说起来凑巧,家父曾经与国师偶然遇见过,这话其实是国师当年赠与惆怅烦忧的家父。”朝阳将双手靠近了茶杯,目光落在了慕萝和顾湛萧之间,来回打量后才定格在慕萝身上,轻笑着道,“国师曾经告诉家父,人的生死就如千万年万物自然的更新,时间到了便会终结与重生,但他所存在过的痕迹时不可能被真正抹去,所以对朝阳来说,家父虽死,却也不算死。” 顾湛萧感慨的说道,“虽死犹生,这股执念,该是唯一不用抒写记载的传承方式。” 慕萝也不禁感慨,“记载的历史不可能留下所有人的足迹,但这个所踩的天地间,是唯一一个可以证明你存在过的证据。” “你的话我无法否决,但我并不完全认同。”朝阳抬起了杯盖,用它轻轻的匀了匀飘起的茶叶,轻笑着边说边摊开杯盖,让她看杯中的茶叶,“你看看他们,分开成独立,便普通的可以随便丢弃,可汇聚在一起就成了一杯散发着清香的茶水,倘若只有天地间能够证明,那么就组成不起来那么庞大的凝聚里了。” 慕萝摇了摇头,“你的话虽然也没错,我却也不能赞同,你问顾湛萧,身为帝王能够完全记住自己的每一个子民吗?汇聚成流能够如你所说,在历史的总体中出现,可真算到自己身上,便只有这天地间记得,毕竟即便是身旁亲近之人,有几个能够记住自己祖先一脉下来的亲戚。” “你们两个都没有问题,从民之本身来说,慕小萝的话无错,这个世界会留下你生活的痕迹,走过的地方等等.......”撑着下颚看着他们讨论的顾湛萧突然开口,将这个事情来了一个总结,直接就让讨论的两人停了下来,听着他开口,“但从帝王角度来说,该是会站在朝阳的立场上,以众而观结果,毕竟凡人能力有限,不可能窥视天地每一寸角落,唯有尽量做好。再说了,百姓并不需要记住帝王是谁,他们只需要记住的是这个时代能够让他们过好就行了。” 慕萝陷入沉默,盯着同样看着她的顾湛萧,灯光洒在他的身上,头顶毛茸茸的柔光与他眉目间那抹认真折射出的清冷融合在了一起,他唇边挂着笑意,眼底却是一片复杂之色。 第一把二十九章 生气的尚书大人 屋子陷入了沉默。 彼此心照不宣的都没有开口,看着对面的两人,慕萝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和莫名其妙,明明是要获取情报的,为什么要和他们讨论这些无关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心底不禁哂笑,自嘲自己脑子有些糊涂,垂眸望着茶杯边沿,她自然的抬起手摸了摸,平息了那股不理智的情绪。 再次抬眸时,她眼中一片清明,露出了笑意,自然而然的将涌上嘴边的话说了出来,“抱歉,是慕萝失礼了,我们言归正传,既然以后要互相接触,那我就互相透一透底好了,免得伤了不必要的人。” 没想到她会如此轻松就接受,且将此事放下,顾湛萧心底顿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可也没有细细追究,而是开口说道,“嗯,也好。” 见顾湛萧同意,朝阳也点了点头。 朝阳开口道,“那就由我们开始吧,据我们的人调查的结果,这次剑溪派人来了南麓,近日应该会相约,目的不详,仍旧在等候调查中。” 而这时,顾湛萧开口插了一句,“我们猜测和苍嘉灭国有关,所以接下来我们会主要了解关于这方面的问题。” “苍嘉灭国...”慕萝拇指沿着边沿而过,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宇轻蹙看向顾湛萧道,“近日摄政王养女派人回京,剑溪也派人过来了,这事情怎么这么凑巧,难道其中有什么其它不为人知的秘密?” 听到慕萝的呢喃,顾湛萧脸色微变,桌上的手指颤动了一下,随即他看向了朝阳,一言不发。 将他们反映收入眼底,慕萝好奇的继续道,“说起来,我有一事一直都想不明白,当年剑溪攻打苍嘉,苍嘉却投降南麓,剑溪却未追究,反而还死了自己带军入苍嘉的将军,你们应该很清楚其中发生了什么吧。” 如她猜测的那般,问后的两人神情有了不同程度的异常,只是谁也没有想要说清的意思。 “抱歉,慕小萝,我现在不能告诉你。”面对慕萝敏锐的推敲,顾湛萧的手指渐渐合拢,像是隐忍什么似的露出了勉强的笑,可爱精致的脸庞透着一丝苍白,“这件事,等我确定了这次的事件,如果你还想知道,我会告诉你。” 现在还不行啊,等一切结束了,她若还想知道,他会全部告诉她的。 慕萝见他一脸为难,倒也没有追问,而是话锋一转,“那你接下来如何打算?” 见慕萝没有追问,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朝阳这时代替了顾湛萧出言,“静观其变,以免打草惊蛇。” 慕萝点头,“这倒也是一个办法,不过我不打算如此。” 朝阳温和的脸上露出了轻笑,眼中带着几分好奇,“哦?不知郡主有何打算?” 慕萝神秘笑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搞神秘她也会。 见着慕萝这样,两人一噎,彼此看了对方一眼,露出了几分无奈。 “啊...差点忘了。”忽然慕萝露出了恍然大悟,拍了拍额头,露出神秘的坏笑看着两人道,“这件事还需要你们出面帮忙啦。” 看着慕萝那笑眯眯没安好心的笑,两人对视了一眼后打了一个寒颤,心底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努力维持笑意的朝阳,不失礼节的说道,“郡主请讲,能够帮忙的我一定帮。” 顾湛萧盯着他流下了一滴冷汗,惊恐的吐槽:你还真敢讲啊。 看着慕萝这样,肯定是没有好事。 门被敲响,外边的人得到了顾湛萧允许后走了进来,屋子里的慕萝和顾湛萧两人背对着门口,趴在了窗口没有露出自己的脸给后面进来的人。 进来的人将酒菜放下,对着他们道,“请慢用,有其他需求可以随时吩咐。” 朝阳点了点头,余光望着窗口两个做作的人,抬手挥了挥示意对方出去。 进来的下人见状,俯身无声弯腰,转身离开,将门带上。 听到关门了,两人这才小心翼翼的转身望去门口,各自松了一口气,看着桌上的东西,麻溜的又爬了回来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朝阳看着两人麻溜的举动,抬手摸了摸有些发痛的额头,感慨道,“一个郡主,一个未来的皇帝,两个人怎么搞的像做贼一样。” 哪知拿起筷子的两人互相一对视,露出了坏坏的笑,看向朝阳异口同声道,“我们都是洁身自好的人,和你不同,说了你也不会懂。” 空气里发出了咔嚓一声,被朝阳握着的筷子从中间折断,他似笑非笑的盯着两人,温和无害的问道,“再说一遍,我刚才没有听清楚。” “嘶.....”两人筷子上夹着的东西直接掉回来盘子里。 空气一阵静谧,窗外的风儿甚是和谐。 瞅着朝阳那威胁十足的神情,慕萝回过神,伸手抓了一个酒坛子,拿起送来了的一个杯子,给他倒了一杯酒,笑着道,“别光吃菜,尚书大人,来喝酒。” 说着慕萝下意识的抱着坛子猛喝了几口,旁边端着杯子的朝阳直接给吓懵了,过后露出了赞赏的神情,回神的顾湛萧急忙上前一把抓住了酒坛,夺过后发现慕萝脸颊泛红,整个人有些不清醒了起来。 看着眼前有些迷糊的场景,慕萝伸手一推将拿着坛子的顾湛萧推倒,自己直接朝着后面倒去,躺在了地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直接就安静的合上了眼眸。 旁边的两人直接吓傻眼,尤其是朝阳,端着酒杯被顾湛萧瞪着,犹如芒刺在背的感觉让他轻咳了两声,“那个...可能...是个意外...” 顾湛萧认真的眼眸里透着警告,严肃的说道,“最好是如此。” 说着他放下了酒坛,将慕萝扶起公主抱,朝着一边的软塌走去,将她放在了软塌上,又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给她盖上。 轻呡了一口酒的朝阳有些疑惑的呢喃,“倒也没说是什么事情,也罢,等醒来了再说也不迟。” 呵...喝醉了倒是出乎意料的乖巧... ........ 在山顶回想起来的慕萝一脸无语,感情是她喝醉了啊,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在做梦不成? 她歪着头看着亭子里像梵夜的人,心里挣扎着要不要上前问问看,但是这荒郊野岭的不会是两个鬼在那里吧。 说起来上次做梦好像也是一些不好的事情,吓得她跳崖,最后老是没到悬崖底,她就抓着一块石头,在悬崖上挂累了才醒来。 心底虽然在天人交战,但好奇心却驱使着她前行,最终好奇战胜了理智,她悄悄的往亭子方向挪动着,而慕萝不知道的是在她靠近后,亭子四周的结界就被夜酒轻撤下来。 夜酒轻示意了一眼梵夜,轻声说道,“她来了。” 收起了信,梵夜轻笑了一声,拿起小酒坛,轻饮了一口,没有回头去看像个贼似的挪动的慕萝。 散落在风中的轻笑与无奈,随着风一同消失在了夜幕里。 第一百三十章 如山如海的景象 悄悄挪动走进后,夜晚的风儿甚是喧嚣,鬼魅般的叫声在林间穿梭,吹到脸上莫名的觉得有些疼痛。 当躲在一处草丛的时候,借着红色灯笼的光,慕萝瞅见了梵夜身侧挂着的一块奶白玉,上面似乎刻着什么东西,她看着那个绳子熟悉的编织法,眼中露出了惊喜。 她轻轻的呢喃了一声,“梵夜。” 风带着她的呢喃飘到了梵夜的耳中,他没有立马转过身,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他对面的夜酒轻当即对他这个反应感到疑惑,明明之前还一副视若珍宝,现在人都来了,他怎么都不回应对方一下。 倒是慕萝确定对方的身份后,腾的一下站起身,朝着梵夜跑了过去,之前什么顾忌猜测一下子被她抛诸脑后,冲到亭中的慕萝一把从后面搂住了梵夜的脖颈。 她欢快的盯着他的侧脸道,“果然是梵夜。” 说完对面的夜酒轻轻咳了一声,以示对方这里还有一个人,借着不明的光他打量起了慕萝。 闻声而望的慕萝抬眸就看到对面坐着一个硬朗帅气的人,脑子停了几秒她才准备松开搂着梵夜的手,想和对方打个招呼,哪知梵夜好像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在她收回手时直接拉住了,不让她有接下来的举动。 盯着抓着她手腕的梵夜,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温柔沉静的好似繁星闪烁的夜,手上的力道好像在挽留着她不要离开。 可对面的难道带着探究的目光又让慕萝感觉自己像个被人研究的活化石,浑身上下都像是有蚂蚁爬过似的。 看着这诡异的气氛,乌漆嘛黑的夜,呼啸的风,满桌的酒坛子,这两个兴致特别的人,慕萝不禁在想这是个什么场合? 难道是因为喝酒晕倒之前想了一下梵夜,然后梦想成真? 忽然,梵夜的声音响起,打破了静寂,“夜酒轻。” “哦...”慕萝下意识的点头,看向夜酒轻,脑海里有些迷之熟悉的感觉,慢慢的随着她回想,她露出了惊讶,轻喃道,“跑了老婆的那个?” 尽管有些不懂慕萝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夜酒轻还是通过慕萝的神情和字句揣摩出了她想说的意思。 他也没有生气,淡然随意的接下了慕萝的话,“是你抱着的这个人告诉你的吧。” “这个...”没想到对方这么坦然的将梵夜扯了出来,慕萝有些犹豫的瞅着他的反应说道,“可能不是,也可能是。” “放心吧,我不会找他的麻烦。”夜酒轻拿起一坛酒,喝下了一口,如他之前回答一样淡然的口吻,瞥了她一眼,“事情已经过去百年,我也早就放下了,而且,你难道不知道...你夫君的功夫,放眼在历史,恐怕加起来,也没有几个会是他的对手。” 以为对方知道了两人的关系才这么称谓,所以慕萝本身也没有怀疑什么,加之梵夜沉默,只听了一半便走的慕萝露出了讶异的神情,转眸看着梵夜,轻声说道,“这么凶残。” 但想到了之前他说过关于心脉的事情,慕萝渐渐陷入了沉默,视线开始打量起了梵夜,想着他身体最近可有意外,但思绪却被其他所干扰着。 靠近他她便能够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青竹香和所喝过酒的气息,不似她以往所闻到的那般熏人的气味,反而有种甜香的气息,闻着便觉得心神都有些醉了。 察觉到她的异样,梵夜伸手将她一拉带入了怀中,眸光似无星寒月,深沉清寒中透着柔和,沙哑温和的问道,“怎么了?” 慕萝考究的眼神盯着他的脸,“你的身体如何了?” 原本以为她那么认真似想说什么,没想到是一句让他有些意外的话,梵夜盯着她的目光有些柔和,轻笑着打趣道,“你这...是要开始管我了吗?” 慕萝下意识的回答,“你要是不想让我问,那我便不问了?” 像梵夜这样的人,恐怕不习惯会有人干涉他生活某些方面的习惯吧,尽管在一起了,各自还是得留有基本的妥协私人空间。 夜酒轻突然开来,打破了慕萝的猜想,“他心底没准偷着乐呢。” 慕萝惊讶的看向夜酒轻,似乎在询问真假。 梵夜伸手揉了揉她的青丝,散落在崖风中的笑声已经给了她充分的回答。 忽然,丛林之中似有什么而来,晃动的树影在黑暗中咔嚓作响,呜咽的风声像是万千人在哭泣一般,四周的彼岸花幽幽昏暗的红光里开的更加的娇艳,一阵穿行而来的风从她的脸颊拂过,接着脸颊感到了细微的疼痛。 慕萝下意识抬手,却被梵夜握住了手腕,他轻喃道,“别碰。” 在梵夜的阻止下,慕萝听了一下,随即转眸看向夜酒轻,发现他昏暗的神情中有一瞬震惊的反应,接着慕萝便看到他身后燃烧起了许多白色带蓝绿色的磷火。 这让慕萝神情一怔,直接挣脱了梵夜的禁锢,站起身看向了夜酒轻身后乃至四周的情况,与此同时,慕萝感觉到了脸颊上有什么滑落,她抬手摸了一下,借着灯火看清她手指上沾染的东西,不禁轻嘲笑了一声。 如她第一时间脑海里冒出的猜测,刚才那道风划破了她脸,也亏得这道风,让她渐渐想了看到梵夜后忘记的事情。 这应该是她梦中的世界才是,她没有记错的话是在和顾湛萧和朝阳喝酒,那身后的梵夜和这个夜酒轻应该也是假的了。 以为她害怕的梵夜站起身想拉住安慰她,哪知慕萝下意识的往旁边一站,警惕的盯着两人道,“别碰我,你们两个应该也是我做梦幻想出来的人吧。” 梵夜一怔,没想到慕萝会这样说,可很快想到目前的情况,他沙哑的声线欲言又止,“我.......” 旁边的夜酒轻一口酒呛在喉间,半天咳嗽不停,转身之际扫到后面的情况他才渐渐明白为什么慕萝会那样说了。 之前的风刃划过,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加上梵夜自己没有表态,他也不好说什么,现在怎么后面出了这么多麻烦。 慕萝盯着他缓缓说道,“不用说了,我今天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两次都能看到这么诡异的情况。” 她就不信邪了,怎么上次看到的是成千万如山峰的尸骸,现在确是一片磷火海。 反正都是梦境了,她就看看到底有什么秘密好了。 说着慕萝转身走下亭子,朝着林间而去,梵夜见她来真的,急忙一闪来到了慕萝的身后,一把搂住将她禁锢在怀中,下颚靠在了她的肩上,语气沙哑轻弱,隐隐透着一丝颤抖,“抱歉,现在还不是时候。” 梵夜,“怎么办呢...我一点都不期待....呵...” 细碎苦涩的声音让慕萝想要说些什么,但她还没有开口一阵晕眩和沉重感让她合上了眼眸,倒在身后这个人的怀中,在意识逐渐模糊之际,她仿佛听到了梵夜说着‘你该回去了’的话语。 回去...哪里? 看着他懒腰抱在怀中的人,夜酒轻淡淡的问道,“你不让她知道吗?” 梵夜随和眷念的盯着慕萝道,“不了,和平的时光即便暗藏硝烟,那也是和平。” 夜酒轻,“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梵夜轻笑不语。 茫茫黑暗的夜色里,只剩下话音和凉意,随着夜酒轻的话起,在梵夜怀中的慕萝慢慢化作了星星点点的萤火,在他的怀中随风散开,梦幻而又彷徨。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守护之中也有她 游船上依旧歌舞升平,热闹之声络绎不绝的响起,睡在软塌上的慕萝翻了一个身,结果‘噗通’一声半只脚落在地上,另一半在软塌边沿试探,摇摇欲坠的差点没掉下去。 屋子里传来了呼吸声,意识逐渐清醒,她撑着软塌坐起身,眼神迷茫的望着前方,脑海里想着刚才和梵夜他们在一起果然是在做梦。 眸光微侧,桌子上趴着两个人,正是一起而来的顾湛萧和朝阳,屋子里亮堂如白昼,却也静寂的让人觉得很空荡,看向窗边,窗户不知何时被关了起来,透过它看到的也是船上照亮的光晕,分不清天色到底如何。 嗓子微微发干,她张口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发出,这时屋子外有人敲门,慕萝怔愣惊讶了一下,掏出了丝绢遮在脸上,这才朝着大门走去。 打开门,她看到了一个身着便服的人,在看到她后脸上露出了柔和恭敬的笑,轻声响起,“郡主,我家主人有请。” 对方一下子认出了她,这让慕萝心底不由得惊了一下,眉眼间立马也露出了警惕,她认真严肃的看着他道,“你家主人是谁?” 对方似乎并不恼,轻笑着解释道,“我家主人姓温。” 温?温楽?! 他怎么也在这艘船上,难道说...卫苍莲也来了吗? 沉凝着望着他几秒,慕萝开口道,“你们为何知道我在这里?” 来人神秘的回答道,“郡主何不问我家主人。” 看着对方没有过多透露的意思,慕萝心知今天必然要去见对方一面,不可能就这样逃脱的了,她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的顾湛萧他们,还没有说些什么,对方就给了她一记重磅消息。 来人察觉到了慕萝的想法,放心的轻笑着道,“郡主别担心,主人让人给他们下了一些药,在您回来前,都不会被人发现的。” 谁担心这个了?你们也太讲究了吧。 真是一群有毒的人啊。 慕萝,“走吧。” 走出房门,慕萝将门推合上,随着领路的人前行,似乎也没有谁注意到了他们,她的脑袋里仍旧有些昏沉和不适。 在她离开后,原本倒在桌前的顾湛萧和朝阳缓缓直起了身,顾湛萧可爱的脸上浮现出了深思和轻笑,单手撑着下颚看向门口。 顾湛萧感慨的吐槽道,,“唉...慕小萝刚才是睡地上去了吗?发出那么大的声响。” 朝阳扫了一眼他,随即提醒道,“殿下,你还是想想,若是被郡主发现,你又要继续写悔过书了。” 想着被慕萝揣走的那封信,朝阳额头隐隐作痛,自古成为帝王的人,还没有看到哪个写过悔过书给人道歉的,也亏得眼前的这个人能够做出来了。 闻言,顾湛萧倒是丝毫不担心,笑道,“她会明白的。” 朝阳接着道,“那件事我们不告诉她,真的可行?” 顾湛萧神情微敛,染上了几分忧色,笑的苍白,“我们在这一想法上面不同,在国师那日与我商讨后,我便猜到了会有今日,最好的办法便是什么也不说,各自谋算,成败由天。” 朝阳,“温楽找她,想必是她站在了卫苍莲这一方,今日温楽恐怕会将卫苍莲新的安排与她商讨,以后我们或许就要成为对手,殿下做好觉悟了吗?” 拿起酒杯的顾湛萧晃了晃,做了一个拒绝的手势,他意味深长的盯着朝阳道,“不,她不可能站在南麓任何一方,我们只会是最亲的人,不会有对手一说。” 朝阳,“这是为何?” 顾湛萧可爱精致的脸上一瞬充满了邪气,一字一句间透着感慨的同时,又夹杂着些许幸灾乐祸,“这就是命运。” 习惯于掌控算计的人,永远也想不到悄然来临时的意外会让人有多么恐惧。 容暮时,等你醒来,发现周围已经失控,是多么有趣。 虽然曾经想过通过容暮时找到那个东西的存在,现在看来也暂时没有必要了,已经能够从其他人那里获取这个消息的途径了。 朝阳不解,“命运?” 对于朝阳的疑惑,顾湛萧并没有想要给他解开的意思,而是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不说这个了,派去见徐泽母亲的人安排好了吗?” 朝阳点头,“殿下放心,在陛下派人出去的同时,我们的人已经过去了。” 顾湛萧将酒杯中掺杂过得酒水倒掉,轻笑着道,“很好。” 酒水顺着脚下的地板慢慢分散流向了不同的方向,紧随而来被子落下的声音在屋子里缓缓响起,打破了寂静,屋外有人开始敲门...... 七里国,议政殿。 金碧辉煌的大殿正上方,萧谨护坐在上面手中拿着奏章,一身帝王袍威严严肃,俊美沉稳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丝忧色,他看向下方的左相张愈成,合上折子叹了一口气。 萧谨护,“丞相,这些折子都是上奏关于陆剑安的那个案子,你有何看法。” 张愈成眉宇紧蹙,面露复杂,“陛下,此事交给玄演阁下调查怕是难以服众且忙碌不过来,事件恶劣有伤国体,陆剑安又不知所踪,恐怕要加派人手。” 萧谨护将奏折放下,轻轻的再上面拍了两下,思索的问道,“丞相以为这件事由谁处理会更合适。” 张愈成拱手道,“老臣以为,陆剑安对外的情况已经明了,对内的也只有老臣、陛下及少数人清楚陆剑安的真正作用,这次若以朝局派人调查,陆剑安只会是死罪且株连九族,但关于那个的秘密恐怕就要泄露,若保下陆剑安,就需要平息他的愤怒,找一个更加接近事情的人迅速破开这件案子且能够保他不死。” 萧谨护轻叹,“这件事问题就在这里,人是有,却并非朝廷之人,这样的结果未必使人信服。” 张愈成沉默,神情凝重,许久许久殿内都是一片宁静。 直到张愈成再次出言,才打破了这个气氛,“陛下,如今右相一直空缺,就让她居位在右相位置,毕竟她也是在受着那个人教导。” 萧谨护迟疑,“话是没错,但她是个女子,这样群臣可会信服?” 张愈成叹息轻笑,“陛下不必忧心,老臣会站在陛下这边,且女子参政的例子在各国虽没有,可不代表七里没有,七里可是出过好几位女相和帝王。” 听到张愈成这么说,萧谨护也松了一口气,对着张愈成道,“既然如此,那么朕就等着丞相的配合了。” 张愈成轻笑,“臣遵旨。” 萧谨护点头,“你先下去吧,朕先披一会儿奏章。” 张愈成行礼,缓缓退下。 等他退出殿外离去,守在一侧的太监承安出言询问,“陛下早已有如此打算,为何要让丞相说出来。” 萧谨护轻笑,眼底一片玩味,“你以为他会不知道朕在想什么,这个女子可不仅仅是目前这样,有她七里往后也会有许多益处。” 而且他们守护的也包括她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夜会梵夜与卫苍莲 船的同一楼层尽头。 推开门,里面寂静无声。 进去里面,帘子前站着四个身着便衣的守卫,带她来的人站在帘子前对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着里面的人道,“主人,郡主来了。” 里面传来了温楽温和的声音,“郡主,进来吧。” 带她来的人做了一个‘请’的举动后,露着笑意轻声退下。 掀开帘幕,慕萝走了进去,屋里的桌上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和醒酒汤,温楽一袭儒雅浅绿学士长袍,银白发箍紧束长发,他静静的站在窗口,浑身透着一股斯文和善的气质,光看背影很难想象出这个人是个太监。 听到进来的脚步声,温楽缓缓转过身,慈祥和善的看向她,温和的说道,“郡主宿醉,杂家给你备了一杯清茶和一碗醒酒汤,想必此时郡主是需要的吧。” 慕萝一怔,开口说道,“谢谢。” 这个人居然知道她喝酒了,在她身上安插了监控不成,不过想到之前给顾湛萧酒中下药,她似乎能够想通了。 温楽走过来,缓缓坐下,对她做了一个‘请’字,“郡主是个聪明人,相信不需要杂家解释了吧。” 顺势坐下,慕萝忍着头痛盯着他道,“你找我来想必是陛下对徐泽的事情有了安排吧。” 温楽轻笑,“不错,陛下已经下旨将徐泽调回京城,至于如何审理,交由谁谁审理还未做出决断,陛下想听听你的意见。” 慕萝惊讶,“这是不该和丞相他们商量吗?怎么会没有结果?” 温楽旋转着酒杯,“郡主您不也对此案很看重吗?” 慕萝故作不懂,“温公公何意?” 温楽轻笑道,“据我所知,世子似乎对你格外不同,难道郡主要我继续说下去?” 慕萝暗暗吐槽了一句老狐狸,脸上从容不迫的盯着他道,“让陛下公开审理吧。” 温楽一怔,“你的意思是陛下在公堂审理,百姓见证?” 慕萝摇头,“集市受审,百姓决断。” 温楽对她说的露出了些许惊讶,同时也染上了忧色,“可若是有人提前想做些什么,决断未必公正。” 慕萝笑道,“我相信陛下已经有办法解决了,不然也不会让你来通知我,慕萝大胆猜测,陛下应该已经派人暗中接回徐泽,准备公开审理此案。” “那郡主以为会是如何结果?”温楽碰了碰手中的就被,轻笑着说道。 慕萝摇了摇头,“陛下自有决断,我还是不要过分揣摩陛下心思了。” 这还需要想吗,肯定就是死路一条,杀鸡儆猴,一面给百姓交代,一面震慑各个世家和摄政王,要是丞相也在里面参与,那肯定更加精彩了。 温楽和善的说道,“杂家认为郡主应该有了决断。” 慕萝冷汗,“陛下知道公公这么聪明吗?” 温楽轻笑,“我的主子告诉我,在信得过的人面前偶尔可以放下隐藏的面具,说不定也会有意外的收获。” 慕萝愣一下,这话的口吻怎么这么熟悉。 慕萝,“你的主子不是陛下吗?” 卫苍莲会说这样的话?简直不敢让人相信。 “或许吧。”温楽似乎暗含心事,漆黑的眼眸里没有染上任何的杂质,也没有将谁放在眼中,盯着她一会儿,他再次开口说了一个让慕萝都感到错愕的话题,“郡主会女红吗?” 慕萝点了点头,“会一些,并不精湛。” 他问这个做什么? 温楽,“陛下从小便居住于深宫里,没有见过凡是绣线出的东西,不如郡主抽空做一个给陛下如何。” 慕萝额前流下了几滴汗,无语的说道,“你都这么开口了,我如何拒绝。” 温楽仿若没有察觉慕萝无语的眼神,自来熟的和慕萝聊起了天,“看郡主答应这么爽快,可是曾经与人绣过。” 被他这么一问,慕萝脸上的神情忽然有些黯然了起来,她移开了视线看向了桌上,醒酒汤里倒影着灯光,不过转瞬,她的眼眸又柔和起来,带着几丝憧憬和怀念。 她黯然轻笑道,“嗯,给两个可爱的小孩子绣过。” 温楽握着酒杯的手腕微颤了一下,在慕萝没有抬眸时,缓缓放下了酒杯,站起身道,“今日杂家任务已经完成,眼下还有其他事情,现在船要靠岸了,杂家就不多留了,郡主记得将醒酒汤喝了。” 抬眸望着眼前高挑的身影,慕萝点了点头。 在慕萝回应后,温楽便直接离开了,一阵脚步声离开,房门再次被关上。 坐在屋里的慕萝脸色忽然变得平静下来,她看着对方放下的酒杯,刚才对方的反应借着光影她看到了,关于上次的感觉她回来后虽然没有细究,但那时萦绕在心头的感觉应是没错的。 再则,她不认为一个宫内握有一定权利的人会去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想必是有什么目的存在。 卫苍莲吗?试试看好了,会不会是心中猜想的那个人呢? 或许正如刚才温楽的话,有时适当的放下一些,或许有意外的收获,希望真的会有意外的收获。 只是,万万没想到,那日和梵夜之间的对话,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应验了。 顾湛萧,要当一个好皇帝,继续走下去,她也不会退缩的。 ...... 南麓,皇宫。 破败萧条的长廊上到散落的是木头和石块,流淌的水流淹没了院中其他发出的声响,一侧的水中央种着几棵柳树,风吹着它好像有一个人在那里翩翩起舞。 坐在长廊上的卫苍莲看着流淌的水流,微亮的光洒在水面上,仿若黑暗里生出的一轮月光,他伸出手想要触摸与它,却只摸到了一片虚无。 “你又伤害自己了?”一道温润磁性的声音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从走廊的一侧传来。 卫苍莲身躯一僵,垂下了眼眸,“父君,我控制不住。” 随着卫苍莲声音响起,走来的人一怔,随即继续前行,走到他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披散着长发的头顶,,他轻柔自然的呢喃道,“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吗。” 卫苍莲转过头,点了点头,抬眸望着眼前一袭白衣带着点点酒气的人,望着对方清隽妖孽的容颜,犹豫了一下后他问道,“我能去找她吗?” 梵夜点了点头,“可以。” 接着他又犹豫道,“不过不能承认你是谁。” 卫苍莲点头,“儿子明白,他们都盯着娘亲和父君,儿子不会做冒险的事情。” 面对眼前人的懂事,心中复杂的梵夜轻笑说道,“你可以责怨于我。” 卫苍莲摇了摇头,“这是父君的责任,没有什么还责怨的。” 梵夜盯着他,久久才道,“我倒希望你能责怨我一些,这样如果能够让你好过和舒服一些的话...若是她知道我将你们兄妹照顾成这样,一定很生气。” 卫苍莲淡然道,“父君不必自责,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梵夜望向水面,在潺潺流水中他感慨道,“等一切平息了,便会好了。” 不会太久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全部禁闭抄百遍 三天后,皇宫。 浮生殿。 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充斥着一股无形的低气压与即将爆发的硝烟,大开的门口放眼望去,外边的万里晴空仿佛就在眼前,门口站着的侍卫认真的守着,空气里依稀能够听到侍卫走过的声音。 屋内的正上方,温楽握着拂尘站在一侧,下朝刚回来的卫苍莲手里还拿着一摞没有打开过的奏折,他将手背于身后,背对着众人不发不言,俊美如少年的脸庞露出几分玩味和轻嘲,褐色的瞳眸里展露出了偏执和邪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没有人知道上面的人在想什么,他们从进来开始除了行礼后,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就算是这样,彼此来这里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关于早朝的那个突如其来的决定。 站在上方的卫苍莲缓缓转身,望着下面的人,眼底似有几分不明意味,他将手中的奏折轻轻的在桌上敲打了几下,声音响彻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每一声让人无形之中感动有些急促。 卫苍莲轻笑,露出了几分狂妄,“不知丞相,摄政王,还有刑部朝阳大人等诸位齐聚朕这里,是想和朕聊聊天吗?” 摄政王容檀听到他这么说,心底就差没有气晕过去,深呼吸了半天做好思想,他看了一眼身侧的丞相章乾,收回了眼眸,上前道,“陛下,今日你做的决定,臣认为不妥,陛下贵为天子,怎么能够聚集在闹市审查暗案子,而且还要百姓参与其中,他们分明...” 一群不了解利害关系的人,怎么能够正确做出答案。 他的话落,卫苍莲将手中的奏折一丢,看着散落开来的奏折,他语气玩味,轻嘲的对刑部尚书朝阳道,“朝阳大人,你来告诉朕,这是否是个错误的决定。” 丞相章乾看向他,正好与看向他的朝阳对视,他点了点头,朝阳眼神也示意了一番。 朝阳走到中央,看着他卫苍莲行礼道,“陛下此举无错,据臣了解,这件事涉及重大,且牵动国师,百姓也很关注此事的动向,如果单单是派人审理,未必会让百姓和国师感受到处理这件事的态度,如果是百姓自己做出决策,想必国师也能够放心。” 一直没有说话的丞相章乾也站了出来,接着朝阳的话道,“老臣也是如此认为,这件事老臣以为就连摄政王都不能参与其中,毕竟传言可是说过摄政王与黎家关系交好,容王爷这样一参与,难免落人口实。” 听到对方杠自己,容檀一甩袖,生气的笑出声,讽刺道,“落人口实?那本王倒要问问丞相是如何教女,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纵然其女对本王女儿的婢女出言不逊,自古都有打狗看主人,你这般做法怕也是会落忍口实吧。” 卫苍莲目光里透着沉静,语气平平听不出任何情感,“这件事之前朕倒是看到了摄政王弹劾的奏折,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丞相如何说?” 章乾拱手,“陛下,此事确实是老臣之过,不过算起源头,可不在老臣身上,说到底都是摄政王不顾父女情分导致,顾王爷出手阔绰,花钱不知节制,如今陛下将皎柔郡主安排在那里,想必摄政王应该早有所料才是。” “那也是摄政王府的事情,轮不到你丞相府的女儿来说三道四,这样与市井泼妇有何区别?”容檀成熟的脸庞微微泛红,轻哼着毫不示弱的反击。 卫苍莲出言道,“还有谁参与?” 现场却在这句话后陷入了沉默。 似察觉到了什么,卫苍莲看向温楽,温楽拱手,不卑不亢道,“陛下,据传言,有兵部尚书家小姐高君梅和风世家三小姐风久久,只是这两人最后在风铃郡主的制止下,才对皎柔郡主婢女碧挽放手。” 思考了半晌,卫苍莲道,“既然如此,那都在家面壁一月,罚抄佛经三百遍,一月后拿来交给温楽,由温楽亲自过问秉承给朕,诸位可有意义?” 丞相章乾没有反驳,拱手道,“臣无异议,遵旨照办。” 摄政王握了握拳,一脸不悦,没有言语。 见此,卫苍莲又道,“皎柔郡主一事也实属当时朕过于愤怒,基于今日之事,那边撤销世家轮回面壁的结果,改为顺南王府面壁半月,佛经抄写百遍,由风铃郡主督促检查。” 说道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过了片刻才继续道,“应顺南王家中情况特殊,摄政王要拿出一些便于世子和郡主生活,朕也会下放一些用于顺南王日常生活,不知摄政王可有反对?” 容檀叹了一口气,脸色难看道,“是,微臣遵旨。” 卫苍莲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处理完了,朕还有事,诸位爱卿便下去吧。” 丞相章乾犹豫着上前道,“关于审理一事,时间上是否有些太紧,陛下可还有其他的安排?” 卫苍莲,“时间上朕早就做了安排,也全部安排下去了,大理寺负责这次的案子,他们自然也会参与其中,人证和物证都在,已经没有必要耗下去。” 容檀蹙眉,“不知陛下对于此事的结果可有决断了。” 卫苍莲眸光微冷,不在意道,“结果由百姓决定,朕如何得知,难道摄政王真的有其他想法?” 容檀掩饰好自己的情绪,轻笑道,“哪里,微臣只是觉得自己儿子受了那么大的罪,要是陛下早有决断,也好安了微臣的心。” 卫苍莲轻笑,“那就请摄政王拭目以待吧。” 现场再次陷入僵局,呆在一旁的朝阳忽然感觉自己身上似乎有一道光线,他抬眸望去,刚好看到了卫苍莲偏执不明的神情,怔愣了几秒,无形之中他露出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他站了出来,走到一旁对着卫苍莲道,“陛下,微臣身体不适,可否先行告退。” 卫苍莲扬了扬嘴角,清寒偏执的眼眸微眯,吐了一个字,“准。” 接着朝阳对着卫苍连行了行礼,又对着其他行了行礼,与章乾目光相撞时,他眼眸微暗,轻轻摇了摇头,随后缓缓退了下去。 似乎明白了什么,章乾也抬手说着退下,也得到了卫苍莲的允准,其余人见章乾离开,也相继离开,也纷纷得到了卫苍莲的允准。 很快大殿里,只剩下了摄政王容檀,卫苍莲和温楽,三人相对,似乎各自心中十分明了对方的想法。 在这样的情况下,容檀还是打破了这看似的和谐,“陛下,微臣有一事不明,不知陛下能否解惑......” 早有所料的卫苍莲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轻轻的敲打着桌面,听着下方传来的声音。 而随着朝阳离开的章乾,在宫门口与朝阳汇合,他们彼此停下对视,章乾轻笑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流露出了赞赏。 他不用想也知道容檀那个家伙在想什么,如今就由他单独和陛下呆着,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吧。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对着朝阳道,“你与风铃郡主关系如何?” 惊诧了几秒,朝阳才露出了轻笑,回答道,“相爷可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章乾意味深长的收回手道,“总觉得此女不简单,上次那件通知本相的事情便是她做的。” 朝阳惊讶,“有这事?” 章乾感慨,“确实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看来有时间我要去见见这位郡主了。” 朝阳沉默,不知在想什么,嘴角的笑意却有所收敛。 第一百三十四章 黄雀之后还有黄雀 “老夫人,你依旧要固执的坚持自己的想法吗?” “......” “他已经被陛下暗中让人押解到帝京,你以为黎家还能够保住他吗?” “......” “你好好想想,扣押世子可是死罪,陛下与摄政王关系并不好,黎家和摄政王又来往密切,为了给他们一记警醒,他必然会杀鸡儆猴,希望你能够明白。” “你们走吧,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好吧,既然老夫人不想多说,我们也不变打扰,说起来你还不知道吧,关于这次的审理,陛下可是公开亲自审理,你说作为判决的百姓,会如何对他下手呢?” “.......” 一阵沉默后,空气响起了胜券在握的轻哼声,紧随着有步伐远去的脚步声,树木落下的声音低落在地面,发出了清灵的声响。 等他们离开,一侧转角处走出来一男一女两个人。 静谧的山林里,泉水叮咚的声音十分明显,空气里有一股潮湿的气味,阴寒的气息瞬间从脚上爬上全身,贪婪的截取着人身上的温度。 在对方离开后许久,男子才取下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硬朗吊儿郎当的脸,他转眸看向身旁身着朴素衣袍的尼姑庵主持静安大师,轻笑里带着几分严肃,“大师,今日多谢了,还望你也帮忙做一做徐夫人的工作。” 静安双手合十,手拿着珠串,虔诚的回答,“哪里,夜白施主,既然是国师的意思,贫尼自当全力以赴。” 夜白点头,“在夫人的事情上,主上有亏欠那位殿下,希望这件事能够达成他的所愿。” 静安和善的望向徐泽母亲紧闭的房门处,感慨道,“逃避一时在于慰己,逃避一世在于骗己,迟早她自己也会想通的,躲在清心庵里也不可能终结的了世俗里后续的纷扰。” “贫尼曾经也和她有如此想法,若非得国师点化,直面人生,哪有如今这般超脱的感悟。” 夜白轻笑,眼神里却带着感悟,望向这杯树木围绕的院落,“主上确实是一个与常人不同的人。” 静安看着他这样,神情似有不解,却也没有多问。 ...... 翌日,闹市。 一大片的空地上,四面重兵环绕,百姓被拦在外围观看,两旁坐着丞相章乾、摄政王容檀、大理寺等等前来观望的官员,围栏的人中海油起来观察的世家们,黎向塬更是占据了一个好位置,一览全景。 正中间的卫苍莲扫了一眼现场,目光忽然落到了人群里的某一处,眼眸微暗,嘴角露出了一抹邪气笑,对着身旁的温楽道,“开始吧。” 温楽点头,一挥拂尘,对着下面等候的侍卫道,“带人犯。” 下面的人行礼后,急忙跑着下去,不一会儿,人便被人带了上来。 看着他四周守卫严密,浑身五花大绑,后背还背着一个犯人的牌子,被士兵推着往前行走。 等徐泽被人押解上来放在中间,侍卫准备退下去的时候,一支充满杀气的弓箭直接穿过了侍卫间的空隙,直接朝着徐泽的心脏而去,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箭已经穿过了他的心脏,人就在众人众目睽睽的震惊里倒了下去。 短暂的安静很快被打破,回过神的现场突然吵杂了起来,他们震惊的看着倒地的徐泽,黎向塬则直接吓跪在了地上,被旁边的其他几个世家扶着才没有晕过去。 人群里的慕萝微微露出了惊讶,她拉了拉手中拉着容暮时的绳子,目光落在了那枚穿过的箭矢上,惊讶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她看向了坐在一侧的容檀,眼底有些复杂。 杀人灭口吗? 接着在众人的吵杂声中,余悸还没退却,守卫的侍卫正朝着箭的方向而去,那个方向又射出了另一支箭,只是这次他定准的位置不是别处,而是上面审判的卫苍莲。 见到箭朝着卫苍莲而去,慕萝心一下子紧缩,呼吸差点都停止了,只剩下胸腔里调动的声音,她下意识的喊道,“小心。” 不仅是慕萝,其余现场的人也屏住了呼吸,有些人直接吓跪在了地上,官员身体不好的直接就给吓晕了。 慕萝的声音让卫苍莲愣在了那里,目光寻找到慕萝,视线也落在了吵杂的人群堆里她的身上,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直到箭一下子从他咯吱窝穿过,划破了他的衣袍和胳膊,定在了身后的木墙壁上,他才回神看向这支箭。 当看到箭矢时,他眼眸里露出了震惊,随即想到了什么,看向摄政王容檀,手自然的拔出了箭,不顾受伤的胳膊,侧身将箭扔向他。 卫苍莲冷漠道,“摄政王给朕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扔下来的箭,容檀狐疑的拿起,细看了两下,脸色一变,拱手强硬的解释道,“陛下明鉴,臣也不清楚这是为何,但臣绝对没有做过这件事。” “哼?没做过?好一个没做过。”卫苍莲脸露不悦,怒极反笑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现场瞬间安静如夜,他愤怒的说道,“摄政王涉嫌暗杀事件,从今天起,摄政王暂停一切政务,留守在家随时等候调查。” 说完他看向现场到底的徐泽,眼底暗沉里夹杂偏执,开口道,“徐泽一事,前有世子一案,后克扣百姓款项,人证物证齐全,原想公开审理,如今已死,那也不能饶恕其罪,赐其车裂,扔在乱葬岗,不得寻回,违令者,重罚三百军棍。” 接着他看向大理寺寺卿宋志恒,对他道,“今日的事情由你大理寺好生调查,调查结果全部汇总给朕,这事朕要亲自一一过问。” 回神的宋志恒跪下,坚定从容的答道,“是,陛下,微臣一定找出幕后主使。” 而这时,有一个小太监从另一侧,走到了温楽的身旁,眼神示意了他一下,抬起手凑到他的耳旁道,“温公公,奴才有事...” 在他说完后,卫苍莲又对着章乾道,“此事就有丞相善后,朕有些累了。” 听到这句话后,全场都跪了下来,“恭送陛下。” 蹲在人群里的慕萝拉着原本要出面作证,现在带着面具没有去等候的容暮时,望着那个远行的背影,眼底涌上了几分焦急和复杂。 坐对面茶楼里的顾湛萧,盯着眼前的紧闭的窗户,可爱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疲倦,他看向对面的朝阳,叹息道,“看来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朝阳轻笑,“殿下似乎有些失落。” 顾湛萧转了转手中的杯盖,毫不掩饰道,“啊...是有一些。” 原以为能够接着审判之后的结果,让容檀他们自己把人截获出来,之后他们截胡带走,可没有想到会有人猝不及防的对他下了狠手,就连审判都不愿。 真可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有黄雀。 第一百三十五章 确定卫苍莲的身份 蜀苑斋。 寂静的屋内只听得见彼此轻弱的呼吸声,对视的目光都透着一股非同寻常,看着对面坐下的人,不同于以往的心情,慕萝面露慈祥和善,盯着对面的人,话语里隐隐有几分担忧,“陛下身体可还好?” 望着眼前离开骚乱后的人,脸颊白如雪,衣袍也已然换成了新的,眸色深沉温和,似乎这种眼神好像谁曾经也有过一样。 卫苍莲语气淡然,却不失柔和,“无碍,已经处理好了。” 回想起那支箭,慕萝仍旧心有余悸,看着他的神情,和以往倒是没有太大差别,她这才放下心来。 慕萝轻声呢喃,“那就报,今日还要多谢陛下赏光。” 被盯着有些不自然的卫苍莲轻咳了两声,怕展露出异样,他在慕萝担忧松懈之际将话题引到另一侧坐着的容暮时身上,“世子怎么在这里?他不是该在证人区域等待传唤吗?” 容暮时眨了眨眼,解释道,“我去了哟,只是他们不让我进去,所以我就和慕慕躲在人群里。” 慕慕? 卫苍莲看向笑的不怀好意的慕萝,心底涌上了一股不好的感觉,迅速移开眼眸,落在桌上时,眼角抽了抽。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他沉静的整理好心绪,盯着桌上的青菜宴席,忍着破功的毅力,问道,“不知郡主叫朕来,所谓何事?刚才的事情想必郡主也见到了,若是单纯吃饭的话,朕就先告辞了。” 青菜什么的好恐怖... 慕萝笑着道,“此番叫陛下过来是因为前几日温公公让我绣了一个绣袋,如今陛下恰好在,我也就借机送给陛下,只是我不知道绣什么好,我便绣了一个荷包,里面装了一些清香味晒干的青菜,想必陛下看着这个就能联想到百姓之苦,更加善待了。” 听到这话,卫苍莲整张脸都刷白了下来,故作坚强道,“是吗?那有劳郡主了。” 慕萝玩笑道,“陛下是要给我赏赐吗?” “你要什么?”卫苍莲下意识的追问,说完又觉得不妥,“朕的意思是辛苦郡主了,有合理要求可以提。” 慕萝轻笑,指了指桌上的饭菜,“我和世子一早起来都未曾吃饭,不如你陪我们一起吃。” 卫苍莲下意识的想拒绝,却被慕萝提前一步拦了下来。 慕萝看向温楽道,“温公公,陛下接下来应该不差这点时间吧。” 出乎意料的是温楽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啊...是如此,陛下刚巧清晨也未进食。” 慕萝目光从温楽身上移了下来,落到卫苍莲那张苍白精致宛如少年的脸庞上,消瘦的身形,褐色错愕慌乱的瞳眸,整个人也是一副病态的样子,如是想到之前的那一幕,不禁让她心底泛起揪疼和酸涩。 忍着那股心底澎湃的异样,慕萝温柔的笑着看向他,伸手将绣好的荷包给他,一个橙色的荷包上绣着一株四叶草,等他接过后,为了怕引起他尴尬,她随即对着容暮时道,“想吃什么可以随便点。” 容暮时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了卫苍莲手中拿着的荷包上,眼中露出了艳羡。 容暮时拉了拉慕萝的衣袖,撒娇的说道,“慕慕,我也想要。” 慕萝敷衍的答道,“可以,等会让上街给你买。” 原本听到以为她要绣给容暮时的卫苍莲神情露出了复杂,可听到后面时他的神情又缓和了下来,捏了捏荷包他才发现里面装着的东西似乎有些熟悉。 在慕萝没有注意的时候,他抬起手放在鼻尖,轻嗅了两下,一股清淡的藤萝花香气扑鼻而来,这让卫苍莲瞬间愣住了,他看向与容暮时互动的慕萝,呆呆的没有回过神。 站在身后的温楽似乎察觉了什么,落在荷包上停顿了数秒,嘴角扬起了一抹轻笑。 忽然,容暮时开口问道,“慕慕,他荷包上的图案是什么?” 慕萝不经意的答道,“四叶草啊。” 容暮时不解,“为什么是这个。” 慕萝迟疑了一下,随即自然的笑着打趣道,“那自然是祝愿收到的人幸福了。” 容暮时一副恍然大悟道,“原来慕慕是想陛下一辈子幸福吗。” 这让卫苍莲握着荷包的手轻颤,之后紧紧的抓住没有放手,垂下了眼眸望着桌面,一声都没有开口。 记忆里深处有什么也被重新翻开。 一个白嫩精致的小男孩蹲在一侧望着围起地上长着成堆的四叶草道,“娘亲,这个草长的好奇怪啊。” 身穿白衣的女子弯下腰,盯着下面的四叶草温柔的说道,“那是四叶草哦,传说找到四叶草的人就能收获幸福,小珩以后也会更加幸福的,这是上天对你的祝福。” 小男孩忽然情绪低落,“可惜妹妹睡着了,不然可以和我们一起受到祝福了。” 女子轻笑,“没关系,娘亲将上天对娘亲的祝福赠送给妹妹,这样你们都是受到上天祝福的人了。” 小男孩并没有开心,反而更加低落和难过,“那娘亲你呢?” 似乎没有料到小男孩会这么问,慕萝一时怔住,过了片刻她蹲下身,与他对视上,眼神温柔似水,宠溺的说道,“上天不是将你们送给娘亲了吗?这就是对我最好的祝福,可惜我无法触碰你们,不然我都想抱抱这么可爱的你。” ...... 回到现实。 耳旁传来了慕萝的声音,担忧的目光映入眼底,让卫苍莲一怔,下意识道,“抱歉。” 慕萝笑着道,“没事,接下来真正吃饭吧。” 回神的卫苍莲这才发现,小厮进来撤掉了桌上的青菜宴席,桌上在重新上菜,他看向慕萝道,“这...” 慕萝笑道,“我怎么会真的让你吃青菜呢,开个玩笑而已,这桌青菜是上个吃饭的客人没来,我先到后让他们故意吃一些撤走的,就是想看看你的反应,果然你很排斥青菜呢。” 容暮时惊讶,“陛下还挑食吗?” 慕萝意味深长道,“可能是受到了某些阴影吧。” 卫苍莲后背一僵,站在他身后的温楽一眼就发现了他的不妥,目光微微惊讶的看向慕萝,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敏锐。 接着她凑向卫苍莲道,“还喜欢吗?香味。” 卫苍莲点了点头,眼底露出了柔和,“嗯。” 慕萝说道,“有事没事都可以来找我。” 卫苍莲点头。 见他这么听话,慕萝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壳,摸完她就发现旁边容暮时惊恐的盯着她,卫苍莲倒也没有其他什么太大的反应,乖顺的任由慕萝假装无事的收回手。 容暮时凑到慕萝耳旁小心道,“慕慕,你胆子真大,敢摸陛下,他们说摸了陛下就是不敬,会被...咔嚓咔嚓...” 慕萝嘴角一抽,盯着一头黑线道,“应该没有这般恐怖吧。” 她就摸了一下自家儿子的头,没有这么严重吧。 虽然对方是不想承认的意思,但从他一举一动的反应里,她还是能够确定根据记忆了解做出判断。 现在关键问题是,小珩为什么会在卫苍莲的身体里。 他的身体上为何会出现那么多的伤痕? 说着慕萝余光扫向卫苍莲,发现他并无任何其他反应,身后的温楽露出了温和慈善的笑,好似将一切都明了的目光,让慕萝有一种透过镜子看到自己的错觉。 她轻笑一声,不言,收回眸光。 屋外走进来了新的小厮,他们端上的菜品慢慢放在桌上,看到这桌上里面熟悉的菜品时,褐色瞳眸的卫苍莲眼眶微热,握紧了手中的荷包,强行压制自己将要破土而出的情绪,之后他笑着抬眸看向慕萝。 卫苍莲不置可否的说道,“我很喜欢。” 面对他的回答,心明如镜的慕萝轻笑着回应,“那便好。” 屋子里一片祥和,无声之中似乎有什么已经浮出了水面。 第一百三十六章 如约而至的故人 在酒楼里,他们足足吃了一个时辰,耳边听着楼下的叫卖声变了又变,直到有人催促卫苍莲宫中妃嫔有事召见,这次的饭局才慢慢结束。 走出酒楼,下面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慕萝跟在卫苍莲的身旁,将他送到马车旁,这才停下了脚步,“陛下慢走,欢迎常来玩。” 走在前方要上马车的卫苍莲听到这话,突然转身朝着她而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搂住了她,力道却十分轻和小心翼翼,好似对待水中升起的水泡,生怕一触即破。 众人虽投来异样,却什么都不敢多言。 接着,慕萝听到耳旁传来只有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朕的娘亲曾说想抱抱朕的,朕觉得郡主可以帮她完成这个心愿。” 说完之后的他静静的,又好似轻笑着,无形之中微微用力了些许。 对方突如其来的承认让慕萝愣了一下,很快她又在众人窃窃私语中回过神,望了一眼四周逐渐汇聚的人群,卫苍莲也慢慢松开了她,盯着她像是要将她印刻在脑海里一样。 明明已经知道,当揭晓时还是忍不住震惊了起来,回神后忍着想要摸他脑袋的冲动,慕萝抬起手轻握着一侧手腕,温和的笑道,“尽管有许多话想与你说,但当看到你时,却觉得那一切都不重要了,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伤害自己。” 手中隔着卫苍莲的衣袖传来的温度低于了正常人,衣袖下胳膊的伤痕不用看她似乎也感知到了,心中酸涩和酸楚夹杂着,她不能过多的说些什么,或许彼此其实心底已经明白了。 卫苍莲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和神情,苍白精致如少年的脸庞露出了久违发自内心的笑,低沉温和听话的点了点头,“好,难得郡主对朕有所求。” 在她的话语中轻微怔愣了几秒,慕萝才恍然明白他这幅神情下的说出的话语与温柔的妥协,只是说完之后他没有太多停留,大步转身走上了马车。 队伍开始行径,慕萝望着他的马车,目送着他离开,眼底流露出了复杂,隐匿起丝丝久违重逢后的不舍,也伴随着一些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迷茫。。 马车里的卫苍莲伸手抓住了刚才慕萝摸过的地上,盯着自己的手,神情有些叹惋和惆怅,同时也夹杂着开心。 他似乎没有遵守和父君的约定,还是让娘亲知道了。 沉思后回神,他掀起了衣袖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胳膊,眼底露出了颓然、自嘲和难以察觉的痛快,轻哼笑里带着一丝苦涩,没过多久所有情绪又化作了释然。 等马车与人流融合消失,慕萝这才收回眼眸,看向身侧容暮时,发现他一直在看着她,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道,“怎么?脸上有问题?” 容暮时沉默的摇了摇,等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刚才好像很悲伤。” “悲伤?”慕萝觉得他这个感慨很有意思,轻笑的调侃道,“你这番感想倒是很有趣,只可惜猜错了。” 说着她走下了台阶,来到街摊的一侧,停在那里侧身对着他道,“既然没我们的事情,暂时我们就回去吧。” 容暮时点了点头,“嗯。” 可当看到一个杠着糖葫芦的人经过,他的思绪立马就被对方的人引走了。 慕萝见状,抽了抽嘴角,无奈的说道,“想吃?” 容暮时兴奋的点了点头。 看他回答那么爽快,慕萝偏头做了一个跟上的举动,容暮时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俊美可爱的样子引得行人驻足,但却没有人上前。 在慕萝看来,就算对方被人认出来,也绝不敢上前认出这就是世子容暮时,毕竟他以前几乎都没有笑过,整个人就像是放在冷冻室里的冰块,又冷又硬,毫无其他变化。 正当两人要追上去时,慕萝不经意往街的另一头望去,人群中忽然出现的一个身影立马引起了她的重视,当即她的神情有了细微的变化,可不等她细看辨认那人行径的方向,容暮时已经来到身旁,耳边也是他的催促声。 一个看容暮时的转眸间,那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发现人消失的慕萝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让她不得不再一次警惕起来,无暇多做其他反应。 一个身穿府内侍卫的男子,手拿着长剑,朝着她走来,在距离她不足一米的位置停下,对着她和容暮时行礼道,“郡主,世子。” 慕萝看着他腰间挂着的腰牌,眼眸微眯,重新落在他身上,语气随意却不失礼道,“丞相府。” 男子惊讶,随即点头,“属下章西,丞相的贴身侍卫,我家相爷想请郡主一叙。” 慕萝轻笑,“我拒绝的话,是不是不太可行。” 她话才落下,白夜的声音便在几人中间响起,“姑娘。” 闻声而望,出声的人三两步就来到了她的身旁,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慕萝,腰间不知何时也挂上了一个她少见却识得的令牌,整个人也多了几分警惕和清寒。 接过信,看着信封的图案,慕萝立马就明白来信人是谁了。 章西这时惊讶的看着白夜,“国师护卫。” 慕萝见他这般惊讶,心生逗意,“章侍卫为何如此惊讶,想必帝京人人都知道慕萝是来自天阶城国师身旁吧。” 想到之前陛下对慕萝的拥抱,想歪的章西半天都没有回过神,脑海里只有白夜腰间的那块令牌,以及‘世界太过混乱’这句浮上心头的话语。 想着目前的情况,慕萝自认现在并不是什么好时间去见章乾,尤其是刚才见了小珩,再去见丞相,难免会落人口实,引起人误会这次徐泽的死,有他们在暗中下手。 若事情真的是那样的结果,这不是给摄政王和世家更加紧密的机会了吗? 眼下黎家必然会有一阵短暂的修养,或许在这个时机上,她还可以做些什么,摄政王容檀的权利暂时被压制,对众人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啊。 章西被问住,话在心头却无法说出口,只能看着慕萝神情自己都变得古怪起来。 慕萝轻笑,适可而止的没有继续捉弄他,“算了,本郡主也不逗你了,丞相既然盛情相邀,慕萝不去也有失身份,可郡主今日身子不适,慕萝也不能久呆,等之后皎柔郡主身子好些,慕萝定会上门拜访致歉,还请章侍卫将本郡主的歉意传达给丞相。” 章西看了一眼白夜,又见慕萝的理由充分,且容暮时也在,一时之间也不后强求,点了点头同意。 他对着慕萝行了一礼,转身便朝着对面的阁楼走去。 慕萝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眸慢慢往上移动,停留在了某处窗口,微愣了几秒,露出了笑意。 白夜道,“姑娘,属下没有来迟吧。” 慕萝回眸望向她,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时机正好,而且我今天心情算是不错了。” 不管如何徐泽是死了,儿子也找到了,计划也在进行着..... 那个人也如约而至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夜间出现的宫殿 黎家,正厅。 一声破碎的声音打破了夜的静寂,行走的下人闻声而露出了恐惧和敬畏,他们停留在原地望着那沉默许久的正厅,可没有多久就被人小声叫着离开。 就算没有停留,他们也知道那里是发生了何事,每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生怕下一秒这股沉寂下降来的祸患就会牵连到他们。 原本摄政王承诺要保下的徐泽老爷,如今在还未开审便已经走向了这场审判的终点,撕破协议的人还是家主的合作伙伴容王爷,这显然老爷就是被人给欺骗了,他如何不生气。 尤其陛下还说了那样的话,无论是谁都不允许去接回徐泽老爷的尸首,否则重惩,这也算是给了各世家一记警告,帝王之命,谁都不能逾越。 大厅的破碎声随着回来已经响起了五六次,每一次响声之后都是让人心惊胆战的沉默,即便有了许多次,人心底已经有了防备,还是忍不住驻足停留。 世家之间的关系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们的心头如同在平静水面投下的石子,掀起的是世家之间的暗自站队的立场。 这时,走廊里传来窸窣的脚步声,行走的下人逐渐停下脚步,朝着前方而来的人望去,当看清了人影时,停留的下人急忙弯腰行礼。 来人看也没看他们,直接一行人朝着大厅而去,神色匆匆。 乌云渐渐遮盖住了月,让大地短暂的陷入了黑暗。 在这片黑暗里,这片大陆上的某处,一处拔地而起恢弘高大宛如神殿的建筑慢慢与黑暗交融,高大的圆柱周围燃起了幽蓝的火焰,火焰映衬出圆柱上精美的雕花与镶嵌的黄金光芒,两旁的雕花青石阶梯延伸到这座宫殿的外围,火红与幽蓝夹杂的光芒照亮着这条漫长笔直的阶梯。 昏暗的殿内,依稀可以看到许多精雕细琢的雕刻,宽敞的大殿里两旁坐着许多人,激动压抑的呼吸声在殿内轻微响起,沉默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魔力紧紧的抓住了在场人的心脏。 斜靠在正上方隐匿起来的人,慢慢的随着殿内燃起的火红焰火,露出了他真正的样子,凌乱似雪的长发在焰火光芒下显得更加清冷,它们随意的垂落在他微敞的胸口、肩侧和坐着的椅子上,他整个人无形之中散发着令人信服的魅力与冷漠的邪气,光是坐在那里就让下面的人无法压制心底的振奋。 他脸上带着黑色的面具,手持酒杯,斜靠在椅子一侧,幽幽深沉的紫眸望着下方坐着的众人,摇晃着酒杯,像是在思量着某件事事情。 下方的人都恭敬的看着他,直到他放下酒杯,站起身拢起黑色祥云长袍,淡漠沉稳的开口,“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下面的人似乎隔着不明的光看向了对方,最后还是前面左边的人站起身,恭敬的问道,“君上,关于国师...是否要做一些什么。” 他睥睨着他下方的人,无悲无喜道,“你想做什么?” 下方人恭敬道,“臣希望能够确认南麓陛下的身份。” “哼...无聊。”听到下方人的话,白发男子露出了嫌弃和无聊的神情,轻描淡写的吐槽一声,随后他眼神里透着极致的冷漠和狠戾,对着他道,“国师暂时静观其变,接下来我不希望听到这些废话。” 一听这话,下方的人瑟缩了一下,还是恭敬的回答道,“是,属下失言。” 白发男子淡漠如寒川道,“如此没有其他的话,本君先走了。” “等一下。”殿外传来了声音。 众人望去,听见了前来的脚步声和兵器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忽然不知是谁,细小的出言说了一句,“秦苏杰。” 众人站起,在秦苏杰停在大殿中央后,纷纷行礼道,“陛下。” 秦苏杰没有理会众人,而是望向上方的人,“君上,剑溪的人已经来到南麓,接下来如何处置。” 上面的白衣男子眸光略显沉思,手拿起了放下的酒杯,轻轻放在鼻尖一嗅,接着移到嘴边却没有张口喝下去,而是往后一丢,淡漠的盯着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像在说一场小打小闹的口吻,“如旧,你明白的意思吧。” 秦苏杰蹙眉,“这么做可是会影响到那个人的计划。” 白发男子狂妄道,“那个人?与我有何干系。” 秦苏杰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开口。 现场陷入沉默,谁也没有开口打破沉默。 秦苏杰垂眸看向地面,还未来的及找到新的说辞,一阵风过,屋子陷入了黑暗,随着风静止下来,被遮挡的云层慢慢散开,月亮的光洒下大地每一处角落,丝丝缕缕的银光从窗户洒进来,原本黑暗的奢华肃穆的大殿上,已然没有了白发男子的身影。 望着眼前空无一人的作为,现场短暂的沉默后开始有了细碎的讨论,秦苏杰复杂的望着刚才白衣男子站立过的位置,眸色微暗后退了一步,转身对着大殿一侧黑暗角落里站着的人开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暗处的人轻声应答,“嗯。” 秦苏杰复杂的说道,“既然如此,便下去做吧,那个人...暂时不在我们的范围里,你懂我的意思吧。” 现场对于秦苏杰的话露出了疑惑,谁也没有胆子去开口问为什么。 暗处的人,“明白。” 等他回答后,秦苏杰没有在停留,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现场留下的人见主要的人都离开,也都纷纷消失在了座位上。 身处在顺南王府的慕萝忽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像是被什么给盯上了,一阵冷颤之后她对着坐在对面的容暮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眼见慕萝的举动,容暮时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自己那张俊美的容颜,等到慕萝打完他才一点点的挪动开指缝,小心翼翼的观察慕萝接下来的举动。 他咕哝的对着慕萝撒娇委屈道,“慕慕,你居然向我吐口水。” 被人点名的慕萝脸上露出尴尬,故作没事发生般尴尬的笑了笑,“今天天气真好,月亮都出来了。” 话落,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接着门被推开,顾湛萧一身白衣,脸上挂着热情开朗活泼的笑,对着他们抛了一个媚眼,让屋子里的慕萝和容暮时两人直接划线了几道黑线。 慕萝无语道,“我今天饭吃的还可以,不想半夜跑去加餐。” 走进的顾湛萧一脸不解的望着她道,“啥意思啊。” 容暮时嫌弃道,“慕慕的意思是,她不想因为你吐饿了,半夜出去觅食,自己什么样子没点数吗。” 听到容暮时的解说,顾湛萧开朗的脸上露出了委屈,看着慕萝道,“真的吗?慕小萝。” 慕萝无语的吐了两个字,“呵呵...” 天气真好。 第一百三十八章 风铃封号的本意 南麓,冷宫。 幽深晦暗的长廊上,三三两两点燃的灯火映照在人身上,将影子拉长,宛如一个独居隐匿起来的鬼魅,潺潺的溪流水掩盖了行走的脚步声,破败的宫墙门院偶尔会发出几声嘶吼。 看着手中拿着的箭,卫苍莲深眸渐暗,神情十分严肃,背打的笔直,久久都未开口说什么。 等了一会儿,似乎也没有等到想要等来的人,他没有再继续等候,而是踏着夜色的昏暗朝着外边走去,手中的力道加重,重到鲜血浸染了他手里的箭,从指缝间流出低落在地上。 他仿若没有察觉一般就这么离开了常来的冷宫,一路如来时那般缓缓走回去,在即将走出冷宫区域的范围,他看到了另一个废弃的冷宫门口有一抹白影闪过,停顿沉思了几秒,他悄无声息的走上前去。 因为他身着黑衣,有心隐藏后直接就与黑暗融为一体,带到走进他便看到了一个宫女服侍的女子,在冷宫门口东张西望,神色慌张。 似想到了什么,卫苍莲精致苍白的脸庞上露出了嘲讽,他缓步朝着宫女走去。 守门的宫女看到有人走过来,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未看清的她戒备的盯着卫苍莲,语气有些威慑的对着卫苍莲道,“谁。” 卫苍莲没有出言,脚下也没有停下。 宫女威胁道,“你停下,若再往前,休怪我不客气了。” 话落,卫苍莲的身影完全暴露在了她的眼前,直接将宫女吓懵,下意识的跪在了地上,待很快回神后她趴在地上颤抖道,“陛下,奴婢见过陛下,不知陛下...”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卫苍莲手中的箭头一转,箭头指向她,打断了宫女的话,玩味戏谑的语气里透着一抹不耐烦,“闭嘴,朕不想听废话,不要考验朕的耐心。” 明明是随意的口吻,在宫女耳中却仿若勾魂的使者,随时都可以凭借眼前这个人的喜好,决定她下一刻如何存活,或者死亡。 宫女颤抖道,“陛下饶命,奴婢只是帮自家娘娘盯着风吹草动,好抓着时机提醒她和摄政王。” 卫苍莲眼眸微眯,语气略显玩味,“摄政王?你的主子是谁?” 宫女害怕的说道,“贤妃,风念执,风家大小姐。” “是她啊。”卫苍莲不经意的说了一句,显然一副刚想起的神情,脸上倒是没有丝毫愤怒,反而多了游戏般的狠绝,“他们相见是为什么?” 宫女摇头,“奴婢不清楚,只在之前听娘娘念叨说好像与灭国的苍嘉有关。” 卫苍莲褐色的眼眸染上了迟疑,随即轻笑的扫了一眼半掩的大门,看着面前这个伏低不敢看他的宫女,突然染上了几分恶趣味。 他目光深暗冷漠,神情隐隐透着一股邪气,对着宫女道,“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颤抖着,压着恐惧道,“奴婢李安琦。” “李安琪,不错的名字。”他丝毫没有感情的咀嚼了一遍这三个字,之后随口夸了两声,对着她继续道,“想要活下来吗?” 李安琪自知今天的事情必然难逃一死,现在眼前这个掌控天下生死的人给了她一个可以活着的机会,她自然是不能放过的。 李安琪不停的点头。 卫苍莲深意的说道,“那抬起头看着朕。” 李安琪战战兢兢的听着卫苍莲的意思抬眸,正好望进了对方深入旋涡却带着笑意的眼眸,一瞬她的心不由的停了一拍,脸上染上了红晕。 见状,卫苍莲心底轻哼讽刺一笑,面上自若的诱导她道,“今夜的事情怎么也是让朕难堪的事情,你说该如何处理呢?说对了有奖哦。” 李安琪听到这里,刚起的红晕一下子退却,脸色刷白的盯着卫苍莲那幢精致沉稳如少年的脸庞,压着心口呼之欲出的答案,她小心的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卫苍莲漫不经心道,“朕不希望三天内还看到贤妃活着,倘若她活着你就得死,若她死了,她的妃位朕可以给你,你将会获得地位与财富,反之,朕今天还没有看到血呢?” 一听这话,李安琪急忙想趴下求饶,却被卫苍莲制止了,“朕不需要什么求饶,要的是结果。” 李安琪惊恐的盯着他,久久沉默后才开口道,“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真是朕的好贤妃。”卫苍莲抬起另一只未沾血迹的手,轻轻从李安琪清秀可人的脸颊划过,目光邪气又带着几分摄人心魄的魅力,语气略显玩味与认真,“朕不希望她死的如此没有价值,既然她想和摄政王为伍,那么死了也就和摄政王挂钩,自然朕是不想无辜的你跟着送命,你自己像个办法牵扯到与之对应的人身上即可。” 李安琪心底又爱慕又恐惧,复杂的应答,“是,奴婢明白了。” 卫苍莲意味不明的将手由脸颊挪到了她的下颚,危险的盯着她道,“不,朕看你还是不太明白。” “......”愣了一下后,李安琪似明白了什么,艰难的开口道,“臣妾知错。” 他盯着她的神情,半晌都没有开口。 一阵沉默后,他松开了她,站直了身体,轻笑声宛如冰雪化时的寒风,“很好,今夜是个不错的日子,天儿也不错,朕等你的好消息了。” 说完他便没有理会李安琪,也没有去理会摄政王容檀和他妃子之间的事情,如饭后散布般缓缓离开。 等他离开后,李安琪恐惧的神情陡然染上了疯狂,脸上露出了羞涩,收回了目送卫苍莲不舍占有的目光,看向屋子里时多了几抹阴暗。 她也可以得到陛下的垂青了。 走出冷宫的卫苍莲打了一个呵欠,正巧看到远方独自一人前来的温楽,神情淡淡的走上前去。 走近,卫苍莲淡淡的说道,“有事?” 温楽跟着他折回,“陛下该换药了。” 卫苍莲渐渐停下脚步,抬眸望向天空,感慨道,“温楽,我今天是不是冲动了,她肯定发现了吧。” 温楽愣了一下,轻笑安抚道,“陛下,夫人虽未在现实陪着你们兄妹长大,但她一直都在梦境里跟随着你们,你们的喜好她早已了若指掌,依我之见,她怕是在我之前的话语里便察觉到了什么。” 他的话也提醒了卫苍莲,他伸手想要掏出那个荷包,但想到刚才手摸过别人,脸上陡然露出了不悦,干脆放下了想要去取的冲动。 见他这样,温楽感慨道,“陛下还是对夫人护短。” 卫苍莲迟疑了几秒,缓缓开口,“朕不想那些肮脏的事情碰到她,可好像总是会与想法相反,越是太过在意,便越容易伤害到对方。” 温楽和善的轻笑,“夫人她不也是如此吗,得知了陛下就是自己儿子的时候,因为你没有承认,她也没有强迫去揭穿你的遮掩,想必是不想让你为难。” 卫苍莲难得露出了温柔的神情,低沉怀念的说道,“她一直都是一个温柔的人,对于我们来说。” 温楽附和道,“在我看来,陛下一家都是温柔的人。” 卫苍莲淡淡的轻笑道,“是吗。” 温楽提醒,“陛下忘了,你为何会喜欢上紫藤花的了。” 经过这么一提醒,卫苍莲神情微愣,脑海里想起了曾经关于这个花的问题,当时父君和他说的是这花与娘亲很有缘分,很美好,有思念和幸福的意思。 因为无法触碰到娘亲,他经常便会去看着盛放的紫藤花,就好像见到了娘亲似的,而他确实会在紫藤花下见到娘亲出现。 想到这里,他嘴角轻勾,“我怎么会忘呢。” 温楽看着他难得开心的神情,不由得心底也松懈了许多,笑着打趣道,“陛下给夫人的封号其实是有深意的吧。” “嗯。”卫苍莲也没有反驳,心情很好的点了点头,“娘亲说过,风铃草有感恩和温柔的爱一说,我想或许能够传达我的心情,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知道。” 温楽,“会吧,夫人一直都很聪明的。” 这么一路前行一路聊着的两人,更像是两个难得旧友,随着夜色渐深,他们的身影也渐渐没入了夜色里,消失不见。 第一百三十九章 娘亲,你果然发现了 第二天下午。 摄政王府让人把顾湛萧喊走,归程的便只有慕萝和藏在马车里的容暮时,马车底依稀能够听见细细密密的雨声,马车的轱辘声和马的踢踏声宛如这雨中一抹特别的音符,遥望雨幕,心底多了几分怅然。 马车渐渐停在了顺南王府,容暮时率先从车里下来,手中提着篮子,抬高袖子正准备给下车的慕萝挡雨,却被慕萝直接忽略了。 准备下车的慕萝看向站在门口身着黑衣,勾勒修长瘦弱身形的人,眼底染上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情绪,她看向容暮时道,“暮时,将你的东西拿出来后,其余的拿去给你长姐吧。” 容暮时迟疑道,“可是...我不想去。” 慕萝伸手摸了摸淋湿的额角,笑着安抚道,“不想明日跟着出去了。” 一听这话,容暮时撇了撇嘴,勉为其难的应答,“好吧。” 得到答案后,慕萝跳下了马车,站在雨中给他做了一个进去的眼神,容暮时这才依依不舍的朝着里面走进去,手里提着饭篮子。 等他真的走开,慕萝才走向那个站在雨中的踌躇的人,从后背轻轻拍了两下,望着大门道,“怎么,不进去?” 那人垂眸,“我...” 慕萝轻笑,“无事,进来吧。” 说着黑衣男子被慕萝像拉小孩似的就这么拉进了顺南王府里,躲在暗处的人看到这一幕,神情却多了几分莫名和无法理解的疑惑。 回到屋子,白夜刚巧从屋里出来,正好与他们碰上。 而这时,拉着的人抬眸看向白夜,神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因为慕萝走在前面,所以她也没有发现身后人的变化。 倒是白夜率先开口了,“陛下?” 慕萝点了点头,“拿一张帕子来,准备一套换洗的衣物吧。” 白夜刚想点头应答,却不料被身后的卫苍莲拒绝了,“我只是来告诉你我身体好很多了,你不要担心。” 慕萝转身,盯着他片刻,才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卫苍莲又道,“风家大小姐中毒,恐怕活不过明天,明日便会公布消息。” 慕萝思索了几秒,似懂非懂的开口,“这个是与朝中人有关。” 卫苍莲点头,语气平稳,“嗯,徐泽的案子你不要插手,箭的制造虽指向的是摄政王府,可细看之下会发现是剑溪兵器铸造的方式,如果是真的,恐怕会引得他们灭口。” 慕萝叹了一口气,有些烦忧道,“为什么会是这个档口。” “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卫苍莲下意识语气有些急促,追问道,“需要我帮忙可以直说。” 慕萝扫了一眼四周,放低了语气道,“剑溪前几日已经派人进入帝京,后面徐泽就被杀了,如果不是示威,这简直就像是杀人灭口。” 卫苍莲,“灭口?!你知道了什么?” 慕萝看着他神情似乎有异,反问道,“难道你知道什么?” 卫苍莲转身,不去看慕萝探索的眼神,望向细雨蒙蒙,“我怎会知道,你自己不是已经说了,剑溪派人来了帝京,我只是不想让你涉足危险。” 赞同的点了点头,慕萝上下打量了一番卫苍莲,虽然和记忆里的模样相差甚远,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现在的小珩倒是沉稳了不少。 看着他身上湿透的衣衫,她蹙眉示意白夜去屋子里拿一张帕子,嘴里却提醒着眼前人道,“我看你应该还要和我说一会儿话,要不换个衣服,咱们坐下来慢慢聊。” 拿着帕子走出来的白夜递给了慕萝,慕萝接过后脑海里就想到了梵夜,莫名的她在心底不禁吐槽了两声。 什么情况,一个两个都喜欢淋雨。 心底虽然郁闷,她还是上前垫着脚给对方擦拭起了身上的水渍,“下次记得带把伞,出门别忘了,我说了多少次了,有备无患.....” 随着慕萝擦拭轻微苛责,卫苍莲慢慢俯下身,将就着慕萝的身高任由她在他身上和头上擦拭,耳边的话语熟悉的仿佛印刻在了心底,即便再次听到,也让他干涸绝望的心底生出了暖意。 擦拭了片刻,卫苍莲伸出了手握住了慕萝,脸上露出了笑意,褐色的眼瞳宛如夕阳落在水面上,美丽而又清澈,他轻缓温柔的笑道,“不用擦了,我要离开了。” 慕萝不舍道,“不再呆一会儿吗?” 卫苍莲摇了摇头,“我偷跑出来的,回去迟了温楽会有麻烦,改天吧。” 慕萝视线落到他的肩侧,想到那支箭,她担忧道,“你的伤...” 想到那支箭差点射到他的心口,当时为了确认他的身份她压下了情绪,现在看着他这幅样子,和记忆里判若两人,整个人一副病态苍白的神情,光是望着他她的心底就冒气了酸楚和酸涩。 难以呼吸的一股气压在她的心口,眼眶微微发热,却不能将情绪显露出来让他担心。 卫苍莲垂眸看着慕萝隐忍故作镇定的神情,不敢看他的眼神一直落在一处,生怕露出异样的手轻轻握着他的胳膊肘,生怕弄疼了他。 怕露出异样,慕萝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肘,不等他回复便笑着下了‘逐客令’,“既然宫中有事,便早些回去吧,不要让温楽担心了,我看的出来他很忠心。” 淡定的说完后慕萝拿着帕子转身,朝着白夜走了两步交给她,接过的白夜走进了屋子里。 重重吸了一口气后,慕萝轻缓的长舒,正准备跨进屋子时身后的人突然抱住了她,头靠在了她的耳侧,轻轻呢喃了几句后,他很快松开了她。 在后面停留了几秒后,他低沉的声音里夹着着轻松和高兴,轻轻的落下了几个字,“我好想你。” 声落,脚步声起,渐渐与密雨融为一体。 呆愣在原地的慕萝无声中落下了眼泪,她僵硬的转身看着远行的背影,耳旁残留的话语一直在她脑海里萦绕着,“娘亲,你果然发现小珩了。”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慕萝隐忍握紧的双拳才慢慢展开,她缓缓往前走了两步,想要追出去,可理智却告诫她不能这么做,她只能选择后退回来,这样才是安全的选择。 这时,白夜从屋子里传来,看到流泪异样的慕萝,当即吓了一跳,眼底露出了担忧,“夫人,怎么了。” 沉默着心情如同这阴沉雨幕的慕萝在她询问里,慢慢的露出了一个勉强温和的笑,她看着白夜,眼神里充满着悲伤,平静的问道,“白夜,你可知道小珩的事情。” 白夜一愣,眼底似有茫然划过,在慕萝的注视下摇了摇头,“这件事属下并不清楚,不如夫人写信问问主上?” 从她身上收回视线,慕萝无声留着泪摇了摇头拒绝,“不了,先这样吧。” 小珩已经出现了,那她在哪里呢?什么时候问问小珩好了。 明明已经找到了,为何她却觉得更加难过了。 第一百四十章 现实意外的‘终结\’ 当天夜里。 雨渐渐变大,房檐上低落的雨珠汇聚成河,并不明亮的顺南王府里宛如无人居住的空宅一般寂静,被风吹着不停晃动的火苗似密林里燃起的幽火,呼啸的风声听着有股渗人的感觉。 从容清韵那里回来,和送她的碧挽分开后,走回去的路上慕萝感到心中有些压抑和焦躁,就好像有什么事情压在了心口,又隐隐带着一丝不安和无助。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书楼的范围里,回神时她距离书楼并没有多远,正当她想着要不要去书楼看看,哗哗的雨声里传来了微弱的谈话声,这让慕萝下意识的有些警惕了起来。 小心走下走廊,绕过了光照到的地方,循着声音而去,当离着声音越近时,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距离书楼不足百米的一处无光的亭子里,凭借身形她也认出了对方,那个让她短暂放下松懈的人。 慕萝在心底呢喃:容暮时。 跪在地上的人身影虽然生疏难辨,但凭借传来的声音,慕萝也认出了对方———容芝芝的婢女,乔抚。 乔抚是摄政王府精心培养的人,明面上是婢女,实则是一个暗卫,或者更准确来说是一个不见光的杀手。 认下容芝芝为义女后,摄政王容檀便将这个人给了容芝芝,即便远嫁到起来,乔抚也是被带到了七里。 玄演之前有告诉过她,容芝芝派人回来了,原本她以为这个人肯定会先去和摄政王容檀之间有交接,没想到她来找的居然是容暮时,难道其实她服从的人是容暮时吗。 等等...她现在来找容暮时,容暮时却和她来到了这里,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他... 慕萝不敢往下想下去,她的后背阵阵发凉,整个人像是坠入了万年化成的雪河里,呼吸不由得都困难了起来,手也不自觉的轻颤。 前方也再次传来了对话声,“世子,据属下得到消息,玄演似乎已经注意到我们了,贵妃如今不好再轻举妄动。” 容暮时没有开口,似乎在思考,也在等待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夜色雨幕里的乔抚继续道,“之前玄演设计,现在陆剑安也丢了,我们如今被人盯着,贵妃的意思是不好再通过特殊方式联系,但接下来的...” 她的话如审判时出示的证据,让慕萝直接懵了,心底莫名开始得出了一个让她措手不及的答案。 他记起来了。 身后忽然有轻微的喘息声,慕萝戒备的回眸,正好看到了顾湛萧和朝阳,以及一个站在他们后面没有露脸的身影。 慕萝无声的张口,却被顾湛萧伸手捂住,神情显得十分凝重摇了摇头,空隙的手指向了容暮时的方向。 见状,慕萝逐渐冷静下来,点了点头,看向了容暮时的方向,神情比之前多了几分镇定和深沉,眼神里充满着思索和复杂。 接下来她该做些什么呢? 这个想法才涌上脑海,她还来不及对当前猝不及防的局面做出合理的应对,她的眼前被几道白影掠过,让她下意识的眯了眯眼,接着她听到一阵闷哼,紧接着是巨大被砍砸的声音,她被人一下子抱住倒向了一旁。 等她从对方的怀中起身,手撑在地上时发现地面湿润,她的手心沾着什么东西,很快那个原本站在后面的黑影朝着他们而来,对着倒在她身旁的人呼叫了两声。 “主子。” “主子。” ...... 被对方的喊声喊醒的慕萝这才看向倒在一旁喘息的人,眼底露出了忧色,“顾湛萧,你哪里受伤了。” 她刚触碰到他的肩部和后背,温热与湿润交杂仿佛被淋湿了一样,慕萝清楚肯定是刚才那道光影,瞥眸望去,朝阳正和几个如夜色一般漆黑的身形打斗着。 不知什么时候,容暮时跑了过来,连带着之前跪在他面前汇报的乔抚,容暮时透过黑夜看向他们,停留了片刻对着乔抚道,“去帮忙。” 乔抚没有说什么,直接飞过去,与朝阳并肩战斗着。 顾湛萧忍着道,“别怕,没事。” 说着他又对身旁扶着他带着的人道,“去帮他。” 随着顾湛萧的声音,慕萝这次发现对面的人带着一张黑色的面具,面具显得有些狰狞,面具下的人眼神似乎有些冷清,无声中慕萝感觉到对方在如她一样盯着她。 就在这时,打斗的黑衣人突然转变,冷漠阴狠的开口,“最快速解决。” 如他的话语一般短暂,原本和他们打斗的朝阳和乔抚瞬间被压制,还没有接下一步的反应,两人直接被打败,撞到了一侧的门上直接重伤吐血晕了过去。 那道剑光转向了他们这边,带着面具的人想起身去拦住他们,却被他们发现了他的举动,他们停下了朝着他们而来的步伐,握剑的手指向他们,单单就是这个举动,慕萝发现自己不知为何根本动不了。 余光看向旁边,原本要起身的人也被定在了原地,更不用说站着的容暮时。 用剑指着他们的人讽刺道,“不自量力,死路一条。” 一道闪电闪过,慕萝发现他把剑指向了顾湛萧和那个带面具的人,她不能确定他指的是其中的谁,但她知道这个人恐怕今晚的目标是为了顾湛萧他们这群人而来。 不论是什么原因,她都不能让顾湛萧死在这里,虽说她不算欠他,但终归仍有感激,埋葬一事还是让她心底留下了触动,凭借这个她也不能让他死。 而且这几个杀人如麻的人,未必会放过在事发现场的她,她还不能死,才找到儿子,复仇的计划也在进行着,她还没有和梵夜团聚,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她得冷静下来想办法。 想法是美好的,在慕萝开始冷静思考的时候,对方已经握剑用剑气看向了不知是顾湛萧还是旁边戴面具的人。 来不及思考的慕萝着急之下,身体突然能够动勒,她下意识的伸手推倒两人,自己遮挡在了两人身躯上,如剑刃般的剑气直接打在了她的身上,剑气散开后一把剑从她的后背穿过了她的心口,鲜血顺着剑身滑落至剑刃,低落在了顾湛萧的身上。 看到这一幕无法动弹的三人直接震惊的愣住了,半天都无法从刚才那一幕中回过神。 身后握剑的人看到慕萝挡了这一剑,愣了一下后直接将剑抽出,他看着抽剑后吐血,慢慢倒下的慕萝,复杂冷漠的侧身看向身后不远处的人。 血的气息越来越浓重,雨声哗哗不停,沉默了一阵,才有一道浑厚淡漠的声音响起,“撤。” 思绪渐渐涣散的慕萝,脑海里浮现的只有一句话:小珩,小心。 皇宫里的批阅奏折的卫苍莲手一抖,心里一阵慌乱和不安,握在手中的笔滑落在奏折上,浸染了一片污渍,他迅速站起身,身体一晃单手撑在桌上,捂着心口位置,额头渗出了丝丝细汗。 走进来的温楽端着茶进来,他看到上方的卫苍莲的反应,急忙上前,担忧的问道,“陛下,可是身体不适。” 卫苍莲脸色苍白的稳了片刻,眼角划出了一滴泪珠,侧眸看向温楽,颤抖的说道,“温楽,我感觉到了,娘亲出事了,我要出去。” 温楽手中的茶杯一抖,茶水晃了出去,温和的神情露出震惊和严肃,不过很快他便整理好情绪,对着卫苍莲道,“陛下小心,属下修书给主上。” 说完卫苍莲踉跄的丢下了走着和温楽,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而黑衣人在那道声音响起后接连离去,无法动弹的三人也恢复了,容暮时想想上前帮忙,被顾湛萧制止了。 顾湛萧撑着身体起身,看着晕倒的慕萝,焦急又颤抖的呼唤着,“慕小萝,你醒醒,我带你去找大夫。” “慕小萝,别怕啊,没事的。” “慕小萝...” ...... 第一百四十一章 镜中世界:时过境迁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 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 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 是谁在说话?谁在念岳婉的词?熟悉的话语和声音,重复在脑海里响起。 身体也好重,像是被压着千斤巨石般无法挪动,好疲倦,也很难受,心头无形涌起了悲伤和难以抑制的疼痛。 那个重复不停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她好像感觉到有谁在盯着她,很痛苦,却也无法动弹,光是费力集中精神,她便感觉到了困倦,意识不受控制的涣散开来。 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睁开了眼睛,望着眼前熟悉的床帐,艰难的挪动了一下之前无法挪动的手,慢慢的原本僵硬的行为在她几番试探下开始恢复了灵活。 她撑着手坐起身,胸口传来了疼痛感,慕萝垂眸望下去,闻到了一股药香,忽然她想起了黑衣人闯入顾湛萧府邸的事情,还有容暮时的事情,她浑浊散漫的意识开始有了紧张感。 忍着胸口的疼痛,她呼吸了两大口,从床上下来朝着门口走去。 这里她很熟悉,是梵夜的卧室,想必她受伤太严重,他们告诉了梵夜,梵夜将她接回了这里,现在她要去找梵夜问问最近的情况。 还有小珩,他一个人现在能够应对容暮时的情况吗? 想到这些事,慕萝加快了脚步,当推开房门走到院子里时,眼前的一幕直接让慕萝的心直接坠入了深谷,而她映在眼瞳里熟悉的人更是碎裂成了千万片。 原本煮茶看书的亭子里,梵夜衣衫不整的坐在那里,胸口出现了几道痕迹,他身旁还坐着两三个同样衣衫不整的女子,她们面带潮红,脸上挂着娇羞,不用猜也能够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茶桌旁站着一个男人,他正弯腰在倒茶,嘴里念叨着那句她之前听到的话,“....待重结,来生愿...” 她不知道对方为何会念这首她念过的词,下意识的她也排斥去想与之相关的事情。 僵站在原地的慕萝望着这样的一幕,心里的全部悲伤扭曲的情感一瞬爆发出来,让她逐渐分辨不出各自有哪些,只觉得很难受,眼眶有些酸涩,明明是很熟悉很亲近的人,她却找不到上前去问原因的话语。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亦或者是等待太久,一直没有看她方向的梵夜把视线落到了她这边,目光温暖柔和,语气低沉透着关心,“你醒了,身体可好。” 一贯熟悉的问候和关心,却让慕萝觉得有些泛寒,也有些可笑。 她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认为自己的运气真的会好,觉得梵夜可能不同,眼前的一幕简直就像是升堂审问犯人时摆出的证据,她竟下意识的还有些想去洗白。 见她没有回答,他缓缓起身,露出了他精壮的身躯,从倒茶的男子身旁走过,他拿起那杯茶,朝着她像个优雅的绅士般走来,而随着他的移动,那个男子也转过身,看向了她。 慕萝将目光不经意从梵夜身上移开,与亭中人对视,当看到他微露的锁骨上露出的痕迹时,慕萝一愣不自觉看向走来的梵夜,久久没有开口的嗓音显得有些沙哑,“你...” 似乎猜到了她会问什么,梵夜温和无害的先开口回答了她的问题,“你想问关于阑倚的事情,对吗。” 慕萝沉默。 梵夜轻笑,走过来挑起了她的下颚,俊美妖冶的脸庞露出了一丝邪气,“他是我的人,就如同你一样。” 慕萝压着身体里叫嚣的情绪,她怕失控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所以她选择勉强理智的来处理这件事,“所以你之前是故意将他留下的,既然是你的人,为什么要让他和郡主发生那样的事情。” “那样的事情?”他声音如风般轻却带着几分迷惑,看着她的眼神愣了几秒后像是记起了什么,轻笑的松开她道,“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慕萝镇定的问道,“我为何会知道这件事。” 听到慕萝倔强的口吻,他轻笑了一声,温柔的余光像是给了她无限的宠爱,“我一直都很爱你的,你想要做的事情,我自然要帮你一把了,走捷径的方式有千万条,这也是其中之一。” “听说过吗?”看着她沉默的反应,他继续道,“越是没有得到的人或者东西,越不甘心,得到后便觉得没有那么好了。” 慕萝压着奔溃的情绪,轻笑着质问道,“他不是你的人吗,看来你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他黑眸里染着笑意,温柔的戳破了她的假象,“小藤萝,你还真是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 慕萝倒也没有掩饰,平静的说道,“所以呢。” 梵夜轻笑,“留下来,这是于你最有利的选择。” 慕萝毫不犹豫的拒绝,“不需要。” 这种事只要想想她都觉得心冷的打颤,更不用说真实发生会如何。 梵夜倒也没强求,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你会后悔的。” 抬眸望着眼前这个有着谪仙般气质,俊美妖孽容颜的人,熟悉的神情一点都没有改变,温柔的仿若三月暖阳,隐匿在那双充满深意背后的情绪却让她宛如堕入了漆黑的深渊里,心头的情绪和现场的一切又真是的提醒着她再次被人背叛的事实。 属于记忆里的梵夜一瞬间从眼前这个人的身上剥离,看着院子里的女人和男人,似乎都在提醒着她做过愚蠢的决定,她喜欢的人,和她印象最差最憎恶的人,想来也是古往今来鲜少发生的事情。 看着这样的一幕,慕萝忍着身体的疼痛和不适,转身眼神充斥着彷徨,一瞬过后便是清明,她轻笑着淡漠的开口,“梵夜...终究还是我输给了自己...” 面对慕萝这样的反应,梵夜有些讶异,“看来你已经有了决定了。” 慕萝平静的好似没有发生过什么,淡淡的说着谢语和告别,“嗯,还是谢谢你救了我,我该走了。” 在她准备离开时,梵夜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温和的语气多了几分强势,“谁告诉你,你可以走的。” 慕萝没有去摆脱他的手,她清楚对方较真起来,自己根本不会是对方的对手,他盯着对方有些异样的眼眸,笑着很淡却也很悲伤和嘲讽,“我嫌你脏,这也不是我该呆的地方。” “该呆的地方?”梵夜不知是愤怒还是复杂,在她话落后便松开了她,欲言又止道,“你...” 他原本想说些什么,最终咽了下去,什么也没有开口。 收回手的慕萝准备离开,亭子里的季阑倚叫住了她,“慕姑娘,主上很舍不得你,不要意气用事,致使后果无法挽回。” 慕萝轻笑了一声,淡淡答道,“多谢提醒,我真是疏忽你了。” 她在一个人身上竟然再次输了,呵.... 说完慕萝大步朝着院口走去,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身后传来了温润复杂的声音,在慕萝脚要踏出院子的时候,她被人从后面抱住了,头顶传来了熟悉低沉的声音,“不要走。” 慕萝眼泪萦绕在眼眶,久久被她以闭着眼眸挡着不让掉下去,两人沉默了一阵,平复好些后,慕萝伸手将梵夜的手挣脱开,往前走了一步退出了对方的范围。 她背对着梵夜,悲伤、压抑又感慨的望着远方说道,“梵夜,我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认识你和喜欢你。” 后面的梵夜不言,手颤抖了一下,静静的看着她。 说完的慕萝闭了闭眼眸,氤氲雾气的眼眸慢慢又变得清晰了一些,她没有再理会身后的人,大步离开了。 这次,梵夜没有去追,而是看着她远行的背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走过来的季阑倚盯着远去慕萝的背影道,“主上,不去追她吗?时间毕竟已经那么久了。” 梵夜望着她,轻声道,“不用了,很快又要见面了,出了这里她很快便会发现的。” 即便不是现在,迟早也会再见的。 季阑倚了然沉默的望着慕萝离去的身影,梵夜收回了视线转过身,朝着屋子走去。 风中裹挟着几缕寒意和鲜血的气息,让置身在秋季的人默默的笼罩上了一层悲凉的气氛。 第一百四十二章 镜中世界:与之相逢 来到山下。 走下最后一步天梯的台阶,一阵强劲的风吹过,火红的枫叶和泛黄的银杏叶被风卷上了天空,在天空中打着旋儿,待风停后,叶子如一个跳舞的小姑娘,优美的落在了地上。 垂眸的慕萝听到簌簌落下的声音,仿佛此起彼伏的乐曲声,她停下了脚步抬眸看向声音出处,映入眼帘的是宽阔落满红枫叶和银杏叶的道路,两旁不知什么时候种上了银杏和红枫。 天空还有漂浮着的红枫叶,道路上还有停留观赏的人,有些人则从一侧的梯步上来这座台子,准确往山上去祈福。 忽然耳旁传来了几道祈求的声音,引起了悲伤着慕萝的注意,她转眸看过去,看到了七八个像乞丐一样的人,他们的手上似乎拿着画纸,他们正在一旁向过路的行人询问着。 路过的人眼中流露出了嫌弃,有的直接拿起了脚踹,有的直接绕道而走,嘴里嘀嘀咕咕的抱怨和指责着他们。 看着他们瘦弱的身躯,饱经风霜的脸庞,黝黑的肤色,渴盼坚定的目光,不知不觉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光是看着他们,眼泪便止不住的流落了下来。 他们中间有人看到了她,眼露迟疑和犹豫,却还是朝着她走了过来,看着她道,“姑娘,可是我们吓到你了。” 经过他这么一说,慕萝这才发现自己哭了,脸颊上有凉意,她抬手摸了摸脸,目光落到擦拭过眼泪的手上她愣了一下,很快回神对着面前一脸抱歉的中年男子道,“抱歉,是我自己的缘故,让你误会了。” 听到不是因为自己,中年男子松了一口气,宽慰的笑道,“想必也是遇到了难事,短暂的悲伤后也要打起精神继续往前啊。” 沉溺悲伤的慕萝听着面前人的安慰,她露出了一个牵强的笑,“会的,谢谢。” 悲伤只是一时的,她今天过后便要振作起来了。 余光扫到他手中的画纸,纸上有一个小姑娘的画像,她愣了一下后移到中年人脸色,发现有几分相似,不由得开口问道,“这是...” 中年人笑着的神情僵了一下,黯然的盯着画纸上的人,“这是我的女儿,我们曾经走丢了,我跨遍大江南北都在寻找她。” 这时他们一起的人走了过来,看着慕萝轻笑有礼的点了点头。 慕萝对着众人点了点头示意,收起了哀伤,看着中年人道,“你们难道都是...” 中年人感慨,“有些是被人带走了,但我们相信总能够找到的。” 其中一个十分憔悴的男人道,“我们一直都充满希望,一直都相信还能再见的。” 看着他们坚毅的神情,慕萝不禁觉得自己有些过于软弱,他们比她经历要绝望更多,她却因为这种事情而悲伤无法自持,即便没有梵夜,她还有小珩,她要去找小珩。 想到这里,慕萝觉得萦绕在心头的绝望似乎淡了些许,她找到了前行的动力,望着眼前善良和蔼的几人,看着他们破旧衣衫和瘦弱的身躯,慕萝看到自己手上的带着的手镯,伸手毫不犹豫的取了下来。 慕萝看着几人,目光里多了几分坚定,“谢谢你们,我似乎找到新的动力,这个送给你们,算是我对你们的感谢。” 开头说话的中年男人急忙拒绝,“不行,我们怎么能够收你的东西。” 慕萝伸手制止了他的拒绝,她悲伤的眼中透着微弱的笑,“这个并不完全是感谢,这是我对你们寻找他们的一点祝愿,可能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你们可以用它以更多方式去寻找他们,争取早日团聚。” 憔悴一点的男子有些惶恐和为难,“我们受之有愧。” 慕萝摇了摇头,“这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处,我也要去找我所重要的人。” 说完慕萝收回了制止的手,脸上带着释然的笑,“我们有缘再见吧。” 那几个人见状,眼中露出了感激,激动的朝着慕萝异口同声道,“我们若是找到了,每年的秋天都会来这里等你,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你。” 慕萝愣了下,点了点头。 之后她便在几人的注视中离开了这里,而慕萝却不知道与这几人的羁绊才刚刚只是开始,他们也将成为她灵魂上的救赎。 来到天阶城中,慕萝这才注意到,似乎季节有些不同了,就连城内的店铺和道路也和她印象里有些不同,一切熟悉中又透着陌生,恍若隔了许久时间。 她到底睡了多久?为何一切都让人不安和陌生。 走在集市上,她身上穿着一件里衣,时不时有路人朝着她观望,她就像一个猴子一样,与世俗完全格格不入。 走了不知多久,她已经离开了最热闹的集市中心,身体的不适让她不得不的选择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她走到一个摊位旁坐下,在阳光映照下的她,脸色显得异常苍白。 忽然,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娘亲。” 熟悉的声音让她来不及多想,直接站起身寻找了起来,“小珩。” 那个声音的主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慕萝这才认出来,只是比她印象里更加瘦弱,脸色似雪一般惨白,见到这样的卫苍莲,慕萝身躯一晃,差点没有倒下去。 在她不稳时,卫苍莲伸手拉住了她,担忧的褐眸检查着她的上下,“娘亲,可是那里不舒服。” 借着卫苍莲稳住身形,慕萝再次看向他,伸手去触摸在黑色帽兜掩盖下的卫苍莲的脸颊,他也配合的弯下腰,盯着她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故作欢乐的语气却透着几分悲凉,“太好了,娘亲终于醒了。” 慕萝颤抖的抚摸着他,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一种比背叛更加痛苦的情绪的涌上了她的心头,莫名裹挟着的情绪竟然让她生出了害怕,好像被陌生东西追逐的那种恐惧和慌乱。 卫苍莲摇了摇头,“只是太累了,娘亲不要多想,我带你先去休息吧。” 他没有给她同意的机会,直接拉着她没入人群,看着他背影的慕萝也任由着他带着她离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人群逐渐消散,他们也来到了一处看似荒郊野外的地方。 没入丛林,又走了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一个搭建的木屋,屋子并不精致,就像是猎户在外临时搭建的那样,四周都设计了许多陷阱,她进来时便发现这里防御的措施有很多。 来到屋子前,慕萝这才看清现在的卫苍莲那瘦弱的身躯似乎承担了许多她意想不到的事情,一声漆黑的衣袍穿在他身上略显宽大,可是最让慕萝在意的是,为什么小珩会住在这里。 打开门,卫苍莲看向慕萝,笑着道,“娘亲,我们暂时要住在这里了。” 慕萝盯着他,突然蹦出了一句,“现在离我受伤过去了多久。” 卫苍莲似乎没有听到,有意的回避着慕萝的话,他笑着道,“娘亲,不要担心,很快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不要转移话题。”慕萝无奈的叹息,捂着心口转身望向和昏迷不同的风景,“我昏迷时是在夏季,如今这怕是秋季了,看着天阶山下的红枫,不像是一月而成,你出现时很在意周围的动向,能告诉我真正的答案吗?” 卫苍莲垂眸,沉默。 慕萝撇头看向他,忽然扫到了什么,眼神扫过了一丝疑惑,伸手将他领口一扯,露出了一些带着伤痕的胸膛,不像是新伤,却也不像是很久的旧伤,伤痕明显就是鞭子造成的。 见到的慕萝一瞬从疑惑变为了震惊,随即变成了惊讶和担忧,她望着卫苍莲瞥向一侧侧脸上执拗的神情,“这是鞭伤?你为什么会受鞭伤。” 她之前在接触他的时候就闻到了他胸口有药物的气息,原以为是和以前一样,他自己弄伤了包扎导致的,却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么多的鞭痕,怎么也不像是无故导致。 “疼吗?”见他不说话,慕萝轻和的询问,颤抖的想要去触摸,看着狰狞的伤口,难过窒息的情绪终究是让她没有勇气上前触碰,她缓缓在卫苍莲面前蹲下身,无声的落泪了起来,悲伤的声音带着颤抖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梵夜会变成那样? 为什么小珩会满身都是鞭伤? 第一百四十三章 镜中世界:逝去的五年光阴 “五年。” “.....” “转眼已经过去五年了,天阶城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卫苍莲蹲下了身,伸手去抱住了哭泣悲恸中的慕萝,“五年前娘亲救下顾湛萧后,所有大夫都没有办法,后来我将你送到了天阶山,父君说他有办法救你,前提是退位下来。” 慕萝震惊的抬眸,望着他久久无法言语。 为什么梵夜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卫苍莲继续道,“我同意了,这位置本来我也不喜欢,刚好离开也算是解脱了。” 慕萝听着他轻松的口吻,显然是不相信就这么容易,“那你的伤呢?你不要告诉我那是你自己弄的。” 卫苍莲浑身一僵,有些勉强的掩饰道,“他们不知道我不是卫苍莲,所以抓住了温楽,我要救下他,他一直陪伴在这一世我的身边,只有这样我才能救下温楽,我不能放任他不管。” “是容暮时做的,对吧。”慕萝肯定的望着他,带着自嘲的话语,“除了他,我想不到谁会下这么狠的手。” 那时的他肯定已经想起来了吧。 她竟然这么大意,将他放在了身边。 如果不是后顾之忧太多,想的太过长远,早在陵川或许她就不该留下那么多的顾虑。 卫苍莲解释道,“娘亲,如果没有被这个身份父亲篡位,他应该会是一位帝王。” 听到卫苍莲这话,慕萝似乎明白了什么,震惊的说出那个轰然出现在脑海里的答案,“你说他是前朝太子。” 难怪她前面几世里,他会一直... 卫苍莲点头,“嗯。” 他没有隐瞒点了点头,但看慕萝现在的状况,他也没有再说声其他的,而是等她冷静下来,去接受消化那些事情。 半个时辰,两人都维持着一个姿势,慕萝呆呆的沉默,浑身被哀伤笼罩,卫苍莲则陪伴着呆在她的眼前,哪里也没有去。 直到慕萝再次回神,她这才发现目前的行为是多么的不妥当,她看着苍白瘦弱的卫苍莲,身躯虽然已经是成年男子,长着一张如少年的俊美容貌,却比一般人憔悴许多。 不用想肯定也吃了不少苦,而且...这世的小珩似乎携带着卫苍莲本身的性格,有自残的倾向,她或许不该去想一些其他的事情了。 整理了一番情绪,慕萝露出了一丝笑容,伸手将他带在头顶的黑色帽兜取下,对着他道,“接下来我们就相依为命吧,你的伤要养好,万不可再弄伤自己,以后可是要吃苦的。” 卫苍莲压着心底那股情绪,乖巧的点头,“嗯。” 现在再仔细看眼前已经和印象里差距有些大的人,悲伤之余又多了几分温暖,慕萝轻笑,“一个不注意,你都这么大了,我还没有看到你娶亲呢。” 卫苍莲摇头,温柔的如同誓言般说道,“没关系,等一切过去,娘亲想要看到的都会梦想成真。” “好。”慕萝顺着他的话接下,胸口传来了疼痛感却让她产生了几分疑惑,“你都说过去五年了,按理我身体该好了,为何我却觉得身体还是很弱。” 被慕萝这么问,卫苍莲的褐眸染上了灰蒙,他语气有些迟疑道,“父君他变了,他不让我见你,故意控制着你的伤势,让你一直处于昏睡中,所以这五年里,你身上的上还像受伤恢复过程中的样子。” 没想到会是这样,想到之前的情况,慕萝心底不禁哂笑,世事变迁,如今怨责何人都无用,压下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她轻咳两声,打趣道,“真是患难母子,好了,这下咱们要一起好好的养身体了。” 卫苍莲看着慕萝慢慢振作起来的样子,想到过去的情况,有些迟疑道,“娘亲,你还要复仇吗?” 听到这个话,慕萝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头,“不了,与他们纠缠上会给如今的你我带来危险,我决定带着你隐居起来,等你娶上媳妇,我就抱孙子好了。” 一切都不重要了,仇恨也好,折磨也好,她只要小珩还活着,如果前行的路会对他造成威胁,她便绕道而行好了。 什么是重要的,她很清楚,那些过往她可以放下的,哪怕很困难,也可以。 说着慕萝似想到什么,看着他道,“看你住在这里,我想你也没有和你父君接触吧。” 卫苍莲看着慕萝逐渐放开的态度,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娘亲想知道关于你和父君的过往吗?” 问完他便觉得有些不妥,父君如今和过往不同,看着娘亲这样想必是和他发生了什么,不然也不会如此离开天阶山。 他带着歉疚的看着慕萝道,“娘亲,我...” 慕萝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叹了一口气,浅笑道,“可能一时还不能完全放下,毕竟怎么也是喜欢过的人,但终究走了不同路,我想你只要你没有怨我,其他的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卫苍莲坚定道,“我没有怨过你。” 慕萝轻笑,“我知道的,就是假设一下,如果不是我,你应该不会过的这般辛苦。” 卫苍莲摇头,“没有,我很开心,我相信妹妹也是如此想的。” 慕萝怔愣,开口,“她...你有关系她的消息吗?” 卫苍莲眼底浮现了迷茫,语气有些歉意,“抱歉,娘亲,我想不起来。” 慕萝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没事,我们想养两天身体,之后我们便离开吧。” 这一次卫苍莲没有立马回答她,而是露出了迟疑之色。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对不起,娘亲,可能接下来你会与我一同冒险了。” 见他这样,慕萝心底不由得一紧,“怎么?” 卫苍莲垂下了眼眸,不敢看慕萝,“温楽死了,他们一直再找我。” 慕萝先是惊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镇定,“容暮时?在找你?为什么?” 卫苍莲道,“温楽怕他们不守承诺,他们也确实没有守诺放走温楽,而是杀了他,温楽买通了牢里的关系,将我带了出来,他安排在外边的人将兵符和帝王身份的印鉴给了我,为此他们一直在找我。” 慕萝震惊,“它们现在在哪里?” 卫苍莲迟疑了下来,等了一会儿才开口,“暂时不能告诉你,以后你会知道的。” 一听他这么说,慕萝知道他肯定有了办法,便也没有选择追问,而是点了点头,重新振作了起来。 面对慕萝的谅解,卫苍莲心底莫名的放松和轻快了起来,一直在天阶山附近徘徊的他,终于在久违了五年的时间里,重新感知到了那份沉寂的相连的羁绊。 这也是他为什么冒着险跑出去的原因。 这五年变了很多,父君的身旁也换了不少的女子,更甚至还有男子,五年前留下的人,却一直被他带在身旁,虽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但他很清楚。 看到这一切的娘亲势必不可能再和父君在一起,就像那时囚禁她的父君,即便隔着一层薄纱,无论父君如何对她好,她从心底深处便已经对他厌恶至极。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偏偏成了目前这个局面。 他做的那个决定,是正确的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 镜中世界:诀别的前奏 夜幕降临,寒冷骤起。 深处荒郊外,夜色下周围显得更加放空,简陋的屋子里灯火随着缝隙进到屋子里,险些将微弱的煤油灯吹灭,炤台前燃烧的火已经被移到屋子中间,煮熟的稀饭还停留在锅里。 执意出门去买些接下来备用东西的卫苍莲在下午后便已前往,透过窗户看向外边,寒风听得尤为清楚,久未等到人的慕萝拿起了燃烧的柴火,不放心的推开门走出了屋子,迈进了无边的夜幕里。 磕磕绊绊走了许久,柴火已经熄灭,天色也越来越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走到了天阶城中,站在门口她的来不及停下喘息休息片刻,耳旁便传来了让她揪心胆寒的话语。 路人对着身侧之人道,“集市中心有人被捆起来示众,蒙着面也不知道是谁,看着一身黑衣身材该是个年轻人,只是不知道得罪了谁。” 他身旁的人感慨,“还能有谁,国师支持以前容世子继位,我偷看到了那是容世子...不...现在该说是南麓陛下了。” 慕萝侧眸看向从她身旁走过的人,心底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小珩。” 来不及多想她朝着集市中心跑去,也顾不得他们所说容暮时在那里,她只清楚容暮时肯定不会放过小珩,就算小珩握有兵符和帝王印鉴,未必他会留下他,毕竟小珩现在是卫苍莲,而关于那些印鉴被找到也是时间的问题。 只是她不懂,为何梵夜会支持容暮时,以梵夜的能力又为何没有找到小珩所拿的东西。 纷乱的思维和接踵而来的事情耗尽了慕萝的心神,却也让她更加的清醒,她很清楚现在不能倦怠,如果那真的是小珩,她该如何救他。 一路上慕萝脑海里出现了很多假设,更多的都是那个人和小珩无关,可当到了现场,看着那一身破碎的黑衣和带着血迹的胳膊,苍白的肤色让她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谁。 看着那扬着鞭子再次要落下的人,慕萝急忙开口喊住了对方,“住手。” 她知道这里怎么可能只有小珩和行刑的人,围观的人群也不再少说,其中不乏说了难听话的人,也有害怕捂眼的人,更多的人则抱着看戏的态度。 扬着鞭子的人听到慕萝的声音收了收力道,却还是打在了伤痕累累的人身上,他愤怒的看着出声的方向,慕萝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众人像是在看戏一般望着新出现的人。 扬着鞭子的人吼道,“什么人,敢在这里放肆。” 慕萝爬上了他们搭建的高抬,走到了被绑在架子上的人身旁,颤抖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光看着她便不能自控。 察觉到慕萝不理会自己,行刑的人有些愤怒的将鞭子扬起,打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他想以此来震慑慕萝。 而也是这个举动,一直没有开口的人,声音不稳无力的出声了,“娘亲,你不该来的。” 慕萝无声的留下了眼泪,颤抖的伸手将遮盖在他的罩子拿掉,牵强的笑着安抚道,“小珩别怕,娘亲会带你回家。” 卫苍莲虚弱的抬起褐色的瞳眸,看着她扬起了一个浅淡的笑,乖巧沙哑的答道,“好。” 站在近处行刑的人听到两人的对话,先是一惊,随即狂笑的大声指着慕萝两人道,“哈哈...原来以前阴晴不定的陛下,竟然和一个女子有这样的癖好,以母子相称,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在他的话落,围观的行人一阵沉默,行走的人更是震惊,从年龄上来说,实际上两人相差不大,众人自然会想歪。 慕萝也没有理会下面的闲言俗语,转身看了一眼四周,终于在一处敞开的窗口找到了想要找的人,“容暮时,我要和你谈谈。” 坐在窗口的容暮时停顿了一下,复又起身,面向她的方向道,“好久不见了,慕萝。” 从那天开始,一别五年,确实很久了。 眼前的容暮时和她记忆里原本没有相差多少,冷漠的眼神里充斥着掌控的色彩,俊美的容貌上丝毫没有多余的神情,若非要说些什么,简直就像是一座移动的冰山。 慕萝也不想和他废话叙旧,直接开口问道,“你要如何才能放了小珩。” “小珩?”他语气似有疑问,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嘲道,“没想到你这般花心,在我们之间到处留情,小珩是你和卫苍莲之间的爱称?” 眼泪随着慕萝恢复镇定而停止,她看着他淡漠道,“那与你无关,你退让的条件是什么?” 容暮时没有说话,隔着人群和距离望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身上找到一些其他的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有看到。 容暮时冷漠道,“条件是让你充军犒劳将士,这样你可同意。” 慕萝没有犹豫太久,淡淡的答道,“如果能够救他,我不会拒绝。” 身后的卫苍莲听到这话,急忙开口阻止,“娘亲,如果你选择那种方式,我宁愿死了也不会让你做这种事。” 面对卫苍莲的嘶吼和悲戚,容暮时有了一瞬的迟疑,下面的人依旧在小声讨论着,她的回答似乎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冷漠的轻哼笑一声,抬手鼓掌了两下,没有太大情绪道,“你们两个人还真是让我意外。” 卫苍莲望向上方,褐眸里染上了狂躁和偏执,愤懑的吼道,“容暮时,要杀要剐随便你,只请你不要为难她。” “哦?!为难?”容暮时咀嚼了一遍他的话,轻嘲道,“温楽私自拿走不该拿的东西,致使给我留下了烂摊子一堆,你现在和我说为难?” 卫苍莲淡漠冷静的答道,“对于帝位,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但权柄之剑,这只能算你的失误。” 容暮时轻哼,冷酷的说道,“我的失误,看来我要修正自己的失误了。” 说着容暮时抬起手,做了一个让人动手的姿势,慕萝跑回去一把抱住了卫苍莲,用自己遮挡对方对卫苍莲行刑,那人见状,有些犹豫的看向容暮时方向。 容暮时沉默的盯着慕萝,淡淡的开口,“慕萝,你以为这样就能够改变什么吗?” 慕萝悲戚无助的一面抱着卫苍莲,一面看向容暮时道,“容暮时,我救过你,你欠我一份情。” 听到这话,容暮时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你救我难道没有自己的私心?这般也好意思让人还情。” 慕萝忍着身体带来的不适,呼吸了一口气,镇定认真的说道,“即便如此,我何曾威胁过你的性命,你又真的有什么损失,若不是我救你,你或许死在了那里,难道你不该还我一命吗?” 在她话语落下的一段时间里,容暮时都没有开口,围观的讨论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听了下来。 忽然这时,慕萝身躯一僵,抬眸看向了温柔如暖阳般看着她的卫苍莲,纯净的仿佛清澈见底的海洋,隐隐又带着几分她看不懂的情绪。 慕萝迟疑的盯着他,“小珩,你...” 他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着她,就像她曾经每次在梦境里见到他一样。 第一百四十五章 镜中世界:万名册与他的态度 “想要救他,就拿万名册来换。” 望着上方传来的声音,慕萝松开了卫苍莲,侧身看向容暮时,“什么意思。” 容暮时睥睨着她,淡漠道,“看看天阶城的百姓敢不敢写下万名册,用来救这位曾经的陛下,也就是你的小珩,时间是天亮为止。” 面对他提出的要求,慕萝没有如之前一样干脆的回答,而是犹豫了起来,她侧眸看向下面围观看热闹的人,有些人在听到容暮时的条件后便露出了避之不及的神情,有些直接就选择的离开,还有一些留下来的人神情却十分淡漠....... 要从这样的人群里去凑齐万名册,恐怕并没有那么容易,尤其是容暮时在这里,就算有心帮忙的人也会畏惧他,而不敢帮忙。 容暮时见慕萝迟疑,不禁哂笑,“怎么?怕输的话我不会勉强。” “不...我同意。”慕萝听到他的声音,这次没有犹豫,坚定的望向他,“我会集齐,你也要遵守约定。” 容暮时不置可否,“拭目以待。” 收回目光的慕萝转身看向卫苍莲,遏制住酸涩再次涌上,她伸手摸了摸卫苍莲的脸,坚定的说道,“小珩,等娘亲,娘亲一定会救你的。” 往她手方向轻靠,卫苍莲敛起褐眸,有些困倦的开口,“我会等你回来的,冬天要来了,还没有和娘亲看过雪呢。” 慕萝拇指摩挲了几下他的脸颊,露出了一个似哭似笑的神情,承诺般的话语想起,“好,等结束了,我们一起跨进冬天看雪,等来年春天,生机再现,一切都会迎来新生,我们可以一起去走遍大陆各处。” 卫苍莲轻笑,“好。” 听着这些美好的话语,似乎他已经能够想象到那些美好的景象,他这看似漫长却短暂的一声,更多的是自我折磨和心灵的禁锢,唯一慰藉的便是找到了眼前这个人了,可惜无法真正的达成她的所愿了。 他想让她去找那个人,可是却无法开口,过往的年月里他听到了不少关于他的传闻,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不能那么做。 她救过容暮时,容暮时在那段岁月里对她留下了情愫,救命之恩也只能救下一个人,而这个人不该是伤重的他,哪怕是逃亡也是一个负累的人,他若死了,这个活着的人就只能是她,而她也不会再有羁绊和软肋。 我们相遇的一世是那样的短暂,离别确实那样不舍和漫长,作为亲人又是那样仓促,仿佛雨幕伞下擦肩而过的人群,唯独不同的是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给她一个人独自余生怀念。 如果无法释怀独自活下去,那么就由恨和悲伤来支撑着你前行吧。 看着他笑意晏晏熟悉纯净的眼角和眉宇,慕萝振奋坚定的收回手,转身朝着台子下走去,走了几步她听到了身后卫苍莲虚弱的喊声,让她侧过身停下了脚步。 卫苍莲笑道,“娘亲,我想往后能够一直陪在你身旁,看看你走过的每一寸地方,你愿意带着我吗?” 没有多想的慕萝望着他,点了点头,“好。” 卫苍莲轻笑,沙哑虚弱道,“我们说好了。” 慕萝点头,“嗯。” 退却偏执和邪气的卫苍莲就像是一个阳光温和的孩子,让人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请求,当然慕萝也很清楚,接下来给她留下的时间并不多了,她也没有再多做停留。 没入人群里,走上街慕萝才发现她根本没有钱买纸,着急之余有一个人拿了一卷卷起来的纸给她,慕萝顺着纸望去,发现正是她曾经教过编织的那个老人。 那人笑道,“又见面了,我把名字签好了,老骨头一把,没有忌讳。” 慕萝接过他递来的东西,感激的说道,“谢谢,齐伯。” 齐伯慈善的摇头,“他该是你重要之人,你看他的眼神很像看子女,我相信你,我不能帮你什么,倒是你帮我让我生活改善了不少,我还要谢谢你。” 慕萝悲戚而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对方的善意,只是一个劲儿的道谢,“谢谢......” 齐伯拉住了她的手腕,如长者般轻轻拍了拍,安抚道,“不必拘礼,倒是你一个人,恐怕来不及,国师曾经与你那般好现在要不要让他帮个忙,他应该很容易集结人。” 思忱了一番,慕萝点头,开口道,“那麻烦老伯去帮我传个话,将这个事情告知他...另外就说慕萝求他帮忙,希望他看在往日情分上帮忙。” 齐伯点了点头,“好,老头子这就去。” 他说完就急忙转身,脚步麻利的朝着天阶山方向走去,一路上倒是没有人拦住他,这才让慕萝放心,开始着手去找行人签字。 路上的人看到慕萝寻求帮助,大部分都是绕开了,慕萝仍旧没有放弃,一个失败就找另一个,找了许久才有人愿意写下名字,愿意签下名字少数人中都是年岁极大的人。 而在围观的人群里,没有一个人给慕萝签下过名字,全部都像是在躲瘟疫似的露出了各式各样嫌弃的神情,更有甚者会出手推她,推倒后又借着拥挤的人群去踩踏她。 台上的卫苍莲沉静的望着台下的一幕,神情充满着哀伤和死寂,如同废人一般的他很明白嚎叫是没有任何用处,他没有能力去救下或者制止她的行为,如针扎的痛楚即便是用力忽视也无法磨灭。 他扬起了一抹细小的弧度,垂下了哀伤的眼眸,无声的握紧了绑住的手,轻嘲的语气像是在对自己诉说,“娘亲,我不能让你担心了。” 时间慢慢流逝,此时的天阶山上。 得到消息的梵夜坐在悬崖边的亭子里,慵懒的靠在围栏上,胸口锁骨上带着几处吻痕,神情淡然的听着夜白的回报,紫灰的眼底一片如海洋般深沉。 对方说完后他并未有什么举动,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夜白以为今天的事情就要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他才漫不经心的开口,说了一句与回报无关的问题。 梵夜举着酒杯,摇晃着了两下,“白夜还关在那里的。” 夜白身体一怔,随即恭敬的答道,“白夜从五年前起,一直关押在那个地方,没有挪动过。” 梵夜轻讽,“哼...真是无聊啊。” 夜白迟疑,“主上...那关于慕萝姑娘和小少主的事情...” “一个想着离开,一个不听话,受些苦也是自找的。”梵夜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缓缓懒散的站起身,丢掉了手中的杯子,不急不缓的从夜白身旁走过,“回复来的,告诉她,从走出篁居那刻起,一切都和我无关,包括那个臭小子。” 夜白犹豫的盯着已经离开的背影,心底一番纠结挣扎后,终是妥协,淡淡的随着风声一起答道,“是,属下这就去回复那人。” 风停,声音消散,亭中的人也化作了淡淡烟雾,消失在了原地,落在地上的杯子安静的躺在,证明着它的主人曾经来过。 第一百四十六章 镜中世界:卫苍莲与齐伯之死 夜,在不知自觉的走向了深处,寒冷也在逐渐减少的人群而漫上身体,灯火点亮了街道,有些街道上的门店已经关上,呼出的气体带着一团白雾,浑身已经感知不到任何温暖。 慕萝看着手上签过的纸上,没有太多名字,她没有放弃的去询问一个又一个的人,被踩伤的手指已经在寒冷里被冻的没有感觉,但对慕萝来说,却是一件极为不错的事情,这样她也不会被疼痛转移了注意力。 当她再次想去拦截一个人时,同行的人似乎察觉了她的意图,在她还没有过去的时候,直接伸手推倒了她,男子身旁的女子见到这种情况,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笑意,假意的做出了拦截男子的举动。 身着黄衣的女子笑着在男子和倒地慕萝身上来回打转,嘴里安抚着男子道,“好了,不要生气了,我不该和别人去逛街,现在你也不要将气发泄在别人身上了。” “这是你说的,下次我就要你好看。”男子将是被她的话安抚,但看到地上的慕萝,丝毫没有愧疚指责慕萝道,“像这样的女子,抛头露面的,一看就是不正经的女子,你以后可不要变成这样。” 说话的男子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说这句话的同时,他所带着的人也再外边行走,被人观看着。 慕萝暗暗呼吸了两声,脸色没有任何不满,看着两人请求道,“可否帮我签下一个名字,这对我很重要。” 长相魁梧的男子听到这话,看向身侧的女子,忽的哈哈大笑起来,嫌弃的说道,“你听到了吗?她竟然想让我签字,哈哈...可笑的乞丐,浑身肮脏。” 他身旁的女子故意用肩膀顶了顶他,示意他不要这么说,脸上却露出了极为开心崇拜的眼神。 男子受到女子崇拜的眼神,很是受用和满足,他将目光落到慕萝手上的纸上,沉思了几秒,他嘴角露出了和善的笑,弯下腰对着慕萝道,“可以,想让我签名字。” 一心想拿到的慕萝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感谢的递出了纸笔,真诚的感谢着,“谢谢,谢谢你...” 关于这句话,她已经说了许多句,心底的感激更是无法完全倾诉出来,等她救下小珩,她往后会多做善事去帮助别人,来感谢他们的帮助。 而就在慕萝递出去的一瞬,结果纸笔的男子笔却抵在纸上未动,在慕萝未注意时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接着他拿起笔在纸上乱花,察觉的慕萝伸手想要去阻止他时,被他用力一扯,胡乱的直接将那些签过名字的纸全部都弄坏了,碎成了碎片的样子。 慕萝看到自己之前的功夫被眼前这个人毁掉了,悲痛和绝望之余愤慨逐渐填满了她的思绪,她伸手一把抓住了男子的衣领,一旁的女子见状上前撕扯着慕萝的头发,嘴里还不停的大喊着。 女子,“快来看啊,乞丐打人了。” 慢慢在她的呼喊下,有人渐渐围观开始指责起了慕萝,男子直接伸手将慕萝推倒,并且嘲笑道,“这是你让我签的,我突然又不想签了,不过一张废纸,也配让我签字,让我乐呵乐呵是你的荣幸。” 慕萝绝望的从地上爬起来,人群里有一个身着白色麻衣的女子忽然走过来,扶起了慕萝,怜悯的看着慕萝,手没有停下帮慕萝捡了捡四周的扯成碎片的纸,递给她后有些迟疑的开口道,“你是之前台上那个女子吧,现在你不要在去找人签字了,快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听到这话,绝望的慕萝伸手拉住了她,震惊的眼眸里带着慌乱和恐惧,“什么意思。” 被慕萝拉住的女子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她看了看魁梧的男子和他身旁的女子,又落到慕萝脸上,犹豫了片刻,才继续道,“在一刻钟前,不知道谁放箭,导致隐藏在周围保护现任陛下的弓箭手齐齐射出了弓箭,现在前陛下已经死了。” 接着她又道,“我就是看你可怜,有一个老人拜托我来找你,幸好你还在这里。” 听到这里慕萝直接懵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有什么反应,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朝着集市中心跑去,身后传来了魁梧男子和女子骂骂咧咧的声音,而那些早已与她无关。 没有多久,慕萝跑到集市中心,眼前的一幕直接让她的心碎成了千万块,台下被人让开的地方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去找梵夜的齐复礼,慕萝颤巍巍的走过去,跪在了他的身旁。 她颤抖的伸手,发现对方身上还有余温,伸手搂起对方,轻弱似无的呼吸声传来,老人微眯着眼,颤抖的想要去拉慕萝,慕萝急忙伸手,“齐伯,怎么会这样,你振作一点。” 齐伯吃力的抓着慕萝,虚弱的开口,“还好...等...等...到你...了...,...老...头子...无...无能...,...未能...说...动...国...师...,...国师...不愿...来...” 说完齐复礼的手便从慕萝的手上滑落,微眯的眼眸也一直没有合上,看到这一幕的慕萝直接大哭出了声,嘴里不停的道歉,“对不起,齐伯,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你......” 上方传来了容暮时的声音,淡漠而又狠绝,“慕萝,如今已经没有必要有万名册这种东西了,那条救命的情谊就用到你身上了。” 他的话让悲痛中的慕萝稍稍回神,她微抬起眸,看着台子上熟悉的一幕场景,如她自己变成了她的儿子,慕萝颤抖的放下了齐复礼的尸体,朝着台子踉跄不稳的跑去。 去的路明明那么短,却让慕萝觉得这是她几辈子里最长的路。 爬上台子后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无法行走她干脆跪着爬了过去,爬到了卫苍莲的身旁,借着他渐渐冰凉的身躯慢慢的站起身,看着他苍白闭着的眼眸,湿润的眼眶再次漫出了泪,不受控制的滑落下去。 她颤抖的隔着刺入他身躯的箭,伸手摸着卫苍莲的脸庞,悲戚的落泪,压着情绪怕惊扰到对方,轻声开口道,“小珩,你不是说要等娘亲回来吗?为什么不说话算话。” 远处楼阁上的容暮时没有给她多少独处的时间,站在上方道,“慕萝,卫苍莲是我的仇人,他的父亲屠灭了我的亲人,谋朝篡位,我不会让你带走他,我要将他五马分尸,头颅悬挂于城墙之上,告慰先灵。” 对他的话,慕萝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卫苍莲的身上,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崩溃的边沿。 慕萝拇指擦拭着卫苍莲嘴角的鲜血,温柔悲戚的对着无法开口的卫苍莲道,“小珩别怕,娘亲在呢。” 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容暮时很快又压下了那股异样,抬手示意隐藏的人,上前去将人拉开,暗处的人也纷纷想着慕萝靠近。 突然,空中传来了一道冷酷沉稳的声音,“住手。” 几个身穿黑衣蒙面的人迅速降落在台子上,将慕萝围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镜中世界:破灭的希望之火 围观不多的人见到这一幕,迅速朝着后面退了几步,容暮时隐藏在四周的兵马也立马涌了出来,将他们包围了起来,手中架着弓箭或者长剑、长枪等。 而在他们围起来的同时,他们外围也被一群身着朴素,如同天阶城百姓的人围了起来,每个人手中拿着各式的武器,眼底充斥着冷漠和对鲜血的渴望,武器发出了饮血的嘶鸣。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他似有深意的呢喃了一声,容暮时眼底划过了一丝异光,冰山冷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随即淡然的看着台子上的人,淡漠低沉道,“阁下是谁?” 台上的人精壮偏瘦的身形包裹在紧身的黑衣里,浑身充斥着杀伐之气,一双如寒潭的眼眸里坚定又沉着,凌乱的发丝在风中飞舞,他就像一个职业的杀手,手握两把泛着寒意的长剑挡在了慕萝的前面,看着容暮时一言不发。 对方的沉默并未让容暮时恼怒,反而更加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将话题引向了慕萝,想借此引对方出声,“这里是天阶山,南麓境内,你以为带着慕萝能够跑出去吗?” “哼...”蒙面的人似乎觉得容暮时的话很可笑,不屑的轻哼了一声。 抬起了其中一把剑指向容暮时,眼底宛如一片人迹罕至的荒原,萧条而又干涸,他仿佛将容暮时看做了成了一场甘霖,他的鲜血便是这不毛之地最好的滋润之物。 也是通过这一声,擦拭卫苍莲嘴角鲜血的慕萝身躯一顿,察觉到了对方的身份,背对着握剑的人,她望着卫苍莲的脸颊,淡淡的无声的开口,“谢谢。” 握剑的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蒙着面发出低沉的问候,“别怕,我会带你出去。” 慕萝手微顿,沙哑的开口,“齐伯、苍连...” 对方微侧头,盯着她的后脑勺片刻,冷酷低沉答道,“一起走。” 慕萝轻笑啜泣道,“谢谢。” 她的话落,站在台子上的其中一个黑衣人大摇大摆的走下台子,将中箭身亡的齐复礼抱起,随后飞身上了台子,走了两步就有人放了一箭,对方轻而易举的便躲开了。 身后的围着慕萝的两个黑衣人,用剑砍断了卫苍莲身上的绳索,在他倒下慕萝时伸手扶住了他,而原本挡在慕萝前面的人,则后退了一步强势的将慕萝带进了怀里。 他冷酷沉稳的丢下了两个字,“抱好。” 慕萝从悲伤中找回理智,点了点头搂住了对方精瘦的腰肢,对方揽过了她的肩,眉宇轻蹙的望向那群围在官兵后面易容过的杀手,隔空道,“违抗者,一个不留。” 那群握着利刃的人气势汹汹的答道,“是。” 答完后的他们就像是关久了饿狠的老虎,垂涎的看着那群同样握着兵器的官兵们。 接着蒙面男子又道,“他就留给你了,我带他们走了。” 在他说完后一个烟火在天空炸开,接着那些装成百姓的杀手开始对官兵肆意砍杀,见状的容暮时正想飞身下去阻止要带着慕萝离开的人,结果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他直接中断了这个想法。 身后出现了几个握剑的高手,他们仿佛杀红眼一般缠着容暮时,丝毫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底下台子上的蒙面人见一片混乱的场景,原本围观看好戏的人现在如同老鼠一般四处逃窜,对他们刀剑相向的官兵和杀手扭打成了一团,血的气息萦绕在集市中心,那些关起的房门也在阵阵惨叫声里熄灭了灯火。 蒙面人轻哼,搂着慕萝脚下一点,飞身从他们头顶飞过,身后的黑衣人也紧跟其后,将带着的人平稳的抓着或抱着。 互相交战到了黎明,那些装扮成百姓的杀手才慢慢撤离,鲜血染红了这片集市,每个人都清楚昨夜发生过什么,却谁都没有主动开口去诉说,就好像是禁忌一般。 ...... 两天后,七里。 被救后的慕萝后来因为身体不适,渐渐陷入了昏迷,醒来时透过镂空的窗户,有几缕暖阳映照了进来,一切都好像在梦中似的,但慕萝清楚那不是梦。 从床上起身,慕萝闻到了香火的气息,放眼望去,空荡的屋子里到处都有佛门才有的痕迹,撑着床沿站起身,一缕发丝垂落,在一束阳光里映照的有几分金色的痕迹。 慕萝没有注意,她朝着门口走去,身体虚弱带来的不适十分明显,推开门她看到了院中有几个扫落叶的小师傅,他们听到声音抬眸看到她后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其中一个人渐渐回神,拿着扫帚走向她,对她行了一个佛门礼,“施主,你醒了。” 慕萝平静的点了点头,她嗓子有些干涸沙哑,“带我来的人...还在吗?” 小师傅点头,“还在,他现在在和我们大师兄幻幕在一起,只是...贫僧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慕萝没有避讳,坦言道,“请说。” “姑娘来时是一头黑发,如今变成了一头白发,姑娘可曾察觉。”得到慕萝的允准,小师傅有些担忧的关心道,“不论发生何事,姑娘请放开心,一切都会过去的,那个带你来的人嘱托,你若醒来便告知你,你们带来的那名死者,一直都安放在寺庙下面的义庄里。” “谢谢,让你们劳心了。”慕萝脸上没有过多神情,有礼又平淡的做了答复。 目光落到刚才对方提到的头发上,果然如对方所言已经一片雪白,但这对慕萝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她的心对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望着白发沉思,慕萝轻喃道,“小师傅,如果有人来找我,便告诉他我去义庄了,可有就近走下去的路。” 小师傅担忧道,“你的身体...” 慕萝抬起眸,看向他,“没事,也不能一直放下去,总要有个终结,我会好好回来的。” 听到她的保证,拿着扫帚的小师傅这才同意,“好吧,不行的话不可勉强,你从院子旁边这条梯步直走下去,便能够直通义庄,走大路的话会多费一个时辰。” 慕萝点头,眼神里透着恍然,望着恍若隔世的暖阳,湛蓝的天空中透着干燥,她没有情绪的轻笑道,“谢谢。” 说完她便朝着他们指的路缓步走去,雪白的长发在阳光里映射出耀眼的光芒,一声粗布白衣的慕萝就像是堕入人间的天使,失去了灵魂的前行着。 在她离去后不仅,有一个身着僧袍的青年走到了慕萝呆过站立的地方,对着扫落叶的两人喊道,“人可还在?” 两人摇头,指向一旁的梯步。 第一百四十八章 镜中世界:苍嘉不露面的丞相 义庄,院中的空地上。 木头架起了两个台子,台子四周摆放着许多鲜花,鲜花下放置着枯草,两张台子中间放置着卫苍莲和齐复礼,他们宁静的丝毫不受外界干扰的睡着。 两人身上的弓箭已经被守着义庄的老者刘守心全部清理,身上也换上了干净的衣袍,慕萝站在他们的台子面前,漆黑的眼眸里如同沉寂的死水,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沉默的看着他们。 从屋子里走出来,刘守心手里拿着一根燃烧的火木,朝着披散着雪白长发的慕萝走去,站在她身侧望着面前的两人道,“给你,确定要这么做了吗?” 慕萝沉默了一阵,扭过头看向慈善的老人刘守心,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火木,淡淡沙哑的开口,“谢谢,我已经决定了。” 说完后慕萝慢步的朝着两架台子走出,她先点燃了齐复礼的那张木台,随后退到卫苍莲的身旁,看着他平静苍白的脸颊,紧握了一下手中的火木,随后它放在了卫苍莲的台子旁,看着它跟着那些枯草逐渐升起巨大的火团,慢慢的吞噬了她视野。 望着眼前两人,慕萝露出了轻笑,眼底确实一片冰冷,她对着身旁的刘守心道,“老人家,谢谢你。” 刘守心面对慕萝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愣了一下后随即释然,“应该的,只是老朽见你神色不太好,还是要多保重身体,毕竟他们可不希望看到你如此模样。” 慕萝点了点头,目光却从未移开那燃起的火焰,和被火焰吞噬的人,她的情绪就像是随着这场火被完全吞噬,在燃烧中消失殆尽,内心的那一抹明亮的烛火也在这场火葬里完全熄灭。 天空飘落下了枯叶,空气里裹挟着干燥,微风轻起带来了阵阵寒意,萧瑟的悲凉也这样传递到了人的心里。 而这原本美丽的季节,在如今看来,没有相聚的快乐,只剩下离别的愁思。 几个时辰后,燃烧熄灭了很久,慕萝却没有立马上前去将骨灰装起来,直到刘守心的提醒,她才从沉思恍然的思绪里回神,脑海里才渐渐有了几分清明。 最后在刘守心的帮助下,两人将骨灰分布装在了两个坛子里,他们忙完后,有一个人也出现在了义庄,看到慕萝手中的东西和她的头发时,眼底有一瞬的惊讶,很快便恢复如常。 他大步走了过来,从腰间掏出了一张大额银票给刘守心,但却遭到了拒绝,随即他将有拿出了几张小额给他,对方这才手了下来,朝着屋子走去,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慕萝抬眸看向来人,脸上一派平静,淡然真诚的喊道,“玄演,好久不见。” “哼...狼狈不堪。”他刀刻般消瘦的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底露出了几分复杂,沉稳的语气带着几分关切和苛责,“确实很久不见了。” 慕萝没有在意他怼自己的口吻,随即清淡中透着歉意开口道,“那件事...很抱歉...” 玄演伸手在她头顶一揉,目光沉稳坚定,低沉浑厚的开口,“那件事一直给你留着,至今陆剑安都还在手里。” “......”听到这话,慕萝平静的眼底有了一丝诧异,慢慢的恢复了淡然,“案卷...抱歉,我弄丢了,这件事你自己调查或者找其他人吧。” 玄演微眯,语气不轻不重,“这就是你对待一件事的态度。” 慕萝沉默。 玄演瞅着他,慢慢收回手,看向了充满干燥的天空,轻缓浑厚的说道,“我不清楚你和卫苍莲什么关系,让你对他如此慎重,接下来我猜你会报复南麓,七里不会成为你的阻力。” 慕萝搂着坛子的手掌用力,分明白皙的骨节十分明显,她看着他道,“你想要怎样的结果。” 玄演扭头看向她,“心虽然死了,理智却变得异常的可怕。” 慕萝沉默的盯着他。 玄演冰冷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笑,他淡淡的开口,“陆剑安走向明处,处决掉容贵妃。” 慕萝淡然道,“七里陛下的意思?!” 玄演出乎意料的反驳,“不...个人的意思,留下终究是个祸患。” 慕萝没有拒绝,“好,什么时候出发?” “这个先不急,你要先见一个人。”玄演倒是没有显得那般急切,而是退了一步,目光看向了他来时的方向。 慕萝顺着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朝着她缓缓而来,走了几步后便直接扑了过来,快要抱住她时却被玄演伸手抓住了后脖颈,眼睁睁的和慕萝就差半米之遥。 慕萝呢喃,“顾湛萧。” 被喊的人看到慕萝这一头雪白的头发,原本开心的神情陡然变得悲伤起来,他心疼的对着慕萝道,“啊...慕小萝,你这个头发...” 说着他看向身旁的玄演,神情严肃和认真的质问道,“我说你能够解释解释,为什么慕小萝的头发会变成这样吗?明明被你救走时我便看到了她头发还是黑色的。” 说起这个问题,玄演的目光变得暗沉起来,有些凝重的说道,“普众寺主持说她身体的伤一直没好,悲伤过度,受到的打击太大,说了可能会白头。” “有什么办法没有。”顾湛萧急忙追问。 玄演摇了摇头。 顾湛萧可爱精致的脸庞皱在一起,露出了惊恐的神情,“啊...这可如何是好,女孩子应该很介意吧。” 这时,慕萝开口,“我并不介意,谢谢你们。” 冷淡的口吻让两人愣了一下,很快顾湛萧一副抖m的姿态,紧盯着慕萝道,“白发冷酷的慕小萝也不错,接下来你给我会苍嘉吧。” 慕萝呢喃,“苍嘉。” 玄演解释道,“嗯...在五年前,容暮时登基为帝,他也起兵趁着南麓内乱夺回了苍嘉的地盘,现在他已经是苍嘉的帝王了。” 慕萝淡漠的看向顾湛萧,浅短的说了一句,“恭喜。” 玄演在她话落后,开口对顾湛萧拦截道,“她现在要给我回七里,处理那些没有处理好的事情。” 顾湛萧挣脱了玄演的牵制,认真的看着玄演道,“我不会放手,慕小萝现在是苍嘉的右相,休想将她留在七里。” 玄演清楚,沉稳面瘫的俊脸露出了几分不悦,轻蹙道,“右相?苍嘉复国时你像各国宣布右相暂时不露面的原因,原来是在这里等着的?” 听了他这话,顾湛萧露出了得意的神情,“那是自然,容暮时没安好心,七里又有豺狼虎豹,我说过举国保护她,她自己也很聪明,我想很合适,我就不信你没有这个想法。” 玄演语塞,“你......” 在他们的征讨声里,慕萝再次开口,打断了他们的交谈,“你们是如何知道我在集市的。” 没有那么凑巧的就遇见了,想必其中有一番她不知道的缘由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镜中世界:计划实施的前奏 被问及的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神情突变严肃,顾湛萧先一步开口道,“你不会是在怀疑我们在一旁观看,袖手旁观吧。” 玄演看她的眼神也染上了几分复杂。 慕萝淡淡的解释,“没有。” 松了一口气后,顾湛萧伸手指向了一侧的玄演,这才解说了起来,“是曾经玄演帮过的几个寻找子女的人,正好我得到消息,听说你醒过来了,玄演之前有和我说过,你醒了谁得到消息便互相通知,所以我们刚到这里,就遇到了他们,他们告诉我们说要救一个好心人。” 他们也是到了,看到那个情景才认出慕萝,也就是立马做出调整,虽然暴露了他们安排在城里的杀手情报组织,但还在人还是救回来了,情报网可以之后再次建立,毕竟也没有人认出他们。 慕萝思忱,寻找子女的人吗? 难道是那几个憔悴的中年人,似乎只有他们能够合上信息了。 慕萝轻笑,“我知道了,谢谢。” 玄演低沉道,“你似乎醒来后,说的最多的词就是谢谢。” 慕萝叹息道,“太过感激,无以为报,只能说句便宜话了。” 顾湛萧看着她变了的眼神,心底终究是叹惋和心疼,几人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他才严肃的对慕萝道,“苍嘉迟早要对剑溪和南麓发起战乱,经过此事你必然无法放下,我们也有了共同的目标,和我一同作战吧。” 玄演看向顾湛萧,眉心轻蹙,不知在想什么。 盯着对方伸出的手,慕萝没有迟疑的从骨灰坛底移出了小半截手指,放在了顾湛萧宽厚温暖的手心,淡淡坚定的答道,“好。” 回握住的顾湛萧眼底露出了明亮的光,盯着她振奋道,“自古以右为尊,你从就今天起,便是便是苍嘉的右相,苍嘉再也没有不露面的丞相了。” 看到这个他猜到的局面,玄演伸手落到她的头顶,什么关于政权或复仇的事情都没有说,浑厚的声音只留下了一句话,“喊我一声大哥。” 抱着骨灰坛的慕萝望着他的神情,不知道在想什么,顺着他的话,在风起时开口,“大哥。” 风带着慕萝轻弱平淡的声音,传递到了玄演的耳中,他难得露出了一个有些违和高兴的笑,揉了她头顶两下,“嗯,苍嘉呆累了,就来七里,大哥在七里有房子。” 慕萝望着他的眼眸,看了一会儿垂下了眼眸,轻弱的答道,“好。” 顾湛萧憋屈威胁的盯着玄演道,“我说你啊...怎么老是和我抢,当着我的面挖我苍嘉大臣真的好吗?” 玄演淡淡低沉道,“哼...” 要是能挖动就好了。 身后吱呀的门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慕萝侧眸望去,看到了刘守心从屋子里出来,他关上了门,朝着他们走来,对着慕萝道,“老朽刚好要上山,要一起吗?” 慕萝倒是没有多少迟疑,点了点头,“好。” 玄演和顾湛萧两人也跟随着慕萝的意思,一行人就这么走上了普众寺,相同的是几人都没有走大路,而是走的慕萝之前那条石阶路。 ....... 夜晚,慕萝坐在屋子前的石阶上。 漆黑的夜显得别样的静谧,身着单薄衣衫的慕萝仿佛感觉不到冷,她撑在石阶上,伸长腿望向院中又落下的叶子,耳旁传来脚步声,接着身旁传来了坐下的声音,她的身后也披上了一件衣袍。 看向来人,慕萝没有开口问什么。 倒是对方与她交汇视线,率先开口了,“连大哥都不喊了?” 慕萝平静的收回视线,淡淡的说道,“这可是很沉重的枷锁。” 玄演没有露出什么太大的反应,平淡的答道,“嗯,没关系,总觉得我们不会有这么浅的缘分,既然未来可期,不如率先缔结缘分深一些。” 慕萝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随便你。” 玄演也没有再次,目光落入夜幕,问道,“接下来有何打算?” 慕萝笑道,“回七里皇城宁城,不是要处置容芝芝,洗清陆剑安的嫌疑吗。” 玄演疑惑,“当年你要的我都整理成册了,只是时隔几年,用上的应该甚少吧。” 慕萝点头,“嗯,还清公道的方法不止一种,容芝芝必然会在其中有过参与,那设计杀了她不就好了,而且这样也能够还他姐姐的清白。” 听到她这话,玄演愣了愣,随即开口,“你现在确实有些和过往不同了,要如何配合你。” 慕萝,“在朝中与她接头的暗线你应该已经有了人选,只是不知道该以怎样合适的方式来处理吧。” 玄演,“不错。” 慕萝轻笑,“陆剑安那里是有她想要的东西吧。” 玄演轻答,“嗯,但连陆剑安自己都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不过确实存在。” 慕萝漆黑的眼眸里划过几分轻蔑和嗜血,平淡的说道,“那你在我们回去之前散布消息吧,说那样东西在我这里。” 玄演微讶,“难道你是想...” 慕萝淡淡答道,“这个消息只传给她一个人,她与容暮时接触,婢女乔抚应该也是容暮时的人,明面上服从摄政王容檀,暗地里是在替容暮时做事。” 玄演,“可惜,自从容暮时登基后,摄政王容檀被废掉了,如今被移送到了离南麓帝京较远的寺庙里修行。” 慕萝神情微怔,眼底闪过几分恍惚,“寺庙吗?叫什么。” 玄演思忱,慢慢道来,“守业寺,他应该被人看管着。” “守护祖业吗?哼...有意思。”慕萝思量着呢喃,随即轻哼,“接下来你便让人模仿容芝芝的字体,以她的习惯写信给安插在七里中一个重要的人,约他来酒楼里,找一个人假扮容芝芝趁机揭开他的身份,最后我会将容芝芝单独引导一个房间,我会杀了她嫁祸给这个人,等这个人的身份在南麓问责时,在揭开狠狠打他们的脸,这个计划里切记注意乔抚,不要让她跑了,以免生出事端,也不要提早走漏风声。” 玄演蹙眉,脸上似有不赞同,“你身体这般虚弱,若是她伤了你,肯定要造成不小的轰动,稍有不慎可是会引起战乱。” 慕萝轻笑,“越是风险的局面才能收获更大的回报,而且真的出了事也是苍嘉和七里殴打南麓,说起来在此举之后最坏的打算就是我的身份会传开,不过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够营造我回到了苍嘉的局面,在那之后我会拿到容芝芝的证明,你自己只需以陆剑安卧底查清的奸细的名义,让陛下小惩大诫即可。” 玄演仍旧有些不放心,却也不得不认为这个确实可行,不仅能够拔出祸害,也能够救下陆剑安,若伤到慕萝,解决此事的办法则是将容芝芝送出去,以平息苍嘉帝王与七里的祸事,而她又是南麓的和亲郡主,南麓也不好出面阻止,结果确实会如同慕萝所言。 看着慕萝认真的样子,心底也十分清楚无法劝动对方,也知道这件事迟早都会有一个结果,只是让他至今好奇的是陛下的态度,至慕萝昏迷之后,他一再将事情搁浅压制,似乎肯定了她会再次醒来处理一样。 慕萝露出了习惯性的笑,眼底却是一片沉静,她看着玄演轻声开口,像是来自远古巫女的呼唤,缥缈而又认真,“玄演,这次一定要配合好我哟...” 这样的慕萝让玄演的眼眸微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清浅的答了她一句,“好。” 簌簌落下的落叶声在沉寂的夜里响起,带来的不仅是黑暗的恐惧,更是变天后的寒凉,如若坠入深渊之下的寒潭,四周一片陡峭,唯有沉沦在其中。 转角角落里的人,一双泛着紫光的眼眸宛如清澈的宝石,清冷的气质让他仿佛并不是这世间的人,他看向慕萝的方向,眼尾沾染了几分邪气,身着粗布僧袍,手执经书,嘴角轻呡。 片刻后,他转身离去,如若从没有来过一般,悄无声息。 第一百五十章 镜中世界:铲除危险因素 两天后,七里国都宁城。 中午时分,慕萝独自一人便下榻在了福仙酒楼中,为了计划进行顺利,几人到达的时间先后不同,以免出现意外,她将骨灰坛也一并交给了玄演,让他大摇大摆的带着回宫了。 一行人中,除了慕萝和玄演,顾湛萧则完全不知情,先她半天到住在了三楼的尽头,而她则在三楼的中间,刚好可以看到楼下街道分布和远方房屋的修建形式。 慕萝并未在屋子里呆多久,很快她独自走出了酒楼,手里拿着两个很小的袋子,目光扫视着周围,像是在找什么。 突然,有人拦在了她面前,视线在其他地方的慕萝没有防备的撞上了对方,对方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扶住了她的后背,鼻尖传来了淡淡的香火气息,眼前落下了一处阴影。 并没有摔倒的慕萝回眸,看也没看对方,便直接从对方的手中挣脱,后退了一步,平静冷淡的说道,“抱歉。” 对方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的盯着她。 不想浪费时间的慕萝转身准备离去,被对方一把抓住了胳膊,但却没有开口。 被人拦住,慕萝心生几分不悦,这才抬眸去看对方,一张俊美妖冶深邃的脸庞,薄唇红似樱桃,肤色苍白如纸,浑身透着不沾尘世烟火的清冷,头戴竹编斗笠帽,一双澄净如清泉的紫眸,身着朴素的灰色衣袍,腰间挂着一个漂白的布袋子,隐隐还可以看到里面放着的经书。 慕萝扫视了他一眼,落在他腰间的布袋上,轻描淡写的嘲讽道,“和尚也喜欢抱女子吗?” 他盯着她的脸,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却也没有丝毫放过慕萝的意思,他的思维好像慢半拍似的,久久才开口回答了一句,“不喜。” 原本没有抱多少期望对方会回答自己的慕萝,在他开口后不禁多看了两眼。 但对方言不由实的话语,加之对方拉着她的举动,也让慕萝不想多做纠缠,“哼...放开我。” 在她说完后对方的力道有了轻微的松弛,借着这个机会慕萝用力想要挣脱,却被他察觉,他又重新加重了几分力道,盯着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纠结什么。 两人就在街道上这么僵持,慕萝脸色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一副随便你的神态,让看着她的人,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钝痛,慢慢的他松开了慕萝。 获得自由后,慕萝转身就想离开,身后清冷低沉的声音如同悦耳的乐曲,缓缓响起,“幻幕。” 离去的慕萝听到他的声音,像是听到了什么熟悉的名字般怔愣了一下,很快她清醒过来,没有回头继续朝着前方走着。 望着她远行的背影,身后的人清冷妖冶的脸庞平淡无波,紫色的眼眸露出几分恍然,他淡淡的开口,仿若拂面而过的风,缥缈又悠远,“我不喜去拥抱别人,只会来拥抱你一人而已。” 他站在原地久久未离开,目光像是隔着一条宽广的江海,望着远行的人融入了万千人流离,最终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不见。 ....... 篁居,书阁。 散落在地的书籍和卷轴将依靠在墙角的梵夜包裹,一袭紧身的勾勒窄腰的黑色长袍穿着他的身上,衣衫的领袖和腰封上绣着繁琐的符文,俊美清隽的容貌上染上了疲倦,从膝盖上无力滑落的手垂到身侧,手里的竹卷快速滚开,露出了一行行字体。 他轻声喘息,另一只空闲的手抬起抓住了心口位置,额头渗出了越来越多的细汗,骨节分明的指骨紧紧抓着衣服,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他终是没有忍住,握着竹卷的手丢掉了竹卷,遮住了唇,一口血没忍住喷了出来。 血吐出后他的脸色稍稍缓和,摊开沾血的手,他轻哼低沉的感慨,“这算是报应吗?” 说完他合上了手掌,握拳撑着慢慢起身,腰间挂着的一枚不值钱的奶白玉,在他起身后在空中晃漾了两下,随着他站直身体而慢慢的贴近他的身。 梵夜起身侧眸看了一眼下方翠绿的竹林,眼神有些茫然和复杂,随即轻笑中透着无限的愁绪,他温和磁性道,“你该是恨极了我,这是不是证明我太过狠心了。” 突然,身后出现了声响,他回神看向声音出处,散落的书籍前出现了一团黑雾,黑雾散去之后出现了一个人,他单膝跪在地上,恭敬的对着梵夜行礼。 夜白,“主上。” 梵夜温柔平淡的答道,“夜白,你找我何事?” 夜白迟疑了几秒,才开口道,“关于白夜,主上有何处置决定,水牢里的白夜已经伤痕累累,恐怕这样下去,她会死。” “你心疼了?”梵夜从他身上收回目光,转身将带血的手放在身前,面前竹林,一副掌控了然的口吻,“你有何想法?对于这个不服从命令,一心想要帮着那个臭小子的人。” 夜白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梵夜。 那是白夜,无论犯了何种错误,他都该去保护她的白夜,可是如今他无法去护着她,比起儿女私情,还有更重要的信仰。 梵夜平静的问道,“看来我的问题令你很为难,让你无法做出选择,需要我帮忙吗?” 在梵夜话落后,终究是不忍心,握剑的夜白忽然放下了剑,双腿跪下,朝着梵夜行了一礼,真诚的恳求道,“君上,能否留白夜一命。” 梵夜轻叹,哼笑一声,缓缓转身看向匍匐跪地的夜白,温和低沉的说道,“夜白,你还记得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这话一出,夜白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很清楚,如果白夜得知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跑出去与慕萝姑娘汇合,卫苍莲的死亡和那个天阶百姓的死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君上脱不了干系。 容暮时能够调兵进来天阶也是主上默许的事情,现在慕萝姑娘去了苍嘉,接下来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没有人会将潜在的风险留在眼前,眼前这个人更是清楚这个道理,只是为何君上和慕萝姑娘会走到今天这步。 明明他一步一步跟随君上过了五年,为何他有一种和慕萝姑娘一起沉睡了的错觉,转眼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位置上。 夜白额角冒出了冷汗,缓缓抬头看向梵夜道,“属下明白了。” 梵夜眼底染上了几分深意,他看着夜白道,“你们的想法本君一直在满足,所以为了铲除不该有的危险,你亲自处决白夜。” 夜白张口,又合上,目露细微的惊恐和恍然,服从道,“是,属下定然不会辜负主上的信任。” 他怎么忘了,比起自己的意志,君上...准确在他心里来说,主上一直都是在完成他们的想法。 如今...杀了白夜...也是自己的想法吗? 第一百五十一章 镜中世界:与她的交换条件 回到客栈,天色渐晚。 灯火照亮了这座城,每家每户都像一颗明亮的星星,慕萝站在人群里,抬眸看了一眼繁华的街道,余光落在了她住的酒楼上,很快又无声的收回了视线,朝着酒楼走去。 早先和顾湛萧打过招呼,所以期间他也没有再来找过她,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着。 玄演发出了信息,那个与容芝芝暗中联系的人已经确定回来赴约,房间便在慕萝进门左边第三间,时间则在一更时,也就是戌时,八点到九点。 依照传递出去的消息,我只会在七里宁城停留一天,白天目标过于明显,她必然会在夜晚出没,天阶城的事情她在宁城走了一圈也没有谈及,想必还未传过来,这样更好行事。 走上楼梯,来到自己住的门口,屋子的轻微的响动让无声的扬起了一个弧度,眼底一片冷漠,她抬手推开门,屋子一片昏暗,依稀可辨别里面的摆放。 这时有一个小厮过来,慕萝拦住了他,正视他浅笑着道,“麻烦帮我将屋子点亮些,谢谢。” 小厮一愣,看到慕萝如雪般的白发,半晌没有回过神,直到慕萝从袖子里掏出了几两银子递给他,他恍然回神,露出开心的神情,“好,姑娘请稍等。” 他快速迈进屋子,在里面准确的找到了灯火的位置,黑暗里他的身影很清晰,没过多久屋子便完全亮堂了起来,小厮也很快走了出来,对着慕萝弯了弯腰。 他开心道,“姑娘还有什么,可随时告诉我。” 慕萝点头,笑着和善道,“谢谢,应该可以了,半个时辰后我想下去吃饭,你到时候来提醒我一声吧。” 说着慕萝又从袖子里给了他几两银子,当做是对他接下来要提醒她的感谢。 那人见状,脸上的惊喜和笑意一直没有落下,兴奋的答道,“是,姑娘,我稍后亲自来喊你。” 慕萝没有再回复他,走进屋子后露出了一个浅笑,将门关了起来。 等她进屋后,走到屋子中间,她走到桌前望着桌上温冷的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缓缓坐了下来,手中端着那杯茶水摇晃了几下,随即又放下,发出了一声清冷的笑。 慕萝轻描淡写的开口,“还有躲藏多久呢?” 一侧的帘幕后有了一丝晃动,却没有出现什么不同,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慕萝饶有兴致的望向微开的窗口,耐心的等待着暗处并不高明的潜伏者。 又过了一会儿,那道帘幕后的人才从里面走出来,她朝着慕萝走过来,手中拿着剑警惕的看着慕萝,“你何时发现我的。” 说完她看到慕萝的发色,眼底划过了几分惊诧,呢喃道,“你的头发...” 慕萝没有理会她对于自己外貌上的惊讶,而死淡淡的回答着她之前的提问,“进来的时候,茶水壶手柄上出现了细微的粉尘。” 被忽视的容芝芝露出了些许不满,却也没也立马发作,“我倒是小看你了,你知道我的来意?” 慕萝悠闲的轻答,“嗯,知道。” 这倒让容芝芝心底产生了迟疑,不解道,“你不怕?” 慕萝摇头,“交换如何?” 见对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入主题,一贯呼来喝去惯了的容芝芝心底涌上了几分不满,“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慕萝摇晃着茶杯,食指轻点了一下茶水面,在杯口的里侧和外侧边沿轻轻晕抹了两下,“谯芝芝。” 这三个字一瞬将容芝芝震惊住了,她望着眼前的慕萝,脑海里浮现的确实慕萝所说的三个字,她已经埋藏了许久的名字,也是她原本的名字。 她震惊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是谁。” 这件事摄政王处理的极好,不可能会有人知道她过往的身份才是,眼前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慕萝轻笑,“我是谁并不重要,但我知道你喜欢容暮时对吗?” 从慕萝的话里,容芝芝渐渐找回了几分理智,她盯着慕萝道,“你想做什么?” 放下茶杯,慕萝平静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你写下谋害月妃的经过,并指出南麓安插在七里的暗线,利用身为卧底的陆剑安假意背叛七里。”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而且陆剑安是真的起了反叛,我这么做了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容芝芝一听内容,脸色陡变难看,轻哼傲慢的说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保下陆剑安和陆晓月,以我来铲除七里的祸患,你休想我会背叛陛下。” “不想背叛容暮时吗?”慕萝轻喃,若有所思道,“那接下来死的可是你。” 容芝芝面对慕萝的镇定从容,心底没有来的涌起一阵慌乱,她故作镇定道,“你胡说,陛下不会放弃我,再说我现在是七里贵妃,即便被抛弃,那也是七里的人。” 慕萝玩味的盯着她,眼底深处一片清寒,“自古知道秘密众多的人,下场如何应该不需要我来说,而且...” 说到这里慕萝停顿了一下,嘴角露出了几分轻嘲,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底道,“你以为七里陛下没有防你之心,还是说你在小看一个帝王的实力。” 容芝芝语塞,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心底很清楚七里国君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对她没有戒备,再加上面前这个人,似乎很诡异,那双雪白的头发,和她的眼神一样,仿佛沉寂在寒冬一般窥视着人内心的深处。 一番思量后,容芝芝拔出了手中的剑,指向慕萝阴狠的说道,“我杀了你,这一切也可以为我争得短暂的喘息时间。” 慕萝挑眉,“不想知道陆剑安家里守护的东西了。” 容芝芝握剑的举动微抖,眼底露出了犹豫。 这时,慕萝站起身,朝着她走去,那把剑也随着她移动,剑的主人仿佛怕刺伤她,一点一点的后退,直到退到了后面的柜子处,不得不停了下来。 容芝芝惊恐的盯着她道,“你不要过来。” 慕萝伸手趁着她开口,一个侧身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剑一个用力夺了过来,另一只空闲的手撑在柜子上,剑横插进柜子中间关上的缝隙中,将她禁锢在中间。 她似乎也不想多说废话,目光微暗且冰冷,淡漠的说道,“我可以帮你,可以让你摆脱这种困境,且得到自由,你也可以以新的面貌等候容暮时。” 容芝芝抬眸怔怔大的望着她,沉默着,她很清楚她的内心因为眼前这个人的话开始动摇了。 接着,她补充了一句,“忘了说了,乔抚一直都是监视你的人吧,她也很喜欢容暮时的,身无长物的你真的要等到对方利用完你,将你抛弃?或者对你的家人斩草除根?” 容芝芝震颤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眸里凝聚起了水珠,坚韧的在眼中打转,又在慕萝的注视中滚落下来。 看着滑落的眼泪,慕萝收回撑着空闲的手,微凉的手顺着她的眼泪轻轻滑落,凉意引得对方不禁轻颤,随即慕萝望着沾湿的食指,抬起轻吻了一下,清冷的笑着拔出了剑转身。 慢慢垂下手,拇指摩挲了两下食指,慕萝漫不经心的说道,“留给你的时间不多,如果你不主动说出来,接下来你便会永久沉默了。” 听到这句话,容芝芝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紧盯着慕萝的后背,欲言又止道,“难道你...” 这个人就这么自信吗。 “纸张在旁边,不用感谢。”慕萝微侧脸颊,嘱托了两句,又轻描淡写用鼓励做了结尾,“加油了。” 容芝芝望着眼前这个人,望着显然没有给她留有余地思考的人,浑身一阵寒凉,她忍不住开口呢喃,“你真的能够帮我吗?” 慕萝不言,大步走向了卧室方向。 留在原地的容芝芝望着慕萝逐渐消失在视野里,撇头她看到了一侧放好的笔墨纸砚,似乎那个女人从一早就掌握住了她的软肋。 她想活着回去南麓,也想到陛下身旁看一看,但若写下后便成了背叛者,可如果不写,她有预感,可能她无法在活着离开了。 到现在,容芝芝才明白过来,她一开始就被人算计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镜中世界:血泊中的慕萝 半个时辰后,门被敲响,屋子里的久久没有传来声音。 没有多想的小厮开口叫了两声后,疑惑之下她推开了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小厮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慕萝,腹部有一把匕首,衣衫和地上一片血迹。 看到这一幕,小厮整个人都吓懵了,来不及反应旁边出现了‘碰’的响声,一个男人被人从里面打了出来,他侧眸望去,发现地上垂落了两封信封,上面均写着:陛下容暮时亲启。 闻声出来的顾湛萧,神情危险的走了过来,余光不经意扫地屋子里的慕萝,神情立马紧张,想也没想的走进了屋子里,而另一边,玄演带着萧谨护从走廊里上来,正巧看到了进屋顾湛萧的身影。 当他们走到门被破坏的地方时,萧谨护看清楚了倒在地上晕过去的人,正当要扫屋内,一道凌厉的杀气朝他而来,玄演见状,急忙将萧谨护护在了身后,自己握剑朝着挡下了那道杀气。 随后玄演没有迟疑,里面的人也蒙着面和他打斗了起来,几番之下玄演压制住对方,一掌就将对方打进了屋内,面纱也在这凌厉的掌风之下掉了一半,露出了全貌。 萧谨护震惊且难看的望着对方,“乔抚。” 说着他又看向晕倒的人,复杂的眼眸充斥着危险,他走向晕倒的人弯腰拿起了地上的信封,看着上面的名字,直接黑了脸,那场面仿佛夏日雷雨来临前的昏暗,压在人心头一记重荷。 就在这时,顾湛萧横抱着慕萝走了出来,余光扫了一眼便服的萧谨护和站在他身前的玄演,没有几秒他收回视线对着小厮道,“去请个大夫来。” 玄演看到受伤的慕萝,神情露出了复杂和担忧。 萧谨护紧握着信封,冷淡的话语里隐隐有几分怒气,“来人,将人全部抓起来。” 隐藏在暗处的暗卫迅速出现,将人全部带走,萧谨护并未立马离开,他走向了慕萝的房间,等他进屋后那名吓到的小厮才回神,看到玄演冷酷的神情和熟悉的气场,他这才找回一丝理智去思考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进屋的人,却被玄演用剑横着威胁了,“不该多想的,切记分寸,你现在该去找大夫了。” 小厮被吓的急忙点头,麻溜的跑开了,因为刚才巨大的声响,许多原本抱着看戏的人在暗卫出来那一刻后也全部躲了起来。 等人离开,萧谨护看着有过打斗的屋子,地上沾染的血迹,他轻缓的开口,“这是你们的计划?” 玄演迟疑了一下,走进屋子里,单膝跪下,恭敬的请罪道,“计划临时有变,臣不得不为之,请陛下责罚。” 萧谨护双手背于身后,手上拿着的信封,轻笑一声,“她倒是守信,关于计划的详细,你到时候回宫了在于朕说说吧。” 玄演冷酷的答道,“是,只是刚才臣的人差点伤到陛下,还请陛下降罪。” “既是为了需要而做,朕也不是不可谅解。”萧谨护一改之前的愤怒,笑的像个慈善的长者,眉目间舒展开来,“差点忘了,真正的乔抚呢?” 玄演,“藏在屋子里,早已被臣废了武功,暗卫会带着真的会去。” 萧谨护抬起拿着信封的手,笑道,“这该是澄清的证据吧。” 玄演点头,“容贵妃亲笔所写,而且还供出了所有的人员。” 说到容芝芝,萧谨护的脸色有了细微的变化,淡淡的问道,“她呢?” 玄演,“应该在这之前回宫了。” 萧谨护眼神微暗,危险的感慨,“容暮时自己或许都想不到,自己的人会将他背叛的那么彻底吧。”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算是很好的诠释了结果。 玄演不言,沉默的望着地面。 突然,萧谨护转身走向玄演,看着他语气微露急促,“对了,她的伤情怎么样?朕要和她见面,顺便谈谈居住七里的问题。” 听到这话,玄演神色变得怪异,吞吞吐吐道,“陛下,你来晚了,她如今已经是苍嘉的右相了。” 萧谨护一副受到打击的盯着他,“什么?” 紧接着他追问道,“这是为何?” 玄演犹豫道,“陛下,这个理由过两天你或许就知道了,如果过几天没有,臣会亲自告诉你原因的。” 看着他似乎另有隐情的神情,萧谨护也没有追问,而是略显惋惜的叹息了一声,之后一阵沉默,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她要离开时让她来见朕一面。” 玄演低沉答道,“好。” 萧谨护舒展了一口气,像是有些无奈,也像是在放松,缓缓开口,“回宫吧,这里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出去了,朕也要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了。” 说完他朝着外边走去,玄演站起身跟了上去,出门他看了一眼走廊尽头,很快收回视线缓缓远行。 希望陛下见到她时,不会太过惊讶,如今一头雪白长发的她。 被带回去顾湛萧房间,顾湛萧看着怀里装死的人,哭笑不得说道,“没人了,不用装了。” 闻声睁开眼的慕萝伸手将腹部的匕首拔出,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放下自己,落地后慕萝将刀丢在桌上。 看着匕首尖部的红色痕迹,顾湛萧担忧且疑惑的问道,“你真的受伤了啊?” “嗯?”慕萝一脸不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匕首,随即笑着将染红的道具拿出来,“是这个...我没有受伤。” 眨了眨眼,顾湛萧可爱的脸上露出震惊和蒙圈,“嗯?番茄?”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番茄? 不是...怎么会有人把番茄放在肚子上用啊? 慕萝点头,“嗯,番茄,屋子里原本放着的,血是糖浆,也是屋子里的。” 顾湛萧震惊的盯着她,忍不住的吐槽,“怎么会有人在屋子里放这个东西。” 慕萝轻笑,“谁知道呢。” 望着慕萝苍白的容颜,确实像受了重伤的人,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忽的他想起了什么,气愤的指着慕萝道,“你啊...和那个冰块脸一起合谋,居然没有带上我,我就知道那个小子没安好心,肯定是想抢人了是不是。” 顾湛萧一脸护崽的样子,让慕萝划线了三根线,她是他的女儿吗? 随即她恢复理智,解释道,“这涉及七里国政,按理说我如今的身份也不该涉及,但这是我曾经应答过的事情,我想还是该遵守曾经的约定,去处理了。” 顾湛萧疑惑,“曾经?何事?” 慕萝认真严肃道,“陆剑安的事情。” 顾湛萧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迟疑道,“这个人我知道,据说叛国,后被人从牢里带走,至今了无音信。” 慕萝点头,“嗯,我知道。” 顾湛萧看着她,“那你如何解决?” 慕萝轻笑,“容芝芝已经承认了南麓在七里安插的暗探人员,接下来玄演会根据名单去抓住他们,容芝芝也不例外。” 她没有告诉玄演,容芝芝不会活下来,那般与容芝芝的对话,不过是权宜之计,她怎么会给自己留下后患呢。 顾湛萧担忧道,“乔抚保护着她,应该不会那么容易。” 慕萝似乎并不担忧,轻描淡写道,“谁也救不了她,即便是搭上她自己。” 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慕萝自然而然的看向顾湛萧,意味已经十分明显,盯着她的顾湛萧先是一愣,随即猜到了什么,眼神露出了明了与深意,嘴角似有无奈似有玩味。 第一百五十三章 镜中世界:白夜死而复生 翌日,黄昏。 天阶城外郊区,卫苍莲曾经住过的地方。 干燥的风里夹杂着丝丝凉意,空荡寂静的氛围清晰的能够听清楚四周的一切动静,偶尔想起断裂的干柴声如同有人丢放的鞭炮,在安静中凭空多出了一丝诡异。 破旧漏风的屋子里,依稀能够听清楚呼吸的声音,随着挪动了一下手指,躺在屋内木板上的女子渐渐醒来,她冷清妖艳的容貌上露出了几丝茫然,扭头扫了一眼屋内,陌生的场景让她陡然坐起身,目光戒备了起来。 忽然她看到了床头木凳上放着的干粮和信,信封上熟悉的字让她陷入了短暂的沉思,慢慢回归的思绪,让她漆黑的眼眸划过了一丝黯然,红唇紧呡,神色苍白。 是了,她差点忘了,主上要赐死她,夜白亲自端来了毒药给她灌下去。 抬起手,一束圆形的光落在她浸泡惨白带着伤痕的手上,她感觉到了温暖,这是她久违获得的温暖,也是难得不同的色彩。 我们彼此的信念终究还是不同了,夜白。 回眸她看向旁边的信,那是夜白给她留下的,看来他没有按照主上的意思将她处决,只是这里又是哪里? 白夜拿起信,拆开后,看到里面的内容后,心底不禁一颤,再次看向这件屋子时,一切和刚才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她看着信纸上提到的事情,微微用力的握着信纸,无声的落下了泪,“小少主,夫人。” 白夜清楚她不该再这样喊着慕萝,可她也不该知道如何去称呼她,如果以她所说的那样喊她,便总有一种亵渎的错觉,毕竟那是跨越了时间救赎过他们的人。 信中的夜白告诉她,小少主死后夫人不知所踪,后来有人传来消息,夫人去了苍嘉,他已经安排好马车,醒来后她可以带着干粮直接去找她,最好不要回来天阶山了。 她没有啜泣出声,屋子的门被敲响,夜白急忙擦拭了下眼泪,将信纸握在手中,一股幽蓝的的火焰在另一只手的掌中出现,吃力的就着床边将这封信燃烧殆尽,之后又抹去了灰烬。 做完一切后她看向门口,清冷平静道,“进来。” 人推开门,一股冷风灌了进来,慢慢的是有力的脚步声,在白夜的戒备下那人也走到了她的视野范围下,停顿了片刻,他将帽兜取下,一身漆黑的看着床上的白夜。 熟悉的面孔,如旧面瘫俊美的五官,更加稳重的气质,白夜露出了一丝惊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人来的人会是西泽。 西泽面瘫的盯着她,低沉宛如大提琴音的声音冷淡的响起,“陛下接到了消息,让我来这里接一个丞相的故人,你想什么时候走?” 听着他淡然的话语,熟悉的面孔也让白夜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是谁,只是对方的话语却让白夜很震惊,她抓住了其中一个关键词,“丞相?” 西泽轻嗯,答道,“慕萝是苍嘉复国后从未露面的丞相,她现在在七里,今日我们出发的话,应该能够在她回来时遇上。” 西泽的话触动了白夜此时敏感的神经,她清冷的眉宇一蹙,随即又很快舒展,苍白的冷艳的神情显得十分认真道,“现在就走,只是你可能要帮我一把。” “嗯。”西泽没有多言,应答后朝着她走过去,拿起了一侧的干粮,在床边弯腰道,“抱歉,失礼了,我抱你出去。” 白夜点头,也没有拘谨,伸手环住了西泽的脖颈。 抱起白夜,西泽没有停留的走了出去,出去后他对着站在门外的侍从道,“烧掉房子。” 白夜平静没有表情,和西泽一样面瘫式的问道,“这是为何?” 西泽淡淡的开口,同样面瘫淡然的回应,“信号。” 他们主子也问过丞相的意思,她并不想将有关卫苍莲的东西留在天阶城,所以能够消灭掉就消灭掉,而且那个写信的说以这样的方式当做信号,恐怕是担心有人察觉到什么。 不过说回来,以这样方式消灭存在证据,随意一推测,他也知道写信的会是谁了。 扫了一眼四周,在屋后某处停留了几秒,他便大步将人抱上马车,之后在下来,走到了前面的马车,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完全没有停留的意思,在他上车后,马车缓缓行驶。 木屋的火势渐渐变大,等他们远行,暗处的人才出来,看着马车轻声无奈的笑了笑,感慨的呢喃,“主上和夫人都离心相左了,一直偏向夫人的你也注定不在可能和我站在一个立场,就此别过或许能够在这世间得到短暂大的存活。” 清冷如你,忠心如你,温柔如你,白夜也是你,这次要说真正的‘再见’了。 马车的影子渐渐消失在了视野里,他也随着风在旺盛的火焰映衬下,慢慢的消失在了这里,仿佛都在这里做了一个短暂的停留,现在阳光正好,正好各自前行了。 ....... “咳咳...” 轻咳声在屋子里响起,顾湛萧可爱精致的脸庞上露出了紧张和委屈,他放下拿着的剑,手里拿着一些糕点,将它们放在桌上后,急忙从一侧取下了一件外套,朝着坐在窗边轮椅的慕萝走去。 几步到她身边后,将衣服给她披上,顾湛萧抱怨道,“你啊...怎么还咳上来了,昨天给你疗伤的大夫可是说,你身体虚弱,心口的药物也要常换。” 握着纱绢手帕又咳了两声,慕萝心平气和且寡淡的盯着顾湛萧,随口淡淡的打趣道,“真是难以想象你现在是个帝王了,简直像个老妈子,我让你取的东西取了吗?” 被这么一问,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伸手从腰间取下了一枚挂着两块灰白色的玉佩,“你怎么跑去定制玉佩了。” 这块玉佩就连交付他的人都不愿多说什么,看着玉佩的样式,他似乎能够猜到这是什么了。 从他手中接过玉佩,慕萝敷衍冷清的眼眸里才多了几抹真心的轻笑,眼底带着几分眷念,轻声道,“谢谢你,顾湛萧。” 见她这话,顾湛萧慢慢的蹲在了她的面前,抬眸望着她,他漆黑的眼眸倒影着她的苍白面容,一副岁月静好的眼神里晕染开了一抹难以察觉的悲伤。 慕萝握着玉佩摩挲了几下,随后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无言的沉默让有什么不同的情绪逐渐蔓延开来。 被盯着的顾湛萧慢慢垂下眼眸,望着她手中玉佩神情染上了灰蒙与寂寞,为了不让慕萝察觉他的异样,他侧脸轻靠在她的膝盖上,轻轻的话语里带着隐忍,故作开朗道,“我不要你感谢。” 无法看清他神情的慕萝微微用力握了握手中的玉佩,眼神不明的望着他,另一只手轻轻的落在他的发丝,仿若在摸一个小动物一般,她敛起了笑意,认真的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对于顾湛萧可能会提出什么,她也有所感知到了。 而在她话落后,顾湛萧故作开朗的轻哼笑了一声,又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当气氛快要压抑凝固时,他才再次开口,如同撒娇一般委屈失落诉説,“慕小萝,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为什么每次都来迟了呢,你总是先喜欢上别人了,为何我总是......” 耳旁传来了他的声音,话语里隐藏着他对她情感的压抑,他好似发泄一般的将所有的话都告诉了她,而她自己则如自己心底亦有结果那般,十分的理智和镇定,亦可以说是明知却无法回应,心底深处也已经麻木了。 无法回应的最好结果便是倾听,彼此之后的生活不得不纠缠在一起,沉默未必是一种无声的回应,也是最好的拒绝方式。 他说到后面,慕萝感觉到了他似乎在哭泣,无能为力的哭泣,这种情感她曾经也有过。 只是...他未必会希望她来戳穿他,更何况,彼此心底都明白这样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第一百五十四章 镜中世界:结友邻前篇 当天夜里,慕萝房间里。 发泄之后的顾湛萧在回过神后,看慕萝时莫名觉得有些羞涩,但因为慕萝的平淡反应和没有再提及的意思,又让他少了些许尴尬,碍于面子的他将人送回房间后便躲在屋子里一直没有出门。 也在他回房后不久,这个房间里迎来了新的客人。 明亮的屋子里,传来了别有深意沉稳的声音,划破了屋子的宁静,“原清则流清,原浊则流浊。 慕萝,趁着现在还可以回头,不妨投入我这清明之地的怀抱。”(前句出自《荀子.君道》) 淡淡的茶香萦绕在空气中,坐在对面的慕萝手指将茶杯圈起在中间,浅笑有礼的望着对面神情含笑精明,话语里故作惋惜的人,“非常感谢你的盛情,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慕萝对现在已经很满意。” 旁边依靠在窗口,眺望窗外景色的人微微一愣,深邃沉静的瞳眸里映照千家万户的灯火,它们仿若一片星海,照亮着这方天地,修长的身形在灯火下并不柔和,反而更添凌冽与危险。 对面的人望着慕萝那头雪白垂落在肩侧的发丝,神情透着认真,语气带着商量和挽留的口吻,“朕说真的,你真的不愿意留在七里?” 慕萝神情没有异色,语气坚定,得体的笑着回答道,“慕萝已经和别人达成了共识,自然是不能有二心和背弃自己的决定。” 萧谨护叹惋,“自古成王败寇,苍嘉现在虽然已经重新立足,但依旧有许多人对其虎视眈眈,你去了那里手上注定会染上许多血。” 慕萝轻笑,“陛下也说了成王败寇,建立国土与秩序,守护国之安宁,哪怕手上要沾染血也是必要的,而且...慕萝并不认为呆在七里就能够避免这种染血的事情。” 更何况苍嘉的建立,本身就充斥着鲜血的灌溉,她既然选择在残酷中前行,自然也就不会在意手上染了什么色彩。 “不论哪国都避免不了,只是七里...”萧谨护开口呢喃,说到七里时有了些许停顿,他的眼神里充斥着一种莫名的情绪,很快便消失不见,继续说道,“罢了,朕也不强求了,倒是你帮七里做了一件有功的事情,此番该如何回报丞相呢?” 萧谨护自己明白,若是没有传出天阶城一事,或许她可能会留下,现在她眼底如同熄灭的蜡烛,行走在黑夜里,自身更像一把利器,她需要的不仅仅是历练,更是需要抒发心底的压抑已久的仇怨。 苍嘉虽然复国,有些失地并未完全夺回来,沉寂发展国内的顾湛萧显然只是短暂的停歇,不可能不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从某种程度来说,苍嘉确实是一个好的落脚点,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 但,为何天阶城那位...会如此对她? 再则,这满头白发他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有开口问过,生怕唐突了她,年纪轻轻遭遇却曲折离奇,也不知有没有机会恢复黑发。 不知萧谨护想法的慕萝脑海里浮现的只有他说的‘回报’,因此在顾湛萧看她时,她的目光则看向站在窗边高挑精瘦的玄演,余光却落在萧谨护身上观察着他的反应,她轻描淡写的说道,“关于回报,我已经从玄演阁下的手里拿到了,虽不知他是否告知过你,那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 听到这话,萧谨护没有承认说了还是没说,而是将发生后的事情一一道出,转而似认真似玩味的打趣道,“陆剑安洗清了嫌疑,朕让人从容贵妃的暗格密道里找到了他,陆晓月的事情也得到了解决,容芝芝自杀在了自己宫殿里,叛变接头的户部陈成也已经收押在监,乔抚废了武功后成了废人,南麓的暗探也相继落网,这似乎回报的有些不对等。” 而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玄演转向她,开口道,“我将事情全部告诉陛下了。” 慕萝没有太大反应,仿佛这种结果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坐直的身体与对面的人平视,饶有兴趣的说道,“现在外边百姓商讨的都是关于南麓的事情,愤恨的指责和对陆剑安的歉疚,我一直很好奇,为何陛下非要救下陆剑安,直到有一件事的给了我答案,所以我猜测陆家守护着的东西和皇家有关,对吗?” “不错。”萧谨护也坦然的承认,但却没有细谈下去的意思,“只是宫闱秘辛,朕不便告知。” 慕萝轻笑,“能够得到陛下承认,慕萝不胜感激,自然不会为难陛下,只是.....” 萧谨护怔愣,疑惑的笑着看着她道,“只是?” 玄演也望了过来,没有出声,但神情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慕萝望着他,轻言道,“只是想起陛下所言的对等回报,倒是让我突然想到了想要的东西。” 萧谨护也认真了起来,“是什么?” 慕萝,“七里不得借兵他国攻打苍嘉,包括自身十年不得对苍嘉进行战事,而且我也想趁此机会,让两国建立友盟关系。” 七里国经济实力发展远在各国之上,立于强国之中的优势也是因为开放的经济模式,苍嘉和大陆的情况她也听玄演和顾湛萧给她在空闲时间里梳理了一遍,如今的苍嘉也还在复苏阶段,能够与七里结盟在经济发展和外交上都会有一定帮助。 萧谨护,“且不说朕同不同意的问题,单说苍嘉...你虽身份已经确定,但顾湛萧却是主要的决策者,你能够做的了这个主吗?” 他的语气平静,看不出对这件事的具体态度,但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和闪躲,反而像是故意的抛出了这个问题,引诱着人朝着她所说的方向发展。 与此同时,玄演在听到她提出问题,眼眸的视线落在了门口的方向,停顿了片刻,之后垂下双手,握着剑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见他这样,原本渐渐弥漫着硝烟的两人视线被他转移,随着他的身体挪动而挪动,直到他掀开了帘子,走出去,随即传来开门的声音,没有多久他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玄演冷酷沉稳道,“公子来了便进来吧。” 慕萝先是一愣,随即释然哼笑,公子? 耳旁传来揶揄不明的打趣,“看来说曹操,曹操便来了。” 原本有些疑虑的慕萝在听到萧谨护的话语后,慢慢那抹情绪便淡却了下来,变得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她自然的端起茶杯,不慢不快的答道,“陛下似乎很期待见到他。” 在她话落的同时,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慢慢的来到了她的一侧,声音也在屋子里响起,“早闻七里国君是个没有架子的人,如今看来倒真是如此,都跑到朕丞相这里叙旧来了。” 慕萝呡了一口茶,什么也没有开口。 闻言的萧谨护轻笑,无害的扫了一眼慕萝,不经意的答道,“传闻说的确实不假,朕对于贵国丞相一直垂涎三尺,她要是选择留下,别说是跑一个酒楼,十个朕都也可以。 而且我七里地大物博,物产丰茂,她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尤其是金钱,它是一切的基础,也是你们最需要的资本。” 他很清楚的就指出了他们的问题,复兴的苍嘉虽然并不是特别的穷困,但顾湛萧自己也说过,寻回的百姓大多数处于贫困状态,且因为曾经家园的破坏,他们的一切都需要重新扶持。 如果这个时候发起战乱去争夺失去的地盘,那么国内便是萧条和贫穷,回来的百姓生活会比复兴之前还要困苦,所以他选择了复兴国内,然后再重整旗鼓。 话虽然如此说,实行的过程却异常的困难,如今的苍嘉正在缓慢的复苏,曾经顾湛萧在暗处的产业也发挥着巨大的作用,曾经兴盛的苍嘉在归降南麓后,被打压着发展,虽然现在苍嘉仍旧保留以前的一些产业,可紧紧是这样还完全不够。 在加之,这过程中时常会有其他的国家趁着这个空档,时不时侵扰边境,做出一些干扰行为,这也是一个大麻烦。 南麓,地位维持在大国之中,却也一直对苍嘉警惕着,稍有不慎,一旦苍嘉被孤立起来,就有可能再次面临危机。 三大强国,南麓和剑溪的结盟因为前摄政王的缘故,一直算是还在,七里与周边结邻,与南麓、剑溪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关系,苍嘉复国后友邻的都是小国,这还不足以稳固。 要想拉下众多的支持者,稳固起苍嘉,拿下七里则是必然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镜中世界:房梁上的和尚 屋子里的静默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被打破了。 慕萝漆黑的眼眸里晕染着灯火的柔光,看不清她真正在想什么,她望向顾湛萧,认真且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平静轻缓的说道,“陛下,可否让臣来主持这件事。” 被喊的顾湛萧扭头看向她,沉默着没有发言,慕萝也没有催促,给足了对方思考的时间,而望进她眼眸的顾湛萧忽的想起之前的事,移开了视线,语气轻快直接道,“可以。” 只要是你想做的,正确的我都会支持,即便错了,那我也可以为你收拾结局,前提是你会给我这样的机会吗? 得到回答,慕萝看向萧谨护,和善的笑答,“他是这样说的,我想七里陛下不妨提出你的建议。” 萧谨护幽深的望着她,沉着中带着几分风雨欲来的架势,“你如何确定我们一定能够结盟,凡是和七里结盟的都是依靠七里庇护和发展,如果和苍嘉结盟,带回七里的只有麻烦,那有何利益收获?” 慕萝触碰着杯身,沙沙暗沉的开口,神情维持着浅笑,“经过这几日的事情,南麓算是和七里扯破了脸,容芝芝为贵妃这么多年,想必也传递了不少情报出去,七里自己也不可能与豺狼虎豹为伍,剑溪又和南麓是盟友,曾经的苍嘉又是在剑溪手中灭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帮助苍嘉也是在帮助自己,我猜当年苍嘉灭国的根本原因,和如今的七里有共同之处吧。” 她的话语在落进众人的耳中,轻缓的口吻仿佛并不是在谈判,更像是在与好友说着近日发生了什么。 顾湛萧和萧谨护两人露出惊讶的神情,似乎很意外慕萝会说出这句话,以至于两人最后异口同声的问出了同样的一句话,“你为何这样说。” 慕萝另一只手离开杯身,手指轻沾了一下桌面低落的一滴水渍,淡淡的说道,“曾经你让玄演拿了关于陆家的卷宗给我,那个卷宗后来被别人看到了,送还给我时他在上面批注了一个特殊的名字:苍嘉,现在想想他该是一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的结果了。” 帝梵夜当时批注的那一笔,她当时没有过于细想,精力更多的放在了去调查陆家和容芝芝的这块,甚至还有容暮时,直接忽略了这么明显的一个事情。 细细思酌,深挖之下的根源就如同一根盘根错节埋在泥土的树根,被刨开后显露出来的只有令人恐惧的真实,而那个人恐怕早就知道了。 慕萝看向顾湛萧,“苍嘉也有一个和七里陆家一样守护着的东西吧,我猜你之前非要接近容暮时的原因,是因为这样东西在摄政王府,或者是在容檀的手里吧。” 她这话一出,萧谨护的黑眸里闪过了一丝异光,随即视线落到顾湛萧的身上,温和沉稳的目光里难得的露出了不可置信,语气有些惊讶道,“难道你们皇族...” 被慕萝直白的指出后,顾湛萧可爱的脸庞染上了悲伤,身上染上了几分严肃与悲伤,他叹息道,“既然都到这里了,我也不瞒你们了,慕小萝的推测没有错,苍嘉是守护了一个东西,但我并不知道是什么,也是因为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所以想要从他身上找到些许线索。” 毕竟当年那件事,容檀是少有的见证者,他也是接近了这个东西最核心的人,他想着作为子女的容暮时,必然会是容檀的心腹,知道的东西可能会更加清楚,所以在当时慕萝写信之后他便马不停蹄的去找她了。 慕萝淡淡说道,“你自己可能都意外吧,容暮时并不是容檀的子女。” “既然苍嘉国君都这么说了,七里不承认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不过你自己还不清楚那是什么,我也不好说什么,若你以后知晓了,可以来七里共商。”萧谨护先是回答了顾湛萧,随即说完,又对着慕萝道,“你以后也可以来。” 他是这么说的,却也让慕萝有一瞬间的怔愣。 可没有等她细想,萧谨护突然皱眉感慨起来,对着她的话语,像是解说似的说了起来,“谁能够想到当年照顾的仆人一跃成了摄政王,间接的帮助其篡位,篡位的人还是自己的亲叔叔,具体朕虽然不清楚,但在那一场宫廷斗争里,南麓现任国君容暮时的亲人是全部被屠杀殆尽,唯一活下来的只有一位流落民间的公主和容暮时了吧。”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不禁让慕萝有些讶异,她低轻的呢喃,“公主?为何从未听说过?” 萧谨护望向她,轻笑,“这算是秘辛了,这也是玄演当年偶然经过时听到那运送她出去的人说的,至于后面如何便不从得知。” 慕萝思考了片刻,问道,“这位公主是何人所生?” 萧谨护挑眉,眼眸深处有些幽暗的异色,眸光锁定在慕萝身上,他轻描淡写的说道,“正是容暮时的母亲,单阳皇后生下,我想他应该也知道这件事吧。” 得到答案的慕萝陷入了沉思,嘴边轻起呢喃,“原来是这样吗?” 接着她很快回神,哼笑道,“这么说起来,那容暮时应该姓卫才是。” 一直没有出声的玄演倒是出乎意料的发言了,“不错,如果没有那件事,现在他应该叫卫夙漾,他或许和卫苍莲一辈子也不会相交。” 听到那个名字,慕萝的手指不自觉的轻颤了一下,“是吗。” 为了不让人看到异样,她压下了那股心口传来的心酸与绞痛。 玄演走到她身旁的窗口位置,身上走过带起了一阵寒意,他望着她的侧脸,冷静的开口,“是,卫苍莲是之后选进宫的女子所生,如果没有篡位这件事,想必他是没有机会出生的。” 慕萝垂眸,睫毛遮挡住了光影,看着杯中渐渐凉了的茶水,她淡漠的声线理智的让人觉得可怕,“你想说什么?因果报应,还是想劝我收手?” “不...我并未有这样的想法。”空气里传了剑柄碰撞的声音,声落下的同时也传来了他沉稳冷漠的声音,“若是我想阻止你,便不会同意你密谋设计容贵妃自杀一事,自然也不会按照你的意思废除乔抚的功夫,也不会引领户部尚书出来。” 慕萝扭头,有些不敢置信他当着萧谨护的面直接戳穿了她的想法,随时间流逝,她盯着他的目光里染上了几分不解和迷茫,但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话语里明显藏着其他的意思,但对于她的怀疑他却一一否定,那还剩下了什么值得他说那样的话。 不管如何,小珩的死她要让容暮时付出代价,哪怕手上染上无辜的血,也没有关系。 玄演的眼眸如关着猛兽的牢笼,将她锁在他的眼瞳之中,他缓缓开口,“你就不怕这是一个循环吗?” 慕萝轻哼,“那边永远这么循环下去吧。” 天子犯法不可能与庶民同罪,自然庶民也可以不尊天子法。 如果真的要在永恒纠葛报复中死亡与重生,那么她愿意沉沦在着夜幕里,或许未来哪天都累了,心底能够放下了,自然会终结这永恒的宿命与罪恶。 突然,萧谨护开口了,他宛如仗着一般轻笑着转眸示意玄演,“你去拿来吧。” 慕萝疑惑,盯着他沉稳和善的脸庞。 她身侧的顾湛萧一直盯着萧谨护,不知道在想什么。 玄演大步离开,没过多久,他便走了回来,手里拿着的东西时她熟悉的。 东西放在桌上,她愣了一下,开口,“阴阳剑,玉佩,卷宗......” 看着里面放着的东西,慕萝下意识的一一将名称读了出来,在看到这些熟悉的东西,她居然有一种久违的恍然感。 最后她的手停留在阴阳剑上,在迟疑与纠结的情绪中拿起了这把还未开封的剑,拔开它的同时,慕萝突然开口来了一句一头雾水的话,“和尚。” 顾湛萧惊悚的扭头看向慕萝,脑壳上盯着一头问号,和尚?! 萧谨护怔愣了一下,久久没有从她话语里回神,但很快明白了慕萝的意思。 玄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眸望向头顶的横梁,眼中深谙且带着杀气。 第一百五十六章 镜中世界:结友邻后篇 屋子里莫名变得有些诡异和紧张,顺着玄演的侧身,另外两人抬眸望向对方,无语的都没有开口。 慕萝合上剑,侧身抬眸望去,“和尚,你为何会在房梁上?” 看清来人,玄演敛去了几分气势,盯着他从房梁上下来,他一身朴素僧袍,不像那日所见的那般,头顶没有带着帽子,手里拿着的是一串佛珠。 而此时,顾湛萧和玄演脑海里共同浮现了一个词:高手。 在屋子里必然呆了很久,他们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若不是在之前的寺庙里得知了他的身份,知晓他并不是哪一方的人,否则即便是和尚也一定要除掉。 今晚探讨了许多不该的事情,这个人的处理情况还要看陛下的意思了。 “你受伤了。”他神情淡然,紧盯着她,像个讨债的人一般,生怕她卷铺盖跑路,“我在找你。” 慕萝不解,“受伤?” 她诈伤的事情只有现场几人和容芝芝知道,容芝芝被服了药死了,唯一的伤也是五年前的伤,眼前这个人是从哪里知道她有伤在身。 他站在那里,轻嗯,“我要跟着你。” 慕萝蹙眉,露出几分抗拒,“不需要。” 跟着她?这是什么奇怪的发展? 再说,他以为自己是行走的黄金条吗?想挨着谁谁就要给面子。 他那双如同深海般纯净的紫眸紧盯着她,固执的说道,“不需要的意思就是需要,话本子上说女孩子都说反话。” 慕萝无语的看着他,“哪个话本子是如此。” 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和尚不去专心看正经的东西,好好读经书吗。 他停顿思索了一下,随即一本正经的说道,“土财主的一百个夫人。” 现场的人全部石化,慕萝气极反笑,郁闷之气结于胸口,忍不住轻咳了两声道,“和尚,给我悄悄去诵经,少去看少女小说。” 她第一次知道和尚会看这种类型的东西,不过真是看不出来,白瞎这么好看的人居然喜欢这种调调。 回神后的顾湛萧噗嗤一声笑出声,旁边萧谨护轻咳两声,掩饰着尴尬,趁着空隙他还眼神示意了顾湛萧,提醒他要克制点,冷酷的玄演则皱起了自己那张消瘦如刀刻般的俊脸,一副苦大仇深似的盯着幻幕。 幻幕苦恼,“那卖本子的人告诉贫僧,十个女子九个都是书中格调呢。” 慕萝无语道,“你被骗了,十个女子九个不是,快给我悄悄回去。” 怎么会有这种店家,真是丧心病狂,为了卖出去什么都敢做。 幻幕摇头,“除了你身旁,贫僧已经没有回去的地方。” 慕萝无语的盯着他,“按照原路,给我走回去。” “真的要如此吗?”幻幕愁苦,思索着着呢喃,“回去别人问起,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可能要将今天的事情全部说出去。” 好腹黑的和尚。 慕萝不悦,“你威胁我。” 幻幕认真道,“贫僧只想跟着你,所以得罪了。” 说着他扫了一眼其他几人,在萧谨护身上停留几秒后,快速移开,又落回到了慕萝身上,淡淡真诚的说道,“他们都打不过我,放心吧,我不会保护你的。” 嗯? 这句话她怎么听着那么怪呢。 这时,顾湛萧撑着下颚,撇头望着他道,“你这和尚,这么缠着慕小萝,是喜欢她吗?” 幻幕面朝着屋子的灯火,修长的身躯正对着慕萝,紫色的瞳眸里映着的是慕萝的苍白清秀的容颜,他沉默的盯着她,随即轻缓呼吸声,盯着她启唇,“如果要入万千俗世,她必将是我的唯一,如果未入万千俗世,我会陪她至死方休,此生一诺,绝不改弃。” 慕萝惊讶,“为什么?” 见他这般认真,倒让慕萝有些不懂了,两人明明只见过一次,怎么对方生出这么大的决心。 她没有记错的话,她似乎之前也听到过他讲过类似的话语。 而面对慕萝的反问,他却没有再开口,只是沉默的注视着她。 提出问题的顾湛萧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幻幕,气势汹汹道,“先有一个容暮时...再有一个国师...接着是卫苍莲...然后又来一个你,为什么我这么难啊。” 怎么还有和尚找上门啊。 无形之中顾湛萧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深宫怨妇,天天都在和别人斗争着抢着慕小萝,偏偏这些人还真的就得逞了。 慕萝伸手拉住了他的宽袖,轻轻一扯,便将他扯坐了下来,嘴里同时说道,“既然如此,你留下吧。” 顺势坐下来的顾湛萧不敢置信的看向慕萝,“你准备带着他?” 慕萝轻笑,“不然呢?他自己也说听到了。” 顾湛萧语塞,试探的呢喃道,“要不下点药,毒死算了。” 萧谨护轻咳,“形象,注意形象。” 顾湛萧叹息了一口气,抬手撑着下颚,无语的在萧谨护的提醒中沉默了下来。 但没有人知道的是,顾湛萧自己并不是不想动手将他除掉,而是对方有一瞬给了他一种特别的感觉,来自灵魂深处的一种熟悉感,可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玄演见顾湛萧沉默,慕萝也表达了立场,目光只好落到萧谨护身上,等到他的回复。 萧谨护在收到玄演的示意后,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轻笑道,“如此,那就依照慕萝的建议。” 慕萝转回头,看想萧谨护的容颜,沉稳霸气的气场丝毫没有掩盖住,那双漆黑的眼眸里仿佛藏着一种如星辰般广阔的眼界,含笑着故作为难和被要挟的样子,没有一分是被挟持大的样子,这也是她第一次对萧谨护这个人产生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为何她感觉这个人总有些不对劲。 给她的感觉不是危险,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是在走迷宫的感觉,明明是有出口,偏偏过程给人有些不太对劲的感觉。 也在慕萝的探查中,他丝毫没有闪躲,直面她笑着开口道,“既然说到这里了,屋子也都是一个贼船的人,那么我也说说的看法吧。” 慕萝点头,额头落下了几条黑线,第一次听帝王说贼船,很新颖。 同样被贼船惊到的顾湛萧也无语的点了点头。 萧谨护慈善的笑道,“原本我是不会同意与苍嘉的建交,我也清楚它一定会成长起来,国与国之间没有什么纯粹的友谊,两国安好便是最好的局面,和平一直都是每个人的期盼。” 顾湛萧精致的脸上浮现出认可和认真,他自然的赞同了萧谨护的话,“这是自然,苍嘉也是致力于此。” 萧谨护满意的点头,“如此甚好,你既然也是一个守护者,可明白这背后的故事。” 顾湛萧摇头。 他小时候是好像隐隐约约听说过,特别选择的国家里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关乎着大陆的命脉与存亡,具体是什么,却未曾来得及知晓。 见如此,萧谨护没有多说,笑眯眯的说道,“总有一天会知道的,看着同为有共同目标的份上,也看着她这次帮助七里解决麻烦和是我赏识上,我可以和苍嘉缔结盟约,友好相处,不过...” 慕萝听着他的话,见他欲言又止的看向了她,明了直白的问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萧谨护认真严肃的开口,“我要你,此生结束,再次你我相见时,必须留在七里的承诺,我可以承诺你,你现在活着的数年里,绝不侵犯苍嘉和与人合谋,困难时七里可打开方便之门给予帮助,如何?” 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约定,也是七里一定要做到的事情。 站在他们身后的幻幕,在萧谨护提出条件时,紫色的眼眸涌上一番深思,嘴角轻扬了一个细小的弧度,他的这一反应被玄演捕捉进了眼底,让玄演陷入了怀疑的神情里。 第一百五十七章 镜中世界:这是我真正的样子 “萧谨护,你真是疯了。” “你是个不错的君王,可你无法真正护佑她的。” “你为何如此肯定。” “时间会证明固执不仅仅会换来伤痛,也会换来无可换回的后悔。” “我不相信。” “那我们拭目以待吧,湛萧。” .......画面一转....... “一定要如此承诺吗?” “啊...这很划算,不是吗?慕萝。” “嗯,看起来是如此。” “慕萝,朕一生有无数的信仰,而这些信仰里有最为崇高的一个,它使七里成了众国中最为特别的存在。” “.......” “现在的你无法明白,但终有一日,你会感谢这段痛苦的岁月,是那么的值得庆幸。” “或许你说的不无道理。” “要同意吗?” “好,我同意,来生留在七里,为七里所用,忠于君,忠于民,为君所愁,为民所忧。” “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 呼啸的冷风吹晃动的马车窗口帘幕进来,在距离和萧谨护谈判已经过去了三天,他们现在已经在回归苍嘉的途中了。 因为答应了萧谨护那样的条件,为了稳妥起见,她并未带走卫苍莲和齐复礼的骨灰,而是将他们委托给了玄演,既然来世要在七里,他们便提前替她看看七里的发展好了。 小珩说过想和她四处走走,所以她拿了他们的骨灰,打造了两枚玉佩,串联在一个绳结上,这样她也不算失信了。 随着马车前行,喉间的腥甜与胸口的疼痛让睡梦中的慕萝渐渐醒来,她睁开眼迅速坐起身轻咳,手上不禁沾染了几缕血迹,眼尾的余光忽然被什么物体遮住,她侧眸望去,看到了一个粗布折叠的方巾。 心口一阵闷痛,来不及思考,她伸手接过了对方的方巾,捂着嘴边轻咳了起来,声音压抑和沉闷,随后她感觉后背传来温热,这股温热慢慢的化解了她心口的痛楚,让她得到了缓解。 在他收回手之际,慕萝扭头看向他手中渐渐消散的幽蓝色如同鬼火般存在的内息,愣了一下后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场景,她曾经在梦中似乎看到过这个场景。 慕萝看向他的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手中紧握住那张沾着自己血迹的方巾,上面带着一股香火的气味,她淡淡的开口道,“我会买一个还你的。” 幻幕没有什么表情,轻缓柔和道,“洗干净给我就行。” “好吧。”慕萝也不想多争执这些无聊的事情,索性就顺着他的意思了,不过对于刚才看到的一幕,她倒是有些好奇了,“你不是普通人吧。” 幻幕突然询问起了她,“何为普通人?” 慕萝移开眸,依靠在车厢壁上,眼神随着吹起的帘子,轻喃道,“你这样的手法,除了我曾经看过那个人和他的属下用过,之外的便只有你了,与常人所拥有不同的,那便不是普通人了。” 凡是真正特立独行的人,她所知道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能够以特立独行活下来的,都不是真正的特立独行。 幻幕轻喃,“原来是这样吗?” 慕萝扭头看向他,腰间挂着齐复礼和卫苍莲的骨灰制成的玉佩,淡淡的问道,“不然...你以为是如何?” 幻幕轻哼,似有深意,“你说一个活着的人,去审判一个死了的人,结果会是谁赢?” 话题突然转换,慕萝愣了几秒,随即思考着沉默,慢慢的开口,“两败俱伤。” 幻幕带着几分兴趣,戏谑的盯着她,“为何?” 慕萝轻描淡写的答道,“谁也不知道死了的人犯没犯错,死人是无法申诉和辩驳的,与之相反,活着的人说他没罪,在众人眼中他就无罪吗?申诉与辩驳有时并不能给活着的人带来希望,没有足够的资本支撑,很快他们就会如同在沙漠里走着的人,可能耗死在了路上。 这样的死去也并不会迎来别人的认可,反而会迎来别人的落井下石,有时候事实如何对大部分人来说并不重要,即便真相摆在眼前,也难以澄清一个人沾染的污点。” 忽然,慕萝感到头顶一重,往上一挑眼眉,发现对方那双紫眸正盯着她发呆,红唇里发出着感慨,“原来这就是两败俱伤吗?” 言论自由带来的另一面,阴暗面的发泄。 慕萝无语的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扯下来,带着疲倦和无可奈何的吐槽道,“我说你啊,我的头是木鱼吗?少给我摸来摸去,和尚好好给我正经一点。” 幻幕收回手,同依靠在车厢上,看着她道,“我会一直陪在你身旁。” 慕萝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要这么说,但是以后不要再说这些了,我并不想无故背锅。” 人言可畏这个词,到底这和尚懂不懂。 难道言情少女本子看多了,这家伙心底里住了一个温柔的小王子?也可能是个小公主啊。 幻幕直白的问道,“那你有喜欢的人。” “......”慕萝被问的语塞,一时她不该知道如何去回答对方的问题,可记忆对于那人所储存的太过深刻,根本没有给她反驳的理由,她只得挑一个其他的理由去回答对方的问话,“和尚也八卦吗?” 幻幕轻笑声里透着几分清冷,紫眸里少许掩盖的温柔,更多的是清澈见底的干净,仿若一汪清泉,他低低的呢喃,“看来是有了。” 从他的话语里,她有了一个特别的发现,似乎每次的回答他的语气里都隐隐藏着肯定沉着的因素在里面,就好像一切的事情他都提前知道了,现在的回答不过是顺其自然的不去破坏。 明明应该带着疑问色彩的话语,从他口中却是十分的平静和自然,这个人本身也似乎很纯粹、很干净的感觉。 幻幕突然发问,“是顾湛萧吗?” “?”慕萝疑惑,随即联系之前的话题,明白了他在问什么,“不是。” 幻幕继续问,“容暮时?” 慕萝脸色黑了,嫌弃道,“不是。” 幻幕,“玄演?” 慕萝,“不是。” ...... 他们的话题不知不觉就成了一前一后的问答,连慕萝自己都没有发现,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将她身边的人全部都说了一遍,那熟悉的程度仿佛一直和她多年的好友一般,而这里面谁的名字都出现了,唯独没有梵夜的名字出现。 慢慢的到了后面,慕萝觉得自己可能太无聊了,竟然和对方讨论起了这样没有营养的话题。 喜欢一个人她并不去掩饰,那样除了敷衍自己,并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好处,然而这份情感带来的苦果她也实在的接收到了,余生如一曲悠扬的曲调,她的惩罚从接收那刻起便已经开始了。 一直询问着她的幻幕突然停顿,以为他累了的慕萝也没有过问,斜侧着靠在车厢观察着外边的情况,车厢里一片宁静,直到她身体出现了疲累的情况,回眸转向车厢才发现对方一直盯着她。 慕萝淡然一问,“有事?” 幻幕神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在她的注视下,他意味深长的开口,“慕萝。” 慕萝盯着他,应答,“嗯??” 幻幕轻笑,“这是我真正的样子。” 慕萝冷淡的敷衍,“哦,我看到了。” 他没有再回答她,盯着她的容貌和雪白的发丝看了片刻,紫眸里蕴含着复杂的情绪,但在慕萝回望过来时他从一侧拿起了一本经书,开始念起经来。 看到这一幕的慕萝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货难道不回自己马车,呆在她这里是个什么鬼? 再说,等会儿别人知道她马车凭空出和尚,不得吓死的。 马车缓缓行径着,干燥的空气不自觉的就沾染了焦灼,心绪难免也变得有些暴躁起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镜中世界:我是执行者 夜城,闻香阁。 夜城中最大的取乐游玩场所。 里面的人囊括着形形色色的人,有谈论关于文学书墨的事,也有讨价还价银货两讫的事,也有在这里一醉解千愁,排解寂寞的人...... 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带着各自的心事和目的,少量的人会是来单纯游玩,多数都是暗藏心事,需要发泄的人。 楼阁顶层,是弹琴奏乐的地方,也是一观四周景致最好的地方,而这里最左边的第三间,是浏览景致最好的位置,但却从未将房间让外人使用过。 关于那个房间的禁令,似乎是从几百年前开始的。 很难得,今日这个房间又迎来了它的主人。 一旁屋子里弹奏的琴音如同涓涓河流传入了屋子,横躺在软榻上闭眸休息的人似乎许久没有休息过一样,眼下有一圈乌青,清浅的呼吸声在屋子里响起,腰间的奶白玉垂在空气中,被风吹得晃动了起来。 屋子的门被推开,灌进来了一阵冷风,与屋子里的冷意相接,不由得让进来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脑海里瞬间浮出了想要转身走人的冲动,可看到屋子里那么垂地的黑色衣袖,他又忍住走了进来。 大步走进来,他将门关上,走到桌子旁坐下,看着不远处对着窗户风口睡着的人,淡淡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屋子里除了他的声音,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我知道你没有睡,你还要这样多久。” “......” “梵夜,早知如此,你为何要那样做。” “.......” 沉默的氛围让来人有些气愤,躺着的人来这里已经几天来了,来了之后便一直沉睡着,像是在逃避世俗似的,不愿睁眼去看看外边的一切,若非这里是他的产业,如果他和他不是好友,他就要直接撵人了。 这个房间经历那件事以后,便一直被他嘱托单独留出来,自那以后他也鲜少来这里,这次算是呆的时间最长了。 也就在对方喘息繁杂的扭头望向窗外时,屋子里响起了除了他以外的声音,暗哑低沉里显得十分压抑,“夜酒轻,我不后悔,你知道吗?” 夜酒轻回眸看向他,轻嘲,“我看你如今不是后不后悔的问题,是直接找死的问题。” 忽然想到了上次的事情,他看着梵夜提醒道,“你给我将心境压严实点,不要等会儿她又出现了,这里可不是天阶山,稍有不慎来到这里可保不齐她的小命。” 梵夜伸手摸了摸胸口,轻哼笑道,“她不会想见我。” 帝珩的死去,成了她的痛,他恐怕也成了她余生的怨恨,那个老人,成了她余生的愧疚。 夜酒轻撇头望向他,沉思片刻,神情凝重的说道,“这样你便如此颓然,倘若她发现了那时拍卖她的人有你的参与,你又当如何面对。” 梵夜盯着房梁出神,疲倦中透着几分沙哑,“未曾想过应对之法,若她知晓,她肯定会恨极了我。” “恨极了你这是肯定的,不用你承认。”夜酒轻有些气闷,手指在桌面敲打了两下,可看着梵夜那样,作为好友不免由有些不忍,闷气之余宽慰道,“但,此事最终决定的还是容暮时他们,也算完全怪责不了你。” 梵夜轻笑似嘲,“哼...” 屋子里又出现了短暂的平静,夜酒轻趁着这个空档起身去将打开的窗户关上,等他转身时,迎来了梵夜坐起身,双手支撑在两侧,望着木质的地板。 梵夜,“夜酒轻,你想再看看人间浩劫吗?” 转身的夜酒轻一听这话,身躯一僵,神情有了细微的变化,久久他才开口,“又要开始了吗?” 梵夜轻笑抬眸望向他,黑色的眼眸一瞬完全化作紫灰,随着他目光深沉,紫灰渐渐完全被紫色笼罩,整个眼眸变得清澈见底,他淡淡的开口,“我本身就是一个执行者。” 夜酒轻很清楚,梵夜本身就是一个隐藏起来神秘又危险的人,他的身份绝不会像世人展现的那般,从每一世他就能够深刻的感受到。 对于慕萝,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妥协过,失控过,自责过,担心过,害怕过.......但命运似乎没有在感情上眷顾过他们,总是会受到伤害,以惨痛结尾。 夜酒轻叹息,走到一旁坐下,“既然如此,那开始吧。” 梵夜从容不迫的沉默着,唯有他自己清楚自己是怎样萧条颓然的心境。 琴声依旧,屋子里的寒意渐渐退却,慢慢涌上了暖意,但留下的那份沉重却始终在人的心口上。 ........ 回到苍嘉已经是两天后。 顾湛萧因为堆积了朝政,将她送回去便马不停蹄的回宫了,而她的府邸对面住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左相章墨,也就是改回本名的朝阳。 右相府中的人并没有多少,下人和婢女加起来差不多十几个,房子的占地面积,却是苍嘉皇城枫城房产面积最大的前五,据说这个府邸曾经是顾湛萧姑姑的府邸,是由上一个帝王亲自让人修建,可惜修好还没有来得及住,房子也一直空着。 这个房子的构造都是以皇宫的标准进行设计修建,可见当时他姑姑的身份多受人喜爱,尤其是她来了后转了一圈,简直就可以颠覆人的世界观,谁会用黄金来点缀假山啊...... “慕相。”站在池边的慕萝望着洒下金光的水面,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慕萝侧身,看向声音的出处,“是你。” 那人点头轻笑,一如她记忆里的样子,温和儒雅中又少了几分稚嫩的气息,比之过往多了几分成熟可靠的感觉。 他慢慢朝着她走来,走到和她有那么差不多两米距离停下,当看到她的模样和发丝,虽早有所知却依旧有片刻的震惊。 尽管此时慕萝的神情没有什么太大的悲痛喜怒,可这迟暮之年才会有的白发无声无息的也诉说着什么。 章墨很快敛起心绪,怕引起对方的起疑,让对方回忆起伤心事,他主动先一步绕开话题,开口道,“本相一个人忙碌了五年,咱们这位不露面的丞相,是不是早日应该出来帮忙了。” 一眼看出他目的的慕萝也没有戳穿,顺势接话,轻笑着开玩笑道,“难道不应该是嫌弃吗?我的出现可是对你地位的威胁。” “你这么一提醒,好像真是如此。”章墨温柔的目光里透着一抹无奈,神情却没有丝毫不满,反而斜视落在水面上,语气温和里故意藏着感慨,“要不要我现在对你做些什么,比如推倒在水池里,变成右相溺亡事件。” 慕萝配合说道,“你可以试试,我倒认为,或许会变成诈尸事件。” “得...得...可怕。”听完的章墨抬手制止,那温柔清秀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做作的畏惧,笑着妥协道,“最近一直在忙碌着,听你回来也现在才得空来见你,希望你不会见怪。” 见他突然这么客气起来,慕萝顺着打趣他道,“我若怪罪的话,是不是可以获得礼品赔罪。” 章墨一愣,随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都有。” 说完他神情忽变的认真起来,抬起手对着慕萝行了一礼,久久没有起身,在慕萝疑惑的视线下,他才开口道,“慕萝,多谢你当时救下了陛下和南珩。” 慕萝盯着他,没有开口,疑惑的神情被冷静和冷淡取代,继续听着对方的后续之言。 章墨不卑不亢,纯粹的感激道,“如果没有你,就不可能有今日的苍嘉,往后若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来和我说。” 一直没动的慕萝在听了他的话后,眼神微暗且复杂,迟疑了片刻她才朝着弯腰的章墨走去,神情懒散随意,走到他身侧停下,抬手摁住了他的后脑勺,轻笑着咳嗽了两声。 慕萝随意的开口,“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可是右相,以后咱们就共事了,别以为在我面前示弱,就可以拿个破烂玩意敷衍我。” 被摁住的章墨眼底露出了惊诧,随即在她说完后慢慢敛起,恢复成了平静,没过多久又扬起了一抹笑意,感慨道,“我说你啊...把本相当做收破烂的了吗?” 慕萝反驳道,“谁知道呢?毕竟国内并不富裕。” 绕开起身的章墨无奈的盯着她,心底暗暗的告诉自己要维持好自己的谦谦君子形象,吸了一口气后,他从慕萝身上收回目光,侧身看向来时的方向,指着那边道,“这个礼物...我想应该可以...” 嗯? 慕萝顺着望去,当看到对面的东西时,整个人都震惊住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镜中世界:来自远方的赔罪礼 “所以呢?” “......” “你给我的东西,就是这个走来的和尚了。” “不是,这是个意外,说起来你府邸里怎么有和尚。” “路上捡的。” “.......” 环着双手在胸口的慕萝从震惊变得无语,看着从章墨来时路上走来的幻幕,无语的对着旁边的章墨吐槽,眼神则落在走来的幻幕身上。 同样看到这一幕无语的章墨,余光在她脸上打量着,反驳似的吐槽着慕萝,他怎么知道会有和尚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再两人一前一后的吐槽声中,幻幕走了过来,将今天要喝的药给她端来,看到这黑布隆冬的东西,在他靠近后慕萝自然的伸手接过,一口喝下去,随后做了一个走人的手势。 幻幕倒也没有停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橘子给她,自己则端着碗离开了。 拿着的慕萝感受到手里的橘子温热,转眸看向章墨道,“要吃吗?” 章墨一脸怀疑,“我也可以吃?” 这个橘子刚才是从那个和尚的怀里拿出来的吧,现在和尚还带着这项作用吗?怎么感觉有些心怀不轨啊。 没等他多想,他的手里传来了温热感,橘子的清香也传到了他的鼻腔里,他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半块橘子,又看了看理所当然掰着橘子瓣的某人,抽了抽嘴角道,“你...味道好吗?” 慕萝以为他怕酸,下意识的随机答道,“一般般。” 看着手里烫手的橘子,耳旁传来慕萝随意的话语,章墨心底挣扎了一番后,试探的巴拉了一块,放在嘴里,眼神落在了慕萝身上却没有移开。 陛下说慕萝有些变化,让他不要过多在意,现在看来还真的是。 章墨询问,“你生病了?” 慕萝一怔,随即点头,“嗯,伤没好。”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章墨,捡了一个没营养的话题,“药苦吗?” 被问的慕萝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他,“还可以,你也想要?” 她那副神情仿佛在说,你要是想要的话,我让人给你煮一碗。 章墨下意识的摇头,拒绝,“不了,我就是怕你苦。” 她倒是没有太在意,随意答道,“反正都要喝,也没有什么好苦。” “我说...”说完她转身看向章墨,一脸的严肃,“东西呢?” 这都半天了,他难道送了一个空气给自己? “差点忘了。”被提醒的章墨这才拉回注意,拍了拍额头,颓然的点头,“出来吧,你不是一直想见她吗。” 见我?慕萝狐疑。 随着章墨的声音落下,一抹白影自己推着轮椅出现在了慕萝的视野里,她当即有了一丝怔然,下意识的出声,“白夜,你怎么...” 看着坐在轮椅上清冷苍白的白夜,身躯枯瘦,眼神却充斥着坚定和隐忍的泪水,她推了几步便卡在了台阶位置,目光却落在慕萝的白发上,震惊的轻喃道,“姑娘,你的头发...” 慕萝回神,绕过了她的问题,大步走向她,到她面前后缓缓在她面前蹲下,望着她神情慢慢露出了笑意,“欢迎回家。” 察觉到慕萝不想提及,白夜了然的没有追问,但听到慕萝那句话却再也没有忍住,眼泪顺着精致妖艳的脸庞滑落,她一把搂住了慕萝的脖颈,无声的埋在了她的肩上,听不到她一丝的哭泣,但颤抖的身躯却让慕萝察觉到了她在害怕。 伸手回搂住她,仿佛两个同病相怜的人的紧靠,慕萝神情没有什么变化,轻轻的抚摸着安慰她。 这时,身后的章墨走到两人身侧,望着前方说道,“我在正厅等你,相信你会和她有要聊的事情,暂时给你们一些空间。” 慕萝抬眸看向他,无言的眼神里透漏出了感谢之意。 章墨嘴角一扬,大步潇洒的离开,阳光照在他青白的衣袍上,让他更加多了几分柔和与雅致。 等他离去,慕萝无声的安抚和等待着白夜的发泄,差不多一刻钟后,白夜渐渐平复了下来,慢慢松开了慕萝,带着几分歉意和恭敬。 白夜,“夫人,我...” 慕萝安抚道,“没事,不过以后不要叫我夫人,得叫我丞相,以后我们的命运则会与苍嘉绑在一起,在此之前,我相信你也有许多事情想说与我听吧。” 白夜垂眸,“夫...丞相,白夜无用,如今这般残废之躯,属下也想呆在你身边。” 慕萝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能够治好吗?” 白夜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能,只是这样会耗费很长时间。” 慕萝顺势坐在地上,笑道,“那便治疗,反正也不缺时间。” 白夜难过,“可是如此,白夜不就是一个废人了,无法帮到丞相,白夜还不如死了。” “我说...你来找我,专门是让我收尸的?”慕萝仰撑着地面,神情淡然,目光斜视着她,“如果不是就不要如此说,说起来你这五年去了哪里?” 白夜盯着她,愧疚道,“对不起。” 慕萝轻笑,“没关系。” 白夜望进慕萝的眼瞳里,不自觉的说道,“篁居水牢,属下犯了错,没有遵守主上的命令,顶撞主上,私下和小主上联系,没有保护好你.......” 从她的话语里,慕萝可以整理出许多罪状,可她却不认为单单是这个原因,或许这里面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梵夜的意思,可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而就在这时,她给她带来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丞相,属下被主上赐死了。” 慕萝惊讶,“赐死?” 白夜点头,“夜白放了我,让我不要回去,他知道我不会离开你,所以和我决裂了。” 慕萝疑惑,“这么些年中,夜白难道没有为你求情。” 白夜答道,“不会,他不会同主上提及此事,这次算是突破了他的准则。” 慕萝,“这是为何。” 白夜,“这是篁居的默认的法则,若亲属犯错,一律以定下的规则处罚。” 见她情绪低落,慕萝也不再问,笑道,“好吧,接下来你便留在府邸,好好养病方能有时间为我所用。” 白夜望着她,急切道,“你不担心我是叛徒吗?” 慕萝轻笑,“我相信受过磨难都要来我身旁得你,是不会对我做出背叛之事的,而且你要是想要杀了我,何必用这样的方式。” 听到这话,白夜清冷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她眼底染上了光亮,点头道,“属下这次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尽快好起来。” 慕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白夜点头。 望着她,想着在正厅等着的章墨,慕萝缓缓起身,“走吧,接下来我要去和章墨谈事事情了,你就住在我的院子里吧。” 白夜的眼神随着慕萝移动,看着她推自己,一时有些局促,“这...” 慕萝笑道,“无事,至于其他事情,我们后面再说,你先去休息吧。” 心知现在身份不同的白夜也没有多言,乖顺的点头,任由这慕萝将她送回了她住的院子里,然后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终于再见了啊。 第一百六十章 镜中世界:共同的想法 南麓国,皇宫。 议政殿。 低压的气氛笼罩在屋子里所有人身上,站在殿内一侧窗口的人握着一本走着,身后点着檀香,屋子里萦绕着热意与冷意交替,微弱紧张的呼吸声在屋子响起,每一个人的目光都盯着面前背对着他们的人。 右相章乾看着一身黑衣常服的容暮时,试探的喊了一声,“陛下。” 望着萧条干燥天空的容暮时眼神微晃,回神斜视了一下又转向窗外,冷漠低沉道,“丞相想说什么?” 章乾迟疑,望向容暮时的眼神带着几分揣测,“七里的事情和天阶城的事情,陛下如何决断。” 容暮时淡漠道,“丞相以为呢?” 自从利用丞相章乾拔出掉了摄政王容檀,朝局也肃清了一些没用结派之人,现在倒是五年来久违聚集在一起商讨事情的日子。 为了权势的平稳,后宫先后纳了章思鸢和世家之女为妃,也安定了这些世家里到处乱窜的想法,加之有国师的协助,倒是给他减少了不少的麻烦。 章乾迟疑道,“老臣以为,天阶城一事,郡主与人勾结算是叛国之罪,我等应该追缴回来。” 容暮时轻哼,眯了眯眼,似有不屑,冷漠低沉开口,“叛国吗?或许这个罪名压不倒她的头顶上。” “为何?”章乾讶异,似想到什么,追问,“难道是国师?” 容暮时不置可否,“朕得到消息,苍嘉帝王这次暗中到达了七里,我们安排的人又在同时被七里拔出,你以为这是巧合吗?” 接着他转身将手中的奏折递了出去,被一命笑太监接过,容暮时继续道,“再则,朕昨日得到消息,苍嘉那位不露面的有功丞相回来了,而顾湛萧之前一直与慕萝交好,她一醒来苍嘉便迎来了丞相,这可不是什么凑巧能够解释的。” 一听这话,章乾震惊,“难道是慕萝郡主。” 容暮时轻笑,面露冷意,“七里倒是很会做人,将调查好的结果等待至今天,专门由她来揭开。” 她倒是不客气,直接完全下了死手,看来这次卫苍莲的死给了她很大的打击。 只是...凭什么... 他明明和她呆的时间比卫苍莲那个心态不正常的小子多,她却能够在醒来后那样在意他,还是他的仇人,也是因为和卫苍莲同样的姓,想到死去的父皇和母后,他有时都觉得作呕,登基这么多年他也一直背负着之前的姓未曾更改。 或许这也等到他释怀,才会得到更改的可能。 也罢,我们的时间还很长啊,慕萝。 没了国师对你的偏爱和照拂,那我们就好好的应对一场,倘若你输了,一直空闲的后位,哪怕是锁住,他也会将她禁锢在后宫里。 如今,不过是丢失了几枚棋子,损失也并不算惨重,就当给她苏醒的一个见面礼了。 “什么?”章乾愣了一下,对于容暮时的话有些不解,“难道我们就这样放过她了?” 容暮时淡淡说道,“她是从国师住邸出来的人,被封也是因为长姐的缘故,说到底也是因为家事,如今七里想必与苍嘉结盟,而依靠七里的小国并不少,难道你想因为这样一个人,而打破平衡吗。” 章乾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有些发懵,“七里为何要这样做。” 这话问出,让容暮时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久久他才开口,“谁知道呢。” 萧谨护那个老家伙,表面和善无害,实则一肚子坏水,这般看重慕萝的缘故恐怕另有玄机,再则...他派人给自己送的那封信,明则慰问,实则威胁,他也不好让人继续追究下去,不然南麓恐怕要成为诸国的笑话了。 一旁的大理寺卿宋志恒神情严肃,附和道,“臣以为此事没必要在细究下去,而至于风铃郡主一事,当年可谓名声大噪,虽然后来顾湛萧起兵,但成交她也算有恩南麓,与此我们便撤销她的封号吧。” 章乾担忧道,“即便撤销,恐怕也不宜公开。” 这世人若是知晓他们的郡主去了苍嘉成了一国之相,这不是要打脸他们南麓吗。 容暮时转身,重新面向窗外,“如此,便默默拟诏,等待合适时机公开吧。” 章乾见容暮时丝毫没有追问七里的事情,心中已经有了几分计较,便也什么都没有问,同大理寺卿一起行了行礼,其余人只是来充个场子,陪同附和了几下。 ....... 苍嘉,右相府。 正厅外的八角亭中。 悠哉悠哉喝茶的章墨耳边听到了慕萝走来的声音,清秀俊美的脸上露出了和煦如温暖的笑,他微微侧身看了过去,随着慕萝的身影一步一步的缩短视野的距离。 章墨温和的问道,“可还满意?” 慕萝走到一侧,坐下时轻捂了一下心口,眉宇轻蹙,淡淡回应,“多谢。” “你的身体...”他望着慕萝的反应,眼底流露出担忧,有些欲言又止,又慢慢随着她的神情舒缓,“要是不适的话,可以暂缓时间,事情我可以独自先处理。” 慕萝望向他,摇了摇头,“只是太久没有挪动身躯了,所以有些生硬。” 章墨沉默,他自己也清楚,对方不过是在敷衍,他也从陛下那里得到了关于她境况的事情,若不是陛下说她闲不下来,迟早都要接触相关事情,或许他今日恐怕也没有时间来这里了。 “为什么要露出那么担忧哀伤的神情?”看着他沉默的神情,慕萝不禁反问,“你今天来的目的也不是让我安慰你吧。” 听了这话,章墨忍不住的笑了出来,无奈道,“你啊...我可是在真的担心你的身体,苍嘉国内事情众多,你身子若是养不好,容易被压垮。” 慕萝不以为然,“所以,这算是在提醒我,你要给我布置许多任务的意思?” 章墨轻笑,揶揄,“不然你以为丞相做什么。” “好吧,总之很麻烦就是了。”慕萝顺势接过,主动提出了问题,“苍嘉的近年大问题是什么?” 而对方也丝毫没有怀疑和不认可她,坦诚的顺着她提出的问题将近些年遇到的问题开始说了出来。 章墨温和的神情中显得有些严谨起来,“近些年,苍嘉虽没有太过贫困,但赶上往年还需要时间,因此也一直在发展国内,速度上也并没有太快,百姓生存仍有所欠缺,加之偶有剑溪和南麓等国在边境骚扰,民心有时也是惶恐难安......” 认真听着他描述的慕萝随着章墨的话,食指轻轻的点在桌面,脑海里迅速的思考着。 根据对方的话语,她也能够大概的得出一些线索,也从中得知了他们的一些处理办法,效果可行却极为缓慢。 等到章墨说完近些年的问题和实施的措施,慕萝心底已经有了一番计较了,她看着章墨,等待着他的发问。 看着慕萝认真的神情,章墨笑着问道,“听了,有何想法?” 慕萝抬手摸了摸下颚,思忱着故作神秘,“我想你应该和我有了共同的答案,只不过是想试试我对这些的态度是什么。” 章墨笑的无害,“哪里,我也是借了你的优势,方才想到办法的。” 慕萝笑道,“那真是荣幸。” 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先一步说出自己的想法,仿佛已经从对方的神情里看到了想要的。 也是在这一天,她也从章墨这里,得到了为什么没人反对她成为丞相的原因,一个救命之恩,变成了国之大事,被他一顿天花乱坠的描述,再加之苍嘉历史上也有女相存在,人们对此的反应也没有太大,注意力也在复国的这件事。 这倒算是给她减少了麻烦,索性也懒得她在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来对应。 在和章墨之后的商讨里,他们最终确定了一些事情,因为她身体的缘故,就由他去和顾湛萧说去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镜中世界:不同声的暗号 三天后黄昏,枫城外,十驿村。 夕阳的暖阳照在白色的发丝上,像是铺上了一层暖光,从梯子上下来,慕萝折起的长袖被绳子捆住,她抬眸望着眼前原本破烂的房子,现在变得焕然一新,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双手刚插在腰上,后方便传来了感谢声。 来人感激道,“慕相,多谢你了。” 慕萝转身,看到来人要下跪,先一步扶住了他,温和的笑道,“李伯,咱们不是说好,今天这里没有什么丞相吗?” 李伯惶恐又兴奋道,“可这...” 他转身看了看身后围起的众人,脸上染上了夕阳的红晕,“我们只是不知道如何谢谢你。” 自古哪有丞相来给他们盖房子,除草锄地,专门来给他们做了一天粗活,这让他们那里受得起。 慕萝伸手轻拍了两下他的手背,笑道,“不走下来,怎么知道你们所需是什么,又怎么知道你们过得如何,你们都是苍嘉的子民,过去任人欺凌,如今回来了,怎么也得让你们过好才是。” 听着慕萝的话,其中有些人或许是想起了曾经,不免流下了眼泪,牙齿却死死咬着不愿出声,低头垂着不愿被人看见。 慕萝看着眼前的李伯,又看了看不远处的众人,轻笑着安慰道,“若非要说感谢,也得我感谢你们。” 李伯低泣,“这是哪里话。” 慕萝缓缓转身,走到了中间,面向了那群人,看着其中有青年和老年、小孩,夕阳照到他们身后,给他们蒙上了一层光,慢慢停下脚步,她在众人的注视下弯下腰,又在众人没来及开口前直起身。 慕萝轻笑,在众人因为她举动受惊开口前,出言道,“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想和你们商讨,只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一听这话,众人异口同声道,“丞相请说。” 望着他们,沉默了数秒,慕萝平静的开口,“你们村曾经都是做生意的人,其中有些是与皇族供货,后来因为苍嘉的灭亡,导致你们被他们抓住,财产被充公,富有的家族被冠上罪名,如今这样说可能欠妥,我想你们重振家业,来帮我的忙。” 现场一片沉默,似乎被曾经的过往勾起了不好的回忆,因而产生了犹豫,也或许因为现状,迫使他们顾虑太多,但他们眼底的光却从未熄灭,慕萝知道,他们需要一点时间。 慕萝继续道,“苍嘉和七里建盟的关系已经在各国传开,七里是一个繁盛的国家,这样的契机对苍嘉很有好处,也对你们往后的生活有极大的帮助,如果你们考虑好了,便直接来右相府找我吧。” 苍嘉需要大量的人来推动经济发展,只有先稳定这些,她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在静谧中,有一个年轻人开口,“慕相,我想留在你身边。” 慕萝望去,从对方的面貌中,她的脑海里调出了相应的任务信息,“闻扬。” 闻扬,曾经皇宫的瓷器采购商之一,苍嘉的富豪中占有一席之地。 据调查的消息,他的父母则在剑溪进来时,被剑溪的人砍死了,年少的他被同村的李伯抱着,最后被南麓接管,到了最底层做劳苦之力。 他听到慕萝喊出了他的名字,先是一愣,随即走出人群,染上了几分欣喜,恭敬的来到慕萝面前跪了下去,“小人从小跟随父母,有接触过经商一事,我愿意跟着慕相,为你做事。” 慕萝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好,如此,你明日便来丞相府,之后我在安排你的位置。” 闻扬欣喜,“是。” 他原先以为要经历许多麻烦,没想到会这样就被用了,小心翼翼的抬眸看向慕萝,发现她笑着望着他,眼底一片清澈真诚,这让他莫名涌起了一种一定要好好给她干活的冲动。 有了闻扬的带头,有些原本蠢蠢欲动的人就开始大胆的迈出了脚步,也有一些人迟疑的观望着,而慕萝给予的回复都是和闻扬的一样,渐渐的暮色暗了下来,有些村民想要留下她,但看着马车来了,也只好放弃。 和众人简单告别后,慕萝便上了马车,进入马车她却愣住。 坐下后,慕萝望着昏暗不明的光下,那个一身僧袍的俊美青年,“和尚,你怎么在这儿。” 幻幕淡淡道,“接你。” 慕萝无语,“我说你...算了...” 反正说了也是白说,这和尚故意和她作对似的。 幻幕望着她有些累的神情,手上从一侧拿过了放在马车里的书籍,他伸手给她抢了,“看书不好。” 慕萝疑惑,看书不好? 她就看了看兵书,比他看的正经多了,看少女本子的人给她说看书不好。 慕萝伸手,“拿来,我忙着呢。” 她要多补充一些知识,以免后面用时不够,而且现在反正也十分的空闲。 幻幕淡淡的语气带着几分强硬,“不给。” 慕萝抬手,撇了撇手指,一脸威胁道,“给我,和尚,我可是会打人的。” 幻幕沉默,手却紧紧握着那本书籍,盯着她的眼神平静,丝毫没有受到威胁。 慕萝盯着他的紫眸,忽明忽暗的灯火晃悠下,有那么一瞬她似乎觉得有些熟悉,可很快她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那个人依旧那样镇定淡然,若是不开口说话,就静静坐着,还是很想一个淡泊宁静、看破世俗的人。 慕萝再说了一遍,“拿来。” 幻幕沉默。 两人一阵僵持,谁也没有挪开视线,直到对方不知为何,移开了视线,慕萝才趁着这个机会,冲过去一下子抓住了书籍的一半,却还是没有抽出来,反而这个举动从外边开过来,还略显猥琐。 突然,一直不开口的幻幕说话了,“原来你...喜欢这样。” 胡说八道,谁喜欢这样,搞得她好像在对他亵渎似的。 慕萝无语道,“我说你啊,我忙了一天,身体也不好,放过我吧。” 果然,在这句话后,对方松开了手,望着她眼神也有了变化。 拿过慕萝退到原来的位置,重重的输了一口浊气,在灯火下开始翻起了书,像是没有什么事情。 盯着她的幻幕眼眸里闪过一丝心疼和痛苦的挣扎,但很快又恢复成了宁静大海的样子,他盯着她道,“你来这里,不仅仅是要借助他们的自身能力吧。” 翻书的慕萝点头,“嗯,我想要培养他们成为各国以后分号店面的明面管理者。” 顾湛萧开设的酒楼等其他产业遍布大陆,单单这样一个人是不够的,反正闲着也是浪费,不如拿来创发挥才能去丰盈国库,顺便也可以让他们一边打工,一边自己创业。 再者她还要建立信息情报网,这些人筛选后可以作为以后所用的储备。 幻幕,“是个好办法,但,你不怕这里面会有卧底吗。” 慕萝手上一顿,轻笑,“值得冒险。” 幻幕轻蹙,“这也是你今日去帮忙的原因。” 慕萝瞥了他一眼,“不然,这些人本身就很聪明,村子里几乎都是有经商能力的人,经历那些事会让他们对任何都产生戒备,这样一起劳作,既能帮忙也能卸下防备,有何不可。” 幻幕似有不悦,“胆子真大。” 慕萝挑眉,“你是指我没有带人吗。” 幻幕点头,“嗯。” 慕萝轻笑,抬手拍了拍两巴掌,车前一声惊呼,陡然外边传来了惊讶的声音,“西泽大人。” 之后慕萝看着幻幕道,“就是这样了。” 顾湛萧得知了她要出门,直接就派了西泽,西泽也一直隐匿在暗处,他们的暗号就是不同声的掌声。 看着她的神反应,幻幕也没有再说什么。 第一百六十二章 镜中世界:夜间的密谋商讨 夜深人静,干燥的风透过打开的窗户,吹响了屋内悬挂着门前的风铃,清脆的碰撞声在屋子里响起,明亮的灯火在墙上倒影出了三个人影。 西泽自苍嘉复国后,顾湛萧有意将他调往明面上,并且给与重用,却被他以懒得麻烦与人接触推辞了,但念在他在复国之初有重大的功绩,又因为他不善言行,便封了一个侯爷,封号为隐君侯。 本来西泽对这个称号是持着拒绝心态,但顾湛萧的坚持最后还是让它妥协了,他自己因此也附加了一些条件,其中之一便是以暗卫身份继续留在顾湛萧身旁保护他,这点顾湛萧也批准了。 也是因此,至今都没有人见过隐君侯上朝参政,而作为君王的顾湛萧在旁人每次问起,他都是以对方被外派了作为理由搪塞,以此来掩盖西泽暗卫身份的事实。 但,慕萝知道,仅仅不止是这个原因,更重要的是西泽在暗处培养着一股暗卫势力,这股势力是由他们二人直接调派的,至于其他的原因,可能和西泽本身的私事有关了吧。 这次,也是亏了顾湛萧的福气,西泽居然被调过来,让她来使用了。 看着眼前这个面瘫俊美的男人,浑身漆黑的像个执行任务的杀手,一身冷漠中透着呆萌的气场,静静的像个好孩子似的坐在那里看着她。 慕萝抬手,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西泽,你的主子有没有说过,你像个面瘫。” 西泽思忱,半晌似艰难的吐出三个字,“只有你。” “......”噎住的慕萝叹了一口气,她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慕萝的神情也引得旁边坐着轮椅的白夜轻咳一声,镇定冷淡的端起了桌上的茶,收回视线,慕萝无语的绕开了之前的话题,“我们来说说接下来的安排吧。” 西泽点头。 旁边端着茶杯呡了一口的白夜也放下了杯子,神情专注了起来。 慕萝视线落到白夜身上,认真道,“白夜,我可以相信你吗?” 白夜被问的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可以,丞相,白夜永不背叛。” 屋子的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没有多久,慕萝轻笑起来,轻声道,“那好,你尽快离开苍嘉,去往七里。” 突然的安排让白夜一时懵了,她追问道,“丞相,可是有什么安排。” “嗯,是有。”慕萝没有犹豫的点头,神情不算严肃也不算松散,“七里是汇集天下商人聚集之地,那里对于你养伤也是极好的。” 白夜不解,“如果仅仅是因为属下的伤势,属下不能同意离开。” 一直没有发言的西泽这时开口了,“你想让她带着今日去见的人物苍嘉吗?” 慕萝摇头,“不全是,只是带其中一部分人,我知道咱们陛下的情报网也很成熟,但如今不同过去,我得再做一手准备,他迟早会忙碌到忽视一些其他的事情,我得再做一手准备。” 西泽平静问道,“你想...” “我想让你白夜隐去身份,借着治病为由,建立起最大的风月场所等情报机构,用来获取各国的情报。”慕萝从他身上移开,落到白夜身上,“如今目光都放在了苍嘉结盟上,我与章墨聊过,他会去和陛下商量派一个合适的人出使南麓和剑溪,用于避开和试探这两国的底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其次也会再暗中派人去和周边小国结盟,以此来巩固和减少风险。” 白夜犹豫,“七里那边...” 各国本身就遍布情报网,如今他们这样前去,一旦开始,可能会引起朝廷注意。 慕萝无所谓的平静说道,“没关系,你带着一封书信交给玄演,他会知道怎么做,倒是你自己要注意,别被梵夜发现了。” 梵夜这个人,温柔中裹挟着危险,一旦出了问题,后果是很可怕的。 一听熟悉的人,白夜眼底染上了晦暗,点了点头,“属下明白,只是刚才西泽大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啊...”慕萝单手撑着下颚,脸上露着虚假的笑,“一个商业之村,他们能够帮助你。” 白夜担忧,“可属下听说苍嘉灭国后,许多人都被抓着在底层做工,任用他们没有问题吗,灭国带来的生活不幸,他们心底恐怕会有怨恨吧。” “嗯,有危险,闻扬,李伯,刘瑾年,安途.....”西泽望着慕萝,直白的将他记得的人名差点全都说了一遍,“这些人,看的出来,不甘。” 他的话道让慕萝有些惊讶了,原本以为他站的远,应该没有关注和看到,没想到今天接触人的神情他居然都记在心底了。 慕萝轻笑,打趣道,“我以为你并不在意,没想到这般仔细。” 西泽乖巧的点了点头,“看了,他们...不合适....” 他是顾湛萧的人,慕萝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但看到他那张郑重其事的神情,她倒是有几分想要调侃的兴趣了。 慕萝调侃,“那你倒是说说你的见解。” 停顿沉默了片刻,他才开口,“你想要敷衍的见解,认真的见解,还是一知半解。” 慕萝一噎,心头涌上熟悉的感觉。 这货...又来了... 她要他一知半解和敷衍的见解有个鬼用,他这是在和自己抬杠吗。 或者该说这厮是杠杆的妹妹———杠精。 不想被在问候三连的慕萝抬手阻止,妥协道,“算了,我也不逗你了。” 说着她再次看向白夜,“这次我会选出合适让你带走的人,他说的那些都会留在苍嘉,你去之后也要注意休养。” 那些人本身就像是一个炸弹,能够用时间卸下他们的防备,本身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白夜的听到慕萝的嘱托,恭敬认真的点头,“是,属下明白。” 西泽眨了眨自己的眼眸,一字一句平静的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慕萝迟疑了一下,随即开口,“杀手,帮我收集这个大陆上能力强悍的杀手,你不能将这件事告知顾湛萧。” 西泽似乎猜到了她的用意,嘴里还是开口问了原因,“为何。” 慕萝兴致缺缺的扫了他一眼,平静自然的答道,“你心底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 西泽好看的黑眸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眼眸里露出了沉思的神情,什么也没有在回答。 但,从他的神情里,慕萝也知道了他的答案,她从位置上站起身,走到了西泽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侧,淡淡的问道,“西泽,能够暂时留在我身旁,为我所用吗?” 提出这个建议时,她已经思考了许多次,西泽是顾湛萧的人,用他无疑会暴露自己的任何举动,可也是因为这样,她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她不想对顾湛萧有什么撒谎和隐瞒,那是在悬崖边上拉了她一把的人。 本身她也不想用西泽,西泽是一个纯粹干净的人,虽然面瘫看不清他在想什么,确实一个由内而外散发着可靠气息的人,除却自身职位的责任外,她也没有忘记自身复仇的目的。 她自己很清楚,如今的立场,无法输。 而对于这个要求,她也并不想强求对方,即使没有他,她只不过是需要耗费一些时间来达成而已,只是风险相对较高罢了。 慕萝轻声承认,“你可以拒绝,这里面掺杂了我的私心。” 不知为何,在打量他的时候,她生出了一种对方拒绝自己的想法。 她怕是有些魔怔了。 西泽看着她的目光像是在看谁,在她准备量的时候,他突然态度转变的十分干脆,“好。” 慕萝一怔,回神后点了点头,倒也没有说什么。 屋子里风铃声响起,清脆的声音中夹杂着呼啸干燥的风,另一侧院子中,幻幕抬眸望着深沉的云层与遮挡一半的月光,清冷俊美的容貌上无形之中透着一股妖冶,身上却散发着清新干净的气息。 手中拿着经卷的他,难得在月华下扬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紫色的眼瞳之中倒影着整片天空的色彩,低沉磁性干净的声音裹挟着苍凉的风响起,“我放任你,你才能获以自由,用那双漆黑明亮的双眸去装映这个世界,比起死气沉沉的怨念,与不可回头的固执,我想我们本就是同一理念的人,在这件事上,他也是如此想的吧。” 装映着本就极为壮美的世界,因为你,让它们变得更加多姿多彩,但也会因为你成为人间炼狱,这也是放纵你的主要目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镜中世界:破开封印的记忆 “娘亲,帝王印玺和兵符在...”虚弱无力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世界里,那个看不清声音的人,用力的诉说着他极为重要的话语,“你一定要好生照顾自己,拿着它们保护好自己。” “不要,我不要听,我不要那些....”身处黑暗的慕萝慢慢的在环绕的声音中蹲下,捂着耳朵疯狂的呢喃着。 一个老者的声音响起,“老头子...无能...未能说...动...国师...国师...不愿...来...” 没过多久,略带嘲讽的男音响起,“慕萝,你不过是一颗放在明面上的棋子,竟然心生妄念,可笑至极。” 声音吵杂的在脑海里响起,众多声音里,她也听到了梵夜的声音,如同一本倒着翻页的字典,再次翻开了她曾经荒唐的开始,温柔的声音里透着十足的耐心和认真,“我不会吝啬财务,不会否定你的决定,不会对你置之不理,或许现在还可以再加一条,不会在你出钱付账,前提是我在的情况下。” 在梵夜话落后,她心头如同所预想的那般传来了疼痛,可她却不能轻易说出后悔二字,那么轻率的说出来,她又怎么对的起小珩,在小珩的事情上,后来的她从未悔过。 额头被谁轻触,冰凉的触感慢慢变得温暖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她的体温,还是因为什么别的缘故,吵杂中好像有一些人一直在说话,但具体是谁她却无从认知出来。 浑身的沉重感限制了她在去想其他,脑海里出现的景象由不得她拒绝,如同放映出整理的画册般一幕幕的涌现。 出现在脑海里画面给她一种熟悉感,却明明不再她的印象之中,她就像身处其中,如同梦境一般去看那些过往。 .......画面转换....... 暗巷栏。 染着火红色建筑的房屋上挂着许多红色的灯笼与绸布,金碧辉煌的装饰让人一眼就能区分出来这里面的人群身份,宽阔的大厅里各处站着长相清秀文雅的女子,她们衣着暴露,脸上带着笑意,有礼的迎接进来的人。 而往里面走去,则完全变成了各式各样的男子,各个都俊美妖艳,其中不乏异域风情,每个人的脸上挂着有礼合宜的笑,陪伴着身旁的人,不论其男女。 慕萝顺着众人的步伐,在走廊上漫无目的的行走,那些人都像是看不见她似的,她就像一个在人间游荡的幽灵,跟着她前面的人行走着。 前面的人换了几波,她也没有在意,只要是谁在她前面,她便就这么跟着他走,而走了一段后,她才彻底明白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一个类似风月之地,只不过里面设置了特别的等级。 看书的人有专门陪着看书的,喝茶聊天的也有喝茶聊天的地方,玩乐的也自然有玩乐的地方......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随着她的沉思,慢慢的连慕萝自己都没有发现,她跟着前面那个人已经来到了一个混杂的场所,这里面的人全部都是男的,在对方进去后,没有多久她便听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愣了一下后,头传来的沉重感并未让她失去清醒的认知,她大步淡定的朝着前方走去,当路过一间屋子时,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让她驻足了脚步。 她停在门口,扭头看向关闭的门,里面的声音再次响起,“抓住她了吗?” 另一个男声响起,“抓住了,人就在这里。” “是吗?很好。” “这样不会出现意外吗?” “这就是那位阁下的事情,再则要怪也只能怨自己,聪明人发现的太快,会有这样的结果也是在计划之内。” “但你...如何解释...” “我和世子的关系,难道不是最好的解释?” 屋子里似有惊呼息,随即恭敬道,“是,属下考虑不周。” 站在屋外的慕萝无形之中心底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莫名她有一种他们的对话,似乎与她有关。 可她目前并没有和季阑倚交集,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感觉? 尤其是这座奢华的阁楼,乱七八糟的声音与让人心底不舒服的装潢,心底莫名的作呕感,好像吃饭时坐在垃圾堆旁边的感觉。 这时,门被打开,疲倦的她根本不想动,垂眸扭头之际,余光再次扫到了他手腕上的桔梗,迷之怪异的感觉涌了上来,好像她在哪里见过,可印象里也只有眼前这个人才有这种纹饰,要见也只是在他这里。 但身体反馈来的信息却告诉她,她应该不仅仅是在季阑倚这里见过才是。 想到季阑倚后来和梵夜的关系,又想到小珩和齐伯的死,与容暮时的过往,他们似乎无形之中就被强行牵在一起,受尽折磨的好像总是她啊。 屋子里的另一个人也走了出来,他走到面向楼下的季阑倚身旁道,“慕萝在如今在隔壁房间捆着,找了一些人看管着。” 季阑倚抬手,垂在腿侧,扭头看向他,“看管?我看你们是想占她便宜吧。” 那人恭敬的赔笑,“不敢,他们只是好奇,为何你亲自处理这位女子,只是伺候着她,并未过激做什么事情。” 身着红衣的季阑倚浑身透着一股邪气,他无所谓的收回视线,落到旁边关着且隐隐有声音发出的屋子,轻哼道,“也罢,等我见过了,你们随意折腾,别弄死了,她还有用处。” 说完的季阑倚忽的觉得心口莫名有些闷,但想着可能是因为这里阁楼的缘故,便也没有多在意。 旁边的慕萝愣住了,看着他转身朝着那间他们说关着她的屋子走去,远行的背影忽然在她眼前变得浑浊迷糊,脑袋传来的疼痛感一下子如同撕裂一般让她跪在地上,单手捂着头吃力的喘息着。 额前的出现黑色藤蔓包裹着彼岸花的图案,随着涌现的记忆和屋子里响起的吵闹附和声,那如同血一般的花和藤蔓出现了碎裂的痕迹,嘴角渗出了血迹落在地上晕染开了一朵红色的花雾。 疼痛使慕萝紧紧的握拳,手掌心被指甲抓出了血痕,鲜血顺着掌纹滑落,心头的疼痛越来越明显,伴随着窒息感屋子再次被打开,里面响起了疯狂的尖叫绝望颤抖的声音。 她就算不专注去想,也能够听出,那是她的声音。 慢慢的随着封印完全碎裂,脑海里传来了认真严肃的声音,“怕是事与愿违,这件事带给她极大的痛苦,即便封印替代了那段记忆,抹去它也只是暂时的,她若想起两件事都会想起。” 陌生的声音问道,“你的封印普通人是破解不了,而且真到了那时,说不定我们已经不需要在意她是否记得这件事。” 认真的声音听到这话,妥协道,“好吧,只能如此了。” 见对方妥协,那个陌生的声音迟疑的看向他,“希望你,瞒着其他人,包括那个人。” 认真严肃的声音追问,“为何?” 陌生的声音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以为你应该有所察觉。” 这话一出,两人似乎都陷入了沉默。 而就在他们话落不久,慕萝发现自己身处之地变了,她被人发现倒在了摄政王府的后门,因为这件事,容暮时罚了她跪。 此刻的她,就像一个从迷雾中走出来的人,免去了迷雾中的一切记忆,回到真实后那段在迷雾中发生的过往,就如同梦境一般消失在了她的脑海里。 原来,她深处一直对季阑倚反感和恐惧的原因,是因为曾经他因为容暮时的缘故,经历过他将自己扔在风月之地,让那些人欺凌羞辱,从而留下了阴影。 想着之前的一切,想来或许容暮时也是他的借口,他的背后怕是有更深的缘由,那个人封印她记忆的人,她现在或许可以猜测,可能与梵夜他们有关。 跪在阳光下的自己,如雪的长发在她脸上留下了阴暗的交界线,望着地上的倒影,慕萝觉得十分的讽刺,脑海里的疼痛就像是给了她发泄的借口,深陷进皮肤的指印仿佛是在惩罚自己,同时也像是在安慰自己,获取一丝心灵的舒缓。 第一百六十四章 镜中世界:破开封印的记忆 来不及去思考如何离开,新的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再次用来,她深处的环境再次变化,转眼间她便来到了一个拍卖场。 遥望过去,对面的一切她都很熟悉,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她即便不去思考,也能够认出这是哪里———夜城的拍卖场。 不同的是她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现场,一个她万万都不敢认为会在的人。 在曾经她和梵夜做着的看台位置上,一头披散墨发的梵夜无形之中散发着着冷淡与慵懒,他纯真紫色的眼眸似乎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底,唯独盯着下面蒙面绑着的女子,头倚靠在手背之上,俊美清隽的容貌与旁边看台上冷酷俊美的人极为相似,不同的是两人的气场完全不同。 冷酷的容暮时似有不耐烦,他的眼神落在自己的桌上,不知道在看什么,但身旁跟着的季阑倚却时有在和他说着什么,他也耐心的点头示意。 扇娘主持着拍卖,下面时有嘀咕的附和声,那个站在拍卖台上的人她早在第一眼便知道了那是曾经的自己。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那般信任过的梵夜,居然也在现场,他居然旁若无人的就这么呆着她来过这里,坐在同一位置上,仿佛没有这件事的发生。 难怪当时扇娘看她的眼神有异,站在台上那么近距离接触的人,怕是早已认出了她,而她居然还跟着梵夜来到了这里,当时那个女子的情况为何能够在她心底留下那般触动,她现在也清楚了。 同样的结果,怎么会没有熟悉的感觉。 纷至沓来的记忆如同泉涌,而她心中也萦绕着一个疑问,为什么当时的她没有发现梵夜也在现场,明明她看到了容暮时他们,为何没有看到那么明显的梵夜? 还有便是这段记忆,为何也被抹去了? 是因为梵夜的缘故吗? 她看着如同放映般过去的自己对着容暮时在祈求渴盼着,对方决绝的拒绝,她失望绝望的眼神,到后来她被人拍下,被带离了这里,新的玉器古饰被拿上来,那两个看台位置上的人也已经悄然褪去。 站在原地的慕萝没有哭泣,反而露出了轻笑,像是在看别人的事情一般轻笑着,她自己很清楚,这只是过往,等醒来一切都还来得及。 遗忘了没有关系,她可以再找回来的,做错了也没有关系,还有时间更正...... 在沉寂的思绪中,慢慢想通后,她的身体也轻盈了不少,也在这时,有一道低沉温柔的声音响起,“终于退烧了。” 迷蒙浑浊之际,慕萝缓缓睁开眼,模糊间出现了一个身影,他将手放在了她的头顶,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身体沉重后的轻松伴随着困倦袭来,似有舒缓放松的安抚声响起,她再次合上了眼眸,陷入了黑暗里。 而在这黑暗里,她似乎听到了一句似感慨似轻喃的话语,“终于还是到了这个时候吗。” 屋子里似乎有一股若有若无熟悉自然的气息,但没有停留多久,气息便没有了。 等她再次醒来,从西泽和白夜口中得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临近黄昏,天空很干净,空气很干燥,偶尔能够听见风铃和枯枝断裂的声音。 坐在亭子边沿,慕萝忍不住轻咳两声,身后一重,她抬头便看到了端着药的西泽,“喝药,很好的那种。” 生怕慕萝不知道,他还特地解释了一番。 听着他的话,慕萝轻笑声里带着咳嗽,“破费了。” 西泽点头,“嗯。” 慕萝端起,自然的将它喝完,旁边的西泽一直观察着她的反应,喝完方向后的慕萝自然也注意到了西泽的举动。 慕萝轻笑,“怎么?有事?” 西泽犹豫的问道,“不怕苦?!” 愣了愣,慕萝点头,“苦,难道可以倒掉?” “不行,幻幕师傅熬的。”西泽毫不给面子的拒绝,一本正经的说道,“他说你要喝完才会好。” 慕萝蹙眉,“和尚?” 果然那时他也在吧。 在她醒来后看到的那个身影时这两个人中间的一个吧。 西泽点头,“他和我们照顾着你,你伤势为好,突然高烧不退,大家...都很紧张,陛下也是。” “湛萧?”喊出慕萝便觉得不妥,立马更改,“陛下他也来了。” 西泽,“嗯,他说你若是不好好照顾自己,那么他便要考虑是否让你搬到皇宫里一起住了。” 这货...还真的敢说... 她去了皇宫,没有几天怕是流言蜚语满天飞。 望着夕阳,院子里稍显冷清,她并不觉得有什么,轻笑着同西泽道谢,“谢谢。” 西泽盯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同陛下说过留在你身边一段时间,他同意了。” 她并不讶异对方的举动,反而打趣道,“你可以拒绝的,你明明猜到了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西泽走到一侧坐下,手上的剑发出了轻放的声音,“那你为什么要提起呢?” 慕萝看向他,诚实的说道,“你很干净,很治愈,我想留着你或许能够提醒我适可而止。” 对方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慕萝会做出这样的解释,随即她看着夕阳晕染下的她惨白清秀的容貌,面瘫的神情平添了几分柔和,轻轻低沉的答道,“我第一次听到这么形容我的,但我的没有理由回应你的褒奖,或许你的理由也是我心中的理由,待在你身边很安心,所以在你提出后,我便想好了同意。” 这个回答同样的让慕萝感到有些惊艳,她经历过的人中,眼前这个人的回答至今为止没有谁同他一样,倒是新鲜又容易打动人。 这算是互相在救赎?还是彼此在较劲呢? 突然,慕萝起了几分兴致,开口问道,“西泽,有喜欢的人吗?” 西泽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也没有过多的犹豫,冷淡的答道,“没有。” 慕萝瞥了他一眼,笑道,“以后若是有了,将刚才那番话说出她听,能够打动她的。” 他将信将疑的回答,语气似乎无感,“嗯,但愿。” 在他说完后,又是一阵沉默,风吹过湖面,吹动了水面的落叶,掀起了波纹圈,倒影在水面的景象让慕萝一下子严肃的看向西泽。 她一本正经的问道,“我昏迷期间,十驿村的人可曾来过。” 瞬间明白怎么回事的西泽点了点头,“嗯,来了,又走了。” 慕萝陡然站起身,身躯虚弱不禁一晃,她撑着一侧的扶栏,坚持道,“不行,我得去见他们,事情还没有处理好。” 说着慕萝东倒西歪的就想跑,结果没走两步就被西泽抓住了后脖颈,站在后面的他清淡的解释,“我处理好了。” 回神的慕萝扭头,有些吃惊道,“真的?!” 这家话的动手能力她是不怀疑的,毕竟她曾经可是听说这厮砸烂过门的,只是吃惊他居然这么勤快。 西泽点头,“嗯。” 从小路拿着经书走来的幻幕,优哉游哉的刚走到台阶,西泽下意识的松开了她的领子,直接她导致她没有站稳就朝着幻幕倒去,眼见慕萝要摔倒了,西泽随意一抓就将慕萝的衣袖抓住,太过用力,差点没有直接将她的衣服变成短袖。 披散的衣服也掉在了地上,面前的幻幕则隔着经书支撑在她的肩侧,免遭她把脸摔破相的节奏。 一番折腾,她才重新站稳,与两个照顾她人如同升堂一般对峙着,西泽盯着她撕裂的衣服,面瘫的容颜愣住,久久才别扭的开口,“抱歉。” 慕萝轻咳,“没事。” 他没有多言,弯腰去捡起了地上的外套,随即给她披上,之后拿起了药碗,垂下了头,转身离开,整个举动一气呵成,干脆利落。 一直等到他消息在视野里,慕萝也没有开口,也是沉默平淡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惨白的面容上沾着如清晨雨露似的汗珠,逞强的神情异常的坚定。 第一百六十五章 镜中世界:和尚杀生不好吧 “醒来便这般心事重重?”平淡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旁,她的手腕被人扶住,不轻不重的力道带着几分强势,也拉回了她的思绪。 慕萝看向他,随即又落在他那双时常触摸着经书修长白皙分明的手掌上,淡淡答道,“你找我有事吗?” 他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之后坐在她的身旁,身上那股淡淡的香火气息并未散去,深邃妖冶的脸庞上平静淡然,身着浅色粗布僧衣,浑身透着一股超脱俗世的清雅。 明明人就在身侧坐着,却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好像这个人就留下了一个躯壳在这里坐着,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十分强烈。 他看向她,没有过多的表情,“传闻,上任南麓国君带走了帝王印玺和兵符,如今在你那里吧。” 从他的口吻里,慕萝直白的感觉到对方知道了,只不过是想听的她承认,这随便的口吻却让慕萝不得不后脊背发凉,她此刻多么庆幸自己身体不好,才没有被对方发现异样。 慕萝怔然,随即转眸,轻笑,“所以,你跟着我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 幻幕不置可否,在她的问话下换了一个问题,“知道为何现任国君非要这个印玺和兵符吗?” 被问的慕萝摇了摇。 这个倒是不清楚,似乎也没有消息透漏出哪里有什么特别的。 幻幕,“这是现任国君容暮时的父亲留下的旨意,也是南麓一直以来的传递下来的。” 慕萝疑虑的开口,“难道...没有更改过吗?” 幻幕摇头,“没有,这个印玺的来历可以追溯到很长时间,那时的印鉴很长时间闲置着,非重大事件是不会拿出来的。” 难怪没有用坏。 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紧接着,他又道,“这个印鉴拿在你手中是没有太大用处,不如取出来做些有用的事情。” 他的话很直白的戳中了慕萝一直以来的心思,那些东西在手中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兵符他们完全可以凭借容暮时自身而调动,至于印玺,现在上面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两样东西她拿来完全也是无法使用。 可眼前这个人...那么久远的秘辛,他是如何知道的。 再说了,他不是和尚吗?怎么这么熟门熟路。 她是有机会开口问清的,但看着他那双澄净的眼眸,突然她生出了不想问下去的想法,没由来的她觉得这个人似乎是无害的。 这个想法刚升起,她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借此来警醒自己。 五年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原本的计划设定好的计划随着时间慢慢的化作了无用,在计划里的人也变了位置了,身旁的旧人变成了新人,唯一没变的到底是什么?她自己或许都不明白了。 慕萝转眸,她没有问其他,看着明明是个光着头的和尚,却与认知里不同的幻幕,淡淡认真的问道,“和尚,我可以相信你吗?” 夕阳下的幻幕像是披上了一层霞光,在她询问的眼神中,他扭头看向她,抬起那双手轻轻的落在她的头顶,“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多余,以后不要问了。” 慕萝轻笑,“不问怎么知道。” 幻幕轻微停顿,似乎在思考慕萝这话,又像是在考虑其他,随即说道,“从我选择你的那刻开始,我便只会为你而生,为你而死。” 熟悉的话语让慕萝整个人有一瞬的懵住,片刻后她垂眸,缓慢的移开视线,“我似乎很久之前听谁说过这么不靠谱的话。” 说这话的人如今与她互相背离,两不相干。 再听这话,倒是让她觉得有些新鲜。 “你只需要知道这句话从不会有假就行了。”听着她轻松的调侃,他也回以随心出口的话,接着幻幕移开了视线,像是想到了什么,紫眸若有所思,淡然的开口,“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便是好听的话,最值钱的也是好听的话。” 慕萝余光看向他,“那你还和我说这些。” 这个人是在和她开玩笑吗? 即便又夕阳映照,当风吹来仍旧让人打起了寒颤,也在这寒意中,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想听听我的事情吗?” “可以是可以,你如果不介意的吧。”慕萝点了点头,对于对方突然的转换倒也没有什么不适应。 只是很好奇,第一次有人主动向她提及自己的事情。 最让慕萝没想到的是对方不是直接讲,而是问话的方式来回答。 幻幕,“你有什么想知道?” 一如往昔般性冷淡似的问法,感觉两个人像是在商量国家机密的感觉,对方抛出了问题,她就是思考着怎么回答,完全有种身份对调的错觉。 慕萝看着他,禁不住身体的不适,轻咳了起来,一只手捂着心口,那么时不时会传来疼痛,虽然退烧了,但她依旧觉得这个身体像是遭受许多折磨,到处都有问题。 在她咳嗽的时候,幻幕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拍的她的后背,最终在要接触她的时候停下来,手轻轻的握拳,又移到了她的头顶,轻柔了两下,像是克制般的快速收回。 他淡淡的开口,“看来今天不适合进行其他的事情,先去休息吧。” 慕萝摇头,“不用,我想再等会儿。” 幻幕,“那好,我便将另一件事趁着这个机会,与你说说。” 慕萝,“什么。” 幻幕,“你如何处理印玺。” 慕萝,“找不到合适的人,暂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幻幕,“什么样的人合适?” 慕萝轻笑,“嘛...我也不知道谁才合适,不过非要选择,那我就要杀手,只有这样的人,银货两讫,有点节操,才能让我放心,再说...这个印玺我会想着交给谁,你心底应该有了猜测吧。” 对方显然已经猜到了什么,与其躲躲藏藏,不如冒险一搏,有些事情对方已经知道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破罐子破摔了。 再则,她也并不认为,被狼盯上的肉,可以允许别人咬一口。 他听着慕萝的话,沉默中似乎藏着什么心事,望着她苍白的容颜他不经问道,“会怕吗?” 慕萝自然清楚对方所指,一旦下定决心,那些人都会死,可说放下,那也根本不可能,没有退路。 慕萝随口道,“不会吧。” 幻幕平静的回答,“那...我来帮你吧。” 慕萝惊讶,以为听错了,“什么?” 幻幕重复,“那我来帮你吧,我比普通的杀手要更加强大,也不会背叛你。” 慕萝语塞,“可你是...” 和尚杀生不好吧。 幻幕依靠在栏杆上,轻哼不言,似乎对她的态度极为不满,单整个人平静的如没有起伏的水面,紫色眼瞳一闪而过的凌厉与往日的干净完全不符。 她第一次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肃杀之气,好像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如今解甲归田,如同拔除了利齿的猛虎,以这样的方式来求得一方宁静。 但,在慕萝看来,这个人真的需要宁静吗? 慕萝不自觉的脱口而出,“和尚,你为什么要成为和尚?” 在她话落下的同时,那双染过凌厉的紫眸一瞬变得十分透彻干净,如同湛蓝的天空上的白云,很快又染上了些许孤寂和悲伤,浑身上下多了几分无可奈何。 院中的枯叶从树下掉落,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他沙哑的声音也在这些声响里响起,“为了提醒自己,不要陷入太深。” “你....”慕萝话还没有说完,刚开口就被对方拦截了,对方在她头顶一阵揉搓,难得温和道,“这件事就这么说好了,南麓那边的事情就由我来处理,偶尔倚靠一下陌生人,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慕萝怔愣的盯着对方擅自决定,昏沉感倒是没有让她完全蒙圈,她思考了一下后同意了对方的决定,“那我便试着相信你了。” 幻幕勾起了唇角,轻喃,“好。” 亭子里的人,双方都没有用什么郑重其事的口吻,如同讨价还价的小商贩,就这么随意的决定了一件事情的结果。 第一百六十六章 镜中世界:离奇的杀人事件 秋去冬来,天空阴沉,却不添沉闷。 原本萧条的道路上后来也增加了许多常青树,随着顾湛萧一系列政策的颁布下来,苍嘉经商的人群明显增多,街道上苍嘉的一些特色小吃等等也与日俱增,外来各国的商人随着苍嘉和七里等国的建交,也停驻在了苍嘉这片土地上。 自从那日与和尚讨论后,在他离开的那日她试着将放着兵符和印玺的地点告诉了他,他倒是也没有辜负她的信任,去到南麓后一直都有写信给她回报情况。 白夜到底七里已经过去了几月,期间玄演会时常写信给他,白夜也会写,但因为要挑选人来培养,相对来说似乎非常忙碌,好在之处西泽把人选出来了,倒是现在也开始发挥作用了。 而她这边,也好不了多少,随着她身体渐好,国事的一些奏章等等被送往她和章墨这里,有时他们两人干脆就在一个屋子里看,商讨,偶尔顾湛萧还要召见他们一起商讨事情,这时常就是几个时辰,外边的百姓情况也要考察,好在出使各国的使臣发回的情况还算不错。 这刚缓了一口气,心头的重负没有舒缓,想出来走走,还没有走上几步,便听见了远方传来了呼喊声,她停下脚步回眸,脸上似乎被什么打湿了。 她抬起头望向天空,零散的雪花慢慢落了下来,让她瞳孔不禁放大,腰间的玉随风发出了碰撞的声音,似乎在回应这场突如其来的盛景。 慢慢回神,慕萝垂眸落到腰间,之后又抬眸望向天空,伸手去接到了落在手中化作水的雪花,盯着水痕她呢喃道,“小珩,齐伯,下雪了,你们说漂亮吗?” 他们停留在了那个秋季,来不及看这冬日的盛景,如今盛景已来,看雪的人就剩她一个人了。 他们就像这落在手中的雪白,在这世上短短的存在过,一旦与人接触,捧在手心,便化作了虚无,重新归于天地间了。 走在街道上,人们的脸上都挂着笑意,她能够感觉到他们的喜悦,下雪了,离过年应该也不远了,想多走走的慕萝顺着自己的本心,散布似的行径着。 不知不觉她来到了一座桥上,桥下宽阔的水面上偶尔有渔船经过,桥上的行人偶尔驻足观望,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垂在江面的杨柳像个身材纤细的女子,柔美而又让人觉得舒适。 忽然这时,她的头顶有有一方阴影,抬眸才发现西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进了她身旁。 慕萝轻笑,“何事?” 西泽拿剑的手从腰间取出了一封信,递给她道,“这是南麓传来的加急信件。” 慕萝轻咳,揶揄答道,“南麓传来的信件,哪次不是加急。” 这话让西泽一噎,不自然的看向了别处,“或许真的是加急,你还是看看。” 那个和尚,每次给她寄一些水果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想必这次里面没有写什么笑话,就算不错了。 想归想,慕萝还是打开了信件,取出信摊开,将上面的东西一览无余,看完后她看向同扫描过的西泽,“如何?有什么想法?” 西泽,“他已经说得十分明显了。” 慕萝重新折叠起信纸,淡淡答道,“是啊,那便这么做好了。” 犹豫会错过时机,她绝不能让事情出现那样的结果。 西泽看着寒意的水面,飘落的雪落在四周,他开口道,“回去吧。” 慕萝将信揣好,“走吧。” 说着她与西泽并排而走,西泽倾斜打着伞,这时慕萝继续问道,“是陛下来找我了吗?” 西泽点头,“嗯,陛下在相府等你。” 慕萝,“可有说什么事情吗?” 西泽,“或许是新年的事情。” 慕萝惊讶,“新年?!” 西泽,“嗯,这...” 两人的渐行渐远,在他们离开后的同时,那个慕萝站过的位置出现了一个人清瘦的身影,手中握着一把红色油纸伞,身着黑色华丽的服饰,紫灰的瞳眸里暗藏着复杂的情绪,他望着他们的背影,直至消失。 空气里散落着如风一般轻的叹息:无碍就好。 回首间,他抬手接了一片雪花,看着它从他手中穿过,落在地上化成了水渍,他沉默的盯着没有开口,路过的行人似乎根本看不到他一般,久久后,他发出一声苦笑,消失在了原地。 ....... 半月后,天阶城内。 一个头戴斗笠遮着面的人,身穿青白素衣,勾勒出修长结实的身形,笔直的后背被雨滴浸透了些许,他的手中握着一只白色长玉笛,指尖上沾染着水滴的痕迹,走在人群中,十分的格格不入。 他沿着慕萝当时祈求万民书的路前行,步伐缓慢的如同游玩的游客,冷冽清淡的气场引得打量他的人望而生畏,而穿过经过某条街道时,一个不高的树枝上卡着的白纸引起了他的注意。 纸上已经看不清曾经写过什么,但上面依稀可见笔墨划痕,他停下了脚步朝着它走去,来到树下后自然的取下了那张残破的纸,借着它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其他的景象。 路人见他这样,引得频频驻足,握在手中残纸慢慢的被紧握在手心中,慢慢的那张纸就在他手中化作了粉尘,他垂下手,粉尘随着缝隙落到了地面上。 当天下午,天阶城中茶馆里传来了一条新的谈资,这个饭后话题既让人想要谈论,又充满着离奇诡异的色彩。 事情不是别的,正是一个黄衣女子和一个长相魁梧的男子,离奇在光天化日之下死去的事情,据说死前两人在众人面前自己脱光了衣服,让别人随意摸,嘴里说着荤段子,听得路过的人一面脸红一面暗骂着不要脸。 之后一阵混乱,没有过多就两人就说见到鬼了,而且还亲自动手屠灭了家里人,有人为这事跑去报官,官员去查看也确实如男子所言,两家的亲戚朋友全部都以极其惨烈的方式死亡,而男子和女子也在调查之后,在惊恐和狂躁中消亡。 因为事情过于离奇,又有许多人看见,定案最终则是以男子杀人自裁为结束,看过的众人也默认了这种说法,毕竟那名男子和女子身上并未有什么伤痕。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传开之后便带着几分离奇的色彩。 这个带着斗笠的人继续行径着之前没有走完的路,白色长玉笛在手中随意的旋转了几下,紫色的眼眸平静又深邃,随着前行的人群,来到了集市的中央,那日的一切都好似没有存在,被清理的是否能干净。 这时,站立在路边的人收回眼眸,身后传来了声音,“我该如何和你打这个招呼呢。” 温和的声音平静的问出这句话,话语里却没有烦恼和疑惑,自然而然的好像许久不见的故友似的。 “那你来告诉我,我应该如何称呼自己,帝梵夜?!”听到声音,斗笠下的人缓缓转身,轻哼嘲讽,“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虚伪,表象之下藏着的是多么可怕的灵魂。” 他轻笑,清隽俊美的脸庞透着无害,整个人一派儒雅温和,平静清冷的问道,“你这么说我,那你何尝不是如此,你很了解我,不是吗?” 斗笠下的人淡淡说道,“真是恶心。” 跟随的夜白出言维护,“你...” 话还没有问出来,对方的眼神却让他一下子咽下了后半句,那熟悉的气息让夜白的脸色瞬间煞白,他下意识的看向了身侧的梵夜。 梵夜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开口道,“那件事是你做的。” 斗笠下的人道,“你确定...只说我吗?” 没过数秒,空气有一瞬压迫,很有又恢复平和,之后他一改态度,“没错,是我,奉劝你,你也要懂得适可而止。” 梵夜轻笑,淡淡答道,“我明白的。” 斗笠下的人轻嘲,冷淡说道,“你明白?你要是明白了,又怎么会肆意妄为。” 梵夜盯着他,“你后悔了。” 斗笠下的人,“我若是后悔,她必死无疑。” 梵夜望着行径的人,他们像是看不到他们似的,他轻喃温柔道,“我从未后悔。” “你总是这般任意妄为。”他看的余光看向梵夜,淡淡平静的说着,很快他移开了眼眸,紫色的眼眸里却蕴含着难得温柔,紧握着玉笛,像是在抒发什么情绪,静默让两人之间再次沉默,直到斗笠下的人再次开口,“这个丫头,我也很喜欢呢。” 梵夜附和,眼底露着强势的占有欲,轻笑无害的声音显得低沉,“嗯,我知道。” 在他说完后,斗笠下的人再次看向了那日摆台的地方,两人一阵沉默,随着时间流逝,带着斗笠的人混入了人群里,没有再说一句什么告别的话。 夜白望着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身旁的梵夜,“主上,他...” 梵夜回眸,扬了扬唇角,露出了鲜少出现的危险与掌控欲的眸光,什么也没有说。 第一百六十七章 镜中世界:暗中潜伏的狩猎者 南麓,郡主府。 碧挽屋内。 低泣声轻轻的在屋子里响起,与此同时感慨的安抚声也一同响起,许久的时间,屋子里出了哭泣都没有其他声音响起,充斥着寒意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浅淡的血腥气息。 又过了一刻钟,碧挽才从悲伤中找回了一丝理智,她看着对方道,“高依,谢谢你,帮我将他们...” 那两个字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无法从嘴里说出来,她的眼泪不住的流下,对方一直点头,感受到了她那未说完的话语。 高依抽噎,“碧挽...我...我明白的。” 碧挽感觉的凝视着她,随即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她急忙在脸上抹了两把,调整了几下声音,回应道,“我立马就来。” 屋外传来尖酸的声音,“快点,还以为自己是曾经那个一人独占郡主的人吗?如今郡主身旁多人,哪里用的上你,你也就陪伺候郡主吃饭洗碗了。” 高依生气,“他们...” 碧挽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 听着脚步声远去,这才开口,“高依,你听我说,这件事我差不多知道是谁做的了,只是没想到郡主这般狠心,竟然借的陛下的暗卫做出这样的事情,既然她无情,那就不要怪我无义了。” 高依犹豫,“如若是那样,我们怎么回事他们的对手。” 碧挽看了一眼高依带来的东西,那是帝王暗卫独有的标记,她那是黑眸中充斥着恨意,泛着寒意的笑了起来,“你今天出去后,不要引人注意,如今我们还有一条路可以走,这也是保住你自己的办法了。” “你什么意思?”高依见碧挽这般严肃的说着,心底暗暗涌起了不好的预感,“难道这件事还会有不好的后果?” 碧挽点头,“他们若是知道这件事有证人在,说不定会杀人灭口,如今我们只有寻求那个人的帮忙了。” 高依迟疑,“那个人?” 碧挽,“苍嘉如今的丞相,南麓曾经的郡主慕萝,只有她能够帮助我们,而且她一定会与我们合作的。” 高依担忧的看着碧挽,“这可行吗?” 碧挽转身,朝着一侧的桌子走去,取出来一块布,咬破了手指在上面写了一些东西,对着她道,“你把这个带着,一路朝着苍嘉前行,不要理会任何人,她看了之后一定会和我们合作的,到时候你可以留在苍嘉,不必回来。” 高依听到这里,下意识的问道,“那你呢?” 碧挽苦笑摇头,“我要给他们报仇,无法离开了,若是死了,往后就由你来祭拜了。” 高依走过去,拉起她的手,认真的嘱托,“我在苍嘉等你,一定要来。” 为了让她放心上路,碧挽没有再多说什么让她担忧的话语,此去一别,她有预感,或许不会再见了。 养父母对她极好,如今因为她惨遭毒手,她唯有替他们复仇,才能安下他们的心。 门外再次响起催促声,碧挽擦了擦她和自己脸上的泪痕,以免留下什么异样,一番收拾后她将高依送出了房门,和敲门的对视了敷衍周旋了一番,这才将高依送了出去。 看着她离开,碧挽眼底忧心忡忡,望了望天,感慨的转身进入了这高门围墙里。 ........ 三天后。 守业寺,后山阶梯上。 抬头可见,红色的院墙里凋零的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这条通往远方水井的阶梯上沾满了水痕,一个脸上带着银白面具,披散着一头黑亮顺泽的长发,灰色的长袍并未被完全好好穿着,微敞的胸口的露出了精致的锁骨,记忆若隐若现的胸膛,他似乎不觉凉意,修长的手指间握着长长的玉笛。 下方的阶梯上有一个人穿着僧袍,肩头挑着两桶水,晃晃悠悠的像个喝多的人,一步一步吃力的往上走着。 听着喘息声,依靠在石阶上的人目光稍稍从远方的景致中移动,落在了那个如乌龟爬行速度的人身上,紫色的眼眸平静的望着,极其耐心的观察着他。 过了半个时辰,那人终于晃晃悠悠的来到了他的面前,将水放在了一阶宽敞的平台上,坐在了一侧的石阶上,望着下方的层层阶梯,胡乱的擦拭着汗水,丝毫看不出这曾经是一个掌权的人。 寒风吹来,他不禁一抖,准备起身离去,可见到站着的人时,他不禁多了几分打量,开口询问,“你来这里几日了,可是在等什么人。” 面具下把玩着玉笛的人点头,“算是。” 容檀追问,“你等了这么多日,他想必不回来了。” 对方轻笑,摇头,“他早就来了,只是我没有和他说话。” 早就来了? 这几日都只有他在这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想到这里,容檀立马多了几分警惕,看向对方的眼神也带着凌厉,但对方身上丝毫没有露出任何杀意或者其他的气息,他又多疑了起来,认为是不是想多了。 可这样一个人,他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并非一般人,其衣着品行都出自上乘,绝非市井小民或者暴发户一列。 容檀怀疑试探的问道,“阁下可是在找本人?” 对方轻笑,丝毫没有隐瞒,“没错。” 对方的坦率也让容檀吃惊了,他交往的人群哪个不是先委婉一番,这个人倒是不走寻常路。 容檀问道,“阁下找我何事?” 他能够感觉到,对方并非想要他的性命。 “你在寺院里据我所知,一直都在被欺负吧。”他漫不经心的旋转着玉笛,神情的注意力也在玉笛上,“我不想与你废话,你想重新掌权吗?” 听到这话,容檀心底顿感复杂,欣喜与心酸互相冲撞,看着眼前这个青年,漫不经心的戳破了他的渴望,震惊之余他很快凭借多年的官场之道,找回了理智,冷静了下来。 容檀望着对方道,“你是谁?” 这个人,年纪轻轻,真的能够帮他吗? 可除了眼前这个人,他似乎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旋转的玉笛一下子被握在手中,沉思了片刻,像是在回忆着久远的事情,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才开口,“很久都没有人那么称呼过我了,我没有记错的话...他们都称呼我幻君上。” 幻君上?这个称呼怎么那么耳熟。 思前想后了片刻,容檀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眸看向眼前的人,结结巴巴的语气伴随着目光惊恐,呆呆的望着他道,“您...您...难道是...” 传说中的那位阁下... 一直被称作神话般不可存于世界的人物,没想到真的存在。 与之而来的是内心如同水中倒影般被人看透的恐惧,脑海里涌现出了许多关于眼前这个人的世界,那似假似真传言背后的危险... 察觉到他的内心变化与想法,幻幕扭头看向他,紫眸中划过一丝妖异和危险,“你认识我?” 容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的磕头道,“小人眼拙,不知君上亲自驾临,请饶恕与卑弱的我一命。” 看着地上抖的像在筛糠的人,幻幕敛起了情绪,轻描淡写的说道,“起来吧,既然你认识我,那如今就不能算作谈判了。” 容檀恭敬的点头,“是,小人愿意为君上做事。”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直想要得到的,如今竟然是以这样的情况相见,如同传说中的情况一般,出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而这种结果的唯一之法便是服从。 比起得到的恐惧,容檀的内心莫名升起了一种无形的期许,仿佛他将因为眼前这个人迎来新生。 幻幕冷淡的瞥了他一眼,如同什么也不关心的态度,敷衍的说道,“不错,孺子可教,事成之后,你也少不了好处。” 容檀对着幻幕恭敬卑微的问道,“君上,小人可以为您做什么?” 幻幕思索了一下,说道,“离开这座寺院,回到你女儿的郡主府这便是你当前的任务,完不成的话我就杀了你。 你既然知道了我是谁,想必也知道了我的本性吧。” 威胁的话语散落在容檀的耳中,他连连点头,神情却怅然忧虑,“小人明白,只是外边容暮时的人都是高手,我恐怕一个人无法完成。” 幻幕轻嘲,玩味狂妄的语气如同阴晴不定的天色,“你是不是在告诉我,现在应该杀了你。” 容檀瑟缩,赶紧趴在地上求饶,“不敢。” 看着他这样,一下子让幻幕原本无感直接变成了嫌弃,他抬眸看向别处,似想到了什么,给他丢下了一包药,纯净的紫眸变得邪气与兴味,淡淡的说道,“你自己看着用。” 容檀盯着地上的药包,似乎明白了什么,高兴的捡起地上的东西,还想说什么时,一阵风过,眼前的人也消失在了原地。 抬头的容檀吓得心脏还在不停的颤抖着,可眼底那充满野心的目光丝毫没有怯弱的神色。 他重新站起身,望着这条他走了许多遍的路,原本经由时间变得恍惚大的眼神一下子恢复了曾经的势利、野心的欲望,他不由得轻笑出声,手中的药包也握的十分紧,仿佛下一秒就能够与美好蓝图肩并肩。 第一百六十八章 镜中世界:冬枫节上的相遇 与高依相见时,恰逢遇上了冬枫节。 据慕萝从顾湛萧那里得知,以前的苍嘉皇城———枫城,之所以有这么个名字,是因为这里种植了许多的红枫树,百姓的门前更是几乎人手一颗树,在没有破坏之前,这里每年秋天都会吸引来自各国的人。 而关于冬枫节,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出现的节日。 原本应该是在红枫开放的秋季,可惜因为人太多了,当时的皇帝不得已直接就将节日挪到了冬天,慢慢随着人们习惯了这个冬天的节日,就在枫节上假山了‘冬’,变成了冬天的节日。 走到宫门外,望着堆积起白雪的路面,下午的阳光还算是暖和,街道上的俊男美女互相因为节日变得热情,商贩更是摆出了各种东西吸引着路过人的目光。 慕萝刚好和顾湛萧商讨完征军的问题,有一些人仍旧被闲置着,再加上未来的考虑,他们选择在年后便开始着手征军,提前养军蓄锐,以备后患。 身后传来了跑步的声音,引得慕萝转身望去,看到跑来的人,可爱精致的脸庞上,眉眼含笑带着暖意,她轻笑着打趣道,“陛下这是要跟我回家吗?” 悠哉大步走来的章墨率先说道,“没错,咱们今天都要去丞相府吃饭。” 顾湛萧热情的脸上露出了可怜的神色,像个小孩子似的靠在慕萝的肩侧撒娇道,“慕小萝,朕不管,朕今天给自己放了假,过节嘛,朕要去你那里蹭饭。” 章墨温和的附和道,“就是那么回事,本相家中无人,节日未免孤单,想必慕相这么善良的人,不会这么不近人情,对本相这个孤寡老人进行驱逐吧。” 慕萝无语的看着两人,她真是信了这两个人的鬼邪了。 慕萝没好气的拆台道,“孤单的话,都给我娶亲,少来我家蹭饭。” 哪知,两人异口同声道,“哪能啊,大业未成,我们还年轻。” 年轻..... 慕萝汗颜的盯着轻哼,刚才谁说自己年纪大了,这会儿都年轻还小了。 不过,很快慕萝便提醒撒娇的顾湛萧道,“没关系吗?陛下,你不是要商讨修建陵墓的事情了吗?” 顾湛萧站直身体,笑着道,“明日商讨,要来商讨的人生病了。” 慕萝继续道,“那广开学府,选举人才的事情不是也要进行改革了吗?” 章墨轻咳一声,笑着道,“这件事,明日本相要亲自和你商讨后,再与诸位大臣商议,之后在上呈陛,如果我们今日去你家吃饭的话,明日和大臣商讨慕相就可以不用参与,恰好剑溪的使者要回来了。” 听到这话,慕萝抬手一拍头,想起了几日前和那群官员老头子之间的交锋,嗡嗡作响的脑海引得心底那股闹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看着章墨那副温和的像只猫的样子,她不由得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算你狠。”慕萝咬着牙,笑着道,“走,去我家吃饭。” 章墨,你给我等着。 章墨轻笑,“慕相真是明智之举。” 慕萝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踏入了雪中。 在后面的顾湛萧斜眼看了章墨一眼,啧啧两声,“臭小子,我觉得你接下来可能会倒霉。” 章墨轻笑,“微臣这是为了陛下。” 顾湛萧一愣,随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敷衍的笑的很阳光,“爱卿忠心,朕感知到了,接下来朕会为爱卿祈祷,让慕小萝留你一条命。” 说完他便朝着前方的慕萝跑去,看着远行的两人,章墨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无奈,随即跟了上去。 因为慕萝早前有过提醒西泽,西泽在一早便来到了宫门口,准备了一辆马车和常服,在慕萝出来时他早已在那边等候已久。 看着跟上来的顾湛萧,他下意识的去拦住了他,“陛下...咳...主子,慕相要换衣服。” 顾湛萧吓得瞪大了眼睛,不由得看向了马车,很快又移开,回神后脸颊不由得晕染起了一点红晕,转身背对着马车。 想到刚才的举动,他看向西泽,故作生气道,“西泽,你现在完全都忘了我也是你主子了。” 西泽点头。 对方的点头直接让顾湛萧感觉听到了心碎的声音,他望着西泽仿佛出嫁的老母亲,故作悲伤的开口,“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西泽,出嫁后就不认娘家人了。” 西泽看着眼前这个人戏精的人,一头黑线的面瘫神情山似乎闪过了些许局促,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只好沉默的盯着。 跟过来的章墨看到西泽,开口打了一个招呼,“哟...侯爷,好久不见了。” 一听有人开口,西泽急忙抬手握拳,“墨相。” 过来的章墨在两个人中间一扫,似乎猜到了一二,低低轻笑几声后,仿佛什么也不知情的样子,一副温和斯文的提议,“出来就不要那么多规矩,如同以前一样吧。” 这时,马车穿好的慕萝也下了马车,如这雪色般齐腰的长发随意的用了两根发叉固定,一声洁白的长裙和一件斗篷裹住了身躯,她看着闹腾着的三人,心底不免的感慨关系真好。 几人闻声望向慕萝,首先落在了她的衣着和发丝上,三人眼神共同出现了变化,却又掩饰的极好。 其中西泽率先走了过去,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自然的从驾驶位旁的暗格中拿出了一个暖手的给她,随后对着车夫说了两句,车夫便驾车离开。 顾湛萧看到这幕,眼神微眯,带着沉思与复杂,没有停顿多久,他走到慕萝身旁,伸手搭在了她的脉象上,蹙眉问道,“你的身体恢复如何了?” 没有挣扎,慕萝笑着答道,“很好,你不是天天都见到了吗。” 西泽也点了点头,附和着慕萝的话语,“按时喝了。” 章墨也点了点头,他有时也看到了。 几人作证,顾湛萧收回手,这才放下心来。 慕萝将手放在暖手的东西中,打趣似的说道,“咱们陛下这头发丝简直让人忍不住想摸,若非天气冷和你不喜,摸起来应该不错。” 章墨听着慕萝的话看向了顾湛萧,温润的声音倒是透着几分赞同,“这么一说,臣大胆,也想摸。” “朕看左相是嫌自己政务太少了。”面对章墨附和慕萝来打趣自己,他随和的接过了话题,给了章墨一记反击,而这时的慕萝则示意边走边说,说完的顾湛萧转身追着慕萝,余光同时示意着章墨和西泽跟随上,他带着笑意与慕萝并肩而行,嘴里还爽朗的解释着,“慕小萝,我并没有不喜啊。” 慕萝轻笑着,故作将信将疑的样子揶揄着他道,“是吗。” 这小子,要不要说这么明显的谎。 明明前一段时间,因为有人碰了他,他就以刺客的名义斩了别人。 身后的章墨看着前行的两人,无奈的耸了耸肩后收回了视线,对着西泽道,“咱们也跟上去吧。” 西泽点头应答,“嗯。” 几个人一前一后的行走,没有多久便走在了一起,一路上时有商讨一些与之有关的政事,有些谈论一些发展,漂亮的商品和吃的,季节等等....... 而慕萝也没有忘记,今日她要来逛街的目的,是来挑选一些人供自己方便使唤,所有他们一行人都朝着慕萝的目的前行着。 来到市场,几人除了西泽,都才回神慕萝原来来了哪里,还未进到里面,便有人朝着她喊了一句,“慕相。” 随即而来的就是,“墨相也在。” 因为她这头发丝,几乎她随意走动,就十分容易被人认出来,慕萝尴尬的朝着那个路人点头,她想着普通天之下,不会再有她这般带着陛下和另外丞相去市场里选人的人了。 也在这时,慕萝似乎感觉到了一道炙热又惊恐的目光,她下意识的探寻过去,看到了一个凌乱狼狈的女子,被人锁在了笼子里。 她的眼中充满着渴望,但是很干净,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子,秉持着来的目的,慕萝朝着那个女子走过去,隔着笼子盯着她。 店主走了过来,热情的和她打招呼,却被西泽挡住了。 慕萝望着她,淡淡的问道,“名字。” 那女子身躯一颤,沉默了数秒,开口说道,“高依。” 高依?怎么觉得有些耳熟。 突然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根据这个人的回答,她想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来源。 高依...这不是碧挽养父母村中,她的一个好友的名字吗? 接着慕萝问道,“你和碧挽,认识?” 高依神情瞪大,似乎很惊讶她的知晓,沙哑小心的问道,“你认识碧挽吗?” 慕萝淡淡答道,“我是慕萝。” 她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看着眼前这头白发的年轻女子,没想到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可很快她便回过神清醒起来,接着她从笼子里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衣袖,焦急的说道,“我在找你,你救救我.......” 她一直重复着这两句话,把她当做救命稻草一般。 见有人来阻止,慕萝抬手制止,盯着她反问,“找我?” 高依点头,“碧挽让我带东西给你,她说你一定会同意的,她让我呆在苍嘉活下去。” 慕萝追问,“东西呢?” 想到东西,高依害羞并尴尬道,“在我身上,我不能脱。” 她脱了就没有衣服了,为了安全她把它缝在衣服上了。 慕萝从她的神情里似乎猜到了什么,深谙冷淡的眼眸毫无起伏,她望着高依了一会儿,发出了叹息一声,给西泽使了一个眼色,西泽了然的开始和店主去处理去了。 此后,慕萝也没有再逛下去的兴致,直接在西泽离开处理时,转身和顾湛萧他们回府了。 高依见慕萝让西泽和店主离开,心底莫名的安心了下来,静静的一直盯着慕萝,直到她离开了也没有移开视线。 第一百六十九章 镜中世界:君骨峰的毁灭 剑溪国,城郊。 君骨峰。 漆黑无星的夜幕下,骨头堆砌的阶梯通往山峰的顶层,两旁的灯火呈火红色,细看之下又透着幽蓝的影子,两旁由稻草连接起的上面挂着白色的剪纸,抬眸放眼望去,整座山都像是串联起火红火焰似的珠串。 这里的人稀稀疏疏的踏着这些白骨阶梯往上走着,每个人都没有露出自己真正的样子,或带着银白面具,或带着面纱斗笠,或用布纱包裹着他们的脸...... 而这座山峰的顶上的后面,一个如同黑夜般的人站在了那里,与之对应过去的几座山峰外,隐隐可以看到居住的百姓,几座山峰中有些呈现梯田似的种着粮食。 那人隐匿在黑夜里,脸上裹着一层黑色的面纱,轻哼一声,对着站在一旁的人道,“告诉那个人,可以开始了。” 侍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等人离去,黑夜的人伸开双臂,整片山峰的林木如同恶鬼一般被吹的发出嘶吼凄厉的声音,火红的火焰不停的晃动着,却丝毫没有熄灭的意思。 没过多久,这座原本静谧的山峰发出了诡异的声响,瞬间躁动起来的人群眼神也慢慢变得狰狞起来,白骨阶梯更是直接断裂,化作了粉尘,燃起的火焰落在地上,点燃了整座山,山在风之下瞬间化作火海。 平缓的地面开始冒出如寒川般的阴寒之气,地面呈现巨大的红色符文阵法,阵法出现了碎裂痕迹,如同迟暮的老人一般缓缓扩大着她的范围。 阵法扫过之地,寸草不生,树木如烧成了百化状态,一碰就碎裂成灰成块,而这一切似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与剑溪这边相比,苍嘉的右相府里则算是和谐。 坐在书阁里的慕萝将高依的衣服上的字迹看完,嘴角露出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笑,食指轻轻的击打在在桌面,一副思考的神情。 见状,依靠抵着书架的顾湛萧明朗的声线带着些许调侃,“怎么?有好事情?” 慕萝点头,“算是吧。” 翻阅历史的章墨手中一顿,随即说道,“我猜测应该与南麓帝王有关吧。” 顾湛萧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低喃道,“怎么又是这小子。” “你这是对他怨念颇深啊。”慕萝轻笑,安抚道,“这件事或许能够让你心情舒畅一些。” 顾湛萧一愣,脸上出现几分惊讶,起身朝着她走去,好奇的问道,“真的假的,我看看。” 他拿起拿那件一副,扫了扫上面,突然笑了出来,“果然是有意思。” 慕萝淡淡附和,“是这样吧。” 看着他们两人这样,章墨狐疑的走过来,扫了一眼后整个人都有些无语了,“这个不是.......” 他没记错的话,慕萝之前有所说过,她最近捡了一个人回来,按照这个上面所写,那不就是她捡的那个人吗? 顾湛萧可爱阳光的脸上久违出现了陌生的情绪,眼中露出了反感和狂妄的嘲讽,淡淡的开口道,“他居然也有今天,这次我也要让他体会到那种绝望的痛苦。” 也是在这一夜中,他们几人共同商量出了一个对策,这个办法一旦实施结束,那么结果已经可想而知了,没有什么是比自己亲自动手酿成的后果更痛苦了。 而与此同时,慕萝也有一种莫名的心慌感,好像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了,具体是什么她也不清楚,那股慌闷的感觉一直没有消退,直至清晨。 清晨后,她将计划写信,让西泽寄给了远在南麓的幻幕,将与顾湛萧他们商讨的结果也一并告知了他,另外让他与碧挽接头,善用她来获取消息。 而寄出去没有多久,她那股心底的不好预感终究还是发生了,他们还未出门,就有宫里人跑着来到了她的门口。 顾湛萧迅速接过了信件,看到上面的情况时,脸色直接黑成了炭,一股风雨欲来的架势瞬间笼罩在了相府之上。 慕萝伸手拿过了那封信件,章墨也一同凑了过来,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是,两人身躯不禁一震,半晌都没有回神过来。 顾湛萧这时看向慕萝两人,严肃的说道,“一同进宫吧。” 两人点头,没有迟疑。 马车已经出现在门口,几人没有顾忌身份,一同上了一辆马车。 而这个信件的内容,此时以燃烧之势逐渐传来,人人都知晓了,苍嘉以妖术放火烧山,连附近的百姓都没有放过,烧成了白骨,剑溪国内的君骨峰周围所见之处全都寸草不生。 原本要归来的使臣如今也被剑溪扣押在了剑溪,偏偏在君骨峰附近,还留下了有关苍嘉的物证。 这件事稍有处理不好,便极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人总是会畏惧强大的事物,而通常解决未知恐惧最快速的办法便是毁灭其本身。 正是因为如此,事情才会变得十分棘手。 ....... 天阶山,篁居。 书阁里。 同样得到消息的梵夜也是有了一瞬的怔愣,似乎对这件事有些惊讶,听着夜白对这件事的汇报,他下意识的放下了手中的书籍,神情显得有些凝重起来。 夜白单膝跪地,望着他道,“主上,此事太过诡异,怕是非寻常人为之。” 身着墨衣的梵夜凝重的神情随着夜白的话落而舒展,他淡淡的开口道,“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吗?” 夜白不解,“主上?” 梵夜看向他,儒雅随和的气质上多了几分懒散,他轻笑着道,“夜白,我似乎许久都没有见过她了。” 他的话立马让夜白明白了过来,可是想到那日发生的事情,对方根本不可能会来这里见主上。 夜白欲言又止,最终沉默。 梵夜低沉的声音显得十分随意,“这件事对我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夜白纠结道,“主上,姑娘她...” 主上根本就是在妄想嘛。 五年前主上间接帮助了容暮时,让他稳固了在南麓的地位,这已经就与姑娘相背离了,五年后,小主子的死去,完全就让姑娘可以对主上死心了。 再加上顾湛萧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是丞相的姑娘,怎么看主上都没有机会了。 忽然,梵夜望着窗外,淡淡的问道,“这个世界在按照轨迹运行着、前行这,万物自然在新旧交替,人们也在奔跑着忙碌着,她也一直在前行着,夜白,你说我在行径着吗?” 夜白思忱了数秒,才开口,“世界在变换着轨迹,主上您自己也一直都没有停下。” 他们主上身份极为尊贵,即便在行走着,也不可能与普通人一样。 梵夜迷茫的盯着窗外,轻哼着缓缓说道,“是吗?” 为何他有一种与她越来越远的感觉,明明他不会动摇才是,可心底为何忍不住开始寂寞起来了。 慢慢的梵夜觉得,如果只有她不停的前行着,奔跑着,那么他迟早都会从她的世界消息,就算回头,也不会看到他的存在了吧。 “主上?”夜白见状,有些担忧起来,“不如你去见她好了?” 主上身份依旧是国师,去哪里都理所应当吧。 梵夜摇头,“不行,我不能主动和她见面,要见也得她来见我。” 夜白傻眼,这个完全就像是不可能的啊。 梵夜回眸,别有深意的说道,“剑溪的事情,你去将南麓也脱下水,这样她会更加有兴趣些。” 南麓?难道是... 说完,梵夜又补了一句,“夜白,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夜白在梵夜的注视下点了点头,之后了然的站起身,行了一礼后慢慢的退了出去。 等夜白离开后,梵夜一口血喷了出来,灼痛感从心口传来,他神情却充满温和淡然,儒雅的气质丝毫没有减少半分,他单手捂着心口,轻轻的呢喃道,“小藤萝,我很爱你,要一直记住我啊。” 分明的指节如同惩罚般的紧紧摁住了心口,吃力的挪动到窗边,从上往下望去,一切都显得渺小,却如同齿轮零件般在自己的位置上,发挥着本身牢固的作用。 无声的轻笑随风而起,又随风而消散...... 第一百七十章 镜中世界:剑溪使团的抵达 苍嘉,皇宫。 议政殿内。 一天一夜过去,原本焦灼严峻的形式被剑溪派来的使臣打破,在又一天即将过去之时,商讨只能暂时终止,她不得不前去迎接这次派来的使臣团。 当来到驿馆时,刚好与来访的使臣撞上,对于慕萝来说这样的事情也在预料之中,他们的路线早已在她的预测之内,会遇上倒也不奇怪。 只是,来访的使臣倒是没有惊到慕萝,反而是随行而来的人,让慕萝一下子震惊在了原地。 季阑倚,他怎么会... 他不应该是在帝梵夜身旁吗? 她差点忘了这人和容暮时也有一腿,此刻在剑溪,难道此次的事件和他们有关? 想到这里,慕萝一下子警惕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贯的笑意,看向了使臣胡世,朝着他象征性的打了一个招呼,“胡大人。” 胡世这个人她很久以前也听说过,专门喜好山精鬼怪的文学著作,为人也神神秘秘的,坊间传闻则是‘哪里有鬼怪,哪里就有胡世’,他去的地方都是一些灵异场所。 看来这次剑溪是想将苍嘉置于风口浪尖啊。 世人对鬼魅是敬畏又恐惧,其中一些人更是十分忌讳,搞这一出说不是针对苍嘉,她倒是不相信了。 胡世面向她,看到她的发色也是愣了愣,接着急忙掩饰了失态,随和道,“是慕相啊,老夫有礼了。” 慕萝假意没有看见,轻笑回应,“胡大人远道而来,慕萝原本不该打扰您下榻休息,但是慕萝来后有一事不明,不知大人身为长者,可愿给晚辈解惑?” 她的语气平和,话语间却透着丝丝胁迫之意。 面对询问,胡世倒也没有拒绝,反而自然的笑道,“既然是慕相有所疑惑,老夫自然倾囊解惑,但若是有关此次事件的问题,老夫觉得想与苍嘉陛下见上一面。” 察觉到他的意图,慕萝并未点破,反而笑着道,“不,本相此次想问的并不是这次的事件,而是为何剑溪要带一个邪教之人来苍嘉,难道是对苍嘉有所戒备?” 胡世怔愣,很快反应过来,“哪里,季阑倚大人是回报陛下曾经的恩情,这才陪同老夫前来的。” “恩情?”慕萝微眯,扫了一眼季阑倚,轻笑呢喃,“我没有记错的话,五年前,有传言指出,季阑倚与现在南麓陛下关系匪浅,如今剑溪带着有恩的邪教教主,这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两国连接邪教,故意针对苍嘉啊。” 胡世脸上一僵,似乎没有料想到慕萝会这么说,“你怎么能够如此言论?” 而这时,有些路过的百姓眼中时不时投来几抹异样,神情更是显得有些警惕。 趁着这个机会,慕萝一改之前的言辞犀利,转而柔和说道,“罢了,如果胡大人想要和陛下见面的话,恐怕要等上些许时日,传闻大人喜爱灵异鬼怪的史迹,这次主动前来,想必是剑溪的看腻了。” 说着她微侧身躯,示意跟着的西泽,西泽一挥手,几个抱着话本子的小孩子走了出来,大大方方,热情洋溢,丝毫没有惧怕圣人,慕萝重新看向胡世道,“想必等待的时间很无聊,这些都是和大人有着共同爱好的人,一定能够和你解乏。” 说完她看向小孩子们,笑着摸了摸他们的脑袋,“接下来就麻烦你们接待了,要知道你们今天可都是苍嘉的使者哟。” 这句话除了说给几个十几岁的孩子,自然也是说给胡世他们听的。 孩子们点了点头,高兴的朝着她保证着。 之后慕萝和胡世说了几句告别与祝愿的话,便带着西泽大步离开,胡世想要开口喊住慕萝,却发现不知该如何留下对方。 来到集市,慕萝叹息了一口气,引得旁边的西泽开口询问,“怎么,很麻烦?” 慕萝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淡淡的笑道,“倒也不是麻烦,就是不知道剑溪这举动是为何?难道是向我们示威吗?” 这么直接暴露出来,倒是让她不懂了。 这剑溪的事件,要么和梵夜有关,要么容暮时,或者两个人都有关系? 可是目的是什么?吞并的话确实需要一个理由发兵,可从发回的信件描述,这不是自损八百吗。 君骨峰几乎被毁灭成了光秃秃的荒原,百姓直接是在无知觉的情况下死了,明明是火烧的痕迹,却没有找到与火有关的一切,这一看就不像是个普通人。 可说是梵夜做的,她实在是不愿相信,曾经那么关心百姓的人,如今会下这样的命令。 西泽倒是给了一个猜测,“会不会他们自己其实知道,故意让人来背锅。” 慕萝停下脚步,更加郁闷的看着他道,“问题就在这里了,这件事太过诡异,若他们真的知道,那也是尽可能的毁灭证据了。” 证据一旦毁灭,那这个锅他们可能取不下来了。 扣上了帽子想要拿下来,便不会那么容易,非死即伤啊。 这时,前面出现了一个打着伞的人,身着黑色长袍,手中握住白色长玉笛,他站在一棵枯树下,在人群里十分的耀眼,目光却一直看着慕萝方向。 走着的西泽突然看向前方,沉稳磁性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幻幕阁下。” 闻声而望,慕萝看到站在树下的人,愣了愣,平稳的声音显得有些就惊讶道,“和尚?” 喊完的慕萝逐渐发现哪里不对劲,回想了一次之前的样子,她额前瞬间冒出了丝丝凉意。 夭寿了,他怎么长头发了。 脚下步伐未停,走过去,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发丝,无意识的问道,“真的假的。” 幻幕平淡的答道,“假的,不引人注目。” 停了这话,慕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看着路过人群时不时的打量,这哪门子的不引人注目了。 想到他在这里,之前寄去的信件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而对方似乎察觉到她的想法,淡淡的主动解释道,“嗯,我看到了,那边我让人暂行处置着,这次回来主要是因为这次剑溪的事情。” 慕萝见他神情中带着一丝少见的凝重,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怎么了?” 这突然出现,难道很棘手? 他望着她片刻,才不慢不快的开口,“不要深究剑溪君骨峰的事情,你只要去破开这次的事件就可以了。” 慕萝询问,“很危险?” 幻幕点头,“嗯,很危险。” 慕萝轻笑,“果然,不是正常情况吧。” 幻幕没有回答,神情却已经很明了。 西泽打破了这凝结起来的疑虑氛围,直接了当的指出了问题所在,“君骨峰留下了于苍嘉不利的证据,若是不进一步调查,不洗清苍嘉嫌疑,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平息这场骚乱,而且剑溪如今派人过来.....” 他们的使臣还在剑溪,这根本无法不调查下去。 迟疑了几秒,他才解释道,“不可能会有什么证据留在现场的。” “为何?”慕萝淡淡的回应,说完她想到他刚才的话语,怀疑道,“你不会是想让我不要调查,故意这么说的吧。” 既然都传回了信件,怎么可能会没有证据留下。 莫不是真的不想她调查,再说谎? 她的疑虑尽数落在了对方眼中,可映着她疑惑的幻幕却没有再开口,似乎那个成了一个无法言说的秘密。 一阵沉默后,幻幕抬手想要触摸她的脸,却没有触摸到,他的手隔着一个小小的距离,眼底露出了清寒的柔光,妖冶俊美的容貌如同勾魂妖艳的红色彼岸花,慢慢的四周呈现出了如清晨薄雾般朦胧干净的色彩。 风吹过,湿冷的空气里裹挟着凛冽的寒风,未等慕萝做出反应,她的手中便多了一把伞柄,等她从伞柄上移开视线后,眼前也再也没有了幻幕的身影。 他就像一片落下的雪花,一个没有注意,落在地上便消失了他的身影... 当抬起头望向前方的人群,西泽的疑惑声传来,“幻幕阁下去哪里了?” “他....”慕萝抱着疑惑,望着人群呢喃,话到嘴边又被咽下去,转而收回视线,拿着油纸伞看向西泽道,“他刚和我们说再见了,你没有看到吗?” 西泽半信半疑道,“是吗?” 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好像眼前有过片刻的恍惚,好像有什么忘记了似的。 同样疑惑的还有慕萝,看着没有任何异样的人群,她脑海里产生了一个是不是看到鬼的想法。 毕竟哪有人从眼前就消失不见了,这也忒玄幻了。 虽说,那个人也会这种能力,可是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之外的人在眼前如同戏法般消失,有些吃惊。 第一百七十一章 镜中世界:回宫为止的假期 两天后。 黄昏时,右相府。 一只白鸽传信而来,上面绑着的一个刻有玄印的小竹筒,而鸽子的另一条腿上绑着这次送来的信息,它落在了书房的窗口台子上,咕咕的叫了几声,像是在喊着里面的人。 黄昏是的暖阳从窗口映照进屋子里,在桌前看着近日传来的公文和信件,咕咕声打断了慕萝的沉思,她从桌上抬起头,看到鸽子后凝视了几秒,之后起身朝着它走去。 走近后她抓住各自,将绑在腿上的信件取了下来,随后放飞的鸽子,打开了卷起的纸卷,当一览上面的字迹时,她的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平静的眼眸像是海上即将掀起的风暴。 这一天,因为这张纸上的内容,慕萝没有再踏出门一步,也没有开口说出任何一句话,来门口问候的人都被她拒之门外,夜间再次飘起了雪,她仰头靠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闭上了眼眸静静的沉思着。 一直到新的一天来临,她才打开了这扇门,门外站着顾湛萧,他脸上露出与这个天气不相符的阳光,扬起了唇角,露出了虎牙,一身风雪染身,发丝有些凌乱,显得也有几分狼狈。 站在门槛处,慕萝盯着他有些惊讶,“陛下,你怎么...” 顾湛萧轻笑,“听说你昨夜没有出门,我担心你,所以来看看。” 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只有他一个人,慕萝不禁蹙眉,将目光重新凝聚在他身上,“你一个人来的?” “这个不重要。”顾湛萧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绕开话题道,“倒是你...是不是最近剑溪的事情,让你觉得压力繁重了,如果觉得累的话,我找个人拉分担你,或者你直接上呈上来,我亲自来处理。” 他担忧的神情直接暴露出来,略带思忱的话语和关心随着寒意一起传递到她这里,她不禁轻笑,开口道,“压力肯定是有的,并非不可缓解,我只是想静静呆着一会儿,这样方便我思考接下来如何处理。” 他精致如同白雪般的脸庞上露出了几分若有所思,眸光微敛,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颚,认真严肃的神情莫名让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有些凝滞。 被看的心底有些发毛的慕萝将目光收回落到旁侧,而也是在这个时候,慕萝感到耳侧温热与清冷夹杂的温度传来,她移过视线追寻温度,却看到对方一贯的热情温暖的笑。 顾湛萧笑着,话语里带着几分寂寞,“若非我见过你稍好的神情,差点就要被你骗到了。” 慕萝凝视着他,微起了一下唇,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又合上了。 之后一段时间都没有传来声音,慕萝也在这段时间里望着笑的有些寂寞的顾湛萧,无法回应的复杂情绪也随之涌上心头。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慕萝开口了,“对不起,湛萧。” “嗯。”一贯温和的声音,他轻笑着道,“没关系。” 回答完,顾湛萧主动提出了一个建议,“要出去走走吗?” 看着他沾湿的衣衫,不知站了多久时间身上裹挟着的寒气,她有些犹豫道,“现在吗?” 顾湛萧点头,“清晨,我和墨相告假了,朕今天也准你假,时间是朕回宫为止。” 慕萝迟疑,“你的衣服是否需要处理一下。” 他毫不介意,摇了摇头,“不了,我的身体可没有那么容易倒下。” 之后的他不等她做出反应,便拉着她朝着门外走去,而来到门口后,一辆马车早已等候多时,而他兴奋的带着她上了马车,在云里雾里间马车缓缓启动了。 ........ 剑溪国,君骨峰。 望着眼前脆弱的山峰,如同炼狱般存在,隐隐存在地面的阵法痕迹蚕食着一切,原本青山绿水的景致此刻变成了荒原般的存在,毫无生机静谧的环境里充斥着无尽的怨念与杀戮之气。 农田的劳作物化作了粉尘,如同炙烤般的温度丝毫不能靠近,眺望远方沉寂的房屋依然如故,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夜白转身看向身着黑衣的梵夜,顺泽如墨的长发被一根发带挽住,其余披散在后背,他垂着双手望着眼前的一切,眼底看不出喜怒,儒雅慵懒的气质丝毫没有消减。 夜白望着眼前的景象,开口道,“倒是在意料之中,只是剑溪这谎言未免太大了,如今这情况,若是普通人进来怕是会吞噬殆尽,化作森森白骨了。” 梵夜轻笑,清冷的呢喃,“也不尽然都是谎言。” 这里还存在熟悉的气息,想必和这个熟悉的气息有关吧。 夜白疑惑,“我似乎感知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 转眼间又到了这个时候,熟悉的景象再一次重演,不同的是经历的故事不同。 内心深处的记忆再次被翻开,原本的压抑的情绪因为眼前的景象而渐渐情绪舒缓,眼神逐渐变得冷漠起来,他嘴角扬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平静的观望着如死寂一般的死亡之地。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对着梵夜拱手道,“君上,你吩咐属下做的事情,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季阑倚已经前往了苍嘉,恐怕不用多时各国便会知晓。” “嗯,我知道。”梵夜看着天空飘过没有燃尽的残余,沙哑清冷的回应,“通知他们,开始收束各国,按照计划进行。” 夜白冷漠的眼底闪过一丝激动,露出了些许惊讶,随即语气也兴奋了起来,“是,属下回去立马进行。” “不,你现在就去。”梵夜拒绝了他的陪同,看着群山道,“本君要在这里待一会儿,你现在一个人回去。” 夜白惊喜之余又有些担忧,“君上,你的身体...还是让属下陪着你吧。” 近些年君上的身体一直很虚弱,也一直是众人心中的一块心病,无从下手的病因更是让那些人战战兢兢,再加之君上开始亲自下令,做出了重要的决策,欣喜之余他们也不能放松关于他身体的情况。 梵夜神情淡淡,若即若离的态度,“本君的身体如何,本君自己心底有数,比起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抓紧时间,省的耗费了精力。” “可是...”夜白欲言又止,他心底也明白,就算是如今受伤的君上,几乎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若真的要说君上不会出手的人,恐怕只有她了。 梵夜淡淡道,“不要让本君说第二次。” 不容置疑的声音夹着危险传来,无形压迫感迫使夜白不得不服从,回应道,“是。” 说完他看了看梵夜,终究是叹息的后退了一步,望了一眼四周消失在了这里。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般的气息,寒冷的气息里带着灼痛般的感觉,干燥的空气中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身后似有脚步声传来,带着阵阵的香火气息。 没有多久,身后传来了声音,“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梵夜闻声,轻轻扭头,眼神里带着平静看向来人,隔着一些距离,他轻起唇,发出低沉磁性的声音,“你去见过她了吧。” 身着僧袍的幻幕淡淡的移开视线,轻嘲道,“那又如何?我只是让她不要插手和君骨峰有关的事情。” 梵夜收回眼眸,轻描淡写道,“她不会听你的。” 幻幕身躯一僵,傲娇道,“不用你提醒。” 梵夜淡淡的说道,“唯有置身地狱,方能获得一线光芒。” 幻幕蹙眉,“你不会后悔吗?” “后悔?”梵夜轻喃,紫灰的眼眸露出了些许迷茫,随即轻笑,“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果,即便后悔也要如此做。” 说完他重新将目光落到来人身上,复杂的对手那双熟悉的紫眸,“不要阻拦她,放任她就这么下去吧。” 听到这话,幻幕垂下了眼眸,无言的沉默更像是做了无声的回复。 第一百七十二章 镜中世界:等闲茶庄的秘密 南麓,帝京。 等闲茶庄。 古老大气的庄园内,深处靠近后山位置,一条通向瀑布的青石马路,两旁种植着常青树,瀑布坠落不远的一处围起的隔空台子上,架设着悬空的观赏之地。 不远处站着两三个守卫,婢女端着茶点缓缓而去,站在台上面向瀑布水流的人静默的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他食指紧扣拇指上的碧玉扳指,不稳的呼吸声泄露他此刻的情绪。 茶庄庄主木森林慈善成熟的面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端着茶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耳旁传来的是瀑布坠落的声音,鼻尖萦绕的是茶庄难得拿出来的好茶香气。 背对着他的人转过身,看向木森林那充满着笑意的脸,心底一阵郁闷无奈的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 久久的沉默与纠结,最终让青年妥协,他开口说道,“皇叔,朕...实在没有把握。” 眼前这个人是仅有存在于世的亲人,是他父皇遗留在民间的弟弟,若非曾经被父皇提及,怕是着世上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木森林放下茶杯,感慨道,“你此番最好不要让人知道你的目的,否则以你之前所言,结果最好的局面便是两败俱伤。” “朕明白。”容暮时俊美冷酷的容貌上显露了些许凝重,深思的点头,心底的烦杂让他不想继续讨论这件事,转移话题道,“差点忘了说了,皇叔,朕的小妹有消息了,调查的人说可能在苍嘉,我让阑倚借着剑溪的事情,去探查了。” 木森林露出了些许惊讶,随即缓和轻笑,“这是好事啊。” 容暮时冷酷应答,“嗯,的确是。” 她也在苍嘉,如今为相,以那日的情况,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你有烦忧。”木森林轻笑,端起茶杯,“说出来,听听。” 容暮时皱眉,淡淡答道,“没什么。” “是吗?”木森林不以为然,在茶杯沿吹了吹,呡了一口,“或许我该这样问你,那位曾经苍莲亲封的郡主,如今的苍嘉女相,你是如何想的。” 容暮时沉默不言。 从那日事情之后,他偶有时间会在梦境中看到一些明明没有经过的画面,梦境中的他身着红衣,牵着她一同走向了婚礼,而转眼间他似乎又做出了连他自己都不解的举动。 那样的场景,每每在梦境中出现,再次醒来,浑身都弥漫着一股哀伤,却又无能无力的无助,让他只要想起便觉得十分的难受,连带着对她都产生了复杂的心绪。 如果说他心底深处对她的有着占有的渴求,那么在这个梦境里的他,却如同身处夏与冬,复杂难耐。 木森林轻笑,“看来你心底很迷茫啊。” 容暮时轻应,“嗯。” 木森林淡淡的说道,“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你们不可能在一起,你还是好好的在守好你作为君王的责任。” 容暮时垂眸,“我明白。” 情字一事,难以自控,却不得不防。 终究还是无缘... 吵杂的声音丝毫的停歇,寒风的吹拂似乎让在这里的两人丝毫感觉不到异常,宛如置身暖春时节一般,享受着短暂的宁静。 ...... 第二日,下午。 苍嘉帝王陵。 分别散开的人影在枫林中奔跑着,身后跟来的黑衣人如开弓发出的利箭,朝着目标丝毫没有松懈的追赶着,远方响起了兵器相接的声音,慕萝的脸色微微泛红,唇有些泛白,喘息着一边奔跑一边观望着身后的情况。 她的身上披着顾湛萧的外套,这是他们到达帝陵后发现黑衣人后她急忙从顾湛萧身上扯下,她临时决定和顾湛萧分开,目的是让目标人物减少一些。 帝陵附近几乎没有人,有也是稀少居住的村民,两个人目标太大,帝陵外有红枫遮挡,这也算给她了一些掩护,好在那些黑衣人把驾车的她真的看做了顾湛萧,大部分来追她了。 现在只需要顾湛萧处理了他那边的人,她在拖延一些时间,想想能不能用什么办法摆脱了。 一路跑到枫林深处,渐渐体力上有些透支,身后突然传来了几声惨叫,慕萝停下了脚步声,转头望去,发现追着她的黑衣人被另外的黑衣人抓住,其中一个握着双剑的黑衣人走了过来,单膝跪在距离她三米的地方。 黑衣人带着面罩,一双冷漠如寒冰的黑眸,平静如水流般的声音响起,“属下叩见慕相。” 渐渐放下了些许戒备,慕萝呼吸有些不稳,她望着跪在地上的人,有些疑惑道,“燕初见。” 燕初见抬眸看向慕萝,平静道,“属下在。” 慕萝淡淡的垂视他,“你怎么会在帝陵。” 燕初见道,“属下得到消息,慕相和陛下去往帝陵,有人要挟持你和陛下。” 一听这话,慕萝微愣,随即轻笑,眸光扫向活捉的那两个人,停顿几秒,她对着燕初见道,“起来吧,这次多谢你了。” 燕初见站起身,“哪里,咱们签下了契约,这是分内之事。” 慕萝不置可否。 对于他说的东西,她自然是清楚的,那是她找西泽去寻找杀手时,这个与邪教名声相媲美,呆在暗处不显露的阁楼,被称为‘夜之利刃”的善之恶楼阁,自然就在西泽寻求的杀手之列。 她望着那两个想要自杀,被人发觉的刺客,盯着他们的目光带着几分考量,嘴角的笑意却未曾落下,渐渐的她开始迈开步伐,走到燕初见身旁时停顿了几秒,伸出手摊开。 燕初见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将自己手中右手握着的长剑递给了慕萝,握着带着几分暖意与冰冷交杂的剑柄,慕萝朝着那两名此刻走去。 来到他们身旁,她笑着无害的盯着他们道,“谁派你们来的。” 那两人沉默,谁也没有开口,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 他们的沉默并未给慕萝造成什么心底不满的情绪,她抬眸对着禁锢着刺客的,燕初见的手下道,“把他们二人衣服给我脱掉。” 一听这话,那两人有些屈辱的盯着她。 慕萝轻哼,“都要死了,还要在乎那些做什么。” 而在她话落,两名此刻的衣服直接被抓着他们的人震成了碎片,两人几乎一丝不挂,慕萝淡淡的问道,“我再问你们一次,是谁让你们来的。” 那二人继续沉默。 慕萝走过去,伸手挨个扯下他们的面具,当看到他们的容貌时,微愣了几秒,随即轻嘲道,“原来是剑溪的罪犯吗?” 半张遮住的脸上刺着字,尤其是脸上的‘剑’字,她记得好这一口的,目前各国中唯有剑溪喜好在罪犯脸上刻上自己国家的字,就是用来提醒别人这人是剑溪的罪犯。 只是剑溪的罪犯,为何要来挟持她和顾湛萧? 迟疑思虑中,她看到了那抓着的二人中,有一个人的腰侧之下似乎有些类似颗粒,慕萝伸手捡起了其中一个,在手中揉捏了两下,淡淡的清香很快便让她确定了这是什么东西。 慕萝轻笑,捏着颗粒道,“等闲茶庄的茶吗?你们是容暮时派来的。” 等闲茶庄的茶叶一直都是南麓皇室在专用,并不在世面出售,就算喜爱也必须由皇室之人出面,方可取得。 偏偏如今南麓皇室里能够有资格获取的便是容暮时,这个刺客身上又带着它,她可不认为茶庄庄主与刺客之间有什么特别的交易往来。 带着茶叶的人慢慢的闭上了眼眸,手紧紧的握着,他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轻嘲的呢喃道,“娘,孩儿不能带你喜欢的回来见你了。” “你很有意思,可惜宿命单薄。”慕萝缓缓站起身,神情淡如水,凉薄如纸,平静道,“这片未曾凋落的红枫林还真是漂亮,相信新的色彩也会艳丽吧。” 说着她转身对着燕初见道,“将人绑在树上,一点一点放干他们的血,给树木加一些肥料吧。” 不能为我所用,又不是朋友,敌人自然是不需要任何慈善之情。 燕初见对着禁锢的那两人示意,旁边已经有人拿出了绳子,开始绑了起来,而慕萝将手中的剑一旋转,剑柄对向燕初见,淡淡的说道,“谢谢,还给你。” 燕初见接过,“为何不用。” 慕萝轻笑,“怕沾到身上,有失礼节,稍后我还要去见陛下。” 既然借口都送上门了,她也得配合着继续演下去。 她没有过多停留,在看着他们在那两名刺客身上划开痕迹,鲜血流出了慕萝便迈步离开,走在倒下尸体中间,脚下踩着喷洒的血迹,声音缓缓传到燕初见耳中。 “辛苦你了。” 燕初见收回剑在剑鞘中,淡淡应答,“嗯。” 远去的背影丝毫不同之前奔跑的仓促,前方的呼喊声带着几分焦躁,在没有多久时间里,又传来了庆幸的声音....... 第一百七十三章 镜中世界:扣留使臣 突如其来的事情打破了他们原来的几乎,但看到平安无事的慕萝,顾湛萧心底不禁松了一口气,他对着慕萝露出了些许歉疚,若不是他今日拉着她出来,恐怕也不会遭遇到这些事。 想到追杀他,又被他抓住自尽的人,他的眼神中划过了一丝凌厉,或许是怕慕萝担心,他并没有泄露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对着慕萝安抚道,“慕小萝,今天...抱歉啊,没想到会遇到这些事。” 慕萝摇了摇头,“无事,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久呆了,虽然我甩开了他们,难保他们不会回来这里。” 听到她的话,顾湛萧原本想问的疑问也一下子解开,看了看那片枫林深处,点了点头,“也好,马车还在,咱们回去吧。” 慕萝点头,轻笑道,“好。” 谁也没有提有什么发现,在慕萝应答后,顾湛萧拉着她直接朝着马车走去。 而这片枫林深处,为了不让人发出声音,燕初见让人点了他们的哑穴,又将那些人堆砌在一起,等待着慕萝他们离去,然后放火烧了他们。 在坐车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在驾驶的位置上,一路上的沉默最终在顾湛萧按奈不住的心慌中被破开来。 顾湛萧看向慕萝,有些泄气道,“我原本是想带你来看看这片枫林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看到了,很漂亮的颜色。”对方忽然开口让慕萝一愣,又很快从对方的话语中明白此行的目的,她轻笑着安抚道,“我猜曾经你应该也是将我埋在这里吧。” 顾湛萧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 他以前便发现她似乎对这红枫有些特别,不是多么喜爱和讨厌,但也能够感觉与其他树木不同。 “湛萧,你知道吗?你我相识的那一世是我来到这片大陆的第二世,在那之前我还经历过一世,对你来说可能是有些难以想象,如今这一世为止,已经是第五世了,想来时间真是很快啊。” “什么?怎么会。” 他露出了很惊讶的神情,似乎对于她的回答十分的不可置信。 “不敢相信吗?我在这几世之前一直都在寻找回去之法,在第四世我找到了,可惜因为意外,我又回来了,虽然不清楚那个机缘巧合是什么,但能够做的或许是只有等着时间往前推进,我或许能够找到原因。” 他久久带着复杂的眼神望着她,在纠结思量中,慢慢艰难的开口问了一句意料之外的话,“此后我们有过认识吗?” 慕萝轻笑道,“有,一直到现在为止,每一世都将苍嘉治理的很好。” 他似乎有些遗憾,望向前方,轻轻呢喃,“是吗。” 慕萝轻‘嗯’,清浅的做了一个回答。 之后又是一阵沉默,只听见马蹄和车轮的声音。 路上的草木稀少,有也是枯黄干燥,如同柴草,又过了一段时间,顾湛萧再次开口,“我在那一世,想要救下你,可是对方拒绝了,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同意,所以将你安葬在帝王陵外枫林里,想来你应该不会喜欢和皇家扯上关系,这外边幽静又漂亮,你该是会喜欢的吧。” “如此没有自信,倒是很不像你。”望着路上风景,靠在车门上的慕萝随手抬起,伸手揪了揪他可爱精致的脸颊,淡淡的开口,“我只说一次,你好好记着,我虽然不喜和皇室扯上关系,但命运的羁绊是随着人自己牵连上的,若非要说些什么,也是谢谢你给了我一方净土之地。” 顾湛萧愣着扭头看向她,“你...真的不生气。” 慕萝对上他的眼神,“为什么要生气。” “可恶...”被问顾湛萧被看的有些尴尬,移开视线,有些焦躁的挠了挠头,下意识的想转移话题,“为什么都过了那么多世,难道你都没有一次想和我在一起。” 说起这个问题,慕萝倒是有一瞬的迟疑,似乎想到什么,略显轻松的说道,“也不是那么说。” 顾湛萧微讶,“什么意思?” 难道这几世中间真的有? 慕萝眼神有些涣散,似回忆一般,“或许是第三世的时候吧,那时我的我也参与了苍嘉的复兴经过,看着苍嘉逐渐恢复成了曾经的地位,你也一再的问我,我想着回去的办法既然一时找不到,或许可以试试接受新的生活。” 顾湛萧眼神略显急躁,追问道,“然后呢?” 慕萝带着笑意的神情上却多了几抹深思,“然后,在即将临近的思考期限时,你娶了别人,为了那名女子将我赶出了苍嘉,之后经历辗转生活,我又回到了南麓,经过一些事情,最后中毒死了。” 得到这样的结果,顾湛萧似乎有些接受不了,他似乎想从慕萝的话语间找到一些谎言存在,却发现一切不过是他在妄想。 而与此同时,慕萝倒是发出了些许感慨,“在那时我便很清楚,比起和你成为更深层次的关系,或许其他的关系更适合我们,有些人注定就不会成为合适,我也不需要从你身上索取什么,你若是觉得难过,亦或者难以接受,可以将我们的关系当做银货两讫的关系,也可以是利益关系。” 顾湛萧垂眸,失落道,“我怎么会那样做。” 万万没想到曾经还有那么一段过往,自己居然做出那样的事情,这或许就是一种诅咒。 他没能救下她,让她死在了南麓,而后来她留在苍嘉了,她再次死在了南麓,两次的死亡都和他有一定的关系,或许也是因此,两人的情感缘分才会如此淡薄吧。 慕萝垂下手,叹息道,“朝臣在催你纳妃了,你要好好慎重考虑这个问题。” “他们竟敢拿这些事情来麻烦你。”顾湛萧隐藏起情绪,开朗的神情依旧有些许哀伤,玩笑的说道,“你之前关在屋子里,不会是因为在想这件事吧。” 慕萝抬手握拳,在他头顶一敲,“胡说八道,玄演大哥那边写信来,说这次出使七里的夏国使臣、卫国使臣、东阳国使臣纷纷对这次苍嘉和剑溪的事情产生了想法,可能会终止我们使臣外出的结交问题。” 顾湛萧蹙眉,“你有什么想法?” 慕萝深呼吸了一口气,轻笑道,“原本是没有,不过这次出来的收获还可以,我突然想到了该怎么应对这件事。” 看着她自信的神采,顾湛萧嘴角扬起细小的弧度,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差点忘了,南珩还在剑溪,你有想获得的信息,全部都可以和他联系。” 慕萝点头,若有所思道,“确实有,你让他和我见一面,如何?” 顾湛萧点头,“可以,不过你准备?” 慕萝,“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在这次刺客身上有什么收获吗?” 一听这话,顾湛萧立马了然,开朗的神情带着几丝宠溺和坏笑,“果然,瞒不了你。” 慕萝撇嘴,“你不也发现了吗?” 顾湛萧恍然道,“你说的是枫林中随风而携带的血气。” 慕萝也不隐瞒,直接说道,“嗯,我之前找了几个不错的人,他们得到消息刚好赶过来,托他们的福,我还好。” 顾湛萧,“难怪啊,没事就好,我这边发现了剑溪的刺字,我想应该另有原因吧。” 慕萝,“上次和尚说过,这次剑溪按理说应该没有证据,而那存留的证据我看应该是假的,所以..在这件事上,既然剑溪扣留了我们的使臣,我想将他们的使臣接着这件事也扣留下来。” “和尚...”顾湛萧脸色一变,随即嫌弃道,“这和尚不简单啊。” 慕萝轻笑,“嘛,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今也只有大胆推敲,谨慎获取前行。” 顾湛萧轻叹,“好,就按照你的意思。” 刺客人已经死了,戏剧的幕布已经拉开,那么她也来创造一些新的东西好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镜中世界:留下使臣胡世 回来的时候,她的府邸聚集着几位大臣,当看到他们时,慕萝已经猜测到可能出现了问题,便也没有犹豫,顾湛萧邀请他们入府,这一晚上都在右相府商讨着事情。 而事情本身则是围绕着七里之前发来的问题,剑溪国好战,以武力蛮横挑起战乱,这是他国心知肚明的事情,而置身制造兵器等等比他国也要强盛许多。 这次拉下了苍嘉的事情虽然毫无预兆,但在一些国家仍然持观望或者退缩的想法,这件事一发生,如今更是在外交上有所动摇,加之派来的使者,这更是间接想让苍嘉坐实这件事。 期间六部的大臣共同提出联姻政策,但都被顾湛萧以暂缓堵了回去,章墨则是和她的想法差不多,建议将这次的使臣找一借口留下,其他六国弱于强盛的三国,而三国中两国关系密切,他提出将其离间。 这个正是她目前所思考的,按照高依所言,此时的容暮时应该清楚这位小公主在苍嘉,但不知道具体在何处,要想离间两国之法,看来得从这个女子身上寻找办法了。 商讨一直到了第二日天明,最终的决策方案也出来了,撤换掉原来出使的人员,重新选出一些新的人员前往商谈,慕萝则在商讨之后和顾湛萧提议暂时不处理送上来的政事,改由章墨一人暂时处理,她亲自来处理与剑溪之间的事情。 回宫之前,一直思考着的顾湛萧同意了慕萝的说法,但这仅限于三人之间知晓,政务会一直送往她这里,不同的是由章墨处理,在这之后他通知了暗卫,与在剑溪的南珩接触,将她与南珩接触的这个时间定在了三天后。 站在右相府牌匾下,门外飘起了茫茫白雪,阴沉的天气如同蒙上了一层纱雾,让人心底只有沉重,顾湛萧缓缓走下台阶,伸手接了一片雪花,一贯开朗的容颜上染上了无奈与愁思。 他望着纷纷扬扬飘着雪花的天地间,淡淡的说道,“我原本想带你好好逛逛的,没想到只能半途而废。” 跟在身后的慕萝,双手放于腹部,站的笔直,望着雪花轻言道,“我的心情好了很多,你做的并非无用之事,不必惋惜。” “那就好。”他收回手,背对着她,看不清的神情,却平静的发出了喊声,“慕小萝。” 慕萝,“我在。” 顾湛萧,“慕萝...” 慕萝,“我在。” 顾湛萧,“慕相。” 慕萝拱手,“陛下,臣在。” 顾湛萧轻笑,发出如同孩子般纯净的笑声,脚下迈进沾湿的地面,没入风雪之中,他微侧身躯朝着台阶之上的她望了过来,带着温和笑问道,“慕小萝,你说我该同意吗?” 慕萝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您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这个问题呢?” 顾湛萧沉思了几秒,说道,“朋友呢?” 慕萝轻笑,自然无顾忌的答道,“不该。” 顾湛萧疑惑,“为何?” 慕萝坦然,“既是朋友,那便是真心之言,只愿你好,而非强求,顺其自然,水到渠成,方为和乐。” 听到这话,他显然有些意外,故而接着问道,“那...帝王呢?” 慕萝神情有些许严肃,视线移到空中,淡淡的开口,“应该。” 顾湛萧追问,“那又是为何?” 慕萝抬手呵出一口白气,平静的说道,“陛下自己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为君者,应以百姓为先,从你成为帝位开始,你便要舍弃一些属于你自身的私利,为这个国家而努力。” “嗯,是该如此。”他平静的说着,神情自然,仿佛这个结果他早已明白,所以在这场大雪来的愈发强烈时,顺着风雪吹来的轨迹,他做出了决定,“慕小萝,朕决定联姻了。” 吹起的衣袖上沾染了些许风雪,慕萝听到了他的决定,她轻声应答,不悲不喜,“嗯,恭喜。” 进宫的马车慢慢驶来,他再次开口的话语,也慢慢的混杂进了风雪与车轮马蹄声中,来不及听清的话语让慕萝脸上露出了几分茫然。 她还来不及问,对方便轻笑着转身上了停在她身侧的马车上,而她只能看着马车缓缓前行。 慕萝盯着马车远行,呢喃道,“他刚才说什么了?” 那么小声,她如何听的清楚。 寒冷让她不怎么好的身躯出现了些许不适,她轻咳两声,转身便在门口看到了西泽,疑惑之下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刚听到他说什么了吗?” 西泽神情微顿,握着剑淡淡的说道,“没有。” 慕萝将信将疑道,“是这样的吗。” 西泽,“嗯。” 慕萝大步跨进屋内,西泽忘了一眼远去的马车留下车轮印记的路面,眼底浮现出了一抹深思,关于那句话,他来时正好听见了。 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毕竟很重大的一句话啊。 风雪中隐藏的那句话:此生绝不立后。 若是被这个人知道了,恐怕今天两人就要在门口争论许久了。 前方出来了慕萝的声音,打破了西泽的沉思,“你怎么还在那里站着,我有些事情要你帮忙,你快过来。” 西泽疑惑,帮忙? 她倒是鲜少有什么事情主动叫他帮忙,平日里他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右相府的管家,莫名其妙的管理着右相府的一切。 真的是难以置信,他好歹是拿着上等武器,是个称职的暗卫杀手,身份在那里,如今成了一个上等的管家婆了。 吐槽归吐槽,脚下却没有停下朝着慕萝走去,跟着她前行的步伐,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期间,他回答了一些关于高依和那个放在别院的女子的事情,那个女子原本是没有人看守的,只是在最近增添了一些新的杀手在监视着那里,他们执行的命令则是来自眼前这个人。 如果有逃跑的意图,与南麓接触的意图,便不留下她的性命,但如果乖乖听话,便保留她的性命。 到书房之前,她让他去给幻幕阁下发送一封让他回来的信件,目的则是为了调查清楚剑溪这次的事情。 但,他们两人都没有料到的是,这次的信件发出去许久都没有得到幻幕的来信,反而连同幻幕这个人都仿佛从人间消失了一般,就连送出去的信的鸽子,在过了一段时间,又重新带着信飞了回来。 他们虽然没有收到幻幕的来信,却意外的收到了碧挽的来信,经过高依的辨认,他们最终也确定了这封信确实是由碧挽送来的,信得内容出乎意料的倒是很有意思。 在当晚,胡世所居的别馆里传出了惊叫和哭泣声,没有多久,就有百姓闯入别馆,哭泣着抱着孩子跑到了丞相府的门口,那些人就跪在马路中央,悲愤的呼喊着她与章墨,请求主持公道。 章墨和慕萝是同一时间出来,看到聚集的人群,神情染上了一丝凝重,走上前他们才发现抱着的孩子身上有不少的伤痕,而这些伤痕明显就是鞭笞和捆绑所致。 当时看到这一幕,慕萝费了一番时间,询问了当事人和聚集人的前因后果,这才得知胡世突然软禁了这几个孩子,甚至还对其动刑了。 最后在和章墨的商议下,慕萝决定让人先将胡世所住的别馆围起来,里面的人不得有任何出格和外出的举动,否则以逃跑论处,从重论处。 做完这些后,慕萝让章墨将这一事件先告知顾湛萧,随即自己通知了西泽去请大夫,然后帮着他们将人带进了右相府。 人群在他们离去后许久都没有散开,讨论声逐渐愈演愈烈,而这一夜的许多人似乎都没有睡,仿佛都在关注着这件事。 第一百七十五章 镜中世界:季阑倚的妹妹 三天后。 胡世已经被拘禁在了别馆里,连带着季阑倚等人也一同在别馆里,而在这之前,西泽向她说过,季阑倚似乎在没有召见胡世的日子里寻找着什么。 她没有忘记,这个人和容暮时的关系匪浅,碧挽说过那名公主在苍嘉,而季阑倚这个时候随着胡世一同来了苍嘉,时常又在寻找着什么,其中很大部分可能是在找这个人啊。 看来她得找个时间去别院见见这个救回来的女子,当时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想想应该是和容暮时相似,才会有那般感觉吧。 与南珩相约的时间也快要到了,这次的地方约在顾湛萧名下的冬晓阁,一个喝茶吃饭住宿的地方。 来到阁楼五楼,这层并不在顶层,怕太过明显所以慕萝选择了一个位置居中上的房间,两旁的房间特意让人空了出来,以防有人倾听,因此也算相对比较保险。 推开门,慕萝便看到了一个白衣的青年,一侧的桌上放置着一个斗笠白纱的帽子,他听到声音转眸望了过来,看到她后恭敬的站起身,对着她行礼。 南珩,“南珩见过慕相。” 慕萝把门关上,走了进来,轻笑道,“不用拘束多礼。” 南珩礼节应答,“是。” 紧接着他放下手,直起身看向慕萝,“过往若非慕相救命,恐怕南珩已经没命了,只是慕相一直...所以南珩一直没有机会报答你。” 慕萝缓缓跪坐在他的对面,不甚在意,淡淡说道,“都过去了,今日让你来,我倒是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南珩同样跪坐下来,看着她道,“慕相请说,臣下一定帮忙。” 思考了一下,慕萝才缓缓开口,“既然说了,我也不拘谨了,我想知道当年入侵苍嘉的将军中,有没有可以供我们驱使的人。” 南珩倒也没有隐瞒,直言不讳道,“有是有,但此人极为好色敛财,恐怕需要一些引诱,方才可行。” 慕萝坦言,“可以,我这里正好有一个女子,此女之容貌可与南麓国君相媲美,至于财吗...可以满足。” 听到这话,南珩有些意外,可很快他像是猜测到了什么,追问道,“交换条件是什么?” 慕萝伸手端起了那杯倒好滚烫的茶杯,手指瞬间被烫红,她似乎没有察觉一般轻笑,“我要剑溪君骨峰记录的所有真实原因和情况,让这个人去将档案拿出来,另外在这之前是否与南麓联系的书信,若有的话最好也能拿一些给我。” 接着慕萝松开了杯身,看向他的眼神变得认真,“南珩,你应该知道吧,这次的事情是个什么情况。” 南珩那张白皙俊美的容颜微蹙,有些迟疑和沉思,“这件事我与陛下之间倒是说过,这次的事情可能来自于剑溪本身的问题,似乎君骨峰的事情,剑溪本身是早有所料。” “早有所料?”慕萝有些惊讶,没过几秒,她想到了那次见到和尚时他的提醒,轻轻呢喃道,“或许,真的是有些特殊。” 南珩见慕萝神情有异,担忧道,“慕相,可是有什么麻烦?” 慕萝摇了摇头,“不,反倒是很有趣呢,你这之后帮我收集一些如你所言的证据,证明剑溪早对这件事感兴趣,另外去联系联系这位将军,不要以你本人出面。” 南珩点头,“是。” 慕萝轻笑,笑的有些讽刺,“差点忘了问了,你说的这个人...” 不会和她想的是同一个人吧。 南珩了然,,眼神中似有夹杂厌恶,语气有些对这人的不善,“平溪将军陆仿盛,进攻苍嘉都城的其中之一,伤害了不少苍嘉百姓妇孺。” 果然是这个人。 当年这人应该春花正茂,如今该是成了一个油腻的人了。 慕萝微眯,对着义愤填膺,咬牙切齿的南珩道,“想知道接下来的计划吗?” 南珩神情一僵,有些不敢置信,“可以...吗?” 慕萝轻嗯,“这件事需要你暗中来推动,不用我说明,你也该猜到了我要让你带出去的人是谁吧。” 南珩点头,“知道。” 慕萝,“那你过来,我将这次的计划告诉你。” 顾忌着慕萝的身份,南珩有些迟疑,慕萝扫到他的神色也明白了他的孤顾忌,她自然的起身朝着他走去,单手摁住了他想要起来的举动,走到他身后弯下腰,在他耳旁轻喃了起来。 随着慕萝轻言,南珩白皙的耳郭渐渐泛红,呼吸也变得有些紧张起来,神情却很严肃认真的听着慕萝接下来的计划,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眉宇随着慕萝的计划慢慢舒展开来。 若是换做其他人,他可能会觉得慕相的做法过于残忍无情,但卷进这场纠纷的人都不是普通人,所获得结果也并非是一己之私,在棋盘上的棋子,从来都没有多少是无辜。 说完后,慕萝直起身,淡淡的嘱托道,“她,我会让她自己来找你,你回去后便按照计划行事吧。” 南珩背对着慕萝,说道,“迷惑人的眼睛与听觉是人本身就会的能力。” “迷惑吗?”慕萝后退了两步,斜侧身体走到木椅上坐下,单手抵在桌面撑着太阳穴,望着南珩笔直的后背,轻笑如寒风,“到底怎样才是真实? 人所看到的未必是假的,听到的未必是真的,但绝对的说是真的,是假的,似乎也显得太过草率了。” 误会本身或许并非不是不信任,而是眼睛直观做出了判断,背后的深意如何,这似乎并不是它该考虑的事情。 就像身体是根据直观感受做出反应,后面才会开始思考一样。 至于听到的声音...毕竟人也是会说假话的... 南珩扭头,余光看向燃烧的熏香,“真真假假,这都是由人自说自定。” 慕萝,“嗯,或许。” 屋子里一段静默之后,慕萝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差点忘了,陛下在左相府等你,你知道该怎么去吧。” 南珩,“嗯。” 说完他端起茶杯,轻呡了一口气,轻轻放下,慢慢站起身,对着她放下行了行礼,浅笑如阳春三月般温和,缓缓的退出了屋子。 而在他离去后,屋子的门再次被打开,又重新关上。 慕萝淡然的看向那个走进来的人,脸上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谁也没有开口,直到那人走进了她的视野之中。 她这才开口,“我当是谁...没想到季教主也有跟踪人的习惯?” 一身红衣的季阑倚,头顶束着发冠红发带,手中握着一柄长剑,他看向她的方向,看到她雪白的发丝似有一瞬的变化,很快又化作无形,淡淡的口吻夹杂着复杂,“她在哪里?” 果然,这个人是听到了。 她还真的是容易被人监听着啊。 慕萝缓缓起身,看着他的眼神淡漠,“想知道的话,让我捅你一剑,我便告诉你。” 意外的是季阑倚配合的抬起了他的剑,低沉淡淡的开口,“可以。” 看着他一身风骚装束,看似柔和却很薄情的神情,她自然不会相信这个人是真的愿意让自己去捅他一个窟窿,不过为了配合他这句话,慕萝倒也不客气的走过去拔出了他的剑。 单凭现在的身份,这个人也不会对她下什么杀心,不然后续可是会引起很多麻烦。 慕萝拿起剑,目光看着剑身的寒光,余光扫向他心脏的位置,嘴角轻扬,沉思看了看位置的准确,之后丝毫没有犹豫的戳了过去,而就在她动手的一瞬,对方伸手握住了她的剑刃。 季阑倚淡淡的声音里显得有些轻嘲,“看来你真的想我死啊。” 说着他抓住了剑刃往他的方向一扯,慕萝顺势踉跄的扑向他的方向,鲜血顺着指缝沾染了剑刃,低落在地上,看着扑过来的慕萝,季阑倚松开了握剑的手,该抓住了了慕萝的左手,手掌上的血一下子沾染在了她的手腕上。 慕萝扫了一眼他的举动,嘲讽道,“怎么?害怕...后悔了?” 而在她话落后,她被对方点住了穴道,整个人依旧维持着被抓住的姿势,唯一不同的是对方的神情似乎有了变化,有那么一瞬眼中浮现出了震惊和惊慌。 只见他慢慢松开手,盯着她的手腕久久没有挪开,不知道再看什么,这场景一度让慕萝以为对方是个变.态,想着他不会想砍她的手拿回去观赏吧。 就在这个想法出现没多久,季阑倚的那双眼眸落下了一滴泪,直接低落在了她另一只手上,慕萝先是吓了一跳,随即轻哼打击道,“怎么?怀柔政策?” 在她话落同时,对方声音里夹杂着隐忍和颤抖,说了两个让慕萝觉得有毒的称呼,“妹妹。” 慕萝毒舌怼道,“你妹夫,给我滚。” 果然,这厮就是个变.态.猥.琐.男啊。 而接下来对方的举动,让慕萝心都感觉在颤抖了,对方突然抱住了她,剑也落在地上发出声响,血的气息弥漫在她鼻尖,更加糟糕的是她气的脑袋都有些痛。 又过了一会儿,季阑倚的声音传来,“你真的那么厌恶我?” 慕萝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恨不得杀了你。” 说完没有多久,慕萝因为心口的疼痛,直接气的晕了过去,嘴角还带着一抹红色的血迹,倒在了季阑倚的怀中。 恍然模糊之际,她似乎看到一抹悲哀伤痛的脸。 第一百七十六章 镜中世界:百感交集 翌日,中午。 暖阳从缝隙映照进屋子,驱散了屋子里堆积的寒气,床上的慕萝忽的一下子坐起身,手中握着被子,她惊慌的扫了一眼四周,发现是熟悉的场景,这才放下心来。 长吁了一口气后,她想到了之前的事情,对着门口道,“来人。” 一阵沉默过后,屋子外传来了脚步声,一道黑色的身影急忙出现在门口,推开门,阳光莽撞的钻进了屋内,她听着渐近的脚步声,慢慢的看清楚了进来人的模样。 高依身着丫鬟装束,惊喜的望着她道,“慕相,你醒了,可吓到大家了,怎么在门口晕倒了。” 门口...晕倒? 她不是因为...等等,难道他们没有见到季阑倚? 真是奇怪,季阑倚居然将自己送回来了,那个.变.态,竟然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 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气色红润,不同带回来时的苍白虚弱,她下意思的问候道,“你的身体...” 高依感动中透着不好意思,“慕相,奴婢身体好多了,闲着也是闲着,奴婢便让侯爷给奴婢安排了一个事情,侯爷说慕相缺一个照顾的婢女,所以奴婢便主动来了。” 是这样的啊。 西泽既然这样安排,想必对她也是放心了。 慕萝掀开被子,走下床,身体一阵无力让她踉跄了几步,高依见状,直接跑过来抱住了要倒下的她,担忧的说道,“慕相,你还是多休息吧。” 慕萝撑着她,稳了稳身体,之后慢慢说道,“不行。” 季阑倚估计就想看着她倒下,她才不会就这么如他的意愿。 雪白的长发垂在了高依的肩侧,高依身上的包扎的药气息传到她的鼻腔里,慕萝不禁蹙眉,也没有明说,只是固执去让她拿了自己的衣服,帮她洗漱。 看慕萝这般强硬,高依没有办法,拿了慕萝衣服之后便找了借口出去,不一会儿西泽便出现在了屋外,对着里面的慕萝道,“慕相,我能进去吗?” 收拾好一切的慕萝直接出现在了门口,望着他道,“我要去见那个人,给我准备马车。” 西泽示意高依退下,等她离开这才推了一个轮椅出来,对着慕萝道,“不错的椅子,你应该会需要。” 听到这句话,慕萝立马想起了他曾经的河神三问,下意识的说道,“多少钱?” 西泽沉默的盯着她想了想,片刻后,浑厚低沉道,“最贵的那种。” 慕萝心态崩盘,吐槽道,“败家子。” 她的确不会听... 西泽望着轮椅,低沉浑厚的声音十分的平静,“这个椅子可以帮助你做成今天的事情。” “或许是如此。”慕萝惆怅的感慨,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季阑倚之前的表现有些奇怪,在他找到那个这个女子之前,她的将她依照计划送出去。 西泽,“你似乎有顾虑。” 慕萝,“嗯,我去见南珩的事情,被季阑倚发现了,我之所以会昏迷,也是因为这个人,我在想自己是否应该前去。” 西泽,“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去。” 想了想,慕萝觉得西泽的话有几分道理,现在她如果去找那个人,目标也太过明显了。 慕萝最终同意了西泽的提议,让他前去处理,而让那个人离开的办法也并非采用什么缜密的计划,直接就是让她去剑溪与一个人商人接头,去带回在剑溪开设商铺营业的账簿与收取有些店铺的银钱。 念在她救过的恩情上,对方也不会拒绝她的建议,在加之如今身体受损,剑溪和苍嘉发生的事情,好像让这个一切也变得更加充分起来,她或许还要感谢季阑倚,推进了这个事情的发展。 之前胡世的事情也随着顾湛萧放下旨意,一定要彻查清楚,从重处理,在民间的传言也一下子扩大,好坏掺杂的言论一时如洪流般涌来出来,对苍嘉来说,争议并非坏事,反而能够开辟出新的路出来。 君骨峰的事情,稍稍有些理智的人,都能够看出一些端倪,苍嘉若是有那等毁山灭林、杀人于无形的本事,当初就不会被剑溪破国了。 这个时候,慕萝忽然闻到寒风中似有香火的气味,她仔细嗅了嗅,疑惑的呢喃,“怎么会有香火气息?” 听到她的疑问,西泽说道,“之前墨相来看过你了,他留下了一个香包给你,据说是从一个很灵验的寺庙求得,他说你身体一直不好,便留下给你了。” 慕萝眨了眨眼,在她的注视下西泽从怀中拿出,递给了她,但慕萝却没有接过,而是笑着拒绝了,“女子不夺人所好,你替我还回去吧,陛下如何了?” “嗯。”西泽没有劝她,收回了香包,沉稳从容道,“陛下派人来看过了,等下我要让人回复他们,好让陛下安心。” 慕萝歉疚道,“真是麻烦你们了,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不必告诉别人了,陛下如今也是事事缠身,我这边就不要劳烦他了。” 西泽点了点头,“好。” 不过片刻,他补充道,“似乎有细作来苍嘉了,陛下最近一直在探查这件事。” 慕萝沉默,神情凝重。 又过了一些时间,她才开口,“和尚还没有消息吗?” 西泽,“没有。” 意料之内的回答却还是让慕萝握了握拳,沉思中她缓缓开口道,“等南珩那边妥当,陆仿盛与她接触后,和碧挽直接联系,告诉她想办法让人容暮时知道她妹妹被人掳走去了剑溪。” 听到这话,西泽立马了然,“你是想让容暮时亲自出手,将他的妹妹推向深渊?” 慕萝轻笑,“不错,我让南珩派人与陆仿盛合作,又将这件事迟些时间告知容暮时,安排前去的尤念諵早已按照计划被陆仿盛抓住了,等一切水到渠成,接洽的人会再带着这次真正送去的女子与陆仿盛接洽,从而借此事件将陆仿盛掌控在手中。” 西泽担忧思忱,“容暮时会相信吗?” 慕萝轻笑,“由不得他信不信,除非他完全不在乎这个人,不然若你是容暮时你必然也会前往,这是关乎亲人之间的诺言与责任,后果是他自己也无法估量的。” 凭借他一直的寻找,说明他自身是非常在意尤念諵的,再加之说是掳走,本意空穴来风,也关乎女子名誉,他必然不会大张旗鼓了,该是会暗中进行此事。 “那需要让碧挽找幻幕阁下吗?”西泽明了的舒展开了眉,沉稳的问了一句其他的,之后又对这件事补充道,“那边的暗卫需要撤回来吗?” “她找不到的。”慕萝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碧挽是普通人,两人之间没多少焦急,是不可能找到并非常人的和尚,只是她也并不认为对方背叛她跑路了,怕是遇到了什么吧。 将想法隐匿在心中的慕萝压下了情绪,继续说道,“暗卫在她出去后,留下两个护送她到剑溪陆仿盛的地盘上,之后便没必要接手了,南珩自己会处理好的。” 刚好这次剑溪的事情也需要处理,或许在这个世间之后,她要回去找找那个人了。 天下多数资料只有那里才有,尤其是这种荒诞离奇的事情,也唯有他能够解开了。 只是...她心底对那个人... 百感交集,无可奈何。 而让她没有想到是,这一想法被一再搁浅,等到实施时已经是许久之后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镜中世界:心灵的救赎 五天后,城郊。 荒凉的亭子里,四周一片枯黄,风起偶尔裹着尘土,细听之下还能听见马蹄声与行人谈话的声音。 西泽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家碧玉漂亮的尤念諵,没有什么表情的说道,“走吧。” 尤念諵听到西泽的声音,抬眸望向他,眼神里萦绕着雾气与不舍,神情有些羞涩,“好。” 听到回复,西泽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尤念諵伸手拉住,等到他停下,她意识到什么,急忙又松开了手,神情显得有些局促。 西泽淡漠沉稳的扭头,眼底没有什么情感,“有事?” 被问的尤念諵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嘟嘟囔囔的僵持了半天,她才开了口,“西泽大人,不知道你可有喜欢的人。” 她战战兢兢的样子全部映入了西泽的眼底,却没有在对方的留下任何痕迹,哪怕是一丝情感都没有。 西泽听到这句,神情略显幽暗,反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尤念諵手足无措的解释,“因为你救了我,我只是看你时常一个人呆在慕相身旁,所以...所以...” 她的声音随着她的话语越来越小,后面脸颊干脆完全就红的不成样子。 这时,西泽似乎猜到了什么,他直接坦言道,“本侯救你是因为慕相,若没有她,本侯不会救下你,所以...你的恩人是她不是我,你的命也是她给的,她让你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你心底要记住这些。” 许是这番话触动了尤念諵的一些压着的情绪,她忽然大胆起来,抬眸看着西泽道,“那你呢?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觉得我不同?你难道想一辈子独身一人跟着她吗?” “有何不可。”在她话落下的同时,西泽面瘫俊美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冰霜和阴翳,他斩钉截铁的声音轻飘飘的落下,没有丝毫犹豫,“我并不讨厌和慕萝相处。” 尤念諵听到这话,神情一下子僵持,很快她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难道你对慕相...” 西泽轻哼,有些不悦,“难道你的父母就是如此教育你,擅自揣测救命恩人,诬蔑她人声誉?” “我...”尤念諵脸颊泛红,嘤嘤可怜的盯着西泽,“我并非故意,只是...” 西泽眼神有些凌厉,淡淡开口道,“我不管你在想什么,可以告诉你一点,我不会喜欢你,一辈子都不可能。” 尤念諵听到西泽这么说,心态有些崩盘,追问道,“为什么?” 西泽看了她一眼,眼底深处难得出现了厌恶,转过头看向了别处,忍着平和道,“别忘了,你这次去的任务,此外一切都与你无关。” 尤念諵见西泽说完要离开,急忙下意识说了一句,“我若不去呢。” 说完她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后,脸颊立马红了起来,眼底有些游离与踌躇。 西泽淡漠道,“既然要背信弃义,那你便离开苍嘉。” 一听这话,尤念諵有些心慌,她之前的衣食住行都是慕萝安排,若是这般离开了,她一个人怕是无法生存下去,一路上安全都难以预料。 一番纠结挣扎后,尤念諵捏了捏衣角,妥协的垂下头呢喃,“我去。” 她说完后风中久久都没有传来声音,当再次抬眸时,眼前已经空无一人多时,她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前方流下来眼泪。 离去的西泽坐在马车里,手里紧握着那柄剑,神情有些神伤黯然,他望着那把剑许久,呼吸清浅,沉思着像是在回忆着过往。 “西有余晖,润泽苍生,你从今天起,便叫西泽吧。” “西泽,即便一个人,也要努力活下去。” “不要堕入黑暗,迷失本心,也不要去复仇,那样会让殿下为难的。” “西泽,如果换了一个主子,会是怎样的感觉呢?新的主子一定会是很温柔的人吧。” “西泽,孤单是个很可怕的情绪呢。” 望着这把剑,他似乎又能够看到她,耳旁也能够萦绕着她絮絮叨叨的话语,没完没了的像个麻雀似的,可当习惯了便会觉得这厮个多么可怕的习惯。 那个鲜活在他记忆深处的人,可爱古灵精怪的模样如今慢慢的在消散了,他也似乎有很久没有停下来去想关于她的事情了,可就在刚刚,看着尤念諵的那副容貌,透过她的容貌,他又回到了当年看的她满身是血死在他怀里时的景象了。 他早就觉得不会对谁动心,决定就这么一辈子。 想来也是可笑,容暮时杀了你,她的妹妹居然对我动心,这算是因果报应吗。 盯着剑看了一会儿,深思中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松缓了些许力道,之后慢慢的拔出了剑,平淡低沉轻轻的说道,“云奚,你我都是暗卫杀手,如今走到人前的就只有我了。 你曾说过想换个主子,我这算是替你间接做到了吗?” 慕萝是个很温柔的人,你若还在,该是会十分欢喜,也会喜欢她。 他并不讨厌和慕萝的相处,相反,那是一种从未在别人身上发现的舒适,他很喜欢和她呆在一起,这种情感无关男女之情,只是心灵的归属。 西泽重新合上剑,轻笑,“云奚,我似乎也有些奇怪了,即便有了封位,却更喜欢做别人的管家婆了。” 放任心底的想法,去做喜欢的事情,依照心灵的诉求,他怕是天下少有会这么冒失的人。 但,西泽不能不承认,他难得的在慕萝身上寻找了安宁,那是出了云奚以外,任何人身上都没有的感觉,这或许也是因为他同意呆在她身边,内心深处早已同意的一个原因吧。 在府邸里交接事宜的慕萝坐在轮椅上,手上举动一顿,转头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吓得章墨愣了愣,随即急忙打趣似的关心道,“我说你啊,身体不好还要拒绝别人的好意,我那个香包可是很灵的。” 慕萝将东西递出,随即抬手揉了揉眉心,感慨道,“不好意思,我这不是怕夺人所好嘛,而且...那个香包也是你路途辛苦得来,等那日空闲了你告诉我地址,我去求一个就好了。” 面上虽然这么说,背地里的慕萝不禁开启了吐槽模式,对着自己打喷嚏暗暗的吐槽了起来:真是怪事,那个坑货在背后挂念她,给他挖个坑埋了。 章墨听她这么说,觉得有些道理,“那好,等我忙完,我再告诉你,刚好我也想去一次。” 慕萝听到章墨这么说,感慨道,“这算不算,丞相翘班,纷纷离家出走啊。” 章墨,“你若是这么想,那可是诬蔑我,难道本相不是为民为陛下排忧解难吗?” 慕萝一副见鬼的轻笑,“排忧解难?” 这真的是说归说,完全不在乎听众的感受。 章墨温和如玉的气质上平添了几分调皮,他挑了挑眉,“墨相一直不好,陛下一直挂念,这陛下一挂念百姓就得担忧陛下的身体情况,着难得不是我说的那样?” 这番解释直接让慕萝露出了无语的神情,随即抬手拱了拱手,对着门外道,“高依,给墨相端杯茶,怕是墨相今日嗅了空气有些沉醉,喝点茶醒醒神,以免坐着摇篮梦,自己不知道门在那里,恐防回不去。” 很快高依端着茶进来,走到了章墨面前,他垂眸看了看,余光扫向慕萝扯了扯嘴角,“本相觉得一杯茶无法满足,不如下榻右相府,如何?” 慕萝一听,轻笑道,“听到墨相的要求了,赶紧将后院的花园扫出来,供墨相使用。” 高依不敢置信的看向章墨,后院的话,露天吗?墨相这癖好... “喂喂...”章墨无语,下意识的追问,“怎么不是房间?” 慕萝抬手,摊开,笑道,“给钱,就行。” 章墨无语,“你也太现实了吧。” 慕萝笑道,“给钱。” 章墨,“......” 这哪里是右相府,分明是土匪窝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 镜中世界:确认慕萝的身份 七里,望谷崖。 两条路延伸至崖顶,其中一条因为居于下方,随着地形变换,人们已经鲜少行走,路面已经开始破败,从上方那条路上掉落的碎石和枯草堆积在了路上,高大的树木遮挡了大半的天空,因此这条路显得较为阴沉。 在上方的路由石头打出了阶梯,两旁种植着观赏的树木,一直绵延至山顶的松柏林,路上的树木上挂着红色的小灯笼和照明的灯火,桅杆与桅杆之上连接着红绸或者剪纸,一直串联到山顶位置,而阶梯的另一面,则是被围起的断崖,从树木间隔处可环望群山。 这里,曾是最好的观景之处,夏日凉风袭来,许多人会来这里垂钓,冬日佳节,会与好友相聚与此,后来,因为外出的人太多,来这里的人也只有冬节时剩下留下的老人了。 山顶松柏丛林中,一个偌大的水池呈阶梯式向下,上方则是石柱雕刻围绕着,旁边有一木质石桌,上面掉落着松果,地上是厚厚的松枝,寂静的丛林里没有其他游客存在,寒风呼啸的风在里面肆意穿行着。 一声红衣握着长剑的季阑倚,俊美英气的五官上的神情透着几分压抑,修长精瘦的腰间被黑发所遮盖,收束起来的长袖让他此刻多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季阑倚盯着面前一声被黑色常服围起来的人,阴沉隐忍的出口质问道,“你们早就知道慕萝是我的妹妹,我一直都在找她,为何不告诉我?” “为什么?”黑衣裹着的人缓缓转身,透过纱网看向季阑倚,对于对方的提问也没有太大的惊讶,淡淡的回复道,“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吗?” 他看着季阑倚杀气渐露的样子,出言道,“我奉劝你最好别对我起杀心,我们若是早告诉你,慕萝是你的妹妹,那么她必然会绕过你,遇到更加大的麻烦,那样未知的风险可能比如今她遭受的还要危险,我们也是考虑了她是你妹妹,所以才选择由你来执行。” 季阑倚神情暗沉,愤愤质问,“你们大可以告诉我,我可以不与她相认,继续执行任务。” 确实可能如眼前这个人所言,他之所以会执行这项计划,去呆在容暮时身旁,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寻找妹妹,这是他的心结。 他偶然间得知了她在这个世间的消息,却没有想到伤害她的一直都是自己,如今他还有什么脸面去祈求她的原谅和认下她。 想来这也和他自己有责任,唯有自己的身体才能和灵魂融合,他一直下意识的就将慕萝排除在外,所以潜意识的就认可了她根本不可能的身份,也就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发生。 若非是看到了她手腕上同他一样的桔梗族徽,那是只有季家子女才会有的记号,可如今...... 想到这世与她再见的狼狈,她牙尖嘴利的回怼,悲伤凝视着他说的话语,以及前不久的厌恶和反抗,季阑倚的心慢慢沉入了谷底,浑身被悲伤愧疚所笼罩着。 黑衣人看着季阑倚,淡淡的说道,“你知道了她的身份,想必是因为你的血接触了她的封印,但你何必悲伤,即便没有你,那也更改不了什么,更何况你还能够做些什么,她还活着,不是吗?” 这话一出,季阑倚阴翳低沉的情绪有所波动,他看向黑衣人,似想到了什么,轻哼自嘲,“确实,她活着,我该庆幸的。” 如同藤蔓一般缠绕的宿命,这算不算是一种诅咒呢。 但对方的话语确实没有什么毛病,能够活下来,他便有机会弥补,哪怕不能相认。 黑衣人望着季阑倚,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一些什么,但却失望而归,他轻声叹惋,“这样的你,我倒是快要忘了,你曾经是一个满腹经纶、自信骄傲的之人。” 季阑倚垂眸,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轻哼不屑道,“是吗?我也快忘记自己曾经是什么样子了。” 他的脑海里,这些年除了自己的任务外,便只有寻找妹妹这件事在心上,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足以和她等同,自己却为了一个外人伤害了她,想必她对他不仅仅是恨极了,更是厌恶彻底吧。 黑衣人见他不怎么好的神情,平静的说道,“暂时你没有什么立即执行的事情,这段时间你可以自由处理,但别忘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继续做,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黑衣人从他面前直接消失,如同不曾存在一样,穿行的风带着寒意接触到人在外的皮肤,林间的松枝掉落,放眼望去像盖上了一层棉被似的。 季阑倚目光有些涣散,游离在松林中,耳旁的风声似乎带着某种熟悉可爱的撒娇声,“哥哥,听说北方柳絮飘飞可好看了,像云一样,你有看到吗?” 少年脸露难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讪讪一笑后敷衍着女孩子,“以后长大了自己去看看,不久知道了吗。” 小女孩盯着少年,下意识的说道,“我以后也可以像哥哥一样出远门吗?” 少年被小女孩看的心头一软,附和道,“要是听哥哥的话,以后哥哥便带你出门。” 听到少年的回答,小女孩笑着点了点头,那般坚定和高兴。 只是两人都不知道,一直到她死,这个心愿都没有完成。 回想这次相遇,季阑倚握着剑的轻微颤动,整个人蒙上了一层颓废悲凉的色彩,脑海里回荡着这次她见到他时说的话语。 “怎么?怀柔政策?” “你妹夫,给我滚。” “我恨不得杀了你。” ...... 嗯,是该如此,他做了那样的事情,本就是罪大恶极,一死都不足以抵消她心底对他的憎怨。 慕萝...她这一世叫慕萝... 很好听点的名字。 ......画面转换..... 苍嘉,别馆里。 “啊切......”盯着胡世的慕萝手中握着丝绢,捂着鼻子打了一个喷嚏,几道银白的光闪过,胡世的脖颈上架着几把长剑,燕初见则在她身后,看着面前的胡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是活着的生物。 打完喷嚏后,慕萝看向眼前的场景,愣了一下看向燕初见,“这是?” 燕初见淡淡开口,“他想对你下手。” 慕萝顺着她的话看向胡世,发现他的手里好像握着什么,随即她说道,“把他手里的东西拿过来。” 暗卫将胡世手中的东西拿过来后,慕萝看了看瓶子里的东西,顿时脸黑了下来,望向胡世道,“你这家伙,想对我泼硫酸是不是。” 燕初见闻言,凌厉的目光如箭一般看向胡世,仿佛下一刻就要取他的命。 胡世轻哼,“那又如何,我既然成为权谋争夺的棋子,何不拉上一个人,要受苦大家一起受苦。” 慕萝看着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将东西递给了燕初见,淡然随和的笑着道,“这个东西既然是你的,那么就由你先来体验体验效果好了。” 随即她又对燕初见道,“留活口,剩下你们随意,别让他叫出声。” 这时,一个剑架在胡世脖颈蒙面的女暗卫,语气略显兴奋道,“慕相,让属下来吧,属下最喜欢做这些事情了,保管留命不出声,让他清爽舒坦。” 慕萝扫了一眼胡世惊恐的眼神,轻笑道,“可以啊。” 说完她转身推着轮椅出去,燕初见则眼神示意了他们后便跟着慕萝去了,外边传来了高依的关怀声与慕萝的附和应答。 第一百七十九章 镜中世界:极暗之人 剑溪,邻近城池凉城。 归来已久的南珩一连几日便停歇在平溪将军府,这是他故意而为之的结果,暴露行踪被陆仿盛抓住,碍于南珩是丞相府的人,他也只是游说讨好着他,希望他能够让他与丞相之间建立一层联系。 剑溪国内均知,丞相尤为看重幕僚南珩,大部分的重大事件都会先和他进行一番商酌,之后才会做出裁决意见,秉承帝王做出最后的决定。 依照慕萝给出的任务,他自己也做了一番斟酌,最终才有了今日这个局面,每日跟着陆仿盛到处游走在花街柳巷里,偶尔随着他去见证一些他的‘所作所为’,而对方这种像是做给他看和别人看的举动早就被南珩完全看透了。 这一日,他们又出发去了一个据说盛产美女的村落,这里经常会出一些送进宫的美女,喜好美色的陆仿盛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的行为并非没有人知晓,只是看的多了,他的身份地位和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导致许多人即便见到了什么,也不会去插手理会,以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南珩身着浅青白丝绸长袍,清秀白净的五官挂着浅浅疏离的笑意,漆黑的双眸深处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他坐在马匹上牵着绳索,自信从容的态度走在俗世间,倒让他多了几分道骨仙风的味道。 陆仿盛眼眸微眯,扭头看向南珩,脸上带着些许不怀好意,“公子,稍后若是喜欢谁,可不要瞒着不说,本将军不会是那般小气之人呀。” 对上对方眼神,南珩有礼温润一笑,“将军喜好便可,南珩发誓不会娶妻,一生许国不许人。” 听到这话,陆仿盛有片刻惊讶,很快回神后脸上露出了几分不满,认为是南珩恃才放旷,看不起他,语气微冲道,“本将军看公子不是许国不许人,而是看不起本将军吧。” 马蹄缓缓前行,南珩故作不解,“将军这是何意?南珩不明。” 陆仿盛见南珩那张温柔白净的脸上露出了疑惑,心底一时又有些拿不准主意了,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可能,南珩天资聪慧,领悟极高,若非他不愿走到人前,这剑溪必然有他一席之地,他刚才的话对方必然是明白的,恐怕不想与他纠缠这才是真。 他也听说过,这位公子清高的很,不收财礼,住所简朴,平日里也不怎么接待人,为人淡泊如水,情绪几乎没有太大的起伏,说不出来他是没有脾气,还是脾气控制的太好了。 想到这里,碍于自己的目的和南珩的身份,陆仿盛咽下了心中的郁闷,哈哈大笑的缓和起了气氛,“没事,怕是本将军误会了,只是不知公子这次经过凉城,是因为什么?” 南珩嫌少出门,这次跑到凉城来,恐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哪知,在他话落后,南珩的神情有了一丝异样的变化,而这细小的变化直直的落入了陆仿盛那双审视的眼眸之中,也让陆仿盛的心底激起了不小的浪花。 南珩轻笑,“没什么,只是在家中呆的太久,出来走走吧。” 陆仿盛也没有过多追问,他自己也清楚对方若是不说,肯定不会问的出来,只是这出来走走,似乎走的有些远啊。 当晚,陆仿盛便召见了那日见到南珩身影的人,从那里得知了对方被发现那日是刚入城,此后被带入了将军府做客,一连几日都没有什么异样。 察觉到事情可能不同寻常,之前因为怕他跑了所以加派了人手,如今看来要弄清其中情况,得留有空隙才行。 也在当年,陆仿盛让人撤掉了部分的暗卫,紧密巡逻改成了一个时辰巡视一次,守卫也变得稀疏起来。 呆在屋子的南珩随着外边的变化,明显感觉到了对方落入了自己设好的计划,他端起散发着清香的酒杯,从微敞的窗口看到了被云层遮挡的半月,无声的轻哼伴随着些许玩味。 慢慢将酒杯凑近鼻尖,轻嗅了两下,轻喃低语,“演久了自己都觉得很有趣了,乐此不彼,你说呢,慕相。” 接下来只需要顺着计划好的剧本演下去就好了。 ....... 天阶城,篁居,顶峰。 寒风穿行在山林之中,到处燃起的蓝色、红色、绿色的火焰,如同夜间的照明灯,呼啸的风声似凄厉的哭喊,偶尔空气里还传来铁锈般的气味。 开遍在林间各处的彼岸花在燃起的火焰四周显得尤为诡异,掉落叶子的树木宛如瘦弱的老人,随着狂风摇晃着自己的身躯,幽暗昏沉的林间蒙上了一沉阴暗恐惧的色彩。 唯有一处不同,那便是这里丛林中心的亭子,亭中干燥无风,红色的光显得更加的昏暗,坐在亭子里的梵夜一袭黑色符文长袍,一根白玉簪将两侧的发丝箍在脑后,剩下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他的手指在古琴上拨动了两下,之后便覆盖在琴弦上,轻笑了起来。 “帝梵夜,为什么要禁锢我?”被铁链锁住的幻幕身着红色长袍,白玉笛放在腰间,微敞着胸口,纯粹的紫眸盯着坐在中间桌前的梵夜,自己则背靠着丛林的亭子柱子上。 梵夜抬眸,黑眸渐渐被紫灰晕染,清隽俊美的容貌一瞬变得有些妖冶,他没有理会幻幕,余光扫向一侧的小路,没过多久,那条路上来了两个妖娆绝色的女子,径直朝着他们走来。 很快,两名女子走了过来,手中拿着酒壶和酒杯,在亭子下对着梵夜行了行礼,等待着梵夜的回复。 梵夜转头正视她们,精致如白雪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紫灰的眼眸如同千万间汇集的寒川,一贯温润儒雅有礼的样子完全不复存在,嘴角轻扬带着几分邪气。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过来吧。” 当走上亭子,两名女子给他放好杯子,倒上了酒,抬眸瞬间看到了遮挡在阴影中的幻幕,先是愣一下,随即急忙行了行礼,“幻君上。” 幻幕冷淡的扭头,口吻透着几分不悦,“虚伪。” 梵夜眸光扫向他,淡漠的说道,“不用管他。” 幻幕盯着梵夜,不知道在想什么,“为什么要禁锢我。” 梵夜将琴推向一侧,端起酒杯,缓缓走下他,语气邪气又带着几股玩味,“以你自身的能力,再问我时何不自己挣脱试试。” 幻幕微愣,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说,他思考且观察起了梵夜,发现他似乎确实有些不对劲,比起他印象里的样子,更多了许多漫不经心的的冷漠,那双眼眸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的影子。 幻幕蹙眉,欲言又止,“你...” “我?”梵夜斜视,玩味的轻喃,随即冷哼,淡淡的说道,“你还真是弱的不像话,不过就算你挣脱了铁链,这个亭子外我也设下了针对你的阵法,依你现在的状况,我根本就不需要思考你能够跑到哪里去。” 幻幕没有生气,反而越发的镇定,“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人设计他来篁居,又设计抓着他,也不说为什么这样做,失踪这么久,那个丫头怕是也发现自己不见了,要是她认为自己跑路了,那可怎么得了。 借着昏暗的光,梵夜看清了他的神情,之后他冷漠的神情微微了变化,轻嘲道,“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觉得看你就像是自己,唯有情感是自始至终没有变化的。” 幻幕与他对视上,了然的答道,“这不是你自己选择的。” “啊...没错...”梵夜毫不避讳的承认,说完他丢掉了那杯没喝过的就被,酒倒在了彼岸花上,燃起了熊熊烈火,看着跳跃的火焰,他带着危险的说道,“若不是自己的选择,我怎么会将你带到这里来。” 他可是极暗之人,若非是为了她,哪需要这么麻烦。 他生之于她,善之于她,心之相许,责之众生。 幻幕听到这话,似乎明白了什么,转眸看了看四周,意有所指道,“难道你是想...” 为她腾出一些时间吗。 第一百八十章 镜中世界:束灵阵与栀子花 深夜与黎明接轨,昏暗的街巷里,敲打铁器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静,除了黎明的光,这条街上最为明亮的则是铸剑燃烧的火光,路上出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避开了人群,回到府邸,碧挽刚进门就听到了尖叫声,她戒备的朝着声音出处望去,循着声音的方向,脑海里快速分辨出哪个方位住着的人,立马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正准备迈步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这时一侧的响动引起了她的注意,碧挽望过去后愣住了,“老爷,你怎么在这里。” 声音发出的那边没有多久又传来了怒吼和尖叫声,依稀间走过婢女的闲言碎语传进了她的耳中,七七八八的她也能够串联起这件事。 朝他走来的容檀,走进她的身旁,望着声音的方向,似感慨似深意道,“自古俊才多风流,你说是不是呢?” 碧挽垂眸,恭敬有礼的答道,“奴婢对这些不感兴趣,老爷怕是问错人了。” 容檀轻笑,“也是,是我唐突了,你刚才从外边回来的吗?” 碧挽没有任何异常,自然的回答,“是,奴婢去买一些女子私密之物,稍后奴婢便要去服侍公主了。” “这样啊。”容檀随意的回应了一句,转而看向了吵杂之处,打直后背如同一个闲散的老人,“我这身子骨不行了,出来散散步这又累了,这天色看着还早,稍后你告诉那些叫我起床的人,说我要多休息一会儿。” 碧挽没有多言,顺着接话,“是。” 在她回答后,容檀散步似的从她面前经过,一股熟悉的气味让碧挽后背一僵,等着容檀离开她才望向他离去的方向,沉思了一会儿,她朝着之前的尖叫声方向看去。 这股气味,难道是... 不过片刻,她又不免轻哼嘲笑起来,都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了自己的口味,自寻烦恼,活该。 嘲讽后的碧挽转身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般的离开。 与此同时,同样黎明时,深巷里,窸窣的脚步声渐渐走进,隐匿的在黑暗中的粗布青年手中握着一封信,来接头的人一身兜帽披风裹着身躯,两人相见后一阵寒暄,青年似乎在这渐渐打破宁静的空气中诉说着什么。 之后他将这封信递给了来接头的人,那人将信件当面打开,看清楚了呼出了一口白色雾气,轻笑着带着温柔,眸光里却隐藏着玩味。 来人轻笑,平静的说道,“你可以离开了。” 青年明了的点了点头,后退着从另一侧巷口离开,没入了这不明的天色里。 这时,身后传来了抓包得意的声音,“公子南珩,这黎明之际,独自一人来这里可是很危险的,让属下护送你回将军府吧。” 被抓住的南珩神情由平静染上了几分讶异,缓缓转过身看到来人,诧异的说道,“你跟踪我?” 面对南珩的惊讶,那人似乎很受用,“哪里,我等不过是刚好遇见罢了。” 接着他又道,“公子,我们不想让你有损,老老实实随我们回去吧。” 南珩气愤,“你...” 欲言又止,他盯着几人看了片刻,什么也没有说的迈开脚步,从来的几人中间穿过,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 而在他们走后不久,天空中原本存在的半月瞬间给乌云笼罩,原本忽明忽暗的天色也一下子暗沉下来,大地像是再次被拉起了幕布,恢复成了夜晚的色彩。 早起的慕萝走出了院子,丢开了轮椅,她坐在亭子里望着原本明亮的月与即将亮起的天空,手中握着卫苍莲与齐复礼骨灰制成的玉佩,寒霜与将要化去的雪遍布在院子的各个角落。 忽的她心头感到一阵不适,莫名的慌乱让她产生了下意识的害怕,紧握着玉佩她的余光扫到了亭子外的池塘,眼神里露出了惊讶和怔愣,接着她顺着池面的倒影抬眸望向了黑暗的天空。 没有多久,那阴沉的天空上出现了红色的阵法,随着阵法的扩大,阵眼中央的呈现了幽蓝的火焰,这火焰中似乎藏着一个人,那人靠在一把黑色的长剑之上。 黑色的剑...梵夜... 她震惊的站起身,走出来亭子,捂着有些疼痛的心口,望着天空那符文形成的阵法,如图星象排布似的,不知是它在移动还是她自己在动,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慕萝不禁呢喃,“梵夜,你究竟想做什么?” 话落之后,脚下传来灼热般的痛感,慕萝急忙移开脚,她才清楚的发现原本什么都没有的脚下也出现了一个阵法,阵法的形状如同蜘蛛网的结成,不同天空的红色,脚下的是紫色的火焰。 火焰倒影在慕萝的眼中,地面出现的情况太过诡异,到现在为止似乎都没有出现什么异样,外边应该有人起来了才对,难道其他人看不见吗? 想着她缓缓蹲下身,近距离的查看才发现着紫焰并非完全是紫色,还有其他色彩包裹在里面,靠近她也没有感受到什么温度。 思量之下,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却被一个落入院中蒙着面的人制止了,“不要碰。” 嗯? 慕萝闻声望去,盯着黑暗中的人,淡淡的问道,“阁下为何闯入我的府邸?” 虽说她让暗卫呆在院子外边,但人跑进来了,这敏锐度不行啊。 要是眼前这个人对她起杀心,怕人都凉透了,还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蒙面人被问的愣住,沉默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大的吐出了几个字,“天好,散步。” 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当她三岁小孩嘛? 不想戳破的慕萝起身做了一个请的举动,“那不打扰了,阁下请继续。” 蒙面人看着她没有追问,注意力在脚下阵法上时,他迟疑的说道,“这个阵法普通百姓是看不见的,你不要碰它,出现伤口它就会吸食你的血。” “吸血。”慕萝有些讶异的抬眸看向出言的蒙面人,疑惑的问道,“可这不是...” 慕萝欲言又止,没有吐出那个名字,咽下了后半句话。 若不是,那把隐藏在幽蓝火焰中的剑是梵夜的武器,她都要以为出现灵异事件了,只是眼前这个人似乎很清楚这个阵法的感觉,他难道也不是普通人吗? 那他知道这个阵法是谁在启动吗? 蒙面人盯着染着的焰火,语气有些细微的异样,似乎隐藏着许多的心事,“不要去探寻这个阵法,那里面全部都是没有情感的怪物,这个阵法的启动者很强大。” 没有感情的怪物吗?想到剑溪君骨峰的事情,确实很可怕啊。 话又说回来,她一直都知道梵夜很牛皮,当听着别人说出来,有点打击到她了,不过,这也和她没有关系了,那个人的一切都没有关系了。 无法报复他,便只能强迫自己放下。 不想探寻这些非同寻常的事情,慕萝转而换了一个话题,对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冒昧打扰者问道,“那你呢?你是谁?” 蒙面人有一瞬的迟疑,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而这个时候地面的阵法,若有若无的传来琴音,琴声凌厉又淡漠,强势的音符像是征战疆场想要压制什么的感觉。 慕萝呢喃,“怎么会有琴声。” 蒙面人,“阵灵封眠曲。” 摇篮曲的意思吗? 似懂非懂的慕萝点了点头,“那这个阵法不会束灵阵吧。” 蒙面人不置可否,“差不多。” 慕萝当即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才好。 也是在这个空隙间,伴着琴音,对方打破了沉寂,丢下了两个字,“栀子。” 栀子?那是啥?栀子花吗? 看着慕萝疑惑的样子,蒙面人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温柔,清亮低沉的说道,“我的名字。” 慕萝呢喃,“好清秀的名字。” 对方身形一怔,像是没有听到似的,望着天空的红色阵法,与云交融在一起,沉默的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同样等待的还有慕萝,她则是望着脚下的阵法,心口短暂疼痛后又恢复了正常,而她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看见这些。 第一百八十一章 镜中世界:关系破裂拾过往 时间如吹起的黄沙迅速的流逝,在接近一年最末端的时候,远方的消息不断传来,忙碌的时间一刻也没有消停下来。 从繁琐的事情里抽身片刻,来到了后花园歇息,寒冷的夜来的特别的快,漆黑的夜幕上前被明亮的灯火点亮了上空,她行走在园中的小路上,天空上挂着星河,呼出的热气裹成一团雾气,像极了棉花的形状。 南珩来了书信,书信的内容和她预料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加入了他自己的方式,信中提到了借由生意之名,假意被陆仿盛发现并要挟,暗中将尤念諵的行踪透漏给了对方,却未曾说过其名,只当是货物运送过来。 而让人意外的是陆仿盛主动将这个事情处理的极好,原本送给陆仿盛的这一行为,被陆仿盛自己更改成了私下悄悄去截获了尤念諵的马车,但由于尤念諵极为漂亮,他私心作祟,又为了讨好南珩,私自将人掉包不说,当晚就对尤念諵行了不轨之事。 南珩为了让计划顺利,便让原本安排好的塞外的美女在第二日登场,他自己则和这名女子一同出现在将军府时,将改道前来的缘由说清后直接就让陆仿盛傻眼了,过后像是做了偷鸡摸狗的事情般露出了不自然的神情。 此后的陆仿盛或许是放心了,以为是个普通女子,越发大胆了起来,因为怕被南珩发现这件‘美丽的误会’,他便出乎意料的放行了南珩和这位塞外的女子离开。 然而,在这封信到达慕萝手中没有多久,碧挽那边也传来了信息,说是与卫苍莲从前的一名妃子合谋,将这件事告诉了容暮时,容暮时知道后连夜找了心腹去证实这件事的真实性,却无从查找到这个消息的来源。 在碧挽这封信的末尾,她还将容清韵的近况简单的说了说,其中便有容清韵和许可乐再次走到一起,抛弃了糟糠之妻宋雪碧不说,现在偷偷住进郡主府和婢女乱来,此外便是前摄政王容檀回到了郡主府的事情。 不得不承认,容暮时对容清韵并非真的厌恶,不然在去除摄政王势力时,就不会放过容清韵了。 天空突然响彻,紧接着一阵明亮的焰火炸开,照亮了地面的黑暗,从思绪里回神,抬眸将升空的焰火看在眼中,绚丽的色彩倒是勾起了她脑力存留在最近发生的一件怪事。 此前,她虽然拒绝了让碧挽去寻找和尚,但私下还是让燕初见派人前往了南麓寻找,若是那人有了自己的想法,想要过自己的生活,她也并不强求。 就在几天前,燕初见带回来了一个龙形点缀红枫叶的白玉手镯,手镯内藏着复杂的符文咒语,她也没有怎么细看手镯还有哪些特点。 燕初见自己倒是说这是幻幕亲自给他的,这个镯子让她随身携带着,说是幻幕十分重要的东西,对方也没有说最近去了哪里,只是说会呆在南麓安排后续,联系的寄信地址也改变了,东西就暂时放在我这里寄放。 她也不是必须探寻别人私人场所的人,但对方这个镯子要是真是那样说的简单,她倒是不会至今都挂念着了。 事实上,在燕初见将和尚的手镯给她后,她才接过看了还没有几眼,那个镯子就如同这转瞬即逝的焰火,在她的手中化作了点点星光,快的她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 想到这个事情她就脑壳痛,这般像个雪花似的消失了,她可怎么还给对方。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见财起意呢。 同样抱着烦忧的还有远在七里的白夜,望着外边吵杂喧闹的人生,坐在顶楼的她看着面前这些老嬷嬷教导着带回来的女子,她们个个长相极佳,偏偏她心底里带着几分急躁,总觉得还能更快一些。 为了怕自己上火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白夜在看完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带着面具的她遮住了自己妖艳的容貌,看着楼下的灯火,行走的人流与成双成对的男女,心底泛起酸涩与焦躁的同时,又带着些许无奈的叹惋。 “别怕,夜晚也有光。” 忽然,她的耳旁听到了下面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熟悉的话语让她一下子抬起了眸,去寻找声音的出处。 很快她便在人群中找到了声音的主人,一名拉着小女孩安慰的妇人,脸上带着温和宠溺的笑,仿佛能够驱散所有让人恐惧的东西。 看着她们离去,她渐渐的开口,声音依旧冷酷清冷,“像慕萝。” 她收回了视线,慢慢抬起了放在轮椅上的手,翻开掌心望向它,感觉这样能够感受到温暖似的。 “你害怕黑吗?” “你叫什么名字?” “你这么怕黑,不如叫白夜吧,阳光会驱散黑夜,黑夜会在星光中迎来黎明与朝阳,不要怕,大家都在。” 女子温柔且充满希望的目光一直盯着她,静静将手伸向黑暗,等待着她的靠近,当握上那双手时,她便感觉到了温暖,那是她在夜白身上也感觉到过的情感。 慢慢回握成拳,白夜清冷坚定的说道,“如今我已经不怕黑了,我一定会达成你的交代。”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楼主,你的信件,是苍嘉传来的。” 白夜清冷道,“拿进来。” 等人进来后,她将信拿过,便淡漠的让人出去,之后也是一个人在屋子里将信看完了。 ...... 在新年的当天,一个消息如夏季突如其来的暴雨,直接席卷了各国,那便是剑溪将南麓传闻里的公主扔到了犒劳军人的营地中,这还不是这个事件的顶峰,最爆炸的是南麓君王容暮时带人闯入了军营,挨个挨个找人时,覆灭了营地的所有人。 新年的当夜,在与顾湛萧、章墨、西泽等人短暂的跨年相聚后,她收到了南珩和玄演的书信,南珩心中提到了将这个事情的风波持续性放大,瓦解南麓和剑溪之间的关系。 慕萝将这个事情告诉了顾湛萧他们,在共同商议后他们同意了南珩的提议,当夜她便让人连夜将回复送了出去。 此后不久,他们的计划也如此上演,南麓和剑溪之间在各国面前,表面维持着和平友好,私下去已经成了僵局。 而剑溪派使臣出访南麓这一举动,更加坐实了剑溪伤害了南麓那个未曾明面承认,实则在暗中寻找的公主,为了修补关系,剑溪才派人去进行调节。 另一封来自玄演的信,除了新年的祝贺与携带着萧谨护的问候,还有一件事被隐藏在信中,那便是七里皇宫内,与观星楼正对深处的那座废弃的阁楼,那里面似乎出现过关于君骨峰的情况。 玄演说那座阁楼里,曾经放着许多奇异之书,后来却在一夜之间消息不说,在里面看书或停留的人莫名像是被火焚烧般化作了森森白骨,被发现这一情况后,凡是进去那个地方的人也都死了,就连靠近的人也慢慢得病,最后陨落了。 在这封信的末端,玄演说他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告知她这一情况,但经过多番思考和陛下的建议,还是将这件事写信给了她,在结束的时候,他注明了一个事情,那便是这个阁楼在国师梵夜去后便没有人在莫名的死去了。 从这一点,慕萝又想到了之前和尚的话,他说不可能有证据的,会不会如玄演的话这般,那个地方普通人根本无法靠近,唯有他这样情况的人才可以,这也是不是说明根本就是有人在故意针对苍嘉。 是别人?还是梵夜自己也有参与? 思量再三,慕萝没有将这个事情告知旁人,等剩下一个人时她才回到书房,拿起了笔给玄演回信。 “兄长挂念,慕萝惭愧,新年之际,愿兄长一切安好。信中之事,我已经全部得知,我认为.......”抬笔落墨,想法跃于纸张之上,她将自己的想法试探又笼统的写了下来,对她来说,玄演是可以相信的,所以她想知道他在得知自己想法后的看法是什么,“......我的想法便是如此,我想听听大哥对这个结果的看法,还望繁忙之中抽空回信。此外,还有一件小事麻烦:大哥若是得空,替我去看看白夜,方便的话照看一二。” 写完的慕萝将信交给了燕初见,让他的人亲自将信送到玄演手上才行,毕竟此信内容过于大胆,若是落在旁人手上怕是引来麻烦,临走时她还特别叮嘱看后销毁。 这一回复,她自己都没有想到,是在年后了。 天空再次落下了雪,她去往了府门外,慢步走在路上望着亮堂的街道,喜庆在每个人脸上,难得一见的是街道上没有一家关门,热闹的声音轻松的传到了路过人的耳中。 前行的慕萝不知道,暴露在雪天的她一心迷失般的沉浸在这场雪与欢乐中,她的身后有一个人却躲开了这明亮的灯火与喜悦的氛围,沉默的一直随着她的速度跟随在身后,目光锁在她单薄又孱弱的身躯上。 “你是谁?”一把冰冷银白的长剑落在黑暗中人的脖颈上,质问与冷漠的口吻和目光紧盯着对方。 黑暗里的人紧握了一下手中的剑,随即沉默的盯着远行的慕萝,不管不顾的想要跟随,剑刃划破了他的脖颈,他似乎毫无察觉。 西泽看着眼前这个不要命的人,淡淡说道,“你这般执意,死了便也见不到慕相了,几日一直跟随在暗中的人是你吧。” 或许是西泽的话触动了他某根神经,他侧眸看向西泽,闷声应答,“嗯,我只是想要保护她。” 西泽轻哼,面瘫式问候,“季教主也会想要保护慕相吗?” 对方的话如同一把刀子绞着季阑倚的心,他没有说话,沉默的站在原地,眼神有些痛苦的又看向了慕萝的方向。 想到他是剑溪使团来的人,出于安全考虑,西泽没有和他纠缠,只是警告的说道,“不要靠近她,不然我杀了你。” 说完西泽大步朝着慕萝的方向走去,留下了季阑倚一个人留在黑暗里。 他看着西泽的背影,轻轻开口,“我不能答应你,哪怕是死。” 这句话落下后,他直接就消失在了这片黑暗之中。 天阶城,篁居。 竹林外的悬崖边。 红灯在崖风中摇曳,一袭雪白似仙的梵夜手中提着一盏散发着暖光的灯笼,披散的发丝垂落在腰际,一双深沉似海的紫眸望着远方的黑暗,孤高疏离冷漠坐在悬崖边的石头上。 忽然他抬起闲着的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从额前将长发撩到脑后,似享受一般玩味的开口,“真是压抑的太久了。” 期待我们的见面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镜中世界:一别六年后相逢 时间一晃过去六年。 当年那件公主传闻的事情,尤念諵最终死在了军营里,这也激起了南麓和剑溪无形的矛盾,关系如同碎裂的出现痕迹的冰层,有了南麓这件事倒是缓解了剑溪和苍嘉关于君骨峰的问题,原本她在接到玄演再次回复时,她便打算去天阶山找梵夜了解此事,却偏偏在与皇帝顾湛萧和章墨等大臣的商议下,由她带队出使各国,接着空隙平息对苍嘉的误解和加强关系。 章墨留在了国内,辅佐着顾湛萧处理内政,各国的问题有部分是因为剑溪的事件引起,从而她在此间六年里一直辗转出使,剑溪君骨峰的事情也一再搁浅。 六年里她时常听到关于梵夜的消息,如同最初她所知道他的身份那样,人们将他奉若神明,就算有心回避也避免不了听到,每每听到她的心就在泛疼和憎怨。 在迎来第七年的春天时节,回府的道路上拥挤着许多人,原本种着红枫的街道,不知道何时增添了许多的银杏树,碧绿的树叶焕发着生机,空气里飘散着香甜的气味。 马车经过一些房屋门前,透过嫌弃的帘幕还可以看到敞开或者镂空的院墙里种着桃树等等,它们开着美丽的花,每个人的脸上也洋溢着热情幸福的笑意。 恍如昨日,她终于走完了这漫长的出访,周边和各国能建立的也差不多友联上了,简直像极了在‘合纵连横’了。 这六年里,她倒是去见过大哥玄演和白夜,唯独没有与和尚见面,他每每在信中都感到惋惜,但你只要联想他说这句话,便只感觉他像是在随口敷衍罢了。 回来时,因为提前和顾湛萧说过,来的人倒是熟人,西泽和高依因为一直带在身边,倒是一回来就被章墨说着两人变了。 她回来相府,掀起马车的帘子,马车缓缓前行靠近,首先便看到了顾湛萧,他站在右相府的门口,那里不知何时种下了一棵樱花树,盛放的樱花落了一地,而那个一如往昔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的人,站在开满粉红花瓣的樱树下,仰头望着樱树的花瓣,扬起了嘴角的弧度,静静的如同一幅静止美好的画卷。 听到声音他的视线看向了她的方向,比起曾经的活跃和青春,此刻的顾湛萧浑身添上了年岁给予他特有的成熟和稳重,但在看到她时,先是一愣神,随即抬起手摇晃,脸上露出了熟悉的笑意。 他玩笑似的说着,语气柔和清爽,隐隐透着告状的抱怨,“慕小萝,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在,朕被左相一直督促着,好寂寞啊。” 马车邻近,慕萝无语的看着顾湛萧那表演欲望附体的样子,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随即走下马车,朝着他们走去后看向了站在旁边的章墨,清秀温润的气质,带着的笑意中越发有了斯文败类的错觉,光是那么一看,慕萝也察觉到了他的打量。 对方像个老中医似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落在她的脸上,一副老父亲的眼神露出了舒缓和欣慰,在察觉她嫌弃的眼神后,眼底浮现出了笑意回应着她。 与此同时,章墨温和无害的调侃道,“慕相,出趟远门,更加光鲜亮丽了。” 这话一出,一脸黑人问号的顾湛萧抽了抽嘴角,脑海里还响着他这违心的恭维,转眸看向他的眼中带着善意的提醒和无语,他温和的声音透着几分怀疑道,“左相,朕觉得,你今天可能...不能够活着跨进自己的家门了。” 看看慕小萝这张苍白憔悴且带着黑眼圈的脸,这风尘仆仆瘦小的身躯,穿着的衣服都显得宽大了,怎么一看都不像是光鲜亮丽的样子。 现在的年轻人啊,年纪轻轻的活着不好吗?为何总喜欢去地狱走一遭。 在看慕萝那张脸因为章墨话变得无语颓然的神情,漆黑的眼眸看着章墨,像是要把他戳个洞一样,阴沉的气息慢慢的散发了出去。 故作没看见的章墨此时像是在案板上的鱼,在慕萝投来‘你想怎么死’的眼神后,笑的求生欲十足的看向顾湛萧,“陛下,本相今天能够回自己家门吧,微臣家里还有一条老狗需要臣照顾。” 一副置身事外的顾湛萧往旁边挪动了一小步,仿佛在划清界限似的呢喃道,“谁知道呢?可能断腿爬着回去吧。” 喂喂...你往旁边挪一步的行为太明显了。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活跃的气氛慢慢让慕萝一直绷着的弦松了下来,无语的神情由两人之间的一问一答染上了怀念的笑,树上的樱花落在了他们的身后,像是在庆祝这场相聚。 慕萝看着他们,在两人转眸望过来之际,她突然伸手将两人搂住,轻笑着借着中间的空隙,仰头看着两人道,“我回来了,多谢你们了。” 两人突然被搂住,有一瞬恍然微怔,之后目光落在慕萝的脸上,余光扫了扫对方,两人微微合眸,轻哼舒气,异口同声道,“欢迎回来,慕萝。” 慕萝点头,“嗯。” 身后的高依伸手擦了擦眼角,低低的说道,“真好,回来了。” 跟在身后的西泽看了看高依,面瘫式冷酷的答道,“家在这里,自然多长时间都有归期,多远也有可回之所。” 在后来很久后,她才知道这棵樱树是从南麓送过来的,章墨和顾湛萧亲自种下,但具体是谁送来的,他们却三缄其口,在忙碌和时间的流逝中,她也逐渐忘了这件事。 依稀的记忆便是这是顾湛萧他们亲自种的树,因为每次都会有人来观赏,堵到她在开放时节只能从后门走,其根本原因也是因为她自己懒得管。 然而,在这次归来中,她还带回了新的任务,那便是解决剑溪的事情,那些国家忌讳便是奇异事情,只有先解决这个问题,才能实施接下来的联姻。 联姻一事在这几年中一再被推迟,苍嘉的大臣时不时会劝诫身为帝王的顾湛萧要开始以联姻巩固关系,章墨书信里说顾湛他虽然在几年前同意了联姻,却一直没有主动实际做些什么,相反态度也一点不积极,这个事情举动她自己也很清楚,多少与她自己有关。 当晚夜里,章墨喝醉后不让任何人接触,后来只好将地板弄干净,把被子丢在地上,让他呆在地上休息。 她和顾湛萧则来一次相隔六年,久违的夜话谈心。 坐在花园亭子的椅子上,望着不远处黑暗里流动的溪流,花园里百花齐放,香味混杂飘散在园子各处,微风一吹便会越发的清晰。 同样坐在另一侧椅子上的顾湛萧,双手打开放在椅子上,颓然的望着亭子顶,感慨的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要一再推迟那些不介意剑溪联姻的人吗?” 慕萝故作不解,打起了官腔,“帝王之心不敢猜测。” “少来。”听到她的回复,他没好气的吐槽了一句,而后一阵沉默,在沉默过后又自己打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知道联姻之事不可能暂停,但我想着成婚怎么也得你在场不是,让你看看我那副后悔的神情。” 听到这话,慕萝忽的想到什么,依靠着轻笑,“这话我倒是第一次听见,很有意思。” 她猜测,顾湛萧的心中恐怕对当年她说可能嫁给他的事情,心底有了复杂的想法吧。 接着慕萝又道,“湛萧,我会好好辅佐你的,让苍嘉站上顶峰,所以...把我在你心中的位置隐藏起来吧,不然痛苦的只会是你一个人,如果无法以朋友相待,那边以君臣相对吧。” 他们的身上都担负着责任,所以要更加理智,尤其是不可能会有的情感。 被慕萝这么一说,顾湛萧脸侧向了一边,“我像是那么度量小的人?” 慕萝望着他,缓缓不轻不重答道,“不是。” 顾湛萧,“我之所以推辞的真正原因可不是因为那种无聊的原因,而是想在成婚之前,能够再和你们好好在聚一次吧。” 慕萝有些诧异,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淡淡呢喃道,“也是,接下来你成婚了,就要越发注意了。” 顾湛萧轻嗯,“后宫充盈后,一定会有许多麻烦。” 慕萝了然,“宫斗,我明白的。” 后宫争斗可是超级麻烦的,她以后也要远离和小心,天降一口锅,这可不得了。 顾湛萧听着她叹惋却又新奇的声音,眼眸渐渐的暗沉,内心如同渐渐被乌云吞噬的月,慢慢封闭了起来。 沉默萦绕在两人之中,顾湛萧一直没有转过头,遮挡的乌云引起了慕萝的注意,她抬眸看了看天色,停着看了片刻,缓慢站起身对着顾湛萧道,“都到这个时间了,咱们回去吧,明日可是要上早朝的。” 听到她这话,顾湛萧这才扭头看向她,他身处在昏暗中看不清神情,一如往昔般笑着道,“嗯,你先进去,我醒醒酒。” 想到之前喝了许多,慕萝倒也没有多言,点头后转身便离开了。 等她离去,顾湛萧也站了起来,走出昏暗的他浑身染上了忧伤,缓慢的走出了亭子,而他坐过的椅子一侧,似乎有被抓掉漆的痕迹。 她春天离去,春天归来。 总是会归来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镜中世界:留下陪我几天 三天后。 在做过一番商议后,每个人都觉得要想调查清楚剑溪的事情,便只有前往天阶山寻找梵夜,就这个事情她曾问过和尚,他只给出了闭口不谈的态度。 为了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原本她只想带着西泽前去,可临走自己高依也来了,说是她听到了碧挽说南麓有和她父亲相像的人,最后没办法她也只得带着她,一行三人朝着南麓秘密进发。 一连两天他们没有停歇的赶路,很快便到达了天阶城,看着眼前热闹的集市,隐藏在心底的事情慢慢的也被重新翻开,看着腰间挂着的玉佩,似乎还能看到小珩和齐伯最后的样子。 到达天阶城,慕萝和高依几人歇息在了城中,她写了一封信将它交给了西泽,由他带着去天阶山,交给守着神庙的人,让对方代为通传给梵夜。 让慕萝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的回复也十分的快,原本以为要费心几日的想法也随着夜白找到他们引路而更改。 马车沿着她记忆里的道路,缓缓的朝着天阶山行走,山上的一切没有太大的变化,他们将马车停在了一个新初现的马厩里,缴纳了一定的费用后才跟着夜白的步伐往篁居前行。 走在前面的夜白打破了宁静,平静随和的说道,“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姑娘想回来可以直接上来。” 慕萝冷淡有礼的浅笑着回应,“身份有别,慕萝以往欠缺礼数,夜白阁下还是不要打趣了。” 慕萝的淡漠和生疏让夜白一瞬感觉到了陌生,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眸,背后隐藏的是如事不关己的敷衍与冷漠,原本他还想问问关于白夜的事情,但慕萝的态度却让她压下了想法。 明明他应该很容易接受这个人的变化才是,为何却滋生出了复杂的心绪,让白夜去她身边是正确的吗? 没有多久,他们便来到了篁居的书阁,书阁后那片果树林依旧存在,唯一不同的是这片伸出水面的台子上打起了一个喝茶的桌椅,而她阔别六年再次见到梵夜时,是在这一片晕染暖阳的夕阳下。 轻咳声时不时响起,声音传递到了进来的慕萝耳中,西泽和高依随夜白停在了书阁外,独自一人的慕萝踩在地上的声音想的格外清晰。 停在搭建台子的入口处,空气里飘着浅淡的花香,一旁的果树开着洁白或粉红的花朵,看着面对夕阳的背影,地上的影子被拉的很长,他似乎没有察觉到她来了。 单是看着他的背影,她压制在心底的酸楚、痛苦与憎怨等情绪相互叫嚣缠绕,如同强劲大的气流想要将她撕裂,眼眶冒气了酸涩,心口胸前都感到了不适,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深呼吸了一口气,做了做掩饰和调整,慕萝露出了习惯的笑意,抬起手对着梵夜的背影行了一礼,语气平静无异的开口,“苍嘉慕萝,见过国师。” 背对着的梵夜后背一僵,似乎这时才发现她一样微微扭头朝她看来,清隽俊美的脸庞一下子忽明忽暗了起来,接着他慢慢站起身,雪白的衣袍垂落在地,笔挺清瘦的身形比之前还要单薄一些。 忽然他记起了慕萝刚才对他的称呼,紫灰的眼瞳中染上了一丝错愕,但很快又被他抹去,他朝着她走了过来,站在离她一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背对着阳光,他伸手想要扶起慕萝行礼的手,却被慕萝直接躲开不说,对方还稍微后退了一小步。 他似乎没有看到似的,自然而然的放下手,盯着她那一头的白发,沉思着又顺着发丝目光落到她的眼中,温和宠溺的说道,“最近还好吗?” 慕萝轻笑,“自然极好。” 梵夜看着慕萝的憔悴的神情,低沉的开口,“说谎。” 慕萝一副不想多言的移开视线,提醒并警告道,“国师,我来此并不是与你寒暄,或者是让你来找我的问题。” 对于慕萝的态度,他似乎并无任何不满,反而露出了久违的享受神情。 “我知道。”他盯着慕萝,接下了她的话,“你是想问君骨峰的事情,我说的对吗?” 来意就是如此,慕萝也不想掩饰,“没错,还请国师赐教。” 梵夜盯着她,温和平静的说道,“我若拒绝呢?” 早就有了准备的慕萝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而是一副要走人的架势,抬手对着梵夜道,“既然如此,那今日打扰了,告辞。” 说着慕萝转身便要离开,看着她毫无留恋的要走,一直没有举动的梵夜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手中微微用力,一拉便将慕萝牵制在了怀中。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慕萝一惊,心有余悸的同时她试图想要挣脱去,却发现对方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 这时,梵夜的声音传来,“不再努力努力吗?” 慕萝眼底闪过些许不耐烦,压着情绪说道,“松开。” 她没有必要去做无用之事。 凭着六年前的事情,她也没有抱太大希望对方会告知自己什么。 也在这个间隙,头顶再次传来了梵夜低沉温柔磁性的声音,“陪我几日,我便告诉你。” 一听这话,想到六年前醒来时所见画面,慕萝顿觉得对方在羞辱自己,心中的火再也没有压制住,直接就这么爆发出来了,“人渣,龌龊。” 被指责的梵夜先是黯然迟疑了片刻,随即从对方的举止中明白了对方为何生气,开口解释道,“只是单纯的陪在我身边,没有别的意思。” 接着他又说道,“据我所知,苍嘉和剑溪这六年一直在谈判,君骨峰的事情你即便拿到了证据,若没有我的帮忙,对方不会认可。” 慕萝抬眸望着梵夜精致如雪的下颚,不悦的蹙起眉,“你威胁我。” 梵夜倒也没有解释,诚实的承认,“嗯,是如此。” 手腕处冰凉的触感和这个人身体低低的温度都刺激着慕萝的神经,他含笑慵懒的盯着她,极度自信的神情仿佛早就料到了她一定会同意这个决定,一副无形掌控的气场在两人直接晕开。 沉默了一会儿,慕萝也没有在挣扎,移开了看着他的目光,冷淡的说道,“好,我答应你,但我要君骨峰的全部资料,你要帮苍嘉度过剑溪这关。” 梵夜缓缓俯下身,凑在了她白色发丝遮挡的耳旁,眼神黯淡威胁,轻轻懒散的开口,“这般尽心尽力,是为了你自己,还是说...为了顾湛萧呢?” 在他话落后,梵夜松开了抓着她的手。 浅淡青竹与墨的气息传到了她的鼻腔,勾起了她好的与不好的记忆,面对梵夜的话,慕萝沉默着。 也在这沉默的时候,原本在耳旁说话的梵夜缓缓的将额头抵在了她额前,没有几秒便离开了,之后直接转身面朝着夕阳,“他们的房间你可以自己安排,篁居里你不必拘束,随意一些,你的屋子在原来的地方,你知道如何的去吧。” 看了他一眼,慕萝转过身直接离开,浅淡的留下了一句,“告辞。” 她出去的时候正好与几名来找梵夜的女子擦肩而过,她们看到她时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彼此间还有眼神交流着,不知道传递着什么消息。 等她离开后的梵夜转过身,缓缓摊开手,手中还残留着余温,更多的是寒冷,他轻轻的呢喃,神色游离恍然,“应该没有发现吧。” 呢喃完他又看向慕萝离去的方向,静静的像是怀念什么。 欢迎回来,小藤萝。 第一百八十四章 镜中世界:帝王之上的君主 当晚夜深以后。 重新再回来的慕萝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闭上眼睛她就会想到那些她压制在心底的往事,浑身是血的小珩和齐伯,以及那句‘国师不愿前来’如同扎根的在内心深处的话语。 越是在意她的心中便越发沉重,慕萝心底很清楚,她根本无法动摇到梵夜,梵夜之于这片大陆是怎样特殊的存在,她一早便已经知道了。 为了平复一下心境,索性她也就起来了,起身推开窗户的她看到了那座高耸的书阁,心底一下子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下意识的她涌出了过去看看的想法,而她也却似这么做了。 来到书阁的七层,她听到了什么掉落的声音,这时阁楼的窗外吹着呼啸而过的风,想着可能是什么东西掉下来,望着那里打开的门,她思忱和犹豫着,最终还是迈开了脚步朝着那个点亮的屋子走去。 来到门口,里面空无一人,寂静的仿佛独自一人呆在旷野之上,她走了进去,绕着高立的书架行走,漫无目的扫视着小篆批注的区域,随着她的移动,她慢慢的停在了这排书架的最后一格。 望着格子上放置的东西,不同她进来所看到的其他书籍摆放,这个象形文字记载的封面上,标题如同史书记载的用字,随意摆放的态度和沾满灰尘的格子层,好像都在诉说着这本书是多么的不受待见。 疑惑之下慕萝伸手将这本书籍拿了出来,值得庆幸的是她在古代的时间里,还是学会了对这些文字的认识。 当她翻开书面后,里面呈现的却是空白,再翻一页依旧如此。 为了确定整本书是不是都是如此,慕萝将手抵在书的一侧,拇指抵在书口,哗哗而过的翻书声在寂静的屋子响起,也是在这样的翻阅下,慕萝的手在翻阅一半之后停了下来。 看着这一半之后的页面上出现的字体,慕萝露出几分疑惑,随即她对这些字翻译了过来。 “在这个混乱的时代里, 到处都充斥着危险、野心与冷漠的气息。 也是在这个时间里, 我们相约并得到了内心渴望的东西。 在得知那个事情的真实性后, 我们共同唤醒了那位尊贵又强大的君主, 提出了和平与安定的契约, ......” 之后想要继续翻译时,挪开压着的拇指,发现只是一片空白,翻页之后,新的话语再次出现在眼前。 “我们称帝后, 将那位君主封位帝君, 即是‘帝王之上的君主。” 此后再也没有任何的字句,整本书籍上除了这样的一段话,慕萝翻到最后一页,再也没有其他出现。 望着合上的书籍,慕萝带着一脑袋的疑惑,呢喃道,“帝王之上的君主。” 她活着的年岁按照重生的来计算,也有许久的时间了,为何从未听过谁讲过关于这位帝君的事情。 再则,从话语判断,应该也是在历史上的一件大事,应该是有记载的吧,她或许可以从这个书阁里去查查众国之间的历史事情。 目前,最要命的是这个时间该是什么时候? “你在看什么?” 身后传来了低沉温柔的声音,如同轻柔拂面的春风夹杂着暖阳的温度,缓缓的飘进了她的脑海里。 听到声音,慕萝身体迟钝了一下,随即将书籍放回格子上,转身准备离开。 察觉她要离开的梵夜抬手随意的撑在格子架上拦住了慕萝的去路,一只手去拿起了慕萝放下的这本书籍,单手划开封面,借着手指翻阅了几页。 “怎么?你喜欢看这个?” “不喜欢,我要回去休息了,国师不要挡路。” “这上面的字你看不见。” 听着对方沙哑中带着轻笑的语气,慕萝莫名觉得这厮是在揶揄自己,当即反驳道,“少自以为是。” 梵夜从书上移开眸光,落到慕萝的脸上,勾唇意味深长的说道,“哦?这么说来,你是看到了。”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慕萝在梵夜这话后沉默了起来,眼神盯着对方的眼神,面瘫的没有什么表情。 这厮是在套自己的话! 而接下来,对方的一句话,直接打破了慕萝的面瘫,“差点忘了,这本书只有中间几页才有字。” 轻喃温柔的声音里夹杂几分腹黑的意味,含笑的紫灰眼眸带着无辜,清俊俊美的脸庞上映照着柔和的灯光,像个儒雅温润的谋士,浑身都透着危险。 疑神疑鬼的慕萝听到他的呢喃,就差咬牙没有出声,看着梵夜那张笑脸,面前挡着的她去路的手臂,被对方算计的怨气让她直接抬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隔着一层袖口狠狠的咬了下去。 被咬的梵夜不但没有露出疼痛难忍的神情,反而带着笑意,松开了拿着书的手,伸手轻轻的抚摸着慕萝的头,任由她咬着,轻缓无奈的感慨,“小藤萝即便当了丞相,牙口也是一如既往的好,这让我倒是很放心呢。” 而就在他的话说完后,慕萝感到了一阵晕眩,眼前一花,胸腔里有些难受,松开梵夜后她便直接倒了下去。 在倒下的同时,梵夜伸手将她拦腰抱住了,看着她憔悴的脸颊,他认真且带着几分邪气道,“看来...不能夸你,一夸就容易原形毕露,既然这般辛苦,那就由我来帮帮你吧。” 说着他抱起了慕萝,朝着中间走去,走到对面的书架,绕过后在里面的窗口前,那里摆放着一张桌子和软榻,他将慕萝放下后,盖上被子便静静的坐在了她的身旁,如同静止了。 因为这次的晕倒,她再也没有机会踏入这书阁,关于那书籍中的事情渐渐的就被闲置了起来,一直到那件事的发生,才又被提及。 次日醒来后,慕萝发现自己身处马车里,西泽和高依不知所踪,马车里只有她和梵夜,驾车的人偶有传来声音,一听她便认出来是谁了,除了夜白,也不会再有别人了。 马车缓缓前行,一袭白衣浅色纹绣的梵夜,胸前垂下了几缕发丝,一根白玉簪将发丝绾着,他单手撑着下颚,目光望向了掀起窗口帘幕的方向,看着外边的风景。 可没有多久,他回眸往下一看,正好与她四目相对,也是这时慕萝才反应过来她躺在对方的腿上。 一下子弹起来,她才发现这个马车很大,足够人躺下,里面的设计和别的马车也完全不同。 他淡淡盯着她的后背,轻笑道,“陪我去看看风景吧。”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问慕萝的身体情况,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说着他接下来的安排。 慕萝坐直身体,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了,身上的服侍和梵夜身上的差不多,这引得慕萝有些蹙眉和不适。 似知道她的想法,梵夜解释,“你似乎睡得极为不安稳,怕你醒来病了,我让你的婢女将衣服给换了。” 听到不是对方动手,慕萝松了一口气。 瞧着她样子的梵夜将她的目光收纳在眼底,饶有兴趣的说道,“怎么?遗憾了?还是说...我来换比较好?” 慕萝看了他一眼,淡淡镇静的说道,“不敢劳烦国师尊驾。” 这厮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耍流氓了? 梵夜,“在吐槽我?” 慕萝,“......” 被人看透后,慕萝开始沉默和疑神疑鬼起来。 这个反应却引起了梵夜的闷哼笑出声,马车里的氛围也变得缓和起来。 阳光穿透了窗口,落在脚边,光是看着便感到温暖,路边开放着各种各样的花朵,湛蓝的天空澄净的让人在无形之中放下了戒备。 从这时开始,梵夜带着她几乎逛遍天阶城的各个角落里,他就像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自己带着面具拉着她到处跑,好像要将一生所能够看的和经历全部在这一天看完。 他们从开满桃花的梯田小路爬到了山峰顶层,从顶层一侧眺望了壮阔的山河与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又去了水面上建起的两条十里樱花长廊,看着在湖面如画般行径的小船与成群结队吟诗作对的游人;去了一些古建筑浓厚的街道,让人有一种脱离现在所处世界的感觉....... 第一百八十五章 镜中世界:矛盾解开纳娶妃 这样在天阶城逛了三日,他在当晚告诉她,接下来要去一些远的地方,她可以带上西泽和高依两个人。 次日,梵夜便一早来敲响了她的房门,在此之前她也早早的起床,在对方敲响的时候打开了房门。 半个时辰后,带上了高依和西泽,梵夜乘坐着她来时的马车,高依坐马车外边,西泽和夜白骑马走在了前面,自始至终她都没有问此行的目的,而出奇的是梵夜在上马车后,直接倒在了她的肩侧,闭眸开始休息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几日给他带来的困倦,梵夜这一觉睡得极为久,马车停了几次都未醒过,由于事先说过不在路上逗留,他们一路上出了少许时间饮食休息,便一直在赶路。 一直到接近第三天的时候,他们的马车渐渐停了下来,耳边喧闹的叫卖声一下子引起了慕萝的注意,她看了过去,还没有掀开帘子,梵夜便醒了过来。 疲倦的神情依旧存在,清俊的脸庞上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唯一要说有问题的便是他的体温,似乎低的有些不正常。 梵夜的体温有这么低吗? 被慕萝回眸打量着,梵夜怔愣了几秒,而后他伸手自然的摸了摸她的头,低沉温柔的说道,“接下来你自己找个地方逛逛。” 这时的慕萝还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只道是他估计有什么其他的算计,所以也没有过多的强留。 在说完之后梵夜便走下了马车,紧接着传来下马和上马的声音,等慕萝掀开帘子,人已经骑马离开了。 掀开帘子的慕萝视线直接落到了西泽身上,对方自然的走过来,将高依挤到中间,自己坐在一侧的位置上。 路人的眼光让慕萝将视线投了过去,她这才发现自己如今身处在哪里。 剑溪国?!梵夜带着她来这里做什么。 近些年苍嘉一直在和剑溪谈判,如今这厮带着她来,是想给对方添一个人质吗? 因为现在所处的位置太过暴露,慕萝让西泽将马车带到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去,之后在静观其变。 而她没有想到,为了搞清楚梵夜的目的和君骨峰的事情,她接下来这一等便等了五天,中间一次也没有见过梵夜,也在第五天的时候,她受到了一封来自顾湛萧下来的书信。 正当她好奇对方为何知晓她的位置时,西泽提前将信件拆开,那一贯面瘫的脸上神奇般的出现了惊讶的表情,随即他又蹙了蹙眉,神情略显沉思和凝重。 这过山车一般的表情倒是让慕萝越发的好奇信中到底写着什么东西,从西泽递过来的方向接过信,单单是扫了几个字,直接就让慕萝露出了几分不解。 慕萝诧异道,“这怎么...” 信中写着剑溪公开表示,这次君骨峰的事情与苍嘉无关,一直到如今的君骨峰都无法轻易让人靠近,之前一直没有公开说明的缘故是发现可能是人投毒,需要证据,又不能打草青蛇,如今找了证据,自然是要公开给百姓知道。 信中还说,留在剑溪的使臣之所以会被留下来,也是因为有人趁机想挑拨剑溪和苍嘉的关系,为了不让两国关系受到挑拨和恶化,才会将苍嘉的使臣留下来,让其参与其中的调查。 知道这个结果的慕萝先是一阵深思,之后慢慢叹息了起来,他们都很清楚,这纯属无稽之谈,但目前也只能如此。 原本梵夜带她来这里是直接处理这件事,也是,梵夜好像一直都不把什么皇帝之类的放在眼底,能够轻易更改一个局面,对他来说只是想不想的问题。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让慕萝不得不又想到了书阁里看到的那段话,那段写着‘帝王之上的君主’的话,那指的到底是谁?梵夜还是另外的人? 直觉告诉她,如果她要深究这段过往,现在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去接受新的事物。 对目前的慕萝来说,最重要的还是眼前的事情,信中顾湛萧还嘱托了,他已经派人和联姻国接洽,有些联姻国也主动要来苍嘉相见,趁着国师在苍嘉呆着,抓着这个时机,他想在这个时间将这些事情处理了,以免夜长梦多。 一旁的西泽突然开口提醒,“胡世的事情怎么处理?” 被提醒的慕萝恍然大悟,愣神了片刻,沉思着开口,“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这个人了,如今也不能让他回到剑溪,等人到了剑溪国内,他不是喜欢灵异怪谈吗?就以这样的方法弄死他,留下抹灭的残痕。” 没想到梵夜独自去了苍嘉,如今苍嘉平息了下来,那么就没必要留下胡世这个热来给自己添麻烦,让他做些有用的事情好了。 西泽迟疑,“你的意思是...” 慕萝将手上的信件移到桌上的烛火上方,任由火点燃了信纸,漫不经心道,“剑溪不是喜欢栽赃嫁祸和让人背锅吗?我们便同样以这样的方式回敬他们好了。” 了然的西泽绕到一旁坐下,沉默的片刻,他才开口,“我记得东阳国的小太子曾经在剑溪受到羞辱,不如这次的事情就拉东阳国来发酵这次事件?” 慕萝斜眸,轻笑,“可以啊。” 派个胡世来煽风点火,让人背锅,君骨峰的事情栽赃嫁祸,接下来你自己也好好享受享受。 也是在当晚,南珩找到了他们,告知了他们身份泄露的事情,所以在对方来临的前一秒,慕萝带着西泽和高依跟着南珩的步伐,混迹出城,踏上了回归的旅途。 奔波了两天,他们才回到了苍嘉,刚到门口,章墨便说了这次剑溪让胡世回去的事情,为了不与剑溪的使团撞上,慕萝让西泽私下提前送走了胡世。 一切都在有序的进行着,使者团陆陆续续的来到了苍嘉,原本并未来到的国家随着国师梵夜出现在苍嘉,都派出了使者团,前来拜谒难得出现的这么一个人。 最让慕萝惊讶的还不是这些使者团,而是露出真容被大家看见的梵夜,单单是知道他住在别馆,每天都有一堆少男少女、大妈大爷、使者团和苍嘉的大臣蹲在那里等着见他一面,这也就算了,偏偏没有什么守卫的别馆,他们居然都规规矩矩的等候着。 使臣的达到让她和章墨逐渐忙碌了的不行,每天接见什么太子或者王爷,和与顾湛萧商讨修建祭祀神坛、百姓赋税的调整、官员新一年的选取、纳娶大臣之女、处理公文政务等等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时间,回府后她要和西泽商讨一些后续的事情。 此间,她也没有见过梵夜,若非那些崇拜他的人谈起,她差点就要以为对方是否还在这里了。 因为并不是娶皇后,那些来这里的公主等身份的女子都是被直接纳入了后宫,也根本都没有成婚大典一说,而他们只需要接待来访使臣团便可。 处理完政务,终于迎来的短暂的时间休息,打了一个呵欠,黄昏的景致落入眼底,尤为的让人眼前一亮,要说最为让人眼前一亮的,还要属于这个从窗口一闪而过的熟人。 起身走出书房,在走廊上慕萝看到了阔别已久的玄演,她轻笑着走过去,“玄...” 话还没有说出口,对方那刀子一般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脸上,笑意瞬间僵硬,慕萝下意识的话语一转,喊道,“大哥,好久不见了。” 这个人什么时候这么在意称呼了,好幽怨好可怕的眼神! 玄演刀刻般深邃的俊脸渐渐因为她的称呼缓和,低沉轻哼,“好久?某些人也知道好久了?” 慕萝傻眼,“额...” 这算是在埋怨她吗? 看着慕萝傻眼的样子,玄演紧绷的神情慢慢松懈,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手中泛着寒气的剑被他环抱在胸口,上下打量了慕萝一眼,他语气有些松缓下来,“听说你跑到剑溪去了?有没有受伤?” 对方的关心传到了慕萝的心底,像个晃悠的海草似的摆了摆手,“没事,我偷偷跑回来了。” 偷偷?玄演额前不禁滑下一滴冷汗,没记错的话,你是个丞相吧。 虽然对方这么说,但玄演觉得一路肯定也并非说的那么容易,他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那就好。”他拿起剑,用剑柄在她额前轻碰了一下,严肃中带着柔和的说着,“如今陛下交给我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我即将要七里,有什么事情就继续写信过来,白夜的腿已经好了,你不用挂念。” “怎么这么快。”一听这话,慕萝有些惊讶。 玄演迟疑了数秒,盯着慕萝看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此次主要是过来看看你,只要你在苍嘉,七里便不会违背盟约,临行时陛下吩咐让我早些回去。” 听到是萧谨护的意思,慕萝也知道君令不可为,所以也没有开口让玄演多留几日,而把她想法看穿的玄演倒是没有戳破,安静的看着她,神情柔和中带着严肃与认真。 被看的慕萝想到玄演刚才说到白夜,看着玄演那肃杀严肃的俊美脸庞,慢慢的露出了久违真诚的笑,“大哥,谢谢。” 这个人看着很冷漠、很严肃,实际上却是一个很温暖与柔情的人啊。 明白她意思的玄演轻嗯,像摸宠物一样,揉了揉她的头,“不客气。” 他从不后悔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人生难得草率的决定。 然,两人不知道是在暗处,有一个人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转身留下落寞、苍白与悲伤的背影。 之后他们聊了一些最近的事情,一直到高依过来提醒她,七里使臣在寻找玄演,那时他才离去。 望着冷静严肃的玄演离去的背影,在高依的注视下,慕萝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后,转身进去了书房里。 第一百八十六章 镜中世界:遭遇刺杀的各国 在历经半月时间,那些出使的国家开始启程回国。 其中最快速的便是剑溪与东阳国,慕萝没有出面去送别,送别带队的人是章墨和礼部程书墨,他们先是陪同到了梵夜居住的别馆外递了辞呈,之后才从梵夜居住的凤林别馆离开。 据回来后两人在她面前抱怨,对方故意在他们面前说什么胡世遭遇袭击,说的好像是他们做的一样,故意带着试探的举动。 对于他们的谈论,慕萝都只是一笑了之,除非点名到她,否则她便静静的听着他们在那里说,即便点到她,也并未说出什么重点,过多的话都是随着附和着。 而他们也在这诉说吐槽中送别了一个又一个国家,等到终于轻松了些许的时候,她刚想起去抽个时间拜访梵夜,却没有想到自己所定下的那天,生出了新的变故。 在所有时辰离去的五天后,苍嘉从边境传来了消息,说是有奸细趁机杀害了边境位置的一些百姓并且砍杀冲进了驻扎在一处的几十名军营士兵,接着各国都传来了使臣在达到自己国家境内的一天后被人暗杀,边境的百姓和士兵也都遭到了砍杀。 这件事一下子在众国中传来,跻身进六国之列的苍嘉在这个事情发生后也受到了来自其他六国中一些国家的询问和猜忌,但最后知道苍嘉也是如此后,便慢慢的打消了顾忌。 在这件事后的几天,逐渐有人说了剑溪唯独是所有国中幸免于难的,于是各国开始将矛头对准了剑溪,纷纷要求剑溪出面解释到底怎么回事。 尤其是东阳国和剑溪的两国使臣同一天离去,偏偏只有剑溪使臣回去了这直接就更加让各国怀疑,各国的态度让好战的剑溪国君渐渐产生了烦躁,民间慢慢的也流传出了剑溪对着各国不屑一顾、放狠话踏平的说法。 在流言漫天飞道无法控制的时候,剑溪派出了使臣向顾湛萧递出求访信,目的是见梵夜一面,请他来缓解一些时间,看在梵夜的面子上,各国便不会这么紧紧相逼。 因为苍嘉也出了这样的事情,所在在剑溪写明来意后,同样想弄清楚的顾湛萧去拜见了梵夜,出乎意料的是梵夜仿佛知道了他回来,一早便下了命令。 两人呆了一个时辰,出来后夜白跟随着顾湛萧一同离去,凤林别馆里梵夜则因为自己的守卫离开,被顾湛萧安排到了右相府,这倒是让慕萝有些惊讶顾湛萧的举动了。 这股惊讶的情绪还没有维持太久,她便知道了顾湛萧为何这样安排了。 在当夜,她接到了宫里传来的圣旨,让她跟随梵夜一同前往剑溪,就此次百姓与士兵遇刺的事情向剑溪做一个了解,并且这次的事情因为涉及众国,剑溪又是风口浪尖的问题之国,比各国紧紧盯着,所以梵夜将共同解决问题的地点放在了剑溪。 住进她府邸的梵夜倒是一改了之前他们的相处方式,更多的时间是坐在花园的亭子里闭眸眼神,仿佛十分的困倦似的,偶尔他们相碰见,他看到了也是轻轻的笑着,无形之中又透着一股穿透人心的深沉。 就这样,他在府邸睡觉,她处理着送到府邸的政务,一直到第三天的时候,她刚准备出门,就被梵夜堵在了门口,并且西泽和高依两个人笑着站在一辆马车前。 高依开口道,“慕相,国师说我们今天该出发去剑溪了,不然就要迟到,在各国面前失礼了。” 被高依这么一提醒,慕萝这才想起来要去剑溪的事情,她看了一眼温润腹黑笑着的梵夜,少见的穿着绀色的长袍,勾勒出精瘦又窄的腰,整个人的身形一下子被展示的淋漓尽致的同时,慕萝觉得这个人今天怎么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压着心底这股怪异的感觉,以防被看穿失礼的慕萝移开了视线,望着马车道,“夜白去哪里了?” 怎么感觉就他一个人? 梵夜语气温柔,隐隐藏着些危险,“很难得你会想起他,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嗅到危险的慕萝假装没有听到,搪塞的超前走着,“这就不劳烦国师操心了。” 梵夜平静的盯着她的后背,温和淡淡的答道,“这次来的人身份都不会低,或许还会更高,就如你...你说我应该说些什么呢?” 走在前面的慕萝停在了马车前,背对着梵夜的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很快她便隐藏的极好,侧身看向梵夜,声音不轻不重的说道,“国师,你想说什么,难道是我该知道的吗。” 这厮明显是在威胁自己,现在出行的队伍都在,她不能像往常那样和梵夜说话,尤其现在队伍盯着梵夜那眼神,就像看到偶像似的,她要是说错了,恐怕会生出一些不必要的事端。 而让慕萝没想到,梵夜只是轻笑了一声,大步先她一步走向了马车,很明显他是要和自己共乘一辆,她也没有什么犹豫扭捏,在梵夜上去后,她跟着进去了马车里。 马车缓缓启动,一路朝着剑溪前行,不同于上一次去剑溪,这次的梵夜奇怪的一路上都盯着她,就没有做过别的事情。 路上偶尔她会出言提醒,但都被对方‘冠冕堂皇’的措词堵的哑口无言,要么对方就是顺着她故意恶心他的称呼,反将她一军。 在马车行径到剑溪后,慕萝实在忍不住和他较劲对视后,开口再次提醒,“国师,臣丑到怀疑自己,你不要盯着我看了。”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现在干涩到发疼,真是要命了,这个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梵夜撑着一侧精致的俊脸,享受似的温柔磁性的说道,“既然都自称为臣,难道不知道本座就好你丑的这口?!” 靠!她真想一巴掌打死这个不要脸的。 慕萝勉强的笑着,咬牙切齿道,“你真重口。” 梵夜轻笑,“你不用一再提醒本座你丑,为了你,本座愿意重口一回。” 那股温柔语气里透漏出腹黑的口吻,直接让慕萝有一种心肌梗塞的感觉,不论她怎么说,对方似乎都能够找到反驳她的点。 明明她已经渐渐学会了沉稳与镇定,偏偏再次遇上这个人,又让她不自觉的破功了。 而就在这个气闷的空荡,对方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接下来...可要关好门,不然可会发生很有趣的事情。” 听了这话的慕萝以为对方是在吓唬报复自己,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一直抵达剑溪皇城榛城,她都没有再理会梵夜,就算对方在看着自己,她也故意当做不知情。 剑溪接待来使的人将他们安排在一处别馆,别馆里设了不同的别院,因此也不存在打扰和没有私人空间,而她的院子旁住着南麓派来的使臣,经过时他看到了对方的面貌,那是大理寺卿宋志恒,那时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助理。 另一边则是此次前来的调查的玄演,她在进来时便和他打了一个正面,彼此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其余的则是一次住了下去,接待的人说是休息一晚,明日再聚在一起共商这次的事情。 之后他们便恭迎着梵夜去了这个别院深处院子,在进去的里面入口位置,她看到了夜白一扫而过的身影,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匆忙的飞身离开了。 然而,现在还沉浸在放松中的他们还不知道,一个新的危机即将来临,也是这件事直接让这件事恶化到了一个最坏的结果,迎来了一个新的,且不得不做出决定的局面。 第一百八十七章 镜中世界:夜间别馆遭袭 当天夜里。 明亮的灯火照亮了院子,清晰的看到了桃花瓣落在水里漂浮着,下人行走的脚步声清晰可听,夜色渐渐往后变深,慢慢的这座别馆迎来了宁静。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巨大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宁静,鲜血的气息弥漫在这座偌大宁静的别馆里,紧接着这座别院到处传来了尖叫声,他们抛出了自己的屋子,惊魂未定的他们与同样颤抖、恐惧、惊慌的慕萝走到了一起,互相神志不清的吵吵嚷嚷的说着什么。 一时间血的气味、杀人灭口的说法、回过启奏等等声音响起,一阵胡说八道后,使臣们渐渐拉回了神智,外出的玄演和宋志恒走了回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和空气中弥漫的气息,顿感不好。 玄演直接朝着慕萝走过来,看着慕萝吓的苍白的脸,他看了一眼里面,随后慢慢的开口,“别怕,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旁边东阳国的礼部肖棋中年的脸上露出了心有余悸的神情,摸着胸口说道,“我们的下人都被杀了,我闻着血气醒来,死状凄惨啊。” 玄演眼神紧缩,震惊道,“有这事。” 见他不信,各国使臣纷纷证明没有说谎。 惊慌苍白面色的慕萝在众人证明后,清醒下来的她对上玄演的眼神,眼底涌上了痛苦,沙哑的说道,“高依死了,西泽不见了。” 听到慕萝的话,众人的心更加不是滋味,一团阴云笼罩在他们的头顶,那双死亡之手仿佛并未真正的就此罢休,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一直没有说话的宋志恒蹙起了眉,不安的情绪涌上了心头,他走到了玄演的身边,目光却看向了梵夜居住院落的方向,“我们先去看看国师吧,不知为何...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众人一听宋志恒的话,急忙连连赞同,由玄演和宋志恒带队,众人朝着梵夜的院落走去,在靠近梵夜的院子还未开口时,一股鲜血的气息和一个拿着剑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鼻腔和眼前。 见到这种情况,玄演一下子冲了进去,而接下来看到的一幕直接让众人完全没有想到,或者准确来说是连想都不敢想。 只见剑溪帝王赫连苍清手中拿着站着鲜血的剑,地上倒着他们尊敬尊贵的国师,血迹在地上晕染出了花朵,闭着眼眸不知生死。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直接就呆掉了,玄演也是愣了几秒,随即想到什么,对着众人道,“快去找大夫。” 看到有使臣连跑带爬的离开,玄演才转身对着剩下的人道,“看来这次谈判无法进行,接下来要想回到各自国内,就得依靠各位了帮忙抓住赫连苍清了,不然今日之事,就注定了各位的死期。” 说完他的余光看向了慕萝,对着她道,“你去照顾国师,我们来处理赫连苍清。” 这时才从眼前慢慢回神的慕萝,艰难的挪动着步伐走到了梵夜的面前,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她颤抖的伸出手去探地上梵夜的鼻息,被对方停在那里的手轻轻的抓住了。 看到这一幕,慕萝麻木的伸出手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让他依靠在自己身上,眼泪不自觉的留下来,落在了他苍白清隽精致的脸颊上,引起梵夜睫毛轻颤了两下。 低弱的呼吸,闭着的眼眸,心脏晕染开的血迹,慕萝反手握住了对方的手,压制的哽咽还是被暴露了出来,搂着梵夜的手颤抖着,她悲伤的望着奄奄一息的人。 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慕萝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话语透着一股质问和疑惑,“为什么?” 怀中的人艰难的发出了低弱的声音,但却没有回复慕萝的话,他无力的声音似乎想要安抚慕萝,低沉温柔磁性的声音夹杂着惋惜与遗憾,“我...好像...还...没有...听过你...喊过我...夫君..呢。” 这话尽管低弱,却还是一下子传到了玄演和紧随着进来的宋志恒的助理耳中,他震惊的看向慕萝那边,久久都没有回神。 慕萝盯着他,感受着他流逝的生命,她无助的任由眼泪掉落,氤氲的水珠遮挡着视线,一直闭着眼眸的梵夜缓缓睁开了视线,涣散的紫眸里倒影着慕萝悲戚失控的脸,梵夜扬起唇角,清隽白皙的脸庞沾着慕萝的泪珠,他仿佛要将她牢记在心底深处,久久都没有再开口。 被看的慕萝内心慌乱无助,感受着他生命在她眼前流逝,没有人能够救下他,怨恨、悲痛、恐惧......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无法在与面前的人对视,顺着身体自然的想法,她俯身紧紧搂住了他的脖颈,在他耳旁低低哽咽啜泣着,浓重的血气萦绕在两人之间,身后传来了打斗声。 紧紧用力的拥抱泄露了慕萝内心无助慌乱悲伤的情绪,被搂着的梵夜顺势目光看向了她身后的局面,在其中某些人的注视下在她脖颈和锁骨之间落下了轻柔似风般的一吻,之后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慕萝的侧耳,感受着她交织的情绪,缓缓抬起那沾着血迹的手落在了慕萝的后背轻轻抚慰,温柔且短暂的停留了一瞬便滑落了下去。 梵夜终是没有将慕萝所问的问题用言语给予答案,但那深沉似海的眼眸在最后一秒都只有慕萝的身影,没有将任何人纳入进去。 在梵夜死后,夜白的突然出现一下子扭转了打斗的局面,众人也渐渐从刚才的氛围中缓过神,看向国师梵夜这边,请来的大夫走到梵夜身旁把脉后连连摇头。 夜白收拾完赫连苍清,看到了大夫凝重的神情,沉默的走到了慕萝和梵夜的身旁,单膝跪了下去,什么也没有说。 众人因为梵夜的死亡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心底都明白剑溪这次事情明显就是在挑衅各国,他们也不能多呆,且要早些回去将事情告知自己的国君,尤其是国师的离世,这极大可能要开始打仗了。 众人等待着梵夜的处理,纷纷看向了慕萝和夜白,夜白他们都清楚是国师的人,众人的目光像是时钟一样,提醒着她现在应该放手理智起来,要开始面临新的问题。 这时的慕萝也没有过多迟疑,压下了悲伤将梵夜交给了夜白,夜白却提出让她帮忙一起处理,剩下的局面由南麓使臣宋志恒和七里使臣玄演携带着一起处理,至于赫连苍清必须留下,用来安全送离诸位使臣。 慕萝没有拒绝夜白的安排,随着他将梵夜扶了出去,出去后的她见到了西泽,只是他一身重伤、奄奄一息的被人扶在马车旁,请来大夫随着他们一同出来,她让他帮忙给西泽做了一番处理。 夜白告诉她,因为梵夜大的缘故,他要将她安全送回剑溪,所以梵夜最终由她来埋葬,高依的尸体也被他带了出来。 在大夫处理完这一切后,心力交瘁的她也没有再拒绝,他们当晚便驾车马车,从别的城门离开了。 也是在当夜,出使的使臣全部带上了自己的人,在玄演和宋志恒的协助下离开了剑溪,而国师梵夜被剑溪杀了的事情一下子在整片大陆传开,尤其是当晚的大夫,将这件事不经意谈起给了病人,一下子人证皆在的说法和国君被抓走的事实更是成了这件事有力的证据。 而被玄演带走的剑溪国君则被压到了七里,最后送到了苍嘉,成了人质。 回到苍嘉的慕萝在途径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漫山如同云朵般的桃树林,她想将梵夜和高依埋在这里,并不想带着他们去苍嘉的皇城,让他们安眠在这宁静之地,这一想法得到了夜白的同意。 她也是在后来才知道,这片林地有一个特别的名字:候卿林。 徒手在这片林区挖坑埋了两人后,夜白用功夫刻两块石碑,其中一块写着:高依之墓;另一块他询问我时,想了想后,慕萝神思迷离的开口:夫君梵夜之墓。 她在无法释怀曾经的过往,所以不愿在他死前叫他,如今死了,刻在石碑上不算亲口所言,也可以让自己偶尔找找借口,搪塞自己。 之后,她便在这里和夜白告别了,同时也将白夜的消息告知了他,他只说不会明面与她相见,更多的时间还是呆在篁居驻守。 在离去时,他还说了,篁居是个藏着梵夜许多秘密的居所,她有空可以来这里探寻一番,或许能够找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不管他说到是不是真的,她短暂的时间里已经没有办法去那样充满着悲伤的地方,就算是怀念的去回想过去的记忆,她都感到痛苦万分了。 看着眼前立着的墓碑,相隔并不是很远,慕萝盯着梵夜的墓碑看了一会儿,从一旁折了一枝桃花放在了高依的墓上,停了片刻后,她从梵夜的墓旁走过,离开了这里。 上了马车的慕萝看了一眼车内昏迷的西泽,扭过头缓缓平稳的前行着,这段回去的路程整整走了接近十天左右。 回去后的顾湛萧派了御医给他们两人进行了看诊,她身体极度虚弱、郁结之气在心,而西泽却没有她这般幸运,御医说他武功尽失,双腿残废,伤重恐怕一时无法清醒,还得看看西泽自我的恢复情况。 也在这个新生的时节,他们决定开始对剑溪的事情进行反击,期间偶尔还会有人询问于她梵夜的事情,但都被她以不知情回绝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镜中世界:联盟共抗剑溪 回到苍嘉不过五六日,容暮时便来到了苍嘉,他混进在来访剑溪的使团里,却没有直面和顾湛萧见面,一直让使臣在和他们接触。 她之所知道这件事,还是南麓那边传来的消息,也早有预料般的他来到了右相府。 在给西泽喂完药,回到书房后,屋子里一片漆黑,安静的屋子里出现了窸窣的声响,慕萝在黑暗里准确的找到了烛火,点燃了它们,屋子瞬间亮了起来。 走到桌前坐下,慕萝盯着拱门处绑着帘子的地方道,“出来吧。” 在她声音落下,一个黑色的鞋子率先进入慕萝的视野,慢慢是灰色的粗布衣服,之后是那张熟悉冷峻的面容。 两人彼此沉默,最终是对方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变得敏锐了许多。” 慕萝淡淡回应,“我就当你在夸奖我了。” 又是一阵沉默,容暮时的神情似有迟疑,纠结挣扎了一番道,“你和国师...是夫妻?” 这个像是从他口中艰难说出的疑问,却在慕萝随意的话语中得到了承认。 慕萝漫不经心的回答,“是。” 不管那世究竟是什么情况,但小珩的承认和自己所知,那个成婚的人多半并非是眼前这个人,更多的恐怕是梵夜自己,他本就不是常人,这种迷惑的事情应该很容易。 再则,梵夜临死前的那句话... 容暮时站在那里,情绪似乎有些变化,口吻依旧淡漠,“什么时候的事情。” 慕萝轻笑,讽刺道,“和你有关?” 被慕萝冷漠的神情看怔住的容暮时,心底不自觉的泛起了酸涩和痛楚,他移开了视线,缓缓开口,“我打算借助国师的事情,联盟各国攻打剑溪,那时国师的话我听到了,所以我认为你出面比较明正言顺。” 他的话很诱人,或许准确来说是想法很诱人,慕萝本身的意图就是让剑溪国力衰退,因为他们都清楚灭亡一个强大的国家,根本就不可能,打仗消耗的双方的财力物力。 “所以呢?我就该为你的复仇,去背负挑唆战乱的说法?”慕萝缓缓站起身,食指节在桌面敲打了两下,淡漠的眼神如同不化的寒冰,“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我会不知情吗。” 这个人想利用自己去达到目的,休想。 容暮时扭头与她对视,平静的像是在暗自较劲,“你难道就不想为国师复仇,你也承认了他的身份。” 慕萝毫不在乎的轻嘲,“身份又如何?你难道忘了六年前的事情了?他背叛我,枉顾了苍莲的性命,让我一直沉睡,我为何要为这种人复仇。” 说完她又对上了容暮时的眼眸,同样的冰冷无情,“而你,造成我悲剧命运的人,现在居然想利用我来发起战乱,你不觉得可笑吗?” 容暮时沉默,面对慕萝如同流水般平淡的声音,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就在沉默期间,慕萝离开了所在的位置,从一旁的书架上拿下了一本书,之后又回到了位置上,淡淡的说道,“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便请回吧。” 看着翻阅着地形图的慕萝,他再次开口,“你要如何才会帮忙。” 翻阅的慕萝停顿了一下,轻笑,“你这算是在求我吗?” 容暮时沉默。 慕萝的声音传来,“就算没有各国,南麓不是也可以攻打吗?顶多消耗国力而已。” 没想到容暮时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行。” 见他这么在乎,慕萝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更改了态度,“若是以南麓打头阵,不得提出任何与苍嘉不利的事情,也不得以我的名义做些什么,如此这般,你若同意,我便与陛下说说。” 意料之中的,对方经过一番思考答应了。 达成了想要的结果,在他即将离开时,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其他的话,“听说...念諵曾经被你救过。” 慕萝轻笑,一脸不解,“那是谁?” 容暮时有一瞬怔然,随即掩饰,恢复平静,“没什么。” 说完他便转身,没有立马离开,冷酷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命运弄人的惋惜,“我喜欢过你。” 慕萝淡淡回答,“是吗。” 容暮时轻哼,“只是命运弄人,你我似乎注定是不可能在一起,倒像是至死方休。” 慕萝轻笑,“或许是如此。” 在她回复后对方便消失在了眼前,门被打开关上的声音,一盏茶的功夫,门再次被打开,顾湛萧走了进来。 他嗅到屋子里陌生的气息,看向坐在那里的慕萝,“有客人?” 慕萝点头,“你也认识的人。” 顾湛萧热情的脸上带着疑惑,“我也认识?” 慕萝见他疑惑,便直接开口说了,“容暮时。” 这个回答直接让顾湛萧惊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沉重的说道,“这次南麓来是谈攻打的事情,看来容暮时是想通过你来劝我吧。” 慕萝没有解释,“是如此,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走到椅子坐下,顾湛萧仰望着横梁,“我也明白,边境的事情和你们出使的事情必须要有一个交代,只是这恐怕会消耗很久时间。” “嗯,是要很久,所以...”她接着顾湛萧的顾虑说了下去,说着她停顿了几秒,看着顾湛萧从横梁上把视线落到她这边,继续道,“所以我们不用投入全部精力,你也知道了剑溪对尤念諵的事情,容暮时不过是想复仇,我们只需要控制节奏,让他们去消耗,达到自己预想中的结果便可。” 顾湛萧迟疑了一下,犹豫的开口,“话是没错,但这可以吗?” 若是泄露了他们的意图,引起的后果可是非常麻烦的。 面对顾湛萧的顾虑,慕萝自己也很清楚,但任何事情都有风险,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行,“这次我们要注意南麓,我怀疑他们可能会反扑我们,若是我们拼尽全力为他,可能后面他会报复我,我怀疑他知道了尤念諵的事情有我们插手。” 这一夜,他们就这件事做了细致的讨论,到了第二天又与章墨和信任的大臣商讨,最终决定可行,同意结盟攻打剑溪。 后来的很长一段岁月里,容暮时与许多过联盟,以给梵夜讨回公道的名义,迅速的集结了许多对梵夜遵从的年轻力壮之人,和各国也达成了共同的协定。 非要说所有国中,容暮时还不没有来得及便主动加入的,便只有七里,这是萧谨护派人前往南麓主动加入,也因为他们的加入,让容暮时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一些国家的支持。 在筹备的时间中,原本离开的夜白突然来到了她的府邸,绕开了所有人,他一改过往变得沉寂阴暗起来,变得更加捉摸不定。 慕萝自己清楚,在梵夜被杀的这件事,对方应该发现了,她也深信,对方是有资格和能力做些什么。 夜白一袭黑衣裹身,如同得知梵夜死亡那般沉静,出奇的没有任何其他的举动,每一步都像是有条不紊的按照计划似的进行着。 他看着同样黑衣便服的慕萝道,“接下来我会替代西泽保护你,这是主上的命令。” 慕萝垂下了眼,麻木的感官和熄灭在内心的火焰似乎没能让她感觉到任何情感,只是淡淡的回应着对方,“嗯。” 夜白看着站在院落中望着远方的慕萝,继续说道,“我见过白夜了,她很好,谢谢你收留了她。” 听到夜白这么说,慕萝收回远方的视线,余光斜视看向他,“很意外,你居然会感谢我。” 夜白沉敛起了眸,淡漠道,“我该杀了你才对,但你是我的主子,主上也不希望我这么做。” 慕萝轻缓舒气,轻轻的笑出声,“不希望吗?” 像这般活着也是对她的一种惩罚,他是如此想的吧。 沾满鲜血的手和冷却的内心,逐渐麻木的开始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那么就让灵魂无处安生,永远坠落在黑夜里吧。 单薄憔悴的身躯笔直的迎着吹来的微风,空洞冰冷的眼神变得麻木,整个人就像是机械的人偶,按照早就设定好的程序进行着。 这时,盯着她的夜白收回了视线,望着水面落下叶子泛起的波纹,淡漠转换了话题,提醒似的说道,“顾湛萧并非是你的庇护之所,你的目的虽然很明确,但也和他异曲同工,一旦利益达成,你便成了没用的弃子,可能顾湛萧会因为私人情感和畏惧对你或者救过你的玄演出手。” 这话就像是清晨唤醒众人的晨钟,让慕萝一下子空洞的眼神里多了些许情感,她看向这个站在一侧提醒她的人,想到了白夜和梵夜,立马明白了对方或许是看着他们身上在提醒自己。 她并没有盲目的相信顾湛萧,这种事情,反之在历史上非常常见。 在迎来新的变化之前,或许她应该考虑出现这种情况的应对措施了,至少不要让他们就这样因为她出现什么意外才好。 第一百八十九章 镜中世界:战乱的开始与结束 在同年的秋天。 各国开始出兵剑溪,以南麓国君容暮时亲征为首,苍嘉经过商量后则是安排了昔日苍嘉战神长孙流芳之后长孙中均,带着他的那些曾经建国的部下一同前往,七里则派了一个家族的两个儿子,一个是智谋强悍但话如同河流般流淌的褚秦,一个是军营里后起之秀的褚风,之外还有陆剑安和好友付临一同跟随。 而其他的国家则派出的同样是王爷或者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将军,一时间他们各自朝着剑溪进发,更多人的都是怀着满腔怨恨,为了给自己国家枉死的百姓和士兵报仇,更多的是人们接受不了梵夜的死亡,将自己家中的儿子送去参军打仗。 剑溪因为帝王在苍嘉为质,在经历一番无果的谈判后,为了安定局面,则推了一个七岁的小孩子,也就是赫连苍清哥哥的儿子登基为帝,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危险,易守难攻的剑溪也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在抵达剑溪后,各国和剑溪僵持了几天,最终在剑溪派人刺探消息中打破了僵局,双方开始互相厮杀,各自暗算拥挤,死伤惨重,不得不各自退回休养。 最让慕萝没有想到是,后来她发现,这些虽然被容暮时说动的国家前来对抗攻打剑溪,但抽出来的兵力大部分都是新人,有些国家还存留着实力,就如他们所预想的那样,都有所顾忌,等候着别人奋力,自己坐收结果。 因此这一攻打剑溪的计划,整整耗费了五年的时间,各国的实力都有不小的损耗,剑溪尤为严重。 ..... 在第五年的夏天,夜很深,月亮却很明亮。 御花园里的亭中,她和顾湛萧下着棋局。 忽然,顾湛萧开口,“慕小萝,朕应该怎么回复他们呢?” 手执黑子的慕萝落在棋盘,挑了挑眉,“他们想撤军就撤吧,毕竟消耗了五年,剑溪也差不多摒除六国之列了。” 顾湛萧放下一枚白子,委屈的叹息,“虽然教训了剑溪,但当年他们对我们苍嘉做了那样的事情,很不甘心啊。” “那陛下想如何?”慕萝停住了捡黑子的举动,看着他问道。 顾湛萧双手撑在下颚,呢喃,“如今还能如何,我们也撤军吧。” 慕萝放回棋子,垂下手,赞同的点头,“可以。” 接着她神秘的笑道,“不过...我们还是有办法拿一些回报的。” 一听这话,顾湛萧立马来了精神,“如何办法?即便让南珩里应外合,也有其他国家在。” 这样就算打下来,分也成了问题。 慕萝轻笑,纯净无害道,“前几日,我问过了大哥,七里只是想教训剑溪,不想走苍嘉的后路,我们撤军他们便会撤军,另外,各国不是萌生退意了吗?那我们就假借为他们善后,让他们先离开好了。” 听到这里的顾湛萧心底莫名的有些激动,可想到南麓,他迟疑道,“难道我们要和南麓平分?” 摇了摇头的慕萝说道,“苍莲当年给了我一个秘密武器,足以让我抓住容暮时,只是我希望陛下能够将容暮时给我处置,还有给我半个月的时间。” 顾湛萧没有迟疑,立马答道,“准奏,这次剑溪的兵马有什么需要,你可以自由调动,撤军还是继续都随你。” 慕萝点头,“好。” 在这之后,月色渐深,两个下棋的人继续下着棋,花园里几乎没有一个人,但似乎呆在亭中的人异常的高兴。 回到府中的慕萝开始着手安排着,隐晦的把消息透漏给了安插在各国的人,随即她又写信给了南麓的幻幕,告知了她接下来的安排,让他那边开始做好准备。 从消息出去后,陆续有国家开始撤军,一直到半月后,剩下的只有七里南麓和苍嘉了,但在撤离的时候七里留在了最后。 心有不甘的南麓最后考虑到近些年的消耗,最后忍着还是撤离,几乎同时苍嘉也开始撤军看,而在即将要完全离开剑溪地盘的时候,南麓突然反转开始围攻起了撤离的苍嘉。 这次因为撤军的关系,慕萝亲自到了现场,容暮时也是如此,对峙的两人神情淡淡,就像是在茶楼喝茶一样,丝毫看不出接下来要一触即发的开战。 容暮时站在中间,看着同样在中间慕萝,认真严肃的问道,“念諵那件事,你难道就没有什么好说吗?” “哦...”面对质问,慕萝轻笑,意味不明反问,“南麓陛下这是要恩将仇报了?不要忘了本相可是救下她的人,她的命难道不是属于我吗?我若不救她,她早就死了。” 容暮时冷酷的开口,“那你也不该...” 慕萝嘲笑的打断了他的话,“不该?我当初那样让你留苍莲一命,你还不是没有遵守诺言,趁着我离开杀了她,而我不过是放弃旧怨,救下了那个女人,唯一的问题就是不愿意养她,如果这也是过...你们南麓皇室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容暮时语塞,“你...” “我如何?”慕萝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扬起嘴角,无辜的说着让人寒毛直竖的话语,“你以为你今天能够离开吗?” 容暮时蹙眉,不悦,“你难道以为自己能够留住我?你们的实力和我现在比,还差的远。” 慕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颚,危险的眼眸弯起月牙,饶有兴趣的开口,“那便试试好了。” 就在她这不轻不重平淡的话语后,容暮时率领的军队慢慢传来了惨叫声,等容暮时回眸望去,发现有许多人倒在了地上,似乎身体十分的疼痛,抽搐着,口吐白沫。 而就在这个间隙,慕萝拿出了一枚兵符,对着容暮时剩下站着的人举起,“南麓众将听令。” 那些人一看慕萝手中的令符,心下立马明白了什么,纷纷下马跪在了地上,而那些没有跪下的人,慕萝则开口道,“若听话投降,本相便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就像这倒向的一片中毒的人,死了都只有留在这里,任由风吹雨打,沦为野兽之食。” 有些人开始动容,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在了地上,而其中还有一些将领想要反抗,开始挥刀砍杀投降的人。 慕萝戏谑的看着自相残杀的众人,似乎像在看着台上的戏曲,漠视的眼底没有一丝怜悯。 看到这里,容暮时一下子明白了,对方安插了卧底在自己身旁,只是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对视上慕萝冷漠的眼神,心底不免有些刺痛,她是真的想让他死。 他情绪由震惊慢慢变得平静,他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 慕萝轻讽,“世事无常,你以为我会将过程告诉你,或者给你时间来想对策?” 而这时,七里的撤军突然赶到,玄演正好与慕萝碰头,而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直接就让事情一下子注定了结果,“南麓帝京那边如何了,需要我帮忙吗?” 慕萝摇头,“暂时不用,和尚让容檀已经控制好了局面。” 和玄演对完话,慕萝开始下令,处死反抗的人,活捉容暮时。 因为七里和苍嘉的联合,南麓士兵大部分中毒,没有中毒的则是容檀的人,或者是没有喝到有毒水的的人。 这一天,在剑溪的区域,处死了大部分人,处死的方法则是以剑溪惯用的方式,而原本将要逃掉的容暮时,被隐藏在暗处的夜白轻松的抓住。 后来,在处理完南麓的事情后,慕萝重新带着撤军协同七里,打着剑溪反扑杀害了容暮时的名义,和在里面的南珩里应外合,计划被人知晓的南麓被他们打的连连败退,丢失了几座城池。 心知不可能灭掉的慕萝很清楚,所以她便将南麓被杀的反抗者嫁祸给了剑溪,而南麓剩下的人中除掉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容檀的人成了统领剩下兵马的人,他们各自心底都很清楚,被抓的容暮时不可能会活着回到南麓,而他们的主子容檀,肯定会坐上帝王之皇位。 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地位,回去的这些人都同意了口径,而他们也因为这样做,在后来容檀登基后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和封位。 和玄演做了细致的城池划分后,她在跨进秋天的时候,带着兵马回到了苍嘉,将所有的收获秉承给了顾湛萧,他十分的高兴,抓到的俘虏并未被斩杀,而是让他们劝服后在苍嘉生活着。 又过了一月,和尚亲自将抓到的容清韵给她送了过来,见面时他说了碧挽的事情,在拦住容清韵逃跑时被她杀了,不过他说算是有功也有过,就让人挖了一个坑,将她埋了。 她觉得这样的结果也好,毕竟碧挽这个人本性可能并不坏,只是找不到正确的主子而已。 她在五年前的时候便让人在右相府书房下面修建了一个牢房,完工了许久,一直都诶有机会用上,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了。 每当夜晚,她走下地下室,都能听到里面的闷哼和凄惨的声音,燕初见身旁有个极为喜欢设计图案的人,经常会设计一些新的东西,使用的时候都会让她看看效果,那动听的尖叫声和逞强的闷哼让她觉得甚是悦耳。 原本容檀和那些世家也都是该收拾的对象,只是容檀这个人要留着祸害南麓,世家之间需要煽风点火,她就留着他们互相折磨彼此好了。 回来的和尚偶尔会叫她出去走走,因为攻下城池的缘故,顾湛萧也放了她的假,对于她带回来的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行走到银杏叶落满的街道上,和尚又恢复成了那副僧袍粗布,手中拿着经文的样子,那双白皙的手像极了文弱书生,他陪在她的身侧,有一搭没一搭的走着。 忽然,他停了下来,与前行的她隔着一米的距离,望着湛蓝干燥的天空,清明的声音透着磁性与平静,“你开心吗?” 被问的慕萝停下脚步,沉思着看着前方,什么也没有说。 第一百九十章 镜中世界:梵夜的死亡真相 两年后。 冬去春来,百花盛放。 还来不及去迎接新的景象,它们便猝不及防的来临了,就像眼前这个人回报的事情一样,容清韵在折磨中凉了。 她原本该是没有什么起伏的,偏偏心中出现了短暂的寂寞,就这样死了吗? 容清韵这般受不住已经离去,那比她参与过更多酷刑的容暮时,还能坚持多久来给这次名为报复的游戏拉上最后的序幕呢。 在燕初见告诉她这件事后,她倒也没有什么神情上的反应,只是淡淡的让他将人丢到远远的地方,去喂秃鹫也好,埋葬也好,随便他安排。 人已经死了,做什么都是徒劳,活着折磨他们,才能让他们痛苦,死了便什么都是白费功夫。 而在她预料之中的,很快容暮时也死了,在这个春天结束的时候,据折磨他的燕初见的手下说,他死前让人带一句给我,说是他一直会挂在嘴边的话。 我一生解惑过许多的事情,唯独喜欢上你,出现了许多无解的问题,可惜我们注定是至死方休的关系,即便走向末路,他自身也没有责怨过她,唯独对不起南麓先祖。 他是这样说的,但她却毫无感觉,就像是一个问路的陌生人,没有在她的世界留下半点涟漪。 除了折磨他们,她更多的时间是在处理政务,和尚每日都会在亭子里做功课,她会在一旁处理公务,就这样对方一直陪伴了她两年。 这两年里,她和顾湛萧的关系也似乎变得微妙起来,不似以前那样和谐,各自怀揣着心事,有了身份上的认知和距离,而后宫了的妃子有时也会找找她的麻烦,他似乎也默认了这种行为。 在夏天来临时,她向顾湛萧递了事假,他斟酌了一番还是同意了。 之后她告诉了和尚和夜白,她想去天阶山看看,夜白偶尔会说起那里似乎有梵夜留下的一些东西,是没有送出去的东西。 自从将梵夜埋葬后,她也再也没有去看看他,就好像这样对方还活着。 争得了他们的同意,慕萝一行人直接在第二天就启程离开,到达天阶山时已经是三天后傍晚时分,各自安排了房间,他们都去休息了。 天阶山的结界和一切都没有变,下人依旧维持着梵夜在时的样子,看到他们来,虽有惊讶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异样,如她曾经来时一样热情。 夜晚来临,竹林里吹来凉风,连夜的赶路并未给她带来疲倦,反而越发的清醒,不知不觉她便来到了梵夜住的夜苑,推开门走进去,浅淡的生冷气息和一股若有若无的香火气息让慕萝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走到内室,里面干净整洁,一切如新,唯一不同的是里面衣柜旁多了一个格子柜,似乎摆放着一些什么书籍之内的。 走到床边坐下,沉默的靠在一侧,空气中传来了弹琴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流逝,寂静熟悉的环境让她开始放松,放松下来她便感觉到了困倦。 倒在床上,她慢慢的进入了梦魇之中。 ......梦境画面....... “慕相,快跑。”高依浑身是血的抓着她的衣袖,嘴里嚷着让她快走。 而她扶起她准备跑离开时,握着剑的梵夜朝着她走来,一下子将她从高依身旁带离,禁锢了她的举动,“小藤萝,我告诉过你,要关好门呢,你似乎太过放松了,是因为觉得我无害的缘故吗?” 慕萝挣扎着,愤怒道,“梵夜,你松开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缓缓靠近她的脖颈,却什么也没有做,轻笑的气息喷在她的侧颈,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当然是为了杀人了。” 听到这话的高依怕梵夜对慕萝做些什么,急忙冲了过来,还没有靠近就被梵夜丢出去的剑刺中了心口,钉在了屋子的柱子上。 慕萝被梵夜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回神后她用尽了力气推开了梵夜,朝着口吐鲜血的高依跑去,颤抖的手完全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她怕自己做点什么,眼前这个女子的生命就会流逝在她的手里。 被推开的梵夜丝毫没有愤怒,反而等稳定了身形后,朝着慕萝的方向走去,在慕萝无从下手之际伸手拔出了高依心口的剑,鲜血在慕萝的眼前涌出,她下意识的接住了高依染红的身体。 在他举剑之际,西泽冲了进来,制止着梵夜接下来的举动,两人僵持了起来。 慕萝看着高依,忍着恐慌镇定的说道,“高依,别怕,我带你去大夫。” 不料却被渐渐虚弱的高依拉住制止,“慕相,没有时间了,可否答应奴婢两个请求。” 慕萝急忙应答,“你说。” 高依带着颤音,“奴婢原名徐高依,不慎小时...与父亲徐瑾安走失,若是...他还活着,该是中年步入老年了,若是有机会,可否...告知他我一切都好,不要挂念,我只是远行了。” 明白她意思的慕萝点头,压着心头的那股情绪,追问道,“第二件呢?” 高依轻笑着,像一弯明亮的月牙,吃力的开口,“慕相是个...很温柔的...人呢,所以...一...一定要...幸...” 话还没有说完高依便死在了慕萝的怀里,而身后传来了打斗的声音,等慕萝回眸时,梵夜和西泽已经不见,可当她追出去后,就只看到了梵夜的身影和院子布下的结界。 难怪会没有人被惊扰。 她望着站在院子月光下的梵夜一步一步的走向她,沾着血迹的剑滴落着血珠,慕萝没有后退的正面看向他,他最终带着笑意,背着月光停在了她一米的位置。 慕萝问道,“西泽呢?” 梵夜慵懒中透着危险,“对本座无礼,自然是需要教训一番了。” 就在他话落下的同时,空气中弥漫着越来越浓烈的血气,慕萝看向梵夜,神情凝重道,“你做了什么。” 月光下的梵夜身形修长挺拔,慵懒中透着一股清贵,散漫无害且温柔的开口,“你不是设计让各国矛盾指向剑溪吗?本座只不过是帮你一把,将氛围推向顶峰,夜晚最适合酝酿一些血气,飘散中的气味总有股让人怀念的感觉。” 他的话让慕萝沉默了下来,的确,她让人去斩杀了这次归程的使臣,但唯独没有伤害百姓和士兵,虽然目的的效果加倍好了,但到底是谁在暗中做了这些事。 片刻的沉默让这个别馆很快弥漫出了恐惧的色彩,慕萝渐渐想到了之前夜白不再的场面,以及今天的事情,她下意识的怀疑起了梵夜。 然而,对方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出言打断了她的猜疑,“你在怀疑什么。” “比起我,你难道不是更有可能吗?”梵夜轻笑,淡淡的口吻却带着几分危险,“再说,我为什么要浪费自己的时间,去做一些对我来说没必要的事情。” 听到这话的慕萝,想到了小珩死时的那番话,钝痛感慢慢蔓延至身体的各个角落,她此时不禁在想,难道对于那时的他来说,也是如此的态度吗? 想到这里,她不禁开口询问,“梵夜,你当时也是这样觉得吗?觉得小珩没有必要吗?” 早有所料的答案,当听到对方承认时,慕萝感觉像是再次经历了那个场景一样。 梵夜平静温和的开口,“或许是吧。” 没有忍住的慕萝伸手扇了他一巴掌,压制着内心爆发的情绪,轻笑的流下了眼泪,“梵夜,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便是与你相遇,如果可以,我情愿与你成为萍水相逢之交,忘掉和你有过所有深刻的羁绊。” 梵夜握着剑柄,淡然温润的盯着她,“这样或许也不错。” 不想看到他的慕萝后退了一步,却被对方伸手点住了穴道,梵夜将剑丢在了地上,往前走了两步,强势的将慕萝搂在怀里,他弯下修长的身躯,低垂在她耳旁,“你或许说的对,那样的结果确实很不错,但我说过吧,我是为你而生,也可以为你而死,我们的羁绊可不会那么容易就破裂开来的。” 慕萝眼底充满着悲伤,愤怒的说道,“你放开我。” 似乎没有听到的梵夜眼底映入了明月的光,黑色的眼眸变成了纯正的紫色,他搂着慕萝的手划过了她的白发,略显悲伤的情绪从眼底一闪过而过,平静的诉说,“你应该记起了吧,那段岁月,在夜城被拍卖的事情,那是我设下的圈套,容暮时和季阑倚随意的就进了我的圈套里,这也正说明了他们真的想让你死去呢。 说起来,你我的相遇也算在我的预料之中,除了我能够让你回去那个世界,任何人即便让你回去了,你最终也会回到这里。” 如春日夜风平和,他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任何起伏,一点一点的诉说着,刚说完,结界便产生了震动,两个人出现在了结界里,一个人她很熟悉,正是季阑倚,另一个红衣青年,一张妖孽精致大的脸庞,浑身透着张狂邪肆。 在他们到来之后,梵夜解开了她的穴道,侧身看向两人,没有开口。 季阑倚率先开口,“君上,阑倚无礼,你不能伤害这个女子。” 他的态度让慕萝愣了愣,很快她便警惕起来,以为对方对自己有什么企图。 梵夜挑眉,“看来你是知道了。” 在他话落下的同时,一旁的红衣青年突然动手,狂妄的嘲讽道,“少废话,过几招再说。” 现场一下子打斗起来,可没有多久红衣青年便败下阵来,被摁在地上的人像案板上的鱼用力挣扎着,梵夜直接抡起拳头给了一拳才安生,“帝忘,你是想找死吗?” 这时夜白回来了,看到眼前这一幕,戒备了起来。 梵夜对着夜白道,“将季阑倚待下去,按规矩处理。” 夜白点头,走向了季阑倚,强行带着他离开了。 梵夜之后松开了青年,却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转身后,帝忘控制了慕萝,窥探了她内心引起的愤怒,站在不远的慕萝捡起了梵夜的剑,径直的朝着梵夜砍来。 这时帝忘重新和被控制的慕萝一起与梵夜打斗着,为了避免伤到慕萝,梵夜一直都躲避着和慕萝正面较量,大部分的精力应对着帝忘,眼看打不过的帝忘趁着梵夜和慕萝纠缠的空荡转身溜走了。 而在帝忘离开后的梵夜突然停下了反抗,被控制的慕萝一把剑直接捅进了梵夜的心脏,鲜血一下子四溅开来,被控制的慕萝也一下子醒过神,看到自己手中拿着的剑和近距离流着血的梵夜,手一下子松开了。 很快她想到了什么,急步上前,“对不起,梵夜,我不知道...” 渐渐倒下的梵夜靠在她的胸口,轻笑着温和的回答,“没关系。” 小珩的死注定成了遗憾,或许这样能够消除她内心对他的憎怨,也能够助她达到目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镜中世界:回到篁居的发现 原本该是寻医问药的,给梵夜争取一线生机的时候,偏偏事与愿违的剑溪国君赫连苍清偷偷摸摸的来拜访梵夜,而梵夜自己也说了,普通人类的大夫根本救不了他,唯有回到天阶山。 但两人心底都很清楚,此去天阶山,就算快也要两天时间,梵夜伤重,根本就无法撑到那个时候。 后来,他靠着残存的力气,清除了打斗的痕迹,给她说了一个必然会战乱的计划,让她跟随着众人一起来找他,这样事情便不会牵扯到她身上。 因为梵夜本身就异于常人,在他抬手触摸她脸颊的一瞬间,慕萝感觉到有什么记忆从脑海里流逝了,但来不及问她便在梵夜化作星光中倒了下去。 她本该是憎怨这个人的,也该去报复这个在她命运里作乱的人,可如今真的那么做了,除了解开了心结,反而加重了内心痛苦、疑惑等情绪的滋生。 而在那场梵夜最后的交代中,她在脑海里却没有留下太多的记忆,依稀只记得按照他留下的计划进行着。 惯例的钟声敲响,天色灰蒙蒙的一片,略带的凉意让梦魇中的慕萝渐渐醒了过来,她抬手摸了摸有些疼痛的额头,坐起身没有多久,便准备起身离开。 但在经过那个格子架层的时候,她的余光忽然看到了其中有一个像是书籍包裹的上面用笔画了一个紫藤萝花的图案,这引起了她的兴趣,侧身她伸手将踏取出来,那似书籍的里面瞬间掉落出了一封封未署名的信件,但信封上都画了一串紫藤萝花。 慕萝怔愣,盯着一地凌乱的信,“原来不是书,是信啊。” 渐渐回神,她准备蹲下去捡地上的信时,却看到在格子层的最里面,有一个乌黑竖着放着的东西,想着疑惑之际,慕萝身体不受控制的抬起手去触摸了一下那是什么。 顺着那个光华的面,她慢慢的摩挲到了雕刻的痕迹,顺着刻痕她缓缓往下,慢慢的停留在了最下面。 她震惊的望向格子层里面,呢喃道,“那是...” 吾妻慕萝,夫帝梵夜。 她说不论在哪里,都会来找我。 她用手触摸到了这几个字,但似乎这并不是完整的,想要继续摩挲看看,却只摸到了一串枯萎的紫藤萝花,而这个格子层似乎根本无法移开或者拆卸的感觉。 一番折腾慕萝放弃了曲探寻这个秘密,蹲下身捡起了那些信,内心深处有种声音告诉她,这整个格子层的大部分应该都是这些信件,而这些信件恐怕都是写给她吧。 她在收起地上的信件后,将格子层这对方着不知上千还是上万的这些信件全部取了下来,搬到了内院的桌子上,拿出了笔墨纸砚。 既然是没有送出来给她的信,那么她便看了折叠好,重新给他写一封不能打开的回信好了。 虽然有些非法探寻对方,但人已经不再,如今心结已经解开,或许她可以从这里面重新了解一下梵夜。 人死如灯灭,往事皆云烟,她已经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了。 信都没有封存,只是塞在里面,或许是因为不会寄出去的缘故,拉出信,里面出来的不止是信,好像还有种子...... 弄不清是什么的慕萝选择从信中找到答案,摊开信,一行行字越入了眼前,也一下子让她找到了对应的时间。 “又迎来了寒冬,已经过去了一年,看着沉睡在病床上的你,我开始思考自己是否要那么做,这短短的一年便让我觉得时间的漫长,比我过往所经历的时间都长。 原本我是不该有这样的感觉,经历过漫长时间的我,早已对任何都看淡了才对......” 这封信是掉落在地上打乱了的信,是她受伤昏迷期间所写,里面写了他的情绪变化和她为什么不能醒来的原因。 是因为那个她给别人的手镯,庆幸的是手镯只对她有效果,控制着她的伤势,除了会延长昏迷时间,导致身体虚弱,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效果。 而在这封信的末尾,他说,那是绿色曼陀罗的种子,是他在外出时,偶然在一处山林中发现,很是漂亮,便寻了附近的百姓,但因为有剧毒,所以除了民间大夫手中有种子,根本没有人触碰这东西。 经过多番打听,他才要来了一些种子,原本想种着让她看看,但因为致幻有毒,便只有一个处理的种子在这里。 天已经大亮,夜白敲了敲房门,得到允许后,他走了进来。 看到亭子里桌上堆积的东西,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对着慕萝道,“看来还不笨,知道自己找出来看,这些都是主上写给你的,但是无法寄给你的。” 从堆积如山的信中站起来,慕萝点了点头,“嗯,我知道,就算寄了我也不会看。” 夜白严肃的脸上慢慢露出了吊儿郎当的神情,叹息的说道,“需要帮忙吗?” 慕萝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需要,给我找个盆,我把这个绿色曼陀罗的种子种下...等等,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是我刚才想到的。” “什么?”夜白看她凝重的样子,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跟着提起了心脏。 慕萝轻笑,“去把白夜接回来吧,你也不能一直跟着我,现在梵夜不在了,你也不需要维持着他以前的决定,而且,我相信梵夜自己不可能不知道你的心思。” 夜白盯着慕萝,久久没有说话。 哪知慕萝完全不虚对方的眼神,捡起了种子朝着院子走去,她记得这一院子都是有毒的植物花草,这个有毒的种在这里,不是刚刚好吗? 在她寻找种的位置时,夜白开口了,“我真的可以去找她吗?主上真的默许这种行为吗?” 慕萝侧身,淡淡的挑眉,闲适随和道,“当然,不要忘了,我可是你们主上的妻子,他那么精通人心的一个人,为什么独独派你去处理,而非别人呢,我想他是默许了你放走白夜,再说了,你也要相信,你的主上不会让属下变成单身狗围着他转。” 单身狗?是在骂他还是在夸他? 心底的犹疑仍旧让夜白有些不安,“那白夜她...” 慕萝抬起了手里的种子,晃了晃,“那你去告诉她,天阶城开个分号店,顺便你们以后留在这里,帮我照顾照顾种在这里的花草吧。” 夜白否决,“不行,顾湛萧因为后宫女人在耳旁吹风,加之你的一些功绩,如今对你生了些许嫌弃,我若是离开,要是你遇到了刺杀,我如何向主上交代。” 为了自己的幸福,让自己主母死在别人的刀下,死之后,他有什么颜面去见主上。 风吹起了慕萝的白衣,第一缕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并不在乎的耸了耸肩,“顾湛萧再如何,也不会对我下杀手,一般动手的都是后宫嫔妃,我还有燕初见他们,你和白夜若是成了,偶尔来看看我就行。” 夜白还想拒绝,却被慕萝抢先一步,“现在我是主母,我说了算,明天你就麻溜的去找白夜,再说了,和尚也在,不是吗。” 听到幻幕的名字,夜白下意识的僵了僵,沉默的默认了慕萝的决定,之后丢下了一句去找盆的话语,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而她也在这样的节奏中,在这里生活了半月,期间偶尔会看到和尚去下面神庙里诵经,她则在上面种着这些奇奇怪怪的种子,和写着同样不能寄出的回信。 不同梵夜的,她一份回信写了两封,一封存留,一封算是焚烧了,这样会有人接收吗?她自己也不清楚。 在半月后的第三天,她收到了顾湛萧的召回,此事她告知了夜里回来的和尚,他沉思了片刻,告诉她要暂时留在这里,那时的她没有细想,虽然有些不舍,但也没有干涉对方的决定。 她没有带走那些信件,全部的留在了这里,她想放在这里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信她依旧可以写着。 之后的她一个人架着马车离开,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回去的路上,她看到了许多乞丐和穷苦的老百姓,以为是逃难的人,加之她一个人,她也没有多想,便驱车离开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镜中世界:最终走向的末路 又过了七年,在她出使完七里后的深秋,她和顾湛萧之间因为潜藏的猜忌,最终还是爆发了。 因为一个邻国公主的‘不甘居于下’和妃子的说她暗中与后宫不清不楚,顾湛萧生了很大的气,喝醉后口不择言的说她是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夺了他的锋芒,对他没有半点回应之类的话语。 嗯,她承认,在过去的数年间,为了除掉障碍,她用了很多计谋,手上沾染了鲜血,或许这可能无形之中功高盖主了。 但对于情感,她一直都秉持着拒绝的态度。 经过那件事后,她便思考过或许不该在呆在朝政之上了,后宫的女人无非是因为得不到顾湛萧的心而对她迁怒,但自古共苦不共甘的道理,清晰的让她明白,她该离开了。 从受伤她醒来后,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如今她已经步入中年,满头的雪白长发似乎让她早已习惯了年龄的增加,逐渐忘记曾经她也有过青丝妙龄的年纪。 在顾湛萧争吵之后的第二日,她便递出了辞呈,但被顾湛萧拒绝了,强硬之下他生气的将她官位暂留,直接流放到了候卿县去守桃林。 据百姓说那里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 嗯,她知道的。 她亲眼见过那里的繁花盛景,蓝天白云,碧绿的草地,还有她的丈夫和她的婢女兼好友高依...... 后来她重新递上了一道密折,告诉顾湛萧想去参加完夜白和白夜的婚礼,之后再去候卿林,他没有回复她。 但送别时,侍奉他的总管公公解忧来了,他悄悄告诉她可以去,必要只是不愿意低头,为此他一夜没有睡,对于那番酒后的话,是他的无心之失,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那些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所以也没有原谅不原谅一说。 近些年,南麓时常会去侵扰其他国家,据说国内也到处都有杀人放火的情况,以至于有些人涌进了天阶城,这个众国依旧保持着不干涉的地方。 为了安全,慕萝带上了燕初见他们,西泽一直在她府邸里被人照顾自己,只是一直都没有醒来。 当年西泽在追出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从知晓,但这些都和梵夜脱不了关系,如同梵夜的那句羁绊的话语,他犯下的错,愧对西泽的自己,这些年或许只能这样的方式来赎罪,希望他能够早点醒来。 他们一行缓缓的朝着南麓前进,到达南麓后的她看到了许多匪夷所思的情况,一些村庄里有过如同战乱的痕迹,空无一人的屋子显得阴森可怕,妇人搂着孩子狼狈的走在街头,远处燃起了烽烟。 视线一转她就能够看到和听到这些穷苦百姓的乞讨声,有甚至直接进行道德绑架,要么就是殴打路过穿着稍好的行人。 马车从这些人中间穿过,原本想靠近的人因为燕初见和四周暗卫,都露出了戒备和跃跃欲试又害怕的神情,看到这里的慕萝伸手掏出了一些银子,朝着后面一撒,顿时一群人哄抢起来,这时燕初见直接快速从宽敞无障碍的路上行径而过。 越靠近帝京,大路两旁的树林里堆放着一些白骨,有些人直接死在了路上,树皮都被啃掉了,地里种着大片的蔬菜,却被人巡逻似的看守着。 慢慢的慕萝觉得自己对这些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一个她早该想到却忽略的问题出现她的脑海里,随着靠近南麓邻近的城池,集市上根本没有普通百姓摆摊,摆摊的人都是腰缠万贯的人,他们脸上带着曲意逢迎的笑,热情的招呼着城门入口检查后的有钱人。 到达天阶城后,她并没有上山,慕萝从城中了解了一些事情,因为难民过多,天阶城在夜白的管控下,实行不接纳难民入城,一切维持着以前的物价水平。 城中居民自发的每六天左右会组织一次布施,去救济那些因为容檀乱颁布政策、战乱、侵占良田、加重赋税等等受苦的百姓,看着来时她所见那副瘦骨嶙峋、失去希望眼神,慕萝开始怀疑自己的复仇是否正确。 这样的结果或许在潜意识里早有预料,但这样的结果真的是她要的吗? 天阶城无形之中像是笼罩上了一层结界,隔绝着一些人进来,打破原本的平衡。 看到这样结果的慕萝,心下暗自决定不去见夜白他们了,她在落脚的酒楼里写下了两封信,一封是写给七里玄演,里面附赠了南麓的帝印和兵符,一封是给夜白他们,顺带让他带我向和尚问好,据说他一直在神庙里守着,吸引了不少的人。 让燕初见分为两拨去送信,燕初见本人则被她叫去了七里送信,毕竟里面关系重大,而为了让他们放心,她骗了他们要留在这里。 在他们离去后,慕萝露出沉思,盯着他们的背影无声的说了再见,她如今流放的目的就是为了消除顾湛萧的不安,带着暗卫不是更加让人多想,不如让他们都留在七里那样繁华的地方,自由的生活吧。 她在离去时,有官员和她说了,顾湛萧有打算静待实力和七里较量一番,目的是为了找出七里的守护的东西,据说得到那个东西,便可以获得无数财富,让苍嘉实力更上一层楼。 萧谨护和玄演两人于她有恩,剑溪攻城的后来虽然平分了城池,但咋她报上去后那几座城池又被萧谨护划分给了她,虽然她拒绝过,但终究还是在对方的劝说下收下了,却也给别人留下了口舌之语。 之后的她离开了天阶城,一路向候卿县而去,路途上到处都是一片惨景,兵器和燃烧的火焰随处可见,不知道还以为进了土匪或者刚打过仗。 或许她真的错了,不该以复仇让众多无辜人的性命搭上,看着这样的光景她的内心虽然平静,思绪却在不停的叫嚣着,她反思着将这一切推到这一幕的自己。 或许那时的梦境,指的就是现在吧。 在即将离开南麓国土时,她遭遇了刺客袭击,马车被砍坏了,她独自奔跑着,身后十几个人追着她不放。 来到一处破败荒落的小镇,情急之下她绕到了一处草屋后,那些黑衣人四处搜寻着,忽然对方似乎嗅到了不平稳的呼吸声,正当朝她靠近时,慕萝提起了心和闭住了呼吸。 这时她感觉到了身后有一阵窸窣的声音,还没有看到什么便被人一下子拉了进去,那人在她站着的地方看了看,呆了片刻便离开了。 等到那些人离开,屋子里出现了细小的声音,“姑娘,好久不见。” 闻声而望,她看清了地方的五官,黝黑的老年面貌虽有变化,但她一眼便认出来了,“你是那是阶梯下的大叔。” 对方点了点头,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笑意,“我叫徐瑾安,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一听这个名字,慕萝整个人都懵了,而随机那些草丛里爬出了一些其他的人,其中有些人很眼熟,分别都是那日所见的人。 其中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年人道,“我记得这个姑娘,是送我们镯子的那个,你好,我叫顾如相。” 接着他们盯着她,依次做了介绍。 “魏清海。” “冉文泽。” “我是第一念。” ...... 他们慈善的看着她,如同多年不见的好友一样介绍着自己。 而慕萝心底却复杂难平,尤其是对叫徐瑾安的这位。 为了不失礼,慕萝轻笑着道,“我叫慕萝。” 第一念呢喃,“慕萝?我怎么听着耳熟。” 魏清海叹息,“苍嘉的慕相,慕萝。” 冉文泽惊讶,“她是白发,是慕相啊。” 这话一出,几人纷纷打量着她,回神后直接全部向她跪下了。 慕萝急忙扶起众人,“别了,出门在外,只有普通人,没有什么丞相。” 外边再次传来了脚步声,慕萝心立马提了起来,抬手做了一个嘘声的举动,想到要靠近的步伐,她轻声道,“这些人是为我而来,你们不要发出声,我引开他们,你们再出来。” 说着慕萝没有给他们机会,徐瑾安想要制止的手停在了空中,却没有拉住慕萝。 冲出去的慕萝很快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她担心留在那里会伤到这些无辜的人,高依已经为救她而死,她怎么能够让她父亲也这样死去。 没有多久,慕萝便被那些人抓住了,但在要下手杀死她时,一群人拿着刀冲了出来,直接撞飞了抓着慕萝的人。 慕萝看着来人,生气道,“为什么要出现。” 徐瑾安轻笑,“我们怎么能够丢下小姑娘自己跑路呢,只是有些遗憾了,我还没有找到我的女儿,每年我都会在她走失的那天回到她丢失的地方,可惜一无所获啊。” 慕萝看着他,哀伤的垂下了眼眸,“你不该救我的,你的女儿徐高依为了救我,已经死了,那是我的错。” 听到这话,徐瑾安愣住了,回神后似乎苍老了许多,沉默了起来。 对面的黑衣人轻嘲,“双手染满鲜血的慕相,也会自责吗,真是有趣呢。” 在他话落后,悲伤的徐瑾安露出了笑意,像在安抚慕萝一样,“没关系,依依是个好孩子,她救下你,说明你也是个好孩子。” 慕萝反驳道,“我不是,她是因我而死,我怎么能算作一个......” 她怕污染了那样纯洁的字眼,所以话语出现在她喉间又落回了肚子里。 冉文泽握着刀,站在慕萝面前道,“不要反驳长辈的话和怀疑长辈的眼光。 我们这些人都是找到了亲人的人,唯独瑾安一直没有,我们在寻找小依依的同时,也在找你,只是不知道你的名字,时间耗得似乎有些长了。 而且,我们不是说过,找到了就告诉你吗?多亏你的镯子,我们在那笔钱耗尽时,都找的差不多了。” 其余几人点头,异口同声道,“是如此。” 第一念道,“我们来自不同的国家,为了一个目的聚集,小依依的死我想是与你有关,但却是她自己的决定,能够救下别人的人,本身就是一个温柔的人,而被救得人,一定是更加温柔和善良的人。” 慕萝欲言又止,“可是我...” 徐瑾安背对着慕萝,轻轻说道,“我不怨你,所以没关系的。” 魏清海伸手拉起了慕萝,在她耳边道,“等会儿记得跑,往后一直跑就回到了苍嘉,有缘再见吧。” 慕萝被魏清海强行递了一把刀,将她往后一推,做出要打拼的姿势,黑衣人见状,轻哼了几声,朝着他们挥剑而来。 现场很快弥漫开了血气,徐瑾安趁着打斗的空隙让她走,慕萝看着眼前一幕,一咬牙转身跑着离开。 身后传来了阵阵的砍杀声,随着奔跑那些声音渐弱直到消失,而她只是麻木的奔跑着。 不知跑了多久,慕萝终于跑不动,体力透支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她在一个陌生的贫困家里,看着周遭的一切,她陷入了沉思,思绪变得混乱不堪。 正好有一个老妇人进来,她才得知了情况。 原来她已经昏迷了七天,被一个农民夫妇救下,好巧不巧的是这对夫妻就住在候卿县,路过那里正好是因为贩卖完药材,在回来的途中遇见了她。 看着她的样子,他们说很像他们的丞相,所以当时吓了一跳,但又觉得不太可能,所以没有当真。 她没有再回到那个事发地,醒来后她给两位老人留下了一些银钱,因为距离候卿林不远,她便直接去了哪里。 走到那里,光秃秃的树木让她一眼便看到了梵夜和高依的墓,深秋的天气带着寒意和干燥,无形之中便裹挟着悲伤。 她看着梵夜的墓,无声的落下了泪,平静的说道,“我好像做错了呢,梵夜,为了自己的私心,伤害了很多人,我杀了你,杀了容暮时,容清韵,伤害了西泽,害死了高依,齐伯和小珩,白夜因我受罚.....” 说着慕萝便哽咽了起来,压着崩溃的情绪,她根本不敢去看高依,她不知道该如何去想高依说这件事,如何告诉她,救了自己的她,被救的人又害死了她的亲人。 天空渐渐飘起了乌云,压抑下的慕萝慢慢的还是正视了高依,跪在了她的墓前,仿佛是在做着忏悔。 这样一呆便是几天,直到她被人发现晕倒在了候卿林中。 得到救治的慕萝重新醒过来后,那些人便知道了这个与国师同名的墓不再是无人认领的墓,她的妻子他们所救的人,而旁边的也并非是他的妻子,是夫妻俩的朋友。 慢慢醒过来的慕萝依旧会去梵夜这里,只是呆的时间不长,偶尔她会将写的回复信寄给夜白他们,但因为她错过了婚礼,被他们两个一阵数落。 而关于徐瑾安的事情,她也写信请他们帮忙寻找,夜白说那件事他已经知道了,在后来的来信中,夜白也告知了她,全部都安葬在了那个地方。 那时她便已经清楚了,那丝的侥幸是枉然。 大哥玄演因为帝印和兵符的事情偶尔还会在来信中吐槽她,信中萧谨护每每不忘提醒他们曾经的约定,让慕萝不禁在回信中吐槽对方像个老顽童,结果会被玄演一阵‘教训’。 顾湛萧自她离开便没有再给她写信,他们两人就像是他单方面的较劲,唯有不多的消息便是他疯狂无节制的纳妃,却从未有过立后的打算,搞得世人开始传言说他心死了或者胃口大,想找个更美的。 不过这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感觉,反而觉得内心在无形中发生了变化,从未平静过。 她自己就像一个发霉腐烂的水果,在泥沼中,慢慢的开始沉沦堕入了黑暗里。 很快她在候卿县迎来了冬天,雪白的雪覆盖了整个县城,她踏着雪再次来到了梵夜和高依这里,和她发丝一般雪白的雪落在了她的头顶,望着埋在泥土和雪下的墓碑,她伸手清理了清理,吸了吸鼻子。 漫天的雪花将世界染成了白色,蹲下后的她取下了腰间的玉佩,随后看着两人道,“梵夜,高依,我打算将小珩和齐伯放在这里,他们的骨灰留在了七里,大哥说放在了寺庙里,所以我不打算取回来了。” 之后慕萝将两个玉佩分开,拿起了来时带来的装备,扫开了雪开始挖了两个坑,用小盒子将玉佩各自封存。 她拿着盒子,顶着一头的雪花,对着他们道,“如果再来一次,以那么多人为代价的复仇的话,我或许不会选择复仇了,我很没用吧,齐伯、小珩。” 而似乎两人听懂了一般,风吹忽起,擦过了她的脸颊,像是在安慰她。 她轻轻沉思,眼底的悲伤从未消失,嘴角一直带着笑意对人,看了许久她才将盒子放下去,将他们埋葬在了梵夜的身旁和高依的身旁。 之后她呆了一会儿,转身看到一片光秃秃的树木和雪景,伸出手接住了飘散的雪花,陷入了沉思。 或许她可以等到春天,看看美丽的桃花也好。 ...... 时间转眼飞逝,迎来了又一年的春天,这片林子的桃花再次盛开。 黑色的瓷瓶从白皙的手中滚落,靠在石碑之上的女子身着一袭白衣,清瘦的身形显得十分的孱弱,清秀精致的容貌上除了带着岁月的痕迹外,更多的是憔悴与苍白。 她轻颤着睫毛,迷离的目光望着湛蓝澄净的天空,在要合上眼之际,她似乎看到了梵夜,他站在她面前,流下了眼泪,就像那时在梦中所见的景象。 来不及回应安抚她,她便觉得困倦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身躯如同从悬崖下坠落一般,没有尽头的下沉。 那个曾经代慕萝保管的手镯,消失在慕萝眼前,如今在她合上眼眸,身体渐渐冷却时,重新出现在了她的手腕上。 沉睡在右相府的西泽在慕萝闭上眼的同一时刻醒了过来,看护他的婢女见到这个情况,立马跑出去奔走相告,很快整个相府都振奋了起来。 篁居,夜苑。 在内院里浇着花的白夜,望着眼前这些花花草草,这是曾经他们主上和主母种下的花草,如今已经再次盛放开来,而后来种花的人却一次都没有看到过它们开放...... 第一百九十三章 众生喜乐惟愿安(终章) 不知沉沦了多久。 黑暗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坠落的身体终于得到了停留,一双温柔的手拂过了她的脸颊,如同驱散寒冬的暖阳,照亮了她荒芜的世界。 身体如同经历了碾压的重负,疼痛席卷了每一个感官,四肢沉重的无法动弹,耳边传来了不是很清晰的呼吸声,混乱如麻的思绪中,一双远去的脚步声得到了停留,呼啸而过的风声似乎垂落了树叶,她的头顶传来了温热的温度,接着轻而低沉的说话声,熟悉的气息让她心底莫名的安心。 过了仿佛很久,屋子里恢复了安静,在一阵沉眠中她被人重新扰醒,手背上似乎有什么水滴落下来,顺着她的指缝滑落,苍白没有血色的手腕上带着白玉镯,但很快她便感觉到了有人离开。 抬了抬被放回被子的手指,思绪叫嚣着醒来的声音,她在安静中她渐渐醒来,盯着床顶的目光涣散,在纷乱的思绪下慢慢的找回了神光,看的眼前周遭的一切,她下意识的想要起来,在坐起来后,她的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一下子惊出了一声的冷汗。 狐疑之下的她拉开了衣领的一角,看向胸口包扎着的白布已经浸染着出了血迹,当即慕萝愣住了。 她什么时候又受伤了? 等等,她不是死了吗?难道又重生了? 混乱的记忆和陌生中透着熟悉的场景让慕萝下意识的想要逃避什么,内心没由来的一阵恐慌,下意识的她感觉可能会有她不愿意接受的事情出现,所以她不顾身体极度的虚弱和疼痛,吃力的起身朝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她听到了外边的有人在说话,为了不被人发现她的存在,她躲在一旁屏息凝神了片刻,两人的声音渐渐传来。 “还要按照计划进行吗?她至今都没有醒过来。” “稍缓缓吧,经历过这次受伤,或许她会获益匪浅,不会在迷茫了。” “有人在客厅等你。” 迟疑了片刻,声音才响起,“走吧。” 躲起来大的慕萝眼底露出了沉思,额头一直冒着细汗,手中的镯子泛起了细微的光芒,等脚步声远去,慕萝偷偷看了看四下无人,顺着脑海里混乱的记忆她走出了房门,朝山下走去。 下山后的慕萝游荡在集市上,脑海里的记忆慢慢的清醒过来,街道上落满了干枯的叶子,顺着记忆里的位置,直觉牵引着她走过一家又一家摊位时,慢慢的她在一家摊前停了下来。 路过的行人看着她这幅狼狈的样子,怀疑的目光里透着戒备,有些甚至有些嫌弃,也有一些人暗藏着担忧。 站在摊前,看着久违熟悉的老人在不远处编织着东西,慕萝不自觉的走了过去,编织的人以为是客人,急忙站起身,在看到慕萝后愣了一下,露出了和善的笑,“是你啊,姑娘。” 慕萝抬起手,面容苍白如纸,颤抖的想要触碰对方,却不敢靠近,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对方活生生的完好无损,她开始怀疑起自己只是短暂的做了一场噩梦,梦醒之后一切如常。 激动之下的慕萝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心底带来的欣喜和庆幸,冲动的不顾自身伸出手一把抱住了他,齐复礼愣了一下后随即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可是遇到了困难的事情?” 慕萝摇了摇头,开心的答道,“没事,就是想来看看你如何了。” 齐复礼没有拆穿慕萝的隐瞒,他自己也感觉到了这次对方似乎有些不同,那见到他溢于言表的欣喜是真实的,所以他也不勉强去探究她不想说的话题,而是附和着她,“多亏了你,我受益不浅嘞。” 察觉路人的目光,为了不让对方尴尬,慕萝慢慢松开了他,露出了轻笑,“那就好,我要走了。” 听到她要走,可又看到慕萝这身打扮,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颊,单薄瘦弱的身躯,他不禁担忧的开口道,“这秋日着实很冷,你怎么穿如此单薄,脸色还不好。” 慕萝调侃回复,“我这是受伤了,只能这样穿,现在便回去了。” 她不准备告诉对方名字,那样可怕的过往正是因为交集在一起,或许还是不要产生交集为好。 一场梦也好,真实也好,上天或许是听了她的愿望,那样的过往还是不要重复了。 在她离开时,齐复礼拉住了她,拉起了一个红色线编织成结的吊坠给她,“这个是平安,要早些好起来。” 接过的慕萝开心的说着喜欢的话语,忍着身体的疼痛,做了一个挥手再见的举动。 齐复礼目送着慕萝离开,等她消失了才继续忙着自己手中的活儿,但担忧的心情却一直没有怎么放下。 也是在这条街上,她的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清冷妖孽,超脱尘世,一袭红色长袍,手握白色长玉笛,盯着她露出一抹不明显的笑。 看着来人的模样,想到那真实如同梦境般的一个世界,对方带着笑意望向自己的眼神明显就是很自然,所以那一切都是真的吗。 不管如何,她想,只要她开口,一切都会明了,停下脚步的慕萝盯着他,没有犹豫的如同在那个世界的相处一样,习惯性的喊了对方,“和尚。” 对方沉默,没有应答,也没有什么异样。 或许慕萝自己也觉得失礼了,转而她改叫了对方的名字,“幻幕。” 这时,对方却因为她的话发出了轻而低的笑,那是少见他露出的情绪,随后他又变得淡然自持,平静沉着的开口,“这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果然,那一切都是真的。 不知为何,看到他,慕萝下意识的开口,“我想离开这里。” 幻幕似乎并不觉得惊讶,依着她的话问道,“想去哪里?” 慕萝想了想,丢出了一个爆炸的话,“哪里都可以,我想出家。” 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幻幕震惊和愣住了数秒,恢复如常,盯着她道,“你真的想好了。” 慕萝点了点头,“嗯。” 落下的叶子穿行在人流中,幻幕斟酌审视着慕萝的话,手中的白玉笛拍打了两下另一只手心,一声叹息无奈,他将笛子一旋转,落到另一只手上,他伸出其中一只手,对着她似妥协的说道,“那走吧。” 额前的汗渍越来越多,后背一阵寒凉,支撑太久的慕萝望着眼前渐渐虚幻的手,吃力的伸过去搭在对方的手上,刚搭上她便一阵天旋地转倒了下去,耳旁慢慢传来了远离的声音。 在上面茶楼的喝茶的季阑倚看到这一幕,心口莫名的涌起了一阵闷痛和复杂,脑海里庆幸般的响起了一句话:还好,一切还来得及。 等到季阑倚回过神时,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他急忙站起身四处搜寻却没有任何相似的人。 同样在找人的还有篁居里的人,梵夜看着卧室里消失的人,不悦的盯着地上跪着黑压压的暗卫,竟然给他看着人跑了。 这丫头身负重伤,经历那段事情,如今跑出去不会想不开吧。 想到这里,他对着地上的人道,“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找到后全部受罚。” ...... 三年后,春季。 幻幕将她带到了七里百花城,据他说这里离皇城可要赶五天五夜的路,就因为太远了,不容易被人发现他们的存在,加之这里有一座废弃的寺庙,既然她想出家便将它重新兴起。 寺庙四周种了许多的紫藤萝花,因为它的花最多,盖过了其他的花,所以这里又被称为紫藤萝花谷。 在那次醒来后,尽管她心底有了底,那段以她自我终结的一生,沾满了鲜血和愧疚,却在现实中短短不过是夏天走到秋天的时间,难怪她的身体如此差劲。 后来,她问了幻幕,为什么会出现那种情况。 幻幕只说我在受伤后踏入了一个特别存在的虚镜世界,如同水中的倒影一般一切又都是真实存在的,就像是一个从现实复制过去的世界,那里面的人具备着和现实他们同样的秉性和思维,发生的事情也是由人本心而为,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唯一不同的是,现实中的人不会记得那个世界的一切,但身体的记忆却存在,像他这样知道的人更是具有如他一般强大的实力才行。 他还说那个世界在她死后,七里与苍嘉断绝关系,七里更是发誓并不和苍嘉和好,并且时常挑刺,顾湛萧将刺杀过的妃嫔全部殉葬给她了,之后又疯狂纳妃,如同魔怔了。 南麓百姓的尸骨在容檀的执政下变成了山一样,兵器穿插在这些尸骨上没有人理会,城池里都只存在富庶的人,百姓要么参军混的一口粮,要么去南麓国征集土地里做苦力或者沦为贵族的玩乐,来保存自己的性命。 那样的岁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在七里的主张下,握着帝印的七里攻占了南麓,百姓更是帮助七里合并南麓,统一后,七里成了最大的国家,萧谨护借着自己的国家能力复苏了南麓的一切。 而关于她,夜白他们和他得知她死后,连夜去来找她时,她已经被下葬在了梵夜的后面,只是不同的是旁边还多了一座无名的坟,那坟前立着一柄剑,夜白认出来却没有说是谁,只说是一位同样悲情的可怜之人。 得知了这些的慕萝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或许该说是幸运的吧,最后有了一个好的结局。 在她现实的这三年里,她因为内心太过挣扎痛苦,午夜辗转难眠,抄写了太多的经文和悬挂了许多祝福的牌子,似乎都并未减少她的罪孽,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便是很安宁的氛围。 幻幕说修行在心,所以她也没有剃发,唯一要说改变的便是她一头黑发,又变成了如雪般的白发,这个荒废的寺庙在打理后,香火倒是越来越旺盛。 许多少男少女都来欣赏这百花盛景的同时,都会在这里祈福,偶尔她还会听说一两句新鲜的话语,比如说国师什么的。 虽然没有人提起他的名字,据说是位美男子呢,可惜她是看不到到了...... 不过话说回来,听着熙攘的脚步声,不禁让慕萝加快的了自己手里的速度。 又到了一年一度,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春季赏花祈福的节日,她必须乘着现在人少,摸索着将写好的东西挂上去。 忽然,她的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这里怎么有人和我爹一个名字。” 听着熟悉的声音,慕萝一下子认出了对方,她拿着手中写着齐复礼的平安牌侧身望过去,她没有喊对方的名字,怕吓到对方。 女子的声音再次传来,“请问,这里的平安牌是自己写吗?” 慕萝点头,压制住声音,带着笑意,“嗯,人少,所以都摆在外边,你们自己写。” 女子惆怅,“可是我不会写字,你能不能帮帮我。” 慕萝点头,“不嫌弃的话...” 她没有说完后半句,对方便欣喜的打断了她,“不嫌弃,我叫徐高依,我父亲叫徐瑾安,我和他走散了在了七里,每年我都会来,却一次都没找到过,听说这里虽不久,但很灵验,所以想来试试。” 慕萝温和的呢喃,似有惆怅,“原来是这样,我叫慕萝,你下次去找的话,不如在你走失的那天去走失的地方附近找找,或许会有收获。” 徐高依眼前一亮,开心道,“嗯,下次我就那个时候去好了。” 她的回复让慕萝弯起了黑色无光的眼眸,随即慕萝提出让她挑选一块平安牌给自己,在徐高依挑选的时候慕萝伸手在桌子上摸索了两下,找到笔后,对方也挑选好给了她。 慕萝问道,“要写什么。” 徐高依思索了几秒,说道,“父亲徐瑾安平安。” 随即慕萝抬笔沾墨,在上面落下了几个字,但其中的‘徐瑾安’三个字明显写的比其他几个字要更加好看。 接过的徐高依下意识的呢喃了一句,“怎么感觉有些不一样。” 说完她余光看到慕萝摸索着放笔,眼底露出了震惊,在慕萝站直后她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愧疚道,“对不起。” 怔愣惊讶,慕萝很快明白了什么,伸出手凭着感觉落到了她的头顶,轻柔了两下,“没关系,我并不在意自己看不见。” 说完她拿下了手,灵活的把最后一个平安牌挂在桃树枝上,带着柔和的笑意提醒道,“快去挂吧,等会儿人多就麻烦了,我也该离开了,不然等会儿我可挤不过他们。” 徐高依轻嗯,但却一直盯着慕萝的离去单薄的背影,落下了眼泪,等她发现时,她自己也吃了一惊,“我为什么会流泪。” 为何心中觉得难过和惋惜? 为何会感觉她很熟悉? 离开的慕萝走到阶梯,准备绕回侧殿时,没有注意撞上了一个人,她下意识的道歉,“不好意思。” 对方扶住了她,她嗅到了一股墨竹香,这时幻幕的声音传来,“慕萝,我买了一些糖,你吃吃看看能不能感觉出味道。” 等他走过来,看到慕萝身旁的人时,愣了一下后随即释然,走了过来,“没事吧。” 慕萝点头,抱歉道,“我撞到了一个人。” 幻幕将她扶着到自己身旁,安抚道,“没事,是我认识的人。” 慕萝恍然,“那我先离开了,你们聊。” “等一下。”幻幕一把抓住要走的慕萝,平静的看着找来的梵夜,纯正干净的紫眸带着一股强势,露出了挑衅似得神情,缓缓问道,“慕萝,你认识国师吗?” 觉得他问的奇怪的慕萝摇了摇头,碍于他朋友在场,她露出了浅笑,不失礼的答道,“我并不认识此人,难道我见过?” 幻幕没有回答,又问,“那梵夜呢?” 慕萝思考了片刻,才缓缓答道,“见过几面,算是萍水相逢。” 幻幕给了梵夜一个没办法的眼神,无形中氛围似乎悄然发生了些许变化,有些诡异又有些悲伤。 一旁的种着的风信子和杉树花开放的正盛,风吹来在寺庙四周都充斥着浅淡的香甜,吵杂的声音渐渐传来,慕萝闻声而望,复又对着幻幕道,“我先走了。” 幻幕提议,“不留下感受一下氛围吗?你很久都没有出来走走。” 慕萝无语道,“算了,不遭罪了,而且我又看不见,出去摔倒了不划算。” 说着她便自己摸索着准备离开,幻幕再次拉住了她,“等等,你这个你拿着。” 把糖递给了慕萝,幻幕这才松手,嘱托她小心一些,却被慕萝嫌弃的看了一眼。 等她离开后,他看向清隽俊美的梵夜神情上染上的复杂情绪,开口说道,“有什么想要说的,便问吧。” “为何会如此?”一袭墨色长袍的梵夜盯着慕萝离开的方向,看着她颤颤巍巍的步伐中十分熟悉的姿态,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压抑,“她的伤如何了。” 幻幕沉思,之后开口,“难道你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 梵夜沉默,“......” 他没有做任何辩解,也没有认可幻幕的说法。 幻幕见他这幅样子,同样回以淡漠,轻嘲似的语气多了几分随性,“她的伤已经好了,但后来我在相处中发现她现在记得任何人,包括你,只是关于你的记忆停留在了你们初识没有多久的时候,与你有过更深的羁绊都遗忘了,包括那个孩子。 她这些年因为自责,抄经书把眼睛弄失明了,味觉丧失,青丝在两年前慢慢变成了如今这样,我想了一些办法,但似乎都没有用,她自己也从没有放过自己。” 阳光洒在梵夜修长的身形上,黑色的长发被一根黑色发簪箍住,他余光落在了一旁的风信子上,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想和她呆一会儿,暂时不要提起我的名字。” 幻幕旋转了一下手中的笛子,眼底划过一丝不满,却也没有阻止,点了点头,“等下午找个借口带出来。” 选择这个丫头是他的意愿,但克制情感就是他本身的责任,说到底都是眼前这个人太放纵自己,肆意妄为。 梵夜没有说什么,时不时有人朝着他们观看,有些已经有了想要搭讪他们的举动,最后幻幕怕引起麻烦便带着他去了后面。 人来人往,时间匆匆而过。 到了下午黄昏时。 人群减少了些许,幻幕开始第一次对慕萝扯起了谎话,说什么家里应该摆放一些花束,他要去摘一些不同的花回来,让她带着他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朋友出去走走,还说他朋友伤害到了嗓子,为人十分的羞涩,让她注意被伤了对方的自尊。 她真是信了他的鬼邪了,哪有人让瞎子带人出去逛的。 但对于幻幕去做什么事情,慕萝却一直都不曾怀疑,毕竟出家人不打诳语。 显然慕萝此时已经忘了对方根本不是和尚了。 看着跟在一侧走出来的人,慕萝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人来都来了,又不能撵走,她还是带着对方在四周逛逛好了,期间唯一不好的是偶尔会磕磕绊绊,或许是对方看不过去了,她最终被这位‘羞涩’的人拉着手,在夕阳下如同约会似的溜达着。 走了一会儿,忽然对方抬起她的手,摩挲着她手腕上的镯子,给慕萝的感觉是对方似乎很是喜爱,但倘若慕萝看的见的话,必然会发现梵夜眼神很威胁的看着这个镯子。 慕萝开口解释道,“这个是幻幕的镯子,你喜欢我也不能给你,你想要就招他要吧。” 想着对方的行为,慕萝不禁怀疑对方是眼神好,还是一直在盯着她看。 面对她的解释,对方一阵没反应。 慕萝以为他认为自己在说谎而生气了,顿时心底有些没底和方了,尴尬的说道,“我没有骗你。” 见慕萝有些着急,梵夜抬手在他手中写了几个字:我没有生气。 懂了的慕萝松了一口气,感受着温暖的夕阳,下意识的握住了梵夜的手,连连呢喃,“那便好,那便好。” 看着慕萝那一头在夕阳暖光下的白发,他沉默的在她手中写道:你的头发... 慕萝不介意的笑了笑,反而调侃道,“没事,就是青年白而已。” 而在她话落,对方突然扑过来一把搂住了她,她刚想叫人和挣脱时,灼热的泪珠落进了她的脖颈,她下意识的停下了手中接下来的举动,怔愣片刻才明白过来那是什么,试探的开口,“你难道是因为我白发而哭吗?” 她刚说完对方的力道便紧了紧,也让慕萝更加证实了这个猜想,她无奈的伸手环住了对方的后背和腰,轻轻的用手安抚着对方的情绪。 感觉在印象里,第一次有人因为她哭。 两人立在青竹的小路出口,夕阳从竹叶缝隙中洒下斑驳的光影,行人看到这里的情况后悄悄的更改了路线,过了一会儿,慕萝慢慢松开梵夜,想起幻幕的嘱托,说他是个害羞的人。 心思细腻敏感,或许真的是如此吧。 慕萝凭借着直觉伸手,对方俯下身的举动被她察觉到了,摸着沾着泪痕的脸,她温和无奈的感慨,“你啊,真的是一个敏感爱哭的人。” 可为何我会感觉比起说出的情绪,这个人身上显得更加孤寂和悲伤呢? 远方的亭子里传来了开心的笑声,伴随着而来的话语传到了两人耳中,“我的签是不论离开多远,只要心怀挂念,彼此终能相逢。” 听到这个话,慕萝错愕的愣了愣,想到了自己刚开始写签语时的狼狈,随即轻笑,没有说什么。 梵夜伸手在她另一只手中写道:可是有什么开心的事。 慕萝摇了摇头,收回了擦拭他泪痕的手,轻笑着道,“没事。” 她不说,梵夜没有问。 只是这次是慕萝主动牵起了梵夜的手,为他解说着周围她曾经看到的一切景象,即便慕萝说的与眼前实景不符,梵夜也一直扬着唇角,耐心的倾听着。 他们在夕阳的映照下,就这么如同平常人一样在这片景致极佳的地方一直走着,路过的游客想要上前却被梵夜眼神制止,随后他们从慕萝的肢体动作中明白了什么,露出了歉意的神情又带着艳羡。 直到夕阳落下余晖,夜幕拉起了帘幕,他们都没有离开,夜间的紫藤萝谷河畔放着许多河灯,满载着愿望和希望的灯随着水流飘向远方,站在岸边的慕萝和梵夜放下了一盏莲花灯。 灯上写着:众生皆喜乐,唯愿一人安。 在他们抬起眼眸的瞬间,一声烟花爆开的声音响起,周围瞬间比之前更加热闹了起来,烟花倒影在星河的水面,晕染开了无数的星河,也在看到的人心中留下了涟漪。 人群随着烟花的出现的方向涌动,不知谁是在拥挤中推了慕萝一把,看不见的慕萝惯性似的倒向放着河灯的水面,身侧的梵夜见状,清隽如画般的容颜一瞬露出惊慌,伸出拉住倒下的慕萝之余,下意识的发出了磁性害怕的声音,“小心。” 倒下的慕萝被梵夜紧紧拉住,但因为人群的拥挤和靠近,两人一同在烟花升空炸开之际落入了水中,激起了巨大的水花,一下子岸边拥挤的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慌乱了起来,纷纷大喊着救人。 沉入水中的慕萝在倒下去的时候,脑海里因为那道声音变得刺痛起来,看着靠近的身影,深水之中她似乎听到了谁在说话。 “我不会吝啬财务,不会否定你的决定,不会对你置之不理......” 被梵夜拉出的慕萝在她将要昏迷之际,看到纷乱的岸上伸出了一双长着粗茧修长的手,模糊的影子似乎与什么相重合,随即她在一片吵杂声中闭上了眼眸。 哥哥,听说北方柳絮飘飞可好看了,像云一样,你有看到吗? 以后长大了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我以后也可以像哥哥一样出远门吗? 要是听哥哥的话,以后哥哥便带你出门。 ...... ——第一部(完结)—— ------题外话------ 致看到最后一章的你: 很高兴你能够喜欢这个故事,并支持看到最后,第一部的内容:复仇与重生,就在这里完结,暂时性的画上句号。 主要这部分内容是为后面的事情铺垫,人物的背后关系和过往等等没有完全展现,其余的内容就留在第二部,不过也在我预算的字数里,刚刚好啊。 原本我在想要不要一次性写完,不过后来还是决定分开写,这样会好些。 至于里面埋藏的暗线、男主真正的身份、女主穿越而来的真正目的、帝珩的情况、南麓和剑溪之间和苍嘉灭国的真相、守护着的东西、镜中世界之谜等等就留在第二部在开启了,有空的时间我会开始写第二部。 最后是感谢一直订阅支持的你。 注:因为有第二部的缘故,暂时就不写番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