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医生的专属良药》 1.余生,好久不见 穿过车水马龙,从曲折的小巷道走入。小巷的两侧偶尔开着一两间零售杂货铺。 石板路走到尽头,有一颗枝叶茂盛的榕树,被新砌的水泥石墙围着,前面是用围板封闭的建筑工地,蓝色的围板上张贴着安全告示。 方余生戴着安全帽,简洁的白色t恤却修饰着凹凸有致的身材。 左手单手夹着一个蓝色的文件夹,右手拿着一只铅笔,同身侧的技术员和工程师们一起商讨着,比划着前面已经浇筑好的梁和柱。 突然,楼体外传来尖锐的预警警报声。方余生感觉到脚下传来轻微的震动,随即而来的是一声隆隆的巨响…… 工作人员脸上瞬间煞白,方余生也僵住了,这是地震啊。 就在反应过来的瞬间,方余生和其他工作人员纷纷采取了紧急措施,等到震动停止后,再乘施工电梯迅速撤离。 隐隐的,方余生从心里滋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刚刚那声巨响,好像是从二栋那边传来的。”旁边的技术人员担忧道。 “嗯,去看看。”方余生应道。 走到二栋楼下不远,烟尘弥漫在空气里,阳光射入,格外的明显。楼栋里的施工人员大多都撤离了出来,集中在这里。 “咳咳,有人受伤吗?”后面工作人员好心的问道。 “还有一个砌筑人员没出来,其他的都没事。”项目经理站在一旁清点完人数,回头望望身后的大楼,欲言又止。 “知道在哪层楼吗?”方余生皱了皱好看的眉,镇静地问了问集中在一起的工作人员。 “好……好像是在17层,当时他还有一些没完工,我做完了便先下来了,不想会发生地震。”一个身形适中的中年男子急忙答道,眼里满是担忧。 现场又安静下来,谁也不想在地震之后又去那么高的楼层查看。 “我去看看。”方余生将手上的文件夹交给后方的工作人员。 “你一个姑娘,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身后刚刚那个说话的中年男子急忙出声。 “没事的,你们在这里等我就好。”方余生说着,便步伐坚定地向着二栋施工电梯小跑去。 还没走到,楼道间便传来有人缓缓下楼的声音,鞋子无力地与楼梯上的砂石摩擦而发出的声响,充斥着整个楼道。 原来是那个剩下的砌筑工,方余生正准备跑上前去扶他,却眼角瞥见三楼层角边上一块水泥板摇摇欲坠。 “快走。”方余生立马跑向前。 砌筑工一脸奇怪的看着她,转头看向上的时候,水泥板彻底失去了平衡,坠了下来,方余生一把推他往侧面倒去。 “轰“的一声,水泥板砸在了地上,飞溅的石块砸在了方余生的背上,戳破了t恤,流出鲜红的血液,疼得方余生紧咬牙。 其余工作人员闻声而来,立马打电话叫救护车。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充满了整个宽敞明亮的走廊。 方余生后背朝上的躺在推车床上。 手术准备室里,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在配置着药水,口罩虽然挡住了他的面部,却藏不住口罩下那轮廓分明的脸型,高耸的鼻梁恰到好处地分开了那双深邃的眼,浓密的剑眉,张扬着他的冷傲孤清。 当他走向手术室,看见病历单上的人名的时候,身体一愣,随即看向躺在手术床上的女子。 背部曲线恰到好处,一头乌发顺着肩颈两侧自然垂落,姣好的侧脸散发着令人着迷的美,是她。 他小心地为她清理着伤口,轻柔的缝合,眼神里不自由地流露出的温柔就这样被身边的护士们捕捉到。 一旁的护士们很奇怪。一向冷峻的曲医生竟然会这么的温柔。 手术结束,护士们都赞叹道:“没有哪一次的伤口缝合会比这次更好了。” “这这......也缝合的太完美了吧。” “诶诶,看见没,刚刚曲医生的表情好温柔啊。” “看见了,看见了,刚刚缝合的时候也是呢,那个受伤的女的是谁啊?不会是曲医生的女朋友吧?” “怎么可能,你看曲医生在医院这么久,也没见和哪个女的一起走过,更别说有女朋友了。” “啊,好羡慕啊。” 护士们们一边小声八卦着,一旁的曲医生转过来看了一眼,便立马闭了嘴。 方余生被护士推出手术室。 曲凌天脱去手套,拿起桌前的病历单,定定地看了看,随即走出手术室。 推车的轮子滚滚的在走廊里发出声响。 曲凌天看向方余生离去的方向。 “余生,好久不见——” ------题外话------ 初次下决心写长文,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2.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方余生睁开眼的时候,病房里母亲正牵着自己的手睡着了。 窗帘被微开的窗吹得飘飘的。 门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咔……”门被打开了,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走了进来。 “醒了?”男子低沉磁性的声音回荡在房间。 “嗯。”方余生轻声回应,伸手摇了摇母亲,示意自己醒了。 秦芳感觉到手臂上传来抖动,立马醒了过来。 “生生醒了?感觉怎么样,背上还痛吗?”秦芳握着女儿的手,皱着和方余生如出一辙的清秀的眉。 “没事,妈。”方余生窥视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寒意的男医生,不知为何,总是不敢直视他,他身上散发出的摄人的气场更是促使着方余生赶紧转过脸去。 口罩下,曲凌天微微上扬的嘴角很快又恢复如常,眼里残留着难以察觉的温柔。 她背上细嫩的皮肤长合的很好,估计之后好好地上药,会不怎么看的出痕迹。 想到这里,曲凌天手上的动作不觉又温柔了几分。 替她扣上背后衣服的扣子,却不经意间发现她的耳根子微红。 曲凌天微微笑了笑,“有事的话可以找我,我的办公室就在旁边。”这话是对着秦芳说的。 说罢,便转身离去。 方余生斜视着他离去的背影,觉得这个人好似有几分熟悉,却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秦芳看着自己女儿望着离去的医生,若有所思的问她:“怎么,要不要妈去帮你打听一下,我觉得这曲医生人还挺好的。” “妈,你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这医生有点眼熟,但是又不记得哪里见过。”方余生笑着回答母亲。 “都26岁的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这工地上本来就危险,地震了你还一个劲的往上跑,不要命了?”秦芳垂眸拉着女儿的手。 知她心性善良,也不怪她,但作为母亲,自然是觉得女儿应该不去找人。 “没事的,妈。你看,若不是我把那个工人推开了,那他岂不是要被水泥板埋了?我可是救了一条人命呢,这点伤和一条人命相比,很值啦。”方余生笑了笑,拉了拉母亲的手。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以后这么危险的事情就不要亲自去了,你一个女孩子的。你要是再去,我就叫你爸把你从项目部调走,看你以后还怎么去工地审核。”秦芳突然很严肃的说着。 “好!对了,爸爸还在公司吗?”方余生立马转移了话题。 “嗯,昨天下午手术后一直陪着你,早上公司开会,就走了。你这几天就不要去公司了,专心养伤,你爸已经和李叔叔说了。”秦芳用不容反驳的语气和方余生说着。 “好好好。”方余生笑着地回答。 若说白天的a市是人来人往的繁忙都市,那么渐入夜晚的a市便是越发璀璨的明珠,耀眼的灯火总是彻夜不休地亮着。 穿过热闹的街巷,一辆黑色的奔驰g级缓缓驶入静谧的地下停车库。 停好车,驾驶座走出一名高大挺拔的男子,黑色的长裤配着简单干净的白色衬衫,第一颗扣子随意地散开着,手上拿着一个黑色的电脑包。 吧台上,一名帅气的男调酒师手法娴熟地摇晃着各色的酒瓶。 “来啦?”调酒师笑意盈盈的看向曲凌天。 在吧台的最左侧,光线幽幽,没有人在这里喝酒,光线和人群都聚集在中央舞台。 “嗯。”曲凌天回答着顺势将手上黑包放在了那里,从里面拿出了一台笔记本。 “一样?”调酒师嘴上问着,手上却已经开始调酒了,仿佛笃定他就是要这个。 “嗯。” 柔软甜美的红色樱桃沉浸在褐色的液体里,manhattan酸甜苦辣混合的配比刚好,尽管入口苦涩带辣,回味却是甘甜的。 “昨天她来医院了。”曲凌天微微张口。 “怎么?”调酒师笑着问他。 曲凌天斜着瞥了他一眼,明知故问,新闻铺天盖地都是。 “哈哈,这不是天意吗。还不抓住机会,发展发展?” 曲凌天凛冽的眼神直直地射了过去。 “错了错了……”调酒师立马装出一副认错脸,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石板不是意外。”曲凌天眸子暗了暗,并没有理会调酒师,而是娴熟的打开了电脑。 电脑上跳跃的数字和曲线正暗示着方正建材即将面临着一场大风暴。 无非是有人设计的这场意外,只不过恰好碰上了地震,让敌人有机会隐藏起自己。这几年方正建材一点一点的越发强大起来,终于是有人坐不住了。 曲凌天的眼神渐渐变得越发冰冷。 他放在心里珍惜了这么久,碰都不舍得碰的东西,又岂是别人说拿走就拿走的。 在方正建材刚刚上市的时候,曲凌天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小公司,并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只不过是这家公司的董事长叫方启正,而恰好她的父亲也叫方启正。 他娴熟地操作着电脑。 慢慢品尝着那杯他最爱的manhattan. 当最后一点褐色液体缓缓流入他性感的喉咙。 他恢复了原有的冷淡,关上电脑离开了酒吧。 3.麻烦让一下,换药 医院,走廊上传来女人高跟鞋“噔噔噔…”的声响。 房间的门“啪”的一声被打开。 “方余生,你是战士还是特警啊,冲前线不要命的吗?”眼前的女人涂着鲜艳的红唇,漂亮而精致的妆容,栗色的短发下面挂着闪亮亮的黄色大耳坠 “嘿嘿,阿汀,我没事。”方余生眨巴眨巴眼睛,温柔的冲着眼前这个女人微笑着。 克里斯汀把手上的银色电脑包丢在了她的床上,朝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叔叔阿姨不是让你休息吗,这么着急工作干嘛。”克里斯汀知道劝不住她,拉开床旁边的凳子顺势就坐下了。 “工地上这个事,我担心会对公司有影响。”方余生抿了抿嘴,伸手指了指旁边桌上的苹果,冲克里斯汀傻笑。 “想吃苹果啊?” “嗯。” “那你就想吧。” “.…..” 嘴上这么说着,但克里斯汀还是起身去洗手削苹果去了。 电脑上的股价一开始的起起落落,到后来逐渐呈上升趋势。 方余生心里暗自疑惑。 点开新闻网首页,发现界面上全是关于昨天地震的消息。 “方正建材“总裁的女儿不顾自身,英勇救人、“方正建材“加强房屋抗震等级,真正做到人民的好建材…… 虽然是自家的工地上出了事,但她被砸伤的原因却写成了施工工具坠落砸伤。 同时爆出的新闻还有“金氏企业“地下暗箱操作卫浴采买,垄断市场。 克里斯汀好像是看穿方余生心里的事,伸手递给她削好的苹果,说道:“这下你可出名了,你英勇的事迹要被人流传歌颂了。不过你爸爸公司没事不就是最好了吗,何必想这么多。” 方余生接过苹果点点头。 “哦,对了。生生,你知道我今天来的时候看见谁了吗?”克里斯汀打趣道。 “我妈?” “.…..”克里斯汀挑了挑眉。 “嘿嘿,谁啊?”方余生笑着问。 “刘思衡” 方余生脸上的笑容在这一瞬间就僵住了,那个曾经在心底心心念念了多少遍的名字,如今重新被唤起。 “医院外面的那个果摊,开始我也不太确定,后来…..”克里斯汀刚想往下说,房间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 “妈”熟悉而清爽的声音传入病房。 紧接着一双明朗的眸子就出现在视线里,干净整洁的t恤配着黑色的工装裤。 一瞬间病房里变得十分安静。 方余生手指紧抓着白色被套,心脏急速的跳跃着,一瞬间好像不知道该如何呼吸了。 “余生?”刘思衡看着眼前这个干净温柔的女子,思绪一下子跳到了中学的时光。 那个时候他们还在d市读书。 d市的天气很好,不像a市会时常下雨。 天空很蓝,阳光照耀着树木筛下斑驳的树影。 下午六点多,篮球场上经常看见一群男孩子在打篮球,打得汗流浃背的。 而篮球场不远处的藤亭下也偶尔看得见一个女孩子坐在那里看书。 其实不是在看书,而是在看他打球。 男生不知道女生在偷看他。 女生不知道男生也在偷看她。 直到很久后的某次周考,女生恰好坐在男生后面,他们才打了个招呼。 “你好啊!我是9班的方余生。”女生主动介绍自己的名字,尽管早就知道男生的名字但还是假意等他介绍自己。 “你好,我是6班的刘思衡。” 男孩明媚的笑容就此刻在了方余生的心里。 之后虽然偶然有碰面,但是都只是见面打声招呼而已,高三的匆促容不得过多的言语。 大学,自此那年分手以后,更是连一句辩解的言语都没有留下。 原以为最初的喜欢会就这样消逝在青春的沙滩上,不曾想过,世界其实那样狭小。 “生病了?还好吗?”刘思衡关心道。 “嗯,没事的。”方余生答道。 这时,门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和车轮的滚动声。 曲凌天带着口罩,双手推着放着纱布和伤药的医疗车。金丝眼镜框下凌冽摄人的眼神直直地放在了刘思衡身上。 他脸上带着冷漠的表情,冰冷地说道:“先生麻烦让一下,换药。” 4.我该靠近你吗 曲凌天眼镜下那双摄人的双眸在转移到方余生身上时就变得温和起来。而这一切的眼神变化,却因错位而未被人察觉。 方余生转过背去。见医生慢条斯理地准备着纱布和伤药,刘思衡将手中的准备拿给母亲的果篮放在了电视机旁边的小桌上。 “好好养病,有空我再来看你。”刘思衡留给她们一个微笑,僵硬地转身走出了病房。 克里斯汀见刘思衡走出病房,便看向方余生。 方余生侧着头的眸子暗了暗。 他这些年过得好吗? 见她出神,曲凌天心里很是不满,上药的手劲略微大了一些。 “嘶……”方余生一脸痛苦地转头看向曲凌天。 “刚刚手劲重了些。”曲凌天冷冷地解释道。 自从曲凌天进了这间病房,病房内的气压便好似下降了许多。 不知为何,每次同曲凌天说话的时候,方余生总时小心翼翼的,心中莫名有种拘束的感觉。 看着被她啃得丑丑的苹果,曲凌天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淡淡开口“苹果可以多吃些。”随即便转身推着医疗车出了病房。 克里斯汀自曲凌天进病房之后就开始默默打量这位医生,直到他离去。 “生生,高冷男啊,要不要考虑一下。”克里斯汀打趣道。 “怎么,是个男人都不放过?”方余生好笑道。 “不是,但那个人自进门就没多看我一眼,一直盯着你,这不是明摆的对你有意思吗?”克里斯汀越说越觉得有道理,“隔着口罩都能感觉到他颜值高啊,身材也好,啧啧。” “当然看我啊,我比你好看啊。”方余生自豪的说着。 “哦。”克里斯汀白了她一眼。“刘思衡,要不要我帮你去打听一下?” “不用了,都过去了。”方余生淡淡地笑了。 这么多年的喜欢,却抵不过她人的半路出现。 隔壁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坐在舒适的沙发上。 茶几上的雕花玻璃烟灰缸里随意放了一根抽了一半的香烟,手腕上黑色的皮质腕表彰显着他低调的华丽。 看见曲凌天进门,他才缓缓地从身侧的文件夹里拿出一份白色文件。 “你要的。”他邪魅的笑了笑,“我说呢,怎么突然跑医院跑得这么勤。” “嗯”曲凌天满不在意地回答,见他还不离开,“有事?” “老严说让你悠着点,别把金氏搞死了。”说着用手拐戳了下他,“下个月估计要去趟意大利,你和灰豹。” “嗯,知道了。”说着,曲凌天看了看门,示意他该走了。 “人家好心好意来给你送你女人的资料,你怎么这么冷漠。”男人假意矫情了一下,见曲凌天压根不甩他,就转身离开了。 曲凌天坐在桌子后面的转椅上,拿着资料翻看着,很多的内容他曾经就知道了,也有很多他曾经不知道的。 看着看着,曲凌天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资料里的她,仿佛和当年那个牵着他的手,带他去炸鸡店里买炸鸡和加了冰块的可乐的少女一样,自信阳光而温暖,照耀了他冰冷的世界那么多年。 合上资料,曲凌天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思与忧虑。 他该这样做吗?闯入她的生活?他担心他复杂的背景会影响她本来干净而单纯的生活,但是她又像磁铁一般吸引着他向她靠近。 曾经的他选择放弃,如今再遇见。没有刻意的安排,没有他人的打扰。她还是曾经的那个她,仿佛依旧在等他去牵她的手。 他不想就像曾经那个十二岁的少年那样,带着对她的思念远去。可是他也不想因为自己而带给她沉重的负担。 他舍不得看见别人欺负她,也控制不住自己不去靠近她。 曲凌天闭着眼睛靠在转椅上,仿佛睡着了一样。 5.神秘的u盘 在医院待了三天后,方余生悄悄办理了出院手续。 她走出医院的大门,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医院七楼。 一个男子站在窗边,看着她默默离去的背影,手上的银色u盘被他温柔地抚摸着。 看着出租车缓缓开走,他转过身,将白色的大褂脱下挂在衣架上,随即出了门。 “师傅,去金华街。” 下了车,方余生快步走向眼前的大楼。白色的裙纱在匆匆的步履下飞舞摇摆,金色的耳钉熠熠生辉。 “叮”电梯在12楼停下。 “方总监好。”迎面而来的是两个年轻的职员。 见方余生匆匆而来,其中一个职员向方余生说道“方总在会议室开会,差不多要结束了。” “嗯,谢谢。”方余生迈步走向会议室。 恰好会议室的门被打开,里面的人纷纷走了出来。 “这方启正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迎面出来的人看见方余生站在会议室不远处,嘴里的讨论便渐渐小了些。 相互点头后,方余生走进会议室。 方启正一个人坐在会议室的最前位,愣愣的,刚起身,就看见女儿走进来。 “爸?”带着疑问的语气。 “咋就从医院跑出来了?”方启正看着眼前才住院不久的女儿,心里一阵怜爱。 “不打紧。爸,刚刚王叔叔说的什么机会你不抓紧,公司发什么什么事了吗?”方余生帮父亲拿着文件夹和本子。 两人缓步走出会议室。 “小事,你背上的伤还没好,现在就要回来上班?”方启正故意岔开话题。 “小事?”方余生半信半疑。随即又说到:“我这也是小事,过几日去拆了线就可以了。” “拗不过你。”说着方启正用手摸了摸方余生的头顶。 下午,方余生回到施工的现场。 原来砸下的那块石板已经处理过了,周围的工作人员也都投入了新一轮的工作。 方余生仔细看了看,在石板砸下来的不远处的路灯处安装的有一个摄像头,虽然所拍的画面有限,但是什么人来过这里碰过这个石板肯定是有所记录的。 方余生走进保安室,询问了一番才知晓。原来父亲此前已经来这里查看过了,但这摄像头的每一天的记录都在,独独少了7月21日那天的。 这下结果很明显了,是有人故意安排的石板垮塌。 但是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令方正建材陷入社会言论,搞垮公司。可是方正建材最近的股价却毫不受影响,反而出现的还是好的评价。 什么抗震加固力度加强,总裁女儿为救员工砸伤自己之类的......虽然很想知道是谁故意设下这样一个陷阱,但是既然结局是于公司有利的,那么不追究也罢。 了解完摄像头的事后,方余生回到了家里。 “阿姐,你终于回来了~”一开门一个八九岁小男娃娃便迎面扑上来。 “想阿姐也不来医院看我?”方余生假装生气板着脸。 “阿姐不能怪我,我代表学校去参加小学组的建模大赛了~”方余年说着尽是满脸自豪。 方余生拖着弟弟走到客厅,看见秦芳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手里削着桃子。 “妈,这个兔崽子说他去参加建模大赛了?”说着,方余生像扔垃圾一样把自己弟弟扔在沙发上。 “是啊,差点就是冠军了。” “看吧,阿姐还不信我。”方余年一脸骄傲的看看他姐,就坐在秦芳身边吃着削好的桃子。 “你怎么不多在医院待几天?“秦芳转过头来担忧地问道。 “待了几天了,想你们了嘛。“方余生撒娇道。 刚准备上楼,秦芳又转过来对她说“你的快递给你放桌上了。” “快递?”方余生一脸疑惑,她没买什么东西啊,怎么会有快递。 进了卧室,确实有一个快递放在窗前的书桌上。 拆开桌上的快递,是一个小u盘。银色金属泛着耀眼的光泽,u盘尾部刻着一个小方框。 用电脑打开u盘的内容,正是监控记录少的那一天。其中有一段还被单独剪了出来。 是午饭时候左右,一个男人拿着工具箱匆匆上了三楼,在水泥板掉落的地方做了手脚。 放大画面,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依旧可以大致辨认那个男人就是当时方余生救下的那个工作人员。 原来自己救的人是故意要被砸的。想到这里,方余生心里未免有些难受,自己冒着这么大风险去救下的人居然是想陷害公司的人。 方余生拿过快递的纸壳,寄件的地方居然是方正建筑,而寄件人显然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是谁,只写了一个q。 公司里什么时候还有这号人?父亲都拿不到的录像,这个人居然有。 刚想着,秦芳便上楼来敲门。 “阿生,下来吃饭了。” “知道了,妈。” 6.他的照片 楼下,方启正已经回来了。 客厅里,秦芳从厨房拿来四双筷子,放在碗边。 三菜一汤,简单的炒肉和两个小菜,清汤白菜。 方家没有保姆,只是偶尔会请家政阿姨来打扫一下卫生。 方余生将手中的u盘递给父亲。“是我救下的那个人对那块石板做了手脚,故意的。”方余生拉开餐桌的凳子坐下。 “这u盘?”方启正疑惑地问,明明他在事故发生后的第一时间就到达了现场,却还是没有监控录像,那余生这u盘里的录像是哪里来的。 “不知道,有人匿名从公司寄给我的。”方余生端起碗吃饭。 夹了一筷子肉,准备放到弟弟的碗里,峰回路转又绕到了自己的碗里,扒一口饭吃下。 “老爸,阿姐欺负我。”方余年气鼓鼓的盯着方余生的碗。 “想吃肉,自己夹呀,我又没说给你夹。”方余生故意冲弟弟吐了下舌头。 “好啦,生生才回来就欺负弟弟。”秦芳温柔的笑着,伸手给方余年夹了一筷子肉。 “还是老妈好。”说着,方余年冲姐姐做了个鬼脸。 晚饭后,父亲喊方余年去花园里,有事情和她说。 其实方余生也想问父亲,今天会议的内容。 院子里,母亲养的栀子花开了,浓郁的花香浸润着整个庭院。 父亲闭着眼坐在秋千椅上,方余生走过去坐下。 “好香啊。”方余生感叹道。 “嗯,今年栀子开得好,你妈妈还搬了一盆去她的花店里。”方启正缓缓睁开眼。 “爸爸,今天开会的内容我大概都听说了。” 像是在等父亲做出解答一样,方余生的话只说了一半。 “其实猜也大概能猜到是金氏做的。”方启正长叹一口气,“这些年,金氏慢慢从卫浴转战建材,无非是他们对自己的卫浴做得很有自信了,才想来建材插一脚,但是他又才做几年建材啊。” “嗯。”方余生默默的听着,脚尖点地轻轻推了一下秋千椅。 “若不是有足够的后路,又怎么敢对我们下手?我们方正建材如今在业界混的挺好,自己多做出点口碑,真正做出点成绩,何必和别人纠缠,让他人得了便宜?”方启正慈祥的看了看座位旁边的女儿。 别人是想着如何少一个劲敌,而父亲却根本不把金氏放在眼里,不过一心想做好自己的,真正的去对待他该对待的。 方余生微微低头,用脚轻轻刹住摇晃的椅子。 最近公司的新闻都是不错的,金氏的股价却是使劲往下跌,又接连爆出几个丑闻。 是啊,做好自己的才是最重要的。方余生抬头,冲父亲微微一笑。 “生生背上好些了吗,医生说多久可以拆线啊?”父亲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些。 “再过4日就可以了。” “嗯,下个月初你张叔叔的儿子从美国回来,研究生毕业了。”听出父亲暗有所指。 “就是以前拉小提琴那个小阿抖?”方余生偷笑道。 “那小时候表演发下抖很正常嘛,现在别人可是在国际上拿了不少奖了。”方启正接着说,“到时候宴会你可不准缺席啊。” “知道了,你和怎么也和妈一样?明明,你女儿也拿了不少奖的啊。”方余生撅了撅嘴。 “拿了这么多奖也没见你带个男朋友来啊。”方启正笑道。 “眼光太高,凡人入不了我的眼。”方余生冲父亲做了个鬼脸,就一溜烟跑上楼去。 卫生间里,方余生脱下上衣,背对镜子。 原以为伤口会被缝的像蜈蚣一样歪歪扭扭的,可是没想到浅灰色的缝合线在背上,却显得毫不突兀,就像是被压出的一道隐隐的痕迹。 方余生被医生的手术水平震惊了。 那个男人带着口罩,虽然眼神经常是冷冰冰的,但是没想到却是这么仔细的人。 简单的擦洗过身子后,方余生打开电脑坐在床上。 看见微信消息一直不停的闪烁,方余生便点开看看。 是克里斯汀。 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 却看见克里斯汀发来的一张照片。 酒吧里,一张她熟悉的面孔混在一群男男女女之间,好像是在谈论什么。 男人面露微笑,端着一个空酒杯。和他说话的是一个画着浓妆的中年女人。 烈红的嘴唇,黑色的大波浪,夸张的金属耳饰...... 7.他不再是曾经的他 酒吧里,昏暗的灯光变换着魅惑的颜色,舞台上跳舞的女子随着音乐摆动着妖娆的姿态。 酒池里,一个红唇大波浪的女人摇晃着酒杯里深红色液体,尽管脸上霜粉盖的很厚,但眼角的细纹依旧清晰可见。 旁边跟着一个献媚讨好的男子,谄媚的笑容,正同女人说些什么。但女人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瞟他一眼,一直看着面前的男子。 干净清爽的短发,浓密笔直的剑眉,还有令人羡慕的长睫毛,她面前的这个男子正是刘思衡。 只是他明亮的眼眸里不再是曾经的的清澈,而透露着阴狠与盘算。 “甄总说的哪里话,这次能够和xx旅游集团合作,还是您的引荐作用大。”一旁的男子献媚的说道。 “帮人也得看帮的是谁,这万一给引荐的是个不识趣的人,那还不是没有效果?”女子说着话,眉眼之间笑意盈盈,将手中的未饮尽的酒递给了对面的刘思衡。 鲜红的唇印印在透明的杯壁上。 刘思衡犹豫了一下,眸子低沉了些,但嘴角依旧挂着笑。 接过酒杯,对着唇印的地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远处克里斯汀正同剧组在对面的酒池里庆祝杀青,刚好想去上个厕所,却不经意间看见对面酒池里的人是刘思衡。 于是便偷偷的略微靠近了些。 原来是新闻界的一姐甄沁媛。 她和刘思衡有什么好说的,难道? 看着刘思衡手里印着红唇的酒杯,克里斯汀心中瞬间明了。 犹豫再三,还是偷偷拍下一张照片,发给了方余生。 一直不见方余生答复,克里斯汀便回到了剧组庆祝的地方。 等方余生终于发来消息的时候,刘思衡他们已经不见了。 “嗯。“ 屏幕这边,方余生的脸上一脸不解,这和她印象中的刘思衡相距甚远。 可是这又和她有多大的关系呢,喜欢一个人有多久,被伤过后就会有多痛苦,痛到麻木。 “阿汀“ “嗯?“ “以后他的出现,和我没关系了。“ “好。“ 克里斯汀是在a市读大一的时候认识方余生的。 那个时候,她刚刚去一个小公司面试一个角色,结果公司的面试人让她随意表演一段剧本就算面试通过了,并通知她晚上去xx歌厅庆祝,商谈开机的时间和地点。 年轻的她自以为一切顺理成章,并不曾想原来等着她的是这个圈子里最真实的黑暗。 鹅黄色的短袖,紧身的高腰牛仔裤,短袖别在裤子下。青春的着装配上她原本就很精致的脸蛋,更显得清纯好看。 她坐在包间的靠边上,不想太靠近旁边所谓的“陈总“。但是这并不是坐在边上就能过混的过去的。 坐在包房正中间的男人,就是他们口中的“陈总“,厚厚的双下巴,脸上带着一副银色的细丝眼镜。左手搭在一个女人的肩上。手时不时在女人的身上游走,右手拿着麦克风,豪迈地唱着歌。 一曲歌尽,在座的男男女女都热烈地鼓着掌。 陈总正想把麦克风拿给身边的人时,余光看见了坐在边上的克里斯汀。眼神一亮,将左手从女人肩上抬起,起身走到克里斯汀身边坐下。 “哟,这个妹妹长得好标致啊,这是面试的那个角色啊?“说着左手搭上了克里斯汀的肩膀。 克里斯汀眉头一皱,推阻着想将陈总的手放下。 “陈总,请你自重。“ 陈总朝人群里呵了一声“哟,小丫头片子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还和陈总我玩欲擒故纵?“说着将左手放下来,回勾了一下她的下巴。 克里斯汀的左眼皮跳了跳,一副即将伸手打人的表情。 但陈总又岂非没见过这种女人,自以为是,故作清高。一把将克里斯汀拉入怀里。 旁边的人都像坐着看好戏一般。 “这下这部戏是飞了。“ 克里斯汀刚想着,使劲想推开身旁这个臃肿而恶心的男人,脸上厌恶的表情一览无余。 这个时候包间的门被打开了。 一个穿着红色方格连衣裙,披着黑色长发的女生推开了包厢的门。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竟然走错了包间。 “抱歉,走错了。“女生在合上门的瞬间,反应到刚刚那个女孩子脸上仿佛看见救星一般的表情。 于是,她顿了一下。重新推开包间的门。 “你怎么在这里?叔叔阿姨还在到处找你!“女生推开门直冲克里斯汀大喊。 箭步上前去把她拽出来,直接拉着她冲出了房门。 “快走!“女孩拉着她在溜入隔壁的隔壁的包间。 包间里面几个大人带着小孩子唱歌,看见两个陌生的女子进入,表情不由的疑惑。 女生立马做出解释,恳求道:“我们等下就走,打扰了!“ 包间里的人于是又自己唱起来,时不时打量一下眼前的这两个女孩子。 透过模糊的磨砂口,方余生看见刚才包间里的人追出来查看了一下,发现走廊无人,便回去了。 克里斯汀笑着反牵起女生的手。 “谢谢你啊。“ 女生微笑着说“没事!“ 那个女生就是方余生。 那个时候,克里斯汀读大一,方余生读大二。碰巧方余生在对面的包间和室友们k歌,出去上厕所,回来走错了方向才认识了克里斯汀。 那个时候方余生还在刘思衡身边,虽然在一个城市里面读书,但是a市很大,两个人也只是偶尔见面,平时都是在网络上聊天,连下视频通话。 虽然不是整天腻歪在一起,但是方余生对于这种普通但甜蜜的生活感到很幸福,时常和克里斯汀分享她的日常生活。克里斯汀拍戏的时候,方余生也经常去探班。 直到大四的有一天,刘思衡突然告诉方余生自己喜欢上了另一个女生。 就这样,那么多年的喜欢在即将圆满的时候,全变成了一堆泡影。 从此,她知道,那个口口声声说毕业就想结婚,想永远和她在一起的男人,再也不是她当初的那个男孩了。 8.原来是个幼稚鬼 七月,正是荷花开的最盛的时候。 感觉背上好了许多,方余生起了个大早,换上一套宽松舒适的运动装。 怕扯开伤口,于是只是慢悠悠的围着早晨的公园散散步。 有专门的步道供来往的人行走和跑步,偶尔跑过一两个大汗淋漓的人,也有推着轮椅来公园散步的人。 戴着小巧的蓝牙耳机,方余生眺望着远处荷亭外开得极好的荷花。 头顶的柳枝垂钓下来,绿绿的,微风吹过,拂过方余生的发梢,留下了一片绿色的柳叶,恰好卡在发梢间。 耳机里放着孙燕姿温柔的歌声。 “阴天傍晚车窗外 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 向左向右向前看 爱要拐几个弯才来 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 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方余生走着走着,发现身旁突然多了一个人的呼吸,急促但均匀的呼吸。 忽然头顶传来轻柔的触感,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拿着一片绿色的柳叶放在她眼前。 “咦,你怎么在这?“ 身旁这个人虽然没有见过他的面貌,但是那冰冷的眸子,高挺的鼻梁,干净清爽又长短恰好的黑发。气场能够冷却一个房间温度的人,不是曲医生又是谁呢。 反应到他取下了自己头顶飘落的树叶,刚准备伸手去接。 “谢……”谢谢还没说完。 谁知他反手将树叶别在了方余生耳畔,恍若一件装饰品。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方余生又好气又好笑的。 见他之前冰冷的表情间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笑容,方余生心里感到挺讶异的。“原来他冰冷外表下藏着一颗这么幼稚的心。“表情竟不由得愣住了。 曲凌天意识到自己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后,立马又恢复到以往的神情。 “后天记得来医院拆线。“曲凌天说完,看着方余生犹豫了一下。 方余生见他看着自己发呆,心跳的速度瞬间加快了,呼吸也渐渐沉重。 谁知他下一秒缓缓伸手取下了刚刚别在她耳畔的柳叶。然后又一声不吭地转身跑步去了。 方余生见他头也不回的往前跑去,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还以为他要干嘛,突然发愣。”嘴上说着话,心里却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扔入了一块石子,荡起一圈涟漪。 他的脸如雕刻般棱角分明,浓密的剑眉,高挺的鼻梁,削薄轻抿的唇形,还有那双深邃而冰冷的黑眸。这个男人的外貌,从此清晰地被刻印在方余生的脑海中。 “确实好看啊。“方余生抿抿唇自言自语道,便迈步向荷亭走去。 站在荷亭的长椅前,明明是还是盛夏,清风拂过,湿润中携着一缕清雅的荷花香。吹过面庞,轻轻掀起几许发丝。 从裤包里拿出手机,点开相机聚焦荷花,然后连续拍下几张。 稍远的柳树边,曲凌天也默默拿出手机,点开相机聚焦荷亭里的人,然后连续拍下几张。 点开看,有满意的。他眉目间露才出了几许柔和。 转身向更远的前方跑去,手里还轻轻握着方才余生头顶的那一片柳叶。 方余生在回家的途中顺道去看看母亲的花店。 花店和往常一样,只是门口多了盆秦芳种的栀子。白色的花瓣舒展着,散发出醉人的芬芳。 母亲没在店里,平时看店的都是苗姐,偶尔会有几个实习生。苗姐也比方余生大个十几岁,学历不高,很早就出门打工了。 “苗姐早啊。“方余生看着眼前这个正在打理着花盆里含苞的百合花的女人,同她打招呼。 “诶,是余生啊。今早怎么有空来店里。“见她穿着运动装,便恍然大悟“噢噢,去逛公园了?“ “嗯,公园里荷花开的好,去瞧瞧。“方余生看着花店还有几盆花没摆好,便走上前询问“需要我帮忙吗?“ “没事没事,一会就好了。“苗姐一边给百合喷着水,一边摘去杆上泛黄的叶子。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黑色丝绸衬衫,配着红色包臀皮裙的女人踏着“噔噔“的高跟鞋走进花店。 黑色的大波浪,鲜红的嘴唇。 “这个女人,好像是……是阿汀发给我的那张照片里的女人。“方余生心里默默回想着。 “苗姐,今天新进的玫瑰有吗?“女人冲着苗姐询问着,眼睛扫描着店里的鲜花。 在对上方余生那双清澈的眸子时,不由得停住了,嘴角渐渐扯出一抹笑意。 “方小姐吗?你好,我是时速新闻的主编,我叫甄沁媛……“ 9.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认识我?“方余生疑问道。 “方正建材方总的女儿,前几天我们报纸还登过您的大名呢。“甄沁媛手指轻掩嘴唇,露齿而笑。 说到这里,方余生不免尴尬的笑笑,“那还是多谢甄主编了,报纸上的文章都是在替公司美言的。“ 苗姐抱着一捧新鲜的玫瑰花束走来,如血般鲜红的玫瑰花瓣上均匀地布着些许晶莹的露水,几层报纸包裹着玫瑰束的长枝,确保刺不扎手。 苗姐将玫瑰递给甄沁媛。 “记在账上。“这话是对苗姐说的。 又转头,对上方余生清澈的双眸“不必谢我,你是阿衡唯一一个前女友,我自然多关照些。“说完,她嘴角自信而妩媚地上扬,眼神里满是不屑。踏着细长的高跟鞋,抱着手里那一捧耀眼夺人的玫瑰,扬长而去。 “所以是因为刘思衡才对我充满敌意吗。”想着,方余生无奈地苦笑。 苗姐又抱来一捧玫瑰走来,“余生,今天到的玫瑰不错,要抱一捧回去吗。“ 看着开得鲜艳美好的玫瑰,方余生脑子里浮现的却是甄沁媛那张魅惑逼人的脸。 “不用了,苗姐,我先回去了。“说完,方余生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离开了。白色的运动鞋轻柔地踏在石板地上,飘逸柔顺的长发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确实,玫瑰不适合。“苗姐笑了笑,将那捧玫瑰抱了回去。 花店不远处的公路上临时停靠着一辆火红的玛莎拉蒂,一个年轻俊俏的男人坐在驾驶位上看着手机。 甄沁媛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上来。 “买好了?“一旁的刘思衡抬眸看她。 “嗯,你猜谁在花店?“甄沁媛缓缓启唇,一副期待的表情望着他。 “重要吗?“刘思衡冷冷一笑。 “方启正方总的女儿。“ “嗯。“刘思衡平静的回答,语气之中略带一丝不耐烦,“直接去公司还是回去一趟?“ “嗯……先回去一趟,我把花拿回去。“没看见自己想看见的画面,甄沁媛略微显得有些失望,便把头转向车窗,车子缓缓起步。 当初初见刘思衡,是在金海酒店的大厅里,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酒店前台的主管。 那时甄沁媛带着新闻团队来酒店采访人,路过大厅的时候不经意间看见他温柔地同面前的小男孩指着方向。 干净白皙的脸庞,带着笑意的眉眼。甄沁媛一时间心动了。 她见过很多男人,但是却没见过这样干净温柔又能给人带来阳光般温暖的男子。 采访结束后,她让团队先回公司。 她和这家酒店的老总金立龙打过几次交道,稍稍在酒店里打听一下就知道,原来他叫刘思衡,来公司没多久就已经是大厅里接待的领班了。他才25岁,正值青春,而自己已经30多岁了。 想到这里甄沁媛心里不免低落,但还是主动上前去和他打招呼。 “刘思衡是吗?“她冲他微笑。 面前的男子有些震惊,又一脸疑惑:“您是?” “我是时速新闻的主编甄沁媛,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周五还有房吗?”想到周五还有一个采访,便借机用来搭话,顺便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他。 “您稍等,我帮您查询一下。”刘思衡礼貌地答复她。 “有的,一间是吗。“ “嗯。“甄沁媛静静地看着他。 之后再见便是金海酒店和xx旅行社的商谈,金立龙知道甄沁媛上次来打听过刘思衡。便派助理和刘思衡一起去找甄沁媛,让她帮忙促成一下这次的合作。 时速新闻帮xx旅行社出过不少好的新闻,甄沁媛和旅社的董事长关系也不错。 金立龙还许诺这次合作如果成功,便给刘思衡酒店经理的职位。 才来公司不到半年,谁不想一跃成为经理? 对于刘思衡来说,这无非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他和母亲摆脱中下层生活的最好机会。 甄沁媛当然乐意帮眼前这个令自己心动的男人,但她也开出条件,要他做自己的男人。 刘思衡,手指紧紧握成拳,表情却风轻云淡,轻启唇齿“好。“ 他知道他越是努力地向她靠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他背上的责任和他内心的骄傲促使他不断往上爬,就像当时他对她说了分手后,跑去她的学校想挽回她时,林霞对他说的话。 “你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看她从头到脚,随意一件物品都是你努力挣钱打工一个月才能负担得起的。她的父亲是方正集团的总经理,而你的母亲却需要你边读书边供养。” 那天,天气阴沉得可怕,就和刘思衡的心一样,乌云密布。 放手吧,刘思衡,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10.我被鸽了? 夜幕已深。 曲凌天躺在偌大的空床上,窗户大开着,风吹起窗纱,像裙摆一样展开。 书桌上摆放着一本打开的日记本,柳叶被束封成书签的模样,卡在其中。日记本上的字粗看如行云流水,细看却苍劲有力。 电脑屏幕亮着没关,一个聊天窗口覆盖在一张电子地图上。 “后天,f国。” “?” “布莱顿提前在xx港口出现了,最近可能就有所行动,莱叔和灰豹他们已经去了,你得去确保活口。” “安娜呢?” “还在y国,卡姐的伤还没好。” “嗯,知道了。” 对话框里简洁明了的交代了一下事项,卧室里安静的可怕。 后天...... 他还对她说要去医院帮她拆线。 寂静的黑夜里,曲凌天半眯着眼,心口里一阵堵塞。 后天。 “啦啦啦,有电话来了!啦啦啦,方余生快接电话!......” 在床上睡的正香的方余生翻了个身,把手伸向床头。 “喂!几点了还睡,起床了,去医院。” “......嗯。”带着一口的困意,方余生含糊的应答着。 “嗯嗯嗯,你倒是起床呀,懒猪。”电话另一头的克里斯汀抓狂。 方余生睁开眼,用手抓了抓凌乱的头发,缓缓从床上爬起来,意识到手里的电话还没挂断。 “嗯嗯嗯嗯嗯!我起床了!” “这还差不多,30分钟后我在你们家门口等你。”克里斯汀不等方余生回答,首先将电话挂断。 “诶,你这个女人。”方余生看了眼自己手里被挂断的电话,于是从床上翻爬起来,走向洗手间。 30分钟后,9点40分,方余生缓缓下楼。 客厅里,秦芳留了吐司和煎蛋在桌上,方余生不急不躁的拿了一片吐司,然后穿鞋出门。 门外,一辆橘黄色的牧马人靠在路边。 驾驶座的窗户被降到最低,克里斯汀用手撑着下巴,默默地坐在车里,看着小区里偶尔走过的行人。 高跟鞋发出蹬蹬的声音,副驾驶的车门突然被打开。 “34分钟了。”克里斯汀打开手机屏幕,界面上计时器赫然记录着流逝的时间。 方余生瞟了一眼,拉上车门。 “请你喝咖啡。” “玛奇朵。” “好嘛。” 一抹橘色飞快的消失在视野里。 云生医院。 方余生拿着挂号单,走到外科室,克里斯汀拿着咖啡站在她旁边。 门口的就诊医生挂的不是曲凌天。 不是说要帮她拆线吗? 我被鸽了? 眼神里闪过一抹失落的神色。 走进房间,医生接过她手里的挂号单,在电脑里确认了信息后,礼貌地带她去了手术室。 f国·xx港 凌晨4点过,天还未亮。 灰豹带着几个人隐秘的驻守在港口的街角里,随时等着布莱顿的出现,昨天他和另外一个长着浓密短胡子身形差不多的男人出现在附近的酒吧,但是却没见他们出来的身影。 曲凌天坐在酒店的沙发上,微眯着眼睛。 昨天早上走之前和医院里的医生打过招呼,自己要出一趟差,会有个病人来拆线。便安排了除了自己外最好的外科医生来给她拆线,确保她背后的伤口尽量没有痕迹。 这个时候估计,应该已经拆完线了吧。 没有看见自己,她会不会有一些失望? 曲凌天心里暗自嘲笑着。 布莱顿是m国有名的“老大“,之前一直在美国纽约藏着,近来组织发现他最近现身f国xx港,想必是来谈生意的。 安静的小巷间还没人往来,偶尔一只流浪猫无声走过,摇晃着柔顺的尾巴。 凌晨5点半,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女人走上街。一头红棕色的卷发,带着黑色的拈花鸭舌帽,黑色的丝袜包裹着她略微粗壮的小腿。高跟鞋踏过石板发出和谐的“哒,哒”声。 无人的街巷里,她低着头往前走。偶尔紧了紧衣服。 “二号二号,右侧角巷,一个女人。红棕发。” “收到收到。” 灰豹身下tango51狙击枪安静的伫立在窗头,随时准备出膛。 通讯器里传来莱叔的声音。 “他伪装了,是他。” 红色的瞄准点渐渐瞄准了“女人”的腹部上方。 枪托表面有防滑纹,看起来和m40a1的枪托有点相似。 一瞬间,子弹从枪管以人眼不可见的速度穿越两条街道,只在空气中留下灰尘的震动。“tacops30”消声器,声响介乎于.22lr和.22马格南枪弹之间。 就在瞄准射击的一瞬间,女人快步转移到了拐角的墙后,浓妆但粗糙的脸上,嘴角轻挑...... ------题外话------ 嘎嘎作为一个游戏小白没玩过cs没玩过cf没玩过刺激战场……对于武器方面的东西也不是很了解,所以查了很多东西,有些内容写的不太专业(不要吐槽哇~),还希望你们批评指正~ 11.调虎离山? 莱叔默默的从街巷那一边转移过来,悄无声息,暗伏在布莱顿即将走过的另外一个路口。 商店门口的花台上肆意生长的绿色藤蔓装饰着这个浪漫的城市。 女人的脚步渐渐逼近,莱叔手上的尖锐的刀刃跃跃欲试。 突然女人的脚步在他身旁的一家店铺门前停了下来,开得极其微弱的门房让人分不清楚是否是紧闭着,他转身悄悄推门进去。 半晌无声,莱叔悄悄潜了过去,顺着风,只听见门被风轻轻推开的声音,却不见人进入房门。 莱叔在风吹门发出响声的一瞬间,从半开的窗户口进入了房间。 进入房间,混着灰暗,隐于可见的桌椅厨具整齐的摆放着。 卧室里,凌乱的被褥随意的铺散着,衣物随意扔了一地。有女人的短裙、上衣,男人的背心……一切的迹象彰显着这里有人居住。 厨房的餐桌下铺着一张方形的波斯地毯,点点饼干碎屑掉落在上面。 昏暗中,地毯被掀起一角,地毯下是并不完全整合的地板。 确认过房间里没人之后,莱叔在地毯旁留下了自己左手食指的骷髅模样的戒指。 地板筏板是推拉的。 莱叔推开地板不大的空隙,灵巧的钻了进去,一条昏黄的暗道出现在眼前,暗道的墙壁上开着瓦数极低的钨丝灯泡。 屋外没有收到讯息的灰豹等人也赶了过来,曲凌天提着黑色的皮箱,站在他们身后。 余光瞟过刚刚走过的路口,一个黑色体恤的短卷发的男人带着口罩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曲凌天恍然大悟,沉声对着前面的人小声说“里面的不是,另外一边。“ 说完便转身,极微弱的脚步小跑着前行。 灰豹等人也突然明白过来。 调虎离山。 可是莱叔还在里面,那刚刚那个“女人”是…… 是布莱顿同行的那个男人! 只是他把自己的胡子刮了,这样就不好分辨他们两个谁是布莱顿! 灰豹让同行的两个人去帮曲凌天捉布莱顿,自己快速的进入房间。 走进厨房,地毯旁摆放的戒指,显而易见是莱叔留下的。 灰豹顺着昏黄的暗道往下走,楼梯上摇晃着黑色的人影,一步一步的,声音极其微弱。 相反,暗道里却传来细微的女人的啜泣声。 此刻,莱叔正躲在捆住女人的墙的隔壁,红色的灯光充斥着整个房间。 刚才进门的那个“女人“此刻已经褪下了伪装的痕迹,随意地坐在女人对面的沙发上,抽着雪茄。 黑色波纹状的及脖短发和深邃的眼眶,高挺的鼻梁和偏白的皮肤在光线的照射下变得魅惑。 他说着流利的法语,女人的表情随着他说的话越显痛苦,拼命支吾着,可惜黑色的封条堵住了她诉说的机会。 女人未着丝缕,手腕被绳子捆绑着,扭动着,渗出血液。 男人说完话,站起身来,转过身去准备倒酒。 莱叔一直负责欧洲这片地区,法语的掌握自然不在话下。 原来这个男人是法国地下掌握资金交易流通的重要人物。前些天在酒吧谈生意。这个女人看着他衣品不凡,自己跑来招惹,后来发现对方从事的工作竟然和违法犯罪的事有关,想要溜走,于是被捆在这里。 那个男人告诉她,如果她乖乖的待在她身边,不要有什么非分的想法,那么她在大学读书的妹妹和在家里养老的外婆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男人手里拿着被雕刻得精美的玻璃杯,原本棕黄的伏特加在红色灯光下变得异常怪异。 灰豹在暗道里也听见了他的对女人说的话,猜的八九不离十,只是没有听见莱叔的声音,想必是在哪里躲起来了。 灰豹慢慢从腰上掏出一把银色小巧的手枪,握在手心,向前逼近。 莱叔附耳贴近地面,感觉到暗道里隐隐传来一个人的脚步,贴合着时间推测,估计是灰豹。 只是,这个人不是布莱顿,那么真正的布莱顿想必已经借机溜走了,也不知道外面的人追不追得到。 在确定暗室里没有别人之后,灰豹将子弹上膛,用手握着枪,对准了那个男人,缓步从暗道里走出。 男人闻声转头过来,昏暗的灯光下,嘴上依旧挂着嘲讽的笑容。 他放下手中未喝完的酒杯,双手举起,看向灰豹。 “有话好好说,要钱还是要人。“男人痞痞的说着,脚却贴着柜子想往后。 “我准你动了吗?“灰豹回着标准的法语。 “好好好,我不动。“男人虽然回复着不动,但嘴里却笑出了声,并且迅速用脚踢动放酒的柜子。 灰豹立马冲向他,昏暗的灯光下,依然用手枪打中了他想要蹲下躲闪的上膛。 而刚刚灰豹站着的暗道里在他离开的一瞬间出现了许多紧密的荧黄激光线。差一点,就被激光切成块的灰豹此刻正定自若地站在倒地的男人面前。 男人笑着,躺在地上,胸口溢出的血迹慢慢流淌出来。 被捆着的女人害怕极了,呜咽着。 摸了摸男人身上没有携带武器,灰豹按住男人的身上的枪口,减少血液的流失。 莱叔此刻从墙后走出来,给女人松了绑,女人双腿一软直直地跪在地上。 “madic呢?“看着面前血泊里的男人,莱叔问道,在暗室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追布莱顿去了。挺聪明,刮了胡子和我们演调虎离山。“灰豹说着,用另一只手捏住男人的脸。 “你们找不到他的。“地上的男人死亡的笑容,阴沉的可怕。 “这可不一定,你说他会不会回xx街道的第五个路口右转弯处的那套别墅?还是去找他的“小绵羊“?还是……“灰豹捏着他的脸摇了摇。 终于在一面墙的缝隙间,莱叔停下了脚步。一张对折的纸里包着一个小小的黑色芯片。 看着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莱叔想,自己应该是猜对了,这芯片里的内容恐怕就是他们交易的信息和据点地图那些。 这下不就方便多了…… 12.被耽误的演员 街道的另一边,在跑到街巷尽头的分岔路口之时,布莱顿便不见了踪影,刚刚追去的曲凌天提着箱子的手指不由的握紧,指节发白。 身后两个男人同时朝曲凌天眼神暗示,曲凌天点了点头,他们便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是曲凌天的内心依旧失落,迅速回到刚刚和灰豹分开的地方。 地下室里,昏暗的灯光直叫曲凌天眉头一皱。 听见灰豹的声音,想来是和布莱顿同行的男子抓到了。 看见倒在血泊里冷笑的男人,曲凌天轻轻挑了挑好看的剑眉心想:“终于脱了他那套简单粗暴的女装。”于是打开手里的黑色皮箱,拿出里面准备好的手电筒。灯光下,他给两人打了麻醉剂,做了简单的止血。 回到f国的地下组织驻点。 手术室里,曲凌天带上胶皮手套,修长的手指拿着手术刀,准确而精细的切开伤口,握着镊子,取出男人身体里的子弹。 手术室外,莱叔简单的和这边的组织交代了一下此次行动的结果。信息档案室里,负责人破解着芯片的密码,不一会就解开了。 “这种程度的秘密也好意思作为密码?”灰豹站在旁边注视着眼下的技术员,双手插在裤兜里。 “对你而言。”莱叔走进档案室,“madic那边的手术差不多好了,交接了任务,总部那边要开个会,确定一下之后的行动。” 灰豹点点头,跟着莱叔走出档案室。 曲凌天完成手术的最后一步后,慢慢走出了手术室,将手上沾满血的白色塑胶手套从手上脱下,狠劲地扔在了组织专门的垃圾桶里。 会议室里,气氛严肃。 芯片的的内容差不多破译出来了。 和莱叔推测的差不多,芯片的内容大概是交易的讯息对话和大致的交易驻点。 总部下达任务是活捉布莱顿,如果无法活捉,也务必要取得了他在m国的交易信息和驻点才能击毙。 回到酒店,曲凌天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撕下自己脸上贴合的毫无破绽的面具。 浴缸里的水龙头开着,他褪去衣物,躺在浴缸里。 “也不知道这次任务会多久才完的成,虽然据点暴露了,但是布莱顿多半也不会再回去。” 想到这里,曲凌天将身体往浴缸里缩了缩,头浸在水里,他好想回去,回a市,回去见她。 a市 方余生拆完线从手术室出来,表情低沉。 “医生怎么说?”克里斯汀看见方余生这幅表情,焦急的问她。 “怎么办,阿汀。”方余生皱着眉,眼睛里满是伤感。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伤口恢复的不理想?没事没事,有疤咱也不怕,我们到时候做除疤手术就好。”克里斯汀不知道方余生这突如其来的悲伤是怎么,但估计应该是和伤口有关。 方余生顿了顿迅速把头埋下,然后身体抽搐了几下。 “你怎么了,余生你别吓我啊。”克里斯汀立马跟着把头埋下去查看。 “哈哈哈,医生说恢复的很好,线已经拆了。”方余生憋不住笑,抬起头去看克里斯汀。 “方余生你找打啊?”克里斯汀也突然笑起来,伸起手假意要打她,“你这演技不比我差啊,我给你介绍介绍进剧组,你和我演对手戏吧。” “不敢不敢,和你比还差些。” 两个女人有说有笑的走出了医院。 刚刚给方余生做手术的男人看见她们走了,便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 “曲医生,方小姐的伤口恢复得很好,线我已经帮她拆了,你不必担心。” 曲凌天的手机安静地躺在酒店的大床上。 传来一声振动...... 13.转角遇见他 八月匆匆而至。 早晨,灿烂的阳光照耀着酒店旁的两棵凤凰树,凤凰树红的那么热烈,红的那么耀眼,透过点点缝隙,筛下斑驳的树影。 中央的喷泉已经开启,高低起伏。光透过每一次喷薄的晶莹都折射出七彩华丽。 今天是“青石记忆”的开盘新闻发布会,一大早记者们就拥至金海酒店的大厅。 作为a市最大的酒店之一,金海酒店的环境可以说是位居榜首。 一辆黑色的奔驰缓缓驶入酒店大厅门前。 打开车门,一双被擦得发亮的皮鞋从车上迈下。 一位五六十岁的男人穿着合身的黑色西装,打着深咖色的领带从车上下来。 记者们看见他下来,纷纷凑过来提问,被一旁的保镖拦着,不得靠近老爷子半步。 “项总,请问这次楼盘开售你们的预售是多少?” “项总,请问您是否还有再在a市开发其他楼盘的意向?” “项总......” 项华强一脸和蔼的冲着记者微笑却不做任何回答,双手背在背上。 相关的几个合作商的都派出了代表,坐在了发布会的现场。 方启正坐在座位的中间靠坐,手指交叉着,和其他代表一起等待着发布会的开始。 方余生穿着一套白色的西装,裤腿是随意而大气的阔腿型,内搭黑色的丝绒吊带,墨绿色的尖头高跟鞋。侧分的黑色披肩发,搭配金属的不规则圆形耳饰,精致的妆容,简单大方中透露着霸气缺不张扬。 她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侧身站在记者位的后侧,远远地便看见甄沁媛穿着一袭暗黄色的西服坐在记者座的最前排。 项华强走上发言台的座位坐下。 记者们也都纷纷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脖子上挂着各色的工作牌。 项华强拿过面前的话题。 “这次“青石记忆”楼盘开发的初衷,是为了纪念曾经a市那段青石路的岁月......” 方余生听着,偶尔也随大众们一起拍手。 项华强发言完后不久父亲也简单的陈述了几句。 听完父亲的发言,方余生转身准备去洗手间。 快走到前台的拐口处,一个熟悉而富有磁性的男人的声音传来。 拐口处,刘思衡手里拿着蓝色的文件夹,穿着黑色笔直的西服,领口系着简单大方的黑色领带,身旁跟着一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女服务员,服务员低着头时不时点一下。 走出拐口看见方余生出现在他面前,他便停住了脚步,身旁的女服务员仿佛没注意到他停下的脚步,还在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发现旁边没人,才扭头发现身边的刘经理已经停下步子,于是马上退后到刘思衡身旁。 方余生看见刘思衡出现在她的面前也是愣了愣。 自从大学毕业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和他联系过了,删掉了身边所有的联系方式,扔掉了所有和他有关的物品,仿佛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一般。 也是从上次他走错病房,她也才知道原来他也还在a市。 “原来你在这里工作,不错啊。”方余生尴尬的笑了笑,扯了一个话题企图消除尴尬。 “嗯,知道你父亲要来,没想到你也来了。”刘思衡礼貌的回答他,微笑的面庞里却不露一丝的其他感情,唯有眼神恍然了一下。 “我陪父亲过来,没什么其他的事。”余生点点头,用手指了指拐角里面“洗手间是在里面是吧?” “嗯。” “嗯好,你去忙吧。”说着方余生迈步向前。 走到他身侧的时候,刘思衡突然伸手抓住了方余生的手臂。 方余生心里“咯噔”一下停下了脚步...... 14.不一样的父亲 刘思衡在牵住方余生手臂的一瞬间自己也惊了,好像本能反应一般,不由自主的就伸过去了。 急忙把手放下后,带着身边的女服务员走开了。 方余生一个人站在拐角处,脸上是无奈,是苦笑。 上完厕所,补了个妆,墨绿色的高跟鞋踩踏着香槟色的大理石地板发出的“哒,哒。”逐渐消失在了长廊。 大厅里,已经到了记者提问的环节。 对于房子的销售和物管等问题几乎都已经提过问了,方启正坐在台上附和着听着,以为不会有记者向自己提问,毕竟这次开盘的建筑地产是华强集团旗下的,记者自然都是抓住机会向难得见面的项华强项总提问。 “方总你好,我是时速新闻的主编甄沁媛。关于这次“青石记忆”的修筑过程中发生了一次地震,那么您负责的建材这方面出现了一次石板坠落,事后虽然解释过是坠落的原因,但是您的女儿方小姐因为救人而被砸伤,请问关于这个话题是否是人为的故意炒热度?”台下的甄沁媛站着,从容不迫的提问。 方余生低头用手抚了抚自己西服的边角,正朝着宴会大厅的地方走回去,便听见大厅里传来甄沁媛的声音。 向父亲提问? 听见她向方启正提的问题,方余生的脸不由得一黑。 这都过去多少天了,还在说这个事。 虽然记者提问尖酸刻薄的比比皆是,但是一向不爱辩解的父亲能应付的过来吗,明明只想做好自己行业内的工作,但媒体依旧抓着不放,还有那个u盘的事...... 这是逼着方家和金氏开战吗。 方启正坐在台上思考了片刻,拿起面前的话筒。 “甄主编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虽然我方某的社会影响力不大,说的做的也不足以影响社会,但是我相信项总的威名在这里,房地产的宣传自然不需要我们这些小企业家来做新闻炒热度,你说你不是呢?甄主编。” 那和方余生一模一样的眼神,澄澈而坚定。 看着,甄沁媛笑了笑。 “方总说的很对,我是考虑不周了。” 其实这个问题并不是原来设定的,而是甄沁媛在入座的时候看见方余生和方启正一同前来,临时想故意刁难他一下的。 原以为他木讷不言,会直接搬出金氏来对答,没想到还是低估方老狐狸了,居然会拿项总做挡箭牌。 甄沁媛礼貌地弯了弯腰,然后坐下。 听见父亲从容不迫的回答,方余生倒是挺震惊。原来有什么记者会,都是提前把问题的答案核对好,记下来,父亲一般是不会回答临时提出的问题的。 原来不是不会答,只是父亲不想答。 会议结束后,开盘的流程正常进行着,该去摇号的摇号,该去登记的登记。 清理开了一路的记者。 项华强从大厅里走出来,直径走到门前的黑色奔驰前,停了下来。 “小张,刚刚那个提问的女人是叫什么,甄沁媛是不是?去查一查,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让她暂时消停一段时间吧,话挺多的。” 手里夹着一根点燃的雪茄,朝身边的年轻男人示意了一下,男人立马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型的烟灰缸。 雪茄燃后的灰烬在烟灰缸里坠落。 安静的,奔驰车在平坦的道路上缓缓驶远...... 15.到手的美食飞了? 开盘后没多久,“青石记忆”开售的楼栋全部一扫而空。 方余生坐在办公室里,面对着眼前的电脑,认真地对照着建筑图纸,偶尔用红笔勾画标注、核对。 父亲带着助理出差去洽谈合作了,估计没有两三天是回不来的。 门外,前台助理走来,透过打开的白色合叶扇看见方余生正在工作,便轻轻敲门。 “进来。”方余生目不转睛的继续工作,“什么事?” “方总监,刚刚有人送来一封请柬,说是给方总的,但是方总出差了便让我转交给你。” “嗯,放下吧。”微笑着冲她点点头。 前台助理走后,方余生拿起桌上的请柬。 是张叔叔送来的请柬。 日期是8月13日。 嗯,那还有好几天呢。 方余生放下手里请柬,继续对着电脑屏幕的图纸对清单。 两天后,晚上七点半。 “阿汀,今天在哪里拍戏?”方余生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关好办公室的门。 按下电梯的按键,其他员工都按时下班了,整个楼层空荡荡的。 “在xx街道,有一场雨里的戏。你要来吗?要来吗!”克里斯汀在电话那头咆哮。 “嗯,今天周末,走的比较晚,吃东西了吗?” “吃了一点,没吃饱。”克里斯汀疯狂暗示。 “嘿嘿,我才不信呢,那你等会吧,我一会儿过来。”方余生抬起手臂看看腕上的手表。 挂断了电话,方余生从电梯里出来。 大厅外下起了雨。 于是又走回电梯,下到了地下停车库。 方余生拿了驾照很久了,车也买好了,但是却不爱开,偶尔不方便的时候才会自己开车,而且速度很慢。 走到车库,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一把伞,才坐上驾驶座。 一路上,方余生都坐的笔直的,车的速度都不超过30迈,尤其是路口的时候,车后总是传来一阵阵喇叭声。 路过a大的时候,方余生专门将车拐进街巷。 原来她很喜欢晚上和室友们一起到这里来吃烧烤,偶尔克里斯汀来玩也会带她来吃。 肉类最好吃的还是烤翅,鸡皮烤得焦黄流油,肉却弹性十足,素食最爱的就是烤馒头了,有大小之分,大馒头就是平时吃的那种,只是切成的一片一片的,小馒头便是一个一个的穿着烤。 槐树正开着花,雨后在路灯下显得格外的好看。附近的大学生晚上都会来这条街觅食,尽管有很多不同的美食,但烧烤店也总是座无虚席。 踏进店里,简单的买了一些就将菜盘交给店里帮忙的女学生。这么久了,这家烧烤店的店长也还是那个阿姨。 拿着手里烤好的烧烤串,方余生又去小卖铺里买了两罐冰啤酒。 到了x街,已经快到9点了。 停好车,方余生提着装打包盒和啤酒的袋子走到街上。 看见克里斯汀正在和一个男演员对戏,表情投入。便没有去催促,只是站在离剧组不远的地方等着。 这条街道在a市的商业中心区边上,周围都是一些店铺。街道旁边有一个商业小区,里面都是一栋栋的别墅,环境也是特别好。当初公司搬到a市,方余生的父亲也想在这里买一套房子,可是当时的公司运营的还不是很稳健,秦芳便劝阻了方启正,说再过两年,等公司稳定了再说吧。结果到现在,这个小区里也是住的满满当当的,没有转让和售卖的意思。 不一会剧组那边补光灯便熄了,看见克里斯汀换了衣服便着急忙慌的同剧组的工作人员说了几句话,朝着方余生这边跑来。 “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眼前的克里斯汀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短裤,头发湿漉漉的,脖子上挂了一条毛巾。 “烧烤和啤酒!”献宝似的,余生将手里的口袋提到她面前。 “去我家!晚上看电影吗?”克里斯汀眼里冒着金星。 “好!反正明天周末。” 克里斯汀刚准备接过烧烤和啤酒,一辆宝石蓝的跑车从她们俩面前经过,路面上的雨水溅了她俩一身,烧烤也不能幸免于难。 克里斯汀的眼角一阵抽搐。 方余生笑出了声...... 16.狠狠地宰他一顿 宝石蓝的车飞驰过后车主好像意识到什么,慢慢地将车倒退了回来。 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男人。 海蓝色的格子短衬衫,配着黑色的中裤,肆意张扬的头发,简单却好看的银质小耳扣,不同于曲凌天浓密冷峻的剑眉,他的眉毛微弯,带着一股邪魅的气息,吊丹凤眼,和狐狸的眼型有些相似。 看着眼前被雨水溅湿的食物,他面前的这个女人仿佛一颗炸药,只要一不留神,就会炸开。 方余生站在一边仿佛看好戏一般,这下要开始表演世纪大战了? 看见面前是两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姑娘,衣着也不凡,男子轻抿嘴唇,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要不然我请你们吃宵夜吧,你们想吃什么,随便说,我请客。”男人魅惑的眼神直直地飘向眼前这两个女子。 克里斯汀本想一通乱骂,再把烧烤盒砸他脸上,但看他也不像是个省事的主儿,开着豪车,穿着名牌。开车溅了人,还想着泡妹子。不是有钱吗?那索性就玩玩他。 “吃,当然吃,不过你确定吃什么都可以?”克里斯汀笑着问。 一旁的方余生愣了下,原以为会是一顿暴打,但随即又明白过来。但是她还是有些担心,万一对方不怀好意...... “阿汀,这么晚了,你......” 克里斯汀拉拉她的手,示意没事。 “没事,周五嘛,反正明天没事,去玩玩也没什么,你说对吧。”随即看向眼前的男人。 “说得对,不过我才回国a市还不太熟悉,你们随意就好。”男子一笑,说着去拉开了车的后门。 克里斯汀没理他,将手上的袋子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然后直径朝着副驾驶走去,上了车发了个定位给他。 方余生好笑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坐到了副驾驶后座。 车子开了20多分钟,缓缓停在停车区。 餐厅修在半山坡上,是露天式的花园餐厅,门口的假山上还有着自动下流的人工瀑布,走廊上缠绕着绿色的植被,紫藤萝垂吊着,夜晚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个餐馆很大,可以吃中餐,吃烧烤,吃火锅,还有单独的歌厅舞厅和棋牌室供玩耍,白天的价格相对便宜一些,晚上价格贵些,通宵更是翻了一倍,但来这里的人依旧很多。 “这位小姐,你们......”柜台旁边一个男服务员小跑而来,等近了一些才发现是克里斯汀,顿时就惊呼起来“你......你是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扬了扬好看的眉,一脸满意地点点头。 “要你们这里最大的房间。” “好......好,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服务员将自己兜里的纸笔掏出来,然后一脸的期待地看着她。 克里斯汀毫不犹豫的接过纸笔,签过名,还顺便给他画了个爱心。 服务员拿着签名,幸福的带路。 刚刚在车里,男人问她叫什么名字,奈何她理都不理,一路拿着手机聊天,也不知道她聊什么。 方余生也被下了死令,不准和他说话,于是一路上除了跑车里酷嗨的热歌,剩下的是一片寂静。 他们走到包间里面。 虽然外面是园林式的山水设计,但屋内却装修的金碧辉煌,整个包间相当的大,中间是中餐式的圆桌,角落还有电烤盘,可以吃烤肉。座位都是软皮的,还有一个大沙发。正对着餐桌,是一个巨大的影像投屏,可以唱歌,可以看电影。 方余生惊了,知道山水庄园在a市的名气挺大,但没想到吃个饭还能这么享受?看来阿汀是准备狠狠的宰他一顿了。 包间外面一阵话语和脚步,随即包间门被打开。 是克里斯汀最近拍电视剧的剧组,刚刚克里斯汀在车上给剧组发了信息,说请他们吃饭,在山水庄园,想吃什么吃什么。 开始他们还以为是玩笑,这么晚了请吃饭有点奇怪,但来了才知道,原来是真的。 17.熟悉的名字 包间里坐着十几二十个人,窗帘将月色与包间隔绝。 “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难得请一回,不点就没有机会了。”克里斯汀大声地冲她们说。 “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们自然是不会客气的。”导演在旁边点着菜,旁边围着几个凑热闹的剧组演员。 “咳,阿汀,悠着点。”方余生在旁边有点担忧。 “没事,谁让他惹我不开心?有钱?有钱那就请吃饭呗。”说着自己拿着菜单,对着服务员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 “你真的是个女演员?”男子坐在沙发上,听见她点了这么多菜来吃,表示疑惑。 “我妈说我太瘦了需要补补。”克里斯汀毫不客气的又点了两个菜然后“啪”关上了菜谱。 菜上齐后,大家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大家不要拘束!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也不用敬来敬去,想唱歌对面还有包房可以唱歌~”克里斯汀举杯站起来,一饮而尽。 “好,既然小汀都这么说了,明天也不开工,那大家就随意一点吧。”导演附和着,举杯一饮而尽。 男子听着他们的讲话,偶尔笑笑,低着头自顾自地吃着花生。 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旁边方余生还坐在边上吃烤肉。此时克里斯汀已经喝醉了,闭着眼睛躺在了方余生旁边。 “来一块?”夹好一片烤好的肉,递到克里斯汀嘴边。 她今晚上喝了挺多,玩得也挺开心。但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方余生故意没怎么喝酒。 “啊~”用力的嚼了嚼“再来一块。” 看她吃得香,方余生又给她夹了一块烤好的。 吃着吃着,克里斯汀眼角就湿润了,许是喝多了的缘故,憋在心里的难受索性就随着眼泪一起流了出来。 “阿生你知道吗,以前我还很天真的意为我能进剧组,能演女一号都是我靠实力争取来的,我以为只要我努力了就能和他没有关系。”带着哭腔,克里斯汀靠在方余生的肩头。 “但是不是啊,我前几天看见他偷偷来剧组了,肯定是他和那边打过招呼我才能演的,你说为什么啊!为什么生了我却不和我妈在一起,为什么明明不爱那个女人却非要和她结婚?” “私生女?呵,私生女?为什么明明妈妈先和他在一起,却被叫小三,凭什么我是私生女。明明各自安好能过自己的生活了,他却还要来打扰我们。”说着克里斯汀揪着方余生的袖子又擦鼻涕又擦眼泪的,脸上的妆差不多已经花完了。 “嗯,阿汀,不哭了......这应该是他的亏欠吧。”方余生摸摸她的头,看着自己的衣服袖子被她拉着擦鼻涕擦眼泪的,脸上哭笑不得。 男人在旁边坐着玩手机,看着那个叫克里斯汀的女人从饭桌上喝多了一直耍酒疯到坐到方余生身边哭,他脸上一脸的兴致。尤其是看见她脸上的妆花成这样地在旁边的女人身上蹭更是笑得开心。 他拿出手机偷偷的拍了几张。 半夜2点多,包间里,人们睡的睡,走的走,安静了下来。 “阿汀?”方余生试探地问着。 见她不出声,估计是睡着了。 男子结了账回来,看着账单笑着小声说:“这个女人,还真是狠狠地敲诈了我一笔。” “回去了吗?”看着眼前唯一一个清醒的人,男子张口问到。 “嗯”方余生点点头,将克里斯汀拖着。 160的身高去拖一个168的女人实属困难了些。 “还是我来吧。”说着,男子将眼前醉的不省人事的女人横抱了起来,迈着长腿走出房门。 方余生在后面一路小跑跟着。 宝石蓝的跑车开进了一个环境优雅的小区里,保安确定了身份后才让车开进去。 男子抱着怀里的女人,方余生按下了电梯。 到了克里斯汀的家里已经是半夜3点多了,男人温柔的将怀中的女人放在床上,又给她盖上了被子,起身准备离开。 “今晚上谢谢你了,坑了你一顿饭,你还送我们回来。” “溅了你们一身,我才该说抱歉的。”男子温柔一笑,准备出门。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请问你叫?”在男子将要消失在眼前的时候方余生突然问道。 “张振轩” 说罢,男子走进了电梯。 “张振轩?” 方余生想着。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题外话------ 你们猜猜这个男的是谁~ 18.只能看不能穿的鞋 中午十二点过,克里斯汀才从梦中醒来。 头疼的厉害,脑子里断断续续闪过昨晚的片段,但记忆里却清楚的记得有个温暖的怀抱将她带回了家。 “滚过来把蜂蜜水喝了。”客厅里传来一个女声。 克里斯汀缓缓走到客厅,白色的大理石瓷桌上已经摆放好了午饭,色泽和形态都俱佳,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谁之手。 “嘶~”头痛欲裂。 方余生穿着简易的粉色拖鞋,腰上系着灰色围裙,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饭“哒哒”的从厨房走出来。 “叫你昨天喝这多,果然不要钱就使劲喝?” “对啊,不要钱呢。”克里斯汀扬起下颌,冲她吐吐舌头。 “等会滚去洗澡,收拾干净了我们去逛街。”说完拉开座位坐下,伸手将饭放到了桌上。 “逛街?这么好的天气?......嗯,逛完我们顺便去看电影吧。” ...... 宽阔的街道四通八达,周末的是消遣的时光,人来人往为这座城市注入了繁华的气息。 橘色的牧马人在马路上转悠了半天,最后灰溜溜地驶入了地下停车场。 从地下室上来的电梯门打开,两个女子从里面走出来。 一个清澈明净的眼眸,温柔的眉,淡色的妆,水蓝色的牛仔裙,披肩的黑色长发,银色细丝的耳坠闪耀着,是美丽到极致的优雅。 一个带着supreme的白色鸭舌帽,黑色的大墨镜,朱红的唇,眼角点着一颗性感的小黑痣,银色环状大耳坠,配着栗色的干练短发,白色的t恤配着红色的运动长裤,整个人酷到不行。 商场里,被拖到透亮的地板,反着光。 富有时尚风格的巨大的海报张贴在店铺的门口,展柜里别具一格的衣裙和装饰品都散发着致命的气息。 走进一家装修精美的店铺,鞋柜上高低不齐的排列着一双双高跟鞋,尖头的,圆头的,有防水台的,薄底的..... 一眼望去,每一双鞋都很好看,但最为精致的当属那双位列全鞋最中心的那双晶蓝色的尖头高跟鞋。不带任何的花纹修饰,光是它自身透过光闪耀出的颜色,就足以使它从一众鞋子中脱颖而出。 “这双鞋......”方余生走向那双鞋,刚刚准备提起就被一个女人抢先一步提起。 “这双鞋多大的码?” 一个留着刘海,长着俏皮短发的女人快速的跨到放鞋的柜台前,提起那双晶蓝色的高跟鞋冲店员问道。 “小姐你好,这双鞋是36码的。”店员礼貌的回复着。 “没有35吗?”女子噘着嘴一脸的失望。 “不好意思哦,小姐,这双鞋是限量的,昨天才到,只有这一双呢。”店员微笑着,眼里充满着抱歉的意味。 “诶,阿生你试试?36不刚好?”克里斯汀的目光从周围的鞋子里收了回来,转头看着女子手里提着那双鞋。 “这位小姐,如果鞋子不合适,能方便你把鞋子给我试试吗?”方余生礼貌地问着面前这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女子。 “谁说不合适的?我说它合适它就合适。”说罢扭头转走收银台,“给我打包,我就要这双。” “你这个女人真搞笑,干嘛非要买一双不合适的鞋?”克里斯汀看着对面的女人,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你,管,我。”女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冲着克里斯汀说,眼里满是挑衅。 “算了,阿汀,不就一双鞋吗。她喜欢她就买吧,你看她多可怜啊,买回去也是放在鞋柜里,只能看不能穿。我又何必和她抢这一个只能看的机会呢?”方余生说着,脸上却一抹温柔。 克里斯汀听了立马笑出声“对对对,她也蛮可怜的,那我们就去别的地方逛吧。”挽着方余生的手臂,顺势做出准备走的假象。 “哼,我不要了。”女子一脸的愤怒,粉色的嘴唇被抿的紧紧的。将手上的刚刚包装好的袋子往收银台一扔,气哄哄的走了。 “你可真是个机灵鬼。”克里斯汀冲旁边的方余生比了个大拇指。 一旁的店员也看笑了,拿起刚刚被扔到了地上的鞋盒,打开包装,将里面的鞋子拿了出来递给眼前这位穿着水蓝色裙子的好看的女子。 “这位小姐,36码的,您试试吧?”店员礼貌的问她。 “好。”方余生接过鞋。 隔着玻璃做的门框,一个穿得很严实的男子,拿着手机鬼鬼祟祟的站在店铺的门口...... ------题外话------ 又多了一个姑凉出来搅局,你们猜猜之后会再见到她吗????? 19.被跟踪? 方余生穿上鞋子,站在镜子前。 鞋子就像为她定制的一样,紧密的贴合着她的脚,搭配着水蓝色的长裙,显得特别的搭配,整个人透露着一种温柔的气息。 “小姐,您穿这双鞋很好看诶,和您的裙子也很配。真是很漂亮啊。”旁边的店员看着面前的女子,由衷的发出了感叹。 “是吧是吧,我家阿生最好看了。”一旁的克里斯汀冲店员点点头,取下了墨镜“你帮我把这双鞋打包吧。” “哇,您也好漂亮!”店员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反应了一下捂着嘴惊呼道“你......你不是克里斯汀吗?” “嗯哼。”克里斯汀拿出银行卡递给店员。 “能给我......”店员手上拿着一个好看的本子,还没说完克里斯汀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可以哦,嘿嘿。”克里斯汀接过本子,在本子上签下了她的名字。 店外,男子收了手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混入了人群中。 沿着商场逛着。 白色流线型的造型和灯光的融合使整个商场提升了档次,不同楼层对应不同的购物需求。可能是七夕节要到的缘故,电梯间偶尔缠绕着一些粉色的丝带,部分品牌也纷纷出了新款和折扣。 买了一堆衣服后,两个女人一人提着几个大口袋,站上了扶梯。 上了六楼,听说这里的甜品很出名。 方余生准备去尝试一下。 “要吃你自己吃,我要注意身材管理。”克里斯汀撇撇嘴,本来还准备拉着她去逛衣服,最近正是穿短袖显身材的好机会,难得出来逛街多买点,她反倒跑来吃。 “够了吧,买了这么多,提都提不动了。还有,昨晚上谁吃这么多来着,诶,是谁来着?”方余生假装记不得。 “不知道,是你吧。”克里斯汀摇摇头。 一家粉色装扮的甜品店吸引了两个女生。 不同于xb克的成熟稳重有内涵的大气,这家店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少女的天堂,女人不管年龄多大,心里总是住着一个少女。 粉色的凳子配上白色的桌子,吊灯也是爱心的形状。 展柜里摆放着的甜品都是颜值极高的,虽然这家店的装修风格是满满的少女味,但甜品却是不拘一格。 黑森林的切面饱满诱人,泡芙金黄裂开的出美味的痕迹,拿破仑层次分明,各种颜色的甜甜圈更是在召唤你去吃掉它。 “我不行了,好香,维持身材什么的先放放吧。” 两个女人点了一些甜品和饮品,坐在窗边。 窗外是悬空的楼层,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吃着嘴里乳酪和鲜奶油的稠香可可粉的干爽,享受着惬意下午。 方余生扭过头回望,从出鞋店开始她就觉得有人在跟着她们。可是扭头过去也没发现有人,难道是她的错觉? 见方余生一脸的疑惑,克里斯汀也扭头回望,发现没有什么之后便问“怎么?” “总感觉有人在跟着我们。” “可能是看你太美。” “......有可能。” “没事没事,多半是狗仔,不用管。” 于是吃完两人便去看电影了。 电影院里也是充满着七夕节的气息,七夕的标志牌也挂了出来。 方余生抱着怀里的爆米花,克里斯汀端着两杯可乐迎面走来。 影厅里人不多,黑暗之中什么人的脸也看不清。 看的是谍战片,克里斯汀看得一脸的激动,倒是方余生中途睡着了,倒在克里斯汀的肩上,嘴角流出哈喇子。 “啧啧啧,这个女人,这么大了还流口水。”一脸嫌弃的给她擦了擦。 终于,电影结束。 克里斯汀戳了戳身边的方余生示意她该醒了。伸了个懒腰,方余生就被拖着走出了影厅,在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撞了身旁一个全身黑衣服的男子。 手机被撞在了地上。 屏幕上是对话框。 对话框里发送了很多的照片,其中一张是两个女人在影院靠在一起的照片。 就在方余生准备伸手去捡的时候,男子立马弯腰拿起手机冲出了影院...... 20.出柜风波 第二天一早 方余生拉开自家卧室里的窗帘,美美地伸了个懒腰。 点开手机,看见热搜榜上。 “克里斯汀出柜方正建材千金?——实锤?” 什么鬼??? 这下方余生突然就反应过来了,昨天被人跟踪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照片上的克里斯汀带着口罩,她也是侧脸,但很明显就是昨天去逛街被偷拍的。从鞋店、服装店到甜品店,甚至还有电影院的照片。 “这狗仔是魔鬼吗?”方余生抽抽嘴角,无语地关掉手机,下楼吃早饭。 难得秦芳没去花店,正坐在客厅里看手机。 “生生,昨天和阿婧跑去玩啦?”听见闺女下来,坐在沙发上的秦芳转头过来。 “对啊,你到看那个标题了?”方余生坐下拿起手里的牛奶,喝了一口。 “你说你,和一男人出去不就没这档子事了嘛。”秦芳从沙发上“噌”地坐起来,小跑到餐桌旁,“诶诶,后天张叔叔家的聚会,他家那个孩子长得那是标致的不得了,你要不考虑考虑?” “人长啥样,性格怎么样我什么都不知道,考虑个啥。”翻了母亲一个白眼,巴不得她早点嫁出去呢。 “长得那叫一个帅啊,到时候你就见着了。明天早上我给你约了ms家,去做造型,听见没。”秦芳挑挑眼,冲自家女儿暗示。 “咳咳......”喝着牛奶,方余生被自己母亲呛了一下,“难道你都不为自己女儿出柜而感到担心吗?” “我女儿性取向正常,我了解。”秦芳点点头又自言自语道,“这样确实会有损你的声誉,万一别的男人就此不敢接近你了,嗯,我得去想想办法。”说完就拿着手机拍了拍手,去了花园找方启正。 ...... 这确实是亲妈没错吧? 机场 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提着包从出口走来,侧分的头发微微后仰,穿着黑色长袖衬衫,衬衫随意地扎在白色舒适的麻裤里。 生人勿扰的冷峻里带着一丝疲倦。 机场门口,黑色的大奔驰停在路边,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穿着粉色衬衫的男子,衬衫上透着香烟的味道。 曲凌天将包丢到了后座,然后开门坐上了副驾驶。 “效率挺高啊,这么快就逮着了?”驾驶座上,江子微妖媚的语气问着旁边的男子。 “嗯。”显然不想多答,曲凌天摘了脸上的墨镜,靠在真皮坐垫上,闭着眼睛。 江子微知他连夜给布莱顿做手术,吊着他的命,又是舟车劳顿,累得不行,便不再问他,只是安静的开着车。 车里安静着,只是偶有风吹过,吹散了曲凌天的头发。 回到家,屋子里寂静无人。 打开了浴缸的水阀,曲凌天整个人泡在浴缸里,精油伴着热气散发着舒缓的气味。 昨天刚做完布莱顿的手术,本来他是可以休息一下晚一些回来的,谁知道刚打开手机,就发现黑子给他发了一张照片。照片是晚上,上面方余生在一个吃饭的地方,身后紧跟着一个男人。 黑子给他说,这个男的就是融汇银行在a市的行长张昌雄的儿子,张振轩,26岁,才刚从m国留学回来,会拉小提琴会弹钢琴,长得还不比他差。两家父母是世交,而且都有意愿安排一下两人见面。这次张家举办的宴会,就是特意为了撮合两人的。 知道了这个消息曲凌天还坐得住才怪。 立马定了最快的飞机飞回a市。 走的时候莱叔还问他,是否是医院那边有急事需要他。 他也没细答,只是随口回了一声“嗯”。 弄得莱叔一头雾水。 直到组织里黑子私拉了一个群聊,发了一张女人的照片,大伙才明白。 这感情是......追女人去了? ------题外话------ 男猪脚凯旋归来...... 21.熟悉的双眸 “甄姐,这次你可错过了一个好新闻呢。”一个女人抱着一捧的文件和一杯咖啡走进甄主编的办公室。 “哼,缺的不是好新闻,缺的是洞察新闻的眼睛。怎么,这几天我不盯着,你们一个二个的都不做事了吗?点击量这么差,丢人。”甄沁媛抬头瞥了一眼眼前的女人,伸手接过她拿来的咖啡。 红色的唇印印在白色的瓷杯上。 女人微微低下头浅笑,问道“kk那边这几天趁您不在,出了不少风头,我们要做什么来反击吗?” “方余生?哼,挺好啊,害得我被调到灾区这么久,那我也送你多上几天热搜吧。”甄沁媛的嘴角扬了扬,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自从上次项氏的人暗箱操作,把她派到最近地震的灾区做跟踪新闻,她就从心里恨上了方氏父女。那灾区她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踏实,整天还面对着一些哭啼啼的人,灰尘大,新闻报出来点击量也不高,苦头倒是吃了不少。 于是就暗地里派人时常跟踪方氏父女。 想着刘思衡那边,她本来是不想这么快就动手的,但是没想到有人比她还快,那她就推波助澜一把吧。 不一会手机上传来两张照片。 照片上是她和张振轩送克里斯汀回家的景象,张振轩抱着克里斯汀,方余生走在后面,巧妙的遮挡住了克里斯汀的身体。 “你说,夜会男子同回住处能做些什么呢?”甄沁媛冲眼前的女人抛了个媚眼。“还加上最近出柜的风波,你说这方正建材的股价又会有什么波动呢?” “甄主编好厉害啊。”眼前的女子微笑着附和道,眼里尽是崇拜。 “多长点心眼,多盯些人,你看着克里斯汀不也快上新剧了吗。”甄沁媛暗示道。 “知道了。”女人点点头。将手里的文件放下便出去了。 方家想和张家结亲? 那聚会就让你们热闹一下好了。 甄沁媛抿了一口手里的咖啡,放下后继续工作。 第二天上午,秦芳就拉着方余生出门去了。 a市的天气一向很好,可今天的天气却有点阴气沉沉的。 下雨可以解去暑气,但是今天秦芳还是希望不要下雨,免得影响聚会的心情。 张昌雄张行长在a市举办的聚会,自然是有很多有地位的人要来,秦芳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差别人一截,虽然她们家和张家是世交,但是张振轩这个小伙子确实相当不错,万一有比余生更合适的人选,那她上哪里找条件这么好的女婿? 方余生被母亲的强烈安排弄得哭笑不得,被按在靠椅上做头发。 ms家的造型是很出名的,所以秦芳提前就安排好了,就怕到时候会人很多,这可不,这才上午呢,人就坐满了。 方余生手里拿着杂志翻看着,等待着烫头发的时间。 大厅里有些人秦芳是认识的,于是便做过去同她们聊天去了。 方余生面对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面的天气阴沉沉的,没有看见太阳出来,倒显得室内的灯光尤其的亮堂。 时间过得很快。 方余生吃过午饭,坐在转椅上,上眼皮传来一阵困意,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当她再次睁开眼,准备去拿放在桌上的果汁的时候。 眸子瞟了一眼玻璃窗的时候,正巧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一双透着摄人寒意的眸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冰冷里是藏着炽热的柔情的。 这双眸子,她在医院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觉得是熟悉的,但是在哪里见过呢...... 22.这件更合适 从造型店门外往里看是看不见人的,但是从里却能看得见外面的人,所以曲凌天踏入这家的时候并不知道方余生在里面。 “曲先生是吗?”门店小姐看见面前这位一米八左右,眼眸清冷,薄唇微抿,面无表情中透露着高贵与不可侵犯的男子,试探的问道。 “嗯。”曲凌天轻应。 “这边请。”女店员虽然也为面前这位极其俊美的男子吸引,但是她也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生人勿进的气息,于是微笑着并且很礼貌的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方余生一直斜着眼睛偷看他,上次在公园还说要来帮她拆线,结果却没有在医院看见他。 仿佛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曲凌天凭着直觉往玻璃窗那边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 眼眸微闪,方余生躲开了他的目光。 看见她转移了视线,曲凌天也回头跟着面前的门店小姐走上二楼。 楼梯上木质地板被踩踏发出“踏踏”声,逐渐消失。 再见他却并没有什么反应,一丝的失落从方余生眼里划过。 迎面走来一个服务员,看了下桌上的计时器,又看了看方余生的头发卷曲程度,熟练的打理头发着剩余的步骤。 洗过后,温热的吹风将湿润的头发吹散。 黑色的海藻卷自然的从头上披下,前额的四六分头发蓬松而自然,原本清纯自然的黑色直发,现在更加多了一丝女人的成熟。 原本就好看的她,现在变得更加好看了。 造型师带着她去了服装室挑选礼服,来搭配她那双才买的晶蓝色的高跟鞋。 造型师拿了一套奶白色的高腰短裙递给她试一下。 细蕾丝如花苞一般紧贴,银色带雾霾蓝的腰带勾勒出迷人的曲线,交叉的裙摆恰好将双腿露出,后摆及地却不拖沓。 整个人透露着一种干练而成熟的风味,配上她的海藻卷和透明晶蓝色高跟鞋,有捎带着一丝清纯。 站在镜子面前,她微笑着冲造型师点点头,穿什么她倒是无所谓。 “去试试这个。” 一声冷峻低沉的男声插了进来。 曲凌天站在她后面,一只手揣在裤兜里,一只手拿着一条海蓝色的裙子,作势要递给她。 “嗯?”站在一旁,愣愣地接过裙子。 “这条也不错,更搭配方小姐你的鞋子,气质也更相符。”造型师站在一旁赞赏地点点头。 方余生提着裙子去了试衣间。 恰好的尺寸大小,十分的贴合她的身材。 方余生提着裙子走了出来。 海蓝色的纱裙上点缀着亮亮的宝石碎,裙角边偶有珍珠串联,摸胸吊带勾勒出性感的轮廓,纱层微扬,恍若人鱼公主。 背部的曲线裸露出来,富有美感又不失优雅,伤口的疤痕几乎已经看不见了,看来她有按时擦药,淡化的很好。 曲凌天知道她很配蓝色,那种干净与纯洁的色彩,配上海藻发,肯定更是好看,但是没想到她这么适合,干净的脸庞上还没带妆,晚上不知又会是怎样的好看。 他突然有点后悔拿这条裙子给她试,这万一太引人瞩目了,情敌岂不是太多了? 23.张家聚会 “方小姐,这位先生挑的裙子很适合你。” 造型师感觉到,身旁的男人身上那股生人勿进的气息在方小姐出来的一瞬间就消失了,于是便很识趣的笑着离开了。 曲凌天站在她的后面,看着她的背影静静的站着不动。 通过镜子的反射,方余生不经意间发现他正在看自己,身体不由得绷紧了起来。 “嗯,挺好看的。”曲凌天回过神来。 “谢谢,不过你今天怎么会在这?” “太闲了。” “嗯……呃?” 太闲了?什么鬼。 看见她脸上错愕的表情,曲凌天忍不住笑了。 “晚上张老先生的聚会,去凑凑热闹而已。” “喔,好巧,我也要去诶。” “嗯。”不巧,还不是因为你要去。 感觉空气突然安静。 “哈哈哈,那到时候可以见到你了。不过你之前不是说要帮我拆线吗,那天我去医院你却不在诶,有事吗?”强行扯话题。 “嗯,去外地给人做手术了,才回来没多久。” “嗯嗯,好。” 见他没有再说,方余生便自顾自的点点头,转身回去把衣服换回来,准备去下面上妆了。 再次拉开试衣间的门时,曲凌天已经不见了。 于是手里抱着那条闪闪的海蓝色纱裙,迈步下了楼。 临近傍晚 张家大门外,一辆辆停放的整整齐齐的豪车排在了路边,恍若看车展一般。 黑色镶金边的雕花式大铁门,两旁环绕着修剪整齐的翠绿灌木。大石板铺好的路连接着大门,两根白色的大柱子支撑在门口,三层楼的复式欧式别墅,三楼门外还有一个倒尖式顶棚的看台,白色的欧式雕花石柱围栏围着。 记者们都围在大门口,今晚上万一出点什么事,那可是大新闻。 方余生和弟弟、母亲坐在车后座上,方启正坐在前面。 拉开车门,方余生右脚先踏出车门,然后俯身提着裙子钻出车门,站在门口等着家人。 每进来一个人,就会有一群记者围上来。 其中一个记者认出了是方家的人,便迎上来问。 “请问是方小姐吗?听说这次聚会是专门为你和张振轩先生安排的,请问你们是借张先生回国的聚会准备订婚吗?” “听说张家和方家是世交,您和张先生也是从小青梅竹马是吗?那这次订婚之后有准备结婚日期吗?方便透露一下准备多久结婚呢?” “请问……” 怎么就听说出这么多她不知道的内容?她订婚她怎么不知道…… 保安拦开记者,方余生跟在父母身后牵着弟弟,走进大厅。 大厅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大多都是在a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几小团的围在一起聊天。 张昌雄拿着酒杯在一旁同别人谈天,看见方启正带着妻儿从大厅走来,便迎了上去。 “启正兄!”张昌雄打开双臂正面同方启正来了个男人间的拥抱。 “昌雄!”方启正笑着答道,二话不说迎了上去。 一旁,方余生赶紧拉了拉弟弟的手,示意让他打招呼。 “张叔叔好。”姐弟齐声。 “诶诶,你们好,哎呦,余生又变漂亮了,年年也这么大了。”张昌雄俯身摸摸方余年的头发,余年也很懂事的露牙冲着张叔叔微笑,“振轩和他妈妈在楼上,等会就下来,年年要不要带着姐姐去找振轩哥哥玩啊?” “没事的,张叔叔,我带着年年到处逛一下,吃点东西,您和父亲母亲聊天吧。”方余生恭敬地说着。 “嗯,也好。”张昌雄点点头。 24.宋之恩,把手放下来 方余生牵着弟弟站在餐桌前。 长条的餐桌铺上洁白丝滑的餐桌布,高脚底座的白色蜡烛下插着着两只白色的玫瑰花。琳琅满目的餐品摆在桌上,蛋糕、寿司、水果切盘、熟食、酒水……摆放的精致而美观。 方余年毫不犹豫的拿着餐桌上长相诱人的蛋糕大快朵颐,看着弟弟吃的香,方余生也选了一块个头稍小一点的蛋糕吃起来。 门口陆陆续续有着进来的人,有的眼熟,有的眼生,但都是在a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吃着吃着,方余生突然想起了什么…… 张振轩 这个名字,好像她记得是那天晚上那个男人的名字啊,难道? 这时,感觉到一个女人的脚步声“踏踏”朝她走来,目光也朝她射来,方余生凭着直觉转过身。 一个穿着樱花粉礼服,梳着可爱波波头,绑着粉色丝带的女人从门口看见她然后向她直径走来。 “你就是谣传的振轩哥哥的青梅竹马?要和振轩哥哥订婚的那个女人?”她面前这个矮她一截的女孩子就是她当时和克里斯汀在商场遇见的那个霸道不讲理的女孩子。 看着她一脸生气的问着自己,方余生十分的无奈。 “嗯,我就是那个被谣传的女人,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方余生无语的回复她。 “什么a大高材生,什么美若天仙,都是放屁,明明就配不上我家振轩哥哥,也好意思在这里倒贴?” “不好意思啊,这位小姐,请问你没听清楚我说的话吗?我就是谣传的那个女人,谣传你没听见吗?” “这谣传也真够瞎掰的,你也配和振轩哥哥谣传?呸。” 这话听得方余生极其不舒服,要不是顾着这么多人在大厅里,她早就扇她几巴掌来回了,什么叫做她不配?难道她觉得她自己很配? “这位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辞。”方余生及其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忍气吞声道。 一旁的众人目光都朝这里汇聚起来。 女孩仰起头还想再说点什么,一道呵斥的男声从楼上传来。 “之恩,够了。” 张振轩从楼梯上走下来。 深蓝色暗纹的西装配着相同深色的领带,衣服贴身而时尚,一看就是量身定制的。 “振轩哥哥!”女孩看见楼梯上俊美的男人缓缓走下楼梯,自己转身向他小跑而去。 方余生拉着弟弟,方余年虽然年纪小,但是人情世故还是见了不少,并没有停下自己嘴里的咀嚼,还丢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不远处的这个姐姐。 女孩子跑到张振轩的身侧,伸手便挽上了他垂放的手臂。 “宋之恩!”张振轩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吐出这个名字。 “把手放下来。”沉声低吼道。 “不要嘛!”宋之恩拽着他的手反而更紧了。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一男一女,方余生抽了抽嘴角,还真是他。原来他就是张家的那根金独苗,父母一直想给她撮合的对象。 看见面前的方余生,张振轩显得倒是不是那么意外,只是微笑着友好地冲她打了声招呼:“方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嗯,是啊,又见面了。方余生点点头,心里默默的说着。 “振轩哥哥你认识她?”身边的女孩子听见这句话有些不高兴了,皱了皱眉。 “不是你给你妈妈提供的素材,把她和另外一个女人写上报纸了吗?”张振轩低头朝宋之恩嗤笑道。 “现在可不止她和那个女人了,还有你哦,张少爷。” 一道不洪亮,但却可以让他们几个人都能清楚听见的女声从前面传来。 不远处,绕过大厅里来来往往的客人,一个黑色盘发装点着黑色网纱的红唇女子,挽着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向她们走来…… 25.他来了 甄沁媛挽着刘思衡向她们走来,她今天特意盘了个优雅的盘发,复古的黑色衬衫裙配上亚麻棕的宽腰带,整个人还挺有气质的。 “方小姐怎么不带王小姐一同来参加这次聚会呢?想着你们三个人玩也玩的尽兴些啊。”白而纤细的葱指染着红色的指甲油,捂嘴轻笑,眼里妩媚的神采妖娆到极致。 “甄沁媛,你够了。”旁边的刘思衡小声的说道。 “三个人?”方余生疑惑道。 “哟,方小姐还装作不知道喃?宴会上的人估计马上就知道了,都会来向你表示慰问呢~” 方余生疑惑的望了望站在她身侧的刘思衡,希望他能够解答她的疑问。 刘思衡别过她的目光,作势要拉着甄沁媛走开。 “你说哪三个人呢?”被刘思衡拉着离开,甄沁媛回望了一下身后的张振轩,眼里尽是期待。 “那个姓甄的女人,乱说些什么啊,振轩哥哥怎么可能和这个女的有什么关系。你说是吧振轩哥哥?”宋之恩扯了扯身边的男人。 张振轩冷哼了一声,并没有理身边的女人,而是转头对方余生说“没事的,她那点糊弄人的能耐,简直可笑。”扯下宋之恩的手,从桌上端起一杯黄白的香槟,边离开边慢慢品尝。 一二两层楼的转角处,一个长着和曲凌天一模一样脸的,穿着银灰色西服的男子,拿着一杯深红的葡萄酒靠在扶手上,小波浪卷的齐脖短发,一股艺术的气息从他的身上蔓延开。 自张振轩下楼以来他就站在那里了,听着他们有趣的对话,饮着杯中的酒,无名指根处银黑色别具一格的指环被他用拇指摩擦着。 看着甄沁媛离开,他随即掏出了放在裤包里的手机,点了一下他早就设定好的界面,然后便端着酒杯上楼了。 方余生拉着弟弟的手,一个人站在原地,她有点蒙,所以甄沁媛是有她们准备吃烧烤那天晚上的照片吗?准备拿这个做文章?那张振轩怎么又说没事,他怎么知道她会那这件事下手的? 这时,一双修长的手牵住了她。 “嗯哼?” 曲凌天的突然出现令方余生小小的吃了一惊。 不久前她还在想他会什么时候出现,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还……还牵住了她的手? 扯了扯她的手,示意她跟他来。 方余生点点头,半蹲下身体和弟弟说道“你自己乖乖去爸妈那里,姐姐有点事,一会就过来。” 方余年抬头看看眼前这个牵着姐姐手的帅气男人,咂咂嘴,满意的点点头道“没事,姐你去吧,爸妈那边我知道的。”然后一溜烟就钻过人群,跑到了方启正和秦芳那里。 “你弟弟挺懂事的。”曲凌天冷不丁说一句。 …… 当周围投来一丝怪异的目光,方余生终于好像是发现了哪里不太对劲,这个男人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牵着她的手离开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她立马甩开了他的手。 “咳咳,曲先生。”停住了脚步。 发现她停下了脚步,曲凌天也停了下来。 “有什么事是不能在这里说的吗?” “嗯。”曲凌天淡淡地回答她。 “嗯?” “人太多,后院。” 有什么事是不能在人多的地方说的,非要去没什么人的后院呢? 曲凌天不容她反对和质疑,直接强硬的牵起了她的手,错开人群,大步流星的向着后院走去。 26.又上新闻? 后院 相比大厅里的人满为患,这里倒是没什么人。 院子围墙的四周亮着黑漆雕花纹饰的暖黄色夜灯,虽然大厅的谈笑声不小,但大而空旷的院子里,风吹过树叶,还是依稀能听清沙沙声。东北角是一个比较宽阔的的泳池,夜晚的灯光照在水面上,泛着粼粼波光,还有几片被吹落的树叶漂浮在上面。 昏暗中,两人站在泳池边。 “等会就不要进去了。”曲凌天淡淡开口。 区别于方余生身上栀子的香味,他身上幽幽发出好闻的男士古龙水的清香。 “为什么?”今晚父母还特意叮嘱了她不要乱跑,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是总归是张伯伯的邀请,中途不见人了,怕也不好。 曲凌天没有回复她,只是默默的看着她。 刚刚回了趟医院,马不停蹄的又出现在这里,却看见她和张振轩站在一起相谈甚欢,对面还站着她的前男友。他凭借着那个男人的温柔的不着痕迹的眼神,很清晰的可以察觉到那个男人对她还有着炽热的感情,被压抑着,被掩藏着,小心翼翼。 这种感觉他很不喜欢。 想到这里,曲凌天不由得撅了撅嘴。 其实不让她回去,只是因为甄沁媛的那些话,让他觉得等会里面会有一场大的风暴等着她,而且明天就是七夕节,为何张家会在这个时候安排聚会,无非就是想借此聚会把他的女人拐走。里面来了这么多的人物,出点什么乱子,他怕她会难过,会伤心,会无所适从。 借着幽暗的微光,看着她清澈的眸子,细长而温柔的双眉。不同于刚刚在大厅里看见她的那般惊艳,此刻的她更能触碰他的内心。 方余生看见他撅了撅嘴,本来脸上淡漠的表情突然活了起来,捂着嘴笑出声来,“所以你之前的高冷形象都是装出来的吗?”好笑的问他。 “我高冷吗?”曲凌天诧异道,之前在组织里他们给他的定义都是……幼稚。 “呃,难道不是吗?” 大厅里谈论的声音突然变大了许多,唏嘘之声此起彼伏。 手里,银色的包中传来震动。 是克里斯汀打来的电话。 “喂。” “喂,阿生你看新闻了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他们?什么新闻?”语气里带着懵圈。 “快看新闻,有事情给我打电话。”说完便挂了。 此时曲凌天已经打开了手机看见了新闻。 “张家聚会疑似与方家定亲?——方余生或已有男友?真假?” 几张照片被传得沸沸扬扬。 是她和一个陌生男子的背影合照,照片上她笑容甜美,拿着一杯果汁饮品,男子的身材也英俊挺拔。 这是她之前和高中同学在街上遇见,相互寒暄了几句而已,怎么就又上了新闻了,最近她是和新闻分不开了吗,怎么总是上新闻。 刚刚还有笑意的脸颊现在立马黑了下来。 反倒是曲凌天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嘴角还略带一丝笑意。 因为照片上的男子看背影,并不是刘思衡或者张振轩,她的资料里也没有提到其他的男人,那么这些新闻不就是捕风捉影,用来推脱这次所谓的“相亲”吗,正和他意啊。 只是这些新闻难免会让方家陷入一点小波动,于张家而言却是无所谓的,这样一推,很明显就能猜到是谁做的手脚了,不过之前甄沁媛说的那些又为何没有发出来? 曲凌天隐隐的觉得背后有人在监视着这一切。 但是到底是谁呢? 方余生紧紧捏着手里的包,准备回去和父母解释一下。 奈何一转身,一道光射向她的眼睛,脚下踩的石头一滑,仰身往后面的泳池倒下去。 曲凌天还在思索,被眼前这女人突如其来的摔倒打断了思路,反应到她要摔下去,立马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奈何两人都没站稳。齐齐的落入水中…… 27.黑暗中的身影 眼睛的突然被照射,身体的瞬间悬空,让方余生感觉到有一些措手不及,想到自己还不会游泳,更是伸手疯狂的往前扑腾着,却立马抓住一个温暖坚实的胸膛。 “噗通” 两个拥抱在一起的人一起落入了水中。 方余生像抓浮漂一样紧紧得抱着曲凌天,脚上还不停的蹬着,无意之间蹬了怀中的男人好几脚。 被怀里的女人蹬了几脚,曲凌天眉毛微皱,“方余生,泳池水不深……”默默的开口说道。 听见面前的男人冷峻的话语,方余生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大厅靠近后院门口的人,听见噗通有人落水的声音,便问讯赶来。 刚刚才看见手机上的新闻,方启正和秦芳正想着自家的闺女跑到哪里去了,等会该如何同张家说清楚这档子事时,就听见后院传来骚动,闻声张昌雄等人也跟着人往这边走了过来。 “这不是方家的千金吗?” 窸窸窣窣的有人小声的议论着。 “看来那个新闻说不定是真的,这订婚一事多半是订不成了。” “是啊,你看这还是在别人宴会上呢,就和别的男人这样搂搂抱抱,啧啧啧……” 张老爷子的脸色自然是不太愉悦的,原本那个新闻就是在意料之外,还有辩解可言,可这眼前的这一幕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何况这么多人在,想要辩解怕是都难了。 “阿生,你这是干什么,快上来。”秦芳看见自己的女儿和一个男子在泳池里抱在一起,黑灯瞎火的不禁有些担心。 看见人们匆匆从大厅里出来,方余生把的抱他的手瞬间放开,脚下一个没站稳,又扑了上去,反而抱得更紧了。 方余生心里扑通一跳,暗自骂自己怎么这么蠢。 看见面前她的举动,曲凌天不由得笑了。 “人来了,站稳。” 说着小心地扶着她去了泳池边上的扶梯。 在看着她上去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三楼花园楼台。 背着三楼的灯光,一个高大的身影靠在柱子上,微弱的红色烟头在黑夜中亮着。 微眯着眼,想要看清是谁,却连最后的红色烟头也消失了,隐隐约约的看见他的头发并不短,应该不是张振轩…… 那,会是谁呢? 跟着方余生,曲凌天也从泳池里出来。 蓝色的礼服被水浸湿了,穿在身上显得有些透明。 看见她把双手护在胸前,曲凌天顺势将自己打湿的西服外套脱下,准备给她挡一挡,有人却比他快了一步。 “穿上吧。” 刘思衡在发现是她落水的瞬间,就脱开甄沁媛的手自己冲了过来。看见她浑身被水打湿了,头发湿漉漉的,鞋子也没穿,更是心疼到不行,立马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站在门厅的甄沁媛气得痒痒,本来就是准备来看她笑话的,没想到原定发布的新闻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发出来,自己身边的男人还不顾她的反应,直愣愣地跑到另外一个女人的身边。 要不是因为张方两家订婚的事多半吹了,否则她一定不顾后果的想冲过去给她两巴掌。 “谢谢。” 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方余生虽然犹豫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接过外套,披在肩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看见父母亲朝着她的方向投来关切的目光,她小跑过去。 “怎么跑出来了?”秦芳说着,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年轻男子。 “没事的,妈,我回去再给你解释吧。” 管家领着她去二楼的客房换洗湿掉的衣服。 “这里就是客房了,方小姐自便就好。”头发灰白的管家慈祥地冲她微笑着,俯了下身就退下了。 刚刚准备按下门把手,一个熟悉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 28.他有他的骄傲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刘思衡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身体微微一震。 过得好?什么叫做过得好呢…… 当年和他一起谈论的天长地久不过是海市蜃楼。 以前,知道他母亲在他小时候读书之时由于操劳过度,眼睛也不好使,方余生也经常去看望他的母亲。每次去,她都会带去自己的礼物,帮忙做家务。刘楠阿姨也很喜欢她,每次都很热情的和她聊天,会给他们做好吃的家常菜,阿姨说她是她见过最好的姑娘,懂事,听话,是她认定的儿媳妇。 大三那年的暑假,大家都开始为自己的实习开始忙碌起来,刘思衡和方余生也不例外,虽然聚少离多,但两个人的感情还算是稳定。 但是方余生心里始终有一个忧虑。 他们之间的家庭条件有很大的差距,她害怕他会因为这个而选择离开她。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正确的。 一天盛夏 本来约好的去主题公园玩,一大早方余生就梳洗好,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裙子,还特意喷了自己珍藏的香水。 约好在公园门口碰面。 从上午九点到中午十二点,公园里的人从熙熙攘攘到摩肩接踵,方余生坐在公园前的木椅上,时不时地望着手机发呆。 说好的九点半,电话也打不通,人也不见。 方余生的心里自然是失落至极,虽然说她们以前也有吵吵闹闹,但是约会这种事,还从来没有迟到这么晚还不打电话的,再怎么说也应该让对方知道自己有事啊。 但是刘思衡的电话却一直打不通。 下午去他的学校找他,他的室友却反问她,他今天不是和她去主题公园约会去了吗。 心里的恐惧和担忧充斥着她的内心。 方余生去了a市每一处他们曾经相约去过的地方,无一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会去哪里呢? 脚后跟被细细的高跟鞋绑带勒破皮,血渍斑驳;头发也不再像早上那般清爽飘逸,被汗水浸湿了一次又一次。 刘思衡,你去哪里了? 这个问句在方余生的心里重复了一次又一次。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他早上八点不到就坐在了主题公园的门口,和她坐的位置不过相隔了一个岔路口。他一个人,冷静的坐在那里,思索着。 几天前他在咖啡店打工的时候,遇见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带着一副黑色的墨镜,穿得十分的时髦,自称是xx娱乐集团的经纪人,发觉他长得很清秀好看,想要和他签约出道。 开始他是拒绝的,但是那个女人隔三差五来店里同他说理,他也渐渐地产生了想法。 母亲的眼睛越来越不好了,医生说年纪再大一些就要做手术了,可是他现在打两份工才能勉强撑起家里和自己的开支,哪里还有多的钱去承担手术的钱呢? 出道了,如果出名了,那挣钱自然是要比现在快很多很多倍了,他也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和余生的差距,可以给她买她想要的东西,说不定还能过上他心中向往的生活。 所以他心动了。 那个女人给了他一份合约,但是合约书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出道期间不能传出不利于公司的绯闻,不能谈恋爱,就连自己的生活方式都受到种种限制。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女人告诉他其实可以等到他出名了,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再来挽回她也不迟,反正他们之间的感情那么的深刻,也不在乎这短短的时光。 他沉默了,他心存着侥幸的心理,希望她可以等他。 但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去像他开口。 说什么呢?说他想要出道,想要去挣更多更多的钱来承担他们的生活?哪怕他知道这其中会有多黑暗? 他知道,她不会同意的,她从来就生活在那样无害的一个环境里,怎么样才能明白他的苦楚呢?她一定会让他放弃的,哪怕让自己的父亲给他谋一个好的出路也不愿意让他涉入那个黑暗的圈子,面对着每天成百上千的社会谬论,那样不堪的言语。 但是他不想啊,他不想让她担忧,更不想让她的家人看不起他,他也有他自己的骄傲啊。 29.是我太自私了 终于,他还是决定和她分手了。 他约好和她去主题公园玩,然后故意放她鸽子。 他把手机关机,什么也没和室友说,自己一大早就来到了主题公园。她每一天都是那么的耀眼好看,橘色的百褶裙,白色的高跟鞋,整个人充满着青春的色彩。 他站在她座椅后的,看见她的焦灼与迫切,自己内心也痛苦和挣扎,但是相比于未来的可能与机遇,他宁愿现在痛苦。 他猜想她会去找他,去每一个角落找他,所以他随便找了一家宾馆住下,暂时想躲一躲她,哪怕就一天,躲过这一天,明天的他或许又有了勇气向她提起暂时分手呢。 她的狼狈不堪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的狼狈不堪,却没有人来心痛。 第二天,当他打开手机,其中100多通未接来电和20多条短信全来自一个人,一个他备注为方猪猪的女孩。 “你怎么还不来?” “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吗?你给我打个电话吧,好吗?” “思衡?你在哪里?我脚好痛啊。” …… 他不禁的,眼眶湿润了,眼泪了掉下来。 他那么那么的爱她,怎么舍得让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但事实上,他真的伤害了她。 终于,他收住了眼泪,给她拨去了一通电话。 “方余生,我们聊聊吧。” 那是一家环境很优雅的咖啡厅,为了替他节约一些钱,方余生在她们谈恋爱的时候都不怎么要他陪她去喝下午茶,更别说进入这种高级的咖啡厅。想吃什么的时候,都是和同学一起去,而且大多的时候都会给他打包一份送去。 刘思衡坐在窗边,面前是点好的香草可可蛋糕和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 方余生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坐下,眼里尽是疲惫,一看就是昨晚上没睡好。他又心疼了,她就不可以不那么担心他吗。 “你昨天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也找不到你,手机也关机。”她的眼里复杂的神情,有担忧,有怨恨,有思念,有恐惧。 “阿生,我们分手吧。”不知道为什么,“暂时”这个词他说不出口。暂时分手,他有什么理由去请求这么好一个女孩子等他?他真的配吗? 沉默的一瞬间,眼泪从她的眼眶里决堤。 忍耐了那么久,从进店到在他面前坐下,她都假装的很自然,自认为没有一丝的恐慌,但是听见他说分手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了,她真的忍不住了,眼泪就这么自己流了下来。 “为什么。”她问他。 “因为我喜欢上别的女人了。”他无法给予她太多的解释,只好拿这种虚伪但却一针见血的借口来搪塞他。 那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好自私。 她是那样的优秀的一个人啊,那么多的追求者,她却只陪在他身边,不求回报的陪在他身边。 他却什么都给予不了她,甚至连她平时穿的衣服,戴的首饰都是他要攒很久才能送给她的。 而别人,却可以做到动动手指就可以买下一个柜台的耳坠送给她,他能给她的只是他那卑微而可笑的爱情,这样的爱情还是建立在她小心翼翼的体谅下的。而且,他的肩上还有一个等他去照顾的母亲。 想到这些,他又怎么好再说出“暂时分手”。 他不好意思去挽留,去乞求。 那点可怜而可悲的自尊心早在他们相爱的那些岁月里被慢慢的消耗,如今残留的那些自知,警醒着他和她那遥远的距离。 30.思衡,放手吧 “好。”带着啜泣的哭腔,没有乞求和挽留。因为方余生明白,他有他的挣扎,他这一天的消失,和这一句分手,都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他有属于他最后的自尊与选择,她爱他,但她也有她自己的底线。 她不问,他也不说。 就这样,咸湿的泪水在她的脸庞上划下一道痕迹。 他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没有动过的蛋糕和咖啡,静静地放在桌上。 方余生端起面前的咖啡,明明以前喝都不觉得苦,为何现在喝就觉得苦到极致。 签合约的那天下午 天气阴沉沉的,乌云堆满了a市的上空。 刘思衡站在她们的学校的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有的成双成对,有的形单影只。 他多想和她说一声“等我。” 他多想挽回她。 那个叫林霞的女人站在他的身后,俯身贴近他的耳朵。 “你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对啊,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又怎么能奢求两条相交的线一直重合下去呢。 从那天起,刘思衡这三个字就成了方余生心里的疤痕,没有人在她面前主动的提这个人,她也不去打听他的消息,好像时间久了就能够把这个名字忘得足够干净。 但是她后来才明白,刻骨铭心的爱和悲痛欲绝的伤感,想要忘记,最好方式就是通过内心彻底的原谅和另一颗心的陪伴。 “余生。” 刘思衡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脱掉了黑色的西装外套,只剩下一件白色的内衫,灰蓝色的领结被随意的扯开。 刚刚在黑暗中还没发现,现在走廊里的灯亮堂堂的,他的脸颊微红,被方余生看得清清楚楚的。 看见他站在她身后,她略微诧异和震惊。 “什么事吗?”方余生淡淡的问他。 他的眸子低沉,眼里闪着淡淡的悲伤。 “我好想你。”他默默地开口。 4年了,心里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的这一句话又将她心中的堤防土崩瓦解。 沉默。 “嗯。”淡淡开口,她那又能怎么样呢。 一切都过去了,没有意义罢了。 她只是愣住了一下,就接着去打开房门,不想理他。 刘思衡一下子将门把手拉回来,把房门关上,还用手臂将她牢牢地围困在自己与门之间。 二楼转角的地方,曲凌天站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 压抑着自己心中妒忌的怒火,他静静的等待着,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总是需要解释,只有解释清楚了,她心里的那个结彻底解开了,他才有机会真正的进入到她的世界里去。 “阿生,你会原谅我的是不是,阿生。”刘思衡情绪有些激动。 “你放开。” “阿生,你看我现在已经和原来不一样了,你看,我现在有能力有条件,可以给你买你想要的东西,可以照顾我的母亲了,可以不再被你的家人瞧不起,阿生……阿生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几乎是带着乞求的语气。 “你确实不一样了,原来的刘思衡是永远不可能靠女人上位的,原来的他也不会不知道,我想要的,在乎的,从来只不过一个他罢了。”一滴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自己流了下来,不受控制。 “哈,哈哈……可是,阿生,你让我怎么做到能不在乎呢?”几近癫狂的自我嘲笑,“你那么的优秀,那么好,我怕啊,我怕你的父母会看不上我,我怕你会跟着我一起受苦,我怕你会遇见比我更好的人然后就离开我,我……我想要给你的,只是我觉得最好的啊。” 说着,刘思衡一下抱住了方余生,那颗炽热而温暖的肩膀,如今染着别的女人浓郁的香水味,曾经舒适柔软的棉质布料,变成的精细优雅的西装革履。 这还是当年球场上那个叱咤风云的刘思衡吗? 那个流汗不流泪的少年呢? 她变了,他也变了。 “思衡,放手吧,我们回不去了。” 31.嘴里甜了,心里就不苦了 听见方余生这样对他说,刘思衡的内心几近崩溃。 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紧紧的,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放…..放手。”方余生敲打着他的背。 “放开。”一道冷峻的呵斥,使刘思衡不由自主的将手上的力气放缓,松开怀里的女人。 “我刚刚就想问了,你到底是谁?”刘思衡毫不客气的当面对质。 曲凌天迈开长腿,一个箭步走了过来,将方余生从他怀里拉了出来,看着她眼角残余的晶莹,他伸手将她的泪水擦去,然后转身。 “嘶~”曲凌天一拳头将刘思衡揍倒在地。 “你敢打我?”刘思衡原来好歹也是校队的,出手的力气自然不小,立马站起身来向他狠狠的打了过去。 这哪里是一个级别的? 曲凌天身体轻微一转,他一拳头打在了墙壁上。 疼得他眉头紧皱。 曲凌天冷冷一笑,就他还想和自己打架?不自量力罢了。 看见刘思衡一圈揍在墙上,方余生心里也不好受,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并把自己的手从曲凌天的手里扯了出来。 “你们都回去吧。” 看着她打开了门走了进去,曲凌天一把拉住她。 方余生抬头看看他,长而浓密的睫毛下扑闪着灵动的双眸,微红。 曲凌天另一手从裤包里拿出一颗糖,塞进了她的手里,便放开了她。 “嘴里甜了,心里就不那么苦了。”曲凌天淡淡开口。 方余生嘴角淡淡的扯了一个笑容给他,便关上了门。 刘思衡倒坐在走廊上,嘴角上有一丝残留的血迹,他止不住的笑着,自我的嘲笑,他现在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走进客房,方余生靠在浴室外的墙边,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人走了,她终于可以不用再忍了,身体靠着墙,慢慢的滑下,蜷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的双膝,头埋在腿上哭着。 当想哭的差不多都哭出来了,她反应到手里还握着一个东西。 缓缓伸开自己的手掌,是一颗糖,一颗包装简单的水果糖。 方余生笑了,将糖纸剥开。 清爽的甜意慢慢在她的口腔里散开,好像心里也不是那么苦涩了。 曲凌天离开了二楼,但没有选择去一楼。 只因为刚刚那个身影。 三楼大厅里开着明晃晃的灯,却没有人,软皮的沙发靠着墙,水晶吊坠环成的灯挂在墙上,壁台上挂着一张恢弘的张昌雄的油墨自画像。桌上摆着没有吃完的葡萄,烟灰缸里几个烟蒂随意的被掐熄。 三楼的亭台处,站在这里往下看,一楼院外的所有动态都可以一览无余,倒是个观察人的好地方。 他从来都不觉得张振轩是个简单的留学生。 张老爷子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能够不露风声秘密的操纵着a市的金钱交易,股价涨跌,一手把持a市银行的龙头交椅。 但是方家又有什么魅力能够吸引到张老爷子呢,还准备把自己唯一的儿子和他的女人凑在一起?单纯是因为当年那段交情吗? 身后,一道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 但是还是被曲凌天捕捉到了。 他转过头。 原本平静的表情变得不再平静,紧闭的双唇还微微张开。 曲凌天目光变得凶狠、锋利起来,腿上也迈开了步子,慢慢地向他靠了过去。 “你是谁?” “终于来了,我找你找了好久呢……” 32.你在,就好 看着面前这张除了发型和自己不一样,其余都一模一样的脸,曲凌天恍惚了。 按理说,他每次出任务的时候都易容的很好啊,也几乎不出露真面目,知道他另一层身份的人不过就是组织的人,那眼前的这个男人是? “rx,我没啥恶意的。”男子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曲凌天,“其实,你可以猜猜,或者用你的能力去调查一下我是谁。” 曲凌天只觉得眼前这个男子无聊到极点。 觉得我太帅了,照着我的样子整容?但是,这个整容手术做的会不会太好啊,连骨相都整了?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优秀的整形医师?什么时候得去找到挖过来。 “无聊。”淡淡开口。 “.…..”男子喝了一口香槟,听见他这声嫌弃的话语一下呛着,“咳咳,咳。” 瞥了他一眼,假意准备离开。 “还真是一点趣味都没有诶。”男子抱怨道,“一天是做任务、做任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找也找不到你,好不容易回国找着你,你还这么冷酷?,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你的双胞胎……哥哥,嗯,哥哥。” 这个消息如同炸雷一般,在他的心里炸开了花。 双胞胎?他竟然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为什么那么多年母亲都没有告诉过他? “你叫……什么?”冷漠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颤抖。 “嘿嘿,惊了吧。”男子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我叫曲耀天。” “嗯,知道了。”曲凌天应了一声,擦过他的肩膀准备离开。 “就,就完了?你还是不是我哥,这么冷酷?”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曲耀天又立即结巴的改口道“emmm,我弟。” “你之前不是说了吗,调查。”曲凌天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没想到自己还有个可爱的弟弟。 震惊、欣喜、疑惑又担忧。 这个弟弟表面上看起来确实不像要害他,也不是像是派来的杀手,但,不过看来他知道的东西还不少。 看着曲凌天单手插在裤兜里,走过桌边的时候还顺手提了一串青葡萄离开。 曲耀天挑了挑眉,他这个哥哥可是他辛辛苦苦查了这么多年才查清楚的,见了面却连个屁都不放,真没劲。他兴致勃勃的来这个晚会就是为了来刺激他一下,想看看他的反应,顺便帮帮他这么多年一直没啥进展的感情路,没想到他还这么冷漠。 啧啧啧,伤心了。 其实曲凌天上楼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确定一下是刚刚在阳台上视察着这一切的人是谁。 但是从刚刚那个他所谓的“弟弟”的语气里他就可以知道了,是个幼稚鬼罢了,而起他还估计,他应该是张振轩熟交的挚友,而张家底下那些消息的往来,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弟弟?”曲凌天笑了笑,真的没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内心其实挺开心的,但记忆里,只有母亲一个人将他带大,也从来没有听母亲提起过自己有个弟弟。 将手上提起的青葡萄塞到嘴里 “嗯,挺好吃的。” 一楼 张振轩站在人群中心,接受着一波又一波人的祝贺,喝了不少杯酒,脸颊微微泛起红晕。 宋之恩站在他身旁,眼神早就杀死了一个又一个来敬酒的人。 宴会结束,张家和方家也没有提起联姻的事情,这个新闻出现的不太是时候,现在宣布联姻显然会让两家都陷入媒体舆论。 张家二老在大厅里聊着,送着一位位友人的离开,张振轩在宋之恩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短发的她,被他拽着,走路一晃一晃的,但仍旧小心翼翼的扶着他。 “是你吗?你怎么来了?”张振轩恍惚中把宋之恩看成了克里斯汀,一个甩手将她带入了自己的怀抱。 “我,我一直都在啊……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宋之恩一改往常的霸道和蛮横,害羞又期待。 33.叫你小橘子好了 沉默了一下午的乌云,终于在此时爆发出他惊人的威力了。 余年在聚会上偷偷地喝了一小杯香槟,头晕晕的睡在秦芳的怀里。方余生让父亲母亲不用等她,她等会换了衣服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一楼,张叔叔和张阿姨在送着客人们离开。 方余生换上了棉质的白色t恤和黑色的短裙,下楼,礼貌的和叔叔阿姨道着别。 “叔叔阿姨,抱歉啊,今天给你们添乱了。” 张昌雄摸摸她的头发“傻孩子,说什么呢,你可是张叔叔看中的儿媳啊,等这些新闻过去了,我再和你父亲商量你和振轩的事。” “是啊,叔叔阿姨都很喜欢你呢,别多想。”张阿姨也应声附和道,虽然张阿姨给她的第一印象是很雷厉风行的一个女人,但是没想到对她也是那么的温柔,不禁让方余生更加自责了。 “嗯哪,那叔叔阿姨我先回去了。”手里拿着管家给的伞。 “这雨有点大,张叔叔喊管家送送你吧,振轩应该喝多了,这会估摸着回楼上睡了。”张昌雄问道。 “不用了,张叔叔,我已经叫了人来接我了,不用麻烦了。”礼貌的答复着。 “那好,一路小心。”夫妇俩朝着她挥手再见。 屋外,雨下的很大。 方余生撑着黑色的伞走在路上。 浓浓的夜色将她淹没,她本来是想打电话给克里斯汀,问她在做什么,奈何电话打不通,然后就也不知道该打给谁,想着一个人慢慢地走一会,散散心也好。 高档的住宅区里,一辆辆车子亮着车灯驶过。 方余生低头,沿着地上石砖铺成的纹路走着,歪歪扭扭的。 突然,一辆车飞驰而过,溅起了一轮水花,眼看着就要洒在方余生刚刚换好的衣服上,躲闪不及间,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抱住了她,替她挡开溅起的水。 “怎么这么不小心?”磁性而低沉的男声从她头顶传来。 一张俊美的脸庞出现在她面前。 曲凌天白色的衬衫又被打湿了,污迹格外显眼。 “你……你怎么在这里?”方余生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了,明明前一秒还什么人都没有,怎么下一秒就他就出现了。 “王婧呢?”曲凌天问她。 “王……哦,阿汀应该在拍戏吧,没接我电话。”很少有人叫阿汀的原名,克里斯汀好像比较反感别叫她的原名,导致一时间方余生都没有反应过来王婧是谁。 “走吧,我送你回去。”曲凌天放开她,朝前走去。 “嗯哪。”方余生小跑地跟了上去。 走到停车的路边,方余生突然发现车下趴着一只白橘相间的猫咪,看着他们渐渐走进,嘴里不停地发出“喵喵~”的警告。 它蜷缩在夜色中,身上被雨水打湿,毛都被黏在一起,脏脏的,可怜兮兮的小家伙。 “好像它的腿,受伤了?”见它时不时舔着自己的后脚,方余生问着身旁的男人。 曲凌天把伞递给她,慢慢上前去,小心的将它抱起来。 它一副要咬人、抓人的模样,但是被护在曲凌天的怀里之后,就放平了它挣扎的动作,感受到这个人对它没有恶意,便温顺地舔了舔他的衣服。 曲凌天脸上的表情,真是一言难尽,带着一丝怜悯又带着一丝嫌弃。 “噗。”方余生看见他难为的表情,笑出来。 我来抱吧,你去开车。 “嗯。”曲凌天朝她微微一笑,待她坐上副驾驶,才将猫抱给她,抱给她的时候,小心的摸了一下它的后腿,“应该是断了。” 方余生抓抓它的后脑勺,“可怜的小猫,要不我们收养它吧。” “嗯。”淡淡应道。 “她是橘猫,就叫它小橙子好不好。”方余生一脸兴致勃勃的望着他。 “都听你的。” 黑色的车在黑夜里渐渐驶去。 34.借花献佛 将方余生送回家之后,曲凌天开着黑色的大奔直奔宠物医院,给它简单的查看了一下,打了疫苗,确定了手术时间,曲凌天才回到自己在a市的住所。 小橙子的身上脏脏的,尾巴上的毛都被溅上了污水,窝在曲凌天的真皮座位上蹭啊蹭啊,曲凌天的余光瞄到它,心里是止不住的颤抖,眼角直抽抽,这可是他最爱的车啊,这臭猫……真想把它丢出去。 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忍住,将车开回到住所。 宽阔的而整洁的房间里站着一人,提着一只猫。虽然小橙子身上脏脏的,但曲凌天身上也没好到哪里去,本来今天就“游了个泳“回来,还被溅了一身的水,真的是狼狈不堪。向来整洁、一尘不染都是他的代名词,但是今天……可能今天不太适合整洁吧,呵呵。 小橙子被曲凌天提着脖子,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心里仿佛在抱怨“呜呜呜~我腿都这样了,你还欺负我。“ 给猫洗澡是一件很头痛的事情,这简直比做顶尖的外科手术还要让他疲惫。曲凌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留下小橙子,应该叫方余生带回去的才对。于是,整个给它洗澡的过程中,一直不停的把它抓回来,按住身体在盆里,但一放水,它又撒腿跑了,还时不时露出牙齿。 等把小橙子打理干净了,曲凌天身上也差不多湿完了……把它擦干丢在次卧的床上,曲凌天才去洗澡。 第二天,七夕节 这几天,余生母亲的花店,生意自然是特别好,于是又临时雇了一个实习生来帮忙打理。 七夕节虽然很好很浪漫,但是对于方余生来说却并不怎么好,因为她现在不但没有情人,还要上班! 最痛苦的日子无非就是分开后的第一年,当时的她守着曾经的回忆过日子。每一天都是她们曾经在一起的影子,一年、两年......好像岁月也慢慢的就将他身影渐渐模糊了。 只不过她生气的是他的不解释,而是不信任,不过现在想这些都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索性就把工作放在了第一位。 今天早上在茶水厅的时候,就听见了一群人的窃窃私语,见她踩着高跟鞋来了,才迅速进入了严肃的状态。 也是,昨天那沸沸扬扬的聚会,本来就够她们嚼一阵舌根子了。 方余生专心致志的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鼠标圈点着,清晰的设计图纸和密密麻麻的注解说明。 是一座新兴的商业大楼,整个商业区的规划布局都是顶级的配置,如果能够拿下这一单,能够中标的话,那无疑是多么大的一项工程,也将标志着方正建材的身份会有很大的不同。 不光是她,整个方正建材的相关部门也都非常仔细的处理这次文件,每次的建材选择都是甄选了一种又一种,挑选了最合适的才敲定,没有的建材材料还联系海外市场搜索。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前台助理抱着一捧粉色玫瑰花进来,银黑色的包装纸点缀着白色的蕾丝花边,高级又不失浪漫的色彩。 “方总监,您的花。“前台助理将花递给方余生,准备退下。 “嗯?我的花?“方余生有些疑惑,“谁送来的?“ “一个很高很帅的男人。“助理掩着嘴微笑,默默的退出办公室去。 “很高很帅的男人?“方余生更疑惑了,她没有很高很帅的男朋友啊。 花束里面插了一张卡片。 是小橙子的照片,照片里,小猫正舒服的躺在洁白的大床上睡觉。 背面简单的写了四个字“借花献佛“。 这是曲凌天送来的? 想到这里,方余生立马抱着花跑出了办公室。 35.至死不渝的爱情 方余生捧着一大束玫瑰,跑出了办公室。 前台,已经不见那个男人的影子,想必是走了。 看着怀里夺目的花朵,她知道这是自己家花店的玫瑰,新鲜而夺目的花束,包装纸上附着简单的标签。 但是,她却不太明白他送玫瑰的理由。 一时间,无数的自我解释的理由充满了她的脑袋,好像只要劝说自己的理由足够的充分,次数足够多,就可以把那个浅浅拂过心头,呼之欲出的答案盖过。 没见到人,方余生抱着花束看着门口不远处的垃圾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身抱着花回去了。 靠外的电梯门口,曲凌天贴着靠办公室门的墙壁站着,双手插在裤兜里,听见她的脚步停顿又响起,他的心里也微起波澜,他猜想她会追出来,索性就躲在电梯门外。 “嗯,没扔,挺好的。”曲凌天自我安慰道,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叮~”电梯门打开,几个女职员走了出来,看见站在门口的帅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小声嘀咕了几句。 “你看,好帅啊!” “对啊对啊,也不知道是来找谁的。” 曲凌天冷着脸走进电梯。 一个小时前 曲凌天在去医院的路上,看见秦芳的花店今天搬出来很多的花,特别好看,大街上也都是粉色的装饰,充满着七夕节浪漫的味道,索性就将车停在了路边,漫无目的的就走进了花店。 苗姨坐在店里包扎着花束,娴熟的手法,完美的配色,都能显示着她多年作为花店花艺师的能力。 “先生买花吗?”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女系着围裙,勾着腰整理着面前花盆里稍微长得不好看的花瓣和略微残缺的枝叶,看见一个恍若天神的男子站在花店前,便试探性的问他。 买花? 曲凌天本来是没有准备来买花的,但是既然都来了,那就索性买一束吧?女生应该都是喜欢花的吧? “嗯。”曲凌天回答道。 “那先生是送女朋友吗?”女店员又问道,脸颊上泛起一些微红。 女朋友? 想到这里,曲凌天的心里咯噔一下,还不是女朋友,送花……会不会误会什么? “还不是。” “哦~!那就是即将是了,在追求过程中吗?”女店员笑着问他。 “算是吧。”曲凌天淡淡答道。 看着店里各色的玫瑰花还有百合花,其他的花在这样热烈的颜色下都显得黯淡。一大丛粉色的玫瑰吸引了曲凌天的目光,温暖而贴心的颜色,和她的性格倒是很像,白色的百合花也适合她,送哪种呢? 顺着曲凌天的目光看去,女店员微笑道:“粉玫瑰也很适合送给心仪的女生哦,对于喜欢但是还没追到手的女生尤其适合哦。它象征着像初恋一样干净、纯洁、美好,让人难以忘记。表示着永远纯洁的爱呢!” 像初恋一样……嗯,永远纯洁的爱。 是呢,她是他初恋,也会是他永远纯洁的爱啊。 想到这里,曲凌天冷淡的表情中透出一丝微笑,这几天他笑得越来越频繁了,原来的他可是很难才笑一次的,因为身边多了一个她,多了那个他挂念的人,就连嘴角都是忍不住的温柔。 “嗯,那就粉玫瑰吧。”轻柔的语气不住脱口而出。 “嗯哪,那多少朵呢?玫瑰花的朵数代表着不一样的心意哦。”女店员补充道,跑回店里拿出了一块玫瑰话语牌,上面写着不同的支数对应的话语。 看见前面推荐的朵数,99朵会不会太多啊,而且太明显了。万一她误会又给他退回来? 嗯……换一下。 目光往下移了移。 40朵……至死不渝的爱情。 “40。”淡淡答道。 “好的,先生稍等,我们会给您包的很好看,绝对包您满意!”女店员开心的回答着,转身便去挑选玫瑰了。 付过钱,不久,女店员抱着一捧包装精美的玫瑰递给曲凌天,看着这捧漂亮的玫瑰花,曲凌天一路都在纠结,到底要不要送。 送了,怕她扔掉。 不送,又浪费。 索性便问了组织里和他关系不错的江子微,他性格比较骚包,情感方面的阅历也比较多,问他应该可以。 “冲冲冲,羞涩个啥啊,都喜欢这么久了,送个花还怂?” “.…..” 不久,组织里的人都知道他要去送花了。 …… 最后,江子微给他的建议是可以拿着昨晚猫咪的照片一起给她,来增加两个人之间的联系。 于是他又跑去弄了张照片卡在花里。 曲凌天真的从来没送过花,送的时候也很担心方余生会拒绝,于是转交给工作人员,自己就跑去躲起来了。 见她抱着花又回到了办公室,悬着的心也就落了下来。 站在电梯里自言自语道:“还好。” 36.不用谢 方余生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随意放在沙发上的粉色的玫瑰,心里面总是恍惚的,静不下心来安静的看图纸,审核比对资料。 想到第一次和他在医院见面的时候,想到他为她上药、查看伤口;想到在公园里遇见他晨跑,柳絮飞过她的发梢;想到造型店里他为她挑选衣服,他愣住的眼神;想到他们一同落水,他慌忙将她护在怀里…… 才认识这个男人一个月,怎么就会有这么多和他相关的记忆?他是不是在她身上装了什么定位系统,不然怎么总是遇见他? “唔~”方余生摇了摇头,定了定思绪。 “不准再想了!不过萍水相逢罢了,那样一个冷面的男人有什么好值得你动心的???不准想了!” 刚定下神来准备工作,另一个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不,方余生,这就是缘分!不要故意去逃避,你该重新展开一段新的感情了,不能够一直沉浸在过去的那段情感中!” “何况那个男人的条件还那么好?你敢绝对肯定自己不心动吗?别骗自己了。” “啪!”方余生一下子将桌上的文件夹扔在地上,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弯下身捡起地上的文件夹,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的走出自己的办公室。 听见总监办公室传来的躁动,各个部门的职员纷纷挺直了腰杆,一丝不苟的专心工作,随后便看见方总监抱着玫瑰花直直地走出了大门,直奔电梯而去。 虽然车停在地下车库,但是考虑到自己的开车速度可能跟不上自己的心情,索性出了大楼直接伸手拦了一辆的士。 云生医院 曲凌天坐在黑色皮椅上,翻阅着这几天送来的消息。他离开了这么多天,消息大部分都是江子微和黑子他们在看,他一回来,他们两个立马把资料全都收集好扔给他,有各个大型公司的经济活动动向和一些秘密的交易,还有市井中的一些看似不起眼的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被线人记录在案。 这片地区的信息都是由他过一遍,有比较重要的再上交组织,所以这个地区的消息他大部分都有所了解,但是却没有几件是能够吸引起他的兴趣的。 然而,昨天刚好就有一个他感兴趣的。 弟弟? 他是双胞胎为什么他之前没有一点点消息,难不成他的身世还能有错? 打开电脑,刚刚准备开始着手调查那个人,一阵的敲门声传来。 方余生思索再三,手都放在门前了还是没有敲下去,而是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推了一把,敲响了门。 她从来就是喜欢有话直说,心里有事就会一直卡着,会不停的去想。好不容易做出决定要去问他,但是刚走到门口,脚步却停住了。 她怎么肯定他现在一定就在办公室呢?万一去准备手术之类的那岂不是白跑过来?还有就是万一他真的在里面,哪她又该问他些什么呢? 问他你送我花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喜欢我??? 然后呢?然后万一他说不是呢?不是的话反正他们以后除了偶尔去看看小橙子,也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当一个普普通通的朋友又不是不行。 那万一说喜欢呢? 还没有想好对应的答案,停在面前的手被人拉着,敲响了门。 惊的方余生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她还没想好呢,怎么就敲门了???立马抬头,发现身后站了一个男人,比曲凌天略微矮一点,眼里却尽是魅惑的神色。印着彩花的短衫和沙滩裤,穿着黑色的人字拖,头发凌乱却飘逸。 朝她眨了眨眼,邪魅的一笑,转身离开了。 ??? 啥啥啥?这个男人,他鼓着她敲了门,然后就这么走了? “滚进来。”曲凌天以为是江子微来了,冷淡的口气冲着门口说着。 门慢慢被打开了,方余生目光故意躲开他,慢慢走了进来。 37.做我女朋友 看见迎面走来的不是江子微而是方余生,曲凌天微微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曲凌天看着她,略感疑惑,看着刚刚送给她的玫瑰被她抱在怀里,难不成专门来医院把花还给他? 对上他冷漠中却带有一丝柔情的目光,方余生刚刚想问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只是傻傻的抱着花站在他面前。 “嗯?”见她半天不说话,曲凌天大概便知道了。她不是来还花的,否则一进来就应该把花扔给他了,或者说,根本不用专程将花抱过来还给他,直接随便扔在垃圾桶或者送人就好了。 想到这些,曲凌天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他好像成功的进入了她的世界呢。 “你……你这花送给我,什么意思?”好不容易正视了他的目光,却看见他嘴角淡淡的笑意,好像在等她问询,这是故意挖好坑等她来跳吗? “你说呢?”曲凌天笑了,笑得那么明显。 平日里冰冷到极致的男人,居然在她面前笑得这么开心? 方余生心里一万个问号划过,这么多的原因,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意思,我要是知道还专程跑过来问你? 心里隐隐浮出的答案,像一团粉红的云彩飞过她的脸颊。 “不知道。” “开车路过你家花店,发现花不错,就买了。这个算理由吗?”曲凌天问她。 刚刚还端着的心,一下子掉到了谷底,突然安静。 所以是她想多了吗? 今天是七夕节,秦芳进了很多新鲜的玫瑰花也很正常,他可能就是故意去捧个场吧,买了不知道送谁,恰好和小橙子的照片一起送给自己?难怪说是借花献佛,难怪他笑得这么开心,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好像很有道理,心里这么想着,脸上的红霞火速退了下去。 还好没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 方余生越想越尴尬,就差找个地洞自己钻进去了。 “emmm……嗯,好的。”看着方余生一脸窘迫,抱着花,机械的转过身准备离开。 “就只是来问我这个问题吗?”曲凌天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她走去。 方余生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回答他什么。 她现在心很乱。 一只手抱着花,另一只手准备去开门把手。 光从窗户外照进来,清晰可见的影子投在门上,两个重叠的影子,曲凌天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的身影,双手将她禁锢在门和自己之间,抵着门,她无法拉开,俯身将头贴近了她的耳畔。 “做我女朋友。”极具魅惑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传递到她的耳朵再到心脏。 刚刚那颗冷却下来的心突然跳的飞快,身上的毛孔好像都立了起来。 做我女朋友……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这句话在不停的盘旋、缠绕。 手上的力气仿佛一下被抽走,玫瑰花“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震落了几片花瓣随意的散落在地上。 见她愣住,曲凌天伸手伏在她肩上将她转了一个面,让她面对自己。 眼里是震惊,是激动,是迷惑,是胆怯。 他知道她的心里有他,否则她是不会跑来找他的,他肯定。 38.他一定是疯了 他的眉宇越靠越近,然后停驻。 一瞬间,温柔得像春日的花瓣那样。 仿佛是辽阔而寂静的苍穹,夜幕之中,明亮而璀璨的双眸恍若星辰一般,让人痴迷。 凝视着他的双眼,方余生呆住了,甚至忘记了推开他。 感觉到她的震惊,曲凌天嘴角微微上翘,手掌有力地控制住她的肩膀,两人更加的贴紧。 他他他他他......他居然亲了她? 但脑子里最后一根紧绷的神经不停地告诉着她,她应该赶快停下这个吻。 不然此刻的她,说不定就会掉进这个叫曲凌天的男人给她制造的陷阱里。 “!!!” 方余生用力的抬起手,抵在他的肩膀上,抵在她和他之间,终于,他停了下来。 “你……你是不是疯了?”方余生一本正经地质问着他。 此时,她的脸已经如同一个熟透了的番茄,红的彻彻底底的,耳根子也红了。 “没有。”曲凌天看着她,目光里是装不下的深情。 恍若幽暗密林之中肆意生长的白莲,那抹深情,从前被隐藏的那样深,幽幽的;如今,这炙热的感情疯狂的蔓延开,一览无余。 看着他无比认真的表情,方余生这才明白,他不是在和她开玩笑。 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 那我呢?我对他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趁着他松开她的掌控,方余生转身拉开门冲出了办公室。 “他一定是疯了,怎么会?”她疯狂地用手揉搓着自己的微红的双唇,企图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抹去,高跟鞋踩踏着瓷砖发出“哒哒”的声响在楼道间此起彼伏,急速而慌乱。 那捧玫瑰花静静地躺在地上,带着她手臂的余温。 曲凌天弯下腰,将玫瑰花抱起来,花束里面他亲手放进去的小橙子的照片不见了,想来是她留下了。 门口传来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江子微象征性的敲了敲门。 “咳咳,有人在吗?” 然后直接打开门走了进来,“哟哟哟,这不是曲大医生吗?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一脸坏坏的笑容望着曲凌天。 “你不是都听见了吗?”曲凌天懒得搭理他,将手中的玫瑰放在沙发上。 “啥?我听见啥了?”江子微一脸无辜的朝他望望,虽然说他刚刚是躲在隔壁听墙角了,可是他怎么知道的? “敲门的力度,和你八卦的本性。”简单的表述出了自己的意思后,曲凌天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工作,他还在搜索那个男人的资料。 “不愧是曲大医生,这么了解我。唉唉唉,你该不会是对我也暗下心思了吧?我告诉你啊,我可不喜欢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我喜欢的可是我家小黑啊。”江子微穿着拖鞋“啪”地一下就躺在了沙发上,双腿伸直了放在茶几上。 还记得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刚刚出完任务,一身黑地跑过来给他送他女人的资料,比如她喜欢吃啥,平时有啥爱好,前一段感情经历和状况……没想到这一次来就直接上演送花和强吻的狗血大剧,还是七夕节。 啧啧啧,果然是曲凌天,这追女人和做手术的一样,直接瞄准好人了就开整哦。当时他问他以什么样的名义去送花的时候他还以为他是害羞,怕别人拒绝,索性就给他说先用小猫咪的借口拉拢两人的关系,慢慢循序渐进。 这男人倒好,直接送了花就强吻?刺激!这下组织里有的话题聊了,终于不用再是天天这里蹲点采集数据,那里搞防备以免突袭的,一点趣味都没有。虽然,偶尔卡姐和莱叔撒点狗粮也是习以为常的,但也不新鲜,主要是莱叔太直白了,不懂浪漫,卡姐又忙得不得了,这里飞完往那里飞,组织里的人想凑个热闹都凑不上。 ------题外话------ 强吻也算色情嘛嘛嘛嘛嘛~~~ 39.能挖一个是一个 其实这也难怪,组织里的人大多都是男的,女特工简直是稀有物种。好不容易有个身手敏捷,医术也是顶尖的美女吧,还一心只扑在曲凌天身上,没有他的份儿。 组织里也都看得出来,自从安娜小时候进到组织,不管是出任务或者派去学习,只要有机会都会往曲凌天身边靠,每次出行带回来的好东西她也都会把最好的留给曲凌天,无论他用或者不用。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曲凌天却只是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妹妹,一个喜欢跟在他身后转的小妹妹。 索性他就和黑子内部解决了,一同被派出来做“卧底”,暗中在世界各地收集情报,只是最近被安插在a市。 两个原因。 第一方面是,a市预估在未来的5年内会将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城市,经济发展速度相当迅猛,也会有越来越多的“势力”进入到这一块区域内,所以组织要求提前在这里安插好人员眼线,和上面的要求一致,以免出现暴乱现象或者危害社会的极端事件产生。 第二方面是,他和黑子的年龄也不小了,虽然这么多年在世界各国游走的日子简直是家常便饭,但是他还是渴望能够有一个给他安稳感受的地方,既然组织以后要在a市重点发展,补给眼线,那么生活在这里,不用到处跑,联络上也会方便很多。 “脚。”余光瞥见江子微穿着拖鞋,还就堂而皇之的放在了茶几上,曲凌天低沉的声音从喉咙里传出,带着一股震慑的威胁。 “好好好,我放下来就是。”偏头凑去闻了一下花香,“怎么样,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没有,处理的很干净。”屏幕上黑白色相间的数字滚动着,他搜索了这些年张振轩身边的各种事项情况,从来没有一个叫做“曲耀天”的人出现过,包括经济交易往来和行踪显示的都是这两个人毫无瓜葛。 难道张家这几年完全靠的是运气才稳稳的坐在金钱交易的榜首——融汇银行,这把象征着金钱的龙椅上吗?他才不信,这背后一定有一个拥有搜集各种交易信息的顶级电脑操作高手,配合着其他的数据分析和货币融通的理论。 张振轩的能力他是相信的,他完全有这个能力当他父亲的军师,帮他稳固张家在a市的地位,张昌雄本人的人际关系虽然也是出了名的广泛,但是……有些消息光是靠人际关系之间的沟通是无法保证的,这贷款贷多少,能不能放钱,放多少,有没有收回的机会,这种消息,谁又会彻彻底底告诉你呢?一旦收不回来,银行亏了钱,这行长的位置可是这么多人都盯着呢。 “哟,不是吧,你都搞不定?那看来……来头不小啊,要不要回组织报备一下。”江子微感到诧异,曲凌天的电脑技术已经算得上是顶尖的了,要是比他还好的话……放眼看去,组织里知道的也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人。 “不必,他应该没有恶意。”曲凌天开始便发现了有人在他的电脑里面植入了病毒,但是并没有传染性,只是单纯的窃取他的部分个人信息,顺带搞搞破坏什么的,一看就是很幼稚的把戏。 “嗯?你确定。”对于曲凌天的肯定,江子微表示怀疑,他怎么知道他没有恶意?他在找的这个人又是谁?好奇心驱使着他向他发问“方便透露下是谁吗?” “不方便。”冷漠的语气。 “.…..”江子微挑了挑眉毛。大哥,我就是好奇嘛,能打败您的高手,那还不趁早挖过来啊,人才诶!“小气鬼!我这还不是想着为你们减轻负担嘛,本来组织人就不够,能挖一个是一个。” 半晌,曲凌天的嘴里淡淡的吐出三个字。 “我弟弟。” ------题外话------ 害,前一章因为鄙人用词不当被暂时屏蔽了,大家过几天可以去补看哈,超甜的,嘻嘻嘻。 40.进军a市 江子微听以为他在开玩笑:“你……哈哈哈,你弟弟?你啥时候收了个大表弟啊?介绍给兄弟们几个认识认识啊。” 虽然江子微的年龄要比曲凌天大个几岁,但是他进组织的时间却没有曲凌天久,在行动能力和操作执行上的身手也不如他,唯一的优势便是自己的人际圈,他认识的人可多了,暗地的,明面的,组织在这块区域的很多信息都是通过他传递的。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一记冷眼飞过去,直射在江子微的脸上,颤抖。 “真……真的啊?亲弟弟?”感觉到不可以思议,毕竟曲凌天的出生资料上清清楚楚写的可是……独生,难道当年那些事背后还有很多没有调查清楚的东西吗? “看样子,是的。”一往如常的淡漠语气,哪怕是自己多了个弟弟,都体现不出他的不同,所以,果然是个只“重色”的男人啊。 “woc,那你还在这里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要我去给灰豹他们说一下吗?我觉得你这个弟弟不简单嘞。”虽然事不关己,但是江子微还是以一脸好奇的模样,也是他平日里就骚包惯了,这么一件有趣的事,他肯定是不会错过的。 “先不用,过段时间再说吧。”这么多年了,他都不主动联系他,偏偏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冒出来了,那多半是有事情是他正在安排的,那他究竟算是被利用的人,还是算他的家人?“先不说这个,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害,过来看你工作我开心呗。”和曲凌天皮一下,没想到他又一记冷眼朝他飞来“这么凶哦,诶,小心准女朋友跑了。” “咳咳。”润了润嗓子,江子微认真的说道,“靠近市中心的那块地不是被几家的房地产都盯了很久了吗,最近消息传出来说还是华强的肉,图纸早就都内定定好,就等招标走一场形式罢了,其他都是陪跑的。” “还是华强的?”曲凌天对华强集团其实是很抵触的,毕竟自己的父亲当年做了项华忠8年的私人医生,后来因为醉驾司机追尾,曲家兴为了保护项华忠才出的车祸,所以曲凌天的母亲覃芸一直不愿意多接触华强集团,就是怕回忆起伤心事。 “是啊,a市要发展,大鳄鱼哪里能放过呢?先占据有利条件咯。青石记忆不就是先挖了块垫脚石吗,这一步步的,都是准备好的。”江子微补充道。 说到青石记忆,那还是方正建材第一次合作规模那么大的公司,当时的合作也非常的圆满,尽管最后因为地震的原因,有了一些小的新闻,但是却都是有利于方正建材发展的。 反观金氏,对方正建材的陷害不成反倒漏洞百出,伤了不少业界的心,导致他们不但建材市场一蹶不振,卫浴的售卖方面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试问有多少消费者愿意去相信一家,被曝出拿人的生命危险去陷害其他公司的卫浴品牌呢? 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如今在a市,金氏集体的建材方面没落了,那本地的建材品牌,除了方正建材以外,其他特别优秀的建材公司大多都不是a市本地的品牌,要么是国外的,要么就是其他品牌的分公司。方正建材如今虽然依旧是面对着强大的竞争,但是好歹原来和华强集团有过一次愉快的合作,这次想要再度合作,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那合作商呢?也内定了?”曲凌天问道。 “什么狗屁合作商,要问就直接问嘛。” “咳咳。”假意咳嗽了两声。 “你心上人最近的工作量应该不小,虽然说有两家都有这个意愿,但是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的,万一有更合适的目标出现呢?你说是吧。”江子微坏笑道。 “更合适的目标?”曲凌天挑了挑眉。 “嗯哼,外地市场也开始朝a市进军了呢。” 41.不能言说的悲怆 “嗯,项华忠既然要搞地产,那么合作商的人脉这方面自然是不会落下,你之前不负责情报的收集,人脉这方面估计你也了解的不多,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相比较于半路的插班生和从小就培养的学生,你觉得谁更听话?” “从小就培养的学生,是哪个?”曲凌天问道。 “‘delin’是在x市发展的,是他大儿子的朋友几年前开建的,一共合作了2个小项目,很多地方几乎已经被华强控制了,但是估计项华忠也在思考要不要收购它,因为它的规模目前还不成熟,和方正建材的规模相比建设方面是还差一段距离,但是相对来说也更好控制。”江子微说着,又补充道,“还有就是x市是项华忠的本家,也是他的地盘,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但是x市和a市相隔太远,有些资源也不好调配,所以如果这次真的他无论是和‘delin’合作而是和方正建材合作,你女朋友的父亲都即将面临着一个很大的考验……” 项华忠和华强集团 江子微离开的时候还和让他准备一下,差不多要回去给大a的女儿检查一下心脏了,安娜说估计是快10年了,之前田伯伯给换的心脏出现了一些问题。卡姐之前一直在陪她,给她做心理疏导,而这几天有一个案子,一直找不到人,就让她去帮忙画犯罪心理画像了。 大a是他们组织的领头羊之一,真人一般不露面,有很多的面具,平时联络或者下指令都是带着人皮面具出现的,组织里真正见过他真人的也就是莱叔了。所以就算你无意中见过他,可能也不知道他是谁。 曲凌天还比较小的时候跟着田箐阿伯学医,第一次接触到这个男人,就被他身上那种深深的寒意吓坏了。 大a的妻子已经去世了,十几年前,组织里正发生战乱,她带着才五岁大的女儿躲在雨林深处,不知道消息从哪里走漏的,她和女儿一起被抓走做人质。后来,挟持的人被把她们母女困在地下室里各种折磨。好不容易打听到她们母女的下落,在最后一次的爆破中,因为破译密码的精准度和速度不够快,她们被困住出不来。 爆炸之后清理现场才发现,大a的妻子因为保护怀里年幼的女儿,自己被炸的血肉模糊,尸体当时已经看不出具体的人型了,只是手里那枚刻着他名字的戒指不停地刺痛着他,提醒着他,那个已经死去的,已经被炸的血肉模糊的人,是他的结发妻子,是他发誓一辈子守护的女人。而当时才五岁的女儿也因为这场爆炸身体和心理都出现不同程度的伤害,她的心脏在事后发现出现了功能性的供血障碍,心里的高强度扭曲和压力更是摧残着她,她的母亲在她面前和她一起面临了那样的恶毒的伤害之后还为了保护她,而被炸死,那样血腥的画面,那样悲痛惨烈的画面换成是谁,可能都无法接受吧。 而当时破译密码的成员也因为这件事内疚自责了十几年,如今处于半隐退的状态,隐匿在组织的另一个半球区。 自此这件事之后,大a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冷漠的吓人,不再开玩笑,就连曾经最好的伙伴都变得渐渐疏远,只剩下上下级的关系,也不再对别人露出自己真正的面目。除了自己的女儿,他再也不对任何一个人微笑过。对组织里的人的训练也变得更为严格,出行任务之时还必须要求带着面具,任何一项消息都必须保守严密,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内心的悲伤,那种凄凉,他誓死守护的爱人就因为他的疏忽这样离他而去。 他行事的雷厉风行也是出了名,组织里除了莱叔和卡姐和他的联系多一些,也就是曲凌天了,因为要定时去帮他女儿检查身体和心脏,但是接触也不多。曲凌天心里对于大a唯一感受就是绝对的敬畏和无比的同情,除此之外他身上冷漠的气质有一部分也是源于对他的模仿。 42.未知的远方 方余生回去的时候正好到了饭点,看道大楼下沿街开着的各种各样的店铺,大多绑有粉红色的气球,店铺间的天花板上有些还挂着粉红色的标语。 “甜蜜情侣套餐,超值惊喜超级浪漫!” 一家花店门口干脆就大大的摆上“一束鲜花,胜过千万个吻。” …… 这是在不停地提醒她,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吗? 商铺中坐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大多还都是情侣,与其被埋没在狗粮堆里,方余生索性就只点了一份海鲜粥打包带走。 方余生坐在茶水间外面的就餐区里,纤细的葱指拿捏着一次性的勺子,搅拌着眼前的粥,目光却透过透明敞亮的玻璃窗往下看,繁华的大街交错综合,每一条路都通向不同的地方,就好像是每一条选择都有不同的结果一样。 方启正端着餐盘走了进来,看见方余生呆呆地望着窗户发呆。 他今天处理工作比较晚才来吃饭,以为就餐区会没人,没想到女儿还在吃饭。早上就听职员说有人送来一束包装精美的玫瑰给方总监,想必此刻她是正在为这个事情烦恼吧? 方启正将餐盘放在方余生的对面,然后坐了下来。虽然父女在同一个公司,但是却并不经常在一起吃饭,大多数的时候方启正都是在办公室里吃完,或者外出洽谈工作,而方余生也多是出去和同事一起吃。 余光瞥见对面坐下来一个人,也没注意是谁,低头喝了一口粥。 “余生啊,怎么啦?”发现女儿竟然没有发现自己坐在她面前,方启正开口问道。 “嗯,爸?啊,没什么。我在想工作上的事。” “是吗?我看不是吧,早上有人告诉我了哦,是生生的心仪对象吗?”方启正关切的问道。 “不是,一个朋友而已,话说,爸你怎么现在才来吃饭啊?”转移话题。 “最后一点工作,处理完了才来的。啊,你居然敢转移爸爸的话题啊。”方启正慈祥的朝自己的女儿笑着,将餐盘里的鸡丁夹给到了她的碗里。 “嘿嘿,您见过的。”方余生笑了笑“但是好像,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是小曲吗?”方启正夹了一筷子菜乘在勺子里合着白米饭一口送进嘴里,其实昨晚上他就已经看出来有些不对劲了,从那个男人看振轩的表情就可以察觉到,潜藏了一股难以察觉的敌意。然而两个不相熟识的男人又会有怎么样的深仇大恨呢,无非就是因为女人罢了,他们面前的女人。 加之昨晚上他回去坐在楼上纳凉,看见一辆黑色的大奔驰将送女儿回来,透过挡风玻璃,他还和他对视了一眼,尽管是晚上,但是还能够辨别出人是谁,于是心里也就大概明了了。索性之后也没有和女儿再提和张振轩的婚事,女儿的事就由女儿自己顺其自然的发展就好,他可以替她把把关,回答女儿的一些问题,但是他却无法替女儿决定她的人生。 “嗯。”方余生思考了一下,补充道,“之前替我做手术那个医生。” “嗯,我当时见过,是个不错的孩子。”慢慢嚼了嚼嘴里的饭,方启正也看向窗外,看见那来往的车辆,车水马龙。 “每条路都有它自己的目的地,但是知道目的地不是自己想要去到的地方的话,爸爸或许会选择未知的那条路,抱着目的地是自己想要到达的地方的想法,一路上的风景也会变的有趣呢。”顿了顿,方启正笑道“万一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你想去的地方呢?也说不定啊。” 43.熟悉的背影 听出了父亲的言外之意,估计是看出了她对张振轩没有兴趣,想让她以后做选择不必全部听从父母的安排。 一瞬间,方余生觉得自己特别的幸运。 从小,父母就给了她一个衣食无忧的生活环境,哪怕父亲工作上有些不如意,家里最拮据的时候她也依旧是被父母疼爱着,吃住都不会有所担忧。按理说被父母宠爱着,她的性格应该会很傲娇刁钻,但是偏偏她又是听话懂事。 弟弟出生的时候她就喜欢抱着他。从小,方余年跟在姐姐身后的时间比更在秦芳身后的时间更多。她第一次带着弟弟去超市,就教会他吃薯片,还带着他偷偷去吃方便面和炸鸡、可乐。 虽然在家里,秦芳都会做很多很健康的饭菜,但是她大多时候都是偷偷地在外面吃同学们都喜欢吃的零食,她的表现从来都不像是个大家闺秀,而更像是随了她父亲,方启正,喜欢随心所欲。 感情这种的东西,既然向来讲求的是缘分。 那就……随缘吧? 靠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方余生又女战士般得投入了工作中,之前“青石记忆”工程的完结,仓库里该清点的材料还没有检查完,供应商那边的补给也还没有去谈妥价格,这边有又新的项目在核对了。 桌上堆成山的文件夹等待着她,和华强集团的合作这件事,虽然两家都心知肚明,但是时间不到,两家也都还没有很直白的合作文件的签订,在签文件之前,什么样的意向都是假象。 华强集团的董事长项华强可是只地地道道的“商人”,商人的工作自然全都以利益为主,虽然这里是a市不是x市,但是华强集团的影响力依旧是相当大的。 谈合作,一方面意味着互利,双方都能够得到发展;但是另一方面,从此之后,方正建材还是不是独立的发展就不可知了,万一……这也是方余生最为担心的一件事,与虎谋利,始终将面临着被吃掉的可能性。 五点过,临近下班。 桌面传来一阵响动,手机屏幕上赫然写着“克里斯汀”四个大字,这个时候打电话来,难道是约饭? “喂……” “喂,阿生,晚上你有约吗?” “你说呢?” “那……等会一起去吃饭?”克里斯汀支支吾吾的说道。 “好,你到路边来接我吗?” “嗯,到点了就快来,不然我拿你的驾照扣分!” “好。” 到了下班的时间,方余生提着白色皮革的链条包去厕所补了个妆。 抿了抿嘴唇开口道“吃饭!冲冲冲~~~” 克里斯汀亮眼的橘色牧马人显眼地停靠在大楼侧边的空地上。 精致的妆容,香槟色的金属环状耳坠,和黑色侧身绑带紧身连衣裙,特意打理过的头发,还喷了她最爱的flowerbykenzo香水。 “您这是……准备去相亲?”方余生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被眼前的这个女人所震惊到,虽然说克里斯汀出席活动的时候都是打扮的特别漂亮,但是和她一起出门的时候都是穿着比较随意的。 今天打扮这么好看,确定只是和她一起出去吃个晚饭? “相你个大头鬼嘞,捶你。”等她关上车门系上安全带,克里斯汀才换了档,脚尖轻踩油门,车子缓缓驶入车流中。 “单纯和我吃饭?我才不信呢,你平时什么鬼样子我都晓得。”方余生开始损她,总觉得克里斯汀肯定有事瞒着她。 “嗯,今天七夕节,饭店搞活动,两个人一起吃会便宜些,顺便和你告白?你觉得这个理由怎么样?”克里斯汀笑着回她。 “呵呵呵,我觉得很好。” 克里斯汀将车停在了停车场,两人坐着电梯上了楼。 “新开的餐厅?哇,看着不错啊。”方余生看着眼前装修别致的餐厅,赞叹道。 “嗯,你平时想吃还排不上号呢,走吧。”领着她走进自动敞开的透明玻璃大门,直直地向不远处木框环绕装饰的餐桌走去。 一个男人坐在餐桌的座位上,穿着黑灰的马甲,白色的衬衫,挺拔背影,稍微和他之前的形象有些不符,以至于方余生一眼望去的时候,没有认出他是谁。 44.话里有话 水晶球状的灯罩,倒吊在木质板做的顶棚上,绿色的植被合理的安置在四周,富有创造性的陶瓷摆件被摆在靠墙的雕花木架上,整个餐厅的装修布局典雅大气又不失现代感。 方余生被克里斯汀拉着坐到了餐桌的另一边,看着眼前的这个昨天才在宴会上被称作是她准订婚对象的男人,现在居然是克里斯汀拉着她来和他一起吃饭,难道…… 不会吧? 昨天她在宴会上就已经把订婚这件事情差不多搞砸了啊,而且她可以感觉到无论是张振轩对她,还是她对张振轩都没有那个意思啊,克里斯汀可千万别瞎撮合啊。 眼前衣着优雅的男人将面前的菜谱先递给了克里斯汀:“看看,你想吃什么。” 克里斯汀接过菜谱,放在面前,随便翻了几页,然后对着餐桌旁的服务员说道:“香煎鹅肝,然后再要一杯青葡萄汁,谢谢。“随即将菜谱递给了身边的方余生:“看看你想吃什么,反正他请客,随便点就好。” 所以这……这两人什么情况??? 今天是克里斯汀拉着她来吃的饭,那么,肯定有问题咯? “红酒牛排,七分熟,再要一杯雪梨汁,谢谢。”点完餐后方余生狐疑地看看眼前的两个人,从包里拿出手机来发短信:是不是应该给我解释一下? 桌上,克里斯汀的手机传来一声震动,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和方余生对视了一眼,眼神里透露着:知道了知道了,等会和你解释的意味。 “方小姐不会介意吧?”张振轩礼貌的问道,“昨天晚上没有提前告知你这件事。” 这件事? 难怪这几天克里斯汀销声匿迹了,她还以为她是在专心拍戏,原来是在谈恋爱?而且,居然还不告诉她? “啊?呃……不介意啊,对吧阿汀。”一个射杀的表情投向她,眼神里:好啊,谈恋爱都不给我说?你回去明明白白给我说清楚,不然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服务员将她们点的果汁端了上来。 克里斯汀低头喝着手中的葡萄汁,假装看不见方余生的眼神威胁。 张振轩在一旁看见两人有趣的表情对视,忍俊不禁。 “你们怎么想的,今天七夕节不两人单独吃饭,还非要拉上我这个两千瓦的电灯泡?”知道自己的存在会影响到他们两个人的“情感交流”,方余生本能地问道,“需要我撤退吗?” “还没有在一起诶,这不是问问你的意思嘛。”克里斯汀转过头看了看坐在身边的方余生,小声地说“方伯伯和方伯母不是有意要撮合你和振轩嘛,所以之前就一直没告诉你。” 又补充道“我本来担心昨天你们父母可能会宣布订婚的,所以昨天我本来想提前告知你的,但是振轩跟我说你们两个不会订婚的,于是我又思索了一下,还是准备等等再告诉你这件事,没想到昨天你刚好就爆出那样的新闻。” 方余生挑了挑眉毛,看向对面的张振轩。 克里斯汀的声音不大,但是他的位置想要听清楚也不难,所以他一直保持着微笑,手上的刀叉优雅的切割着盘里的牛肉,切好了的大小合适的肉块还放在克里斯汀的盘子里。 所以他在聚餐的时候就知道今天晚上的订婚消息是不可能的咯?那她搞得如此难堪也是他故意安排的? 想到这里,方余生不禁有些生气,柔顺的眉毛皱了起来。 “那新闻不是他安排的,我们事先都不知道会有这一出。” “是谁做的难道你自己还看不出来吗,要不是你和刘思衡纠缠不清,她又怎么会来找你麻烦呢。”张振轩也看见她皱起了眉毛,就沉声提醒她。 “什么纠缠不清,哪里纠缠不清了,明明是他来找我的好吧,我和他已经结束了。”方余生气急,反声呛他。 张振轩却一脸的从容不迫的笑容,带着一丝他本有的邪魅。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们已经结束了,那你就应该彻底的放下他,今后也不要有所顾虑。”切好了牛肉放入口中,张振轩不紧不慢的咀嚼着。 “是彻底放下了啊,等等……什么叫做今后也不要有所顾虑?”方余生反应过来他好像话里有话啊。 45.嫉妒能使人扭曲 “没什么。快吃,不然一会该都凉了。”张振轩岔开了话题。 光滑的木条框架将她们与其他人隔离开来,但是透过框架的空隙依旧可以清晰的辨认坐在座位上的人是谁。 在与他们相隔了不到十米的地方,一个靠窗的位子,甄沁媛面朝着大门而坐额,这个位置恰好可以看见张振轩的脸面对着方余生在说着什么。 “哼,原来早就和那个男人暗中有勾连了,怪不得两家的父母这么眼巴巴的盼着她们结婚。”黑色的发髻高高盘起,前额处掉了一缕波浪状的头发耷拉在脸侧,以修饰脸型。 本来今天刘思衡让花店送了一大捧红色的香槟玫瑰来她还挺开心的。 但是本想约他出来和她吃饭,却得知他今天早上被金老头派到外面去谈生意了,赶不回来,索性就喊她办公室的小跟班一起出来吃饭。 没想到,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听说这里这家餐厅不错,来尝试一下,没想到一碰一个准,这就还能碰上她最讨厌的人。 其实,她本来是不讨厌方余生的,但是谁叫她嗤之以鼻的东西却是她求都求不来的。 甄沁媛很恨她,她从小家庭条件就不好,父母为了供养她花了多少心血求了多少人,好不容易把她供上了大学,母亲却得了白血病,骨髓配对,半相合骨髓配型,她不是最理想的匹配者,需要别人捐赠骨髓来挽回性命。 但是……哪怕有骨髓匹配的人,也没有人愿意捐出自己的骨髓。 在这个世界上,当真正涉及到自己的利益的时候,就没有真正所谓的好心人,都是一群只担心自己死活的家伙。 最后哪怕半相合骨髓移植的成功机率没有那么大,她还是和母亲进行了手术,索性手术后期的排异反应不大,母亲也如常人一般生活了下来,但是她就此明白了一个道理。 没有人会施舍你,可怜你,你所想要拥有的一切都必须是靠自己的双手去抢来的。 所以当她看见刘思衡的奋不顾身想要往上爬的时候,他身上的那股冲劲,和她是多么的相似,让她忍不住想要伸手去帮他一把,是这样就爱上了吗? 方余生 她是多么的羡慕她啊。 有那样优越的家庭环境,从小就吃喝不愁,像一个公主一样,父亲疼她母亲爱她,后来还有个弟弟陪她,就连她最爱的男人都痴迷于她,哪怕都分手了还对她念念不忘。 说分手就分手,头也不回的洒脱,原来是还有这么多的备胎啊? 哈哈,哈哈哈…… 凭什么,凭什么她甄沁媛就没有这么多条件优秀的男人围在她身边,她爱的人还是她靠手段才换取来的。 嫉妒能使一个人扭曲。 甄沁媛右手握着装着柳橙汁的玻璃杯,指节分明,好像下一秒玻璃杯就要在她的掌心里被握碎一般。 “甄姐?”对面的女人看着此刻双眼充满仇恨的甄沁媛,心里一阵恐慌。 “嗯,没事,我去个洗手间,你先吃。”安顿好眼前的女子,甄沁媛拿着手机站起身来,走向洗手间。 途中她打开了手机相机,对着不远处的男女快速的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张振轩和方余生相对而坐,旁边还坐了一个低头吃饭的短发女子,这不是克里斯汀有还能是谁呢。 她之前还奇怪呢,为什么编辑好的新闻莫名其妙的就没了。 这下她倒是要看看,新闻可以有人暗中操作把它删除,但是人,她还能不能凭空将其变没。 46.气势汹汹的女人 甄沁媛来到卫生间,将刚才手机上拍好的照片编辑成文件发给了一串陌生的号码。 她昨天就留意到张振轩身边的那个女人了,kk女总裁的独生女,宝贝的不得了呢,怎么会让自己受一点委屈?要是看见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谈笑风云,尤其还是……在七夕节,她会当如何呢? 短信才发出去不到十秒,就收到了回复…… “你是谁?你在哪儿?” 很好,比她想象中还要快呢。 “xx大厦,b座7楼,知味。” 快速的回复了她短信,甄沁媛顺带对着镜子照了照,鎏金色花边的镜子里的倒映出的女人脸,虽然画着精致的妆容,但是岁月的痕迹依旧爬上了眼角,她已经很注意保养了,各种昂贵的护肤产品,还定期去美容院做保养,但总是还是有痕迹,岁月的痕迹…… 她也想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和爱的人一同老去,但是她没有,没有这样的人愿意陪她平平淡淡的老去啊。 清水洗过手,用纸巾擦干,食指向上提了提眼角,将耳畔其他的耳发捋了回去,转身出了洗手间。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余光扫过其他三人的餐桌,却始终没有将正脸转过去面朝他们。 右后方背朝他们,完美的隐蔽。 “甄姐,你怎么不吃,我觉得这家餐厅的牛排做的很不错啊。”对面的年轻的女孩双手操执着刀叉,细嚼慢咽的吃着。 “好吃就行,喝点果汁,我觉得果汁不错,很新鲜。”甄沁媛微笑着举杯然后优雅地喝了一口,若隐若现的红色唇印倒映在杯口。 此刻另一边,曲凌天正在这座商城一楼的宠物店里等待着,小橙子的腿正在进行骨折的固定手术。 虽然说他自己也是医生,也大概看得出是哪里的骨头裂开了,但是毕竟人和动物还是有区别的,所以就直接带它去宠物店里检查和做手术。 其实……主要还是,嫌麻烦。 甄沁媛食指和拇指抚摸着左手手腕上的表盘,目光注视着不远处的大门。 五分钟 十分钟…… 终于,一个背着小型爱马仕的手提包,穿着迪奥白粉色碎花短裙的女子,踩着三厘米厚的防水台高跟鞋“噔噔噔”的直面向着餐厅走来。 踏进餐厅的大门,被漂染成浅粉白的短发随着她的步子一高一低,错落起伏的摇晃。 感觉到有人的目光杀了过来,方余生抬头往玻璃大门处看了看。 这不是……晚会上那个据说喜欢张振轩很久的kk新闻总裁的女儿吗,那个和她抢鞋子的傲娇小公主——宋之恩。 但是,她那杀气腾腾的眼神是怎么回事,难道? 看向她对面淡定吃着牛肉,丝毫没有察觉的“危险”到来的张振轩,方余生捏刀叉的手指紧了紧。 本来想一走了之,但是考虑到旁边还坐着克里斯汀,既然决定和他在一起了,那张振轩应该告诉了她宋之恩这个女人的存在吧? 看着宋之恩越走越近,克里斯汀一脸疑惑的看向她。 “阿汀……要不然,我先……”刚刚放下刀叉,准备离开的方余生,被眼前的气势汹汹的女人拿起了自己面前的果汁一下浇在了她的头上。 47.两个疯女人 “你疯了吗?”方余生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下子站起来。 “不要脸,谁让你背着我和振轩哥哥一起吃饭,他可是我的男人!”宋之恩瞪得圆圆的眼睛瞪着她,好像下一秒要把她吃了。 “你特么才不要脸。”克里斯汀看见她将果汁倒在方余生的头上,还当着她的面这样说着她不爱听的话,气得火冒三丈,直接站起来扬手给了她一嘴刮子。“我的朋友是你好欺负的吗,还有,那个男人也是我的男人,什么振轩哥哥,请你不要张着嘴巴乱说ok?” “你敢打我?“宋之恩冷哼一声,单手捂着腮帮子,看了一眼站在她眼前的高高瘦瘦的女人,“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克里斯汀吗,之前在商场就说你怎么这么眼熟,怎么,没想到是个被潜规则潜傻了的疯女人,想找个有钱的朋友做靠山当垫背,也不看清楚是谁,方余生这种女人你也敢交朋友,乱勾引别人的男人,也不害臊,你要是不像惹祸上身就请你有多远滚多远好吗。” 虽然宋之恩被克里斯汀打了一巴掌,心里憋屈到极致,但是看着眼前被果汁浇湿的女人慌乱地用纸巾擦拭着头发,她内心简直开心雀跃到不能自己。 活该,谁叫你乱勾引我的振轩哥哥? 刚刚拿起纸巾正帮着方余生擦衣服的克里斯汀听见她说的这句话立马就炸毛了,放下了右手手上的白色纸巾,站住身体,使出全身的力气扬出右手,又给了她另外一边脸一个巴掌。 这个巴掌下去,宋之恩的脸立马红了起来,显露出五个标准的手指印。 本来单手捂着自己右脸的宋之恩,现在两只手不约而同地捂向自己的左脸,嘴里还因为疼痛而发出“滋滋~”的声音。 “你居然?我要弄死你!”这宋之恩被打了两个巴掌之后就犹如一座活火山,怨恨之气瞬间喷发了出来,她从小到大可是被当做宝贝一样照顾着,有好吃的,好玩的,全部都是她第一个来,现在居然还有女人敢给她甩巴掌,想着真的是活腻了吗? 宋之恩举起双手直直的伸向了克里斯汀的头发顶,虽然她比克里斯汀矮了十几厘米,但是她超高的防水台加持高跟弥补了她身高上的缺陷,差一点就可以和克里斯汀平视了。 她的魔爪伸向了克里斯汀的头发,抓着她打理很久的精致栗色头发,疯狂的摇拽着,耳坠被摇的一晃一晃的。 居然动她整了这么久才弄好的头发,她的发型啊啊啊。 克里斯汀也不是好欺负的,立马伸出手还击回去,“你个疯女人。” 话没说完,拽着她的头发便疯狂的摇晃着。 周围的人听见圆形木框架结构球体中心的位置传来骚动,两个背影极其优雅和美丽的女子居然拼命地相互抓住对方的头发相互殴打,摇拽。吃瓜群众表示对此很震惊。 “你看,那是不是明星克里斯汀?”不远处一个嘴里还在咀嚼着牛肉的男子直起背来向着这边投过好奇的目光。 “是是是!是克里斯汀,旁边的那个女人难道是她的经纪公司?” “不是吧,哪个明星会和经纪公司吵成这样?而且她这么漂亮,也不需要这样的炒作吧?这不是给她的形象造成了很大损失嘛。” “快拍拍拍,等会看看能不能去找她要签名,我的天啊。大新闻耶!” 周围的客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有的还甚至想冲上来要签名。 48.你得对我负责 “阿汀,快停下来,别打了。”看见旁边有人拍照,方余生着急了。 本来克里斯汀就是娱乐圈的人,这一闹会给她带来多少难以解决的麻烦,她为她感到后怕,她不愿意她辛辛苦苦努力打拼的结果因为自己而毁于一旦。 她伸手将凑在一起打闹的两人用力掰开,自己则护在了克里斯汀的面前。 张振轩看见面前的三个女人,脸上眉毛更是拧在了一起。 被方余生扯开的宋之恩一脸的不甘心,手悄悄摸摸地就靠近了他餐桌旁的红酒杯。 “你还想做什么?”张振轩冲着宋之恩小心翼翼伸过来的手严厉地呵斥道。 听见自己心爱的人这样呵斥自己,宋之恩一下子将手收了回来,然后撇过头去,不敢看他。 看见越来越多的人举着手机在往这边拍照和录像,方余生心里慌张极了。 “好了,阿汀,别闹了,不然明天得被人看笑话了,走,我们回去。”方余生拉着克里斯汀的手,准备离开。 “你特么给我记住了,有多远滚多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克里斯汀对着面前隔着方余生在中间的宋之恩。 “那你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马上我就叫我母亲曝光你,我要让你在娱乐圈里混不下去,你死定了。”宋之恩咬牙切齿道。 张振轩内心其实是有点担忧的,他害怕的不是克里斯汀出事的新闻,这些东西他可以交给别人来搞定,他担心的只是宋之恩会把昨晚的那件事说出来。 “你们俩走吧,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张振轩对着面前的方余生说道。 心里面其实是想赶快将这两个人遣走,以免宋之恩将昨晚的事情说出来。他可不想好不容易在克里斯汀心里占据的一点点位置,因为这个女人的捣乱而前功尽弃。 “好。”方余生牵着克里斯汀的手准备往外走,还将自己的包包举起来去遮挡住克里斯汀的脸。 “处理?处理什么?”宋之恩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望向张振轩,声音却突然提高了一个分贝:“振轩哥哥,难道你忘了昨晚上发生的事了吗?” 这下三个人全都愣住了。 “什么事?”克里斯汀停下脚步。 “你说呢,振轩哥哥。”宋之恩又假装无辜。 张振轩脑额两侧的青筋跳了跳,眉头紧促,上牙轻咬下唇。 还是被说出来了。 “阿汀,这件事是误会,我以后给你解释好不好,你相信我。”恳切的眼神看向克里斯汀。 直觉告诉克里斯汀,她才选择交往的对象才不到一个星期,就……出轨了? “振轩哥哥,我妈妈说你得对我负责。”宋之恩走一步向前扯了扯张振轩的衣袖。 张振轩却一把将碰他衣袖的手甩开了,像是无比厌恶一般。 “负责?”克里斯汀看着张振轩的脸,反问着他。 “阿汀。”方余生拉了拉她的手,试探的问她。 不作声。 克里斯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眶就突然湿润了,眼角边的晶莹聚拢在一块,从外眼角流出。 她精心画好的妆容就这样被泪水划出了一道痕迹。 狠狠的看了他一眼,挣开方余生牵着她的手,克里斯汀挤开人群快步向着大门跑去。 49.最佳女演员 “阿汀!”张振轩看克里斯汀跑了出去,也立马从位置上离开,跟着跑了出去。 身旁的宋之恩马上作出反应,伸手拉住了他,不让他跟出去。 “滚开。”带着滚滚怒意的两个字从张振轩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 从来就没有见过张振轩这样发火过,宋之恩眼中含泪的望着他,脸上满是自责的表情,然后默默地放开了他的手,看着他跟着克里斯汀追了出去。 周围的人看着这种情况,默默都隔开了一定的距离,很多都收起了手机,但还是有不怕死的,仍然偷偷地拿着手机拍照。 “人都走了,还在拍?”方余生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群,声音很严肃。 刚刚有服务员小声地议论着,也立马噤了声。 站在桌子旁的宋之恩收住了眼里的泪光,嘴角和眉宇间露出一丝微笑,然后环顾了四周。 比起原本就是演员明星的克里斯汀,宋之恩的演技也丝毫不差,完全有机会去争当最佳女演员。 一个穿着红色衬衫裙,盘着发髻的女人,正优雅地举着手里的杯子,一点点的品味着杯子里的液体,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这不是昨天晚上和她站在一起的甄沁媛甄主编嘛? 虽然之前因为公司的关系,两个人几乎没什么接触,但是宋之恩后来回想到,好像她确实从母亲那里听过她的名字。 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呢。 这样明显的眼神暗示,难道她也和方余生有什么过节? 也是,能暗地发短信告诉她来这里闹事,想必不是和克里斯汀或者方余生有过节就是和他的振轩哥哥有关系。 但是,从那天晚会,她就看出来她不喜欢方余生,很不喜欢,对于这一点她们俩达成了共识。 但是比较出乎她意料的事情是,她原本以为和振轩哥哥有关系的女人是方余生,毕竟……新闻都这么说,而且当天的晚会也是这样安排的。 但是如今看来,有关系的女人不是方余生,而是这些年缕缕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大明星啊。 还好她刚刚反应够快,看见振轩哥哥的反应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索性拐着弯地就把昨晚的那件事说了出来。 换成是哪个女人,得知自己的人男朋友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待了一个晚上,怎么还能忍下心来和他在一起? 要么是真的爱的太深沉,要么就是窝囊废,受气包。 虽然猜测的人不对,果汁淋错了对象,但是她心里仍旧觉得十分的爽,谁让她在商店里给她下绊子,斗嘴抢鞋子?哼,后来她才反应过来都是她的阴谋和套路。 但是克里斯汀…… 她可是被狠狠地扇了两巴掌呢,她日夜精致呵护的脸蛋,天天敷面膜才敷出来的水嫩的脸啊,她怎么能够不报仇? 呵呵,大明星? 有流量的人物,那她觉得这可是极好的,就怕她不是大明星呢,就怕她不被人知道呢,有人关注,那她才能够利用资源“好好发挥”的发挥一下啊。 刚好,两人不是情同姐妹吗,还手拉手的准备一起走,那以后就等着一起跌落地狱吧? 甄沁媛和宋之恩默契的互对了一个眼神,嘴角都露出相似的微笑。 50.与她无关 方余生见两人都离开了饭店,自己也不好追去说什么。 只是去收银处结了账,然后去洗手间,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头发和衣服上的果汁。 发丝间湿润而粘黏的触感,胸前和背上都有明显的果汁留下的污渍。 如此的狼狈,她刚才还站在大庭广众下,真是…… 真是过分啊。 方余生闭上眼睛,倒映在镜子里的人,细长的眉毛紧紧蹙起。 刚刚还有这么多人在拍照,现在网络上应该在疯传了吧? 张振轩不知道能不能处理好这件事,处理不好的话,阿汀的新戏马上就要杀青了,这样的事闹大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这是方余生最担忧的。 包里的手机,她想看,又不想看。 手机铃声从包里传来,带着震动,使她不得不掏出手机。 是陌生的电话号码。 犹豫了一下,方余生还是选择接通了电话。 “在哪?”电话那头,一道冷淡的男声传来。 “……” 方余生反应了一下。 这个声音是…… 曲凌天 “说话。”命令的语气让她心里一紧,要知道上午的事情还在她脑子里打旋呢,现在他就打电话来了。 “xx餐厅。”本能的告诉他自己的位置,好像是他那命令的语气,迫使她不得不告诉他。 “我知道,你在哪?”带着一丝担忧。 “厕所。” “嗯,我在门口等你。”不容她回答,曲凌天率先挂断了电话。 方余生看着手机屏幕发呆。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的?她怎么记得,她没有告诉过他啊。 关掉通话界面,微博里弹出很多的消息,看到克里斯汀四个字,方余生心里一阵紧促,都不敢点开。 “大明星克里斯汀小三上位?餐厅里当众扇人耳光?” 果然,她被淋了一身果汁的照片没有爆出来,反而是克里斯汀露着脸,扇人耳光的照片爆了出来。 这个座位又恰好是背对着宋之恩的脸的,但是却刚好完美的露出了克里斯汀的脸。 看了看新闻,这几张照片都出自……kk和时速新闻的杰作啊。 这不摆明了是甄沁媛和宋之恩两个人,一起联手整她和克里斯汀? 等等,刚刚甄沁媛……也在吗? 餐厅里,人们都重新安静地坐下来吃着晚餐。 宋之恩踩着超高的防水台高跟鞋离开了餐馆后,甄沁媛也差不多吃完了。 “精彩吗?”坐在座位上,甄沁媛优雅的擦着嘴,问到旁边的小跟班。 “精彩啊,怎么不精彩,接下来这几天,说不定点击量能排第一呢。” 两人吃完了盘子里的牛排,擦了擦嘴,起身离开。 刚刚走出大门的时候,一个身材高大浑身冒着寒意的男人站在了门口,刚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先生,请让一下。”甄沁媛有礼貌的抬起头对他说,没想到刚刚抬起头,眼前男人的面孔就令她心里一慌。 这个男人,不就是舞会那天方余生的新相好嘛,这是……来找她麻烦的? 不,他怎么可能知道是她做的手脚的,一切只都是宋之恩做的才对,与她无关呀。 她只不过恰好坐在这里吃饭,恰好拍了几张照片,当做今天的新闻罢了,就算她不发,其他在座的人也会发的。 曲凌天低头看了看她,眸光里摄人魂魄的寒意,像要吞噬了她一般,冷得她身体一震。 只是轻撇了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将身体往右边移了一步,让她离开了。 这个男人……令她不安啊。 51.跑不掉的 方余生肩上挎着包包,从厕所出来,远远的就看见,曲凌天单手插在裤兜里,站在餐厅门口等她出来。 “怎么来了?”方余生用手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看见新闻,担心你,顺道就上来了。”见她站在离他面前,却隔了两个人那么远的距离,曲凌天便向前跨了两步,“宋之恩做的?” 用手摸了摸她半湿的头发,还带着一股水果的清香。 他突如其来的摸头杀,将方余生吓了一跳。 为什么,他总是毫无预兆地做出一些让她吃惊的事呢? “嗯。”方余生点点头。 专注的看着她的眼神里,温柔的能溺出水。 “走吧。” “你带我去哪?” “去看小橙子。” 曲凌天顺其自然的就牵过了她的手,禁锢在比她大了接近半截手指长的掌心里,不容她挣脱。 仿佛有几道黑线,画过方余生的脑袋顶端,她这……额……不是还没说做他女朋友呢吗。 “……额” 曲凌天本拉着她想走,方余生一脸呆滞的,愣愣的站在原地。 “嗯,不走,要我抱你吗?”曲凌天扬起冷峻的剑眉,笑着反问她。 明明刚刚还是冷若寒霜的他,自从方余生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之后,仿佛整个空间的温度都上升了。 “不……不用了。”听见他要抱她,方余生连忙回答,脚上也跟着他往前走。 她知道,他是这样一个人,什么都敢做出来,说要抱她肯定能做的出来。 虽然穿着细长的高跟鞋,但是曲凌天仍旧比她高出了一个头的距离,以至于他每跨一步,她都要紧紧的多走半步,才能得跟上。 曲凌天嘴角的微笑浅浅地展露着,昭示着他不错的心情。 走到楼下,本以为曲凌天会直接带着她去宠物店看小橙子,却没想到他先带她着来了美发店。 “洗头。”简单明了的两个字解决了她一脸的疑惑。 牵着她去了洗头的躺椅处,然后把她按着坐在了躺椅上,自己则转身走到了客人专坐的沙发上,拿起了手机。 “哇,看见没,刚刚进来的那对情侣,颜值好高啊~~~”收银台的服务员甲一脸迷笑的八卦着。 “她们应该是今天颜值最高的一对了吧,要不今天这个免单活动送给他们?”站在一旁柜子处,找工具的理发师提议到。 “可以吧,反正还有三个名额。”收银员乙翻着今日的账单,点点头。 “啊啊啊,她男朋友好高冷,好酷哦,啊,我死了~”服务员甲互扯着收银员乙的衣服。 方余生瞟了服务员甲一眼,为什么一直盯着曲凌天看呢?莫名的,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开来。 听他们小声嘀咕着,隐隐约约听见了情侣、好帅……几个字。 等等,谁说她们是情侣的。 她还没答应好吧。 是他强行亲了她,她有说什么吗? 哼,是他带我来洗头发,但是自己却在那里坐着玩手机??? 过分啊。 心里酸酸的,但是想来除了刷手机又能做什么呢,索性就闭上了眼睛,心里又开始担心克里斯汀她们两人。 也不知道张振轩追上了吗,网上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 手机虽然放在包里,但是就是不想打开看,不想去面对那些繁杂的事情。 洗完头后,湿润的头发在理发师的吹风机下逐渐变干。 方余生吹完头发走了过来。 曲凌天也刚好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好看多了。”自然而然的伸手揉搓了她柔软而蓬松的长发,虽然烫成了海藻卷,但发丝还是轻易地从他手指间一滑而过。 当手顺着发丝落在她的肩膀上时,看见她衣领上已经吹干的果汁污渍,眉毛微皱起,手上一用力,一把将她带入自己怀里。 “走,换件衣服。”不容置疑的语气,方余生有种被包养的错觉…… “额……那小橙子?” 好像习惯了他的霸道,方余生也没去主动去反驳他说的话。 本来也是,反驳有用吗? 她的衣服弄脏了,估计是因为他看不下去了,才带她去买衣服的吧…… 所以,她是被嫌弃了吗? “跑不掉的。”曲凌天张口回答她。 方余生脑子里还在思索着,自己是不是被嫌弃了的问题,才想起,刚刚自己好像顺口问了他啥问题来着。 瞬间忘记? 看着她傻傻的表情,淡淡的笑容挂在曲凌天的脸上。 跑不掉的。 小橙子就在宠物店,跑不掉的。 宋之恩敢动他的女人,跑不掉的。 你,跑不掉的。 走,买衣服 在等待方余生洗头的时间,曲凌天双手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 本来是准备处理一下网络上的传播的新闻的,但是当他再次点开新闻的时候,高居头条的新闻话题却不是当时他看见的,讨骂克里斯汀的新闻。 而是,将新闻的关注点,引到了打克里斯汀的那个神秘女人身上。 而且,原来那些新闻,明显也被人黑掉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新闻照片里的人物面庞还都被打上了马赛克。 但是网络传播的力量是巨大的,由于关注量很大,不少网友仍有保存照片的,之前在餐厅里吃饭的其他人,有的也拍了不少的照片。 所以这件事,是怎么都是处理不干净的。虽然也有人关注到,方正建材连续几次上热搜的方余生方总监,也在照片上。 但是有了克里斯汀这个超级流量人物,整件事的关注点就是在克里斯汀身上,现在唯有转换事件的关注点,将事件的关注点,转换到对克里斯汀有利的方面去。 所以背后将新闻事件导向改变方向的人,和黑掉网页的人应该是同一伙,或者说他们的直接目的都是一样的......为了保护克里斯汀。 有这种能力的人,和有这种目的的人,让曲凌天直接想到了一个人。 只是他和张振轩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才会这样帮他呢? 不过,好在这件事既然有人管了,那么,他也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至于那两个女人,要整她们实在是太简单了。 但是他担心的是他之后回去,方余生一个人在这边,万一那两个女人又来找她麻烦,怎么办。 那个男人保护克里斯汀,但是会保护他的余生吗? 想到自己的女人要让别的男人去保护,心里有些不舒服。 要不然,那就直接狠一点好了。 理发师处理好头发,曲凌天自然而然的牵过方余生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将她拉近自己,直接就带她去了三楼的女装店。 暖白色的日光灯,将白瓷装饰的墙板照得熠熠生辉。 艺术而流畅的金属线条,贯通着楼梯的上下两层,珠帘悬垂着,偶尔碰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灰色的,大小不一的鹅卵石随意却不失美感的堆积在入口处,玉白色缠绕着金属条带的大罐子里,插着几株穗儿极大的金色稻子。 这家服装店的设计,很有特点。 简洁大气,却又优雅美观。 不论是店铺陈列的装修设计,亦或者是服装饰品的搭配设计,都很别具一格,让人眼前一亮。 有趣的是,这家店的首席设计师mag,却从来不在公共场合露面。 有传闻说是本人太低调,不喜欢暴露在媒体的镜头之下,但也有传闻说,是因为本人有什么隐疾,不好意思露面。 传闻的版本很多,但是能设计出这样风格的设计师一定是很有天赋,很有能力的。 曲凌天坐在白色的柔软真皮座椅上,看着她挑选衣服。 玉葱般的纤指划过一件件挂好的衣服,偶有停下打量,然后取出来站在镜子旁,放在身前比划比划,思索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曲凌天暗自叫来服装店的服务员,让她把刚刚方余生取出的衣服都打包起来,自己则走向了一套展示在壁柜里的衣裙。 “这个,拿一套合适的给那位小姐。88、57、86。”对着方余生的背影,曲凌天大概目测了一下。 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衣裙,方余生看了看裙子,又回头望了望站在一旁的曲凌天,只见他挂着淡淡的表情,对着她点了点头。 还真是两兄弟呢 服装店二楼靠近护栏尽头的白墙,有一丝极其隐蔽,或者说,根本看不出痕迹来的缝隙。 这是一扇隐藏着的门。除开店长以外,这家店本身的店员,或许都不知道有这扇门的存在。 一个穿着蓝色条纹衬衫,头发蓬松地扎在后脑勺的男人,正笑着盯着电脑屏幕上移动的人看。 白色椭圆的旋转式电脑桌,艺术镂空的灰白黑三色的吊灯,以及鎏金勾边的白色莲瓣状的烟灰缸。一只刚刚被按熄的白色细杆的香烟,静静地躺在里面。 刚刚张振轩打来电话让他处理一下网上的事,都过去十几分钟了才给他打电话,还来得及个屁啊。 虽然说,找到照片的来源,黑掉那些照片不是一件难事,但是现在照片扩大的数量范围很广泛,相关的人都盯着呢,他也不好明着直接去黑掉别人的电脑,他可不想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索性,就换了条路,改变了一下媒体的观察视角。 曲耀天躺在靠椅上,双手交叉,搭在胸前。 桌面上厚底薄边的玻璃杯里装着没有喝完的朗姆酒,冰块已经化成了一小块,漂浮在表面上。 黑色的设计稿上,金色和银色交织的线条勾勒出礼服的轮廓。这一块,那一块的小面积平铺填充着裙摆的空阔,小颗粒状的碎砂砾粘粘在其上。 这是新一季他的设计稿“浮华”。 还有1个月,作为munien品牌的秋季首秀压轴款,“浮华”自然是他精益求精的作品。 设计稿已经改过很多遍了,但是他始终觉得差一些什么。 灵感这种东西是求之不得的,于是他也不想刻意去思索。 正巧,打开电脑屏幕,两个熟悉的身影窜入他的视线,索性就看了起来。 之前在张家,那个站在高处,看他们俩人的磨磨唧唧的,于是就用光线射了方余生一眼。 泳池边的水不少,她穿着高跟鞋,眼里看不清,要是脚底一踩滑,那肯定能顺利跌下泳池。 其实本来他是不想出手多管闲事的,出手无非是觉得好玩,顺带帮了他哥哥一把,谁叫他出手这么慢? 曲耀天这个人,活脱脱一个大闲人。 最喜欢做的就是看别人身上发生的故事,偶尔插一下手,推波助澜一下。 其实也不是因为太闲,才喜欢去看别人身上的事,而是因为。他从小就喜欢,以第三人的视角去观察世间发生的事情,喜欢去描绘这个世界,用一种无声的形态,或者说是,艺术的手法。 上学之后,偶尔去参加一些比赛,本来是抱着玩耍的态度去的。久而久之,就走上了艺术这条道路。 后来,他签在了munien旗下,再发表作品,也是以无面者mag的身份现世,大大小小的服装设计拿了不少的大奖,每次一出手都是不凡之作。 虽然经常会被人diss,为什么mag从来不露面,是不是因为太丑或者说有什么隐疾。 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露面与不露面的其实对于他的艺术创作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相反,若是因为外貌的追捧或者贬低,而使他的艺术作品受到外界的影响,才是他不想看见的情景。 仔细想想,曲凌天冰冷不言,而他随性不语。 还真是两兄弟呢。 于她,总是很适合 方余生从试衣间走出来。 白色丝光棉材质的衬衫,衣领上沿边钩挂着金属三角,手袖处设计成折叠收拢的泡泡袖款式。 牛油果绿色的半身裙,裙摆半折叠旋转上升,裙体呈不规则形状。腰间金属的方形装饰,呼应着衬衫的金属纽扣和衣领。 余光瞥见她走出来,曲凌天放下手中在看的杂志。 一向看过太多生死离别,经历太多世事无常,冷漠却又不苟言笑的男人,有别于以往的平淡。 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荣获至宝的情感。 一种历经浮华之后的死寂和平淡,被打破的心情,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 这种表情,透过摄像头,被坐在靠椅上的曲耀天,巧妙地捕捉到。 “是这种感觉。”浓密细长的睫毛闪动了一下,眉尾的弧度微微上扬,是灵感的迸发,一涌而上。 “噌”的一下。 曲耀天从靠椅上坐起来,推开面前无关的物品,独留“浮华”的设计稿和手上正比划着动作的铅笔。 “很适合这位小姐呢。”店员接过方余生手里褪下的衣服,微笑着冲她点点头。 “嗯。”虽然没有询问曲凌天,但是他却不由自主地附和了一句。 这是她第二次穿上自己为她挑选的衣服了。 每次,都能够惊艳到他。 方余生用手扯了扯自己腰间的位置,扎在裙间的衬衫褶子,好像怎么样调整都有点不协调的感觉。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从她背后伸向前,从侧面环住了她,捏住她的裙子,整体地向右微微旋转了几厘米。 “好了。” 曲凌天弯腰低头,俯身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镜子里的两人靠的很近,很近。 这一天,方余生不知道心跳加速了多少次,但此刻,她依旧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左边胸口处心脏传来的跳动,配合着每一次呼吸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回响着。 不知道是衣裙的款式百搭,还是他的眼光太好,好像他总是能够挑选到最适合她的衣服。 牛油果清新的绿色,搭配着白色富有质感的上衣。 此刻,她脸上的妆容已经被洗净,不施粉黛的面庞,自然的流露出温柔的气质。 衣裙衬的人更有气质,人温柔了衣裙的质感,相互之间十分的协调。 “走吧,愣着做什么。”曲凌天透过镜子看向她。 高挺的鼻梁,乌黑浓密的剑眉,原本凌冽的眼眸里荡漾着温柔的色彩,被眼下的卧蚕轻轻托起。薄薄的嘴唇,唇角的弧度流露出一丝感性,比例完美的肩颈长度,宽阔厚实的胸膛。 以前远远地晃眼过去,就知道他是人群里最耀眼的那一个。 但是这一次,透过镜子细细的观察他,方余生才发现,原来他长得是这样的精致。 如果说,以前的刘思衡是阳光和活力的代表,那么他一定是高冷且成熟的代表。 除了对她。 那抹冷峻的神色才有所消退。 这些微小的变化,都是她如今细细思索才反应过来的。 “嗯?”见她傻傻的盯着自己看,曲凌天喉咙微微震动,单音节发声反问她,以为她有什么事情要对自己说。 又要离开? 曲凌天单手插在衣服口袋里,走在方余生的身侧。 “其实,你可以不用都买下来的,我只是看看而已。”方余生挎着包包,尽量的把腿上的步子迈大,好跟上他的步伐。。 刚刚,她从衣架里取出来查看的几件衣服,曲凌天都让店员包起来送到方家去了。 “我觉得挺好看的,你可以以后换着穿。”曲凌天突然停下脚步,一旁的方余生没跟上他停下的节奏,继续往前走着,发觉他突然停下,又急忙倒退回去。 “怎么了?”疑惑的问他道。 “不过,我得是第一个看见你穿这些衣服的男人。”曲凌天顿了顿补充道“除开方伯伯和你弟弟之外。” …… 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要主动去找他吗。 但是,呃……她也没有让他……给自己买东西啊,除开爸爸和弟弟之外,第一个见到自己新衣服的男人。 难道不应该是司机吗? 这要怎么避开??? 看着眼前被噎的女人,曲凌天觉得她格外的可爱,微微抿唇:“走吧,到了。” 到了? 看见他转向左手边的店铺,方余生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宠物店。 小橙子的手术已经做好了,此刻已经差不多醒了,蜷缩在毛毯上梳理着自己的毛发,后腿被白色的纱布绕了一圈又一圈,仿佛一个白色的大粽子。 看见曲凌天和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宠物店的老板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冲他说道:“猫咪腿上的手术已经做好了,十五天左右就可以来拆线了,这几天尽量不要让它乱动或者撕扯包扎好的绷带条。” “嗯嗯,其他的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方余生轻轻的抱起面前的小橙子,它一坨地窝在方余生的怀里,寻找着最舒适的姿势。 看着猫咪舒适的窝在她的胸前。 某位人士有些不高兴了。 一把从她的怀里抱过小橙子,重新放回毛毯上。 “你这里有卖什么猫舍或者笼子之类的吗。”曲凌天问道。 “当然有。” 最后,不光买了猫笼子,还有猫砂,猫粮,猫垫子都一起配齐了。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猫咪安稳的眯着眼睡觉,方余生从头往下抚摸着它柔软的毛发。 “过些日子我要出差,小橙子要不然先放在你那里,等我回来你给我也行。”曲凌天开口打破了车里的沉寂。 虽然车里放着音乐,但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车内的气氛不免还是有些尴尬。 听见他要出差,方余生心里不禁有些空落落的。 心里很想问他,要出差去哪里,但是嘴上却没有问出来,只是若无其事的答道:“好。” 听见她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一个好字,曲凌天眉毛微微皱起,这个女人当真是一点都不关心他啊,都不问问去哪里? “可能1个月都不会回来。” 一个月都不回来? “嗯。”依旧是一个字,声音还是随意的从她的喉咙间发出来的。 !!! 这下曲凌天彻底黑了脸,多关心关心他不行吗。 方余生想的却是,他应该是有什么很重要的手术要出国吧,刚好这个月她也很忙,盛世广场的建材公司还没有开始投标。 这两天,她平静的心湖已经被掀起了千层波浪,刚好下个月可以彻底梳理一下自己的感情,万一…… 万一他说的那些话只是玩笑之话,一个月之后的他对她的感觉又不一样了呢。 她的卧室 夏日的夜晚,闷热的空气中偶尔吹过一阵能够消去暑意的凉风。 被许许多多小飞虫围绕着转悠的冷白色路灯,在漆黑的夜里格外的显眼,小区门口的铁栏杆旁,站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保安。 黑色的奔驰g级缓缓驶向小区,驾驶座的车窗没关。 保安室的光还算明亮,借着光线,看见车上冷着脸开车的年轻帅气的男子,保安回忆了一下,也没问啥,然后直接就打开了铁栏杆。 车停在路边。 方余生抱着怀里的小橙子,走在前面。曲凌天抱着比他半个身子还要大的猫笼,跟在后面。 “阿生回来啦?”秦芳还没有开门,焦急忙慌的声音隔着门就传了出来,多半是看见今天晚上的炒得沸沸扬扬新闻了。 打开大门,方余生抱着一只后腿被纱布包扎好的小猫站在她的面前。 看见眼前陌生的女人,小橙子往方余生怀里缩了缩,瞪大了眼睛盯着她。 “你今天和小汀怎么了,怎么不接电话呀……” “喵~” “这是……”秦芳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家闺女怀里的小猫,然后后知后觉才发现,她身后还跟了个男人。 “这是小橙子~”方余生用手握着它的前爪,向秦芳招招手。 小橙子萌呆呆的表情,看着秦芳。 “阿姨好。”曲凌天将怀里的猫笼子往下挪了挪,露出头来,向秦芳问了一声好。 “小曲?”秦芳看见门口站的男人,居然是当时给余生做手术的主刀医生,心里还是比较震惊的。 昨天在聚会上,她以为两人只是碰巧遇见,现在看来,这个男人和自己的闺女应该是关系不一般的。 当时在医院的时候,秦芳就觉得这个男孩子特别好,人长的帅气,医术也特别高,就是性格稍微冷淡了些。 若是…… 想到这里,秦芳笑着赶紧将他迎了进来。 “快进来,快进来。傻站着干嘛。” 简单的向秦芳解释了一下今晚发生了什么之后,方余生思索了很久,还是决定带着曲凌天去自己的卧室。 方余生打开门,反手顺着墙摸到房间里灯的开关。 原以为她的卧室会是比较清爽大气的布置,但是走进才发现,其实她私下,内心里还是极其小女生的。 淡粉色的床单被套,浅浅的印花墙纸,简洁的白色推拉门衣柜。 弧形的鞋架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她不同的鞋子,第一层是运动鞋,第二三层是高跟鞋,在往上还有靴子和平底的皮鞋。 流线型的灯管造型很与众不同,阳台旁边比较空旷,只放了一个白色的靠椅和小圆桌,地上铺着圆形的绒毛地毯。 方余生自己走进房间后,将门大大的打开,示意让他抱着笼子进来。 “要不放在窗台吧,反正那里比较空。”说罢,方余生快速跑到阳台,将地毯往里挪了挪,腾出位置放猫笼。 安置好猫笼后,又跑到卫生间去拿来润湿的抹布,仔仔细细的将笼子表层擦拭了一遍。 曲凌天站在她的书柜前,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摆在上面的照片。 “那是我小时候的照片,各个年龄段都有。” 方余生擦完笼子后,看见他正打量着她放在书架上的照片,便补充说道。 “看得出来。”背对着她,曲凌天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从前,只见过她8岁时候的模样。 那个时候的她就已经出落的很漂亮了。 你迷路了,对吗? 曲凌天的父亲曲家兴,在当时是很有名的外科医生,也是x市大名鼎鼎的华夏集团唯一接班人——项华忠的私人医生。 而当时的项家,就已经是x市的龙头老大了。 两年前,对外宣称因为突发性疾病,项华强唯一的亲弟弟离开了人世,项老爷子也因为自己的小儿子的突然去世患上了心脏病。 而两年之后,曲凌天的父亲因为一场意外的车祸突然去世了。 当时,曲凌天的母亲,覃芸,正怀着她和曲家兴的孩子。 算算日期,她离生产也只差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了。 即将来临的生产,却面临丈夫的突然离世,这无疑给覃芸带来了难以承受的打击。 项华强因为曲家兴是他的私人医生,关系特别的亲密,平日里也很照顾覃芸。所以曲家兴离世后,他给覃芸了很大一笔钱,让她往后好好的带孩子。 覃芸卖掉了充满了她和曲家兴回忆的房子,去x市的郊区重新买了一套房子,远离了原本喧嚣的城市。 从前的覃芸是活力有朝气的女子,但是自从曲家兴去世之后,从前那个的有朝气的女人就变得安静了,温柔也只是对着自己的孩子和邻居,一般的时候都是冷着一张脸。 索性郊区住的人不多,而且景致也确实很不错。 覃芸时常会带着幼小的曲凌天去公园里游玩,加上覃芸本来就是美术老师,所以每当百花盛开,每当绿树成荫,每当红枫遍野,每当白雪皑皑,覃芸也都会带着他去山间画画,去欣赏x市四季的美景。 虽然有覃芸的照顾,但是缺少了同龄人的陪伴,从小曲凌天就不爱说话,每次说话也不超过3个字。 直到后来上小学,覃芸才知道,原来幼小的曲凌天原来一直患有口吃的毛病,可是送他去医生那里治疗,他也从来不配合,不愿说话。 小一些还好,越长大,覃芸才越来越意识到,好像年幼的曲凌天不但患有口吃,还有轻微的自闭症,不愿意和身边的同龄人交朋友。 那一年,曲凌天刚刚满十岁。 母亲在自己上学的地方当美术老师,遇上周末,学校附近有艺术展,母亲经常会出席做讲解。 而懂事的曲凌天几乎就已经把家里的家务都承包了,从做饭到打扫卫生洗衣服,几乎什么都会。 直到有一天,覃芸意识到有人在暗中监视她们,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但这种压抑的感觉让她窒息,曲凌天的年龄还小,对于这种被监视的感觉还不够能理解。 心里的惶恐不安,覃芸选择出租了郊区的房子,带着自己十岁大的孩子来到了d市。 当时的d市还正在一个发展的阶段,地理位置相对比较偏僻,而且也并不是很繁华,最重要的是离x市很远。 覃芸没有告诉身边的人,自己带着孩子去了哪里。也没有留下任何消息,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也消失了,没有人再盯着她和孩子的生活,让她感到舒畅。 “小天,等会和妈妈去超市买点日用品好吗。”覃芸拿着抹布,仔细地擦着布满灰尘的床头柜。 “嗯。”曲凌天站在一旁玩着手里的魔方,喉咙里发出淡淡的回应。 夏日的午后,强烈刺眼的阳光灸烤着大地。 由于是周末,广场上来来往往购物的人还挺多,手里很多都拿着一瓶冰冰的汽水,或者嘴里舔着可口的奶油冰激凌。 曲凌天站在树荫底下等着母亲回来,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看见母亲的身影,索性就跑到商场里去寻找。 找不到。 虽然心里很着急,但是表情依旧淡定的曲凌天,选择重新回到树荫下等待。 但是,他迷路了,他找不到他刚刚离开的那棵树了! 不同于x市的闷热,d市的天气是属于那种干热。 曲凌天站在广场的中心,很多的岔路口让他无从选择。 白嫩的脸庞上开始变得不淡定,带着一丝焦虑。 他身上什么都没带啊,再加上他初来乍到,d市还完全不了解,要怎么找到回去的路? 这时,一个稚嫩的女声从他身旁传来。 “你迷路了,对吗?” ------题外话------ 华夏集团不是我写错了哈,是它本来就是叫华夏集团,只是后来项华强上任了之后改了名字才叫华强集团(有故事,以后再说哈) 喏,给你可乐 曲凌天低头。 一个身高才到他胸口的小女娃站在他的面前。 玉瓷般细嫩雪白的皮肤,一双水灵灵的棕黑色杏眼,茂密卷翘的长睫毛,樱桃般红润的小嘴。红白两色相间的蛋糕纱裙,腰上斜挎着一个珠串连成的小夹包,这活脱脱是一个中式洋娃娃。 虽然此刻曲凌天的内心十分的着急,但是脸上却不着一丝痕迹,依旧是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她。 “是不是呀!是的话,我带你找回家的路吧,这里我超级熟的。”微动的双唇,还有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眸子。 虽然方余生还只是一个八岁大的小女孩,但是她脸上浮现出的阳光灿烂般动人的自信,深深的烙印在年幼的曲凌天心上。 一向不爱搭理人的曲凌天,此刻居然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天知道为什么他会答应让她带路,那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坚信的感觉,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相信一个才见面的陌生人。 年幼的方余生看见他点了点头,立马就拉着他的手,快步小跑地冲向了不远处的炸鸡店。 “我答应带你找回去的路,你答应我先陪我去吃炸鸡。”此刻在她的脸上充分展露着无比兴奋的模样。 她想吃炸鸡?可是…… 曲凌天脸上露出难以言语的表情。 “可是,我没……”没带钱啊。 看见他困窘的表情,小小的方余生用自己另一只手拍了拍腰上斜跨着的小包包。 “本姑娘你请吃。”她稚嫩的脸庞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 她就这么拉着一个陌生的男生,然后带他去吃炸鸡? 曲凌天被她的天真无邪勾起了兴趣。 原本冷漠的小脸上隐隐的显露出微笑,慢慢的笑容渐渐扩大,嘴角划出了一丝弧度。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安静的等着她向他走来。 红色的漆皮皮鞋包裹着白色的蕾丝长袜,踩踏地板而发出的“踏踏”声,清脆悦耳。 方余生端着一盘子的油炸食物向他走来。 “喏,给你可乐。”方余生说着,将盘里的可乐插上吸管后,递给了他一杯。晶莹的冰块浸润在黑色的汽水里,气泡不停地上涌而发出“滋滋”的破裂声。 看着面前的不断冒着气泡的可乐,曲凌天陷入了回忆。 从前在x市赶集的时候,虽然像这样的快餐店也很多,但是母亲从来不会主动带他去。 每次路过炸鸡店的时候,总能看见很多父母带着自己的小孩去吃。 虽然觉得很香,但是母亲说过,那些都是没有营养的油炸食物,所以从来不带他去吃,懂事听话的他,也从来没有主动和母亲说他想去吃。 不光是炸鸡,就连可乐也只是很久以前,他一个人路过小卖部,看见很多的同龄的孩子拿着一个玻璃瓶,里面插着一根吸管,喝着不同颜色的冒着气泡的水,有橙色的、黑色的、透明的。 出于好奇,他从自己的零花钱里拿出一些,偷偷地买了一瓶黑色的尝尝味道。 虽然汽水的颜色是黑黑的,但是味道却很甜,冒着泡泡,冰冰凉凉的浸润在他的口腔里,刺激着他的味蕾。 试过一次后,他便记住了那个味道,但依旧还是每天喝着牛奶或者当天榨好的果汁。 看着面前的小女孩递过来的可乐,他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你……你喜欢……喝这个吗?”看着她毫不犹豫的拿着杯里的吸管,津津有味的吸了起来,曲凌天尽可能的不那么结巴的问她。 “嗯嗯,我超级喜欢喝这个,但是……”方余生大大地咽下一口“但是我妈妈不喜欢我喝,她说喝多了对牙齿不好。嘻嘻,于是我都是偷偷地背着她喝。” “嗯。”看来大人们都不是很喜欢小孩子喝这个。 “怎么,你不喜欢喝这个吗?”圆圆的大眼睛冲他看了看。 “喜欢。”没有犹豫,连贯的词语从他嘴里脱口而出。 经常去找他玩? “喜欢就好,我还怕你不喜欢喝呢,不过也是,哪个小朋友会不喜欢喝可乐呢!”方余生将可乐从盘里拿出来放在一边。 餐盘里放着一张油面纸,上面堆放着一小摞垒得高高的薯条,薯条旁边还放着两个炸得金黄的鸡腿,被蘸料裹匀的一对烤翅,以及看上去酥脆诱人的葡式蛋挞。 “吃吧,都是一人一个哦,吃完了不准和我抢啊。”方余生将面前的鸡腿用餐巾纸裹好底端,递了给他。 都是他没有吃过的东西。 看着她递来的炸得金黄的鸡腿,曲凌天伸出手接了过来。 看上去很油,但是闻着好香啊。 虽然面前的女孩子穿得很淑女,但行为却好像没有一点淑女的模样啊。正一只手拿着鸡腿的根部,另一只手扶着鸡腿的端部,张着嘴,大口大口地撕扯着鸡腿上的肉。 嘴里发出的诱人的咀嚼声,还有咬碎脆皮发出的“咔咔”声。 “.…..” 从小母亲就教他做一个知礼数、懂礼节的人,吃饭的时候尽量不要发出声音,吃相也要文雅。 但是眼前这个女孩子,彻底打破了他以往对于女生的看法。 咽了咽口水,曲凌天还是学着她拿鸡腿的模样,但是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虽然比较油腻,但是和以往他吃的炒菜都不同,是一种油脂的香味。 吃了几口,他把鸡腿外面的那层油炸过的壳扒了下来,放在纸上。 “你居然不吃最好吃的部分?”看见对面的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孩子,把脆皮层给扒了下来。 方余生超级心痛的拿过那层金黄的外壳,一下子塞进了自己刚刚咽下食物的嘴里。 …… 被她突如其来的伸手震惊了,不过看她好像很喜欢吃这层壳,索性曲凌天就把鸡腿的外壳剥得干干净净的,将壳放在纸巾上递给她。 解决完鸡腿,又拿起了蛋挞。 “你叫什么名字?”方余生嘴里咬着酥脆的蛋挞皮,含糊的问他。 “曲凌天。”干净利落的说出来,没有一点结巴的感觉。 “我叫方余生。”舔了舔嘴唇上的渣滓,面前的女孩子甜甜地冲他笑着,“你是才搬到d市来的吧……其实我刚刚……看见你在广场上……转悠半天了,我猜你应该是迷路了。”嘴里嚼着刚刚塞进去的小半个蛋挞。 “嗯。”看着她幸福的吃着,曲凌天波澜不惊的回答,手上的鸡腿还剩下一大半。 “那你还记得你住的地方叫什么吗?”咽下嘴里的,又咬下一口。 “甘露苑。”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是比起以往冷漠的表情,他现在那淡淡凝视她的表情已经算是很温柔了。 虽然还没有长开,但是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和略显锋利的剑眉,已经能迷倒一群母爱泛滥的阿姨们了。 听见这三个字,方余生正专心注意在吃的东西上的眼神,突然转移了目标,眨巴眨巴大眼睛,停下嘴里的动作。 “好巧啊,我也住在那里,那我岂不是可以经常去找你玩!”女孩子带着无比兴奋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畔。 经常找他玩? 这个想法在他的脑子里炸开,他平时都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几乎没有朋友,现在面前的这个女孩子突然告诉他,要经常来找他玩? 可是…… 现在她不知道他有口吃,经常见面的话……那他岂不是要经常和她说话? 但他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口吃这一回事。 ------题外话------ 我觉得我可能比较适合写美食文,哈哈哈 坐公交车的女孩儿 看着眼前这个,个头小小的女孩,把眼前的炸鸡和薯条一扫而光,还顺带把他的那份也吃了。 她真的只是一个八岁大的女孩子? 曲凌天表示怀疑。 吮了吮手指,拿起面前自己的那杯可乐,方余生满意地从凳子上跳下来。 “走吧,带你回家啦。” 个头小小的她,随着她的步伐,蓬蓬的裙子一上一下的摇摆。 走在他的面前,推开快餐店的大门,还示意让他先出去。 明明是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笑起来却弯成月牙的形状,可爱到不行。 如果说a市是新起繁华的现代都市,最迷人的就是那入夜的灯红酒绿,群光闪烁,偶尔带着蒙蒙细雨,润泽那种疲惫后惬意享受的生活。 那d市就是这样一个存在,虽然它的土地面积不大,但是弯曲折叠的道路却盘成了这样一座城市,很多朴实勤劳的人从这里生根发芽,被烈阳照晒后的皮肤大多都泛着质朴的黄。含沙的滚滚江水从一座座高山间奔流而过,直射山川的阳光总是那样的充足,那样的灿烂而热烈。而每当说起d市的特产,首先想到的一定是那片土地上滋养出的水果,饱满个大又甜滋滋的水果。 本以为这样娇小可爱的女孩子,应该会选择直接去路边拦的士回家。 但是,出乎曲凌天意料的是,她带着他穿过人来人往的地下通道,直径走向了公交车站。 望着她,见她从腰间横跨的包里拿出两块钱,然后递给他一块。 “记得上车投币哦。”方余生冲他摇了摇手上的纸币。 公交车上,人并不是很多,他们俩并排着坐了20多分钟。 方余生告诉他,选择坐公交车的理由很简单啊,因为爸爸妈妈给的零花钱有限,坐公交就可以节约下很多的钱去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且公交车一颠一颠的,坐着也很好玩。 看向车窗外,d市就呈现在他的眼前,耳边小女孩叽叽喳喳的话语在他耳畔,他时不时应答一下。 曲凌天想着,如果以后真的和她住在一个小区里,恐怕他的耳畔就不会清静了。 从公交车上下来,曲凌天显然还是没有太大的印象这里是哪里,但是走了一小节路之后,看见树立在小区保卫室上方的标牌,“甘露苑”三个大字唤起了他的记忆。 他记得他家是在12层,但是具体是几栋他却不知道,小区里棕黄色高高的房子一栋一栋的,长得都差不多。 于是,方余生便带他先回了自己的家。 周末,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秦芳穿着围裙坐在厨房边的小凳子上,捡着韭菜,听见有人按门铃,猜想到是自己闺女回来了。 方余生今天上午去她的小同学家里玩了,说是下午回来,没想到都快晚饭了才回来。 “你个兔崽子,还知道回来?”门还未开,秦芳便先声夺人。 看见自己女儿身后站着一个穿得规规矩矩的小男孩,但是看着面生,身高也不像是一个班的啊,秦芳一脸疑惑。 “生生,这是?” “妈妈,他刚刚在广场迷路了,但是好巧,他也住在这个小区。”方余生灵巧的从秦芳身下钻进屋子,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脱掉自己的红色小皮鞋。 “哦,这样,那你进来吧。”秦芳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男孩。 他五官长得极其的精致,那双吊梢丹凤眼像是会说话一般,衣服也是干干净净规规矩矩的,不像是坏孩子,索性就开门让他进来了。 看着眼前微笑时和方余生有着一样好看的月牙眼的阿姨,曲凌天浅浅的抿了抿嘴唇,点点头走了进来。 ------题外话------ 大家在很久以前,喜欢做公交车吗(咱老司机先不开车哈????) 佛系母子 看懂了方余生疯狂的眼神暗示,曲凌天故意跳过吃炸鸡的部分,给秦芳断断续续地说了他迷路事情的大概经过。 听见他并不连贯的语言表述,秦芳大概能够感觉到,这个孩子应该是有口吃,而且不太习惯和别人相处。 秦芳赶紧将自己的手机拿来,借给他打电话给他的母亲。 他迷路了这么久,想必家人一定很着急吧。 但是…… 事实是,当曲凌天拨通了电话之后,覃芸虽然很担心曲凌天的安全,但是表现的却并不着急,好像笃定他能找到回来的路一样。 曲凌天略微稚嫩的脸庞上也没有太多失望或者落寞,对于这母子之间相互的过于“信任”,秦芳表示震惊。 毕竟是才搬来d市,而且这孩子还小,当母亲的就能做到这么的……放心? 那个时候,方正建材才在起步阶段,方余生的父亲几乎每天都很忙碌,经常在公司加班。 所以当方启正加班不回来吃饭的时候,秦芳总会做好饭,然后用保温桶装好,送到公司去,当他吃完之后又提着保温桶回来。 年幼的方余生也就经常会趁母亲给父亲送饭的时间,打开电视看动画片,或者偷偷溜出去玩。 有一次秦芳回到家里,发现自家闺女跑不在了,还以为她又去哪里玩了。 于是也没在意,估计是跑到哪里去玩了,但是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人,就满小区的找,结果最后方余生的奶奶打来电话,说孩子在看电视,看着看着睡着了,这才让方启正和秦芳紧张的不得了的心,放了下来。 后来不久,方余生才发现他们不但住在一个小区,还在一个小学念书。 那是她无意间发现的,他从来都不主动告诉她,他的情况。 他是转学来的,按照他的年级本来应该读四年级,但是覃芸却直接给他报的六年级。 幸亏曲凌天就长得高,所以在六年级的孩子里面也不会显得突兀,只是他那张格外出众的脸蛋,让他收货了一大批的迷妹。 虽然以前在a市的时候,就有小女孩明着暗着说他长得好看,但是终究因为是在郊区的小学,人也不是很多,所以还没有这么多女孩子围着他转。 但是这所学校是d市口碑最好的小学,而且初高中连在一起的,所以在这里读书的学生特别多。 方余生发现他在这里读书,其实并不是因为她自己去跑去问的他,而是因为…… 在认识他的第三天,方余生在学校的操场上上体育课,恰好看见橡树下,一群女孩子围着一个男生好像在说话。而且晃眼一看,那个男生的背影竟然还挺熟悉。 “那不是曲哥哥吗?” 当老师宣布解散,可以自己去玩的时候,方余生放弃了和女孩子们以往一起玩耍的皮筋,自己小步地跑到橡树下去。 看见被一群女生围在一起的曲凌天,此时正坐在花坛上写着数学题。 身边的女生都是不同年级的学生,据说六年一班来了一个颜值极高的男生,而且还是跳了两级,直升六年级的学霸,都纷纷来一辨真假。 虽然她们围在曲凌天的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但是坐在花坛下的男孩好像听不见她们说话一样,安静地写着自己的算术题。 方余生扒开人群,凭借着自己小小的个子,从女生群中钻了进去。 “曲凌天,你怎么在这里!”一声略微软糯的女声传到他耳畔。 曲凌天好像突然恢复了听力一般,迅速的抬起了刚刚专注看题的头,一下对上了那双明媚清澈的眸子。 放学一起回家 看见这个从人群间挤进来的小女孩,其他五六年级的女生都不淡定了。 凭什么她一来,自己注视了这么久都没有反应的男生,就能够抬起头来看她? “小矮子,你是谁?”看着面前这个矮矮小小的女生,其中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女孩子提起声腔问她。 方余生穿着橘色的苏格兰方格裙,白色的三点镂空花边坠在裙角,墨绿色的丝带系在领口,双马尾搭在肩膀上,圆圆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无害的朝她看过去。 这活脱脱一个洋娃娃好吗? “姐姐你好,我是二年级3班的方余生,我认识这个哥哥哦!”说罢,甜甜的冲她微笑,眼睛弯成月牙一般,说不出有多好看。 那个年龄稍大一些的女生,看着这个一脸无害的女孩子,刚刚说话时那种凶神恶煞的声气,瞬间被浇熄了许多。 “你……你,你怎么会认识他?” “滚。”刚刚一直沉默着的曲凌天终于说话了,虽然只是一个字,但是冰冷到让人战栗的语气,昭示着他生气了。 听见他低沉的怒吼,围在他身旁的其他女生纷纷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小女孩,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曲哥哥?”方余生的语气里带着疑惑,他是在对她说滚吗?可是,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呀,为什么要叫她滚呢? 眼里瞬间有些湿润了,她这几天一直都想去找他玩的。 上次他回家之后方余生的妈妈告诉方余生:“这个小哥哥生病了,他不太爱说话,所以生生以后碰见小哥哥的时候要尽可能的多和他聊聊天哦。”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生病了,但是她也能隐约的感觉到,他说话的内容和她相比起来确实特别少。 既然妈妈要她多和这个哥哥聊天,多和他一起玩,那她自然是很乐意的。 他长得比班上其他的男生好看得多了多,而且他还陪她去吃炸鸡,帮她隐瞒了这件事,没有告诉妈妈。 冲这几点,她就觉得这个朋友她是超级愿意和他交的。 看着他冷冰冰的表情,方余生眸子里渐渐湿润了,刚刚把脚往后挪了挪准备离开,却听见他又说道:“她们。” 刚刚迈出脚准备离开的方余生,听见这两个字,立马收回了脚,脸上失落的表情也一扫而光。 周围的女孩子听见他说的是她们,都一脸落寞,不甘心。 但是看他冷到极致的眼神,好像自己下一秒就要变成冰雕了,于是都撇了撇嘴,相互小声嘀咕着离开了花坛,有些女生还时不时地回头望望,期盼着他能重新叫住她们。 “你居然也在这个学校读书?我之前都忘记问你了~”方余生两眼放光的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书本上她看不太懂的习题。 “嗯。”没有太大的语气波动,曲凌天恢复了之前低头学习的状态。 “你是读六年级吗?”看见他的书本边沿写着六年级中考数学题集。 “嗯。”继续埋头刷题。 “她们刚刚都围着你说话,但是你却没有理她们吗?”方余生从她的位置低头往上看,看见他专注而认真的表情。 突然,曲凌天的眼睛往她这边看了看,恰好对上她看他的眼神。 亮闪闪的眼神,还带着一丝期待。 “嗯。”对视了一秒,曲凌天立马又将视线转移到习题上去。 “真的吗!曲哥哥只理了我吗?”方余生开心地自问自答道,虽然这个问题有点自私,但是她特别希望他真的只理了她一个人,就好像是怕自己东西会被别人抢走一般。 “嗯。”这次回答,曲凌天不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头也不自主的跟着点了点。 “太好了,那放学我们可以一起回家吗,刚好我们住在一个小区!”期待的眼神不住地试探着他。 放学一起回家? 曲凌天写题的笔停了下来,没有快速的做出回答,沉默…… 除了母亲,他还几乎从来没有和别人一起回家过。 和她一起回家,那样的话,一路上她是不是会一直同他说话啊? 虽然他不爱说话,但是想到会有那样的热闹,一路上不会只是冷冷的沉默,他嘴角不着痕迹的上移了一丝弧度。 “好……” 落日余晖下的等待 时光从绿得油亮的橡树叶里蒸发,伴着缠绵的细雨从桂树枝头飘走,在四季交迭的余晖中潜移…… 高高的楼梯之上,黑铁栏杆旁,总会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在等待。 因为方余生的年级要比曲凌天低一些,所以放学的时间也总是要比他准时一些。 从前,方余生会和班上玩得好的女生一起出校门,但是出了校门之后大多都是各自走向自己回家的道路,偶尔碰上一两个顺路的同学,也不过是甜甜的问候,打个招呼而已。 “这里这里~”方余生挥着手,远远地就看见曲凌天背着黑色的书包,从教学楼的拐角走出来。 落日绚丽的色彩,倾洒在他与浮华格格不入的淡漠面容之上,凛冽的剑眉唯有在见到铁栏之下,冲他挥手的她时才会稍有缓和。 “数学老师……嗯,拖堂。”简单的解释给她,虽然方余生并不关心他为什么会出来的晚一些。 暖橙色的霞光,将两人的倒映在地上的身影拉长,一长一短,一前一后。她总是一路蹦蹦跳跳的,会和他说不同的经历,会问他今天是否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 他也总是不厌其烦的回答她,会和他说今天哪些课上老师讲得精彩,那些题他觉得很有价值,尽管……她喜欢听的有趣的事情不是这些,但也总是眼光闪闪地认真聆听,偶尔也会附和着他。 碰到有一起上的体育课,方余生也总会偷偷溜出女生阵营,拿着课本去和他一起学习,或者在学校的花园里玩魔方,玩小游戏机。 教室里的同学经常看见她和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一起玩耍,一起回家,就开始不断的流传八卦。 “方余生有男朋友啦,还是高年级的学霸……” 听见班上平日里最调皮的男生取笑她,她会气鼓鼓地叉着腰挥动着她的小拳头,向他示威,并且向他们努力解释道:“她和大哥哥只是一个小区的好朋友,她们才没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曲凌天的班上也会流传出这样的八卦,说他喜欢低年级的小女孩,和小女朋友天天一起回家之类的。 每次听见这种八卦,虽然他开始是懒得反驳,但是到后来是无意反驳,而且每次在没人能看见他的面部表情的时候,他总是会忍不住的浅笑,好像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出来。 而从前稍微的口吃,也因为经常和她说话而有所改善,说连贯的话已经问题不大了,但是主要还是看说话的对象,看他是不是想说。 中考很快就来了。 他以全市第二名,全校第一名的成绩去了学校初中部最好的班级。 初中和小学最大的差别就在于,小学没有晚自习,而初中有晚自习。 知道要上晚自习,曲凌天当然内心很不情愿,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晚上在回家的路上,没有她陪伴就突然变得很不习惯一样。 索性上了几天的晚自习之后,他在没有告诉母亲的情况下,自己去教导处找老师申请不上晚自习。还自己假装家长签字,骗过了老师。 于是他们班,晚上除了他一个人的座位上没有人,其他的座位上都坐满了安安静静学习的同学。 周三下午,在拿到了申请书之后的当天。放学,他提前从英语老师的课上溜走,站在黑色的铁栏杆下,等待着她们放学。 落日余晖下一批批的学生从他面前走过,他认真的检查着每一张脸,生怕错过她。其他路过的学生,偶尔会因为他出众的外形而投来爱慕的眼光,但是他却视若无睹。 直到…… 直到那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像她之前等他一样,冲她挥手,薄薄的唇瓣间画着口型,轻声说着:“我在这里……” 因为没有告诉母亲自己申请了不上晚自习,曲凌天在和方余生一同回家之后,又辗转去了小区外比较偏僻的一个小巷子。 那是他无意间发现的,巷子的两个路口的的分界处,有一个会营业到很晚的便利店,靠近窗边有一个明亮的自助区。 所以,每当母亲在家里的时候,曲凌天总会在便利店买一瓶水,然后安安静静地在自助区里坐着学习。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题外话------ 下一章不出意外是两个小盆友回忆的最后一章,然后就要回归现实了~所以你们是觉得以前的回忆好看,还是现在的好看嘞????? 卡在喉咙的话 十二月的d市在阳光与冷风里交替。 “走了。”曲凌天背着书包站在门口,单手扶着墙换好鞋,对着客厅里正在喝着牛奶的覃芸说道。 “凌天,今天晚上把学校里你喜欢的书都收回来吧。”覃芸右手捏着骨瓷杯的把儿,左手平放在桌上,眼里是疲惫后的平静。 “为什么?”原本拉开门准备离开的男孩,听见母亲波澜不惊的话语,突然转过身来,脸上略微诧异的表情问她道:“为什么,要收回来?” “我在y国已经找好了房子……有更好的学习氛围和安静的居住环境,趁着我的手还能拿的了笔,设计这碗饭还可以继续吧。”覃芸淡淡笑了笑。 “可是,在这里……难道不能,重新回到设计平台吗?”曲凌天脱口问出。虽然语句之中略微有些许停顿,但是整体的连贯性并不差。 对于儿子最近的变化,覃芸其实是看在眼里的。 以前他还小的时候,不爱说话,不和陌生人交流,拒绝和医生接触,甚至口吃。 如今,他不但能够说出连贯的话语,而且对其他人也更多了温情,学校里老师也没有再因为他的孤僻不合群而专门找她聊天。 他眼神里的变化,那种原来对别人的冷漠与冷淡,到如今渐渐趋于平淡。 覃芸私底下有去偷偷了解过,是因为一个女孩子。 两年前的那个晚上,用陌生号码给她打电话的女孩子。那个覃芸站在学校门口,偷偷看见的,和自己儿子一起有说有笑回家的女孩子。 人们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必乐观这种心态也是会传染的吧,从心底里,覃芸很感激这个小姑娘。 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她最担心的还是孩子的安危。 虽然明面上给曲凌天说,是因为自己想继续创作设计,但实际是……那种不安的被跟踪感又出现了。 这几天,她傍晚回家的时候总能感觉到有一双无形的视线在看着她,但是回头望望,背后却空无一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工作过于劳累,才导致出现精神上的幻觉,还是真的,以前那个在背后观察她们生活的人又出现了。 这一次,覃芸准备带着孩子去y国,一个全新的地区,有着更多更好的时尚资源,而且她原来工作上的老朋友也有人定居在那里,照应扶持也会更方便些。 “凌天,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覃芸语重心长地回答,她知道,他是舍不得那个小女孩,舍不得那段温暖他的友谊。 但是在覃芸看来,在不同的地方,总会遇见不同的人。或许你曾经以为最要好的那个人,会被一次又一次的遇见冲刷出那个名为“最好”的榜单,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友谊也是一样。 “可是……”可是我不想走啊,妈妈。曲凌天心里的话语沉下心湖,他发现自己好像舍不得离开那个小不点了,她的一颦一笑都在他的心里深深的扎根。 那天,放学。 曲凌天只是随意拿了几本书装在书包里,其他的都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走到学校的大门口时,落日的余晖温柔地附在她的面庞。 今天她穿的深蓝色的制服套裙,红色的丝带系在领口,绑成蝴蝶的模样。她看见他,对身边的女孩子挥挥手,嘴里说着什么,然后立马冲他跑来。 百褶裙在空中晃动着,划出好看的弧度,那双装满星辰的眼眸里倒映着他面孔。 “方余生。”曲凌天走在她旁边,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先开口。 “怎么啦,突然叫我名字?”听见他叫她,那双眼睛突然笑起来,如同月牙一般。 “我们明天……再去吃一次炸鸡好吗?”曲凌天突然停下脚步,低头看她。 “好啊,我早就想去吃了。”听见要去吃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方余生开心地拽住他的手臂摇晃。 “嗯……”曲凌天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少女柔顺的发丝从他的指缝间窜过,留下一抹洗发水淡淡的清香。 第二天下午。 两人如约来到了她们第一次吃炸鸡的位置,只是,这一次是曲凌天去点的餐。 曲凌天端着盘子慢慢向她走来,她相比之前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已经长高了很多了。坐在板凳上,被白色袜子包裹着的脚,已经可以放在地上了。 我明天要走了,去y国了。 每次定了定神,想把话说出来的时候,话语又卡在喉咙里出不来,好像是担心她会对他哭闹。担心自己会忍受不了她的挽留,然后偷偷地将机票藏起来,好无法让母亲带他登机。 最后,离别的话语还是咽回了肚子里,只到他目送着她按下电梯,回自己的家去。 心里因为离别的悲伤,无法言语。 好像在不知不觉的陪伴中,他对这个比他小了两岁的女孩子,动了一种异于他人的感情。 虽然还是懵懵懂懂的,但基于那些无聊又晦涩的名著里的描写。曲凌天暗暗猜测,这种美好而真挚的感情,应该就是所谓的喜欢了吧。 那年。 她十岁。 他十二岁。 ------题外话------ 本来想写长一点,写完的,但是!!!! 还是写不完,下一章真真真的,最后一章回忆的内容了???? 他记得就好了 次日早晨。 阳光充满干净的味道,令人舒适,就像是刚刚来到d市一样,这里的一切恍若电影一般飞快地在脑海里放映,熟悉而陌生。 曲凌天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跟在母亲身后,准备去办理登机手续。 今天一大早,他就写了一封信插在了她家门外的信封箱里,想来她拿到信的时候,他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白色信封的封面处,戳了他去年自己偷偷去雕刻的章印。 一个方框里装着一根曲折的线。 这个是他昨天本来想送她的印章,但是又怕是自己多情,说不定她只不过把自己当成是大哥哥。 索性留给了自己当作念想。 信里简单地说。自己去了y国,希望她在d市能够一切安好,要继续阳光和优秀下去,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她能够记得他。 过了一层层繁复的安检,曲凌天拿着机票和母亲一起坐在候机厅里。 d市没有直达y国的飞机,要先飞到c市去转一次机。 甘露苑 方余生早上醒来,被厨房里正在煎鸡蛋的母亲叫去门口拿牛奶。 三瓶玻璃瓶包装的牛奶,放在信箱旁边的小盒子里。刚刚准备进门,余光瞥见信箱里好像插着什么东西,方余生又转过头去,伸手顺便将她拿了出来。 “妈妈,你有信吗?”将怀里的牛奶放在了桌上后,方余生大声的问母亲。 “没有,信箱里有信吗?”秦芳端着煎好的荷包蛋和烤好的面包从厨房里走出来。 “嗯哪。”听见母亲没有信,好奇心驱使方余生顺手打开了信封。 里面装着一张字写了一半多一些的纸。而这个稍有稚嫩,笔锋却苍劲有力的字体,不是曲凌天的又是谁的呢。 “诶,是曲哥哥写的。”嘴上虽然疑惑的说着,眼睛却快速的浏览着信上的内容。 快速的看完了信上的内容,方余生的眼眶湿润了,眼角流出晶莹的泪滴,一滴,两滴,落在手上的信纸上。然后扔掉了手里的信纸,一个人飞快地跑回卧室里,“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怎么啦生生?”看见自己的女儿哭着跑回卧室,秦芳立马拿起掉在地上的信纸,读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敲了敲卧室的门,秦芳温柔地说着:“余生,曲哥哥现在应该还没走,你想要去机场找他吗?” “不去不去。”带着哭腔的回答,方余生把自己的脸捂在被子里。 “真的不去?等会可能会来不及哦。”门外秦芳温柔的问话又再次响起,吸引着方余生。 五分钟以后。 方余生穿好了翠绿色的裙子,拿着面包,站在门口:“妈妈,你快点,要赶不上了!” 秦芳单手扶着墙正在穿鞋。 机场 曲凌天手里拿着母亲刚刚给他买的热咖啡,目光凝视着机场大厅正中间的那个正“滴答,滴答。”旋转的大钟。 “请前往c市的旅客……”机场广播里传来清晰悦耳的女声。 “走吧。”覃芸拉着儿子的手,怕来往的人太多,会走散。 “嗯。”曲凌天淡淡应声。 快轮到他们进入检票口时,安检的玻璃门外隐约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曲哥哥~”方余生用力喊道。 好像听见方余生在叫他的声音……但是她怎么可能来这里,或许是自己听错了吧。 “曲凌天!”方余生用尽全力地喊道。 机场里人来人往的,虽然比较嘈杂,但是这一声喊叫还是能比较清晰地听见。 曲凌天这次听清楚了。 她来了,她在喊他。 他立马转过身去,看见大钟下面一个穿着绿色裙子的女生,正在拼命地朝他挥手。 曲凌天挣开母亲的手,走出了检票的队伍。 覃芸看着自己的孩子,欣喜的表情暴露在他的脸上,他凝重了一早上的脸,终于在这一刻由阴转晴了。 曲凌天也拼命地朝她挥着手。 你来了,真好。 我喜欢你,两年前你站在我身旁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你了。 曲凌天看着书架上陈列着的照片,也有她那个时候的,但是在医院里,她见到他的那天,她没有认出来他。 许是时间过得太久了吧,她都不记得了。 看见曲凌天正在看着眼前的照片出神,方余生潜步走过来。 “哈!”突然发声,想要吓他一跳。 曲凌天扭过头,淡淡撇了她一个白眼,眼神里透露着幼稚鬼的含义。 看他刚刚一直看着自己八岁时候的照片,便对他指了指相框。 “这是我八岁时候的照片。”方余生微笑的看着照片,眼睛浅浅的弯成月牙的形状。 “那个时候,我认识了一个比我大几岁的哥哥,但是……他叫什么我记不太清了,因为我十岁那年冬天,生了一场大病,发了两天两夜的烧,估计是把脑子烧糊涂了吧。”方余生说着,脸上做了个装傻的表情。 “十岁那年冬天……”曲凌天轻轻地重复道,脸上露出难以言说的诡异笑容。 目光从照片上转移到她的脸上。 那张稚嫩的小脸如今已经长大。 可惜,她却记不得他了。 不过没关系…… 只要他记得就好了, 只要他记得, 我喜欢你,很早很早就喜欢了…… ------题外话------ 主角的回忆到这里,大概大家有一个了解了吧。可能有人会说,女主不记得男主了,她的母亲应该记得啊。但是那个时候,女主特别想男主,怕她伤心,索性秦芳在她生病之后忘记他了,就也没再提他了……之后写的话应该会解释,哈哈哈哈哈 错过的岁月 安排好小橙子的猫窝,猫砂盆里铺好了猫砂,小橙子的“日常居所”差不多也就整理好了,方余生坐在毯子上逗弄着猫咪。 曲凌天看见一排排的书本边上,有几个被用厚了的本子,便随机从其中拿了一本出来翻看。 是她原来会写的一些日记,花花绿绿的贴纸贴在她写的日记内容旁边。 坐在书架旁的白色靠椅上,细长的手指细细的抚摸着,那些带着岁月痕迹的钢笔字体。 “5月17日·晴 今天放学一个人回家,同学们都在为中考的到来,而慌忙地复习着。母亲说,父亲的公司终于成功上市了,等中考完,我们家要搬到a市去住了。 还在读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 ‘尽管有点孤独,尽管带着迷茫和无奈,但我依然勇敢地面对,因为这就是我的青春,不是别人的,只属于我的。’ 希望能在a市遇见更多好朋友……” “6月14日·阴 下午考完试了,感觉浑身都轻松了,父亲和母亲带我去新开的那家牛排店吃饭,环境特别好,牛排很新鲜,要推荐给花花和雨馨。” “8月23日·晴 今天搬家了,和要好的朋友们道了别,李叔叔开车送我和母亲去了机场。家里要搬走的东西,都办了快递运走了,玩偶太多了,所以我把粉兔子(玩偶)放在了书包里……” 看着她整齐而娟秀的字迹,想到自己无缘参与她的那些美好的岁月,曲凌天脸上不禁流露出一抹失望的神情。 门外走廊上隐约传来轻微的拖鞋擦地的声音,步伐里透露着主人稳重的性格。 “咚咚咚~” 房门被轻轻敲响,紧接着秦芳打开了微微浅扣住的房门。 “小曲,吃点水果吧。”秦芳端着盘托走了进来,盘托上放着一盘削好的香蕉和苹果,两杯稍微温过的热牛奶。 看着他坐在靠近窗边的靠椅上,手下掩着生生原来的日记本,秦芳进门转过身,将托盘放在了梳妆桌上的空位,眼里流出不易察觉的疑惑的神色。 见她走进来,曲凌天悄然无息地将日记本扣上,放在了手掌之下,方才脸上略微失望的表情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他平时里的淡漠,“阿姨,您客气了。” “哪里,快过来吃水果吧。”秦芳放下盘子,看见地毯上的方余生还在逗弄着猫咪,眼角里又不自觉地流露出慈母的温柔。 “嗯哪,马上就来。”方余生回应着没钱钱,顺手放下手里缠她的小橙子,起身走了过来。 “你们先吃,吃完了带下来就是,我先下去了。”秦芳说完,微笑着走出了房门,离开的时候又不自觉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年轻男人。 那双微微上吊的丹凤眼,有力而浓密的剑眉。 开始的微微疑惑,变成了现在恍然大悟的微笑,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边走边带上房门。 吃过水果,曲凌天道别了方余生和她的父母亲,离开了方家。 幽幽的路灯照着小区的路。 今晚的夜很黑,星星很亮,一闪一闪的在空中肆意摆布着。 站在路灯下,曲凌天一只手插在裤包里,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抬头往二楼看去。 她的屋子里亮着灯,窗帘已经被拉上了。但仔细看其实会发现,窗帘边上靠墙,微弱的有些曲线起伏。 “晚安。” 淡淡地话语,对上他张得并不太大的口型。 香烟没有点燃,而是被单手折过,捏成了一团稀碎。烟草碎末滑落指尖,白色的包装壳被准确地投掷在了路旁的垃圾桶。 黑色的奔驰划过夜色深处,亮着灯,渐渐驶远…… 穿条纹睡衣的男人 清晨的空气里,带着细微的雨雾,渗透和滋养着悄然生长的万物。 自从那天晚上,方余生偷偷地站在窗帘的背后,目送着他离开,曲凌天就没有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想起之前来公园的时候,还碰见过他,这次应该不会再遇见他了吧。 方余生暗暗想着,脚上的步伐缓了些,她已经围着公园跑了一圈了,虽然今天的天气有些微凉,但跑道上依旧有许多晨练的人。 将右耳摇摇欲坠的蓝牙耳机,往耳朵里面塞了塞。方余生用手指轻触手机屏幕,指纹迅速识别身份后,换了一首略微舒缓的歌曲。 卵石铺成的河堤外,墨黑色的大理石板堆成的石凳。 一个穿着蓝色条纹睡衣的中年男人,安静的坐在石凳上,略微深陷的眼窝里,那双呆滞无神的瞳孔,远远地眺望着远处的湖面。 湖中间的喷泉还没到喷水的时间,只有红黄相间的锦鲤,交互地游过水面,留下与碧绿的湖水不一样的绚丽夺目的色彩。 男人眼里突然流动出的一丝绝望,迫使方余生停下自己的脚步。 直径大约5、6米的样子。 湖面是没有护栏围住的,石凳离湖面只不过相隔了半米的样子,石凳旁有两棵石块堆砌围绕的柳树。 那个中年男人身边没有其他的人,想来是一个人来湖边散心的? 那他会不会……想不开跳湖。 刚刚准备走近观察,卵石连接红色塑胶跑道的楼梯上,蹦跳着走下来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衣服虽然朴素但是很整洁,头发也是干干净净的寸头。 男孩的一只手上拿着一包刚刚在公园门口买好的鱼饲料,饲料的包装上,红色的颜料明显的印刷着“鱼饲料,xx公园售卖”,另一只手上抓着买饲料,找补的零钱。 看着小男孩手里拿着鱼饲料,走向石凳上的那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看见小男孩回来了,眼神中的那抹绝望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呆滞了,只剩下温情与慈爱。 “爸爸。”小男孩将手里的找补的零钱一股脑的塞在了父亲手里,自己则是乖乖地坐在了父亲身边。 撕开了手里的饲料包装口袋的一个角落,倾斜着倒出里面的饲料。棕褐色的饲料沿着出口,滚落在男孩的掌心。将鱼饲料握在手里,远远地向着湖中心撒去。 一条条红黄相间的锦鲤,仿佛感受到了湖面传来的波动,一个劲地朝着饲料的着落点游去,争先恐后地抢着零散分布的鱼饲料。 “呵呵呵~”男孩看见鱼儿争先恐后地游着,抢着他撒下的食物,嘴里不住地发出开心的笑声。 穿着条纹睡衣的中年男人,将垂放在大腿上的手举了起来,转过头,伸手揉了揉男孩的脑袋,深陷的双眼也微笑着眯成了一道缝,下巴上的乌青色的胡茬格外的明显。 看见他没有什么大碍,方余生继续着自己的步伐,沿着环湖的跑道继续小跑着。 ------题外话------ 不知道大家看过一部电影叫做《穿条纹睡衣的男孩》吗,是一部很好的电影,推荐给大家???? 和她做个交易 时速新闻的办公室 甄沁媛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握着鼠标。浓密的黑色睫毛外,既不十分高挺,也不显得矮塌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镶边的镜框,纤细的丝线从耳边垂下来,绕过脖子,悬在肩颈两侧。 快速浏览着准备新推的新闻。 一条不是很起眼的的新闻,从她的目光所及之处晃了过去。 “‘青石记忆’房价太高,为还贷款他竟然……” 其实,每天关于各种阶层还贷的新闻层出不穷,对于甄沁媛来说这种新闻早已司空见惯,只是这个为了还贷的房主是青石记忆的房主,才引得她多看了一眼。 将桌面上的座机扯了过来,拿起话机,按了一下重拨键。 “徐娅,我要那篇青石记忆报道的全部内容……” 云生医院四楼 宋之恩看着手上拿着的纸条,对着房间号,一个一个的找着。 “417……41……7,找到了。”宋之恩站在病房的门口,抬头看着病房外玻璃板内卡着的,病人的病情简介。 “王大海,男,43岁,轻度抑郁症……” 看过病人的基本信息和纸条上的一样,宋之恩将手轻握成拳,准备敲门。 谁知,刚刚将门敲响,病房的门就随着手给的力轻轻推开了。宋之恩有些犹豫,但还是慢慢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房间里,窗帘被拉开,护栏封好的窗口外,正对着医院后庭的花园,风景还算是秀丽。浅浅的人工湖旁堆砌着一座假山,廊庭柱间盘旋着绿意盎然的藤萝,橙色的凌霄花正在怒放,悬挂廊间。房间里有两张床,一张床上的被单床铺摆放得整齐,另一张病床上,被褥随意的散开着。 走进房内,宋之恩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遍房间,发现没有人,带着略微失望的表情,准备离开。 忽然门口传来女人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直到走到了这间病房的门口,清晰的脚步声突然突然停了下来。 一个将深棕色爆炸卷头发扎在脑后的女人,突然站在了门口,大大的眼睛周围抹着黑色的眼影,好看的卧蚕已经随着女人的年龄而略微下垂,此刻更像是眼袋,嘴上是富有光泽的玫红色唇釉。 “你是谁?”女人用尖锐的眼神快速地打量了一遍房间里的宋之恩。发现她衣着不凡,容貌也略显稚嫩,实在是联想不到不上自己能和她扯上什么关系,以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门口脸上写满疑惑的女人,宋之恩朝她抛了一个眼神,示意让她进来说话,自己则坐在了那张没有病人使用的床上。 “薛永梅,是吧。”宋之恩用反问的语气问她,看见她脸上涂抹的廉价的化妆品,眼里飘过一丝嫌弃的神色。 “嗯嗯,小姐找我,有什么事?”面前的女人虽然衣着比较普通,但是也还算是有点眼力见,看见面前的姑娘从头到脚都是她可望不可即的名牌,询问的语气显得无比的谦卑。 “我知道,你的工作是宣传售卖保险的,收入肯定也不高吧。”宋之恩嘴角浮现着一抹嗤笑,“这背上扛着这么重的贷款,老公还换上了抑郁症,你一个女人……还带着个正需要花钱的孩子,得多累啊……不如……不如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 严肃的会议 “什么交易?”女人走进房间,在宋之恩对面的那张床上坐了下来,眼睛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 白皙的纤指轻轻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置,宋之恩示意她坐过来,然后取下自己肩膀上单背的精致皮包,从里面拿出一叠对折放好的白色文件。 打开,递给了她。 女人毫不犹豫地将座位,从对面的那张病床上移到宋之恩的身边,伸出双手伸接过她递来的文件。 “这是……”女人放光的眼眸,盯着手里的文件。 “这是一个合约,合约上的内容你考虑考虑,签了之后可以给我……或者合约上的另一个人打电话。”宋之恩说着,又取下自己的皮包,从内夹层里拿出了一张黑色的名片,递给她,“这是我的名片。” kk新闻,人力资源部副经理,宋之恩…… 宋之恩站起身准备离开,但是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诡魅的笑容,突然停下自己脚上的步子,附身伏手在她耳畔轻言了几句,然后重新整理了自己肩上,因倾斜身体将要滑落的背包,离开了病房。 高跟鞋踩踏着瓷砖地板的声音渐渐消失,病房里安安静静的,卫生间里水龙头的滴水声,“滴答,滴答”显得格外清晰。 方正建材 项目部的会议室最前端,公司的一个年轻男职员正在led投屏前绘声绘色地阐述着他关于这次建筑材料装修的投标预备方案。方余生坐在会议室里,认真的和部门其他人员一起聆听着。纤细白皙的手里,握着一根不停圈点修改着策划书的白色圆珠笔。 “这次盛世时代的建筑甲方已经确定了,是我们之前有过合作的华强集团。” 方余生抿了抿嘴唇,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那几份满是圈点和标注的策划书,眼里的严肃和担忧毫不掩饰的流露在外。 “之前大家也合作过,了解过华强集团,大家呢,也都是拼尽全力,加班加点的才将青石记忆的工程彻底完结,所以之前的那次合作很愉快。一向高标准、高要求的华强集团都挑不出我们工作的毛病,这说明我们的工作态度真的非常非常到位。” “但是这一次的项目是盛世时代,是a市重点开发的购物生活广场,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认真,还有各个项目更加的新意化、优质化,更能展示我们的专业素养和优势。安装工程和建筑装饰装修的招标投标大会,将在一个月之后举行。届时,参加投标的公司数目将比之前参加青石记忆投标会的数目多得多,不仅仅是a市的本地建材公司,还有国内外的各大优秀的公司,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拿出来的投标策划案,不仅仅是传统意义上的策划,更应该是结合了各种吸引人的创意元素在里面的策划案。” 方余生站起身来,用手将面前的十几份策划拿起来,展示在胸前之后又“啪”的一声扔在了桌子上。 “在座的各位都是我们公司的一份子,都是认真工作,想努力展示自己才能的人,但是……通过这些策划案我真的只能看见,你们是在努力工作的人,而不是精英……” “希望之后的会议,我们能看见让人耳目一新的策划,尽管动用你们的人脉、渠道,去了解和尝试更多……” 对各个策划书上的问题进行逐一探讨之后,会议室里只剩下了方余生一个人。 7点46分 早已过了下班的时间。 楼外,天色已经昏暗了。 会议室的灯已经关了,方余生趴在会议桌前,闭着眼休息。 昏暗中,正面朝上放置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她骗了他 看见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方余生在会议室昏暗的环境下,微眯着双眼,用指纹解锁打开了手机。 “明天我要走了,等会儿一起吃个晚饭吧。”手机屏幕上,曲凌天发来一封短信。 咦?她的手机里,什么时候存了他的号码了…… 明天就走了? 方余生用手臂撑在桌子上,耸着肩膀,眼睛盯着亮亮的手机屏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不去,他明天就走了。 去,她又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去呢。 昏暗中,方余生看向窗外。 最后一抹暗橙色的霞光也从此起彼伏的楼厦间彻底消失,本该浸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的a市,被楼厦的光芒照亮,蜿蜒盘旋的高架桥上闪耀着金黄色的路灯,仿佛一条条交织的金色河流。 这是a市,繁华的a市,兴起的a市,是她和职员们一起共同努力建设发展的a市。 连续几日的设计和规划,疲惫在她的身上蔓延开来。 但是,盛世广场,这一单她们必须付出全部的心血才可能换来成功。 “我吃过了,已经回家了。” 信息框里的文字已经输好了,只是还没有发送出去。 方余生想了想,悬空在半路的食指犹豫地晃动了下,最终还是点了发送。 放下手机,实实在在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收拾好会议记录的文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把东西都放回办公室后,方余生背着黑色的皮质信封包,单手拉过一侧的玻璃门,关上办公室的门扣。 公司前台的灯还亮着,清洁工带着口罩,正在收拾着每个座位下垃圾桶里的垃圾。 刚刚跨出大门,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电梯旁边的安全出口大门处。 曲凌天单手揣在裤包里,听见大门里面的人走了出来,转过身来看向她。 自从两天前,他把小橙子送回她家之后,她都没有主动联系过他,哪怕是发个小橙子的照片都没有。 而他…… 昨晚上,总部那边传来消息,大a的女儿乔,因为心率不齐的原因突然晕倒了,那颗十年前换的心脏最近频频出现一些问题。 安娜已经飞回总部照顾她了,给她适当的加了一些稳定心率的药物,但是药物治疗总归治标不治本,要缓解这种情况唯一的办法还是进行心脏的更换手术。 虽然乔表面上很淡定,在疗养院里偶尔会和护士们说说话,也会去训练营里面无所事事地溜达,但是安娜说……乔她其实特别害怕,每次躺在床上醒来的时候,吃着那些花花绿绿药的时候,那种眼神,空洞里带着畏惧,让她心疼极了这个女孩子。 除了乔的手术,总部真正着急的还有另一件事,迫使他坐明天上午的飞机飞回去。 之前隐匿消失的布莱顿有消息了。 “你怎么……”方余生跨出办公室的大门,看见门后左侧站着的他,脸上带着一丝惊讶,难怪会问她吃不吃晚饭。她刚刚还骗他说自己自己已经吃过晚饭回家了…… 看他略微清冷的表情上带着微微的不满,显然是对她骗了他的这件事正在生气。 ------题外话------ 十一月开始一更2000字! 冲鸭~ 握紧的双手 尖锐如刀锋般的浓眉下,曲凌天冷清的眸子凝视着她,好像想在她的神情中看出一点点的内疚和歉意。 “我……”方余生的手紧紧地捏着肩上挎着的包包,眼睛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眼神,盯着他脸庞右上方的天花板,试图找着什么说辞去回应他。 “走吧。”不等她找到说辞敷衍自己,曲凌天率先上前一步,走向她,将悬吊在空中的右手伸向她,松开了她紧捏住皮包的玉手,然后自然而然的握在了掌心里。 方余生被握住的左手挣扎着,试图想从禁锢着她的大手中挣脱。 但是她一挣扎,身旁的男人,手上握住她的力道反而更大了。 牵过她的手,直接地迈出了长腿,按下身前的电梯按钮。 “你……你弄疼我了。”方余生甩了甩左手,伸在他的面前,望向他,试图让他松开。谁知身旁的男人却一眼都不看她的手,只是扭头转过来,对上她清澈的眼眸,坏坏一笑。 “哦,是吗?” 突然反应到自己说的话略带歧义,方余生赶忙转回头,解释到:“我说手!你手上的力气太大了,弄疼我了。” 看见她慌张辩解的模样,曲凌天不禁抿嘴一笑,方才一直充满着寒意的眸子也上升了好几度。 感觉到手上的力道略微减弱了许些,方余生突然发力,再次试图挣脱开他的手掌。 “手不想要了?” 听见身旁男人低沉的警告声,她被紧握的左手也终于不再挣扎,而是安静地被他牵着,牢固地牵着。 “叮~”空无一人的电梯门打开了。 暗淡的白炽灯光照在电梯里,略微有一丝恐怖的气息。 曲凌天牵着她跨进电梯里,直接按下了负一楼。 “想吃什么?”他低头看她。 乌黑浓密的长发披在肩上,卷曲的弧度刚刚好,还带着一丝栀子花香味的洗发水香味。 话语刚落,电梯里的本就昏暗的灯光忽然跳闪,然后整个空间突然变得黑暗。吓得方余生立马抱住了身旁男人的手臂。 索性只是电梯里的灯突然坏掉,黑暗中,电梯的指示灯上红色持续变化的数字示意着电梯的没有坏掉,依旧稳稳地下落。 灯坏掉的一瞬间,感觉到她的害怕和对自己的依赖,曲凌天用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从侧面抱住她。 “别怕,只是灯光坏了。” 富有磁性的温声细语在她的耳畔吹过,抚平了她刚刚受到惊吓的小心脏。 曲凌天快速地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光芒一瞬间又照亮了电梯箱内。 虽然电梯没坏,但是抱住他的双手依旧没有放下,直到手电筒的灯亮起,电梯门打开。 “走吧。” 声音从身旁的传来,清冷中却夹带着温柔,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话语里,方余生总是能够感到一种安全感,一种熟悉感,这种感觉是能够让她放心去相信的。 黑暗中,手电筒发出的光芒扫射着地下停车场,曲凌天正辨别着位置,很快,目光便锁定下来。 刚刚准备牵她走,他突然发现,那双紧握的手,不再是他一个人在用力的握住,而她也给予了相同的力道握紧。 尴尬的拥抱 天哪,电梯里的灯怎么会突然坏掉,她上班这么久都没有坏过,为何他一来就坏了,还偏偏是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 最尴尬的是……她还下意识地抱住了他,而且他还反抱住了她。他会不会误以为她是故意投怀送抱? 想到这里,方余生心里仿佛飞奔过一万匹草泥马……这也太丢人了吧! 光顾着心里面胡思乱想,刚刚因为电梯里突然的黑暗,而紧张得怦怦乱跳的心此刻终于恢复了下来。 唉,算了算了,他要是这么想就这么想吧,反正我的形象在他心里估计也不怎么重要。 脑子里一片空白,面无表情地跟着他步伐往前走的方余生,突然随着他的步伐停了下来。 ??? 感觉到他停下的脚步,方余生疑惑的抬起头看他,好像在质问他:“为什么停下来。” 无意间发现他略微下视的目光和嘴角淡淡的笑容。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方余生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停下来…… 她正紧紧地握着她刚刚努力想要挣脱的手,整个人像一只考拉一样,攀附在他的手臂上。 “呃……” 天哪,方余生……你是猪吧?脑子里面光顾着想丢不丢人,手都忘记松开别人了……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才是真正的丢人,怪不得他在偷笑,原来是在笑她,这下他会怎么想啊。 快速松开另一只手上的动作,只是单纯的被他抓着左手。 “笑,笑什么笑……快走。”方余生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辩解道。 “没关系,不丢人。”仿佛看穿她心事一般,曲凌天淡淡的笑容明媚在脸庞,伸出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了一下她的脸颊。 “你!” 还好地下车库里的灯光比较暗淡,看不清楚人的面部表情,否则他一定会嘲笑她此时红的发烫的双颊。 方余生系好安全带,坐在副驾驶上,整个人的身体往车门的方向偏转,好像故意不想去看他。 和往常一样,黑色的奔驰车里,幽幽地散发着能够舒缓人心情的熏香,没有开音乐,车内寂静的只剩下车外传来的发动机转动和车轮摩擦的声音。 “吃什么?”身旁的男人淡淡的开口询问。 吃吃吃,吃你个大头鬼啊,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方余生不回答他,只是默默的按下车窗的按钮,将窗户放了下来。 风从车窗外灌了进来,带来一丝凉意的同时,吹动车窗玻璃发出轻微的颤抖的声音,令安静的车多了几许响动。 “嗯?”见她不做答,曲凌天冷冷的语气又问她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随便。” 车子开走的方向并不是哪个繁华的商业大楼,也不是那个喧哗的夜市,而是a市的沿江大道。 尾灯亮起,曲凌天将车停在了江滩大道入口的停车场,不是节假日,所以大门两侧处,往来的人不是很多。 自从来a市读书以后,方余生记得她只来过这里一次,而且还是在读大学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和室友们约着在沿江两岸的跑道上骑自行车,大家都准备好一堆零食,中午了大家就围坐在江堤边上,垫一张花格子布毯,上面摆满了打包的食品,零食,啤酒,饮料等等等等。然而,不知不觉竟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 虽然是八月底,但是江面上的冷风吹来依旧带着一丝凉意,恰巧她又穿了一条露膀的裙子,如果是中午,那一定是解暑的利器,但是晚上的话,冷风吹贴在皮肤上,有一点微凉。 “冷吗?”看她双手交叉着扶着自己的臂膀,曲凌天将自己从车上拿下的衬衫外套披在了她的背上。 冷淡却又不失温柔的问询,肩膀上传来他突如其来的触摸,紧接着又是优质面料的触感,她的心里有一些五味杂陈。 “谢谢。”礼貌的答谢他后,方余生拢了拢肩上的衣服。 听见她和他这么客气,俊脸上刀锋般的剑眉微微蹙起。 “不过,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他自然而然地牵过她的手,仍旧不允许她挣脱开,她也放弃了挣扎,听话的任由他牵着走。 他没有用语言回答她,而是带她走到了大门附近的一家炸鸡店门口。 “咦,这里什么时候开了这么大一家炸鸡店?”看着眼前这家两层楼高的炸鸡店,明晃晃的灯开着,方余生的脸上略微显得有些兴奋。 虽然如今长大了,这些快餐食品只是偶尔吃一次,但小时候她可是最喜欢吃这些东西了。每次都是偷偷背着母亲跑来吃,但是其实母亲是知道的吧,她每次吃完之后,身上的那抹属于炸鸡的香味,是她长大之后才逐渐意识到的。 虽然江边上的行人不算多,但是店里依旧坐满了食客。 好不容易找到两个位置,面对面的坐在长条的u型桌上。旁边还坐着一家子,四五岁大等我小孩子正边吃着炸薯条,边吮着自己的手指,母亲和父亲都做在一旁看着手机屏幕,不同的是一个是视频界面,一个是游戏界面。 本来她是准备下去点餐的,因为害怕他没有来过这种炸鸡店,不知道该点些什么,但是看他坚定且不容置疑的目光,方余生只好被他压回座位上乖乖地坐着。 小男孩默默地吃着自己手里薯条盒里的薯条,时不时看向她,发现她没有食物,于是就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薯条递给了她一根。 看着他还沾着自己口水的小手,捏着一根软掉了的长薯条向她递来,方余生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弟弟方余年。 前几年她上着大学的时候,时间还比较充裕,能帮母亲带一下臭弟弟,这两年她一心扑在了工作上,也不经常带着弟弟出来玩。 但是,好像各种叛逆的不良先河都是她带着弟弟先开启的……带他吃炸鸡喝冰可乐,去超市买薯片买辣条。 看着他嘴角边还在慢慢嚼着的薯条棒,方余生笑了笑对他温柔地说:“姐姐等会就可以吃啦,你先吃哦。” 听见她不吃,小男孩又慢慢把自己手上刚刚准备给她的薯条收了回来,塞在了自己的嘴里,眼里是懵懂与纯真。 忍不住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几根头发在空中立着,好像是才剃没多久。 专注地看着电视剧的女人,余光终于瞥见自己的孩子在和旁边的陌生人互动,也转过头看看她。 发现了方余生并没有恶意,就用手轻轻指了指面前的她,对着自己的孩子轻声说:“叫阿姨~” “阿,姨……” ------题外话------ 十一月大粗长来了~ 每日2000+! 你相信缘分吗 阿……姨 嗯,按照她的年龄确实应该叫阿姨了,但是方余生的心里还是有些感叹,自己都已经是阿姨辈了,然而还没有找到一个稳定的男朋友。 去洗手间洗了手回来。 正对着长桌不远处,曲凌天端着盘子从旋转的楼梯口走了过来。 看着盘子上满满当当的食物,方余生内心一阵郁闷,他是把她当成猪来喂养吗,果然还是应该她去点餐啊…… “你这也……太多了吧。”等他坐了下来,方余生才仔细的看清了餐盘上的食物,有可乐,蛋挞,薯条,炸鸡腿,鸡翅……全是她小时候爱吃的经典款,虽然看上去很多,把餐盘都占满了,但是大多都用是口袋包装着,比较占位置。 “你吃的完的。”曲凌天把餐盘往她的方向推了推,自己拿了一杯大的冰可乐放在面前,可乐入喉冰冰凉凉的。 ……要不要这么直白啊,好歹她也是个女生,吃饭什么的,还是应该矜持一点的好吗。 “你不吃?”刚刚伸出手,拿过面前烤得金黄的鸡翅,方余生才反应到他这句话说的是你,不是我们。 “你吃。”曲凌天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吃,仿佛在看什么表演。他小的时候偶尔吃一次也就罢了,现在长大了,对这些个东西不是很感兴趣,再加上是油炸过的,油腻腻的也不是很健康,不过既然她喜欢,他倒也是很乐意陪着她来吃的。 看他这么盯着她,方余生都不好意思“自由发挥”了,吃相呢……嗯,还比较收敛,没有像小时候那样狼吞虎咽。 焦香酥脆的蛋挞皮被她咬了一口,里面的挞心,嫩黄色的横切面暴露在外面,软弹诱人到爆炸。 这时她才发现,一旁的小男孩正看着她手里的蛋挞,一脸垂涎欲滴的表情,看得方余生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诺,给你一个。”从装蛋挞的盒子里拿出剩下的一个递给他。 小男孩立马接了过来,对着嘴巴就塞了进去。 小男孩的母亲看见了,焦急的扯了扯小男孩的衣袖,拉着他说:“快,跟阿姨说声谢谢。” “谢……谢,阿姨。”小男孩漫不经心的说着,眼里仿佛只有嘴里的蛋挞。 “呵呵,他比较贪吃,你别介意。”小男孩的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开心的吃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没关系的,他开心就好了。”方余生说着,看着面前和乐的一家人,眼睛不自觉地就弯成了月牙的形状,红唇轻弯,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 对面,曲凌天正拿着手机,偷偷的记录下这一瞬间。照片里的她,是他见过的最真实的模样,和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善良的女孩的身影重叠。 看着她虽然吃的不快,但是一点一点的,仍差不多侵蚀完餐盘里的食物之后,他淡淡出口:“够吗?” …… 她吃了这么多,他却只喝了一杯饮料,她能说她不够吗? “你未免太看得起我的胃口了。”双手垂吊在凳子的两侧,躺着,做出了一副吃撑的表情。 “难道不是吗?”曲凌天微挑嘴角。 ??? 半躺着,方余生给了他一个白眼。 看着她惬意的躺着,曲凌天对她勾了勾手指,示意让她凑向前。 怀疑着,她还是向前凑近了。 只见他指节分明的手上拿着一张卫生纸,突然伸向她的脸。 “干嘛?”方余生下意识的躲开。 “脆皮的渣滓,蠢。”曲凌天撇撇嘴,一脸嫌弃的模样。 听见这话,她才怀疑的又把头挪了过来。 看着他轻轻为她擦拭着嘴角,方余生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 这个男人有毒吧? 太会撩了! 专注的眼神,修长的手指,冷峻的面容……这是逼迫着让她心动吗? “走吧。”为她擦拭好唇角,曲凌天起身准备离开。 而刚刚被他擦过嘴角的方余生,此刻正愣愣地坐在椅子上,脸上的温度飞驰上升。 听见他开口,她才反应过来该离开了。 “好……好的,走,走吧……”拿起放在身后的包和外套,将包链子斜挎在脖子和肩上,自己磕磕绊绊的拉开凳子走了出来。 看她与以往端庄严肃的样子不同的蠢笨样子,曲凌天冷漠却又带着宠溺的语气淡淡开口:“笨蛋。” 居然说她是笨蛋? 趁他转过身去的时候,方余生疯狂地翻他白眼。 走出炸鸡店门口,已经是晚上将近九点了。本来说怕他等会回去还要收拾一下行李,明早上还要去赶飞机,就差不多回去了,没想到还没等到方余生开口,曲凌天就先说话了。 “去江边大道走走吧。”本来就冷冷的话语,被江风一吹更是透着一股寒意,令方余生不敢回绝。 夜幕中,隔江两岸的风景通过一座用红色夜灯装点的跨江大桥连接起来,火车偶尔从桥的中间呼啸而过。 隔壁江畔,灯光闪耀在城市间,那么繁华,高楼大厦之上各色的用灯装饰的壁幕,放映着不同华丽的广告。交错的高架桥上,车水马龙,流窜着来来往往的人们。 这次,曲凌天没有主动去牵她的手,两个人并排着走在江畔的大路上。 “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方余生默默地开口,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怎么来的,她又为什么会主动开口。 “嗯。”不带一丝温度。 “从在医院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是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有了,可是她记忆里她确实没有见过这个人啊。 “直接说第一次见我就喜欢上我,不就好了。”曲凌天停下脚步,往左侧的用灯光装点的在夜幕中暗暗流淌的江水看去,然后走到了大道的护栏边。 要不要这么自恋啊…… 方余生内心翻了他无数个白眼,还是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风吹过她身上的衬衫外套,吹起了领子。 刚刚准备伸手去抚平领子,没想到他突然用手护住她,将她围在自己和护栏中间,用双手框住她。 “曲凌天!” “嗯。” “你要做什么!” “你相信缘分吗?” 你的心里是有我的 “你相信缘分吗?”曲凌天俯身在她耳畔,低头轻语。 方余生背对着他,面朝着黑暗中湍急的江水,肆意翻滚的波涛仿佛在她的心头荡漾一般。 缘分…… 感觉得到他呼吸之间倾吐的温热气息,与江风刮来的寒意和不锈钢扶手传递的冰冷格格不入。 “我……”方余生扶着围栏的右手悄然的握紧成团,企图按压住她那颗怦怦直跳的心。 她该说什么。 他的冰冷和柔情不知不觉地渗入了她的生活,像一颗顽强的种子,在她的心田里深根发芽。 “我不知道。” “我相信。”曲凌天一反往常的冰冷和淡漠,此刻的他言辞里透露着深情,透露着霸道,还有一堆说不清的感情。 “而且,我知道……你的心里是有我的。”方余生此刻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目光中的坚定和期待。 她的心里有他吗? 或许吧,是有他的存在,但是他在她心里是存在于怎样一个位置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上次问你的话,你还没有给我回复。”温柔的话语,贴近她的耳朵。 曲凌天从她的身后抱住了她。 身体微微颤抖。 他上次问她的话? 是让她做他的女朋友那件事吗…… 突然,一种慌乱的感觉涌上心头,方余生摇晃着身体,想要将禁锢着她的双手解开,挣脱。 “曲凌天,你放开我!” 身后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抱着她,任凭她挣扎,不肯松手。 挣扎了一会儿,见自己挣脱不出来,方余生便停下了动作。 “我离开的这个月,要记得想我……遇到困难一定要给我打电话,记得乖乖等我回来。”说罢,曲凌天缓缓松开了紧抱着她的双手,为她拢了拢肩上的披着的衬衫。 “走吧,该送你回去了。” 车子驶过小区门口,胖保安透过窗户,看见车里的面容英俊的男人,依旧是冷着一张脸不说话,旁边坐着的年轻漂亮的女人略微鼓着腮帮子,抿着嘴,眼睛仿佛不知道看哪里,索性就目视前方。 “哎呦,小伙子又送女朋友回家?”胖保安开着玩笑,打开了小区的大门。 听见女朋友三个字,方余生目视前方的双眼瞬间睁大了一圈,正好被身旁男人的余光捕捉到。 呵呵呵……女朋友。 车辆驶过保安室窗口的时候,曲凌天特意将车速放慢,对着窗内的保安淡淡地挤了一个微笑:“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虽然车已经开走了,但是保安还是乐呵呵地回答着。 “看看,这小情侣多般配啊,都是长得好看又有钱。”说着,低着头看了看面前的镜子,拍拍自己的脸,装了一脸严肃的模样,“嗯,恐怕只有我年轻时候的样貌可以与他一比了吧,嘿嘿嘿。” “看来,你对自己的认知还不太清楚啊。”身后的窄床上,躺着正在玩手机的瘦保安,听见他说的这句话,忍不住怼他。 “你回去吧。” “嗯。” “路上小心。” “好。” 方余生拉开车门,垮了下去。 见她要走了,曲凌天好像还有什么想说的:“明天……” “嗯?”见他还想说什么,方余生转过头来。 昏暗的灯光下,她姣好的面容透露着一种朦胧美。 本来是想让她明天来机场送送他的,想着一个月见不着她,明天再见一面也是好的。但是,她最近工作很忙,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索性,还是不让她来了。 “没什么。”他温柔地一笑。 “那好,我回去了。” “嗯。” 目送着她走进大门,曲凌天才缓缓将车开走。 “吃饭了吗。”秦芳在厨房里腌着泡菜,知道最近公司的事情多,所以看见自己的女儿现在才回来,便开口问她。 “吃过了。爸、妈,我先上去了。”脱下高跟鞋,提在手上,一脸疲惫的走上楼。 “方老头,你看看把你女儿累成什么样了。”秦芳带着手套揉搓着砧板上的泡菜,一片一片地堆在罐子里。 方启正坐在沙发上,拿着茶壶轻轻晃动,然后给面前的紫砂杯满上,放在鼻子前闻闻。 “这不是好事吗,年轻人,多锻炼锻炼,应该的。”说罢,将手上的那杯茶一饮而尽。 回到房间,方余生立马跑道窗边。 路灯下,已经没有了车的踪影,淡淡叹息一声后,将背包扔在了床上,自己也转了个身,大字型地瘫在了床上。 看着天花板上发着暖光的灯,此刻的她脑子里反复的重复着他从背后抱着她的画面,反复的重复着他说的那几句话。 “我知道你的心里是有我的。” “我知道你的心里是有我的。” “我知道你的心里是有我的。” …… “啊啊啊啊啊……” 方余生抱着自己的头,在自己的床上滚来滚去。 害羞,窘迫,迷茫,不知所措。 这几种情绪杂糅在她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烫,一把扯过身下的被子,捂住自己的脸。 “啊啊啊啊,曲凌天,你个混蛋,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回答你,啊啊啊啊啊,混蛋。”此刻,方余生正裹着被子在床上咆哮着。 幸亏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不然非得把她父母引上来。 咆哮了一阵过后,方余生光着脚走到了浴室,决定先洗个澡,再给克里斯汀打个电话吧,好久都没有看见她了,也不知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喂~是哪个仙女啊。”拨通了电话,电话一头传来女人作作的声腔。 “是方小仙女呀。”方余生用同样作作的声腔,模仿着回复她。 “呕~女人,你够了。”克里斯汀在电话的一端用夸张语调说着,“说吧,是什么事让你突然想起,你还有个很久没有打过电话关注过的小宝贝呢?” 上次曲凌天把小橙子送来之后,她第二天给克里斯汀打过电话,因为虽然当时那件事上了头条,但是第二天新闻上并没有大肆报道,反而像是被埋没了一样。其实猜也猜得到是谁做的,只是方余生头一次觉得,有钱真是一件很好的事。 但是,打电话问克里斯汀,克里斯汀却与昨天晚上的状态不太一样。 问她和张振轩的关系,她说还在思考,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态度,反而正常到让方余生说不出什么,或许正是这种平静,让方余生觉得,她需要一段安安静静的时间去自己思考,这才把这件事搁置了。 “阿汀……” 说曹操曹操到 “哈,你说那个医生给你告白了?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克里斯汀八卦的本性被打开了。 “emmm...这不是觉得……emmm,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时间给你说嘛,何况你……你不也不没和我说张振轩的事嘛。”方余生支支吾吾的,小橙子从床下猫了过来,一下跳上床,缩在她的身边。 “你就是藏着不告诉我,快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就是七夕节那天……” 方余生梳理着小橙子的毛,故意把强吻那一段去掉,然后简略地和克里斯汀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你看吧,当时在医院的时候,我就说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说不定他对你是一见钟情哦。”克里斯汀打趣她。 “瞎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方余生脑子里突然想到什么,身体一震。嘴上虽然说着不信,但是,结合着晚上他说的话…… “喵~”看着怀里的橘黄色的一坨,小橙子此刻也眨巴眨巴着眼睛看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相信缘分。 是什么意思呢。 当时她还以为,他所指的缘分,是突然喜欢上一个人的那种感觉。 但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眼神,那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很早以前他们就认识了…… “你再好好想想,万一你们确实以前就见过呢。” “不会的,确实没见过啊。”方余生用食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用力地回想着曾经的往事。 要说认识的话,也不是说完全不可能。 小的时候她发过一次很严重的烧,之后好像确实忘记了一些东西,但是……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唉,不管你们见过没见过吧。我倒是觉得,曲医生还是个不错的人,阿生,能放下,该放下的,就放下吧。”电话一头克里斯汀突然安静地说道。 “阿汀……” “嗯?” “谢谢你。” “……”电话一头,克里斯汀沉默了几秒,语调里略带鼻音,“嗯……记得,如果成了要请我吃饭。” 方余生淡淡一笑,挂断了手里的电话。 锁屏上的时间已经暗示着她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 把怀里睡着的小橙子抱回猫窝后,方余生将手机丢在了枕头旁边,翻了个身,用手枕着枕头,头发柔顺地在枕头上铺散开来。 明天他就要离开了。 要去送送他吗? 关了灯。 窗纱随着窗户外吹进的风时不时地飘动一下。 对着窗户,此刻那双灵动好看的美目半掩着。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不停的呈现出他的面孔。 冷漠的、严肃的、温柔的、平静的…… 冷峻的眉,轻薄的唇,挺拔的身材,话语不多却言简意赅。 会揣摩他说的话。 想起他的送的玫瑰花。 想起和他的对白。 想起他给她披上衣服。 …… 一边想,还会一边痴痴的笑,时不时咬住被子。 “!!!” 啊啊啊~ 她是多久没有过这种欢喜雀跃的心情了? 方余生,你怕不是中了一种叫做曲凌天的毒了吧? 果真。 这一晚,她失眠了。 医院里,走廊的灯还在开着。 配药室里,曲凌天更换着他离开之前负责的最后一个病人的药。 “这些事丢给秋萍姐不就好了,明天早上就要走了,还操这么多心。”江子微翘着二郎腿坐在转椅上,翻着曲凌天刚刚拿来的文件夹里的内容。 “因为是我的病人,快了。”弹了一下针管里的药剂,注射在小瓶子里,放在木架上。 “得得得,反正东西都给你收拾好了,在后备箱里。”关上手里的文件夹,江子微打趣道,“明天小方方来吗?” 针管的推进器突然停住,曲凌天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 空气突然安静。 感受到死亡般的危险,江子微立马改口道“咳咳,明天方小姐来送你吗?” “不知道。”曲凌天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不不不不不知道?那你晚上干嘛去了。” “怕她太辛苦,没让她来,而且……”手上的工作完成,曲凌天褪下手上的胶皮手套放在一边,“她也还没有答应我。” “那你这效率也太低了吧,换做是我不知道追到多少姑娘了。” “那,姑娘呢?”曲凌天把手揣进衣兜,拿出手机查看。 “那可就太多了,数都数不清,不过呢都是玩玩,嘿嘿嘿。” “嗯,好了。” “什么好了?” 曲凌天把手机屏幕展示给他看,是刚刚建成的一个录音文件。 “.…..” “我在考虑要不要发给黑子,你觉得呢?” “……” “这样吧,我走的这段时间帮我照顾好余生,那或许黑子应该就听不见这段录音了。” “.…..” 曲凌天,做人要不要这么奸诈啊? “好。”江子微装得一脸无奈,其实曲凌天不说,他也会帮忙照顾的,谁叫她是这个无赖的心上人呢。 第二天早上,飞机场,大厅 “行李托运办好了,到了之后灰豹那边安排了人来接你。”江子微将手上的护照和机票一起递给了曲凌天。 “嗯。”淡淡回复他。 机场人来人往的,大屏幕上滚动着变化的航班信息。 “大a女儿匹配的心脏已经找好了,你去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做手术了,另外……安娜也在。”江子微拍拍他的肩膀,“这边就交给我们吧,一旦f国或者三角区有行动,总部那边会通知的。” 知道他离开之前什么都安排好了,除了这次行动,因为替乔换心脏的原因,这边的信息往来都交给了他们俩负责。 曲耀天,他的弟弟。 那个除了基本信息,完全找不到其他隐私记录的男人,让他有点担心。他敢肯定,他的电脑技术绝对在他之上,所以最近信息往来的安全性必须要提高,直到能够确定他的真实身份为止。 “嗯。”曲凌天接过他递来的护照和机票,提着手里的包,背对着往安检处走去,“回去吧。” 江子微看着他走去的方向,背影里面带着一丝落寞。 他就是那样一个人,尽职尽责,却冷言冷语,明明关心别人,却非要表现的像欠他钱一样。 “要是方小姐来了该多好。”江子微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刚刚准备离开,江子微却在来往的人群中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曲哥哥 方余生特意起了个大早,对着镜子刷牙,查看去m国的航班信息。 时间倒是还有一会,去还是不去? 直觉告诉自己,她应该去的。 在衣橱面前站了好久,终于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机场 白色框架搭建成的机场大厅,满满的都是高级感和艺术感。 方余生看着手机里的之前找好的航班信息,比照着几个不同的大屏幕上的文字。 “应该是这边吧。”看着大厅的西北方向,方余生抬着头张望着,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余……方,方小姐~”目光正前方,一个穿着条纹衬衫的男人朝她挥着手,喊着她的名字。 这不是……当时她在医院里遇见的那个男人吗? 难道他是来送曲凌天? 环顾了他的身旁,但是没看见曲凌天他人啊,难道说已经走了吗。 “那边。”他往自己身后的方向指了指,“快去吧。” 呃,他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 “谢谢。” 冲着他点了点头,往他指的方向快步小跑而去。 “害,说这些,巴不得你们早点在一起。”江子微将别在胸前的墨镜取下,戴在眼前,嘴角含笑地自言自语。 这人都主动送上门来了,你可要抓住机会啊,曲凌天。 方余生急急忙忙地跑到安检口,过了安检,来到候机厅,依旧没看见他人。 “去哪里了?”对照着不同的检票口,方余生逐一巡视着凳子上等候的人。 巡视完后仍旧找不到他人,方余生独自一人站在白色的柱子旁,低垂着脸,“难道已经去检票了?” 本来想着来送他,没想到还是没赶上。 刚刚迈出脚步,准备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 “在找我吗?” 方余生低垂的脸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突然抬起头来,猛然转过身,脸一下子撞在了一个宽阔厚实的胸膛上。 “噗。” 差点被弹开的同时,一弯有力的臂膀将她重新揽入怀。 时间好像停止在这一刻。 身旁的柱子上,滴答摇摆的时钟突然发出整点报时的响动。 “现在是北京时间,上午10:00整。” 有一个男孩的身影突然快速地在方余生的脑海里浮现,背着一个方形的书包,站在检票口检票,身前站着一个看着比较年轻的女人。 “曲凌天!” 一个女孩的声音突然刺破这平静的画面,绿色的百叶裙摆一摇一晃地出现在画面里。 好像有什么被封锁住的记忆突然打开了,眼前忽然一花,整个人无力地昏在他的怀里。 “余生……”黑暗中,隐约听见有人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像大提琴一般,让她感觉到安心。 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自己躺在熟悉的医院病床上,秦芳单手支撑着自己的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休息。 迷离间,没有看见他的身影,一种失落感慢慢爬上了她的心头。 用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靠在枕头上。 听见床上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响,秦芳一下把头摆正,离开了支撑的手臂,看见床上的女儿已经醒来了。 “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吗?”秦芳走到病床边坐下,握着她的手,担心的表情自然的流露在脸上。 “妈,我没事啦。”看着她直愣愣盯着她的眼神,方余生微笑着回答她。 “小曲给我打电话说你昏倒了,可把妈妈吓坏了。”摸着自己女儿的头发,一脸温柔的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眼前突然一花,就昏了过去。”方余生微皱起眉头,闭上眼睛,好像在回忆当时的场景,但是模模糊糊的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她当时去飞机场找曲凌天。至于当时脑子里闪过的画面什么的,已经记不太清了。 “妈……我那年发烧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秦芳的眼神慢慢晃到了右上方,回忆起了当年的事。 “在你八岁的时候就认识小曲了,那个时候他好像是十岁吧……” 秦芳大概说了一些她知道的事,又慢悠悠地补充道:“那天他走了之后,你一个人难过了好几天,话也不肯说,虽然说人总是聚散有时,但是你这个孩子偏偏死心眼一个,太善良了。”秦芳一脸怜爱,轻轻揉着女儿的发顶。 “有一天我从店里回来,路上天气变得黑压压的,突然下起了暴雨。我刚准备拿伞去学校接你,谁想到半路上看见你一个人背着书包,在大雨里一个人淋着。” “回去之后,你半夜发高烧,烧到40度,我和你爸爸都急疯了。病床上,你嘴里还喃喃地喊着‘曲哥哥’。医生说你最近心情比较低沉,再加上好端端地淋了一场大雨,这就病倒了。给你吃了退烧药,打了退烧针,第二天早上体温终于降了下来,但是你醒来之后好像就忘记了一些东西,嘴唇发白,但是表情却不像之前那样悲伤了。” “医生说烧的温度太高了,孩子还小,憋在心里的一些事不愿说出来,就刚好随着这场高烧一起封闭了起来,选择性的忘记了。” “你忘记了,我和你爸爸也就没有再和你说。后来搬家,来到a市,十多年过去了,久而久之就忘记了这件事。直到后来在医院里看见小曲,眉眼之间好像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 “那天他站在你的书柜前翻看你的相册,我这才记起来,他的名字好像是曲凌天,就是你当年忘记的那个‘曲哥哥’。”说到这里,秦芳的眼角不禁有些湿润。回忆到那年她还小,却能够拥有这么坚定的感情,想到那年,她差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觉得后来的生活都是特别的幸运的。 曲哥哥…… 方余生的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眼泪的痕迹毫无保留的印在脸庞两侧。 原来,真的就是那么巧,他们真的很早就认识了。 现在她才明白。 为什么第一眼见他的时候会觉得眼熟。 为什么他看她的表情总是会和别人不同。 为什么他说他相信缘分。 原来她第一个喜欢上的男生,不是刘思衡。 而是他,曲凌天。 ------题外话------ 唉,这章终于能够写出来了,憋得我心里难受啊。 写出来也还是很难受,不过男女主终于要在一起了,嘿嘿嘿。 最美的风景 病房外 曲凌天手里拿着一杯热水和一个配好的处方药包,听着秦芳和方余生的对话,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门。 之前江子微给他的资料里写过,她10岁那年发过一次高烧,当时的医生也在病历上写过详细的病历,这些他都知道。但是听着秦芳亲口说出来,他的心情却比看资料要复杂许多。 他也暗暗责怪过她为什么会忘记他,但是相比于责怪,他对她更多的是思念与珍惜。 听秦芳说完之后,曲凌天略微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敲了敲门跨步走了进去。 “阿姨。”曲凌天板着脸向秦芳问好,他今天没穿白大褂,而是去机场时的那身便服。 “嗯,小曲来啦?”秦芳听见曲凌天对自己打招呼,迅速的用手擦过眼角的泪水,假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余生啊,还不谢谢曲医生,当时你晕倒之后,是他第一时间送你来医院的,还一直守在你的床边呢。” 方余生快速擦拭过脸上泪水的划痕,没有正视他的眼睛,而是看着病床的斜角处。 “谢谢。”她轻声说道。 “吃药吧,一会儿水该凉了。”曲凌天端着水走近了她床的另一边,将手里的先药递给她。 接过药的时候,方余生突然想起什么,对上他的冷淡中透露着关心的眸子。 “你的飞机。” “改签了。” “哦,这样……” 听着他处惊不变的语句,方余生点点头,将药从袋子里拿了出来倒在嘴里,接过他递来的水,将药咽了下去。 “生生,你和小曲聊吧,妈妈去给年年开家长会了。等会出院了,你们就去外面吃点东西吧。”秦芳看了看床旁站着的曲凌天,温柔地冲自家的女儿笑了笑,然后去沙发上拿了自己的皮包,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方余生将杯子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刚准备开口问他机票改签到什么时候,曲凌天却先她一步出声。 “余生。”曲凌天那张刚刚还是毫无波澜的脸上,此刻嘴角已经上扬到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高度。看着他眼里倒映着自己的模样,方余生抿着嘴,却掩盖不了她眉头间的羞涩。 “谢谢你。” 曲凌天坐在床边,将她一下揽入怀。 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不善言辞。 此刻他真的有好多好多想要说的话,想要告诉她。 告诉她自己多么欣喜她能够来机场;告诉她自己有多么庆幸能够再次遇见她;告诉她自己对于曾经的离开有多么不舍和自责;告诉她他有多么开心她能够重新回忆起他…… 但是一切的言语全部融在了这三个字里。 谢谢你。 谢谢你给我一个重新遇见你的机会,让我有机会能够弥补错过的那几年。 “嗯。”轻声地回复着他,方余生的手不自觉的扶上了他的背,抱住了他。 “答应我,等我回来。”感觉到她的掌心在他背上传来的温度,曲凌天那颗悬了许久许久的心,终于稳定了下来,这个他渴望了太久的拥抱。 “好。”她回答他,没有一丝犹豫。 吃过晚饭,曲凌天送她回到家。 “妈,我回来了。”方余生一进门,脸上喜悦的表情遮都遮不住,快速地脱下自己的鞋子跑回自己的房间。 “回来啦?小曲送你回来的?” 谁知道方余生跑得太快,根本没有听见她妈妈和她说话。 看见自己的女儿这幅表情回来,秦芳是过来人,怎么也猜到发生了什么,只是方启正一脸疑惑的看向自己的老婆。 “她这是……” “女孩子家的心事呗。”秦芳将削好的苹果放在盘子里,准备一会端上楼给正在写作业的方余年。 “你见过人了?”方启正了然的点点头,想起来之前和方余生的聊天。 “嗯,是个不错的孩子,长相也好,品行也好,都是没得挑的,而且你也见过。”秦芳笑着自己吃了一块。 “我也见过?” “当年和生生玩得好的那个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小曲?难道……” “嗯,就是那个医生。” …… 方余生将鞋子丢在鞋柜里之后,抱着枕头一脸娇羞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像个傻子一样。 滚累了后,方余生从包里拿出手机,qq、微信、微博所有她使用的通讯界面上都传来一个新的消息。 你有一个新的好友申请。 !!! 一一点了同意之后,方余生便开始浏览起他的微博和朋友圈。 “什么嘛,怎么……” 他的朋友圈并没有设置多久可见,而是实实在在的一条记录都没有。 不抱着任何希望,方余生点开了他的微博。 挺好,微博数量一条。 立马戳进去看,结果...... “今天我开通了微博,快来关注我吧……” 仿佛有一排黑线从她的脑门前划过。 “一条动态都没有,那他建这个账号干嘛?” 曲凌天发送了添加好友的申请后,关掉手机就去洗澡了。 机票改签到了明天下午。 当时她在机场出现的那一刻,他就有了不想去m国的冲动,但是乔的心脏还在等着他去更换,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延误一天回去。 关掉手机,纯粹是因为总部的那些人得知了改签的事情之后,江子微就把他出卖了,发了一张他和方余生一起吃晚饭的照片,照片上两个人的表情都是笑意盈盈的,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在照片发出去一分钟之后,江子微的电脑被黑了,屏幕上只剩下一个大大的红色叉。微信群里的照片也被糊了,然后突然就消失了。 其实他是刻意留了一分钟给他们的看照片的。 该保存的就保存吧,反正如果是这种照片的话,他也不反对。毕竟他自己的手壁纸就是她的照片,是当时他在医院趁她不注意拍的。 照片上,方余生的头发还没有烫成波浪卷,一头乌黑的直发披在脑后,她坐在病床上看着医院窗外的风景,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照在她身上,没有修饰过的面庞如白莲一般干净,春风和煦一般的神情。殊不知在他眼中,她才是最美的风景。 路上爆炸的货车 m国,机场大厅 一个年轻漂亮的外国女人,浅金色的波浪长发,带着白色贝雷帽,罂粟红的嘴唇,浓密的睫毛,深邃的的眼窝下深紫色宝石般的眼珠,白色皮制的绑带衣裤,绝对是万里挑一的西方美女。 她双手伏在方向盘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机场大厅的出口。 曲凌天手里提着黑色的电脑包,从圆弧状的玻璃厅大门走出来,冷削的下颌弧线连着喉结,黑色的衬衫紧扣着,勾勒出性感的模样。 娴熟自然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怎么是你来的?”扯过身侧的安全带系好,曲凌天将电脑从包里拿了出来。 “我也不想来的,但是没办法,太想你咯。”安娜说着流利的英语,略微带着一点f国的口音。 曲凌天并没有理她,而是迅速地排查着周围的安全隐患。 他刚一下飞机,这边的情报员就给他发了一封加密的邮件。国际金融港湾的直通大道上,之前的追踪的走私分子的分支货船到了,大量秘密的枪支弹药肯定会快速地运输转移,诱导拦截的话可能会发生一些轰动。 所以,总部安排了人窜入他们的网络,窥探和篡改他们的路线,而改好的线路刚好他今天回去要路过那条大街,于是他就被派去引开剩余人员,负责周围市民的安全。 发现了他沉默地操纵着电脑,安娜一脸苦笑地望着窗外。 曲凌天娴熟地操纵着电脑界面,一路都是绿灯。比国内的限速要求少了很多,黑色的越野车开得速度很快,左右来回地超车。 以前在训练营里,“飙车”可是必修课,而安娜开始学车的时候还不敢摸方向盘。后来慢慢地,她坐他的车时才发现,他的车技很好,那么她也一定不能比他差。于是就每天下午吃饭的时间,跑去训练营工厂的车库里借车。不敢踩油门,她就先选大路,闭着眼睛使劲踩,最后考核的时候,她的车技可是当时训练营里所有人里最好的。 根据定位系统的信息,快速、精确的计算好炸药货车的车速,红绿灯交叉路口的切换时间和车流量,曲凌天巧妙地把货车和其他小型私家车隔开来。 一辆黑色不起眼的轿车,时刻紧贴在货车的前端不远处。 “好了。”曲凌天淡淡开口,目光紧盯着前面的两辆车。 安娜嘴角一弯,将车速一下提高,超过了轿车身后的货车,和轿车并排着前行。 对面轿车的窗户关得紧紧的,里面隐约可见坐着两个穿黑色衣服的人,好像在往他们车里看。 安娜的车窗开到了最低,拉风地转过头去朝他们打招呼。 “hello~”微眯着迷人双眼,安娜还朝他们吹了个口哨。然后突然调转方向盘,从左边远离黑色的轿车,从侧方位扬长远去。 安娜将车减速,迅速从右边的路口处拐了出去。 在拐出去的一瞬间,只听见大道上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货车的车厢就被引爆了,红色的火光瞬间在大道上绽开,货车后隔了很远的私家车听见这一声响彻天际的爆破声,都纷纷踩下了刹车,防止自己陷入这一场火海之中。 黑色的轿车在黑色越野离开的一瞬间也发现事情不对劲,刚刚准备减速撤离,却发现根本来不及,随即便听见一声枪响。 当两辆车淹没在火海之中时,黑色的越野车旁边突然出现了几辆和刚刚那辆黑色轿车一样型号的汽车。 “madic,坐稳咯。” 安娜双手迅速回拨着方向盘,黑色的越野车头忽然调转方向,从马路中线直接越过,拐进了高楼林立的建筑群,后面的黑色轿车如同蚂蚁一般尾随。 深灰色的柏油马路上,不断传来此起彼伏的车辆鸣笛声。 一排排警车和救护车飞速的朝着刚刚爆破的地方驶去,尽管他已经尽力拦住了货车后的其他车辆,但是不免总有些爱凑热闹的人想去凑个热闹,然后被爆破溢出的火势伤到。 车辆在飞速的行进转弯间不停地左右摇摆。曲凌天左手单手扶着车把手,右手快速地将腿上的电脑装进黑包内。 路边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路上飞驰的车辆,不自觉的都让开了道路。 “受高温影响,m国某港湾大道上,一辆货车因携带大量炸药突然爆炸,m国市民本着安全驾驶的优良原则,不追车,不尾随,将事故伤员降到最低……” 方余生坐在楼下的饭馆里,和公司的职员们一起吃着饭,刚好看见饭厅中间的电视机屏幕上正在播放的国际时事新闻。 m国? 方余生刚刚准备将勺子里的饭伸进嘴里,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又将勺子退了出来。 快速在手机上换算着和m国的时间,这个点,他应该已经下飞机了,去医院的路上……应该不会受伤吧。 拿出手机,用另外一个国外的账号翻墙去m国的社交网站上去搜索着。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人员伤亡的事件,那他应该没事的。 刚刚准备关掉手机的方余生,突然看见了一张外国用户拍摄的爆炸场景的照片,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从镜头旁边飞驰而过,侧窗能够看见的车上的人影比较的模糊。 但隐约可见的是一个金发白衣的外国女人和一个黑发黑衣的亚洲男人,虽然五官看不清楚,但是这个男人的衣服颜色和发型长度都和他离开时的装扮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模糊的长相和他的又不太一样。 试探地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但是电话那头,甜美的女声告诉她,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先将照片保存了下来,方余生退出了账号,准备付账回办公室。 车辆在左右拐弯、飞驰间离开了城市,开往了郊区。 飞扬的尘土在轮胎压过的路后布满空气间,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连续开了两个多小时后,越野车早已甩开了身后的黑色轿车,停在了空旷荒野路边的一个加油站里。 曲凌天拿着黑色的手提包下了车,安娜将油加满后把车停在了加油站后面一个破旧的车库里,将车库里另外一辆浅蓝色的复古旧轿车从开了出来。 石碑林后的故事 m国的郊区和国内的农田庄稼划分不一样,并不是小块小块地,而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机械自动化生产。 九月要到了,麦子都踱上了一层金色,沉甸甸鼓包包的,像个胖娃娃似的遍野都是。微风吹过麦芒,偶尔飘过一缕金色的细丝。 又绕过一片山包,从林间曲折的公路盘旋而上,针叶林交错纵横的,偶尔会有野生动物出现。 蓝色的旧轿车开车的车速上限不大,兜风倒是挺好的。约莫又开了两个小时后,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组织的疗养院,是疏散心情的好场所。修在偏僻野地,风景好,隐蔽性也还算不错。 绕过庭院前的葡萄藤织成的门槛,透过门帘的薄纱,隐约可见大门直通着通往后院的门。 一个十九岁左右的金色短发女孩,腰间系着一个竹条编织的小筐,用剪刀正在剪着顶棚上长势喜人的葡萄。 听见车辆开进庭院的声音,乔放下手里的剪刀,冲着屋外跑去。 “安娜姐姐你回来了吗~”远远地喊了一句,只见一个她没见过的陌生男子从车库里率先走了出来。 乔好奇的看看面前的男人,然后俏皮地伸手想要去摸他耳朵连接脖子的地方,却被曲凌天一手握住。 “还是那么调皮。”曲凌天看看面前比他小了七八岁的女孩,记得上次来给她检查心脏的时候她才16岁,一瞬间就长大了很多,越来越漂亮了。 “masic?!”看着面前陌生的男子撕下自己脸上普通长相的人脸面具,乔惊喜地捂着嘴欢呼出声。“好久不见,你又变帅了呢,难怪安娜姐姐今天怎么都要去机场接人。” 此时,安娜正好锁了车,从车库里出来,碰巧听见乔和曲凌天的对话。 “你说什么呢,乔,这可是你爸爸安排给我的任务,让我去接madic,才不是我非要去的呢。”安娜笑着撅了撅嘴,小心地朝曲凌天那边偷看着。 “爸爸说他找了组织里最好的医生来给我检查身体,没想到居然是madic,想来也是最好看的医生吧。”乔从腰间的竹筐里拿出了两串又大又紫的葡萄递给他们。“这可是之前我们亲手栽的呢,对吧安娜姐姐。”乔说着,朝安娜挤了个眼神。 安娜接过她递来的葡萄,看向曲凌天时脸上露出自信迷人的笑容:“嗯,这里的环境好,葡萄的品种好,滋养出的人也好。” “走吧,安娜姐姐和我去摘葡萄吧,今天可要多摘一点做葡萄酒哦,不然掉在地上了就浪费了。madic你先到处逛逛吧,找不到可以问管家哦,这里很大的~”乔牵着安娜的手快速地向着后庭的果园跑去。 “曲先生,我来为您引路吧。”一个年纪稍大的男管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曲凌天的身后,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曲凌天从前并没有见过这个管家,想来能够在这里做事的人,都不简单。 “好。” “怎么样,这么久都没见到他,有没有很开心?”乔挽着安娜的手好奇的问道。 “一般。”安娜一本正经的说着。 “真的?” “假的。”突然安娜就捂着嘴笑了出来,“我超级开心,虽然路上没说什么话,但是见到他我就很开心了。” “哼,之前都没见你这么开心过,果然见色忘义。” “这不一样,你是好朋友,他是我喜欢的人。” 安娜比乔大两岁,两个人看着就像好姐妹一样。 “你和他说了吗?” “没有。” “那他知道吗?” “我想……他应该知道吧。” “那他有什么表示吗?” “就那样吧,没有什么。我想,他应该是把我当成妹妹了吧。”安娜苦笑,十多年前她胆胆怯怯地跟在他身后和田医生学习医术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 她能感觉到他对她和对别人不一样,他对她的时候会比对别人温柔一些,对别人的时候总是冷冰冰的。 但是这一次见到他,他看她的眼神却有了一丝改变,说不出来是哪里变了,但是感觉就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那边是?”管家带着曲凌天围着房子大概逛了一圈后,曲凌天恍然看见后庭栅栏外的不远处,树林遮挡着,隐隐约约有一片石碑林。 “是这里之前死去的人。”管家说着,刚才还微笑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神色,引起了曲凌天的注意。 “你……”曲凌天欲言又止。 “曲先生猜的没错,她在那里。”管家依旧面带微笑,望着远处的石林墓碑,“陪着她在这里度过了她生命中最后一段没有烦恼的时光,她就离开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守候着。” 曲凌天不做声,安静地听着他说。 “她和我们一样,也是在训练营长大的,后来做了女特工,只是她诱导追捕敌人的方式和我们不一样罢了……” 听他这样说,曲凌天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女特工有一部分其实并不是靠近身搏斗或者枪法来完成任务的,而是靠另一种“关系”来取得敌人的信任,培养出感情才能够完成任务。 “每一次感情的培养和葬送都会不断地折磨着她,虽然特工们在小的时候就被教导为了完成任务,放弃应该有的感情,但是人毕竟是感情动物呀,怎么可能完全没有一丝感情。真正能做到毫无感情的人,那可不就是怪物了吗。” “在最后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她被查出来患有宫颈癌。她心里的那根弦终于是崩断了,她疯了,还换上了抑郁症……于是就被送到这里来了。”管家最开始的笑容已经逐渐冷却,曲凌天在他的眼光里看出了对这个女特工除开同情外不一样的感情。 “那你呢,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是在她第二次被派去做任务的时候认识她的,那个时候负责和她接应的人是我。” “这样。” “一次次的看见她把痛苦憋在心里,我却无能为力,只能在事后默默的安慰她。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去守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但是……当我鼓起勇气,准备带她离开的时候,她却被宣告没有时间了。” 我要你帮我戴上 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的天,突然就阴沉了下来。 一道闪电突然划过天际,落到远处树木茂盛的群山之颠处。 “该走了,曲先生,要下大雨了。”管家温声细语地对曲凌天说了声,又恢复了来时礼貌的微笑,转身离开了这里。 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变脸的速度,给人一种被压抑了很久的扭曲感,曲凌天心里毛刺刺的不舒服,但是还是准备跟着他离开。 在转身的一瞬间,刚刚那道闪电劈过的地方缓缓升起一缕黑烟,从这里对望过去,黑烟升起的地方恰好和石碑林的位置重合。恍惚间,曲凌天好像听见什么声音,但是声音以极快的速度又没有了,极其的微弱,感觉不像是上空传来的,而是像……地下传来的。 曲凌天看着前面管家渐渐走远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心里面莫名有些担心,但是又说不出来在担心什么,只是摇了摇头:“但愿是我听错了。” a市 时速新闻大楼 “主编,有电话找您。” “嗯,转进来。”甄沁媛用肩膀和耳朵半夹着听筒,手里整理着透明文件夹叠夹的资料。 “喂,你好,请问……是甄主编吗?” “嗯,什么事。”甄沁媛一脸不耐烦,语气也比较直接,正忙着重排新闻的排版顺序呢,又有什么事情找她。 “哦哦,之前,宋小姐给我了一张您的名片,说是想好了可以找您,所以……” 回忆了一下,甄沁媛放下手里的一堆文件,快速地用手去接过肩上的电话听筒。 “哦,我想起来了,您是薛永梅女士是吧。” “嗯嗯,是的。” “那你想好了对吗?” “嗯,想好了。不过你们真的能确定他的生命安全吗?” “我们只是做新闻而已,闹出人命自然不是我们的意愿,会保证他的生命安全的。”甄沁媛有条不紊的回答着她。 “那,事成之后……”电话那头,薛永梅试探的问道。 “钱自然是不会少的,你放心。” “好。” 挂断了电话,甄沁媛叫来她最为看中的手下。 “徐娅,找个人秘密的盯着这个男人。”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牛皮纸包好的文件递给了她。 接到甄沁媛的眼神暗示,徐娅突然就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什么,微笑着点点头,拿着文件退了出去。 徐娅是甄沁媛最得力的助手,当时因为“青石记忆”的新闻,她被派去灾区,这主编的位置险些被顶了去,还好徐娅将她平时大多的事都分派了下去,公司这才没有另外安排主编顶她的位置,加上她平时做事都很顺着甄沁媛的心思,说什么都是一说就懂,这才很得甄沁媛的喜欢。 徐娅拿着牛皮纸刚刚出了办公室的门,迎面撞上了手里提着口袋正准备去找甄沁媛的刘思衡。 “不……不好意思。”徐娅的头撞在了刘思衡的胸前,隔着白色的衬衫,依旧能感受得到他胸前坚硬的肌肉。 “嗯。”刘思衡朝她微微一笑,淡淡地回应了她一声,绕过她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徐娅双手拿着牛皮纸包,愣愣地站在原地。 她从前就知道甄主编有个比她小的男友,为了他,甄沁媛宁愿放下自己的面子去替他找关系,帮他联络人。她曾经还一度很瞧不起这样的男人,靠女人上位。而且两个本就是毫无联系的人,所以她也从来没有去关注过他。 如今看见他,她才突然明白,为什么甄主编会被他迷得团团转。 他的微笑,仿佛三月的春阳一般,一下就能照进别人的心里。 “你怎么来啦?”看见刘思衡手上提着一个精美的袋子走进她的办公室,甄沁媛脸上笑开了花。 “嗯,有东西给你,所以就来了。”相比于刚才,刘思衡脸上的微笑收敛了一些,只是淡淡的微弯着唇角。 这次他出差去了不同国家不同地区的好几十个酒店做秘密的测评,进一步改进提高他们酒店的营销方式。 这次出差去的y国,作为全球的旅游胜地,y国的酒店管理做的很好,不过他们的营销都是走的个体营业,集中的大酒店可能相对没有那么吸引人,能够给他带来真正帮助的,还是他们酒店的装修布置。 y国的风景很美,尤其是海滩边上,白色的沙滩、蔚蓝的天空、碧蓝的海水在远远的地方融为一体,形成真正的碧海蓝天。 他当时在文化广场的中央,看见有不同国家的人聚在一起跳舞,其中有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亚洲少女,手里提着一筐饰品,穿梭在热舞的人群间售卖。乌黑的长发,带着紫色薰衣草和橘色雏菊编织缠绕成的花环,少女明亮的眸子和清秀的眉毛,笑起来和她一样。 不自觉的,他就走进了她,从她的编织框里选了一条黄绿相间的琉璃挂坠,里面藏着一小朵金色的雏菊。 “先生,您选的这条项链有配套的耳坠,要一起买下来吗?”少女说着流利的y国语言,一脸真诚的看着他。 “好。”刘思衡微笑着,看着她在那摊项链下的布包里翻找着,终于找到之后,他从她的手里接过那对配套的耳坠。 坐在飞回a市的飞机上,他看着静静躺在礼盒里的那对首饰,当时买下它们的时候,只是单纯地想送给方余生,但是现在他突然发现他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去送给她,更不知道该什么时候送给她。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总是略微的显出一丝无奈和自嘲的笑容。 “这是什么?”甄沁媛从刘思衡手里接过黑色的礼盒袋。 “这次去y国出差,路过看见的,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所以就买了。”刘思衡看着她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纸,打开礼盒。 “哇,思衡,你好有眼光啊,真的好好看!我好喜欢。”甄沁媛看着盒子里装着的礼物,眼里尽是满意和欣喜,“要不你来帮我戴上吧。” “我帮你带?”刘思衡反问她。 “嗯,我要你帮我戴上。” 我想欠你的 刘思衡接过甄沁媛递来的丝巾,迈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围着脖子绕了一圈,在她的脖颈左侧打了一个简单的结。 这条红黑的丝巾是他当时在等飞机的时候,看见摆在奢侈品店的柜台里,是这一季最新上市的魅惑风情系列的里卖得最好的一条。看着手里提着的想要送给方余生的礼盒,刘思衡还是决定买个礼物送给甄沁媛。虽然知道她不缺,但女人总归是喜欢男人送这些东西给她们的。 甄沁媛欢喜地拉开抽屉,从侧面拿出一个白色皮质的镜子。 在拉开抽屉的时候,刘思衡无意中好像看见一摞文件上放着一个棕色的牛皮纸文件包,上面娟秀的字迹写着“薛永梅”三个字。 薛永梅是谁?一般的文件,甄沁媛都是用透明的书皮裹上再整齐的摞好,但这份文件她却单独用牛皮纸包了起来,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文件里面的内容。这倒是让刘思衡有些好奇这份文件里面的内容。 “真好看。等再过几天,天气凉一些,就可以戴这条丝巾了,到时候你要陪我去逛商场哦。”甄沁媛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眉目含情地望着他。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刘思衡笑着,用手勾了勾她的鼻子。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措,让甄沁媛脸上露出了一抹一反常态的娇羞。 “你等会没事吧,要不然一起去吃晚餐?我想吃海鲜了。”甄沁媛看了看电脑屏幕的右下角,还有一会就到下班时间了,不如让他等等她,再重新把封面字幕排个版,她就可以下班了。 “好,那我去待客室等你,你专心工作。”刘思衡脸上一如既往的微笑,将她搭在他肩上的手拿了下来。 走出办公室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都黯淡了下来,眉间的温柔瞬时转变得凌冽和冷漠,眼睛里不耐烦之意十分的明显。整理了一下肩膀上褶皱,踏步走到待客室坐下。 “是刘先生对吗,请问你要喝点什么吗?”坐在办公室大厅的徐娅看见刘思衡从甄沁媛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原以为他马上要离开,却没想到他转身走到了待客室里,这个点还不走的话,那很明显就是在等甄主编下班了。 看见面前这个年轻的女人,刘思衡想了想,好像就是刚刚撞在他身上的那个女人。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你们甄主编还有一会儿就下班了。”刘思衡又恢复了刚才的微笑,礼貌而不失优雅。 看见他浓密的眉毛之下仿佛沉溺了星辰大海的眼眸,浅红的薄唇轻微上扬到恰好的弧度,差一点徐娅就沉沦了。 这个男人,随便笑一下都这么好看吗? “嗯嗯,有事的话刘先生可以找我,我叫徐娅,是甄主编手下的新闻编辑。”同样回以他一个甜甜的笑容,不过这个笑容是出自徐娅真心的,她头一次觉得,她需要找一个像他这样的男朋友。 徐娅转身走开的时候,还用余光偷偷地瞥看刘思衡。 徐娅……她手下的? 难怪会来讨好他,但是…… 刘思衡看见了她转身回头的时候,依旧在偷看他,心里面不禁觉得有些想笑,她这手下是什么心思,她知道吗? 咖啡店 “老板要一个草莓蛋糕,一个香草蛋糕,一个奥利奥甜甜圈,一杯热的焦糖玛奇朵,一杯热的香草拿铁,都带走。”克里斯汀弯着身子,指了指面前玻璃柜里展示出来的甜品。 “好的,一共131元,请问用什么支付呢?” “一起吧,刷卡。” “好的,先生,请稍等。” 听见这个男声,克里斯汀突然身体像触电了一样,弯着背盯着橱柜,不想转过去。 “吃这么多?不是说演员要保持身材吗?”张振轩一脸放肆的笑容,看着眼前这个被他吓着的可爱的女人。 “要你管我。”克里斯汀还是直起了身子,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管你,你想要谁想管你呢?”张振轩向她走来,用手扯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他,“还在生我的气?” “神经病呀你,我才犯不着生你的气。”克里斯汀翻了他一个白眼,双手插在胸前,表示她不想和他说话。 “是是是,不生我的气,那替我生孩子就好了。”张振轩贴近她的耳朵,性感的嗓音小声地对她说。 “谁要给你生孩子,你滚吧。”克里斯汀脸上瞬间红了起来,这句话实在太撩了,恐怕也只有张振轩敢这么和她说了。 “以后我孩子的母亲,只会也只能是你,放心吧。”张振轩说着,突然伸手抱住了她。一旁走过的客人看见了,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故意绕开了他俩走,路过的时候还不忘用余光偷看。 “你!”克里斯汀的双手被他禁锢在怀里,想要伸手打他,却发现根本抽不出手来。 “咳咳……小姐先生,你们的咖啡和蛋糕好了。”一旁的店员单手捂着嘴,尴尬的咳嗽了一下,示意他们东西好了。 “我的蛋糕好了,你放开我!”克里斯汀趁着他手上的力气减小,一下从他怀里挣脱开来,接过店员手里的包装袋,对着张振轩傲娇地说道:“钱之后还给你,我可不想欠你的。” “那你之后单独请我吃饭吧,要吃特别贵的,我想欠你的。” 张振轩嘴角的弧度魅惑的刚刚好,引得克里斯汀冷静的面容下,那颗本来挺安稳的心,突然狂躁地跳动起来,于是里面提着口袋离开了咖啡店。 “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他钱了!”一路走着,克里斯汀嘴上还一路说着,虽然语句之间都是对他不好的描述,但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此刻的脸上竟然是带着笑容的。 咖啡店内的座椅上。 “哟,张公子说情话说得很不错啊。”看见克里斯汀离开了,曲耀天才慢慢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径地到店员面前,拿起了他的咖啡,喝了一口,“嗯,味道还不错。” “那也得看是对谁说。”张振轩用手拐子倒戳了他一胸口,示意他此时的心情不错。 这还不是为了他好 “你怎么了?”看见克里斯汀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走进她的办公室,方余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像看表演似的看着她。 “嗯,没怎么呀,那天你晕倒了,我不是有事没来看你嘛,这次请你吃蛋糕。”虽然她手里提着的蛋糕和咖啡,但是请别人吃蛋糕会是这个表情? “真的?” “嗯嗯,真的。”克里斯汀一脸真诚地望着她。 “哦,那就是新闻登错了呗。” “新闻?”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克里斯汀立马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快速的浏览。 “果然!”她脸上又生气又害羞的表情全部落入了方余生的眼里。 “快给我解释一下,之前发生了什么~”看着她尴尬的神色,方余生忍不住八卦起来,说起来,她还不知道之前他们是怎么把矛盾化解的,还有,当时这么有热度的新闻都能给压下去? “就是……那天,emmm,他后来不是来追我了嘛,然后……”克里斯汀大概地描述了一下当时发生的事情,总而言之,就是诚恳道歉之后,其实她心里就原谅他了,只是嘴上还是不饶人。新闻的事是张振轩亲自出面,联系了几家报社。一些小的公司,他就直接叫人帮忙处理了,至于是怎么解决的,他也没告诉她。 “果然掌握金钱就是掌握着命脉啊,有钱真好。”方余生叹了口气,有重新对着电脑开始看上一期的报表。 “别说我了唉,你呢,那天你晕倒了,那个医生肯定来了吧,快快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方余生装作听不见。 “别给我装听不见啊,我说什么来着,要是你和他在一起了,可是要请我吃饭的呀。” 正经了十秒后,方余生还是忍不住捂着嘴笑了出来。 “之后请你吃饭吧。” ??? “咳咳咳……真的在一起了哦?”正在喝着手里的玛奇朵,突然听见她这么说了一句,克里斯汀差点把自己呛着。 “嗯。”说着方余生转过头来冲她微笑一下,“不可以吗?” “行行行,算您速度快。不过怎么才在一起他就出国了,真是的!眼里还有没有你,还有没有我的大餐?”偷着笑,克里斯汀打开了草莓蛋糕的盒子,拿小叉子插了一头塞在嘴里,“真好吃。” “眼里有我,只是,有没有你的大餐,就不知道了。” “哼,亏我还带蛋糕来给你,你太没有良心咯,香草蛋糕还是我自己拿回去慢慢吃吧。” “哈哈哈,我错了。” …… “振轩啊,你过来给妈妈说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呀。”张振轩的母亲此时正带着银色边框的眼镜,拿着报纸,坐在铺着貂皮狐毛的摇椅上。 今天是周五,张振轩好不容易回了一次家,刚刚换了鞋走进客厅准备倒杯水,就听见母亲略微严肃的语调声。 这语调,估计就是准备来讨伐他和女明星搞暧昧了吧。 “这报纸上的事,您不是看见了吗。”放下玻璃杯,张振轩扭头准备回楼上。 “你是玩一玩,妈妈不怪你什么,但是这种一心想攀高枝的流量女明星,我是不会让她进我张家的大门的。”张振轩的母亲一下将报纸扔在了桌上,“上次你打电话去找那几家报社的事,我和你爸爸都知道了,这事要是闹大了,你有没有想过你爸爸会受到多少谬论和抨击,你有没有想过之后你要怎么一帆风顺地接你爸爸的位置。” “那是我的事。” “你给我站住。”张夫人语气的分贝瞬间上升了几个高度。 张振轩像是没听见一样,停也不停地上了楼。 “夫人消消火,张少爷这不是还年轻嘛。”一旁在厨房的准备晚饭的保姆听见这母子的吵架声,担心地跑了过来。 “他还年轻?都快30的人了,还不让我省心。”张夫人一脸的生气,“你说说,这方小姐他不喜欢吧,这宋家的小姑娘对他巴心巴肝的,他怎么就一点都不领情呢?非得去外面找个不入流的女明星,还得天天为她的那点演艺圈的破事操心。” “夫人,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少爷或许是一时兴起,看上了这个女人的容貌,或许过一段时间就没兴趣了呢。您看,这宋小姐可是少爷的青梅竹马啊,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啊,还会担心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吗。”保姆安慰道。 “就怕他是从小和之恩一块儿长大,把之恩当妹妹了。”张夫人看着桌子上的报纸,一脸的无奈。 吃晚饭的时候,张昌雄从银行回来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感觉到母子俩的氛围有些不太对劲,张昌雄将手里碗放在了桌上,起声问道。 “你没看新闻嘛,这宝贝儿子又不让我省心,在外面和女人乱搞。”张夫人瞥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儿子。 “妈,这不是乱搞好吗,我是真的喜欢这个女人。”张振轩单手拿着的碗突然“砰”地一声放在桌上。 “这是干嘛啊,都这么大火气?”张昌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振轩,你说说,是哪家的女孩子啊?” 张振轩还没说话,张夫人就率先开了口“一个女明星。” “女明星?很漂亮吗?”张昌雄闻言笑了笑,“这多大个事啊,值得你们母子这样。” “是啊,多大个事啊。”张振轩冷笑道。 “我这还不是为了这孩子以后的路着想。”张夫人不肯罢休,“你说说,之前的方家的小姑娘他瞧不上吧,这之恩对他可是一心一意的,他怎么就……” “我吃饱了。”不等他母亲说完话,张振轩率先放了筷子,拿着之前放在沙发上的外套离开了家。 “你看看他。” “你呀,少说两句吧。”张昌雄拿起桌上的筷子继续吃着,“孩子大了啊,有他自己的主见,你就放他去吧。这撞了墙,该放弃的就会放弃,要是真的合适,女明星又怎么样,他自己的女人,他还会让她被非议吗?你一天瞎操心个什么劲啊。” “我这还不是为了他好。”张夫人撅了撅嘴,从小她的家庭条件就优越,下嫁给张昌雄后一路跟着他,陪着他从公司小职员做到行长的位置,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苦。 走廊里的脚步声 “阿天,救我!” 黑暗之中,方余生的脸被突然放大,那双明亮清澈的眸子里面盛满了泪水,在溢出来的一瞬间全变成了血泪。 “不要!” 曲凌天猛然睁开眼,从梦中惊醒。 还好,只是一场梦。 只是梦里的场景太过于真实,他是多久没有做过噩梦了? 突然门口响起沉稳的脚步声。 “谁?” “曲先生,有客人来了。” “客人?” “是送来乔小姐心脏的客人。” 管家隔着房门,对着里面的人说道。 “我知道了,一会就来。”曲凌天一边掀开身上的被子,一边拿过床旁边的衬衫给自己套上。 脚步又逐渐远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疗养院白天给他的感觉和傍晚给他的感觉完全不相同。白天的时候,好像一切都很正常,乔和安娜会时不时去果园里摘果子,疗养院其他的病人也会和他们一起做果酒,一起准备午餐,其乐融融。但是每当到了晚上,总是感觉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好像大家睡觉的时间都提前了许多。 是因为在城市里住久了不习惯疗养院的安静吗,曲凌天隐隐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比如,这个管家。 虽然他告诉了曲凌天他的身世,但是曲凌天觉得他应该有所隐瞒,所以决定今晚上吃完饭后再去调查一下。 铺着一大张波斯地毯的客厅里,橘色的灯光有别于现代家居生活的白炽灯,壁橱上白色的蜡烛低垂的蜡油已经凝固了,老旧的中世纪油画贴着墙皮挂在壁橱正上方。 一位年轻的中年男子手里提着一个银色的保险箱,坐在棕皮的独沙发上望着火炉沉思着。 看见管家领着曲凌天走进大厅,男子立马从皮质的沙发上站了起来。 “曲先生,大a吩咐我来送东西给您。” 男子身着银灰色的丝质薄衫,领头的两颗纽扣微微敞开着,露出古铜色的肌肤。 曲凌天接过他递来的保险箱,对管家冷声说道:“你们等会先去吃,不必等我。” 感觉到保险箱隔着外壳传来心脏的跳动,曲凌天又对着管家示意性地点了点头,便沿着一楼走廊尽头的楼梯,走向通往地下医疗室的入口。 医疗室里外门是附带紫外线的消毒室,穿戴好衣物之后,曲凌天提着紫外线灭过菌的保险箱进入了医疗保存室。 这件房间是用来单独存放一些需要灭菌的特殊医疗设备和医疗器具的,平时几乎没有人进入。除非是需要做特别的手术,而整个疗养院基本上都是一些需要做复健或者患有心理疾病的患者,一般的手术都不用来这里。 将保险箱放在靠墙的桌上,打开附在墙上的灯管。 一颗有力跳动着的健康的心脏正连着保险箱角落的电池泵,交流电源源不断地为心脏提供着能量,确保它的活力。 匹配了很久才找到的可用的心脏。 确保了没有问题之后,曲凌天将保险箱关上,准备放在低温的冷藏箱里,以便降低心脏的消耗。 手术估计会在明天下午进行,一方面,能给乔一定的缓冲时间;另一方面,人体心肌细胞对于缺血再灌注损伤的耐受性受昼夜节律调控,主要受rev-erbα基因的调节。下午rev-erbα基因的活性较低,因此心肌细胞对缺血再灌注损伤的耐受性更好,术后出现心肌损伤的可能性较低。 关上医疗室的大门。 昏暗的壁灯下,曲凌天听见走廊间传来有人的脚步声,当他停下来的时候,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从发出的地方来判断,声音是从离他不远的拐角处传来的。 这样看来,这个人是跟着他来这里的,但是医疗室的密码是大a在来之前告诉他的,还要加上允许进入的人的指纹,所以有人跟踪他也没有用。 安静地,曲凌天以极快的速度,从裤包里拿出之前安娜交给他的手电筒,照亮了走廊。 “怎么是你?”曲凌天冷峻的面庞上露出微微的惊讶之色。 乔被曲凌天突如其来的灯光直射刺得眼睛都睁不开,慌忙将手臂架在眼睛前,以挡去面前的强光。 “明天要做手术了,我……我还有些担心。”乔磕磕巴巴地说着。 这几天以来,她每一天都在大家面前表现得很自然,很有活力,定时吃药,定时睡觉和起床,没有一丝的担惊受怕。 但是 她毕竟才是个19岁的女孩子啊。 想起她小时候经历的那些事,曲凌天不禁眉头紧蹙。 将手里的电筒灯光降低了一个档次,曲凌天慢慢地迎面走向她。 “相信madic的医术,你不会有事的。”曲凌天轻声地对她说,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瓜顶。 “ah,疼。”乔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顶,对着曲凌天做了个鬼脸然后又露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看着她的强颜欢笑,曲凌天只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可怜,他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吧? 所以明天的手术他只会成功,不能失败。 想到自己准备去客厅吃饭,曲凌天冷冷地开口问道:“吃饭了吗?” “嗯,吃了。管家说你在这里,我就偷偷跑来了。”乔解释道,“那我先回房间了,你去吃饭吧。”说完便一蹦一跳地去了另一边的楼梯口,准备回她自己的房间去。 “嗯。”淡淡地回复她之后,曲凌天就假意离开了。 但是脚步越来越浅,刚刚走到出走廊的拐角处,曲凌天将耳朵靠近墙壁,停了下来。 刚刚乔已经沿着昏暗的走廊楼梯口上楼了,此时走廊应该没人了,但是在走出来的时候,曲凌天仔细地注意到走廊上有一间房的门是轻轻撇上的,并没有关紧。 按理说,没有人居住的房间,房门应该是紧闭的才对。 那么刚刚除了乔的脚步声,应该还有另外一个人的。 只是……那个人很聪明,借着乔的脚步声,将自己的脚步声掩盖住,知道他要走了,便躲进了走廊的随意一个房间。 原以为昏暗的灯光下,曲凌天不会注意到房门是否会关好,但是,他明显低估了一个医生的细心程度。 过了几分钟。 当听见远处没有脚步声之后,房间的门发出微弱的响动。 房门被打开了…… ------题外话------ 我觉得有点点恐怖,但是呢,后面的故事会很精彩。 管家、乔、年轻的男人,以及房间里的人,大家有什么猜想吗? 疗养院的清洁工 曲凌天无声地将身体换了一个方向,倾斜着探出头去查看。 只见走廊上,一个半佝偻着的女人的身影从刚刚半掩着的房门里走了出来。 昏暗中,她披着头发,穿着的衣服外好像有一条围裙。 难道是疗养院里负责保洁的人? 这个点了,房间里的灯也是关着的,所以,绝对不可能是在打扫卫生。 那么,她藏在这里,是要做什么呢。 看着她一摇一摆的身躯,缓步向着他刚刚走出来的地下室的楼梯口走去。 脱下自己脚上的硬底皮鞋,放在了靠墙的一边。曲凌天沉了一口气,收紧身上的每一丝肌肉的力量,快速地跟了上去。 走廊里,除了女人踏过木质地板发出“嘎吱”的年迈脚步声,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音。 下楼梯口,楼道间没有灯,女人便将手里的手电筒打开了,光度调到最低。她扶着墙、提着裙摆,一摇一晃地下了楼梯。 曲凌天无声地跟着她,一个快步,靠在了离她不远的墙角处。 黑暗中,他与黑色的壁道融为了一体。如果不仔细去观察,根本不会发现这里有个人在清晰地观察着门前女人的一举一动。 借着手电筒直射出的灯光的余光,曲凌天看清楚了那个女人的面孔。 是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女人,约莫五六十岁的样子。眼角细长的鱼尾纹,深深地在脸上刻下两道沟壑。脸部并没有经过保养,双颊两侧和鼻翼两旁的皮肤已经起褶,明显的法令纹里篆刻着岁月的划痕。灯光中,棕白色的卷发被捆扎在脑后。 这个人,他来了疗养院的这几天并没有见过。 用手按压了一下门把手,门纹丝不动之后,女人又转了个身,用手电筒照射着环视了一周,确定没有人之后,移步到斜对着门把手的墙接缝口,用手在缝隙里抠着什么。 这个角度…… 曲凌天刚刚准备凑近一些,但是见女人已经拿走了自己要的东西准备离开,便蹲下了身体,确认她不会发现自己。 看着女人出了楼梯口,向着走廊的另一边走去,曲凌天才摸黑走到了她刚刚拿东西的地方。 果然。 缝隙里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孔,位置和大小都很符合他的猜想。 曲凌天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用棉质的衬衫擦拭过指纹检验的地方,就无声地离开了。 来到吃饭的大厅,大部分吃饭的人都已经吃过走了,只剩下安娜和一个盘中空空的小男孩。 见曲凌天回来,安娜便从厨房里端来一个盘子。 “喏,你要再回来晚了,这些怕是都留不住了。”安娜将放了两根肉肠的盘子端到了他的面前。 “安娜姐姐好偏心,明明有一根肉肠是我的。”长桌上,一个手里拿着刀叉的小男孩眼巴巴地望着曲凌天盘子里的肉。 “什么你的你的,你明明都吃了2根了好吧,这么小个个头,吃太多不好。”安娜插着双手坐在了曲凌天的对面,“madic,别管他,每个人都有两根,他早就吃完了。” 曲凌天将餐巾垫在自己的领口,双手拿起刀叉。 小男孩撅了撅嘴,将手里的刀叉放在了满是面包碎屑的餐盘两边。 银色的叉子插过其中一根肉肠,曲凌天将肉肠放在了小男孩的餐盘里,用刀按住,取了下来。 “吃吧,我不是很饿。” 看见自己的盘子里瞬间多了一根肉肠,小男孩的脸都笑开了花,“madic哥哥,你真好,不像安娜姐姐,大坏蛋!” “你说什么呢,你刚刚吃的那两根肉肠也是我做的,有本事明天你不吃呀。”安娜担忧得看了看曲凌天的餐盘里孤零零的那一根肉肠,他这么大个个子,只吃一根怕是不够呀。 “没事,还有面包和沙拉。” 曲凌天从桌前面包框里拿出一个面包,一切两半之后,夹了很多拌好的蔬菜沙拉放了进去,夹着那一根肉肠塞进了嘴里。 “还有煎蛋和薯条!你等我一下。”安娜说完便转身跑进了厨房。 不过一会,就端着一盘装着两个煎蛋和一摞薯条的盘子出来。 “煎蛋也可以夹在面包里,快吃,趁热。” 接到身旁小男孩渴望的眼神,曲凌天还是默不作声的将其中一个煎蛋转移到了他的盘子里。 男孩子直愣愣地盯着盘里的煎蛋,用充满感激的眼神望了望他。 对面,安娜仿佛能杀死人的眼神直射过小男孩。 “你知道疗养院里负责卫生清洁的人住在哪里吗?”曲凌天用刀抹着沙拉酱在面包两侧,一抬头,恰好对上安娜那双深邃的深蓝色眼眸,她正专心致志的看着他吃东西。 安娜当时来机场接他的时候,提前做好了易容的准备,戴的是深紫色的美瞳。她原本的瞳孔是深蓝色的,浓密的睫毛、深邃的眼眶,有一种区别于亚洲女人温柔的魅惑在其中。 曲凌天一晃而过她的眼神,继续专心地夹着自己的面包。 “清洁工啊?好像没什么印象,疗养院一般都是半个月才进行一次清扫,平日里各自的房间都是自己在整理。”安娜皱了皱眉,回忆了一下,好像她来的这一个月里却是没有见过打扫卫生的人。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感觉需要打扫一下。”曲凌天淡淡答道,今天他在地下室的时候,身上蹭到了角落墙壁上的灰,刚刚在大厅的时候简单地处理了一下。 “嗯,的确,我今天做饭的时候发现冰箱的侧面都有一层薄灰了。”安娜抿了抿唇,面色严肃地问他,“明天下午乔的手术,你……有几层把握?” 疗养院的医疗设备每年都会定期更新,是整个组织里配备最齐全的医护中心了,每年在这里养伤的人也不在少数。 疗养院分为心理健康疗养和身体健康疗养,分别在疗养院的左右侧大楼,中间是供正常人居住和吃饭的地方。平时的时候,疗养院的人也会偶尔聚在一起吃饭,除非是个别病情严重的。 心理养护区里有一个特殊的地方,是高强防弹玻璃围成的封闭式居所,里面会有一些神经已经崩溃错乱的病人居住其中,也就是所谓的特殊“精神病”人居住区。 正对着大楼的后面是花园果园和菜园,再往后对着的就是那片石碑林和无尽的树丛了。 疗养院修在山上,所以疗养院的人栽种了许多蔬菜水果在后山坡上,用栅栏围上。山下也有组织专门投资养殖猪牛羊的农户来供给食材。 特殊的密码邮件 十年前,作为组织里前一代的医学神话,田箐为当时还小的乔进行了心脏更换手术,但是当时的替代心脏是人工的,虽然形状和功能都与真正的人体心脏差异不大,但是那颗人工心脏毕竟不是一块真正的血肉,与乔的身体契合的也不会如真正的心脏那样完美,偶尔会有供血不畅带来的心脏刺痛感。 这次进行的手术是真正的替代心脏手术,虽然这个手术很多年前就有人进行过了,但是由于身体机能的排异反应过大,加上手术的精密程度复杂,器官库内没有匹配的心脏,能够进行手术的患者少之又少,更何况是成功活下来的。 “百分之百。”面对安娜的提问,曲凌天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不论是对于组织,还是对于大a,安娜都是大家从小看着长大的,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尽全力保护好她。 虽然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但是安娜还是笑着点点头。 “这可是你说的,做不到怎么办?” “不会做不到的。” 吃完饭后,曲凌天将自己刚刚拿过的刀叉都用手在不经意间用手揉搓了一遍。 三楼房间。 不知什么时候,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刚刚那个将保险箱递给他的年轻男子,此时正坐在曲凌天的房间靠窗的座椅上,一边思考着什么,一边把玩着他手里的银色戒指。 窗户是紧闭着的,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 曲凌天打开自己的房门的灯,看见他坐在靠椅上,脸上尽是不悦之情。他还没有允许别人进他的房间,这个男人就直接自己进来了? 身上不由自主发出的强大的气场,和看见他之后冷静从容的态度,和他刚刚在大厅里遇见的是同一个人吗? 但是再仔细看他手里把玩的银色戒指,淡淡的金属光泽上好像刻着什么字。 这个戒指他在刚才还没有带上,现在才拿出来在手上把玩,显然是故意不想拿出来被别人看见,此时单独在他的房间里才拿出来把玩,难道是为了向他说明什么吗? 结合明天乔的手术。 他难道…… “你……”曲凌天看了他一眼,脸上不带任何表情,试探性的问了一声。 猎鹰一般灼人的眼神与刚才大厅里的温柔和略带胆怯形成强烈的对比。 只见眼前的男子微微地点了点头,并示意他不要说话。 果然,面前这个男人就是乔的亲生父亲——大a 因为带了面具的原因,所以不能够确切的看出他的年龄,再加上他迷惑人的演技,除开乔是她的女儿以外,完全猜不到面前这个男人就是组织的神秘领头人之一。 大a转了转头,示意让曲凌天打开电脑。 好像明白了什么,曲凌天唇角微微一勾,一抹自嘲的神色。 只见屏幕上白色的对话框里突然浮现出闪动的黑色文字。 “现在老大在你那里了?”——安娜 原来安娜已经知道大a要来了,难道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嗯。”——曲凌天 “这几天一直以来房间里都下了无色无味的迷香,所以大家都睡得很早,今天老大赶过来,在房间里带了一会儿,感觉头昏昏沉沉的,才发现他的房间里也被下了迷香。” “对了,你刚刚问我的那个保洁员,住在这栋的五楼。她刚刚是不是跟踪你了……你有看见什么吗?”——安娜 “嗯,地下室的医疗间斜对着有一个针孔摄像机,她拿走了。”——曲凌天 “前几天晚上你房间里有异常吗?”——安娜 “没有。”——曲凌天 “也没有人进来?”——安娜 “嗯,觉得有些不对,所以睡得比较浅。”——曲凌天 “那就行,今晚上她应该要来你的房间采集你的指纹,注意床上应该有脏东西。”——安娜 “嗯。”——曲凌天 在对话结束的一瞬间,电脑上的对话框都突然变模糊了,跳动了几下就消失在了屏幕上。 大a看着面前站着的曲凌天,起身缓步走了过去,明明穿着的是皮鞋,脚下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给了他一个奇怪的眼神,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种眼神和他刚刚的尖锐犀利的目光不一样,是威严中带着信任。 房间里的灯突然无声的被关上。 房门以及其微弱的声音打开又关上,几乎感觉不到有人离开。 曲凌天移步将卧室里的灯重新打开,将电脑放在了桌上,走到了床的侧面。 床头两侧,光滑的楠木柱圆球散发着幽幽的木质香味,被子整齐地铺在床上,和他离开时的模样所差无几,只是这枕头…… 他走的时候,记得是没有整理枕头的,就算枕头里填充的是羽绒棉,有弹性能够恢复,但是枕套里的羽绒填充的并不是特别的饱满。就算恢复,也应该会有凹陷下去的痕迹。 但是,他面前的这个枕头套却是整整齐齐的,像是有人故意整理好后的一样。 就在他准备去打开桌旁自己的行李箱里拿东西的时候,电脑屏幕突然变了一下颜色,一封加了特殊暗号秘密的邮件发到了他的邮箱里,发信人是安娜。 这个暗号的密码是很久以前他和安娜一起在田箐手下学习医术的时候田箐和他们一起定下的。 密码是按特定法则编成,用以对通信双方的信息进行明密变换的符号。世界上有很多特殊的密码,最著名的密码当属摩斯密码:(又译为摩尔斯电码)是一种时通时断的信号代码,这种信号代码通过不同的排列顺序来表达不同的英文字母、数字和标点符号等。 田箐在小时候教他们生物学对应的转录密码的时候,特别的和他们一起研究了另外一种对应的密码子,只是在原有的转录密码上加了一位数字,就对应出了另外一些字符的意思。 原来以为这些密码符号不会有什么用,长大以后,当组织安排他们一起营救人员的时候才发现,因为这些密码符号的意思只有田箐医生的少数几个出色的学生才知晓,所以安全系数要比一般他们学到的秘密更大。 黑夜里的女人 看着屏幕上字母熟悉的排列,曲凌天淡淡一笑,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 这26个字母和数字符号能够组成不同的排列顺序有很多很多,但其实真正的密码只看每四个字符里含有acgtu字母的组合顺序。 生物密码中含有的acgtu,外加上她们约定的,不同的人发送的密码,对应字母的不同,比如田箐医生对应的字母就是q,所以他发送的字母符号里面就只用看aqcgtu,以此类推,安娜对应的字母是n,曲凌天对应的是l。 曲凌天一晃眼扫过屏幕上的一长串组合不同的复杂密码,脑子里快速地转换着对应的密码,毫不迟疑的输入。 果然,对话框显示着。 “密码正确” “madic: 一个月之前,我被组织派来这里。 发现疗养院和从前有些不太一样。便和组织内线的人汇报了情况。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乔,所以组织便让我直接和老大联系。 老大从欧洲总分布区临时乔装赶了过来,大概后天就要离开,所以我们的调查必须尽快进行。 山上的疗养院的地形,想必你大概都已经了解了,只是当时管家一定没有带你一间一间地去看。 走廊里我曾经用微型红外金属探测仪检测过。除开组织在疗养院安装的监控器之外,走廊、房间甚至大厅里,不同的位置,规律的分布着有不同数量的针孔摄像机和录音机。你的房间在你住进来之前,我已经排查过了,所以没有问题,但是万事小心隔墙有“耳”。 疗养院正楼的第五层是所有清洁工的住所,负责疗养院的所有卫生情况。我曾三次假借需要有人帮忙打扫卫生的名义,去五楼看过。基本上都是衣着统一的四十多岁的女人,虽然日常都是打扫工作,但衣着都还算干净整齐,没有什么异样,但是,除了一个人。 方才你在餐厅里问我的。 或许,是不是一个佝偻驼背的女清洁工? 之前两次,我去五楼查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直到……最后一次去的时候,我才遇见这个女人。 她身上带着一股杂糅的气味,混合着肉质腐烂的腥臭和潲水的异味。虽然气味比较微弱,但是从她身旁路过,那种味道哪怕是一点,也能够让人记忆犹新。 我曾问过管家。 但是管家说,大概是因为她负责的是处理餐厨垃圾。 山下的屠宰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送来新鲜的肉类。但是,若是在一定的时间内吃不完,就会腐败变质。腐败变质的肉和平时厨余饭后的剩饭馊菜,都是由几个固定的清洁工在处理。 几天的话,身上是不会染上这些难闻的味道。但时间一长,身上会有残存的一些味道也就不难理解了。 还有管家。 除开特殊的病患不能在疗养院随意走动,其他的一些病人其实是可以在山上或者后院里散心之类的。 但是每到了晚上,吃完晚饭后,疗养院的人回到了房间后就不会再出来了。许是迷香的原因,让人养成了习惯一样,固定晚上9点之后,正楼的灯几乎就都熄灭了。 只是……在发现迷香的事情之后,我便有所防范。 有一天晚上,我路过走廊的时候,碰巧看见管家打着电筒,从二楼的楼梯口下来,于是我便躲了起来。 这说明管家是知道房间里有迷药的,所以他才会没事。 还有,在白天的时候,管家会时不时伫立在栅栏旁边,对着疗养院对面石碑林发呆,眼神空洞。 后来趁着空闲,去疗养院的对面的石碑林里查看。 几乎所有的石碑都是布满了灰尘的,除了一块独立安插在空旷草坪上的无字碑。墓碑还比较新,碑上没有写碑主人的姓名,只是几乎每日都会有新鲜的花朵放在墓碑之前……” 曲凌天看完安娜发给他的邮件,删除干净之后将电脑的屏幕扣上。 他记得衣柜上面是有一套干净的被褥枕套的。 曲凌天从之前江子微给他准备的医疗箱里找出了一副白乳胶手套,戴上手套后,将之前的枕套取下,换上了衣柜里的新枕套,将之前的旧枕套折成新枕套原来的模样放在了位置上。 收拾好自己的物品之后,曲凌天将行李箱里的微型红外摄像机放在了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用衣物遮盖好。 窗户是拉上的,窗上的锁内扣着,窗帘也是拉上的。 入夜 山顶的凉风“啪啪”地打在窗户的玻璃上,摇晃着因为日晒雨淋而生了一层深红色铁锈的窗户。 窗纱因为从窗缝里透进来的风,而徐徐扬起,又缓缓落下。 曲凌天闭着眼平躺在床上。 此时,他正在等待着那个女人的来到,来验证他们之前的猜想。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终于,在过去了三个小时之后,走廊里响起了轻微的脚步移动的声音,带着一丝拖沓的感觉,像极了他当时在走廊里听见过的声音。 没错,应该是她。 听见钥匙插进房门锁的声音。 扭转门把手,推动房门。 透着黯淡的月光,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门缝里窜了进来。 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只是通过她驼着的背,和她杂乱的头发就可以断定,是那个清洁员。 黑暗中,曲凌天的呼吸依旧平静,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变得错乱。 她慢慢地走了过来,靠近了曲凌天的床边,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摸索了一番,掏出了一卷透明的软质胶带。 轻轻地,轻轻地。 清洁工将曲凌天的被褥掀开一角,将他的手以及其温柔的动作从被褥里抽了出来。 剪了一段手里的透明软胶带,贴在了曲凌天的小拇指上。 果然,她已经看过针孔摄像机里的回放内容了,不然不会直接采集他小拇指的指纹。 之前他设置指纹密码的时候,故意避开了拇指和食指,而是选择了一般人最想不到的小手指。除非是亲眼看过他输入密码,否则绝对不可能一猜就知道,他是录的小拇指的密码。 未知身份的男人 黑暗中 伴随着清洁工的靠近,安娜在信里描述的那种不可言喻的味道,逐渐传入了曲凌天的鼻间,引起他的一阵不适感。 闻惯了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虽然只是一点点,但这种腐臭糜烂的味道仍旧显得格外的刺鼻。 曲凌天闭着眼睛,感受到手指的小拇指上传来粗糙却轻柔的触感。女人的手指以极其温柔的力度进行着操作,但是手上那一层厚厚的茧,却有意无意的刮过他的皮肤,毫无悬念地说明了她的身份。 好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面前的女人仿佛断定面前的男人不会醒来,手上的力道突然也没有那么轻了,只是比较地随意。 黑暗中,曲凌天的眉毛轻挑。 这个女人,就这么肯定他会中她放在枕头上的迷香吗? 清洁工适当地按压了一下他的手指,然后将那层,印着他指纹的柔软的透明胶带慢慢撕扯下来,用另一张透明的膜将它封好,然后揣进了自己衣服内侧的口袋里。 曲凌天将手无声地缓缓移到靠近被子的一端,快速小心地摸索着什么,突然从被子的内侧摸到了一个极小的黑色圆片。 黑色圆片方才贴在被子的内侧,没有被发现。 趁着她不注意,曲凌天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黑色的圆片贴在了她的后侧衣角内端。 清洁工将采集到的指纹放好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刚刚抬起他的手准备放入被子,却转眼一道好像想到什么,嘴角嗤起一抹笑容,又将他的手放下。 黑暗中,清洁工并没有马上转身离开,而是更加凑近了曲凌天两步,站在他的头侧。 带着老茧的食指突然划过他的脸颊。 “多好看的一张脸啊,要是……哈哈哈,那该多好啊。”清洁工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低沉地说着,这种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蔓延出来的召唤。那双做过了太多粗活脏活的手,味道要比她刚才远离他的时候更加的浓郁。 曲凌天按压住心里那种厌恶的情绪。 要不是为了知道她想要做什么,此刻她可能早就被他一枪打死在了地上。 清洁工能在黑暗中准确的采集他的指纹,能看清他的脸,说明她在暗地中做的事情一定不少。 可是疗养院里有什么地方是一直处在暗地里呢? 除了地下室,她之前不能进地下室,那还有哪里…… 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疗养院正对着的那片石碑林他还没有去打探过,而之前安娜在信里提到过:墓碑还比较新,碑上没有写碑主人的姓名,只是几乎每日都会有新鲜的花朵放在墓碑之前…… 除了管家,那这个女人会不会也和石碑林有什么关系呢? 那片石碑林之下会不会藏着什么秘密? “振轩好端端的回来吃个饭,你还非得把他气走啊。”张昌雄嘴角露出无奈的笑容,看了看自家老婆。 张振轩拿着衣服,将大门用力“啪”的一声关上。 要说之前登报纸的事情,确实是他以融汇银行的少爷身份去威慑了其他的报社,逼他们不得不将新闻撤了下来。 但是他这么大的人了,母亲却还是这么多的干涉他的私生活,让他感到很厌烦。 走在小区里铺设的石砖路上,一颗石子肆意的躺在他的面前。 “就连你也敢这么蔑视我?”张振轩对着石子自言自语道,刷得蹭亮的皮鞋对准了石子,一脚将它踢开,刚巧踢到了一辆飞驰而来的香槟色宝马上。 石子敲击汽车外壳发出“砰”的一声。 一声刹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香槟色的宝马缓缓地从前面倒退了过来,停在了张振轩的面前。 宝马的驾驶座上,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壮实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直直地朝着他走了过来。 “我说,你这个小伙子发啥疯乱踢石头啊?这把车都踢花了。”男人眯着眼睛看着他,试图等待着他给他一个说法。 路灯下,张振轩的目光撇过他的脑子,直直地看向那辆宝马。 visionfutureluxury 这是宝马之前新出的概念车,市面上还没有出现过实体,而能提前开上未发行车辆的人。 来头不小啊。 这下他母亲怕是又要担心了。 张振轩嘴角一抹嘲笑的表情,看向面前这个一脸严肃的黑衣男人。 “怎么了,我心情不好踢个石头,你有意见?”张振轩一脸鄙夷地看向他,眼神里满是不屑。 “你这个毛头小子!”男子刚准备伸出拳头,结结实实地给他一拳的,却被车上传来的另一个声音呵斥住了。 “阿尤。” 香槟色的宝马后座传来一个威严而深沉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知道了,老爷。” 面前的男人不过40来岁的样子,能让他都叫做老爷的人,想必年龄一定不小,可是,听这声音不像是很老的老头啊。 那个叫做阿尤的男人拿出包里的手机,迅速地对着张振轩的脸拍了一张照片,并从他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黑色镶金边的名片递给了他。 “这是我家老爷律师的电话号码,之后还希望你能主动联系律师并进行相应的赔付,不然……”阿尤并没有说完后面的话,转身走向宝马的驾驶座,上了车。 张振轩看着手里的名片。 李xx,123****0000 “不然?不然你能怎样?”张振轩撇嘴一笑,顺手用力地将名片撕成两半,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垃圾。” 香槟色的宝马后座。 那个刚才被阿尤叫做老爷的男人,看上去不过比他大了一点点,50岁左右的样子。 此刻正闭着眼休息着,感觉到宝马车缓缓的开动,他睁开了闭着的双眼,看向后视镜。 张振轩的脸,赫然的出现在镜子的正中央。 “阿尤,你觉不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眼熟啊。” “老爷怎么会认识这种毛头小子。”阿尤礼貌的看向后视镜,对着老爷微微一笑。 “是吗,我怎么觉得好像在那里见过呢。” “老爷,想不起来就算了,之后让李律师查一下不就知道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不然夫人又得发火了。”阿尤安慰道。 “她发什么火,看见她就烦。” 男人靠在背椅上,重新闭上双眼休息。 备注x的号码 “阿汀?” 方余生收拾好桌面的上的施工图纸,关了电脑屏幕,发现躺在沙发上等她的克里斯汀已经睡着了。 之前栗色的短发已经全部被换成了黑色,更长一些了。 桌上的蛋糕盒子里,还剩了一些奶油遗留在盒子的边沿。咖啡喝了几口,剩下的已经放在桌上冷掉了。 最近的工作一定很忙吧,不然喝了几口咖啡怎么还会睡得这么沉。 公司里的员工,有些还在加班,外面的灯有一部分还亮着。 看着她安静的睡在沙发上,方余生不忍心叫醒她,站着思索了几秒,觉得还是应该找个人来帮忙送她回家。 打开自己的手机翻找通讯录,才想起自己没有张振轩的联系方式,于是从克里斯汀的包里拿出了她的手机。 锁屏密码…… “941207” ——密码错误,还有四次输入机会。 不是她的生日,那会不会是伯母的生日? 记得之前她好像和她提起过她母亲的生日,和她是同一个日期,只是说好像是4月份。 “4月……嗯,46岁的话,4月7日,那就是730407。”方余生慢慢地将数字输入。 ——密码正确 果然 对于克里斯汀来说,从出生开始,母亲便是她唯一的支柱。 她的亲生父亲父亲是h市百汇影视的总裁——许文强 百汇影视是目前为止,内地最好的影视公司之一,无论是口碑,还是它专属的拍摄基地,它签约的艺人,还是之后发展的前景,都是娱乐圈里艺人们的心里最佳的经纪公司。公司规模的庞大,甚至于在海外也有发展的分支。 尽管拥有一家这么优秀的公司,而公司老板许文强却是一个低调谦虚的男人,贤良淑德的妻子,美丽优秀的女儿,都是他的标签。 虽然这些标签都是一些光鲜亮丽的,褒义赞誉之词。 但是他却有一件圈内的人都不敢提起的往事。 那也是许文强一生的痛苦和悲哀。 方余生翻到她的电话簿,里面的联系人号码只有她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几个,所以飞快的就能浏览完一边。 没有张振轩的电话号码,却有一个备注为“x”的电话号码。 这个……应该是。 犹豫了一下,方余生还是点开号码拨了出去。 此时,张振轩正在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公路上晃荡着,在一个又一个的红灯路口停下后,不知不觉就将车开到了克里斯汀居住的小区门口,保安室里亮着灯,大门口的护栏需要识别车辆的牌照或者刷门的钥匙扣才能进去,张振轩索性就将车停在了门口不远处。 靓丽的宝石蓝跑车停在公路旁,不少路过的人们偶尔会停下来打量一下,这辆华丽的跑车里会坐着怎样一个人。 手机的震动划破了车内的沉寂。 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的号码居然是……克里斯汀。 没想到他此刻正在想念的女人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张振轩那张板了一晚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喂,宝贝儿什么事?”毫不犹豫的接通了电话,亲昵地叫着她。 “.…..”电话的那头突然沉默。 宝宝宝……宝贝儿? 方余生的内心像是受到了重击一般,这多大一盆狗粮直接送到她面前啊。 “咳咳。”清了清嗓子,方余生正经地对着电话那头自报着身份,“我是方余生。” “呃.…..” 这下轮到电话这头沉默了。 “怎么是克里斯汀的电话?她怎么了吗?” “哦,阿汀她没事,她在我办公室睡着了。”方余生将手机换了一边接听,半捂着嘴,走到办公室外去接听,“最近她拍戏应该挺累的,我想着把她送回家,但是好像我一个人扛不动她,寻思着可能叫你来比较合适。” “嗯,你办公室在哪里?”张振轩听见她这句话,心里反倒是挺舒畅的,这说明他的地位于克里斯汀而言还算比较特殊对吧。 听方余生说了地址之后,宝蓝色的兰博基尼车灯突然亮了起来,左转向灯闪了闪,车子驶入了车流。 电梯里,张振轩对着亮面的镜子整理着自己的发型和衣领。 虽然她睡着了,但是自己的形象还是要有。 “叮~”张振轩从电梯里出来,直奔着方正建材的办公室大门走去。 “你好,请问先生你找谁?”一个女职员抱着手里的图纸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看见面前这个面生的帅气男人,想要问他有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她帮忙的。 “哦,没什么,你们方总监还在吧?”张振轩勾着唇角给了她一个自己的招牌笑容。 “哦哦,找方总监呀,她还在办公室,进去之后直走右拐,办公室门口有标牌。”女职员点点头,一脸了然的神色。 张振轩脸上突然尴尬的神色,她好像是误会什么了。 看了看他的面孔,女职员突然捂着嘴惊呼一声 “哦,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方总监的……未婚夫,就是之前邀请函上的那个张先生?” “呃……呃。”张振轩尴尬的一笑,“不好意思,可能你认错人了,我姓王。” “哦哦哦,不好意思。”女职员尴尬地轻轻点头,小跑地跑到电梯口,不时还回头望一下,嘴里还是小声的说道,“我认错了吗,好像没有吧……” 张振轩挑了挑眉,拉开了关了一半的大门。 办公室里,方余生正在拿着手机回复着什么消息,突然门被拉开,余光瞥见张振轩从门外走了进来。 相互点头示意的一下。 张振轩脚上的步子声音小了些,走向克里斯汀,方余生也回到办公桌上拿起了自己的图纸和包,以及克里斯汀的包。 张振轩走到克里斯汀面前,半跪着膝盖在地上,看着她的睡颜。长长的眼睫毛卷曲的向上弯着,白皙的皮肤上浅浅的粘着一层粉。 原来她睡着了也这么好看。 张振轩轻轻地将她从沙发上扶了起来,方余生帮忙地将她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 “走啦,阿汀。”克里斯汀朦胧中听见方余生在和她说话,好像是要送她去哪里,习惯性的便回答道,“好。” 感觉到怀里多了一个坚实硬朗的物体,克里斯汀便紧紧地抱着那个温热的后背,领口附近淡淡的烟草味窜入她的鼻尖,好像是梦见了什么美好的场景一般,克里斯汀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她多么幸运 克里斯汀躺在车的后座上,张振轩特地把自己的西服外套脱下,折好,枕在她的头下。平时开车快得飞起的张振轩,今天居然将车速降到了他从未有过的低档。 “张振轩,你对阿汀是怎样一个态度?”方余生开门见山的问他。 张振轩突然踩了一下刹车,车身突然一阵晃动,车后座的克里斯汀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微微地转了一下身子,依旧保持着安静。黑暗之中,她刚刚还闭着的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隙。 好像是没有料到方余生会这么突然的问他,张振轩的脸上略微有一些错愕,不过她作为克里斯汀的好朋友,关心她的感情生活也是应该的。 车内一阵寂静,张振轩没有快速的做出回答,而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他也想弄清楚,自己对于克里斯汀的感情究竟是怎么样的。 他第一次在路边见到这个“蛮横”的姑娘的时候,就突然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兴趣,想要去了解这个敢对他实施“坑蒙拐骗”的女人。他见过她沉睡时候的可爱与安详,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去过她的拍戏片场,看过她背台词的认真,和竭尽可能地将每一个表情做到完美。 在他眼里,她是一个无比认真执着的女孩子,是一个敢于面对生活中挑战的女孩子,是一个他想要保护的女孩子。 但是是处于怎么样的一个情感位置呢。 女朋友? 方余生见张振轩没有回答,只是自己淡淡地补充道。 “阿汀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子。” “她很喜欢你,所以……如果你也喜欢她,那么我希望你不要辜负她。” “如果……如果你对她只是好奇或者只是抱着玩玩的态度,那么我希望你能尽快离开她。” 方余生说完话,车内依旧陷入了沉默。 克里斯汀闭上了眼睛。 她刚刚感受到身下传来的一阵抖动,突然醒来,微微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好像是在一辆车上。 车的前面突然传来的方余生的声音让她略微感到吃惊,她的问话更是突然让她反应过来,这是在谁的车子上。 对于方余生的问话,也是她一直以来最想要问他的。 在他的心里,她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 沉默…… 就在克里斯汀感到无比窒息和难受的时候,张振轩却突然回话了。 “在m国的时候,我曾经有过好多女朋友,轻浮的,势力的,胆怯的,清纯的,妖娆的,甚至还有吸毒的……”张振轩说着,突然自嘲了一声,轻挑了一下自己的利眉,然后无比认真的说道,“但是她却是我见过最独特的。” “我见过太多的女人,但是……只有她才真正的让我体会到心动的感觉,像是一座闪着光芒的宝藏等待着我去挖掘。” “长这么大,我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失手过,从学业到权利再到财富,但是唯独她我不敢确定。” 方余生皱了皱眉:“她不是一件东西。” “嗯,所以在她不理我的那些日子,我很难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张振轩透过后视镜,看看此时正闭着眼熟睡的克里斯汀,“不顾父母的反对,我给那些写她不好新闻的报社打了电话,暗示过。甚至有些我还下了封杀的指令。” “或许对她而言,最好的保护就是有一个强大的依靠。” “那么,如果可以,我愿意做她的依靠。” 这次轮到方余生沉默了。 克里斯汀的眼角溢出了眼泪,顺着脸颊两侧的太阳穴,缓缓地流到了头发丝间,只留下两道无色的泪痕。 她曾经幻想过他会爱上她,因为,在他慢慢靠近她的日子里,她嘴上虽然说着讨厌他,但是心里却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他了。哪怕不是那种值得她依赖一生的感情,但是能给予她片刻的温暖就已经足够了。 克里斯汀明白。 她和方余生两人在某些方面上很相似,但是在某些方面却是截然相反。 方余生是那种看上去很阳光、乐观、温柔又善良的女生。小鸟依人的,总是给人一种想要去保护她的感觉,但她其实内心特别的坚强,有着自己的想法,果断而勇敢。 而她自己,外表看上去是很坚强很执拗的一个女强人,但是内心却是特别的柔软和脆弱,特别的渴望有人能够保护她,能够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她喜欢幻想,喜欢突然的惊喜,嘴硬,却最容易被打动。 “如果是那样,就最好了。”方余生悬了一路的心突然放下,她知道克里斯汀的过往,知道她母亲的事情,知道她是一个外表坚强但内心却极其脆弱的女生。 看她爱得那么累,她想竭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她。 作为闺蜜而言,她不会过多的涉入她和张振轩的感情,所以,她能做的也就是帮她去简单地鉴定一下,这个男人值不值得她付出全心去爱,值不值得她为之辗转反侧。 在方余生最难的那些日子里,没有了刘思衡。除了父母和弟弟,只剩下她在她的身边陪伴她,也是她的陪伴让她逐渐走出阴霾,这种陪伴比起父母,要有用许多。 她多庆幸,她多么幸运。 “你别看她外表多么的坚强,内心里却住着一个小女孩。”方余生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她母亲一个人把她带大,她内心很脆弱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替我守护好她。” 克里斯汀的眼泪再度地往下留着,黑暗中,睫毛湿润的,泪水流淌到了皮垫座椅上。 此刻的她,是感动的。 她曾以为,自己会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但是步入了社会以后,她才发现现实特别的残酷,你只有不断的坚持,失败,坚持,失败,才会换来成功。 但是好在她是多么的幸运。 有一双纤细白皙的手将她从黑暗中拉起来,告诉她不要怕,她会陪她闯过那些难关。 但是好在她是多么的幸运。 有一段深情的话语告诉她,他会好好珍惜她,替她阻挡万难,做她最坚实的依靠。 地下室的秘密 方余生从克里斯汀的包里摸出她的钥匙扣,打开了小区的进户门。 “你看那辆车,刚刚是不是在门口停了很久的那辆?”一个保安翘着二郎腿搭在桌子上,坐在保卫室里抽着烟,白色烟雾缭绕的。 “好像是,你说我们啥时候也能开上这种豪车?”一旁拿着手机正在开黑的大叔瞟了一眼门口的车,感叹道。 “你啊,这辈子胎没投好,下辈子再试试吧。”说着将嘴里叼着的烟用手取下,抖了抖烟灰。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的转角处。 张振轩半身佝偻着,将克里斯汀从车上抱下来,她的脸朝着他的胸膛,整个人依在他的怀里。 克里斯汀虽然身材保持的很好,但比较很高挑,所以抱起来还是很重的。 看张振轩的身材,没有曲凌天那么高大结实,但没想到抱着克里斯汀走了这么久脸上还是镇定自若的,没有明显的喘息。 当他把克里斯汀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再将她的高跟鞋脱下的时候,方余生清楚地看见她嘴角的笑容。 她敢肯定,克里斯汀一定醒了。 “张振轩,你去卫生间帮我拿一下阿汀的毛巾,用水打湿一下,我给她擦一下脸和身体。”方余生故意支开他。 “好。” 张振轩也毫不犹豫,转身去了卫生间取毛巾。 “行了,别装了。” “……” 克里斯汀嘴角一直憋住的笑容终于自然地显露在外。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仿佛蚊子一般的小声,克里斯汀睁开一只眼,打量着卧室里的人,确定张振轩不在了,才敢大声一些,“你怎么把他叫来了?” “你睡得像某种大型哺乳动物,我可搬不动你。”方余生摊了摊双手,无语的表情。 其实是不忍心把她吵醒罢了,恰好也给了张振轩一个机会,至于怎么把握这个机会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听见走廊传来男人沉稳的脚步声,克里斯汀立马躺回了原来的姿势。 看见她过于真实的表现,方余生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张振轩拿着手里用热水浸湿过的米色毛巾走进了卧室,将毛巾递给了方余生。 方余生迟疑了一下,做出了一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的表情,又将张振轩递来的毛巾推还给了他。 “我好像有图纸忘在办公室了,你去帮阿汀擦吧,记得不能欺负她哦!”方余生瞪了他一眼,又示意性地看了看床上正在装睡的克里斯汀。 “好。”张振轩看见她的眼神示意,吊着嘴角微微一笑。 走到门口,方余生突然停下来。 “阿汀的父亲……最近也来了a市,关于他和阿汀母亲的事……我想,时间到了,阿汀会告诉你的。”方余生提着包站在门口。 “她父亲?” “嗯,你应该认识的……”方余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了。 但愿这一次,她们能够重新敞开心扉,好好的给彼此一个机会。 “曲凌天,此刻你会在做什么呢。”方余生一只手揣在衣兜里,另一只手挎着包,走在小区的路上。 疗养院 清洁工将取到的指纹收好后是,悄然无息地退出了房间。 曲凌天打开电脑,黑色的地图上,红色的定位标志缓慢地移动着,方向确实是地下室。 此时,和安娜的对话框突然出现,灰白黑色的条纹形状闪烁着。 “她来了?老大在那里了。” 大a此时正站在地下室的门背后。 听见门口传来有人的脚步声,大a将身子压低了一些,尽量地藏匿在黑暗之中。 打着手电筒。 清洁工拿出自己放在身上的胶皮手套,从衣兜里掏出刚刚采集的曲凌天的指纹,对应的粘合在自己的小拇指上。 虽然是个女人,但那双粗糙的手却要比曲凌天的手指更加的宽,茧被胶皮覆盖住了,指面比指纹要大,不过,这并不影响指纹的录入。 输入了密码和指纹,密码锁快速地亮了一下,听见三声锁被打开的声音。 这锁是组织特意定制的,里面的锁芯都是设了三道特殊结构,一般的锁匠根本无从下手。 医疗室里一片黑暗,手电筒的光线射入室内,照亮了室内的环境。 这个房间特意安在地下室,就是因为它的空间比较多,可以储存的东西也就比较多。很多各式各样珍贵的备用药材,特殊的医疗工具,以及……特殊的血型储备都在这里。 灯光照射在金属材料制作的仪器上,反射出银色的光芒。 一些特殊部位的标本也被存放在这里,有些浸泡在福尔马林中,呈现出诡异的颜色。 看见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清洁工的脸上呈现出怪异的神色。 渴望,欣喜 深刻如沟壑一般的皱纹,向上弯曲,绷出了和平常不一样的弧度。眼睛里好像能放出光一样。 她用手电筒照射着,围着那些黄绿色的人体标本和血罐转了两圈后,清洁工停下了脚步。 突然,走到一个巨大的白色储存箱旁,打量着。 这是一个巨大的低温冷藏室,里面收藏着组织从世界各地采集来的特殊血样,所有的样本资料都储存在隔壁的资料室里,详细地记录着,每次有新的血样送来或者取走时,这里都是要更新信息资料的。 “嘿……嘿嘿。”清洁工咧开嘴笑了,发出阴森怪异的笑声。 大a无声地跟着她,每一个动作都展示出了他的高水平行动能力。 看着清洁工怪异的举动,他感觉到有些奇怪…… 这里不是疗养院吗,她这病态的情况难倒没有人发现吗? 突然,清洁工又开始了她的行动,她的动作开始变大,不停地用手电筒照射着地板,地毯式的搜索,好像在找着什么,掀开地板上的地毯,发现地上并没有什么特殊通道的痕迹,于是又把地毯盖上。 在搜索完地面上可以移动的东西后,清洁工一脸疑惑的打量着这个房间。突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一样,将之前盖上的地毯又掀开,用手敲着地板,地板传来的回响明显的显示出…… 这地下室下面是空的。 手电筒“啪”地一声,被扔在了地上,顺着地板滚动了一圈后,照在标本之后的木质书架旁。 墙面最底下的有一条极不显眼的接缝,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几乎不可能有人发现这么隐蔽的缝隙。 加上这个书架的安放位置,后面明明可以开设一个房间却没有再设空间。 那么这说明…… 这面墙后面,隐藏着怎么样的一个秘密。 被黑暗压抑的光芒 清洁工匍匐在地上,一双布满长短不一的,深灰色皱纹的手掌,贴着墙壁摸索着,沿着书架和墙的缝隙一路往上摸去。 “一定有的……一定有的,在哪里,在哪里呢……呵呵……我一定可以找到的……”清洁工自言自语地喃喃着。 整个地下室里密闭着,待久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会让人感觉到窒息。 雪白的墙壁上,留下了清洁工微弱的指痕印记。 虽然有微弱的缝隙,但是并没有门的痕迹。大a也感到奇怪,这所疗养院的占地面积很大,房间很多。所以他自接手以来,并没有刻意去追查地下室里有些什么,也没有资料显示地下室里有一条密道。 “啊啊啊……到底,到底在哪里!” 清洁工跪在地上,颤抖着双腿,因为找不到密道的入口而透露着愤怒的双眼,刚刚摸索着墙壁的双手,此刻已被染上了一层白灰。 她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十指伸入自己的发丝之间,不停地抠着自己的头皮,手上的白灰悉数落入发间。 大a此刻低垂着眸子,站在一个被黑色布料遮住的模具之后。 清洁工低沉地咆哮了一会儿,手电筒的光线突然转换了一个方向,朝着门口射去,险些照在大a的身上。 光束里逃脱的电子散射在医疗室,能够大概看得见清洁工的。她刚刚还是捆扎好的卷发此时已经被抓乱了,散落在肩的两侧,蓝棕色的眸子里爬上了一层红色的血丝,衣服是破旧的棉麻布料缝补的。 如果说此刻大a面前站了一个肢体完好的丧尸也不为过。 她走回门口,停住。 一只手突然掐住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又不停的牵制住这只手,形成敌对的形式,仿佛两只手不受一个人控制。 “不……不,不可以。” 她慌乱地从衣服的内侧掏出一个棕色的玻璃瓶,手电筒的光因为她动作的凌乱而晃动着,忽闪忽闪的。 只见她单手抖动着药瓶,直接把药往嘴里灌,洒落了一两颗在地上,喉咙里“咯噔”一下,咽了进去。 抚了抚自己胸口,清洁工狂躁的动作变得缓慢了许多。 “咔嚓” 她打开地下室的门锁,低下头,悄然无息地离开了这里。 大a从黑暗中走出来,缓步走到门的旁边,伸手捡起地上的药丸,放在鼻前轻轻嗅了嗅,眉头一皱,又将药丸放回自己随身携带的透明玻璃瓶里。 清洁工离开的一段时间里。曲凌天设定了一个简单的程序,能够自动的记录定位仪的移动位置。 这段时间里,他快速地查找了关于那个管家和清洁工的身份信息。 管家的真名叫做捷森,基本上所有记录的事情都和他讲述的相差无几,只是有一点他没说到的是…… 那个被送到疗养院的女人,原本在组织的训练营里,是将要被放弃的格斗失败品,但是因为当时斯坦利斯的几句话,她最终被选中留下。 组织里的医生大致分为两种。 一种是以田箐为首的外科手术医生,对于各种身体上的各种疾病都非常的在行,他们除了医术之外,身体体能上的训练也丝毫不亚于其他组织成员。但是田箐医生由于年事已高,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挑选自己的接班人,其中天赋最高,技艺最精湛的,当属曲凌天。他在外科手术上的造诣甚至超过了田箐,成为了组织里的新一代医学神话。 另一种就是以杰西卡为首的精神医学。除了杰西卡在心理学和精神分析上颇具威望之外,还有一个人的名号也是组织里响当当的,他就是斯坦利斯。 如果说杰西卡在心理学和精神医学上的研究,是颇具理论性和普遍性的,那么斯坦利斯的研究则是更偏向于极限性的。 一些被组织判处死刑的罪犯,一般会有两种选择。 直接枪毙。 做实验。 实验不仅仅包括器官的保留测试和其他菌种实验,还包括不用死亡的精神实验。 因为听见不用死亡,所以起初有一部分的死囚会选择去当精神实验的试验品,但是当第一代试验品死去之后,精神研究所里流传出这样一个说法。 宁愿直接被枪毙,也不愿意去做精神实验的试验品。 因为…… 那真的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而进行这方面实验的医生,就是斯坦利斯。 但是自从很多年以前,几乎就没有人会选择去做极端性的活人精神实验。斯坦利斯也只是根据平时在实验室里关押的一些动物的反应,来记录结果。 所以…… 当时斯坦利斯留下那个女孩,仅仅只是就为了将她留在组织吗? 不,当然不会。 显然,女孩后来疯了的原因,不可能仅仅是因为杀掉人后的内疚感以及自己的病,这两者或许只是斯坦利斯明面上,为了掩饰自己的行为而做出的解释罢了。 这些年以来,斯坦利斯的行为都很低调,组织上很多的精神分析工作,都是卡姐在带头行动。 那么,这么暗悄悄的,他在做什么呢,这疗养院发生的奇怪的一切会不会和他有关系。 曲凌天暗暗感到,疗养院背后有一张没有人敢触碰的网,连接着人类精神道德的底线,也是权力和正义的较量。 拉开窗帘。 今天的月亮被蒙蒙的云雾遮掩住,黑压压的大山背后,只隐隐的看得见一层淡淡的光晕。 仿佛和这里一样。 光亮正在被黑暗遮掩住,所有的一切只是在等待着拨云见月的那一日。 电脑上。 红色的圆点轨迹在绕着地下室行走了一圈之后,突然离开了疗养院的大楼,从堆积垃圾的侧门走远。 发现电脑上的轨迹变得不对劲之后,曲凌天立马改了一下定位程序,变成了加密共享状态。 此时安娜的电脑上也出现了红色圆点的轨迹图,看着在黑暗中闪耀的红色圆点曲线渐渐远离疗养院。 两人同时反应过来。 她走的方向是……是石碑林的方向! 愿我值得你的信赖 月晕微弱 安娜单手扶墙,起脚一跳,身体灵活的翻到了疗养院之外。 将信号移动的轨迹,转移到微型的手持屏幕上,左耳上戴着一个小巧的黑色圆形蓝牙耳机。 清洁工关掉了手电筒,凭借着常年累积暗视力,走过后院的蔬果园,鞋底周围附上了一圈棕黑色的泥土。 微型显示屏被安娜揣在怀里。 不久之前,红色圆点的轨迹图停了下来,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要么是树林里的枯叶枝杈把定位仪扒拉下来,要么就是清洁工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想到那双她曾经对视过的眸子。 惊恐、狂躁、扭曲、狰狞 安娜的行为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果园里的泥土和后院外的草坪地有差别,跟着红色的轨迹图,沿路也能看见草地被踩踏弯折不久的痕迹。 石碑林里,九月的秋风呼啸地吹过空地上林立的石碑,一些经过日晒雨淋的木桩早已腐朽,黑青色的菌类在桩面蔓延,深入。 安娜和清洁工间隔了300多米的距离,直到她进入石碑林背后的密林里,黑夜里移动的身影便仿佛消失了一般。 跟着轨迹走到刚才停止移动的定位仪处,夜露浸润的黑色老树的根,蔓延到地面上,凹凸起伏的往外扩展着,树干之上垂吊下来的须根,形成了一道隐约迷惑性的屏障,隔开了石碑与密林。 安娜走到树后。 几颗交织的灌木均匀的分布在空隙里,填充着仅能落脚的余隙。 定位仪挂在浆果灌木丛下面的小枝杈上。 显然,由于灌木的存在,清洁工的衣角被勾住了,定位仪被挂在了树上。 安娜蹲下,一眼看见并取下树枝上的黑色圆片,紧紧地握在手心。 密林之中,除了风呼啸过的声音,还有一个窸窸窣窣的声音,比较微弱,但是能够听见。 这个声音好像是……流水声? a市 张振轩关了门,回到卧室。 克里斯汀双手环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等着他。 看见她已经醒了,张振轩摄魂的眼眸朝她看去,他之前通过车的后视镜,已经察觉到她醒了,只是不想说出来让她尴尬,于是看她准备什么时候自己醒来。 “醒了?”张振轩坐在床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顶,看她愣愣地坐着,像一只流浪的小野猫。 “嗯。”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眸子,此刻正亮闪闪地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 突然间,克里斯汀抱住了张振轩。 面前这个像小猫一样温柔的女人,真的是平时那个只会凶他的克里斯汀吗? “嗯?怎么了。”张振轩明知故问,刚刚在车上他说的话,要是他猜的没错的话,应该都被她听进去了吧。 “没有,就是想抱着你。”克里斯汀此时呈现出她难得的柔情,一直以来,她对张振轩的态度都是蛮横而强硬的,虽然她能够感觉到自己对他的好感,但是,她也明白自己和他的差距。 但直到刚才,她那颗防备而忐忑与他接触的心终于彻底放下。 “那就抱着吧。”张振轩从她怀里抽出一只手,在墙壁上摸索着,将卧室的灯关掉。 克里斯汀的手从背后勾上他的肩膀,头靠向他的耳畔,轻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男人了。”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后悔。” 张振轩任由她抱着,黑暗中,他轻勾着唇角坏笑,给予她回应。 凌晨 当躁动终于停止下来。 克里斯汀躺在张振轩的怀里,傻笑着,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肩膀随着笑的频率不停的抽搐。 “振轩,你知道吗……” “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那个男人就派人来找我妈,想让她把我打掉。” “从我出生开始,他就再也没去找过我妈。从小到大,我被同学嘲笑没有父亲,长大后还要被人嘲笑是别人的私生女。” “他有他的宝贝女儿,有他有权有势的妻子,可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和母亲?” “有一天……他突然出现在我和母亲的面前,要我叫他父亲,紧接着……一大群狗仔和记者就跑来围堵我们家。” “凭什么他二十年来从未参与过我的成长,一朝出现却要让我认他,我宁愿从来不认识这个男人……” 眼泪从克里斯汀的眼角划过,落在了张振轩的手臂上。 感受到她留下来的眼泪,张振轩并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的眼泪擦干,替她拢了拢被子。 “你是除了我妈和阿生之外,我最信赖的人了。” 张振轩听着她带着一丝哭腔却又坚定的话语,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她。 “快睡吧。”张振轩温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手从她的脑袋下抽了出来。 克里斯汀看了看眼前将她护在怀里的男人,闭上眼睛,安心地睡着了。 张振轩睁着眼睛,看着怀里熟睡的女人。夜色里,她好看的眉宇变得朦胧,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了什么好事,嘴角向上的弧度弯曲的刚好。 但愿我值得你的信赖。 顺着窸窸窣窣的流水声走去,开始的灌木丛生变成一路泥泞,是溪水干涸之后形成的半沼泽,枯枝败叶散落在期间,硌得脚生疼。 透着淡淡的月晕的光辉。 这里是两山交接的地方,原来是一条不小的溪流,现在溪水干涸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股水流还在苟延残喘。 四周光线不好,密林之中又不好探寻方向,除了溪流的声音,秋风偶尔呼啸过的树叶飘动的声音,其他,没有一点儿响动。 安娜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但一想到明天还有乔的手术,便打算回去。 刚刚转身,身旁不远处传来女人凄惨阴森的笑声:“你怎么不跟上来了?快跟我来啊……” 安娜浑身一震,伏下身子,藏匿于黑暗之中。 她的动作很轻,四周的光线又极差,除了树枝偶尔飘动的声音,她自认为极其小心,绝对不会被发现啊。 但她这声询问让安娜不由得担心。 这个清洁工的来头…… 毫无关系的两个人? “咯咯咯……” 清洁工的笑声在密林间回荡着。见无人回应她的问话,树林里又安静了下去。 原来是虚张声势? 安娜冷哼一下,看来她没有发现她,反而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这女人还真是有够蠢的。 循着刚才她发出的声音,安娜潜移过去。尽管看不太清,但她可以肯定清洁工此时并不在这里。 她去哪里了? 瞬移? 不可能,虽然世界上确实存在虫洞这种神奇的自然现象,但这种概率微乎其微的可能,放在21世纪的今天,她暂时还是不会相信的。 突然消失的可能,要么是离开了,要么是躲起来了,但从这里往回走,她一定是能够察觉到的,不然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里有暗藏的通道。 小心翼翼的用脚尖踏入稀泥间试探,确定不是沼泽之后才将身体的重心转移过去。 一条容纳着污泥的路线渐渐呈现出来,看上去枯枝败叶堆积的死路,其实恰是一条可以走的路,而湿润的泥土恰好迅速地将留下的脚印掩盖,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这里是小坡,细细的流水从两山间的夹缝间流下去,路变得越来越窄。 再往上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恰好挡在路中间,石头表面张着光滑的青苔。左右两侧都是灌木,但是右侧显然有人留下了步行的痕迹,已经形成了一道小路,从溪流缝间拐到山间的小径。 不知为何,安娜并没有选择走右侧的道路,而是灵活的地扶着石头岩壁,跳到了左侧的灌木间。 一,是女人的直觉。 二,是因为那条路摆着这里,明显就是想让你从这条路出去。 如果真的从那边走了,可能这里的秘密就真的只是秘密罢了。 脚刚刚踏进灌木丛,整个人便落到了灌木里面,还好她反应够快,不然铁定因为路面的湿滑要摔一跤。 这灌木丛看上去平常无奇,没想到树根这么深。 枝丫杈和倒刺划过安娜的外衣,黑色的袖子下,白皙紧实的皮肤被割出血痕。 这可不好,现在是晚上,这里的动植物本来就多,她手上留下的血液会吸引来一群麻烦的。 刚刚准备往前挪一挪身体,却发现面前并不是自己意料中的灌木丛,而是一条窄小漆黑的密道。 果然,这里藏着不少的秘密。 水滴低落在地上的声音在密道中极为清晰,这条密道看来并不浅。 并不知道这里通向何处,安娜决定暂时先离开这里,准备尝试着从灌木另一侧离开的时候,脖子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凉湿滑的触感…… “嘶……” 一条蛇不知道什么时候盘上了她的脖子,吐着蛇信子跃跃欲试。 “小姑娘,一路跟过来……累不累啊。”突然,一个佝偻着脊背的老女人从不知道什么地方突然窜出来,她身上黑色的披风与黑夜融为了一体,若不是摘下披风,根本就看不见她面前有一个人。 女人慢悠悠的将披风从头顶上取下,露出脑袋。 电筒突然射向她,光线刺得安娜直把双眼紧闭,但还是逃不过一阵短暂的眩晕,身体轻微摇晃着,仿佛要摔倒一般。 强光刺过她的眼眸,看不清女人的脸,只是隐约里看见她卷曲的灰色长发耷拉在脖子两侧,伸出手向着她的脖子探去。 “乖宝宝,回妈妈这里来。” 蛇缠绕她脖子的力度瞬间消失了许多,光滑地游走到面前的女人手中。 乘着自己还有意识,安娜将自己刚刚放在裤子里的黑色的定位仪和蓝牙耳机,小心地扔在了灌木的根处。 一阵奇怪的味道飘来,这个味道难道是…… 安娜刚刚准备捂住鼻子,却感到眼前一花,身体向前一倾,昏倒在了地上。 疗养院里。 曲凌天去了手术室核对了一遍手术流程,基本上都准备好了,只差心脏和供血设备,明天上午再去检查一下。 清洁工的定位仪也停止在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安娜也离开了好一阵子,还没有传来消息,曲凌天有些担心会出事,便离开了手术室,去了二楼安娜的房间。 安娜的房间和乔的房间相隔了3间空房,每一间房的隔音效果都不错,所以基本上,每个人在房间里单独做些什么都是听不见的。 安娜房间的门没有锁,曲凌天轻轻下压门锁,拉开房门。窗帘紧拉着,没有灯光和任何响动,房间里并没有人。 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曲凌天紧皱着眉头刚刚准备离开,却扭头停住脚步,突然想到去乔的房间检查一下。 明天下午的手术,去看看她的情况怎么样,睡不睡得着。 曲凌天走在走廊上,脚下和地毯接触的瞬间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响动。 快要走到乔的房门口时...... 曲凌天脸上的眉头紧锁,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声音……确定是从乔的房间里传来的吗? 走近才发现,乔的房门并没有关紧,而是微微留了一条缝隙,难怪会有声音穿出来。 管家? 怎么会是管家。 捷森不是喜欢那个石碑林里死去的女孩子吗,为了她还专门来到疗养院守护着那片石碑林,他怎么会和乔搞在一起? 感到有些震惊,曲凌天有些不能相信房间里的那两个人就是乔和管家,明明在白天还是两个几乎毫无交集的人,为什么会…… 自从来到这里,越来越多的疑问发生在这间疗养院里,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纵着他们,他们仿佛提线木偶一般,在这场无声的舞台上表演着。 迅速地恢复了冷静,曲凌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为了乔的生命安全他准备暂时不捅破这层关系,等到手术完成之后,再去寻找答案。 电脑上,暂停的定位仪的踪迹又开始移动起来,正在往着回来的方向走。 ------题外话------ 信息量大吗?哈哈哈哈哈哈 思衡,你在怀疑些什么 大a悄无声息地站在女人的身后,在她将蛇收入自己的衣服之间时,一掌劈在她的后颈处,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蛇感觉到主人的昏厥,立马又窜了出来,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吐露着自己的蛇信子。 “嘶嘶嘶~” 大a的手潜移默化的移了过去,突然出手抓住了蛇的七寸。 蛇张大着嘴巴,露出凶狠的獠牙,毒液从牙尖喷射出,身体和尾巴缠上了大a的手臂,越缩越紧。 “小东西。” 说着,大a手上用力一扭,直接将蛇头拧了下来,掉在地上,然后用脚踩着掉落的蛇头,旋转着,往泥土里踩陷着。本来还在动的蛇头瞬间被踩的稀巴烂,只剩下蛇的下半身在泥土间扭打着,盘曲着。 大a看着面前这个他跟了一路的清洁工,冷哼一声,从她身上的衣服上永利一撕,撕扯下几条布,迅速地将她的手脚捆绑住。将她的嘴巴也用布条子堵住,扔在了密道靠墙边。 处理好了清洁工,大a伸出双手将刚刚晕倒在地的安娜扶了起来,用手轻轻地拍拍她脸上的泥土。 “醒醒。” 见她没有反应,大a伸出双手将她抱在怀里,刚刚准备站起离开的时候,突然弯下身去,捡起了她刚刚扔在地上的定位仪,然后将安娜护在怀里,从来时的路离开。 第二天醒来。 方余生掐掉了拼命呻吟的闹钟,从床上爬起来。 今天是周末,最近工作太忙,所以就讲闹钟多往后定了一个小时,准备多睡一会儿再去公司。 站在洗漱池的镜子前刷着牙,突然床上的手机传来震动。 “嘟……” “嘟……” “嘟……” “喂?”方余生放好牙刷,绑好洗脸头巾,准备刚刚准备洗脸。 “方总监,您赶快看看新闻吧,出事了……”电话那头,李叔打来电话,父亲去海外市场那边谈生意去了,所以电话便打到了方余生这里来。 “什么事?”方余生一头雾水的挂断了电话,打开了新闻。 青石记忆有人跳楼了……? 新闻的照片上,是躺在大楼下的尸体,脸部被打了马赛克,身上穿着蓝色的条纹睡衣,大约是个中年男子。 蓝色的条纹睡衣…… 方余生的脑子里好像一晃而过一个男人的身影,一个小男孩手里正拿着刚买的鱼饲料和找补的零钱。 “难道……” 公司门口,已经站满了记者。 方余生穿着黑色的包臀裙,白色的衬衫显得职业又端庄。 “方小姐,贵公司上次与华强集团合作的‘青石记忆’出了人命,据说是因为当时屋顶设计的玻璃材质出现严重的纰漏,才导致这桩命案的发生,对此贵公司有什么解决措施吗?” 女记者拿着无线话筒指着方余生,堵在她的面前要她回答。 方余生手里拿着文件夹,脸上面无表情的回了她一句:“不好意思,无可奉告。”然后拿着手里的文件夹挤开一条路。 藏在记者堆里的一个年轻女孩子此时探出了身子,望着方余生离开的方向看去。 “不好意思了,方小姐。”徐娅用几乎没有人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着。 “小旭,你帮我整理一下死亡人员的身份信息,然后发给我,我确认一下。哦,对了……还有上一期的建筑材料的购进图和总账,一并从财务部那里给我拿来。”方余生按下回拨键,对着面前的座机说着。 时速新闻楼下,一辆白色的宝马停在修建规整的花园停车场里。 江子微戴着墨镜,右手扶着方向盘,左手食指和中指间架着一根燃烧了一半的香烟,手抖了抖烟灰,放回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 一个衣着绚丽的女子从楼梯间走出来,直直地走向停在她面前公路红色的玛莎拉蒂。 爱马仕的小提包,黑色的反光墨镜,正红色的口红,整个人张扬而艳丽。 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甄沁媛脸上眉飞色舞的,喜悦之情直直地写在脸上。 “怎么,不去和你的小助理一起吃饭?”刘思涵够了勾唇角露出迷人的微笑,手上打着方向盘和左转向灯,驱车离开。 “这不是你来了嘛,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吃午饭?”甄沁媛一脸的娇羞。 “想你了呗,这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哼,那你之前不来找我吃饭就是不想我吗?”甄沁媛故作生气,双手插在胸前,撅着嘴。等刘思衡来向她认错。 “行行行,之后每天下班都来接你好吧。瞧你,想吃什么好吃的?”刘思衡向她妥协,故意迎合她。 “和你在一起,人家吃什么都可以的啦~” “呵呵,好。”刘思衡一脸温柔的假笑,今天若不是看见新闻上,方正建材出了事,他才不会想到来这里找她。 餐厅里,舒缓的钢琴曲弹奏的节奏恰到好处。 “啊~” 刘思衡手上银色镶边的西餐刀具将牛排切成大小均一的肉块,叉子插起一块向甄沁媛喂去。 “嗯嗯,好吃~”甄沁媛腮帮子缓慢地咀嚼着,生怕自己的吃相不好看。 “对了,宝贝儿。”刘思衡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突然望着面前正在吃着的甄沁媛,“青石记忆的那个死者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甄沁媛听见他的询问,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冷淡了许多,冷冷地开口道:“你说早上那个想跳楼自杀的新闻啊……不就是报道的那样吗?” 刘思衡早上看见新闻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就觉得这件事和面前这个女人有关系,尽管他没有证据,也不指望她能和他说实话。但是他依旧觉得自己帮得了方余生什么忙。 “哦,这样……那你知道这个跳楼的人为什么会想要自杀吗?”刘思衡用叉子插起一块肉放在口齿间细细咀嚼。 甄沁媛听他一直在问这件事,好像笃定她会知道些什么,脸上的表情很不耐烦。 刀和叉子“砰”的一下放在了盘子两侧,声音带着微微的委屈道:“思衡,你在怀疑些什么?” 熟悉的名字 “怀疑?”刘思衡勾唇一笑,将身子往前一伏,伸手勾住了甄沁媛的下巴,眼里尽是宠溺和爱意,“亲爱的,你在担心什么,我怎么会怀疑你……只是觉得你这么厉害,知道的会多一些。” 甄沁媛的下巴被他挺轻勾起,媚眼在他脸上流连了几圈。 “好啦,人家又没说什么很严重的话。”甄沁媛将他的手从自己的下巴处拿下来,抱在自己的掌心里。 “那个王大海他本来就是个抑郁症患者,碰巧去天台上散心。谁想到一个没扶稳,栏杆断了,自己从天台摔下去了,你说凑巧不凑巧?” 甄沁媛一只手把玩着刘思衡的手指,另一只手拿起叉子,插了一小块切好的肉喂他吃:“你尝尝我这个,啊~” “嗯。”刘思衡微微张嘴,接过她喂来的食物。 吃完饭,刘思衡将甄沁媛送回家午睡,甄沁媛的家就住在她们公司不远处的一个富庶小区,旁边隔着公园。 “你先上去吧,我等会把车给你停回去。”刘思衡定定地看着坐在副驾驶上的甄沁媛,既然从她嘴里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回答,那他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呢? “好嘛,我还说想你上去陪我坐坐呢……你回去吧。”甄沁媛伸手环住了他的肩膀,浓郁的香水味环绕在她颈间,给他的侧脸留下了一个火红的唇印后才依依不舍道,“走啦~” “嗯。” 等她进了楼,刘思衡将遮阳板翻下来,打开里面的镜子。 看着自己右脸上刚刚被她亲过的痕迹,刘思衡从座椅旁的抽纸里撤出一张卫生纸,对着镜子将自己脸上的痕迹擦干净。 带着红色口红痕迹的卫生纸被揉成了一团,扔出了窗外。 刘思衡走在街上,梧桐树的叶子吹落在地上,随着秋风打着卷。 面前突然停住了一双黑色的长筒皮靴。 “你好啊~” 徐娅站在他面前,浅褐色的风衣外套,领间系着一条橘色的丝巾。 “嗯?”刘思衡望着地上的眸子突然抬头,看向她。 “你怎么在这里啊?” 徐娅刚刚从办公室离开,手里拿着上午的采访资料,正准备去公园旁边的一家咖啡厅买点喝的和点心。不想还能在这里碰见她想看见的人。 刘思衡本来想说,刚刚送走甄沁媛准备在公园外面走走,过会就回酒店。 犹豫片刻只是微笑着说:“来这里散散步。” “这样呀,那走吧,我刚好去前面喝咖啡,请你喝一杯?” “不用了。” “走嘛走嘛,能在这里碰见你,你不觉得很巧吗?而且她家的咖啡超级好喝,还有小点心!”徐娅眨巴眨巴灵动的眼眸看了看他,期待着他点头。 “噗。”刘思衡看着她渴望的眼神,好像是回到了以前大学的时候,突然就笑出来,“那……好吧。” 透明的玻璃圈住的小屋,黑色和棕色交织的原木色调为咖啡厅增添了一种舒缓的感觉。 这个时候咖啡店里的人并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情侣或者闺蜜。 坐在一个木车轮式的桌椅上,暖黄的台灯放在桌子的边缘处。 “小姐先生,请问你们要点什么?”咖啡店的老板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她将手里自制的彩色diy点餐册递给他们。 “今天的流心芝士蛋糕和海盐柠檬塔很不错哦,要不要试试?”老板热情地推荐道。 “嗯嗯,那我要流心芝士蛋糕和一杯美式,你要什么?”徐娅看了看面前正在翻看点餐册的刘思衡,温柔的问道。 “你这里有香草蛋糕吗?”刘思衡翻遍了点餐册,各种好听的点心名字,唯独没有看见简单的香草蛋糕。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没有香草蛋糕,不过我们可以给您现做,海绵蛋糕是现成的,时间不会太久,你看可以吗?”老板甜甜的笑容,看着面前帅气的男人。 “嗯,再加一杯香草拿铁。” “看来您的男朋友很喜欢香草口味呢。”老板对着徐娅笑着说道。 “他,不是……”徐娅害羞地看了看刘思衡,正准备向老板解释,刘思衡却突然微笑着开口回应她。 “嗯,麻烦了。” “……?” 看见徐娅脸上缤纷的色彩,刘思衡笑出了声。 “为什么……不让我和她解释清楚?”徐娅不敢直视他的双眼,看着他脸的左侧问他。 “是谁无所谓啊,吃个点心而已。” “噢噢,好。” 刘思衡目光一转,看向了她放在一旁的文件夹。 ——青石记忆采访篇录 “这个新闻是你在负责采访吗?”刘思衡目光淡淡地看着桌上的文件。 “嗯哪,一大早上就去医院做记录,还有对死者的家属的采访和安慰。”徐娅补充着自己的工作内容,一脸自豪的神色。 “这么多工作,那你好辛苦。” 徐娅看着刘思衡,他的浓眉向下弯了弯,睫毛很长很长,笑起来的时候好像阴天也能变成晴天了一样。 “不辛苦不辛苦,甄主编才幸苦。”徐娅突然想到他可是自己上司的男朋友,立马清醒了自己的脑袋,不允许自己再沉沦。 “她还好吧,排版而已,主要还是你们这些跑新闻的累。” 咖啡端了上来,白色的瓷杯和放糖的小勺精致优雅,刘思衡加了两块放糖在杯子里,搅了搅。 “方便给我看看你们的新闻内容吗?” 徐娅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新闻的文件递给了他。 反正他是甄主编的男朋友,这些新闻问甄主编也是能知道的,何况具体的那些细节她已经交给工人去处理了,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谢谢。” 刘思衡接过文件,打开了来看。 王大海,男,43岁,轻度抑郁症患者…… 薛永梅,女,41岁,xx保险销售人员…… 薛永梅…… 刘思衡目光紧紧盯着这个女人的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他是怎么死的?”刘思衡看着徐娅的眼睛。 只见徐娅有意无意地避开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回答他:“在他们的楼顶上散心的时候,没站稳,刚好栏杆坏了没有维修,就从楼上摔了下去……” 从此没有了依靠 “栏杆坏了没有维修……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刘思衡假装随意地问她。 “也……不是早就坏了。”徐娅眼神虽然躲闪,但是语言却很连贯的回复他:“因为我们联系了安装维修的工人,让他去现场测定栏杆的性能,栏杆本身的性能不是很好。” “再加上王大海当时全身依靠在栏杆上,才导致的栏杆角部折断。楼顶的空中花园式设计,女儿墙的高度本身设计得也不是很高,他身体重心不稳,就掉了下去。” 刘思衡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喝着咖啡,听她说着。 这个女人…… 他也没有仔细地问什么,为什么这么急着和他解释这么多? “先生小姐,你们的点心。” 老板娘端着两个装饰精致的蛋糕盘走了过来。 现做的香草蛋糕上,放着小瓣的柠檬叶点缀着,裱花挤得很漂亮。 新闻的文件里涉及到的内容并不是很多,大部分的采访都是为了引人注目的噱头罢了。 徐娅趁着蛋糕还没吃,拿着手机专心致志地拍照。 所谓女人吃东西必有的仪式感可能就是这样了。 照片里,徐娅故意将刘思衡也拍了进去,真是随便一拍都是一张画报的男人。 面前坐着自己喜欢的人,徐娅吃东西的姿态也格外的小心。 殊不知,看着面前矫揉造作的女人,刘思衡只是觉得,自己想赶快吃完了蛋糕离开这里。 “香草蛋糕好吃吗?” 看着刘思衡心不在焉的,徐娅出声问道。 “嗯,挺好的。”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香草口味呀?” 刘思衡嘴里的动作变得缓慢了些。 “喜欢一个味道需要有什么理由吗?” 喜欢一个人又需要有什么理由吗?这是刘思衡在心里的声音。 听见他的回答,徐娅尴尬地笑了笑。“也是,自己喜欢就行了吧。” “不过,其实我也挺喜欢香草口味的,但是我总想尝试一下其他的味道呢,说不定其他的味道更好哦。”徐娅暗有所指。 “不会了,不会有比这个味道更好的蛋糕了。”刘思衡吃完盘子里的最后一口,将新闻的文件放在桌上,起身去了收银台处结了账。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刘思衡对着徐娅礼貌地一笑,转身离开了咖啡厅。 “不是说好我请客吗?” 徐娅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吃得一点不剩的香草蛋糕,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 “看来真的很喜欢香草蛋糕呢……” 青石记忆,六栋电梯里 方余生穿着白色的真丝衬衫,领口系着一个黑色的丝带,黑色的包臀裙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曲线。 她左手拿着蓝色的文件夹,右手不停地上下揉搓着自己的手臂,企图能够增加一些温热。 九月的天气已经渐渐转凉。 她上午拿着资料就急匆匆地出了办公室,直到出了大楼的门才发现自己忘记拿外套。 “阿嚏~” 方余生打了一个喷嚏,用手捏了捏自己的鼻尖。 楼顶上的人已经走完了,只剩下黄黑色的警戒线将坠楼现场围了起来。 为了不影响居民们的日常生活,警察特意叮嘱保安,不允许过多的记者来死者现场拍照,其余的外来人员也都要做详细的人员信息登记。 天台上 空中花园式的理想构造,护栏的高度虽然没有设计得很高,但也是恪守国家标准的设施来的。 临空高度在24.0m及以上时,栏杆高度不应低于1.1m。 女儿墙的高度也是正常水平,按理说人如果没站稳也不可能会坠楼啊。 这个屋顶的独特之处在于,它将公元前6世纪巴比伦空中花园的设计理念进行引用。 这也是当时青石记忆的销售能够一骑绝尘的原因之一。 天台上设计有花园和菜铺,种植位置由业主进行统一的认养,太阳能和风能的环保能源设计,衔接着水车式的灌溉系统,不用每天进行人为浇水。 看着此时已经悬空的不锈钢护栏,方余生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他的家人该多难过呀…… 当时看见新闻报道,死者照片上的衣服和外在描述,和她当时在公园里看见的那个男人形象完全重合。 刚刚从小区入口的巷子,沿着青石板小路走来,在门口的那棵大榕树那里看见了当时在公园看见的那个小男孩。 他坐在围着榕树的石块上,耷拉着双腿,两只手捏着一张彩色的合照。 合照上是一男一女,中间抱着一个笑容灿烂的小男孩。 他身上的衣服裤子显得很邋遢,感觉好几天没有洗过了,脸上有些脏兮兮的,眼泪的划痕显得格外明显。 当时他在公园里,那张干净纯真的笑脸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毫无表情的冷漠,仿佛灵魂都已经被抽干一样。 方余生走向前,坐着他的身旁。 “小朋友,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方余生用特别温柔的话语问他。 男孩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里的照片往她的面前推了推。 手指指着照片上的中年男人。 “没有了……” 方余生心里一阵颤抖。 她明白他的意思,那个懂事听话的小男孩,从此,没有了他最坚实的依靠…… 方余生快步走向那个坠楼的缺口处。 只感觉胸口堵得慌。 她突然双腿一软,失身跪坐在了地上。 突然,感觉到背上传来宽松而温热的外套触感,混合着淡淡烟草的气息。 刚刚还觉得寒意渗人的楼顶,此刻寒冷已被外套档去大半。 紧接着,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向她伸了过来。 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穿这么少,感冒了怎么办?” “快起来吧。” 听见这个声音,方余生迟疑了一下,扭头。 定定地看着面前这只男人的手,一时间想不到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当她抬头对上男人冰冷而淡漠的眼眸时,震惊的表情写满了她的脸庞。 这不是…… 曲凌天吗? 他不是应该在m国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跟着我做什么? “嗯?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曲耀天看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便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两侧。 “不……你不是曲凌天。” 方余生神思了片刻,摇了摇头,看着他那头齐脖的短卷发。 “曲凌天?” 曲耀天捏着自己的下巴,嘴角一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怎么,亲爱的,我换了个发型就不认识我了?”曲耀天冷冽的眸子里迸发出一丝趣味的神色。 “……” 方余生眼角抽了抽。 面前这个男人虽然长得和曲凌天几乎一模一样,就连淡漠冷冽的眼神都和他相似,但是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质和曲凌天是不太一样的。 如果说曲凌天是严肃中带着冷漠,那么面前这个男人就是无羁里带着对世俗的嘲讽。 “哈哈哈,曲凌天此刻要是看见你的眼神,表情一定很丰富。” 曲耀天单手插在裤子兜里,另一只手没有等她回应,直接把她拉了起来。 方余生还没有回过神来,突然间被他拉了起来,借着惯性一下子扑在了他的怀里。 “你这样,我哥可是要吃醋的喔。” 曲耀天眯着眼睛,笑着对他说。 “你哥……?” “你是他弟弟?” 方余生突然回过神来,难怪…… 但是她从来也没听他说过,他有个弟弟啊……还是双胞胎。 脸上震惊的表情显露在外。 “嗯,我是他的双胞胎弟弟,曲耀天。” 曲耀天一边做着自我介绍,一边伸出手将她的身体扶正。 方余生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扑在他怀里,脸上尴尬的神色一时不知道往哪里藏。 “谢谢。” 拢了拢他搭在自己身上的衣服。 只是……看见他那张和曲凌天几乎没有差别的脸,她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 “你怎么会来这?” 方余生开口询问他,尽管心里有所猜测,以为是远在m国的某位正在忙碌着的男士。 “阿嚏……” 正在手术室门口做着手术准备的曲凌天,此时冷不伶仃地打了一个喷嚏。 好像料定她会以为,自己是曲凌天派来保护她的一样。 曲耀天双手手指交叉着,抱着自己的后脑勺。 “我可不是曲凌天派来‘监督’你的,我只是太无聊了,刚好看见新闻里这个事,碰巧过来瞧瞧。” “哦,刚刚在小巷里看见你,就顺路跟过来了。” 曲耀天挑了挑自己的眼皮,慵懒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女人。 事实上,曲耀天的确是碰巧来这里的,不过他只是来这里找找灵感的,他的设计系列还差一些服饰。 这种谁死了,谁跳楼了的事情。他见多了,和他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想到来这里,纯粹是因为,他偶然发现这件自杀案可能涉及到他未来的嫂子而已。 方余生听他的解释,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其实他为什么来这里,她现在并不是很想知道。 现在,她唯一关心的就是面前的这个跳楼事件。 这个新闻……在最近爆出来,对她们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好不容易,投标的工作已经快进行到最终阶段了,突然爆出这样一说,无疑是直接打消了她们中标的可能性,直接把她们这么多天辛辛苦苦的努力化作一片空白。 丢了这么大一个机会,也就罢了。 这件事背后涉及到的,是工程材料出现质量问题,官司是必不可少的,社会上的舆论肯定被吵的沸沸扬扬。 官司一旦开打,无论输赢。 以后方正建材给别人的直接印象就是——“劣质”。 对于一个以口碑开拓市场、签合同的建筑公司而言,这无非就是直接判了死刑。 看着被警戒线围起来的护栏边,不锈钢的栏杆端头已经被折断了,残余的部分弯曲在空中。 方余生向前走了几步,跨过围在隔离边上的女儿墙,想靠的更近一些,却没注意脚下的石头。 高跟鞋的鞋跟,踩到地面上并不显眼的小石子,险些又摔一跤…… 这要是往前一摔,可能后果不堪设想。 “唉,小心!”曲耀天一把抓住她。 “谢谢。”方余生脚上因为踩滑,绕了个盘旋的圈,像是在跳舞一样。 “噗嗤。”曲耀天看见她这么搞笑的动作,自己也忍不住捂着嘴笑了出来。 明明是和曲凌天一样的脸,为什么他就可以笑得这么随意? 要是什么时候曲凌天也能这样笑的话,那可真是…… 活见鬼了。 感觉有些别扭,方余生自然的挣脱了他抓住自己的手。 定了定神,隔着隔离带,仔细地往护栏边上看了看。 确实是因为护栏断了的原因,王大海重心不稳掉下去吗? 不对吧。 虽然说这天台之上确实是以花园的样式设计的,但是石子怎么会跑到围墙之外? 看了一下沿着墙边的其余地方,也会有一两颗小石子出现。 奇怪…… 她虽然是做建筑的,但这个护栏断掉的地方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方余生只是用手机将现场拍了很多张照片,就又扶着墙翻了回来。 “不看了?”曲耀天打趣地看着她。 原以为她会仔细想很久,他都准备坐在围墙上等她了。 “嗯,反正也看不出什么,拍了几张照,回去慢慢想。”方余生拍了拍手上的灰。 “喔,也是。”曲耀天讪讪地笑着。 ……这个眼神。 方余生感觉自己很想打他。 拿着文件夹,方余生快步地走向电梯井,发现曲耀天还在后面跟着她。 “你跟着我做什么?”方余生站在电梯门口等待着电梯上来。 曲耀天好笑地看看她的背,示意自己的衣服外套还在她肩上。 “……” 方余生刚刚准备反手脱下衣服,却被他一手按住,强制她穿在身上。 “不准脱下来。”曲耀天的语气突然严肃。 方余生果真就稳住不动了。 看来是成功唬住她了? 只见下一秒,方余生抓住他的手,转了一个身,将衣服塞在他的手里。 ??? 这是什么骚操作? “拿好。”方余生将衣服塞在他的怀里,自己转身进了电梯,快速地按下关闭的按键。 “你这个女人!”曲耀天勾着嘴,脸上呈现出奇怪的笑容。 还从来没有女人敢这样挑衅他。 ------题外话------ 猜猜感情线?哈哈哈哈 喏,吃冰激凌 尽管方余生不停地按着关门的按键…… 曲凌天还是在电梯将要关闭的前一秒,将手伸进了电梯门。 二话不说地跟走了进来。 电梯里,方余生沉默着不说话,曲耀天则是一脸好奇感兴趣的表情看着她,从22楼直到一楼。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方余生路过榕树下,发现小男孩已经不见了。 走了几步,石路尽头。 几家商铺前,小男孩坐在楼梯上,逗着旁边在他脚下磨蹭的白色流浪狗。 本来是准备去外面的果摊上,买些水果去看望王大海的老婆,薛永梅。 但方余生却直接移步走向了楼梯。 “怎么在这里来了呀?” 看着他用手抚摸着的白色流浪狗,那只流浪狗看上去并不是很大,只是嘴巴和尾部的毛脏脏的。 小男孩不说话,低着头继续逗弄和抚摸着流浪狗。 方余生看着他,想起自己小的时候也喜欢逗狗。 虽然他们家并没有养宠物,但是她小时候还是经常去宠物店,看望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狗狗。 偶尔也会买一些狗粮放在公园的宠物所,那里有流浪狗定点投喂的地方。 每次去公园的时候,她总是去的时候放一大把在盘子里,出来的时候,狗粮就不见了。 “吃棒棒糖吗?”方余生看着店铺前的塑料泡沫架上,插着五颜六色的棒棒糖。 见小男孩低垂着的毫无波澜眼里,突然闪过一道光芒。 “想吃冰激凌吗?” 男孩摸狗的手突然停住了,转过头来看着她,“……要。” “噗。” 方余生突然笑了出来,清晰而明亮的眼神完成了月牙的形状,长而浓密的睫毛弯弯地往上翘。 秋风拂过。 一缕波浪状的卷发从肩后飘了下来,仿佛空中的黑色波浪。 曲耀天站在楼梯下,双手插在衣兜里,眼里淡淡的眼神看着方余生。 “那好,你在这里等姐姐哦。” 方余生站起身,一路小跑到前面不远处的商店。 站在冰柜前挑选着冰激凌。 付钱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又跑回冰柜,再拿了一根冰激凌。 “喏,吃冰激凌。”方余生将口袋里的巧克力冰激凌的外壳撕掉,递给了小男孩。 小男孩愣愣地看了看冰激凌,吞了一下口水,还是接了过来。 “还有棒棒糖和火腿肠哦~”方余生买了一些糖果,将口袋里剩下的两个冰激凌拿了出来,连同口袋一起递给了小男孩。 火腿肠是准备给流浪狗的。 “你要回家吗?”方余生站了起来,拍拍自己的屁股上的灰。 小男孩低着头吃着嘴里的冰激凌,拼命地摇了摇头。 “那好吧,不过不要乱走哦,记得按时回家,不然妈妈会担心的。”方余生温柔地对他说道。 “她才不会担心。”男孩倔着嘴,沙哑的声音刺痛着方余生的心。 “怎么会呢,天下的父母最在乎的都是自己的孩子啊。”方余生弯下身,用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发。 想来是和母亲闹矛盾了。 “她只是因为你爸爸的离开,太伤心罢了,你要理解她。” 小男孩不说话,眼里留下的泪水,划过他略微有些脏的脸蛋。 “好啦好啦,姐姐走了,要乖哦。” 方余生用手擦干了小男孩脸上的泪痕,转身准备离开。 刚刚准备走,小男孩却突然拉住了她的裙角。 “嗯?” 方余生愣了愣,疑惑地转过头来。 “谢谢。” 小男孩低着头小声说道。 “不客气哦。” 方余生笑着回应他。 下了楼梯,方余生走到曲耀天面前,将手里的冰激凌递给了他。 “喏,给你的。” “哇,还有我的?”曲耀天笑着,毫不犹豫地准备接过冰激凌。 “不要算了。”方余生刚准备收回。 只见曲耀天马上将冰激凌拿了过来。 “嗯……草莓?”看着自己手上草莓口味的冰激凌,再看看她手上的香草冰激凌,曲耀天无奈的笑了笑。 “女生不是一般都喜欢草莓味的东西吗,给我香草的吧。” “可惜,我不是一般的女生。”方余生不管他,直接撕开了口袋,将冰激凌含进了嘴里。 “……也是。”曲耀天看着她,嘴角忍不住又向上弯起了弧度。 王大海家住在六楼。 此时薛永梅应该在家。 走到门口,方余生吸了一口气整了整自己的裙摆,刚刚准备敲门。 身后的男人却凭借着自己的身高优势,直接从她的头上直接敲响了门。 “你!” 方余生右手肘往后一摆,一个倒拐子,使劲向他的腹部戳去。 曲耀天躲闪不及,被她倒拐子戳得腹部发疼,倒退了两步。 没想到这腹肌还挺坚硬呀。 这一拐子,方余生可是使了十足十的力气。 “你这女人。”曲耀天气得牙痒痒,脸上却露出好笑的表情。 “谁呀?”屋内传出女人的询问。 “你好,我是青石记忆方面,负责建筑材料的公司负责人。” “哦,来了。” 方余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双手提着刚刚在小区不远处的水果铺买的果篮。 打开门,一个绑着深紫色头巾的女人站在门口。 深棕色的爆炸卷发间夹杂着几缕银白色的发丝,眼袋很重,整个人显得疲惫而无神。 “请进吧。”薛永梅打开了门,自己则转身走进了屋里。 “打扰了。” 方余生将果篮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桌上紫色的勿忘我混着满天星,仿佛已经很久没有换过水了,花瓶的根部已经变成了绿色。 “这位是……”薛永梅端着一盘瓜子和水果放在茶几上,眼睛盯着跟着方余生进来的曲耀天。 “哦,这个是我的助理,姓曲” “?”曲耀天皱了皱眉,瞪了她一眼。 “哦。” 女人的脸没有化妆,虽然肤色比较暗黄,但是因为毫无精神,整个人显得十分无力。 “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吗?”薛永梅突然看了她一眼,眼里布着几缕红色的血丝,看来一晚上没合眼了。 “嗯,这次来只是为了来看望一下你的情绪,并不是来谈公事的。”方余生淡淡开口。 “之后如果有需要洽谈的事宜,我们公司会安排律师来商谈的。” “既然这样。那我没事,你们也可以走了。”薛永梅低下头,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送客。 向日葵 “这位女士。” “这么着急赶我们走吗?” 曲耀天坐在沙发上,两只胳膊支撑在腿上,身体微微地往前倾斜。 女人用并不怎么友善的目光,撇了他一眼。 “这,是我的家,我有权利决定什么时候你们应该离开。” 薛永梅言辞间有一些停顿,眼睛并没有看着曲耀天,而是看着她面前的方余生。 “怎么,怕我们知道什么吗?”曲耀天突然笑了,眼里玩味中带着一丝狠毒。 “知道什么?” “哼,你们能知道什么……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怎么会明白我们这些人的痛苦,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薛永梅在她们俩一进门就发现了。 虽然他们两人的衣着都并没有花里胡哨的。 但因为接待了很多保险客户的原因,薛永梅很早就学会了用衣着饰物去判断一个人的经济背景。 她们虽然只是穿着简单的衣着,但仔细看可以发现,这些表面的简单下都代表着不菲的价格。 无论是男人的手工制的皮鞋,还是女人肩上小巧精致的包。 只需简单一眼就能看出和她们的不一样。 “薛女士,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的仇富心理吗。”曲耀天笑了。 说他含着金汤匙长大? 呵呵,也是。 有这么一个父亲,他的确应该含着金汤匙长大啊。 但是……那个少年的他。 不过是被忘记在老鼠巷的垃圾。 知道的,不知道的,统统都在欺骗他啊,他能有今天的成就,从来不依靠哪一个人。 “好了,别说了。”方余生用手扯了扯曲耀天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我知道您失去了丈夫,此刻的心情一定是难过到了极点,所以我们此次来也是特意来安抚您的,所以您没有必要这样生气。” 相比于曲耀天的直接,方余生要冷静的许多。 “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也不便打扰到您的休息,昨天和今天早上的新闻采访可能让您很疲惫了。” 方余生将拿起放在桌上的文件夹,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哦,对了。”走到门口,方余生突然想起那个小男孩。 “小区门口的小男孩……是您的孩子吧。虽然不知道你们母子之间是不是有些矛盾,但是您作为母亲,还是应该多关心他一下。” 说道小男孩的时候,薛永梅的眼里出现了一抹难得的柔情。 每一个母亲都是如此吧。 说完话,方余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出了小区的青石巷。 小男孩已经不在那里了,流浪狗却还蹲坐在那里休息。 站在公交车站的路牌旁边。 方余生长叹一口气。 “唉~” “怎么了?”曲耀天依旧跟着她,看着她叹气。 “看她的态度,只想来这场官司是逃不掉了。”方余生忧心忡忡地说道。 “逃不掉就逃不掉呗。”曲耀天双手背在头发之后,扭头看了看公交车旁的路牌。 “打官司的话,说不定就一定是件坏事啊。” 看着他无所事事的态度,方余生倒是十分的羡慕他。 真是…… 事不关己。 “你要去哪里?”曲耀天突然开口。 没有问她为什么选择来坐公交车,而不是坐出租车或者地铁。 “公司。”方余生还是有些不习惯。 看着他那张和曲凌天几乎没有区别的脸,却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性格。 公交车陆续进站。 “先和我去一个地方吧。” 曲耀天突然拉起她的手,掠过人群,冲向一辆公交车面前。 “???” 公交车上,人群拥挤。 方余生靠窗站立着,扶着凳子上的车扶手。 本来是想坐公交车兜兜风的,但是没想到公交车上人会这么多。 随着车里人员的上下,身后挤过来一个年纪比较大的男人。 男子衣服比较邋遢,头发是简单的寸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方余生看。 “#%#_#/%......” 曲耀天看见他脸上龌龊的表情,心理直犯恶心。 自己向她靠了过去。 一个刹车。 车上的人差点重心不稳,往后倒。 男子也不例外。 曲耀天立马将男子从方余生身后挤了出去,手拉着车上吊着的扶手,将她护在自己身前。 只感觉男子向他投来一个充满恨意的表情。 曲耀天冷哼一声,撇了他一眼,脸上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xx美术馆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刷卡……” “走吧。” 曲耀天低下头在她耳畔轻声说。 a市的美术馆修的很磅礴大气,馆前的黑色大理石上,金漆涂刷着博物馆的名字,一个雕塑舞女微笑着,半弯着身子轻指着远方。 馆内的一楼有一家现磨的咖啡厅,还有一个专门卖小型艺术品的商店。 流线型的座椅仿佛波浪一般,荡漾在大厅里。 一楼到二楼的楼梯是一个大坡梯,中间用木条隔开,不仅美观还可以供人坐下休息使用。 楼梯口,一棵形状怪异的银树伸展着枝条,给人一种很舒适的感受。 进入到美术馆,方余生整个疲惫的心都安静了下来。 艺术总是给人以宁静的享受。 一群大头娃娃站成一排,高低不齐,表情各异,相互打量着对方。 方余生看着这群可爱的大头娃娃,脸上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容。 曲耀天捕捉到了这一幕,用记忆将这一幕记在脑海中。 他好像突然有了设计灵感。 立马在手机的备忘录里写下了几个字,以免忘了这种感受。 展厅里还有很多的展品。 有几个是方余生站着看了很久的,也有很多是她看不懂的,揣摩了很久都无从得到结果。 询问曲耀天,曲耀天仿佛是藏宝贝一样,只是简短的说出两个字。 “很多艺术品都因观者的不同,有它不同的理解” “即使我告诉你这幅画是什么意思,那不过也只是我的理解罢了,不如你自己细细体会。” 方余生此时正望着一副向日葵。 和梵高的那副向日葵不一样,这幅向日葵是长在田野里的。 一半阳光明媚,一半阴云密布。 有的向日葵朝着阳光,也有向日葵朝着阴天的一面。 但哪怕是向着阳光的向日葵,也有弯着枝干的,并没有真正的向着太阳。 隐藏的开关 “嘶……”安娜睁开眼时,自己已经躺在疗养院的床上了。 看了一下手机。 已经是上午11点过了,距离安娜的手术只有三个多小时了。 走到大厅里,大厅里空无一人。 饭菜已经准备好放在桌上,简单的白粥和几盘小菜。 大厅外,绕过外廊。 曲凌天和乔都在亭子里,曲凌天正拉着乔的手腕。 “乔,你有喜欢的人吗?”曲凌天放下手里的碗,躺在靠背上。 早上他打开手机的时候,才知道她父亲的公司出了事。 按照时间换算,往日的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回家了,但是打她的电话却是关机的状态。 “喜欢的人啊……像安娜姐姐喜欢你那样吗?” 乔看了一眼曲凌天,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曲凌天没说什么,眼里的冰冷只增不减。 乔见他不说话,捏着手里的汤匙,搅了搅碗里的粥,寻思了一番。 “没有诶。” “那你觉得身体有哪里不太舒服吗?” “没有。”乔不假思索地摇摇头。 “不仅是身体上的。”曲凌天冰冷的眼神看着她。 “砰。” 手一抖,搅着的碗和汤匙突然掉在地上。 “madic,我吃好了,先回去了。” 乔迅速地站起身来,像是准备逃走一般,曲凌天却以迅捷的身手,立马拉住了她。 看着曲凌天的表情冰冷到极致,乔又是一副想要逃走的模样。 安娜朝他们挥了挥手。 “你们在干嘛呀?” 单手支持着,直接翻过石廊,小跑着朝他们而来。 “没事,我吃完了,想要回去休息一下,下午不是还有手术吗。”乔微笑着地说着。 曲凌天手上的力气微微松了些,放手让乔离开了。 “你这是怎么了?”安娜等乔离开了才问他。 “昨晚,管家在乔的房间里睡的。” “你说什么?” 安娜的瞳孔突然放大,仿佛一个晴天霹雳。 “你说乔她……” “我不相信。” 乔平时是一个很乐观、活泼的人。 反观管家,确实一个沉默寡言,看上去并不好亲近的人。 按理说,乔根本不可能会和那样一个,比她大这么多的男人在一起。 曲凌天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拿起桌上的碗,向屋子里走去。 “他回去了,要我们查清楚这里的事情。”曲凌天留下一句话,缓步走下亭子的楼梯。 老大就这么回去了? 安娜心里也是挺无语的,自己女儿的手术好歹也得等着做完是不是。 不过转念一想,组织的事情确实太多了,他能抽空来一趟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过……怎么我才来,你们就都走了。”安娜抚额。 下午三点半 手术室里,曲凌天看了一眼箱子里连接着红蓝色线路的,跳动的心脏,又看了一眼手术台上等待着的乔。 中午的时候,乔一直在书房的飘窗前坐着,看着后院的菜园。 看着阳光在菜叶上移动。 只是平时咋咋呼呼的她,能这么安静,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乔看着自己脸上正对着的手术灯,灯光照射着她的双眸,令她有些睁不开眼。 安娜戴着口罩,穿着白色的大褂,围着衣裙站在她的身旁。 “会没事的。” 安娜隔着乳胶手套牵了牵她的手。 “嗯。” 这一句话乔是用鼻音发出来的。 麻醉过后,曲凌天用手术刀精准地对着乔的胸前划去。 手术室内,三个人有序地配合着。 血袋里的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流淌着,输入乔的身体里。 原本7个小时的手术,3个小时不到就完成了。 曲凌天在完成最后一根血管搭接之后,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着乔被缓缓推出手术室。 曲凌天将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扯下,扔进垃圾桶里。 目光触及过道的时候,看见门后站着管家。 他的眼神一直盯着被推出去的乔。 这个眼神。 乔嘴唇发白的睡在卧室里。 手术很成功。 只是,现在麻醉的时间还没有到。 病床前,站围坐着平时和她相处的好的几个伙伴。 本来曲凌天让安娜留下休息休息,等乔醒来的,但是她执意不肯,说手术室里要收拾和清理的东西还很多。 安娜将放手术工具的盘子拿到水池边,一件一件地清洗着。 手术室的门关着。 “手术很成功啊,你比师傅还厉害的多啊。”安娜笑了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曲凌天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做着自己手里的工作。 “你上午在院子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见他不说话,安娜故意转移了一个话题。 他说乔和管家有一腿。 为什么她早没看出来呢。 “嗯。” “嗯?” “……” “???” “刚刚他在门口。” “是吗,我怎么没看见?”安娜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推乔出去的时候,并没有看见门口有人啊。 “你没想过……疗养院的人睡的这么早,是为什么吗?” “难道不是那个清洁工干的吗?” 那些床单被套,都要经过清洁工的手,所以要做些什么,很容易就做了。 “是,但是她一个人的能力有限。” “这么说……” 清洁工能随意的处理每个人房间的摆设,都是有管家在背后帮忙的。 “哦,对了。那个清洁工我昨天跟她到了……” “嗯,大a跟我说过了。” 安娜想起自己昨天晚上非要逞能,自己独自一人跟去查看,结果被迷晕了送回来。 “是他送我回来的吗?” “嗯,那个女人……已经被关在看管室里了。” “管家呢,他知道这件事吗?” “凌晨的时候做的,从早上忙到现在,应该还没有时间去看记录。” 收拾好手术室里的东西,曲凌天提着没有用完的血袋,准备拿回地下室。 出门的时候,停下脚步,偏头沉声对安娜说。 “今晚。” “小心行事。” 扭头离开了。 “什么嘛,关心别人也舍不得多说几句话,讨厌鬼madic。”安娜嘴上说着,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来到地下室。 曲凌天将血袋放回血库,走到墙角边,看到女人昨天晚上在墙上留下的手印痕迹。 他敲了敲。 居然是空心的…… 那一定有开关,但是开关在哪里? 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开关,曲凌天皱了皱眉,刚刚准备离开,踢了几脚墙角沿着边缝紧贴的木板残料。 谁知,前几脚下去,声音还是正常的。 最后一脚的时候,那个声音却突然变得空洞,木板也被踢凹陷下去。 曲凌天蹲下身子,用手搬开那块木料板。 一个可以调动的开关,出现在他面前…… ------题外话------ 今天太忙了,深夜才来写,久等了!抱歉!!! 密道的另一端 一般人都会想把机关藏在柜子或者地毯的地板之下,贴着墙角底边上的,真是不常见。 上下扳动式的开关阀,缝隙里沾着一层极薄的灰尘。 本来医疗室内就没有什么灰尘,想来这开关一定很久没有人动过了。 曲凌天定了定神,确定了门外没有人之后,扳动了开关。 “咔……咔咔咔” 感觉到地下传来一阵颤抖,紧接着柜子后面的墙上裂出了一道缝隙。 像是机器阀门扭动的声音。 震动伴着声音持续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消停了。 虽然墙壁上裂开了几道很深的裂纹,但是墙前面的柜子却完好无损,档案和文件完好无损地摆放在里面。 曲凌天皱了皱眉。 刚刚这个震动的声响,怕是…… 监管室里。 黑暗而密闭的房间里,铜墙铁壁般的牢房,冰冷而让人感觉窒息。 “嘿嘿嘿……嘿嘿,终于还是被找到了吧,这下……那就快多了,嘿嘿嘿。” 清洁工此时头发乱糟糟的,看上去却像是被自己揉乱的。 虽然她的身上都蓬头垢面,脏乱不堪,但是唯有那一双眸子里泛着光。 从第一声响动传来的时候,她就将整个身体匍匐在地板上,为了更清晰地感受着远处传来的震动。 乔的病房外。 安娜手里正拿着一个粗的针管,里面装着一管药水,是她正准备去给乔的吊病里添的药。 刚刚准备开门,就感受到脚下传来的极其微弱的响动…… “你刚刚有感受震动吗?” 病房里传来微弱而熟悉的女声。 “没有啊,什么震动?乔,你是不是才做完手术产生了幻觉啊?” 护士的声音清晰而响亮,和乔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娜恢复了笑脸,迎面打开了病房的门。 尽管正大楼和这栋楼没有连在一起,但是这声微弱的响动还是被她灵敏地捕捉到了。 那,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曲凌天在地下室里有了什么发现? 曲凌天看着面前带着裂缝的墙壁,伸手将掌心轻轻地附在上面。 用力一推。 墙面接受到这一股力量,立马向后坍塌而去,墙上的石头落在洞口前面,垒在了一起。 烟雾灰尘弥漫在空气中。 曲凌天在他手掌发力的一瞬间就将呼吸屏住了,所以并没有想要咳嗽。 当周围的灰尘都沉寂下来,面前的墙壁后面出现了一个不见端头的密道。 密道里黑漆漆的,是用残余的水泥石板堆砌而成的。 这密道的消息,连大a都不知道 地下室里的监狱 这个密道肯定是故意用来折磨人的。 曲凌天看着面前这个……洞,蹲下身子,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密道里面。 漆黑一片。 他犹豫了一下。 还是快速地钻了过去。 反正也没人看见…… 白色衬衫肩上,钻过来时洞旁的灰蹭在了上面,有一股霉味。 曲凌天拍了拍身上的灰。 手电筒直射前面。 这…… 面前的景象有些震惊到曲凌天。 这分明就是上个世纪的军阀队伍里关押犯人的监狱啊。 从洞口钻出来,刚好在两旁用铁栏围成的关押室的正中间。 如果不是他从小接受了训练,正常人一定会被眼前的景象吓着的。 锈迹斑斑的铁栏杆上,粗壮的大铁链挂在上面,上面还有一把没有扣上的铁锁,也是和栏杆铁链一样张着红褐色的锈迹。 电筒的光扫在地面上。 大块的、粗糙的石板整齐的堆砌在一起,中间夹着的水泥缝隙很大,走着路,砖块的边缘都会硌脚。 “滴……滴” 有水滴的声音。 这个地道上面一定有水源,而且这个地道也一定足够深。 是什么样的人会在这里修一个监狱? 这个监狱又是用来做什么的? 曲凌天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 已经走了3个多小时了,但是他感觉前面的路还有很远,手机在这里完全没有信号,刚刚做完手术,身上也没有带什么可以防身的武器,紧靠着这一根手电筒,前面万一遇见危险,他对地形也不熟悉。 再往前走一会儿,看看监狱之上是个什么地方再说吧。 曲凌天重新迈开了步子,脚下的皮鞋踩踏着粗糙的石板,在监狱的通道里却丝毫没有发出回声。 有的,只是水滴掉落的声响。 曲凌天一边走一边拿着电筒四处打量观望。 有的监狱的铁门是锁着的,一堆堆腐烂的肉混杂着阴森白骨躺在里面,表面钻出了蠕动着的蛆虫。 头顶上,蛛丝遍布。 曲凌天往前走了一会,走到了监狱的尽头。 果然,这里是在地下比较深的部分,上面应该还有一层,而且面积也应该不小。 打开监狱尽头的铁门,面前是两边往上通行的楼梯。 一般来说网上的楼梯只修一道就好了,为什么要修两道呢…… 曲凌天犹豫了一下,从右手边的楼梯走上去。 楼梯是对折的双跑楼梯。 楼梯的两侧原来是装有照明灯的,只是这个线路的尽头不知道在哪里,开关也找不到。 这个楼梯修的有些高,感觉并不像是简单的两层楼这么简单。 走上最后一级台阶,曲凌天面前是一扇紧闭的大门,全封死的铁门,深绿色,边上部分的地方已经锈蚀了。 看着面前紧锁的大门,一把铜锁锁在上面。 没有钥匙,他也没带铁丝…… 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下周围,确实进不去。 于是掉头准备去看看另外一个楼梯通向哪里。 左边的楼梯就要比这右边这个楼梯短了许多,只走了一会的距离,就走到了顶。 也有一扇门,也是一扇绿色的边缘带着红绣的铁门,门上也挂着一个铜芯锁,只是…… 这把锁并没有锁上,或者说,这把锁中间的那根铜丝被人折断了。 看锁被折断的痕迹,并不像是最近才被折断的,应该是这里被废弃的时候就折断了。 如果猜的没错……锁上监狱大门的人,应该是把右边的铁门锁上之后,从左边的大门撬锁离开的。 原以为打开门会是一条通道,结果打开门是一个普通的房间。 房间里摆放着简单家具。 一张皮沙发放在不是很精致的波斯地毯上。吊灯外军绿色的漆皮灯罩,爬在墙壁上,连着一根红黄色交替的线。 褐色木质的书桌上乱七八糟的摆放着一些文件袋,上面早已经附上了一层厚灰。 凳子后面有一个灰黑色的手提箱,电线连接着伸入手提箱里。 曲凌天快步走到手提箱前,打开箱子。 果然。 这件房子里的应该是之后才修起来的,所以并没有连接有电源,这个手提箱式的移动电源负责的是房间里的设备供电。 想来,那个时候的用电并不普及。 曲凌天试着重新连接好吊灯的线路,如果有光那就方便多了。 还好,这种程度的电源链接还算是比较简单的。 曲凌天按动吊灯的开关,橙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这间房子明显是上个世纪的格局,玻璃框裱好的***标志摆放在书桌上,笔筒旁边。 看来,这是一个军工厂。 曲凌天已经大概知道旁边的那扇大门之后,是怎样的一个状态了。 只是要怎么打开那扇大门…… 依次拉开木桌下面的抽屉。 终于在中间抽屉的边缘,有一串很大的钥匙串,上面串着数百把钥匙。 这串钥匙应该就是外面那些监狱房上铁锁的钥匙。 曲凌天又环视了一下四周。 按理说,这个房间的锁是被人撬开了,那这个房间应该是能通向外面的,但是为什么会没有通道呢。 他来之前墙是封好的,显然最后走的那个人并不知道这面墙是可以拆的,那这样一个密闭的地下室里,他是怎逃出去的呢…… 不对。 这个房间绝对不是密闭的,一定有通道能出去。 手里的电筒所照射出来的光,并不如来之前那般明亮了,有一些忽闪忽闪的,应该是快没电了。 曲凌天快速地搜索了一下,然而并没有在这个房间里发现有电筒,只是茶几上有一盏装着满是蜡油的蜡烛,旁边有一盒用过的火柴。 曲凌天将蜡烛和火柴拿在手上,以备等一下手电筒没有电。 在晃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为了安全起见,曲凌天还是选择离开这里。 “滴答……” 水滴落在地面上发出的响声在地下监狱里回荡着,给人一种渗人的感觉。 曲凌天快速地退回了“狗洞”之后,按照着原来的路返回。 支撑了很久的手电筒,终于在持续的闪烁中结束了自己的使命。 曲凌天端起自己刚刚拿走的蜡烛,将火柴划燃,点上蜡烛。 密道里没有风,曲凌天端着蜡烛并不是很容易熄灭。 突然一个白色的光源向他射来,空气里带着点着了的蜡烛发出的怪异的香味。 突然,蜡烛一下熄灭了…… 余生就是我的余生啊 “madic?你在这里干什么?”安娜突然一改往日精致的妆容,平淡的脸庞上是淡淡的笑容。 曲凌天皱了皱眉毛,她怎么来了。 手电筒的灯光一晃一晃地,射在了他的瞳孔里,手一晃,蜡烛突然在晃动中熄灭了。 “我带了电筒,走吧我们往前去看看。”安娜温柔地对着他说。 “我去过了,里面应该是一所地下军事监狱,我们先出去再说吧。”曲凌天向前走去,准备把安娜拉出去。 灯光打在她的脸上的时候,温柔的脸庞突然变了模样。 越来越清晰地五官棱角变换成了方余生的模样。 “凌天,我们去里面看看吧。”方余生亲昵地喊着他的名字,轻声细语地说着,眼睛弯成了她标志性的月牙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缝里微微上翘。 “余生?”曲凌天看着她的面庞,突然疑惑了。 那么真实的一张脸,那么漂亮的五官,能够另他的心跳突然加速的女人,这不是方余生还会是谁。 可她此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你怎么在这里?”曲凌天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只想伸手去摸摸她的脸。 “因为我想你了。”方余生嘴角微微扬起一弯弧度。 这样一句温柔的话语击垮了曲凌天的内心。 在m国的这几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 想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 想知道她这几天过得好不好。 想知道他不在的日子里她有没有想他。 “余生……”曲凌天突然就扔下了自己手里的蜡烛灯盏,双手抱住了面前的方余生,“我也好想你……” “madic?……madic?……醒醒!”耳畔传来熟悉的女声,这是…… 安娜的声音? “余生……是谁?” “余生就是……我的余生啊。” 曲凌天睁开眼睛,自己正躺在卧室里,安娜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闭着眼,单手支持着自己的脑袋,好像要睡着的模样。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 距离他进地下室已经过去很久了,他只记得自己最后一面是看见了方余生,但是耳边却传来的是安娜的声音。 她来了吗? 他这是……怎么了? 曲凌天摇摇头,掀开了被子准备从床上起来。 没想到脚刚一挪开床,就传来一阵疼痛。 “嘶……” 感觉到床旁边传来动静,安娜撑着自己头的右手突然抽了回去。 “你醒了啊。”安娜看着面前准备下床的曲凌天,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尴尬的笑了笑。 “那个,额……我之前背你回来的时候,你的脚好像撞在桌角上了,所以……”安娜正在和他解释着他脚上传来的疼痛感是怎么一回事。 “你背我回来的?”曲凌天微微皱眉看着她,可是……他怎么记得是他最后是在隧道里的啊。 “嗯,你别说了,为了背你回来我可废了不少力气呢,比从前在训练营里训练还累,累死我了。” “你怎么会去地下室?”曲凌天记得密码大a应该只和他说过啊。 “因为你太久没有出来,我担心你……” 如果我能一直这样看着你 她担心他。 安娜在乔的房间里待了好一会,见曲凌天还是没有消息,她便去了地下室找他,但是医疗室的大门还是关着的。 距离响动都过去了这么久了。 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安娜联系了大a,都是显示的无法接通。 一个小时以后,终于询问到了地下室的密码。 原来指纹的录入,是组织所有的主治医生都能识别的。 安娜打开大门的一瞬间,那个在档案柜旁边的大,洞就立马吸引了她的目光。 尽管猜到了。 那样一声的震动,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隧道的打开方式也太…… 简单粗暴……了吧。 安娜拿着手里的电筒,沿着隧洞往里走,一路上隧洞里阴暗潮湿的霉味道让她很不舒服。 突然不远处出现一个微弱的光亮还有浅浅的脚步声,有人在往她这边走。 “madic?……” 安娜走近了一些,果然是曲凌天。 “你在这里干什么?” 突然灯光熄灭了,在手电筒的照射下,眼前的男人用手遮挡了一下自己的面部。 安娜马上把光线对着其他的方向射去,走到他身边。 一股淡淡的香气在空气里弥漫着。 这是…… 安娜马上屏住了呼吸。 想必是蜡烛熄灭的时候燃烧的烟灰产生的,这个香味好像是忘忧香。 很多年前的一种手段了,被当时的蜡烛商人参在灯芯里,只有当蜡烛熄灭的时候产生的烟灰被人吸入肺部,才会令人陷入幻想或晕厥。 “余生……” 听着曲凌天嘴里喃喃地念着一个中文名字,安娜感觉到很奇怪。 “余生是谁……” “余生……余生就是我的余生啊。” 曲凌天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密道里本来就多年闭塞,里面的含氧量不高,人在这里面待久了本就会精神状态下降,又加上忘忧香。 “madic?……醒醒!” 安娜立马用双手抱住将要倒地的曲凌天在怀里。 这个冰冷又桀骜不驯,冷漠又细心的男人,她要怎么样才能做到不在乎,不喜欢呢。 安娜看着怀里的男人。 眼里闪过一丝柔情。 将他扛在背上,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向着出口回去。 “你怎么会这么沉!” 安娜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索性,这里离出口并没有太远。 在出洞口的时候,由于曲凌天整个人比安娜要大很多,所以脚踝处磕在了洞口的石砖上,刮出了一道血痕。 这道血痕直到后来安娜把他扛回房间,整理衣物的时候才发现。 手帕在温水里漂洗。 指尖指引着柔软的丝绸在他脸庞的棱角处擦过。 看着他冷冽如刀锋的剑眉,高挺如刀削的鼻梁,性感的薄唇,都是记忆里的模样。 安娜在组织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小素描本,里面偷偷地画了他不少的素描图片。 她的屋子里也挂了很多的素描图。 只因为无聊空闲的时候,手下的笔不知不觉就把他的样子描绘了出来。 “如果我能这样一直看着你,该多好……” 是他的房间吗? “现在是凌晨2:00,你去哪儿?”安娜看着曲凌天走出房门,下意识以为他又要去地下室查看,便起声询问。 “去看看乔。”曲凌天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 留下安娜一个人在房间里。 曲凌天的房间安静整洁,带着一股专属于他的气息。 “现在去看……那个人还在吗。” 安娜将他掀开的被子整理好,才发现他的手机被被子掩盖在床边。 上面显示着几个未接来电。 余生 真的有这个人? 她是谁啊…… 安娜看得懂为数不多的中文汉字,也知道屏幕上写的是余生。 以前她学过,作为词语,余生是指的一个人剩下的生命。 但,她不明白的是。 这个人是他备注的余生,是指名字还是别有所指…… 锁屏是指纹解锁或者数字密码。 安娜尝试着输入了一次密码。 不是他的生日。 又侥幸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果然不对。 安娜嘴角惨淡的笑容,慢慢地将手机放在了他的床头边。 “嘟……嘟~” 在安娜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突然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发出的震动声在房间里格外清晰。 还是余生的电话。 接? 不接? 虽然知道私自接他的电话他可能不不高兴,但是她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点了接通。 她真的很想知道,他昏迷时候,嘴里不停喃喃着的名字会是谁。 “曲凌天!!!你你你你你你怎么才接电话?”方余生此时正坐在床上贴着面膜。 刚刚回到家的时候,就想打电话问问他,关于他弟弟的事。 因为…… 除了克里斯汀,他是她唯一想到的,能打电话的人了。 可是打了两个电话都无法接通。 难道是在做手术吗?还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没关系,方余生放下手机,去厕所间洗了个澡。 今天白天在青石记忆,薛永梅对待自己和曲耀天的态度和她的儿子对于她的厌恶,都让他感到震惊。 公司里的律师已经在和薛永梅进行协商了,尽量避免打官司。 毕竟,如果真的打了官司的话,无论对于死者,还是对于自己父亲的公司都不是一件好事。 从浴室出来。 方余生换好了衣服躺在床上,拿过抽屉里的面膜,手机开着免提,准备再给他打一次电话。 “hello?” 电话那边,一道外国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刚刚准备敷面膜的方余生手上的动作一停。 “是谁呀?” 外国女子说着英语,纯正的m国口音,清晰之中又有带着一丝迟疑。 “你是谁?” 方余生拔弄着面膜的手突然停了下来,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是安娜,madic的……搭档?”安娜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和曲凌天的关系,迟疑了一下,找到一个略微准确的词语。 madic? 方余生马上反应过来,这个madic应该就是指的曲凌天。 搭档……医生有搭档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在说关系的时候,电话那头要迟疑呢。 “那madic呢,他在哪里?” “madic?madic他出去了,不在房间里,你有什么事需要我转告他吗?” 房间里…… 是他的房间吗? 临时的招标大会 “喔喔……这样啊。”方余生拿着手机一时也不知道应该问她些什么。 质问她是谁?为什么拿着他的手机? 可是,万一他只是碰巧不在,别人帮忙接一下电话,或者那个房间本就不是他的卧室呢。 “没事没事。”方余生连忙回答她,然后挂断了电话。 “呼~” 不会的,一定是我自己想多了。 卧室里,方余生自言自语道。 “万一他在那边真的有其他人的话,那她又算什么,之前又算什么?戏弄吗……” “不,他不是那样的人,你看他每次看人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 “万一是在演戏呢?” …… 第二天一早 床头的电话铃声,把沉睡中的方余生吵醒了。 慢慢睁开眼。 她已经畏惧了一大早就有人打电话来,因为一大早就给她打电话,一般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反正最近的工作,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里去呢。 铃声持续地响着。 一秒 两秒 还是不接。 电话铃声也放弃了挣扎。 不一会,一封短信发到她手机上。 “总监,今天上午华强集团临时决定的要召开盛世广场的建筑单位的招标,之前改好的方案,我们要准备一下吗?” 虽然说华强集团是准备要这些日子开始招标工作,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这么着急的进行招投标。 寓意不浅啊。 这个老狐狸…… “准备。通知好这次准备标书的负责人,还有之前会议上决定好的人员,一切按计划进行。” 无非是因为最有利的一家公司突然被推上风口浪尖。 这个时候,无论是调低价格也好,或者掌握之后的行事主权也罢,有了一家投标公司为他们吸引了媒体的目光,之后无论是选或不选方正建材,修建盛世广场都有素材可以为之津津乐道。 于华强集团而言,宣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顺便能把价格压低一回。 准备好衣服着装,方余生踩着高跟鞋出了门。 父亲已经在门口的轿车后座上等着了。 等到方余生一上车,司机便启动了车子。 方启正没有故意的看向自己的女儿,而是拉过她的手掌放在自己的手上。 “余生啊,无论结果如何,尽力就好。” 方启正淡淡的口吻看不出他很着急的样子。 但是方余生明白,此刻的父亲只是表面上的平静。 在局势这么不利的条件下进行公司的选择,哪怕他们的设计做得多么的优秀,价格被压得多低,被选上的几率仍旧降低了太多。 而等会儿将要打的一仗,也是她们为之付出了太久努力的一仗。 “嗯。”方余生咬了咬嘴唇。 为了使整个人看上去更有气势,她今天的口红涂的是饱满的鲜红色。 金色的环状大耳环挂在耳坠上,海藻一般的波浪卷发随意地披在脑后。 到了华强集团通知的酒店门口。 方余生打开车门。 黑色的细跟高跟鞋踩在地毯上,黑白交织的西服把整个人烘托的十分帅气。 “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要好好加油。” 中标有反转? “今天来到这里的,首先是来自华强集团的建筑系总经理——张先生,让我们有请张先生对这次竞选合作伙伴的招标仪式说几句话……” “大家好,我是华强集团建筑系总经理,张德帅。此次代表公司到这里来……” 讲台上,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挺着肚子,衣着讲究地站在台上发言。 台下是来自各个公司的投标团队,大部分都分区而坐,声望比较高,竞标可能性比较大的公司团队都被主办方尽量安排在前面坐。 虽然方正集团这次竞标的可能性并不大,但依旧被安排在第一排。 “方总监……” 看着方余生此时正在发呆,身旁的同事轻轻拍打着方余生的肩膀。 “嗯?” 方余生立马回了神,却发现讲台上那个张德帅,张先生此时正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她。 建筑业务本来就是男多女少,今天来到现场的团队,大多都是清一色的男士,少数几个女性代表的颜值质量还不是很好。 除了她。 方余生感觉自己被看得脊背发凉。 她刚刚还在想曲凌天的事,昨晚上那通电话之后,他也没有打过来给她解释一下。 真当她是不会吃醋吗? 这才在一起多久? 刚想着,台上那个变态就把自己盯上了,难怪她这次的座位会被安排在最中间,是为了供他人欣赏吗? “下面有请第一组竞标团队上台……”主持小姐将舞台和设备让给了坐在第一排最左边的xx建筑团队。 “很荣幸能够作为此次竞标的第一家公司站在这里进行陈述,此次我们带来的理念和建筑材料是……” 舞台上,主讲人绘声绘色地解释着,另一个助手协助他播放ppt。 这家公司的理念想法很好,建筑材料很多也都是最近名声比较好的新型材料,但同时也存在一个致命的缺点。 报价太高了。 大量使用新型材料,会给商场的消费者带来视觉上的冲击,但是也正是由于新型材料未被广泛的使用,市场上还没有投入大规模的生产,大部分的材料也是通过国外的引进。 虽然华强集团确实是有钱,但…… 并不是不准备挣钱啊,这个报价他也敢报,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整个竞标流程下来,设计方案最好的,有3家公司。 方正建筑工程与材料供应股份有限公司 deli百货材料建筑股份有限公司 京华工程建筑材料有限公司 这次的设计方案,是她们熬了一个月左右才拿出来的方案。 无论是从修筑的材料价格预算,施工安全性,材料后期的养护价格,还是整体的艺术造型都是很完美的。 但却在这么久的努力,这么关键的时机下,发生了这种新闻。 台下的记者都已经拿出相机,做好了采访的准备了。 “下面有请张德帅张总经理上台,为我们宣布此次竞标的中标团队。” 张德帅手臂伏在肚子上,稳稳的走上舞台。 眼神时不时地瞟向正对舞台的方余生和她的团队。 这是什么意思…… 团队周围的人都在纷纷议论,难道这次当选的公司又是方正建材? 那华强集团董事长的大儿子亲自坐镇的deli百材又怎么办呢…… 这不是小少爷吗 “咳咳……” “这次中标的结果,经过公司团队的一致决定,我们将要合作的是——” “京华工程建筑材料有限公司!” “什么?” “怎么会是京华公司?” 坐在台下的记者媒体都议论纷纷,大约大家都已经看出来,中标公司一定会是方正建材和deli百材的一家,所以提问的问题和新闻稿都已经准备好了。 如果结果是方正建材。 那么就可以揪着青石记忆跳楼事件的新闻。 如果结果是deli百材。 那么就可以直指华强集团的收购计划和集团的版图扩张。 但…… “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公司人员也开始坐不住了,开始起声询问。 被方余生一把按下去。 “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已经尽力了,别再提供其他的新闻报道材料。” 此刻的方余生也是一脸的疑惑不解,但无论又怎样的疑惑,现在都按耐在心里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此时…… 摄像机都快怼到她脸上了。 她要是再露出一丝不满或者生气,那么第二天等我新闻头条上肯定又要乱写:方正建材不满/服中标结果…… 方余生只能绷着一张笑脸,迎合着面前的镜头。 但还是坐不住,准备去洗手间。 张德帅正好从讲台上走了下来,面前的记者堵着他的路,不停地对他询问此次竞标的结果和原因,方余生迈着步子离他越来越远。 “麻烦让一下,我去去洗手间,等一会儿会安排采访环节,到时候再提问也不迟,你说是不是?” 张德帅看着面前年轻的采访小姐,对他抛了个媚眼。 虽然年轻,但要不是这个质量不太高,他也就不准备追上去了。 “哦哦,好的。”听到这句话,采访的人员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谢谢。” 张德帅笑着对她们点点头。 迈着小跑的步子,一路往前。 “唉!方小姐等等!” 张德帅的皮鞋后跟在大理石瓷砖上发出“哒哒”的急促响声,嘴里还发出因急忙奔跑而发出的喘息声。 方小姐? 听见有人在叫自己,方余生快要走到卫生间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嗯……?” 看着后面急促奔跑而来的人,方余生脸上更是露出不解的神色。 回想起刚才他那副 淫荡的笑容? 呃…… 方余生停下的脚步又不知不觉机械地动了起来。 “诶,方小姐别走啊。” 张德帅小跑着终于追上了她,刚要准备伸手拉住她,却被一个高大的身体挡住了。 “你有本事再走近一步?” 看着面前的男子,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可怕。 张德帅很识趣地将手放了下来,并整理了一下刚刚因为自己奔跑而起皱的西服外套。 “哟,这不是……小少爷吗,您怎么会在这里?” 小少爷? 面前的男人…… 标准的齐脖栗色波浪卷短发,和曲凌天一样高大挺拔的身躯,只是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是曲凌天没有的。 面前的男子,是昨天才带她去看了画展的曲凌天的弟弟…… 曲耀天 稀里糊涂的成了他的女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方余生忍不住开口。 “因为要来保护你啊,傻瓜。” 方余生听见这个回答,嘴角不由得一抽搐,这……算是在撩她吗? 难道他不知道她已经和他哥哥在一起了吗…… 看着她尴尬的一笑,曲耀天歪了歪嘴角。 知道项老头子临时把招标会议提前了,就没想到直接就安排在了今天,新闻发生的第二天。 这是要蹭一下新闻的热度,打这些建材公司一个促手不及。 至于为什么要选京华公司? 如果仅是盯着眼前的利益和风浪来说,确实,无论是方正建材还是deli百材都要比京华公司好。 但……纵观整个华强集团来看,答案便呼之欲出。 “可以滚了。”曲耀天毫不留情面地对着面前的男人说道。 刚在在台下,他就看见了男人眼里的肮脏和不堪。 真不知道这种人是以怎么样龌龊的手段一步一步地爬到今天的位置。 “小少爷说笑了,我这不是看方小姐一个人走了,怕她因为这次中标落选,心里想不开才跟过来的吗。” 虽然嘴上的说辞委婉,但行为上并没有丝毫的退让,脸上的表情更是隐隐透露着:你算什么东西。 方余生看见他这幅表情,不禁撇了撇嘴。 不是小少爷吗…… 怎么,还不走呢? “那我现在在这里了,你应该放心了吧,可以滚了吗?” 曲耀天眉角轻扬,略微抽搐,他在项家的地位虽然比不得大哥和二姐,但是好的也是被项华强承认的孩子,一个建筑部的经理也敢这么有恃无恐? 当他是软柿子? “哟哟哟,既然小少爷都这么说了,那在下还是只能走了,希望小少爷玩得开心。” 张德帅歪了歪身子想要绕过曲耀天的身体去看方余生,却没想到曲耀天的身子也左右摇晃着,故意不让他窥伺。 “方小姐若是得空,记得可以随时联系我,虽然这次的合作泡汤了,以后咱们还有机会的,你说是不是?” 张德帅疯狂暗示。 机会? 他可没说是什么机会。 “还不快滚,你觉得父亲要是知道你这样看不起他的小儿子,他会做何感想?” 听见他拿出项华强来压迫自己,张德帅脸上的表情一变,立马黑了脸,不得不扭头离开。 待张德帅离开之后,方余生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小儿子…… 项华强的小儿子是曲耀天? 那曲凌天呢? 还有,她们不是姓曲吗? 项华强的儿子不姓项反而要姓曲,这是什么个意思? 看见她眼神里的迷茫和不解,曲耀天摇了摇头。 看来他哥哥是什么都没有给她说,就把人骗到手了? 这个傻女人,也不打听清楚就乱确定关系,万一对方是个坏人呢。 想到她这么傻,曲耀天的脸上不知不觉就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你在笑什么,笑我吗?” 方余生疑惑地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装得一本正经。 “嗯,确实在笑你,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了不起!” “……”这算是变着法得骂她吗? “我是在笑,你作为我哥的女朋友,居然对我哥的身世一点都不了解,就这么稀里糊涂旳成了他的女人?” 曲耀天说着,嘴角带着一丝嘲讽。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个笨蛋啊 “意思就是……” 你是个笨蛋啊。 曲耀天忍不住笑她,弯了弯身子,用手揉搓着方余生的头发。 曲凌天在临走的时候嘱托过江子微帮忙照看方余生,但是甄沁媛和刘思衡那边也需要人盯着。 于是他就主动帮帮江子微的忙,替他哥照顾一下自己未来的嫂子。 顺便呢 找找自己设计稿的灵感。 但是有点出乎他意料的是,本以为只是在暗地里注意她的安全就行了,但这个女人却真的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看着她站在天台上冷得瑟瑟发抖,也不知道多穿点衣服再来。 明明发现张德帅心思不正,还不小心留意自己的安全。 他哥哥什么事情都没跟她说,她就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万一对方要是个骗子呢。 这个蠢女人。 说不定以后把自己买了,还帮人贩子数钱吧。 “就是?” 方余生等着他说出后半句,没想到他却没声了。 “去上厕所吧,你不是急着要上厕所吗。”曲耀天突然转移话题。 面前的小女人撇了撇嘴。 “那我出来你要是不在了怎么办。” “放心,这是华强集团的招标会,那人不是说了吗,我可是项华强的小儿子。”曲耀天双手插在裤兜里,表示自己会站在这里等他。 方余生在意的并不是他走不走,而是关于他身世的问题。 这个男人既然是曲凌天的弟弟,那为什么曲凌天从来没有和她说过呢。 关于他们的身世,她突然发现有好多好多想问的问题。 “那你不可以先走,在这里等一下我,我有事情想问你。” 曲耀天嘴角一弯,扬了扬好看的眉毛,眼里倒映着她的面孔。 方余生便转身去了洗手间。 等她出来的时候…… 果然。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说好在门口等她,这一出来,人就不在了。 此刻,曲耀天正开着车前往a市的法院。 刚刚江子微发来短信。 薛永梅遮遮掩掩地带着资料独自一人前往法院,看样子应该是去递交申诉资料的。 方正建材的律师还没有去和她进行洽谈,她自己就先去了法院。 一般来说,她家里这种情况,正常人都会选择和承担责任的公司进行私下和解。 而且方正建材的口碑一向不错,和解的话,能得到的赔偿金额应该不会比法院宣判的少。 而她却直接跳过律师的谈判,直接去到了法院,这恰恰说明她此次的目的并不是钱。 本就是一条事关人命的新闻。 而打一场官司,无论输赢,能够赢得的除了钱财…… 就是大众的更高的关注度。 这是为了把方正建材往死路上逼。 法院现在还没有立案,方正建材也还没有收到传讯通知。 方余生回到大厅里,新闻媒体都在纷纷采访着此次中标的京华公司。 当然也有不少苍蝇记者,看见她出来了,就转移了目标。 座位上,团队的人已经不见了。 想来是不想被采访,所以先走了一步。 方余生也提着包从大厅里离开。 一个30多岁的男人看着方余生离开大厅,嘴里吐了一口雪茄的烟圈。 “大少爷,那个女人就是项耀天最近一直关注的女人,您看……” 张德帅勾着背,手掌合十搓了搓,狗腿的表情一览无余。 “嗯,做得不错,父亲那里,该说什么我自然会说,不过你也得做好你应该做的事情。” 乔的第二重人格 曲凌天站在乔的病房里。 灯还开着,但房间里没有其他人。 “别装了。” 曲凌天看着面前正在装睡的乔,言语之中带着一丝冷漠。 房门是开着的。 这说明,房间里刚刚有人来过,不过在他来之前走了。 乔沉默了一会,见他依旧不肯走,于是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是醒着的。”面前的乔和平时里看见的乔,不太一样。 说不上是哪里不一样,就是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 “刚刚那个人是捷森?” 曲凌天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问她他想要问的。 听见他直接叫出他的名字,乔浑身一阵,继而否认。 “不是他,你看错了。” “那你说是谁?”曲凌天听她想也不想便出口否认,一看就是假话。 乔不说话,反而勾起了嘴角。 “是与不是,与你何关?” 曲凌天现在明白了,面前女人的性格,明显和乔的不一样。 乔一向是个乖乖女,哪怕再生气,也不对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这是怎样一回事? “你不是乔?” 这句话是疑问,也是肯定。 肯定的是,她的容貌和乔完全一样,不可能是别人。 疑问的是,她又不是乔。 难道…… 想到这里,曲凌天突然就想通了。 为什么他之前问她,为什么要和捷森在一起的时候,她会是那种表情和言辞了。 原来,乔有精神分裂! “你是谁?” 乔的这个人格,明显是知道乔的存在的,乔也知道这个人格的存在,但是为什么她还会让她出现呢。 “我是金,很明显,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就是乔的第二重人格。” 金看了看天花板,眼神里是可笑的表情。 果然。 “你每天晚上都出现?”曲凌天将自己身后的门关上,因为他隐隐感觉到走廊上有人,想来应该是管家。 “基本上是吧。” 金一脸诡魅的笑容,等待他问她。 “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那年火灾之后。” 那么早就出现了? “但是那个时候她并没有意识到我的出现。”金冷冷说道。 “那……你为什么会和捷森在一起?” “因为寂寞啊。” 寂寞…… “嗯哼。” 说到这里,金不等曲凌天问她了,而是自己将经历缓缓道来。 “那年,乔目睹了她母亲发生的那些事和爆炸火灾,内心很扭曲,拒绝接受这些事情,她害怕黑,害怕火光,所以我才出现了。” “刚刚开始的时候,她在试图接受你们那个心理医生的治疗,可能有所好转吧。但后来一次在外面野炊,想必你们也知道,发生了一小起火灾,那些事情又重新在她脑海里被唤醒,所以她当时的晕倒,并不是被吓晕了。” “而是把我唤醒了。” “后来在医院里,每当她感觉到害怕的时候,我总会被叫出来面对她的恐惧。” “但每次被唤出来的时候,都有一个共同的地方。” “基本上都是有火光或者黑暗的时候,所以我开始明白了,于是后来搬到疗养院来之后,每当晚上入夜以后,我都会自动的切换身份。” “当初来到这里,每个人都在忙她们自己的事情,或许也有关心我的只是我平时不知道罢了,但这里的管家却是我知道的唯一一个关心我的男人。” “他会问我渴不渴,会照顾我。” “关键是,他也是一个人。” 最厉害的情敌 “所以你就同他上床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 金听着曲凌天直白而露骨的描述,不禁眼角一抽。 “所以你就同他在一起了?” “嗯,他对人很温柔,对我也很温柔。”说起捷森,金的眼里是和之前不一样的柔情。 如果说看见曲凌天进来的时候,金的眼里是满满的敌意,那么此刻的她便不同于之前的她和乔的模样。 “他有和你说起过什么吗?” 曲凌天想起捷森在他刚来的时候,和他说过的话。 那个女孩子…… 所以此刻曲凌天也并不相信他会这么单纯的爱上面前的这个陌生的女人。 “说起什么?比如……?”金好笑地看了看他,难道他知道了什么吗? “比如一个叫芒丹的女孩。” 当时捷森并没有说那片石碑林里埋葬的女人是谁,但是通过调查。 在来到疗养院之前,捷森是和芒丹一起来到这里的。 准确的说。 是陪芒丹来的。 “芒丹?芒丹是谁?”金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疑惑,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他没同你说过?” “他?你是说捷森?他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金的脸上虽然刚刚还是一脸疑惑,现在却又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看来是真的没有说过。 那为什么他要同他说这些? 难道他之前就知道,他会发现乔人格分裂的事情,然后故意诱导他来询问她关于芒丹的事情? 但是说不通啊。 如果他真的喜欢金,那他应该会自己来告诉她,而不是在这样一个时机,等待他来询问她。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而且。 曲凌天隐隐觉得,这个捷森知道的东西远不止他看到的。 那间地下室……虽然作为管家是应该关心发生了什么,但如果他不知道什么事情,又怎么会在地下室墙砖响声响起后的不到一分钟,就准确的知道是这间地下室出现的声音…… 地下室,可不只是有这一间。 “他没和你说过这个女人,那你就一点都不在乎吗?” 平时沉默寡言的他,今日问询起来难得话多。 “说不在乎你信吗?只是他现在身边的女人是我不是她,那个女人也根本不可能争得过我。” “嗯,确实,她现在争不过你。”曲凌天暗暗点头。 “?” 金听见他这样肯定她,感觉有些奇怪:“我说她争不过我,你如何相信的?” “因为她是个死人,没法和你争。”曲凌天耸了耸肩,假装一脸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你说什么?死人?她死了?” 金听见这句话的反应,比听见他有喜欢过的人的反应更为激烈。 “嗯,就在那片石碑林。” “石碑林……” 金的脸上突然苦笑出来。 这个晚上,金的表情变化极为丰富,真的和乔那个乖巧可爱的性格不一样。 “难怪。” “难怪什么?” 金的脸缓缓抬起,扭头看向窗外。 “难怪,他会时刻望着那片林子发呆。” 难怪,她用尽全力去讨他的欢喜,却依旧能够感觉到他并不爱她。 因为,最厉害的情敌并不是每天处心积虑在暗处算计的人。 而是,脑海里那片永远挥之不去的美好幻影。 最优秀的团队 “嘀嘀,嘀嘀嘀……” 连接着金的心率显示器突然狂跳了起来。 完了,曲凌天原以为她会知道芒丹这个事情,没想到捷森没有同她说。 这才做了手术,不能刺激她啊。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金把眼神收了回来,平躺在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嘀嘀,嘀嘀嘀……”心率显示器还是一样跳得很快。 看着上下起伏的波浪线,曲凌天的眉头突然紧凑。 他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好,你好好休息,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别激动。” 曲凌天冷静地说着。 虽然手术进行的很顺利,但是才做完手术,心跳突然变快,容易重新造成血管破裂,排异反应也会增加。 “好。”听见这句话,金的心脏跳得也变得平缓了一些。 曲凌天转身出了病房。 本来是准备来找金问地下室里密道和军工厂的秘密的,没想到却因此刺激到她。 走廊上没有了声息,想来管家应该离开了。 迈着步子,曲凌天的眉头越发紧皱,他好像遗漏了什么。 或者说,有什么问题是他没有注意到的吗…… 方余生回到公司 团队里的人都回来了,公司里炸成了一团乱麻。 “你说什么?” 方余生“啪”地一下放下了手里的资料。 “真的,陈律师打电话来说的,今早上他按照之前说的那样,拿着协议去薛永梅家里找她谈判,但是没有人。后来法院里陈律师的朋友打来电话,说看见薛永梅一早就拿着资料来法院了,看样子是要准备打官司了。” “这件事情,方董事长知道吗?” 方正建材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这件事情闹大了,那父亲付出了一辈子的心血也就付之东流了。 “应该还不知道,没人敢去和董事长说。”面前的员工战战兢兢地拿着自己手里文件夹回话。 “好了,没事,你去做你的事吧。” “说什么啊,这么神神秘秘的,看见我就闭嘴了?” 刚说着,方启正就从大门口进来,脸上并没有怒意,而是慈祥的表情。 公司一共有5层。 11层是员工们吃饭和小憩的地方,茶水间也在那里。 12、13、14层都是办公的地方。 12层除了方余生之外都是公司的基本员工,职务高一些的公司员工大多都在14、15层,方启正就在15层。 这会儿,听见方余生和团队们都回来了,就下来看看。 虽然说本就不抱太大的希望能够成功中标,而且新闻已经报道了,中标的结果是京华公司。 所以,方启正准备下来鼓舞一下士气,没想到一跨进办公室的大门,就听见大家都在小声议论着什么,看见他来了,更是立马闭上了嘴。 “爸,您怎么下来了?”方余生看见父亲从大门口走进来,悄悄撇过身去对着员工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知道结果了,怕你们太丧气,来安慰安慰一下你们。” 方启正弯了弯身体,一个个地打量着坐在凳子上的员工们。 “怎么样,大伙们?都别丧气,大家加油努力,这次不行,还有下一次机会,这次你们做得真的很好了,无论是前期工作,还是在讲台上的陈述,你们都是最优秀的团队。” 股东大会 “爸,你先上去吧,我有事和你说。” “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吗?刚进来就看见你们神神秘秘的,来吧,说出来我听听。”方启正搬过一旁的椅子坐下,等着自己的女儿。 “爸,这件事……你千万要冷静,之后的事情您可以交给我来处理。” “到底是什么事啊。”方启正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本正经,忍不住笑了笑。 “薛永梅……就是那个坠楼死亡的王大海的妻子,今天避开了律师直接去了法院。” “你说什么!” “咳咳……咳咳。” 方启正靠着凳子,单手扶着左胸,用力的咳嗽着。 本来因为常年拼命工作的原因,他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前些年又检查出有高血压,现在一直都在吃降压药。 “爸……爸!”方余生立马扶着自己的父亲,周围的同事也都靠了过来。纷纷询问关心着董事长的情况。 平时方启正就是一个严厉却又亲和的上司,在她们失败的时候还想着要下来安慰他们。 “爸,你的药,药在哪里?” 急乱中,方余生摸着方启正的衣服口袋,猜想降压药应该在里面。 只看眼前的父亲指了指自己的外套内衣口袋。 身旁的同事端来了一杯温水。 就着温水,方余生喂父亲吃下药。 “咳咳……” 拍了拍胸口,不一会,方启正就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你的意思是……要打官司了?” 方余生默默地点了点头。 “打就打吧,我们公司自己生产的东西,我还不清楚?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这其中肯定有问题,她要打官司,那就陪她打!”方启正义正言辞道。 “爸爸放心,死者的家属那里我已经去看过了,基本的资料和情况都在律师那里,陈律师是一个好律师,他一定能做好的。” “小陈我倒是不担心,他的能力从来就没让我失望过。” 只是…… 他担心的,是打官司这段时间和打完官司后公司的形式和走向…… 方余生也看出来了父亲的担忧,只是自己也没有办法去阻止这场官司,要是他在就好了…… 想到曲凌天,方余生突然反应过来,从昨晚上之后到现在他还没有给她回过电话,那个安娜是什么人,他也没有和她解释一下。 还有他的家庭背景,他的弟弟,他的父母。 还有公司的事情,眼看中标失势,又要开始打官司,这公司能不能抵得住大众和媒体的舆论。 最近的股票也一直在跌。 好多好多的事情压在她的肩上,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中午 父亲打电话让她上来吃饭。 “咚咚咚。” “进来。” “爸,怎么突然想起让我上来?” 方余生拿着手里的盒饭,坐在了窗前圆形桌旁的凳子上。 “这几天,公司的股票情况有点惨不忍睹,是时候要召开一个股东大会了。” “股东大会?” 方余生知道事情很严重,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余生啊,你有没有想过……这次华强集团为什么会选择京华公司作为合作伙伴?”方启正拿着手里的茶杯,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好多好多的事情 难道他们充钱了? 这次落选本事意料之中,方余生猜想定会是deli百材拿下这次合同,毕竟是自己亲儿子的公司。 没想到结果…… “京华公司……” 难道他们充钱了? “嗯……”方启正将茶杯放在方余生放盒饭的桌子上,自己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余生,不要仅仅把眼光放在面前的利益上,往长远一些去想。” 长远? 华强集团选择京华公司…… 难道? “爸爸?”方余生好像明白了。 “嗯……deli百材目前的口碑虽然说比不上京华公司和我们,但是毕竟是项华强自己儿子的公司,之后要是想在a市立足,还差一些东西。” “所以,项华强想通过这次盛世的项目,顺水推舟,来收购京华公司?” 方余生看着父亲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眼睛,里面看过太多的世间百态。 “嗯,这次青石记忆的跳楼案件又正好把我们拖下来了。相比于业绩平稳上升的京华公司,华强集团可能觉得我们不必通过这次合作,就能够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 “父亲……” 方余生知道。 作为公司的项目总监,这些话她自己说出来都会是心痛不已,更何况是倾其一生来建设公司的父亲了。 “余生,爸爸没事。爸爸想了想,这场官司要打,就要打得漂亮,这样说不定还会是一个转机。” 要想打得漂亮。 谈何容易。 “那批材料的货源是在m国,你抽时间去m国一趟,去取材料的基本信息数据和式样,我猜想,如果上了法庭,对比施工用的材料的性能和材质是必不可少的。” “好,等会我就让助理去准备机票。” “还有……” “嗯?” “我看新闻……最近m国不太安全……一切事情都小心,完事之后给爸爸通个电话。” “噗……”方余生看着父亲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爸,你说什么呢,我是去取个材料,又不是去穿越火线~没事的。” 方启正看着面前的女儿,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 几年以前,她还是那个稚嫩的女学生,如今就已经长大了,自己的鬓发也已经斑白了。 不知怎么的,这次安排她出差,自己内心却有一丝舍不得和不安,从前都没有过这番情绪。 “快吃吧,饭菜都凉了。”方启正慈祥的笑了笑,指着她面前的盒饭说。 “嗯哪,好。” 曲凌天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安娜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手机正放在桌子上充电。 应该是她走的时候帮忙充电的。 打开手机的锁屏,两个未接来电? 余生? 等等…… 翻看通话记录的时候…… 已接通来电? 他何时接过她的电话? 难道是安娜? 曲凌天的脑子里一下闪过一万种想法,其中占据最主要的还是害怕…… 害怕她会误会他。 害怕他会失去她。 曲凌天拿下手机,现在只想冲去问安娜,她和余生说了什么? 她,有没有误会他。 “咚咚咚……” 安娜此时正洗着澡,突然听见敲门声,于是半身裹着浴巾,头上湿漉漉的,还在滴水,脚下也没穿拖鞋,便直接跑来开门。 “你怎么来了?” ------题外话------ 要期末考试了,各种事情也就堆在一起了,更新的速度比较慢,不过!!!嘎嘎在这里承诺! 寒假一定加更~!! 希望才是最残忍的东西 看见曲凌天一脸冷酷地站在门口,安娜脸上先是欣喜,紧接着又看见他挑了挑眉毛,这才反应过来。 她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 “啊,我刚才在洗澡……不过没事,反正……被你看见,我也不吃亏。” 安娜主动的让开了堵在门口的身体,示意他可以进来。 曲凌天扫了一眼房间,迅速而主动的闭上了眼睛,凭记忆走到了座椅上。 “真是的,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个什么,小时候在组织里训练,我早就被你看光了好吧。”安娜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些窃喜。 “不一样,穿好了衣服再出来。” “好好好!” 不一会,安娜穿好了睡衣,拿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你之前拿我的手机接了一个电话对不对?”曲凌天的语气冰冷到极致。 “嗯,它一直在响……我就帮你接了。”安娜假装不在意的继续擦着自己的头发。 “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曲凌天从进屋子开始,隐忍着的怒气便一下子爆发出来,声音虽然没有很大声,但是,这已经是安娜第一次看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拿在手上,正在擦头发的帕子瞬间被吓掉在了地上。 沉默…… “我只是……”安娜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小声,“我只是不想让它一直响着……我不知道……不知道那是谁。” 她的眼角多了一抹晶莹。 “你说什么了?”曲凌天压住刚才的低吼声,语气缓和了一些。 “电话里的那个女人……是谁?” 安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 电话里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可以让他这么毫无顾忌的责备她? 可以让他颠覆自己对她一向清冷却柔情的态度? 那个答案在她接那个电话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在她的心里蠢蠢欲动了,只是自己不愿意去承认。 曲凌天看着她的眼神变得越发冷淡,她明明已经猜到了,却还要问,她明明可以不理,却还是要接。 “madic,你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啊!”安娜的情绪忽然就崩溃了。 这次自从他回m国,她就感觉的到他在刻意的与她保持距离。她也感受到组织里平时聊的对话,也好像刻意在回避她。 好像是有什么秘密不能让她知道一样。 “是谁你猜不到吗?” 曲凌天淡漠的表情看着她。 “你和她说了什么?” 安娜垂着双手,突然一下,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曲凌天沾在她面前,并没有上前去扶她。 “说什么……我该说什么呢,我又能说什么呢……”十几年的陪伴不如一朝出现的面孔,怎么能叫她信服。 她当然要说,要说自己和他最亲密的关系,哪怕她已经做好了和他争吵的准备,她也要说。 曲凌天没有再出声问她,沉默了片刻只是转身准备离开。 “madic!” 安娜看他准备离开,再唤了她一声名字。 曲凌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因为他知道,如果此时他停下来,或者将她拉起来。 那么…… 无异于是给了她希望。 而希望,恰好也是最残忍的东西。 我还是叫你小方吧 方余生从家里出来,拖着行李箱。 “嗯?怎么是你……” 看着站在面前的江子微,方余生略感诧异。 “某人威胁我呗,让我好好照顾你,这几天忙着其他事情,今天你要走了,刚好来送送你。”江子微靠在后备箱旁,见她出门,便走向她,提起她面前的行李箱。 “其实你不必来送我的……”她打个车去就好了,何必麻烦人。 “不行不行,这不是怕你生气,某人专门派我来探听风声嘛。”江子微开始还很大声,后面两句却变成了小声地在嘴里嘀咕。 “你说什么?”方余生没听清楚他后面两句说的什么。 “没事没事,上车吧。” 一路上,方余生的手机时不时传来震动,她低头看着手机,等它停止震动,其他时间又偶尔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发呆。 “嘿,你说我叫你什么比较好?”江子微见她坐在后面,手里拿着手机,却不接电话,猜也猜的到是怎么一回事,于是找了个话题打趣地问道。 他的年龄比曲凌天大,但是在组织里的辈分他却不如曲凌天,平时和曲凌天都是相互叫的代号,或者直呼其名。 但是方余生是个女人,直呼其名倒是不太好,代号吧,也没有。 “余生?……不行不行,曲大兄弟会把我杀了的。小方?你觉得小方怎么样?”江子微邪魅一笑勾着嘴角,往后视镜看看。 方余生听见“小方”一声,身上禁不住冷颤一下。 小方……小芳…… 还翠花呢。 “额……你要不然还是叫我全名吧。” “不好不好,这样多生疏啊,我还是叫你小方吧……” “还是叫全名吧……” “不不不,还是叫小方。” “……” 江子微将她送到了机场,在把行李箱递给她的时候,一改平时吊儿郎当的形象,面色和蔼地和她说。 “这些日子,他很想你,接一下他的电话吧,有些误会总要解开的。” 方余生愣了一下,原来他猜到了。 刚刚在车上,曲凌天打了几个电话来,她开的震动,没有接。 接过他递来的行李箱的拉杆,她头也不回的往里走去。 “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 江子微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起了自己当时送曲凌天离开时的场景。 这两个人…… 果然绝配。 心里想着,打开了手机。 “喂……她走了,看来你的后续工作要好好做到位才行啊。” 曲凌天躺在床上睡不着。 此刻已经快天亮了。 从安娜那里回来之后,他又对照着这片地区的地形图查看了一番。 后山夹缝处是有水源的,难怪那个地道里会如此阴暗潮湿,想必那地牢之中的积水应该是常年累计的地下水,穿透了石墙渗下来的。 可能是受年代限制,地牢的防水材料做得并不好。 但是后山的夹缝里是一条溪流,地牢对应的地方应该是哪里呢。 按照渗透深度的猜测,地牢上应该只有一个小型湖泊的。 但是为何这里的地形图上显示的是没有湖泊。 等等…… 那一块地形凹槽是什么。 曲凌天仔细比对后才发现。 原来这里真有一个小型湖泊,但是……现在已经变成了沼泽地! 只要你不生我的气 沼泽地离石碑林往后的两座大山的山顶不远,恰好在山腰往上一点。 看来,之前查资料,里面写到的军工厂想来是安排在那里了。 只是,看来那个军工厂不仅仅只是当初堆放军队机械的,还有犯人关押。 之前安娜跟去的留有微弱溪水的山涧,水源应该是沼泽地下汇聚的仅剩的湖水,大山之间的地下水,偶尔会补给,以至于溪水现在还存在,只是流量微弱罢了。 疗养院的地底下还关押那个清洁工…… 之前大a问她话,她就像是个神经不正常的人,说什么都是胡乱回答,但是平时的时候她又是很正常的一个清洁工。 山里面藏着一个秘密。 为什么清洁工和管家都想要从地下室里找到那个通往军工厂的入口? 那条密道看样子是通往山里的,相比于直接从山间走要容易许多。 所以,山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曲凌天微闭着双眼,江子微突然给他发来一条短信。 看了看手机右上角的时间,又查看了方余生来m国的航班。 曲凌天从床上立马坐了起来,去浴室里洗了个澡,换套衣服准备去接人。 方余生从航班上下来,去托运处取走了行李箱。 刚刚走到接机口的时候,密密麻麻的人群簇拥着,她拉着箱子的手一空。 “你怎么……”来了。 方余生瞟了一眼身侧的曲凌天。 她来之前故意没接他的电话,因为生气,她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不但没有接,最后还是一个女人帮他接的。 有手术耽误她可以理解,但是……也不应该会这么长时间呀。 他不接她电话。 凭什么要让她接他的电话。 “给我。”方余生一收刚才自己脸上略微惊讶的表情,伸手找他要自己的行李箱。 其实她早应该想到的,江子微来送她,不就是为了探听她的风声吗。 他也在m国,自然来接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给。” 曲凌天见她伸手要拿过自己的行李箱,便把拉杆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你给我!”方余生瞪了他一眼。 见他还是不肯把行李箱还给她,方余生跺了跺脚。 “哼,喜欢拿,那你就拿着吧。”方余生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往出口走去。 公司对接的m国的合作工厂此时已经派人开车来了。 一辆银灰色的商务车停在机场门口,见方余生过来,一个高大的外国男子便打开了后备箱。 “余生……”曲凌天跟在她身后。 “是我不好,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曲凌天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往车开门的方向走去。 “原谅什么?” “原谅我没有及时接你的电话。” “还有呢?” “原谅我没有和你解释安娜的事情。” “还有呢?” “……还有?” 方余生见他答不上来,转身扭头便准备上车。 “余生……你说还有什么,我全都改正,只要你不生我的气。” 见他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地在她面前承认错误,方余生表面上是冷漠的,内心却早已笑开了花。 “还有可多了!比如你还有个双胞胎弟弟,比如你家里的事……你好像什么都还没告诉我!” 方余生越想越生气,她好像确实什么也不知道,就和他在一起了,感觉自己像个二傻子一样 “你……没问啊。”曲凌天淡淡地抽了抽眼角。 另一边,正站在房间里剪裁衣料的曲耀天突然冷不伶仃地打了一个喷嚏。 一看就是个弱鸡 “哼!”方余生摇摇头,甩开他的手,准备上车。 “余生……”曲凌天再次低声轻唤她的名字。 曲凌天微微地摇了摇头,将她的行李放在了后备箱。 看着车子缓缓地载着她离去,曲凌天转头往停车场走去。 路过停车场的一辆黑色越野的时候,曲凌天突然停了下来。 余光撇过越野的后视镜。 一个带着墨镜的黑人男子,此时正抽着烟坐在一辆香槟色的轿车里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旁边的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黄色头发的年轻男子。 “老大,那个人是不是上头要提防的其中一个,不对啊,他那白白净净的模样,一看就是个弱鸡啊,上头怕他做什么?”黄毛带着街头的痞气,开腔问着身边沉默的黑人。 “嗯,红姐让盯着的,就别问那么多。”黑人摘了眼镜,微眯着眼睛看着曲凌天的背影。 曲凌天站在越野车旁微微一顿,看见了那人的脸之后,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开。 当他坐上自己开来的白色跑车时,立马踩下油门,提速,从停车场飞驰离去。那辆黑色的越野车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 连续抄了几个车,曲凌天从柏油大道的分叉路上随意选了一个路口,掉头驶入。 眼看着刚刚跟上的车,驶入分叉口之后就不见踪影了。黑色的越野也回调了车头,停在了路边。 “哼……” 没想到这白脸,还有两把刷子…… “老大,这下怎么办。”黄毛在一旁左右张望着。 “他跑得掉,那个女人可不一定跑得掉,先回去再说。” 曲凌天看了看后视镜,刚才还跟着的越野此时已经不见踪影了。 但是他皱着的眉头依然没有解开。 他发现自己被人跟踪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方余生。 她现在会不会有危险。 曲凌天单手持方向盘,右手拨通了电话。 “喂……找几个人,帮我看着我女人,别让她出事。” 曲凌天说完,立马关掉了手机,提了车速。 疗养院里 管家提着手里的灯,小心翼翼地来到关着清洁工的地牢。 这个地牢几乎没有人知道。 管家也只是在无意之间发现的。 “呵……呵呵呵,你怎么来了?” 清洁工看见有人来了,本来是又准备一通胡说,但是看见来的人是管家,语气便又恢复了清醒。 “快……快放我出去,地下室!地下室的通道打开了,以后!以后就方便多了!快……快放我出去。”清洁工突然想到了什么,疯狂地摇着头,对管家说。 “我没有钥匙。”管家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疯女人。 “那你就快去找啊,傻站着做什么!难道你不想报复他们了吗!那些人……她们还在笼子里等着呢,要是我出了事情,她们不会好过,你也跑不了!” 清洁工说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面孔狰狞而惊悚。 “跑不了……他又会把我怎样,我听他的,只是为了弄清楚一些事情,为了替她讨一个说法罢了,你的生死,与我何干?”管家冷哼一声,嘲讽的语气对她淡淡说道。 有情? “我死了,你不会好过的。”清洁工恶毒的说着。 “你何时见过我好过?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把这个组织宣判死刑,想要把那几个人撕碎,无时不刻不思念着芒丹,却不得不要和另一个女人纠缠。”捷森咬着牙说道。 “哼,别以为我看你的眼神看不出来,你心里想的可不是这样。你心里明明对那个女人是有情的,非要在这里和我装无辜。”清洁工故意磨着调子,尖酸地说着。 管家没有理她,只是淡淡开口。 “他多久会回来?” “不知道,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和他联系过了。” 这是实话,自从那个叫做安娜的女人住进疗养院,她就一直提防着她,总觉得自己背后长了一双眼睛一样。 这个女人…… 见她提供不了自己有用的信息,管家转身离开了地牢。 “捷森!捷森!……你给我回来,你要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听见没有!捷森!”清洁工嘶吼着自己的嗓音,奈何捷森根本不理她。 “混蛋。” 捷森走在地牢的楼梯上,脑子里一直不停地回荡着刚才清洁工的声音。 你心里明明对那个女人是有情的。 你心里明明对那个女人是有情的。 你心里明明对那个女人是…… 是吗,他心里真的有这个女人吗,为什么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曲凌天开着白色的跑车飞速的停在了乡野旁边的换车区,换成了一辆不太显眼的银灰色轿车。 车开回疗养院,曲凌天飞快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 他刚在甩开那辆黑色的越野的时候,特地注意了那辆车的型号和牌照,就是为了方便调查。 电脑界面上出现的是那辆越野车的主人,并不是黑人男子和黄毛。 而是一个年轻的房地产公司的职员,一个职员能开得了这么好的车?家庭背景也不好。 曲凌天黑了停车场的监控录像,回放里黑人男子的脸始终是背对着镜头的,但却能清楚地看见那个黄毛的脸,因为中间时刻他转了一次头。 “哼……”曲凌天冷哼一声。 仔细查了查职员身边认识的人,并没有发现他和那个开车的黑人男子有什么关系,反倒是那个在一旁黄毛。 他原本是黑色自然卷头发,想必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特地去染了个黄色的头发。 他和车主是初中同学,资料里显示的是他们最近并没有什么联系,除了一次通话。 这个职员虽然手脚不干净,但是并没有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想必是因为能够赚钱才肯把车借给这个男人。 黄毛的背景…… 他原来是个读完了初中就变成了一个街头混混,后来在各种酒吧里当服务生,时不时又被辞退,目前并没有职业。 看来,有人帮他把现在的工作背景弄干净了…… 其实本身想要杀他的人就不少,想要拉拢他的人更是多见。 他想知道的是…… 他出门没多久,他们是怎么知道他要来接人的?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消息是从疗养院里散布出去的。 那……你可以试试 管家从地牢出来,刚好听见有人的脚步声,迎面便看见曲凌天从大门走进。 看着管家从一旁的侧门出来,曲凌天冷冷地掉了掉嘴。 “去看她了?” “她也是人,总得去看看是不是死在里面了,这里毕竟是疗养院。”管家不慌不忙地答复着,慈祥礼貌地一笑。 “哦?……那她在里面可好?” “过得去,未死。”管家弯了弯身示意自己先回去了。 曲凌天不说话,等他转身回了大厅,自己又去地牢查看。 管家在转过身的一刻,嘴角露出了微笑,好像隐隐地在期待着什么。 曲凌天的脚步声在地牢响起。 “你又回来做什么?想通了?准备帮我出去?”远远的听见脚步声,清洁工大声的嘶吼着,以为是管家。 脚步声突然停止住。 “怎么,不敢下来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若不放我出去,那些人死掉了,他是不会放过你的。”清洁工阴森而得意的笑死回荡在地牢里。 “他是谁?”曲凌天从楼梯墙后走了出来,皮鞋的脚跟踩踏着水泥地板发出的声响和管家的脚步声略有不同。 但是……清洁工忽略了这一点。 “怎么是你?捷森去哪儿了!”清洁工眼看着反正都说漏嘴了,不如就干脆直接问他。 “我在这里,他去哪里了,还重要吗?”曲凌天从包里掏出一把银色合金状的钥匙,举在手上。 “东西在我这里,和我说不也是一样的吗。”曲凌天面无表情地逼问她,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压迫感。 “哼。” “早就知道你是装疯,说吧……那些人,在哪里?”她刚刚嘴里所谓的那些人死掉……是指的什么意思? “告诉你?你做梦……”清洁工深吸了一口气,卡了一口痰在嘴里。 “呸!” 曲凌天皱皱眉,这个女人,不光是长得粗俗,言辞也这么粗俗。 “罢了,不说算了,再给你两天时间,若是还不说,那就要给你转移一下牢房了。”曲凌天吊着嘴角,眼里露出可怜的表情。 “转移?去哪里?” “这地牢往下还有一层,不过……只有一间房子,而且……”曲凌天顿了顿声,“而且没有任何的窗口,一片黑暗,四面的墙都是采用的隔音效果最好的材料,你说……把你关在里面,关上个十来天,你会不会疯?” 清洁工沉默了。 她跟在那个人身后替他做的事不就是这些吗……看着一个个正常人的神智不断被扭曲。 恐惧,害怕,抓狂…… 这些在极端幽闭的状态下人性被刺激出来的最真实的感情。 她亲眼见过,还助长着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她从来没想过这样的实验会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 想想哪些面孔狰狞的试验品,清洁工嘴角透露着一丝扭曲的笑容,心里有种惧怕……也有种期待。 她日复一日地看着他们,自己也害怕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但是她又想试试这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那……你可以试试” 清洁工开始滞愣的表情,突然变得阴森而可怕,像极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病假) 对不起啊,各位…… 嘎嘎今天发烧了…头晕,暂停一天 祝大家冬至快乐! 不急于这一时 曲凌天原本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个疯的,但是没想到她已经疯到了这种地步。 “疯子……”曲凌天微微皱了皱眉头,威胁对这个女人没用,她来到疗养院的时候就已经是孤身一人,没有亲人朋友。 或许,这就是那个人选择她的理由。 没有畏惧的点。 “那你就一直待在这里吧,我们看看,管家会不会去替你照顾一下……那些人。” 曲凌天突然想起,她刚刚说的话,她好像担心那里面的人会死。 清洁工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畏惧的神色,一闪而过。但还是被曲凌天巧妙的捕捉到了。 果然,她担心那里的人会死。 这种连自己命都可以不在乎的人,会在乎别人的命? 那无非是两种理由。 一,那里面的关着的人是她的家人,但是……她原来便就是孤儿,所以这种情况排除。 那么,就是…… 她爱的人在里面。 一个女人,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如果能够找到她的精神寄托,她是会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的。 “呸,那个男人,说到底比我还可怜,他会去帮我照顾他们?” 清洁工的神色里透露着期待。 “你……你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我,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清洁工张扬着双手。 “当真什么都会说?”曲凌天自然是有些不相信她,这个女人,奸猾得很。 “当真。” “哼”曲凌天微微一抽嘴角,转身上了楼梯。 “你……你去哪儿?”清洁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担心他不会放自己出去。 “不急于这一时。” 既然要放她出去,自然是要做好一系列的准备。 出了地牢,曲凌天手机里组织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这次排的人去了金三角,都有来无回,其中还有组织里声望极高的斯坦利斯。 死了? 怎么可能,那些个老滑头不是还专门排了人去盯住他吗。 斯坦利斯是组织里和杰西卡卡姐并列声望的心理医生。 只是杰西卡比较注重于心理治疗和实践。 而斯坦利斯则更喜欢探讨理论的原委。 斯坦利斯的年纪比较大了,他也一向不会主动请缨去做任务,这次突然愿意去金三角帮忙进行心理分析和画犯罪嫌疑人的肖像,组织里的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但奈何他的地位已经是组织里元老级的,所以其他人也不好质疑什么。 大a在他们一队人去金三角的时候,特地安排了一组人员对他进行监视,时刻汇报他的异常举动。 但自从他离开之后,就一直沉醉于精神理论的相关研究,和他之前的举动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只是偶尔听见他随身携带的宠物发出的惨叫,有些渗人。 他们这次潜入金三角,是为了追踪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布莱顿。 没错,就是之前在f国消失的布莱顿。 原以为他只是在m国猖獗,没想到他和金三角一带的毒品运输还有关系。 之前在国际金融港湾的直通大道上,那一车的枪支弹匣,想来应该和他脱不了干系。 乱了节拍的心率 “死了……?确定吗?” “前去的队伍里,后来有人回去检查报来的说是死了。” “报来的?” “嗯,之前在海滩旁边的夜市上,他们的行踪被我们假扮成小吃摊摊主的人发现了,一路跟随才跟到一片热带雨林。” “没有异常?” “小康子回来说,一路上那些个商贩都像是地痞流氓一样,看见路上有什么都不放过,钱财也好,妇女也罢……” “他们有没有……出手?” 曲凌天握紧了拳头,这些畜牲,都应该拖去枪毙。 “本来是有人忍不住想要出手的,但是都被斯坦利斯前辈摁住了,说不可走漏风声,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虽然斯坦利斯的话无不道理,但是在曲凌天听来,却在内心里无声地给这个男人盖上了冷漠无情的标志,果然是冷血的老头啊。 “然后呢?” “走了许久,前面跟着的几个人就突然消失不见了,紧接着我们的人才发现中了埋伏。” 都是……什么饭桶? “然后就从雨林的上头掉下好几枚烟雾弹,突然从树林背后钻出了几个身影,小康子趁着自己还有意识,往边缘有土层凹陷的地方爬了去,其他的人……都被后来的手榴弹炸死了。” “斯坦利斯确定死了吗?” 曲凌天质疑道。 除非尸体检验完全,否则他不会相信这样一个老滑头会死。 “后来……救援队到了,确认了尸体就是斯坦利斯前辈……” 这…… 倒是有些出乎曲凌天的意料了,他一向对这个神经质的男人没有什么好感。 “尸体呢?” “这会儿已经送回总部了,估计上面要安排焚烧了。” “不行……这事情太蹊跷,等我回来再次检验一下。” “madic,我知道你难以接受斯坦利斯前辈的去世……但是,确认尸体这回事,他们应该还是不会弄错的。” “呸,你去m的难以接受,我是不相信那个老狐狸会这么快死。” 这话听得对面的人一愣一愣的,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孤傲冷清的外科手术之神的madic吗? “额……madic,你先别急,我这就和负责的人联系一下,让她们先不着急处理尸体,等你回来看过之后再做决定。” “嗯。” 曲凌天淡淡地回了一句,便立马挂断了电话。 电话对面,小伙子吓出了一身冷汗,谁再和他说这位神仙不吓人他立马和他打一架好吗。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曲凌天盯着自己的手机,犹豫了一下,他还在考虑这次行动要不要叫上安娜的时候。 安娜却给他打来了电话。 “安娜?” “喂!madic,你知道乔……有第二重人格吗?” “……知道。” “那你怎么不和我说?” (这……本来是想和你说的,谁让你先接了咱家余生的电话,这不就先处理“大事”吗)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事吗?” “乔……哦,不对,金,金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我了。” “直接告诉你的?” “不是,她还问了有关管家之前的事情。” 曲凌天眉头一皱,他当时就是担心她的心脏会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他才没敢说的。 “你直接告诉她的?” “嗯……你先听” 听见他微怒的声腔,安娜的语气降低了一些。 “你现在在她身边吗?” 曲凌天直接打断她的话问她。 “在……怎么了?” 安娜立马转过头去看躺在病床上的乔。 刚刚还一脸平静的她,此时脸上正呈现出痛苦不堪的神色。 心率显示器上狂跳的曲线正明白的说明了一切的缘由。 “啪”…… 安娜下意识的松开了自己手里正握着的手机。 “喂……?” “安娜……?” 这还是他的师妹吗? “乔!乔!……”安娜下意识地叫出她的名字。 金的眉头紧紧皱起,下颚向着天花板,双手反向着支撑着自己身体,身上时不时传来一阵颤抖。 挣扎了几下就闭着眼躺在床上,心率正在急剧地下降。 安娜慌乱地给她做着心肺复苏,力道也不敢用太大,她才做了手术没多久,万一…… 走廊里传来急切的踏步声。 “砰!”曲凌天一下子踹开了门,飞快地跑到了乔的面前。 看着心率显示器上浮动越来越低的数值,对着安娜大声喊道。 “快去通知准备手术,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 安娜好像懵了一样,突然一下被叫醒一般,疯狂的点点头,大步流星地飞奔了出去。 手术室外的灯亮着。 红色的灯光在黑暗一片的走廊里显得无比的耀眼。 寂静而偌大的疗养院里。 男式皮鞋的鞋跟踩踏着地面,发出的清脆的踢踏声在走廊间回荡着。 一步一步的,好像有着某种音律在指引它一般,抑扬顿挫、高低起伏…… 男人的面庞沧桑却棱角分明。眼角被时间篆刻出的痕迹深邃却为他增添了一抹慈祥和神秘。 捷森此时正穿着黑色的西装,打着配套的蝴蝶结领带在疗养院右侧大楼的最顶层翩翩起舞。 西装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款式,虽然样式旧了些,但是保存地却如崭新的一样,没有一丝灰尘。 疗养院最右侧的那栋楼,是专门为精神病患者准备的。 而最顶楼,墙体用了特殊的遮光材料,楼层板和墙面都是隔音效果极佳的。 这么多年了…… 除了一个人住过这里以外,还没有人被关在这里过。 一般被放在这里治疗的,要么是根本没有治愈希望的。 要么就是疯得彻底的,要去伤害别人的。 捷森伸出右手悬在半空,左手伸于自己的腰前,好像搂着一位女士一般。 走廊间没有音乐,他的脚步却仿佛踩着华尔兹一般。 “芒丹……很快,我就来陪你了,你要等着我。” 楼层之外,m国的天色略微显得有些阴沉。 心脏不停地泵压着血液往外流淌着,眼看着抽血的血袋一次次地被装满,安娜急得快要哭出来。 “专心!”曲凌天冷冽的语气回荡在手术室里。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得住气。 田箐原来在教他们的时候曾经最强调的。 除了医德……就是冷静 一个顶尖的外科手术医生,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应该保持冷静。 安娜这还是第一次因为自己闯的祸事,来让别人收拾烂摊子,心里有些焦躁是在所难免的。 于是她便主动往后退了两步,将第一助理的站位让给了后面的女护士。 “滚上来。” 曲凌天嘴里带着震慑之意,让她冷静…… 她倒好。 直接退出去? 这还是他的师妹吗? 听见他这声怒吼,安娜立马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从前他们一起做过不知道多少起手术,他们的默契不用说,肯定是要比任何一个他认识的医生都要好的。 “镊子。” 曲凌天摊开手。 “手术针……” 接近一个小时以后。 乔苍白的嘴唇上却带着平稳的心跳被推出了手术室。 手术没有持续多久,而是速战速决,这种危险的手术,自然是时间越短越好。 事情正在渐渐浮出水面 安娜低垂着脸站在手术室里,看着手上满是血的手套,愣愣地站在原地待了一会。 将手套扔进了垃圾桶。 这次是她太冒失了。 她刚刚去检查乔的身体状况,就发现乔的眼神和以往不太一样。 原来她…… 是人格分裂。 她与她相处了这么久的日子居然没有发现。 金把自己生病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为了从安娜那里换取有关捷森的事情,她承诺给安娜自己之后会把疗养院背后的秘密告诉她。 虽然乔和金本是同一个人,但是性格却差了很远很远。 至少乔不会这么咄咄逼人。 原本以为只是单纯地做个简单的信息交换,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但是安娜的关注点却一直在了疗养院的事情,忽略掉了金为什么想要知道关于捷森的信息。 于是也没有多想。 直接把他原来和芒丹的事情告诉了她。 突然。 金咧开嘴笑得很大声,疯疯癫癫的,安娜忙着转身和曲凌天打电话说着这个巨大的消息。 直到曲凌天对她说的那一番话,她才突然明白过来。 她忘记了她来这里的目的。 她还是一个病人啊。 才换完心脏没多久的病人。 手术室里只剩她一个。 刚刚曲凌天离开的时候,告诉了她为什么金这么想知道捷森的事情。 因为痛苦 因为寂寞 因为渴望 因为害怕 痛苦那种无人关怀的日子,冷漠凄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渴望着温暖,却又担心自己付出了心血的对象不过是那她当做是一颗棋子。 原来,这才是最真实的乔。 平时里那个阳光活泼的女孩子,不过是她想给我们看到的一面,而她最软弱的一面却不忍心让我们看见。 这个傻姑娘。 安娜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痕。 关灯,离开了手术室。 曲凌天推着乔往病房里走去。 她的眼皮温柔地覆盖着,嘴唇发白。 这次冠状动脉失血有些多,不过还好压了回来。 以前在战场上做的手术大多都是枪伤,血管是出血位置比较集中所以止血也比较好处理。 但这次心脏是全新移植的。 还没有和宿主的身体完全融合就发生了大出血,止血程度相当棘手,所以安娜作为一个普通的医生,会慌,他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她是组织里的最优秀的医生之一,经历过那么多手术台上的厮杀,他不允许她这样胆怯。 他,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来锻炼和照顾啊。 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曲凌天掐着自己的眉心,试图缓解疲劳。 这样看来。 有些隐藏在疗养院背后的东西,好像就渐渐明了了。 只是曲凌天有点不明白。 捷森爱着芒丹 为了她不离开疗养院。 为了她去种了向日葵。 但是为什么他还要选择和金在一起呢,难道是为了报复组织? 曲凌天记得芒丹的死是因为精神病和子宫癌。 后来在医院自杀的。 若说捷森因为芒丹换上精神病而把理由全部都推到了组织头上,那到是说的通了。 只是,那个时候。 芒丹好像是在斯坦利斯手下帮忙做事…… 斯坦利斯…… 这时候那个男人却突然死了。 这两者会不会有什么…… 联系? 血腥的战场 原始热带雨林里。 斯坦利斯肩上背着医疗包,跟在队伍里。 虽然他是心理医生,但是一般的简易医疗还是不在话下的。 鉴于他年纪大了,组织也不放心让他再打头阵。 刚好他此番行动,也不愿意打头阵。 队伍跟在那两个商贸头子的后面,但是雨林里的路比较湿滑,再加上藤蔓众多,周围又有流水声。 领队的年轻男子一不小心,就把人给跟丢了。 “废物,组织要你这样的废物有什么用!还不快准备划分组织,分头行动。” 斯坦利斯捋了捋自己唇上两捋黑灰的胡须,对着面前年轻的男子使劲的打压呵斥,还伸手给了他一耳光以示惩戒。 反正这是最后一次在组织里做事了,他终于可以不用再看别人的眼色拘束着自己了。 周围的队员都看呆了。 都听说斯坦利斯是出了名的神经质,没想到还是暴力倾向? 刚刚聚在一起划分好组队。 结果,周围的树上却突然掉下来几枚烟雾弹。 嘣嘣嘣! 四周被烟雾包围了。 雨林间的视线本就被遮挡着,不是很好,这下烟雾一起,更是什么都看不清了。 紧接着,几个身影从树干之后突然窜了出来,站在烟雾外,围着他们进行扫射。 斯坦利斯趁乱用针管给了自己一针,扎着在手臂上,然后自己缓步往人少的地方掩藏起来,躲在树干之后。 倒下一批人后,手榴弹不知何时被扔在他们之中。 康子找了片洼地,自己卧在里面。 突然林子间传来一声轰天动地的巨响。 手榴弹炸了。 虽然只是短程的爆炸范围,但是爆炸的地方隔着烟雾都能看见一片血肉模糊,场面惨不忍睹。 斯坦利斯早就捂住了耳朵,但耳朵里还是有些鸣音,但也差不多安然无恙的站在树后。 灯烟雾稍微散去一些后,这才看清楚。 原本幽绿的林间,此刻化为一片猩红。 小范围区域内。 血液混着不知名的水体在树下蔓延开。 左一只断手,右一条大腿的,随意披散在地上,被炸的开了花,勉强能看出是什么器官,连接处的皮下脂肪组织和肌肉组织早已一片糜烂。 将士们有些人,身体被炸开了的,肋骨里混着一大堆弯曲的肠子、胃囊以及还没有消化的食物,全部都一股脑地露了出来。 令人看了头皮发麻。 刚才站在树后的那群人,其中一个出来检查了一下人员之后。 确认无误,一个光头,留着络腮胡子,脖子上带着一颗野狼牙齿的中年男子从树后走了出来。 “出来吧,斯坦利斯大人,娃达还在等着你去屋里呢,不搞快点,等会救兵来了就不好弄了。” 男人痞里痞气的语气对着一棵橡树杆说着,树干旁边的衣服角出卖了斯坦利斯。 这个男人并不是很尊重他,这让他不是很高兴。 要知道,他斯坦利斯是什么人?多少组织都想挖走的人,他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没文化的原始人怎么能理解。 看在还要托他带队的分上,斯坦利斯也没说啥,只是板着脸跟在了那些“原始人”的队伍里,往一破寨子走去。 放心离开吧 娃达是布莱顿派来的专门为斯坦利斯做脑部移植手术的人。 寨子地下。 手术室里一切都准备好了,娃达戴着口罩,深邃的眼睛盯望着楼梯口。 突然,几双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为首的是部落的统领,也是这次和布莱顿他们合作的对象。 他为他们提供制作各类毒品的原材料。 他们为他提供新的枪支器械以及金钱。 不过还有一个合作的条件。 就是…… 为他们掩护,他们要进行一个手术,以方便人员的调配。 这片原始森林从卫星导航的侦测图上并不能清楚地查看。 这里也没有通讯信号。 是这次行动的绝佳地方。 斯坦利斯在很早以前就和布莱顿的组织有了联系。 他所在背地里做的实验,其实不止精神实验,还有一些人类神经元本质的东西…… 比如说记忆的移植、智力因子的迁徙、交感神经的转变等等一系列的……活体实验。 可惜活体只是动物的活体。 不过布莱顿他们答应过他,一旦他变成了他们的一份子。 那么。 什么样的实验条件都可以满足他,无论是活着的动物……还是 活着的人。 刚刚那一剂的休眠针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休眠针的作用就是减缓身体的代谢,降低脑补血管的消耗,以方便大脑移除身体后的存放时间。 如果等到移出脑部再来打这种药剂的话,血液无法顺着脑部血管完全流通整个大脑。 所以要在手术还没进行的时候就把药剂注射进自己的身体。 对接上娃达。 斯坦利斯瞥了一眼首领,娃达对他点点头。 便昏头倒在了手术室的推床上。 其他人虽然很想观摩,但是送他来这里之后,也都纷纷离开了手术室。 这个大脑移植手术并没有那么困难,出血量不大。 所以娃达一个人就足以。 安静的出奇。 斯坦利斯的大脑被装在了一个浸满着原生质体的不透明手提箱里。 娃达做完手术之后,便提着箱子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 部落首领抓住他的手臂。 “人,我给你们找到了,手术也做了,原材料也供给你们了……剩下的那半钱和枪械,你们什么时候交给我们?” 娃达环视了一眼四周,示意要让他们退下。 首领比了个往后退的手势,以他的助理为首的其他人便随即往后退了几大步。 “现在可以说了吧?”首领痞痞地说着。 娃达从他的侧面,贴近他的耳畔:“承诺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所以……” 说完,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一把细管口的手枪,对准首领的脑袋,毫不犹豫地一枪。 “嘣!” “放心离开吧。” 四周的伙伴见首领被杀了,立马从口袋里拿出抢,各个都瞄准了被围在中间的医生。 唯独刚刚第一个往后退的首领的助理,此时正微笑着看着娃达。 好像在等他说什么。 “刚刚我对面前这个人说,该给你们的……一分都不会少拿给你们,所以……你们不必担心。” “还有……以后他就是你们的新首领了。” 娃达指了指面前那个原来的首领助理。 把手里的枪收回了包里。 原来的那个首领有些桀骜不驯,说话痞里痞气的也不知道收敛,惹得上面不高兴了…… 这才一枪崩了他。 “记得,刚刚来做手术的那个,是被偷袭炸死的,你知道该怎么好好处理。” 娃达交代了一声,手里提着箱子便离开了。 金蝉脱壳 剩下的人抬着刚刚被取出脑子的斯坦利斯的身体躯壳回到了刚才的位置,然后再向着尸体堆放的地方扔了一枚手榴弹。 “嘣!” 康子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来的声音,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原地趴着,在土丘之下。 感觉到人好像要离开了,他这才准备离开土坑之中。 没想到刚刚把手支撑起来。 身旁不远处,刚刚那堆堆放着战友尸首的地方,一瞬间又遍布着耀眼的火光。 震动之大,一下子把康子整趴下了,又昏迷了过去。 康子再次醒来的时候。 自己整躺在总部的医疗房间。 组织里的很多成员都围坐在他的身侧,殷切地看着他,盼望他醒来。 “醒了醒了,康子醒了!” 为在他身侧的人,感觉到他眼皮的微微跳动,便朝着门外大呼。 莱叔听见康子醒了,推开房间的门便走了进来。 “莱……莱叔。”微微睁着眼睛,康子看见了面前坐着莱叔,想要直起身回话,却被莱叔一掌按了下去。 “特殊原因,不必起来,躺着就行。” 组织中的规矩,见了组织领导人,要主动问好。 但是其实莱叔他们,都不是很关心这种问好的问题。 “你最后发现什么了吗?斯坦利斯和其他人的尸体已经找到了,但是我想听你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小康子双眼之中充满着悲惨的情绪,一开口,声音沙哑无力。 断断续续地拖着语调把事情讲述给了周围的人。 “你说,你后来听见了第二声爆炸声……这个中间,时间间隔了多久你大概知道吗?”莱叔皱了皱眉头问他道。 “不记得了,我有意识的时候,周围刚好来了人……好像有挺多的,具体的他们说了些什么,我听不清楚……” 手榴弹爆炸的声音,让小康子的耳朵那个时间,听东西听不是很清楚。 “好,没事了,你休息吧。”莱叔安抚他道。 “莱叔……” “嗯?” “除了我,都死了吗?” 康子眼里含着泪光。 莱恩突然沉默了。 眼前这个男孩是组织里很出色的年轻人之一,和他玩得好的一起的同龄人好几个这次都一起去了金三角…… 见莱叔的沉默,康子好像明白了。 看来是真的。 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侥幸活了下来。 康子紧皱的眉头里,眼泪从眼角两侧滑落。 “好好活着,为他们报仇。” 莱叔转身离开了房间。 后来 组织的群里就像炸了一般。 那个曾经被组织里奉为实验魔头的斯坦利斯死了。 如今能撑得住这一块场子的,只剩下卡姐。 卡姐的身下也没有特别优秀的的苗子。 组织心理侦破这一块,永远都是一块短板。 不是说从事这方面行动的人不够多,而是能够担当大任的主事人太少太少。 曲凌天听着手机里康子对他说的话,脑子里开始隐隐地出现了一个念头。 会不会……疗养院的一切,也和斯坦利斯有关系。 他这次会不会根本没死。 只是因为他做的事情,露出了马脚。 这才来了一招…… 金蝉脱壳? 这个妞好漂亮 “笨蛋,这都能跟丢,要不是我记下了车牌号,你tm肯定要被红姐骂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黑色越野车停在商务车的后面不远处,是之前跟着曲凌天的那两个家伙,见把曲凌天追丢了,这又掉过头来找这个女人。 捷森说曲凌天专门出门,应该就是为了来接这个女人。 可以见得,这个女人在曲凌天心里的分量不低。 虽然曲凌天跟丢了,但是要是查清楚了这个女人的底细,把她抓了,还怕抓不到曲凌天那个家伙? 方余生从商务车上下来,跟着前面的华裔男子进了酒店。 “方小姐,房间已经给您开好了,这是房卡,需要什么的帮助的话可以和我联系,我姓刘,可以叫我mr.刘。” 面前的男子带着方框眼镜,圆圆的脸盘子显得格外的……木讷而可爱。 “好的,麻烦你了。” 方余生将行李箱交给了服务员自己站在酒店大厅中间,接过房卡后转身准备乘电梯回房间休息。 4028 标准的商务间,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设施也很齐全。 简单的梳洗准备了一下,方余生画了个淡妆出了门。 为首的黑人男子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头朝着车顶,正在睡觉。 旁边的黄毛则是聚精会神地盯着酒店的大门口。 现在是白天,时间还早,那个女人肯定要出来的。 果不其然。 方余生背着一个大的文件包,穿着一条淡蓝色的水波纹连衣裙,知性而优雅,海藻般的长发间,亮晶晶的水钻发卡卡在两侧,又给她的装扮减龄。 “来了来了,大哥!那个女人来了!”黄毛看见方余生出来,立马摇醒了身旁的黑人大块头。 在外国人群里,方余生这张亚裔的脸蛋也特别好认。 “哇,这个妞好漂亮啊。”黑人男子醒来,揉了揉眼睛,往黄毛指的方向看去。 “确实漂亮,就是胸和臀小了些,我还是喜欢卡戴珊那种。”黄毛听见大哥在说女人,一手挠着自己的一头黄毛,不好意思的说。 “亚洲女人,这身材,这颜值不错了!” 只见方余生上了一辆出租车,黑人的手握上了方向盘,跟上了那辆车。 “要不要给红姐说一声?”黄毛拿出手机,界面已经敲打好了文字只准备黑人一说,他就发短信。 “说一声,说一声你把曲凌天跟丢了?你个瓜的,我们等找个机会把这个女人绑了,再去给红姐说,这样红姐也就不会再说我们什么了。” “也对哦,还是大哥聪明!”黄毛一脸崇拜的表情。 方余生从车上下来,面前是流水的车辆和林立的高楼大厦。 这里不愧是m国的首都,到处都是一片人来人往。 有牵着绳子遛狗的,手里拿着咖啡和伙伴并肩从冷饮店出来的,有皱着眉头抱怨工作的,有拿着薯条汉堡在路旁吃着的,还有各色各样的人群……填充着m国。 方余生转过头。 正对着她,巨大的银幕投屏伫立在街头,它背后依靠着的是这里最为繁华之一的商业大楼。 那应该没错了,就是这里了。 方余生将头转回来,看着面前这栋只比那栋大楼稍微逊色一些的防晒透明玻璃板建成的大楼。 上面银色巨型标题板斜放着。 c&m国际贸易大厦…… 不止一个出口 方余生走进大厦,看见面前的楼层指引,跟着人来人往的人流,挤进电梯。 下电梯的时候,原本满满一电梯的人,只剩下了没几个。 大部分都在低楼层的商场下了,上楼来的人倒是没几个。 看着电梯口外是海外合作公司的办公侧门。 上次跟着来谈了一次合作,但是她记得应该不是从这里进去的。 想来她应该是走错了电梯。 这几部电梯应该是多供来大厦游玩的人乘坐的,电梯内简单地装饰了一番,给人富丽堂皇的感觉。 侧面的公司门口也坐着一个接待员,是个鼻梁高挺的欧洲小姐姐,金发碧眼的也很漂亮。 看见她美丽的亚裔面孔,接待员面露微笑,张着嘴问她道:“你好,请问是方正建材的方小姐吗?” 方余生撩了撩耳边的发丝,礼貌的回答道:“嗯哪。” “xxx经理已经等你很久了,请对我来吧。” 玻璃门独立成室,从外面看,看不见里面的人,但里面的人却可以看见外面的人。 刚刚混迹在电梯里的黑人,没有和方余生一起在最后才下,而是在最后知道了方余生去到的楼层才跟着人群下了电梯。 等到之后她下了电梯,他才转头又乘电梯上去。 只是电梯到了之后,人却已经消失了,面前是一家建筑公司。 方余生拿着那一批建筑材料的详细资料的检验报告,准备从刚刚进来的地方出去。 却被一旁的工作人员拦住了去路。 “方小姐,从这边走吧,这边是员工通道,另外那边的电梯不好等。” “多谢。” 方余生从另外一边的电梯口出来,手里拿着文件夹。 黄毛坐在车里,手里拿着手机在看什么视频,音量调的很大。 他偶然抬了一下头,只见方余生的背影在不远处街道间窜行着。 “不对啊……那个背影是那个女的?她不应该从那边出来啊……老……老大,也,也没出来啊?” 黄毛犹犹豫豫地关掉手机里的视频,给黑人打了个电话。 “老大,我刚刚看见个女人,背影特别像我们跟着的那个女人。” “不可能啊,我蹲在她公司大门外,没见人出去啊。” 黑人蹲在安全出口的门旁边,双手抱在胸前,听见黄毛这么说了,立马换了只手拿手机,站起身来。 “那……那我们还追吗?” “不慌,等我问问。” 黑人挂断了电话,假装一本正经的走到前台。 “美女,之前有个穿蓝裙子的亚洲女人来你们这里,她走了吗?”黑人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 “哦,先生,您是说的方小姐吧,她刚才就离开了。” “离开了?可是我没看见她出来啊?”黑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捂住嘴解释道,“嗯……我是来接她的司机。” 门口的接待员看他慌慌张张的反应,有些好笑,又有些迟疑。 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 “我们这可不止这一个出口啊。” “哦……这样!”黑人男子皱了皱眉,这栋楼这么大,他怎么忘记了还有别的出口这件事。 想活命就别叫出来 方余生手里拿着文件夹,一路走一路看着里面的内容,突然手机电话响了。 “喂?方小姐你好,我是刚刚的接待员,您的司机刚刚在门口等您吗?”接待员有礼貌的问她。 “司机?……没有啊,我没带司机来。”方余生单手合上手里的文件夹,扭头回望身后。 只见一辆黑色越野的旁边站着一个黄毛的年轻男人。 一直注视着她的行动。 “哦,这边刚才有个黑人打探了您的消息。您没事的话就快回酒店吧,小心些。” “好的,谢谢。” 方余生转过头,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她初来m国调查资料,会有什么人来跟踪她? 想到这里,她的脚步提快了起来,转身拐进了车水马龙的小巷子,转身之前余光瞥见车旁的黄毛正关上车门朝她这边小跑而来。 “快去追,她跑了!”黑人问了接待员,给黄毛打了个电话,自己则按下电梯。 但是等电梯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黑人直接就从安全通道下楼。 方余生挎着肩上的包,夹着手里的文件,一路拐着弯小跑着往前走去。 黄毛用全速向着她的方向追了过去。 走到巷子口人却不见了。 眼前两条路口…… 他选择了拐弯的一条,快速地跑去追,拐了弯却发现人群更加密集了。 黑人开着车从路边上驶来。 “上车!” 对着窗外吼了一句。 黄毛赶紧拉开车门,跳了上车来。 “往哪边去了?”黑人一脸严肃的问他。 “emmm,应该是左边。” “好。”黑人一脚踩住离合,加速换档位,车身一下飞了出去。 “不过,进了巷子我就没看见人了。”黄毛幽幽的补充了一句 “……” 飞出去的车身瞬间被踩了一脚刹车,车里的人立马就往前仰。 黑人的捏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用力忍住自己想要给身边的人一巴掌的冲动。 没看见人,那你说个屁? “算了,先回酒店吧。” 黑人刚刚把车驶入左前方的公路,只见方余生正慌忙的站在公路旁边招手拦出租车。 看见越野车驾驶了过来。 心里暗叫不好。 只见黑人立刻跳下了车,大步流星地朝着方余生跑去。 见眼前的男子朝自己跑来,方余生慌乱之间又往回跑。 黑人一把抓住方余生的手,禁锢在自己的手掌里,将她整个人拉入了怀里。 “老婆,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吧,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黑人努力把声音喊地很大声,仿佛想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救命啊……”方余生努力的想要从他环绕着她的手臂的力气里挣脱出来,却发现自己的力气远不如他。 “想要活命,就别叫出来,否则曲凌天也得跟着你一起死。”黑人在她耳畔低语威胁。 曲凌天??? 他们抓了曲凌天? 难怪他上午来找了她之后就没有再联系她,但是他们抓他们有什么意图吗。 方余生听见他这句话,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乖乖的站在他旁边。 “上车!” 黑人男子毫不留情面的提着她的下巴对她说。 见她自己不开车门。 对着副驾驶的黄毛就是一句大喊:“你坐的安逸哦,给我滚下来开门。“ 黄毛听见他的怒吼,差点忘了下车去给他们开门。 跳下车门的一瞬间还把自己的脚崴了。 打开车门后,自己又拉开车门准备自己坐上去。 “回去干什么?在后座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别让她通风报信。” 即将结束的戏剧 乔正安静地躺在病房里,针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地往下流淌着。 护士坐在病床旁边守候着,单手支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走廊里 低沉悠扬的脚步声缓缓而至。 捷森推开病房的门。 “嘎吱……” 护士从睡梦中惊醒,看见管家站在门口,一脸和蔼的笑容。 “守了这么久,一定累了。换我来守一会儿小姐吧,你先去休息休息。”管家慢慢地走进来,站在病床不远处。 “这……madic医生让我好好看护着乔小姐,万一她突然出现了什么状况……”护士犹犹豫豫地。 “没关系,这不是有铃吗,出了什么事我按铃就好。你养好了精神才能更好的看护小姐。” “行吧,那你仔细些。有事情的话,就叫我。”护士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转身离开了。 管家听见脚步声在他身后渐渐消失。 他靠近了乔一些。 挑起她的下颌。 苍白毫无血色的唇瓣如同粉白色的樱花花瓣。 双目无力的闭合着,高挺的鼻梁和尖尖的鼻头。 睫毛乌黑浓密。 轻蔑的眼神看着她的面庞,但是注视的目光却越发变得奇怪。 捷森站在她身边,弯下身体。 自己的唇对准了她的唇瓣,轻轻落下。 “好像这场戏剧,快要结束了,你我终究不能在一起。” “不能在一起。” 捷森轻轻在她耳畔说了一句。 “好好睡一觉,等到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好的。” 说罢在她脸颊上留下一个吻,离开了房间。 乔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眼角留下了两行泪水。 那不是乔…… 她知道他有事情瞒着她。 她也听安娜说过,他不是真的爱她。 但是至始至终,她还是相信。 他的心里有她。 曲凌天用绳子将清洁工的手被在背后,牢牢困住。 “你说过,我告诉你的事情的内容,你会放我走。”清洁工沙哑的声音在疗养院的囚禁室里回响,拖沓的鞋子摩擦着石块地板发出的“沙沙”声。 “放你,但我没说过是以什么样的形式放你。” “你总得先带我去看看那些人被关在哪里,才能把你放了吧。” 曲凌天扯了扯手上的绳子,示意她不要侥幸挣脱,否则他只会把绳子捆得越发紧。 安娜穿着紧身的黑色连体衣,跟在他们身旁。 手术完成之后的不久,确定了乔的身体还算稳定之后,他安排好了护士留守在房间里。 虽然…… 那个男人要是想要进来看她,随时都可以进去,无论他怎么派人监视都无用。 所以他也没有安排特殊的人去盯着她,只是在她的枕头下面留了一枚掩藏着的监听器。 清洁工带着他们从疗养院的后院离开,走到了草场。 那天安娜跟着她去后山的时候也经过了这里,往前走是一个下坡然后又是上坡,两个坡间杂草茂盛。 现在天色已经黑了。 草场的最边缘用栅栏把草场围起来,靠近石碑林的附近有亮光一闪一闪的。 “看来你们运气不错,这些小家伙还在路上陪着你们。” 清洁工冷漠的开口,她所说的小东西…… 指的是靠近石碑林处晚上才会出现的萤火虫。 夏天的时候多一些,现在已经秋天了,难得碰上一次。 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道 安娜跟在他们身后,在走过石碑林,往背后的灌木丛走去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小姑娘还记得这里吧。”清洁工佝偻着脊背,脸上阴沉沉的笑容。 安娜没有理她,继续跟着往前走。 “这里唯独石碑林中间一块,寸草不生,其他地方倒是枝叶繁茂得很呐。”清洁工笑了笑,继续带着他们往前走。 “从前这里可是他们做实验的地方,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东西洒了一地都是,这一块就秃了。” 曲凌天的脚跨过一根粗壮的植被根系,上面爬满了青苔。 “他们?” “对啊,他们,那群m国的‘强盗土匪’,他们在这里占地为王,把这片林间的村民门全都烧杀抢掠得干干净净。” 清洁工嘴里说着,仿佛自己亲眼见过一般,但脸上的表情却依旧风轻云淡,处惊不变。 在灌木之间穿行着,干净利落的服装令安娜和曲凌天的行动很便捷。 身上穿着粗布外套,很久未曾清洗过的清洁工。枝桠树杈勾勾绊绊着她的衣角、裤腿,行动很是不方便。 长长的裤管耷拉在地上,路过浅浅的泥水潭的时候,两边的裤脚拖泥带水的。 “我是个孤儿,不曾有过父母的照顾。”清洁工用手扒开头顶上挡住她去路的枝杈。 “因为,他们在我还是襁褓之时就已经死掉了。” 清洁工一路说话都不带感情。 曲凌天安静地听她说着。 “我逃出来的村民送到了镇上,又被送到了孤儿院。” “那个时候,战火纷飞的,一点也不太平。” “因为长相丑陋,遭到孤儿院里其他同龄孩子的排挤。” “后来打仗,院子里没有钱供养我们,炮火也好,没有食物也罢,大部分院里的人都死了吧?” “那些从小嘲笑我的人也都死了,死的好啊。” “死了,就应该会下地狱了吧,哈哈哈哈哈。” 安娜此时脸上露出了微微一丝的动容,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也是孤儿。 “后来年纪长一些了,我就回来了,没想到这里地面上已经被拆的干干净净,新的商人将这片地买了,修起了疗养院。” “嘎吱……” 脚下踩过的枯枝断叶发出的声音阴森恐怖。 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了当时安娜跟到的溪水缓流的山谷。 天色黑得完全,只剩被云雾遮挡住的月亮。 雾蒙蒙的,月光很淡。 手电筒的灯在林间照射着,指引着前行的路。 “为什么说这些?”曲凌天淡淡地问她,之前问她,她什么都不肯说,现在倒是什么都肯说了。 清洁工又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带路。 他们从伴着溪流的山坡分叉口窜入密道,来到了上次安娜晕倒的地方。 “上次我在这里晕倒的。” 安娜这句话是对曲凌天说的,意思是让他小心这个女人。 清洁工阴沉的笑容,弯了弯手腕:“绑着呢,没花招。” “这可不好说。” 一路往前,密道里阴暗潮湿,两边的泥土里显然都有下水的渗透,小虫子在两边的夹缝间快活的生长。 白色的蛛网密密麻麻的,手电筒照过的地方,一团黑一团白的,密密的虫卵,在蛛丝间快速移动。 令人头皮发麻…… 不一样的清洁工 曲凌天放下手里的食盒,从怀里拿出一个打火机和一片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白色柔软纸张,弯下身捡起了一根稍微粗一些的木棒,将白色的软纸绑在上面。 打火机点燃纸张,一股夹杂着特殊气味的火光点燃了密道两旁的蛛。 虫子闻见这个味道,纷纷躁动不安,火势蔓延开。 密道里被烧了个干净。 “这下好多了。” 清洁工脸上的表情突然由阴沉变成了冷漠,还有一丝生气的意味在里面。 这密道里的小虫都是她以前抓来的几只养在这里的,后来渐渐长的越来越多,对这个密道也形成了一层保护。 就这么烧了,她自然是无比的心疼。 提起食盒,借着手电筒的光,曲凌天察觉到了清洁工的脸色变化。 “这个密道是通往哪里的?” “走吧,走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清洁工叹息道。 安娜小心地扯了扯曲凌天的衣袖,示意自己先离开一下。 曲凌天点点头。 安娜消失在黑暗的密道中。 “其实你们不用这么防备我的,除了这里……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自然不会害你们。” 密道的空间蜿蜒扭曲,像是沿着山坡的弧度在走,只是相比于地表的山坡之上,路要好走的多。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清洁工一生在疗养院工作,知道这里也不足为奇,但是她并不像是单纯地在疗养院工作。 “疗养院到你们的头儿那,是第二代了吧。呵呵,我起初刚到这里来的时候,这里才修好不久,当家管事的是个年纪大的。” “几十年了,这里多旧了,我也就多老了。” 清洁工用手轻轻拂过自己杂乱的灰发,擦了擦身上。 她看上去不过四五十岁。 “60多岁的人了……” 60多岁? 曲凌天暗自震惊,她这变老的速度还算是岁月留情了。 走了许久,密道前面传来一阵微弱的躁动声。 像是野兽低沉的咆哮,也想是死神的低吼。 曲凌天依旧冷静的站在她的身后,手里还提着黑色的食盒。 他好像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就算是告诉他事情背后的故事也要求他放了她。 原来这里住着人? 难怪要准备这么多的食物,看样子住着的人还不少。 “他们是?” 隔着面前的石墙门,曲凌天能够感受到门背后被关着的人的怒意和挣扎。 “他们啊,他们都是可怜人儿罢了。”清洁工眼里露出的怜惜的光芒刷新了他对她的认识。 从前他只是觉得这个女人不正常,可能是神经错乱,令人感觉到压抑和难受。 现在他突然发现,原来她还有善良的一面。 这一路她所说的话,都令他感觉到这个女人的可怜与可悲。 清洁工快步走到石墙旁边,背过身体,用手在黑暗中寻找着按动石门的开关。 突然摸到一个长条形状的凸起,用手转动着凸起的部分。 石门打开了一道缝隙,慢慢地整扇门都打开了。 “墙壁上有蜡油灯,我手被绑着不方便,你去点燃一下吧,这里太暗了。”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曲凌天瞥了她一眼,抓着她捆住的手从石洞门口走进去。 门内有空气流动的触感,这里是和山外连接着的。 曲凌天用手电筒沿着墙壁照了照,伸手摸到了石壁上的煤油灯,灯的旁边有火石。 放下手里的东西,曲凌天从包里摸出了一张纸用火石来引燃,点燃了煤油灯。 “前面还有。” 曲凌天端着手里的灯往前走,一路点燃了隧洞里的灯。 洞里有一股令人感觉恶心的腐臭味,风从洞外吹进来的时候味道愈发明显。 “嗯~好饿,……嗷……”洞里一个女人微弱的声音传来。 灯光隐隐地照亮了整个隧道。 “这是……?” 曲凌天瞬间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手里拉扯着清洁工的力道一紧,像是质问。 清洁工咧开嘴角笑了笑,眼里仿佛着了魔一般好像在放光,在前面的监狱中搜索着。 煤油灯的灯光照着隧道里,面前是两排并列设置的监狱笼子,比之地下室密道里的监狱有过之而无不及。 加粗的黑色铁笼上挂着精细的泛金色锁链,这种锁链……要比原来的那种铁链更为牢固。 依次往里走,每一间铁笼里都关着人。 个别已经匍匐在角落里没了呼吸,浓厚的黑色眼圈,即使灯光不明朗也能清楚地看见,他们眼里充满着绝望,嘴角溢出血痕。 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双手紧抱着自己的锁骨分明的双肩,胸前的肋骨在光影的折叠下若隐若现。 他的头发稀疏而干燥,杂乱地耷拉在肩头。 监狱中的人听着石洞口那边的门传来响动,看着灯缓缓亮起。 眼睛里迸发出一种饥渴的神情,好像在期待什么。 往前一些,一个稍微年轻一些的女人之间就含糊着声音,支吾着她很饿…… 曲凌天手里提着的食盒此刻显得十分的沉重。 因为尽管清洁工走在他前面,身体稍微遮挡住了食盒,但依旧被他们捕捉到,他们的目光都汇聚在那里…… “他们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哐”的一声。 曲凌天放下手里的食盒,反手紧握住清洁工的咽喉。 眼里是难以置信和冰冷。 “咳咳……咳咳。” 清洁工默不作声,眼睛死死地盯着一间夹在中间的监狱。 水泥砖石堆砌成的房子,监狱正面有一扇门,门上有一个窗口。 房间里面毫无动静。 曲凌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里面关着的人一定和她有些联系。 “是他吗?” 清洁工眼里的神情有了一丝波澜,不解地看了看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斯坦利斯。” 说出名字的时候,清洁工并没有什么异样。 曲凌天淡淡一笑,锁住她喉咙的手指节慢慢松开。 “咳咳……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的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或者……比我小些。”清洁工低垂下眸子,“这里的路我也带到了,可以松开我了吗?” 曲凌天看向她的表情不带一丝温度,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她的手。 她一个女人想来不会有什么能耐,离开疗养院她也无处可去。 松开她的双手,见她费力地提起地上的食盒,拖沓着步子缓步走向刚刚她注视着的牢房。 停在门口。 周围的牢笼里传来吼叫,除了已经死掉的人,这间房也冷冷清清的,难道…… 也死了? 分岔路口 清洁工双手拉着监狱窗户前的铁栏杆,伸头往里探着。 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向曲凌天借来手电筒,手电的光射向房间内。 黑而乱的头发被捆在脑后,男人头斜靠在墙上,眼睛里是呆滞无神的表情。 一动不动。 清洁工把手里的电筒关掉,慢慢地放下。 “他们都是什么人?” “不知道……”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清洁工手里的电筒“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没有为什么!” 清洁工的眼睛里充着一丝血红色,提起手里的食盒,向着密道里面走去。 曲凌天也没在意她的语气,只是冷漠地跟着她走了进去,准备看看这个密道通向哪里。 往前不到300米的距离,就是密道的尽头了。 一个仅融一人匍匐通过的小洞被树叶遮着,偶尔有风窜过树叶枝干从洞外吹进来。 推开枝干往外看。 这里是…… 后山的山顶,而这山洞正是原来在这里的军队驻扎过的地方。 原来m国逃窜的敌方军队曾在这里驻扎过。 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他们杀光了这里原来的村民,在石碑林的地方建了一个临时的实验室。 山间有溪流,有水源。 山下村民原来的住宅里还留有食物。 山顶有茂密的植物遮蔽,隐蔽性极高。 但是……这洞口未免太小了。 如果说军队要在这里驻扎,这么多的人在这里,这洞口肯定不会这么小。 曲凌天从怀里拿出另一只手电筒,仔细打探着洞里的情况。 洞口要大,还要能够与山外相连……不容易被人发现…… 曲凌天快步往原来他们来时的石门快跑而去,在石门的两侧摸索着,一路往前。 泥土填补着裂缝…… 这面墙是后来补上的! 曲凌天往后靠了靠,用力一脚蹬在了石壁上。 其中一块石头被踢出了墙壁,泥缝随即裂开,其他的石头也纷纷滚落下来,眼前是一条和这里差不多宽敞的密道。 除开来时的小路的宽度有些狭窄,其他的地方都是一个尺寸。 小路是后来挖好的,为的是能够从疗养院快速地移动到这里。 清洁工正在把食盒里的食物分发到每个活着的人的监狱笼子里。 看见他找到了那条道路,手里的力道不禁用力了些。 将手里的馒头用力的往监狱里一丢,生的肉食往靠近铁笼角落里的饭碗里一扔,馒头沿着泥地往里滚去。 关在里面的人看着馒头往里滚去,一路小跑着往里追去。 原本干净的馒头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变了一个颜色,黑褐色的不明物体粘在馒头上。 男人捡起馒头就往嘴里塞,丝毫没有犹豫。 “吃吧……吃饱了,就要上路了……呵呵呵。” 清洁工小声地絮絮念着,瞥了一眼身后的曲凌天已经消失不见之后,放肆的笑声越来越大。 焦黄色的牙齿露在外面,唇瓣干枯地裂开,像极了地狱的使者。 曲凌天往里走着,面前出现了两条路,中间是一根黑色的石柱分划着两条道。 黑色的石是晶石材质的,看样子这座山里应该还藏着不少的东西。 使命的召唤 右侧的石洞隐隐的有风传来。 从疗养院往这里看,要想看不见这里与外界连接的洞口,又要巧妙的避开敌人的观察,那洞口的最佳设点…… 两座山之间的山壁上。 有树林的荫蔽,山势较之前后两侧也没有那么险峻。 但是这左侧的通道,又是通向哪里的? 难道…… 曲凌天提起步子,没有丝毫犹豫地往着左侧的隧洞走去。 黑暗中,除开曲凌天自己的脚步声之外,还有及其细微的另一个脚步声。 换做是在山洞之外,这样的脚步声他或许察觉不到,但是这里的及其的安静,洞内一丝一毫的响动都会比外面扩大十倍以上。 在曲凌天身后隔了一段距离,一个穿着黑色外套,脚上穿着软质皮鞋鞋底的男人轻轻地微笑着。 手里握着冰冷而光滑的银灰色的短颈手枪,子弹并未上膛。 看着毫不犹豫地往前走着的曲凌天,男子以他最温柔地步伐往前挪动,紧跟。 手电动的光线直射着洞内,洞内栖息的小飞虫绕光线周围盘旋。 石洞两侧除开洞口进门时的黑色晶体石柱,一路往前路上并没有很值钱的器物,偶尔有几颗残次的夜明珠镶嵌在石洞两侧。 是被人选剩下的,质量好的早就被挖完挖干净了。 后面的人无声。 曲凌天也无声。 慢慢走着,时间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久,估计天应该快亮了。 半宿耗在后山上。 从衣服外套里拿出一袋压缩饼干简易的充了个饥。 嗯…… 有点干,应该带点水的。 耳廓内的监听器里传来一丝响动。 应该是乔醒了。 “感觉好些了吗?” 是安娜的声音。 刚才安娜提前离开,应该是回去查看管家的下落。 清洁工就这样被带走了,那个男人想来应该会有所行动。 安娜这个时候来找乔,肯定是发现了管家不见了,想要借监听器来给他传递消息。 “嗯,已经不痛了。” 乔的嘴唇还是有些苍白,微微裂开的唇瓣,昭示着身体主人的水分不足,需要喝水。 “喝点水吧,我给你拿来了温水。”安娜把手里的杯子递给了她。 “谢谢。” 乔的眼里不再是往昔的天真活泼,冷静又忧伤,虚弱和无力。 “你来找她吧?”乔淡淡的问。 安娜接过她喝完的水杯,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变成平常的表情。 “嗯,她现在能出来吗?” “嗯,只要我唤她出来,她就能出来,你稍微等等。” “好。” 乔靠在病床的靠背上,闭上自己的双眼。 额间青筋一闪而过。 眉头突然紧皱。 之前闭上的双眼瞬间睁开。 “你来了。” “你找我?” 金疑惑的眼神突然明了。 她应该不是来找她的,应该是来找管家的。 她刚才睡下,隐约感觉到除了看守的护士外,有人进了房间。 在她的耳边呢喃。 语气温柔而熟悉,虽然记不得他说了什么,但是他淡淡的吻印刻落在她的双唇之上。 她就明白了,他这是来和她告别的…… 她感受得到他心里有她,但是他却依然选择离开她,那么就只可能是因为一件事。 他的留在这里的使命在召唤他。 不再躲着了吗 曲凌天沿着隧洞一直往里走,走了很长一段路,洞口的大小宽窄不一。 中间有一段路只容一人勾头前行,还有一个水潭在其中。 倒挂的石笋滴落水滴在潭面,溅起一圈圈涟漪。 走到石洞尽头,一扇锚着铁钉的大铁门挡在他的面前。 铁门两侧浅浅地附了一层灰,铁门中间凹扣地方的灰尘已经被人用手擦干净了,样子也不像是很久没人来过。 两侧石壁上有煤油灯,黑色的烟熏将透明的灯罩染成渐变的灰黑色,这灯用来照明,不会有错。 曲凌天取下灯罩,用火机点燃灯芯,并没有什么异常。 用力一推铁门,铁门应力被打开,面锁并没有锁。 也没有意料中的机关。 好像就是在等着有人来这里发现一样。 幽幽的火苗发出的火光,被熏黑的灯罩遮去不少。 铁门之后是两边分布堆积的叉型大铁箱,一个一个的叠加堆放,一直往房间里面延伸而去。 曲凌天就近选了一个单层的铁箱,准备打开查看一下。 箱子的外侧缝用锁锁住,锁孔对着的是老式的普通锁管,如果有铁丝在这里,倒是很容易就把锁翘了,但是他来的时候并没有准备铁丝条。 敲了敲箱子的侧壁。 厚重而结实。 略微有些黄绿色锈迹。 用手从侧面推动铁箱,铁箱纹丝不动,里面应该是装了东西的。 手电筒在几近黑暗的道路上照射着,灯光相比于来时已经暗了一些。 往前走着,曲凌天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 是一具已经腐化了的尸体。 骨架外穿着暗绿的军装,身上的肉体多已水化分解,被空气里的微生物利用。 灰绿色夹着黑色斑点的尸霉蔓延在骨架上,有些从衣服里钻出来,看上去感到恶心。 看样子死去的军人应该是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铁箱后面自然死去的。 他死在这里,那其他人呢…… 尸体的模样看上去怪让人难受的,曲凌天移步继续往前。 走到存放铁箱的尽头,是一个铁栏杆围成的圆弧形走道,可以从两边走,一边上楼,一边下楼。 从铁栏杆处往下看,是一层层铁丝网编织而成的网兜。 沿着楼梯往下走,围绕着圆弧形的栏杆,有许多不同的分岔路口,但是圆弧形的走廊却有尽头,走过最后一个岔路口再往前便堵上了。 沿着走道有很多的灯罩罩着,看样子是通电的壁灯。 只是不知道发电机和开关在哪里。 正想着,“轰”的一声,整个工厂里的灯突然全部都亮了起来。 楼底传来机器隆隆的响声。 身后传来清晰的男人的脚步声,和之前在隧道里的人是一个脚步踏出来的。 “不再躲着了吗?” 背对着身后的人,曲凌天勾着唇角,淡淡微笑。 “怕你走错路,本来是想来给你引个路,但是你还是找到了。” 管家脸上依旧是礼貌的微笑,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上的灰尘。 那是刚刚去发电机的房间打开开关时落在他身上的。 这里的机器已经有些老旧了,发点传电的速度很慢。 “怎么想引我来这里?好动手吗?”曲凌天冷冷地看着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他站的位置离岔路口十米左右,而管家恰好站在那里,将他折返的路堵上了。 给你杀我的机会 “嗯,这里要方便些,免得在外面还要搬进来,我一个人,行动不太方便。”管家脸上带着平常那般礼貌的笑容,回答他。 “哦,对了,等会儿让你见个人,说不定你去阴间的时候,也会开心些。” “凭你也配?” “嗯,凭我为何不配?”捷森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女子的照片。 “这个女孩子真漂亮,可惜了。” 照片是方余生来m国的时候,发在朋友圈里的自拍照。 曲凌天晃了一眼他手上反转的照片,心里咯噔一下。 “你敢伤她一分一毫,我不会放过你的。”曲凌天微眯着双眼,眼神里露出的杀戮像是能杀他几千回了。 “放过我?放不放过都没关系,反正自从她离开之后,我早已习惯孤身一人,无牵无挂。” 捷森左手食指和拇指捏着照片的一角,把手搭在栏杆上。 手指灵活地转动着照片,突然停顿了一下,照片顺势滑落,掉在了铁丝网上,电光一闪,照片瞬间被烙上黑色的印记。 曲凌天此时的表情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离开疗养院去机场的时候,就料到会有人通风报信。 那个黄毛和黑人的资料他也查了一个遍,黑人的手机里,那个时段的通话记录里有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直接查ip地址查不到电话主人的信息,号码是随机生成的,但是打电话的人确是有存留信息的,他可以直接在疗养院内查。 嫌疑最大的自然是从管家开始,这不,绕了些弯子……一查就查到了。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他以为他们的目标仅仅只是他。 而且他和方余生只是短暂的见了一面,原以为不会对她下手…… 是把他们考虑的太善良了吗? “斯坦利斯这种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帮他?” “这种人?这种人也至少比你们好,这种人也知道保护别人,而且还是一个女子。”管家的表情突然就绷不住了。 “你说什么?保护?别搞笑了,他会保护别人?”曲凌天从怀里慢慢地拿出一把他随身携带手枪,银色的金属环装饰着手柄的位置,枪管内有消音的装置。 “要不是他,当年出岛格斗之后,芒丹早就被你们杀了。” “要不是他,芒丹也会因为你们种种故意安排的任务而丧命。” “哪怕后来她得了病,你们都是毫不在意,只不过是当随手扔了一颗棋子!” “那个男人,他性格虽然有些孤僻奇怪,至少也比你们这些冷血之人要强得多。” 管家说着说着,手突然抓紧了一旁略微锈蚀的铁栏杆。 “嗯?”曲凌天听他说的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眉角间尽是嘲笑之意。 “哼,愚昧无知。” 看来他被斯坦利斯骗了这么多年了,也没发现事情背后的真相。 “你说什么?”管家不明真相地看着他的笑容,眼里是打量,是猜忌,是怀疑。 “我说……你愚昧无知!”曲凌天故意把声音提大,逼他问他。 “我去你大爷的!” 一向斯文礼貌的管家突然爆了句粗口,脸上是带着怒意的表情。 拿出枪快速上膛,准备向曲凌天开枪。 谁知面前的男人,却一脸冰冷好笑的表情把枪重新收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然后张开双臂慢慢地朝他走来。 “给你杀我的机会。” “不过……” “杀了我,你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些事背后的真相。” 你骗我,没有真相! “你骗我,没有真相,我知道的就是真相!”管家眼里是决绝,显然不相信曲凌天说的话。 这不过是他自保的借口罢了。 “你说当年格斗失败了组织要解决格斗失败者,是没错。” “但是解决的方式并不是把她们都杀了,除非死在格斗场上。” 曲凌天停止了继续的解释,因为格斗失败者的处理方式,是组织的机密,严禁泄露的。 “那你说!不杀他们,还留着她们做什么呢?那些流言蜚语难道是空穴来风?往届格斗的失败者最后不都是销声匿迹了吗。” “是,都销声匿迹了,是因为她们并不是最优秀的杀手。” “组织训练她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培养最优秀的猎手,如果不站在尖端,派她们做任务,只是白白去送命。” “那你说啊,除了死,她们还有什么样的选择?” “组织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替国家,替社会,替人类扫清本不该存在的社会渣子。” “如果把组织成员统统都杀了,组织存在的目的也就没有意义了,你是组织里成长出来的,不会不明白这些道理。” “至于怎么处理失败者,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 曲凌天恢复了脸上的冰冷,走到枪口面前就停了下来。 “那你说,之后组织派她去完成的种种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都是为了取她性命吗?” “你所谓的那些任务,不过是某人安插在组织头上的屎盆子,为的就是互助你的眼睛。” 管家的眉毛拧成一团,脸上的表情变得难堪。 “你骗我,我调查过,那些任务的确是从组织总部分派下来的,不可能由着他私自乱改。” “你说的对,不可能由他私自乱改,但是斯坦利斯是什么人?他可是组织里元老级别的人物,暗地里推荐个人还需要旁人过问吗?” “不!你说谎,你骗我,你不过是为了让我饶你一命!” 管家将手枪从对准曲凌天的胸膛左上方的位置,快速地移开到他的肩膀上。 “嘣!” 开了一枪。 “咯噔!” 方余生被身后两个人牵着手上紧紧绑扎的绳子,往着洞内走着。 她被抓后,本来是要被送到他们头儿的地盘。 但是中途接了个大人物的电话,突然调转方向,车开向了一个岔路口。 车前的两个人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捆细绳和一个麻布口袋。 细绳从背后捆住她的手腕,麻布口袋套在她的头上,还在口袋的捆扎处系了结,为了防止她看见两旁的路。 依旧是很晚了,当车开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打开头上的麻布口袋,给她嘴里塞了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布料。 面前是一家气势恢宏的疗养院,奇怪的是车子并没有停在疗养院的车库里。 而是…… 停在视野极差的树丛之间。 接着,两个人拿着手机一路比划着,不停地寻找对比着路线。 看样子好像是要带她去哪里。 从疗养院侧方位跨过,穿过一片草海,灌木树林。 进了一个山洞。 山洞里一片漆黑。 走了很久,眼前有些许光亮的时候。 洞内却传来了一声枪声…… “嘣!” 听见枪响。 方余生心里一慌,身上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卧槽,这什么鬼东西? “你骗我!!!”管家脸上狰狞的笑容,眼睛瞪得浑圆,露出整齐的牙齿。 “呵……” 曲凌天轻挑嘴角,按住自己的左肩膀偏上的血管。 血液依旧渐渐的蔓延出来,他一身黑衣服,不仔细看,倒是真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曲凌天知道,捷森表面说着不相信,但是他狰狞中带着慌乱的神色出卖了他。 他内心深处是有一丝相信的。 不然,他不会把枪往上挪。 “斯坦利斯这个人……” “或许你并不是很了解他,当你去深刻接触他的时候,你才会发现,那个人不但喜欢研究疯的,自己也是个疯的。” 曲凌天眼神定定的看着他。 从前他在组织里,误闯进过斯坦利斯的实验室。 当时他正在一本正经地解剖着一只猿猴的脑部。 而桌上,已经摆了一排的脑子,大小和颜色都相差不大,上面插着不同的小针棒。 还有剩下一半脑袋的猿猴尸体,混着血水被堆在玻璃钢内。 对于一个实验者,在外来看上去,或许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是…… 那个眼神。 曲凌天不会忘记。 那种渴望和贪婪。 不是对于金钱和名利的渴求,而是那种痴迷而疯癫的眼神,如果不看他正在做的是实验,或许会以为这个人是毒瘾犯了。 初入这里的时候,他就感觉到疗养院的氛围十分的奇怪,那个管家和清洁工,就连乔也有问题。 好像她们和疗养院内的护士们,联系并不大。 一种表面慈祥温柔,实际上却冰冷而锐利,让人无法接触。 “说了这么多……她还不是死了,因为你们,她还是死了。所以我要把你们都抓起来!” “然后……呵呵呵,我要把这里点燃、引爆,我要把你们一起都烧了,烧成灰,去为她陪葬!” 你们…… 果然,把他引诱到这里来不过是个幌子,他真正的想要的把他当成诱饵,然后来引诱组织里的其他人来这里。 环道之外的堆箱子的走廊处,传来响动。 方余生被他们推在前面,两个大男人走在她的后面。 她打量着洞里堆积的有部分锈蚀的铁箱子,脚下不小心踩到一个东西。 一踩上去那个东西,便立刻化成一滩烂泥,还有些硬硬的硌脚。 是什么东西? 昏暗中,方余生低下了头,看见面前躺着的是一具…… 表皮长着灰绿色真菌的,腐烂的人的尸体。 看上去放了有些时间了。 “啊啊啊……!!!” 方余生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之后,立马往后退了几步,不小心踩到身后的黄毛的脚。 脚上踩到尸体的腐肉也被蹭在了黄毛的脚上。 “叫什么叫?还踩我?臭婊子!”黄毛一手掌把方余生推了出去,拿着手电筒照了照自己的鞋。 “这是啥玩意儿啊?咋还臭臭的?”黄毛一脸嫌弃地抬着腿闻了闻脚上那坨糊糊的混合体。 看见方余生被推了出去,黑人站在后面有些不开心地踹了一脚黄毛。 “狗东西,谁让你踢她的?” “你!”黑人走上前一步,掐着方余生的腰说道,“继续往前走,停什么停?不然我在这里把你办了。” 然后黑人拿着手电筒往前面照了照,看看刚才地上是什么东西吓得方余生往后退了这么多步。 只见眼前躺着一具灰绿色脸骨凹陷的尸体,脚已经被踩的稀烂。 “卧槽,这什么鬼东西!” 黑人闭上眼叫了一声,手里的电筒“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灯光熄了…… 是曲凌天!?! 黑人哆哆嗦嗦地从地上捡起手电筒,然后绕到方余生身后,推着她往前。 “走了。” 方余生背对着他们,虽然内心还是很怕这个东西,但是脸上还是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男人,长这么大一个个头,胆子还不如她,白瞎他的身材。 方余生被他们推到这条路的尽头,是一个两面环形的岔路口。 身后的两人也不说话,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这上头发来的地图只显示到这个工厂的路线,却没说工厂里面要怎么走。 “老大,现在咋办?”黄毛仰了仰脖子,抬头望黑人。 “不知道啊,上头给的图是直到军工厂的,命令却是和一个叫捷森的人汇合。” 说着黑人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管家捷森。 方余生偏着头斜看了一眼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外国男子,黑发棕眼,眼眶不同于亚洲男子,眉骨比较高,鼻梁也很挺。 整个人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很有礼貌,但是这样的礼貌之下,总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感。 “你认识这个人吗?”黑人看她凑了过来。 “不认识。”方余生直白地摇了摇头。 “真的?”黑人显然有些不相信她,那个女人发给他的任务就是带这个面前的亚洲女人找到这个叫捷森的人,她又怎么可能不认识? “真不认识。” 突然整个工厂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咦?老大,这……这工厂闹鬼吗?”黄毛两只手抓着黑人的手臂,战战栗栗的八爪鱼一般地黏附在他身上。 “给我滚!别说这些有的没的,闹鬼,你才是鬼呢,赶紧从我身上滚下去。”黑人嫌弃的看了看扒着自己手臂的黄毛。 刚刚才看见一具发了霉的尸体,现在工厂的灯又突然亮起来,这些栏杆和铁箱子都长着一斑一斑清晰可见的锈痕。 被黄毛这么一说,方余生也有些担心…… “嘣!” 枪声从走道的右边传来。 方余生心里“咯噔”一下。 现在……看来担心的不是鬼不鬼的问题,而是自己的性命问题。 可是,她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得罪人到这种地步的事情啊。 甄沁媛有能耐在美国派人把她抓了?还能带她来这种偏僻的地方密谋枪杀? 不可能啊! 她有这么大能耐在a市怎么看不出来? 但,如果不是甄沁媛的话……她也没和别人有什么大仇啊。 “这锅……有点重啊”方余生自己咂了咂嘴,会不会抓错人了? “你说啥呢?” 一旁的黄毛松开自己扒在黑人身上的手臂,一声枪响之后,听见面前这个亚洲女人一直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没什么……往右走,嗯~” 方余生抽了抽嘴角,肯定的说道。 “我知道,你当我傻啊?” …… 嗯,实不相瞒,确实是觉得你不聪明...... 绑着方余生的手腕,她们网友的通道走了过去。 绕着走了一会儿。 前面突然有两个站在一起的男人出现在工厂里面。 其中一个正拿着枪。 另外一个用手捂着自己的左胸上侧。 虽然被前面的男人挡住了,但是那个发型和那个身形…… 是曲凌天!?! 这份感情不值得? “曲凌天!”方余生扭动着身子,朝着两人站着的地方大声吼了一声,一个劲地想要挣脱身后捆着她的绳子。 曲凌天站在那个男人背后,肩膀微微下弯。 刚才的那声枪响一定是打在他身上了! “看见没,madic,你的心肝宝贝儿来了。”捷森右手捏着枪,抢尾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地敲了敲,他每敲一下,血就往胸膛外溢出来一分。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把手机上的密码解开,交给我,我发信息用你交换a,信息必须我来发;二……” 捷森转过头瞥了一眼在他斜后方的方余生。 嘴角微微吊着笑容,语气还是很有礼貌,但说话的内容却和以往的礼貌谦卑沾不上半点关系。 “那个女人,看上去挺漂亮的,不知道……滋味如何?”捷森转过头,将手上的枪又重新上了膛。“在这里,当着你的面,把事情的都解决完……就像我失去的那样,非得找个人来代替的话。你也不是不可以。”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她是我的女人?”曲凌天勾着的肩膀慢慢地直了起来,嘴角扬起本不属于他的邪魅的笑容。 “难道不是吗?” 捷森反问他,眼里是笃定,是狠辣。 “见过一次面,去机场接过她一次,你就这么肯定?你这推断能力,被狗吃了吗?” 嗤笑的眸子无意间撇过他的脸。 捷森依旧保持着微笑,只是两人之间的空气变得越发冰冷。 “还是太自信了。”曲凌天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变得平静,冰冷。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信不信我一枪崩了她。”捷森看他丝毫不慌的表情,就觉得很生气。 曲凌天还是冰冷地看着他。 等到他把手枪举起来,脸上仿佛疯癫一般的笑容,往身后的方余生那边对准了。 “这男人,还真是无情啊,小妹妹,你可要好好看清楚这个男人的嘴脸,去了地狱可不要忘了来找他索命啊,啊哈哈哈~” 方余生一脸困惑和奇怪的看着这个笑得疯癫的男人,又看了一眼曲凌天。 他刚刚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否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真不知道芒丹在地下会怎么想你,她都被害死了,你却还在为害死她的人做事。” “不,这不是真的!”捷森一下子瞪大眼睛,手上拿枪的力道又变大了些,仿佛下一秒就要按动扣板。 “嘿!虽然我不知道你要我们把她带来做什么,但是你就直接这样开枪打死,是不是太浪费了?”黑人看见捷森要开枪了,有点惋惜的开口问他。 “去死吧!”捷森咬咬牙 在按下扣板的一瞬间。 方余生看见了曲凌天脸上的害怕和担忧。 果然是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够深吗?他居然能够就这样让她去死……陌生人尚且会挽留她的性命。 更何况,他说。 他爱了她这么多年…… 更何况,她现在又记得。 当初的那份喜欢,和现在每一次他出现,为他产生的心跳和回忆。 就是这样的不值得吗? 方余生闭上双眼。 眼泪从眼角溢出来,滑落脸庞两侧。 “崩!” 手枪扣板刚刚被按住,暖橘色的灯光之中,一道波动在安静的空气里划过,留下子弹带动空气里尘埃,震动的弧度。 捷森手上的枪被打落在环形走廊之外的网格上,金属的手枪落在网格上的一瞬间,高强度的电流穿通手枪,联通网格,白色的电光一扇,厂内的灯光突然变暗。 她来了 捷森在手枪被打落的一瞬间,立马扭头往子弹射出的地方回望,是谁躲在暗处?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除了他们,周围还有人! 谁想网格带动的强电流直接削弱了照明用电,灯光一暗,根本看不见刚才的地方有人。 “好本事啊,看来我低估你了。”捷森干脆上前一把想要抓住曲凌天的脖子,却被他一个转身,直直地把匕首比在他的颈间。 “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不肯放手。”曲凌天冷冷答道。 刚才他说的那些其实都是实情,也是想要让他放弃这次绑架。 他想要用方余生来威胁他,来交换大a,无非是因为对以前那些事情的误解,现在他把误会都告诉他了,拼命诱导他,劝说他,他依旧是不肯相信。 刚才的那一枪,如果他没有射出去,曲凌天或许还会想办法保住他的性命,但是……现在。 他必死无疑了。 且不说他联合斯坦利斯背叛组织,关押组织里的其他成员进行人性实验,他对乔的所做的一切,无非也只是为了报复组织的工具。 “你早就知道了吧?”捷森用手轻轻抚摸着按压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刀刃,“你肩膀上的那一枪,是故意诱导我的吧?目的是为了尽量弄出些声响,好给她们指路?这样一来,和斯坦利斯合作的同伙的行踪也有了,你女人也救了。” “哈哈哈哈哈!我刚才为什么听信了你说的话,我真应该把枪口对准你的心脏,为什么要往上挪半分,我真傻。”捷森自嘲道。 “我没有骗你,芒丹的死,确实不是组织安排的,组织也从来不会害任何一个成员。”曲凌天淡淡开口。 方余生眼见面前对准她的子弹,却没有朝她射来。 身后的两个男人拉着她手上绳子的力道突然就消失了,绳子还被切断了,自然而然的掉落在地上。 她回头张望,只见两个陌生的男子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蒙着黑色面罩将匕首抵在黑人和黄毛的脖子前。 吓得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方余生转过头,一眼对上了那双冷冽但对她却尚存一丝柔情的眼眸。 愣了愣神,立马避开眼神,不与他对视。 曲凌天微微抿了抿双唇。 看来,刚刚说的话她听了进去。说她不是他的女人,只是因为想要诱导捷森不射出那一枪,好让他之后有理由保住他一条命。 这个蠢女人。 “她要来了,或许还能见你最后一面。” 捷森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逃走了,也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 “她?”捷森冷冷一笑,“金?” “嗯。” “那个女人来这里做什么?看她爸如何把我捉住然后审讯我吗?看我痛不欲生的模样,她尽情的嘲笑我为什么不爱她,非要爱一个死去的女子吗?当真是可笑至极。” “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心里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路口,虚弱的脚步声缓缓在工厂内响起。 安娜用手臂搀扶着身体还比较弱的金,一步步的往这里走着。 我很难过,但是我不怪你 听见这道女声的传来,工厂内的所有人的目光突然都集中到了一处。 “谢谢你,安娜,背我来这么远的地方,剩下的路我一个人走吧。你放心,我可以的。”金的目光里包含着温暖和坚定。 安娜突然有些分不清此时面前的女子到底是金还是乔了,只是听了她的话,深紫色的眼眸里流露出信任的神情,手臂轻轻将她放开。 “谢谢。” 金松开安娜的臂膀,手搭在左侧的扶手上,慢慢地向着捷森他们走来,虽然身体还比较虚弱,但是神情却很坚定。 方余生和身后的一众吃瓜群众看见她走过来,纷纷往身后退了一步。 金缓缓地迈着步子,中间快要走到捷森身边的时候,想要迈更大的脚步,脚下却突然一软,整个身体往前面倒去。 捷森看她马上要跌倒在地上,立马转动身体往后冲去,抱起了她在自己的怀里。 “你看,我在你的心里不是一丝地位也没有的啊。”金的手勾在他的脑后上,双臂搭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抱住他。 听见她这句话,捷森立马松手,想要把她扯离自己的怀里,却发现她手上用力抓住自己的衣服,不肯放手。 金把头贴在他的耳侧,温声对她说:“我感受得到,昨天夜里,你来过,但是我不愿意你是来和我告别的。” 捷森身体一愣,他原以为她睡熟了,他记得他的动作很轻很轻。 捷森想要把她从怀里拉扯开的力道小了许多,只是愣愣地听着她说话。 “我知道……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才刻意接近我,对我那么的温柔细致。” 金说话的声音不大,两个人的距离之间听得刚好清楚,正常人来说,再远一些就听不见了。 不过,曲凌天的听力,不是一般人。 “我知道,你一定抱有某种目的。” “但是,你却是这些年里唯一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你会给我采来春日里山谷间怒放的花朵,插在我房间靠阳台边的瓷花瓶里。” “你带我去看过夏日夜晚草丛里的繁星点点,那是我看过最美的星空。” “秋日的落霞与黄叶,溪流潺潺,大雁飞过。” “冬日的雪花与枯木,天地间一片雪白,我们打过的雪仗,堆过的雪人。” “你说这仅仅是一个管家对于一个小姐的关心照顾,我不相信。” “你的试探,你的触碰,我的身心早已沦陷,我能够感受得到你的有所保留,只是我不知道,你所保留的东西,是什么。” “后来,安娜告诉我,是一个叫做芒丹的女子。” “她是何其的幸运,尽管人已经不在了,却依旧能够拥有你那么长情的思念。” 说到这里,金的眼里早已顺着眼眶流了下来,打湿了捷森的肩膀。没有人能够看清的角度,捷森的眼睛里也装满了晶莹。 “她死了,因为组织安排的一次次的任务她被逼死了。当时安娜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突然就明白了,你的有所保留是指的什么……我是a唯一的女儿,是组织里人人都保护的小公主。” “所以,我很难过,很难过…….但是,我不怪你。” “捷森,不要辜负我这么艰辛地跑来找你,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金从侧身牵起捷森的手,带他在她的裤子的腰际线那摸出了一把水果刀。 “用这个,威胁他们放你离开。” everything just a joking? 捷森的手里攥着金给的那把水果刀。 “快,免得等会madic怀疑我。”金伏在捷森的肩头,轻声对她说,却没注意到曲凌天脸上微微变化的表情。 当时安娜答应带金来的时候,只不过是为了完成她的一个心愿,顺便能够劝说捷森服从组织的安排,那是最好的。 但是现在涉及到金的生命安全,曲凌天轻轻挑了一下眉,但凭借自己对管家的了解和猜测,还是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捷森手里握着刀,犹豫了一下,还是立马举起刀,架在金的脖子上。 “对不起。”捷森也在她的耳畔轻声说。 “没关系,都是我自愿的。”金强颜欢笑着,配合着他慢慢站了起来,对着曲凌天喊了一声,“madic救命!” 曲凌天冷面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做戏的人,自己叹了口气,眼光斜了一眼楼上的黑暗的地方。 黑暗之中,隐隐的有个人影,只是未曾有人发现。 “你想干什么?”曲凌天对着捷森的背影说。 “放我离开这里,离开组织,并且保证我后半生衣食无忧,不要有人来打扰我。”捷森把刀架在金的脖子上,慢慢转过身来看着曲凌天冰冷的脸,然后往下斜着眼睛示意了一眼他怀里的金。 他这样做,无非是为了故意迎合金。 曲凌天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一切都不是他说了算,要看上面那个人的意思。 “作为报偿,我还会告诉你我所知的一切。” “好……” 捷森一只手架着刀,另一只手搀着怀里的人往着洞口的方向走去,步子很慢,为的只是照顾怀里的女子。 “当年为了照顾芒丹,我辞去了组织内的一切工作,跟着她来到了疗养院,负责她的起居。” “后来她走了,我将她埋在了石碑林,为的只是想她了,能够远远地望她一眼,知道她还在这里。”说着,捷森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女子,橘色的灯光照着她的眉目姣好,鼻梁挺立,只是眼窝的地方深陷,看上去昨天没有睡好。 “斯坦利斯在芒丹死后,写信告诉我。乔是a唯一的女儿,是害死我心爱之人的组织头目之女,可以利用她套出组织更多的信息,不仅可以报答他当年对芒丹的救命之恩和培养之情,也可以进一步的破坏组织内部的和谐。” “他告诉我,乔的过往,说这个女子很单纯也很孤独,只要用心去对待就很容易能够接近她。”捷森说着又看了一眼怀里的女人。 金依旧若无其事的走着,只是步子有些乱了。 “我把从她嘴里套出来的东西大多都告诉了他,少数关于她自己的事情却没和他提起。” “后来我发现疗养院内,有一两个清洁工的行动有些异常,也就是外面那个女人和另外一个行为稍微正常一些女子。有一次,我一路跟随她,才发现斯坦利斯在这里秘密地豢养了一批实验人,现在想来,怕是斯坦利斯故意让我发现这个秘密,好让我替他打理和掩埋这些肮脏的事情。” “所谓的实验人,大多都是组织里不容易被重视的一些手下,某些时候被派去秘密执行任务,被上报说死掉的人。” “豢养的方式不尽相同,有的是好吃好喝的供养,却定时注射药物;有的是封闭式囚禁,食物仅能饱腹;还有一些女试验品……”说到这里,捷森冷冷的抽了抽嘴角。 “这里的食物有限,疗养院内吃剩下的食物大多都被送到了这里,屠宰场送来的那些没吃完即将坏掉的生肉,也是被送到这里。” “斯坦利斯每个月的19号会偷偷的来一次这里,查看他的试验品,这个月是个例外。” “和他有交集的组织,也就是你们抓起来的这两个男子背后的组织,好像和m国的地下某些大型的脏动作密不可分,我之前听他打电话的时候好像提起过什么人体移植实验,他的表情还挺兴奋的。” 说到这里,他们已经快走到了军工厂的大门处。 “这个军工厂,我不说你们大概也知道它的来历了,这个工厂内有一条路是连接着后山和疗养院的,之前疗养院所在之处是一片空旷的荒野,为了放置部队被发现和队伍里的人及时逃生,特意修了这一条密道。” “只是军工厂最后通往密道的地方被锁了,钥匙我一直未能找到……工厂之下有部队原来留下的大量财宝,如果可以,你们还是不要让那些财宝浪费了。”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了,捷森已经相信了之前曲凌天和他说的那些话。 军工厂厚实的大铁门一左一右的敞开着。 捷森把刀架在金的脖子上,叫来自己身后的一个黑衣人,让他一起帮自己把两扇大门挪动到一起,然后吩咐所有的人离开他3米以外。 “你知道,为什么我当时要给你取这个名字吗?”捷森露出自己以往礼貌而和蔼的笑容,把刀从金的脖子上挪开。 “为什么?” 金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也看着他把刀逐渐远离自己的脖颈之间。 金原来是没有名字的,这个名字是他给她取的。 当时他告诉她,因为她于他而言就像是国王那般至高无上,是他的信仰和唯一。 所以她很喜欢自己的名字,也很喜欢他这么叫她。 “因为当初遇见你和假装对你好,只不过是为了利用你。” 捷森捧着金的脸,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当初对你的感情,不过是个玩笑而已。” 所以,她的名字,乔和金连在一起是…… joking? 捷森的解脱 “joe、king......everythingjustajoking?”金小声地在嘴里呢喃着这个曾经被自己热爱的名字。 捷森放开金,低头再看了她一眼,金有些讽刺的笑出了声。 “尽管这样,我依旧还是原谅你了,你走吧。”金推开他,自己转身不想再看他。 “好好活着,要记得幸福。”捷森的声音不大,淡淡的笑容仍旧挂在嘴上。 曲凌天按着自己的伤口,冷冷地站在远处看着站在门口的捷森。 捷森在金往门外走去之后,自己退步到大门口之内,将本就半合着的门迅速关上,从内将门锁上。 听见背后的男人突然的举动,金往前走的脚步立马停了下来,迅速的跑到铁门处。 “捷森?捷森你做什么,你出来啊!”金拍打着铁门,语气突然有些哽咽。 刚刚捷森对她说的话,叮嘱她要幸福地活下去。 没有他的陪伴,何来的幸福? “madic,你们快带她离开这里,这是我唯一一件请求你的事情。”捷森对着门外大声地吼道。 曲凌天仿佛早已料到捷森会这么做,只是按照他的愿望,向前去,准备护住金。 方余生目光注视着他胸口溢出来的血,想要上前去帮他。 安娜斜跨一步,率先挡住方余生的去路,跑到曲凌天的身边。 方余生被憋停了脚步,只得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眼前两个仿佛天生一对的男女。 “我去吧,你胸口上还有伤。”安娜伸手轻轻按住曲凌天的肩膀,有些担忧他的表情。 曲凌天轻侧身体,瞥了一眼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方余生。 她定定地站在原地,隧道里的灯光极暗,她眼里的神情有些看不清楚,看见安娜走到了他的身边,方余生便提步外退了出去,向着大门反方向走去。 之前的两个黑衣人早已绑着黑人和黄毛消失不见了。 安娜往前抱住了金,任凭她的哭喊和挣扎,安娜双手绑着她往着隧洞外的方向走去。 曲凌天一掌拍在了金的后颈下方,金一下便晕了过去。 “多谢。” 两人跟上前面的人,快步向着隧洞外走去。 “嘣~” 军工厂的大门内突然传出来了一声爆破的巨响,隧道山洞之内传来一阵颤抖,大地山崖之间的土石都有所滚落。 隧道里的石头稀稀落落地从头顶上掉了下来。 安娜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怀里的金突然动了,然后又晕了过去。 曲凌天眨眼的频率突然快了一个节奏。 他知道捷森做出了他自己的选择。 军工厂的铁门之内,捷森看着走廊里昏暗的灯光。 两侧的铁箱之内大多都是原来留下的枪支器械,部分箱内还留有火药和炸弹。 捷森踮起鞋尖,闭上眼睛,双手在空中画着圆弧,一步一步和之前在疗养院里时的步伐一模一样。 这个舞步是之前芒丹在疗养院里跳过的。 在她彻底患上抑郁症之后,她的状态越来越差,越来越消瘦。 他会静静坐在一旁陪着她,看着她跳舞,舞蹈节奏之间压抑的感觉,他久而久之就发现了这舞步里的旋律。 节奏点是踩着的那首曾经造成过100多人自杀的纯音乐。 《怅悔曲》 捷森从怀里掏出一根比笔杆稍粗的火药管,火光点燃引线。 闪烁的火星到处四溅。 完美的抛物线之间,火药在半空中炸开。 捷森的步伐在火光之间跳动。 他仿佛在走向自己的解脱。 芒丹的影子在火光之间,向他伸出左手…… 撞翻的咖啡 薛永梅坐在一家咖啡厅里等待着,时不时拿起面前的咖啡喝一口,向门口时不时打探一眼。 一个带着黑色大墨镜,卷着金棕色波浪盘发的女人挪了挪墨镜的位置,瞥了一眼咖啡店内,见薛永梅站起身来朝她招手,她这才直接走了过来。 “甄姐,新换的发色啊?真漂亮嘞。”薛永梅一脸讨好的嘴脸叫来咖啡厅的服务员,“诶诶,有服务员吗?点单!” 甄沁媛听见她叫她甄姐,墨镜下尽是不满的神情。 她们俩看上去到底谁老啊?谁是谁姐还不一定呢。 听见薛永梅朝着咖啡厅里的服务员大声地叫喊着,甄沁媛右手轻轻扶额,左手上前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小声点。”甄沁媛对着薛永梅小声说了一句,然后撇过头去。 “哦哦哦,好。” 薛永梅好像突然反应过来,傻傻地对着她笑了笑,坐回沙发上。 “对了,甄姐,那个小宋她今天没来啊?”薛永梅手指捏着咖啡的把儿,把头往前凑了凑,小声地对她说。 “宋之恩她今天有事情,有什么事情我来给你交代一下也是一样的。” 甄沁媛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份用牛皮纸包好的文件,放在桌上递给对面的女人。 “这份文件是我和之恩商量好的,事情结束之后给你的利益,以及这件事的处理上需要注意的一些问题。” 见你服务员拿着点单目录走过来,甄沁媛故意压低了声量。 “你好美女,请问需要些什么呢?”服务员拿来点单目录递给甄沁媛。 谁知甄沁媛看也不看目录,只是敷衍地对她说:“和她的一样,再拿一份黑森林蛋糕,哦不,两份。” 见服务员离开,甄沁媛笑着望了望牛皮纸包,对薛永梅开口。 “这件事现在既然已经做了,如果你还想着你的儿子,还想要不进监狱,想能够真正获得这里面的东西,那我们就只能彻底搞垮方正建材,彻底!没有一点犹豫。” 之前方正建材曾经派来的谈判律师想要和薛永梅谈,还好她知道的快,立马替薛永梅回绝了对方律师。 薛永梅看着自己的咖啡杯发了一阵的呆。 “甄姐,你说这件事会不会被发现?”她突然冷不伶仃地说出这句话。 服务员端来餐盘,上面是甄沁媛之前点的那杯咖啡。 一个衣着花哨的男子突然从一旁走过来,在视线的死角处轻轻撞了服务员。 还不能看你了? “我说,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啊?”甄沁媛对着面前的服务员大声叫骂着,引得周围一众客人纷纷扭头往这边观望。 “不好意思,小姐,我不是故意的,真不好意思啊。”服务员拿了桌上的纸巾着急忙慌地为甄沁媛擦着衣裙。 薛永梅见势,拿了自己包里的手帕,将牛皮纸包放在了身旁的皮沙发上,也上前去帮忙擦拭。 衣着花哨的男子路过皮沙发时,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份几乎一模一样的牛皮纸包,快速地调换了薛永梅凳子上的那份文件。 “店长呢?叫你们店长过来!”甄沁媛此时正气得火大,一门心思全在自己新买的衣服上。 江子微拿着手里的牛皮纸包文件,嘴角扬着得意的神情。 一辆暗银色的捷豹跑车小停在了咖啡店门口,江子微迅速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一旁主驾驶座位上,曲耀天带着反光的墨镜,高挺的鼻梁,浓密的剑眉,性感微抿的薄唇。见江子微上车,一下拉动了驻车制动器,踩着油门,车便冲了出去。 “你还亲自监督我?”江子微看见跑车前沿上扣放着一台缩小型的电脑,将座椅靠背直接放到最低,躺在靠椅上慢悠悠地解开牛皮纸。 “太无聊了,谁让你这么慢?”曲耀天将墨镜推到自己的头顶,手肘撑在车门上,扶着头。 “你还嫌我慢?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这张脸太帅了,不允许我轻易露面。” 明明是因为他和曲耀天长得一模一样,怕甄沁媛看见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风疯狂地吹着,曲耀天白色的衬衫领在风中不停地颤抖着。 “嗯,果然。这个女人和kk新闻有关系,之前还一直以为她们是劲敌来着。”江子微看着手上的文件,讪笑着。 “是劲敌,也是盟友。”曲耀天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与风共振。“为了利益而联盟,为了利益而敌对,营销之道。” “不过她倒是有两把刷子,能请来李庆年为薛永梅辩护。”江子微从斜放着的坐垫上直起背来,笑着看了看正在开车的曲耀天。 “李庆年?”曲耀天轻轻挑挑眉,“那可不是她请来的。” “难道是kk的那个老女人?”江子微还是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曲耀天,好像他脸上有东西一样。 “呵,她也没那本事,李庆年之前一直在为什么样的人辩护?她们两个加起来的身份也够不上那个人的一半。”曲耀天好像很了解一样,脸上是讥讽和嘲笑。 突然感觉到江子微灼热的目光在他脸上游走,曲耀天突然一脚刹车停在了马路边。 江子微突然整个脸撞到了车顶的天棚上,表情狰狞。 江子微:“你干啥?” 曲耀天:“你干啥?” 江子微:“什么我干啥?” 曲耀天:“你看我干啥?” 江子微:“还不能看你了?” 曲耀天:“不能。” 江子微:“……” 甄沁媛回到家里,刚刚换下自己的衣服扔在了干洗桶里,准备等会叫人拿去干洗:“真是气死我了,我才买的最新款的秋装!” 包里的手机疯狂的响个不停。 “喂?”甄沁媛不耐烦的接起电话。 “喂~甄姐,你给我的那个文件袋不太对啊……里面是一叠白纸啊?”薛永梅小声而胆怯的语气问她。 不要妈妈,要爸爸 “白纸?什么白纸?”甄沁媛在鞋柜上的抽屉里找着名片,之前家政公司的那些个名片放哪里了,怎么找不到了。 “就是……” “你说什么?”甄沁媛突然停下来手上的动作,“文件我可是亲手交到你的手上的,怎么可能是一堆白纸?” “甄姐……”薛永梅欲哭无泪,硬生生的被甄沁媛打断。 “东西我是交到你的手上了,你再仔细想想,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些钱你一分都拿不到。”甄沁媛直接气得丢了电话。 “甄姐?喂?甄姐……?”薛永梅拿着手里的电话,却发现手机另一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王小宝听见屋外母亲在打电话,便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房间里溜出来准备去喝杯水。 自从王大海去世前一段时间起,薛永梅就表现的比以往更加的冷漠。原来的小宝是很黏母亲的,随着年纪慢慢的变大,虽然说和母亲不像小时候那般亲密,但也还是母子,彼此之间还是温馨的氛围。 突然有一天回来,薛永梅和王大海大吵了一架。 说王大海没有本事,一天工作也挣不到几个钱来养活他们母子,年轻的时候怎么会瞎了眼看上这种男人。 又是摔碗,又是摔门的。 吓得王小宝关着房门缩在自己的小床旁边,他这是第一次见母亲这么的生气,从那以后,薛永梅对待他们父子二人就变得冷漠了许多。小宝也和薛永梅越来越生疏。 直到那天,王小宝的班主任突然告诉他,他的父亲不在了,他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什么是不在了。 但是薛永梅却并没有表现出很伤心的样子,在收王大海的遗物的时候,王小宝一直拽着父亲的衣服不放,却被薛永梅一下推倒在地上,生气的王小宝一气之下跑到了小区门口的榕树下坐着,很晚才回家。 薛永梅看见王小宝从房间里跑来出来,自己肚子里的气便全部撒在他的身上,一把扯着他的手臂,将他抓了过来,扔在沙发上。 “都是你,你个小祸害,要不是为了养你你,也不会出这么多的事情!都是你。”薛永梅手上的动作很大,不停地拉扯着王小宝。 “哇呜呜~”王小宝被母亲拉了过去,摔在了沙发上,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妈妈。我讨厌妈妈,我讨厌现在的一切,我想爸爸,我想爸爸!……呜呜呜~”王小宝揉着自己的眼睛,哭得很大声。 薛永梅看见小宝哭了起来,自己也哭了起来,抱着小宝。 “对不起啊,小宝,妈妈不是故意的。” “妈妈最近心情不好,妈妈也想爸爸了,所以才会对你生气的,小宝,是妈妈错了。”薛永梅摸摸王小宝的头,将他揽在怀里。 王小宝却挣扎着,逃出薛永梅的怀里,拿起沙发一旁的枕头砸向薛永梅:“妈妈是坏妈妈,我不要妈妈,我要爸爸!” 说完之后水也没喝,直接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里,死死地锁好房门。 薛永梅看着桌上的那份牛皮纸的文件,手掐着自己的太阳穴。 “都是这份文件!都是因为钱!” 一气之下,站起身来,将文件狠狠地摔在地上。 华强大厦三楼,是公司自己的ktv楼层,为的是供公司里的高层职员们消遣的地方。 最里的一个包间里,项华强左拥右抱地坐在歌厅的正中间,面前的桌上放了一份文件。 京华公司意向收购计划书…… 严司令 “项总,这次一举开拓华强集团的建材版块,还在a市落下脚,真是一举两得的好棋啊!”坐在一旁的某部门经理端着酒杯恭维着项华强。 “京华公司能够这么快的自己拿来合约,这还是你的功劳,有功的人就该好好奖赏!”项华强随便端起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下。 “谢项总!这都是我应该做,只是不知道接下来项总还有什么打算,不知道鄙人能否帮得上忙。” “接下来的打算接下来再说,有什么需要你来做的到时候会嘱托你的。”项华强放下酒杯,半冷着脸继续躺在沙发上,丝毫没有娱乐的兴趣,目光淡淡,像是在等什么人。 包间的门突然被敲响。 “快进来!”项华强听见有人敲门,脸上的表情突然笑了起来。 一个年纪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的男人推开门,步子沉着的走了进来。 在座的都是些年轻人,大多都不认识刚刚走进来的男人,脸上纷纷呈现疑惑的神情,都还在奇怪为什么他们的项华强项总会对这个男人笑脸以应。 直到一个人喊出了一个名字。 “这是……原来的第五陆战队的总司令——严立衡,严司令?”在座的一个年轻人显然认出了面前这个上了年纪的男子。 虽然岁月为严立衡的脸上又凿挖了几道深刻的皱纹,但是和他左脸下方的那道明显的刀疤印相比,却是不值一提。 那个年轻人显然也是看见了这道刀疤印才认出这是严立衡严司令的。 “什么严司令啊!人都老了,早就不是什么司令了。”严立衡走进包间的一瞬间,整个包间里突然多了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本身他身上自带的就有一种严肃而威慑的气魄,再加上他脸上的疤和端庄的衣着,脸上虽然是微笑的,但是就连笑都给人一种深深的压迫感。 “怎么会!不管时间过去多久,严司令始终都是那样神采奕奕,是令人敬佩的英雄人物!”年轻人立马补充道。 “哈哈哈!老项啊,你这员工栽培的不错啊,这马屁拍得够响!”严立衡也不管那些个年轻人的表情,自己在一众注视之中坦然地走进最中间,坐在了项华强的身边。 “怎么?拍你马屁你还不愿听,非得要别骂你几句你才乐意?他们那还不是对你的敬佩。”项华强脸上满是喜悦的神色,笑意盈盈。 “哦,那你是不是也得要拍我两句马屁,才不负我跑来这一趟?” “看你还是那副老样子,夸你两句你还不得上天了!来,喝酒!”项华强端着酒杯举向他,然后一饮而尽。 “喝喝喝!” 严立衡的女儿严莉莉是金氏集团唯一的接班人金鹤鸣的女朋友,之前金氏集团本来就和方正建材闹不和,现在方正建材又深陷质量问题的人命官司,若问谁最好来推一把方正建材现在的局势,当仁不让肯定是金氏。 只是,要想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方正建材收到自己的门下,又能多一个强大的臂膀,严立衡当然是不二的人选。 宠物狂魔女儿 “立衡啊,莉莉最近怎么样啊?”项华强关心道。 “那臭丫头,一天到晚不给我省心,前几天看上一条纯种的德国牧羊犬,非得要我去给她买下来,结果吧,那狗的主人根本就不想卖,非得派人前去软磨硬泡,付了十倍的价格才把那只狗买下来。” 严立衡说着自己的女儿,嘴上是一直抱怨着,但脸上的笑容却没停下,满是宠溺。 说到他这个女儿,样貌、品行、家室、学历……什么都好。 唯有一点。 特别喜欢养宠物! 什么狗啊猫啊的,严立衡家里那倒是随处可见,各个品种都有,关键是这严莉莉对宠物的爱好可远不止于此。 蜥蜴,变色龙,蛇,蜘蛛,鹦鹉,八哥……各种稀奇古怪的动物品种,那她是搜罗了一个遍,挨个都往家里带。就差在他家大门口挂一张“动物园”的牌子了。 家里的隔音措施那可是选的最好的,一般人家里都是请的保姆,他家请的都是动物饲养员。 他和莉莉的母亲有的时候晚上都不想回家,在外面有单独的一套公寓。倒是和现在的子女都反着来了,别人都是子女工作忙,不愿意和父母住,自己在外面住,他们家倒好,俩老的经常跑到外面住。 “莉莉喜欢,花十倍的价格也得买!”项华强听见严立衡抱怨自己的女儿,那是一个好笑啊。 “是啊,可是世界上动物的种类这么多,总不能把动物园都搬到家里来吧?”严立衡说着,望了一眼包间里的其他年轻人,“你们说,是这个理儿吧!” “是是是,严司令说的是,不过莉莉小姐喜欢动物那是件好事情,说明她心地善良,严司令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只是……这严小姐再怎么喜欢宠物,也应该要克制一些。我听说好像金氏集团的公子爷并不是很开心严小姐这么喜欢宠物。” 开始和项华强说话的那个张德帅张经理,此时插了句嘴,巧妙的把话题巧妙地引到了金鹤鸣身上,眼神斜着,偷偷瞄了一眼此时正在饮酒的项华强。 “他不开心?他敢不开心?要不是因为莉莉喜欢他,他金家的那堆烂摊子早就被分而食之了,还得到他将来集成他父亲的公司?那小子,人长得一般,才学和聪明劲也不够,真不知道莉莉是看上他什么了,对他巴心巴肝的。”说到这个金鹤鸣,严立衡就有些生气。 “瞧严司令气的,但金家的小少爷为人和做事还是不错的,可见金老先生的言传身教都颇见成效啊。”张德帅又补充道,言辞之间却是暗语金鹤鸣没有什么特别的长处。 “金老头的能力倒是有目共睹的,但是他这个儿子的能力,呵,现在下定论还太早。” “说到能力,我们项家的大少爷明辉,这些年无论是国内还是海外的市场都是项总的一把手,得力干将呢!”张德帅这回倒是光明正大的往项华强那边瞥了两眼。 “明辉......?哦,你家的那个儿子!我记起来了,以前酒会上致辞的那个!”严立衡好像是突然记起来,有些兴奋地拍拍项华强的腿。 方余生失踪了 “是啊,都过去好几年了,现在倒是越发的能干了。”项华强说着,一脸的自豪。 “可有娶妻?” “他啊,一天忙着工作,女朋友都没有,更别说给我带个儿媳妇咯。”项华强叹叹气,一脸的惋惜,“我倒是指望有个德才兼备的好女孩,能把我家明辉好好分担一下,他这年纪也不小了,这项家以后的担子还是要交到他的手上去。” “哎!别这么说,明辉的年纪如今倒是恰到好处,正是应该拼搏的时候,小了又目光不及,大了当娶妻生子,只不过,这么好的条件都没有女朋友,是不是你家明辉的眼光太高了?” “哪里,还不是盼着有个能像莉莉那样的女孩儿!” 严立衡笑了一下:“我也希望有一个你这样的亲家啊,哈哈。” “哈哈!” 在座的人都附和着严立衡笑。 交谈了一会,严立衡起身准备离开。 “那,这件事就拜托老严你了!”项华强也立刻站起身,准备送严立衡离开。 “没问题,既然是项兄的嘱托,那我一定尽自己所能帮你们一把。” “好!哦,对了。过些日子我家大儿子明辉过生日聚会,你这个老头子来不来我不关心,不过莉莉一定得来啊,哈哈哈。” “你这个老头子,知道了!不必送了。”严立衡将项华强拦住,自己离开了包间。 “项总,有了严司令的帮忙,这次在a市我们算是彻底站住脚了。”张德帅献媚道。 “哼,他嘴上这么说,我看倒是不一定,这个老东西,原来就是个人精。” 项华强说着,自己也离开了包间。 方正建材 “你说什么?总监,总监没回酒店?”李叔接着电话看着旁边的正在工作的方启正。 听见电话那边传来方余生的消息,方启正立马扶了扶眼镜,抢来李秘书手里的电话。 “你说什么?方余生怎么了?” 电话那边听见是一个老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犹犹豫豫地说。 “方……方总监……在前天晚上,就……就没有回酒店,直到今天也联系不上人。” 电话对面的人结结巴巴地说着带着口音的中文。 方启正听见这个消息,手里的电话一下“啪”地落在桌上,自己瘫倒在座椅上。 “喂……?” 电话那端传来问询的声音。 “我就知道她这次去美国会出事,我的心在她去的时候就很不安,果然!”方启正双手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仰天躺在靠椅上。 “方董事长,您别太难过了,说不定小姐只是去哪里玩了,忘记打电话报备一下了,万一不久就会打来电话报平安呢,您别太着急了,养好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李秘书上前拍了拍董事长的肩头,安慰道。 “我当初就应该亲自去m国的!这样余生她也不会失踪!你快去联系我们在m国的一切人脉,务必询问有关于余生的一切情况,有消息立马来找我。” “好的,董事长!” 堵上你的嘴 刚才隧洞里的那一声巨响,震得沿路的山石晃动,稍微小一点的石头纷纷砸落。 方余生一手里提着高跟鞋,一手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前进着。 刚才山石坠落,她跑得急,一个没踩稳,崴伤了自己的右脚。鞋跟后也早已磨出了很大一个血泡,索性脱了脚上的高跟鞋,只是脚底板踩在带有石头的隧道之中,每一步都是扎心的痛。 身后曲凌天和安娜他们跟了上来,曲凌天虽然胸口有伤,但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依旧背着乔,安娜则跟在后面。 看见方余生扶着墙缓慢的前行,脚上的伤触目惊心。 曲凌天停了下来,对着安娜示意了一眼。 安娜只好眨眼示意,让他把背后的乔交给她。 安娜背着乔继续往隧洞前小跑而去。 曲凌天手里握着电筒,跟在方余生身后,他知道她在生他的气,但还是伸出右手拉住她。 “别碰我!” 感觉到他的触碰,方余生皱了皱眉,立马甩开了他的手,虽然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山洞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隧道还长,现在山体的情况不稳定,我们要尽快撤出去。”曲凌天脸上担忧的神色一览无余。 “那也不要你管。” “方余生,你是我的女人,我怎么可能不管你?”曲凌天不顾她的反对,把手电筒关了放在裤子里,双手直接将她抱起,沿着前面微弱的余光往前快步离开。 “曲凌天,你放我下来!”方余生被他公主抱抱在胸前,手里还提着高跟鞋。 “别吵,再吵我就堵上你的嘴了。”曲凌天垂眸看了她一眼。 “你堵上我的嘴?你堵啊,你怎么不干脆把我扔在那个工……唔唔唔~” 方余生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锤着他的肩头,却没想到曲凌天直接一个吻压了上来,堵住她的双唇,不允许她再说一个字。 感觉到他身上传来轻微颤抖,她这才想起来,他刚刚胸的上面可是挨了一枪的。 他唇齿间的压迫,方余生屏住了呼吸,心跳加速,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生怕会拉开他的伤口。 吻了一分钟,曲凌天才松开她的唇。 倒不是不想继续吻下去,只是这个姿势太耗费体力,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要背着她出去本来就很难,更何况现在是抱着。 “是你说的,让我堵上你的嘴的,至于后面的话,不准说,我也永远不会那么做。” 他的深情款款的话语,仿佛甜蜜的毒药一般,蚕食着她本来就柔软的心。 “曲凌天,你个大混蛋!大骗子!你骗我,你骗我!”方余生趴在他的肩上,搂上了他的脖子。 “嘶……” 胸口应该溢出血了。 曲凌天眉头微微皱了皱,但嘴角还是忍不住的上扬。 “是是是,我混蛋,我骗子,你回去再对我发脾气好不好,现在我先抱你出去,乖。” 感觉到他的疼痛,方余生直起背,手轻轻抚摸着他胸上的伤口。 本来已经凝结的血迹又溢出新的,黏黏的在她手里。 “是不是很疼?” “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的,你放我下来吧!”方余生心里一紧,低下头,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流。 他到底是忍受着怎样的疼痛在抱着她,明明自己挨了一枪。 “还好,刚刚稍微处理了一下,不痛。你是我的女人,脚都那样了,还想自己走出去?乖乖在我怀里别动。” 余光瞥见她在为他流泪,又不自觉偷笑。 “那要不然你背我吧,这样会轻松一些。”方余生挤了挤眼泪,把眼眶泪水挤干净后,刚一抬头,却发现他正在偷笑…… 肿胀的脚踝 “你在……偷笑!”方余生抬起头用手掐着他的脸颊。 “嘶……”曲凌天咧开嘴假装很痛的样子。 “好了,快放我下来吧,我要你背我。” “嗯。” 隧洞里本就很安静,安娜背着乔走在前面。 她多希望自己听不懂中文,这样就可以少难过一些,但偏偏这些话语她都听得懂,还有他们对话里小甜蜜,每一句每一字都像一把刀子,在一刀一刀地往她的心上捅。 “为什么对我就如此的不留情面……”安娜嘴唇轻微地动了动,背上的重量,迫使她沉重的心显得不那么沉重。 安娜眼眶微微湿润了。 你若是对我有对她的十分之一的温暖,我也知足了。 可是…… 偏偏连这十分之一的温柔都不舍得给她。 路途很颠簸,但是曲凌天都尽量地保持着脚步稳健,方余生不知不觉就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算起来,她也很久没有安稳地合眼了,他的精壮结实的背给她一种宽厚坚实的感觉,让她能够放心睡着。 回到疗养院又是天黑了。 处理好伤口,曲凌天回到自己的房间,方余生睡在他的房间里。 身边围绕着属于他专属的气味。 床并不大,睡两个略微显得有些拥挤。 鹅黄色的衣裙已经破旧不堪,他一把撕扯开,替她褪去身上的衣物,清理伤口。 细长洁白的腿上有灌木树枝划破的伤口,肩膀和手臂上也有结痂的口子,伤口是皮肉之伤,比较浅。 脚踝的地方肿了一圈,乌青色的围绕着踝骨,脚后跟的水泡被磨破了,灰尘和树枝败叶的渣子黏在水泡周围,有些感染。 曲凌天锋利的剑眉拧成一团。 “咚咚咚~” 门口突然响起温柔的敲门声。 安娜端了一盆水拿了一块毛巾站在门口。 看见曲凌天站在门口,她一时突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额……我……睡不着。” “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是女生,有些事情,额,应该要方便一些……” “不用,是她就没什么不方便的,谢了。” 曲凌天接过她手里端着的那盆清水,还有毛巾。 微微点头,关上了门。 留安娜一个人站在门口苦笑。 将毛巾浸了水拧干,轻轻的擦拭着她的伤口。 动作不大,方余生还是醒了。 “嗯……?我这是在哪里?” 方余生揉了揉眼睛,房间里暖黄色的灯光打在曲凌天脸上,平日里冰冷锋利的面孔变得温柔许多。 “在我的房间。” “哦……” 一阵沉默之后,方余生才突然发现自己几乎赤裸着身子…… 在……在他的房间里? 抹胸在她胸前若隐若现的遮挡着私密部位,床上的被子搭在她的小腹和大腿上侧,其余部位都裸露着。 “没看见,只是以后裙子不能在穿这么短的了,没有我的允许,也不能穿这种……低胸的。”强制性的命令口吻。 说得方余生脸上微红。 她这哪里是低胸装?她这明明是裙子滑落下来好吧…… “好。” “脚踝疼吗?有些肿。” 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脚腕,疼得她“嘶~”的一下叫了出来。 “疼!” 21世纪新时代女性 “那以后也不要穿高跟鞋了,太危险了。”曲凌天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的面庞,“以后穿运动鞋和平底鞋就好了。” “……” 裙子不让穿短的,衣服不让穿露的,鞋跟不能穿高的…… 她这是要活回古代传统女性的装扮吗? 不行,作为21世纪的新时代女性,她要为自己挣取一些美丽的自由。 “不!” 声音从鼻腔里发出来,带着一丝孩子般的倔犟。 曲凌天为她擦完身体上好药,扭上瓶盖,把东西放在一边。 “你说什么?” 他换了个位置,坐在她身边。 背着灯光,他的脸庞却越来越近,脖子上突起的喉结在光与影的交织下格外的显眼。 方余生轻轻地咽了一下口水,声音越来越微弱:“我说……不,我要穿。” “高跟鞋尽量少穿,那些稍微裸露的裙子只能穿给我看。” 曲凌天威严的声音,冷漠中带着一丝邪魅的浅笑。 “……” “还是想说不?” 他的身体靠她越来越近,唇瓣渐渐贴近她的唇间。 方余生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也越来越快。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吃了你?”曲凌天伸手轻抚她的脸颊,细软的发丝被她枕在下面,肆意散落成弯曲的姿态。 看着她清澈的眸子,如同被囚禁的小鹿一般,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 “好好……好~” 方余生连连点头,害怕他会真的在这里吃掉她。 曲凌天脸上依旧带着一丝邪魅的浅笑,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止下来的意思。 嘴唇压下来的一瞬间,方余生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心里却像安插了一只天使和噩梦一样,在不停斗争。 恶魔:你都25.26的人了,他是你男朋友,你们做那个啥,不是很正常吗! 天使:不行,还没走到结婚那一步,怎么可以提前做那种事!这样她就不干净了! 恶魔:为什么一定要等到结婚才可以?刚刚不是还在说自己是21世纪新时代女性?思想还这么守旧? 天使:这不一样!穿好看的裙子不代表要做坏事! 方余生:你们能不能不要吵了!!! 嘴唇在她唇上轻轻吻过之后,身上的人便停止了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安静地抱着她,抚摸她肩颈上的每一寸伤口。 “放心……” “我不会现在就要了你,我会等你真正做好准备的那一天,我要你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给我。” “在那之前你不准多看别的男人一眼,不准和别的男人有过多的接触,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打电话找我,只要是你的电话,我立刻就会接,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让你误会我了。” 方余生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胸口贴紧他的心房,隔了一层棉质的衣衫,她感觉得到那里裹了一层厚厚的纱布。 她刚刚在想什么……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一路背着她回来,刚才还在帮她擦拭身体和清理伤口。 说要在这里要了她,摆明就是在挑逗她,骗她害羞罢了。 方余生,你这个大笨蛋。 她伸手环上他的背,肌肉的轮廓在她掌心里描绘着,纱布的痕迹格外明显。 “你个骗子,骗我好玩是吧。”方余生突然笑出来,环着他的手臂又紧了些。 “嗯,喜欢欺负你,只能是我欺负你。”曲凌天轻轻嗅了嗅她的脖颈之间。 “睡觉吧。”他淡淡开口。 “那你呢?” 这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不是很大的沙发,他身上还有伤,不能让他睡一晚沙发。 “我先去洗澡。” 这么晚了,洗澡? “?” “冷水澡” “?” “灭火” “……” 方余生脸羞地通红。 等他再次回到房间,只见床上的女人给他留了一半的床位,还有半边的被褥。 曲凌天冷峻的面庞上,才稍露温柔。 ------题外话------ 发糖结束,言归正传~ 他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女人 方余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洒在地毯上,光线之中带着微弱的尘埃。 身旁的空缺,余温已经散去。 昨晚上他刚一离开,她便睡着了,只是梦里梦见有人抱着她,应该是他吧? 桌上整齐地放着一套女式的衣服,还有浴袍和被放在袋子里的贴身衣物。 方余生从床上下来,身上裹上浴袍,抱着新的衣服走出房间。 这里这么大,房间里没有独立的卫浴,她怎么知道浴室在哪里? 刚一打开房门,走廊上打扫的女佣正推着清洁车走过。 “你好?请问你知道浴室在哪里吗?” 女佣转身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房间,然后微笑着离开了。 “谢谢。” 方余生抱着衣服往那里一瘸一瘸地走去,紧扣的大门上画了一个红色女性的标志符号,于是她便打开大门准备进去。 刚刚按下大门的门把手,准备外里推,房内刚好也有一股力量在往外推着房门,只是里面推的人力气明显比她的要大,一下子她被房门的力量带动,脚腕的力量不够,直接被推到了地上。 “嘶……” 昨天脚上的伤口处蹭在地上,还好防水贴包裹着伤口,没有直接接触地面。 安娜一只手拿着干毛巾,一只手打开的房门。 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方余生,嘴角露出一丝讥笑的表情:“怎么?还要我扶你起来吗?” “不用了。”方余生左手抱着衣服,右手后撑着胳膊,另一只脚发力,从地上慢慢站起身来,只是身上干净的浴袍蹭在地上,染上了一层灰,用手拍也拍不干净。 “真是笨死了,madic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女人?” 安娜浅浅地皱了皱眉头,一脸嫌弃地指了指大门之内的一个储物柜,“里面有干净的毛巾,用完之后扔在澡堂外面的衣架篮里就好。” “谢谢。” 虽然昨天她的举止好像是喜欢曲凌天的样子,性格也有些烈,但是至少人品没有问题,身材还很好。 面前的女子穿着白色的束胸皮裙,腰上系着一根金属的腰带,锁骨之下,波涛汹涌,水蛇似的腰身被勾勒得恰到好处,浅金色的头发末梢还滴落着未干的水珠,脸上深紫色的眼眸里氤氲着女人专属的才洗完澡时的迷离神色。 外国人,虽然很白,只是皮肤不是太好,未上妆,脸颊两侧淡淡的雀斑和肤色相比格外显眼。 安娜刚刚从她面前走过,拖沓的脚步声未走两步又停了下来,绕回去把方余生堵在门口。 “你就是余生对吧?我不管madic有多喜欢你,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你们分开了,那我一定不会把他再让给你。”安娜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的悲痛和不甘被方余生尽收眼底。 说罢安娜转身就离开了,留下方余生一个人站在浴室的门口。 如果说爱一个人有多深,那么想要放下她,就有多困难。 暂时的放下,拿起的时候便会更加地深爱,因为明白失去的痛苦。 永远的放下,便宛若心空了,直到有另一颗心能够用来填补。 好不容易找到了这颗自己曾错过的心,又怎么不会珍惜这颗心所带来的每一次跳动呢…… 父亲的老朋友 金海大酒店 “喂?哥哥,我到酒店了,你在哪里?”项灵韵拿着手机一边走一边张望着,身后拖着一个小型的金属行李箱。 转身撞进了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带着一丝淡淡干净的烟草味。 “不……不好意思啊。”项灵韵抬头对上一双男人的眸子。 干净清澈、严肃认真,这是面前这个男人给她的第一印象。 项灵韵立马后退两步。 刘思衡拍拍自己面前的衣服褶皱,微笑着对面前的女子说:“没关系,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项灵韵看了看面前男子胸前别着的名牌。 人事经理——刘思衡 刘思衡…… “……没,没事。”项灵韵放下电话,用手捂住听筒,摇了摇头。 “那好,小姐有事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去前台咨询。”刘思衡微笑着从项灵韵身边离开。 项灵韵呆呆地站在原地,刚才心跳得很快。 “喂?灵韵?……”电话那头见她没有回话,反问了一声。 “喂,哥哥,我刚刚看见一个人……” 项明辉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桌上的烟灰缸里放着抽了一半就被掐熄的香烟。 “项少爷尽管放心,项总的吩咐我一定做到,只是若这薛女士不配合的话,我……”李庆年半笑着,黑色的眼镜框之下带着一丝无奈。 “她会配合的,事情都做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再说了,那么丰厚的条件,她一个小小的卖保险的,就算她这一生都卖保险,也卖不到这个数。” “那好,只要她咬定她丈夫的死和……” 房间的磁卡门处传来“滴”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哥哥,这酒店好大啊,我都没找到电梯的位置。”项灵韵拖着行李箱走了进来。 “咳咳。”项明辉递了个眼神给李庆年,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怎么?我的宝贝妹妹难道还没见过比这更大的酒店?” “哥哥你忘了?之前爸爸带我们去m国的那次交易会,那才是我见过最豪华的酒店,这个酒店虽然说比不上那个,但是也很不错了,至少我们项家自己的酒店比这个是差远了。”项灵韵把行李箱放在储衣间,自己换了鞋子走了进来。 “咦?还有客人?”项灵韵看见坐在沙发一旁的一个头发微白,穿着灰色西服的男人,穿着严肃,长得却平易近人。 “嗯,这个是父亲的老朋友了,李庆年李伯伯,还不快叫伯伯好?” “哦~这就是原来爸爸一直的律师李伯伯,我之前还没见过呢!李伯伯好~”项灵韵露出嘴角上的虎牙,甜甜地对李庆年笑了一下。 “李伯伯,这是家妹。” “诶诶,早就听闻项总有个聪明可爱的小女儿,如今才见的一面,实在是讨人喜欢啊,不知道年纪多大了?”李庆年笑眯眯的对她说。 “20出头。” “那还很年轻啊,这么快就来帮你父亲做工作?项总未免太严格了些?” “是我想主动帮父亲做些事的,这不是今年暑假留学回来,想在公司先锻炼锻炼吗。” “好好好,你父亲有你们这样的好帮手,是他的幸事。” 哥哥要追女人? “哥哥,这个李伯伯负责的官司和我们公司有什么关系吗?”项灵韵拿着手里律师给的文件,粗略地翻看着。 方正建材和一个女业主的官司,与他们家有什么关系吗? 更何况,这还牵扯到人命。 “父亲最近收购了京华公司,你说父亲为什么要打这场官司?” “京华公司……是什么公司?” “……好吧,我忘了你人在美国,国内的事情应该不太清楚。总之父亲的意思就是要收购这家建材企业,准备在a市立足。” 项明辉手里翻看着平板,手指不停地滑动着。 “哦,这样,父亲想要在a市开辟新的战场,是以建材为主吧,那哥哥你之前做的的deli百材岂不是也被父亲看上了?” “嗯。” “对了,韵儿,你说女人一般会喜欢什么作为礼物。” 项灵韵听到哥哥说这句话,眼睛一亮。 他这位哥哥,花天酒地那可是出了名的,只是在外界的好名声都是靠关系未持的,华强集团的大公子,谁敢乱写? 但是以她对他这位哥哥的了解,是不会这么用心地为女人挑选礼物的,当然了,她除外。 “怎么了,哥哥终于想通准备给我带个嫂子回来了?”项灵韵放下手中的资料,凑了过来,看了看平板上的内容。 全是名牌的珠宝款式。 “这些是昨天h市负责珠宝销售的林经理给我发来的,都是这些年设计的最好的几个款式,都是限量的。” “哥哥要追女人?” “你说哪个好看?” “哥哥要追哪个女人?” “你说这个怎么样?” “哥哥要追的女人我认识吗?” “.…..” “哥哥?” “你……认识,只不过你应该记不得了。” “我认识?我认识的女孩子,哥哥应该都认识才对啊,不可能这么晚才下手啊。” “.…..韵儿,哥哥在你心里如此不堪吗?” “哥哥就是这样的啊。” (项明辉此时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他最疼爱的妹妹是对他存在着怎样的偏见啊。 “严伯伯的女儿,你小时候他来过我家的。” “严伯伯?你是说严立衡严伯伯吗?” “嗯,他的女儿——严莉莉” “是莉莉姐!” “嗯,可是小的时候我记得你并不喜欢她啊。” “小时候是小时候,现在是现在,而且我也不一定要喜欢她才追她啊。” 项明辉目光此时聚集在一款名为“星耀”的戒指上。 星耀星耀,星河璀璨,夺目闪耀。 以黄宝石为主体,周围用银质拉丝工艺点缀着细碎的钻石,就好像是银河里最璀璨的那一刻明星,不愧为“星耀”之名。 项明辉把“星耀”的图片发给林经理,关上了平板。 “不喜欢,那干嘛要追她?” “小孩子,你不懂这些,把父亲交给你盯着的官司盯紧了就好。”项明辉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临走时不忘嘱咐项灵韵,“过两天我的生日party,记得腾出空时间来。” “莉莉姐姐来吗?” “要来。” “那我当然也要来。”项灵韵甜甜地对着自己的哥哥笑了一下,“不过我不准备礼物的哦。” “随你。”说罢便关门走了。 “真是讨厌,什么我不懂嘛,明明就是自己不想和我说。”项灵韵拿起桌上的文件继续看,突然一拍头。 “哎呦,忘了问哥哥知不知道楼下那个叫刘思衡的男人……” 这样会不会太夸张 “喂?”克里斯汀一边开着车,一边接通手里的电话。 “喂,阿汀。” “.……”克里斯汀听见打电话的人的声音,一时间哽咽了,不知道该说她什么。 “阿汀,我……”方余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明她现在的情况,关于被绑架的这事。 “没事就好,这里有我,但是你回来之后一定要和我说清楚出了什么事!”克里斯汀脚上轻踩刹车,车子缓缓停在了北立学校门口的停车线内。 “好,我父亲他……他还好吗?”方余生拿着手里曲凌天的电话,双手微微颤抖,曲凌天刚刚给她说了一下方启正的事情。 方启正听闻自己的女儿消失之后当天就联系m国那边的所有人脉,得知她是在去了合作公司之后才不见的,也没回酒店,找了两天还是没找到人之后,自己血压一上来,混着疲惫被送进了医院。 “伯父这边没事,医院上午安排了最好的医生照顾伯父,还有伯母在身边,你弟弟交给我照顾,你不用担心。” 克里斯汀脸上戴着黑色的口罩和墨镜,脚上踩着火红的高跟鞋,皮质的短裙和黑夹克,白色衬衫打底,既知性又性感。 她刚刚从片场出来,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直接驱车来接方余年。车开到了学校门口,才发现自己竟然来早了20分钟,学校还到没放学的时间。 锁了车门,本以为自己来早了,结果走到校门口才发现,陆陆续续校门口已经挤满了家长了。 “wc!这些家长未免也太积极了吧?”看着面前的人群,克里斯汀不知道从哪里挤进去比较合适。 方余生的父亲晕倒,她的母亲去照顾他,她的弟弟并不知道,以为还是和往常一样,是秦芳来接他,所以克里斯汀要站在最明显的地方才会被小余年发现。 口罩之下,克里斯汀嘴巴一撅,撸起自己的皮夹克的袖子,把包包斜跨在身上,刚刚准备挤进去,一双长而有力的手臂把她从人群里捞了出来。 “我tm!是谁啊,敢把老娘拽出来?”克里斯汀猛然爆一句粗口,周围的家长纷纷把头转了过来,看了一眼之后又继续往里面挤。 “老娘?我是你的男人,蠢女人,这样挤是没用的。”张振轩像抓小鸡仔一样把克里斯汀从人群里抓出来(实则是双手护着她,把她从人群里抱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克里斯汀右手中指扶了一下自己眼前的墨镜,刚刚在人群里挤的时候差点挤掉了。 “知道你的行踪很难吗?你未免太小瞧你男人了。”张振轩细长的双眸往上略微轻挑,薄薄的上嘴唇轻轻一抿,环住克里斯汀的右手突然发力,把她抱在了自己的肩上。 “唔~你干嘛!”克里斯汀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立马抓紧他的手臂,生怕自己掉了下去。 “嗯,看着很瘦,没想到这么沉。”瞥见她紧紧抱紧自己的双手,张振轩略微满意地点点头,“你不是要接方余生的弟弟吗?这样不用挤到最前面,他也能看见你了。” “你!但是,这样会不会太夸张啊?”克里斯汀口罩之下的脸微微发红。 “嗯。应该不会,所以你还要把口罩摘下来。” “……” 谁再挤一下试试? 张振轩一米八几的个头,在人群之间本来就有优势,现下又扛了个女人在肩上,周围的人见势也不敢朝他靠近,身旁一圈便空了道缝隙出来。 克里斯汀的双腿紧紧地夹住张振轩的脖颈,犹犹豫豫地取下自己脸上的墨镜和口罩。 周围的人不认识张振轩,但也能从他的衣着气质见嗅到一丝贵族的气息,何况脸蛋也如此的帅气。但是一看见克里斯汀的脸,便开始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 “你看,坐在那男人肩头的女人,是不是电视上那个女明星?” “诶,我看好像是!” “是克里斯汀!马上她的新剧要上映了,这是一种新的宣传方式吗?” “不知道,要不要上去要签名?” “不好吧,万一挤摔了怎么办?” 越来越多的人发现是克里斯汀,便不再朝着学校门口拥挤,想要往她的方向挤去要签名。 一个年轻的母亲把手伸得高高的,手上攥着一个白色的笔记本,上面还卡着一支笔,想要递到克里斯汀的面前。 “呃……你看,都怪你吧,非要搞这种,这下怎么办啊。”克里斯汀一只手使劲地揪了一把张振轩的肩头。 “你这个女人,坐好不要乱动!”张振轩一把按住她掐着他的那只手,顺势拉在手心里,刚才还是一脸面无表情,如今却双眸之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寒意,微微一扫面前想要往前拥来的“大姐”“大妈”们。 “谁再挤一下试试?”嘴里震慑的口气,吓得刚刚还涌动的人群像打了冷冻剂一样,冻住了脚。 “不好意思大家,现在人多,等会儿人散开了,想要签名的我再签。”克里斯汀额头上的青筋一抽搐,要控制住人群,还要维持她亲善的舞台形象,不得不向这群家长们妥协。 人群窸窸窣窣不再拥挤,取而代之的是不时有夸赞之声传入克里斯汀的耳朵。 “我还以为明星都是不近人情的,没想到这个女明星这么有礼貌,就是那个男人有点凶。” “对对对,这肯定是她的男朋友,不然怎么会这么霸道,要是我有她这么漂亮,我才不要这个凶巴巴的男人。” 张振轩无语在空气中,他的颜值好歹万里挑一好嘛。 “得了吧,要是有一个这么有钱又帅的男人追你,你会不答应?这姑娘人不错,新剧出来我倒是要去看看,据说演技不错!” “那可不是,逐鹿杯的最佳新人奖,之前还有个什么最佳女主角……年纪轻轻,前途无限啊。” “呵呵…….”克里斯汀一脸和善的坐在张振轩的肩头。 学校的铃声响了,陆陆续续有学生出来。 张振轩没有扛着克里斯汀往前面挤,而是站在人不是很多的一边,即使这样,她也是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一个。 过了好一会,方余年才背着书包从教学楼里走出来。 干干净净的少年,独自一人朝着校门口走来,在他脸上有一丝方余生的影子,真不愧是亲姐弟。 克里斯汀只见过这小男孩两次,还都是方余生带着他的,每次见她都是害害羞羞的躲在姐姐身后,现在长大了一两岁,气质更加出尘。 漂亮姐姐的司机 方余年隔得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女人凌驾于人群之上,冲他这个方向招手。 “这是谁啊……”离得有些远,方余年有些看不清楚,等到走近一些才发现……这不是姐姐身边那个漂亮姐姐吗?怎么会是漂亮姐姐来接他?他妈妈有事情吗? 方余年从校服里拿出校园卡,刷了卡才出了校园的大门。 “小余年!姐姐在这里。”克里斯汀此时已经被张振轩从肩上放了下来,正坐在石凳上为一旁的路人签名,张振轩则像保镖一样,双手插在衣兜里,站在一侧。 方余年背着书包,一路小跑的冲了过来,刚刚准备去抱一下漂亮姐姐,却被张振轩从中间拦截了下来。 一个满怀抱在了张振轩怀里,张振轩顺势把他举高“抓走”。 克里斯汀签完手里拿着的最后两个本子,带着歉意的笑容快速起身离开了这里。 张振轩今天没开自己那辆骚气的宝石蓝跑车来,而是开了一辆……橘黄色的迈巴赫。 “为什么是这个色?”克里斯汀远远地就看见了这辆车,脸上的表情别说多精彩了。 本来迈巴赫深灰色或者其他深沉一些的颜色更加能突出车体本身的流线感,但是这个橘黄色…… 格外的惹眼。 果然有钱人的世界她不太懂吗? 张振轩薄唇轻抿,把方余年丢到后座之后,还款步走到副驾驶为她打开车门。 “谁叫你要喷橘黄色的漆,这叫情侣款。” “.…..”克里斯汀一头黑线。 方余年坐在车左后座,穿过驾驶座间的缝隙,偷看克里斯汀,被张振轩从后视镜里逮个正着,一记刀眼,示意他不准偷看他的女人,哪怕他还是个小孩子也不行。 “漂……漂亮姐姐,今天我妈妈怎么没有来接我啊?”方余年假装一脸童真的表情,不管张振轩的眼神示意。 “小余年,你叫我什么?”克里斯汀听见方余生的弟弟叫自己漂亮姐姐,心里还特别高兴,“嗯,你妈妈今天在医院里照顾你爸爸,爸爸生了点病在医院里,你姐姐把你交给我照顾了,等会带你去吃东西,你想吃什么呀?” “哦,那爸爸的病严重吗?” “不严重不严重,你放心好了,你妈妈在医院呢。” “嗯嗯,但是……漂亮姐姐,我们等会吃饭要带上这个司机吗?” ……司机? 克里斯汀哭笑不得:“嗯。” “但是这个司机叔叔好像不太喜欢我。” 张振轩双眸冰冷,为什么叫她姐姐却要叫他叔叔? “噗~”克里斯汀偷偷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男人,多大人了,小孩子的醋也要吃? “司机叔叔也要吃饭啊。” “不可以给他钱,让他自己去吃饭吗?” 克里斯汀捧腹。 “哈哈哈,小余年你太可爱了。” “不行。”驾驶座的男人终于说话了,只是语气冰冷到极致,要不是看在这是方余生的弟弟,他早就把这个小屁孩丢下车了。 “哼。” 疗养院 曲凌天端来早饭走进屋子内。 方余生正在擦头发,她刚刚给父亲打了电话,无人接听,又打了克里斯汀的电话,才知道父亲因为担心她,住进了医院。 曲凌天从后面缓缓环住她的腰,拿过她手里的毛巾,为她一点点擦干后面的头发。 “我要回去了。” “好,我送你。” 安娜还在里面 距离疗养院外稍远的空地上,停满了一辆辆绿色的军车,还有几辆中型的带着铁栏的囚车,带着口罩的白衣护士和举着托枪的警卫员站在车辆两旁,个别担架车上安睡的病人被注射了麻醉,失去意识,大部分都是被护士领着坐到车上。 一辆直升机停在稍远一些的草坪上,螺旋桨的风刮开了周围的枯草,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 “他们这是?”方余生站在疗养院的楼梯口处,看着远处的人急急忙忙的收拾着,准备搬离这里。 身后的男人披了一件衣服在她身上,手里提着行李箱。 “绑你来的那两个人,既然能把你带到这里来交给捷森威胁我,那么他们上面的人肯定都知道了这个地方。” “知道了又怎样?”方余生转过身面对着他,握住他的双手,眉头紧紧蹙起“你……是不是有太多的事情瞒着我?” 一向面对她都是温柔的曲凌天,此刻脸上有着说不出的苦衷,浓密乌黑的眉间里,是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冰冷,高挺的鼻梁两侧,眼睛斜视着四周,并不正眼看她。 “也罢,你不说,我就不问。” 方余生转过身去。 “但是总有一天,这些事你都要告诉我,无论是什么,你要相信我,就像我此刻相信你这样。” 在她转过身的一瞬间,曲凌天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他不是不想告诉她,只是担心告诉了她,她会陷入危险。 他可以一个人在子弹之间挣扎和穿梭,也可以奔走于各个危险的地方,那是因为以前的他,没有人知道他的软肋。 但是现在,这个女人……. “走吧,我送你过去,直升机会把你送到机场。” 前面的一辆辆汽车刚刚开走不久,远处的上空传来隆隆的空气气流的声音。 这是? 突然手机疯狂的震动,曲凌天刚刚准备打开看,还来不及打开的一瞬间,身后的传来他无比熟悉的细微的导弹发射的装卸声。 曲凌天的第一反应就是放下手中的手提箱,抱紧身旁的女人,一个侧身滚入了草坪中。 “轰!” 两枚导弹击中疗养院左右两边的房屋基部,红黄交替的火光被细碎的灰烬埋没。导弹将院体打凹陷进去,石块陆陆续续从上方坍塌下来,部分钢筋支柱承力作用比较强,导致建筑现在像一个跛脚老人,摇摇欲坠。 方余生躲在曲凌天的怀里,捂着自己的耳朵,身体有些软,直接依偎在他的怀里。 草坪的掩盖性还不错,只是前面的直升机目标太大了,如果被发现了就糟糕了,他还得带着她离这里远一些。 突然身边的草丛里传来动静。 有人? “谁?” “是我啊,madic!” 是来接方余生的飞行员,他刚刚从直升机上逃了下来。 这辆直升机是普通的机型,不带攻击性,面对对面的攻击机,简直就是去送命,还不如早些逃下来。 看见是自己认识的人,曲凌天脸上戒备的表情才稍微放下。 方余生从他怀里探出身体来,伸头望了望自己身后的疗养院。 “还好撤走了。”幸亏里面的病人撤离的早,不然不知道要死去多少生命。 曲凌天突然想起什么,脸上一阵惨白。 “她交给你,你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安全。” “madic放心。” 曲凌天说完突然站起身来,尽量沿着有遮蔽物的最短距离冲了出去。 “曲凌天!”方余生看他冲了出去,心里一紧,站起身来对他喊了一句,看着他步伐飞快,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遗忘了,只是淡淡又添上一句,“小心。” 直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方余生才缓缓想起。 安娜还在里面。 无人驾驶的战机 混凝土砂石扬起的尘灰在空气中蔓延,阳光穿透灰尘,安宁的洒在大地之上。疗养院的大楼上层几乎已经全部坍塌,后院昔日的鲜花蔬果,全被埋没在砖石之下,失去生机。 正中间的大楼之下,几根承重的柱子还在苦苦支撑着,大厅里的水晶吊灯已经落下,粉身碎骨,走廊里的壁灯残喘着攀附在墙壁纸上。 曲凌天从侧窗翻墙进来,此时正蹲在房间的角落里,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冲出去。 刚刚手机传来讯息,果然,这次突袭的目的是在后山,摧毁医疗院只是他们顺带要做的事情,却没想到总部已经提前安排了撤离。 组织也安排了两艘战斗机,这个时候差不多应该快到了。 扒开墙角旁边的门,曲凌天沿着有支撑物的地方快速巡视了一圈一楼房间,没有搜寻到安娜的身影之后又迅速转移到二楼。 楼外的攻击机已经消停下来,看样子应该是往后山飞去了。 二楼的中间平台之上,三楼的楼板和踏步碎石堵住了上楼的去路,除了这里的楼梯,走廊另一端还安置了一个旋转式的小楼梯,这大楼梯尚且被堵住,小楼梯多半也垮塌了。 曲凌天折身往反向跑回,从一楼梯口出去,反正二楼楼层不高,直接翻阳台上去也行。 碎石堆落在廊亭和房屋之间的空隙内,碎玻璃参差不齐地洒在石块之上。没有犹豫,只是手指找好玻璃细碎少的落手点,后脚跟轻点石块平稳处,往上一跃,身体便落在了较为平稳的石块之上。 一脚踹开散碎地不完全的玻璃窗,窗框应声向内倒去。 这个房间是安娜的房间,床架、木柜、衣橱早已被石块和灰尘蒙上,但屋内不像有人的迹象,但是行李还在床侧的地毯上,房内的大门是敞开的。 当时预估了会有之前斯坦利斯投靠的走私团伙的偷袭,所以疗养院的病人和护士先安排了撤离,他和安娜是组织另派的车辆,想要等人全部撤离完之后再去后山轻点旧工厂内军火的预留情况,还有地下室里那条通道尽头的秘密。 窗外,后山之上传来炮弹被击落的声音。 曲凌天冰冷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一些。 跨出屋内大门,正准备一间一间的房间找,却发现走廊尽头,楼梯口正对着的墙角处,安娜满身是血的趴在地上,同样还有血迹的地方是楼梯旁边的一块残破的斜墙,凹凸不平的断墙面被人掀开,沾满了猩红的血液。 攻击机准备向后山进行摧毁的,刚刚投递出炸弹,却被远处及时赶来的战斗机的导弹击落在远处的平地之上,还未来得及爆炸便率先着陆。 两架战斗机围困着攻击机,想要把它驱赶到远离后山的平地上去,以免在这里击落战机,很有可能会导致森林火灾,到时候难免和当地政府纠缠解释。 只是这艘攻击机像是不听指挥一样,并不服从战斗机的驱赶,只是一个劲的在后山盘旋。 仔细观察才发现,攻击机上并没有驾驶员…… 你快放我下来 “m……madic。”安娜抬头望了一眼走廊不远处,从她房内出来一名男子,也没太看得清楚是谁,只是感觉背后疼的厉害,突然头一昏便倒了下去。 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已经回到了组织分区的医疗中心。 手背上输着液,背部有灼烧的火辣感。 “醒了?”曲凌天面对着窗户背对着她,看着窗外黑夜之中闪烁着的来往车辆,却能清楚地感知到她醒来。 “嗯。”凭借着自己常年的医疗知识,她能大概猜得出她背上划破伤的剧烈程度,只是想到第一次是他来为她做手术,心里还是有些怪怪的,毕竟她作为组织和外界都赫赫有名的外科医生,一般都是为别人做手术,自己很少受伤,更别说是自己暗恋了这么久的人为她做手术。 “既然你醒了,那我就走了。”曲凌天双手揣在裤兜里,转身准备离开。 “madic!”安娜见他要走,声音突然大了一些。 “我……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为了留他多一会,安娜强扯出一个理由问他。 “你被楼梯上掉下来的石块砸到,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晕了过去。”曲凌天的脚步稍慢了一些。 “当时……发生了什么?” “攻击机自动爆炸,被及时牵制住,从后山转移到了疗养院的后院的草坪之上。”曲凌天说得风轻云淡,手握住了门把手,按下门锁平静地走了出去,留下安娜一个人躺在里面。 门外廊间的座椅上,方余生坐在板凳上小憩,从他跑出去到现在做完手术在安娜的房间里等她醒来,他没休息,她也没休息。 这会儿坐在门口等他,眼皮撑不住了,就合上了。 曲凌天取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抱着她走向地下车库。 “嗯?她醒了?” 感觉到身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方余生睁开了双眼。 “嗯。” “哦,你快放我下来,你胸口和背上还有伤!”方余生突然直起腰,想要从他怀里跳出去。 “嘶~”曲凌天假装皱皱眉头。 “怎么了怎么了,我是不是扯到你伤口了?” “嗯,你别乱动它就没事,搂住我的脖子,往上贴一点,要滑了。” “哦哦,好。” 方余生听他的话,搂住他的脖子,身体轻轻的往上挪了一点,没想到曲凌天突然弯膝盖,腿上一抖,把她整个人往他怀上一送,突然腾空,她嘴巴略微张大,曲凌天嘴角一弯就亲了上去。 “你!你骗我。” “我没骗你,这样往上一点,我才能够得到你的嘴。” “哼,你快放我下来,我能走。” “你的脚扭了,还记得?” “唉,那个已经没什么的了,走路我还是可以走的。” 按下下楼的电梯,曲凌天才妥协把她从身上放了下来。 “安娜……安娜她没事了吧?”方余生悄悄看向他。 “嗯,醒了,应该没有大碍,走吧。”曲凌天自然而然地牵过她的手,尽管电梯里还有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都戴着口罩穿着手术服,看样子应该是刚做完手术。看见曲凌天牵着他女朋友走进电梯里,小护士口罩之下忍不住在偷笑。 他对她的隐瞒 “madic,好久不见啊,怎么,这是你的女朋友?”男医生带着口罩却依旧吐字清晰,嘴里说着流利的德语。 “嗯。”牵着方余生的手,曲凌天淡淡地回了他一声。 每逢有重大任务的时候,他都会跟着组织一起行动,平时的伤员都是往这里送,只有特殊的伤员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才会往疗养院送。 如今疗养院已经没有了,其他所有的病人都暂时转移到了这里。 “也是中国人?挺漂亮的啊,什么时候才能带着来给我们认识认识?大家伙都想见见这个能让你单身这么多年的女人。”医生打趣道,旁边的小护士听了也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就是就是。” “到时间了自然会带。” “哈哈哈,那好,我们先走了。”说完男医生带着女护士出了电梯。 “是德语吗?说什么呢……叽叽咕咕地说了一堆。”方余生好奇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说你漂亮。” “真的?”看着一旁的女人一直盯着前面男医生的背影看,曲凌天伸手捂住了她的眼角。 “干嘛?” “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马上就要出电梯了,这时候闭眼休息?” “.…..” 坐在车上,方余生按下窗户的玻璃,风从窗外灌了进来。 吹了不到3秒,窗户又被曲凌天从主驾驶的操纵按键上调了下去。 按下去,调上来,按下去,调上来。 “吹吹风、透透气,不可以吗?”方余生气鼓鼓地说。 “可以,但是吹过了就要关上,开我这边就可以了。”免得感冒了。 “凭什么?那开我这边,把你那边关上不就好了。” “.…..乖,听话。” 听了他这句话,方余生也没有再和车窗较劲,只是闭着嘴安静的坐在车内。 车里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里略显得安静。 曲凌天调开车上的音乐,都是上个世纪经典的流行情歌。 “爱不爱我已经没关系 一点小伤而已 你可以很放心 我不会为了留你 假装可怜兮兮……” 是张惠妹的《我恨我爱你》。 前面几首歌都还是好好的,唯独放到这首歌的时候,曲凌天突然切掉了车上的音乐。 不是不好听,只是这首歌不太适合他们两个现在的气氛听。 方余生听过这首歌,以前在她还小一些的时候,张惠妹的歌都很流行,只是…… 上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她刚好和刘思衡分手。 这一次。 虽然嘴上没有说出来,但是她从心底里很介意安娜。 她原以为他会是一个没有任何情感包袱的恋人,而且她们俩从小就认识,自己的这段感情也会以平凡和温暖而有一个美好的结尾。 但是经过了这些日子,她才发现事实远和她预料中的不太一样,他对她有所隐瞒,无论是他的职业、身世背景、还是情感关系。 只是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和他提出来,她问他,他要么不说,要么说时机不合适。 他对她隐瞒的事情是什么? 为什么他会认识这里的这些人? 那些绑架她的人又和他是什么关系? 方余生平静的望着窗外,看着路上飞驰而过的路灯,这座城市,带给她的只有无限的陌生和沉重感。 是谁要害我们 回到方余生原来住的酒店,房间的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和手机,号码是她国内的号码,是方启正托朋友来找她时留下的。 在a市的纠葛还没有解开,如今还没有上法庭,如果再在境外触动警方的力量,方正建材那本来就不太稳定的股价会跌得更加难看。 不用她说,曲凌天也很自觉地脱了鞋进来。 “你,今晚住在哪里?” 方余生走进独立的衣橱找等会换洗的衣服。 下车之后,一路他们都没有进行过一句话的交流。 “我在隔壁开了一间套房,如果你想我留下,我也可以陪着你。” 方余生抱着衣服,直径走向了浴室,虽然听见了他说的话,但是脸上并没有做出准备回答的表情,依旧是一脸平静。 等她路过他的身边,他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在生气。” 并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他很清楚的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氛围有些冰冷,只是这种冷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并没有注意到。 “我没有。”方余生依旧是表情平静,没有什么很大的波澜。 桌上,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手机原始设定的铃声清脆地回响在房间里。 “手机响了,放开我。” 从他手里硬生生地收回自己的手臂,轻轻地揉了揉。他刚才的力道比以往大了很多,纤细的手腕上握出了一圈淡淡的红色勒痕。 “差不多你该回去了。” 方余生看也不看他,只是弯身拿起桌上的电话,上面是一个没有备注但是却无比熟悉的电话号码。 自从她们分手之后,方余生删除了有关于刘思衡的一切联系方式,但是唯独记忆删不掉,看到这串号码她就能立刻反应过来是谁打来的。 看见她拿着震动的手机却没有接,刚刚想要离开的曲凌天却突然停下脚步,不用问也能猜得到,关心她的电话里,她最不愿意接的是哪一个。 临近门口的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冰冷刺骨的目光向她射来。 犹豫再三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余生?” “嗯。” “你……你还好吗?” 没想到自己回到酒店之后,第一个给自己打来电话的人居然是刘思衡,方余生微微闪烁的眼眸,被门口的男人尽收眼底。 “嗯,如果只是问好的话,我就挂了。”语气依旧平静,想要挂断电话的手势。 “哦哦,不不,不是……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之前你父亲公司负责的那个小区里不是出了人命吗,我好像找到证据证明不是你们公司建材出的问题了。”刘思衡虽然平时在工作的时候是个成熟冷静的人,但是此刻和她打电话,语气却稍显的有些急躁和不稳重。 “你说什么?你找到证据了?”方余生语气里带着震惊和怀疑,同时还有按耐不住的喜悦之情。 “嗯。” 如果有证据证明他们的清白,之后不但能挽回局面,还能揪出部分他们公司里的内鬼。 她之前去案发现场看过,那个铁栏的破损方式看上去并不像是人为,的确像是建材自身的质量问题,因为恰好那个断开的铁栏扶手那一段是焊接处,而焊口在扶手之下,下面的接缝处理也做的几乎完美,一般没有人能关注到,除非是他们公司的内部人员。 “是谁要害我们?” 想知道他有多在乎她 曲凌天看见她本来要挂断的电话瞬间又被捧了起来,眼里还有一丝激动和喜悦,看她的眼神便愈加冰冷了,手握着的门把手被他压开,毫不犹豫地出了门。 “啪。”房门被重重地关上。 方余生知道,他猜出来她在和谁打电话了,但是她却没有挂电话。 手机对面传来心爱的女人的质问,刘思衡垂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资料,握资料的力道瞬间变大了些,把资料的边角都握皱了。 “我问你是谁要害我们?” 见对面依旧没有答复,方余生心里大概已经明了。 父亲做生意从来不喜欢与人有矛盾,所以在a市发展的也算是比较顺利,而唯一能想到的和她有过瓜葛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是你女朋友吧。”方余生苦笑。 “嗯。”过了许久,对面才传来淡淡的答复。 刘思衡把手上的文件揉平了装进文件包内,他今天下午本来是去找甄沁媛的,没想到碰巧她不在办公室,而她办公室的门正好打开着,他便走进去,刚好想起他之前看见的那份文件上面出现了薛永梅三个字,他知道她一定和这次方正建材出事离不开关系。 拉开她桌子下面的柜子,一层一层的找着文件,终于在柜子的最底部找到了之前看见的那份牛皮纸文件。 拉开封文件的细绳,快速地查看着文件的后几页便知道这份文件的目的是什么了,上面可是签有薛永梅名字盖了指纹的。 从这里不方便把文件带出去,只好用手机对准文件照了下来,再拿到复印店去打印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帮我,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但她可是你现在的女朋友。” 这个女人自从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就没对她友善过,一切不过都是因为一个男人。她明明都已经和他结束了,他都放手了,但是她却还是纠缠着她不放。 为什么……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每一次应酬,每一次谈话,每一次表情,他都谨慎小心也处理的几近完美,为的就是将来的某一天能够站在他们都羡慕的高处。 但明明他可以不用掺和这些与他无关的破事,现在甄沁媛有的人脉资源他已经都对接上了,甄沁媛对他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可是知道这件事和方余生有关系,他还是忍不住插一脚。 “可能是因为正义感吧,哈哈哈,你那边应该很晚了吧,我挂了,你早些歇息,这份资料等你回来我亲手拿给你吧。” 见他尽力在掩饰自己,方余生只是觉得有些可笑。 “我知道了。” 一句话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丝毫没有犹豫的时间,顺手把手机往沙发上一砸,自己也坐在了沙发上。 方余生脸朝下,双手支撑起自己的额顶,头发耷拉在手臂两边,鼻腔里的清鼻涕无声地流了出来,眼泪顺着脸庞滴在了地毯上。 她其实很在意曲凌天刚才砸的那一下门,她也知道他是因为生气才故意摔的门,但是她还是要接电话,还是要和他说话。 从心底里,她知道。 她这样做不但是因为刘思衡手上拥有的证据,其实她还是想故意做给曲凌天看,想看他吃醋,想知道他有多在乎她,在乎她比在乎安娜要多得多。 宋之恩怀孕了? 第二天一早 方余生拖着行李离开了房间,站在走廊上犹豫了半天。 昨天他说他的房间在她的对面,现在是早上7点半,她十点整的飞机,机场也不算远,还不用着急着离开。 “咚咚咚”最终还是敲了门。 昨天她的态度不是很好,隔了一夜,他的气应该消了,现在和他去道个别,顺便问问他什么时候回a市。 敲了半天,并没有人来开门。 应该不会还没醒,难道是还在生气? 有点沮丧,方余生拖着行李离开了,去到酒店的前台退房。 “你好,我想起问一下,7513房间的客人今早上有出门吗?” 前台棕发的外国女子保持礼貌的笑容想了想。 “嗯,我记得,是一个长得很帅气的亚洲男人吧,他早上6点就退房离开了。” “哦,这样。那他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这个,应该没有哦。” “好的,麻烦你了。” “不客气。” 方余生拖着行李箱一个人站在酒店门口,拦了一辆车去机场。 不愧是m国首都的国际机场,要比a市的机场恢弘许多。 这次她来这边要拿的检测报告、材料的详细数据和样本都有了,如果开庭之后需要做样本核对,有手上这些东西应该没有问题。刘思衡的证据,她还是准备留到最后。 她了解这个人,他肯给她资料,就说明他还在乎她,如果这件事真的要把他牵扯进来,他一定会找她用条件交换,而她以前的那些私人感情生活也会被媒体挖出来。 方余生坐在二楼的咖啡厅里,托运已经办好了,离检票登机还有一段时间。 一个熟悉的女人的背影站在咖啡店的前台,被方余生巧妙的捕捉到了,只是她身边挽着一个高大的男子,举止行为有些暧昧。 “叫你不要回来,安心待在这边养胎你不干,非要跑回去找那个男人,万一他不要这个孩子你要怎么办?” 宋之恩的手挽着的男人方余生并没有见过,但是她知道宋之恩的母亲和她父亲离婚了,kk新闻的总裁也一直都是宋之恩的母亲。 咖啡厅里的人很多,声音也很嘈杂,听不太清楚她们在说些什么,但是方余生注意到宋之恩的手时不时的抚摸着她的肚子,好像有意要护着一样。 难道她怀孕了? 广播里传来她乘坐航班号码的检票通知,再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她要离开了。 看咖啡前台的两个人不慌不忙的,看来应该和她不是一趟航班。 她只能说,幸好。 她可是一点都不想和她们坐在同一辆飞机上。 她手上的票是头等舱的,是之前曲凌天给她办好的,没想到路上出了一些小插曲。 飞机快要起飞了,头等舱和经济舱之间的帘子已经拉上了,但还有几个位置是空着的。 方余生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小憩着。 机舱里的乘客们本来说话的声音不大,过道处却突然传来女人的嘟囔声。 “都怪你,给你说了我想喝咖啡,你偏给我点那个,又慢又难喝。” “你肚子里有小宝宝,要少喝一些咖啡,而且喝了咖啡一会儿也不好睡觉。” 方余生听见这两个人对话的声音,刚才闭上不久的眼睛突然睁开。 你才是真正的下贱 真是不愿见谁,谁就喜欢出现。 方余生瞥了一眼身旁的几个座位,加上她身旁的这个座位,一共还有4个座位,她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从靠椅旁边拿出来一张报纸,摊开了放在脸上,睡觉。 宋之恩和身后的男子陆续进了头等舱内,大概地瞟了一眼座位顺序,就在方余生前面的那排空座位上坐了下来。 “之恩,你好像坐错了。”男人看了一眼座位上方的对应标号。 “嗯?坐错了,怎么会,不是两个号码挨在一起的吗,怎么会坐错?” “嗯,是挨在一起的,但是是后面那排,中间隔了走廊。” 男子无奈但又宠溺的语气,不是她的情人,就是她的哥哥。 “啊?” “嗯,你坐这位女士的旁边。” 身旁的男子很温柔地对方余生说着,似不想打扰她睡觉。 他刚刚说什么? 宋之恩坐她旁边? “轰!~” 犹如一个晴天霹雳一般,方余生的面部肌肉抽了抽。 她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亏心事吗?居然要和这个女人坐在一排座位上,她现在倒是宁愿去坐经济舱。 方余生把身体往内挪了挪,头往窗户那边偏,似是不想把脸露出来。 “这位女士,我妹妹她怀孕了,还麻烦你多担待。”男子见她没有睡着,只是轻声地对她说。 果然是哥哥! “哥~”宋之恩像是很不高兴一样,翻了他一个白眼。 她明明就只是怀孕而已,又不是身体有什么缺陷,需要别人照顾。 当所有人都坐下,乘务员检查好安全带和机舱内的设施,飞机便慢慢地往外划走,准备起飞。 飞机上,宋之恩时不时和她哥哥说两句话,方余生则是很无聊的闭眼睡觉。 临近中午,空姐推着车子前来发放午餐。 “请问是否需要果汁、咖啡、矿泉水……”方余生这才缓缓拿下脸上铺着的报纸,直起身来。 “一杯果汁。”方余生礼貌地空姐说。 “怎么是你?” 听见这道女声,宋之恩才发现身旁坐着的女人居然是方余生,立马发出尖锐的喊声,引得头等舱里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自从上了飞机,她就没消停过,现在又发出喊叫声。 方余生真的是憋足了气不骂她。 “难怪不敢把报纸从脸上拿下来,怕丑着我一路上睡觉的心情都没有了?哼,贱人。” “你说谁是贱人?” “我说你是贱人,不但你是贱人,你的那个狗朋友也是贱人,整天就知道用些狐媚的手法勾引那些导演,现在还把我的振轩哥哥迷得晕头转向的,当真是物以类聚。” “之恩!”一旁宋之恩的哥哥突然有些着急,眼睛止不住地往这边瞥,“不好意思啊,女士,我妹妹她性格有些暴躁。” 空姐手里握着的果汁杯,都找不到合适的时间递给坐在座位里面的方余生,只是站在走廊中间,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打断她们的争吵。 “哥!你说什么呢,什么叫做我脾气暴躁?明明就是这个贱女人太下作了,这可不,她爸的公司马上就要遭报应了。” 方余生紧抿的唇瓣和皱起的双眉,都昭示着她此刻暴怒的心情。 从空姐手里“抢”过果汁杯,一把泼在宋之恩的身上。 “一口一个贱女人,我看你才是真正的下贱。” 飞机上的争执 “啊啊啊!”宋之恩被泼了果汁,立马从座位上跳起来。 尖叫声直接传到了经济舱,引得周围一阵骚动,空姐愁眉苦脸地把手上的餐盘放下,取来餐巾为她整理。 “之恩,你怎么样?”坐在一旁的男人也立马凑了过来,从包里拿出卫生纸赶紧地为他擦拭裙摆之上的果汁渍。 “我说,你们后面座位上的人怎么回事啊?这是在飞机上,闹了多久了,还不消停?要飞机出事你们才能安静下来吗?”坐在前排的外国男子站起身往后骂了一句,招来飞机的乘务长。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我这买的是头等舱吗?还是你们的业务能力太差了,再吵我让你们这些搞管理的全部没工作你信不信?” “不好意思啊,先生,让您感到不满意是我们的失误,我们这就处理。”一个看上去稍微年长的空姐弯着腰给乘客赔不是。 “这位乘客你好,我是本次航班的乘务长,飞机上乘客较多,还希望您能够尽量保持安静或小声地乘坐此次航班,如果有什么需求您也可以和我们说,我们会尽量满足。” “我要你们给我换个座位,我不想和这个贱女人坐在一起。” 宋之恩的嘴里依旧是一句一个贱女人,只不过叫法换成了单词,但也格外的刺耳。 “这位小姐,我们此次航班的头等舱的票已经全部售出,实在是不好意思,要不然我们试着给您换一个座位怎么样?” “全部售出?你骗谁呢,那前面不是还空着两个位置吗?” “是这样的,飞机等会有一个中转站,还有乘客会上来,所以并不是空着的。” “我不要,我凭什么换位置?要换也是她换,赶快把她换走,免得恶心我。” “这……” “是啊是啊,要不然你让那位女士换一下位置吧,我妹妹她还怀着孕呢,刚刚那杯果汁你也看见了,那位女士……对我妹妹有些成见” 本来方余生还对这个男的和宋之恩有些不一样的看法。 没想到。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她妹妹肚子里怀的到底是千金还是什么啊,这么娇贵?还说我对她有成见?是啊,那可不?成见大了去了。 像这么没有教养的女人,她这样让着她还算是对她客气了。 看着乘务长为难,方余生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没关系的,也不用麻烦其他乘客了,经济舱应该还有位置吧,请您帮我的座位调到经济舱去吧。” “有是有,只是这样太委屈您了,那本来调换舱位的差价我们会及时补给您,你看这样可以吗?”乘务长的表情里充满了歉意和感激。 “好的。” 调换了座位之后,方余生的世界总算是安静了,先前的乘务长也表示很感激她,还免费为她升级了旅途的餐食,虽然价格是经济舱的,但是饮食却比头等舱的还要好。 到达a市的时候,刚好是上午十点,为了避开和宋之恩的碰见,方余生故意迟一些才离开机场,虽然在飞机上睡了很久,但是身体还是由于长时间坐立,略显得疲惫。 刚一下飞机,头就有些昏昏沉沉,拖着行李,隐隐约约看见出口的地方有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小男孩正在等她。 只是,那个男人为什么是曲凌天? 你是小曲 “诶,曲叔叔,你看是阿姐!” 一旁的小男孩真是方余生的弟弟方余年。 “怎么会是你来接我?”方余生走下电梯,见他伸手,顺势就把手里的行李顺交给了他。 方余年好几天没见到自己的姐姐了,才看见她就往她身旁蹭。 曲耀天看她有些站不稳,才发现她脚上有伤,及时拉住了方余年。 “叔叔还在医院,等会就可以出院了,阿姨应该在给叔叔办出院手续,你的航班号是我哥发给我的,我自然就来接你咯。” “不过……话说为什么我哥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我爸他最近情况怎么样?”方余生故意避开他后面那个问题。 “叔叔情况应该还可以,阿姨把他照顾得很好。” 坐上车 方余年坐在后座玩着自己手里的ipad。 “诶……”方余生坐在前面,手里正在系着安全带,“你怎么认识我爸妈了?” 没想到方余生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曲耀天笑了笑,轻轻挑了挑自己的左眼皮,手撑着方向盘,看着她。 “你这个女人,脑子还真是转得很慢诶,现在才想起来问我。” “我刚刚注意力没在这上面嘛。” 曲耀天右脚突然一踩油门,车一下子冲了出去,方余生系着安全带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速度吓了一跳,更别说后面没有系安全带的方余年了。 盘腿坐在后座上,正乐呵呵地打着游戏,突然车辆起步,直接一个脑门撞在方余生的后座靠背上。 “啊!曲叔叔你欺负我。”方余年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头倒是没事,这鼻子撞塌了以后还要整容,多麻烦啊。 “我可没欺负你,谁叫你姐姐人回来了心还没回来呢?我在帮她召唤她的灵魂。” “人回来了心还没回来是什么意思?” “等你长大有女朋友了就明白了了。” “……”方余生扶额。 车直接开到了方余生家门口。 秦芳听见门外车辆的声音,急急忙忙跑来开门,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回来了。 一开门,果然是。 “你个不听话的,回来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如果不是小汀给我说你今天的机票飞回来,我都不知道你今天就回来了。” “妈!我这不是平安的回来了吗,你和爸都还好吧?” “都好都好,诶,这个是……” 秦芳看着门口的年轻男人,手里正提着自己女儿的行李。 “你是小汀说的那个,呃,那个振轩的助手小曲是吧?” “嗯,对,伯母你好,我是曲耀天。” “曲耀天,嗯,好名字啊,但是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像我见过的一个人呢?”秦芳记得她见过眼前这个男子,但是突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也记不起他的名字,只是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妈,你把别人堵在门口不让进,还盘问别人的信息呢?” “哦哦哦,对,好孩子,快进来,鞋柜里有鞋套,穿上直接进来就可以。” “好,谢谢伯母。” 听见自己的闺女回来了,方启正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正好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曲耀天。 “诶,你是不是之前在舞会上那个和我女儿一起掉进泳池里的那个曲医生?后来又送我家生生回来的那个男孩子嘛。” 站在一旁切菜的秦芳听他这么一说也突然想了起来。 “对啊,你是小曲!” 想听故事吗 “叔叔阿姨,你们误会了,那是我的哥哥。”曲耀天笑着回应。 “哥哥?诶,可别说,你们长得真像啊,我是说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我才想起来,之前给我家余生看病的那个医生是个短头发,你头发长些。” “阿姨说笑了,我们是双胞胎,所以长得像也是正常的。” “双胞胎啊?那敢情好啊,你们父母可开心了吧,有你们这样的高大帅气又有能力的孩子。” “嗯,应该吧……”曲耀天淡淡地笑了笑,眼神里却有一丝悲凉。 方余生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 “妈,我的小橘子呢?” “哦,前些日子我寄放在宠物店了,之后有空再去取回来就行,快别瞎折腾了,喊你弟弟下来吃饭。” 饭桌上,有鸡肉、有鸭肉、有猪肉、有牛肉、有鱼…… “妈,你这是……过节啊?爸爸不是应该吃清淡的吗?” 秦芳盛了一碗稀饭走过来。 “这不是你回来了吗,家里难得有一回客人,我就准备些好吃的呗,有些事上午回来顺便在集市买的。你爸,我特意给他熬了稀饭。” “那这些……我爸不吃?” 方启正一脸悲伤地看了看自家的女儿。 “耶,爸爸不和我们抢肉吃了。”方余年率先拿起筷子,夹起盘里的肉。 “你家氛围真好。”曲耀天斜身对着旁边的方余生小声地说道。 “还好吧,平时一般不会有这么多菜,今天你来了,主要是照顾你。” “叔叔阿姨人真好,还有你弟弟,很可爱。”曲耀天说着,脸上一脸的羡慕。 “话说,你和曲凌天不是双胞胎吗?为什么他小时候搬到我们家附近,我却从来没听他说过他有一个双胞胎弟弟?” 方余生给他夹了一筷子的韭黄炒肉,引得对面的小朋友不高兴了。 “你们都不给我夹肉,只给大哥哥夹,不公平!” “喏,给你,快闭上你的嘴吃饭叭。”方余生夹了一筷子的泡椒牛腩放在弟弟的碗里。 “我才不吃泡椒,还给你。”方余生又把自己碗里泡椒全部夹到方余生的碗里,惹得她差点站起来把他往地上摩擦。 曲耀天微微一笑,看着自己手里的碗和里面叔叔阿姨们夹的饭菜,手里的筷子却突然停住了。 “小曲快吃啊,愣着干嘛?”方启正端着手里的碗,虽然医生说他最近要吃清淡,但是他还是在喝稀饭之余偷偷夹一些菜在自己碗里。 “嗯哪,好。” 吃完饭,曲耀天站在院子里休息,方余生和母亲洗完碗后,看见他一个人站在庭院里,她便跟着进来。 “你们父母是离婚了吗,所以你和他从小不是一起长大。”方余生把手里的茶水递给他,“刚刚吃了这么多,有些腻吧,喝点茶解解腻。” “谢了。”曲耀天接过她手中的茶杯,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和温热的茶杯不同,她的手虽然刚刚拿着杯子,但还是有些凉。 “手怎么这么凉?” 方余生回握住自己的双手,在腰前搓了搓,“刚刚洗碗的缘故吧,现在的天气也渐渐凉了。” “嗯,也是。” 庭院里的栀子花大多都已经开败了,偶尔还剩一两朵泛着微黄卷儿的,强撑在枝头。 过了半晌,曲耀天才淡淡开口。 “没有离婚。” “什么?”方余生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想起来后又立马点点头,“哦哦。” 曲耀天偏头垂眸看她,棕青的墨眉间原来的魅惑现在带着一些悲伤,这个身高才打到他肩头的女子,却一次又一次地带给她温暖。 “这是秘密。” “秘密?” “嗯,曲凌天也不知道的秘密。” “那为什么你知道?” “因为……我被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 “那个男人是项总吗?” “是他,但他不是我的父亲。” 曲耀天把手中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不是你的父亲,为什么他在你小的时候要把带到本家里,还对外宣称你是他的孩子?”方余生有些疑惑。 当时在招标大会上的时候,他挡在她前面被那个张经理叫“小少爷”的时候,她就知道他的身份应该不会简单,只是没想到后来上网查了查,才知道……原来他是项华强的私生子。 但是曲凌天又是怎么回事,他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父亲,而且他们既然是双胞胎,那为什么认儿子只认一个不认另外一个? “因为愧疚。” 曲耀天的眼角带着恨意,刚才还稍微温柔的眉宇,现在又笔直而刚硬,转向她的时候又变得稍微温和一些。 “想听故事吗?” “嗯,你愿意说,我就听。” 他端着茶杯坐在了院子旁边的秋千椅上,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她过来坐下。 “你是我第一个讲故事的对象。” “哦,我这么幸运吗?张振轩也没听过这个故事?” “嗯,他没问,我就没说。他想知道的事情,可以随便叫人去查,但是是不是事情的真相,就不一定了。” 方余生听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张振轩应该只知道他是项华强的儿子。 “从前有一个男孩子,从小在歌舞酒厅里长大,他每天身边环绕着的就是各种形形色色的成年人。” “抚养他长大的母亲,是一位不再年轻的酒厅陪酒的服务员,至少……表面上是服务员。” “她每天白天会在屋子里睡觉,偶尔会有一两个男人去她的房间里,房间里时不时会传出响动和女人的喘息声,晚上就要去端茶倒水地陪酒,有的时候还会在舞台上表演跳舞。” “她花花绿绿的亮片衣裙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耀眼,她妩媚的身姿缠绕在钢管之上,日复一日,不再年轻,不再那么灵活。” “小男孩是她第一次接待的客人给她的,让她好好抚养长大,却没有给她一分钱。” “女人自己没有生育能力,所以也格外珍惜这个孩子的来到,有了这个孩子,她第一次感觉到有一种做母亲的感觉。” 这个是你小时候? 方余生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指尖不停地摸索着自己的膝盖骨,因为她知道,他口里的这里孩子是指的他。 “女人的家在酒吧后巷的一排单间公寓里,下了楼靠着墙角有一排垃圾桶,虽然会有人来定期收垃圾,但是也只是收收垃圾,并不打扫,巷子里始终有一股味道,说不清楚是霉味、烟味还是垃圾腐坏酸掉的味道,或许都有吧。” “女人刚接到孩子的时候,是满心欢喜的,但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所有的新鲜感被消磨殆尽之后,女人就不怎么管孩子了,任由他自己到处乱跑。” “直到有一天,男孩抬回来一台破旧的电脑,虽然部分零件坏了,但是还勉强能用,女人看见孩子对电脑感兴趣,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有钱能够供他请老师,只是去二手书店淘了几本便宜的书扔在电脑旁边。” “但是他那个时候差不多才五岁吧?嗯,还没开始上小学,或者说那个女人也没有钱供他上小学,所以他哪里读得懂那么多文字,有些还是大段大段的英文。” “于是他混进旁边的一所学校,每天蹲在教室的最后面偷偷听课,听了两三天,那个班的班主任开始注意到他,班主任是一个善良漂亮的女人。后来他蹲着的那个地方被放上了一个小坐垫,还有和他们一样的教材,只是教材并不是新的。” “就这样,小男孩认识了汉字,自己时不时跑到杂货书店里去看书,很快就能够基本熟练地操作那台几乎快被淘汰的电脑。” “虽然女人嘴上对他不管不问,但是在他10岁生日的那一年还是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给他买了一台电脑。” “也是那一年,男孩子在街上偶然地发现了一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男孩,只是他穿着干净整洁的衣衫,牵着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女人。不像他,浑身都是脏兮兮的,他跟着他们,直到看到他们上了车,他暗暗记下他们的车牌号,在网上四处查找。他问询了这么多年在网线上认识的其他黑客。终于,他找到了这辆车的主人,他也知道了,原来那个小男孩叫做曲凌天。” “他跟踪过那个女人,但是应该是被发现了吧,她们很快就搬家了,男孩又断了自己的寻查。” “11岁那年的春天,他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躺在那本来就阴暗狭窄的小房间里,女人问了药店的店员,给他吃好几种药,都不见好转,让她带他到大医院去检查检查,是不是身体上出了毛病。可是女人哪里有钱能带他到大医院去检查啊。急乱中,她想起了把孩子送给她的那个男人,但是她不知道要怎么联系上他。” “直到有一天,她在一群喝酒的男人之间听见了他的名字。” “原来,他已经继承了他父亲的公司,还改了公司的名字,现在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华强集团的总裁了。” “她跑到他们在h市的集团大楼去找他,被保安赶出来一次又一次,但是她每每想到自己的孩子还在家里躺着的时候,就又从地上爬起来。” “可能是上天觉得这个孩子太可怜了吧,一天,她终于在公司的大楼门口等到了那个男人,只是他一脚踹开了她,直到她大声喊出了男孩的名字。” “男孩被送往最好的医院,他得救了。” “那个春天,医院背后的环湖小岛上,海棠花开得格外的漂亮。” “那个女人并不知道,其实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在抽屉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张被折得皱皱巴巴的纸,上面很工整地写着。” “4.2曲耀天” “对应他的生日他才知道,原来他是有名字的,他不叫做‘诶,那小孩’,他姓曲,叫曲耀天,和那个小男孩一个姓,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分开,为什么他们的生活会这么不同。” “后来他搬回了项家,虽然项家一家人都不待见他,但项华强对外宣称他是他的私生子。给他读最好的学校,穿最贵的衣服,所有的一切都是昂贵的,但是他自己知道,他不姓项。” “12岁那年,他在网上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再次找到了曲凌天,他好好准备了一番,独自去到d市假装游玩,很遗憾,刚刚找到他们不久,他们又搬家了,虽然之后查到了机票是飞往y国的,但是国外不比国内好找,从此也就失去了线索。” 方余生坐在椅子上听他一句一句地讲着,好像讲了很久很久,也好像才讲了一会儿,只是她突然对面前这个男子有些改观。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只是单纯地觉得他是曲凌天的弟弟,有些无赖,又有些神秘。 再一次见他,觉得他很有绅士气度。 这一次,他又给她留下了孤独和坚强的一面,她能深刻的感觉到面前的这个男子是一个很渴望得到关心和爱护的男子。 曲耀天拿着手里的杯子,脚下时不时轻轻摇晃着,淡淡地望着院子前面的一棵树。 “那棵树是海棠树吗?”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相比于其他的树,这棵树的枝叶比较的稀疏,枝干也不是那么粗壮。 “嗯,搬到a市的时候栽的,现在过去好些年了。” “春天的时候,开花一定很漂亮吧?” “嗯,你别看它枝杈不粗壮,但是每到春天的时候,总是把整棵树都开满了海棠花,可漂亮了。” 一直看着那棵海棠树,曲耀天的目光有些朦胧,好像想起了什么。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不然又要被留下来吃你家晚饭了。” “没关系啊,还早呢。” “嘿嘿,要是我哥知道我在你家待这么久,肯定会不高兴的。” 见她冷淡的笑容,他大概能猜到他们吵架了。 “我自己在郊区有一座自己的房子,院子里种满了海棠树,来年春天请你去看花开。” “好。” 路过电视旁边的隔板屏风,才发现上面有一家人的合影。 小小的方余生穿着嫩黄色的蓬蓬裙站在一家人的后面,方启正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秦芳笑着挽着他。 女孩的笑容格外的灿烂,和那年他遇见的那个女孩一样。 “这个是你小时候?” 曲耀天停下来看。 “嗯,当时我们才搬到a市不久,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一家人在d市留了个合影。” “对哦,你们家原来住在d市……” 第三重人格 “曲医生好。” 曲凌天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自从前几天送走了方余生回来后,他就像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一旁的小护士见曲凌天没有回答他,只是把刚刚扬起来的头埋低了些,抱着手里的病历册快速地远离他身边。 “至于吗?” 身后,一个戴着墨镜,穿着gi最新款的浅色印花衬衫的男子,挪步到他身旁,一只手搂上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扯下自己的墨镜,偏头歪嘴笑他。 “滚开。” “哟哟哟,还凶的不得了,我就不滚。” 曲凌天右手抓住他搭在他肩上的手臂,一个转身想把他反身制住。灰豹却灵敏地往他转手的反方向低头扭身,正好从他制住他的手臂下钻过去。 没想到曲凌天的白大褂一飘,一个高抬腿直接压在了他刚刚成功逃脱的肩膀上,手臂和腿之间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围困形状。 “诶诶诶,服了服了,放了我吧,衣服才买的,可贵了。”灰豹弯着嘴角做出一副求饶的模样,曲凌天这才松了手。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再怎么,我也是人好吧,总归是该给我些时间泡泡妹子,吃吃饭。再说了,那训练营出来那几个新雏儿,我瞧着还不错,少些实战经验,就把这些宝贵的训练机会让给他们了。” “明明是自己不想做。” “你懂什么,我这叫做培养接班人。” 曲凌天不理他,刚刚做完医疗中心里的一个手术,他现在还得准备收拾一下东西,等会儿的飞机要飞到n国,一个大单子。 “诶诶,别走这么快啊。”见曲凌天直接奔往自己的休息室,灰豹在后面死缠着他,因为他的房间就在曲凌天的隔壁。 医疗中心,6楼 “我不吃。” 乔推囊着面前护士喂她的虾粥,双手偷偷抓住了病床上的被单角,突然一扯被子,把自己蒙在被子里面。 护士还好及时把碗收住,不然差点打翻在床上。 “唉,乔小姐,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这虾仁是最新鲜的,您好歹吃一些吧。” “不吃不吃不吃~” 一个身材火辣的女医生穿着厚底的高跟鞋走进了病房。 “怎么,她还是不吃?” “对啊,这怎么办啊。” “没事,你把粥给我吧,我来喂她。”杰西卡接过护士递给她的碗,坐在病床旁边的靠背椅上,“行了,你先走吧,这里我在就行了。” “谢谢卡姐。” “嗯。” 杰西卡看着手里的鲜虾粥,又看看缩在被子里的乔。 “小乔,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什么游戏?”缩在被子里的一坨突然立了起来。 杰西卡从自己的白大褂的衣兜里拿出了两柄游戏机。 “谁输了,谁就吃一口饭。” 过了半个多小时。 杰西卡拿着空碗从房间里出来,轻轻地带上房门。 隔壁的护士听见关门的声音,立马出来锁上门。 “都吃完啦?”小护士看着杰西卡手上的空碗,有些钦佩的眼神。 “嗯,等会把碗拿到后厨,我下午再来。” “好。” 护士回到房间,另外一个躺在床上新来的护士问她:“乔小姐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吧,据说自从乔小姐醒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之前的医疗记录上的信息全部被清除了。”护士移步到床旁边,小声地对她说:“但是我听说乔小姐原来就有一个人格出现了,现在搬回医疗中心,又多出了一重人格,这还是暂时的。” 床上的小护士见她走过来,也从床上爬起来和她说悄悄话。 “真的吗?3重人格?我只是原来在书上见过多重人格的患者,亲眼倒还没见过。” “唉,你别说,我觉得这个乔小姐也是蛮可怜的,从小母亲就去世了,还患上了这种病,不过你以后照顾她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一些。” “知道了,有卡姐在,没有问题的。”坐在床上的护士见另外那个值班护士拿着表格出门之后,才暗暗地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今天搬上来的,第三个她‘醒了’。” 一个染着暗红色头发,穿着亮红色及臀皮裙的女人,从自己的凳子上拿起一条无比顺滑的红色貂皮搭在自己的脖颈间。 走到一间紧闭的大门口敲了敲门。 “你想要的东西已经醒了,之后如果猎物到手,还望先生记得自己答应过我们的东西。” 斯坦利斯对着显微镜挪动着标本,听见门口有女人的声音打扰他,自是不耐烦地回应:“知道了,不过你们也得先搞得到手才行啊。” “哼。” 女人双手插在胸前。 这个老顽固,嘴上说着投靠了她们这边,告诉他们地下组织的侦查网,精英人物的详细资料,替他们研究神经病毒之类的东西,可这都来了一个月了,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只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允许别人来打扰,对谁还都很不客气。 回到地下酒厅里,从酒柜上抽出一瓶红酒,递给吧台的小服务生示意让他开酒。 身边跑来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手下,在她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等待着她做回应。 “那边给的货不是早就到了吗,本来今年产的钻石质量就不好,各国的货都是一样的,舍不得多花点钱还想要和去年一样的货款,做梦。”红衣女人的右手摸着自己左手食指上的红色宝石,足足有鸽子蛋般大小,折射出的红色光芒也格外纯净,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玩意儿。 身旁的下人点点头,小碎步地从酒厅的侧门退了出去。 “瑞德姐,你的红酒。”服务员倒好红酒端给坐在吧台上的女人。女人顺势勾起他的下颌,魅惑的眼神在他脸上流连。 “今天是什么味道,好香。” 透明的冰晶石浸泡在红酒里,既不会融化淡了红酒的味道,也不会改变红酒原来的醇香,只是起到冰镇的作用。 “是新鲜的绿植搭配少许的麝香调制的‘东方森林’。” 服务员青涩白净的面孔上,浅蓝色的瞳孔里带着一丝轻挑和趣味。 红唇贴上透明的玻璃杯,红色的液体缓缓进入吼间,一饮而尽。 “味道不错,晚上做一小瓶试样送到我房间里来。” 红衣女人喝完杯里的红酒,便离开了座位。 年轻的女孩 方余生一大早就回到公司上班,前些日子去m国,手上的工作都是交给助理打理的,现在回来又要开始加班加点了。 “方总监好!” 公司的员工都很热情,他们不知道方余生在美国失踪了,知情的人都是极少数父亲信任的人,所以他们虽然知道她去出差,但是并不知道她为什么去了这么久。 走进办公室,看见桌上放了一个白色的信封。 “这个是?”方余生打开桌上的信封。 “这是法院寄来的传票,之前方董事长不在公司,我想着就放在您这里”站在一旁的助理双手交握,放在腹前。 “哦?律师那边怎么说?除了我昨天发给他的文件,还需要什么东西吗?”方余生仔细看了看传票上的开庭日期。 “律师那边说,虽然看上去我们的条件比较有利,但是如果对方咬定说辞,而原告的律师也是在律师界相当有名的李庆年李律师,那么我们能够胜诉的几率并不大。” 助理看着方余生安静的坐在座位上整理那摞成山的文件,看上去并不慌张,以为她心里已经做好了败诉的准备。 “方总监,其实您不必太担忧……”助理安慰道。 “嗯?我看上去像是很担忧吗?”方余生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对她淡淡地微笑,“好了,我大概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好的。” 因为这一个案子,公司之前准备签订的合约也跑了一半。 桌上的文件,要么是合约书的退还,要么是这些日子的股价起伏的反馈,有些公司宁愿单方面撕毁合约书,也不愿意和方正建材再次合作,都纷纷转头向京华公司和金氏抛去橄榄枝,就连才进入a市建材市场不久的deli百材,这个季度的销售都比她们要高。 也是,现在生活的人,越来越注重口碑的影响,有些人甚至把口碑直接等同于材料质量。 少数愿意和她们继续签订合约的,大多都是老客户了,因为他们知道方正建材的质量和价格,也选择相信她们。 方余生坐在办公室里,一坐就是一整天,午饭也没吃。 和公司职员反馈的信息一样,他们公司现在的股票正处于一个低估值阶段,却有不少股票被无端抛售出去,使得股价的状况更加的惨烈,一看就是有意而为之。 如果父亲之前的预估是正确的,那么这一切其实就是华强集团在背后作祟,他们最开始拿下盛世广场的时候,意图就不单单是要在这里站住脚,他们还要做的是——清盘。 夜晚的a市格外的美好,灯红酒绿之间有着小城市和大城市交汇的幻影。 街头巷尾上的灯牌一闪一闪的,底楼的几家面馆都敞开着大门,今晚上和往日一样,热闹的店总是满座的冷清的店还是一样冷清。 方余生是这里的常客了。 别看这里的深巷胡同不如高楼大厦里的餐馆修的高级,但是地道的味儿都在这里了。 刚刚去宠物店把小橘子取回来,半个月没见它,不但腿上的伤好了,原来瘦弱的身子骨也越发的圆润起来,放在小笼子里,半眯着眼睛睡卧状态,看着面前的女人点了一份大碗的打卤面正在慢慢享用。 “果然是胖橘猫,吃了就知道睡觉,过不了多久就会变的更加像橘子了。”方余生吃完了面,抽了两张餐桌上的纸擦嘴巴,起身去结账。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一个年纪稍微小一些的女孩子正蹲在地上逗弄着她笼子里的猫咪。 “喵喵~” “就不给你!” 女孩子大约20岁出头,看上去比她年纪小一些。 见方余生走了过来,女孩子才慢慢站起身来,脸上还带着和善的笑容,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 “不好意思啊,我觉得你的猫咪太可爱了,就忍不住逗她玩一下。” 女孩子看上去很清纯,高高的马尾上別着一个浅粉色的蝴蝶结,粉色的牛仔外套里有一件白色的衬衫做打底。 在这里吃饭的话,应该还是大学生吧。 “没关系的,它叫小橘子,是我和一个……一个朋友一起捡到的。” “哇,捡到的?那你们真是太幸运了,我也好想要一只这样的猫咪,但是我妈妈她不喜欢宠物,说是要掉毛还要咬人,还会一天叫个不停,所以就不准我养。” “我以前读书的时候,我爸妈也不太允许我养宠物。工作之后,我父母也就不太管这些的了,以前主要是我还有个弟弟需要照顾,如果还要养宠物的话,我妈就会太辛苦了。” “你还有个弟弟啊?真好~” “嗯,我弟弟他调皮得很呢,昨天就喊着我吧它带回去。对了,你想不想抱抱它?” “可以吗?”女孩子的眼睛里闪着光芒。 “当然可以,它一般不会抓人,不过你可要抱稳了,它有些重。” 方余生把笼子打开,把小橘子从里面提出来。 小橘子表情怂怂的,把它脖子提起来的时候,五官拧在了一坨。 “噗,它好可爱。”小女孩抱着小橘子在怀里,慢慢地顺着它的毛,看它一脸享受的模样。 “嗯,你还要在这里吃饭吗?”方余生收拾好自己的包,店里的人有些多,在这里坐久了有些不方便。 “不了,我吃完了,要准备回去了,一路吗?” “好,前面巷子的头,有一家的酸奶很好喝,我请你喝酸奶吧。”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女孩子可爱而又有礼貌的表情,煽动了方余生的心。 这个女孩子很有礼貌,长得也很漂亮,让她想起了原来的自己。 “不会,走吧。” 巷子的尽头有一家烟铺,里面买着各种香烟,国内的、国外的、男士的、女士的、还有手工做的烟草,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家还卖手工酸奶,他家另外一家店开在古城里,生意好得不得了。 酸奶就在烟台下面的冰柜里,每天做的酸奶数量有限,大多都供应给古城里的店子,这里的酸奶一般不摆出来卖,喝过他们家酸奶的都知道,他家的酸奶不愁卖不掉。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阿婆,还有酸奶吗?要两瓶。”方余生对着店里的老奶奶叫了一声。 “有的有的,刚好还有最后两瓶。”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放下手里的毛线团,从竹编凳上起来去拿酸奶。 “这个奶奶80岁了。”方余生悄悄对身旁的女孩子说。 “真的啊,看起来还好精神呢。” 老奶奶慢慢拿来最后的两瓶酸奶放在袋子里,装上两根吸管。 “小姑娘,桂花和原味的,可以吧。”皮肤稍微黑一点,有少许的斑纹在脸颊上,嘴唇两边深深的沟壑,是时光用刻刀一笔一笔刻下的,她的笑容特别的慈祥,笑起来眼睛就看不见了。 “可以可以。”方余生同样回以温暖的笑容,她今天没有化妆,只是用眉笔轻轻补了几下眉,两双灵动的眼睛弯弯的,卧蚕很明显。 “给你,漂亮的小姑娘。” 方余生付过钱后,带她走到一处人流量少的座椅上。 “你喜欢桂花还是原味呀?作为一个老买主,我觉得原味比较好喝,如果你喜欢甜一些的话,桂花也不错。” “那就听你的,原味吧~” 方余生把原味的酸奶插上吸管后递给她。 “谢谢,不过我今天出来没带多少钱,下次我请你吃好吃的吧。”女孩子把猫放在自己的怀里,接过方余生手里的酸奶,客气的说。 “哈哈,那我岂不是赚到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项灵韵,你呢?” “你的名字很好听啊,灵韵,和你很符合。我叫方余生,阿姨算不上,不过你得叫我姐姐。” “好,不过,你别看我长得年轻,其实我已经21咯。过两天我们家有个酒会,我邀请你来,可以吗?悄咪咪告诉你,我哥哥把国内最好的糕点师都请来了。” “这么厉害吗?那我一定得来了,到时候记得告诉我时间和地点哦。” 相互加了微信之后,方余生才提着小橘子离开。她本来是想坐公交车回去散散心的,但是这个时间段可能已经没有公交车了,只好叫了车。 回到家,刚好项灵韵给她发了条微信。 “后天晚上7:00,金海大酒店,最好带个舞伴来哦~如果没有的话,我也可以为你免费介绍哦!” 方余生看着手里的信息,这个女孩子还挺可爱的。 第二天 一大早上来,公司里都没有人敢大声说话。 昨天截止,除去父亲和她手里掌控的50%的股票之外,其余共有30%的股票份额被抛售除去,抛售的价格还被故意压低了。接手新股的人倒是很迅速,刚一抛出来,立马就全部买入。 她联系了之前的其他几位董事,要么就是关机要么就是人不在,很明显就是故意躲着她不想出来解释。 “这些走狗,当年父亲花了多少心血才建立起来的公司,原以为都是一同奋战的好朋友,没想到大难还没临头呢,就各自飞了。” 方余生把手里的座机一把扔回桌子上。 这几天的媒体一直在爆料有关于方正建材面临倒闭的相关讯息,各种猜测,都是在为之后的官司做铺垫。 “甄沁媛……”方余生嘴里默默地念着这个人的名字,她从来没想过伤害什么人,也不想去参与别人是什么事情,但是她这次真的把她惹毛了。 “喂?” 刘思衡坐在经理办公室,看着文件上酒店明天需要采购的材料,清点着哪些还有没有是没准备好的。 “是我。”方余生淡淡开口,本来想的是不去向他开口要这份文件的,毕竟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再麻烦他就等于他们之间又有一笔人情账需要算了。 听见电话对面熟悉的女声,刘思衡放下手里的采购清单,专心地接电话。 “嗯,怎么了。” “那个,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个文件……什么时候可以给我。” 刘思衡犹豫了一下,他就知道她还是会向他低头的,她一向不肯低头,但是为了她父亲的公司,她可以来求他。 “嗯,你什么时候需要,我都可以给你,不过……” 她就知道他会有条件。 “不过什么。” “不过你要打印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方余生此时有些害怕,她害怕他会说出她不愿意听到的条件,她害怕她会后悔给他打这个电话。 刘思衡知道,如果此时要求她重新回到他的身边,那是太强求她了,她是不会心甘情愿地和他在一起的,但如果借此机会和她多联系联系,他也满足了。 “其实也没什么。” “我妈……她很久没见你了,有些想你。你如果有空的话,和我一起去看看她吧。” 方余生没有说话,只是有些诧异。 没想到他提出来的条件居然会是这个,按照一贯前男友套路,他难道不应该求复合? 虽然觉得有些不合适,也不太想再见到他,但是他提出来的要求也并不算过分,自从分手以后,也没有再去看望一下老人家,作为交换条件她还是能够接受的。 “好,等一审结束后。” “嗯,还有事吗,没事的我就先挂了,我这边还有点事。” 知道她没有什么事情想要和他说,但是还是期待着她有事情找他,所以没有直接挂断电话。 “嗯,你忙吧。”话一说完,方余生便主动挂断了电话。 上午约见完合作公司的负责人,中午又接着看完了下面员工修改好的平面设计,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 方余生躺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她回来好几天了,好歹也是他的女朋友,但他却还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之前也是,只要他一出差,消息就会变得很少。明晚上的酒会还要求带男伴,他出差了,她应该打电话让谁陪她去呢,难不成真让灵韵给她安排一个不成? 这时候,躺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啦啦啦,有电话来了!啦啦啦,小仙女快接电话!……” 正寻思着和谁打电话,就有电话打来找她,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犹豫了半天还是接起了它。 “喂?” “你接电话的速度很快啊。” 听出来电话对面的声音,方余生有些疑惑,虽然见过他好几次面了,但是她记得她从来没有留过电话给他,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电话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一定是个大美女 “知道你的电话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 曲耀天坐在皮椅上,座上放着一杯冰美式和一杯热拿铁,旁边坐着一个样子十分清纯的女孩儿。 虽然说项家的人,他都挺讨厌的,但唯独除了这个妹妹。 自从他被接到项家,项家那个女人就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小的时候,项华强不在家里的时候,每次上桌上吃饭,那个女人就会各种挑他的刺,说他身上脏,是妓女在垃圾堆里养大的,说他血脉不正,说不定是哪个不知名的野男人的种,非要把他带到项家来,项明辉偶然还会补充两句难听的话。 听不下去了,就把碗筷放下,回自己的房间,也不管吃没吃饱。但饭后他的房间总会有敲门声,年幼的项灵韵总是把自己的进口零食拿来给他吃,担心他会因为母亲和哥哥的责骂,没有吃饱。也因为这个女孩,他对项家也没有到深恶痛绝的地步。 当时他还小,家里的管家和佣人都是会看眼色行事的人,他的房间从来没有人帮他去收拾,衣服也是他自己提去清洗。如果是这样,他倒是宁愿搬出去住,只是他的经济收入还不能支撑得起房租和一系列的生活费。 在他印象中,项华强几乎很少回家,每次回家几乎都要和那个女人吵架,吵架的内容无非也就是他在外面养女人。虽然他很少关心过自己,但是有钱是真的,每个月自己的银行卡里都会添入一大笔一大笔的钱,但他始终没有动过他给他的一分钱。 他会在网上接一些单子来做,也会在放假的时候替人补习功课,他学东西很快,但却有一个很特殊的爱好——逛艺术展。 他的房间阳台上都是各种颜料和画板,上面有一些抽象的、色彩明亮的画作,有些他自己喜欢的,便收在书柜里,不喜欢的就当做垃圾扔掉。 后来留学,在一次国外的画展上,认识了著名的设计师本杰明,他的艺术天赋才被人挖掘出来。 “你找我什么事?” 办公室外,女助理敲了敲她的门,方余生捂着手机听筒。 “进。” “方总监,您的快递。” “行,我知道了,放那儿吧。” 虽然手机听筒被捂着,但是电话另一边还是能大概听见她说的话。 “嗯,我还以为会到了有一会儿了,没想到现在才到。” “你说什么?”方余生刚刚把手机放到耳边,就听见他在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东西。 “没什么,我听说明晚上的酒会你要去?” “嗯,我答应了一个小妹妹,不过你又怎么知道了?” 曲耀天看了一眼对面正戴着耳机疯狂打游戏的项灵韵,对着电话那头打趣道。 “那不知道方小姐明天需要男伴吗?” 他是有千里眼和顺风耳吗,怎么知道她缺一个男伴,难道他认识项灵韵? “谁说我缺男伴的?” “诶,据说我哥还在m国没有回来,方总监不缺男伴,难道是…...我哥被绿了?”夸张的语调,假装的幽默。 “你个没安好心的,对,是,我缺男伴,行了吧。” “那我就勉为其难,代替我哥做一下护花使者吧,明天下午六点我在你们公司的楼底下接你,记得穿我给你的那条裙子,不然我可不载你。” “裙子?” 方余生看了一眼刚才助理送来的一个快递,是一个包装很精美的盒子,是他送来的裙子? “嗯,目测的尺寸,不能拒绝。” 方余生还想说什么,对面却直接把电话挂了。 “走了,还打。”曲耀天笑着敲了一下对面女孩的头。 “诶诶,哥,别,要赢了。” 谁能想到,看上去那么清纯的一个女孩子,居然是个喜欢打游戏的宅女。 方余生看着手里拿着的快递盒。 白色鎏金的礼盒上大写了一个w,是wanna的礼服裙。 wanna作为新晋的奢侈品牌,从最开始的默默无闻到后来被认作是潮流界的黑马,一切都要归功它背后的设计师mag. mag自从6年前进入wanna,从最开始独树一帜引起的时尚潮流使得众品牌纷纷效仿,到后来每期上新的定量单品,一上架就几乎全部售空。 方余生打开礼盒,裙子的表层一层网纱之上倾覆着一片白鹅羽毛,羽毛的根部被染上金色,是wanna的标志。 胸前宛若粉色花苞,面料不易塌陷,但触感柔软亲和真如花瓣一般,腰上由深及浅由浅及深的绿色丝绸,顺时针一路旋转往下,在裙撑的收拢处散开,仿佛花朵的萼部,绿色的裙纱过渡到粉色的裙摆虽然变化很快,但给人视觉上并不匆忙,仿佛春日的海棠花。 “这样……太漂亮了吧。”方余生看着面前被自己放在沙发上的裙子,虽然她是很喜欢wanna的裙子,但是她没见过这个款式啊,而且这种级别的设计和面料,一看就那种全球限量版。 “哥?怎么?刚刚再给我未来的嫂嫂打电话吗,这么神神秘秘的。”项灵韵拔了自己连在手机上的耳机,喝完了自己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拿铁。 “嫂嫂?”曲耀天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暂时还不是,不过我也希望是。” “那就抓紧机会呗,她单身吗?” “她有男朋友。” “啊,这样啊……不过我相信以我哥的俊容,哪个女生不甘愿臣服!只要锄头挥得好,就没有挖不了的墙头。”项灵韵眨巴眨巴眼睛,“刚才买衣服的钱我可以不换给你了吗~” “你不是自己有卡有钱吗?” “我和爸爸说了,我要开始自己努力尝试工作,所以我现在已经不打算用他的钱了。” “所以你就用我的?” “你的钱那不一样嘛!” “哪不一样了?” “哎呀哎呀,不给了不给了,明天晚上我把之前给你说的那个美女姐姐介绍给你认识,你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曲耀天笑了笑拿起她刚刚买的大包小包的东西,“那好吧,既然你说要给我介绍美女,那我就不计较了,如果没有我的墙头草好,那你还是准备还钱给我吧。” “一定是个大美女,我保证。” 你自求多福吧 “哥们儿,你太稳了。” 一旁洗手的麻醉师脸上满是敬佩的夸赞道。 刚刚做完一个开颅手术,时间比本地医院最好的医生所用的时间短了一倍不止,而且出血的情况和病人的心跳稳定程度都保持得很好。 曲凌天听懂了他的语言,但是没有回答他,洗完手准备离开的时候,对他点头示意再见。 一个带着墨镜看上去很邋遢的陌生人站在医院的门口,看样子是刚到不久,见曲凌天从安全通道出来,斜朝着电梯口的身体突然转过来面对他。 “怎么来了?” 曲凌天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面前这个看上去有些邋遢的陌生人便是简单易容的灰豹。 “想你了。” “没事就滚蛋。” “咦,还是一样冷漠无情~之前我们跟踪的那批货有消息了,被运上了之前停在维多利亚港的货船上,你不是要回国了吗,刚好那艘船是开往国内的,半个月之后到合泰港口。” 灰豹紧跟曲凌天的步伐,侧着身子和他说。 “嗯,我准备在国内多呆一段时间,之后这边有什么事我能不来的就尽量不来了。” “我才不管你呢,反正你自己和大a去说,莱叔这边够忙了,卡姐最近又被安排去照顾乔,安娜接替你的位置,你想要找个清净自己去和他说。” 曲凌天面前停下一辆黑色的轿车,上了车马上把车门关上,透过窗口对车外的灰豹大声说了一句。 “飞机上没信号,你帮我说一下,谢了。” “唉唉唉!不带这么玩的。” 看着越开越远的轿车,灰豹摘了自己的墨镜。 “0#@!~#”嘴里不停地数落着曲凌天。 克里斯汀坐在方余生的办公室里喝着茶,优哉游哉地等着她把手里的最后一点活弄完。 “董事会的邮件都拟好了吧,发给每个董事之前记住一定要强调必须到位,如果不到场,就以今后会议取消其董事投票权利。” 方余生放下手里的座机,把财务部送来给她的之前的项目资金清单,再一次快速核对完全,才起身离开座位。 “弄完啦?”克里斯汀喝完紫砂壶倒出来的最后一杯茶,不慌不忙的把杯子放回原位。 “还有一些,月末的事情本来就多,不弄了,周末加班吧。” “总监加班,有加班工资吗?我等了你这么久,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给我发点工资。” “拉倒吧,你还喝我的茶呢,我都没来得及和你算茶钱。” 方余生拉上自己办公室的门,提着手里沉甸甸的礼裙盒子,和部门的其他员工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橘色牧马人在公路上飞驰着,速度比平时稍微快了一些。 “开这么快干什么,还早呢。” 方余生拉下车上的车前镜,看了看自己的眼睛,昨晚上睡得晚,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她今早上都没来得及遮好了再出门。 “还早呢?您说说,您都拖了多久了,我在你办公室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再不开快点,等会又要堵车了。” 今天克里斯汀的早上有个采访活动,中午又是某个片场老板请吃饭,下午休息了会儿就直接来找她了。 要不是昨天打电话问她今天去不去项家的酒会,她问她项灵韵是不是项华强的女儿,方余生现在可能都还不知道她去参加的是项家大儿子项明辉的生日酒会。 “我说,那个曲耀天真的只是曲凌天的弟弟,或者……他给你的那条裙子是不是曲凌天让他给你的。” “不知道诶,应该不会吧。” 方余生对着镜子涂了个口红,抿了抿嘴。 “这你都不问清楚就把裙子收了,你知不知道那条裙子是wanna的独家珍藏款,除非是品牌的老板或者mag本人,否则没有人能够买得到那条裙子。” “你说的是真的吗?”方余生停下自己手上的涂口红的动作,关上车前镜,“但是,你怎么知道那条裙子是珍藏款的?” “我之前出国去看秀的时候,wanna的秀,展区前面的第一条裙子就是他送你的那条,春之棠。” “刚才我还没发现。现在才记起来,当时是放在玻璃柜里,模特都没有上身的,据说是设计师在6年前决定入职wanna的时候带来的他最好的入职礼,也一直被誉为wanna的灵魂招牌之一,他能搞到送给你,我有点怀疑。” “那多半是假的吧,也许你看错了,只是一条长得比较像的裙子而已。”方余生假装不在意的样子看着窗外。 车窗外,秋风早就来到了,卷起地面随意飘洒的落叶。 手机里突然传来震动。 是曲耀天。 曲!耀!天! 她忘记了,他昨天说今天下午要来接她的。 “完了完了。” “什么完了?” “他他他……他说他要来接我的,我忘了。” “.…..你还真是一天很忙啊,什么事情都抛在脑后,给他说你今天被我拐走了,让他等下一次吧。” “可是他答应做我舞伴……” “.…..你自求多福吧。” “喂?我在你楼下了,你下班就直接下来就好,裙子记得穿上。”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磁性而魅惑。 “我……” “天气有点凉了,记得披个外套,时间还早,不着急。” “我……我已经在我的一个朋友车上了。” “嗯?你说什么。” “我忘了你说要来接我,就先和朋友走了。” “男的?” “女的。” “哦,那看来还是没有找到新的舞伴啊,既然你有人送了,那我就不去了,你和你的女朋友搭个伙吧。” “别啊,我只是忘了,唉,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啊。” “嗯?还说我小气,我回头一定和我哥告你的状。” “你这个人!我错了还不行嘛,我到时候在大厅的楼梯口等你。” “看心情,挂了。” 曲耀天瞬间挂断了电话,靠在车上的身体停了停,望了一眼眼前的大楼。 看来他和她说的话她并不放在心上,或者说他除了是曲凌天的弟弟以外,其他的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所以她并不在意,就像16年前的那个时候。 她从巷子的那边微笑着走来,带着海棠的花瓣,给了他足够回家的车票钱就转身离开。 或许对于她来说,一切的无关的人和事,她都当做是人生路过的风景,不过分的在意,也不过分的关心。 楼梯上的男人 在克里斯汀的家里化妆、换衣服、弄头发,前前后后两个小时才收拾完。 “姐姐,你快点,振轩在楼下等了半个小时了。”克里斯汀站在门口等方余生。 本来都收拾好了,准备走的时候才发现没有带配套的鞋,她自己脚上的高跟鞋是双黑色的一字绑带鞋,配上这条裙子有些奇怪。 “马上。” 方余生站在衣橱里,看着面前整整齐齐从高到低的鞋子,却没有一双的颜色合适,为了显得稍微和谐一些,她拿了一双茶绿色的尖头高跟鞋,虽然和身上的绿色有些不搭,但也总比黑色要搭配一些。 她的脚是36码的,克里斯汀的个子比较高,所以是38码的,整整大了两个码。 看着面前走路稍微有些憋足的方余生,克里斯汀有些担心。 “你确定吗,要不然还是穿你自己的那双吧,不搭就不搭吧。” “我刚刚在你的鞋柜底下发现了后跟帖,等会我在车上贴在鞋口的地方就行了。”方余生冲她眨了眨眼,示意自己还不错。 “那……走吧,我的公主~”克里斯汀伸出手扶她。 “小汀子真乖。”方余生顺势把手搭在她手上。 “呸,给你脸了。” 张振轩在小区门口停了很久的车了,为了方便两个美女乘坐,他今天特地没开自己那辆骚蓝色的跑车,换了辆黑色的宾利,低调奢华有内涵。 看见两个美女从大门口出来,张振轩故意放下车上的窗户,眼睛都看直了,冲她们吹了个口哨。 “哇,美女啊。”然后下车给她们开门。 “哼,这还用你说?”克里斯汀拉了拉自己肩上披着的披肩,傲娇地先坐上了后座,她的裙子没有蓬蓬,所以比较方便。 “克大小姐说什么呢,我说余生是美女,有没有说你。”在方余生要钻进车里的时候,张振轩还很有礼貌地为她遮了遮车上的门框,以免磕到头。 “我美不美要你管。”克里斯汀说着,把他的座位往前调了调,靠背直接竖直了,小声地说:“叫你皮。” 方余生把他们俩的打闹看在眼里,扯了扯克里斯汀的裙子。 “你们这是故意给我撒狗粮?” “没有,我不认识前面那个司机。” 张振轩:“.……” 到了酒店,宾客都已经陆陆续续地来了,门口站着美丽的迎宾小姐在收纳邀请函。 克里斯汀手挽着张振轩,肩上柔软的羊肉披肩在下车的时候就已经脱下来了。 “余生,你的那个舞伴呢?”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我想还是算了吧,反正就是个宴会而已,我来也只是赴一个小姑娘的约而已。” “唉,你说你男朋友怎么回事,怎么一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搞得你这个女朋友去参加个聚会还要借舞伴,到时候一定要狠狠的批评。” 方余生尴尬地笑了笑,她还没和她说他们冷战的事情,也没给她说他的身份和安娜的事。 一旁张振轩倒是神秘地笑了。 “你们先进去吧,灵韵说她马上就出来结尾。”方余生手上推着他们俩往宴会厅里去,自己站在宴会厅门口。 张振轩把手上的邀请函递给迎宾小姐之后,向方余生微微一笑,便牵着克里斯汀走进了宴会厅。 “那你等会就快进来哦。”克里斯汀被牵着往前走,还不忘记扭头叮嘱她,“如果进不来就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方余生冲她挥挥手,进不来…… 进不来她就不进去不就完了,本来她也不是很想来凑这个热闹的。 没想到才在这里站了不到两分钟,项灵韵就一路小跑的冲了出来,尽管脚上还穿着不太习惯的高跟鞋,彩色斑点的吊带裙让她看上去青春又活力。 “方姐姐,你,来啦,抱歉啊,我忘了,忘了给你拿邀请函。” 一看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是跑过来的。 “没事的。” 两侧的月饼小姐看见女孩跑了出来,对着她很礼貌的说:“项小姐好。” “嗯嗯,这个是我的朋友,我忘了给她发邀请函,人我就先带进去了。”项灵韵很有礼貌地对她们说。 “好的,项小姐。” 来之前方余生并不知道面前这个小姑娘就是项华强的小女儿,是因为在车上,张振轩问她有没有带邀请函,她才知道这次酒会是项家的大公子的生日宴会,又结合女孩姓项,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个女孩原来就是项家的小姐。 这次宴会项家只给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认识的亲朋好友以及在商界有话语权的大户人家发了邀请函,至于方家,虽然说是合作过几次,但是毕竟之前的那个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的,现在又闹上了法院,不邀请她们也是为了不想节外生枝。 看来面前这个女孩并不知道她是方正建材的人。 “姐姐,你今天没有带舞伴来哦。”项灵韵牵着她的手,她们两个差不多高,但是方余生的鞋子略微要比她的高一些,所以看上去要稍微高一些。 “舞伴走丢了。”方余生对她微微一笑,脚上的步伐稳重而小心。 刚才在车上她已经在后脚跟上垫上了后跟帖,虽然现在不会滑落,但是走起路来还是有些松垮垮的,并不舒服。 “那可惜了,我觉得你今天穿的裙子好漂亮啊。”项灵韵的眼神时不时往她身上瞟,充满了羡慕之情。 “你的裙子也很漂亮啊,很青春活力。” “方姐姐家里一定很有钱吧,这么漂亮的裙子,但是……我总觉得这条裙子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吗?呵呵,这是一个朋友送我的,我本来觉得有些贵重了想还回去的。” “千万别,别人送给你的东西你就好好收下就行了。刚好你没有舞伴,我有个认识的哥哥可以介绍给你,可以临时代替一下。” 酒店的宴会厅是在进门往右走,方余生这才发现项灵韵带着她是往的左手边走,她对酒店的环境并不是很熟悉,但是她知道酒店的左边有个很长的阶层楼梯,从咖啡厅的侧面一直可以往上走到5楼。 方余生突然想起那天曲耀天和讲的那个故事。 他说他被接到了项家去住,那么他的妹妹不就是面前这个女孩? 刚才反应过来,项灵韵已经把她带到咖啡厅一侧的楼梯口,沿着墙壁盘旋向上的长梯上,坐着一个手拿咖啡的男子。 他正笑吟吟地看着她一脸蒙圈的被牵着走过来,样子很可爱。 ------题外话------ 凌天君提刀赶来...... 戏子登台 “看来很合适嘛,我还担心你穿上会不好看。” 他今天穿的是白色的西服,领带是粉色的,和裙子上的颜色很搭配,两个人如果站在一起,一看就知道是情侣。 曲耀天嘴角的笑容越发闪耀,站在一旁的项灵韵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哥哥的开心。 “原来是你送给方姐姐的裙子,这么漂亮的裙子,你居然不告诉我,唉,真是伤心啊。” “漂亮的裙子当然要配美人了,你穿太浪费了。”曲耀天拿着咖啡,一步一步地从楼梯上走下来,眼神自始至终都落在方余生的脸上。 海藻般的长头发像瀑布一样搭在背上,眼角贴着银色的水晶钻,看上去就像是眼泪一样,淡淡粉色的眼影,乌黑而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什么嘛,虽然我是不如方姐姐漂亮,但是……但是人家还是挺好看的好不好。”项灵韵瞪了一眼曲耀天,扯了扯方余生的裙摆,“方姐姐,舞伴我给你找到啦,我先去宴会厅了,等会你们要过来哦。” 方余生在他的注视下感觉自己有些不自然,手轻轻地拉着项灵韵的手,不料她一走,自己的手顺势就滑了下来。 “诶?” “看什么呢,人都走了。” 曲耀天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项灵韵人都走了她还望着,他站在她面前却不看他一眼。 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反正就是很奇怪。 “看着我。”曲耀天抓住方余生的手臂,方余生才猛地回过头。 她知道是哪里感觉奇怪了,因为他长得和曲凌天一模一样,但是给她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在害羞?” “没有。”方余生脱口而出。 “那你躲着我眼神。”曲耀天不但不生气,反而有些开心。 “没有,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看见你就像是看见了你哥哥,但又不是。” 说到曲凌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去,刚开始纯粹的笑容渐渐变的和原来一样,带着一丝魅惑和虚伪。 “哦,是吗,本来就是双胞胎,所以你有这种错觉也是很正常的,走吧酒会开始有一会儿了。” “嗯。” 本来拉着她的手,在她的挣脱下他松开了,跟在他身后。 宴会厅的中心,一眼望去格外瞩目的便是那块巨大的祝语牌,被彩色的玫瑰堆在中间,整个宴会厅就像是奢华版的会客厅,来来往往交流的人,名媛和富豪们拿着酒杯走来走去,比之上次张家的聚会真是小巫见大巫。 或许是太年轻,方余生不善于也并不想参与到其中,躲在宴会厅安静的一个角落,默默拿着手里小叉子戳着盘子里的蛋糕吃着,她这几天天天加班加点,吃饭总是吃了这顿少了下顿的,现在面前有这么多好吃的,还不得抓紧补补。 不愧是全国最好的糕点师之一,这些小蛋糕也太好吃了吧,比在店里买的还要好吃许多倍,摆盘也相当精致,可惜被她东吃一块西吃一块,破坏了摆盘的美感。 克里斯汀和张振轩被围堵在前面,张家是有钱的大家,想在a市能够扎得住根,想要拿得到贷款,就少不了银行方面的支援。而今天张昌雄并没有来,而是让他的儿子来了,虽然张振轩的年纪不大,但是处理起人际关系来,并不输给自己的父亲。 站着吃累了就坐在沙发上,人群之中一位年纪和她相仿的女子向她款款走来。 “方正建材的方余生?”严莉莉一头金色的大波浪被高高扎起,香槟色混着白色的鱼尾裙使她整个人看上去更有外国的风情。 她一路走过来,一路打量坐在沙发上的女子。 传闻金氏的少爷金鹤鸣有一个极端喜欢养形形色色宠物的女朋友叫,做严莉莉,想来便是面前这位了,来参加酒会还不忘把自己的鸟带上,橙色的小鸟双脚稳稳地踩在她的肩膀上,东张西望的。 “你是严莉莉?”方余生把自己的的位子往旁边挪了挪,留出一个空位让给她坐。 “嗯。”女孩很随意的回答她一声,对着自己肩上的小鸟吹了一声口哨,鸟儿好像能听懂她说的话一样,很自觉地就往宴会厅外飞走了。 “它可真漂亮,不过……”看着已经飞走的小鸟,方余生感到很不可思议,“他不会飞走吗?” “是欧亚鸲,它很温和的,我带了我的饲养员在门口,它会知道该往哪里飞的。” 话语中的果断和坚定,却没有让人感觉到她很傲慢。 虽然对眼前的这个女子丝毫不了解,但是凭着她的语气和对事物的笃定程度就知道是一个气度不凡的女子,金家能有一个这样的女子做儿媳那可是他们家庭的福气。 严莉莉斜着视线又打量了一眼她的面容。 “你可比前面那些个女人漂亮多了。” 严莉莉对她的肯定,让她对她的好感更上一层。 虽然前面厅内也有美丽的女子,但大多数都是穿着比较暴露的中年妇人,也有没带舞伴来的女人,恰逢机会攀谈着,毕竟有这样攀搭关系的机会可不多。 “承蒙夸奖。” 人群之中,一个看上去35岁左右的男子把视线往这边移了过来。方余生能感觉到她被扫了一眼,但是他那直勾勾的目光绝对不是放在她身上的。 男子不是金鹤鸣,而且金家今天也没有被邀请。 金鹤鸣今年最多不过30岁,而且看上去温润和善,至少表面上是个谦谦君子。而前面的男人,脸庞棱角分明,虽然说算不上特别帅气,但微密的眼神中带着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在里面。 “你认识她?”见他一直盯着严莉莉看,方余生低声问了身旁的女子一句。 “不认识,不过很快就要认识了……等会你可有好戏看了。” 严莉莉嘴角含着一抹笑容,眼神和他对视了几秒后又挪开,瞥见宴会厅门口处,kk公司的女总裁宋筱牵着自己的女儿宋之恩缓缓走来进来,宋之恩的手有意无意间护住自己的肚子。 “或许,还不止一出。” 我想一个人走走 宋筱牵着自己的女儿走进大厅,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在国内成功的女企业家里,宋筱绝对算得上是前五之一,她和前夫离婚,割掉自己一半的财产之后,独自一人把宋之恩抚养长大,同时还自己一手建立起来了kk新闻,a市最厉害的媒体公司。 传说中的冰山女总裁,今天居然亲自带着女儿来了。 对了,她怀孕了。 方余生突然反应过来。 她母亲这个时候带着她来参加聚会的目的,无非只有一个。 那就是找张家要个说法。 方余生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座位旁边的严莉莉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有事先离开了。 “借过。” 方余生从宴会的角落边缘窜进人群之中,她一只手护在胸前,一只手拨开人群。在各色人群中行走着,寻找着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的同时,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其中有几个识货的女人看见了她,也发现了她身上穿着的是那款全球唯一一件,花钱也买不来的“春之棠”。 “那女人什么身份?居然能搞到mag的珍藏款?传说那可是mag为自己的初恋设计的。”一个穿着大红色羽毛低胸裙的中年女子忍不住问了一句,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周围的人还是能够听见。 “看她那一股子的狐媚劲儿,指不定怎么搞来的呢。”一个穿着葡萄紫深v裙,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唏嘘道。 “看上去倒是美人儿一个,就不知道便宜了哪些人。” 很多不堪入耳的闲言碎语传到她的耳朵里,方余生不禁有些怀疑,这里到底是上流社会的聚会,还是一群地痞流氓的聚会。 “啪!” “你说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女声突然窜入她的耳朵。 克里斯汀比较高又穿着高跟鞋,刚才看见她往这边走来,和她隔着两个人的距离,听见有人在说她,忍不住给了那女人一个巴掌。 “你也是个小狐狸精,好意思打我?看我不弄死你。” 女人嘴一歪,手扬得老高,作势要打面前的女人。 “阿姨,你要做什么?” 张振轩一把握住面前中年女子的手腕,压低了下来,眼里透露着一种威压,仿佛在说谁敢动她。 聚会的关注点一下子就转移到了这一团,尤其是张振轩的身上,刚才还是彬彬有礼的世家公子,突然就转变成了霸气护崽的男人。 趁现在视线都落在了张振轩身上,方余生拉着旁边克里斯汀的手,往人群稀少的地方去,离开的时候低头但是隐隐带着怒气地对张振轩说了一句:“我先带阿汀离开,等会儿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张振轩被她这样一说,一头雾水。 发生什么?他不就拦了个女人嘛,会发生什么大事吗? 克里斯汀被她牵着往外面挤,也是一脸懵逼。 终于挤到了人少的地方,但是方余生还是不肯罢休,她要带克里斯汀离开。 “方余生!你在干什么?”克里斯汀看着面前的强拉着她手的女子。刚刚她为了维护她才出手打人的,张振轩也是因为保护她们才出手拦住了面前的女人。 可是她一声不吭地就把她拉走,走的时候还对张振轩说那样的话。 克里斯汀停住了脚步,一把甩开身旁方余生的手。 她们俩站在宴会厅的门口,屋内毛茸茸的地毯和外界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交接的地方,这里几乎没人。 “阿汀,我们先离开这里我再和你说好不好?” 屋内 宴会已经开始了,项华强站在宴会的讲台上很和善地说着话。 “今天呢,是我的大儿子明辉34岁的生日,我呢,也是想借此机会让大家……” “可是振轩还在里面。” 等会他们讲完话应该会有一个跳舞的环节,以增加聚会的气氛,如果她走了,张振轩就要和别的女人一起跳舞了。 “阿汀……” 方余生看着她时刻注视着房间里面的人,就知道她一定在找他。 “宋之恩她……” “怀孕了。” 克里斯汀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待在原地。 刚才她就看见宋之恩和她母亲一起来了,她还觉得奇怪,宋筱现在几乎很少出席这种人很多的晚会,哪怕是有再多的有钱人和大腕。 原来是自己女儿怀孕了? 怀孕了? 谁的孩子? 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吗,宋之恩虽然骄横跋扈了一些,但是并不像是那种不三不四,能随意和别人上床的那种人,而她唯一喜欢的,和她们所知道的唯一和她一起睡过的人,除了张振轩,没有别人了。 “阿汀?”方余生拉了拉身旁的克里斯汀。 “嗯。” “你没事吧?我们先走吧,不然等会就。” 方余生话还没说完,舞台上传来一道中性的女声。 “很感谢项总能够给我一个机会能够来到这里,在这里我想要公布一个事情,也是想要提醒一下某人今后的生活要克制和检点一下。” 听见宋筱的这些话,台下一片唏嘘,这不就是大型的捉奸现场吗?不过她离了婚也没有要结婚的对象,这捉奸的对象会是谁? 方余生听见她说的这些话,自己嘴里的话都不知道说到了哪里,只是一个劲地把克里斯汀往外推。 “余生,我……我现在有点乱,我想一个人先走走,你不要跟过来。”克里斯汀看上去虽然有些失神,但是只是表现得还算是淡定,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去。 舞台上,宋筱的声音依旧刺耳。 “振轩,我家之恩怀孕了,你是不是应该体现一下即将做爸爸的责任和义务,不应该再随意沾花惹草了啊……” 听见这个重磅消息居然是新闻媒体的老总自己公布的,台下所有人包括项华强眼里都有一丝惊讶,难怪宋筱来之前和他说自己有点事想要在台上公布,还表示如果他今后想要进军a市,她可以帮很大的忙,毕竟什么宣传,都不如新闻媒体的传播速度快。 宋筱的话说得很客气,但是又很不客气,矛头直指张振轩。 舞台下,人群之间,张振轩的第一反应就是四处观望,发现克里斯汀已经被方余生带走了,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难怪,方余生会这么说。 你怎么来了? 偌大的房间内瞬时变得沸沸扬扬,宾客们毫不掩饰地自由交谈起来。 “振轩!”台下一声娇滴滴的呼唤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这声女声叫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张振轩皱着眉头看着前面这个娇小的身影,小碎步地朝他跑来,一只手护住肚子,另一只手挽在他手臂上。 “我好想你啊,这么久不见,你都不关心一下我吗?” 周围的人对着他指指点点的。 “那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啊?难不成是小三?” “你看不是,正主来了,还怀了孩子呢。” “啧啧啧,张家这下怕是和kk联姻了,强强联手啊,可怜了刚刚那个女的,好像还是个什么明星,好不容易以为自己能够上位成功,没想到一下摔这么个大跟头,声誉全毁了吧。” “放开!” 张振轩低吼的嗓音就这样传入宋之恩耳朵,但是她仿佛置若罔闻,依旧是微笑着挽着她。 方余生站在门厅,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她知道克里斯汀是喜欢张振轩的,也相信是宋之恩自己不知廉耻爬上他的床的,但是现在木已成舟,宋之恩怀了他的孩子啊。 犹豫间鞋跟勾住了地毯的交界处,刚想离开,脚下一个不注意,斜身摔向地面去。 “啊!~” 刘思衡刚刚从后厨间拿了一盘糕点准备送来,刚好来看看今天的会客情况。 他昨天拿到会客名单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今天的宴会邀请了方家,所以并没有太注意宾客人员,只是觉得项家的大公子是个十分豪气的人,今天所有的红酒和香槟都是酒店里最高级的,原来的储备根本不够,都是前几天才调进的货,所有的菜肴都是特聘的米其林厨师来准备的,他们酒店的厨师他根本瞧不上。 看着手里的一盘子精致的糕点,刘思衡脸上有些羡慕。 “这就是有钱的好处吗?看来投胎还真是门技术活。” 刚刚走到岔路口,电梯间晃过一个飞驰而过的男人的身影,看上去行动迅捷但却不失风度,手上似乎还提着什么东西。他只是轻轻一扫男人的侧脸,隐约间能感觉到男人的长相一定不凡。 只是,这个男人怎么会给他一种熟悉感,他是不是见过? 方余生在身体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叫了出来。 只不过没有预料中的身体和冰冷地板的接触,自己好像跌入了一个人的怀抱中,坚实的胸膛,干净整洁的衣衫。 她的一声尖叫,宴会厅里本来就热闹的场景瞬时间安静下来,大家都静静地看着门外的的一男一女。 “我不在,就这么不小心吗,摔伤了谁来负责?”曲凌天冰冷中带着无奈的表情,瞬时间露出一丝宠溺。 “你…….你,你怎么来了?” 脑子一片空白的方余生甚至忘了脚下的疼痛,她今天穿的高跟鞋不合脚,本来就受过伤的右后脚使不太上力,后跟一下勾住地毯,这才一下没站稳,差点又摔了。 “想你了。” 方余生瞪了他一眼,甚至忘记自己还在生他的气。 “手术做完了就回来了。” “嘶~~~” 回过神来的方余生突然感觉到脚上传来的一阵疼痛,撕心裂肺的疼痛,右后脚跟好像触到原来的旧伤了,扭的位置也和之前一模一样。 “你还知道疼?”曲凌天看着怀里可怜兮兮的女人,乌黑浓密的长发,唇红齿白,美丽的眼眸间带有一丝晶莹,好像是脚摔下来的一下疼哭的,硬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疼。”方余生紧紧抱着曲凌天,好像自己想找个依靠,把自己蜷缩在里面。 “乖,我带了鞋子来,把鞋子换了。” 说着方余生渐渐放开了面前的男人,本来想接过他手上的平底小白鞋,但是没想到曲凌天根本没打算给她,直径抬起她的脚,轻柔的把她的鞋子取了下来,再给她换上她带来的舒适的平底鞋。 “脚还没好完就敢穿高跟鞋,嗯?”虽然是责备,但是还是带着宠溺的语气,换好她脚上的鞋,曲凌天顺势把她双手抱起,直径走进大厅。 大厅里的宾客除了严莉莉看上去稍微淡定一些,其他人都直愣愣地看着面前一男一女,包括项华强、张振轩还有站在最里侧的曲耀天。 这又是什么情况? 眼前这个怀里抱着个女人的男子,为什么长得和项华强的小儿子项耀天一模一样。 曲凌天把方余生抱着放在了离门不远的沙发上,目光凝视了一眼她身上的裙子。 粉绿色相交的大胆色彩,质地柔软却蓬松的面料。 春之棠? 他怎么会把这条裙子给她? 曲凌天的双眉皱起,带着一丝凌冽和摄人,但却温柔地对面前的女子道:“乖乖在这里等我。” 走廊间的刘思衡看见男子飞驰而去的一瞬间,也听见了女子的尖叫,于是也快步上前一看。 门厅处一名女子摔倒了,隔着男人的背影,刘思衡只能看见耷拉在地上的裙纱,和海藻一般的秀发…… 在男子抱起女人的一瞬间,他看清楚了女人的侧脸,那张侧脸他再熟悉不过,只是将她抱起的男子不是他而已。 手上端着的蛋糕盘一下子侧翻在地。 为什么,他没能早一点来? 曲凌天站起身转头走向人群,那一张和项耀天别无二致的脸庞,怎么能不让人怀疑他和项华强的关系。 “这这这” “项总的小儿子难道是……双胞胎?” 这已经是今晚上的第二个劲爆的消息,在场的宾客目光不断地在他和项耀天的脸上转换,想一看这两人的区。 但事实上,他们除了服装和发型不同之外,面容确实是一模一样。 “宋女士,您女儿是什么样的人我并不清楚,但随意认定在场的一位男士就是您女儿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未免差强人意。” “我女儿除了和这小子有过关系,别人根本是妄想。”宋筱不卑不亢的语气显现出了她一贯的女强人作风。 “那我又像请问,宋小姐为什么会和这位先生发生关系?” 看着曲凌天眼里的沉着冷静,宋之恩脸上带着一丝羞愧,目光不太敢对接上面前这个逐渐走进的男人。 “我……我是振轩哥哥的青梅竹马,我们是情不自禁才……” “你放屁。”站在一旁的张振轩脸上冰冷的吓人,仿佛她再多说一句他就会把她冻住。 “既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那又怎么能说宋女士肚子里的孩子是这位先生的呢?与其过早断言,不如等孩子生下来再进行dna的检测,如果真的是这位先生的孩子,那再说结婚的事情也不晚。” 离她远一些 “说的也是,万一不是呢。” “是啊,没凭没据地就直接来这里公布,自己养大的女儿未婚先孕,她也不害臊?” 周围的议论纷纷,但是并不妨碍宋筱的直言。 “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到这里来评头论足?” “我是谁和你没有关系,我只是发表陈述,采取措施的权利在你们,尤其是你,张先生。” 张振轩蹙起的眉头微微上扬了一些。 “你是谁?”一道清冽的女声从人群间传来。 曲凌天转过身,周围的人群纷纷让出了一条道路,直直地面对着从项华强身后走出来的女子。 项灵韵扭头又看看还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哥哥。 曲耀天双手插在胸前,表情看上去还算淡定,只是仿佛在看与他无关的事情一般,当对上自己妹妹的目光的时候,稍微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她没事。 “我是谁……这得问你爸爸啊。”曲凌天轻轻瞥了一眼项灵韵,眼神中不带一丝感情地盯着项华强。 项华强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头发还算浓稠,灰白的颜色表示他并没有刻意去修饰自己的年龄,脸上的皱纹沿着眼角和唇鼻两侧向下稍微耷拉,整个人看上去严肃中又带着少许慈祥。 项华强清了清嗓子。 “凌天吧,这里人多,就不要扰了你哥哥聚会的兴致了。” 听见项华强这句话,无非就是默认了曲凌天是他的孩子,看得在场的人一脸吃瓜的震惊。 方余生也是面露惊色,她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他的父亲,但是没想到会是项华强,那个男人有多厉害,在商界无人不知问人不晓。 可曲凌天是医生,又是一个很厉害的医生,为什么项华强认了项耀天但不认他呢。 而且,为什么。 他姓曲? “那好吧。”曲凌天从一开始就冰冷的脸,听见这句话之后反而带上了一丝温度,不是温暖的笑容,而是嘲讽的笑容。 “不打扰你们的宴会了,你们继续。” 宴会厅的控音室里,见势放起了舒缓的乐曲,仿佛在引导着人们去跳舞,大厅后侧的舞台也亮起来聚光灯。 曲凌天刚刚想要转身走出去的时候,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来,走向站在角落一旁的曲耀天。 曲耀天双手插在裤缝里,脸上的笑容好像知道他会过来一样。 “这几天,多谢你照顾她,之后还希望你离她远一些。” 浅红色的薄唇,每个字都很清晰地吐出,性感的喉结上下摆动,虽然是两张同样的脸,但却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曲凌天此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凌冽的眼神里好像对面前的男子有所不满。 他刚刚抱起方余生的时候发现,她身上的裙子是以前wanna的首席设计师的独家珍藏款。 虽然说这个设计师名气很大,但是也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除了和他最亲密的人,就连他平时住在哪里,在哪里设计,公司里的员工都一概不知道,wanna总部为他专设的房间从来都是空闲的。 “不客气。”曲耀天薄唇轻抿,将手兜在脑后,看上去假装悠闲地准备离开这里。 “离她远一点,mag。” 曲凌天侧身往他准备走的方向跨步,挡住了他离开的步伐。 “那如果我说不呢。” 刚才还是悠闲的神情瞬间就变得锐利起来。 两个身高看上去相差不多的男人相互对视着,只是曲凌天看上去稍微要比他强壮一些。 剑拔弩张。 不再说什么,冰冷的气氛随着曲凌天的转身,消失殆尽。 严莉莉趁着人们都往舞台附近去的时候,自己留在了这边,等着曲凌天过来。 “我爸他在楼上等你,有空去看看他。” “老严来了?” “嗯哼。” 说完,严莉莉很识相地从他面前让开,看着他直径走向门口沙发上捂着脚坐着的女人。 “严莉莉?”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子的问询声。 严莉莉转过头来一看,是今天生日派对的主人——项明辉 “你,找我有事?” “没事,只不过有小礼物送你,还希望你能够喜欢。” “为什么送我礼物,我可不欠你。”严莉莉勾着嘴角一笑。 “鲜花赠佳人只为博君一笑,我送这礼物,还希望严小姐能够记住我。” 项明辉手上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一个戒指盒,打开来一看,里面放了一只小猫模样的戒指,小猫抱着怀里明黄色的宝石,遮遮掩掩的躲在后面,看上去十分的乖巧可爱。 严莉莉本来是不想要他送的礼物的,但是斜眼看了一下盒子里的戒指,觉得有些可爱,便伸手拿了出来。 “严小姐拿了,就不准再退给我了。” “谁要还给你,这么好看的戒指,当然是收下了。” 曲凌天走到沙发旁,看见沙发上坐着的面无表情的女人,不禁有些想笑。 “傻了?” “不是,只是觉得,有的时候你离我很近,有的时候你又离我很远。”方余生垂着头摆了摆,不再看他。 听她说这句话,曲凌天有些愣住了,他是有些事情没有告诉她,但是…… 是因为他没有给她安全感吗? “对不起。”曲凌天在她身旁轻轻的说,准备把她揽入怀中。 方余生用手挡住了他准备将她拉进怀里的双手,抬着眸子对他说:“我不太喜欢这里,我们走吧。” 被她挡住的双手稍微刺激到,曲凌天的手臂僵在了半空。 “好。” 刚刚准备抱起她,没想到方余生又再一次的制止了他。 “我左脚没事,你扶着我就行了。” 曲凌天这次眉毛蹙起,冰冷的望着她。 “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啊,就是觉得太麻烦你了。”被他用这样的语气反问着,方余生眼睛里不觉有了一丝晶莹。 她刚才摔了一跤,脚疼得厉害,都忘记了她离开时正在和他生气,现在他又突然变成了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吞并自己父亲公司的敌人的孩子,一时间觉得。 原来他们之间相隔的,不只是许多的秘密,不只是一个安娜。 而是互相的信任。 我出价很高的 曲凌天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旁冷冰冰的看着她。刚要准备伸出手臂去让她搀扶的时候,项灵韵突然跑了过来。 “方姐姐,你的脚没事吧?”看了一眼面前坐在沙发上的方余生,她的脚踝的地方肿了一圈。 “哎呀,都肿成这样了,不行,我去酒店叫帮手带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 “好。” 曲凌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余生打断了,他冷冷一笑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方姐姐这是……你男朋友吧?”看着压着怒气转身离开的男人,项灵韵有些犹豫,她刚刚是不是来的不是时机。 方余生没有回答她,但是看表情可以看得出,就算不是男朋友,也一定是关系很好的人。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找人。” 项灵韵一路小跑到酒店大堂,看见前台的座位上坐着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的男子,他背过身子好像是在一个人喝着什么。 “那个……打扰一下,能方便你一下吗?我有个朋友她的脚扭伤了,我想送她去医院,但是我一个人……” 男子缓缓转过身体,手里拿着一杯温热的咖啡。 看见他转过来的一瞬间,项灵韵脸上突然闪出一丝激动。 “是你!” 她之前来酒店的时候见过他一回,本想着他是酒店的员工,想要再见他一面应该不难,但是之后再想找到他却再也没见过了。 “你认识我吗?”刘思衡看着面前可爱的女孩子,微微一笑。 “呃,不不,不认识,不过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方余生,一个人蜷缩着,双手环住自己的双膝,右脚有些无力地倾斜着。 刘思衡微微叹了一口气。 项灵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方姐姐,我们送你去医院吧。” 当再次对上刘思衡的那双眸子的时候,方余生只是失魂地淡淡一笑。 “好。” 酒店的房间里 严司令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拿着酒杯。站在视线极好的透明落地窗前,微白的头发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明显。 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但是门并没关严实,只是轻微的扣上。 只是敲了两声,门便被人直接打开了,也没有等房间内的人回应。 “来了?” 严立衡端起自己手里的酒杯,微微饮了一口里面的红酒。 “还是那么没大没小,还没让你进来呢。” “莉莉说你找我?” 曲凌天站在他的身后。 “嗯。” “这次这批货查到了。” “嗯,灰豹和我大概说了一下。” “你怎么看。” “八九不离十是那个老头的。” “船上有我们的人,货物已经清点了,是珠宝钻石还有一些枪支弹药,但是数量不大。” “数量不大?” 看着面前有些沧桑的男人,曲凌天的眉毛微微皱起。 严立衡年轻的时候,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军政首领级别。但是明面上别人也只知道他带兵带得好,却不知道实际上亚洲内陆这一片的暗网他也在管辖。 “嗯。” “所以是怀疑这次的行动是他们故意安排的吗?为的只是引导我们?” “也不确定,如果只是这个季度的货物的话,那艘船上的珠宝量差不多,但是。” “但是项华强应该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却只运一个季度的货物。” “嗯。” 严立衡转过身来,看了看站在黑暗房间里的年轻人。 虽然没有开灯,但是借着窗外的灯火阑珊,他也能大概看得出他脸部的轮廓。 “几年不见,你小子倒是变帅了不少。” “严伯说笑了,我本来就很帅。” 曲凌天冷不伶仃地开了个玩笑。 “哈哈哈,你倒是个好孩子,要是我家莉莉不喜欢金家那个小子,我还想着把你招进我家,入赘!” “可是我出价很高的。” “怎么?怕你严伯伯没有钱?” “这倒不是,只是怕苦了莉莉。” “哈哈哈,之前方家的股价是你调回来的吧?两次!” “两次?” “嗯,小黑都和我说了,方家的那个女儿,你喜欢的,护得紧。” 之前的那次股价是他操纵的,他故意操纵了一大笔资金买入,还黑了当时不少的新闻网站,后来卖出的时候他自己还默默的留了一笔。 可是,他只操纵了一次。 “唉,我不管你年轻人怎么玩,你要敢欺负到鹤鸣或者莉莉,我不会放过你小子的。” “哪里敢,只是莉莉这次……” “嗯,我让她去的,她知道该怎么做。” 这次聚会,他知道严家一定回来,但是没想到是莉莉来,而不是严立衡自己来,而且看上去严莉莉和项明辉的关系并不一般,但是金鹤鸣知道这件事吗。 不过既然严立衡自己有安排,他也就放心了,毕竟严伯是不会让自己女儿吃亏的。 “对了,之前你让我给你找的那个医生,28年前就死了。” “死了?” “嗯,在他家的院子里,说是抑郁症自杀的。” 他之前在见到曲耀天后不久,曾经让严立衡帮他调查一下28年前h市第一妇产科医院的一起手术,尤其是当时的主刀医生。 严立衡在h市的总队在过一段时间,能够联系上的人脉肯定也比他要多,所以他就拜托他这件事。 “自杀……有证据吗?” “没有,只有一具尸体和病例报告,就连当时那起手术的其他护士也都死了。” “全都死了?” “嗯。” 曲凌天腿上微微闪动了一下。 “这个时候来查当年的事情,你是怀疑项华强?” “当年我父亲就在他身边做外科医生,后来出车祸去世了,我母亲刚好那个时候的预产期,悲痛之中被我生下来,现在突然出现一个弟弟,还说是他的私生子,现在他连我也想认。” “弟弟?你是说他以前的那个私生子?” “嗯,那个人和我长得一样?你没见过?” “没见过,小辈的事儿,登上报纸也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严立衡站在他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莉莉那边,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和她联系,自己还是小心。” 曲凌天站在黑暗中,睫毛微微颤动,黑而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窗外的灯火阑珊。 有缘千里来相会 “你叫什么啊?” 医院的病房外,项灵韵坐在刘思衡的旁边,双腿端庄地并拢,看上去显得有些拘谨。 “刘思衡。” 刘思衡微微一笑,拿起自己的胸牌给她看。 其实来的路上她偷瞄过好几眼,早就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是还是故意问他。 “我叫项灵韵,华强集团的董事长是我爸爸。” “嗯。”刘思衡漫不经心的轻声回答一句,起身看了看坐在房间里面的方余生。 “姑娘,你这个腿之前扭过一次,还不注意好好保护?” 医生带着手套轻轻捏动方余生的脚踝骨。 “疼吗?” “嘶~” 看见方余生脸上狰狞的表情,就知道一定很痛。 “去挂个号拍个片吧。” 等到一系列的包扎结束之后,已经是晚上接近11点了。 刘思衡和项灵韵一左一右的架着方余生从医院出来,走到停车场。 本来刘思衡是想要背她的,但是她执意自己走出来,不愿意让他背,说是他能送她来医院都已经很感谢他了。 方余生一个人坐在后座上,身上已经换上了比较简洁的衣衫和阔腿裤,腿上绑着绷带,没有伤到骨头,但是因为是第二次伤到脚筋,所以很痛,而且好的也会更慢。 衣服是刚才开车路过附近的服装店,刘思衡顺手买下来的,本来以为她的尺寸和原来应该是一样的,没想到大了一号,她瘦了,看上去比较宽松。 项灵韵离开宴会这么久,她哥哥早给她打了电话,让她早点回酒店,到的时候记得去找一下他。 医院和酒店隔得不算远,虽然酒店在城郊,但是位置也选的很好,周围什么都有,刘思衡先把项灵韵送回酒店之后,才送方余生回去。 “麻烦你了。”项灵韵站在车窗门口对着刘思衡微笑,有对着后座的方余生摆摆手。 “姐姐再见,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腿了哦。” “嗯,再见~” 看着刘思衡的车渐渐在视线中消失,项灵韵才转过身回酒店。 没想到刚到酒店的大门,就发现自己的哥哥站在门口一脸狐疑的表情看着她,好像已经观察她很久了。 “车里坐的是哪个小子?” 项明辉本来是不想下来的,只是刚刚房间里的女人离开,他估摸着自己的妹妹差不多该回来了,这才下楼来顺便挑瓶酒上去。 没想到看见自己的妹妹从一辆黑色帕萨特上下来,关键是还站在原地直到车开远了才转身回来。 “什……什么哪个小子?” “嗯?你觉得你骗得了你哥?” “哎呦,快走了,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嘛。”项灵韵从背后推着自己的哥哥往前走。 其实她不说,项明辉也早就问好了之前和她一起离开的男人是谁,之前听妹妹提起过一个男人,他就已经调查好了这个男人的身世背景。 是新闻界之前很牛的一个女主编的男人,据说是老牛吃嫩草,为了权利和金钱,这年什么人都敢往上爬,也不担心自己会不会摔死。 “哥……”项灵韵刚想问他礼物送出去没有,没想到他却抢先一步比她先问出来。 “这次的官司你知道对方的公司吗?” 项明辉走在前面,按下了电梯的按键,项灵韵跟在后面,把自己刚刚想问的话咽下了肚子。 “嗯,知道,方正建材。” “那你知道方正建材是谁的公司吗?” “好像叫做方启正。” 项灵韵有些奇怪,自己的哥哥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些,是因为担心过几天就要上法庭了吗? “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是谁?” “你那个朋友的父亲。” 项灵韵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好看,或者说有些吃惊。 “你不知道吗?还是,她没告诉你?” 电梯到了楼层,两人从里面出来。 “还有,你刚刚不说我也知道,那个小子是之前你说的那个吧,叫做刘……刘思衡?” 项灵韵不开腔,对于自己的这个哥哥,她是既敬佩又害怕的,他会去查,她倒是一点都不奇怪。 “方余生是他的前女友。” 前女友? 她刚才还给他介绍她! 现在想来自己真的是个大笨蛋。 “那个男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最好不要离他太近,这是劝告,也是命令。” “嗯。” 温柔的一声答复轻飘飘的回荡在走廊上,项灵韵知道自己的这个哥哥,只要有人敢不听他的,那下场一定很惨。 “早点休息。” “你也是。” 车上 刘思衡开车离开的时候,看见项灵韵还站在原地看着他把车开走,但也只是轻瞟了一眼。 “那个妹妹人挺好的。” “嗯,是挺好的。” 美丽、善良又有些可爱,有些像曾经的你。 “你送我去xx小区吧。” 方余生没有先回自己的家,而是先去了克里斯汀家。 回去的路上她已经给家里发了信息,说自己今晚上不回去了,让他们帮忙喂点猫粮。 “你住在这里?”车停在了小区门口,外来车辆没有录入或者业主的签字是进去不去的,克里斯汀之前给过她门禁卡和钥匙,所以是可以直接进去的 “不是,我还有些事,你先回去吧。” 方余生拉开门下车,刘思衡也立马下了车去扶她。 “你的脚都伤成这样了,还要逞强?就算再不想见到我,让我把你送回去,也不急吧。” 听他这么直白的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的好意。 已经快12点了,快到克里斯汀家楼下,却有一团人围着吵吵嚷嚷的,和小区平时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啊~你不接我电话!” “啊~你不回我微信!” “啊~你不给我开门!” “啊啊啊~我的心情,十月天诶!” “有缘千里来相会,阿汀不再对我甜,说好有事不相弃,转身一脚把我踢!” 那边两个保安和几个不认识的素人围着的,地上坐着的男人,不是之前还在酒会上彬彬有礼的张振轩吗? 方余生揉了揉眼睛,她还怀疑自己看错了。 刘思衡扶着她,方余生拔开了围着他的人群。 “唉,美女,这男人是你家的?”一旁的保安一脸严肃的问她。 “呃啊,嗯……算也不算?” “你这是什么回答?” 方余生和克里斯汀的关系好,但也不能算是她家的对吧,但是说不认识也太生疏了。 “我,一个朋友家的,认识。” “哦,这样,那你快把他带回你朋友家去吧,他在这里闹了很久了,小区里的其他人还要休息。” 一旁的大婶也是摆着一张臭脸,气哄哄的说:“就是,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一直在这里唱歌,唱得我们睡都睡不着,太不像话了!” “呃呃呃……那好吧,我先把他带走,真是不好意思啊,太对不起了,这么晚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 方余生一脸无语的道着歉,把自己身上刚从医院里带回的没有用完的一卷纱布,直接一卷地塞在了张振轩的嘴里,这才消停。 计算机天才 刘思衡左右手一边一个,送方余生和张振轩到了克里斯汀家门口。 “把你们送到这里没问题吗?” 每层楼只有两家住户,电梯间的灯是声控的,电梯门一打开就亮了起来。 “没事的,你先回去吧。” “那你……注意安全,晚安。” 方余生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是表情淡淡地回了他一个笑脸。 刚刚她留意到克里斯汀的房间里的灯是亮着的,只是现在怎么敲门都不顶用,她在里面不开门还把门反锁了。 没有人扶着张振轩,他直接躺在了地上,看上去倒是安静了。 “阿汀?”方余生又试着敲了敲她的门。 “哎呀,烦不烦啊,一直敲敲敲!!!” 克里斯汀终于打开了门,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方余生。 她现在心情不好,所以才把门锁上的。 她知道方余生回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晚。 “不准他进来。” 方余生回头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张振轩,刚才还是四面朝天的,现在翻了个身,脸朝着门。 兄弟,你自求多福啊。 方余生一只脚轻轻点地,瘸着半跳进来,克里斯汀把门关上。 “你这是?” 看见方余生这个姿势进来,克里斯汀才发现她的脚受伤了。 “怎么又受伤了?” “不小心的,不过你真的要让他这样在门口睡一晚上吗?” “他,他自己要找来的,喝多了,我不给他开门,他就在楼下唱歌,丢死人了。” “噗~那你应该庆幸他不走调。” 克里斯汀扶着方余生去走了进来,客厅里放着两三听喝完的啤酒,喝完的易拉罐东倒西歪的摆在桌上。 洗漱完,方余生回床上的时候已经凌晨将近一点了。 两米二的超大软床,柔软的鹅绒枕,轻轻一沾枕头,方余生就睡着了。 “你说,我要不要和他分手。” “嗯?问你话呢。” 见她没理她,克里斯汀翻了一个身,面朝着她,没想到她竟然已经睡着了,这睡着的速度简直令人叹服。 “唉……” 知道她最近忙着公司里的事情,本来就很累。 翻了一个身,克里斯汀又坐起身来,去门口把躺在楼道间的张振轩拉进屋里,扔在在沙发上,找来一张毯子给他盖上。 穿着睡衣坐在阳台上,点燃了一根女士香烟。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抽过烟了。 方余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过了。 睁眼一看身边是空的,才换好衣服走出房间。 屋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沙发上有一张毯子,折好了放着。 果然还是不忍心。 打开手机,原本以为今天早上kk或者时速新闻的网页会崩溃,没想到都安然无恙。 曲凌天的事情没有被爆出来,应该是被刻意压了下去;宋之恩的事情,没有得到张振轩的回答,宋筱也肯定不会自己拿出来报道。 尽量不去想那个人,方余生点开了其他的网页界面。 这严莉莉和项明辉两个人上新闻热搜是怎么一回事? 严莉莉不是金鹤鸣的女朋友吗? 照片里,项明辉环抱着严莉莉在舞池里跳舞,严莉莉右手食指上的戒指也格外的明显。 “所以金鹤鸣这是……被绿了?” 方余生手里拿着冰箱里拿出来的牛奶,正喝着,差点喷出来。 酒吧里 “才回来,就往我这跑?” 黑子手里拿着干净的清洁布,正在擦拭着吧台上成列着的酒杯。 曲凌天手里拿着一杯浅浅的威士忌,放在手里摇啊摇,然后一饮而尽,浓烈的洋酒顺着他突起的喉结往下吞咽,起伏的曲线中带着一丝诱人的性感。 “记账还是刷卡,我知道你不带现金。” 和女人吵架了就跑到他这里喝酒? 啧啧啧,这个臭毛病。 黑子瞥了一眼他面前的这个男人,下午到现在已经“灌”了大半瓶威士忌了,也还不见他醉,往日里最喜欢的manhattan也不喝了。 “抠!” “吵架了?” 黑子笑了笑问他。 “嗯。” “很难过?” “嗯......” 曲凌天放下手里的杯子,把脸埋在自己的手臂之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憋住,抬起头对着黑子看了一眼。 这是要刷卡走人了? 黑子看他在看自己,以为他要走了,放下手里的清洁布,拿出柜子里的一叠账单,然后翻到前面几页,往他面前一递。 “呼……” 刚刚把脸凑过去,他就把刚才吸的那口气吐了出来。 “……” “你这是醉了,还是没醉啊,我怎么觉得你还很清醒?” “醉了,走了。” 曲凌天说完,站直了身子直径离开酒吧,走的时候还不忘背对着他挥挥手。 “看来真是醉了。” 晚上酒吧里的人很多,直到凌晨黑子才换了班,回自己的房间整理今天的情报时才发现,下午组织里出了公告,有新成员加入亚洲组织分区,预备转入总部区,试练时间是5年。 一般来说,新成员在组织里是没有详细的资料介绍的,就算有也是保存在总部的掌事人手里,但是作为亚洲组织的资深情报员,有这些情报就已经足够查清楚这个人的详细资料了。 代号:mag 性别:男 擅长职位:计算机 黑子看见面前有关新成员的信息文件,眼角一抽搐。 虽然说现在组织的成员确实比较缺,但是总部也不能说什么人都往这边塞啊,这这这…….这简历报告可能是亚洲区有史以来纳入新成员中最为简略的吧? 等等 mag? 过了很久,黑子脸上突然出现恍然大悟的神色。 昨天晚上在城郊的项家大公子的生日宴会上,那宴会上的消息可以说是很劲爆了。 曲凌天同胞弟弟的消息一传出来,总部直接下令让搜查项耀天的全部身份信息,还在问为什么之前知道消息的时候madic不上报,而且madic原始的身份信息里却完全查不到有一个弟弟的信息。 现在看来,当年项耀天被项家带走的时候,为什么所有媒体外界都拿不到项耀天的照片,也可以解释原因了。 项华强知道自己有另外一个儿子,所以千方百计的才把项耀天藏起来,以免被孩子的生母发现。后来因为他要病死了,所以他的养母——酒吧女露西,才不得不揭露他是项华强孩子的信息。 项耀天的大学是在国外修读的,专业课是艺术设计版块,但是毕业之后却和融汇银行的公子哥混在一起,一起搞经济? 一个艺术设计的学生去搞经济? 而且刚好那段时间,wanna引进了一个新的设计师,而且信息资料消息全无,顶尖的计算机高手都查不到他的真实身份,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他的名字是mag。 能拿到方余生之前晚宴上穿着的裙子。 比肩计算机领域的顶尖高手曲凌天,甚至略胜一筹。 大学刚好是在wanna的总部y国修读,专业课又刚好是设计。 又加上下午曲凌天来这里喝闷酒,最后的那声嗯,又有些意犹未尽。 一切的迹象都表明一件事——项耀天就是wanna的设计师mag,而mag就是组织里新招进来的计算机天才。 但背后还有些事是黑子一时间想不明白的。 比如当年项华强为什么不让曲凌天的生母知道另外一个孩子的存在,而又是为什么madic姓曲不姓项,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弟弟,看上去却忧心忡忡的样子。 ------题外话------ 之前曲凌天调查他弟弟身份的时候,查不到就含蓄的说明了...... 他的计算机才能确实不如自家弟弟啊! (嘎嘎!你是不是太偏爱男主的弟弟了!) 嘎嘎:因为他不是男主,又没有恋爱,给点天赋技能补偿一下。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一家美式咖啡店的庭院里,庭院里种着一棵并不大的枫树,已经过了霜降了,红色的枫叶却还在枝头,偶尔落下一两片翩飞,迎合着和煦的秋阳渲染着午后的宁静。 这家咖啡店的咖啡品质虽然不算是顶尖,但是他们家手工熬制的枫糖很出名。 项明辉带着墨镜坐在庭院的白色靠椅上,惬意的享受着这份午后的宁静,一片枫叶飘过,覆盖在他的脸上。 此时咖啡店里人影寥寥,一般再过一些时间,人就多起来了。 高跟鞋在正门口发出的“哒哒”声划破了这份宁静,走近的时候脚步有些刻意地放轻缓了。 枫叶从项明辉的脸上被轻轻拿起,阳光又重新穿过树荫撒在他的面庞。 “来了。” 原来没睡着。 甄沁媛摘下自己脸上的墨镜,拉开一旁的靠椅坐下。 “嗯,明天开庭在上午九点,如果不出意外是没有二审直接宣判的,结局应该和你们预料的一样,收购方正建材只是举手之劳。” 项明辉笑了笑,还是靠在椅子上,等着她把话说完。 “这次官司结束之后,你答应帮我搞定时速的股份,我会成为时速的新任ceo,这话你没忘吧?” “还有,我想稍微处理一下那两个小贱人,警局那边你说过没问题,打声招呼就行了的。” “项总?” 项明辉摘下自己脸上的墨镜,微眯着眼睛看着离他不远处的那棵枫树。 那看上去是一棵很安静的树,但是如果仔细看得话,其中的每一片叶子都是不安分的。 “你没发现最近的股市有什么问题吗?” 项明辉把墨镜扔在前面的玻璃桌上,墨镜敲响桌面发出的抨击声吓了甄沁媛一跳。 之前她在自己面前可是半分颜面都不敢要的,说话都是低声下气的还得看他的脸色,现在有些底气了,变得居然有些不卑不亢。 “有什么问题吗?” 甄沁媛被这抨击声吓得心头一紧。 “你不觉得方正建材的股票太过平静了吗?” 按道理说,现在临近开庭,而且局面也是对他们不好的形式,股民应该纷纷抛售自己手里的股票才是,不说会跌停,至少跌涨的形式应该会很明显,但是目前的状况看上去显然并不是如此。 甄沁媛愣了一下,她自己对股市方面并不是特别在意,只关注公司的关注度和外在形象,公司的股市偶尔会看一眼,因为那并不是她的职责,每个公司都有自己分析师。 “之前那个女人受伤了,他们公司的股票依旧是稳如磐石,甚至有人趁抛售之际,加大持股,他们的股价还有上升的趋势。” “什么意思?” “明天开庭,你们未必会赢,你所说的二审,也未必没有。” 项明辉脸上刚才的宁静和惬意,现在都变成了阴森恐怖,和照在他脸上的阳光截然相反。 “不,不会的,光有材料证明的一点,不足以说明这次的事故和她们没关系,再说了,李庆年在律师界这么出名,不会输的。” “哦,这么相信李律师?那你知不知道,他们的律师是谁?” 这个问题,甄沁媛之前刻意去了解过,是xx事务所最好的律师,也是方正建材聘请的法律顾问,但是虽然业绩水平很好,但是要和李庆年律师相比的话,还是有着云泥之别。 “陈五?” “看来你很有必胜的把握了啊,他们前些日子换了个律师都不知道?” “换律师了?” “这次的诉讼是你主动提出来的,要我们帮你一把。”项明辉拿起桌上的枫糖美式,轻轻闻了闻,抿了一口,“如果这次的诉讼败了,我可不会像我父亲一样仁慈,我会让该不见的东西统统不见。”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甄沁媛手一抖,拿着的墨镜一下掉到了草坪上,愣了一秒马上俯身弯腰去捡,手指捏住镜框的时候哆哆嗦嗦的在发抖。 项明辉笑了笑,伸手按住她的头,不让她直起身子。 “项总?” “你,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知道了。” 听见她的回答,项明辉才放开手上的动作,起身离开了庭院,走的时候还对着坐在咖啡店门口的男店主微微一笑。 “今天的糖浆放得多了些,下次要少一点哦。” “好的,项少爷慢走。” 甄沁媛直起了身体,手指捏成拳头,墨镜的镜杆被她折弯了,绞丝处锉着手心,刮破了手上的皮。 她向来很疼惜自己的手,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 “他不是人,他是魔鬼。”甄沁媛嘴里低声呢喃着,用力把手上的墨镜扔了出去,“他们一家人都是魔鬼!” 方余生坐在炸鸡店里,面前放着两盒香草冰激凌,上面各插着两株迷迭香和一片柠檬。 “这就是你说报答我的方法?” 江子微看着面前的冰激凌,有些哭笑不得。 他之前受人所托,帮她找来律师界足以和李庆年抗衡的安康,本来安康是不打算接手这个案子的,因为对手是李庆年。 这两位可都是律师界的杠把子,如果其中一方输了,那脸上可是挂不住彩的,而且当时曲凌天拜托他的时候,以当时交接的证词来说,他们可以算是条件不利的一方,这输掉的机会很大啊。 但是没办法,谁让严司令的女儿也暗地里拜托他了呢。 不过说来也奇怪,着严司令的女儿严莉莉之前和金鹤鸣交好,现在又和项家的大公子项明辉不清不楚,如今请他来为方正建材打和项家交好的李庆年律师的官司。 这是有意让他们俩一较高下,为新闻界增添热搜吗? 真是有钱人的世界,你不要肆意去揣测。 再三请求下,安康还是答应了做方正建材的律师,已经和之前负责案件的陈三进行了律师证物的交接。 之前方余生出国拿到的材料证明和检验报告都有了,还有他们对每户楼房都做了检测,以及王大海的病历报告,这些材料都有了,虽然说赢的机会不大,但是也不见得会输。 她为何那么紧张? “请你吃就算不错了,还挑?”方余生拿起面前的甜品勺挖了一大口冰淇淋塞在嘴里。 今天难得的好天气,秋日里的阳光虽然比不上夏天的热烈,但是还是暖暖的,吃冰激凌正好。 “可是……现在入秋了,你好歹请我喝酒而不是吃冰激凌吧。”江子微叹了口气,无奈地拿起了面前的勺子。 之前他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说有认识的律师想要介绍给她,本来方余生是想拒绝的,但是问了之前的律师安康怎么样之后,陈三说:“你们这次诉讼有机会赢了。”方余生才知道,这个律师不一般。 “那下次请你喝酒吧。” “别了别了,你请我喝酒,某人就要请我吃子弹了。”江子微撇着头小声的说道。 “你说什么?”方余生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只是看他弯着头嘀嘀咕咕地在说着什么。 “唉唉唉,没,没什么。” “他,你替我谢谢他吧。”方余生手里的勺突然开始搅拌起面前的冰激凌,停止了进食。 江子微当然知道她嘴里的他指的是谁。 自从前些天曲凌天给他打电话,让他帮个忙之后,这些日子就都不见他踪影。那天去了云生医院才知道,自从他回来之后,就把医院当成了自己的家,每天都沉醉在把自己的时间填满的状态。 院里本来的外科医生,之前都因为加班熬夜,没有好好的休息,这货一回来就开始开挂式地做手术,做得快不说,还做得好,以至于之前的医生个别都在家休息了好几天了。 “他就在医院里,你自己去谢呗,毕竟是你们两人的事。” 江子微快速的吃完了面前最后一口冰激凌,就起身离开了。 “谢谢款待。” 方余生微笑点点头,继续垂眸吃自己的。 桌子的边沿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插着一枝假的粉玫瑰和一小株满天星做装饰。 相比于原来那段炙热的感情,她现在对于曲凌天只是一种温温柔柔的在意,会想他现在做什么,会在意他身边有什么人,以至于有的时候她甚至在想,当时决定和他谈恋爱会不会只是自己一时的头脑冲动,她或许并没有那么喜欢他。 曲凌天从配药室里出来,手上拿着装着淡黄色液体的玻璃瓶,突然走廊上吹来一阵冷,他身上一抖,药瓶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摔破了。 看着地上淡黄色的液体四处散开,玻璃渣混杂在其中,曲凌天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但是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明天她的案子开庭,他准备去看一下,若是进展顺利他准备先离开a市,自己亲自去h市的那家医院调查当年那些事。 终于等到开庭。 今天天气和昨天一样好,尽管空气里的风带着寒意,但至少太阳是温暖的。 “先生,买花吗?买一束送给女朋友吧!” 曲凌天直接从医院离开去法院,他这几天晚上都没有回家,直接睡在自己的办公室。为了方便自己休息,他把之前隔壁的储物间清理出来,两间屋子打通连接起来,在里面放了一张床和平时要用的简单物品。 医院外面很多时候都有卖花的、卖早餐,一大早就推着车子在医院门口守着,只是他一般不会停下来关注周边的小贩。 花车上最多的是百合和菊花,医院外面,这些花比较多也是正常的,也有玫瑰,红的、白的但却没有看见粉色。 “没有粉玫瑰了么?” 曲凌天把车停在路边,摇下车窗询问。 “哎呦,先生不好意思,这几天粉玫瑰卖得不好,进的货就少了一些,要不您再看看其他的花?” “那就算了。” 刚准备把车窗摇上去,听见小贩急忙的说。 “先生,今天到的勿忘我品质很好的,你要不看看?” 小贩干净向他捧来一束包好的紫色的勿忘我,周围的满天星点缀着看上去有些像晚上的星空。 “你说这是什么花?” “勿忘我!先生。” 小贩看着面前的男子和他开着的车,就知道一定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放过这一笔钱简直太可惜了,所以要尽力推销。 “表示您在思念和牵挂着她,也叫做星辰花,象征着你们的爱情永远不变,是真爱!” “放我车上吧。多少钱?” 小贩脸上露出压都压不住的喜色,立马把花束安安稳稳地放在驾驶座后座,然后举起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二维码。 “50元,先生!” 车开到了市法院,门口的记者都渐渐分散走开了。 看来她们已经进去了。 曲凌天把车停好,从后座拿出了那束紫色的鲜花。 幽深的颜色里带着一丝神秘感,思念像是星辰那般,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带着那些微光在闪动,打破了苍穹里的宁静,正如同花的名字那般——勿忘我 若是平时的法庭里开庭,后座上一般都是亲眷家属,而这次涉及商业上的审判,后座上坐着的大多都是认真听讲的“记者”。而坐在后座最前方的,是一个穿着华丽而张扬的女人,其实不用猜都能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本来这场诉讼针对的是方正建材,而被告也应该由公司的法人代表兼公司的董事长方启正来,但是念及方启正年纪已大,更何况之前还突发了心脏病,所以坐在被告席上的是他的女儿,也是未来方正建材的接班人——方余生 法官认真的宣读着手上的文件,时间逐渐流逝着。 双方的辩护律师都很厉害,无论是一针见血的李庆年,还是沉着应对的安康,两人的回答都滴水不漏,这场判决不光是薛永梅和方正建材之间的挑战,也是两大律师界王牌之间的竞争。 甄沁媛安稳地坐在座位上,处惊不变的神色和她交握着紧绷的双手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虽然知道薛永梅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把方正建材告上法庭,背后肯定有什么人在撑腰,而业界谁和方家人有着私人恩怨的也是一目了然,但是不过就是一场审判,她为何那么紧张? 不能吃辣? “精彩啊,看来这两位律师界的精英果真是名不虚传!” “那可不,二审肯定是少不了了。” 甄沁媛跟在一群听众后面,从庭审结束之后她脸上就一直是一副不大正常的神情。 “诶,这不是甄主编吗,你也来啦?” 一旁其他杂志社的记者看见走在最后的甄沁媛,有的主动凑过来打招呼,万一关系搭上了,在业界也更好混一些。 “嗯。”甄沁媛冷冷地应付了一声,然后提着包大步流星的走了。 “拽什么拽,不就是比我们多混几年吗?” “得了吧,你在多混几年也不见得比她混得好。”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高傲的嘴脸。” 曲凌天站在法院门口,手里拿着之前买的花。 “安律师,辛苦你了。” “哪里,应该的。” 安康和方余生一左一右的从法庭出来,看见曲凌天站在法院门口,两人都停下了脚步。 安康很识趣地看见了他手上拿着的花束,微笑着对站在一旁的方余生道了别。 “看来方小姐有良人在等啊,那我就先走了,之后有些问题需要联系的,我到时候再联系你。” “这,好吧,那安律师你慢走。” 安康路过曲凌天面前的时候,还故意停下脚步。 他比曲凌天矮了大半个头,所以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要抬头才能看见他的脸,所以安康故意踮起脚尖,走到他面前。 “咳咳咳!” “?” 虽然安康已经尽力把自己的脚全都垫起来,但是还是略微比面前的男人矮上一截,不过面前还是可以能和他对视。 “我尽力了,你也要尽力啊。” 说完话安康捂着嘴笑着离开了法院。 “刚才就看见你坐在后面,今天怎么有空来了?”方余生有些紧张拘束地向前走,接过他递过来的花束。 “这几天不太忙,刚好空了没事就来看看。” 方余生点点头,明明他天天待在医院,使劲给自己排班,身上还带着医院的消毒水味,怎么会是自己空了没事做。 这个男人真是撒谎都不会。 “这花挺好看的,叫什么?” 曲凌天犹豫了一下,直接说勿忘我的话,好像有些……突然想到小贩最后又说了一句,这个花又叫做星辰花。 “星辰花。” “名字也好听。” “一起吃饭吧,要中午了。” 看了看腕上的表,已经十一点过了。 “好。” 方余生主动带他去了之前的那个小巷子,虽然是中午,但是巷子里依旧是人来人往的,看上去和那种很昂贵的酒店饭厅不一样,这里走在小巷子门口就能闻到飘出来的香味。 “你吃什么?”方余生拿着面前的塑料菜单递给他。 看着面前的女子很自然熟悉的操作,就知道她一定经常来这里,只是他从来没发现原来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曲凌天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有些不太自然。 “哈哈哈,你不要那么拘束嘛,随意点。” “拘束?”曲凌天一本正经的反问。 “呃……”好吧,她忘了,他本来就是这种欠他钱一样的冷漠,也不指望他在这里吃饭能够眉开眼笑。 方余生迅速地在菜单上找了几个菜,写在便利签上,看一旁忙着上菜的老板娘忙不过来,就自己把便签放在了厨房的传菜口。 “老板,这几个菜,然后两人份的米饭~” “好嘞,稍等就来!” 已经是秋天了,厨房里的师傅这会儿还光着膀子只围个围腰,站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炒着菜,煤气灶上熊熊的大火和热辣的油锅,一把辣椒花椒撒下去,香味就出来了。 方余生咽了咽口水。 曲凌天则是轻轻捂着鼻子,朝着门外咳嗽了两声。 “咳咳~” 他在国外呆习惯了,吃东西几乎都不吃辣,再加上自己是个医生,所以平时的时候吃的都比较自然清淡。 “哦,刚刚忘了问你能不能吃辣,我点的菜好像有点辣。” 曲凌天心里一震,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变化,只是放在桌下的手指忍不住敲了敲膝盖。 有点辣……啊 “嗯,没事。” 虽然饭馆里人很多,但是菜还是不一会儿就端了上来。 水煮肉片、泡椒牛腩、青椒肉丝…… 曲凌天捏着筷子的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不知道如何下筷子。 “吃呀,别光看,可好吃了。” 方余生手里拿着碗和筷子,脸上微笑着,等他先动手。 当老板娘端来最后一个醋溜莲白时,曲凌天才心中一定,还是有不辣的菜嘛。 “好。” 首先夹起一筷子醋溜莲白放在碗里,就着米饭一起送进嘴里。 不是醋溜莲白嘛,为什么还是有些辣…… 曲凌天尽量少吃菜,多吃饭。 没想到方余生看他一直不太夹肉,就夹了一筷子的泡椒牛腩和一筷子青椒炒肉放在他碗里。 “你多吃点肉呀,这个好吃的。” 曲凌天脸上的肌肉一抽搐,看着碗里的肉,他觉得青椒和泡椒无比的刺眼,但是鉴于是对面女人夹给他的,曲凌天还是伴着饭一起吃了下去。 “好不好吃!”方余生看着他处惊不变的脸上,终于多了些表情,忍不住盯着他看。 才吃了几口,曲凌天的脸上就有些发红了,已经开始热起来了。 发现对面的女人一直在看自己,虽然他心里有些开心,但是还是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知道自己不能吃辣,才故意点这么多带辣椒的菜,为了想看他出丑。 整顿饭吃完下来,曲凌天脸上一直发红,耳根子更是红的通透。 “噗,你不告诉我你不能吃辣啊。” 两人从饭店里出来,门外的人也少了一些。 “还好,以后多吃几次,就可以了。” “吃辣还能训练啊?” “诶,小心。” 巷子里旁边,有几个小男孩在踢足球,一个用力,踢向了她们俩的方向。 看着飞来的足球,曲凌天一把拉开身边的女人,足球直径射入了他们背后的店子门前的黄杨树里,刚好卡在树上。 “呼~” 几个小男孩吓了一跳,刚要准备跑去捡球,店里的大婶拿着撮箕和扫帚气势汹汹地跑了出来。 “是谁?好啊,又是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一天在巷子里使劲费腾,我这棵黄杨树迟早拿给你们折腾死,快一边去!” 撮箕和扫帚敲敲打打地,吓唬一旁的小孩,那几个小男孩拿着球就跑远了,临走还不忘做个鬼脸给大婶。 方余生看着从刚才的惊恐的神情里转变出来,忍俊不禁。 看着她的笑容和这朴实的巷子,曲凌天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12岁那年初到国外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们刚刚定居,离他们家不远处,也有这种巷子,只是买的是一些早茶和面包之类的,也有中国的一些家常菜馆在那里。 “方余生。” “嗯?” 曲凌天牵着她的手,望着她。 “我要走了。” 踩到地雷了 公园里的柳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摇摆,湖中的荷花荷叶也在等待着来年的好时光,除了门口的菊花开得凄美,白菊秋菊之间红白黄色彩跳跃。 “怎么想到来公园里说事?” 方余生选了靠近湖边的一张石凳坐了下来,石凳有些冰凉,隔着棉麻质的栗色长裙和丝绒的腿袜,都能感觉到寒意。 “秋天的风有镇静的效果,在咖啡厅里只有浓郁的咖啡香气。” 安康也顺势坐了下来,坐在方余生的身边,不紧不慢地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叠资料。 “我仔细分析了你给我的材料,如果李庆年从正面直指你们材料的问题,那我们还有平手的机会,但是……” 方余生接过他带给她的资料,是之前给他的材料证明和一些数据对比,上面带着一些文字批注。 “但是如果他从侧面,也就是材料和事故发生偶然性等其他的破口点来说的话,那么我们基本上输的可能性很大。” 安康律师的话语很温和,不急不慢,毕竟不是什么令人感到喜悦的事情。 还是不得不用他给的那份材料证明吗? 说实话,她不想欠他这个人情。而且这个事一旦捅了出来,牵扯到的人和事会很多,宋家也难逃一劫。 而且那个宋之恩还怀着张振轩的孩子,如果…… 这是她不想看到的场景,但是对于方余生来说,没有什么比父亲一生的心血更为重要了。 “你说的很对,这里的风确实有镇静的效果。” 湖面上的冷风从湖中心向着岸边吹来,带着湖水的丝丝湿润吹在脸上,让人心神平静。 “我手里有一份文件,不过麻烦您不到非输不可的地步,不要使用它可以吗?” “哦,什么文件有这么厉害的作用,却不好拿出来用呢?” “涉及到我的一些私人关系,文件我会尽快给你邮过去的。” “好。” 国道gyxx 工作日,路上的车辆并不多,一辆黑色的奔驰越野飞快地驰骋着。 这条路可以从a市开到h市,以他的速度一路大概4个小时。 曲凌天单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他从早上8点出门,现在临近中午,也快下高速了。 昨天去和方余生道了别,她却也没说什么,他心里感觉有些怪怪的,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这种感觉的发生是从在m国分开的时候就有了,在酒店,在宴会,乃至昨天,这种莫名的隔阂感始终存在着。 他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组织里面,他的弟弟,很快就和组织里只闻代号不见其身的人混熟了,平时比较安静的组织群,如今时不时总有些话题来聊。 那个男人,虽然是亲兄弟,但他总有一种他来者不善的感觉。 江子微说他想多了,其实mag人很好的,至少比他有趣。 收费站只开了3个窗口,两个小车口,一个大车口。 过了收费站不远,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陌生的号码,卡号显示的是澳大利亚,不过一看就知道是为了防止别查到定位,故意设置的移动定位卡号。 “喂?你到哪里了?” “你是谁?” 电话那头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音色听上去应该是他。 “你说呢?等会先别去医院,往城郊方向的岔路口来一趟,我给你发定位,其他的先别问,来了再说。” 电话那头说完就挂断了。 接着手机里一声震动,对方发来了一个定位,自动连接到车内的主屏上。 刚才电话那头的人,正是那个和组织里的人互相交好的,他的弟弟——曲耀天。 也没多想,既然他知道自己这次来h市是做什么的,自然他让他去的地方也和这件事有关,毕竟当年的那些事情,总归是该有个真相了。 定位图不是一般的软件定位,而是他们组织里自行的卫星定位,当年m国的卫星发射的时候,就已经顺带附属了保密协议,这个定位是不外泄的,附属于军事定位系统,除了组织里地位比较高一些的人,才入组织的人是不可能自主使用的。 难怪他最近那么活跃,原来有所图。 关掉自己的通讯设备,关上窗户。 黑色的大奔在开往山上的路比较便利,如果换做是轿车,估计底盘都磨破了。 这条路上没有人,就连个村落的住宅都没见到,路上各种碎石和黄沙埋在一起,坑坑巴巴的,偶尔几株长得高高的野草横霸着路面,但是沿路的两边却是平整的。 稍微仔细看就能够知道,这条路是故意有人把它捣坏的,目的也应该是不想让人发现这里的。 越野颠簸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定位的目的地。 一辆哈雷斜停在一堆草丛边,压平了它碾压过的杂草。 如果不是有定位系统,正常人绝对找不到这里。 奔驰车停在哈雷的一旁,曲凌天拿着手机下车。 “来啦?” 离他不远处,那个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男人微笑着朝他挥手,和之前在酒宴上和他针锋相对的男人不一样。 皮质的机车夹克,及膝的高筒靴,吊在肩上的卷发也被他扎在了脑后。 曲凌天往他站的方向走去。 “停!” ?没听懂他说什么,曲凌天接着往他那边走。 “停停停!有地雷!” “.…..” 为什么有地雷,他不早说,他刚才可是开着车来到这里的,一路颠簸而上,万一…… 这是存心坑他吧? 听他说的话,曲凌天冰冷的脸上带了一丝怒意,从腰上直接拿出一把枪对准了他。 “为什么刚才不说?” “诶诶诶,我刚才要是说了,你就不会来这里了。”曲耀天站在原地不动,稍微弯曲一些身体蹲了下来,看上去很累,“而且,是我踩到的地雷,那你就更不会来了。” “你踩到地雷关我什么事?”曲凌天收了手里的手枪,果然准备往回走。 “你就不想知道当年我们父亲是怎么死的吗?”曲耀天砸了砸嘴,这句话说得无关紧要的,像是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一样。 但是曲凌天知道,他这么做是笃定了他听到这句话之后会救他。 碎石下的入口 原来在训练营的时候,专门练习过拆弹,只是很久没用上了,没想到能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用到。 “别动!” “好好好,你专心拆。” 没有带专门的螺丝刀,曲凌天只好用刀刃把雷体底部中位置的雷管小心翼翼地翘出来,然后再把压缩雷药引出。 看见他拆弹的模样,隐约就能联想到他在手术台上的样子,不愧是自己的哥哥,如果不是喜欢上同一个女人的话,他应该会很开心去接纳他。 “好了。” 曲耀天小心翼翼的抬起自己的腿,用手使劲掐了掐,他已经在这里蹲蹲站站将近两个小时了,膝盖和大腿已经麻木了。 “哎呦,我去,这什么运气啊。” “按压膝关节内横纹内侧段。” “什么鬼?” “缓解双腿麻木的。” 本来还有更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举起双手,但是他并不想扶他,所以就让他自己按摩。 “你刚刚说的话,是有谁告诉你的?” 曲耀天按了会自己的双腿,终于感觉好了许多,内心一阵畅快。 “能说的,都死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啊,小的时候翻项家人的书柜翻到的,一辆黑色的轿车。当时还小不知道这辆车有什么不同,后来长大一些才发现是90版本的宾利雅致728车型,当年全球可只有3辆,而国内唯一的一辆,也就是项家的那辆,不见了。” “一辆车不见了有什么关系?” “可是那辆车是28年前不见的。” 曲凌天忽然就明白他要说什么了,当年项家就已经是富甲一方的大家族了,有豪车不难见,但是当年可是出了一场足以毁掉他们曲家的车祸。 “你找到那辆车了?” 天气阴沉沉的,刚才还稍微能见到些太阳,现在又阴了下来,风吹动山坡间的荒草左右扇动,发出枯草摩擦的风鸣声。 “这里有项家的私人车库,本来从原来的老管家那里得来的消息,我是不敢肯定的。但是恰好你之前追的那个做手术的那个医生死去之后,他的笔记放在抽屉里被我一页页地翻过之后才发现,说是有一个车库藏在不知名的山上,和老管家的话大致相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追查那个医生?”曲凌天对面前这个和自己流着一样血液的男子感到一丝兴趣。 “我不光知道你在追查当年那件事,我还知道些别的哦,比如严立衡也是组织的人。” 他还真是小瞧他了,严立衡年纪大了,所以一般不参与组织里的事情,一般都没人提起的事他也知道了。 “你不怕我把消息卖给项华强吗?” 曲耀天突然开玩笑,连根拔起了一根周围的枯草,把两边的黄叶子都剃干净了,中间黄色的茎秆递给他。 “你会吗?” 先不说他和项家之间相隔的杀父之仇,就算他敢把组织拿去出卖了,大a那边肯定早就和他说清楚了,后果是怎么样的。 “这里的车库入口我不知道在哪里,反正就在这片山上,如果要挖什么东西的话,我车上带了一把铁铲,铁丝我倒是没带。不过,你看看这根草茎能不能用,不能的话,我去车上卸一根给你。” 干枯而细长的草茎坚韧得仿佛一根钢针,到底是自然界的鬼斧,才能创造出这样的生物。 两人分别一左一右地搜寻着车库的入口,既然项老头有意要隐瞒车库的位置,那么必定不会让人轻易发现入口。加之这片区域处在半山腰上,沿途往上还可以爬一会,所以说选在山顶不如山坡上,山坡上的可选区域多,地势的隐秘度也更高。 曲凌天本来是往右上的方向去搜寻,但是这倒是给人一种从来的方向,先入为主了。沿着路看过去的方向搜寻,看似是正确的,但其实是别人想要诱导你的思维方式,这种反向思维的漏洞,经常被用到刑侦案件里。 望着身后的下坡方向,草的茂盛程度隐约要比上坡方向更加浓密一些,这就更加证实了他原来的猜想。 这座山坡上的草是后来人工增种的,播了草种,为的就是之后草长出来能够遮挡住什么东西。 但是这个播种的疏密程度,粗看看不出什么,仔细观察会发现靠上坡旁,也就是分叉口的后面,草稍微要浓密一些。 许是因为他们人从出口出来的时候,是从那个地方开始开始播的种,起初的种子数量充足,所以撒草种的时候要比之后略微豪迈一些。 往着后面直径走去,里分叉口逐渐远一些的地方,坡势略微呈下滑状态,一路上山,没有看见修筑房屋的地方,更别说隐蔽性好的车库,所以走到下坡的地段,曲凌天毅然选择了靠远离路径的一方试探。 从坡上下来,脚下踩到一块很大的石头,石头摇摇散散得,周围临近间还有碎石,隔得不远处还有石块。 曲凌天这下敢肯定,车库一定就在这附近,而且门使用石头堵上的。但往石块堆积最多的地方向四周打探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的突破口。 “你找到没有啊?”曲耀天站在坡上往下望,他在另外一边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有入口,这个人在这边呆了这么久还没过去,于是他就自己跑过来看看,是不是他找到了。 “没有。” 往他下坡的方向看去,刚才他下来的地方,如果从上面看倒是没什么,但是从这个角度看,这个坡倒显得有些刻意了,和周围的坡的斜度有些对不上。 等等,大多石头都在堆在旁边一些,这里只是零零碎碎的块石。 难怪不对,车库的入口应该就在这里,多余的石块都被扔弃在另一边,这边的石头才是从洞口堵住的零零碎碎掉落下来的。 “车库的入口在你脚下。” 曲耀天顺着下坡小跑下来,跑的脚步不如曲凌天的轻巧,有些笨拙地带下来不少石头,扬起了一层浅黄色的土灰。 当土灰养起、碎石落下来,表层之下的大石块轮廓逐渐表露…… 山坡上的豪车车库 许多大块的石头堵在车库的门口,凭借两个人的力量要很久才能把这个洞口打开。 “要不还是算了,我找人来弄好了。”曲耀天看着面前有自己一只手臂粗的石头堆着,从上到下,都搬完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关键,他是很疼惜自己的手,都说好的设计师,手是富有灵魂的,他平时可注重保养了,白皙而指节分明。相比较曲耀天的手,曲凌天的掌心中间是有茧子的,但是手型也很好看。 “搬。” 现在才到下午,面前这堆石头,如果是他一个人的话,两个小时之内也能清理掉,更何况现在是两个人。 “把你带的工具拿来,顺带我车上有一次性的胶皮手套,你也可以带下来。”对于一般特工而言,现场最怕的就是留下指纹,所以一般特工都会在行动之前把自己的手上涂满胶水,或者戴上手套。他是医生,车上放有手套也就更正常了。 清理完面前这堆石块,才过了一个小时。 带着特制的胶皮手套,虽然手还是隔得疼,但是总比没有要好,至少没有划伤也没有弄脏自己的手。 石头有些滚下了坡道,有些则被放置在一边的平地上。 面前是一扇铁制的大门,轻轻拂去上面黄色的灰尘,灰黑色的门上有些许凹凸的划痕,正中的地方安了一把锁,样式是简单的大号铁挂锁,只是锁眼的位置已经被堵上了一层灰。 从一旁拾来之前那根硬质的草杆,对准锁芯轻轻吹去灰尘,把草杆插进锁眼,小心地挑动着锁里的内齿,卡住之后使劲地拨动了两下,原本合拢的锁芯弹了出来。 “厉害!”一旁曲耀天像在看表演一样,还拍起了手掌。 面对着自己身旁男人的称赞,曲凌天毫不理睬,只是把锁从挂门上取了下来扔在地上,伸长了手臂一把推开紧闭的大门。 刚一打开门,门槛上之前沉淀的灰纷纷扬扬地落下,等到灰尘都安顿下来,曲凌天才跨步进了车库。 门外虽然纷纷扬扬的灰尘,但是车库里面却十分的干净,除了空气中沉淀下来的灰尘以为,车库外的土灰仿佛和这里一点关系都没有。 往里面走一些,才发现车库里面有几件分隔室,设计的样式和老式的车库别无二致,只是里面都停满了车。 都传说原来项家的项华强喜欢车,老年却改了兴致。 车库里停了数十辆世上几乎绝版的豪车,都是八九十年代很出名的品牌,轿车、跑车、老爷车…… 曲凌天没有兴趣一辆一辆地欣赏这里陈列的豪车,目光只是搜索着那辆宾利雅致728。 但对于一向对车也不是太大兴趣的曲耀天,这些车仿佛一辆辆陈列的艺术品,刺痛着他的兴奋神经。 他发誓,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把这里清空。 往里的光线不足,两人都把手机自带的电筒打开了。 车库也不是太深,往里不过30米就没有路了,而那俩宾利雅致728则停在车库的嘴里仓,和别的车停放的方法不一样,其他的车都是正放着的,一眼就能看出车型和外观,这辆车却是反着放的,驾驶室的门距离内侧墙壁不过十五厘米的距离,车前镜更是紧贴着。 看上去像是故意隐瞒着驾驶座的什么痕迹一样。 没有车钥匙,现在只能两人把车从车位上推出去才能看见驾驶座内侧的景象。 曲耀天轻轻扶额,刚刚才拆了石门,现在又要推车…… “现在又要推车了是吧。” 本以为曲凌天会直接去内侧推车的,没想到他却蹲下身来,用手机照亮车底盘,检查地上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看到车右轮的后侧,有一个盒装的黑色匣子。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检查就直接推车的话,车轮会直接压在盒子上。 快步上前轻轻拿出车轮下的黑色匣子。 这是一个定压式的炸弹,是要盒子上部有压力承载,就会引爆盒内的炸药,继而引爆车库内的所有车辆,在这里的人不是被炸死,也会被活埋。 好险,多亏提前检查了一下。 如果这辆车下面有炸药的话,那其他的车下,会不会也有炸药。 两人合力把这辆宾利从车位上推了出来,空置在中间空档处,灰黑色的漆上面虽然附着着灰尘,但手电筒的光一打在上面还是亮蹭蹭的,车上的痕迹一眼便能看清楚。 绕到驾驶室侧,灯光对着车门,想要一探究竟。 据说,当时这辆车当时是撞上了一辆没有刹住车的货车,而货车司机因为醉酒所以才撞上他们的车,而当时的司机正是因为原司机请假正好临时替代他的两兄弟的亲生父亲——曲家兴。 面前这辆宾利明显是后期进行了修补的,虽然表面看上去近似完整,但是细看可以发现上面还是有凹凸不平的痕迹,从车前盖到驾驶座车门。 因为这辆车的全球的限量款,所以没有厂家能够找到原装的车壳来换上,只能是当时最好的汽修师来修理,但是始终没有原装的品质。 没有车钥匙,也没办法看清里面的情况,之后找专门的人来开这个车门才行。 “看出什么来没有?”曲耀天趁他打着光,自己把车身仔仔细细地照了一个遍。 如果没有办法在这里就看出什么东西的话,拿回去看也是好的。 “没有。” 曲凌天关了手电筒,车库里陷入一片黑暗。 “怎么把灯关了?” “没电了。” “.…..” 出了车库,太阳光已经不再那么刺眼了,接近山的边沿上,带着一抹微微的橘黄色。 两人回到下车的地方,准备下山。 “管家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个消息?” “很简单啊,我拿他孙女威胁他。” “.…..” “不过他当年也只是一个负责打杂的,具体的内容其实不知道,只是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是拿来藏车子的,至于为什么要藏,他也不知道。” “除了那本日记,那个医生那里还有些什么别发现的吗?” “有。” ------题外话------ 分手倒计时 姑娘没事吧? “什么。” “是一幅画,准确的来讲我并不知道这幅画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但是看见那副画总觉得和这个医生的性格不太符合。” 两人从山上下来之后就各自分开了。 黑色的越野驶入h市的北边,当年这个区是很繁华的,但是后来慢慢地h市的中心往南转移了,这里也就变得冷清下来,现在还在的大多都是年纪偏大的一些本地人。 天已经黑了 弯弯绕绕地拐了好几个弯之后,有几栋看上去年代久远的老房子,红色的砖瓦下面种着一排枫树,正值秋天,树上的叶子黄红色相间,并不是品质特别好的枫树。树下白色的冷光灯幽幽的照着亮,飞舞着许多环绕的小昆虫。 虽然这一片都没什么人,但是这些老房子上还是有几户人家的灯是亮着的。 一个老大爷提着一袋红色塑料袋的垃圾,牵着一只狗缓步走着。 曲凌天站在两栋房子之间的路灯下,这里的几栋房子,也不知道哪栋是二单元。 像是看出来他的困扰,老大爷牵着狗望了望这个站在他面前的年轻人,瞧着有些陌生。 “小伙子,新搬来的吧?” “不是。” “那就是来找人的!但是我们这里都是些老家伙,有什么人可找的呢?” 老大爷在他身边停留了片刻,又牵着狗准备离开。 “诶,大爷,方便问您一下,哪一栋房子是二单元吗?” 大爷慢慢转过身,指着花坛前面的那栋房子。 “那栋就是。” 二单元的灯明显比其他的几栋房子的人要少许多,只亮了一户人家,看上去很寂寥。 “这个年头,还有人来找那栋房子里的人,真是少见。”老大爷背过身去,小声地在嘴里嘀嘀咕咕的,手上牵着一条黄白相间的中华田园犬,“你说对吧,富贵?” “再问一下,那栋房子怎么了?” “早些年本来那栋房子是住的最满的一栋楼,但是突然间都被几个外来的商人买走了,买来也不住,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全都走完了,一栋的房间都空着,物业委员会的看着浪费,就当做了小区里老人们聚起来休闲的地方。” “那,你知道那栋楼上住了一个医生吗?” “医生?这我可不清楚。” 老人说完拉着自己的狗慢慢悠悠地就离开了。 都被外地来的商人买走了? 曲凌天对着信息找到了当年那个医生的家,门外有两层,一层是外面的铁网防盗门,上面原本应该挂着的锁已经没有了,后面的门上门锁的地方也是被触碰过的痕迹,看上去崭新得很,和绿色的铁门格格不入。 来的时候,曲耀天把大门的锁扔给了他,他找专门的锁匠师傅重新换的锁,原来的那个门锁有些生锈了。 曲凌天打开门,铁门的门框打开时发出的嘎吱声回荡在走廊里,冷风吹过廊台,路灯突然跳熄了一下。 屋内黑压压的一片,正对着的窗户紧锁着,窗帘紧闭,照亮手机环视了一遍屋内的布置,当灯光打在右侧沙发上的时候,沙发上的两双阴森森的眼睛正看着他。 曲凌天伸手摸了摸身旁的墙壁,果然有开关。 打开开关,房间里明亮了起来,暖黄色的钨丝灯泡带着玻璃做的灯罩子,挂在客厅的正上方,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定睛一看,墙上挂着的是一副化作精细的双虎山石图,而那两双看上去十分摄人的眼睛,正是画作上两只老虎的双目。 两只老虎一前一后,前面的那只站在山石之上,目光虽然是往前看的但是总感觉有所顾忌,而后面的那只老虎,虽然站在山石之后,但是体格不比站在前面的那只老虎要小,目光凶狠,直瞪着房屋的进门处,给人一种震慑的畏惧。 只是画作,却没有题词,也没有画家的印章。 难怪曲耀天说,这里有一副很奇怪的画,说的应该就是这个了。 a市 方余生下午去工地上和原来合作的工程施工方商讨修改意见,原来的设计出了一点问题,需要临时更换设计方案。 本来都已经是确定好的项目,突然发现了纰漏,整个公司的人都跟着加班加点不说,突然多出的一笔钱还不知道能不能报。 此刻刚刚结束了不断拍马屁和陪喝酒的饭局,已经是晚上九点过了,饭店是在山水庄园,离她家有些远,更何况她没有开车来,而庄园的接送车之负责接送附近的一些地方。 她现在有些担心克里斯汀。 昨天是法庭开庭的日子,克里斯汀却没有联系过她。 原以为她是被通告排满了抽不开身才没问的,但是方余生今天打她的电话没打通,又给克里斯汀的经纪人打电话,说她今天推掉了所有的事情,消失了一天了。 一个包间里出来的男人看上去醉醺醺的,走路东倒西歪的好像在园子里找厕所,奈何喝多了走到了庄园的出口。 看见方余生站在石阶上,手便主动的勾搭了上去。 “美女?要哥哥送你一程不?” “滚开。” 方余生虽然喝了好几杯,但至少现在脑子还是清醒的,一把扯下身后男人的咸猪手。 男子不依不饶,伸出手准备环抱一圈上去。 没想到刚刚以为暖玉入怀,结果肩膀传来一声被捏响的声音。 “啊啊啊,疼疼疼!” 男子立马寻上自己肩上的力道,转身模模糊糊地看见面前站了一位身板笔直的老人。 虽然说这个人看上去年纪很大,但是手上的力气却要比自己这样的年轻人要大上许多,单凭一只手的力道就能把他的肩膀捏响。 “爷,错了,我是去上厕所的,您饶了我这一回吧。” 男子双手合十的求饶,老人这才一把推开他,直接把他往前推了5、6米的距离。 男子眼见着自己被放开了,撒开了步子往前跑,还不忘边回头边骂:“你这个老不死的,早晚得见阎王去。” 老人并不理睬他,脸上连嫌弃的表情都不肯给一丝。 “姑娘没事吧?” 她还是很想你的 方余生觉得面前这个老头乍然一眼看过去很威严,但实际上他的威严之下又透露着一丝和蔼,而且说不出的有一丝熟悉感。 “谢谢。” “客气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晚上一个人要当心点。” 老头说完就先她一步准备离开。 方余生还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请问老先生的尊名?我觉得您有些熟悉。” “严立衡。” 老头子说着往后摆了摆手,好像在和她示意其他的就没必要问了。 严立衡,名字她倒是不认识,但是又好像在哪里听过。 在酒店里睡了一宿,第二天回到公司的时候,才发现昨天下午忘了给安康律师送去文件,便安排公司的助理替她把文件送去。 “唉哟,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要是早点给我送来,这还用得着二审吗?”安康拿到文件后,粗看了一边,立马就给她发来信息。 “这不是,万一一审有机会不用这份文件,我就可以少些麻烦事了吗?(微笑表情)” “你麻烦事是少了,我麻烦事那可多多了。(哭泣表情)” 临近中午,本来想约着同事去外面吃饭的,没想到刚一出厕所的门就听见了办公室外交流的声音。 眼看着正门口,刘思衡手里提着一个大号的保温盒,正在询问着公司前台的小妹。 “请问,你们公司有人叫方余生吗?” “找方总监……你是他男朋友?” 前台小妹看着面前这个帅哥,忍不住多问了两句,她记得之前就有男生送玫瑰花来,虽然眼前的这个质量不如之前那个,但是这么宝贵的资源,不合理利用简直可惜好嘛。 刘思衡笑了笑没有回答她,只是脸上的表情早已昭然若揭。 “哦哦哦,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总监的办公室。” 估计这个才是正儿八经的男朋友,听见前台的小妹咳嗽了两声,办公室的人员都浮动起来,纷纷看向门口进来的男人。 本来公司里年轻些的男孩子就稀少,更何况长相还那么优质。 身材均匀,衣品又好,关键是那脸蛋真的是太可了!办公室基本上是封闭的,很少见这种优质男青年,多来走动走动也能消除一些未婚女青年的担忧。 “吼吼,方总监的男朋友来了。” 八卦的女同事小声的嘀咕着,边说边收整着桌上的文件,马上就下班了。 “不会吧,来送饭的?方总监不是和我们一起去吃吗?” 看着他手里的保温桶。 “有点眼力见吧,放着这么帅的男朋友不一块吃,和你这只吃相贼难看的臭猪一起吃啊?” “卧槽,你才臭猪,抽你哦!” 方余生刚刚从厕所里出来,从过道里隐约听见同事在讨论着什么,听上去好像和她有关系。 走出去才看见,办公室里来了认识的人。 刘思衡看见她出来,朝她挥了挥手。 周围的女同事纷纷捂着嘴朝着自家总结小声欢呼,很羡慕方总监身边能有这么多帅气的男子围绕着。 他来做什么? 两人到了公司的食堂区域,周围有些职工故意做的远一些,给他们留有发挥的空间,免得被吃狗粮。 “前两天轮到我值班,所以你开庭我就没去看,一切还顺利吗?” 虽然最近的新闻上是有关于这次开庭结果的,但是没有详细写其中的辩论过程,不过既然没有赢,想必她还没有用自己给她的那份资料。 “嗯。” 其实她想说,他去或者没去,于她而言,现在没有太大的意义。 “我母亲听说你最近工作很多,就给你熬了鱼汤,尝尝?” 玉萝鲫鱼汤,原来她去看望刘思衡的母亲的时候,他妈妈经常会做一些饭菜,这个汤的名字还是她取的。 也没等她回答,刘思衡从保温盒里盛了一碗放在她面前。 不喝说明她还在介意,之后法庭上反正都用到他给的东西,现在着鱼汤喝了也没有什么。 于是方余生拿起了面前的汤匙,盛起一匙送向嘴里。 “好喝吗?” “嗯。” 听到她这么说,刘思衡脸上立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下一次庭审是多久?我给你的文件,你别介意用就行,甄沁媛那边你不用担心。” 她倒是从来没担心过那个女人。 “过两天有时间吗?周末去我家看看她吧,许多年没见,她还是很想你的,就算只是当做一个单纯的长辈吧。”刘思衡嘴里的那个她,自然是指的自己的母亲。 “好,这周六吧。” 食堂的边上,有收拾着垃圾的打扫人员,他脸上带着口罩,看上去很不惹人注意。从侧面的腰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拍了一张面前一男一女的照片,照片上两人正好借位,挡住了女人的面部,只露出男人微笑的表情,看上去相谈甚欢。 曲凌天此刻正坐在车上,驾驶座旁边的置物框里放着一张从报纸上被单独剪下来的人脸照片。 他昨晚上在检查医生的家里的时候,衣服不小心蹭到了桌上的玻璃相框,相框一下砸在地上碎开来,从相片的后面掉出了一张被单独剪下来的照片,照片上的这个人穿着警局的制服,看上去春风得意。 通过查找才知道,照片上的这个男人是当年h市的分局一个副局长,后来被提拔去做省公安厅的厅长,前些年刚刚辞去职务,开始搞投资。 一个市公安局的副局长被直接提拔做了省厅的厅长,中间必然有着什么隐藏。 打听到他的住处后,曲凌天直接驱车,准备去见见那个男人。 才从h市开出来没多久,车停在路旁的加油站上加油,走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震动。 有人用力一个假的号码发了张照片给他。 照片正是方余生和刘思衡,两人看上去关系非同一般,男人的脸上还带着春风般的笑容。 手机被曲凌天砸向副驾驶的座位上,撞击车垫弹到地上。 本来还是沿着计划方向走的,可是车开了不到五分钟,曲凌天突然掉头往着原路返回,往通往a市的方向驶去。 你不能碰我! 项华强双腿搭在原木茶几上,身体靠着背后的竹椅,仰面朝天。 桌上的竹制烟灰缸里放着燃了一半的雪茄。 “回去了吗?” 张经理在一旁接听完电话,小心的放下手里的手机,然后放在茶几上。 “回去了,接下来项总要我怎么做?” 张德帅狗腿地请示着面前的男人,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让内小子的国内生意不要做了,赶紧滚吧。” 张德帅马上反应过来,项总嘴里说的内小子是指的当年的那个副局长,于是打开了手机的通讯录搜查着这个人的名字。 电话接通了。 “喂?是罗名吗?” 和电话对面的人讲电话,张德帅的声音明显硬气了很多。 “是项总的助理吗?” 对面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心,听上去正在等待着答复。 “嗯,项总说你可以走了。” “让他赶紧滚。” 项华强的手轻轻地在椅子上敲了敲。 隔着电话,罗名都能听出来项华强的烦心。 “好好,那你替我谢谢项总了。” 他们本来是不知道有人对当年的那件事起疑,但是今天早上原来那个手术医生住的地方,有居委会的打电话到他的秘书处问是否是医生托朋友去他们家找什么东西,而且来了两次,这才引起了项华强的注意。 立马叫人去探察是谁在追查当年那件事,结果发现之前宴会上曲家的两个儿子都在查这件事,曲耀天倒是回a市了,另外那个还在h市,所以才立马通知之前潜伏在方正建材的人搞点事情出来,让曲凌天赶紧回去,这才有机会转移人。 罗名手里拉着一个行李箱,急急忙忙地赶到机场。 项华强的助理正等在飞机场的大厅。 “这是你需要的东西,项总都托人办好了,你到了那里之后就不要再回来了,支票上的金额够你花两辈子的了。” 助理把手里的机票和证件全都递给对面的男子。 证件都是假的身份信息,一般都查不出来。 “好好。” 罗名接过手里的东西,先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脸上之前的着急一扫而空,还略带一丝喜悦。但是看到机票上的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飞机是飞往非洲的,一个想消费都找不到消费的国家。 到达非洲的机场后,罗名按着信息里给的地址去,他本来是不想这样做的,但是之前在飞机上他就发现了,飞机上为数不多的乘客有的是派来监督他的。 到达目的地后,罗名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房间,一栋独立在黄土荒漠间的房子,不过还好,离城镇的距离并不算远。 车库里放的有一辆加满了油的车子,和非洲其他地方的房子比起来,这栋房子倒也还算将就过得去。 罗名刚刚把行李放好,准备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没有,从下飞机到现在,他还没有吃饭呢。 刚刚打开冰箱的门,身后突然有个东西戳住了他的脊背。 只听见“bang!”的一声。 荒漠上为数不多的几棵树上停歇的鸟儿,都听到这声枪响,惊地飞离了树梢。 曲凌天掉转车头返到a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从她手机的定位上来看,她这个时候还在公司,于是他就直接把车开到公司去了。 车停在路边上,刚好看见她从公司出来,身上还穿着照片上的军绿色风衣和白色的衬衫,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膀上。 一个男子走到方余生面前,友善地对她说着些什么,只见她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递给他。 曲凌天立马冲到她面前。 “诶,你怎么来了?” 方余生还有些惊讶,他不是说要去h市几天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而且还是……这个表情? 冰冷到极致的表情,甚至比原来他最冷漠的的时候还要多上几分。 一旁的代驾男子手里拿着方余生给的车钥匙,有些懵逼地看着面前这对情侣,这气氛看上去有些不太对劲啊。 尤其是感觉到一旁男子身上传来的强大的威慑感和怒意。 代驾立马很识趣地赔礼笑笑,把手上的车钥匙准备还给方余生,但是曲凌天却先他一步做出了动作。 直接从他手里抢过钥匙,然后抱起面前的方小姐。 “滚。”曲凌天从嘴里爆出一个字。 方余生则是被他粗暴的举动震惊了,他刚一回来就发脾气? “没事,你先走吧,钱就不用退给我了。” 方余生手搭在他的背上对一旁的代驾男子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曲凌天把她扔进自己车的后座上,把车门锁紧不让她出去。 “曲凌天!你这是干什么?” 方余生有些不明所以,他这是把气都撒在她身上吗?还不理人? 曲凌天并没有回答她,只是脚下突然一踩油门,越野车直接飞了出去,公路上车辆不算多,但是还是有些,他直接把车速提到了100码,各种超车。 “你疯了吗?” “对,我疯了。” 把车开到酒店的门口,直接去大厅开了一间房,然后才返回车里把她抱了出来,直接抱进了酒店,抱向房间。 看见他飙车带他来酒店,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他想做什么。 “曲凌天,你放我下来。” 方余生捶打着他的胸膛,用力拽着他的臂弯。 刷开房门,曲凌天直接把她丢在洁白的大圆床上。 “你不能碰我!” 方余生从身后拿来枕头护在胸前。 “我为什么不能碰你,你是我的女人。” “但是现在你还不能碰我!” “为什么?那他就可以碰你吗?” 曲凌天直接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扔在床的一边,外衣抨击地面发出的响声,吓坏了床上的人。 他? 难道他知道刘思衡今天来找她了?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难道他派人监视她? 曲凌天双手把她禁锢在床上,一把扯开她护在胸前的枕头,对着她的唇直接去索取。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我们没有,唔~” 方余生本来想解释今天和刘思衡的见面,奈何他直接堵上了她的唇,把她牢牢地禁锢在他的身体和床之间。 我们分手吧 曲凌天越是听她嘴里的辩解,行为就越发暴躁。 他在回来的路上突然明白过来,为何有人会在那个时候给他发她的照片,这样的行为无非印证了他对当年那件事的猜想,发给他照片是因为知道,他很在意这个女人,他会因为嫉妒而赶回去。 而他们就可以利用这个时间,离开境内。 曲凌天现在很愤怒,很后悔。 自己为什么会在当时选择掉头回来,而不是继续去追寻他这么多年心里一直有的那一缕疑惑。 他明知道这个人,可能是他找到答案,并且拿到证据的最快的方法,但是! 但是他还是选择回来,只因为他嫉妒。 但是他自己也明白,如果还有机会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的身体还是会不听劝告地掉头回a市。 对方是怎么知道他的要去找罗名的,他推测是因为结合他去到他的家,并且查到他在上高速的路口,刚好是罗名居住的城市方向。 但是 他还是担心,现在仅剩的另外一个证据,不能再搞丢了。 就是那个车库里的那辆无法复原的宾利,所以他在赶回来的路上,让江子微去处理了,并且嘱咐他千万不要暴露踪迹。 曲凌天禁锢住她的双手,疯狂地亲吻着她。 这个女人,他思念了那么久,想念了那么久的女人。 明明已经和他在一起了,却还和前男友又说有笑地在办公室的食堂里吃饭,而对他却可以好几天都不闻不问,每次都是他主动来找的她,一切看上去都多么像自作多情。 “阿天,不要!” 曲凌天扯去她的外套,双手直接从她的胸前把衬衫撕开,扣子直接崩飞在地毯上,露出白皙的肌肤。 从她的唇一路往下,顺着脖子,锁骨,一路往下。 “求你了。” 方余生的双手用尽全力去从她身上扯开他,但是他就像一只野兽,无论她使多大的劲都拉不动他。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乞求他,求他不要伤害她。 泪害怕的水从她的眼眶里划落下来。 本以为他会想之前那样,放过他,但是这一次。 曲凌天不顾她的哭喊与乞求,只是自己疯狂的侵占,侵占她身体的每一寸,每一寸。 夜里直到天亮。 方余生静静地躺在床上,被他抱在怀里。 地上褪去的衣物,还有一床原本洁白的床单,现在染上了一抹暗红色的血迹。 她双眼睁开,或看看窗外,或看看睡熟的他。 面前的这个男人有着浓密的眉宇,高挺的鼻梁,脸庞的棱角清晰有致,嘴唇薄而紧闭。 他看她的时候,脸上虽然会冷漠,但是她从来都能感觉出来,他的目光和他看别人时的不一样。 哪怕他现在睡着了,都紧紧抱着她。 但昨晚,她一夜无眠。 曲凌天醒来的时候,自己枕边的女人已经不见了。 他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过了,自从他12岁进到组织之后,每一天都要活得随时紧绷,因为没有安全的感觉,他必须要随时活得小心谨慎。 枕头上已经没有了她的余温,几根发丝轻轻地粘附在上面。 桌子上留了一张白色残缺的纸,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让人心死的字。 “我们分手吧” 虽然写得很潦草,但是她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辨。 纸张轻轻飘落在地上。 他现在很后悔,昨晚上没有控制住自己。 方余生离开酒店,先是去了药店。 她想起了宋之恩的事情,既然已经分手了,就不想再和他有瓜葛,所以她直接去了药店,买了避孕药。 药店的女医生看了看她脖子上红色的吻痕,虽然她已经尽量立起风衣的领子去遮挡,但是稍微滑下去一些就能清楚地看到。 “姑娘要不买这个吧,虽然价格贵些,但是比较温和,对身体的伤害比较小。” “那就拿那个吧,再帮我拿一盒安胎的药。” 女医生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迎面进来的男子,虽然面前的男人长得一表人才,但是同时买避孕药和安胎药的男人,真的给人一种社会渣滓的感觉。 面前突然站了一个和昨晚“强暴”了自己的男人,长得一模一样脸的人,任谁看了心情都不会舒畅。 “你怎么在这里?”方余生稍微瞥了一眼面前的曲耀天,悄悄地拢了拢自己的风衣领子。 曲耀天却一把将她的手拽住,清楚地看见了她脖子上的吻痕。 “他做的?” 女店长把拿好的药放在药柜上。 方余生没说话,只是用自己没被他拽住的手把药拿了过来。 “不回答就代表默认了?”她听得出来他语气里的愤怒。 “我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禽兽。他在哪儿?” 方余生手里拿着药,想要甩开他的制约。 她真的烦了,烦死了,她一点也不想看见面前男人的脸,只想赶快回公司,想回家,好好地洗一个澡,她还有好多好多的工作没做。 “放手。”她轻轻地说。 “我问你,他在哪儿?”曲耀天也急了,见她不肯说话。 一旁的女店长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激烈,这男人又像是捉奸的正房,女的看上去有些无辜,于是便温声说道:“你别吓着她。” 方余生没有说话,眼角的泪水直径流了出来。 现在换成他沉默了,松开了她的手的一瞬间,方余生立刻跑出了药店。 真是哪里都是他的影子。 付了钱之后,曲耀天拿着安胎的药也跟着离开了,只是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她躲了起来,想必是不想让他看见。 他今天来是帮张振轩来看望宋之恩的,宋之恩说自己的肚子不舒服,好像是胎儿不太稳定,想让他来看看他。 但是一听就知道这只不过是那个女人的把戏罢了,他又不是医生,胎儿不稳定找医生就好了,打电话来找他,明摆着就是要他去陪她。 虽然知道是在骗人,但是还是让曲耀天帮忙去买盒药看看她。 没想到在药店竟然看见她在买避孕药? 他让她吃避孕药? 不是说爱她吗? 那为什么还要这样伤害她,不爱又何必拽着不放呢,他连想保护这个女孩的机会都没有,他却还在伤害她? 曲耀天一拳头砸在自己的跑车上,上百万的豪车,就这样被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凹痕。 ------题外话------ 啊,啊,啊 开车啦开车啦 时速250码,霸道总裁爱上我! 去见刘母 “要不我等会来接你吧?” 方余生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手机里是刘思衡发来的一条短信。 今天是周六,约定好去看他母亲的日子。 早上出门的时候特意穿得朴素一些,很久没有见到那位阿姨了,买了一些果篮和营养品放在茶几上,准备去的时候带上。 “不用了,我叫个车就好。” “可是我已经到你们办公室的楼下了。” 还是那辆之前送他去医院的大众,虽然看上去没有名贵的豪车那般的夺目,但是细细品味,就能发现其中的成熟与稳重。 “买这么多东西,我母亲会过意不去让你继续留下来吃晚饭的。” 刘思衡从驾驶座下来,替她拿过手里的物品放在后备箱。 这句话的潜台词,无非就是希望她能够在他家多呆一会儿,尽管是他自己的愿望,但是还是用母亲来掩饰过去。 “阿姨身体还好吗?” 方余生坐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嗯,几个月前做了眼睛的手术,现在已经好多了。” “手术?” 她只是知道原来他的母亲眼睛不太好使,但是还不知道竟然坏到做手术的地步。 “嗯,之前没太在意,后来她才给我说眼睛有些模模糊糊看不清东西,后来去了医院检查出来是白内障,不过已经治好了。” “哦,那就好。” “你怎么看上去没精打采的?”刘思衡注意到她的脸上虽然化了妆,但是一直是一副不太精神的状态,“昨晚熬夜了?” “没有。”方余生轻轻闭上眼睛靠在靠椅上。 刘思衡默默地把玻璃窗摇了起来。 虽然不是第一分手,但是好不容易有人带给她的柔软又这样破碎,心里难免还是有些空落落的,早上坐在办公室里也是脑子一片混沌,没办法思考。 驾驶座旁的槽型置物篮里,手机一直在响,刘思衡挂断了一次,还是有第二次打来。 “你要不然还是停下来接了吧。” 方余生有些好奇,除了甄沁媛会是谁一直给他打电话,因为号码上显示的备注是“x”。 “没事,骚扰电话。”刘思衡把手机直接关机了扔在一边。 他母亲住的地方也不再是原来的老房子了,而是住到了a市里规划的比较好的一个小区。 “哎呦,余生你可算来了,想死阿姨了!” 刘思衡的母亲虽然应该和自己的母亲年龄相仿,但是看上去却要比母亲苍老许多,至少看上去老了十岁不止。 “阿姨,身体还好吗?” 方余生笑了笑,把自己提来的东西拎了出来。 “抱歉啊,许久都没有来看过你了。” “不碍事不碍事,现在可不是来了吗,快进来。” 给她找了一双崭新舒适的女士棉拖鞋,大小也刚刚合适,看样子应该是知道她要来,所以才去买来没多久的。 屋子里的面积不算大,但是空间利用率却很高,里面的摆设好多都是方余生以前见过的,从老房子里搬过来的。 像客厅里的那张老木做的茶几,还有电视下面的木柜,阳台上的小木椅都是带着一股年代的感觉。 刘思衡发现她在打量那些过去的旧家具,便微笑着和她解释。 “搬家过来,本来是要重修换新家具的,但我妈她舍不得扔掉,说是东西没坏还可以用,于是就都捡过来了。” 方余生微微点了点头,不说其实也知道,不仅仅是因为舍不得扔掉,还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在里面吧,这些旧家具。 “快去洗洗手准备来吃饭,我给你们做了好吃的糖醋里脊,还有海带绿豆汤。” “好。” 坐在客厅里吃饭,四个人坐的方桌小小的,正好放在客厅。 “余生现在在哪里上班啊?” “在父亲的公司帮忙。” “你的父母身体也还好吧?” “父亲有高血压,身体不是很好,母亲还行。” “哦,那你要多替父母担待一下公司的事情啊,平时有空也要多陪陪父母。” “嗯,应该的。” “阿姨打心底喜欢你,一心还想着你做我的儿媳妇那该多好啊!” “妈!” 刘思衡轻轻喊了声,示意她不要这么直接。 呵呵……这可不是我先和你儿子分的手。 “阿姨说笑了。” “怎么,分手了就不能在一起了?我家思衡想你想的紧,只是碍于面子不肯和你说。” “妈,吃饭!” 刘思衡往母亲的碗里夹了一块排骨,轻轻摇头,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却不时传来震动,便跑过去拿着手机去卧室里接电话。 “阿姨,刘思衡有女朋友。”方余生停下了自己手里的筷子,语气尽量温和地说着。 她本来想着只是单纯来吃个饭就好,谁都不要提前以前的那些事,但是事实上,这一次吃饭可能真的只是他想挽回自己的一个方法。 这一句话说得,刘思衡的母亲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回答了,只是给她夹了些菜放在碗里,然后又温柔地叮嘱她:“吃饭,吃饭。” “是谁啊?” 刘母一脸不高兴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手机响了好几回了,这才去接。 “公司的事情。” 吃完了碗里的饭菜,方余生本来想就这么走了,但是看着面前那位慈祥的妇女,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开口。 “余生,吃完了啊?再吃点儿!姑娘家家的,有些瘦了。” “不用了,阿姨,我吃好了……” 饭后帮忙把桌上用过的碗洗了之后,刘母本来还想在留她一会儿的,但是方余生直言自己的工作还有许多,就不麻烦她了。 于是刘母就把自己儿子推出去送送她。 “路上远,让思衡送送你。” 在刘母的极力坚持下,方余生还是坐上了来时的车。 “不好意思,这次吃饭有些拘束,我母亲说了些你不想听的。” “没事,阿姨年纪大了,多为你着想也是正常的。” 车刚刚开到方余生的公司门口,一个带着熟悉面孔的人正站在马路边上,手里拿着一大束粉色的玫瑰花。 他侧脸正好看见了她正坐在刘思衡的车上。 刘思衡也看见了站在马路边上的曲凌天,开门下车的同时,瞥过他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挑衅和嘲讽。 他下车本来想为一旁的方余生开门,但是她已经自己开门下来了。 当他刚走到公路边的时候,曲凌天松开手里的玫瑰,直径以最快的速度,向他挥去了拳头…… ------题外话------ 搞事情了,间隙会变大了,然后...... 继续看吧! 她喜欢上他了 刘思衡未曾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就来攻击他,在他意识到他出拳的时候,他的速度明显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曲凌天一拳头直接砸在刘思衡的左脸上,戳中鼻梁,鼻血直接从鼻孔里缓缓流出来。 “刘思衡!” 方余生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坏了,立马翻找自己的皮包里有没有卫生纸,找到之后想要上前去递给他。 奈何曲凌天站在他的面前,把她拦在两人之外。 原以为他是个稳重的男人,既然能够那么细致地为他的病人进行手术,那么生活上也一定是个温柔又耐心的,但是他一次次地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不是这样的一个人。 被平白地打了一拳,刘思衡显然并不服气,扬起拳头想要给他一拳,但是手才出到半空中就被截了下来,被曲凌天捏在手心里发出咔嚓的响声。 刘思衡的眉头紧蹙,像是没想到这个男人的力气会这么大。 “你放手!” 方余生想要上前来掰开他捏紧刘思衡的手掌。 “所以这是你和我分手的理由吗?” 方余生望着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这不禁让曲凌天怀疑,她这段时间对他的阴阳怪气不冷不热,是因为新欢敌不过旧爱,他虽然是她的身边人,但是她爱的人却不是他。 曲凌天脸上露出一丝令人彻骨的冷笑,望着她。 手里的力气越来越大。 方余生苦笑。 “是,没错,你满意了吗?可以松手了吗?” “呵。” 曲凌天松开了手掌,最后再凝视了一眼她的眸子,那双笑起来和月牙一样好看的眼睛,曾无数次地出现在他的梦里。 转身,从他来时带来的粉玫瑰花束上踏过,踩碎。 粉色的花朵被深深地踩碎,美好的颜色上带着一片不可磨灭的黑色印记。 眼看着他逐渐走远,方余生还是没有想要追过去的意思。 刘思衡轻轻揉了揉自己的手掌,又抹了一把自己的鼻子,刚刚被打出来的血迹已经微微凝结了。 “你们,分手了?” 刘思衡试探性地询问她,她却淡淡一笑,也转过身去迈向去公司的道路。 分手了。 刘思衡甩了甩自己的右手,脸上露出一丝异样的笑容。 回到办公室,房间里一个熟悉的女人的身影正站在她的桌子面前。 听见开门的声音,克里斯汀转过身来。 “就知道你不在家,肯定就是在办公室。” 克里斯汀看了她一样,这脸上和吃了屎一样欲哭无泪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 “你怎么了?” 方余生把自己的包往沙发上一扔,自己也躺在沙发上,手指深入自己的发根处揉搓。 “没怎么了,你这几天回家了?” 联系不上她,到处也找不到她人,就连经纪公司那边也说请了假,那无非就是回家了。 克里斯汀把手上的两大盒特产放在她的桌子上,然后走了过来。 “嗯,分手了,回去散散心。你这个表情,啧啧啧,不会……也分手了吧?” 克里斯汀讪笑了两声。 “嗯,承你吉言,分手了。” “那恭喜你,脱离苦海了。” 脱离苦海??? 合着她把谈恋爱当做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恨不得早点解脱哦。 “你这……”太乐观了吧? “别想多,我的意思是,如果注定不合适的爱情,那还不如早些斩断了,以免后患无穷。” 看到她表面这么乐观,但是方余生知道。 她的内心一定非常痛苦和无奈。 她和张振轩直接相隔的是一条生命,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对了,上次你开庭我没有来得及赶过来,下一次开庭是多久?” “下下个星期一。” 接下来的这一个星期里,刘思衡隔三差五地给她打电话,而曲凌天倒是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感情,虽然刘思衡是她那么久的初恋,如果现在要把她重新追回来,按照以前的她的性格来说,一定会很开心的,但是现在。 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和克里斯汀聊天的时候,问她。 明明官司马上就要赢了,父亲的公司可以保住,而自己以前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也重新回来追她,家里的一切也安好,父母和弟弟健康。 但,自己为什么会高兴不起来。 克里斯汀和她说,因为。 她喜欢上他了。 庭审如约而至,面对之前一审的结果,并不能完全说明问题,所以这次的庭审,法院的门口堆满了更多的记者。 “请问是方小姐吗,您对这次的开庭有几成把握?方正建材会输掉这场官司吗?” “方小姐,您的律师安先生是业界鼎鼎有名的名律,传闻从来没打过输掉的官司,而这一次可能会让他开辟人生第一输局,您有什么看法吗?” 一堆记者堵在门口,被法院的保安拦着不让进去。 本来安静的法院变得热闹。 甄沁媛安静地坐在庭审的观众席上,她没带墨镜,她要仔仔细细地看见,这个女人是如何一败涂地的。 她不相信,也不会信她能够赢。 这段时间,刘思衡一直没有找过她,昨天晚上突然打电话来就是和她提分手,还说是因为两人不合适。 她还觉得奇怪,好端端的怎么和她提分手,虽然她的年纪是要比他大一些,但是两人交往的过程中,也没有进行过太大的争执,反倒是他这个小子,一直占尽了她的便宜。 但,今天早上一到法院来她就什么都清楚了。 他老早就选好了位置,坐在被告一眼就能看见的大门最前排,如果这都还不能说明他为什么要和她分手,真当她是个傻子吗? 刘思衡看见她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些吃惊,没想到她也不避避嫌。 虽然两人交往的过程只不过是他为了有更好的资源,才把自己出卖了,但是她对他的好却是真的,所以他也不希望她看到自己败诉的那一面。 “你,要不要回去?” 刘思衡看了她一样,看上去很关心她的样子。 “哼,用得着你管我来不来?我就说呢,原来是姘头有找上门来了,这才乐巴巴地摇着尾巴往前迎去,不要脸。” 她害怕 听她这么说,刘思衡表面看上去有些落寞,但内心里却有些欣喜,他原本以为她会死缠烂打,没想到省去了他的一部分力气去和她纠缠。 克里斯汀在开庭之后不久也赶来了,坐在门口略微往前一些的位置,方余生的余光注意到她,她说她今天会来,不过会晚一些。她先得去处理点事情,处理完就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弄好了。 眼神朝着克里斯汀的方向一瞥,却不小心瞥到了刘思衡一眼。 刘思衡坐在座位上认真地听着两方的辩词,本来双方开始的时候还和和气气的,之后安康律师直接把辩诉的方向改到了另一个方向,李庆年看上去有些不明所以。 他这么做,最终是要有证据证明的,难道…… 观众席的气氛也渐渐紧张起来,大家都想知道,这场自杀身亡背后难道还有别的阴谋? 甄沁媛从开始到现在,眼神时不时地飘过坐在边上前排的刘思衡脸上,虽然他和她说了分手,但是她总觉得自己没有哪次的谈恋爱比这次更加认真,她本来想这场官司赢了之后,再去找他谈谈,这样她就有更多的资本,他就会更加离不开她。 看见庭审上的局势朝着她越来越不希望的方向发展,她不禁有些后怕。 宋之恩现在已经快四个月的身孕了,肚子的形状虽然不大,但是还是很明显地能区别出来。 她这些天一直坐在家里养胎,医生说前几个月胎儿的情况不太稳定,需要她静养。 如今都已经四个月了,她在家里实在是待得无聊,就想来法院看看,毕竟这场官司的背后她可是占了一部分呢,她现在可想看见方余生那群人输的惨兮兮的样子。 不禁官司输了,父亲的公司也守不住了。 想想都觉得太爽了。 张振轩不希望她去法庭,那里人多,万一胎儿有个万一,他可再也不想和这个女人的家庭纠缠了。 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宋筱逼迫张家和自己的女儿结婚,等孩子出生之后再补办婚礼,张振轩的父亲知道这件事之后,甩了张振轩一个大耳光,骂他一天做些混账事! 虽然把别人女孩子搞得未婚先孕是有些丢人,但是张母还是很爱护自己的儿子的,和张昌雄争辩。 他不是一直担心自己儿子的婚事吗,先是和方家的联姻被他拒绝了,后来又搞出个包养女明星之类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下好了,婚事解决了,连孙子都有了,孙媳妇还是振轩的青梅竹马。不久之后他们就可以享天伦之乐了,虽然速度是有些快了,但是总是迟早要发生的。 张振轩正好在离法院不远的地方,听见她说要去看这次的庭审,自己也跟着来看看,免得她出了什么事,最后还不是全得怪在他头上。 人都坐在屋子里,法院出门的走廊上,保洁阿姨正在拖着地上的白色大理石瓷砖,今天人来的太多,瓷砖上的鞋印子比比皆是,她得比平时辛苦些许。 先泼了些水在地板上,然后拿着拖把从走廊的一段慢慢地拖过去。 克里斯汀一路匆匆赶来,早上到现在还没有来得及上过厕所,对方律师正在阐述,安律师一时半会还不会拿出东西来,所以她得赶紧抓紧时间去上个厕所。 没想到出门就看见她此生最不想看见的人。 宋之恩正穿着小香风袄裙,脚下踩着不算特别高,但至少有8厘米的高跟鞋从法院的门口进来。 都怀孕了还穿高跟鞋? 克里斯汀不打算理她,但是厕所在法院进门的那一边,于是也只好往那边走了,但是走了一步才发现地上有不少的水。 虽然自己恶心她,但她肚子里毕竟怀了孩子,刚想提醒她注意地上的水,没想到她就踩到了一滩水。 本来瓷砖地板就滑,她还穿着高跟鞋,地上还有水! 宋之恩的脚一个没踩稳,脚一扭,整个身体就往前去了,整个前身贴着地板,一下子扑到在离克里斯汀只有一米不到的距离。 “啊!!!” 法院里传来女人刺耳的尖叫声。 克里斯汀的第一反应是去扶她,保洁阿姨也赶紧跑过来查看发生了什么,庭审的屋子里,李庆年正言辞凿凿地陈述着,但都被这一声女人的尖叫声打断了。 张振轩刚好停完车,正从法院的楼梯上上来,走到一半的地方,就听见一声女人的尖叫声,脑子里一种不好的假设涌了上来。 “我的肚子,啊,我的孩子!” 宋之恩肚子传来一阵剧痛,手颤抖着撑着地板,眼睛里全是怨恨的眼神,盯着面前正打算扶她起来的女人。 血液缓缓地从她的下体流出,染红了她白色的小袄裙,渗透在地板上,和周围的水渍混在一起。 “噢,血!”保洁阿姨捂着嘴指着地上的血痕。 克里斯汀也被她吓坏了,庭审的房间里,一部分观众跑出来看是怎么一回事,都看见走廊上一个女人跌趴在地上,另一个女人和保洁员正打算把她扶起来。 “快快,快打电话啊,医院!” 克里斯汀对着房间里出来的人喊着,那群看懵的人才反应过来要打电话给医院。 张振轩小跑着到门口,却看见克里斯汀怀里抱着一生是血的宋之恩,而宋之恩眼睛里满是怨恨的表情,盯着面前的女人。 “宋之恩?” 张振轩大吼了一句,地上三个女人都往回看。 克里斯汀抬头望着他,张振轩的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她此时正扶着宋之恩,难道……他怀疑是自己推了宋之恩吗? 克里斯汀的眼里瞬间红了,他怀疑自己会伤害他和别的女人的孩子? 在他眼里她就如此不堪吗? 方余生被安康拉着不让出去,庭审外面发生再大的事,都有保安和其他人员看着,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李庆年马上就要说完了,要轮到他们陈述了,按照安康的节奏,她等会就要对这份证据做出合理的解释,这一去会打乱庭审的节奏的。 但是方余生刚刚注意到克里斯汀刚刚离开了,而门外传来的又是一声女人的尖叫。 她害怕。 “抱歉。” 方余生挣开安康拉住的她的手臂,从自己的座位上离开,推开了门跑出去。 他的机会来了 “方小姐,您现在走可能就要算缺席判决了哦。” 李庆年称述完,望着已经快走到门口的方余生,微笑着提醒她。 法官也看了一眼愣在门口的方余生,声音威严而厚重地说。 “五分钟。” 方余生脸上露出感激的表情。 刘思衡和甄沁媛坐在座位上,当方余生从她们中间走过的时候,却直接忽略了她们,刘思衡本来还面带微笑地望向她,奈何丝毫没有她的回应。 这一幕被甄沁媛看在眼里。 从认识他到现在,他都极少用温柔的眼神看过她,就算有,也是在最初的时候,不禁内心一阵心酸,但脸上还是做足了戏。 “啧啧啧,真可怜,就像是在乞求别人搭理你一下。” 甄沁媛脸上满是同情的假笑,她现在可笑不出来。 刘思衡看向她,脸上仍是带着一脸的微笑,不过这个微笑明显和刚才看方余生的微笑不一样,这个笑脸,只让人觉得不舒服。 “乞求又能怎样,如果我乐意的话,也未尝不可啊。” 甄沁媛惊了,脸上的笑容也坚持不下去了,转了身继续面对着法庭,看着原告席上一脸惆怅的薛永梅,她真是想找个棒槌把她按在地上打,瞧她那个倒霉样。 方余生跑出房间,只看见地上一群人围着,窸窸窣窣地,陆陆续续散开。 方余生拔开人群,只看见克里斯汀身上沾着不少的血。 “阿汀!” 克里斯汀晃晃悠悠地站着,眼神里满是失望,只差一点就摔倒,不过还好方余生过来扶地及时。 “他不相信我。” 方余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地上这摊血,有些触目惊心,赶紧询问她:“阿汀,发生了什么事?这里为什么会有一摊血?” 克里斯汀望着那摊血冷冷地笑了笑。 “宋之恩的孩子……” 说完克里斯汀就在方余生的怀里昏倒了,脸色有些发白。 怀里的一向强势的女人突然晕倒了,方余生有些措手不及,她脸色这么白,肯定是没休息好! 刚才在一旁的人都散开了,只有保洁员在离她不远处打扫着,她只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根本没法把她送到医院里去啊。 方余生突然想到什么,对前面不远的保洁员询问了一声。 “麻烦可以来帮我扶着她吗?拜托了。” 保洁员转过身来看着俩人。 点点头。 方余生赶快跑回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她。 只见她冲到刘思衡的面前,一把抓起了他的手臂,脸上恳求的表情好像在告诉他。 他的机会来了。 “帮我个忙。” 刘思衡轻轻点头,她的请求,他怎么会不答应? 临走前,笑意盈盈地望了一眼座位上的甄沁媛。 跟着方余生出去的刘思衡,反握住她的手,在场的人都小声地议论着,甄沁媛脸上更是黑了一片,眼睛死死地盯着两人。 方余生也被刘思衡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不过想到刚才好像还是自己先拉住他的手,就不禁觉得有些想笑。 “谢谢。” 方余生对着一旁帮忙扶着克里斯汀的保洁员感激,保洁员礼貌地点点头然后离开了。 刘思衡看着昏过去的克里斯汀,好像明白她此时叫他过来的原因。 “放心交给我吧。”刘思衡冲她扬眉微微一笑,笑容仿佛又回到了中学时代。 方余生点点头,看着他把克里斯汀背在背后,快速离开了法院,自己转身往回走。 法官看着手里的表,清了清嗓子,正准备敲桌子的时候,方余生打开了房间外的门。 “抱歉,我来了。” 这句话是对法官说的,也是原告薛永梅说的,更是对席下一直死盯着她的甄沁媛说的。 “那现在就恢复正常的秩序,原告方已结束陈述,现在由被告方称述。” 安康和她对视一眼,从自己的文件夹里拿出了一叠资料,分成了两份,一份自己留着,一份上交给了法官。 法官看了一眼他交来的材料以后,有些疑惑地问他。 “这份文件这么重要,为何不早些交来,说不定可以早些结束庭审?” 甄沁媛一听这句话,内心有些慌了,不禁想到刘思衡刚才走的时候对她笑了笑,那个笑容…… 这份文件,会不会是…… “原告,我问你,你可曾认识甄沁媛和宋之恩两位女士?” 薛永梅之前一直绷着的神经终于断了弦,瞳孔瞬间放大,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 甄沁媛的心里也“咯噔”一下,突然叫到她和宋之恩的名字,难道真的是那份文件。 是谁!是谁把它偷偷地拿走过? 她昨天在办公室的时候,还特意检查过一遍,文件还安然无恙地躺在抽屉里。 是他!一定是他! 甄沁媛紧紧咬着自己的牙齿,像要杀人一样的目光紧锁住坐在被告席上的方余生,一定是那个男人从她的办公室里偷出来的! 一定是! 她崩溃了,如果这次的庭审是以失败告终的,那么之前项明辉和她说过的话,她,她…… “原告薛永梅女士原本是保险公司的一名销售人员,而薛永梅女士的丈夫,王大海是一名患有精神疾病的中年男士,两人育有一子,今年6岁,姓名王小宝。” “薛永梅女士虽然自己作为一个保险销售人员,但是却并没有给自己的丈夫购买高额的意外身亡险,而是最普通的保险。刚好是这一点,打消了她自己谋划杀害自己丈夫的动机,没有动机便是最好的保障,再加上王先生的病情原因,随时都有自杀的风险,所以更怀疑不到她的头上。我想,这也是文件上两位合作人选择薛永梅女士,对方正建材的方余生总监,进行报复的原因。” 方余生脸上淡定的表情,看着在原告席上稍微有些坐立不安的薛永梅。 “之前我们对事发当时的铁栏杆做了样本的分析,结论在前次的辩述中已经提到过,材料安全性能都是符合国家安全标准的,而且同期的其他护栏都没有出现这样的现象,我们也请了专业的装修师傅对材料进行了校准。” “栏杆是同一批材料制成的,但是如果不是专业人士分析的话,根本无法看出焊工师傅的手法不是同一个人。这说明,扶手栏杆在后来有被人故意地重新焊接过。” 她不会游泳 听着法庭上安康有力的证词,以及李律师脸上难得的一丝慌乱,甄沁媛脸上的神情变得渐渐有些担忧,如果现在等会被指出她,那么她注定是逃不过牢狱之灾的,于是静静的起身暂时离开了法庭。 “一个逐渐失去感情,并且不能作为自己下半身依靠的丈夫,还有一个正在上小学正是需要用钱的孩子,面对这么大的诱惑,我想薛女士一定会有所动摇。” 薛永梅脸色有些发白,目光躲闪之间,偷偷飘向坐在观众席上的甄沁媛,但是此时已经找不到那个女人的踪迹。 找不到自己后盾的薛永梅,突然面对安律师的直接索问,哆哆嗦嗦地盯了一眼自己的双手,然后“啪”地一声直接往桌子上一拍,从座位上突然站起身来。 “是她,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主意,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我,我没有想要杀死自己的丈夫,我不知道,不知道!” 薛永梅此刻的眼神有些涣散,双手揉搓着自己本来就略微枯燥的发梢,指节间没有规律地伸缩着。 李庆年此刻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这毕竟是他从业那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这么狼狈过,也没想到,项华强拖他打的是这样一个终结他完美律师身份的官司,毫无胜算! 一气之下把手里的对本直接往薛永梅面前使劲一甩。 法官招呼法院的警卫来安置住现在有些神经错乱的薛永梅,敲响了手里的法槌,宣告此次诉讼的二审结束,坐在观众席上的观众可以赶紧离开。 这次诉讼的槽点之多,前来的隐藏的新闻媒体记者都收获满满地离开了法院,有几个个别想蹲点的记者也被警卫员赶了出去。 随着法槌的一声定下,方余生摇晃不止的心也跟着定了下来。 坐在一旁的安康察觉到了她的情感变化,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接下来的步骤就是出结果了。 另外这件事本来就涉及到刑事方面,所以法院的庭审结束之后,薛永梅又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 “方小姐,之后我们会派人来接您做一个事件的调查分析,还希望到时候您可以配合我们的工作。” “好的,没问题。” 结束了审理之后,庭院里的人都纷纷离开了。安康等会还有事,这个案件结束之后,他的下一个客户还在等着他做案件的分析,所以和她打了声招呼就先离开了。 从包里拿出手机,上面有一条刚才刘思衡发来的短信。 这附近没有离得近的医院,所以他就近就把克里斯汀送到了云生医院,离这里的距离稍微近一些。 “我带克里斯汀去了云生医院。” 把手机揣进自己的包里,哪怕不想见到那个人,但是上天还是给她留了这样一个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中午这会,头顶的太阳出来了,打在空旷法院的正前方。 方余生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云生医院……麻烦走后门。” 路口转弯处,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已经停在树下很久了。 甄沁媛坐在真皮座椅上,拿着手机翻看现在刚出的新闻,现在的媒体新闻真的传播速度极快,不过和她预料中的速度稍微差了一点点,想必是因为都没有料到这次庭审的结局会以方正建材的胜利告终。 而1个小时之前,宋之恩出事的那条消息像是故意有人压了下去,好像是流产了还是怎么的,正好拿这个消息做文章转移注意力。 看见人都从法院出来了,方余生过了好一会才从门口出来。 甄沁媛把手机往副驾驶一扔,刚刚挪了个车位出去,等会好跟上她的车,手机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 有人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甄小姐,还记得我们当初的对话吗?” 短信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是不用说她也知道这条短信的发送人是谁,甄沁媛索性把自己的手机关了机,因为不光是他,很快警察局那边也会联系她。 看见走到路边的方余生出手随意拦了一辆的士,甄沁媛脚上的油门一踩,也跟着前面的那辆出租车去了。 云生医院的正门口是救护车停放的位置,附近周围还有卖水果和卖花,卖小吃的,正着往前就是公路。东侧门是地下停车场的出入口,而后门有一个类似于公园的地方,平时医院里的病人偶尔会被护士推到这里来烤太阳之类的,环境也不错,靠近树荫的地方还有一个人工湖。 附属公园的正前面就是疗养院的大楼之一,虽然视线隔得有些远,看不清人脸,但是景色还是能看得见的。 方余生在后门下了车。 这个时候,医院的病人应该都在吃午饭或者有些应该已经午休了,所以附属公园里面很安静,从门口做了登记往里走了一会,几乎没有人在这里散步了。 从这里往前走,面对的那座楼就是她之前修养的地方,所以每天打开窗口就能看见好的景致,也对这里的路线比较了解。 虽然已经是秋天了,但是公园里的树木还是保持着深绿色的叶子,偶尔有几叶黄了树叶飘落下来,掉进湖里。 “方余生。” 背后传来女人的声音,好像是在叫她的名字,但是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找她呢?克里斯汀应该在房间里休息,而且之前她并没有感觉到有人在她身后跟着她。 转过背的一瞬间,肩膀靠近背的地方上被人狠狠的往左手边一推,人工湖旁边用鹅卵石堆积起来的小围圈被她的鞋尖勾住,身体的重心往湖的内侧倾倒下去,双手往外拉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但是却只看见甄沁媛的脸在她面前一点一点变得遥远。 虽然出着太阳,但是秋天的温度也并不高,湖里的水依然冰凉刺骨。 方余生还来不及喊救命,就背向着往湖里跌去,衣服和头发都被浸湿,发丝在面前飘散开,甄沁媛的面容一点一点的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她不会游泳。 而人工湖里的水位有两米深。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离开我 曲凌天看完桌子上的病历资料,起身去窗台上的咖啡机旁边拿刚刚磨好的黑咖啡。 窗帘半拉着,他一只手扯开窗帘,一只手端起刚刚温热的咖啡,轻轻放在嘴唇边抿了一口,目光往窗台外看去。 医院的附属公园里,中午基本上都没什么人,倒是难得的清净。 远远看过去,被树枝遮挡住的路径部分,慢慢走出了一个女人的身影,长长的头发,黑色的职业套装外面穿了一件外套。 虽然看不清人脸,但是隔着很远的距离,他大概也能猜得出来,花园里的女子是方余生,这种确定的感觉,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早上最后一次庭审他没有去,为了不影响她的心情,也为了避免他看见自己不想看见的人,但是没想到宋之恩会在那个时候流产,还被送到他们医院来。 孩子没有了,宋之恩现在正在房间里闹腾,张振轩安慰了她很久,但是效果微乎其微。 实现之中,方余生的背后隔了不远还出现了另一个女人的身影,从路线看上去,好像是故意跟在她背后的。 等等,那个女人好像是…… 今天的庭审结果有些出人意料,方余生竟然找到了一份很私密的文件协议递交给了法官,而也是这关键的文件,才使这次诉讼死而复生,也使得方正建材幸免于难。 虽然他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薛永梅的背后就是甄沁媛,或者还有其他人,但是他也敢肯定那个女人一定脱不了关系。 曲凌天慢慢从白马褂的外口袋里摸出手机。 只见视线里,方余生身后的女人在她不注意的时候突然推向了她,方余生整个人往湖那边倒去,面朝上。 他记得很清楚的是,她不会游泳。 手里的咖啡突然摔在了大理石做的窗台上,棕黑色的咖啡夹杂着破碎的骨瓷碎片一摊地洒在上,黑色的液体顺着石板流向地面。 拨通手机的电话号码,联系值班室的警卫不要让甄沁媛逃跑,他则亲自去找方余生。 护士推着医疗车从配药室的房间里出来,正好走在路中间,看见曲凌天这么着急的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冲了出来,一脸疑惑。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曲大夫,这么着急地想要去干什么一样。 “曲大夫,您……?” 小护士本来想问他要去干什么,自己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的,结果曲凌天直接抓住医疗车的扶手往边上轻轻一推,力道刚刚好使车轮往右边滑行,又使得车子没有撞在墙上,只差一厘米的距离。 虽然车子滑了出去,但是医疗盘上的器皿却都还好好的放在里面。 医院的电梯一向很慢,,而且现在还在一楼等着,索性他直接从安全通道跑下去,从这里直接下去也不过五楼的距离,以他的速度,从楼梯上下去,要比坐电梯更快。 从安全通道里冲出去,医院的大厅里人并不多,曲凌天巧妙地避开一路的病人和医生护士,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附属公园的路口。 略微晃眼的阳光从他的瞳孔里刺了进来,看不清楚面前的路,但是凭借着感觉他还是跑到了她落水的位置。 甄沁媛已经不在湖旁边了,鹅卵石堆积成的摆设维护散作一团,水花四溅的痕迹,在路上显明。 湖水里刚才还挣扎着的方余生此刻已经安静了下去,白净的面容沉浸在绿色的湖水里,双眼紧闭,头发四散开。 曲凌天毫不犹豫地从边上直接跳进了湖水之中,把她拥入自己的怀中,带她上岸,把她平放在地面上。 把她的外套稍微扯开一些,给她做肺部排水的措施。 虽然他也知道溺水几分钟,只要及时排水,基本上不会使人溺死的,但是他还是很错乱,内心一直在责怪自己,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一次 两次 方余生突然侧着身体从嘴里吐出一大口水,这是她刚刚呛进自己气管里的水,都吐出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刚才溺入水里那一刹那,她看见了甄沁媛脸上狰狞的笑容。 “我没有好下场,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她的脸在她的视线里渐渐模糊,逐渐化作了她此刻最想看见的人的面孔,不是刘思衡,不是克里斯汀,不是父母弟弟,而是曲凌天。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特别想见他,好像很害怕很害怕,以后会再也见不到他了一样。 本能地伸出手去够,去够着湖面上的人影,水花四溅在周围。 她想开口说话,想要拉住他。 看看是不是他来救她了。 “你来了。” 方余生吐出自己管腔里的水,睁开眼的那一刻,看见是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心里突然有一种很安定的感觉,好像只要他出现,她就可以放心地休息一会儿。 “嗯,我来了。” 曲凌天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睫毛上颤抖的水珠突然顺着睫毛的根部从眼眶滑落。 她微微一笑,然后闭上了双眼。 “方余生?方余生?”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离开我,听见没有!” 曲凌天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往医院的方向跑去。 医院的大门口处,男人和女人的争吵声此起彼伏。 “你凭什么抓我!放开我!” 甄沁媛一把甩开旁边拦住她的警卫,想要从门口出去,但是这两个警卫员死死地拉住了她,不让她出去。 “不是我们不让你出去,是上面吩咐下来,要把你拦住,你也别为难我们,我们都是打工的。” “这两位兄弟,把这个女人交给我们吧,这样你们也就不会为难了。” 门口突然出现了两个体型比较魁梧的彪壮大汉,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本给他们看。 “原来是检察院的人啊,你们找这个女人有什么事?” “她涉及我们的一件刑事案件,需要被提去询问,过程中突然跑了出来,不过还好被你们拦住了。” “哦哦,这样。” 一听是有案件要调查,两个警卫员就直接让他们把甄沁媛带走了。 甄沁媛被两人带上了手铐,脸上惊慌失措。 “你们,你们不能把我交给他们,我求你们了,你们别把我交给他们。” 甄沁媛哭喊着嗓子,她脸上的妆已经哭花了。 她刚刚看见那两个彪壮大汉来的方向,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里面,窗户被打开拉下来,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正阴森森地看着她,笑脸上有一种捕获猎物的兴奋感。 ------题外话------ 某人即将领盒饭 给他一个机会 曲凌天抱着方余生跑进医院。 值班的护士看见一向冷漠的曲医生脸上有了一丝异样的变化,才发现他手里抱着的女子浑身湿漉漉的,连忙上前询问。 “曲大夫,需要帮忙吗?” 曲凌天没有看她,只是自己快步走向电梯间。 护士看见他脸上的不动声色,就明白那个女子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想想也是,曲医生可是他们医院里最厉害的医生,如果他都没有办法,那她又能帮什么忙呢? 刘思衡正巧到一楼的大厅接水,正好碰上往里走的曲凌天。 看见他怀里浑身湿漉漉的方余生,刘思衡立马跑过去,堵在他面前质问他。 “余生怎么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让开。” 刘思衡作势要从他怀里抱过方余生,却被他冰冷的双眼凝视着,那双眸子好像是阴间派来的使者。 “她说过和你分手了,现在她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你。” 曲凌天紧紧抱住她的手指微微弯曲,抱着她的力道稍微大了一些。 “让开。” “我不让,你把她给我。” “刘思衡。” 边上,克里斯汀嘴唇有些发白,她刚刚醒来没多久,本来刘思衡想让她多待一会儿的,但是她一想到宋之恩和张振轩现在也在医院里,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想要赶紧回家。 她已经看到新闻了,薛永梅败诉了。 看见曲凌天在医院里,她并不意外,但是看见他怀里抱着的人,克里斯汀脸上却露出吃惊的表情。 “阿生她怎么了?” 克里斯汀拂过方余生脸上的水,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她刚刚胜诉,此刻不应该是这个模样啊。 “把她给我吧,我抱着她。” 刘思衡看着他一直紧紧地抱着眼前的女人,心里很不爽。 “甄沁媛。” 曲凌天对着他直白的说着,话语里有着另一层意思,刘思衡当然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甄沁媛?” 克里斯汀轻微捂了捂嘴,她原以为她恨方余生,只不过是因为刘思衡的缘故,用媒体新闻抨击一下她父亲的公司就差不多了,没想到她不但不惜利用杀害别人去毁掉方余生和他父亲的公司,还想要了她的命。 刘思衡听见是甄沁媛做的时候,腿上轻轻地颤抖了一下,难道是因为他在法庭上…… 他这是被怎样的一个女人喜欢上啊。 克里斯汀见刘思衡还是想要从曲凌天的手里接过方余生,但是曲凌天却不肯做出让步,两人互相互峙在原地。 克里斯汀看见他怀里睡得很安静的方余生,不禁想起了她和她说过的话,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安稳地睡过了,在他怀里应该很安心吧。 “你要照顾好她。” 克里斯汀看着方余生,牵了牵她的手。 虽然带着水,但是还是温热的。 或许方余生应该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克里斯汀拉过刘思衡的袖子。 “走吧,送我回去。” “不是,你就这样让他把余生带走了?”刘思衡还想说什么,就被一旁的克里斯汀拖走了。 当方余生睁开眼睛的时候,曲凌天正站在她的面前。 站在飘窗前面。 被风吹起的深蓝色窗布映衬着他的面孔,像极了她梦里的人。 首席外科医生 可当她再一次睁开眼看他的时候,却发现面前的男人不是曲凌天。 江子微? “你怎么来了?” 江子微见她醒了,帮她把床稍微摇了一些起来。 她印象中她被甄沁媛推到了水里,嘴里呛了水进去,然后好像有人来救她,她不确定那个男人是谁,只是依稀记得是曲凌天。 毕竟他是这个医院的医生。 “嗯,他今晚上有事,就先走了,托我照顾一下你。” 方余生脸上微微一红,她本来没想问为什么是他来,而不是曲凌天来,但是他好像回错了意。 “什么事?” 下意识的就问出了口。 江子微把手交叉地放在脑勺后面,脸上挑挑眉笑了一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截船而已。” 截截截……船? 这还叫做没什么大事? “那,他会有生命危险吗?” 江子微脸上有点好奇,把头仰了过来,笑吟吟地看着她。 “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死的。” 什么叫做正常情况下不会死? 虽然一直知道曲凌天的背后有些事情是她不知道的,但是没想到会有生命危险,或许她可以问问她? “你能告诉我,他到底在做什么吗?” “这个啊,我不方便透露诶,万一被老大知道了我把曲凌天的身份告诉外人,我可是要被说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是他的家人。” “可是我不是……”方余生的话刚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只是立马闭了嘴。 “你不是什么?” “算了,你不说就算了。” “唉,你要我说也可以,不过……你得保密哦。” “好。” “发誓。” “我发誓。” “曲凌天其实是我们特工组织里的一个医生,所以外出任务也是很常见的事情,你也不必担心。” “特工组织?”方余生内心微微惊讶,她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从当时在m国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如果不是这个理由,那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个疗养院和当时那个长得很奇怪的医疗中心了,还有他认识的一些人。 “嗯……准确的来说,是世界地下反恐特工组织。” “那,他……” “他是组织的首席天才外科医生——madic” 项明辉坐在后座上,看着甄沁媛被强制拖到了车上。 她本来想大声地吼叫的,但是却看见车里的男人笑着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啧啧啧,你们轻点啊,弄疼她了就不好了。” 甄沁媛被丢到了后座的地上,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甄小姐,还记得我们当初的交易吧,现在你可是失约了哦。” “我求你放了我吧,我保证不把你们的事情说出去,我保证从此以后消失在大众的视线里,我保证……唔,求求你。” “嘘,太吵的话。” 项明辉从车扶手下面拿出了一把小刀,把刀刃轻轻地用纸巾擦了擦,银色的小刀泛着光。 “我的耐心可不是很好哦。” 这一声吓得甄沁媛不敢再出声。 “把前面杯子里的酒喝了吧。” “这是什么?” “你放心,不会要了你的命。” 甄沁媛哆哆嗦嗦地拿起杯子,酒是绝佳的纯酿,入喉极为舒畅,只是隐约中带着一丝甜味。 咂了咂嘴,甄沁媛刚想问这是什么,却感觉自己说不出话来,身上的力气也渐渐的消散。 车子驶入了一座深林里,林子里的鸟闻声而动,从林子间鱼贯而出。 再见了,刘思衡 “少爷。” “嗯,把那个女人拖下来吧。” 项明辉从车上下来,眼前是一片寂静的人工湖,青绿色的湖面倒映着两旁的树林,秋风刮过几片叶子飘落。 这里是登山森林公园,车行的道路比较窄,这个季节喜欢早上来这里登山的人很多,不过这个时候山上倒是没什么人。 “你……” 甄沁媛想说话,但说不出来。 她被之前开车带她来的那两个男人扯着手臂,从车上拖下来,高跟鞋一路摩擦着地面的碎石,表面的亮皮被蹭掉了些许,脚踝露出来的地方也破了皮。 “本来必胜的一个单子都拿给你搞砸了,你说我生不生气。” “我……保……证” “你保证什么,不把和我做交易的事情说出去?” 甄沁媛用尽自己身上的力气去点头。 “你太天真了,我为什么要让直接杀掉一个人这么简单的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甄沁媛眼神里畏惧的神情、惊恐的神情。 “警……察。” “警察什么?”项明辉看了看站在她旁边的两个男人,脸上带着一丝戏虐的表情看她,“你觉得我会怕警察吗?” 是啊,刚才抓她来的人,不就是检察院的吗…… 更何况,项家的权财之大,岂会把她这样一个人物的生死放在心上,他杀了她,是不让项家被染上这个污点最好的办法。 甄沁媛脸上如死灰一般的寂静。 “你说,方余生是怎么拿到那份材料的?” 项明辉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用力一脚将其中一颗踹进了湖水,溅起一层浪花。 还能是谁,除了他还能是谁? 当时那份文件被拿出来,她才明白为什么他最开始的时候要劝她离开。 他留在自己的身边,一直蛰伏着,忍受着她时不时的责骂,一边窃取着她的人脉。 她知道对于他而言,自己不过是利用的道具。但是没想到,她对他这么好了,他还会这么出卖自己。 “我觉得,那个男人比你要聪明一些,也有趣一些。” 项明辉站直了身体,看了看远处渐渐平静下来的湖面,失去了耐心,转身离开刚刚站着的地方。 山下传来汽车车轮驶过地面的声音,一辆银灰色拉风的捷豹一个飘逸停在了他的面前。 “你们随意就好,我先走了,记得……痕迹要处理好哦,不然。” 银灰色的捷豹上面,坐着的是他的私人秘书,一个长得十分妖娆的美女,虽然她的面孔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会做那么公式化职务的人,但不得不说,她的业务能力很好,而且也很懂他。 项明辉坐上银灰色的捷豹,朝她挥挥手,随着车子扬长而去。 甄沁媛脸上一点一点的失去希望。 面前的两个男人像是忍耐已久的模样,终于对她下手。 一个小时之后,湖边上原本的三个人,现在只剩下了两个男人。 甄沁媛本来就没办法应付两个男子的力气,更何况还喝了那杯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的酒,就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 被羞辱了一番之后,两人直接把她扔进了湖里。 绝望之中,甄沁媛的眼泪从眼角留了下来。 天空的颜色从天蓝色变成碧蓝色。 光透过湖水的折射,她看见了她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眼。 她当时被自己推下水,也是这样的难受吧。 再见了,世界。 再见了,刘思衡。 真的是很像啊 曲凌天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身上换好了便服,一件灰色的毛衣套着里面的衬衫,手上还提着他随身携带多年的小皮箱。 医院的停车区里停了一辆不起眼的小型轿车。 环视了一圈,曲凌天从直接坐上了副驾驶。 “你要的人没了,不过我给你带了另一个人来。” 安娜坐在驾驶座上,她之前去非洲出差,罗名的假身份被找了出来,也是去往了非洲,她就索性顺道去了一趟,只是到那里的时候,罗名早就已经被人杀死了。 这次回来可能不久又要回去了,比较她对这里不是很习惯。 “嗯。” 曲凌天拿着自己医疗皮箱里的刀具,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听说那个mag.是你的弟弟?” 安娜车辆个话题问他,她还挺好奇,和他顶着同一张脸的人会是怎样的一种性格。 不过,看他平时在组织里还算比较的活跃,只是比她面前的某位同志要活跃很多。 “等会儿,你就可以看见他了。” “他今晚也要来?” “嗯。” 轿车停在了钻石港湾的停车区,天色黑得越来越快,月亮的影子已经爬上了天空的一边。 黑子带的一批人已经在港湾里掩藏好了,只等待着船只停泊。 “嗨!” 曲耀天坐在灯塔背面的集装箱上,腿上放着一台比正常电脑大小要小一些的机子,从这个视线刚好可以看见港湾里的布局和走动情况。 微微弯曲的卷发在风中飘扬,皮肤白净,眉眼真的是和曲凌天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曲凌天现在带了面具,已经看不出来他原本的面貌。 “还真是挺像啊。”安娜看着朝他们打招呼的那个男子,除了面貌和他一模一样,但是却要比他好相处很多。 曲耀天此时并没有看安娜,而是看着他的哥哥。 眼神里带着冷漠,嘴里却再和他们打招呼。 “哼。” 曲凌天冷哼一声,沿着手机定位的方向走去,不再停留在这里。 停车区的灯光比较的明亮,不适合久留,安娜看着曲凌天离开了这里,自己也跟了上去,离开的时候,还不忘瞥一眼坐在高处的曲耀天。 真的是很像啊。 黑子带着一部分的人在桥墩下面,从港湾上下来,这里是离开的通道之一,虽然出口一共有三个地方,但是从之前收集到的信息来看,这条路是离项华强在a市的珠宝分厂最近的一条道路。 走私的货物,一定是越快撤离出去越好。 所以黑子打头带着人在这里蹲点,一左一右共有两根石墩子,旁边还有一些废弃的油桶和车轮胎,正面的有一个值班的亭子,现在港湾已经停止开放了,所以值班的人也都离开了,值班室里空无一人,只剩下没有关紧的窗户,被海风吹得哐哐响。 远处传来咸湿的风浪突然变得大了一些,水面的波纹层层叠起,海面上有一个巨大的物体正在靠近。 船上的灯光很暗,但是还是能够看得清楚目标在逐渐靠近。 “大家都准备好,船来了。” 还是被发现了 曲凌天带着两个人在站在顶层的岔路口,他这里隐蔽性不是很好,所以估计从船上下来的人不会从这条路走。 橡皮轮胎围成的挡板被船的边沿狠狠地撞击。 船靠岸了。 当甲板搭在了码头上,船上先是下来了两个穿着制服的下来在码头巡逻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们才回去。 曲凌天之前挎在肩上的手提箱,被藏在了一堆摞起堆放的车胎之中,上面从周围拔了一些枯草掩盖着。 黑色的裤子腰间,别了一把军刀在里面。 右手紧捏着一把纯黑色的m9,侧着身子半蹲在靠近海边方向的一堆杂草之中。 三名白种人,一名黄种人陆续从船上下来。 打头的是看上去是亚洲本地人,溜光的头顶上扎了一个小发揪,编成一小节辫子,大概只有食指那么长和粗。脸的腮帮子上划的有一记刀疤,黑眼圈很重,眉毛也很粗很黑。宽松的红黑色的大灯笼裤随意地被海风吹得鼓胀,脚上一双人字拖还带着仓匣上的积水。 “搞快点,我给他们打了招呼的,已经过来了。” 语气带着浓厚的痞气,说着从大裤衩的后面拿出了一把微型的hkp7式手枪,在手指上打了个转,用枪支口怼了怼走在后面的三个体格健壮的外国人。 很显然,那三个外国人的表情是不太愿意听前面那个人啰嗦的,但是还是一起合力推着一个很大的木箱子。 如果没有错的话,箱子里面装的应该就是这次走私货物的其中一部分,而且这么着急的想要运出来的话,应该是品质最好的那一批。 几人刚刚走到下楼的地方却停了下来,打头的那个人转念想了想又带着后面的几个人往曲凌天这边的大路走来。 他们没有选择更加快捷的那条路,而是选择绕远。 桥墩下,黑子身旁小跑过来一个身材比较矮小的男人,他的身上都湿漉漉的,显然是刚刚从水中游起来。 “船上还有一舱大的,估计来的人不会少,之前我们在船上的那个密探已经不在了,估计……” 男人嘴里的话还没说完,楼上就传来一声不是很大,但是明显能听清的枪响,带着一丝金属壳撞击的声音。 这个消声器的质地不像是他们的,这声枪响应该是船上下来的人发出的,听动静,应该是曲凌天那边。 他那里可是人最少的。 打头的那个亚洲男子本来转着枪的手指,再看见路上的灯影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突然握紧手枪,朝着灯下的空汽油桶开了一枪。 子弹飞快地离开弹匣,超高的时速直接把汽油桶打翻在地,桶后面是跟着曲凌天一起来的一个同伴。 他应声跟着汽油桶一起倒下,拿汽油桶挡在自己面前,奈何那个扎着单辫的男人对准了汽油桶,准备直接打穿它,杀了躲在桶后的男人。 曲凌天从草丛里探出头来,枪口对准了单辫男子的握枪的右手手臂,就在准备开枪的时候,单辫男子身后的一个白人突然举着枪瞄准了躲在草丛后面的他。 他还是被发现了。 路面传来清晰的响动,不止一辆车从远处的主路驶来,一排黑色的轿车整整齐齐飞驰而来,一共五辆,停在了离他们不到五十米的地方。 他不会出事的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打头的那辆黑色轿车上下来,大背头梳得油油的,嘴上叼了一根烟。 “阿丘,货呢?” 一口气把嘴里的烟吐了出去,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人几个人。 “船上,船上。” 刚才看上去还很吊的男人,现在立马缩的像个乌龟一样。 “但是好像这里有人藏着,要不然,您派人先处理一下?” 白人拿枪指着草丛背后的曲凌天,脚步一点一点的逼近,仿佛嗅到了猎物的气味。 “五” “四” “三” “二” “一” 泊岸上的灯突然全部熄灭,刚才还亮着的路灯也顺势突然全熄,只剩下黑暗之中纷杂的脚步声。 曲凌天在灯熄的一瞬间扑到在地,往身体右侧滚去。 白人男子发现灯熄的瞬间,也立马做出了反应,朝他指着的方向开了一枪,枪声在黑暗之中格外刺耳。 子弹从曲凌天的背上过,没有射中。 码头出港的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听上去来的人并不算少。 “怎么搞的?”轿车上的人立马全部都从车上下来,纷纷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了手枪和其他武器。 刚刚躲在油气桶背后的男人,趁着场面陷入一片混乱之后,也立马主动冲了出来,以他最快的速度冲到刚才拿枪想要直接打穿他的那个单辫男人身旁,左手一个勾臂,用力挽住他的喉咙处,右手钳制住他手上拿着的枪。 从地上迅速起身,曲凌天右脚蹬了一脚突起的土丘,腿上一发力,在白人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捏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往外旋钮。 “咔嚓” 白人男子的手腕被曲凌天直接扭断,疼得他直接尖叫出来。 男人的叫声吸引了更多的人往这边注视,子弹声此起彼伏地朝这边射过来。 一旦威胁到利益,对于他们而言,人命就不重要了。 两人的身高差不多,但是相比于曲凌天的精壮,白人男子看上去要稍微体格宽阔一些。 曲凌天用手掐住他的脖子,单手把他提着挡在他的面前。 应声而来的子弹纷纷打在面前的肉盾上,刚才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就被子弹打的千疮百孔,破绽开的皮肉里喷射出血液。 见手里的人已经没有了还生的可能,曲凌天把尸体往货物箱上一扔,一个滚身从刚才的位置离去,找到隐蔽的物体躲在背后。 黑子带着一帮人冲了上来,有的人手里拿着废弃铁板制作的挡板挡在自己的面前。 “记住我们今天的任务。” 黑子对着身旁的一群兄弟再次叮嘱了一句,然后快速地挪动开自己的位置,从背后绕道,带着一群人从前面的空地上抄袭捷径准备来一个前后夹击。 曲凌天听着他们奔跑的步伐,掐着时间点地倒数着。 “十” 车上下来的那批人也纷纷看准了目标,从原位冲向他们包抄过来的方向,准备直接和他们硬刚。 “九” 安娜身后带着八九个人偷偷地留上了货船,准备去截货。 “八” 曲凌天的目标是刚才那个从第一辆轿车上下来的那个黑衣男子,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子比这里所有人知道的东西都要多。 “七” 剩余两个提着货物的白人男子直接被曲凌天从背后打爆了头,应声倒在血泊之中。 “六” “你要什么,我……我都给你,你别杀我,别杀我。” 那个叫阿丘的单辫男人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身后劫持住自己的人,把手里的枪缓缓地放在地上。 “五” 劫持住他的人一脚踢开他放下的手枪,卡住他的脖子想要把他往障碍物多一些的地方带。 “四” 项华强坐在柔软洁白的大床房内,浴室里,他的情人正在洗着澡,放着音乐。 “你说什么?有人劫持?干什么吃的,之前怎么不报备?” “之前船上的人隐瞒了有人调查的事实,我们没有提前准备更多的人手,现在都在钻石港这边动手了。” “蠢货,自己想办法解决,明天早上我起来,要是发现出了事,你们一家老小,一个都别想活。” “三” “你开快点吧,再开快点。”方余生催着坐在驾驶座上的江子微,他告诉过她,曲凌天不会出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得知他是特殊组织的人今晚上又有一次特殊的劫持行动,心里总是很慌张,好像觉得他会出什么事,这才让江子微带她来。 “急什么,他不会出事的。” 江子微笑吟吟的,单手掌着方向盘。 比这更加恶劣的任务曲凌天都活着回来了,这是在国内,相比于m国的行动,这里不知道要收敛多少倍,而且他也劝过方余生让她放心回家等着,她去了也不能派上什么用。 但,这个女人也是倔强得很,根本不听劝。 “二” 一辆军绿色的卡车出现在钻石港的滨海大道上,卡车上装着一车全副武装好的人,手持狙击枪,头上戴着硬壳的护头帽,胸前卡的紧紧的背带上装着防弹甲。 “一” 曲耀天扫了一眼自己屏幕上的卫星定位图,南北两条大道上都有车辆在汇入。 如果没错的话,其中有一方应该是a市的武装部队,组织里之前有人接应好的,这次想要把走私集团全面抓出来,在国内还是得依靠国家的力量。 听见耳麦里曲凌天小声的倒数。 他按下了掌控路面灯光照明的按键。 人群汇聚的那一团的灯光,瞬间亮了起来。 她怎么来了 曲凌天对着那箱装着满满一箱货的木箱狠狠地沿着箱子的边缘开了几枪,绑扎着木箱的绳子被打断,木板交界的地方裂出一道痕迹。 他和打头的黑色衣服的背头男子对视一眼后,手拉着箱子的背面望着另外一边的方向跑去。 木箱被他这么用力的一拉,沿着刚才开裂的缝隙。 “嘎吱” 木板断开,拿口袋装好的碎钻石的分装,稀稀落落地从里面滚出来,成堆地堆在地上。 黑衣男子看着曲凌天把箱子里的钻石都弄散了,心里恨得牙关紧咬,冲着他的方向拿着枪跑来。 正中他的下怀。 这里人太多了,想要单独把他抓住有些困难,先得把他引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 曲凌天弯下腰抓了一大把装着钻石分装口袋,向他摇了摇手,然后往楼梯下面跑去。 这里的障碍物不是很多,光线相比于底层还要亮堂许多,干脆把他引到最下层。 “gn养的,看我抓到你不扒了你的皮。” 穿黑衣服的男子,很快地跟了上来,速度也是相当的快,一看就知道接受过训练。 曲凌天把碎钻小口袋往他的裤子包里一装,收了枪,单手撑着铁扶梯往上一坐,顺着扶梯一滑就下到了一层。 看黑衣男子的速度太慢,曲凌天还故意停在楼梯口等他追上来。 一楼的灯光并不亮堂,周围都被楼上的层板挡住了,平行面间还还隔着很多的大型集装箱,路边上还有各种横着排列整齐的油桶和汽车轮胎。 每隔100米的地方就设了一个路灯,有些路灯上还附有监视器,但是监视器的红色提示灯都没有亮,显然他们事先是把电源拔出了的。 曲凌天刚想把他往集装箱的方向引过去,隐隐的听见有车辆驶来的声音,而且听上去好像并不止一辆这么少。 黑衣男子脸上带着嘲笑,望着站在路口的曲凌天。 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他的手机,手机屏幕上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有些惨白。 “来一楼,这里有条狗我要抓住。” 说完就把手机挂了揣在衣兜里,重新给子弹上了膛。 “你的死期到了。” 曲凌天冰冷着眼睛,斜着看了他一眼。 想当年他可是上千训练者里的佼佼者,他们这些脓包他根本不屑于放在眼里,他还告诉他的死期到了? 可惜他要把他活捉,不然他直接在楼上就把问题解决了。 三辆黑色的大型箱包车往这边驶来,其中的一辆在驶入钻石港的时候掉了个头从边缘的环岛岔入,去了一层。 曲凌天直接跑进了一旁的集装箱群里,黑衣男子眼看着他跑了进去,自己也立马跟了进去。 沿路的监控器是被走私团伙们提前拆除了,但是在里面的监视器却还是亮着红色的灯。 曲耀天坐在停车场旁的稍微要比一旁的箱子高一点的集装箱上,透过监视器看着那片区域发生的事情。 他可以通过控制灯光的区域范围来告诉曲凌天黑衣男子的位置。 但是,他并不想这么做。 他还记得方余生那天满脸都是绝望的表情,那个表情好像在告诉他,他失去了他心里一直渴望着的最珍贵的东西。 “在哪儿呢?” 江子微连上曲凌天的耳机,坐在车子里掌着方向盘,离钻石港湾越来越近。 “一层,你怎么来了。” “害,这你就得问你女人了,为什么那么坚持不懈。” 江子微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方余生。 方余生转脸将目光望向窗外。 曲耀天晃了一眼路面外的信息,江子微的车正再往这边开来。 这次行动他不是说有事不能来吗? 他仔细地透过镜头看清了坐在车辆前座的人,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 她怎么来了? 你们离他远些 黑色的加大版面包车从坡上飞驰下来,停在了一层的路口。 车上下来了七八个人,看上去都有些凶声恶煞。 脚步声回荡在楼层中。 “底下的仓库里一共还有四箱宝石和两箱枪支弹药。” 去船舱里面的帮手从船舱底下上来,她们刚才上船并没有再发现人在船上。 “嗯,加上运出去的,差不多是这个数量。” 船板上的木板发出轻微的响声,安娜瞥了一眼地上的影子,一个男人的身影不知不觉地就靠了过来。 “小心!” 扶着扶梯刚刚爬上船板的帮手,上船第一眼就看见安娜身后站了一个凶声恶煞的男人,手上还拿了一把中等长度的水果刀。 只见安娜突然一个转身,脚上的皮靴以完美的弧度抬起,一脚揣在了身后男子的脸上,鞋跟正好磕在他的腮帮子上。 “唔。” 男人捂着自己的嘴巴,吐出一口血来。 她的一脚,直接把他的牙齿踹掉了。 安娜右手一个快闪,从他空出的手中夺过水果刀,灵活地在她手上翻了一个转,倒尖对准了男子的脖颈动脉。 看着自己手里的刀被抢过,还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男子立马举起双手想要往后退,只是安娜架着刀紧逼着他。 “我招,我什么都招。”男子说着流利的英语。 曲凌天站在十字交错的集装箱之中,闭上了眼睛。 他在听声音辨位。 黑衣男子匆忙的步伐在集装箱之间盘旋,有些急促。 就好像是…… 迷路了 曲凌天听清了他的方位,以及其微弱的步伐朝着他的方向跑去。 黑衣男子单手扶着有些锈迹的集装箱板,另一只手叉着腰喘气,手枪已经被他揣在衣兜里,看上去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来临。 曲凌天把枪装回了身上,从腰间抽出一把瑞士军刀。 离他不过15米的距离,公路外传来车辆的刹车声和人群的脚步声。 “嘿!我在这里,快抓……” 黑衣男子朝身后转去,刚好看见曲凌天脸上冰冷的神情正在盯着他看,那种眼神,像极了黑暗之中的幽魂在觅食猎物,而他手里的刀,灯光从刀片上反射出的纯净的光亮,一看就知道极其的锋利。 “我在这里!救我!” 黑衣男子吼了一声撒腿就跑,匆匆的步伐间,公路上其他人的脚步声也变得急促起来。 曲凌天一个箭步跨上前去,发力速度像豹子一样敏捷。 他左手掐住他的脖子,右手拿着刀怼在他的脖子和集装箱之间,刀锋轻轻略过他的脖子边沿,流出了一抹鲜红色的血。 曲凌天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从他的侧腰口袋摸出了他的手枪,装在自己的身上。 一旁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过十秒钟,周围便聚集起了一群着装统一的杀手,他们都纷纷拿枪指着曲凌天。 这么多人,都有枪,看来项华强的走私之中还携带军火。 “你们离我越近,我的刀就离他的脖子越近。” 黑衣人脸上虽然不甘心,但是为了保命,嘴上还是服软。 “你们离他远些。” 见周围的杀手都没有动作,黑衣人又大吼了一句。 “听不懂我说话吗?滚远一些。” 月色间的杀机 “你先别下去。” 江子微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前面路边停着一辆车,相比于楼上的聒噪的打斗声,这里倒是安静的有些出奇,不排除两个可能。 一是这里的人已经撤离开了,或者去了楼上。 二就是双方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不过相比于前者,江子微觉得此时更符合后者的可能性。 “你在车里别出去,我去看看情况,如果情况发生了变化,你记得立马开车离开。” 江子微的脸上写满了认真二字,说完便从驾驶和副驾驶座之间的储物盒里拿出了一把备用的手枪,打开门,脚步极轻地下了车。 手机传来一阵震动,上面是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方余生还是选择按下了接听键。 “现在,马上,立刻,开着车离开这里。” 电话那头曲耀天的声音带着命令的语气却不乏关心在其中。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崩!” 一声枪响从远处的集装箱密集处传来,子弹打在钢板上的声音格外的清脆,和楼上的模糊而纷杂的声音不一样。 方余生心里咯噔一下。 下意识地想要拉开车门下去,刚刚打开车门,肩膀上就传来一种被金属器皿抵住的感觉。 刚才那一群人里溜出来的一个杀手,此时正拿枪指着方余生的肩膀,威胁着她从车里出来。 方余生慢慢地举起双手,把手里的电话扣在座位上,然后身子离开了副驾驶座。 “想活命地话最好乖乖配合我,不然你的小脸蛋可要全部毁了。” 杀手提着她的衣服,粗鲁地拽着她往前走。 曲凌天此刻也正拿刀架在黑衣人的脖子上,逐渐从堆积的集装箱之间走出来。 没想到刚走出来,就看见方余生被人拿枪指着朝他这边走来。 自己的女人被人拿枪指着? 目光斜视着眼前的两人,不轻易间看见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曲耀天,正站在油桶背后。 “放了她。” 杀手中一个打头的站出来。 “凭什么?要我们放了她也行,那你是不是也得把你手上的人放了才是?” 曲凌天脚下轻轻点着地面,好像在倒数什么。 一颗小红点出现在那个打头的杀手胸前。 微微凌冽地一杨嘴角。 三、 二、 一、 曲凌天敏捷地蹲下身,直接拿手枪对准了周围黑衣杀手的膝盖骨处开了两枪,黑衣人应声跌倒在地上。 后面的灯杆处,江子微也露出了身影,对准了倒在地上的杀手胸膛,补了好几枪。 红色的激光点伴随着狙击枪的扫射声,穿越了时空直达面前举枪的杀手身上,枪法极其准确,没有丝毫的偏差。 曲凌天提着面前的黑衣人。 一个侧晃。 他们中间拉开的缝隙间直接飞过一颗子弹,金属以及其迅捷的身影,穿透了站在他身后的杀手的身上。 一个扫腿,绊倒了想要袭击他的人。 安娜从集装箱上站起身来,提起自己手上端着的狙击枪。 这是她刚才从船上拿下来的武器,本来只是想测试一下它的性能,正好船外的打斗声听上去汹涌澎湃。 曲耀天看着曲凌天的脚步,轻轻点着地上。 在他蹲下的同一瞬间,劫持方余生的杀手,目光被吸引的过去。 曲耀天迅速伸手,一枪正中杀手的右手臂。 他虽然不曾参加过训练,但是国外的射击场,还是经常去关顾的。 月亮笼罩在黑夜里,晕白的月光散漫在黑色的乌云周围,静谧之间透露出的杀机划破了这安宁夜晚的序幕。 你欠我一顿咖喱 黑衣人躺在地上,肋骨的地方染上了一淌血。 “这里没事了,就交给你了,我们先上去了。” 江子微拖着从集装箱上跳下来的安娜想要离开,安娜走的时候看了一眼站在一堆尸体中的曲凌天,又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方余生,还是跟着江子微一同离开这里,去楼上看看。 曲耀天刚才一脚踢在了挟持方余生的男人的肚子上,胳膊肘一倒捶在他的脑门,直接把他打晕了。 “我送你离开这里。” 曲耀天牵过站在一旁的方余生的手腕。 “你的事情做完了吗?” 曲凌天迈开腿朝这边走来,眼睛一直注视着方余生。 “你先走吧。”方余生轻轻地挣脱了一旁男人的手,对着他微微一笑,眼神中流露出她可以面对之后的一切。 “那你,自己小心。”曲耀天意味深长地瞪了一眼朝这边走来的曲凌天,好像目光之中示意他不准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然后把枪收了,从来时的路快速地离开。 虽然听得出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曲凌天没有理他。 “身体好些了吗?” 曲凌天朝她走过来。 “嗯…….我饿了。” “没吃晚饭?” “嗯。” “想吃什么?” “想吃咖喱。” “好。” 夜晚的海风被海面上风浪送来,她的长发被吹在了肩膀后面。 目光锁在他的身上。 方余生从医院醒来的时候,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找他。 在她被推向人工湖的时候,在透过湖水看见的不光是甄沁媛,仿佛还看见自己想要看见的其他人。 她看见自己的父母和弟弟围坐在一起吃晚饭,父亲的公司经营的很好,母亲轻柔地抚摸着自己和弟弟头发。 她看见克里斯汀和张振轩两人坐在车里,克里斯汀穿着晚礼裙,张振轩穿着西服,两人脸上洋溢着的是幸福的表情。 她看见青葱岁月里的自己,坐在教室的课桌前默默地刷着一遍又一遍的题,抬头看向窗外的时候,正巧看见了那个时候的刘思衡。 她看见猫窝里的小橘子身边多了3只乖巧可爱的小奶猫。 她看见曲凌天从她发间轻轻地取下一片柳叶,而公园里的荷花开得正好。 感觉到积水在自己的肺部充斥着。 有人按压着她的身体,呼唤着她的名字。 不知道是梦还是怎么的,她看见曲凌天脸上担忧的神情,但是她却无比的安心,头一昏便沉沉地睡去。 江子微告诉她曲凌天对她隐瞒的一些事情,但是说他不会有危险。 可是方余生现在只是无比的想要见到他,那种感觉,那种很焦虑的感觉,就好像是再也见不到他了一样。 此刻看见他稳稳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笔直浓密的剑眉,微微带着一丝上扬的眼角,黑色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好像之前他对她做过的那些粗鲁的事情,都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一觉醒来,她只觉得自己好想他。 远处的地面上,黑衣人轻轻地睁开眼睛,看着曲凌天正走向不远处的一个女人。 他缓缓地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枚子弹,子弹的边缘处还带着一丝黑色的液体痕迹。 这是他备用的带剧毒的子弹。 如果用这枚子弹打到心脏,毒素会很快地顺着心脏的泵压传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心脏和身体会伴随着抽搐而逐渐静止,没有还生的余地。 黑衣人从身旁的尸体手里拿过手枪,把子弹装上。 枪管直直地对准曲凌天的左胸后背。 方余生透过曲凌天的手臂侧面,看见尸体之间一个男人慢慢地爬了起来,手里拿着枪正对着向她走来的曲凌天。 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她的担心好像并不是多余的。 此刻身体出于本能的反应,方余生朝着曲凌天冲了过去,把他从原来的位置撞开,自己则代替了他的位置。 枪声在楼层里回响着。 “砰!” 子弹刚好从她的左胸膛穿了过去。 黑衣人笑了笑然后倒在了地上。 曲凌天一把挽住她的身体,拉入自己的怀里。 方余生脸上痛苦的眼神望着他,嘴角却不忘记露出一丝微笑。 “记……记得,你,欠我,一顿…….咖喱。” 我不会让她出事的 “滴,滴,滴……” 方余生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床上,手背上的针管连接着一旁高高悬起的营养液,角落里的心电图仪基本保持稳定的数据。 湖蓝色的软床靠在米黄色的墙边,琉璃色的台灯放在一旁的蓝绿色的喷漆木桌上,亚麻针织的窗帘自然地遮挡在窗户前,窗帘边缘挂坠着一排整齐的流苏。 曲凌天穿着轻质的拖鞋从厨房里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今天早上的报纸,和一杯刚刚磨好的无糖美式。 拉开窗帘,春日的阳光从蓝绿色的窗户框外透进来,打开微闭着的窗户,透了和煦的春风进来,带着窗户外爬满了铁栏杆的蔷薇花气息。 侧面用木支架围起的花圃里,几株粉玫瑰的种子早已发芽,熬过了最寒冷的冬天,在明媚的春光里舒展开稚嫩的叶子。 距离上次钻石港的枪击事件已经过去了快四个月,四个月以来方余生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看着她倒在自己怀里的模样,曲凌天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最可怕的噩梦,而且这个梦还如此的真实。 他把她带回车上,用消了毒的钝头粗针把带着黑色的血液一点一点从她的左胸口抽出来,每抽出一管血就感觉像是抽出了自己的十管那么痛。 他从来没有觉得如此慌乱过,哪怕是他第一次上手术台,他的表现都是镇定自若的,而此刻他的手指却在颤抖。 警方的人来这里,把之前船上的人和后来来的人都带走了,黑衣人半死不活的,脸上却还带着讥笑离开。 曲耀天在听见枪声的第一时间往这边返回过来,嘴上虽然埋怨他为何不保护好她,还让一个女人替他挡了一枪,但却冒着风险为他取来医疗皮箱。 安娜也在第一时间跟着曲耀天回来,看着地上紧紧抱着方余生的他,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慌乱和不知所措。 他向来都是冷冰冰的,偶尔会有一些时候看上去比较温和,但是也仅仅是在和师傅在一起的时候。 原来,这样的他也会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其实相比于她中枪,曲凌天宁愿是自己去挨那一枪。 他从接触这份职业开始,就接触过了无数的毒素和病毒细菌,身体的耐受程度肯定要比一个女人要好得多。 安娜把他拦在手术室外,他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为她做手术,虽然她自己的技术确实不如曲凌天,但是面对一个和自己没有太大关系的女人,她的心态比他更适合去完成这台手术。 何况,她的技术在组织内也仅仅只是比他差一些而已,放在全世界,比她更加优秀的外科医生可以说不到一只手就数的完。 “相信我,我不会让她出事的。” 安娜对站在门口的曲凌天坚定地说道。 走廊上,曲耀天安静地坐在凳子上等待着,时不时看看自己的手里的表。 江子微迈着比以往快了三分之一的步伐朝手术室这边走来。 看着站在门口的曲凌天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术台上安静躺着的方余生,他感觉到这个男人此刻一定是紧张到了极点,原来坚无不摧的他也是有弱点的。 本来想要和他说一下走私案之后的情况,还有组织里的一些安排,但是江子微此时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 番外篇——安娜 小的时候,第一次被带到田箐医生面前,我躲在杰西卡姐姐的后面不敢站出来。 倒不是怕生,只是站在田医生身旁的那个男孩身上,不由自主地就带给她一种冰冷的感觉。 原以为他会是那种冷漠不近人情的男生,但是我慢慢地发现。 这个男孩子有着和他表面冷漠不一样的温柔在里面。 每天的体能训练和技能训练之外,他们还要研读大量的医学书籍,对自己的手术中的动作进行反复的纠正和练习。 怎样的发力才能使切口最平整,怎样的缝合才能使伤口以后的长合少有痕迹,怎样的解刨才能使血压指数最稳定。 我才来训练营没多久,却可以看见他每天的训练都无比的认真。 在别人偷奸耍滑想办法偷懒的时候,他总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事情做到尽量完美;在别人休息抱怨的时候,他却不让自己停下来,而是继续钻研有关于医学方面的问题。 训练营阅览室里成列着世界上最多最难懂的书籍,而关于医学方面的书籍,他的借阅次数总是最多的。 每当有不明白的地方,他会去问田箐医生,但是田箐医生有的时候也回答不上来,他就自己一个人慢慢地琢磨。 后来随着我的知识面逐渐拓宽,老师让他带着我去做手术实验,包括训练营里的很多真人手术,老师也让我们自己去完成,而且每次他还要去检查手术的效果,以考核我们的能力。 在训练的时候,营里的女生要比男生少太多太多,于是我就变成了女生的领队,也是孩子王。 但在他的面前我却总是无法像在别人面前那样收放自如。 第一次做手术,我手忙脚乱的,被他嘲笑——笨。 但是他还是不紧不慢地给我说着哪里存在问题,有的时候还主动帮我纠正。 医护区的病人并不都是乖乖的病人,也有很多脾气不好的人。 毕竟能到这里来的,都是身手训练极好的,所以说话的时候也都很有底气,虽然我表面上看上去不怕他们,但是实际上却并不敢和他们真动手。 有些病人身体感到不舒服的时候,他们会怪天怪地怪医生,怪你的治疗方法有问题,然后就在病房里大发脾气,砸器皿,摔枕头。 虽然大多的时候她都能应付,但是在需要他的时候,madic却总能站在她前面帮她处理好一切。 他是训练营里被敬畏着的存在。 出枪的速度,瞄准的准确度,格斗的应变力,长跑的忍耐力,水下的憋气能力,赛车漂移的准确性…… 大多数的体能训练成绩,他都是同一批队员中的第一名。 药物识别的准确性,鉴毒能力,外科手术的能力,医科知识的了解广度还有实践操作,他从来都是远远扔下别人一截的。 他是我自己心里崇拜的对象。 也是我心里想要追寻的光芒。 他的话很少,所以他也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他的感情经历。 毕竟他进组织的时候才12岁。 应该不会有感情经历吧? 但是传闻中他有喜欢的人,我不相信。 他这么优秀,怎么会不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直到我发现他的手机号码的备注时,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内心之中潜藏的那种恐慌感,好像是自己的东西要被夺走了一样。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疗养院。 她是亚洲人。 但肤色却比我还要白。 月牙般的笑眼,海藻般的长发,笑起来好像星辰都为之停驻。 她的个子不高,比自己还要矮上半个头,看上去和他的身高并不是太般配,但是她看着他的时候眸子里却是亮闪闪的。 自从她的出现,madic的脸上就出现了许多以前不曾或者很少出现的笑容,他会偷偷地围着她转,虽然她可能没有发现,但是我却注意到了。 从钻石港的时候,当我看见他抱着倒在他怀里的女人,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悲痛和懊悔时,我知道自己是不会再有机会了。 但是当时除了他以外,他的弟弟看上去好像也十分的着急。 难道……这两兄弟的品味还真是相似。 仔细想想,如果没有那么多年的陪伴,自己会喜欢上的一定不会是他这种性格的人吧。 这是一次换血的手术,从方余生的身体里抽出了大部分含有神经毒素的血液,这种毒素很快的进入人的体内,极其难以分离,要在短期时间内研究出对抗的药物是不可能的,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换血。 但是部分组织里已经进入的毒素已经盘踞在上面,大量的抗生素抑制剂使病毒和细胞形成了一种寄存的状态,虽然不会扩散,但是多久能醒过来也是未知数。 和她的家人商量过后,曲凌天还是决定带着她去y国。 那里是他熟悉的地方,也是他长大的地方。 在那里,他知道该如何保护她。 在那里,他需要的器械都很完备,他需要快速研制出解药。 在看他离开a市机场的时候,他最后的一眼依旧是只有那个女人。 从此,我爱的人,就此远去。 ------题外话------ 从此,我爱的人,就此远去。 (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安娜妹子的,得不到的就放手,也没有纠缠。) 希望收藏和喜欢文章的宝宝们可以多多宣传一下本文哦~这样嘎嘎才更有写作的激情! 对着许愿池许愿 曲凌天做实验的地方就在楼下的房间里,之前他存放的实验器皿大多数有用的都搬了过来,有些大型的分离器没办法搬运,就只能留在他原来在y国的别墅里。 实验室要求空间密闭,但光线不能太暗,所以他专门把楼下最大的那间卧室拆了做实验,自己则住在书房里。 玻片里的样本都是从之前接种的寄生在细菌里的取样的,放在电子显微镜下观察,被寄生的细菌外形特征和生存形态,再将毒株从细菌体内取出来。 整个过程需要极其的小心谨慎,不然稍有偏差就会导致分离的样本被污染或者失去活性。 像塔崩、沙林、梭曼和维埃克斯等着,具有代表性的有机磷或有机磷酸酯类化合物,可注射阿托品来减轻症状。 当人体内的乙酰胆碱酯被沙林抑制之后,可以利用更强的亲核试剂,如羟胺,把接在乙酰胆碱酯上的含膦化合物移开,使得此可以再活化,进行乙酰胆碱的水解反应。 但是方余生体内的这种神经毒素,和以往的那些具有代表性的毒素稍有差别。 它的作用时间很快,但是对脑、膈肌和血液中乙酰胆碱酯酶活性却并没有有强烈的抑制作用,抑制乙酰胆碱酯酶活性并不是致使乙酰胆碱在体内过量蓄积,从而引起中枢和外周胆碱能神经系统功能严重紊乱的主要原因。 曲凌天尝试着从绿豆和胡萝卜中进行提取,这些常见的神经毒素的克星,实验证明对于这次的抑制效果并不算很理想。 而曲凌天也知道,虽然抗生素在体内暂时抑制住了毒素,但是一旦时间长了,病毒是可能产生变异致使抗生素失效的。 他必须尽快找到解毒的办法。 春天的y国带着花香,这里的小镇上基本上每家每户的房间外都会吊一两盆花在外面,不尽愉悦了自己,还装饰了小镇。 大约是在工作日,所以街道上的人并不算太多。 沿着石砖地面一路往前走,是镇上的一座将罗马式风格和哥特式风格完美融合的教堂,教堂的格局并不算大,但是却别有一种风情。 正对着教堂前面,是一座带有浓厚西洋风情的叠水景观,这里的人们都把这个水池当做是许愿池,池中会定时清理里面沉淀的硬币。 白色的水花从水池叠层上溅起,透过太阳,偶尔会呈现出彩虹的颜色。 离许愿池不远的地方种了一棵长得很好的柠檬树,白色的小花瓣里带着黄色的心蕊,依稀可见夏天长成满树的柠檬。 午后的树下,总会有一两个表演音乐的人在树下,不求回报地表演着,他们的表演不为讨好别人,只为愉悦自己。 此刻一个长着大胡子的外国人,双手慢慢摇着自己的手里的抱着的手风琴,弹奏着,一脸惬意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曲凌天手里抱着一盒棒棒糖,正往这边走来。 悠扬的音乐舒缓了他浮躁的心情,柠檬的花香有着镇定人心的左右,教堂门口打扫的修女看见了他,轻轻对他点头微笑。 路过许愿池。 曲凌天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站在水池边。 从包里进行了一番探寻之后,摸出了一个铜色的硬币。 和风拂过教堂的塔顶,他好像隐隐地听见风铃的声音在空中飘荡。 虽然只是心里并不是很崇尚这些宗教信仰的,但是也不反感。 对着许愿池静默了10秒后,他将手里的硬币放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关节处,用力一弹。 硬币腾空而起,在不停的翻叠之中,掉在了叠水层的最高处。 晶莹透明的水波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处的灵动的光芒,金属铜币躺在水池中,感受着中心处水波的喷涌传来的震动。 ------题外话------ 关于病毒的一些机理方面,我飞专业人士所以不是太了解,去百度了一下。 有错误的地方,请大家见谅哈。 母亲,我想去 教堂背后依附修建了一所孤儿院,里面有很多先天不足或是被人遗弃的孩子,当地政府出资在这里把他们集中起来,招人来照顾。 “怎么来了。” 一个穿着白色素衣裙的女人手里抱着一个不锈钢的盆子,从对面的房间里出来,盆子里装了一些五颜六色的积木。 曲凌天把手上的棒棒糖盒子举起来示意了一下,对面的女人脸上的平淡冰冷之中才稍微露出一丝慈祥。 “过来吧。” 曲凌天的母亲覃芸,是孤儿院里招来照顾孩子的女佣人之一。 起初覃芸带着曲凌天来到y国的生活并是很好,一个女人带着凌天来找自己,说可以给他最好的教育和还可以保证他们家从此以后不被人欺负。 虽然y国白天里的土匪强盗看上去并不算多,可是到了晚上,如果有人敲门试探你家,你绝对不要开门,不然很容易就被人勒索或者是打劫,如果是女主人的话,还可能被劫色。 覃芸虽然不确定女人的来历,但是从她的衣着气质就能看出她是个不同寻常的女人。 “阿天,你想跟着这个阿姨去吗?” 覃芸没有直接回答女人,而是一本正经地问着自己的儿子。 因为她知道,如果此时曲凌天跟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去了,虽然表面上说的云淡风轻,最好的教育。 但是实际上她能猜得到,最好的教育背后是要忍受最艰苦的困难的,她并不确定如果让孩子去了,他将来会不会怪自己。 所以,她决定把选择权交到他自己手中。 “母亲,我想去。” 曲凌天的回答没有犹豫。 一旁的女人微蹲了蹲身体,看着他的小脸说:“但是这一去会很少有机会看见母亲哦。” 年轻的曲凌天定了定眸子,看着覃芸。 看着他眼里的自信和坚定的模样,覃芸想起了曲凌天的父亲,曲家兴年轻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还在读医科大学,周末的时候,别的情侣都在一起吃吃饭或者出去郊游,他倒好,自己待在实验室里,她叫都叫不出来。 也是这种坚定和热爱,使他成为了当年医科大学医学专业里最优秀的毕业生,后来在医学界里也是混的如鱼得水,在当时以最傲人的条件被聘请作为华强集团ceo的独家私人医生。 “那就,去吧。” 一晃眼,十多年过去了,起初的十年里,他们母子的联系很少,只是每两年才有见一次面的机会。 后来他虽然回家了,但是却也总是满世界的到处跑,虽然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钱,可真正能陪伴她的时间寥寥可数。 如果不是曲凌天自己的坚持,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卖了孩子。 索幸她之前找了份差事,在孤儿院里照顾孩子。 如果不是这份差事,她估计她可能熬不过没有孩子陪伴的这么多年,而孤儿院里一批一批孩子的长大,他们的乐观活泼也感染了她,使性格逐渐冷淡的她找到了一丝心里的慰藉。 也找到了那种做母亲的感觉。 陌生的黑人男孩 房间里有许多不同年龄阶段的孩子围坐在一起,中间堆放着一摞五颜六色的积木和雪花片。 看见曲凌天从门口进来,孩子们都高兴地迎了上来。 “你看你看,是覃阿姨家的大哥哥!” 曲凌天打开手里的装棒棒糖的铁盒子,把盒子里的棒棒糖分给孩子们。 草莓味、牛奶味、蓝莓味、可可味…… “拿去发吧。” 领头的孩子从他手里接过铁盒子,认真地点点头。 曲凌天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她正坐把刚刚从置物室里拿出来的积木倒在中间,把一旁散乱着的积木清理干净。 刚准备离开,却被覃芸一声叫住。 “凌天。” 曲凌天脚上的步子顿住。 这是他回到今年回到y国之后第二次来这里看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只是很久没见到母亲,就顺道过来看看。 这一次主动过来,是因为听说最近有不少孤儿院里的孩子不明失踪的现象,而组织里欧洲分区的管理部,最近也在着手调查这件事。 “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覃芸主动关心他带回来的姑娘,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并不像是会主动关心别人的人,但是实际上内心是想要别人去靠近去温暖的。 她大概也能猜到,自己儿子从那么远的地方带回来一个姑娘细心照顾,他们的关系自然不言而喻。 曲凌天沉默了一阵,她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会好起来的。” “嗯。” 看着母亲前额微微垂落下来的发丝,又看了看一旁分到棒棒糖的孩子们,正开心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继续搭着积木。 曲凌天淡淡开口。 “最近要小心。” 从教堂里出来,路过外围值班室的时候,曲凌天又去和里面的人打了一声招呼,让他们注意最近教堂的安全,尤其是孩子们的。 虽然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但是鉴于他的好心提醒,值班室里的人还是友善地冲他点头,并记录下他说的内容。 路边上并不引人注意的石头缝和墙壁之间,长了几株淡粉色的野草香。 这种花草在雨水充沛的山谷地区比较常见,生命力也很顽强,以前在训练营里也是被经常用来晒干治筋骨痛和头疼的。 曲凌天刚刚准备离开,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看了一眼在墙角默默生长的野草香,直接往实验室冲了回去。 门锁锁住的大门门口,锁坠的摆放朝向和他离开时故意放置的位置不同,方向刚好相反。 虽然现在的天气是会带着风的,但是风的力度是不会把锁门的坠子直接吹反了方向,唯一的可能性是有人来过这里,并触碰过门锁。 但是看上去锁却并不像打开过的,他的这把锁的锁芯是他特意改制过的,想打开门锁进去倒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寻思着这里他也没有什么熟悉的人。 “嘿!你是住在这里的住户吗?” 转角侧面探出一个脑袋,一个长着黑色卷发、有着圆圆大眼睛的黑人男孩,手上拿着一个小本子,从墙的一旁跳了出来。 恶魔的降临 曲凌天并不打算理会他,自顾自地开门准备进去。 “哦哦,那个,我是来提醒你交水电费的。” 男孩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憨憨地对着面前看着不太好相处的曲凌天,等待着他的答复。 “嗯。” 原以为他不会理自己,但是听见他这一声轻描淡写的回答,男孩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露出白白的牙齿,和他黝黑的皮肤形成巨大的反差。 黑人男孩刚刚准备离开,却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他随即伸手摸过去,只摸到一把冰凉的刀正架在自己的的脖颈的位置。 曲凌天关好门,快速地回到二楼去查看方余生的情况。 看见她带着略微苍白的脸颊,依旧安然地躺在床上,心电图仪上的指数依旧是正常的起伏,他担心的心情才略微平静了下来。 楼下存放草药的柜子里已经没有之前存放的野草香了。 于是,曲凌天立刻叫人从最近的庄园里调来一批。 除了野草香之外,曲凌天还混合加入了几种配合使用的药物,以使得药物的治疗效果达到最好。 浅黄色的提取液在试管壁里晃动着。 一只白色的小老鼠正在旁边的笼子里,奄奄一息地匍匐着。 它被注入了丛方余生身体内的同种神经毒素,可怜巴巴的小爪子此时已经毫无力气再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只剩下委屈巴巴的小表情。 提着它的脖子,小白鼠被曲凌天从笼子里抓了出来,握在手心里。 带着浅黄色的液体的针头尖端,被快速准确地刺入小白鼠的体内,伴随着它的一声嚎叫,液体已经注入它的体内。 除了这一种试剂,桌子上还有一排颜色相差不多的液体等待着被测试,而隔壁的房间里,一排白色的小老鼠正默默等待着谁先上刑场。 一辆银灰色的小型货车里。 7个孩子被同时绑着手和脚,嘴巴上被贴着牢固的黑色封条,有两个小姑娘坐在货车车厢的最里侧,手臂蜷缩在身体和大腿之间,这是一对双胞胎姐妹。 妹妹的头靠在姐姐的肩膀上,身体不住颤抖着。 姐姐的眼角虽然有眼泪的痕迹,但是表现得却比妹妹要坚强一些。 其余的五个孩子,表情神态各异。 什么表情也没有的男孩,安静地躺在货车车厢的地上,跟随者汽车晃动的节奏,用鼻腔吹吸着音乐的节奏。 还有一个男孩正在对着一旁守着他们的男子狂笑,脸上扭曲的表情凝视着面前手里拿着刀子的看管人。 “你在笑,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你信不信?” 看管人的手轻轻抚了抚锋利的刀锋,拿刀往男孩的脸上蹭了蹭。 男孩却像是在享受一般,把自己的脸往刀上凑,一条红色的血印子从他白净的脸庞浮现。 “哟,你这小东西,怎么不听劝呢。” 看管人脸上贪婪的表情,看着男孩恶魔般的面孔,轻轻挪动刀柄,往他的眼珠子上划去。 男孩疼得叫不出声,只得扭动着身子,双脚使劲地蹬着货车车厢。 一双明亮却可怕的双眸直接被利刃夺去,红色的血液从他的眼眶间流淌下来,流入他的唇瓣边缘,染红。 疯狂地吮吸着。 拯救你的天使 “嘀——嘀——嘀” 压抑的灰黑色灯光之下,小男孩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眼圈周围被轻轻缠绕了一圈白色的纱布。 他瞎了。 稍微有一些距离的房门处传来“嘎吱”的开门声。 男孩扭转过头习惯性地想知道是谁,却发现自己已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谁在那里?” 男孩脸上略带惊恐的表情,和他之前在货车上无所畏惧的表情形成截然相反的状态。 斯坦利斯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些看上去不太能吃的食物和一杯不知道混杂了什么的液体。 “一个拯救你的天使。” “天使?” 斯坦利斯脸上露出期待的表情,细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小男孩。 这个男孩是这几批孩子里最好的试验品之一。 之前关于人格分裂的脑部研究,由于试验品的意外死亡而被迫终止了,成熟稳定的试验品没有到收网的时候。 所以他们就先对这些正在成长中的小娃娃下手,以探寻脑部神经发育的秘密和树突的人为诱导。 他只是这项实验的研究人之一,关于更多的更加机密的实验研究,他还有许多人没有接触过,实验基地也暂时性地对他保密。 对于实验基地不告诉他这件事情,他一度十分的生气,差点和这里掌事的红姐闹翻了,不过好在之后那个女人承诺他只要他带头把这个实验成果拿下来,她就可以和组织上面汇报,让他进基地。 “嗯,饿了吧,来,把饭吃了。” 斯坦利斯把手里的盘子放在他面前,把叉子和勺子给他。 男孩接过他递来的勺子和叉子,手上动作微微一僵。 “哦,我差点忘了,你看不见了。” 斯坦利斯笑了笑,又把勺子拿了回来,一勺一勺的喂他吃饭。 “这是什么,好苦,还有一股腥味。” 勺子里的红褐色的羊血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昆虫植物被混杂地一起煮,淋在干面包上。 “这是给你补身体的,你留了很多的血。” 斯坦利斯笑吟吟地望着他挺话的样子,一点一点地把嘴里的食物嚼细,然后一囫囵地咽下去。 “嗯,真不好吃,比切瑞做的食物还要难吃。” “切瑞是谁?” “切瑞是我们院里负责煮饭的一个胖女人,她总是穿着各种鲜艳的围裙来和我们玩捉迷藏,对了你有看见我的其他的伙伴吗?这里好安静,我觉得好害怕。” “他们都搬走了,你是被他们遗弃在这里孩子。当时发生了一场大火,你还记得吗?火太大了他们就先走了。” “是吗?我记得是有一场大火,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我就完全记不得了。” “你的眼睛被房子上面坍塌的梁木戳中了,这些事情你不记得就算了,我可怜的孩子。” “你人真好。” “我没有孩子,所以我很喜欢你这样可爱的小孩。” “我也没有父母,不过你可以把我看作是你的孩子。” 男孩嘴角弯弯扬起,露出泛轻微黄的牙齿,牙根的地方带着一些细碎的食物残渣。 “我叫阿尔法。” 房间外的的门牌上贴着一张摇摇欲坠的便签纸,潦草的字迹飞舞在上面。 阿尔法,男,9岁 四重精神分裂患者 两公里的范围 曲凌天看着面前的不同笼子里小白鼠,虽然精神状态都不一样。 不过至少在注入了药物之后都恢复了活跃的状态,其中有一只试验品的血液,和原来的采集的血液样本里的细胞物质几乎都能对的上。 不过他还是想再等等看。 如果相同剂量的药物注入的其他小鼠确定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支疫苗就可以注入方余生的体内了。 楼下传来急切而小心的敲门声。 曲凌天脱下自己的白大褂和手上的胶皮手套,从衣架外套里拿出一把枪握在手里,背在背后。 打开门,却没有看见刚才敲门的人,只是看见门缝的地方有一张被揉皱了的米白色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 “有人要抓你,快走。” 曲凌天将纸条握在手里,揉进手心。 抓他? 打量了一圈街道四周的环境,对面的坚果铺子还有斜对面的水果铺子,不远处的花店最近都开了门。 其他的铺子都是开店时间比较久的,只是对面的坚果铺子是最近才开张的,老板是个看上去有点年纪的y国人,喜欢拿把扇子坐在窗铺门口,偶尔会张罗一下生意。 今天的店铺窗口处,老板难得不在。 这个纸条是谁送来的? 打开餐桌上的电脑,曲凌天调出了门口处的监控视频。 这个监控是他之前来的时候,安在他家一二楼之间的砖墙缝隙之间的针孔摄像头。 监控里刚才敲门的人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把头压得低低的。 不过从敲门人的脖子颜色可以看出来,是个黑人男子,而且看上去年纪不大,估计不会超过30岁。 而且曲凌天注意到,监控里的男人是故意避开了对面店铺里的老头,才来敲的门。 他是谁? 为什么要告诉他有人要抓他? 曲凌天的记忆里浮现出了之前在街上来找他的那个黑人男孩。 从身形上来看,应该是他没错。 思考了片刻,曲凌天快速地回到房间里收拾了一些必备的物品,放在一个灰黑色的背包里。 装着浅黄色液体的小型针筒放在他的书桌上,灯管的白色荧光从金属注射器的端部反射着,考验着他。 现在是白天,如果此时离开的话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所以曲凌天决定再等等,等到天色一黑他就带着方余生离开。 男孩的纸条被他用放进燃烧皿里烧掉了。 从种种迹象和概率上来说,男孩都没有骗他离开这里的必要,而且还是以这么小心翼翼的方法来告诉他。 但是也不排除是他的行踪被之前一些猎杀的凶手团伙知道了,所以要来抓他,为了让他更好的自投罗网才编出这么一场戏来骗他。 无论是哪种结果,他都得提前想好对策。 房间里的灯光照明系统都被他改装成了控制系统,可以通过远程手机进行控制,但前提是所属的区域不能超过离这里的两公里范围内。 两公里的范围。 教堂离这里有6公里的距离,而且他现在不能也不会把危险带到那里去。 靠近这里的就是沿着街道往下走,1.2公里的一个喷泉广场。 广场的人比较多,但是周围的地势比较空旷,隐蔽性不是很好。 他带着一个女人,如果和一般的杀手打架的话倒是没有问题,如果来的人很多,那就麻烦了。 除开这个选项,还有一个选项就是进山。 从对面的街巷沿着小路走,地图上显示不出2公里就能够进山。 铂金玫瑰坠 极细的注射器准确地插进血管,浅黄色的液体被注入方余生的体内,同滚烫的血液一起奔涌向全身。 曲凌天把她背在自己的身后,将一件墨绿色的风衣披在她的肩膀上,既遮挡了视线目标,又保了暖,夜里的温度还比较的凉。 她的头搭在他的肩上,脸旁两侧的发丝微微垂下来。 曲凌天的脖颈间传来一丝稍微有些冰冷的触感。 是他才来y国时给她戴上的项链。 这是他之前托最好的珠宝界最优秀的设计师之一克雷蒙,专门定制的项链,没想到直到她出事这条项链才给他寄过来。 优质高纯度的铂金被精心打造成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造型,透露着纯净光泽的粉色宝石被恰到好处地镶嵌在每一片花瓣之间。 他想给她自己最纯净的爱。 玫瑰坠后面,是他才贴好的一枚极其微小的定位仪。 二楼房间里的灯被故意打开着,大门被轻轻拉开一道缝隙,确定没有人在附近后,一个身影无声的从屋内窜了出去。 锁上房门,脚底是被踩的平滑的石板。 风带着一丝轻微的呼啸声从一栋栋的楼房间吹过,蹭过每一面带着灰尘的墙体,从阁楼外的雕花栏杆间穿过,拂动开得正盛的蔷薇花瓣,翠绿的叶子在气体流动间跳出最绝美的舞蹈。 尽量选择从没人的街巷间穿行。 不远处传来一个外国人厌恶的咒骂声,声音絮絮叨叨的听上去像是在抱怨什么。 是个带着棕皮色牛仔帽的男子,月光打在他的身上,身影倒映在石板地面上。 他身后背了一把细长的猎枪,腰间还有一捆叠好的麻绳。 “我去他m的,这该死的宵禁早不来晚不来,老子出去取猎物的时候它就来了,什么狗屁保护人身安全,这分明是知道老子的东西在山里面,全都给我押着,这群小偷!” 男人骂着脏话,两只手指头从嘴边把抽得干干净净的香烟取出来扔在地上,用左脚的脚尖死死地旋转碾压着。 烟头上最后一丝烟草从烟蒂头掉落下来的同时,男子从街巷的路口直行走过。 曲凌天背着背上的女人,在他走过街口的一瞬间,无声地穿过路口,从巷子的对面岔路口走去。 感觉到一阵风从自己身后刮过,男子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夹克,转过身去看。 空旷的街道上只剩下风刮过的痕迹和他留下的一个烟头。 “md,风都吓唬老子。” 对面的巷子并不是通往后山的道路,而是通往广场的一条盘曲小路,这条路比较的窄,月光很难照到巷子里面,不过好在他的夜视力足够的好,几乎可以无障碍地看清夜里的东西。 既然后山的路没办法去了,那就说明那群人可能已经提前做好了今晚行动抓他的准备,并且猜测他可能从后山逃走。 这么看来,那个男孩的话并不是骗他。 只是 他们到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带着人逃跑了,不知道那个小男孩会怎么样。 曲凌天原来住的房屋外。 十来个长相凶残的外国男子正押着一个黑人男孩往门口走来,男孩的嘴巴被塞了一团青灰色的物体,手腕被牢牢地拷住。 他们刚到屋外停下来的时候,房间里的灯突然全都熄灭了。 “哟,这看来是知道我们来了。” 一旁手里拿着钢管的男子对着打头阵的领队笑了笑,领头人用下颌指了指面前的房门。 钢管男子手上一个回抡,直接朝房门锁的地方砸去。 黑人男孩的头上冒出了许多冷汗,心里默默祈祷着刚才的灯熄是意外,里面的男人已经离开了。 说谎的下场 一个多小时前 “豹哥,你电话。” 灰豹拿过一旁手下递来的电话,夹在自己的耳边和肩头,手上动作还在检查清理自己宝贵的狙击枪。 “喂,干啥。” “y国我们的人离我在的地方,最快多久能到?” “你谁呀?” 灰豹发现有一颗子弹卡在弹膛内,小心翼翼地用螺丝刀拆装着,没有太注意电话对面是谁打来的。 “你大爷。” “哟,我啥时候有这么帅的大爷了?” 听出来电话那头是谁打来的电话,灰豹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起肩头的手机。 “没时间和你废话,最快多久有人能来?” “我看看啊。” 灰豹走到一旁的控制室的主机前,手上快速地搜查着组织驻营的地图,根据手机一头的来电进行定位。 “你这附近没有我们的人啊,汽车的话,最快也要2个小时。” 两个多小时,他要是等他,早死一圈了。 “这里有暗组织的人,具体是什么势力的人我不太清楚,你掉点人过来处理一下,最好留点活口,教堂的儿童走失案和他们估计少不了关系。” 曲凌天突然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有个黑人男孩,你帮我留意些。” 说完这句,曲凌天就迅速挂断了电话。 “啥走失案啊,我最近又不在这边,他们来抓你干啥啊……” 灰豹还想问问他那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的东西,他的话还没有传到电话那边,就被曲凌天挂断了电话。 “你小子,就仗着我善良!” 灰豹啪叽一下把手机扔在桌子上,把定位加了密给他发过去。 y国 暗组织的领头人坐在房间进来的凳子上,手里的枪敲着一旁的桌子表面,聆听着楼上人的脚步声。 “duang,duang……” 楼上下来一个持枪的男子,对着领头人快速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 “他真的不在这里了。” 领头人“噌”地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将手里的枪快速上膛后自己冲到了阁楼上。 再检查了一遍房间里确实没有人的存在的痕迹之后,将手里的枪对准了方余生原来躺着的床铺枕头处。 “砰!” 几个手下纷纷上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说,是不是你。” 领头人拿着枪指着被拽住的黑人男孩的太阳穴。 黑人男孩害怕地摇了摇头,反应极其的迅速且剧烈。 “你知道的,如果你对我说谎,会有什么下场。” 领头人将手枪滑到男孩的脖颈之间,枪管指着他的下巴往上,眼睛死死地盯着男孩的眼睛,想要观察到他的每一个表情。 男孩咽了咽口水,眼睛慢慢地对上他的灼烈的目光,虽然心跳狂跳不止,但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没有” “没有最好。” “因为,就算他走了,也逃不出这里。” 男孩的眼角轻微的有些闪烁,把目光移向另一头的窗外。 当月光再次照到巷子的地面上时,曲凌天背着背上的方余生已经走了很久了。 不久前声控报警器提示他有人到了屋子周围,他便按下了屋子里的灯光控制器,为的就是故意拖住他们一段时间,让他们以为他还在屋子里,不然他们就不会带着一队人马直接杀到他家去了。 走出巷子里,面前不远处是一条宽阔的马路,再远一些就是环海边缘了。 这里距离喷泉广场应该有一段距离了,他们要想在段时间追上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背上 方余生搭在他脖子上的手,突然动了一下。 曲凌天心里突然紧绷,挽住她膝盖的手臂也失去了酸痛的感觉。 他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远处的马路上向这边驶来一辆黄色的小轿车,明亮的车灯在宽阔的路面,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近。 猎捕的牢笼 曲凌天背着背上的女人向公路边走去,往正向着这边驶来的汽车招手。 “滴滴!” 黄色的小轿车减慢了速度在他面前停下来,座位上是一个年纪看上去比较大的外国男子。 “我妻子生病了,能方便载我们一程吗?” 曲凌天弯下腰对着窗口里坐着的外国男子问道。 “上来吧。” 外国友人热情地朝他招招手。 “你们去哪里?” 车上放着意式流行音乐,车窗大开着,听得清沿岸海浪轻拍着沙滩的声音。 曲凌天对他说了一个离之前灰豹给他的定位不远的小镇。 “去那里呀,虽然我不顺路,不过也可以载你们一程,双倍车费哦。”外国人幽默的开着玩笑,他一眼就能看出上车那个男子并不是一般的居民,服装都是价格不菲的手工缝制。 “如你所愿。” 方余生的头靠在他的肩上,眼睛依旧是闭上的。 牵过她的手握在掌心,拇指在她的手背上不停地打着转。 一圈一圈 车子沿着大路驶过,黄色的小轿车,车速并不快。 突然曲凌天感觉到她的手掌回握住他的掌心,紧接着她靠在他肩膀的头慢慢地立了起来,睁开眼。 “怎么样?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曲凌天看见她醒来,心里很激动,没想到那药真的起作用了。 方余生动了动唇,但是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的嘴巴很白,这些日子一直靠着营养液维持着生命体征,长时间没有说过话,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也是很正常的。 “呀,你女朋友醒啦?” 前面的哥们透过后视镜看到坐在后座的亚裔女子从沉睡中醒来,好奇地投去窥视的目光。 方余生也透过镜子看见了他。 前面的男人说着她听不懂的话语,道路的左边是海浪冲击着的礁石群,看上去无比陌生。 身体不由自主地往着自己身旁温热的怀抱靠了靠,把脸埋在他的胸前。 曲凌天抱着她,顺了顺她柔软的发丝。 像一只小猫一样 公路的右边有连绵起伏的山崖壁。 黑暗中,一个男人的身影匍匐在山崖上,他的面前架好了一架as5012.7mm口径半自动狙击步枪,体积看上去威猛无比。 不久前他才从他的帐篷里出来,懒洋洋地架起面前的枪。 据说是红姐要的人跑了,让他想办法把猎物搞到手,最好是要活的,受点伤也无所谓,别死了就行。 面前的男人用除尘棉轻轻擦拭了狙击枪的镜头,在调试了沿路的焦距,坐在一边哼着歌。 直到看到远处有车驶过来,他才缓缓地从背靠着的石头上坐起来。 “干活了,我的宝贝。” 说着把眼睛凑向了目镜前,看向驶来的黄色小轿车。 一个外国人开的车,车后座坐着一个男人,身边还有一个女人。 两人都是亚洲面孔,看样子错不了了。 猎鹰端起自己面前心爱的狙击枪,瞄准了黄色轿车的车前轮,往前偏移三分之一的位置。 曲凌天抱着怀里的人儿,突然扭头朝山崖之上看去。 黑夜之中,月光的影子正正地打在地面上,山崖上模糊一片,看不清楚人影。 但是他总感觉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有一个身影在黑暗之中潜伏着,而他正踏上了他猎捕的牢笼。 别怕,有我在 刹那间,子弹从枪管里射出,直击汽车的右侧前轮胎。 驾驶座的男子被吓了个激灵。 手上猛回方向盘,一脚把油门当做刹车踩了,车子向着山墙壁的方向飞速撞去。 “砰!” 驾驶座上的男子前额直接被撞穿了车窗,和车外的山壁来了个亲密接触,脸上布满了从脑袋上流下来的血液。 曲凌天抱着怀里的女人,在刚才车子撞上山墙的一瞬间做出回缩的反应,蜷在座椅后下发,车身的撞击力很强,但是前座的座椅靠背为他挡去了一大部分受力。 预感还真准 把前座男人的衣服往后一拽,右手轻探他的鼻息。 曲凌天呼出一声略微沉重的气息。 沿路一直走侧面都是被山壁堵死的路,而直行的道路还有很远。 “现在怎么办?” 怀里的女人轻轻地将头从他怀里挪开,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方余生既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刚刚的那一声枪击是怎么回事,现在她只能依靠着面前她曾替他挡过一枪的男子。 刚才枪射出的地方是在山崖顶上。 只是一枪的话,那说明在这里据守的人并不多,他没有办法直接把他们一起抓了,所以才设法把他们拖住。 把左前轮打爆,明显就是想让车子撞上山墙。 而且知道他们在后座的情况下,并没有直接开枪射击他们,而是选择去让他们停下来。 这说明,山上的人的目的并不是杀了他,而是要活捉他。 他现在在等人。 “你相信我吗?” 曲凌天望着怀里的女人,她才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而他却又让他面临着这样的困境。 方余生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他摸了摸她的发顶,对她微微的一笑。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这么明显而直白的微笑,是宠溺,是坚定。 “好。” 从山崖壁往下看,这里是山脚,也是视线盲区,他们有一定的时间来做调整和准备逃走的方法。 从刚才路过的地形地势来看,承接着上壁的山崖,道路的另一边之下应该是也对应的是陡坡程度很大的山崖。 现在晚上,地下的潮水应该已经漫过了底部的礁石,所以很大程度上是不会再掉在礁石之上的。 海面上的月光使得视线程度比较的好,虽然是在晚上,曲凌天也充分相信自己可以带她离开困境。 “等会我去另一头引开视线,你倒数十秒后沿着另一边使劲跑,不要犹豫,跑到尽头的时候闭着眼睛用力一跳。” “跳海?” 可是,她不会游泳啊。 曲凌天看出了她眼里的担忧,将他之前系在身上的一个包裹系在她的身上。 食指和拇指捏住她的下巴。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别怕,有我在。” 给了她一个温柔的吻。 说罢,曲凌天打开后车门,从车里下来,沿着内侧的山崖石壁往着前面一些的位置走去。 他得拉开一些距离以保证视线集中在他的身上,这样才有机会留给方余生逃跑。 “十” 她真的很不喜欢倒数,尤其是看着他的背影倒数。 “九” 上一次倒下的时候,她是在他的怀里倒下的,所以哪怕倒下也不会有绝望的感觉,这一次她却要一个人去面对她恐惧的大海。 “八” 方余生将肩上的包裹拉紧了一些,才注意到自己脖子上有一个冰冰凉凉的小物件。 “七” 她伸手扯过摸了摸,是一个粉宝石襄成的玫瑰吊坠。 “六”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很想哭。 “五” 不是害怕得想哭。 “四” 而是感动的想哭。 “三” 她在他背上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一路颠簸但看见他背着她,所以她才又闭上了眼睛休息,直到她再次睁开眼时,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二” 方余生的脚着地面,顺势做出要冲刺的动作。 虽然她此时的身体情况才刚刚恢复一些,但是她还是会拼尽全力去让他放心。 “一” 方余生背着肩上的包,一脚蹬离地面,朝着刚才他指的方向冲了过去。 海水翻涌推动着浪潮,白色的泡沫在贴近悬疑边上的浅浅石壁上涌动,带着一股咸腥的气味。 曲凌天估计好了山崖上人的目光视线,时不时露出自己的的所在位置,吸引在山崖上蹲点的人。 方余生双脚用力一跃离开悬崖的一瞬间,猎鹰才明白曲凌天这时隐时现的露出自己的位置不是因为在逃跑。 而是在吸引他的视线,为那个女人营造跳崖的机会。 他重新转移目标瞄准射击,但枪声只是在山崖之中空响了一声。 方余生已经跳落了悬崖。 所以我这么勇敢了,你一定要活着救我回来。 有你就足够了 a市 “重磅消息,日前一名男子在a市郊区的凌云山内出游,于凌云湖内游泳时意外发现湖内竟然沉有一具女尸。根据法医诊断,坠入湖内的该名女子身份为四月前突然消失的时速新闻当红女主编——甄沁媛……” 刘思衡开着车内的广播,车的旁边坐着项家的小姑娘项灵韵。 听到这则新闻的时候他有些吃惊。 怪不得她突然消失在大众面前,原来是被杀害了,还是扔在湖里。 按照四个月前的时间,刚好应该是她和方家打完官司的时间,那个时候被杀害,嫌疑最大的就是方正建材的人。 不过他了解方余生和她父亲的为人,并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但是,她做这一行的虽然朋友和认识的人背景很广,但是得罪的人也不少,指不定是看她当时落了势就正好找机会解决了她。 刘思衡虽然内心有些惊讶,但是却没有太多的悲伤。 项灵韵手里拿着一个草莓味的冰淇淋甜筒,开着车窗吹着风。 已经4月份了,天气已经逐渐开始热起来了。 “刚刚广播里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项灵韵舔了舔自己面前的冰激凌,转过头问刘思衡。 自从上次的项明辉的舞会之后,项灵韵就下定决心要收服这个男人,虽然有些扭扭捏捏的,但是在她的不断骚扰之下,他们的关系也渐渐变得好起来。 于是在一个月前,她对他表白了! 有些意外的,刘思衡居然答应她了。 两个人的年龄相差7岁,虽然听上去差的有点多,不过其实男生比女生大一些还是挺好的,可以更成熟地照顾女生。 “嗯,没什么,好像是有人跳湖了。” 刘思衡把收音的广播调了另一个频道。 “哦,那他可真可怜,人好好的活着,为什么要跳湖啊?” “其实也不是所有人活着,都很快乐的。” “那你快乐吗?” 项灵韵脸上笑容灿烂地望着他,期待着他的回答。 “嗯,有你就足够了。” “啊啊啊~受不了你了,你是哪里来的小可爱,快专心开车吧,不然等会儿就赶不上盛世时代的入驻仪式了。” 盛世时代自从华强集团接手以来就火速的进行施工修筑,集中火力五个月的时间就将眼前的这座雄伟的a市广场修好了,而且这次的设计师是海外归来的著名设计师,施工建材方面是和之前京华公司的承包合作。 准确的说,京华公司现在已经是华强集团旗下的一个品牌了。 在今年的新年之际,京华公司的总裁和华强集团的高层谈成协议,同意将京华公司进行合并收购,而且有意将其发展壮大,成为华强集团的建筑行业的主打公司。 而合并收购的谈判,自然是由项明辉带头去洽谈的,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方法,但是无可置疑的是项明辉的商业手段比起他的父亲当年,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次的入驻仪式是华强集团和入驻的几家大型的品牌合作商共同承办的,而项家的每一个成员都被邀请在列。 作为项华强的小女儿,自然要带自己的男朋友出席。 这算是拒绝我了吗 剪彩仪式上 项灵韵挽着刘思衡的手站在项华强旁边,项华强仔细地打量了站在他闺女身边的年轻人,看上去是一表人才。 只是无论是从出生还是学历都配不上他的女儿。 “项总。” 刘思衡看见项华强正在打量他,于是便微笑着冲他打招呼。 “嗯。” 项华强脸上看不出表情的冷应一声。 “你爸爸这是……” 项灵韵冲他吐吐舌头,踮起脚尖贴到他的耳朵跟前。 “我爸爸见谁都是一副,你没有我有钱的表情。” “噗” 刘思衡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调侃自己的父亲,只是脸上有几分喜色。 项明辉从剪裁大厅的正门口进来,看见她们俩有说有笑的,眼睛不屑地瞪了一眼刘思衡。 刘思衡看清楚了他眼神里的不屑,但表面上只是礼貌地回以微笑。 曲耀天此时正开着车朝云生医院的方向驶去,后座上坐着一个带着墨镜穿着黑色铆钉皮衣和短裤的女人,浓郁的香水味和偏玫色的深色口红,装饰着女人的风情万种。 安娜刚从国外飞回来,打电话让曲耀天来接她。 “为什么非得是我来接啊,你自己不能开吗。” “我没有车呀。” “那你可以叫个车啊,反正你也不差钱。” “我怕危险,毕竟人家这么漂亮。” “.…..” 就她这身手,还怕危险? 这是把他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吗。 自从曲凌天带着方余生离开之后,安娜就接手了曲凌天之前在云生医院的工作,不过她可是那种不是什么手术都做的人,她只做医院最难的手术,治最有挑战性的病。 医院里的医生都对新来这个女医生感到不可思议,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技术,这丝毫不比曲医生差啊。(虽然还是差一截的,但是她不表现出来。) 几个年轻的男医生看她的手术难度,甚至夸赞她是国内最好的外科医生,连曲凌天都没有她优秀。 所以她在医院里并不是很忙,无聊的时候还是会去国外接一些挣钱的大手术,毕竟不挣白不挣。 “你打算给我付多少车费?” “我把我卖给你,你敢要吗。” 曲耀天听见她带着笑语的调侃,以为她只是开玩笑。 “太凶了,打不过,也养不起。” “我又不打你,我可以自己挣钱的,说不定还能养得起你!” 曲耀天笑了笑,没有接话,他不知道该怎么接。 “说真的,我挺喜欢你的。” 安娜突然把挂在嘴边的笑容收敛了许多,脸上带着一丝冷静。 曲凌天走后,她的身边就只剩下他。 虽然那个男人长着和曲凌天一样的脸,但他是完完全全和曲凌天不一样的人。他表面总是笑哈哈的,有些时候还不正经,但是做起事来很有责任感,能让人感觉到很温暖。 而且她能感觉到,他其实很寂寞也很没有安全感。 “嗯,我知道,我魅力大嘛,无可否认。” “所以这算是拒绝我了吗?” 曲耀天一脚踩下刹车,车子停在公路正中心。 现在虽然车子不多,但这样做难免会有些危险。 “你认真的?” “我看起来这么不像认真的人吗?” 你真的是曲凌天? 曲凌天听见枪响的一瞬间,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只有不停地祈祷他没有打中。 反推一蹬山壁,以他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悬崖处,然后顺势跳下去。 月色中,海浪的阵阵波涛翻滚声,从远处一波接一波地涌来,倾击在石礁之上,一遍遍地冲刷打磨着缘壁。 带着海上月光的照耀,石缝之中不少行走小生物穿梭着,小小的海螃蟹收敛起自己的钳爪,缩身在砂石缝隙里,偶尔几个被海浪带上来的贝壳静静地躺在石头上,等待着下一次海浪的冲刷。 一定不能有事 曲凌天从海面上探出头来,深深地换了一口气,在潜入水下。 夜晚水下的视野可以说是很糟糕了,不过这点程度的困难在训练岛上也算不得什么。 感觉到有水波的异动,曲凌天顺着刚才方余生坠落的方向游去。 果不其然,她跳下来的时候深深地憋了一口气,没有呛水,现在应该正在扑腾着等他来救她。 看着面前的女人在海面和水下来回的扑腾着,曲凌天只是笑着看这个可爱的女人。 她好像忙着扑腾了,没有发现他已经找来了。 “曲,曲凌天!” 方余生嘴里不清不楚地喊着,眼睛却是闭上的。 应该是她扑腾的极限了。 她话刚一说完,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没有力气再扑腾了。 看着面前的小女人没了力气顺势就要沉下去,曲凌天一个满怀地将她抱紧在了怀里。 虽然身上没有了力气,但是意识里感觉到有人稳稳地抱住了她,方余生心里终于不像热锅上的蚂蚁那般焦灼了。 男人换成单手抱着她,脚下动作一蹬,右手熟练的往前划了几下,游泳的姿势别提多干练了,就仿佛他生来就是在水下长大的。 沿着悬崖边一直往前游了一会儿,曲凌天带着她上了一旁的石礁。 “咳咳,咳咳……” 出了水面,方余生这才愿意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平躺在一片比较宽阔的石头上,身旁坐着一个正注视着她的男人,借着月光,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的笑容。 “愿意醒了?” “噗” 方余生使劲往外呼了几口气,把自己鼻腔里剩下的海水都呼了出来,侧着耳朵倒了倒自己跳下海时耳朵里进的水。 说地她好像不愿意醒似的。 虽然被他抱着在水下是挺舒服的。 岔开话题。 “这里是哪里?” 方余生看着眼前宽阔的大海,还有自己身后高高的悬崖石壁,a市并不临海,车的驾驶座也是在左边的,而刚才她记得车里的驾驶座是在右边的,而且开车的还是个外国男子。 所以这里应该不是a市,或者说这里应该不在国内。 “这里啊,这里是天堂,而在你面前的我,是你的守护天使。” “噗,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吗?” 虽然在这个环境里,是没有什么值得笑出声的地方,但是面对他好不容易幽默一次的语言,方余生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真不太像他。 “你真的是曲凌天吗?会不会是个假的?还是说你是曲凌天的弟弟?” 曲凌天皱了皱眉,她这醒来没多久,居然觉得自己是曲耀天? 看着面前的男子听见自己的话不禁皱起了眉头,方余生笑得更灿烂了。 这么高冷可爱,一定是他没错了。 只有你才是我的良药 “说真的,我昏迷的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 方余生的笑容渐渐冷静下来,脸上是无比认真的表情。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是她知道时间一定不会太短。 当时的那场枪击战最后的结局是怎么样,她不知道;父亲的公司现在怎么样了,她也不知道;宋之恩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有…… 刚刚追杀他们的那些人,和死去的司机又是什么情况。 曲凌天看出来她眼里的疑惑和认真,但是现在他得先带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再慢慢和她说。 他伸出右手揉了揉她还滴着水的头顶。 目光里的她在他眼眸的正中心位置,背后是挂在海面上的月亮。 精致的下颌,白皙柔嫩的肌肤,海藻般的长发,就好像她是月光中的女神一般。 “等我们找到安全的地方,我再告诉你。” 方余生当然也知道,这里并不安全,所以在这里把事情说完是不太可能的。 “嗯,我们要去哪里。” “去哪里……” 曲凌天看了看沿着山崖的礁石壁,现在显然不是涨潮的最高点,估计还有一段时间,但是往上肯定是不能去了,只能沿着海岸游走。 这里已经开出了小镇1个小时的距离,离下一个他们有人在的地方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往那边走的话,必然是要进一个村庄的,但是路只有一条,而且并不好躲藏,所以他带着还没完全恢复的方余生显然不太容易回到那里。 现在是四月份 “你想看花吗?” 曲凌天脸上突然闪现出一丝笑容。 “看花?” 现在这么危险的情况,还看花吗? “嗯,这里距离f国不算远,我以前在f国住过一段时间,帮一个很有钱很有钱的暴发户治过病,他就给了我一个很大很大的庄园,现在我估计那边的花应该还没凋,带你去看花。” “噗,你给暴发户治病?他还给你很大很大的庄园?” 方余生难掩脸上的笑容,她总觉得今天的曲凌天不像是他本人,好像不再那么冷冰冰。 “嗯,我总是要生活的,暴发户的钱比较好挣。” 曲凌天一本正经的板着脸胡说八道。 “那好吧,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也不管他是不是胡说八道,方余生都对着他微笑。 却不知她的这句话在他心里激起千层波浪。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走吧,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要带我去赏花吗?” 看曲凌天愣了愣,方余生不自觉的感到有些好笑,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发愣,原来一个高冷的人还可以这样冰式搞笑。 “嗯,我背你,抱紧了。” 曲凌天先一步跳下水,脚下轻轻踩住水底下的砂石,背对着她。 方余生双手套住他的脖子,身体往他背上一靠就“挂”了上去,有点像猴子挂在树上一样。 四月份,海水的温度依旧比较的冰冷,远处的海风吹来一波又一波,吹到石壁上有折返回去。 方余生抱紧曲凌天,感受到他身上的肌肉有序的发力。 还有他身侧海水流淌过的痕迹。 “你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可爱啊?” 方余生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肩膀。 “因为你是方余生。” “我是方余生怎么了啊?” “你知道医者不能自医吗?” “这和你变可爱什么关系吗?” “因为只有你,才是我的良药。” 以前没见你画画 连夜赶路,曲凌天选择的是往来时的方向走。 往前走的路程要比来时的路程更远,而且有更大的可能会被拦截下来,而往回走出海岸的路程要比往前走短许多,而且如果有人的话在那里围堵的话,主力肯定是在前面。 到沙滩的时候,才过去3个小时,离天亮还早。 “到了。” 曲凌天脚下踩着沙子,朝着海岸一步步地走去,海水的水位从他的胸口慢慢地降下去,直到完全从水里出来。 背后的女人没有反应,但是听见她均匀有序的呼吸声,大概能猜到她应该睡着了。 “小懒猪,睡了这么久了,还睡。” 远处的海岸上没有人,曲凌天只好背着她一直往前走,准备走到小镇的边缘上等车路过,不过这一次他要往回走,直接去往d国和f国的交界处。 当方余生睁开眼的时候,自己正坐在一列火车的餐车上。 “我这是……睡着了?” “嗯。” 对面的男人手里正拿着一份用法语和英语交替写着的报纸,面前放了两杯飘香的咖啡,金黄的面包片被烤的刚刚好。 转头望向火车窗外,绿茵茵的麦田之间交杂着红白黄相间的野花,沿着铁路干线的两端,百花尤其多。 远处森林和田野的交界处有湖泊倒映着天空的云彩。 南方的鸟儿飞回来,在湖边盘旋。 这是旅游观光列车? “吃点东西吧,不然等会没有力气。” 曲凌天将面前的面包向她推了过去,顺带着把一旁的果酱瓶也递给她,有草莓蓝莓和黄桃的果酱。 方余生盯了一眼面前的面包片和那三瓶颜色漂亮的果酱,犹豫了一下却直接拿起面包啃。 咖啡里倒了两小盒炼乳和白糖。 “好漂亮啊。” 她一边吃着嘴里的面包,一边望向火车外的田野。 碧绿的颜色是这里的主调,偶尔有成片的花海出现在其中。 看着递给她的果酱没有被打开,而面包却被洗劫一空,曲凌天脸上淡淡一笑,然后继续低头看报。 “你说那些花是什么花?” “大多都是野花吧。” “野花也那么漂亮啊。” 看着沿途变换的景色,方余生找列车员要了一份本子和笔。 好久没画画了,以前在工作上都是画房屋建筑,自然风景的画还是在上学的时候画的呢。 彩铅只有简单的几个颜色,不过也够用了。 轻重的笔触在白色的画纸上灵活的描绘着远处的景色,天空与田野的交界处,颜色处理的尤其巧妙,花朵没有具体的形态却有大概的轮廓,一样好看。 曲凌天轻轻瞧了一眼她本子上的画,画的很好看。 “以前没见你画画。” “是后来学的,小时候喜欢乱涂鸦,后来5年级才去正规的学了几年,直到大学的课程有建筑设计,而且我本身也挺喜欢画画的。” 五年级 是他离开之后才去学的,难怪他不知道。 方余生画到一半,悄悄地把本子往自己的方向立了一些,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一小部分的画。 黑色的轮廓勾勒出火车的大概形状,弯曲的火车轨道弧度被她有意拉长,这样可以看见火车里坐着的人。 一个男子坐在火车窗前,手里拿着报纸正在垂眸看着。 可能脑子有毛病 方余生还没画完画,面前的男人就站起身来,趁他没注意赶紧把本子扣上。 “怎么了?” 曲凌天看她的反应有些奇怪,便问她。 “没,你这是要去哪里?” “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他便离开了这里,桌面的咖啡喝了一半,报纸放在座位上。 不一会 曲凌天便穿着一身略微偏乡土一些的服装走了回来,手里还抱着一条带着一些浅蓝色花纹复古长裙,光是看花纹有些像她原来看的欧洲电影里农家女穿的服饰,只是样子看上去要漂亮一些。 “这是?” “去卫生间换上。” 餐车里的人随着火车的一次次到站,变得安静起来。 方余生穿着裙子从火车档头的卫生间里出来,她只有一米六多一点,而欧洲这边的女子大多都要比她高大一些,还好有腰带绑着,所以这条裙子穿在她身上显得只是有些长,但也已经到她脚踝的位置了。 曲凌天看着她站在他面前,双手背在身后,凌乱有致的长发披在脑后,多余的头发也被她撇在耳朵后面。 现在看上去有点f国田间的风味了。 “喜欢吗?” “嗯,还行。” 方余生轻轻低了些头,看着自己腰下的裙摆,带着一丝复古风情和慵懒的气息,舒适的棉麻质地贴合着她的每一寸肌理。 胸前到腰腹的地方是蓝色的布料,白银色的细线混搭着绣了几朵白花在其中,使得蓝色看上去十分的和谐,裙子粗看简洁大方,而细看却并是粗中有细,和她的性格挺像的。 其实,她特别喜欢这条裙子。 “还要吃点什么吗,我们要下车了。” “不用了,已经吃饱了。” 看着面前一路背着她的他只吃了2片面包,而她吃了4片面包,她也不太好意思再吃下去了,只是接连着摆摆头。 “怎么样,合适吗?” 一个男声突然在方余生头顶响起,肩膀上隐约传来两只手的重量,吓得她身体一颤。 “咳咳,手。” 说罢,曲凌天眼里好似甩出两记冷眼飞刀,直射他的胸口。 “小气鬼。” 方余生转过头看见自己背后的男人,是一个地地道道的f国男人,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偏白的皮肤和被制服帽子压着的金褐色的卷毛。 男子把手从她的肩上放下来,然后很绅士地弯了弯身体向她问好。 “美丽的女士,沿路的风景还让你满意吗。” 男子说的是法语,所以方余生从开始就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只是一脸疑惑地看向曲凌天。 “他说这里风景是不是很漂亮。” “嗯。” 方余生对着他点点头。 “那就好,madic一路小心哦。顺便说一句,你的女朋友很漂亮,换做是我我也会选她做老婆哦。” 说罢男子趁曲凌天还没有发飙,迅速撤离的战场。 “他说什么啊?” 看着背后的男子脸上带着笑意的离开,方余生好奇的问他。 “他说你很漂亮。” “没了?” “没了。” “那他为什么说了一大串,还对我笑?” “不知道,可能是脑子有毛病吧。” “.…..” 火车响起了气鸣声,一点一点放慢行驶的速度。 曲凌天拿起一旁的包背在身上,自然而然地牵过她的手。 “走吧,下车了。” 我们没有车票吗 到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过的样子了。 这个站不是什么大的站台,一个雕花漆铁的钟柱立在站台的台口,两侧来往的行人并不是很多。 因为比之f国的那些著名的名胜古迹,这里其实更像是当地人居住的地方,来这里的游客不少都是通过介绍来的,虽然名气不及普罗旺斯的薰衣草花田,但是这里花田的美丽程度却丝毫不亚于普罗旺斯。 检票的大爷坐在窗口抽着烟,看着手里的报纸。 在已经有互联网的今天,当地老一辈的人还是保留着这里原有的风俗习惯,因为传播流动的计算机数据总是冷冰冰的,总也没有沾着油墨的纸质报刊来得真实。 所以在f国,报刊一行虽然随着互联网时代的快速来到,企业的销售迅速下降,但却也还是能够坚持下来。 趁着老大爷不注意,曲凌天快速地带着方余生从检票的侧缝里溜走,不了跨的时候,方余生的裙子被勾住了。 在曲凌天折返回来扯出她裙子一瞬间,大爷忽然从座位上起身来,把报纸合上。 “嘿,干什么呢?还没检票!” 大爷操着一口流利的乡村气息的法语。 “跑!” “为什么要跑?” 方余生被他牵着飞速地离开大门口,大门外就是来往的杂货小店,还有不同衣着的行人在街上往来。 曲凌天带着她跑进了一家靠边的服装店,服装店的老板是个地道的农村妇女,褐色的头发被一根长条布盘在脑后。 看见他们俩匆匆地跑进自己的店里,一脸的疑惑。 “请帮帮我们,我们来这里旅游在车上被小偷偷走了车票,如果你肯愿意帮助我们,作为报答我将买下你们店里最贵的衣服。” 曲凌天并没有直接说把钱给她,而是换了一个说法。 只见女人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男女,最终还是选择了友善地点点头。 虽然方余生并不知道她们俩在说什么,但是看女人的表现也大概能够猜的出来他们刚才的对话内容肯定是曲凌天让女人帮帮他们。 “我们没有车票吗?” “嗯,我在f国的证明在之前的衣服里,应该被水冲走了。” “那我们怎么上的车啊?” 面前的女人像是有十万个为什么可以问一样。 曲凌天刮了刮她的鼻子尖。 “因为威廉帮了我。” “就是给我送衣服夸我漂亮的那个男人。” 送你衣服就算了。 夸你漂亮也记得清清楚楚? 曲凌天轻轻挑了挑自己的眉峰,嘴角抽搐。 过了一阵,女人从店外回来,对着坐在角落里的两人微笑点点头。 “他们已经走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在这期间,方余生一直面对着曲凌天蹲坐着,在他灼热的目光下,感觉稍微有些别扭。 所以当女人微笑着进来时,方余生立马就从地上坐了起来,却看见女人手里拿着一条剪裁手法很好的一条法式香风小洋裙,展开了对着方余生,好像是故意在给她展示。 “呃?” 曲凌天绕过方余生直径走向她的身侧,目测了一下裙子的尺寸。 “嗯,应该合适,就这条吧。” 说罢,曲凌天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两百欧元的黄色票子递给面前的女人。 妇女看见他直接拿给她的钱,连忙摇头把钱递给他。 “太多了,要不了这么多钱。” 只见曲凌天把钱重新揣回女人的手里,然后直径拉着身后女人的手就离开了。 店铺的女主人转头拿了一条最漂亮的腰带,用牛皮纸壳装好后冲出店外递给了方余生。 “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亚洲女子,希望你和你的老公能在这里有一个美好的假期。” 说罢,女店员便回到了自己的店铺。 看着自己手里的牛皮纸包。 方余生扭头问曲凌天。 之间曲凌天嘴角拂过一抹满意的神色。 “人民币和欧元的兑换率是多少来着?” 她刚刚清晰地看清楚了他给的一张200的票子。 “0.13” “0.13……这么便宜啊,那条裙子?……不对,是1欧元是等于7块多人民币?” “反应还算快,睡这么久脑子还没坏。” “那条裙子不值1000多呀。” 方余生哭笑不得,虽然不是自己出钱,但是看他阔绰的手笔,不知道她们还有多少钱可以挥霍。 曲凌天看了看她手里的皮带和裙子,还有刚才女店员的话。 牛油果的绿色连衣裙,用玳瑁色的纽扣在胸前做装饰,鹅黄色的皮带扣精致而简洁。 是当下f国最流行的一种款式穿法。 如果是她,穿着一定很漂亮吧。 “值。” 他居然还懂按摩 走了很久才走到村镇的分岔路口。 再往下走,通往村里的路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到的,不过还好这里偶尔会有牛车和马车拉着货物路过。 曲凌天带着她站在交叉路口的路标下站着,前面有两条路,一条平坦而宽阔车辙痕迹明显,碎石子铺在道路两旁,有篱笆围起来。 另一条却略显荒凉,两侧的枯草长得比木桩还要高,不过也有被压过的痕迹,在离着很远的地方隐约能看得见有山突起。 方余生选了一块略微干净一些的草坪,一屁股坐在草坪上,也不顾自己身上还穿着米白色的裙子。 “哎呦,好累啊,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啊。” 会不会她还没有走到,就累死在路上了。 方余生把脚上浅蓝色的皮鞋脱了下来,双手揉捏着自己的脚踝和脚底板,白色的袜子地下有一层薄薄的汗渍。 站在一旁的男人,肩上单侧背着一个包,手上拿着她的画本、衣服以及腰带。 金灿灿的太阳高高挂在头顶上。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他原来住过的地方是靠着山的,而且山下是有一片水塘的,不过当时是秋天,田里基本上没有什么花朵了,除了山上偶尔盛开的野菊。 那一片地都是之前他做手术的那个暴发户的,所以住在那里的农民并不多。 脚下微微传来震动,虽然方余生没有察觉到,但是曲凌天却能够大概猜出是有人驱使着牛车往这边来了。 牛和马的步幅有很大的区别,牛的步子稳重而缓慢,马的步子有劲儿灵活,所以一般拉人走的快的都会选择马车,拉一些货物的时候会选择牛车,这样货物在车上会更稳。 曲凌天把手上的衣服和画本放在她的手上,自己挽起袖子帮她按摩脚底。 “emmm,不不,不用了吧,我可以的。” 双手拇指指腹同时用力按压,食指握住脚掌的两侧,从脚背往下按压到脚趾的根部,又用中指和食指顺时针旋转着按压脚掌的地方。 “快了。” 方余生对他这套按摩手法感到不可思议,他居然还懂按摩! 所以他刚才说了句什么,脑回路没跟上他的节奏。 “什,什么快了?” “你不是问还有多久到吗。” “哦哦,不过你这手上按摩的地方好舒服啊。” “刚才按的涌泉穴,这里是丘墟穴,都有舒缓的功效。” 按了一会,曲凌天顺势把她帮鞋子一起穿上了。 被按摩得舒舒服服的脚底,方余生这一下就从地上的草堆上坐起来,视线刚好看见往这边走来的牛车。 “这是…….?” 曲凌天没说话,只是轻轻朝她点了点头。 “老伯,你往那条路走?” 曲凌天站在牛车主人驱牛的座位前侧,刚好堵住了车前行的方向。 车上驱牛的是个满头白发的中老年人,虽然头发和胡子都白了,但是人看上去还很精神,脸上有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干劲,年轻的时候想必也是个刺头。 老头拉了拉牛身上套着的麻绳,牛脚下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小伙子想要搭车?哎呦,可惜,我不是往右边的那条路去的,我是往左边的那条路去的嘞。” “我知道您往左边去,所以才想让您捎我们一程。” 老头眼里骨碌一转。 “你咋晓得我要往左边去?” 曲凌天却伸手指了指老头身后已经空了的牛车。 “您的牛车上有薰衣草的枝丫,说明您今天应该是驱牛车往外送鲜花去了。” “而右边的道路平坦村民比较多,田野间大多都是种的庄稼麦田,只有少数人家会种鲜花一类,而您如今就开始驱车运花的话,那就只能说明您的花应该有不少。” “而只有在前面路口的左边,靠近山脚的那一大片连绵的土地都是用来种薰衣草的。这里村民大多热情好客,您却不想载我们前去,那就只能说明那块地的花并不是您的。” 车上的老头脸上绷不住诧异的表情,连同方余生也略感微讶,为啥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如何知道的?” 曲凌天只是冷冷一笑。 “因为你运的花是从我的田里采去的。” 薰衣草的味道 那老农一瞧面前男子一副外国的陌生面孔,拿出了农场主人的威严和气势质问他。 “你凭什么说那是你的农场?我早上确实是去送花了,但那,那明明就是我租来种花的地方。” “哦?你租来种花的地方?你有租赁条款吗?” “这个证件都在家里,凭什么给你看?” “我只是想说你有的话,那就真是稀奇了,毕竟所有权的地产证明都在我这里,也不知道你找谁租的地。” 听他这么说,农民瞬间就哑巴了。 “在这里私自占用他人的土地,时间不短了吧?” 曲凌天走进一步,用手拽住他的衣领面对面地对他说。 “我可以不和你计较这些,如果你把我们送到我指定的地方,我不但可以不收你土地占用的钱,还可以给你钱。” “你说的是真的?” 老农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年轻男人,虽然衣服裤子都是普通的农家服饰,但是面容上透露出的从容不迫和不凡的气质,都能够让他感受到眼前的男子绝对不是普通的人。 绕过曲凌天的目光,他又偷偷瞥了一眼边上刚从地上站起来的姑娘,那姑娘漂漂亮亮又细皮嫩肉的,一看就知道不会是干农活的。 等他看了一眼,曲凌天把头挡在了他看向的地方,逼他直视他的眼睛。 “你觉得呢?” “信信信!” 看着他如同刀锋般的利眉里露出的点点怒意,老农连忙点点头。 明明自己比面前这个年轻人要大上许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给他一种威压,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紧迫感。 牛车一摇一晃地驶向左边的那条路。 方余生坐在牛车上,车厢里被放上了一堆路边的野草,拿来当做坐垫,坐着软。 脚伸在车外面,光着脚丫在空中晃荡。 她转过头来,嘴里叼着一根之前在路边摘的狗尾巴草,看着面前坐在车上睡觉的男人。 他睡得安静,沉稳。 两只手交叉枕在脑后,长腿弯曲踩在挡板上。 他把所有的草都给她垫着了,自己直接躺在硬木板上。 周围的的一片路上是这一带的村民纷纷杂杂种的瓜果蔬菜,成片的种植都还要往里走许多。 这个季节大多作物的花都谢了,很多都已经开始接小果实了,准备夏天的水果丰收做准备。 老农最开始还会和曲凌天说说话,虽然他不太愿意搭理他,但是还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说。 这会他睡了,方余生也不会说法语,于是路上只剩下牛的喘息和脚步声,以及车辙压过路面的声音。 走了许久,风中隐约传来一股花香。 方余生躺在木板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是薰衣草的香味。 在所有的花里,薰衣草的香味是最特别的。 虽然在她视线里还没看见有成片的花田,但是已经能从风里闻到香味了。 “你闻到了吗?” 方余生扭转过头问他,却忘记了曲凌天此时还在睡觉。 身边 他轻轻闭上的眼皮之间,长而弯曲的睫毛在风中震颤,轻薄的唇瓣带着浅浅的粉色,眼眶下面微微有一些浅浅的黑色。 他之前背她在水里走了一晚上,早上在火车上也没睡,现在应该很困吧,还是不要吵他了。 谁知她刚刚把头转了过去,一只有力的大手不知道从哪里伸了过来,直接把她的头往回一转,转回了刚刚她注视他的方向。 “嗯,薰衣草的味道。” ------题外话------ 接下来几张会很甜,纯情恋爱,哈哈哈。 简介里的名场面哦~ 可爱的车夫 “你没睡啊,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闭合重叠在一起的睫毛上下分开,曲凌天缓缓睁开眼。 “睡着了,只是某人的目光太灼烈,然后我就醒了。” “说什么呢!” 方余生好笑地盯着他,嘴巴微微向上撅起,左手悄咪咪地伸到他的腰间,隔着米白色的衣衫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他腰间的肉。 只见他被掐的同时身体迅速做出了反应,往被掐的另一侧躲去。 他,怕痒! 哈哈哈,曲凌天怕痒! 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方余生“噌”地一下从躺着的姿势爬起来,对着自己的手指哈了一口气。 “你完咯。” “我警告你,别乱来,否则……” “否则什么啊?” 方余生嘴上勾起一抹笑容,迅速出手向他腰两侧伸了过去。 “否则,后果自负。” 这句话曲凌天说的比较小声,但是几乎是被她凑到了身上说的。 哪怕躺着,他的腰间也没有一丝赘肉,肌肉线条隔着外衣都能感受的到。 好不容易知道他有这样一个容易被攻击的地方,方余生变得肆意起来。 游泳她不会,打架她也不行,不过挠痒痒她可很在行。 因为,她可不怕痒。 曲凌天一边躲着不让她够着他的腰,一边伸手去挠她。 但是看她被挠却毫无反应,于是他明白了,这女人压根就不怕痒。 双手找准时机,各自钳制住她的左右两只手,把她按倒在木板上,然后大腿一个跨步,把她牢牢制伏在牛车上。 “都给你说了,后果自负。” 车夫听见车上传来的响动,扭头朝后面看了一眼发生了什么。 但是看见两人的动作,车夫又赶忙把头扭转回去,专心驱使着牛车往前走。 “小伙子,你们继续,继续。我赶牛车,需要慢一些的话,给我说哈。”说罢,牛车夫咧着嘴笑了笑。 他年轻的时候追求女孩子的时候也是这番模样,只不过车后的男子看模样要比他稍微冷酷一些,他原来可是个花花公子,性格比较外向,后来遇上他老婆了,就开始慢慢变得收敛起来。 “他,他说什么啊,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你,你快起来。” 方余生脸上一红,偏头故意不看他,只是看着车框和他之间的蓝天白云。 “你不是说我怕痒吗,刚才的厉害劲呢?” 曲凌天说着,嘴巴忍不住往上一弯,看着她脸上尴尬害羞的表情,还有不敢动弹的身体,只是越发觉得这个女人十分可爱。 “我刚刚,咳咳,我刚刚只是测试一下你,谁知道你真的怕痒。” “嗯,我怕痒,然后呢,然后你就欺负我?” “谁欺负的了你啊,我被你欺负还差不多。” 说着,方余生故意偏过头来朝他吐了下舌头,然后又迅速偏过去。 这个姿势虽然有些尴尬,但是却无一不彰显着他的占有欲。 曲凌天和她距离三十厘米的脸,一瞬间放大。 轻薄的唇向她侧着的面孔袭去。 轻轻侧头啄了一下她的唇瓣,然后转身很快地回到原位,躺在车上。 被他这么快的亲了一下,方余生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只是呆呆的望着天空上漂浮的白云。 车夫听见后面车没响声了,又悄悄转过来望望,两人已经没有了他预料中的动作,只是各自躺着。 “不对啊,现在年轻人还这么害羞?” 他自己反问自己,声音很小声。 “不是害羞,只是觉得不想给别人表演动作片。” 曲凌天难得给他开一次玩笑,然后看着天空的眼睛又再一次的闭上,长长的睫毛也再次交织在了一起。 “哈哈哈,年轻人。” 车夫笑着,听出来他是在和他开玩笑,于是抖了抖手上拉牛的绳子,加快了一些他刚刚故意放慢的前行速度。 不做赔本生意 车夫驱使着牛车往前走,两旁的道路也渐渐变成了薰衣草簇拥着的小道,原来的道路痕迹已经不太明显了,只是隐约能看得出有一条路。 这里常年没有人系统的管理过,所以薰衣草长得成堆成堆的,没有章法,伴着其中夹杂着的野草高度已经没过了人的腰部,比牛车要高出一截。 离这里的不远处有一潭依附着山麓地带,积蓄而成的池水,水潭边上往山上走一小节有一栋屹立在山间的白色别墅。 “就到这里了。” 曲凌天从牛车上跳了下来,反手拉着方余生从牛车上下来。 “好,你说这里就这里。” 老农夫拉了拉牛,调转了车身,但似乎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方余生戳了戳曲凌天的腰。 曲凌天立马向另一侧躲曲。 “噗,估计在等你实现约定。” “什么约定?” “你上车前不是答应人家,不但追究之前的事情,还要倒给他钱吗?”方余生笑了笑,歪着头望他,“这些你倒是忘得快。” “嗯,想起来了。” 曲凌天从包里拿出一千欧元准备递给他,钱刚一拿出来的时候被方余生按住。 “你疯啦?坐个车你给他这么多钱?我坐宝马都没这么贵。” 曲凌天宠溺地勾了勾她的鼻头,把她的手拿在一边。 “赔本生意我自然不会做。” 方余生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手里的钱,全部给了那个老农夫。 “这里是一千欧元,是这个月的农场维护费用和顺带你载我们过来的钱。”老农夫从他手里接过那一叠钱,两眼直冒星星。 就算他这个月天天拖花去卖,也买不了这么多钱。 “之后会有人定期给你打电话,电话那头每年会给你付一万欧元的费用,这只是你个人的维护农场的费用,另外之后我会安排人来这里收花和负责这里的旅游开发,你可以组织这里无事或者闲杂的农民和你一起工作,你可以从营业额里抽出五成来和大家一起分配。” “五成?”老农夫手颤颤抖抖地举了起来。 “嫌少了?” “不不不,这哪里还敢嫌少,只是不知道现实何时准备开发这一片花田?”老农夫虽然很感激他给的钱,但是还是表示怀疑,这么大的工作只凭他空口这么一说,让人难以信服。 “我知道你现在不太相信,不过做不做随你,开发时间据现在应该不会太久,毕竟花期差不多到了。” 说罢曲凌天脸上冷漠的表情一扫而光,牵过方余生的手往前面的小屋里走去。 老农夫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也倒是美滋滋。 腰间荷包里票子被揣得热乎乎的。 “你刚刚和他说什么了呀。” 方余生有些好奇,他说的不会亏到底指的什么意思。 “嗯,我们住一段时间,我准备把这里开发一下,他可以就近组织些劳动力来。” “开发?” 望着面前一片紫色的海洋,深紫浅紫交错开放,美如仙境。 “这么漂亮的地方,确实要好好开发一下。” 曲凌天牵着她的手,走在她的前面,替她捋开路上挡住的草枝,好让她的裙子不被挂住。 通风扇外劫人 “唔~唔~” 警戒铃声在医疗中心的大楼响起,有重点看护人员不在了。 这种铃声响起,刚才趴在座位上睡着的杰西卡突然从自己的座位上起来。 脱下自己的白色大褂,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备用的手枪握在手里。 是他们这层楼传来的警报声,而他们这层楼的病人就那么些人,所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检查乔的房间。 她在听见警报的第一时刻就冲了出来,走廊上还没有人。 右手持枪,左手一把推开乔病床的房门。 检查了房间内的厕所,依旧是空无一人。 现在是午休的时候,乔不应该不在病房,而值班的护士也不在这里。 杰西卡退一步到病房外,看了一眼今天的值班护士,然后迅速打开另一边的护士房间。 两个女护士都还在床上躺着,这么大的警铃都听不见,要么是被人下了药,要么是死了。 快速地摸了一下她们其中一个人的脉搏,还有跳动,应该是被下药了,还有两个护士不在房间,其中一个是今天值班的女护士。 而她的床铺折叠地格外整洁,房间里的窗帘不见了。 这里是五楼,时不时都会有组织里的人员来检查,一楼的出入口也是做了登记才能够进出,所以要从这里逃走几乎很难。 窗帘…… 杰西卡转了方向,身体的方向迅速往楼梯另一侧的公共卫生跑去。 女厕是在朝着楼栋内部的,但是男厕是朝着的是这栋楼和隔壁楼层的墙壁,虽然楼层下面的空间是密闭封死的,但是有下水道的排水组织。 一个回脚顶住了冲力,杰西卡停在了厕所的门口。 果然,另一个女护士靠着墙壁,双腿踩在血泊中,她的眼睛闭着的,脖子上还有微弱的脉搏,血液顺着男厕内部的墙壁扶手一直划到了她的身旁。 看样子应该是她从厕所内部的报警箱内按响了报警器,她身上的血液都是从她的脑袋后面流出来的,有一块凹进去的伤痕,应该是用坚硬的物体从她脑后砸过来的。 大楼另一侧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应该是楼下的人听见了警报的声音都赶了上来。 杰西卡跨过女护士,冲到厕所内侧。 厕所内是密闭的环境,唯一能够通往外面的方法就是从通风扇往外走。 墙角的通风扇被拆了,一个赤裸裸的洞口在墙壁上露出,洞的大小刚好够一个人钻出去。 墙角下面是拆卸的排气扇和墙砖,以及一把消防栓里配着的斧头。 能够拿到消防栓开关的钥匙和熟知这里的地形环境,看来这个女护士是在这里被安插了有一段时间了。 门口来了两个男医生和几个警卫人员,把躺在门脚的女护士用担架抬走了。 杰西卡将枪插在自己的腰上,一只脚尖踩着水管的连接处,另一只脚踢了一脚墙壁,直接爬到了通风口处。 从这里往下望,墙对面不到一米的距离是并排着隔壁楼的墙壁,隔壁的楼层要比这里高出一截。 医疗中心的楼顶是是特殊人员的集散地,种有一些植被,被高强度的玻璃围起来,除非是有直升机,否则不太可能从这里劫走人。 从下走,然五层楼的高度听上去不高,但是因为医院有些楼层有内阁,所以五楼的高度整体上要比一般的建筑高一些。 杰西卡回头望了一眼刚才的水管。 果然水管的连接处有蓝色窗帘的刮丝线条。 下水道里的追逐 墙对面斜侧,外顺着往下的地方有外接的排水管。 杰西卡熟练地从腰间的卡扣里抛出一个小型的飞爪,将飞爪顺时针扣向墙壁,然后调出纤细的钢绞线,靴子踩着灰色的墙壁,沿着边上的脚印,一节一节地向下掉去。 顺着墙壁下到一楼,两栋楼的之间都是封死的。 之前墙壁上都是一个人的脚印,现在地上倒是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脚印,应该是用窗帘做成的绳子另一头绑着掉下来的。 排水管的接口处,方形的井盖直接被打开着,丝毫没有掩盖她带人逃走的痕迹。 她也知道时间紧迫,所以不在这里做出清除的痕迹。 能够提前计划好,而且这么有自信的不清理逃走的痕迹,下水道下面要么会有来接应的人员,要么就是她敢笃定她追不上来。 接着她的背后,又下来了一批组织的人。 身手都很迅捷,丝毫不亚于她。 她拖着一个女人逃走,就算逃跑的速度再快也不会快到哪里去。 更何况,她手里的女人还是大a的女儿。 井盖由于终年用来排水,再加上两栋楼上排下的灰尘污垢,导致井口处堆积了一层混着泥灰的黑色污垢。 井口的大小刚好足够一个人的身体往下,不过要稍微胖一些的人可能就只有卡在井口的位置了。 双手撑住之前留下印记的地方,杰西卡很容易的就跳了下去。 把枪攥在手上。 下水道里的水流的声音很清晰,带着一股恶臭。 这里附近都有楼层,所以厕所污水和污水自然都是要流入下水道的,黑色的下水管道里一片漆黑,但听着四通八达的水流大概也能猜出这里四通八达的位置。 上面下来的人扔了一个手电筒下来。 “卡姐。” 杰西卡灵敏地接住了。 常年都是在医院里工作,几乎很久没有接触过这种地方,这个味道的冲击还是有些大。 护士倒是很聪明,知道从表面走会留下脚印,所以从流水中走。 只是这样一来,就不知道她从哪里离开的。 “这条下水道连接的有广场、居民楼和这附近的写字楼。” “有没有人烟稀少的地方。” 杰西卡照着手电筒,往下水道里面看,很长。 “没人的地方啊,有是有,还有好几个。” “你带头,从最近的出口走。” 女护士从下水道里出去,现在还是白天,不可能在下水道里待太久,自然是要走人最少而且最近的地方离开。 “是xx港口的边郊区。” “那就对了,从那里离开,直接就可以离开m国,在这片区域内躲藏,始终难以逃出我们的区域。” 四人以极快的速度往前追去,这里到xx港口,因为是地下的原因所以要比地面上更近,如果是正常人的速度,1个小时就能走到。 但是她是女护士还拖着一个人,所以速度要比正常慢很多。 之前倒在厕所里那个女护士的伤,看上去也并不像是很久的伤,最多也就是在一个小时内造成的。 再加上从墙上吊下来,她们按理说很快就能追上。 这一次就相信我吧 走着走着,杰西卡隐约听见道路前面不到5米的右侧出口传来女子的呼吸声,听上去她的嘴巴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封住了。 杰西卡伸手拦住了身后的人,示意他们不要跟过来。 后面的都是年纪比她小的男性,自然担心她的安危,想要代替她去查看究竟,却被杰西卡拒绝了。 她虽然年纪要比他们大一些,但是怎么说经验和心态都比他们要好的多,而且她还是乔的主治医师。 最终后面的三人还是潜伏在了一旁,静候着杰西卡的消息。 转角的路口处,杰西卡很小心地就关上了自己的手电筒,凭借着听力在通道里走动。 下水道里流动的水声回荡在墙壁之间,水滴声顺着墙壁滴落在平台上的声音,金属钢管里涌动的水流的声音。 还有女子的啜泣声。 杰西卡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之中前行,乔坐在一个带着一点昏黄的地下道管壁探灯的旁边。 如果是金的话,此时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啜泣声。 而如果是乔的第三重人格的话,就更不可能有这样的啜泣声了。 当时在爆炸之后,乔从昏迷中醒来,状态和情绪都十分的不稳定,原以为是因为捷森的死亡和自己精神中的一部分支撑柱的倒下,所以才导致的乔的精神崩溃。 但是杰西卡在试图调整她的心态之时,却发现原本应该认识自己和组织里其他人的乔。 或者说金。 现在身边的人全都不认识了! 原本她也怀疑过情感上的自我保护屏蔽,但是经过和原来的两重人格的对比,如今的乔更像是呈现出的一种新的人格。 没有一丝怜悯,没有不关心其他人乃至是自己的感受。 完完全全的失去人性的一种状态。 这重人格的出现带给杰西卡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如果有一天。 当乔的第一重或者第二重人格再也找不回来的时候。 那么面前的这个人,或许再也不能够称之为人了,而她们或者说大a,就不得不面临着一个选择。 永远的囚禁和一瞬间的解脱。 而当时面对着乔如此的状态,杰西卡不得不冒险对她这重人格进行催眠,而且是深度的催眠。 庆幸的是,她成功了。 她成功地将乔的第三重人格封锁住了,除非是再一次地进行撕心裂肺的内心痛苦,否则这重人格几乎很难再次被唤醒。 “嘘” 乔发出轻微的噤声。 她感受到通道里有人轻微的脚步声再向她走来。 此时杰西卡和她之间的距离不过5歩之遥,只要在稍微往前一些就能够触碰到她。 “卡卡姐?” 微弱却清晰的女声从她面前不远处传来。 杰西卡鼻腔里吸入一腔冰冷的气流,眼眶连接着太阳穴被这声熟悉而柔软的女声轻轻一刺激,有一种很难受的窒息感和眩晕感。 这女声正是来自乔,而她就在她的面前。 “嗯。” “你快走吧,我身上和后面的管道连接着有炸弹。” “不行,我带了人来帮你把它解开。” “卡卡姐。” 管道里的水流变小了,乔清晰而温柔的声音,伴随着墙壁上渗出的污水滴在地面上而发出的滴答声。 面前的这个女子是她看着长大的。 自从她的母亲去世,陪伴她时间最长的人中绝对有她。 在疗养院里帮她照顾其他的病人,对抗着自己心中难以克服的恐惧,一路走来,杰西卡知道这个女孩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她像是一颗在黑暗中生长的向日葵,没有了灿烂的阳光,但心里却依旧向阳。 她阳光、温柔。 她坚强、孤独。 母亲不在了,杰西卡一直像她的另一位母亲一样陪伴着她。 此时周围的黑暗,她一定是无比害怕的,但是她能够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离不开她这段时间的努力。 “嗯。” “来不及了,她快回来了。” “我带了人来。” “她在医院的每层楼里都装了定时的炸弹,她现在出去就是为了等你们来救我,这附近有很多他们的人。” 杰西卡唇齿微张,欲言又止。 她知道乔此时被绑在这里只是暂时的,她们不会就这样杀死一个极其重要的筹码。 而她并不确定她带来的人,是否能在这样一个环境里解开乔背后的炸弹。 “卡卡姐,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哦,而且……” “上次钻石港的全体自杀,他们的消息不是也没有突破吗,或许这也是一次机会呢。” “可是。” 杰西卡担心她的身体和状态。 “这一次就相信我吧。” 嘿,你有钥匙吗 木屋修在里门口的水塘不到100米的地方,水塘里的水都是山上留下来的山泉,从地下渗入的。 每当暴雨过后,水塘涨水都会顺着另一边引出的河道排泄水。 白色漆装的木栅栏缝隙之间已经有斑驳的痕迹,铁链随意的地锁在木栅栏上只是起到一个装饰作用。 毕竟 庭院外原来预留了牲畜圈养的地方,现在都荒费着,长满了野草或者各种品类的花,其中也不乏这里大规模种植的薰衣草。 方余生提着裙子,从其中一个缝隙比较大的栅栏中间钻了过去。 这个空隙对于她来说正好,对于曲凌天来说可能就不太够。 这下看你怎么过来! 方余生假装没有注意到他被拦在栅栏之外,背着手大摇大摆地准备往前面的木屋走去,但是转念一想她没有钥匙啊。 于是往前走了5步之后,又定住脚转身过来。 曲凌天用手按了按面前有些掉漆的白色栅栏,顺着横架着的木支柱,找到了一个较为稳定的支撑点。 左手反手握住木桩,右手正手往内一撑。 双腿凌空而起,起脚之间掉落一丝鞋底粘连的泥土。 一个近乎一百八十度的翻身,直接就从外面进来了,根本不用弯着身子找洞来钻。 “@#%$^&!” “走啊,看我干什么。” 曲凌天看着直挺挺立在他面前的女人,弯下腰和她对视。 用手轻轻勾了一下她的鼻梁,然后直接略过她往前走去。 “嘿,你有钥匙吗?” 方余生吸了口气,回过神来,小跑着冲到他的身边。 “没带。” “那我们怎么进去啊?” “嗯……没带不意味着没有。” “什么意思?” 曲凌天走一步,方余生要走一步半,跟在他身边必须要加快步子。 门口有三集台阶。 只见曲凌天走到第二节的时候站住了脚,还在第一节楼梯上的小腿弯下膝盖,伸手在第三节楼梯的下面摸索着什么。 “你把钥匙藏在这里了?” 结合着他刚才说的话,方余生侧着头打量着他找钥匙的动作,能够大概判断钥匙应该被他放在了这里。 “嗯。” 在他灵巧地摸出了楼梯下的钥匙之后,方余生也蹲下去看,这里是怎么藏得钥匙。 原本固定楼梯踏步的正面木挡板,要比两侧做支撑的挡板稍微矮了一些,刚好足够手指头伸进去。 着挡板的高度足足有快她手掌那么高,而他却只把手指伸进去就拿到钥匙了? 方余生打量着他垂放着勾着钥匙圈的手指节,白皙细长到令人发指,再看看自己的手指。 虽然自己的手指已经很好看了,但是他的手指比她还要更好看! “@#$%#%” “?” “。” 推开白漆木门,门缝之上沉淀了许久的灰尘纷纷扬扬地从上面落下,飘荡在屋内。 “咳咳。” 看着面前的屋子,虽然带着一丝灰蒙蒙的感觉,但是看上去却是令人感到舒适的陈设摆放,一看就知道是他的杰作。 屋子的色调和他的性子一样,简单的白色为主,带着灰色、浅青色还有一些格格不入的亮紫色。 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个紫色一定不是他选的,可能是之前住的富豪留下来的东西。 但是最让她感到惊讶的,是在客厅靠窗的那个被白色帐布裹住的巨大物体,从轮廓就可以看出。 那是一架价值不菲的三角钢琴。 今晚上没电? “这个难道是……你的?” 语气里带着赤裸裸的怀疑,让曲凌天感觉到不太舒服。 什么叫做难道,难道他不可以有音乐兴趣吗? “哼” 曲凌天轻轻回了她一声,语气里带着傲娇。 “呃,我只是不知道你还有音乐兴趣,傲什么娇嘛。” 方余生小声地自言自语,以为他听不见。 “你不知道的还很多,你都可以去深入了解一下。” 本来准备上楼的曲凌天在听见她的小声嘟囔之后,又折返了上楼的步伐,从楼梯上了退下来。 “.…..” 这样也能听见? 小别墅一共有三层,顶楼是已经荒废的花园,看得出来原来住在这里的人喜欢养鸟。 靠楼梯边的雨蓬之下有着三个垒砌的铁笼子,沟槽后面有短白色的鸟类羽毛,一看便知这里原来养的有鸟。 面朝着花海的亭台处,白色的细石柱立在左右两侧,再加上柱底有枯萎的卷曲枝条藤蔓以及皱巴巴的褐色树叶片,可以想想这里原来是用葡萄藤搭成的凉棚,这个角度能够看到前面一望无际的花海,是观景的最佳角度。 突出的围栏成圆弧状,只有一米高,所以不妨碍视线。 “看来这位暴发户还是很懂得享受人生的嘛。” 方余生的手指轻轻划过围栏上的白色油漆,白色的油漆已经被灰尘装成了灰色,划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不得不赞叹这里的陈设都布置的像是精心设计过一番,只是灰尘和枯枝落叶让这里显得有些脏乱。 曲凌天刚去看了一眼二楼的卧室,里面的物品都很灰,衣柜里只有他原来的一两件衣物,还有一双简易的男士拖鞋。 而他之前拖威廉找的人应该要等到明天才会到。 开了水闸,水龙头里能够出水,只是…… 好像这里没电了。 客厅里不见她的人,来到屋顶才发现她站在护栏旁边眺望远处。 曲凌天从楼梯口缓步朝她走来,手里提着他之前衣柜里放着的简易男士拖鞋。 “他可不懂的享受。” “嗯?” 方余生疑惑的表情转过身来,望着他。 山上吹下来一丝带着特殊花香的风,从她的头发旁边拂过,吹起了她搭在耳后的发丝。 “因为懂得享受的是他的情人。” “情人?” “这栋别墅本来是他买给他的情人的,只是。” “只是什么?” 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方余生反而更加好奇那个暴发户的经历。 “只是红颜易逝,他的情人患了绝症,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这样啊……” 难怪他不愿说,毕竟他是医生,所以更加不愿意知道这些悲剧吧。 曲凌天走到她的身边帮她把吹到前面的头发披到耳后,然后提着手里的拖鞋在她面前晃了晃。 “拖鞋!” 她老早就想把脚上的皮鞋换下来了,之前穿着它走了那么久,虽然是棉质的袜子,但是还是闷热的要命。 “不过。” “不过什么?” “怎么,怎么是男士的?” “你希望这里有女士的拖鞋?” “说的好像也是哦。” 本来以为他要把拖鞋给她,刚想接过他手里的鞋子,没想到他却直接蹲下身子替她换上。 她36码的脚,穿着他大大的拖鞋显得有些滑稽。 有点像划船…… “待够了就下来了,今晚没电,要快点把屋子收拾出来。” 曲凌天说完,摸了摸她的脑袋。 宠溺的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哦哦。” 等等,他刚刚说什么? 今晚上没电? 方余生瞥了一眼远处的天边,才反应过来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如果没电的话,今晚上岂不是没有灯? 他一个人收拾的话那得收拾到多久去了。 想了想,立马从楼顶上跑下去。 洒扫趣事 “喂,你这抹布放在哪里的?” “厕所。” “哪个厕所?” “一楼。” “喂,你这里有盆子吗?” “嗯。” “在哪里呀?” “储物间。” “喂……” 曲凌天面对着刚从厕所里端了一盆水过来的女人,用手将她堵在门和他中间的空隙里。 手里的盆里晃荡出来的水泼湿了他裤子的部分。 湿的位置刚好……很尴尬。 开始还被他吓了一跳,但是方余生很快就恢复了脸上的表情,还露出一脸想笑的表情。 一只手将盆子抱在胸前,另一只手将盆里重新装进的清水用指尖溅起,泼向他的胸口。 “哈哈哈。” 曲凌天蹙起他刀锋般的剑眉,一脸无语地看着面前的小女人。 “换个称呼。” “什么?” 方余生还沉浸在他被自己泼湿了的欢乐中,还准备再次泼他一次。 “我说,别叫我‘喂’,换个称呼。” 方余生两只眼睛一转,看向被擦干净的窗户。 白色的窗框将黄昏装进玻璃,恍如一副画。 天快要黑了啊。 可是他们才收拾了一间房。 “天要黑了诶。” 曲凌天看见自己面前的女人丝毫没有像在听他说话,目光反而一直盯着另一头的窗户再看,不禁有些生气。 “我说,” “天天!” “什么?” 曲凌天刚想说她不听他讲话,她却突然给了他一个称呼。 一个 像是在叫小朋友的名字。 “不行,换一个。” “就叫天天吧,多可爱啊。” 方余生趁他不注意,抱着盆子从他的手臂下面钻了出去,将衣柜的表面再最后擦一次。 “#%$@#%……” 虽然不说让她叫他什么亲爱的、宝贝啊,但是这个也太像在叫小朋友了吧。 看着站在门口的曲凌天一脸郁闷,方余生擦着衣柜偷笑。 “曲先生,快去换条裤子吧,等会天黑了你就只能穿着湿裤子过夜了。” 曲凌天不动于终。 “阿天~~~” 嗯,这还差不多。 看着站在门口的曲凌天终于脸上露出的一丝稍微好转的表情,才转身出了门。 他们先打扫的是准备给她的房间,而他自己的房间在隔壁。 抹完衣柜表面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黑了。 方余生将手里的抹布扔到水里,然后躺在之前铺好的紫色大圆床上。 舒服 床单枕套被单都是成套的真丝材质,看着奢华高贵,摸着顺滑舒适,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贵。 手指轻抠着被子,目光呆愣愣地望着一片黑暗的天花板。 她们现在只打扫了一间房间。 那…… 想到这个方余生就心跳的厉害。 上次她用一纸分手来逃避面对这种事情,如今异国他乡。 她不知道,也不想去想会发生什么。 甩了甩脑袋,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抹黑走到衣柜前把盆子端了起来,准备去厕所倒掉。 刚刚准备拐进二楼的厕所,却发现楼梯口那里好像有什么光亮,打破了这里的黑暗。 不禁觉得有些吓人。 方余生端着手里的那盆水,小心翼翼地顺着墙走到楼梯口。 没想到刚刚走到楼梯口。 黄色的光照着一张苍白的脸突然出现在视线中,黑色的眼睛正看着她。 “噗!” 方余生直接把手里的一盆擦灰的水往前一泼,全泼在了面前的人身上。 光突然熄灭了,盆子摔在楼梯上。 “你干吗?” 曲凌天脸上的一抽搐。 他刚刚换完衣服,想起手机还有最后一点电,照着去储物室里找到东西,没想到储物室的柜子里还真有一包蜡烛。 更幸运的是,还有火柴。 于是索性点着蜡烛上楼来找她,但脸不小心在储物室的石膏粉袋子上蹭到了一点。 没想到他这刚一点着蜡烛上楼来,就被她又泼了一身水。 这次不但是一盆的水都泼在了他身上。 而且还是抹完衣柜的脏水…… 在他面前的她 “呵,呵呵,呵呵呵……” 方余生黑暗中看着面前被自己淋得浇湿的男人,此时仿佛一脸幽怨的眼神望着她,她好像记得。 他才去换了裤子…… 曲凌天抹了一把自己脸上溅到的水,水流从脸庞到下巴滴落。 闭了闭眼,右手食指轻抚前额,无奈地叹了口气。 现在周围又是一片黑暗。 这根蜡烛估计也是点不燃了,不过还好他没有把其他的蜡烛火柴一起带上来。 否则 今晚上可能真的一点光亮都没有了。 “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免得踩到地上的水,等会儿又摔跤了。 他的语气冰冰凉凉的,和下午时候的语气相距甚远。 “哦…” 方余生语气微微弱弱的,大气不敢出一声。 不知道怎么,这语气的转变让她内心感到十分的懊悔,或者说是一种自责。 原来的她在别人眼里总是严肃认真的样子,做事的时候都是极其的谨慎小心。 可是在他这里,她却总是变得这么的马虎和不小心。 一种深深的自责感让她内心十分的压抑,不知不觉就蹲下了身体,双手环抱在膝盖周围。 当曲凌天拿着手里的蜡烛上楼的时候,只看见楼梯口前蹲着一个刚刚拿着盆泼他的女人,透过蜡烛的光亮大概能够看得见。 她好像在哭? 看见他端着蜡烛走到她面前,方余生侧过脸用袖子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 “哈哈哈,你来啦。” 假装自己没有在哭,然后将箍住裙子的手松开,站起来。 没想到拖鞋踩到刚才泼在地上的水,一脚踩滑,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 “嘶~” 暖色的蜡烛的光印在她的脸上,痛苦的表情一览无余。 他还没有来得及伸手拉住她,她就已经跌坐在地上了,裙子脚边也被地上的水弄湿了,显出深色的浸湿痕迹。 曲凌天脸上之前还冰凉凉的表情,现在露出了一丝温柔。 伸出手在她面前。 “起来。” 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之前那么冷酷了,但是还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还在生气。 看着他向她伸来的手,还有他不容置疑的语气。 方余生把撑在地上的手慢慢地举起来,放在他的手掌上。 当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的时候,他的手腕一用力,将她从地上直直地拉了起来,一下扑在他的怀里。 他左手抬着的蜡烛灯芯一闪又迅速恢复原来的高度。 右手紧握着的她的手在反手回握的一瞬间和她十指相扣。 柔软的长发触在他的胸口。 她感受着此时他强烈的心跳。 “你在我面前,不需要那么勇敢坚强。” 他不动声色的言语在她听起来却那么的悦耳动听。 此时她闭着眼都能够想象出,他那张冰冷却唯独对她温柔的面孔。 他眉毛的浓密。 他鼻子的高低。 他嘴巴向上的弧度。 一点一滴好像都刻印在她的心上,仿佛已经很久很久。 久到她都记不清楚,是在什么时候,记忆里这张脸就被深深烙印下来。 仿佛是年少的黄昏时候,他站在校门口等她的模样。 不禁地,她哭了。 因为他说: 在他面前,不需要假装勇敢和坚强。 ------题外话------ 唉,多好的爱情啊 烛光里的身影 回到卧室里,蜡烛的火在黑暗之中温柔地发着光。 曲凌天找来盘子,将蜡烛放在盘子里。 从灯芯处流淌下来成股的蜡烛油堆积在盘底,稳住蜡烛的树立。 “你要去……洗澡吗?” 看着手里抱着白色浴袍的男人从门口走来,方余生的耳根有些发红,生怕这样问出来,会不会让他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嗯,我之前看过了,这里有电热水器也有太阳能热水器,今天太阳挺大的,所以这回应该有热水。” 将手里的白色浴袍分出一部分,其中有一条是浴巾。 “你要洗吗?我找到了浴巾。”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的,奔走了一天的裙子,还有已经有些杂乱和出油的头发,方余生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在家的时候她基本上是每天都要洗一下的,除非是冬天。 刚刚接过他手里的浴巾和蜡烛,走到浴室门口她才想起一件事。 这个浴室好像是…… 透明磨砂材料的。 曲凌天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从书房拿来的地图,却发现她定定的站在浴室门口不进去。 她余光发现他正看着她奇怪的举动,于是赶紧抬了抬自己的脚,从浴室门口进去,生怕被发现什么。 见她走进浴室,曲凌天只是重新低下了头看着这一片区域的地图。 将烛火放在浴室的角落里,以免被水溅熄。 浴室很大,里面还有一层隔的全透明隔水层,将淋浴的地方和浴缸洗手池分隔开来。 淋浴的地方正对着外床的方向,所以外面床上的人可以清楚地知道浴室里的人的一举一动,但却没有办法看清楚浴室里面的人。 “真是……” 想起这里原本是暴发户和他的情妇的住宅,所以有这样的设计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这样洗澡。 他在外面会偷看吗? 浴室里的水声响起,烛火猛烈地飘动了一刹之后又恢复小小的闪动,淋浴室里的人影和水流被烛光的照射得一清二楚。 曲凌天听见水流后,抬头望了一眼。 姣好的身材,动作透过影子的描绘可以看出她此时双手正环在胸前,脚尖轻轻触碰水流,应该是在试探水温。 晃了一眼之后,他又立刻把目光埋在文字之间。 好像是偷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但是转念一想。 好像,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浴室里的女人身上的每一个部位是他没见过的,更何况这只是透过烛光照出的影子,又不是真的。 于是又直起了身体,恢复到他之前看书的动作。 方余生尽可能的洗快一些,所以只洗了一遍头发和大概冲了冲身体就出来了。 这里的洗发水和沐浴露都是薰衣草的,都是新的未开封的,可见原来的女主人应该很喜欢薰衣草,否则也不会在这里居住了。 头发带着水披在身后,还滴水。 白色的浴巾到她大腿末端的位置。 手捏着浴巾的交界处,她从浴室里小心翼翼地走出来,担心又摔一跤,那就尴尬了。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虽然只是一眼,身体就已经有了冲动。 “你去洗吧,我尽快了,应该还有热水。” 不再看她,否者她就算给他留了热水,他也只能洗冷水了。 “嗯。” 和她一起睡床 曲凌天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方余生已经在床上睡着了,一张圆形的大床她的身躯只占了三分之一侧。 本来还想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干的,但是看见她已经睡了,就拿毛巾随便地擦了擦头发。 光着脚从浴室里走出来,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方余生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假睡,因为不知道他等会儿是要睡床还是…… 也没有问,索性就躺在床上装死。 浴室的水声已经没有了,传来轻轻地关门声,他应该洗完了,但是却没有吹头发? 没响动? 手指压在枕头下面轻轻攥起床单。 过了一会儿,除了她,床上依旧没有别人,也没有响动。 方余生悄悄睁开眼观察。 黑暗之中,隐约可以看见床的前面,之前桌上他放着看书的蜡烛已经被吹熄了,旁边的座椅上也没有人。 他并不在这里? 方余生翻了个身,还是决定披上之前带着一些湿润的浴巾,下了床。 她已经极力在控制住拖鞋轻轻敲击地板而发出的脚步声,但是还是会有一点响动。 房间的门没有开,他应该没有离开房间,所以应该是在靠阳台的那边。 方余生扶着墙,小心翼翼地沿着记忆里她刚才去吹头发的路径走去。 阳台前巨大的落地窗用窗帘遮挡了一半的月光,但是剩下的一半足以照亮面前的空间。 一张躺椅放在窗前,面对着屋外的月光,清晰可见的是躺椅上躺着一个正在沉眠的人。 曲凌天洗完澡见她睡下了,也清楚地记得之前的经历,所以还是决定不再勉强她。 他还是会等到她愿意的那一天。 所以就在阳台前的躺椅上睡下了。 这个椅子要比刚才的座椅大许多,看样子应该是之前的房屋主人躺在这里阅读书籍的。 但是躺着看书还行,这睡觉嘛…… 曲凌天高大的身躯几乎占满了躺椅的位置,显得这个躺椅有些拥挤。 不过,还是可以将就睡一下的。 只是这个姿势睡觉的话,第二天脖子会不舒服吧…… 白色的浴袍被他穿在身上,也没有被子盖上。 圆床上是唯一一床干净的被子,而她之前泼湿的,也是他唯一一套可以穿的衣服。 就算窗户是紧闭的,夜里还是会冷吧。 犹豫着要不要喊他去床上睡觉,自己却不小心一脚踢到了前面的置物柜上,木质的柜子在黑暗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砰!” 躺椅上的男人自从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嘴角就轻轻的往上扬了几分。 他一般入睡的时间不会很快,而且……这脚步声对于他们来说。 已经很大声了。 在她一脚踢到置物柜上,而发出响动的同时。 躺椅上的男人便很自然的恢复了冷淡的表情,睁开眼,从躺椅上坐起来。 扭头看见躲在柜子后面的女人。 方余生立马低头蹙眉,上牙紧咬下唇。 她今天简直要被自己蠢哭了好吗。 明明还在思考着要不要的问题,突然就直接变成了自己“堂而皇之”地关心他的睡处。 如果不是他转过头来看见了躲在柜子后面的她,方余生此时真的很想用头撞自己身旁的墙壁。 “额,呵呵……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床?” 半个枕头的距离 方余生从柜子后面慢慢走出来,无辜而小心的眼神偷偷看着他。 月夜的冷光照进屋内,曲凌天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不久才缓缓开口。 “你确定?” 被他这样一反问,方余生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 这搞得好像她求他和自己一起睡觉一样…… 不禁老脸一红。 “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方余生想要解释自己不是让他和她那个睡觉,而是让他和她这样睡觉,但是怎么解释都觉得这个氛围不太对,索性撂下一句话就回床上去了。 看着她害羞的模样,其实曲凌天很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她离开的脚步声响起,他转回身靠在靠椅上望着面前黑暗中被月光照耀着的花田,没有立刻动身。 回到床上,方余生把被子一拉,裹住自己的脑袋,脸上露出后悔和害羞的咆哮。 我今天是脑子被门夹了吧,啊啊啊! 太tm丢人了。 不出声色地咆哮放肆了一小会之后,她把脑袋探出了被窝。 一秒,两秒……一分钟过去了。 房间里还是没有他走来的脚步声,心里顿时涌出一丝失落感。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过来的时候,黑暗之中却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此刻她居然有一丝窃喜? 被子的一侧被轻轻地掀开,一阵寒意侵入被子内。 方余生紧闭着眼睛轻轻往里面靠了靠。 两米二的大床上睡他们俩人是绰绰有余的,只是因为她身上裹着一大半的被子,所以才往里靠了靠。 感觉到她的用意,曲凌天只是将部分滑落的被子往她身上覆去,替她遮好光洁的肩膀,自己盖与不盖并无所谓。 方余生感觉到他的动作,自己小心地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睡觉。 她的浴巾放在了一旁,此时裹着的被子下面并没有穿衣物,只有一条单薄的底裤,所以才把被子裹了一层。 两人之间相隔不过半个枕头的距离。 虽然带有一丝担心,但是她还是很快地睡去。 说不出的安稳。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身旁已经没有了她梦里的那个男人。 梦里,在他12岁那年,她是和他一起坐飞机出了国,也是去到了y国,而且他也带她去看花海。 不过梦里看见的花海是樱花玫瑰交融的粉色的海洋。 梦里还不觉得,现在醒来才发现那些景象有些不真实。 y国怎么会有那样好看的樱花海洋,在日本的富士山下还有可能,在这里她还没见到过一颗樱花树。 更何况,现在已经是四月天了。 别说樱花了,樱桃都开始了。 胸前的被子被她牢牢地裹着,只留有并不多的“发挥空间”给身边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 曲凌天去哪里了? 冷却的床单没有了余温,原本该有的褶皱痕迹也被扯平。 太阳早已开始了它新一天的工作,光芒从阳台那边射入,明亮的视野里,床前的圆桌上,玻璃杯里插着一株新鲜的野花束。 桌上有一张白色的纸张。 方余生提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拖着脚上的男士大拖鞋,一步一步往前半拖着过去。 “衣柜里有更换的衣物,洗漱完下来吃早饭。” 纸片上印有淡淡的浅麦色的花纹,还透着一股薰衣草的芬芳。 拉开衣柜,昨天还是空空如也的衣柜里,此时已经挂了好几套女士衣物,抽屉里甚至还有和她的三围尺寸一样的贴身衣物。 浴室里的水池旁边有新的男女士牙刷和洁面乳,梳妆台上甚至还有保湿滋润的爽肤水和面霜…… 你叫爸爸都没用 衣柜里有她喜欢的女士风格的衣裙,但是方余生还是选择了那条之前在路边的商店买的,相比与其他的衣服面料来说,这条裙子的显得稍微要廉价一些。 下楼的时候,隔壁的房间传来叮咚的响声。 侧过身去拉下门,房间里两个穿着围裙的外国女佣正在打扫着房间,听见有人开门,就把头纷纷转了过来。 呃…… 被她们这样一盯,方余生又火速地将房间的门推过去盖上。 顺着楼梯一路小跑到了一楼。 楼下之前被白布盖住的一些家具,此刻都纷纷“抛头露面”,展现出真实的一面。 窗帘被拉开,巨大的落地式透明推拉玻璃将屋外的视野和屋内的空间相互隔开,充足的光线填充着房间的每一寸,采光极好。 整个房间里的家具和装饰都是紫色调的。 莫名地有一种华丽高贵的感觉。 曲凌天坐在钢琴的前面,背对着她,面朝窗外。 听见她下楼来,便转过身来看她。 谁知他转过身望过来的眼神里却带着极度的冰冷,摄人心神。 方余生发自本能的发了个抖,以为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才导致他的眼神想要吃人一样,刚想要开口问他发生了什么,身后却先她一步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合理吧,我这条件够可以了哦。” 听这声音。 原来是之前在火车上遇见的那个外国男子。 威廉小步跨到方余生面前,打量她的眼光在她身上游走一圈。 “你好,我叫威廉。” 憋足的口音说着汉语,不过还是可以勉强能听懂他说的是什么。 “你好,我叫方余生。” 说罢,威廉作势要将脸伸向前,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臂把后颈给拉在了半空中。 “你干吗,我还没有对这位美丽的小姐做亲面礼。” “不用了,就这样就可以了。” “这是不礼貌的行为,我还是要亲一下。” “我说,可以了。” “亲一下。” “那你带着你的人滚吧,字我不签了。” “好好好,不亲不亲了,为了钱,这点礼仪也不算什么。” 看着面前的外国男子,嘟着嘴一会儿往她这边伸,一会儿又被拽回去的模样,方余生忍不住脸上露出既疑惑又好笑的表情。 “早餐在厨房那边,快去吃。” 当曲凌天的眼神从威廉的后脑勺转移到她的脸上时,冷酷的表情瞬时间柔和了许多。 “嗯。” 看着他就这样拽着威廉的衣领走到阳台外的休息区,方余生不禁有些好奇他们在做什么,手里边拿着牛奶和面包,眼睛还时不时地往外瞟。 “一半。” “不行,全部。” “这几个女佣和那些物品你就想敲我一百万?” 威廉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眨巴了眨巴眼睛。 然后伸手指了指屋子里的地毯。 “意大利纯手工的地毯。” 指了指楼上的房间。 “欧洲最新的奢侈品牌服装。” 指了指花园外正在修理栅栏的维修工。 “最勤劳最朴实的工人和女仆。” 最后再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下颈处。 “还有这个帅气但贫困的男人,难道这些东西不值一百万吗?” 曲凌天已经不屑于和他翻白眼,带着冷酷的表情摇了摇头。 “不值。” “madic哥哥!” “你叫爸爸都没用,何况,我没你老。” 再见了,madic先生 送走了这个瘟神一般的男人,曲凌天才回到屋里在钢琴旁边坐下。 “你们在屋外说什么呢,叽叽咕咕的。” 方余生拿了一杯牛奶走了过来,趴在钢琴架上,右手轻轻抚摸着着台奶白色的钢琴。 冰凉的温度从指尖传递到血脉,直窜大脑深处。 曲凌天抬头,用眼神指了指和琴谱放在一起的一张账单。 拿起账单,上面是她看不懂的法语,不过有一些和英文比较类似的单词以及数字她能大概猜得出来是什么意思。 “这是,他欠你的一百万的账单票据?” 掀起被擦拭的发亮的钢琴盖,黑白相间的琴键整齐地排列在琴槽之间,等待着被人灵活的手指按压。 “嗯。” 女佣从楼上提着空桶下来,手里是已经洗干净的抹布和手套。 对他问了句好之后,一位年轻的女佣上前再次询问,是否需要留她们下来做家务之类的工作。 黑白色调的围裙覆盖在里面的灰麻布料的裙子上面。 女佣带着一丝期待的眼神看向坐在钢琴旁边的男子。 透明玻璃间隔着室外的花田和屋内的空间,窗纱恰到好处地垂搭在地板上,将明亮的视野留白了出来。 曲凌天轻轻抬眸看了一眼女佣,又转眼轻抚了一眼站在琴侧人。 恍如油画之中款款抬眸的钢琴王子一般,眼神之中的那丝冰冷将他身上不谙世事的韵味刻画的尤为贴切。 “不必了。” 方余生的眼珠子刚刚已经向着女佣站着的地方仔仔细细地扫描了一遍,虽然他没有仔细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看见了。 那意味深长的警告的眼神虽然没有明言,但是他可以体会到其中的意思。 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很可爱,很可爱。 “那好吧,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用电话联系我们哦。” 女佣从衣裙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置物架上。 “再见了,madic先生。” 女佣说完还故意等待了几秒的时间,但是见琴凳上的男人丝毫没有要理她的意思,只好灰心丧气地离开了。 威廉坐在屋外的客车上,看着最后才走上来的女佣脸上一脸的失意神色就明白了,他的色诱计划不太成功。 “想听什么曲子?” “你要弹给我听吗?” “嗯。” 这不是废话吗。 他现在坐在钢琴面前,拿手机放音乐给她听啊。 “什么都可以吗?” 方余生刚想去拿手机找歌,却突然想起自己没有手机在身上,只好随便想了想平时自己喜欢的歌曲。 她蛮喜欢孙燕姿的歌曲,所以刚刚准备说的时候,曲凌天却已经将手放在琴键上,不慌不忙地按下了错落的琴键。 所以她索性由他自己弹奏。 谁让他刚才的表现勉强能让她满意呢。 “听见冬天的离开 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我想我等我期待 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 阴天傍晚车窗外 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 向左向右向前看 爱要拐几个弯才来……” 不是什么g大调f大调,而是她刚想说的孙燕姿的歌曲。 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地在琴键上触动着,游走着。 头和下巴的动作不禁伴随着旋律轻轻抬昂。 一曲奏毕,两人竟然都没有说话。 谁也不想打破由音乐营造出的这样安静而动人的氛围。 “你怎么知道我想让你弹这首?” 曲凌天将手从琴键上挪下来,眸子对上她的眼神。 他知道她喜欢的歌手是孙燕姿。 他知道她喜欢的服装品牌是纪梵希。 他知道她刷牙从来不喜欢用软毛。 他知道她最喜欢的香味是淡淡的花香。 唯独一条,他不知道她会画画。 所以当昨夜她已经睡着的时候,曲凌天从床上轻轻起身去到书房,钢笔轻蘸墨水,取出一本空白的笔记本。 记下记忆中他爱她的片段。 神秘队伍 “那天,我晕倒了之后,发生了什么。” 方余生顺着他的目光,从钢琴旁边走了过来,坐在他的座位旁边。 那天…… 黑衣人将最后的力气汇聚在了手上,以为开出了他人生的最后一枪,力气耗尽的他,斜着眼睛倒在了地上。 刚刚离去的安娜背着背上的机枪,去第三层看了一眼。 果然不出所料,这么大的响动已经触动了当地的武装警备力量。 但是看着这批武装组织的行动,安娜却不由地怀疑起来。 这或许,不是当地政府的武装力量。 一批武装队员纷纷从卡车上有致地跳下来,行动组织都比一般的武警还要敏捷一些,武装卡车的驾驶员也很懂规矩,掩护着武装队员突袭到前线去。 原以为他们会猎捕活的黑衣人,但是没想到他们都采用了最残暴和直接的方式终结了这场战斗。 横扫 一个活口都不准备留。 黑子带队从战斗的前线退了下来,路过那个叫阿丘的单辫大灯笼裤的痞子旁边的时候,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挽着他的头朝后退去。 这个叫阿丘的人,嘴里一定藏着很多的东西。 只是刚刚将他拽着往后走了几步,一发快准狠的子弹直接从阿丘的脑门上打过,从前额直接打穿到后额,从黑子的耳边划过。 血液带着白色的浆状物体溅到黑子的脸上。 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 将手里的男人一把扔到地上后,黑子靠着边上的油气桶望着外边的战场,一片血海,比他们还要狠。 他们的目的是保留部分人员,尽量留下活口。 而眼前这批人的行为,明显是毫无人性的猎杀,扫射的弹夹像是不要钱似的。 他们之间还有一两个没有撤回来的人,连同黑衣人一起扫射。 黑子看见倒在血泊里的队友,脸上愁眉紧锁,紧盯着带头在机枪后面指挥的人。 安娜见事态不妙,立马提着曲凌天的皮箱,掉头去了第一层。 他们的人数和装备比起那批武装组织的人来说要吃亏很多,而且这种作战手法根本就不是国家武装组织的作风,反而像是。 被人豢养的敢死队。 刚刚下到一楼,就看见地上趴着的黑衣人手里举着枪。 “砰”的一声,直接飞向了不远处的两人。 安娜从截过地上倒下黑衣人手里的枪,恍惚间看了一眼掉落子弹的颜色,脸上微微失色,以最快的速度跑向不远处的两人。 看着面前男人的以最快的速度对怀里的女人进行毒素防扩散的措施,自己只是默默地将手里的工具箱打开放在了地上。 曲耀天闻声而来,看见胸膛上流着血的方余生,脸上的表情微讶。 他不是说没有问题了吗,怎么 怎么还会让她受伤? “我们要赶紧从这里撤离出去,上面来的武装力量不是组织有接触的政府的人,可能会连同我们一起滥杀。” 安娜回头望了一眼地上倒着的黑衣人,眼睛死死地望着她们,嘴角还有笑意。 “你去开车。” 安娜的手拍了拍旁边站着的曲耀天,自己跑到了黑衣人的一边,将地上倒着的那个气息尚存的人扛了起来,架在脖子上,朝车停着的方向走去。 楼上,黑子带的人也尽快地原路撤离了现场,临走时又拍下了最后一张武装力量的照片在手机里。 曲大夫是双胞胎 后座坐着曲凌天和躺在他腿上的方余生,已经被敲晕了的倒在地上的黑衣人。 曲耀天在驾驶座上,虽然以极快的速度开着车但是还是被身边的安娜嫌弃。 “你开的太慢了。” “你有本事你怎么不来开?” “我要不是去扛人了,谁稀罕你这破技术来开车,再说了,我也没想到你开得这么烂。” 说实话,曲耀天开车的技术在正常人的水平里面已经算是很好的了,只是相比于安娜他们这些经历过正规训练的人来说,他的车技还是差了很大一截。 “死女人。” 曲耀天在嘴边嘀咕了一句,他之前把组织里的人物信息表全部都看了一边,包括他们的一些特别之处。 所以,当然他也看见了身边这位安娜*****表里车技那一行写的是1/129。 1/129的意思就是,在训练岛上精选过后剩下的129个训练者里,她的排名是第一位的。 简单来说,就是惹不起。 “你说什么?” 虽然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声,但是安娜依旧听清楚了他说的话。 他居然骂她死女人? 要是换做以前,她早就一脚把他踹下车了,但是考虑到座位后面还有一个需要急救的人,就不和他计较了。 云生医院 急救室里接到他的电话,担架车早早地安排在了门口,等着接人。 他双手平躺着将方余生放在车上,准备赶着和她一起去急救室的时候,安娜跨步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的状态不是很好,刚才的急救措施虽然你的手法很稳,但是我看得出你的心态没有控制住。” 曲凌天的手上沾满了方余生胸膛上按压和抑制的血,带着一丝黑色的粘稠,从指尖滴落在水泥地面。 “她的手术我来,你先去休息,车上还有一个活口,这可能是唯一的活口了。” 安娜向车停的方向看了一眼,刚好看见挡在车前面的曲耀天。 接收着她飞来的目光,曲耀天以为她在看自己,反问她。 “你们谁做手术?” 安娜故意不理他,对着曲凌天点了点头。 “就这样,我去了。” 然后迅速跟上前面的手术推车,抢先一步去消毒室换衣服。 “别太着急,她不会有事的。” 看着自己面前带着痛苦不堪表情的哥哥,曲耀天一时之间慌了神,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这位冷酷的“胞”哥,脸上有什么异于冰冷的神情。 现在看他,应该是真的很痛苦吧。 虽然自己也很难受,不过相比于他而言,自己只是有种淡淡的伤悲,就像是心里的某种执着被斩杀了一样的不习惯。 还剩下一辆担架车停在原地,一旁的小护士胆胆怯怯上前问了一句。 “那个,曲大夫,还需要这辆车吗,不需要的话我就……” 小护士跟在医院里见过曲凌天好几次,今天上午还见过他,但是着面前突然出现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曲大夫,她一时之间才明白。 原来曲大夫是双胞胎啊。 看发型她还是很简单地就认出了离自己近一些的男人是曲大夫。 你会知道我有多痛 曲凌天站在手术台外面,安娜进去的虽然和他说过不会有事的,但是他还是很担心。 江子微也来看了一眼,听说出了方余生出了事,他虽然相信曲大医生的技术,但是还是很好奇,madic现在会是怎样的一种状态,确定了曲凌天的状态之后他又离开了。 原以为他冷漠的性格,就算是爱的人出了事也会镇定自若。 但是没想到,他也会有绷不住的那天。 曲耀天拿来了车上他带来的电脑,虽然担心里面的情况,但是手上还有一些事情。 比如那些人的情况资料。 看着曲凌天转身准备离开,他抬起头看他离开的背影。 他的脚步声一向是很轻的,此时的鞋底却踩着瓷砖发出了重重的踏击声,在安静的走廊里回响,引得他不禁身上传来一阵颤抖。 不自觉的战栗。 黑衣人此时已经醒了过来,被曲凌天绑在座位上,眼睛被蒙着,嘴里塞了一坨棉花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 房间里一片黑暗,突然传来开门声,然后隐约的亮起了灯。 “咔嚓。” 房间门被关上的声音,在房间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男人的鞋子踩击地面发出的声响,伴随着窗户外的一阵寒风,风掀起了窗口的帘子。 临近十二月的天气,刺骨的寒意贯彻在通天的黑夜里。 黑衣人摇动的绑住自己的凳子,想要借用这种响动来打消这种来自内心恐惧。 “唔唔唔~” 嘴里的支吾声听不清楚准确的发音,但是也能明白他此刻的害怕。 脚步声在他的身侧停下。 “我知道你不会说。” 曲凌天轻描淡写的话语之间篆刻着他内心最痛苦的仇恨,面前的这个男人,对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开了枪。 极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怒火,试探。 “但是,我还是要问一次。” “解药。” “说,点点头。” “不说……” 半晌,坐在凳子上的男人还是无动于衷。 他知道自己的利用价值远不止如此,他们此刻也不会让他死。 但如果他说了,那就是背叛。 背叛,就是死路一条。 曲凌天从桌子上拿来一直针筒,鲜红的液体在针孔里面翻涌流转,好像在等待着自己的释放和自由。 “看来,你很清楚自己的价值,也好。” “身上的皮肉之苦,你经历过也疼过。” 曲凌天轻轻掀开他身上的外套,解开他内里的衬衫扣子。 白色的里衫之下,胸膛之上一道看上去时间不短的刀疤停在两块突出的胸肌之间,横跨沟壑。 “单纯的身体上的疼痛是无法唤醒你的,所以。” 最粗的针用最猛的力以最准的手法,毫不犹豫地刺入了他的心脏前膜,没有刺穿他的心脏。 里那颗跳动的心脏不过仅仅五毫米的距离。 巨大的冲击巧妙地避开周围热烈的血管,直达心脏。 “砰砰砰” 那种绞痛的感觉就好像是捏住了全身的每一根血管,阻止身上的每一个器官的作用。 液体一瞬间的释放和他身上的血液迅速的相互融合。 “你会知道我有多痛的。” 曲凌天拔出针管扔在地上,玻璃的针筒碎了一地,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红色,液体完完全全地注入了他的身体。 江子微带着人来到房间,他一只手里握着枪,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曲凌天的肩膀。 他的眼眶里带着一丝红色的血丝,从眼角的位置蜿蜒盘旋到眸。 “你,想开些,她会没事的。” “她要是有事,我要他们全部都为她陪葬。” 江子微当然知道,他嘴里的他指的是谁。 也没有劝他,只是抿了抿嘴唇带着人离开了。 绝对不可能自杀 这次手术,安娜已经尽可能地将方余生体内的毒血抽了出来,部分依附在组织器官里的也用药物暂时地抑制住。 但是,这次手术的时间还是要比曲凌天预想中的要长半个小时。 黑衣人被带回了组织接受专门的审讯。 消毒水混合着药物的杂糅气味充斥着医院的走廊。 方余生被手术推车缓缓地从病房里推了出来,纤弱的身躯上被插满了带血的输血管,活脱脱像一个人形海胆。 曲凌天从安娜的手里接过推车,独自将她带回自己的房间。 办公室内侧的房间,当时站在窗口看见她被推入湖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在又看见她满身插着管子躺在他的面前。 曲凌天轻蔑地一笑,是自嘲。 手轻轻摸着她的发顶,温柔的触感仿佛她下一秒就会睁开眼。 第二天,各大新闻网页都竞相发布关于甄沁媛被杀一案的新闻,虽然没有提及背后的杀人凶手,但是都隐约有所映射。 所有她生前所做过的丑事都被公之于众。 “啧啧啧,原来她是这么上位的,亏我之前还同情她的遭遇。” “是啊,这人啊,有的时候不能做得太过分,否则会遭报应。” 刘思衡当然也看见了这条新闻,不过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做过什么事情他大多都能够猜得到,所以并不吃惊。 唯一让他有些担心的是,是谁把这些秘密全都捅了出来。 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够掌握这么多的消息还隐藏的无影无踪。 甄沁媛的事情被捅出来没多久,项灵韵就跑来找他。 原本内心毫无波澜的刘思衡,竟然能瞬间表现得伤感和无奈,满怀着对故人离去的惋惜。 “虽然她做过很多的错失,但是她也是一个女人。” 项灵韵极力安慰他的情绪,并且从心底里认为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子。 哪怕她做过那么多的坏事,也依旧对她保持着那样一份同情。 这样的举动,无疑更加增强了她内心里对他的那一份喜欢。 而且如今无论是方余生还是甄沁媛,对于他而言早已是过去式,只要她现在在他身边的话。 她还是有机会的吧。 甄沁媛的死,虽然被主流媒体左右说是抑郁症导致的自杀成分很大。 但其中疑点很多,所以曲凌天又回到了她落水的那个地方。 她那样一个人,怎么可能自杀。 水池边毫无痕迹可言,这里不时会有游人来游山玩水,所以脚步的痕迹早已不存在。 顺着石子铺着的路,曲凌天一直往下走,无法确定她是如何落水的,所以曲凌天围着湖面转了两圈。 走第二圈的时候,在一堆石子之间发现了极其不易察觉的红色漆皮状的东西。 来这里游玩的人,基本上都会选择穿舒适的登山运动鞋,再不然也是布鞋或者跑鞋,而这种质地的材料明显就不会出现在那些类型的鞋子上面。 而恰好从湖底打捞上来的尸体是没有鞋子的。 这下可以肯定甄沁媛的死绝对不可能是自杀。 做了一场‘美梦\’ 如果说有什么方法是能够直接查到凶手的,那只用把当天来这里的游玩的人都排查一遍就好。 可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何却迟迟不见上面行动? 甄沁媛的手机号码上的信息已经被凶手清理干净了,如果是普通人作案,是没有办法把信息痕迹都清理地如此彻底的,而有这个能力作案的人,也必定和甄沁媛之前有一定的联系。 上面不敢动的人,又和甄沁媛有联系,甚至能够控制谬论的走向,这样的能力很容易就能够猜得到是谁在背后操作。 或许对于那个男人来说,这些生命已经完全不放在眼里吧,就像当年的那桩车祸一般。 恍若蝼蚁,只需要轻轻一捏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就算是处之若兄弟的身边人,亦能毫不犹豫的下手。 不过, 这个女人, 倒是死有余辜。 本来是想查项华强的资料,但是与其查项华强不如直接查他的大儿子项明辉,那老头的年纪大了,凡事一般都不会自己亲自出面,尤其是脏事和烦事。 所以如有手里的有人要处理了,那一定会交给自己最信任的人。 项家的孩子无非就是那两兄妹,至于曲耀天。 他从来没把他当自己的儿子,更贴切一些。 就当是养了一条狗。 曲凌天直接去查项明辉的踪迹,是不太可能能查得到的,但是如果是他身边的人那就不一定了。 如果他要去一个地方,那么一定会同他一起去的人,必定会有司机,所以司机的信息要更容易查到。 果不其然,通过手机的ip信息直接去调查司机的资料,数据都要比项明辉的更多。 手机定位系统的路线图已经被刻意模糊了,但是通过代码复原出来的路线基本上就是去到山上的那条。 “嘶~”。 突然一阵刺骨的寒意直接将他从噩梦中激醒。 沉睡之中,他不停地冒着冷汗,梦见了他一生中最害怕的场景。 梦里亲眼看见自己的父母在熊熊的烈火之中挣扎,看见自己的爱人抱着他还未降生的孩子,站在血潭之中苦苦哀求着他,让她回来救救他自己的孩子。 他梦见自己躺在一片黑暗之中,周围是一双双罪恶的双眼在高处看着他,索求着他对他们所做的亏心之事。 原以为习惯了的黑暗,被掩埋在心底里。 以为这样就可以完完全全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没有感情,没有理智,没有心。 但是自从被注入了那种红色的液体之后,内疚和罪恶恍如一双双白色的手,挣扎着从泥泞的浆土里拽拖着他。 “不!” 刺骨的寒意将他从黑暗的深渊里拉了回来。 眼前是一个四周敞亮的白色密闭空间,四个角落都装有摄像头,而自己则被困在椅子内。 四周空无一人,只是室内温度的骤降才导致他的大脑产生了信息的变化,迫使他从梦中醒来。 “noki” 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却不知道从何处传来。 男人的声音叫的是黑衣人专属的交易名称。 “做了一场‘美梦’吧,现在醒了那就回答一下问题吧。” 这里是哪里,现在外面又是谁在提问? noki轻轻地咽了一下口水,喉结轻微的跳动也被监控清晰的记录下来,电脑上的彩色波状纹路反馈着他此时的身体信息变化。 “体内acth激素分泌异常,估计和madic之前注射的那个药剂有关系。” 一测带着耳机的检测人员褪下耳机,对着座位旁边的审讯人员说着审讯仪上的变化数据。 而坐在审讯椅上的男人正是之前从港口退回来的黑子。 江子微抄着双手站在一旁,和黑子一起看着四个屏幕上的noki。 除了他们三人以外,房间的门口还站着两名持枪的特殊人员,都是组织里特派来辅助这次搜捕的人。 艺术家的打扮 沉默 黑衣人轻轻地瞥看了一眼四周的摄像头,又将头埋下。 “你有父母。” 黑衣人的心跳突然起伏。 “你有妻子。” 心跳再次突起。 “孩子还未降生。” 黑衣人终于抬起来头,面对着面前的白色墙壁。 他知道,厚厚的墙壁对面,坐着一个掌握了他所有身份资料的男人,而那个男人会用一切残忍的手段来对他和他的家人。 那种痛苦他不久前才在梦里体会了一番。 黑子或许不会知道,他的审讯时长之所以能够大大的缩短,少不了曲凌天的那一份帮助。 “两个回答有问题。” 江子微手里拿着一份打印机里打印出来的问题回答的单子,递给坐在座椅上的黑子。 看着面前的两页纸,其中每一页上面都有一段文字被标注成了红色,而这两个问题也恰好是这次审讯里最为关键的两个问题。 “你觉得他为什么不说。” 黑子将纸放在了桌子上,眼睛盯着手机屏幕。 手机的屏幕上是曲凌天在审讯之前发来的消息。 “解药,务必。” 江子微当然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而且他也挺担心那个女人的生命安全,毕竟相处了一段时间。 “或许不是不说,而是不能说。” “再试试吧。” 半个小时之后,曲凌天的手机在桌子上忽然亮起。 ——黑子 “抱歉,解药已经没有了。” “啪!” 手机被曲凌天砸向办公室的墙壁上,房间内的女人依旧纹丝不动地躺在床上,哪怕这样的响声也没有引起她的一丝变化。 房间里除了液体的滴答声,安静的可怕。 虽然他现在仍然待在医院里,但是医院的一切事物都暂由安娜打理,奇怪的是曲耀天竟然时不时往医院跑。 房间外传来敲门声。 “咚咚” 门从内反锁了,曲凌天走去开门。 走廊里亮着灯,屋内却是一片黑暗。 面前是手里提着盒饭的曲耀天,右手食指勾住便当的口袋拉绳,饭盒在他面前晃动。 “吃饭!” 曲凌天本来想把门关上,但是还好门口的男人眼疾手快,用身体将门抵住,这才留住了门没让关上。 “唉,我说你这饭总不能不吃吧?” 顺手打开墙壁上的灯光开关,关上房间门。 “不想吃。” 曲凌天坐在靠椅上,手指灵活地转着笔。 房间里很安静,而面前站着的是和他分隔了28年的弟弟。 空气安静得有一丝尴尬,两人的话都不多,尤其是曲凌天的。 “必须吃,吃完了我才走。” 曲耀天站在他面前说完话,扯过一张纸,直接把盒饭放在纸上,打开盒饭的口袋和盖子,将筷子从塑料膜里抽出来插在饭里。 一秒,两秒。 曲凌天没有接。 “你要我喂你吗?” 半晌,曲凌天终于接过了筷子,目视着眼前那个语气凶巴巴的弟弟,突然有一种自己不是哥哥的感觉。 两双看上去完全一样的眼睛,眸子里的神情却毫不相同。 哥哥的眼神一向是冷漠的,哪怕现在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冰冷(已经比看其他人好很多啦!) 弟弟的眼神却变化莫测,时而温暖时而神秘,时而冷淡时而凶狠,就和他这个人一样,让人捉摸不同。 “艺术家都这样打扮自己吗?” 被曲凌天突如其来的问话打蒙了,怎么突然转移话题? 只见眼前的男人接过他手里的筷子后,顺带着瞥了一眼他的着装,然后低头吃饭。 “呃,这个……” 他刚才是被安娜的一通电话打过来的,让他带饭过来。 但是到了医院门口才知道自己带饭的对象竟然是他哥,所以也没有换自己身上的睡衣,只是披了件黑色的长大衣就出门了。 她的兴趣转移了 “咳咳,这个是……慵,慵懒风,你不懂。” “嗯。” “嗯,什么。” “不懂。” “.…..” 曲耀天轻瞥了他一眼,看见内室里面还有一扇不太引人注意的门。 原来的隔断被改成了门,另一侧本该是病房的应该是被改成了内间,想来方余生应该在里面吧。 推开门,靠着隔层内墙放着一张比其他病房里的病床都要舒适的“病床”,他的猜想是对的。 看见他打开了门,曲凌天放下了手里筷子。 虽然刚才的气氛还算是融洽,但是他也没有忘记这个弟弟也是情敌之一。 尤其是看见他看向房间里的那个眼神。 “不要进去。” 像是大人在警告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曲凌天警告他。 一是不想让他打扰到她休息,二是不想让他看见她。 而一般被大人这样警告过的孩子,都是不会听大人的话的。 所以曲耀天还是走进了房间,看向安静地躺在床上的方余生,内间的屋子里格外的安静,想必是用了材料很好的隔声材料。 浅蓝色的被褥柔软地将她裹在其中,领口微微露出的粉色女士病服恍如春日海棠,轻浅入碧蓝的湖水,安静祥和。 人没太大的变化,只是和她才推出手术室的时候想比身上没有那么多的管子了。 曲凌天本来想进去的,但是听见走廊里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一向便知是谁,索性也没有去房间里将他赶出来。 “咚咚。” 安娜站在门口象征性地敲了两下房门就直接走了进来,进来的时候眼神还东张西望地在寻找着什么。 “吃上啦?” 曲凌天用下巴给她示意,人在房间里,让她赶紧带走。 索性安娜直接就奔屋内去了,出来的时候也不负曲凌天的期望,把人给带了出来。 只见安娜右手拉着他的手臂,往房间外面拽。 虽然方余生病倒了,但是她还是很吃她的醋。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女人的身材没有她好,长相也不及她更受男人喜欢,但是为什么她所看上的男人都看上了她。 这个问题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唯一的解释。 现在这个社会的审美,已经不再是以胸大臀翘和热情火辣作为美女的审核标准了,而是以平板身材和长相清淡作为主流审美了。 “真是病态。” “什么?” 曲耀天被她一把抓了出来,又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了个一脸懵逼。 “没什么,我说的不只是你。” “???” 疑惑更多了。 安娜索性转移了话题。 “给你看个东西,走,去我房间。” “咳咳。” 曲凌天吃着饭冷不伶仃的被安娜这一句话给呛着了,她在国外奔放也就算了,这国内还这么奔放? “啧,想什么呢,我没那个意思。” 自从给方余生做完手术之后,她就对曲凌天彻底丧失了兴趣。 或者说。 她的兴趣转移了。 所以在和他说话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多注意和讲究的地方。 “那,先走了。” 曲耀天和他点头示意,便被自己身后的女人拉出了他的房间。 饭盒里的菜都吃完了,饭菜都很合他的胃口,没有带辣的食物。 想着这点,曲凌天冷淡的表情突然有了一丝暖意。 太太,你快上去看看吧 曲耀天走了之后不忘给他发了条短信。 “先不急着动,华强集团过段时间冬季新品发布会,如果供应链断开的话,那个老头子一定会找他背后的那人。” 看来他已经知道自己在关注项家的最近的动向了。 黑子的酒吧最近来了一批新伙计。 原来的几个兼职生辞职了。 “你觉得靠谱吗?” 江子微倚靠在吧台上,双手背撑着自己的身体,头颈微微后仰。 舞台里闪耀的灯球在交变的颜色里旋转,反射出零碎的光痕,随着音乐节拍和舞池里的人群一同涌动。 服务员单手持酒盘穿行在人群间,行动虽然看上去有些笨拙,但是游刃之间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其实他们的身手并不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笨拙。 “我觉得挺靠谱的。” 黑子擦着清洁的酒杯,把上面沥干的水珠痕迹再次清理干净,就像是处理每件事情后的痕迹一样仔细而干净。 “你骗我。” 江子微突然转了个身面带笑容地朝他看看,他只是微低着头嘴角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没有。” 将手里的杯子放在托盘之上,递给迎面向他们走来的服务员,白色细腻的毛巾被叠好放进抽屉。 “如果你不给他们一些空间发挥,他们怎么可能轻易现身,只要提前做好准备就行。” 黑子将手搭在他的掌心,轻轻地画着圆形。 麻酥酥的好若一群蚂蚁在上头乱窜。 “哼,你的消息比我还快嘛。” 江子微反手握住他的手指,攥在掌心里。 “限量不奇怪,奇怪的是这次的限量要比以往的数量少太多,唯一能解释的说法就是物资不够,毕竟饥饿营销也得有个限度,尤其是对于这种大公司而言。” “你都安排好了?” “我安排了几个人混在他们的珠宝公司,一有什么消息就会说的,而且mag.不是也说了吗,wanna这次和华强的合作也出了问题,他知道的应该不比我少。” 黑子突然发力挣脱了他反握住他的手,然后从吧台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他一眼,直勾勾的眼神。 江子微很快领会到其中的含义,也从凳子上跳下去,跟上了他的脚步。 项家 “我让你做的公关,你做的这是什么狗屁东西。” 项华强手上轻杵着拐杖,将手里的一叠纸张一把甩在了项明辉的脸上,侧着身体指着他的脸骂道。 佣人隔着房间门在外面小心地听着墙角,听见房间里传来的勃然大怒,立马去找人通知太太。 “物资上出现的纰漏,可以从收购的其他公司里调度,如今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项明辉无视他的怒骂,只是冷着脸带着嘲讽的笑容,慢慢地从地上一张张地捡起那些资料文件。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项华强的拐杖在地上重重地跺了几声,隔着外国进口的高级手工定制的波斯地毯,楼层板也依旧能够听见重重的响声。 “咯噔” 项明辉的母亲手里端着一杯刚刚沏好的茶,准备上楼上看看,被从楼上跑下来的女佣和同时传来的声响,震的手里的茶杯突然掉在了地上,骨瓷青花的茶具一下轻盈地裂开…… “太太,你快上去看看吧。” 这一掌,你不配 女佣急忙忙地从楼梯上跑了下来,走到最后一层楼梯的时候还差点因为重心不稳而摔了一跤。 等项明辉的母亲冲到房间的时候,正好看见项华强伸手要打他面前的自己的儿子,所以立马冲到他的面前,想要替儿子挡下这一巴掌。 “你这是做什么?” 项华强疏密有间的胡子下,带着几横横肉的下巴不满地扬起,眼皮的褶子已经多得堆砌起来。 “我不许,我不许你打我儿子!” 项夫人面对着自己的孩子,张开双臂,活脱脱像一只母鸡护雏的模样,只不过她怀里的雏已经长得比他父亲还要高大。 “妈,你让开。” 项明辉清冷不起眼的眸子绕过母亲的发梢,看着自己面前的父亲,这个他叫了30多年的父亲,却从未尽过父亲责任的男人。 他从小就没见他回来住过几次,每次在公司看见他,他的身边总是环绕着莺莺燕燕的女人,满身的脂粉气息。 他给的是母亲的名分,却没有给她应有的爱。 他会给自己的情人挑选礼物,而母亲的礼物却总是让秘书或者助理去准备,这都是私下他去找购物百货的人打听的。 所以小的时候,当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的时候,却是带着一个比他小许多的男孩子出现的时候,他心里真是极度地厌恶这个男人。 同样地,他也无比厌恶他这个所谓的“弟弟”。 项灵韵比那个男孩小许多,当他来到这个家的时候,她还在蹒跚学步,虽然已经能够基本辨得事物,性格也格外的谦和有礼。 但是她却不和他一样对这个外来的男孩子有这么大的反感。 反而事事帮助着他。 “在家可以打老婆打儿子,对外面的女人却百依百顺,在公司里什么破事屁事不都是扔给我处理,遇到问题了只会对我呼来喝去,你可真担得起父亲两个字,你根本不爱母亲。” 这句话一说出口,项华强反手一个大耳光打在项明辉的脸上。 硬生生地扇出了一个红色的手印。 “翅膀硬了,敢这样和你老子说话?” “哼,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你不小心搞出来的东西。” 项华强还想再给他一个巴掌,但是却被他牢牢地架在了上空。 “这一掌,你不配。” 说罢,扔出了他被架在半空中的手臂。 项明辉刚准备转身离去,却被项华强一声叫住站在了原地。 “站住!” 拐棍用力一杵,跺在地上,震得项夫人和屋外的佣人都吓了一跳。 “我是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但是你又知道些什么,就敢这样妄自揣测。” “是,我和你的母亲确是没有太多的情感,你的出生也不过是一场偶然的意外。” 项夫人手捂着自己的嘴,眼泪不禁从眼眶之中流了出来。 项明辉轻轻咬牙,忍住自己的感情。 “你的母亲是名媛小姐,我是世家公子,我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上一辈下的一盘棋,一盘互相得益的共赢之棋。但这些年你凭什么说我没有爱过你的母亲,没有爱过你?” “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华强集团,你以为我的那些所谓的情人都是单单一望寻常的女人?或者你以为你身边的女人都是对你百依百顺的,只贪图你钱财的?你太天真了。” “你所看见的那些背地里的勾当,你以为只有华强一家独大?你以为我从来不受人约束?生意人,是没有人真正活得自在的。” 神威老爷子 山水庄园 曲凌天不急不慢地从车上下来,然后以极为坦然的步伐从公路边进到庄园以内。 两棵新进的古藤树攀在走廊两侧,密密麻麻的枝藤上一点绿都没有,紫藤萝花也早已谢完,不过还会有假花充斥在其中,依旧看上去热闹美丽。 两三个年纪看上去较大的老男人,前前后后地陆续被服务员指引着去到了庄园里最豪华和隐蔽的房间。 来之前曲耀天和黑子就和他大概说过了,他们这次吃饭来的大多都是和项华强关系不错的商业大佬,只有个别神秘的人物他们还暂时打听不到消息。 背靠着一丛长势极好的绿萝,前面有支撑屋顶的柱子,被喷刷上华丽的红褐色油漆,质地均匀有致,起伏褶皱之间都是精心处理过的深色画痕。 黑子的人都在其他的几个地方潜伏着,这里应该是没有人驻点的,但是透过柱隙之间,他隐约看见了离他不到五米的地方有另外一个暗潜好的男人。 曲凌天微微将头缩下,将重心收回低处,一个轻盈的转身离开了这里,这里容易被那个人发现。 看装束那人并不像是他认识的人。 包间里提前安置好的摄像头和录音器都被人拆除了。 一看就是高手的作为,而且这个高手的行动还体现出了一丝另黑子他们担心的缘由。 耳洞处的声音传播器里传来黑子的声音振动。 其余他安置的几个手下,都被对方的人抓住关在了包间里,以防他们偷听,但是却并没有杀他们。 他太熟悉他们的行动手法了,可以一击致命却没有下狠手? 要么是组织里的人背叛,要么就是想要让他们传递什么消息。 鬼鬼踪踪的脚步,曲凌天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灯光下的人身影一闪,不知道的以为只是一只鸟雀或者野猫的影子。 “项总啊,我说你最近的手里行动有些放不开啊,这可不像你。” 一个年纪看上去和项华强差不多大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根刚点燃的雪茄,躺在靠椅上打趣着他。 “今年的钻石珠宝生意不好做,你又不是不知道。” 另外边上稍微年轻一些的男人故意压低了方才男人说话的势头。 项华强不吭声,只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自顾自的看着他们说笑,不予理会,但是心底里却早已将他们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边。 这时一个杵着玉龙头拐杖的男人从门口进来。 男人的年纪看上去要比项华强大上许多,七十岁的模样,头发顶上顶着一头不输年轻人的黑发,一看便知是假发,圆形的黑色变色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只有敢和他对视的人才能看清楚他那副眼镜之下的眼睛。 但是一般人碍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都不敢与他对视。 项华强见老爷子走进来,连忙迎上去搀扶。 谁知老爷子一把推开了他的搀扶,直接面带笑容地走到正对着大门口空留出来的镶金嵌玉的软皮大交椅上,活脱脱像是在坐龙椅一般。 鸿门宴 传菜员从厨房里走出来,看了一眼手推车上的菜式,刚准备核对一下还差哪些菜样没有准备好,谁知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的脑袋顶就被别人劈中,头一歪晕倒了过去。 曲凌天将传菜员掳到一旁的树丛里,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他的衣服装扮,然后将人用庭院里的塑料蒙版遮住,扔在了最偏僻的桌子下面。 他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易容的准备,他的这张脸和曲耀天的那张一模一样,所以会引起比较多的麻烦。 手上推着推车顺着石板路一路推着去到包间。 门口站着两个看上去长得很有安全感的男保镖,黑色的墨镜和直挺挺的西服,上身衣服之下是填充的满满的腱子肉。 “你,检查。” 曲凌天低头哈腰地动作胆胆怯怯的,像极了涉世不深的小杂物员,配合着他们检查的动作。 检查的倒也还算仔细,衣服口袋,帽子下,鞋子里面,就连食物的底盘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边。 虽然表面上看着毕恭毕敬的模样,心里倒也挺无语的。 余光中,看见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人影在暗处,目光应该是在打量着他,看来这屋子周围藏得人还不少。 “进去吧。” 曲凌天点头哈腰的朝门口的二位爷道了谢,推着手推车往里走。 他在进来之前就在带汤食的餐盘里撒上了轻微的致幻剂,通常的检查很难检测出来,尤其是在这种要喝酒的场合之下,根本分不清楚是药物的原因还是酒水的问题。 中毒的人并不会立即晕过去,或者死亡。 只是会不由地多说些话,说一些自己脑海深处的想要说的话。 监听器被曲凌天藏在了传菜车的最底层的反面,通常来说检查都不会检查到最底下的那层,毕竟离地面的距离只有短短不到一根手指的距离。 他还是借助了走道和两侧的台阶的高差将监听器藏在下面的,只等菜从车上取下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取下监听器。 棕青色的瓦罐里煲了一只乌鸡,飘着几粒鲜红的枸杞子作为点缀,些许淡黄色的鸡油漂浮着,瓦罐下面有凹陷的地方,最适宜藏东西了。 将菜上齐之后曲凌天小心翼翼地推着车从传菜间退出去。 刚一走出去,门外就进来了一个人。 黑色寸发齐耳绞平,红而较厚的唇间带有一丝裂缝,眼袋有些重,双眼皮,浓雾眉。 是放才在他躲藏位置不远处的那个男子,这一进来,无非是为了检查传菜间是否被他安装了仪器。 从他身边走过,曲凌天淡淡一笑将车推回了厨房。 “你进来干嘛!” 老爷子坐在玉龙交椅上,看见门口走过来的男人,手扶着椅子的手把儿轻轻敲了敲。 “刚刚有人进来,我检查一下。” 男人冷酷的眼神和冰凉的语气都透露出他是一个职业的杀手,蹲起之间都不带一丝停顿,干脆利落。 鼻子挨近了轻轻闻了闻桌上的一盘菜,然后扫了一眼圆弧形的大桌。 桌子上不过寥寥六七人,圆环形的大桌子上却摆了不下数十道菜,每一道的样式都还十分的精致,一看就是价格不菲。 圆桌中间是一盘龙的造型,祥龙盘丘陵而卧于水,双眼微眯而视于前,恰好望着男人的方向。 “这……” 周围的桌客显然有些不满这男子的做法,却被老爷子一声。 “吃罢,愣着作甚?” 给打住,也不敢说什么。 有人要见他 饭席上,商场上的生意人都是你客气来,我客气去的,一轮下来桌上的两瓶红酒一瓶白酒都已经喝完了。 “瞧项总这话说的,我还能拒绝你的大单子不成,这单子别说一个季度了,就是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们也卖不了这么多啊。” 一旁珠宝店的总裁应和着项华强的话,脸上驼红的颜色和醉晃晃的动作都显示出他这次是喝了不少的酒。 若不是这次情况,项华强怎么会甘于和他们这些商人做买卖? 用他们部分最新的珠宝款式和材料进行一次性买断,也就是说这些其他公司的新产品进行改装设计之后就变成了他们公司的产品,价格上涨了不少,但是质量却没有变化。 这样的赔本生意,他自然是不满意的,但是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去弥补,虽然他嘴上是把他的儿子臭骂了一顿,但是心里却是个明白人。 项华强举起酒杯回应了他的敬酒,但也只是微微抿了一口,红酒入口略微苦涩,回味却十分香醇,带着一丝浓厚的香甜。 这顿饭吃的毫不痛快,老爷子坐在桌子对面一直带着墨镜,看着桌上人的来来回回,他嘴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 年纪大的人,喝点酒是没问题的,但是这老爷子说是来喝酒,但是却滴酒不沾,只是婉拒来敬酒的人。 而这在坐的人也都明白,这老爷子是暗地里实操买卖的掌舵人,进货的港口和海关、警局和质监局等许多的有关部门,都有熟人。 要是得罪了这位老爷子,那也是别想在业界混了。 不过也幸得着老爷子不喜欢做商场上的生意,否则这里也不会有他们什么事情了。 “得了,我吃好了,听你们几个的话也大概听懂了,这招呼一声的事情我白老大还是知道的。” 老爷子杵着拐杖站了起来,一旁在坐的人都随之起立准备送送老爷子。 谁知他挥挥手向众人示意,不必送了。 走到项华强身侧的时候,左手突然松开手上的拐杖头,用手使劲地捏了一下他的肩膀。 然后继续杵着拐杖走了,项华强自然知道这是有人要找他,而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要找他的人是谁。 老爷子走后不过两分钟的时间,项华强也从房间里离开。 一旁的身影突然蹿了出来,站在他的身边。 “他们潜伏的人很多,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尤其是方才进房间那个男人。” “看来真是得罪不起啊。”项华强眉头轻轻一弯,手上沾了一些刚才盛汤时汤匙上的液体,随着他皱眉的动作一起,拍了拍手上的动作,看上去像是在赞美这场戏后的主人。 又像是在讽刺这次珠宝公司的合作。 “走吧。” 项华强跟在保镖的身后,领着他去老爷子刚才想让他去的地方。 走过围墙,撩开帘子,背后是不同于庭院前的山景秀丽,这里倒像是活脱脱的金玉宫殿,到处都是铺设成亮闪闪的,满堂富贵的感觉,可见这山水庄园背后的人倒是真真有钱。 虽然陈设都很是富丽,但是却少有人往来。 屋顶上被琉璃彩色的玻璃包围着,想必是有暖气随时供应着,才导致的温度明显要比室外进来的时候要高出许多。 原来是他? 项华强褪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放在保镖的手里,顶级牛皮的鞋底轻轻踩踏鎏金色的地砖发出柔和的贴紧声。 虽然是冬天,但这里还是有鲜花盛开,缠绕着两侧的石栏柱盘旋向上伸展,一看这里的温度就是稳定维持在这附近的。 走了不远的距离,一个汉白玉堆砌的圆形正铂体喷泉池立在正中间,周围的留白形成一个圆形的空间,对着喷泉的有八个方位的房间,位置形式都采用了《易经》中八卦阵的样式。 若不注意看,往往会忽略这中央的喷泉之上是两半逗号的形状,一正一反,浮雕形状皆成反向之态,两颗大圆珠子放在其上,一灰一白,和这八卦房间布局相呼应。 “伏羲坐于方坛之上,听八风之气,乃画八卦。以—为阳,以--为阴,组成八卦: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坎为水,艮为山、离为火,兑为泽,以类万物之情。” 一道男声从一个房间里徐徐传出,接着人从其中走了出来。 这不是——严立衡? 项华强虽然心里有些惊讶,但是脸上依旧是处惊不变的微笑,商场上老奸巨猾的狐狸,怎么会在此刻露出尾巴? 只是他确实有些意外,这严立衡,虽然知道他的手腕能力不小,但确实没有想到他的手居然伸了这么远。 “哟,这不是严老头吗?怎么,这山水庄园在你名下?” 只见严立衡双手抱在跨前,淡然地朝他一笑,眼里饱含的神情令人难以捉摸,就连纵横商场多年的也有些瞧不懂,但是隐约能够感觉到这事情不简单。 “进来吧,这样站着聊多不快?” 说着,严立衡打开了房间的大门,邀请他进去聊天。 只不过保镖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给拦了下来。 “没事,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项华强对保镖招了招手,示意他无事。 虽然摸不清着严立衡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在这里吃饭是那么多人都看见的事情,尽管是在他的地盘上,谅他也不敢做什么。 更何况,他项华强岂是那么容易招惹的? 敢放言公然和他宣战的国内企业或者个人,还没有几个。 严立衡拉开房门迎他进去,屋内的景象又是另一番景色,与外面的富丽堂皇不一样,这里更像是道家人喝茶的客居。 不过这景致也有些过分的好了。 外面的走廊衔接的八卦阵就是着屋子的过渡区,想必这八间房各自对应的不同卦象,也对应着不同的装修风格。 “严兄好大的手笔啊,这装修比起华强的酒店,那可真是奢侈了去了。”项华强说着也被这眼前的装修布置镇住了一刹。 原以为不会有很大的空间,但是走进一瞧才发现里面大有文章。 黑白两色的石子相间铺设成的地毯路,细看才知并非普通的鹅暖石,而是材质中等的黑白两玉,这玉石铺成的道路走着,本是可以不必穿鞋的,自古便有“人养玉、玉养人”这一说法。 而玉石由于摩擦皮肤刺激人体的穴位,能活络人体的经络和皮肤等,改善人体的微循环,促进新陈代谢、活跃细胞组织、从而增强人的免疫能力,达到防病健身之作用和防病治病效果。 玉石路铺成的路看似弯曲凌乱,但其中却隐藏了走向方位的风水之理,镶在道路两侧盘旋飞舞的龙凤祥瑞图更是采用了上好的玉石材料,灯光的照射使得墙壁上的玉石格外的剔透,仿佛要从墙壁上飞出来的一样,那一块块的玉石形状色彩仿佛真如龙鳞凤羽一般。 两只蝴蝶 沿着玉石壁下面是一条人工修筑的小溪流,缝隙之中隐隐有灯光透出来,细细一瞧才知这是镶在缝隙里的夜明珠。 这夜明珠其实不过是玉石生成之时,混入了硫磷等矿物,在吸收了外界光线照射进来的时候对外反射出了它自身吸收的光芒,所以才会在暗处的地方发光,大些的夜明珠倒是十分的值钱,零碎的小珠子不过比珍珠贵上一些而已。 一路的玉石器摆设,还有各色上好的珊瑚树,都是有些年代的物件了,可见的这屋子的主人十分的喜欢这些古董玉器,其心性也可见一斑。 在两人的身后,一道黑影无声地跟在他们的后面,借由物件摆设的阻挡,一路混迹在他们之后。 而方才被拦在门外的保镖此时已经昏迷在门侧,头埋在胸前,脖颈后面似被人砍了一掌,这才昏迷过去的。 弯曲的小径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云屏,上好的黄花梨木做架其上是国内有名的手艺人精心绘绣的山水仙人云游图。 未曾题诗词在其上,也未曾落款于其上。 虽然如今识诗画都要一看那题诗作画之人的名字,但对于一些无名的器物摆件、诗词作赋并不因为它无名而显得平庸。 正如着面前的云屏,一针一线都丝毫不差,针孔疏密都掌握的极好,转身走向前,在看这云屏的正面又是另一番图像。 原以为也会是什么山水图卷,没想到绣的竟然是两只蝴蝶,青蓝色的翅膀渐渐在尾端变成白色,与画布融入在一起。 莫不是庄周梦蝶? 云屏之下,不过五米远的距离坐在刚才消失离开的老爷子。 黑色的沙壶放在旁边一个看似并无什么特意之处的炉子上,沙壶的嘴里带着少许白色的水雾,想来里面是烘好的滚水。 面前的茶盏是简单的竹制盏台,纹理之间带着一丝韵味,与外面的玉石器具所体现出的华丽雅致不一样。 这里更像是野居山间的地方。 看那老爷子的侧身是一扇闭上的推拉门,不知门口是怎样的。 项华强随着严立衡的牵引,脱了鞋,坐在了地上竹席软塌上。 颜色高等质感细腻的紫砂里,徐徐的水流涮过杯壁,甄满一杯清茶在其中,温度还在,不算凉。 “你尝尝我这茶可好?” 严立衡将手中的杯子递给他,自己将自己原座处的杯里掺满茶水。 “严兄的茶,岂有不好之理啊?不过老爷子为何在此处?” 项华强轻举起手里的紫砂浅杯,轻轻闻过茶间的香气,轻抿一口再一杯下肚。 “确是好茶,不知是何处得来的,等闲时我也可以去讨些来品。” 严立衡笑着摇摇头。 “这茶是好茶,不过制茶之人喜欢云游四海,这茶叶也是他随机而得,得之是运,不得则是无缘。” “哈哈,原来这样有意思,说来也是这个理。那这两只蝴蝶绣在虚伪缥缈间又是何理啊?” 项华强抬头侧身望望一旁云屏上的双面绣,背面他知道,是这山水庄园的由来,只是这严立衡这人。 他看不清楚。 一个都别想逃 “人生本就是在虚无之中遨游,看懂也好,看不懂也罢都是人生,也正如华强兄问我的问题。” “哈哈哈,是这个道理。” 坐在他左侧的老爷子,忽然带着一丝奇怪的嘴角弯度朝他看来。 灯光亮着,案前还点了一盏油灯。 这般的安静,他才头一回细细看清楚老爷子的眼睛,原来他两只眼睛的大小并不一样,右侧的眼睛相比与左侧的眼睛而言要小一些,而且虽然是睁开的,但是却有一种淡淡的朦胧感。 他瞎了一只眼? 老爷子看出了他正盯着自己的右眼看,好像是发现了什么。 严立衡在一旁微微振声道。 “你看到了,这是当年老爷子替我当下的一刀。” “这次叫你来,也是因为这背后有些事情要告诉你,这些事之前瞒着,也是因为老爷子想要保护我。” 严立衡虽然已经年近花甲,但是眉宇之间那股气血依旧不减当年的那份,依旧还留有那种能够震慑人的魄力。 灰色的闲散样式的中山装,更使他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威严。 “白老爷是我父亲的手下,当年我还在部队的时候,军中的事大多由他一手提点。” “待我当上司令之后他才退隐背后,不愿再参与战事动乱。” “后来平反之后,我在h市立住脚跟,走南闯北积累下的人脉,还有其他的一些渠道。所以当时其实在h市里兴起的那一股强劲的力量,正是来自于我和我的兄弟们。” “我于北上发展,父亲去世的早,所以这里的大小事都交给了白老爷,若不是因为根起于此,留下了诸多的不得见光的事情,我也不会派我的亲信留于此地。” “后来的事,我想除开你查不到的,已经被清理地干干净净的那些,还有我和白老大的这层关系,其他的你应该都知道了。” 曲凌天躲在暗处,清晰地听见了他的对话。 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来躲在暗处的那个人原来是他。 组织当年在查白老大的身世的时候,就发现有一些文件是伪造的。 只是碍于当年的动乱,加之很多的情报员都死了,文件也被换成了假的,所以才一直没有找到当年白老大是如何在这里,乃至其他的地方混得令人闻风丧胆的。 严立衡 藏得够深的啊。 这么多年来,他提供的消息虽然大部分是真的,但是都是分分散散的,有些是能查到一些消息的,但是清理的人都是那张“暗网”的边缘,想要抓住国外的那批人,太难。 而这样说来,他与组织的那些互通并不是为了向组织和国家提供有力的消息,而是为了自保。 那当年他的父亲曲家兴的死,凶手就应该不是项华强,或者说最后的指使者并不是他。 他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只因为手里棋子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 严立衡…… 他的城府和手段,项华强不及他。 曲凌天从腰间拿出手枪,紧紧地窝在手心里,无论谁是凶手,房间里的三个人,一个人都别想逃! 白老爷子 “不过,当年的那场车祸,曲家兴是你带走的?” 项华强带着疑问的语气,当年虽然他无意之间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但是撇开这个之外,他还是他身边将近十年的医生,突然的被要求处理掉,于情于理他都不忍。 十年的时间,他有什么病痛的时候,都是这个年轻的男人为他治好的,他比他小了十岁,人多的时候唤他项总,只他们两人的时候他会唤他华强哥。 “嗯,我带去了f国。” 曲凌天手里的动作刚要出动的瞬间,左手反扣住墙壁稳住自己的身体,将自己带了回来。 他刚才说什么? 他的父亲当年被带到了y国,而不是车祸死亡? 身体在回缩的一瞬间脚由于惯性的作用一脚没刹住,不小心踩到了沿着墙壁边缘的黑玉暖石。 石头相击发出碰撞声,虽然声音并不大,但是对于他来说已经是相当的失误了。 项华强没有听清楚屋外传来的声音,但是严立衡察觉到了。 他这么多年的经验以及从军入伍的训练,虽然不及一般的特工那样灵敏的身手,但是打架和对抗他都不输什么。 “是谁?” 严立衡从垫子上立马站了起来,从茶案下面拿出一把水果刀,十分迅速地就朝房间门口走去。 山水庄园向来鱼龙混杂,但要想找到这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步道的方向和进来机关都是只有庄园内部的人才知道的,不然就是提前告知过。 乾坤八卦室并非每个房间都开放,除了此间房得以畅通外,其他的房间都有着不同的机关。 这间房摆放的是一些玉石器具和茶室,所以并不设防。 但是如果…… 曲凌天脚踩石子的时候心里暗道不好,知道严立衡这个人向来厉害,如此一来便是更难得知曲家兴的下落了,只是! 这个时候还不能让他知道是组织派来的人。 不然这个时候双方开撕,乱起之时暗布相连的网线就难以收场了。 手里的枪朝屋内案几旁的男人射了一枪,既然知道背后是谁在操盘了,那这个男人也不必再留。 手枪是军用的普通手枪,是他来之前特意换上的,为了防止这次的行动有组织内部的卧底认出来,所以才特地换上的。 老爷子的左眼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站起身来,云屏外又突然传来一声枪声,还来不及转头看,一道重力就直接从他的吼间穿破,直愣愣地从动脉穿过。 带血的茶案上,杯中都被溅入了温热的血液,茶香一时之间都被浓浓的腥气掩盖住。 由于强大的冲击力和动脉的强烈跳动相搏,皮肉在一瞬间绽开。 “白老爷子。” 项华强也突然将身体退后了一些,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击吓了一跳,脚尖练练从地上踮起,手抖着撑住地面站起来,身体发抖着往后退。 活脱脱的一副被吓得半死的表情。 严立衡此时已经跑到云屏的位置,回头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白老爷,自己脸上的表情格外的扭曲,直教人一种说不出的痛苦。 已经没有救了,这样的伤,除非曲凌天或者安娜在这里,而且必须得是在1分钟之内赶到止血,动脉直接被穿破。 就连他也从来没见过这样严重的出血,这枪法令人难以置信。 生门 沿着房间进来的路带着弯道和路障,正好为曲凌天的逃脱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走的时候,为了顺带用力蹬了一脚在路边摆放这的那棵最值钱的红珊瑚的坐台。 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红玉珊瑚,通体没有什么明显的瑕疵,颜色也非常地通透,其中的冰裂缝隙均匀有致,也是严立衡这里面最喜欢的一个。 座台若是以一人之力本不容易将其推倒,但是曲凌天利用快速冲击带来的冲量,看准了由于珊瑚的长势而使座台受力最不稳的地方。 一脚蹬过去。 座台产生了一道巨大的裂缝,他又换了一个方向,一脚蹬过去,顺带发力冲出去。 珊瑚的重心本就不在坐台的正中心,珊瑚枝杈伴随坐台的摇晃,立马开始剧烈的摇摆。 “砰!” 当严立衡赶到这里的时候,曲凌天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自己面前一地满碎的红玉珊瑚,严立衡的脸上露出了震怒。 他生气的是,那个人杀了白老爷。 项华强看着一旁倒下正拼命捂住自己颈动脉的白老爷,脸上刚才错乱和受惊的表情一扫而过,露出稍微的嫌弃和带着些许得意的神情。 终于,这个白老头终于可以从压着他的那台称上滚下去。 严立衡见追上那人已经毫无希望,于是又通过传呼机通知这里的所有警卫和暗浅的人全部出动,只为了捉住或者射杀刚才那人。 这个是没有手机信号的,除了茶室里的型号略微微弱一些。 刚刚出来门口迎面从外面涌入一批人,曲凌天听见这纷纷的脚步声响,立马将逃跑方向换向了另一侧的植物旁。 外面的那层玻璃是经过强化的,带有隔温系统,硬闯的话是没办法弄碎的,如今只有一个办法。 这里有八道门,如果除了项华强堆放金玉器皿的兑门之外,他只能去生门鹏鹏运气。 往回走,脚步声迅速逼近,而每一道房间都有一扇长相一样的大门,质地都是清一色的楠木。 怎么开门? 严立衡刚才是从里面开的门,但是并未见门上有锁和钥匙孔,应该是利用的齿轮带动机关控制门。 大门,大门…… 喷泉上的那副阴阳图一下戳醒了他,这里能启动无非是那两个安在阴阳图上的双色玉球。 他立马跳上喷泉池的水池上,眼看着自己面前的两颗珠子,珠子和阵图之间确实留有空隙,可以抬起。 只是这珠子被涌起的水推着,样子正在转。 拿哪一个? 白色的,还是黑色的? 曲凌天见过很多的地雷,也拆过各种各样不同的炸弹,逃过各种的密室逃亡,但是以这种形式设置的密室,他还是第一次见。 白色是生,生生死死各有天命,黑色,常人一定会选择白色。 所以是黑色。 曲凌天将转动的黑珠子抬了起来,果不其然,生门和死门同时被打开。 黑珠子应该对应的是生门,无论是或者不是,他都一定会从这里出去的。 外面的人踏进这里的时候,曲凌天刚好跑进了生门,而生死二门众人该如何选择? 戒指的主人 生门里,眼前的路是宽敞而明亮的道路,衔接的让人有些感到不自然。 果然,曲凌天顺着路踩错了一个台阶,左右两侧立马飞出了一把尖锐的细长飞刀,从他的手臂旁飞过。 脚步轻点两侧的路和岩壁,一路飞驰而过,快而准。 一路从通道里出来,直接到了山脚公路旁的一个小屋子里。 曲凌天推开头顶的木阀门,门板上有一层厚厚的灰尘,在推开阀门的时候,还好他躲闪及时,绕开了这一层灰尘。 木屋从房间外锁住了,于是他只好选择从一旁的窗户逃出去,窗户是阀门式开启双叶的旧式品种,说明这里的通道修建有一段的时间了。 玻璃窗的角落处一个一闪一闪的东西被窗外的路灯照到,所反射出的光芒在黑暗里熠熠生辉。 曲凌天本来都一只脚伸在外面了,想了想又折回去将地上的那个亮闪闪的戒指捡拾起来。 是一枚被灰尘挡住自己光芒的尾戒,样式看上去很简单,就是一枚圆环,并无其他特别之处,但是材质看上去应该很好的,于是他顺手就将尾戒装在了自己的包里。 他并不缺这枚戒指,只是这样的地方为何会在这里有一枚看上去并不属于这里的戒指? 这个小屋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一旁的破木架子上叠放着几个破陶罐,大门是厚厚的木门,上面的绿漆也掉了不少,木头渣滓挂在上面。 沿着墙壁堆放了一些麻布口袋和铁锹工具。 这样的地方出现了一枚戒指? 这枚戒指的主人又是谁? 曲凌天从屋内逃出,沿着公路靠着山的树丛里走,一些的树枝遮掩着路,可以替他遮掩一些身影。 走了一截,果然有一排排的车辆被围堵在前,挨个挨个检查身份。 将自己的衣兜里的东西装好脱下外套,将衣服一把塞在了树枝土壤之间。 他今天特地穿大了一个号。 从路旁拦了一辆空的出租车,然后坐在了后座的右侧。 “xx小区。” 还做出一副脸上带着醉意的表情,头扭搭在脖子一侧,枕着车门框闭着眼睛装睡。 “好嘞。” 前面的检查果然勒令调查车上成员,出租车司机被要求出示身份证,而他一副假装睡不醒的样子,还绵着嗓音嘟囔了两声。 出租车司机见势慌忙为他求情。 “他我的一乘客,今儿喝多了,恐怕……” “是在哪里上的车?” 车外的警察人员记录着他们的穿着和话语。 “老早了,不信你看表。” 司机见车后座的那男人睡得死沉,所以打表的时候是之前调过,上面显示的价格已经远远超出了实际应该有的价格。 “好,可以走了。” “好嘞。” 曲凌天虽然脸上没有做出什么表情,只是内心挺无语的。 敢收他的黑钱? 还真是长着喝醉的人好欺负? 车开到了xx小区后,曲凌天神神叨叨地从包里拿出五十块钱,虽然表上的价格已经是80多的价格了,但是实际不过40块钱的距离。 “给你,全部!” 带着一丝醉意和傻笑的表情,活脱脱的演出了一个醉汉的样子,只是这个醉汉的没有大肚子和肥硕的双下巴。 “算了算了,我就做个好人吧,你看看着表上的价格,便宜你了。” “嘿嘿嘿,到家了!” 曲凌天拖着脚步一瘸一拐地像要走进小区,只是在出租车掉头之后他又恢复的清醒,立马从包里拿出手机。 “来xx小区一趟。” 酒吧动乱 江子微一路飙车到了xx小区附近的游泳馆。 冬天,这里荒凉的很。 而曲凌天的外套在不久前刚扔进树丛里,所以他现在身上只剩下一件底衣和羊毛衫。 “阿嚏!” 江子微一扫身边的男人,脸上露出笑色,但是又清了清嗓子严肃的问他。 “怎么样,收获不小?” 在那个山庄那个地方的信号不好,所以能够听到的消息并不多,具体的还是要听他说的。 曲凌天从车前座的拉箱里拿出纸擦过鼻子,将擦过鼻子的纸揉成一团捏在手心里。 “嗯。” “听见什么了?” 江子微特别好奇,这山水庄园里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从卫星信号里看,这庄园的地形并不简单,光是餐饮的地区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占地。 而后面的高尔夫球场和休闲场所也并没有看出有什么异相。 “回去再说。” 曲凌天的耳蜗里,之前的那枚通讯仪不仅可以传递通讯,还有另一个作用。 可以录音。 灰黑的柏油马路上,江子微开着车飞驰而过,沿路掉光叶子的小榕树枝在风里摇晃着身躯那。 酒吧里,黑子清理着格外安静的舞池,酒水和食物残渣飞溅的到处都是。 就在两个小时以前,还在好好那些个服务的新店员突然没了人影,而这一切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下。 今天不少名贵还有项华强和白老爷的人都提前调动了部分的眼线,就是为了使知道这场聚会的人少之又少,转移注意力。 还有一部分精锐则是被掉到了现场隐蔽起来保护他们的安全。 而两个小时以前,恰好是曲凌天将子弹射入白老爷子的心脏不久。 这些新的店员原本以为会是华强集团的人,但是这样的举动,突然就使得他们的身份明了。 他们消失,却游窜于黑子“藏放”资料的房间。 那里表面上看起来是他办公的地方,其实放的不过是一些表面的信息图和酒吧的经营数据。 三个房间,三个新服务员。 就在房门被他们拉开的一瞬间,警报突然响了起来。 前后的路纷纷被夹击这,他们硬闯,不过还好在他们离开位置的时候,黑子已经通知其他暗中的服务员,提前安排好了酒吧客人撤离。 别看这些新来的服务员看上去并不壮硕,但是拳脚皆是上上等,和他们平时服务的笨拙状态相距甚远。 三人相互联手,将打斗的范围拉近到了舞池,本想着利用人群的阻碍来脱身,没想到撤去的时候舞池里竟然空空如也,原本应该在这里的人都被安排撤离了。 抡起地上的酒瓶到处乱扔,酒水飞溅在在四周,地上还有其他的果盘瓶装和爆米花之类的食物。 突然一把飞刀从空隙之间横贯而来,直直的插在其中一个人的心脏上。 黑子平日里无聊,很喜欢扔扔飞镖打打枪之类的,所以刀法枪法都很准。 眼前的男子突然倒地,一旁的两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黑子拿着手里的圆珠笔,一步一步的走向那舞池中的两人。 手上的圆珠笔被他灵巧地在指尖旋转,走到离他们一米半的距离,黑子突然停了下来。 直愣愣的将手里的圆珠笔撇断。 两个恶心的男人 “是你们自己说,还是……” 黑子将手里被撇断的圆珠笔干双手一放,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根圆珠笔的笔帽里藏有一个监听器,为了偷听黑子他们不经意间的对话,以收集信息。 这是一个很隐蔽的位置,不过问题就在于,这根笔和原来的笔相比虽然油墨的剩余量几乎一样,但是花纹摩擦的痕迹有一丝区别。 黑子握笔的手和标准握笔的姿势有一些区别,他的拇指喜欢放在食指的关节上面,所以握笔的手指之间的距离更近,笔端前面的花纹要比后面的花纹淡一些。 而这支笔的花纹摩擦过的明显是靠后的距离。 正是这点细微的差距,暴露了这支笔的作用。 “既然你一早便知我们的目的,为何现在才将我们抓起?” “现在?现在抓你们,就算你们不说,也知道是谁想从我这里套取消息了。” 黑子慢慢走近他们,右手轻挑着刚才问话男子的下巴,眼神里带着一丝妩媚和弑杀的威逼。 “说吧,不说要遭罪的。” 男子将头高高扬起,转向另一边。 “我知道你觉得可能会有人来救你。”见他不说,黑子将手放下来,慢慢走向吧台旁边放扫把和撮箕的位置,拿起。 脸上是若无其事的淡定。 “不过你放心,旁边地铺里最近接应的商人,最近都不太安分,所以我们稍微处理了一下,基本上是不太能够帮你们的忙了。” 两个男子听闻此言,脸上都微微透露出一丝惶恐和担忧。 这次行动是意料之中,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仓促,所以他们提前做的准备还没有完全去探察清楚。 这下,怕是只有等着上面的人发现他们不在了,才有机会来救他们,但是那个时候……呵呵 他们怕是早已被折磨的不成样了。 想了想,两人都依旧保持沉默,还坚守着自己能熬过他们的讯问。 “那就,搜干净带下去吧,嗯……先关两天,不给食物和水。” 黑子说这话时显得格外的轻松,并不带感情,只是做着自己手里的工作——扫地。 酒吧里每天凌晨的清理是最费时间的,三点闭场,而清理却要清理到五点左右,离天亮不过一两个小时。 等到现场清理的差不多的时候,他终于等来了意料之中的那个电话,那个促使手下行动的电话。 “人我去接了,去你那里吗,还是?” 江子微开车在路上,准备去接曲凌天,他刚刚还在另一个夜场蹦迪,直接就被一个电话打来,叫他做司机。 “嗯,来吧,吧里的那些人都处理了。”黑子望了一眼柜台顶端的时钟,声音轻柔了一些又补充了一句,“可以开快些。” 江子微一笑,脚下的油门一踩,深红色的跑车发了疯似的冲了出去,在车辆稀少的公路上肆意驰骋。 街道旁,曲凌天从车上下来,关门的时候力气用大了一些。 “bang!” 车门和着一旁的路灯都轻轻颤抖了一下。 江子微心痛地看了一眼他关上的车门,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检查有没有坏,嘴里还不停嘟囔着要他赔钱! “我的宝贝,你受伤了没有?” 江子微轻轻趴在车门上检查,身后传来熟悉的味道,一个男人的手轻轻的缠上他的腰间。 “没有,不必担心我。” 黑子戏谑的回答道。 真是够恶心他的…… 曲凌天脸上一黑,直径走进酒吧。 脱不了关系 “什么!你说白老头后面的那个人是严立衡?” 江子微拍案而起,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严立衡和组织的联系虽然不算是很紧密,但是也算是重要的联系人,如果他是真的背后的人,那这件事大a会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的话,为什么组织当年会任由他在大陆内部驰骋? “我觉得组织背后有一些事情并没有彻底的告诉我们。” 黑子的手反撑在桌子上,指尖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响声回撤在空间里,激荡着三人的心。 这个结论早在曲凌天发现是严立衡在背后的时候,他就想到了。 而且他还有一个可怕的猜想。 如果组织真的知道严立衡是背后的人,而又未曾告诉组织里的部分人员,那么肯定是在隐瞒什么。 于他而言,能隐瞒的事情只有一个。 他父亲的死和组织也脱不了关系! 一路上他知道这种猜想很有可能,或者说非常有可能是真的,但是他还是选择暂时不相信,或者逃避这个猜想。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他当初加入这个组织的意义又在哪里?为了是自己更强大,帮助更多需要的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不再受人欺凌、威胁,为了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了…… 可是如果自己的父亲真的是严立衡和组织一起杀死的话。 那么。 他加入这个组织的意义,在哪里? 黑子和江子微不约而同的朝他看去,他们也反应过来。 知道这件事的话,最难以接受的就是他们面前的这个男人。 而最近他父亲的案件也刚有一些起色,这个时候突然告诉他,他父亲的死和他选择一生相信的组织脱离不了关系。 那会是多大的打击啊。 但是,如果明知道这次案件背后的人会是严立衡,那么为何组织还会派人去调查这件事,而且还会让曲凌天知道这件是严立衡在后面一手操作的? 黑子朝江子微使了个眼神。 “哎呀,我说,其实这件事也不一定就是我们想的那样,万一中间有什么事情我们不知道,所以说也别瞎猜,直接去问就行了。” 江子微义正言辞的说着,试图调节他们三人之间的语气氛围。 “嗯,我也觉得这件事背后另有隐情,而且你说他们当时提到了f国,那么有没有可能你的父亲并没有死?而是不得不现居在那里?” 黑子也试图岔开话题。 曲凌天倒是若无其事的模样,依旧是平日间的冷漠,无声地绘制着山水庄园的地图。 他走过的每一个地方,是什么方位,大概是多远的距离,曲凌天都记在心里,默默的形成了一张地图,现在他只是机械地将脑子里的那张图画在电脑上。 “事情差不多也就是这样,组织里的事情,我暂时还不想想那么多。”曲凌天关了手里的绘图器,拿起桌上的车钥匙。 “杀死白老大的那颗子弹是之前遗留在军营仓库的,之前军械交替的时候剩下的,估计不久会有人调查,你们处理一下就好。” “我……最近会带她回y国。” 曲凌天离开了房间,剩下两个大男人安静的坐在房间里。 天神般的男人 黑子和江子微都明白。 此时为何曲凌天会选择带方余生回y国。 一是他原本就住在那里,对他而言y国是最好的选择,而f国比邻那里,他找人调查他父亲的事情也会更快的有结果,如果再f国的话,反而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视线。 二是杀死白老头的枪法,极为的准狠,当今世上很难有这么厉害的杀手,就连黑子也不一定能够做到,除非是从小接受训练的天赋异禀的特殊杀手,否则绝无可能做到这般精准。 而当前在a市的可以拥有这种枪法的人,能够查得到的,不过三人,而且其中一人还是严立衡的那个手下。 所以,他此时最好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曲凌天从酒吧的车库里随便开走了一辆车,飞驰过路边的街摊小店,飞喷的尾气和躁动的汽车发动机声,引得在一旁路边吃饭的人不快,但是看见飞驰而过的是一辆敞篷布加迪,也就把气当成食物咽了下去,小声嘀咕了两句。 “妈的,有钱了不起啊!我要是有钱,我噪音比你还大!” 一个光头拿起自己手里的酒瓶,对准自己的嘴巴就是一口闷。 今天酒吧关的早,所以客人有些到这里的小吃摊上吃上了,这里今天的生意也格外的好。 医院里的值班护士单手撑着头,打着盹。 走廊上基本上没有人在走,除非是偶尔出来接个水喝的病人或者病人家属,但是输液区里倒是躺了不少人,集在一起看电视的看电视,看手机的看手机。 回到自己的房间,伸手要打开房门的时候,突然发现门锁并没有锁上,按下门把手的手停顿了一下。 这个时候谁会在他的房间里? 曲凌天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立马推门而入,墙壁对应着瞬间一只手夺命般的速度向他的脑袋冲了过来。 后脚跟一弯,顺势蹲下身体,曲凌天迅猛地出手,右手直穿上空,准备回勾,但是却没有抓住那人的手臂。 迅速变化自己的招式,反手去开墙壁上的灯光开关,却被人一掌从开关前方拍了下去,手腕关节发出咔嚓的响声。 这样的身手和力道,完全不输给他。 难道严立衡知道是自己做的事,所以已经派人来杀他了? 忍痛将右手迅猛抽回,左脚用力回旋一踢房门,大门“哐当”一声扣在门板后面,金属扶手将墙壁砸出了一道凹陷的痕迹。 黑暗之中那人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一道冰冷穿心的男人的声音从黑暗之中传来。 “好久不见。” 是每一个音符吐字都完美得不像话的德语,带着一种掌权者的威严在里面,即使未曾见过面孔,你也能深知那男子一定并非普通人。 听见这语气,曲凌天带有一丝恍惚,随即又冷静下来,记忆中出现一副极为少见的男人面孔,那男人犹如天神降临一般,高大挺拔的身躯,带着一股令人难以接近的威严气息在里面。 “难得。” 魔鬼的气息 房间里的男人就是现在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大a 高挺的鼻梁下面带着一些深灰的胡茬,今天他难得没有以面具示人,而是真容出现在这里,不过见过他真容的人或许更加习惯了他戴面具时的模样。 “怎么来了?” 曲凌天左手关过背后的房门后,轻揉着自己的右手,刚才大a的那一掌虽然只使了有6分的力量,但是却足以将他的关节扭伤。 房间里的灯亮起来。 比起是严立衡的人出现在这里,此时出现的是组织的人,还稍微让曲凌天松了口气,至少现在组织还不会对他做什么。 大a没有说话,只是从衣服的内里的香烟盒里拿出一根细细的香烟,点燃了放在嘴里,香烟的味道不大,但是如果是有烟瘾的人的话,这样一根烟足以满足他们的迷恋。 “咳咳!” 突然,大a捂住自己的胸口咳了一下,出于医生的本能,曲凌天本来想上前去帮他拍拍背的,但是脚上并没有动作。 “这是,肺痨?” 曲凌天反问他,他早些年就有抽烟的习惯,而且抽烟的量还不小,这些年肺不太好了,所以抽烟就抽对身体伤害少的女士香烟。 “嗯。” 拉开一旁的凳子坐下,曲凌天只是轻轻合上了自己的眼睛,靠在靠椅的背上,他现在有些困。 或许是因为之前着凉了。 “我这次来的目的,你应该清楚了。” “嗯,我知道严立衡有问题。” “当年你父亲的死,组织并不知情。” 说着,大a突然走过来,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脱下面具这个男人仿佛和世间格格不入,但是带上面具后,他就拥有了千百副不同于现在的面孔,甚至是性格。 曲凌天等着他继续解释,并没有接话。 “杰西卡在路上捡到你,也存粹是个意外。” 意外?那为什么要这么细心的栽培他?那为什么要让他现在知道这事情的真相? “有关于你被隐瞒的那一部分身世,是组织刻意隐瞒起来的,你以为你的母亲对你父亲的死,消息全然不知吗?” “我的母亲?” 曲凌天突然微微睁开了眼睛,难道…… “当年的严立衡只不过是个一心想做大事的人,手段上虽然有些不干净的地方,但也还算是江湖豪杰,我们在亚洲组织、起手、布局的时间和他的那个时代相差不远。” “不过他的一些私人恩怨,组织并不掺杂。” “你的父亲正是因为无意之间听到了一些消息,才被灭口,这件事你的母亲在你被接到组织不久,就应该知道了。” “她的愿望是希望你能够保护好自己,她那时也知道严立衡和组织的关系,不想你对组织有误解,而且上一辈的恩怨,并不关你的事,所以她还是选择了隐瞒。” “母亲她……” 她怎么这么傻,就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所以就把这一切自己扛下来?明知道父亲是枉死,还是选择以最安全的方法来保护他。 “那你们为何现在要将这些事情告诉我?” 大a的脸上神情突然有了一丝变化,原本的平静被打破,一瞬间天神不再是天神,染上了一丝魔鬼的气息。 “因为,” “他这些年所隐瞒的,在地下做的一些脏事,” “已经远远超出了组织能够容忍的范围!” ------题外话------ 我写申请居然写到了11点过! 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克里斯汀一大早到医院来,她不久前得知方余生住进了医院,隔三岔五会过来探望。 她父母那边,也是她找借口搪塞过去,不过她也警告过曲凌天,如果他不能够将她治好,那么她一定会告诉方余生的父母她的情况,并且她也会阻止他继续留在她的身边。 哪怕,方余生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决定好了要带她一起去y国了?” 克里斯汀看着手里他的机票,有些不解,为何要去y国,留在a市不好吗,非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如此一来她就少有机会去看望她了。 “嗯,那里的环境更好一些,而且如今在a市,她如果再遇到危险,那我……就陪她一起去了。” 曲凌天手里握着她的手,软绵绵的没有力气,看着她睡在床上的容颜,她比以前更白更瘦了。 本来克里斯汀是不想答应他带她去那么远的地方的,但是听他这么一说,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他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而且如今她手里的资源有些紧张,最近她被宋之恩滑胎的事情折腾的半死,还有她那个母亲宋筱,也不是省油的灯,若不是张振轩挡着她如今的地位早就从高坛上跌落下来。 这些日子,没有她的陪伴,她都不知道该找谁去诉苦。 “你要照顾好她。” 克里斯汀看着他握住她的手,坐在床边。 将手里她装方余生的一些日常用的东西的行李箱,放在床边。 “女人的皮肤和脸是最宝贵的,哪怕她生病了,你也要像她没有生病那样照顾好她,一些要用的东西我都写好了说明放在行李箱里。” “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飞机的滚轮从地面缓缓升起,机翼在空中划出风的痕迹。 y国 天气很冷,屋外还飘着雨。 街道上依旧有人往来,红色蓝色的雨伞在街头流窜。 他特地选了一个并不是很偏远的小镇,覃芸在那里的孤儿院里帮忙,他也好久没见过她了。 每年过年他几乎都不在她身边,去年也是。 今年或许可以陪她们一起过了。 覃芸之前是搞艺术的,所以可以教孤儿院里的小朋友们写写画画之类的,一来是打发时间还能养活自己,二来这样少了些孤寂。 教堂今天的人不多,因为下雨的缘故,做礼拜的人并不是很多。 教堂后面,孤儿院里,小孩子正追在一起打闹,覃芸跟在后面,看他们闹的过分了就伸手去制止一下。 “覃姐,有人找你。” 门口一个修女手里端着一盆水,刚刚去擦洗教堂里的凳子了,一个长得很帅气的男人从教堂走进来,问她这里是不是有个孤儿院,她这才带他进来。 看见门口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脸上是震惊和难以相信。 她儿子回来了? “天儿?” 覃芸低唤了一声,喃喃自语着。 “妈。” 曲凌天站在门口,慢慢走过去,抱了一下已经头发发白的母亲。 “怎么回来了啊?” “回来有些事情。” “嗯。” 覃芸虽然很开心,但是脸上还是很绷得住的,不愧是两母子,性格都是一样的。 待了一会,曲凌天就离开了教堂,回到住的地方。 曲凌天手里提着一些日用品,另一只手拨通了电话。 “威廉,你帮我找个人。” 圣诞节的消息 “什么人,对了,你回来了?” 威廉的声音听上去带着一丝嘈杂,这个时候应该是在火车上或者火车到站了。 “嗯,信息我之后发在你的邮箱里。”说完就直接挂了。 电话一边的威廉刚刚从火车上下来,疏散开下车的人群,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 “喂,喂?你说啥?” 一看手机屏幕,才发现他早就挂断了电话。 “还是那么冷酷!” 说着,威廉理了理自己的帽檐,返回了车厢。 文件已经整理好,打包发在了威廉的邮件里。 是曲家兴的资料。 大a说原来调查的时候并没有去细查他的资料,因为当时是严立衡的事。 但只要有一丝下落,曲凌天都不想放弃寻找。 十二月的天气,格外的寒冷。 y国的十二月和国内的新年一样热闹,对于他们来说,圣诞节是一年里最好的最盛大的节日。 “还是没有下落吗?” 十多天过去了,威廉那边已经尽力在搜索,但是毕竟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当年这件事本来就是很秘密地进行。 “没有,这里的华人大多都是这些年迁到这边的,所以原来留在这里的人并不多。” “医院找过了吗?” “都试过了,没有年纪和时间能对的上的,我觉得你父亲他......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本来就是试着找找,没有报很大的希望。”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一落千丈,他只在照片上见过那个男人,眉毛鼻子和嘴,他们兄弟二人和那男人长得很像。 路边上已经开始装点起来了,挂了一排排红绿色交替的丝带,还有灯球在上面。 led的小闪灯将街道装点的明亮美好,教堂也比以往的人更多了。 初雪,白色的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门口曲凌天特地布置了两棵圣诞树,圣诞树的顶上各放了一颗星星。 白色的飘雪就逐渐变大,堆积在一起,堆在地面上。行人在街头来往,孩子们也在欢呼着初雪的来到。 今天和往常一样,她还是安静的睡在床上,不过今天的床单他特地换成了喜庆一些的颜色。 为了让她看起来并不那么憔悴,床头也放了一只袜子。 这是童话里的故事,他并不相信真的有圣诞老人,也不相信许愿回真的有用。 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 虽然圣诞老人感受不到,但或者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期盼呢。 用温热的水为她轻轻擦洗过脸颊,再涂上一层水和乳液。 这是克里斯汀特地叮嘱过的,要怎么用她都写在纸上了。 今天在a市也格外热闹,克里斯汀作为xx晚会的特邀嘉宾,还在现场致辞,她在屏幕上和大家一起欢度圣诞节。 同时许了一个愿望。 希望她关心和在乎的人,能尽快好起来。 也因为这个愿望,大众媒体也在纷纷猜测,她嘴里的关心和在乎的人是指的谁。 刘思衡手里提着给项灵韵买的定制的香水,她开心了一整天。 威廉也在家里和家人一起过节,手机却突然有消息传来。 是他之前安排调查曲家兴情况的人,看来是有消息了。 “w,在xx街道有一户人家前几年有一个男人去世了,信息和你们的基本相符,是一个华人男子。” 请问你找谁? “jinglebells,jinglebells,jinglealltheway ohwhatfunitistorideinaonehorseopensleigh……” 窗外的街道传来圣诞节的儿歌,教堂里的孩子们围坐在围炉旁边,马上就要12点了,他们的圣诞袜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放在了床头。 曲凌天坐在书房里看书,外面这么热闹,仿佛并不属于他一样。 书架上有两本日记本,是他带来的。 一本快要写完了,另一本是崭新的,外表上看起来除了新旧有些区别外基本上是一样的。 这本快要写完的日记,第一页的开头便是他们的相遇。 在医院里,在手术室里。 还有柳叶做的书签,被他卡在日记的其中一页。 曲凌天手里拿着沾了墨水的钢笔,准备写下今天的日记。 书架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谁会在圣诞节的凌晨给他打电话? 是威廉…… 难道有消息了? “喂,madic,你要找的人我找到了,但是……” “但是什么?” 曲凌天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他已经去世了。” 曲凌天从凳子上坐起来,回头望向窗外的飘雪,纷纷扬扬的白色雪花好像是在哭诉着每一片坠落的辛酸。 明明是这样一个温馨的节日,大家都聚在一起欢度的日子,厅堂之上油光的火鸡皮散发着迷人的色泽,孩子们收到了礼物。 但是他却显得格外的冷清。 手里有些发凉,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在衣服兜里。 回到卧室,女人静默的脸庞上带着一丝病白。 他终究是不能再见他一面了。 第二天一早,曲凌天乘坐最早的一班车离开了小镇,暂时去往f国,和这里一样。 此时的f国的人们也都在节日的氛围里。 xx街道里,显得有些脏乱和喧嚣,有一种和f国相隔甚远的灰暗色调,浪漫美丽和这里毫不相干。 街头的垃圾桶桶盖是被大打开的,里面偶尔逃窜出一两只瘦骨嶙峋的野猫,难得的圣诞节,或许它能捞到点好吃的填饱肚子吧。 一家住在巷尾街内的家庭,屋门口也挂着一串红绿色相间的手剪纸,买不起华贵的装饰品,只能自己用手做。 “谁啊?” 屋内传来一个女子的问话。 曲凌天站在门口,他的个子和眼前的这间小屋的大门高度几乎一样,进去的话,还要弯着些身子才不会撞在门上。 打开门一看,是一个年轻帅气的亚洲男人。 女子看上去不过20岁的模样,带着青春的气息,只是衣服看上去有些简陋。 跟着女子的身后是一个长得有些肥硕的女人,看上去应该有四五十岁了,腰间带着围裙,手里端着吃完的早饭的盘子。 “请问你找谁?” 门口的女子虽然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但是他英俊出彩的外貌和她们有着天差地囊的服装打扮,让女子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带着一丝不纯正口音的法语,曲凌天礼貌地脱下自己头上戴的帽子,向她礼貌地问话。 “我想向你打听个人,不知道能否允许我进去同你说话?” 女子转身看了看屋里的拥挤和狭小,她担心面前的男子会有些瞧不上。 “没关系的,我只是暂时打扰一下。” 曲凌天看出了女子的窘迫,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语气比平日稍微温和了一些。 克劳德·艾米 “你要打听的人我不认识。” 年轻的女子坐在床头,曲凌天坐在围炉旁边的小凳子上,那个身材肥胖的女人自从他进来之后就没有出现过。 “不认识?” 是威廉给他的地址,说他要找的人或许能从这里打听到。 “嗯,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是在孤儿院,或许你可以问一下我的母亲。”女子回头向内狭小的通道望去,只见那个胖女人手里抱着一个铁盒子,歪歪扭扭地从屋外走进来。 “看见你的第一眼你就让我想起了那个男人,你和他长得有七分相似。” 胖女人将手里的铁盒子放在女孩坐着的床上,屋里很小,没有别的很大的地方,就连吃饭也是在床上的小桌子上进行的。 节能灯泡在屋子里发着光,曲凌天看着那个铁盒子,等待着胖女人下一步要做什么。 “他是个好人。”胖女人说着这话,意犹未尽,好像隐隐之中隐藏着什么东西。 着屋子里的两个女人都是地道的f国人,有着和传统亚洲女子不一样的外貌,皮肤更白,头发偏金色。 曲凌天接过女人手里递来的铁盒子,那是一个看上去有些年代的装糖的铁盒子,棱角上的铁螺栓已经有些发绣了。 “他是8年前去世的,本来就是吊着的命,活不长的。” 八年前,那个时候他才是20岁。 铁盒子里有两张男人的照片,颜色有些发黑,暗焦色。 一张是男子手搭在一个f国女人的肩膀上,虽然两人的动作看上去像是十分亲密,但是如果注意到细节,可以看出他俩不过普通朋友的关系,因为男子的手始终保持着应有的礼貌距离。 还有一张是黑白色的照片,看上去有些像是遗像,但是尺寸不对。 盒子里还有一叠厚厚的书信,拿着各种颜色的信封纸装好的,信封的外壳看上去也是被翻旧了的,折痕很深。 信封外壳上苍劲的笔锋带着一丝颤抖的痕迹,透过字迹就能看出写字的男人一定患有什么疾病,或者体力不允许他再书写他原有的字迹模样。 芸 覃芸 信封的收信处总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字迹,是他母亲的名。 “他当年流窜街头,刚好被我遇上,我瞧他长得一副好皮囊,只是身子骨看上去十分虚弱,所以好心收留他。” “后来才知道他当时是从一个医院里逃出来的,脑子好像不太清醒,不过却记得如何治病救人。” 他虽然时常神神叨叨的,但是总归还是有些本事,我挺倾心于他可是他却不领我的情义,这些年都是我二人打伙过的日子,为了替他隐瞒身份,我们还去孤儿院里领养了一个女子。 曲凌天瞧着一旁坐在床上的女子,举止之间有一种谦和的样子,看上去也像是受到很好的教导,和他的性子里有一丝莫名的神似。 “他这些年一直想找寻他的妻子,但是始终是找不到,前些年熬不住走了。” 胖女人说着话的时候,语气之间带着一丝酸涩。 突然他也明白了为何他一进来的时候,她的脸上会是那种既惊又苦涩的表情,然后却又一直不出现。 “你是他的孩子吧?不然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嗯。” 曲凌天淡淡回答,语气里透露出一丝不甘和悔恨。 他终究是来晚了。 “这些信……” “你拿去吧,如果有什么需要问的,可以来问我,只是我有一事相求。” “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处我以前居住的住宅,如果你们不嫌弃可以搬到那里去居住,也算是麻烦你这么多年来一直照顾我的父亲。” 曲凌天怎么会不知道她所谓的一事相求是指的什么。 自从他看着那些书信,眼前的两人也在时不时打量着他身上的服饰,她们这里实在是太破旧了,这样的屋子里住久了,人怕是都要憋出病来。 听见男子这样说道,那胖女人刚才还无比沉重的呼吸,瞬间舒畅了许多,她可以在这里窝一辈子,但是女儿却不能在这里耗费她的青春年华。 而那女孩,既然是父亲以前收养的,那也算是自己的妹妹。 “你叫什么?” “克劳德·艾米” 好好敲诈他一笔 “就这么把房子给那两个女人住吗?你确定?” 威廉站在他面前,手上动作比划地很夸张和他此时的表情很是相符,因为他知道曲凌天在f国的那套房子有多么好,他想要的不得了。 在最好的黄金地段,又是一座单独的房子,装饰也很朴素,但是实际上却是一座豪宅啊! 他辛辛苦苦地做了这么多年的列车长,想买套那样的房子都买不起,他却直接把房子让给那俩第一次见面的母女住? 他心痛地颤抖。 “嗯。” 曲凌天翻看着手里的信封,里面是曲家兴以前写的信,确实是他父亲的字迹,和之前调查的字迹是一样的,只是笔触柔软了许多。 “唔唔唔,你在f国还有没有别的房产,有的话便宜点卖给我吧。” 威廉一本正经地坐在曲凌天身边,手搭在他的臂膀上,眼睛里闪着光芒,期待着他的回复。 “我会给你提供更多更精准的消息的!” 曲凌天看完手上的那最后一封书信,将信纸叠好收回信封里,嘴上却只字不提房子的事情,好像他陷入了沉思。 “喂~别装死啊。” 看着他眼神盯着那些信封一动不动地,威廉以为他要灵魂出窍了。 就在威廉准备伸手去摸他的脸的时候,曲凌天突然一只手掌将他脸前的那只不怀好意的手按了下来。 “想得美。” “你刚刚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威廉撇了撇嘴,身体往另一边倒去,靠在沙发上。 “我在想,你是不是可以帮我照顾一下那对母女。” 听见这句话,威廉突然从座位上坐了起来,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一脸好奇的问。 “为什么,不都给她们找了住处了吗,还要包吃住?” 曲凌天瞥了他一眼,也没回答原因。 他现在还不确定,那对母女是不是当年项华强派人来照顾他父亲的,为了不让严立衡和其他组织的人发现,所以才一直缩身在那个小地方,而且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消息。 因为从刚才他手里的这些信封里的信息来看。 曲家兴不是不想去他母亲的下落,找不到的根源是在于有人在阻止他寻找。 一边设法保护他的行踪,一边又不想他找到他想要找的人。 如果只单纯是因为之前那胖女人所谓的爱慕之情,那一开始那女人为何要阻挡他回国? 而曲家兴当年从医院出来之后,脑部受到了一定的创伤,他自己作为医生却不能言语其中何处有问题,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女人,曲凌天并不相信这什么一见钟情的借口。 不过从种种迹象都能够表明这母女二人并不是坏人,也尽量照顾了他父亲这么多年,他为她们提供住处并不是什么问题,还能顺便派人监视她们,或许还有什么是她没有说的事情。 “喂?” 威廉见他半天没有回答他,以为他又陷入了沉思。 “我走了,这边的事你帮我找个人安排一下,组织那边先暂时不要说,不然……”曲凌天拿起座位旁边的衣服,从沙发上坐起来。 眼神冰冷地威胁了他一下。 威廉接收到他的眼神暗示,嘴角抽了抽,他从心底里发誓。 等他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敲诈他一笔钱! 是那个女孩 圣诞节一过,很快就到了国内农历的新年。 这里的华人并不多,所以热闹的程度来说是远不及圣诞节的,但是这个特殊的节日对于他们来说比圣诞节更要隆重。 哪怕是背井离乡多年的他们。 屋外还飘着雪,前段时间停了,这些日子又开始下了起来,好像是刻意为了凸显瑞雪兆丰年的。 “咚咚。” 覃芸穿着她以往压箱底的红色旗袍,带着白色毛绒的领口堵住了风的灌入,肩上披了一张黑色的大袄子斗篷,内衬是假的皮毛做的看上去更加暖和。 曲凌天下楼开门。 门外站着覃芸,他母亲,手里提着一个银灰色的不锈钢保温盒。 看见覃芸站在门口,曲凌天有些微微诧异,他本想着等会去看看她,没想到母亲却先来了。 覃芸收了手里的伞,白色的积雪堆在黑色的伞上显得格外的明显,再进屋子前她将伞放在门外使劲甩了甩,屋内是木质的地板。 “怎么来了?” 母子二人的对话总显得有些冰冷。 “包了饺子给你带来,今天过年。”难得你在。 “进来吧。” 曲凌天从鞋柜里拿了一双女士的毛绒拖鞋,覃芸看了一眼拖鞋,愣了一下。 “那个女孩,在这里吗?” 覃芸把手里的保温盒提到厨房,准备那个碗装着。 “楼上。” “我想见见她,我想看看天儿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样子的。” “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她回答不了你的提问。” 楼上的房间里开着暖气,比楼下还要温暖一些。 覃芸从门口走进来,看见床上躺着的女孩,莫名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是以前见过她似的。 再走近些,才发现她身上连接着营养液,还有旁边的心率检测仪。 “她替我挡了一枪,身上的毒我暂时还没有办法解开。” 曲凌天手里拿着一杯玫瑰姜茶,刚刚煮好的,递给坐在床旁边的覃芸。 “怎么会?” 怎么会让女人替你挡了一枪? 而且这毒还有你解不开的? 曲凌天脸上不做表情,但是他此时也十分的懊悔,他宁愿受伤的是自己,也不愿意自己爱的女子去为他挡枪。 他这身体不知道挨过多少毒了,再怎么说也比她好些。 “我会治好她的。” 覃芸看着床上的女子,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欣慰,原以为自己的儿子是一个不会表达,不懂得感情的人。 但是现在看来是她想错了。 “我总觉得这女孩看上去好像在那里见过?” “嗯。” “我真的认识?” “当年在d市。” 曲凌天话还没说完,覃芸就突然想起来什么,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这个女孩。 “是那个女孩?” 当年自己的儿子在学校没有什么朋友,唯一关系好一些的就是这个女孩子,在学校里好像他们老师也说过两个孩子之间的流言,而且当年她追到机场去的时候,还惊到了她。 “我还以为。” 我还以为当年你们只是关系好的好朋友而已,没想到你是真的那个时候就喜欢她了。 曲凌天没说什么,转身下了楼。 覃芸见他下楼去了,手轻轻地覆在方余生的手背上。 “要赶快好起来啊,他很想你。” 看着女子眉目之间还是小时候的模样,清秀却出挑的面容,如果此时没有生病的话,应该会更美吧。 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媳妇一样,覃芸脸上是淡淡的笑容。 楼下,曲凌天手里端着覃芸带来的饺子,坐在围炉前面吃着。 他已经许久没有吃过母亲做的食物了,更别说是饺子。 为了让屋子里有些声响,他特意把电视打开了,显得屋内不那么安静。 屋外还飘着雪,门口的圣诞树也没有搬走,星星堆在白色的积雪之间,映着屋内温柔的暖黄光。 樱花谷 方余生坐在钢琴旁边,听着他慢条斯理的讲述着她昏迷时候的事情,其中有些事情和细节他并没有告诉她,只是告诉她了一些大概的经过。 “这样啊。”方余生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眼睛里带着宠溺的神色,眼眸里只有她。 曲凌天发现,此时她眼里有星星。 两人相互凝视着。 曲凌天率先打破此时的宁静。 “带你去个地方。” “嗯?” 方余生愣愣地看着他,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山上有个地方很漂亮,想带你去看。” 男人修长的手指捏了捏女子的鼻尖。 “哦哦哦,好。” 方余生马上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脸上露出一丝害羞。 “你,你稍微等我一下。” 一个小时候后方余生从二楼的楼梯上小跑下来,脸上带着淡粉色的妆容,卷曲上翘的睫毛装点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眸,山黛一般的眉毛 自然地在眉骨间晕开,长发披在脑后如海藻一般散开,一顶圆缘草帽上面黑色的丝带环绕一圈,在脑后系成一个蝴蝶结。 白色的衬衫裙子有些偏素雅,腰间一根淡粉色的腰带透过金属圆扣挂在腰间,胸前的口袋可爱又俏皮,白色的皮鞋是粗跟的,鞋跟并不高,穿着在山间行走并不难。 “怎么这么慢?” 曲凌天坐在座椅上,手里拿着一本带图的书在看,听见她从楼上下来,便放下了自己手里的书,脸上面无表情。 “呃,上,上了个厕所,嘿嘿。” 当看见她如同仙女一般站在过道里的时候,曲凌天瞬间明白了为何她会这么慢了。 “走吧,带仙女回家。” “嗯嗯嗯?什么回家?” “去仙境。” 说罢,他不由她反应一把抓住了她悬在身侧的手臂。 这么霸道的吗! 方余生脸上带着一丝粉粉的绯红。 “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指了指他手里提着的一个木篮子。 “午饭。” 说的也是,毕竟现在估离中午也不久了。 “你要带我去那里啊?” 走了半个小时,还没到他说的那个所谓的“仙境”,方余生有些忍不住问他。 这山上真的会有他所谓的仙境吗? 她表示怀疑。 “嗯,快到了。” 山上的温度比山脚稍低一些,不过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天气并不是很冷,阳光也温柔地照在地面上,滋养着地表的野草野花。 虽然一路上还没有什么特殊的迹象表明这里会有什么不同,但是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花倒是真的醉人,许多铆足了劲从石缝里生长出来,沿着山路间还会有偶尔流淌过的小溪流,清澈的溪水从石子表面飞跃而起,洒向被日积月累冲刷出来的河道里。 眼前突然多了许多巨大的石头,一阵莫名熟悉的幽香从其间源源不断地飘出,是什么的味道,好熟悉? “到了。” 方余生取下自己头上的帽子对着自己的胸前扇了扇,顺着曲凌天的目光向前面看去。 一伴着阵幽香的风吹过,飘来许多小小的粉色花瓣。 石头之后隐约露出成团成簇的粉色连片。 这是……樱花谷? 神仙眷侣 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方余生一时间手里扇风的动作不禁自动停了下来。 沿着小溪流流过的地方,溪涧之间漂浮着粉色的花瓣,冲刷在两岸堆积,绿色的草地大部分被这粉色的浪潮所铺满。 这里的樱花品种看上去并不少,在草坪中央有好几棵垂柳般模样的樱花树,粉色的瀑布从枝头倾泻下来,从枝头到末尾,还有松树一般直挺的樱花树,对称地分布着开得烂漫的樱花。 成片的樱花背后一个小型的瀑布从悬挂的山壁上飞溅下来,在其下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水池滩,水池不深,清澈无比。 仙境,真的是仙境啊。 “到家了。” 曲凌天看着身侧的女子脸上吃惊的表情,不由地露出满意的笑容。 “真是仙境!” 方余生将手里的帽子重新盖回自己的头上,将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脚下原本走不动的步子,又开始重新注入了慢慢的活力。 对于这一点,曲凌天有些稍微不满意。 看着自己空旷的手心,和离他远去的女人,他的眉头轻轻一皱,收紧了手掌,大步朝着那女人走去。 “哈哈哈,好漂亮啊!” 方余生从地上捡起一捧柔软粉色的樱花花瓣,用力地洒向空中,自己则在飞扬的粉色花瓣间旋转,白色的裙子在空中画着圆,长发柔顺的飘在空中。 看着面前的女人不停地在花瓣间转圈圈,曲凌天无奈又想笑,只是现在已经中午了,她肯定也饿了。 于是将手里的竹篮放在一个大石头上,自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他之前做好的三明治,朝她走去。 方余生见他逐渐朝她走来,便停下了自己脚上旋转的步子,只不过她刚刚接连转了许多圈,头有些昏,身体突然停下来,眼前的人影都分成了几重,脚下一个没站稳便朝着有人影的方向倒去。 一个满怀,正好扑在了曲凌天的怀里。 双手扑在他的胸肌上,隔着白色的衬衫能感觉到布料下坚实的胸膛,胸搭在他的腰上。 “噗通,噗通。” 一瞬间她的心跳突然上升,愣在原地。 曲凌天一只手拿着三明治,一只手将她抱在怀里。 方余生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眸,帽子不经意间从她的头顶滑落,掉在她身后成堆的粉色花瓣间。 “我……我” 突然,身前的男子突然低下头来,深黑色的眸子突然拉进,和她的眼眸之间不过一两厘米的距离,然后闭上。 他高挺的鼻梁和她小小的鼻子抵在一起,唇瓣完美契合。 曲凌天紧紧抱着她,亲吻着她。 方余生也跟着他的节奏,逐渐闭上了眼睛。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恋人,如果有,那便是时光的恩赐。 浅粉色松月樱的花瓣从枝头飘落,带着一点淡黄色的花粉,飘在了两人的鼻梁之间。 时间好像就此停住,世界浸在一片淡淡的粉色里,还伴着芬芳的花香,樱花树间,不知名的小动物熙熙攘攘地搬运者,偶尔有蜜蜂飞过携走花蕊间的甜美。 仿佛神仙眷侣一般。 我爱你,永不后悔。 温热的吻间,鼻尖的樱花瓣散发出淡淡的花香。 松动,然后飘落下来。 曲凌天停下吻她的动作,白色修长的手指轻轻捧着她白皙的脸颊。 在粉色的世界里,她的脸上似乎也带着一丝绯红,不知道是因为樱花的颜色印染还是她本来脸上就带着一丝红霞,亦或者两者皆有。 一改她以往清纯干练的样子,此时的她更带着一股小女人的姿态。 月牙般的笑眼,干净地望着他,带着一丝羞涩与胆怯。 曲凌天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手上的三明治不经意间掉落在花瓣之上,顺着滚落在草坪上。 “掉了。” 方余生注意到三明治从他手里掉落,刚准备撇过头去拾起,却被他一把拉了回来,脚下重心不稳,一下子后仰向地面躺了下去。 他带着男人特有的低沉的呼吸声,顺着她的坠落一同扑在地上。 “余生。” “嗯。” 方余生撇过头去,不太敢看他的表情,她挺不好意思的。 白色的衬衫裙领子微微张开,滑落的腰带顺着腰间的沟壑躺在花丛里。 “给我。” 听见他的这声带着磁性的呢喃,方余生突然不自觉地回头。 谁知刚一回头就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堵住了薄唇。 这一次,她脸上不再是害怕和挣扎,而是带着一丝害羞和顺从。 感觉到怀里的女人顺着他的动作来,曲凌天心里仿佛也和这开得烂漫的樱花一样。 两个小时后,满地的樱花花瓣被躺在地上的两人蹂躏地不再像之前那样蓬松,而是带着许多扭曲过后的褶皱,还有混杂着一种特殊的气味。 白色的裙衫轻轻包裹住她的身体,黑色的头发平铺在草地上。 方余生睁着眼睛看着头上的樱花枝干,带着微风轻轻地摇摆一片片的飘落,刚才的美好她已经全然不记得了,只记得她在他怀里就好像这飘落的樱花在温柔的风里。 唇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弧度。 曲凌天侧着身体看着面前累得瘫倒在地的女人,脸上满意的神色不言而喻。 他赤裸着上身,轻轻向她靠了过去,挽她在怀里。 在她的耳边轻声说。 “我爱你”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声动情的告白,还有这些日子的相伴,方余生感觉到无比的安心。 那种时光带来的过去的伤疤也被时光带走,如今空荡荡的心房再度被充满幸福。 好像是在等着她回应一样,曲凌天看着她的侧脸,红色的唇瓣微微张启。 “我也是。” 他刚刚听见了什么? 她说她也是? 手里抱她的力道不禁大了些,只想把她揉进骨子里去爱护。 他的爱人,终于在分别了许久的时间长河里再度相遇,再度相爱,那个穿着漂亮小洋裙的少女终于是连同身心一起属于他了。 他追逐过的无数的幸福,唯有此能够治愈他的未来。 治愈他的余生。 方余生轻轻转了转眼珠子,看着他此时正在愣愣地看着自己,手里抱着她的动作显得格外的用力,就好像是下一秒她会逃跑一样。 “干嘛抱这么紧?” “怕你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说,你爱我。” 方余生听他这孩子一般的语气,不禁有些想笑。 如果她不爱她,为什么会替他去挡子弹。 如果她不爱她,为什么会一路跟着他,相信他。 如果她不爱她,为什么她会愿意说我也是。 “不会的,我爱你,永不后悔。” 曲凌天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笑容,混着背景里飘动的粉色。 这一幕一定是值得他用一生来铭记的一幕。 ------题外话------ 终于彻底定情了,之后还会有发糖,不过要珍惜啊,哈哈哈。 斑状树花 “饿了吗?” 曲凌天从边上的竹篮里拿过来剩下的一个三明治给她,自己吃着干面包。 “嗯,好饿,你不吃三明治吗?” 接过他手里递来的三明治,绿色的生菜、红色的番茄片还有鸡蛋和沙拉酱在里面,三明治的表皮带着一丝幽幽的焦黄色,看上很好吃的样子。 “嗯,不是很爱吃。” 曲凌天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拨开三明治表层的保鲜袋,担心里面的馅料会掉出来,然后一口包住三明治的开口部分,直接将嘴巴塞得满满的,白色的沙拉酱在她的嘴角边溢出来。 本想用手去帮她擦掉的,但是眼睛微微一眯,直接将身体凑了过去,舌尖轻柔地卷过她嘴角的沙拉酱,一口带入嘴中,再咬下一口自己手里面包。 “你,唔。” 方余生被他突然起来的亲昵动作羞地嘴里咀嚼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嗯,面包有点无味,蹭点你的味道。” “@#¥%……” 这个男人简直有毒好嘛! 方余生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已经极度在按压着自己跳动的心脏,如果他此时不是正看着她的话,她或许会张牙舞爪地瞎激动。 “嗝,嗝!” 突然囫囵咽下的三明治在她的心情变化下紊乱了她消化的节奏,打起了嗝来。 “嗝,嗝!” 啊啊啊,这也太没形象了吧? 方余生用手捂住嘴巴,想要掩饰自己此时的困窘,但是这打嗝起始说停就能停下来的,一直接连有节奏地持续着。 曲凌天怎么会不知道她突然打嗝的原因,只是想笑也憋在自己的唇角,化作一弯微微上扬的弧度,不然倘若他真的笑出来,她岂不是打得更凶了。 将竹篮里带来的水杯扭开递给她。 “慢点吃,喝点水。” 说着这么温柔体贴的话语,脸上的表情却还是那么生硬! 其实他的表情是有变化的,只是此时方余生忙于打嗝,并没有仔细观察到区别。 “吨吨吨。” 大口地咽下了半瓶水后,方余生还是打嗝不停。 “嗝,嗝!” “你看那是什么?” 曲凌天故作神秘,对着她的侧身不远处的一根藤条指过去。 “那是什么?” 转过去后,方余生才定睛一看,一个带着青色斑点的花纹好像在花朵下面。 那个花纹的样子怎么有点像...... 蛇? “卧槽@#¥%.......怎么会有蛇???” 当反射弧里的神经信息突然传递到大脑皮层之后,方余生的身体动作突然像一只受了紧的兔子,噌的一下从地上跳起来,扒在曲凌天的身上。 活脱脱的一只八爪鱼。 “嗯,是蛇吗?” 曲凌天脸上淡定的表情朝那根藤条又看过去,手里的动作却不自觉地拂上了她的脊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像是在安慰小宝贝一样。 “你指给我看的,你说呢!” 手上的动作抓紧了他的肩膀,手指像要扣紧肉里似的用力。 看来她是真的害怕啊。 “你再仔细看一下,不是蛇。” 曲凌天在她耳畔轻声细语一句。 被他这样一说,方余生也怀疑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犹犹豫豫地又转过身去,打量着那树藤。 虽然花纹的样子像是蛇皮,带着灰青色的模样,但是如果定睛看的话,能发现其实那树藤上的花纹并没有在动。 “那是什么?” 方余生皱着没有,全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打嗝了。 “那是斑状树花。” 曲凌天满意地将视线从树藤上挪过来,看着自己身上挂着的女人,不但没有打嗝了,还主动挂在他身上。 如此,甚好啊。 原来,还有人这样爱她 “还真不是蛇诶,那你也太坏了,故意吓我的吗!” 方余生义正言辞地和他辩论着,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她此时还挂在他身上,并且已经没有打嗝了。 “嗯,故意吓你的。” 曲凌天风轻云淡地点点头,然后用鼻尖去凑了凑她的鼻尖。 “@#¥%.......” 她很严肃地好嘛! 诶,等等,她好像没有打嗝了。 难道! 她也太笨了吧,他明明就是故意吓她,这样她就会转移注意力了,就会不打嗝了。 哦,真是太蠢了。 “哼,不和你计较了。” 方余生把扣在他脖颈后面的手收了回来,缠绕着他的身体的小腿也跳下地面,刚刚还是挂在他身上的动作,瞬间自然地垂放下来。 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着嘴里的食物。 四月的风,不冷不热,从每一丝花瓣的缝隙里悄然穿过,携过花粉的地方撒下淡淡的幽香,播种着来年的希望。清澈的溪流娟娟流淌着,草坪边上偶尔涌动的小昆虫时不时驻足饮水,搬运着他们不经意间撒下的面包屑。 从太阳当空,到日暮西沉。 这里的颜色始终离不开少女的粉色,哪怕是带着黄昏时的霞光,这里也依旧美得不似凡间。 方余生靠在他的腿上,下午的时候她睡着了,迷迷糊糊的,醒来已经是霞光微露。 “怎么不叫我起来?” 方余生从他腿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叫了,你睡得太沉了,像一只小猪。” “......” 你才像猪嘞。 “我们回去了吧?” “嗯,等等。” 曲凌天缓慢地将腿伸直,搭在草地上,揉了揉腿上的肌肉线条,然后慢条斯理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走吧。” 他走路的姿势开始有些别扭,后来慢慢就好了。 想来是腿被她枕麻了。 想到这些,方余生的脸上不禁带着喜悦的笑容。 原来,还有人这样爱她。 回小屋的时候,天色已经黯淡下来,拉上了黑暗的帷幕,他们一路上是打着手电筒回来的,方余生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手指被他攥在手心里牢牢握住。 “先去洗个澡吧,我来准备晚饭。” 褪下了脚上沾着泥巴的皮鞋,方余生的身上原本白色的衬衫裙也显得有些褶皱狼狈,帽子早就被她从头顶取了下来,只是怎么方便怎么拿着,并不注意形象。 “曲医生可以给我透露一下等会要吃什么吗?” 方余生手背在身体后面,俏皮地抬头望着他,眼神里只有他一人。 “如果你还不去洗澡,那就先吃你好了。” 红色的唇瓣被他这样挑逗的话语羞得紧紧抿住,牙齿轻咬着上下嘴唇,眼神悄悄溜走,脚上的动作也跟着鬼鬼踪踪地离开现场。 像一个被警察抓住的小偷。 看她害羞地逃离现场,曲凌天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块冷藏的鲜牛肉,还有一些蔬菜,熟练地对食材进行着剥选清洗。 红酒腌制着牛肉的时候,他也回房间冲了个澡。 然后顺势从房间里拿来了几节白色的蜡烛和昨晚的火柴,将白色的蜡烛装点在客厅的白色大理石方桌上,白天他回来的时候顺带折了几支粉色的樱花枝,还有一些新鲜的樱花瓣放在竹篮里,也被他拿出来装点。 当方余生洗完澡吹干头发下来的时候,眼前是这样的一幕: 一个穿着黑色衬衫,领口微微张开的男人,坐在一个被蜡烛包围的餐桌前。 桌子上是粉色的樱花瓣装点的,两份精致的牛排放在桌子上,银色的刀叉整齐地摆放在侧,椅子微微拉开,好像在等着座位的女主人前去享用。 头发被她披在脑后,她此时穿着是浴室里新准备的睡袍,胸口的领子不算低,但是也微微能看见一丝性感的弧线,大腿的弧度被保留的刚好。 她在椅子上坐下,不禁小心地咽了咽口水。 烛光晚餐 “搞,搞这么正式,我还有点不习惯。” 烛光的火芯在空气里摇曳着,发出迷人的光芒,忽明忽暗,让人浮想联翩。 曲凌天稍微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 头发自然地耷拉在胸前,白色的浴巾在领口很好的汇合,浅浅的一条沟壑勾勒出她耀眼的身材,锁骨的弧度也下陷地十分合适,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你喜欢怎么样的,那以后我那就做什么样的。” 左右手拿起银色质地的刀叉,轻轻地在酒红色的牛排上面划出一道弧度,牛肉的纹理顺应着刀叉驶过的方向细细绽开,餐具和食物之间没有发出什么响动。 面前这个男人吃东西的模样像极了电影里绅士的古欧洲人的样子,处处显示出一种贵族气息,或者说是礼仪修养。 “嗯。” 听见他令人心动的承诺,她不由得附和一句,才拿起身边的刀叉,有模有样的照着他的动作学起来。 倒不是她不会用,只是觉得自己的姿态和他比起来,反而更像一个糙汉子。 透明的酒杯里,宝石般耀眼的红色液体在杯壁上摇晃,悬挂,然后被一饮而尽。 醉人的芬芳和氤氲的氛围为这黑夜的迷离拓宽了情调。 在看她慢慢吃完盘子里的牛肉之后,曲凌天终于将撑在下巴上的手掌放下,然后身体往后推开凳子,起身朝她身边走去。 “啊,干嘛?” 突然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抱起,整个人睡在他的怀里。 “终于等你吃完了,现在该我吃了。” “你,你.......” 小女人似的娇羞姿态,方余生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口。 拖鞋顺着脚背拱起的弧度从指尖脱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音,男人的脚步声承重而急促,想要飞一样地返回楼上的卧室。 楼下客厅里,摇晃的红黄色烛光在最后一声脚步的回响里发出了最后一丝的颤抖,蜡油顺着白色的烛杆悬挂在两侧。 花枝上也有烛台上留下的液体,凝固成椭圆的光滑颗粒。 入夜微凉,窗外夜里吹来的风刮在透明的玻璃窗上,透明的质地隔开了屋内和屋外的空气流通,屋外风挺大的,吹得花海田间一片麦波。 屋内则是一片氤氲的温馨,带着湿热的喘息声。 交织的身影在白与黑里混化成一体,缠绵。 第二天早上,当方余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身下传来十分酸胀的感觉,两条腿像是要断在床上了一样,而本应该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却不见了踪影。 “嘶~” 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轻轻收起自己的双腿。 “醒了?” 房间外未闻其人,先闻其声,男人的声音隔着门就听见了。 曲凌天手里端着一碗皮蛋瘦肉粥,还有一杯温热的蜂蜜水,从屋外进来。 手里动作极为的温柔,将托盘放在床边上,蜂蜜水递给她,然后自己端起碗一口一口地吹凉手里的粥,准备喂进她的嘴里。 “嗯。” 方余生乖巧地点点头,顺着他的动作喝下他喂她的粥。 “还痛吗?” 曲凌天的眼神若有若无地从她腿上飘过。 “咳咳,有点。” 能不痛吗?一个晚上这么多次,他还是人吗? 他倒是毫不害羞,反而她倒是害羞地不知道眼神该往哪里放,只能低着头。 ------题外话------ 甜甜甜! 紫色麦浪 “走得动路吗?” 曲凌天低沉着嗓音问她,专注地喂着她吃东西。 走,走得动路吗,走不走得动你昨晚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嘛。 方余生嘴角微微翘起,眼睛斜视着右上方的天花板,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嗯,你这个表情我就当是你走得动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 方余生好奇地望着他,好像他有许许多多好玩的地方想要带她去一样。 “看花,住这里不就是为了看花吗?” 他简单直白的回答令她在内心里又再次大大地翻了他一个白眼。 就不能给她保留一点神秘感吗! “嗯,但是我觉得我走不动欸,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你走不动我背你去。” “你确定吗?一路都背着我哦。” “嗯,反正你又不重。” 对嘛,她就是想听他夸她轻,哈哈哈哈。 出门的时候,方余生还特地在身上喷了几下香水,今天她心情还不错,但是出门的时候却看见曲凌天推了个自行车站在院子里等他。 “咦,哪里来的自行车?” 他单手拍拍自行车的后座,示意她坐在上面。 “我在仓库里找到的,应该还可以用。” 等她坐稳在后座上,曲凌天单腿轻轻踩着脚踏板滑行,然后另一只脚灵活地从前座上绕过去,整个动作都十分的熟练。 “可以抱着。” 头顶男人带着一丝命令的语气稍微显得他有些幼稚得可爱。 手顺着他的下腰腕到前面,紧紧地抱着他。 她今天穿的是之前买的那条绿色的短裙,所以坐在自行车后面的位置上腿露出的部分就比较多,裙子直接快到大腿根部的位置。 不过还好,这里除了他们两人,也不会有其他人。 “那个是什么?” 方余生看见自行车前面的置物篮里放了一个长方形的东西,拿口袋装起来的。 “你的东西。” “我的东西?” 可是她怎么记不得她有什么东西是长这个形状的。 路旁的的花大多都是薰衣草,还有许多没人打理而长出来的野草参杂在其中,许多都长得很高了,坐在自行车上,一路的花朵和草叶子都顺着她的腿和车轮拂过,轻柔地像棉花一样。 越往花海的深处骑去,路径就变得越来越不明显,似乎要被着花草掩盖似的,远近一片都是泛着蓝色的紫色,还有绿色作为底色,填充着其余的空地。 渐渐的,一望无垠的紫色和天边的云彩相连接起来,蓝色渐变为紫色,之间若隐若现的区分或许是不知何处飘来的几片云彩。 四月和风一吹过花田,紫色的麦浪犹如海面的波涛,顺势轩起有序的波纹,由远及近,带来一阵薰衣草的香气,浓郁,十分的浓郁。 远处的山坡原本还是看得见起伏,不知为何突然就消失了,化作一道明显的交际线。 自行车的方向突然朝下,车轮的速度瞬时间上升了不少。 这是一个陡坡。 等她看清楚面前的景象时,才知道这不是一个陡坡。 而是一方圣地。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天坑! 万紫丛中一点黄 “那是什么花?” 方余生一只手抱着他一只手指向天坑中间的一团黄色的影子,看上去与四周的紫色格格不入,对比度极为强烈。 “抱紧。” 曲凌天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加快速度地向着那片黄色冲了过去,小石子在车轮的碾压下飞溅起来,车身向两边摇晃,如果不牢牢扶稳地话很容易就会摔。 所以在他刚一说完,方余生就立马将手抱在他的腰上,脚也自然而然地翘高。 但是坡度比较大又加上地面上的石子比较多,所以自行车在最后一次腾飞的过程中侧翻了,不过曲凌天动作很迅速,在他预感它即将倒下的时候,就立马抱着身后的女人向侧面倒去。 抱着她从零碎的薰衣草地里滚了下去,不过方余生全程在他怀里,所以并没有受伤。 而且这里距离黄色的花田只有不过十米的距离。 “你有没有事?” 等两人滚落的速度停下来,方余生着急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扯着他的衣服看他有没有受伤。 “你骑这么快干嘛,摔伤了怎么办,这里离小屋还有这么远?要我背你回去吗?” “你摔就摔吧,干嘛把我抱这么紧,这样你会更痛的好不好?” “你......” 方余生还想拉着他说什么,但是面前的男人一把将她的肩膀拉过,面孔瞬间放大。 他没有犹豫的吻了她。 刚刚那一摔他想到过,但是他觉得就算摔了也可以保护好她,所以并没有太在意,但是没有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的大,而且这些反应全都出自于对他的关心。 他可以认为他在她的心里已经占据了很大的分量了吧? 空气里浮动的薰衣草的香味在两人身上流连,没有言语的吻像是无声的符号将一切都解释说明,轻柔的,好像想要把彼此都印刻进对方的身体,烙印进对方的灵魂。 “唔!” 方余生双手捶打着他的胸膛,却被他一把抓住禁锢在自己的胸前,不准她动弹。 交织缠绵了许久,当吻的温度渐渐平缓下来,曲凌天才松开了她的手。 “这么担心我吗?” “我才不担心,你一点都不值得我担心!” 男人刚刚松开的手突然一拉紧又将她整个人带进了他的怀里,又以吻封住她的话语。 “唔!” 不过这一次只是短暂的封锁,刚才那个吻时间有些长,怕她喘不过气。 “说,你担心我!” “不担心!” 曲凌天刚又准备将她拉入怀里,方余生却实打实没办法,只得承认。 “好好好,我担心。” “嗯,这才对。” 说罢又以极为快速的动作轻轻在她的唇间触碰了一下。 “@#¥%……” 天坑的中间是一片面积不大的向日葵田,四周的薰衣草长得不像其他地方的那么茂盛,似有似无地隔开了一小圈距离来稀疏,仿佛是为了让这里看起来不那么乱。 黄紫色本就是极为强烈的对比色,在这广袤无垠的薰衣草田里,这一片开得正盛的向日葵就显得更为独特了。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向日葵?” 方余生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喜悦和惊叹。 “书房里有这里的地图,还有种植花卉的分布区域,我无意间发现的。” 说来也是,这么大的花田,如果没有地图划分的话是很难以管理。 曲凌天手背在身后,仿佛等着她赞美他一样,脸轻轻地往上扬着。 ------题外话------ 动不动就亲亲抱抱举高高,会不会甜腻啊? 为他作画 白云朵朵在蓝色透亮的天空里缓慢地漂浮着,就仿佛是宫崎骏漫画里的那样。 躺在地上向上望,头顶的向日葵并不是全部都向着太阳的,有些被遮住的花朵低垂着头,黄色的花瓣透过阳光变得清透,交织折叠之间有光影的重现,灰黑色的瓜子密密麻麻的聚拢在一起,还未完全成熟。 向日葵大大的叶子拽在两臂,叶子上有着细小冗长的白毛。 这一切在里,也在方余生的画纸上。 刚才曲凌天的车筐里放的是她之前来时的画本,之前她放在桌子上被他收了起来,有特地叫人从外面购置了一些东西回庄园,彩色的铅笔和各色的颜料也是其中之一,被安放在画室。 他还没有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否则她或许就会去画室待上一天,而不是在这里陪他。 各色的彩色铅笔在她灵活的指尖的转动下化成了一道道错落有致的浅弧线,浓密而轻盈地看不出用力的痕迹,好像是天然形成的线条一样。 向日葵的轮廓用墨绿色的画笔先勾勒出一圈浅浅的痕迹,然后再用颜色的铅笔一层层地覆盖,花朵和枝干的影子投影得极为自然。 曲凌天坐在她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而不是看着她的画。 看画只用余光看。 “画得不好。” “为什么,我觉得画的挺好的啊?” 方余生听见他的话感到有些诧异,他居然说她的画画得不好? “因为没有把我们画在上面,我们也是这里的一份子。” “......” 简单的说就是想让她画他嘛。 真是...... 她还以为他真的说她画的不好看。 “你,别动。” 方余生抱着放在腿上的画板然后站起身来,低头俯视坐在草地上的他。 慵懒随意的样子,眼睛里带着一丝温柔的困倦。 白色简单的t恤随意地就能勾勒出他精壮的身体,裤子随意的耷拉在地上,流畅的褶皱弯曲成优美的弧形线条,留下打在裤缝间的影子。 轻轻咽了一下口水,喉咙的弧度变化轻微,但是还是被他灵敏的捕捉到。 虽然她承认他是长得很帅气,但是平时看见他也只是他冷峻和干练的那一面,眉眼之间都是极为冷淡的气息,但是就是好看得能够让人在人海之中一眼就能注意到他。 但是今天的他,神情带有一丝慵懒,就像是狄俄尼索斯微醺时提着手里的酒壶那样,神情里又带着几许不羁。 让人感觉到,令人耳目一新的帅气。 她可能真的是一个花痴。 哪怕是刘思衡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帅哥,但比起面前这尊来说,刘思衡的颜可能更倾向于年轻的少女喜欢的类型阳光而干净,而曲凌天则是更带着一股成熟男人的气质在里面,而且适用于从小到老的一系列女性的追求心理。 她注视他的脸的时间已经超过了10秒,殊不知她目光下的男人手指节正轻轻地敲击着自己的裤管,有些想笑她。 这么出神,一定是被他的美色诱惑到了。 手里的笔差点滑落,还好她及时拿稳了,然后将放在他脸上的目光收了回来。 “看够了?” 刚才慵懒的表情现在带着笑。 “呃,我是在观察你的表情变化,方便画画。” 她的画本就a4纸的大小,而且整个版面也都是景物占主要部分,人物的占图的部门很少很少,怎么可能看得见脸。 “嗯,是要单独给我画吗?” 曲凌天轻轻一挑眉,期待她的回答 看猎物的眼神 “嗯......如果你付我钱我也可以考虑给你画,一百元一幅画。” 方余生接着他的话说,本是逗他玩的,没想到他却当了真。 只见他不说话,脸上笑笑,然后低头在手机上划了几下,然后抬头将手机屏幕比给她看。 一百万已经汇到她的银行账户上。 “......” 还真是有钱人啊,她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我开玩笑的,你不用给我打这么多钱,再说你给我打一百万我也画不了一万幅给你啊,因为我要的是现金,而且是欧元。” 曲凌天身上并没有带现金,因为这里就算是想要花钱也花不出去。 “回去给你。” “那我就回去再画咯。” “不行,现在就要。” “不行,什么时候给钱什么时候画。” “画不画?” 曲凌天脸上威逼利诱的表情十分的诡异,看得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只得咽了咽口水强忍着心里的憋屈。 “画画画。你是大爷我还不是只能听你的......” 后面那句话她说的声音极小,几乎是只动了动嘴唇,并没有发声。 “你说什么?” 看她轻轻动了动嘴唇但是没有出声,曲凌天并不知道她刚刚在嘀咕什么。 紫色的花海漫山遍野地烂漫着,这还不是最盛的时候。 薰衣草开得最好的时间是六七月份,现在差不多五月只是初开而已,就已经如此壮观,等再过一两个月岂不是更美了。 画完手里的风景图,方余生又换了一页崭新的纸给他画人物肖像。 不过她并没有画下他全身的模样,而是只画了他脸的一半,尤其是他的左眼。 眼睛的眼角微微的上扬,黑白占比刚刚好,是单眼皮。 眉骨很高所以显得他的眼神尤为地深邃,平时不笑的时候自带着冷漠强大的气场。 眉尾稍微往上扬,是极为标准的剑眉,乌黑浓密。 鼻梁高高的,鼻翼往回收拢的弧度也恰到好处。 浅红色的薄唇本该是向下的弯度,此刻也只是淡淡的弯曲,能够看得出他此时的表情是带着些喜悦的,尽管并不明显。 半张脸和背景里的紫色薰衣草,湛蓝的天空,都比不过他眼神里的那抹情感。 方余生的橡皮浅浅地抹过一次又一次,但是总也画不出他眼里的那抹神情,总是画不到位。 如果说一幅画能够买的上价格的话,画画人的技艺是一部分,画面的内容也是一部分,而画里的情感却是品画人和画家都最注重的东西。 也是一幅画的价值关键所在。 “怎么。” 见她一次次地擦过纸上刚画好的内容,又一次次地补上,但是脸上始终没有露出满意的神采,取而代之的却是忧愁和苦恼。 “嗯......” 直接承认是她技术差吗? 不不不,那样的话太丢人了。 “嗯?” 曲凌天刚想站起来,却被她一声令下,又坐回了原位。 “别动!” 她在他刚刚的眼神转换里突然明白了那种眼神是什么意味。 原本以为是冷漠里的柔情,现在她才晓得。 那分明是一种看猎物的眼神。 直勾勾地盯着她啊。 画了好一阵,终于才把那个眼神画下来。 本子上之前被擦过的痕迹轻微地还是能够看得出来。 “我看看。” 曲凌天坐在那里坐了接近两个小时,终于等到她画完。 他倒是很好奇,她画了什么这么慢,难道是给他画了全身? “不不不。” 方余生把手里的画本飞快地合上,然后背在自己的身体后面,不给他。 “给我。” “不给。” “给不给?” “就不给!” 索性曲凌天就直接将她往怀里一拦,她的脸被他簇拥在他的胸膛间,伸手在她身后摸索着。 他们的力气悬殊那么大,她怎么可能抢得赢他? 曲凌天将她的手钳制住,轻巧地摸到画本之后将手里的画本瞬间举在头顶,原地转了个身,背过身去看。 她不光够不着画本,还看着他将画举高了一页一页地看。 翻到了。 她画的那一页只画了他的半张脸和身后的薰衣草田,但是还在画纸的右上角画了一只豹子。 这么一看的话。 他和豹子的眼神还有点像。 或者说,很像。 “好啊,让你给我画肖像,结果你在画它?” 曲凌天将手里的画本关上,单手举得高高的,另一只手一把将她的腰枝揽入自己怀里,下巴低垂,弯腰凝视她。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十厘米。 薄唇轻启。 “我不满意,就不付钱。” “......” 虽然他们两人的关系已经是早就确定了的,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但是每当他突然抱紧她的时候她还是会紧张。 或者说,心动? 轻轻咽了咽口水。 “你,你要怎么样。” “上一幅画也给我。” “上一幅就是风景画而已,人又看不清,你要来做什么?” “我喜欢那副。” 这幅画很明显就是说他直勾勾看着她的表情,像是豹子看猎物嘛,她怎么不干脆画匹狼算了,这女人真是...... 她这样直接地戳穿他的心事,反倒更像是在勾引他了。 反而上一幅画,虽然画面的主体是风景,但是两人靠在一起的背影显得格外的温馨,哪怕只有一只手指节的大小,也足够他看上好一阵了。 “你喜欢就送你吧,但是钱我还是要收的,回去记得给我哦。” “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又是临近日暮,黄昏的影子照在天边将不久前还是湛蓝的天空填的满满的。 橘色从地平线开始渐变,渐变。 影子在草地间缓慢拉长,拉长。 直到回去,夜幕降临,影子消失。 在庄园里度过的时间很快也很美好,不禁让方余生留恋上这里,本来计划着五月中旬离开的,又将回去的计划推迟了一些日子。 后院里从隔壁村里移来了一些玫瑰品种,还有别的花,但是主要是粉玫瑰居多。 方余生手里拿着一把透明的喷壶,弯着腰正蹲在花圃前面浇水。 头发在她生病的时候张长了不少,已经快到屁股的长度了,本来说要请这里的理发师来替她修剪的,但是她却直接用剪刀自己剪了,剪到了脊背的长度。 你们完蛋了 “不是说要和农夫去看花田吗,怎么来了?” 听见背后有脚步声传来,方余生习惯性地以为是曲凌天到后院来了,头也不回地问。 但是伴随着脚步声的接近,身后的人却没有回答她,只是向她走来的脚步声突然变快。 不对,如果是曲凌天的话,脚步声应该不会这么大,他平时走路都很轻的。 猛一回头,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她的眼睛被什么东西蒙上了! “你是谁!” 问句还没有完全说出口,后脑勺传来一个坚硬物体传来的撞击。 方余生被打晕了。 手里透明的水壶随着方余生的失去意识,而掉落在地上。 壶里还剩下半壶水。 “哐当”一声 水全部溅湿在地面上,水壶的壶盖打翻在地面上,正好躺在新种好不久的玫瑰花种子上。 薰衣草花田里 曲凌天手里拿着这片花田的规划图纸,正在和身边雇佣的本地的几个村里比较有名望的男人讨论着,未来的这片地他想要怎么安排。 手指忽然一抖,心脏突然跳的异常。 他这是怎么了? 今天的太阳并不大,他应该不会中暑,但是为什么心里突然乱得很。 “我先回去了。” 将手里的稿纸塞到身边的其他人手里,曲凌天回头向着来时的越野车快速走去。 说不上来的担心,他隐隐觉得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而且现在屋子里只有方余生一个人。 一个侧位漂移,越野直接从花圃旁边的栅栏口冲了出去。 花田里剩下的三个农民相互者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们都明白一件事——唯一的车被他开走了。 当曲凌天开着车飞驰到房子前面的时候,屋子前两行印在泥土里的车辙印十分的显眼,和他开的越野车是两种不同的车辙印,他面前的这个车轮印记要细一些。 房屋里已经没有昔日女子的身影。 后院的花圃前,随意掉在地上的水壶说明,有人在她没有来得及防备的时候偷袭了她。 手掌握成拳,一圈砸在门阀上。 然后顺着屋前车辙印的痕迹开着车飞驰而去。 “唔唔!” 当方余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中形大小的suv里,而身边还坐这一个拿枪指着她的蒙面男子。 “唔唔唔。” 他们是谁?为什么要绑架她? 在后车座里扭曲着,身边的外国男子用手里的枪戳了戳她的肩膀。 “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动。” 男子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但是他说的是英文而不是法语,那说明绑架她的人并不是本地的人。 这让她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之前追杀他们的人,想起了那晚跳崖的场景。 果然,拿枪指了指她的肩膀,方余生也不敢说话了,只是将背靠在后垫上,眼睛打量着周周围的人。 前面坐了两个人,后面绑她的又是一个人。 一共有三个男人,她要怎么样才能逃出去? 车船外的风景是她之前来时的景象,她记忆深刻,因为这里是她们一起走过来的,那说明她晕过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猎鹰说在哪里碰面?” “火车站背后。” 坐在主驾驶上的男人让身旁的男人给他点了一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打开车窗抖了抖烟头,脸上享受的表情,让人怀疑香烟里面卷的是什么东西。 伸在车窗外的手刚要抽回来,突然一声枪响传来。 他原本要伸回来的手硬生生地被子弹从半空中打中,手腕处传来撕心的疼痛。 随着他身上传来因疼痛而产生的扭动,方向盘一下失去了掌控。 猛然一个刹车。 车上的四个人都由于惯性,全部身体前倾。 “fuck!” 方余生一头栽在车的前座靠背上,身边的那个男人也是和她一样的动作,只不过他的弯曲程度要比她还严重。 此时已经快到火车站了,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看了一眼后视镜。 是一辆亮黄色的越野。 而坐在驾驶座上的正是刚才拿枪打断他一只手的曲凌天。 “追的还真快。” 他重新脚踩油门冲了出去,身边的其他男人手里拿着枪,从车里探出头去,瞄准了越野车的车前玻璃射击。 尽管车前玻璃杯打出了好几圈白色的碎花纹,但是车里的男人依旧不减速,左右摇晃着车身尽量避开子弹,还一边开车一边开枪。 几发子弹连续对着他们的后车车轮射去,第三枪子弹终于将后车轮打爆了,前面的suv以极快地速度向前划过一条圆弧,留下深深的车身刮过的印记。 曲凌天瞬间也将速度降下来,一个回旋将车停在了离suv不远的位置。 从副驾驶座的车厢里拿出一把备用的手枪,揣进自己的腰间。 背滚的动作迅速从车上撤下来。 “你再动手,我就把她打死。” 车上的人拽着方余生的头发把她从车上拖下来,身体挡在他们的前面,手背在身后,被捆着。 驾驶座上的男人,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用枪指着方余生的头,动作粗鲁而暴躁。 尽管曲凌天此时很想把他千刀万剐,但是他只能暂时地收敛起自己的愤怒。 从车子的背后慢慢走出来。 “你们想要什么?” 曲凌天将手里的枪举在自己的面前,示意自己退了弹膛,将弹匣取出来扔在了一边。 “我们想要你乖乖地和我们走一趟。” “好,我和你们走,你们把她放了。” 拽着方余生的男人手里扯着她的头发,她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 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放了?放了你会乖乖跟我们走?” 曲凌天将双手举起来,慢慢地朝他们走去。 “只要你们别伤害她,你们要做什么,我都依你们。” 难怪猎鹰说那个女人是他的弱点,他们当时还不信,赫赫有名的madic也会有弱点? 现在看来,所说的并不假。 慢慢靠近他们。 曲凌天试探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 他在等待一个机会。 “拿绳子绑了。”指枪的男人嘲讽的笑容对着曲凌天笑着,“绑了我就放人。” 曲凌天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示意让他们绑住. 第三个拿枪对着他的之前坐在副驾驶的男子,此时收了枪去车里拿绳子。 突然,曲凌天看了一眼侧面不远处的地方,脸上的神情有些奇怪。 引得主驾驶座的男人也伸头过去看。 只在他转头的一瞬间。 曲凌天从腰间迅速摸出他之前放好的手枪,瞄准那人的另一只手。 “你们完蛋了。”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右手胳膊一个倒拐子,直接砸在持枪那人的脸上,在倒拐的同时枪传递到左手。 “砰!”的一声。 子弹直接穿过方余生的头顶,射在绑着她的那人的额头顶。 直接爆头 那个男人,居然敢当着他的面扯他女人的头发,还这么粗暴地对她动手,他直接给他脑袋一枪算是便宜他了。 “啊!!!” 血液四溅,男人应枪倒下。 方余生被面前的景象吓得尖叫,周围原本有人的地方,行人也纷纷找地方躲藏起来,有的地方还传来尖叫声。 “他妈的!” 拿枪人被甩了一个倒拐子,心里很不是滋味,手捂着自己的脸骨刚想要反击,只是刚刚将手举起来,曲凌天就一个转身踢腿直接踹掉了他手里的枪。 “刚刚你拿枪指着她对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男人的手上已经没有了武器。 “砰!” 曲凌天左手默默举起,对着车里的男人,头也不回地直径开了一枪。 车里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捆麻绳,原以为他没有注意到他,颤颤巍巍地想要躲起来等待时机杀了他,但是自己却被先杀了。 “不,不,我并不想杀她。” 男人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一个劲地讨好他。 曲凌天慢悠悠地将手里枪上了子弹,最后一发。 “我只是想拿她威胁你而已,毕竟我们老大还想让你去帮她做事呢。她是你的宝贝,我们怎么,怎么可能杀了她啊,你说是不是啊。” “你们老大想让我帮她做事?” 曲凌天脸上冷笑的表情,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来讨债的。 “对,对啊,报酬绝对比你们那里给的多得多!” 男子注视着他手里的一举一动,自己的手也轻轻的摸索着自己的腰后。 “看来梦还没醒。” 方余生从车门口跑到他的身后,躲在他的身旁。 那男人以为自己的小动作不曾被他看见,手刚从自己腰后拿出一把备用的手枪时,曲凌天直接一枪打在他的脸上,也是爆头。 握枪的手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整个人直接倒在地上。 一个红点突然闪现在他的肩头,曲凌天一把扯过方余生的手紧紧抓在自己的手里,然后侧滚到那辆白色的suv的车旁。 而就在他刚刚离开的位置,不到一秒的时间,斜向投影的地面上立马出现了一个石头般大小的孔洞,直接被打裂开。 曲凌天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她不要出声。 红色的瞄准点还在寻找位置。 找不到人,又消失了。 “听我说,不要害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如果他们抓住了你,你要装作不在意我,和我不熟,我会用自己去换你。” “如果他们抓住我了,你不要管我,沿着这条火车线一直往北,威廉会在最大的那个车站里工作,他会保护你。” “那你呢,你怎么办?” “如果你安全了,我就不会有事。” 曲凌天的眼神里是坚定和不可置疑,他有的是办法可以脱身,唯一担心的只有她。 “相信我。” 方余生眼角夹杂着泪水。 就好像生离死别似的。 “我等会先过去开车,你躲在这里不要动,看到我给你的示意你再跑过来。” 曲凌天将躺在地上已经死透了的男人的尸体挡在面前,侧着身体等待一个跑出去的时机。 他将手里空枪换成了之前掉落在地上的手枪,将空的手枪往车外一扔。 瞬间出现子弹开枪的声音。 但是声音不过两声枪响,那说明来这里接应的人不过一两人。 他们未免也太看不起他了吧? 趁着枪瞄准着他扔出去的动作做靶子的时候,曲凌天扛着尸体在背上冲刺的速度冲到了黄色越野车侧,黄色的车门被打击着。 曲凌天迅速窜上驾驶座,一个漂移起步直接侧着车身将距离拉到了方余生的面前,车门对着她,只需要跨一步的距离。 拉开车门,方余生迅速地上了车,子弹打在车把手的旁边,各种车门听见子弹敲打的震动。 系上安全带后,方余生的手紧紧握住车门的扶手。 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女人。 虽然她从小就生活在锦衣玉食的环境里,没有见过这种很凶残的情景,但是她的表现依旧是尽量地镇定,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外。 如果换做是稍微胆小一点的女人,现在估计早就哭个不停了。 曲凌天脸上自豪的表情,转过头目视着前方。 “坐稳了。” 话一说完,方余生的手指不禁又加了几分力道。 “嗯!” 将油门踩到底,越野一个飞速冲了出去,真正发挥出它作为越野的实力。 不按寻常的套路出牌,曲凌天开车的路线东摇西摆,时不时还加上一个回旋飘逸,令人无法琢磨他下一秒的行动方向。 从刚才的射击角度和子弹射入土层的力道来看,那个躲在暗处的狙击手应该离他们不远,而且最有可能是在前面楼房的二层,而不是在火车站内。 因为那个楼房那里的视线范围更好,可操作空间更大。 如果是在火车站的二楼。 一来射程范围更远了,要等车再往前开个百来米的距离才是最佳的射程,而再往前的话就会进入这里人多的地方。 如果是要劫人,是不会选择火车站正面的地方去公然开枪的。 只有可能是从这里绕一圈去到火车站的背后。 枪声在他的车开出百来米之后依旧没有射中车里的人,狙击者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从现在看来他要么是去找帮手了,要么就是自己追上来。 或者两者同时进行。 将操纵杆压到最低,离合器交变的速度也缓慢下来。 一道明黄色在冲出了火车站外的围栏,直接从路面飞跃到田野之间。 车身虽然有剧烈的晃动,但是依旧重心稳定。 方余生手紧紧地抓住把手。 她有种感觉,自己这次坐的车要比电视上看到的赛车场景还要恐怖刺激。 就像是在游乐园一样,心脏狂跳着。 一路上越野直接碾压过沿路的杂草和石头,翻越田野。 “还行吗?” 曲凌天手握方向盘,偏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女人。 “什么还行吗?” 刚才这么剧烈的晃动她没事,这下突然变得平稳一点了,她倒是有些想吐。 “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啊?还,还能行。” 她原以为他问她他的车技还行吗。 保护好自己 原本一路上只有他一辆车在田野上驰骋,但是突然之间从对面的村道公路上蹿出了三辆飞驰来的车子,看架势应该是之前袭击他们的人找来的援手。 仗着越野车的优势,曲凌天一路都走最难走的道路,所以和他们之间依旧拉开了一段距离。 “我们现在去哪儿?” 方余生的目光时刻注视着后视镜上紧追不舍的那几辆车,但是看着他开车的方向逐渐往着人烟稀少的方向去,不禁担心起来。 “这里附近没有我们的驻点,最近的有人的地方就是之前我给你说的那个车站。所以我先把他们往能够有障碍物支撑的地方带,山林里的信号不好,他们就没那么容易能找到我们。” 曲凌天的目光也轻轻瞥了一眼后视镜,脸上并不是很担忧。 比这更凶险的情景他都不曾怕过,唯一担心的只有她的安全。 他的右手突然向着方余生的头顶摸去,指尖在她的发丝里摸索着,轻轻按压。 “疼吗?” “嗯,什么?” 他突然起来的温柔触碰,她只是轻轻缩了缩脖子然后左手抓在他的手臂上。 “头皮,刚刚那男的扯你的头发。” “啊,是挺疼的。不过已经好多了,没事的。” 方余生脑子里突然闪过他刚才震怒的表情,还有他果断杀掉那三人的场景,血液在她面前迸射的场面,她不禁有些害怕身上突然传来一阵颤栗。 于是将他在她头顶上摸索的右手拉在自己的身体前,假装若无其事,用左手轻轻玩弄着他的指尖。 他的手指细长好看,骨节分明。 曲凌天右手反抓住她的左手,两人的手紧紧地扣在一起。 油箱的指示灯亮了起来,发出滴答的提示声。 “没油了?” 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片树林子,连接着之后都是成片成片的丘陵,看上去人烟稀少。 “等会跟紧我。” 曲凌天突然减缓了车子的速度,将路线开往杂草和树木最茂盛的区域。 一急刹车,车子停在了一片没过人身体高度的草丛之间。 “走!” 曲凌天将车上仅剩的一把枪带在身上。 他的手拉过她的手,带着她快速地穿梭在草丛之间。 这里的植被很茂盛,从声音可以听出来后面追赶的人应该也是停了下来,而且其中一辆车应该还撞在了他故意藏在草丛里的越野上。 “fuck,让我逮到他,他就死定了。” 开车的司机正为自己将车撞到前面的车上而愤怒,因为这种性质的撞车是要他自己赔的。 “算了吧,他死了,你也活不了,红姐说的是要活人,他的命可比你值钱多了。” 坐在另一旁的副驾驶幸灾乐祸道,率先一步跳下车,跟上前面的人。 “该死。” 一拳砸在方向盘上之后,那男人也抄起了放在座位下的枪背在背上跟着跳下了车。 方余生穿的是白色的帆布鞋,尽管身体的素质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但是跟上曲凌天的步伐还是有些困难。 这些日子在庄园里,曲凌天有意帮她训练身体素质强度,为的就是以防之后她遇到危险时他不在身边。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方余生还是能够感受得到他的有意而为之。 山脚的地势往上逐渐变得陡峭,但是草丛变得并没有那么多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带着根须垂掉着的古旧老树,很多高大的云杉都长在更高的地方,密密地堆叠着树枝叶片。 脚下踩到一根巨大的树根,带着青苔。 方余生一脚踩滑摔倒在地上,脚踝的地方扭到了,白色的帆布鞋也因此变成了土褐色,还带着草木渣子。 “疼吗?” 曲凌天按压着她脚踝侧骨的位置和脚筋的位置。 “疼” “这里呢?” “还好。” 曲凌天看了一眼前面的路,一路都比较多的坑坑洼洼,还有很多湿滑的青苔和杂草。 “上来。” 曲凌天背对着她,示意让她趴在他的背上。 这里的空间并不大,背她的话比较省力而且占用空间也更小,而且他能更快一些。 道路十分地颠簸,地上很多杂草,不少盘根交错的树枝从树上垂掉下来遮挡着视线。 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牢牢地锁住他在自己胸前。 原本要追上来的那群人,也在曲凌天的迂回战术下跟丢了路。 “我很重吧。” 方余生用手轻轻擦过他头上溢出的汗迹。 “嗯,该减肥了。” 其实她一点都不胖,只是为了让她不那么紧张和担忧,他故意和她开的玩笑。 “好啊,居然真的敢说我胖,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曲凌天脸上淡淡一笑,又颠了颠身子将她往上挪了挪。 再往前就到了这片林子的最深处,起伏的程度比较大,路基本上都被草覆盖完了,如果是他们的话,必然会认为他会带着方余生往树林里去了。 但是他却绕开了前面的那片密林,沿着下坡的侧边匆匆离开。 密林虽然视线上更方便躲藏,但是路况不明显,从刚才的道路湿滑情况来看,里面说不定会有暗处这挡住的沼泽。 不如就此绕开那片树林,从山丘的西面走,西面是农田说不定会有人家,东面更靠近公路,表面上看起来是更方便他们逃离这里,但实际上如果是公路的话,更容易被他们的人抓住,因为他们现在只有一把手枪。 从山丘上沿着滑坡下来,再往上有一片背对着山沟,躲藏的极佳位置。 曲凌天将背上的女人轻轻沿着树干放下,故意装作很累的样子揉打着自己的肩背。 “很累吧。” 方余生坐在地上,一只脚伸直了放在地上,另一只脚弯曲放着。 用手轻轻拽着他的裤子边缘,晃了晃,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无辜又可怜。 “好了,没事。” 曲凌天看着她故意装可怜的模样,忍不住蹲下身体,用手掐了掐她白净的脸颊。 她轻轻吐了吐舌头。 刚才扭过的位置果不其然肿了一圈,差不多和她的小腿一般粗了。 一定很疼。 但是她也没有和他哭闹,而是安安静静地在他背上为他擦汗。 他何其幸运能有这样的她。 曲凌天扫了一圈附近的杂草和树木,高度和密度都很合适一时半会儿他们是不会追来的。 “在这里坐着别动,我去找点草药。” 说罢,他将之前揣在身上的枪放在她的手上。 “保护好自己。” 在她额头上轻轻留下一个吻,便离开了。 陌生男子的援助 方余生坐在草丛间,背靠着一棵有些年龄的古树。 林间的温度有些凉。 林子间时不时传来不知名的鸟叫,还有周围奇奇怪怪的昆虫,在安静的林间,它们的爬行和移动就显得格外的大胆,没有像在城市里的昆虫那般需要躲藏。 但是 她一向不喜欢这些昆虫,更没有研究它们的喜好。 “布谷,布谷。” 布谷鸟的叫声在此时显得格外的渗人。 一条黑色的千足虫扭曲着身子平滑的向她这边游走来。 “我cao,什么鬼东西?” 方余生坐在地上,看见地上突然窜出一条红头黑身,浑身长满了小脚,长度大概比她手指的一跨还要长的虫子。 一只脚连忙踩着地面拖着另一种扭伤的脚后退,身体紧缩着。 那虫间她后退空出来的空间,便壮着胆子朝她的方向快速滑来。 无奈之下,方余生抬起她的一只脚对着那条黑虫就是一阵乱踩,踩了三脚终于踩中目标,地上刚才的那条黑色虫子被踩死,身体里红色的浆体全部溅在旁边的土和她的脚底。 红色的血? 咦,真恶心。 她真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只希望曲凌天能够快点回来。 摸了摸自己的两只手臂的臂膀,偏低的气温和眼前让她不怎么舒服的场景令她手臂上出现了一片一片的鸡皮疙瘩。 背后的大树被带着冷气的风吹过,藤条的影子倒映在地面上晃动。 细长的模样,像极了她在动物园里才看得见一种动物。 蛇。 她曾以为自己是不害怕这些昆虫的。 但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曾经见过的昆虫太少了。 更何况,蛇令人害怕的不仅是它盘曲的身体和各种诡异的花纹,而是它那对锋利的尖牙以及里面的毒液。 看见那黑影动了动,方余生警觉地转过头去看。 “呼~” 只是一条藤条而已,并不是蛇。 身旁传来有人扒开草丛的摩擦声和轻微的脚步声。 手里之前曲凌天给她的枪被她握在手里,双手紧紧地握住枪的把手,右手食指勾在扳机处,只要那人有了更进一步的动作,她就要考虑开枪了。 “别过来!” 方余生对着那声音的来源喊了一声。 这里没有别人,如果是曲凌天的话他应该不会躲躲藏藏,但是她也不确定。 那人的脚步声变得平缓下来,一把长镰刀型的斧头带着木杆把手,渐渐从草丛里露出身形。 斧头的刀锋带着银色的光泽,一看就知道无比的锋利。 虽然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但光是从这把斧头她就能够明显地判断那人不是曲凌天。 突然,那人的身影直奔她的侧面而来,手臂以极快地速度挥舞着斧头朝她的方向砍来,银色的光芒在她的眼前一闪。 她也来不及思考他这是要做什么,但是那斧头都直愣愣地朝她砍过来了。 “我叫你别过来!!!” 方余生用力地对他大声吼叫着,引得周围的鸟雀突然从树林间飞离开,留下树枝之间一晃飘落下的羽毛。 手里握着的枪也没看对没对准那人,只是手指用力一按扳机的位置,子弹就从弹管里面瞬间脱离开手枪,直接对着外面以极快的速度射了出去。 闭眼 两秒后 身旁的男子在她的那声枪响之后也并没有因为子弹的射击而改变他的行动方向。 那就说明,她并没有打中。 但是奇怪的是,那男人手里斧头看上去是朝着她的方向过来了,但是却并没有砍到她。 一种黏黏的液体洒在她的脸上,带着一股莫名的血腥味。 难道她打中了? 不对,那人并没有传出叫中枪人应该有的叫喊。 “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身旁的男人说的应该是法语,因为她听不懂,但是好奇心引得她睁开了眼睛。 一个黑人露着白色的门牙咧着嘴对她笑着,肩上扛着刚才朝她挥来的斧头。 脸上黏糊糊的。 方余生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只见手上带着红色的血迹。 ??? 这又tm是什么东西? 面前的黑人男子看着她惊恐的表情,笑着对她解释了一长串她听不懂的洋文。 不过还好。 他最后用手指了指地上那个还在卷动的蛇的两节身体,翻来覆去的打着滚,哪怕已经死掉了,神经还没有消停。 “我cao…” 又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在平时她可是一个出了名的文明的好宝宝,这天连续着两次爆粗口。 原来那个男子是看见树上有蛇倒挂在她的头上,这才朝她挥来斧头的,她误会他了。 “完蛋了。” 她默默的念着嘴里的话语,脸上的表情很是担忧。 她刚刚叫的这么大声,而且还开了枪,一定会把那群追她们的人引来的。 但是曲凌天...... 他要是也立马赶过来,凭他的能力说不定还能逃走,但如果再加上她一个腿瘸着的人呢? 方余生不知道他的实力,但是总是为他担心着。 “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有人想要杀我。” 方余生试途用英文和他解释自己的境况,但是估计他也听不懂英文,因为那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路过的打猎的当地村民,文化水平并不像是很高的样子。 “可以,但是你的腿受伤了。” 那男子刚刚发现她脚踝的地方鼓胀了一圈,明显就是扭伤了脚。 他居然会说英文? 看来她还是以貌取人了。 “我可以坚持的,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她已经不能再等了,或许再过几分钟那些人就会赶过来,那她们俩都得完蛋。 “那好吧,我扶你走。” 黑人男子脸上露出缓和的表情,决定带她离开。 在临走的时候,方余生将自己的扎头发的头绳放在刚才她坐着的位置,然后取过几片落叶轻轻遮挡住,她想要留给曲凌天一个信号示意她安全,但又怕太过明显倒是被别人利用了。 “走吧” 方余生将手枪放在自己的裤子包包里,单脚蹦跳着往前走。 那黑人男子到时一个好心人,主动伸出自己的右手去扶她。 当然她也欣然接受他的帮助,加快了离开这里的速度。 隐藏的头绳 “我刚刚听见枪声就是从这边传来的。” 一个男子手里拿着枪一路飞跑来,后面还跟着三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看上去都是身手不凡的。 “会不会是我们的人?” “不会,我听见有女人的叫喊声,一定是madic身边那个女人。” 打头的那个男人眼睛里带着狩猎的光芒,仿佛猎物就在眼前。 曲凌天沿着山坡的地方一路向下,手里拿着一些消肿的草药。 在往西走了十多分钟后看见了在在山脚的地方有两三座连在一起的草房子,看上去到不像是住人的地方,应该是这里的村民路过歇脚的地方。 刚准备去看一眼,树林里传来隐约的女人的叫声。 咯噔 曲凌天心里一跳。 她出事了? 头也不回地直接向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人都跑了,没影儿了!” 为首的那个男子转到了在刚才方余生坐着的位置附近,巡视了半天都没看见个人影。 “这里草木茂盛,说不定只是躲起来了。”后面的一个男人喘着气说。 “放屁。” “你们快来看,这里有血。” 一个男人走到了刚才她坐着树下,一条被砍成两截的蛇此时已经失去了弹跳的活力,只是软绵绵地在地上扭曲。 “这有条短蛇,一定是刚才那女人叫的原因,她们一定就在这附近,喊我们的人过来这里附近找!” “这里没有信号。” 说话的男人就是打头的男人,一把抢过那人的手机,看了一眼信号栏上的数据,确实是一格信号都没有。 气得他直接将手机一把摔在了地上,手机的后盖直接摔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我的......手机......” 被摔手机的那人,脸上满是心痛的表情,但是也无可奈何。 谁让那人是布莱顿的好朋友,所以在队伍里一直没有人敢顶撞他,都是处处让着他。 “手什么手机,快找人!找不到我们都得完蛋。” 树桩后曲凌天默不作声地就已经来了这边,等待着机会将他们都干掉。 当那些手下在四处分散开来,曲凌天无声地潜伏在他们身边,一个扭脖子,快速的直接解决了三个人,只剩下为首的那人坐在树下抽烟。 “人呢?都死了吗?” 见那些人说着在周围转了半天都不见个人影,那人将手里拿来的的唯一剩下的几根烟都抽完了。 拍拍身子站起来。 突然,两具尸体被接连从草丛里抛了出来。 “谁,是谁?谁在装神弄鬼?” 接着又被抛出一具尸体,全都是刚才和他一同前来的人。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曲凌天拿着手枪从草丛里走出来,无言的表情,冷漠带着嗜血的温度。 “不,不是我,是布莱顿,是布莱顿他们要抓你。” 那人一开口便提到了布莱顿,到时省去了他一番追问的时间。 之前那些男人畏惧他的原因也应该和布莱顿脱不了关系。 “布莱顿为什么要抓我?” “我,我不知道。” 眼神闪躲,肯定知道。 “说不说?” 曲凌天手里拿着枪对着他的额头的方向慢慢走近,眼神里的冷漠暗示着他下一秒就有可能会开枪。 “我,我.........” 枪怼在他的头顶。 虽然他人高马大的,但是胆量看起来还缺些火候,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派这些废物来抓他。 但是看来这个废物还是知道些东西的。 就在曲凌天手指用力的瞬间。 “我说,我说,你问什么我都说给你,你别杀我。” “布莱顿他们想要抓你,是想让你做他们的刀替他们完成实验,你的外科手术的技艺还没有人能与之匹敌,哪怕是布莱顿他们背后那个庞大的医疗系统组织也没有人能做到。” 之前就调查到他们不仅仅是军火走私还有其他的动作,没想到m国那部分的医疗系统也是他们在操盘,藏的够深的。 “布莱顿身后的医疗系统?” “对,哦不,不是布莱顿,准确来说是红姐的手笔,医疗系统的实验一直都是组织的最重要支出之一,她们研究的都是一些很极端的禁忌医学,是被明确限制在医学界之外的研究对象,因为有悖于社会伦理关系。” “深海湾后面的那批人是他们的试验品吗?” “是的,但是还有多少这样的实验基地我不知道了。” 这句话说完,曲凌天的表心情变得十分的不好。 因为深海湾里的那些人,或者准确的来讲他们已经不算人了。 她们都是没有记忆的数据代码复制品。 从表面上来看,他们和正常人并没有什么较大的区别,但是只要你多和他们了解和对话,就会发现她们的思维都很局限,性格就好像是设定好的一样,没有自己的思维能力。 而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还有多少这样的实验基地,意思就是说这样的试验品远远不止这些,也就是说因为这项实验而失去记忆的人还有很多。 这些试验品都是活生生的人变成的,只是他们之前的记忆都被模糊了,没有感情,只有任务和命令。 手指尖在颤抖。 额头的青筋暴起,曲凌天极度忍耐着心里的愤怒。 “我,我把我知道的都说给你听了,你能放了我吗?” “你觉得呢?” “好吧,我不求你放了我,只求你不杀我就可以了,说不定你还可以用我去威胁布莱顿?” “你太不了解布莱顿了。” 曲凌天没有犹豫,直接按动手上的扳机。 子弹直接穿透他的脑门,在他圆润的额头顶绽开了花。 布莱顿是什么人? 他怎么可能花精力在一个这样的人身上?还去救他? 男子直愣愣的倒在地上,和其他三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一起,血液源源不断地从脑门前涌出,吸引来了周围不少的昆虫。 刚刚准备离开这里,曲凌天一晃眼刚才方余生做过的地方。 一根蓝粉色带着一个小结的头绳被人藏在草丛之下,十分隐蔽。 这是方余生的头绳,她早上起床的时候他亲手给她扎上的头发。 被隐藏在这里,这么隐蔽的位置,那只能说明她现在还是安全的。 不能留她一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这里?” 方余生试途了解身边这个刚才救了她的男子,因为她还会不能完全确定他是一个好人。 “沃沛” 黑人男子脸上的表情和曲凌天完全不一样,是充满温和和友善的微笑,让人无法对他滋生敌意。 我呸? 这什么鬼名字? 他手里拿着的斧头快而准确的挥向眼前挡路的杂草带她离开这片密林。 “你是本地人吗,为什么听得懂英语啊?” 她挺好奇的,他的样子看上去土土的,应该就是一个本地的农民而已,按理说懂得法语就足够了,为什么他还能听懂英语,虽然发音有些奇怪,但是确实是正确的。 “因为觉得很牛逼。” 这是什么原因?掌握两门语言就很牛逼了? “为什么你会觉得说英语就很牛逼?”方余生忍不住笑了笑他这可爱的回答。 沃沛也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她的清秀的面容,白净的皮肤和月牙样的笑眼,他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亚洲人。 他右手掺着她走,左手拿着斧子继续挥舞着。 “因为我之前进城的时候,曾经遇见一个外国女人。” 他眼神里的目光很柔软,像是触碰到了他心里的秘密,但是他并不隐瞒这个秘密,而是乐于和她分享。 “她很美吧。” 这是肯定句,否则他也不会对她那么念念不忘。 “她是个盲人。” “盲人?” “嗯,但是我觉得她是世界上最美的人那个人。” “为什么这么说?等下,那个女子现在不会和你......” 结婚了吧? “没有。” 黑人男子脸上害羞着,好像被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秘密。 “她已经不在了。” 男子的语气带着追忆和怀念,无声的,方余生好像很能理解他的这种孤独,但是她又很佩服他能够忍受孤独。 “我第一次见到她,实在巴黎的街头。当时我没有钱坐火车回家,所以只能在街头乞讨。” “等了一上午都没有人愿意支援我,都认为我是一个骗子,而要钱回家也是一个乞讨的骗术。因为在街头有很多这样的流浪汉都没有钱,都是以乞讨为生,如果每个流浪汉都需要支援的话,那这里的流浪汉只会越来越多,而且也没有这么多钱来支援。” “所以她是那个给你支援的人吗?” 方余生觉得自己好像猜到了故事的经过和结局。 “是,也不是。” “什么叫做是也不是?” “她虽然给了我钱,但是她让我带她去我认为的f国最美的地方,算是她给我钱的报酬。” “可是你不是说她......” “嗯哼,而且我们还语言不通,所有的交流都是依靠她的翻译完成的。” “那她为什么会让你去为她带路?而不是花钱去请一个语言精通的导游?” “这也是我当时想要问她的问题,后来我带她去了我住的地方之后她才告诉我原因。” “是为什么?” “她来这里游玩,并不是为了去看所谓的风景,而是想要来这里看这里的人。她看不见的风景,却可以用心感受这里的另一番风景。” “所以她让你为她带路是因为不想让你感到不好意思拿她的钱,对吧?” “是的,所以她不但给了我一个重新体验生活的机会,教会了我一些道理。” “然后呢,你们在一起了吗?” 虽然不知道他们当时的情况,但是他一定在那个时候就喜欢上那个女孩了吧。 “没有,她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就回去了。” “回去了?为什么?” “她生病了,一种很严重的病,需要每天呆在一个仪器里治疗,而且头发会掉光。” “这样啊......” 听他这样说,那个女子应该是得了什么绝症,在化疗吧。 “我为了能去找她,自学了英语,还在她在的国家呆过一段时间,在她住的房子不远的位置租过一套很小的房子。” “你见到她了吗?” “见到了,不过是那时她是被人们用棺椁抬出来的。” “遗憾吗?” “不,和她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她教会了我什么是美好,有那段回忆在心里我就知足了。” 黑人手扶着她,看着远处的眼里满是幸福。 “砰!” “砰!” 两声枪响接连在他们附近的这片林子里响起,其中一声枪响就在离她们不到十米的距离。 有人发现她们了。 猎鹰趴在一处山坡高地上,隐约看见这里有人在挪动。 他在这附近潜藏了很久了,因为他猜测曲凌天并不会带着一个女人进入那片沼泽,但是他们会往哪个方向走他并不清楚。 是会往公路方向走还是田野的方向,他随便猜了一个。 等了许久,原以为他自己猜错了,没想到刚才听见的那声女声和枪响缺给他了一个意外之喜。 他猜对了。 黑人男子一把将她扯下,扑在地上,用草丛来躲藏视线。 但是在他开枪之前的那一声枪响影响了他的发挥,他的子弹打偏了一些,没有打中。 这声枪响的距离离这里不远。 想来是那群猪队友在瞎开枪。 当子弹再次上膛的时候却没有看见刚才移动的人。 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猎鹰,你发现他们了?” 是之前分成三队的其中带他来的那一支队伍。 “嗯,就在这一片。” “那好,你在这里方便瞄准,我带着兄弟们下去抓她们!有我们联手,看他们往哪里跑!” 也不知那人的自信是哪里来的,只是带着其他几个人急急忙忙地就往下冲去了。 “一群蠢猪。”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猎鹰还是手里拿着枪,继续在那里蹲点,时刻准备着开枪。 只要子弹不要了那女人的命,打哪里都可以。 “他们的人往这里来了,你快走吧,免得我连累你了。他们抓我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方余生对着那个男子说,虽然她也不知道他们会把她怎么样,但是她始终不愿意连累他。 “你让我留你一个女人在这里被他们抓走?你太看不起我了。” 沃沛将手里的斧头握紧,扶她在一旁坐着休息。 她的脚一路走来已经肿到不行了,但是她也没有喊过疼。 他是不想死,但是他更明白他不能留她一个人。 最温柔的魔鬼 “出来吧,知道你们在这里!” 从坡上下来的男子手里拿着枪,在草丛里走来走去。 这里的草丛不及刚才那边的茂盛,只是打到人腿的位置,只有一部分的地方可以遮住,所以他们都是蹲坐在地上躲起来的,还依靠着周围的几棵大树低挡视线。 “我们的人还在来的路上,你一个人保护一个女子是不可能逃得出去的。” 那些人企图用言语来诱导他们,希望他们能从躲藏的位置自己出来,以免掉一些他们寻找的麻烦。 没有动静。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这样躲躲藏藏的有意思吗,等我找到了你的女人,看我不好好招待她一番,让她帮我搓澡,陪我睡觉,我还要把这些都录下来给你慢慢欣赏。” 那人见平缓的语言不能引得他们出来,只好用激将法来试试。 言语露骨而下流。 方余生身边的那个黑人男子也听见了这些话,气得他只想站前来冲上去和他们干一架。 侮辱女人算什么东西? 方余生将他手一扯,示意他不要冲动。 “他太侮辱人了。” 男子的脸上带着愤怒,尽管身边的女子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他知道这样的话语在她听来始终是一种伤害。 “没关系的,他是在刺激我而已。要忍住不要中了他们的计谋。” 原本应该是他去安抚她的,结果变成了她去安抚他。 大树前面的草丛传来拨开杂草的声音。 脚步声渐渐逼近,不止一个人。 “听我说,等会我站出去,你不要出来,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方余生再次告诫他不要做傻事,但她此时心里很慌,但是表面上看起来却十分冷静。 她的手掌在不自觉地颤抖。 “不行。” “你不欠我什么,反倒是我应该感谢你替我杀了那条蛇,还误会了你。” 男子想要拒绝,但是方余生已经扶着树干从地上坐了起来,只等着他们走过来,她从树干后面走出去。 只有这样她才可以使他免受伤害,不牵连一个无辜的人。 “你刚刚说什么?” 前面的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 那几个人纷纷感觉自己背后传来一阵寒意。 曲凌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站在他们背后,手里拿着他们同伙的手枪。 听见这声死亡问话,那些都偷偷把目光往后瞟。 那把手枪是之前另外一队带队人头目的手枪,所以长得有些特别,在枪的管口位置刻有一根藤蔓,有点浮夸但是却没有什么实际的用途,但是这把枪的杀伤力很大,弹管略长,射程也要比一般的手枪远一些。 “我说您总算是来了,我们等您许久了。” 刚刚喊话的那人慢慢将头转过来,四目交接。 曲凌天眼里的寒意直接通过目光传递到他的心底深处,无形之中就给他烙印了一种不好惹的印记在心里面。 “我说,你刚刚说什么。” 死亡凝视。 曲凌天不管他现在说什么,他只在乎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那些让他想要扒了面前男人的皮的话语。 “我,我没说什么,没说什么,您听错了。” 曲凌天站的位置故意选在了有树木遮挡的地方,正好避开了躲在山坡上的猎鹰的视线。 “我听错了?” 曲凌天拿着手枪,对着他的嘴巴直接走进,身边的其他两个男子纷纷拿出手枪对准他,以免他下一步做出什么其他举动,万一他要是真的杀了那个人,那他们也活不久,不如也杀了他。 “嗯嗯,您听错了。” 那人脸上已经冒出了冷汗,手悄悄潜入自己的裤兜里,枪背倒蹭着自己的大腿,上了膛。 曲凌天将他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但是却毫不在意。 突然之间,原本朝着男人的手枪突然转换了方向,对准了右前方两点钟方向的男人的胸口,丝毫没有停顿的节奏,直接一枪射中心脏的位置。 “咯噔” 方余生躲在大树背后,扑在树干上悄悄地将脸露出来看背后的场景。 曲凌天左手突然上前一把扼住了那人的喉咙,直接将他从地上提起来,挡在他的面前,左手边方向的男人手里拿着的枪射出的子弹全都打在了刚才说话那人的背上。 他手里刚刚上膛的手枪就这样被放回了裤兜,没有力气再拿出来。 左手将男人放下来,但依旧举着他的脖子,右手将子弹单手上膛,将手枪塞进手里死掉的男子的嘴巴。 “砰!” 子弹在他的后脑展开了一朵血花,爆破的血管和模糊的血肉仿佛是那朵花里的花瓣和花蕊。 再次单手上膛,子弹接着刚才射出的孔洞朝着刚才那人的脸庞射去。 再次绽放的血花令那人唯一能够看清的眉毛突然紧蹙。 然后又松懈下来,无力地倒在地上。 猎鹰听见枪声,但是自己却因为树干的遮挡无法瞄准躲在背后的男人。 等等,那个是...... 在另一侧的大树背后有个女人的身影若隐若现地藏着,衣服的颜色很明显地可以看出那人就是之前被绑在车上的方余生。 猎鹰以最快地速度从山坡上侧滚到下面,在靠近树干的位置用草叶子遮挡住自己。 这下可以瞄准了。 他身上携带的定位仪器在不久之前就发射了微弱的信号,提示赶来的人往他缩在的方向前进,这会应该快到了。 “你,你认识那个男人?” 黑人男子咽了咽口水,他亲眼看见远处的那个男子一人便杀了其余的三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嗯。” 方余生明白他在想什么。 他一定觉得他是一个冷酷的人,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看着地上倒下的三个男子,周围原本绿色的草地也被染上了红色的血迹,他冷峻的面庞也带着最新鲜的血液,飞溅在他脸上的血。 她也觉得他是一个冷酷的人,是一个魔鬼。 但是她却见过魔鬼最温柔的样子。 那时候的他,不是魔鬼,而是坠落凡间的天使。 她的守护天使。 她害怕他杀人,但是却明白他不得不这么做。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把他们杀了?明明可以放过他们。” 黑人男子转头看向她的方向,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草丛的动静,一个黑色的弹管暴露在草丛里,方向朝着她们的方向。 “快走开!” 男子一把推开站在那里的方余生,直接把她推到在地上。 她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脚触到地面磕的生疼。 “嘶~” 倒吸一口冷气的瞬间,黑人男子的瞳孔突然放大。 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左胸膛上流淌下来。 “保护,保护好自己......” 红姐 看着面前之前救过自己的男子倒在地上,方余生不顾自己的安危从地上爬着也要过去查看他的伤势。 “喂!醒醒!不能,你不能死啊。” 方余生的语气带着哭腔,冲着那昏迷过去的男子喊,手不停地推着他,想让他恢复意识。 曲凌天闻声赶来,他早已发现躲在山坡上的猎鹰,料想周围只有他一个人这才出手将刚才的那些人杀了,否则人多的话他是不会就这样出来的。 “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你的女人。” 猎鹰的嘴角向上弯曲,一只眼睁着瞄准着靶子里方余生的右眼。 “你敢!” 曲凌天虽然嘴上说着,但是脚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就这样看着她在另一个男人身旁哭成泪人,他的心不知不觉有些酸痛。 那个男人是谁? 为什么他才离开一会儿的时间,她会因为一个男人哭成这样? “这么好看的眼睛,我看了都有些舍不得呢。” 猎鹰举着枪一步步地向着她靠近。 “你要是伤她一分,你们就休想让我替你们做事。” 地下传来窸窸窣窣的震动,是很多人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而且来的人不少。 “听见没,你们跑不掉了。” 猎鹰嘴唇微微张启,白色的牙齿露了出来。 刚才那些人非要跑下来送死,他也没有拦着,毕竟如果是他一个人抓住他们的话,那他的奖金就不必和他们瓜分。 而且能够独自一人抓住madic,传出去他的身价也能翻好几番呢。 “为什么!他只是个普通的人而已,你们为什么连他也不放过。” 男子的眼睛微微地睁着,看着她坐在他的面前,之前笑着弯着像月牙一样的笑眼,此时带着晶莹的泪花,楚楚可怜。 “曲凌天,阿天!你救救他,你救救他!” 方余生突然想到什么,背过身体想要跑去拉曲凌天,把他拉来救好这个男人。 但是她想要站起来,脚上的伤痛却不允许她站起来,只是一个支撑都支撑不住,刚一站起来就跌坐在地上。 原本还想制止住她跑走的猎鹰只是像看戏一样看着面前的女人表演。 “你的情郎救不了这个男人的,你只能求我。” 猎鹰走到方余生的旁边,将之前的枪了放下来,一只手举着一把小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然后挑衅的眼神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曲凌天。 “我怎么求你你才能救他?” 方余生天真的以为只要她求他,他就可能会救他。 猎鹰伸出一只脚踩在那男人的胸膛上,刚才子弹穿过的地方。 用力,再用力。 起伏跳动的心脏逐渐消失了之前的活力,他脸上痛苦的表情难以言语。 “你,你不是说救他吗?” 方余生不顾他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想要去够他的腿,救下他脚下的男人。 曲凌天看她这么悲伤,自己也很痛苦。 “你放过他,我跟你们走。” “哦?” 猎鹰听了他这句话,脚下的力气终于松了。 “这可是你说的,人我给你,救不救得活,那可是那你自己的本事。” 猎鹰将脚回勾,一脚踢开那男人的身体,直接朝着曲凌天滚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拼命去救一个与她生命无关的人,但是是她的愿望,他也愿意替她完成。 子弹卡在他的心脏里,没有手术器具,没有任何的医疗设备,要救活面前这个男人,太难了。 撕扯开他胸前已经被踩的血肉模糊的衣服,这样的狼藉无非是给他的手术增加了难度。 “把你的刀给我。” 曲凌天看着他手里攥着的架在方余生脖子前面的小刀,言辞不容置疑地对他说。 “我不给,你自己看着办。” 曲凌天要杀人的表情一记飞眼朝他射去。 你给不给? 猎鹰一向不受人拘束,从未曾怕过谁的警告。 但是此时他只是觉得他好像不得不把手里的刀给面前的男人,好像自己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一样,身体不受控制。 僵持了5秒钟,猎鹰还是将手里的刀一把扔给了曲凌天。 刀尖直直地朝他射去。 曲凌天的食指和中指两只指尖夹住刀尖两侧,硬生生地将刀劫持在半空,手指一个回旋的力道,刀柄直接被他轻巧地握住。 手指在他的胸口比划了一下,身体挪到了一个平坦的地方,周围的草势长得很好,细细的长条状的草叶子很容易被撕成一条条的。 刀尖准确地划开他的胸膛,冰冷的刀锋贴在他黝黑的胸膛。 隔着老远的距离,方余生都能感觉到疼痛,别说不打麻药,就算是打了麻药看着也很痛。 原本混沌的意识被这强烈的疼痛感刺激到,大脑又恢复了意识。 “没死最好,忍住。” 曲凌天不与他对视,只是一边仔细地看着他的胸口的血管组织为他寻找子弹,一边按压住他心脏接口的动脉,这里没有供血管,没有血袋。 手术能不能成功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红姐,他们在这里!” 打头的那个留着飞机头的男子脸上带着一记刀疤,门牙碎了一颗,说话漏风。 一个穿着深v的酒红色长裙的女人,红褐色的头发用一根木簪子盘起来,两边耷拉着几根没有盘上的卷发,烈焰般的红唇在这满目绿色的茂密树林间显得格外的魅惑。 她肩上披着一条薄薄的红色貂皮软毛,这里不同山下,有些凉。 “哟,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呐?还真是不容易呢。” 红姐双手插在胸前,深v结构的设计使她胸前的景色被勾勒得十分迷人。 周围的跟随的一群全是男子,其中也不乏有暗暗咽口水的。 身后一共有20多个人,站在她身边的几个男子除了那个飞机头的男人,其他的人看上去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其中有几个人还是之前组织对抗过的人,打过交道知道他们身手不凡。 曲凌天只是耳朵在听,眼神却丝毫不受影响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手里的动作稳健而小心。 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其他的事会比她的事情更重要。 一千万的承诺 “你们,去帮我把人绑了。” 红姐看着猎鹰手里抓着的女人,正是之前她在情报里见到过的女孩子,当时钻石湾的那次对接,他们损失了不少钱财,但是换来了一些很有利的情报。 比如这个女子对于madic而言应该是个重要的人物。 还有,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不知名的势力在内部隐蔽的很好,而他们现在也在逐步摸清那些人的情报,知道底细对接共同抗衡其他敌人,或许只是时间问题。 “红姐,你的承诺还没有兑现。” 红姐身后的那群莽汉子听见了她的命令就准备去猎鹰身前抢人,猎鹰虽然身材不如他们魁梧,但是行动敏捷反应迅速。 一把朝后带过方余生,手里的的动作可一点都不含糊。 “喔,什么承诺来着?” “一千万美金和深海湾的绝对掌控权。” 红姐假装抚了抚额,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一样,然后忽然一拍双手。 “喔,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是我得先验验货不是?” 红姐脸上鲜红的嘴唇似乎是毒蛇吃完食物后嘴边的血液,带着几许渗人的色彩。 她的话一说完,猎鹰身前的男子立马出手从他手里抢过方余生。 粗大的手掌捏着她纤细的胳膊。 曲凌天手里扯过身旁的草丝,单手私下细细的一溜,利用草的草尖部分直接穿过刚才开刀的血管部分,回旋打了一个结,再次串绕,回旋,打结。 手指按压的脉搏在最后的心脏内部的缝合结束后才轻轻松了力气。 最后是胸口的缝合,周围的血流了很多,沃沛的嘴唇白得和他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再次复制刚才缝合的手法,以极快的速度利用小刀的刀锋和草尖在他的胸膛上串绕着。 “@#¥%……” “我去你妈的,轻点啊。” 方余生被那些用手捏着自己的肩膀,痛得直骂人。 这句话方余生是用中文说的,所以说的时候其他人脸上都没有太大的表情,但是曲凌天却知道她此时是真的痛的很了,才会爆粗口。 整个手术的时间不过10多分钟。 全程沃沛都没有喊过,可能也没有力气喊叫了。 在缝合完之后,曲凌天又从身上摸出之前他找的一些草药用手捏碎之后敷在他的胸口的伤口处,然后将几片长得很奇怪的叶子塞进他的嘴巴里。 沃沛的表情由昏昏欲睡,又变得清楚。 “自己坚持住。” 曲凌天撂下一句话,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看向被抓住的方余生,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有一种淡淡的不屑和不近人情的冷漠在里面。 方余生还是头一次看见他这种表情对着她,心里说不出有一种怎样的苦涩在里面。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一样。 “这么对待一个女生,不太好吧。” 曲凌天流利的英文带着一点他专属的高昂的气质和不屑感,两只手在相互在手掌心的位置擦了擦,凝干的血迹擦掉了一些。 “哦,你心疼了吗?” 红姐狡黠的笑容明目张胆地窥视着曲凌天。 不得不说,抛开特工和医生的名号。 他的确是个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高冷的诱惑,还有不屑的神态,更让人有一种想要拥有的挑战的兴趣在里面。 “只不过是出于医生怜悯的本能。” “哦,哪那些人怎么不见你怜悯怜悯呢,我亲爱的madic医生?” 红姐的眼神飘到不远处他开枪打死的她的几个手下,脸上并没有仇恨,而是好奇和感兴趣。 她还挺想知道他会怎么说的,但对于她的手下却没有一丝的同情。 “你看着一只豺狼被猎人打死,和看着一只兔子被豺狼撕碎,你会更同情那一个?” “我更想知道这个猎人会不会被狐狸骗到呢。” 曲凌天冷淡的一笑。 她哪是什么狐狸,别侮辱了狐狸好吗。 “放了她们,我跟你们走,你不过是想让我帮你们做事而已,不必牵扯到无辜的人。” 曲凌天的眼神直直地看着红姐,好像带着一种奇怪的神色。 “放了她是不可能的,至于这个男的怎么处理,看你的表现咯。” 方余生好像突然想到什么,装作焦急的模样插了一句嘴。 “你一定要救好他!他一定不能死,一定。” 脸上悲伤的表情呼之欲出,就好像是要失去了自己的爱人一样。 曲凌天听见她说的话,眉毛轻轻一跳,头发下的额间的青筋一跳。 虽然他心里明白她这是故意在和他拉远关系,好让那个女人以为她对自己不那么重要,说不定还能和那个男人一起被送走。 但是! 他不得不怀疑她现在是在故意刺激他,因为刚刚他对她的那个冰冷的眼神。 “唷,这是怎么回事,你的心上人怎么这么快就不要你了?不是之前还替你挡子弹来着?” 红姐将胸前交叉的双手放了下来,拢了拢自己肩上的貂皮薄衫,看笑话似的看着两人。 “哼。” 冷哼一下,曲凌天和她一唱一和的演着戏。 “瞧瞧,瞧瞧,这么帅气的男人怎么会每人要呢,跟着我,让我来好好爱护你吧。” 那女人将自己的身体往曲凌天的身上靠,胸口不停地在他的身前蹭,直勾勾地看着他。 看得曲凌天一阵恶心,故意和她拉开了一段距离,本来想要伸手擦掉她的那股蹭在自己身上的脂粉味,但是手指在身侧用力捏紧,并没有做出那样的动作。 猎鹰站在一旁只觉得好笑,虽然他长得也是很英俊的,但是却不是红姐喜欢的类型。 他或许该庆幸,自己不是那娘们喜欢的类型。 “验完货了吗?” 猎鹰用下巴轻指了指那些人手里捏着的纤弱的女子。 眼神却看着站在一边的红姐。 “验是验了,好不好用还不一定,一千万之后会打到你账户上,至于深海湾的掌控权,那得等我们的东西能用之后再说,你觉得呢?” “最好如实,不然你可知道我的性格的。” 猎鹰收回了自己的枪,背在背上,最后看了一眼站这里的曲凌天和被人捆绑着的方余生,然后离开了这里。 “走吧,我们先回去试试,这花重金‘请’来的手术刀,好不好用啊。” 分居两地 曲凌天坐在后车车厢里,方余生被她们带到了另一辆车上。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红姐坐在车厢的前面,只有一个男司机和她,后面的车厢都是经过精密检查的,除非是车辆发生意外或者是有人给开门,才能够出的去。 所以红姐很放心地坐在车的前座,透过加强的钢化玻璃窗口往里看见坐在其中的曲凌天。 他的手指正在车的钢板上挪动,像是在玩拇指游戏一样,走过来走过去的。 “带你去参观一下我们的实验室,看看是不是比你们那里的要高级许多。” “哦,单独给我配一间?” 曲凌天脸上冰冷地就像是12月份的寒山,不见一丝阳光,尤其是再这样黑暗的环境下显得格外阴沉。 “如果你愿意我陪你在里面也可以。” 红姐双手趴在车靠背椅上,膝盖跪在坐垫上,一双穿着高跟鞋的脚,鞋子在脚后跟处摇摇欲坠,从脚踝到臀部到腰间的曲线刚刚好。 做在一旁的司机时不时往她这边偷瞟几眼,一饱眼福。 “呵,大可不必。” 原以为她们的实验室就在欧洲这边,但是没想到还专门调了私人飞机来。 一辆体型较大的直升飞机在平地上缓缓降落,螺旋桨的风叶挥舞着,回旋的气流冲起了一旁滥生的野草。 红姐的长裙子直接从脚踝被吹到大腿的根部,白色的底裤若隐若现地晃过一丝影子。 方余生被几个彪悍的男人从车上带下来,手上拷着手链,眼睛上蒙着黑色的布条。 “这儿是哪里?” 方余生被推下车,看不见眼前的路,只是被前面的人拉着走。 “还没到地儿呢,着什么急啊?”红姐瞥了一眼她站着的地儿,又看了一眼曲凌天的表情,还是和刚才的表情差不多。 冷漠,冷漠,冷漠。 她都能看见方余生的手腕被铁链子勒出血印子,他难道回看不见吗? 原本以为他会做出不高兴的表情,没想到还是冰冷的无动于衷,这样一想她心里还挺高兴。 对着她身旁的那几个彪壮大汉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把她的眼罩摘了。 脸上的那层黑色的眼罩被摘下来的瞬间,她的视野都明亮了。 “阿......” 天...... 看见站在离她不远处的位置上,是她熟悉的身影,方余生不由得脱口想要喊他。 但是一看他脸上冰冷的表情,原本要说的话又全部卡在她的嗓子眼,硬是将那个天字咽了下去。 “啊,这儿怎么这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转了个视线看着在边上的大直升机,还有几个装备齐全的男子站在飞机旁边。 她们这是要离开这里? “都说了没到呢,急什么!” 红姐脚上踏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蹬蹬蹬地走到了飞机旁边。 对着那几个男子说了什么,然后自己坐上了直升机。 那两个男子点点头,就一人朝着她一人朝着曲凌天走来,再次搜了俩人的身,确保没有其他东西之后才带着他们俩上飞机。 “红姐,您这就走啦?” 那个之前带头的飞机头看着他们就要离开,从人群里窜了出来。 他的个子不高,被埋没在人群里也只看得见他那高高窜起的非主流发型。 红姐坐在飞机上,身体靠在柔软的皮坐垫上,压根听不见他说啥,也没有理。 当然就算她听见了,也不会理他。 “诶诶,红姐?” 看着飞机慢慢的启动旋转着螺旋桨,然后飞机的脚轮逐渐离开地面,那飞机头才死心。 原本想着这次抓住曲凌天的任务成功之后,说不能自己能够长点职位,而且就连基地中心的红姐都来了,那他更可以露一场脸面了。 但是! 人家甩都不甩他。 “别看了,别人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洗洗回家睡吧。” 一旁的队友拍了拍他的肩膀,讥笑了他一番。 “你们给我滚开!说的像你是什么东西一样!” 那些彪壮的男人并没有理这个小个子,虽然他的身份入不了那女人的眼,但是却也是比他们高上一头的。 直升机直接从海上跨越m国,在上空中可以透过云彩看见地面上的景象。 方余生坐在机舱的最后,有一个透明的小窗口,隔着玻璃可以往外看。 她看见了他们之前住过的那片庄园,还有薰衣草的花海,是一片不规则的形状,一眼看过去似乎有点像是玫瑰的轮廓。 在山上的那片粉色的樱花却看不太清,因为那座山上时刻有云围绕着,看不清楚山上的景色。 方余生本来想喊曲凌天看的,但是一抬头却看见红姐一只手搭在曲凌天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在他身上流连。 她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上下的唇瓣被咬成一条直线。 曲凌天的手僵硬地放在两侧,在上机的时候被锁在了飞机的座椅上,只是眼睛余光注视着身旁女人的手指。 脸上已是黑成一片。 “怎么,你难不成真的不喜欢女人?” 红姐见自己挑逗他不成,失了兴致一样将刚才搭在他肩上的手臂收了回来,自己靠在另一边的皮椅上,双手张开,点了一只女士香烟含在嘴里。 香烟的味道不是很浓,带着一股若隐若现的薄荷的香味在里面。 “喜不喜欢女人不一定,不喜欢你是肯定的。” 曲凌天黑着脸低沉着嗓子对她说,身体和她主动地又隔远了一些。 “臭男人~” 红姐娇滴滴的喊了一声,喊得方余生只想吐。 中途加了两次油,飞了十个小时才到m国。 曲凌天一直试途找机会带方余生逃走,若是他一人早就跳机了。 但是飞机里还有她,他一人到时方便,她一个女子如何喊她从这飞机上往下跳? 到m国已是半夜。 飞机还没有降落,空地上就排了一排整齐的队伍在空地两侧。 机舱打开,方余生被人绑着最后下来。 “人我给你带来了,说好的东西你也要给我玩一下的咯!” 红姐手里拿着烟,肩上换了一条红色的丝巾搭着。 “人都在你房间里了,悠着点。这女人......” 布莱顿此时正站在那群男人的前面。 头上带着帽子,黑色的真丝衬衫随着风飘动,与夜色融为一体。 “这女人就关在另一边吧,我看她不舒服。” 另一边? 她和曲凌天不被关在一起? 心理的囚禁 布莱顿勾起方余生的下巴,看了一眼曲凌天。 “这女人还挺漂亮的,关着总也可惜了吧,不如就留在我那里。” “她是我的朋友,你们想让我做事却又为难我的朋友?” 曲凌天和布莱顿对视着,眼神里充满了杀气,就好像是黑夜里的一匹凶猛的野狼,看着自己的同伴遭受折磨时的敌视。 布莱顿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这夜晚的风有点凉啊。 “那就要看你做事的效率了,madic医生?” 曲凌天被带到了一个地下的研究所,里面环境什么的都还不错,条件设施都很齐全,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于冷清,除了带他来这里的人基本上没有其他人在这里。 走了三层,在走到房间的最里面的时候,带路的人才给他松了绑。 “这里是哪里?” 曲凌天甩甩手臂,一直从飞机上被捆到现在,他的手臂上被勒出了一道红色的深勒痕,有点破皮的,但是没有出血。 “我们也不知道。” 在他后面送他来这里的人低着头站在他后面,只负责为他带路和松绑,其他的他说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你们不说,我怎么知道我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曲凌天活动活动手臂,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两个男子。 “你们退下吧。” 身后的房间里突然走出来一个男人,头发两鬓斑白,头顶也是灰白色的,一副黑色的方形镜框压在他的头发顶端,皮肤白得很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待在黑暗条件下的人,脸上的皱纹显示着他的年龄不再年轻。 刚才并没有察觉到他站在黑暗的地方。 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这个男人要比他看起来要厉害许多,至少在动作上不输他。 第二,这个男人常年生活在黑暗的地带,所以行动和生活都极为适应黑暗无声的环境,所以走路没有声音,动作也没有声音。 不过从他的体型和外表来看,曲凌天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新来的啊?” 那男子背有些佝偻,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弯着腰杆工作的人。 “?” “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医学天才?” “?” “也罢,跟我走吧,带你认认路。” “。” 房间的靠里的角落装有摄像头,应该不止是这个房间有,其他的房间里应该也会有监控和监听器。 “这是我的房间。” 那男子先带他去了一个密闭的房间里,里面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墙角装有换气扇可以控制温度的变化,房间里自带一个卫生间和浴室,两者是在一个房间里的,显得有些拥挤和狭隘。 墙壁是白色的粉刷墙,没有什么装饰,唯一有点花纹的可能就是角落里的落地台灯。 台灯是欧式的风格,黄褐色的灯罩上面画着中世纪的油画,和这里的风格显得有些不太搭调。 “那个台灯是我妻子死去之前留下的。” 男人似乎发现了曲凌天正盯着那盏台灯,便随口解释了一句。 “死去?什么是时候。” “实验失败的时候。” 那男子说着嘴边上带着惨笑,似乎是不想回忆起那段惨痛的经历。 曲凌天也没有再问他什么问题,只是跟着他去了其他的房间。 这层楼除去大厅的话,一共有五个房间,两个是给他们做实验用的房间,还有两个是供他们休息起居的卧室,规格和大小都近乎一样。 “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曲凌天直白的问他,那男子只是背对着监控朝他眨了眨眼,示意有什么东西是他不能在这里说的。 “老头子老了,在这里有吃有喝,有什么不好?” 那男人说罢朝他递了个眼神,轻轻摇了摇头,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站在他们给自己配的实验室里,曲凌天感觉十分的压抑。 实验室还比较空,基本上没有放什么东西,只有几台不同级别的显微镜和分离器和一些结构标本放在里面。 但是这里的结构标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 在他进来的第一眼就察觉到了。 这里的标本都是一些和神经组织有关系的部位,而且集中的作用和大脑的控制密切相关,唯一的一个整体标本还是一颗没有面皮的人体头颅。 黄绿色的福尔马林液体圆柱形容器浸泡着这些标本,灯光是白炽灯的颜色,偏冷光。 让人感觉到十分的压抑。 放在桌子上有一个新的文件件,看样子应该是才放在这里不久的,因为其他的地方或多或少都会有灰尘堆积,这文件夹上却基本上没有灰。 打开文件夹细看,里面的内容让曲凌天有些恶心。 方余生原本是要被带到布莱顿住的地方的,但是今天他好像要招待什么客人,所以便被人蒙着眼睛带到了一个看上去有些破破烂烂的房间里。 这里说像监狱吧,又不像是关押犯人的地方。 说不像监狱吧,但这样压抑的环境不就是给犯人住的吗。 铁栏杆分隔开的空地,有装杂货木箱的和堆放一些奇奇怪怪的药水瓶子的,越往里走越觉得有些恐怖。 好像是小说和电视剧里才有的场景。 要不是经历过之前在疗养的经历,她估计都会被这里的场景吓得尖叫吧。 “这里是你住的地方,不要动不该动的东西,不要问不该问的问题,那些人发起疯来我们可管不着你。” 眼前是几间分开的铁栏杆围成的房间,粗粗的大铁链子捆绑着里面被囚禁的人,披散的头发和痴愣愣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痛苦和迷茫。 这里的场景真的让她无一不想到疗养院后山山洞里的景象,好像他们之间有一种什么莫名的联系。 但是是什么联系呢,方余生也说不上来。 可能就是这种压抑的感觉吧? 还是这里犯人的精神状态? 她住的地方虽然不是和他们一样被关在铁栏杆里困着,而且能够活动的范围还是比较大的,但是要一直面对着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人”。 方余生想想还是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无疑是一种心理上的囚禁。 你怎么在这里 趴在靠墙壁的弹簧床上休息,方余生双手枕在自己的脑袋下面,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床单和垫子都是薄薄的一层,背上凸起钢铁连接结构睡着怎么不都不舒服,细细闻过还能感觉到这里的枕套带着一股霉湿的味道。 “这鬼地方真是受罪。” 抱怨的声音很小,基本上听不清楚。 走廊前面的铁笼房间里还关着一些时刻不停折腾的人,一个接一个的闹腾。 睡不着,干脆起来逛逛吧,反正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外面的门是锁着的,别人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这里应该是个仓库改建的,窗户是铁丝封住的,有两层。 外面一层是粗粗的条状钢筋柱门栏,里面还用带倒刺的铁丝封了一层。 屋外的月光可以经过1/3的窗户缝隙照进来,这样的构造应该是个半地下仓库。 虽然是清理过的地方,但是积灰还是很严重。 几个大木箱子看着还比较新,应该是才运进来没多久的。 方余生挺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的,隐隐闻到的气味她还是觉得里面装的是药物,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药物。 就算知道是什么药物,对于她而言也没什么用。 她一个搞建筑的,哪里懂什么药? 刚刚想换个地方看看,却看见那个木箱子紧挨着另一个箱子的夹缝处,有一张白色的纸留出了一点白色的边缘,被夹在其中。 看样子应该是货物的清单之类的。 将纸从夹缝里用指尖轻轻地捏出,纸张是用胶水黏在上面的,但是胶水干了,纸张背后留下一层薄薄的透明的物体。 粗晃了一眼光线太暗了,看不清楚上面写的什么。 吩噻嗪......什么东西的。 找不到地方放,就将纸条对折之后假装自己的鞋松了,顺势塞进了自己的脚后跟。 房间里这会儿倒是安静下来了。 原本以为前面是一堵墙的,但是黑暗之中方余生看见了一个银色的金属物体在闪烁,看上去是个门把手。 一个红色的点在前面墙壁的正上方亮着,一看便知道是监控器。 所以本来想去一看究竟的,方余生也耐着自己的性子憋住自己的好奇心。 现在还不是去看的时候,她第一天在这里,监控室里的人应该会格外注意她的行动。 “吱吱吱” 感觉到墙壁旁边有什么活物在动,突然一下子从她的身体后面窜了过去,感觉力气还不小。 “啊啊啊。” 这里本就吓人,方余生被这突如其来的东西下的一声尖叫。 嗖地一下冲到了前面的房间门口,扑在门上,手一下按下刚才那个银色的把手,大门一下被她打开,原本扑在门上的她直接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两侧关押病人的铁笼瞬间热闹起来。 之前的安静被打破,现在地下室又格外的喧闹。 坐在监控室里本来昏昏欲睡的男子,被吵闹声惊醒,但是醒来一看监控器里的画面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现象,只是两侧的那些病人在不停的喧闹着。 “烦死这些狗东西了,一天闹闹闹,弄点药搞死你们多好,还影响我睡觉!” 抱怨完,那人打了个哈欠继续闭着眼翘着两只腿在桌子上睡觉。 “嘶~” 方余生跌倒在地面上,这里的地板冰冰凉凉的,应该是贴了瓷砖的原因。 里面的环境很黑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听见有水的声音。 “滴答,滴答。” 手支撑在地上,用力气将自己支撑着站起来。 脚上的扭伤在之前的车上被医生处理过了,现在还在肿着,只是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这一下子跌在地上,原本绑扎的脚踝又被绷带勒了一下。 这里这么安静,应该没有人在这里吧? 拍拍自己刚才趴在地上的手,方余生准备从这里离开。 这里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楚,如果是白天的话还能看见,现在大晚上的啥也看不清。更何况现在她的脚还疼得很。 一蹦一跳地跑去手去扶墙壁,却摸到一个凸起的圆形按钮。 “这是什么?” 按下按钮,白色的灯光亮起来,沿着房间的墙边边缘,亮的很自然,就算是在刚才这么黑的环境里突然接触到光亮也没有那么多的不适感或者眩晕。 “唉唉唉。” 刚想转过身去看房间里倒是是怎么样的一个环境,一只脚支撑着身体突然没有站稳,踩着的瓷砖有些滑,一个侧身手将刚才的门直接关上了。 监控室里睡得真香的男子听见“砰”的一声,以为发生了什么。 结果一看监控室里的几个画面,也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画面,还是和之前一样有那些病人在瞎折腾,其他的倒是真没有看见什么。 “真是扰人清梦啊扰人清梦,睡个觉都睡不安稳。” 将两坨之前放在柜子里的棉花从里面拿了出来,直接塞在自己的耳朵里,手插在胸前交叉着,继续睡回笼觉。 房间里的灯光被方余生误打误撞地将门关上之后,与外面隔绝了,所以监控室里的人才没有发现异常。 转过身体,方余生才被面前的画面给吓了一跳。 “妈耶!” 声音不大,但是回荡在这个房间里。 面前的人正是她之前在疗养院里见过的人——乔 但是她现在的精神状态看上去有点怪怪的,说不出是那里奇怪,但是就是感觉和之前的乔不太一样了。 之前在疗养院里的女子给人是一种阳光灿烂的模样,就算是知道她有另一层的性格也不像现在的模样,给人幽怨和诡异的感觉。 乔的脚上被捆着链子,身上的衣服看着有些破旧,头发披散着坐在白色的座椅中间低头暗暗的看着她,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嘴巴微微的张开,但是没有说话。 好像在等着她说话一样。 看得她有点心里发毛的感觉。 “你,你怎么在这里。” 方余生试图和她说话,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听不懂她说话一样,脸上依旧是嘴巴微微张开,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地板是白瓷砖铺成的,周围的墙壁也是白色的,座椅是白色的,床单也是白色的,她的衣服也是白色的,什么都是白色的。 除了她脚上的铁链子。 黑暗中的蔷薇 “呵呵呵,呵呵......” 乔一个人傻笑着,嘴里念叨着什么,让方余生感觉到恐惧。 “你,别吓我啊。” 试图向她走进,去看看她的情况。 她的脚上被捆了链子,只要估计好距离应该是不会伤害到她的。 “呵呵,呵呵呵,滚!滚!!” 突然尖叫起来让她滚,好像是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乔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挣扎地哭喊起来。 她怎么会这样?那样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好好好,我走,你别害怕,我走。” “月下的墙角,墙角,有带刺的蔷薇花,花,花朵好漂亮好漂亮!” “蔷薇花?” “黑暗,哈哈哈哈哈哈哈,是黑暗,黑暗包裹着她。” “蔷薇花~你看她悄悄地攀在墙角,在墙角偷偷地生长!” “啊,你看窗口里有人站着,悄悄,悄悄。嘘你看蔷薇花。” “蔷薇花~蔷薇花~” 方余生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疯疯癫癫的模样,一个人念叨着嘴里诗,诗不成诗倒像是再向她表达着什么东西。 “嗯嗯,蔷薇花,好了好了,蔷薇花最好看了。” “蔷薇花最好看了。” 跟着方余生的话语重复地念叨了一边,眼睛里突然放着光,仰着头咧开嘴大笑。 “哈哈哈哈哈。” 笑完之后看了她一眼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 这画面之诡异,看的方余生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咽了咽口水。 她又朝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蹲在她座椅的下面,抬头向上看。 原本以为她睡着了,谁知道看见她轻轻动了动嘴唇。 做了一个“嘘”的口型。 立马会意过来,刚才或许是她装疯呢? 这里关了这么多的病人,为什么会独独放她一个陌生人进来住,而且还不给她行动范围限制。 这关乔的房间,明明这么重要的地方,为什么会没有锁门? 不就是赤裸裸地想要吸引她进来吗。 他们想要做什么? 利用她的关系他们想要知道什么? 方余生看了她的口型,明白她应该是想要她离开这里。 脸上装作同情的模样,方余生叹了口气。 “你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说罢关了灯跳着离开了屋子。 门口的人也平静了下来,窗外的黑夜不再像刚才那样是带着月光的蓝黑色,而是有点点带着白色的黑,朦朦胧胧的。 如果在a市的话,现在这样的景象应该是凌晨5点的模样,离天亮并不算远了。 方余生躺回自己的床上,侧着身子,脚肿的那一次朝上。 为什么她要对自己念那些诗句呢。 她为什么要装疯呢? 她又是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月下的蔷薇花,墙角,黑暗,窗外有人在偷看...... 她是想告诉她她是那朵被黑暗包裹的蔷薇花吗? 曲凌天看着桌上放着的关于他们实验策划的报告书,看了一宿。 这的报告只不过是他们进行的实验研究的最零碎的一脚,他们比这还要令人恶心的医学实验一定不知道做过了多少。 用芯片来替代大脑的运转,通过电脑的操控来完成对一个人行为生活的操控。 那这个人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桌上堆了很多可供参考的书籍和笔记,笔记的内容有些是比较陈旧的,有些是很新的应该是写完没多久的,只是这个新的笔记好像有些眼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们现在这项医学研究应该进行到一定程度了,只是在实际操作上面始终无法完全准确地移植控制好,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地想要把他抓来替他们工作了。 不久之前卡姐私下和他们联系,说乔被他们的人抓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他们没有那乔作为要挟去向组织提要求,而是一点声讯都没有? 实验室的屋子不算小,沿着墙壁和周围的器械用具,曲凌天都顺着检查了一遍。 并没有发现有监控的仪器。 这到不出乎他的意料,反而如果他们安装了检测仪器他倒是会更看不起他们。 因为想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给他安排的地方监控他,基本上是不太可能。 当然如果他们实在是特别有钱的话,他也不介意多砸几个,而且他现在还特别需要这种能够组装的电子产品。 “咚咚咚。” 实验室的门被人敲了敲,门口有人,而且应该不是刚才的那个男子,应该是个体型比较健壮的男子。 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 应该是在送早餐的。 按下门把手,门口果真是一个来送早饭的男人。 盘子里放着两个鸡蛋和两片面包,还有一杯牛奶。 接过食物,那男子面无表情地准备离开。 “诶,等等。” 曲凌天突然叫住他。 “什么事?” 男子的声音很粗糙,和他的身材很符合。 “你们放在这里的那份文件我看了,我写点东西你让布莱顿给我送来,不然他的那个手术我做不了。” 其实没有那些东西,那个手术也不是做不了,只是他需要一些借口多搞点东西进来。 曲凌天在房间里呆了3分钟,将需要的物品列了一个清单,需要的款式和零件都写的很详细,包括是拿来做什么的,以及大概的价格和厂家。 而且其中有些零件是他们组织安排的人在生产,极为隐蔽。 能够用到这些的东西的人,放眼世界没几个,这也是个能够传递信息的机会。 一旦他们买了这一些东西,那么肯定会引起组织人的注意。 “就这些。” 曲凌天将一张写得很详细的纸递给男人,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因为这些东西交给他看,他也看不懂,他唯一会说的不过是。 “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这么低级且无聊的问题他并不想和他说,看得懂的人自然明白他要这些东西是拿来做什么的,看不懂的人就只能看不懂。 鸡蛋的蛋黄是糖心的,用叉子轻轻戳破,黄色的液体就留了出来。 用刀子轻轻沾了一点放在舌尖上尝尝。 腥味掩盖了其他的味道,但是却无法逃过他的味蕾。 蛋黄里面注射了轻微的药物,短期服用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长期使用会使人的神志渐渐模糊,精神产生分裂。 将鸡蛋的蛋黄掏出来放在处理药物的水池里,用水流将它一点点地冲走。 两个可怜的女人 克莱顿手里端着一杯他喝过的牛奶,然后喝不完又将嘴里的牛奶吐回杯子里,放在身后男子的餐盘上,餐盘里面还放着两片夹着果酱的面包。 面包的边缘带着一些干硬的面包屑,这面包一看就知道不是今天先做的。 “搜!” 一个穿着皮外套的男子从他身侧朝方余生的床铺走去。 他的眼皮带着灰黑色的眼影,眉毛向上扬起,眼角往下倒勾着,剃了只剩下一半边的头发撇在脑后,嘴唇是乌青色的,看样子并不像是故意涂的口红,反倒是有些像他原有的病态。 方余生坐在床铺的角落里。 她刚刚睡着了一会儿,但是很快就被他们开门的铁链声音,和房间后面铁笼里的突然变大的嘈杂声吵醒。 看见门口走来的人是布莱顿,她立马灵敏地拖着脚往床铺里面坐起来。 “你干什么!” 方余生拿枕头挡在自己的胸前,阻挡着那个皮衣男子对她的触碰。 但是他一把将她护在胸前的枕头扯开,暴力地扯过她的衣服,将她从发顶到脚丫都露出的部位都检查了一遍。 “里面要不要检查?” 皮衣男子歪着头看向找了个位子坐下看戏的布莱顿,他的手指微微地敲打着木凳子的扶手。 “查,为什么不?” 布莱顿笑了笑,既然这个女子曲凌天不如他们传言中的那么在乎的话,那他做点什么他也管不着对吧? 那皮衣男子是布莱顿在m国的身边人,除了他的情人小绵羊之外,他最贴身的人。 但是小绵羊之前被他们的人抓走了。 原本他们的工作做得都很干净,两家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但是随着这几年的发展逐渐变大,那边组织的人就盯上了他们。 说得倒是好听,除恶扬善,反恐组织? 不就是打着正义的旗帜从中获取利益吗。 他的女人还不知道被他们关在哪里,这次从他们那里挟持偷走乔,可是花了他好大的精力和钱在里面。 也不光是因为那女人的身份原因,毕竟那组织里的男人都是没有人性的。 听闻这女人长大的过程中,a都没有参与过。 就连她母亲死在火海里,那男人也未曾掉过一滴泪。 还有一层原因。 这女人居然有多重人格,所以上面的人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对她还挺感兴趣的,这不刚好契合了他们的研究项目之一,更何况这试验品的来头不小,更具有挑战性。 这才允许了他的行动。 那皮衣男子一把抓住了缩在床脚的方余生,自己朝她的方向挤,想要撤掉她的衣服。 “你干什么!你,你,你不要脸!” 方余生被逼急了,直接说的中文,但是突然反应过来他们是外国人,听不懂她说的话,但是现在也不重要了。 她没有受伤的那只脚一收,一脚踹向自己胸前想要扒她衣服的男人。 使足了她吃奶的力气。 那男子直接被她从床的里端踹退了到了床的边缘处,差点摔一跤。 “妈的!敢踹我?” 方余生看他的势头,自己立马从床的档头跨出去,连滚带爬的,一只脚踩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还有石头渣子在里面。 谁知她的脚刚刚沾到地面上,她的头发就被那男人抓住了,使劲一扯她的头发,想把她拉上来。 “我去你大爷的,你敢扯你姑奶奶的头发!” 平时憋着的脾气一下发出来,她从身边逮着什么东西都朝他身上扔。 小凳子 一个烂掉的台灯罩 最后她摸到了一个冰凉凉的东西。 是一个玻璃瓶。 接连着朝他的方向扔东西,那男人一下放开了他抓她头发的手,用手去挡住自己的脸。 之前东西都是他挡住或者打掉就可以的,但是突然扔来一个酒瓶子。 被他一拳打碎在空中,手掌留出猩红色的血液。 “好了!不要闹了,她身上应该没有东西,不用检查了。” 布莱顿看着自己眼前的如戏剧一般的场景,立马打住了他们接下来的动作。 他还真是小看这个瘸腿的亚洲女人的爆发力啊,居然可以伤到他的人? “可是她!” 男人的话语中带着一深深的怨恨,这女人是个泼妇吧,见什么摔什么? “好了,没有可是,办正事。” “知道了。” 男子吃了瘪,只得从她的床上下去。 方余生缩在几个柜子和床之间的空地上,瘸腿的那只脚瘫在地面上,灰尘沾满了她的身体,还有一些石子和飞溅来的玻璃碎片。 她的脚上隐隐地有血痕,但是却看不见伤口在哪里。 “为什么不让我继续,我还想多搞搞她。” 皮衣男子跟在布莱顿的身后,将手上的玻璃渣子拍打干净,语气有些抱怨地问他。 “之后有的是机会搞她,不过,我想让你当着madic的面搞,那样不是更刺激吗?” 布莱顿刚才看见她反抗的样子,不禁想起了他最开始遇见小绵羊的模样。 她也是那样激烈的反抗他,不过后来可温顺多了。 而且,现在对她出手,还不是时候。 “说的也是,那男人,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她,如果她真是他的心尖人,那我一定好好羞辱她一番。” 皮衣男子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乌青色的嘴唇并没有褪色。 后面跟着的人手里提着一个桶,用来装喂这笼子里关的人的食物的。 至于那盘子里的食物,是专门留给屋子里的女人的。 布莱顿一脚踹开屋子的门。 皮衣男子立马会意进去开灯。 乔躺在靠墙壁的床上,白色的被子被撕得稀碎,里面的棉絮也被她一坨一坨地揪出来洒在地上。 这已经是第n次她撕碎被子里的填充物了。 “这次不用换新的了,不给她被子盖,看她下次还知不知道撕。” 布莱顿将身后男子手里的餐盘接过,鼻子凑上去闻闻。 然后迈着优雅的步伐朝她走去。 “乔小姐,吃早饭了。” 乔看着他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过来,脸上没有一点的表情变化,痴愣愣的表情和她平日里的别无二致。 看着食物放在她面前,她小心翼翼地一把偷过那面包,嚼也不嚼就往嘴里咽。 看她这个样子,并没有因为方余生的来到而有什么变化。 “算了,你还是接着送,之后发现有什么异样再来给我说,我下午要飞一趟欧洲。” 布莱顿对着皮衣男子说了一声,然后眼睛死死地盯着乔。 可是她的眼里除了痴呆,还有的仅剩着对他的害怕。 我是金 “吃吧,不吃会饿死的。” 皮衣男子将面包强力地塞进她的嘴巴里,直到乔的嘴里被塞满了食物。 嚼了两下就使劲让她咽下去,还将之前的牛奶罐进她的嘴里。 “噗~” 牛奶呛进喉咙里,直接被她一下咳出来喷在地上。 “咳咳,咳咳。” “得了,我们走吧,记得叫人来这里处理一下。” 方余生见那两个男子走了,好不容易才从箱子后面挪出来,跟在后面的一个男人将手里的餐盘拿着,走到她面前。 “你,滚去把里面的牛奶擦了。” 说着还一脚踹在她的肩上,将她踹翻在地上。 方余生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的脸上沾满了灰尘,和她白皙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对比,头发散乱着,腿上还有血迹。 肩膀斜靠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目光之中带着仇恨的眼神盯着站在她前面的男人。 “看什么看?洒扫的东西都在那边,自己滚去拿,弄不干净,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端着盘子走了,头也不回的。 “呵...” 方余生手扶着箱子,从地上站起来,准备往放抹布和拖把的地方走去。 一个踉跄,没有站稳直接向前倒去。 下巴磕在地上,眼睛突然黑了一下,不一会又明亮起来。 一个白色的纸团在木箱子的缝隙之间。 是她之前放在那里的,她始终觉得放在鞋子里不太安全。 果不其然,今天就有人来搜她的身。 方余生将纸团从缝隙里拿出来,将纸团折开放在地面上。 现在天色已经亮了,光线从窗子外面照进来,虽然不多,但是还是能够看得清楚纸上的文字。 “氯化物......氯丙嗪?” 还有一些是她没有听过的单词,不过她原来有室友是读医的,所以也听过一些关于医学的词汇,大概能够联系到一些。 这好像是治疗神经类疾病的药物,也没管太多,方余生将纸团揉进了裤包里。 从地上爬起来,拿起一旁的抹布和拖把,一瘸一瘸地走向那个房间。 “乔?” 看见乔坐在床上,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和不甘,嘴角有残留的面包屑。 她大概能够联想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看见她进来,乔的眼神变得稍微柔和一些,和她之前看到的乔感觉不太一样。 “我昨晚就想问你了,你怎么被关进来了?” 乔的语气突然变地正常,让方余生有些迷惑,但是又觉得这好像是意料之中的。 “曲凌天也被抓来了。” “你说madic?怎么可能。” 乔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笑容,笑出了声音,但是随后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脸上变得冷静下来,扭头再问了她一边。 “你说madic被抓进来了?” 方余生点点头,看见离她不远处的那摊带着面包污秽的牛奶液体,用手里的杵着的拖把一把将它擦掉。 “我知道了。” 乔脸上原本不可思议的嘲笑,突然变成了明了的笑容。 “你怎么会?” 方余生也问她为什么会被关进来。 她的身份不简单,再怎么说也不至于一个人被抓进来。 “说来话长,不过你不用担心,你过来些,把抹布给我。” 乔将抹布将自己身上的污渍擦了擦,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床底下的拿出了一张四分之一手掌大小的东西放在抹布里面递给她,给了她一个眼神暗示。 “想办法去看看madic的情况,他应该和组织闹僵了,所以你要稳定他的情绪不要让他投靠这里的人。” 和组织闹僵? 不要投靠这里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是让她去找他吗? 方余生看懂了她的眼神暗示,接过了手上的抹布牢牢地握在手心里。 “嗯,我知道了。” “对了你知道这些药物是做什么的吗?” 方余生将纸条悄悄地递给她。 “氯丙嗪、奋乃静、氟哌啶醇......这些都是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有些还具有......等等,这些药物你是在哪里看见的?” 乔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激动。 她有这方面的病,又有安娜和卡姐的灌输,所以懂得东西自然特别多。 “在门口的那些木箱子里,应该装的是这些。” “就在门口?” “嗯。” 乔将小纸片折好装在自己的身上。 “你走吧,不然等会他们看监控发现你在这里会起疑心的。” 说完好像又忘了说什么,立马又朝她摆摆手,示意还有事情没说完,贴着她的耳朵。 “你想办法去找曲凌天,如果联系不上他就去联系在调配仓的管事,他会帮你的。” 说完就将身体放下来,不再贴着她。 虽然,她不说,但是她也能够察觉到自己是该走了。 现在的乔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是不是之前在疗养院认识的那个女孩子,反而...... 对! 她想起来了,最后在那个隧道里的模样,那样的眼神带着果断和坚毅勇敢。 “还有!” 方余生正准备离开房间,突然被她叫住。 “?” “我是金,不是乔。” 说罢对她微微一笑。 方余生从房间里出去,正在思考她最后的这句话,一抬头就看见旁边的牢笼里突然出现的一张大脸,两颗眼睛像是要掉出来一样盯着她,还带着红血丝。 “cao尼玛!” 方余生看见他的脸,一句脏话脱口而出,差点丢了手上的东西。 她最近还真的是特别特别特别的暴躁,要知道原来她可是不说脏话的。 周围的尖叫声将她埋没在属于自己的寂静里。 调配仓的管事? 她说的应该是藏在这里的他们的人吧。 曲凌天吃过东西,将手里的文件拿着去另一个房间里的找之前的那个男人。 他觉得这个文件里的一些配药有些问题,并不适合用在手术中,但是却依旧写在了上面。 “咚咚。” 敲了两声门,里面没有动静。 曲凌天再次敲了两声,没有人开门。 一脚踹开了大门,只看见那人在实验室里用刀子剁着案板上的小白鼠。 白色的鼠毛混杂着红色的血液,内脏和器官被割在了一旁,也是剁得烂烂的。 他的眼神里带着红色,不知道是飞溅的血液染红的还是他自己的眼睛红的,看着的样子怪怪的,就像是一个...... 疯子 他果然没死 曲凌天将手里的文件就近放在了桌子上。 地上有一个掉落的针筒,旁边还有被打碎的小瓶子装的镇定剂。 桌上没有。 将桌子下的抽屉拉开。 “哗啦!” 那男人突然红着眼睛转过头来看着他,手里的刀举着,眼睛有些看不清东西的模样,不聚焦。 “嗯...哼!” 那人嘴里的嘟囔声带着含糊不清的意识。 曲凌天立马停下手里的动作,他就将头转了过去,继续干着他手里的事情——切小白鼠的尸体。 刚刚拉开的抽屉里摆放着许多药物,一盒一盒的装在抽屉里,表面的几盒已经用的差不多了,有许多空缺的槽位。 不仅是镇定剂,还有治疗失眠和精神分裂的药物。 难道他自己也是神经分裂? 曲凌天用针筒抽了两管镇定剂握在手里,脚步很轻很轻,没有声音地从他背后绕过去。 针尖瞄准了他颈部后面的血管,轻轻地便扎了进去。 他手里的动作随着液体的注入而停下来。 在即将恢复安静镇定的时候,曲凌天一手劈在他后脑勺,直接将他敲晕在椅子上。 握着刀子的手上占满了血和肉酱,从身体的两侧自然垂落下来。 刀柄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清脆响亮。 环视了周围一圈,除了实验台斜前方有一个记录的摄像仪开着,其他的地方倒是没有监视器之类的东西。 曲凌天又重新站在他身后,他刚才劈他脑袋的时候,注意到。 他的脑袋后面从耳背后面贯入头发的地方有一道手术的疤痕。 将实验室里的灯全都打开。 果然,他的脑袋上顶的部位应该是做过手术的,有一圈缝合的痕迹,虽然伤疤长得很好的,但是还是有痕迹可以看出来。 此刻的他和之前带他去房间的男人性格上有一个比较强烈的反差,不过还不能构成精神分裂,更有可能的是狂躁抑郁症。 在这个地方被关久了,心理疾病产生也不是没有可能。 曲凌天翻看着桌子上未写完的实验报告,还有实验记录。 这个笔迹...... 和他之前在他那里的笔记看着很像,而且这种熟悉感。 让他想起来一个人。 一个他不相信已经死掉的人。 曲凌天立马打开了实验记录的仪器屏幕,调出了之前储存的历史视频记录。 所有的视频都分类放在屏幕上,唯有一个文件包是加密的。 需要验证身份。 从凳子上将那人直接提起来,刷了脸之后,文件亮了起来。 手动更改程序,直接跳过了密码验证。 “他果然没死.....” 曲凌天脸上冰冷的表情死死地盯着屏幕。 他这次被抓来这里并不是意外,而是意料和计划之中。 只不过他唯一没做好的一点就是没把方余生藏好,他本来是计划自己被抓来的,有人质假装威胁他也行,但怎么也不应该是她。 别人受伤他不会担心,但是她如果受伤的话他会自责的。 之前乔被抓走的消息他就已经知道了,而且从她反馈来的信息看来,他们需要一个更能取得他们信任的人去查看更多的秘密。 上次在欧洲劫持布莱顿的那次,从他交易同伙的手上找到的那份地图确实是这里的布局情况,但是还有一片更大的区域是显示的灰暗色块,没有详细的标注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 如果没错的话,他们的试验品都是来源于那块灰黑色的区域。 没有办法验证通过,那就只能取得他们的信任,或者成为他们的一个部分。 那个地方链接着他们这些年所布置的所有地区的脉络,以及试验品的运输。 至少从深海湾就可以看得出,这种交易的利益是巨大的,而且任由这样的行为发生的话,世界的秩序就会被打乱。 这可远远比军火运输和走私要更加严重许多。 在他眼前的这个年纪不小的男人趴在桌子上。 门外他的房间那边传来有人的脚步声,清晰浑厚的脚步声。 应该是之前他吩咐的那个男人回来了。 将屏幕关掉,手在仪器背后摸到一把挂在线上的钥匙。 是一把体格很小的钥匙,并不想是能开这里门锁的钥匙。 将钥匙自然地踹在衣服里,曲凌天将针筒放回到远处,关上抽屉,一声不响地将文件重新拿回自己手里,开门出去。 假装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 背过手顺带将门关上。 果然是不久前的那个男人,曲凌天抬头和他对视。 眼神里的冷漠和无情直接穿透那人的眸子,给他一种强烈的威压感。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上报给了调配仓的管事,他说之后过段时间就可以给你找来了,问你还需不需要其他的东西。上面的人已经吩咐了,你需要的医疗方面的东西都尽量满足你。” “之后再说吧。” 曲凌天只是淡漠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拿着手里的报告单子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人见他忙着看文件,也就没有在说什么,准备朝着另外他刚出来的那个房间走去,顺便问问另外一个医生需不需要什么东西。 “他在做实验,你最好不要去打扰他。” 曲凌天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自然而然地顺带说了一句,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 “他脾气好像不太好。” 说完,就冷酷的关上了自己实验室的门。 不出意料的,那男子果然在听完他的劝告后就离开了这里。 曲凌天摊开手里握着的钥匙,只有一只钥匙,大小不过半根手指的长度。 这里好像没有这么小的门锁。 那这根钥匙是开哪里的门呢? 不,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这个钥匙一定是在这里使用的。 那个男人基本上不怎么出去的话,那钥匙如果是开其他地方的门,那为何交给他保管。 他为什么会放在那个仪器背后。 如果他不经常出去的话......不一定是不从正门出去。 而可能是这里藏着其他的门可以出去,而这把钥匙如果没错的话是用来开这里的连接外面的小门的钥匙。 只是这个小门在哪里呢...... 我不是他的妻子 “有人吗?有人在外面吗?” 方余生站在门口喊了半天了,连个理她的人都没有。 “有人在吗?我想上厕所!” 一个男人腰上别着钥匙串,不慌不忙地从外面走进来。 “你好,我想问这里可以上厕所吗?” “你看里面那些人上厕所吗?” 男人嚼了嚼嘴里的口香糖,眼睛看都不看她一眼。 “上啊。” “你看他们怎么上的厕所啊?” “直接......不是,大哥,我一个姑娘家,你让我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上厕所吗?” “切,还不好意思?那你在这里等着吧,我给你去问问。” “好的好的,麻烦您了。” 那男人头一甩就往回走了。 这里没办法和外面的人联络,她要想办法出去才可以。 不过一会,那男子身后跟着一个长相很严肃的男子,年纪大约在40岁上下,穿着看上去要比之前看门的那个男人职务要高上许多。 “就她,要上厕所?” 男子手指着里面关着的女子,一脸无语地问刚才来找他汇报的男人。 “对对对,管事先生,这不上面还有那么多间房间要我看着吗,我哪儿敢私自做主把她给放出去啊,这里白天除了这些关着的也没啥人。正好你在办公室里,我这不就来问问您吗。” 管事先生? 难道,这个男人就是之前乔提过的调配仓的管事? 难道这里离调配仓不远? 不过想来也是,这里堆放的都是一些杂物之类的,想来确实应该是仓库之类的地方。 “你是想说让我带着她去上厕所?” “这......如果您不忙的话,是否可以劳驾您老人家呢?” “你这不就是让我给你背个锅吗?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推我头上做事就完了?” 调配仓的管事手插在腰上,双脚自然地岔开,看上去好像并不太想让她就这么出来。 “没没没,没有!管事先生,您这说的什么话。” “算了,你把门打开吧,我带她去就是。” “诶诶,这感情好,那就麻烦您了?” 那男子手上的动作忙把腰间的钥匙串取下来,从中间右数第四个钥匙插进了钥匙孔,慌张地直接门上的锁都掉在地上。 “我带她去上厕所,又不是带你去,你慌什么?” “哈哈哈,没事没事,我手抖,饿的,饿的。” 方余生一瘸一拐地跟在那管事先生后面,腿上左青一块右乌一片的,尤其是脚踝的地方,全是一片乌紫色。 等到没有关人的地方,走廊里都很空旷。 之前走在前面的管事先生脚下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走在她身边去扶着她。 “你腿上的伤要紧吗?我瞧着你伤的挺严重的。” “我我我,我没事。” 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吓了一跳,他这突然的转变还让人挺适应不过来的。 “你是方余生小姐吧,我之前在组织里听说过你的名字,昨天听闻你被关了进来我还挺诧异的。” “你在组织里听说过我的名字?” 方余生被他扶着,走路的姿态明显好了太多,不用那么费力了。 “嗯,其实大家伙都知道你是madic医生的妻子。” “???我不是他的妻子啊?” “啊,不是妻子?那为什么madic有一次在他的资料单上把自己备注配偶的一栏改成了你的名字?难道你是他的未婚妻?” “我也不是啊?” “啊?那真是奇了怪了。” 她才是奇了怪了,虽然说两人的关系是那样吧,但是也没有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啊,他的家世背景那些的,她还......怎么就成 配偶了? “唉,不管这么多了,乔小姐被关在里面有叫你传什么话给我吗?” “你有没有办法能让我和曲凌天搭上话,或者能联系上。” “以你的身份,可能不太好弄。” 管事先生扶着她一步步的往前走着,脑子里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睛突然亮起来。 “之前这里负责送饭的人被调走了,如果你们俩的关系没有被她们知晓的话,或许我可以试着帮你充当这里角色,这样你就可以在这里自由活动了。” “我?可以吗?” “理论上来说是不太容易的,毕竟你的身份还不明确。不过他们可以肯定的是你不是组织里的人,而且,据我所知,这里也没有什么特别敏感的地方需要防备,或许我可以试一下。” “如果真的能够在这里自由行动的话,那就真是太好了。” 四周空荡荡的,只有隔着楼层板能够听见楼上和其他房间里传来的病人的嚎叫声。 上了厕所之后,那管事先手手里多了两瓶药水和棉花。 “这是给你的,这里没有专门的医生,唯一有的就是隔壁楼房里负责搞实验的人。” “对了,你知道曲凌天被关在那里吗?” “嗯,在隔壁楼层的最底楼,那里是专门负责实验研究的地方之一。” “那里的人多吗?” “人倒是不多,但是很多都是在里面做实验的,所以氛围比较的......恐怖,除了送饭的和平时负责打理的人,这里的人都不愿意经常去那里走动,当然,研究成果展示报告除外。” “研究成果展示报告?” “嗯,那栋楼的顶楼是专门留给这里的负责人开会的地方,专门讨论研究的实验成果的试用问题,我负责调配这里的基本物资之类的,那里也倒是去过几次。” “哦,这样。” “那就先这样了,嘘。” 管事先生很懂得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说话也十分的小心谨慎。 一到不该说话的地方,刚才脸上的平易近人就瞬间恢复成了严肃和难以让人接近的模样,十分有着管事者的姿态。 手里的消毒药水和棉花被方余生紧紧的捏在手里,藏在靠近墙壁的那只手里。 “你进去吧!” 之前管辖这里的男人听见楼下有脚步声,又急匆匆地从楼上下来,看着方余生慢慢地靠墙跳着往前走,忍不住推了她一把,直接将她推进了房间里,自己迅速地把门锁上。 一眼没看趴在木箱子上方余生。 管事先生都清清楚楚的看见了,皱了皱眉头。 “你干什么吃的,怎么这么慌张?差点踩到我!” 一个巴掌呼在他的脸上。 “先,先生,对不起啊,下次我慢点,我这不是也着急地想去上厕所吗,您见谅啊。” 说罢就一溜烟地冲去厕所的方向了。 女瘸子 接连几天,方余生的一日三餐和外出上厕所基本上都是自己解决。 开始的时候还是之前的那个看管人在打理,后来渐渐的那个男人就让她自己去上厕所和去厨房拿东西吃,基本上不像原来来的时候那么严苛。 但是虽说他们没有在表面上那么严格地监管他们,但是在监控室里还有人在固定的值班和查岗,通过摄像头来巡视她们有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方余生每次上药的时候都专门挑选了一个背对着摄像头的地方,靠在木箱子后面。 手上和脚上的淤青基本上已经渐渐消退了,还有之前玻璃和石头渣滓划碎的伤口,不过已经结痂了。 自上次布莱顿来了之后,乔的房间就被锁了起来,一天只有早上有人送食物,两天才派人来打扫一次房间的卫生。 而那个穿皮衣和头发顶剃了一半的男人也再也没有来过。 用碘伏轻轻在脚踝的地方擦了一遍药,然后将药膏又涂在了上面一圈。 冰凉凉的,有消肿祛瘀的功效。 “喂,人呢?” 铁门被人打开了,今天自由活动时间比之前提早了? 方余生赶紧将手里涂抹的药收了起来,放在一旁的缝隙里,手里拿着一本不知道谁之前放在厨房里的杂志在看,上面还有一些现在比较火的欧美明星。 是一个长相比较陌生的男人,她之前没见过,倒不是之前来为她们守门的那人了。 “这里!” 方余生坐在地上,朝他招招手。 “这里缩着干什么?” “这里有个箱子,靠着看书比较舒服。” “什么书?你哪里来的书?” “我看,厨房里放着每人要,我就拿来了。” 那男子脸上也没有太大的情感变化,只是随意的将她看的书拿来在手里翻阅了一下,检查了一下没有问题就扔在地上还给她。 “我来传话的,那边说可以让你在这里自由的出入当做送餐食的人,不过仅限于这栋楼的厨房和厕所还有其他房间,你应该知道这里到处都是监控,要想跑是跑不掉的。” “你说什么?我......我我可以在这里自由出入?” 方余生脸上安耐不住的喜悦,化作一弯浅浅的弧度漫上了自己的嘴角和眼尾。 “高兴什么高兴,做不好一样要了你的命。”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在这里太无聊了,整天除了他们的叫声就是和空气......” “行了,我没兴趣知道,我只是来通知你一下的,从今天中午开始。” 男人抬起手臂直向她背后的那些笼子。 “他们。” 又指了指自己头顶上的天花板。 “还有上面人,所有人的饭食运送都由你和厨房里的那个人一起送。” 男人说完就摆摆手离开了。 “上面也真奇怪,这么个体力活交给个女瘸子来做?人都去哪里了?” 边走嘴里还便嘀咕着什么话语,不过房间里有那些人的响动,她也没太听清楚他说的什么,只是好像在说什么女瘸子。 女瘸子...... 不就是在说她吗? “女瘸子,女瘸子怎么了?我瘸子我碍着你的眼了吗?” 方余生将地上的杂志捡起来拍拍上面的灰尘,往自己的床上一扔。 床上的玻璃渣已经被她抖掉在一边的箩筐里了,而且她在收拾这里的杂物的时候还发现了在离她床边不远的地方有两瓶酒,都是小牌子的威士忌,不过这个地方有酒放着还是挺奇怪的。 她将酒自己收了起来,藏在箩筐底下,用一层破抹布盖上了一层来遮挡视线。 因为她总觉得这两瓶酒会有什么作用。 不过是她猜错也好,猜对也罢。 实在不济,她把那酒拿来喝了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在这里都快憋疯了。 从地上站起来脚一垫一垫地往前走着,准备去厨房看看和她一起工作的是那个可爱的小伙伴。 估计是因为有事情做了,她现在的心情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沉重。 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曲凌天过得怎么样。 不知道她们有没有为难他,毕竟他不像她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连看管她的人都没有,只能放着她一个人在这里关着。 “嗷!” 方余生想着事情,没注意身边的房间里突然闪现出来一个“病人”对着她猛地一个咆哮。 吓了她一跳。 “你,没事吧?” 眼前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白人男孩,年纪在19岁上下,比她年轻些。 “我没事,没事,你是.....” 看他手里拿着一个提着的木桶,木桶里面装着的是白色的大米饭,还冒着热气,另一只手上是乱七八糟炒在一起的菜和肉,和她平时吃的东西相差不大,但是只是量要多上许多。 “我,我是这里,厨房做饭和送饭的人。” 男子低着头,不敢看她,表情胆胆怯怯的。 他个子和她差不多,可能比她高一点点,不过也没有超过一米七。 “那我之后要工作的伙伴就是你咯?” 方余生手扶着墙,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 “啊啊,他们,他们说的人是你啊。” 男孩的表情有些闪烁,好像没有意料到和他一起送饭的人会是个姑娘一样,好像是有些害羞,头又低下去了一些。 “他们?是不是一个眼睛小小的,腿上的毛很长,带着一只耳环的男人?” 方余生照着刚才来找她的男子的外形特征描述了一遍。 “嗯嗯,是他。” “哦,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我不知道,我一直只负责这里的人炒菜的,但是后来送饭的那个,那个男人被调走了,我就又负责做又负责送了。” “这样啊,那还是真是难为你了。” 他的身形小小的,并不是很结实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有些营养不良,活脱脱像一个瘦弱的小鸡仔,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抓来。 “我帮你提一桶吧。” 看他有些吃力的模样,方余生主动替他提过那桶装饭的木桶。 但是他的手却不放,非得将另外那只手上装菜的桶给她。 “你提这个,这个轻一些。” 方余生笑了笑,没想到这里关着的人,也有和他们不一样的善良的人。 姐姐很喜欢他吗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是她? 等门外监视的人走了之后,曲凌天才去将设备屏幕上的说明打开来看。 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在陈述设备信息的内容,但是实际上的内容并不是简单的文字叙述而是一串需要翻译的文字密码。 曲凌天寻思了一会儿,就明白那密码里隐藏的内容是什么了。 原来是要他联系上乔,解开这里基地的地图和他们实验研究的核心文件,会有人和他配合。 有点艰巨啊。 现在对组织的有些疑惑都还没有完全能给他解答,就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难道他们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他? 看了文件,曲凌天就把和说明有关的内容原原本本的删除了,一点痕迹都不留下,又在这台设备的系统里加了几道设防,即使是很厉害的电脑高手也无法入侵这台设备仪器。 从磁盘到系统的各个角落,他都检查了一遍。 麻利地自己开始写程序,他现在迫切地想知道方余生被关在哪里。 高跟鞋的踩踏着地面发出来的脚步声在房间里回荡。 “咚咚” 门外传来温柔的敲门声,和平常时间其他人的敲门声截然不同。 这次来的是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曲凌天敢打赌是他不想见到的那个女人。 “在干嘛啊,快来给我开门啊。” 红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她双手抄在胸前,斜靠在门框上。 实验室的门没有什么响动,曲凌天安然如常的坐在凳子上写代码,一点都不着急。 “喂,我好心好意给你配了这些设备,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我数到5,你要是不给我开门,我可要找人把这些东西收回去了哦。” “5” “4” “3” “2” “1” 曲凌天关了显示器的屏幕,走过去给她开门。 “哎呦。” 红姐装作很急促要进来的样子,双手一把扑在他的胸口,做出不经意的模样。 曲凌天用手抓着她的两只手的手腕,将她从自己的身上带离开去。 “什么事?” 脸上面无表情地绕过她的视线,直接对着她身后的空气。 他甚至懒得和她对视,毕竟那还要低下头去。 “我来看看你的工作情况啊,我亲爱的madic医生!” 红姐一俯身从他的侧面绕开了进实验室。 纤细的手指换了个墨绿色和红色交织的指甲油,猫眼的光泽在灯光下显得尤为的神秘,仿佛给人一种致命的气息在里面。 指尖划过那些成列在一起的设备仪器,有些还带着透明的塑料膜没有拆开。 直到指尖划到他的工作台这才停下来,毫不犹疑地坐在他平时研究的座位上,打开一本他的研究报告书翻看。 “放下。” 是一种命令的语气。 “我是在检查你的工作。” 红姐看也不看他,虽然她看不懂文件上写的东西是什么,不过自然有人看的懂,不过看着他流畅而锋利的字迹就像他本人一样诱惑难挡的样子,她的指尖也轻轻触碰过笔记。 “真好看,字也好看呢。” “我答应帮你们做事,不是让你们管我做事,我不需要你们的监督。” 曲凌天将大门敞开,面对着她,示意要她出去。 “唉哟,干嘛这么生疏嘛,我来只是给你说几件事。” 曲凌天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第一” 她放下手里的文件夹,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漫不经心地绕着实验室晃着。 “这一批的实验对象已经准备好了,所以你们的实验内容和结果也要尽快地整理成一份文件,之后我们会在这栋楼的顶楼开个研讨会哦,来初步检验你们的实验成果哦。” “实验对象?” “没错,25个实验者哦,不过临床阶段只能允许你们一人一个先试用哦。” “你是说活人?” “嗯哼?不然呢?” “你确定是他们自愿的?” “怎么可能有人自愿来做这种实验研究?”红姐眼神一转,流畅自如的回答他,“这都是一些家属放弃治疗的病人,已经是和医院做好协议的,所以你不用担心会有碍你的手术。” “接着说。” 曲凌天只想快点听她说嘴里的东西,然后不想再看见她。 “第二,你要向我们打听的事情,我已经找到你要的资料,等你把这次临床试验做完我就给你。” 红姐故意从黑色皮裤里摸出一个金黑色的小芯片,在他的目光范围内晃了一圈然后就收回裤包里。 “你不担心我现在就能拿走我想要的东西,然后一走了之?” 曲凌天当然知道自己不会这么做。 “担心啊,不过我相信你不会放着你的病人在这里不管的,对吗?” 你的病人? 留在这里的唯一的对他的能构成威胁的只有一个人。 “呵。” “好了,我知道你对那个女人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好歹是你的病人,你也得顾忌别人的生命不是?要做一个好医生哦。” 红姐靠近他,用毒蛇吐信般的手指抚摸上他的胸膛,被他一手抓住扔在了半空中。 “哈哈哈,真是个冷漠的男人啊,我还真期待有一天我能让你心甘情愿地在我身下。” “做梦” 暗红色的身影从门口走出去,脚步声逐渐远离。 房间里残留着她身上散发的余香,是一种特意调配的香水,迷迭香的成分很重,给人一种风情和娇媚的感觉,一闻就能知道用这香水的女人不简单。 但是这种烈艳的香水也只有她这种女人用起来才相符。 曲凌天闻着这浓郁的气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将门关上后,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去写代码编程。 不过20分钟,门外又有脚步声传来,只是这次的脚步声和以往有些不同,一轻一重的步伐给人重心不稳的感觉。 而且脚步声并不大,应该是个女子。 “咚咚。” “谁啊?” 不管是谁,他现在正在写代码,并不想去开门,但是迫于敲门声的持续作响他不得不站起来去开门。 “送,送餐的。” 门口清爽干净的女声响起,熟悉而又思念的语调。 曲凌天的手停在了开门的把手上,脸上原本不耐烦的表情,突然变成了惊喜和意外。 是她? 她的踪迹 方余生提着手里的饭盒,看着手里自己记的笔记。 这还是她昨天听之前关她的那个男人说的,她记不下来要送哪些地方的饭菜,就打了个小抄记在一张白色的小纸片上。 原本是只有她所在的那一栋楼是需要她和白人男孩送的,但是后来不知怎么的,这边的饭菜也被安排给了他们。 是觉得她们好欺负吧?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能多在这里走动走动了解了解情况,她倒是希望如此。 这样一来,她或许就有机会可以打听到曲凌天的消息。 能够联系上他。 “地下三层,三层......-301,是这里没错啊,怎么会没有人?” 方余生看着自己纸上记得笔记,再看了一眼门上的号码牌,确定自己没有走错。 她和男孩一人负责一些,她负责的地方要少一些,人也要少一些。 刚刚准备提着食盒离开,房间的门突然打开。 听见动静,方余生立马转过头回来,刚想着去送食物给他,结果看见面前的人,手里的饭盒直接掉在了地上。 “阿天?” “哐当!” 虽然她很激动,但是曲凌天已经在开门之前做好了自己的表情管理,脸上显得并没有那么的惊讶,很淡定,也很冷漠。 看见自己思念了这么多天日子的人,此刻完完整整的站在她的面前。 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激动和喜悦,但是脸上忍不住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把我的饭打翻了。” 压抑着自己的情感,曲凌天只是看了一眼她脚旁边装食物的盒子。 “哦哦,不,不好意思,我只是看见曲医生您在这里,有点激动。” 方余生立马收住自己的表情,慌忙蹲下身体准备去捡地上的饭盒。 一层的盖子滚落在了他的脚边。 曲凌天弯下身,捡起了他脚边的盖子之后,又去她的身边帮她将盒子外滚落的面包捡起来。 “你的腿好些了吗?” 他蹲着顺便就看了看她的脚踝的地方。 这些天他都很担心他们会对她做些什么,尤其是他们这里关着的有些病人,在被关进来之前基本上都是正常人,被关进来之后就疯了。 可是,他们却出乎意料的没有伤害她。 他的手指捏了捏她的脚踝骨,肿已经消去了好一些了,只是淤青还有许多没有退掉,在脚踝骨的那一圈,要好的话估计还要等上两三个月。 除了脚踝骨的地方,他隐隐还在她的另一只脚上看见几道淡淡的疤痕。 “这是?” 他的手指轻柔的触碰在她的小腿上。 那是之前在地上划伤的伤口,不过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没有祛疤的药膏,就有几道浅浅的伤口疤痕在上面,和她白皙的小腿对比起来十分的明显。 “哦哦,这是我不小心划在地上的,没事的。” 她的腿故意往后退了一步,为了不给他看。 方余生也没有和他说在监狱里被那个男子欺负的事情。 因为她知道,以他的性格要是知道他欺负自己的话,肯定又要去动手了,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们动手。 更何况乔还关在里面,他们一定是有任务才在这里的。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关系就影响到他们的任务进行。 “你等会。” 曲凌天脸上露出一丝丝的不悦,站起身体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掉落在地上的面包被他顺手扔进了垃圾桶,反正也只是填饱肚子的,这味道简直不能和在国内的食物相比。 曲凌天从自己的实验室拿来了两瓶药膏,还有一包没有拆开的棉签一起递给她。 光看名字方余生倒是认不出是什么东西,都是用一长串一长串的英文单词连接起来的,应该是某种祛瘀祛疤的药物吧。 “这个可以消肿祛瘀。” 曲凌天右手拿着一瓶红色标签贴着的药瓶,抬了抬。 “这个可以祛疤,虽然效果不是特别好,但是比没有要好些,涂一段时间也基本上看不出什么了。” 他又抬了抬左手,一个略微小一点的瓶子带着一个绿色的标签。 “嗯哪,麻烦你了。” 她对他说着客气的话,曲凌天却不由的心里一疼。 他哪里需要她对他说客气话? “没关系,我是你的医生,治好你是我的责任。” 曲凌天微微忍住自己的极度想要皱起的剑眉,说出这一番解释。 “这个食物,可能......” 突然想起自己手里还提着食物的盒子,但是里面装的面包已经掉在地上不能吃了,只有一些肉和酱料被放在下一层,还有就是另外一间屋子里的人的。 “没事,吃不吃没什么关系。” 看出了她脸上的表情变化,他很容易就能够猜出她在想什么。 “可是” “没事的。” 不等她说完,曲凌天就对她轻轻地笑了笑,示意没有关系。 很短的笑容,然后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 “那,那好吧。” 提着手里饭盒,方余生看了他最后一眼,准备朝着另外一间房去了。 她的眼里是不舍和期待,是喜悦又是担心。 被他看在眼里,心里拂过一丝丝甜密。 虽然知道她能够进到这里,绝对不可能是侥幸,一定是他们特意安排的。 但是他还是很高兴。 “你......明天还来吗?” 曲凌天不知不觉问出了口,虽然知道这样的话语会引起窃听者的怀疑。 “应该要,他们安排我在这里送饭。” “嗯,记得抹药。” “知道了。” 说完,曲凌天关上了自己实验室的门。 没有犹豫和考虑,因为知道她明天还会来,所以没有不舍和留恋。 过多的话语只会让情况更糟糕而已。 在工作台的角落,那个设备仪器的屏幕上,一个红色的小点正在黑色的方格状区域里缓慢的移动。 之前他在做实验,并没有关注到她的动向。 只是知道她这几日的行动比较频繁,但是不知道她是在做什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来给自己送饭,所以刚才并没有太注意屏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是一个好人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一下厕所。” 方余生对着身边和自己一起送饭菜的白人男子说了一句。 “嗯,你去吧。” 今天方余生从她住的地方把之前安娜拿给她的芯片带出来了。 放在了女厕所的镜子上面。 这栋楼的女厕所基本没有人什么进来,所以她选择把东西放在这里,等送完这栋楼的食物之后再来拿芯片。 将黑色的芯片放在自己的裤包的缝隙里。 这身衣服从被抓来到现在都不曾换过,已经能够闻到一股不太令人愉悦的臭味了。 衣服上之前沾上的灰尘还在身上彰显着她之前的经历。 裤子的裤缝线已经有些起线了,裤包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一个洞,不过正好可以装东西在里面。 “走吧” 方余生洗了手从厕所里出来,两只手放在自己的身侧甩了甩水,然后自然而然地提起放在地上的饭盒子。 “走,快走!” 一个穿得和关他们的人一样衣服的壮硕男人手里拿着一根粗长的木棍子,驱赶着他身前用铁链连接起来的穿着病号服的人。 再往前还有两个人监督的人,手里也拿着不同长度的棍子。 “老实点,别想着溜走!” 那几个监管者的声音很大声,震得周围的病人都不敢啃声,只是缩在病房里看着那些被带走的病人,眼里充满了惊恐和同情。 他们好像知道他们会去什么地方一样。 被铁链子栓起来的病人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统一的蓝白色,还标着数字。 一串地往前走着,有人带队。 一共有二十五个病号。 “走快点,别磨磨蹭蹭的,给你洗干净咯你还不开心?” 方余生走在白人男孩的身侧,小声地在他的身边问他。 “他们这是干什么啊?” 声音很小声,但是他却能够听到清楚的力度。 “这些应该是这次测试的试验品,但是我也不太清楚,因为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多人一起过被带走过,一般就是3个或者4个人,25个人的阵势,我还从来没有见过。” “什么测试的试验品?” 方余生听他说的东西好像在哪里听过,虽然知道历史上有活人做实验的先例,但是这个年代还有这么残酷的手段她还是真是想都不敢想。 “应该是大脑控制一类的吧,之前做的实验基本上都是以失败告终,不过我也只是听说。” 大脑控制...... 难怪这里关着的都是一些看上去不太正常的人,原来做的实验和是大脑有关系。 见那些被链条连接起来的人被逐渐带走,方余生和白人男孩手里提着食盒从一旁的过道里走出来,往前面走去。 “你知道人的大脑不过才被开发利用了不到10%吧,但是这剩下的脑容量的用处和开启方法一直是科学家们的研究对象,但是在外界,这种实验只能是理论上的研究,毕竟没有那个国家的医院会允许用活人进行试验研究。” 男孩脸上很严肃的表情,说着这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他们做实验的人是从哪里来的?” 男孩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凝固。 “他们......他们都是被这里的人从世界上的“偷”来人,因为跨境和偷渡的关系,还有一些国家因为生育的原因,其实并没有户口,没有出生证明,所以从文件上来说。” “他们都是不存在的人,也是最好利用的对象。” “这里还有很多的人是街头的流浪者,通过金钱买卖或者直接就可以从贫困地区捡来的人。” 男孩说着说着,话语里有些哽咽的呜咽声。 “你没事吧?” 方余生看他的表情有些起伏变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只是停了下来安慰他。 她将手里的饭盒子放在地上,伸手轻轻抱住他。 “没事的,一切都会有报应的,你不要替他们太难过。” 伸手拍拍他的后背。 白人男孩的哽咽声逐渐停止了下来,用手抹着自己的眼泪,擦在自己的衣服上。 “嗯,我知道。” 男孩突然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方余生。 “姐姐,你是一个好人。” “嗯?我是一个好人?怎么突然说这个?” 方余生被他突如其来的对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表情有些怪异的看着他。 “没事,走吧,还要去给他们送食物呢,不然等会里面的汤要凉了。” “好。” 从这栋楼到那栋楼之间隔着一条用铁丝网围成的水泥路。 两旁看上去平坦而荒芜,和那天夜里从飞机上下来的景象相差不多,估计这里离机场不远。 从过道走进大楼,有个保安简单询问了一下他们的身份,粗略地检查了一下他们身上的东西,饭盒里的食物和衣服口袋。 检查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就放他们进去了。 方余生手里提着饭盒走到楼梯口时,和他说了声再见。 她负责楼下的人,他负责楼上。 方余生刚刚走进这里的地下三楼,正准备去敲曲凌天的门,结果屋子里的人直接从里面把门打开,吓了她一跳。 “你,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方余生的鼻子撞在了门上,捂着自己的鼻尖揉了揉。 “你走路的声音太大了,想不听见都难。” 表面上看上去像是在抱怨她走路的声音大,但是实际上他的表情却是带着一丝偷笑的,只是不太明显而已。 不过这一丝笑容正好被他刻意地让她捕捉到。 原来不是抱怨,而是很开心啊。 方余生轻轻弯了弯嘴角。 将饭盒放在地上,从里面抬出一碗用透明保鲜盒提前封好的蘑菇汤,双手抬着。 “我来吧。” 曲凌天看着她的模样以为汤很烫手。 “呼呼,你快让开,烫。” 说着曲凌天立马转了个身,让她端着蘑菇汤溜进了自己的房间。 其实那汤都冷了这么半天了,早就不烫了,她这么做只是为了能够进去而已。 里面很多的仪器设备,还有一些以前在医学院的实验室里常见的瓶瓶罐罐,只是这里的环境更加阴暗,而且设备也更加齐全。 将汤放在他的桌子上,方余生从自己的口袋里迅速地摸出那枚黑色的芯片。 芯片放在汤盖子的正上面,一眼就能看见。 manhattan “去吃饭吧,我还要去给别的人送。” 方余生快速的从他的房间里出来,脸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准备离开。 曲凌天看着她假装冷静的模样,将手上从地上放着的饭盒提着递给她,另一只手上拿端着一个纸袋装着的半截法棍和一份炸土豆条。 “东西。” “嗯,你先去吃吧。” 又强调了一遍让他进去,方余生便提着盒子往旁边走了。 关上门,曲凌天自然地看向自己的桌子上。 刚才空出来的地方放上了一盒装着奶白色蘑菇汤的盒子,上面还有一个黑色的片状物体。 看来她这么着急地想要进来,就是为了来给他送信息的。 放下手里的食物,将芯片插在仪器的卡槽里。 桌上的汤温度逐渐的趋近于室内的温度,薯条上面的焦脆也逐渐软化。 “把这些资料都准备一下,然后开会的人到时候每人一份。” 红姐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桌子上摆放着六七个文件夹,除了两份是明天开会要用到的实验文件,其他的都是一些基地的运营报告。 管事先生站在红姐的办公桌前面,从桌子上拿过她放着的文件夹,顺带收走了她桌子上的酒杯。 酒杯已经空了。 “艾欧,酒杯不用帮我拿出去了,我等会应该还要喝点。” 红姐拉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透明玻璃瓶,磨砂质地的封口处是一个菱形的塞子,里面装着一些体格比较大的胶囊。 从瓶子里面倒出一枚胶囊放在白色的透明隔离纸上,又从一旁桌子边上的小盒子里拿出一根手指般长短的小吸管。 管事先生看了她和桌子上的胶囊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嫌弃之色,但是很快又变成了关心的神态,将杯子用另一只手和文件夹一起拿着,自然地夺过她手里的吸管。 “我进来的时候你已经吸过了,还是不要吸得太多。” 担忧的神色在脸上昭然若揭。 “我知道了,还是你最关心我。” 被他夺过吸管,红姐原本弯着的身体突然往后一靠,靠在柔软的靠椅上。 黑白色相间的狐狸毛搭在她背后的靠椅上,整个人慵懒又萎靡。 只是淡妆的她,眼圈的黑色根本遮不住,眉毛若隐若现的只是有个形状,鼻翼两侧黑色的阴影也格外明显,眼神不太有精神,但是还是用勾人的样子去看他。 “少吸点。” 管事先生最后看了一眼缩在靠椅上的红姐,然后拿着东西出去了。 棕黑色的木门轻轻一响,被他拉了回原处。 红姐轻轻闭上眼睛,双手朝着靠椅的后面伸展,整个人妩媚地缠在靠椅上,冷冷的叹了一口气。 下层的酒吧里,调酒的少年画着鬼魅的妆容,跳跃的绿色的魅惑的紫色相间交错,亮片在灯光旋转的照射下反射出不同的色彩。 管事先生从楼上下来,手里的吸管被他顺手扔在了走廊处的垃圾桶里。 酒杯被他递给一旁游走的酒保。 直径走向坐在吧台的男人,黑色的旋转椅排成一排,只坐他一人。 面前的调酒师手里流畅自如地挥舞着酒瓶,里面红棕色的液体自由地附和着少年的动作来回翻动着,最后顺着瓶口流入鸡尾酒杯里,点缀上一片提前切好的柠檬片。 白色的雾气从酒杯里自然的倾泻下来。 “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管事先生脸上带着微笑,和在监狱里看见方余生时和蔼而又平易近人的神色不一样。 他这里的微笑着一丝虚伪和客气。 “嗯,明天会议,我想早点回来休息一下。” 布莱顿双手搭在吧台上,身体轻轻向后斜靠,黑色的长袖衬衫微微敞开。 “这个文件你要......” “不用,她看过就行了,最近监狱里的那个女人有什么奇怪的动作吗?” 他没有接过管事先生递过来的文件,而是直接问他关于方余生的问题。 “没有很特别的动作,只是她好像和她身边的那个男生关系还不错,要不要......?” “诶,不用,那个男孩是我安排着盯着她的,这样更容易打听到消息。” 布莱顿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算计的眼神,拿起他面前已经调好的酒,放在鼻子面前轻轻闻了闻,白色的雾气轻柔地被他吸进了鼻孔。 带着一丝醉人的芬芳。 “嗯,微醺的味道,能短暂地麻痹人的痛苦,是还不错。” “这是什么酒?” 看着他难得地坐下来慢慢品尝一杯酒,管事先生好奇的问他。 “这个啊......这个是madic最喜欢的酒,manhattan。” “小绵羊有消息了?” 管事先生大胆地猜测道。 之前他外出是去处理一些边境上的交易问题,最近的销售情况出奇的好,但是风险却在增加,所以他才会亲自去巡视一圈。 至于是哪里他并不知道。 这里分工明确,他只是负责这里的日常物资调配的,并没有什么资格去管他们的事情。 红姐是掌控组织里外贸物资生产、运输和医疗实验的研发和开发的,至于组织里的经济流通情况虽然不是她在主管,但是所有的钱都要经过她的手。 布莱顿是负责军械的走私和有毒物质的贩卖,许多的门道和熟人也都是他在联系。 开始几年里吃了不少的苦,但是后来的路子越来越广,也就成了这里的一把手之一。 但是各种被追击的风险也是成倍的增加。 见过各种各样的男人女人,做过许多难以相信的危险的事情,看过不同的世俗往来。 他身边从来不缺女人,但是唯一能够停在他身边的女人只有一个。 小绵羊...... “嗯。” 布莱顿低声回应一句,慢慢的品尝着嘴里逐渐润湿的酒。 入口苦涩,回味甘甜,令人微醺。 这种情调和感觉就好像是遇见她一样。 一口气将酒杯里剩下的液体全部入喉,只剩下两块还未融化的冰块残留在杯底。 “人已经准备好了吗?” 袖口抹过嘴角,液体沾染在了袖口。 “嗯,都准备好了,只要这次会议的内容通过了,就可以安排手术了。” 你们把她藏哪儿了 楼房的最顶层 明亮开阔的房间里,空调提前就开好了,22度的室内温度和屋外的烈日阳光形成强烈的对比。 诺大的报告厅里,空无一人,无色的玻璃杯被擦得蹭亮蹭亮的,里面都各装着不同的饮品,笔和摆放好的文件夹和纸被整整齐齐的放在桌子上。 透明的玻璃旁,灰褐色的高级定制的绒布窗帘突然换换挪动,将原本明亮的房间隔绝出来。 白色的灯管在墙壁的缝隙间缓缓亮起,自然的将房间点亮。 报告厅外陆续来开脚步声。 高跟鞋和皮鞋交错的混杂声音清脆的回响着。 “你觉得这次的实验成果会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这是一个苍老的男人的声音。 “这难说,不知道他们请来的那个男娃娃到底有什么本事,不过看这报告单内容确实是不错。” 一个年迈的女声。 “不管怎么样,比之前找来的那个老头是好用些不是吗,皮囊也更符合我心意,就是性格不太好驯服呢。” 这是红姐的声音。 “对了,你这次出国有你情人的消息了吗?” 红姐说着,脸上还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语气玩味。 “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布莱顿脸上是面无表情的回答,脚上的步伐逐渐加快,和红姐拉出一道距离。 这里没有谁和谁是好朋友,只有共同的利益和合作而已。 长方形的桌子下,皮质的滑椅被纷纷拉出来,桌上的文件夹对应的座位并没有坐完。 曲凌天手里只拿着一个小方形的u盘,其他的东西都没有带在身上,他身后跟着之前和他一起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的那个男人。 “诶诶,你真的不要用文件,空手就上去讲?” 曲凌天嘴角微翘一丝弧度,冰冷的表情,嘲讽的意味。 这些天他都关注着这个男人的动作和所做实验的方法,都和原来的斯坦利斯完全一样,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的记忆混乱了,就像是多了两个人的记忆。 而他本身却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发生,记不起他现在应该是谁,还有他原来又是谁。 他现在的记忆应该是和这具身体原来主人的记忆混合在了一起,自己的片段也被刻意的埋葬了。 虽然知道他不理自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斯坦利斯还是很不爽他这么拽的样子。 就好像是原本就很讨厌他一样,但是有记不起来自己为何会讨厌他。 座位上的人手里拿着这次会议的主要文件,相互议论着在商讨。 会议的大门被突然打开,人们的视线都集中在从门外进来的人身上。 曲凌天身上还穿着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用的白色大褂,而本应该第一个陈述报告的人却走在了他的后面。 红姐从座位上站起来朝他走去,高跟鞋踩踏着瓷砖地板发出噔噔声。 “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只要这次报告成功,手术也成功进行的话,那我会放人,也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红姐仰头轻轻在他耳畔贴着嗓子说话,低声细语的,眼波在他身上打转,随即又从口袋里拿出之前给他看过的那个u盘放在手心里一晃而过。 “我觉得这样不行。” 曲凌天脸上冷冷的笑了一笑,两把笔直的剑眉挑起一丝质疑的弧度。 “什么不行?” “等我做完这场报告,你就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 曲凌天左脚脚尖轻轻踮起,一个滑步从原位离开了,和她的距离有保持在了半米的宽度。 “那样太快了,万一你耍什么花样我可那什么去回应他们!” “那是你的事情,如果你不同同意的话......” 曲凌天右脚往后挪了半个脚步的距离,一个旋转,身体朝后转去,做出要离开的模样。 “反正文件我也给你们了,不过上面的标注没有我的解释,你们是看不懂的,你们之前研究的那些东西,就差这个步骤而已,不然都是徒劳而已。” “你威胁我?” 红姐眼睛微眯。 “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至于威胁一说,从来都是你们在威胁我不是吗?” “好,我答应你,等这场报告结束之后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不过你最好别给我玩什么花样。” “玩花样?” 曲凌天转过来看着她。 “那不是你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吗?” 说罢,迈着步子朝着前面的座位走去,坐在其余的空闲位置上,看着台上准备就绪的斯坦利斯。 “这个实验报告呢,是我们这几年一直着重研究的项目,我负责的是其中的一块,其他的项目都有不同的人在负责,今天我的报告呢,主要围绕着......” 讲完之后台下的长桌上一片寂静,只有布莱顿手里转的笔突然跳下来,掉落在地板上。 “你这报告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就是简单的阐述了一些你最近发现的一些毫无用处的现象而已。” 其中一个比较年迈的老者直接对他的文件内容做出了质疑。 斯坦利斯涨红了脸,找不到什么好的说辞来推拖这责任,只好拿着自己的文件夹下去。 “其实他所阐述的内容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用。” 曲凌天迈着步子一步一步沉稳地走上讲台,将手里的u盘不慌不忙地插进主机里。 眼睛里的目光自然的看着屏幕上的信息。 “他所说到的,xxx的药效没有体现出来,但是医学实验中实际采用的确实是这类成分,所以怎么样将注入患者脑部的液体成分使之发挥到它应有的作用,我们可以从......” 曲凌天看着电脑的屏幕,脸上露出王者应有的自信与从容,还带着终年不化的冷漠。 “原来是这样,难怪之前我们做的移植实验一直产生了错误,原来是这里有问题。” “但是这样的话,对技术层面要求就非常高了啊,除非是像madic这样的医生,否则这很难准确的搭接和注射。” 台下刚才对斯坦利斯陈述的问题产生质疑的人,停了曲凌天的汇报表示很新奇,而且也很有道理。 都纷纷讨论起来。 曲凌天将u盘从电脑上拔下来,准备离开房间。 布莱顿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迅速的堵住了他的去路。 “你们把她放哪儿了?” 从我的床上下来 曲凌天和他的目光对视。 两人的身高几乎平视,只是眼神的较量。 冷漠,不屑 尖锐,仇恨 两种不同的眼神在空气之中相互较量,周围的人仿佛不存在。 曲凌天不说话,摄人魂魄的眼眸又带着极端的寒意。 无言,曲凌天一脚绕过他的阻挡,准备离开会议室。 “你觉得你不说,我就找不到她吗?” 布莱顿嘴角突然上扬,眼里的仇恨化作无形的威压。 单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她答应和你做交易,并不代表我也同意和你做交易。” 声音不大,但是整个会议室都能够听见他们的对话。 红姐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布莱顿。 如果他和madic撕破协议,那她之前做的努力也就全部白费了。 那她对下一步的计划和安排也全部都要撤销,她们多重人格的实验计划也会被迫打断一段时间。 这一段时间的进程。 可能是三个月。 也可能是三年。 这对于她,对于整个团队背后的经济效益会是很大一笔损失。 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哦?” “所以你打算怎么对付我呢?” 曲凌天看着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波澜。 一点不把他放在眼里。 布莱顿很不喜欢,很讨厌他这样目中无人的模样,尤其是不把他当做一回事。 曲凌天的眼神从他的脸上飘过,然后伸手直接打掉了他拦在他面前的手臂,朝着电梯门口走去。 “你就一点不在乎那个女人吗?”布莱顿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了一句。 他话说完的瞬间,曲凌天的步子突然停顿了一下。 脚上好像有千金的重量。 没有回答。 “如果你不在乎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管?” 布莱顿笑出了声。 曲凌天依旧没有回答,只是两只脚上的步伐停了下来,冷冷的站在原地。 之前还在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不在乎那个女人。 虽然他表面上和那个女人划清界限,但是从种种的痕迹看来,他绝对绝对心里是有她的。 不然也不会带她一人去欧洲,更不会为了保护她而为他们效力。 原来的稍微怀疑。 但是现在...... 布莱顿敢肯定,他绝对是在乎那个女人的,而且不是一般的在乎,否则以他的性格怎么会这么的不稳重,会这么轻易让他们抓住。 突然,曲凌天转过身,面对着他,原本冰冷的眼神现在充满了一种敌意。 就是像是母狮子保护幼崽的那种眼神。 “你敢动她” “我会让你们这里的所有人” “一起给她陪葬!” 没有过多的话语,但是却让在座的所有人都由心里无端的发出了一阵冷战。 布莱顿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原本站起来想要去阻挡他的红姐,脚上突然一软,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目光紧紧的看着手里他刚才展示的那份文件。 站在桌子旁边的斯坦利斯眼里带着疑惑。 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 为何他会觉得他是那么眼熟,那种眼神,之前在实验室还没有仔细打量过他。 但刚才的那个冰冷不屑的眼神像极了之前他见过的一个人。 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 但是又好像没有多久。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他会觉得他见过他? 曲凌天从电梯下到一楼,然后走楼梯慢慢地下到了负三楼。 黑暗的环境里,只有回声在空气里回荡着。 白色大褂的口袋里,一只小小的钥匙静静的躺在口袋的一角。 之前他猜测的那扇小门果然是存在的,还是一次偶然他在斯坦利斯的实验室大门后面发现的。 他的笔滑落在地上,滚在了门后,他蹲下捡笔的瞬间才发现原来的墙缝上有一道裂缝,但是那裂缝只是简单的一道有长度的空隙。 并没有向上或者向下延伸。 这堵墙...... 他的实验室和他的虽然并没有隔很远的距离,但是都是纵向的延伸比较大,这里确实多了一堵大约一米宽的墙厚。 也没有承重的柱子,如果不是别有用处的话,为什么要留这么厚的墙在这里做隔断?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墙里面的确是空心的。 只是这钥匙不知道是开哪里的,那墙的表面并没有可以插钥匙的地方,那就是说。 这钥匙并不是直接开这门的,一定是通过控制某个东西,打开那个东西才能打开的。 曲凌天回到房间,本来想去他的实验室里再看一看,他这会还没有下来,估计是还有其他的事和上面的人交流,此时是最好的时间。 刚刚打开门,红姐踩着高跟鞋从外面下楼的大门口进来。 荧光绿的指路灯光照耀着她大红色的嘴唇,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电脑包,样子上看上去好像有些着急。 “madic!” 看见曲凌天从房间里出来,红姐的表情微微有些舒缓。 曲凌天离开实验室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个女人,想来是给他说她原本承诺过的事情。 “刚才你的研究成果汇报很成功,所以我也来兑现我的承诺!” 她提了提自己手里的电脑包,挥了挥u盘给他看。 曲凌天故作一副很不爽的表情,表情十分的冷漠,好像刚才布莱顿说的话已经惹了他不开心。 “是这样的,原本我也不太了解她们之前的事情,我是后来才来这里的。所以之前的事情我都是从资料档案里替你找来的,不是什么很大的秘密,所以能拿到也比较容易。” 好似很熟悉自然的找到他的床上坐下,却被他一声冰冷的语气直接叫着从床上转移了位置。 “从我的床上下来。” 这句话......说的有些让红姐觉得暧昧,但是冰冷的语气还是泼了她一头的冷水。 她本来想着在床上讲解,可能有利于她的进一步发展...... 最后坐在了小茶几旁边的座位上,独独的一根木凳子。 “真是......” 红姐憋了一口气。 “真是太简陋了!” “怎么能给我们的大医生住这样简陋的房间!回头我一定给做后勤的人说!让他们换,把这里的条件环境都换成最好的!” 我们要逃走吗? 方余生被关在房间里不让出去,此时正坐在床上蜷成一团。 刚才她本来是想出去送饭,但是有人传话来让她这段时间就不要送饭了,就好好的关在笼子里自己待着。 她觉得 八成是曲凌天那边出了事情,否则她也不会被强制关起来。 但是她现在缩在床上并不是因为曲凌天的事情在烦恼。 而是...... 她发现,自从她们去到f国之后,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不止一个月了,而她一直没有来姨妈。 现在,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昏迷那段时间的药效。 还是...... 不过看症状,她也没有恶心想吐,或许是她想多了? “嗨!方小姐,快过来。” 门口那边有人在叫她,声音不算大,但是也能听得见。 是管家先生啊。 “什么事情,是不是他出事了?” 方余生看见是他,又结合自己被关起来的事,第一反应就是曲凌天出事了。 “不不不,不是他出事了,madic先生留在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是来通知你的。” 他从房间外面递进来一个灰色荷包装着的东西,从门栏之间给她。 “这是?” “乔小姐会用这个,你等会或者晚一点挑时间给她送进去,最好是晚饭的时间。” “凌晨的时候,会有人到这里来给你开门,你晚上睡觉的时候醒着点,听着点门口的脚步声,到时候你逃出来不用管乔小姐,直接跑到之前你送饭要路过的那个过道那里。madic先生会在那里等你,如果他那时不在过道上,那你就靠着水泥墩子休息一会,如果十多分钟之后他还没有来,那你就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们要逃走吗?” 方余生脸上露出一丝担忧,难怪今天她被抓回来关着,原来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管家将手里的灰色荷包递给她,不出声的离开了这里。 看着手里灰色的小荷包,里面装着一个鼓鼓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既然乔会用的话,那她直接找时间拿给她就好了。 夜晚如约而至,黑色静谧的月光从屋外照射进来,穿过窗户的缝隙之间,洒在地板上。房间里那些人的声响随着时间的点点流逝变得安静,房间里的静谧好像在等待着今晚的变动。 夜里,方余生浅浅的闭着眼睛等待着,心里却无比的焦灼。 她睡不着,此时只是等待着门口脚步的响起。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着,夜里的无眠的时光总是过得如此之慢,在她已经等不下去的时候,铁门之外响起了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脚步声和管家先生轻轻的脚步声不一样,也不像曲凌天那样静谧无声。 这脚步声,就和平常人的脚步声别无二致。 方余生从床上醒来,手里拿着一根不长的拖把棍捏在手里,试探地往门口走去。 门口果真有人来给她开门,看着这熟悉的身影,瘦弱的身板。 是他? 那个和她一起送了很多天伙食的那个白人男孩! 活着回来见我 “你怎么来了?” 白人男孩打开了房间的大门,然后往里面看了看。 除了他们的声音,里面都很安静。 “走吧!” 男孩轻轻的对着她说,然后示意他们该离开了。 “可是,乔......?” “她会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来的。” 男孩拉了拉她的衣袖,迅速带她离开。 门口的守卫已经昏倒在了地上,手里的武器也不见了。 白人男孩将背上背着的包拿下来递给她。 “你等会找时间换上,这都是新衣服。” 他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都脏的不成样了,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女孩子。 接过手里的包裹,男孩看了她一眼,那种眼神是离别的眼神,温和而友善。 他们都知道,这一别怕是永远都不会再见了。 男孩向四周张望了一下,见周围无人就悄悄咪咪的溜走了。 包裹里是一套叠的很整齐墨绿色套装,有t恤和短裤,摸上去都很舒服。 方余生拿着衣服走到了水泥石柱的侧面,见四周无人,就准备在这里换衣服了。 谁知刚刚脱下自己的上衣,眼前就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曲凌天轻轻喘着气站在她的面前,看着面前的女人正在这里大胆地换着衣服。 “你一点都不害羞?” 曲凌天表情有些错愕,但是还是立马将她把手里的衣服套上,将脏衣服扔在了这里,上空里的警报声突然响了起来。 “唔~唔~” 屋顶的大灯全部都亮了起来,整个建筑周围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地下传来的震动被曲凌天轻易的察觉。 “快走。” 曲凌天拉着方余生就准备往前跑,但是没跑两步就发现她的脚跑不动,这才想起来她的脚受伤了,之前在树林里扭伤的。 “到我背上来。” 他立马蹲下,宽阔的脊背蹲在她的前面,双手反向的张开。 方余生想也没想就一下跳到了他的背上,回到了那个熟悉的体温的气息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前面是一片空旷的地带,视线所及范围基本上找不到什么能够遮挡的东西,他们这是要怎么逃跑? “有人逃跑了!” 整个“监狱”都沸腾了。 有人逃走了! 几声连续的枪响从隔壁的大楼里射出,但是晚上的视线不如白天那样清晰,哪怕有灯光的照耀,物体直接影子的遮挡始终造成了不方便。 一架直升飞机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直接出现在了空地的上方。 盘旋的在上空打着转,一架梯子被抛了出来。 曲凌天反手抓住了梯子将方余生送了上去。 “你不走?” 看见他把自己护住推上了飞机,自己却抓着梯子几步就跳了下去。 曲凌天这段时间很久没有露出温柔的表情了,都是板着脸冰冷的面容,好像回到了过去的那段时间,但是他居然也会感觉到不习惯。 “乔还在里面,我不能让她出事。” 曲凌天站在地上,反手将空中的梯子用力一扔,扔回了机舱里。 看着原本盘旋在上空的直升机越飞越高。 机舱关上了,方余生趴在玻璃前面,不停的往下望着。 “曲凌天!” 她用中文嘶吼着他的名字。 曲凌天站在原地抬头望,看着她脸上着急和担忧的表情。 “曲凌天!你要保护好自己!” 方余生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出来。 “曲凌天!” 曲凌天对着她温柔的笑了一笑,示意自己不会有事。 “活着回来见我!” 带着哭腔的女声回荡在空气之间。 曲凌天低下头,回过身去,原路返回。 之前关押方余生的那个房间里,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红色的火焰随即从大楼的最底层从两旁的窗口喷发出来。 浓浓的火焰和灰烟充斥着这片看似祥和的黑夜里。 大楼里的咆哮声越发激烈。 方余生看着那片即将蔓延开来的火海。 心里咯噔一下。 曲凌天,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一群饭桶 乔从方余生那里拿到包裹后,里面装的是一个小型的炸药和一根能够撬开这里门锁的特制金属。 摸黑用金属棒细的那头钻进门锁的锁眼里,轻轻扭动齿轮。 黑暗中,齿轮转动发出的细微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明显。 齿轮对准,小锁轻轻发出一声咔嚓的声音。 门锁解开了。 黑暗之中,乔暗暗的等待一个机会,等待着方余生离开。 终于,门外传来有人对话的声音,想必应该是有人来接她了。 等待 当人离开房间,乔将手里的手铐扯开,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原本疯疯癫癫的人此刻沉稳地走在黑夜之中,一一解开关在其他笼子里的那些病人。 那些病人听见铁链掉落的声音,纷纷从睡梦中醒来,像疯了一样的跑出房间,从监狱里离开。 监狱里的其他人听见有人的声音,也纷纷沸腾起来。 将手里的小型炸药定在门口的箱子旁边,定上时间。 乔嘴角微微一笑,从容不迫的离开了这里。 “嘣!” 一声爆炸的响声从房间里传来,炸药的温度引燃了装在箱子里的其他药物。 这是之前方余生无意之中给她看到的药物清单,里面有很多都是能够点燃的药品,能够加大这炸药的威力。 此时,地下室里已是一片火海,火焰的光芒从仅剩下半个窗户的空隙里向外迸发出来。 乔走到大门口,曲凌天刚好不紧不慢地朝这里走来。 两人目光交接了一下,分别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离开。 曲凌天向着一栋长相奇怪的椭圆形建筑跑去。 外面临时把守着层层的守卫兵,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是非常重要的一样。 曲凌天从侧面人少的地方切入,沿着房屋的一个侧门入口打晕了守卫,将他的衣服快速地换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拿上手枪快速的混迹进去。 “madic人呢?还在实验室?” 是布莱顿的声音,声音从盘旋的道路里面传来,和他不过各种一段距离。 周围没有房间,曲凌天只好沿路倒退,推到正门的门壁后面贴着墙躲着。 “一定要把那个飞机给我弄下来,不然。” 布莱顿突然站在门口停住脚步,对着身边留了一半头发的男人严声道。 “我送你们去做实验。” 站在他身边的是他之前的关系比较好的助理,但是看见他现在的表情都知道人质跑了,对于他意味着什么。 突然,布莱顿的余光瞥见大门后面的墙壁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挂在后面,刚刚想去检查一下。 “报告,炸药房那边有陌生人潜入,实验库房刚才的爆炸引起的起火还在蔓延,烧垮了一些屋子,有些病人逃出来了。” “一群饭桶,都是干什么吃的?” 布莱顿一脚踹在他的裤裆之间,疼得那男子脸上的表情一变,苦不堪言,直接跌在了地上。 布莱顿又给了那男人一脚,直接踹在他身上,直接将他往路边一踹。 “挡路的狗东西!” 然后一枪崩在了他的脑袋上,匆忙离去。 在他走后,曲凌天从墙壁后退了出来,朝着环形隧道里面走去... 他是谁? 乔从炸药房的侧面进入,没想到不小心碰到了报警器的隐设备,导致了警铃拉响。 于是只好从侧门退出来,顺势从正面进去,通过通风孔的管道从屋外爬进去。 这里是他们囤积预备的军械用品的地方,她偷到的地图和之前得到的信息芯片上面,都已经清晰的表明了这里每一个通道的位置,路线图都在她脑海里面。 身手的灵敏程度虽然不及安娜和曲凌天的专业,但她依旧算是特工中的佼佼者,所以这点难度的偷袭难不倒她。 布莱顿带着人直接往炸药库房的房间走跑去。 那里是有密码的大门锁上的,连带着还有之前的一些的走私存货,都是价值不菲。 乔从通风口里钻出来,打开通道末端的通风转扇,锈迹斑斑的通风电扇上还站着一些黏黏的黑色物体,从味道看来应该是汽油之类的物质。 从通风口的隧道里直接跳下来,往里小跑而去看见一堆一堆堆起的油气桶,往里走有一扇门,上面的密码锁设有密码。 乔将灵巧地输入了密码然后将门关上。 前面有一堆堆起起来的货物,和其他的状物品的箱子比起来体积要小许多。 乔跑过去,将箱子一脚踹开。 一团白色的棉絮装在里面。 “什么东西?” 刚刚准备离开的,乔又折回去。 好像想到什么。 将手伸进棉花团里,摸到了一个布绒的口袋,带着些棱角的物体装在里面。 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应该是他们的人追来了。 通风管道是最近的直达道路,要比从其他的地方进来要快许多。 乔将布绒口袋装进自己的衣服里,故意留下往前的痕迹,然后躲在离门最近的那一道凸起的柱子后面。 大门打开了,布莱顿带着人冲了进来,门口留了几个守门的保卫。 乔见势从门背后溜了出来。 “有人!” 守在门口的那几个人和乔过着手上的招式,乔一手夺过了其中一人的武器,又往他们裆下一踢,找到了溜走的空子,就如同一条滑手的泥鳅,快速的从他们之间溜走了。 布莱顿用手枪快速地瞄准着前面逃跑的女人,几枪连续朝她射去。 中了一枪。 乔的左手手臂中间一颗子弹从背面射入。 右手扶着她自己的左手,其中一只手提起一个油桶拧开盖子一路泼着油一路往外跑去。 布莱顿立马追了上来。 乔将汽油桶往他的脸上一扔,他侧过身去躲闪。 手枪在扔出汽油桶的瞬间向地上的汽油痕迹开出两枪,金属的子弹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碰撞出的火花成功点引燃了汽油。 金黄色的火焰瞬间沿着轨迹往里面飞去。 乔在那堆汽油爆炸的一瞬间,冲出了房间。 火光四溅,爆发在天地之间,巨大的声响犹如咆哮的距离在黑夜里吞吐着火球。 乔也被巨大的冲击推地往外扑去,耳朵里传来的隆隆声刺着自己的脑膜,感受到心脏的强烈跳动。 无意识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四周好像有很多人,其中一个身影是她熟悉的样子。 应该是madic吧? 好像不是,madic此时不应该在这里。 “傻孩子。” 之前看管她们的那个监视人从容地将她从地上抱起,之前负责过她们饮食的人! 他是谁? 为什么她会有这么熟悉的感觉。 男子将她抱在怀里,朝着远处的黑暗之中远去...... 黑暗中的追击 “方小姐,抓稳靠椅,穿上座椅上的背包和装备。” 直升机的机长说完边开着飞机左摇右摆的晃着机身,直升机在黑夜的炮火之中左摇右摆的躲避着打击和追踪。 “这是什么?” 在机身剧烈的摇晃之中,方余生抓住了背包的背带,将它紧紧地套在自己的身上。 “这是降落伞,之后如果情况不对,你就打开舱门跳下去,按下背包带上的关卡就能将伞打开。” 跳伞? 她还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刺激的事情,更何况现在是凌晨三点。 “崩!” 远处他们刚才飞来的方向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红色的火光隔的老远她们还能看见。 一路追随的后面的飞机不停的朝着她们开枪,但是奈何视线不好总是被避开。 两管弹药从他们的机尾后面的弹管里准备好,直直的瞄准着后面的紧跟的飞机。 在击中飞机的同时,直升机的后尾上也被打掉了一部分,勉强还能在空中飞。 只是后面的飞机就没那么幸运了,左右倾倒着在空中挣扎了一会就掉落到地上,坠机直接打在山谷中,引起了一场小型的爆炸。 弹管发射出的导弹反作用力导致机身产生了剧烈的振动,再加之后面飞机击中了她们的机尾。 方余生整个身体还好有安全带捆着,不然就整个的飞了出去。 “呼......” 火光在黑夜里点亮着,方余生投过被子弹打碎的玻璃窗,回头向着直升机的后面望去。 熊熊烈火在空中燃烧。 方余生脸上的表情袒露着非同一般的担心。 “密码输入正确。” 曲凌天偷偷进入在操控室,将里面操控着机械屏幕的两人全部射杀掉,只剩下一间空房间。 环绕了一圈前面的仪器。 操控室里一共有六个大型的设备,但却只有两个人在控制着其中的两台仪器。 这说明他们的工厂此时应该是只有两个在运作着。 而且他猜测其中至少有一个厂被安排在了国内,而且他们的人手被安插在国内的绝对不比这里少。 因为国内之前每次出事,他们都能够处理干净,能够毫无相关消息被爆出。 如果设在国内的场地,劳动资源还有原料的采集也很方便,他们也人方便对接。 从那两人的操作台上窃取的信息,分析出了其他设备的密码。 曲凌天的手放在红色的按钮上,这一下下去是确定,也有可能会爆炸。 不过,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按了下去。 深藏不露 这次的实验报告可以实现由人体的神经系统自主融合芯片内植入的主导内容,可以通过芯片对人物的主要意识进行最终的控制,而其他的行为意识和做出的选择和动作都由人物自身的大脑神经系统产生。 就像是一棵大树,你控制住了大树的主干,而树枝的其他方向的生长都有树干自己生长。 而这些工厂里面生产的物品大多和他们经营和私下售卖的是一个方向的,有枪支弹药和军械器具,也有毒品鸦片和人造钻石...... 还有他们自产自销的部分医疗器械。 如果掌握了这些工厂的加工,那他们还真是有够有钱的啊。 难怪能够有这么多的活体实验,这都是生产“再”利用。 利用实验品来对组织自己产生利益,再反过来进一步研究其他的实验。 将信息快速拷贝下来,曲凌天将u盘去掉了外壳,只剩下一张芯片,放在自己的衣服内层里,然后收了迅速的离开这里。 刚准备逃走,操纵室玻璃门外来了一队巡查的人员,手里的枪和身上的装备都很齐全。 曲凌天蹲在玻璃窗下,避开视线。 “里面的两个人怎么了?” “好像死了。” 在前面的巡查人员打开大门的时候,曲凌天瞄准了他的膝盖射去。 腿上中枪,那人一下朝后面倒去,知道里面已经被入侵了,其他的巡查队员也纷纷做出应急状态,手里的枪都握的死死的。 立马在那人倒下的一瞬间,曲凌天持枪从门口半身跑了出来,利用那人遮挡的关系将自己掩护起来,抓住他的衣领,单脚踢掉了他的手枪,用他做人肉护盾挡在自己面前。 后面的人也丝毫不顾及同伴的死活,直接对准了他就开枪。 原本只是膝盖受伤的男人,现在背上多出了许多的血窟窿,脸上还来不及做出痛苦的表情。 将手里的人侧身往不远处扔去,自己躲进另一旁的遮挡物后面,然后快速的从室内逃了出来,抓住一个人挡在自己身后。 十分钟后,曲凌天的衣服领口沾了几滴血,从侧门平稳的走了出来,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怎么样,她还好吗?” 直升机虽然机尾受到了损伤,但是此时还是平稳的飞在上空,朝着东边飞去。 “嗯,我们很安全,她睡着了。” 飞行员接通了电话,是曲凌天打来的。 从这里直接飞往国内很容易被盯上,所以曲凌天计划他们先从欧洲绕一圈,然后再从内陆飞回去,这样方便随时可以躲藏。 “睡着了?” 曲凌天走着走着停了下来,面前是一片黑色的林子,面前站了三个男人。 白人男孩、管事先生、以及一个抱着乔的男子。 男子的身形看上去有些熟悉,面容略微带着一丝凶悍。 “走吧。” 管事先生轻轻拍了拍白人男孩的肩膀,笑容灿烂地对着面前的三人说。 车上,曲凌天开着车,旁边坐着管事先生,那个身形熟悉的男人抱着乔坐在后面。 “那人,是你吧?” 曲凌天看向后视镜里抱着乔的男子,他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疲惫。 “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就发现了。” 两人的交流,白人男孩听不懂,用的是法语。 曲凌天说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法国的时候出现在方余生身边的沃沛。 空中砍蛇? 一个平凡农夫的身手不会这么敏捷。 而且那颗心脏。 如果是别人的心脏,要是在那种环境下手术病毒细菌感染的几率很大。 但如果是他,那就无所谓了。 因为他的那副身体,和自己一样。 经历过田箐的手,基本上很少有病毒细菌能够一下毒倒他。 而沃沛,或者说...... 大a 从一开始就计划着这场潜入的行动。 为的就是让这一切,看上去那么的顺其自然。 追上去看看 早晨,辰光微出。 淡橘色的温柔遍布着整片天际,在云层中穿梭着,看得格外清楚。 方余生手里抱着的背包枕在怀里睡着了,随着玻璃窗外的视线越来越明亮,逐渐醒来。 看着两旁的云朵带着霞光的颜色,方余生觉得格外的暖心。 好久没有看见这么明亮的世界了。 伸了个懒腰从座位上坐起来,向前伸头望望。 “方小姐醒了?” 驾驶座的飞行员感觉到后座上传来的响动,透过镜子看见她已然在四处观望了。 “嗯,我们到哪里了?” “还在大西洋上,过一会要去个小岛加油,然后进非洲。” “非洲?” “嗯,从非洲走的话要安全一些。” “哦哦,好,那......” 方余生欲言又止。 “你想问madic医生是吗?” 飞行员一语道破她的想法。 “嗯。” 声音有些不自然的轻轻回应。 “他没事,到时候会在非洲和我们碰面。” “哦哦,好。” 这座小岛周围石油资源比较丰富,所以才专门设有一片空地专门是用来给飞行的私人飞机来加油的,知道这里的大多都是特别有钱或者有权的。 趁着加油的空档,方余生在周围附近上了个厕所然后转了转。 “找人,找什么人?” 两个男人从一旁的男厕所出来,方余生洗了洗手准备离开。 “昨晚上总部那里发生了爆炸,是之前截来的那批人捣的鬼,红姐都要被气疯了。” 方余生慢慢踏出楼梯,听见他们的对话,脚上不自觉的有些僵硬,但是又不得不加快了走路的速度。 她隐约觉得自己的身上好像长了千百双眼睛在盯着她看。 飞行员已经回飞机上了,方余生也赶快回到飞机上,走路的步伐渐渐变成了小跑。 “那女的跑什么,这姿势还怪可笑。” 方余生的脚有些跛,所以跑起路来一瘸一拐的,重心不稳。 “对了,让我们盯着哪些人。” “不太清楚,好像有五个人。不对,六个人。madic你知道吧,就是那个花钱求都求不来的神医。” “这个我知道,还有呢。” “还有......好像还有一个男孩,20岁上下。两个女人,一个白人一个亚洲人,还有两个男人人。”说着男子从手机里翻看着之前那封加了密的邮件。 “嗯,就是这六人。” 将手机递给身旁的男人。 将手上的水在裤子边缘擦了擦,接过手机。 目光定格在那个亚洲女人身上。 方余生身上绑好了安全带,螺旋桨在空气里打着转,盘旋上升。 “我刚刚听见有人好像要抓我们。” “哪里?” “就在卫生间里,我听着不对然后就赶快跑回来了。” “嗯,我会给他们说的,你做好,我加速了。” “好。” 男人看着手里的照片,偏着头好像在想什么。 “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个女人的背景,和这个有点像......” 将手机递还给男子,他看向刚才女人跑向的那个地方,飞机已经飞走了。 “像吗?我没看清,是个亚洲女人吗?” “我看见她的侧脸了,是个亚洲女人,长得应该也挺好看的,只是应该没有那么巧吧?他们从哪里出来应该不会走这边才对,这边绕远了。” “那可不一定,追上去看看。” 乞丐的模样 飞机在海上飞行了近三四个小时,终于看见了陆地。 “我们会飞往摩洛哥,到时候你不用很紧张,我们扮作游客去那里游玩,等待和madic他们的汇合。” 导航上显示着有一辆小型的飞机自从她们飞离小岛后不久就一直跟踪他们的路线,如果不出意外就是刚才方余生看见的那些人。 各种白色的建筑在城市间交错蔓延,河流穿越过的地方,有吊桥横跨。 靠近海岸的地方颜色就显得更加的五彩缤纷了。 他们在一处视野空旷的山顶上降落,空旷的山坡后面有一处人家修建的别墅。 从这里往下看可以看见城市的绝大多数风光。 附近一些的是靠近山脚的旅店,沿着通往海边的道路。 “这个给你。” 飞行员从飞机上拿下一个背包,背包的样式做得比较小巧,很适合女性。 “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方余生接过他递给的背包,打开查看了一下。 里面装的是一些钱、手机和医疗用品等。 “嗯,飞机不能停在这里太久,等会我开走飞机也能把他们的视线引走。” 看着她手里拿着的那部手机,粉色的手机壳上拴了一个小小的helloketty。 “这部手机是经过特殊处理后的,你可以用来打电话,不过最好不要时间太久,上面装有定位系统,我们的人到这里之后可以很快的找到你。”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将背包背在自己的肩上,方余生对着他轻轻的笑了笑点点头。 他一路飞来已经很疲惫了,不能再麻烦他了。 飞机在这里短暂的停留了片刻,然后又徐徐上升,飞向了远方。 沿着山路往下走,不一会就听见半空中传来飞机盘旋的声音。 方余生立马蹲下身子,藏到一旁低矮的灌木丛里,埋着头小心翼翼的查看。 飞机的驾驶座上坐了两个体型比较彪壮的男子,后面坐没坐人她看不清楚,只是看着飞机在这里的上空盘旋了一会儿之后就飞走了。 看着飞机缓缓的上升,方余生缓了一口气。 悄悄地蹲着身子从这里离开。 从山上下来,一路上都是石板小路铺成的,越靠近城市小镇的中心就越显的繁华,街道两边的来往的有许多当地人,穿得都是白色的长卦衫居多,女人的装扮要比男人的稍微花哨一些,不同颜色的衣服,大多也都是绣着花边的长袍。 偶尔路过的有部分游客或者旅行者,穿着和这里截然不同的服饰。 一路上注视她的人都不少。 方余生站在一家摆放着鲜花和木桩的花店前停住了脚。 巨大的落地玻璃上自己的身影反映在上面,有些蓬头垢面,头发随意的扎在肩膀上,衣服是墨绿色的纯棉布料,脸上显得有些疲惫,不过一眼看过去还是能看出她是个亚洲人。 “真像个乞丐的模样!” 方余生对着玻璃窗里自己又土又脏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才多久,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模样。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现在应该是西装笔挺或者优雅的坐在办公室,桌上放着一杯半温的香草拿铁,下班之后可以约着克里斯汀去最近新开的餐厅吃饭,晚上回家会和弟弟拌嘴的人。 可是现在...... 方余生的手轻轻的摸着面前的玻璃窗,仿佛镜子里的人她无比的陌生一样。 半路抢劫 方余生看着玻璃窗前倒映着的自己的影像,突然看见了其他的东西。 一个双女人的眼睛正透过玻璃窗看向她。 吓得她立马往后退了两步。 “妈耶!” 脚后跟不小心踩到了放在一旁的花盆,打翻了泥土罐做成的陶瓦,里面的植物和泥土随着陶泥花盆束缚的解脱,一下子坍塌在了外面。 屋内的女人看见自己的花盆被打烂了,脸上的表情更是要吃人一样。 立马从屋内跑了出来。 “xx##@@$$%%.....” 女人带着白色的纱巾围在脸上,嘴里说着一串方余生听不懂的话语,模样看上去既凶狠又恶毒,好像是在咒骂她。 可是这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凶啊。 方余生刚想从包里拿出一些钱给她,没想到刚刚将背包取下来,一旁突然飞驰而来一辆摩托车,车后座的黄褂男子黝黑的皮肤,脏兮兮的手在摩托车飞驰过来的一瞬间抢过她的包。 “我的包!” 女人的尖叫惊起了屋顶上气息的鸟雀。 男子将包递给前面男人的怀里,对着她做了个鬼脸,然后扬长而去。 方余生一瘸一拐地跑过去想要追上去,但是跑的速度并不快,要想追上那两人的摩托车简直是异想天开。 身后花店的女主人伸着手对她指着骂。 从她的语气和神态,方余生就能看出她一定是在骂她,不过现在她却该庆幸自己听不懂她说话,否则她一定会骂回去的。 包也没有了,手机也没有了,钱也没有了! “咕~” 肚子传来一声空响,在飞机上吃了一点压缩饼干从昨晚上到现在她还没吃过别的东西。 橘色的烈日在头顶肆意的挥洒着它的炙热,灸烤着这片岸边上的城市。 沿着石板路往前走,沿着路上有摆着摊卖烤面包店铺和咖啡小屋,木凳子旁种着的植被开着桃粉色的小花。 嬉戏谈笑的路人,手里拿着文件包还有手上化了一半的奶油蛋卷冰激凌。 路过小孩手里拿着的棒棒糖。 白色的房屋之间,不同红棕色的屋瓦之间,跳跃的线条让她感到炫目。 她真的好饿,现在头还很晕! 墨绿色的衣衫背后,深色的一片汗渍润湿成了一片圆形。 不光饿,还特别的——热! 头晕到双腿轻轻颤抖。 方余生弯着身子,一只手扶在一家小装饰品店的摊位上。 “你没事吧?” 摊主是个欧洲女人,嘴里说着的是英语,看着她难受的模样,忍不住上前关心。 “我,我没事。” 方余生刚刚准备抬起头,眼睛穿过手臂,一晃看见前面离她刚路过的那个咖啡店不远的地方,两个长相和周围人不太相似的外国男子,手里各拿着一张白色的纸在找着什么东西一样。 轻轻甩了甩头,方余生才看清楚。 这两个男子,不正是她之前在小岛上看见的那两个男人吗,这衣服的样式都一模一样,只是现在带了个墨镜。 方余生立马躲到欧洲女人的身侧,用手轻轻将她把自己挡住。 “发生什么了?” 女人低着头看她,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这样的举动。 “嘘......” “帮帮我,有人要抓我。” 无以回报的施舍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来晚了 “他们已经走了,你等会要走的话就从那扇小门离开吧。” 女人没有其他的索取,只是指了指小院后面的那扇门然后转身回去自己的小摊上。 这样的给予方余生都觉得是莫大的帮助,已然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 桌子上琉璃色的花瓶里插着枯萎了一半的野花,原本已经几近干涸的花瓶底,现在又被重新装入了清水。 从小门里出来,距离那些人来找她已经过去了好一会了。 原本是宝石蓝色长衫褪色成的淡蓝色,空荡荡裤管在流动的风沙中被吹得飞扬。 方余生手里拿着一本画着这里地图的旅游攻略,对着自己所在地地方大致的比划比划。 再往前走大概两三公里的地方有一个休息的广场,样子有点像古时候的祭祀台。 如果是那里的的话,曲凌天找到她应该会比较容易找到的吧,而且那里有凳子,她应该可以在那里睡一晚上。 小腿有点酸痛,大腿的腿根也很痛,肚子还很饿,有点不舒服。 太阳不如她刚下飞机那时的耀眼,几乎是快要落山的暖橘色。 几根柱子围绕着巨大的石块堆积起来的大筑台,四个方向都有沿着石块爬上去的楼梯,柱子的顶上是嵌在其中的玻璃灯罩。 一步一步地走向石台的最高处,方余生感觉到头传来的一阵一阵的眩晕感,单手扶着额头叉着腰站在平台上休息。 眩晕中看见一个男子慢慢靠近她,背着阳光看不清楚他的面孔,只是看见他穿的好像是白色的长褂,裤子也是当地的宽大的模样,个子的高度也很高。 半眯着眼睛,方余生甩了甩半晕的头,努力的睁开眼睛看向面前朝她走来的男子。 “是你吗?你来找我了吗?” 方余生伸出手臂想要去抓住面前的男子,但是伸出手臂的同时自己的身体不自觉的向后倒去。 曲凌天坐在飞机上接到消息,她已经下飞机了,手机和背包都已经给她了,只等着他去找她了。 “你们先回去,我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飞机将曲凌天带到这里,就准备离开了。 “带她回去后早点来组织。” 大a换了一身衣服,坐在飞机的靠窗位置,后面的匣仓里舒适的大座椅上,乔正在安静的躺着,安详的闭着双眼。 “嗯。” 曲凌天轻轻点了下头,然后头也不回地拿着东西走了。 手机上的定位仪上,原本只有一个定位点,但现在已经变成了两个重合的点位。 一个是绿色的手机的点位,另一个红色的是他原来给她带上的那条玫瑰项链里这装着的定位仪,两个定位点已经分开了许久。 收了手机,没有犹豫的直接朝着红色的点位大步走去。 方余生的双手在空中抓着,但是却什么东西也够不着。 身体向后倒去的一瞬间,只看见眼前的男人一动不动,他身后的夕阳带着蔚蓝的海,橘色和蓝色极为强烈的融合在了一起,虽然很不协调的颜色但却出其意料的好看。 “曲凌天,是你吗?” 毫无力气挣扎,方余生顺着身后的楼梯跌去。 “余生!” 男子清晰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上空,曲凌天站在高台之下,飞一般地朝着从楼梯上滚下来的她跑去。 将她从滚落的楼梯上堵住,抱她在怀里。 “我来晚了。” 透明的眼泪从他的眼角里自然而然地流出,滑落在他的脸庞。 方余生努力地睁开眼睛,细微的缝隙里看见是自己熟悉的人。 是他啊,真好...... “嗯。” 偏过头,脑袋向他怀里无力地倒去。 头发细丝之间流出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臂流在了地上。 洗的淡蓝色的裤管里,暗红色的血迹从她的大腿之间流了出来。 医院 站在高台上的男人,眼看着方余生朝后面跌落下去,只是自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他只是看这个女人一个人,还挺漂亮的,就想上去搭个讪什么的,没想到会直接掉下去。 感受到她大腿之间缓缓流出的血液,曲凌天脸上的表情一变。 好像突然某个很不好的想法在他心里迸发出来。 灰暗的情绪在他的心里逐渐散开。 抱起怀里的女人飞快的朝着外面远离广场的地方跑去,飞奔向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医院。 落日在这片白色的海边城市的上方缓缓的覆盖着,黑暗的光阴在一栋栋的房子之间来回的交错。 高高耸立的大塔楼,圆形的大钟在塔顶默默的旋转着,随着时间发出低沉的齿轮转响。 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有的被他或者他怀里的女人撞上了,而发出抱怨的声音。 “这人怎么这样?” “诶,你撞到我了。” “你看他怀里的那个女人,浑身是血诶!” ...... 陌生的语言 陌生的语调 陌生的面孔 他只知道他怀里抱着的,是他这辈子最在乎的女子。 而他,或许已经或即将失去某样最珍贵的东西。 “快,快......担架!” 曲凌天抱着她冲进医院,手上和身上都是她流的血。 有头部的伤还有身上划破的伤,大腿处嘀嗒流淌的血液,脚踝从的微微肿起。 “让开!” 看着医生笨手笨脚地检查着她的身体状况,曲凌天直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检查器具。 “去准备你们这里最好的手术室,还有药水。” “先生,先生!我知道您太太出事您很着急,但这里是医院,我们是医生。” 一个会说英文的女医生从一旁站出来,表情很不爽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尽管他的长相是会让人很心动,但是这里是医院,他又不是医生,在这里瞎指挥什么! 曲凌天直接无视了那女人的表情,被几个护士围着拦在了手术室的外面。 手掌从头顶划过,指缝之间头发轻柔地顺过。 他大概能够看得出她的伤势,以这里的医院规模来说,应该没有问题,只是...... 看见面前的男子依旧是这么担忧的表情,一个男护士也操着不太正宗的外文口音。 “请您相信医生们,我们医院是这里最好的医院,您的太太一定不会有事。” 最好的医院...... 呵呵 曲凌天脸上表情冷得可以杀人了,换了一口沉重的呼吸,无声的盯着手术室的幕布看着,仿佛一眼能够看穿里面的场景一样。 “先生......” 一个护士打开门从房间里走出来,拿下口罩,脸上写满了坏消息的表情看着他。 曲凌天低头看她。 狠厉的表情仿佛她多说一个字就会把她生吞活剥一般。 “您的孩子......没有了。” 崩! 曲凌天心里原本绷紧的想法,在这一瞬间被证实了。 额间盘曲的青筋瞬间暴起。 绕开自己眼前的护士,一手推开手术室的大门。 白色瓷盘里一坨红黑色的血块被放在其中,样子还没有一个拳头大小,只是那样...... 那样安静的躺在那冰冷的瓷盘里。 你到底是谁? 白色亮眼的灯光聚集在女子纤弱的身体上,背朝着上地平躺在绿色的手术布上,红褐色的血液浸湿了她身上覆盖着的衣衫和挡布。 血袋里,流动的红色液体一滴一滴地快速流淌着输进她的血管之中,与脉搏融为同一频率的震动。 “让开!” 曲凌天穿上了一旁放置的手术服饰,手上从容的带上乳白色的胶皮手套。 在他前面挡着的,是之前在门口同他说话的人。 “先生,您先冷静,这个孩子保不住是肯定的,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啊。再说了,现在里面的情况也不是很好,您又何必在这里添乱呢?” 看着他凶猛似野兽一般的神情,好像要把她生吞了一样。 护士小心的咽了咽口水。 “让开!” 一把将她从面前推到旁边,身体靠着墙壁。 主刀医生余光看见门口进来的男子,样貌年纪轻轻,长着一张冰冷无情的脸。 年少轻狂 曲凌天直接朝着主刀医生的方向走去,一副要让他从手术台上下来的模样,表情冰冷且不容置疑。 他在这个医院待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讲过哪个病人的家属如此轻狂,直接闯进手术室的。而且还要代替他做手术? 也罢,这台手术本就不好做。 女子身上受伤的地方极多,失血的速度本就很快,再加上头部的伤口很深,后脑勺里的淤血块需要处理干净,子宫的位置也没有清理。 这样繁杂的手术,就算是他来做也未必能做得很好。 费时费力,还不一定能够做好。 主刀医生见他直接朝着自己的位置走来,便往后退了几步,将手术刀和其他的工具放在了手术上台上,自己脱了手套站在一旁准备看他的表演。 他倒是要看看,自己十多年的手术功底。 这个年轻的娃娃凭什么这么轻狂。 嘴角不忍露出一丝讥笑,化在了口罩下的皮囊中。 看见主刀医生这么主动的让出了位置,曲凌天倒是觉得省了他说话的力气。 直接拿起他刚才放下的刀具,看了一眼她身上的伤口。 一旁的护士和麻醉师只是有些无可奈何的站在一旁,原本搭档的医生换成了这个年轻的陌生男子,他们心里也没有底,只是盼望着这场手术的结局不要太难看。 不过5秒钟的时间,曲凌天查看一下伤口。 从起刀到落刀,之间刀影的光亮混杂着红色的血光被明亮的照射灯反射了一眼,他整个人就像是进入了一种身旁无人的环境一样。 从容不迫地切换着手里的手术工具,指尖均与有力,一点不多一点不少的进行着手术。 一旁递手术工具的医生都跟不上他的速度,只是将所有的工具都放在他手旁边的小台上,自己默默地站离了病人的身旁。 麻醉师口罩下原本紧闭的嘴微微张启。 他打了这么多年的麻醉,从来没见过哪个医生做手术如此的...... 完美 不仅是动作的流畅还有手法的准确,丝毫不差,就连一旁的器具更换也是直接拿起落下,丝毫不浪费一点时间。 可是他连看都没看,就能准确的拿到自己要的每一把工具。 清洗管轻轻的清洗着她后脑勺的淤血,一旁的医生还没有看清他是否已经做完这步,他就已经拿起了缝合器具,游刃有余地将丝线穿插在伤口的地方。 这是他们见过处理的最好的伤口了。 就连缝合的部分都是那样的完美,没有一丝丝的突兀。 原本至少两个小时的手术,他不到半个小时就做完了,而且还是一个人...... 手术室里原本站着的医生们都看傻在了原地。 “他是人吗?” 麻醉师愣愣地问出口。 主刀医生也是丝毫没有料到这个年轻的男子,医术竟然......竟然比他高出了这么多。 别说他了,就算是放眼整个世界,怕是能够比得上他的都寥寥无几。 更何况只是这家医院。 方余生被推出了手术室,曲凌天眼神冰冷的脱下手上的胶皮手套扔在了垃圾桶。 “你到底是谁?” 出乎意料的身份 主刀医生原本胸有成竹的准备看一场好戏,结果自己反倒被嘲笑。 他平时并不喜欢那些所谓的名誉和排行,但是医学界很有名望的那些人他倒还是有所耳闻,只是不知道何时有一个这么年轻的男子能够如神祇一般突然降临在这个医院里。 闻所未闻。 看见那个医生站在他面前质问他是谁,曲凌天脸上依旧面不改色,冰冷如故。 只是眸子里透出渗人的色彩,从他脸上瞥过。 示意他让位。 “你是谁!” 主刀医生不肯作罢,想逼问出他是谁,师从何人,为何有这样好的医术却未曾听闻他的名声事迹? 一旁准备离开手术室的其他医生护士,看见刚才的主刀医生站在那陌生男子的面前,脸上写满了疑惑和不甘,有几个像上前来把他拖走。 这是病人家属的私事,本来这就闹得很难堪了,现在他堵在门口问会显得医院更加的不堪。 刚才传话的女医生可没忘自己刚才是怎么说的。 她说他是进去添乱的...... “让开。” 曲凌天脸上的不满和恼怒在脸上写满了,但是这男人还是不依不饶。 他刚刚知道自己失去了孩子,他还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做父亲的那刻! 他就已经失去了! “快走了,他心情不好,你还是不要问他了。” 一旁的麻醉师小心翼翼地扯过医生的手臂,将他从曲凌天的面前带走,生怕两人打起来。 “你如此年轻就有这样的医术,放眼全世界都能有所闻名,为什么不站出来济世救人或者苦修一番更大的学问,也不枉你作为医者的天赋!” 那主刀医生被拖到了一旁,看见男子越走越远的步伐,忍不住大声的质问他。 曲凌天没有回答他,只是向着刚才方余生被推走的病房方向走去。 这里医院模样仍旧比不上国内,甚至不如一些二三线城市,但却已经是这里最好的医院了。 头上裹着白色的纱布。 方余生再次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这已经是第三次看见她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了。 刚刚准备出门,迎面走来一个护士差点撞上他。 “先......先生,这个需要你签一下字。” 刚才来的匆忙,这个病人家属的签字还没有签。 曲凌天没有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对她说。 “带我去你们这里的药房。” “哦哦,好。” 今晚上在医院发生的事情,他估计很快就能传出去,所以要提前准备好她需要的药品,估计明天或者后天就要带她离开这里。 “ma......madic?” 护士将手里刚才男人的签字递给刚才的主刀医师。 医生看了一眼他的前面,原本站在凳子前面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直接坐在了靠椅上。 “难怪......” 护士一脸奇怪地看着面前的医生。 刚才手术结束,他就回到了房间,向她赶快过来找他要家属的签字,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是谁,原本为会是稍有小名气的医生,他或许能上网查一查,但是...... 如今的医学界。 madic这个名字,还需要查吗? 多少国家的重要元首大臣,世界上享有名誉的富商都明里暗地的找人联系上他,就是为了能让他给自己看病,做手术。 但是他给人看病并不是根据那人的身世和钱权,而是凭自己的心情和病人生病的情况而定。 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行踪,而且传闻madic经常到多灾多难的地方给穷人看病。 所以非洲的很多贫困受灾的地方都有密探,就是为了能够截取到他的行踪。 没想到...... 这么神秘却又有名望的医生,居然还这么年轻? 主刀医生颤颤巍巍的将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 房间的大门突然被打开,黑影一闪。 曲凌天迎面从屋外进来。 离开 “明天我会带她离开,我的身份......” 曲凌天停止了脚步,冰冷的眼神直接对上坐在凳子上痴痴地望着他的人。 “我明白!” 曲凌天还没说什么,主刀医生就很自觉地知道自己应该回答什么。 madic的行踪一向都不为人所知的原因,不只是因为他背后的势力很强大,更是因为他作为一个那么牛逼的医生,所做的事情都是让人值得尊敬的,他的病人的其他陌生的医生都很尊敬他,愿意替他保守秘密。 回到病房,曲凌天安静的坐在她的身边,用手握住她的手。 他准备了车明天离开这里。 她现在的状况已经不适合长途跋涉了,身上受了很多伤,头部后面的伤口长合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而且...... 曲凌天想到这里眉头便紧紧蹙起,好像夏日的夜晚,窗外吹过的都不再是暖风了,而是带着阴寒的寒风。 本来她那段时间沉睡了这么久,好不容易从昏迷中醒来,又是跳崖坠海,又是脚踝扭伤的,在监狱的那段时日肯定吃不好睡不好。 他检查过她的身体,子宫因为这次怀孕和滑胎受到了很大的伤害,所以以后要想再怀孕会比较难,而且身上的一些地方也落下了病根。 比如她这次扭伤,一件是第二次扭伤了,虽然第一次主要不是这只脚,但也是伤到了。 好像自从他的到来开始,她就会不断的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而如今在国内,方正建材的路子总是有人在使绊子,曲耀天派人从暗地里调查过,这些事情和项家和严立衡或多或少都有关系。 不过克里斯汀和张家都已经竭力在帮助他们了,还有组织的一些关系,所以看上去倒是并没有太大的差池。 他手里轻轻握着方余生白皙的手指,淡粉色的指甲壳已经长出了很长一节白色的月牙壳,甲缝里面有还没有清洗干净的黑色污垢。 曲凌天轻轻把她的手背放在自己的唇瓣旁边。 轻轻地吻着她的手背。 如果我没有回国,没有来到你的身边,没有妄想主动去接近你。 你是不是...... 就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冰冷的眼眸里一抹晶莹愈渐明显,薄薄的一层雾上了眼眶,最终在眼睑下决堤。 眼泪是心在流血的表现。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流过眼泪了,久到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或许是上一次和她分别之后,在y国的小巷里? 那也是十多年的事情了。 喉结轻轻地颤抖了一下,曲凌天将她的手放进被子下,自己守在了病床的另一侧。 安静地躺在她的身边。 第二天一早,清晨的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 “是这里吗?” 一个外国人的口音在医院的走廊里大声的回响着,深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有人。 护士想招呼他们让他们小声一些,但是却被他们先一步问话。 “你们这里昨天是不是送来一个女人,然后她身边还有一个医术很高的男人?” 男子穿着无袖体恤,大花臂露在外面,格外的显眼。 “医术很高的男人......” 护士小心地重复了一遍他蹩脚的本地语言,然后反应过来。 “好像是有一个......” 碍眼的垃圾 “人在哪儿?” 男子气势汹汹,不容护士多问的语气。 “对不起,请问你是病人的什么人?这里要做一个登记。” 护士虽然有些被面前的这个男子声音气势所唬住,但是却没有忘记一个做医生的本职。 “什么人?我是她亲戚!” 男子信手拈来一句谎话,想也不想一下。 “你真的是她亲戚?” 护士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觉得这个男子从里到外看上去都不像是来看望亲戚的模样。 “对!怎么,有疑问?她之前欠我钱一直没还,我来看看她病得怎么样。” 男子见她打量自己,声音气势便小了许多。 “那好吧,病人现在应该还没醒,身体很虚弱,你去的时候要小声一些不要打扰她。” 护士给了他病房的信息,在电脑上做了一个简单的登记。 “喂!” 刚刚离开护士前台,男子就拨通了手机,余光瞥了一眼四周的人,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们在这里。”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早上医院的挂号看病的人还挺多,一路上孕妇老人来来往往的。 “你撞到我了!” 一个孕妇皱着眉头摸着自己怀孕挺起的肚子,瞪了一眼从她身边大摇大摆走过的花臂男子。 男人原本走了,但见这女人嗓门洪亮地说他,便又折返回去撞了一下那个女人。 差点将她装翻在地。 “你干什么呢!” 孕妇的丈夫提着手里食物上前与男人起了纷争。 曲凌天准备好要带着的食物和药瓶从停车区回来,带了一顶不太显眼的帽子。 “你老婆太大只了,撞到我了,我没让她赔命都算不错了。” “你说什么?!” “我说,她是个婊子,你是个贱人。” 纯正的英文口音又响又大声,那两人是当地的夫妻,自然听不懂他说的内容。 但配合他的表情猜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的词汇,否则也不会用英文。 从他的身边走过,曲凌天清楚地听清了他的每一个发音。 也看见了他的一举一动。 尤其,那还是一个孕妇。 如果在平时,对于这种人渣他或许不会有那么的生气。 但此时他只想把他打到残废,甚至打死。 身侧的拳头紧紧的攥着。 不过...... 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男医生推着一个被白布覆盖着的病床从楼上的过道离开,曲凌天从楼梯上路过的时候眼神默默地和他对视了一眼。 刚刚上完楼梯的曲凌天又折返回去。 楼梯口刚才的花臂男子正准备上来。 曲凌天带着口罩和帽子,正巧站在了他的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干什么,给我让开。” 花臂男子的体型看上去略微要比曲凌天壮硕一些,两人的高度相当,但此时曲凌天站在楼梯的上面,而他站在下面。 食指轻轻地指向花臂男的肩膀,眼神根本不想和他对上,只当他是空气。 不 是垃圾 还是碍眼的那种。 在他的肩膀上点了两下,花臂男子正奇怪他要做什么,一副生气发怒的表情准备抬眸,想看看帽檐和口罩之下的男子究竟是谁。 曲凌天的指尖在他的肩膀上点第三下的时候突然用了一些力,直接将他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男子身体一个后仰,重心不稳就栽倒了下去,顺着楼梯的坡度一路翻滚下去,楼梯坎本就不大,再加上他原本就大块的个头,摔得就更惨了。 好不容易挺在楼梯平台之上了,曲凌天直接拽着他无袖的领子,看上去毫不费力地将他顺着过道拖到了男厕所。 刚才被他挤到的孕妇正从另一旁的女厕所出来,冷水洗了洗脸上的被弄伤的血,正好看见刚才把自己和丈夫都欺负了一遍的男子,此时正被一个不知名的男人拖在地上拽进厕所。 “呸!” 在他被拖进去的最后一口,她向他躺在地上的身体吐了一口口水。 大快人心 厕所里原来还有一两个男性见势纷纷跑了出去。 洗手池的瓷砖下面,一摊灰浑的液体在过道上流淌,地上的男子被拖着进来身上便跟着沾满了污水。 曲凌天一个甩手将他扔在了厕所最里端的角落,厕所里带着一股刚才男人方便过的恶臭。 黑色的鞋底在他身体刚刚躺在角落瓷砖上的一瞬间,压在了他的胸口。 越发的用力,使劲,直到他喘不上气来。 他挣扎着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折磨自己的男人是谁,何曾想曲凌天直接将踩在他胸口的脚底直接踩在他的脸上。 “我去你妈的!” 男子嘴里骂人的脏话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挤出,原本摔伤的胳膊伸去拽曲凌天的腿,想要将他的脚扯开,然后一招将他拖下来。 曲凌天早已看穿他的一举一动,另一只原本踩在地上的脚突然踩在了他的右胳膊上,肩膀的骨骼肌交错的地方发出明显的响声。 “咔嚓” “啊啊啊!!!” 整个医院里回荡着男人的惨叫声,原本路过的病人和护士医生,都纷纷地围到男厕所门口去看戏,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死死地在他的脸上踩了几个扭转的脚印,曲凌天的脚才从他的脸上放下来。 然后对着他的下半身和胳膊猛的一顿踢踩。 “你......你到底,是谁?” 曲凌天将他打到亲妈都认不出来的样子后,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压了压帽檐,将口罩往上提了几分,曲凌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离开了厕所。 门口站着的一堆的围观吃瓜群众,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战况,正有人想溜进去看看的时候,厕所里突然平静地走出来一个男人,身上看上去并不像是有打斗的痕迹。 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男厕所外,伴随着男人身上发出来的强大的气场,都纷纷地绕开了一条道路。 别问 生人勿进 这几个字在他的脸上写得再明显不过了。 在他离开这里不过3秒的时间,原本愣住神的围观男士都纷纷地冲到了刚才战斗的第一现场,准备去一探究竟,特别是刚才那个孕妇的丈夫。 那个孕妇刚才急忙跑回去让他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男厕所里映入眼帘的是这样一幅令人哭笑不得的场面。 原本那个长得高大威猛的无袖花臂男,现在身体了无力气的摊在了男厕所最里面的瓷砖角落,他的下巴严重的扭曲着,两颗门牙掉在一旁,血丝从牙龈里不断地流向地板,原本的大花手臂是黄白黄白的皮肤,硬生生的变成了青紫青紫的淤青,看上去就知道曲凌天下手之狠。 奄奄一息的表情,眼睛上两个黑色乌青的眼圈肿的又大又圆,手还护在自己胯下裤裆的位置。 “天啊......这!” 原本躺在地上说不出话的男子,以为其他的人要帮他一把,眯缝里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们。 “大快人心啊!” “......” 曲凌天迅速从医院撤离开,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路过一群体格和其他病患不一样的人,他们手里虽然是空的,但是腰间的卡扣里明显装着手枪,肩膀手臂都清一色的肌肉轮廓明显。 低怂着身体,面无表情地和他们擦肩而过。 回到停车场,一辆银灰色的小型商务车停在路边,车旁站在之前的主刀医生,带着口罩。 “这是?” 看着曲凌天手上不知道从何处多了一把枪,那医生看上去有些惊讶。 “顺手拿的,走了。” 坐上驾驶座,曲凌天关上车门,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主刀医生对着他轻轻点点头,脸上是不舍的表情。 毕竟能和这样的人才有多些交往,是一件多么有意思的事情。 但是,他好像并不是看上那样轻松。 “方小姐她一定会好的,这里我会处理的,你放心走吧。” 旧景重现 曲凌天的车开出去没多久,医院的大楼上原本上去的那些人手纷纷又折返了回来。 而刚才走在队伍最后的那个男子,腰间装枪的皮匣已经空了,手枪早已不知去向。 “我就觉得刚才那个男人不对劲。” 说话的是之前在无人岛的那个男子中的一个,眼睛里带着锋利的狠意。 “阿花怎么样?” 楼上匆忙地下来一个人。 “手臂断了,下面基本上也废了,脸上被打变了骨相,估计没有个一年半载好不了。” 领头的男子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轻轻偏头,示意身后的人行动。 从这里出发,出城的线路不过只有三条,只要每条线路上都排人去把手,害怕他一个男的能带走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的女人? 银色的商务车里面,原本的皮椅靠背都被卸了换上了一张小型的病床,车顶和床脚之间竖起的一根铁栏杆上挂着输液的点滴。 病床上,方余生身上用安全绳捆绑着,使她的身体不会因为车辆运行而东摇西晃。 这里的房屋沿着海边建立的极为密集,所以当地并没有机场,要想离开这里必须开车驶出城区,但是如果驶离这里,到下一座城市的距离就有好长一段时间的路程。 与其这样,不如先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正好这段日子可以安排一下她回国的事情,还有之前没有完结的一些杂事。 银色的商务车在驶出城区的大路上沿着最近的一条支干道驶出了主路,沿着白褐色低矮的围墙修筑起来的河湖向着房屋密集的村镇里驶去。 白褐色的石块堆砌起来的大砖墙围成的巨大的门洞,海风带着咸湿的空气将石头表面吹得有些疮痍,五颜六色的小彩旗挂在白褐色石门的顶端,上面用巨大的木牌写着当地的语言,样子应该是当地的村庄名,最下面有用英文写的一串小标注。 应该是一座什么古镇,音译过来应该是塔德古镇。 放眼望去,小镇临海的不远处有一座比其他房屋修筑得都要高的砂石塔,塔顶的修筑十分的带有摩洛哥的气息在里面,塔下围着的是高高的城墙。 塔的周围是当地的城镇中心,房屋也修筑地十分好看,只是相比于临海边上要陈旧一些,不过这样更有一种浓厚的风情,而且有这些建筑物当着,这里的空气也会不那么咸湿。 这里的植被不多,沿着街道一路大多都是黄褐色的石头堆砌的,绿色的植被就显得少的可怜,大多都是被养在住房的屋顶。 曲凌天在这里租了一层小屋在顶楼,爬上屋顶就可以俯瞰这座城市的风光。 搭了个简易的凉棚,又搬来了许多花卉植被,原本有些枯燥乏味的屋顶顿时就显得勃勃生机了。 方余生躺在屋子里,手术的缝合完美无暇,以至于走了这么远的路,头上缠绕的绷带后脑勺的缝口处基本上没有什么血渍溢出来。 曲凌天手里端着一盆刚刚烧好的温水,轻轻地为她擦拭着身上的伤口,替她温柔的换着药。 这样的熟悉的场景好像才离他并不久远。 白色的面巾轻轻地试过她肌肤的每一寸,细腻的触感比上次替她擦拭身体的时候更多了几分弹性的肌肉。 脸上还是有些苍白,嘴唇的唇角微微有些起皮。 用淡盐水替她擦拭后,一枚带着干净沉木淡香的吻轻轻地落在她的额间。 我只爱你 第二日的清晨 原本睡在她身侧的曲凌天,一早便不见了踪影。 金黄色的太阳从斜上方慢慢地射入阳台上的窗缝里,射在她的床铺上的时候,方余生微微睁开了眼睛。 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后脑勺还是隐隐传来疼痛的感觉,会往脑袋里面钻的疼痛,伸手想要触碰自己的后脑勺,举起手却发现自己的手上还差着输液的管子。 身体很僵硬动弹不得,只是张开了眼睛四处打量眼前陌生的环境。 屋内的陈设摆放都和自己记忆里的房间相距甚远,轻轻侧过头,透过阳台看见了屋外的一片白黄色交替的低矮建筑,远处似乎有一座耸立的塔尖,被窗户边缘遮掉了一半。 典型的摩洛哥风格建筑,这样的建筑形式她只在原来的大学课堂上学到过,现实中还并没有见到过。 她只记得她好像要去m国开会,但是怎么就躺在了这里。 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淡绿色的墙漆里装饰着不同颜色和形状的花纹,好看却又神秘。 门外不一会便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声沉稳又轻盈。 曲凌天手里拿着一块洗好的面巾,还有一些新的纱布和绷带,从门外开门走了进来。 刚刚看见床上的人儿,他原本冰冷沉默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缓和。 “醒了?” 语气里带着一丝喜悦。 早上出门的时候估算着她今天应该就能醒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 脚上的步子快了些,立马转移到她的身侧,用润湿温热的面巾为她擦拭着面庞。 方余生转过目光对上他关切的眼神,露出一丝疑惑和空洞,又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没有了过去在薰衣草庄园里的那种炙热和温情。 曲凌天心里拂过一丝乌云,手里为她擦拭的动作也随之一顿。 她或许忘记了一些事情。 这是意料之中的,后脑勺的淤血被清理了一些出去,所以失忆是情理之中,只是无声的浇熄了他的期望。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方余生看着他的眼神里露出的疑惑,直接被她用带着略微嘶哑的声音所问出。 “这里是摩洛哥。” 曲凌天只回答了她的第一个问题,然后将擦完了她脸庞的面巾轻轻的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然后站起身来又对着她俯下身去,直接靠近她的身体,感觉到她的呼吸一顿随之和心跳一起变得急促起来。 伸出手环上她的肩背和腰枝,将她从床上往上抱了抱,用枕头垫在她的腰后坐姿舒适的靠在床上。 他不知道她忘了什么。 “摩洛哥......?可是我坐的是飞往m国的飞机啊?而且,那个电话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你要不要和我解释一下啊?” “女人......?” 曲凌天快速的回想起半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好像......是安娜接了他的电话。 她之后的事情都记不得了吗? 曲凌天心痛地将她环进自己的臂膀之间,用双颊去蹭她的发丝,将她深深的往自己的身体里环抱,贪婪地吮吸着她身上的气息,唇瓣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耳骨,然后停在了她的耳畔。 “方余生,你听好了。” “这一辈子。” “我只爱你。” 吃不了兜着走 “怎么会不见呢?一定是你们跟丢了!饭桶!” 车上下来一个戴墨镜的男子,手里带着灰布手套,单手扶着车门,看着身侧时不时有车飞驰而过的路口。 自从医院出来,他们的人已经在这路口一辆车一辆车的检查了两天了,但是却没有发现曲凌天和那女人的踪迹。 “会不会是情报有误?” “有误你个大头鬼,阿花被揍成那样,你觉得还会是哪些人做的?” 说着,男子用手往一旁的手下脑袋顶直接扇了一巴掌。 那手下眼神直转悠,看着远处的蓝天和黄沙的交界处,仿佛天旋地转一样。 一辆灰绿色的越野突然出现在不远处黄沙的交界处,像是从天边驶来的一样,车上的站着一个带着牛仔帽的男子,脸上两片黑色圆形的墨镜遮挡着他的面孔,两只手撑在越野的天窗上,背上背着一把很长的狙击枪,肩上绑着一道很明显的白色绷带。 那手下甩了甩头,眼睛发直的再往那边看去。 “干什么哪!” 一旁的男人又给了他一巴掌,不耐烦的看着他出神的模样。 “那,那......那边好像来人了,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啊,好像?” 男人说着也转过了头去。 “那是......布莱顿?” 男子脸上微微吃惊的表情看着远处逐渐驶来的车,车上的男人身形轮廓虽然比之前见他的时候稍微瘦削和晒黑了一些,但是一眼看过去就能猜出是他。 “怎么来了?” 原本脸上带着丝丝怒意的男人,忽然脸上多云转晴,立马露出了微笑的神色。 “这还不是怕你们找不到,就来了。” 布莱顿脸上可没有露出和他一样虚伪的笑容,只是眼神晃过他身边的手下,额头上还带着一片红色的印记,看样子应该是刚被人打过的。 “怎么会找不到?既然他在这里露过面,那肯定就能找到。” “哦?那你倒是说说,这人在哪里?” 布莱顿单手扯掉了鼻梁上的墨镜,45°仰着头看着前面路口的标语牌,余光看见路口下有他们的人在挨个挨个检查通行人员。 “一定还没出城!” “哼。” 布莱顿冷哼一声,一旁的司机便开着车向城内驶去。 “诶,那我们......” 看着眼前的人直接站在车上驶离了这里,那男子慌忙问上一句。 “守着这里,要是被他们跑了,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 刚才被打了两巴掌的手下,双手扶着脑袋顶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人。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 “你听不懂吗?守住城!” 原本以为会落在他脑袋顶的第三个巴掌没有如期降落,身下却随着一声布料的摩擦声传来一阵剧痛。 “啊!” 男子膝盖一弯,不打头了,直接踹向了他的命根子。 曲凌天坐在屋子里的,和方余生不在一间。 他房间里空调温度开得的比较低,不适合还在恢复的她,而她也醒过来了,所以便单独从房间里搬了出来。 电脑屏幕上红色黄色的坐标在缓慢变动着,曲凌天单手拖着自己的下颌,倚靠在座椅上,一旁的木桌上白色的浅瓷片里插着几根熄灭的烟头。 而他原来是不抽烟的。 最后一次 方余生坐在床上看着面前早就已经被中国市场淘汰了的电视屏幕,电视上放着当地的一些新闻报告,用着她听不懂的外国语言。而电视机发出的声音原本她就不打算听懂,开着电视只是为了让这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不是那么寂静。 后脑勺的伤口恢复的很好,曲凌天依旧每天细心的为她上药,就连做的饭菜都是她爱吃的一些中国菜,虽然每天都再见面,他也告诉自己他爱她。 但是两个人之间好像少了一些什么。 记忆里空荡荡的,一些偶尔闪过的画面好像不断的暗示着她,她忘记了什么。 电视机里开着,方余生坐在床上木呆呆的看着不断流动的画面。 “嘟~~~” 曲凌天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国内的号码,是江子微打来的,急促的振动在桌面上格外卖力。 “布莱顿去你那边了。” 曲凌天盯着屏幕上挪动的原点,镇定自若的听着电话那面的声音。 “需不需要我们来帮忙?” 阳台上彩色的窗帘顺着空调的风吹动着尾脚的布绸,一排层次交错的流苏有序的扬起低垂的线条,轻轻的吹开了一道不算大的缝隙。 “他说的?” 这句话明显就是在问是不是大a说的,虽然不明说,但是江子微知道他肯定已经知道了当年的那些事情的经过,只是以他的性格是不会告诉他们的。 “不是......你们那边组织另外安排的有人,灰豹应该回来。只是,我们还是有些担心你。” 他和黑子都听说了,他带着方余生在f国养伤的时候遇到了偷袭,而且还被抓走了。 虽然上面是故意安排他被抓走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探到他们基层的秘密,但是却没有说方余生也会被纠缠到其中,而且据说还受了不少的伤害。 而这一点,虽然madic是个明事理的人,但是他们都深知,方余生是他的死穴。 一旦触碰到她,那他必定是受到影响的。 再加上这次的行动上面安排的人手不多,莱叔和卡姐都没被安排过去,另外有事情耽误了他们,毕竟他们是负责欧洲区域的,而最近欧美两片的躁动都有些频繁,但亚洲相对来说要安稳许多。 “你和他说,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江子微心里微微一震,他暗暗揣测着这句话的意思。 这所谓的最后一次究竟是指的什么? 最后一次在组织做事? 最后一次让这些事情影响到他心里的女人? 最后一次在忍耐......? 江子微不做声,准备挂断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 “madic,最近这边的资金变动......”有些奇怪。 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的男人立马挂断了电话,卡在喉咙的话也没说出去。 他知道,他现在的心情这么不好,一定和方余生的伤有关,否则他也不会迟迟的待在摩洛哥不会来了。 方余生下了床,坐在轮椅上小心翼翼的推着轮子前行,路过他的门口,边缘处微微起翘的木板发出“嘎吱”的声音,仿佛是枯枝年迈的老人躺在病床上最后的呻吟。 曲凌天闻声打开房门,看见她坐在轮椅上,正纠结着要不要敲门。 日记本 房门被打开的一瞬,方余生抬起的眸子和他对视了上,冰冷的双眸在接触到她如水的双眸的瞬间,冰山融化成了一潭春池里的雪水。 “我......我想看看你在做什么,我,我太无聊了。” 方余生立马低下了头,眼神不自然的盯着四周原本发出嘎吱声的木板,好像在等待着他回复一样,周围的一声一响都显得格外明显。 曲凌天向下的嘴角化作一弯浅浅的弧度,微微荡漾在她的心里。 将门大打开来,迈步走到她的身后推着她的轮椅走向房间,将她安顿在靠近书柜的下方圆木桌前,方便她取阅书籍查看。 “这些书......” 方余生一览书架上摆放的书籍,很多是她看不懂的文字,但是也有很多是英文版的,靠近壁柜边缘的也有一部分中文书,许多的样子看上去比较新颖,应该是才装进来不久的书。 “很多是我在附近的一些书店里买的,不同于其他国家的一些译版,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看看书。” 曲凌天按照她的性格随意的取下一些中英文版的书,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书?” 看着面前堆积的一些欧洲古今的一些建筑史和其他的历史书,很多都是带着插图的画本,方余生眼睛一亮,仿佛看见了什么宝贝一样。 和刚才在电视机前面发愣的少女判若两人。 “原本就是想着,你或许会喜欢这些,才买的。” 记忆里原本就精瘦的他,现在下颌的线条越发明显,高耸的鼻梁上浅浅的有一抹红色的印记,应是眼镜戴久了的留下的鼻托的印记,锋利的剑眉向上轻轻微挑,目光如冰山般清寒犹如冰山一般晶莹。 曲凌天的目光注视着书籍之中的那些空缺,将倒塌的书籍整理好,后发现座位上的女子正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发愣。 “瘦了?” 见她望着自己发呆,曲凌天自己首先发声反问她。 “嗯,瘦了很多。” 一抹微笑拂过,手心微微的在她的发端停留,不触碰到她的伤口。 浅浅的沉木香气萦绕在他的身上,闻上去十分的令人舒畅,尤其是在这样的炎热的北非。 “好闻,这是什么香味?” “沉香。” “沉香是什么香?” 方余生不太懂这些香料,只是单纯的觉得好闻而已。 “是一种植物提取的香料,你喜欢?” “嗯。” “那我以后便常用。” “好!” 曲凌天放着文件夹的书桌下,一个工艺上好的紫金楠木盒子里静静的躺着用布料包裹着的整齐的香料片,样子看上去既奢华又低调。 木盒下面放着的一张简单的说明书,轻轻的写着几排用外文题写着: 行气止痛...... 室内的温度调高了一些。 金丝镜架静静的躺在电脑的显示器下面,原本上面的余温还没有凉下又被人重新戴上。 方余生翻阅着桌面上他替自己选的一些书籍,手指在书上轻轻的流连,有许多她不认识的单词。 从座位站起,扶着书架扫了好几眼终于在书架的一排看见了一本带着些灰尘的大辞典,旁边放着一本和词典格格不入的本子。 倒不是风格迥异,只是因为这个本子一看就是经常有人在动,而这本词典倒是像许久没有人动过一样。 黑色的牛皮本子...... 方余生瞥了一眼专心看着电脑屏幕的曲凌天,轻轻的取下那本黑色的本子。 本子上印着浅浅的印痕,皮质看上去极好,哪怕是用过了这么多次也依旧是保存的很好,翻开看里面厚厚的,已经被写完了一大半,还卡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在里面。 薰衣草的干花,樱花的花瓣...... 这是......是一个日记本。 你弟弟失踪了 一瞬间好像有什么回忆的片段涌入了她的脑海里,不断的翻涌着,推动着她去思考,但是努力的去翻涌着那些碎屑片段,却发现自己脑袋里空空如也。 在与回忆挣扎的炫目中,她的手掌不小心蹭到了一旁的书架上,凳子随着她身体的扭动发出清晰的摩擦声,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手指迅速的从书柜上收了回来,扶在自己的额头顶端。 曲凌天见她这边有响动,立马停下了手中的笔关掉了电脑上一闪而过的病人文件档案,向她跑来。 “怎么了?” 目光划过她身上的时候,一个黑色的本子从她大腿上滑了下来,掉在了地面上。 一旁的手机在桌面上突然急促的震动起来,发了疯似的响着。 “嘟~,嘟~” 地上黑色的日记本倒扣着,里面夹杂的干花掉落出来,薰衣草略微褪色的花瓣由于风干失去了水分,轻轻从本子里掉落出来便碎了一地,还有散成一片一片的樱花花瓣,柔软平缓的色彩里突兀的深色裂痕延展开,轻易得就像要裂开一样。 半蹲着身子,曲凌天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在自己的掌心。 “没,没事。” 方余生原本感觉到眼前一片目眩后又是一片黑暗,直到听见他的声音,这样的黑暗才被突然的打破,目光里涌入了房间里柔和光线。 她明明睁着眼的,刚才却是一片黑暗。 “你快去接电话吧。” 那头的电话在桌面上不停的响动着,方余生的手臂稍微松动了些,从他的手掌中抽离出来,将掉在地上的日记本捡了起来。 日记本好捡,只是那破碎的花瓣好像...... 曲凌天起身去接过电话,是江子微的号码,可是不久前他们才通过电话。 转身看向正在捉摸着怎么捡起地上花瓣的方余生,他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略带急促的男声回荡在他的耳边,话里不过简单的六个字,却将他原本温柔的目光瞬间冷却下来。 “方余年失踪了!” 她的弟弟失踪了? 方余生手里捧着原本碎了一地的花瓣,淡粉色和浅紫色交织的色彩极美,只是破碎的形状影响了这颜色的美感,显得有些落寞和黯淡。 对上他看她的目光,那样的眼神复杂而又令她心里一震。 后悔、担心、冷静、迟疑...... 那样的目光好像不过短短的一秒,然后瞬间在他的眼神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方余生原本捡起放在腿上的日记本再次掉落在地上。 只是这次日记本是合上的,黑色的牛皮外壳将剩下的一些拾不起的花瓣重重的压在了下面,掩埋了什么。 挂断电话,曲凌天缓了缓神情。 “饿了吗?” 瞥向墙上挂着的壁钟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直觉告诉方余生,一定有事发生,而且和她说不定还有关系。 曲凌天不答,只是收了桌上的文件,将他用纸故意遮住的裝烟的白色瓷盘用身体挡住,然后扔进了垃圾桶里。 白色的瓷盘接触到桶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砰!” 就和她的心跳一样。 “你弟弟失踪了。” 曲凌天脸上没有表情,他答应过她不会骗她。 白色的瓷盘摔在空荡荡的垃圾桶里。 粉碎...... 打够了吗 “你说......你说什么?” 方余生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脸,仿佛他在和她说的是玩笑话一般,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确切的告诉她他不是在开玩笑。 微微睁大的瞳孔里,恐惧和难以置信遍布着,嘴唇微微张启,原本平缓的眉目也紧紧蹙起。 “你先冷静。” 方余生站起来,脚和腿上受的伤还没有好,强忍着痛站起来就想要往外跑。 她不管这里是哪里,是摩洛哥也好,是m国也好,她现在只想回去,只想赶快回家! 曲凌天走过来,将她整个人环抱在怀里,将她的头紧紧的贴着自己的胸膛,头顶柔顺的头发被白色的纱布包裹着一圈,遮挡着下面因为手术剔除的一部分。 他摸了摸她的头顶,像是安抚小猫一样安抚着她。 浅浅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重,身上的肌肉不停的颤抖着。 “不可能啊,年年不可能有事的啊,他那么听话......” 明明我才来m国,怎么会就到了摩洛哥,还有...... “嘶!” 后脑勺传来的剧烈撕扯的疼痛,像是裂缝一样从她的后脑上传来,活生生的要把她的头部撕裂一般,鼻尖和额头上出了一阵密密的细汗。 “头痛是不是?” 感觉到她身上传来一阵颤抖,曲凌天脸上瞬间变得有些着急,虽然他知道这是后脑手术会产生的症状,但是看着她疼痛,他的心好像被人用小刀剜着一样痛。 立马将她横抱在怀里,两三步跑回了一旁的房间。 将她抱在床上。 直到止痛针打了,她脸上痛苦的表情才稍微缓和一些,沉沉的睡去。 她的嘴唇不似从前那样的红润,变得苍白。 骨节分明的双手轻轻为她擦去脸上和鼻尖的细汗,曲凌天脸上的神情变得一再的低沉。 看了眼时间,去到楼下本来是准备去冰箱里拿牛奶和蛋糕的。 正巧听见有人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咚。” 曲凌天听见敲门的节奏,嘴唇轻轻的抿了抿,然后直直的走去开门。 灰豹贴了熟悉的人皮面具站在门口,背上背着一把ak,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曲凌天心中微微讶异,他没想到他会来。 冷漠的眼神直直的看着站在灰豹身后的曲耀天。 曲耀天双手抄在胸前,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好到那里去,见他开门,伸出手去便准备给他一拳。硬生生的被灰豹眼疾手快的给拦在了空中。 “说带你来,你别来添乱啊,小祖宗。” 组织里的事情,灰豹知道,曲耀天自然也知道。 本来是想一个人来找他的,但是知道灰豹他们也被派来了,自己便跟着他来了。 “放开他。” 曲凌天冰冷的语气,对着灰豹说,眼神也是直直的看着对面的曲耀天。 灰豹轻轻咽了咽口水,喉结微微一动,手里握着的拳头依旧是没有松开。 “他都叫你放开了!” 曲耀天脸上原本低压着的怒火的表情,被他这样一说直接就不用压着了。 灰豹知道要是他这一放手,那拳头铁定是会砸到madic身上的。 挣扎了一下,还是放开了。 果不其然,拳头直接挥在了曲凌天的脸上,嘴角边微微挂着一丝血迹。 一拳不够,另一拳也挥在了他的脸上。 “打够了吗?” 曲凌天用手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腥。 灰豹看着一向自信的madic,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虽然这次偷袭的行动是很成功,而且组织也拿到了千辛万苦想要拿到的东西,但是...... 却不得不伤害了madic最在意的女人。 照顾好自己 “你说过会保护好她的。” “是,我没做到。” 曲凌天紧握的手指,指节渐渐发白。 “这是做什么呢,要说进去说吧,这站在门口像什么,万一布莱顿找来了你们在这里表演给他看吗?” 灰豹立马换了个话题,将两人吆喝着赶进了房间。 三个男人坐在沙发上,灰豹手里拿着布擦拭着自己的枪,弹膛和瞄准都是才换的新的,原来的有些松动了。 “我和安娜分手了。” 曲耀天看着他的眼神似乎在等待着他的问话,他当安娜是妹妹。 曲凌天眉头一皱,原本低气压的三个人之间,温度更降了许多。 “你带她离开吧。” 这话是对着曲耀天说的,曲凌天手里拿捏着一杯伏特加。 喝了一口,放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没有经过任何调制的酒,入喉辛辣。 没想到他会这么冷静而平淡的对他说,曲耀天微微偏头看他。 灰豹手里擦枪的动作也忽然停止,静静的看着他作出决定。 “不是把她交给你,只是让你帮我把她安全的带回国。” 曲凌天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喉头微微的跳了跳,好像是话卡在脖子里说不出来一样。 “她的生活原本平静祥和。” 他目光冰冷,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池。 “是我擅自闯入她的生活。” 曲凌天的嘴角突然自嘲般的扬了扬,将面前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灰豹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但是还是忍不住想问他。 “真的不打算在等等了?” “想过了。” 曲凌天慢慢站起身来,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用手轻轻抚摸着枪的臂管,冰冷的铁质与这里炎热的气候格格不入,但是当里面的弹药从枪管发射出来的时候,就仿佛会和这里的环境融为一体。 黄沙在烽火之间飞扬的温度,是用生命铸成的安宁。 “我能保护她一次,两次,但是我无法保证她和我在一起能一直安全下去,如今她已经为我受了这样的伤害,我没有办法再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我身边继续受伤。” “这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他保护她,最后一次送她安全的离开。 他依旧爱着她,只是去用另一种方式爱着她而已。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要闯入她的生活?” 曲耀天坐在沙发上冷冷的声音反问着他。 他将记忆中的那抹影子让给了自己最亲的亲人,但是他却不好好的珍惜,仅仅是因为这样就放弃了对她的感情? 他只是觉得很可笑,真的很可笑。 曲凌天收了手枪,将枪放在桌子上,未曾回答他的问题,手机隔着布料传来的振动在微微颤抖,这是他之前设定好的,只要布莱顿靠近这里,就会发出警告。 “等我一会儿,他来了。” 脚步声回荡在楼梯间。 方余生此时还躺在床上,紧紧蹙起的双眉暗示着梦里不好的回忆。 曲凌天的手轻轻的抚在她的眉心,想要替她抚平那样的痛苦和折磨,可是蹙起的眉毛却怎样也抹不平。 他何尝不想留在她的身边。 爱之深,最怕的不是离别,而是永别。 他宁愿自己让她忘记自己这个人,也不要她再受到更大的伤害。 “照顾好自己。” 最后一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头,换了身衣服就离开了房间。 在他离去的最后一眼,噩梦里,她也梦见了和他的分别,只是在梦里不是他选择的离去,而是她的不得不放手。 她梦见了飞机起飞后的那场爆炸。 她梦见坐飞机离开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依依惜别的牵手在他离开房间的那一瞬间,挣脱。 眼角的泪水无声的流淌在枕头上。 “照顾好自己。” 她含着泪水向他告别,火海中,她的身影显得弱小而孤独。 ------题外话------ 唉,感觉写的越来越偏离自己预期的轨道了.....果然我只是个渣渣~ 一男一女 “去哪儿?” 灰豹将椅子放平了躺在靠椅上,闭着眼睛休息。 这里是村镇,虽然不是当地的主城区,但是人口分布的还是比较集中。 黄沙随着车辆行驶后的风尘,卷起一圈圈盘旋细小颗粒,好像是印度服饰里女子的面纱,只是质地要轻薄许多。 曲凌天的车窗放到了三分之二的位置,正好能将他整个人的面容露在外面,嘴角的胡须和加粗的眉毛虽然显得有些刻意,但是认真看还是能够看出是他。 瞥过手机上逐渐接近的红色圆点,曲凌天手里握着方向盘朝着窗外看去。 这里的路拥挤而狭窄,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可以选择出城或者去近海边缘,还可以沿着他来时的方向扭转回去。 “去海边。” 曲凌天点开了卫星定位的图层,写着目光查看当地海边的地域情况,这里虽然没有高耸的悬崖峭壁,但是临近海岸的礁石特别多,而且大多都是大块大块被海浪冲击上来的大岛礁。 而他们也不会想到援手会来的这么快。 切换回定位图,屏幕上的红点逐渐逼近。 一百米,五十米,十米...... 越野车几乎是相擦而过,曲凌天脸上淡定的表情轻轻瞥了一眼隔壁的车辆。 副驾驶和驾驶座都坐了人。 他和布莱顿之间的距离在一瞬间不过50厘米的距离。 冰冷的眸子里放出冷箭似的眸光,脚上的突然重重的踩下了油门。 “呜呜!” 发动机急促的声音,车子扬长而去,笔直的穿过十字路口。 尽管脸上画着掩饰的妆容,布莱顿还是在和他目光交接的一瞬间就发现了车上的男子是他。 不会有比他还要冰冷冷漠的眼神了,哪怕是假扮成异域的人口,他身上难掩的气质还是在一瞬间就将他暴露了。 “掉头!” 司机听见他的命令,顾不得脑子里多想,交替的手腕盘旋在方向盘上,车轮急速的掉转着方向,一脚油门倒车,手掌灵活的拖过档位的手柄,立马也加速跟了上去。 两辆车你追我赶的飞奔在巷子之间,庞大的越野车身飘逸甩尾几乎贴着砂质的墙壁而过,原本以那司机的车技是不可能追的上他的车速的,但是曲凌天故意降低了难度,并没有给他施加太大的压力,不过估摸着也已经是那人的极限了。 灰豹手上拖着车身的把手,半躺在车座位上。 来回转弯的车身,灰豹直接一个后滚翻缩到了车后座上,将靠椅摇起来,自己卡在后座和前座的缝隙之间,将塞在靠椅后面的假发胡乱套在自己的头上,弯曲着身子盘上了座椅。 “车里几个人?” 布莱顿从座位下面拿出枪,箱子里的传呼机按下了警报,不出一段时间他们的人就会赶往这里,让他插翅也难飞。 司机看清了主驾驶座上曲凌天的身影,副驾驶座上没人,后座上...... 伴随着车辆的急转和颠簸,时有长发扬起,从高度来看也要比主驾驶座上的男人矮上很大一截,应该是他们两人没错了。 “两个,一男一女,估计就是他们!” “嗯。” 布莱顿端起手里的长枪,子弹上膛已经许久,只等着冰冷的金属刺穿他仇恨的人的血肉。 两车之间不过相距3、4米的距离。 最后两排房子...... 两辆车一前一后分别冲出了城镇的窄路,眼前是一片开阔的荒野杂草,再往前就是黑色的岛礁和金黄色的沙滩了,沙滩上有几顶并排的彩色伞棚,只是现在太阳当空,就连伞棚下面都无人坐着观光。 正好,这一次,他是不会让他们有可乘之机的。 石头成精 “没路了,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你准备带着那个臭婊子去海底下喂鱼吗?” 布莱顿从车里站起来,伸头搭在车窗上,手里的枪一次次的瞄准着前面越野的车轮,三枪都未射中车轮,厚厚的橡胶车胎带着花纹的起伏凹凸无法击穿,躲过一次次射击的厚重的大车轮印沿着金色的沙滩划出的车痕深浅不一。 曲凌天眼睛余光注视着后视镜里的人,手里摆动着方向盘灵活自如,只是车后面的灰豹不停地抱怨着。 “哎呦呦,我的老腰~” “啊啊啊,头痛,撞到了!” “头发,头发掉了!” 灰豹还想再嘀咕两句。 直接被前面开车的男人一嘴打断。 “闭嘴!” 眼看着车离礁石方向越来越近,海浪的白色泡沫在翻涌着的节拍里被推上了沙滩,地面上沁水的海砂变得松软,又随着海浪的一次次喘息褪下透明的面罩,时不时冒出气泡。 绕过一片礁石,曲凌天回旋踩下刹车。 这里的位置刚好被前面环绕的礁石挡住了,后面也是层层起伏的石块,大小和高度都不一样,刚好把车堵在了石碓的面前。 “下车。” 相聚一百米的距离,当布莱顿乘坐的车驶入环抱的礁屿门口时,司机也感受到他眼里的威胁,这里的地形起伏错落,作为遮挡是最好不过了。 难怪他一个劲的把他们往这里引,原来是想着这一出? 布莱顿匆忙下车,冷静的走到曲凌天的车后,对着他的车胎就是一顿猛击。 “砰砰砰!” 这下车胎总算是被射出了好几个大窟窿,原本高高的车身也随着车胎的漏气干瘪而歪着方向,倒塌向一方。 太阳直射着错落的礁石,射下的影子也密密麻麻的跟着错落。 司机从车上下来首先就摸索到了一块最靠近他的礁石旁边,手里安着枪膛,准备看看自己还有多少子弹的时候,余光却突然看见礁石后侧的影子。 这影子...... 好像和这礁石的形状不太一样啊? 他赶快抬起头,巡视着这附近的石块形状和影子的大小,他怀疑是自己眼神出了问题。 不对,绝大多数的石块大小和影子是吻合的,但是也有好几块石头后面都凸起一块黑影,看上去不像是原本礁石的部分。 “老大,这里的礁石好像......” 刚准备说些什么,却发现刚才那些凸起的影子都开始动起来。 “tmd,这破石头成......” “快上车!” 成精了? 司机话还没说完,就被方才去车上查看的布莱顿一把拉回了车上。 “怎么......” 礁石上原本突兀的影子突然变成了一个个人形,七八个身穿灰黑色便服的男人手里纷纷拿着枪对着他们所在的车的方向,将他们团团围住。 布莱顿:“fuck***,这群狗东西干什么吃的,不是说没有可疑人物吗?” 司机:“或许他们说的是......没有可疑人物出城?” 布莱顿:“......怎么不早说?” 司机:“我以为您是了解他们的。” 布莱顿:“是我高估他们了......” 刚才他将车胎打漏之后,布莱顿便立刻去车上检查他们遗留的东西。 没有什么纱布绷带在座位上,却有一顶女人的假发躺在车后座的地上,纷乱的和车内座的皮质颜色混为一团。 那女人受了伤,车上肯定多的是医疗用品,怎么可能还顾及她因为手术被剃的部分头发? 而且换做他,也不会带着一个病人冒这么大的险。 别动我的孩子 “放着好好的伤不养?非得跑来这里抓我们的人,不就是知道她在这里吗?” 灰豹的手握住了一个女人的脖子,纤细的脖颈后有一颗浅红色的朱砂痣,浅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背后,白色的衬衣还是崭新的,遮掩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修长的双腿,脚踝浸透在带着温热的海水之中,海风吹过她的长发留下淡淡的香气。 烈日的照射下,她的眼眶迷成一条狭长的缝隙,碧蓝色的眼眸一刻也不耽误的凝视着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男人,清澈的眼眸仿佛能够化作一片大海,将他深深的淹没。 “小......绵羊” 布莱顿嘴里喃喃的低呼着他对她的专属的称谓,紧紧皱起的眉在发现她并没有受伤之后终于放缓了一些。 当然他也发现了她故意着宽松的衬衫,企图遮挡着的微隆的小腹! 但是她那样纤瘦的身侧,想要不发现都困难。 曲凌天眼神狠厉,带着嗜血的冰冷从一旁的礁石群里走出来,手里未曾拿任何东西,只是脚步缓缓地靠近他眼里的女子。 “你别动她!” 布莱特打开车门,想要从去到她的身边。 “呜呜!” 虽然嘴里被封住了,但是小绵羊还是用挣扎的喊叫声对着他比划。 别过来...... “你想要什么?” 布莱顿看着与阳光格格不入的男人,他知道他这次不会像上一次这么走运逃掉了。 “我想要什么?” 曲凌天轻轻冷哼了一声,嘴角嘲笑的弧线微微扬起,但是却不见一点柔软。 布莱顿只是觉得他恍若地狱深处攀援上来的魔鬼,在对着他轻轻招手,想要拉他下地狱的感觉,可是不久之前他还不是这样。 “我的孩子没有了。” 这句话轻飘飘的从曲凌天的嘴里说出来,原本微低着的面庞突然扬了起来,讽刺的咧开嘴笑了起来,别说布莱顿,就连灰豹从未见过他这样笑过。 可怕的渗人。 灰豹手里拿捏女子的力道不禁用力了些,看着前面倚靠在车旁的布莱顿。 他的眼里有慌乱,但是也只是一瞬就恢复了平静。 “6个月了。” 曲凌天将手轻轻的搭在小绵羊的肚子上,隔着白色的柔衫,他好像甚至能感觉到里面婴儿的呼吸。好像还未出生就能感觉到危险和害怕,在女子的肚子里突然翻转过身子,疼得小绵羊脸上的表情一遍,娟秀的眉蹙起。 “你别动我的孩子。” “那你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孩子?” 曲凌天脸上的笑容突然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站在一旁的小绵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大声质问吓了一跳,被绑住的手也顾不得疼痛,护在自己的肚子前面。 布莱顿有些惊讶。 他刚刚说什么......他的孩子? madic有孩子? 医院......难道那个女人有了他的孩子? 曲凌天将他脸上的任何一丝的表情都尽收眼底,好像能够突破他的身躯直达他的内心深处,将他的想法看个底朝天。 “我不知道。”布莱顿别过头不与他对视,就好像看着他的眼睛,自己的想法就能够被剥尽,仿佛赤裸着一样。“不过,你既然知道她怀孕了还利用她来做你和他们之间的消息间谍,也是够恶心的了。” 布莱顿别过的双眼,未曾看见曲凌天手里紧紧握住的双拳,和小绵羊的距离不过一掌之隔。 幻影中的罂粟 “事情都已经成这样了,还想着如何祸水东引吗?” 曲凌天原本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像变戏法似的将手放在面前摊开。 一颗剥好的棕榈果。 普通的热带植物的果实,但是在这里确实是不常见的。 看见这颗棕榈果,布莱顿的神情猛地由原来的冷静变成了呆滞和错愕。 “不会不认得这种植物吧?” 曲凌天将手掌慢慢旋转至九十度,手里棕褐色的果实随着手掌坡度的缓缓升高而止不住的向下滑落,胖圆圆的身子刹不住车,直接掉落在了沙滩上,顺着翻涌的海水一进一退,最终消失在了海滩上。 在棕榈果掉在沙滩上的一瞬间,布莱顿的心也猛然的一颤。 他怎么会不认识这种水果? 原本那片埋没在东南亚深处的棕榈林还是他亲自监督着砍的一棵不剩的。 而那一颗颗巨树的倒下只为了种植和加工一种美丽的花朵。 罂粟...... “不可能,你们怎么发现的?” “那得要多亏了你们的手下,还有那个自以为离开就能够证明自己更加了不起的男人。” 布莱顿背后的组织如果光靠着走私珠宝钻石还有军火,虽然利益不少但是也不可能研发掌控了那么多的实验基地,在加上医疗器械的投入和试用,各种药材的进购和开发都是一笔消耗巨大的开支,他们还能这样的挥霍。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不但自己种植药材植物,而且还能利用生产种植的药材植物制作其他更加值钱的东西,比如说——毒品。 他们的基地不单一的设置在一个位置,也不密集的分布,但是仔细分析就能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他们的基地一半在经济发展迅速的中大型城市,一半在视线之外经济落后的边缘城市,但是这些落后的边缘城市往往又是交通不单一的地方。 陆空水都能够有办法可以走。 为什么要把基地建在交通便利却经济落后的城市? 因为他们生产的东西不单单是医疗方面的储蓄物品,还利用了这些正当的生产物资来掩盖他们背后更大的交易网络。 这些药品的原材料生产场地来自世界各地,正好呼应了这些实验基地的位置。 第一个死掉了的和布莱顿做交易的那个人,几乎每年都有记录会去到东南亚的那片原本种植棕榈树的的城市。 后来的noki的妻子和孩子虽然不是住在东南亚,但是他的丈母娘却是东南亚的商人,手里掌握了许多的客户资源,不然他也不会受到如此重视。 还有离开组织的斯坦利斯,他没有选择其他的地方躲起来,而是首先跑到了东南亚的热带雨林,虽然那里的环境错综复杂,而且由于经济落后的原因,人口的流动性非常大。 和组织一起出现,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他选择东南亚的理由,恐怕是因为在其他的地方他不一定会遇见他想要找的人,但是那里却一定会遇见。 那天曲凌天在地下实验室里准备寻找离开的通道时,无意之中翻到了和他一起工作的男子的日记,和拷贝的视频文件里的有关实验的资料不一样。 他的日记本里写的更多的是他脑子里忽隐忽现的画面。 而其中就有他作为斯坦利斯,去到东南亚的记忆。 那片盛开着摇曳的彩色罂粟的土地,封锁住他张开双臂的权利,失去自由而作为实验工具的斯坦利斯在他的日记本里描述过那男子的面容。 放了她弟弟 他根根分明、粗黑的眉毛,汇成的浓密的黑色长刀,直插人心。 笑起来没有温度的虚伪,眼里闪过的精明和算计。 和那些身上破旧但是背上背着枪杆的“野人”不一样,他令人讨厌的感觉不是来源于他优秀的外表,而是那样骄傲的姿态。 像极了高昂着脖子行走的眼镜蛇,身体一摇一晃的扭曲着。 他们好像叫他“阿布”? 但是为什么自己好像认识他? 这是斯坦利斯日记里的内容,只读过一边,便记在了曲凌天的脑子里。 “哼!说罢,你们想怎么样?” 布莱顿从倚靠的车上站直了身体,灰豹打量着他的动作,还有身上的物品,见没有影响之后带着小绵羊离开了这里。 礁石群里原本的黑色人影不知不觉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曲凌天一人站在他的面前,眼睛瞥了一眼有所小动作的司机。 明白他的所指,布莱顿毫不犹豫的打开了车门,从副驾驶的座椅上拿着枪,那司机还没有明白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就已经满脸是血的倒在了方向盘上。 “你知道我不会杀他,就像我不会杀掉你的孩子一样。” 曲凌天浅浅一笑,只是皮笑肉不笑。 “落到你们手里不过是死路一条,不如就此送他上路。” 布莱顿将手枪“啪”的一声扔在了礁石群间,自己坐上了车。 曲凌天将死去的司机扔下了车,自己坐上了驾驶室,白色的手帕擦掉了方向盘上的血液,点燃了发动机。 “放了她弟弟。” 方余年下落不明,她是他姐姐,醒来如果知道自己离开了,而她弟弟依旧是失踪状态,那她一定会崩溃的。 “这个我可做不到。” 手里握住方向盘,食指搭在12点钟的位置,轻轻翘着微弱的弧度。 布莱顿答过话安静的等待着,一秒,两秒...... “系好安全带” 曲凌天撂下话,拉下操纵杆,踩油门倒车,车子像飞了出去一样,短短几秒就消失在了海岸线上,只剩下一排被冲刷着的车辙印。 布莱顿原以为他的车技不过如此,结果在倒车后的下一秒就立马拉住了一旁的扶手。 这男人哪里是什么医生,这分明就是...... 赛车手 之前被打死的司机确实是做了一些小动作,不过几分钟,海滩上就出现了几辆看上去次等一些的车辆和人,看上去应该是从之前检查人的关卡处调过来的。 “是这里没错啊?” “你再看看?” 这是之前在出城那里带着墨镜的那两个男子。 比对着手里的手机定位信息,他们看见了不远处的礁石群。 “那里,应该是那儿!” 一群人洋洋洒洒的奔向有一层浅浅的车辙印的礁石群里,水漫过石头,漏气的车轮里也被浸入了水,几只不带壳的蟹不知何时已经聚集在了里面。 “是这里!很多人的样子!” 小弟在一旁兴奋的指着,好像自己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屁话,我也能看得出来这里之前有很多人!” 一旁之前见过方余生的其中一个男人,突然感觉身后传来一个软软的触感,好像是有人在摸他的屁股。 “干嘛!” 那人不耐烦的准备伸手打一下。 却不想自己摸手的时候,手指上沾着一层黏黏的东西。 是血! 那人猛的一个回头,只见这块礁石上紧紧的躺着一个已经完全没有生命迹象的男子,而且这男子的衣服好像还很眼熟...... 好像是之前给老大开车的司机。 “啊啊啊!” 他还没说什么,一旁的其他人看见了这里死了个人,立马叫出了声...... 她回来了 一觉醒来,方余生正躺在飞机的头等舱里,机舱里开着空调,而自己身体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毛呢毯子,周围的其他座位上都是空的,看上去应该是包下了整个头等舱。 机舱的玄关处,门把手传来响动。 “醒了?” 干净的男声响起,是熟悉的声音但是又不像是他。 方余生转过头,看见曲耀天手里端着热牛奶走来,头发不像是之前的齐肩卷发,已经减掉了卷曲的部分,剩下的长度只不过比一般男子的头发略微长一点点。 尽管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她还是一眼就能分辨出他不是曲凌天。 “饿了吧?” 将手里向空姐要来的热牛奶递给她,自己坐在她旁边的位置。 双人座的位置比较大,所以就让她坐在双人座上,但是在他坐在她旁边的一刻,她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向着另外的方向挪了挪位置。 似乎是怕他不够坐。 但在他看来在明显不过是为了和他刻意保持距离。 看向窗外呼啸而过的白云朵朵,美好的霞光穿越层层柔软直达地球另一边。 “我弟弟他......” 似乎是猜到了她第一句会问什么,曲耀天没有犹豫的回答她。 “他不会有危险的,你放心好了。” 只要证实她和组织没有什么关系,那严立衡自然不会伤害他们。 “这是到了那里?”从上往下看,没有云层的小岛上遗漏着成片的城镇,黄绿色交错着在山峰断崖之间,偶尔弯曲的河流会从其间流淌过,绕城平滑又跳跃的弧线。 “是东南亚的岛屿,还有两三个小时就能到a市了。” 方余生看向窗外的眼神里闪过讶异,不过很快又被眸子里的闪过的风景压了下去,有意的不去思考这些问题。 直到飞机降落,她都没有看见那个男人的身影。 “猜猜谁来了?” 曲耀天一只手拉着行李,一只手扶着她往前走。 看向接机口的位置,有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电梯的尽头,其中的女子表情里透露着难以掩盖的喜悦。 “方余生!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克里斯汀站在围栏外面,眼里的泪水哗哗的往外冒,故意压低的帽子掩盖着她的容颜,没有化妆,没有打扮,就是平时里最接近生活的那个女人。 一点也没有电视上那么精致! 方余生原本平静的表情突然有了变化,抿着唇笑着眼冲她不住的点头。 是啊,她回来了。 张振轩在一旁双手插在裤腰的包里,脸上的表情也比以前柔和了许多,看她的时候时不时的向着克里斯汀的方向瞥,但看克里斯汀的时候是极其宠溺的表情。 “你可算回来了你知道不!你得赔我一大笔钱,真的我要敲诈你一笔钱!” 方余生的嘴唇还有些白,不像以往那样的自然红润,有些无力感。 “怎么?一线明星还要我赔钱给你?” 月牙似的笑眼看着身边的女子,好像知道她会有说不完的话,而她就只需要静静的等着她说就好了,不需要太多的话语。 “哼哼哼,你看你一走就是半年!好不容易你在法国联系上你,结果又断了联系。我啊,是想你想的都准备直接飞过去了,但是没办法,我的留在这里工作!还有某人不让我去。” “法国?” 方余生微微轻启双唇,看向她的表情透露着疑惑和不自然,要不是克里斯汀拉着她走,这会儿估计她已经停下了脚步。 她失忆了 “什么法国?” 克里斯汀瞟了一眼走在后面的两个男人,曲耀天给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继续往下说了。 “哦哦哦,没事没事!对了,你想吃什么,是法餐还是中餐,我和振轩之前发现了几家很不错的店!你尽管说,他付钱!” 克里斯汀立马挪开了话题,脸上的一笔不自然瞬间带过。 “嗯......都可以,要不还是吃法餐吧,中餐......” 方余生眼睛里闪过失落。 她在摩洛哥的这段日子,曲凌天照顾她都给她做的她喜欢吃的中餐,味道虽然适当的淡了一些,但是依旧是她喜欢吃的。 “嗯,中餐怎么?” 克里斯汀听着她说话,却突然没了声音,等着她说缘由呢。 “中餐我想吃你做的,到时候你给我做饺子吧。” 克里斯汀嘴角抽了抽,但也没拒绝。 她做什么菜都不好吃,或许她这辈子就注定只适合吃现成的,但是唯独饺子她做的特别好吃。 不过这主要还是因为她母亲的缘故,她母亲原本就是开的饺子店的,所以她从小跟着也就学会了,而且饺子馅里要放什么调理,揉面的时候要注意些什么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好吧,我可基本上不下厨,你能吃到一线大牌给你做的饺子那实属难得,吃完饭之后我们去逛超市吧,买点菜。” “好,想吃芹菜猪肉的。” 两个女子视若无睹身边的两个男人,自顾自的交谈。 张振轩脸上露出微微讶异的神色。 她会做饺子? 他怎么不知道? 而曲耀天手里拖着行李,脸上平和表情掩饰着内心的小九九。 她们去吃饭,应该是要带上自己的对吧? 法餐厅里面的座位不多,但是每一张桌子都坐满了客人,白色的桌垫平铺在高级的大理石餐桌上,环绕着透明高耸的玻璃窗,窗外的景色被尽收眼底。 流动的车灯还有条带似的公路,隔江的高楼大厦林立在跨江大桥对岸,巨大的led荧屏巨幕上轮番滚动着城市宣传语和广告,城市里灯火璀璨的模样散发着纸醉金迷的迷美和梦幻。 “我去厕所,你们先吃。” 方余生放下手里的刀叉,用餐布轻轻擦拭了自己的嘴角,离开了座位。 “说,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克里斯汀手里拿着叉子将切好的鹅肝轻轻的放入自己的嘴里,眼神却死死地盯着坐着自己斜对面的男子。 方余生在机场听见她的话那样的诧异,显然是发生了什么。 “她......失忆了” 曲耀天也没有遮遮掩掩,直接对她说了实情。 “啪!” 手上的刀叉被她一下子重重的放在桌面,敲动石桌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瞬间周围的人都往她这边看来,张振轩似乎预料到会发生这一幕,早早的就放下了手里的刀叉。 “你是知道的吧?” 看见张振轩一点也不诧异,克里斯汀就明白了。 除了她父母那边,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方余生的情况。 眼里的酸楚一瞬间泳了上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非要我来问你们?” “还有!” “除了失忆她还发生了什么?你们最好不要骗我。” 张振轩微微蹙起的眉看着她。 “阿汀...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我是不想让你太担心。” 想吃零食 “不想让我担心,那她平平安安的我能担心吗?当初和我说去法国是因为中了枪还有毒,我都吓得半死,现在又和我说她失忆了,你们最好告诉我实情,不然我和曲凌天没玩我告诉你们!” 克里斯汀眼神狠狠的盯着面前两个沉默的男人,好像在抓奸夫一样的表情。 “现在讲不合适,她要来了,之后让振轩告诉你吧。” 曲耀天看着从洗手间朝着这边走来的方余生,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平缓。 “什么叫做......我告诉她?” 张振轩嘴里小声地质问曲耀天,他这是明显的甩锅给他啊,这朋友没法做了! 曲耀天对着他的脸慢慢眨了下眼睛,那表情无辜而又正义,分明好像在说: 她是你女朋友,你去和她解释最好不过了。 方余生走过来,感觉到他们三个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发生什么了?” 扭头问克里斯汀,她的表情不太好看。 “没事没事,就是觉得等会没吃饱准备再去吃点什么。” 张振轩慌忙地打着圆场。 方余生瞥了一眼他面前白色的西餐盘里还有剩了一半的牛肉和小半杯红酒。 “哦......” 方余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吃完饭后本来四个人要去逛超市,但是两个男人直接被克里斯汀拒绝同行,说好不容易她可以和闺蜜一起逛超市了,两个大男人捣什么乱,于是通通被赶走了。 “余生......你回来之后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啊,或者有没有其他什么想吃的?” 克里斯汀若无其事的试探她,伸手随意的拿起了一盒看上去还算新鲜的猪肉,直接放进了购物车。 “不舒服......” 方余生把她放进购物车里的猪肉仔细掂量了一下,觉得肥肉太多了,索性换了一盒。 “有啊。” 她从开始到现在她脸上一直是微笑着的,但是那样的笑容看久了未免让人觉得有些不自然。 “什么,你哪里不舒服?” 她本是随便问的,以为她现在应该好的差不多了,毕竟在国外呆了这么久,没想到她真的不舒服。 “阿汀,我很担心我弟弟。” 方余生走在购物车旁边,走在克里斯汀的前面,但是脚步却突然慢了下来。 “他不会有事的,大不了要钱我帮你,实在不行咱们就报警,我们让警察去帮忙找!一定会找到他的。” 方余生摇摇头,站在蔬菜区里盯着一捆芹菜杆愣住。 “那种人,警察奈何不了。” 她的目光有些空洞,目光里面还有些克里斯汀看不懂的神色。 克里斯汀不明白,她嘴里所谓的那种人,不单单是指绑架了她弟弟的那种人,也指的是她想要进去却怎样也无法融入的圈子。 她想在他身边,却无法贴近他的生活,让他不担心自己的受伤感受,是那样的孤独。 克里斯汀沉默了,她知道这个社会这个世界存在着那样的一群人,是社会和国家都无法控制的,寻常人家都避而远之。 除了钱和她圈子的人脉,她无法给她其他的帮助。 将一捆芹菜称好了放在购物车里,方余生便拉着车冲向了零食区。 她真的好久没有吃零食了! 偶遇熟人 “来包薯片吗!黄瓜还是原味?” 方余生手里拿着两包一样大小的乐事,都是最大号,左瑶瑶右摇摇检查着里面薯片是否碎了。 “黄瓜吧,原味我前几天才吃了。” 克里斯汀随手指了指她右手拿着的原味薯片,却发现方余生的目光轻轻从她脸上飘过,飘向了不远处的其他地方。 刘思衡和项灵韵手牵着手站在酸奶冰柜的前面,刘思衡的个子比项灵韵高出许多,拿着酸奶在她面前晃一晃,像是在逗小猫一样的表情,微笑的眸子看着她的脸。 “草莓的?” 手里的酸奶晃了晃刚刚准备要放回冰柜,就被项灵韵一手拦截在了半空中,抱住他的手以及手里的酸奶杯,点点头。 “嗯嗯,要草莓的。” 项灵韵还很年轻,不过二十岁左右的脸庞,带着青春的气息,随意扎在脑后的马尾又黑又长,简单的白色体恤勾勒出她玲珑的身材,牛仔裤是浅浅的淡蓝色,脚踝的地方挽了几道褶子。简单的样式但是看质地还有腰侧的logo就知道价格不菲。 那样的场景...... 不禁让她回想起很多年以前。 克里斯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刚好看见了那两人向她们投来的目光。 项灵韵看见方余生和一个女人在零食区那端买吃的,忍不住高兴地朝她们挥挥手,脸上带着兴奋和喜悦的表情,就像是看见了好朋友一样。 “方姐姐!” 方余生对她微微一笑,虽然身体状态不是很好,但是已经尽力在对她微笑。 略微发白的嘴唇和不佳的状态都清清楚楚的看在刘思衡的眼中。 他手里拿着的酸奶不由地放下,放在了购物车里。 项灵韵显然也发现了在她身边的是克里斯汀,忍不住朝她们跑来。 “你你你......你是那个,那个!”项灵韵一时想不起来她的名字,手在半空之中画着圈,但是脸上却是开心的模样。 “项小姐你好,我是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友好的提醒着她,她见过这个女孩,在之前盛世购物中心的剪彩上见过她,她站在项华强的身边,看项华强的表情和对她的喜爱就知道她应该是他的女儿,而且是很宝贝的那种。 再加上前段时间好像爆出过消息,说华强集团总裁的女儿和一个酒店经理在一起被偷拍,虽然消息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但是她作为娱乐圈里的人,这类的消息在她们那里总是传得最快了。 “对对对!克里斯汀,前些天我还和思衡去看了电影,里面的女主角是你!真的超美超飒!而且没想到现实生活中居然和方姐姐是好朋友,果然长得好看的人都喜欢扎堆吗?” 她没有否认项小姐的称呼,活泼的语言表现的还十分的自然生动。 克里斯汀前些日子的一部类似谍战爱情的电影上线,在各地站台了很久,这几天稍微有些放松的时间,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女孩居然会在她和她男朋友的前女友面前表现的这么自然? 要么是高级绿茶婊,要么是天真傻白甜。 作为一个在上面的圈子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站住了脚跟的人,她更偏向于相信她是前者。 “你们去看我电影了?那真的荣幸至极!” 克里斯汀素颜的表情对她友善的一笑,将帽子对着她轻轻抬高了一些以示礼貌。 看,美女 “好久不见。” 刘思衡对着方余生和克里斯汀一一点头微笑,表情自然而得体,让人丝毫看不出破绽,也无法在他脸上捕捉到什么除了疑惑以外的感情。 “最近身体不舒服吗?” 刘思衡看着方余生的脸色,语气仿佛好朋友之间的问话。 项灵韵听见男朋友的话,这才注意到方余生的嘴唇是有一些白,而且看上去状态并不好,比之前看见她的时候要瘦了一些。 “方姐姐怎么了?” 方余生自然地扯过一笑,手扶着车篮看着女孩清澈自然的眼眸。 “啊,可能是这几天特殊时期吧,肚子不舒服,显得气色不好。” 项灵韵一听这话立马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哦哦,这样,那方姐姐自己多注意身体,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我认识的老中医,我母亲她会定期去开药来调理自己的身体,配的药都很管用哦。” 项灵韵的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了刘思衡的手腕上。 “好。” 克里斯汀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看着面前两人浓情蜜意的样子忍不住开口:“你们继续买东西吧,我和余生先走了,东西都买的差不多了,我在外面待久了不好。” 购物车里有一些新鲜的水果和菜肉,还有一些零食。 克里斯汀这个身份确实不适合在超市待太久,而且她估摸着方余生也不想看见这两人,所以便先行提出要走了。 “那好哦,再见啦两个美女姐姐。”说罢还朝她们挥挥手。 “再见。” 克里斯汀推着购物车朝着他们身侧的空位离开了,方余生跟在她的身边。 离开了空间狭小的货物架,站在空间视线稍微开阔一些的超市中间,果然心情都要舒畅一些。 “刘思衡这算是傍上大款了。” 克里斯汀嘴角不屑地一笑,不急不慢的推着车朝收银台走去。 “挺好的,那姑娘学历高家世也好,就是城府太深。” 方余生脸上原来装着的笑容终于自然了一些,虽然表面不说,但是她在职场打过这么多年的交道,这点感觉还是有的。 项灵韵说话一点都不得罪人,不像甄沁媛那样锋芒毕露,很容易就能够吸引到别人和她做朋友,哪怕是和她前男友在一起也能够镇定自若的和她对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能做到这样的在国外应该是见过不少世面女子。 而且未来在华强集团暂时不说有他父亲和哥哥撑腰,哪怕是她一人也能够有一番作为,所以方余生也不打算和她有什么过节,维持好朋友间的关系是最好的。 “你也感觉到了吧?她一说话我就能感觉到是个心机婊,不过看上去倒是没什么敌意,不像甄沁媛......” 克里斯汀也是这样的感觉,只是不由得就说到了甄沁媛。 收银台的女服务员也是个泡面头,样子和体态和原来和方正建材打官司的那个薛永梅很像,只是不知道过了这么久那个小男孩怎么样了。 “你知道甄沁媛怎么样了吗?” 自从她那次打完官司落水之后,发生了太多的变故,以至于她都没有想到甄沁媛这个人怎么样了,而且看新闻现在的时速新闻好像也换了主编。 “甄沁媛啊......早死了,不过她可死的太好了,一连带牵扯出了一大堆贪官污秽。” “你说,她死了?” 方余生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虽然她很讨厌那个女人但是也不至于希望她死掉。 “一共277.6,现金还是......?” 收银员的声音带着岁月的痕迹显得有些浓重而沧桑。 “微信。” 克里斯汀自然而然的展示出手机的付款码,展示给那个收银员,红色的扫描仪器一闪而过屏幕上的二维码自动的就弹出了扣费金额。 “嗯,就在你落水后的不久,应该是被人谋杀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就不了了之了。” 周围人有点多,方余生也没有再细问内容。 将购物车放在一旁回收购物车的地方,两个女人一人一只手提着购物袋,沉甸甸的袋子被装得满满的。 克里斯汀收银之前脸上就重新戴上了口罩,超市的出入口人比较聚集,容易被认出来。方余生不是明星而且看上去有些憔悴,但是长得也很好看所以偶尔路过有人多看两眼也是正常。 从电梯扶手上楼,准备去停车区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沉了下来,但是还是能够看得见不远处的人,外面购物广场的灯光,电子显示屏上滚动翻阅的广告轮换着不同明星和商品。 其中就有克里斯汀代言的化妆品。 红唇齿白又带着一丝攻略的长相和娱乐圈其他难以分辨的网红脸一下拉开了差距,这也是为什么她能火到现在的原因吧? “等一下。” 克里斯汀站在大屏幕不远处的地方,突然停下了脚步还拉着购物袋另一端正在放眼寻找她那辆橘色牧马人的方余生。 “怎么?” “看个美女。” “什么?” 方余生怀疑她自己听错了,一个大明星要看什么美女? “嗯!绝对是人间难得。” 过了十几秒后,克里斯汀换了只手背过自己的身体指着滚动的大屏幕,上面她自己的大脸格外的精致显眼,一旁的代言产品和签名也能一眼看见。 “看,美女。” 看着她指着自己的代言广告说要让她看美女,方余生发出慧心的微笑,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她这些日子都没有这样笑过了,要么是淡淡的微笑,要么是虚情假意的回礼笑容,好像是因为自己弟弟的原因又好像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但或者这两者都不是。 没有人能够看见她内心深处的想法,也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样了。 克里斯汀能够感觉得到她的不开心和难受,但是却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个人,那个没有能和她一起回来的那个男人。 吃饭也好,逛超市也好,包饺子也好,排出自己的空档只是为了想要带她散散心。 “果然是美女,我见过最好看的美女呢!” 方余生眼睛笑着,弯出的月牙好像和天上的那一晚浅浅的月亮一模一样。 一样的弧度,一样的明亮照人...... 女儿回来了 “要不然还是去我家睡吧?” 克里斯汀开着车,橘色的牧马人在车水如龙的街道上驰骋着,道路两旁的灯光撑起了一片明亮,橘金色的车辆长河从远处看来,像是在缓缓流淌一样美丽。 “不用了,我知道你明天上午还有事,忙完了我就来。”方余生其实看见了她手机里一直有微信对话框等待回复,应该是她的经纪人有事找她,“好久没见到父母了,他们之前不知道我出事,现在年年又被抓走了,他们肯定着急,我得回去看看他们,尤其是我爸爸,你知道他的病急不得。” 车停在了她们家门口,米白色的小别墅里灯光通明仿佛她已经能感受到他们父母的心情一样,是和这不灭的灯火一样的焦灼,不熄。 “我明天上午有点事,下午应该就没事了,你中午可以先到我家,提前准备好包饺子的工具。” 克里斯汀也看见了房屋里亮堂堂的灯光,一楼亮着的,二楼也是亮着的。 “嗯,快回去吧,别太晚了。” “那我先走了,你替我向叔叔阿姨问好。” 车轮转动,车灯的光圈越来越小,一个拐弯逐渐消失在了视野里。 方余生拖着行李按下了自己家庭院外的大门密码,输入后黑色的铁门打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她拉开门拖着箱子进去。 身上没有钥匙,刚准备敲门的时候房屋大门却自己开了,熟悉的声音接连从屋内传来。 “有人来了。” “是年年回来了吗?” 方启正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秦芳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两人的声音都让方余生感到内心的自责和心痛。 “是生儿回来了!” 秦芳一路小跑地来开门,看见自己许久不见的女儿站在门口身后拉了一个银蓝色的行李箱,金属的质地角边的防碰撞做的很结实。 “爸,妈,我回来了。” 秦芳看见自己的女儿站在门口,眼睛一酸涩泛起了红眼圈,忍不住的抱了过去。 “可算回来了。” “余生回来了?” 方启正也赶来,看见女儿和妻子站在门口,自己则是赶快给她找来一双她的拖鞋,放在门口。 “快进来啊,在门口站着像什么话。” 本来方余生想要自己去拖行李箱,但是父亲却先她一步,从她身旁提过箱子,拉进了家门。 “你先休息休息,我把箱子给你抬上去。” “不用了,爸,我自己来吧,箱子不是很重。” 方余生担心父亲的身体,想着这点事还是她自己来好了,但是父亲摆摆手,执意要帮她把箱子提上去,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沙发上,小橘子窝成圆圆的一团躺在沙发上,肆意妄为的舒展着自己的尾巴,脸上的表情也丝毫不怕生,和它才来的时候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截然不同。 果然是被养娇了的猫,窝在家里就胆子大了起来。 方余生坐在沙发上,它便摇摇尾巴跳下原位置,跑到秦芳的怀里去睡着了。 “它倒是变得机灵了,却好像把我忘了。” 秦芳抱着小橘子,顺了顺它的猫,脸上原本忧愁的表情在女儿回来之后就消失了一半。 “你弟弟他被人绑架了!” 话一出口,脸上的焦虑更胜一筹,将桌子上白色的信封递给她看。 那信封本就是白色的,被翻来覆去看了很多次,开口和折叠的地方,褶子的印记已经很深了,信封的边缘还有并不平整的褶皱模样,像是水渍干了之后留下的印记。 方余生有些心酸,这水渍怕不是母亲的眼泪? 拆开信封来看,平整的一张白纸上简短的写着一句话。 “要你儿子的命,就别报警。” 短短的十个字透露的信息很多却又很少。 信息很多,这份信的质地并不低廉,而且信上的字迹工整而锋芒,不像是一个女人的字。而且能写出这样字迹的人显然并不是单单为了钱才绑架自己弟弟的,别报警说明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想要私下解决? 但是信息有很少,没有写信人的名字,也没说他们绑了自己的弟弟是要做什么,更不知道如何联系上对方。 方余生心里也是一颤,她努力的回忆着自己身边认识的人,但是始终没有这样一个和写这封信的人能对的上的。 “这信,父亲有眉目吗?” 方余生将信纸对着灯光看,照来照去的始终也是看不出个所以然,不知道这送信的人到底要什么。 “他也不知道,这信是那天年年放学的时候,我从花店里回家,在家门口的门缝里夹着的,当时我还在想是不是有小孩在恶作剧。” 秦芳说着,脸上的焦急之色不言而喻。 “但是晚上的时候,年年一直没有回来,我才问你父亲的,你父亲从公司赶回来,也没有认识和见过什么特别的人,我们家一向不喜欢与人为恶,哪怕是有些恩怨也是过去好几十年的事情了,这会儿也不会再提起!” “年年和你都这么懂事听话,不会得罪什么人的!但是要钱对方也没说要多少钱,在哪里收款,这可把我和你爸爸急得。” “妈,没事,你先别着急,这事情交给我去处理。我认识的人比你们多,再说了我不认识,阿汀总认识的比我多吧,我相信年年这么听话,他不会有事的。” 方余生手里攥着信,安慰着自己的母亲。 方启正从楼上下来,鼻梁上托着银色边框的老花镜,手里拿着一张崭新的照片,虽然照片的模样不如现在的照片那样清晰,但是照片上的人和背景都能够辨认清楚。 对着沙发上坐着的女儿招招手。 “余生,你过来。” 方余生看着父亲直径朝着后花园走去,再看看座位上的母亲脸上了然和无奈的表情,不知道父亲要告诉她什么事。 “妈?” “你去吧,你爸爸有些事情要和你说,将来迟早会知道的。” 秦芳的眼角处两条细长的周围从眼角处延伸出来,眉毛淡淡的,鼻梁不高却总给人温暖柔软的感觉。 方余生看着母亲的脸,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那种温柔感是随了谁。 前尘往事 “爸?” 方余生从屋子里出来,她还清晰的记得将近一年以前,自己和父亲也曾坐在庭院里聊天,但是那个时候的事情仿佛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 这一年里,她的人生好像因为一个男人的进入变得与原来正常的轨道相距甚远。 栀子花还没有开始绽放,青绿色的小芽却已经有要打苞的势头。 庭院里的秋千椅是平日周末弟弟和母亲喜欢在的地方,如果父亲和自己也在的话,旁边的空地上会多一张小桌子,上面会摆着三杯茶和一杯果汁,一盘水果,一盘点心。 “还记得一年以前爸爸约你在这里谈话吧。” 方启正略微年迈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沧桑。 “嗯,记得。” 方余生走到父亲身侧,也坐在秋千椅上,白色的秋千椅随着承载的增加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嘎吱声,随后前后开始摇摆。 “当年我放过金氏那件陷害的丑闻,公司里很多的股东和董事都不认可,包括你,我想那个时候虽然我和你说了缘由,但是你心里应该也是对那个理由不满的吧?” 方启正的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植被,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乐。 停顿了许久,方余生淡淡开口。 “嗯。” 虽然当时父亲说一个公司要想做大做强,不必太拘于小处的细节,以德服人,以品质赢得市场虽然说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明明当时可以借此机会打压金氏的其他产业,还有乘机收购和插足他们的一些合作商,这样无论是材料的价格还是市场甚至是宣传的口碑,对于方正建材来说都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但是父亲却毅然决然的决定了不去打压金氏,导致了公司里其他的股东和董事的不快,可作为女儿也只能支持他的意见。 虽然心里存有疑问,但相必父亲自有他自己的理由。 方启正笑了笑,听见女儿嘴里淡淡飘出的“嗯。”,不由的长叹一口气。 “当年你和你弟弟都还没有出生,方氏企业也才刚刚起步不久,所有的资金投入和人脉都是你母亲和我千辛万苦才筹集的。” “那年,刚巧碰上国有和私营企业的整改问题,国家对外的引资和招揽人才极为的火热。d市的原有企业大多也都是在那段时间消失了不少,a市作为一个格局较大的城市,机会自然要比d市大上许多,所以我才带着公司来a市寻求发展。你母亲那时检测出来刚好怀了孕,我便让她在d市的小房子里安心养胎。” 方余生小的时候一直以为公司就是在a市开的,后来长大了,进入公司的内部才知道公司注册的位置是在d市,至于为什么要搬迁来a市方余生倒是还没有去细想过。 “房地产的开发那时也很火热,但由于出现的一些建筑事故,我们的产品也被一项一项送去质检,银行贷款的资金暂时被冻结,任何一家公司,如果资金链口出现断裂基本上都是死路一条,包括大企业大公司,更别说我们当时才起步的小公司。” 方启正说着,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那时我刚巧遇上你张伯伯,张昌雄。” 说到张伯伯,方余生倒是很佩服的,只是自己并不知道他和父亲是如何认识的。 虽然两家人都有意要撮合她和张振轩,可奈何两人之间根本没有感觉。 “你张伯伯那时候还没结婚,但是张伯母却已经怀上了振轩,因为那时他的职位不过是融汇银行的一个经理,你张伯母家是做大生意的,才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小经理,所以那时他俩的关系也是潜在暗处的,没有告知家里人。” “原来是这样......” “嗯,当时金氏也还只是一个小的公司,虽然要比我们公司成熟一些,但总归也是才起步不久,需要背后一个支撑的人。” “你别看振轩现在长得那么帅,你张伯伯年轻的时候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好的相貌坯子是会遗传的。” “所以我这么漂亮,是因为当时的父亲帅还是母亲漂亮呢?” 方余生见父亲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调皮的插了一句嘴。 “哈哈哈,你像你母亲,尤其是鼻子和眉毛。” 说罢,方启正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继续讲着他以前的过往。 “你张叔叔长得帅,又年轻自然有很多小姑娘也喜欢他。现在金鹤鸣的母亲就是他原来的桃花之一呢。” “金鹤鸣?金氏的那个独生子?” 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一样,方余生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一只手轻轻捂着自己微张的嘴巴。 “对,就是他,他母亲那个时候也在追求你张伯伯,而你张伯伯为了不让你张伯母担心,就私下按下了这件事。” “我和你张伯伯那时是银行贷款认识的,贷不到款,就没办法继续支撑着公司走下去。有一次我去银行继续找张昌雄,让他贷款给我,但是他还是找了各种拒绝的理由给我,毕竟那个时候的投资人还很少,银行贷款又很难贷给这样的小公司。” “直到你张伯伯的这朵桃花又看中了我这幅皮囊,向我又伸出了橄榄枝。所以你张伯伯说只要我能把她这朵桃花按死在枝头,那他就给我贷款。” “噗!” 不仅是方启正,方余生听着也笑了出来,浅浅的月牙微弯。 “别笑,当时我们是真的还挺年轻。” “后来我约了那女人吃饭还有喝洋咖啡,她才终于把原来放在你张伯伯身上的注意力转移走了。不久之后你张伯母生下振轩,没办法,你张伯母的家人也只好让女儿嫁给这个小子,那朵桃花也算是彻底的死在了枝头。” “有一天,我和那女人说自己身上背负着上百万的债务,外面还有一个私生子,问她介不介意。她二话没说就和我断了关系,所以之后你张伯伯就和我成为了好朋友,至于贷款也是他找了关系帮我贷到的。” “不过虽然是帮他折桃花,我可没做对不起你母亲的事情啊,哈哈......” “嗯,这事母亲知道吗?” “开始不知道,后来生下你等她情绪稳定了我才告诉她的,为此我还睡了两个月的沙发呢。” “噗!” 父女俩忍不住都笑了出来,秦芳手扶在庭院的门栏上,看着秋千椅上谈笑的父女俩,皱眉逐渐逝去,微微一抿嘴角转身轻柔地离开了门口。 各自放手 方余生回到自己的卧室,虽然一去半年的时间,但是房间里依旧是一尘不染的模样。阳台旁边放小橘子的铁笼不见了,在楼下安了一间更大的猫舍。 手指划过柜台旁边的相框,上面有自己的小学、初中、高中和大学的照片,唯独没有那几年遇见他时候的照片,男孩白皙的脸颊和淡淡的性子好像和现在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又好像变了很多,她记忆里原来还有许多关于他的画面,都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淡。 除开日记里的描述,剩下的在脑海里的回忆好像只剩下黄昏里的身影。 淋浴间里开启的花洒弥漫出朦胧的白雾,熏蒸着每一片能倒映出自己模样的玻璃和镜子,温热的水流从她的身上留下,发顶到脊背再到脚踝,从她白皙的脚底旁流走。 后脑勺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很好了,只是还不能够揉洗,白色的泡沫只是清洗着发顶和发尾的柔顺,脚踝的肿胀也逐渐消退下去,只是走路的时候会有些疼痛。胳膊、手臂和其他地方的淤青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方余生清澈的眸子在水帘之中打开,弯曲向上的睫毛引流着额顶下来的清水。 清晰的眼神凝望着身前不停注充着热水的水管。 好像是从飞机上醒来的时候,也好像是在摩洛哥时日记本掉落的瞬间扬起干燥的花瓣牵引出脑袋疼痛的时候,也好像是在她沉睡时隐约听见他说要离开她的时候。 按压着记忆的巨石块,被翻涌的渴望撬动。 一点一点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重现,连接上了之前她的忘却和他的叹息。 她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像是地图一样被拼凑起来,连带着想他的感觉都被篆刻得那么清晰。 过去快一年的时光里,每一次不同寻常的经历都和他在一起,被铭记。 疗养院里的精神病人在阳光下的草地里漫步,管家走在乔小姐的身旁将手里采集的野花献给她的笑容,还有隧洞里曲凌天流血驮着她时肩膀的温热。 她在医院掉下水池睁眼的第一目,是他。 樱花谷里的细水长流和满天飘洒的粉色,薰衣草田里金黄色的向日葵是他内心对她的炙热与灿烂,小屋里灯光黯淡时银盘烛火的浪漫。 山林里一起走过的泥泞和疲乏都是镌刻着彼此的时光...... 眼泪轻轻的从眼角流淌下来,连同着温热的水流一起流入了下水道。 原本的他们之间存在的隔阂都随着两人的过往和经历都消失不见了,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上天就是不愿再让她多幸福一些,而他为什么又不能再多相信她一些。 她知道曲凌天在担心什么,她也知道自己的每一次受伤他都比自己还要痛苦,但是如果他再多坚持一些相信她一些,或许她也不会退缩,不会选择忘记...... “啊......啊啊!” 哽咽的声音在水流里被带走。 “我真的好难受,真的好痛!” 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身体,慢慢蜷缩在浴室中。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多坚持一下,曲凌天,你这个胆小鬼!” “你要是再多坚持一些,我们是不是就都不会放手?” “啊,呜呜......” 哭了好久,方余生才关了淋浴的花洒,用毛巾擦干自己的脸庞,还有镜子。 镜子里没有生气的脸庞和原来的她相距甚远。 少了一份活泼开朗,多了一分冰冷沉寂。 她知道他选择离开,是为了保护她,保护她的家人,是对她爱之深才选择的离别。换做是她或许也会和他做出一样的选择。 但是,她现在恨他。 恨他为什么不多坚持一些,哪怕她会责怪他没有保护好她和她的家人,哪怕她因为他而受到了更多的伤害,但是那仅仅只是责备不是恨啊! 关了浴室的灯,房间里一片空荡荡的黑暗,方余生环抱住自己坐在床上。 窗帘大开着,月光透过窗纱洒了进来。 手机的屏幕亮着,上面是拨通他手机号码的界面。 但是电话却迟迟没有拨出去,只是在这个界面暂停着,等待着好像在做什么最后的挣扎。 终于,发出荧光的屏幕在她最后想要拿起手机的瞬间,熄灭了。 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风吹过窗户的声音,女子小声的啜泣声在房间里此起彼伏。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方余生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脸上精致的妆容感觉恢复了以往的生机,眉毛弯折的弧度不如原来的婉转,显得有些刚硬和攻击性。白色的衬衫和亮橘色的包臀鱼尾群勾勒出她纤瘦却有致的身形,黑色的小皮包前面亮眼的金属装饰刺眼夺目。 楼下,父母都还没有起床,从冰箱里倒出一杯冰镇的牛奶,喝完便离开了家。 曲耀天的车已经在她们家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了,黑色的奔驰低调含蓄中潜藏着优雅,和他今天整个人的气质都很相似。 薄款的衬衫微微张开的领口,胸前别了一只银色的胸针,是一枝光秃秃的树枝,唯有枝头带着一片嫩叶,好像突然有了生机。 “还以为你还要等一会呢。” 看见不急不躁从大门口出来的女人,脚上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走路的姿势稍微有一点不自然但是如果不细看倒是看不太出来。 “我有这么磨叽?” 方余生嘴唇微微扯了一下,笑容的弧度不再像以前一样柔和,带着一丝攻击性。眉宇间的戾气和冷漠和曲凌天倒是......越来越像了。 一丝恍惚从曲耀天的脸上拂过,他好像觉得自己许久不见她,到底自己原来认识的那个方余生倒是和面前的女子是不是一个人,他有些迷茫了。 轻易的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毫不犹豫的坐了上去。 “你确定要去那里吗?” 车子发动前,曲耀天最后问了她一句话,似乎并不想带她去找那个人,但是既然是她的要求,那肯定是想好了才向他开口的。 “我弟弟的事情,阿汀和张振轩都不会有办法,现在唯一可能知道他下落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系好安全带,拉下车前的镜子再看了一眼自己的妆容,才满意的将镜子收车前。 “其实......你可以把这件事交给者我或者我......” “这是我的家事。” 哥字还没有出口就被坐在一旁的女子坚定的话语声打断,没有了后文。 弟弟的下落 a市的顶级高尔夫球场外。 光滑带着金粉的黑色石块上雕刻着巨大的球场名字,落款下面不知何时添上几笔“华强集团旗下休闲会所”,样子看上去不像是刻了很久。 “你好小姐,请出示你的会员卡。” 方余生轻轻撩动了一下自己耳边的头发,对着面前台的小妹稍带气度的说了一句。 “我来找项总谈事的。” 前台女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方余生的穿着,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打通了自己面前的电话,用手轻轻捂着自己的嘴对着听筒那边的人说了些什么。 “你好小姐,请问贵姓。” “我姓方。” 女子和电话对面的人快速的交谈了两句挂断电话,客客气气的对面前的女子说道:“你好方小姐,请跟我来。” 高尔夫球场内,阳光直接洒在远处此起彼伏的草坪上,不同的坡度之间留有的孔洞等待着被人挥杆进球。 项华强带着护目镜手里正握着杆,球杆在小小的高尔夫球前面徘徊试探,找准洞点和出球的感觉,突然发力,一击出球。 快准狠。 听见有女人的高跟鞋走来的声音传来,手里握着的球杆递给了旁边等待的年轻男子,自己脱掉了手上戴着的手套,双手插着腰活动了活动自己身上筋骨。 远处的高尔夫球原本是要打出目标点外的,突然刮过的一阵风恰巧将球带进了洞里。 “啪啪啪!” “项总好手法啊,厉害!” 年轻男子头上戴着帽子被风正好一吹掉在了地上,正准备伸手去捡的。 方余生恰巧走到他的面前替他捡起了帽子,正准备还给他的时候才发现站在她面前的是刘思衡,而另一边从卫生间出来了一个带着同款女士帽子的正是项灵韵。 “谢谢。” 刘思衡接过她递来的帽子,脸上除了礼貌的微笑再也不见其他,两个人之间好像并没有见过几次的模样。 “不客气。” 方余生同时带着礼貌却又一丝恍然的笑容回答他。 她还以为项灵韵会出现在a市只是因为刘思衡的缘故,原来是这个缘故。 “你是,方余生?” 项华强的语气略带停顿,似乎在回忆也似乎在思考,面带着笑容,既虚伪又不屑,既和蔼又庄严,让人不知道他此刻的内心想法。 “你好,项总,我是方正建材的项目部总监,也是方正建材董事长方启正的女儿——方余生。”方余生自报了家门,为了使自己的身份看上去能够像是和他谈话的对象,特意在后面加了一句自己是方正建材董事长的女儿。 这样一说,谈话的内容就不再显得她太势弱,一点资本都没有。 而他或许也会对她的到来有那么一点点的兴趣。 “嗯。” 项华强淡淡的口味,带着一丝尾音。 “方姐姐!” 项灵韵看见方余生来了,自己脸上立马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灵韵。” 方余生看向那个朝她快走来的女子,对着她带笑回应了一声。 白色带着粉边的休闲服,桃子粉的百褶裙下露出光洁修长的双腿,干净的运动鞋上原本该有的logo都被隐藏了起来,一看就是独家款。 “姐姐怎么来这里了?刚刚那个服务员说有个女士来找我爸爸我还以为又是哪个讨厌的阿姨呢,结果一问是个年轻的姓方的姑娘,我立马就猜出来是姐姐了!” 项灵韵脸上献宝似的朝方余生说着,讲到讨厌的阿姨的时候故意给项华强白了个大白眼。 项华强也没有生她的气,反倒是咧开嘴对他宠溺的笑了笑。 “淘气!” 看来父女的关系很好。 这眼前的一幕却让方余生想起来刚才进来的时候。 她问曲耀天要不要和她一起进来的时候,被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不了,你去吧。” 虽然不知道他和项华强有什么矛盾,也不知道曲凌天的父母和项家有什么纠葛,但是同样是在项家长大的孩子,居然连一点感情都没有,就连当时在舞会上他们的态度也是那么冰冷。 “你们父女俩的关系真好。” 方余生这句话是由衷的,脸上的表情却是虚伪的假笑。 一旁的刘思衡也是跟着一脸假笑。 “我家灵韵自小就被我惯坏了,不像她哥哥那样懂事,一毕业就知道帮我打理公司,上学的时候还总想着跑这跑那儿的玩!” “哪有!我要是像哥哥那样死板,那家里才非无了趣,我虽然不是父亲的小棉袄,淘气包也是不错的嘛!” “就会嘴贫!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有什么事吗?” 项华强虽然没有对着她的脸直接问话,但是隔着项灵韵的脸她都能感觉到老爷子身上的威严和气场,他已经猜出来她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这句问话只是想从她嘴里得到对自己的猜想的肯定而已。 还有一种属于游戏主人才有的威严权。 “有人告诉我的,我这次来是想问问项总知不知道有关于我弟弟的消息。” 方余生一笔带过是谁说的,只是道出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哦?你弟弟的消息?” 他脸上好像有疑惑又好像很淡定。 “嗯,项总是我见过的所有人里最见多识广的,也是最有能力打听到我弟弟下落的人,所以这次才来打扰您的休息时间,来问问您是否能帮我打听到。” “你弟弟。” 项华强轻轻摇摇头,突然从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看向远处的蓝天和绿地。 “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啊!” 他这样一说方余生的心里“嘣!”的一下,她知道她猜对了,项华强果然知道她弟弟的下落。 安耐不住脸上露出的一丝喜悦,方余生接着询问。 “项总知道我弟弟的下落?” “见过,但是我也不知道他会在哪里。” 他这话说的有些无奈又有些遗憾,脸上已经写满了自己无法告诉她的表情。 “爸,方姐姐的弟弟是被人绑架了吗?” 项灵韵插了一句嘴,想要帮方余生说说话的,因为看她的表情好像很着急的模样,而且刘思衡也在这里,她更要好好的表现一下。 “项总,我求求您,您告诉我有关我弟弟的事好不好。” 项华强点燃了自己从口袋里拿出的雪茄,递给一旁已经拿出火机等待的刘思衡让他帮忙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白色的烟圈一层层的上升后,很快消失在了空中。 “不是我不告诉你啊,小妹妹,是那个人你惹不起,我也不想惹。” 熟悉的背影 “真以为抓了我就什么内幕都能知道了?你们未必也太看得起我了。” 布莱顿坐在问询室里,这里是关押问询级别最高的犯人的地方,所以在他进来之前就已经对他的身体进行了全面性的检查,就连皮下组织都检测的干干净净。 这里实际上是在训练营附属的一座无人岛上,和训练岛的直线距离大概是5公里。 岛上基本没有什么其他动物,除了巨大的岩石和雨林遮蔽的房屋没有别的,原来训练营里会有一部分不受管教的训练者会被囚禁在这里,但是随着周围其他的更好条件的岛屿的发现,这里就被暂弃了,同时被弃的还有很多小岛,都被用来关押各地的犯人。 除了组织的部分人员,很少有人知道训练营的具体位置,每当有训练者成功被送出来的时候都是被注射了药物迷晕了运出来,而最终能够知道训练营具体位置的成员要么是组织的核心主干要么是特别优秀的杀手。 灰豹站在他面前嘚瑟地和他示威,抓他好多次了,这会终于抓住了,虽然他不一定什么都知道但是想到以后有机会慢慢折磨他,灰豹的手就按耐不住的搓着。 看了一眼才来不久的曲凌天,他身上穿着一件浅浅的皮衣,短袖下面白净的皮肤和原来相比已经变黄不少,不过短袖的交接线以内还是很白的,皮靴上黄色的尘土还有脚边缘带着水的泥,踩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排浅浅的脚印。 “人我送到了,走了。” 曲凌天对着灰豹拍了拍肩膀,询问室里坐着的布莱顿眼眸微密了一闪,好像在质问他什么。 “你说了,人在不在那里都不一定,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也先不一定。” “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当时说什么了?” 当时从摩洛哥离开的时候,曲凌天曾问他他们组织是否和严立衡认识。 听到这个名字,布莱顿其实没有太多印象,但是很快就想起来他是谁了。做生意的人,尤其是做大生意的人彼此都有往来,只是严立衡他这个人好像藏得很深,一般交易往来他都不怎么亲自出面,都是一位姓白的老头在替他打点。 钱款交易通常都是姓红的那个女人在掌管,他管货,交货的东西和地点都是他在负责,所以说人他影响可能不多,但是地方确实是知道不少。 这白老爷和他做的生意一般都是军火往来,商业上的其他往来大多都是项家多一些。而这白老爷虽然是姓白,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姓严。 严家在海港附近没有什么基地可以囤这些军火枪支,而他们约定交易往来的地方都是项家的地盘,但是项华强这个人和严家好像关系还挺融洽,明知道这严家背后肯定有问题,还把自己的地盘让给他去收货,冒着风险替严家看货。 所以现在xx港的地下其实一部分的仓库是项家的,一部分的仓库是严家的。除开那个港湾还有一个地方是白老头指定收货的地方,是离a市不远的一个公共海港,也就是之前方余生中枪的那个港口。 其实布莱顿原来就调查过这两个收货的地方,除了华强集团那个海港,至于为什么指定这个地方他也无法确定,只是近年a市的强势崛起到显得这个地方有点问题。 布莱顿告诉曲凌天这个消息只是想让他在小绵羊临产的时候能够让他去她身边,但是他也不确定这两个地方是不是能够帮的上他的忙,至于那个女人的弟弟,他也毫不关心。 “你当时说的只要我告诉你有关严立衡的秘密,你就答应我能让我看着自己的孩子降生。” “你告诉我了严立衡的秘密吗?我听到的是好像是白先生的秘密。” “......” 这两个有区别吗,啊? “我一向善良,只要我要找的人找到了,会成全你这个心愿的。” “......” 离开训练营的之前,曲凌天再多看了一眼自己很久没有回来过的地方,沙滩上带着铁链和铁球气喘吁吁小跑的人,仿佛自己当年的身影一样。两座山峰之间的铁桥断了又接起来,接起来又砍断,下面是中空的海水拍打着、激荡着,恰好钻在训练岛的中心,铁索桥的连接的两峰高度至少几百米。 原来自己偷偷种药草的地方已经被开发出来,专门用来种植药草治伤,大树旁青石块上磨平的痕迹是他当年枕着睡觉的地方...... 飞机在云层里穿梭着,蓝天一晃换了身橘色的衣裳。 曲凌天将行李拖回了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便又出了门。 夜里的街区要比国外的热闹一些,广场上有大妈们成群结队的跳舞,绯色的灯霞倒映在江水之上,江畔的河堤水位线比原来高了许多,正是涨水的季节。 这里是原来和她来过的地方,之前没有发现,现在一个人在江边走,吹着江风温度显得不再那样湿热,看见路上的标牌才发现这条路的尽头竟然是那个码头。 再往前走人就越来越少了,货运码头晚上一般没有人,除非是值守的人员。 沿着江畔不到码头饶了一圈又回到路牌这里,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地方比较特别,码头之前也是提前侦察过的,不过是个普通的码头,人和货物的流量也不算大,为什么严立衡会选择在这里进行货物交易。 一些大的店铺都差不多要关门了,只有一家炸鸡店的灯还在明晃晃的亮着,二十四小时不打样的那种,灯光很亮,尽管人不多了但前面的一些摆地摊的还在岗位坚守着。 一个女人的背影在黑夜和灯光的交替之中显得格外明显。 白色的衬衫和橘色的半身裙,过肩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脑后,发尾有些参差不齐,女子手里拿着一个没有吃完的冰激凌,站在原地望着炸鸡店里面好像是在等人。 曲凌天没有再往前走,在往前走她或许就会发现自己了。 “怎么才出来?不是提前点好了吗?” 方余生舔了一口手里稍微融化了一些的冰激凌,手腕自然地搂上了一旁比她稍微高一些的女子。渔夫帽遮在她头上,黑色的口罩掩着面庞。 “店员拿错了,把我点的全鸡拿给了别人,我又等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又发现他没给拿可乐。真是糊涂,估计做不久要被辞退了!” 克里斯汀生气的嘟着嘴,将手里的一大袋食物分了一半给挽着自己的女人。 “提着!” “哎呀,我吃冰激凌呢,你提着。” “我还喝可乐呢,快提着~” 摔个屁股墩 “丑女人,等会回去不给你吃了。” 方余生嘴上虽然说着克里斯汀,但是手里还是主动的接过了她手上的口袋,飘香的炸鸡味道从口袋里直直地往上窜,害得她好馋! “我才不信你一个人吃的完,一整只炸鸡呢,还有手枪腿和汉堡,除非你属猪的。” “我需要补补,你看我瘦的!” 故意气她,知道她要保持身材所以不能吃多。 “哼!” 方余生挽着她的手,看着这里的风景不禁有些伤感,想起原来和他一起来过这里的场景,白衬衫的温度仿佛还在肩头,可惜现在已经物是人非。 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回头望一眼那江畔,那样的夜色和灯火不只是属于那个夜晚。 曲凌天站在原地,站在空荡荡的路上,望着她们随着人流逐渐离去的身影,自己也离开了原地,向着人群之中离开。 “怎么了?” 克里斯汀发现在方余生脚步慢下来,突然回头望,以为她看见了什么,也跟着回头望望。 远处的江岸边上,宽阔的走廊上空空如也,刚才还在的男人的背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了黑夜之中,只剩下江风在原地呼啸。 “没什么,只是想起以前来过这里......”方余生脸上对她一笑,“走吧!等久了炸鸡就不好吃了。” 回到克里斯汀住的小区,住房隔壁的楼栋的水管爆了,楼下围了一群人在看热闹,等待着维修人员来抢修水管。而水管爆了的地方恰好是要经过她们家楼栋进户的入口的,这样进去肯定是要被淋湿的。 “不是吧,sir?这么坑的吗?隔壁爆管子,我们楼遭殃?” 克里斯汀绝望的看着前面爆掉的水管正在不停地朝着她们进户门口冲着水,原本就不是太深的下渗通道淅淅沥沥的有水流进去,但是水流很集中,所以有部分的水漫上了一楼住户的家门口。 “噗!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又不住一楼,算幸运的了。” 这话方余生说的小声,声音大了万一引起隔壁旁人正好有一楼住户听见,那岂不是要冲上来和她吵架了? “可是,我没带伞,要冲进去诶,还是会被淋湿的。” “没事,那你一个人淋湿吧,帮我和炸鸡打掩护,我是病人,炸鸡是吃的。” “那我可真是谢谢您了,让我一个人淋湿。” “不客气,应该的。” 克里斯汀从人群后面悄悄的溜上前,背对着水花溅湿过来的方向,方余生抱着炸鸡在怀里,从她身前跑进楼栋里。 刚准备庆幸手里的炸鸡没有淋湿,自己也幸免于难的时候,克里斯汀也跟着跑了进来,脚下踩着的水减轻了瓷砖地面的摩擦,她跑的姿势又不是很正有点倾斜,一个不小心直接摔在了地上,脚上穿的还是高跟鞋。 “哎呦!” 当方余生反应过来她摔倒的时候,手里的炸鸡当即被她放在了漫了一小层水的地上,立马上前去看她的情况。 水只是漫过一小层,炸鸡的被口袋装着,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进水的。 “脚崴了吗?” 这下两个人可都淋湿了,水花肆意快活的在她俩头上仿佛淋浴头一样。 “好像,没有......”克里斯汀摸了摸自己的脚踝,好像不是很痛,只是屁股的地方传来疼痛感,“摔着屁股墩了......” “......” 她刚刚跑的不算太快,摔倒的时候左边的屁股最先着地。 “那没事,肉厚。” 方余生拉着她的手,准备扶她起来,脸上却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她现在最不想听见的受伤就是扭着脚踝,她可是深受扭伤之害。 “什么?” 水花溅落的声音,克里斯汀没听见方余生最后那句话,被她拉着从地上站起来,屁股火辣辣的疼,用手扶着左臀。 “没事!说你运气好,没扭着脚。” 这话方余生说大声了些,只是看着她二话没说跑过来扶她,原本干爽的身体现在也基本上全部淋湿了,白色的衬衫里面黑色的内衣透了出来。 克里斯汀内心还是觉得有些小感动。 “太感动了!” 方余生一手提起地上的炸鸡,一手扶着她进电梯。 “感动啥?” 按下电梯楼层。 克里斯汀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又假装擦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其实没有),哭哭啼啼的模样可怜兮兮的对她撒娇。 “感动你能奋不顾身、毫不犹豫、一马当先、飞蛾扑火般向我伸出援手,我好感动!” 这句话集齐了她现在能想到的所有成语,还在方余生身上蹭了蹭。 “你别误会。”方余生看了一眼手里提着的炸鸡,“我只是没有钥匙进门,想着等你自己站起来,炸鸡等会冷了就不好吃了。” “死女人!就不会安慰安慰我吗!假装说说令我肉麻的话。” “你都说了是假装,还肉麻,我正常人一般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回到家,两人身上都淋湿了。 “还痛不?能洗澡不?”方余生质疑地看了一眼她扶臀的模样,想着如果张振轩此时在这里看见她这个模样会不会觉得她不是真的痛,而是在勾引她? “唉唉,可以是可以,不过要不一起洗吧。” 方余生眉毛一挑,更觉得她是不是在勾引她了。 两个人原来倒是经常一起游泳什么的,一起洗澡也有过,所以都见怪不怪的。 褪下湿掉的衣物,两个身材都极好的女子在浴室里,背影打在浴室的遮帘上。 “你这项链什么时候买的,还挺好看。” 克里斯汀搓着身上的泡泡,眼睛一瞟就看见了她脖子上的项链,雪白纤长的脖颈上,银色的链子上一朵粉色的玫瑰吊在她胸口上面,亮闪闪的样子,但是也看不清楚细节,这样远远的看一眼就觉得手工精美。 方余生听见她在说自己脖子上的项链,这才想起自己还带着他送的项链。 项链在衣服下面平时也看不见,洗澡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这会说起,手不自觉的摸上了那朵在她胸口上面闪着光的玫瑰坠。 “他送的。” 家庭医生 克里斯汀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忽闪。 “你打算......真的和他分手了吗?” 其实看也看的出来,她心里是有他的,只是克里斯汀也隐约猜出了曲凌天的身份特殊,而且这次她弟弟的失踪,如果不是因为方正建材这边的原因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因为他...... “嗯,一份感情如果两个人都没有信心的话,那还要怎样坚持下去呢。”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你们有主动聊过吗,关于他的身份和你家人的安全问题,我觉得如果你们多聊聊这方面的话说不定不一定非要分手才能解决,或许两个人能够有综合的办法呢?” 方余生摇摇头,放手捏在手心的吊坠,将它从脖子上去下来,放在浴室外面的洗手台上。 “聊过。” “那......” “他知道,我也明白。只要我在他身边,我的父母、亲人还有朋友就会一次次地陷入危险的可能。” “啊,这......那没有解决的办法了吗?” 虽然已经留过很多眼泪了,但是被她问道,自己还是又忍不住哭了出来,声音有些哽咽。 “没有。” 克里斯汀听见了她语气里的哽咽,将她轻轻的抱在怀里。 还好张振轩的身世背景没有那么复杂,不然她一定也会很难过很难过吧? 洗完澡,两人都穿着白色的短袖体恤并排着坐在沙发上,面前的墙壁上是投影仪投下的影像,放的是《头号玩家》,桌上放着用微波炉重新热过的炸鸡,还有从冰箱里刚拿出来的冰啤酒。 “话说你今天上午去找项华强了?” 克里斯汀扯下一个鸡腿递给她,炸鸡外壳的那层脆皮已经和里面的鸡肉相互脱离开,白嫩的肉质里油光亮亮的。 电影还没开始,前面的序幕足足有好几分钟。 “啊,对。” “找他干嘛,他会知道你弟弟在哪里?” “我直觉告诉我他会知道不少东西。” “你的直觉?那你的直觉准吗?” 方余生转过头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还真的挺准!” 曲凌天沿河岸走到了停车场的位置,开着车顺着公路慢慢开着车,直到人都从河滨散场。曲凌天才在一座略微显得古旧的建筑前面停下车。 建筑并不是临着公路的,靠近公路的地方还有一层橘红色的石块堆砌成的石墙,红色的瓦砖缝里有野草生长出来,不过并不是茂密丛生说明这里还是定期有人打扫的。 从围墙外面可以看见建筑顶上的三四层,再加上围墙原有的高度,估计里面的建筑应该在5-6楼的高度,不设电梯的高度。周围除开这里以外也有一些其他的建筑,虽然隔得有些远,但让曲凌天停下车的原因是因为。 其他的建筑虽然有些也不高,但是他们总是有一些住户的灯是亮着的,而且亮的还不少,说明这一片地区住的人并不少,但是这一栋楼的住户却没有一家人的灯是亮着的,若是在白天那还好,可是在晚上,就会显得有些奇怪。 不过正常人一般不会注意到这个,尤其是外面还有一堵围墙。 围墙的断层和这里有相隔大概有500多米的距离,围墙逐渐的就从高变得平缓,在岔路口的断层处就戛然而止,只剩下几批没有砌好的砖堆在地上。 曲凌天打着手机的电筒照在地面上,虽然痕迹不太明显,但是还是能够看得出有一层淡淡的车辙印,车轮的轮胎和一般的车辆轮胎并不相同,相比较之下,这里车辙印的痕迹要大一些,而且虽然有车辙印,但是并不凌乱,说明这大车辙印进出这里并不是很频繁。 进出不频繁但是依旧能够压出这样的车辙印那就说明车里的装载一定不少。 而之前在港湾出现的那批神秘的武装组织,那辆车的体型和这里车辙印的大小相比倒是恰好匹配的上。 将手电筒收好后,曲凌天回头望了一眼在离这里正前方不远的位置,正好有一个监控摄像头,模样倒是很像测速的装置,但是那摄像头却不正对着马路的正前方,而是斜对着这里进出口的位置。 曲凌天的左眉轻轻一挑,驱车离开了这里。 车辙印不是最新的,说明这里暂时还没有人来,而且如果方余年真的被关在这里的话,那么这里应该是有人的,而不是会一片黑暗。 但是既然找到了瓜藤,顺藤摸瓜倒是轻而易举。 云生医院 叶秋萍手里拿着记录本检查着,走廊里的灯光黯淡,只有一头一尾的灯还开着。 她是医院表面上的院长,安娜只是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所以大多数的时间还是她在负责。不过现在乔回到了组织里,那安娜的事情自然就更多了,不会在再在这里停留,而她手上的工作就更多了,这段时间正好碰上流感季节。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叶秋萍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幽灵一样的男子,冰冷的面容活活像是一个讨债的人,只是讨债的男人倒是不会有这么帅气的。 灯光不太明亮,一开门还是吓到了叶秋萍。 “嗬!吓我一跳,大晚上的,怎么回来了?” 看见门口站着的是曲凌天,叶秋萍才恢复镇静,轻轻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 “嗯,有事。东西?” 曲凌天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只是平静而冷淡的和面前的女人对话,虽然她说的问题按理说需要他花一大堆时间解释,但是他从来都是不喜欢多言的,自然用最简洁的话语回复她。 叶秋萍见他说要的东西,立马反应过来是什么。 从书架上取下来一个黄褐色的牛皮纸袋,将里面的白色文件取了出来看了一眼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将文件放好递给了他。 “记得,我没有回来。还有,帮我一个忙......” 第二天,方余生的父亲按照每两周一次的时间到云生医院检查身体,秦芳陪在他身边,最近年年失踪的事情搞得全家都很担心,不过好在女儿回来了,他们心里也能安慰一些。 昨天下午女儿打电话来说,余年事情已经有线索了,让他们不要担心,俩夫妻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方先生家里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看你的身体最近不是很稳定啊。” 医生看着方启正的身体素质报告检测单,上的一些数据虽然不是很好,但是也不算很差,但是既然上面有合理的要求,那他还是得照做不是...... “啊,那这可怎么办啊?” 秦芳明显比方启正还要着急。 “我的建议是,你们可以请个家庭医生。” 前——方总监 “家庭医生?” 秦芳边说着边点点头,若有所思。 确实是可以请个家庭医生了,如果有个家庭医生的话,那身体上的健康确实可以有所保障一些,而且也不用这样隔三差五的往医院跑了。 “嗯,医生有什么推荐吗,我觉得这个建议很好。” 不等方启正说话,秦芳首先接受了医生的建议。 倒是有些讶异秦芳直接接受的速度,因为方启正知道她一向不太喜欢有保姆或者别人在家里转悠,没想到现在答应的倒是很快,不由得感觉到心里暖暖的。 看完医生,秦芳领着自己的老公回家,坐在车上,手里拿着医生推荐的家庭医生的名片给她,上面有联系电话和简介。 沅陵......简介上写的医生的介绍不是特别的牛逼,但是倒是十分对症方启正的病,而且从事过很多年的护理,也的确很适合做家庭医生,几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方余生从克里斯汀那边回来的时候,还是早上,见家里没人便打了个电话,这才知道父母去医院做定期检查了,还要好一会儿才回来。 回家换了身衣服,她准备先去公司一趟,毕竟好久没有出现在公司了,估计其他职员们都会以为自己是不是人间蒸发了?尤其是父亲身体不好,这会要开始逐步把工作的日程提上来。 黑色的西装上衣,黑白色的格子裙。 会不会显得有些庄重? 看着镜子里的女人,方余生不觉得有些慌乱,感觉有很多事情等着去做。 昨天晚上克里斯汀问她的话,她只是说了一部分。 “他说他认识一个男人,或许会知道我弟弟的下落。因为那个男人之前的一批货好像被拦截了,拦截的对象正好和曲凌天他们有关系,抓不到他们的人,正好又知道我和他关系密切,所以或许是因为这个......” “那,那个男人的联系方式你有吗?或者你知道怎么找到他吗?” 方余生的眼神轻轻略过克里斯汀,无意之间瞟了一眼在墙角衣架上的包,包里还装着一张写着那人名字的纸片。 “不知道,他说那人神出鬼没的,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要不是因为那片港口有他熟悉的人,否则他也不知道那人居然会和走私有关系。” “啊,走私啊?”克里斯汀眉头一皱,“那这,你要是需要我或者张振轩帮忙,那你一定要和我说啊,不要藏着掖着,你弟弟出事了,我可不想你再出事。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报警吧。” “嗯,知道了。” 方正建材 公司里的样式格局基本没有什么变化,除了一些小的桌椅摆放比原来更合理以外,面孔也依旧都是熟悉的,只是好像少了几个叫不上名字来的员工。 “方总监?诶,是方总监回来了!” 前台的女子依旧还在前台,只是原来的长发剪成了短发,妆要比原来淡雅了一些。 剪短发? 嗯,她有点兴趣,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适合她的短发造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之前的伤口已经好的很快了,原本剃掉的一些头发都从伤口周围逐渐长出来,其他的头发还是听话的披在脑后。 办公室里听见方余生回来的消息,很多人都坐不住了,上前来凑热闹,但也不乏有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工作的人。 “干什么呢?还在上班好嘛?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当着我的面不好好工作?” 虽然话语听上去内容很严肃,而且是勒令她们不准偷闲耽误工作的,但是说着这话的时候方余生脸上却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骤然一看到不觉得,其实熟知她的人才会发现。 她的笑容不再像原来那样纯粹了,不再只是简简单单没心没肺的喜悦。 “方总监不会扣我们钱的!” “嘘!” “噗~” 一个平时憨憨笨笨的员工直接就说出扣钱的事情,引得周围一众员工都对他:嘘! “好了好了,前段时间有事,在国外呆了一段时间,现在既然我回来了那就会好好的和大家一起工作啦!我知道大家这段时间都很不容易,方正建材也很不容易,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们都努力工作,认真对待生活,那生活是不会辜负我们的对吧!” 嗬!好家伙,一回来不知不觉就给他们灌输了一大碗鸡汤。 方余生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员工们也都热血高涨地回应她,但是她还是在个别的员工脸上看见了淡淡的伤感和担忧。 走进办公室之前,方余生对着自己原来的助理招呼了一句,让她整理整理项目部最近的工程,然后整理成文件发拿来给她。但是助理在见她将进房间和让她整理资料时的表情,明显的带了一丝尴尬的表情。 开始她还不明白这种尴尬的表情从何而来,在她推门进办公室之后的一瞬间,她突然就明白了。虽然公司的员工厅里的布局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自己办公室的布局那可是变化巨大啊。 一个年纪比她大上十来岁左右的男子坐在她原来的电脑桌面前,手里的文件夹正在他手里轻巧的摊开,听见开门的声音,便抬起头来,脸上镇定的表情和方余生脸上的惊讶形成截然的对比。 白色的弧形流动状的书桌没有变,但是背后的原本干净的墙壁前却突然多了一个黑色的书柜,上面摆放了一些原来没有的装饰品和一些查阅的书籍辞典。 原本的茶几是简式的普通桌子,现在换成了全木式的浮雕茶桌,小小的水车顺着水流带动自身的轴轮,水车下沿着茶几支脚落地的弧度蜿蜒成了一曲积水的小河道,水流在茶几底座上汇集在一起,通过水管在内部运转又不断的抽水上去。 茶桌的侧面,原本空旷干净的白墙上挂了一副水墨字画。 坐在她座位上的男人,见她脸上的惊讶表情,不由得一笑,似有嘲讽似有见谅,但绝没有退让的意思在里面。 “你好啊,前——方总监?” 可乘之机 前......方总监? 这个称呼让原本心情稍微好转一些的方余生,瞬间感觉自己又跌入了深渊 方余生慢慢走向办公桌,将自己手里的包一点不犹豫地放在了原来属于她的桌子上。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自己原来座位上的男人,眼神里带着冷漠和不屑。 “我的位置,坐着这么舒服?就连我来了都不舍得还给我?” 桌子上原来的摆设都不见了,桌子下面抽屉里她原来最喜欢的那几只钢笔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在里面,还有她原来的一些个人物品。 “原来是您的位置,但是现在既然董事会把这个位置交给了我,那么我自然是要对这个位置负责的。不能像原来这个位置的前辈,说不见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心里到底至方正建材于何处?” 两人唇枪舌战,虽然那个人男人年龄要比方余生大上许多,但是嘴里还是一口一个前辈前辈,非得加上那个“前”,好证明她不过是被这个位置淘汰掉的人,而他才是现在项目部的第一把手。 手指在身体侧面捏成拳头的模样一点也不掩饰,被坐在座位上的男人看在眼里。 “我坐这个位置是公司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也是董事会的成员们一致赞同的,没有我工作业绩上的原因,我想这个位置应该还是我的。如果方小姐现在没有什么事情了,那是不是就可以先离开了,毕竟......”男人稍微偏了偏头,略带挑衅的语气,“我还要工作,不像方小姐可以这么轻松自在。” 银灰色的高跟鞋鞋跟在瓷砖石上摩擦着,忍耐着那男人的挑衅。 “希望你能坐这个位置,坐久一些,别让我能够轻而易举的把你揪下来。”方余生瞥了一眼在书桌右上角的名片牌,上面清晰的用玻璃石立着的牌坊——项目部总监:张徳俊。 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一样,方余生从内心里对这个名字感觉到恶心。 “承你吉言,我会在这个位置上坐久一些的。” 提着包,方余生面带着忍耐的微笑出了办公室的门,在那个和原来熟悉的地方变化很大的空间里,她深深的感觉到窒息。 她不是个小孩子了,当然明白自己不在公司的这大半年意味着什么,可是原本她单纯的以为不过是有个副总监来顶替她的位置,可是却没想到自己是被完全的换了下来。 在她不在的时间里,一定是那群老狐狸威胁父亲把她换下来吧? 亏得她还和蔼可亲的叫他们一声叔叔,每逢过年过节都会亲自给他们准备一些补益的赠礼,真是利益身后见人心,怎么都是金钱是老大的社会,这样的情谊在他们眼里算是个屁! 走出办公室,女助理从坐着的位置上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份蓝色的文件夹,文件夹里是一定厚度的白色纸张,应该是之前的一些项目资料的备用介绍,不然这会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她是来不及打印整理这么多文件的。 “方总监”尽管她现在已经不是她们真正的总监了,但是助理依旧是以最礼貌的语气和态度来对待她,“这是给您的资料。” 说完,助理还用手捂住嘴在她耳畔小声的说。 “方总监,我们其实都希望您能回来的,办公室里面的那个男人我们总觉得他办事处理的方法有些奇怪,而且很多项目的人他好像都很熟络,我觉得他可能有问题。这个事情您一定要和董事们说啊,我怕......” 助理没有再往下说,因为她知道方余生能够明白她想说的话的意思。 “你说他......” 其实光看那男子的表面,只不过是一个傲慢自负的男人,刚才那股看工作的态度原以为他会是个什么好人,真心实意的想要代替她的位置来接手重整方正建材。 “嗯嗯。” 助理点点头,看见办公室那边他好像准备开门出来了,便神速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你过来一下,这边的文件帮我复印一份。” 张德俊推开办公室的门,一只手撑着办公室的门,一只手拿着刚才看过的文件夹,眼神死死的盯着方余生这边。只是眼神和和刚才挑衅的眼神不一样,这下从远处看,那眼神之中刚好像多了一份有趣和别有意味,仿佛要把她的背影看出一个窟窿来。 知道他在看她,方余生冷冷的一哼,头也没回的走了,走的时候手轻轻的在助理的肩头拍了两下,轻柔又有力。 好像在告诉她,不用担心。 电梯里,虽然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但是依旧是很难等到。 等电梯的时候,方余生顺手翻开了刚才助理递给她的文件前几页,打开看看。原本以为会是一些文件的排头或者标书封面之类的,但是没想到却是她临时写的一张超大号的便签。 “总监,张德俊是董事会那边新引进来的工程管理类目的人才,之前在h市发展好像认识很多的企业家和项目合作方,之前你没回来,董事长手里的股份没有其他董事们联合起来的多,所以才定了他代替你的位置,现在你回来了,一定要和董事们从新定夺一下这个人的去留啊。” “叮!” 电梯门在方余生的面前打开,她刚好看完手里文件页面的留书,看见电梯里站着的男人,方余生自然的盖过文件的表面,将文件捏在手里走进电梯。 “王叔叔,好久不见啊?” 电梯里站着的是董事成员之一的王董事,也是和父亲的意见最合不来的方正建材的原始董事之一,现在的年纪和父亲不相上下,只是看上去要比父亲年轻一些。 不过方启正也是因为原来的那段时间操劳过度,现在身体不太好才会显得比他沧桑,至少看面貌,他年轻的时候是没有父亲俊朗的。 “哟,是余生啊,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来公司也不提前和叔叔们说一下。” 除开升降的声音,电梯里两人的对话在密闭空间里格外的清晰。 “我回不回来,公司里都不差我这一号人,和王叔叔说与没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哈哈哈,这半年没见,你脾气倒是长了不少,怎么知道自己的位置不在了生叔叔气呢?” “这哪里怪得上叔叔,是我自己不在公司才让人有可乘之机。” “这分明是生气了啊,这小家伙,叔叔们的决定是为了让公司稳定,这事情你父亲最后不也同意了?你别担心了,你爸爸是公司的董事长,把你安排进来还不容易?” @!##$!$%!!! 我父亲同意?你们联合起来逼得我的位置让出去,父亲一个身体不好的人,那里斗得过你们这群老狐狸? 方启正手里有40%的股份,再加上方余生手里11%刚好是有过半的决定权,但是她这一消失,虽然表面上公司依旧是父亲说了算,但是加起来的股份权却不是父亲能够做出最后决定的。 熟悉的味道 “王叔叔这是要去哪儿?这时候怕不是去应酬呀。” 这老头嘴上说要让父亲给自己安插个职位进来,也是故意坑她的。随便安插个职位进来,那除了原来项目部的总监一职最为合适以外,又有什么职位更合适她呢?总经理?拜托,他这坑人的技术是不是以为她做事都不经过脑子? “叮~” 电梯在一楼停了下来,方余生准备从一楼走,而电梯的楼层里还剩下一个亮着的指示按键,是地下车库的位置。 “自然不是应酬,看个老朋友。” 方余生笑了笑,“那叔叔慢走,我先离开了。” “嗯,好。” 楼层外的蓝天白云要比室内让她舒坦许多,看着手里拿着的沉甸甸的文件夹,方余生叹了一口气,去了河滨公园的咖啡厅。 “香草拿铁。” 想也不想的就点好了饮品,坐在靠窗的木桌前摊开文件夹。 虽然不早了,但河滨公园外锻炼的人还是来来往往的,柳树的叶子低垂在湖畔,从头拖下来像是少女在浣洗自己的长发一般,还是有鸟在沿着湖畔的枝头吟唱。 低头专心的看着手里的文件。 在她走前的那一段时间,因为华强集团进军a市的原因,原本属于他们的很多项目都被他们从半路截胡了,尤其是京华公司拿下当年盛世广场的时候。但是现在看着眼前的这些文件,他们公司的项目不减反增,而且很多的项目合作的对象都是原来方正建材没有合作过的,有一些新的领域也都开始合作。 按理说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也说明了张德俊的工作任务完成的确实是很出色。很多的合作项目的竣工结审也都是进行的非常优秀的。 如果光是这些的话,那她作为公司的领头人自然也是会统一让他来代替她做这个位置的,可是为什么助理会这么提醒她他有问题呢? 合作对方主要还是a市为主,其次是h市的一些项目,其中有很多都是房地产的,而原来她们在房地产联系合作的时候因为人脉的关系,并没有成功的和谈下来的一些房地产商居然也被他拿下来了。 “天华房产......” 这好像是华强集团旗下的一个子公司,规格不小但是还是被华强收购了,在她出事以前都还经常听见这个房地产公司活跃在很多不同的城市,青石记忆是华强集团的直属房地产公司完成的项目,所以她们当时并没有和天华有联系。 “真是厉害啊,居然有这么广的人脉。” 看完手里的文件,桌子前的咖啡也依旧喝完了许久,沿着河岸晨跑的人都早已散了,午间日头的太阳正毒辣,正准备起身离开,手机响了。 “生儿回来吃饭吗?” 是母亲的电话,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是12点过了,在这里坐了3个小时。 “你们先吃吧,我等会儿回来。” 付钱的时候,从方余生背后走过的一对女孩子嘴里高兴的谈论着:“啊,我也看见了图片,真的超级可爱呢!” “我也想要一只,可是这估计得卖上天价吧?” 方余生听见两个女孩子的对话,准备迈出屋子的脚顿了顿。 “原本纯正的阔耳狐就很少了,这只还是通体雪白的,呜呜,哪家豪门养的宠物,我想嫁入这样的豪门,天天抱着小可爱。” 听清楚她们谈话的内容后,方余生才定定的走出咖啡厅。 阔耳狐? 这又是什么流行趋势? 想起自己家里随性的懒猫,方余生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容。 其实平凡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 回家之前,方余生先去了河滨公园附近自家的花店,苗姐坐在花店门口手里端着一个铁盒子,正在吃午饭。 “苗姐!” 看见向她走来的女子,苗姐刨了一口饭在嘴里,就把饭盒子放在小桌子上。嚼了嚼,将米饭咽下去,站起身来。 “余生啊,你回来了啊?” 看见许久不见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苗姐脸上露出了开心的模样,真的有大半年没有看见她了,原来基本上她偶尔在河滨公园运动跑步的时候都会过来的。 “对啊,我回来了。最近花店的生意什么样,还好吗?” 其实方余生不是想问花店的情况,而是想问自己母亲的情况。如果花店生意好,母亲常来的话,那就说明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母亲的并没有因为她的缘故而吃睡不好。 “今年生意还可以,和往常还要更好一些,现在搬来a市的人更多了,人流量挺大的。我和你母亲前段时间都一直挺忙的,最近她好像有点事,所以另外请了几个兼职生来。” “嗯,过段时间母亲就会回来的,这段时间辛苦您了。” “哪有,好歹我也在这里干了这么久了,这点辛苦算什么,你母亲有事的话,就让她放心去处理事情吧,这里有我呢。” “好。” 方余生礼貌的和她道了别,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一点过了。 一进门最先跑来迎接她的居然是小橘子。 在门口翘着尾巴在她面前晃悠了一圈,扭着腰回到了客厅,跳在了凳子上,好像知道她要来吃饭似的。 客厅里放着几盘菜还有没有喝完的汤,三副用过的碗筷? 刚才谁来家里了?想着心里有丝丝的期待。 “妈,刚才谁来家里了吗?” 没有看见门口放得有鞋,但是碗筷还没收。 “就是我请的一个家庭医生,我想着你父亲的身体不好然后家里还是要注意一下其他人的身体健康,我年纪也大了。” 方余生鼻子有点酸酸的,点了点头。 “嗯,早就该请了,中午的饭菜是那个医生做的?” 之前还没有仔细看桌上的饭菜,现在坐在餐桌面前才发现,这菜做的和之前母亲做的不太一样,原本母亲做饭就是一般的家常菜。 现在面前的这些菜,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一些她不认识的东西在里面,其中有几样东西,在她回来之前,曲凌天也经常做给她吃的。 “是啊,中午那男医生来家里认识了下环境,免得以后找不着,顺带就做了顿饭,给我说了些平时饮食的注意事项,还留了些可以加在食物里的药材给我。” “这么好的医生?方余生拿起碗筷,夹了一口菜放在米饭上,塞进嘴里。味道不咸不淡刚刚好,有一股药膳的清香,火候把握的也很到位。只是这味道有些熟悉,莫名地让她感觉到有一丝慌乱。” 过往(1) 方余生吃了一口便放下碗筷。 “妈,那个医生呢?走了吗?” “怎么,饭菜不好吃吗?”秦芳看见方余生才吃了一口便放下手里的碗筷,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没错啊她觉得挺好吃的啊。 “不是,我只是......”方余生犹犹豫豫地拿起面前的饭碗继续往碗里夹菜,“我只是觉得,那个人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只是我不太确定。” “像谁?”秦芳有点好奇她嘴里的那个认识的男子,自从她回来之后,就没有再提过男朋友的事情,而且满脸写着“不要问,不要多话”的表情,想必应该是分手了。 “我的一个大学同学。” 说谎都不带停顿的,方余生直接脱口而出,秦芳脸上原本的意思好奇和期待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大学同学40岁啊?” 秦芳脸上“噗”的一声笑出来,将原本医生给她的名片递给她。 “喏,他叫沅陵,从医很多年了而且经验丰富人长得也是挺俊朗的,就是比你大了多了一点。” 秦芳指着名片上的简介给方余生看,虽然名片上没有人物的照片,但是方余生已经大概能够想象的出她嘴里的那个沅陵,大概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高高的鼻梁,不是那么锋利的剑眉,眼睛里带着寒光却又温和待人的模样,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冷漠感,但是照顾人的时候又特别上心。 虽然不是他,但这样的想象完全是对曲凌天未来的模样的预测。 等等,她妈妈刚才说什么? 方余生面部一抽抽,才反应过来她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刚吃完饭,方余生就拿着文件和手机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发呆。 “严立衡......” 浏览器搜索着这个男人的名字。 原来是之前战争时期的某个统帅的孩子,后来也当了司令员,指挥作战部队的。 是个政治上的人物?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人但是没有印象了,仔细看他的照片,那张岁月淘洗过的面孔带着时光的刻痕显得既威严又慈祥,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可是这样的人,会与她有什么瓜葛呢,她想认识别人别人还不见得认识她呢。 还想翻些其他的资讯,但是有关他的任何不好的新闻或者一些娱乐八卦和家庭背景都被刻意的清除了,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的线索。 一筹莫展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曲凌天坐在车上,用卫星定位将之前发现的那栋看上去神神秘秘的建筑周围搜索了一遍,除开这里以外并没有什么适合隐藏训练部队的基地,会不会是他想错了? 也不可能,那个地方很明显的有大车行驶的轮胎痕迹,建筑里面也是统一的单间,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人集体待命的地方,而且院子里干净空旷,并不像有人长时间定居在这里的模样。 他也把知道的和黑子说了一遍,那天海港的拦截是他负责领队的,而且这一带他更加的熟悉说不定会有什么比他发现更多的地方。 没有迟疑的,曲凌天把车停在了一个打高尔夫球场的休闲会所前面,也就是之前方余生来过的地方,这里的位置是在城郊而且还是项华强的位置。 这个时候严立衡还在这里打球,那他和项华强之间的关系就太明显了。 “喂?” 拨通了电话,严立衡先传来处惊不变的声音,好像他知道会有这样一个陌生的号码会打给他一样。 “你想要什么?” “什么我想要什么?你是谁,在说什么啊,哈哈?” 严立衡手里拿着球杆,一只手拿着高尔夫球杆假装对着高尔夫球试探的模样,一只手拿着电话贴着自己的耳朵。言语之间的愉悦之情不言而喻,好像他摆放的鱼饵终于有鱼要上钩了的模样。 “严司令,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吗?” 曲凌天语气虽然冰冷但是还是比较有辨识度的,而且他之前和他认识,要说严立衡听不出来他的声音,那是不可能的。 “哦,是madic啊,找我什么事啊?” “人是我杀的,那个男孩,你抓他没有用。” 很显然,严立衡抓方余年的理由无非就是猜到了那天晚上杀害白老大的凶手和组织脱不了关系,虽然他无法判定是否就是曲凌天,但要想抓一个能够威胁到他们的人还真是不容易。 但是没想到,之前在晚会上的那个女孩儿会是madic的弱点,只要他有弱点那就好办了。 毕竟他的位置在那个组织里可是不低的。 “喔?你杀的?” 严立衡放下了手里的高尔夫球杆,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一样,单手放在腰侧,揉了揉自己弯了许久的腰杆。 “你抓他不就是因为之前白老大死掉的事情吗,是我杀的他,至于原因你比我更清楚。” 那天晚上他们的谈话还有曲凌天在布莱顿和红姐那里得到的信息都能够对的上号,他食指上戴着的亮闪闪的戒指,是他之前从山水庄园的小木屋里捡到的那一枚。 原以为不起眼的小物件,竟然是曲家兴不小心留在那里的遗物。 之前这枚戒指被他带去了f国,一直放在抽屉里,后来母亲去收拾的时候才看见这枚银色的戒指,问他是哪里来的。这才知道原来是父亲的戒指。 是她们两人原来订婚的银戒指,戒指里面刻了两人的拼音首字母。 当年,曲家兴去山水庄园参加一个宴会,在无意之中知道了严立衡和当时操权正盛的白老大的关系,也知道了原来很多商业大亨包括华强集团在内的商业秘密。 原来这看似豪华盛兴的山水酒楼不过是一个黑暗的老鼠窝,而那披着羊皮的领头鼠正是那高谈制度和法治的严立衡,只不过那时的严立衡不过四十多岁。 走私的线路,黑钱流通来源,毒品的运送路线..... 凡是肮脏的交易原来不是白老大一人的指挥,而着背地里有更高明的选手。 而军火这一块一直被严家牢牢掌握在手里,以至于严家一直是其他商业巨子不敢触碰的火药,生怕哪一天点燃了矛盾,会被炸得尸骨不剩。 而这样的消息被当时还是项华强的私人医生的曲家兴在无意之中听见,匆忙逃离之间被严立衡察觉到,下死令追捕他。 和当时曲凌天的逃跑的路线极为的相似,只是那条已经用玉石装点的隧道在当时不过是才打好的黑暗土坯隧道,面临着随时塌陷的可能。 而当时覃芸正怀着他的孩子。 手里亮闪闪的戒指,在他从木屋里出来,翻墙的时候无意中滑落在角落里,连同木屋一起被遗忘了快30年...... 过往(2) 曲家兴虽然一直知道项华强的背后肯定有其他的势力不容小觑的对象,但是没想到那人的背景会如此之黑暗,以至于半数商业巨头都被他掌控着,这人脉势力简直太可怕了。 从小木屋里逃出来之后,想向四周逃跑,可当时的路线不过是简单的水泥工路,两边现在的植被在当时还是一片没有开发过的荒芜。 不过百来米的距离就被严立衡的人找到了,丢上车将他的手绑住。 “给你两个选择——” “一,保证不把你刚才听到的东西说出去,带上你的行李去非洲,一辈子不要回来,你的家人妻子留在这里。” “二,吞枪自杀,我保你家人安全。” “这两个选择你自己决定,在我们的车到达机场之前你有选择的机会,不然就默认的第一个选项。” 当然严立衡不会有这么好心,这是项华强在他离开房间的时候拜托他不要对他太狠,他可以把他喜欢的那辆车送给他,生意上的往来也可以给他提供庇护。 十多年的感情和陪伴,项华强并不是一个看不见人情的怪物,只是在他被亲人和其他熟悉的人当做怪物的时候,是这个男人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照顾着他,陪伴着他。 接过项华强的车钥匙,严立衡冷笑一下。 “这么心慈手软,以后怕是有你受的。” “能放则放他一马。” 项华强不顾他的劝说,只是叮嘱他放他一马,坐在那辆崭新的宾利雅致728上就离开了,后面一群保镖开着车跟在后面。 曲家兴被绑在车的后座上,看着前面坐着舒坦的严立衡,眼里是冷漠。 他当然知道这辆车不是他的,也知道他能够有放过他一马的选择或许也是项华强的请求......只是他何德何能值得他这样对他? “怎么,选好了?” 严立衡将座位的靠椅摇起来,身后的男人却突然发了疯一样的朝司机开车的方向冲去。前面的道路虽然已经修好了,但是难免路边还是停放的有大的挖土机和推土机。 曲家兴拼了命的转动方向,那辆当时全世界只有三辆的宾利雅致728一个后车甩尾,就这样撞上了路边的挖土机。前面的安全气囊弹了出来,而曲家兴甩在了车后座上,在车和挖土机撞击的时候,他也一头栽在了玻璃窗和挖土机车旁...... 鲜血满脸...... 当项华强赶来的时候,严立衡已经让人带着差不多快死的曲家兴离开了。 那个男人想杀了他? 那他就要把他治好然后一辈子让他伺候自己。让他做牛做马地为他的事业服务。 而项华强问严立衡的时候,严立衡只是平淡的擦了擦脸上的血。 “死了,想害我?他没得活路了。” 项华强当然知道这下,曲家兴是彻底没有活的希望了,只是让他放过他的妻子。 就当做是他选择第二个选项。 碰巧f国的那边也正在研究人体组织,也包括脑部的开发,严立衡和那家组织的关系密切,自然就送曲家兴去那里的医疗中心里。到了那里之后,曲家兴被当做的记忆删除的试验品,尝试着把他的记忆神经割除,只剩下关于医学记忆的部分留着他来做后续的试验工作。 但是在后面养伤的时候无意中被他溜走了。 后来遇上那个在f国的愿意收留他的女人,这才得幸活了下来。 而当时组织虽然知道白老大在亚洲的势力很大,却没有他背后人的线索,而且所有的有用条件都很散乱,也并没有能力去阻止。 只是在后来曲凌天在组织里被大a看中之后,才开始注意到他的背景身世,而那时候他想再去伸手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当时曲家兴没有线索,等于已经死去了。) 曲凌天脸上的肌肉逐渐开始扭曲,呈现出和原来不一样的笑容,是仇恨,是明了,是后悔。 这些推断和猜测原本他就已经能够想的到,但是当时在项家的舞会那天晚上,严立衡约他在二楼聊天说要把严莉莉当做在项家的棋子,可以帮他们打探到更多关于他父亲的消息的时候,他还真的差点就信了他的话。 可是后来直到在那副双虎图出现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事情远非是那么简单,而项华强是但绝对不仅仅是当年想要杀害他父亲的唯一凶手。 “啪啪啪!” 曲凌天向严立衡拍着掌,这么多年的这戏演得倒是越来越自然,不枉他一路指引提点他们这群后辈,确实是值得他们学习。 “别拍了,棋差一招,还是输给你们的那只老狐狸一步。他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对劲的?” 严立衡唤一旁的助理将他的手帕拿来,轻轻擦拭过自己的看上去已经皱皱巴巴的手掌,手心内侧还有一条曾经留下的刀疤。 在和那个组织认识这么多年以来,严立衡一直小心谨慎,因为随着那个组织的势力日渐扩大,和各国政府的联系也愈加密切。一批一批的地下走私组织落网,各地不少的蛇头都被抓住和暗杀,他相信迟早有一天他也会被发现,只是不曾想会在他还没有闭眼之前就发现了。 “走私的货物什么都包括,大部分都能够查得到头目,但唯独军火运输的方向一致模糊不清。”曲凌天的目光变得凶狠,突然握着的手机传来一声震动,消息传来的讯息在屏幕的界限上清楚的展示着。 ‘都找到了。’ 紧跟着一张卫星定位的图标。 果然黑子和江子微办事就是很迅速,那个半路捡来的弟弟也不错...... 曲凌天原本凶狠的目光突然柔和了一些,依旧带着摄人的寒意看着面前一个神色匆匆的黑衣人向前跑来,在严立衡的耳畔匆忙的说着什么。 “啪!” 严立衡将刚才放下的高尔夫球杆一把夺过,扔在了曲凌天的面前,脸上做出要杀了他的表情,带着极度的忍耐和愤怒。 “你敢动她?你还想不想那个女人的弟弟活着?” ------题外话------ 事情的脉络基本上已经出来了,这两章有点像叙事文,但是和前面的联系很紧密啦~~~估计这个月左右就会完结了。 一命抵一命 严立衡的话语声一停,周围的屋子里瞬间出来了很多穿着打扮正规统一的男人,统一的军绿色的短袖和工装军裤,就连脸上刀削般的形状都如此的统一。手里纷纷拿着枪,表情一丝不苟地注视着站在严立衡身旁的他。 “我敢动她?”曲凌天冷笑两声,“那你动她弟弟的时候怎么没有考虑过今天的场面?” 几天之前,在方余生弟弟出事之后曲凌天就猜出这背后的人一定是严立衡,只是迫于他当时在摩洛哥没有办法亲自去a市抓他,就只好托江子微和黑子帮他抓个人。 严立衡身边肯定一天24小时都有人,而且他的事情繁忙摸不清楚踪迹。 但是他女儿就不一定了。 严莉莉从小就暴脾气,而且特别喜欢珍稀野生动物。严立衡把自己的女儿视为掌上明珠,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的,这次要向他报复白老大的事,自然会把自己的弱点先藏好了,才会对他的弱点下手。 只是他忘了,严莉莉这个女人,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是那个野蛮和志在必得的心性和他严立衡是一模一样的。 以严立衡的性格来说,想要找到严莉莉的住处确实时间比较困难的事情,但他们找不到严莉莉不要紧,他可以耐着性子等她自己出来。所以曲凌天在回国的时候早早地就安排了一个局,用那只银白色的阔耳狐做诱饵,在各大媒体的小道上散布消息,说这只小狐狸如此如此的珍贵和难得。 其实那阔耳狐本不是什么珍贵的品种,但是纯银色的毛发却是它珍贵的原因。 目前世界上纯银品种的阔耳狐,还没有出现。 而他手上的这只,不过也是通过染色将原本白毛的阔耳狐再次染了一次颜色,并不是真正的天然纯银阔耳狐。 但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个女人真的相信就好。 曲凌天让江子微把那只阔耳狐放在盛世时代广场的那家最顶级的宠物托养所里,不断引人瞩目,让他注意着广场来往的人。盛世时代是项家的地盘,自然严家也能够拥有一席之座,要想掌握里面的动向他们也更有把握,这才是骗严莉莉出来的最重要的另一个条件——故意让她以为自己的行动是安全的。 果不其然,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当这个消息传得宠物界沸沸扬扬的时候,也就是今天上午,严莉莉终于在一众保镖的掩护下出现在了宠物托管所附近。她的全程电子通讯行踪都是有人在刻意模糊,只要发现目标,解开行踪这点困难对于曲耀天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 很快就找到她们具体的所在位置。 河滨公园的一个住户小区里,距离之前曲凌天发现的那个河滨附近的建筑之间不过2公里的距离,如果开车的话不过3分钟的时间。 而且严立衡既然敢把自己的女儿放在这里,就说明这附近有值得他相信的力量在保护着她。 黑子和曲耀天又顺着这个思路,进一步定点搜查了附近的每一处监控和通讯信息。终于在严莉莉住着的房子楼下的那户人家(保镖)的电话通讯里,听见了关于方余生弟弟和那个训练部队的下落——一个河鲜食品加工厂 这个加工厂是原来和白老大交好的一个商人转送给他作为搁置物品的大厂房,也借此机会和严家更攀上一层保护关系。可是这个厂房的占地面积足够大,与其用来作为厂房安置转运的物资,倒不如用来培养一批自己的武装势力。 训练有素的队伍总比来路不明的黑头帮要好管理许多。 而且,他本就是军武世家出生,训练军队这样的事情对于他而言本就是格外的亲切。 那个加工厂地面上不过是简单的厂房,楼下还有原来作为冷库的房间,现在都被严立衡清空了作为训练基地,那隔音极好通讯信息全无的地下室内不仅仅可以作为训练场所,还可以用来看管一些他重要的人质和物品贮存。 而此时,方余生的弟弟正被关在地下室的其中一个房间。 严立衡周围的人都跃跃欲试,手上的枪都纷纷准备好,只等站在曲凌天面前的严立衡一声令下就可以将曲凌天当场击毙在原处,可是严立衡却迟迟没有下令开枪。 因为,他深知以那个男人的速度,这么近的距离,要想抓住他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更何况女儿还在他的手上。 “你杀了白老爷子,用你女人的弟弟来还我,一命抵一命,你赚了。” 在严立衡眼里,那女人的弟弟无非就是一个和他关系并不紧密的无关人员,与白老大在他身边多年相比来说,曲凌天是赚了。 “我赚了?人命这件事是可以用赚了和亏了来形容的吗?你说我赚了?那我的父亲你要如何赔偿给我?我从出生开始就从未见过他。” 曲凌天冷哼一声,他何尝没有发现他正试图潜移默化的远离他,单脚一踢身侧的凳子就阻拦了他的退路,一个后转身灵活的用手指扼住他的喉咙,一串连贯的动作的发生时间不过仅仅半秒,而那行云流水的手法和行动是严立衡无法做到的,就算他还年轻,也无法做到。 手指的力度恰好的扼住他吞咽的部位,呼吸和心跳都能感觉到。 严立衡额角的青筋一条一条的盘着,手臂慢慢贴近是自己的身侧,将手揣进裤缝里之后突然按下了一个黑色小遥感仪,黑色的小圆点突然亮起红色的灯光。 “呵,你救不回他了。” 严立衡脸上算计的表情在此刻展现无遗,他早就做好了两手打算,要么他成功;要么......他失败了别人也别想成功。 “什么意思?” 曲凌天手上的力度更重一层,扼住他的喉咙差点叫他说不出话。 “你没发现我周围的人,还有莉莉身边的人今天格外的多吗?之前我就发现你回来的行踪,一直查你的路线,知道你发现了河滨的那栋安置楼,我就猜想你肯定离知道我藏那孩子的地方不久了,这才把我这些年训练的人全部都分散出去。你猜那孩子一人孤零零的在那地下室里,我准备对他做什么?” 严立衡想要转过身来看此刻曲凌天脸上的表情,但是他手指尖的力度却叫他无法转头,错过了曲凌天此时脸上精彩的表情。 “哈哈哈!madic,你还有15分钟哦。”严立衡看向走廊那头的慢慢旋转着的时钟,脸上深刻的皱纹拧成一团,在眼缝间格外明显。 “疯子!” 时间赛跑 曲凌天将手里的扼住脖子的严立衡挡在自己的胸口,周围的人无一不死死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不知何时从人群之中蹿了出来,曲凌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手里的男人一把传接给了她。 安娜不知什么时候就掩藏在了这附近的房间,伺机而动。而就和她同处一室的那些严立衡的人都没有发现黑暗之中何时何地还藏了一个狡黠的女子。 黑色的皮衣紧紧勾勒出她水蛇般的身材,打底衫下光洁的皮肤只见脖子露在外面,银白色的头发和墙壁的颜色混为一色,唇色淡淡可依旧气质难挡。 从金属扣环的腰带之间迅速摸出一抹不起眼的小刀,攥在指尖从严立衡的喉咙前划过,刀锋的颤动轻轻的拂过他的皮肤,留下一抹鲜红的印记缓缓流淌下来。 她是故意做给周围的人看的,也是做给严立衡看的。 严立衡低眸看着架在他脖子上的那只纤细的手,看上起纤弱的手掌却是随时都可以要了他的性命。喉结微微的颤动了一下,咽了一咽口水。 这个女人,他也是知道的。 组织里稳坐外科手术第二把交椅的女人——安娜 善良、狠毒、专情又风情的女子。 “别让他死太快。” 曲凌天撂下一句话,话便一溜烟消失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安娜嘴角一抽搐,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已经消失不见。身边其他的男子看见他风一般的速度消失原地也纷纷目光相互交接...... “他刚刚是跑出去的?” “瞬移吧?我没看清楚。” “傻的,你以为拍电视剧呢?” “看来我们还差很远啊......他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严立衡看见他的手下一众不关注他的状态,而却开始统一夸赞起他此时最想杀掉的男人,眼里一抹吃人的表情看着其中那个说话最大声的人。 人群里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但依旧每人敢看他此时的表情。 曲凌天离开球场,回到自己的车座上,一脚油门直接踩到底。 一旁刚刚准备开进来的奥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飞速”,吓了一跳,立马刹车停在了原地,调下窗口破口大骂。 “wocao!开这么快忙着去吃shi啊!不要命的啊!” 曲凌天从身侧拿过枪,看也没看那车停在的位置,扭转枪口在车窗。 “嘣!” 车上的男人眼睛看着自己的方向盘,身体跟着车胎爆炸的瞬间一起颠簸了起来,然后枪响声这个意识才逐渐传进他的脑海里。 他......刚刚经历了什么? 还有14分钟。 曲凌天拨通了曲耀天的电话,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路面。 这里到河滨大道的距离一般的车速要开20多分钟,而且红绿灯还很多。 “你在哪?” 曲凌天的声音干脆而冷静,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受大脑打电话的影响,依旧是超车超车再超车,这里是郊区的路段,再过一段路程便进入市区。 “我们......在地下的......仓库里,这里很大,而且没有......信号。” 曲耀天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他已经用了移动信号源,但是这里的屏蔽性应该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所以还是显得不太连续。 “你们身边有拆弹的人吗?” “你说......什么?” “拆弹的人,那仓库里有炸弹,还有12分钟。” 车镜上的显示屏里显示着他按好的倒计时,他在严立衡的小动作之后就开始在心里倒数着秒数。 曲耀天那边突然沉默了,和黑子找到了被关在仓库最里层的方余年。 小小的身体靠在冰冷的铁板上,脸上的淤青和凌乱的头发看上去应该是被虐待过,他此时是闭着眼睛的,不过还好......呼吸均匀。 “找到了。” 黑色的铁链将他的手和铁栏栓在一起,带着密密麻麻电线的定时器在他的手上一同捆绑着,上面跳动的数字在黑暗的地下室仓库里发出轻微的响动,跳动着和心跳的节拍几乎吻合。 这下不用听清楚电话那头说什么,曲耀天也明白了他要说的是什么。 “你快出去,让他赶快回来!” 黑子对着曲耀天喊话,手里检查着方余年手上拴着的铁链,看是否有办法不用解开炸弹就能让他脱离。 他会拆弹,但是并不专业,只是在组织做事的时候简单培训过,他们处理文件的不需要懂得拆弹。但是曲凌天不一样,他在训练营里肯定是系统的学过拆弹的,而且是必修。 曲耀天看着他手里检查的动作,明白了他的意思。 将手里的定位仪随手扔在了这里,然后立马带着手机往最近的一条路跑出去。 “滴滴!滴滴!” 曲凌天十分厌烦的按着车喇叭,前面红绿灯堵车停在路口,而他刚才以160码的速度从直接从郊区冲到了市区,却被堵在了进口的位置。 原本红灯显示的还有15秒的时间,直接从“15”跳成了绿灯,惊的最前排的司机都不敢开车了,曲凌天看见绿的闪过的瞬间,变道超车,从右转弯道路直接超车到了最前排的位置。 一路飞驰,绿灯畅行无阻。 曲耀天操控着他手机对面的定位道路上的交通信号灯,以最快的速度让他通行。 “你从河滨南路的小道穿行过来,直接到仓库的垂直上口,定位仪的信号感知到那里有一条直接可以下去的通道,有空气流通。” 时间已经过去了8分钟,曲凌天看见镜子上的数字的流逝眉头紧蹙,一个冲刺直接从河滨南路的转弯路口冲破了拦路的铁栅栏,黑色跑车车头上被刮过的凌乱的痕迹,他连看都不看一下。直接撵过破碎的砖瓦石块,一个回旋甩尾,摆平了颠簸导致的车辆侧身摆动,停在了一个还没有修好的石砖门口处。 “是这里,沿着路口下去到最底处,然后路口的第一间最侧面的小屋就是。” 曲耀天快速的切换着屏幕的界面,此时的界面上正是他刚才扔过的定位仪的感知范围,正好包括了曲凌天所站在的位置。 黑子手里拽着铁链的一个拐角,这里是和炸弹里的埋线连在一起的,插进了炸弹的内盒里,他把盒子撬开,好不容易打着手电理清的脉络,只是不知道着复杂的线到底那一根才是阻断炸弹爆炸的那根...... 一样勇敢 楼道间传来清脆急促的脚步声,没有刻意掩饰楼道间的回声,曲凌天顺着耳机里曲耀天说的路线马不停蹄的冲向方余年的身边。 黑子在听见脚步在楼道间响起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是看见跳动的数字,整个人又恢复到紧绷的状态。 还有5分钟。 方余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手臂环着自己的双膝,一双和方余生极为相似的眼睛害怕的看着蹲在他面前的男子。 “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方余年将脸埋在双膝之间,露出的眼睛偷偷地看他。 曲凌天停在他的面前,气喘声微弱的在空间里回荡着,他从高尔夫球场到这里没有停下来过一刻,他脑子里只知道自己不能让这个孩子出事。 手上拿起那团黑色缠绕在一起的绞线,其中有一根是红色的,格外清晰。 曲凌天的面孔在黑子的放置的手电筒的灯光之下格外的明辨,光影的交织将他脸部的轮廓都恰到好处的勾勒,方余年将藏在双膝后的面庞轻轻的抬起打量在他身前的这个男人,那张熟悉的面孔虽然冰冷不言笑,但是却令他格外的熟悉。 “你,你是......” 颤抖的声音在地下室间响起,男孩稚嫩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软绵绵,像是耗尽了心力一般。 曲凌天对着他脸上强行扬起一抹柔光,仿佛面前的人不是方余年而是他的姐姐方余生,尤其是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微微一弯便像极了一抹弯月,眼角的位置还有一丝轻微上挑的弧度。 “嗯。” 男人沉着冷静的声音是给男孩最大的安慰。 “带刀了吗?” 曲凌天手里再次梳理一遍炸药的脉络,但是除了那根红色的导线,其他的黑线都密密麻麻的相互交织,除了可以看清楚源头和末尾的走向以外,都看不清中间如何交织在一起,更别说其中从何处多出来的好几根黑线。 “带了。” 黑子从腰带内侧翻出一把内折的小刀带给他,虽然看似一小把,但是足以隔断手里的电线。 红色的线看似明朗清晰,但是看炸药导丝里交织的其中几根却没有发现一根是来自红线里的,而那两根黑色的电线里却都有好几根缠绕出来,直接伸向炸药的开关装置里。 不过最终都只有一根线是来控制炸药的。 其他的不过是来操控炸药上数字跳动和连接无线信号的,用来干扰视线和影响判断。 “滴,滴,滴......” 时间在这里流淌的格外的明显,每一秒的跳动都是牵连着三个人的命运的倒计时。 “还有3分钟,知道断那一根了吗?” 黑子看着曲凌天微微犹豫和疑惑的表情,有种不好的预感。 换做是以前,他拆一个炸药可用不了这么久。 “这里面的线路被从新改了线,原来的炸药是明显的tnt-96,按理说是该剪右边插入的导线。”曲凌天的一只手轻轻的捏着从炸弹内核里绕出来的右边的黑线,另一只手捏着一边看似没有作用的红色导线,小刀没出鞘在掌心攥着。 “那就剪啊?” 还有一分半钟...... 冷汗从黑子的额间渗出。 “嗯。” 曲凌天原本疑惑的眼神突然明晰了,小刀在他手里灵活的转了个身,出鞘。快速的用刀锋直接割断了红色导线里的其中通向炸弹侧面的三根,看似接错的地方。 手上的铁链接口突然自己断裂,捆着方余年双手的链子坍塌在地面上。 黑子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太好了......” 红色跳动的数字瞬间熄灭了,然后又重新亮了起来。 30秒倒计时...... “......” 黑子脸上现在画满了黑线,却见身边的男人抱着刚才还在原地的孩子拔腿就跑向了他来时的通道,速度快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曲凌天这么快的跑离这里是因为耳麦里传来曲耀天清晰的声音。 “快走,这里的门开始自动关闭了。” 他刚刚下楼来的时候,这里是有一扇钢叉门的,只是钢叉还嵌在石壁内侧,但是他隐隐就能够感觉到不对劲。 黑子也立马拿上手电筒就跟了上去,虽然他的速度不上前面的男人,但是曲凌天怀里抱着一个男孩,所以此时两人的速度也几乎一样。 “15,14,13......” 红色的数字在黑暗之中跳跃的清晰,虽然看不见,但是黑子和曲凌天的心里都在默念着倒数,从这里到楼顶出去。 30秒,对于一般人而言简直是笑话。 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可能刚好。 曲凌天脸上没有担忧,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够带着他们逃离这里。 倒数第二层上去的时候钢叉门已经关闭了一半,曲凌天抱着方余年在怀里侧着身体从门缝间跑出去,黑子离他不过2米的距离,也跟着从钢叉的空缝间蹿逃出去。 到达顶层的时候,室外的光线越来越明显,直到他们跑出那道还没有修砌完整的入口大门,外界的空气和光线将三人的眼睛同时包裹,眩晕感向脑部袭来的同时,曲凌天看见怀里男孩的手腕处一小颗黑色的不明物体插在他的手腕上,直接和血肉相交。 像是被藏在其中一样。 “4,3......” 曲凌天的眸子突然努力的睁大,看清了他手上的黑色圆状物体,用手指将它从他的脉搏旁挤压出来,疼得方余年脸上的表情拧作一团,手腕处黑色小物体处流出了滴答滴答的鲜血。但是他依旧伸着手臂不把手臂往回收。 “啊啊啊!” 嘴上叫着,但是表现得却很勇敢。 “2,1......” 曲凌天将黑色的圆片捏在食指和拇指中间,用力揉捏,小圆片碎成了两半。 “0......” 楼下没有传来爆炸的响动,三个人同时站在一棵枫树下,平复着刚才因为快速跑动和担心而跳动不停的心脉。 “你和你姐姐一样。” 曲凌天看着怀里不住打量自己的男孩,他手上的鲜血被他用衣服堵住,藏在自己的身体一侧不给他看,眸子里敬佩和好奇的眼神在他身上游走。 “什么?” 男孩的声音在地面上来就显得极其微弱了,几乎连他自己都没有听见。 但是曲凌天却听见了,直直地看着他那双眸子。 “和你姐姐一样勇敢。” 旧景他人 “喂?” 方余生犹豫了半晌还是接下了那个陌生的电话。 “方小姐吗?” 是一个男声,但不是他。 “嗯,你是?” “我是xx酒吧的黑子,你弟弟我们已经找到了,你和你的家人都不用担心了。” “你说什么?我弟弟......” 方余生惊喜而难以置信的语气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话语中竟然带着颤抖。 “嗯,只不过他暂时还需要在医院休息一段时间,你和你的家人已经可以前来看望了。”黑子手里拿着电话,眼睛却是看着一边坐在医院床头的曲凌天。 他自己不肯打电话,非要让他来打。 她弟弟救出来了,那打电话第一时间让她和她的家人放心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黑子却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不亲自来打这个电话。按理说由他来打这个电话,要比他这个外人来打要好得多。 “好好好,您说在那个医院?” “云生医院,一栋5-7” 不出半个小时,方启正就带着自己的妻女风风火火的赶到了云生医院,看着病床上睡着的男孩,秦芳一下就哭了出来,立马上前去抱住自己的孩子在怀里。 “年年!” 方启正站在一旁环抱住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眼眶也是红红的。 方余生拉着自己弟弟的手在手心里,眼眶也是红红的,湿润在睫毛处凝聚。 他真的瘦了很多。 拉着他的手腕的时候,方余生才发现他手腕的地方裹着一层纱布,没有裹到的地方有淤青色的痕迹在其中,不过带着一股药膏的味道,很像她之前除淤青用的那种药膏的味道。 “爸妈,我先出去一下。” 方余生将弟弟的手放回了被子之下,然后急匆匆的就跑出了病房。 她一直有预感,感觉他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云生医院的大楼一共有三栋,围绕着后面的院子,这是最中间的那栋,也是之前她在这里养伤的那栋,只不过她之前是在楼下,这间病房的正楼下。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他的办公室应该就在楼下的隔壁房间。 扶着墙的手突然抽离墙壁,脚上动作不自觉的就加快了,快速地向楼梯间跑去,尽管脚上的动作还有些不自然但是她依旧尽自己最快的速度。 不像五楼那样安静,四楼的人要多一些,有家属等在病房外面脸上露出焦虑的神色。 方余生站在一间房间外。 要是她记得没错,这里就是他的办公室,也是她几次来找他的地方。 手臂搭在房间的门把手上,迟迟不肯按下。 是犹豫也是害怕。 她害怕他在房间里坐着等她进去,也怕他不在房间里,这一切不过是她的幻想。 不过两者相比较,或许她更倾向于第一种,更希望他确实就在她身边。 正迟疑要不要按下门把手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手突然替她按下了门把手,替她推开了房间的大门,方余生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就闯入了房间。 她回头看那个替她按下门把手的男子,一切好像回到了原来的那个时刻。 一个穿着平底人字拖,裤子是花色大短裤的男人,只不过他脸上却不再是陌生的神情。 “江子微?” 男人朝她微微一笑,就顺着楼道离开了,好像在刻意让她进去一样。 记忆的脉搏好像在她的回忆里不停地鼓动着。心脏“砰砰”的跳动着,好像在期待,期待一转身就能看见他。 风吹动着窗帘,将光从窗外送进来,照在屋子里。 一个男人的身影挺拔的站在书架前,手里翻动着一些文案记录,头发是修建的整齐的平头,身上的穿着显得工整却不严肃。 方余生原本期待的神情突然被浇熄,只剩下冷漠和淡然。 不是他...... 男人见有人进房间,便转头向她看来。 “方小姐?” 方余生愣了愣,这个声音好像是之前在电话里的那个男子。 “嗯,哦。你认识我?” 脸上不自然的神情企图用别的问话来掩饰过去。 “嗯,我是刚才给你打电话的黑子,方余年小朋友应该在楼上休息,你走错楼层了?” 黑子将手上的文件重新放在了书架上,向她走来。 “哦哦,好像,好像是,只是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有什么问题吗?” 基本上和她之前来的模样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放在桌上没有了他就诊的名牌碑,房间外也没有他的个人简介和资料。 “没,没什么......”方余生本来要走了,却突然停下脚步想起了要问他什么,“我弟弟,你们是怎么找到的?” 黑子原本以为她会问这里是不是曲凌天的办公室的,结果不是。 “嗯,之前清理我们酒吧的监控录像,发现了有我们在查的一批人拐带了一个男孩。然后有人正好认识这个男孩,就让我们联系了您。” “能方便问一下,这些人和那个认识我弟弟的人都是谁吗?” “认识你弟弟的人是一个叫项耀天的男士,至于那批人,方小姐知道一般我们在查的人都不会是什么干净的人。” 男子的话语之间带着不想解释的意思。 但他说的已经很明确了,他所说的那些人应该就是之前绑架弟弟然后寄名片的那批人,连项华强都没办法的人,他们却能够弄倒,有这么广的路子和能力,面前的这个男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 方余生脸上做出假笑的表情,点点头离开了。 不是她在想的人。 黑子走到房间门口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又望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曲凌天去看了一眼最近医院新的病人,还有几个准备做手术的患者,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她站在门口犹豫,便打电话给了在他房间的黑子。 让他替他给方余生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是解释的内容里不要有他的存在。 看着她的背影,曲凌天揣在衣服里的手紧紧的捏成一团,脸上却依旧是冰冷无比的表情,周围路过的病人也都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觉得这里站着的这个医生很高很帅但是脾气不太好惹。 ------题外话------ 项耀天是外面人对曲耀天的称呼,毕竟他的身份还是项华强的私生子...... 冰激凌姐姐 方余生本来想回五楼的,但是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医院的后院来。 坐在医院的朗庭里,沿着廊亭上攀岩的凌霄花开得正茂盛,从石廊两侧旋转的倾泻下来。 不远处的大树下,人工湖的周边已经用石头围了起来,阳光天气和很好,树荫筛动叶子在路上筛下斑驳的影痕,护士推着行动不便的病人在庭院中休闲放松。 “诶!别乱跑,当下脚下。” 一个女护士追着不远处的孩子在后院里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始终没有把那个孩子追到。方余生坐在庭院里轻轻翻看着手机,刚刚给克里斯汀发了信息,正准备起身回房间。身旁却突然窜出来一个孩子的身影,不过7、8岁的模样,从她身边撞过,手机一下掉在了地上。 “啪!” 看着手机屏幕碎在地上,男孩原本想要跑的,又小心翼翼的折返回来。 锅盖头顶在头顶,肤色不如其他的孩子那样白皙柔嫩。 “是你?” 方余生看着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小男孩,脸上露出微微诧异的表情。 男孩捡起地上以及碎掉屏幕的手机,将手机颤颤巍巍的递给她。 “我,我不是故意的。” “小宝?你不记得我了吗?” 男孩子面对着他手臂往后抱着石廊的柱子,眼睛里无辜而又害怕的表情看着她。 这个表情分明就是不认识她了,可是明明就是他啊? 眼前的孩子正是薛永梅和王大海的孩子,原本她还准备说什么时候去看看他,结果却在这里遇见了他,也不知道他父亲去世之后他跟着母亲过的好不好。 “总算抓着你了,看你还跑?” 护士从廊亭的背后一把抓住看着她的小男孩,将他束缚在自己怀里,准备带他离开。 方余生看也没看手里摔得细碎的手机屏幕,而是拦住了准备带着孩子离开的护士。 “你好,我想请问一下,这个小男孩是不是叫王小宝?孩子的监护人呢?” 护士虽然不认识面前的女子,但是看表情应该是认识这个男孩的,所以也没有故意隐藏什么,脸上带着礼貌的神采。 “是啊,我们都叫他小宝,这个孩子的母亲是我们医院的护工,不久前才招进来的,只是这孩子......”女护士脸上流露出悲伤的表情,“这孩子出过车祸,丢失了一部分记忆,他母亲带着他一个人抚养确实不容易,我们院长这才把她招进来的。” 女护士说着,摸了摸男孩的头顶,黑色茂密的头发已经遮盖住了原来受伤的部位,只是淡淡的疤痕依旧在男孩后脑勺与耳朵的界线边缘,露出痕迹。 方余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半蹲下身体站在男孩的面前,露出淡淡的微笑。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小宝?” 王小宝躲在护士身后,灵澈的眸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然后眨巴眨巴眼睛。 “好像......好像记得,是冰激凌姐姐?” 王小宝从护士的身后走出来,慢慢的走向方余生那边。 “对,我是冰激凌姐姐。”方余生笑了,果然还是个孩子,什么好吃和好玩的影响便是最深刻的,“小宝可以带姐姐去你住的地方吗?我找你妈妈有点事要问哦。” “好!” 从医院一路往回走,方余生总感觉自己好像在被人盯着看,打量自己身上的穿着却也没有问题,抬头看向对面的大楼。 四楼的位置,那个房间。 淡蓝色的窗帘从窗户里飘出来,挂在窗户的玻璃窗处,没有人。 还是她想多了,刚刚明明已经确定过不是他。 摇了摇脑袋,牵着身边的小男孩往侧楼走去,那边老人和修养的病患比较多,所以护工护士也住在那里,方便照顾起居也是可以理解的。 就在刚才方余生目光瞥过的窗口,窗侧站在反光玻璃后面的便是曲凌天。他手里拿咖啡机里刚刚磨好的咖啡,透过玻璃看着刚才女子走过的地方,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我说你这个人,刚才不都让我变着法的拒绝别人了吗?这会儿怎么又眼巴巴的望着呢,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黑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他看的地方。 趁他不注意,想要抢走他手里的咖啡。 “自己去煮。” 曲凌天虽然看上去不注意他手里的动作,但其实早已看穿他的目标,手指捏着咖啡的把儿稳稳当当的,一晃转身从原位轻巧的走开。 黑子夺了一个空,扭向他的身子还差点摇摇晃晃的朝那边摔去。 对上桌面上黑子刚刚在他书柜里翻出来的文件,他喝了一口手里咖啡,便将自己才拿来的病人病历和桌面上的文件夹在一起,从软毛垫着的抽屉里拿出一只看上去低调沉稳的钢笔,在上面飞快的签下自己的署名——曲凌天。 曲字的笔锋窜天有力,天字的结尾荡气回肠。 “你还爱着她,为什么不再试试?万一......”黑子不再往下说,他知道在国外方余生受了不少的伤,也知道他是心疼才远离她,可是伤疤是可以痊愈的,而他记忆里的madic可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难道对上女人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她流产了。” 曲凌天处惊不变的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身后的黑子脚下没站稳差点摔了一脚。 “你说,说什么?” 黑子立马跑了过来一只手提着他的衣服,对着他的脸好像以为他在开玩笑。 “因为我,她流产了。” 曲凌天对着黑子一字一句的说着,脸上淡然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感觉他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眉间的弧度更像是在自嘲的模样。 黑子松开他的袖子握住他的臂膀,脸上有点愣愣的模样,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难怪......”手上用了点力道,拍了拍他的肩膀,“mag知道这件事?所以才去的摩洛哥?”听灰豹在组织里说的事情,他当时还不理解为什么mag会要求跟着一起去摩洛哥,而且还在那里和曲凌天有了争执。 现在看来,他才明白了是为什么,瞬间感觉室内温度低了许多。 这家伙一向冷漠无情,最伤心的时候却是带着笑容的。 黑子摇了摇头。 “那你......要回去吗?在这边的话,我觉得你们两互相......” “我在这边还有点事,处理完了就走。” 曲凌天将钢笔的笔盖盖上,放在桌上,发出清晰的响声,然后拿着刚才签好字的文件便离开了房间。黑子轻轻一挑眉,看着空荡荡的桌椅。 他得赶快和江子微那货说,这段时间还是不要惹他为好...... 沅医生 王小宝带方余生来到自己和母亲的住处,蹲跪在床头拿着已经有些掉漆的奥特曼玩具还有恐龙模型,摆弄着玩具手上的姿势,嘴里不停地发出打击的声音。 屋内的面积不大,和一般的病房相差不多,墙角放着热水壶和一些生活必备品。 “嗙!...你死啦,呃!~” 看着一脸自顾自开心的王小宝,之前在大榕树之下那个郁郁寡欢的男孩子仿佛已经只活在了她的记忆里,不过这样倒是很好,至少是快乐的。 房间外传来女人穿着布鞋小跑的声音。 薛永梅手扶着门框,看着房间里正在自己玩玩具的小宝,还有坐在凳子上看他玩玩具的女人,女人的头发披散在脑后,顺滑黑直,身上穿着泡泡袖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链条包上的花格子羊皮上金属的标牌被贴在正中间。 听见门口传来动静,方余生看向薛永梅,她的那头泡面头已经被撸直了,剪成了齐脖的短发,发色也换成了深棕色,要比原来多了许多稳重的感觉。 想起不久前在超市里碰见的那个收银员,当时她还觉得她们很像。 “变化不少啊。” 方余生微微笑着看向站在门口的女人,她喘着气扶着门框,一看就知道是匆忙跑来的。 估计是之前的护士去告诉她的,这才急匆匆的赶来。 “你,怎么来了?” 薛永梅走进房间,看了一眼跪在床头玩玩具的男孩,手里拿着恐龙玩具正朝她摆弄着,抓着她浅蓝色的护工裤子向她示意。 “妈妈,恐龙怪兽!” 薛永梅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点了点头,去墙角拿热水壶给方余生倒了杯水。 方余生倒是很诧异她的变化,突然对她没有了原来的敌意,她还有些不习惯。想起原来和律师去她们家找她的时候,她巴不得赶快把她们赶出自己的房间,哪里还会平平静静的去给她们倒水?还有小宝原来和她的关系,那可是冰冷的母子关系啊。 可见人心是会变的,又或许这才是她原来的模样? 接过纸杯,里面装着浅口的温热水。 “谢谢。”方余生接过纸杯,看了一眼小宝,“我只是来看看孩子的,原来的那件事对他的影响应该是很大的,但是现在看他好像已经忘了倒是一件好事。” 薛永梅双手握在自己的小腹前面,摩挲着手指尖,眼神有些跳跃。 “确实是。” 方余生还想问她点关于原来甄沁媛和她的事情,但是又觉得既然是以前的事情了,那就让它过去好了,而且因为当年那件事情,她也失去了丈夫还什么也没得到。 从她们住的房间里出来,才发现她们住的房间也正对着外面的院子,光线很好,而且房间虽然小但是也足够温馨。 “医院的院长是个好人。”薛永梅跟着她从房间里出来,顺手带上了房间门,小宝还在房间里自己玩游戏。 “当年宣判的结果,我本是被判了3年。因为被威胁还有孩子还小的缘故,所以并非无期,可是后来关了不到五个月就被放出来义务劳动,后来被院长接到医院,警察局的人让我在这里劳动改造,好好教育孩子。” 方余生有些诧异,她本来都不想问她的话,没想到她却自己说了出来。 侧脸看她的容貌,深棕色的斑纹在脸颊两侧格外的明显,耳鬓的头发被卡在耳朵后面发根处有些枯糙,但是她的眼睛里的神情和原来讨好和瞧不起的样子,当真是不一样了。 既然她都自己说了,那就索性问问吧? “你知道甄沁媛是怎么死的吗?还有,当年要挟你做事情的不只是她一人吧?”方余生看向她的目光毫不掩饰,但是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只是有些淡漠和冷清,和薛永梅记忆里那个礼貌热情的方小姐不再是一样的感觉。 法院宣判的结果并没有告知广大媒体她背后的其他人,只是单独供出了甄沁媛。 猜也能猜得到当时要挟薛永梅的人不仅仅是甄沁媛,绝对还有其他势力极大的人,只是广告和媒体的宣传都被压了下去,不敢发出来而已。 薛永梅轻轻摇头,余光瞥了一眼周围。 “除了甄沁媛还有一个叫宋之恩的女人,其他的我不知道。”薛永梅苦笑,“后来宋家因为这件事也没有捞到什么好结果,kk的业绩也是直线下滑,当这件事爆出来的时候他们公司的总经理宋筱差点就被送进医院了,警察局和法院那边估计送了不少东西吧?才救回来她女儿的。只是好像她那姑娘之后就再没有消息了。” 方余生眼睛突然睁大了些,她自己都没想到宋之恩能消停原来是因为这件事。难怪后来没有再找张振轩和克里斯汀的麻烦,但她的孩子确实是因为这件事才失去的。 孩子...... “嘶~” 方余生想起这个词语,脑子里突然有些眩晕,腿上也突然闪了闪,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摔在地上,还好在一旁的薛永梅及时扶住了她。 “方小姐?” 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方余生抓着薛永梅的手臂,半蹲的姿势才慢慢的站起来。 “没事,我没事。”轻轻甩了甩头,等到眼前的场景不再炫目的时候却看见走廊上多出来一个男人的身影,模样和身形都和曲凌天极像,但是他的面容和着装却是另一个人的模样。 沉稳却又阳光的一个男人,能够把这两者协调的很好的一个——医生? “沅医生?你快看看她怎么了?” 薛永梅也看见不远处的男医生,他身上的白大褂把他和周围的护士、病人区分开来,黑色高边的镜框有一种儒雅的感觉。 沅陵从楼上的病人房间里下来,刚好看见一楼的女子重心不稳差点摔下去的模样。 手里拿着的那份院长交给的病人资料也被关上,脚步匆匆的就向这边跑来。 那份病人资料上面正沉稳大气的写着曲凌天的名字,而他刚才正是去看了之前转移到这边康养区的病人情况,正好从楼上下来。 时间和地点都被估计的恰好。 叶秋萍从侧面的长廊上走到楼梯口,隔着透明的玻璃板,沿着曲凌天的目光看去。 这里是员工食堂和医院大楼的连接长廊,用铝材和钢化玻璃修建的,正好能将廊外的风光一眼看清,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这里有这样一段路,除非是经常在医院吃食堂的员工,病人吃饭地方在一楼,不用上来。 “找你说的安排我都做好了,沅陵照顾的就是那个女子?” 叶秋萍目光浅浅的看向沅陵跑向的地方,方余生慢慢的在薛永梅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嗯。” 看着那个和自己身材体型相似的男人,曲凌天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 凑巧 “我没事,就是刚才头有点晕。” 沅陵用手挣开她的眼睛看了看,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和薛永梅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方余生离开了这里,带她去自己的诊室。 “身体有点虚啊,你叫什么名字?” 沅陵拿过一张单子,正准备给她写一下病症的,却在听见她的名字之后将病症单放在一旁。 “方余生。” “你就是方余生?” 沅陵抬头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子,轻轻的点了点头,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 “什么叫,我就是方余生?” 方余生听他的语气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好像她们认识似的,原本还觉得他会不会是曲凌天假装的,但是现在看来,他们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沅陵重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对着坐在自己桌前的女子做了个自我介绍。 “我是沅陵,你们家的家庭医生,方小姐中午还吃过我做的药膳,记得吗?” 方余生轻张嘴巴,脸上有些笑意,原来他就是母亲说的那个医生。 这不免有些太巧了。 不过看见他桌上的名牌,却也觉得好像的确是那么回事。 他是这边护理区的医生,难怪会在这里碰见他。 “我看你身体有点虚,之前是受过什么伤吗?”沅陵假意的问她,其实她的身体状况之前叶院长已经和他说的明明白白了,只是为了不让她怀疑,还是得假装问诊一下。 “嗯,之前身体确实受了不少伤。”方余生把自己能记得的情况给他说了一下,但是唯独自己怀孕滑胎的事情没有想起来,最后摔倒前的那一瞬间的记忆,好像是她本能的抗拒回忆起来。 “你一个女人,没事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不然年纪大一些了病痛就显现出来了。”沅陵将早就准备在自己的柜子里的一盒补气血的药递给了她,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价格,但是光从这盒子的外壳就看出来这盒药的价格不便宜,全都是些名贵的中草药配方。 “这......”方余生看了一眼手上拿着的药盒,有些犹豫要不要收下。 看出了她的难处和犹豫,沅陵倒是随便扯了个看似有道理的借口来劝她收下。 “这是我之前的一个病人吃的药,后来她病好了,这补品就不再适合她了,留在我这里你看我也不需要对吧,你就拿去吧。一日一次,一次一丸就好,温水服用,然后这段时间就暂时不要吃生冷的食物了,以免和药效冲突。” 说罢,方余生道了别,拿着药走回了房间。 “阿姐!” 方余年此时已经从昏迷中醒来,看见从屋外进来的姐姐心里很高兴,想要和她说什么,但是又咽了咽口水,将自己激动的心情按耐下去。 “醒了?” 秦芳坐在边上给方余年削着水果,时间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当时躺在病床上的模样。 不禁嘴角流露出一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伸手捧着自己弟弟的脸蛋。 “怎么样,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当时有很多打架很厉害的哥哥们在那个地方,一个黑黑的房间里,我最开始还被他们揍,但是,但是他们,不经常回来。” 方余年专心致志的和方余生说着自己被困的那个地方和自己经历了什么,但始终没有见过那个幕后的男人,也没有提到是谁救他出来的。 “吃了不少苦,以后就更要成为男子汉了。”方余生捏了一把他的小脸蛋,虽然有淤青在额间,但是他的皮肤和她一样随了母亲,光滑细腻。“你除了那些大哥哥还有看见别的人吗?” “没有。” 方余年以为她说的是绑架他的人,老老实实的脱口而出。 “那救你的人呢?你有看见是谁吗?” “唔......这个,那个大哥哥说自己会打电话给姐姐,说你会知道他是谁的。”方余年的眼睛微微的瞥了一眼旁边削水果的秦芳。 “吃水果了,来,年年,余生。”秦芳将手里的水果递给他们姐弟俩一人一半,将剩下的递给了靠在一边看工作的方启正,“年年已经把事情都给我们说了,我觉得这背后的那个人一定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希望救年年出来的那帮人能够一举将那个团伙清理干净!” “你给那个给你打电话的人说,只要是我们能帮得上忙的,都可以。一定要把这种社会毒瘤清理干净!”秦芳义正言辞的说道。 坐在电脑面前的方启正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婆,和蔼一笑。 “一定会的。” 接下来的几天,方余年被接回了自己家里休养,正好接上暑假的时间。 七月的蝉鸣和着盛夏的晚风一起来到。 这段时间方余生把原来的自己缺席的那段公司做的项目,全都仔细的看了一遍,虽然没有正式的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但是公司里的风声都传着方余生要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至于原来的张德俊,可能会跳槽到华强集团的建筑公司。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这一走无非就是断了方正建材这几个月好不容易拉拢的工作伙伴,而且连带着送给了敌对公司。 所以现在公司里传谣言传得格外的丰富,业界也都想知道方正建材的未来将何去何从,是不是也会和京华公司落得一样的下场,被华强纳入公司版图。 公司楼下,助理临时打电话麻烦方余生过来帮她检查一个项目的图纸。 “方总监,你看这材质设计有没有问题,我今天早上才拿到的样本,我竟然不知道这份项目是什么时候签订的,而且署名还是我们公司,我没见过这图上的材料,也不太清楚价格。” “图纸设计是没错,只是这样的材料造价成本要上升一些,相比于原来的客户的要求,利润回回调很多,他们可能会不接受,而且这笔原材料费用上面要求是我们先垫付,所承担的压力会很大,万一客户不同意,那甲方公司可能会赖账。” 看着助理手上的文件图纸,方余生脸上的表情有些讶异,以张德俊的能力不至于看不出来这样的问题。 “这样的项目是怎么回事,公司怎么会出这样的项目?赶快想办法联系上张德俊,这样做会毁了方正建材的口碑的。” “啊?” “啊什么啊?快去联系人啊。” 方余生脸上有点无奈的笑容,将设计图还给助理,她下午还要去宠物店给小橘子买点猫粮和猫砂,家里的都用完了。 “可是,这图纸好像已经交稿不短时间了,这样本图纸是施工总包头寄到公司来的,说是有点问题。” 话一出口,两人都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半路抢劫 “施工图纸有问题现在才送来?” 助理一下慌了神,连忙从打电话给张德俊,但是手机那头的男人根本不接电话。 “张总监没有接电话,我先回去办公室一下,如果他不在办公室的话应该会在施工现场,说不定正在那里解决问题吧?我确定好了给你打电话?” “嗯,那我先走了。” 方余生还是觉得事情有点不对,想起今天早上父亲好像也一早就不在家,好像是外出了。从包里摸出手机来,准备给父亲打给电话问问知不知道这件事。 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准备去就近的商场买猫用品。 “喂?” 电话那头是李叔叔接的电话,父亲应该是在谈项目所以这时候应该没有空接她电话。 “喂?李叔?” “诶,是余生啊,怎么了?” “李叔,我想问一下公司的张总监最近负责的项目都有人在看着吗?刚才娜娜给我看了一份施工图好像有问题,不知道董事会那边材料批准的签字是怎么通过的,父亲知道这件事吗?” “方总好像没有批准张总监那边的工作,那边的工作一直是你王叔叔在负责,要不我问问你父亲知不知道这件事?” “嗯。” 李秘书将手里的电话用手轻轻捂着,走进会议室轻轻打断了一下正在台上议论的人,在方启正耳畔问了问刚才方余生问的问题。 方启正回忆了一下,自己确实没有在张德俊的工作文件上签字,这之前是方余生在做的时候他也只是偶尔过目,工作材料的监管确定一向是王总在负责。 “你让余生去问问王启明,这事他知不知道?知道的话让他好好看着点那个叫张德俊的,最近公司的风言风语比较多,如果真的有问题别让他跑了。” 李秘书将方启正的话转达给了方余生,方余生看了看自己手机屏幕上的天气预报,提醒她晚间有中大暴雨,提醒她注意带伞。 计程车窗户外,之前还是阳光万丈的,现在好像突然就变了天似的,黑了一半。 “哦豁,完蛋!” 到商场的时候,还没有下雨,不过看着这天空明亮程度,这雨架势估计不会小。 宠物店的老板娘不是原来的老板娘了,而是换了个年轻的女子,店里的宠物寄养相比之前要少了一些,受到盛世时代的影响,这边商场里的人相比原来也要少了一些客流量。 “诶,这里原来的老板娘呢?”方余生逗着铁笼里的雪纳瑞。 “老板在盛世时代那边新开了一家店,应该会把总店转移到那边去。”女子将猫粮和猫砂分别撞在两个口袋里,打包好递给方余生。 “那边,这么热闹?怎么都去那里扎堆?”说这话的时候,方余生自己都没注意自己的表情带着一抹奇怪的嘲讽,语言里冷淡的不带什么感情。 店员尴尬的笑了笑,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老板娘的决定自己也无权干涉。 挺好,周末可以叫上阿汀和她去逛逛,之前只是去那里吃了个饭逛了下超市,里面倒还没有去逛过,不过当时看外面的架势倒是真不小的牌面。 提着猫猫的东西,准备去公路一旁打车,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好几下,只是她一手一个袋子也不方便现在接,准备等会上车再说。 一个路过的男子飞快的逃窜着,在人群间穿梭,手里还提着一个女人的手提包。 “快!给我抓住那个家伙!帮忙一下吧!” 一个身材比较肥硕的女人穿着黑红色的蕾丝裙,头发盘成贵妇的模样,别着两颗珍珠,叉着腰对着前面逃窜的男人追喊,两人相距了大概50多米,应该是才被抢没多久。 男子拿着包撞了一下站在马路边上的方余生,将她手里的口袋一下撞掉在了前面公路上,他准备横穿公路。 “真是!” 方余生气得了一下脚,正弯下身去捡起地上的口袋,突然有车急刹的声音在离她耳边不到两米的距离响起,紧接着接踵而来钢铁连环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 周围路过的人都瞬间停止了脚步,看着面前这一幕悲怆的场景。 刚才撞了她跑向公路的男子一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和他不过五米的距离是一辆开敞篷的白色捷豹,车主是一名带着墨镜的年轻男子,身上的笔挺的西装和手腕上银色低调的男士手表都和车前躺着的一身是血的男子,形成明显的对比。 “啊!” 被抢包的贵妇看见自己的包和抢她包的男人齐刷刷的躺在地上,黑色小羊皮手提包金色的链子上还有男人的血液,被吓的捂住自己的胸口。 好像是对于这种血腥的场面见惯不惯了,方余生除了最开始被急刹的声音吓了一跳,面前鲜血淋漓的场面倒是没让她害怕,只是有些恶心...... 男子从捷豹上下来,红色的副驾皮坐上还有一个穿着妖娆的女人。 原本还是喜灿灿的脸被这突如其来的撞车烦的眉毛都拧在了一团,叉着手将身体转向车内一侧,等着男子去解决问题。 “乌拉乌拉~” 不知道是谁打的的电话,救护车很快就出现在了现场,方余生也提着自己的东西从人群的最前端退到了后面,这种不关自己的事情看多了没有好结果,看那男人的血流也就知道估计没希望了。 不光是救护车,就连警察的车也很快在现场出现,男子被抬上救护车的担架,那担架车的模样她早已熟悉的不得了,自己当时被石块砸的时候好像也是躺在这车上的。 一看救护车上的名字——云生 果然 刚准备离开,那满身是血的男人被抬上救护车的一瞬间,方余生余光瞥见了坐在救护车里的几名准备救人的医生,虽然都带着口罩穿着白色的大褂,但是在两名女护士前一个高大的男人的身影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无论是头发的长度还是体型都和他长得很像。 但是当方余生再次转过身去想要看清车上的男人时,救护车已经关上门开走了,只剩下排在路上连环撞车的车主们,还有一个一个挨着询问的警察。 还真是贱啊 拨开人群,方余生挤进去。 “我说了,是那男人突然闯出来我才撞上他的,我有什么责任?” 年轻的男人摘掉墨镜站在警察面前,虽然衣服着装一表人才,但是言行举止稍微有些不屑眼前的警察。 “先生,我们在执行公务,无论是不是您的责任,还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跟我们走一趟。” 一个女警察手里拿着本子,一本正经的对着面前的男子说。 摘掉墨镜,方余生才发现,刚才坐在捷豹车上的男子不就是之前出现在超市门口的项灵韵的哥哥——项明辉,倒不是因为和他认识,只是偶尔在杂志上见过他的照片,还有他那张长得和项华强年轻版的脸让她一眼才认清了他的身份。 “有没有搞错,你知道我是谁吗就这样对我?” “不管您是什么身份,在警察面前,您都是社会公民,国家有义务保护您,也有权利追究您的责任。”一旁的男警察将手铐不说二话的拷在了项明辉的手腕上。 “我告诉你,你们敢绑我,你们都要完蛋。” 项明辉的话带着十足的威胁的语气,而且看他的行头也就知道为什么他敢这么说了。女警察扬了扬头上的帽子,整了整自己的语气指着车里缩着的女子一并对着后面的警察说。 “她也带走!” “不是,为什么我也带走?” 救护车上,曲凌天带着面罩手里拿着手术刀,在车辆行驶的途中就开始给刚才躺在地上的男子做手术,虽然车辆起伏的抖动和车内的设备都不足以供一个普通的外科手术医生开刀给病人做手术,但是毕竟他也不是普通的医生。 “真的没问题吗?曲医生?” 护士在一旁看着他手上沉稳的动作,仿佛车里的抖动只是她们,而曲凌天好像和她们不是一个空间里的人一样。 “一会儿就好了,再拖一会要耽误我更多的时间。” 曲凌天专心致志的处理着男人的伤口,看着呼吸机里逐渐平稳的血压和脉搏两个护士都不得不佩服坐在车里的这位大神,难怪上车的时候叶院长不让她们多带几个人去,说他一个人都可以的。 救护车刚刚开到医院门口,不过十分钟的时间,曲凌天就已经处理好病人身上的伤,颅内的出血也控制住了,其他的基本上一般外科医生也能处理,不然还得麻烦他亲自动手。 叶秋萍站在医院门口手插在白褂兜里,等着救护车驶来的地方,看见他最后一个从容不迫的下车,便猜想事情应该和他计划的那样进行着。 “你怎么肯定项明辉会在那里出现?” 叶秋萍走在曲凌天的身边,脸上平静的问他,她的年纪要比身边的男人大很多,甚至可以当他妈妈的年纪了。 “因为车里有人路过那里,其实只需要守株待兔就好。” “那个女演员也是你安排的?” “这倒不是,只是稍微查了一下她的行程表,刚好就让人推荐了一下。” 和叶院长一起回到医院后,曲凌天自己回到了房间,房间门是开着的,茶几旁边的木椅子上坐着一个衣着整齐的男人,正在看着曲凌天故意放在那里的文件袋里的内容。 “刘先生不知道别人的东西没得到允许不要随意乱动吗?” 曲凌天的步子刚刚迈进房间好像就已经洞察了刘思衡所有的动作,仿佛未卜先知一般。 “你邀请我来,又把文件袋放在桌子上,意思不就是要让我看吗?” 刘思衡脸上淡淡的笑意仿佛和面前的男子关系很好,好似原来和他出手相向的人不是自己一样,将文件不紧不慢的放在茶几上后,自己顺势靠在了木椅上。 “猜的倒是不错,眼力见很好,难怪能爬的这么快。” 刘思衡好像一点也不惊讶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因为他一开始就没有把医生看作是曲凌天的正经工作,不过是解释他身份的一个挡箭牌罢了,至于他真实是做什么的,他无权知道也不感兴趣,反正和他没有关系就是了。 只是前两天他突然约自己和他见一面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曲大夫说笑了,我只是碰巧和项总比较和得来而已,而且他的女儿是一个很好的女子。” 曲凌天也不听他自谦的推卸,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光碟,然后扔在了那个已经拆开过的文件袋面上,然后坐在自己的旋转靠椅上,低头玩着手里的钢笔,目光盯着手机界面上弹出的一些流言,无一不是关于今天那场车祸的。 “项明辉那边很快就会糊掉,至于他手里的股权我可以帮你搞到手,但是项华强那边你可是要自己去处理,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该牵扯的东西不要动。” 曲凌天把话说的很清楚,没有故意掩饰,因为这里是他的地盘,不需要掩饰。 刘思衡的嘴角轻轻扬起,他巴不得有人来帮他一把,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他来伸手,只是这不该牵扯的东西指的是什么他还暂时不知道。 “不该牵扯的东西是指......”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不过如果你真的想替代项明辉的位置,这件事就不要插手。”曲凌天看了看界面上的消息基本上和他预料中的一样后,又补充了一句,“我写在文件里的内容也很清楚,到了真正取代项明辉坐上项华强的那个位置的时候,你要保证方正建材的位置,永远不得在建筑行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目光清冷的他,只是淡淡的凝视着坐在木椅上的刘思衡,做出了送客的手势。 轻轻跳了跳眉毛,刘思衡还是保留着脸上的微笑,拍了拍自己的裤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既然他有意要送他上青云,何不就此御此风直去? 但是走的时候,刘思衡还是人不知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男子脸上的冰冷看不出此时的心里活动,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又好似对他的来去不甚关心,没有了原来在方余生身边看见他时的灵光和生动。 心里带着无声的嘲讽将门轻轻带上走了出来。 问也不必问,他俩肯定掰了。 虽然刘思衡知道此生或许已经和方余生再也不会有结果,但他还是依旧在乎那个女人,看见他俩分手,他心里依旧出奇的开心。 明明没有机会了,却仍喜欢她。 “还真是贱啊......” 刘思衡走出了房间,自顾自的说着自己,却不曾想在房间里的曲凌天也听见了他这小声的话语,手上转钢笔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的眉毛微皱。 他这是......说自己还是,说他? 风暴前夕 盛世时代广场 著名品牌wanna的店铺前,幕布将通道阻隔开,银蓝色为主调的丝绸将会场铺设成凡尘中的天堂一般,圣洁而华丽,两旁台柱上倾斜下来的浅白色的海棠花和暖樱交织铺设成的人造装饰,将原本一尘不染的圣洁里点亮了一丝温馨。水晶流苏式的吊灯沿着t台的造型呈阶梯状的向下铺展开,t台上的led灯彩随音乐变幻着。 这是wanna正式入驻盛世时代举行的走秀环节,顺便展示最新一季wanna的新品发布,这场秀在国内的影响力都不小,也吸引了不少其他的著名品牌设计师的参观,还有各行各业的领军人物也都有发邀请函诚邀参观。 传闻wanna的设计师mag.也会来,因为这场秀上的最新一季的主打设计都是出自他手,尤其是最后的压轴款,谣传耗早在一年前这款礼服的设计稿便成型,而且从成衣的设计到打版到裁剪至最后衣服的成型都是mag.一个人在制作,几乎没有人见过这条裙子的真面目,就连wanna的总裁也是默许了mag.这一大胆的要求。 t台之下,呈辐射状散开的座椅上邀请参观的嘉宾都已纷纷来到,巨型红毯从盛世时代的入口一直铺到t台的侧端,摄像师摄影师早早地就在红毯边上把自己的机位占好,生怕错过了每一个能写成话题的机会。 曲耀天坐在wanna的二楼,在那道白墙的后面,无人知晓的隐秘空间里正摆放着传闻中的那条压轴礼裙——浮华 他脸上淡淡的笑意轻轻的在嘴角边散开。 继上次方余生身着春之棠在项家晚会上现身后,mag.好久没有让自己的作品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了,这一次又可以替wanna刷一波新闻,股市也估计会迅速升温。 曲凌天没有和其他知名企业家和明星一样,从铺垫的红毯上款款而来,他不喜欢在闪光灯焦距前露出自己假装的笑容,而且以他的面容若是出现在红毯上面,估计会有一大批星探分子跑来找他签约。 安静的坐在t台侧下方的倒数第三排,这个视角不正对着t台走秀的模特,也不必和摄像师抢位置,而且新闻版面上也不会出现自己的照片。 关键是,这里实在是很不引人瞩目离开又很方便。 这次走秀,克里斯汀作为当红小花自然是一定会前来,方余生作为她的好朋友也一定前来参观,而且这既然是入驻盛世时代广场的活动,那项家就算是项华强不亲自来现场,他的大儿子项明辉也始终会来振场。 这也才是曲凌天这次来现场的意义。 “阿汀,我去那边坐着,你走完红毯过来吧。”方余生坐在克里斯汀的保姆车上,看着铺设隆重的现场还有蜂拥的媒体记者,替克里斯汀捏了一把汗,幸亏的她不是明星。 “嗯,记得我给你说的位置,我让品牌方帮你在我旁边换了一个位置哦。” 方余生替克里斯汀整理好裙摆,目送着她从车上下去。 浅黄色的拖地分叉裙,胸口的位置用钻石镶嵌成的一个小v字结构,腰上同样闪耀的腰带勾勒出她玲珑的腰身,张振轩早已经在红毯的一侧等着她了。深蓝色的贴身西服,胸口处别着一个也是亮闪闪的水草状胸针,发膜将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看上去和向他走来的克里斯汀无比般配。 方余生笑着看了一眼他俩的背影,将车门关上。 司机将车开至一旁的临时停车区,方余生从后台走向观众席,她是企业代表的受邀人,可以不走红毯的。 今年难得方正建材也收到了邀请,她猜测估计和曲耀天脱不了关系。 相比于盛装打扮的女明星们,方余生的装束就要自然许多。 白色的小西装配白色的短裤,收腰的设计十分的凸显女性的身材优势,还给人一种庄重严肃的感觉,一股女白领的强攻气场。 现场的座椅板凳很多,但是t台前排的位置却还没有多少人,那片区域大多是明星和新闻媒体比较关注的区域,企业家一般在两侧的位置,不过今年她也不打算避嫌,能靠这种方法给方正建材拉一拉合约对象也是不错的。 自从上次施工图纸出现问题,张德俊就在公司突然失踪了,所以公司里的其他股东就又临时把她推了上去,和意料中不一样,她原以为会盛怒的王总却欣然接受了其他董事的建议,父亲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没过半个月,公司原来合作的一些项目纷纷因为签约人的变迁要求取消合作,原带之前的那出现问题的项目老板也一起找上门来要求她们赔偿损失费。 原材料都是她们垫付的,他们还要求赔偿? 一瞬间公司与银行的资金链突然出现了问题,除了融汇银行那边的贷款合作没有终止以外,其他很多大银行的合作都被压迫终止,至于背后使坏的人自然不用多说是谁。 华强集团这些日子一直忙于在各方面挤压他们的路线,想要将方正建材快速的收入囊中,虽然公司也想过他们迟早会受到打压,但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而面对频频打压,还能收到这次会场的邀请,公司上下员工自然都感到震惊。 方余生从右侧的小通道绕进会场,目光打量着周围的名媛杰士,偶尔碰上有认识的会主动去打个照面,但是认识的人却并不多。 在t台下面坐了一会儿,一些明星花旦已经开始逐渐入场了,但是观众席最前排的位置却一直是空空的。 t台背后是wanna自家的店面,巨大的玻璃构架将极富设计感的内部装饰暴露在人们视线范围内,展柜货架都是设计的和别家不同。 原本就对这个牌子有好感的方余生,在经历了上次晚会的wanna礼服的试穿,自然对这个牌子就更有好感了,只是她和其他人一样很好奇这设计师的真面目,以及这次秀最后的压轴礼服的模样,一定能让人过目难忘。 脖子上挂着工作牌的一个女工作人员从方余生刚才进来的方向一路小跑而来,弯着腰站在方余生的身边,俯身在她耳畔轻言了几句。 曲凌天坐在后排,方余生从入场到现在的举止,无一不清清楚楚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只见她听了那工作人员的话语之后,脸上露出的惊讶的表情。 曲凌天微微挑了挑眉。 压轴主角 方余生被带到了wanna秀场的后台,让人眼花缭乱的大长腿在人群之中四处走动,脸上无一不化着精致的妆容,为了使人与展架上那一排整齐夺目的裙子更加相得益彰。 走过展架,这一季的新品大多以蓝色为主调,也不乏其他跳跃的颜色在其中。 工作人员带她到座位上,让她坐下来。 方余生就乖乖坐下来了,不过脸上写满了问号,另一边抽身过来了一个穿着亮片西服的男人手里提着名贵的化妆品就朝她走来,看了一眼她脸上她自己画的妆,淡淡地撇了撇嘴,然后抄起喷雾直接往她脸上刷刷刷喷了好几下。 “???这是做什么?” 一顿操作猛如虎,方余生脸上的妆已经被卸的干干净净,不过本来她也就是口红的颜色浓了些,其他基本上都是偏淡的颜色,难怪化妆师要撇嘴。 “化妆啊?” “啊?看秀还要挑人的妆容?” “不然呢?” 化妆师以为她说的是妆容和服饰的搭配,方余生说的却是这场秀为何要给她做改造,难道是因为她化的妆太难看了?化妆师从后台看不下去了才让她过来做改造的? 其他的一些模特都朝她的方向投来羡慕的眼光,因为眼前的这个男化妆师可是一线国际大牌的咖位,难得来秀场给人化妆,要画也是要有人脉才请得动他,不过方余生自然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被他娴熟精湛的手法所镇住,任由他在自己脸上挥舞着粉刷。也没有注意到别人的目光。 “欧克,完成!” 眼前的男化妆师翘了翘自己的小拇指,满意的点点自己的下巴。对着站在边上的工作人员挥挥手,示意让她过来。 “你带她去二楼,然后马上回来清点其他模特的妆容,我要休息一下!” 男子略带娇气的言语,方余生隔着西装的手臂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走进wanna的内部,就能明显的感觉到这里的设计不一般,相比原来的另一家店更加的宏伟壮观,面积也更加的大。如果是之前一家是精致和巧思再加上富有灵感的装饰设计,那这里的布局就要再加上震撼和感慨了。 蓝色的绸丝飘带似的从扶梯上自然地朝两侧倾斜下来,恍若带着中国风的古典艺术,白砂作为打底,和深蓝色交织着在衣架之下游走。 二楼的设计原以为会承接楼下的柔美震撼,却不想竟是浩瀚无垠的深蓝色天空,唯有白色的扶手楼梯一路盘旋而上,周围幻化的流星和陨石画让人不由得想起小王子里的场景。 工作人员下楼去之后,方余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自己转身仔细的打量着这里的每一片设计,希望能够从这里得到一些灵感。 “真是太棒了。” 方余生抚摸着楼层正中心的一条接地的深蓝接宝蓝色的拖地鱼尾裙,腰上闪烁的宝石仿佛银河中的星辉一般灿烂。 “我也觉得。” 一个熟悉的男生在她背后响起,方余生赶忙转身一眼看见曲凌天单手扶在楼梯栏杆上,站在房间入口的位置看着她,眼神里是期待和欣喜。 不,他是曲耀天。 “你也被邀请了?”方余生看向他的表情有些诧异,打量了他身上的着装,白色手工剪裁的西服,领带是极浅的浅蓝,袖口也是这种蓝色,只不过周围用鎏金色做了一圈打底,“衣服真好看。” “嗯......有一件事我可能骗了你,不过你应该不会介意。” 曲耀天走向她,缓缓牵起她的手,看着她脸上一脸疑惑和想要挣脱的表情,他并无多顾及,只是拉着她走向了二楼房间依照他的习惯做成的夹层里。 一颗星星坐为门把手,如果不是仔细看,任谁也看不出来这居然是个门把手。 可刚一进门,还有比这夹层更震惊的事情摆在她眼前。 原以为刚才放在二楼楼层中央的便是这次秀场的压轴款——浮华,毕竟礼裙的剪裁和设计都明显超过了她刚刚在舞台后面看过的所有裙子,足以是令人咂舌的设计,只是没想到和这房间里摆放着的礼裙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 “对不起啊,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的这个身份,不过现在你应该知道了,为什么我能让你穿上无论多么有钱的人都不一定能够拿到的春之棠。” 方余生张大的嘴巴,望着他。 “你......你就是!”有点激动,“你就是wanna的老板?” “.......” “天哪,你这么年轻就有这么一家公司?可是不对啊,wanna的老板年纪不是挺大的吗?而且照片里好像,和你长得不像啊。” “......”曲耀天头顶划过一条黑线,面部肌肉抽了抽,“我是mag.” 短短的一句话在方余生的脑袋里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你是说你是wanna的那个隐藏设计师?”方余生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从她印象中第一次看见他,她就觉得这个男人的品味很毒! 原来如此...... 姓曲的男人都这么优秀的吗? 家族遗传? “试试?” 曲耀天把她拉着朝礼裙的方向走近了看。 白色的承台上模特的身架撑着礼裙朝四周散开,碧蓝色的胸口处是片状耀眼的金闪,像极了海中自由欢快的游鱼身上的鳞片,仔细看才发现原来是人工水晶片状的贴身设计,一路往下是的颜色过渡的极为自然,主打的蓝白色自由的切换着,不但看上去丝毫不凌乱,还给人一种圣洁的感觉,腰间的镂空设计是由白色网纱的自然过渡,环腰的细纱上镶嵌着碎钻,每一寸都是点睛之笔,超大的裙摆朝四周辐射开来,蓬松的弧度刚好成自然的函数曲线,完美的不像话。 “啊!” 仿佛被他的话震惊到了,她又不是模特,怎么可以试这条裙子? “嗯!” 还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曲耀天已经从衣架上取下了裙子,没有裙摆下的网撑,是自然的网纱堆积蓬松而成的效果。 “有点重,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我不行吧?这裙子,你别。这是秀场,我穿这裙子,那难道是我去走秀啊?” “对啊,你是这场秀压轴的模特。” 与狼共舞 在曲耀天的强势要求下,方余生还是抱着裙子进了庞大的更衣间,更衣间里四面环绕着玻璃,光线比较的神秘,不算很亮却能看清楚试穿者的每一步试穿。 衣服的拉链是在侧腰的位置,极其的隐蔽,颜色几乎和裙子的色彩融为了一体。 看着镜子里换上裙子的自己,方余生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好像这一切都是如梦似幻一样,美得不太真实,尤其是刚才看上去还有些突兀的妆容,配上这条裙子之后立马显得相融自然,浑然一体,好像礼服的设计师和化妆师是一个人似的。 裙蓬的位置比较大而重,中间下胯的位置有腰带来固定,礼裙的上半截完美的拖住她的丰腴,腰间的弧度也跟着镂空的位置恰好的展现着。 最让方余生难以置信的是,这条裙子的尺寸和她的尺寸基本上是一模一样,完全就是像是为她定制的一样,只是她脚上的高跟鞋并不是很高,不过4,5厘米的高度,所以并没有台架上的模特显得那么有气势。 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更衣室的大门,方余生拖着裙子从房间里出来,而原本站在房间外的男人却消失不见了,只留下展台旁边一双好似专门等待她的高跟鞋。 正好相配的颜色...... 蓝色带鎏金变色鞋子,从鞋尖到鞋跟都好像写着“昂贵”两个字。 犹豫再三方余生还是换上了那双更为相配的鞋子,站在房间的镜子面前,原本白色的中跟鞋被换成了这双足足有十厘米的高跟鞋,原以为会站不稳的,没想到穿在脚上却无比的舒适。 鞋后跟的材质是柔软贴合地面的,所以走起路来并不会像一般鞋底那样累。 “真好看。” 男人带着面具从房间外进来,一样的服装,一样的高度,就连发型也都是一样的。 “可是,我真的不行吧?” 曲凌天此时已经和曲耀天换回了衣服,此时站在她身边的不再是刚才的那个男人。 “只有你才能配的上它。” 曲凌天将手轻轻的搭在她的背后上,为她整理没有理平整的地方,手指轻轻触碰的每一寸肌肤都惊地她心里一颤。 像吓坏了似的在他刚刚抚平第一处位置的时候,立马就和他保持开了距离。 “啊,我觉得,我还是换下来吧?出丑了多尴尬。” 方余生提着裙子就想往更衣室里跑,她刚才就不应该答应换上这条裙子的,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穿上这条裙子会是个什么模样,好奇心害死猫啊! 曲凌天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抵在他的胸口。 心脏在胸口处疯狂跳动,方余生都被自己震惊到了,为什么刚才还不觉得,现在才发现自己站在他面前居然是如此的紧张? 不是吧,她一定是疯了,喜欢他哥哥也就算了,弟弟怎么可以...... 方余生,请你理智一点! 她表情的一瞬间变化,都被曲凌天捕捉在眼底,流露出淡淡的笑意但是很快这样的笑意便从面具之下逐渐逝去,只留下无比坚定的目光。 “走了。” 不容她多得耽误,楼下的秀场上已经开始走了一段时间的秀了,等她下去估计就差不多该上场了。 站在后台上,方余生脚步有些僵硬,看着周围成群的女模特看着她身上的裙子后的眼神,无一不是羡慕嫉妒,在看了一眼她身边的男子,又不由得投来疑惑的表情。 看着面前一群群的模特逐渐随着音乐走出秀台,方余生手心里不由得出了一手的汗,这台下这么多明星和大老板,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呢,要是走不好或者脚崴了那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等到最后一轮的时候,几个男模特也纷纷上阵,和女模特们并肩牵手的走上舞台,而且这些男模特们都有一个特点,都是戴着面具的,而女模特却都没有戴。 曲凌天自然地牵过她的手,看着她抬头向他这边看来,眼神里有些慌乱。 他冲她点点头。 最后,当舞台后终于人都走完了之后,曲凌天牵着她的手从后台走了上去,与此同时坐在舞台做后侧的男人也带着笑容站起身来,离开了座位,从怀里拿出了一枚提前准备好的小型麦克风。 “大家好!很高兴浮华能够在这里和大家见面。” 曲耀天通过麦克风和在场的人说着话,自己已经回到了舞台的侧面幕布后。 “天哪,这是mag.的声音???” “啊,是啊,他居然是中国人?而且感觉还很年轻。” “果然!他们说这次mag.会现身,居然不是假话?只是不知道是真的来了,还是通过电话打来的!!!” “嘿嘿,很抱歉一直以来都是以神秘身份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不过我相信在将来的某一天,大家都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曲耀天没有继续解释自己的身份,而是专心的开始对这次作品进行解读。 “这次wanna的作品是以纯净和透彻为主题的白蓝色调,其视角和一般人相差不大,都是以天空之蓝,大海之蓝作为基础,对作品进行展示的。也是象征着人类从被自然界孕育的最初,是从水中诞生的。作品的主题也希望大家能够秉承自己的初心,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现在从t台上出来的模特身上穿的便是我们这次wanna秀场的压轴款——浮华。” 现场的许多人都沉浸在曲耀天的解读里,除了个别的业界精英发现了从台后走出的一男一女外,其他人都还没有反映过来。 “啊,我的天哪,这条裙子也......太好看了吧?” “卖吗?会卖出天价吧?” 曲凌天牵着身旁的女子,带着她稳步的走向舞台的中心。 没有专业模特的步伐,但是却美得让在座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台下坐着的一线女明星。 克里斯汀早在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她身边的女人不见了,问了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只是将她的手提包递给了她,并说她没事。开始她还奇怪,这女人怎么突然不见了?这次是难的可以帮她拉到人脉的机会,可不能浪费了。 刘思衡坐在办公室的座位上,看着秀场的直播,他也在等待着,只是没想到最先惊艳到他的会是这个女人......手上握着的遥控突然松开,掉在了地板上。 项华强和项明辉都在台下坐着,老爷子是后半场才来的,也是听说那个wanna的设计师会现身这次有点兴致来看,要不然放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来看这种时装秀的。 但是听到麦克风里男子的解说,他和项明辉心里都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但是又不记得这声音是在哪里听过,只是叫人去将现场的人都清查一遍,看看到底会是谁。 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这女的不做明星可惜了。” 台下的明星经纪人已经都注意到这个女子,准备对她下手了,就连她身边戴着面具的男子也一并产生了好奇心。 “浮华的含义其实是指讲究表面上的华丽或阔气。但其实作为这场秀的压轴款,大家应该都会发现,在坐的每一个人最终辛苦奔波的理由是什么,是追求内在精神的满足,还是表面物欲的享受?浮华不是一件坏事,而一味的追求空洞的物质才是最可悲的失败。” “女子身上的礼裙,外表虽然无上华丽,但其本质却也清澈朴实,这也正是我这次压轴款对浮华的重新定义。” 话语结束,在坐的观众除开最前排的个别大佬以外,无一不起身鼓掌。 方余生每一步都认真的走着,但是听见mag.对这里礼裙的讲解,她也是颇为赞同和崇拜,但是心里也不由的疑惑,明明他就走在自己的身边,为什么会还在讲着话?难道她身边的人不是曲耀天?还是讲话的那个男子不是真正的mag.? 心事重重以至于脚上走路的步子都没有注意,一脚踩着自己的裙子。 身体重心用力不稳,差点一个前倾摔了出去。 曲凌天及时将她一手拉住,整个人往后倾拉,落入了他的怀里. 两个人在t台的最前沿位置,上演了这样一出回旋抱,引得场下的观众更是激动不已,连连赞叹这是wanna办得最成功的一次秀了。 方余生在被他回身拉过的一瞬间,似乎都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停止,目光所及只有他。 不会是他吧...... 身体发出轻微的颤抖,手臂向上伸去,即将要碰到他面具的一瞬间,身体被他拉了回来,安全的站在他的身侧。 “这次走秀,我采用的是一男一女并肩走秀的模式,主要是希望每一个向往美好的女孩子身边,都有能够牵引她走向她生命的一个mr.right。哪怕这个mr.right现在正带着面具,你并不知道他是谁,但每个女孩都要相信,终有一天自己能够揭下那个ta的神秘面具。” 曲耀天的声音在扩大的音响之中一次次的震慑着方余生的心,她极端的想要知道自己身边的男子到底是谁。 所以在她们手牵着手走下舞台之后,方余生脸上一本正经的盯着面前的男子,目光中饱含着让他把面具摘下来的意思。 男子假装看不懂她的意思,呆呆的站在原地。 克里斯汀见方余生一下台便着急忙慌的向着后台跑来。 “我去,你这背着我干了什么好事才能穿上这样好看的裙子?”克里斯汀叉着腰,一副假装生气的模样看着面前朝她方向看来的女人。 “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他要让我来走啊,不然我铁定不会和工作人员走的啊。” 不过回了句话的时间,眼前刚刚还站着自己面前的男子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 “话说刚才那个模特呢?我觉得他的样子好眼熟。” “跑了。” “跑了?” “嗯。” 方余生四周到处找了找没有发现他的影子后,一脸垂头丧气的提着裙子准备往回走,只见舞台前面传来嘈杂的记者询问的声音,言语之中还能听见项家人的名字。 “这是怎么了?” 方余生走到一侧,看着台前被记者围住的项家人,保镖正护着项华强和项明辉迅速离开场地,但是奈何今天来的记者实在太多,现场人又多,错综复杂,这才被堵在了路口。 “我不知道啊,我刚刚过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克里斯汀也在一旁看着被围堵的项华强,拿起了自己小皮夹里的手机,打开看。 “我去,天哪!” 克里斯汀看了一下今日的新闻,除了秀场圆满的结束之外,另外一个大热点就是关于甄沁媛死亡的录音带被人匿名上传了。 还有项家最近几年的一些财务报表,一些很严重的纰漏都被人纷纷捅了出来。 方余生听着一旁克里斯汀的解释,还有不远处记者口里嘈杂的访问声。 “请问项总你知道这些年华强集团在您大儿子项明辉手下出现的这些问题吗?” “请问项总对于华强集团未来的掌控您觉得......” 记者不怕死的冲在了围堵项华强的最前面,保镖拉都拉不开,项明辉跟在身后看着眼前的记者们只是不屑的扬了扬嘴角,他们怕是活腻了敢站在他父亲的面前堵人,还拽着他的名字不放? 一旁有保镖小跑而来,凑在项华强的耳边对着他说了几句话。 原本以为没事跟着父亲就往外走的项明辉脸上突然火辣辣的传来一记耳光。 “啪!” 项明辉懵逼的看着朝自己打了一耳光的父亲,脸上的愤怒毫不掩饰的写在脸上,随之跟着保镖挤离了现场。项明辉虽然有些不知所以,但是还是跟在老头子的身后,一个跨步也上了车。 张振轩不急不慢的和曲耀天一前一后的出现在后台。 “说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克里斯汀双手插在胸前,脚尖轻轻踮起拍打着地面。 方余生目光沉静的看着眼前服装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曲耀天,明明身高和打扮是一模一样,为什么感觉会有这么大的区别? “啊......嗯啊,对了,晚上要不要去酒吧?今天走秀很成功哦,而且华强集团那边一出事,方正建材这边的生活会好很多,贷款的事情自然也不再话下。亲爱的,我们去庆祝一下?” 张振轩前句话是对着方余生说的,后一句是对着克里斯汀说的,机灵的想要把话题从最开始的质问化解掉,却被克里斯汀揪着胳膊拽到了场外。 曲耀天安静的站在她面前,等待着她的问话。 他知道她此时内心一定有很多的问题,这也是他最后留下来的任务。 或许今天之后,方正建材面对的困难将会永远的消失,而刘思衡也会因为项灵韵的关系如愿的被项老爷子重用,而那个男人,也会就此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走吧,带我去把礼服换下来吧,总不能穿着这身行头去酒吧庆祝吧?” 方余生的眼眶突然完成了好看的弧度,说完便转身朝着门店走去,只是在转身的一瞬间眼角的那抹晶莹被遗忘在了她自己的心里。 曲耀天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角落,观众席的最不显眼的位置,曲凌天看着她微笑着转身离去的背影,也无声的笑了。 只是笑容无比的苦涩,无比的落寞。 杳无音信 接下来的时间里,华强集团的各个公司相继出现财务上的问题,统统被查了出来,而原来在方正建材当总监的张德俊也被揪了出来。此时他正在华强的公司里当着建筑管理部的部长,生活好不惬意潇洒。 项华强怎么也想不到原来大名鼎鼎的mag.居然会是自己收养的小儿子,而大儿子却因为这大大小小的案件被收押进了监狱,一时间他心力交瘁住进了医院,而他原来的位置都暂时交由自己的女儿和未婚夫刘思衡作为代理。 张昌雄也从银行行长的位置暂时退了下来,行长一职暂时悬空,虽然这些年张振轩的实力大家都有目共睹,但是毕竟他还年轻而且还没有成家,所以上位一事暂时搁置在了一边。 “我觉得这个条件不错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克里斯汀躺在沙滩椅上手里拿着一份时尚娱乐的新闻杂志,上面是现在特别火的一个男明星,颜值又高情商又高,关键是演技还很好,妥妥的金马奖影帝。 方余生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墨镜,瞥了一眼她指的那个男明星,只是淡淡一笑,又把墨镜拉回了原处。 “怎么,看不上啊?不过方大小姐,我可是要提醒你,你距离你上一次恋爱已经过去一年多了,是时候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是不是?马上都要奔三的人了,还没有对象,这伯父伯母得多操心啊。” 后面那句话克里斯汀说的尤为的小声,自己和张振轩今年上半年就要订婚了,而她却连一点点动静都没有,她父母都拖她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男生可以介绍一下,但是无奈她一门心思的清修。 “公司里之前一直被埋没的几个员工,我觉得他们的能力都已经很好了,准备再提携提携,把他们送上我的位置,你觉得怎么样?” 方余生拿着身边的果汁喝了一口,安静看着远处冲浪的几对男女。 这是二月,过完年她们乘着休假这段时间不忙,跑出来海边玩,只是没想到就算是过年,这普吉岛的人流量也丝毫没有下减的,反而格外的多。 “你的位置?那你准备干啥?吃闲饭?”克里斯汀白了她一眼。 “噗!”方余生嘴里的果汁差点呛着她自己,眉毛好不容易弯了弯,笑着对身边的女人说,“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像一个吃闲饭的人啊?再说了,挖掘别的有能力的人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啊,公司又不是没了我就不行了。” “那你准备去干啥?” “我啊,我想重新回到学校去。” “啊,回去读书啊?” “嗯。” 方余生看着远处碧蓝色的大海和金黄的沙滩,脑子里无一不是浮现的在f国的那段日子,她记得她也曾无畏的从悬崖之上跳下去,不过海啸声是伴着凉凉的月色的,波涛汹涌却只因为他的一句话她就有跳下悬崖的勇气。 也不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是不是有了新的身边人可以代替她。 如果有,那也很好啊,至少不会像她一样寂寞啊。 除了普吉岛的碧海蓝天还有俊男美女在沙滩嬉戏以外,这里的美食也是不容错过的。 吃饭时,清凉的椰子汁放在手抓鸡的一侧,方余生抱着椰子用力喝一口,只觉得小腹隐隐有些不对劲,那种隐隐的痛感伴随着下身的一阵暖流彻底击溃了方余生的内心。 不是吧,sir! 她这还在度假怎么就来大姨妈了,明明应该还有几天啊? 去年才回到家的那段时间每次来月经都像是要了她的命一样痛,刷白的脸和汗流不止,都痛到让她怀疑人生。 不过自从那个叫沅陵的医生来他们家之后,好像她的身体就开始慢慢的有所好转,不仅每次来姨妈都开始不痛了,而且量和颜色也都越来越正常,为此她还特地喊爸妈给沅医生工资的时候多给一些,感谢他对自己家人的照顾。 “啊?”克里斯汀在一旁手里抓着鸡腿,看着她脸上痴呆的表情,笑出了声。 “我去!我回去垫个姨妈巾。” 回到房间,翻开了自己的行李箱,里面备着卫生棉和卫生巾,还有一盒补气血的中药,是沅医生嘱咐她每次来月经前都要吃的,这样对子宫有好处,不过月经期间就不要吃了。 “唉,药是白带了,姨妈巾倒是带对了,可惜了我这身还没有穿的泳衣了。” 行李箱里有一条漂亮的碧蓝色泳衣,是去年wanna家联合xx品牌出的,她一眼便看中了这条,直接让曲耀天给她打了个最低的折扣价,说道这事曲耀天还真想大大的翻她一个白眼。 一条泳衣,虽然不是出自他的手,但是送她一条还是没有问题的,结果她还非要把钱给他,说不能欠他人情,免得以后要她还人情她可换不起。 这事之后,wanna家有新品上市了,她要喜欢都是给的最低折扣2~3折来计算的,几乎是成本价了,这也得是只有他和总裁的亲人才能够享有的折扣,就这样给她了。 时间过得很快,在普吉岛和克里斯汀愉快的过了几天小假期之后,方余生按照计划将公司里原来她看好的几个员工一起提拔了上来,而原来的王总也因为涉嫌和华强集团勾结而被迫丧失了自己在公司的话语权。 在国外面试了一所比较有名的大学之后,方余生便收拾行囊离开了国内。 主修的科目的建筑设计,辅修了一门心理学。 她希望自己能够以最好的心态去迎接未来的每一天,而不是拘泥在过去的日子里。 y国和国内不一样,这里的人们都很浪漫而且有情调,会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所以在学习的期间,方余生还被不少的国外男生追过,尽管她的年龄确实要比他们大上许多。 “你好,打扰一下,请问卫生间是在里面吗?” 来y国虽然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说意大利语还是有些困难和憋足,加上手上的动作,方余生才勉强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 “嗯哪,你可以顺着走廊一直走,然后左转就是。” 一位看上去很成熟的外国女子不但回应了她,还将路线都详细告知。 今天是当地的啤酒节,所以街道上格外的热闹,酒吧里的人也非常多,尤其是这还是一家在当地很出名的酒吧。 栅栏里的玫瑰 方余生站在洗手池面前,黑色的瓷砖铺成的洗手池的池壁一个男人的身影从房间外走过,样子有些熟悉,但是很快方余生就用水洗了一把脸,清醒清醒自己的脑袋,然后对着镜子喘了口气。 “接下来是真心话大冒险,啤酒瓶转到谁就是谁来说哦。” 一个班上的年轻的男同学讲着游戏的规则。 方余生跟着身边的妹子们一起回应着,时刻准备着被点到真心话或者大冒险,但是啤酒瓶转了好几次始终没有转到她,眼看着终于快要解散了,但在最后的时刻还是点到她了。 “余生姐姐,轮到你了哦,你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呢?” “啊,这......”方余生不太想说自己的真心话,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大冒险。 “唉,还想知道你的以前的小秘密呢,既然是大冒险就抽张牌吧。” 方余生从牌堆里随机选了一张卡片,然后递给主持游戏的男子。 “拿上一杯酒去和最角落的一名男子随机碰杯喝酒!” 挑了挑眉,方余生从桌上拿了一杯酒然后再大家的瞩目之下拿着酒杯去到了酒吧的角落里,接连路过了几个身材比较高大的男人,等走到角落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竟然如此安静,只剩下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正背对着她安静的喝着酒。 “快去吧!”在自己身后的一群同学跟着她一同前来,摇摇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能临阵脱逃。 这个背影和她刚才在卫生间看见的那个好像是一个人? 深吸了一口气,方余生拿着酒杯上前去敲了敲男子的肩膀。 “你好,能喝一杯吗?” 男人俊朗的背影缓缓转过身来,但是却是一张陌生的脸,方余生终于将身上的那憋在胸口的气呼了出去,还好不是他。 “当然。” 男子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微微闪动,随即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和她轻轻碰杯。 还没等方余生将手里的酒喝下去,他率先把酒一饮而尽,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离开了座位。 “这男人是不是害羞了?” “我觉得可能是,不然为什么会才喝了酒就逃跑?” “走吧走吧,既然完成了任务就回去了,等会回去晚了要被训哦!” 酒吧外是挤攮不开的人群,肩并着肩的,手里无一不拿着大杯的啤酒,看着舞台中间的巨大啤酒罐纷纷豪饮着,今天的啤酒都是半价。 从酒吧走出来,方余生就感觉自己好像时刻被人盯着,但是又不知道是谁在看着自己,于是脚上的步子走快了许多,从队伍的中后方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走这么快做什么?” 身边的女同伴好像发现了方余生故意在带着她走快,以为她怎么了。 “啊,我身体不太舒服,想赶快回去。” “哦哦,好,我们要不然线打出租回去吧,如果你着急的话。” “不用了,就走在前面就好,还能坚持住。” 方余生脸上故意做出有些难受的表情,捂着小腹。 在过了一座桥后,那种被注视的感觉终于消失了之后,方余生才直起腰杆,对她摆了摆手。 “好了,我没事了,刚刚身体不太舒服。” “你真的没事了吗?要不要等等回去医院看看?” “没事了。”方余生摇摇头,又接着问她,“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女同学突然有点兴趣,挽着她手臂的手突然用了些力气,两眼放光的看着她,这样好奇的目光倒是像极了想要吃东西的小狗。 “没有诶,你有吗?我最多就是喜欢,谈不上爱。” “喜欢?” “嗯,就是有点感觉,但是并不愿意为他付出什么,只是单纯觉得这个男的很好。你呢,我猜你学心理学是因为他,对吧?” 女同学特别羡慕方余生,不但建筑专业的分数很高,就连辅修的心理学专业的分数都是特别高的,别人都是不得不读,她是专门跑来学的。 “嗯......是也不是,主要还是想学习更多吧。” “他长得帅吗?” 方余生的记忆里浮现出曲凌天的模样,高高的鼻梁和俊朗的身形,剑眉之下波澜不惊的眼神,像极了一位尊贵的天神。 “嗯,特别帅。” “有钱吗?” 想起他在a市的大房子,还有在f国的庄园以及他的衣着谈吐。 “嗯,很有钱。” “那你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 “因为,不是相爱的人都能够在一起的,你不得不考虑家人。” 方余生说这话的时候自己眼神里不自然流露出的惋惜之情被女同学看在眼里。 “我觉得你还爱着他啊,为什么试着克服那些困难?如果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的话,那才是对彼此最大的折磨。”女同学摇摇头,表示自己对方余生的看法的不赞同,接着又补充道,“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和他在一起,一起克服困难也是好的。” 方余生被她这年轻的勇气所震惊,但是还是笑着看她,“那如果是你家人的性命呢?你和他在一起你家人就会随时面临着被绑架受伤的危险呢?” 女同学认真的想了想。 “如果他真的很有钱,真的有能力的话,我觉得他是不会让自己爱的人受到伤害的,而且我也会愿意为了自己爱的人放弃自己的身份追随他。” 女子说着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方余生一时间有些诧异,她年轻的脸上露出的自信和温柔是她几时也曾拥有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没有了。 是因为自己弟弟的绑架还是父母脸上流露的疲惫? 轻轻一抹自嘲,方余生没有接话,内心也陷入了沉思。 当年克里斯汀也曾和自己说过同样的话,只是当时她痛苦于方余年的绑架,一时间没有把自己的感情真正的正视和考虑。 “或许吧。” 方余生长叹一口气,看着回学校的路两旁的路灯下站着纷纷的人,有你情我浓的恋人,也有独自饮酒的壮汉,也不乏贪玩的街头少年。 回校之后的一段时间,方余生常在周末的晚上独自一人来酒吧喝酒,但却始终不见之前那个逃跑的身影。 安静的时候才发现,酒吧角落里的墙壁上竟然画着这样的涂鸦。 长满木刺的栅栏里围着拼命向外生长的粉色玫瑰,玫瑰上带血的刺将部分粉色的玫瑰染成了红色,鲜艳的红色玫瑰。 红的触目惊心...... 乖,我来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像是被打开了阀门一样。 好像是因为背后的舞台中心,一个男歌手拿着话筒坐在圆座上深情地弹着吉他,浪漫的意大利语陶醉的在吟唱,他脸上闭着的眼睛,但表情变化就像是遇见了一个美丽的少女和她相知相恋的全过程。 突然之间男子睁开了眼睛看着正在盯着他看的亚洲女人。 方余生和他目光交接的那一瞬间立马将自己的眼神收了回来,看着那面墙的方向,略微黑暗压抑的空间里好像再也装不下她的身躯,手里紧紧握着的酒杯里也无声中滴入她的眼泪。 “请给我你们这里最烈最烈的酒!” 方余生坐在吧台上,看着奇奇怪怪正盯着她打量的酒保,听见她说的英语里带有最烈的单词也就立马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好的小姐,请稍等。” 她现在只想喝酒,喝醉! 手里摇晃的银色调酒器在空中飞舞,娴熟的手法无比从容。透明的玻璃杯里,不过一会儿酒杯倒入了一杯奶白色的液体,带着手摇产生的泡沫,轻轻的浮在酒杯的杯壁上。 “你确定这不是牛奶,是最烈的酒?” 方余生看着面前乳白色的液体产生了质疑,以为这个酒保看自己是女子便不给自己上最烈的酒,可是她现在真的就只是想让自己醉倒而已,醉倒了就不会这样难过了。 音乐在酒厅里回旋悠扬的,酒保对她淡淡一笑,随即点头。 “那我喝了要是不醉的话,我可是要找你麻烦的。”方余生边笑着,边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尽管脸上还带着晶莹泪珠的划痕。 不过一会,一杯鸡尾酒就下肚了,她脸上浮起的淡淡红晕和她白皙的脸颊形成鲜明的对比,好像是贝加尔湖上悠扬升起的一抹夕阳,美丽而生动。 “嘿?小姐?”酒保看着女子逐渐喝醉的身影,犹豫要不要趁着她还没完全醉叫她的亲人朋友来把她带走,“小姐?” “唔......嘿嘿,好热。” 方余生摸着自己的衣领,手指在自己的发间肆意的乱抓,样子撩人心弦。 一旁几个看上去不怀好意的男子成伴的向着她走来,手臂上花里胡哨的纹身顺着胳膊一直到手腕。 “让开,不要多管闲事。” 刚准备在女子身边坐下,她的身侧却突然多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浅灰色的高级手工定制衬衫插在裤子间,黑色的西裤脚踝处略微露出脚踝,皮鞋轻轻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动。 男子听见了他们的话,但是却依旧不为所动,只是用手轻轻摸了摸头靠在吧台上自言自语的女人的头,理顺原本被她揉的乱七八糟头发。 “你,你什么时候才来啊,我真的想见你啊。”尽管意识已经醉倒了,但是手上还摆弄着被喝干净了的酒杯,“你要是不来,我怎么敢去找你啊!!!!!!!” 男子抚摸她的后脑勺的力度温柔了许多,眼神示意酒保拿开她手里的酒杯。 酒保并未多问,好像早已知晓眼前的以前,淡定的将女子面前的酒杯收走,然后对着酒厅的不远处拍了拍手。 “乖,我来了。” 男子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胸口,双手一拖便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从她的衣服间散发出来,散开的领口处白色的浑圆弧度被勾勒的恰到好处,裙子底端被他的手臂紧紧的锁住不留任何漏光的机会。 安保将对面的那群不怀好意的男子按住拖出了酒厅,尽管他们嘴里还不停的叫骂着难听的词汇,但是都被男子抛在脑后,脸上流露着难得笑容。 她的手在他抱住她之后,不由自主的攀上了他的脖子,勾着他的脖颈引着他往自己方向带。 方余生被抱回了酒店,明亮刺眼的灯光照得她不住的往他怀里钻。 洁白的大圆床上,红色的玫瑰花般散落在其上,房间里黯淡的灯光将气氛渲染的刚刚好。 将怀里的女子送到床上,她却用脚踝勾住了自己的腰,整个下半身挂在他的下半身上,样子看上去十分的暧昧。 “别走!” 呢喃的语调在房间里回旋着,样子像极了一个害怕的小猫,原本放好的双手在空中乱扑腾着,好像在找什么能让自己感到安全的东西,比如一个怀抱。 刚刚男子怀间的味道像极了他,淡淡的,带着一丝消毒水的气息。 “好,我不走。” 他现在真的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真的醉了,但是那酒的烈度确实以她的酒量不过一杯就已经不省人事了。 曲凌天躺在她的身边,替她盖上被子。 她却像一个小猫一样,不住的往他身上攀,好像得到了什么温暖一样。 蹭得他身上忍不住的躁热,耳根的位置红的明显。 但是理智告诉他,他现在不能够做什么,毕竟如果这是她内心真的想法的话,他愿意等。 等到她亲口告诉自己她真实想法的那一天。 轻轻撩动她的发丝,一吻轻轻在她的额间落下,方余生好像得到了什么安抚一样,手上乱摸的动作也逐渐停了下来,安静的抱着他入睡。 自从送她弟弟回去之后,他就开始收拾整理自己和组织的一些关系,他也正式的去和大a沟通了一次,表明过自己的想法。 他愿意为这个曾年少的他伸出援手的组织做事。 但是他不愿意离开自己爱的人,也并不想自己所爱受到更多的风险。 所以他选择将自己在组织里未完成的一些任务做完,将自己想要兑现的承诺兑现,然后在组织隐退,但是也仍然会在组织需要他的时候伸出援手。 这是他觉得最好的办法了,就是不知道。 她在他完成自己任务之后,是否还会依然等他。 但从克里斯汀那里听来的消息,说她要去留学之后,心里沉重的大石头却突然松开了,学习确实是等待的最好的方法,也是他的机会。 一年,两年。 他查到她上学的地方,知道了学校的教学任务安排,熟知这里的生活环境,甚至连学校的教学设施都一并联系人进行了更换。 终于,不久前。 趁着啤酒节的到来,这个小镇无比的热闹,他猜想他们一定会成群的来到这里这个酒厅喝酒,只是没有想到缘分竟然是一件这么奇妙的东西。 他们的相遇竟然是以这样一种特殊的方式,只是他脸上带着伪装,让她误以为自己认错了。 她常常来这这里独自饮酒,却不买醉。 于是他便买下了这酒吧。 酒吧的驻唱唱的是他亲手写下的歌词,一字一句间都是他们的过往。 因为他知道她不是很懂意大利语,所以才把自己的心意这样潜移默化的表达,期待着有一天她能自己发现,原来他一直都在爱着她。 消毒水的香味 三月 春天的气息里满是花的踪迹,路旁的阳光也因为冰雪融化而格外的明媚。 距离方余生来这里读书已经两年多了,在这里修学的主要课程都是两年期的,其他离开的手续也陆续办完了。 “dearpassangers...”广播里流畅的女音和国内飞机场里死板的朗读截然不同,方余生手里拿着飞往非洲的机票,背后拖着一个到她高度腰部的行李箱,额头上的墨镜卡在头发丝的边缘,风衣轻轻在胸口的位置敞开,黑色的针织吊带的弧度浅浅的在胸口画了一圈。 “嘿,小朋友,看着点!” 一旁的小男孩头上戴着酷酷的牛仔帽,从她的面前小跑着打转,差点在地上滑倒,样子不过8、9岁的模样,顽皮的样子倒是有些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前几天才给家里打了电话,余年的中考考上了a市最好的高中,是以全市第二名的成绩进到尖子班的。 她还记得在他从绑架案之后,整个精神状态一度萎靡,不过接受了心理治疗和开导之后好了很多,现在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影响了,而且人也沉稳了很多。 “对不起啊。”小男孩的母亲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架航空公司售卖的模型飞机,看样子应该是小男孩的玩具。 “没事的。”方余生微微一笑,将行李箱办好了托运便前往了登机口。 飞机飞了很久,方余生就在飞机上做了多久的攻略,看了多久的书。 以前去摩洛哥的时候只是顾着瞎跑,什么也没有玩,这次学习结束她准备去自己想玩的地方好好玩一玩再回家,毕竟自己也30岁了,想做什么还是要趁着年轻。不过要赶在克里斯汀结婚之前回去,不然她又得挨一顿臭骂,毕竟她订婚的时候她就不在现场。 碧蓝色的河流从绿茵茵的河畔两侧中间直接窜流而下,润湿了两岸的干涸,钢结构的大桥横跨过河流中间,在两岸的城镇中间迭起。 “漂亮吧?” 方余生站在一个自由画家的身后,看着他用手里沾满颜料的画笔在画板上摆弄涂抹着,淡黄色和草绿色交织着,却一点也不显杂乱。 钢结构已经有个模子了,只是还没有细节的涂画,蔚蓝的天空使色调又更透亮了一些。 “嗯。” 画家应该不是本地人,嘴里说的是英语。 “这是难得的河流,靠近外面就是海了,所以格外的清澈。” 方余生淡淡一笑,用手机将画家和风景一起拍了下来。 沿着大桥走,走了很久她来到了当地一个很有名的集市,不知道是不是她当时躲难的那个小镇,因为当时忙着跑,也没有注意周围的一些标志建筑,除了那个巨大的广场。 “小姐,买束花吗?” 一旁的花店里坐着给花浇水的老板娘,看着女子的行头献媚讨好的模样。 可惜方余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看见一旁的木牌子上写着康乃馨的简介,来之前也了解过康乃馨就是摩洛哥的国花,但是看了一眼自己肩上的挎包她还是不做表情的离开这里原地,只留下老板娘一脸不满的表情。 从这里往上走的路逐渐开始有些熟悉了,不过一会儿便来到了之前那个给她衣服和让她洗澡的那个女店主的小铺。 女店主显然是没有认出她来,毕竟她那个时候的确实是太狼狈了。 方余生在小摊面前停留了大概几分钟,最后摘下墨镜,选了一个五彩的冰激凌。 欧洲女子将冰激凌递给她的时候犹豫了半天,仔细看了看她的模样后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采,“是你!” 方余生对着她点头答应,将手里一张最大面额的纸笔递给她,等她找好零钱的时候方余生却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带着花香的春风拂过她的脸庞,手里的冰激凌在烈日的照射下逐渐的化开,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实在吃不完,扔在了路旁小木头桩子做的垃圾桶里。 土堆高高垒砌的城墙站在上面往下眺望可以看见这座小城的大半容貌,凹凸之间的缝隙刚刚够她将身体嵌在其中,轻轻俯身往下望。 原来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便是她之前跌落的广场,灰色麻石砖铺成的巷道四通八达,像是从中间延伸开来的手脚,将整个小城团团抱住。 广场四周有医院的宣传标语,上面的插图配的是一个母亲抱着孩子,想来应该是这里的医院在做什么活动吧? 一个男孩子手里拿着宣传纸在广场的门口分发着广告,每逢路过的人就往她手里塞一张,也不管是男士还是女士。 方余生看着他个子小小的,样子最多不过四五岁,身上穿着衣衫褴褛,脚上的凉鞋也是破破烂烂的一看就是胶水沾过很多次,黝黑的皮肤十分有非洲男子的样子。 “给我吧,这个给你。” 方余生从自己腰上系着的外套里拿出了一根棒棒糖,然后从他的手里拿过几份广告宣传,拿着便准备走了,小男孩却突然扯住了她衣服的外套,声音哆哆嗦嗦的在说着什么,可惜她听不懂。只是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 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大阶梯,记忆如同泉涌一般涌上来。 一阵眩晕,身后有人扶住了她。 “谢谢。” 肩上是男子有力的双手,身后悠悠传来的消毒水的气息和那天晚上她喝醉后的气味一模一样,身上不由自主的起了鸡皮疙瘩,立马转身去看他是谁。 可惜转身站在她身后的是一名年纪略长的医生,身上穿着的白色大褂已经显示了他的身份。 “难怪......” 难怪会有消毒水的气味。 那天晚上她迷迷糊糊的在酒吧喝醉后,有人将她从酒吧送了回酒店,但是却没有动她,早上醒来身上的衣服还是完完整整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人还有散落一地的玫瑰花瓣。 但是白色床铺间流淌着的两人的味道是不会改变的。 还有她抱着他时,那股淡淡的消毒水的......香气。 我们的孩子? “你中暑了,孩子。” 男医生年迈而沧桑的声音极富磁性,身材并不高大,但是手上的却很有力气。 方余生从他扶着的手里努力站直身体,她刚刚一路走过来便觉得有些头晕,这会站在广场中间又突然站起来,索性差点晕了过去。 “谢谢。” 医生笑了笑,走在她的身旁,怕她再一次晕倒便让她随他一起去医院休息一会。 “喜欢孩子吗?” 走廊上抱着孩子的孕妇很多,都是奔着这次医院的大力活动,来这里生产的。 看着孕妇脸上的笑容,还有怀里安详吃奶的婴孩,方余生不由的点点头。 “有对象了吗?” “还没有.....” 医生脸上带着怪异的笑容,打量了她一眼。 “有喜欢的人了吗?” “......” 医生带着她走到了一楼的一个房间门口让她去里面让医生给看看,开点药,便笑吟吟的走开了。 方余生有点无语,不过依旧很感谢他帮助自己。 敲了敲门,房间里传来男子清晰的声音,楼层间来来回回的路人将男子的声音掩盖的不是很清晰,但是还是能够依稀听见声音之中的熟悉感。 打开房门,房间里的陈设比较简陋,一张木桌子一摞文件,还有背后看上去历时不断的木书架,上面放着许多的医疗方面的书籍。 白色的窗帘轻轻的飘起,屋里的光线一下子变得亮起来。 男医生坐在木桌前面,金丝的眼镜框下那双熟悉的眸子认真而专注,头发比原来张长了一些,原本性感而薄的嘴唇上淡淡的胡茬在她眼里也无比的熟悉。 脚步停在房间门口,方余生看向房间里的人。 曲凌天也恰好抬起头来。 四目交接 一瞬间好像经过了很久很久。 春花秋月,百鸟蝉鸣,好像数不清的两人错过的时间,在一瞬间被拉了回来。 房间外行人匆匆,也不知道是谁将站在门口的方余生推了一把,一下闯进了房间。 发丝轻扬,原本因为中暑而发白的脸颊突然恢复了一些。 “怎么来这里了?” 曲凌天明知故问,但还是轻轻扬了扬自己的眉毛和嘴角,其实他也不过来这里两天,只不过这里的医院他之前赞助了进行改造,为了改善这里百姓的生活,尤其是怀有宝宝的家庭。 提前知晓了她的行程,便早她一些提前赶来。 “我......你,我.......”方余生嘴巴像打了结,说不出话来,但还是忍不住走了进来,朝他的方向靠近。 看着她走来的步子,曲凌天嘴角一抹隐藏的很好的笑意在心底荡漾开来。 “嗯?” 曲凌天将眼镜摘下来,站起身来,朝她的方向走去。 她却突然站住了。 可是,在他用双臂将她围困在胸膛和墙壁之间的时候,她便已经没有退路了。 看着她的目光,睫毛微微上翘,淡淡的睫毛膏已经在根部的位置化开,眼妆的橘色已经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眉毛是原生的野生眉,整个面貌几近没有修饰,嘴唇的颜色也是淡淡的。 尽管如此,她依旧是那样的好看。 这几年过去了,她的风格更加成熟了,目光之中多了几分淡然和冷漠。 可此刻看向他的目光,虽然隐忍着,但是炙热和思念的依旧是被他尽收眼底,在他捕捉到这样的情感之后,双唇便再也受不住禁锢,疯狂的吻上了他日思夜想的美好。 “唔~~唔!” 方余生的手撑在两人之间,可反抗了一阵知道自己推不开他,手便自然的挽上了他的肩头,勾着他的身体,释放着自己内心的渴望和想念。 毫无保留的彼此,毫无保留的想念...... 当这炙热的吻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曲凌天满意的笑着看着她。 “你终于来了。” “是啊,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一直都不肯来?” 目光之中带着酸涩的眼泪,明明就很想他,却非要假装着自己一点都不在乎他的样子去选择遗忘和放弃。 这几年过去了,她才明白过来一个切身的道理。 如果是自己不像要忘记的,那么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忘记,只会被无比珍藏。 曲凌天强忍着笑意,用手指擦干了她脸上划过的泪痕,然后轻轻落吻在她的脸上。 “不是不想,是不敢。” 他那冷峻的面庞上露出难以抹掉的温柔,好像是冰山突然迎来了自己的春天,有苦涩,有无奈,有思念,更多的是爱...... “不敢?” 声腔里带着一丝哭泣的喘息,方余生望着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困惑。 “我怕你真的失忆,真的忘记了过去。” 自从她当年的飞机从摩洛哥飞回国内,他就一直害怕她会离开自己,会忘记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然后留下自己一个人带着回忆。 但是现在看来她并没有忘记过去发生的一切,没有忘记和自己的点点滴滴。 “如果我真的忘记了,你就不能主动来找我吗?万一我再次爱上你呢?” 再次......爱上他? “你知道,我们有过孩子吗?” 曲凌天原本是不敢说这句话的,但是现在却突然多了几分勇气。 房间里的空气好像在这一瞬间凝固了,只剩下两个人之间浅浅的呼吸声。 我们......有过孩子? 方余生愣住了,她自己有过孩子为什么自己不记得? 难道......难道是那次摔倒的时候? 那个时候一直没有来姨妈她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身体出现了状况,原来,原来当时摔下去那一瞬间的肚子疼不是自己的摔伤的疼痛,而是真的有生命从自己的小腹间逝去。 两个人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是互相沉默着。 “走吧,我给你开点药,你这几天旅游的时候注意身体,别太累。” 沉默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只是原本的期待化成了一场空池。 曲凌天禁锢着她的双臂也从墙上拿下来,在桌子拿笔龙飞凤舞的写下几个她看不懂的外国文字,将单子递给她,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方余生接过手里的纸单,仿佛有千斤重一样,看着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转身离去...... ------题外话------ 终于熬过了八月,马上马上要大结局了,这几天考试请个假,复习哈!抱拳了! 婚礼前夕 金色的沙滩里漫过的清澈透明的海水,无声的浸润着每一颗沙粒,当其中的空隙逐渐被一点一点的填满,最后仿佛海水就是眼泪,而记忆就是沙滩,透过泪水记忆被看得清清楚楚。 那样的赤裸和清楚。 这些天,她游走在这一座座的非洲小城里,无数次的看过太阳升起和落下,绿色的草坪逐渐变得越发茂密,但是此刻站在冰凉刺骨的海水之中,最清晰的还是那张脸。 方余生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医院的传单,之前的减免活动还在进行着,而她的返程就要开始了,即将离开这座有他无他的城市,回到那个无他又有他的a市,重新站在属于自己骄傲的领域之中,然后一个人继续寂寞的苦守在无边的图纸边缘,窗前的百叶外是一次次的破晓和黎明。 脚步轻轻的踏在柔软的海砂之中,时而凸起的石子隔着她的脚,但是也不能扰乱她此刻复杂的心情,无心顾及其他。 手里拉着收拾好的行囊,最后一次站在孤独的瞭望石台上看了一眼热闹的广场夜景。 飞机起飞的时间是晚上十点40分,在简易的飞机场等待了许久,当时钟逐渐旋转摇摆到广播响起,那个期待的背影还是没有出现。 结局就是如此罢? 方余生轻轻一笑,一笑泯之,这样的结局难道不是她自己促写的吗? 飞机的灯光在寂静的黑夜里划过一道长弧,好似流星一般,穿越在漫无边际的大气之中。 a市 繁华而热闹的大街小巷没有因为谁的离开和谁的到来而停止欢悦,面前放着一碗刚刚煮好的牛肉面,这家她曾经吃过无数次的苍蝇馆子也重新装修了店面,原来爱喝的酸奶瓶子上包装纸也换的更加现代化,密封好的封盖而不是原来的手工包装。 有些东西好像在无声之中就突然改变了。 “找了半天,我都以为它搬走了。” 克里斯汀迈着小跑的步伐从不远处赶来,知道她今天的飞机到a市,但是通稿一直推也推不开,只有等安排完了才能够逃出来和她吃一顿饭。 “我也以为,重新换了装修,还是挺好看的。” 方余生淡淡一笑,笑容有些莫名的惆怅和苦涩。 “对了,等会你回家还是?我叫振轩把车开来,我做的我经纪人的车来的。”克里斯汀也察觉到了她眼里的苦涩和惆怅,但是没有戳破只是对着比原来精致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菜谱对着一边忙碌的老板娘说了一声:“二两牛肉面”。 “好嘞。” “回家吧,明天过来陪你,不然再过几天你就是别人的女人了。”故作失落的表情,方余生对她抛去了一个大大的伤感的表情,但是不知道里面有几分真伤感又有几分伪装。 “不不不,嫁了人我也还是你的女人。” 牛肉面上的很快,两人吃着,不一会张振轩就来了,克里斯汀被他叫了出去好像说了什么事情,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方盒。 “这是什么?你不嫁人了把戒指送给我?” 克里斯汀把手里张振轩拿给她的盒子给了方余生。 “什么啊,这是你之前落在我那里的项链,我之前本来想给你的,又被我落在了振轩的车上,这不刚好还给你。” “可是......”可是她已经和送这条项链的人没有了瓜葛。 “没有可是,这是你的东西,扔了也好戴着也罢,你的事情不要看我哦。” 克里斯汀挑起碗里的面条,囫囵的塞了一口在嘴里,她实在是饿极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碗里的面条。 方余生手里拿着黑色的锦绒小盒子,悬在半空的手愣住了好一会终于将盒子收进了自己的包里,无声之中,克里斯汀好像悬着的心好像也放了下去,偷偷瞟了她好几眼嘴角微微的扬起。 婚礼顶在了三月中旬,恰好赶在了春天的末尾,一个时间和温度都刚刚融洽的时节。 今天的云生医院里那个欢乐的小男孩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装扮的干干净净、整齐光彩的小花童,薛永梅也收到了邀请,虽然她有些担心自己会不被待见,但是也还是好生准备了一番准备出席婚礼现场。 明星和财阀之子的婚礼很多人一辈子都见不着一次的,一定很盛大。 至少在方余生心里,不浮夸不绝伦就配不上克里斯汀。 白色的坎肩低胸鱼尾裙将克里斯汀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勾勒了出来,她的身材一向都特别好,高挑又凹凸有致,鱼尾裙最合适不过了。纷纷扬扬的碎花和羽毛在她挽成髻的发丝里穿插着,透明的婚纱从其间泄下来,像极了绝美的瀑布流水。 这套衣裙亦是出自曲耀天之手,自从那年的浮华一现之后,他的身份就暴露在了媒体之中,络绎不绝的想要找他设计的人排成了一长串的队伍,不过还是让张振轩这个奸商插了一队,谁叫他们这么多年的友情呢。 所以这两年他首先一直暗地里帮忙准备着克里斯汀的婚纱,却要对众人保密。为此他也狠狠的敲诈了张振轩一笔,不过他们夫妻那么有钱肯定是不会在意这样的敲诈行为的。 男方的伴郎是他,女方的伴娘是方余生,谁也没有提到那个人是不是会来。 距离婚礼的时间还早,方余生坐在梳妆镜前面,整理着自己的头发。 两年了,她的一头乌发都长齐了披在脑后,打着波浪卷的造型如同海浪一般,自然流畅,光滑的发丝穿过梳子的木齿,自然的流淌下来。 楼下的宾客还没有来到,但是已经逐渐开始有了热闹的前兆。 谢绝媒体的参与,虽然事先一律通知过不能够拍照,但是不少宾客估计还是会偷偷的拍照录像之类的。 克里斯汀的母亲也来了,王阿姨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正在酒店的楼下帮忙清点着现场,和张家的两位父母热络着。克里斯汀和她说过,她没有给所谓的父亲发了请柬,因为不知道他会以什么样的身份来送她在婚礼上,如果是以她父亲的身份,那另外的那对母女肯定不会放过她,而若是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那她何必让他来现场尴尬? 索性就让母亲牵着自己的手,将自己带到张振轩的面前,毕竟也确实是母亲一手将自己养大,那个男人从来就没有进入过自己的成长。 时间开始慢慢逼近,曲耀天也整理好自己伴郎的着装,来到梳妆室喊方余生下楼来准备一下,刚刚推开门的一瞬间,正好和她四目相对。 她刚好准备出去。 像极了那个人的模样,却不是他。 最好的时机 自然流淌的钢琴曲在迎宾室里缓冲着紧张的气氛,宾客都已经纷纷来到了,就连小花童也坐着专门配备的小汽车来到了婚礼现场。 纯白色的玫瑰花瓣将走廊硬生生的堆成了花海,全是真花,带着满屋子的玫瑰清香,花墙之上用红玫瑰和白玫瑰交织拼写出两人名字的缩写,就连礼盒都是高级定制的,带着满满的金钱的味道,极尽浪漫和奢华。 方余生提着克里斯汀鱼尾裙后的拖地长裙,将她从殿堂两边的楼上送下来,张振轩早就准备好了,在楼下和一些宾客们热络着,脸上满是喜悦自豪的神色。 扫了一眼宾客人群,大都是一些上流人士,也有不乏和克里斯汀关系比较好的一些明星在其中,她手上拿着一束满天星和带着金粉的玫瑰花束,淡绿色的丝绸捆绑着花束的尾部,脸上有些焦虑的神色。 这是她的婚礼,她超级紧张。 “余生,你看我脸上的妆没有花吧?” 方余生将她身后的长裙整理好尾部,仔细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她真的好美好美,尤其是今天。 “一点都没有花,你今天是我见过最美的一天,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方余生对着她笑着,一旁自己的父母和弟弟也在前排的宾客桌下就坐好,对她投来关切的目光,弟弟手里拿着礼盒在把玩,首先将里面的费列罗掏出来吃掉。 “啊啊,还是紧张,呼~~~” “没事的,一会就结束了。” 拍拍她的肩膀,替她整理好身后的头纱,克里斯汀将捧花拿在自己的胸前,闭着眼睛切换着呼吸,吸气,呼气~~~ 当卡农的舞曲突然切换到现场,宾客在座位席上都纷纷就坐好,看着眼前的世纪婚礼的进行无一不投来关切和羡慕的眼神。 方余生跟在克里斯汀的身后,替她摆弄着起褶的裙尾,王阿姨牵着女儿的手将她交给了站在舞台尽头的男人,那个今天帅到炸裂的男子。 两人含笑着互换了伴娘伴郎递来的结婚戒指。 小花童拿着两人的订婚戒指一步一摆的从舞台上下来。 主持人在一旁陈述着永恒的誓言,两人彼此相互约定永远...... 婚礼的仪式结束之后,到了抛捧花的环节,原本方余生是对这个捧花没有太大的想法的,但是还是被克里斯汀和张振轩两人连推带哄的让她参与到了接捧花的环节。 舞台的灯光聚焦在新娘子的后背,手里的捧花在抛出的一瞬间陷入了黑暗。 方余生只是觉得眼前突然多了一团黑黑的物体,顺着灯光的亮起,眼前刚才向她抛来的那束捧花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紧紧握住,而身边原本想要和她一起抢捧花的人突然就退到了一边,舞台的走廊上只剩下她一个,还有身后男子的西服在她后背的触感。 虽然满庭的玫瑰花香在飘散着,但是那股熟悉味道却依旧无法被掩盖,就像他在她心里无论如何也忘却不了一样,只要轻轻提及就能溢出来。 手臂上传来男人的力度,他握着她的手将捧花紧紧的塞在了她的手里,和她共执一花。 “喔~!!!” 聚光灯打在两人的身上,全场沸腾起来,在她面前的张振轩和克里斯汀两人的脸上都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震惊,取而代之的是笑容。 方余生鼻子一酸,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其实自从她重新收下那条项链的时候,这一切就按照曲凌天计划着的那样走着。只是两条线的相交,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而这一刻就是等待那么久最好的时机。 ------题外话------ 今日份加更 相信我 曲凌天牵着她的手,一个迈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他身上散发着的淡淡消毒水的味道,让她原本躁动和紧张的心情平淡了不少。 不知从哪里突然变出来一朵粉色的玫瑰花,花朵中间平躺着一枚银晃晃的戒指,缠绕的藤蔓做成的戒指造型,中间一颗尺寸惊人的钻石镶嵌在其中,那模样竟然和那条铂金玫瑰坠的样式一样。 “我知道,我此时站在这里一定让你有些猝不及防。” 突然他站的笔直的身体突然蹲了下去,半跪着一只腿,将手里的玫瑰推到了她的面前。 “但是我也知道,你是希望我此时在这里的。方余生,不要否认你的心里依旧有我。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曲凌天看着她的表情显得无比的深情,此时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人,再无其他。 “好不好?” 灯光之下亮闪闪的戒指静静的躺在花朵之间,临边的光泽显得无边的耀眼,一看就知道着戒指的价格不菲。再配上他深情款款的目光,好像整个时空都快溺死在他的柔情里。 方余生目光中逐渐泛起的晶莹在她精致的妆容间显得格外动人,泪水化成的小水珠凝聚在睫毛的根部,咸湿的味道仿佛来自大海一样。 “答应他!答应他!” 舞台下原本安静看着的人群突然扎堆起哄,带头的竟是她最好的闺蜜克里斯汀。 秦芳和方启正坐在不远的宾客席间脸上是慈祥的笑容,还有跟在克里斯汀身边跟着一起起哄的自己的弟弟方余年。 “你们是故意设计好了一起来骗我吗?” 方余生弯起的笑眼原本坠在睫毛的泪珠早已顺着苹果肌的轮廓滑下,在下颌的边缘准备滴落。 “我和你在一起了,你就不会离开我了吗?我怕你会有一天突然离我而去,我怕你因为我和我家人的原因而陷入两难,我怕......” 好多好多她原来担心的话语一时间被疯狂的涌出口,台下哄闹声导致她的话语声显得特别的小,基本上没有人听见。 但是曲凌天定定的目光看着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的认真过一样,他脸颊的轮廓相比起以前更加的成熟,眉毛间的弧度更浮上了一层让人心动的魅力。 突然他拉住她的手,在他站起来的瞬间将她拢入自己的怀里。 她错愕的表情被埋在了他的胸怀间,紧紧贴着他身体的炽热。 一旁的观众以为答应了,都用尽力气在为她们欢呼,这婚结的还成全了另一对有情人,真是办的太好了。 “如果你是担心这些。” 曲凌天将她从自己的怀里轻轻松开,“我向你保证,以后这些都不会再是阻隔在我们之间的问题,自此之后我只是一个有着自己一心想要守护的女子的丈夫。” 看着她好看的眉眼,曲凌天轻轻一吻落在她的眉心。 “相信我。” 方余生放在身侧的手在听见他最后的这句话后,缓缓的搭在了他的背上,紧紧地抱住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