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千金妖娆》 第一章 穿越奇遇 一位19岁的美丽少女正得意地看着镜中刚刚打扮好的自己,心里默默地陶醉道:“帅,真帅啊,我性别女怎样嘛,我穿着男装还是让人觉得女里女气娘儿们气太重又怎样啊,男的里面不也有好多妖艳气太重的祸水吗,一个个就和妖精似的,依我看呐,不论男女,我帅我自己的嘿!” “昨日下午1点钟某知名男星在飞机场被其粉丝围住导致……”电视机开着,没有人在观看,它却好似发挥了收音机的功效,它的主人正在听着它的声音忙活着。 照镜子的少女听见了这个新闻,瞄了一眼,看着自己别扭道,“男星,我头型不和他一样吗,身高也还好啊,我这天天锻炼的,身材保持的也可以啊,真是的,怎么他粉丝这么多,就没人喜欢我啊,我这长得还行啊!小爷我咋出门没有回头率呢?都没品味啊,没品味!根本就是白天不懂夜的黑!” “今日晚上8点钟热门穿越言情小说改编的同名电视剧将上映黄金档,敬请期待……”电视任劳任怨,继续播报。 少女又碎碎念道:“穿越,扯啊,去古代干嘛,投胎做小姐还好,要是劳苦大众,都没法子洗澡吧,抓身上的虱子都能烩菜了!” 镜中人身高175cm,体重52kg,齐耳短发,五官端正清秀,眼神中略带魅气,是国家二级跳高运动员,现在是体育大学的在读生,性格开朗活泼,自我感觉良好,甚至有点小自恋,不甘心做女生,嫌弃大姨妈,喜欢女扮男装,除了上厕所,就几乎把自己当男的了,是个大大咧咧的可爱的人儿,还有个简单又好记的名字,李晴。 李晴不喜欢住校,主要就是不喜欢和她那几个婆婆妈妈的室友待在一起墨迹,她觉得她那几个室友和幼时村子里坐门口嗑瓜子的大妈一样整天聊八卦,讨论的没有正事,不是明星咋的了,就是又在学校里搜罗出哪个好看的小哥哥了,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她自己打工,在学校旁边租了个公寓,虽然折腾些,却也挺温馨,她很舒服于这种感觉。 在李晴20岁生日的那一天,就注定了她的生活不再简单。虽然是生日,却没有人为其庆祝,她很少交朋友,父母又都奔波在外地,她也是习惯了这种一个人的生存方式,毕竟自她懂事起来她就是这样的,没有好好的过过生日,旁人眼中她难免孤单,奈何习惯成自然,她自己并不知道孤单是什么。自己生活也有一个好处,她成功的掌握了搬煤气罐、换灯泡、修理家电等等高难度生活技能,那洗衣服做饭就更不用说了,手艺杠杠的!别人看来也算是贤妻良母型的了,李晴不喜欢听这话,她自我定义是无敌全能手。 李晴生活一向随意,所以往年的生日都是看她的心情,如果赶在了星期天,她可能会为自己煮一碗面,要是生日那天事很多,也就忘了,等在想起来,可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也就任之而去了,对于20岁的今天,李晴决定放下所有的烦心事,轻轻松松的为自己庆祝一下! 今天她不用去学校,去了市里的网红图书馆,决定读书破万卷,顺便看看能不能赚几个粉丝回来,相信凭借自己的无限魅力,肯定有人会把持不住的。 偌大的图书馆中,珍藏佳作无数,古今中外皆有,上下几层楼,李晴一眼就找到了自己要看的书--《習朝三世》,李晴一贯不喜欢历史,也不喜欢古代文绉绉的,今日就像是被某种不知所踪的魔力吸住了似的想看。两个小时,通读全书,头晕眼花,不看了,下一站,出发! 停在马路对面,一个帅气的小伙子正看着她,自己被盯了,李晴也注意到了,但是也没多想,变绿灯了,他们二人同时迈出步子,相遇在马路中央,太阳高照,车流密集,李晴没忍住爆发的好奇心,仔细地看了一下那个男生,就擦肩而过了,走到马路牙子上,李晴回想着那张脸,一双明亮动人又饱含故事的眼睛在她脑海里无法挥去,她还是觉得怪怪的,就转过身去,找寻那名男子,已经不见了,李晴觉得很奇怪,想追过去,不巧又是红灯了,她整理了思绪,就放弃了。 浪荡一天,深夜的道路,还是灯红酒绿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虽然不是全然的热闹,还是能看到快速驶过的车辆,黄色的快递小哥,和炒勺触碰铁锅的声音,李晴不知何去何从,手机即将没电关机,还有一分钟,李晴就将迎来她人生美好的20岁,就可以走向奔三的道路了。 在23时59分59秒时,突然一道白光晃过李晴的眼,她以为是车灯,但是这光强到她一点眼睛都睁不开,很快,她觉得自己身体开始变小,越来越难受,她听不到任何声响了,感受不到任何事物了,像是飘在了空中,一阵很浓的香味,渐渐的,她在轻飘飘之中入睡了! 喧闹声震耳欲聋,冷风刺骨,李晴突然睁开双眼,发现她已经躺在一片光秃秃的草地上,夜黑的仅靠一缕薄月照亮。她全身酸痛,非常虚弱,再加上天寒地冻,她缓慢地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发现了自己竟然穿着古装,再观察四周情况,厮杀声近在咫尺,却不见人影。李晴不敢相信地看着陌生的环境,她还未能相信这震惊的一切,她试图离开这,艰难的挪动着自己。叫喊声愈发的大了,李晴转身一看,十几个黑衣人正向她跑近,他们个个黑衣蒙面,人高马大,凶得怕人。李晴知道,这不是片场,她是运动员,又不是演员,怎么可能有戏服和场景;何况她对cosy不感兴趣,这一切肯定是梦,一定是过生日兴奋,没有睡踏实,那在梦里怎么让自己醒来睡得好一点呢? 以前是怎么梦醒的嘞?咋现在在梦里这么慌了,李晴都看不起自己了。黑衣人近在咫尺,对了,李晴灵光乍现,吓醒,累醒,疼醒,“我真是个小机灵!”李晴洋洋得意,正淡然自若地等待着黑衣人,她看见黑衣人个个提着利剑,黑衣人与她只有十步之遥了,她见那剑上沾染着鲜血,血腥味席卷而来,“妈耶!再不跑的就是傻子啦!” 李晴吓得双腿发软,但还是拔腿就跑,拼命跑也想躲过他们,在梦里被人杀死也是太憋屈了不是嘛! 李晴没有多少力气,踉踉跄跄地跑了几百米,就晕倒在地了。 黑衣人齐齐地把她围成一圈,相互之间使了眼色,举起剑,欲杀之! “唰!”远处飞来一支刻着蒹葭样式的弩箭,挡了乱剑,雷霆之势,一惨绿少年立于李晴身旁,手握华盈剑,剑气逼得黑衣人后退一米, 其中一人不甘低下气势,逞狠道:“小子,你让开,别多管闲事!” “她的闲事,只能我来管!”低沉纯净的嗓音送出阴郁的话语,少年的轮廓都散发着摄人的气质,唯眼中带有一丝暖意落在李晴身上。 “在这装英雄,受死吧!” 黑衣人一个接一个杀向少年,少年灵活躲闪,精妙的剑法直击要害,这场面,怎一个帅气了得!少年只用了半盏茶的功夫,便解决了他们,脱下身上墨绿的大氅裹在李晴身上,温柔地抱起李晴,轻功飞走了! 李晴睁开双眼,糯粉色的幔帐映入眼中,这对于李晴来说的死亡粉色使得她大叫一声,坐了起来,床边的两个女子立马上前照看,俯着身子轻声问候道:“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舒服一点?” “小姐,你叫谁呢,这是哪啊,我的声音,怎么……”李晴急匆匆地跳下床,才只是双脚触碰着地,坏了,她惊察到,她的重量变轻了,应是变矮变瘦了,她惊慌地叫喊着,“镜子!镜子!给我镜子!快!快!” 那两位女子也被李晴的举动吓到了,但还是顺着李晴的要求,给她递来了镜子。 李晴看着铜镜中,这哪是自己啊,不仅身材小了两圈,声音变得更细柔了,就连这张脸,分明也不是她的了! 李晴瞠目结舌,真想来一道雷把自己劈死,她举着双手发愣,这双手又细嫩又顺滑,水葱般的手指修长俊美,这么一双小巧的手真符合小姐的身份,而李晴的手因为长期训练,左手食指上有一道疤,她又不爱涂护手霜,不说是粗糙,肯定是不像女人的手了。 铜镜映着的少女年龄不过十四五岁,乌黑柔顺的长发及腰,柳叶眉,桃花眼,高鼻梁,樱桃小口,典型的温柔脸,柳腰花态,娉婷袅娜,李晴怎么敢相信自己变成了这般娇弱可怜的模样,她几乎把镜子都贴在脸上了,无助地碎碎念:“我的丹凤眼呢?丹凤眼啊!咋还有双眼皮了呢?我的单眼皮啊!小眼睛多迷人啊!谁想要大眼双眼皮啊!还我自己的脸啊!” 两边的婢女以为她家小姐得了失心疯,连忙拉住她,李晴握住其中一人的手,是暖的,看着她的脸,用力的捏了上去,一声惨叫,李晴吓得又抖又后退,又捏了自己一下。 “哦呦!疼!不是梦,如果昨日是梦,今天也不是了!md,我不是穿越了吧!”李晴急得直跳脚,看见床上的立柱,心想着赌一把,电视里不都说死了就可以回去了吗! “啊……”李晴助跑撞上去,晕倒了。 ------题外话------ 纯于来屁话!希望大家来收藏呦!收藏吧!┗(▔,▔)┛ 卑微纯于求收藏!!!┓(;′_`)┏ 以后会安排人物来,今天纯于卑微,自己求收藏!( ̄ェ ̄;) 谢谢大家来捧场(?w?) 第二章 醒后懵圈 “小姐撞柱子晕倒了!快叫大夫来!”两个丫鬟也还未反应过来这个性情大变的小姐,搞不明白她怎么刚醒不久就胡言乱语了一番,又无缘无故地去撞柱子,然她们能做的,也就是照顾好小姐了。 睡了半日,李晴再次醒来,摸着肿起来的额头,连破都没破,开始悲愤道:“电视剧里磕一下就鲜血直流的,怎么到了我这,也不管用了,这只有青紫色的淤肿,该不会是力气不够吧,可我感觉我还是有点脑震荡的啊!” “小姐,小姐,你前日在街上受了劫持,被人掳走,奴婢都要急死了,好在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被人救了回来,可是怎么睡了两日,说话都不清醒了呢?” “街上?劫持?哎,我问你,这是哪?” “这是小姐的家啊!” “不是,我是说,这是什么年代了?我爹娘是谁?我是谁?还有……为什么有人会掳走我,又是何人救我回来的?” “小姐,你看来真的是撞傻了吧,怎么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对,就是不记得了,我不是傻,失忆,失忆懂不懂,就是忘了而已,所以,你快点告诉我,把你知道的都汇报给我,我好回忆回忆啊!”李晴果然不擅长和女生待在一起,都要嫌弃死她们的屁话了,问啥说啥不好吗!还要浪费口舌解释,偏偏她不擅长解释。 “现在是習朝第一世,当今圣上初登大宝,天下刚平,还未真正统一,民心未稳。而小姐你是镇国大将军即墨城骅的嫡女,小姐你身份尊贵,可惜夫人早逝,再没人庇护小姐,将军后续的大夫人又不喜欢小姐,所以小姐在府中的日子并没有外人眼中的太平。小姐,你名叫即墨斓舒,是府里的三小姐,大小姐名叫即墨斓晔,年芳二十有二,已嫁到陈府五年了,只因当初陈家父子帮先帝打下江山,立了军功,圣上已下旨,封陈家世代袭爵,咱们的大小姐也就是公爵夫人。二少爷名为即墨盛昱,正值舞象之年,三岁便可识文断字,五岁会得吟诗作对,十二岁已经帮将军管理府中事宜,二少爷喜文,老爷却不喜欢二少爷舞文弄墨,少爷只得子承父业,现在军中任督尉一职。这二位同小姐一样都是夫人的血脉,是小姐的亲生手足,也是这个将军府最疼小姐的人了。这府中,还有四小姐即墨斓婧,六少爷即墨盛其,是现在的大夫人的孩子,五小姐即墨斓襄因是妾所出,在府里不受重视,这三个孩子尚且年幼,小姐平常会多关照他们一些。” “啊!挺复杂,但应该是这么个套路,我在家啊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现在可好了,全了,如果没有勾心斗角,那这日子倒是还不错!唉,说说我,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平时有没有什么好朋友?” “小姐十岁习得六艺,又勤奋好学,所以小姐虽然年纪小,但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骑射投打,样样精通,诗词歌赋更是信手拈来,还有那出神入化的绣工,堪比得上绣纺司的一等绣娘。” “等等,停吧,这怎么什么都会啊,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人,就没点什么不会的,这让我怎么装啊,我一个体育生,高考选的理科,历史不通,语文数学还可以,也不会作诗绣花,一个才女变成了我这样,会不会被赶出府啊!我以前觉得我会得挺多的,怎么和这位小姐比起来,我都没优点了呢!也罢也罢,我筹划筹划别的,習朝是吧!怎么如此耳熟呢!对了,《習朝三世》,如果这是第一世,那应该是皇帝的父亲夺了上一朝代的帝位,上位没几个月就不幸病死了,皇帝继承了帝位,改朝换代,習朝只立了三世而亡,啧啧啧,是个可怜的历史背景啊!乱世多纷争,我可得小心的活着,保住小命要紧!”李晴自顾自嘀咕完了,想到旁边还站着俩人呢,问道,“你,叫什么?” “回小姐,奴婢杏云,她是霏霏,都是自幼伺候小姐长大的,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咱们的院子名曰寒酥院,一等婢女是夫人的陪嫁沉双姑姑,夫人去世后,便来伺候小姐了,现在去给小姐煎药去了,一会儿就来。”方才一直回话的也是杏云。 “哦,知道了,接着说!”李晴下床,走向一个桌子,拿起杯盏,要品品古代的茶是否好喝。 霏霏话少安静,还是杏云继续说道:“皇上初立朝堂,近臣大变,承蒙皇恩厚爱的有咱们即墨大将军府,大姑爷的陈公爵府,王丞相府,还有侯爵齐府和咱们皇上的皇叔北辰轩的墨王府,这几位大臣同气连枝,私交甚好。所以,小姐,你常走动的,也是这几家的,陈府的二小姐陈琪琪和丞相的千金王语冉与小姐年龄相仿,是小姐的至交。对了,齐家的嫡出四公子齐皓思算是小姐的青梅竹马呢!” “噗!”李晴听得如此之大消息,真是没忍住把刚喝了一口的茶水喷了出来,可怜了霏霏被吐了满脸茶叶,李晴顾不得道歉了,惊讶道:“青梅竹马,死开边上去吧!不会我和他都定亲了吧?” 霏霏可怜得扒开脸上的茶叶,泪汪汪地道:“没有,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姐年龄尚小,将军还未给小姐定亲事。” 李晴长舒一口气,摸着胸口小庆幸,“那就好,那就好,定了亲我也不嫁,嗯,刚刚你说了好几家,有个什么,什么王,说他!” 杏云来了精神,侃侃而谈:“墨王北辰轩,是先皇幼弟,与当今皇上同岁,墨王是正月出生,皇上是腊月诞生,二人一同长大,才能相当,都是能治理天下的人选,只因皇上是嫡出,而王爷是庶出的身份,这皇位就落在了当今圣上的身上,墨王就成了一等辅政大臣,及冠之年已叱咤朝廷,手握重权,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风云人物了!” 李晴坐下,掏掏耳屎,漫不经心听着,“哦~~都挺厉害的哈!” 杏云想到什么,突然紧张,“对了,小姐啊,你可得小心宫家尚书府,尤其是他家的公子宫晞。” “尚书?宫晞?他怎么了?”李晴偏头问道。 “此人极不合群,独来独往,性格怪异,现年一十有六,正在说亲呢,听说看上了陈小姐,要结下亲家,等到了婚嫁年纪就成亲了,依奴婢看呢,谁要嫁给他真是倒了霉了,幸好可不是小姐要嫁过去。” 李晴来了兴致,“陈小姐,可是那个陈琪琪,我的好友?” “正是!”杏云点点头。 “宫晞有这么可怕吗,被你说得这么悬乎!”李晴一边向嘴里投食,一边含糊地问。 “那是,不是杏云自己胡诌出来的,是人人都这样传的。听说朝堂之上,尚书大人也不愿和老爷他们近交,总是提出些对立的谏言,总之,小姐,就离那个宫晞远些吧!” 李晴本来就不感兴趣,应声:“好好好,那我到底是怎么会在大街上丢了,谁救得我?” “齐小侯爷约小姐去慧园出游,半路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把小姐抢走了,是府中的侍卫巡逻,半夜在后花园里发现的小姐,还听说,他们好像看见了一个墨绿的人影,应该是他送小姐回来的!” “墨绿?是那个?”李晴眼睛定在了衣架上的墨绿大氅上,心中装满了疑惑与好奇。 “是,那件大氅是披在小姐身上的,奴婢们忙着照顾小姐,还未来得及送去清洗。” “杏云,你现在就去把它给洗了,洗完了赶紧给我送过来!”杏云闻言,抱着披风出去了,李晴转对其他人说道,“你们也都出去吧!” 房中只剩李晴一人独自沉思:即墨斓舒,日后,我就不是李晴了,不行,我才不能逆来顺受,穿越,在和我逗着玩呢,習朝,什么鬼东西啊,我得找个机会,溜出府去,我要回现代,我大学还没毕业呢,我就来这,搞笑也得认真一点吧,谁替我上学去,那个即墨斓舒吗,一个小屁孩,我都20了,居然变成了小孩了,这算是生日礼物吗!扯啊! “啊啊啊啊啊啊……去死吧!” 第三章 奇怪的梦 李晴来到将军府的第二天,外面天寒地冻,屋里暖如春日,李晴认床,并没有睡得很安稳,早早地起来了,霏霏杏云也端着大盆小盆进屋里为她梳妆了,李晴本来不想被她们摸来摸去的,然而这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她哪会穿啊!既然不得已,也无法不先忍着些了! 妆毕,李晴首要是照镜子! “哎,这粉色,要了命了!唉?这衣服上咋还绣着花呢,这都是啥啊?”李晴看着粉嫩嫩的东西就能鸡皮疙瘩掉一地,浑身不自在,开启了碎嘴模式。 “小姐,这不是你自己绣上去的吗,这可是小姐平时很宝贝的衣服呢!”霏霏乖巧地答道。 “我什么时候……咳,你家小姐还真是有颗少女心啊!”李晴勉强地吐了下槽,深深无力。 “小姐,你又说笑了,你本就是少女啊,你的心可不是少女心吗?”霏霏哪里听得懂这话,还是萌萌地答着。 “行了,别废话了,我不喜欢花啊草的,我平时的衣品都是嘻哈风,要不就是运动style,我喜欢字母,不要这个,给我拿套黑色的来!”李晴白了一眼,还是看着镜中这张陌生的脸。 “黑色!小姐,你哪来的黑色衣服,那只有老爷和少爷才有啊!”杏云接话道。 李晴开始不耐烦了,“那你去,给我借套我哥的来,快去!要黑的!” “小姐,你怎么能穿少爷的衣服呢?先不论是否合身,这根本不成体统啊!” “我说,杏云啊!你这么有主张,这小姐你来当好了!”李晴饶有礼貌地笑着说。 “小姐,你又说胡话了,身份天定,怎能随意更改啊!” 刚才的笑当然是假笑,李晴的暴脾气还是没忍住发飙了,“你也知道啊,我看你是不是不想活了,鬼话一箩筐,教训起来我还乐在其中,我是小姐,我说什么,照做就是了,你一直都干预我,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从前怎么样我不管,今后,你给我记好了,不许忤逆我!还不给我拿去!”李晴飙起来牵动的头晕,毕竟才撞过柱子。 杏云吓得只忙后退着答:“是!” 李晴换上了即墨盛昱的私服,黑色长袍,面料很滑,软软的,连绣纹都是黑线所描,杏云拿来的这件衣服真是黑到家了,黑进了李晴的心里。虽然李晴不喜欢中国风,但是板正的穿上身,还真心不错,传统好看。 李晴看着镜子开心地转着看着帅气的自己说道:“舒服多了,以后只要给我的东西,别给我粉的黄的蓝的绿的,和只花公鸡一样,我看着难受。记住了,我就要这颜色样式的衣服,霏霏,你去,按着我的尺码,多做几套回来!”霏霏立马就去了,没敢耽搁。 李晴又看见自己的散落的头发了,不耐烦地说道:“这头发,养这么长干嘛,当衣服穿啊!去!拿把剪子来!” “小姐……”杏云这次可学乖了,不敢做出像是讲道理的姿态,只是弯下腰,轻轻地试探着,“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挥刀拂去,您生母已然不在了,不能在把老爷咒死了啊!” “咒死,哪有这么邪乎,我打小就是短发,我爸我妈活得好着了,现在这个爹,连面都没见过呢,我还要顾及他的死活,麻烦!算了,正因为没见过这个爹,他万一脾气不好,看见我断发,打死我怎么办,我还不想死呢,这样,我哥梳什么发型,就给我弄个啥样的!”李晴扫着妆台上的首饰,漫不经心道。 “小姐……”杏云还是觉得此举不合礼数,本想拿来珠钗给李晴挑选,但看见李晴怒瞪的双眼,心生害怕,只好照做了。 李晴梳妆过后,继续照着镜子打量这幅身躯,默想:虽然身体还没完全长全,骨骼也是轻巧型的,但经过如此打扮,已是文弱的翩翩公子模样了,“虽然脸换了,我还是一样的帅气!”李晴又开始进入迷恋自己的状态了。“即墨斓舒,既然改变不了你的身份,那我一定会把你打造成習朝第一侠客!如果我回不去,我就会好好利用你的身份,放心吧!” 杏云提醒道:“小姐,该用饭了!” “好,我正好也饿了!”李晴的肚子确实咕咕叫响了。 虽说是早饭,但将军府就是将军府啊,美味佳肴摆满了餐桌,八宝饭、鲜笋鸡丝汤、溜肉片、虾仁鸡蛋羹、陈皮酱牛肉、糯米面团、燕窝银耳粥、炒三样。 李晴看得眼睛都直了,感叹道:“这么多!我这辈子也没吃过这么丰盛啊!唉?我自己一个人吃啊?” “是,小姐,杏云给小姐布菜!” “你别忙活了,我自己吃,都吃得下我不成猪了,浪费粮食可耻知不知道啊?我说你们古代人怎么不懂得节约粮食呢,坐下来,和我一起吃吧!” “这,不合规矩,小姐莫要折煞杏云了,杏云不敢!” “不?这有什么不敢的?哦~我知道了,我刚才吼了你,你生我气了对不对?那好,我脾气不好,我给你道歉成了吧!” “小姐……”杏云不知所措。 “是,我是有错,可是你也不想想你刚才有多气人呐!就那小嫩粉,我穿着它,犹如身上一万只蚂蚁在爬一样难受,你强人所难,就不能怪人生气不是吗?好了,快,坐吧,就这些菜啊,咱两个也吃不完,也不知道霏霏吃了没,就给我做衣服去了,咱们再给她剩点,估计还有,嗯……我这寒酥院,下人应该不会少,都一起吃!”李晴不知道是不是穿越兴奋了,一直在屁话。 “小姐……”呜呜呜,杏云眼眶红润,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可把李晴急着了,她可见不得女人哭,“哎哎哎,杏云,你咋哭了,我虽然是女的,我可不会哄人呐,不是,你得讲理啊,我可……” “小姐,杏云卑贱,从不会有人愿对杏云说这番话,小姐能对杏云吐露真意,杏云感激不尽,小姐还愿意和奴婢们同桌共食,杏云替大家伙儿谢过小姐了!”杏云欲跪下给李晴行礼。 李晴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使不得,”会心一笑,“杏云,没有什么卑贱不卑贱的,任何时候都好,若是自己都作践自己了,那才是真的卑贱!你听我说,我失忆了,从前的事情我忘得一干二净,会得才艺也是一概不会了,你们既然没嫌弃我,我就不会轻视你们半分,寒酥院以前的规矩是以前的,我现在看不惯,就都要改,你帮我告诉院里的人,称呼规矩什么的,都随意,你们若是习惯了,也不必改,但要是不想守,也没必要端着,至于我,我现在还不太熟悉这,需要你们的帮忙,等我习惯了,做饭什么的我都自己来,有什么看不惯我的,直接说,只要不是过分干涉,没有触碰我的原则,我生气了你们就担待些,我的错我自会认错的!好了,虽然说得有点多了,好在都说明白了,可以吃了吧,我都饿死了呢!” “是,小姐!” “嗯嗯,真香真好吃,将军府的大师傅手艺就是好,色香味俱全,哪天我下厨给你做饭尝尝我的手艺!”李晴狼吞虎咽,饭菜塞满了整个嘴,说得什么,旁人根本是听不清的。 “小姐,大夫人刚刚派人来传话,说是小姐受惊生病,又失了忆,所以今晚组织了一场家宴,老爷少爷都在,小姐自打醒来,还未见过他们呢,此番也正好可以帮小姐恢复记忆。还有,府里的规矩,每日晨起要去大夫人的碧坤院请安,小姐昨日才刚刚醒来,大夫人体恤小姐受惊便免了今早的请安,从明日是必须要去了,小姐今晚家宴就先去熟悉熟悉也好。平日里,大夫人对小姐少有善意,老爷又向着大夫人,小姐您失忆前小心谨慎,一直在夹缝中求生存,才勉强和大夫人和平相处,且今晚是小姐醒后第一次见老爷夫人,还是提前准备为好。”杏云坐下吃饭,该说的还是要告诉李晴。 “这样的啊,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我晚上,一定多注意!” 吃完后,李晴总觉得憋了好久一样,站在院子里透透气,她出神:寒酥院,这如今是我的院子了?真是家雀一朝变凤凰,在这,荣华富贵都是我的,也不用拼命训练,努力打工了,在这也挺好的吧!她看着院子里的红梅,慢慢的,下雪了,鹅毛一样的雪花轻轻歇在院中,渐渐聚集成堆,汇成了白茫茫一片。 “小姐,雪大了,快进屋吧!”霏霏帮李晴披了件衣服。 “也好,昨日都没怎么睡,也困了,我去歇会儿啊!你和杏云也注意休息啊!” 梦中…… 李晴在一片朦胧中,看不清四下环境,只听得一个男子的声音,“葭儿,葭儿,过来!” “谁?葭儿?喊我呢?”李晴惊慌地大喊,“你出来啊,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别躲在暗处,有本事出来单挑啊!” “葭儿,别怕,我在这!”这声音低沉温厚,很悦耳,此人慢慢靠近李晴。 “你是谁?我不是葭儿!也不认识你!”李晴胆子大,但也不喜欢装神弄鬼。 “葭儿,你是我的葭儿,你不认得我了吗?”那声音断断续续,时重时轻。 “滚开,肉麻死了!大禹他爹啊!”李晴大骂,“大禹他爹”是李晴习惯说“滚”的用语。 “葭儿……葭儿……葭儿……” “啊……”诡异的声音一直萦绕耳边,惊得李晴摔下了床,李晴满头大汗,坐在地上,极其疲惫,心里默想,“原来……是梦啊!那是谁啊,葭儿是个什么玩意儿,还有那人,好眼熟啊!”李晴深呼吸平复着心情。 霏霏听见动静,进来查看,“小姐,怎么了?” “没事,没多大事,就做了个噩梦,摔了一跤罢了!”李晴摆摆手,慢慢顺气,还在回想着方才男子的声音。 “小姐,近黄昏了,收拾收拾,该去碧坤院用饭了!” “好!” “小姐……” “有事快说,不用吞吞吐吐的!” “小姐,你去碧坤院要见老爷夫人,可否换上小姐的襦裙啊!”霏霏害怕发怒的李晴,轻轻试探。 李晴也不好太不近人情,“这样啊!那把我所有的衣服拿来,我选选!” “是!”霏霏如释重负,飞速拿来了衣服。 “行,就那个,白色的,可以了吧,发钗,就选一个吧,来个小的意思一下得了!” “好,谢谢小姐!”霏霏喜笑颜开。 “谢啥?本来就是我麻烦你们了!”李晴也笑笑。 “小姐,那我们给你打扮吧!”杏云道。 “好,快的吧!我不喜欢迟到!”李晴急脾气,连忙催促。 第四章 正式见面 “小姐,该出发了,老奴为您引路!”沉双敲了门,站在门边,并未进来。 “是谁?”李晴好奇探头瞧去。 “小姐,这就是沉双姑姑!”霏霏道。 “哦,是我娘的陪嫁?那姑姑请进来等吧!”李晴想了想,得体地说。 “老奴在此等着姑娘便可。”沉双还是恭敬地候在门外。 “那咱们快一些!”李晴连忙捣鼓。 装扮好的李晴跟随沉双姑姑来到碧坤院,碧坤院装修风格果然应了这个名字,绿色清新典雅的女主人居所,“霏霏,霏霏……”李晴小声地唤着她。 “小姐,怎么了?”霏霏提步跟上问道。 “我就是看这院落景致挺别样好看的,我想知道,我妈,不是,我娘住在哪个院子啊?”李晴后仰,头向霏霏靠过去。 “夫人在世时,居湘修院,后来夫人走后,这院落就空了下来,二少爷搬了过去。” “哦~那有空的时候带我去见识,不,回忆一下!”李晴悄悄一直观察,再多碎嘴几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小姐,到了里厅了!” 现在李晴去的是东房,依礼是要先拜见当家正妻,再一同去中厅用餐,一脚跨进门槛,厅中正坐之人正是李晴在此的后妈,身旁伺候的都是丫鬟,正主皆还未到,看来李晴没有迟到,还来早了,李晴自知她们关系不好,假笑着心想:我不是有个哥哥吗,叫啥来着,反正你快来啊,没人来救我,我会尬死在这的啊! “斓舒给母亲请安,母亲安好。”李晴做小伏低,有模有样地做着新学的礼仪,虽然有些蹩脚吧,只能说,她尽力了。还只是请安阶段,李晴的后背就感觉到一股凉意,阴森森的。 正坐之人轻发一言,便带出当家正妻的威严,“呦,小三来了!”只是这说的内容论哪个现代人愿意啊! “啥?”艹,李晴心里火冒三丈,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愤怒,“大夫人,我好心好意,恭恭敬敬地给你请安,你都不care的啊!上来就骂我是吧!” 大夫人发笑,“听说小三失忆了,失忆怎么就变得如此不懂规矩了?” “我……”李晴正要辩解。 杏云快步走到李晴身后,提醒道:“小姐,你是小三啊,怎么和夫人顶撞起来了,老爷就快到了,被老爷看到又该说小姐的不是了!” 听得这话,李晴更觉得有一万头草泥马从眼前撵过,被那个可恶的后妈贬低也就算了,怎么自己的丫鬟不向着自己还向着大坏蛋! “不是,你说谁是小三啊!杏云,你……” “三姐姐,三姐姐,听说你受伤晕倒了,还把脑袋撞坏了,现在可好了吗?”李晴又没来得及发怒,院子里进来了两个女娃娃,大的约摸十岁,颠颠颠地跑了进来,一把抱住了李晴,萌萌地问候着,软软糯糯的,抱着李晴摩挲着,李晴不知所措,举着手不敢碰她,像躲着碰瓷的一样。小的七八岁左右,不那么活泼,轻轻走进来,行过礼后站在边落上,不说话。 一声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么有爱的画面,“斓婧,过来!” 李晴不以为然的看着她的后妈,发现了原来这后妈的目光全都落在这大娃子上,想来这是她女儿,李晴暗自窃喜:你个大婶,果然是典型的后妈形象,自己的孩子就不错眼珠地盯着,旁人的孩子就不舍得献出一点爱。可惜啊,你不喜欢我,你的宝贝大闺女还挺喜欢腻摸我,哼,那不是给了我报复机会了。 李晴本来也不喜欢孩子,再加上这个大的热情过度,又是后妈的孩子,她自己便做了一出戏。 李晴拉开斓婧,走向躲在角落的斓襄,弯下腰,饶有耐心地哄道:“你叫……斓襄,是吧!姐姐受伤失忆了,不记得你了,不过,你看,姐姐这有一颗糖,送你了,尝尝,好吃吗?” 斓襄年龄小,却已经懂了审时度势,她见夫人脸色大变,恶狠狠地瞪着她,她不想得罪夫人,没有接下那颗糖。斓婧又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抱住李晴,“三姐姐,我也要嘛!” 李晴故作摊手状,“我只有一颗,没有了啊!” “不嘛不嘛,斓婧也要嘛,三姐姐偏心!”斓婧扭着自己摇着李晴。 李晴故意把糖塞进了斓襄的手里,肃然对斓婧道:“小娃娃就要乖一点才可爱,不要闹了,听见了没!”场面是乱作一团,简单来说就是李晴对斓襄表示善意,斓襄害怕后妈,后妈溺爱斓婧,斓婧又喜欢李晴,就是个怪圈。 “将军回来了!”门外的小厮前来传话,氛围瞬间变得安静,所有人都不敢造次,恭敬起来,以后妈为首依次进入饭厅,李晴见势也没再闹,跟着顺序走了。 中厅内屋布置得华贵大气,落地罩完美分隔开餐厅和休息区,紫檀木的圆桌及木凳不显傻气,空中还垂落着几盆小花,李晴一向对家居装修风格这类的很感兴趣,何况又要吃饭了,便暂时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还挺有情调啊!”李晴不禁感叹。 如果说早上的饭已经是丰盛之至了,那这晚上的家宴简直是人生巅峰了,“哇塞,这么多呢!”李晴没忍住往前走,想仔细地瞅瞅的,被沉双拉住了,“小姐,不可!”李晴只好乖乖听话了。 众人分分落座,李晴观察了一周,大致把这些人都猜了出来,正中间上座的必然是她的爹,由于长期在外征战,饱经风霜,皱纹散布脸上,但风骨仍在,意气风发。坐在将军旁边的刚刚见过了,后妈,身材圆润,皮肤红润,一看就是享福之人。其次坐得就是小一辈的人了,依年岁看,与李晴相对而坐的是她的哥哥,温文尔雅,神采英拔,但李晴对他不大满意,原因就是李晴晕倒这两天,他一个亲哥哥都不说来看看,虽然李晴不怎么想见他,但是他没看望是他的事,一点礼貌都没有,李晴要求多高啊,哥哥不爱幼铁定是不行了。盛昱旁边的自然是盛其了,也是一个奶娃娃,大大的眼睛,皮肤白白净净,还不懂世事。剩下的就是那两个女娃了,方才也算是和她们正面认识了,四姑娘长相秀气,性格外向,五姑娘长相一般,眼神中又缺些灵气,总是弱弱的。想来是妾不能上桌,斓襄的亲娘莫氏不在。 每人身后都站着一个人,贴身伺候。将军动筷,这饭局才算刚刚开始。 “小三啊,将军听说你病了,可是担心得紧呐,你可要多吃些啊,好好补补!”后妈就是后妈,人前做戏,笑里藏刀,现在看着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若不是杏云提醒过,还真的以为她是慈爱宽和的后妈了。 李晴悄悄瞪了她一眼,心想:又来,小三挺顺口,喊起来没完了是吧! “爹,你可知道,女儿是被何人所劫走的!” 将军稍稍看了一眼李晴,道:“还未查出,不过,为父若知道是谁胆大包天敢动我即墨城骅的女儿,我定不会轻饶他。舒儿肯定是受惊了吧,爹这几天公务繁忙,都没来得及去看望舒儿,听说你失忆了?” “是,爹,这伙贼人甚是可恶,害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还特别反感一件事,还请爹帮女儿个忙。” “哈哈,舒儿何必和爹讲话这么客气,有话便讲!” 李晴笑得温和,温和中透着毛骨悚然的凉气。 “爹,我不喜欢别人喊我‘小三’,我希望以后在府里,每个人都把这个记在心里,‘三姑娘’,‘斓舒’,‘舒儿’,都可以,就是别让我再听见‘小三’这两个字了,女儿真的会疯的!” 后妈插了一句,“什么疯不疯的,一个称呼罢了,何必那么较真儿呢!” “爹,就一个称呼罢了,都不能随了女儿的意吗?您说是吧,母亲!” “是,是,小丝……咳,舒儿啊,你刚好些,多吃点儿,啊。”后妈脸色尴尬,仍装着笑意,真是不嫌累,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在人多的时候,她为了摆出善人的模样,只要李晴的要求不过分她都是会应下的。 李晴摸清楚了一点点这个后妈的坏心思,也乖顺地说:“母亲,您操持整个将军府,劳苦功高,您也多吃一点儿。还有父亲哥哥,弟弟妹妹都辛苦了,都多吃些!” 吃了这顿饭,李晴清楚地知道,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平了,宅斗生活的勾心斗角正式begining。在她心里,每天只想单纯的生活,看似都不太可能了,因为她总感觉,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她那个后妈啊,都不会停止整她,可能还有个折中的办法——她死了,就消停了! 用餐完毕,也都各回各院了。 “舒儿!”李晴没反应过来是在叫她,那人只当她没有听见,上前拦住了她,他们停在长廊边,“舒儿,哥哥没来得看你,你怎么样了?” 李晴才听见,“哦,是二哥啊,我说二哥,你不论再忙,我都是你的亲妹妹啊,我失忆这么大的事,你都无所谓,现在这又是做什么呢?” “舒儿,我那日看你,你还在休息,哥哥便没有打扰你,你可不能记恨哥哥啊!”盛昱颇为关心他这个妹妹,所以语气温柔平和。 “哦!我的错!那你还有事吗?”李晴得了解释,倒也没什么不满意了。 “是无事了,我只不过……” “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拜拜!” “哎!舒儿!我本想着明日带你出去散散心的,嗯,唉?这‘拜拜’是……” 李晴转头就走了,并未听盛昱把话说完,长廊中只剩盛昱一人在琢磨着他一向宝贝的妹妹怎么变化如此之大,不一会儿,他也离去了。 人都散去,碧坤院东院却还没消停,“嗯啊!”只听屋里有打碎杯盏的声音,原来那个后妈在生闷气,“这个老三,长本事了,胆敢顶撞我,失忆?哼!我看呐,她就装的!” “夫人,您别动气!为了那个丫头不值当的,她现在失忆了,不成气候,她的账,我们可以和她慢慢算!”后妈的贴身侍女息尘说道。 “哼,你说的有道理,为了这么个死丫头,动气,不值当,我们来日方长呢!哼嗯哼嗯哈哈……”两个闲的难受女人盘算着坏事就够她们笑一个晚上的了! 此时,李晴正返回寒酥院。 ------题外话------ 纯于又来了,两天没屁话,自动默认成你们在想我,前几章介绍人物有点多,敬请期待哦! 明天要来个新朋友喽,新朋友“小四火”来卑微求收藏,纯于携手四火一起卑微求收藏,明天也会加个小剧场,卑微求收藏,重要的事讲三遍,收藏!收藏!收藏! 第五章 被打少年 天色暗沉,李晴无趣地走着,“啊!啊!”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得一声声的惨叫,李晴来了兴致,“好像是那边的声音,走,看看去!” “小姐,听这动静,好像是有人在受罚,小姐还是不要过去为妙。”沉双拉住了李晴,欲说服其回寒酥院。 “什么啊,好不容易有热闹,还不让我去,你想憋死我啊!”李晴甩开了沉双,奔过去了。 正在挨打的那人,年龄与李晴相仿,也就十五六的样子,倚靠在墙角,李晴上前,“停手吧!别打了!” “三小姐,您怎么过来了?”打人的下人吃了一惊,即墨斓舒从不爱多管闲事,今日如此反常,他们奇怪也是正常的。 “我去哪还用你管?”李晴扫了他一眼,蹲下身来,拍了拍那个被打的少年,“哎,他们为什么打你啊?” 少年无力地坐在地上,眼如死灰,道:“西街得了上好的布匹,做好了衣服送来给大夫人,是我递过碧坤院去的,谁知那衣服有残缺,夫人怪罪下来,可是,那根本就不是我的错啊!” “不是你的错?呵,那他们打你,怎么不反抗呢?不论你辩解与否,说你弄坏衣衫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你要是还手,或许还不会被打的这么惨!”李晴道。 “我若是还手,他们只会变本加厉,还会把我逐出府去,得不偿失!”少年一副看透了世事的表情,才这么大的年纪,眼里尽是寒凉,不相信人情冷暖,只道世态炎凉。 “这不巧了吗?你现在碰到我了,我就不会不管你。”李晴拍拍泓燚的肩。 “你不怕惹火烧身?”少年看向李晴。 “这是什么话,不就是得罪了我那个后妈吗?反正她怎么都要和我作对,我才不怕她,那得罪她的事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了。” “你倒是豁达之人!”少年又垂下头去。 “嘿,我说你是也奇怪,被我后妈打,不敢还手,到了我这,连声小姐都不舍得喊吗?”李晴哭笑不得,因为现在这情形,和她想的英雄救美桥段画面不太搭,不应该是感动到流泪吗?可现在,这孩子是什么表情。 “你是小姐?”少年问道,不过还是平平的,没多大反应。 “这是三小姐!”杏云插话。 “晕,你看我的打扮看不出吗?”李晴无语拍拍额头。 “倒真没见过打扮这么朴素的小姐!”那少年轻轻一声。 “说了这么些废话,你叫什么?”李晴整理少年凌乱的头发,露出的脸庞还挺清秀。 “我没有名字,他们喊我小七。”少年道。 “你可喜欢这个称呼?”李晴蹲在他身旁,笑笑。 少年摇了摇头,“我只是个下人,没人会在乎我的名字的!” 李晴勾起嘴角,莞尔一笑,“泓燚,可喜欢?” “只要是个正经名字我就喜欢!”少年的语气轻快了些。 “好,泓燚,从现在开始,你是我寒酥院的人了,来人,扶上他,我们回去了!” “小姐……”霏霏、杏云和沉双异口同声都叫李晴。 李晴叹了口气,“咱们院里穷到了多一个人吃饭都不行了吗?我也知道你们的意思,但是,他,今天,必须跟我走!” 晚上洗漱过后,杏云们都退了下去,只剩下李晴自己别扭着:好难受,连洗面奶都没有,也没有牙膏,都习惯用洗面奶了,突然没有了,咋活啊,算了,睡觉去,睡觉就都好了。李晴在屋里踱步了一会儿,就钻进铺好的被窝里,软软的床倒是很舒服,就是这枕头太高了,李晴前两天忘记告诉杏云她们换个枕头了,用这个枕头都得颈椎病了,李晴只好不枕枕头睡觉了。还一边碎碎念叨着:谁说高枕无忧的,我脖子都快疼死了,算了,算了,不计较这些了,毕竟是古代嘛,要求不能太多了,我真的要睡觉了。 啊啊啊!睡不着!烦死了!每天不玩手机到12点,我哪睡得着啊!老天爷!好烦啊!给我手机吧!前两天刚刚魂穿过来,身体还不适应,睡得快些,白天又很忙,虽然也不知道在忙啥,反正就是一直忙得很,也没想着手机的事,现在是真tm睡不着啊!不过现在这个点,估计都没到十点吧!真没劲啊!我怎么就没好好学物理呢,如果我好好学物理,说不定就发明出电了,如果有电,说不定我在習朝就发明出手机引领潮流了呢!李晴!你有病吧!可能吗!想点实际的吧!实际的……实际的……对啊,我现在是要睡觉的啊!md,我更清醒了!啊! 李晴沉浸在穿越的兴奋之中,辗转反侧了三个多小时才睡着,没过多久,天也亮了。 李晴5点半就醒了,听到院子里有声响,披了件披风,便出去了。 原来是泓燚在练功,李晴有些惊喜,“泓燚,你还会功夫呢!” “小姐,回小姐,泓燚初入将军府,是在老太太院里学习做守卫,会了点皮毛,还不成气候。”泓燚见了李晴,站的端正。 泓燚换上新衣服,洗漱干净后,已经判若两人,不像昨日在角落里挨打的小七了。 “哦……唉?你伤这么快就好了,起的这么早!”李晴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回小姐……” “停,你简练点儿,和我说话自在些,别罗里吧嗦的!” “是,泓燚的伤不重,劳小姐挂心了。” “没事就好,你继续吧!” 李晴起来得早,也饿得快,还好李晴的方向感是一等一的,如果一条路走过一遍,便会牢牢记得,或是听凭描述,再用自己的逻辑思维能力推导,李晴就寻摸到了小厨房。 简单的做了些吃食,回到了院子里,梅香扑鼻,皑皑白雪披在红梅上,还有一个翩翩少年郎在其中舞剑,此场景若落入画中定是极美。李晴端着热腾腾的早点满心欢喜的寻这位少年郎,人呢?“泓燚!泓燚!” “小姐!”声音从李晴耳后传来。 李晴转身,“你跑哪去了,不能在一个地方老实呆着呢?” “小姐还未吩咐泓燚该干些什么,泓燚想自己先找些事做。”泓燚回答,模样憨憨的。 “你是没事找虐型的啊?有啥事好做啊!来,过来!”李晴边数落着泓燚,边坐在了台阶上,使眼色让泓燚坐她旁边。 泓燚见此状,双手抱拳,慌忙说道:“小姐,这可使不得啊!” “我觉得挺妥当的,过来!” 李晴的两个大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泓燚不敢不从,坐了下来。 “来,泓燚,这是我做的饭,你来尝尝!” “小姐……昂呜……”泓燚本来还要推托一番,奈何李晴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眨都不眨地盯着他,举起一把大勺子就塞进了他嘴里,泓燚只好开启了狼吞虎咽模式,别说,是真的好吃的。泓燚夸赞,“小姐,真好吃,小姐好手艺!” “好吃就多吃点,厨房还有呢,吃慢点,没人和你抢的!”李晴看泓燚吃得开心也高兴。 “小姐可用过早膳了?”泓燚吃着突然想到李晴。 “当然了,我又不傻!唉?对了,你不让我给你安排任务吗,我看,你有些功夫,就做我的贴身侍卫吧!” “是!”泓燚立马起身谢恩,嘴里的饭都喷出来了。 “你坐下,还没说完呢!”李晴被他搞得发笑,又不想明目张胆的嘲笑,便正了正神色。 “嗯。是!”泓燚坐下。 “我在这偌大的将军府里,能信任的人并不多,你,值得我相信吗?” 泓燚情绪激动,又站了起来,“小姐,你放心,在这府里,从没有人如此待过泓燚,泓燚定会为小姐万死不辞!否则……” “哎哎哎,坐下!泓燚,你不用接着说了,说的天花乱坠,不如日久见人心,我只希望,你能记得你刚才对我说的话就行!” “是!” “哦,对了,我没告诉你,你名字里的‘燚’字是四个火组成的,泓燚是给别人来叫的,至于我对你的称呼必须独一无二才霸气,所以‘泓四火’,我以后就叫你‘四火’了!哈哈!” “四个火,小姐,有这个字吗?”泓燚茫然。 “咋没有,新华字典里有啊!”李晴激动。 “新华字典……” “哎,总之,四火啊,你吃完就去练功吧,把你养的膘肥体壮了,才能好好保护我!” “小姐,我不喜欢‘四火’!” “嘿,我说你……” “小姐,你怎么起来的折磨早啊!”杏云和霏霏徐徐走过来,打断了李晴和泓燚的友好交流。 李晴仰头看向她们,“啊!你们起来了,我可能挑床吧,睡不着,失眠了,对了,饭都在小厨房里热着呢,你们去吃点吧!” “小姐,我们吃过了,我们收拾一下,该去碧坤院请安了。”杏云道。 李晴不想请安,打岔道:“沉双呢?” “沉双姑姑一大早出门去给小姐采买了!”霏霏道。 “哦,那这请安可不可以不去啊!”李晴有些撒娇的语气。 “小姐既然起来了,为何不去呢?” “我……好吧!”既然刚刚穿越过来,李晴盘算:先忍着,别惹急我了,否则给你们一锅端了! ------题外话------ 纯于来了!来搞事情! 四火:“你是何人?” 纯于:“李晴好朋友!” 四火:“哦!” 纯于:“哦!你没话跟我说了?” 四火:“没!” 纯于:“不行,我有事!” 四火:“哦!” 纯于:“你要问我什么事啊!” 四火:“什么事?” 纯于:“求收藏!” 四火:“自己去拖人!” 纯于:“不要,你去,你可能比我招人喜欢!” 四火:“小姐喜欢就行,别人无所谓!” 纯于当即坐在地上,拖着四火大腿,苦苦哀求,大叫道:“四火在这,看一眼,收个藏啊,亲!” 第六章 要抱大腿 李晴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去碧坤院走了一遍流程,就出来了,后妈忙着涂指甲,今天倒是没找事,李晴很开心。 走在庭院里散步,问着:“霏霏啊!听说府里还有一位老夫人?” “是,小姐,老夫人是将军的嫡母也是生母,是小姐的祖母,居住在旺逸院,老夫人不喜热闹,也不愿和大夫人来往,所以大夫人举办的宴会,老夫人都是不参加的,所以小姐昨夜并未见过老夫人。”霏霏细细讲着。 李晴转转眼球,心里琢磨着,问道:“喜欢清静的老太太啊,那和我娘关系怎么样?” “咱们的夫人,贤良恭顺,老夫人自是看重的!”杏云接话。 “那想必会爱屋及乌,走,带我去看看这个老太太去!”李晴心情明朗,多见见人也无妨。 旺逸院种满了松树,常年青翠,就在这白蒙蒙的雪中也不失风采,看院落里清雅幽静便可知其主人定不俗。 李晴安心了许多,还没进屋,便扯着嗓子唤“祖母!”亲切地叫着。 踏进里屋,屋里暖洋洋的,还有轻轻的蔬果香,榻上坐着一个老太太,富气华贵,看上去就是慈眉善目的有福之相。 “呦!是舒丫头来了,你可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听说前两天你失忆了,现在怎么样了?”老太太笑得温和亲切。 李晴没有腼腆,反而很自然地找位子坐了下来,回答道:“祖母,你放心,我好了!”李晴想了想觉得,好似不太对,又补充道,“劳祖母挂心了,舒儿已经无大碍了,就是失忆还没好,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好,记得不如忘了好,忘了咱就不想了,忘了还能少些烦恼!” 老太太激动地握着李晴的手不放开,还一直爱抚着,李晴虽然浑身不自在,但是又不得不顺着说下去,“祖母,舒儿一人在府里憋闷得很,以后可以经常来看祖母吗?” “傻丫头,当然可以了,祖母巴不得呢!你失忆以前,虽也时常来看望我这老婆子,可哪有你现在这活泼的样子,都是看一眼便走了!”老太太拉着李晴坐到身旁来,眼里尽是爱意。 李晴道::“祖母一向喜清净,我那是怕祖母烦我不敢来呢!” 李晴只是尽量的说些好话,毕竟是在给自己找靠山抱大腿啊,还是要乖巧一点才讨喜。 “哈哈哈,你这小嘴,变得泼皮啦!”老太太指着李晴的小脑袋戳了一戳,逗趣一般地戏闹。 李晴和祖母相谈甚欢,虽然这个祖母对李晴来说太过热情,李晴还有些不适应,但是她感受到了她从前并未感受过的温暖的亲情,她对于这个祖母还要适应一番,就像对这个环境一样,她都要慢慢适应,所以坐了两个多小时,就出来了。 李晴在将军府里闲得很,又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事,她活了别人的人生,不知道李晴本体会如何,李晴自然是有些害怕,才会赶紧收了个下属,又着急抱大腿,之后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杏云,现在还早,我想自己转转,回忆回忆。”李晴想先打发走下人们,独自静静,毕竟二十年了,她一个人惯了。 “可是小姐,该用午饭了。”杏云道。 “没事,你们先吃吧!我走了,别跟着啊!” 李晴甩开了她们,找了几根绳子,成功的把裙子绑成了裤子,再把头发扎成了一个丸子头,这帅气又时尚的穿搭,李晴当然得引领将军府的时尚潮流,要是能带动習朝的feel更好,可现在连门都没出过,还是别多想了。 李晴默默回想,老太太对自己是真的喜爱,纵使她疼爱的是即墨斓舒,但刚才在内院吃点心的是李晴,和老太太一直说话的也是李晴。如今在府里算是抱上了大腿,还不错,那府外呢?听说朝堂上变幻诡谲,她只有简单的盼望: 即墨城骅啊,你可小心点儿,别一不留神,犯了个诛九族的大罪回来,我可没活够呢! 在这将军府中,李晴溜溜达达,走到了后花园里,听说她被人劫走后,有人救下她,就是把她放在了后花园,李晴不好奇这个奇葩咋想的,她的想法就是没有手机,不能刷微博,没有搞笑的短视频看,还有不能追剧也就罢了,偏偏她的生活还像电视剧一样狗血。李晴心烦都好几天没训练了,没有活动筋骨也没有读书,真是正事一个都没干,还生活得很充实呢,“我天天的都干嘛啦!要死啊!”李晴随口喊了出来。 “扑簌簌……”突然有奇怪的声响,也无风,梅花树下却一阵动静,梅上的雪簌簌下落。 “谁?出来!”李晴断定那树后有人,凶狠狠地等着那人现身。 “葭儿,几日不见,你又变得凶了!”梅树后走出一位小公子,看服饰,定不是寻常人家,看气度,风流潇洒,惨绿少年。 李晴先是一惊,再接着她总觉得那少年身上的墨绿大氅眼熟,待看清了少年的脸,李晴震惊万分,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你是那个人……马路中央……我穿越过来的那天,中午看见的那个奇怪的人……你……是你救了我……” “马路?葭儿,你说什么呢?”少年笑容灿烂,迫不及待地走向李晴。 “你,你,你站住!我不是葭儿!你认错了!”李晴下意识地后退躲避。 “你别闹了!我怎么会认错!”少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你别过来!你是谁?”李晴怒吼,有些吓到了少年。 “我是宫晞啊!你不认得我了?莫不是你那日受伤……都怪我……”宫晞终于现在原地不动,陷入了自责之中。 “果然是你救得我,不过有什么好怪你的,难道你没有救我,而是你把我带走的?”李晴不自觉地往前挪了两步,和宫晞靠近了些。 “那天抓你的人都是死士,我也无意于和他们纠扯,所以我并未查出。”宫晞还在自责。 “那你救了我,我谢过你了,现在,咱们该算账了吧!”李晴态度大变。 “什么?”宫晞满脸都表示无辜。 “喂,这是我家的花园,你躲在那鬼鬼祟祟的干嘛,肯定做亏心事了呗!”李晴双手叉腰,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 “我自然是想见你,想着偷偷地看你一眼就满足了!”少年笑起来,有些甜。 “我去,你没病吧!你也不过才十六,说出这话来,你恶不恶心呐!早恋也是要有限度的,好吗!再说了,杏云告诉过我,让我离一个叫宫晞的远点儿,不就说你呢吗!还听说,你都说着亲呢!还要两面三刀啊,我可警告你,别说三妻四妾了,就是你铁定了心思只娶我一人,我也都不同意啊!”李晴板着高冷的一张脸,碎嘴又开始了。 “葭儿……葭儿……葭儿……”少年声音渐渐空荡。 ------题外话------ “这是什么东西?”来来往往的大街上,有一人驻足,原因是脚下趴着一团黑乎乎的。 “屁,你才是东西,老子叫李晴!”李晴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抹抹脸上的灰,虽说越弄越滑稽,可是李晴自己理直气壮就得啦。 “你躺这干嘛?挡路了!” “被人打的!” “为什么?” “求收藏!” 李晴笑得温和,突得手里亮出一把刀,人人吓得后退一步,李晴扔下刀,坐在了地上,看见谁的腿都抱,大喊“求收藏啊!”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第七章 奇怪的梦2 “啊!”李晴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倒在雪地里,倚靠在梅树下,身旁并未见那惨绿少年,冰雪未融,鞋袜衣衫都已经被浸湿了,手脚冰凉,显然是冻了很久了,她是被霏霏杏云摇醒的。原来又做了一场梦,一场真实到可怕的梦境。 “霏霏,快!把那个绿色大氅拿过来我看看!”李晴抓着霏霏的手,着急地问道。 “小姐,你没有……”霏霏茫然不知。 “就是那个!救我的人留下的那件啊!想起来没?”李晴急促打断。 “哦,杏云知道了!那件大氅洗好了,杏云收起来了,小姐,外面凉,我们先回院里,奴婢再给小姐拿,好不好啊?”杏云漂亮救场,要不李晴真要被理解能力这么差的霏霏给气死了。 “好好好,快走!”李晴心急地站起来,才发现双腿都冻得有些僵了,走不动路了,还好泓燚及时赶到,把李晴抱回了寒酥院。 沉双早已在屋子里烧好了炭盆,备好了暖手炉,铺好了几床棉被,摆好了桌子,上齐了饭菜,只等李晴回来享用了。饭菜已经加热了几轮,等不回来李晴,只得派人出去找,找到李晴时,她又是狼狈的倒在了后花园,可能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巧合。 李晴回来后,立马缩进被子里,抱着那件绿色大氅,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番。 “我到底是怎么了,连梦与现实都区别不了了吗?那人分明就是……哎,可我确实睡着了啊,冰天雪地的,我为什么要睡觉呢,这一切的一切,都解释不通啊,不行,我要去见一面这个宫晞才能把一切都弄清楚!看来,我明天一定是要出府一趟了!” 李晴计划了一夜,然后清晨起来,拥抱太阳,神清气爽,准确来说,是又失眠了,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李晴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四火,四火,起来了!”李晴蹑手蹑脚地找到了泓燚的房间,随手揪了根鸡毛掸子上的毛,在泓燚的鼻尖上反复摩挲,轻声细语地说,“四火,四火……” “阿嚏!”泓燚觉得痒,打了个喷嚏,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嘿,这人白天憨憨傻傻的,怎么睡觉也这么沉呢!”李晴再接再厉,轻轻地推着,“四火,起来了!” 泓燚又扭了扭,伴着梦语含糊道:“什么时辰了?” “什么时辰,我不会古代计时,可能四点多吧,总之你给我起来!”李晴用力地推着。 谁知泓燚轻轻一抬手,李晴下意思闪躲,然而她没有支撑点,脚底一滑,摔了个屁墩儿,泓燚拉拉被子,睡得更实了,李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拉着泓燚的耳朵,大声吵道:“四火!” “啊!小小小小小姐,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泓燚终于惊醒,看见床边的李晴,吓得掉下了床,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我我走进来的,快!起来!我今日要出去,你!负责保护我,饭在桌子上,快吃!吃完来找我!”李晴最讨厌麻烦,偏偏泓燚居然还赖床,其实是她自己失眠也不想让别人继续睡,反正李晴只认自己的道理。李晴学着泓燚的口气,气鼓鼓地走出去了。 叫醒了泓燚,李晴大摇大摆地走向下一目的地,去找杏云霏霏。 “i''ing!”李晴推门,大喊一声,却无人响应,仿佛眼前吹过一阵飘着落叶的冷风,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也罢,李晴还没习惯吗,谁让自己大清早的发疯呢! 尽管前期准备工作有些坎坷,但是李晴成功的在她认为的早晨六点钟出门了,大街上空空荡荡,小摊都在整理阶段,顿时,李晴也不知该何去何从了,突然怂了,不知道找上门去说什么,也就对宫晞不感兴趣了,但就这么打道回府也不太好,李晴也只好硬着头皮玩一天喽! “小姐,我们这么早出来干嘛啊!”泓燚打着哈欠困意兮兮地囫囵说道。 “嘘!我都穿成这样了,叫什么小姐啊?”李晴指着自己的男装,白衣干净无瑕,虽说这脸任谁看也不像男子,但是这身打扮加上李晴的气质,也是英气十足。 “哦,是,公子!”泓燚双手做礼。 李晴还是觉得别扭,摇了摇头,又啧了啧嘴,“不行,公子也不行,难听,四火啊,你说……该叫我什么好呢?” 杏云霏霏异口同声:“公子是难听,还是小姐好啊!” 李晴顺着声音瞧过去,问:“对啊,你们俩跟着干嘛?” “啊,小姐,不是你把我们叫起来的吗?”杏云傻眼。 “是吗?对啊!哦!那你们快回去吧!我这身打扮呢,你们跟着不方便!有四火陪着就够了!快走吧!”李晴礼貌笑笑,眼睛里都显示着要赶她们走。 “小……”霏霏欲开口。 “看……后面!”李晴用力指着。 杏云霏霏齐齐转过身去,李晴顺势推着她们走了几步,催促着,“后面就是回家的路了,快走吧!” 然后李晴拉着泓燚就跑了,甩开了她们,李晴无聊至极,问:“四火,这有什么好玩的啊,既然都出来了,总不能一直累我这两条腿儿吧!” “小姐,要不我们先去城外的临园转转?”泓燚道。 “好啊好啊,走!走!”李晴大步走着,忽然停步,“唉?不对,不说了吗,别叫我小姐!” “好的,小姐,那我叫小姐什么呢?” “李晴……不行,太娘了,李逸,叫我李逸!” “李逸?” “对啊,飘逸的逸,好听吧!” “好听!”泓燚答得认真,李晴有些想发笑,但还是忍住了。 “走!四火,我们刚出来得急,但还好,你带钱了吧,我们去买两匹马去!” “小姐你还要骑马?”泓燚呆住。 “和你说多少遍了,李逸!”李晴叹气。 “是,李逸,我们去买马!”泓燚乖乖听话。 李晴刚来到马厩,那马好似知道李晴不靠谱,不想认她做主人,一个个的都可激动了,莫名的骚动,李晴从小到大哪里见过马啊,驴啊牛啊都没见过,也不能这么说,李晴还是挺喜欢吃牛肉面和驴肉火烧的。言归正传,马儿没给李晴好脸色,李晴还是有些怕,躲到了泓燚身后,“四火,我没骑过马,你给我挑一匹听话点儿的,好看的哈!” 李晴会开车,胆子大,想骑马就是来了兴致,但是还是有些怕动物的。 “小……李逸,这匹小马,很温顺,你可以。”泓燚指着一匹小黄马,头顶还有一撮小白毛。 “哎,你别说,白白的,好看,和我衣服颜色也搭,哎,它好像还挺喜欢我的,我摸它都没事,哈哈,好了,那我们奔向临院吧!go,go,go!” “小姐,可是,泓燚不会骑马!”泓燚拉住李晴的衣带道。 “什么?” ------题外话------ 纯于来剧透,明天又会出来新的小伙伴,因为前面在介绍,所以有些无聊,多担待! “来啊~” “来啊~” “咦,青楼吗?” “不,求收藏!大哥,你别走,收藏啊!” 第八章 皇上初识 李晴惊掉了下巴,无奈道:“不会骑马,那我们还挑个屁啊!走吧!” 泓燚点点头,“哦!” “你看我干嘛,去给我找个代步啊,我们总不能腿儿着去啊!”李晴看着那些马更烦了,摆手走着。 泓燚给李晴找了辆马车,虽一路颠簸,但也是到了,李晴下了马车,就跑进去了。临园就是梅花园,还有山可以爬,李晴好久没有登山了,非常兴奋,也因此,在兴奋之中和泓燚走散了! 李晴找不到泓燚,只好先自己四处溜达着,看看能否找到他,李晴开心地走到半山腰上,一片树林之中,李晴偶然听到了有两个人在谈话。 “皇上,已经查清楚了,确定是墨王殿下做的,您看,应该怎么处置?” “在宫外,注意称呼!” “是,公子!只是墨王行事愈发张扬了!” “先按兵不动,以防打草惊蛇,下一步该当如何,朕还要在思虑思虑。” “是,臣会盯紧了墨王,一有消息,便派人汇报给皇上……公子!” “今日朕出来是散心的,瞒着呢!” “是,臣有分寸!” “好,下去吧!” 李晴看到树后面走出一个人,打扮挺有钱的,左顾右看的,确认安全后才肯离开,不像是干好事的样子。李晴好奇,跳脚了半天,也没听清他们在讲什么,只模模糊糊地略听得几个字,却凑不出句子。李晴正纳闷着,树后又走出来一个人,此人也举目四望,却比刚才那人多了些从容。李晴心想:这小白脸,一看就是有钱人呐!气度不凡,穿着不俗,看那钱袋子那么鼓,里面的钱应该也不少,肯定比刚才那大叔有钱!嘿嘿,跟着他,应该能找到好玩的! 李晴跟他登上山顶,没来得急喘口气,又匆匆地下山去了,累得李晴瘫在地上,对于跟着他是没有一点兴趣了,任他走到天边去。 “这就不行了?是谁派你来的,找了个这么差的!”一位白衣公子站在李晴面前,此人穿着看似简单,实则用料名贵,都是一等一的,乍一看,和李晴还挺像情侣装的。 李晴抬起头来,发现这人正是她跟着的那小白脸,远处看他觉得有钱,这近处瞧便是印证了远处看的思想,李晴本以为是和他走散了,不成想他是藏起来了,好像是误会李晴了,来问罪的。 李晴又正回头,敲打着腿,随意说道:“啥?合着你是成心溜儿着我玩呢!” “说!”那人负手而立,语气强硬。 李晴仰着头,心想碰上无赖了,也语气不佳,道:“说什么?你有病啊!我跟着你,无非就是我和我的朋友走散了,没地方去了,看你穿得不错,得是个有钱人,去的地方肯定也不差,还真没想到原来你脑子有问题!” “你趁早说实话。” “喂,你有被害妄想症啊!” “你!跟我走!” “哎,去哪?” 白衣公子带着李晴骑马回到了城里,会京城中心也就是李晴现在的家了。二人骑马在大街上多有不便,还是步行最为稳妥。李晴拍了拍他,指着大将军府的方向,道:“哎,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啊!”然后跳下马去就算和他告完别了,准备离开。 “哪走!”白衣公子拉住了李晴后领,“我还有事问你呢!” “喂,咱们两个男的在街上拉拉扯扯的不好吧!哎,你看,咱俩撞衫了,这是……缘分呐,大哥,我真不认识你,你放我走吧!”李晴被抓着,多少是难堪的,总要先求饶。 “不行!”白衣公子紧紧抓着李晴。 李晴烦他了,大喊,“啊,来人呐,有小偷啊,光天化日的,抓贼啦!” “你……” “快,贼还要打我啦!要了命了啊!东西拿走也就算了,还要我的命啊,快来人啊,帮忙救命啊!”李晴用力挣脱,也不管什么雅观了。 人们闻言,都积极配合李晴团团包围住了白衣公子,都是善良的人啊,可见还是好人多。 看人群把白衣公子围住了,李晴留下一句“好人一生平安!”后拔腿就跑,想当初李晴每天5公里可不是白跑的,虽然换了身体总是别扭,但是甩开了那个货,李晴终于可以……完了,钱都在泓燚那里,悲催!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没有钱就什么都白搭,进化了多少年,钱都是一样有用的! 正值李晴迷茫之际,旁边乱糟糟的,李晴有心凑热闹,不妨先去瞧瞧。 浣香楼中人声鼎沸,浣香楼是会京中数一数二的酒楼,最不缺人流,人多的地方纠纷也多,这不,李晴今儿就赶上了一波儿,反正李晴也没钱,勉强给他捧个人场吧! 李晴听他们嘚啵几句,这大概意思就知道了,简单来说就是有一个酒客看上了一个姑娘,对其无礼,还欲对其行不轨之事,有个白衣公子看不惯了,想英雄救美,结果给自己惹了麻烦,那酒客找了同伙要找他麻烦,李晴走近些一看,哎呀呀,那不是刚才抓她的那个白衣公子嘛,刚才那么多人堵住了他,他竟然就来到这边了,他跑得倒是快,比李晴还利落。念在此人神经错乱,恰巧李晴今天心情又好,还是决定大发慈悲,救下他。 于是李晴挡在白衣前面,打圆场,“哎哎哎,各位大哥,呦,都在这了哈!” 白衣公子无语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看不懂她,不过,他确定了一点,她绝对不是细作。 “怎么又来一个,你还有帮手?”酒客帮手其中一人吹胡子瞪眼睛。 “不是,哎,大哥你看,我怎么像是和他认识的样子呢!”李晴嬉皮笑脸求和。 “衣服都一样,还说不是一伙的!”酒客喝道。 “哈,巧合了嘛这不是,真巧哈,大哥,我……那个……”李晴百口莫辩。 “别理他,打那个,上!”酒客一哄而上。 “不是,你们……无视我!”李晴无语。 没人等李晴把话说完,就大打出手了,李晴没来得及找地方躲起来,就在她身边打起来了,各种东西满天飞,“啊!”来这种误伤,一个酒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预备袭击李晴,电光火石之间,白衣公子搂起了李晴飞走了。 来到一个四下人少的地方,站定,白衣公子放开了李晴,李晴猥琐地笑眯眯,“原来你功夫这么好啊,咻,就飞了哎!害我还白担心你一番!” “既是个没用的,就不该强出头!保全自己就是在帮忙,不懂吗?”白衣面容紧皱,一脸嫌弃。 “艹,fuck!” “什么?” 李晴知道他肯定不懂,正因如此,才可以当面多骂骂他,所以胡诌了解释,“嘿嘿,夸你呢!哎,对了,大兄弟,我看你也就自己一个人,那咱俩要不要结伴而行啊!” “不要!”白衣公子直接离去,李晴跟了上去,逗趣说,“你怎么这么凶,你要一直这样的脾气,哪有姑娘会喜欢你呢?” “你……”白衣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他的母后也是这样讲他的。 “公子,你叫什么,咱俩认识也有个半天了吧,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白衣一副傲娇的表情,“你先说!” 李晴无奈,“我……李逸!” “古笙!” “哦呦,这么仙气!好,古兄,第一次见,我没带钱,请我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你……走吧!”白衣觉得李晴还挺好玩的,也就松了下来,因为是皇上,多疑已然成习惯,然面对炽热的李晴,白衣觉得现在也是放下枷锁,坦诚相待的时候了!毕竟今天他确实是想放下朝事,出来放松一番的。 ------题外话------ 纯于悄悄告诉大家,明天又要出一个新人物! 抱大腿,求收藏,高冷纯于高冷分求收藏! 第九章 一见倾心 二人来到一家鸭子楼,白衣为李晴点了一桌子的好菜,可惜李晴从不饮酒,无福尝到招牌的新酿了,但是大鱼大肉李晴是来者不拒,吃得欢实着呢! “哎,你,你也少喝点酒!你不是还要骑马吗,这骑马不喝酒,喝酒不骑马,常识,懂的吧!”李晴苦口婆心劝道。 白衣一脸懵逼,“你在说什么?” 李晴故作神秘状,“听不懂呢就算了,我只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不喜欢解释。” 白衣只好摇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李晴火了,“你是骂我是女子还是小人啊!” “我是说,和狡诈的人无法相处,同理,和太单纯的也……” “我单纯?哈哈哈,没事没事,接着吃!”李晴知道,不就是说她傻吗! 李晴和白衣公子打打闹闹,逗来逗去,两个人都是真性情,只不过一个是生来就被规矩死死束缚住不得释放,一个是自小没有人关心随意生长惯了,两个人都是不讨厌彼此的,偏软不下嘴来。 李晴和白衣公子大吃了一顿后,正出来消食,走进一个僻静的街角, “皇……”李晴身后传来一声磁性迷人的声音,此人吐气不浮不沉,甚是悦耳,李晴转眼一看,又是一位倜傥公子,身形修长,墨蓝宽袍,头发整齐束于脑后,正缓缓走来。 他的脸部轮廓和白衣有些像,不同的是,此人比白衣公子更加沉稳不苟言笑,右眼下有颗泪痣,看上去阴阴郁郁的,李晴感叹道:我这是掉进男人堆儿里了,正好,交几个好兄弟也不错。不过,这人看我什么眼神儿啊! “唉?”白衣朝蓝衣摆了摆手,没有了先前拘谨的仪态,“我是黄公子!” 蓝衣公子见势做礼,面容还是冷冷的,道:“黄公子,怎么在这!让……叔叔好找!” “黄?黄黄黄黄,你们挤眉弄眼的,当我是空气啊!别和我说那些有的没的,咱们明人不讲暗话,他叫你黄?你是皇上?”李晴本来就是随口一猜,但看白衣那脸色,倒像是猜对了,李晴也是小惊了一下,不过没多做停顿,便继续坦然说道,“竟给我整虚的,还古笙呢,我说,皇上啊,要是有别人欺骗你,那就是欺君,可现在好了,是你在欺骗百姓,可是欺民了啊?还好,我就知道,你神神秘秘的,定是不简单,我也没有告诉你我的真名,那就怼平了呗,哼,天也不早了,该回家吃饭喽!不陪你们玩了!” “站住!”白衣喊道,蓝衣顺势挡住了李晴,李晴撞上了蓝衣的眼神,他眼中暗波流转,而且自他见李晴第一眼起眼神就怪怪的,李晴很快躲闪。对他不以为然,转而向皇上。 李晴虽说猜透了皇上的身份有些惊讶,但一日的相处,她实在有些得意忘形,“好啊,当今圣上,不仅欺民,还当街强抢良家民女吗?”李晴也不气急败坏,又转身笑意盈盈地看向那蓝衣公子,胡扯道,“这位公子一表非凡,还有你这折扇,啧,和他关系又亲密,说你是侍卫我是不信的,哼哼,王爷?敢自称皇上叔叔,墨王爷?” 蓝衣神情倒是淡然自若,眼中却还是闪过一丝迷离,李晴拍了拍他肩,说:“王爷,你是皇上的叔叔啊,应当不怕他吧,他理当也是敬你听你话的,你多劝劝他,这样发展下去可不行喽!连媳妇儿都没得喽!现在天是真不早了,何止是我,我们三个,或者远处还有侍卫,都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没玩够也只能下次再说了!放心!皇上,你下次出来,来浣香楼提前招呼一声,我肯定请你吃饭,有来有往嘛,不会亏了你的。那……我走了……”李晴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后偷偷摸摸地溜走了。不过那也是她自己以为的,脚底板想想,她就在白蓝二人眼皮底下,还挥挥手告别,笑得和傻子一样,不能再光明正大了,就是佝着背更加猥琐了。 “皇叔就这么放她走了?”白衣情绪激动,有些不舍,毕竟连李晴真名都不知道呢,皇上出宫一次可不容易。 墨王转身向皇上,语气沉稳,“她虽口无遮拦,却也不是全然废话。”墨王轻轻勾起嘴角,“皇上却然该回宫了,来人,送皇上回宫!” 皇上也收敛了笑意,“看来朕不论到哪去,皇叔都能找到,真是阴魂不散!” “皇上谬赞,这是微臣的本分。” 皇上负手而立,“皇叔既想为朕分忧,现下正有一事,听说朱运将军手下总是不安分,朱将军又与皇叔交好,不如皇叔给他讲讲臣子的本分!” 墨王笑笑,这笑容还是冷冷的,深作一礼,道:“皇上说什么,臣自当听从!” 皇上没有管墨王,也是笑笑,道:“回宫!” 墨王直身,使了个眼色,贴身护卫谖尝俯耳上前,墨王眼神怪异,看向李晴离去的方向,墨王道:“你,去悄悄地跟着她!” 谖尝道:“主子,刚才那位做男装打扮的不会是……” “多话!你跟着便罢!” “是!属下速去速回!” 人皆散去,街上的喧闹掩不住墨王微微上扬的唇,冷风瑟瑟也不及他那一双眼眸的阴冷。 天色是真得不早了,李晴没有找到泓燚,心想他一个大男人又会点功夫,应该也丢不了,于是就打算自己找路回府了,反正她现在是将军府的三小姐,想出来就再出来呗! “小姐!”李晴闻声看去,原来是泓燚,看身影就知道定是疲倦极了,但还是掩不住眼里的欢喜。 李晴也高兴起来,跑向他,摸摸他的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是故意走丢的!” “是泓燚没有看好小姐!”泓燚满脸自责,本就疲惫的脸愁容更甚。李晴看得不忍,刚想出言安慰,泓燚抬头,坚定道,“小姐,以后泓燚肯定会跟好你的!” 泓燚这模样憨憨的,李晴继续摸着他的头说:“好,下次别跟丢了哦!那都答应好了,你笑一个吧!” 泓燚咧开嘴,右嘴角牵出一个大大的梨涡。 李晴凑过去瞧,“哎,你笑起来是这样的,就该多笑笑啊!”李晴侧眼又瞧到一个果干铺子,奔了过去,买了好多,李晴喜欢吃甜的,又买了几包糖纸,把果干包成糖果的样子。 “小姐,为什么要这么麻烦?”泓燚不解。 李晴兴致好,欢快答道:“好玩啊,这样想吃糖,结果吃到我果脯的人不是会很惊喜吗,多有趣!”就像中奖了一样的感觉,李晴喜欢这样,李晴平常给自己包饺子也会故意包个果味饺子,自娱自乐罢了。 泓燚憨憨道:“小姐,我们回去吧!” “好!”李晴一转身,差点撞上人,李晴平视那人锁骨,这衣服有些眼熟。李晴抬头,诧异道,“墨王!” 李晴没来得及收敛开心,看着墨王满脸明媚的笑,“你怎么在这?” “本王……”墨王方要开口,李晴打断,“这颗糖给你吃,天不早啦,我先走了!” 李晴拉着泓燚走开,墨王没来得及说什么,口中的话停在嘴里。 “主子,你……”谖尝走上前来。 墨王展开折扇又合上,沉沉道:“本王只是好奇,现在还是好奇……” “那主子,还跟吗?” 墨王打开手中的糖,出神看了看,又包好,紧紧握在手里,好一会儿才道:“回府吧!” ------题外话------ “嘿,干嘛呢?” “学习!” “学什么?” “怎么求收藏!” “哦!” “别走!” “干嘛?” “你先收藏个呗!” “不要!” “帮帮我啊!” 纯于坐在地上,又拖着一个人大腿撒泼呢! 第十章 奇怪的梦3 李晴还是悄悄地走了后门回府,轻轻地推开门,伴着吱吱呀呀的声音,李晴方探出头来,杏云霏霏就一边一个,拉着李晴,把泓燚挤出去老远,杏云慌慌张张地说:“小姐!小姐!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二人边说着,怕李晴冻着,走着路,还给李晴披上了斗篷。 “不晚啊,天都没黑呢!我这刚一进门,你们这么急干什么?”李晴不知所以然。 杏云赶话说:“刚才泓燚回来禀报,说是小姐不见了,不知怎的,惊动了夫人!” “什么?后妈!”李晴第一反应就是这后妈竟然派人盯着她,真是可恶。又问泓燚,“你刚才回来了?” 泓燚紧跟着,糯糯答着:“是,泓燚担心小姐!” 杏云又接话:“夫人就在寒酥院正厅等着小姐呢,沉双姑姑在侯着,我们两个是偷溜出来找小姐的!” “小姐快走,我们还是先去换身衣服吧!”霏霏拉着李晴走得飞快。 “对啊,小姐,还得想好对策,咱们得口风一致,可信度才高啊!”杏云补充着。 “是,是,小姐,快走!” 杏云霏霏你一言我一语,听得李晴晕头转向,也火冒三丈,“怎么,我出个门犯法了!衣服也要管,走,既然她等着我呢!我怎么也得去会会她!” 李晴怒气冲冲,直直地快走,天又下雪了,细细的雪花零落轻轻飘下来,送着李晴进了正厅,又是熟悉的气氛,看后妈那个样子就知道是来找事的,然李晴不怵她,正好李晴也让后妈知道自己的厉害。 后妈方见李晴进来,颇凶辣地说道:“斓舒,我见你是越发的不懂规矩了,如今见了我都不知道行礼了!” 李晴不甘示弱,“夫人,不是我不给你行礼,这儿不都讲究一个慢条斯理吗,我还没踏入这个门槛呢,你就对我吼起来了,我哪有空给你行礼啊!” 息尘狐假虎威也上来耍威风,“三小姐,您得称呼夫人为母亲,若是三小姐忘了规矩,老奴倒是不介意可以教教小姐。” “我介意,你躲开边上去!母亲?我虽失忆了却也知道,我好像有亲生母亲,她……”李晴指着后妈冷冷地说,“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放肆!”息尘的动作好像是要上前来打李晴。 霏霏护在李晴前面,“小姐还没好全,小姐不是故意顶撞的,还请……” “啪!”息尘连丝迟疑都没有,重重的巴掌打在霏霏的脸上,五个血手印在霏霏白皙的脸上清晰可见,顿时红肿起来。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息尘打过还不忘教训一番过过嘴瘾,“下贱坯子,主子们正说着话呢,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冲出来!来人,给我拖下去,打二十大板,然后扔出府去!” “呜呜呜呜,姑姑饶命,小姐……”霏霏脸疼的已经说不出话来,那眼泪哗哗地留下来,无助地在求救,在豺狼虎豹面前,她太过渺小,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李晴气沉丹田怒吼一声,“谁敢!”,此言一出,镇住了一干侍卫,她脸色未变,又沉沉地说,“她是我的人,我看谁敢动!”,接而转身走向息尘,眼睛微眯,朱唇轻扬,“息尘……”话语未落,李晴抬手也赏给这个毒妇一个巴掌,“哇哦!”李晴甩了甩手,做出惊叹的表情,“呼!你这脸是铁造的,这么硬,我手都抽麻了!哎,你看,把我的手都弄红了,你大胆呐!” 别看李晴是被她气的不轻,但李晴好歹是二级运动员,李晴不论是手劲儿还是腿劲儿,都是超出常人的大,虽说她附在了这个弱鸡小姐的身,但是李晴还是李晴,她这抡圆了一个大嘴巴子打下去,息尘的脸别说是肿了,红血丝都冒出来了,直接眼前发黑,倒在了地上,那眼角的泪花啊,都是打出来的,然李晴并没有同情她,直接抓着她的衣领把她拽起来,狠狠地说,“刚才,你说要打谁二十板,还要丢出府去吗,哼,敢动我的人,这就是你的下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是李晴的原则。 后妈一脸震惊,战战巍巍地站起来,咬着后槽牙说道:“即墨斓舒……” “怎么,你心疼了,原来你也知道护短儿啊,那我告诉你,你动我的人,你的人也别想好过,你真当我是吃素的呐!本都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相处不是很好吗,但你若总是惹事,那我也不怕麻烦!大不了鱼死网破不过了。” 后妈没有反应过来老三怎么失忆之后性情大变,但是也被气得不轻,可是谁让是她自己来找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挖的坑自己填,“你……我看是要反了天去,你给我去……” “你是要罚我?不用你来!我自己去院子跪着去!”李晴说罢,冲出屋子。 后妈被激怒了,“站住!我还没让你走呢!你自己照照镜子,是谁给你的胆子穿成这样就出去的,出门也不知道来禀告我一声,你以为在外面跪着就完了吗?你把息尘打成这样,岂能便宜了你?我若不能重重罚你,那我这当家主母岂不是成了摆设?” 有理不在声高,然后妈升了调,李晴也不输气势,“人都有胆,怎么,你是缺德事做得多了,连胆都被你的黑心肝给作化了!”之后,李晴脱掉了斗篷,扔在了地上,直接跪在了院子里,雪是那么软,也是那么冰凉,这青石板,不论跪多久,再起来腿肯定是要青了,只不过随时间长短肿胀的程度不同罢了。 “你……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拖到柴房里关起来。我还未惩罚,她竟敢做起了我的主了,打息尘,顶撞我,那我就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是规矩体统!”后妈追出来,站在屋门口,指着李晴怒吼。 侍卫们抓李晴,却实在是无从下手,怎么也是个小姐,该顾忌的还是要顾忌的,一番纠结中。 李晴打破了僵局,“我今天还就不听你的了,你要怎样?” “将军到……”将军出场自带光环,凡是将军一到,气氛肯定是从高潮降至零点,轰乱的场面立马变成了人人都闭嘴不敢出声的境地,静静地迎接一家之主的到来。 将军是听闻后院出事了,急忙赶来,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乱?” 后妈当然得恶人先告状,小步快走挽住了将军的胳膊哭诉,“哎呦,将军呐!你可算是回来了,如今这老三长大了,我是管不了了啊!” 将军转而问李晴:“斓舒,你是犯了何错惹你母亲这么伤心?” “爹,也没什么,自我失忆之后,一直闷在屋子里,昨日我和祖母闲谈,祖母劝我去府外走一走,于是斓舒今日便出门了,再回来的时候,不知母亲为何在我的寒酥院等着,没说两句,就打了我的丫鬟,还要把她逐出府去,霏霏可是自小就照顾在我身边的,是我的可心人。”不就是哭嘛,李晴也学后妈挤出了泪花,还故意把老太太搬出来,可怜道,“爹,斓舒娘亲走得早,不能再没有霏霏了,何况她已经被打的脸都肿了,爹,女儿甘愿跪在青石板上一夜思过,只请爹开恩放过我寒酥院的人吧!”李晴抹着没有什么的眼泪,跪在地上顺势趴在了地上,做出抽搐状,看起来哭得很伤心。 任谁看了这场景都是见哭兴悲,即墨斓舒的精致面容本来就像柔弱女子似的,如今李晴装柔弱,那可怜劲儿真是比之更甚。将军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面对的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心里再向着后妈,也不得不心疼这没了亲娘的孩子,他怒瞪后妈,吓得后妈也不敢再挽着将军,只好又用那副慈母的面孔,“舒儿啊,是祖母让你去的,你也不告知母亲一声,害得我白担心一场,母亲是关心则乱,息尘是不小心打了你的婢女,你不也打了息尘吗,你放心,不会把你的婢女赶走的,但是斓舒啊,你怎么能穿成这样就出府去了,实在不合规矩……” 将军也扫到了李晴的着装,顺着后妈说道:“是啊,舒儿,你这怎么是男装打扮?” 李晴可怜巴巴的说:“回父亲,舒儿只是想低调地转一转,女装多有不便,不过女儿下次会注意的,那母亲大人,可不可以不要把舒儿关进柴房里了?” 见李晴泪眼汪汪,将军只好发话,“你在这跪得也够久了,地上凉,快起来吧,好好回屋歇着,你院里的人一个都不会少。”转而对后妈说,“闹了这么久,夫人也该回了吧,我今日公务繁忙,就不去碧坤院了,夫人早些休息。”话毕,拂袖而去。 后妈也灰溜溜地走了,回到碧坤院里,发了好大的脾气,屋子里的陈设几乎全都砸了,乱叫了一晚上。息尘脸肿的嘴也张不开,又心疼夫人,只好跟在身后,默默流泪。 寒酥院呢,李晴换下了湿透的衣衫,看着霏霏,难免心疼,李晴听说热鸡蛋揉脸能消肿,就给霏霏试了一下,其他人围在旁边。 虽说今天这场仗算是赢了,可人人还是都一副狼狈模样,息尘免不了嘱咐几句,“小姐,自你那日醒了之后,你这性子委实变了不少,可你和夫人这么针锋相对,吃亏得还是小姐啊!” 李晴可没有认错之心,“姑姑,我知道,可我就是看不惯,那帮人就和sb似的,还好我看过宅斗剧,反正我也没有手机,整日闲得慌,和她们斗智斗勇的正好解解闷嘛!” “小姐,你说的,老奴有些听不懂。” “哈哈,没关系,要真是听懂了姑姑也太新潮了,现在应该不早了吧!大家都早睡吧,早睡早起身体好,霏霏,你好好休养,这些天你不用管我,顾好你自己,要是让我看见我们家的宝贝儿瘦了,和你没完啊!”李晴把鸡蛋给了杏云,拜托她多照顾霏霏。 “是~”众人纷纷退下。 李晴折腾了一天,确实累了,倒在枕头上,被子都没有盖好就睡着了。 夜里风凉,李晴感了风寒,半夜干咳,起来喝了口水,便睡不着了,就出屋走走,不经意走到了花园,李晴碎碎念,“这怎么还感冒了呢,我以前一年也不感一次冒,现在咳嗽得我都不想睡了,这小姐啊,还真是柔弱得很!就跪了那么一会会儿,这体质得加强锻炼呐!”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葭儿,你怎滴病了?” 李晴回头,“啊,又是你,将军府守备森严,你每次都是怎么进来的?” “葭儿,你怎滴不唤我玄英了?”宫晞上前。 “玄英?我还是那句话,我根本不认识你。”李晴不快道。 “怎么会呢!”说着,宫晞抱住了李晴。 “啊!”李晴坐起,摸摸额间的汗,又是一场梦。 ------题外话------ “看你那死样子干嘛呢?”后妈嘴不留情。 “你懂个屁啊!那莫多话!”李晴不想理后妈,抱着一沓纸出门去。 “哎,讲完后再滚!”后妈不乐意,找人围住李晴。 李晴转身,撇着嘴,道:“求收藏,知道吗?” 后妈在想“收藏”是什么。 李晴冲开人墙,“土鳖,求收藏发小广告快!” 第十一章 岁月静好 “祖母,您院子里的小厨房是好,这点心都好吃的不合常理!”李晴的话语似是在巴结。 即墨家的这位老夫人可是得了当今圣上亲封的诰命,娘家也是京中大户,姓子车,经了这么些年的明争暗斗,历过改朝换代,看过风霜,自是眼明心亮。 老太太看到李晴的这个样子,心中已然明了,故意唬道:“别跟老婆子耍贫嘴,你个小滑头,昨儿打着我的名号出去玩,可玩美了?” 李晴一脸惊慌,伴随着懵逼、尴尬、羞愧等等,虚虚地说:“祖母……您都知道了!” “怎么,还想瞒我老婆子不成?”老太太表情和蔼,还有些可爱。 李晴变通成认错模式,摇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道,“舒儿哪敢欺骗祖母啊!只不过昨日母亲突袭寒酥院,祖母您也知道,大夫人她不喜欢我,还让人打了霏霏,父亲往常又向着母亲,我只好……事急从权,还请祖母不要责怪舒儿。” “傻丫头,祖母什么时候舍得怪你呢,你是我看着长大的,祖母是真心疼你。你父亲母亲……祖母也都清楚他们,祖母的意思,是以后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告诉祖母,祖母替你做主!”老太太紧紧地攥着李晴的手,老太太的手心暖暖的,而李晴指尖却凉凉的,就像烈火融化了冰雪。 “祖母……”李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感动,她在现代,从没有如此一位长者能对她有这般宠溺,和她逗趣,李晴心中的话哽在喉咙,不知道该说出什么。 “好孩子,哈哈,尝尝这个,这是刚刚小厨房新做的。”老太太拍了拍李晴的肩膀,爱意满满,一直喂给李晴点心。 每次这样安逸闲适的时候都是美好悠长的,李晴一开始只是为了找个靠山好在府里立足,没成想后来变成了如果一天见不到老太太,就觉得缺了些什么。虽然李晴每次拜访老太太都是装得含蓄内敛,然老太太还是看出了她这个孙女的变化,纵使是失忆,也只该失的是记忆,不该从前的长处现在变得全然不会,这岂不是太不合常理,老太太能感受到,李晴不是斓舒,却选择了不作为,还更加地悉心调教。 后妈上次丢了气焰,已经消停了好几天了,然李晴也没有闲着,老太太派人来教李晴规矩,只因是老太太的吩咐,李晴没办法驳了老太太的面子,唯一的办法就是每日请安时候会和老太太耍耍赖,可惜,老太太可不吃她这一套,所以李晴只好先有一搭没一搭地学着,学了些日子了,技艺没搞会一样,失眠症倒是治好了,整日犯困,虽然有些黑白颠倒,但也算收获。 好巧不巧,正有一件事可以解救了李晴,腊月十二,也就是明日,是皇上生辰,就凭即墨大将军的战功和在朝堂上的地位,即墨家的小姐必然是都要出席这个宴会了,还有朝中大员及家眷都会到场,这可有李晴玩的了,听得了这个消息,李晴终于可以清醒了。 还在老太太院子里呢,老太太的陪嫁侍女陈素萍,人称陈妈妈,刚一说了这个消息,李晴直接蹦跶着出了院子,旁的事都丢在了一边,老太太没有怪罪,自然不会怪罪,老太太看李晴天真烂漫的样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忙招手和陈妈妈说,“素萍啊,你看那孩子,一说可以出去玩,高兴得就跑了出去,把老婆子我都晾这了!” 陈妈妈上前,理平了老太太身上的毯子,说:“咱们这三小姐啊,是个直爽性子,老夫人看着不也是喜欢她的单纯吗!” “是啊,哎,你去,给三丫头找身鲜亮衣服,明日进宫,不能失了体面,得让舒儿啊漂漂亮亮的!” “是,这就去,找好了就给三姑娘送去!” 雪停了,寒酥院中,梅花正好,正是开得盛的时候,香气萦绕,并不甜腻,都是舒服的感觉。屋里,温暖如春,李晴正忙活着,“哎,这个好,哎哎哎,那个也好!” 几个姑娘一起打扮,好不热闹,这种时候,沉双选择了去准备饭菜,只剩杏云霏霏和李晴一起叽叽喳喳。 “小姐,您看,这是老夫人刚刚让陈妈妈送过来的,多好看啊,小姐要不要试试!”杏云举着一件粉衫子朝着李晴晃。 霏霏拿了一件鹅蛋黄的纱裙,“小姐,这个也好,这可是小姐以前很喜欢的……” “行了!”李晴终于听不下去了,不得不打断她们的兴致了,李晴从她们中间走过,倒了杯水,坐下翘着二郎腿,说道,“这些都不好,放柜子里去吧!” “小姐,你连睡袍都是灰色的,明天可是要面见圣上,都不要穿得喜庆一点的吗?”杏云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懂个什么,我家里的睡衣,虽然大多都是字母,但是还是有小熊的呢!” 杏云两手一摊,“小姐,你又在说胡话了!” “去,边上玩会去。”李晴品着水,猛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霏霏,我前些日子让你做的裤子好了没有,拿来我看看!” “嗯,好了,小姐,我这就去拿!”霏霏快去快回,抱了一团黑出来了,“小姐,这是按你的吩咐请人做的,小姐看看,可对?” 李晴拿起来仔细打量,“嗯,虽然和实物还是差了这么一点,但是,这做工好啊!你看,把动物皮毛加上棉絮做里子,外面拿黑棉布固定,你找的这针脚不错,你看这样穿一条裤子,又保暖又方便,不是好过套这么多件吗?免了不少麻烦吧!” “小姐,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霏霏其实还是一副问号脸。 杏云又问了,“小姐,这是什么啊?” “这个啊,叫保暖棉裤,冬天穿,虽然屋里有暖气,但是到了外面,哦,还有啊,南方没有暖气,开空调还费电,穿一条保暖裤最好了,嗨,反正啊,你也听不懂,我也不会说,反正,霏霏啊,给我多做几条吧,这可是御寒神器,谢谢喽!” “是,小姐,那小姐,明天的衣服还没想好穿哪件吗?”霏霏一如既往地乖巧。 李晴心仪地看着这条裤子,随口答着:“这有什么可纠结的,那件黑色的?” “小姐!”杏云霏霏再一次异口同声。 李晴无语,“咱们因为这衣服吵过多少次了,我都烦了,不让黑的就白的呗,咱别争了,来,吃块点心,冷静一下。” “小姐,你怎么失忆了以后这么爱吃啊,不喜欢弹琴了也就罢了,这些日子,小姐你天天都吃好多,都胖了两圈了,这衣服就是穿上也不好看了。” “啥?”李晴认真地审视了自己,是啊,她都多久没训练了,每天吃得这么丰盛,没注意咋都是肉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李晴魂穿过来,即墨斓舒的身材是婀娜纤细的,现在倒是越来越圆润了,双下巴都出来了。李晴尴尬,感觉头顶一群乌鸦飞过,嘎嘎乱叫,李晴只好重整旗鼓,开启下一个话题,“杏云,霏霏,你们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李晴挑着眉毛,坏坏地笑。 “小姐,你莫不是傻了,明日是腊月十二啊!”杏云答道。 “你才傻呢,不就是双十二吗,牛气什么啊,反正明天东西也不降价,嘤嘤嘤……我的双十二啊,能买多少便宜东西,我购物的日子啊,你来了,手机却走了啊!好烦啊!” “小姐,说正经事,你穿这件真的可以吗,明日可是面圣!”霏霏还纠结于李晴的衣服到底该穿哪一件。 “就是皇上才没事啊,又不是没见过,我不信他还会怪我,再说了,要不你以为我让你做这些衣服干什么呢,就是穿啊!”李晴边吃边喝边说。 其实无论打扮成什么样子,李晴都会自恋的说一句:“真好看!” 第十二章 習皇生辰 習朝一年腊月十二,習皇生辰日。 巳时,李晴缓缓起床,只因秉持着去皇宫里吃好的就得留着肚子的思想,早上喝了碗白粥就好了,再准备准备进宫赴宴,宴会在午时开始。 今日天朗气清,太阳高照,是个适合过生日的好天气。即墨大将军早些时候就去上朝了,府里其余人,男丁们骑马,女眷们由后妈带领着车队前去,李晴丫鬟只带了霏霏,和五姑娘即墨斓襄同乘一辆马车。 “咳咳……”李晴嗓子发痒,咳了几咳。 五姑娘立即送来了关心,递了杯水给李晴,“三姐姐,听说姐姐前几日染了风寒,可是还没见好吗?” 李晴很是诧异,还是回话了,“好了,你别担心。”然后又是一阵沉默,李晴本也没想着能和老五成为好姐妹,她们的关系处在做戏的层面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在这个府里,只有老五一个庶女,母亲又不受宠,过得算是最艰辛了,李晴犯不着拉拢,随意施加善意便是雪中送炭了。 在车里晃啊晃,终于停了,李晴终于可以不这么尴尬了,赶紧下车。 “小舒!”“小舒!”前方传来清脆的黄莺般的女声,是有两位清秀小姐向李晴走过来打招呼,她们气质不俗。 不问也能猜到,那两人从年纪穿着打扮来看,分别是陈琪琪和王语冉,斓舒的两个好朋友。进一步推测,左边的那位着水红罗裙的应是陈琪琪,她看上去性情活泼,而语冉就不同了,文静端庄,青衫加身,妆容素净。 “小舒,你今日怎么穿得这么普通啊,也不像女服,太朴实了吧!”琪琪拉着李晴的手,分外亲切。 李晴把自己的手从琪琪的手中抽了出来,假笑道:“琪琪,我失忆了,现在喜欢的东西和从前不同了。” 王语冉说道:“咱们都别站在外面了,进去吧!” “哎?那是谁家的马车?”琪琪说。 “好像……是宫家的。”语冉说。 “什么宫家,谁啊?”李晴问。 琪琪着急,“宫晞啊,连他也忘了?” 一听到“宫晞”两个字,李晴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忐忑地看着宫晞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很紧张,毕竟上次这个变态还抱了李晴,虽然是梦,但是李晴耿耿于怀。宫晞就要到了跟前,李晴屏住呼吸,宫晞却像是不认识李晴一样,没有多瞧一眼径直走了,李晴仿佛石化了。 “不是吧!他这就走了?”李晴不禁问出了声,且不知自己声音嘹亮,巡逻的和守门的侍卫,还有各家各府纷纷下车下马的小姐公子及一干下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李晴。 这番丢人的场景,琪琪拉着语冉李晴躲进了角落,询问李晴,“小舒,你怎么了,宫晞一向独来独往的,你从前也是不在意的,怎得今日如此失态?” “啊?我以前不认识他?”李晴的音调丝毫未减。 琪琪做出手势,“嘘,小点声!” 语冉接着说道,“你们两人对彼此的态度可以说是漠不关心。” 李晴自顾自嘀咕着,“那他还……” “嗯~还什么啊?”琪琪探过来脑袋,表情都是八卦的味道。 “没什么,琪琪语冉,我们走吧!”李晴抬腿欲走。 琪琪一脸的不高兴,原地跺脚,“你怎么一直这样称呼我呢?” “啊?”李晴一头雾水,苦笑道,“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小琪,叫她小冉啊!”琪琪一脸萌状。 李晴也很无奈,“乖,摸摸头,听话啊,我想起来啥就叫啥!” “这不是我们三人的约定吗?”语冉好似也有些失望。 李晴要不是看这是俩大风都能吹倒的小姑娘,真想把她们俩教训一顿,连个名字都要计较,李晴不懂这些小姐咋想的,无奈只好哄着,“好,我记着了,咱走吧!” 李晴摇头叹道:“真是搞不懂小姑娘的思想,反正我也不想搞懂,毕竟比起这个,宫晞那个是更重要一些吧,那小子在装蒜,看我想法子把他打回原形。” 之后,众人落座,宴会开始,歌舞上场,一片欢腾景象。 李晴百无聊赖,对这些搔首弄姿的,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反正跳来跳去就那几个姿势,没意思到爆了,只好以去厕所为由,偷偷溜出来了。 李晴才走了几步,只见梅花树下,惨绿少年,面对这画中人,李晴嘴角一抹笑意,心想:报仇的机会来了! “喂!宫晞!”李晴两手叉腰,仰头叫道。 宫晞缓缓转过身来,打量了眼前的这位姑娘,饶有礼貌地问;“你是……” 李晴的气一下顶到了胸口,“什么鬼啊,你不认识我,那总跑到将军府找我干嘛,别告诉我认错人了,这借口太low!” 宫晞看着眼前之人略有眼熟,但还是以为自己遇上了疯子,摇了摇头欲要离开。 李晴立刻又挡在了宫晞的前面,吼道:“你站住,总是没缘由的来找我,现在又是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你在演戏呢!想拿小金人儿啊!” 宫晞还是没有理会李晴,眼眸清凉,自顾走着。 李晴在后面追着,问出了那句她最好奇的话,“葭儿,是谁?” 宫晞停住了脚步,转头走到李晴跟前,不像是方才那般疏寡冷漠,反而紧张问道:“你说什么?” 李晴耐着性子再问了一遍,“我问你,葭儿,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每次都叫我葭儿?” 宫晞皱紧了眉头,语言急切,“你……” 宫晞话未说完,便被一声磁性低沉的话语打断:“老宫,你怎会在此?” 那人身穿墨蓝长衫华服,李晴看过去,原来是墨王北辰轩,李晴小声嘀咕道:“老公?要死吧,这还有个活人呢,这么露骨,想不到这俩人还是这种关系啊!就这样秀起恩爱来了,哎……” 宫晞毕恭毕敬,俯身行礼,“宫晞担不起王爷如此称呼!” 王爷没理会宫晞,淡然带过,他被李晴吸了眼球,走向李晴,勾起嘴角,打招呼道:“又见面了,能参加宫宴,不知你是谁家的?” 墨王声音酥酥的,李晴这个声控简直要受不住了,笑容满面回答着,“王爷,我果然没猜错,那王爷听好了,我是大将军即墨城骅的女儿,排行老三,我叫即墨斓舒!” 王爷修长的手指摆弄着折扇,“哦~原来你就是小三啊!”他话虽这样说,可是表情却像是早就知道李晴身份故意试探的。 又是小三,此言一出,听得李晴一头黑线,大脑没有思考便脱口说出,“要死吧你!” “大胆!怎敢和墨王殿下如此说话!”皇上身边的福贵公公说道。 李晴扭头一看,妈耶,皇上带着妃子大臣过来赏花看雪,李晴因为不识路,怕在大皇宫里走丢了,没敢远走,不想皇上他们观完舞曲也要出来溜溜,还正巧听得了“死”这个字,皇宫中很忌讳这个字。 李晴急中生智,哭笑着胡扯道:“啊哈哈,我是说,要诗吗?你看啊,如此良辰美景,真应该吟诗一首方可助兴啊!”李晴看着自己可信度不高,忙拉着王爷和宫晞,可劲地向他们眨眼睛,“王爷,是不是啊……宫晞,你说句话啊……” 在这尴尬之际,墨王挺身而出解救李晴,“正是,本王正与大将军家的小三打趣呢!” 李晴脸上笑嘻嘻,心里很苦逼:不是吧!小三是一种时尚吗,任谁见了我都要被奚落一顿吗!然权宜之计,还是要小声地和墨王说一句“谢谢!” 皇上也是想解救李晴的,言:“即是如此,那你,作诗吧!”其实皇上早就看见了李晴,还惊诧了一番呢,李逸竟是个女娇娥,皇上本来还遗憾没有问李逸真实姓名,现下皇上对李晴的兴趣更大了,不仅知道了她的身份,连性别也算是搞清楚了。无奈他是皇上,他要保有皇室的礼仪,方被福贵抢了话也实属无奈之举。 李晴看见皇上,有丝高兴,挑眉道:“啊?哦!作诗啊!我想想,嗯……梅红时最盛,树下一少年,有人思慕之,情真是意切,蓝绿蓝绿配,旁人羡不来!好,没了。” “好!”皇上带头鼓掌,众人也迎合着,其实没一个是真心听懂了发自内心鼓掌的,然缓了李晴燃眉之急最紧要,李晴这先进的腐女思想,他们不懂可以慢慢教,别给李晴来一句“拉下去,斩首!”就好,要真是那样,这剧情就是雷的外焦里嫩了。 众人赏雪后还要再回去赏舞,李晴真是无力吐槽,又坐在大殿里,无聊到发霉了,她不想和琪琪和语冉说些乱七八糟的,李晴这下也走不了了,就原地长蘑菇,真真是烦得够够的了。 李晴目光四扫,心里又在打小算盘:总听说北辰轩长相俊美,年少有为,我看呢,眼角有痣,注定伤情,薄唇又向来冷情,眼里充着的都是欲望,啧啧啧,一股看戏气质,还时不时的奸笑。哎,皇上就是比他矮,可是那群小姑娘都色眯眯地盯着他呢!风头都被他抢了,可惜皇上咋都没一米八呢,这王爷偏偏还挺高,这即墨斓舒也就一米六左右,这王爷看样子一米八三有了,哎,也就小姑娘花痴他,这么没眼光,不过他声音……不行,喊我小三,哼!我敢说,他下场不好! 李晴随意地摆弄着桌子上的杯子,但是怎么……好像觉得她被点名了,李晴抬眼,不是好像,就是有人叫她,是那个倒霉王爷。 第十三章 習皇生辰2 墨王向李晴露出一抹笑,转而起身向皇上道:“皇上,听闻即墨大将军的三小姐能歌善舞,方才已见识了她的文采,不如再献舞一曲为大家伙儿助兴!” 墨王平日里倒是不喜欢留意何人,平常人也没有他瞧得上眼的,今日居然指名道姓看表演,众人都不敢相信,交头接耳。 “搁哪听的?”李晴无心甩出了一句,可见众人怪异的眼光和尬到零点的气氛,她又不得不说,“好,不就是跳舞嘛!哎,你们给我腾个地方,反正不就是摇摇胳膊抖抖腿嘛,你们古代舞就那么几个动作,左扭扭右转转的,来,让我给你们露一手!” 李晴言语略有粗俗,众人议论纷纷,李晴改口:“几位姐姐可否停一停,皇上,臣女献丑了!” “你们先退下!”皇上发声,就是比李晴有威严,场上舞姬皆退到一旁,李晴穿着在一众小姐里已经是不伦不类了,再站到大殿中央,更是闪闪发光了,可这李晴的舞姿嘛,耐人寻味,她扯了两条绸带,乱舞一通,王爷半路还吹起了笛子,李晴豪爽说道,“王爷,我听不懂这,五音不全,了解一下,舞嘛不如武!”李晴可学过武术呢,用这两条带子耍了一套太极,顺便赠了几个跟头。也是耍得干净利落,帅气满分。 可旁人可不这么觉得,纷纷摇头,即墨将军也是全程黑脸,墨王表情就更奇怪了,李晴有种不好的预感,皇上果然大怒,命人将李晴拖出去关了起来。 李晴并没害怕,因为…… “生日快乐啊,古笙!” 皇上只是想和李晴单独在一起玩,假装生气,带李晴来得是皇上自己的秘密基地——安玺殿。 一句,古笙,他们之间就不是君臣,只是朋友。 “此语何意?”皇上刚一开门,还未进入,就被李晴整蒙了。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我得祝你生日快乐啊!哦,对,生辰。我的意思呢,就是希望你生辰之后每一天都能顺遂平安。”李晴端出了神秘大礼,“当当当,生日礼物,快尝尝!” “看来你也有两把刷子!不过怎么形状如此怪异?”皇上和李晴一起,没有在意言辞礼节,只是好奇坐下,细细观察蛋糕。 “那是!我看见你和我撩衣角了,就知道了这么一丝你的意思,况且押我的不是那个讨厌的福贵,这是你的心腹吧。而且想着你肯定会有一会儿再来找我,我就让他带我去了厨房,做了生日蛋糕,这就是今天吃的,这是生日蜡烛,你要许个愿望,再吹灭它,这是我的小小心意!” “愿望?”皇上还是在思考这蛋糕是什么东东。 “对啊,就是你想要实现的事啊,给自己立个g之类的,嗯,就是目标。”李晴催着皇上。 皇上站起来,两手背后,正色言道:“朕乃天子,唯一愿望就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李晴被皇上的认真整笑了,拉着皇上坐下,说:“不是,古笙,你要为自己许一个愿望,大殿之上,你是皇上,安玺殿中,你只是古笙,我只想你快乐,不用告诉我,你心里想一个你最想做却不能的事。” 皇上闭上眼睛,回想他严肃的生活,他的愿望全都是子民,若是为古笙活一次,他最想做的,无非是不想受人约束,只留懂自己的人在一起便好,不批折子不上朝,耕耕田种种地,挺好。 “呼…~”吹了蜡烛,礼成,切蛋糕,开吃,二人在榻上,很快活。 李晴看皇上的一丝不苟只觉得好笑,逗趣的语气问着:“怎么样,好吃吗?” 皇上放下碗筷,端坐好,道:“好吃,但是也抵不了你骗朕,都没告诉朕,你是女子!” 李晴苦笑,“我是女子,我也不能决定,能怪我吗?” 皇上皱眉,“不可理喻!” 李晴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你还敢说我,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这合适吗?” “你爹近来行事张狂,不把朕放在眼里,朕总得提醒提醒,不过,朕会放言出去,你甚得朕欢心,谅人也不敢轻待你。”皇上一本正经。 李晴看着皇上太过板正,忍不住说:“行了,古笙,别装了,又没人看着,松散些吧!我不怪你!” 皇上轻叹,“朕是累了,你可以再做回男子吗?” 李晴没来得及回应,皇上便躺在了李晴的腿上,李晴看他一脸疲惫,也不好拒绝,还拍着皇上,哄他入睡。 皇上不知是在讲梦语还是清醒的发问:“舒儿,你可愿留在宫里陪我?” 李晴只当没听见,继续哄着,直至皇上睡沉了。 等李晴出了安玺殿,已经是下午了。 刚一出来,背后有一只手撞击了李晴的脖子,李晴被砸晕了。心里还有一句潜台词没说出口:哪个孙子?来阴的! 李晴被人打晕了,再醒来时,躺在了冰冷的地上,她迷迷糊糊地抬起眼皮,黑漆漆地屋子里,空空荡荡,李晴还好奇,这大白天怎么这么暗沉,她只看见一个身穿墨蓝宽袍的背影站在前面,她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弱弱地问,“你是谁?”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那脸庞分明是,李晴惊了,“墨王爷,你抓我来干什么?”被这气氛烘托的,怎么也不像是有什么好事,李晴本还因为小三之事对墨王多有不满,现下也是不敢多说了。 “听说即墨三小姐失忆了,不知道是装的还是……”北辰轩边说边走近李晴,一步一步走近李晴,眼见都快贴上了,李晴忙忙退后,“哎哎哎,王爷,你可别激动啊!我我我我是真的病了,不不不,是……是失忆了,失忆了!” “哦?失忆?可真是令本王闻所未闻啊!不过,作诗舞曲你怎得皆不会了?”王爷手中握着一把折扇,抵在李晴的脸上。 李晴继续后退,慌张道:“王爷,我是前些日子被人劫走,才导致的失忆,就连我爹都没查出来那伙人的真实身份,我失忆了我也很焦虑啊,能赖我嘛!” “原来如此啊!失忆?现下看来,你性格欢脱了不少,怎得还说些怪人怪语……”墨王不断靠近李晴。 “你别再走了,王爷,王爷!”李晴叫了一声,墨王停下,嘴角微勾,深邃的眸子里透着一个慌张少女的影子,李晴看着墨王,不知为何心底怕怕的,这墨王现下这副面孔倒与第一次见不太一样,李晴虚虚地问,“我以前可是得罪过你?” 墨王不紧不慢缓缓吐出了两个字,“没有……” 听见这话,李晴长舒了一口气,幸好啊,既然这样就好办了。 “不过……” 李晴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心里不得不碎碎念:不过?怎么还有下文,完了完了完了,听这语气,看来墨王府是要和将军府闹掰了啊。 “你失忆了,你之前和本王的交易可怎么办呢?”墨王走到墙边的椅子处,缓缓坐下,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审视李晴,眼眸明亮如初。 李晴一慌,“交易……什么?” “看来是真的忘了呢,真遗憾!”墨王打开折扇,骨节分明的手指抚在扇面上,停在扇面的一枝梅花处。 李晴赶紧摘开自己,“我和你之间能有什么交易,王爷,你搞错了吧,我可是大将军府里的三小姐,听说我失忆前可乖了呢,每天都是宅在家里绣绣花什么的,哪里会和王爷你有联系!还得和你提前说好啊,我失忆了啊,都忘了,以前会的,现在也不会了,我现在可没用了,你不是知道的嘛,我啊,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帮不了你什么了!” 墨王眼光一变,声音低抑沉重,“那本王曾许给你的皇后宝座也不要了?” “不要了不要了……”李晴忙忙摆手摇头,突得心里一晃,发觉出不对劲儿,“啥?皇……后……现在……皇上……王爷,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还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是屎吃多了吧……” “是皇后啊,”王爷唇微微动,强大的气场逼近李晴,“我的皇后啊!” 第十四章 墨王心意 “你的?”李晴惊得差点没站稳,咳了几咳缓解尴尬,大脑高速运转,習朝一代,三世而亡,现在是第一世,皇上是北辰瑭,好像不到三十就……第二世是……北辰轩谋逆篡位……想到这里,李晴看着眼前的人,可恨自己没有早早想到,怪不得一直都觉得北辰轩这个名字耳熟得很,習朝第一狠心之人就站在自己眼前,李晴惊慌失措,心脏跳的厉害,甚至她都能清楚地听到“砰砰砰”的跳动,她以为自己一向是胆子大得很,但是真正的面对一个杀人如麻且都不眨下眼睛的人,她是真的恐惧了,突得,手脚冰凉,后背全是冷汗,鸡皮疙瘩遍布全身,软软无力,威胁笼罩,想不出来如何脱身,声音已经颤抖,“你,你莫不是想让我帮你夺皇位吧!” “失忆了,却还是聪慧如初啊!不过,皇位的事,交于本王便好,你嘛,安心地等着吧!”墨王收起折扇,走到李晴跟前,扶住腿软的李晴,不,是粗鲁地,是用力地固定住她,眼神摄进李晴魂魄里。 墨王北辰轩,认准了什么就必须得到,从不允许他认定的人半路掉队,所以不管是即墨斓舒还是李晴,只要是即墨府三小姐的身份,和他做了约定,他就会抓住不放手。 李晴挺住了胆子,努力抑制住打抖的自己,和墨王对视,装作淡定道:“话说回来,王爷,你这么关心我,没有查出来是谁让我失忆的吗?” 王爷表情未改,“呵呵,还未有头绪。” “看来你知道,那王爷,夺皇位要我嫁给你就行了?就这么简单?”李晴也有女人的直觉,她怀疑他。 “有了你,本王不仅有了一位冰雪聪明的夫人,还有了志同道合的盟友,你这么可人,本王兵权在握,何况,你有一样最重要的……”墨王伸出手抚摸着李晴的脸,压低声音,附在李晴耳边说,“和本王一样的野心!” 李晴推开他,“没有!我绝没有!我……我都不记得了,那些事都是即墨斓舒和你合计的,并不是我,我才不想惹事呢!而且王爷,你想了这么多,不知道吧,我,我不能嫁人的!” 王爷神色轻浮,“嗯?再过两年,就是你的及笄之礼,即墨将军迟早是要把你嫁出去的,对于你,本王势在必得!” “哎呀,不是啦,我,我,我就是不能嫁,算了,实话和你说了吧,我啊,不是男人,不是女人,我,是第三种人。”李晴尽情地胡扯她自以为有道理的理论,可能是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李晴只是在用潜意识交流了。 王爷保持笑意,“第三种人?” “对啊,我有女人的身体,男人的心理,我还绝对不是女汉子,我呢,就是,只能是,第三种人,我这种人,不会娶妻,更不会嫁人的,你啊,趁早死心吧!” 墨王顿了会儿,又说,“起初,你的野心很感染本王,本王能对你感兴趣是因你和本王太像了,可本王现在才发现,你失忆后,与之前真是判若两人,不过,你变得更加有趣了,本王愈发得喜欢你了,你,本王不会放手!” “哎我说你,哎,算了算了算了,我也管不了你,你爱干嘛干嘛,谋权篡位都是命数天定,又岂是我能干预的,只有一点,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霏霏找不到我,肯定会回府派人来找我的,以前你和我的关系肯定是不见光的吧,都不想把事情闹大,你的交易恕我办不到,但是我可以保证,我不会添乱,而且,你肯定能当皇上的,不用着急。我预言很准的,我会做到不仅不干预你,还会让我爹帮你,行了吧!反正你们都是一伙儿的。” 墨王勾起唇角,“你走吧……” 李晴慌里慌张地跑走,墨王放下折扇,拿出了一颗糖,喃喃道,“即墨斓舒?你为何会把果脯放在糖纸里?”墨王多番试探,可好似还是捉摸不透李晴。 李晴跑出来,不敢走门,只好发挥了自己老本行的优势。 走在路上,李晴头脑很乱,想着这个即墨斓舒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的欲望远比李晴想象的可怕的多!这王爷更是个事多的,日后怕是不会消停了,李晴明明刚还在皇宫呢,鬼知道她是咋被带进王府的,李晴在大街上晃悠着。 “主子,三小姐翻墙走了!”谖尝禀报。 “翻墙吗?好,下去吧,本王知道了。”王爷目光落在手中折扇上。 谖尝并未退下,似有话要讲,还是说出口了,“主子,就三小姐刚才那个样子,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还胡言乱语,她还能与主子相谋吗?” 王爷收起眼中的温情,瞟了谖尝一眼,说道,“谖尝,你问得多了……” “是,属下失言。”谖尝行礼退下。 “站住!你把这把折扇送给她。”王爷递出扇子。 “是!”谖尝拿了便前往将军府。 那折扇并不名贵,让王爷如此宝贝的,无非是即墨斓舒绘制的扇面,四君子之兰,是北辰轩最喜爱的花儿,即墨斓舒择了上好的宣纸,亲手画了送给墨王,扇骨是墨王挑得湘妃竹制的,可谓是情真意切,此扇是定情信物,上面还有题字:身在千山顶上头,突岩深缝妙香稠。非无脚下浮云闹,来不相知去不留。 李晴晃悠在大街上,热闹的氛围也感不到热闹,心里抱怨着即墨斓舒,远处泓燚跑来,“小姐,小姐,你去哪了?不应该在宫里吗?” 李晴摇了摇头,很没精神,“别提了,回府吧,哎,都谁知道我丢了?” 泓燚奇怪,“小姐不是进宫赴宴,怎么走丢了?” “说来话长,宫里怎么传出来的话?”李晴泓燚边走边说。 “小姐今天在宫里可谓是大出风头,皇上的赏赐已经进了将军府了,我是出来给小姐买桂花糕的。” “看来他还算是够意思!送了赏赐,我在将军府还算有点贡献,你都没看见,今天在大殿上那个架势,后妈脸都快笑歪了,害她白得意一场!我今天是真的累累的了。”李晴还是摇着头。 泓燚呆呆的,“那小姐,泓燚背你回去吧!” “不用,四火,我是心累,走吧!” 看来墨王为李晴打点好宫里的状况了,虽然具体不清楚,没有人怀疑总是好事了。 回到府中,李晴坐在门口等着,终于把后妈这个大部队等回来了,抓了霏霏就回了寒酥院,叫上杏云,李晴很生气,问道:“你们是不是给我看过一把这样的扇子来着,”李晴举着刚才谖尝送来的折扇说,“拿过来!” 李晴看着这鸳鸯扇,自顾念叨着:“哎,你家小姐还真喜欢他,我当时看见这墨字还觉得奇怪,即墨斓舒啊,她才十四,真早熟了,我二十都没搞过对象呢,她就以身相许了,哎,自古痴情怨女,倒是给我添了不少事……” “小姐,你以前很宝贝这把扇子,都不让我们碰,今天发什么呆呢?”杏云说。 “是嘛!有多宝贝?”李晴疲惫之中萌生了一丝好奇。 霏霏说,“每日睡前,小姐都要看,从来都是自己收着。这一屋子的金银珠宝都不如那把扇子重要,而且小姐每次望着都很伤情,从不与人谈论,也不许我们问。” “这样的啊,看来是动了真情了。四火,你去,悄悄地把这个给墨王。”李晴把扇子递过去。 杏云大叫,“什么?小姐,这是墨王殿下的!” 李晴知道轻重,胡扯着,“别胡说,今日王爷给我解围,这是谢礼,还有,你们记住了,没什么东西可让我宝贝的,以后别和别人乱说。” “是!”杏云霏霏泓燚一起答道。 墨王府里…… “主子,这是即墨小姐命人送来的。”谖尝呈上一件包裹。 墨王打开,静了一会儿,“她可有带什么话来?” “没有,那人敲的后门,给了东西就走了。”谖尝道。 “原封不动的送还回来,她是想和本王断干净?怎么可能,她的心意我已经收下了,就绝不会还回去。”墨王盯着这两把折扇,沉思了好久,他的心已经送出去了,认定了一人是一人,难以更改。收好了鸳鸯扇,墨王开始处理朝政了。 第十五章 奇怪的梦4 夜深风凉,李晴又是一如既往地失眠,坐在她的寒酥院中,月光温和地洒在红梅之上,映在李晴柔白的脸庞。她已经习惯多了,没有手机没有网络的日子,发呆也可以坐很久,安静地赏梅,想家,望着圆圆的月亮寄托相思之情。 “即墨斓舒……”一惨绿少年从树上跳下。 “嗨,你又来了,这还是你第一次叫我名字呢”,李晴没有惊讶,反而很高兴,热情说道,“过来,坐这,聊两块钱的!” 宫晞坐下问着,“你好像和我很熟?” “你怕是说胡话呢,我和你熟个屁啊,还不是你每次都‘葭儿’‘葭儿’的叫着我,显得很亲热一样,我自打失忆以来,每晚都能看见你,但不知道为什么,竟是梦一场,在梦中,你叫我葭儿,还要我叫你什么,什么,什么来着?” 宫晞道:“玄英……” “哎,对哎,你怎么知道,哦,对,你是本人,那到底是我在做梦还是我疯了?我已经很久都分不清我是醒着还是梦着。”李晴笑容美好灿烂。 宫晞面露严肃,“其实,我有和你相同的感受,有一日,我梦见我到了一个眼花缭乱的地方,那里晚上非常亮,各色的亮亮的未知物件,房子在地上跑,人们衣不蔽体,还有人断发……” 李晴听这描述,打断道,“停停停,你是不是也穿越了,那你是不是见过我?” “不曾,我那日穿梭在会跑的房子之中,它们还发出可怕的声响。只有一个姑娘,我深深地记得她的丹凤眼,我只看了她一眼,就如同沉溺其中,无法自拔,那日太阳刺眼。再醒来,我救了一位姑娘,好似她是我的很重要的人一样,我疯障一般,非救她不可,我百思不得其解,这好像也是梦一场。” “你过来!”李晴拉着宫晞进了内屋,“你看,这可是你的?” “是,是我给那位姑娘披上的,我看她很憔悴,忍不住想要去呵护。像是着了魔一般,觉得我必须得救她。”宫晞疑惑地看着李晴。 李晴拿出了一张她找人画的她的画像,一开始她只是想有人记得自己,甚至怕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面容了。李晴铺开了画像,想从宫晞口中得到答案,“你再来看这个,你在马路上见到的单眼皮小姐姐,是不是长这样?” 宫晞瞳孔张大,“是,是她,是葭儿……” 李晴好像懂了些什么,解释道:“我们其实是同一个人,我是现代人,是画像上的这个人,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穿到古代来,真是奇怪,你居然能看到我本来的样子,在梦里,你是真真切切地看到我的脸,我心里居然还有些安慰。” 宫晞也想求证,讲起了故事,“葭儿,是我小时的玩伴,也只有一面之缘而已,那日再见,我能清楚地感受到,我又见到她了,那感觉绝不会错!” 太阳露出了头,李晴和宫晞谈论了一晚上似懂非懂的话题,一夜之间,他们好似找到了人生的知己,这不是梦境,自那日起,他们二人再未做过奇怪的梦,只有实实在在眼前的人。 一切一切的缘分,还是因为时空交错重叠,命运的红线在作祟。 十岁的李晴,也就是现代来算十年前,孩童的李晴走在马路边,蹦蹦跳跳地吃着雪糕,无意间捡到了一根红绳。与此同时,宫晞十岁时,也就是古代六年前,宫晞在大街上见一个娃娃摔倒了,扶起来后,他捡起了地上的一根红绳。他们牵起了同一根红绳,拉直了他们二人命定的情缘,霎时间,他们见到了彼此。那一天,是十月十五,是蒹葭开着的时候,是玄英月,是宫晞一见钟情的那天,一眼相见入心间,自难忘。 李晴神经大条,对小时候的事,并没有记得,只是隐约有印象,通过和宫晞彻夜长谈,也没有联想到。然宫晞心中明确了,他找到她了。 宫晞魂穿到现代那天十月十五也正是穿到了他未来二十岁的模样,在马路中央,那根红绳,隐约浮现,只因他们并未察觉。在似真似虚的梦中,他们都是二十的模样。可能是因果轮盘发生错乱,李晴误穿越到了即墨斓舒的身上,年龄错乱了不说,北辰轩和即墨斓舒的姻缘也乱了,一步错,步步错,想要修正缘因缘果已是不能,天命已错,事事皆是命中注定。 翌日,“小姐,你起来了!”霏霏进来收拾。 李晴伸着懒腰说道,“年轻就是好啊,失眠也精神得很!” “失眠?”霏霏停下了手中的忙碌,扭头看李晴,“小姐,你昨夜又没睡好啊?” 李晴惊奇,不禁笑了出来,“你都会现代话了,高级!” “小姐教得好!”霏霏乖巧。 “呦,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走,吃饭去,饿死我了。”李晴走向饭桌。 李晴正在大口吃着,沉双小步进来了,道:“小姐,府中又添了高兴事!” 李晴无心听,只是礼貌地回着,“什么啊?” 沉双欢喜地说道:“宋姨娘有了!” “有了,有什么了?”李晴没有抬头,认真地吃饭。 沉双笑着,“自然是有喜了啊!” 李晴还是无心理会,“有喜,喜从何来,要结婚啦?” “哎呀,小姐,嗯!”沉双指着肚子比划。 “有宝宝啦!哦,挺好,挺好,多了个baby!”李晴微微点头,却也没多大波澜。 “哎呦喂,我的小姐啊,你要快些吃,宋姨娘有了身子,将军可高兴坏了,这可是府中的大喜事啊,小姐理应前去探望的。” “啊?我也要去啊,不用了吧,你去挑点儿东西给她送去不就得了,皇上不给我了好些个,你去看看,给她点啥,就成了,反正府里这么多个孩子,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李晴还是专心于吃饭。 沉双可急坏了,“小姐哎,话不能乱讲啊,祸从口出啊,宋姨娘现下可是金贵了,她入府三年,前头是有一个孩子的,可惜命苦,没保住,好在将军宠爱她,又有了,她是小姐的姨娘,小姐该当敬着。至于礼物嘛,皇上御赐之物可不好给人……” “姑姑,不有好些人都给我送礼了吗,随便挑点呗,哎,这宋姨娘可是成了重点保护对象了,我必好好供着,总行了吧!”李晴随意应付着。 沉双沉浸在自己的欢喜中,“那老奴去拿礼物,小姐吃好了就随老奴去看望姨娘?” “好,反正我也没见过她,瞅瞅去,看看好不好看。”李晴只好先奉承着,宋姨娘是谁,她根本不在乎,毕竟她的交际能力,不提也罢。 第十六章 姨娘风波 宋姨娘住在霞绦院,李晴到时,恰巧后妈也在,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不算伺候的下人,主角刚好是三个不省油的灯。 未见其人,听这声音便知道,是后妈又在惺惺作态了,“婉丝啊,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保重好身子,这可是将军的第七个孩子,不论是男是女,都好。你上个孩子薄命,哎……不说这个了,总之啊,你定会福泽深厚的!” 宋姨娘微微一笑,卑婉有礼道:“婉丝多谢姐姐吉言,婉丝还要多多劳烦姐姐呢,妹妹现在身子不便,将军就要姐姐伺候了。” 后妈笑起来,“妹妹这是说得哪里话,照顾你,伺候将军,这才是我该做的!妹妹多争争气,还是得个女儿贴心。” “姐姐瞧六哥儿多听话,妹妹啊,只盼能有姐姐的好福气。” 宋姨娘和后妈谁也不想落了下风,都不饶人,李晴站在门口,实在听不下去了,走进屋中,想缓和气氛,笑脸说道:“宋姨娘可是有了小宝宝了,斓舒听了这个好消息,立马来看看姨娘,呀,母亲也在啊。斓舒见过母亲,见过姨娘。” 后妈明明还因息尘之事不快,可是她也不得不摆出慈爱的样子,“舒儿来了,快,坐下,看看你宋姨娘又为你添了一个小妹妹!” 宋姨娘听了这话,也不乐意,争道:“这才刚三个月,哪能知道男女呢,姐姐说笑了!” “是,你看姐姐这张嘴哎,妹妹莫要见怪!”后妈笑的很假。 “姐姐……” “妹妹……” “哈哈哈……” …… 得,这俩人又开始了,两个笑面虎,都是一丘之貉,李晴既没法子,也不想插嘴,她们二人聊得很欢,听得李晴直冒耳屎,都能起茧子了,没眼看这场景,只好眼神空洞呆呆地坐着。 “还是三姑娘伶俐,讨得了皇上的赏赐……” 李晴正在放空,没想到宋姨娘突然飘出一句话cure到李晴,李晴只好一脸恭维,“都好,都好,我不行,不行……” “得了,不早了,舒儿,让你宋姨娘好生休息吧,咱们走吧!”后妈发话。 “好!”李晴顿时精神了,就等着这句话,屁股离开凳子就撤了,赶紧催着回去了,“姑姑,快走,我都别扭死了,后妈屁话一箩筐,还说别打扰宋姨娘休息,依我看,她就是故意的,我又累又饿,我好疲惫!” “好,小姐,咱们回去就用饭,这个时辰,想来杏云她们自己备好了饭食。”沉双道。 听到吃饭,李晴眼眸一亮,“中午吃什么?” 沉双温柔问道,“小姐想吃什么?” “算了,选择恐惧症,她们做啥吃啥吧!愁啊,吃饭也愁啊!” 如果日子能这样安生的过下去就好了,如果每天忧愁的只是该吃什么饭就好了。 五天后…… 李晴摆弄着棋子,准备准备要外出逛逛的,沉双脚步急促,喘息着进屋,“小姐,不好了!” 李晴抬头,“怎么了?” “三小姐,你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吗?”息尘推开沉双,冲进里卧,摆出了好大的架势。 李晴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息尘姑姑,你来有事吗?” 息尘不苟言笑,“三小姐,夫人有请,还请移步碧坤院。” 李晴没看她,问:“什么事?” “三小姐去了便知,三小姐还是尽快跟老奴前去,不要让夫人等太久为好。” 李晴生气了,“你让我去我就去啊,我什么时候要听你的话了!” “这可由不得三小姐了,来人,请三小姐到碧坤院!”几个彪形壮丁在门口排排站,看着真怪吓人的。息尘发出命令,“三小姐既不乖乖的自己走,老奴又要奉命行事,那就只好委屈三小姐了,带走!” 那几个壮丁抬起了李晴就走,李晴现在身量娇小,他们带走李晴就像拎个小鸡子似的,轻而易举,李晴毫无反击之力,只好用嘴巴了,“你们要死啊,敢拉我,快放我下来,听见没有,都吃屎了啊,聋了吗,啊,喊得累死我了!” “砰!”壮丁抬着李晴到了碧坤院,没有怜香惜玉,直接扔在了地上。 李晴滚了一圈,坐在地上,理着衣裙,抱怨道,“喂,我说你们有没有公德心呐!我怎么也是一个大活人,这么粗鲁的就给我摔地上了!” 后妈正襟高坐,“放肆,碧坤院容不得你撒野!” “我又怎么了?”李晴无意起来,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满脸都写着不爽。 “你好大的胆子,拿上来,”息尘端了一副玉镯上来,“你好好看看,这是何物?” 李晴不情愿地瞟了一眼,“我哪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你送给宋姨娘的礼物,你会不认得?”后妈声音尖利。 沉双见了那副玉镯,慌了神,她很清楚,这是她精心挑选的送给宋姨娘,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人经手,沉双神情极其不自然,紧张地不停搓手,李晴察觉到了沉双的紧张,起身走到她身边,悄悄问:“姑姑,宋姨娘的礼物,都是你挑的,你可认得啊?” 沉双有不祥的预感,音量渐渐低了下来,“是,小姐,这是我亲自在库房选的。” 后妈看准时机,“那就没错了,沉双,你是三小姐的教养姑姑,你做的也就是她做的,息尘,你说!” 息尘摆出了架势,“是,夫人。三小姐,你送的这对玉镯上涂了十足的寸香,带上它,不出半月,便会滑胎,宋姨娘没有提防,正是戴了这镯子,才会腹痛难忍,幸亏及时发现,请了大夫,孩子是保住了,总是老天保佑,但三小姐你的心眼儿也忒坏了吧!” “什么什么,寸香是个什么东西,我都没听说过,我怎么可能害她,一点道理都没有啊!”李晴反驳。 “寸香就是麝香,这镯子表面上涂得可是精制提纯的雄麝,效果极强,危害极大!”息尘说。 “麝香……”李晴还是知道麝香的,迟疑了片刻。 “斓舒,你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心思怎得如此恶毒啊!”后妈说着还要抹泪。 “我没有!”李晴用脚后跟儿想也知道,这应该是后妈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夫人,你先别急着哭,还没别人来呢。你说这是我干的,那你说,我图什么?” “东西是你送的,我怎么能晓得!”后妈表情做作,心里的得意都挂在了脸上。 “说不准呐!是三小姐看不惯宋姨娘有孕,嫉妒在心呢!”息尘添油加醋。 “胡说,别屁话!”李晴瞪着息尘。 第十七章 姨娘风波2 “将军!将军!不好了!”小厮急急忙忙跑来通报。 将军正写着折子,抬了下眼,继续写着,道:“慌什么!说,何事?” “霞绦院出事了……”将军一听,停笔,定定地细听,小厮说,“宋姨娘戴了三小姐送的镯子,动了胎气,还好大夫把孩子保住了,可是宋姨娘身子还是弱得很,大夫人已经将三小姐抓到碧坤院了!” 将军眉头一皱,摔了手中的笔,怒道:“走!先去霞绦院!” 将军安慰了宋姨娘之后,各种滋养补品送进了霞绦院,将军和宋姨娘缠绵片刻,转道碧坤院,怒气冲冲大步流星地来兴师问罪。 “斓舒!”李晴一回头,将军抬手一个巴掌落在了李晴的脸上,丝毫没有收力气,“啪!”的一声,李晴嘴角泛血,将军手在发抖,心里却没一丝心疼,想起宋姨娘难受的样子,更是怒气难平,怒喝,“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冤孽!” “爹!你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我?”李晴倒在地上,愤懑不平。 “拿上来!你自己看!”小厮呈上来的物件,有一包药粉,还有一个写着宋姨娘的生辰八字扎满了细针的小布娃娃。将军一甩,把这些都扔到了李晴身上。 “这……”李晴拿起来那个布娃娃,她便知道,百口莫辩,府里的陷害她猝不及防,李晴眩晕难忍,眼眶中的水泽润了脸庞,强撑着力气,瘫在地上。 “这都是从你房间里搜出来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个孽种,还有脸哭!” “哎呦,将军,你可别动气,这事,交给玫儿处理就好了,将军还是多去看看宋姨娘吧!”后妈惺惺作态。 “爹,我不屑做这种下作的事……”活没说完,李晴倒了下去,晕在地上,将军不许人扶。 将军气哄哄,怒视李晴,又平冷地对后妈说,“交给你了,我去看看婉丝,你也多去照顾照顾她。” “那是自然,将军放心就是。”后妈送走了将军,阴险毕露,“来人,把她的贴身丫头儿打二十大板,随便打发了,至于我们这位三小姐嘛,心性不正,敢行巫蛊之事,不配养在府里了,把她送到庄子上去,不许人伺候,三餐不能少,让她好好懂懂规矩!” 恰好二公子陪着老太太外出去庙里求平安,李晴的保护罩都不在府里,后妈出手一击致命,将军信了证据又看重宋姨娘这一胎,下人们自身难保,无人保护李晴,无人敢为之求情,李晴被送出府外已是板上钉钉,即墨斓舒的身子本来就虚弱,如此一闹,李晴更是大病了一场。 碧坤院内,“哈哈哈哈哈……”屋里充满了两个女人得意的笑声,算盘得逞了,后妈的鱼尾纹都收不住了,“息尘,哈哈,真是痛快啊,三丫头儿这次可是再也翻不了身了,想想我就忍不住笑啊!” “夫人这次可算是得偿所愿了,除了一个心头大患,那咱们下一步……”息尘还捂着自己的脸。 后妈安慰息尘,“三丫头儿胆敢打你,我们不仅要打回去,还要变本加厉的还给她,下一步嘛,自然是她那个碍眼的哥哥,他才多大,已经上了朝堂,以后还得了,有他在前面挡着,我儿就更显不出锋芒了!” “夫人安心,其儿少爷才多大呢,何况功课又用功,将军又看好少爷,成人后,定会在朝堂上大显身手的!”息尘马屁拍得一如既往的好。 后妈得意,“那是自然,我儿自是差不了的!哎……可惜了,这次还是失手了,没把婉丝那个贱人的孩子给打下来,也是算她命大,本来想的是一石二鸟的大计,没能成功,总是遗憾,万一,她肚子里是个男胎……” “夫人不必忧心,这日子,还长着呢,咱们慢慢来,怀胎十月呢,滑胎都是常有的,纵使不行,孕妇生产,九死一生,一尸两命也是常有的,再不行,孩子若是命大生下来了,我们就让他活不过十岁便夭折……” “哼,息尘,还是你有法子!罢了,这都是后话了。嗯……这老三,送去给刘妈妈,让她看着办。老三每日的情况都要传进我的耳朵,不许给她好饭好菜,若是生病了,也不得请大夫,就把她关在屋子里,任何人不许探望,不,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被关在哪里,若是病死了,更好……嗯?”后妈看向息尘,笑得更不知收敛。 “是,息尘自会看着,不会辜负夫人所托的。” “哈哈哈……” 李晴这次是被后妈害得毫无反击之力,关在庄子上,躺在一间草屋里,草屋四处漏风,床板很硬,屋里什么都没有,季节又正值严冬,没有厚被子盖,硬生生的大病了一场,再加上无人照顾,每日的饭食馊臭又冰凉,李晴靠自己也是吃不进的,连下床的气力都使不上了,李晴整日躺着,睡着,偶尔醒一次,也只是睁开眼睛,绝望地看一眼摆在桌子上的馊饭,身子冻得像冰块一般硬,动弹不得,虚弱至极,又不得饭食,她裹在丝毫不抵冷的被子里缩成一团,等死,心里盼着,再睡去之后,不要再醒来,也是一种解脱了。 好在刘妈妈也只是拿钱办事的行事作风,没有照顾李晴,也没有多为难李晴,任由她躺在床上,不给热炉子,也是关紧了屋门,怕李晴冻死,自己摊上事。 这时,消息也传到了老太太的耳朵里。 “老夫人……” 快过年了,老夫人同往常一样,在城外的佛庙里烧香斋戒十五日,祈求将军府能得一方太平,保佑将军在朝堂上顺利,女人孩子们在府里健康。 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陈妈妈得了消息,禀告给老大大。 老太太手里拿着佛珠,正念着佛经,见陈妈妈神色紧张,觉察出府里的动静,问道:“怎么了……” “老夫人,府里出事了,宋姨娘的胎差点儿没保住,夫人查出来,说是三小姐行了巫蛊之术,还送了涂着麝香的玉镯子,将军大怒,三小姐已经被赶到庄子上去了!”陈妈妈道。 “哼!”老太太把佛珠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老身我不在,她倒是好手段,竟这么容不下舒儿,舒儿还是个孩子,心性最纯正不过,哪会行巫蛊麝香这种阴毒的手段,将军也信了?” “是,三小姐是断不会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的,素萍也相信小姐。只是将军在寒酥院搜出了巫蛊娃娃和麝香药粉,证据确凿,将军气恼,将此事全权交给了夫人处理,夫人此事做的是有些过了,老夫人可要启程回府吗?” “回,自是要回了,老身把当家大权交到了她手上,她还就真不把老身我放在眼里了。溪稚她温厚恭顺,把偌大的将军府打理的是井井有条,无奈她生舒儿时难产大出血,扔下一儿两女就走了,老身我可是看着这三个孩子长大的,舒儿遭此大难,老身怎能不心疼她。都怪怡玫这个贱人,狐媚子一个,要不是将军宠着她,她怎能爬到主母的位子上,老身不回府,我看她是要反了天了。你去打点打点,明日就启程回府。”老太太大怒。 “是!”陈妈妈要出去置办。 “等等!”老太太顿了顿,“先不要告诉昱儿。” “是!”陈妈妈答道。 第十八章 庄子共住 草屋中,寒冷难耐,突然出现了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李晴,用自己的身子暖着李晴,两颗心贴近了,体温相传。李晴游荡在生死之间,被这温暖的双手拉回了人间。 屋中摆满了火炉,李晴身上盖了三床厚被子。有了口口亲喂的待遇,李晴也进食了不少温热的肉粥。 李晴恍惚,好像听见了一段对话。 “你叫什么?”一个男孩拉着一个女孩子的手,问道。 “我叫葭儿!你呢?”女孩反问。 “我叫玄英,十月玄英,好听吧!” “好听,我也是十月出生的呢!” “葭儿,你的名字真好听,像你的人一样美呢,我叫玄英,你可不要忘了我!” “不会的,玄英,还有,我不美,我是帅!” 周围人流不绝,却丝毫没有扰了两个孩子的亲密对话。 一根红线,连缀的一端是古时少年郎,一端是现代小女孩,浅浅的几句话,便是连接了这如梦的一幕。 “玄英……”李晴却是做梦了,玄英,确实是她儿时见过的玩伴,她的小名是叫过葭儿,也只有奶奶叫过,可是十岁后,奶奶病逝了,葭儿这个小名也无人再提了,包括李晴幼时的记忆,都消散随风而去了。 “玄英……” 李晴缓缓地抬开眼皮,宫晞一身墨绿正坐在床边,她见了他,安心了不少,忘记了刚才做得一场梦。李晴动了动手,发现自己的小手正被一只温暖可靠的手紧紧地握住,李晴醒来,因为长时间受冻,又被暖和包围,全身酥麻了,软软地说了一句,“我这是……死了吗……” 宫晞守着李晴已经两天了,李晴醒过来,宫晞才安下心来,摸着李晴的额头,还是烫的,看着李晴这般憔悴的模样,轻柔地说道,“怎么会呢!你好好的活着呢,就在我的身边,看,我们的手还拉着呢!” “啊?莫不是你也死了吧!不得了,你咋也死了!”看来李晴是烧得不轻,不停地问着自己是不是在天堂。 “别说傻话了,你现在还太过虚弱,你好生休息,来,把这肉糜粥喝了,吃完好喝药,之后再睡会儿吧!你需要多多休息!”宫晞轻声说着。 李晴病恹恹的,很乖地吃了饭,喝了药,无精打采,不一会儿,又睡下了,她无心好奇宫晞了,只是累得慌。 宫晞陪伴在侧,悉心照料,清冷的草屋有了人气,好像粉红色的泡泡都冲进了这小小的房间。 有了宫晞的照望,李晴恢复的极快,都可以日常打趣了。 李晴清醒过来就不得不问:“玄英,是你?” “是我乳名,现在无人叫了!”宫晞答着。 “哎,我说,外面都是后妈的人,你是怎么进来的,还带了碳火棉被,还有这可口的肉肉吃,你的能耐咋这么大!” “后妈,你说你的母亲?”宫晞正烧着炭火。 “别,她把我害得这么惨,差点儿我命都没了,她才不是我母亲,那就是个后妈,阴毒后妈!算了,反正我也不需要爹妈的,我一个人独立习惯了!懂不?”李晴的惆怅挂在了脸上。 宫晞停下了手中的忙碌,坐在李晴身边,握起了她的手,含情脉脉道:“无妨,日后我会顾管好你的,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李晴还没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情话,进来了一个妇人,是刘妈,恭恭敬敬地说:“公子,午饭送来了,可以食用了。” “好,放着吧!”宫晞淡淡地招呼了一声,李晴惊得张大了嘴巴,宫晞轻抚李晴的脸,合上了小嘴巴,浅笑一声,“葭儿,看你这傻子模样,快来吃饭吧!”说着,宫晞打开食篮,摆放着饭菜。 李晴屁颠颠地跟过去,嗅着饭香,惊讶道:“那妇人居然都不管你哎!” 宫晞满脸皆是宠溺,笑说:“你刚不是问我有她看管我是怎么进来的吗,很简单,把她变成我的人啊!” “啊?怎么变啊?”李晴呆萌地靠在桌子上,神奇地看着宫晞。 “给钱呐!她拿了谁的钱,就得认谁做主子呀!”宫晞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可是,她们都是我后妈娘家的人,你也能买通啊!”李晴问。 “自然,想办成的事定能办成,她们都得生活,能有多忠心,再说了,她们不有家人嘛,多加安抚就是了!只要我给足了诱人的条件,她们就会按照我的吩咐去回禀给即墨夫人,这样一来,我们能掌握即墨府的风吹草动,他们却察觉不到我们了。”宫晞自得地笑着。 李晴本来没有吐槽的意思,但就是没忍住嘴欠,“呦,你这么厉害,咋不上天呢,你爸妈知道吗?” “嗯?”宫晞没有听懂,不知道李晴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日日来找我,没有关系吗?”李晴还是知道古代事多,担心宫府会怪罪宫晞。 “我想来找你,就算旁人阻拦也没用,为了你,我义无反顾!”宫晞说得感人,其实是他的父母对他可谓是百依百顺,倒是不像对自己的孩子那般,宫晞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从不让人操心,其实就是他并没有言明他日日早出晚归是去哪里。 “得,别说得像告白一样成吗?”宫晞茫然,李晴不耐烦地解释着,“就是,咱们两个人的关系是什么?兄弟?” 宫晞有些气恼,奶凶奶凶的,“怎么能是兄弟!胡闹!我是要讨你做媳妇儿的!” 李晴一口水喝下去差点没呛死,“咳咳咳,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啊,你……你……” “我自小喜欢的便是葭儿,可惜一面之后,无缘再见,如今我找到你了,虽然你总是胡言乱语,然,我很确定,你是她!” “确定个大头鬼啊,屎吃多了吧你!” “那日在皇宫,我对你就有熟悉之感了……” “滚吧你,我看你就跟我在这扯,那天你不是装不认识我装得可好了吗?” “那日你的脸不是……” “行了行了,闭嘴吧,我要吃饭了,饿死我了,我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日子,好委屈啊,还好有你,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来,你也吃,咱们一起吃!” 两人无厘头吵了一会儿,乖乖吃饭了。 第十九章 庄子共住2 宫晞后来日日夜夜都陪着李晴,同吃同住,一张桌子上吃饭,两张床上睡觉。还可以经常吵吵嘴。 “玄英,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李晴问。 “找你是费了我不少功夫,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啊!”宫晞语气轻快,摆着一副欠抽的表情。 李晴无语,怼他,“别耍贫嘴……” 宫晞说:“我那日去寒酥院看你,寻不见你,就连你院子里的人也不见了,我觉得蹊跷,派人打听,才知道,你是犯了错了!” 李晴气了一声,饶不在意地说:“什么犯错,你信吗?” 宫晞眼神坚定,道:“我只信你!” 李晴无语笑道,“呵呵,我挺喜欢说谎的,还是别信我了。” 宫晞皱了下眉头,神情变得严肃,“在梦中,我只知道,与葭儿是在一片梅树下相见,那个院落清雅别致,直到亲眼见了才知道,那是将军府,是你的寒酥院里。” “no~no~no~还有后花园,将军府里有好多梅花呢,我经常是神神叨叨的在后花园睡着呢!”李晴撇着嘴说。 “后花园……是了,我救得那位姑娘,像是我认识她一样,凭直觉把她送回了家,原来那是将军府后花园,这一切就像是梦一样……” “好了,咱们别讨论这个了,穿越这种事,这么狗血,要是能用嘴讨论出来,那我早就能回家了!”李晴玩着手说。 “回家,你的家在哪?”宫晞问。 李晴给宫晞认真地讲,“你不是去过吗?五光十色的,灯火通明的,光鲜亮丽的,流光溢彩的,我去!原来我会这么多成语,想家真了不起,还涨文化……”李晴跑题了,宫晞糯糯地看着她,李晴拉回正题,“我家,有网,有手机,有车,高级的生活,有机会,你再穿越了,你跟我混,我罩着你啊!” 宫晞笑笑说:“葭儿,我会想办法,带你回家,你放心!” “好!”李晴笑答着,心里其实在想:得了吧,就你,还带我回家呢,可厉害死你了! 宫晞又想想,说:“其实,你在这待着,也挺好的……” 李晴都没走心,随口问着,“怎么呢?” “你看,你待在府外,无人拘束,我可以每天都看你,何况,你那个‘后妈’也不会害你了。” “哦!你说这个啊!那是啊,在外面无拘无束的,是好,哎,我这两天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带我出去玩嘛,我不想整天都窝在这个小村子里,怪没趣的!” “好,等你烧退了,我就带你去逛逛……” “别跟我提发烧,我跟你说啊,我以前还发烧呢,连感冒都没有过,一年也不生病,壮实着呢,这即墨斓舒,太柔弱,不就是挨了一巴掌,也能烧个五六天的,也是个人才,搁到以前,我都不带信的,还鄙视这么弱的人,现在倒好,要鄙视自己了。” 宫晞揉揉李晴的头,说:“别发牢骚了,你是没见你那个烧到说胡话的样子!” 李晴指着他,假急说道:“你别激我,我今天晚上就跑步去,拉着你一起啊,去不?” 宫晞学着李晴的语气说:“走着!” 即墨府中……旺逸院里…… 老太太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大夫人算账,叫大夫人过来问罪,老太太高坐,对大夫人正言道:“今日叫你过来,就一件事。” “是,母亲您请说。”大夫人丝毫没有害了人的心虚。 “还有十二天就过年了,也该把老三接回来了吧!”老夫人说道,语气不顺,没有丝毫的商量之意。 “回母亲,斓舒是因为害了宋姨娘才受罚的,将军也是发了话的,媳妇儿只是做了当家主母应该做的事。” “你休要给老身摆出你的大架子,宋姨娘的事,你我心里都清楚,根本就不是三丫头儿做的,她是老身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去害她的姨娘呢?” “母亲,这人都是会变的,斓舒她也大了,主意心眼儿的也多了,怕是母亲也没察觉出这孩子的歪心思吧!” 老太太气得怒拍手桌,“休要妄言!老身相信三丫头儿,老身也撂下一句话给你,做事要知进退懂分寸,过年了就一定得过团圆年,一个都不许少!” 大夫人笑笑,“除了斓舒,定然都会到齐,到时母亲也可享天伦之乐。至于斓舒,我处罚了就不能轻易更改,否则媳妇儿当家主母的威严何在,除了此事,媳妇儿皆依着母亲。” “斓舒在哪,老身要去看她!” “媳妇儿已经把斓舒安顿好了,母亲您就不用操心了。” “你是打定了心思要和老身对着干了?” “媳妇儿不敢,媳妇儿只是做一个主母该做的事!” 两人的气焰颇盛,都不愿让步,两个女主人的较量,场面甚是激烈。 后妈没坐多久便离去了,老太太对陈妈妈说,“有三丫头儿的消息了吗?” 陈妈妈回话:“还没有,夫人这次做的真干净,完全找不到头绪。” 老太太愁云未展,“都没有,那你去那几个租子的庄子和怡玫娘家的庄子找找,务必把三丫头给我找回来!” “素萍一定竭尽全力去找,务必把三姑娘带回来!”陈妈妈道。 “马上就过年团圆了,绝不能让三丫头儿漂泊在外,有家不能回!” 大夫人气焰跋扈,老太太心急也没办法,只好等着消息。 朝堂上…… “皇上,朱将军的手下昨日在柳花楼胡闹,受天子俸禄,怎么能去烟花之地丢了脸面!朱将军治下不严,该当治罪!”户部侍郎张部上奏,参的是朱运将军,而朝堂上立的每个人都知道,朱运是墨王的人。 现在这局势,霍鞑部落正在西边虎视眈眈,皇上还要依靠朱运,自然不能重罚,皇上调皮了,想看看墨王的反应,问道,“皇叔,你怎么看?” 王爷移步到大殿中央,眼皮微闭,瞥了一眼张部,用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一字一句说道:“启禀皇上,有错当罚,有功也当赏。霍鞑动乱,理当派人前去平乱!” 皇上目光始终盯在王爷身上,问道:“那皇叔以为何人合适呢?” “臣不敢越矩,还请皇上定夺。”墨王没有明说,目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即墨将军。 “皇上,臣有奏!”兵部侍郎苏验有本启奏。 皇上面色不改,平平地说:“讲!” “即墨将军久经沙场,是平定霍鞑的不二人选,臣举荐即墨将军。”苏验有板有眼地说道。 墨王使了个眼神,吏部韩滨上前进言,“平叛霍鞑固然重要,然京中不能无人值守,即墨镇国大将军当留守会京,保护皇上安危。而朱运将军多年征战,对霍鞑甚是熟悉,有非常丰富的经验,臣以为,朱运将军,是最合适的人选!” “臣也赞同!”墨王表明了态度。 “臣等附议!”墨王一党齐齐表示赞同。 当然,墨王一党的人数在朝堂上占了大半,还有些畏惧权势的,所以,几乎是全部同意。 “如此,”皇上眼光一变,颇有威严地说,“朱运!” “臣在!”朱运上前行礼。 “朕封你为西鞑王,即日起出发霍鞑,不可延误。至于你的手下和你的管制不严之罪,朕要你们戴罪立功,必定平定霍鞑,朕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是,臣遵旨!”朱运为人傲慢,对墨王倒是实打实的真心,听到皇上的旨意,不禁得意自己为墨王立了件大功,喜不自胜。 第二十章 各怀鬼胎 下朝后,墨王府,书房中…… “王爷,如今张部都敢跳出来上参了,还有那个苏验,也动机不纯,这朝堂之上的人,咱们是不是该清清了!”吏部韩滨跟随墨王多年,下朝后便前来墨王府听候墨王命令。 墨王抚着一根白玉笛,面无表情,眼眸深邃清冷,淡淡地说:“不急,区区张部倒是不足为惧,最可怕的是他身后是否有人……” “王爷,是怀疑有人在幕后操作?”韩滨道。 墨王擦拭着白玉笛,看不出他心中有何波澜,只是缓缓地说:“从表面上还看不出来……” “王爷,他们今日虽然参的是朱运,可分明就是冲着王爷去的,还想调走即墨将军,还好皇上向着王爷!”韩滨是想顺着说的。 “哼,是吗?”王爷顿了顿,又继续抚着玉笛,说,“皇上如今大了,与本王愈发离心了,本王倒觉得……”王爷又忽然停了一停,定定地看着白玉笛,低沉地说,“你去好好查查,张部这两天都见过谁,或是……可有进过宫?” “王爷是怀疑皇上?”韩滨以为误解了王爷的意思,出声问道。 墨王再接着悉心擦拭白玉笛,深深一语,“无论是何人,本王都不为所忧!” 韩滨为人忠心,眼神包含着相信,道:“自然,何人都不敌王爷半分!” 墨王语调微升,“下去吧!” 韩滨走出书房,笛音缓缓响起,婉转的韵律在耳边蔓延,忽而高亢忽而低回,时而悠扬时而激昂,音符动荡,笛声在空中晃荡,飘零流转,萦绕在整个墨王府中,宛若天籁之音。牵动起落日余晖,连成了自然间超俗的对话。 皇宫里,德才殿…… “皇上,张部无能,还请皇上恕罪!”张部还留在皇宫里,等待皇上下一步指示。 皇上的眼神失了从前的单纯,多了分漠然,背对张部而立,冷冷地说,“不,朕已经知道了朕想知道的,你做得很好,下去吧!” 张部一脸茫然,仍听命退下,“是!臣告退!” 张部走后,暗卫莫声从暗格里出来,行礼后道:“皇上,看来墨王的反心已是昭然若揭了,皇上绝不能姑息养奸。只是墨王的党羽甚多且都是肱骨之臣,想要一并铲除,并非易事!” 皇上若有所思,怅然若失,道:“其实,皇叔的才干更甚于朕,朕和皇叔从小一起长大,他的脾气,朕最了解。他若直说,朕便把皇位让给他又何妨,然他若有意谋反,朕也必不会坐以待毙。” “皇上……”福贵公公碎步前来,莫声自行退下,公公细声说道,“皇上,太后请您过去一趟呢!” “好,朕知道了,朕也是有日子没有去看望母后了!” 摆驾慈恩殿,彼时,太后正在慈恩殿等着皇上。 “皇上,你来了,杏仁酥是早早就备下了的,快尝尝!”太后见了皇上,心情极为舒畅,母爱天性便是如此。 皇上也和孩童一般和太后撒娇,“母后,还是您宫里容姑姑的手艺好!” 太后眼光不离皇上,喜道:“既然皇上喜欢就多吃一点,哀家可是有些日子没见着皇上了呢!” 皇上闻言,立刻哄着太后,道:“母后,最近政事繁忙,儿臣是忘了来看望母后了,还请母后不要怪罪儿子!” “怎么会呢,哀家同皇帝开玩笑呢,你勤于政务是好事,是天下百姓之福之幸啊!”太后轻抚皇上的肩膀,关切地递着杏仁酥。 皇上吃得很舒心,放松了下来,太后的一句话,却是又把皇上拉回了现实,“皇帝啊,你也不小了,不说皇后了,连个妃子都没有,这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吗,后位空悬,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还是要早早决定了,也可以安稳民心,况且,哀家也想抱孙子呢!” 太后切入正题倒是快,皇上本来正陶醉这呢,被太后催婚,不免有些尴尬,“咳咳,母后,儿臣……” 太后没等皇上说些什么,又道:“哀家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必多言,其实,皇帝心里明白得很,江山社稷为重,帝王之家,哪有情意可言。我看呐,丞相之女,王语冉就很好,端庄贤淑,大家闺秀,可担后位,你也见过她多次了,觉得她怎么样啊?” “母后,儿子日理万机,哪会记得她啊!”皇上自顾吃着糕点。 太后悉心说着,不厌其烦,“不记得也不要紧,快过年了,随便找个由头,把她召进宫来,你见见,看了再说,啊!” 皇上灵机一动,道:“母后,既是办宴会,请一人前来甚不合适,不如适龄待嫁的闺阁女都传进宫来,如此,就不会有闲言碎语了!再者,母后也可以再选选!” “好啊,好啊,皇上这是开窍了!”太后喜笑颜开,大笑了一会儿,缓过劲儿来,突得转了念头,试探皇上道,“皇帝啊,这可不像是你说的话啊,瞧皇帝这意思,可是有了心仪的姑娘了?”皇上一脸的害羞模样,脸颊泛红,嘴角微张,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太后见势,又缓了缓说,“嗯……能被请进宫来的,定是不差的人家,皇上,不给母后说来听听吗?” “母后,到时候她进宫了,母后您就知道了!”皇上吃着杏仁酥,脸上笑盈盈,磨得太后没了脾气。 太后保留了皇上的小秘密,又递了瓣橘子给皇上,关切道:“皇上,午膳留在母后这吃吗?” 皇上接过橘子,笑道:“好啊,母后,今日的小厨房备了什么?” “小厨房正准备着呢,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啊!” 皇宫除了前朝上唇枪舌战,后宫暗流涌动,撇开朝政,亲情牌添得温情喜气洋洋,然将军府就不似这般了,碧坤院中…… “那丫头怎么样了?”后妈正在鬓头,仍没忘动歪心思。 息尘轻声说:“夫人请放下心,刘妈日日回禀,听说,她已经奄奄一息,就那一口气吊着呢!夫人一句话,她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哈哈哈……”后妈掌控了一个眼中钉,心里的坏心思冒的更多了,得意着,“息尘,嘱咐下去,先别让她死了,重病不起最好了!” “夫人,夫人……”丫鬟铃儿来传话。 “什么事啊?”后妈不紧不慢,饶有兴致地梳理着头发。 铃儿回话,“夫人,宫里传来消息,请小姐们过年进宫参宴呢!” 后妈很激动,“好啊,息尘,快,快去准备准备!多给斓婧做几身衣服,进宫穿!” 息尘摆手,示意铃儿退下,后俯身问道,“夫人是觉得皇上要选妃子了?” 后妈眉毛轻挑,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管是什么,我都得让斓婧脱颖而出!” “小姐还小呢,也是不急的。”息尘迎合着说。 “我自然知道,那也得先让皇上对婧儿有个印象,大了再进宫就方便了不少啊!” “那……三小姐呢?” 息尘无意一问,触了后妈的霉头,生气道,“那个贱丫头,别说她现在不在府里,就算把她弄回来,她都病得下不来床了,也不宜见圣啊!” 息尘调整语气,“夫人说的是,就怕老夫人……” 后妈把梳子往妆台上一拍,“老夫人又怎么了,是那贱丫头她自己不争气,让她进宫把病气过给圣上,那不还是我们将军府的不是,去叫铃儿报上去,将军府只有四小姐能去!” 息尘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好默默退下了。 将军府热闹的地方可不止一处,湘修院里…… “涂生,找到了吗?”二公子即墨盛昱正在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卫涂生疯狂地找寻李晴,自从听见了李晴被赶到庄子上的消息,盛昱便日日担忧。 涂生说:“有消息了,公子,在大夫人母家的一个庄子上,是叫刘妈的家里,听说小姐状况很不好。我们要直接冲过去把小姐带回来吗?” “不行,大夫人把舒儿送到庄子上,怕是就没想着让她回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要是打草惊蛇,可能会害了她。”盛昱若有所思,“舒儿失忆后,和我生疏了不少,我必得找个万全的法子,带她回来!” “公子心中可有主张了?” “走,去找祖母。”盛昱道。 涂生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法子,乌云散去,急忙说道,“是,有老夫人出面,大夫人肯定会听的!” 盛昱马不停蹄地到了旺逸院,和老太太说道:“祖母,我找到妹妹的下落了!” “昱儿来了,你别急,我已经派人找了将军来,你先到偏院等我,我先和他说!”老太太先安抚了盛昱。 第二十一章 回府波折 即墨将军赶到旺逸院时,老太太坐在榻上,气氛阴沉,没有多大在意将军,将军见老太太气色不好,放下姿态,想要哄哄老太太,便恭顺地问道:“母亲,您找我?” 老太太面色一沉,冷哼道:“三丫头儿还漂落在外边呢,你是她的父亲啊,怎么一点都不上心呐!快想法子把孩子接回来才好啊!” 将军不敢忤逆,又不想落了下风,道:“母亲,她这么大点儿的孩子都会害姨娘了,再不好好管教一番还得了啊!” 老太太嘴角一抽,语调轻扬,“你说舒儿害人,老身不信,偏你信啦?” “母亲~”将军为难,“那证据是儿子搜出来的,人证物证都在啊!怎能不信呢?” “大宅子里是非多,她一个娃娃,都能被说成害姨娘了啊!”老太太语含讥讽,替李晴打抱不平,板着脸,每个毛孔都在替李晴委屈。 “母亲呐!”将军也无奈,压着语调说,“斓舒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过了年就十一有五啦!” 老太太瞪了将军一眼,“亏你还记得舒儿十五了,那你说说,这十五年你陪了她多久,你了解舒儿吗,关心过她吗?” 将军被驳了面子,摊手道:“母亲,您怎么又扯到那里去了?” “舒儿从小便没有了娘亲,她是个好孩子,她担不起这个大罪过,老身不管你信不信,舒儿必须马上接回家来!”老太太语气没有缓和的地步。 将军始终为难着,“是,舒儿也是我的血脉,我怎么可能不疼她呢!只是……婉丝肚子里也是我的骨肉啊,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老太太绷着脸下达死命令,“这好办,你罚也罚过了,接舒儿回府是老身的意思,谁要怪就怪老身来!” 将军默许了,怎么说,将军当初只是一时气愤难平,他才不想掺和女人之间的弯弯绕了,如今老太太发了话,他自然是得听的。 这一个下午,将军被骂的,不能说是劈头盖脸,也是丝毫没有威严了,何况将军对老太太一向恭敬,他可是从小就怕老太太的,老太太是严母,可是没想给他留着面子,将军也没有还嘴的余地,就这样,受了训的将军灰溜溜地出了旺逸院,气压还是如往常一般低,将军垂头丧气,把憋着的火气都撒进了碧坤院。 “谁让你把斓舒给弄到庄子上的,她好歹也是即墨府的三小姐,也是我的女儿,就这样把她接出府去,岂不是失了我的颜面呐!”将军说话也没讲情面,来到碧坤院还未落座就发了邪火。 大夫人不明所以,本以为将军来了还满心欢喜地迎接着,谁想莫名挨了一顿怒气,大夫人也不甘,把话都怼了回去,“将军这是说的什么话,当初是将军让我看着惩罚斓舒的,我把斓舒送到庄子上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现在将军来发落我好没缘由,再说,将军还知道她是你的女儿啊,要不是将军那一巴掌,斓舒也不会重病不起啊……” “你说什么?”将军瞪圆了眼珠,气恼着,更多的,是担心老太太如果知道了斓舒状况不好,又要发难,将军抖着语调说,很是无奈,又多些气怨,“你……哎……她都病了,你还把她扔在外面,斓舒在庄子上无人管,病情岂不加重?你个狠毒妇人呐!” “我狠毒?”大夫人已经整理好表情,假哭戏码又将上演,“将军要是如此说玫儿,也太没良心了些!我都已经罚了她了,若是轻易接回来,我这个主母出尔反尔,还如何当家,我……我派人日日好吃好喝的养着她,生怕她是瘦了,知道她病了,请了一轮又一轮的大夫给她看病,就是久久不能康复,我又有什么办法?” 将军瞅着大夫人这可怜样儿立马降了肝火,轻声搂着大夫人安慰道,“玫儿,别生气啊,你看,这不是快过年了嘛,舒儿还小,把她接回来吧啊!” “不接!”大夫人没有服软,将军吃惊,大夫人又继续说道,“将军啊,现在斓舒正病着,实在不宜挪动,我怕贸然把她接回来,病得更重了可怎么好,我已经让大夫看着了,将军还请放下心来!” 大夫人说得振振有词,将军也找不出来话反驳,就在将军快要妥协之际,大夫人的丫鬟铃儿进来了。 铃儿行着礼,说:“将军……夫人……” “什么事啊?”大夫人瞪了铃儿一眼,还默默盘算等将军走后要怎么惩罚这破坏气氛的丫头。 “回,回夫人,宫,宫里传来消息……”铃儿吓得说话结结巴巴。 大夫人更是不耐烦,怒道:“啰嗦什么,快说!” 铃儿颤颤巍巍,说:“宫里来人说,皇上看了新年宴会的名单,生气没有三小姐,派人来问呢,说是皇上惦记三小姐的舞姿,还要请三小姐舞来一观呢?” 大夫人平复了心情,细细思量了一番,道,“来的是何人?” “回夫人,是福贵公公,就在正厅候着呢!”铃儿回话。 “那将军,我去看看,将军你先在这歇会儿,可要等着玫儿啊!我去去就回。”大夫人要打探打探情况,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所以又换成了慈善和蔼的面孔。将军实属不想掺和后院的这些琐事,所以很放心地交给了大夫人。 大夫人急忙整理了仪容,前去会客厅接待公公。 “福贵公公,今日怎得劳您大驾来传话啊,可是辛苦了!”大夫人边说边走近了福贵,说完使了个眼色给息尘,一包二十两的银锭子递进了福贵手里,福贵爱财,掂了掂重量,后槽牙都要笑出来了,突然飘过一丝尴尬,福贵故作镇定,收好了银锭子,说:“为皇上分忧,咱家就不辛苦,即墨夫人,三小姐呢?” “哎呦,公公~”大夫人套起近乎来那热腻劲儿,不知道她自己是否受得了,“公公您可不知道,三丫头她病了,赴宴怕是不行了,臣妇代替三丫头向皇上赔罪了!” “别……”福贵拿起了腔调,毕竟收钱可以不办事,福贵向来是看情况的,“夫人,你可别,赔罪也好,旁的也罢,都得让三小姐自己来,要是三小姐病了,宫里太医云集,更应该让三小姐进宫参宴了,随便还把病给看了,总之,皇上的意思,你我都逆预不了,要是皇上恼了,咱家看呐,整个大将军府也吃罪不起啊!” 大夫人笑得更起劲,卖力讨好着,“哎呦,公公,您看,三丫头她实在是不方便呐……” “即墨夫人,我看您的胆子是忒大了,传三小姐进宫可是皇上的意思,还让咱家来好言好语的请,您就想凭您这三言两语就想打发了!”福贵越说越起劲,大夫人可是吓惨了,连忙赔罪,福贵没有理会,继续说道,“夫人,咱家只再说一句,三小姐是横着还是竖着都得进宫去,这是皇上的意思!” ------题外话------ 今天是祖国七十周年大庆,值此之际,刚刚看完阅兵,很兴奋地来发文了,纯于很开心,希望大家都开心。 最后弱弱求收藏!纯于小情景: “喂!你干嘛呢!” 纯于拉着小板凳,坐在蓝天之下,绿草之间,一手托着下巴,一手举过头顶,姿势奇怪,也不怪来人问。 纯于超激动,挥挥举着的手,答道:“家里没网了,来接收太阳能,充电,还要看晚会呢!” ‘哦。连吧,我走了!’ ‘哎,不行!’ ‘咋呢?’ ‘下雨了!’ “所以我回家啊!你随意!” “那我也回家,你收藏吗?” “你回家和我收藏有毛关系!” ‘因为……我甜啊!’ “滚蛋吧你,恶心死了!” “收藏啊!” “我不!” 第二十二章 惬意生活 “公公当真是这样说的?” 德才殿里,皇上听得福贵的回话,些许惊喜,更多的是担心。 福贵回话,“回皇上,奴才还是把话传到了!” 福贵从前是太后身边的人,对皇上的态度可见,有敬无畏,毕竟有太后罩着,总是有些飘,皇上自然也不待见他,只是做一副正经的样子。 “公公没听见,她病了吗?”皇上的脑海中浮现起李晴来,那一颦一笑,如此单纯美好,皇上偶尔想起来都不禁笑出声来,现下李晴病了,皇上总是担心的。 福贵笑笑,回道:“皇上,奴才一提三小姐,即墨夫人就三缄其口,只一句病了,糊弄了事,不如把三小姐接进宫,皇上啊,不就知道三小姐安康与否了吗?”福贵总是有些老人的姿态,对皇上也是自认为了如指掌,总是会带出些饶有资历的了不起的样子。 “好,你下去吧!”皇上扶着额头,打发了福贵出去,转而叫了莫声,“莫声,你去看看她!她挺有意思,朕还没玩够呢!” “是,皇上不必多虑,属下去去就回!”莫声领命。 墨王府里,笛声初断,北辰轩眉眼一抬看了下匆匆进来回话的谖尝,眼眸又回落到白玉笛上。 北辰轩不紧不慢,语调清乏,道:“哦?皇上让福贵去了即墨府?” 北辰轩虽面上无大波澜,而谖尝最能懂他心情好与不好,小心翼翼禀告道:“主子,听说三小姐病了,还因为犯错,不在府里,被接到庄子上了!” “病了?如何?”王爷一阵惆怅。 谖尝道:“将军府没有大动静,应该无事……” 北辰轩没有抬头,一双凌厉的目光却是瞪在了谖尝身上,冷言问道:“她应该出府有些日子了,怎么才来报我?” 谖尝吓得不敢抬头,“属下知错,即墨府封着消息,属下失察,还请主子宽宏。只是比起三小姐,皇上此举更惹人非议,主子要做些什么吗?” 北辰轩双手一摊,向后倚靠在椅座上,面部平静,缓缓地说:“皇上闹了这么一出大戏,怕是消停不了了!” “可是这种事,谁会不知趣的上言进谏?”谖尝小心回话。 “众人云云,一人一口水就够了,把这消息传出去,再顺便看看皇上的动静,他肯定会派人去寻我的兰儿,防着点!”话间,北辰轩眼眸又沉溺在白玉笛子上。 “是!”谖尝心情复杂,他清楚北辰轩心中大计,也明白北辰轩对即墨斓舒的感情,他知道墨王心中的苦。可纵使他跟了墨王这么多年,也终究看不透他,不过既然墨王不想说,他便绝不会问。 谖尝方转身走到门口,哀情的笛声再次响起,谖尝也无奈,完成墨王的吩咐,就是他为墨王最大的分忧了。 墨王府忧郁一片,而会京城却是热闹得紧。福贵此人做事不知低调,所以‘皇上举办宫宴,实名即墨斓舒必须在’这一话题可是在会京流传开来,传得火热,什么饭后闲谈,商贩之间的逗趣,高门大户的揣测,众说纷纭,总之,带来的效应就是,一夜之间,李晴火了! 自然是有人欣喜有人忧。太后知道了自己的呆儿子终于在情感上开了窍,喜笑颜开,流水的赏赐进了即墨府,直到宫宴之前,日日都送,美其名曰即墨小姐舞姿动人,不过,太后自然不会独宠一人,有些早就看好的官家小姐自是也有份。也因为太后高兴,底下的人都跟着欢喜,慈恩宫的小厨房都新添了几个菜式,宫里为了宫宴又新兴了好多花样,太后皆赏。 而大将军府中,碧坤院大夫人不得不做了决定,要对李晴下狠手,想着一了百了,省得李晴春风吹又生,不过她要是得逞了,那即墨盛昱和子车老太太岂不成了吃素的,且有了皇上的旨意,他们自然是赶在大夫人前头,就要接回李晴。 宫里宫外都在可了劲的折腾,而无人打扰,李晴和宫晞相处的很是愉快呢!他们压根还没听到这些风吹草动。 “哎!”李晴坐在凳子上,屁股没有坐全,右腿正好踩在凳子边儿,右手搭在腿上,左脚抖着,嘴里磕着瓜子,颇为松懒,悠闲如常,喊着,“玄英!” 此时宫晞站在窗边,望向远处茫茫,嘴里还念叨着他的有感而发,颇有诗意:“无人伴我与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相识满天下,知交无一人。” “咦……你寂寞啦!”李晴撇嘴,吐着瓜子皮调侃着。宫晞回头,呆呆地看着李晴,李晴笑笑,“哈哈,空虚寂寞没关系,我又不笑话你!” 宫晞无语,小嘴一嘟,死鱼眼似的看着李晴,站在那一动不动,奶凶奶凶的。 李晴笑得开怀,说:“英儿啊,你真可爱,不过……”李晴抖抖身上的瓜子皮,两只脚都踩在了凳子上,托着下巴,真诚道,“你们古人也是真的很奇怪哎,看着白白的雪呢,就要吟诗惆怅一番,可我瞧着,不就是冷吗,还说话呢,裹在被子里最实在了!” “你!”宫晞气恼,指着李晴想要说什么,又突的垂下了小脑袋,道,“葭儿说得好像有道理……” 李晴听了,笑得手拍桌子,身子后仰的,然笑了一会儿,看着宫晞的样子特别可爱,也不再说了,只是岔着话题,道:“英儿啊!你看……”李晴仰着头,目光四扫了一圈,“啧啧啧……这得亏是冬天,要不,你看,这草屋四处透光,夏天都是老鼠虫子那些的吧!” 宫晞还沉浸在自己的别扭里,两手一盘,两眼一眯,下颌微仰,嘟着嘴说:“葭儿,你叫我什么!” “哦?啊!哈哈哈哈哈……顺嘴了哈哈哈……”李晴又笑得蹲在了地上,不过瘾,直接坐在了地上,笑得头都埋进了双膝上。宫晞担心李晴受凉,赶紧大步走来扶起笑到抖得停不下来的李晴,凶凶地说:“你才刚好些,就这样不在意!” “哈哈哈哈哈,玄英啊,你说是玄儿好听,还是英儿好听,要不,小玄儿,小英儿,哈哈哈哈哈……”李晴趴在宫晞怀里笑着,没有丝毫的不习惯,反而很自然很和谐。 宫晞不开心,气道:“都不好听,葭儿!”宫晞推开了李晴的脑袋,手抚在她的头顶,感受顺滑的发丝,说,“都不好听,无聊!”然后走向了窗边。 第二十三章 惬意生活2 李晴跟过来,趴在宫晞肩膀上,也向窗外看了看,吐槽着:“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啊,我看看,明明没什么啊……”李晴好像想到什么,一拍巴掌,“对了,快过年了,你说要带我玩的,现在,走吗?”李晴朝宫晞单挑眉,又眨了眨眼,一副期待的小表情。 宫晞笑笑,摸了摸李晴的头,转身说道:“走!” “哎,你不等我啊!”李晴伸手却什么也没有抓住,双手叉腰气鼓道。 宫晞拿了斗篷,扭头走回来,给李晴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拉住李晴的手,说:“我在等你!” 李晴兴奋地拉着宫晞,另一只手握拳举过头顶,嚷着:“冲鸭!go!go!go!” 宫晞淡定点点头,道:“必须的必!” 李晴随意拍了宫晞的肩,调侃道:“可以啊!大兄弟,学得够快!好好跟着我混,你会更加优秀的!” “葭儿又调皮了!”宫晞复拉起李晴跳脱的小手,温柔笑道。 说话间,两人已经上马,快马扬鞭,已经到了城里的街上。宫晞骑马带着李晴已经很稳了,但是双脚触地的那一刻,李晴还是揉着屁股瞪着宫晞道:“你是赶飞机啊,晃荡死我了!” 宫晞担心,没有栓好马就大步过来看李晴,关切问道:“怎么了葭儿,可是不舒服?” “哎,你干嘛!我是女的呢!你看我屁股干嘛?”李晴惊慌,打着宫晞送来关切的那只手。 宫晞双手背后,温柔笑道:“葭儿终于把自己当成女子了,你日日不拘小节,和我相处好像一直没有男女之别,我都快忘了你是女子了!” “我……”李晴一时语塞,但还是小声嘀咕着,“还不是你细心照顾我,我都把你当兄弟了,何况我们都一起住了这么久了,早就说不清了,还不如就糊涂着过呢!”李晴越说,表情就可怜起来了,宫晞看着想捏一捏才过瘾。 但是嘈杂的人群中有几句话特别地飘进了李晴耳朵里。 “哎,听说了没,皇上身边的大公公,亲自去了大将军府,这是什么意思啊?多明显啊!” “是啊,早就听闻大将军家的女儿个个才华横溢呢!” 街上的人议论纷纷,李晴没闲住打听了打听,原来他们议论的人竟然还是自己,李晴不禁骂了出来,“屎吃多了吧都,老子就走了几天,咋还上热搜了,还是头版头条,这话题度,贼服气,咦?可是,不对啊,我咋和皇上还组了cp了!” 宫晞云里雾里,没有听懂李晴说的,当然也没有细听,因为他的关注度都在皇上此举,就是有意李晴,自己和皇上杠,没实力啊! “哎哎哎哎,兄弟,想啥呢!”李晴推着出神已久的宫晞。 宫晞回神,说:“你……和皇上……” 李晴不假思索道:“那是我哥们啊!我俩认识的时间比你早!” “哦……”宫晞很不情愿,低下头,暗暗伤神。 李晴拉着哄着宫晞,“别哦了,快!我们去那边,吃好吃的去!” 李晴讲了很多以前的事给宫晞听,渐渐的就忘记了李晴和皇上的传言,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跑得很快,快到李晴宫晞也追不上了,二人在浣香楼大吃了一顿,时间已经傍晚了,走在路上,李晴不禁诗意大起,感叹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 “葭儿也感伤了?”宫晞拉起李晴的手,二人步伐一致,不快不慢。 李晴摇摇头,笑道:“也不算啊,就是……日子太舒服了也不舒服罢了!” 其实李晴并没有察觉他们手拉手了,然她一身男装打扮,在外人看来就是两个大男人在街上拉着手走来走去,自然众人眼光怪异,李晴想不发现也真是难。 李晴忽然意识到,然后猛得甩开宫晞的手,还把他推了好么远出去,叫嚷着,“咱们俩男的,拉着手成何体统!我是正常的,不搞基的!就是,”宫晞着实被吓了一跳,愣在原地,茫然地看向李晴,李晴尴尬笑笑,然后压低了声音,凑到宫晞耳边说道,“我不是断袖!” “哈哈哈,龙阳之癖吗?哈哈哈,我也不是啊!”宫晞笑得明媚,又拉住了李晴的手,还拎起来给她看看,“所以我喜欢的是你啊!我的葭儿啊!” 李晴甩开他,一边走着一边嘟囔道:“现在的年轻人啊,还要不要脸了,大街上就告白,脑子里缺点仁儿吧!” 宫晞屁颠屁颠地跟着,搂着李晴的胳膊,扭动着身子,有些贱嗖嗖地叫着,“葭儿……葭儿……” 李晴就像是被狗撵了一般,怎么甩都甩不掉,推他还推不开,李晴拿他也没办法,只能默默承受自己不仅以女子身份组cp火了,就连当男子,也因为断袖要被所有人的目光给锁死了! 好歹是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了刘妈的庄子,可是不同的是,门口附近有三伙人虎视眈眈。 “那都是干嘛的?”李晴看直了眼,好奇便问出了声。 “嘘!”宫晞把李晴拉到树后躲着,看着明面上那三个人,一个是皇上暗卫莫声,一个是墨王的贴身侍卫谖尝,都在鬼鬼祟祟地望着院子,还有一伙人,是光明正大的停在那里接人,看那马车,应该是即墨盛昱来接李晴回家了。宫晞自知,他是无法留在李晴身边了,他的身份,不便暴露,只是悄悄说,“葭儿,你二哥来接你了,我……” “咦?那是二哥!”李晴惊讶过后,又转换了一副懂了天大的事的表情,“哦!我懂,你不方便让他看见,我是不会出卖你的,放心!”李晴拍了拍宫晞的肩膀,颇真挚地说道,之后欲要离开,又犹豫了会儿,说,“玄英,那我以后想见你,要怎么找你呢?” “你忘了,我可以跳墙进去找你啊!”宫晞满眼尽是宠溺,“对了,葭儿,这个给你!”宫晞摘下腰间的玉佩,递给李晴,这玉佩样式简单,然做工不俗,绝非凡品,翠绿色极其鲜艳,上面还清晰地雕着梅花的图案。 “这是什么?”李晴茫然。 “你且拿着!”宫晞笑笑。 李晴看着玉佩,心里想着,反正两个人都这么熟了,既然宫晞给都给了,就这么驳了他的面子也不太好,总之先收下,以后来日方长,总能再还给他,也不算欠着他什么,于是点点头说:“哦,对,你还不知道吧,我也有个隐藏技能,就是翻墙头,你下次告诉我你家在哪,我也可以去找你,那我就先走了,你也快些回吧,小心点儿啊!”李晴说着,就奔走了。 第二十四章 府中变故 两人很快结束了悄悄话模式,李晴其实是舍不得和宫晞告别的,但是她又不想肉肉麻麻地说自己其实不想回家,她可做不出撒娇的姿态,未免尴尬,她向着草屋跑去,欢快地喊着:“二哥!” 盛昱方才没找见妹妹,都急坏了,现看见李晴安然无恙,拉着李晴的手,问道:“舒儿,你去哪了,听说你病了,可我看,那屋里还有火炉……” 李晴先瞧了一眼刘妈,传了个暗号,又胡诌道:“二哥哥,是刘妈,刘妈不忍看我孤苦无依,病死在榻上,便帮了我,还替我瞒着大夫人,你,快替我好好谢谢刘妈,别让她白忙活一场!” 盛昱不见李晴,第一个发落的便是刘妈,而刘妈本来还害怕着,想要和盘托出,好在李晴回来了,救了她,还说了这许多好话,总不至于再受什么责罚了。 不过盛昱对李晴的话是半信半疑,都不用细想,也能想出,就算是刘妈良心不忍,仗义相助,也不该出手如此阔绰,盛昱将目光转而到刘妈身上,打量一番,说:“是你?” 李晴疯狂挤眉弄眼,刘妈虽不想让大夫人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更害怕宫晞的威胁,两相纠结,也只好答着是。 盛昱既看到妹妹无恙,也无意多追究,牵了李晴坐马车回府了。 马车里,路途不平,有些晃荡。盛昱紧紧盯着李晴,李晴终于忍不下去了,问道:“二哥,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啊?” “舒儿,你瘦了!”盛昱目光炙热,尽是爱护。 “哦?是嘛,我吃得可好了,不能吧!”李晴被他瞅得如一万只蚂蚁爬上了身,恨不能立即跳下车去。 盛昱却说得愈发起劲儿了,“祖母也是想你想得紧呐!还有长姐,都送来了好几封信了!” 说到祖母,李晴也想她老人家了,李晴被关起来的头两天,尤其想。李晴的亲奶奶对李晴的关爱是任何人都不能比的,就连李晴的父母也比不上,其实李晴和爸妈相处久了,早已变成客气模式了。所以李晴一个人生活这么多年,唯一思念的人就是奶奶了,而子车老夫人对她是真的好,让她甚至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李晴还是即墨斓舒,唯有和她老人家在一起的时候,李晴才真的想安心的做即墨斓舒,李晴是把老夫人当成奶奶一般了。 还有长姐,对妹妹的爱也是不掺假的,都说长姐如母,是没错的,李晴初初穿越的时候,长姐斓晔就不顾婆家非议跑回来看望李晴几次,她的温柔是李晴都不反感的,她轻轻酥酥的声音,富有气质的举止。斓晔姿色天然,般般入画,一双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弯月眉映在之上,鼻梁不高不塌,薄薄的嘴唇是好看的形状,虽已为人妇,然纯洁仍在。 每一周,斓晔都会写信来问候李晴,李晴也颇受感动,李晴还因为自己有了个女神姐姐而暗暗高兴了好久呢!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李晴想着祖母和姐姐,再看着眼前的哥哥。不禁感叹女生就是麻烦,无人关心时就在这默默鄙视哥哥,而姐姐关心又深觉没必要。李晴越来越婆婆妈妈是真的了! 很快,马车进了大将军府,盛昱的意思是先让李晴梳洗一番,再去旺逸院和老太太用食。 李晴进了寒酥院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她一众小伙伴们的下落,毕竟她一个小姐都过得这么心酸,更别提下人们了! 不过李晴看这些相迎的人全是新面孔,心中焦虑,拉着问了许多人,起初他们三缄其口,顾左右而言他,李晴一阵逼问,最后在柴房找到了泓燚,李晴跑到柴房门口时,看见泓燚正搬腾着柴火,这背影有些佝偻瘦弱,倒是不像泓燚。还记得李晴上次看泓燚练功,是身姿挺拔的少年人,李晴原也没在意这些。 李晴轻轻走进,拍了泓燚,想着给泓燚一个惊喜,大叫着他们之间的称呼,没想到泓燚直接吓得坐在了地上,他的反应之大,李晴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扶起泓燚,打趣道:“哈哈,四火,几日不见,怎么胆子变得这么小了啊?” 李晴的玩笑并不好笑,她见泓燚脸色不对,就已经发觉不对劲儿了,而且泓燚瘦了好多,肉眼可见,只剩皮包骨了,李晴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她开始心慌了,试探问道:“四火,你腰怎么了,怎么站不直了?” “小姐……你回来了……”泓燚看上去身体状况很差,可见到李晴,咧着嘴笑了起来,牵起了嘴边的梨涡,在这瘦削的脸庞上,面部深深凹陷,双眼也失了往日的灵气,空空的,激动地充满了水泽。 李晴心头酸酸的,万语也不知该讲哪一句,只是问:“四火,你怎么了?” “小姐……”泓燚努力地抑制着泪水,可还是把痛苦都写在了脸上,有内疚自责,支支吾吾地说,“小姐……霏霏……” “霏霏?”李晴心头没有什么好预感,噎噎的,难受也忍着泪,咽着口水,咬着牙,说,“四火,你说吧,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怎么了?”李晴握着泓燚的手腕,坚定的目光锁住泓燚。‘到底’两个字重重的从李晴口中说出来,李晴已经发觉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了。 “小姐,大夫人把你送出府后,也容不下寒酥院里的人了,重重的罚了我们,沉双姑姑被赶出了府去,杏云被打了,现在在库房做杂役,剩下的人也都打得打,哄得哄,四散各处,可怜霏霏……霏霏她……”四火越说,泪越是一滴一滴不受控的流下来。他尽力忍耐,故而一直都在颤抖,说到此处,更是哑不作声。 “霏霏……霏霏她怎么了,你说啊!”李晴也绷不住了,眼泪是会传染的,李晴紧紧拉着泓燚,期待着听到一个好听的回答。 “她被罚的太重,没有扛住,前两天死了!”四火哆哆嗦嗦说出的这几句话,可谓是突破了李晴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四火无力地倒下,手从李晴手中滑落,李晴没有了依靠,一并倒在了地上,崩溃地流泪。她从未想过,死亡就近在眼前,尽管自己也差点冻死在庄子上,她也从来没有意识到有人真的会死,这个消息像是五雷轰顶般冲击着李晴的心。 霏霏的脸明明在李晴脑子里还那么的清晰,她们打闹的场景仿佛就在昨日一般。李晴这二十年来,除了奶奶,她还没有这么经历过一场生离死别,霏霏也才是个十几岁的花季少女,却只因为一个可笑的陷害,就平白无故的被夺了性命去,李晴不敢相信,心痛不止。 “小姐,听说你在庄子上也病了,很严重,我们都很担心。现在看见小姐没事,相信霏霏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泓燚说。 ‘在天之灵’四个字飘进李晴的耳朵,她脑袋一震,体力不支,顿失意识,后仰了过去。正巧她倒在了一个木头上,磕到了后脑勺,刺激之下,又醒了,懵懵地坐了起来。 李晴面无表情,擦干了泪,站起来,狠狠地说:“四火,你还没说你怎么了?” 泓燚晃晃头,忙说:“小姐,四火没事……” “你就别骗我了,行吗?”李晴大喊,几近崩溃,夹杂有无奈有气恼有不知所措。 “大概……大概是骨头断了……”泓燚声音很小又弱。 刚好能传进李晴耳朵里,李晴镇定下来,冷言道:“你断了几根骨头?” 泓燚还没有反应,李晴已经拎了一根粗棍朝碧坤院冲去,她怒气冲天,势不可挡。 ------题外话------ 人生世事无常,有时笑起来的酒窝不是甜的,恰恰是无比苦涩。 第二十五章 李晴生气 李晴发疯一般红了眼,碧坤院守院小厮看李晴来势汹汹,都惊慌失措,而李晴凡是遇人阻拦,她直接劈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直至杀进了大夫人的内院,此刻大夫人正闲适地吃着核桃,李晴举起粗棍破门而入,怒气冲冲将粗棍对准了大夫人的脸指着,大夫人和息尘不知情况,大惊失色,慌忙抱作一团,纵使大夫人说些什么,李晴只当没听见,并没想要同情她们,举棍打向桌子上的核桃,核桃顿时碎的四溅各处,大夫人吓得大叫起来,李晴反而很镇静,冷笑道:“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 大夫人吓得声音颤抖,又不掉气势,吼道:“你,你要干什么?发疯了吗?” “你干了什么事,你自己不知道吗!我是来找你算账的!你打死了霏霏?哼,没事,那就拿她来抵命!”李晴怒怒地指着息尘,那姿态像是活吞了她一样,息尘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李晴稳着火气,又说:“你伤了我的人,可以用刚才那些人平了,至于四火,你打断了他几根骨头,你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你……你不敢的!”大夫人已经退到了墙边,和息尘缩在了一起,但是还嘴硬着强撑气势。 “你要试试吗?想听听你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吗?”李晴愤怒,眼睛像是射出火光一般,杀气十足。但李晴是强硬着语气,只因她心里也很害怕,但是恨大于怕,她一定要大夫人知道,动她身边人的下场,李晴的怨悔抵达了胸口,化为那句话,“你当初做的出来,把我身边的人赶尽杀绝,那我也没什么好怕!” 李晴逼近,大夫人息尘尖叫连天吓得就差尿裤子了,各种丑态尽情暴露。不过她们越害怕,李晴越是不知道该拿她们怎么办才好,李晴何尝不会心软,李晴渐渐靠近却步伐越来越慢,这时,铃儿不知道哪里得了把剑举着冲进来,还颤颤巍巍道:“三小姐莫妄动,刀剑无眼!” 李晴转头看她,顿时恼气更胜,她想着这也是大夫人的帮凶,虽然铃儿看上去只是个柔弱的小丫头,可是在李晴看来,这人如此不懂眼色,不一定是什么好东西,一棍打过去,铃儿的剑就吓掉了,不敢动了,李晴换左手拿棍,右手提起剑来就冲向大夫人,息尘赶紧挡在大夫人身前,嘴里还不干不净说道:“你个贱蹄子要弑母啊!” 李晴头脑不清,紧闭双眼,抬剑砍去,划伤了息尘的手臂,顿时鲜血直流。李晴见血,赶紧扔了剑,因为她也害怕,她这是第一次举剑,第一次碰剑,她的手止不住的抖,她没想杀人,只为自保,她看着息尘手臂上的伤口尤其害怕,然刚才息尘嘴里不干净,李晴只想着给个教训的,没想到事情就演变成这个样子了。 恰好这一幕正被即墨将军看了个满眼,将军一眼先看到了团在角落里的大夫人拽着息尘颤颤巍巍,将军也红眼夺了李晴手里的粗棍,重重地甩在了李晴的后背上,还踢开了脚边上的剑,怒斥着李晴,道:“你要干什么?啊!都敢拿剑指着你母亲了,要翻了天去!” 将军力气大,斓舒的身子小,李晴被一棍甩出去好远,撞到了桌角上,李晴怒吼着,“爹!”她声音沙哑,嗓音低沉,音调却丝毫没降,眼泪止不住的一滴一滴划下脸庞,滴落在地上,抽搐着说道,“谁是我的母亲,你知道!”不一会儿,李晴又平静了下来,说,“我的亲生母亲,我没见过,沉双姑姑就像是我妈一样,她对我的呵护,是这个女人所给不了我的。半夜里,我喜欢踢被子,沉双姑姑悄悄地进来给我盖好,我其实不是不知道,我就是懒得动;我病了,她比我还着急,我不吃药,她就给我讲故事,绞尽脑汁地哄着我,还给我吃糖;我没胃口了,或是嚷嚷着要减肥了,她都亲自给我做了热腾腾香喷喷诱着人的饭,我不吃都不行了,太香了;我犯了错,她都挡在我前面,替我辩白,她相信我,她对我的信任,是父亲您,也都给不了我的!所以,在这个府里,别tm跟我提母亲,我的妈已经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了!”李晴哭得涕泗横流,几度说到哽咽,情不能已。 在将军眼里,这是最可笑不过的自白了。李晴的性格和即墨斓舒截然不同,将军其实根本没在意,所以面对女儿的忤逆,他没有失望,没有伤心,只是生气喷怒,他不允许有人来挑战他的权威。将军抬手又要打李晴,此时小厮进来传话道:“将军,老夫人请三小姐过去呢!”小厮是老太太派来的,充和事佬来的,语气都拿捏得很准,将军看着李晴堵心,更不敢逆了老太太,也只好放了李晴。 大夫人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来,而将军也不再责难,李晴自知自己是没能力报仇了,也不想再徒劳的闹下去了,她便没有驳了老太太的一番苦心,从地上爬起来去了旺逸院。 李晴方才哭得太过厉害,致使到了旺逸院还泪眼婆娑,打不起来精神来,老太太瞧在眼里,那叫一个心疼啊,赶紧搂着李晴哄道:“哎呦呦,是谁欺负我的舒儿,快让祖母看看呐!” 老太太早就等在了门口,看见李晴憔悴且狼狈,赶紧扶着落了座,老太太搂着李晴,李晴也很安心,没有掩饰自己,把内心的苦痛痛快地哭了出来。 老太太用温暖苍老的手拍着李晴的肩膀,还有能抚慰心灵的声音说着,“舒儿啊,瘦了,也受苦了,祖母这有你爱吃的点心要不要尝尝啊?” 李晴环抱住老太太,嚎啕大哭道:“祖母,霏霏死了,沉双姑姑,还有四火,还有杏云……呜呜呜……他们……他们都……” 老太太自责道:“祖母知道,是祖母没有照顾好舒丫头,祖母无能啊,让你承受了这么多……” 而盛昱也是在寒酥院等着却突然听到了碧坤院传来的动静,他还没来得及纳闷李晴是怎么躲开他就出了寒酥院,便急忙奔去大夫人那里,而跑到了又得知李晴被老太太派人接走了,这才转道找来,正看见哭得正凶的李晴,也不知该做些什么,也只好心疼的看着,不好上前。 ------题外话------ 不敢不长大,不成长如何能护好身旁之人,像个傻子一样始终是个傻子。 第二十六章 灰落心情 李晴一时难以接受,哭的厉害,老太太屏退了所有人,连盛昱也先回去了。偌大的内屋,只有一颗岌岌可危的心灵和一个足够安慰的怀抱。那一天,李晴窝在老太太怀里哭了很久很久,两具疲惫的身躯相互依偎,逐渐进入梦中,逐渐平稳了心绪。 第二天李晴没有在旺逸院多留,而是霸气归来,把大夫人的人通通赶走了,使得寒酥院重回生气。李晴请了大夫,为泓燚治病,大夫说泓燚将养三四个月,就可以恢复了,还好泓燚还年轻,好得快。也因为泓燚年轻,强行忍下的苦痛也多得多,挨打就忍着,不知道反抗,因为没有及时诊治,泓燚的伤会因季节天气性复发,李晴也只好拜托大夫对泓燚多加照顾。李晴还派了寒酥院所有人找沉双,最后得到的结果是,沉双出了将军府无处而去,她唯一的儿子因没钱治病去世了,沉双接受不了这个打击,便自尽了。李晴听了这消息良久没能平复心情,但还是选了一块风水宝地,为沉双和她的儿子,还有霏霏,建了一座坟墓,里面没有尸体,甚至连衣冠冢都不算,李晴没有了关于她们的任何一件东西。残存在李晴脑海里的,只有回忆和她们熟悉的味道。寒酥院的老面孔所剩不多了,索性还有泓燚和杏云,不过杏云也是伤的也不轻,被丢在了杂库房里,李晴给她日日擦药煎药,接回了寒酥院,并成了寒酥院的掌事大丫头。 李晴闷沉了好几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不想出去,时常望着霏霏给她做的衣服发呆,愣着愣着偶尔也会哭,泓燚逗她也不笑。宫晞也来了几次,她没有见。盛昱每日来叩门,更是一点用也没有。斓晔的信也放了几天没有回了,斓晔不放心,还来了将军府一次,但也只是和盛昱聊了几句便回了,李晴懒得和她说些什么。或许,这样沉重的心情,李晴独自清净才是最好的,李晴就这样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不吃不喝三天。 泓燚实在看不下去了,李晴蜷在床上,泓燚便跪在旁边,道:“小姐……” “四火,你干什么?”李晴的眼中出现了久违的亮光,赶紧扶起来泓燚,关切问道,“快起来,伤怎么样了,还疼吗?” 泓燚看到李晴颓靡的样子,也很伤心,“小姐,你有好几日没有去看望老夫人了,明日除夕,小姐该去探望了!”泓燚清楚,这时只有老太太能劝动李晴了。 “明天就过年了,你说的对,这是我在这过得第一个年,祖母是我的亲人,我得去看看她,不能让她老人家替我担心,对!走,去看祖母!”李晴目光呆滞,只有一丝的力气撑着她,她强打着精神拉着泓燚。 “小姐,你得先吃点儿东西!”杏云端着白粥来劝说,“小姐,你若不能好好保重自己,那沉双姑姑和霏霏也会泉下不安的!”杏云说着又抹起了泪。 李晴渐渐恢复了理智,但是还像个机器人一样,答着:“对,对!”囫囵着喝下了粥。 李晴的心头始终怪怪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凝住了,堵得慌,李晴除了叹气,什么也没精神做,也就去看看老太太还有些力气支持着。 “祖母……”李晴眼中无光,迷迷糊糊地晃荡到了旺逸院,有气无力地说着什么。 老太太也知道李晴这几天不好过,但她没派人看望,也是希望李晴可以自己消化,冷静几天也未尝不可。可现下却不能不振作起来了,老太太正色说道:“舒儿,明天就是除夕,皇上宴请各家女眷,你必得打起精神来!才不至于丢了大将军府的颜面。” “这我是知道的,祖母!”李晴答道。 老太太想了想,还是问道:“想来你也听说了皇上钟意于你诸如此类的传言了吧!” 李晴随口一答,“是,传得火热,我怎会不知呢!”不过想到此处,李晴突得抬眼,坐直了身子,说,“祖母,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颓太久,从明天开始,我会一改往日,务必让人再也不敢伤害你们了,明日宫宴,我定不会丢人!” 老太太虽见不到往日的李晴,但是李晴听得进劝了总是好事,老太太颇为费心的哄着也不算辜负。 翌日宫宴,李晴仍一身素衣,与众不同,清冷的气质更加吸人眼球。 新年里,各处都是喜气洋洋,红火一片。每个人都除旧迎新,无论再心酸,也都向往着新一年的生活。 融融白雪还未消,各家各户张灯结彩,精巧的窗花,忙碌了一年换来的一顿丰盛的晚餐。一年的悲或喜都化为来年的动力。 清晨出发,李晴没有坐马车,选择了步行,正在路上走着,只听得一声清丽的少年高喊:“舒儿!” 虽是冬日,除夕那天仍太阳高照,阳光下正走来一位若花少年。没有很高挑,看着却比女生还要瘦,李晴的运动员视角看来,这倒像是皮裹着一堆骨头,然这少年却并无病态,反而神韵充足,相貌还算是眉清目秀,富家公子模样,很是富态。最有特点的还是他唇上的痣,在薄薄的下唇中,衬得他的整体气质都明显了。 李晴并不认识他,正疑惑着,他倒是自来熟,嬉皮笑脸地过来说:“舒儿,你怎么了,才多久没见,就不认识我了,我上次宫宴替我爹南下办了件事,现在才得了空回来,没成想,这些日子,你就把我忘了啊!”这少年越说越起劲,滔滔不绝。 李晴茫然,打断道:“我失忆了,真不认得你,你叫什么啊?” 少年好脾气,笑得明媚好像那阳光,喜道:“我是,齐皓思啊!” 这名字略有些熟悉,可是李晴还是很自然的来了一句,“不认得!”说完后,欲要离开。 杏云上前拉住李晴,提醒道:“小姐,这是您的那个‘青梅竹马’啊!” 李晴恶心的抖了一下,转头上下打量着,心里的小盘算开始了:原来他就是那个倒霉蛋啊,被绿了都不知道,头上都一片青青草原了,还傻笑呢!哎,他也是个可怜人,即墨斓舒表面上和他组假cp,实际上和墨王在暗地里私相授受,他以后晓得了,想不开可怎么好啊,我要不要好好安抚他。 经过了强烈的思想斗争,其实就是胡思乱想,李晴整理了语言,说:“我说……”李晴尴尬一秒,忘记了他叫什么,转头看杏云,杏云做着‘齐皓思’的口型,李晴秒懂,“小思啊,你也别太难过了,你问她,我连我爹都不认得了,你算哪根葱啊!”李晴很随意地说着,发觉不对劲儿,解释着,“咦,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不记得你很正常啊!” 齐皓思秒变正经脸,关切道:“早就听说了你的变故,你确实瘦了不少……” “嗨,多大点事啊,都挺过来了,别担心了,走,我们一起去赴宴吧!”李晴无语那个“瘦”字,好像任谁见了她都会来这么一句,可是她自己倒觉得没什么。不过李晴秒秒和齐皓思成为了好哥们倒是真的! 路上,陈琪琪和王语冉也来汇合了,面对三个自来熟,李晴有这么一瞬间还真的以为她和他们是从小到大的情分呢!不过四个人性情相投,礼敬有加,也可以说着亘古不变的话题——八卦! “行啊,小舒,本来太后看上了小冉,奈何皇上喜欢你啊!”陈琪琪话语轻挑,还有意无意地提点齐皓思。 李晴头上黑线再降,无奈,道:“现在的小孩子脑子里都想什么呢,皇上乃九五之尊,我们是好朋友,我已经挺荣耀了,别跟我说别的了,心累!” “是啊,小琪,你可别再说了!”王语冉也是极不好意思,脸烧的通红。 齐皓思也听不下去了,打着岔,“皇上后宫佳丽可三千,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你们都不会进宫的!” “这可是大不敬,别给别人听着了,隔墙有耳啊!”语冉提醒。 ------题外话------ 哪有一如既往的消沉,多得是矫揉造作,可无人逃得过迷茫一番。 第二十七章 除夕宫宴 琪琪和语冉走在前面,皓思拉住李晴,神情略略不自然,李晴好奇问道:“怎么?” 皓思小声说:“小舒,你还记得我们上次见面的事情吗?” 李晴心里无语道:老子连你是谁都不知道,谁记得和你见没见过面啊。 李晴忍住了内心的想法,保持着得体的表情,只是说:“没有,我真的不记得了!” “嗨,你二人说什么悄悄话呢,还不跟上来!”琪琪发现身后少了两个人,回身调皮说道。 “是,来了!”皓思跟上。 李晴心里无奈着:这绿帽子有意思啊! 然后也跟着他们一同走了。听了许多他们的闲谈,李晴耳屎直冒,深深觉得无聊死了,也不怎么加入他们的交流,纵使齐皓思时不时都会问些奇怪的话,李晴的想法只有一个:这绿帽子需要关爱。 之后进了宫宴殿,落了座,李晴看见了长姐斓晔,她理应去给姐姐解释解释,别让姐姐担心了。 此时皇上太后还未到,只是大臣及家眷等候着,进行商业互夸阶段,李晴没有理会。 李晴悄悄走到斓晔身后,明媚地叫道:“长姐!”然后蹲在斓晔身旁。 斓晔看见李晴,李晴的样子可谓是满血复活,斓晔很是欣慰,理着李晴吹乱的头发,颇有爱地说道:“舒儿,你是怎么了啊,长姐惦记你,你却都不见长姐了!” 李晴知道姐姐也是关心她,还是不能不知好歹,便歪头耍着无赖说:“哎呀,长姐,我知道了嘛,以后,我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了!” 斓晔只以为李晴口中的“这种事”是把自己关起来,便不再追究妹妹的闭门不见,然还是不放心,嘱咐道:“大夫人要是为难你,你既不用逆来顺受,也不要针锋相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还是安分些等着爹给你选一个好归属才是最重要的!” “大姐姐,咱这个大夫人呐,你又不是不知道,贱是她的属性!除了她的孩子,我们这些个人,她都容不下.!至于嫁人,我自有打算!”李晴玩弄着衣服上的绸带,漫不经心道。 斓晔对李晴是又爱又气,拿她也没办法,戳着她的小脑袋,笑道:“你啊,这怎么自己打算!” 李晴也偶尔八卦一下,打着岔问道:“长姐,姐夫是哪个?” “第三阶第二个。”斓晔眼神送去那个位置,脸颊微微泛红,轻轻低下头去。 李晴伸头找着,指来指去,“那个!”声音颇大,引来一双双小眼睛,李晴尴尬,恨不能钻个地洞,便把头埋得极低,假装无人能看到自己。等人们不在意了,李晴又调皮问着,“姐姐,我姐夫有没有小三,呸!纳妾啊?” 斓晔红着脸,惊道:“妹妹将这也忘了?陈郎待我很好,没有妾室,其实纵是有,我也不能如何,所以他真的很好。怎么,妹妹都想到这一层了?” 李晴想想,说:“嗨,不是!我是想着,我别说单一辈子,就是以后有了另一半,他也可以给我戴绿帽子,只不过要我给他挑!” 斓晔茫然道:“妹妹在说什么?” 李晴轻松答着:“就是,老子的绿帽子要自己戴!”李晴越想越觉得自己好笑,想久了更有些猥琐,想着得出去透透气,便奔了出去,斓晔也没有反应过来呢。 “啊!”李晴刚出门口,就被人拦住,李晴定住一瞅,“莫声!” “三小姐,皇上有请!”莫声行礼,悄声说道。 李晴秒懂,随莫声到了安玺殿,仔细一看,没看见皇上,反倒被这装修风格吸了眼球。李晴虽记性不好,却也记得,上一次来不是这样的。惊讶出了声,“怎么换风格了,怪好看的!” 可惜,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粉色,李晴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这时,皇上从李晴背后出现,大叫一声:“喜欢吗?” “哎呀妈,你要吓死我!”李晴的脸上写满了匪夷所思,却没有吓到,非常淡定,甚至觉得有一丝好笑。 皇上脸色立马暗沉,说:“你怎么都不害怕?” “啊?”李晴还没有反应过来。 皇上又自得起来,“怎么样,发现安玺殿的变化了吗?” “嗯,精致是够了,可是你个男的,居然喜欢粉色,还有那个,穗穗,真是少女心爆棚啊,兄弟!”李晴见到皇上,莫名的开心,也不由得的调侃,随意地坐下来。 皇上还在自嗨,说:“朕就知道你会喜欢,这可是照着你的喜好装饰的!” 李晴云里雾里,认真想了一下,这风格是有些熟悉,仍直接说:“我想你是搞错了,我不喜欢啊,忘了告诉你了,我失忆后,喜好变了,古笙,你白忙活了!” 皇上略略失望,喃喃:“是变了不少,这可是朕问了好多人综合的答案,这句‘不喜欢’回答的可真干脆!” 李晴有些不好意思,更觉得皇上不板正了有些怪怪的,更多了丝可爱,忙说:“安啦,你的殿弄成我喜欢的有什么用啊,你要自己喜欢啊!傻不傻啊!” “因为朕想弄成你喜欢的,怎么样,你可愿进宫陪朕?”皇上坐到李晴身旁,清明的眸子多情的都能掐出水来。 李晴只好尬笑,然后一句,“不愿!” 皇上的头垂得很低,李晴不知所措,憋了半天,说道:“古笙,我不愿意在这个大却小的地方过一生。皇宫很大,大到逛一天都溜不完,它也很小,小到一颗心只能落在一个地方。我不愿意,一生的追求就是你的宠爱!” 皇上变得激动,说:“朕!是真心喜欢你,朕会待你很好,朕会……” 李晴打断,“要真是那样,我不成了众矢之的了?”李晴递了杯茶给皇上,“古笙,我已然拿你当我的好朋友了,你若想见我,那不还简单,我来宫里找你,你去宫外找我,不好吗?” “可是,朕想时时刻刻见到你!”皇上的落寞全都写在脸上。 李晴除了为这狗血剧情叹气,还不得不拒绝这辈子第一个像自己表白的人,李晴戳戳皇上的肩,问道:“你喜欢我吗?” 皇上的震惊不能再明显了,“你不信朕?” “没有!”李晴回答的很快,“我只是觉得,你看我不过是异类好玩罢了,哪里是……” “你在质疑朕?” “没有!”李晴不由又叹了口气,“那可能,我是真的不喜欢你吧,我回答的这么干脆,可能我只喜欢自由!” “朕是或许不该把你圈在这连只鸟都飞不出去的地方……”皇上很是伤情,连连叹气。 李晴很是开明,拍拍皇上,道:“古笙,我直说,我不喜欢谁,你啊,都二十了,我还没成年呢,不搭,哪天有好的,我介绍给你不完了。”李晴话锋突转,说着大道理,“像是皇宫,多少人为之向往,多少人为之着迷。想得权,殊不知权利越大,能做的事情越少,古笙,你若看得起我,信我,拿我当朋友,就听我一句,我离你越远,我们的关系就越纯!” 皇上听得入了神,他不敢相信这是一番何等的言论,只是认同,他对李晴的兴趣愈发浓了。 李晴一惊一乍地拍着桌子,“古笙,和我玩个游戏啊!” 皇上极不情愿,说:“什么?” “角色互换,现在我是皇上,你是即墨斓舒,看看我们易地而处,心境如何,怎样,敢不敢?”李晴小挑眉,眼神有一丝猥琐。 “好啊!”皇上不甘示弱,不假思索地应了。 李晴一脸坏笑,装模作样的,说道:“你,去给朕拿个橘子,剥好了皮喂给朕!” 皇上还真是听话,饶有兴致地做着李晴的吩咐,细心的剥好了皮,送到了李晴嘴边,模样乖巧。 ------题外话------ 最小的海不过是眼泪,又何必把自己锁在阴霾里。 第二十八章 墨王计谋 李晴耀武扬威了没一会儿,便腹痛难忍,该是拉肚子了,直直嚷着,“我要去wc!厕所!我不行了!” 皇上愣了一会儿,便突得大笑不断,拦着李晴,洋洋得意道:“朕想你是在宴前吃了什么罢,桌上备有牛乳,可喝了?” 李晴捂着肚子,腰俯得极低痛苦着说道:“摆在那里不就是让人喝的吗?当然喝了!” 皇上挡在李晴身前,故意拖着说道:“那你可知道,牛乳和橘子同食会胃里不调?” 李晴眼睛瞪了好么大,捂着肚子,五官挤得不成样子,推开了皇上,跑了出去,还嚷着:“你个毒妇,竟然阻拦朕去厕所!看朕重整旗鼓杀回来的!” 皇上捧腹大笑,不能自己,莫声走了进来,看见皇上如此开怀,不禁打趣说道:“看来皇上是真的喜欢即墨小姐呢!” 皇上面色突变的沉静如水,望着已经消失的李晴的背影,淡淡地说:“不,与她畅谈了一番,朕有些明白了,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信任!” 莫声见皇上难得心情如此之好,一副不拆穿的表情,马屁也拍的响亮,“皇上说得都对!” 皇上歪头瞅了他一看,正衣后说:“行了,走吧!” “原来皇上还记得今天的宫宴啊!”莫声调皮了。 皇上一个眼神,莫声认怂,说道:“福贵公公来了,莫声告退!” 福贵惦着脚步,一扭一扭地过来了,气喘吁吁,道:“哎呦喂,我的皇上啊,您怎么到这来了,太后和各大臣们已经等了您好久了,奴才可是找到您了,您说这……” 皇上大步流星,没有等福贵,说:“行了,走吧!” 福贵扶正了跑歪的帽子,还没喘够,又急着打着旁边的奴才说:“哎哎,摆驾!” 李晴这时也方便好了,莫声提早等在外面,李晴大惊,“我靠,你搁这杵着干啥呢?妈耶,吓得我东北味儿都出来了!” 莫声两手胸前握拳,身上的佩剑随着身体的抖动震响,更是怕人了,一本正经地说:“三小姐,皇上请您去宴会呢!” 李晴一脸鄙视,还捂着肚子说:“行了,我认识路,你在这等着我有什么用,凶神恶煞的,反正你也不能全程跟着,离我远一点!” 莫声淡定地举出了一个蓝色小瓶子,挡在李晴眼前,“皇上让我给三小姐带的药也不吃了?” 李晴捂着肚子,仰头看着莫声,气道:“嗨,你小子,正事不早说,快给我!” 李晴吃了药,返回宴会厅,此时已是正午了,御宴已齐齐摆上了桌。 丝竹声声,几个舞姬已在表演区起舞,她们身姿婀娜,舞姿闲婉柔靡,舞蹈妙态绝伦,衣裙飘逸,典雅矫健,舞者主次分明,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整齐划一,美感十足。 李晴全然不在意,那些个大臣倒是直直盯着被勾了魂去,墨王爷还来了兴致,抚琴一奏,众人皆知,墨王擅长吹笛,今日却要取来古琴弹起,果然不简单,没弹几下,袖中掉下了一把折扇。音停弦断,众人惊了脸。 皇上问道:“皇叔,很少看你使扇子啊!” 即墨将军就座于墨王旁边,扇子恰好甩到了即墨将军脚下,此时即墨将军拾起折扇,欲要返还时无意间看到了展开的扇面即墨斓舒的手笔吓得没拿住,折扇又要掉落时,墨王快手接住了折扇。此扇正是那把定情之扇,墨兰纸上落,情意已散去。 可墨王不能罢休,适时墨王拿起折扇。他手指修长白净,骨节分明,握着扇子的时候像李晴这种手控根本受不了,奈何李晴也看见了那扇面,来不及迷好看的手,她知道,这墨王又要搞事情了,她必须要想法子来应对。 墨王不慌不忙举起扇子回皇上的话,“皇上,臣这扇子可是大有来头!” “哦?不知是哪位大家所作?”皇上保持礼貌标准微笑。 墨王眼中闪过一丝阴媚,看向即墨将军,“不知大将军可否看出?” 即墨将军惶恐,俯首道:“老臣愚钝,文墨不通,不识得。” 贤王北辰先上前抢过折扇来看,喃喃道:“这个笔迹怎么看来这么眼熟呢?” 此时元瑰公主北辰歌也来凑热闹,“是哎,我也见过,是在哪看过来着?” 墨王阴笑,他就料到,他这弟妹定会出面胡闹。 贤王北辰先年十七,性情和善,向往桃源生活,故人们更喜欢称他为‘仙王’,他本不愿生在帝王家,可皇上舍不得他,允诺等之在宫中及弱冠,再做打算。 元瑰公主北辰歌生母早亡,是由当今太后带大的,自是百般荣宠,公主年十四,还是孩子心性般天真烂漫,仍看不懂皇家争斗。 这两人皆是太上皇的幼弟幼妹,通俗讲,也就是皇上的小叔叔小姑姑,都是皇上在意的人,所以皇上连他们在宫外开府都不愿意,硬是要留在宫里。皇上虽然辈分将于这二人,可是仗着年龄的优势和皇上的威严,管得他们甚严厉,所以墨王这个皇兄是他们最好的靠山,墨王对他们那是只有宠,任由他们造次。 墨王一笑,拿回折扇,说:“先儿歌儿竟知道,即墨将军可都没有看出,你们,不会吧,本王的折扇可没有示于人前过!” “哦!本王想起来了!即墨三小姐曾经画过一幅‘花开富贵’给母后,那题字的字迹明明就是出自一人之手,我要是没记错,她叫即墨……斓舒!”贤王颇为得意,激动的手舞足蹈,那感觉像是中了彩票一样。李晴表情尴尬,啧啧嘴,一脸无奈,更是想白眼翻死墨王。而墨王对这情形尽在掌握中。 这时公主也猛然想起,异常兴奋,赞同道:“对对对,当时在母后那,我们谈论过呢!而且我还不小心弄脏了……”公主不好意思接着说,她打翻了茶盏撒上了即墨斓舒的画,只好萌萌地闭上了嘴,低头假装没有参与过刚才的讨论。 霎时间,齐刷刷地目光又一次落在了李晴的身上,那吃瓜群众的表情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贤王问道:“将军,你怎得认不出自己女儿的手笔?” 将军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老臣……” “正是,这是即墨三小姐赠与本王的!”墨王爷气定神闲,驱散了早已经看呆了停在舞区的舞姬,跪下行礼,“皇上,请把即墨斓舒赐婚予微臣!” 贤王和公主双双看傻了眼,挤在一起看热闹。 ------题外话------ 万事算计合在胸中,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第二十九章 真心交谈 “不行!”皇上脱口而出,更是震惊四座,今天的大臣们可是来值了,这出大戏可谓是百年不遇。皇上平静了一秒过后说,“皇叔的婚事乃国家之大事,怎可草率决定,该千挑万选觅一良人为墨王妃才更得宜。” 墨王咄咄相逼,“那皇上可是觉得即墨大将军的女儿不好啊?” 这时即墨大将军惶恐,却又是欣喜,能和王爷亲上加亲自然是好,赶紧跪到殿中,谢恩道:“能得墨王殿下赏眼,乃是小女之幸,斓舒还不快快谢恩!” 李晴站起来,惊讶道:“什么?” 皇上目光看过李晴,“即墨斓舒,怎么?这婚事,你可愿意?” 李晴脱口:“我不愿意!”李晴说完后,只觉得四周凉嗖嗖的,才发觉不对劲,闯了祸,也移步跪到了殿中,补充道,“嗯,我是说,不对,回皇上,臣女身份卑贱,自知配不上墨王殿下,还请皇上高抬贵手!” “三小姐这是驳了本王?”墨王神色暗沉下来。 即墨将军怕得罪了墨王,连忙道:“王爷您误会了,本就是臣家小女高攀,怎敢不愿啊,小女一时失言,还请墨王见谅。” 即墨将军看向李晴,“快,给王爷赔罪!” 李晴还没有反应出对策,正愣神。 “既如此,改日再议吧!”皇上阻了他们接下来的话,抚着额头道,“今日除夕,众卿家还是同朕过节吧!” “臣身体突有不适,就不陪皇上赏舞了。”墨王爷气恼,愤然离席,直直走了出去,不过面上看起来与平常并无两样,还是那般的风姿。 皇上看墨王无礼,倒没有多气,反而还有一丝小庆幸,谁让李晴也没有同意与他的婚事呢,墨王总是那般的气定神闲,皇上心中早就有些醋,再加上墨王相貌才干都不凡,皇上一直都是忌惮于他这个皇叔的。 闹剧结束,其余众人归位,舞姬回过神来,收起看戏脸,继续表演。而李晴没有坐回去反倒是追了出去。 李晴追上墨王就拉着他躲到了角落里,仔细查看四周是否有人。 墨王看看李晴的手,嘴角上扬,眼神深邃,嗓音低沉,说道:“怎么,你后悔了,刚才如此决绝,现在这又是为何?” 李晴甩开墨王,愤愤地说:“王爷,你有意思吗,还挺执着哈,我现在这么丢人,你满意了?” 王爷满怀炙热,神色淡然,邪魅笑道:“你说得哪里话,本王只不过是让他们知道,你与本王……” “我与你什么关系都没有!王爷,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都和你说过了,你肯定会当皇上的,你心中的梦想迟早会实现的,而你根本庇佑不了我!”李晴急迫,也对墨王的穷追猛打烦躁。 墨王丝丝迟疑,更觉得有趣,靠近李晴问道:“你说过几次了,本王能称帝,那你说说,你怎么知道?” “我说了你也不信的!”李晴后退,眼睛斜视地上。 “愿闻其详。”王爷缓缓地说。 “我说我会算命,你信吗?”李晴气急,伸手无意间壁咚了墨王。 墨王沉默了半晌,随意道:“你知道,半信半疑吧。” “哼,你倒是诚实,所以啊,”李晴靠得墨王更近了,“你的天性使然,在你心底,权利大过一切,王爷,我也不想给你上课,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做皇帝吗?” 墨王默着,没有作答,李晴接着问道,“仅仅因为权利吗?” “自然不是!”墨王挡开李晴的手,向前走了两步,想着什么,李晴继续追问道:“那是什么,为了天下,为了百姓?你别自欺欺人了,你我心里清楚,当今皇上乃是一代明君,他是真心忧虑劳苦大众的,他勤勤恳恳。如果要是换做王爷,你不一定就有他做得好,你杀伐太重。夺到皇位,你一直都不过是为了满足你内心的欲望罢了,不用把理由也编织的天花乱坠,没劲!” “不是这样的,你懂什么?”王爷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转身抓住李晴,欲要亲吻上去。 李晴及时把手挡在嘴上,紧闭双眼,不敢呼吸,墨王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抓着李晴的头,重重地吻了李晴的手背上,那一瞬间,李晴的身体如触电般全身紧绷,酥酥麻麻的不能自己,慌忙推开了墨王,跑走了。 墨王看着跑掉的李晴,更是不禁笑了起来,他看了看他的折扇,想着什么,随后也回府了。 转角,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等待着李晴,‘惨绿少年立于红梅之下’,李晴看见宫晞就忍不住想起来这个唯美场景,现下只有这个翩翩少年郎能让李晴看到却觉得很安心。 李晴疲累地走向宫晞,但是又想着刚刚和墨王的猥琐举动有些心虚,有些脸红,但还是整理整理心情笑着走向了宫晞。 两人席地而坐,宫晞的话醋意大发,很是不顺耳,“你现在可是好了,皇上王爷都看上你了,皇后王妃选一个吧!” 李晴一脸嫌弃,向旁边挪了挪,道:“怎么连你也是阴阳怪气的,什么王妃,他们二人,我都不嫁,谁也不嫁。” “怎么能谁都不嫁,那我呢?”宫晞耸肩拱了拱李晴。 李晴看了他一眼,吐舌道:“你,吃屎去吧!哈哈哈……” 日头还未落下,暖意仍在,包围着葭儿和玄英这命定的情缘。 零星的雪花又飘飘在空中,落在他们二人身上,两个人都穿着厚实的斗篷,不觉寒冷。偶尔会有冷冽的寒风吹过,吹散树梢上的白雪。宫晞还是一件墨绿的斗篷,身旁的李晴的白色的斗篷,有绒绒的皮毛。 皇宫金碧辉煌,纵是有雪,也没有披盖上耀眼的红墙绿瓦,宫里的花儿都是冷嗖嗖的,只有一隅,是自在的。 宫晞假意试探,“哎,葭儿,说真的,你要是进了宫,说不定就是皇后了,就算不是皇后,还有墨王妃呢!” “别胡说!你怎么又来了,有完没完,”李晴瞥了宫晞一眼,又托着下巴说,“别说我不嫁人,就算是真的,也得找个厉害的罩着我!你们总是提这事,我万一哪天真的心动了,你们就该后悔了!” 李晴暗自思量:北辰瑭是逃不了死的命运了,我跟着他,还不是凄凄惨惨的下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刚开始就是太怂包了,才会让后妈欺负的那么惨。北辰瑭是根本靠不住了,北辰轩呢,是也做了皇帝,但是他上位名不正言不顺的,也是惨淡收场,要巴结还不如巴结第三代皇帝,好像叫什么北辰俊熙。虽说習朝只立了三世,但算算我的年纪,刚刚够它衰败之前的,可是,北辰俊熙,他是谁呢?也罢,求人不如求己,与其把注压在不相干的人的身上,还不如想办法强大自己,我自己快活不就得了。 李晴出神良久,宫晞也托住了下巴,出神地望着李晴,细想着他这些年日思夜想的人儿就在自己眼前,他是真的觉得一切如梦如幻,吹了就散了。 “你看我,算是厉害的吗?”宫晞做了个鬼脸,吐着舌头还摇头。 李晴大笑,那个笑是放纵的,是久违的,是轻松的。 “葭儿,你笑了,就好!”宫晞抚着李晴额头零碎的秀发,深情款款。 李晴愣了一愣,失去了笑容,淡淡地说:“你说什么?” 宫晞也严肃了起来,说:“葭儿,从你回了将军府,你就再也没见我,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知道你这样我多担心吗?” “玄英,过去的事咱们就别再提了,现在能让我安下心来的,只有你一个人了,让我静静吧!”李晴随意地靠在了宫晞的肩头。 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定格在恬适的画面。 第三十章 除夕话谈 傍晚,宫宴结束,按理说是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不过李晴没有回去,只是着人回府传了话给老太太,就说李晴想要在外面多转转再回去,让老太太替她和大夫人推了家宴,李晴对大夫人失了全部好感,一起吃饭只会更加恶心,不去也罢。 宫晞自然也没有回家,带着李晴逛起了夜市,除夕夜,热闹非凡,有彩花可以放,还有各个种类的小吃。在宫宴上李晴气都饱了,压根没吃什么,看到这些美食更是胃口大开,一下子买了很多,仗着宫晞有钱,李晴更加肆无忌惮地吃了。 不过除夕夜总归还要与家人团聚,很快人们都准备着要回家了,很是无趣,倒是有一处好地方。京城里最佳观景台——红莹阁,可以看家家灯火通明,可以看京城的全貌景观,可以看绝美的烟花盛放在悠远的夜空中,是那么的璀璨美好。星空万里,平静如斯,明月皎洁明亮,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适宜得当。 有这等好地方,宫晞自是迫不及待要李晴来之一观。二人携手登上来,李晴胳膊爬在墙角边,撅着屁股,赏着夜景,很是舒服。 李晴由衷道:“谢谢你,玄英,若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还能这样看会京,真开阔!” “只要你喜欢就好!”宫晞仰头望向烟花,“葭儿,你看!” 李晴顺着宫晞手指的方向看去,感慨道:“是挺美的,静谧如水,又炫彩多姿。玄英,你知道吗,我从前过年可无聊了,爸爸妈妈有时候忙得紧了,也是回不了家的,我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倒也没觉得烟花有多好看!” “以后,不会了!”宫晞握住了李晴的手,目光如炬。 李晴拍了拍宫晞的肩膀,调侃道:“好兄弟,够义气!” “我不是……”宫晞不喜欢李晴如此称呼,方要解释。 李晴敛了笑意,自嘲道:“你都不知道,我以前走在路上,商户们都回老家了,我连爱吃的口味都吃不到的时候有多心酸,现在回过头来看看,我以前过的日子可真无聊,和我当下根本没法比啊……” 宫晞握住了李晴的手,“葭儿,只要你愿意,以后我愿意陪着你!” 李晴鸡皮疙瘩遍布全身,甩开他,自嗨起来就根本屏蔽了他,他只好和李晴一起去嗨了! “英,你看,噔噔噔!这是蹦迪,摇起来啊!”李晴其实也不会,但是她心里莫名的高兴,她想蹦,想跳,想叫。宫晞也是跟随着,这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没有音乐,随着烟花舞动。 跳累了,李晴一屁股坐下,靠在墙上,仰头看天上又落下的小雪花,伸手接了一朵,说:“我小的时候在北方生活过,但我还是南方人啊,我们那,不常下雪,更不会落地结冰,像是这样白茫茫的,好神奇。我们的房间里,没有暖气,就是火炉炭盆这些,只有空调,我还不舍得开,也挺冷的!”李晴想家了,眼神懵懵的,神伤肉眼可见。 “南方,是怎样的?”宫晞顺着李晴的话问道。 “人说江南美啊,静静的湖水,香香的花朵,蓝蓝的天空,绿葱葱的草树,细蒙蒙的小雨,过年啊,有年糕,有汤圆,任是哪个景致都是一幅水墨画……”李晴托着下巴,看着天上绚烂的烟花,明亮的圆月,闪烁的星星,想念回家的路。 宫晞搂着李晴,说:“葭儿,我好想变成雪啊。” “什么?”李晴慵懒地倚靠着宫晞说。 “你看,雪多幸运,这样就可以落在你的肩上。”宫晞捏了一朵李晴身上的雪花说。 “大哥,你在认真的搞笑吗?我可以打伞啊!这不,还可以穿斗篷啊!”李晴坐起,一副看沙雕的眼神看着宫晞。 “要是你撑伞了,那就可以落在你的伞上,有月光照拂,默默感受你的喘息;若是你穿斗篷了,那我便融化在你身上,闻着你的气息死去。”宫晞道。 李晴歪头:“那我将雪掸了,你还要怎样?” “那就任你拂去好了,能在你的掌中停留一刻,感受你掌心的温度足矣。”宫晞越说越入迷,似乎旁边没有人一般,他好似忘记了表白对象也能听到这骚话一般。 “喂!”李晴一棒子打破了这浪漫的意境,李晴站起来,抖抖身上的雪,因为刚才宫晞的骚话,故意没用手,李晴道,“都做上梦了,送我回家吧!” 转眼间,李晴已经到了旺逸院和祖母吃上香喷喷的年夜饭了,李晴乖巧道:“祖母,久等了!” 老太太笑着指了指李晴,对陈妈妈打趣道:“素萍啊,你看这傻丫头哎,他们都在碧坤院吃着呢,就这个丫头来陪老婆子我呢,有这份心意,老身啊,已经满足了!” “祖母,我也不想和他们同桌而食……”李晴说着,就想起了她这个爹的冷酷无情,大夫人的贱巴嗖嗖,李晴定了神,停止了咀嚼。 祖母的手在李晴眼前晃了晃,李晴回了神,祖母笑着给李晴的碗里添了不少肉,说:“别愣神了,快吃,一会儿都凉了!” 李晴听话继续嚼着,此时盛昱进来了,开门之间带了不少凉气,李晴听到动静,抬眼去瞧,盛昱已经脱下了斗篷,墨乌笔挺又修身的华服暴露,愈发帅气。盛昱走近,右手成拳,左手包住,两手抱掌前推,身子略弯做礼,颇为恭敬地说:“祖母,孙儿,来看看您!”打眼又看见了李晴,说,“舒儿也在啊!” “啊,是,二哥好!”李晴很是不在意他,对他也些许有些冷淡。 老太太可是开心坏了,直挥手,“来,昱儿,坐祖母身边来,素萍啊,添副碗筷!” 陈妈妈手脚利落,不一会儿就拿来了。 如今可是齐了,将军府里对李晴最好的亲人都在这了,才算得上是年夜饭,斓婧年初二回来省亲,那就是更团圆了。 李晴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就直说了,“祖母,哥哥,你看,今天是除夕,我们叫上陈妈妈,涂生还有四火杏云一起坐下吃吧!” “舒儿,这……”二哥面露难色,老太太倒是慷慨应下来了,众人都吃上了年夜饭,和和气气。 他们一起守岁到了零点,李晴和盛昱难得统一战线,“祖母,新年安好,祝愿祖母身体康健,福泽万年!”说了吉祥话,两人还一人得了件宝贝呢! 李晴得了两盒琉璃棋子,是好物件,可惜李晴不懂得,却看上了盛昱的玛瑙腰佩,盛昱小气,并没有给她,李晴是气的,然也因这个小插曲,李晴莫名的和她这个哥哥拉进了关系。 春节就这样慢慢地过去了,转眼已是早春时节,天气还是冷得很,但各花各色都已含苞争艳。 时值换季,李晴又感冒了,原因很是无理取闹。有一日太阳暖暖的,梅花还未凋谢,李晴闻着梅花的香气很是舒服,心情大好,来了兴致,嚷着要喝茶,一壶瓜片茶,李晴只饮了一杯,就喝不下去了,拉着杏云说:“云呐,这茶还真没一个好喝的,我看我是喝不了这茶了,不过我就纳了闷了,怎么看他们喝的都那么带劲呢!” 杏云不认同了,尝了一口道:“小姐,挺好喝的啊,这可是上好的……” “这样啊,你喜欢你喝了吧,别浪费了,我去睡会儿。”李晴没等杏云说完,慵懒地走向床的怀抱。一觉过后,李晴成功的患了重感冒,搞得李晴真是鼻涕流不停,晚上咳到不能睡,真真的是折磨人。导致李晴做梦都诅咒那杯茶,茶这个饮品成功的拉入了李晴的黑名单。 宫晞照常来看望李晴,都不足以让李晴停止厌恶那杯茶,且李晴不吃药,因为不吃药好得也挺快,这样已经习惯了,何况古代只有汤药,没有胶囊没有颗粒,感冒就要喝苦汤药不是太诡异了。宫晞是劝不住李晴了,李晴病着,对人也是厌厌的,祖母也不舍得看李晴如此难受,奈何李晴就是不听话,最后还是斓晔回了娘家,把止咳药混在了粥里,哄着李晴喝了,才把这感冒治好。 不过,李晴病了这些日子,时间可没有停歇,那简直是在百米加速。自除夕宫宴,有一个大话题一直占领了会京的头版头条,李晴又一次火了,还火了一个多月,‘皇上墨王久久不娶妻,争风吃醋为一人,即墨府三小姐是人是妖!’要是百姓们闲谈几句也就罢了,偏偏有不知死活的人跑到太后跟前去嚼舌根,也让李晴在太后那得了个‘妖女’这妙不可言的称呼。当然,能把话题推到顶峰,还久久不曾停止,这般沸沸扬扬,这般轰轰烈烈,当是少不了墨王的功劳。 还有说书的居然把这编成了故事,大致是说,李晴是个妖女,堪比商纣王的美姬苏妲己,不仅美貌国色,妖术也是炉火纯青。先是迷的墨王神魂颠倒,又是引的皇上五迷三道,出手那是百发百中,一招就将媚术发挥的淋漓尽致。两位政治清明不近女色的人都一改常态,冲冠一怒为红颜,势必争得不死不休,看谁能抱得妖女归,让我们拭目以待!预知后事结果如何,请密切关注下回分解,实时更新后必定第一时间分享哦! 对于这个点评,李晴只能说,会的成语真多! ------题外话------ 得失在己不在人,路途漫长,二人总比独身好得多。 第三十一章 太后发难 寒酥院里,李晴正坐在屋里惬意着品水呢,杏云来传话,说是宫里来了一个面生的小公公来传话,大意是皇上突遇难事,急召李晴入宫。而大夫人可不敢刁难宫里的人,便把公公请来寒酥院了,这小公公还不许杏云跟着一起入宫,李晴自是不信,心中疑惑万千,但还是揣着怀疑独自一人跟着小公公进宫了。 果然,小公公带着李晴走了一条陌生的小路,不说莫声没来接应,去的也不是安玺殿方向,皇上召见李晴皆是去安玺殿这个秘密基地,从没去过别处。李晴记性不好,可是认路从来没错过,李晴不安,便停住了脚步,不过李晴现在打退堂鼓已经晚了,她身前身后早就围满了侍卫,话不多说,压着她就从小门进了一个宫殿,她并不认识。 直到李晴被带进一个侧殿,这里虽然比皇宫其它地方朴素了些,却是古雅得很,随意一个摆设便肉眼可见的价值连城,李晴虽是害怕,却没忍住四处看,这不,李晴一抬头就看见了侧殿正座上的那人,李晴吓得赶紧原地叫了出来,“太后!” 李晴方才进了宫殿,便见太后面色阴沉,太后有此架势,想来等候已久,李晴不知所措,但已经做了一个准备在心里,至少知道这宫殿应该是太后的慈恩宫,还想着大不了就扯谎诓骗,于是很快露出笑脸,再是恭恭敬敬地跪下行了礼,未敢起身。 “臣女即墨斓舒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圣安!” “你就是即墨斓舒,抬起头来给哀家瞧瞧!”太后声音威势逼人,而满殿的宫女正值豆蔻年华却不如太后神韵的万分之一。 李晴依言照做,抬起了头,却没有敢看向太后,弱弱答了一句,“是。” 太后轻轻挑眉,朱唇轻启,道:“嗯……是有几分姿色啊!” 李晴又忙忙低下头,做着谦卑的样子说:“太后谬赞了,臣女愧不敢当!” “哦?不敢当吗?哼!除夕宫宴哀家倒是见过你,不过后来哀家先走了,听说可是错过了你的好戏啊?”太后摆明了没想给李晴好脸色,眼神秒变凶厉,说,“传言果真不实啊,哀家还没有见识到你的妖气呢!” 李晴愕然,抬头看着太后,惊道:“妖气!” 太后看着还嘴的李晴,冷笑了一声,“哼,你是护国大将军嫡女,身份也还算尊贵,但是你还未出阁就做出这朝三暮四的样子,哪里还有些礼义廉耻!” 太后这句可是气恼了李晴,李晴本来是坐跪在地上的,愤然屁股腾起,怒道:“太后娘娘,您这是在说什么,说我是妖女!那不是说習朝会京中鱼龙混杂,还是当今天子无能的缘故吗!还说我勾三搭四,明明是那两个人有事没事就来找我,要不是他们位高权重我拒绝不了,谁愿意搭理他们啊!哦,是了,就连太后不也是用的皇上的幌子宣我入宫的,我有反抗的余地吗?” “放肆!”太后拍了凤座,连手中的佛珠都掉在了地上,太后气急,红了眼,指着李晴气道,“你这个妖女,好大的胆子啊,竟敢随意诋毁天子宫闱,就这么个妖女,也妄想进宫为妃,哀家绝不容许!” “太后!”李晴的暴脾气也上来了,有理就拼声高,李晴自是不甘示弱,“你怕是搞错了吧,谁稀罕当妃子了,看你这架势,进了宫你怕是要整死我啊,我还想多活两年了呢!” 太后从未见过如此无礼的人,万分气恼喝道:“你小小年纪,就生的如此狐媚,红颜果然是祸水,你这脸,还有你这脾气,都够你杖毙个千八百回了,哀家今日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太后,你的意思是说千错万错都是我这张脸的错了?”李晴彻底被惹急了。 太后不屑道:“哼,仗着你这张妖女脸,还要跟哀家谈条件了,你祸害了皇上,哀家饶不了你。” 李晴起身,径直走向太后,太后震惊,站了起来,叫道:“妖女,你还要施法不成!” 李晴没有理睬,继续走着,在一个宫女身边停下,宫女被李晴的气势吓得打抖,根本不敢直视李晴,连忙低头。李晴势如破竹,伸手抽下宫女头上的发簪,李晴举着发簪直视太后,随即抬手一划,发簪落地,染着鲜血,此时殿内静谧一片,只能听见发簪清脆的落地声,那个宫女头发飘飘扬扬散落,太后目瞪口呆。 李晴忍着痛,向着太后道:“不就是一张脸吗,老子不要了,现在你说的狐媚脸已经没了,还要给我安些什么罪名吗?” 李晴的侧脸脸颊上出现了一道清晰可见的血痕,加上李晴激动的讲话,伤口更是鲜血直流,纵使是对自己,李晴也是下狠手不留情。她是运动员出身,本来就能吃得辛苦,虽然她非常在意自己的颜值,但话赶话到这了,李晴可是不能忍着,还可能是因为就算划得再丑,也不是自己的脸,李晴还不算太亏。 不过李晴如此行径,太后勃然大怒道:“大胆,来人,给哀家把她拖出去!” “住手!”慈恩宫向来没有如此震撼狼狈的场面,宫女披头散发,李晴满脸是血,太后气得脸色铁青,皇上前来灭火,一句住手压制住了混乱的场面。 皇上匆匆行礼道:“儿臣参见母后!” 太后仿佛看到了希望,忙忙走到皇上身边,说:“皇帝你来的正好,来看看这个妖女,哀家正要处置她呢!” 皇上看见受伤难堪的李晴,心中皆是不忍,他多想上前抱起李晴就走,他不能,他是皇帝,小不忍则乱大谋,他眼神躲闪着李晴,呼气倒闭:“胆敢冲撞太后,来人,把她带下去!” 皇上又转而细声对太后说,“母后,您别和她置气了,儿臣已经处罚她了!” “处罚?哀家倒要听听,皇帝想怎么罚啊?”太后咄咄逼人。 皇上顿了顿,糊弄道:“母后,您今天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至于她,母后还是不要操心了。”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你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管那个丫头,哀家倒是闲得很!”太后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皇上也不再忍让,甩袖说:“母后以朕的名义召她进宫,她,自有朕来处置,母后还是不要多问。” “皇帝,你是要为了那个妖女,顶撞哀家?”太后大怒。 皇上背过身去,道:“儿臣不敢,儿臣想让母后知道,斓舒她不是妖女,只望母后不要误会,听信谗言,疏远了与儿子之间的感情。” “看来你是真被她迷惑的不轻啊!”太后声音愈发颤抖。 皇上垂头,连连叹气,道:“母后,除了您,只有她对儿臣最好,儿臣心里明白,她是真心的,儿臣不想立后纳妃无非是想再清净两年罢了,儿臣不想面对那些假惺惺的笑脸,母后,您能不要曲解她吗?”太后听这一番肺腑之言有所触动,皇上平静了一会儿,继续说,“母后,您是朕的母亲啊,真的连朕身边最后一个真心人也不放过吗,若如此,孩儿真的万分孤寂了。”说罢,皇上没有停留,失落离去了。 太后也心疼着皇上,默默目送着皇上的背影,希望皇上能听到自己的声音,“皇帝……” 李晴被接到了安玺殿,李晴还没进屋,太医便已等候多时了。皇上也紧随其后,到时太医正在诊治。皇上急切地问道:“李太医,她怎样了?” 此刻李晴正被迫躺在床上,搞得和患了什么大病一样。李晴无聊,呆呆地看着皇上,还有那么一丝的可爱,不经意露出了抹笑。 李太医行礼回话,“回皇上,即墨小姐伤得倒是不重,只是伤在脸上,还需谨慎用药,才可不留疤痕啊!” “好!”皇上坐在床边,细细看着李晴,眼神一刻不离开李晴的脸,朝着太医摆摆手,“你快去配药,尽快送来!” “是,臣遵旨。”李太医行礼退下 皇上再次挥手道:“你们也都下去吧!” 太监宫女都走了出去,李晴终于松了口气,呼出了憋着许久的一口气,看见皇上担心的模样,还有些小确幸,笑道:“哈哈,古笙!你再看,我的脸就该被你看漏了!” 皇上也意识到了,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又想到了太后对李晴的逼迫,更加羞愧,说:“是朕连累你了!” 李晴倒不在意,拍拍皇上说:“哎呦,没事,多大点事啊,和你没关系,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别多想!” 皇上依旧垂着头,若有思索道:“朕要是不派福贵请你参加宫宴,你也就……” “我也就回不了将军府了,这样想来,是你帮了我啊!有了你,大夫人也不找我麻烦了!”李晴还是明朗地开导着皇上。 “你也不必说了,你先在宫中踏实地住些日子。”皇上道。 “什么?住在这?”李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摇头道,“那就踏实不了了,我还是要回家,住这像什么话!” “怎么也得等你脸上的伤好了之后,朕自然会放你走!现在出去受冻,你的脸就好不了了!嗯……朕还有政事,你先将养着,朕过会儿来看你!”皇上没有给李晴回答的机会,就匆匆离去批折子了。 ------题外话------ 冲动不是一瞬的欲望,恰恰可能是心中祈祷已久的光。 第三十二章 毁容养伤 李晴一开门就是好多宫女,她们守在门口,李晴根本走不出去,在屋里百无聊赖,一会儿走走,一会儿坐坐,吃吃瓜子,扔扔垃圾。 “怎么,无聊吗?”皇上来看李晴,刚一进门,就看到坐在地上的李晴,关切问道。 李晴抬头,看向皇上,心情顿时明朗,而站起来后,还是忍不住抱怨道:“闷死了!他们都听你的话,把我看的可牢了!” 皇上笑笑,把李晴拉了坐下,拿了桌上的药,温柔道:“你下次可不要再这么冲动了!” “啊!疼!”李晴撇嘴,白了皇上一眼说,“古笙你放心,没有下一次了,以后皇宫我都不来了!” 皇上取适量的药膏亲自为李晴涂抹在伤痕处,抹好后,还轻轻地吹吹,他怕弄疼了李晴,却也忍不住地唠叨。 “你这炮筒性子,哪里像个闺秀小姐!” 李晴不输嘴,立马还口道:“我都知道了!你怎么还要和唐僧似的啰嗦个没完。”李晴又说,“亏你还记得我是待字闺中,我在宫里这几日和你朝夕相伴的,我的名声早就没得喽!出了宫我肯定又蝉联热搜榜单第一位了!” 皇上放下药瓶,颇认真地说:“你放心,等你伤好,朕会为你安排妥当,绝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得了吧!我受的委屈都是满分的,唉!我夹在你和北辰轩中间,都不知该如何自处。”李晴托着下巴思考喃喃道。 “话说回来,朕还未问过你……”皇上小心探探口风,“皇叔的扇子上,为何是你的手笔,见皇叔那么宝贝,仿佛是定情信物!” 此话一出,两人皆尴尬,乌鸦头上飞,大眼瞪小眼,李晴不知该如何作答,假笑搪塞道:“嗨!哪有什么定情信物啊,但是,古笙,至于那折扇,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失忆了,那可能是我随手送的吧,或是掉了,被墨王捡来大做文章了,这都说不好,你也别问我了。”李晴的头埋得很低,实在是编不出了,转着眼球,盼望灵机乍现。 “也罢,”皇上长舒一口气,“舒儿,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当真不愿进宫吗?” 李晴默然,面对皇上重复的问题,还不知该如何委婉拒绝,要是直接说的话,上次已经拒绝过了,也没用啊,李晴大脑飞速运转。 皇上见不到李晴回答,换了一个问题,“朕能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这话就更加奇怪了,原因吗,上次李晴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怎么又问,李晴还是垂着头,不知道如何目视皇上殷切的眼神。 皇上失落,缓缓地起身,已经挪动了一步,李晴急中生智,大声道:“我有喜欢的人了!古笙,你会成全我吧!”李晴也下了床,追着皇上。 “哦?”皇上转过身来,稳步停住,眼神一晃,迟疑道,“皇叔?” “自然不是!”李晴快速否认,现在要是说喜欢墨王才是找死,李晴必须要找个借口,情急之下思来想去也只好言明心有所属才最是可信,李晴也学着那一副深情的面孔,沉下心里想着,“我喜欢的人,他喜欢穿墨绿色的长衫,有宽松的,有合身的,还赠我一件斗篷,我都悉心保存着。”李晴余光扫了一眼皇上的表情,心里小窃喜,这招颇为管用,李晴继续皱皱眉头,脉脉含情,说,“我喜欢的人,他总是站在落霜的梅树下,红梅白雪还有那绿衣的少年,我只看着这样一幕,就心安。我喜欢的人,我……是赠与我一枚玉佩为定情信物的。”李晴慢慢走到窗边,继续说着,“如果以梅兰竹菊作比,在我心里,他就是红梅本梅,美而不妖,清丽动人,性冷孤僻却又温和平暖。”李晴捡着好词说,语文水平都飚出来了,这么走心的哄骗,如此长篇大论,李晴入戏颇深,差点连自己都信以为真了。李晴动情描述,没发觉她说得好像是有这个人存在的。 李晴说着说着就笑了。 皇上听了,有些嫉妒,吃了个小醋,很是不悦,问道:“那朕呢?” “啊?”李晴傻眼,没明白皇上的意思,只是呆呆地回头看着皇上。 “梅兰竹菊,朕是哪一个?”皇上肃然问道。 李晴尬笑,心里苦笑着想怎么还考上试了,久违的感觉,这简直就是大型语文应论现场,李晴看着皇上气鼓鼓的,也不好不答,认真想了一会儿,笑着走到皇上面前说:“古笙,你是菊花,还是……雏菊,哈哈哈……” “为什么?”皇上有些不开心,更是惊讶。 李晴耐心解释着,边说还边比划道:“菊花看上去清冷,但是雏菊嘛,实际上就像那小花朵一样,还没长开呢!”李晴说着又坐下,有模有样地品着水,又道,“不过说你是菊花,你性子的确也像,看似不苟言笑,严肃严格的克制自己,可是心里还没有全部变成皇上该有的成熟,而且雏菊都是又小又多的,你又挺矮的,还挺像我的邻家小哥哥,雏菊多生动形象!” “你说朕矮!”皇上瞪大了双眼,生气道。 李晴仰头看着皇上,真诚地说:“嗯……是不高啊!” “你……” 李晴站起来,挺直胸膛,使劲儿踮着脚,道:“你看,和我比个儿都没有优势,你矮不就是事实吗,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也罢!”皇上摇摇头,也坐了下来。 经过一番斗嘴后,皇上终于被李晴气走了,其实是霍鞑来了急报,皇上便匆匆离开召了大臣议事了。 而李晴呢,又开始无事可做了。李晴睁着大眼睛,四处看看。喝完水,抓了把瓜子,回到床上躺着,翘着二郎腿,颇为悠闲,喃喃道:“哎,不就是毁容了吗,让我天天躺着,人都废了,有机会我还是得赶紧回去,在这待着算是什么事啊!”李晴磕着瓜子,又突然想到,晃着脑袋念叨,“天天被人表白,有这么些个酸话滋润着,说不定哪天就真的动心了。李晴啊李晴,你是转了什么运了啊!” ------题外话------ 心里的难堪从不会有人看见,无妨,生活还会继续,就像路一样,总是不会堵塞。 第三十三章 事后纷扰 ……议政殿…… 皇上高坐在龙椅之上,手里拿着霍鞑的急报,颇为头疼。 堂下站着的有墨王、王丞相、宫尚书、即墨大将军、户部和兵部侍郎。 “皇上,霍鞑战事吃紧,朱运将军还请求朝廷支援粮食,照如此看来,我国不占上风啊!”户部侍郎张部说道。 王丞相上前一步,道:“皇上,霍鞑区区小部落,臣以为,不足为惧。” 宫尚书向来中立,不偏不倚,只站在一旁,没发一言。皇上眼神扫着他们的表情动向。 兵部侍郎苏验道:“皇上,微臣以为,霍鞑虽是小国,然绝不可掉以轻心!” 皇上目光扫了一圈,落在墨王身上,问道:“皇叔以为呢?” 墨王闻言,上前一步,做礼道:“回皇上,臣以为,朱运将军定会不负众望,现下战事吃紧,朝廷理应支援,震慑霍鞑!” “宫尚书呢?”皇上面色阴沉,想知道中立之人作何看法。 宫尚书微惊,行礼,没有多思考,直说:“回皇上,依臣看,这粮食可给可不给。” 听了此言,众人皆吃惊,而苏检按捺不住了,问道:“宫尚书此话何意,回答如此含糊,宫尚书未免也太傲慢了!” “宫卿,何意?”皇上未改面色,问道。 “皇上,霍鞑本是小部落,朱运将军骁勇,摆平此事不难。然还有地域的差异,皇上不如给朱将军一个月的时间,二十旦粮。”宫尚书道。 “这……不可啊,刁钻法子!”苏验接着反对。 “准了!”皇上道。 众人脸色都有些尴尬,而皇上说一不二,他既做好决定,便命各大臣都退下了。墨王自是首先离开,众人紧跟其后。 而墨王和即墨大将军同路,出宫前正是有一条小路要步行,二人走着。墨王瞥了一眼大将军,打破沉静,问道:“将军方才一言未发是何故啊!” 大将军摇摇头,道:“王爷明鉴,如今局势不稳,少说为妙啊!” 王爷一笑,便走的快了,大将军只好默然跟在身后,不久,墨王独自离宫了。 ……墨王府…… “谖尝!”墨王叫来谖尝,对窗而立,露出难得的愁容,沉说,“你立刻传信给朱运,要他好自为之,皇上已经知道他克扣军饷了,他该收敛了,立了战功,收复霍鞑才是要紧事!” “皇上知道了?那朱运将军这次委实大胆了,属下这就去传信!”谖尝道。 墨王面色阴沉,冷言道:“等等,给我拿壶十里香!” 谖尝大惑,小心问道:“主子,您可很少饮酒!” 墨王叹气,“少饮又不是不饮,拿来吧!” 谖尝无法反驳,只好照做,谖尝对墨王向来言听计从。 转而皇宫中,即墨大将军并未离宫,而是独自和皇上有话说。 “即墨卿,有事吗?”皇上头也没抬,批着折子问道。 “皇上,臣确有一事。”即墨将军有些迟疑道。 皇上抬眼看了一下大将军又继续批折子,说:“讲!” 即墨将军跪下,俯身道:“臣的三女儿顽劣,在宫里逗留多日,扰了皇上清净,甚是不妥,还请皇上准许臣带小女回家!” 皇上停笔,看向将军,说:“即墨卿教女有方,斓舒她深得朕心,况她的脸伤还未好,待她养好了伤,朕自会送她回家。”说罢,继续埋头批折子。 将军无应答,依然跪在原地,皇上又问,“即墨卿还有事吗?” 将军语塞,一番纠结道:“臣无事。” “那便退下吧!”皇上说完,便没再理会将军。 “臣告退!” 即墨将军碰了一鼻子灰,回到府里,甚是疲累,然他可清静不了,即墨府里,大夫人还有的闹呢! “将军,你怎么还没把三丫头带回来啊!”大夫人不错眼珠地望着将军身后,都要看穿了,心焦得紧。 “你以为我不想吗?”将军两手一摊,“那皇上就是不放人,我又能怎么办,皇上能逼我,我能逼皇上吗?” 大夫人见将军疲累,也不好多说,只是哄着,撒娇道:“将军,玫儿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斓舒在宫里,总是会惹人非议啊。” “我何尝不知啊,奈何臣不能逆君呐!”将军摇头,走向饭桌,“用饭吧!” 大夫人也不能多说什么,便只好伺候将军用餐了。 ……旺逸院…… 陈妈妈和老太太也在忧心此事,陈妈妈为老太太切着水果,道:“不知三姑娘怎么样了?” 老太太倚靠在榻上,悠闲道:“舒丫头这么聪明,在宫里也无妨,老身只是担忧,她如此招眼,会引火上身啊!” 陈妈妈安慰着,“老夫人您还是别担心了,舒姑娘吉人天相!” “一个女子在人前抛头露面了,便不是好事啊!”老太太担忧着。 “相信舒姑娘会看着办的!”陈妈妈递过水果。 老太太接着,“但愿吧……” 宫家尚书府里,尚书和夫人都很安静。而宫晞在家里却是急得直跺脚,终于耐不住性子,准备偷偷进宫去寻找李晴了。 待天黑之后,尚书和夫人都睡下后,宫晞找了一身夜行衣,遮了面,蹑手蹑脚地出了尚书府,宫晞走的后门,还是易装成下人的模样,自以为无人发现。 宫晞做贼般的关上门,身后突然一声,“老宫!” 宫晞吓得一抖,心想出门没看黄历,刚一出门就被逮到了,还是在自己家,委实委屈,宫晞回过身来倒要看看是谁…… 宫晞大惊道:“王爷!” 来人黑袍加身,大檐帽挡了半个脸,但是这傲人的身高,这完美的身材,还有这低沉磁性的嗓音,必是墨王无疑。 宫晞连忙请了墨王进去,可怜宫晞鬼鬼祟祟颇费功夫的出来,却是一秒钟就回去了。 “老宫,你也是有十六了?”墨王在宫晞屋里喝着茶,这话却好不正经,这大老远的偷摸摸的跑来要就是问宫晞的年纪也太没意思了些。 宫晞无语,形式上拱了个手道:“回王爷,过完年了,宫晞十七了!” 王爷只是喝茶还挺美,“哦,十七了,大孩子了!怪不得和本王生疏了。” 宫晞无从接话,心想墨王是来搞笑的吗,宫晞满脸无奈,两人年龄不过三岁之差,宫晞怎么就成了小孩子了,宫晞想李晴想的急切,实在不想和墨王逗闷子,直说,“墨王,您深夜至此,不会只是询问宫晞的年龄吧?” 墨王浅笑,放下茶杯,缓缓说:“宫,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本王的事吗?” 宫晞秒秒感觉到不善,眉头一锁,道:“宫晞不曾忘记。” “好,本王马上就要用到你了,做好准备啊!”墨王走近宫晞,压下声来,目光定在宫晞脸上。 宫晞面向王爷,弯腰行礼,道:“王爷只需吩咐一声,宫晞定当不负王爷所托。” ------题外话------ 各些事情往往没有看上去那么错综复杂。 第三十四章 夜探皇宫 李晴嫌吵,所以诺大的安玺殿里,独有李晴一人。李晴把发呆做到了极致,闲着无聊了就扔扔东西,丢到了地上再捡起来,反复多次。直到扔了有一会儿,李晴突然听到些非凡的动静,李晴蹲在地上,仔细听着。 “嘿!玄英!你怎么来了?”李晴张圆了嘴,保持原样久久不曾动弹,惊奇地看着淡然自若的宫晞拍拍身上的尘土。 宫晞很是随意,如进了自己家一样,进屋坐下,自己为自己倒了杯茶,还说:“想你了就来了。” 宫晞倒是一点都不偷偷摸摸,纵使翻窗子也很淡然。 李晴缓过神来,颠颠地跑来宫晞身边坐下,李晴喜笑颜开,托着下巴看向宫晞,还是有些吃惊,道:“你来看我自然是好的,我每天自己一个人,无聊死了!只是……这可是皇宫啊!你以为还是我家后花园吗?你想进就进!” “只要我想见你,管他是皇宫还是地狱!”宫晞重重放下茶杯说道。 李晴不禁感叹出来:“这句话好a!” 宫晞笑笑,转眼看见了李晴脸上的伤痕,还有深深的印记,不禁敛了笑意,伸出手摸,锁了眉头,自责道:“受苦了!” 李晴也笑笑,露出了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摸摸宫晞的头,开解说:“我都好了,别担心!”李晴拿了杯水喝,又推了推宫晞,笑着说,“你看你的眉头皱的,受伤的是我,你好似比我还着急呢!”李晴打趣过后,很快打岔道,“怎么样?你刚也喝了这个,好喝吗?” “不就是水吗?”宫晞没有多在意,神色还是那般不明朗,好像若有所思。 李晴本意还想说些什么调节气氛的,谁料宫晞突得严肃起来问道:“你是使哪只手划得脸?” 宫晞的问话好不奇怪,李晴尴尬,只好继续喝着水,拿了块点心吃,偷偷瞥了他一眼又赶紧低下头,李晴不知怎的,居然还有些不好意思,诺诺道:“我又不是左撇子,当然是右手啊!” 宫晞对着李晴,看不出悲喜,声音不咸不淡,道:“伸出来!” “给!”李晴换成左手吃东西,不经心就把手给宫晞了。 “啊!你干嘛!”李晴霎时站了起来,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的茶盏果点,却也没有理睬,生气地瞪着宫晞。李晴原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么大反应,可是站都站起来了,再坐下又有些没气势,只好这么僵着,李晴真是自己坑自己从不手软。 这动静有些大,惊动了值守的宫女,过来几人在门外询问屋内情况,而李晴并没有听见,宫女们忙忙便要进屋查看,李晴这才反应过来,冲到了门口,叫住了她们,随便几句打发下去了。 而再看到宫晞,李晴委屈,刚刚宫晞重重地打了李晴的手心,他是真的使劲。李晴不愿走过去,宫晞只好也站了起来,走过来拉着李晴的右手说:“葭儿,你记住了,以后不管是谁欺负你,包括你自己,我都会替你报仇!” “这样啊!那在我的角度,你刚才欺负我了,好啊,你现在为我报仇吧!”李晴气成一团,甩开宫晞的手,伸出手指顶在宫晞身上,丝毫不退让。 宫晞面容温和,眼神里尽是宠溺,嘴角弯弯,说:“好啊,你想怎么报仇,我帮你!” “你……去……”李晴思索再三,来回转了好几圈,想着:要不打回去?不行不行,太亏了!我现在力气不如他,这样不划算;让他带我出宫?也不行,名不正言不顺的,更是麻烦了;还能让他做什么?摘星星捞月亮?没意义,老子又不喜欢那玩意儿! 纠结了良久,李晴终于想好了,走到宫晞跟前,宫晞也绷直了身子细细听着,李晴微微仰头,认真说:“本小爷还未想好,先欠着!”说完李晴坐了回去,接着品水,还加了些蜂蜜。 宫晞笑笑,坐在李晴身旁道:“好,我欠着你,挺好的!” 李晴被他肉麻到了,想着逗玩,把杯底的水泼了过去,看到宫晞受惊的样子,还嘲笑了很久,宫晞自是不甘示弱,就这样,二人就耍起来了。 李晴和宫晞打打闹闹,玩到了通宵,其间也来过几次宫女询问情况,都被李晴赶走了。直到还有一个时辰,天都快亮了,宫晞和李晴说自己偷溜出来,不得不回了,撞上上朝来的大臣就不好了。 而李晴憋了好久,终于玩痛快了,也累了,送走了宫晞后,躺在床上一秒便入睡了! 直至日上三竿,太阳暖了李晴几个小时了,李晴就是不见醒,宫女们不知道李晴一晚没睡,很是担忧,轻声摇着李晴,唤道:“三小姐,三小姐,醒醒,醒醒啊,小姐!” “嗯~别搞我!”李晴翻了个身继续睡,而宫女没有放弃,自然李晴也不肯将就,突然坐起来,起床气大发,怒道,“再不滚老子打死你!”说完后就倒下又睡着了。 宫女无法,只好退下了,上了桌的饭也只好撤下。不过她们走了,听见动静,李晴也睡不着了,又坐起来,骂道:“大雨他爹!这种人最烦了!睡不着了!” 李晴心情不好,穿上衣服,就出去了,想着溜达溜达说不定还能使心情好点儿。可惜倒霉是要折磨一天的,李晴没走几步就碰到了瘟神一般的人——墨王。 墨王爷迎着面走来,李晴想到上次被墨王强吻了,虽然没有亲到,坏人没有得逞,但是肌肤之亲有了,想到此处,李晴老脸一红,挡着脸,转了身,拔腿就跑。李晴男装打扮,想来王爷也不会认出来。 “兰儿……”墨王眼尖,一下就认出了李晴,还喊着她。李晴惊悚,没有停下,快马扬鞭。 “兰儿……”墨王锲而不舍地叫着,嗓音低磁。 李晴还是大步流星,没有搭理,在李晴回头查看的当口,李晴再一转头,墨王已经挡在了李晴的前面,笑意盈盈道:“兰儿,你居然躲着本王?” 李晴“砰”地撞进了墨王的怀里,更加惊悚了,李晴好不容易把头从墨王的胸膛里拔出来,又看到了北辰轩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李晴心里苦逼,面上又装着傻说:“啊哈哈……没有啊,王爷,我好像是听到了有人喊着‘斓儿’,可是王爷你也不能怪我呀,人人都知道我们即墨府家有四个姑娘都排‘斓’字辈,我还以为王爷您喊我家四妹呢?哈哈哈!”李晴打着岔。 “你的脸……”墨王第一眼便看到了李晴脸上的伤,本能想要伸手触碰。 李晴躲闪,微微低头,道:“看来王爷要找的人果真不是我。”李晴挪了一步,欲要离开了。 “看来你是真忘了,你看这把扇子上画的是什么?”墨王又拿出了那把定情折扇。 李晴不屑,瞥了一眼,看到了兰花,答:“这是什么,不认识!” “兰儿……”王爷试探的眼神渴望着什么。 李晴想到好像即墨斓舒是有一幅画的落款是兰公子,犹犹豫豫地说:“兰公子……” “看来你还是知道啊!”墨王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波澜。 “我应该知道些什么?”李晴虽是这么说,但是心里清楚:看来兰花真的是北辰轩与即墨斓的定情花,什么“兰儿”想来也是情侣称呼。不过李晴一点兴趣也没有,有些不耐烦了。 “无妨,这颗糖给你!”墨王说完后便离开了。 李晴根本无意与墨王多番纠扯,两人的谈话自是不欢而散。只不过墨王最后给李晴的这颗糖有些奇怪,李晴打开糖纸便看出了这哪里是糖,分明是果干。李晴本来还奇怪墨王怎么会这样做,仔细回想才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自己可不是心情好送了一颗这样的糖给墨王,那时还不知道墨王心性,可是现在,李晴看着这颗糖,不知道墨王的意思,只有后怕。 李晴收起了糖,没有回去,反而围着御花园走了几圈,又听到了墨王的声音,李晴好奇,放轻了脚步,趴在假山后面,伸着耳朵听到。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已经妥了!” “干得好,只待时机成熟……” 李晴听清的话很少,不过她很确定说话之人其中一人必定是墨王爷。只因墨王的声音有男人该有的磁性却不油腻,好听极了,更何况墨王找了好几次事,李晴断不会听错。 李晴嘀咕,“他们说什么呢,办什么事啊?”李晴急于听到,却没有注意脚下,踩到了石子,响了一声,墨王察觉。还真是好奇害死猫啊,李晴也不知道跑去哪里,正慌着呢! 突然一只手拉住了李晴,另一只手捂住了李晴惊讶的嘴,轻功带李晴飞走了。 “你刚才在干嘛呢?知不知道很危险?”宫晞带李晴躲在角落,一改往日平和,失了笑容,教训的口吻。 李晴也吓着了,但是也不想被批评,就下意识怼了回去,“我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还不行,再说了,那不就是墨王吗,就算被他发现了,相信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嘘!”宫晞做出手势,观察四周,轻声说,“你方才看到的听到的,最好忘掉!” 李晴烦躁,摆摆手,“忘个鬼啊,我根本就没听见啊!”李晴撇嘴,抱着双臂,本来极不情愿,可是好像发觉到有什么不对,李晴围着宫晞转了两三圈,目露审视的凶光,“玄英,我倒是没问你,你怎么会在这?你没回去?” 宫晞一脸始料未及,“啊?”宫晞也开始走了几步,扯谎道:“我是来找你的啊,找你不见,就找到这了。” 李晴拉住了宫晞,眼神透露着怀疑,和宫晞对视,“真的?” 宫晞躲闪,“当然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宫晞渐渐走远,李晴再多疑惑,也只好跟上了。 李晴回到安玺殿,皇上早已等候多时了,温柔道:“你回来了?” ------题外话------ 文中骂人的话是gun(鲧,可以查这个字就知道了) 天气转凉了,多穿些厚衣服,心里也能暖和些! 第三十五章 皇上李晴 “咦,古笙,你怎么来了?”李晴傻笑着,慢悠悠走进来,因为刚才撞上了墨王和宫晞,现下心虚的紧,两手搓在一起,只能笑着。 “朕来看看你,”皇上神色倒是很放松,与往常并无二致,且又带了些好药,堆满了桌子,皇上淡然道,“看你这疤痕好的差不多了,看来这药效果还不错!故而朕命李太医又制了新的给你。” “嗯!是挺好的……古笙,你不用麻烦了,就这疤呀,我本来也不在意的!”李晴见皇上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就说明皇上不知道昨夜宫晞进宫的事,李晴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欢快答道。 而且李晴深深觉得其实留个疤也挺帅的,至少也算个特点了。就像是墨王的泪痣,北辰轩本无情冰淡,可独独那颗痣在眼角下方,再加上他的眸子深邃明亮,与这张脸相称得当无疑,明明一张冷面却多了些柔情。女子见了便个个倾倒,沉溺在这深不见底的温情中无法自拔。李晴以为,疤痕那就是人生上的痕迹,岁月留下的阅历,流的血多了,才更想好好活着。 有疤有酒有故事,李晴有个疤,人生高度都升华了,就像李晴以前是运动员时,手上腿上不都是吗,虽然这次是脸上,但李晴才不会骄矜呢,李晴觉得自己这样才完美。 可皇上却不是这样想,一个女人的容貌何其重要,更何况李晴还未出阁,毁了容总是不好。皇上拉着脸,一边剥了橘子给李晴,一边说道:“怎能不在意呢,这脸,你可要好好护着呢!” “你还给我橘子呢!”李晴打了皇上的手说,“皇上莫不是又要加害于我这个娇滴滴的小女子?” 皇上顿时笑颜,把橘子塞到李晴手心里说:“放心好了,只食橘子且不多食,不会有事的!” 李晴虽然还是有阴影,但是看到皇上如此诚恳,也还是把橘子塞嘴里了,并说:“想不到皇上还挺有常识!” 皇上笑了一会儿,想到什么,正色道,“舒儿……” “嗯?”李晴应着。 “昨夜你这宫里仿佛很热闹?”皇上的表情不可捉摸。 李晴看了就很瘆得慌,吃着橘子脑袋转了一下,硬生生想要岔过话头,笑嘻嘻说:“古笙,你既然来了,我就和你直说了!我昨夜是想家了,你快快放我回家,不要再编借口搪塞我,你就给我个痛快话,让不让我回家!” 皇上呆了呆,语重心长的表情,眼神懵懵的,“等你伤好……” 李晴恼了,推了皇上递来的橘子,拉着皇上的手,认真说:“我不要这个!我要现在就回去!” “舒儿……我……”皇上吞吞吐吐,若有所思。 李晴拉回要跑题的皇上,“古笙,你能不能不要婆婆妈妈的,像个男人一样,给我个准话,放我回去!” 皇上脑袋一歪,听到一个小丫头如此说自己,很是不甘心,气憋得很,眼中顿时充满了欲望,反手抓住李晴。 李晴看见皇上神色不对,那架势仿若火山爆发,赶紧松开手,转过头,拿手挡住脸。 皇上却等不了了,抱起了李晴径直走向内殿的床榻上,动作流利顺畅。 李晴大叫,“啊!古笙!你!你要干嘛!”李晴吓住了,急得直蹬腿,全身都在摇晃着做反抗,脑袋不情愿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床榻。 抱着动来动去的李晴,皇上不舒服,停了下来,抱紧李晴,晃了晃,调整了姿势,凑到李晴耳边轻轻说:“舒儿!敢说朕不是男人,你还真是第一人,放心,朕也可以让你成为最后一人。现在朕就要你长长记性!祸从口出!” 皇上越靠近李晴,李晴越是被逼无奈,反而缩进了皇上的胸里,即墨斓舒的身体瘦弱,搞得李晴小小一只,皇上不费吹灰之力就抱得李晴毫无反击之力。皇上轻柔的呼气送进李晴的耳朵,李晴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加之如此近的距离,李晴还能清楚地听到皇上的心跳声,李晴抬头,眼中可见的就是皇上俊朗的下颌和……红红的耳朵。李晴可见皇上肯定不是热的,估计也是害羞才会耳红,可是李晴也没有经验,哪里有时间去嘲笑皇上。李晴只得憋在皇上的衣服里说:“皇上!你又要强抢良人了!” 皇上抱了李晴走到了床边,随手丢了李晴,李晴缩成一团掉在了床的正中心,还没有来得及起身,皇上已经压了上来,李晴无力推开皇上,只好睁开闭了许久的眼睛,看着另一双炙热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李晴又瞥到皇上的喉结动了,他好像在吞口水,李晴突然决定不能怂,于是故意做出媚态,很做作的把手环过皇上皙白的脖颈,轻柔调戏道:“古笙,你耳朵都红了,我要没猜错,你的第一次还在吧!” 皇上不气,笑着贴近李晴,道:“你不是想知道朕有多男人吗,来啊!” 李晴的手滑来滑去,摸到了皇上的耳朵,摩挲着,“嗨呦,你没真没有多man,还记得我和你说的我喜欢的那个人吗?那个绿衣少年!他可是a爆了!” 皇上压住李晴的手,两人贴的很近,皇上听到李晴口中总有他人,很是不爽,略有警告意味道:“舒儿要是再挑衅朕,朕可不保证会对你做些什么!” “那我要是让你得逞,你会放我离宫吗?”李晴换了表情。 这话却是吓到了皇上,“你……”皇上的话还未说出口,这时福贵闯进来了,口中急促道:“皇上……” 福贵公公进来看到这一幕可是吓得腿软跪在了地上,不敢抬头。福贵进殿向来都是传话,又要哪个通报,皇上向来也正经,所以福贵立着进殿,还是第一次横在里面。 皇上察觉到动静,快速跳下了床,下意识地拽了拽根本就是平平整整的衣服,大喝道:“什么事?” 福贵想笑不能笑,又惊魂未定,摇晃着说:“回皇……皇上,霍鞑急报!墨王殿下已经等在了议政殿了!” 李晴拉着床幔,露出了一个小脑袋,偷看着,和趴在地上的福贵对视了,太惊悚,李晴立马缩进了帘子里,拉紧了床幔。 皇上感觉身后的李晴在骚动,不自觉扬起了嘴角,同样骚动的福贵让皇上回过神来,理了理服饰,板正了声音,道:“走吧!” 福贵没回过神来,皇上走到门口,看了一眼,提醒道:“还不快走!” 福贵爬着起来,跑了出去。福贵公公是太后身边的人,自然年龄不小了,又是个矮胖子,圆滚滚地爬来爬去倒也好笑。 ------题外话------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跳跃的心止不住柔软的情。 第三十六章 皇上李晴2 皇上走后,宫女们知趣的把门关上了,李晴从帘子缝隙里观察应该是安全了,倒头躺在床上,心累的很,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等第二天再醒来,是更加惊悚了。 李晴在床上,隐隐约约听到什么琐碎的声音,吵的李晴不能安眠。 “你看见没有,昨天福贵公公来的时候,皇上和……这位可是正在床上呢,公公是何等人物,见过这么多大场面,却都是爬着出来的,可见呐,是被皇上的举动吓着了……”一个穿着素粉衣衫的宫女停了手中的活,悄摸地走到另一人旁边八卦着碎言道。 另一个宫女听她讨论,也来了兴致,手中的活也不干了,凑过来说道:“是啊,昨天是我在门口当值,听见里面有好大的动静,而且皇上出来都是衣衫不整的,里面那位就更不用说了……” “那舒小姐也就才十五的年纪吧,都有这般功夫了,真是了不得……”又一个加入群聊。 彼时又过来一个,小声道:“这算什么啊,我听说,墨王爷对她也是情有独钟呢,甚至连定情信物都有呢!” “是啊,可真不得了,当日除夕宫宴上,那定情信物都掉出来了呢……” “哎,你们知道吗?我们前日去叫她起床,她颇为凶狠,是个厉害人物!” “可不是,她把皇上王爷都勾引的魂牵梦绕的,自然不是个好相与的呢!” 这几个小姑娘倒是聊的挺欢实,七嘴八舌的停不下来,添油加醋起来越说越有兴致,完全没有注意李晴这个主要人物在她们身后默默地观察多时了,李晴眼前跑过一万头草泥马,心想自己住的地方都这样聊得火热了,别处更不用提了,所谓人云亦云,宫里话题女王非她莫属了。 李晴淡定地走出安玺殿,那些个宫女说了人家坏话总是心慌,可是吓了一跳,个个都闭上了嘴巴,散了开来,看李晴没有追究便走了出去,又回到原地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李晴没有理会她们,随手抓了一个太监,让太监把她领到了皇上处理公务的地方。莫声早皇上一步看见了李晴,便偷给李晴使了一个眼色,把李晴引到了偏处,说:“这不是舒小姐该来的地方。” “不用你管,我有话要说,说完就走!”李晴拍拍被莫声拉扯皱巴的衣服,走向议政殿。 李晴必须要找皇上谈谈,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搞暧昧不是李晴擅长的,李晴也不屑于如此,更不想认那个老太后做恶婆婆。 而福贵惯会看脸色,看到了李晴来了,仿佛看见了未来皇后或是宠妃的影子,那叫一个热情。李晴伸手不打笑脸人,直接和福贵说:“公公,我要见皇上!” 福贵好言好语,笑着巴结道:“舒小姐,您要见皇上,得待老奴通报一声啊!” “不用了!”说话的功夫,李晴推开了福贵,已经冲进了大殿,看到左侧屋外站满了人,径直走了进去。 此时,皇上正在批折子,看到李晴委实小惊讶了一下,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雀跃。 福贵跟在后面小跑进来,解释着,“皇上,奴才没有拦住舒小姐!奴才……” “行了,没你事了,下去吧!”皇上抬手驱走了殿里所有人,还关上了门。 李晴两手叉腰,一副不好惹的模样,说:“古笙,我是来跟你说最后一遍,我要出宫,你休要再关住我!” 皇上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看着李晴笑说:“朕也说过,要待你好了以后,方可放你离宫。天子之言,一言九鼎,怎可轻易反悔!” 李晴两手拍在桌案上,脑袋凑到皇上面前,噘着嘴说:“我又能跑又能跳,又能吃还能睡,我哪像是病人的样子!” 皇上掐准了时机摸着李晴的脸说:“这脸上的伤仍触目呢!” 李晴灵活躲闪,没让皇上得逞,皇上的手无处安放,又挪回桌子上,还是不自在,就缩了下去道:“舒儿若还知道自己是个病人,就不该跑不该跳,多吃饭多休息!你这般活泼是不该,看来朕太纵着你了!” 李晴换了计策,改为软磨硬泡,撒娇卖萌攻势,走到了皇上身旁,拉住了皇上的衣角,摇着,嗲嗲说:“古笙,我对你,可谓是用尽了我的真诚了!” 皇上收回了衣角,定了定说:“让莫声送你回去吧!” “好啊,我去找他!”李晴大叫,一瞬间蹦着就到了门口。 “等等!”皇上说道。 李晴先收起了灿烂的笑容,立正站好,回身问道:“怎么了,古笙!” 皇上微微低了头,看着手中的折子,又放下,说:“如果……朕想你了,你可会……” “自然会来找你!”李晴欢呼,兴奋,说完就跑了出去找莫声。 皇上一人拿起了折本,漠落地说:“如果朕需要你,你可会……来到朕的身边,陪朕躲明枪防暗箭,陪朕一生到白头?” 李晴就这样终于出宫了,不声不响地回到了将军府。 李晴兴奋,先去拉了泓燚杏云去看望祖母,正值中午,老夫人院里正开饭,李晴到的时间巧合,便留下用了饭,再加上一番嘘寒问暖过后,李晴辞了祖母,又出府去了。 没错,她自然是去尚书府了,去找宫晞,嗯,自然也不能走正门,李晴拉着泓燚出来,却还是指派了给他别的事,独自翻墙找宫晞了。 李晴爬上墙头,院里的桃花开的正盛,李晴看着,一时慌了神,直接栽了下去,摔的那叫一个惨字了得。 宫晞正在房里,突得听到了好大的动静,便出来查看。 此时李晴坐在地上,衣服被扯烂了,腿也摔青了,挂了满身的花瓣,滚了好多泥,极其狼狈。 宫晞看在眼里大吃一惊,又爱又怜,娴熟地抱起李晴,进屋里去了,宫晞只好把李晴先放在床上。 李晴缩在床上,揉着身上的伤,却也不好意思嚎叫,颇为尴尬,打岔道:“哈哈,玄英,我好不容易出来了,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成了惊吓了,怪我咯!” 宫晞拿来衣服,递给李晴,温柔说:“这本是昨日母亲新给我做的春装,你先穿吧,我出去等着,你好了再叫我!” 李晴拿了,一脸不好意思,弱弱地接过来,看着宫晞出去,李晴赶紧换上,不敢耽误,生怕被人看见,又因为摔得青一块紫一块,李晴只得忍着疼。 等穿好了,却发现宫晞不在门口。李晴找不见宫晞,也不敢乱跑,只好在镜子前看着自己陶醉了一会儿,她好像很久没有尽情地欣赏自己的帅气了。穿上宫晞的衣服,都是香薰的味道,李晴美美地转了几圈。 ------题外话------ 眼中的美丽,总有偏差,偏左偏右,由自己决定。 第三十七章 乐极生悲 李晴等了一会儿,原来宫晞是去拿药了,各式各样的跌打药膏摆在李晴眼前,李晴瞧着眼花缭乱,那药瓶是真挺好看的,可是李晴并不想把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抹在身上。 宫晞又是很生气很心疼地看着李晴,说也说不得,怜也怜不得,只是轻声说道:“葭儿,你又把自己弄伤了!” 李晴顿时失了气势,有些不好意思,垂着头,嘟着嘴,她记着上次宫晞还打自己手心,在真正关心自己的人面前,李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越说声音越小越弱,“我……还不是因为想着来看你嘛,这又是应该算你欺负的我吧!” 宫晞拿李晴没办法,只好先为李晴涂抹药膏,揉开淤青,又哄道:“好,这次也记在我头上,怎么样?可饿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了,现在吃什么东西啊!吃中饭还是吃晚饭啊!”李晴看见桌上的零食,捏着花生吃着说,再让人伺候着抹药,颇闲适。这嘴里可是忙得很,倒是真不用吃什么。 不过宫晞收拾好东西后,又出去了,李晴以为他是回去放药,便穿好了衣衫,又等着,简单逛逛宫晞的房间,她无意间看到桌子上笔迹未干的一封信,明显是刚写的,好像是要给谁的,李晴方要拿起来看看,这时宫晞进来了,李晴便随口问了出来,“玄英,这是什么啊?” 宫晞赶紧放下端着的托盘,神色很是惊慌,连忙收了起来,不自然搪塞道:“没什么,我,给你备了碗山药鸭汤,尝尝吧!” 李晴鲜少见宫晞如此模样,察觉这应该是什么贵重的信,李晴向来不喜欢多说多问,为让他安心,便说:“玄英,你知道,我不认识这古代字,看了也不知道写的什么!” 宫晞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一副温柔像。李晴也不能装傻,想要缓和气氛,看他桌子上应该没有贵重物品了,便拿起了毛笔,铺开了一张宣纸,写了几句诗: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看,这是简体字,这叫现代诗,挺好听的,我挺喜欢,你看得懂吗?”李晴举起来手稿给宫晞看。她虽然是运动员,可是书法也是不差的,只不过她只会硬笔书法,至于软笔的,也只能说,还好吧,毕竟她没用过毛笔。至于这诗,李晴偶然想起,就写上了,倒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宫晞读的倒是很认真,却是真的不认识几个字。李晴笑笑,拿来解释道:“你不认识没事,我读给你听!”李晴耐心地读着,这诗多忧伤,宫晞有些彷徨,看着李晴,出了神。 李晴看宫晞状态不是很好,自嘲说:“玄英,看来以后还是等着你找我吧!我这猛然来了,就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还好没人发现,要不就真说不清了!还有!你一直心不在焉的,不知是被哪个小姑娘勾了魂了,那我就先走了,不碍你的事了!这个诗留给你了啊!” “葭儿!”宫晞拉住李晴,宫晞的确心事重重,和李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顿了顿,还是说,“葭儿,那汤,快凉了!” “啊?我还喝吗?”李晴目光扫过去那盏汤,其实一点也不想喝,有些尴尬。 “我……想多看看你!”宫晞吞吐道。 “好!”李晴不想驳了宫晞的好意,端起来就喝到见底,还特地夸赞道,“嗯~这汤真好喝,鲜美可口,想不到你个少爷还会做饭,挺好吃!” 宫晞挠挠头道:“这……自然不是我做的……” “没事没事,好喝!”李晴实在受不了这哭不得笑不得的尴尬气氛,便说,“四火还等着我呢,我要不先走了?” 宫晞舍不得,还是道:“好,那我改日去府里看你!” “好,我等着你!”李晴留给宫晞一个明媚的笑,宫晞迷离恍惚。 李晴翻墙回去了,虽然腿残了,但是基本功不是白费的,身残志坚嘛。 李晴出来先找到了泓燚,想着虽然突袭失败了,但还好没被发现,也不算太糟,至少现在翻墙头练的挺溜。 李晴拉着泓燚当拐棍,问道:“四火,怎么样,拿好了没?” “小姐,在这!”泓燚举着一袋好东西,笑容很灿烂,牵出了嘴角不深不浅的梨涡,极好看。 袋子里装的是照着李晴画的图纸上为老太太和斓晔做的单衫,眼见天气越来越热,防暑降温的设备要提前准备。其实李晴就是闲的难受,早就画了,又要寻理由支走泓燚,那这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正好了。 李晴走在路上,无意识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泓燚看不下去了,问道:“小姐,你怎么总是叹气啊!” “无聊啊!闲的难受!”李晴晃荡着。 泓燚好似发现了什么,突停了脚步,李晴走了两步,回头看泓燚不见跟上来,又退回来道:“四火,干嘛呢!” “小姐,这衣服不是你的吧,小姐怎么换了身衣服?”泓燚肃然,此刻更像是在审犯人,看来泓燚是和李晴待在一起太久了,呆板气质有点发傻了。 李晴敲打了泓燚的头,故弄玄虚道:“话太多,命不长!”之后便走了。却撞上了谖尝,看这架势,像是等候多时了。 “我家主子请小姐过府一叙!”谖尝把路挡得死死的,李晴分明过不去,只好前去看看墨王在搞什么名堂。于是李晴想让泓燚先回府,毕竟他还要养着骨头,不宜长久奔波,可泓燚担心李晴安危,执意不肯,李晴拗不过他,也只好带着泓燚前去赴邀了。 李晴走着,嘴里念叨着:“上次一别,这才几天呢,我真不懂了,到底有什么话好说的!” 等到了墨王府,李晴瞪瞪北辰轩,把一个扇绳拍在了桌子上,道:“王爷,这是你放的吧!想向我偷偷的发信号,邀约一聚?” “你果然看到了,可是你没来,本王只好派人去请了。”北辰轩清茶入口,心思也都在肚子里,李晴看不透他。 李晴本也没有意向来,那扇绳在宫里李晴就看到了,只是不想理会,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把话讲清楚说明白,也是为了和墨王断清关系,否则这家伙好像赖上李晴了。 李晴先发制人,语气不善说:“王爷,你一次两次三次的,到底有没有完呀?” “棋局已经摆好,要不要来一盘。”墨王坐在榻上,这间小屋布置别致,窗外白玉兰的香气萦绕鼻息,若不是知道眼前之人的狠辣肚肠,此情此景,倒是颇有诗意呢! 李晴没有因眼前的景致迷失了此行的目的,开门见山道:“我不会下棋,你不知道吗?王爷你早就看出来我根本就和即墨斓舒不一样了,可为什么就是缠着我不放呢,你心里清楚得很,而且你肯定也非常好奇,为什么我的容貌没变,性情却变了这么多?” 北辰轩还是摆放着棋子,边说:“本王心中的疑惑,你又怎么能懂?不过,既如此,你说来听听倒也无妨。” 李晴无意纠缠,咬咬下唇,急道:“墨王殿下,我还是那句话。你根本不会信的。你的猜忌大过信任,你天性如此!” 北辰轩抬眼看李晴,李晴不耐烦,墨王起身,站在李晴面前,低下头,用那低沉的嗓音说:“何故以为你能把本王看的这么透彻?” 李晴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对于这些臭男人有意无意的靠近甚是厌烦,也许这就是不喜欢吧。又或许,李晴就是这种性子,我勾搭别人行,别人近其身就是大坏蛋。李晴后退,气道:“你又来了,没个正形,我走啦!” “为了他也不肯做吗?”墨王声音震慑力极强,威慑住李晴停了脚步。 李晴顺着墨王眼神的方向看去,是泓燚被他们死死的抓住。墨王伸出修长的手指着泓燚,李晴脚步没稳,抖了一下,李晴顿时慌了,不知所措。墨王不知是何时绑了泓燚,可能是刚刚李晴逆了墨王的意的时候,也可能是李晴与墨王谈话的时候,还可能是一进门就没打算放了泓燚。李晴原也没想着要与墨王好言好语,见此情势,李晴发怒,伸手抓着墨王的衣领,虽然即墨斓舒的身高不够,害得李晴踉跄了一下,但这个情形,无人想发笑。李晴用了巧劲儿抓着衣领使墨王低了半分,朝着墨王怒吼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下棋吗?” 墨王很是淡定,虽然被人揪着领子,明眼人却都看得出来,墨王若是想反抗,李晴便活不了了。墨王身体没有动,任由李晴抓着,脑袋侧了一下,一抹笑挂在了脸上,平静地说:“现下有个比下棋更好玩的事,要试试吗?” 李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拽得衣领越发紧了,粗着脖子红了眼,用力地说道:“你想让我干什么?” 墨王只浅浅地回了两个字:“进宫。” ------题外话------ 人生往往有两条路可选:一条是别人走过的;一条是自己踩出来的。 无论你选哪条,都有其中的喜怒哀乐,缺一不可,可会后悔吗? 第三十八章 泓燚伤重 李晴疑惑,松开了手,问道:“为什么?” 李晴心道:我刚回来,傻子才会再回去! 墨王没有解释,理理衣领,又坐了下来,看着棋局,说:“总是有你要去的理由。不照着本王说的做,他可就难保了。” 李晴像是没有听见回话似的,又问了一句:“你想让我进宫?为妃吗?疯了吧!你不是喜欢即墨斓舒吗?” 墨王没有答话,只是看了一眼泓燚。 李晴慌神,站出了一米八的气势,干哼了一声,“你威胁我?” 墨王歪头挑眉,笑道:“是又怎么样?” 墨王嘴角的阴冷就要溢出来,李晴弯腰抓住墨王,想清楚的让墨王感受到她的满腔愤怒,咬牙说道:“不可能!” “哦?”墨王表示了一下怀疑,不容李晴挑衅,一个示意,重重的拳头,飞来的棍棒就落在了泓燚的身上。 泓燚闷哼了几声,忍住嘴里的血,但嘴角已经肿的不成样子,含糊不清说:“小姐,不要管四火,做你想做的!” 李晴心疼,眼眶已浸湿了水泽,他没有想到墨王真会下重手,强拉墨王,吼道:“你快让他们给我住手!” 墨王不为所动,眼含暗暗光阴,冷言道:“本王要是不听呢?” “那我就杀了你!”李晴抬手要打墨王。 李晴人小力薄,哪是墨王的对手,墨王一只手便牵制住了李晴,另一只手抓住了李晴的头发,两人贴的很近。墨王眼神犀利,充斥着他内心的控制欲,发狠道:“你不论是谁,既然入了局就别想轻轻松松地逃掉!” 李晴害怕,被逼得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推开了墨王,咬牙道:“那我也不会受你的威胁!” “哦?”墨王像是看着囊中之物,多了些戏弄之心,贴近李晴,“那他的命就不保了!”一言方落,泓燚已经被打的很惨了,伤痕累累,再加上旧疾未愈,泓燚快要不行了。 李晴痛哭,无力地跪下,拼命地摇着墨王,“算我求你了!你快让他们住手好不好!” “那你……”墨王似在等待着什么。 李晴无力地瘫在地上,滚滚地泪花掉下,无奈着说:“好,我答应你!”李晴顺了顺气息,又问,“你明知道我变了,为什么……” 墨王没有多言什么,他的冷漠就是要表现出来,弄得人尽皆知还没有到火候,但在未来的夫人面前展露出来也无妨。 墨王蹲下,漠然看着柔弱的李晴装坚强,他的手指抬起李晴惨白的脸庞,又给了谖尝一个眼神,谖尝便塞给泓燚一个药丸。 李晴疯狂了,握住了停在她脸上的手,那只手冰冷,骨节硬朗,像是噬人的毒花,外表好看,实则杀人无形。李晴瞪大了眼睛问道:“你给他吃的什么?” 墨王从李晴手中挣开,起身,冷冷地说道:“毒药,我为了更好的信任你,不得用些非常手段。解药在我这,你放心,只要你乖你听话,我会按时给他。” 李晴缓缓闭上双眼,多希望一切只是梦境,圆滚滚的泪珠不停地落下,李晴更显憔悴了。 墨王也有些许不忍,命令道:“来人,送他们回去!” “不用!”李晴战战巍巍地站起来,抹了碍眼的泪,擦了鼻涕,走到泓燚面前,用沙哑的嗓音对绑着泓燚的手下重重地说了两个字,“松手!” 墨王点头,他们才肯放手,李晴接过泓燚,泓燚的一只手搭在李晴的肩膀上,泓燚撑着仅有的意识,虚弱地说:“小姐,我没事!” 李晴摸了摸泓燚的手,忍着泪,哄道:“四火乖,别说话了。” 李晴搀扶着泓燚走过墨王身边,李晴看着墨王,她是怎么也想象不到,这样一张脸,为什么会有如此歹毒的心肠,只留下一句,“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之后,两人艰难地走了。 还好泓燚身上有钱,李晴雇了辆马车,叫了大夫,再回到府中时已经是晚上了,夜色极黑,二人看上去还不算太狼狈。 杏云看傻了眼,还是小步走来帮李晴扶住泓燚,把泓燚放下床,杏云急着问:“小姐,怎么好端端的出去,泓燚却伤成这个样子了?” “他摔了一跤,就这样了!去给他拿点吃的去!”李晴疲惫不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李晴不想明说今日之事,只好借口糊弄着杏云。 明显杏云也不信,李晴便不许再提,警告道:“此事你莫要声张,不许别人再知道!” “可是,小姐,你才从皇宫里回来……”杏云还是没忍住多嘴。 李晴身心俱疲,垂头说:“有什么事能明天再说吗,我累得紧,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来!” 杏云别扭着,李晴顺了顺气息,说:“我叫的大夫快到了,你去看看!” 杏云终于听话,留了一方清净给李晴,李晴为泓燚盖好被子,无声地看着这个可怜瘦弱苦堪的孩子。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把过脉后,大夫连连叹气,李晴预感不好,情急问道:“大夫,他怎么了。” “唉,断了的骨头已经接好了,他的外伤也都是擦伤有瘀血,这都好调理,只是……”大夫满脸愁容,欲言又止。 李晴很是心焦,拉着大夫的衣袖,紧张道:“大夫,你尽管告诉我,他怎么了,可治得好?” “他是中毒了!”大夫摇摇头,无可奈何写在了脸上,“他体内有股邪门的药物,再加上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哪里承受得了如此毒物啊!一旦毒入心脉,就算华佗在世也是无用啊!” “那大夫,你可有什么办法?”李晴很害怕,恐惧非常,她曾说过,不要再让身边人受到伤害,而现在泓燚痛苦的模样就在眼前,李晴慌乱不知该怎么办。 “在下能力有限,只能开些方子,抑制住毒素发展的速度,其他的,请恕在下无能为力啊!”大夫拿了药箱便要离开。 李晴落泪,拦住了大夫,苦苦哀求:“大夫,你可一定要救救他啊,不论什么办法啊!” 大夫也实属无奈,摇头道:“要想配制解药,得先知道毒药是什么,在下知识浅薄,小姐还是另请高明吧!”大夫边摇头边叹气地离开了。 李晴要杏云嘱咐大夫不要声张泓燚的病,她还是害怕墨王的,甚至到现在,她还觉得如梦一般。 李晴坐在泓燚的床边上,很无助,很恐慌,几度想要晕倒,又硬撑着自己一夜未睡。 二月中旬,天气转暖,公鸡早早打鸣,泓燚缓缓睁开双眼。 李晴急忙起身去给泓燚倒杯水,却不想腿早就麻了,差点跪在了地上,李晴揉了揉,顾不得自己的摔伤了,扶起泓燚喝水,温柔地问:“怎么样,四火,可好些了?” 泓燚的伤隐隐作痛,小心地躺下后,强撑出笑容来,梨涡在这张瘦弱的脸上更加明显了,他回答道:“小姐,你放心,我没事,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 “别乱动!”李晴放下了水杯,坐在了地上,看着屋顶,叹气道,“四火,是我连累你了,我又害了你!” “小姐……”四火伸手,欲要安慰李晴,李晴接了过来泓燚的手,泓燚说,“小姐,只要你能开心,四火就是幸福的,你能笑一个吗?” 李晴勉强挤了个笑容,不想一滴眼泪滑了下来,李晴拉着被子说:“你放心,我会帮你拿到解药!” “小姐,墨王做事狠辣,不可与之为伍啊!”泓燚躺着也是安不下心来。 李晴擦干了眼泪,摸了摸泓燚的头,缓缓道:“我有分寸,你好好养伤,听话!乖!” 李晴当初的多管闲事,便是救泓燚出水火之中,而现在看来,却不知是福还是祸了。或者说当初李晴没有管在角落被打的“小七”,他被赶出府去,可能过得也不会比现在差了。 ------题外话------ 始料未及之事常有,总是如梦似幻。 第三十九章 朝堂风云 朝堂之上风云诡谲,变化多端,唯有不变的就是那几人吵来争去。每人各怀鬼胎,还笑脸相迎,还好,他们乐在其中。 “皇上,朱运将军平定霍鞑有功,该赏!”吏部侍郎韩滨上奏。 “待朱运班师回朝,朕自会赏赐。朱运可是解决了朕一个心头大患,朕甚是欣慰。”皇上面色威严道。 “皇上福泽深厚,天佑我習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王丞相上前拍马屁的时机很合时宜。 各位大臣齐说:“是!” 两天之后,皇上在议政殿召见了兵部侍郎苏验。 “皇上,朱将军返朝归来,声势造得很大呢,皇上定不能纵容他功高盖主。”苏验一腔热血,想要扳倒朱运,专挑着尖锐的话头说,原因很简单,朱运为人傲慢,得罪过他呗。 据说是个从前的风流情,苏验和朱运同看上了一个姑娘,苏验败给了朱运,失了夫人又赔了风度,自然记着仇。二人年纪相当,都是二十三四的样子,只不过一人从文,一人习武,性格迥异,二人不睦已久,谁也缓和不了的那种。皇上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有意无意提点苏验,压制朱运。 皇上专心批着折子,能辨出苏验的话几真几假,自然答着:“一个朱运,纵是再放肆,也掀不起多大风浪。”皇上看了一眼不服气的苏验,又道,“辛苦苏卿了!” 苏验不知皇上出于何意,惶恐至极,连忙行礼道:“臣为皇上鞠躬尽瘁乃是尽臣子本分。” “你继续盯着朱运,有事来报。”皇上继续批折子。 “是!”苏验听出皇上的意思是在赶人了,很知趣地退下。 莫声从暗格后走出,和皇上分析说道:“苏大人很是忠心。” “忠心吗?私欲而已,何谈忠心!”皇上说着,跑了神儿,想到了李晴,李晴的笑脸不断浮现在皇上的脑海里。 莫声不懂,问了一句很傻的话:“皇上,这宫里当真没有真心人吗?” 皇上放下笔,看向莫声,问道:“你是吗?” 莫声剑不离身,站姿颇随意,多为抱着剑靠着墙站,猛然听见皇上对自己的质疑,莫声立马跪下表明,表情还有些许难过委屈,坚定道:“皇上,莫声与他们不同!” 皇上笑笑,想起了当年,自己选贴身侍卫时,组织了一场比武,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放纵游戏,规则自然是择优录取,胜者为王,而莫声一站到底,他欣喜万分,激动地跳了起来。那时候,吸引皇上的正是莫声的笑容,他从未见过身边有人会有那样一张笑脸,甚至连眼睛中都是透明无尘的。所以到现在,皇上也不会使莫声收着性子。 皇上回神,起身扶起了莫声,按按莫声的肩膀,道:“朕知道,对朕真心的,你算一个,还有母后,还有……” “舒小姐!”莫声抢答。 皇上有些脸红,捏着莫声的脸说:“莫声,朕是太过放纵你了吗?” 莫声挠挠头,只得认错,低头道:“莫声错了,皇上莫怪!” 皇上哪里会生莫声的气,只是吓唬吓唬罢了。也就此刻,皇上还轻松些,能放出心底的欢快,学着李晴的一些动作像个普通公子般玩闹。不过皇上很快又想起前朝之乱,难免陷入了沉思,皇上还不屑于处置朱运,但是皇上心中始终有个大患,让人担忧。皇上不明白,墨王是从何时开始与自己生疏了。 皇上的烦恼总是不会少,而李晴的苦恼更为头疼。 过了墨王喂给泓燚毒药那天之后,李晴便日日偷请来大夫给泓燚看病,见泓燚气色好的时候,还会辗转出城求医,可以说是访遍了会京城的大夫了,结果皆不尽人意。 …… “将军,兄弟们在前面一家客栈连饭都吃不起了!将军可要为兄弟们做主啊!”朱运身边的副将薛超抱怨着。 朱运进饭正香,听得此事略有不爽,不耐烦问道:“怎么了?” “那小店赊账都不让,咱们上阵杀敌,哪里是装着银两的!兄弟们哪里受过这等委屈。”薛超说话添油加醋,生动形象。 朱运不悦,火窜的脾气,一拍桌子,大怒道:“凡是有我朱运的地界,兄弟们有钱就给,没钱就抢,咱们都是刀口上讨生活的,要没咱们,他们哪来的安康日子,怎么!兄弟们吃一顿,还不让了!吩咐下去,就说是我的命令,兄弟们得吃好喝好,寂寞了就找姑娘玩着,必得跟着老子风风光光的回京领功!” 薛超想了想,觉得不妥,又挑着事说:“可是,将军,会京的探子来报,说是将军刚一返京,苏验就向皇上递了折子参了将军一本!” “怕他作甚!”将军啃着鸡腿正欢呢,囫囵地说,“手下败将,不足为惧,老子现在军功在身,他只有一张嘴,能奈我何!哈哈哈哈哈……” 薛超有恃无恐,拍着马屁,贼溜溜地道:“将军说的是!将军现在可是西鞑王,霍鞑部落都是将军的囊中之物,苏验太过不自量力了!” “莫要再提他,污了耳朵!来,喝酒!”朱运举起酒杯,喝得酣畅淋漓,甚是痛快。 就这样,朱运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回了会京。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左领将军朱运,霍鞑一役,平定战乱,军功可见,政绩斐然,特加封勇猛西鞑王,赏黄金万两,以示皇恩,钦此!” “臣谢主隆恩!”皇上的圣旨在朝堂念出,朱运喜不自胜,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 而谁人都没料到,后面还有一道圣旨,命李胜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右领将军李胜,封为新任霍鞑王,赏西鞑府。命尔前往霍鞑,保之一方安宁,即刻启程,不得有误,钦此!” 李胜自己也没料到,皇上会委以重任,如转了运一般,先是惊了一会儿,再出列接旨,喜道:“臣遵旨,谢皇上隆恩,臣定当不辱使命!” 李胜高兴,自然也有人气得要吐血,朱运辛辛苦苦摆平的霍鞑,这明显是给李胜捡漏了,朱运又不是什么善类,怎能不气恼,差点在朝堂上破口大骂。 北辰轩听此旨意,倒是没多大反应,看了一眼李胜,想到当初李胜还只是个破衣小子跪在地上拉着自己衣角求收留的时候还很荒唐,而现如今已是一方领土之主了。 眼见皇上这是明摆着给墨王脸色看呢!墨王并不后悔当初没有在泥潭里拉李胜一把,因为他看不上的人,他只会一辈子都看不上,又何来后悔。 不过墨王被皇上摆了一道,心里很不是滋味,捧上一张笑脸就不必了,然不得不得说上几句:“皇上,李胜将军经验不足,是该去霍鞑多加历练历练!” 朱运来了精神,急道:“皇上,李胜他一无战功,二没阅历,实在是难担重任,臣不服啊!” “这如今,战功只朱运将军有便罢了,阅历嘛,相信李卿历练两年就有了。”皇上故意说出几句调和之言,可这话却明摆着挑拨即墨城骅和朱运,皇上又继续吹捧一番,“朱将军乃是我国之栋梁,平定霍鞑功不可没,朕岂能再辛苦朱将军去那么远的地方,朕的爱卿啊当留在朕的身边。让李胜去,是为朕分忧,更是替了爱卿的劳苦啊!” 经皇上如此一说,明明是夺了朱运的权,却成了替朱运着想,让人无从反驳,朱运再气恼,也只得把气憋在肚子里。 墨王一党气焰本是正盛,皇上这一盆冷水泼的甚是时候。 ------题外话------ 人之相争,本就是凭着一口气,这口气焰没了,精神也就散了。 第四十章 众人反应 下了朝,墨王回到府里,谖尝禀报道:“主子,舒小姐一直带着泓燚四处求医。” 墨王脸色阴沉,眼睛微眯,“求医?”冷笑一声,“跟着他们,抓过来见我!” “是!” 谖尝向来是得到任务立刻就去,不做停留便赶向李晴那边,只因眼线是一早布置好了的,他可直接赶到。 果然谖尝很快找到李晴,而后跟踪着李晴到了一家药铺,这个药铺人很少,些许诡异,谖尝等在外面,看着李晴和泓燚进去,很久没有出来。 …… 朱运在朝堂上受了那么大屈辱,回了府,自然是又砸东西又打人,朱运性情暴躁,为人骄傲,眼见自己的功劳便宜了他人,是真的气坏了。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又去了墨王府闹了一通,不过他自是不敢对墨王怎么样,发牢骚罢了。而北辰轩的性子又怎么能忍他闹起来,这就是墨王爷的用人高明之处,他为人冷漠,却是令底下人敢惧不敢言,谁都不知道惹急了墨王自己会落得如何境地,却也无人敢尝试。而墨王对于有用的人恩裳极其大方,加官进爵都是小事。所以,朱运虽莽撞,但是个识趣的人,知道纵使要报复李胜苏验也要背着墨王偷偷做。 …… 即墨城骅回了府,也甚是不悦,即墨将军惯会见风使舵,是个谨小慎微的粗糙性子。起兵霍鞑皇上都没有重用自己已是有些憋屈,而今莫名遭受皇上奚落,即墨将军这个直肠子自然是会拐弯听到皇上的浅层意思,但再深入到拐角的却是一概不知了。将军在家里更是拉了好长的脸,而大夫人惯会看眼色,这朝堂上的风向已经探的一清二楚了。李晴先前在宫里占尽风头,大夫人又该琢磨怎么打压李晴了,这大夫人是个不吃教训的主,必是要找李晴报仇的,故而大夫人会先得顺着将军。 …… “老爷,今日怎得如此疲惫?”宫尚书上朝回来,宫夫人准备好了饭,正要伺候尚书用饭。 尚书一脸疲惫,摇头叹气道:“要变天了,怎能不打起精神。” “改朝换代了,都甚不容易啊!”宫夫人感叹道。 “别胡说!”宫尚书向来谨慎小心,对前朝之事更是忌讳,“前朝的事已然过去,休要再提,一会儿晞儿回来了,别乱说了!” “是,妾身失言了!”宫夫人像是说了什么不可说的秘密,意识到之后赶紧闭上嘴巴,连连认错。 宫晞此刻也过来用饭,然而他脸也是沉沉的,只因他心情复杂,很是低落,思绪繁重,这饭吃起来都比平常安静了不少。只不过宫晞给人的感觉本来就性情冷漠,不善言谈,对宫家夫妇,宫晞也是敬重有礼,说不上来撒娇亲厚。所以他的心事无人能看出来,他的沉闷性子,也是不会说出来的。宫晞善良温柔,可是旁人就是觉得他难以亲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 李胜突降大运,可是春风得意,本就是个胆小的性子,可这次他可没藏着掖着,反而大摆宴席庆祝。霍鞑虽是边缘地方,也不太发达,被派到那种地方其实也算不得大赏。然以李胜这等穷出身,到哪都不受重视,没少受冷言嘲讽,好不容易爬到了将军的位置上,他已是感恩戴德了。而现如今,自己可是一方之主,这是他可望不可即的高度,是李胜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可居然成真了,再加上霍鞑现在是被收复之地,正有蒸蒸日上之势,其实自己就是捡了一个大便宜。所以李胜没得意多久,便赶紧出发前往霍鞑,他是真心以为得了皇上重用,做事都认真了不少,可不敢有半分懈怠,生怕自己有何不妥,随时被撤了职位。 …… 各家各户都是忧心忡忡,可皇宫里有唯二的两人,事不关己,玩的正嗨! “皇兄,昨儿我让你给我淘的绦扇得了没?”元瑰公主兴致勃勃。 “当然了,歌儿吩咐的事,皇兄何时耽误过,呶,给!”贤王在公主面前摇摇绦扇,就是故意不给公主。 两人坐在御花园的静亭里闲聊,春天温暖,阳光和煦,杨柳垂下,风儿拂过,甚是舒服。 公主拿过绦扇,先是高兴,又看着扇子叹了叹气。 贤王又皱了皱眉头,问道:“歌儿,怎么唉声叹气的,都不美了!” “皇兄,你说咱们可是天潢贵胄,可是我怎么还是这么无趣啊!”元瑰拿着折扇,烦恼着。 贤王推了推胡思乱想的元瑰,笑道:“傻丫头,连自由都没有,天潢贵胄又有何用?” “皇兄,你又想走了?”元瑰眼睛一眯,一脸嫌弃地看着贤王。 “什么叫又想走,本王本就是天间的人,只不过投错胎到了皇子身上,自然是归心似箭,本王只是想找回真正的我自己!”贤王年纪不大,却是绝对的自信,他坚信自己坚信的都是真的,他相信自己是仙。 “那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变成神仙!”元瑰赌气道,“哎呀,皇兄这扇子不好玩儿,你去给我抓只兔子撸撸!” 贤王不情愿了,皱眉道:“这扇子不是你昨天才……” “哎呀,你快去嘛!快去快去!小白兔,红眼睛,小尾巴,还有长耳朵,毛茸茸的,歌儿喜欢嘛!”元瑰一撒娇,贤王是无力招架,只好照做。 …… 大争之世,谈何太平。北辰瑭是收复了霍鞑,可这也不能代表什么,这不,东边有个小国,名为暮星国,也来人了,而来者何意,还需细细推敲。 多事之秋,席宵跑来凑热闹也很正常,况他是闲不住的。 席宵是暮星国的太子,他可是暮星国主和国后的宝贝儿哟,从小宠到现在,根本不会停止。所以席宵的性子甚是磨人,不爱杀人,只好整人;虽是男子,可是极爱打扮;不会道歉,也听不得别人道歉;总之,是个屁事多的人。 暮星国习俗是喜文厌武,所以大多数人都是文质彬彬的儒生学子。他们以谁熟读诗书最多、记得最牢、理解得最通透做比较,来评定人的地位。饱读诗书并通晓其意的会受人尊敬,就算不识字,捧本书在怀里也是好样的。专好舞刀弄剑而大字不识的人会受人排挤。简单来说,暮星国的主张就是能动嘴就谁也别动手,动了手就让人看不起,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把活人说死,死人说活才是真本事,武力解决的都是二傻子。 就这样一个奇葩的小国有个奇葩的太子倒也正常。只是席宵的品味还要再独特一些吗?在人人书香气满身淡雅着装的暮星国,他的日常穿搭竟是红配绿,大红袍子配个绿油油的绸褂,骚粉的鞋履穿脚上,头上的飘带还要一条红带和一条绿带缠绕在一起绑在头上,且他自己甚是满意,不许旁人有异言。对比,只能说,幸亏他不会染头发,否则不成了一只花公鸡了,对看见他的人来说,就是一场视觉的灾难。如果要不是还有大千世界要看,分分钟可以自戳双目了。 …… “皇上,东部暮星国的太子席宵已经到了会京城了,现住在会京接待来使的驿站中,等待皇上传召呢!”王丞相赶来议政殿,第一时间和皇上商讨这个消息。 皇上敲了敲脑袋,颇为头疼,道:“听说暮星国不喜武将,怕是找个将军接待都会吓着了他们呢,哈哈哈……”皇上的嘲笑来得猝不及防。显然丞相没话接住,皇上只好又正经地说,“听闻这个太子席宵长相貌美,派将军去把他抢了做老婆可怎么得了啊,哈哈哈……”皇上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了。王丞相头顶降下一堆黑线,没有接话。皇上再接再厉说,“那爱卿觉得朝中何人能去接应这个席宵啊?” 王丞相终于等到正常话题,双手一拱,微微低腰,说:“暮星国人弱不禁风,是要请文官前去,还可切磋技艺。席宵太子喜欢大红大绿,不如请齐侯爵家齐皓思前去。” 皇上随口问道:“他也喜欢大红大绿?” “非也。”王丞相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说,“原因有三,其一,齐皓思将来需继承侯爵,该学学为人处世,为皇上分忧;其二,齐皓思年龄与席宵相差不多,交流方便;其三,皇上可以看看,最后是红配绿受不了清雅,还是……” 皇上打断了王丞相接下来的话,心领神会,微微一笑,说:“哈哈哈,王卿,好主意,就按爱卿说的办!传旨下去,朕封齐皓思为雅妙公子,要他好好接待太子席宵。” ------题外话------ 纯于来找小伙伴们喽!看到席宵了没?纯于超喜欢他,快上线了,所以纯于都激动了!红配绿的太子了解一下,喜文厌武娇俏太子了解一下,香喷喷的太子殿下了解一下。期待期待! 还有说一下,每天题外话部分都会写一句话就是单单写完了一章有感而发,没什么意味,也不是名言警句。 满足老夫的羞羞少女心吧! 越是鲜艳的花儿枯萎起来越是惹人心疼。 第四十一章 李晴反击 春风柔软抚摸过柳绿如缲,娉婷的柳枝摇曳生姿宛若一展歌喉的飘飘仙子,衣袂临风,长袖飘举,将一揽春意和着曼妙的乐曲,学舞枝翻,呈妆叶展。扭动婀娜的身姿,含烟吐翠,拂地摇风,本是春的希望。奈何天色渐沉,散雾弥漫大地,明媚的日光给黑暗让位,渐渐昏沉。残阳相映,深夜来得很快。 谖尝等在门外,见屋里亮起了火光,而李晴久久未出,实在蹊跷,便破门而进,突袭的风吹灭了屋里蜡烛的火光。此时,谖尝站立门口,眼见一名大夫正在给泓燚把脉,李晴站在旁边,她是第一时间看见了谖尝。 谖尝微微做礼,道:“小姐,得罪了!” 李晴护到泓燚身前,低声说:“别怕。” 转而又对谖尝警惕道:“你要干嘛?” 谖尝微微低头,俯身有礼道:“主子要见小姐,还请小姐不要为难谖尝。” 李晴漠然,只轻点头,答了一句:“哦!” 谖尝没有明白这个“哦”的含义,只好出手了。 “啊!” 谖尝没有一丝丝防备,受了袭击,晕倒在地了。李晴走到谖尝跟前,摇了摇,用力叫着,“喂!喂!睡得还挺实!来人!拖走!” 李晴神情冷漠,泓燚看在眼里,着实被李晴的表情吓到了,怔在原地未敢言。 李晴感受到背后有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神在注视着自己,李晴保持半蹲姿势转过头,随意笑笑,向泓燚证明看到的还是自己,活跃气氛说:“四火,怎么了,吓到了?” 泓燚没做回答,李晴站直,又摊手冷笑道:“只不过是我学会自保了而已,北辰轩太小瞧我了,以为一个人就能抓了我,搞笑呢!” 泓燚还是没有缓过来李晴的变化,可是李晴本就不傻啊,哪会一直上当,毕竟活了二十年了,李晴又轻轻拍了拍泓燚说:“四火,他都已经给你下了毒了,还想抓我,我要是再被他抓去了,你还有命在吗?长点心吧!” 谖尝一时疏忽,没曾想是落入了李晴的圈套,这间屋子就不是什么医馆,而是李晴埋伏谖尝的地方。李晴早就料到墨王不会善罢甘休,求医是真,然更是为了引蛇入洞。李晴察觉到谖尝跟踪的时候就悄悄租下了这间小黑屋,这间屋子隐蔽,适合藏人。而李晴自打被后妈算计了之后,就偷偷招罗了几个会点功夫的人,日夜训练,幸好谖尝是孤身前来,要不抓他还费些劲。谖尝一进来,李晴负责分他的神,而后有一人偷袭,再所有人把他围住,以防没把他打晕他会反击,就连那个所谓的大夫都握着匕首呢。这次偷袭令李晴很满意,李晴陪着泓燚四处看病,还找了不少大夫,自然也不是只为了看病,李晴搜罗了各种各样的毒药,什么功效都有,什么形状的都有,李晴不为伤人,不为还击,只求自保。 再等谖尝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他已经被死死捆住了,五花大绑,和粽子一样,李晴怕他逃走没了威胁墨王的筹码,派所有的手下都来看着他,况且谖尝又被喂了药,他真的是插翅也难逃了。 谖尝方睁开眼睛,李晴的手就过来了,捏起谖尝的脸,左右端详了一番,啧啧嘴,语重心长碎嘴道:“长得挺好的一个人,净是不干好事呢,你这张好看的脸投错胎了吧!” 谖尝挣扎,扭动身体,道:“小姐还请自重!” 李晴把他的脸丢到一边,由于药物作用,谖尝倒在了地上,李晴站起来,抖抖衣裙,走了两步,又转过来对着谖尝说,表情有些为难,音调怪异。 “我已经把你的剑送到你那几个兄弟手里了,他们应该是你手下吧!可是肯定不知道你是想抓我,所以我让他们先去墨王府里找北辰轩,他们关心你安危,很听话,真的去了!我有意邀北辰轩一聚,你说,他会来救你吗?” 谖尝挣扎了几下,还是起不了身,便躺着说:“主子他有自己的大计,我绝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李晴扶起了想要坐起来的谖尝,眼神中有一分同情,认真说:“你还真的是伟大!当炮灰也这么开心的,你说是第二,没人排第一了,用不用有时间给你颁个奖啊!” 谖尝眼神空洞,有丝绝望闪过,迷离道:“主子手下不留无用之人,是我自己没办成事,辜负了主子,愿以死谢罪。” 李晴也无语了,敲了敲谖尝的头,有些恨铁不成钢,道:“真是个榆木脑袋!”李晴又站了起来,本意没有耐心和谖尝扯些什么,可是看谖尝这个自贬的样子有些生气,多嘴说,“我和泓燚只不过是几个月的交情,而你跟着他不有十几年了吗?你连这点自信心都没有,真是白混了!” 谖尝的神情有自责,有气恼,道:“主子,他不会救无用之人……” 李晴本来是恨北辰轩,想着连带他身边肯定没一个好东西,给谖尝下药时都没手软,而现在看着谖尝这副没精打采自甘堕落的样子,心中略有不忍。她按着谖尝的肩膀,颇有风情地挑了下眉,道:“打起精神,你心里一点希望都没有,那就让我们来打个赌吧!” 李晴安顿好谖尝的事,便回了将军府,泓燚是一早就被李晴命人带回了府的,而他心中疑惑万千,一直等着李晴回来。故而李晴前脚刚一进寒酥院,泓燚就迎上前,问道:“小姐,你不该如此冒险,泓燚就是一条贱命,死不足惜,不值得小姐大动干戈!” 李晴恼火,“屁话!” 然李晴再看到泓燚惨白的一张脸,赶紧收了脾气,伸手扶着,宽慰道:“我不想你死,我不是为着你,我是为着我自己,我怕我孤单!” 泓燚顿了顿,又说:“泓燚知道小姐这话,不真!” 李晴扶着泓燚往屋里走,听了泓燚说的,还有些想发笑,道:“四火,你放心,墨王那家伙要是放到现代,那欠抽的脾气早就被人收拾的服服帖帖了,我一个现代人斗不过他一个古人吗?” “那小姐认为墨王会应约吗?” 李晴怅然,想了想,说:“不知道,我只能说,我希望他来,如此,还算他有些良知,这笔买卖才能谈得下去啊!” 泓燚望向落日,红昼袭来,有一丝压迫感,泓燚问:“那小姐觉得墨王会什么时候来?” 李晴也看着天上的红晕,感叹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又缓了缓说,“入夜吧!着人看好了院子,墨王应该是一人偷偷地来我寒酥院,今晚怕是一个不眠夜了!待会儿得让杏云备好茶点了!” 泓燚疑惑,脱口:“给墨王?” 李晴被泓燚逗笑了,略轻松下来调侃道:“傻四火,我也饿啊,他要是不来,我总不能干等着啊,所以,我得让杏云多弄些吃的!” ------题外话------ 青青蓝蓝花花白白,终是繁多眼杂,看不清楚。 第四十二章 席宵入宫 “东部暮星国太子席宵殿下觐见!”福贵公公小步走进迎宾殿,府腰传话。 皇上轻轻一语:“宣!” 席宵一身正红宽袍锦服,显然是新绸做的,从衣领便透着一股新鲜感,这设计也是用心至极,宽大的袖口和衣角上浅绣着粉色牡丹花,针针细致,栩栩如生,内衫也是大红娇生的蚕丝线精密织就的,只不过颜色上比外袍减了一个度的色调。头上的发髻不是工整的样式,而这个不工整只是说并非是那种一丝不苟的古板,却是看得出来是仔细梳洗打扮了的,青绿的翡翠簪子挽住了半髻发丝,绿色的绦带交织在乌黑的秀发中。脚上碧绿的蜀锦镶着红宝石的步履尽显富贵。最扎眼的还是席宵手中的丝帕,堂堂的一国太子不手握佩剑,也该按暮星喜文的风俗拿着个扇子之类的风雅物件,就是什么配物都好,却不该是手帕,手帕就算了,可怕的是手帕还是粉色的,又软又香。若是先略过这些也无妨,席宵脖子手腕上的挂饰和腰佩也且先不提,那耳朵上的挂坠不是耳环吧,殿中的众臣皆看直了眼,还好,席宵没有耳洞,耳朵上只是做工精美挂在耳朵上装饰的。可以看出,席宵是为了参见習皇刻意装扮的富贵些。 習朝人穿衣喜用棉布,而暮星风雅闻名,也不该是锦缎丝绸一股脑全都披在了身上,再说配色,也可谓不伦不类。这殿中坐的不是武官便是文臣,武官大老粗偏多,对穿衣都不甚讲究,而文臣偏喜素净得体。总之,席宵这身着装,任谁看了都真是引起了感官高度不适。 皇上和席宵客套了几句,走了个形式过后,席宵终于落座,大殿中各处早已香气四溢,席宵若再不坐下,恐怕众臣皆要被这味道熏死了,皇上笑说:“太子难得来会京,朕特为太子准备了宴席,还请太子夜宿宫中,一同前往观赏。” “好啊好啊!”席宵应承地欢,一双丹凤眼眯起来仿若会开口讲话一般灵气。 皇上一声令下,舞姬就位,美酒佳肴备好,席宵看得入迷,笑得不可言喻,吸足了目光。 皇上实在是不知这太子哪来的好兴致,赏个舞也要如此欢脱跳跃。皇上正色,意图简单地问候一下,沉声道:“太子,来到会京可有什么想做的事啊,有雅妙公子替朕作陪!相信太子也能玩的尽兴!” 席宵拉回了神,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笑意乖张,说:“我还真有一个愿望,只不过雅妙公子还真帮不上忙,只能劳烦皇上助我?” 皇上闻言,颇感兴趣,笑笑问道:“哦?愿闻其详!” 席宵仰头,怕是别人听不见一样说道:“我想在会京讨个媳妇儿回去!” 大臣们啼笑皆非,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席宵不明白他们都在笑什么,却也不慌不急,有些挑衅,有些无赖,问道:“到底允不允啊,一个会京城,难道连个姑娘都没有嘛,不然就是習皇小家子气!这么点事儿都不能满足我!” 皇上憋住了笑,放松了脸部肌肉,正言说:“太子莫恼,联姻有益两国邦交,朕务必为太子挑个合适人选,方才配得上太子,等太子及弱冠之年……” 席宵傲娇地抢话,“我都十八了,不就还两年嘛,你先选着,我挺急的!” 其实两国联姻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只不过让这个荒唐太子玩笑般地说出来,倒是有些不正经的交易的味道。 席宵在宫里搞得气氛热烈,而夜幕降临,不是各处都能歌舞升平。 深夜,墨王偷溜进了将军府。 李晴早就坐在院子里恭候多时了,听见有动静站起来查看,是一位穿墨蓝色的长服的公子来访,李晴嘴角微扬,轻说:“你果然还是来了。” 李晴潜台词是:你果真没让我失望! 墨王走过来,步步靠近李晴,说着:“你既然有意引本王前来,那本王自是要来看看。” 李晴看着墨王,语气轻挑,说:“也没什么事,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墨王走到李晴跟前,停步,两人有着超大的身高差,墨王低着头问李晴,“谖尝呢?” 李晴仰头说:“你知道吗,谖尝他想过很多,可唯一不变的就是觉得你不会来救他,所以我和他打了一个赌,看来他还是不够了解你啊。” 墨王嘴角轻轻一勾,“哦?是吗?”渐渐靠近李晴挑拨,“看来,这个世界上了解本王的人只有你了啊!” 李晴后仰远离墨王靠近的唇,说着:“不,我也不了解你,而且我也觉得你会杀了他!”李晴推了墨王的胸口,转过身走了几步,装轻松说着:“看来我们都想错了,你心中可能还有一丝丝的善意。” 墨王拉住了李晴的手,又凑近了说:“善意,是个好词,可惜不适合本王!” 李晴后仰躲开,没有站稳,左摇右晃,更是给了墨王可乘之机,搂住了李晴的腰,深邃的眸子笑盈盈地看向李晴。 李晴老脸一红,心想又被占了便宜,赶紧站直,转被动为主动,拉着墨王的衣袖边走边说:“不说了,既然都来了,坐下来喝杯茶吧。听说你喜欢喝这个茶。我命人泡了之后尝了尝,果然茶都不好喝。” 墨王坐下,轻轻一抿,品道:“瓜片?冷热适宜,看来你是算准了本王会来!” “有备无患嘛!”李晴吃着点心,渐渐没心情搞笑了,决意直入主题,冷冷地说,“解药!” 墨王笑笑,也拿了块点心吃了起来,“你该做的事还未办成!就想着要报酬了?” 李晴急了,一拍桌子,威胁道:“谖尝还在我手上呢,你还要和我谈条件?” 墨王又喝了一口茶,轻说:“那又如何?” “墨王,你不了解我,也不了解女人。所以你不知道,女人是会发疯的,你别逼我!”李晴凶狠地瞪着墨王。 “你以为如此就能威胁到本王了?”墨王满不在意。 墨王越是不以为意,李晴越是气恼,冷笑道:“我也从没受过别人威胁,马失前蹄嘛,都得试一试才好。” “谖尝在哪?”墨王不动声色。 李晴没有了耐心,双手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一只手打到墨王的脖子上,然后拉着他的后颈凑近发狠说:“我就是把他关起来,下了药废了他的武功而已。我可还没打他呢,当初下令打四火的人是你,这笔账我都给你存着呢,你最好给我解药!否则……” 李晴学着墨王的姿态,脸也慢慢贴近过去,说:“你知道吗,北辰轩,我现在看见你,可是恨得牙痒痒呢!” “兰儿,你不会真的以为本王只是为了一个属下才来的?”墨王凑近,声音轻飘,意在挑逗,道,“他的性命,本王不在乎,本王此行,只因为是你邀本王!” ------题外话------ 灿烂的出场就要有灿烂的笑容。 第四十三章 墨王松口 墨王妄图去亲吻李晴的脖颈,李晴拿手堵住了他的嘴巴,贴在他的耳边轻轻吹气,颇阴险挑衅地说:“所以,这茶,我给你下毒了!” 之后交缠在一起的两人缓缓分开,李晴算计了墨王,心里痛快,嘴角不自然地挂着笑,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期待墨王气急败坏的样子。 而墨王向后一仰,甩袖坐下,慵懒靠在座背上,那表情意味深长,是喜是怒竟看不出来,可能参半吧!墨王的语调轻浮,甚至有些贱嗖嗖,缓道:“有意思!” 李晴的计划进行的顺利,犯了老毛病,免不了碎嘴几句,开启了教育模式,说:“谖尝他忠于你,我敬他是条汉子,而你,真是卑鄙到了极致,这毒药说不定还能以毒攻毒教你从善!” “你做得很好,可惜还是不够狠!”墨王语重心长,寡淡闲适,说完后,复又捏起了茶杯品味着。 李晴懵逼了,心想他明明知道茶有毒了,竟然还喝。李晴诧异说:“都说了有毒!你!当饮料喝着玩啊!” 墨王还是淡然自若地品茶,目视李晴,语意自然,“这毒在茶杯上,还有熏香,你方才手上是不是也有?”墨王笑笑,一副居高临下的傲气模样,嘴角勾着阴冷,“这好茶乃是你特意给本王准备的,本王哪有不喝的道理?可是不能辜负兰儿的心意!” 李晴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指甲上的白沫,心里慌乱胡想:无色无味,就划破些皮他怎么就察觉到了。 可李晴先不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转换为谈条件模式,说:“既然你都知道,周瑜黄盖我也管不着,你可知道!我有多想把你迷晕了,把毒药都一股脑塞进你嘴里,四火断了几根肋骨,就加倍奉还给你!” 墨王站起来,桌上留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冷漠地说了两字:“解药!” “我能相信你吗?”李晴也站起来叫住欲要离开的墨王问道。 “除了相信,你别无他法!”说罢,墨王轻功飞走了。 李晴也没想这么多,墨王说的确实对,李晴不相信他又该如何,索性拿了解药给泓燚吃下了,也不想管墨王的事了。李晴毕竟心软,没有给他下什么剧毒,就是吓唬吓唬他罢了,用了一堆腹泻瘙痒粉之类的,活成稀泥,盼望着把墨王搞得惨一点,李晴要是有途径搞到什么奇毒也就不用为了给泓燚解毒而如此头疼。不过看墨王这架势或许他早有防备,根本没有中毒,又或许他身体有个抗体,抵御毒药。再或者,李晴买的这些药都是残次品,霉运当头碰上了黑心商家。 而折腾完了,李晴就去睡了,一直睡到隔天下午,才想起来,还有一个谖尝被关在小黑屋呢,墨王果然不着急,既没要解药,也没有要谖尝。李晴的睡眠是得到保障了,看到泓燚的毒也解了,不知这解药是否除了解毒还有其他功效,泓燚的面色好了很多,不再是白白黄黄的,比以前红润多了,李晴总算是舒心起来。墨王虽是不着急找寻谖尝,而李晴却不能不信守承诺。 李晴连忙出府去看谖尝,到时,她看着他,面颊凹陷,不禁喃喃自语到 道:“怎么都折腾这么些天了,他还是这么瘦啊,我不过是给他下了点假药,可他肌肉还在啊,就怕他受不了,不是拿山珍海味给他当饭吃吗,看来,心病还须心药医啊!北辰轩啊,作孽啊!” 李晴看着谖尝啧嘴,她虽不知道北辰轩为什么突然又肯给解药了,但是也不想整天和黑社会一样,还把人关在小黑屋里,李晴可不想和墨王一样变态。李晴抱着腿蹲在谖尝身旁,戳戳摇晃叫着谖尝,“喂!醒醒!” 谖尝迷迷糊糊地醒了,神色迷离,李晴跳跃地说:“你输了!他来赎你了,高兴吧,快回去吧!” 谖尝眼里还是没有一丝希望,反而更颓丧了,李晴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如此矫揉造作,实在看不下去了,给他灌了碗参汤才放他走。 临走时,李晴还掖了颗糖给谖尝,李晴总有一种欺负了弱小的感觉,虽然李晴真的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但是心里总是过意不去,还拉着谖尝说:“你不会生我气然后报复我吧!” 谖尝垂头,霜打的茄子般一点生机都没有,轻道:“小姐,属下办事不力也就罢了,还要劳烦主子搭救,实在无用!小姐何辜如此心善留我一命!” 李晴愣住了,“你这两天憋着气,只是因为没完成任务?” “小姐请回吧!属下告退!” 李晴看着谖尝渐渐走远,倒是不明白了,北辰轩明明没有达到目的,却是给了自己解药,这可不像是他的作为。李晴不知道谖尝和北辰轩到底是什么关系,北辰轩若是不关心谖尝,又为何突得改主意,而谖尝是都忠心得入魔了,李晴只是怕,墨王心里还憋着别的坏主意,所以不敢不小心。 而后谖尝回到了墨王府,老人般步履蹒跚,第一时间,便去拜见王爷,跪在地上,深深自责,“主子,谖尝没用,还请主子责罚!” 墨王正擦拭自己的白玉笛,轻挑眼皮看了一眼,没有滋味道:“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好当值!” 谖尝没有退下,陷入了无限的自悔中,“属下……” 墨王走近谖尝,递过谖尝的佩剑,深沉轻道:“拿好!” 谖尝接过,垂着头,荧光闪烁,竟掉了一滴泪落在剑鞘上。 墨王无甚表情,如往常一样,不夹杂责难,也没有关心,轻道:“听闻兰儿对你下狠手了,好好调理,本王用惯你了,你快些调整好,本王等不及!” 谖尝的泪水没出息的挂在脸上,包含感动和重拾的希望,欢说:“属下定不负主子所托!只是……主子的计划!” 北辰轩脸上突现一抹诡异的浅笑,缓道:“本王的计划本来就没有她,这一切一切,游戏罢了!” 谖尝退下后,北辰轩喃喃道:“你不是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吗?那咱们便换一个玩法!” 而再之后,便是两年以后了。 ------题外话------ 花落花开,又是一番新光景。 第四十四章 流年匆匆 两年之后,李晴和泓燚风尘仆仆,满面沧桑,站在了即墨大将军府门前,李晴仰头看着大将军府的牌匾,轻叹一声,感慨道:“两年了,我还是回来了。” 李晴回想两年前,没等泓燚完全恢复了身体之后,李晴便决意离开会京城。当年,她去了旺逸院,和祖母进行了深刻地交谈,再没有知会任何人,最后还是远走天涯,老太太自然也劝不动李晴,只好放任纵之了。李晴别了她在習朝最敬重的人,便带了泓燚,拿了些盘缠,四处漂泊了,倒也算上是了无牵挂。 也许,比起做个闺阁小姐,放纵天地间更适合李晴,李晴女扮男装,和泓燚一道行去,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这一路上,相互扶持,他们之间,已经是密不可分的亲人了。一路上,李晴遇过骗子,遭过强盗,也除强惩恶过,几度经历生死,在社会中实践一番,可不是小打小闹,阅历更加丰富了,性子更加硬朗了,也学会了些粗略功夫傍身。 李晴不告而别,即墨将军都没有发现,自己的三女儿就这么默默地消失了,老太太叫来将军说得时候,将军没坐稳差点摔了,彼时将军火冒三丈,也没有地方撒气,毕竟李晴早已远走,连尘土都不见了,他找也找不到了。老太太护着李晴,将军无奈,也只好放手不管了,有再多的想法也只得吞下肚子里。对外放言:三小姐孝心感人,出城为家人祈福去了。 大夫人得知此消息时,正在用餐,息尘说完了后,大夫人眉毛一挑,嘴巴一歪,瞪红了眼睛,啪得摔了手中的饭碗,气道:“这个贱丫头,走了!她的胆子是真的肥!” 息尘赶忙降火,打马虎道:“夫人莫气,她走了也好,眼不见为净啊!” 大夫人气得喘了好久,地上的碎片收了又生,底下人收拾好,大夫人就摔东西出去,底下人敢怒不敢言,也只好低着头收拾。 两年之后,即墨斓舒的年龄在古代已经成年了,长身高是不能了,李晴时常还有些委屈,心想:我一米七五的个子啊,现在有一六五没有?一米六有了吧!苍天,给我这么个小个子,我能干啥啊!还好脸蛋不错,装个世家小公子还是可以的,可怜我这一辈子,都只能是个娃娃身高了! 李晴两年风吹雨淋,黑了瘦了也粗糙了。只是她不自知,毕竟她两年没照过镜子了。李晴感叹过后便大跨步进府,可是惊呆了看门的守卫,大惊道:“那是,三小姐?” 另一人也惊说:“是!快去禀告夫人!” 李晴回府第一件事,没有回寒酥院,直接去向了旺逸院, 也吓到了旺逸院的下人,人人都很高兴很激动,欢说:“三小姐,你回来了!”她们都慌乱地放下手中的活,抢过李晴的包袱,都赶着去给李晴端吃食。 李晴对谁只是笑笑,直到看见了老太太,泪水夺眶而出,跪在地上,抽搐着,激动又沉重地说:“祖母,我回来了!” 老太太也喜极而泣,扶起了李晴,把李晴搂在怀里,温柔地说:“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别再走了!” 李晴哭红了眼睛,鼻涕直流,哭道:“不走了,我想死祖母了,再也不走了!” “好孩子,起来,别哭了,都不美了,快坐下!”老太太眼波尽含爱意。 李晴眼泪未干,哭着又笑着,开着玩笑,“我在外风餐露宿,早就不美了!” “傻丫头,你什么样子,都是祖母的心尖宝贝!”老太太和李晴坐了下来,平复了心情,又开吃了! “嗯,是那个味道!好吃!”李晴吃着她最喜欢的酥饼,白玉糕,饶有滋味。 祖母心疼,问候道:“在外面吃不好穿不暖吧!” 李晴吃得满嘴都是,含糊地说:“是呢,有上顿没下顿,习惯就好了!” 祖母爱护地怪罪,“既如此,还不赶快回家,祖母的小糕点日日给你备着,今日终于派上用场了!” “好了,祖母,我知道错了!”李晴摇摇老太太的胳膊,撒着娇,也就糊弄过去了。 到了晚上,李晴回了寒酥院,消息已经传回,寒酥院热闹了起来,李晴站在门口,本是很高兴,却看见了污眼睛的一幕: 李晴不在两年,杏云颇有架势,凶着一个眼生的小丫鬟,吼道:“你没长眼睛吗,脸上扣着两个这么大的洞都看不见这莲花缸里的水污了,需要换吗?” 那个丫鬟吓得颤颤巍巍地说:“可是,杏云姐姐,这是我早上刚换的。” “还敢狡辩!我……”杏云抬手,欲要打她,李晴一个箭步冲过去,拦住了杏云,抓住了她的手腕,奔波两年,李晴的手劲已经很大了,抓了不一会儿,杏云白皙的手腕就有了红痕。 李晴疲累,无意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那可怜的人,“你下去忙吧!”又放开了杏云,说,“为了这么个小事,就打她吗?” 杏云看见李晴,抑制不住的兴奋,眼睛里都在冒光,喜道:“小姐,你可是回来了,杏云好想你!”又解释道,“我听说小姐回来,就想把院子布置得喜气一点迎接小姐。”杏云拉着李晴衣袖撒娇,“小姐,杏云也是想要小姐开心,一时情急,小姐不要怪罪杏云了吧!” “我何时在意过这些虚的,你的苦心我知道,他们也都不容易,善待每一个人吧!”李晴说罢,进屋休息了。 李晴从前就对杏云没什么感觉,有些不喜欢她。当然,李晴不喜欢杏云,也不单单是因为她聒噪,而是那股得理不饶人的气焰,每每看到杏云耀武扬威,就更想霏霏的单纯善良,温柔善解人意。李晴回到屋里,看着陈设依旧人不在,愈发思念沉双和霏霏了。 李晴回来之际正值春末,夜晚的风已经暖和了,李晴独自待在屋里也是徒增伤悲,便去找泓燚了,正巧,泓燚坐在院子里望月亮吹风了,也没睡。 泓燚看到李晴,因为两年的朝夕相处,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早就随意不少了,泓燚没有起身,往边上动了动,给李晴挪了一个位置,问道,“小姐,还不睡啊!” 李晴望着天上圆润明亮的月说:“长夜漫漫,注定有人无眠,何必在意呢!” 泓燚笑笑,“要不要喝酒?” “你去拿呀!”泓燚的提议正中李晴下怀,两人愈发默契。 这两年以来,李晴酒量也渐长。从前李晴不喜欢酒的味道,然在路途中酒能解忧解乏,喝习惯了倒也能入口了。 李晴和泓燚喝得痛快,李晴脸蛋微红,醉醺醺地说:“四火,你可还记得,两年前,我们出发的前一晚上吗?” 泓燚答道:“自是忘不了。” ------题外话------ 流光匆匆,足以忘记太多事,那忘不了的,想来也是不能忘的。 第四十五章 两年过去 思绪蔓延,回想起两年前的一个夜晚,也是凉爽又暖和的天气,李晴失眠闲逛,见到泓燚也没睡,二人静坐了很久未言,后来李晴开口只问了泓燚一句:“四火,我想离开,你可愿跟着我一起走!” “小姐去哪,泓燚就追随小姐到哪!泓燚本就当一直跟着小姐的!”泓燚神情坚定,回答响亮。 就这样,天还未亮,李晴和泓燚连后门都不敢去,翻墙头离家出走了,一夜之间,二人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消失了,而这一离开就是两年,他们周游各地,互帮互助,已经是重要之极的亲人了。 收起回忆,泓燚仰头望着,明月高悬,月光皎洁,会京的月亮总是高高干干的,不像是别处的那般润软,泓燚轻叹,不禁担心说:“小姐,既然回来了,前路便少不了艰险,小姐,我们要不要再离开啊?” 李晴有些伤情,惆怅地说:“当初我的事在会京搞得满城风雨,现在不也无人再提了吗,不知离开的这两年都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现在的风向如何了,我们漂泊在外,倒是听了些闲言碎语,可是不知全貌不予置喙。嗨,总之既然都回来了,既来之则安之,先看看再走吧!” “泓燚听小姐的!跟着小姐便是!”泓燚也喝得微醺,脸颊泛红,咧着嘴角傻笑着。 要知道,泓燚平常从不会笑,李晴也是偶然一次和泓燚喝酒才发现的,李晴向来不细心,所以知道的有些迟钝,可是自打李晴知道了泓燚的耍酒疯的方式是傻笑便会总找泓燚喝酒,泓燚笑起来,憨态可掬,梨涡可爱,很招人喜欢。 李晴笑指着,“当初就是在那,我们一起走的!我们手拉手,走上了幸福的大道!”李晴边说边比划着,而且越说声调越高,更加兴奋,并喊了出来,李晴醉醉的,有些放纵,待会儿,李晴又静了静,嘟着嘴说,“当初后妈那个老妖婆陷害我,连累你们,我终生不能原谅我自己!还有,墨王那个大坏蛋,敢给你下毒,他还打你,威胁我,呜呜呜~”说着说着,李晴大哭起来,显然是耍酒疯了。 泓燚搂住了李晴,安慰说:“没事了,小姐,都过去了!” “谁不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啊!为什么连一丝丝的太平都不给我啊!还有那个……”李晴哭着,倒了口气,吸着鼻涕说,“那个狗食古笙,我拿他当兄弟,他呢!却想拿老子当媳妇儿,老子借他个胆子!他也不……” “敢”字还未说出口,李晴哭得更厉害了,又说,“他是皇上,有什么不敢的!啊啊啊……我的一世英名啊,都毁在他手了啊!呜呜呜~他和混蛋墨王闹着玩,关我什么事啊,我的名声啊!毁了!” 李晴哭闹着,泓燚像哄孩子般轻拍李晴的背,温暖地呵护李晴,就这样,泓燚搂着李晴直到李晴安静下来,睡得熟了,泓燚才把李晴抱回了房间,盖好被子,最后泓燚从李晴怀里抽出右手的时候,李晴会抓的更紧,嘴里还念叨着,“四火,对不起……” 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很多次,泓燚看到李晴在睡梦中都是如此自责,自责起来像个犯错的孩子般委屈巴巴,泓燚心中难免不忍,本来也是醉醺醺的,可是就因为李晴的一句“对不起!”,他总是会突然清醒,他痛恨自己的无用。甚至有时李晴还会落下泪来,泓燚每次都是轻说,“小姐,你曾说泓燚的燚是四个火字组成的,那泓燚会用四把火为小姐照亮前路的,小姐不怕,四把火一直跟着小姐。” 每每听到这话,李晴都会放松下来,放开泓燚的手。当然这句话泓燚从没在李晴清醒的时候说过,李晴酒醒后也不记得的,故而她从不知道。 也许,从泓燚被人殴打,李晴向他伸出了温暖的手,泓燚就想要保护这个爽朗的女孩一辈子;又或许,是那个女孩认真地为他取名字的时候,为他仔细地解释他的名字的时候,他就想告诉她了,“四把火,足以把你照亮!” 又或许,是她看到他最难堪无助的一面没有嫌弃,而是怒火中烧提剑就要为他报仇雪恨,他很是感动;也许,是因为她想远离这个冷酷的世界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人是他,他们携手前行,共度了多少日夜,历经了多少沧桑,他对她,心存感恩…… 在李晴玩耍的这两年,李晴化名李逸,在江湖上也闯出些声望,对会京的大事也略知一二,再加上回来了之后打听,得知了会京城的变化。 皇上治理天下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在太后的施压下,充实了后宫,佳丽众多,而后宫里只有贵妃得了一双儿女,皇嗣稀薄,太后自是不满,但太后说不得皇上,可皇后却要日日前去慈恩宫请安,只得领着皇上子嗣甚少是中宫无能的埋怨。可皇后知道皇上对贵妃也不过有宠无爱,也醋不得,只好担着太后的埋怨。 皇后是丞相家幼女王语冉,今年也是快十八了,语冉在后宫纷争中成长不少,一向谨小慎微,把偌大的后宫管理的甚好。进了宫门,她就不再是少女了,没了谈心的朋友,只有防备和试探。后宫的其他妃子皇上甚少宠幸,可以暂且忽略不计,都是些王宫贵女。 但是有一位妃子可是不同他人,那就是被册封为贵妃的沈红儿,皇上赐封号“舒”。这个舒贵妃啊,她只不过是打扫安玺殿的一名宫女,可谓是一夜之间飞上枝头成凤凰,得幸承欢,一步步爬上了地位仅次于皇后的贵妃位。听闻皇上少去后宫,但十有九次都宿在贵妃处,坊间传闻,贵妃貌美温柔,一笑倾人城。但是任谁想想,这女人应该都不是个简单的清纯女子,可是宫中却人人都传,舒贵妃人美心善,对待下人也是极好的,为人体贴善良,倒是个十美的可人儿了。 墨王殿下,至今尚未娶妻,仍了然一身,但是太后已经答允了,墨王妃是即墨府三小姐即墨斓舒,等即墨斓舒到了及笄之年就成亲。 正巧,李晴就是在即墨斓舒及笄之年回来了,这就等于玩了一圈已经有了未婚夫了,偏偏这个未婚夫还和她有过节,算得上相爱相杀了,偏偏墨王在朝堂上如日中天,风头正盛,谁也不能管他,纵是有人想与他有政治斗争,可谁会闲的难受耽误他娶媳妇儿啊! 墨王这些年一直在保存实力,不露锋芒,和朝臣都相处不错,施恩得当。谖尝跟在身边,日夜勤练功夫,谖尝两年前吃了李晴喂的假药,身体虽不能恢复鼎盛时期,却已经恢复大半了,还是墨王的得力小助手。 ------题外话------ 风波如浪花,会安稳而不平。 第四十六章 恍然之间 令这宫里热闹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暮星国太子席宵。 席宵可是个妙人,可谓是奇男子。自打他两年前来了会京以后,便是赖在这里不走了,皇上自然是轰不得,赶不得,不仅如此,还得日日好吃好喝神仙似的供着,找人小心陪着,甚是头疼。 这太子还总有些无理取闹的请求,比如经常吵着要几位长相俊美的公子,且还总是不能重样。原因是席宵手痒,非得给他们打扮一番,看看自己的手艺退步了没有才可以。每次都是花红柳绿,香薰萦绕,席宵兴起,若是满意了,还会吩咐下去做好原样的衣饰来美化自己;太子殿下呢,对于自己起居的要求更为精细,特地指明要用新鲜的牛乳沐浴,且日日都要沐浴熏香,对于护肤也极为细致,他自己独有一套秘方日日服用,而穿得衣服必须是丝绸蚕丝等细腻纤柔的,说是不能伤了皮肤;席宵的饮食中,不可缺少鲜果,而吃的水果必须是从南部古溪运来的,还得是裹着露珠的新鲜透亮的,虽然路途遥远,可皇上为两国邦交考虑,也不得派人前去给太子取去;席宵饮水讲究在早上必是一杯七分热加了玫瑰花的养颜护肤水,这七分热的掌握是烧开了水再放半柱香即可,至于日常饮茶是太子自带药包,太子手下亲自泡;席宵吃饭更是刁钻,严格按照时间进食,不可早不可晚,辰时食早,午时食中,申时**糕,戌时食晚饭,吃得丰盛又营养,荤素搭配,肥瘦相间,颜色得宜;席宵除花粉香料穿金戴银外,还喜欢玩弄乐器,古琴琵琶都游刃有余,席宵独独偏爱研究乐谱,他不知是从哪里听来墨王吹笛甚好,便向皇上提出要与墨王切磋技艺,皇上无奈,愣是请出了墨王与他作陪,墨王面冷,出于给太子的体面才勉强作陪,可席宵就是看不出墨王有多烦他,总是会腻着墨王;这些都算还好,怎么也是在席宵住的地方搞搞,可最可怕的还是席宵出游,那真是艳惊四下,然堂堂一国太子想要游玩,也是理所应当的,而凡是席宵所到之处,也是有规矩要注意的,清除无关人等,地上先必须铺好毯子,最好再有些鲜花瓣布在软毯上,保持空气芳香润滑,架势必须风光,声势浩大,跟随着的人不仅累,紧要的是丢人呐,出尽了风头有时也不是好事……总之,伺候他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都说他难伺候,席宵也嫌弃他们粗糙,总是轰人走。也许,这也是暮星国国主两年都不把他宝贝儿子接回家的原因,毕竟,以一个奇葩搞垮一个国家也不是不可能的,还好習朝不至于如此脆弱,只是看见席宵好比换了个世界观罢了。或许还是,席宵想脱离管教,在会京过得舒服滋润,不愿回去,暮星国主也不能将他如何,席宵在会京可是有求必应,呼风唤雨般潇洒。这两年席宵在会京可是以他高调的姿态混出了名头,现在整个会京城谁不识得这位太子殿下。 席宵做事铺张高调,还生了一张美人孔。席宵有着男人的正常骨骼,一米八二的身高和六十公斤的体重,天生个子高吃不胖,身姿纤细修长,然他有一张和身高极不匹配的面庞。一双丹凤眼睛生的极美,有神勾人,高挺的鼻梁和小巧的嘴巴,倒挺像李晴的脸庞轮廓。 抛开席宵,李晴还最为关心一人,那就是宫晞。 宫晞这两年可是没有闲着,一直暗箱操作,为了墨王办事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呢。纸包不住火,李晴也得知了这个消息,颇为震惊。 泓燚搜罗了不少事,但是不知道如何和李晴开口,吞吞吐吐道:“小姐,你怕是斗不过墨王了……” “为何?”李晴品水,还特意兑了些蜂蜜,品的滋滋有味。 泓燚说:“现在连宫尚书家的公子都偷偷帮着墨王呢,眼看朝堂上大半的人都是墨王一党,墨王现在在朝中如日中天,小姐你怕是真要嫁给他了!” 李晴闻言呛死了,还好没吐出来,咳着说:“你!你刚说什么?” 泓燚也很懵,说着,“我说小姐你真要嫁给墨王了!” “不是这句!”李晴咳着,直捶胸,“上一句!” 泓燚为李晴顺着气,突然想到那句话并说:“朝堂上都是墨王一党了!” 李晴焦急,“不是,再上一句!” 猛然问起,泓燚也是忘了,很是认真地想着,小声说了一句,“尚书家公子在暗中帮助墨王……” 李晴一下止住了咳,拉着泓燚的手腕说:“就是这句,你说尚书,可是宫家?那公子……宫晞?” 泓燚回想着,也记不清了,含糊说:“好像是……” 李晴立刻神经紧绷,眉头一紧,说:“玄英你为什么也成为了了墨王一党?” “小姐和宫少爷很相熟吗?”泓燚茫然问道。 “算是,当日……我被后妈赶到庄子上,一直都是他照顾我的,几日朝夕相处,自是相熟!”李晴对泓燚算是知无不言了,倒也没什么可隐晦的,只是李晴越想心里越乱,当初墨王紧逼,李晴没有和宫晞打招呼就走了,心里还一直过意不去,可宫晞怎么就和墨王搞在一起了。 泓燚震惊,有些未定,问道:“小姐从未讲过……可是宫少爷为何?” 李晴打断,无心回答,叹气道:“唉,先不管这个,我又想到,这些你都能打听到,那皇上肯定也是知道了,这个宫晞,也不知道隐蔽些,让皇上起疑可怎么好!”李晴不停地思索,心里就是没缘由的不舒服,而她又想到了当日宫宴,墨王却是与宫晞关系很好的样子,便又想歪了,“为什么,宫晞好端端地和墨王勾搭上了,看来是真爱啊!” 泓燚不解,“小姐,你又说什么呢?” 李晴跑回了神儿,“嗯,我是说,尚书知道了吗?” “应该不知道,宫尚书一向中立,只要不干系国运,从不关心谁和谁之间的斗争。”泓燚一本正经的讲故事,“宫少爷肯定不会将此事告知宫尚书,朝堂上凡是有头有脸的都不屑于说,官品低的都见不到宫尚书,再加上宫尚书不听流言,应是不知道。” “宫府没动静就是瞒下了,你再去探探消息!”李晴沉思,“你为何替他卖命,我一定要亲口问明白!” ------题外话------ 流言纷纷,只要是你说了我就信。 第四十七章 墨王婚事 即墨三小姐回府的消息一传出,会京城又再次轰动了,主角已经凑齐,全民都热盼着墨王北辰轩与大将军三女即墨斓舒的盛世婚礼,王爷与将门之女的结合,必是声势浩大,举国欢庆,何等风光,何其热闹,人们都拭目以待!毕竟从即墨斓舒指配给墨王时,人们就期待满满,可是突然传出即墨三小姐外出祈福的消息,人们可是失望极了,而李晴归来,人们的兴致又来了。 但李晴呢,可是不管这么多!她百无聊赖,不想起床,杏云都来叫了李晴两次了,李晴不理,床上蠕动着,哼哼了几声,还是浅浅地睡着,正做着梦呢,还是个春梦,她梦到宫晞了,那个惨绿少年站在红梅树下,皑皑白雪一片,宫晞看到李晴,缓缓走来,笑得很甜,摸着李晴的头,嘴里唤着,“葭儿……” 李晴小脸微红,仰着头温情脉脉看向宫晞,“玄英……” 语气颇温柔,两人含情相望,两人越贴越近,眼看马上就要深情拥吻了…… “小姐!”杏云的第三次突袭,成功把李晴吓醒了,李晴一激灵儿,腾地一下坐起来,手一甩脚一蹬,大嚷着,“苍天啊!” 杏云无辜的也被吓到了,被李晴的大巴掌打到了鼻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李晴惊醒,赶紧扶起杏云说,“快起来,云,没事吧!我醒了,这次是真的醒了,你放心!多谢你叫我,要不就亲上了……”李晴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杏云揉着屁股,委屈说:“小姐你力气太大了,每天叫小姐起床,简直是灾难啊!” “起床气啦!别在意,快忙去吧!拜拜!”李晴糊弄着杏云出去后,长吁一口气,默默又想到刚才做的梦,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唇,因暴露了一夜未饮水,嘴唇干干的,李晴打打自己,摇摇头说:“不是吧!我竟然做春梦了,对象还是玄英,还要亲上了,越老越不害臊了呢!”李晴越想越气恼,挠着头发,“我这自打穿越到古代,怎么觉得民风比现代还开放,我在现代,没有男女朋友,在这,和皇上上过床,和王爷接过吻!靠!我回来都不能清心寡欲了!这群臭男人,吃豆腐上瘾啊!只能我揩别人油,他们居然敢……”李晴扔下被子,平静下来,突然想起来,“这不是我做得梦嘛!怨他们干嘛耶!笑哭!” 李晴起来,是因为碧坤院已经来了好几拨人来催了,小姐回府,理该和主母请个安。 不过李晴只觉得好笑,如今她们两人还有什么好再见面的,在外面做做样子也就罢了,在家里演什么戏啊!李晴被吵醒,起床气还没有消,她吃了饭,穿着睡衣,还有自制拖鞋就去了,一身灰袍,很轻薄很飘逸,头发随意一绾,素面朝天。进了碧坤院,下人们惊讶三小姐怎么如此穿着,不过李晴才没有搭理他们怪异的眼光,踏拉着拖鞋就进去了。 李晴随意跨进内屋,看到大夫人端正地坐在主座上,眼神立马挪走,大夫人还是那般惺惺作态的样子,面容未改,让人看了就想把她打一顿,李晴把她蒸着煮着吃了都嫌恶心。李晴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不耐烦地说道:“你找我来干嘛?” 大夫人看见李晴的穿着,直觉得不可理喻,面色很是难看,又微笑平和地说:“舒儿啊,你为大家祈福,辛苦了,你此番回来,本应该大家一起聚一聚的,可都两天了,你既没来碧坤院请安,也没去拜见你父亲,今日母亲只好把你叫来了!” 李晴看得出来大夫人又在装慈母,明明气得头发都立起来了,却还咧着嘴笑。李晴闷哼了一声,揉揉头发,捏着眉心道:“后妈,你又在搞什么鬼呢?这又没外人,你拿腔作调,装腔作势的,给谁看呢!”李晴无语至极。 “即墨夫人,你家三小姐还真得是盛气凌人,对待自己母亲的态度也是毫不客气啊!”突然有一名男子的声音从后厅传出来,这嗓音听着耳熟,低沉有磁性,是极具魅力的男声。李晴顺着方向看去,不由得瞳孔放大,嘴巴微张,本来是瘫在座位上的,一下坐了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已然走近她的这位男子,回过神来,她仰着头看他,又瘫了回去,扶着把手无语地笑了笑,说:“墨王!你怎么在这!” 大夫人吓得腿软,墨王的脾气古怪,大夫人生怕哪做的不好得罪了墨王,看到李晴如此大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提点说:“舒儿,你定是祈福累着了,说了些胡话,快喝些茶润润!”大夫人可劲儿地向李晴眨眼睛,想和李晴先统一战线,大夫人虽然不想让李晴飞上枝头嫁给墨王,却也不想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寻这样冰冷脾气的男子做丈夫,大夫人认准了李晴嫁给了墨王会受欺负,心里总还是有些安慰,何况,大夫人心中的理想女婿一直是皇上啊。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大夫人赶紧又向墨王解释着:“王爷,舒儿惹人疼,我一向是最宠着她的,她是和我放肆惯了的,让王爷见笑了!” 墨王并没有理会大夫人,李晴也无意理会大夫人,还瘫在椅子上,墨王便拄着李晴的座位扶手靠近李晴,如此距离,刚好能嗅到李晴身上的体香,墨王故作不正经,语气怀疑,“哦,是吗?” 李晴冷笑一声,两年未见,墨王还是如此讨人厌的一张脸,她用力捏住了墨王的脸,俊瘦的脸也挤出了肉,少见墨王能有如此可爱模样。李晴又瞥了大夫人一眼,大夫人早被两人的亲密举动惊呆了,画面太美,简直辣眼睛。李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李晴故作妩媚,说:“自然不是了,王爷,在这个府里,大夫人可是最不喜欢我了,总是看我不顺眼,多次伤我,我也不知道她为何能若无其事地佯装出和我关系亲密,是故意做给王爷您看的吗?” 墨王站直,对着大夫人,眼神阴郁,问道:“还有这种事?即墨夫人就是这么对待本王的准王妃的吗?” 大夫人心慌,马虎着,越说声音越小,“怎么会呢,舒儿说笑了,玩笑话不能当真的!” 息尘见势上前一步给大夫人提了个醒,大夫人遂即说道:“对了,王爷,您过府也有些时候了,您先和舒儿好好聊聊,臣妇就先下去,打理打理。”大夫人生怕多说一句错话,赶紧逃之夭夭了。 李晴没有理她,脑回路倒是停在了“准王妃”这三个字上,屋里没了旁人,李晴脸色变得不好,语意清冷,“墨王爷好手段,我都成了你的未来王妃了,连皇上都管不了你了!” 墨王没有答话,只是看着李晴发笑,笑个不停,笑得前仰后合,墨王很少失态,今日算是特例了。 李晴被他引了注意,不由得看看自己,有些不明所以,沧桑地说了一句,“你笑什么?” 墨王一展折扇,挡住了灿烂笑容,“兰儿今日甚美啊!” “我这身很奇怪吗?有什么好笑的!”李晴懵了,她从来没见墨王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拉着墨王理论道,“你好好看看,这都是时尚穿搭好吗,你怎么这么low啊!”墨王看见如此认真的李晴,更加觉得其可爱,眼神变得温柔,李晴还在摇着墨王说,“喂!我和你说正事呢!你笑个毛线球啊!” 墨王渐渐平复了心情说:“从始至终,你都是本王的!本王早就说过,对于你,本王志在必得!” “我跟你的梁子还没完呢!我可记仇,宁死也不嫁给你!”李晴两手叉腰赌气道。 墨王一笑,“纵是死了,你亦是要葬在本王的墓里。” “那我就把自己烧成灰,风一吹就没了,什么也不让你得到!”李晴不甘示弱。 墨王并不恼,而是一副享受的样子,“还是乖些吧!本王先走了!不用送!” “谁想送你了!”李晴提着脚跟喊道,恰巧看见了等着门口的谖尝,李晴立马拉住了谖尝,偷偷问了几句,“谖尝,你怎么样了,怎么还是跟着他,有没有虐待你!” 谖尝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受宠若惊的感动,毕竟谁会记得一个下人呢,谖尝端正着说:“回小姐,谖尝很好,劳小姐挂心了。至于主子,一日为奴,终生皆无悔,主子他很好。” “榆木脑袋!我当初绑你是下下之策,现在和你道歉怕是有点晚了,但是我还是得和你说声对不起才心安。”李晴有些自责,渐渐低下了头,“早就知道你是个榆木脑袋,真不应该给你下毒,对不起!”李晴本想着谖尝吃假药,留着一点外面功夫防身就好,也可以不帮墨王做事了,可是只有她是这么想的有什么用呢! 谖尝感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内心的波涛涌动,他从没有面对过如此一个感情炽烈真诚的人,但是他对墨王务必效忠至死。或许在这一刻他有些懂了,墨王所执着的事不多,她却算一件,为何墨王对她的感情从利用到现在变了,因为李晴太不同了,如此一个不可多得的人儿,墨王值得拥有。 墨王停住了脚步,回身看了一眼李晴拉着谖尝的样子,莫名的心里气血不通畅,墨王回过身来,悄悄后退了两步,语气犀利:“还不走吗,要本王等你?” 谖尝不敢多耽误,快步跟上了,李晴赏了一个死眼过去,回寒酥院了。 大夫人见墨王爷走了,才出来查看,小声问道:“那贱丫头呢!” “回夫人,已经走了!”铃儿回话。 “谁许她走的!看他们两个刚才那不知廉耻的样子,必是苟且多时了,死丫头!”大夫人大火! 息尘安慰着,“夫人莫恼,等来日咱们五小姐进宫为妃,还怕压制不了她吗?” ------题外话------ 阴阴冷冷多少,凉凉凄凄相离。 第四十八章 相逢重遇 李晴离开会京的这两年,大将军府中还算安静,大夫人一心扑在自己的儿女事上,将军也没有再纳妾室,不过要是细说什么,还真是有一件事不得不提。 当初李晴被冤枉赶到庄子上去,那是闹出了多大的动静,可惜宋姨娘的孩子还是没有保住,且是还未足月就小产了,加之怀胎前期多舛,这胎本就不安稳,听说那孩子是早产再加上难产,宋姨娘倒是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回来,而那孩子刚一出生就断了气息,甚是可怜。 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不,李晴很少有闲心后逛花园,可偏巧就和宋姨娘撞见了。李晴想着自己和她有过节,李晴倒是光明磊落,可宋姨娘可不一定这么想,所以李晴怕和宋姨娘见了面免不了麻烦,李晴正想要掉头就走,然转念一想,故意绕道而行反而会让人觉得是做贼心虚,倒不如淡然自若坦坦荡荡地走在大路中央,自然地打个招呼,微微一笑,得体说:“姨娘,好!” 宋姨娘见李晴如此明媚,有些惊讶,愣了一会儿,才说:“是三姑娘!”宋姨娘又停了停,颇为关心地问,“这两年,你受了不少苦吧?” 李晴也有些诧异,转了转眼球,没想通其中原委,只是说:“我挺好的!劳姨娘关心了!” 李晴索性停下来,故作无事,看向路边的花儿,春日里的花儿,开得正盛,此时观赏最佳,那些花儿多姿多彩、妖娆争娇,李晴无心细赏,她静了静,又想了想,思索再三,还是说了那句,“我没有害过你!” 宋姨娘无甚反应,比李晴想象的要镇静得多,她仍脸色平平,缓慢俯下身来,捧了一朵开得甚好的杜鹃花,嗅了嗅,沉沉地说:“我知道!” “你知道是后妈干的了!”李晴惊了一下,又说,“是了,随便一个人拿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呢,我图的什么,搞笑呢!” 宋姨娘看着那朵杜鹃花,眼含热泪,额间极其细微的颤动不易被人察觉,她嘴角还是微微扬着的,甚至有些汗毛立起的悚然,她用力捏着那朵花,语气有股阴森的怪异,说:“这杜鹃开得甚好,香气诱人,是朵会食人的花……”宋姨娘站起身来,憋回了泪水,平复了心情,看向李晴,眼中尽是冷意,说,“我现在明白了,大院里生活确实不易,我还算幸运,怀过两个孩子,可惜我无用,都没保住,也怪他们命苦。第一个孩子滑了胎,我与他的母子情分不足三月,此次这一胎还是个男胎,他都未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便没有了活着的机会,他在我肚子里就几经祸难,是我的错。大夫说,这胎损了我的精元气血,以后再想要孩子怕是不能了……”姨娘又拉着李晴的手说,“不过三姑娘可是要出嫁了,夫人无论做了什么,你都不要和她作对,否则得罪了她不好!” 宋姨娘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不过再真诚不过,可李晴就是不信,若是先前李晴对她还有些怜意,现下也减了大半了,甚至更想疏离她。 李晴躲开她送过来的手,并正色说:“姨娘,你这两句话都说错了。第一,我没有要嫁人,我也没看上谁能嫁给我;第二,作孽太多,自然会来一道天雷劈死她!何故脏了我的手呢!”说罢,李晴转身就走了。 宋姨娘不甘,怒喊:“她如此对你,你便要逆来顺受吗?” 李晴驻步,紧咬下唇,却不曾回头看宋姨娘,她有心想要回击,而话头哽在嘴边,她也没什么好说。 李晴当时怒气冲冲杀进大夫人的院子里,不过空架势罢了,若论心狠,她是做不到的,现在回想起当初不过可笑滑稽,从某种角度上说,她其实也软弱可欺了,李晴无言,只得长叹一口气,瞟了一眼天上,舔舔上唇,又继续走开了。 花园里独留宋姨娘一人,空空荡荡,她身影萧条,眼波凄凉,回忆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那年初冬,本没往年那样冷,算命的说这是大吉之象,假若宋姨娘诞下男孩,必定大富大贵,前途不可限量。可她确生了男孩,而不说什么大富大贵光明前途,这孩子福薄,竟连平安长大都没做到。宋姨娘痛失爱子,世风日下,整个霞绦院里顿时冷冷清清,宋姨娘悲痛,日日以泪洗面,痛心疾首。转折在有一天,宋姨娘偶然发现了她的贴身丫鬟和大夫人院里的侍卫纠缠不清,关系暧昧。宋姨娘心生疑惑,便偷偷地抓来这个丫鬟审问,她这才知道,她孕期酷喜吃酸食,大夫人便日日遣人来送,她本以为大夫人是好心,没成想这才是一场彻彻底底的阴谋,那各式各样的茶点里皆有山楂,而孕妇不宜多食山楂,否则必会滑胎。那丫鬟倒是吐得干净,丫鬟说她和那侍卫情投意合,大夫人以此事作为威胁,派这丫鬟来监视霞绦院,以心上人做要挟,丫鬟也不敢不从,还有那麝香,算是大夫人让侍卫塞给这丫鬟的,索性宋姨娘沾染的不多,躲过一劫,事情闹起来,大夫人再诬陷给李晴。宋姨娘这才知道,大夫人从一开始便就没想让她能生下这个孩子,大夫人从来都没有容得下她,她立誓,她若不能报仇,难解丧子之痛。 所以她动了歪心思,想言语挑拨利用李晴来斗大夫人,而李晴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傻乎乎的,她随意挖了个坑就往里跳,宋姨娘自以为布了一盘好棋,想让李晴当炮灰,她方可坐山观虎斗,好坐收渔翁之利。可惜,她没有选对棋子,李晴又怎么会遂了她的意呢,李晴才不会为他人出头铺路,自己冲锋陷阵,和大夫人斗个两败俱伤,让宋姨娘坐享其成。李晴对管别人闲事没有兴趣,但是李晴和大夫人之间的梁子,李晴可没有忘,迟早会还给大夫人,细水长流嘛。 又过了一天,李晴在府里实在是憋得慌快闷死了,就独自偷溜出府了,走在大街上没多久,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自己的前面,李晴恍惚,定定地看着。 “玄英……好久不见……” ------题外话------ 世事辛苦,然还是保持心中热血,留一方滚烫的天地。 第四十九章 宫晞墨王 热闹的大街上,人潮涌动,李晴任身边嘈杂,她的目光全都停留在一人身上,看着看着,不禁发笑,又不禁红了眼眶。 宫晞也驻步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他很快回过神来,快步走近李晴,目光炙热,一把搂住了李晴轻功飞走了。 两人来到了一片小树林,宫晞才放下了李晴,此地少人烟,十分寂静。李晴气喘吁吁,走到一边靠在树上,捶着胸说道:“哎呦,老哥,你可真够行的,带着我飞来飞去,我都要吐了,本来我还想买个糖葫芦吃呢!就被你撸到这里来了,屁都没有……” 李晴刚才被宫晞搂的很紧,她一路都挤在宫晞怀里,这距离刚好能嗅到宫晞的体香,李晴一不小心就想歪了,羞涩至极,故而一能离开宫晞,她就口不择言胡扯道,完全忘记了他们二人其实已经两年未见了。 宫晞也跳过了寒暄,站到李晴旁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晴,他想李晴,想的快要疯掉了,眼神中的激动是骗不了人的,而这眼中包含的,还要复杂得多,夹杂着怒和气,还有些许委屈。 李晴顺过气来,看了眼宫晞,很是开心,她心中感动,暂且忽略了宫晞的情绪,李晴笑笑,半天说了一句:“你长高了!” “葭儿,两年未见,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宫晞眼中送着情,眉心凝着愁,再真诚不过。 李晴也感叹:是啊!其实她自己也没想到,她本也以为她不会再回来了,可没想到兜兜转转,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起点,还是回到了会京,还是又见到了宫晞。 李晴想到了当年在庄子上,悉心照顾自己的那少年,没过脑子便说:“可我不回来了吗?虽然两年未见,可是我总能梦到你!” 宫晞一把搂住李晴,抱在怀里,紧紧相拥,声音极轻,“幸好,又见到你了!” 李晴没有听见宫晞说了什么,她也满是感慨,但是,她心中有一个疑问,这大大的困惑压在心头,使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对宫晞安心了,这种感觉怪怪的,她不能相信流言蜚语中的宫晞。 李晴向来有话直说,虽纠结再三,不知如何开口,可李晴还是觉得要问出来才能舒心,她突得挣开宫晞,肃然仰头说道:“玄英,我会离开,是因为四火被墨王伤了,我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你可知道?” 宫晞一时陷入了沉默,无从回话。 李晴又道:“玄英,你想想,当时如果我不是真的被他害惨了,又怎么会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掉!连我爹都没拦住我!” 宫晞想要逃离李晴的视野,李晴拉住宫晞,她紧紧握住了宫晞的手腕,轻轻地问:“玄英,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相信,是墨王威胁你的对不对?” 宫晞默言,眼神四散,有意躲避着,脸颊潮红,几度想要转身,几番沉默,几番纠结,李晴伸出白嫩的手抚在宫晞的脸上,她捧着他的脸,找寻着他的目光,想要给他安全感,李晴温柔地问,“玄英,墨王做的事,你知道对不对?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他!他捏住了你什么把柄吗?你要是足够信任我,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分担的!我愿意听你愿意信你,你我都知道,他并非善类,他对我也是很不友善……”李晴说了很多,宫晞仍无动于衷,低着头,不敢直视李晴,默默无语。 李晴没了好脾气,有些失望,看来两年,足够疏离一个人了,只好甩手说:“玄英,我问你是在给你机会,我可不爱多管闲事,你现在若是不说,我也懒得听了,我就先走了!” 李晴作势转身,宫晞回了神,颇为紧张,伸手拉住了李晴,把李晴紧紧地搂在怀里,非常用力不敢松开,他害怕,他害怕李晴再一次离开自己,这一刻,他只想拥有李晴,他沉沉地说:“那日你被太后召见进宫,听说你情急伤了脸,我心急如焚,本想偷偷进宫去找你,没想到,墨王来了……” 李晴本来的姿势是埋在宫晞胸口,听得“墨王”两字,猛然抬起了头,惊道:“他来找你?” 宫晞道:“其实,我与墨王早就相识!” “什么?可从没听人说过!”李晴又是一惊。 宫晞道:“幼时,没有習朝,他还不是墨王。我和他在宫外的临园相识,临园啊,有一棵很高很高的梧桐树,我贪玩爬上去了,可是我却下不来了……” “然后呢?”李晴听得认真。 “然后……我就没出息的坐在树上哭,那时候我也就四岁,跟着我的奶娘也寻不到我,是北辰轩在树下接着我,我才敢跳下来,那时候皇上很是重用父亲,我也连带的娇气些。而自那以后,我们便成了亲密的玩伴,我们一起打架,一起做弓箭,那时候,我们也算倾心相待……”宫晞叹气,又道,“后来,他不受重视,我太小不知道他去了哪,只知道是被接到了很远的地方去,我们也就难见面了。直到那年我十二岁,他十六岁,他回来了,我们再见,他却不一样了,整个人更加冷了。他无意发现了我的一枚玉佩,那玉佩是我的私密之物,从不示人,但是是他,也无妨。可是多年一别再次相逢,也没有那种无忧无虑的感觉了,后来,我的相交好友寥寥,我也变得不善言谈,不喜与人交流了,就这样,我们在熟悉中陌生了!” “玉佩?这个?”李晴抓住重点提问,掏出自己内兜里的宫晞给的玉佩问。 “是。”宫晞答。 “他找你做什么?”李晴又想到墨王来找宫晞这件事,双手捧着宫晞的脸,好奇的问着。 “他想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宫晞此言一出,李晴的小脑袋一下从宫晞的怀里钻了出来,惊讶异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大叫,“听他胡扯,宫尚书宫夫人不是你的亲爸亲妈啊!” “我开始也是不能相信,相处了这么些年的父亲母亲,怎么会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细细想来,却有蹊跷,北辰轩说得也不无道理。我爹的书房从不让我进,我以前总觉有什么贵重物品,可明显就是防我的,不过我偷溜进去,也没找到什么;每次爹娘在谈论什么的时候,看见我就会转移话题;就连爹娘对我的态度,是很好,却更像是待客人,不像是寻常人家和儿子一样,怪怪说不出的感觉……”宫晞顿了顿说,“北辰轩总是喜欢称呼我‘老宫’,他说这样像是多年老友,不过,还是儿时唤的多……” “原来你们还有这层关系啊,可见你对他有些生分啊!”李晴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只是边听边抚着宫晞的头发,给他关怀,不过李晴突然想到一事,质问宫晞,“他满嘴胡话骗你,那你这两年,为何纵着他,还默默帮他?” 宫晞提及此事,也有些气恼,叹道:“当时我知道你离开了,自是不信你去祈福,打探一番才知真相,我立刻就去找北辰轩打了一架,清明时节雨纷纷,我们在雨中,两个人都湿漉漉的,他看上去很孤独,他很无助,他说想让我帮他,我见到了以前从没见过他那般苦弱的样子,我心软了,我答应要助他两年,然后再去天涯海角寻你,好巧,你已然在我怀里了!” “好巧,我马上就要在你好哥们的怀里了,你肯定知道,我现在已经是准墨王妃了,他总说对我志在必得,你和他关系好,你给我想个办法呗!”李晴幸灾乐祸。 “此时我知道,葭儿,如果你愿意,我带你远走!”宫晞坚定道。 李晴无语道:“我刚回来呢,还没喘口气又走啊!得了,再看看吧,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在逃吧!” 宫晞带着李晴选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仰头望天,绿荫遮蔽,只能感受到阳光,却瞧不见太阳,李晴嘱咐宫晞,“墨王的贼船上要是有不正当买卖,你迟早别干了!” “放心,我有分寸,他倒是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至少,不用我动手!”宫晞搂着李晴说。 李晴不屑,“他不就是想要皇位吗,你少掺和!倒是你父母的事,你留心!” “好!”宫晞答着,然后站起来,心情转好,说,“走!我带你吃糖葫芦去!” ------题外话------ 真假难辨,不如装傻。 祸福相依,自然有悲有喜。 我们大笑看看,可怕的东西也就跑调了。 第五十一章 白衣先生 李晴在宫晞怀里动个不停,又后知后觉自己被揩油了,也骂个不停:“玄英你原来这么闷骚,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是个变态!你这么屌,你妈知道吗?老子把你当兄弟,你居然亲我!你这个东西,不!你就不是个东西!你的组成成分肯定都是沙!加上你屌,你就是个沙雕!你就是白痴做的!傻子捏的!智障堆的!你个贱人屁事多……” 经过李晴不懈的努力,李晴终于从宫晞的怀里挣脱了,摔在了地上,宫晞是实在没有力气抱了,毕竟在大街上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还一直尖叫动弹的女子,太过扎眼,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强抢民女了。李晴扑腾了好久,终于在宫晞的帮助下,拿掉了裹在头上的衣服,李晴拍拍屁股,站起来,捶打着宫晞,推他,宫晞任由打骂,岿然不动,李晴不禁更加生气,火冒三丈,又未免觉得自己幼稚,被自己的朋友强吻了,又不能一个巴掌呼过去,就这样小拳拳捶你胸口,也太搞笑了吧!李晴又气又憋,大口的呼吸,静了一分钟左右,收起了瞪着宫晞的眼神,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宫晞紧跟上去,拉住李晴的手腕:“葭儿……我……” 李晴很是谈定地说了一句:“放手!” 宫晞欲要解释:“葭儿……” 李晴又是冷静快速地打断了宫晞,话语急躁:“放手!”李晴甩开了宫晞,潇洒地离开了。 宫晞无措,想去解释,可是感情之事又从何解释,“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便是如此,李晴早在他们的第一次相见便走近了宫晞的心,宫晞每年十月十五都能梦到李晴,直到有一天,他又见到了那个梅花树下明媚灿烂的少女,他便情不自控,总是不经意的就将眼光停在李晴的身上,一见钟情也不过是这样。 她刚才问他,是否把自己当作兄弟,他只想告诉她,“你是我永生所爱着的人,若你愿意,我愿生生世世在你身旁!” 情不自禁,爱不能收,谁又能奈何。 李晴别扭地走着,心烦,不想回府,气得直跺脚,还会猥琐地回想着那个吻的过程,甚至有些享受,还想回味。李晴越想越气,极不自在,不禁担忧日后怎么面对宫晞,李晴彻夜饮酒,对月沉思,在一处静谧的亭子里过了一夜,姿态慵懒,别扭地躺了一夜,腰酸背痛,好在是快要入夏了,虽还是夜晚风凉,庆幸的是李晴没有染风寒。 李晴翻身,摔下了长凳,摇头晃脑,迷糊地站起来,伸伸懒腰,太阳升起了,微风拂起散发,天气正好,不燥不凉。 闹了一夜,李晴总算是醒酒,也想通了,慢慢悠悠回府了。 而亭子旁边一片树林之中,树梢之间,站着一位白衣先生,一双眸子柔情似水却带着凌厉,平静而淡漠,目送李晴渐渐远去的背影。回想昨夜:白衣先生本惬意地躺在树上歇息,一阵动静,他瞥眼去瞧,一位小公子正在不远处的小亭子里耍酒疯呢,看那形态,乳臭未干的小公子,白衣先生摇摇头,无甚兴趣,继续闭目休息。谁知那位小公子也看见树上有个人,正好找着倾诉对象了,站在亭子里摇着手便呼唤白衣先生,“喂,你干嘛呢!给老子下来!” 小公子怕是树上人看不见,加大了动作幅度,摇摇晃晃,大喊大叫。 白衣先生仪态自然,两耳不闻窗外事,并未受其干扰,可是这小公子不依不饶,不肯罢休,叫嚷不管用,便颠颠颠跑来树底下,两手一叉腰,先是静了一会儿,两只大眼睛怒怒地瞪着树上,果然想到了坏心思,再接着用力地摇树,摇不动了就用脚踹,摇啊摇,踹啊踹,新生的嫩叶簌簌作响,黄色的枯叶唰唰地下落。 白衣先生被扰了清静,很是不耐,皱了皱眉头,睥了一眼,跳下树来,轻轻一落,平稳地站在地上,站在小公子面前。 飘飘欲仙,洒脱清逸,如此近的距离,白衣先生一眼便认出,原来小公子是个女娇娥,他猜定是哪家的小姐女扮男装喝醉酒迷了路,正巧,这小公子就是刚刚被强吻了的李晴。 白衣先生把李晴安顿在亭子中,拿了自己垫在身下的软毯给她,要水送水,饿了给吃的,可以说照顾了李晴一夜,准确说是是被李晴缠了一夜。 而李晴酒醒,倒是忘得干净,白衣先生也没成想着李晴能记着些什么,他本就是远处的人,这世俗的人他情愿少沾染。 白衣公子站在树梢上,缓缓说着些什么,“你我有缘,但愿不再相见……”白衣公子面容忧郁,声音如泉水般清澈却多了几分伤感,飘散在风中。 李晴离开得潇洒,回府时,杏云正在寒酥院中踱步,焦急地搓着手,时不时地观望着,神色焦急,看见李晴的身影,迅速小跑到李晴身边,扯着李晴的手腕,说:“小姐,你可回来了!小姐去哪了,杏云都要急死了!泓燚去找了小姐一夜呢!” 李晴甩了杏云,因为一晚上没睡好,神色倦怠,扭扭脖子,做做扩胸运动,向屋里走着没有答话。 杏云再接再厉,追着李晴,“小姐,能不能不要乱跑了,我们是真的担心小姐啊!” 李晴坐在凳子上,趴在桌子上,倒了杯水,刚要喝,杏云夺过水杯,说:“小姐,这水凉了,杏云为小姐换一杯吧!” 李晴叹气,低声说:“没事!给我!”李晴伸出手,等待着水杯,没有丝毫表情,杏云只得听话,递过水杯,又不得说了几句,“小姐,凉水对身体不好……” “行了!”李晴掏掏耳朵,“你再唠叨,我耳屎都冒出来了!”李晴疲乏,揉了揉眉心,说,“杏云,你每天说一样的话不烦吗?” 李晴顿顿,闭上了眼睛不耐烦道:“我都说了,不用找我,我会回来的,不让你们跟着,就是我想一个人静静,还偏偏找我作甚,我这个人,不值得你们上心,你们要找的小姐,恐怕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在哪了……” “小姐,你又在说胡话了!”杏云看着李晴,也很无奈。 李晴托着额头,说:“我累了,先睡会儿,你找人把四火找回来吧!” 杏云出去后,李晴硬是睡了一天,天黑了方才醒来。李晴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静思了一晚上,时而冷静,时而混乱。想做些什么,又什么也不想做。就这样,公鸡打鸣,天亮了。 ------题外话------ 何为怦然心动,何为日久生情,何为芳心暗许。 不过是心里一声不响的藏了个人罢了。 第五十二章 大神齐聚 天晴,皇上传旨宣李晴进宫,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李晴没有多惊讶,稍微收拾了一下,不多久,已然到了安玺殿,殿中人已等待良久,李晴跑过去,神色自然,语气略带调皮道:“古笙,可是想我了?” 皇上故作矜持道:“还好吧!” 李晴撇嘴不信,捏着皇上的鼻子道:“口是心非,你还要再矫情些吗?” “两年了……”皇上失了笑容,沉沉地说,“当初朕不该放你出宫!” 李晴哼了一声,收回手笑笑,故作语调轻快道:“古笙,这两年,我挺好的,对于会京,我没什么好留恋的!” 皇上有些失落,“是朕错想了,朕知道你的!” 李晴心境虽与两年前大不相同,看多了人情冷暖,总是心里空荡荡的,怎么也填不满,可她受不了这苦情剧的氛围,大手一挥,拍拍皇上的肩道:“说什么呢,好不容易再见了,我们应当开开心心的哇!我还没吃饭呢,不请我吃一顿吗?” 皇上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吃饭是个好主意,所以皇上立刻命人摆上了一桌子的饭。常云:食不言寝不语。而李晴则不认同,明明都坐在一起,偏偏不说话,吃饭的时候不聊更待何时,只有利用吃饭的时间话谈一番,才是将时间利用到最大化。李晴想缓和气氛,讲了很多宫外游历的事,眼看把气氛已经带往高潮,果然用餐时间过,大量的折子已经排排准备好等着皇上去批阅呢,皇上像是有话未讲完,奈何公事繁多,还是要先处理国事,便让李晴先等一等,李晴识时务,便答应下了,然后以气闷为由溜了出去。 可惜李晴刚一出来便想起来,气得捶胸顿足,李晴可是忘记了一件大事,她没有和皇上说解除与墨王的婚约,真是聊嗨了忘记了。那这进宫来一趟真是一点意义都没有,平添口舌。 …… “嗨,看见了吗,那个即墨三小姐又来了!”一个扫地的小太监偷偷传着新鲜出炉的八卦。 “看见了看见了,每次都和皇上单独呆上许久才离开呢!”一个小宫女闻声而来,也说着。 “哎,朱儿,你以前不和红儿最好了吗?”另一个宫女也参加了讨论。 朱儿小心翼翼,做出“嘘”的手势,压低了声音,小声说:“怎敢直呼贵妃名号,小心被人听见,掉了脑袋!” 一个小太监唏嘘,“看你那样子,都是姐妹,怎么人家都飞上枝头了,再看看你啊!” “就是啊,你说红儿是踩了什么狗屎运气了!” “什么狗屎运!还不是她那张脸嘛!” “嗯?” “没发现吗?红儿那张脸,真是像极了……” “咳咳!”莫声从暗处走来,站定后严厉大喝,“都闭上嘴,多做事,保住命!”莫声是皇上的暗卫,从来都是躲在暗处,不露面不出声,如此反应,不得不让人让人起疑。宫女太监们虽然不知道是谁下的命令,也是不敢再说了,散开了。 宫女太监七嘴八舌,人云亦云,虽然多半是空穴来风,然讲得还算生动形象。所以李晴虽然是在被诋毁,然还是没忍住停下脚步躲起来偷听,而听得正在兴头上,莫声的打断硬是泼了一盆冷水,这就好比做梦刚到高潮,结果醒了,这可坏了李晴对于故事连续性的感觉,不是堵心能形容得出来的。 李晴有些不快,闪身出来追问莫声,“他们刚说,贵妃像谁啊!” 莫声故意装作没听见,一丝不苟道:“皇上让属下送三小姐回府!” “喂,我问你呢,像谁啊,莫不是皇上有了心上人!”李晴的好奇心哪是一个岔就能打消了的,李晴边走边追问个不停。 不过既然皇上让李晴先出宫,看来是政事繁忙,今日是无暇再见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李晴进宫一趟,中了头彩,遇上了皇上的宠妃沈红儿,刚听过沈红儿的八卦,李晴还有些期待。不过是不是巧遇呢,就不得而知了。 皇上走后,李晴才出了安玺殿,后李晴乱走,遇上了莫声,便是要回即墨府了。东宫门是李晴出宫回家最近的出口,所以李晴向来都是走东宫门,皇上不放心,次次都是莫声护送。就在一条从安玺殿直接通往东宫门的路上,半路上李晴遇上了舒贵妃一扭一扭地走来。 莫声提醒李晴这女子是贵妃,李晴远观来人,面上是个清纯的人,可回想听方才下人们讨论的画风,就是不知道这贵妃心里是否干净了。李晴侧身看了一眼莫声,小声问:“莫声,贵妃的住处离这近吗?” 莫声仿佛意会到什么,答着:“贵妃得宠,皇上恩赐,盛富宫,距离皇上的德政殿是最近的,和安玺殿远得很!” 李晴眼光扫向这个美妙的女子,语气沉沉,说:“看来,来者不善!” 沈红儿走近,李晴记着宫女们的话,眯着眼睛看,仔细思考:这脸到底像谁啊,我见过吗,像谁呢? “这位想必就是即墨将军家的舒小姐了,闻名不如一见,红儿终可得偿所愿!”贵妃很是亲切,话语还算稳重,和传闻一般无二,李晴茫然,没有接话,贵妃又道,“妾身特意前来,就想着见姐姐一面呢!” 李晴无语,轻笑了一声,淡淡说:“贵妃,我……不是,臣女何德何能,劳您大驾来看我,还以姐姐相称,会折寿的。” “姐姐可别如此说,红儿从前只是安玺殿打扫的宫女,得幸见过姐姐几次,姐姐是皇上的想念之人,姐姐出走两年,红儿也是想着姐姐的!”贵妃眼波温柔,语意和善。 然李晴总是觉得她在戴着假面示人,她的话也是好没缘由,按她如此说,李晴是她的情敌,还想念,找虐吗?李晴苦笑,摇摇头,说:“贵妃,我想你误会了,听说贵妃独得圣宠,如此得天独厚,还有一双可爱儿女,贵妃好福气,我……臣女羡慕不来!” “姐姐若不嫌弃,可否去红儿处坐坐?”贵妃言语诚恳,笑容甜美。 李晴心里想:嫌弃,当然嫌弃,还算有些自知之明。 奈何第一次见面,撕破脸不太好,纵使李晴如何说,估计贵妃心里都是恨着李晴的,但是皇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李晴回了一个真诚的笑,说:“贵妃,您称我姐姐,实在不妥,今日我还真是不便,就不久留了,抱歉!”李晴转身,也顾不得一直讲究礼节了。 “姐姐!”贵妃不肯罢休,悲壮地召唤李晴。这让宫人看了,嚼舌头是免不了了,况舒贵妃本就有一个好名声,李晴却是有个妖女的帽子扣在头上。李晴握紧了拳头真想打人了,这时远处有一个稚嫩甜美的女声传来,“嗨,皇嫂!” 李晴诧然,长叹一口气,回身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这贵妃本就因为李晴和皇上的绯闻生气,又把和墨王的关系扯出来,这不是找事嘛。然李晴看到轻盈跑来的身影,露出了笑容,原来是元瑰公主,那正好可以让她帮忙脱困了。 元瑰公主跑来,看见沈红儿,见礼道:“哦,贵妃侄媳也在啊!”然后拉着李晴说,“皇嫂,外面好玩吗,下次带我一个吧!” “好啊!公主,我现在就出宫,公主要不要一起啊!”李晴装作和公主很熟的样子,顶了顶元瑰的屁股,成功把贵妃晾在了一边。 贵妃不愿冷场,插话道:“公主出宫,皇上会担心的!” “小舒,你进宫,都不来看看本宫吗?”皇后缓缓走来,气场全开,声音有些饱经世事的沧桑,皇后的架势很足。王语冉面容未有大变,只是这神态,倒是不像从前的那个明媚的少女了。 李晴深知是自己的救星来了,很是开怀,又走近了皇后,“小冉啊,还说呢,我可想死你了!”话还未说完,其实是没有演完,莫声提醒李晴,皇宫不能说“死”字。三个女人一台戏,现下四个女人可以炸了锅了,莫声掺和不了,一直是当个观众看戏了,还知道保护李晴,看来还没退出群聊。 李晴给莫声做了个“我知道”的表情,又颇亲密的和皇后站在一起,“小冉,早听说你成了皇后,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方才是我失礼了,如今该称你为皇后娘娘了,臣女即墨斓舒拜见皇后娘娘!” “快免礼!小舒,本宫很好,你好吗?”语冉对李晴还是如从前那般,只是情感的释放不再那么炽烈了。 “我好啊,只是不知道,我何时收了个妹妹!”李晴看着贵妃发笑,有些不怀好意。 “嗯?”语冉显然不明白李晴在说什么。 李晴指指贵妃,言语轻挑,颇不待见,“不知道为什么,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叫我姐姐,有些不爽!” 李晴好似给语冉找麻烦了,但是碍于情分,既然李晴开口了,语冉就不得不说几句,语冉看看贵妃,道:“贵妃好自为之,小舒是本宫的姐妹,你该安分些!” “嗯……”贵妃还要做着辩解。 李晴没有给她机会,想继续晾着她,便走到公主面前,又说:“还有,公主啊,你总喊我皇嫂干什么?” “是皇嫂,有什么错吗?”一声低沉的男嗓插入。李晴转头看,墨王的大脸就在自己的眼前,李晴吓得脚滑了一步没有站稳,失了重心,身体后仰,墨王及时扶住,右手环住李晴的细腰,左手搂着李晴的肩膀,姿势很优雅。 墨王贴近李晴的耳朵,毫不避人,轻说:“你是本王的王妃,自是元瑰的皇嫂!” “皇兄,你来了,元瑰都要憋在宫里闷死了呢!”公主本想拉着墨王撒撒娇,奈何墨王抱着李晴,腾不手来,只得现在旁边尴尬地跺跺脚,说,“皇兄,你怎得如此性急,还未成亲,就抱住皇嫂了!” 李晴虽然面对的都是皇家人,但是女眷都好打发,元瑰不懂事,语冉是一拨的,沈红儿正在示好阶段,主子们对李晴友好,下人们自然不敢多说些什么。然现下墨王突袭,李晴不得不乱了阵脚,她那套不讲礼数撒泼打诨对墨王来说软硬不吃,甚是棘手。 李晴慌乱,被公主那句话臊红了脸,连忙和墨王分开,躲在语冉身后,语冉她们纷纷向王爷行礼,墨王一一回应,之后王爷便看着李晴,眼神片刻不离。李晴被看得发毛,反驳道:“我可没说,你自己说的,我没同意,纵是皇上,也不能轻易把我嫁给你!” 墨王走近李晴,虽然隔着皇后,可还是充满爱意的看向李晴,甜甜地说:“王妃,你又淘气了!” 墨王日日高冷异常,可谓寒境冰山,突得那么柔情蜜意,人们更加相信李晴是个妖女了,能把墨王这座冰山融化了。墨王语含轻浮挑逗,李晴的战斗欲成功被激起,走过语冉,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抖着腿说:“北辰轩,你这招高啊,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子不怕!”李晴故意走过墨王身旁,撞了他一下,脚步未停,仍说着,“既然你们一家人凑齐了,我就撤退了,你们好好玩,小冉,我们来日再聚!” 莫声看傻眼了,这场混乱的大戏终于落下帷幕,可是这结束的有些突然,莫声没有反应,李晴停下叫道:“莫声,走了!” 就这样,李晴可算是出了宫。皇上刻意将安玺殿建在了一个僻静之地,所以李晴出宫都是走这条平常都没人会走的路,然就是这样一处无人问津之地,今日可是聚齐了各位大神,够搓一局麻将了。 ------题外话------ 纷纷扰扰,心中平静方得。 第五十三章 太子殿下 李晴从宫里出来,回府途中,巧遇了齐皓思,齐皓思本是来街上采买些东西的,正想着去即墨府拜见,正巧,看见了即墨家的马车,才拦住询问,没想到马车里坐的正是李晴。 李晴撩开车帘,看见齐皓思也没有多想,打眼瞧着齐皓思没骑马没搭轿,是开着自己那两条腿的11路,便邀请他上车来去府里一聚了,毕竟李晴知道的他就是个被戴绿帽子的可怜人。 马车摇晃,狭小的空间只有沉默的两人,齐皓思欲言又止,李晴见他那样子,忍不了有话不说,便先开口问了:“小思,两年不见,你怎么了?没话同我讲吗?” 齐皓思还是没有说,李晴直直脱口而问:“不是因为墨王吧?” “你!”齐皓思嘴巴张圆了,瞬间脸通红,直直红到耳朵,李晴瞧着好玩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下耳垂,是烫的。恰巧这时马车行到了石子上,突得一抖,李晴摔进了齐皓思怀里,一阵尴尬,李晴也红了脸,乖乖坐了回去。 “不是真的!”李晴又一次打破尴尬,缓缓解释着,虽然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解释的。 齐皓思扑哧一笑,又故作玩笑道:“听说,你们还有信物呢?” 李晴急急打断,“那不是听说吗!别信!”而后李晴见他脸色有异,有些生气笑问,“合着你逗我玩呢!” “小舒,你若能觅得良配,我自是替你高兴的!”齐皓思笑起来,唇下的痣更不明显了,但是他笑起来很好看。 李晴有些茫然,没头脑的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嫁给墨王?” “他为人不择手段,我是希望你的未来夫婿始终是把你放在首位的!” 李晴搞不懂了,“那你不会要说,你就是那个人吧?” 齐皓思迟疑,又露出一抹笑,故作轻松道:“不,我配不上你!” 李晴疑惑,刚想发问,而马车停了,本来这路程就不远,所以没说几句,目的地到了。李晴便也不再纠结,想着先进屋再继续也无妨。 二人纷纷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画面有些不堪入目呀。 一架花里胡哨的马车招摇的停在即墨府门前,这车甚是豪华庞大,坐五六个人没问题,而正常朝臣惯不会如此奢靡,连李晴方坐的马车也不过只能乘得下两个人。但眼观这架马车,四匹马都是纯白马种,李晴虽看不出这马是何品种,可是这马不算矫健却身形强壮优美,肌肉线条流畅,可以看出绝对是良驹。只是主人的品味不太好,好好的白马非把马头染了一撮红色,鲜红的艳丽加配上马脖子的一圈大红花,而马蹄子上又绑着绿油油的丝带,马车上的鲜花更是五彩缤纷,那颜色一朵比一朵艳丽。马车内座上垫着金丝软垫,又铺着大毛毯,这都快入夏的时节了,这些东西看着就又热又腻又招虫子。 李晴默默翻了个白眼,心头超级无语,想着莫非后妈的品味又耐人寻味了,好不容易带回客人回家,真是够丢人了,不过李晴也没想多管,就打算进府了。 而齐皓思懵在当场,表情略尴尬,说不出的微妙,只是说想起家中有事,便先走了,这个借口可是好没缘由,不过李晴断也没有留他的道理,便随之而去了。 李晴才到寒酥院外,见门口堵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又是为哪般,李晴不喜欢吵闹,向来没那么多下人伺候,不知今日是怎么了,这么多人围在院子里,李晴连连退出来院门,看了好几次,是写的“寒酥院”哇,虽然古代字也不认识,但李晴总不至于天天睡觉吃饭的地方也不认得,李晴徘徊了几步。 突然息尘从人群中挤出来,哭脸道:“三小姐,你可回来了!夫人……” 息尘仿佛看到了救星,难得的对李晴这样热情,李晴被吓得连连后退,愣是不敢进寒酥院了,结巴着说:“喂!喂!喂!碰瓷儿啊,我可没碰你,你别过来啊!” 李晴见场面混乱,都不敢进也不愿退,懵逼一阵。 泓燚闻声赶来,李晴赶紧拉着泓燚挡在自己身前,“四火,这老妖婆来干嘛?” 息尘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泓燚说:“小姐,暮星国太子来了,闹着要来找小姐,大夫人已经招架不住了!” “啥?席宵!花公鸡……”李晴是挺震惊,震惊之余,又想想席宵那么难缠,大夫人肯定会露出那个不敢得罪又不情愿的表情,很是幸灾乐祸,李晴扶着肚子笑得岔气了,根本停不下来。 原来围了这么多人,不仅仅是寒酥院的人,有碧坤院的,有席宵自己带的,还有皇上派来保护的,席宵不许下人拥在屋内,便都只好挤在门口了。 李晴不知道席宵怎么知道自己身份,所以嘲笑后妈之余,又头疼起来,还是不想回院里。 息尘急得直拍大腿,苦着个脸,恳求着:“哎呦,舒小姐啊,你快别笑了,进屋看看吧,这太子,奴婢们可招架不住啊!”李晴看到息尘这没出息的讨饶样儿,笑得直不起腰来,息尘拉着李晴,“小姐,以前是奴婢错了,小姐,救救奴婢,帮帮夫人吧!” 李晴笑够了,两手一挥,“好吧,让老子解救你们!”李晴想到寒酥院总归是自己的老巢,断不能让席宵占了,自己没地去,双手背后,大喊一声,“给老子让出一条血路!” 下人们停止了骚乱,虽然没听懂李晴在说什么,但都大致懂了,不约而同的让开了一条路,李晴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主厅。 “唰!”一只茶碗连带着茶水泼向了李晴,泓燚本能接住了碗,身高优势挡住了水。 李晴这才在门口,横祸飞来,看来席宵就是来砸场子的。原来是大夫人实在是围着席宵屁股后面跟着太累了,说是喝口水偷个闲的,可席宵看见了,刻意捣乱,洒了些水在地上,又故意吓了大夫人一跳,大夫人脚底抹油一般发滑,栽倒在了地上,手中的茶杯便飞了出去。李晴进来躲过了茶杯便看到了摔成狗吃屎的大夫人,不禁又笑出了声,又觉得有些不厚道,捂着嘴调整了情绪,要好好和席宵算个账了。 席宵看见李晴,为了增加存在感,还吟咏了一句,“一日不见君,如隔三秋念!” 李晴白眼翻到头顶,后又想起来了救自己的泓燚,颇为不好意思地说:“四火,成了落汤鸡了。”李晴择着泓燚身上的茶叶,憋笑,又说,“没事,四火,还是那么帅!”李晴为泓燚细心地整理衣衫,席宵看了很不自然,推开了泓燚,拉走了李晴,气道,“丫头!谁许你给他擦的!” 李晴白了一眼席宵,甩开手,摆出放狠话专用脸,说:“笑话!这是我家!他是我的人!我护着他还用谁允许不成!”李晴边说边走向大夫人,大夫人扭到了脚踝,扑腾了好久也没起来,因为席宵不喜下人在屋子里抢空气,所以也没人扶大夫人一下,李晴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既见不得自家人丢脸,也秉承着扶老年人的思想。李晴颇不情愿当着大夫人的人肉架子,也忍不住奚落几句,“咋滴了,后妈,对付我的战斗力呢,不就是个纨绔子弟吗,这就歇菜了,low啊!啧啧啧……” 大夫人瘸着腿,揉着屁股,轻声说:“你个死丫头!别说风凉话,他可是暮星国太子,开罪得起吗,还不是你惹出的风流债,日日有人来府中找你,都是我接待,替你受着苦难……” “得了吧你,我看你巴不得多结交些贵族子弟,才抢着认识,碰上席宵这么个主,你自己认倒霉呗!”李晴不留情面,直接拆穿。 二人嘀咕声音很低,然席宵看神情,也大致猜到了内容,席宵缓缓坐下,悠闲自得,托腮看着李晴,不远处泓燚一双眸子正盯着席宵,很是不悦。 席宵打断了正在争吵的李晴和大夫人,毕竟,今天他才是主角,不能乖巧地做一个看客,他需要被人看到,轻咳了一声,“咳咳……”果然有效,屋中人安静了,席宵换了个帅气的姿势,翘了一个二郎腿,右手扶着头,一抹淡淡的笑,惬意地说:“除了她,你们可以走了!” “后妈,我摆平他,你能消停会儿,不整我吗?”李晴拱拱大夫人的肩膀。 大夫人有些脸红,“我也没想着要害你!这是即墨家的脸面,你最好护住了,否则拿你是问!”大夫人踉跄地挪动着,喊着,“息尘!息尘!”息尘扶着大夫人退了出去,屋里的狼藉也没人收拾,下人们都被席宵赶走了。 只有泓燚,久久未动半分,席宵不快,挑眉道:“他怎么不走?” 泓燚和李晴待久了,说话也很是直白,“你贼眉鼠眼,我不能走!”泓燚面无表情,不苟言笑,出其不意来了这么一句,触发了李晴的笑点,心想:没看错这孩子,是个怼人的好料! “你……”席宵被这话惊着了,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这样说过自己呢。 李晴先是安抚席宵,扇着扇子给他降温,再之后,和泓燚说:“四火啊,你可以说他不怀好意,说他居心叵测,说他人面兽心,但是不能说他长得不好看,知不知道,他这个人,除了这张脸还不错,其他的,确实是妙不可言!哈哈哈……” “你!让他给本太子出去!”席宵被调侃的上了头,气得脸通红。 李晴只好劝了泓燚出去,李晴关了门,叉腰,问道:“干嘛让他们都走啊!要干坏事啊!” 席宵淡定地回了一句,“人多,空气浑浊了,就不香了!” “啥!”李晴白眼,这回答匪夷所思,李晴听得毛骨悚然,李晴假笑,“你在我这屋里喷香水了?我说咋味儿不对呢!”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闻,这可是本太子独家秘制,特地带给你的呢!还有你看,那些都是本太子送给你的!”席宵指指桌子床上大大小小的包裹。 李晴扫了一眼,表示无感,直说:“挺好的,只是太味儿了吧,还有那些,我没兴趣啊!”李晴也折腾累了,坐到席宵身旁,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本太子可是在会京城住了两年了,想找个人不是易如反掌吗!”席宵颇得意,李晴没有答话,喝了口水。 席宵来了兴致,参观起来,走走看看,摸摸问问,“丫头,你这摆设忒俗气了些吧!” “这花瓶摔了得了,太差了!” “咦~怎么还有这种东西,不行不行,得换!” “哎呀!不行……” 席宵自顾自喃喃,李晴也不想管他,看着他想仍些什么便扔些什么,砸点什么便砸点什么,反正李晴也不心疼,这样看着他不乱胡闹,事情反倒简单了。 然,席宵是一个能让人感到轻松的人吗,席宵翻到了一幅画,大叫:“呀!丫头!原来你这么喜欢本太子!还把本太子画了下来啊!” 李晴察觉到不好,飞奔过去,趁着席宵不注意,把画抢了过来,李晴定眼瞧那副画,正是李晴托人给自己画的,可是损坏不得,李晴没什么要紧的东西,这画算是一件。 李晴连忙检查,长舒一口气,喃喃:“幸亏没坏!” 席宵一副贱嗖嗖的表情,“丫头,被发现了就承认吧!暗恋没什么不好的,本太子可以给你个表白的机会!” “表白你个大头鬼啊!”李晴卷好了画,大声道,“那画的明明是我自己,你有那么好看吗,心里没点逼数呢!” 李晴找的画师本就不可靠,何况又只凭描述,画出来的像却和席宵的画像有个八九分像,他误会也很正常。 席宵偏偏要争个口舌,“那不就是,任谁看了都是!” 李晴小心翼翼地展开画像,举着给席宵看,保留着丁点儿的耐心解释道:“你仔细看看,这头型,你可没有这么前卫的发型,见过短发吗你?我赌一百你没见过!” “不管,脸一样就是本太子!”席宵扭过头去,不看画像。 李晴白眼,“爱管不管,不管拉到!饿了没?要不要吃饭?” 席宵的丹凤眼一眯,“知道关心本太子了?” 李晴有时候看着他,真恨不能一巴掌呼过去,可惜,那张脸,舍不得,下不去手啊!李晴宁愿打即墨斓舒的这张脸,也不愿碰自己的那张高级脸,可能是本能。 其实李晴穿越过后,就很少照镜子了,一来铜镜模模糊糊看不清,李晴用不习惯;二来李晴还是走南闯北的时间多于宅在将军府的时间,经常男子装扮,照镜子略显多余;三来,李晴照着镜子就像是和陌生人对话,甚没意思,愈发想念自己的脸庞,李晴大抵是两年没照过镜子了,早就不记得顶着的面庞是何样子了。而李晴也是怕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才特意留了一副画像给自己做个念想。 李晴命人给席宵准备了一桌好饭好菜,席宵自是挑剔一番,李晴却不管他,屏退了下人,自顾自吃了起来,席宵没法子了,只好边数落着边吃。 可是席宵安静下来,李晴便实在是忍不住多注视着席宵,越看越入迷。席宵发现,又开始了没正形。 不过任席宵说了多少屁话,李晴只丢下一句“无聊”就会走了。 席宵见状也不吃了,追了出去,“丫头,陪本太子玩嘛!” 李晴站在院中透气,白了一眼席宵,说:“玩什么?有毒吧你!” 席宵挑眉,嘴角上扬,像是玩笑,又像是在认真说,“你怎么知道的!” 李晴无语,甩出一句,“你傻吧你!” 席宵笑笑,凑到李晴身边说:“本太子是傻呀,要不怎么脑子里会多了一个你呢!” 李晴想了一下这句话的语法,多了一个你才变傻的,那言外之意就是……李晴捶打席宵,“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傻子啊!找死啊!” 席宵躲着李晴的打说:“本太子是那个意思吗?” ------题外话------ 欢笑落下帷幕过后,愿还是欢笑。 第五十四章 墨王求娶 “皇上,如今即墨斓舒祈福归来,微臣的婚事是否该提上日程了!”北辰轩问道,神情怡然,淡定自若。 皇上正埋头在德政殿处理政务,墨王突如其来的问候果然不会单纯。 春日里,百花齐放,万物复苏,又到了小动物们交配的季节,人作为高级动物,怎能不骚动,墨王想媳妇了也正常。 只是皇上从未想过,墨王竟对即墨斓舒这么上心,一次又一次的求娶,如此的墨王是皇上从未见过的。皇上停下了手头的事,正襟危坐在龙椅上,试探:“皇叔,你的婚事自然是国之大事,马虎不得。皇叔有意,不知斓舒是否与皇叔同心呢?” 墨王坐在旁座,眸子阴冷,面色深沉,饮下一口清茶,低低地说:“皇上赐婚,乃是即墨斓舒之大幸,天下人求之不得,难道她还不愿吗?”墨王放下杯盏,双眸看向皇上,语意坚决,“皇上如此推诿,不知可是皇上存了什么私心吗?” “是又如何?”皇上也好不退让,语意硬朗,“皇叔,若是朕真的看上了她,皇叔是欲与朕相争吗?” 墨王没有料到皇上有此一言,起身做礼,略作谦卑模样,“微臣自然不敢,天下万民皆是皇上的子民,皇上一句话,又有谁敢违逆之!”墨王好似想到了什么别的事,眼神中充着凶狠诡谲,说道,“皇上,你想要的,旁人怎敢多言!” 墨王回了个神,气息恢复平静,又说,“只是,皇上,即墨斓舒与微臣的婚约人尽皆知,天子之言,一言九鼎,皇上是要反悔失信天下不成?” “朕的话,从不反悔,但是即墨斓舒,朕会问她的意思的,皇叔莫急!”皇上拿起了折子,假意在看,还时不时瞥眼去观察墨王的表情。 墨王又没达目的,甚是不悦,墨王不喜把事情一拖再拖,迟迟不肯离去,复又坐下,又喝了盏茶,缓缓道:“皇上,即墨斓舒曾以亲绘兰花图制成扇面当作与臣的信物,臣认为,这足以说明一切。”这话中明显是夹着刺的。 “哦,是吗?”皇上瞥了一眼墨王,发现墨王也看过来,急急躲开眼神交汇,洋装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折扇,好像是有这么一把扇子,当日宫宴皇叔还把它弄掉了,可惜,朕若没记错,斓舒当场便否认了的!” “她失了忆,一时没有记起,臣并不怪她,只怪臣自己没有看好她,让她受了伤,是臣的错了。”墨王模样很是伤情,那副样子,任谁看了都会深信墨王的一片痴心,眼窝浅的,说不定还要抹着眼泪,痛心疾首。 墨王这出戏演得即兴,却是将这复杂的情感展现的淋漓尽致啊。 回想起墨王两年前盘算,即墨斓舒与从前比,就像是另一个人一样,这性子也变硬了,让她进宫搅搅后宫的气氛,也未尝不可,然后等自己羽翼丰满,时机成熟,一举夺得帝位,再迎娶之。谁知他错想了,她没有他想的那样逆来顺受,他知道她为人执拗,却没想过竟逼得她一走了之。 还好,现在,李晴回来了,李晴总算是回来了。这两年,墨王派了一队又一队的小侍卫寻找李晴,都无功而返。要么是有消息,却没发现影子,要么是根本无从找寻。李晴女扮男装,隐姓埋名,走南闯北的,只凭着墨王手绘的一张画像,又拓了许多盗版,寻找李晴如大海捞针,也怪不得小侍卫们找寻不到,何况李晴那么机智,就被轻易找到了岂不是太废物。所以无论怎样,墨王失而复得,自是更加珍惜,他只有把李晴牢牢绑在身边,才能真的安心。纵是和皇上明面上争抢,他也是做好了准备,墨王对李晴,执着至深,已是放不开手了。 皇上和王爷谁也不肯想让,又都不挑明磊落地打一架,就这样文字游戏玩了好久。舒贵妃来了,两人才被迫停战。 “皇上,臣妾……”舒贵妃先是在门外站了一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听见了什么,皇上和墨王在屋里僵持不下,舒贵妃觉得是时候发挥她真正的作用了。便端着一杯桃羹进殿了,语气温婉,本是要和皇上行礼,见到墨王,故作不知情的样子,说道,“皇叔也在啊,皇叔安好!” 墨王简单回了个礼,下意识地扫过舒贵妃的脸,宫里人人都传,这贵妃得宠全凭一张脸,这长相酷似一个人。墨王细瞧,轮廓是有六七分像即墨斓舒,神韵却是大不相同,与李晴更是不能相比,上次在小路上相遇已经做过了比较,赝品终究是赝品。墨王无意留心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故继续喝茶。 “皇上,日日乏累,忧心国事,臣妾特地亲手熬了杯桃羹,为皇上补气宁神,缓解疲劳。”贵妃介绍完了桃羹,注意到旁边的墨王,颇有礼数的说,“妾身不知道皇叔也在此,只为皇上备了一杯,皇叔……” 墨王轻轻一笑,嘴角浅弯,眼睛微眯,道:“贵妃说笑了,你是皇上的贵妃,分内之事便是为皇上分忧,本王之事,自有本王的王妃替本王相照料!” 沈红儿不是个不知分寸火候的,今日得此一番教训,也只怪她自己太过急功近利,在高处飘久了,难免恃宠而骄。 皇上代表性地尝了一口桃羹,虽是墨王在,皇上也懒得和贵妃恩爱做戏,没说几句,便以政事为由让贵妃离开了。 “这……”贵妃神情不舍,自是不愿离开,但是也还是懂眼色,不得不退下了,贵妃心里明白,皇上现在哪有心思批改政务,手里拿着的折子就没换过,还是已经批过了的。自己却是不能做那个相陪的人,只待细水长流了。 殿内之大,皇上和墨王坐在东屋里,太监宫女都在门口。一间屋,两个人,气氛尴尬到结冰,墨王不语也不走,就在等着皇上给自己一个答复。 皇上极不自在,还在装着自然,拿着折子,偷偷瞥着墨王,没有沉住,问:“朕的爱妃都退了,皇叔,还不离开吗?” 墨王饮茶,这应该已经是换的第五杯茶了,平平说:“臣与皇上长久未见,想多看看皇上,皇上若是政事有疑,微臣还可帮衬一二。” “皇叔,朕处理政务,不习惯旁边有人打扰,还请皇叔……”皇上觉得两个大男人一直打哑谜,未免太过矫情,便先下逐客令了。 “皇上这是嫌弃微臣了,”墨王笑笑,眯起了眼,大大的双眼皮更好看了,略表遗憾说,“无妨,那臣改日再来!” 墨王言下之意:你不给我老婆,好呀,你不嫌烦,我就日日来,什么也不说,就是让你看着我,自己心里别扭去呗。 “皇叔,朕可没如此说……”福贵公公突然进来传话,“皇上,太后请墨王前往慈恩宫一叙。”皇上计谋得逞,早就偷偷遣了人搬救兵,太后这传召来得巧到好处。皇上忍住不笑,“既如此,母后在等着皇叔,皇叔可别耽误了。” “皇上可真是煞费苦心啊,微臣告退!”墨王拂袖而去,在慈恩宫听教几句离宫了。 皇上可是送走了这一尊大佛,想到墨王要日日来访,又在思索下一个对策了,难免有些头疼。 ------题外话------ 思念滚烫,是你留在心底的痕迹。 第五十五章 傲娇公鸡 “你到底什么时候走?”李晴慵懒地坐在台阶上,头发随意地挽在头顶,挠挠头皮。 李晴不喜欢长头发,很少散着,基本上都不梳头发,李晴日日合计挑个好时机直接剪了,就算梳不开也无妨了。 席宵不然,一件大红衣衫,头上系着松散的绿丝飘带,饶有趣味的荡秋千,欢快得紧。 李晴托着下巴,无聊地看着席宵,有些心烦。 席宵很是欢脱,坐在秋千上摇摇晃晃很是开心地说:“丫头,本太子和你同住,你不开心吗?” 李晴想都没想,接话道:“开心个鬼啊!巴不得你快走!还得像是供个神似的!” “嘿,丫头,你这话好没良心啊,本太子一来,你没发觉,寒酥院的品味都提升了吗?”席宵站在秋千上,招呼着李晴,“快来,丫头,来推我!” “推个鬼啊!你自己不是荡的挺好的嘛,我累,不想动!”席宵不提也就罢了,说到品味,李晴的白眼一个接着一个,她看着这院子里,摆满了红花,还网着金线,屋里的地毯换上了紫云毯,墙壁喷上了呛鼻的金银花汁水,就连被子、帐慢、窗帘等等,凡是能换的,全换成了绿油油的一片,还有红飘带,像是瓷瓶、茶杯更是无一幸免。 李晴已经自戳双目,忽略这些费眼睛的风格,还好,李晴保住了自己的衣服,她可谓是在寒酥院出淤泥而不染了,她死死在席宵手中存下了她的灰色睡衣,虽只从席宵手中抢来一件,也是感恩的心了。可怜了杏云她们,个个穿的大红大紫的,还有扎眼的亮宝蓝,有了这些夸张的衣服,李晴是不怕找不到她们了,遥遥相望,也能亮闪了眼。 席宵住进了寒酥院后,把李晴衣柜里黑白灰的衣服都没收了,工工整整放着的全是红色的正衫,理由是喜庆,即墨斓舒是个白皙美人,红色本就衬肤色,穿上了会极好看,可席宵要是单单这样想就不是他了。 他为的,很简单,他只觉得放眼天下,唯有他方能配得上红色,不是过年过节的,会京又很少有人平常穿个大红色出门,他想拉着李晴一起独特,这是太子殿下赐给李晴的荣耀。 李晴是做不来感恩戴德了,揉了揉眉心,眼中无神,托腮问道:“花公鸡,你住上瘾了是吧!” “真聪明!”席宵笑得灿烂,一脸得意,“本太子在会京住了两年,就数你这寒酥院最得本太子欢心!丫头!快来,过来推一把,秋千要停了!” 李晴翻白眼到无力,瞥了瞥嘴,大气一出,缓缓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慢悠悠地走向席宵,喃喃:“老子去暮星国,我都嫌那人们又弱又闷的,咋的这个太子这么有心气,那么闹,真是不枉费他这么有名,这花公鸡,把大将军府搞得乌烟瘴气,偏偏我那个爹还不敢得罪他,后妈更是把锅甩给我了,他们两口子真行……” “嘿!臭丫头!在说什么呢!”席宵听到什么,有坏话的味道,喊道,“快!快来!荡秋千!” 李晴不情不愿,扭扭地走着,甩着手,满脸写着拒绝,道:“知道了,这不来了嘛!你个花公鸡,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的!”李晴走到了秋千旁,意思了一下,轻轻地推了推席宵。 “说什么呢!使点劲儿!”席宵很是享受,却不满足李晴的力道,大声嫌弃着! 李晴被吐槽到无话可说,心里憋着气,嘴上还是敷衍着,“好,好,太子殿下,您看这样行了吗?” “再用力!都没飞起来呢!”席宵沉浸在飞翔的快感之中,站在秋千上,都要欢脱地蹦起来了,自然觉得李晴那敷衍的力气不尽兴。 李晴窝着火,既然席宵挑剔得紧,李晴不妨整蛊一下,李晴柔声说:“好嘞,太子!”李晴才不会就这样好言好语的顺着,李晴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趁其不备,异常用力推了席宵。 席宵不察,愣是没站稳直接“咻”地飞了出去,席宵身体比例虽然完美,可毕竟是男人骨架,笨重地在天空中由于重力的作用砸到地上去。 正巧,泓燚偏偏这时候进院来,席宵飞去的方向也正是朝着泓燚的,李晴立马不觉得好笑了,心为泓燚拧起来,想做什么,而速度太快来不及思考,又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只是下意识大叫着“四火,小心!” 泓燚看见天上飞来的不明物体,是愣了一下,而很快便皱眉撇嘴,露出非常嫌弃的表情,然后不急不慢的向右挪了一步。 只听“咣!”地一声响,席宵是稳稳地摔在了地上。 这摔得,看着就疼,但是席宵好像没有受什么伤。但依着席宵的性子,自然是极其不开心,反而赖在地上耍着,不起来了,还颇撒娇似的嚷着:“喂,你个呆子!不知道接着本太子吗?摔在了地上!啊!你看!衣裙都弄脏了!” 泓燚面无表情,呆呆地看着席宵,一言未发。而李晴这边看到泓燚没事,便没忍住笑出了声,都忘记了要去扶席宵起来。 席宵气鼓鼓,抬着脸说:“臭丫头,你是故意的,把本太子推到天上,而且……”席宵气的结巴着,“你,你刚的反应,是不是还怕本太子砸着这呆子啊?” 李晴努力憋住笑,可实在是憋不住,走在泓燚身旁,手搭在泓燚肩膀,确定了泓燚没事,还是没有扶起席宵的意思,并一脸无辜地对着他说:“小女子实在不是故意的啊,太子殿下,您不起来吗?地上可脏!”李晴憋笑憋的辛苦,便拉着泓燚一起笑,还小声抚在泓燚耳边说了一句,“干得漂亮!” 泓燚听了,耳朵发痒,也浅浅偷笑了一下,席宵彻底不愿意了,坐在地上,两手一盘,故作虚弱地叫嚷着:“喂!丫头!你把本太子的脸都摔坏了!疼死了!” “啊?脸!”席宵说到了李晴的敏感词汇,李晴下意识趴到了席宵身上,捧住了席宵的脸,小心揉搓查看,嘴上还嘟囔着,“哪?哪坏了!可不得了!脸不能坏!” 席宵嘿嘿直笑,露出了一排大白牙,很显然,他在整李晴,李晴发觉被骗,自是恼了,可她没来得及没推开席宵,反被席宵搂在了怀里,李晴一时不知如何动作。旁边的小护卫泓燚可不是摆设,上线护主,一把拎起来李晴,顺带把席宵推在地上。 席宵更加气恼,“喂!臭呆子!你敢对本太子动手!” 李晴回神过来,护在泓燚身前,道:“有什么不敢的!泓燚是我的崽子,我罩着!你不起来!就坐着吧!生了病!我可不管!”李晴拉住泓燚的手,硬气说,“四火,我们走!” 泓燚跟着李晴,有些困惑,“泓燚看小姐对太子算不上上心,可小姐怎么会在意他那张脸呢?”还弱弱说了一句,“也不是像他自己说得那么美啊!” 李晴一听,不乐意了,抬手对泓燚弹了个脑嘣,说:“那张脸,怎么不好看了,我以前也长那样,我告诉你啊,我脸上这张脸,破了就破了,那张脸!”李晴意味深长地摇摇头,说,“不行!我向来护短,这习惯,改不了,你也记着就行了!” 泓燚没听懂,他自然懂不了,李晴很快翻过这一页,又说道:“这个太子,很是可疑,你看他甩出去了,却好像控制得很好,都没受什么伤,还有上次……我真好奇了,暮星国,人人文雅,喜文厌武,他这么例外,还能当太子呢!” 泓燚还是没懂,喃喃道:“小姐又在说什么?” 李晴放弃了,“走吧!吃饭去!给花公鸡备一份,他一会儿就来了!” ------题外话------ 我们奇怪着,我们打闹着,我们嫌弃着,我们……我们还有我们吗。 第五十六章 寒酥小聚 席宵就保持着一贯屁事很多的作风,在寒酥院这么住了下去。太子殿下没尽兴,谁也不敢多说些什么,连会京都没有承受住席宵的折腾,区区即墨府又算得了什么。反正李晴留席宵住下也没什么大损失,身上的睡裙脏了洗,干了穿,倒也习惯了。泓燚一身正气,呆呆板板,向来是黑色劲装,席宵也不能耐之如何。毕竟和泓燚讲话也挺费劲的,席宵难免会有失太子的气势,他有时间还要打扮打扮寒酥院的小丫鬟们呢。席宵在寒酥院里,倒是经常会使整个院子都活络热闹起来,李晴总是会看着席宵就想笑,这也是真的。席宵傲娇起来,泓燚呆板起来,杏云脾气起来,李晴在一旁瞧着,不失乐趣。好像寒酥院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暖和的人气了。 席宵在即墨府其中,寒酥院还迎来过好多客人。 有一次,席宵正在沐浴,这位太子殿下本来就会有时兴起白日里沐浴,所以李晴并不在意,倒巴不得席宵多洗会,别来烦自己。席宵不在的功夫,李晴刚好可以偷闲喝口水,杏云前来传话说是有客登门,李晴才不好奇是谁,她也懒得起身相迎,琪琪和皓思却已结伴走进屋里来。 李晴慵懒靠在踏上,忙咧着牙招手道:“来啦!坐!坐!别客气!吃!喝!” 琪琪在李晴身旁坐下,而齐皓思还站着,伸着脖子四周观望,问道:“那个暮星太子没在吗?” 李晴累瘫,不想提他,随口答着:“洗澡去了!” “啊!”皓思和琪琪两脸震惊。 李晴无语,解释道:“不是,就是脏了,洗洗而已,想哪去了!” “小舒,这太子人怎么样啊?”琪琪好似嗅到了爱情的味道,凑近了李晴,眯着眼问道。 李晴皱眉,看着琪琪这副表情略眼熟,很快便想到,琪琪聊起八卦来都是这样子,她没有意会,只是说:“什么怎么样,你看,我这屋里花公鸡的品味,巴不得他快走!让我眼睛清净清净!” 琪琪不知道从哪里看出来的,直说:“我看你挺高兴的嘛!” 皓思不悦,绷着小脸说:“那日,我便不该离开,白白让那个席宵占了便宜!” 李晴哭笑不得,“我说,你俩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说话怎么还是从前那般幼稚呢!”李晴调侃之余,忽然想到了正事,“哎,小思,我听说,这两年,一直都是你带着席宵玩的?” “是啊……”皓思答着。 李晴眼神恢复了光亮,靠近皓思,问:“你可发现有什么不妥?” 齐皓思拿了一块桃酥塞嘴里,眼神有意躲闪,含糊地说:“不妥,我看他浑身上下都不妥。讲究一大堆,排场还要做得大,衣着打扮、饭食茶水更是分毫不能差。若是沾了些灰,都要吵着闹着沐浴更衣,说是弄脏了……” “嗯……是他,说得是他没错,重度洁癖,非他莫属……”李晴喃喃认同着点头。 琪琪也凑过好奇脸,想加入讨论大军,摇头颇遗憾道:“我就在宫宴见过太子一回,那装扮,我仍记忆犹新。” 李晴又问道:“小思,除了人尽皆知的这些,你跟了他两年,没有别的发现?” 齐皓思迟疑道:“你发现了什么?” “哎,算了,不提他了,小琪,我大姐在你家怎么样,没人欺负她吧!”李晴想起来一问是一问。 琪琪拍拍李晴,“我哥哥那样一个柔情的人,对嫂子自然是好的,你放心就是了,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呢吗?”琪琪夸起她那位哥哥来,总是一脸得意自豪,她嫂嫂又是即墨家大姐,贤惠之名远扬,她自是喜欢的。 李晴点点头,放心道:“有道理!” 李晴沉下来,托着下巴,又不经意想到席宵,“小思,花公鸡真的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李晴想了一下,如此问是不妥的,席宵奇怪好像是常态,李晴换了个问法,“席宵太子有什么是特别正常的吗?” “嗯……若是非说,”皓思想了想,“生活作息算吗?” “算!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他规律的太规律了,算是强迫症吗?还是有难言之隐……”李晴喃喃自语。 “喂!”席宵突然出现,在座三人皆是一惊,席宵恶作剧得逞,得意的笑,“臭丫头,少说本太子的坏话!”他调笑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凌厉,而后很快消失。席宵又看到皓思和琪琪,他打招呼,“思思,原来你也在啊,还有一位小美人儿!” 思思是个什么鬼,李晴听到汗毛都竖起来了,朝着齐皓思眼睛都看直了,忍不住吐槽道:“想不到你俩是这样的关系啊!” “哎,不是!”皓思有意辩解,又放弃了,觉得还是得从根源治起,转而对席宵说,“太子殿下,您不要如此称呼,会误会的!” “好的,思思!”席宵难得的乖巧模样,没有摆出太子的架势。 李晴不得不补一句,“属性贱人,鉴定完毕!” 席宵开启傲娇撒泼模式,凝眉嘟着嘴道:“丫头,你在说本太子吗?” 李晴举起一块糕点,打岔说:“吃这个,可好吃了,尝尝!” 四个年轻人的碰撞总是和谐的,拌嘴难免,却是欢乐多多,如此这般也过了一个下午。 而还没有平息多久,有李晴在的时候,皇上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办宫宴,虽然理由特别正当,为暮星国太子更好了解会京,这屡试不爽的理由,很可以了。 时间正是初夏了,天气全然暖起来了,心情都好了,有参加宫宴自是开心的。 只是老太太总是要嘱咐李晴一番,毕竟李晴招惹的桃花有些太多了。 有一日,老夫人叫过来李晴谈心,“舒儿,祖母想,你此番真不该回来了,你和墨王的婚事,还有这太子也不肯走,当初和皇上的闲言碎语,还有那齐皓思对你的情意也是不假的!” “祖母,他们就是吵着热闹,若是我没了即墨三小姐的身份,又当如何呢,他们有几人是看上我这个人了,我看就是我爹的权更为吸引人罢了。”李晴这番话颇成熟,不像是孩语,老太太听了破震惊,也安下心来不少。 李晴又说,“祖母,你放心,我谁也不嫁,就陪在祖母身边一辈子,有四火在侧逗逗趣,我够了!” 老太太笑笑,“瞧瞧,没说几句大人话,又犯孩子气,陪着祖母不成了老姑娘了,没人要可还行啊!” 李晴不以为意,“我觉得挺好!” ------题外话------ 天是暖的,你是热的,真好。 第五十七章 打扮一番 此次宫宴设在了晚上,云影重重,月圆当空,灯火辉煌,倒是个相聚一欢的好时候。 然席宵的性子,总是要准备一番的,还要仔细准备。从白日里便开始,席宵已经打扮了一上午,李晴终于忍不住了冲进屋子,看着还在描眉抹粉的席宵叹叹气,李晴快要疯了,一把夺了席宵手中的炭笔,说:“花公鸡!你能不能饶了这张脸,也忒丑了,我真是看不下去了!” 席宵娇嗔了起来,捏起了另一只炭笔,嫌弃道:“你个臭丫头,别乱碰,都脏了!”席宵又看了看李晴的穿着,啧啧嘴道,“臭丫头,你怎么就穿成这个样子了?如何和本太子一同出席啊?” 李晴赏过白眼,气道:“还说呢,花公鸡,你把我衣服都藏起来了,我不得已,才借了件二哥的!” 席宵轻放下眉笔,站起身来,围着李晴打量了几圈,撇着嘴说:“丫头,你那些衣服早就扔了,不是给你备了好多新的?怎么不穿啊?” “扔了!”李晴大惊,反手制住席宵,把他压在座上,吼道,“那都是我的宝贝,还有霏霏给我做的,你要是敢扔了,我就把你给卸了!” “哎哎哎,别!”席宵眼睛弯弯,求饶道,“逗你呢!松手!” 李晴松开席宵,还是很紧张,问道:“真的?” 席宵皱眉噘嘴,说:“臭丫头,真凶,本太子衣服都皱了,弄脏了!” 李晴白眼,垂头喃喃,“难道就许你宝贝你的衣服吗?你可知那些是我唯一的念想了!” 席宵没有听到李晴说了什么,也没察觉李晴有些失落,突得一惊一乍的,叫道:“啊,臭丫头,什么味儿啊,你这衣服都臭了!” 李晴回神,也闻了闻自己的衣服,“不可能,怎么会呢!我二哥最干净了,衣服比我的还香呢!”李晴感觉到自己把自己套路了,又补充着,“不对,我也没有臭的衣服,顶多……是有点土味儿罢了!” “不是你,臭丫头!有股味道!污了本太子的鼻子,你仔细闻闻!” 席宵说的有鼻子有眼,李晴信以为真,便闻了闻,眼瞧着杏云端着李晴秘制臭豆腐来了,李晴笑笑,指着问:“你说这个味儿?” 席宵捂住了鼻子,“对,对,这什么?” 杏云也极不情愿地端着臭豆腐,也没办法捂住鼻子,只好屏住呼吸,说:“小姐,大中午的,要吃这等臭气熏天之物吗?” “哎,怎么说话呢!”李晴接过盘子,迫不及待拿筷子夹了一块吃,满满享受的表情,“啊!好烫!” 李晴呼气散着热气,转眼发现身边已经没人了,原来席宵早就躲在角落里死死的捂住鼻子了,李晴没忍住笑,招手叫着他过来,席宵像个受了委屈被逼到角落的孩子,一直喃喃道:“不香了!今日还有宫宴呢!都不香了!” 李晴叫不来席宵,只好就近原则,喂给杏云一块,杏云皱着眉头强行吃下,李晴满眼期待,果然回答是肯定的,杏云吃着,表情转换:“小姐,好吃哎!” 李晴宠意满满,捏着杏云吃的鼓鼓的小脸,说:“是臭豆腐好吃,不是小姐好吃!我早就说了,这是闻起来臭吃起来香,不臭还不好吃!” 收拢了杏云,李晴端着盘子,走向了下一个对象--席宵,李晴笑容坏坏的,声音俏皮,“花公鸡!你尝尝,这可好吃了,我不是谁都给做,谁都给吃的,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席宵捂住了口鼻,闭着眼睛摇着头,不敢呼吸,生怕闻到一点点味道。他挤在墙角,死死贴着墙皮,全身都在拒绝李晴。李晴好言好语不管用,席宵誓不松手,李晴也不是轻易罢休的性子,想到一个法子,大喊,“墨王!你怎么来了!” 席宵果然条件反射,毕竟他一个太子如此模样岂不是太过狼狈,席宵拿下手查看,不经意间微微张嘴,李晴抓住了时机,完美投食。 李晴得逞,哈哈大笑,但席宵中招了却不甘心,呸呸吐了出来。 李晴无语,席宵糟蹋粮食,抬手要教训席宵,然而她也舍不得打,只好指着他说:“你个花公鸡,这都浪费了,我也不是多爱勉强你,,哎呀,我要是知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吃,我就不给你了。”李晴直直叹气,埋怨自己,又怪席宵太不解风情。 谁料席宵吧唧吧唧嘴,呆萌一脸,说:“臭丫头,这个味道好吃哎,吃到嘴里就不臭了!再给来一块!” 李晴又翻了一个白眼,护住臭豆腐,也鼓起了嘴说:“得了吧你,刚才给你吐出来,现在又找我要,不给了。”说完,李晴端着臭豆腐跑了出去,完全不给席宵机会。 而迎面撞上了泓燚,臭豆腐“唰”地摔在了地上,李晴张大了嘴巴,可怜这一盘臭豆腐,“得!谁都吃不了了!”李晴看看泓燚,模样有些嗲,“四火,乖,都没吃到一块!放心!下次我专门给你做!” 泓燚努力憋住气息,假装很遗憾的样子,说道:“没事的,小姐,没有吃到也没关系的!”泓燚侥幸着。 席宵颠颠跑出来,奚落着,“呀,都脏了!臭死了!” 闹了这么久,李晴才瞥到席宵的衣衫,桃红碧蓝,真是好配色,李晴歪头哭笑不得,调侃道:“花公鸡你就穿这个进宫啊!和我不相上下啊,兄弟!” 席宵傲娇起来,挺直了腰说:“本太子怎么能和你这个臭丫头一样!” 李晴拉拉拽拽席宵的衣袖,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双眸眯起,轻咬下唇,道:“花公鸡,你不是真的要打算和我穿情侣装吧!我没记错的话,我衣柜里也有这么一件吧!”李晴是有印象,席宵给的衣服里有这么一件。 席宵甩开李晴的手,仰头道:“都皱了!别扯!这件衣服不香了,本太子要换一件!”席宵整整自己的衣服,不平整了,又瞅到李晴这和奔丧一样的衣服,满眼不喜。 席宵故意走过李晴,擦肩之时随手一扯,李晴衣角显明破了一个大口子。 李晴下意识拉住席宵,瞪圆了眼睛,大叫道:“花公鸡你故意的!” 席宵轻轻挑眉,语气娇越,“本太子是帮你一把,女孩子家家,总是穿男人的衣服做什么?” 李晴咬咬牙,仍保持得体的微笑说:“你就是抓准了我没衣服了,非得穿你的不成!”李晴吐气,转向泓燚,命令说,“四火,去再给我偷件我二哥的衣服来!” 泓燚乖乖听话点头,这就去了,李晴大叫提醒,“要白的!” 席宵嘴角一扬,搂住李晴,“走吧!臭丫头!和我一起换衣服去!” 李晴的脑袋被夹在席宵腋下,被迫撅着屁股乱走,叫道,“换个鬼啊,看不见路了,啊!” 李晴被席宵撸进屋里,他自己在里面捣鼓着,李晴在厅里翻白眼,看着衣服碎碎念道:“花公鸡,我誓死不穿!能拿我怎样!” 眼见日落了,李晴席宵花费了一天的时间来决定穿什么,终于搞好了。 寒酥院里,两人齐齐走来,真像一个谦谦公子带着自家的小娘子,当然,席宵是那个小娘子,虽然身高不搭恰恰相反,毕竟即墨斓舒的身高和谁在一起都是最萌身高差,他俩妆容互换就合适了。席宵耳坠星点,朱唇清目,秀发披肩,大红华服。李晴就简单多了,一身白衣,毫无装饰。 俩人才到将军府门口,李晴和席宵就为马车而吵吵闹闹,席宵见了那素静的小轿子,看不出身份,很是不快。他一向追求排场,自然不肯轻易罢休,而李晴巴不得悄声一点好,才准备的轿子。两人争执,各执己见,谁都不肯退让,这下好了,李晴坐轿子,席宵乘他那辆酷炫马车,并驾齐驱,他们一起成为最显眼的仔了。 ------题外话------ 风轻轻吹过,马蹄声起,奔得肆意。 第五十八章 怎会如此 这次皇上名义上只是宴请席宵,故而参宴的人不多,只是王爷公主,朝中几名重臣,都不携带家眷,而席宵在会京是齐皓思一直跟着的,现在席宵又住在即墨府,这名单上便有了二人。席宵不知道又出于什么心理,非要再添上宫晞,皇上念宫晞是尚书独子,原也够资格,加上他也无妨。可李晴总觉得席宵是憋着坏心思呢,毕竟席宵第一次见李晴正是撞上了李晴和宫晞独处,这可是谁都不知道的事,若露于人前必定不妥。而那夜过后,李晴却有好久都没再见宫晞了。 李晴坐轿,很快进了宫门口,该下车步行了。正巧,墨王骑马而来,意气风发,碰上了李晴,二人四目相对,李晴故意躲闪,可席宵磨磨唧唧还没下马车,李晴找不到遮挡物,只好背过身去假装墨王看不到自己。 而墨王打眼瞧见李晴这身男人打扮,很不体面,墨王不快,走近一把拉住了李晴,直到无人之处,才松开手,沉沉地说:“谖尝,带她换身衣服。” 说罢,他便走了。李晴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就和谖尝大眼瞪小眼了。 席宵下了马车,发现自己被晾在原地,颇不甘心,好歹也是堂堂太子殿下,怎么都没人迎接呢! 自然不会没人迎,齐皓思早就恭候太子大驾了,只是席宵看见墨王拉走了李晴心底不爽罢了,和齐皓思也没有多亲切。 这边谖尝看看李晴,正想着如何避免肢体接触才可以请动李晴去换衣,毕竟李晴也是小姐,他也不好硬来。 可李晴看看谖尝,只是摇头笑笑,并没有什么刁难,走在前面说:“走吧!”只因李晴也知道,在宫里不能穿的太过怪异,墨王也是为她着想,该听话时还是要听的。 李晴在一处偏房等着,谖尝不知从哪里给李晴找来了一堆纱裙,且还是粉色占大多,甚是妖娆。李晴无奈,又不好驳了谖尝辛苦找来的衣服,只好深度扒拉,选了个杏茶浅绿的。 衣服一上身,果真应了那句“人靠衣装马靠鞍”,即墨斓舒好皮囊,稍作打扮,便是窈窕淑女。李晴出门,谖尝都看傻眼了,愣在原地未言。 李晴故意逗趣说:“怎么傻啦,没见过美女哎!” 谖尝回神,俯首道:“不敢!” 李晴笑笑,谖尝护送李晴前往宫宴,路上,李晴又不禁调侃:“看着你,挺精神的,你好好的,我也欣慰!” “舒小姐很快就是王妃了,也是谖尝的主子,不必对下属如此!”谖尝一本正经答道。 李晴懒得反驳,无奈地笑笑,不经心说:“再说吧!”李晴走着,想了一会儿,又问,“即墨斓舒已经变了,变成我这样的了,墨王……他还喜欢我吗?” 谖尝沉默,后极其认真回道:“属下不敢揣测主子的心思,谖尝只是知道,主子他从没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过!” 李晴眨眨眼,摆摆手,随意道:“也罢,会京姑娘千千万,不说全部,大多数还是欣赏墨王的,你分析分析,他干嘛非在我这棵歪脖子……呃,不对,怎么就要我做王妃啊!” 谖尝神色好似很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说:“大概……情不知所以吧!” 李晴才不信,哭笑不得,“得,你懂的还不少!” 好在没说几句,就到达目的地了,此时圆月正是明亮时啊。众人到齐,歌舞升平,一派和气景象。 此次宴会,阵容大变,李晴已经两年没有参加这种盛大活动了,还有些不适。皇上后宫嫔妃充盈,首座上皆是后宫妃子,大臣结成姻亲自然坐在一起。而李晴居然也被莫名其妙的安排坐在墨王旁边,虽说座位之间还有距离,倒也是有些别扭,李晴刻意往另一旁边上挪了挪。偏巧是宫晞坐在李晴的对面,一双阴郁的眼神看过来,李晴不敢直视,一直试图躲避视线。 席宵是宴会主角,自然是坐在侧主座上,可他身旁都是大臣,他自是不愿意,便自顾搬着坐垫挤到李晴的座位上。 李晴白眼,甚觉得丢人,然淡定指着衣服说:“太子殿下,我和您红配绿,不合适,您那边去!” “谁不知道本太子喜欢红配绿了!”席宵贱嗖嗖的笑着。 李晴倒是忘了这茬了,一时噎住了,席宵便得逞了,一个劲儿的挤过来。 李晴心里无语:得,md,我又成了c位了!各位大神们,我只想默默无闻地坐到角角里去,都别往我这拱! 要是有地缝,估计李晴早钻进去了,且是迫不及待。 赶不走席宵,李晴就变得那么耀眼,还怎么吃的下去东西,吃不下去东西,那这个宴会对李晴还有什么意义,李晴无奈跑到了元瑰公主身旁挤一挤,可公主不明白李晴,直接问着李晴:“皇嫂!你怎么不和皇兄坐?”且还没降声。 李晴捂着头是没脸见人了,朝臣议论纷纷,皇上终于看不下去了,问:“席宵太子,是这个座位不好吗?” “不好!本太子要挨着臭丫头!”席宵色眯眯地望向李晴,李晴本躲在元瑰身后,可元瑰还不配合,李晴只好把脸捂严实了,寻摸个地缝钻进去。 皇上也管不了席宵,毕竟席宵这样随性又不是一日两日了,只好先作罢。李晴手指露了个缝用炙热的目光渴望皇上解救自己,皇上只好许席宵坐在李晴处,也就是墨王旁,而李晴和元瑰同坐。 宴会如此进行下去也就得了,偏偏还真有不知趣的人又提及李晴,这次换了个说法,是做游戏,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提出来的,游戏规则是抽到了谁,谁便表演节目逗大家一乐,独独这么寸就抽到了李晴,反正李晴是不信,她自己有这么旺的点气吗?估计是霉气差不多。 原来提出游戏此法之人正是舒贵妃--沈红儿。虽然人人都说舒贵妃有难得的好性子,而李晴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她对她没有好意。 李晴问了元瑰自己要干嘛,元瑰一通说了好多,李晴大致理出,自己先前一个是抽到了墨王。 墨王自不会怯场,节目表演简直信手拈来,吹了拿手的笛子,掌声雷动,席宵都叫好。很快下一个就轮到了李晴,李晴想自杀的心都有了,她有什么才艺啊,席宵还总是捣乱起哄,席宵仗着暮星国太子的身份,放肆也当做理所应当了,李晴还没干嘛呢,只是先站在了殿中央,席宵就三言两语的让李晴难堪。李晴在原地走了两圈,慎重思考着,自己到底怎么才能缓解尴尬呢。 李晴刚想到一个好点子,一激动,转身时候,居然扭到了脚,失了平衡,没有站住,在快要摔到地上之际,皇上拍案,席宵坐正,墨王、皓思同一时间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而众目睽睽之下,李晴落到了宫晞怀里。 宫晞眼见李晴失衡,自然是顾不得礼法,轻功飞起救下了李晴。 李晴被宫晞抱在怀里,看着宫晞的唇瓣,心里忍不住回想起那日两人的龌龊接吻,实在太过惊悚,李晴下意识推开了宫晞,瘸着脚,说出了一句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而音量只能让宫晞自己听到的话,“你不该暴露自己的?”说完之后,李晴就后悔了,心里默想:靠,关心他干嘛! 宫晞扶住李晴,眼神锁定,小声回应:“为了你,无妨。” 李晴又嘴欠补了一句,“别瞎说!” 如此混乱,各家都看傻了眼,人人都道尚书宫家少爷性情冷淡,今日不知为何演了一出英雄救美。一阵尴尬,刚才也想英雄救美未成功的人们优雅地坐下。席宵又恢复了不羁的坐姿,皇上假装淡定,还表扬了宫晞几句,墨王爷却迟迟不肯坐下,铁青着脸上前拉过李晴拽到自己身后。 两个男人的对视总是可怕的,要不是基情满满,要不就是如今这般杀气腾腾。墨王目光如炬,直视宫晞,他或许早该想到,当日宫晞一反常态,雨中之战或许就是为了李晴,墨王感到一丝威胁,如此情况,如果李晴属意的不是自己,他情愿李晴喜欢的人是皇上了,也好过与宫晞两人针锋相对。 李晴从墨王旁侧伸出小脑袋,朝着宫晞尬笑,或许李晴脑子被驴踢了吧,至少她自己是这么想的。 墨王爷握着李晴的手,宣示主权,又一次当众请婚,墨王还真是不厌其烦,一次两次的说,李晴脑袋嗡嗡,想找刚才没找着的地缝,直想钻进去。皇上面沉,偏偏即墨大将军也来凑热闹,大致上就说即墨斓舒到了婚假年龄,定亲总是要先办一个的,寂寞斓晔出嫁后,即墨府也该添喜事了,迫切请皇上成全。 席宵也不甘人后,嚷着,“本太子来会京就是讨媳妇儿的,本太子瞧着,她不错,墨王可否让给本太子!我暮星定会和習朝永世交好!” 李晴白眼简直翻到了后脑勺,眉毛皱成了“八”字状,向席宵说着“闭嘴”的口型。 皇上犹豫同意还是按兵不动,主观上皇上还是想说“都回座吧”,却又不能失信于天下百姓,席宵又在添麻烦。如此纠结之中,墨王还要陈情一番的,就在此时,墨王竟然--晕倒了。 毫无征兆,没有来由,墨王突然一瞬,眼前发黑,倒在了地上,虽然昏迷状态,墨王却是不忘倒在李晴的方向。可是吓了李晴一跳,就差叫出来了,李晴不自觉挤挤眉毛,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不是碰瓷儿吧!”而后露出了一副无辜的表情,似在说着“与我无关”。 ------题外话------ 爱从来就不是挂在嘴上的东西,动作暴露一切。 第五十九章 众人皆是吃惊得很,不觉张大了嘴巴,伸长了脖子看倒下的墨王,还有座位靠后没看见的,悄悄歪头询问旁边的,场面一度嘈乱。 墨王向来清冷不近人,那样高傲的姿态就这样无声倒下了。李晴头开始没想到墨王会晕倒,下意识让开了一步,而后是真真切切看见墨王躺在地上有些可怜,才心软扶起了他,让墨王好好地躺下,把他搂在怀里,摇摇叫叫都不动,看来是真的晕了,李晴心想他怎么也是一个王爷,如此失态,已经不体面了,李晴还不至于和一个晕倒的人计较。而李晴抬眼看见众人表情,立马后悔起来,她如此动作仿佛确认了自己却和墨王有私一样,李晴懵掉了,不知该如何安顿墨王。 宫晞见了也是焦急,那是真的着急,第一时间过来,对李晴低声说了句:“撇清你自己!”而后情急之下,从李晴怀里抢过抱起了墨王。 李晴没有理会宫晞说了什么,但是看到这一幕,腐女属性开启,没忍住感叹了一句,“还是公主抱呢,他俩大约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皇上回神正色道:“抱去偏殿!” 宫晞闻言,快步而去,墨王被抱到了偏殿,如此睡着,乖顺不少,不失可爱。 而殿里的人都乱了起来,对这发生的事还没晃过神来。墨王吹笛时还神姿英发,极具风情,这会儿子怎么就晕倒了;那边李晴刚才还在表演,怎么就摔倒了引得宫晞去扶,这宫晞更是奇怪,先是抱了墨王准媳妇,现在却又抱着墨王了;在大家都乱神的时候,本应最是欢脱的席宵反倒安静了,方才不是还讨太子妃呢吗,现下神情凝重了不少…… 皇上急忙召来了太医,而谖尝自是等不及,自行去了太医所,拽着医术最佳的李太医一路奔来,李太医哪里跑的起来,骨头都快摇散架了,还没治病呢,自己的命也没了半条。天气炎热,虽是夜晚,温度也是高的,太医被拖到偏低时气喘吁吁,半天也没缓过来,谖尝反倒有礼貌起来,拱拱手,道;“李太医,见谅,我家主子,情况很不好。” 此时墨王已被放在床上,宫晞见到太医,连忙让出位置,等待太医检查结果。 皇上与众大臣等也在等待,李晴呆在原地,不知所措,元瑰叫了李晴坐下等。 李太医诊治过后,前来回话。 皇上问:“李太医,墨王怎么样了?” 李太医答:“回禀皇上,王爷此症奇怪,像是有毒在身,又不像是中毒,臣无能,臣医术浅薄,不能确定。” 所有人皆毛骨悚然,只听到“毒”便能知道情况不妙。何况都是吃一样的东西,怎么墨王中毒了,还是在宫宴上。众人坐立不安,提心吊胆,人声嘈杂,场面混乱。 李晴震惊,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太医,怕是以为听错了,又转念一想,有些滑稽,墨王那么不可一世,没有想到自己竟也能被人下毒吧,或许是自己故意为之,也说不准。 皇上凝眉,道:“李太医,你若是自称医术浅薄未免太过自谦,若是朕的第一御医都无能,那还有谁能医啊!” 李太医惶恐,跪在地上,“皇上,还请再给臣些时间!” 正巧其他太医也赶来了,李太医携着他们对墨王进行了二次诊断。 皇后见状,出面维持秩序,保持仪态道:“皇上,此事蹊跷,皇上不妨先回宫。” 皇上向后一摊,沉声道:“朕不走!” 李太医很快又来回话:“禀皇上,墨王爷此症像是百木之毒。” “百木是什么?”贤王抢先问。 李太医回话:“禀贤王,霍鞑有一种花,名为百木。百木,犹如此名,它的毒效可比百种树木之毒,此花生长环境阴湿臣观医书,霍鞑本是高温干燥之地,可就有一处沼泽之地,生了这许多毒花。” “那现下我皇兄怎么样了?”元瑰公主也急着发问。 “花,怎么可比树木的毒啊?”贤王不明白发问,其实有好多人也都想知道。 太医作答:“自然是有心之人培养,后此花只要环境适应,便会生长了,此花对环境要求极为严苛,不易长成,真正能培育出的也没有几棵。有一个法子,浓缩花汁,研磨花粉,提炼高浓度毒药,微臣猜测,墨王中的便是提炼了之后的药剂。墨王爷身体强健,此毒还没有传至肺腑心脉。观墨王形态,应是刚中毒不久。” “有何法医治吗?”皇上情急发问。 太医面露难色,顿了顿说:“臣医术不精,只能暂缓毒性复发时间,若是根治,怕是不能。” “退下吧,尽力医治墨王。”皇上也无奈,又想到墨王中毒可能是方才的饭食里,命福贵去查验。 心烦之间,才瞥到席宵,这么一场闹剧让他瞧见了委实尴尬,“让太子见笑了,天色不早,太子早些回驿站休息吧!” 席宵很少如此沉默平静,自墨王晕倒,席宵好似就有些不自然,皇上问话,也是有些心不在焉,皇后提醒,才回过神来,乖巧笑笑,回道:“看来此事不简单呐!皇上您先忙着,本太子告退!” 此时福贵查案归来,小心回话道:“回皇上,查出来了,此毒只有墨王一人饮用,因为,因为……” “说!”皇上发怒,福贵还是吞吞吐吐,皇后询问,“公公,把话说清楚。” 福贵下意识看了眼李晴,说:“毒在那杯莲叶茶中,正是宴席上即墨三小姐为墨王献的那杯茶中。” 李晴震惊站起,瞪圆了眼睛说着:“不是我!” 元瑰公主指着那杯茶说:“皇嫂,怎么是你!” 即墨将军也变了脸色,瞪着李晴,只好先是认罪,再求皇上查明情况,皇后自然也是帮着李晴,齐皓思插不上话,但很平静。 舒贵妃清了清嗓子,说:“皇上,看来舒小姐不满意这门亲事啊!” 贤王很少为别人说些什么,许是看不下去了,说:“也许刺客就是想掩人耳目呢!舒小姐聪慧过人,若是动手,也不会如此明显吧!” 总有人不想饶过任何一个对皇室存有威胁的隐患,激愤上前,言道:“皇上,不论如何说,舒小姐嫌疑最大,理应收押,此事牵连甚广,暮星国太子方也在场,若不妥善处理,恐人心惶惶。” 最危险之地也最为安全,皇上想想,李晴不可能做这个事,明晃晃的陷害,可能监牢更能保李晴平安。 李晴看着皇上,也懂了这个道理,李晴被押下去,莫声护送,李晴喃喃:“得,我还没进过监狱呢,有你送我,想来皇上也不会给我安排个太差的牢房,说不定除了看不见太阳之外,也能过得滋润!” 莫声也和李晴聊起来了,“舒小姐放心,皇上是相信小姐的,不过,舒小姐,可有想到可疑之处吗?” 李晴回忆,此次皇上后宫有了妃子,宫宴的花样都多了起来。此次宫宴都是由舒贵妃一手操办的,多了不少游戏,除了表演节目的,还有各式各样的玩***流对诗,答不出的有惩罚,墨王那杯茶还是自己向李晴讨的,李晴作诗的水平大家有目共睹,可是谁又能计划好让墨王喝下那杯茶呢。 或者是不管是何人献,凶手都会让墨王喝下那杯茶,可茶是李晴当场烹的,到底是如何下毒呢,还是凶手根本就不在乎是否会牵连无辜。 李晴不得其解,坦然面对,潇洒接受,走近大牢,这牢房的确不错,单人间,隔壁、对面都没有人,很是安静,墙边高处有一扇小窗子,射进光亮够了,床不大,但是铺好了被褥,想来是软和温暖的。李晴坐下,看着牢门锁死,和莫声摆摆手,说:“挺好的,就当感受生活了,我没做过的事,不怕去查,告诉皇上,不用有压力。但是,如果不能还我清白,他就太笨了吧!” “皇上会的!”莫声说完很快就走了。 李晴坐在大牢里,百无聊赖,吐槽皇上:“古笙也太逗了吧!是怕有人袭击我吗,没有狱友就罢了,连个狱卒都不能和我说话,是要憋死我吗?除了吃得好睡得好,不给我点其他项目娱乐吗,不怕我无聊致死吗?手机,姐姐想你了,你快来吧!” 李晴正苦天愁地,听脚步声,进来个人,李晴扒到栏杆上,迫切地等待着小伙伴的到来。 是个小狱卒,不对,有些眼熟啊,李晴惊掉了下巴,“玄英!” 宫晞缓缓走来,虽说这身衣服不合身,然难掩帅气,宫晞打开牢门,把自己也关了进来,摸摸李晴的头,一双清澈的桃花眼弯弯,饱满又性感的双唇上扬,浅浅地说:“是我,葭儿,不是嘱咐你撇清自己吗,怎么把自己弄到牢里了?” “我……”这一秒,李晴的心脏急剧跳动,小脸烧得通红,好似沉溺在这温柔的眸子里,李晴背过身去,慌乱地问,“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自然就来了!”宫晞淡淡地回答。 “可是你都好久没来找我了!”李晴口不择言,说完就后悔了。 宫晞把李晴转过来,直视双眸,“你是怪我,来得太迟了?” “不不不……”李晴一时不知要说什么,想尽办法也平静不下来。 宫晞笑笑,尽是温柔,“你放心,墨王已经醒了。” 李晴心里暗暗花痴:从前也没发现玄英声音这么迷人吗?不对,我得清醒! 李晴气自己找不到话题,连自己是怎么进来的都忘了,还让宫晞开了头,李晴大脑空白一片,却也不想让自己露出这样难堪的一面。俗话说,人在监狱里,也要帅气有体面。当然,这是李晴的话。 李晴调整呼吸,糯糯地说:“我不关心他啊!”话刚出口,李晴真想打自己一顿,这是什么话,不关心他关心谁啊,这不是更让宫晞误会,李晴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嗯……他没事了?” 宫晞凝眉叹气,“没有,他病得很严重,太医只能缓解痛苦,还未找到方法根除。” “那找到是谁害他了吗?” “还没有,不过,你放心便是!”宫晞神情坚定。 李晴很是相信他,坐到床上,慵懒地说:“皇上刻意找了好多人保护我呢,你是咋混进来的?” 宫晞笑笑,也坐下来,说:“秘密。” 李晴也不想再问,“随你,还秘密,多大了!” “二十,可以娶妻了!”宫晞说得倒是淡定,李晴却是听得生气。 “哦,是吗!”李晴心里嘀咕着:我信你个大头鬼!我穿越来那年,你不是十六吗,怎得过了两年,倒长了四岁,古人还懂虚岁呢!李晴好似忘了自己是在牢里,有心想起了别的,表意逢迎,“是了,我刚来習朝那会儿,杏云就和我说了,你看上我大姐姐婆家的二姑娘了,陈琪琪,我好姐们儿!” 宫晞被逗笑了,故意靠近道:“我怎么觉得这么酸呢!” 李晴远离,“你的意思,不会说是我吃醋了吧!” 宫晞笑的得意,“我是看上了你大姐姐的妹妹,她可爱得很,我不得不爱!” 李晴舔舔嘴唇,不快道:“嗯……你要是没正事,就快走吧!” “陪你就是我的正事!”宫晞的表情也不像是开玩笑。 李晴没话了,问:“你不打算走了?没关系吗?”李晴真想把自己嘴缝上,要是宫晞说没关系,难不成要挽留吗!李晴怅然。 宫晞摸摸李晴的头,“我还要再去看看北辰轩,再来找你。” 说后,宫晞悄悄地离开了,李晴也大概猜出来,像他们这种王公贵子,进大牢可能花点钱就行了吧,毕竟李晴是被冤枉的,也没那么多的规矩,探监也不犯罪啊。 不过宫晞这样的突然出现,还说会再来,倒是萌生了李晴许多期待。李晴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只是无聊之中想到还有一个人想着自己会很高兴。 李晴被困在牢里莫名其妙,墨王中毒也莫名其妙,这一切都解释不通,李晴根本想不透。 第六十章 狱中生活 李晴在大牢里分不清过了几天,分不清白天黑夜,困了就睡,醒了就溜达几圈,反正宽敞,有饭来了就吃,没有娱乐项目,总不能自己和自己一天都可以玩的嗨皮,就这样浑浑噩噩也过得很快,然自己发呆的生活有些要逼疯李晴了。 一天晚上,李晴迷迷糊糊,之所以知道是晚上,是因为李晴只要睡傻了都分为晚上,她隐约听到了开锁的声音,李晴缓缓睁开眼睛,恍惚道:“古笙……” “舒儿,朕来晚了。”皇上坐在李晴旁边。 李晴突然看清了皇上,立马坐起来,呆了一会儿,缓缓说:“晚是晚了点儿,但是你也忒不够意思!”李晴揉揉眼睛,抱怨道,“你把我自己关在这,我都要成神经病了,会得抑郁症的,你快,给我找个伙伴关在隔壁或是对过,听见了没?” 李晴这话,是睡傻了,她求都求了,直接让皇上把她放了多好,可是李晴根本就没想到这。 “都在牢里了,你不怕吗?”皇上看着李晴,好似一切争渡都与她无关,皇上不禁羡慕。 “反正又死不了,怕什么,墨王不是比我还倒霉呢吗?”李晴睡眼惺忪,把自己的心里话没加修饰就秃噜出来了。 “真不知道,你的性子,是福是祸!”皇上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李晴打着哈欠,随口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想这么多干嘛!” 李晴瞥见皇上眉头紧皱,弱弱地问了一句并不想问的话,“墨王……他怎么样了?” 皇上摇摇头,“虽然中毒浅,但是毒性太强,耽误的时间越长越危险。可恨没抓到下毒之人!” “古笙,现在说这个好像不大合时宜,但是我怕不说就没机会了。”墨王多番挑衅,李晴倒也没把他当朋友,李晴躲他都来不及,更何况他连自己心爱之人都认不出,还错认了两年之久,太草包了些。李晴喜欢有话直说,便敛了乏意,正色道,“古笙,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是不会嫁给墨王的,你不要把我许给任何一个人,我是我自己的,不是你们三言两语就打发了的,你该看得出来,我不是平常的小姐的性子,我做不了货物,任由你们交易来去,我能出走两年,就能永生消失,所以,你不要逼我,好吗?” 皇上没有应下李晴,而是问道:“如果朕下旨,你会抗旨不遵吗?” 李晴微怔,她没想到皇上有此一问,仍面色不改淡淡回答:“你该知道答案的。” 皇上肃然,“那不仅是你,即墨府也会被你所连累,都不惜吗?” 李晴不相信古笙会把自己逼到这份上,认真地问:“你会这样吗?” “朕……”皇上停住,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以为,你和墨王不一样,原来,古笙,你也会威胁我。”李晴是真的有些生气,脸色发黑,错信了人,多少有些不甘。 皇上拉住李晴,说:“朕不会。” 李晴有丝迟疑,还是说:“我信你。” 皇上又说:“你是朕的朋友!” 李晴轻笑:“能当真的朋友吗?” 李晴故意用玩笑的语气说出就是希望试探的同时,气氛也不要太尴尬,果然皇上凝眉。 他道:“天子之言,岂可儿戏?” “那好啊,我有个皇上做朋友,开心还来不及呢!”李晴笑笑,脸都僵了。说不上热切,大牢里这几天,隔绝外界,李晴对于他们这些人都有些模糊。什么朋友的,她都不在意了。 皇上来还带了李晴爱吃的好菜来,摆满了桌子,可是他二人之间气氛尴尬,是搞不起来热闹了,李晴也没吃多少东西。 皇上离开时,李晴站起来,叫住皇上:“古笙!”李晴也不怕此地无银三百两,就是想告诉皇上,“我没有害过人,行的正,坐的直。” 皇上留下一句“朕知道”就走了。 空荡荡的大屋子又剩李晴自己了,李晴心里别扭,看着皇上留下的山珍,大吃了一顿。不过转天,可能是皇上听了李晴的请求,李晴隔壁就有了伙伴。 虽看不见长相,却能听得声音是个姑娘,说话细细软软的,很是柔弱,可长听下来,又有种岁月的积淀,带丝凌厉之感。 她讲话语调平平,但李晴听着有些南方的调子在,且这姑娘总是会哼一首曲子,大致是描绘一幅画面,有这么一个地方,热闹闹的院子里,生长着一棵茂密着的大柳树,院里人很多,青色的地板上,还有很多很多美好的事物…… 二人话谈,李晴没问她是因何缘故进来的,总觉得没必要提人家伤心事,李晴听声音便觉得是个弱女子,李晴心道她纵使是个蛇蝎女人也无妨,想来日后也不会再相见了。李晴问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多大了?”李晴问问年龄倒也没什么,不然不聊天不又尬场了嘛,毕竟陌生人之间能开场的,就那几个问题,不入俗套不行啊。李晴好久也没和人静静地说说话了,和陌生人的负担倒少了不少。 “十六。”隔壁浅浅地答着。 “这么小啊!”李晴惊讶出了声。 “听声音,咱们好像差不多大。”隔壁回道。 李晴又忘记自己是个小孩子了,重找回少女身份的感觉,说:“是,同年的。” “你知道百木吗?”隔壁主动问道。 李晴诧异,“你怎么知道百木?” “我正是因为此毒花受了牵连,才进了这个鬼地方的。”隔壁语气有些奇怪,倒不像是气愤,像是故意说给李晴听的,可李晴并没有怀疑她说的内容的真实性,李晴觉得根本没必要去在意。 李晴接着话问道:“能讲讲具体怎么回事吗?” “听说是墨王妃害了墨王殿下,偏偏连累了我们……” 隔壁讲话避重就轻,可是李晴还是什么都没听出,以为隔壁是个小宫女,还深觉对不住她。 “是啊,我们都是倒霉蛋!”李晴和隔壁聊了很多,未见面的交心,李晴完全放开自己了。 两个姑娘聊到睡着,晚上,宫晞如约而至,李晴惊醒,看见宫晞吓了一跳,又想到隔壁在睡觉,刻意压低了音量,和宫晞说:“玄英,我要去见墨王。” “这……”宫晞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李晴扯着宫晞,“我不管,我一定要去看他,你想办法!” 宫晞眼神炙热,话语低沉,“我们许久未见,你惦记的都是墨王吗?” 隔壁传来咳嗽声,声音断断续续,李晴压低声音,“你明知道,不是的,何必如此说呢?” “走!”宫晞抓了一个狱卒替李晴躺在床上,反正平常也没人管李晴,该是不能发现。 夜深露重,李晴虽在牢里,却是没穿牢服,皇上派莫声送了几件男装过来,再披上宫晞的斗篷,翻墙入墨王府门,不在话下。 “谁?”谖尝守在墨王房门前,听见响动。 “是我!”宫晞出来应声。 “公子何故越墙登室?”谖尝敏觉,宫晞日日到访,都是走后门,况现天色已晚,怎能令人不起疑。 “谖尝!是我!”李晴从墙后缓缓走出来,摘下斗篷大帽。 谖尝很是惊讶,“舒小姐,不是在……怎得漏夜前来?” “所以我是有正事啊,让开!”李晴绕开谖尝,闯进房间。 ------题外话------ “你会想我吗?” “不会!” “因为你太胖,占地方,懒得想!” “找打!” “不,找亲!” 第六十一章 医圣先生 李晴冲进内室,在墨王床前驻步,看着墨王安静地躺在床上,握紧了拳头,有些晃神。 谖尝和宫晞跟在后面追了进来,李晴没有回身,拧紧了眉头,淡淡地说:“玄英,带他下去,在门口等着,不要进来。” 宫晞有意劝阻,却也不好说些什么,略有纠结,而还是顺着李晴,说:“谖尝,走吧!” 二人出去,关上门,李晴松气,静静看着墨王,她想了很多,想与墨王初相见时的情形,想后来自己宫宴出糗墨王也曾想助于自己,又想到墨王总是会奇奇怪怪地看着自己,又想墨王为达目的对泓燚的所作所为,更是气恼自己已经是众人口中的准墨王妃…… 可是李晴看着看着却轻轻笑出了声,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安静起来不是挺好,乖一点儿才能惹人怜呢!”李晴转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倒了一杯桌上的茶喝,咧嘴道,“呸,真难喝,墨王,北辰轩,还不醒吗?” 墨王缓缓睁开眼睛,勾起一边嘴角,歪头看向李晴。 李晴放下茶杯,冷笑说:“就知道你醒了,这也没有人,起来走走吧!” 墨王撩开被子,缓缓坐起来,双腿垂下床榻,他也算人在病中,面色苍白,身形驼惫,往日的神采褪了几分,可是语调未改,沉沉问道:“你如何看出?” “茶是热的,折扇在床边……”李晴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回道,“其实还是因为两年前,我不是给你下过好多毒吗,你并未找我要解药,到现在还好好的,所以,我在怀疑,你是不是这次也没中毒,在演戏呢?” 墨王拍拍床边,声音有些沙哑,道:“过来!” “你让我去就去啊!”李晴嘲笑墨王自以为是,“我虽是从大牢里出来,可能算是个逃犯吧,而你中毒了,算是个受害者,就这种关系来说,你怎么都是应该怕我的,那我干嘛要听你的。” 墨王目光流转,嘴角牵起的弧度愈发惹人讨厌,轻道二字:“有趣!” “有趣?你害了我,还觉得有趣!呵……”李晴冷哼,“直觉告诉我,这次你的目标不是我,你想干什么?” 墨王答非所问,“兰儿啊,你若是本王的王妃,可就不得了了。索性你在牢里,好好呆在那,安静!” “你说什么?”李晴站起来,想看透墨王的花招。 墨王继续道:“你当日从庸医处搜罗的那些药,又算得什么,再多也不能奈何,只皇宫研制出的化毒药就够用了。” 李晴走过来,故意不屑着说道:“呦,王爷还会解毒呢?” 墨王与往日大不相同,他眼中除了冷厉,还有一丝别的,像是恨,像是怕,像是孤独,更像是渴望,渴望的不是权力,而是温暖,他声音带着也软了不少,“本王却有一事,哽在心头多年,如今该是了解的时候了,本王想保全你!” “坐大牢可真是保全了我!”李晴奚落道。 “意外至此,本王许你,日后不会置你于如此境地!”墨王说着,头晕目眩,眼看就要倒下。 李晴上前扶住墨王,看着他多有不忍,便摸了摸墨王的额头,热得滚烫,又摸摸自己的,摸着也挺热的,其实李晴向来不知道摸额头能知道什么,于是嘀咕着说:“我也摸不出来,但是你好像发烧了,还很严重的样子。” 墨王抓住李晴的手腕,很是冰冷,牢牢抓住,凤眼凝视,欲从李晴的眸子中望见自己的影子,声音苏柔地问:“你可有关心本王?” 李晴甩开墨王,直起身来,“吃屎了吧!我关心你干嘛!我就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墨王苦笑着摇摇头,“原来,你就是如此想本王的?” 李晴看在墨王是个病人,又一脸愁苦,也不好落井下石,便坐在墨王身边,柔柔地问道:“北辰轩,你是装的吗?” “拿自己的命装吗?” 墨王此话李晴接不来,她一向看不懂墨王的心思,又总会相信别人,便发傻的问了一句:“你觉得,会是谁?” 墨王道:“不知。” “那你明明醒了,为什么还要装?” “试探。” “好,你继续试吧,我可没空和你玩,走了!”李晴起身。李晴本来就不是对墨王多有兴趣,要不是那天墨王晕的那么吓人,李晴才不会来看他。 墨王顺势抓住李晴的手,说了句莫名的话,“就快了!” 李晴看着如此憔悴的墨王,一时没有狠下心,哄了一句,“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其实站在李晴单纯的角度,李晴默想:管你是不是装病,你自己不与人为善,不用老子动手,就有人想杀了你,有人报复也正常,我虽没想过要对你怎么样,但是你病着,总算是没人提结婚的事了,那我就开心了,想来你病着,还得有些日子,虽然玄英和古笙看你柔弱心里都不痛快,可是,你好了,我就该不痛快了,两相比较,还是下毒的人真棒! 李晴没有多停留,和宫晞离开了。 谖尝进屋看到坐起来的墨王,很是激动道:“主子,你醒了,主子这次可是睡了四天了!” “无妨,替本王办件事去!”墨王面色难堪,又说,“监视席宵,一举一动本王都要知道。” “太子殿下?” “不必多问!” 天气阴沉,也不下雨,就是闷闷的,压抑着人,李晴没有再回大牢,宫晞带着她来到郊外散步,李晴问:“席宵这两天干嘛了?我不在,他住在哪里了?” “说是会京无聊烦闷,去城外游玩了。”宫晞说,“但依我看,更像是躲着什么。” 李晴起疑,“你查出什么了?” “席宵从小有一位至交,妙手回春,喜着白衣,常常隐于山林,席宵远道而来,他不可能不跟随,却从不露面,多有蹊跷。” “我听过,这位杏林圣手,暮星国称之为医圣,我们找到他,墨王的毒就可以解了吧!” “你还是先回到牢里,外面也并不安全,我送你吧,这交给我!” 李晴点点头,“说的也是!老天对我甚不友善,我哪知道一会儿会出现什么鬼名堂!要不先听你的!” 席宵是在城外,却不是游玩,而是别人带过来的,席宵再醒来时,已身在一幽静的小院里,一隅茅草屋,满院落的药材,屋内两间屋子,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很是简朴,实在用不上什么华丽的词汇描述,可也不失风雅。 席宵躺在床上,一白衣人站在身旁,席宵醒后有些头晕,摇晃着站起来,看见身旁此人,怒火升腾,抓住那人衣领抵在门板上,发狠说:“寻风,你背着我暗自行动就算了,居然还对我用药,是谁给你的胆子!” 席宵虽语气不平,可并没用自称,想来二人是熟人,且不用摆身份的熟人。 “太子,你可还记得我们此行的目的吗,寻风只不过是提醒太子罢了。”那人反手抓住席宵,眼色平平,虽是敬语,眼中却是看不出尊敬。 那人正是寻风,年二十又二,是暮星国人口中的医圣,一身白衣,是个风雅先生,来去不受约束,也是个不简单的人。寻风骨骼架构比常人略大,身形高挺,却是面容清秀,一双细瑞眼阴柔迷离,是个俊俏先生相。 “你擅自做主!怎么偏偏挑到了墨王,惹出如此大事,又该当如何收场?”席宵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眉头微微皱,神色紧张,脸色暗沉。 寻风依旧坦然,松开席宵,整理着高架上自己的药材,不在意道:“为何要收场,反正乱的是会京,与我们何干?” “你……你明知道大父也不是非要会京掀起多大风浪才好,只要暮星能平和,我们绝不会挑起争端!”席宵拉住寻风的手,“我是不是太过纵着你了,你愈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寻风放下了药材,不紧不慢转向席宵,缓缓说,声音优雅,“太子殿下如此情急,可是为了那个丫头?” “你知道?”席宵放开寻风,抖抖袖子,故作轻松道,“一个丫头,本太子见得还少吗?” 寻风看穿了席宵的心,悠悠坐下,淡淡说道:“最怕一眼误了章法,寻风也见过那个丫头,是与众不同,可是,她不属于太子殿下,您又何必执着?”寻风和李晴的相见是挺与众不同,李晴第一次耍酒疯就被寻风看见了,寻风无奈她一个小姑娘在荒郊野外的,尽心尽力照顾了一晚上,可惜人家美人并不记得。 席宵推开房门,暖风吹进,润润的,伴着药香,是席宵闻腻了的味道,席宵有些惆怅,说:“寻风,孤单久了的人,偶尔也会动个心的……” 寻风扶颌,瞧着宫晞,略带些挑逗,说:“这么多年,有寻风相伴,太子殿下可是腻了?” 席宵回身坐在寻风对面,夺过寻风手里的茶,喝了一口,故意避开寻风喝过的杯口,嘚瑟着,“寻风,本太子日后迟早是要娶太子妃的,怎么,你想让本太子纳你为侧妃?” “侧妃吗?”寻风笑笑,换了一杯茶,稍稍挑眉,眼中尽是阴柔,“我看中的始终是国……后位!” “本太子倒没瞧出来寻风你有如此野心!”席宵知道寻风在打趣,他也顺着说罢了,两人较量惯了,席宵准备拉回正文。 寻风倒了一杯新茶递给席宵,“太子殿下,您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席宵接过,没有饮下,而是放在桌子上,正经地说:“寻风,和我回去,墨王一定要救!” 寻风无奈摇头笑笑,“早知如此,当初寻风就不该让那丫头做这只替罪羊。” “此世上,你寻风下的毒,没有第二人能解,你医术高超,就要承受的多,谁让你如此优秀呢!”席宵现学现卖,说话口吻都是被李晴带跑偏了。 “也罢,寻风败给太子了。可知道寻风费了多大劲,把太子背过来,腰酸背痛的。”寻风边说边捶着腰。 席宵明白寻风的意思,笑笑,没有太子架势,挪到寻风身旁,仔细捏着,“风小爷,可还舒服吗?” 寻风毫不过瘾,伸出腿,指着,“这边!” 二人正在逗着,突热风吹进,一位公子风尘仆仆,身着绿衣,见门开着,没有询问直接进来了。 “太子殿下,您游玩的可好啊?”来人正是宫晞,宫晞看席宵和寻风亲密的模样,没有如何,而是俯首作揖。 “宫晞,你怎么找到这的?”席宵正爬在寻风身上,姿势销魂,自己却没有察觉。 寻风却是被来人惊到了,和席宵分开,站起来走到一旁,眯着眼看他。寻风跟席宵来会京两年,虽然躲得很好,却是对朝局和各家各户的大臣公子了如指掌。寻风理了理衣衫,问罪:“私闯民宅,是为何故?” “墨王毒深,情急之下,还望太子和……”宫晞看了寻风一眼,“医圣先生见谅!” “看来宫尚书家的公子并不如传闻中所说的那般平常啊!”寻风微微挑眼,没把宫晞放在眼里。 “早听闻暮星有位医圣,名寻风,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先生冰心玉骨。宫晞此等小辈,在太子殿下和先生面前,又有何能耐,只是胡闹罢了。”宫晞行了礼,“先生,您医术精湛,还请先生同宫晞去一趟墨王府,当今世上,只怕只有先生您能救墨王一命了。” 席宵也跳出来说:“宫晞,你从开始便错了,本太子不是来游玩,而且请我这位老友帮忙的,本太子在会京逗留已久,墨王有事,本太子岂会坐视不理,我暮星一向大習交好,如此,走吧!” 第六十二章 百木毒解 席宵一向对寻风医人无甚兴趣,且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便没有跟着,而是宫晞带着寻风前往墨王府,寻风儒雅,不愿驾马,宫晞雇了轿子过来,寻风轿中坐,不紧闲适。 下了马车,也是带着股仙野气质,步伐有调,轻稳有度。 宫晞本也是出身尚书府,自小也是书香华物,谈吐气度自是不俗,又是一张俊脸,衣冠相貌在会京也算得上名号,玉质金相,饶有风姿。而寻风身形本就比常人挺拔,加之他眉间含愁,眼尾带媚,有种脱离世俗的傲态。 “这位是?”谖尝还是守在墨王房门口,看见脸生的寻风,上前问道。 寻风无意作答,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漠然停在宫晞身边。 宫晞出言道:“这位是医圣先生,王爷呢?” 谖尝愁容中多了丝欣喜,“在里面,先生,请随我来。” 寻风抬脚进屋,侧头察觉出桌上香炉味道不对,眯起了眼驻步。 谖尝见寻风毫无动作,问道:“先生,不把脉吗?” 寻风瞥了一眼谖尝,沉道:“我行医不喜人打扰,你们且先退下。” 谖尝见寻风行事古怪,略有躲闪,明显不信任寻风,宫晞却是相信寻风的医术,只是以为医者治人都有自己的习惯,有礼道:“也好,有劳先生了。”宫晞带了谖尝离开,在门外等候。 寻风看着墨王,又细闻香炉的香味,勾嘴浅笑,好似明白了什么,替墨王把过脉,望过面,寻风施针,墨王醒来,他缓缓坐起,寻风起身收针,道:“墨王这戏做得比想象的要足啊?” “还有劳先生!”墨王向来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开口也不拐弯子,这声音比平日里更加深沉磁迷。 寻风站在桌边,收着针,道:“墨王您不该用了真的百木,此毒损身!” 墨王坐在床上,双手扶榻,“先生果然高明,但做戏还是做足一些好,先生的药堪能以假乱真,那些太医是没发现,但本王这日日在府中快装不下去了!且放在香里面,也替本王抓了不少奸细,很是受用。” “可是寻风怎么觉得王爷是在为难人呢?不过……”寻风看向墨王,微微一笑,眼睫轻颤,“墨王此题难解,寻风却从不知道何为‘难’字,王爷,还请放心。” 墨王站起,缓道:“本王放心,既已决定合作,自是不会起疑,花瑟的人也安排好了,此招甚妙,愿功成之日,能与先生再叙!” 寻风走近,“很快了,墨王心有高怀,天可明鉴,只是,花瑟国来的是谁?” “还能是谁,那位国师,可不是省油的灯!”墨王笑道。 “是她,事情倒简单了!” “先生来会京也有两年了,可惜都没能好好赏赏会京美景!” “美景再好,终也是四季更替,不得长久,而寻风要的,这些美景远远不及,又何须观赏,浪费时间。” 门外,二人已经等了良久,谖尝焦急,一直不能放下心来,“怎么还不出来,已经进去半个时辰了。” “再等等吧!”宫晞说着。 寻风隔着门纸看见焦急的谖尝,没忍住调笑,“墨王,这是连身边人都信不过?” 墨王也走到门边,说:“正因为是身边人,他都如此急切,这朝廷上下理应更加哄乱!” 寻风又看过宫晞,“那这位尚书之子呢?也是利用?” 寻风问在墨王隐痛上,墨王不想回答,躺回床上,道:“时候不早了,先生该诊治完了!否则先生这医圣的名号怕是不保!” 寻风自然懂得墨王的意思,随即拉门而出,缓缓走出,拿出药方对谖尝说:“按着这个药方,五日之内,墨王必安然如初。” 谖尝收着药方。宫晞上前行礼,“还请先生随我进宫,和皇上禀明。” 寻风眉眼微抬,看向宫晞,轻挑眉,傲然道:“有必要吗?” “席宵太子已经在宫里等先生了,先生还是去吧!。” “也罢,走吧!”寻风拂袖而去,仿佛轻车熟路。 皇宫里,德政殿…… 席宵早早坐在殿里,和皇上话谈,“皇上,寻风出手,药到病除,且放心吧!” “多谢太子了,暮星有如此名医,贵国有福啊!。”皇上听到寻风诊治墨王的消息,宽心了不少,只好先和席宵客套着。 “既是要谢,不该有诚意些吗?”席宵预备要狮子大开口。 “如此,太子可有何要求吗?”皇上说。 席宵微微一笑,带着滑诞之气道:“即墨斓舒,那丫头我要了!” 皇上微怔,“这……恐怕不妥……” “皇上~”席宵这声叫的那叫一个矫揉造作,骚气缠身,“墨王的命都是本太子救的,让他换个媳妇儿又有什么关系,本太子就想要那一个丫头,皇上都不肯吗?” 此时,宫晞和寻风到了,俗礼过后,谈及墨王病情,免不了又说到李晴,席宵不依不饶问道:“墨王的毒解了,什么时候把丫头放出来?” 皇上有些为难,“可是下毒之人还没查出,即墨斓舒的嫌疑仍在……” “懂了!”席宵起身,“要是没别的事,本太子先告退了。” 马车载着席宵和寻风出了宫门,席宵收起了笑脸,冷道:“你做的事,你去善后,找个下毒之人,把丫头救出来!” 寻风平平地说:“不急,寻风之所以出手,无非是想探探習朝的底,暮星一向不喜战争,寻风有分寸。”寻风拿出一个小白瓷瓶,说,“传言墨王心有宏愿,果然,他并不简单。” 席宵拿过白瓷瓶,“这是什么?” “墨王自导自演的戏啊!”寻风带笑,浅浅回答。 席宵皱眉细细思考,突得想到了,冷笑一声,“你是在推波助澜!” 寻风浅笑,“顺势而为罢了。” “行了,到地方了,办好事就得了,好几天都没看见丫头了!”席宵颠颠下了马车,回到了寻风在城外的住处。 翌日…… “主子,下毒之人已经查出来了。”谖尝一身劲装,回禀墨王。 墨王深蓝衣衫颇为宽松,坐在床边,喝着汤药,还有些虚弱,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轻说:“谁?” “宫中混进了霍鞑旧部的人想要报复,已经抓到了。” “还挺合理,不过,太合理了,就是不合理了。”墨王放下药碗,“此事你先别查了,去给本王找一个人。” 第六十三章 李晴出狱 此时刑部侍郎也在和皇上禀告此事,霍鞑旧部的余孽想要报复,皇上虽然也对这个结论存了疑,可还是先按着这个说法放出李晴要紧。 皇上派莫声前往刑部大牢接回李晴,李晴正坐在地上,昏沉着,见到莫声自然也懂得,很是淡然,拍拍屁股,就跟着莫声出来了。 时隔多日,李晴终于见到了太阳,虽是落日将要西沉,而这红霞还是有余温的,与偷溜出来不同,原来从狱中出来看到的光都是不同的,是种脱离平静的不安,更是迎接未来的庆幸。 李晴回了将军府,可是不能安定了。因为李晴的入狱,即墨将军第一件事就是撇清干系,表明立场,而后妈更是不依不饶,极力抹黑李晴,只有老太太在发动娘家势力打听李晴的情况,却也是有心无力。斓晔和盛昱得到消息后自然也是干着急,谁都不想管这种破事,他们二人也是求谁无门。而泓燚更不知所措了,追着席宵跑了很久,终于跟丢了,只能又去找宫晞想办法,因为他也不知道,只是有种感觉,宫晞会救李晴,而宫晞不肯和他透露什么,只能又抱着侥幸去找墨王,墨王自己还未毒解,答案仍是等待。 但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李晴出狱了。她回了寒酥院,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所有的沧桑都消散了,李晴笑着回来,还是挺舒服的。李晴看见守在门口迎接的泓燚,不禁拍拍泓燚的肩膀,宽慰道:“四火,看样子,我睡的比你好!” 泓燚喜极,“小姐,你没事就好!” 杏云早就准备好了热水澡,李晴躺了进去,热气腾腾,暖香四溢,好似所有的忧愁都能被融进洗澡水里,再与李晴无关,她闭上双眼,在桶里泡了一个时辰才出来。 洗干净了澡,李晴莫名心热,在衣柜茫茫衣裙中,选了一身红衣穿。或许是想着从牢里出来,穿身红的冲冲晦气罢。 李晴推开门,没想到宫晞已等在院里,他今日穿的很是清爽,交叠领月白色长衫,炎炎夏日之中,李晴便是宫晞的凉意。见李晴一改平日风格,宫晞眼前一亮。 “玄英!你怎么来了,还这么……大摇大摆!”李晴委实大惊,而又很欣慰地走到宫晞身旁,笑意明媚,自然拂过宫晞头上沾染的飘落花瓣。 宫晞顺着握住李晴的手,放在脸颊上,深情道:“爱你,无需偷偷摸摸。” “啊?”李晴吓得眼神躲闪,赶紧抽出手来,背过身去,对着树,忙说,“别乱讲!我累了,你先回吧!” 宫晞在李晴身后,李晴心跳得厉害,头脑发热,快要不清醒了,所有的疲乏都变成了慌乱,急忙跑进屋里,嚷着:“明见!” 李晴关紧了房门,趴在门上,从门缝里观察,直到目送宫晞离去,李晴才轻轻开了门,长舒胸中一口气,瘫坐在了地上,可算是放松了下来,她听到宫晞说情话,倒不反驳,甚是奇怪。 李晴呆坐,泓燚走来,也蹲在李晴身边,问道:“小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啊?”李晴回神,随口道,“我是热的吧!四火,你都不知道,大牢里夏天真没法过,虫子老鼠虽然没有吧,但是那个味道啊,啧啧啧……”李晴回忆起,虽然说的挺无聊的,过得也真的无聊,但是确实省心,至少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李晴胡言乱语一通,眯起眼问:“四火,方才这院里的动静,你有没有听到?” 泓燚惊疑:“嗯?这院里不是只有小姐吗?小姐一向喜清净,杏云早就吩咐过不让人多停留!” “唉……是,只有我自己!”李晴垂下头,回想起方才宫晞的样子,忍不住陶醉,笑了起来。 泓燚的眼神不经意停留在李晴身上。 “丫头!丫头!”未见其人,一股浓郁的香味传来,还有这标志性的称呼,来人正是席宵,夜色正浓,鲜花铺地,席宵好大的排场,李晴回府,席宵便又来赖在即墨府了,席宵今日穿的是冰丝锦绣,嫩粉色的长袍,骚气得很,扭着屁股就来了。 李晴下意识捂住鼻子,许久未见,被这骚气的打扮有些吓到了,默默又低下已经抬起的头,想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可是这办法自然行不通。 而席宵首次见李晴穿上自己准备的衣服,不由得瞳孔扩大放着光,很是欣慰地说:“丫头,你要是早听本太子的话……”席宵一本正经,“打扮打扮自己,看这红色衬得肤色多白啊!”席宵啧啧嘴,赞叹李晴的美,更夸自己的眼光好。 “花公鸡,你今天打扮的那么嫩干嘛,花枝招展的不好吗?”李晴坐起来,拉着席宵打量了一番。 “花红柳绿是好,可本太子今天就是想淡雅会佳人。”席宵拿着手绢,碰碰鼻子,却绝不是青楼揽客的那种骚样。 李晴夺过手绢,“席宵,我要和你把话说清楚讲明白,你嘴上怎么胡闹都不要紧,但是你心里得晓得,我和你只能是兄弟,就如初见,把我当个男人就好了,不要胡闹。” 席宵靠近李晴,李晴仰头望着他,席宵的语气带着不羁,更有认真,如夏日的一碗热汤,“丫头,你忘了,当时本太子就知道,你是个丫头。” “你个杠精,你……”李晴还没有和席宵掰扯好,泓燚过来说,“小姐,大夫人有请。” 因为李晴回来,总是要去和大家一起吃个饭,李晴没心情带着席宵,便拉着泓燚要走。 席宵颇有风度,甩甩袖子,“咳咳,你个呆子,别以为本太子看不出来你是故意的!” “泓燚怎敢欺瞒太子殿下。”泓燚规律行礼。 李晴不乐意了,挡在泓燚身前,“你难为四火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再警告你一次,花公鸡,席宵,你是太子,了不起,但是在我寒酥院,他!你不能动。” 杏云恰巧听到了这句,自己对即墨斓舒十年的陪伴却输给了一个才做了两年的小护卫,杏云强迫自己不要多想,小步走到李晴身边传话:“小姐,碧坤院那边来人了,要小姐过去用晚膳。” 席宵来劲了,“丫头,这呆子分明就是在胡诌嘛,呶,这不才刚来人!” “管他说的什么,我都信!”李晴扭过身,说,“杏云,四火,我们走,吃饭去!” “那本太子呢!”席宵朝着走开的方向李晴喊道。 “想去就跟着,嫌弃就在寒酥院呆着!”李晴发现了杏云表情不自然,留下一句话给席宵,亲昵着拉起杏云走了。 ------题外话------ 我对你的爱不能热烈,却是难以自拔。 第六十四章 发疯少女 院门口,即墨盛昱已等候多时,见李晴未出来,才想来内院来看,而杏云所说的来人了,也正是盛昱。盛昱不知席宵是何时又来了府中作客,看见李晴身后的席宵一阵惊讶,不过还是先行礼,拱手说道:“臣不知太子殿下何时到访,臣……” 李晴打断了盛昱,挽起盛昱的胳膊,这也是她对盛昱做过的最亲昵的动作,欢说:“行了,二哥,大家都等着呢,他在我们家就不是太子,就当做一只屁事很多的花公鸡好了耶,随意一点儿不行吗?” “舒儿,不得无礼。”盛昱听李晴这番话怕得罪了席宵,又和席宵谢罪道,“望太子殿下莫要见怪,小妹顽劣,若有失言之处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嗯!”席宵负手而立,颇得意地点点头,傲娇地说,“你这妹子是不听话,但是本太子恰巧就喜欢她这性子!” 李晴白眼一翻,歪头推着盛昱后背,催促着:“好了,我的哥哎,再继续说下去,太子殿下都要饿死了!咱们快走吧!” 李晴带着盛昱一阵小跑,盛昱不忘提醒,“舒儿,不能说那个字!” “啊!哪个字啊?”李晴装傻问道。 “舒儿!”盛昱自然看出了李晴是故意的。 李晴打着马虎眼,“知道了!” 就这样,一众人吵吵闹闹地到了碧坤院。主子在前面开路,下人在后面紧跟着。有了李晴,总是会打破常规。 这时将军还未到,一众女眷都已在外厅等待着。后妈看见了席宵,一下就打起了精神,笑得没了眼睛,粘着嗓子道:“太子殿下,臣妇有失远迎,真是……” 席宵住在即墨府带来的下人有很多,贴身的侍卫却是从没现过身,李晴虽好奇但也懒得问,为了和后妈逞个口舌之快,暂时充当一下也没什么。李晴最烦他们官方的一些话,实在是忍不住撇嘴打断道:“大夫人,您甭装了,太子殿下是过来吃饭的,人家得吃的讲究,你又不是不知道,但我相信你肯定没来得及准备,所以现在还不去吗?” “是!息尘,快去准备!”大夫人在外人面前始终都不敢露出半分不和谐的表情,气李晴也只能暂时憋在心里。 席宵扫视一圈,睨着看向旁侧,不耐烦道:“即墨大将军还没到吗?” “已经派人去催了,太子殿下,您先坐。”大夫人真是将溜须拍马演绎得很真实了,不敢有一丝怠慢。 “不了,丫头,这空气浑浊,本太子还是回去等你吧!”席宵又拿出了帕子,捂着鼻子娇娇说,“都不香了,本太子要走了。” 众人纷纷行礼恭送席宵。李晴抱手看着席宵的背影,不禁想到了以前她都是和杏云泓燚同桌而食,席宵却是不允许超过三个人在一间屋子里,席宵太子脾气,必须让李晴陪着吃饭,李晴也不肯随意就范,通常是把席宵关在一个房间里,摆上所有席宵要求的精美饭菜,去和杏云泓燚一起吃。可席宵还是不满意,总和李晴斗智斗勇,李晴若是心情好了也会陪陪席宵,但几乎是心情不好,只得是被席宵磨平了性子才肯稍稍陪一会儿。 席宵这个太子走后,众人随意不少,气氛立马松快起来。李晴搞不懂他们的想法,难免觉得有些好玩。不过席宵走了,李晴自然免不了被大夫人针对,毕竟李晴可是在牢里走了一遭,怎么也是不体面,给大将军府丢了脸。皇上虽然放出话护着李晴,可是大夫人还是得奚落几句才能痛快,李晴反正也听不进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得了呗。 而后将军入座,可以开食,李晴等待着,老太太算好了时间正派人过来,请走了李晴,李晴走之前,还不忘朝着盛昱眨眨眼睛,果然,盛昱也溜了出来。 李晴心里想着是总拿盛昱的衣服穿,怎么也得谢谢他才好,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反正李晴身上经常带着盛昱的味道,也因为这味道,李晴自然而然的和盛昱拉近了距离,盛昱本来就及其宠爱这个妹妹。就这样,二人一起到了旺逸院,老太太已备好了饭菜等待着。 先是一阵寻常的问候,再陪老太太吃完饭,盛昱送李晴回了寒酥院,李晴目送盛昱渐行渐远的背影,李晴不禁感叹,“原来,家人就是这样的……” “小姐,我们不进去吗?”泓燚问道。 天色已然深了,天空还是蓝蓝的,有朵朵的白云,却是没有白日的清明。 李晴眼眸从天空中拉回到泓燚身上,她静静看着泓燚,说:“四火,你的父母呢?” 泓燚被这突然的问话难了一下,又轻轻地笑了笑,加深了嘴边的梨涡,他说:“不知道,可能是家里穷,养不起我了,不要我了吧!”泓燚想起这些有些伤情,他虽然挂着笑,可还是垂着头,有些惹人心疼。 “没事,咱们都彼此彼此,反正有我罩着你呢!”李晴见泓燚的样子,不想大晚上还上演苦情剧,很快调整心情,拍拍泓燚,说,“走吧,跑步去!” “丫头!”席宵耳朵倒好,听见了动静出来看,看见了李晴在门口,硬是追了出来,傲娇说,“丫头,本太子还没吃饭呢!等着你,你怎的这么迟才回来,刚回来怎么又要走?” 李晴无语:“不是都给你备好了,怎么不吃?” “人家想和你一起吃嘛,人家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席宵一脸可怜样。 李晴拿他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席宵一起出去吃,不巧刚走到大门口,就看见一个少女吵吵嚷嚷堵在大门口,听得守门人好像在说:“你这个姑娘,怎么又来了,我看你可怜,才和你好言语,再不识抬举,小心我们把你赶到城外去!” 李晴闻声走过来,守门立刻恭敬问候,“三小姐!” 李晴随口问了问,“怎么了这是?” “丫头,别管闲事,快走了!”席宵在身后催着李晴。 谁知那少女看见了李晴,脸色大变,瞪圆了眼睛,定在原地,听见了守门对李晴称呼为“三小姐”,更是像疯了一般,突得扑向李晴,极度失控,守门连忙拦住那少女。席宵躲在李晴身后,不嫌自己在添乱,娇柔道,“丫头,快保护好本太子!这人也太脏了!” 泓燚立刻挡在李晴身前,可那少女情绪激动,嘴里还在叫个不停,好像在说着:“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冒充我,我才是三小姐,你们都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即墨斓舒啊!我是!我是即墨斓舒!” 少女身形瘦弱,布衣阑珊,破烂不堪,看上去营养不良的样子,少女和李晴现在这幅即墨斓舒的身躯体态相仿,但是看打扮却是凤凰和山鸡的区别,少女也不小了,二十岁了,因为长期吃不饱,看上去年龄略小。脸上黑黑的,看不出来真实的长相,如此崩溃的状态,抓狂嘶吼的嗓音也变得不清楚,更感受不出少女丝毫的涵养。 “快把这疯丫头拉走!”泓燚放话,泓燚一向温和,可事关李晴安危,就不可马虎对待这名少女也无法心软。 “等一下!”李晴叫住,风吹开额角的散发,李晴走到少女面前,定定地看着,什么也没说。少女见出神的李晴,趁守卫们不备,发疯似的双手掐住了李晴的脖子,喊着,“你到底是谁?这明明就是我的脸!” 李晴没有防备,少女偷袭成功,待李晴反应过来,左手推了少女的肚子,少女抵受不住,松了力气,李晴右手钳制住少女,把她摁在了门口的石狮子上,李晴出手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守卫们纷纷大惊,抓住了少女,李晴顺了顺气说:“她大胆,既伤了我,我便要亲自处置,堵上她的嘴,捆到寒酥院去。” 李晴的脖颈被少女尖利的指甲抓伤,血痕明显,席宵一惊一乍,“呀!丫头,都受伤了,脏死了!” “是啊,都受伤了,就别吃了,我回了,您随意!”李晴甩下席宵,心思全在那少女身上。 席宵回想刚刚自己还是没忍住出手用石子打了发疯的少女,暗地帮了李晴一把,他从没有如此冲动,有些懊恼,还有些奇怪,少女那般发疯的言语的和李晴的神态,确实存有古怪。席宵原也不在意,没有回府,直接出城找寻风了。 少女被带到寒酥院,杏云正在院中,少女见了唯一的熟悉面孔,更是受了刺激,一味哼叫,奈何嘴巴被堵住了,叫不出声音来,只能用力挣脱,杏云拦住守门人,颇有当家风范,询问道:“这是何人?” 守门人其中一人回答,“这姑娘不知轻重,伤了三小姐,三小姐想亲自教训。还望杏云姑娘给带个地方啊!” “如此,”杏云瞥了少女一眼,说道,“随我来吧!” 第六十五章 真相大白 杏云见此人来路不明,怕她吵到李晴,便把少女关在寒酥院偏院的一个小屋子里,派人看管好了才要离开。而李晴情急,没顾得处理伤口,紧随其后,匆匆吩咐道,“泓燚,杏云,你们守在门口,站的远一些,谁也不许进来!” 杏云他们退下以后,李晴关好了门,屋里只有少女被绑在柱子上,狭小的房间也觉得宽敞,少女眼含恨意,一味挣扎,闷哼不停。 李晴走近少女,看着她这张脸,虽凌乱的碎发挡住了大半张脸,可还是觉得可怖,眼球爆着红丝睁了老大,眶里除了愤怒无半分泪痕,嘴唇干裂脱皮流着血,加上她激动,裂痕更是加深了,暴露着的皮肤粗糙不堪,皴得发红。 李晴不忍再看,拽下堵住少女嘴的布,搬了把椅子坐在少女面前,少女见状又发起狠来,李晴倒是不怕,反正她被绑的死死的,就这弱样,铁定挣不脱。李晴便也耍了个狠,想着先镇住她才好,于是绷着脸道:“别叫了,你平静下来,我们才能好好谈谈,我劝你最好心平气和的和我说话,否则你甭想回到即墨府再做你的三小姐了!” “果真是你搞得鬼!你!你还我的身份来!”少女情绪再度失控,根本平静不下来。 “即墨斓舒!你闭嘴!”李晴叫住吵嚷的少女,见她这撒泼不讲理的样子真是有些恼了,她虽能理解,可就是不能忍受这莫名的邪火发落到自己身上来,而看到她这副听不进去话的样子都想来一巴掌,好歹李晴还算冷静,闭目调整了气息,才缓缓说道,“既然你是即墨斓舒,我便和你交个底。” 李晴还是同情她更多一点,毕竟这么苦逼的穿越也不是谁都能碰上的,少女口口声声说着自己的身份,李晴看着少女虽陌生,但她坚信少女说的是真的,正常人纵是会有利欲熏心者妄图冒充身份,而他再怎么贪享富贵,断也不会如此说,和疯子一样。 就是这被人当成疯子的言语反倒让李晴相信了这个少女就是即墨斓舒,李晴真诚的和少女说:“我是用了你的身份,但是你要搞搞清楚,老子想吗?我也是有自己的容貌,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思想,何苦霸着你的肉身折磨我自己,我也是没有办法啊,都两年了,我好不容易才适应,我容易吗?我怎么会想到我md居然会穿越啊!”李晴越说越委屈,甚至想哭了。 “你……”李晴的话听来神神道道,即墨斓舒没有大懂,一时语塞,李晴继续说道,“我的故事完了,该你了,说说吧,你是怎么魂穿到她身上的?” “魂穿?” “现代词,不影响你的发挥,你就说,你是怎么有了现在这副躯体的!” 少女叹气,平静了心神,眼含热泪,慢慢道:“两年前,我约了皓思一同出游,路上惨遭一群杀手袭击,我本以为我已经死了,没想到,后来……我醒了,可是我躺在了外面,睁眼是天空,翻身是泥土,我看着周遭,眼前的黑让人心悸,四周弥漫着浓厚血腥味儿和腐烂味儿,就算现在回想过来都恶心的头晕,我尝试着挪动我自己逃出这个鬼地方,在我跑了之后才知道,那是乱葬岗!我躺在了死人堆里,我从一具具冰冷的尸体里爬出来,”少女越说眼神越冷,肃杀的气氛充满了这间小屋子里,“我跑啊跑,跑啊跑,摔在一个溪水边,我用力地清洗着自己,想洗干净这股恶臭,洗干净这些脏东西!我在水里挣扎着,终得洗干净了……” 少女眼神空洞,面色冷白,已然看不出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所以李晴要不是自己也经历过,怎会相信这么一个又脏又丑的女人。 李晴认真听少女平静地说着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她说:“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后,我太累了,在水边睡着了,再醒来!我看到水里的自己,呵呵呵……那天晚上太黑了,黑到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闻见那令人作呕的味道,而那天太阳又太大了,大到我能清楚地看着水里的倒影!”少女一阵冷笑,“我当时的心情你怕是不能理解吧……” “有什么不能的,就是被追杀!那时候我已经进入你的身体了,我可是运动员,体力好的很,但是那天我却怎么都跑不动,那种挫败感无力感,我以为是在做梦呢!和你一样,再醒来,就是如今这幅样子,你以为我用的惯吗?你们每天说话都斯斯文文的,老子根本听不懂好吗?我可是换了个朝代生活,我比你好哪去了?” “你我都是可怜人,”少女没被李晴的话带走,继续着悲情的叙述,“那时候我胡乱地走,终于看见人了,可他凶神恶煞,说我在霍鞑了,我身无分文,又不认识路,跌跌撞撞,一路艰辛,终于回到了家,听人们议论说即墨府三小姐出走两年,我以为爹爹只是在糊弄外人,私下里应该是一直寻着我的,可是,前些天,说是三小姐回府了,我想尽办法都不得入,这三小姐怎么就回府了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如今见了你,我全然明白了……”少女的泪一滴一滴落下,泪珠晶莹,饱含苦涩。 即墨斓舒是坐在地上的姿势被绑着,李晴为了直视看她,蹲下来,问:“你说你是即墨斓舒,那你告诉我,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呢?” “我就是我,何须证明?”少女眼中寒意侵袭,摄入李晴的眼中。 李晴怪笑起来,“你说,有人信你吗?” 少女气愤,奋力挣扎,怒视李晴,声音嘶哑,那是维护尊严的怒吼,“你明明知道,你还要霸着吗?” “不啊,我就是想确认一件事而已,”李晴靠近少女,“你只需告诉我,你喜欢的是齐皓思吗?听说你们是青梅竹马?” 少女目光狠厉,“我心早有所属,青梅竹马,那都是别人说的,与我何干?” 李晴笑笑,就要逼近真相了,问道:“很好,是谁?” 少女也冷笑起来,“我经历几番波折,他不可能不来找我,你早该知道吧!哼,我变成了这个少女的样子,她已然是个死人,是我替她活了下来,我什么物证都没有,我无法证明我的身份,但是有一样,我赠给他的折扇是你所画不出的!你又何苦试探我?” 李晴想逼少女说出心上人是谁,虽然种种迹象都指明了墨王,但是李晴就想让她亲口说出名字,就这么难吗?李晴偏偏杠上了即墨斓舒,她若不说出“北辰轩”三字,李晴偏不承认她是即墨斓舒。 李晴坐回椅子上,复得冷笑一声,“我可是已经给过你机会证明了,是你自己偏偏好面子,不肯说,连自己心爱之人的名字都羞于启齿,那我自然不能相信你!” 少女望着李晴,阴冷森然,倒是像极了北辰轩的目光,语气也是如出一辙,“这身份,你准备还我吗?” “我拿命还啊!你在搞笑吧!”李晴被这话搞得又气又好笑,“你想让我还,好啊,你先从那少女身上出来啊!”李晴喃喃,“以为我还多喜欢你了呢,老子以前长的那可是高级脸,谁要你这小脸,体格子也瘦了吧唧的,风一吹就散架了。” 少女漠然,靠在柱子上,长舒一口气,“也罢,听说你才下了大狱,刚出来,你也不容易,既然别无他法,你先替我做着即墨斓舒吧!” 李晴拱手,“如今,只能如此了,你放心,你要是没有地方去,就留在这里吧,这是你家,你比我更合适,你那间屋子,我也可以让给你!” “无妨,有我一席容身之处便足以,身外之物,我都可以相让,只有一样,墨王北辰轩,他只能是我的!你不许碰!”即墨斓舒终于硬气了一把,李晴居然还有些欣慰。 话都说开了,李晴很快解了少女的绳子,说:“早说不就得了,就他的德行,我看不上他,放心吧!” 少女抖了抖身上的灰尘,站起来,说:“也许,是老天刻意让我换个身份,重新活一次,我自今日起,决意改头换面,见你如此,即墨斓舒的身份便已不再执着,自今日起,我改名为舒兰,要将这人生重头再来活过。” “好!”李晴情不自禁地鼓掌,拉起斓舒,说,“走,我带你去洗洗干净,你还没吃饭呢吧!洗干净了再吃些东西。” 虽然这是即墨斓舒最熟悉的地方,然两年光阴,飞快走过,早物是人非,李晴已更像是寒酥院的主人了。 李晴和即墨斓舒不知不觉竟话谈了一个时辰,杏云和泓燚在门外焦急地等待,李晴凶着进,笑着出,让二人着实蒙了一会儿。 李晴搂着斓舒解释着:“介绍一下,她是舒兰,以后就是我的好姐妹,你们当我是小姐,就要待她甚过我,好了!今天太晚了,个中缘由,我日后再解释给你们听,现在,听我指挥!杏云,去给舒兰烧洗澡水!四火,给舒兰做点吃的去!”李晴拍手,“好了,分配好了,走吧!” “哦哦哦……”虽然没明白,两人还是各司其职去了。 即墨斓舒决心以舒兰的身份重新为自己而活,她便已经做好了准备。 斓舒泡着澡,大约她太久没有感受到享受的滋味了,这热腾腾的蒸汽,环绕鼻尖的香气,使她一阵恍惚,不经意间说着:“杏云,添些瑰落!” 斓舒从前用得惯的婢女就是杏云,洗澡向来都是杏云服侍,自李晴魂穿后,就再没用杏云服侍洗澡了,李晴好不容易贴心了一回,让杏云跟着斓舒,杏云乍然听到瑰落,一时惊讶,打了手里的水瓢,杏云知道,即墨斓舒沐浴必用瑰落,李晴却是一次没用过,她一时晃了神。 杏云尬说:“怪不得舒姑娘和我家小姐投缘,从前我家小姐沐浴定少不了瑰落,我家小姐说,喜欢瑰落的味道,看来舒姑娘以前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呢!” 斓舒心情有些复杂,太多话留在口中,无法言明,只能苦笑,“是,家道中落,我才沦落到如此境地,也是好笑……” 杏云不好多问,斓舒不好多说,就这样,淡淡的感觉停在二人中间,无人再多说一句戳破。 沐浴过后,饭已备好,李晴邀斓舒坐下,大气道:“今天你就睡我床上,我住偏院去,你房里的东西我都没动过,就几件盛昱的衣服和我的几件。都是杏云打理的,你也熟悉。” 斓舒没想到李晴会对自己这么好,倒是一点都不贪图自己的东西,也客气道:“不了,这样难免有失体统,还是我住到偏殿去吧!” “现在寒酥院都听我的,我就是规矩体统,自然也包括你,也得听话,你安心住下便是!我喜欢物归原主。” “那好吧!” 李晴说完话便走了,最后在门外嘱咐了杏云,“以后你就照顾好舒兰,我可以自力更生,她喜欢你,你便多让着她些吧!”李晴安排好,拉着泓燚,说,“走,四火,我去住你隔壁,这样方便多了!”了却一桩事,李晴开心着。 “哎,对了,席宵呢?”李晴突然想到了还有只花公鸡没理,本来就是说要陪他出去吃饭,可让斓舒一闹腾,竟忘得一干二净了,李晴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儿。 “守卫回话,太子他好像走了。”泓燚回答。 “走了?都没和我说一声,真行啊他!算了,管他干嘛,死了才好!”李晴有些失落,不过这种感觉来的快散的也快,大摇大摆地走着。 “小姐,你总是嘴硬心软。”泓燚悄声说。 李晴作势要打泓燚,“嘿!你……”泓燚下意识闪躲,李晴又转了笑脸,摸摸泓燚的头,轻声说,“乖,四火,我这是让你知道什么叫口是心非!” 折腾了许久,已是深夜,夜色朦胧,不见星月,寒酥院终于回归了平静。 ------题外话------ 12月,疏疏整整,风雪依旧。 第六十六章 久别重逢 翌日,了了一桩事,李晴睡到日上三竿都未醒,她自己是睡得踏实,而舒兰等人候着李晴用早膳已经很久了,舒兰见李晴睡得香也不忍心去催,舒兰决定重新活过,李晴是自己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想着好好相处也无妨。她既有意等着,下人们自是一起等着。而李晴还就真的不起了,眼看都可以用午饭了。彼时,墨王居然在正午这个时间段来访,大夫人接待自然是不够的,墨王自行无视。 他直直来到了寒酥院,并无半分的避嫌之意,墨王认定了李晴,从不会管他人议论,他自认坦荡,便也无人能奈他如何。 墨王大病初愈,脸色还少有血色,倒像是个病弱书生。而脸上冰冷之意未减半分,反而更合这面色,只是站在那里,便寒气逼人,他还是往日打扮,不失体面,风采更甚。 墨王一来,寒酥院可是乱了套了,都战战巍巍,不知道怎么服侍才好,这可比席宵还怕人。 席宵虽贵为太子殿下,为人也挑剔,但却总会因着李晴摆出一张大抵是在笑着的脸,可墨王就不同了,好歹也是亲王身份,又从不平易近人,人们都怕他,避而不及,哪里敢贸然上前。奈何李晴未起,下人们更加不知所措,只是蜂拥着缓缓向前,既想表现自己,又怕墨王不满意有人围上,毕竟他那张脸一般人可真是看不出喜怒。这时即墨舒兰听见动静,也出来查看,她双手交握,站在门口,墨王正从人中走出,一步一步是那么平稳,是那么熟悉。 舒兰一时情绪复杂错乱,看的失神,墨王也注意到她,舒兰清洗干净打扮起来,也是个俊俏面容,虽称不上绝色,但温婉柔美,也是好看。两相对视,却是妾有情而郎无意,墨王根本就没多理睬她,只以为是个丫鬟,浅浅瞥过一眼就略了而已,径直走向屋内。而舒兰看见墨王,顿时便水泽润湿了眼眶,慌得定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浑身酥麻,喘着粗气,各种情绪复杂的交织在一起,不知该如何面对。 而墨王此行,目的也很明确,和大夫人上来就言明了是来和李晴一起用午膳,正巧寒酥院的人却都是准备着吃早饭,饭菜还在桌子上摆着,墨王就这么合情合理地坐下来了。 舒兰很是激动,心里只是回荡着一句话:“你,可还认得我?” 舒兰整理了情绪,抹去了眼泪,跟着墨王进了门,她看着墨王坐在位子上,只是一个背影,她便不知怎么靠近了,心慌的更加厉害,不停地搓着手,终鼓起勇气,拿过水来,放在墨王身前,得体的地说:“王爷来得急,没有准备瓜片茶,这是白水,王爷先润润嗓子。” 墨王这才正眼看了看舒兰,侧脸温柔,举止大方,倒是很有骨子气质,而墨王没有多问别的,只是说:“你家小姐呢?” 舒兰听见了这久违的声音,简直不能呼吸,将要心脏骤停,全身抖了起来,一时情绪涌起,红了眼眶,还未答话,泓燚上前回话道:“回王爷,我家小姐还在房内,泓燚这就去请!” 舒兰紧张,一时忘了身份,失态拉住了泓燚,泪眼朦胧,背过墨王,声音些许颤抖,对泓燚说:“我去!你再备些吃食来!” 泓燚见舒兰如此,也只好听命了。 二人一起出了厅,墨王看着眼前这杯水不禁走神,拧起眉来,心里很是怀疑舒兰的身份,毕竟李晴这寒酥院的下人,墨王可是了如指掌,今日的突然登门也是听说了昨天的是才想着过来逛逛,一起吃饭不过是个荒唐的幌子罢了。 墨王正惊诧着想这女子是何人,是别有用心之人还是心思简单之人有待商榷,必得见了李晴才能明了。舒兰尴尬,速去李晴房间叫起了李晴,自然,李晴不会轻易被叫起来,舒兰推嚷断是不管用的,可是没成想单单只是“墨王来了!”几个字,李晴便吓得一激灵,瞬间坐了起来,看来墨王还真是威力大,李晴顿感背后发凉,虽然眼睛还没有睁开,嘴里便骂了起来说:“他咋又来了,中了毒还不消停!” 舒兰神伤,坐在床边,很是焦急,道:“他看上去很不好,他是专门来寻我的……” 李晴醒着盹儿说:“不然还能找谁?你都不知道,他啊,骚扰的可频繁了!” “什么?”舒兰略显不信,“从前……他不愿频繁相见,说是怕……” 李晴只觉得这话好笑,打断道:“他怕个屁啊!他可是王爷,向来目中无人!” 又看到舒兰的表情极其不自然,便搂着她安慰道,“许是有了皇上赐婚的缘故吧!你还不知道吧!你已经是准墨王妃了!” 舒兰大惊:“什么?可现在你才是我啊?” 李晴半睡半醒,头脑还没有清楚,揉着眼睛,不在意道:“那又怎么样,你觉得我会乖乖嫁给他?” 舒兰叹气,起身说:“也罢!你快些起来吧!他已经等了很久了!总还是你来应付吧!对了!昨日忘了问你,你的名字是……” 李晴打着哈欠,说:“李晴,但是我化名李逸,你看着叫吧!” “好,如此,我便唤你小晴,可好?”舒兰摇着李晴,温柔问道。 李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糯糯地说:“随你……” 舒兰有些脸红,羞羞地拉着李晴说:“小晴,他已经不认得我了,你可否替我和他传些肺腑?” 李晴睁大了眼睛,努力醒了盹,歪头看着舒兰,说:“你倒是奇怪,有话为什么不亲口告诉他呢,我若是抢了你的话说,他喜欢的更是我了,你不委屈吗?”李晴数着手指,一本正经说,“我给你算一笔账,他若是喜欢你,你变成了什么样,他都能认出你啊!要不,他就是喜欢的即墨城骅的女儿,说白了,就是权利,我和他接触过几次,他吓人的很,我也不是泼你冷水,我只是,没有兴趣要用你的身份,更不想替你活着,我有自己的思想,况且,你也不需要我装成你啊!” “可是……他……”舒兰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也无法言明。 李晴倒是有了精神,揉揉被子,穿上鞋子,拿了那件红色袍子就出去了。 在饭厅门外,李晴甩着手,嚷着:“杏云,饭好了没?” 李晴随后进了屋,看见墨王,李晴停在门外,墨王看上去病恹恹的,见着李晴才缓缓起身,李晴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大步走到墨王跟前,快速把墨王摁回座位,热情地说:“你不中毒了吗?快坐吧!要是没吃饭就一起吃!别客气!” 墨王清冷,散发的气息都是凉凉的,唯有目光,很是热烈,偏偏都落在李晴身上,墨王轻说:“兰儿,你可……” 话未说完,舒兰这时走了进来,李晴看见,下意识打了一下墨王,她若是真的什么都不管,万一墨王说了情话,李晴怎能还装做不知道,现在李晴的处境可不是尴尬就足以形容的,这感觉在李晴心里就和第三者插足一样,甚至还像被人摁着头插足一样,那就真成小三了,李晴可受不了这。 李晴虽然没洗手,但是还是拿了一个金丝卷,跑到舒兰身边,递过去,又拉着舒兰走向墨王,边向墨王介绍着,面色再认真不过,道:“墨王,你喊的兰儿在这呢,看看,她是舒兰,看看这气质,好好认识一下吧!”李晴又推推舒兰,使着眼色,悄声说,“你快把握机会!”李晴又捧着了一个金丝卷,瞥了下墨王,故意说,“哇,这金丝卷真香啊!”又拱了拱舒兰,“呀,兰儿也拿着一个呢,快给墨王尝尝啊!肯定好吃啊!” 舒兰犹豫不定,有些不知所措,就要窒息,而墨王站起拉住了李晴,拿过了金丝卷,冷冷地说:“这金丝卷若是好吃,本王自是要吃我王妃手里的,王妃又何必揶揄本王?”墨王瞥过舒兰,又说,“这是?” “都说了!她是舒兰,是即……” 舒兰不愿李晴和盘托出,抢话道:“是小姐好心,收留了我!” 李晴了然,自不会没脑子的继续说,便换了个说法,“她是我的客人,我的贵宾,是即墨府特别重要的人,可能也会是墨王曾经最看重的人,所以王爷要怎样?” 墨王冷笑,靠近说:“王妃若是想在家待客,本王改日再来也无妨。” 李晴有些尴尬,甩着墨王的手,边偷看舒兰的反应,边说着:“能别拉拉扯扯的吗?还有人呢?” 墨王拉得更紧,更加用力,说:“你迟早都是本王的,本王又何故在乎他人眼光!” 舒兰看不下去,神情已然不自然,说了句,“我身体不适,先走了!”就跑走了。 李晴无语拍头,招手道:“哎!别走啊!”李晴挣着墨王,急说,“不可理喻啊你!放开我!” “你可以不欢喜本王,但决不可戏弄本王,王妃,你只能是本王的。”说罢,墨王居然帅帅地退场了,李晴拍了拍脑袋,顾不了风度了,指着墨王的背影骂,“干什么耶,我!我招谁惹谁了啊!你自己的老婆都被你气跑了,还在这打情骂俏!有没有脑子啊!” “小姐,人已经走远了……”泓燚默默走到李晴身边飘过这样一句。 李晴转头,“哎呀妈呀!四火,你咋没声呢!吓死老子了!” 泓燚呆呆地说:“小姐,大家都在等小姐用膳呢!” “对了,我还饿着呢!去把舒兰找来,吃饭了!”李晴叹气,对此事也无奈,毕竟墨王性子怪得很,李晴真是被墨王气得不轻,他这明显是来犯神经的,李晴能说些什么,就当踩了粑粑呗。 李晴吃着,瞅见泓燚一脸便秘的表情走来,李晴询问缘由,泓燚一脸无辜地回答:“舒小姐不来,关在屋里,不让我进。” 李晴撇嘴,就不想惯着这小姐少爷脾气,气道:“随她的便,不吃饭给谁看啊,饿的不是自己吗,咱们自己吃!” “可是……”泓燚呆站在原地。 “四火,坐下,吃饭!”李晴吃得很是不痛快,但是也不想这么快就去找舒兰,不然把姿态放的太低,长此以往,会被人当成习惯的,李晴向来就不是很擅长将就别人,况且没吃完饭本来就影响心情,这饭还吃的这么糟糕。 用餐过后,李晴坐在餐桌上,还是苦苦思考着,要不要去看看舒兰,看不看还有看到了该说什么,这都是问题,李晴托腮,很是苦恼。 一番纠结过后,李晴做好决定,刚打算迈出步子,院中便传来一声尖嗓,“臭丫头!” 李晴开心,不用想光闻着味道就知道是救星来了,既然有了由头,她即墨舒兰还算个屁嘞,李晴兴奋至极,第一次见到席宵如此热情,她是什么都没想的跑了出去,张开怀抱,欢喜地喊着:“花公鸡!” “呦,丫头,今儿吹的什么风,怎么如此欢脱?”席宵摸摸李晴的头,故意说,“难不成发烧了?” 李晴白眼,打着席宵的手,正经说:“别乱摸,男女有别,知不知道!” 席宵两手背后,略略弯腰,笑意盈盈,模样很闲散,“呦,终于把自己当成一个丫头看啦!” 李晴把席宵推直,虽然身高差显不出气势,但是李晴的气场向来很大,李晴两手叉腰,歪着头,保持得体的微笑说:“你再胡说,我就不带你出去玩了!” “出去玩?” “走!”没等席宵反应,李晴胳膊就已经搭在了席宵的肩上,边拉着席宵走边笑着说,“上次说带你吃好吃的不是没成功嘛,没关系啊,今天老子带你玩上一圈去!这次肯定不爽约!不回来才好呢!” “丫头,你确实有些不正常啊!”席宵迷茫地跟着李晴。 李晴叫上了泓燚,三人一同出行,李晴没有多和席宵过多的解释,本来就是腻了,想玩玩,仅此而已,也没什么好说。 第六十七章 婚期将至 得,说走就上路,上了街上才是真热闹,正赶上十五,每月这天都有杂耍卖艺的,倒腾古玩的,卖些精美饰品的,这不,还有一个可怜的姑娘脖子上挂了个牌子写着卖身葬父的。 李晴被有些骗子搞怕了,她最知道这些骗子的手段了,根本没在意看了一眼就走开了,谁知,席宵却是驻步了,看着姑娘久久出神,不仅如此,李晴忽然发现身后少了个聒噪的花公鸡,便特地折道回来寻他。可是李晴还是来晚了一步,席宵已花了重金,买了这姑娘。席宵向来出手阔绰,李晴只是啧啧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多翻几个白眼,选择无视他,李晴摇摇头,想着先去前面等待席宵。 席宵做完了好事,慢慢悠悠才跟上,心里的得意都挂在了脸上,李晴本来不愿因此事败了席宵的好兴致,可谁知那姑娘也巴巴地在席宵身后跟着,姑娘衣衫褴褛,模样甚是可怜,李晴看着是满眼都不顺心,但倘若是李晴当街发难,必定会引来人流观看,李晴可不想被人当作是欺负人,就忍住心里的气,问了那姑娘,“姑娘,钱都给你了,还跟着做什么?” 姑娘抹抹眼泪,膝盖软,突得跪了下来,柔弱地说:“老父亲去后,小女子无处可去,无人可依,这位公子既然买了我,那小女子便是公子的人了。” 席宵色眯眯地想过去扶,李晴脸黑,伸手拉住席宵,警告道:“花公鸡,咱们可是说好了,你收了她可以,但是她,决不能进寒酥院!” 席宵倒是来劲了,笑得起劲,挑衅道:“怎么了,臭丫头!吃醋了?” 李晴白眼翻到了头顶,心底无语,怒说:“吃你个大头鬼的醋啊!她来历不明,显然就是在博取同情心嘛!你看他那老爹!还喘着气呢!死个屁啊!像这种骗子,满嘴谎话还讲得脸不红心不跳的人,我难不成还要引狼入室啊?” 姑娘明显心虚了,哆哆嗦嗦,看着李晴的架势,示弱说:“这位夫人,怜儿不会有非分之想的,只是想在公子身边求一方容身之处罢了!” 李晴听了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吼道:“就她这种手段碰瓷我都不稀罕用,你信她不信我?” 席宵见李晴都要打人了,把那姑娘护在身后,偏和李晴杠上了,说:“她如此弱小无助,怎么会是骗子,倒是你这个臭丫头,凶巴巴的,本太……我把话撂这,她!我就要带回去!还就是要带到寒酥院!” 李晴的白眼翻到了后脑勺,气的打抖,说:“好啊!你带啊,我也把话撂这,寒酥院!从现在开始,连你也进不去!”李晴向来受不了硬碰硬,对方强硬,准保比对方还要硬气一倍。李晴甩手转身离去,红衣飘飘,很是侠气。 泓燚跟在后面,悄悄地问:“小姐,你一向很是喜欢助人为乐,今日怎么……” 李晴停住了脚步,回头瞪了泓燚一眼,怒气冲冲,说:“四火,你也要和我对着干吗?真是看见了漂亮姑娘就都走不动道了!”李晴回身继续走着,边说,“再说,老子什么时候多了个助人为乐的爱好,老子自己怎么不知道!” “如果小姐像自己说的那般心狠,就不会收了我了!”四火说得快,却有些伤感。 李晴听了这话也有些震惊,心里发软,停下脚步,面色颇为凝重,转向泓燚,说:“乖,四火,你不一样,有一种人,看面相就不会太好,刚才那个人,我看不惯,再加上是个骗子,我……哎……”李晴低下头,长舒一口气。 “小姐不用说了,泓燚明白!”泓燚走到前面说,“走吧!小姐,泓燚陪你逛逛!”泓燚怎么会不明白李晴,他们两年走南闯北,像这种把戏已经见怪不怪了,泓燚只是怕得罪了席宵这个太子,万一李晴引火上身罢了,但眼下情形,泓燚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李晴和泓燚啰嗦的时间,席宵赶了过来,瞪着李晴道:“丫头!”席宵也不气馁,追着李晴,喊道,“丫头,你别气了!现在人多,我回去和你说清楚!” 李晴又气不过,停下和席宵拌了几句嘴,“说什么?搞得像我真吃醋了一样,那个丫头,我根本不care好吗!” 那姑娘可怜得很,也很会看眼色,又跪在了地上,拽着李晴的衣角,哭哭啼啼,颤抖着说:“夫人您生得如此貌美,想来也是菩萨心肠,还请夫人大发慈悲,收留了怜儿吧,怜儿就像是这名字一样,可怜的很!” 李晴脱口:“你管谁叫夫人呢?眼瞎啊!” “这是小姐!”席宵介绍。 “小姐小姐,可伶可怜我吧!”怜儿说的伤心。 李晴虽然一身红衣,但是还是男人打扮,可能是身型娇小,怜儿轻易认出是女儿身,也没什么好反驳的,李晴原就不想理会,李晴哪里不知道她是在鬼扯,还可怜呢,哪有自己说自己可怜的,哭的也假,明明连滴眼泪都没有,还要在那抽搐,想来称呼也是为了讨巧,席宵那个大色鬼果然中招了,李晴看着闹心,只能说现在的人演戏都不走心了啊,李晴看着她,双手盘在胸前,就说了两个字,“放手!” 怜儿不肯撒手,围上了人潮,席宵又说,“就依我这一次不行吗?” 李晴嫌弃丢人,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让她放手!” 怜儿看着形势,不得不松开了衣角,李晴说:“说是带你出来玩的,我说到做到,走!吃饭去!”又和泓燚说,“四火,你带着她,给她弄得体面一点,浣香楼找我们!” 席宵喜笑颜开,默默飘了一句,“臭丫头,嘴硬心软,” 李晴握紧了拳头,瞪了席宵一眼,道:“闭嘴!” 不久,李晴一干人等坐在了浣香楼的雅座上,点了一桌好菜,李晴吊着脸,见席宵那副样子就生气,不过他今天倒是没抱怨人多弄臭了自己,可能就是因为今天席宵没了屁事反而还犯了神经发善心,李晴除了白脸黑脸没什么给他。转眼看这边,怜儿娇弱站起来,端了一杯酒,弱弱地说:“小姐,怜儿多谢小姐,怜儿无以为报,只能……” 李晴夺过酒杯,一饮而尽,重重地把酒杯拍在桌上,目光凌厉,问着怜儿:“你叫怜儿?”李晴自然觉得怜儿是假名,只不过是要看看她的反应而已。 “是!”怜儿又弱弱地问,“不知公子和小姐如何称呼?” 李晴抢在席宵之前凶说:“你!不要再叫我小姐!本公子不过是长得秀气些,我叫李逸,他!”李晴瞥了瞥席宵,蹦出个坏心思,咬牙道,“他叫马叉虫。” 怜儿机灵,“那就是马少爷和李少爷!怜儿有礼了!” 席宵蒙圈,悄声问李晴,“丫头!马叉虫是什么?” 李晴笑笑,“马叉虫是你啊!” 马叉虫,组成一个字,顾名思义——骚。 李晴整了席宵,有一些开心,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多亏了马叉虫这个梗,李晴才没有再发脾气,这耍人的感觉就是爽!李晴才暂且先吃饭,总不能和美食作对。 天近黄昏,四人准备打道回府,谁料半路杀出个宫晞,什么都不解释,唰地一下把李晴带走了,什么也没留下,席宵只能呼唤,也是无用的了,席宵和泓燚大眼瞪小眼,只好带着怜儿回了,不过回得是席宵的驿站,席宵送走了泓燚,看着怜儿,才露出了一丝可怕的笑。 席宵关紧了房门,眼含勾引,坐在椅子上,直勾勾地盯着怜儿,怜儿被看的不知所措,只发毛,弱说:“公子是想做什么?” 席宵邪魅一笑,“怜儿,你不预备说实话吗?” …… 宫晞带着李晴一顿飞跑,李晴要被折腾散了,终于停下,李晴气喘吁吁地瘫在地上,看着宫晞说:“玄英,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别动不动就拉着我跑,行不行啊?” 李晴心里本就堵得慌,见宫晞又莫名其妙,开启了话匣子,念叨着:“你自己说,你每次都是这样带我飞来飞去,显摆什么?经过我同意了吗?这叫拐卖妇女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 宫晞神情紧张,面目凝重,略了李晴的话,问:“葭儿,你和墨王的婚事已经昭告天下了……” 李晴玩着手指,满不在乎地说:“我知道啊,大哥,不都定了两年了吗?你现在又说个什么劲儿啊?我不在,亲都说完了,且是等我回来就成亲,这不我回来都好久了,除了墨王自己搁那激动,皇上还没说啥呢!况且他让我结我就结啊!老子又不是吃素的!” 宫晞有些伤心,眼含着热泪:“葭儿,我的意思是,太后已经定下了日子,十月十五,是个好日子……” “what?”李晴大惊,瞬间站了起来,拉着宫晞的手,“我怎么不知道?” “墨王的聘礼已经送进了即墨府,葭儿,你要不要直接跟我走?”宫晞握紧了李晴的手,从李晴眼里渴求着答案。 “现在?”李晴陷入沉思,一时间大脑空白,“有些太赶了吧!还有两个月呢,我都没和他们告别呢!” 宫晞抱紧了李晴,这久违的感觉,他不禁流了一滴热泪下来,他靠在李晴肩头柔说:“也罢,不该逼你,我先送你回去吧!” 李晴点点头,“我打算打算,再通知你!”二人松开后,李晴又补充道,“玄英,你放心,我一定会和你走的,我舍不得你!” 晚上,月明风清,已是要入秋了,天气渐渐转凉,宫晞把斗篷给李晴披好,送李晴到门口,二人恋恋不舍。李晴自己进了寒酥院,越走越像是做梦一样,眼见大大小小的箱子摆满了院子,杏云出来迎李晴,很是兴奋,笑得脸上的皱纹已是藏不住了,忙说:“小姐,你看,墨王爷的聘礼如此丰厚,想来小姐出嫁时一定会很体面!” 折腾了这大半天,一波三折,李晴突然想到还有一个人没管呢,问:“舒兰呢?” “舒小姐在小姐房里,一日未出。”杏云答。 “没出来?”李晴有些震惊。 杏云又补充道:“不不不,聘礼抬进来的时候,舒小姐听见动静,出来询问,又进去了。” 李晴面目有些僵,略感无语,问:“她问,你如实说的?” “是啊!”杏云乖巧地答着。 李晴了然,没有敲门征求意见,直接破门而入,喊道:“即墨斓舒!” 李晴进到屋内,看见舒兰坐在梳妆台,静静地坐着,面无波澜看着乱了方寸的李晴,李晴长舒一口气,说,“杏云,你去准备点吃的!” 打发了杏云,李晴坐下,倒了杯水喝,“呸,是茶啊!”李晴忽略了这个小问题,又说,“我还以为你会寻短见,吓死我了!” “怎会,北辰轩与即墨斓舒的婚礼,不正是我一直所期待的吗?”即墨斓舒拿起眉笔,画眉,语气平平。 李晴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看着斓舒,说:“是,是我想错你了,你从来就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姐,你的野心可是大着呢!” 舒兰浅笑,“他只能是我的,我何需着急?” “是啊,你不着急,我也不着急,就这样吧,还想着安慰你呢,既如此,走了!”李晴起身,拍拍屁股。 “等等!”即墨斓舒站起来,目光沉沉,缓缓说,“我有话对他说,你能帮我个忙吗?” 李晴看着舒兰笑笑,这一笑,有些意味深长,说:“哼,今晚子时,寒酥院,秋千架,在那等着墨王。”说后,李晴欲要离开。 舒兰说:“不,我不是要见他。” 李晴歪头,看着舒兰,说:“你不想见他?我倒是不懂你了……” 舒兰突然抬头,缓说:“我想请你,和他成亲……” “什么?”李晴差点没站稳,李晴瞪大了眼睛,说,“要死吧!老子才不,我过两天就准备走了,你自己和他结婚吧!”李晴甩手想离开。 舒兰刻意升高了音量,“我这么做就是为了想让他认出我,你可否能帮我?” 李晴还真被舒兰雷到了,回身看她,直直摇头,笑道:“你还真是有点意思,得!你说,我先听听!” 第六十八章 夜探皇宫 此时皇宫里喜庆祥和,人人面上皆是笑意,都忙着筹备墨王的婚事,按理说以墨王的年纪早该娶妃了,还不是因为墨王自己一直都不同意,他凭着自己的身份,朝野上下谁也不能管得了王爷的私事,就连皇上也是对墨王忌惮颇多,自然不想他和朝中重臣之女结亲,多方势力总是威胁,朝廷纷争之复杂,不得不防,墨王擅弄权势,对自己的王妃人选却是操之不及,现下好不容易墨王看上了即墨斓舒,且是指名道姓求娶,如今民间流行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是即墨三小姐天女之姿贤良温柔才引得墨王痴情,只要个倾心人相伴便足以;一种说即墨斓舒是个妖女,迷惑墨王才使得墨王对其魂牵梦绕,眼里瞧不见其他女子。 而突降圣旨赐婚,还是多亏了慈恩宫那位太后娘娘,只因不知太后怎突然得知了此事,硬是逼得皇上下旨,有人议论说,是宫里有人从中作梗在太后耳边吹风,还有人直指墨王。 太后对皇上向来是溺过于爱,皇上也是极孝顺太后,对太后的话鲜少忤逆。而太后对墨王就不同了,虽然名义上太后是墨王皇嫂,可墨王幼时就被送给太后抚养照看,太后对墨王的情意自然比不了同皇上那般亲昵,可在面上也勉强看得过去,墨王若觅得一佳人,太后自然无理由阻拦,不过她会无条件支持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因太后怕李晴再不赶紧嫁出去迟早会入宫来祸害皇上,这种不能管教的妃子若是入了宫,那后宫可还有风平浪静之日,太后可是极不喜欢李晴的,既然墨王非要太后也没理由不成全。维持着表面的功夫这是皇家最不缺的,太后心中有打算,出面自然是一举成功,甚至连日子都挑好了,且太后准备完全,给出的话完美无瑕,自是连皇上也反驳不了。 在这个环境之下,即墨斓舒也失了她面上的娇弱,语气冷淡至极,李晴和她相视而坐不由得后背发凉,连连呼气,道:“你看了我很久了,有话就说吧!” “你这张脸,可还用的惯?” 舒兰这话说的阴冷,脸上还挂着笑,她这张脸本就和营养不良一样没有血色,干瘦蜡黄,眼球略略凹陷,再加上言语多挑衅。 李晴听的一时不知该答些什么,较冷幽默地打着哈哈,“你这意思是要把我这脸撕下来还给你?” “未尝不可!” 李晴顿时敛了笑意,也冷说:“你有法子大可来取,忘了告诉你,你的脸我用的一点也不惯,看见这的印痕了吗?就是我划花的,你说吧!要不要拿刀从这掀开?” “咱们还算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舒兰阴笑。 李晴摆弄着手指,道:“真话再难看,讲出来再难听,总比费力猜要省心!” “是!所以,我可以和你言明我的隐忧!”舒兰顿了顿说,“现在以我的身份,说出这么荒诞的话根本就无人会信,还不如将错就错下去,大婚之日再作出证明!” “不,我不!假结婚那是骗鬼的,我断不会去!”李晴站起来,情绪激动,“你想要证明身份,其实只要墨王同意了,以他的性格,连你爹都不敢说什么的,你完全可以照着你自己原有的生活轨迹继续下去,没人敢多言半分,容貌什么的有变化这都是小事,你做回小姐后,我完全可以离开,再不出现给你添堵!” 舒兰也抬声,“这世上之事若像你说的那样简单,那我这么多年的筹谋不都错付了!” “你想如何?我嫁给墨王为妃?你呢?” “到时生米煮成熟饭,他内心只要稍有不忍,便不会弃我不顾!”舒兰眼中含泪。 李晴平静下来,“那现在说,你觉得他不会信?以他的脾气,如果我们做的急了,他杀了你都有可能,这倒是真的!” “我毕竟在会京多年,这其中局势错综复杂,都不能保证算无遗漏,你听我的吧!” 李晴听舒兰说的云里雾里,只是暂时答应了,心里却无定论。她细想想,自己的脑子可能真的不如即墨斓舒灵光,毕竟人家不是什么都会吗!李晴本来对这婚事就没多大焦急,就是宫晞那般情急的想带自己私奔,李晴想到的也不过是舍不得祖母还没通知泓燚,李晴总是心里默默肯定她不会嫁给墨王,总是有个感觉在脑中回荡,可是经即墨斓舒的洗脑谈话,李晴几番思索决定还是要进宫一趟,才能知前后原委,毕竟总是也没机会能和皇上好好聊聊这事,况且她已经准备要离开了,总是要和故人道个别的。 李晴站在宫门外,她仰头看着,风中凌乱,很是为难,她没有宫晞的神通广大,可以随意穿梭在他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但是李晴思考良久,终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趁着天黑,又没有人在意,钻狗洞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虽然有辱斯文,但是对李晴来说,管用就行呗。李晴找寻了许久,越找越急,都是漆黑一片毫无所获,心里想着小说里的墙边上不都是有狗洞的吗,难道皇上修缮了宫墙,把缝隙都填上了,就在李晴力竭之际,终于在一处墙根的草丛中找到了一个狗洞,这狗洞不大不小,正合适即墨斓舒的娇小身躯,李晴轻轻一爬,很轻易就钻了进去,李晴拍拍身上的尘土,喘着气喃喃道:“哎,用了这个身体那么久,终于觉得有些用处了,搁了我以前,估计就……唉?不对,我以前也用不着钻狗洞啊!天意啊,看来是天意……” “什么人?” 不远方大约十步处传来声音,应该是巡逻的侍卫,可能是李晴的蠕动声音太大,又加上窃窃私语声惊到了他们,李晴赶紧在草丛里躲着不敢出来,这深更半夜的在皇宫里被逮到可不是闹着玩的,李晴心跳加速,生怕暴露了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可不是李晴想要的结果,李晴正胆颤着,还好有这时窜出来一只猫,弱弱地叫了一声,从洞里钻了出去,又听另一人不耐烦说道:“嗨,不过一只狸猫罢了,这可是太鸢宫,和冷宫一样的地方,这么阴森,谁会来啊,赶紧走吧!走吧!” 李晴连忙躲好,听脚步声远去,才敢探头查看,李晴听见了他们的话,心想:太鸢宫,有些耳熟啊,不过我的印象里,不该是冷宫啊。我想想那本书是怎么说的来的,是有一位妃子住的,啧,想不出了,哎,算了,找路要紧,这地方我没来过,先前只想着先进来再找路,可是这进来了就不好找路了啊!又有这么多侍卫巡逻,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晴偷偷摸摸找着路,一边要提防着巡逻的侍卫,一边还要记着走过的路。不知不觉间,李晴竟转到了后花园…… 如此!甚好,李晴便认得路了,只要是来过的地方李晴通通都记得,她就是有这本事。 “都布置好了吗?”李晴偶然听得假山后面的声音,如今的天色甚晚,李晴心奇,皇宫中人明明都最守规矩,现在还在后花园,商量的肯定是坏事,李晴有心留意是谁在那,可惜夜太黑,那人斗篷太大,看不清楚,只能听见一点微微的声音,应是一男一女,害的人可能是皇后,李晴自己有事在身,无意多逗留,只是就在心里留了个影,就轻轻溜走了。 李晴已经心里无语极了,不知道有什么魔力,李晴好像总能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听见什么点莫名其妙的话,还都听不清,李晴也不知道这里的人哪有这么多阴谋总能让自己听见。 不过李晴也不算是一无所获,沿路上听见了正当差的两个宫女讨论,今晚皇上没有宿在嫔妃处,而是在安玺殿批折子,这下正合了李晴的意了,在安玺殿的都是熟人,李晴也不算白跑一趟。 李晴折腾了这么久总算有了希望,便提了速,而眼见都到了门口了,倒是被抓了起来,李晴无语大叫,“放开!放开!不认得我了!” “你是何人?胆敢在此造次!”侍卫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李晴就要拖走。 还好莫声闻音出来查看,要不李晴就真的被当成了刺客了,那可就罪过大了,官家小姐深更半夜钻狗洞进宫,这可是个大罪过。 莫声见李晴大叫,吓得以为自己眼睛花了,可是立马反应过来做出了嘘的手势提醒以防引来更多人,这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李晴见了莫声自然也禁了声。莫声黑着脸对抓着李晴的侍卫道:“快放手!” 侍卫松开了李晴,李晴赶紧溜到莫声身后去,看着那些人,还有些小人得志的表情。 莫声放言:“今日之事,所见所闻胆敢有人说出去半个字,或是有关此事的传闻,你们的脑袋就会离开这身子了!明白?” 侍卫们都言:“是!” 李晴见他们被教训了,心里有些得意,而莫声却是笑不出来,带李晴进来殿门,立马换了神色,一阵紧张,悄声问:“三小姐是如何进来的?” 李晴尴尬笑笑,“就是那么进来的啊!山人自有妙计呗!” 莫声几度欲要开口又叹气,最后说道:“三小姐要来见皇上?” 李晴蹦着脚说:“是!他在吗?” “随属下来!” 莫声带了李晴寻皇上,皇上有公务在身,头也未抬,问道:“门外何事喧嚷?” 莫声道:“回皇上,是三小姐来了?” 皇上闻言一惊,猛然抬头,看见了立在眼前的却是李晴,但是本就疲惫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李晴看见皇上的变化,有些不懂,又有些委屈,想着自己可真是好不容易才见到了皇上,而皇上却朝自己黑着脸,李晴虽有些不满,但还是试图缓和着气氛,笑说:“古笙,许久未见,你不想我吗?” “你是如何进来的?”皇上眉头微皱,放下笔,直勾勾地望着李晴,吸吸鼻子,说,“怎么还有股味道?” 李晴两手一摊,一副无赖相,说:“怎么都是这个问题,不过告诉你们也无妨!古笙!你都不知道,我为了见你,钻狗洞进来的!” “什么?即墨斓舒,你好大的胆啊!”皇上被李晴惊的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了。 莫声听了也是哭笑不得,只道李晴确实是个人才,自知不适合再呆下去,也是为李晴化解尴尬道:“皇上,您和三小姐慢聊,属下告退!” 马上走了,屋里只剩皇上李晴二人,李晴也是颇不好意思,甩甩手,无辜地嘟囔着说:“我胆子大,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至于的吗!我来还有正事和你说呢!你问都不问就先凶我,真的好吗?” “何事?”皇上皱眉。 “我……”太想做的事突然近在咫尺等着自己,李晴倒是有些近乡情怯说不出口了。 皇上见状,起身走到桌前坐下,示意李晴也坐下,和李晴面对面坐好后,皇上先问道:“你此番是不是想问朕你的婚事……” “正是!”李晴快人快语,没等皇上说完,李晴着急就要表达自己,自己本还苦于如何开口,可既然皇上先问了,李晴自然不必再矫情着了,说道,“古笙,你怎么突然就下旨了,我还以为你和我是一伙儿的呢!太不够意思了!这事本可以再拖拖的!” 皇上有些难言,缓道:“此事……是朕对不住你……” 李晴见皇上自责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一朝天子就这样轻易软了下来,李晴确实受不起,摇摇皇上,柔柔问道:“怎么了?” 皇上垂睫,道:“母后请了观天师看国运,观天师说我大習有天难,只有以你和墨王的婚事能相冲……” 李晴张大了嘴,笑出了声,“这么扯淡,你信了?” 李晴还以为能是有什么了不起的难言之隐让皇上如此纠结,原来是预言这最可笑的理由,李晴像来不信这些虚的,自然觉得她交的朋友应该也不会如此傻吧,可是这话皇上都亲口说了,李晴除了问明白也不能做些别的了。 第六十九章 打开天窗 皇上眼睫颤动,目光闪烁,与眼前亮眸视线交汇而及时躲闪,道:“自然没有,可母后最看中鬼神之说,再……加上墨王手里有能威胁朕的……” “什么?”李晴等待皇上继续把话说完。 皇上叹道:“大習的命数,都在皇叔手里,为此,朕只能对不住你了,皇叔虽才貌出众,堪当良人,可朕知你不喜,朕……” 李晴会意,轻挑眉,“别说了,威胁,他惯是会这一招的,只是,他这是明摆着和你撕破脸了。” 皇上似笑非笑,笑中带着丝丝凉意,说:“皇叔早就看中了这个位子,出不出手,只是早晚而已……” 李晴不服道:“你就这么怂包的等着他来抢不成?” “哼,我本就无意于皇位,于我而言,不过是重重枷锁,皇叔想,我让给他也无妨,可我就是看不惯他暗地里算计着我的样子!”皇上说着,面色越来越冷,这还是他第一次以“我”自称,这一刻,他是真的不想承认,他是皇上,他不想担着千千万万子民的重任,他兢兢业业,而就在这一刻,他想偷闲了。 李晴鼓捣着,有些挑拨,“对啊,不怂,他想篡位,盘他啊,古笙你放心,你可是名正言顺的,他心肠狠毒,可你不一样,你很是善良。”李晴说的欢腾,可是她却忘记了,对于两个渐渐离心的男人,在中间打圆场才是最好的方式,而不是火上浇油。还好,皇上心志坚定,不是听李晴三言两语就能改变什么的。 皇上道:“承了帝位,做了皇上,朕!有很多身不由己,朕!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有时候做的事,朕自己都无法理解,朕!不想与皇叔为敌,口中说着如是,可皇叔倘若是有心要反,朕也绝不会束手就擒,轻饶了他!朕想清明治国,可有时为了能快些了事,也没少纵容奸佞……” 眼见皇上说着越来越自责,将要情不能自持,李晴握住了皇上的肘膊,道:“无妨你做了什么,想做什么就放手一做便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久居高位,也不必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太密不透风了,会闷坏自己的!” 这些肺腑除了李晴,断不会有人会讲给皇上听,皇上心中孤寂,有人能明白自己,自是一阵感动,抱住了李晴,良久,道:“李逸,多谢你!” 李晴知道皇上说出来就没事了,多年的苦闷无人可诉,该是憋坏了,李晴欣慰笑笑,拍拍皇上背,柔说:“古笙,这婚事,我明白你的难处,自然不会把你放在尴尬之地,可是倘若有一天,我受不了北辰轩了,我会逃的!还望那一天的时候,你不要抓我!给我一片广阔天地,好不好?” “朕!答应你!” 李晴分开皇上,离座俯身一礼,道:“这一拜,是和我的朋友古笙做告别的,古笙是君王,有他更需要的事要管,只望他能前路随心!” “莫声!”皇上甩袖背身。 “是!皇上!”莫声应声入门。 “送她走吧!”皇上忍住眼眶的泪,心中已然松快了许多,起身站在窗前。 李晴和皇上说开了,心中早有一番盘算,也归结出此事表面上是墨王指使观天师糊弄了太后逼迫皇上,或者说就是太后自己自导自演的戏码,除却这些,李晴总觉得,后花园巧遇的偷听绝对另有阴谋,始作俑者应该是后面还有一位高人和舒贵妃联手,李晴思来想去也看不透宫中这复杂的关系,皇宫中危机四伏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李晴若是斗得过,除非是有牛在天上飞,李晴自己吹出来的。就连皇上长在深宫不也是日夜烦忧,李晴自然不愿多待,皇上想拦也拦不住,更何况皇上现在已经看透了自己对李晴的心思了。 “皇上!”莫声归来复命。 “送走了?” “三小姐不愿走门……” 皇上闻言不禁发笑,“呵,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有意思啊!” 莫声犹豫再三,没有退下,而是发问:“皇上这是真要把三小姐嫁给墨王为妃了?” “莫声啊,都到现在了,朕才是真有些明白了!”皇上笑笑,又说,“其实朕从未喜欢过她,只是她与别人不同,朕才有些感兴趣,其实朕……也许早就不会喜欢了罢!” “皇上……” “莫声,除了你,其实朕无人可信,对她,朕只是希望她能过得好,替朕活过这精彩的世界,也算了了朕的一番心愿!”皇上仰头看着窗外的天空,“莫声你看这天,四四方方,愿她的天空能无边无际!” 李晴不想惹是生非,便打发了莫声,打算自己再偷偷钻狗洞回去,她转到了太鸢宫,才看见狗洞要走,可是这时候,恰巧旁边突然有蠕动的声音,李晴定睛一看,原来是跑出来一个孩子,李晴困惑,这大晚上的,虽然天快亮了,但却还黑着,怎么会有一个孩童出现在太鸢宫附近,之前的侍卫不是说这是冷宫一般的地方吗,李晴先是对孩子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再接着轻轻靠近,她又好奇,别说太鸢宫了,这皇宫怎会有个孩子深夜乱跑。李晴缓缓蹲下来,上下观察了这个孩子,垂髫幼儿,虽然衣服有些破旧,但还是能看出来,这个孩子身份不凡,李晴摸摸孩子的脸,轻轻问道:“小子,这么晚了,干嘛呢?” 那小孩一副认真状,真诚地答着:“我在等着我的哥哥,来接我。” “谁啊?”李晴问着孩子。 “哥哥,哥哥……”孩子眼神无光,像是听不懂李晴的话,始终都重复着一句话,“哥哥,哥哥,会来接我的……” 李晴见孩子可怜,他如此年幼,说不定他也是钻狗洞进来的,若是丢在这没人看管,李晴怕孩子会被侍卫抓起来,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李晴一时恻隐,抱起了孩子,哄着孩子一起钻狗洞出宫了,折腾了许久,天都快亮了,此刻李晴带着孩子走在大街上,想着有哪个早点铺子开门了,先喂饱了肚子再说,李晴牵着孩子,看一眼孩子,又喃喃道:“我也真是够沙雕了,我这一天天的,干嘛呢这是,还做起慈善来了,带着这个娃娃,要干嘛呢!” 孩子好像是受了刺激,小小年纪,不会说些别的,只是唤着“哥哥”,李晴把孩子带到面店门口坐下,李晴说:“我们就坐等开门,等他捣鼓好了,我们就吃啊,还好我今天口袋里有点钱,吃两碗面还是够的,”孩子默默不语,李晴颇温柔地说,“小子,你有名字没有?” 孩子乖乖地回答:“我,我叫景儿,我在等我哥哥……” 李晴本来看孩子会回答问题还有些惊喜,可这孩子下一秒又不正常了,李晴便阻断了孩子,说:“得,别说哥哥了!怪怪的,要不!叫姐姐……” 孩子眼神呆滞,突得晃过一丝热光,嘴角上扬,用稚嫩的声音说着:“姐姐!” 李晴摸摸头,说:“乖!”又转念一想,觉得有些怪怪的,说,“呸呸呸,什么姐姐,还是叫我哥哥,不对,别叫我了!”李晴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石子灰尘,翘着脚望了望,见面店开门了,喊道,“老板,来两碗面!” 面店老板刚刚立了小摊,正摆着桌椅,准备迎接早上的生意,看见李晴和孩子,老板有些惊,喃喃,“今天这是怎么了,客人这么早,老婆子,下两碗阳春面嘞!”后面一句话,老板是喊向屋里的老伴,这个老板也是有些年岁了,和老伴两人开着这家小面店三十年,很是良心。 李晴听了有些激动,“阳春面,哇,我好久都没吃了!” 老板也有些欢喜,问道:“怎得,姑娘,喜欢阳春面啊!” “那是,我怎么也是一个南方人,只不过是有北方的性子罢了,有些泼辣!”李晴突然想到,“哎,老伯,你看出我是个女的了?” 老板浅笑,继续摆摊,笑话道:“姑娘就是姑娘嘛,这有啥看不出的,姑娘波若春水,老头子虽老了,还是看得出来的!” 李晴撇嘴说道:“我是公子好吗,就是不长个罢了!” 老板也不好再和李晴争些什么,摇摇头笑着,此时热腾腾地汤面已经出锅了,老板摆好了桌椅碗筷,接过老伴手里的热汤,画面很是和谐,老板向着李晴方向,笑眯眯地喊道:“小公子,可以过来吃面了!” 李晴拉拉景儿,抱起来说:“景儿,走,吃面了,快过来!” 李晴吃饭向来很快,虽说带着孩子要时不时照看,但是李晴神经大条,只要景儿乖乖不出声,李晴就自顾自吃自己的。李晴吃完刚放下碗,看着景儿吃得满脸都是,哭笑不得,便拿出帕子,想要给景儿擦干净,结果耳后突然传来一声,“啊!烫死了!你这个臭丫头!这汤如此烫嘴,你是如何入口?” 李晴一惊,连忙回头,看到是席宵正被烫得很狼狈,他眉毛轻挑,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嘴里不断地呼气,手里还端着李晴吃剩的汤碗。 席宵一改往日太子气派,如此失态,竟让人有些啼笑皆非,李晴一时没反应过来。与平日相比,席宵的穿衣风格也稍稍素了些,不是说颜色淡雅了,而是颜色的种类少了那么一丢丢。席宵的袍子宽松,面料柔软舒适,不是常日里穿的珍贵锦缎,虽说不是那种做工严苛的面料了,但也是常人不能及的,通身罗兰紫色,极衬肤色,头上一支青玉簪把头发松松固定,腰间环佩的是金丝绿锦带,还别了许多配饰,在人群中,还是那个最亮眼的仔。 反观李晴,李晴先前要进宫,便换下了那件大红长袍,后想穿上黑色夜行衣好像更为妥帖,但是李晴却觉得有些此地无银,穿得那么明显,再加上要夜进皇宫本能反应就有些高度集中,让人一看就像个小偷一样,李晴果断选了一件灰色的,颜色不深不浅,正是刚刚好的样子。而景儿小朋友呢,李晴还没空带他去买身新衣裳换下这稍显破旧的衣服,三人在一起站着,特别违和,根本不像是认识的样子。 李晴忽然回神过来,看见席宵如此模样,没忍住笑了出来,还有些嘲讽语气,“傻吧你!哈哈哈哈哈哈……”笑了一会之后,李晴想到,“哎,你不是有洁癖吗?你难么严重的洁癖,你居然喝了我吃剩下的汤,真是匪夷所思!” 席宵还没有缓过来,仍是烫的很,对李晴的话似懂非懂,问道:“洁……什么?” 李晴继续嘲笑:“没啥!说了你也不懂!” “不嘛,丫头!臭丫头!”席宵摇着李晴的胳膊,不依不饶。景儿看到这个奇怪的大哥哥,心生好奇,两颗明亮的大眼睛盯住了席宵,席宵也无意间扫到了李晴旁边的景儿,侧头问道,“这怎得还有个奶娃子?你的?” 李晴甩开席宵的手,顺便骂了句“滚!”。 之后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一手摸着景儿的头温柔又有些骄傲说道:“我捡的!” 席宵完全忘记了方才自己的难堪样儿,反笑起李晴来,道:“得了吧你!臭丫头!就你!” “我怎么了?”李晴气不过,好像是中了见到席宵就拌嘴的魔咒了,而且是破不了的那种,但转念一想,李晴两眼微眯,有些审视的意味看着席宵,说,“我倒是没问你呢,你大清早的怎么跑这来了,不是跟踪我了吧!” “当然不是,本太子会跟踪你个臭丫头吗?”这一句席宵说得有板有眼,再接着席宵抛了个媚眼给李晴,说,“丫头,可能是你我心有灵犀呢!” 李晴白眼,捎带着眼上的眉毛动了动,咬着嘴唇说道:“滚吧你!” 席宵饶做作地说:“丫头,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在这大街之上,竟敢让本太子滚?” “因为你在我眼中,始终就是一尾花公鸡,不是什么太子殿下!”李晴抖动着身体,有些挑逗之意。 席宵嫌弃道:“你这丫头,穿得灰突突的,这么寒酸,别说是本太子的人?” 李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开,说了一句:“吃屎了吧你!谁是你的人?” 席宵转转宽大的袖子,嘴角一抹弯弯地笑,道:“丫头,你啊,是本太子的人,不高兴吗?” 第七十章 宫晞被抓 李晴顺出了一个笑,缓缓转过身来,笑着走回席宵身前,席宵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看着李晴,有点欠抽,李晴保持得体微笑,先是与席宵对视一眼,再接着略过席宵,抱起了景儿,又转身走了。席宵就这样被晾在了小面店里,堂堂太子殿下又被这个丫头冷落了,席宵有些郁闷,气得直接撩衣摆坐下,大声喊道:“来碗面,要和她一样的!” 李晴虽听见了席宵的置气,但是仍偷笑着没有回头,她知道席宵总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会儿并没有跟着她想来是还有别的事要做,李晴向来懂分寸,对席宵的事从不多管。 李晴等躲离了席宵的范围,才把景儿放下,拉着景儿的手,自顾自地对景儿叨叨:“景儿,你是乖孩子,以后可要离刚才那个大哥哥远一些,他叫马叉虫!记住了,马哥哥!” “马哥哥!”景儿重复了一遍。 李晴很惊喜,蹲下来对着景儿说:“小子你!嗯,就是马哥哥!不过说来也奇怪,花公鸡为人挑剔,他今日怎么了,不嫌那面店脏乱差,居然还喝了我的口水,咦!越说越恶心了,算了算了!景儿,走!带你回家!” “景儿没有家,景儿在等哥哥!”景儿突然激动起来,又有些痴傻。 李晴不知如何是好了,轻抚着景儿的脸,问道:“那景儿告诉姐姐你哥哥是谁好不好?” “景儿……景儿……不知道……”说着,景儿哭起来。 李晴心疼,把景儿抱在怀里,轻轻揉搡着他的头,温柔说:“乖!景儿不哭了,以后姐姐就是你哥哥,和哥哥回家吧!” 景儿抽泣着说:“好!” 李晴整颗心都软了,把景儿抱起来了,好好搂着才回的府。 可当李晴走到将军府后门,宫晞正等在那里,李晴想到他定是又为婚事来的,难免有些头疼,李晴不用听都能猜到宫晞会说什么,所以李晴赶紧把景儿放下,走向宫晞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地先说了,“玄英,关于……我和墨王的事,我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你不必担心,我会好好的呢!” 宫晞微微抬头,颇深情地望着李晴,想伸手摸李晴的脸,可李晴下意识后缩的反应,宫晞的手便停在了空中,眼中略显失望,唤着:“葭儿,我怕是……”这语气,不像是想要带着李晴远走高飞的样子,倒像是在道别,还是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的那种。 可李晴没有察觉出宫晞的伤感,还沉浸在不想听宫晞的一番啰嗦之中,拉过来景儿当挡箭牌,打岔道:“看!我捡了一个孩子,可爱吧!” 景儿脱口:“哥哥!” 宫晞只是用余光看了一眼那孩子,甚至不想在其他事物上多浪费一分一秒,以后的全部目光都停在李晴身上,没有言语,宫晞想要伸手再去摸一摸李晴的头发,纠结着,手才稍稍抬起来,只见一队習兵突然过来把宫晞围了起来,为首的是金吾军统领梁勋,梁勋一身戎装,腰间别着佩剑,气势汹汹走过来,两手在胸前简单地行礼,声音低沉厚重,道:“宫少爷,随属下走一遭吧!” 宫晞神色坦然,对着李晴轻轻笑了一下,有些不舍,而后缓缓转过身,好似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一样,丝毫没有反抗之意,可此时李晴却是一脸懵,不知所以然,自然不能任由梁勋随意就带走宫晞,李晴大跨步上前,拦住梁勋,语气很是硬气,大声问道:“梁将军,你给我站这!抓人可以,给个理由!” 梁勋性情最是固执,忠于皇室,他守卫的从不是某个皇上,而是習朝,是因为他将军统领的身份,他必是要尽心职守才对得起所食俸禄。故而在梁勋看来,李晴就是在妨碍公务,心里本是不愿搭理,可碍着李晴的身份,梁勋用他一惯冷漠的言语,回道:“皇命在身,就是理由!” “屁话!你……皇上是决不会随意抓人的,我看就是你……”李晴一时不知该如何辩论才可达到效果,一时有些慌不择言,直要冲向宫晞。 梁勋挡住李晴,沉声道:“即墨小姐,还是快些回府吧,这本不干你的事,以免惹祸上身。您还是好好准备和墨王殿下的婚礼吧!” 宫晞也道:“葭儿!回去!” 李晴急切,奋力推开梁勋,试图去拉住宫晞,拼命喊着:“玄英,过来!快过来!” 李晴不知道,原来她心里是这么在意眼前的这个男子,她不能容忍任何人碰他,委屈他。纵使李晴不知事情缘由,但她心底就是相信宫晞,就是相信抓他的肯定都不是好人,就是不能让他被人带走! 宫晞第一次李晴这个样子,嗓音伴着嘶哑,情急的涨红了脸,无比让人心疼,宫晞也不管不顾,顺势向前,冲开了士兵,抱住了李晴,紧紧抱住,头靠在李晴肩上在耳边轻声告诉李晴说:“葭儿,我怕是要食言了,望你安好!” 说罢,習兵瞬间拉开了宫晞和李晴,宫晞也不肯就范,挣扎道:“葭儿!明哲保身!好好考虑墨王!” 李晴顿时明白了宫晞的意思,宫晞此话不是让自己撇清自己安心嫁给墨王,而是说墨王有问题不能嫁给他反而要李晴赶紧跑路,李晴握紧拳头,隔着阻拦的士兵朝宫晞大喊道:“不行!我绝不会让你有事!我不会!” 梁勋握起了佩剑,挡住了李晴,不苟言笑,不屑于再说些什么,只是给了李晴一个眼神,仿佛在说着:宫晞他一定要带走,再靠近一步必不会留情。李晴挣脱无力,眼见習兵押着宫晞离开,越走越远,再难追上,士兵放开了李晴,李晴软在了地上,梁勋见状也转过身离开了,街上回荡着甲胄相碰发出的声音。 这时景儿过来拉着李晴的手,害怕道:“姐姐!那些人!” 李晴顺了气息,理了理自己狼狈的头发,擦了擦脸上的泪,强装镇定,摸着景儿的脸说:“没事!他们是坏人,景儿是小孩子,以后见到坏人就像刚才那样躲起来便好!” 景儿确实还算聪明,见到那一身战服便躲到了石狮子后面去了,李晴眼睁睁看着梁勋带走了宫晞,她哪里还管的上景儿,李晴越想越气闷,握紧了拳头,不过李晴知道现在不是还争一时之勇的时候,当务之急,李晴必须要先搞清楚这状况再说,李晴赶紧起身带着景儿从后门溜进了将军府。 李晴火速跑回了寒酥院,老远便大喊着“舒兰”,此时舒兰刚刚起床梳洗完毕,闻声才走到院子里,李晴气喘吁吁,一时没刹住车,撞在了舒兰身上,舒兰没有怪罪,反而扶住了李晴,问道:“小晴,你怎么了?”舒兰又瞥到了景儿,问道,“这孩子?” 李晴扶着大腿,还有些没平静过来,虽说按理讲后门离寒酥院还是近的,但是将军府怎么也是不小的,一路急忙忙地跑回来,李晴本就情急,还带着个孩子,多少都要喘一会儿的。不过李晴不想停歇,伸手招呼杏云把景儿带下去,拉着舒兰进了屋,关了门,李晴情急,始终没有放开握紧舒兰的手,焦躁地问:“你可知道,宫晞被皇上派人抓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舒兰有些吃惊于李晴所说的内容,还没有思忖清楚李晴怎会和宫晞交情匪浅,暂且忘记了昨天二人的交谈,便先安抚着李晴撇清自己道:“宫中并未有何消息传出,倒是你,昨夜去哪了?也不见归来,我担心你一夜都未睡好。” 李晴垂头,无意回答舒兰的问题,道:“说来话长,我只是想知道,为何要抓他,他究竟犯了何事?” “尚书一家最是清洁,宫晞怎会被抓住呢?”舒兰自己嘀咕了几句,安慰李晴道,“你先别急,宫家向来不争权位,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不如待哥哥下了朝,询问询问。” 李晴不肯放开舒兰的手,心里不停地在打鼓,道:“盛昱?也好,我再等等!” 李晴焦急,立马就等在了湘修院,盛昱文武皆通,在朝中也是有些作为的,李晴找盛昱问宫晞的事,应该是没错的。盛昱方方进门,李晴不想和盛昱做出无事献殷勤的感觉,选择了一种很是正常的交流方式,虽然内心波澜翻涌,还是保持面色平静,请安道:“二哥好!” 盛昱有些吃惊,不过还是很开心李晴能来,便说:“舒儿,你怎么来了,进去坐!” “不了,二哥,我今日……突然的问候,必然是有事的!”李晴正想着不知该怎么开口。 盛昱茫然,问道:“舒儿,可是遇上什么难处了?” “二哥,你今日上朝,可知道宫晞怎么了?”李晴措不开辞,便直接托出,不加掩饰。 盛昱顿时变了脸色,“舒儿,你怎么会问宫晞?你何时与他?他……” 李晴拉住盛昱的手,一双真诚的眼睛望着盛昱,抖着盛昱,希望能得到答案,然还是假装冷静地问:“二哥,你别说别的,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以后会和你解释清楚的!” 盛昱充着怀疑的眼神说:“宫晞,他怕是大难临头了,你还是……” “什么大难?”李晴着急,语气沉冷起来。 盛昱浅声说:“他……害死了暮星前来的使者……” 李晴疑惑,大叫:“怎么可能,暮星的人不都是齐皓思在招待吗?,干宫晞何事?” “所有矛头都指向宫晞,这事自然不简单,事关两国邦交,皇上大怒,就算宫尚书怕是都救不了宫晞了。”盛昱道。 李晴心中暗自揣测:竟是如此,还有谁能害宫晞,李晴心里的头号嫌疑人毫无疑问就是墨王,李晴心急,没有多停留,转而直冲墨王府而去。 李晴腿脚快,盛昱追去还未走几步,倒是撞上了舒兰,舒兰见到盛昱,目色一震,她回家之后,虽然也曾偷偷地探望过盛昱,但是如此地正脸罩面,舒兰也有些不敢直视盛昱,大概近乡情怯就是如此,盛昱急忙去追寻李晴,以为舒兰是李晴新招的丫头,就没在意。 而舒兰叫道:“哥哥,带上这帕子!” 盛昱好像听到了熟悉的语气,转头回看,舒兰手上拿的帕子,那折法正是妹妹从小的习惯,盛昱一时错觉,看着眼前女子的神态竟出现了斓舒的影子,顺口问道:“你方才唤我什么?” 舒兰缓过神来,微微低头,故意躲避盛昱的视线,思来想去,都不宜暴露身份,低声说道:“昱少爷,奴是小姐捡来的,承蒙小姐给奴一席之地得以容身。”舒兰察觉到盛昱紧盯着自己手中的帕子,便解释道,“这帕子是小姐教奴的,少爷觉得有何不妥吗?” 盛昱立刻打消了自己那荒唐的念头,摇头道:“没,你可知,小姐去哪了?” 舒兰疑惑,“小姐,不是来找少爷了?” 盛昱急道:“是来找我,可又走了,不知跑去哪里了!” 舒兰心中大致思索了,而后说:“少爷不要着急,小姐的安全一向都是泓燚保护,奴这就回去找小姐,有了消息定会第一时间回禀少爷。” “好,那你快去!”盛昱相信了舒兰。 舒兰行礼退下,临走时,还是没忍住多望了一眼盛昱才肯离开。 此时李晴已翻过了墨王府的墙头,只因来过多次,早就轻车熟路了,然而墨王休息的院子戒备森严,还没靠近,李晴就被逮到了,好歹谖尝闻声而来,让护院放开了李晴,李晴整整衣袖,开门见山,道:“谖尝,我要见墨王。” 谖尝知道李晴在墨王心中的分量,自是不敢怠慢,立刻进到墨王屋里禀告。墨王本是在吹白玉笛,听到李晴翻墙过府相寻,并没有多大开心,反倒有些不悦,收起了白玉笛,邀李晴进屋一叙。 第七十一章 两日未眠 李晴和墨王话都废完了,李晴回府,有些垂头丧气,舒兰在院中等待许久,已顾不得照顾李晴的心情,况且她们二人好像也不存在着什么亲密的关系,舒兰没留情面,直接问责道:“你可是去了墨王府?” 李晴奔波了两天一夜未合眼,眼见现下又到了晚上。李晴也不大想理舒兰,累到脾气不好,不耐烦地说道:“是又如何?” 舒兰气恼,没了小姐风范,吼道:“你为何要坏了我的计划!” 李晴发怒,拽起了舒兰的衣领,带着很重的冷意,挑眉沉沉说道:“即墨斓舒,不,舒兰,你给我听好了,你在乎墨王,同理,我也有在意的人,墨王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身边的人,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他!”说罢,李晴欲回房,甩开了舒兰,走了两步,又停下,长舒一气,说,“你也给我听好了,现在你始终是个没有身份的人,就算这是你的家,过得却也是寄人篱下的生活,你最好安分些,别惹毛了我!” “李晴!”舒兰叫住李晴,“你是要与我为敌?” 李晴愣了一下,转身看着舒兰,心里发凉,气势有些软了,说:“舒兰,只要宫晞出来,我们俩会离开的!” 舒兰轻佻一笑,“你喜欢他?” “我!我不!我只知道,我和他说好了,我们一起走,可是!现在!他在哪?你觉得我还能不迁怒于你吗?你不也是怀疑吗?你怀疑北辰轩,对吧?” 舒兰道:“他做的!我明白,你想和宫晞私逃,你觉得他会放过宫晞吗,他把你当做我了,所以,你绝不能跑!” 李晴突然发软,红了眼眶,说:“我是……想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我也想和他好好的活着,不行吗?” “我也会让你走的,然现在不行,想来轩是要等在婚后在放了宫晞的,那我也会等在你们大婚后放了你的。” 李晴已经很累了,抹了眼泪,潇洒走进屋里,撇下舒兰一人,天色有些暗,乌云挡住了月光,院中的身影更显孤寂。 舒兰暗自筹谋,她想得到的,绝不能失手,她从不留不听话的人在身边,这一点倒和墨王很像,她当初看中墨王相许,也是因为他的野心和他的狠辣手段,舒兰看中的不过是后位,只是她未察觉,墨王已变,墨王眼中李晴是即墨斓舒,可舒兰不知道,墨王为何见如此不受控制的李晴还是照样疼在心里。宫晞突然被抓,舒兰的谋盘要打乱重来了。 李晴回到房间里,坐在床上,双眼酸疼,她托着下巴,回想起方才在墨王府的情形。 李晴进到墨王房内,却站在门口,明显并不想和墨王离得近,墨王虽还是冷冷的,却有些平和的笑意,声音语气也很柔顺,“兰儿,你来了!” 李晴很想平静下来,但她做不到装礼貌,怒气冲冲,道:“宫晞他招你惹你了,你要如此害他!” 墨王拿着白玉笛的手僵了一下,脸色却没有沉下来,反而温柔而笑,起身走近李晴,道:“你来王府,都没有好好逛过,择日不如撞日,走,本王带你去看看!”墨王边说边想牵李晴的手。 李晴闪躲错开手,抬眼凝视墨王,质问道:“他拿你当兄弟,他有多看中你,你心里没点数吗?” 墨王面色愈发沉重,仍笑着说道:“我们今天能不能不提他?” 李晴冷笑,也觉得有些好笑,道:“若不是因为他,你以为我为何会踏足你这墨王府?” 墨王像是没有听到,又弯起嘴角,很是清扬,拿起白玉笛,说:“兰儿,你不是最喜本王的笛音了吗,来,坐下,本王吹给你听!” 李晴皱眉,不耐烦,随手推开了墨王道:“老子听不懂!” 一声清脆的声响,白玉笛落地,一开两半,李晴只是轻轻推了一下墨王,谁知道他竟然手松了,没握住白玉笛,这才摔碎了,白玉娇贵,便是修复不得了,李晴也是一惊,有心想要道歉,毕竟她能看得出来,墨王很宝贝这笛子,但是如此的气氛,李晴在气头上,且还一心纠结在宫晞身上,无暇在意白玉笛,就站在了原地不动。 墨王目光盯在白玉笛上,这下的脸色是黑极了,冷的瘆人,他俯身拾笛,面容不好,可身影有些沧桑可怜,李晴见着也心情复杂,大脑混乱一片,既然墨王无意透露,李晴便想先行离开,毕竟惹了祸开溜为妙,可李晴还是不甘心白跑一趟,顿了一会儿说:“宫晞他……你到底为什么?” 墨王把两半的白玉笛放在手中,仍蹲在地上,沉声道:“现在事态未明,你凭什么就认定是本王害了宫晞?” 墨王的这话虽如常日语态没什么不同,可是听起来,总觉得有几分委屈,不像是方才的柔情,也不是最多的挑意,更不是冰冷。 “我……不是你吗?”李晴倒被墨王问住了,总不能回答因为女人的直觉就当做证据了,李晴气势弱了,此时墨王起身,眼光冷冽,怒气升腾,抬了音量,道,“倘若本王说,不是,你会信吗?” 墨王的眼神有些可怖,李晴刻意躲开,说:“嗯……那个……你这笛子……我会赔给你……” 墨王依旧沉郁,背身道:“不必!” 李晴觉得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只得赶紧撤才行,于是说:“既如此,我先走了吧,你余毒未消,好好休息,这笛子,我肯定赔给你,那,告辞!” 李晴快步开了门,身后墨王冷言,“既要赔,为何不一并赔了?” 李晴一头雾水,又转身走回来,说:“我还欠你什么了,讹人呐!嗯?讹人是不是?” “这白玉笛,本王不仅看重它难得,它赠的情意更甚过笛子本身,与你曾经的美好的时光,你曾经最喜欢听本王吹奏此笛,那时能听出曲中所有的悲喜,这些过去的日子总是利用,反正也没什么好怀念,不必还了!” “什么意思?” “过去的你参与不成,本王要你将日后做偿!” 李晴虽然没有听懂墨王在说什么,但想来就是想要有斓舒以后陪着他做媳妇听他吹笛子呗,李晴心想这就正好了,舒兰就在府里,这买卖做的不亏,说道:“可以,你把宫晞捞出来,我就把即墨斓舒还给你!” “即墨斓舒?”墨王渐渐靠近,沉声,“不,本王要的,是你,是要你动心,现在躯壳而已,本王不在乎!” 李晴大约是听懂了,墨王怕是不想要个失忆的人,想要回他们之间相处的感觉,想找回忆寻爱情,这还是好办呐,舒兰巴不得嫁给他,为了嫁给他,还一心和李晴谋划让李晴答应婚事,在大婚当天舒兰穿上喜服,登上花轿,便是达成心愿,李晴也答应了,所以,李晴把即墨斓舒还给墨王是必然的,只是时间问题,李晴心里笑墨王太糊涂,欣然答应。李晴没有再说些别的,只是留下了一句,“斓舒我会还给你,宫晞我也要完完整整的,北辰轩,他若有任何不好,我定要你加倍偿还。” 而墨王从第一次见李晴起,便已起疑,多次试探,宫宴上提议邀舞,墨王府问话,挟持泓燚相逼,一桩桩的荒唐事,不都是为了李晴而做吗,可李晴倒是走近了宫晞。 谖尝见李晴走后,才进屋,一眼便看到了两半的白玉笛,道:“主子,这笛子!” 墨王递过,坐回位上,淡漠道:“扔了吧!” 谖尝大震,“这……主子不是最!” “不重要,她既然不喜欢,这些便都不重要,本王已经想好送一份大礼给她了!” 墨王一生筹谋,还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过程再曲折也无妨,他都是可以等的。 李晴躺在床上,又想到了和舒兰的话未免有些太情急了,同一个屋檐下,也没必要把关系搞僵,然说出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说都说了,还能如何呢,李晴烦躁,很疲累就是不想睡,便想开门吹吹风,谁知泓燚正等在门外,拎了两坛酒,邀李晴共饮。 李晴顿时展颜,拿过酒,说:“好四火,没白养你,真懂我哎!” 两人顺势坐在地上,看着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的天空,难免有些暗,李晴有些恍惚地说:“当整个心情低落的时候,抬头望天,月亮都被蒙了一层,像是雾,又像是尘,四火,你看,心情不好的时候天气果然是坏的,我以前还吐槽电视剧一被甩了啥的就下雨,其实电视剧里演的也没错,气氛坏了就该下雨,可能人们下意识地看天是渴望,却不曾想,那雨也可能是老天爷吐的口水啊,在警告着我们呐,告诉我们醒醒吧,梦该醒了,一切都是梦呐!不过……”李晴叹气,垂下头,眼中有些泪光,“但愿这真能是一场梦吧!” 恍然间旁边有一个声音飘过,很模糊,“你怎么不说是老天爷留得眼泪呢?是老天爷想把你心里退缩的想法都冲洗干净呢?” 李晴一拍大腿,起身就走,嘴里嘟囔着:“不玩了,走了!我要回去!” “你怎么这就放弃了?我当初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可一点也不怂!” 李晴苦笑道:“是,当时我是真的不怂,又不是装的,谁还没个年轻气盛呢,如果那时候让我去抄家伙把人店砸了我都敢,我那时候多彪啊!” “那你现在认怂了!” “不,我是认命了!” 李晴说完,再晃眼一看,旁边哪有说话的人啊,是自己给自己最后的挣扎吧!李晴笑笑,喃喃:“耍酒疯了!哈哈!” 李晴又坐回泓燚身旁,说道:“四火,我刚才是疯了吧!” 泓燚举起酒坛,轻碰了李晴手中的酒坛,宽慰道:“小姐,你刚就是说天气不好呢!小姐是为宫少爷烦心吧!没事的,一杯红尘断,可以忘却烦忧事!” “红尘断,这酒名,呵呵呵呵……”李晴不知想到什么,苦笑起来,“四火,还记得我第一次喝酒,就是和你一起,喝这红尘断,当时觉得这酒真烈啊,辣得喉咙痛呢!现在,已然都习惯了,喝这一坛都索然无味了!” “小姐,无论前路如何,泓燚都会不离不弃!” “好四火,真乖!”李晴一饮而尽,仰头说道,“我只是奇怪,她到底喜欢墨王什么呢,墨王刻薄心狠,先是伤了你来威胁我,现在又陷害了他从小到大的兄弟,你们都是我紧要的人,我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会京人多,关系错综复杂,小姐还是明哲保身吧!” “明哲保身……你知道我不会,又何需多言相劝。喝酒吧!” 李晴靠在泓燚肩头,坐在台阶上,累的睁不开眼,很快就睡着了,两人如此过了一夜,天刚蒙蒙亮时,李晴有些潜意识,还是不愿动弹,毕竟这两天李晴奔波劳累过度,求得一时的安静也是好的。 “喵……”一声轻细的猫叫声,有些吵到李晴,李晴原也没在意,懒得清醒,谁知那猫却突然发狂一般的扑向李晴,泓燚惊醒,侧身保护李晴,李晴也张眼,一时躲闪,却是更让喵子有了可乘之机,跑过李晴的身上,猫爪抓破了李晴的脖颈,白皙的肌肤上顿时出现了三道血印,这猫就逃之夭夭了。 泓燚怕这伤口会有所感染,想及时给李晴处理,李晴却生气,想到舒兰好像是养了只猫,来不及等泓燚弄伤口,捂着脖子,忍着痛,直接闯进了舒兰的房间,天没全亮,舒兰竟然还在睡着,舒兰听见动静,转醒过来,见李晴气势汹汹,缓缓坐起,弱说,“小晴,你……” 李晴毫不留情,很是气愤,质问道:“你喵子呢?” 斓舒不知道喵子所谓何意,加上刚刚睡醒,头脑不清楚,随口说:“什么?” 李晴指着自己的伤口,说:“你自己看,那畜生把我挠的,都破相了,我不喜欢喵子是有原因的,你尽早把它处理了。” “你是说猫儿伤了你,不会啊,它不会突然毫无缘由的发狂啊!”舒兰起来查看李晴的伤口,说,“你这伤口,需快处理啊,要不会感染的!” 李晴半信将疑,说:“不是你指挥的喵子,还会有谁?” “小姐!小姐!猫儿发狂了!”杏云应是撞上了猫儿,赶来报信。看见已经受伤的李晴,说,“呀,小姐,你怎得……” 李晴摆摆手,不想听杏云废话,直接问出重点,“别吭叽了,你可发现,喵子为何会发狂?” 舒兰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问:“你是不是饮酒了?” 李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是啊!不行吗?难不成这猫闻不了酒味儿啊?” 舒兰摇摇头,说:“猫儿闻不得酒味儿的。” 杏云不解了,“小姐,你以前很喜欢猫的,怎么会忘了猫儿的习惯,倒是舒姑娘很是了解啊?” 李晴不耐烦,“她要是没两把刷子,我能把房间都让给她吗?傻云,你先下去吧!” “我给你处理伤口吧!”舒兰要去拿药箱。 李晴拦住,说:“不必了,我们俩之间的梁子还没消呢,等宫晞回来,我高兴了,你也如愿嫁给墨王了,我们再做这副客气样子也不迟!” “那只猫是常在外面受欺负的,所以不能闻酒味儿,它把你认做酒客了,它也不是发狂,是害怕!” “你那么喜欢喵子?” “你说猫儿?是啊!它是不会不离不弃的!” “那你继续养着吧!”李晴走出房间,回想着刚进府中,是听说即墨斓舒喜欢喵子,还曾养了一只,但是即墨斓舒不在了之后李晴就没必要养了,李晴向来不喜欢猫啊狗的,而舒兰入府不久,又捡了一只,李晴想着二人住的也不近便也不在意,谁知竟还遭此横祸。 第七十二章 永归夏至 李晴怕猫出洋相也不是这一回了,还记得有一次在墨王府,跑进来一只猫儿,按理说,王府里是进不了这些畜生的,只是斓舒喜欢猫儿,墨王自然也做出了喜欢的样子,下人们晓得墨王喜欢猫儿,自是想要巴结着,对猫儿也就网开一面,若是听话的猫儿窝在角落里便无妨。那次是墨王生辰,皇上想要在宫中大办,可是墨王借口不喜奢靡,请旨在墨王府宴请些人便是,皇上也没必要反对,这生辰宴倒是适合墨王拉帮结派了,坐在家里不用动,就等着收礼物,观动向便可。宴请的人居然还有一众女眷,李晴可是推不掉,必然就去了,李晴不喜欢这种官僚之气,特地找了个边边站着,适时突然窜出一只猫儿直冲李晴,那只猫儿好像却喜欢李晴一般,一直喵喵叫的跟着李晴,李晴害怕,像是被撵了一样乱跑一通,李晴无语到极点,气的炸头,直直让杏云把猫抱走。 见李晴这抓狂的样子,杏云却很是不解,当众问出:“小姐不是最喜欢猫儿了吗?” 李晴气得快要晕掉,心想你完成了我的诉求再提问啊!李晴顾不得别的,她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看见这猫听见猫叫都毛骨悚然,分分钟要死掉了,眼见那猫儿又要窜向李晴,这时出现了一双手抱走了猫儿,李晴惊喜,是谖尝,刚想上前道谢,墨王却走出了人群,行到李晴面前,问:“你怕猫?” 李晴不喜欢他这种语气,挑衅轻视,李晴舔了舔嘴唇,没好气儿地回道:“天不怕地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小姐,刚才大家都看见了!”杏云小声提醒道。 李晴的火更是冒出来,怒道:“我就是不喜欢!” 墨王浅笑,冷道:“谖尝,听到没有,即墨三小姐不喜欢猫,把府里所有的猫都打死!” “是!” “等等!” 谖尝和李晴几乎是同时说的,但是李晴的声音显然要盖过谖尝,墨王一副早已料到的神情,对李晴道:“怎么?” 李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墨王好意,但手段也太残忍了,今日是王爷生辰,少做杀戮吧,不如只是放了它们吧!” “好,三小姐都发话了,谖尝!”墨王给了谖尝眼神,谖尝自是心领神会,待平了风波,墨王对众人道,“本王今日生辰,可不能坏了兴致,各位!入席吧!” 这事情出的滑稽可笑,闹剧一般,不过过去了便过去了,也没人议论了,只是从这时候起,各位朝臣便都会意了墨王妃人选,不挑明而已。 墨王眼线遍布会京,他国也有,自打墨王与即墨斓舒私相授受,他便决意了他的王妃人选,或者说是未来的皇后之位,盯着即墨府的一早有人,而他决定迎娶即墨斓舒,谖尝就派人盯着寒酥院了,谖尝的眼线埋在将军府几年了,可自打李晴魂穿过来,眼线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斓舒整日在府中不过是吟诗作画等风雅之事,偶尔不过是要他们给墨王传传话,而李晴总是有些奇奇怪怪无法言说的事发生,况李晴还不常在府里,李晴的性情让人捉摸不透,后来,眼线们也学精了,除了沸议的事,其他事回禀起来就是“属下们在外院,也不知内院之事啊!” 墨王也知道李晴的性子,不是什么大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她。 现下出了如此新奇的事:舒兰养的猫儿伤了即墨斓舒,说白了,二人一人是主人,一人是客人,客人养的猫不听话,主人命人打死便是了,可实在没必要主人还和客人大吵一架。要知道,纵使是失忆了也不能从喜猫到厌猫啊,可经在墨王生辰一遭,众人都知道了即墨斓舒怕猫了,这事情发生的无厘头,眼线们没什么大事好禀告,像如此的事便是可以传到墨王的耳朵里。 “主子,有一件事很是奇怪。”谖尝禀告道。 墨王此时身在临园高处,坐在一家茶铺里,望着会京城,浅说:“何事?” “主子要我盯着寒酥院,出异动了。”墨王没有应声,拿起了盏茶,细细品味,谖尝继续说道,“主子,三小姐今早被猫抓伤了,缘由是小姐饮酒引得猫儿发了狂,三小姐当即就抓住了那只猫儿,准备着发落了。可是,从前三小姐不是最喜欢猫儿了吗,记得有一次,三小姐看到有只猫儿受伤了,都没有在意衣角上被猫蹭的沾了泥,直接抱起来包扎。不过细想起来主子生辰宴那次也奇怪,三小姐好似失忆过后,就有些怕猫了。” 谖尝说完后,墨王嘴角微微勾起,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但是他这笑是带着一丝爱宠的,好像听到了“怕猫”,他更有些开心,可能比起斓舒抱起猫爱护的样子。墨王更是觉得李晴甩开猫的样子有些可爱,倒是更真实了。 墨王放下茶,说:“她竟然饮酒了?” 墨王语气很淡,可谖尝却是噎了一下,毕竟他说了那么久的怕猫的事,结果墨王的重点却是饮酒,谖尝回道:“主子,小姐从前是不饮酒,但事过两年,小姐的性子变了很多,主子……” “今日这临园的景不错啊!”墨王知道谖尝要说些什么,他阻拦也不必继续听着。 谖尝会意,想到还有一件事,继续禀告道,“主子,还有一件事,昨日三小姐带回来一个孩子,好像是从宫里带出来的。” “宫里?宫里哪有什么孩子,悄悄留意着!”墨王低声问道,“宫晞怎么样了?” “罪名是没有定死,但是毫无证据,他也只能认了。”谖尝有些欲言又止。 墨王挑眉,“你有话没说完?” “属下有句话本不当讲,但是……主子,宫少爷他和主子您那么多年感情不易得啊,主子……” 墨王挥手示意谖尝停止,墨王已经明了谖尝的意思,说道:“你话多了!” 谖尝自知僭越,立即退下,只剩墨王一人,他故自喃喃道:“多年……感情……现在也是子虚乌有了罢!” 墨王眼眉低垂,神色冷静,墨王大多都于头顶束正冠,嫌少如今日一般散下头发,只一枚木簪子别上散发,衣服也一改往日风格,虽还是件蓝衫子,不过颜色浅浅的,是很轻薄柔软的。墨王还是那般忧伤,眉头微微皱,薄唇抿住,一把折扇在手,细细瞧去,扇柄上有隐隐兰花纹样。他郁郁看着会京,仿佛看到了两个嬉笑的少年,又仿佛看到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孩机灵地问着自己是不是墨王。墨王,他不喜欢这个称呼,也不甘于这个称呼,可偏偏无论是那个少年还是女孩,甚至更多的人,都称他为“墨王”,他偏不想认这个命。 “墨王爷,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你一句话了。”一个黑衣人一身劲装进入视线,手里拿着佩剑,剑柄上刻着“香香”二字,他两手自然交叠,靠在门柱子上。此人不是谖尝,倒是个生面孔,他面容不算十分俊美清秀,却是极为标致的一张脸,可谓风华正茂,潇洒不羁。 这句话拉回了墨王的所有回想,他眼眸深邃,冷沉沉地说道:“永归门主果然说到做到。” “自然。”永归不愿多言,却天生一副笑脸,没有他看上去那么冷漠。 墨王把弄着折扇,说:“时间就定在本王大婚之日后。” “如此,告辞!”永归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飞跃翻窗而入,自是又飞跃而出。 他说完事就离开了,永归的小手下夏至急着跟上来,小脑袋凑上前来,悄声问:“门主,咱就撤了?” 夏至是个年十六的女娃子,外表是个冷美人,其实就是个萌妹子,讨喜得很。也是一身劲装,高高的马尾扎在头顶。有大大的杏眼挂在脸上很是可爱,说起话来,嘴边有两个小酒窝。 永归瞥了一眼,举起手中的剑柄轻轻打了夏至的头,说道:“不撤干嘛呀,等着一起逛花楼吗?本门主还有大事要做呢!” 夏至揉着脑袋,眼睛眯成一条缝,嘟嘟嘴说道:“门主你又不正经了,怕是想要飘到天上去了!” 永归全然不在意,轻挑夏至的下颌说道:“正经是个什么东西?” 夏至两手盘在胸前,脑袋往别住一歪,就是不看永归,气说:“是个好东西,门主值得拥有!” “我永归要什么有什么,偏偏瞧不起这假正经!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看上那墨王了?”永归顶顶夏至的肩,而后走在前头。 夏至急忙跟上来,有些委屈,拉着永归说:“门主,你……”夏至本来有些气恼,想要辩解,却是放弃了,转说,“只许门主逛花楼,还不许夏至找个小白脸吗?” “就你,找着了门主我给你加月钱!”永归不甘示弱,大步走,落了夏至有一段距离,夏至不情愿,喊道,“门主是愈发小气了,一点月钱就想打发了夏至?不可能!” 永归停下脚步,捧着夏至说:“我的小姑奶奶哎,我说得花楼是这啊!” 夏至顺着永归所指,抬眼一望,浣香楼三个大字挂在门前,不知道何时已走到了这里,但是很显然,夏至晓得又被永归耍了,气恼道:“门主你的嘴就是个大漏勺,忒不可靠!” 永归抬起剑柄戳了戳夏至的头,傲娇说:“谁让你自己出门不把脑子带上,门主我告诉没告诉过你,我们出来是要干大事的!” “门主当初捡夏至的时候,怎么没检查检查夏至有没有脑子,现在倒是嫌弃起夏至来了,夏至冤枉,门主!你是不是外面有了别人了!”夏至越说越可怜,两只大眼睛已是泪 汪汪,两只手垂在胸前,受了委屈的模样。 永归无奈,他最看不得夏至撒娇,摸着头安慰道:“门主的错,忘了给你带脑子!” 夏至顿时展出笑颜,计谋得逞,有些得意,说:“哈,门主你真没用,又被我骗了!” 永归也没半分气态,依旧笑容满分,摸着夏至的头,又胡撸胡撸夏至的脸说:“是呐,我有你,你有用就好了,走了,夏至,吃饭了!”永归转头走进浣香楼,释放出了一丝坏笑。 夏至没有察觉,很是高兴地跟着永归进了浣香楼,但是人人看夏至的眼色都不对,人人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夏至很是奇怪,然还是跟着永归坐了下来,永归把佩剑放在桌上,招呼一声:“小二!” 小二过来,也在努力忍着笑,永归的表情也愈发不自然,夏至依旧奇怪,但是也还是没有多问,只是查看着四周,职业病在作祟。夏至依着习惯,先是给永归倒了一杯茶,然后给自己一杯,茶杯碗口很大,刚好把夏至的脑袋映在水面中,夏至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看到了自己的脑袋上居然插着一根木棍,脸上也被抹了灰,夏至顿时很是生气,拔下木棍,指着永归便要做打,吵闹着:“门主!你是故意的!我穿的这么酷,居然把我搞得和叫花子一样,丢人啊!不活了!” 这一吵可不得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过来,有的是吃惊,有的是看热闹,有的是色眯眯,就连门口还多了几个叫花子围观。永归也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闹成人人都觉得是永归和夏至是一对,是永归辜负了夏至的场面,有的食客窃窃私语道:“你看,这是个负心汉呐!那姑娘真可怜呐!” 永归这时候,可不适合把自己太暴露在会京,立马变了脸色,拉着夏至,又拍了佩剑,在大堂怒道:“闭嘴吧,再不吃饭都凉了!” 小二闻声前来缓和气氛,夏至仍不依不饶,永归只好说:“给我们开间独间,还有,把所有好吃的都上来!”说完,拍了两锭银子在桌上,小二见到出手这么阔绰的主,眼睛都直了,赶紧收起来,圆滑的腔调笑眯眯地应着,“您先坐,二楼上请,好肉好菜一会儿就来!” 夏至拽着永归就是不肯妥协,永归没有办法,一手拿剑,一手扛起了夏至,直上二楼去,众人更是议论纷纷,永归的耳朵嫌烦,上楼之前随便抬脚一踢,那个椅子瞬间碎掉了,永归放话:“你们要是再聒噪个没完,下场犹如此凳!” 众人顿时安静了,浣香楼中,皆无二声。 永归上着楼梯说:“早这样多乖啊,还有你!”永归拍拍扛在肩上的夏至的屁股,说,“你也乖点!” “我不,门主,你不疼我了!”夏至蠕动着。 永归走进独间,放下夏至,插着腰说:“夏至,你怎么又重了?” 夏至小脸撇到一边,不服气说:“我没有!” 永归拿出帕子,擦拭着夏至脸上的灰,说:“我养了你也有几年了,怎么就不知长进呢!” “我跟了门主这么多年……”然后夏至便不说话了。 永归心奇夏至怎么突然沉默了,问:“怎么了?” “没有,夏至就是在想,怎么已跟了你这么多年了?” “……” 第七十三章 早有前情 说话间,敲门声起,小二上完了菜,客气说:“二位客官,菜已上齐,有事招呼小的!” “下去吧!”永归道。 转而看夏至,还在那想的出神,饭香都飘进鼻尖了,还能不为所动,这可不是夏至的性子,永归故意轻挑道:“再不来吃,饭就没有了!” 夏至坐下,托着下巴,呆说:“不会的,饭菜没有脚,不会跑走的!” “对!是没有脚!可是会进了门主我的肚子里啊!”永归得意道,就是意在激将夏至。 可是夏至依然没有脱离那股子惆怅劲儿,最是欢脱的性子突得安静下来倒不失可爱。 夏至连眼球都没转,只是动着嘴巴说:“门主不是嫌弃夏至重吗?夏至不吃了!该当好好反思才是!” 永归被逗笑了,摇摇头只觉得夏至可爱,走到夏至旁边敲敲夏至的脑袋,拽起夏至来桌边说:“既然都这么胖了,在多吃点也无妨,会京的美食不抓紧品尝,下次便不带你来了!” 夏至听了,突得又兴奋起来,嚷着撒娇道:“不要嘛!夏至要吃的!反正又吃不穷门主!” 夏至赶紧坐下,大口吃肉,一口菜一口饭,吃的很是香甜。 永归见了,胃口也大开,二人把这一桌美味打扫的干干净净。 夏至称永归为门主,那是因为永归创立了萧萧门。永归自小穷苦,没读过书,为门派取名字可是费了些功夫的,永归思来想去,取了三天三夜的名字,辗转反侧想了很久,终于学会了一句“萧萧梧叶送寒声”,觉得意境不错,便就这样定下了名字。旁人觉得略随意了,然这可是永归精心挑选的,经常会沾沾自喜自己的学问。 虽然这门派的名字听起来已是滑稽,那是还不知道咱们的永归门主的佩剑名字。只因当初永归也是从小受人欺负,便上山拜了个师傅,这师傅很是靠谱,将自己毕生武功倾囊相授给永归,而永归学成下山,励志做个大侠惩强除恶,然看自己两手空空,气势略单薄。下山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打了一把剑,而有趣的是最先接到这把剑的不是永归,竟是掉在了狗屎上,永归的满心期待顿时有了些许味道加持,永归当即大恼,那气势简直要把店砸翻了,永归不忍直视那把被裹上佐料的剑,抓起打剑人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打剑老板见这少年年纪不大气性不小,怕他真砸了招牌,于是鬼扯道这把剑是神赐之剑,那不是狗屎,而是狗屎运气,说得玄乎神叨,永归没文化竟然也信了,虽然永归后来也想过是被坑了,但是那剑工艺不错,用顺手了也就习惯了,扔了还要再打一把反倒麻烦了,不过永归还是心有芥蒂那剑的味道,便把剑名取叫香香了。其实旁人并不知道永归剑名为香香,毕竟也没有哪个大男人会把“香香”挂在嘴边那样叫,但是萧萧门却是响彻江湖,众人只能偷偷笑话永归没文化,给门派取了个如此随意的名号,和闹着玩一样,但也只能背地里笑了,还没有谁有那个正大光明的胆量啊。 永归不过十七,却是一己之力创立了萧萧门,可见其手腕。永归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也因为他的身世可怜,才磨砺出他这般性子和一身功夫,统领萧萧门,闯出了名堂,有人不服,却无人挑战。萧萧门涉及范围甚广,牵连东南西北四国,虽是江湖中人,却是任人不敢不忌惮三分。永归神出鬼没,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容貌,只是传言永归是出了名的高冷杀手,旁人都不敢多看一眼,萧萧门的门徒也都是冷血之人,收钱做事,绝不拖拉,最是讲规矩,说一不二。墨王能找上永归,无非是利益往来,看中了萧萧门的势力。 抛开政治不谈,李晴却是还和永归有一段渊源,李晴出走两年,碰上永归其实也不算什么奇事。 当时是在南方的花瑟国,李晴游历到此,人生地不熟,带着泓燚误入了一片乌漆嘛黑的小树林,两人在其中迷茫着不知所踪,泓燚差点还掉进了一个大坑,李晴庆幸泓燚是好好的,此坑甚是诡异,再加上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阴森气氛,李晴纵是胆子再大也是有些怕的,毕竟这林深雾密,李晴摸不清这林子套路,且泓燚的火匣子已经用净了,只能听得那坑里有簌簌的动静,耳朵里充着未知声响,脑袋里不禁充满了可怖想法,李晴抖着胆子向大坑里喊了一声:“什么东西鬼鬼祟祟,应个声!” “上面可是有人在?” 李晴只不过是随意吼出一句壮胆子,没成想还真有人困在坑底回了话,坑底回音传上来,李晴吓得退了一步,撞上了泓燚,一阵自己吓自己,毕竟李晴除了人话,也不会外星语兽语的,就这样,李晴和泓燚歪打正着,把困住的人救了出来,被困的是一男一女,年龄皆不大,都一身黑衣紧致劲装,男子很高挑,跌得灰尘尘的,再加上,夜黑光暗,根本看不清面容如何。虽然看不清,也是能知道,那女子伤得很重,她身型娇小,倒在了男子怀里,已是昏迷不醒。 李晴热心,贴身包裹里药是不缺的,毫无保留的都贡献给了那二人,毕竟这廖无人烟,诊治女子伤势要紧,李晴并未和男子有何过多的交流,见现下不适宜挪动女子了,男子先为女子简单疗伤,四人靠着树将就了一晚。翌日天晴,李晴腿睡麻了,醒的很早,睁眼望去,旁边的男子已经在照顾女子了,李晴抬手扔过水囊给男子,轻说:“你是一晚没睡?” 男子一脸疲态,不愿多言,挤出一句,“这不安全……” 李晴了然,看男子无意多说什么,自己也是不必多言,转头看着睡得正沉的泓燚,想到此地不宜久留,刚想要叫醒泓燚,谁知突得男子站起叫住了李晴,问道:“你明明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姐,何故打扮成江湖游子模样?” 虽说李晴穿男装就是图个心理作用,毕竟还是有些个眼拙的辨不出男女的,但是这样就被人拆穿也是有些尴尬,李晴回头说:“我没问你们是做什么的,在下李逸,他是四火,希望阁下也不要多言!” “在下萧萧门门主永归是也,没什么不能坦言的,李逸,嗯,既然姑……李逸,想要以此相称,那便也好!”男子稍稍做礼,却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的,是略带随意的正经行礼,李晴才是正眼瞧见了男子的面容,倒是不错。此时女子轻轻睁开了眼睛,嘴里轻轻说着“门主!” 她声音很轻,轻到只有男子能听见,男子自是一脸焦急询问情况,李晴看二人之间电光火石的,自己倒是个高能电灯泡了,赶紧用手肘推着身旁的泓燚,捏着泓燚的鼻子叫道:“四火,快起来了!”李晴动作粗鲁,但出于怕打扰到那二位的考虑,声音有些温柔,泓燚确实清醒得很快。 李晴叫起了泓燚,又见那二人恢复得不错,便起身拿起包裹,同那二人道别道:“萍水相逢,不如在此别过!” 女子醒来,见李晴头一句话,竟是,“是姐姐救了夏至和门主吗?” 李晴男装打扮,任谁都认出来,深觉当头一棒,也懒得辩解,随口说:“举手之劳而已,我若要报答,你们可有能给我的!” “这有何难,门主,上!”女子虽然语声很轻略带病态,但是这感觉倒是很足啊,李晴顿时喜欢她的脾气,脱口问道,“想要报答我,太轻的礼我可不收!” “你看,加入萧萧门如何?”男子扶颌说道。 “有用吗?”李晴想想,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有些不屑问道。 “当然了,门主,给她当个副门主玩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诱不诱人?”女子一双眼睛很是机灵,虽身有重伤,但这眸子里仍带着星辰似的光,她昨日闭着目,李晴并未看出女子巧是如此讨人喜的性子。 李晴莞尔一笑,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着说:“不用了,在下四海为家,自在惯了,你一个门主之位不是把我拘束了!” 男子反倒是不愿意了,走近一手搭在李晴的肩上,李晴下意识看了一眼,男子尴尬一笑,装作是轻拍肩膀的动作,让李晴放松,缓缓说道:“你以为带两个人是捡两头猪吗,又不是等着被吃了,你行动在哪不是由你吗,给你的名分还推诿,我长这么大,还没被谁救过,既然老天给了你这么个机会,不抓牢小心门主我就反悔了!”男子话语虽句句挑衅,却是带着逗趣之意,所以听者能知道,这是一个嘴上无德的人,却不是个冷性子,像是这种欠欠的,倒是叫人讨厌不起来。 李晴见状,先是笑了两声,然后摇了摇头,拿起包袱,走在前头,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两位目前的状态,要不还是同行吧!”李晴并没有回答男子的邀约,那是李晴认为他们爱谁谁,李晴一点也不感兴趣,莫名加个组织总觉得和加入传销组织似的,虽然男子的话句句嘲讽,李晴却是觉得好笑罢了,毕竟和个陌生人吵自己是不是猪,也有些太蠢了些,如此,倒不如什么都不说,先找到出去的路要紧。 顾及女子伤情,而男子又以为李晴是在找台阶下,便顺着意思同行了。四人转来转去,终于走到了花瑟国的城里了,这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花瑟国气候极好,四季如春,这人也都像花一样水灵灵的,倒显得李晴四人风尘仆仆,有些沧桑。李晴本来是想给女子先找间医馆的,可这女子非吵嚷着要吃饭,说是填饱了肚子这伤自然能好一半,见男子也依着,李晴自是没必要再多说些什么,四人来到一间客栈,坐在一个圆桌上,可以开始点菜了。 小二前来很是热情地招呼,李晴却是听得一头雾水,“这说得是方言啊,不能推广普通话吗,我去!这哪听得懂啊,这怎么吃饭啊?”李晴正嘀咕着,泓燚本想带李晴换一家客栈歇脚,谁知男子一张口,竟是流利的花瑟语,李晴很是佩服,直说,“呦,小兄弟还会方言呢!” “那是,你跟了本门主,还会知道更多呢!”男子又开始推销萧萧门副门主之位。 “是啊,不吃亏不上当,还会有一位帅气的门主,和可爱的夏至为你闯出前路,你坐后面吃糖葫芦就行!”说起这些,女子精神竟好了大半,已然可以讲笑话了。 李晴却很是担心,“你的伤,要不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吧!” “不劳挂念,我已经传音了,我们的人马上就到!” 原来男子不急是早有安排,李晴就准备安心等饭来了,谁知男子方正经说完,又开始换了副面孔,向着泓燚说,“嘿,你是哑巴吗,这么久好像没听你说过有一句话啊!” 泓燚在外面松泛不少,说话并不刻板,却是有些刻薄,“我不大想理你!” 男子并没有气恼,反倒说:“嘿,那是你吃亏了。我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门主,你本值得拥有,可惜啊,错过了,哎,傻子啊,还四火呢,我看呐,就是五水,把脑子都淹坏了!” 泓燚没有做声,只是微微生着气,只有李晴能听到泓燚急促的呼吸声。李晴摸摸手安慰泓燚,转变了脸对男子说:“二位是永归和夏至?我带着四火出走江湖,却是听过萧萧门的大名,不过传言不都是说萧萧门最是冷血,为首的更是门主永归和这小侍卫夏至,可谓是杀人不眨眼,夺命不留情,可今日一见,真是让我大跌眼镜啊,你和昨天简直判若两人!”李晴听闻萧萧门是有个嗜血的怪癖,虽说李晴救下了他们门主,但是就怕门主那么厉害,传出去让人救了多丢人,把救命恩人灭口来个恩将仇报也不一定啊,虽然这个想法一闪而过,然可是吓得李晴一晚上都没睡好,李晴能和永归这么镇静的说话也是磨炼久了,要不早就喘上了。 第七十四章 而后再遇 所以李晴不入萧萧门,不敢和永归多顶撞,不问夏至为何受伤,除了是不好奇,还有一点,也是占了很重部分的一点,就是害怕哎!问多了万一高冷杀手一个不开心,把自己烤着吃了也说不定啊,话多的人死得早,这都是有依据的。毕竟自己一个菜鸟又带着一个菜鸟,救了大神和受伤的大神,这是多么偶然和概率小到爆的事件。讲出来估计都没人信,出门在外,少惹事为妙。 永归笑了笑,一手撑着头,模样颇随意,有些不屑有些嘲笑,道:“你还信传言呐?真是小姐!别提传言了,他们说萧萧门门主是个青面獠牙,长相可怖的怪人,身影魁梧,手下跟着的也都是些杀人如魔的小鬼!”永归越说越气,鼓着腮帮子,手拍桌子,问道,“怎么就把我们传成丑八怪了,李逸,你说,门主我长的怎么样?” “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貌比潘安啊!”李晴用尽了自己会的好词,尽心哄着谎话,不知永归满意了没有,虽说李晴有些放开了,但是传言也不能是空穴来风,多少还是要信一信的。 “五水,你说呢?”永归略显不信,点着泓燚问。 泓燚面色冷沉,平平说道:“小姐说的对!还有……”泓燚眉头微皱,似是有些不悦,道,“请你不要叫我‘五水’。” “我就要,难不成,你还要打我哎!”永归有些得意,“你也打不过啊!”永归无情嘲笑。 “那是‘青面’好呢,还是‘丑八怪’好呢?”泓燚不动声色反将一军,泓燚向来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连李晴都不得不暗自称赞,永归闻言脸色一变,却是还没有言语,夏至先护主抢言维护道,“你这人,又呆又傻的,姐姐你是如何收了一个这样的手下啊,如此对比,还是我们门主更有眼光些!” 李晴浅笑,也开始护短,指着菜盘道:“我们的嘴战点到为止吧,一会儿饭都凉了!不过,夏至,你这么可爱,我倒是真的想挖墙脚。”李晴见三脸懵逼,又解释道,“就是把你抢过来的意思。” 永归并没恼,笑着缓说:“喂,明目张胆的抢人不太好吧!” “不,玩笑而已,我的身边,有四火一个弟弟足矣!”李晴看着泓燚,眼波温柔,画风有些偏离。忽然李晴看到几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人飘过,轻问,“嘿,门主,那是我们在树林里看到的那伙人吗?”李晴他们出树林之前是遇到一伙黑衣人鬼鬼祟祟的,李晴也怀疑那伙人是来杀永归的,不然夏至的伤无法解释,但是按照永归的说法看,萧萧门就是杀人的,沦落到被人杀的地步好像有点搞笑,此言有理,李晴也就没当回事。 “正是,他们怎么也到这来了,听说这有个楼子不错,他们难道是慕名前来?”永归语气很是随意,手里还拿着茶杯轻摇。 夏至有些撒娇像,更是多了丝鄙视之意,“难道门主也倾慕于那楼子中的人了?”李晴虽说刚到花瑟国,人生地不熟,但是还是知道,那去楼子里玩耍的,都是去找乐子的,无非是莺莺燕燕,李晴只好微微低头,默不作声,有些脸红。 泓燚不声不响,突然问道:“他们不是追杀你们,你们何苦受了这么重的伤,莫非?竞争关系!你们抢了他们的生意。” “噗……咳咳咳!”李晴吓得被噎住了,咳个不停,李晴虽然知道泓燚说的有道理,但是还不了解永归为人,这样直言总是不好。 永归有些傲娇的脾气,气鼓鼓地讲着道理:“什么叫抢啊,生意嘛,本就是有能力者胜任,总不能让他占着茅坑不拉屎吧!我都替他憋得慌!还有,什么你们我们,是咱们!” “这不是在吃饭吗?说的雅些!”泓燚又道。 “可以了可以了!”李晴听泓燚说话真是提心吊胆,拉着他小声提醒道,“以后这些话都是用来怼席宵吧,可别说他了!”李晴又转向永归挑趣说,“适者生存的道理永归门主现在就懂了,高级!”李晴转了转眼球,“话说,你们在争抢什么?让夏至受了如此重的伤,既然,你许给了我副门主之位,那么你给我讲讲这些是应当的!”永归多次相邀,李晴也懒的推托,索性认下了,反正是化名,也不怕以后再见到永归,还能顺便打听打听事情,弄个副门主的位置也未尝不可,就稀里糊涂的成了萧萧门中之人,既如此,李晴厚脸皮的以副门主身份问问门中事务也是正当的。 本来李晴是不抱希望的,谁知永归毫不避讳,说道:“你可知道墨王?” 李晴神色有些不自然,顿时紧张起来,心道:我何止是认识啊!老子和他有婚约呢。 永归又说:“看你,当是会京人士,想来不只是知道吧,你不愿说也无妨,我和你说吧,现在有一颗人头,墨王也想要,我和墨王合作过一次,还不错,所以,这次我也答应了,而咱们刚看到的那伙人,是霍鞑的旧部,昨天看到的那伙呢是花瑟国本地的组织,叫什么来着?嗨!无名小辈,门主我并不放在心上!” “无名小辈?可是你们伤亡惨重啊!”泓燚这刀补的好,李晴真是哭笑不得,让永归语塞到说不出,夏至维护直说,“那不是一时大意了!他们那么多人,我们就俩,怎么不是吃亏了!” 李晴却是还没听完故事,拍拍泓燚让他别打岔,正色问道:“谁的人头?” 永归故作神秘,奸诈一笑,方要缓缓说出名字时,突然萧萧门门人来了十几个冲进客栈和永归夏至汇合,一时间,小店挤满了人,极为壮观,李晴看这阵势,拍拍永归,问:“谁!” “下次再说!”永归眨眼道。 “不行!”李晴拉着永归不让走。 永归赶紧甩开李晴,笑道:“有缘再见!” 夏至向前道:“副门主姐姐,今天就到这吧,门主是担心夏至的伤!” “哦,对!”李晴忘记了夏至的伤,夏至伤重,要不也不会拖住永归,夏至撑了这么久,是该归去疗伤了,李晴不便阻拦,于是没再问,这顿饭过后,李晴和泓燚便与永归他们分开了。 临走前,李晴不忘给自己来点念想,叫住永归道:“我说门主啊,你既已承认我是副门主,可你总得给我个凭证吧,要不谁信呢?” 永归有些不屑,心想:一个信物算什么。 只是永归一时没有什么称心的能给的拿得出手的东西,夏至见状,拔下头上的簪子,大方赠给李晴,说:“这是门主相赠,萧萧门人都知道,你看,可以吗?” 永归夺回簪子,有些气恼,但见夏至还在伤着,便将簪子轻轻插回夏至头上,扯了手上的腕绳,给李晴说:“这个是本门主贴身之物,虽然不值钱,但是我带了多年呢!赠予副门主了!” “好,谢了!”李晴是真的感谢,毕竟留着这么个物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真的用上了呢。 就这样,萧萧门中便多了一位副门主,名李逸,是江湖上都知道的事,只是萧萧门人并未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副门主,只知道这李逸和永归关系匪浅,手底下也就一个手下,名四火。所以都没人知道这副门主长相如何,武功如何,谋略如何,甚至都没人知道,李逸是个女的。不过世人这传话的本事很精绝,把永归都传成凶神恶煞了,那李晴和泓燚的下场自然也好不到哪去,不相上下。 这事传的沸沸扬扬,神乎乱觉,还曾传到皇上耳朵里,但是李逸这个名字,皇上再清楚不过,并不予追究,只当个笑谈,知道李晴在外面过得挺滋润还有些欣慰。 …… 李晴被猫抓伤,本该呆在屋里好好养着,但是实在是心情烦闷,不想憋着,就拽着泓燚出来了,李晴寻想了半天,想着无处可去,宫晞的难题也解不出来,又没个可以商量的人,想着看能不能去浣香楼碰碰运气,遇上个谁帮帮忙,其实就是想为喝酒找个好听的由头罢了。 酒香四溢,人流不断,前方正是浣香楼,说来李晴和泓燚的腿脚也快。李晴可算是能稍微开心一点了,毕竟找不到解决办法还可以以酒浇愁排忧呢。可泓燚突得拉住李晴,虽说明知拦不住,但还是不得不提醒道:“小姐,我们昨夜刚饮过酒,现在又是白天,让人看见,怕是不好!” “我现在打扮成这样,谁能看得出我是男的女的,有什么不好的,我烦着呢!酒都不给人喝了吗?”李晴歪着头很是不悦,不想听泓燚和念经一样的说话。本来李晴就是出来排忧解难的,谁知还真的是遇上大神了。 “砰!”只因李晴没看路,只是凭着感觉朝浣香楼门口倒走,正巧,撞上了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李晴先是反应得不耐烦,而再抬眼一看,这面孔略略熟悉,李晴大脑飞速思考,眼珠转个不停,没喝酒倒像先醉了,脱口道:“哦~是你小子啊!” 此人正是饭毕欲要离开浣香楼的永归。 永归还未作答,夏至倒是从永归身后窜出,欢快地蹦着,一把抱住李晴,很是亲切热情地喊道:“副门主!那日一别,都一年多了,可想我和门主了?” 此问李晴并不好作答,因为她和永归夏至只不过萍水相逢罢了,说白了不过一天一夜的交情,李晴心里明白,副门主的职位也是唬人的,李晴实在是受之有愧,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但是看夏至这好兴致,李晴好像想起那年夏至还是受着伤的样子就已见俏皮性子,现下身体好了更是调皮了,便顺着说道:“是啊,我时不时都会挂念二位,对了,夏至你身体可还好?” “她早好了,看那活蹦乱跳没心没肺傻笑的模样,像是有事的样子吗?”永归没给夏至说话的余地,抢先开口怼道。 李晴露出一副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永归瞥到一旁的泓燚,又说,“五水变得好看了呢?” 泓燚暗暗生气,李晴借机打岔,想了想说道:“哎,你们二人怎么会来会京呢?” “是……”夏至想要脱口而出,却被永归拦了下来,骄说,“自是来办大事!” 李晴无奈摇了摇头,保持微笑,李晴一向对别人不愿说的事多做勉强,只不过一下被噎住了有些无语,便说:“漂亮!办大事,好啊!” “副门主怎么也在此地啊?”夏至也见势换了一个话题。 李晴稍稍拱手,道:“你们不是知道我是会京人吗,这落叶归根嘛!更何况,这浣香楼的美酒何等美味,我自然要来品尝一番!怎么?夏至上次是受伤,今日我心情不好,再陪我喝一次?” “好啊!”夏至迫不及待露出了星星眼,着急的已经搓着手看向永归。永归眼睛微眯,戳戳夏至的头,颇不在意地说,“不行,还得去逛花楼呢!” 李晴当然知道他在鬼扯,又被噎住了,只好冷冷笑着,是不失礼貌的微笑,说:“好,随你!” 泓燚突然显出一抹欣慰的笑,夏至看到,问道:“喂,五水,偷笑什么?” 泓燚没有被捉到的紧张,也没有丝毫的恼气,道:“我笑!你们走了。”泓燚优雅回答。 “你什么意思啊?”夏至刚要辩解,永归一伸手,按住夏至的头,夏至突得被钳制住脑袋,一时懵掉,然后被永归拉到了身后。 夏至一时无从反抗,而永归与泓燚目光相交,勾起嘴角,道:“你很狂,不过,门主我喜欢!” 李晴无奈拍了下自己的头,看着永归真像个孩子,可是她总觉得永归不像是明面看上去那样不羁,可奇怪是说不来的。见泓燚要说些什么,李晴挡住,总不能再让泓燚傻里傻气的,李晴上步轻拍永归的肩膀,做掸灰状,倒像是姐姐抚摸弟弟,拿出一枚脏旧的腕绳道:“门主,这还算数吗?” 永归眼神晃了一下,虽不明显,但李晴捕捉到了,浅笑着,永归道:“自然作数!” “好,我记下了,请吧!”李晴让开道路。 第七十五章 醉酒入怀 “小姐,就让他走了?”泓燚问道。 李晴进了浣香楼坐下,理了理衣摆,叹气道:“不然呢?你可信他是去逛花楼?” “自然不信,他定在鬼扯!”泓燚答。 李晴淡然道:“那就对了!他有事瞒着!我就算求他也没用!” 泓燚想了想,小心询问:“那宫少爷……” 李晴扶额,忧伤满怀,拍桌道:“他不帮我!我就不能自己想办法了吗?” “只是宫少爷背的帽子有些大!” 李晴见泓燚也很忧愁,倒是有些想发笑,问道:“四火,你信他?” 泓燚道:“小姐信,四火就信,四火知道,宫少爷对小姐情深义重,小姐也把他放在心上!” 李晴大惊,“我有吗?这么明显?” “是!小姐天天脾气好,可每次生气都是因着紧要的人出了事,这次小姐也生气了!” “我!”李晴竟然无从辩解,只能托着下巴说,“我这次确实生气,感觉玄英特别委屈!” 泓燚拍着李晴的肩安慰道:“小姐,车到山前必有路,没事的!” 李晴摸摸泓燚的头,欣慰说:“四火长大了,口气越来越像我了!” 泓燚不喜欢李晴以大姐姐的口吻说话,总觉得怪怪的,皱眉道:“小姐!” 李晴这次轻松了些,点头道:“我知道了!咱吃饭吧!” 泓燚了然,歪头道:“小二!上菜!” 李晴暂时先以胃为主,这边永归和夏至别了李晴后却并不着急办事去,永归心里憋着气,仿佛还有件大事没说,突得停下脚步,一动不动。 夏至走在永归后头,不知为何永归驻步,撞了上去,磕了头,叫道:“门主怎么停了也不告诉夏至一声!夏至撞到了!” 永归回身,有些不快,鼓着腮帮子,拿香香剑柄敲敲夏至的头,严肃道:“夏至,门主我没教过你吗?给你的东西就是你的!怎么能随意赠人!你如此,我会生气的!” 夏至没想到永归会因为这样一件小事生气,有些不解,委屈道:“副门主不算是别人吧!” 永归气道:“怎么不是,除了我,你不要上心别人!就是,你只能听我的!知道了吗!” 夏至眨巴眨巴眼,呆说:“门主,你不是真的生气了吧?” 永归却是不像开玩笑,眼睛眯眯的,眉头拧在一起,声音比常日低沉些,道:“是真的,比香香上的金还真!”永归晃着手中的佩剑香香。 夏至却突然笑起来,毫不留情地嘲笑道:“门主你日日说我笨,可是今日脑子怎么也不灵光了呢,你那把香香本来就不是金的!” 永归无奈叹气,捧住夏至的脸,脸上的肉肉挤在一处,娃娃脸很是粉嫩嫩的可爱,永归反复揉搓了会儿,夏至被永归捉弄惯了,倒也不会反抗,只是笑着看向永归,永归玩了一会儿这肉嘟嘟的脸,倒更想让夏至懂些什么,眼神间传着讯号,嘴里嘱咐着:“夏至,你记住了,这簪子,不对,是门主我送你的所有东西都要当做第一位守着!绝不能……” 夏至抢话,她的手温柔地搭在永归的手上,捧着自己的脸,看着永归笑道:“放心吧,门主,我记住了,你送夏至的东西,从今往后,夏至一定看的比我自己的命还重要!” “那怎么能行!”永归情急,脱口道:“你怎么这么傻!你是最重要,这毕竟是身外之物!” “可是……门主,身外之物而已,怎么不能送给副门主呢,那姐姐不是很美吗?戴这簪子一定比我好看!”夏至抓住了永归话里的漏洞,又拿下了簪子,细细瞧着,幻想起李晴戴上的样子。此簪是枚银簪,还有吉祥云纹,做工不算十分精细,倒也是巧匠之手。夏至为方便行动,常是着紧身黑衣劲装,妆发也就是一个马尾便是,而永归说过女孩子头上插一根簪子才更好看,黑发银簪互相衬托,甚是好看,而夏至一向听永归的话,所以永归说好便是好。恰好李晴也是干练之人,夏至自然认为这枚簪子也很合适她。 永归解释不清了,揉揉眉心,举起香香敲敲夏至的小脑袋说:“怪我,都教给你些什么!”说后,直叹气向前走去。 夏至赶紧小步追上,笑着说:“门主,你说什么呢,夏至不懂啊,不是又在整我吧,等等我啊!门主!门主……” 永归奔着他要办事的方向,没有减速,夏至不明所以,还在后面问着:“门主!夏至不把簪子给副门主了,啊!门主你别是不舍的吧!” 永归更气了,恨宛央是块木头。 而李晴在浣香楼里思来想去,办法没有想到,酒倒是已喝了两坛,李晴醉醺醺的,趴在了桌上,眼前明晃晃的,仿佛看到了宫晞的影子朝自己走来,李晴欣喜,开心地反扑进来人怀里,抱的很紧,嘴里还念叨着:“你可来了!” 泓燚却看的清楚,来人不是宫晞,而是墨王,泓燚知道李晴是喝醉了头脑不清醒才会认错人做出如此失态之举,可是墨王可不知道,为防误会泓燚冲向墨王想拉回李晴,谖尝上前举剑拦住泓燚,泓燚多次吃了墨王的亏,自然对墨王没什么好脸色,但是却也反抗不得,墨王见李晴醉成这样,抱起了李晴,为稳住泓燚道:“你不必如此看着本王,本王若想做什么,凭你也拦不住!” 墨王这话说的不错,所以李晴被墨王抱走了,泓燚也阻拦不住,更是不能跟随,但是泓燚担心李晴不能什么都不做,决定还是先回府搬救兵为妙,泓燚想盛昱少爷出面总还是可以的。 而泓燚回了府才发现,杏云早就等在门口迎李晴,说是席宵正在府里大闹着,现在正赖在李晴的床上,呃……现在是舒兰的床上打着滚呢,泓燚脑袋一转,好像席宵比盛昱更有用,就先回了寒酥院。 此时舒兰一脸不愿,无奈席宵他一个大男人,讲究得要命,屁事还多,居然躲在自己的房间里,舒兰本来就看他极不顺眼,看他如此有失君子风度,更是一百个鄙视,不愿与其同屋而立。 舒兰见了泓燚归来还有些欣喜,直询问李晴在哪,泓燚没有多言,直接进了屋,对着躺在床上无赖的席宵说了一句:“太子殿下,小姐被墨王殿下带走了!” 席宵:“什么?” 舒兰:“什么?” 二人同时惊呼,席宵吓得坐了起来,舒兰不禁握紧了拳头! 此时墨王府,李晴躺在床上,已缓缓醒来,恍惚间听得有人在低声交流,有些吵耳,李晴起身,头还有些晕晕的,睁眼才发现自己原来躺在了墨王的床上,她隐约看到门口有人影,便轻轻走过去查看,听见: 一个少女的声音轻柔温曼,娇柔道:“墨王好计谋好打算好魄力,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这声音的语调最是磨人,只听分明是一个似水的可人,悦耳让人沉醉,李晴听着,却极是熟悉,李晴在门上捅开一个小桶,偷偷观望,却是一个身形干练高挑的女子,与这声音极不匹配,那女子只一个背影对着李晴,仍看上去英气十足,李晴目不转睛地盯着,真想一睹真容,可就在女子侧脸与墨王交谈的时候,恰好李晴看到了,这面容也是眼熟得很,是……那日席宵非要带在身边的那个卖身葬父的骗子——怜儿。 李晴心想:怪不得,听着声音耳熟,嘶,不对,除了那之前,我便好像已经听过这声音了,只是当初街上嘈杂,我并没注意罢了,那我是在哪听的呢,怎得想不起来了。 墨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一把折扇在手,更显手指径直,墨王语气沉沉问:“他可有察觉?” “怎会,我自是小心的。”怜儿如今说话做事都游刃有余,李晴只能感叹她演技真好,虽然在李晴眼里有些拙劣,但是李晴也没看出来,这怜儿居然是个探子,真是谈吐气质都不一样了。 墨王道:“席宵绝不会像是你看到的那样简单,小心为妙。” “我自是知道,墨王不必担忧了。”怜儿的语气似是在表示墨王想得太多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李晴仔细伸着耳朵听,可惜他们该说得都说完了,只剩下一堆屁话,还有一些有的没的。无非是怜儿百媚,墨王推诿,过了会儿,李晴听着没有动静了,发现不对劲儿,赶紧跑回床上,情急之间差点就撞上了屏风,脚还滑了几滑,好在都是有惊无险,回到床上装睡要紧,李晴抓紧盖好被子,伪装成从未醒的样子。 果然墨王推门而入,脚步不缓不急,不浮不沉,走向李晴,站在床边看着李晴良久,复给李晴拉拉被子,关怀备至,墨王动作极慢,李晴都装不住了,心里默默骂了墨王千万遍,而墨王无声轻笑了下,抚了扶李晴的额头,理了理柔顺的头发,又挥袖站了起来,轻走过屏风,甩开衣摆坐下,一杯茶握于手中,转了转杯中的茶,缓缓开口,还是如往常一般迷人悦耳的声音,道:“别装了,起来吧!” 李晴挤着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悄悄歪头看到屏风后那坐着饮茶的身影,李晴不知墨王是不是同自己说话,心想:他和我说话呢?是吧,除了我,屋里也没别人呢,总不能是自言自语吧!也不对吧!他咋知道我是在装睡,我的演技难不成退步了?没有没有,我装得挺像的啊!不行,我还是继续装吧! 墨王见床上之人没有回应,又浅笑了一声,顺便又倒了一杯茶,道:“兰儿,非要本王亲自来抱你起来吗?” “不!不!不!不用了!别客气!”听到这话,李晴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确定了墨王是在同自己讲话,想想墨王要来抱自己,那得有多惊悚,李晴腾得一下就蹿下了床,鞋都没穿好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坐到了墨王身旁,笑说,“咱俩没那关系!” 墨王递过茶杯,瞥到李晴脚上的鞋子,优雅俯身,温柔地给李晴穿鞋子,李晴没有接茶杯,且缩回了脚,墨王越是靠近,李晴越是下意识躲闪,墨王起身缓说:“你的伤口不浅,本王已经给你处理过了,都受伤了还饮酒,你若是再这样,本王可就无法纵着你了!你不爱惜自己,本王会心疼。” 被墨王这么一说,李晴是感觉到脖子上黏黏的,应当是涂了去疤痕的药,毕竟李晴也是用过这药的,算是轻车熟路了。细细呼吸,房间里确实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应该是在李晴醉酒期间,墨王给李晴服下的,毕竟李晴嘴里是有股中药汤的味道,还有一丝丝的甜味儿,应是蜜枣的味道,想来是墨王怕李晴会苦到,便准备了甜枣,还可以补身,也是很贴心了。外敷内服都有了,墨王还真尽心,可李晴本来就不担心会留疤,毕竟想当初脸都不要了,其实两相比较,还是按时喝药比较麻烦,所以李晴只是一脸疑惑又同情地看着墨王,一时间,好像他不一样了,他突然好可怜。 墨王话语蜜意莹莹,李晴慌乱之中,有些口不择言,瞄了一眼家具,道:“哎,你这屏风不错!” 墨王顺势接话,“等你嫁进王府来,这陈设都会改成你喜欢的样子,既然你喜欢这个屏风,那我们屏风就不换了!” “别,我随口说的,你何苦当真?”李晴有些不自在,神色越发拘谨。 墨王浅笑更多了些欢喜,道:“兰儿,你装睡的本领还有待提高,眼睛抖个不停,呼吸比平常略快,你睡着本来是很乖的!” 李晴听了,顿时,脸红了起来,脱口:“这屏风,是真好看!”李晴出口瞬间后悔,甚至想给自己一巴掌,只是舍不得而已。 墨王没有再询问,只是说:“来日方长,有些事,你可以慢慢想,本王可以等,只是不要太久,本王怕时间越久,你在这里占的位置就越多,满位了就该溢出来了,溢出来之后,本王怕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墨王牵起李晴的手,放在胸口上。 李晴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手心里全是冷汗,收着自己的手,使劲从墨王手中拔出自己的手,道:“有些话我已经说到累了,你心里很清楚我什么意思,宫晞的事还没完呢,你最好快把他放出来!还有,天快黑了,你让谖尝送我回去吧!” “也好!你先回去,不要多想,不要管闲事,好好休息!”墨王收不住那副深情的样子,话语皆含情。 第七十六章 将军发话 李晴刚要走出门口,墨王突然起身道:“兰儿,本王……墨王府有些冷清,但愿日后你来了就能暖起来!” 李晴却有触动,可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本想就此走了,可听见得不到的墨王又坐回了座位,就在房门将要关上的那一刻,李晴也不知今日自己是怎的了,居然还是没有忍心偷偷看了墨王一眼,挺拔的身影总是藏着一颗摸不透的心,这样一看,那个男人其实也挺孤独,这样静默无声的一瞬,李晴根本就生不起墨王的气来,从前墨王就是再温柔,笑窝再好看,李晴都是有些怕他的,墨王无论说什么,李晴不信就对了,墨王做什么,李晴反着来就是了,听见他的声音都足以心惊,可是今日,李晴恍然想着: “是因为醉酒了吗,居然……有些同情他了!” 他明明方才说了那么多,李晴并无半分动容,而就此一句话也没有,李晴倒想起一句话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房门彻底关上,天色都暗了些许,李晴心底可能动摇了,她想:或许,这一切,真的与他无关…… 谖尝上前道:“小姐,走吧!” 李晴眼里闪着些泪花,回过神来,看向前方,突道:“宫晞的事,是他做的吗?” 谖尝迟疑,俯首道:“兹事体大,总会水落石出!” 李晴抬手按在谖尝的肩上,正是谖尝惊疑抬眼之际,李晴将目光交汇于谖尝的眼神,定着看了一霎,而后向边上退开笑起来,好像方才自己什么都没做一般,想要过嘴瘾的毛病又犯了,道:“谖尝,你还跟着北辰轩,就没想过换一个主子?” 李晴边说,边大步向外走着,毕竟这墨王府,她是一刻也不想多留。 谖尝没有跟上李晴的想法,续着认真状,跟在身后道:“护着主子,是谖尝终身信仰,所谓从一而终,无论主子怎么样,谖尝绝不会弃他而去。” “哇……要鼓掌吗?”李晴嘴欠,谖尝果然没有听懂,李晴又说,“纵使他错了,你替他杀了不该杀的人,行了不该走的路,也不悔吗?” 谖尝没有立刻答出,而他口中的二字异常坚定,“不悔!”李晴表情悠长,继续走着,谖尝直说,“小姐,他的艰辛,我知道!而除了我,再无旁人了!”李晴停了停,她没听错,谖尝没有对墨王用敬语,李晴知晓了。 “好,你想好了就行,不要迷失自己,毕竟你这一辈子,和别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还是随性一点才不枉此生,不有那么一句话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送你,共勉!” 李晴看来还是没醒酒,都在这教育上人了,这些人生道理本最没用了。 “臭丫头!” 李晴正惆怅,听见了席宵的声音,顿时乐开了花,奔向了席宵,喊道:“马叉虫!” 李晴吊在了席宵身上,分明就是醉酒模样。 席宵嫌弃地抛开了李晴,骄矜道:“丫头,你这酒味儿怎么这么浓,臭死了!” “太子殿下!”谖尝行礼。 李晴这方想起来谖尝还在,又恢复了正常脸色和谖尝话别道:“话已至此,接我的人来了,你我便在此别过吧,路上小心!”一句小心,李晴其实是希望谖尝在今后的日子里真能平安顺遂,小心安康。 谖尝退下,李晴才又抱住了席宵,哭道:“我的大救星啊!你可来了!” 席宵有意推开李晴,奈何李晴已经黏在了身上,怎么都甩不走,席宵气道:“何事?” “回府说!” 不论李晴是从什么门出,后门进已经成了习惯,回到寒酥院,从院门口来看,李晴就觉出不对劲儿了,自从李晴住进了寒酥院,每天别提有多清净了,也不用什么下人,院里顶多只有几个扫院子的。而今日院门口却是换了一批人站岗,看打扮像是大将军的侍卫,突然到此,必是有事,李晴已经察觉出异样,已是小心翼翼的走了,还有些鬼鬼祟祟。 席宵嘲笑道:“看你这像什么样子!” 李晴还未还嘴,一个小厮点着步子前来传话,道:“三小姐,老爷有请。” 李晴闻言不自觉抖了一抖,即墨斓舒自幼丧母,本来就是没人看管了,李晴魂穿过来,也就和老太太亲近一些,其次就是和盛昱有些感情,至于这个爹嘛,多少天见不到一面,上次李晴大病不起也少不了这个爹的功劳,如今却又是传人来叫,李晴不得不有些震惊,但还是先放席宵一个人,自己跟着小厮去了,毕竟只有去了才能知道大将军有何贵干。 李晴想着寒酥院门口的守卫到底为何在此,又在细想自己有没有犯什么错处,在将军盘问时也好提前有个准备,编编谎话,李晴心里细细琢磨着: 我这两天虽然日日奔波,但是明面上的错我没犯吧,有啥好说的! 李晴还在想:后妈也安分好久了,有些日子没来找麻烦了,难不成手痒了?或是……席宵?墨王?宫晞…… 李晴想着,不禁更加担心宫晞,大牢的日子自是不好过,她当初承蒙皇上庇佑,更有宫晞从旁打点,她在里面呆着没有手机玩,也是多少有些抑郁的,更何况宫晞是被人陷害,肯定有不少苦头要吃呢。 李晴也没有想出什么,已然走到了大将军的书房,李晴虽然有些忐忑,但是不进去问清楚,自己埋在心里苦思冥想也不是她的性子,索性李晴快步走进了书房,只见房中一人背立而站,像是等了很久的样子。此人身形魁梧,虽能看出年龄沧桑,但是脊背笔直,着日常华服,玄色的大氅很工整平顺的垂下,隔着衣服也能隐约看出良好的肌肉线条,发冠束的很正,能看出此人不讲究着装,却是对仪容仪表含糊不得。 李晴规律并不刻板的行礼,道:“女儿见过父亲。” 将军闻声,缓缓转过身来,面容很是紧张,皮肤黝黑,剑眉紧蹙,单说这眉眼,二人真是像极了,可是李晴却是都没记住他的长相。将军声音浑厚,语气板正,道:“舒儿,你可知,你和墨王的婚事将近了!” 李晴微微一怔,心想:我当是什么事啊,就这么个破事,也值得叫我来说一说,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吧。 李晴还没有答话,将军继续说道:“既然你和墨王先有了一纸婚约,那席宵太子久住我府,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为父会替你和太子殿下讲清楚,今后你都不必烦忧,以免丢了我府体面。” 李晴一惊,心想:这老头儿会有这么好心吗,该不会就是为了怕我给即墨府丢人吧!要赶走席宵,开玩笑呢! 将军走近了,意在亲切,又说:“舒儿啊,为父竟不知,你什么时候还和尚书宫家走得近了,但是现在宫晞落了难,为保全我们家,你少管闲事!” 李晴听着将军一顿屁话,唯有提到宫晞,心里憋着一口气,却是没能忍住要辩上一辩,上前道:“父亲在说什么?你知道宫晞是被冤枉的吧,既如此,为何不能管?我和墨王的婚事还有待商榷,怎得就定了下来?” “混账!”将军大气,而后又为了父女之间的脸面,轻声问了句,“舒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从前没有顶撞过为父的,你今日怎么了?”见李晴不服,然后将军越说越气,音量逐渐升了起来,“宫晞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要如此振奋为他辩白,他那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为父今日提起不过是提醒你,怎得还较真了,还有墨王殿下,你和墨王的婚事那是皇上太后金口所赐,何等殊荣,我说你怎得还不愿?” “我为何要愿意?我又不喜欢他,此人阴冷,多次出手伤我,我恨他还来不及,怎能和他做夫妻?”李晴也大恼,吵了起来,她的反应不是气将军要她嫁人,而是无力嫁错了人,李晴可能都不知道,她此刻已经把心都系在了大牢里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浑话,你好好的,墨王怎么害你了,污蔑亲王,你该当何罪啊?亏得是说与为父听的,你……”好话说尽,将军强硬起来,怒道,“即墨斓舒!你听好了!墨王你必须要嫁,还要风风光光的出嫁,为父与墨王之间,绝不能毁在你手里!” 二人眼睛皆瞪得老大,唯不同的是,将军久经沙场,眼神已经被磨砺的很是锋芒,李晴却是叛逆得很,脱口说:“他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婚姻自由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才不会任你摆布,还有!宫晞我肯定会救,你既然依附墨王那你该知道,墨王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你跟着他混就等同于在谋反!我言尽于此,其他的我们之间想来也是无话可说了!”李晴自以为说了能说的狠话,气的将军想要扇给李晴一个巴掌,可李晴睁圆了眼,意在说: “你又不是没打过我,反正我没人疼,活该被打!” 可将军虽火,但收起了动作,李晴见势潇洒转身,欲要离开。 将军轻言问了一句:“你可是还带回一个孩子?”李晴停步,将军看李晴上钩了,这谈判内容才刚刚开始,“你若是敢置将军府生死不顾,那那个孩子的命也保不住,不仅那孩子,不是还有一个姑娘吗?都别想独活!” 李晴怔住,缓缓转回头,道:“你可见过她了?” 将军负手,道:“方才,为父去了寒酥院,见了,是个懂规矩的孩子,可惜,身世可怜呐!为了他们,你也必须要嫁到墨王府去!这才是你该做的!” 李晴心道:真是个傻x,连自己的新生女儿都认不出来,杏云一个丫鬟都察觉出异样了,不知道现在斓舒的心情如何,就这蠢货,还要阻我。 李晴默言,将军道:“你原先不是很听话的吗,怎得长大了,在外面漂泊两年,连爹的话都不听了!” “你不要以为很了解我,从两年前,我就已经变了,我之所以收留舒兰,那是因为……”李晴本想脱口的话梗在了喉咙,考虑到舒兰,并没有说出,反道,“爹,你不觉得她很像我吗?以前的我……” “她,眼波柔软,却透着坚定的光,倒真是像极了……”将军莫名被李晴带偏了,很快便轻咳一声,正色道,“其他的事,为父都可以依你,只有婚事,没商量!” 李晴浅笑,一副成竹在胸之势,道:“我不受威胁,我本来也没盼着你能给我据理力争,既然如此,我们就这样吧,爹你放心,我是不会搭上将军府所有人的命抗旨的!”说罢,李晴夺门而出,原来舒兰就站在了门口,李晴对舒兰无话可说,虽然刚才的谈话中提到了她,但是也没说坏话,倒不用心虚,李晴和舒兰擦肩,不曾想,舒兰竟低声提醒,“太子在后门等你呢!” 李晴眼光回转,来不及想她是何用意,道了一句:“多谢!” 李晴赶紧跑到后门,把席宵接了进来,席宵抱怨着:“臭丫头,你跑哪去了,你都不知道,你没在的时候,本太子受了好大的气呐!” 李晴见了席宵,总是能忘记烦心事一般,白眼翻过去,两手交叉盘在胸前,道:“才不会,花公鸡你别屁话,你可是太子殿下,纵是我爹想赶你走,也肯定是捧着笑脸,好言好语的,生怕怠慢了你,我爹都如此待你好,他人更是会有样学样,你这状告的多少有些没水平了!” “什么?才不是,对了,臭丫头,你爹前脚把我赶出去,你这后脚把我给招进府,不太好吧!”席宵那副欠抽的死表情,李晴只好一个白眼送过去,摇摇头,走在前面,假装听不到的样子。 回了屋才关紧房门,李晴神色紧张,拉住了席宵的手说:“太子,我有事求你!” 第七十七章 谖尝清风 “就知道突然这么听话,肯定没安好心,你看你那个样子,本太子还不知道你吗,别绷着了,肯定会帮你!来,笑一个啊!”席宵托起李晴的下颌,瞧着这张脸,每一个毛孔都是收缩紧绷的,一双桃花眼略略无神,弯弯的眉毛拧成了一条直线,这面容可不像是一个无忧小姐的脸,倒是印出了李晴这一脸疲态,李晴的眼神向来都是冷冷的,但眼中总会带着一束火热的光,透射出闪亮的热情,而今日明显可以看出那束光暗了下来,像是蒙了层尘一样,这层尘大了,旁人也张不开眼睛了。席宵望得有些出神,不经意抬起手,试图去摸李晴的额头。 李晴却毫无心思与席宵慢慢消磨时间,出言间阻了席宵的动作,着急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席宵停在半空中的手突然被李晴打断,有些愣住,便故作无事,后退了一步,与李晴保持了些距离,作势整理衣服的样子,正色缓缓道:“与宫晞有关?” “是啊,他都被关进大牢了,该怎么办才好?我连见他一面都不行,这种感觉好无助,深深地无力感……席宵,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李晴握住席宵的手,此刻她是信他的。毕竟李晴和宫晞相见大多都是偷偷摸摸的,也只有席宵知道她二人的交情,李晴才敢开这个口。 “好啊!简单,本太子会想办法捞他出来,那你呢?”席宵答应的极其轻快。 李晴方要兴奋又被问住了,“我!怎么了?” 席宵笑起来,弯起凤眼道:“想好之后去哪了吗?要不要和本太子回暮星?你可知道,大将军都赶放话赶走本太子了,是因你婚期临近了……” 李晴被席宵的故作轻浮逗笑了,白眼道:“花公鸡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已经够烦的了,你能让我看到宫晞我就满足了,我跟你走,又能去哪呢?我自然是不愿的!” 席宵眯起眼睛,酸道:“宫晞有什么好的?你个臭丫头!打进门开始,就宫晞长宫晞短的,哪有那么离不开他啊!” “你个花公鸡正经没两句又开始贫了?不过……除了宫晞,我确实还有别的事和你说!”李晴想起在墨王府的事。 “你说!”席宵安稳坐下。 “就是你还记得,那个……那个……”李晴突然想不起名字了,一直卡着,“哦!那天街头卖身葬父的那个骗子,那个怜儿,她就是个骗子,我可没说错,她可不简单了,你不是把她带走了吗,小心些啊?” “你为何一直认定她是骗子,明明挺俊俏的!”席宵打着哈哈。 李晴生气,用力拍着席宵,道:“不是!我是说……细作!特地盯着你呢!” 席宵还是一副笑相道:“别胡诌了!” 李晴焦急,她还真没想过,席宵居然不信,只是道:“我没有!” 席宵倒是认真起来,挑眉问道:“你如何得知?” “我看见了!她和……一个黑衣人说话,窃窃私语,肯定没干好事就对了!”李晴斟酌再三,觉得席宵毕竟是暮星国的太子,把墨王卖了也不太好,既如此,还是随便讲讲提醒一下算了。 席宵仰脸道:“窃窃私语,却叫你听见了?这怎么信?除非……” “除非什么?”李晴道。 “那人不疑你!”席宵浅笑,转了眼色道,“墨王?” “你怎么!”知道二字还未吐口,李晴就被自己蠢死了,这种反应可就是此地无银,自打脸。 席宵又调侃道:“看来,你还是护着你这位未来夫婿的啊!” 李晴快口,“我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可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席宵少有这般正经的嘴脸。 李晴揉了揉眉心,想了良久,说道:“怜儿肯定是个假名字,她肯定是个细作,来见……”李晴又顿了顿,细细措辞,道,“她肯定是来搞事情的!” “也罢,抛开你不想言明,想来你也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事,高估你了!”席宵神色中并没有流露出失望,只是浅浅的一抹笑容挂在脸上,还是有些贱气嗖嗖。 “什么啊!我能知道那女人不简单,你还傻傻的护着她呢!”李晴拽住席宵,加了力气。 席宵笑得更贱了,凑近李晴,道:“本太子当时之所以把她留在身边,就是想看看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让她住进大将军府,无非是看你那么蠢,想让她放松警惕,更容易露出马脚,还能试探出背后之人,谁让你偏不干,反正她已经在本太子的监视之中,谅她也掀不起什么大浪花!” “你原来知道,还瞒我,你可真行,你果然不简单,我还能不能拿你当朋友?”李晴被席宵盯得收了一些力气。 席宵反抓住李晴,慢慢凑近,道:“本太子是太子!自然是不简单,只是你从没仔细看一眼罢了,你可真的看清我了吗?” 李晴没有明白,倒是有些懵,用力挣着席宵,道:“你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对你虽然不是十分真心,但我敢说是用心了,你怎么……” 席宵拽着妄图挣开的李晴,不肯松手,越贴越近,情不能控,眼见要亲上李晴的脸颊,李晴挣脱不开,便道:“你个花公鸡,几日未见,怎么成了臭流氓了?” 席宵语气更是放肆,“要不真的亲上两口,你知道什么叫流氓吗?本太子要去救你情郎,都不给点儿好处吗?” “你……你怕是真的看上那骗子了,想拿我练手撩妹呢哈!”见席宵色性大发,李晴情急之下用了激将法。 席宵没有听懂李晴叽里咕噜的话,是松了些力气,李晴趁机挣开,忙说:“花公鸡,你怎的了?” 席宵缓缓舒出一口气,笑说:“大抵是疯了吧!”之后就一阵邪笑,可给李晴出神的吓着了。 李晴和异性接近总是会脸红,有些不知所言,慌说:“那个骗子你自己小心就好,我们俩本就不是什么紧要的关系,你瞒我也没什么的,我自是也不会对你全盘托出,只是……宫晞的事,有劳了,你既答应了我,我就会信你的!” 席宵回了神,缓了缓气息,说:“那女人我自有分寸,宫晞也自然会救,只是有一样,臭丫头,我虽有苦衷瞒你,但我对你,可从无二心!” 李晴脱口:“好,我信你!”李晴也不知自己哪有这么天真,说完就有些后悔了,真真是被颜值迷惑住了,虽然迷得是自己的脸,但还是有些丢人啊,太没出息了,望着一张和自己一般好看的脸就鬼迷心窍了。 闲暇时李晴也思考过,如此爱惜席宵的那张脸胜过斓舒的这张脸是不是有些奇怪,因为李晴时不时会对席宵看有爱意的那种眼神,怕席宵会不会误会,看方才的奇怪举动,席宵可能是有些误会了,要不也不会说些掏心窝的话。 天色已深,谖尝回府复命。 “主子,已经把三小姐送回去了,一切平安。只是……席宵太子来迎三小姐!”谖尝双手在胸前相交拱礼说道。 墨王抬睫,疑道:“席宵?哼……这不是你我该忧心的,自有人来!” “是!那边属下的人已经盯着了,主子放心,也只是盯着,多个保证而已!”谖尝办事一向干净利落。 “好,怜儿的事,结尾收的好看一点。”墨王一合折扇,靠在座背上。 谖尝又道:“主子,方才,您和怜儿的对话,不知三小姐可否听到,会不会有些不妥!” “无妨!日后连她都是本王的,这些让她知道也无妨,反正她早晚都要知道更多,只不过多些危险罢了,可本王定能护好她的!除非本王允许,她不会身处险地的!”墨王眼神愈发锋利。 谖尝突然跪下,低头说:“主子,说句越矩的话,属下觉得,三小姐的心早已不在主子身上了,她似乎……更需要自由!” 墨王暗怒,双眸凌厉,横眉道:“你说什么?” 谖尝绷起了精神,明知墨王会大怒还是直言:“是三小姐自己说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这些世俗之物本来就不是三小姐留恋的,这天下好姑娘多的是,主子您又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墨王冷笑,没有怒意,反是阴阳怪调,轻蔑道:“你是放肆了,看来你比本王更懂她!” “属下不敢!”谖尝俯首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墨王脸色陡黑,抬步走到谖尝面前,墨王鲜少会正眼看谖尝,今日却是足足盯了谖尝好久,他没收力气粗力拽着脖子把谖尝拉了起来,墨王捏着谖尝的下颌,狠狠直视了他这朝夕相见的小下属,细看之下,谖尝面容很是耐看,下巴处还有一道疤痕,大抵是为了自己罢,只不过他从未留意,也从不在意谖尝其实与自己身高相仿,被他如此粗鲁地拎起来,是极其没有尊严了。墨王眼神微眯,略带蔑视,语气寒冷能刺骨,道:“谖尝,你跟着本王有几年了?” 面对自己忠信的主子,谖尝最是了解墨王的意思,不敢看向墨王,躲避了墨王的眼神,回道:“回主子,属下自小就被买来跟着主子了,那年谖尝七岁。” 墨王优越的笑,轻言:“如此,你该当知道,本王最不喜欢别人来抢本王的东西了!就是多看一眼本王都觉得恶心,你说呢?” “属下不敢!”谖尝了然,直吞口水,冷汗遍布全身,不敢呼吸。 墨王加了力,捏住谖尝的脸,恶恨道:“本王倒是看你胆大得很!你莫非,喜欢她?” “属下不敢!”谖尝闭紧了双目。 “不论如何,本王容不下你了!自己下去领罚吧,之后也不必在本王身边晃悠了!”墨王甩手松开了谖尝,理袖背过身去,不愿再多看谖尝一眼。 谖尝跪在地上,自知无望,眼含热泪,含着最后的希望,卑微地渴求道:“主子,属下对主子忠心耿耿,还请主子念及旧情,网开一面,不要赶走谖尝,属下已无处可去,主子就是谖尝最重要的人呐!” “你去哪随意,只要本王眼见之处没有你就罢了,滚吧!”墨王说完,不耐走了出去,连丝厌恶的眼神也赖得给谖尝,刻意停留在门口,说了声,“清风,日后你接替谖尝的位置,可清楚了?” 清风下意识地向屋里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谖尝,又害怕又不知该如何,只能两手胸前相握,道:“属下清楚!” 清风就如这名字一般,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一股浩然正气存在身上,带着不可多得的气质。 墨王走远了,清风才进屋扶起谖尝,问道:“哥哥怎么了,这么多年,主子最是用得惯你,今日主子突然之变,哥哥你可是做错什么了?” 清风比谖尝晚两年跟着墨王,所以清风的功夫都是出自谖尝的调教,谖尝一直带着清风学礼仪明事理,清风拿谖尝当作亲哥哥一般。 谖尝跪坐在地上,低头默言,清风一手拿佩剑杵在地上,一手搭在谖尝肩上,声音干净,却再心急不过,叫道:“哥哥,哥哥,你说话啊……” “主子已经留我体面了!”谖尝终于听进了清风的话,缓缓抬起头,沉沉道,“我从未见过如此的人儿,大抵我是真的……”谖尝说着,又走了神儿,待平静了,苦笑着,看着清风说,“主子一向用人挑剔,你可要好好帮衬,尽力辅佐!不要为我的事多开口,少说话多做事才是安身立命之道!” “放心,哥哥,主子只是一时不悦罢了,哥哥又没犯什么大错,想来你过些天就可以回来了!”清风一向听谖尝的话,忠于墨王,信于谖尝。 谖尝无奈地摇摇头,道:“不!不会的!主子从不会做让自己后悔之事,想来以后再不会用我了!” 谖尝说的越轻巧,清风心里越不是滋味,急道:“哥哥……” “护好主子,就算是全了你我多年的情谊了!若是我知道你做的不好,我也不会放过你!”谖尝嘱咐后,长叹一声,“清风,你是个玲珑心肠,单纯!万不要走我的老路了!” “放心,哥哥,清风记得自己的本分,你的嘱托清风都记下了!”之后,清风想起自己还有差事在身,赶紧就去追在墨王身后了。 不过清风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倒是狠狠扎进了谖尝的心里了,谖尝心道:我,可有谨守本分?我怎么会对三小姐…… 谖尝无力摇了摇头,萧然站起身来去领罚了。 第七十八章 大狱话谈 墨王见清风很晚才跟上来,体谅应该是和谖尝多说了几句便网开一面,只是抬头说:“清风,谖尝乃是你的前车之鉴,可看清了?” “属下……”清风在口中的话已含在嘴里,本想说:哥哥对主子的忠心日月可鉴,主子此举赏罚不公。 然想到谖尝刚刚的叮嘱,他知道墨王向来做事决断,不会留情。清风硬是又把话噎回去了,两手胸前一拱,道:“属下定会谨守本分!” 墨王微微抬眼,看了一眼天上,黑暗席卷,还有一丝红晕没被裹住,眼看日复一日,眼见日升日落,婚期将近,却是没什么好喜的。 墨王回神,才看见还站在身边的清风,道:“你去交接一下。” 清风自是懂得墨王意思,这是意在不会再用谖尝了,还有……现下夜深,墨王却整装待发,独身要出去,清风了然墨王并不信任自己,以往就算墨王要有大事要办,也不会什么都不交代的。可是清风又能做些什么呢?他无能为力…… 墨王蒙了一个大黑斗篷,盖住了全身,跨马而行,前往的方向正是皇宫的大内监牢。 而牢中值得墨王亲自前去探望的,便只有宫晞一人了,毕竟是昔日的好兄弟,自是要去看看过得如何。 嫌疑洗不清,宫晞的确过得不好,虽然没有狠辣酷刑加身,但是怎么也少不了走过场,棍棒鞭打是少不了的,除了李晴那种各路大佬都特地叮嘱过的尊贵嫌犯,进大牢哪有不挨打的,再有这阴冷的环境也是宫晞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呆不下去的,若不是习武之人比常人身体强壮,这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全员恶人的地方,是宫晞这辈子也没经过的苦头,估计会坚持不下去吧!。 以墨王的地位,进内牢不是什么难事,露一块宫牌足以,且还不用担心这些狱卒会泄露出去消息,墨王的手段之名远扬,何人敢开罪。 内牢里,一身肮脏的囚犯服,一碗馊了不知道多少日的不白的白粥放在地上,若干嗖嗖爬着的老鼠和虫子都不吃,还有不见天日的三壁和一面没有光的冰冷的铁栏杆。一个小方破桌子上放着这间小黑房里最值钱的东西——庚帖,是墨王特地贴心的送来了的大礼,是他和即墨斓舒婚事的庚帖,虽是薄薄一张纸,可是布了绒纸就不一样了,价值不菲。纸面落的字是上等狼毫所写,这一堆话,都是美言,唯有四字“八字极合”最碍眼睛。 宫晞自打进了大牢,操着骄傲竟是水米未进,现在已经是虚弱地坐在破床上,靠在墙边,静默想着自己这半生都是体面尊贵,因听从父亲的教诲,宫晞在外从不露出锋芒,一直隐藏才华,旁人只道他冷漠不好相处,可是与他稍微走得近的都知他是最谦逊温和,只有那一日宫宴上,李晴欲要摔到宫晞才没有克制住自己不想却暴露了轻功,再加之墨王毒深,宫晞可是积极为墨王忙前忙后,暴露更甚,而可笑最后还是被墨王算计了进了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说是可憎,更是可叹。宫晞不怨,只盼李晴能远走,自己的罪莫要牵连父母,否则就是万死莫辞。 宫晞仰着头,眼睛紧闭着,胳膊搭在双膝上,耳朵稍动,宫晞听得有脚步声,他知道,这不是送饭的狱卒,一来饭点已过,没人送饭便是没有了这顿了,二来狱卒的脚步声颇沉厚,还伴着腰间钥匙的碰响声。 而这人的脚步声近似无声,想来轻功极好,细听之下,有华服拖地的摩擦声和微微病愈的喘息声,听得脚步声近了直到停下,大约就是栏杆一步外,宫晞并没有睁开眼睛看看来人,慵散的靠着墙不动,只是浅说了一句,“你来了……” 墨王眼光渐渐暗冷,脱下大帽,语气还是那般萧瑟淡然,“你知道是本王?” “不然呢?除了墨王殿下,谁有闲心来看我这样一个阶下囚呢?”宫晞轻闭双眼,像是懒得睁眼看见来人的脸,而有这冰冷的语气和高贵的华服,又选在这时间相见,不是墨王又是何人。宫晞言语间透露着慢礼嘲讽,试探道,“或许墨王您也是贵人事多,只不过心虚罢了,必得亲眼见了我这潦草落魄样子才肯罢休?” “你不用如此阴阳怪调,多年的情意,本王思来想去,还是要来见一面,亲自做个了断才好!”墨王此言冷淡至极,杀气四起。 随后墨王打开了牢门的重锁,带了两坛沁人醉放在皆是灰尘的小破桌子上,席地而坐,倒不在意这地方脏不脏,单就这行为来看,北辰轩没了半分王爷样子。 墨王自顾瞧着这桌上的沁人醉,墨王恍惚,仿佛两个少年人去偷酒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那时候都说沁人醉是南地进贡的,不可多得,两个人不过孩童年纪,却是好奇想要尝尝鲜,偷偷溜到御膳房顺了两坛,喝醉了直接倒在了皇后宫里,引得皇后发了好大的火,硬是罚了北辰轩两月的禁足,这期间,宫晞也时常偷偷去看望北辰轩,两个孩童仍像没事人一样的嬉笑斗嘴。那时候,还不是習朝。 沁人醉味道浓郁,宫晞并未睁开眼睛,便已经察觉到,缓缓说道:“当时没见过世面,贪口那杯沁人醉,如今却是戒酒了,不过墨王肯贵步临贱地,又带了好酒,想必这酒瓶里装的不单单是酒吧!墨王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吧?” “你没有必要死,提醒而已!”墨王倒了两杯酒,摆在宫晞面前。 宫晞缓缓抬起眼皮,微眯看了墨王一眼,目光似火,道:“我的身世,墨王可是知道了?” “前朝太鸢宫!宫夫人曾与太鸢宫那位交情颇深吧,本王猜……”墨王举起酒杯。 宫晞眼光流转,发狠道:“北辰轩,我还能信你吗?” “矫情个什么?信不信由你!”墨王递过了酒杯,又说,“你且在牢里呆着,待一切风平,本王会放你出来!” 宫晞抬手挡过酒杯,靠墙道:“不必了,那人的确是我杀的,我可以去死,你停止你的计划吧!” “不可能,我!绝不罢手!” “北辰轩!你如果执意做下去,小心覆水难收!”宫晞激动地站了起来,怒吼道。 墨王大力一甩砸了手中的酒杯,发狠道:“那又如何?难道我母妃的冤屈就沉溺下去了?我的弟弟!还有!我这些年怎么活过来的!我必要一雪前耻,才能平息我心中怒火!” 宫晞道:“你心中除了仇恨,没有抱负吗?大丈夫顶天立地!你有没有想过,你挑起了战争,可皇上和千千万万会京的百姓是无辜的!” “无辜吗?当初害了我母妃的,冷眼旁观的,一个都逃不了!皇上或许年幼些,但是他那个母后可是不能逃脱,明明是先夫创下的基业,凭什么就要略过我!兄长夺得了天下,就又给了他!所以他最可恨!无论是文韬武略,我哪点差过北辰瑭,皇位宁可传给蜜罐里的烂糖也不肯多看我一眼!我征战前线的时候他北辰瑭还躲在那个女人的温柔乡里呢!他们都偏心,但他们算错了!我怎会一辈子屈居人下,属于我的东西我势必夺回!我所受的屈辱通通不能白受!” 宫晞双手拄在墨王肩上,用力地捏住,念着最后一点情意,希望可以让墨王清醒平静些,道:“不,百姓是无辜的,战火四起,必定民不聊生,你说过,你想要的是太平盛世啊,你忘了吗?莫非你的脑子里已装不下你的雄心了吗?” “旁人不知我也就罢了!我被他们害成什么样子,你真要装作若无其事吗?”墨王挣脱了宫晞,背过身去,长舒一口气,道“你熟视无睹也罢,本王今日前来,本就是来会会老友的,既然老友已不复当年,那是本王多想了,也罢。还有一事,我和斓舒的婚事已经定下日子了,你是知晓的吧,你怕是不能亲眼看见本王和王妃恩爱成亲了,放心,本王会让清风送一杯喜酒给你!”墨王拿起沁人醉晃了神,又道,“可惜了今日这好酒,故人已不在,本王独饮也无妨!”话毕,墨王慢慢走出了牢房,步伐似进来时沉重了些。 宫晞走到栏杆前,望着墨王有些沧桑的背影,垂下头来摇了摇,自言自语道:“我怕你悔不当初之时终归是意难平,莫要蒙了心!” 一阵沉默之后,宫晞回到小破床榻之上,想到李晴一人在外,多少有些恨自己,又想到那日墨王刚刚清醒,说了些下毒之人的线索。现在想想,宫晞不过是入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局罢了,墨王没有明言,只是说捡到了一个坠子,而那坠子恰恰就是暮星国使者的贴身之物,宫晞并不知情,只是跟着线索追查,直到那日天色阴沉,四周突降十几名黑衣人,个个都是高手,很显然却并不是宫晞的对手,当然不能伤到宫晞,此次刺杀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引得宫晞杀了暮星使者,纵是杀手死了几个也无妨,宫晞杀了人,杀手跑得到快,宫晞搓了火匣子,才看清那人的衣着,宫晞自知是中了圈套,他没有去找墨王辩解,自己轻信于人也不怪墨王手段下劣,他找到了李晴,他多想带她远走高飞,然而他深知墨王其人,计划一定天衣无缝,他带走李晴,也不过是拖累罢了,还不如自己扛下罪责得好,至少没有打破墨王的计划,或许伤害还会在最小化。 李晴虽然不知道,可是怎能不心焦。 第二天早上,李晴早早穿戴整齐,把席宵也吵了起来,李晴掀了席宵的被子,爬在席宵身上,叫喊着:“花公鸡,马叉虫!你答应我的,要救宫晞的,快起来,我要见皇上,我要光明正大的进宫说清楚!” 席宵困意正浓,一翻身,把李晴推下了床,李晴摔疼了屁股,却是不气恼,毕竟李晴也叫过泓燚起床,好像都没有别人叫自己起来那么艰难,倒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席宵偏偏眯起一条缝隙,看了眼李晴,觉得好笑,但是还要装睡,憋笑得也辛苦,席宵用着起床气的感觉模糊地说:“臭丫头,把我衣服都压皱了,起开!” 李晴两手叉腰,站在席宵的床前,席宵的规矩甚多,这床必须大到他能翻两个跟头,又必须要月影纱遮光,这圆圆的床,席宵躺在中间,李晴上去一趟甚是不容易,李晴正想着怎么继续叫席宵,因为席宵的脸是碰不得,挠痒吧,李晴嫌弃,李晴正打着歪主意,席宵却是诈尸一般的坐起来,囫囵的说了一句:“都不香了!”又倒了下去。 李晴先是一惊,顿时破口:“喂,花公鸡!你自己瞅瞅你自己,我这么一张震惊全世界的高级脸,你就穿的和村姑一样,这红红绿绿的,还怕皱了,你真tm……哎,你说你一个男的,有点味道才有男人味儿嘛,不过我可没说狐臭哈!” 李晴一阵数落,席宵却是睡得香甜,没有答话,李晴只好再爬上床,跪坐在床上,席宵背对着李晴,李晴只好爬在席宵身上,她细细瞧着,看到席宵嘴角轻轻抽动,顿时又火起来了,气道:“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这话真是没错,花公鸡,你既然醒了,为什么就是不起来,宫晞的事十万火急,你看不出来我很着急吗,你为什么不帮我,我可拿你当朋友才求你的!” 席宵突然睁开眼睛,伸手拉住李晴,用力一拽,李晴没稳住竟是倒在了席宵身边,两人躺在了一个枕头上,两个人头对头,眼神相交,李晴有些不自然,小脸瞬间升温,变得红红的,席宵倒是很淡定,说:“你总说本太子的脸好看,是哪好看呢?” 第七十九章 又见宫晞 李晴被席宵这么一搞,乱了方寸,而席宵既然问了,李晴头脑一热,就回答了:“我天生护短儿,你的脸和我的脸很像,大概就是喜欢了,所以就忍不住多看两眼,就是这样,那么简单的想法!你能懂吗?”李晴胡言乱语了几句,李晴想可能就算是实话实说席宵也不会信吧! 席宵听了,挑眉笑了笑,就当成了李晴是在告白了,顺着说道:“本太子可以救出宫晞,也可以让你不嫁给墨王,但是有一个条件!” 李晴没有注意窝在了席宵怀里,虽然听到席宵竟和自己谈条件有些惊讶,但还是欣然接受了,喃喃道:“无利不起早,你是暮星国太子,若是白帮我,我确实也受之不安,说吧,只要能救出宫晞,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李晴闭上眼挤眉咬着牙说,“就算是嫁给墨王,我也忍了!” 席宵轻抚着李晴的脸,小脸又红又烫,席宵细腻的手指停在李晴的额头处,声音也柔柔地说:“不用那么壮烈,你跟我回暮星就好!” 李晴被席宵摸脸,惊悚地竖起了汗毛,下意识睁开了眼睛,身体缩了一缩,一时不察,李晴也乖了不少,略有讶异,说:“你,你……就这么简单?”李晴双手挡住了胸,一副防备样子,疑道,“你不是也存了要我嫁给你的心思吧!” “不会,你开心就好!”席宵一手托着脑袋拄在床上,笑盈盈地看着李晴,想着又有些别扭,道,“你和宫晞之间……已经定了终身吗?” “啊?你说什么?areyousure?搞笑吧,我和宫晞清清白白!”李晴有些惊着了,更多的是却有种被戳穿了秘密似的,脸和火烧了似的。 席宵继续怪调道:“还记得初见之时,你可不就是和宫晞在一起被本太子发现了?那是在私会吗?” 李晴坐起来,拨开了额间的碎发,道:“这高门大院是非多,你如此说我,我只能百口莫辩。” “知道!怎么,想好了吗?要不要来本太子身边?”席宵一副淫相,拍拍自己的床边。 李晴看着席宵,有些恍惚道:“花公鸡,我还真是看不透你!” 席宵大袖一挥,又换了个妖娆姿势,说:“好了,本太子带你进宫!” 李晴白眼道:“那你快起床啊!” 席宵轻笑:“你还不出去,是要为本太子更衣吗?” 李晴万分想白眼,但是脸红得快,捂着脸便跑了出去,跑出去吹了风,清醒了,李晴心道:我真是疯了,在说些什么,怎么还脸红了,也是没出息,真丢人了,那花公鸡也是,没睡醒闹觉呢吧!从前不这样啊!脸红个啥! 李晴站在院子里,越想越尴尬,敲着头踱着步,猛然一回头,席宵已经打开房门,他穿戴整齐,飘飘然走了出来,黧色的长衫拖地,整齐的发髻,精致的配饰,席宵这一身打扮才是真的有些太子的贵重气质,暗色系穿搭倒更多了些稳重,今日席宵没有命下人梳洗打扮,全是自己捣鼓的,李晴见了席宵不同往日的风格有些呆住了,而席宵一开口,便是原形毕露了。 “臭丫头,本太子自知风华绝代,可你也不至于看的流口水吧!” “我没有!”李晴狡辩道。 席宵却是更得意了,美美的转了几圈,说:“臭丫头,怎么样,本太子听了你的,是不是太素了,有些俗气?” 李晴面上笑着,心想:俗气你个大头鬼,素在哪里了,那金丝云纹还不够点缀的吗,这不是我二哥送来的华服嘛,怪不得有品味,可谓是端庄大气又有档次,你自己天天花里胡哨的,买菜的老大妈不也穿成这样,你们有什么区别,大妈都比你洋气,可怜了我的这张脸怎么给你这么个马叉虫了呢? 李晴心里默默嘀咕了一顿,却是不能直接说给席宵听,毕竟有求于人,李晴露出了八颗牙齿标准的微笑,态度极好,道:“不啊,不俗,特别好,特别高大上,嗯……太子殿下,马车已经备好,放了好多鲜花,可香了,怕殿下路上口渴,还准备有杨枝甘露呢!” “行了,臭丫头,别装了,出发吧!”席宵走在前面,李晴跟上,席宵回过神来,问道,“杨枝甘露是什么?名字怪好听的,却是没听过的!” 李晴不想解释,随意胡扯道:“自然是我精心为太子殿下您准备的好东西,尝尝就知道了!” 路上马车里,席宵吃吃喝喝很滋润,李晴犹犹豫豫,还是问出了那句,“席宵,你为什么要我和你去暮星国?”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问我,本太子倒不知去问谁了?”席宵这话说的奇怪,而李晴不喜欢刨根问底,也就作罢了,只是心里暗暗考量。 过了会儿,李晴还是多问了一句,“我若不和你走,你真的不管宫晞了?” “大约,是这样!”席宵语气淡淡的,李晴却顿时觉得冷冷的,也许席宵就是个斤斤计较的性子吧,只不过是自己多想了,像是本来打算的,救出宫晞来就和他远走,都是多想罢了。 “对不起!”李晴想,毕竟死的还是暮星国的人,说不定席宵是伤心了,李晴还有些不好意思。 可没想到席宵却没听懂李晴的意思,反问道:“何出此言?” 李晴有些愧疚地说:“本就是你国使者落难,我还吵着你!” “无妨,与你无关!”席宵还是冷淡的语气,李晴也就没在答话了,稍后马车进了皇宫。 席宵的架子向来都是大的,李晴跟着席宵也沾了不少光,一路上所有人都是恭恭敬敬的,少了些冷言冷语,耳朵多少清净些,这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到了皇上所在的勤政殿。 李晴不曾想这么快又见到了皇上,刚想叫出“古笙”,席宵却是拉住了李晴握力提醒,然后放手,双手相交行礼,依礼道:“暮星来臣席宵拜见習朝陛下!” 席宵此言表明了身份,这还是席宵第一次正正经经地和皇上议事,荒唐了两年,终于要做正事了。 皇上放下手里的折子,先是赐座,而席宵拒绝了,皇上按理询问了席宵的来由,两人一阵官话,李晴等不及了,也听不大懂,插嘴道:“先打扰一下你们,古笙,我来的目的很简单,能不能让我探望宫晞,我就和他说会儿话,看看他好不好就行,你俩先聊着,我去去就回的!” 皇上本来是不愿的,席宵却是没给皇上拒绝的理由,“皇上先让她去吧,无关人等走了,本太子才好和皇上聊一下我国使臣遇害此事,可是条人命,得详谈!”又转对李晴小声说,“你速去速回,还有事要你帮忙!” 李晴没有多想,想着席宵也不会害自己,立马答应道:“没问题!” 皇上察觉到来者不善,盘算支开李晴也好,道:“来人!” 莫声从旁侧进来,皇上悄声道:“莫声,带她去吧!” 李晴达到目的,很快就溜了,路上没有闲心和莫声答话,莫声却是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李晴眼见到了大牢门口,才和莫声说:“你都憋了一路了,真能忍,我先去找他,等我出来,你想说什么再告诉我罢!” 李晴跑进牢房,待狱卒打开牢门,李晴看见宫晞,很是激动,见宫晞身上可有不少伤,还有臭气熏天的味道,眼前种种,和自己在大牢的环境乃是天差地别,李晴心疼得紧,声音在微微颤抖,道:“玄英!” 宫晞缩在角落里,听见这颤着心尖的声音,回头才惊愕道:“葭儿,你怎么……” 李晴蹲在宫晞身旁,温柔摸摸宫晞的头,理了理他已经又脏又乱的墨发,眼里时而充着晶莹的泪花,故作轻松,笑说:“风水轮流转罢了,你不也来看过我?” 宫晞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那般躲闪着李晴,道:“我这样子,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你别看!” 李晴抚摸着宫晞的脸,道:“喂,你这是什么话,当初我重病晕死在那庄子上的时候不是蓬头垢面吗?当初我被冤枉入狱不是衣衫不整吗?你不都见过了,如今你落难了,我难道要置之不理吗?” 宫晞把手覆在李晴的手上,紧眉道:“葭儿,你不懂,这是皇宫,你本是个局外人,能走就走,你不要掺和进来!” 李晴眼中坚定,“可我已然入局,退无可退了,玄英,你告诉我,是不是墨王?” “这事,我不会告诉你,你快走吧!往远处走,你就算置身事外,我并不会怪你!”宫晞背过身去,不再看宛央。 李晴看着宫晞的后脑勺,也决绝道:“不!玄英,你给我听好了,我穿越千年来到这,你进入了我的生活中,我可不是来和你来做离别的,你需得打起精神来,当初你能把我捞出去,我也一样可以!你不信我吗?” “葭儿,你能有什么办法?不会是……席宵?” “是,他说有法子!” “不,你受制于人,我宁可身死!” “不会的,我们都是朋友啊!” “这里,没有朋友!” “没事啊,信就信了,骗就骗了,我不后悔!”李晴将手搭在宫晞肩头。 “葭儿!”宫晞转身抱住了李晴,紧紧相拥,说,“葭儿,那一眼,再难忘记你,等我出去,我定会带你走!” 李晴好似没听懂宫晞的告白,煞风景的说了一嘴,也为了调调气氛,打岔道:“我从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一见倾心之类的。” 宫晞却是一汪深情的大眼睛看着李晴,浅浅地道:“我也不信,但对你,我没有办法!” 李晴捏捏宫晞的脸颊,笑道:“好,我记着了,那你好好的,等我!” 莫声进来提醒道:“三小姐,该走了!” “知道了!”李晴大喊一声以示回应,然后再抱了一下宫晞,抚着脸说,“你真好看!”然后走了出去,狱卒锁紧了牢门,李晴眼光久久不能离宫晞,宫晞也一样,莫声又提醒了一次,李晴才说,“玄英,我最喜欢你说要我走!” 宫晞紧抓栏杆,肃然道:“我会的!” 李晴得到安慰,别道:“那我走了!” 宫晞在心里默默打算,他本来想认罪伏法也无妨,言尽于此,墨王要如何他懒得阻拦,但是现在,所爱之人深陷虎口,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宫晞当日能有法子混进大牢,自然有法子偷偷出去,只不过有些麻烦曲折罢了,他却是不怕麻烦的。 李晴出来后请求莫声,“莫声,能不能偷偷给他找个大夫看看!再来点好吃的,他看着挺不好的……” “这……”莫声犹豫。 李晴再次请求:“算我求你!” 莫声受不起李晴的求,忙说:“舒小姐,这可使不得!” 李晴问:“那你这是答应了?” “是!” “你,有话对我说?” “没有!” “那好吧!” 勤政殿中…… “皇上,会京城中出了如此命案,都多少天了,本太子不问,这事就翻篇了吗?”席宵站在殿中,立的端正,不像平日那般闲散。 皇上抚了抚眉心,道:“并非是朕故意不给暮星一个交代,而是太过重视,才会反复核查,还请太子殿下再等待几日。” 席宵目光冷沉,道:“本太子可以不追究,不过,得拿一个人换!” “不行,这有失体统!”皇上好似知晓了席宵的意思。 “还没说是谁呢,皇上就这么着急否定?”席宵卖乖道。 皇上心里都骂了席宵千百遍了,心想:不就是即墨斓舒吗,不说朕也知道,要不是死了个人,朕也不用在这赔笑脸啊! 而皇上还是得客套道:“那太子殿下请讲,是何人有幸得太子殿下赏识呢?” 这时,偏巧,李晴正好进来了,席宵轻笑,拉起李晴说:“就是这个臭丫头!” 李晴一脸懵逼,还没琢磨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呢,皇上面色很是难看,道:“不行!” 李晴茫然,插嘴问道:“什么不行啊!” 皇上对此事态度很是强硬,“暮星使者在此遭难,朕深表歉意,故而一定会找出真凶,给暮星一个交代。但是,用我朝一个女人去做交易,恕朕做不到!” “什么?交易?”李晴仿佛听到了敏感词汇。 皇上趁势说道:“即墨斓舒,你可知道,太子殿下点名要你去暮星,你去了,宫晞此案便什么都不追究了!” “这样啊!”李晴皱眉,低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说,“那不是挺好的吗,我去暮星,宫晞就可以放出来了!” “放肆!你以为一条人命当儿戏吗,朕若允了你,岂非置我大習律法之不顾!” 皇上少有如此疾言厉色,李晴不禁抖了几抖,弱弱地说:“是有些不好,但是,宫晞他,白白冤枉好人,不是,也不好吗?”李晴有些语无伦次,语句不通,没有语法可言。 席宵出言,“皇上,此事不是没有万全之策,但是说起来,本太子正是债主,此事如何平息都是我一句话的事,若是想把此事圆满,便容不得别人有其他说辞,这也简单,对外就说使者他是突发旧疾,正巧宫家少爷赶上,却救治无果,而丫头嘛,本太子带回去做幕僚,定会赐上好的府邸,绝不会亏待!” 虽然皇上很不想承认,但是面对席宵的咄咄逼人,不得不搬出了墨王,“太子殿下若是想要幕僚,可在我習朝随意挑选,她,不行,只因她是我大習的准墨王妃!” “那又如何?皇上觉得,是和我国交好重要,还是安抚墨王重要呢?孰轻孰重,皇上自行掂量,莫不要忘了,一条人命,可大可小,本太子既能轻易了结此事,自然也能闹得人仰马翻!” 第八十章 宫中争辩 “与暮星交好固然重要,但是也不能委屈了本王的王妃!”殿后突得传来声音,嗓音悦耳,低磁沉稳,强硬不浮。 步履行云,有节调,来人正是墨王,墨王一身玄青华服,头戴高冠,气容有度,立于殿中驻步,站在席宵身侧,侧头看了李晴一眼,而后才给皇上行礼道:“臣拜见皇上!” 李晴见了,竟与墨王对视一眼,顿时心里尴尬得紧,很不是滋味儿,不禁又向席宵身旁了躲了躲,悄悄拽着席宵的衣角摇晃,席宵只当没感觉,而李晴看见墨王,总是没有缘由的心虚,生怕墨王语出惊人牵扯到自己。 待墨王站定后,皇上免了礼,墨王又细细说道:“皇上,此事原很简单,疑犯已经关在牢里了,这案子也该结了,很快就能给暮星一个交代,好似并不需要本王的王妃千里远赴他国!”墨王说的有理有据,气定神闲。 李晴听着,心里焦急,本来这都说好了的,宫晞可以放出来了,而自己和宫晞也能远走暮星,这计划再好不过,就知道墨王过来肯定是来坏事的,李晴心里憋屈,默默瞥了墨王一眼,手指戳了戳席宵,意在阻止墨王,而席宵双手相握,朝着李晴眨了个眼,不急不慢反驳道:“不然!两国邦交事关重大!这臭丫头,本太子要定了!不论如何,她都要和跟着本太子走!前头说的那些个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幌子罢了,皇上您不必当真,本太子自然不屑扯谎,可是你们大習不是非得想走这个形式吗,本太子不过入乡随俗罢了。而墨王口口声声说这丫头是墨王妃,本太子倒是想提醒提醒墨王,现在她可还不是!谁能带她走不如各凭本事!” 墨王冷笑:“是与不是,也不是太子殿下说了算的!前尘既定,太子殿下又何必夺人所爱?” 皇上道:“皇叔这话不错,太子若想要太子妃,我大習良人众多,倒也不必以一女子相交换,暮星使臣此案朕必不会徇私,给暮星一个交代!” 墨王顺势接话道:“皇上这话不错,太子殿下,还是先回驿馆休息吧!臣与皇上还要商量大婚事宜!” “墨王……”席宵正要驳论。 “打断一下,各位大哥们!”李晴跳出来了,因为听来听去,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明明自己还在这呢,他们却是讨论起自己的所有权来仿佛看不见她一样,李晴听着尴尬癌都要犯了,既然席宵败下阵来,自己作为当事人总是要讲几句的。李晴摆好架势,两手叉腰,白色劲装,很是干练,气鼓鼓地说,“我说,大神大佬们,我还站这呢!你们看不见我吗,我是个人,是个人!我不能决定我自己的去路吗?” 李晴边说着边围着席宵和墨王转了一圈,话音落下,李晴停在了墨王面前,颇为不快,微微仰头,有些质问地语气,道:“王爷,你是打定了主意不放过我了是吧?” 墨王还未回话,李晴摇摇头,又道:“没关系,你不放过我,我可以自己逃,我就不信了!你关得住人,却绝锁不住灵魂,花……咳……席宵殿下肯帮我,我很感激他,你每日对我红眉毛绿眼睛的,又伤了我身边人,我躲你还来不及呢!能不能搞清楚自己的定位,有点自知之明啊!” 有席宵撑腰,而皇上虽在旁侧但是定然不会怪罪,所以李晴越说越放肆。 墨王不恼,而抬手拉住李晴,俯身在李晴耳边轻声说了句:“你以为你还有退路吗?” 李晴没太明白墨王此言何意,心里偷偷笑了一句:不是有多吗? 李晴看向墨王,他又是那般成竹在胸的样子,极其讨厌。 皇上揉了下眉心,道:“即墨斓舒,你与墨王早有婚约,朕既已下旨赐婚,自然不能变,至于太子殿下,我大習会对此事有个定论,出于两国邦交的考虑,太子殿下还需看清形势!” 李晴没想到几番争论,皇上还站在了墨王一边,李晴着急问道:“那宫晞呢?” “现下绝不能放他出来!”墨王沉声回答,冷漠至极,皇上也应声,“就依皇叔所言” “凭什么?”李晴一时气不过,并没有控制情绪的意思,她断没有想到,自己会吃了这么一个大憋。 皇上凝眉,冷道:“大局为重,不可鲁莽!” 这话,是没给宫晞留了任何余地,墨王很是满意,答话,“是啊,大局为重啊!” 李晴生气,握起了拳头,瞪着眼睛说道:“那我告诉你,我的大局,就是宫晞!”李晴自己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皇上的,说给墨王的,还是说给在场的每一个人的,或是说给自己的心的。 “微臣先行告退!”墨王有意要走,皇上点头默许,墨王按照自己的打算,阻了席宵出面放出宫晞,且确定了和李晴的婚事,这所有的事都在按照他的步调进行,有条不紊。 李晴不服气,还要求皇上,可墨王不给机会,大力拉走了李晴,李晴情急,和席宵眼神交汇。 席宵却没有走的意思,倒是闲散坐了下来,倚在侧座上,像是赖着不走,又换了以前那不羁的语调,道:“不知今日宫里头吃什么,本太子正巧饿了,皇上不会舍得让本太子饿着肚子离宫吧!” 皇上怎会不知席宵打的什么心思,但还是道:“怎会,还请太子殿下移步偏殿,按照太子殿下的要求,都备好了!” 席宵一笑,道:“嗯,好!” “只是,朕以为,太子殿下吃惯了大将军府的美味,已经厌了他处的吃食了!”皇上这句话说的前后不搭,像是孩语,还带着些酸酸的。 席宵浅浅一笑,道:“本太子一向胃口很好,无论是吃什么,都是吃得下的!这宫里的怎么可能不如大将军府的饭好,皇上别戏言了!”席宵话里带话,谁不知道他饮食挑剔,还说自己不挑食,反正也是没人信,男人之间唇枪舌战总是处处不留情。 外面,墨王带李晴进了一个小黑屋,清风守在外面,墨王先行开口,问道:“你可知,你为何要嫁于本王?” 李晴只道墨王在犯神经,心不在焉状态,不愿答话,脸背了过去。墨王不恼,凑近了些,继续说道:“因为本王有个习惯,越是得不到的,就更会不择手段得到,纵是先毁了也无妨,本王可以再建,本王不着急,本王可以等,可以等再建好的那天!” 李晴两手一盘,头微微抬起,道:“你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请讲重点。” 墨王挑眉,阴冷道:“如果你要是去暮星了,将军府的人,则一个都别想活!” 李晴不信,吓道:“你是变态啊!天天威胁我!你杀人成瘾是吧,好啊,你先把我弄死好了!” “你放心,就算这天下之人都死绝了,你和本王也会好好的活着,对你,本王绝不放手!” 李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了什么恶心的话,心道:天下人都死绝了,我宁可自尽,也不和你苟且偷生! 李晴本来是想双手一同拍拍墨王的肩,进而扼住他的喉咙掐死得了,但是双手停在半空之余又放下了,无奈地道:“你就当我是个屁行吗,把我放了不好吗,憋着难受啊!”李晴虽然说完自己也是恶心了一阵,但是却不担心这话的震慑力。 可能是话没毛病,只是听者找错了,墨王面不改色心不跳,根本忽略了这句话,缓缓说道:“听说,将军府里,和你关系最好的是老夫人,子车氏,要不第一个从她下手?”墨王的声音一向都是好听的,可如今却是充着可怖的感觉,又冷又刺耳,墨王扭头,“不信你就试试,反正赌的不是你的命。” 李晴仿佛脑袋一震,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李晴虽然见识过墨王的狠毒,却还是不能够相信视人命如草芥是何样一种心态,李晴对墨王向来是又恨又怕,却不想成为敌人,面对墨王多次挑衅,李晴也不想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头脑不清,便胡扯到萧萧门上了,“墨王,你聪明一时,你可知道我的身份,你敢动我祖母,我绝不会姑息!我可是有后台的!” 李晴转身,偷偷调整了气息,又强硬说道:“你可知道萧萧门?你自然知道!你不仅知道,你还要和他合作,就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说白了,你要做的事,有了萧萧门的助力,便可成功一半了,那我告诉你,我是萧萧门副门主!只要我一句话,我门中人就再也不和你一起办事儿!信吗?” 墨王看不出一丝的惊讶,只是笑笑,意味深长,说:“有意思!” 李晴急道:“你不信?” 墨王浅笑道:“不重要!” “什么不重要?” “除了你,都不重要!” “呃……”李晴噎住了,无话可说。 墨王抚住李晴的肩,柔道:“放心!只要你听话,他们都不会有事的!包括宫晞!” 李晴扔开墨王的手,她听见墨王口里提宫晞就恶心,眼神冷冷的,嘴角露出一抹笑,不同往日那般没心没肺,像是能把人生吞活剥一般,“巧了,我向来是叛逆的,打小儿不听话!” 李晴还是没把墨王刚才的话放在心上,不想多说,注意到现在门口的是个生面孔,装作随口问了出来:“那谁啊?你贴身不是谖尝吗?” 墨王噎了一下,不经心说:“谖尝犯了事,打发了!” 墨王言语轻巧,李晴却是不信,突然追究起来,“所犯何事啊?他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说打发就打发了,情意什么的都不顾,当初你为了救他,还重过我的毒呢,忘了?” “不中用的东西,留着都不如喂狗!” “你!”李晴手指着墨王,又突然冷静了下来,叉腰道,“他在你这没用了,不如给我,我伤过他,也算对不住他了!我收了他,正好补偿!” “不可能!” “为什么?” “他就算死了,也是我墨王府的冤魂,与你无关!” “我!”李晴冲动,本想破口大骂,但是抓到了墨王的说话漏洞,挑挑眉说,“对,我又不是墨王妃,你们墨王府的事是与我无关,那我走了!” 墨王无意再拦,只是心中的筹谋并不会因此对话改变分毫。 李晴看了一眼清风,下意识瞟见了清风的好身材,故意色淫淫的,没忍住伸手戳了戳肌肉,和墨王喊了一句,“我要他送我回去,你侍卫多,你自己想办法吧。”说完,李晴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拽动清风,其实还是墨王给了一个眼神,清风才敢动一步。 路上,李晴不坐马车不骑马,就想走着回去,清风和谖尝一样,是个板正性子,只是清风带有一股干净的感觉,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很是透彻,仿佛丝毫没有被周遭的浑浊污染,忒不像是处在这种尔虞我诈生活中的人。 李晴想法子撬开清风的嘴,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聊开了再说,便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三小姐,属下清风。” 李晴心道:清风?那心相印呢?应该是你好兄弟吧! 而道:“清风徐来,好名字!”清风闭口不言,李晴缓了缓,又道,“你认识谖尝吧?” “是!” 李晴心道:还真是惜字如金。 道:“那你知道,他怎么了吗?” 清风停下脚步,双手胸前做礼,后背微微前伏,一本正经道:“恕属下不能多言,属下只负责护送三小姐,至于其他的,清风一概不知!” “榆木脑袋,和谖尝简直一个德行,那我只有一个问题了,请你务必告诉我!” “三小姐请说,说下定会知无不言!” “谖尝在哪?” “这……” “这也不能说!”李晴很是不耐烦。 清风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还是说出了那句堵在喉咙中的话:“三小姐,你若关心哥哥,就不要再打听了,一个下人被自己主子赏识那是尽心,像被三小姐这样的主子经常提到,恐怕哥哥的性命就真的不保了!” 李晴一惊,“什么,因为我?” “属下多言,方才说的都是胡话。三小姐贵人尊耳,还是忘了的好,三小姐快请吧!” 第八十一章 心烦意乱 李晴想知道的事就必须要知道,何况清风话里话外都带着李晴害了谖尝之意,不过,清风不愿意说也无妨,李晴也不愿为难,就没再多问,两人走到即墨府门口时,李晴转身对清风笑说:“清风,今日你送我回来,还得谢谢你,至于谖尝的事,你不说也没什么,我不会多言,但你放心,我迟早会搞清楚这其中缘由,我也一定会找到他!” 清风睁圆了眼睛,“三小姐!您……”他顿时好像能明白谖尝了,这一瞬,李晴的话,触及着心底,清风有些不知所措,他见过大家小姐无数,从未有如此快言快语之人。 李晴阻了清风接下来的话,道:“我的事与你无关,回吧!” 李晴假意转身,目送清风走后,自己却是没老实回府,而是抄了另一条路去了墨王府。李晴本来是打算从清风嘴里套出些话,结果没想到清风却是个煮熟的鸭子,嘴硬得很,李晴只好另辟蹊径。 李晴心道:既然问也问不出来,强人所难可没意思,老子直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反正今天宫晞的事已然砸了,墨王不要谖尝了,我把谖尝收到身边,说不定还能知道墨王的计划,再救出宫晞! 李晴打了好算盘,宫晞已然没救出来,可不能又折进去一个,李晴想直接跟着清风找找线索更快,却是想到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对付几个地痞流氓还成,但是清风可是训练出来的身手,李晴多半是避之不及,怎能上赶的跟着,被发现了就不好了。李晴脚力可以,走得很快,恰在墨王府门口见着清风了,正好墨王此时还未回府,守备松泛,李晴从常走的地方翻墙头进入,因为李晴每次跳进来,都能被谖尝发现,李晴只好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能顺利找到谖尝。李晴跌落下来,听脚步是过来一个黑衣人,可不巧的是,李晴兴奋地一抬头,没瞧见半点儿谖尝的影子,此人正是清风。 李晴愕然,立马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心里怕极了,希望清风不要声张,李晴没敢起来,凑紧了蹲在原地,双手合十,捧在嘴前,渴求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清风。 清风定睛瞅了一会儿李晴,表情不可言喻,有吃惊有疑惑,而转身说道:“也罢,三小姐,属下什么都没看见。” 李晴听了,不知怎得,心里极其不爽,想着来都来了,总要有些收获,顿时站起来道:“看见了也无妨,你还要抓我吗?你不了解我没关系,我就把话撂这了,见不到谖尝,我不会罢休!” 清风内心挣扎,握紧了佩剑,走了两步又停住,回身走向李晴,行礼道:“三小姐请跟属下来!” 李晴没反应过来,心道这清风还真是翻脸比翻书快,一会一个样。可这不是起疑的时候,李晴赶紧跟上清风。 清风带李晴来的是一间密室,黑漆漆的,密不透风,在厨房的隔层最深处里,可见,这就是个关人的地方。李晴由此想到,墨王书房向来神秘,肯定也有密室,说不定里面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然正事要紧,清风把李晴带到,说:“三小姐,属下在门口守着,主子马上就回来了,请您快些!” “我知道!”李晴大步进了密室,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几根将要熄灭的蜡烛维持着这密室仅有的微弱灯光。 右侧一个小屋子里,李晴小心推开门,一眼望见谖尝正是被吊在空中,满身的伤口,鲜血染红了白衣,已然看不出衣服本来的颜色,那个黑衣劲装的风采郎儿,终是看不出了。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儿,锁住谖尝的链子很结实,李晴不敢去碰谖尝,生怕碰到哪里都会弄疼这遍体鳞伤的躯体。李晴站在谖尝身前,良久不知该如何开口。 谖尝也感觉到有人进来了,缓缓地睁开眼睛,艰难地呼吸,李晴轻轻地叫着:“谖尝,谖尝!” 谖尝不算虚弱,可像是吊着一口气一样,声音很小,道:“三小姐……” 若不是李晴靠得近,根本听不见谖尝的声音。李晴顿时自责万分,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把谖尝害成这样,而也许就像清风说的,她一句话足以刺痛墨王那个变态,墨王一句话,谖尝活着已是万幸。李晴见过不少受重伤的人,模样可怖的更甚皆有,可李晴眼眶中的泪还是不争气的落下来,哭道:“对不起,我当日抓你的时候,给你吃了那么多药,要不是我,你好歹也能支撑着吧!”多天的闹心事,李晴脑袋混乱一片,又说,“不对,是……谖尝,你告诉我,墨王为何突然大发雷霆,你跟了他那么久,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如此对你?”李晴还是问出了那句,“是因为……我吗?” 谖尝撑着力气,挤出了一个笑容,这好像还是谖尝为数不多的,或是仅此一次的笑容,他断断续续地说:“我做错了事,与你无关!”谖尝的头脑也已然也不清楚了,称呼已经顾不得了,好似忘却了身份一般。 李晴看谖尝状态已经撑不了多久,便也不再说些什么,抹了泪,道:“你放心!”李晴嘴上没说,心里想的却是: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之后李晴大步原路返回了,清风也很关心,问道:“三小姐看完,可以回去了吧!” 李晴垂着头,红着眼睛,认真地说:“他伤得太重了,我要想办法带他走!你可愿意帮我?” 清风支支吾吾道:“属下偷偷去看过哥哥,他的伤是重,但是没有伤及根本,只要三小姐离他远些,哥哥不会有事的!” 李晴无意又委屈,“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说,我到底怎么了?” 清风道:“属下送三小姐回去吧!” 李晴坚决道:“不,你把他搞出来,我要带他一起走!” 清风也道:“不可!三小姐,属下没有扯谎,哥哥在这绝比跟在小姐身边安全的多!” “你?” 李晴想驳,却无从可辩,李晴自认冤枉得很,突然觉得自己没用至极,做什么都有心无力,像个笑话一般,李晴整颗心好似裹上了针一般,难受得紧,胸膛上堵着一口气,就快要窒息了。 清风道:“属下送小姐回去?” “不用,我自己走!”李晴挺着自己仅剩的骄傲。她扭头,头脑很乱,又回身举起手比划着,像是有话没有讲完,几番纠结,还是叹了一口气,挥挥手走了。 李晴这下真是无处可去了,只能回大将军府了,而李晴刚进府门,将军的人就围住了李晴,李晴不知所以,将军走出,上来就一点脸面也没留,大吼道:“把这逆子带过来!” 李晴心累无力,任由家丁粗鲁地拉拽自己,拖进了屋里,关门声重重响起。 将军围着屋子踱步,脸红脖子粗,气道:“即墨斓舒!混账!关上了门是给你脸面!你自己说说,你都做了些什么不知廉耻的事!” 李晴无意争辩,随口道:“爹!我又怎么了?” 将军跺脚,大气:“又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为父好不容易把那个难缠的太子送走,你说带就带回来了!今早你!去哪了?” “进宫了!”李晴道。 “进宫了?!你说的倒坦然,你可知你如此行径,有多不知天高地厚!为父和你讲过多少次,嫁给了墨王,咱们一家都无后顾之忧了,可你偏……” “偏怎么了?”李晴还是平和的语气道,可话间尽是顶撞,李晴疲惫,不愿争吵,也没有大喊的力气了,但是该说的绝不能不提,“爹,你把我当什么?当人了吗?封建啊!封建也就罢了!偏偏愚蠢,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识,爹,你比我还可笑!” “你说什么?”将军以为自己听岔了,他不敢相信斓舒会如此无力,盛怒,“混账东西!你说了什么?” 将军扬手,方要打李晴,李晴也懒得躲开,只是闭上了眼睛,陈妈妈这时敲门进来了,阻拦道:“将军,这可使不得!” 将军仍在气头上,可是陈妈妈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将军多少得给些面子,憋着气,没放下手,尴尬又无奈,气得只好指着李晴骂道:“我正教训这个逆子呢!陈妈妈来做什么?可是老夫人那边有什么事?” 陈妈妈道:“是!将军,老太太叫三小姐过去呢!” 将军看见李晴就来气,又违逆不得老夫人,只好随意了,挥袖就夺门而出了。 李晴就这样被老太太派人叫走了,李晴叹气,她可委实没一点儿心情,但是这可是祖母,李晴又拒绝不得,只好勉强看一眼老太太请个安再回寒酥院。 李晴进了门,老太太还是往日那般平和慈祥的神态,李晴却是怎么也打不出精神来了,和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老太太没有多说别的,只是说:“三丫头啊,祖母这备了我的宝贝儿爱吃的,可要尝尝!” 李晴看着老太太,愣是放声大哭了出来,“祖母~呜呜呜……” 老太太见了心疼不已,抱住了李晴,拍着背安慰道:“我的好丫头!和墨王的婚事若是实在不想,便走吧!不用担心,有祖母给你善后!” 李晴心里软的不成样子,只是含糊不清道:“祖母……” 这一刻,李晴心里所有的防线都被击碎一般,柔软的什么都顾不得了。 老太太温柔道:“我的好孩子,哭吧!哭出来就不难受了!” 李晴哭了一会儿,缓过劲来,模样丑极了,伴着哭腔说:“祖母,您别哄我了,那可是墨王,我算是看出来了,皇宫里太复杂,我是不能懂了!我们是不是斗不过了!” 老太太见李晴哭的可爱,倒是笑道:“傻丫头,长大了,这般多愁善感了,不愧是要嫁人了!” 李晴心情烦闷,却是老太太被这句话逗笑了,又哭又笑的,心里确实舒服了不少。 老太太又道:“我的孩子,我家舒儿,是祖母看着长起来的,祖母只愿看着我家姑娘能嫁一值得托付之人!墨王为人阴沉,就算他地位再不凡,也是不妥,祖母看,尚书宫家之子为人不错,我家舒儿可堪匹配!” 李晴顿时骚红了脸,害羞道:“祖母!” 老太太笑笑,抽屉里取出了一个精美的小匣子,拿出了里面一枚贵重的玉镯子,给李晴道:“这个你拿好,若是可以,祖母希望你能平凡一点。” 李晴擦干了眼泪,问道:“祖母,这是什么?” 老太太道:“这是祖母的陪嫁,给你了,舒儿看中了哪位良婿,这是祖母给舒儿的嫁妆!” 李晴眼红红的,故作可怜,撇嘴道:“祖母小气,我要真是嫁人了,祖母就给一枚镯子作陪嫁打发了孙女儿了吗?” 老太太大笑道:“小财迷,祖母自然不会只给你备了那么一枚镯子,拿不出手的!这只是一个好寓意,你好好留着!” “是!孙女儿记下了!” “好,我家舒儿定会觅得良婿,百年好合!” 听到老太太这般语重心长,李晴却忽然变得平淡起来,长叹一声,“再说吧!”李晴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气定神闲,仿佛就和什么事没有一样。 时间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流逝着,眼看婚期将至,即墨将军不满李晴,大怒了一阵,把李晴关在屋子里,舒兰又盯得紧,根本不留机会给李晴逃跑,李晴被关起来,很重的锁头挂在了门上,三餐从窗子里递进来,窗外白天黑夜都有人守着,李晴吃喝拉撒睡全在房间里,是可以憋死个人了,尤其像是李晴这样的人,然她一向不是古灵精怪的性格,没那么多鬼点子可以帮助自己逃出去。 李晴出不来,别人自然也进不去,墨王是因为婚前避嫌不得去大将军府,有事相议也是即墨将军前往墨王府,其他人和李晴也没什么,倒是席宵心里有成算,却是早被将军明令禁止了,贵为一国太子,总不能硬闯人家家宅。 第八十二章 清风水玉 绿叶转黄,秋风飘起,李晴被大将军关起来,权宜之计,李晴不能直接忤逆,纵是有老太太撑腰,有些事情也不要做的太表面,非得计划好了一举成功才可,李晴这样想,席宵自然也明白。 席宵在皇上那驳了面子,最好的方法就是先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只能躲在寻风的院子里觅得一丝逍遥。 寻风擅古琴,席宵好琵琶,一曲动心弦,二人相熟多年,配合默契,弹奏起来游刃有余,曲声精妙绝伦,委婉连绵,犹如天境之音,回味悠长,一曲之后再续一曲,二人正在兴上,都不停手。 “啾啾……”一只家雀突得落在了窗边,也随之共和,这才曲声中断。 寻风抚着琴,先开口道:“这入秋了,鸟儿不是该往南飞吗,想必它是迷路了吧!” “或许是本太子的琵琶技艺高超,鸟儿都舍不得走呢!”席宵右手甩袖,放下琵琶,自然倚靠在了塌上的垫子,瘫了下来。 席宵今日一身红装,颜色最是鲜艳,与往常的红配绿相比起来,今日的衣服就算是有些能看了,用色素少,总能显出白玉似的皮肤,寻风还是白衣如仙,坐而席宵对面。 席宵又道:“寻风,鸟声悦耳动听,入于音中,倒不失美感,你为何停了?” 寻风笑笑,“太子殿下说笑了,您弹奏时心不在焉,才会听见异音便也随之停手,何辜怪罪于寻风?” “你不仅医术好,这耳朵也是真的毒,有什么想法都逃不过你喽!”席宵啧嘴道。 “莫是寻风耳力好,只是相伴太子时间长久,才能听出!” “你今日这是怎么了,这话说的不像真心!” 寻风仍抚着琴弦,没有弹奏,脸上挂着笑,好似偷笑一般,淡道:“太子殿下,您最近可是闲的很啊,在我这都呆了多少日了,不准备去探望大将军府那位了?” “怎得,你还想赶本太子走?”席宵一手支着头,眼睛微闭,侧身而卧,颇为傲娇,其中姿势还有些妖娆。 此时正好一阵微风吹进屋子里,吹起两人耳边的碎发,寻风露出完洁的面容,俊郎有佳,寻风调试琴弦,稍稍抬眼,笑道:“太子殿下您说笑了!” “怎么寻风?我留你处你不欢喜?”席宵歪头问道。 “自是欢喜!”寻风笑容未改。 “得了,今日这腔调,本太子忒不喜欢,你怎得了,能否直言!”席宵还是那般慵懒的姿势,闲散有余,不失风流。 寻风离开琴弦,正色问:“太子前日去了皇宫……” “那又怎样?”席宵发疑。 “敢问太子所为何事?” “和習皇谈条件,放出宫晞,带走丫头!” 寻风挑眉问:“太子真要把宫晞放出来?” 席宵薄笑,道:“是又如何?” 寻风浅浅一笑,淡然说:“我又能如何,所有的盘算都在您心里了不是吗?” 席宵睁圆了双眼,歪头瞅着寻风,道:“你心里是不是也在盘算着什么?” “在您眼皮底下,寻风哪敢呢?”寻风谦卑道。 “休要鬼扯,莫以为我不晓得,自打离了暮星,你的手是伸得越来越长了!” 寻风没有答话,而是看向了门口的药架子,指着说:“太子殿下心火旺得很,不如试试猪血,这入秋了,更适宜降火。” 席宵又瘫回了座背上,合上双目道:“不必,太子我好的很,你怪声怪调的,无非是想支走我,本太子偏就不了,就是不如你的愿!又能如何” 寻风一贯得体,又道:“怎会,太子殿下在舍下,那真是蓬荜生辉!” “得,你这满院子的药,今天怕是连你自己都吃错药了,本太子实在,听不来你这奇怪的腔调,也罢,本太子饿了,准备些吃食吧!”席宵支着头,舒适的样子。 寻风手落在桌子上,手指敲了敲,略略想了想,笑道:“美味佳肴都入不了您的口,我这陋室可没什么招待您的,您不是也瞧见了,我这只有草药,没什么合您味的!” “罢了,你少有今日这般别扭,话里话外都是在赶我走,本太子自是听出来的,有什么想背着干的事情,请你自便,随着你便是!”席宵挥挥袖子,慢悠悠起身。 席宵的眼神像是有般看透不说透,寻风倒是很平静,装作听不懂席宵说的。 席宵走到门口道:“谁能想我一国太子,竟也落得无处可去的地步啊!” 寻风无辜道:“除了这简陋的屋舍,太子您可踏足这世间各处胜地!” “得,你那后位看来是不想要了!”席宵不甘,酸里酸气的才挪步出去。 而席宵走后,果真翻墙跳进来一个少年,这少年身着华贵,头上银簪,腰间环佩银饰,脚底下靴子也镶着宝玉,鸭卵青的衫子,脖子上还带了个明晃晃的坠子,上写“玉”字,少年若花一般,下唇上还有一颗痣。 少年坐在地上,开口埋怨道:“哥哥,你也让我等了太久了吧!” “让你带的东西带了吗?”寻风收了笑意,这张脸,比墨王还要冷,寻风伸出手想要把少年拉起来。 少年也伸出手,握住寻风的手道:“自然,哥哥交代的事我哪有没办好的!” “如此,拿来!”寻风废话不多说,没有收回拉起少年的手,而松开了少年,继续悬在半空中,少年看着寻风立体俊俏的面庞,挡了他的手,顺势坐了下来,简单笑笑,很是明媚,嘟嘴道,“怎么,我才刚刚费力进来,哥哥都不问问我好不好,这么着急就要东西?” 寻风闷哼一声,甩甩袖子,背在身后,无奈道:“少爷,别闹了,成吗?” “不行!几日未见,哥哥,你怠慢我了?”少年倚靠在地上,样子慵懒,眼神躲闪,却是很机灵有神,时不时偷看寻风一眼。 寻风双手背在身后,短哼一声,道:“水玉,我交代的事你都懈怠了吗,东西!” 水玉抱在一团,仰头看着寻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似藏不住秘密,给人说不出的真诚,委屈道:“哥哥,你又凶我!我就歇歇怎么了?我岂敢怠慢哥哥!” 寻风复而低头看向少年,疑道:“你三缄其口,东西是不是丢了?” 少年眼睛弯弯,嘴角上扬,一丝丝的不好意思,笑得很明媚,道:“嘿嘿,果然哥哥冰雪聪明,事事都瞒不过哥哥法眼,那东西……” 寻风靠上少年,目光更是存了疑,急道:“那东西对我至关重要,你真的丢了?” 少年自然后缩,笑道:“哥哥你不要生气,我又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大意了,你放心,我会给你找回来了的!” “三天?”寻风缓缓起身,背过身去。 “什么?哥哥……” “不要叫我哥哥,”寻风扭过脸去,眉头微皱,“我给你三天时间,还是这个时辰,我要看见东西!” 水玉看向寻风,“哥哥……我要是叫你师兄,那不是暴露了吗?还是哥哥好听些吧!” “你听明白了吗?”寻风无心戏语。 “明白了,三天嘛不就是,”少年扭了扭,又嘟着嘴卖着萌,“不用三天了,给你!” 水玉把一个手掌大小的盒子扔给寻风,寻风接过,问道:“你会骗我了?” “哪敢!逗玩嘛!不过哥哥,这是什么?”水玉站起来拍拍屁股。 “你可看过?”寻风疑道。 水玉摇头,“未曾,哥哥不是不让看吗!我哪敢!” “不让你看是为你好!”寻风展眉。 水玉道:“哥哥,我看,你和太子殿下在一起可腻歪了,怎么到了我这,就这样不近人情!留给我的只有冷脸,哥哥你心里到底……” 寻风敞开了门,站在门口,道:“走吧!” 少年双手叉腰,气说:“哥哥,过河就拆桥啊!” “这次你办事不利,何言拆桥?” “哥哥……” “我再说一次,不要叫我‘哥哥’,走吧!” “也罢,哥哥,你那心里啊,只有你家的太子殿下,哪里装的下水玉啊,我不强求!”少年拍拍屁股,摇摇地走到了门口,路过寻风,看了一眼,本想就此离去。 谁料寻风竟然抓住了少年的手腕,沉沉说了一句,“水玉,你最好离太子殿下远一些!” 水玉浅笑,“那可是不行,我可是皇上亲封的‘雅妙公子’,我的任务就是伴在太子殿下身旁啊,哥哥怕是脑子不好了,那我给您提醒一句吧!” “你懂我意思,走吧!” 水玉挑眉道:“水玉也提醒哥哥一句,你心底,若是存着太子,哥哥的大计怕是要凉了!” “走吧!”寻风冷道。 少年浅笑一声,走了出去。 寻风赶紧坐下,把琴挪到一旁,拿出盒子端正地放在了桌子上,静默坐了良久,盯着盒面一直看着,直至日落,屋子里无人点灯,光线暗了下来,他才回神过来,关好了门窗,点了满屋烛火,又坐好,缓缓打开盒子,拿出其中之物,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只是一本薄书,是本医术,已经破烂不堪残缺不全,面上泛黄。 可寻风就是看见了这么本书,突得哭了,情不能抑,情控不得,埋头大哭,哭声颤抖,他把书抱在怀里,不敢揉不忍碰,可是自持不下,他是多么不想惹泪弄脏了这本书,但是他做不到,他伤心至极,见此书忆起过往种种,更是放声而哭。 这本书的味道是那么熟悉,他的肮脏过去,恐怕只有这本书知道了吧!哭着哭着,他笑了,像是嘲笑,像是可怜,更像是对自己无话可说,良久,已至深夜,他放下书,开门站在院子里,凉风吹在带着泪痕的脸上,倒是清醒了,可谓清醒至极,他抬眼看向天上,昏沉黑暗,没有月亮,像是他从前的日子,根本就是没有光的,他想着又笑着,所有都淡然了,过去的龌龊,都随风散去也无妨,他拿起那本书凉薄地扔进了火盆,很快就烧了起来,火很大很旺很暖,他仿佛想起,曾几何时,有个孩子,宁可自己冻死,也不愿烧了这本书取暖,可是事实证明,这本书的价值也只有取暖了,不过很快,火苗就灭的一丝不剩,果然被人瞧不起的东西连火光都如此廉价,世人皆拜高踩低,好似也没什么不对,寻风就看着那烧尽的灰烬站了一晚上。 过了几天宫里都没有消息……尚书宫府……终于急不可耐了。 “老爷,您怎么能不管晞儿了,他都已经多少天没回来了,老爷您怎么也不着急呢?”宫夫人拉着宫尚书,眼睛里都是热泪,心急的不行。 宫尚书摇摇头,无奈坐下,不敢看宫夫人已经红润的双眼,只得连连叹气,痛苦道:“夫人啊,我怎么能不想救啊,那也是我宠了快二十年的儿子啊!不是我不想啊,晞儿他这次是真的犯了大错了啊!不知如何救啊!” “怎么会这样呢,事态怎会发展到如此境地啊,我的晞儿!”宫夫人心痛道。 宫尚书明目,“夫人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出我们的晞儿的,那是我们的儿子,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会……” 宫夫人慌,拉着宫尚书哭道:“不!老爷,你可不能去冒险呐,你要是倒了宫家可怎么办啊?” “不,夫人,我会救出我们的晞儿,你放心!” 宫家夫妇抱在一起,夫妇二人满心系着宫晞,宫夫人想着这十几年来与宫晞相伴生活的点滴,宫尚书眼神中透露着坚定,似是想到了书房中搜罗的证据,又想来平日里从不结党营私,不偏不倚,对于朝堂早就没有了野心,可是这一次,倒是多了些无所畏惧。 夫妇二人有意避世,奈何身在朝堂如何能避,往往祸从天降,避无可避,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可宫尚书好歹也是在朝堂摸爬滚打多年,又何惧明枪暗箭。 “夫人安心,我这就去上折子,力证吾儿清白!” 第八十三章 心想事成 起初李晴等在屋子里,懒得想什么法子,而席宵递消息进来叫李晴不要着急,最佳逃跑时间正是大婚之日,李晴似懂半懂,加之即墨将军这次是真的强硬起来了,给这屋子锁的这么严实,李晴若是放狠话还可,来真的硬碰硬立马怂。这次老太太都不好做的太绝了,毕竟是皇上赐婚,李晴便递话给老太太先按兵不动。李晴想来也可以,反正眼看与墨王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李晴多方交代托人照顾宫晞,想来他在牢里总好过出来为自己忧心,李晴眼下一点办法都没有,即墨将军看的紧也就罢了,好不容易后妈不捣乱了,不知舒兰发什么神经,紧盯着李晴,生怕她逃了。 李晴干脆什么都不想,就躺在床上放空,躺累了就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李晴每日只看着三餐都会在门上开一个小口送进来,这样日复一日,和坐牢倒是没什么区别,而李晴想到宫晞也是如此,甚至还不如自己,心里有了些许力量。 李晴头疼泓燚被挡在门外有舒兰看着,连句话都说不上,李晴只能寻找机会,等到其他人送饭来,这样就可以错过舒兰和杏云,和泓燚来个里应外合。 就在大婚前五天,李晴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眼看是个生面孔,李晴毫不拖泥带水,抓住了来人的手,顺势撒了些迷香,有了口子,李晴正想着法子开锁,可巧泓燚来的正是时候,门打开了。 李晴顺势把丫鬟拖进屋内,伪装成自己的模样,,还不忘埋怨着泓燚道:“我说,四火啊,我真是白养你了,都这么多日子了,才想着来看看我啊!” “小姐,你应该懂!”李晴在屋内换衣,四火不便,在门外又太过显眼,只好站在门口,背对李晴,屏风之隔。 李晴边换边说:“我知道,逗你呢,别当真,我当然明白,这么多天,这是第一天,斓舒,不是,舒兰没盯着我,你若贸然和我说话,反而打草惊蛇,不如这样一击必中来的漂亮!” 四火笑着,他嫌少会笑,今日更是与李晴有了默契而发的喜悦,还有丝欣慰在,“泓燚知道,小姐怎会不清楚泓燚心中所想呢!” “好了!”李晴给送饭的丫鬟和自己换好衣服,走出屏风,拍拍泓燚的肩膀,“我怕是又要连累你了!” “我们之间,谈何连累。”泓燚与李晴四目相交,一时忘记了称呼,好像此刻,只有‘我’与‘你’的关系才更自然。 李晴本来就不走这些虚礼,根本没有听出泓燚自称的变化,而是更着急眼下能不能逃出去。 将军派了大量精兵护卫守着李晴,李晴和泓燚本是算好了时间错开的,可没想到此次出逃仓促,竟让舒兰给堵在门口了,李晴真是插翅难逃,迷香对付一两个人还好,人多了难免会露馅,李晴只好打死不忍是自己要逃跑,舒兰自然是不会信的。又把李晴锁回了屋子,李晴吵着要和舒兰说几句话,见舒兰没反应,大喊道:“即墨斓舒,你先别走,我有话!” 众人一惊,李晴却是不在意,舒兰反而慌起来了。她吩咐把泓燚绑起来关着后,留在屋子里和李晴话谈,冷道:“你还是消了你逃跑的念头吧,无用的,我爹的手段,你也清楚!” 李晴无奈笑笑,也漠然问:“你怎么突然变脸这么快?” 舒兰微笑,“我本来就如此,你太不听话了,关起来也好!” 李晴气的大拍桌子,怒道:“不是,我就不明白了,你不就想替我成亲吗?我又不会拦着你!不对,和墨王成亲的人本来就是你,压根就没我的事,所以,你压着我有什么用处呢?” 舒兰冷笑:“不想节外生枝!” 李晴无语地笑了一下,说:“不会的,我还有事呢,没空管你的破事,没空和墨王结婚!” 舒兰目光突然凌厉,“就是因为你想救宫晞,说明他是你在意的人,放你出去,必会生乱,我等了这么多年,日日盼着我与他成亲的那一天,绝不能有任何差池!”即墨斓舒说完有意离开。 李晴做着最后争取,大声叫住,“你要不试试易容,易容成你自己的面庞,保准没人起疑!” 斓舒果然停住,对李晴所言之事生了奇心,回身问道:“易容?如何,我从未听说过!” “我!”李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不过实在没法子了,才想了这么个不痛不痒的法子,眼下说都说出来了,只好先圆着,“易容嘛,没听过啊,就是做一张面皮,画出你想要的脸,贴在脸上,就可以易容成你想要的样子了。” 斓舒半信半疑,“如此,你为何不易容逃走?” 李晴倒是有些被问住了,这个法子只不过是个不成立的假象,自己穿越了良久,本来已经习惯了,心道:要没有你突然蹦出来捣乱,我易不易容反正都是以别人的身份活下去,我的身份在这本来就不成立,既是如此,我又何必纠结于我以谁的身份活下去,既来之则安之呗!况且,谁会易容啊,又没人教我,我也不会啊,瞎折腾什么呢! 李晴咬牙道:“你没搞错吧,你可是将军府的三小姐,嫡女啊,我干嘛要易容成别人,我对这人生地不熟的,吃透一个角色就够了,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舒兰挑眉:“那这易容此法该当如何做?” “我刚不是说的很明白了吗,我看电视上都是这样弄的啊!” “那你可否先行示范与我学习?” “我……我也不会啊,你……你出去找啊,天下能工巧匠,奇人异事万千,总有会此法的,你说对吗?” 舒兰没了耐心,“你在骗我?” “没有!我比谁都想出去!” “空口胡诌就是戏弄!”说罢,舒兰出了门,关紧了房门,嘱咐了侍卫,这下可好,看管更加严密了,连个缝隙都没有,就是只蚊子也飞不出去了。 眼看这天气转凉了,蚊子也都死的差不多了,李晴拨弄着屋内仅有的一些摆件,心道:好了,这次是真崴泥了,这个死丫头,把我关起来,现在好了,屋里一个活物都没有,蚊子也都死净了,连“嗡嗡”的声音也算是听不见了,我以前也一个人,却从不觉得孤独,现在我……哎……都没人来看看我吗? 时光如斯,婚期当天,正是良辰吉日,婚队吹吹打打,热闹了整条街,何人不知这是墨王迎亲的队伍,何人不是自觉的让开了路,何人不是羡慕着这盛大的婚礼阵容,只是那一顶大红花轿便是旁人羡慕不来的,鲜红的绸缎,都不是名贵可以衡量的了。 天还没亮,舒兰就偷偷潜入了李晴的房间,这本就是她住了十六年的地方,如今,是真到了离别的时刻了。舒兰本是伤感着,没想到她也是吓了一跳,她原以为自己就够早够轻不会有人发现的,可没想到李晴压根一宿没睡,早就顶着黑眼圈坐在床上等着她了。 李晴眼睛红红的,没有什么精神,目光呆呆的,声音沙哑,问:“一会儿你婚服一穿,大红盖头一盖,杏云跟着你,你会如愿以偿地嫁进墨王府,从此以后,北辰轩就属于你了,你该放过我了吧!” “不,不到最后一刻,你不能出去!” 李晴没精神,叹气道:“好,我都等这么久了,不差这一天了,你不用费劲,我一会儿会装成你,就说是病了,躲在屋子里,这下你可放心了吧!” 舒兰看着李晴,心中也有丝毫不忍,还是走向了梳妆台,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没有完全接受这张脸,却是不忍舍弃了,突然软了下来,道:“小晴,你能帮帮我吗?” 李晴自然会帮即墨斓舒打扮,只要是她信任的话,毕竟李晴不擅长,也只能递递东西,抓抓头发,等杏云带着喜娘进来梳妆,却是已经盖上了盖头,李晴躲在了床上,等待杏云扶着舒兰离开。 杏云瞧见了并未收拾的床,自李晴入住以来,向来都是自己叠被子的,而即墨斓舒回来后,杏云又开始收拾床铺了,而今日大婚琐事众多,杏云的注意都被即墨斓舒这身红嫁衣吸了眼球,既然斓舒已穿好了衣服,杏云便自然地走向了床铺,并说着:“小姐,今日怎么盖了这么厚的被子?” 李晴后背一凉,舒兰蒙着盖头,却是感觉到了杏云的运动,慌连站起来,叫道:“杏云!别动!” “啊?”杏云有些被舒兰的反应吓到了,下意识回身看向斓舒,又察觉出有一丝不对劲儿,言道,“小姐,你的声音?” 事态紧急,舒兰哪里记得修饰声音,被杏云点出,还好没有拆穿,舒兰转转眼珠,无声浅笑,“云儿,我饿了,你能不能做些吃的来!” 杏云立马忘记了床铺的事,扶了舒兰坐下,眼睛弯弯,笑说:“小姐,今日本是不能吃的,但是婚礼琐事众多,不吃些东西是顶不住,小姐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门声响起,李晴和舒兰同时,一个掀开被子,一个揭开盖头,李晴跳下床,直直问道:“你干什么让她送吃的来,你怎么吃啊?” 舒兰脸上没有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只是缓缓坐下,放下盖头,说:“方才情急,只是想不漏破绽,只好想支走她了。” “你这话轻巧,你不是还盘算着要我一会儿替你吃饭吧!” “不会,这嫁衣既然已经穿在了我身上,断然不会再让出去了!” 李晴也坐下,想到了一句风凉话,道:“哼,这话,倒真有些墨王的意思!” 舒兰脸色都变了,“你很了解他?” “哼,不是吧,都这时候了,你吃的哪门子醋啊!” “你还想着宫晞?” 李晴想了一会儿,瞥眼道:“与你无关!” “哼,也罢!”斓舒先是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后准备好盖头,以备被人发现。 礼炮响起,杏云还端着做的饭食,息尘过来催了,“三小姐,老爷夫人在前厅等着三小姐前去献茶呢!” 舒兰调整了呼吸,说:“杏云,这,就不吃了,日后,就只剩你了,走,随我去前厅,拜别爹娘!” 大喜的日子,人人脸上都带着笑,虽说有些是嫉妒,有些是不服,有些是羡慕,刨去实力假笑的,只有斓襄是发自内心的祝福。按照规矩,舒兰一步步行礼,这每一步都是像梦一般,这么多年做的同一个梦。 斓舒心道:那年,大雪,我十一岁,習朝还未建立,你不是墨王爷,我只是道你,是个翩翩公子少年郎,你一身茶白,袖角纹着浅色春兰,不细瞧是看不见的,头发束起一半却很是端正,手中还拿着白玉笛,若不是披着墨蓝斗篷,真是与大雪融在一起了。我瞧着你,你很俊俏,不知觉,我出了神,跌在了雪里,真是汗颜至极。你很快朝我走来,伸出手,扶起了我,朝我笑了一下,这一笑,我心里便暖暖的,我也是活了十一年,却从没有见一个少年有你这般的笑容,你问我家住何处,要送我回家,我心知自己出了洋相,便匆匆离去了,什么也没留下,什么也没带走,你我都不知道彼此是谁,却止不住相思。 娘,女儿今日便可心想事成,原先两年,身份容貌没有了,女儿只想去地下寻你了,如今也算是峰回路转,娘可放宽心了。 即墨斓舒跪在地上,虽蒙着盖头,却能感知到将军和夫人的方向,三拜之后,喜娘自是叽里咕噜一大堆礼俗要讲,鲜艳华贵的红盖头之下,是一张不安的脸,即墨斓舒心道:爹,二哥,今日,舒儿走了,虽然我遭此大变,好在终于可以回归原位了,你们的恩情,我记在心中了。 即墨斓舒双手在腹前紧握,有些紧张,面对心心念念的一天,似是近乡情怯;面对熟悉的亲人,似是因为容貌变了怕被认出。然而,一切的一切,马上就会结束了,日后只要日日称病,呆在府里不出,便绝不会被拆穿。直到这一刻,她还是相信的,相信墨王会认出她,绝不会舍弃她,她还在告诉自己,虽然自己也不能坚定,却只能告诉自己,墨王爱的是她的人,绝不是一张假面,她绝不会再次无处可去了。 第八十四章 大婚当日 李晴自是不会乖乖听话,现在各处都乱,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李晴偷了一身小厮的衣服,躲在门口,观望安全,她思考一番,还是跑进了旺逸院,李晴要是逃跑必是得去找老太太一趟才安心。而老太太伤心,故意躲在屋子里没有去送新娘。 “祖母!”李晴从窗户里跳进来。 老太太正埋在踏上,看见李晴,吓了一跳,大惊道:“舒丫头!你!你怎么……” 陈妈妈也是吓到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好在老太太嫌吵,此时屋内无旁人,陈妈妈赶紧关紧房门,在门口放风。 “祖母!我……”李晴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总觉得今日一走,再难相见了,就要哭出来,跪在老太太身侧,抱住老太太道,“祖母,你可能不信,但我得说!” 李晴看着老太太,哭着说:“祖母,我不是即墨斓舒,我不知道怎么就在这了,真正的斓舒在轿子里,我……物归原主了,我……我要走了!” 老太太也泪眼汪汪,抱住李晴颤声道:“傻孩子,走吧!” “祖母,你信了?”李晴泣不成声。 老太太摸着李晴的头说:“傻孩子,你的变化祖母看在眼里,舒儿从不与老婆子我如此亲近,那孩子心思深,你不一样!” 李晴感动,更不舍得了,放声大哭:“祖母,原谅我没有勇气,现在才敢和盘托出!” 老太太抹了泪,推开李晴,道:“快走吧!别叫人发现!” “祖母!”李晴依依不舍。 老太太却是知道李晴再不走就不好走了,狠下心来,不看李晴。 李晴也狠下心来,手掌擦了泪,起身就要离开。老太太最后道:“丫头,你的名字是……” 李晴一怔,回头看着老太太,老太太笑说:“你的真实名字!”这笑最慈祥不过,让人心里又酸又暖。 李晴忍着泪,也笑说:“祖母!不,奶奶,我叫李晴!晴天的晴!” “好,走吧!”老太太又背过身去。 李晴使劲儿忍着,从门走了,李晴溜出旺逸院两下观望,下人都去前厅凑热闹了,正是逃跑的好时机,李晴亲眼看着即墨斓舒由喜娘搀扶着上了花轿,礼队吹啦弹唱响起,正是此时,逃跑再好不过,李晴正暗下决心,只是突然背后伸出一只手搭在李晴的肩上,可给李晴吓得顿时腿软却下意识不敢大叫,甚至不敢发出声音,李晴捂着嘴转头,眼睛眯起了一条缝。 李晴回头,见着的可是一个大惊喜,“唉,花公鸡,你怎么没声啊,吓死我了!”李晴定着神,顺着胸前的气,眨巴眨巴眼睛。 席宵做出“嘘”的手势,悄声拉着李晴出逃了,到了大街上,席宵的人接应,坐上了马车,二人才敢大喘气,李晴甩开被席宵拉着的手,侧目细瞧了席宵,言道:“哼,花公鸡,难得,你今日,不对,好似最近几次见你,你衣服颜色都单一了不少,这样不就挺好的了嘛,下次继续啊!” “还说呢,臭丫头,本太子还不是为了你才……本太子风姿俊俏,冠玉之貌,穿成这样黑黢黢的,丑死了!”席宵一扭一扭地拽着自己那身黑袍。 李晴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翻了一个白眼,虽然李晴心情极乱,但是能这样自由的呼吸,倒是放松了不少,逗趣道:“花公鸡,你带脑子了吗,夜行衣是晚上穿,这大白天的,我们家摆的可是喜宴,你穿的和报丧的一样!还得夸你吗,白瞎了我那张脸!” “说到这,嘿,丫头,今日的新娘子不是你吗,你怎么在这啊?”李晴看向席宵,顿时语塞,席宵接着道,“还有,是谁整天不是白的就是黑的那么穿的!还有,为何你总会用一种很奇特的眼神瞧着本太子,还说什么脸不脸的,本太子知道自己俊美,你也不必……唉唉唉……” 话音还未消,李晴听不下来,揪住席宵的耳朵,“花公鸡,闭嘴!”李晴撩开帘子,看看四周,道,“走,咱俩先换身衣服去,带钱了吧!” “哼,本太子什么时候会没钱?”席宵撇嘴。 “这样最好!走!”李晴挎着席宵的肩膀,虽然有身高差,还好席宵顺着李晴,二人找了间小店,再一出来,已是两位不俗的清俊少年,二人皆是鱼肚白的贵服,显得肌肤雪白更是耐看。 二人出来正站在门口,此时送亲的队伍正浩浩荡荡在大街上前行,人们都挤上前来凑热闹,想沾沾喜气,李晴看着那顶大红花轿,心中有些憋闷,说不来为何会如此,只是想到前路,隐隐作忧。 李晴望着队伍出神良久,席宵一手搭在李晴肩上,一手拿着在边上新买的小吃,边递过边说道:“怎么了丫头,没有坐进去,很遗憾吧,听说你二人之前也是私定了终身的,怎么移情别恋了,很遗憾吗?” 李晴瞪着席宵,往开边退了一步,席宵搭在李晴身上的支点没了,重心不稳,踉跄了一下,此时队伍正走到了李晴前方,虽人群拥挤,李晴还是看见了墨王。墨王婚服在身,骑在马上,身影俊郎,面容喜色。李晴出于心虚,背过身来,半挡住脸,待乐声渐远了,李晴才放下心来,缓说:“花公鸡,若我说,我根本就不是即墨斓舒,那轿子里的女子才是,你可信我?” 席宵虽然面无多大改色,但是还是看向了那轿子,好似他能看穿一般,神色有些暗淡,没有回答李晴的问题,拍着李晴,笑着说:“你身边那呆子呢,怎么没跟着你?” 席宵一打岔,李晴也想到泓燚,答着:“嗯……我让他去打听一下宫晞的下落,我出来,无处可去了,就决定还是先找到他吧!”说着,李晴又低下了头,心里凝重了起来。 席宵撇嘴道:“他不是在牢里?还能飞了不成?” 李晴瞪眼,“滚开!” 席宵搂着李晴,道:“走,你和本太子走!” 李晴回过神来,说:“嗯,去哪?”此时李晴正被席宵拉着走,李晴看那方向,好像是要出城去。 席宵和李晴手拉手摇着道:“你和本太子走,本太子会派人救出宫晞,放心!” “你又来,上次你就说可以,我都信了你一次,这次,你让我怎么再相信你啊?”李晴小声念叨。 席宵拉的李晴更紧了,停下道:“这次不同,本太子有十成的把握,必会帮你把人捞出来,但是,你不同,你必须和本太子出城!” 李晴想甩开席宵,奈何他力气太大,只好耷耸着肩膀,道:“我知道,今日是我大婚,我公然出逃,明日必会大乱,你想我出城,是保护我,对吧?” 席宵笑着,摩挲着下颌,道:“丫头,可算是聪明了一次,既知道,为何不和本太子走?” “我……”李晴犹豫着,想了一会儿,道,“那你想办法找找四火,我和你走!” 二人快马出城,席宵把李晴安置好,李晴看着这幽谧清净的院子,不禁感叹:“我天,花公鸡,这也太好看了,这地你怎么找到的?” “本太子的院子,自是不会差,你且住着,那呆子过一会儿就会送过来,……” 席宵一下说了很多,倒像是嘱咐,李晴打断道:“你不和我一起住这吗?你要去哪?” 席宵把手中折扇一合,挑着李晴的下颌,笑道:“有事儿。” 李晴不愿多问,只说:“这天色眼见就要黑了,这事儿这么急呀,也罢,随你!”李晴走向了床铺,躺下了,装作睡着的样子。 席宵也不好再说什么,无声离开了。 见席宵走了,李晴猛的起身,自然没有听话安心待在这小院里,而是趁着夜色溜达着,明月高照,前方正也有一个院落,清雅别致,李晴在门口观望一番,布置的和她暂住的院子很像,只不过能仔细闻出丝丝药香,李晴正想进去,便听身后有人在喊她,这声音很是熟悉又带着些诧异,“小舒!” 李晴停步看,来人着鹅黄色的小衫,唇上有痣,不是齐皓思又是谁。 李晴先是打招呼道:“小思!”,随后贴近了皓思,凝神看,脖子上挂了个坠子,上面写了‘玉’字,李晴好奇,又捏了一下,道,“怎么一段时间未见,你多了这么个坠子,打扮也不一样了!” “没有,小舒,你说什么呢,你怎么会在这?”皓思好像不想让李晴看到这个坠子,顾左右而言他,感觉把坠子塞进了衣服里,藏了起来。 李晴直身,看向齐皓思,迟疑了会儿,道:“这不正是我该问你的吗?” 齐皓思笑了笑,气氛顿时松快了不少,他摸着李晴的头,说:“我若没记错,今日是你和墨王大婚之日,我爹已经去墨王府喝喜酒了……” 明显他没有说完,余下之意无非是,“你大喜之日,新娘不和新郎在一起,反倒碰上我了,不该给个解释吗?” 的确,齐皓思的问题更具有回答的必要,然李晴搓搓手,两手一拍,瘫在空中,笑道:“如你所见,我在这,婚礼也照常举行,可见,没了我,也没什么不行的!”李晴拍拍皓思的肩膀,露出了怀疑的眼神,道,“小思,直觉告诉我,你来这,并不简单呐!” 皓思面色很淡定,并未改变分毫,笑道:“小舒,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李晴从皓思的眼神中望不出答案,那双眸子太过深邃,李晴大概猜到,“会京是不是出事了?” 皓思稍稍游离,后变了神色,道:“你在这也好!” 随后齐皓思打晕了李晴,将其抱在了怀里。 此时,院子的门开了,一白衣公子缓缓走出,药香四溢,正是寻风,他道:“想让她晕倒,我有的是药,何必用那最蠢笨的法子!” “哥哥,水玉还不是为你着想,不想劳你大驾啊!”皓思此次回答的甚是乖巧。 “你怎得过来了?”刚问完话,寻风又瞄见了晕在皓思怀里的李晴,言,“看来,她真是个祸害,你也喜欢她?” “哥哥,你也认识她?”皓思有些惊讶,眼睛睁大了一圈,看着寻风。 寻风淡淡答道:“就是有一日,她在柳亭醉酒,恰好我在,照顾了她一晚罢了。” “醉酒?小舒可滴酒不沾,看来她真的变了不少?”皓思沉道。 寻风眼色微变,“此话怎讲?” “听说是失忆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对她,只是好友,并无爱意。”皓思看着怀里的李晴出神。 寻风想到,“那日我顺道给她诊过脉,应无大碍,怎会失忆?”寻风很快回神,道:“最好如此!”然后看着皓思一直抱着李晴也辛苦,边转身进屋边说,“先把她放进来,天亮前送回去!” “好的哥哥!”皓思欢喜。 安顿好李晴,二人坐下,皓思拿出一封信,递给寻风,并说:“这封信是刚截下的,看来,墨王已经等不及了,上次我糊了哥哥,这就算我送给哥哥的赔礼的了!” 寻风迅速读完,很快烧了那信,皓思兴奋问道:“内容是什么?” 寻风看了皓思一眼,面色沉静,道:“皇上防备墨王,你可知,今日皇宫的守卫比常日多了一倍,可惜,皇上猜错了,看来,他终是摸不懂他这位好皇叔的心思了!”寻风渐渐上扬嘴角,露出一丝邪魅。 “哥哥应该不想出手搅搅这乱局吧!”皓思看向窗外,“眼见这天色,想来快天亮了,墨王动手的时机快到了吧!” 寻风笑得愈发诡异,亦看向窗外,缓道:“我们不急,他们自己的事还需自己解决,我们只要看着,说不定,在关键时刻,还能推他一把!” 夜色微凉,冷风吹动着窗帘,月影朦胧,星际迷离,流银泻辉,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而不管黑夜是多么漫长,白天总是要来临的。 第八十五章 蓄势待发 当夜,墨王府内,自是一派喜庆,大大的喜字贴在礼堂,还有不胜其数的红礼花挂满了墨王府中,所有的灯笼都换成了喜庆的红色,来贺的朝臣挤满了正院,皇上的贺礼也一排排送进墨王府,热闹非凡。墨王招呼完宾客,喝得半醉,走路稍有些不稳,但能见步伐稳重,墨王身形控制到不摇不晃,走在廊中,清风赶紧扶上了墨王,“主子!” 墨王揉揉眉心,道:“解酒药呢?” 清风赶紧递过解酒药给墨王,不忍道:“主子,为何不少饮些酒?” 墨王吃了两粒药丸,咀嚼着,道:“今日大婚,别说不喝,微醺都不可,唯有宿醉,皇上才能安心!” “主子!小心些!”清风扶着墨王。 “本王虽不胜酒力,却还不至于耽误了时机!各路都好了吗?”墨王眼眸微眯,渐渐冷却。 “只待主子一声令下!”清风道。 墨王推开清风的手,自己站定,冷冷一笑,看着眼前的这间屋子,布置最是喜庆,也是最用心,只是瞧着便好看。墨王示意清风等在原地,墨王站在门口好一会儿,他恍惚,他欣悦,他心爱的姑娘正蒙着大红盖头在里面等着他,这一刻,好似多年的筹谋多年的孤独都得以分享,再难得不过。墨王忐忑紧张,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这间屋子最是宽敞,内里布置淡雅,虽有红喜加持也不俗不燥,喜娘早已端着喜盘站在两侧,新娘子正坐在床榻上,喜服在身,红盖头掩着面。 墨王摸了摸胸口,还好,他缓缓走向里屋,心跳渐快,喜娘们立马一套一套的,“洞房花烛喜腾腾,今宵才子配佳人。吃酒要吃交杯酒,撒帐要说百花名。花开盼的早结果,明年养个大头大脸的胖娃娃。秤杆子上头滑如油,一路星子顶到头。二十八宿来保佑,称过元宝挑盖头。关关睢鸠好风流,在河之洲左右求。窈窕淑女羞俯首,君子好逑挑盖头。手点蜡烛亮堂堂,一对红烛分两旁,新郎新娘心花放,我送新人入洞房……” 喜庆唱词皆是规矩,墨王虽不爱听这些,然也要随着规矩,依着顺序才刚挑了红盖头,墨王脸霎时间白了,而喜娘们不明所以,还在欢脱地念着:“龙凤呈祥,夫妻恩爱,富贵堂皇,喜气洋洋,幸福吉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墨王盯着新娘的脸,彻底冷了色,沉声道:“出去!” 喜娘们还都以为墨王说着玩,自己听岔了,还笑着说:“这婚礼未成……” “滚!”墨王已然气急,能隐隐看见额角的青筋暴起,攥起了拳头,脸色铁青,委实不好看,那架势像是杀人一般,喜娘们吓的不知所措,面面相觑,舒兰起身笑着缓和道:“各位妈妈们辛苦了,都下去领赏吧!” 喜娘们赶紧缩着脖子,端着喜盘溜了出去,都不敢回头看,生怕多看一眼就丢掉了脑袋。 墨王扔掉了手里的红盖头,声音厚重带了一丝丝气颤:“你是谁?” 舒兰走到梳妆台前,摘下了头冠,秀发散了下来,慢慢看向墨王说:“我们见过!” 的确见过,即墨府中,舒兰和墨王说过几句,只是,墨王似乎当她是下人,墨王又怎会记得一个丫鬟的长相。 墨王眼神更加阴冷,凌厉慑人,嘴角抽动,声音愈发狠厉,道:“她呢!” 舒兰装作不知,眼眶中润润的,声音有些许飘忽,然还是无比坚定道:“兰卿!北辰轩!你当真不认得我了吗,我才是兰儿啊!” 听得“兰卿”二字,墨王眉毛稍稍挑起,唇瓣有些动容,当即大步迈向舒兰,两手用力抓起她,尖厉问道:“你是谁?” 墨王摇得用力,舒兰眼间的泪划下,声音颤抖,带着渴求,道:“兰卿,我是兰儿啊,我是你的兰儿啊,我才是即墨斓舒!你认不得了吗?这扇子!你不记得了吗?”舒兰掏出带着的折扇,拿在墨王眼前晃动着,每问一句就失一句自信,“这是我为你亲手绘制的扇面啊,我知道,原版她还给你了,可没关系!你看,我又画了一幅,你看我容貌变了,你当真就不认得了吗?” 墨王放开舒兰,没缘由的冷笑,定神问道:“她呢?” “谁?”舒兰不愿相信,愈发疯狂,眉目扭曲抓着墨王的手道,“我都在这了,你在说谁?她就是个假的!你还问她做什么,是因为她冒用我的身份,你容不下她,想替我出气吗?不用!不用的,我都来了,不必管她!她有喜欢的人了,你是我的!” 墨王拽过舒兰,发狠道:“你只需回答,她在哪?” 舒兰心房冷颤,几近疯癫,哭的快要窒息,站在墨王面前,努力克制着自己,双手轻搭在其肩上,恍惚地说:“我喜欢你那年,十二岁,你说等我及笄,就会风风光光的来娶我,那时候,你可不是墨王!我倾心你多年,自是了解你的,你喜欢上她了对吗?不会吧?你是爱我的,我们之间除了利用还是有感情的对吗?” 墨王失了耐心,抓住舒兰,怒吼道:“她在哪!”一双凤眼似都要瞪了出来,奋火中烧。 舒兰的泪润湿了面孔,反而笑起来,越来越癫狂,她推开了墨王,脚步不稳,摇摇晃晃,摇头道:“她就是个假的,假的,假的……” 墨王紧紧拉起了舒兰的手,用力又重又狠,凑近舒兰,故意做出了一副他从前最喜欢给斓舒的和颜面色,轻轻笑起来,缓缓开口道:“本王对你……利用!始终都是!” 舒兰倒着气,睁圆了眼,面色惨白,已不是心疼能比,胸口里堵着一口气,就要喘不过气来了,她看着面前这张脸,恨不能一巴掌呼过去,可是她……做不到,墨王没空和舒兰浪费时间,突得放手,舒兰失了支点,重重摔在了地上,墨王转身就要走,舒兰不顾廉耻,又拼命嘶吼问了一句,“那她呢?她若不是用着我的身子,你恐怕也懒得多看她一眼吧!” 墨王停在门口,一眼也不想再给身后这女人,墨王也不是想断了舒兰的念想,更多的是想让舒兰认清自己,冷声透着厌恶之语道:“你不配与她相提并论!” 言毕,墨王夺门而出,留话给侍卫:“看好这女人!” 舒兰趴倒在地上,又哭又笑,最刺痛最恶毒的不过那句“不配”!很快,舒兰缓缓坐起,理了理头发,擦干了眼泪,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人,喃喃:“兰卿,我即墨斓舒乃大将军嫡女,生来尊贵无忧,你,北辰轩!只不过是个庶出,我若不是没出息的对你动了情,你以为你又凭什么能得我多年的帮助!你还想得皇位,哼!怕不是明天吧,哈哈哈哈哈……我等着!” 舒兰拿起梳子,理顺方才扯乱的秀发,随后看见镜中的脸,冷郁不能忍,重重地扔出了手里的木梳,砸碎了镜子,癫笑道:“李晴,哈哈哈哈哈……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现下!是真的有些碍了我的眼了!” 墨王回到书房,久未平复,红了眼,拍桌气道:“清风!”墨王无论面对多棘手多难看的事,还从未如此恼过。 清风立马进屋候命,举起佩剑在胸前俯首待命,“主子!你怎么……” 墨王凝眉,举起手中的折扇,展开扇面,抚了抚,正是那把定情折扇,墨王不改神色,撕了折扇,冷言:“加强人手,把那间屋子围起来!” 清风下意识看向婚房,而他不解道:“主子说,哪间?” 墨王眼眸抬起,清风心惊,瞬时懂了,他看着婚房方向,虽然他并不能看见坐在床上的舒兰,却也由不得愕然,道:“今日怎么也是主子新婚,这,不妥吧……” “坐在里面的那人根本就不是她,给本王找!派人去找!就算把会京城翻了个底朝天,本王也要见她!城里没有就去城外找!”墨王越说越急,最后更发怒了,扔出了烂折扇,清风吓得俯身在地跪下。 随后墨王冷静了,又缓说:“她爱穿男装,画像的时候注意!” “什么?三小姐……”清风生怕是自己耳朵听错了嘴巴微张,俯身回话,“主子不要急,只是……皇宫那里……” 墨王拿起佩剑,沉声说:“都准备好了吗?” “一切就绪!”清风道,“若是现在去找三小姐,怕是会惊动皇上!” “方才本王冲出婚房,皇上会不知吗?”墨王顺了气,“去,找人给寻风送信,要他去找!” “是,属下明白!” “好,寅时戒备,卯时动手!” 不错,正是上朝的时候,墨王想要那个皇位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不过就是想找个吉庆又瞩目的时候动手,墨王筹备多年,早就万无一失。 他的婚礼必是万人注目,且游街迎亲场面混乱,人多手杂,有什么偷鸡摸狗的事都不易发现,无论是皇宫还是街上,都会放松戒备。而对于墨王来说,这一日绝不可是大婚当日,那是许给他妻子的婚礼不容破坏。虽说登上帝位后,还会有继后大典,然在墨王心里,是想带着心爱之人一起走上那无人之巅,无论是刀山火海,总是携手共进要来的温情,他想握着爱人的手,将这万里江山送上,他希望,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不容一丝诟病。 而这一日选在婚后第一日再好不过了,墨王大婚,会京的热闹不用多说,皇宫更是一番忙碌,墨王也知道皇上一直都防着他,婚礼场面混乱,皇上定会加强戒备。而等待已久的厮杀并没有到来,原本紧绷的神经会不自觉的放松,无论何处的守卫总会打盹儿,就在这时,在人人疲惫的早上,墨王底下的兵卫则养精蓄锐,偷偷潜伏入宫,全等各个大臣们进宫,一网打尽。 计划已经做好,网也撒了,只待收获了。 飞鸽传来,皓思截下,拆开信件,看完递给寻风说:“哥哥,墨王!” “哦!要找那丫头啊?”寻风眼光自然看向在塌上熟睡的李晴,不禁笑起来,“墨王可真会找人!” 皓思心慌,“哥哥?要和墨王交易?” 寻风挑眉,“你不是知道吗?” 皓思激动,“不可把小舒换回去了!她是逃出来的,绝不能在把她送回去了!” “我知道!你急什么?”寻风浅笑,像是笑皓思没出息。 皓思红了脸,气道:“哥哥耍我?” “耍一耍你不好吗?”寻风倒了一杯水,慢慢品味,“这夜漫长,我们且得等着,闲聊也可打发时间呐!” 皓思歪头,“哼,哥哥,没了太子殿下,哥哥总是喜欢捉弄我!” 寻风微微笑,“三言不离太子,你怕是看上太子还是爱慕太子妃这个位置啊?” 皓思发觉口干,抢过寻风手里的杯盏,也喝了一口,道:“明明是哥哥自己,偏要扯皮给我!” “放心,我不会!”寻风复看向窗外。 皓思摘下脖子上的坠子,轻拍在桌子上,起身说道:“哥哥,我要回府了,这坠子带着甚麻烦,还是哥哥给我存着吧!”皓思没有给寻风拒绝的机会,溜得甚快。 寻风也不再推诿,只是拿起坠子,出神看了看,摩挲着“玉”字,而后取好戴在了脖子上,将其塞进了衣领里,看向窗外,叹道:“这不是个好天气啊!” 寅时末,已经天亮,天色却极暗沉森然,甚是压迫。而大臣们早已等在广场上,听候宣召,预备上朝。 此时墨王正不紧不慢向广场中央走来,不同于以往的官服,也不是亲王的华服,甲胄声起,墨王今日则一身铠甲,意气风发,头冠束得极正,一根白玉簪愈发显得工整的发丝乌黑,下衬着的脸孔白皙不苟,手中还握着佩剑。气势汹汹,一步一步走着,走到位置停下,墨王抬头望了望,道:“今儿的天气不太好啊!” 第八十六章 谋逆宫闱 墨王身后跟着清风一众人等皆是军旅打扮,人数不多,气势却是浩浩荡荡,令人胆颤,众臣的眼光尽被吸引过来,还听得有小声议论: “这墨王爷可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拿着武器?” “是啊,携带甲胄入宫,这是要做什么?” “反了,这是要造反呐……” “唉,可不能乱说啊!” “墨王反心昭然若揭,这是终于耐不住了!” “各位大人们,我们得早做决断,看清风向啊!” 众臣碎声响在耳边,墨王却毫不理会,目视前方,眼神阴冷,一束火光映在眼中燃烧,而眼光注视的方向是銮和殿,或是金銮殿中的龙椅。 而墨王身后的清风一众十几人却是扫过那几个为首议论的大臣,面露凶煞,他们确实住了嘴。 只有苏验还不住声,扬声道:“墨王爷如此穿着,这是要做什么?” 墨王都没抬眼瞧他,仍是目视前方,平静的面容上有一丝愤怒浮现,浅浅一言:“与你何干?” “你……”苏验气愤不平,满腔怒火都摆在了脸上,一时竟没顾忌尊称,又立刻反应过来,住了嘴。 清风言道:“我家王爷何等身份,如何也都应等皇上过问,无关人等还是安分守己些!” 苏验忍无可忍,又正要破口大骂,宫尚书拦住他,沉稳走出,一张脸孔没有表情,如临深渊,顺着清风的方向,言道:“你又是何人,此地你没有资格踏入,还不住口退到一旁!” 宫尚书一直都是保持中立,皇上和墨王的对决他一向不参与,因为宫晞的事,他算是加入了皇上的阵营,如今肯出面维系,看来是真心辅佐皇上了,此时其他人也见风使舵,小声碎口道: “这宫尚书是怎么了,从前可不轻易说些什么?” “估计是因为他家的宝贝少爷呗!” “可是不容易啊!” “其实啊,这宫家少爷和墨王的关系可不一般呢!” “杀人案都过了好久了,还没定论吗,这宫家少爷还出的来吗?” 墨王听到这里,眉头微动,眉梢略略挑起,正色回答宫尚书:“他是……本王的人!”言语有力,声音又厚又磁。 宫尚书双手规矩拿着朝板,道:“墨王您又是什么身份?銮和殿前无人可携兵器穿盔甲,墨王您这就算殿前失仪之罪!又如何尊贵?” 宫尚书此话可就刺耳了,顿时杀气四起,谁人不知墨王是何出身,也是因为庶出,当初才与宝座失之交臂。“尊贵”这个词尤其扎心,墨王幼时的遭遇与这个词那是不沾边,受的冷眼总多过疼爱,皇上继位,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墨王,人人都说他“尊贵”,他却只觉得更加恶心,这样的尊贵只不过是施舍,一些世家大臣们暗地里怎样看他,他又怎会不知。 墨王的拳头紧攥,眉头锁住了,一双目光犀利地看向宫尚书,那势头倘若要是不拦住,就要一拳挥到宫尚书的脸上。 这时刚好钟声响起,卯时了,福贵立于殿前,宣:“请各位大臣依次进殿内等候!” 墨王故意走过宫尚书身旁,挑眉道:“宫尚书,本王就让你看看,一会儿失仪的是谁?” 墨王走在前面先行进殿,众人方才消了戾气,然銮和殿中的明枪暗箭更是难防。 皇上虽说一直都得着墨王的消息,也知其会有大动作,而亲眼见到墨王如此大的架势,倒还有些心惧,皇上示意先让莫声去探虚实,自又拿出泰山压顶不失势的威严,道:“皇叔,你想如何?”皇上此句绝非客套,而是试探,也是散发浓浓的火药味儿。 墨王站往殿中,佩剑立于地上,双手拄在剑上,行为颇随意,墨王从不会如此失仪,今日也是势在必得,挑起一端眉毛,同侧嘴角亦弯起,道:“皇上难道不清楚吗?昨夜微臣大婚,皇上却把这会京城围的水泄不通,皇上这是防谁呢?” 皇上道:“皇叔何必明知故问,如今这朝堂之上,有谁胆敢穿盔甲携兵刃入宫,立于銮和殿上?” “哈哈哈……”墨王突得大笑起来,后又目光冷冽起来,举剑喝道,“你既然知道,那还不快从龙椅上滚下来?” 此言说出来,不仅各大臣们的脸色骤白,皇上也没有料到墨王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可见墨王似乎胸有成竹,皇上内心也隐隐不安,看着莫声也久不回来,虚汗已遍布全身,皇上知道他这位好皇叔一直狼子野心,却不曾已经跋扈到如此地步了。 墨王如此狂悖之言,自然有人出声反抗,还是苏验,“墨王,你注意言行!这可是大逆不道?” 墨王正色,对着皇上,冷言道:“一路走来,为人艰难,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气候,还怕大逆不道?” “墨王,你不怕大逆不道,怕不怕魂不得安?”一声不低不高,不厚不粗的少年声从殿门口传来,人人回望,来人满身黑衣紧衫,身形修长俊秀。 墨王也回看,嘴角微抽,冷笑一声,道:“宫晞……”皇上愁云未消,却是降了些,宫尚书见着宫晞无碍,整颗心才好了些。 墨王完全回过神来,故作轻松状,“老宫……你这是做什么?”墨王的眼神停在宫晞身后的卫兵,金吾卫统领梁勋的身上,愈发阴沉。 宫晞举起手中的符令,道:“你的兵都被围了,你还不束手就擒?” “哈哈哈……”墨王又开始狂笑,众人只道他是想要篡位失败了而气急败坏,没想到墨王的笑又愈发的阴郁,“你如何出来的?” “你手下的人看不住我,毕竟我也是为你办了两年事,拉拢几个过来是应该的!”宫晞举剑,对准墨王。 宫晞在墨王眼中看出了诡异,宫晞闪现一丝迷茫,而墨王说道:“老宫,本王以为你足够了解我了,可惜啊,你为何棋差一招?” “什么?”宫晞握住符令的手不由得颤了一颤。 “那个符令从哪顺的,不过是假的,纵然是真的又何妨?本王手下的人,若只有那么几个无用的草包,本王又何需筹备隐忍良久?” “墨王你当真是要反了吗?你可知道,你如此,是欺君罔上的大罪?”皇上终忍不住声。 墨王又回身应道:“北辰瑭,你可是在提醒我,这谋逆罪是要株连九族吧!哈哈……可我的九族不也连着你了,还有先儿和元瑰,太后及后宫那些娘娘,怎得,皇上,你待要如何罚?” “墨王怕是记性不好,您昨日不是刚刚娶亲,这即墨三小姐和即墨大将军一家如何幸免?”不知是哪冒出来的一声,顿时墨王、宫晞、皇上三张面孔都绿得难看。墨王更是想到李晴至今还无影踪,不禁忧心。而即墨大将军则是无担忧之色,他既然押宝在墨王身上,就绝对无悔。殿中混乱,没有人听清是何人所言。 墨王等不及了,举剑道:“话多无益,来吧!北辰瑭,一决生死!” 命令下出,霎时间血光冲天,各大臣都四处躲避,宫女太监们胡乱逃窜,墨王的军队皆是杀红了脸,不讲情面。 在这座瑰丽宏伟格局严谨的大殿上,昨日此时,皇上正携百官祝福墨王大婚。墨王不愿在宫里举办婚礼,只因他亲生父母早已入土,又何必请自己的嫂子和侄子见证,何况在这皇宫里,他从未有过温情,也不必让自己的妻子见这些虚假的人,皇上自然也允了。 故而墨王的婚典仪式并不繁琐,只是依例墨王着婚服入宫谢恩了皇上,群臣恭送,墨王的婚仗绕城一周才来到将军府接亲。 昨日的大殿之上,墨王红色婚服很是喜庆,站在殿正中央,群臣侧立两旁,皇上走下龙椅,面色阴沉,眼光冷静,言道:“皇叔今日大婚,朕为皇叔心悦!” 墨王两手胸前交叠,微微弯腰道:“微臣谢过皇上!” 二人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中较劲。这一幕似曾相识又与往日更加汹涌。 而今日,这大殿上,却是另一番景象,混乱不堪,惨叫连绵,血腥之气充满每个人的鼻腔,皇上站在龙椅前,白皙的脸孔愈发苍白,他想要制止眼前的这一切,然而所有的话语都哽在了喉咙,那皇上的庄仪生生的把他定住了,他一动不动,眉头拧在了一起,攥着拳头在颤抖。 宫晞飞身过来,挡在皇上身前护道:“皇上,眼下,只好先行移步了!” 皇上还是面无血色,甚至又白了一分,嘴唇微动,却还是一言未发。 墨王见状,拔出腰间佩剑,杀向皇上,苏验舍身拦住。情势危急,宫晞大声言道:“皇上!事态紧急,还请皇上先行移步,才可从长计议啊!”眼看墨王就要杀过来,皇上又无动于衷,宫晞只好道,“梁统领,速速带皇上离开!” 梁勋道:“那少爷您……” 墨王的兵人数太多,宫晞根本腾不开手来,喊道:“皇上安慰要紧,我守在这!你们快走!” 梁勋听命行事,终是在一番拉拉扯扯中带离了皇上,墨王打退了眼前的障碍,一跃已是龙椅前,宫晞也拿起佩剑,正拦在他身前,正色道:“墨王,该是适可而止了!” 二人目光相对,锋芒毕露,墨王举起剑,对着宫晞的喉咙,有三步的距离,言道:“何为适可而止!旁人不明白就罢了,你为何要阻?” 宫晞眼睫闪动,眼皮轻抽,依旧正色道:“犯上作乱,终是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如何,天下明君又如何,都是后话之说,本王何惧?来吧,我们二人再光明正大的打一场!”墨王眼里容不下宫晞。 “如此,出招吧!”宫晞虽新伤未愈,而也无伤大雅。 登时之间,两道白光擦过,碰撞出火花和两双锋利的眼睛,杀意四起,二人动作流畅顺利,皆不拖泥带水,而剑法极其相似,竟分不出何人更快更准,不到半个时辰,二人筋疲,场上其他人也是死的死伤的伤。 墨王手下人数众多,宫晞终是不敌,看来墨王的实力真是不容小觑,败局已定,宫晞绝不能使自己命丧当场,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以宫晞的身手自己跑出去倒不是难事,没有恋战,幌了墨王一招,一路出城而去了。 会京大乱,李晴从噩梦中惊醒,她发现自己已躺在了落脚的茅草屋内,李晴起身,隐隐觉得后脑略痛,然听得有敲门声,才摇摇晃晃地开了门,原来是泓燚前来与她汇合,泓燚服装轻便,戴着斗笠,立于门外。 李晴大喜,问道:“四火,怎么样?他怎么样?” 泓燚神色很不好,道:“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什么?” 泓燚简明扼要说了会京的事,李晴也取了顶白色帷帽,随泓燚快马回了京。 途中,竟下起了大雨,纷纷扬扬,会京本少雨,这次的大雨像是憋了好久终于可以喷发了一样,浇得透彻,二人却是顾不得避雨,快马奔向了城里。 会京城里已经乱作一团,家家户户都察觉到事态不对,又有这大暴雨,都急急忙忙地回家去,街上没有人烟。李晴情急,一阵狂奔,却不知道该去哪里,现下进宫总是犯蠢。 正巧还有一路官兵也冒着大雨找人,问到了李晴,虽官兵们都戴有雨蓑遮挡,而这鬼天气除了在屋里什么都是不管用的,那兵头也是厌倦了在雨中寻找,随意展开了画像给李晴看,李晴随眼一瞧,身着男装,却很轻易便能看出是个标致的女子,有些熟悉,然李晴直说不知道。 另一对官兵也给泓燚看了一副画像,李晴瞄了一眼,那副像,她认识,就知道大事不妙了,那张俊俏板正的像正是皇上的,这算是什么世道,一朝天子,竟落得被臣子通缉,简直是笑话。 李晴更不愿逗留了,等官兵过去,李晴突得脑袋中浮现了一张脸,冷清不失温柔,正是刚才她看的那副画像的脸,原来,那是即墨斓舒的脸,看来那通缉的也有她,想到此层,李晴赶紧带着四火溜了。 第八十八章 安生日子 别了谖尝,李晴三人晃荡在潮湿的大街上,泓燚背着满身是血的皇上的确是个引人注意的大目标,眼看天色将晚,这雨虽是短暂的停下了,但是这湿衣服太招眼,李晴叫动泓燚在一个小巷深处停下,把皇上轻轻地安顿好,才说:“四火,我们这样乱走也不是办法,你身上带着钱了吧!去买两身女装,还有看着买点药,我们在这个巷口等你!” 泓燚立刻明白了李晴的意思,查看完四周是否安全后,天上又飘起了小雨,泓燚没敢耽搁,迎着雨速去买了。眼下虽说是通缉令遍地,而还好泓燚是个自由人,不是追捕目标,可以自由出入,无论干些什么还算方便。虽说墨王是让手下暗地里寻找李晴,但不还都是拿着画像去找人,百姓们又怎么会知道哪个是逃犯哪个是王妃,自然看见官兵手里的画像通通都算作是坏人。 李晴看着自己被通缉委实不自在,没认出时倒也还好,可是偏偏这画功绝佳,叫人如何看不出来,若不是大雨阻了视线,李晴也不会这么幸运,李晴因着这张脸被抓铁定心有不甘。不过好在那画像上是男装,这难不倒李晴,她穿回女装,不就不好认了,打扮成乡野村姑,更何况画像又不是照片,本来就不是百分百一样,李晴这样想想便安心不少。 现下忧心的只能是皇上,皇上这满身伤痕,一朝天子沦落到如此境地,皇上心里应当也是受不了的吧。李晴蹲在皇上身边,为皇上挡着飘雨,不禁视线所及,看着昏迷的皇上,李晴还是心颤,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成了这副残缺模样,那双有灵的眼睛,怎么就被这白带子遮住了。李晴心里皆是怨怼,可是她不敢问…… 泓燚回来时,正好雨停了,眼看天色已暗,三人需要赶紧找个地方借宿,好在换好了衣服,皆是判若两人,谁都认不出来了,但这心里挂着虚,李晴不知道席宵死哪去了,又不能回家,宫晞不知所踪,其他人李晴都信不过,思来想去,总是得找个地方睡觉,住在客栈太招摇,只好找偏僻的农家投宿了。 寻了好久,终于有一家合适的,现在朝廷动乱,虽然都没有明说,可是这么大的阵仗,百姓们也不是傻子,随便猜猜也知道是皇宫出事了,现在这风口浪尖上莫名有男男女女要投宿,谁也不想担着干系。只有两个老年人还愿意收留,一隅陋室,地方还算静僻干净。 找到这家时,天已经黑的透透的,又下起了阵雨,三人已是疲惫不堪,李晴把帷帽带给了皇上,遮住了他的脸,眼盲这个最重要的信息便不会暴露。李晴谎称是兄妹三人进城投奔亲戚,却不想路中本来就体弱的妹妹受了很严重的伤又病了,这位妹妹自然也就是皇上,再逢暴雨之际,还望好心人可怜可怜借宿,这种苦情戏,两位本就和善的老年人自是不忍拒绝,老人心软事少,便同意他们暂且住下了,给了一间屋子,还备了些许饭菜给他们,虽然卖相不好,但并非难以下咽。而且二老也是贫苦人,见屋中陈设和老人打扮便可知二老也过得不容易,很是拮据,而看那菜中还有鸡蛋,想来也是二老看他们三人可怜,还要照顾那受了伤的“妹妹”,竟是拿出了自己都舍不得吃的鸡蛋。 李晴为了体力,且也不好剩下还给老人吃,老人既然给了,晚辈自是受着,便和泓燚把这些都吃了,还喂给了皇上一些,给皇上处理伤口到很晚,皇上也还是不转醒,反而发起了高烧,李晴和泓燚也只好悉心照料着,就这么先休息了一晚。 皇上伤病,李晴不敢大意,只好先在此地过了几天平静的生活,李晴和泓燚尽心为皇上疗伤,皇上身上的淤青都好的差不多了,脚指甲没有完全长出来,但是伤口也逐渐好转,这地方条件不好,但也只能事急从权了,骄矜不得,皇上很乖,这几天什么都没说,擦药时眉头都不皱一下,所有的伤都在好转,唯有这眼睛。 想必是瞳膜都破了,或者眼球也不知还在不在,李晴虽说每日都为皇上换纱布,清洗面容,却是不敢趁皇上熟睡着之后偷偷看一眼他的眼睛,李晴心底也是怕的,慌不知所措,又出于对人的尊重,才忍住没看。说来也奇怪,这几天,倒也没有官兵来砸门,更没有暗卫来暗寻,这小屋还算是安全。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早就雨过天晴,皇上渐渐能起身了,会向着阳光的方向看看,虽说他什么也看不到,只是仰着头在感觉。 李晴在身边陪着,想来照顾皇上这几天,看他渐渐心情渐渐平稳,李晴才终于试探性地大着胆小声问道:“古笙……你……到底是……是怎么弄成这幅样子的!” “哼……皇叔……最终他还是容不下我……”这是这几天以来皇上说的唯一一句话,声音哑的不成样子,仿佛说话也极其困难,完全失了以前的那九五之尊的贵气与傲气。这声音苍凉,语气再平和不过,淡淡寡寡的。 只这么一句话,李晴听了很是心疼,眼里突得就落下来了,李晴不争气,马上擦了泪,摸摸皇上的头,柔说:“容不下便容不下罢,不过是个皇位,给了他便是,他当那皇位是什么,好坐吗……看你这么辛苦,如今终于可以轻松了!” 皇上摇摇头,嘴角泛出一丝笑,这笑容却是再苦不过了,“不!朕不明白,朕不明白……” 李晴搂住皇上,说:“可是他……夺了你的眼睛?” 皇上这是没有了泪,要不定是会痛哭,他抱住李晴,无力道:“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一句话罢了……” “什么?” “那年父皇还是王爷……” 李晴心里很不明白这和皇上的爸爸有什么干系,不是在说墨王吗? 李晴迟疑,不过既然皇上说了,他心情不好,一切随他,提到这王爷,李晴早听闻这位外姓王爷是因为战功赫赫,才封了王爷,而功高盖主才居功自傲,终于起兵造反夺了这皇位,能此等手段,有谋略,脾气却不好,谋反是一举成功,可却是个短命鬼,没做过一天的皇位就离世了,也是不胜唏嘘,这其中关巧无人得知,李晴看过书也没写。 听皇上继续说道:“太祖离世早,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是朕知道,太祖一直都是喜欢朕的,才冷落了皇叔,皇叔是我父皇养大的,不过……也不能算是……” 李晴想到宫晞说过,“听说墨王曾被赶去乡下的庄子,所以……不算,是吗?或者说,是你父亲赶走他的?” 皇上道:“不,是母后……” 李晴疑惑,“可是看上去太后娘娘和墨王没什么嫌隙啊?” “朕也是后来才知道,是母后挑唆侧室动的手,当时,姨娘污蔑皇叔他偷了长生珠,这可是大罪,父皇本就心情不佳,当即把他从众人面前踹出殿!” 皇上叹气,痛苦道:“至于眼睛……有一件事我们都不知道,皇叔他还有个弟弟,而朕,只知那孩子是生下后气力不足就去了,原来,不是……是因为朕夺了他的眼睛,幼儿本就气虚,加上失血过多就没留住,皇叔的母亲也是为此伤心过度丧了命,那时候朕和皇叔不过五岁,我幼时的记忆很模糊,朕只记得我是高烧一场,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没想到是朕和皇叔一起玩,我太小了,不小心掉下台阶,摔了眼睛,母后便把这罪怪到了皇叔头上,母后是那么温柔的女人,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朕到现在也不敢相信……” 李晴抱住安慰着皇上,像是妈妈哄孩子一样轻轻抚摸,泓燚见二人话谈良久递来了水,李晴喂了皇上喝下,皇上靠在李晴肩头说:“当日宫变,朕压根儿就没有出宫,而是选择去见了皇叔一面,皇叔告诉了朕这一切,朕!也没有什么想法了,倒是谖尝带朕逃了出来,朕不知道他的意图,但是他却没有恶意,朕便暂且信了他……其实,在哪都一样,朕哪都不想去!” 李晴惊起,“等等!古笙,你说什么?谁?谖尝?是他……” 皇上看不见李晴神情,只是继续道:“是,他是皇叔的心腹,朕纵是眼盲也知道,开始朕并不信他,可是他说有人想救要朕出去,必须带朕走……” 李晴恍然,“如此……看来我欠他的事可不止一件……” 泓燚道:“小姐,不必忧心,四火和小姐一起还就简单了!” 李晴看向泓燚,“是啊!我还有四火!四火和古笙,现在都是我的小弟弟了!” “不,他是妹妹!”泓燚那张脸无半分笑意,却能看出来,这是玩笑话,李晴顿时笑的前仰后合,“对啊,现在我和古笙都是女的嘿!” 皇上坐起,大惊道:“什么?朕这几天都是女装吗?你……你欺我眼盲!可恶至极!” 李晴握着皇上的手,笑说:“哈哈,才没有,你穿女装才能逃命啊,怎么又‘朕’,现在只有古笙,没有皇上,不是吗?” “朕……我还没习惯!”皇上安静下来。 “没关系,妹子,慢慢就习惯了,哈哈哈!” 李晴逗得皇上的气氛好些了,总算是心里舒坦了些,这日子还算是日子。 而回想几天前,皇上被谖尝救走,可是把墨王气了不轻。刚挖了皇上眼睛之后,墨王怎会就此罢休,抛开皇上,还有一人是罪魁祸首,墨王自然还要找她算账——太后。 皇上仁孝,慈恩宫是整个会京城最豪华之地,众所周知,这皇上为讨太后欢喜,大建寺庙祈福,极尽奢华,太后也是纯善之人,寺庙收集的香火也都接济给穷人搭棚施粥,捐赠给国家需要帮助的地方,所有百姓们也都很爱戴皇上太后,故而人们越是喜欢这对母子,墨王越恼,却还要故作夸赞,如此多年,现下可以一并发作了,墨王怎还能忍受。 太后身边亲近的侍女太监早就被赶走了,如今的慈恩宫倒像是一座再豪华不过的监牢,墨王屏退了他派来看管太后的宫女,只留了侍卫在门外看守,独自一人入殿。 太后正坐在凤座上,妆容比以往更艳,仪态端庄如常,但是任谁见了,都能看出她眼角妆粉也遮不住的於黑,额头鬓角处多了许多白发,眼角的细纹横生,一夜的休息不佳,只是一件变故,足以打垮一个人,太后的脸色光泽全无,她满心都在担忧皇上,苍老了许多,从前那般光鲜风韵已不在,她已经没了父母与夫君,现下儿子也成了落荒之君,她只有保持着太后的高傲姿态,才能欺骗自己一切如常,她仍是大習的太后,她只能如此。 “皇嫂,如今你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吗?”墨王步伐缓慢稳健,走到慈恩宫大殿正中央,嘴角一边稍稍扬起,眼神的欲望强烈而愤怒。 今日墨王找上门来已是来者不善,更何况他还故意披了龙袍前来,这才刚刚篡位,龙袍加身,这自然不是北辰瑭的,看来墨王早就备好了,明摆着要宣誓主权的意思。但是现做一套是万万来不及的,只好找了一件皇上还未来得及穿的一件改制的,这件正是要给皇上寿宴是穿的,还没有完全做好,太后见了自然是一眼认了出来,心惊不已。 太后知道墨王攻入皇宫那一刻,便是知道他来势汹汹,皇上凶多吉少,但好歹得了消息,皇上逃出宫去了,也能多少有些希望,逃出去就有东山再起的可能。现太后就是日夜祈祷皇上不要落入墨王手里,现在墨王终于来找她,不知道是福是祸,只是不安大过一切,太后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感觉。 太后眉头微抖,嘴角轻抽,咬着后牙狠道:“北辰轩,留你一命,当真是祸害!” 第八十九章 太后气尽 太后不惧,悻悻看着墨王,她忧心皇上安危,更反胃眼前的此人。 “哈……哈哈哈……哈哈……是吗?祸害!这个词不错……可皇嫂你说!凭什么你的儿子就生来尊贵,别人就活该是祸害?”墨王越说声音越扬,心底的恨意积藏多年,他从来都是冷着一张脸,今日却多了五分恨三分邪两分苦一分嘲讽,“哼,皇嫂,你这个毒妇,你的儿子眼盲,偏偏要拿别人的儿子来换!又凭什么?” 墨王所有的怨都爆发出来,如今无人能阻拦他了,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恨了。 太后面容不改,仍高傲地昂着头,不屑道:“当年,那孩子生下来,道长就说他是不详之人,他本就不该活下来,再加上他身子骨这么弱,怎么都是不好将养的,他死之前还能留下一双眼睛不好吗?何况,这眼睛还是给了瑭儿,那该是他的幸运!哀家不妨告诉你,你和你母亲你弟弟,你等下贱之人,就不该存着非分之想!就好比你身上穿的这龙袍,穿上了又怎样,像是个跳梁小丑,并不合身!庶出穿上什么都是庶出,可笑至极!” 太后自视甚高,丝毫没有要服软的意思,高坐凤位,蔑视一切,太后眼里墨王从来就什么都不是,甚至她从未正眼瞧过这个庶出的弟弟,既然墨王大逆不道,太后也再不用隐藏,她可以痛快的骂出来也不会有人听到,不用伪装成多看得上墨王的样子,而她自认为,墨王夺位手段不正当,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百姓们都会知道,就算她如何做,也是那个受世人尊崇的太后,百姓们拥护的是她和皇上,绝不会是墨王这个乱臣贼子。 墨王眼里也没多瞧得上太后,恶然道:“皇嫂还真是厚颜无耻,是非黑白皆可颠倒!哼哼,无妨!”墨王漠然从袖子里的暗袋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黑盒子,样式简单,盒盖上刻着一个浅浅的“轩”字,他随意向前一抛,把那个盒子扔到了地上,甩的很不在意,黑盒子借着力在地上滚了几滚,因着有个锁扣,盒子没有摔开,也不知盒子里面的东西如何,盒子滚到太后凤座台阶下。墨王理了理袖子,颇不耐烦,“皇嫂,臣见君自是不能空手来,给你带了份礼物!降尊看看吧!” 太后只是看了一眼那盒子,霎时脸色大变,惊得惨白,瞳孔收缩,目光离不开那个盒子,仿佛每个毛孔都在颤抖着,她张着嘴巴,好像在说什么,用力站起来,扶着扶手也难掩发软的双腿的抖动。 当看到那黑盒子的一瞬间,太后便放下了所有的骄傲,跌跌撞撞地下了凤座,更像是不稳直接摔下来的,太后又走又爬,捡起了黑盒子,指尖发抖,眼泪滚落,心疼地把盒子抱在怀里,生怕别人抢走,喃喃:“这是瑭儿精心为你准备的生辰礼,你……你……”她不敢打开盒子,墨王什么都没有说,她心底就软的不成样子了,他知道这盒子的意义,她知道,皇上没有走成,她不愿不敢看到盒子里面装了什么,只是紧紧地抱在怀里,哭道,“瑭儿,你心太软啊……” 墨王看见太后跪在地上,无助可怜,他倒是觉得好笑了,这么多年的日子,他终于有些快乐了,原来看着太后被自己踏在脚下是如此爽的快感,他恍惚,等了那么久,这一刻,怎么这么快呢!这过瘾来的轻易,心底又忍不住发酸,墨王想到了母亲,想到了她的娘何尝没有抱着尸体哭到殒命呢…… 墨王眼眶苦涩,他仰头,沉道:“皇嫂!北辰瑭的眼睛已经剜出来了,本来想拿来给你再看一眼的,可是臣一想,不行啊,你这么让人恶心,那双眼睛必是不愿意,毕竟是你杀了他啊!臣的弟弟就那样丧于你手啊!于是臣想了又想,臣也把瑭儿的眼睛要回来不足以和您的手段匹敌,所以这盒子装的是他的指甲……皇嫂,不认认吗?” 墨王的眼神就要活剥了人一样,太后疼的直喘,颤抖地指着墨王道:“瑭儿对你从来都是真心的,这生辰礼就给你这么糟蹋,畜生啊!” 墨王看到这个场面觉得最是滑稽不过,冷笑道:“怎么?生辰礼……哈哈哈……”墨王眼光闪过那年的生辰,那时候他不过六岁,皇上的父亲也才是意气风发之年,那时候北辰轩已寄人篱下了,北辰家也只是个驻地将军,人们称将军为“城王”。北辰轩自当长兄为父,有什么功课都是城王看着的,生辰那日北辰轩做了一首诗拿来给城王看,而那日也是城王收到战乱急报的日子,城王本来就不看重这弟弟,索性都没有见他。北辰轩很听话,没有吵闹,只是等在了城王书房门口,盼着能见一面,而后书房的门未开,北辰瑭拿来了一只精巧的小黑盒子,说是要送与北辰轩的生辰礼,那个黑盒子可是北辰瑭精雕细琢了两个月,就巴望着生辰这天赠与小叔叔,盒子里面装的是颗长生珠盒子面上的字“轩”也是精心做的。 可二人皆不知,此珠有两颗,一颗在一个姨娘手里,也是这日,姨娘的长生珠不见了,硬说是北辰轩拿的,黑盒子上刻的“轩”这也成了北辰轩无从抵赖的证据,两相争执,城王正室也就是北辰瑭母亲,却是管都不管,还假意煽风,摁住了北辰瑭不让做解释,刻意将这鸡皮蒜毛之事闹到了城王面前,这撒泼自然要有个新意的由头,那就是北辰轩不知好歹打碎了御赐之物,一颗珠子碎了还不是多亏了正室手段,否则北辰轩一个孩子怎么舍得,也因为北辰轩是孩子,便多了顽皮胡闹这个头衔,这罪名就是逃脱不掉了。城王本就处理急报,心里恼火,一气之下,生生把这个孩童的北辰轩踹倒在地,那时候他太小,城王又是将军,脚劲儿极大,北辰轩硬是滑出了门外十步之远,这一脚,他躺了三个月。 而北辰瑭此时则是大谈治兵之策,于战事分析的头头是道,他本是为父分忧,不曾想还得到了当朝天子的称赞,只此一夜,叔侄二人,一人得到了满朝赞誉,为城王将军府带来了无上荣耀,一人被伤的灰头土脸,在床上躺着动弹不得,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个小黑盒子出神。 墨王回神,从那段痛苦的回忆中抽离出来,长舒一口气闭目道:“这份大礼,臣受不起,因为这个他做了两个月的破盒子,臣那时可是三个月动不了,太难熬……” “下贱!”太后瞪着墨王。 墨王低磁的声音越发冰冷,那一双黑瞳更是要生吞了太后一般,他缓缓蹲在太后身旁,又抢过黑盒子,打开锁扣,颗颗指甲鲜血淋漓,裹着皮肉暴露在太后眼中,她吓得惊恐大叫,这叫喊声无比凄凉,她几近崩溃向后仰去,瞪着腿往后爬,离墨王越来越远,一边扑腾一边也缩成一团捂着头,叫声愈发悚然。 墨王眼神锁定太后,合上盒子,起身慢慢靠近又蹲下,又把这盒子举到太后面前,怒目夹杂着嘲讽道:“皇嫂,你当真不要好好看看你儿子的……哼,也是,还是应该拿来他用了十七年的眼睛才好?” “你……你……”太后气的说不出话来,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内心的恐惧充满了双眼,红血丝遍布,本就干裂的嘴唇又撕开了口子,揪着墨王的衣领,不尽的眼泪止住,切齿道,“你到底把我的瑭儿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 墨王甩开太后,正如当年他被一脚踢开一样,太后被甩开了三步距离左右,墨王站起来,整了整衣领,手背后站的极其端正,不屑道:“怎么了,他那么废物,不知道跑,反而自己找回来等着抓,以为谁会发善心饶了他吗?可笑,善心……”墨王轻蔑一笑,“可能曾经有过,然太过累赘,早就扔了!” 在他被众人冤枉的那一刻,在他被踢出门外那一刻,在他亲弟被夺了眼睛那一刻,在他亲眼目睹母亲离去的那一刻,在他走投无路而害他之人却幸福美满的时候,他便不想要善良了,慢慢地藏起来,渐渐地也就找不到了。 墨王冷言嘲讽道:“曾几何时,母亲故去,我还是那你当嫂嫂的……” 太后坐在地上,疯癫似的笑着:“北辰轩,你坏事做尽,会不得好死,你现在得意,何人又不曾得意过,迟早也会落得我们的下场罢了……哈哈哈哈哈哈……” 墨王背身走到门口,阴森森地说:“不,你错了,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还会在乎得意不得意吗?只是……”只是总要做些什么,告诉自己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在罢了。 “很快!你的好儿子就会被臣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期待吗?哦,对了!臣正在考虑,要不要把他挂在城墙上,以前只是听说古有战俘头颅悬于午门,臣还真想见见呢!哈哈哈……” “你!你敢!”太后愕然,她如今还能如何呢。 墨王背着身子,他懒得看身后的疯女人,一切都落下帷幕了,墨王平静道:“以后,只有朕了!” 墨王甩袖出了慈恩宫,清风等在门外,急忙上前回禀:“主子,不好了!皇上他……逃了!” “什么?”墨王大怒,青筋暴起,握紧了拳头,斥道,“找啊!快去给朕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清风吓得微抖,俯首告退。 墨王眼睫颤动,嘴角抽了一下,“慢着!不要伤他!”墨王又拿出黑盒子,出神地看了好一会儿没有动。 “是!”清风告退。 “皇兄,你……你真反了!”元瑰公主跑来,整个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不敢相信道。 墨王漠然,移开了公主握上的手,道:“自然不是,拿回来而已!” 公主不信,哭道:“皇兄,你告诉歌儿,这不是真的!” “没什么好说,歌儿,你累了,下去休息吧!”墨王转身,冷漠异常。 “皇兄,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从前不会这样对歌儿的!”公主还是不肯放弃,追着墨王道。 墨王冷冷看了公主一眼,问:“先儿呢?” 元瑰跳脚气道:“他!他什么都不管,在宫里歇息呢!” 墨王面色平平,没有回什么,只是叫来守卫:“你们几个,把公主送回去,好生将养!” “皇兄,歌儿不走!”公主挣扎着哭道。 墨王靠向元瑰,突得温柔说:“歌儿,听话!替皇兄多照顾先儿!” “什么?皇兄你什么意思?”元瑰再想说些什么,已然被侍卫给带走了,她哪里反抗的来。 宫外…… “古笙,你要做什么去?”住户中,北辰瑭正在摸索着出去的路,就要走出门口,李晴发现了赶过来叫道,“我就去给你煮个粥的功夫,人都不见了!你怎么就走到这儿来了?” 北辰瑭低头道:“我……母后还在宫里,我不能丢下她一人……” “你是怕拖累我,所以想要自己偷偷走,可这是大白天,我再看不好你,那我也太废物了吧!”李晴心直口快,没有多想却没反应过来这句话这么伤人。 皇上笑笑,“我看不见,是我更废物些……” 李晴感觉扶着皇上,急道:“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何苦如此说?” 皇上推开李晴的手,李晴不知所措。 “小姐……”泓燚砍柴回来,他们叨扰两位老人家这些日子,只好做些苦力才好意思,而皇上不便,李晴要照顾皇上,故而几乎都是泓燚做,他回来正看到二人有些不愉快,便出口叫了李晴,把“皇上”二字憋了回去,俯首行了一礼,可惜皇上看不见,并不知道,泓燚说,“我们先回去,我今日打听了一些风声,屋里说。” 李晴点头,说:“好,古笙,我先扶你进去吧!” 二人扶着皇上进了屋,三人坐下。 第九十章 莫名其妙 三人挤在一处有些拥挤,原这屋子本就狭小,只有一张容得下单人的床,一只小桌子,还有一把木椅子,便差不多摆满了整间屋子,能走路的地方也只能单人通过。 老人住的地方本就不宽裕,能容出一间来给外人就算是天赐,现下皇上醒了会走动走动才显得屋子更挤了。起初皇上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没意识地讲胡话,这床自然得是让给病人,李晴和泓燚在困也只能将就将就了,而皇上一日不好转,他们便要日夜照顾皇上,自然就也睡不好,李晴和泓燚轮流盯着,没有地方躺着就时而坐在地上,时而靠在椅子上简单休息,好在老人见他们人多,也不忍心他们这样挤着,是送来了两床被子。老人们也没有多余的被子了,有两床已经很好了,这被子也好分配,自然是皇上一床,李晴泓燚挤一床,虽泓燚总是推脱自己身体强健不用被子,可李晴还不知道泓燚身子弱嘛,断是不会答应,夜深风凉时便两人裹一床被子,李晴早把泓燚当做弟弟,从不会讲男女有别,而泓燚对李晴那是不可言喻的忠诚,更何况二人有过两年的共患难,同用一床被子取暖也就没有什么了。反倒是这两天比较麻烦,皇上恢复的差不多,总是不想委屈了李晴饶自己还霸占着唯一的床,而李晴又不把自己当个软女子,皇上也不想把自己当成真瞎子,也总不能是泓燚这个相对健硕的人去独吞那一张床,大家都是要脸的人,李晴无奈,只好想了个法子,折了个中,把两张被子拼一起,三人都在床上坐着睡,也省得麻烦了,总比三人轮换着睡要简单,那样子也太斤斤计较了,有些没必要,况三个人挤在一起也很暖和,很温馨。 虽然这屋子容纳三个人的确是超负荷了,然在这个关头,有这么一间屋子能挡风避雨已是万幸,倒没什么好抱怨的,反而还能促进感情。加上这地处偏僻只来过一批官兵搜查,当时皇上还昏着,而李晴他们早就穿得朴素至极,都是农人打扮,一看都以为是两位老人的儿女,官兵也没有多疑。两位老人待他们也是极好,没有半分的怀疑,若是没有心中这许多的纷纷扰扰,倒是个安稳的所在。 李晴本就不喜欢折腾,能安生过日子谁愿意居无定所啊,李晴显然有些住惯了,可是皇上毕竟是皇上,他有身份和心中的尊贵是旁人无法想象的,皇上既然有心要回宫,便是不好规劝了,李晴也明白。 李晴挽好袖口,看向泓燚,说:“四火,你刚要说什么,但说无妨!” 泓燚道:“我们已经在这住了七八日,墨王近十日都没有找到我们,怕是心急了……” 李晴赶紧凝神,“你的意思是,墨王等不及了,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或是……我们不能连累两位老人家!”李晴道。 “舒儿,不如,你们留下,放我自己走……”皇上自知这句话不会得到肯定的回答,却又不得不说,声音低低的又异常坚定。 李晴听不下去,握住皇上的胳膊,她虽知皇上看不见,但还是热烈地看着他道:“古笙……” 泓燚弱声道:“小姐,墨王已经在准备着……” 皇上淡哼,“准备着登基了?” “四……”李晴本想提醒泓燚别那么实诚,什么都告诉皇上,皇上现在的玻璃心还哪里经得起,可是她说出来皇上也听得见,泓燚那个木脑袋也不一定能懂,于是她转说,“古笙,我也不妨与你掏回心窝子,无论是在皇宫里,还是在哪都好,是锦衣玉食或是粗茶淡饭,或……我们沦落到还不如眼下这般境地,我都叫你一声‘古笙’,是我一直都把你当朋友,你以前是那高高在上的皇上时候是我朋友,现在是这一隅小屋的古笙也是我朋友,我根本就不在乎你的身份,所以,由此可推出,你既然是我朋友,我们就必须相互照顾。那时候我锒铛入狱,虽然和闹着玩儿一样!哼,可还是……不管如何,是你救我出来的,现在我便和你一起面对也没什么的!” “舒儿……我……无以为报……”皇上凭着感觉看向李晴方向。 李晴笑道:“你是天子,报我做什么?”李晴又道,“也不论你为何待我好,我也不知为何想帮你,总是想做就做罢了!不问后路!” “不过……嗯,既如此,我信你,这个我交给你!”皇上从怀里拿出一个包巾,递向李晴。 李晴接过手中,打开一看,惊道:“玉玺?” 泓燚也惊问:“不对啊,我和小姐给您处理伤口的时候检查过,您两袖空空,身上什么都没有,这是放哪了,您什么时候出去了?” 皇上道:“我一直是交给莫声看管的,那个破庙里我留了记号,莫声应该知道我被你带走了,便找到这来了。” 李晴忽然想到,恍然大悟指向外面道:“哦!那门口的标记也是古笙你画的?” 皇上动头,想看向李晴的方向,可是什么也看不到,说:“你发现了?”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是泓燚看见的!”李晴和泓燚对视,浅浅一笑。 泓燚疑道:“他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现身?” 皇上叹气,“我骗了他,诓他去暮星了!” 李晴了然,“古笙,你应该是告诉他,你还想夺位,是吗?” “嗯!”皇上点了点头。 泓燚认真,更像较真,道:“皇……您不该骗他!” “事已至此,希望他能躲远些!”皇上不恼,淡然道。 “他应该想和您一起面对的!” 泓燚想说出这句话,可还是放弃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他不该管,多嘴不是他的性子。 李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也已经带不动气氛了,只得看着玉玺发愣,心头堵得慌,时不时叹气,李晴疲累,就想倒头睡过去,可李晴看着皇上双目上的白带子,想起皇上以前只是规正的性子,现在倒是颓废,虽然他一直勉力微笑,可还是苦的不行,李晴怎么看不出。 三人都不说话,本该是李晴找话的,可是她突然没了精神,泓燚救场安慰道:“皇上放心,您和小姐先等在此处,我试着去找找人!”这话也是给这屋子三人的安慰了。 李晴抬头道:“是了,自那日一别,不知道宫晞怎么样了,四火你去找找也好,花公鸡啊,谁啊!无论是谁都好,我们还是得先出城,最晚后日,若谁都找不见,咱们仨就赌一把!自己走!” 皇上应和道:“好,便如此吧!” 果然,这会京城中人心惶惶,泓燚多方打探,听说宫晞被墨王的人抓起来了,萧萧门却是在会京浮动,可传言出来萧萧门并不想理会此事,早就退出城中了,而席宵太子更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没有半分消息,会京皇宫内乱,倒是没人好奇这外国太子去处了。 就这样,泓燚能力有限,并不能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而时光匆匆,后日如约而至,李晴三人也等不下去了,便约定好天一亮就出发离城。 可天亮了,公鸡还未打鸣,只有皇上一人醒来,他偷偷点了迷香,自然也是莫声留给他的,是想让皇上防着墨王的人的。而事已至此,皇上已经不打算防着墨王了,他累了也厌倦了,在这小屋里住着,什么皇权富贵好似如烟一般,都没有什么可留恋了,唯有罪孽,太后欠给墨王的罪孽,他不能佯装不知,随之而去。 这迷香也是南地进贡,想来李晴泓燚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了,北辰瑭本想留下一封信给二人,可惜想着先不说这可否有纸笔,就算找老人家要来纸笔也没用,自己没有眼睛,看不见纸张,写不了字,只在方桌子上粗略刻了“勿念”二字。 北辰瑭眼睛处蒙着白布条,换下了女装,摸索了一身老人家给泓燚的粗布衣衫,拄着泓燚拿木棍劈的盲杖,径直走向了皇宫,那么坦然,没有什么畏惧,一步一步走的都很沉重。 等李晴二人醒来,已经是未时末了,二人昏昏沉沉端端正正的躺在床上,这床又小又硬,还是泓燚先翻下了床醒来,发现皇上不见了赶紧叫醒李晴,李晴迷迷糊糊,真正清醒是隐约听得泓燚那句“小姐,不好了,皇上不见了?” 李晴才猛然坐起,揉揉眼睛,看看四周,这一览无余的小屋子真是没有皇上的影子,泓燚给李晴指着桌子上的字,李晴跳下床,拉住正在砍柴的老伯,急迫地问道:“老人家,我们!我们那个妹妹呢?” 老伯看着李晴身后的泓燚,愕然道:“嗯?今日一大早出去的是位公子啊,我还以为是这位公子!” 老婆婆出来又说:“自然不是!姑娘,今日那位公子好像蒙着眼睛了,他眼睛不方便?你家妹妹……” 皇上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二位老人家根本就没有细瞧过皇上的容貌。李晴又一直诓骗皇上穿着女装,老人家都以为皇上是个女子,更何况整日早出晚归的都是泓燚,皇上穿了泓燚的衣服,老伯自然是认错了也没有在意,而老婆婆眼尖,好像撞破了皇上男扮女装。 李晴不便多解释,只好和泓燚先辞谢了二位老人家,一路向皇上走的方向追去。 “他眼盲,应该也走不了多少路,我们快跑,他肯定是进宫了,但是他应该认不全路吧!”李晴边跑边道。 “小姐别急,泓燚陪你!”泓燚追在身后。 皇上的确是眼盲走得慢,却是认得路的,其实他刚出住宿不远处,就听得一队人在询问着什么,来人不声张,只是悄悄地问画像上的女子,皇上便知道,那队人是暗访,目标是李晴,而他们离住宿地越来越近了,皇上只好走上前去撂了底牌。 起初他们并不信,还好也带着皇上画像,拿了画像一番比对,抱着宁可抓错绝不放过的心态带走了皇上。 李晴二人一路追到了宫门口,而天降神兵,宫晞突然出现带走了李晴,并让四火去尚书府送了个东西。 宫晞带李晴来了一间大宅子,却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握住李晴地手腕,没缘由地来了一句,“葭儿,玉玺是不是在你那里!” 李晴迟疑半刻,还是答道:“是……四火打听,说你被抓起来了,我很担心你!”毕竟玉玺不是小事,宫晞又来的诡异,李晴自然慌了不敢说实话。 宫晞嘴角上弯,右边嘴角露出了浅浅的酒窝,说:“葭儿,你看,这怎么样?” 李晴来的匆忙,并没有注意,自己是站在了一个大宅子里面,这里面清致秀雅,李晴没有多想,晃神感叹道:“好美啊?” “喜欢吗?”宫晞笑问,没了方才的急切。 李晴不明所以,“玄英,这是你的宅子?” 宫晞浅笑,“走,我带你逛逛!”宫晞拉着李晴的手,一间间的屋子看。 李晴懵然问道:“这宅子是哪来的?这么一个山明水秀的宅子,和我家一样!” “就因为是你的家,所以我找到了!”宫晞牵起李晴的手轻吻着。 这一吻有些油腻,李晴不自在甩开,道:“你好好说,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大一个宅子?” 宫晞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说:“葭儿,当然是特地为你建的,还记得你曾和我说过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家,我可是尚书之子,满足你倒也不难!” 李晴出走两年,宫晞不知何处去寻,只好建一个家,让李晴回来就不舍得走了。 李晴看着这些个屋子及风格,讶异道:“怪不得我当初和你说时你要我画给你看,可我不过随口,你怎得当真了,在这个时代,恐怕也就我能分清民国风、欧美风、简约风了,倒像是博物馆了!” “只要你喜欢,什么都可以!”宫晞温情看着李晴。 第九十一章 今朝一梦 “你,到底想做什么?”李晴心神不宁,问道。 “无他,就是带你来看看我们的家!”宫晞道。 “可是,你那天不是说什么有事,我们约定好在暮星相见了吗,你又没事了?那我也不走了吧!” “不行,会京不安全,墨王这边交给我来,你还是走吧!”宫晞拉着李晴继续逛。 李晴委实不明白,但是心里又不敢继续深究,怕想着想着连宫晞也不信了。 “玄英,你到底来给我看什么?” “你需知道,日后无处可去了,这儿便是你的容身之所,我带你来记着!” “那……你的家产,墨王会不会知道,这安全吗?” 宫晞听到墨王的名字,眉头抽动,顿了顿,说:“这儿,他不会知道!” “为什么这……” “葭儿!” “啊?” 宫晞生气,握得李晴的手也变紧了,“葭儿,我们时间不多了,一直提别人,那我呢?” 李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委屈又不敢驳话,突得看见了桌上的东西,有些新奇。 “嘿,这还有泥人!”二人来到一间略显淳朴的屋子,李晴举起两个泥娃娃,正是一男一女,李晴有些害羞地问道,“这是我和你吗?” 宫晞也站定在李晴身旁,柔道:“自然!怎样,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李晴不敢说别的,只是说:“可以啊!” “走,再带你去花园看看!” “别了,这怎么大,逛一天也逛不完呐!要不改天吧!哦,你是还要走?” “嗯……也好,你先休息,这宅子反正是你的,跑也跑不了,你可以慢慢熟悉……” 李晴诧异,“这不是我们两个人的吗?”问出口才发觉有些羞耻,李晴咬唇,心绪混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只要是见着宫晞,总是会渐渐淡化其他事,而后就口不择言。 宫晞眼神有些无处安放,低声:“我也想……” “什么?” “无事,这是这专门为你建的,自然葭儿自己拥有不是更好吗?” “我在这里面住着,那你干嘛去?这宅子这么大,你确定要我自己住?你放心吗?不怕有流氓啊?” “也好,我也想陪着你!走吧,我带你去你屋子里看看!” 晚上夜色撩人,二人在院子里牵手散步,李晴感觉宫晞藏有心事,又想起下午奇怪的对话,然而不知怎得,李晴不舍得问一些煞风景的问题,随口抱怨道:“你怎么就不喜欢有些形式呢?” 宫晞茫然驻步,“何此一问?” 李晴拉着宫晞继续走,道:“我还没见过你家长呢,嗯……就是你父母,我们的事也没有公之于众你就带我来这,我住了你的房子,这放我们那,我简直就是攀上富二代被包养了啊!呃……就是,我还未见过你家中尊长,住在此处,于理不合!” 宫晞紧握李晴,道:“形式留于表面,反而繁琐,像现在这样,你在我身边,我握着你的手,心安!只盼能一直如此!” 李晴碎碎念,“你说得有道理,像有些人就算用了情头,要是一换成单身头像,别人肯定会问东问西,倒是更麻烦了,不如安安稳稳地相伴,只要有心是会很踏实,形式都是给别人看的,但是一点也没有吧,是不是就少了轰轰烈烈的感觉了,多没劲啊!我……还没怎么谈过恋爱,以前也不曾想,可怎么偏偏看见你就想赖着不撒手呢!” “一生只与一人携手,同行到双双白了头,仍不弃不离不腻不嫌,何尝不是一种轰轰烈烈?”宫晞笑道。 “这能一样啊?算了,你说什么都对,我都是听你的!”李晴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轻轻勾起,“哈哈哈,想想我以前,从来都没想过,就是打死我也想不到啊,我居然找到能厮守一生的人了,我也会爱上一个人!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我不喜欢男人,更不喜欢女人,可是我现在这么的喜欢你,你说,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呢?” 宫晞抬起李晴的下颌,轻说:“哦?我竟不知道夫人没有我时是如此的清心寡欲啊!夫人啊,我是你的人,那自然是你说我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夫人’虽然有些油腻,但是李晴莫名的喜欢,笑道:“哈哈,你是我的心上人啊!不过,玄英,想不到你还会土味情话呢!” 宫晞靠近了李晴,双脸之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宫晞问:“土味情话是何物?” 李晴将所有烦恼事都抛诸脑后,歪头笑道:“嗯……你猜,我想喝什么?” 宫晞也笑起来,想了想道:“你平时最爱喝的,银耳雪梨羹!” 李晴,两手捧起宫晞的脸,道:“不对,我想呵护你!” 宫晞脸颊一红,“葭儿!” 李晴继续说:“你猜,我想吃什么?” “吃什么,要说起来吃!葭儿欢喜的菜式种类繁多,从前喜欢吃的清蒸鲈鱼,你两年归来说是想吃八宝糯米鸭,现在,可想吃阳春面了?” 李晴捏起宫晞的脸,使力道:“又不对,我想痴痴的望着你啊!” “葭儿,你……想不到夫人会说如此之多的酸话!” “这些都是土味情话啊!还有好多呢,听着啊!‘我不思进取,思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你离开我’,‘近朱者赤,近你者甜’,这些都是,你这么聪明,多学学,以后可要说给我听啊?就在这里,在家里!”李晴越想越以为从今天开始就住在这了,欢道,“这儿离大将军府近,以后我还可以经常去看望祖母,曾几何时,我以为与祖母无缘再见了呢!可现在我也有家了!” “葭儿,你看!” “看什么?”李晴顺着宫晞手指的方向望去,没发现有什么二样。 “可发现你与明月有何区别吗?” 李晴想了想,总觉得是个坑,又一时没法戳穿,说:“嗯……这区别,不大了去了!” “正是,你只能放在我心上,明月则是要高悬天上印证我俩的相思!” 李晴笑得合不拢嘴,“哎呦嚯,虽然功力还差那么一点点,但是我怎么那么喜欢听你讲呢,你学的还挺快的嘛!” “师傅在此,徒儿怎敢不用功!” 李晴转了转眼珠,道:“乖,师傅再教你一句,‘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玄英,iloveyou!” “是何意思?” “不告诉你,我走了!” “往哪跑啊你,慢些!” 宫晞抱起了李晴,走回宅子里屋,放到了床上,李晴心里不禁嘀咕着宫晞想要干嘛,眼瞧宫晞慢慢贴近,李晴紧闭双眼,两手挡在胸前,宫晞磁沉的声音响在耳边,“葭儿,你可有什么想吃的?” “啊?”李晴错愕,眨了眨眼,说,“都……都好……” 宫晞保持姿势,笑得温暖,“那你先等会儿我,阳春面!” “嗯……”李晴整个脸通红,宫晞笑笑,摸了摸李晴的头,走去厨房了。 李晴自己一人坐在床上,想想刚才太过羞耻,蒙着被子扑腾了一阵,静躺了一阵,还是决定下床找宫晞,继续腻歪。 这宅子比将军府也是只大不小,七拐八绕,李晴好不容易找到宫晞时他正在切菜,李晴轻轻地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宫晞问,“不是让你等着我吗?” 李晴搂紧了宫晞的腰,贴着问:“我这样等着你不好吗?” 宫晞声音亮沉,“那你不要乱动。” 李晴学着宫晞口吻,“那你不要说话。” 李晴紧紧贴在宫晞身上,脸颊趴在他的背上,厚实有安全感,李晴很满足,不自觉地笑着。 就这样,二人过了愉快的一晚,一切来的奇怪似梦,果然梦终是会醒的。 翌日,宫晞清早就等在门外,却不提前叫醒李晴,李晴起来打开门,可是吓了一跳,惊道:“玄英,你站这干嘛?” 宫晞正色道:“葭儿,把玉玺给我,你去暮星,搬救兵!” 李晴轻笑,有些无语道,“你可知,皇上让莫声去暮星,用的也是这借口?” “不,你不一样,你是萧萧门副门主,永归在那,我需要他的帮助,更何况,我们本来的约定不就是暮星吗?你在那等着我,忘了吗?” “我没有……只是……我……”李晴奇怪,宫晞知道自己是萧萧门的人,是她说过吗,事出突然,她也不记得了!只是不明白宫晞的态度为何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可有些措手不及。 “玉玺!”宫晞态度强硬。 李晴本能乖乖拿出来,弱道:“在这!” 宫晞抚着李晴的头发,轻说:“听我的,只有你不在会京,墨王才会稍稍收敛!” 李晴突然想起来,“那……四火呢?” “稍后他回来,然后你们就一路奔向暮星!” “好,反正我也做不了什么,逃命也挺好的!”李晴还是听了宫晞的话,但还是不放心,道,“那玄英,皇上……你会帮他吧!” “你放心!” 有这三字,李晴不敢不放心。 二人话别过了一会儿,泓燚果然来了,宫晞早给李晴准备好盘缠包袱,李晴这就和泓燚一起上路了,离开了会京,路上李晴心神不宁,问:“对了,四火,你去送的什么?” 泓燚摇摇头,“我没有打开看!” “也罢,都到这一步了,我有什么不信他的!”李晴叹气道。 泓燚拿出了一张图,道:“嗯,小姐,宫晞少爷给了我们地图,我们现在出了城,一直往前走到黄昏有一间客栈。只是……” 李晴问:“怎么了?” “这上面标了红,还有几处也是,可是他们之间并无关联啊……” “算了,一会儿天都黑了,管他呢,先走着到了再说吧!”李晴哪有心情思索这些,根本无心。 虽说二人之前去过暮星,但是上次那是随意乱走,不经意到的暮星,谁会记路啊,这要是没地图,还真是费劲。 好在宫晞靠谱,果然按地图所说,有一间客栈在这,只是此地可谓是荒郊野外,前后都没有人烟,可独独有这样一家客栈在,甚是蹊跷,多半是黑店,然日头已落,无处所住,李晴却是不信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胆子一向大的很,二人出行两年也算有些经验,就进去了。 进来一观,果然是不凡,这间客栈的里面和外观截然不同,外观很是普通,就是一家平常的客栈,而这内里布置的与这环境稍显突兀,这桌子用的是紫檀木,桌上的茶杯材质也不俗,周围的墙壁有轻轻香味,乃是埋了名贵香料,很快出来个老板娘迎接,老板娘身姿妖娆,胭脂味儿极浓,看上去三十上下,风韵犹存,衣服领口故意扯得很大,露出皙白的肌肤,一副媚态,身上坠了不少首饰,皆不是俗品,却戴在一起不是很搭,她走路扭动着凹凸有致的身体,声线也是细的醉人,“呦,二位小公子,模样忒儿俊俏了些,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呐!” 李晴见这老女人不禁抖了一抖,汗毛都竖起来了,鸡皮疙瘩洒了一地,泓燚也是不忍直视,在李晴身后又向前靠了靠。李晴就近拉了张凳子坐下,泓燚回道:“我们兄弟二人路过此地,天色不早,借宿一宿,你可是老板娘啊?” 泓燚这一套说得是相当熟练了,按理来说二人是主仆关系,可是李晴不愿意,就此二人在外都是兄弟相称。 老板娘笑脸相迎,很是热情,手指向二楼,宽大的袖子一挥,边说:“是,正是,二位楼上请!” 李晴二人刚一起身,直觉头脑发昏,眼前一黑,四肢无力身子便软了下来,倒在了地上。 李晴醒来,他们已经不在客栈里了,四周一片漆黑,空间狭小,身上已被五花大绑。李晴和泓燚背靠背绑在一起,李晴想法子用力摆动,小声叫着:“四火,四火,快醒醒!” “嗯?”泓燚半梦半醒,等完全睁开眼睛,才清醒过来,本能挣脱了两下,牵带着李晴也抖了两抖,他道,“小姐,我们这是……” 泓燚也下意识没有扬声,李晴无奈道:“这是被坑了,看来,那家客栈可不止是黑店这么简单……” 第九十二章 戚隆寨主 的确,一般的黑店只会坐地起价,或者趁火打劫什么的,可不会把抓到的人还劳神劳力挪个地方。 李晴不会痛骂自己的无脑,只是自认倒霉,谁让自己非得要滋润地住客栈,李晴靠着泓燚,道:“他们把我们弄到这来,若没有企图,那还不够路费了!”李晴吐槽着,看看四周,看不出什么关窍。 “哎,今天又收了俩,已经连着七天了,看来那婆娘还有点儿用处!这么个荒凉的破地方还有这等货色,不错!”突然听得门外的议论声,二人坐立竖耳凝神仔细听着。 另一人也附和道:“是有些本事,今天是俩小白脸呢!” “嗨!管他什么白脸黑脸,进了我们戚隆寨,就甭想活着出去!” 听声音门外两人话语粗俗,带着厚重的口音,不仔细听有些听不懂,二人似是很开心收获了这么高质量的猎品。 看来,那客栈老板娘身上涂得香粉就是迷药了,怪不得呛得鼻子疼,这下可好,李晴两人刚进客栈没说两句就中招了,甚至省了人家一顿饭,想到这些李晴就悔不当初,亏得要死,气的想卷街。 李晴和泓燚靠在一起,突然黑暗中透过一丝光亮,渐渐这道口子越开越大,有强烈的光照射进来,带给了视觉强烈的冲击,李晴二人被晃得闭上眼睛,待适应之后睁开双眸看见,两个巨型身影出现在强光之前,是两个彪形大汉先行进来,气壮河山,看着凶神恶煞,吓人得紧,再后面一个矮丑的男人进来抖着腿站在中间,流里流气,与这两位壮汉有着强烈的对比,说是娇小可人都恶心了这个词了。而矮丑男人他自知身高提不上气势,他跟在后面走进来一点也不瘆人,还有些滑稽,这不是他出场应该有的感觉,所以矮丑男人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身旁二人,才叉腰抖腿蔑视地看着地上的李晴和泓燚。他站好,拽了拽本就开得极大的领口,裸露着大片胸膛,这胸脯上既没有优美的曲线,只是厚厚的两坨肉堆在那,嘴里露着两颗大黄牙,牙缝极大,参差不齐,满脸油腻的笑,昂首站在前面,扯着嗓子道:“把这俩小白脸给老子带出来!” 俩壮汉听命行事,李晴泓燚挣扎了几番,虽是知道无用,但绝不能对他们粗鲁的举动毫不反应,那样也太没气势太没节奏感了,二人被拖带到了前堂,被大力地丢到了地上。 李晴被绑着行动不变,费力地扭动着起来,环顾四周,李晴一眼便认出,那个把他们迷晕的婀娜女人也在,还是那身妖娆打扮,不安分地站在一旁,扭来晃去,极其碍眼,不知检点,且位置仅靠后于那个矮丑男人,看来这姐妹段位不低。李晴又看向正中央坐着的当是这个山寨头子,人人见他都俯首称礼,叫一声“大哥”,李晴这目光便定在了这位大哥身上,上下打量想看看这现实中的山寨头子,和电视上有什么区别,嗯……还是有极大区别的。 戚隆寨是这几年新组建的,在黑道白道根本排不上名号,李晴自然不知道他们是干嘛的。而听他们自己手底下人议论,东拼西凑连成个故事大概。 这寨主无人知晓姓名,只知道他是客城人,大概姓戚,年幼时家境不好,没钱送他读书,他只得偷偷爬在私塾窗子边上偷听,曾也学到了几个字,只是长此以往下去就被发现了,私塾里的学生见着他气不过,便打得他很惨,连带着所有人对他都不甚友好,常常为人欺凌,人人喊打,他只好做了屠夫,而人人忌惮他,这生意他也做不下去了。 不过倒只是这样他也不至于去做土匪,而客城人都知道客城有个混世魔王,人年纪不大,却是仗着家里有个官舅舅,家里又是客城第一米商,不知天高地厚,为非作歹,虽没有杀人放火,趁火打劫,但是强抢民女,仗势欺人的事他可没少做过,客城的平民百姓们对这小魔王皆是怨声载道,却是只能敢怒不敢言,见着了都得绕道避开跑,生怕与他发生正面冲突,得罪了他也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有一日,小魔王在路边丢了块玉,当然不是什么传家之玉,只不过是这天他心情差,拿玉这事发作出气罢了。至于他为何不高兴呢?那还用说,泡妞没成呗!依他的脾气怎能不迁怒于旁人,这迁怒之人,正是也在路边买笔的最看不惯寨主的且经常带头挑事欺负寨主的一个私塾学生,魔王认定是那学生拿了他的玉,大发雷霆,当街拎起了学生。 这魔王还没有学生高,看上去也是个弱公子,谁想他力气极大,当街拎起了比他还高半头的人,极尽羞辱,那学生爱面子,结结巴巴,哭哭啼啼地将这等‘好事’推给了寨主,那魔头就是想找个出气筒,又见这蠢书生也不是善茬儿,还知道狗咬狗,魔王听了只觉得这很有趣,便当即抓了寨主扔进官府,一阵折磨暴打才将人丢了出去。魔王其人从来不在乎人命,比起弄死人更喜欢捉弄人,而不小心捉弄死了的,魔王只觉得没意思罢了。这回府衙之行寨主被打的半死,生生地打断了一条腿,全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只剩一口气撑着。 而这一丢寨主直接被扔到了乱葬岗,老天却并没有因此同情谁,天降瓢泼大雨,浇透了整个客城,浇湿了乱葬岗,寨主凭着意识,只剩一口气,他满心怨恨,不敢身死,靠着掏垃圾裹了腹,再一步步爬回了家,一路上,看见全身伤口瘸着腿的他,众人丝毫没有同情,甚至还很嫌弃,皆绕道而行之,是能避则避。寨主伤痕累累,好不容易回到了家,却看到自己唯一的亲人,相依为命十五载的奶奶咽气了。听邻里说奶奶是听到了寨主被抓起来的消息,本就不大健硕的身子骨,硬是一口气没上来憋在了胸口而去世了,这一天,对寨主无疑是雪上加霜,可不是凄惨倒霉形容的了的,无牵无挂,活不下去,人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更别说建个寨子做土匪头子了。 李晴看寨主,不过二十五六,可容貌却像不到四十的脸,雄健的体魄也挡不住早衰的容貌,这该是经历了何等艰难才有了此等沧桑。 婀娜女人向着李晴瞥了一眼,先开口道:“寨主,今儿我可给您逮了两个俊俏的,那这价钱是不是好商量呐!”她声音极细,又粘着嗓子不好好说话,忒拿腔作调,入耳极其不舒服。 李晴想反正都是死,不如也要太过懦弱,伸着脖子喊道:“你们拿我们当什么,还讨价还价呢!” “嗨!你闭嘴!”矮丑男人毫不怜惜之意,抬脚踢中李晴胸口,李晴顿时胸口憋气难忍,一时口中有血腥气涌入口腔,咳了出来。 泓燚关切李晴,立刻凑了过来,二人没有被绑在一起,泓燚挣开绳子把李晴搂在怀里,紧张道:“小……”泓燚意识到差点暴露,立马改口,“兄长,可还好?” “好是不好了,但放心,又死不了。”李晴勉力打趣,泓燚转而怒目看向寨主,那眼神好比锋利的刀子,婀娜女子见了不由一骇。 那寨主倒是不慌,睨了一眼矮丑男人,缓缓走下主座,绕过李晴二人,对婀娜女人说:“俞娘可知你抓的是何人?” 李晴闻言,差点咳出血来,心道:莫非这山寨头子还认识我?不对,认识也是认识即墨斓舒,那就更不对了,她一个闺阁小姐,再不检点,也不能认识一个土匪啊。 李晴愕然看向泓燚,四火同款茫然,轻微摇头示意不知就里,两脸懵逼的情况下。婀娜女人也猜不透寨主的意思,随口应道:“何人?不就是两个小白脸吗?”婀娜女人理了理身后的头发,漫不经心地看了李晴两眼,瞄到耳垂上的洞孔和胸部的起伏,还有这娇小的骨架,顿时大惊,“呀!这是个女子!”她既惊讶自己居然会走眼没提早看出,又惊讶寨主这个糙汉子竟然眼力好过自己,这好比是打脸了,多少有些气恼不甘。 李晴哑言,还是惯例矢口否认。 “啥?女的?”矮丑男人也是惊讶地脱口一声,随即又说,“怪不得两人抱在一起,俺还当他们是断袖呢,没成想这是一公一母啊,这般惺惺相惜啊。”他越说越猥琐,笑得面目狰狞,“大哥,这妮子仔细一瞧还真不错,不如大哥把他让给我!” “这丫头可不简单呢,怎是二弟你能轻易染指的?看来,她的一根头发丝都不能少呢!”寨主这语气说不上阴阳怪气,也算得上怪里怪气了。 矮丑男人不屑,歪起一边嘴,嘲讽道:“那她怎得还是皇妃不成?” “不是,不过现在,她可比皇妃尊贵,她不是皇上的女人,她是……”寨主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欣喜,“墨王妃!” 闻言,矮丑男人、婀娜女人、李晴和泓燚四人皆是一怔。 李晴道:“你胡说什么呢?”李晴只觉得懵逼到极致,心道:原来这货认识的不是即墨斓舒,而是墨王妃,你大爷的北辰轩!我tm死你手上了,你专克我咋的,这土匪和你有仇,估计巴望着怎么拿我和你谈条件呢,可是你这个死东西偏偏还不是个东西,怎么会管我的死活,老子还不如不认识你! “寨主怎么确定这丫头是墨王妃?莫非寨主见过?” 很好,这女人虽胸大,倒还不至于无脑,她问的问题正都是李晴好奇的。 “这要问她了……”寨主盯着李晴,“你们不是刚刚大婚吗?怎得墨王妃的画像满街是啊?” “什么?”李晴倒是有点懂了,就连她自己也是见过那画像的,不过也不至于满大街都是啊,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墨王明明是暗访,并没有言明李晴的身份,李晴更好奇这寨主莫不是有识别身份的奇异能力。 “不对啊,没听说墨王妃不见了啊?”婀娜女人又问。 “正因为是没有贴满大街,却是频繁出现找人,可见要找之人不是逃犯,而是一个贵重之人。明明画像上的是个男冠,寻人的官兵偏还强调‘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子’,不是很奇怪吗,这我都是听那几厮闲谈说的!”寨主慢慢道来。 “大哥这就知道她的身份了?”矮丑男人表示不信。 “自然还有最重要的,找人的不是皇城卫兵,而是墨王亲兵,那些亲卫对画像之人态度甚佳,一个画像便已恭敬了,还不能说明真人和墨王的关系吗?而我听说,即墨府三小姐喜欢女扮男装,你说,是也不是?”最后这句话是对着李晴说的。 李晴看她,轻笑一声,道:“我说寨主啊,我看着你是个糙汉子,可是这心思挺细的哈!这就猜出来了,也好,明人不说暗语,寨主想干什么不妨直说,我也好配合你啊!” “哈哈哈,王妃果然是个爽快人!”债主叉腰笑道。 “停,别的好说,‘王妃’就别叫了!”李晴无语,有意试探债主用意。 “你都是我砧板上的一块肉了,哪来的要求?” “如你所说,本小姐就是块肉也好,那也是人人都想要的肥肉,让人垂涎三尺的美味要求能少吗?” “好,依你,只要我能和墨王攀上关系,王……小姐自然是我的贵人!” 说两句,这寨主便显得有勇无谋了,心细却少了些头脑,依照墨王的性子,要是真在乎李晴,他可是想以墨王在意之人相威胁,不管李晴有没有受伤,墨王也绝不会轻饶寨主,放火烧了整个寨子,纵是连灰不留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要是不在意李晴,那更简单了,没有顾虑,一把端了这寨子岂不是轻而易举。 不过这寨主还真是言出必行,李晴虽被关着,可是不是之前那个黑屋子,虽然这间房比不上李晴住过的所有房间的十分之一,但是也算是整洁了,好吃好喝一应俱全,泓燚又在隔壁屋,也不失是一个好住处。 第九十三章 逃出山寨 李晴和泓燚虽然被关着,好在不是不能走动,寨主想到李晴的身份不敢怠慢,怕闷坏了人质,特地画了个圈给李晴做界限,至少可以是在两间屋子之间互相移动,也可以李晴和泓燚说话,只不过会有人看着罢了。 傍晚时,泓燚来敲李晴房门,小声问:“小姐,你在吗?” “怎么了?”李晴听见声音,开门后刚想询问,瞥见了门口的土匪,便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只道,“进来!” 二人在屋里坐下,泓燚弱声道:“小姐,旁边还有一人!” “什么?”李晴大惊,下意识看向墙壁旁边的位置,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在那里停着眼神不肯离去。 泓燚答:“就在我们隔壁,也是有多人看管,看来身份也不简单!” 李晴好奇,“我能见见吗?” “怕是不行,我刚才故意稍稍靠近,他们就极度紧张!”泓燚道。 李晴咬着手指道:“那明着不行,咱只能暗着来了!” 泓燚靠近,问:“小姐想要怎么做?” “附耳过来!” 翌日清早,李晴大力推开门,门口侍卫被这突然的响声吓着,齐齐看向李晴,李晴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道:“昨晚没睡好,哎呦,饭什么时候来?” “砰!”隔壁四火的门也大力推开,附和道,“是啊,今日的饭食来得也太慢了!” “我饿死了!”李晴放声撒娇。 “来了,来了,饭来了!”这时一个小土匪端着饭疾步走来,生怕打翻了,李晴见了一个眼色过去。 泓燚点头回应,故意装没看见撞上了这饭盘,小土匪手一松,饭汤撒向了空中。 李晴趁着慌乱做出惊恐状,大叫道:“天呐,你怎么撞我?我的镯子!镯子丢了,那可是我娘留给我的!可贵重了,不能丢啊,快,快给我找找!” “什么……什么镯子,这不归我们管啊!”一个看门土匪咧嘴说道。 李晴不管不顾,撒泼打滚道:“不行!是你们寨主说是要善待我的,你们怎么能不听话?这镯子真的对我非常重要!就掉这里了,快!各位大哥们,劳烦给我找找吧!” 泓燚脸色呆呆的,站得笔直,不经意指着地上,道:“是啊,这……这饭都洒了,你们快收拾收拾,还有!还有,我家小姐的镯子不能丢!” 土匪们无奈,既然寨主交代了,不敢得罪,只好没了脾气低头寻找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镯子。 “快!找找,这,来这找找!”李晴一边叫喊一边不知觉地挪到了泓燚所说的可疑房间门口,见没人注意,瞬间开门进去了。 这一进,关上房门,李晴蒙了,原来这里关着的是个小姑娘,小姑娘也听见动静,在门口这查看,见进来的李晴如此唐突,瞪大了眼睛,就差叫出来,李晴立马做出噤声手势,那孩子也乖,很听话就真的没出声,见李晴没说话,孩子过了会儿压低了声音问:“姐姐,你是谁?” 李晴小声说:“我也是被关在这的,咱们同病相怜,我来看看你,哎,你多大?” 小姑娘年纪不大,警惕心却是很强。自然,李晴看不出那么深,只见她躲在床边,李晴且当做害怕。 小姑娘答:“我十三了!” 李晴笑笑,“原来是个小丫头!”李晴听到屋外动静小些了,便说:“丫头,姐姐不能久留,我就在你隔壁,有事来找我!” 嘱咐完了,李晴像没事人一样回到了门外,默默溜到边上,指着地上说:“找着了没?” 还是刚才有心反驳李晴不想找镯子的那个土匪,他苦哈哈地说:“没啊,大小姐,哪有什么镯子?兄弟几个已经把这找了个底朝天了,真没有啊!”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附和着。 李晴略有些尴尬,更有些脸红,还是略有心虚,硬着头皮说:“有啊……自然……是有……不过要是没找着便作罢了吧!辛苦兄弟们了,我回屋了,回屋了!” 待到晚上,泓燚偷溜进李晴房间,李晴正坐在椅子上,看见泓燚才有丝欣喜,笑道:“四火,你终于来了!” 泓燚坐在李晴身旁,李晴拉着泓燚,急切问道:“怎么样?弄到手了没?” 泓燚面无波澜,直直地回看李晴,李晴见状有些失望,还是说:“无妨,我们再想别的法子罢!” 泓燚淡定地举起右手在李晴眼前打开,道:“在这!”他手中正是一包用黄纸包着的在客栈迷晕他们的蒙汗药。 李晴见了欣喜若狂,不由抬高了声音,“哇!”门外守门土匪闻声立刻询问,李晴胡诌答是摔下床了,又轻声对泓燚竖着大拇指说,“四火,你真是太棒了!” “你们想要逃走?”突然一个弱小的声音从背后传出,不免悚然,汗毛竖起,是床帘后面的方向,李晴和泓燚转头看过去,原来是隔壁的那个小姑娘。 “丫头!怎么是你?”李晴不可思议地看向门外,心道:方才门外还有人声,土匪们寸步不离,这小丫头难不成会飞啊! 那小姑娘顿时红了双眼,委屈巴巴地说:“姐姐,你们要走,能带我一个吗?” 一个小姑娘无依无靠地关在土匪窝里,任谁看了不心生怜悯,李晴张开了母亲般的怀抱,并很温柔地示好说:“来,过来!” 小姑娘很乖巧,还有些生涩,低着头慢吞吞地走近李晴,糯糯地说:“姐姐……” 李晴把孩子拉到面前,摸了摸她软软的脸颊,顺了顺额前的碎发,温柔地问道:“小丫头,有名字吗?” “当然,我叫乔悦!”丫头抬起头,眼中的光更加明亮了,这眼神可不像是她这个年龄该有的。 李晴愣了一下,又问:“丫头,他们抓你做什么?” “不知道,我是和家里走散了,就被抓到这土匪窝来了!”小丫头委屈巴巴答道。 再之后,李晴问什么,丫头都答不知道,一脸无辜相,让人不知所措,李晴就问:“那丫头,我问你,门口都是土匪,你是怎么溜进来的?” 丫头突然笑起来,指着床边说:“好说,我体型小,窗户!” 这山寨构造确实有趣,两间屋子窗户相对而建,趁土匪打屯的时候,悄悄逃出来也不是没可能,不过想要逃出去就不简单了,弯弯绕绕的,各个点还有土匪轮值守着,小孩子再小,也不好逃。 李晴指尖挑着丫头的下颌道:“小丫头,还挺聪明的哈!” 丫头推开李晴的手,小嘴往边上一憋,气鼓鼓地说:“姐姐,你一个女子,怎得学成如此的风流状,太失礼了!” 李晴收回手,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有些无言道:“嘿,你这丫头!牙尖嘴利,我还没问你,你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来我是个女的!” 小丫头抓了缕头发在手里玩,俏皮说道:“姐姐,你长了一副女人相,这……还有胸,不好认吗?” “你!靠!”李晴低头看了看,心道:我竟然无言以对。 “那姐姐,我先回了,你逃跑的时候可不要忘了我!”小丫头这时候倒是机灵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过小丫头说完便原路返回了,完全不给李晴刨根问底的机会。 李晴泓燚相视一看,李晴啧嘴笑道:“四火,这丫头可真是机灵,真不知道是演得好还是真聪明?” 泓燚略略皱眉深思,言道:“小姐,不论她的来历,我们自己逃出都实属不易,小姐真的要带上她吗?” 李晴顺手拖住下颌,点了点头,忧愁说:“要带,再怎么说,她才是个孩子,也不麻烦吧,反正咱们都是要逃的,多她一个也没关系啦!” “小姐,还容我去打探打探路,这两日还逃不了!”泓燚又在重新计划。 李晴拍拍泓燚,道:“没事,你且慢慢来,这群土匪暂时还不会动我们,要不是怕见到北辰轩那个死东西,咱们在这住着好像也挺好的!” 泓燚皱眉说:“小姐……” “哎,我知道了,随口一说嘛,这时局动荡不安,我怎么能安心?”李晴又心里烦乱,没轻没重了。 “小姐,你放心!四火会一直跟着小姐!”泓燚眼中伴着坚定说。 李晴轻轻拍着泓燚的头,浅浅笑着说:“好,乖,那你注意点,别跟丢了!” 向来计划赶不上变化,根本没用等几天,一天后,墨王就带着人来了,还好,泓燚这几天混熟了一个小土匪,打探消息快,泓燚抓紧时机,趁着大部分人都去前面看墨王,这可正是李晴他们逃跑的好机会,李晴可绝不能错过,就按照着计划,该用迷药的用迷药,使出看家本领也要逃跑,他们换上了土匪的衣服,把晕倒的土匪拖进了屋里做伪装,顺手带了小丫头就脚底抹油溜了,一直冲到了后门,有泓燚跟着认路,他们走的也快。 一切看起来都如此的顺理成章,顺风顺水,倒像是有人安排好了一般,按理说李晴那破计划怎么会一点儿岔子都没有。然而时间不等人,李晴才不会做无谓的奇怪,跑路要紧。 小丫头跟着很懂事,一路上知道是逃命,不喊也不闹,可是等脱离了危险范围,在一片荒地处,就暴露出了大小姐脾气,撒泼打诨,硬是闹得李晴头疼,非嚷着要泓燚背着才肯走,李晴自然生气,她又不是三四岁的宝宝,背着那将非常消耗体力,何况泓燚身上有旧伤,哪经得起如此劳累,李晴自然舍不得劳累泓燚。 可小丫头就是赖在草地上死活不走,紧紧拖住李晴的衣角,很是发疯的叫嚷道:“不,我不,走不动了!” 李晴拿她没办法,好说歹说都不管用,李晴是没了全部的耐心,吼道:“你这个死丫头,真当我做慈善呢!”李晴大力甩开了乔悦,对泓燚说,“走!四火!我们才不管她了!” 乔悦哭起来,李晴仍在气头上说:“已然带你逃出来了,之后生死,听天由命吧!” 李晴气急,一下子走出了老远,早就不见人影,泓燚跟在李晴身后,犹犹豫豫之后,还是叫住李晴说:“小姐,她毕竟还小,我们当真不管她了?” 李晴对孩子真是无从下手,还在气头上,不肯软下来,违心说:“人本自私,我也不例外,只不过偶然发善心做了个好事,可别因此把我当圣人!” 泓燚不乐意李晴诋毁自己说:“小姐……你别如此说,你不是这样的!” 李晴没有察觉泓燚心情,只是说:“我就是这样的!你本来身体就不好,跟着我已经很辛苦了,凭什么还要背着那个累赘!” 泓燚拉着李晴说:“小姐,泓燚哪有这么娇弱金贵,甭说背她,就是背上小姐赶路也没问题啊!” 李晴不开心,甩开说:“你快别吹了!我们快走吧!” “小姐,去哪!” 李晴气喘,百般犹豫,极不情愿挤出了话,“还能去哪,回去,找那丫头!” 泓燚似笑非笑,乖乖跟着,殷勤答道:“是!” 乔悦这小丫头果然还坐在原地,见李晴回来泪眼汪汪,与刚才的那副模样反差太大,李晴只问:“你老实跟着我,能做到吗?” 乔悦委屈地点点头,其他的一句都不敢说了。 李晴和泓燚欲要离开时,突发现身旁竟无声无息的多了个人,浅色劲装打扮,文文气气,毕恭毕敬行礼,道:“姑浪阔是李公纸!”这一开口,比起防备,倒是让人憋不住笑,这口音也太重了,听起来就是好笑,李晴心里默默回了一句,“啥?”这样一个清秀长相,有些不宜开口。 而比起这,李晴还是冷静下来,细想自己应该是不认识此人的,再品他的话。明知道李晴是女人,却还要称作公子,这样已经很奇怪了,还知道是“李”姓。 李晴警惕,眯眼问道:“你是……” 那人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口音,自然说道:“我家太……公纸交代过要如此称呼少姐。”说到这那男子故意露出袖边红色手帕。 李晴自然认得,那是席宵最喜欢的颜色,那上面的花样也是席宵独有,李晴立马懂得问道:“太?席宵?你是席宵的人?” 第九十四章 朝斜其人 戚隆寨中,北辰轩来势汹汹,只带着清风一人单独进了寨子,进来无半分惧色,坐在正堂侧座,并无耐心静候佳音,而寨主没有展现出来他欺软怕硬,也不愿做出些溜须拍马的架势,面上绷着姿态,缓缓到来坐下,笑道:“王爷的夫人都被我撸到寨子来了,您倒是不着急哈!还喝茶呢!” 北辰轩淡淡地说了几个字,眼光一冷,威慑道:“这茶难喝,至于……夫人?随意……” “哼,那可就交给我的兄弟们了,憋在寨子里,都空虚寂寞啊!只是想不到堂堂墨王爷北辰轩竟然是个怂包!哈哈哈……”寨主故意说的轻浮些,寨主也不傻,若是墨王无意于李晴,自然不会敢来搭救。 墨王放下杯盏,轻道:“寨主,本王还有重要之事,想来寨主会感兴趣!” “什么?”寨主略有怀疑,心里细细考量道:如果他真不在意那夫人怎会过来,虚张声势罢了!可是这人看面相看不出喜怒啊。 墨王挑眉,目光左右扫过正堂其他土匪,意在屏退左右,寨主立即会意,清嗓道:“你们先下去!” 戚隆寨兄弟皆以寨主马首是瞻,有此吩咐,其他人已经退下,既是全员清场,墨王示意清风也退下,寨主这才下了座,颇随意走来北辰轩身前,心底的疑问达到了顶峰,扶着膝盖俯身看着北辰轩,粗嗓道:“何事?王爷可以说了吧!” “你过来!”北辰轩面无波澜,言语挑衅,静待山寨头子走近。 寨主没有多想,应声前来,不耐烦道:“说吧!” 墨王勾起嘴角,声音勾魂道:“再近些!” 寨主依言过来又俯身靠了靠,问:“王爷可以说了吧!” 墨王唇瓣微动,“附耳过来!” 寨主依旧照做,“嗯,说,啥事?” “呲……咔……”正在此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沾满了毒汁的匕首扎进了山寨头子的喉管,犹如猎豹捕食猎物,快准狠,自然猎物在豹子面前毫无喘息之机,墨王迅速拔出匕首,而寨主脖颈处鲜血喷出,乱溅四处,甚至还能听见有骨骼碎裂的声音,黏连的血肉在翻滚,洒在墨王脸上的血还留有余温,寨主就这样没有反抗之机,无声地倒了下去,甚至连句话也没留下,只剩下张大了的双眼惊恐地死去,无声地倒在地上。 彼时,外面杀声四起,哀嚎充耳,是清风带人包围了山寨,奉命不留活口,北辰轩的兵力素质极高,只是一炷香的时间,山寨已被鲜血染红浸没,毫不费力,一举歼灭。 墨王随手扔掉匕首,仔细拿出手帕轻轻擦掉身上沾染的血,很是不快身上的血腥味儿,这时清风前来回话,道:“主子!没有,三小姐应该是跑了!” “跑了?”墨王阴郁的眼中闪现光亮,勾起一边嘴角,有些夹杂遗憾的欣慰,“不愧是她,跑了也好!这不更有意思了,去追吧!” 北辰轩语气平淡,丝毫没有白跑一趟的不快,待擦干净了血迹,北辰轩把手帕丢在了寨主脸上,轻轻挥了挥衣袖,只见他打翻了酒缸,将一根蜡烛推到了山匪身上。 随着北辰轩缓缓走出山寨,背后起了火星,身后生风,北辰轩干练骑在马背上,不屑地瞥过一眼,还是满不在意,心里是这样想的:威胁,我吗?那就让整个山寨给你陪葬! 墨王在马上坐好,对清风冷冷一声,说:“烧了吧!” 就这样,一把大火烧了戚隆山寨,加之天气干燥,片刻整个山寨只剩灰烬。 李晴出逃,不算是幸事,也不算是坏事,既然了无痕迹,墨王便所幸回了会京等待消息,他心道:白跑一趟的感觉也不差,但是,兰儿,你可一定要回来啊!本王就要等不及了,本王怕是要真的不能纵容你玩下去了。 北辰轩再心焦也罢,李晴对他是避之不及,能离多远是多远,墨王虽然派了大量亲卫寻找,而这时李晴还在荒地上和遇到的那名男子说话。 男子口音偏重却举止得体,答道:“少姐果然充慧,属下朝斜!” “招邪?呵呵,好名字啊!”李晴瞪大了双眼,哭笑不得,若不是和这人不熟,加之是逃命阶段,又刚和小丫头赌完气,可是想笑笑不出来,只能心道:这等大凶的名字,他爸妈可真行,还是那奇怪的口音在作祟啊!这什么鬼! 李晴就这样默默想着,不禁猥琐地笑出了声。 可朝斜好似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倒是已经见怪不怪了,两手胸前一盘,耐心解释道:“是太纸赐名,取朝阳斜晖之意。” 李晴也不想场面太尴尬,装作特别捧场的样子,鼓掌道:“哦~好啊!好名字!对了!我名字里还有个‘晴’字,咱俩有缘呐!” 朝斜疑惑,歪头问:“有吗?” 李晴哈哈一笑,尴尬道:“嗯……我怎么从没见过你啊!话说来也是,我见过花公鸡手下千千万,却好像没有特别亲近的,这怎么可能嘛!既然这次单让你来,想必就是你了?” 朝斜道:“少姐当这充慧过人!太纸有志己的考娘!”(小姐当真是聪慧过人,太子有自己的考量!) 李晴笑笑,努力憋笑,李晴发现越是听朝斜讲话越上头,实在忍不了了,捧腹挥手,道:“他瞒我也就罢了,既是存心瞒我,我又何必多问呢?” 朝斜道:“介锅地荒不宜久呆,少姐随属下走阔好!”(这个地方不宜久留,小姐随属下走可好?) “好!四火拉上丫头!”李晴向泓燚说道。 四人很快走到了一个破庙,看起来此地应该是个荒村。 眼看天黑了起来,待哄睡了乔悦,李晴才来到门口,走到守夜的朝斜身旁,悄悄问朝斜说:“你可知,她的身份?”李晴看向乔悦,小声问道。 朝斜也看了过去,他回答很严谨:“木知道,她身上末有什么物件儿可以赠明森份,但四……”(不知道,她身上没有什么物价可以证明身份,但是……) 朝斜沉了会儿又说,“听闻花射国的公祖舟丢了,年龄与她相仿。”(听闻花瑟国的公主走丢了,年龄与她相仿。) 虽然朝斜口音极重,而说起正事来,李晴倒也不觉得好笑了,李晴奇道:“花瑟国?既是个公主,怎得自己一个人?” “偷偷跑出来了呗!不过花射国公组一向养那深闺里,温柔贤淑,倒四不像……” “公主走失,这么大的事,应该不会洋洋洒洒传出来吧?”李晴眼神怀疑锁定,言外之意就是朝斜如何知道此事。 朝斜有些不羁,语气轻狂,“密探!” 李晴了然,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打断话题道:“也罢,反正我已经决定让她跟着我了,我的决定,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朝斜偷笑了一下,李晴有些气,“你笑什么?” 朝斜摇摇头,“没四,好像知道了些四情。” “什么?” 朝斜正色,“我家太纸的事,不阔随意议论!” “那咱们认真说说!”李晴一副有瓜吃的表情。 “我家太纸表面玩闹,他滴苦宗,属下都吱道,属下从来莫得接到过如此荒唐滴任务,介四头一遭!” 李晴白眼,“嗨,我说你,你面上看着,倒是个乖巧萌生,怎得腹黑起来与花公鸡不相上下,这是拐着弯骂我呢哈!” “不敢,有什么不好之语还是当面言明比较好,暗地与人是非乃小人所为!”这句话倒是讲的清楚。 “你这嘴皮子倒是六六六啊!” 朝斜谦虚一笑,“不敢不敢,在少姐面前不可展露风头!” 李晴仰头喊道:“四火!” 泓燚闻声立刻跑过来,站定,“小姐!” “四火,你康康你那笨嘴,嘴太笨了,来,这可是师傅,好好跟他学!我……我去那边康康!”李晴就要溜之大吉。 朝斜站起来询问,礼数周到,“少姐可要有人同行?” “可不用,可不用,好好教教四火说话,语言可是门艺术,好好教!” 李晴走到乔悦这边,发挥母爱光辉,这时乔悦迷迷糊糊叫着,“姐姐……” 李晴慢慢哄着,“丫头,我知道,问你什么,想来也不会说,但是你跟着我也不安全,这不是个办法,我总得送你回家不是吗?” “姐姐,我……我要去会京!” 李晴大感疑惑,方才朝斜才说过乔悦可能是花瑟国公主,这丫头却把自己摘到会京去,李晴相信朝斜不会说谎,但也可能弄错,李晴问:“你是会京人?” 小丫头乖巧点点头。 李晴又问:“你口音不像啊,丫头,可不要骗人!”李晴做吓唬状,虽然李晴听不出来什么口音,但是想想这样问比较专业,还可以试探,就故作盘问。 丫头委屈巴巴,惹人心疼,小声说:“我,我是会京,只不过是被带到南地抚养了,我此番回乡探亲的!” 李晴自然是半信半疑,“是吗?” 丫头拨浪鼓式点头,“嗯嗯嗯!” 李晴只得叹气,“好!你睡吧!” 泓燚这边还真的听话,和朝斜交流了起来,不过,起初也不是很愉快。 泓燚并不愉快地看着朝斜,疑惑问道:“师傅?” 朝斜笑了起来,拍拍泓燚的肩,“听嗦你叫四火?以后奏四我滴好徒儿喽!” 四火后退了一步,瞪着朝斜,“拿开你的手,我没叫你师傅,你好生……” “好生厉害,四吧,所以你家少姐才让你认我做师傅啊!” “我家小姐才没有说!”泓燚皱眉又突得勾起嘴角,“你,你连话都说不清,是‘小姐’,不是‘少姐’,还想当人师傅,恐会误人子弟!” “好啦!”朝斜兄弟式地搂住泓燚,“四火少弟,我们呢,都是下属,虽各为其主,但好歹同病相怜,眼下我们各自的主子相安无事,我们自当称兄道弟!” “才不是!小姐对我很好!” “当然!”李晴闻声而来,推开朝斜,搂住泓燚,“我拿四火当亲人,你不许欺负他!” 朝斜笑得很无辜,“哈哈哈,少姐,属下阔不敢欺负小姐滴人,没那么大胆子!” “我说你啊!招邪,明明长的白白净净,怎得如此油嘴滑舌?” “非也,属下乃四不会隐瞒,捧出肺腑之言来!” “招邪!你啊你,刚开始对我不是挺恭敬吗,为何熟了就这样,你可是真是个小闷骚!” “非也,属下一直很尊敬少姐!”说完,朝斜还俯身拜了一礼。 李晴吓得直后退,小声喃喃道:“你……你行为上是挑不出毛病来,可是说的这个话能让人气死啊!” “少姐,天色不早了,我们和介人没什莫好嗦,还四早些休息吧!” “说的也是!” “小姐尽管安然的睡,四火在旁边守着呢!” “好!”李晴应答,二人走向破庙里处。 朝斜还是保持着规矩站姿,嘴里却说:“少姐不聊了吗,属下和少姐相谈甚欢啊,还有徒儿,徒儿……” 夜深人静,杳无人烟,枯枝败叶,狂风大作,这个破庙荒凉残破,风声肆虐,在这种环境下,很难睡得沉。一个时辰,朝斜率先惊醒,泓燚紧随其后,二人抵在门板上,戒备状态,李晴浅睡状态,也听见动静,起身询问,“四火,怎么了?” 泓燚回答:“有脚步声!” “大约二十人左右,步伐矫健,都四高手!”朝斜补充道。 李晴扒在门板上,从门缝中看外围,只见四周还是黑暗阴沉,风声闷大充耳,道:“哎,这外面什么也没有啊?” 朝斜沉声,“还有些距离!” 泓燚眼光定在李晴身上,“小姐,不如带着乔悦先走!” “也好!”李晴回头,扫过破庙每一个角落,却怎么也不见乔悦踪影,李晴围着破庙寻找,“丫头!” 朝斜泓燚也发现了乔悦睡的地方已什么都没有,这破庙极小,根本用不着大翻大动,李晴叫道,“小丫头不见了!” 朝斜拔出腰间软剑,“介丫头,果然不四省油滴灯!” 第九十五章 回归家里 李晴了然,不用想也知道此事不简单,自是不敢连累了旁人,扒着门缝观察完认真道:“朝斜,你先走!” 朝斜还是端正站好,一本正经,有礼说道:“那阔不行,属下势必保护少姐周全!” 李晴看向朝斜,郑重道:“想来外面是墨王的人,而那丫头还不见了,这些这些都太过蹊跷,需要有人去查,而你也不能暴露,这事不能牵扯到席宵,你懂吗?” 朝斜为难垂头道:“阔四,属下……” 李晴见朝斜优柔寡断,所幸便帮朝斜做了决定,抓着朝斜催促道:“哎呀,别阔是了,一会儿他们要是冲进来,你就偷偷地先跑,他们抓的人是我,想来也不会去追你!” 朝斜犹豫不定,还是不知到底该不该听李晴的,“阔……” 泓燚沉气,按住朝斜的肩膀,点头说:“听小姐的!” “既然如此……少姐,介,拿来防身!”朝斜从腰间掏出几根银针递上。 李晴接过手里,看了看,扬眉问:“有毒?” 朝斜点头,“四,直接射进体内即阔!” 一切准备就绪,泓燚紧握手中弯刀,这刀小如匕首,上有火腾,是李晴买来送给泓燚自保的,一直别在泓燚腰后,平常都没什么大用,也就拿来给李晴这用那用的,而这下可终于有了用处。 计划完毕,李晴大力推开门,缓缓走出,黑衣人已把破庙团团围住,有为首一人出来说:“三小姐,请随属下回去!” 李晴脱口,“我若是不呢?”可说完之后李晴便后悔了,她只见这些人杀意极强,手里拿着的剑都是杀意腾腾,好像不是李晴能反抗的,更是不像北辰轩的人。 “那三小姐休怪我等不客气了!”黑衣人顿时快准狠出击,都是受过专业训练出来的,个个身手不凡。 三人顿时被冲散,李晴打不过,完全是没有还手的必要,只能忙慌乱逃瞎打,只因她知道朝斜给的那银针有毒,恻隐之心作祟,并不舍得伤人,只好随手捡了一根树棍傍身,没有用处,单单图心里安慰。而泓燚功夫不高,自己已是应接不暇,能在这高手之中留下一条命便是能耐,根本无法分身过去救李晴。然这群黑衣人做事一点儿也不灵活,真是只为完成任务,其他一概不管,所以黑衣人的目标不是泓燚,就算泓燚再多挑衅,也只是把他纠缠到边上,下手极不留情。 三人之中唯有朝斜倒是可以抵挡一阵,奈何敌手太多,身旁还有两个武力值低下的同伴,虽然以朝斜的轻功单独逃走是绰绰有余,而他却没有按计划先走,而是奋力挡在李晴身边护之周全,他还是选择保护好李晴以不负席宵重任,可李晴不愿意牵连他,情况紧急,也来不及多说,只是推开朝斜,道:“快走!” 黑衣人并不给他们踹息之机,登时冲开了二人,朝斜边防守边喊话说:“少姐,他们……他们不像是你所说的,他们招招凶悍,像是在要你的命,属下绝不能离开!” 李晴什么武功也没有,说会一点点都多有夸大,只是惊险逃命,还分神回话:“不行!朝斜,你必须走,他才能知道我的消息!你懂不懂啊!” 话中‘他’自然是席宵,也正是朝斜听到席宵,才肯放下固执,道:“少姐,属下必会不服重托!” 这重托之中,除了李晴的安危,还有一个重要的情报:皇上曾告诉过李晴,暮星国有个奸细迟早会祸国殃民,所以李晴要让席宵心里有数,小心提防。 这事顶顶要紧,朝斜纠结不得,还是不得不离开了。 朝斜轻功飞离极快,来不及目送,而正在此时,李晴分神一瞬,右肩突然阵痛万分。 正是黑衣人剑锋刺入了李晴的骨肉之中,这剑不深不浅,正是疼痛汇聚,李晴没有防备,硬生生受住了这一剑,只觉疼感迅速抵达周身,失血过多,渐渐四肢无力搭下,头脑失了意识,眼前变成黑晕,失了意识,倒在了…… 墨王怀里,原来是墨王及时赶到,顷刻间,数箭齐发,二十几人不死也是重伤,而伤了李晴的那人,早被清风一箭穿心,倒地身亡,可惜他们还是来晚一步,李晴还是受了伤,昏迷不醒。 墨王一手捧起李晴的肩膀,一手抱起膝弯,小小的李晴躺在墨王的怀里,姿势并不怪异,若不是李晴受伤,定是舒服的。墨王自责万分,见到如此虚弱的李晴心中难忍。 而墨王眼睛离不开李晴,搂在怀里,冷言道:“清风,你知道怎么做!” 相较往日,此时墨王除了阴冷语气更是多气怒,还有丝丝颤动,他对于李晴的伤不知所措,不知道是不是该将那个死人剁成肉泥方可泄恨,心头憋着气。却连多看一眼都觉恶心,墨王只想尽快救治李晴,墨王抱着李晴上马,额头青筋暴起明显,在这快入冬的时节,还可以看出他额间隐约的水珠,他本想快马狂奔,又怕太过颠簸,速度降慢,又担心会拖了李晴的伤,倒是关心则乱,怎么都不知道对不对了这么多年,他很久没有这么慌乱过了。 清风自然听懂了墨王的指令,命其他人将黑衣人中没死透的活口一并带回审问。 等一切过去后…… “小姐……小姐……” 李晴全身酸软,隐约听见些声音,朦朦胧胧,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缝,虚弱地提着气说:“杏云……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杏云听见李晴的声音喜出望外,眼眶泛红,跳起来叫道:“老夫人!老夫人!醒了!小姐醒了!” “啊!”老夫人立刻侧身过来,凑近摸着李晴的脸问候,“舒儿啊……” 李晴打开全部的眼皮,一位熟悉的老太太身影出现在眼眶中,李晴弱声,如梦似幻道:“祖母,是你吗?” 老太太热泪盈眶,喜极有泪,握着李晴的手,欣然安慰道:“傻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李晴还模糊着,有些僵硬地笑道:“祖母的手是热热的,看来不是梦!” 杏云站在老太太身后,露出头来,关切地说道:“小姐都昏迷了三天了,可是吓死杏云了!” 李晴也没有想到,多天的担惊受怕,多天的东躲西藏,疲惫的身子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就彻底没出息的放松了,竟一口气睡了三天,可能真的是太累了吧。 李晴又笑了一下,撑气笑着:“傻云,我这不是没事吗,我壮实着呢,要死早没了!” “呸呸呸!怎么能说这样不吉利的话!”老太太拍着李晴的手,温柔地责说。 李晴也道:“呸呸呸,孙女睡傻了,在说梦话呢!祖母别气!”李晴清醒,转着眼球看了四周一圈,问道,“祖母,四火呢!” 老夫人愁道:“墨王把你们送回来时,都是鲜血淋漓的,他比你伤的更多些,但还好不重,老身要他在偏屋待着,他还不肯呢!” “是啊,小姐,杏云劝了他好久,他才肯安心的待在屋里养伤。”杏云这话不含抱怨,还有些撒娇和不忍。 李晴的注意却只停在两字上,“墨王……”李晴躺不住,想要起身,奈何躺了三天没有运动的身体不听使唤,撕扯了伤口,疼痛难忍,李晴无奈又倒下了。 “别动!”老太太不放心李晴,陈妈妈正好端着新熬的红枣粥进来,老太太接过,“来,老身亲自来喂,舒儿,肚子里早没东西了,快,先吃了这碗粥!” 李晴确实没有力气,也真的饿了,想来当时的情景老夫人也不明白什么,具体的还是要问泓燚,他既然也受伤了,李晴也在祖母身边,倒不如不去想那么多,所以李晴累极,喝了粥又睡下了,抛开了烦恼,睡得很舒适。 这下又一气睡到了第二天下午,醒来时泓燚已照顾在身侧,虽说泓燚自己也受了伤,可怎么能安心将养,被老太太千说万说,就休息了那么两个时辰,李晴还醒了,更加懊悔,这下是怎么也不愿去休息了。 李晴嘴里发苦,却没有长期昏睡的干燥感,想来是泓燚一直用水为李晴洇润着嘴唇,李晴唇齿微动,担心道:“四火!”李晴看到了泓燚,才是真正的放了心,躺的更松快了。 李晴有些自责,拧紧了眉心,“你的伤……” “小姐,放心,泓燚没事的!小姐,你看!”泓燚站起身来,转了一圈给李晴看,他少有这样的活泼,李晴虽说知道泓燚是在哄着自己开心,可见了也很欣慰。 李晴藏起了开心,假装说道:“我信你个鬼,我就伤了一处,还可疼了,睡了这么多天,听说你……” 泓燚坐下,笑道:“小姐,放心,四火会永远跟着你呢,这点小伤早就好了,倒是小姐肩上的伤口很深,要好好休息!” 李晴右手只动了一下,却是极疼,未防泓燚发现心疼,李晴很快换成了左手,摸了摸泓燚的头,笑道:“好啊,我的好四火,要一直跟着我,可千万别跟丢了!”李晴才发觉这不是自己的房间,“这……这是祖母的旺逸院?” 泓燚点头:“是,小姐被救回来,老夫人就让小姐住在了这,哦……老夫人去午休了,杏云去给小姐备饭了,泓燚……泓燚去看看!” “四火!站那!”李晴察觉气氛不对,她精神好转,就是睡的时间太长有些迷糊,但还是努力清醒,挺着脖子问,“我是傻,可直觉是很准的,你告诉我,救我回来的,是墨王?还有,祖母是疼我,却还没有到把我扣在自己身边的地步,四火,你老实说,这会京,是不是变天了!” 泓燚停步,转身,几度预言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还是说:“小姐,那日确实是墨王救了我们,可是现在要改口了,他那日穿的华服上已绣了龙纹……” 李晴心中一震,瞳孔收缩,攥着拳头,恨道:“他拿到玉玺了?不对,玉玺……我不是……” 不是给了宫晞了? 李晴顿时心中不知该作何反应。 听泓燚所说在与宫晞分别当天,墨王便得到玉玺,登基大典在李晴昏迷期间也举行完毕,而墨王并未立后,轰动全城,可虽未立后,在这后宫之中,只有兰妃一人独宠,至于皇上北辰瑭的妃子北辰轩也并未赶尽杀绝,全都已赶往了后宫。而北辰轩将皇上和太后对外宣称病逝,人们却都猜测是被墨王软禁了。这些又都是传言猜测,李晴都听腻了,什么真相她也不想追索。 这一切尘埃落定了,宫晞却了无踪迹,很难说他当日是被墨王所抓才使墨王获得玉玺,还是自己带着玉玺送上门去。李晴倘若相信前者,那宫晞必会受到伤害,而若是后者,可就更加糟的多,那岂不是代表李晴看错了人,把和墨王同流合污的人当做是心上人,太过可笑,实在心累。 而即墨府里的事就更加复杂了,老太太强要李晴留在旺逸院,自然是有原因的,还是她那个大夫人后妈,看来长久和平相处对她那个找事后妈还真不适用,李晴要是在寒酥院养伤,无人庇护,只怕伤没好,命先没了。不过这次倒是不怪她后妈,正常一个人遇到这种事都会疯的。还真是多事之秋,各事频发,平静不下来。 即墨斓婧,大夫人后妈唯一的女儿,即墨大将军府的五小姐,在前不久病逝了。这在大将军府可是大事,也是哀事。 李晴很难相信,那个曾经抱着自己的腰,柔柔软软的天真面孔,因为一颗糖就悄悄吃醋的可爱孩子,一个金钗之年的美好生命就再也没有了,李晴心凉了起来,可除了惋惜,倒也没什么过多的可感叹的,李晴本来就不是脆弱性子,何况她更想知道…… 她最近都不在府内,后妈凭什么把弑妹这么大的罪名扣在自己头上,算是后妈伤心过度也好,李晴也不能让她随意误会冤枉。 第九十六章 事情真相 李晴虽说睡的迷糊不清,可听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不由得背后发凉,李晴坐起来,能更集中些,泓燚给李晴靠上软垫,李晴认真听着。 就泓燚所描述,斓婧的死给大夫人打击极大,而大夫人之所以近似疯癫,是因为大夫人不敢相信斓婧只是死于病情,她心中执念,大夫人便悄悄四处请大夫,还反复查验斓婧生前用过的能找到的饭食药渣等。查的仔细,果然有蹊跷,不过好巧不巧,有问题的却并不仅仅是即墨斓婧的饮食,而加上即墨盛其的甜食里都不正常,这一切就更复杂了。听闻自入秋以来,大夫人都会吩咐小厨房做一盘甜栗浆饼,这大多人都知道,可问题就出在浆饼里了,大夫查出这浆饼皮里搅入了细腻的豆腐渣,长期服用,会得结石症,小孩子体弱,自然是不能抵抗。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盛其尝了浆饼以后觉得太好吃便是不舍得再吃了,且知道自己的姐姐斓婧极爱甜食,盛其懂事,便把甜栗浆饼都留给了斓婧,斓婧日日皆食,日子久了,总是会胃里不舒服,请来的大夫没断仔细,以为只是小孩子贪吃,误诊为常见的食热症,开了方子里,有一位黄连,皆知若只是少量黄连清热解毒。 却不想斓婧服用的药渣里出现的竟是黄柏,看药渣用量不少,然也足够寒气侵体,而有心之人为了含盖黄柏的苦味,还加有些薏苡仁粒,再配上甜点柿子饼,就不易发现且会吃出毛病。 至于碧坤院日常饭食,属鸭鲜类过多,都是生冷之物。这些本来都是没有问题的食材,可偏巧不巧地都用在了斓婧身上,她纵是所食再少,她也是女子阴寒体质,何况年龄不大,提抗力本就低下,就在李晴回会京遇到皇上暴雨的那天,天气的阴冷潮湿,发作的凶狠,便一举夺了斓婧的大好年华,那样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从此闭上了双眼,永远睡去。 而这期间,大夫人一直在忙斓舒的婚事,她纵是百般不愿,身为大夫人也是要做面子的,便忽略了她自己的两个孩子。而奶妈丫头们又都没文化,药理什么的也不懂,每日送来什么只当是山珍海味就给斓婧盛其吃什么,甚至还觉得孩子食不多,总要再多吃两口才好,就这样,惨祸在谁也没料到的情况下发生了。 听来听去,根据种种推测,可以看出,凶手也不想这么快就闹出人命来,才会分别给斓婧盛其只是放些引发身子不适虚弱的食材,可不曾想他如此高明的手段败在了人情上,还是夺了一条无辜的生命。而大夫人痛失爱女,已顾不得凶手的动机,发恨就对了,失女之痛,不共戴天,她自然什么都顾不得了。 李晴忍不住哀叹,可总有别扭的地方,李晴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那四火,这后妈为何就一口认定是我害的呢?” “因为……因为……”泓燚结巴起来,还是道,“大夫人小厨房的厨子一口认定是按照小姐的吩咐才安排的饭食,只因那食谱面上并没有问题,厨子两头都不想得罪,才照做的。加之为五小姐看诊的大夫又认定自己的药方绝没有问题,而大夫人身边的铃儿在那家药铺抓药时却看见了杏云,说她鬼鬼祟祟的。还有,照顾五小姐和六少爷的奶妈也死死咬定了小姐嘱咐过她们要好好照顾……” 李晴若不是一激动牵动了伤口,疼的嘴都歪了,必会一下跳起来大叫,可现在她被冤枉得好惨,她无辜气道:“荒唐!可笑!老子tmd那会儿被关起来了,她们不知道吗?还有……杏云!杏云去那家药铺干嘛,你问过她了没有?” 泓燚点点头,回答说:“问过了,杏云当时是给去小姐拿些止疼药的!” 对,那些日子里正是大姨妈来问候李晴的日子,杏云每月都会给李晴拿些止疼药的,原来是那家医馆,不过这也能作为证据,倒是滑稽,看来是有心之人利用了杏云了,手段高明,计划天衣无缝啊,李晴想到这里不禁恨得牙根痒痒。 李晴不死心地问道:“那除了我,没有其他可疑之人了?” 泓燚默想,突得眸子亮光一闪,道:“泓燚看来,是有的!” 李晴本就不甘的无语多了一丝火光,眼光闪着问:“谁?” 泓燚道:“大院是非多,大夫人又是一向手段泼辣不肯服软的,平日里最爱欺压凌辱的可不止一人……” 李晴了然,泓燚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像是这样拐着弯的,看来泓燚是怀疑有人联合起来作妖。不过倒也好猜,正房出事,当然是妾室嫌疑最大了,将军不算风流,有名分的妾室只有莫姨娘和宋姨娘了。像是上次宋姨娘流产最后居然怪罪到李晴头上,简直是一群人吃屎了,既不合情也不合理。 再说大夫人这人,本就是开心了就简单地整整人,不开心了就狠狠地整整人,表面上与同辈和善温煦,对后辈慈眉善目,惯会躲在暗地里使起绊子来绝不手软。李晴在府里到底是个小辈,尽量躲在屋子里不惹她才会有些安静的日子,可姨娘们就不一样了,到底是能与其争宠的人,大夫人自是总会吃醋而看不惯出手教训教训侧室。大夫人为人尖酸刻薄,演技极好,她的眼中可是不容沙子,想要她有作为正室之妻理应的大度还不如盼望将军少些妾室了。 李晴接着道:“说具体!” 泓燚道:“大夫人平日里总会找莫姨娘的麻烦,小姐你是知道的,不过……最近的一次,时间有些巧合。原本是因为小姐你大婚……” 李晴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张圆了嘴,讶异道:“我?” 泓燚点头道:“是,小姐,因为你的婚事!姐姐出嫁,还是嫁入皇室,家里五小姐和六小姐理应准备华服,这你知道吧!” “所以呢?”李晴没懂这怎么扯到了衣服上面。 泓燚继续说:“做华服本无事,可是裁缝偏偏记差了尺寸,不小心给两位小姐的尺寸做颠倒了,这六小姐误拿了嫡女规制的衣服……” 李晴可能有些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轻轻扶额道:“虽说你们古人呐,注重规制,嫡庶有别,但就一件衣服,她们就真的撕逼了?” “是也不是!”泓燚认真讲着,“六小姐穿错衣服就算以下犯上,大夫人立刻发难,一时两院之间起了口角,情况混乱,不知道怎得,竟伤到了大夫人身边的息尘姑姑,这些算是个起因,不过巧合的是……宋姨娘也在!” 李晴抬眉,复述了一遍泓燚的最后一句“宋姨娘也在?”而后又仔细想着,“看来这个宋婉丝在推波助澜……” 原争端都不是什么大事,奈何积怨已久,怒气一触即发,可这些种种,就算是再合理,也都是李晴二人的推测,并没有实凭,李晴憋气骂道:“我靠,为什么,关我屁事啊,怎么又推到我身上!跳黄河都洗不清了!” “黄河是?”泓燚疑惑。 “现在这是重点吗?”李晴无语。 泓燚立刻说:“小姐,我们还要找到证据以证清白!” 李晴不以为然,骂道:“证据?找个屁!有毛线用,她们有本事污蔑,还会听我承不承认?” 泓燚怕李晴激动牵扯伤口,试图降火说:“小姐现在住在老夫人院里,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李晴挠头,苦瓜相,说:“就是住祖母院里才更别扭,本来以为此生无缘再见了,可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却没能为祖母做些什么尽孝,反而要祖母一次又一次的保护我,像是个废物一样!我怎么还活着……” 泓燚也不忍李晴自责,小声说:“小姐……” 李晴气的胸中堆满了火,想了想,又沉下去,无力地把头埋在单掌中,说:“即墨斓婧更是无辜,她一个孩子,又做错了什么,有那样一个妈,也没有惯出唯我独尊的大小姐脾气,反而有些招人喜欢,怎么就要了她的命……” “小姐,各人有各命,你也……” 泓燚看李晴的反应极其不对,想要安慰,刚要凑近,可突得李晴发疯一样,猛然抬头,左手砸床,吼道:“tmd关我什么事!gun!爱死死去!”李晴情绪激动,没有察觉自己竟然已满脸热泪,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伤口裂开,血已染红了白色的里衣。 泓燚被李晴吓到了,她从未见到李晴这个样子,泓燚虽不能做到感同身受,却是了解李晴的,泓燚握住李晴的手,说:“小姐……小姐,四火跟着你呢!” 泓燚和李晴相处多年,口头禅都大致理解意思,他自然明白李晴。 而李晴听到泓燚的声音,仿佛才拉回了理智,她的心也逐渐安定,喘着粗气哭着回道:“别跟丢了!” “对了,小姐,还有一事……”泓燚明显有话未完,却有意顾及李晴情绪。 李晴了然,平静下来问:“想说那拨刺杀的黑衣人?” 泓燚道:“毫无头绪,不过!应该不是墨王的人,可是,就是因为不是,才更加奇怪……” 李晴皱眉,“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想知道,墨王为什么肯送我回来?” 泓燚摇头,“不知!” 其实原因很简单,墨王当然一心想要带李晴回宫,只是李晴受伤,神志不清,昏迷在墨王怀里高烧,嘴里一直说着什么,且虚弱至极,墨王仔细听着,才听出李晴一直重复念着四个字:“我想回家……”这颤抖脆弱的声音,墨王整颗心都慌了,只以为李晴想要回即墨大将军府,又想到皇宫不比墨王府,不好进也不好出,便当机立断地把李晴抱回了府,临走还特意交代了大夫人要好生照看。 而李晴的迷糊状态自然不是说的即墨府,也不是现代的小公寓,更不是一年才能回一次的老家,具体是哪,李晴也不知道,只是在她心底的最深处,她想要一个安稳的地方可以容身,最爱的人在里面就够了。 李晴的梦话她早就忘了,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还会说梦话,还是说给北辰轩听,若是知道,李晴肯定会挖个洞钻进去再填起来吧。 不过泓燚也不知道,李晴又想起来,问:“我二哥在哪?” 泓燚明显神色不悦,说:“少爷被墨王派去边境了,理由冠冕堂皇的!” “知道了……”李晴才知,怪不得大夫人猖狂,盛昱不在府中,她相当是独揽大权。 说着说着,杏云备好饭进来,见到李晴肩口红晕,赶紧给李晴换药包扎,催促吃饭,如此又过了一天。 李晴终于在床上躺不下去了,穿着灰色中衣站到了门口,虽然伤口在肩上,但是为了不牵动伤口,大夫给李晴的右手用绷带吊起来了。李晴吹着风,天气渐渐凉了,有些冷,泓燚过来为李晴披了件衣服,李晴的目光却被勾走,李晴看到小厨房方向有个眼熟的人影闪过,李晴往前走了两步,披着的衣服掉在了地上。 泓燚看出异常,跟了两步,问:“小姐,怎么了?” 李晴喃喃:“铃儿,她来干嘛?” 泓燚没有听清,“谁?” 李晴来不及解释,“快去厨房,看看吃的有没有问题?” 泓燚向来不会多嘴,正要去,却见陈妈妈步伐匆匆,端着一个盘子过来,说:“小姐,老夫人交代,这要拜托小姐送给大小姐,加上小姐也确实有些日子没见大小姐了,望小姐快去快回。”很明显能看出来她在刻意保持神情自然,李晴自然不会不起疑心。 李晴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问:“这是什么?” “是份名单,要给姑爷的,朝堂上的事,小姐不要管,帮老夫人这个忙吧!”陈妈妈急说。 “名单?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妈妈,您可别瞒我!”李晴怎能不问就放心。 “哎呦,小姐啊,小姐先去送信,还有这个玉石,是保佑小姐的,您和大小姐二少爷一人一块,快拿着,小姐回来,老夫人就会告诉小姐一切的。”陈妈妈还是端着稳重,语气却是再催促不过。 “我回来就告诉?”李晴半信半疑,被陈妈妈推出了府。 第九十七章 火海之难 李晴当然要起疑,李晴刚刚起来,新鲜空气都没来的呼吸,何况李晴这身体都没好利索,还挂着绷带,老太太有多疼爱李晴惯是不用言明也清楚,那可是捧在心尖上的肉啊,能要让李晴拖着病体去送东西,这到底是多重要的一个宝贝啊,可是依老太太的脾气,就算是多重要的东西也用不着一个病号啊。李晴细想这借口,要是说去看望即墨斓晔,那就更是扯淡,她一个好人是有多金贵要李晴这么个伤者大费周章去探望,老太太连面都不和李晴见一下,陈妈妈就拖着李晴出府了,这自然不对劲儿。 可李晴又想着,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妨先完成任务再回府也不迟,万一那东西真是十万火急之物呢!老太太嘱咐的,李晴也不想违逆,看了看泓燚就往陈府方向走。 谁料才走出没多远,就听四周议论纷纷,泓燚便发现来的方向一片红晕,浓烟升起,这是——起火了,李晴一眼望去,顿时双腿发软,那可不就是旺逸院的方向,李晴大慌,拉着泓燚不相信的确定询问:“四……四火……你看……你看那是不是祖母……” 泓燚反握住李晴,“小姐,先别慌,我们回去看看!” 旺逸院靠近后门,李晴和泓燚本就没走远,又加上六神无主,发疯似的跑回去,很快就回来了,可谁料这大火来势汹汹,加之这深秋将要入冬之际,火势已经蔓延至旺逸院外了,已经是势不可挡。 二人赶到时,下人们正在一窝蜂地救火,各跑各的,场面极度混乱嘈杂,身处其中会双耳充血,根本听不清周遭具体的声音,李晴心神大乱,一门心思地要冲进去,涕泗横流地大喊着:“祖母!祖母!” 泓燚的悲痛也不会少于李晴,虽然老太太与泓燚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而只是老太太平常太过慈爱,对小辈是真的喜爱关护,给了李晴泓燚不少的安全感,老太太和李晴是这辈子唯二没有把泓燚当做下人的主子,他自然也不是狼心狗肺,看到旺逸院烧成火海,又怎能不想立刻冲进去救人,他心里火烧般难受。 但是泓燚心底的理性告诉他,他就是拼上性命也绝不能让李晴有事,这是底线,他死死挡在李晴身前,紧紧拉住失去理智的李晴,李晴发狂地推开所有阻挡她的,完全不顾肩上的伤,伤口早就开裂,绷带也早就被李晴扔的远远的不知所踪,无奈之下,泓燚慌乱中用力抱住了李晴,非常大的声音吼着:“小姐!你别动!泓燚去!” 泓燚一向是呆呆傻傻,文静乖巧的,从没有逾矩过,若不是所有人都处于精神错乱的状态,他不会如此,李晴也是被他的反常吓到了,头顶一震,愣是真的没动,凝固在原地,她从没有见过泓燚这副样子。李晴傻傻地看着泓燚,眼眶里全是热泪,泓燚又重复了一遍说:“你不能动!” 情况紧急,泓燚顺手抢过旁边刚打水跑来的下人手中的桶,一把举过头顶,浇湿了自己,二话没说跑进了火海,一系列动作顺利流畅,快到李晴都没来得及插上一句,“四火,不要!” 眼看泓燚也不在身边,李晴断不会自己畏缩起来,癫狂更甚,扔开了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胡乱推开挡路的救火的下人,李晴一心也想冲进火海,可是周遭尽是乱乱哄哄,李晴的腿上好如千斤重,头里仿佛有万蚁啃食,倒是没了力气,就在李晴控制不住自己大叫盲冲之际,李晴突然感受到后背被人点了一下,顿时眼前漆黑,头脑无意识,身体彻底放松倒了下去,这才得以安静。 待到醒来,李晴隐隐约约看到天花板很是陌生,由于意识没有清醒,还在睡与不睡之间抉择迷糊着,噩梦袭来,眼前突然鲜红浸染,火海袭来,李晴吓得坐起来大叫:“四火!” 没想到,李晴醒神过来,看到的第一人竟是——北辰轩!墨王在身边,李晴下意识缩到床角,脱口而问:“墨王!我祖母呢?祖母!祖母怎么样?” 北辰轩面色平静,双眸深邃,神情淡漠,眉头微蹙,磁性带有些许微颤地说:“火势太大,无力回天!不过……你那个小跟班儿没事!” 李晴团成一团,紧紧抱着腿,丝毫没有注意到右肩包扎好的伤口,伤口又一次撕裂,衣服上渐渐染上红色,从一点红慢慢晕染,李晴精神崩溃大哭,捂着头叫起来,“乱说!放屁!你给我滚!祖母是最好的祖母,她是我奶奶!你tm死了她老人家也会好好活着,你少嘴里喷粪!” 北辰轩平静站起,在床前负手而立,沉声说道:“兰儿,朕是太纵着你了吗,让你这种语气和朕说话,朕谅你痛失至亲,先不计较!来,过来!”北辰轩伸出右手,停在空中,等待着另一只手牵过来。 李晴没有心思看他,没有发现北辰轩气度大改,帝王之气已诚然在线,北辰轩一向阴冷沉稳,登上龙椅之后霸气更甚,旁人多靠近一点就要被他那生人勿近的表情冻住。李晴没有注意北辰轩早就不是那个喜着蓝色华服做事雷厉性情孤傲的清冷王爷了。 现在立而李晴面前的只有習朝二世君王北辰轩,他身上自然是皇帝专属龙袍,黛乌色长袍上绣着金丝龙纹,腰间玉带嵌着琉红宝石,两侧还系着香囊玉佩,束发冠更是十足十的气派,眼瞧与墨王已是判若两人。 李晴有些清醒,缓缓把头从手掌里拔出来,一顿一顿地说道:“你……你刚才说……四火没事?” 墨王不动,略显忧伤,轻轻答:“是!” “他在哪?”李晴又急了起来,声音又渐升高,尾音颤的不成样子。 “清风!” 北辰轩开口,一黑衣人立刻进来,正是清风,俯身行礼,铿锵应:“是!” “去把他带来!” 清风明白,话不多说,速速出去。 北辰轩没有放下手,耐着性子,继续道:“兰儿,已经去带人了,你可以过来了吧!” 李晴坐正,理了理衣服,憋回了眼泪,长舒一口气,肃然道:“我有话问你!” 北辰轩收回手保持原站姿负手而立,面不改色,柔说:“问!” 李晴的问题很多,一时全部涌进来脑袋里,关于宫晞的,关于皇上的,关于祖母的,还有更多到底都是不是北辰轩干的,李晴不分主次,想到什么问什么,狠道:“是你阻止我?” “情况紧急,朕不能眼瞧着你去送死!”北辰轩凝眉。 李晴红了眼道:“那你告诉我,我祖母!祖母是怎么死的?” 北辰轩毫无反应道:“天灾热火!” “哈哈,”李晴眼中鄙夷着,“敢做不敢说吗,你若是不知道,又怎么恰巧出现在即墨府?请编一个合理的理由!” 北辰轩握拳,“子车氏蠢蠢欲动,朕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李晴咬牙,“所以你和后妈狼狈为奸?” 北辰轩看向李晴,更温柔说:“只是有些利用价值,合作一下!” 李晴蔑视冷笑,站了起来,她高高地站在床上,却站不稳,摇摇晃晃,指着北辰轩,哭道:“那你可知道,后妈想要杀的,是我!你也要纵容她动手吗?” “呵!”北辰轩冷笑,“朕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他说着,目光自觉落到李晴肩胸上的那片红晕,又大了一圈,李晴像是错觉看到,北辰轩是在发狠,一副悔不当初的神色,面目铁青。 李晴觉得可笑,接着北辰轩冷笑起来,甚至有丝讽刺,李晴没站稳,摔倒了她又慢慢爬到床边,下床贴着床边站着,脸颊上划下一滴泪,问:“是你把二哥调走的!” 北辰轩语气怪异起来,“你的那个继母,有些难缠,不过,朕不在意,朕在意的只有一点,兰儿,大婚之日,你也舍得丢下朕一走了之,留了一个冒牌货给朕,你可真是贴心!” 李晴噎了一下,不是被北辰轩的厚脸皮惊着了,而是他居然说正经的即墨斓舒是冒牌货,他脑子没病吧,李晴更加确定,北辰轩根本不爱即墨斓舒,可能只是利用,或者更廉价,即墨斓舒只是他一个需要排解苦痛发泄的借口,北辰轩认的就是这张脸,可能这张脸太过有魅力,荣幸的被北辰轩看上并认定了坑,李晴又何其无辜。 李晴面容紧绷,颤声质问:“成王败寇,你得了今天这个皇位,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过胜利登上皇位的人分两种,一种是踩着旁人们的白骨上位,一种是联合劳苦大众一起努力拼来的,你是哪种?” 北辰轩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眼中更加深不可测,反问道:“兰儿觉得朕是哪种?” 李晴抖了抖睫毛,又问:“皇上呢?” “死了!”北辰轩倒是有问必答,只是这答案当真直白残忍。 李晴控制不住泪腺,咬牙抬头,希望可以憋回眼泪,还想要着尊严,却终是没出息地问:“你会痛吗?”李晴真想立刻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会不会后悔。 北辰轩隐隐眉尾抽了一抽,道:“疼,至少证明还活着!兰儿,你我若是易地而处,你便能体会了……” 李晴不知受了他哪句话的刺激,或是一句话,一个词,当即反驳道:“北辰轩,我讨厌死你这副冷僻冷血强横的脾气了,你到底在别扭什么?你是……可能他们对不起你,皇上何辜,他始终把你当做皇叔,给了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还不够吗?你为何苦苦相逼,把他折磨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可是痛快了?” 北辰轩依然冷静,没有换掉神情,高傲地道:“一人之下始终是一人之下,莫不如走上那万人之巅来得痛快!兰儿,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和母亲的日子是怎么过得,太难熬,都不敢回头想,明明都是治国之才,凭什么他就能获满堂称赞,我就活该被人打骂,这都是凭什么?”北辰轩想问的太多,他也知道,没人能回答他,所以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问给谁听的,这话有没有意义,但是憋了太久了,不吐不快。 “好,你大仇得报,你现在幸福了?” 李晴说这话,本想刺一刺北辰轩,没想到北辰轩真的动容了,眼眶中多了晶莹的液体,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滑下来了,他哭了,是那么的可怜,他道:“在蜜罐里待久了,碰到蝴蝶都觉得危险,相反,我常年在深渊里活着,只要能有人拉我出来,我就觉得……幸福了!” 李晴闭上双眼,紧紧气喘,恨道:“你多可怜就有多可恨,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无妨,你在我身边,我们可以慢慢来,来!兰儿,过来!”北辰轩又伸出了手,李晴还是一如既往地默然相对,根本不愿意抬眼看他。 北辰轩每走近李晴一步,李晴便躲闪一步,李晴的肩伤反复开裂多次,实在禁不起折腾了,北辰轩为了呵护李晴的心情不再大起伏,只好又立在原处,沉说:“朕不是有意要杀你祖母!朕不想!” 李晴漠然,眼神愈发凶狠直视北辰轩,恶恶地定住,额间皆是毛毛虚汗,她心底恨极,一字一字地用力说:“你杀了值得让我跟你拼命的人!” 北辰轩见不得李晴这副模样,他生气又更加心疼,他没有办法,事情已然演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也不想,可是事已至此,后悔何用,北辰轩深爱李晴,只想李晴能待在自己身边哪都不要去,只要李晴能在身侧相伴,就算是满腔恨意,也是说明自己在她心里还能有一席之地,为了挽留,北辰轩别无他法,只能尽力讨好道:“朕会对你好的!” 李晴对北辰轩的话根本不在乎半分,冷说:“你这莫名的自信我只会觉得恶心,我再问你,宫晞呢?” 第九十八章 痛心疾首 李晴眼里无情,尽是凉意,她问的情重,更像是触及了北辰轩的逆鳞,北辰轩不甘,攥紧了拳头,眉梢青筋凸起,也一言不发地看着李晴,不过他很快恢复了镇定,舒气道:“朕,以宫晞为挚友,为幼时的玩伴,他在朕心中,举足轻重。宫晞他也以朕为尊,甘愿辅佐朕,乃是朕手底下紧重要的人,他既然不在这里,自然是去帮朕的忙了!” 李晴不信,脱口道:“你……” 你拿他当好兄弟,呸,鬼才信! 李晴并没有把话说完,还在头昏到不行,而这时清风带来了泓燚,正等在门口中,请示北辰轩,北辰轩回归平静,向后退了几步,又细声对李晴说:“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不然兰儿和他单独在一起,朕会吃醋的!” 北辰轩既然答应了给李晴和泓燚独处,北辰轩自然守信,他带着宫女太监一干人等退了出去,可说是单独,那门口站了多少人听着,当李晴是傻子不知道吗? 不过好歹是没了眼睛盯着,也算是可以稍微放松下来了,一口气松懈,李晴脱力地坐在了床上,泓燚后面还跟着太医,泓燚忧心忡忡,跪在了李晴身边问着:“小姐,先治伤要紧!” 太医包扎后,一个劲儿得抬袖擦汗,又摇头又啧嘴,泓燚很是担忧地询问,太医无奈道:“姑娘啊,不是老臣多嘴,只是你这伤口开了合,合了裂,如此反复,要是再不好好将养,就不易好了,留疤也是必然了!” 李晴没有理他,泓燚道了声多谢,太医走后,才是真正的两个人了。 泓燚撩起衣摆,“砰”地跪了下来,头埋得低低的,悻悻道:“小姐,对不起!” 李晴没想到泓燚会有此一动,侧身滚下了床,竟摔了满脸的泪出来,眉心蹙得很紧,道:“四火,你当真要与我如此吗?” 泓燚不想李晴伤口再多反复,赶紧扶起李晴到床上,担心伤口又裂开,那可真是好不了了,羞然道:“是我无能!”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干嘛要怪你……四火,我们还是入宫了?”李晴痛心道。 “是,不过,好像花瑟国出动静了,墨……皇上有意御驾亲征!”泓燚道,他无论什么时候,知道李晴总是会好奇很多东西,有很多问题,所以他到一个地方,无论多么困难,什么境况,泓燚最先做的就是试图打听小道消息,探听最近风声,也会及时告知李晴。 李晴摇头,完全听不进这些,轻抚着泓燚的脸,心底已经脆弱的不堪一击,颤声问道:“你不是伤的比我更重吗?你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还冲进了火里面,你……好不好啊?” 泓燚埋下了头,再也忍不住热泪流出,尽是自责,哭道:“小姐,泓燚终是没有带老夫人一同出来!” 李晴伤心,哭的一发不可收拾,“不!奶奶是被谁害得!我会查!但是你!四火啊!你要是也一起没了,我要不要随你们一起去了?” “小姐,不要说这样的话啊!”泓燚为李晴擦着眼泪,二人无力地相拥,彼此只能成为彼此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李晴紧搂着泓燚,问:“他把你关在哪?” 泓燚道:“一个屋子罢了!皇宫里不缺屋子!不过肯定不是挨着小姐的,我被蒙着眼带来,显然在防着我们!” 李晴叹气,“这诸事复杂,我真是……” 眼看北辰轩给的时间不多了,泓燚只希望李晴能振作起来,说:“小姐……老夫人在天之灵希望你好好的!” 李晴分开泓燚,突然冷下来,平静的怕人,她眼里无光,只是说:“四火,其实……这里死了再多的人,也只是对我好的人,于我很好很好的人,并没有一个亲人,可是你知道吗?我自己真正的亲人都没有他们这般对我的照顾,我怎能不痛心……我在这里,在祖母的怀里,在玄英的眼上,还有你的口中,才是真真正正暖暖的,觉得我是个女孩儿……”李晴说着,渐渐哽咽,无声地哭泣,李晴右手不方便,顺势把头靠在了泓燚肩上,继续喃喃着,“四火,二十多年了,我甚至都忘了,自己还是个女的,呜呜……哼,我以前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瞧不起什么,我现在有点懂了,我心底里怎么就不想撒娇发嗲了,我怎么就不想依赖别人了,只不过是我没有罢了,我没有人可以依赖,更没有人可以由着我撒娇,然后自己一个人,习惯了也就一个人了,还傻傻地给自己洗脑一个人特别好,md都是屁话,四火你知道吗?”李晴又哭起来说,“我现在根本就不能一个人了,我做不成男的了,从心里就不行了,我彻头彻尾就娘起来了!” 泓燚似懂非懂,慢慢调了最适合李晴靠的姿势,绷着劲儿就为李晴舒服,还怕碰到李晴的伤口,小心翼翼,泓燚的一切只是围绕李晴,他所做的任何事情只要是李晴需要的事就足够了,就这样围着一个人转好似已经成为了他的宿命,泓燚见李晴难受成这个样子,他也只能轻声安慰,道:“小姐,一切都会过去的!” “可能吧……”李晴靠着泓燚,昏昏欲睡,是伤口疼还是心疼想让她从此睡过去不再醒来,李晴也分不清了,就是疼,哪都疼,神智混乱着说,“我们都是平行线,旁人不会懂我的,我也搞不懂别人,就像那白天不懂黑夜,太阳不懂月亮,交不上……”泓燚以为李晴睡着了,稍微动了一下,只听见李晴还在不清不楚地喃喃,“四火,我知道我自己相貌平平,一事无成,惊艳不了谁的岁月,我只愿我自己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走着自己的路,那条路中央,他在灯下等着我就足够了……” 李晴渐渐没了声音,折腾了这么久,李晴是真的睡下了,她的身体经不起心力交瘁。 时间到,清风把泓燚带走了,这之后的两天,北辰轩日日来看李晴,李晴右手不便,他便亲自喂李晴吃饭,李晴知现在自己还不能死,也不想和北辰轩因为吃饭闹别扭,和神经病一样,况且北辰轩喂得很好,李晴倒也没有恶心的倒胃口,只是北辰轩再怎么温柔照料,李晴也是无话可说,面如死灰二人相顾无言虽无趣总是相安无事了两日。 不过第三日北辰轩没有来,说是朝事繁忙,而北辰轩为哄李晴,放了泓燚过来照顾。 自北辰轩登上皇位,虽说有心腹之臣,和大部分见风使舵的大臣,但还有顽固的先皇党,清除起来也不是很容易,再加上边境不太平和花瑟国的动荡,李晴看得出来,北辰轩是在挤时间来看她,而现在忙得分不了身,恐是出了棘手的事了。 从前皇上北辰瑭在时,治理国家也是艰难的,李晴看在眼里,也没有很顺遂,或许帝皇之路从来就不好走。 还听说,太后病逝了,北辰轩没有给她编谥号,也没有许太后葬在皇陵。剩下北辰瑭的妃子都轰进了冷宫,李晴也听说了,她想到皇上的几位妃子,便叫来了清风,说想去走走透透气,毕竟北辰轩也不是想把李晴关起来,清风自然也不敢怠慢,便准备了轿撵拉着李晴去了。 冷宫不愧是冷宫,李晴这算是真真切切地见识到了,耳闻不如一见,这里萧条的连只乌鸦都不愿落足,大门上看着只是破败,而推开门去,才真是不堪入目,灰尘像是雨一样的落下来,呛得人喘不来气,清风还是多嘴一句,拦道:“三小姐,这里偏僻破烂,如此不堪,三小姐还是不要踏足了!” 李晴放下捂着嘴的左手,定了定,冷道:“我问你,小冉她是丞相千金,一国皇后,不至于关到冷宫吧!” 清风回道:“本来皇上是打算安顿皇后娘娘和众妃们去大佛寺里清修的,可是种种变故……” 丞相因为女儿嫁给了北辰瑭,便有些摇摆不定,加之北辰轩夺位手段不正当,那日的叛乱所有大臣都是有辱在身的,王丞相便总是明暗与北辰轩不对付,加上还有个作死的舒贵妃一直兴风作浪,小手段却是挑破的很好,北辰轩图清净,便直接打发她们进了冷宫。 李晴让泓燚清风等在宫门口,自己独自进了冷宫,这里阴风阵阵,怎一个凄凄惨惨了得,院子里有几个疯女人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地追追打打,见到李晴还发疯地躲了起来,李晴没敢多看她们,拍了怕身上的鸡皮疙瘩,而是找见了一间小黑屋子,轻轻推开门,蜘蛛网拦路,灰尘飞扬就不多说了,已经算是标配了,快要入冬的气候,这屋子里竟是一丝暖意都没有,冷的李晴抖了一抖。 这小黑屋子的尽头,有个小木板床,李晴仔细瞧着,坐在上面的正是王语冉,旁边缩成一团,躺着的就是舒贵妃了,李晴愣愣,简直不能相信,丞相千金,一国之后,花儿般的年纪,看外貌已经像是个中年妇人,她不过和即墨斓舒相仿的年纪,憔悴的青丝间竟有了明显的白发,李晴怀疑地叫,“小冉……” 太久没有见到光亮,王语冉缓缓睁开眼,千般的不可置信,万分愕然道:“小舒……是你吗?” 李晴想要奔过去,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拦住了她没有迈开腿,只是说,“我……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看看你!” 王语冉还是一如既往地优雅,并没因为自己的落败而失了风度,语冉淡淡牵起嘴角,掩不住眉眼的忧伤,道:“你回来了?现在是皇后了吧,真替你高兴!” 李晴不知如何回答,心底没有多其他的,只是同情可怜,李晴迟疑说:“我……不是……” 说到底,她和王语冉也没有多熟,只是一来真是在屋里闷着除了死也没什么好做,二来她心烦意乱,希望可以来见见即墨斓舒的老友来从中套出点什么话,可她万没有想到,记忆中的那个文静清纯的女孩子,或是那个端庄贤淑的皇后早已经不复存在了……一瞬之间,李晴想到了霏霏,沉双,还有很多明明很好却终是不得善终的人,她更是想到了老太太,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舒贵妃却是来了精神,朝李晴扑了过来,口里还骂道:“你还敢过来,贱人,凭什么,凭什么皇上喜欢我,只是因为我长得像你,你有什么好的?” 李晴愕然,情急之下,语冉和李晴合力把她推到了地上,李晴惊魂未定,沈红儿嘴里还骂着,“谁人曾不是干净的似朵花儿,为了欲望,就是杀人又何妨……哈哈哈哈哈……” 李晴吓得远离了沈红儿两步,问:“她可是疯了?” 语冉还是那般笑容,李晴顿时觉得有丝阴冷,连语冉也不敢看了,语冉平静地说:“她说得没错,皇上是喜欢你的,我们都知道,你又知道吗?多可笑,我们都爱着皇上,也是想要真心对他好的,可是偏偏他喜欢你,却又得不到你,也不死心,我们都不会死心,直到那天,皇上因为你和墨王的婚事而醉,他可是君王啊,因为儿女情长喝醉了,这不是笑话吗?哈哈哈……也是那天,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皇上如此喜欢雏菊,原来,还是因为你啊!哈哈哈……” 李晴不信却也没有底气说:“雏菊……我……我确实不知道……我和皇上是清白的!” “正是因为你这样才最可恨,你不爱他,却占了他整颗心,我恨呐!恨啊!即墨斓舒,本宫是皇后,你又是什么?”语冉越来越失控,眼看也要来扑向李晴, 好在清风及时进来挡在了李晴身前,道:“三小姐,该回去了!” 李晴心神大乱,什么也说不出了,她心底更疼更乱了,于是憋着气转头回去了。 黄昏时分,就听到冷宫殁了两位娘娘,很难说是因何而死,自杀?北辰轩?李晴已经想不清楚了。 第九十九章 宫晞下落 住进宫里,已经是第四天了,清风就带着泓燚来请李晴,李晴没有拒绝的权力,也没有什么退路,便坐上了马车,经一路颠簸,也没探索什么要去哪,只是在车里昏沉度日。 可谁知,这一去,竟是直接到了花瑟外境驻扎了起来,李晴惊讶,却没多说什么,也不想多问,只是乖乖地坐马车来了。 看来北辰轩果然御驾亲征了,流言也不算全都虚假,可笑的是,北辰轩还极其不放心李晴,纵是知道李晴有伤,宁可将马车铺满了软垫,太医就在另一辆马车上随行,拖在后边就带着来了。 李晴被安置在一间帐子里,极其暖和,屋子里一应俱全,皆是细腻不伤手的。 而李晴到达目的地的这天傍晚,北辰轩一身倦态,却还是来到李晴帐中,语气温柔,问候道:“兰儿,你的伤怎么样?” 他想要抚李晴肩上的发,北辰轩轻轻伸手,李晴躲开了并没答话,只管冷漠的坐在床上。 北辰轩坐在李晴身边,轻轻叹气,又很快温然,道:“兰儿上次问了朕那么多,朕倒也有个问题要问问兰儿!” 李晴直视前方,没有回话的意思。 北辰轩倒也沉稳,轻拍了大腿,顺势拄在上面,道:“兰儿,你当真是喜欢宫晞吗?” 李晴很意外他会有此一问,不觉看向他,疑惑又肯定地重重答了一个字,意味深明,“是!” 北辰轩没有说什么,垂下眼睫,拂袖而出,李晴只当他是没得到满意的答案,气急了便走了,也不愿再去想他。 这天晚上入夜,北辰轩心中郁闷,他有气发不出,竟然单独骑马奔出去老远,一国之君就这样单枪匹马在敌军附近出走,当真冒险,当真胡闹,这也就罢了,皇上不许人跟着,一夜未归,众人都急死了!可北辰轩再归来,却饶有闲情逸致,还带了只鸟儿回来养着。 这天清晨,只听见这声音,“啧啧啧!” 军营大帐之中,北辰轩高坐其中,还是着龙袍,不过外面披上了一件湛蓝大袍,这颜色也很衬他白皙的肤色,这时他正逗弄着昨夜他抓的那只小花鸟,他满心都是这只鸟儿,正逗得欢,而清风急促地进帐禀告。 “皇上,有人闯进军营了!” “何事?” “他……想求见皇上!” 北辰轩眼皮都没抬,不缓不急地说:“哦?是吗?带他进来,朕倒要看看,是何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闯皇帝的军营!” 清风回:“是!” 不一会儿,清风压着一身黑衣装扮的人进来。 那人身形不算高大,肌肉发达,倒显壮硕,而面罩掩了半张脸,看上去煞气很重,唯露出一双眼睛,眼神中有些令人可怖,不过却是非常规矩地跪了下来,俯身道:“皇上,请收留了草民!” 北辰轩还摆弄着新得的花鸟儿,轻抬了下眼,不经心地问:“哦?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双手在胸前相握,回话,“草民无名无姓!” “哼,无名,好,你可会些什么?” 这人挺直了腰板,道:“不会!” “大胆!你这贼子,胆敢戏弄王爷!”清风抓住了他,欲打之。 “哎,清风,放开他,”北辰轩阴邪地叫住清风,把花鸟儿放在一旁,缓缓走下座位,最后把目光停在这无名之人身上,道,“你,知道朕是谁吗?” 无名人抬头,看向北辰轩,眼神异常坚定,“从前墨王北辰轩,如今,我朝的天子。” 北辰轩唰的一下拿出匕首抵在无名人脸上,俯身向前,阴森道:“既知道,你就该清楚,朕,北辰轩,从不需要无用之人!” “皇上,您只要能收留草民,那么,皇上想让草民做什么,草民便会立刻做什么,绝不有异!皇上,草民仰慕皇上多年,一直不得见,皇上还是王爷时,草民便想,拼死能让您见我一见便此生无憾,可是草民眼见您得偿所愿,草民便想要生生世世追随皇上!皇上肯信任草民,草民必将成为皇上手中锋利的刀!” “哦?有趣……”北辰轩收了匕首,扔在他身旁。“既是有心跟了朕,还不摘下面具,坦诚相待!” 那人虽有所犹豫,但一番挣扎之后,还是摘了面罩,立誓道:“皇上,草民面容丑陋,担忧冲撞了皇上,不过皇上已然言明坦诚相待,草民自不敢有所欺瞒。皇上,草民无名无姓,没人在意,惟愿投在皇上帐下,能建功立业!” 此人面容俊美,面罩遮脸只是因为嘴旁脸颊底下有道深深的疤痕,却并不大,像是烧伤,但是这伤口也太规整了些,倒是如刻了模子烙在脸上的,一般的烧伤就也不会这样扭曲,又没听说有什么组织需要在脸烫个疤的,更不是黥面,北辰轩眼高于顶,只是微微瞥了他一眼,转而背身过去。 “好,那把匕首名嗜血,赏你了,今日起,你就是朕的人,既然你无名,那你的名字就叫无名,好了,下去!” “是,无名多谢皇上赐名!”无名跪谢了皇上,带上了面罩退下了。 无名走后,清风不懂北辰轩的用意在何,问:“皇上当真要留这么个无用之人在身边!” “他若当真无用,就不会说自己无用了。” 无名只身闯皇帐,单此魄力就成功引起了北辰轩的兴趣,有用无用,日后必会见分晓。 清风又忍不住说:“他也不诚实,若是真心想投到皇上帐下,何故不将名字直截了当地报出来,故弄玄虚,还硬闯进来,皇上可不要养虎为患!” “他越是想引起朕的注意,朕越是觉得有趣,先让他去马厩,派人盯着他,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报朕。”北辰轩不养闲杂人等,只不过觉得无名会成为一个有用的手下。 “是!” 北辰轩坐回去,看着那只花鸟儿,挑眉道:“清风,你话多了!” “是,属下知错!”清风的性子较谖尝就有些活泼了,恰好北辰轩不喜欢话多,清风已经收敛很多了,按理说要是肆意生长肯定是个话痨。 无名就更是奇怪了,明明是个十六七的少年,却多了同年没有的阴冷,这倒和北辰轩很像,带着面罩时露出那一双眉眼更是像极了北辰轩年轻的时候,脱下面罩还有些差别,不开口时那股气质也很像,不过说起话来就没了那副沉静的影子,那对着北辰轩渴望又炙热的眼神是北辰轩断断没有的。 之后,北辰轩还是日日来看李晴,日日地细声细语,极尽温柔,北辰轩性情淡薄,对李晴倒是有耐心很宽容,李晴见他如此模样,却变得日渐消瘦冷漠,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就这样,李晴在北辰轩百般呵护无微不至的照顾中病了。 李晴先前在路上就有些着凉,加上有伤在身和即墨斓舒的这幅身子骨实在太差了,这伤一直不好,拖着李晴一直处在低烧状态,只因为李晴自己什么也不说,不吭不响便把病拖到严重了致晕倒了才叫宫女们发现了。 当下北辰轩果然是得到了消息立马丢下了正议事的大人们冲进了李晴的帐中,询问了太医,留在帐中李晴身侧照料一整夜,他怕吵到李晴,哄走了满屋侍女,只留自己一人喂药,投手巾给李晴擦脸润肤降温。 清晨时,李晴恍惚醒过来一次,看到床边的男人正坐在地上靠着手臂睡着,仿佛看到了曾经李晴被后妈赶进了庄子里重病时那个照顾自己的惨绿少年,脱口叫了出来,“玄英……”由于李晴身体虚,这一声也极低。 北辰轩在浅睡状态,却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这一声,他猛然睁开双眼,没有立刻起来,而是缓了缓,抬头转向李晴,轻声问:“兰儿,怎么了?” 李晴默然,反而闭上了眼,不去理会北辰轩,北辰轩坐到床边,招手喊道:“太医,请太医来!”这好像是他为数不多的动作与疾声了。 太医看过,李晴只要按时吃药就没多大事了,肩上的伤在调理调理也就好的差不多了,北辰轩听到此言,才安心离开,召来了四火陪李晴。 帐中烧着炉子,还有炭火,倒也温暖,李晴就是觉得太闷了,想要走走,自然也不能远走,只是在帐门口转转罢了,有泓燚在身边,多少好些了。从会京到此地已是走了官道,牵了快马,还是花了半月有余,眼下已是冬季了,花瑟虽说不是寒冷,多少还是凉嗖嗖的。这一天,天上竟飘下了零星的小雪,似雨似雪,不过花瑟处南,可算温暖,下起了雪也算是奇景了。 李晴无心赏雪,泓燚担心问道:“小姐,天冷,我们回帐吧!” 李晴看着天上星星点灯的雪花,道:“我不,我想清醒清醒!” 泓燚没有多言,只是安静陪着李晴,倒听得远处有断断续续的对话。 “嗨嗨嗨,刘哥,我听说曲南王战死沙场了,是真的吗?” “那还有假?自然是做不了假,可怜了这宫家的独苗啊!” “什么宫家?” “你还不知道啊,这曲南王就是宫尚书家的少爷宫晞啊!” “这怎么回事?” “这谁知道,年纪轻轻就没了命,真是可怜啊!” “可怜什么啊,他要是懂规矩,不坏事,皇上又怎么会打发他去那种地方啊!” “人各有命啊,别说他了,这眼看又要打仗,咱们能不能活还说不准呢,就别管那些少爷了!” 李晴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一时脚下没站稳,泓燚扶住了李晴,立刻去找是谁在讲话,李晴有些错乱,也慌忙跟着泓燚,找到了那几个闲聊的小卒,颤声问道:“你们刚才说谁死了?” 那几人猝然,小声嘀咕着什么,李晴可没有耐心等着,又问了一遍,厉声道:“你们说谁死了?”这声远要比刚才那声高,且很激动。 皇上不喜下人多嘴,而还是有一人大着胆子回了,“曲南王乃宫尚书之子宫晞!” 这回答可谓是相当清楚了,这对李晴来说宛如晴天霹雳,一口气血翻涌上来久久不能平息,二话没说便闯进了北辰轩所在的皇帐,就凭她现在的身份,和北辰轩明白的对她的喜爱,也没人赶阻拦。 北辰轩有些吃惊,一看见来人是李晴神色顿时转平展,走向李晴,拉着李晴手热切地问:“兰儿怎么自己过来了,朕可以去看你的!” 李晴没有甩开墨王,而是抬头正色道:“我有问!” 北辰轩意识到李晴没有什么好问题,眼角不禁抽了两下,沉着面,声音又低又磁,柔声道:“你说!” 李晴仰着头,认真地看着北辰轩,“北辰轩,你杀了他吗?” 北辰轩嘴角抽动,“兰儿,你在说什么?” 李晴急迫起来,强顿道:“你知道!” 北辰轩闭上眼,紧皱着眉头,“朕没想让他死……是他被叛军围了……” “你为什么?你为什么就如此容不下他?”李晴的眼泪越来也不值钱,成对的落下来。 北辰轩还是沉稳道:“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北辰轩!我也不想恨你……可你为什么,让我不得不恨你……你为什么要杀光所有我在乎的人,他们到底是哪得罪你了……你到底为什么?”李晴嚎啕大哭,哭的说话都不清楚,断断续续。 北辰轩搂住李晴的肩膀,投着深情的目光,“有些人的存在只会影响你我,兰儿,你为何就不能多看看朕,朕一直在你身边,你为何就不肯停下来看一看?你偏偏为何对朕就如此心狠?” 李晴看着北辰轩,极其不理解,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懂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观又如何能理解呢,李晴也放弃挣扎了,对北辰轩重重地说了三个字,“我恨你!” 北辰轩拔出他帐中摆的佩剑,递给李晴,“恨我?那简单,剑给你,杀了朕!” 第一百章 无名被打 李晴后退,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眼前的此人,摇头无奈道:“北辰轩,我生而为人,便不会杀人。我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没有一样是一个人能随随便便就夺了别人性命去的。纵使你把刀递到我手上,我也做不到把这把剑插进你的肉里。我的灵魂可以想杀你千遍万遍,我可以在梦里把你挫骨扬灰千遍万遍,但就这样,你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我做不到。所以你明白了吗?我做不到杀了你,也做不到原谅你!你这样,只不过是在折磨我!” 李晴发软,无力地瘫在地上,一滴清泪落下,绝望道:“北辰轩,你放了我吧!放了我,还算是一件能让我感激你的事……” 北辰轩看着李晴心疼,话已至此,北辰轩满颗心碎的不成样子,脱手扔下剑,转过身去,颓声道:“我不用你的感激,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恨我也罢,总算是能把我记在你的心里,这就够了!”北辰轩没有摆出帝王的气势,而是疲累心颓的惹人心疼,那么高的背影显不出半分气势,慢慢晃荡了出去,无半分精神。 李晴这一夜才是真的支持不下去了,生活无半分希望的感觉,她也算是尝过了,就那样在地上一动不动地意识渐渐涣散挺好的。 而李晴和北辰轩撕破脸后,北辰轩已打定了心思要把李晴拴在身边了,李晴这便是彻底失了自由,牵连泓燚也被关起来再没有机会来看过李晴。 不过李晴倒是没有落得清净,她吹了冷风躺在冰冷的地上,又受了刺激,她的病更厉害了,李晴只能软软地躺在床上,没有意识地昏睡着,忍耐着头皮发麻阵阵的头痛感,一个头烧得火辣辣的热,头痛欲裂也不过如此,强烈的疼痛感折磨的李晴根本不会进入深睡状态,整个身体又陷入极其冰凉的状态,只要有些动静就会醒,北辰轩派了很多侍女为照顾她,给她端这递那进进出出,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只不过不愿意放自己睁眼罢了。 但是头脑却像是还留在梦里一般并不清醒,昏昏沉沉,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她会迷糊地以为这是躺在了即墨大将军府,那张宽大舒服的床上;会以为这是在皇宫的宫宴上,是那张柔软金贵的龙榻上;还会以为这只是乡下的一个小庄子里,那张破旧的硬板床上;甚至她还能听到梦中人朦胧的喊她的名字,这些梦境种种,她都信了,以为这不是梦,她真的会去回应,会呓语…… 李晴病得昏昏沉沉了两日,不分白日黑夜,头脑在没有意识地运作,烧着她时时都在做着噩梦,而每次都是在噩梦中惊醒,明明身上特别冷,但是枕上还是湿漉漉的,分不清泪水与汗水。李晴惊悚地醒来后总会瞪大了眼睛看着帐顶,定了神儿,便放松下来,呆呆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哭好一会儿,抽泣着放声大哭,不知道是不是梦太可怕,她需要镇定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而这两日,李晴躺在床上不成样子,北辰轩政事繁忙,却没有看望李晴,李晴自然也盼望他不要来。就是见到了又有什么用呢,两人之间无情,甚是还有恨,时间飘飞的空间里充斥着尴尬僵硬的味道。北辰轩把声音放的再软再低也始终不是李晴想听到的声音,他把姿态压的再矮来照顾李晴也只不过是平添恶心罢了。而无法面对的时候逃避是便是最省心的办法,可怜李晴始终无处可逃。北辰轩也是相顾无言反倒不知如何面对了。 …… 李晴处在一个黑茫茫的地方,身体都是轻飘飘的,直觉转身,宫晞正站在她身后,李晴怔住,好久没有缓过来,只不过是她自己觉得好久,其实就几秒左右,她的泪突然控制不住,一滴接着一滴滚滚掉下,愣愣的几度哽咽,颤抖地问出了她卡在喉咙的话:“你……真的走了吗……”李晴有些泣不成声,却更期待回答,硬生生憋住了抽泣。 宫晞强忍着泪,还站在原地,更确切的是在飘着,虚虚晃晃的一个人形,在这空旷虚幻的黑暗中,声音也更加缥缈,“葭儿,我走了,对不住……” 李晴登时泪如雨下,想要抓住宫晞,却什么也碰不到,如过眼云烟,李晴在原地无助着,声嘶地疾呼带着卑微的渴求,“真的……把我送给别人了……真的……不要我了吗……” 宫晞的影子又停在了李晴的身后,身形越来越真实,声音如清泉之水透彻清晰,“葭儿!” 李晴找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身找到了,还是想要抱上去,却是不敢了,双手停在空中徘徊。宫晞心痛到无法直视李晴,他紧握着拳头,额间青筋鼓起,努力调整着呼吸,模样很是纠结,像是脑海中有两个念头在打架,理智和感情之间的抉择。 宫晞表情挣扎,终是狠不下心,眼中暗淡,道:“我本来打算背着你,决定一走了之的,长痛不如短痛,可是我做不到,我无法放手……” 李晴茫然,泪水模糊了视线,哭腔道:“什么意思?你还活着吗?” 宫晞不说话了,表情木然,没有征兆,转身越走越远,李晴整个人瘫在了地上,身心俱疲,她没有力气了,只能看着宫晞的背影,她多想伸出手,义无反顾地追上去,同往常一样环住他的腰……她没有勇气了,她害怕,她也想不明白了…… 突然,宫晞又出现在李晴身前,还是实实在在的,因为他正真真切切地用力地抱住了泪眼婆娑的李晴,两人都潸然泪下,宫晞贪婪地感受着李晴的温度,吸吮着李晴的味道,他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深情拥抱过后,宫晞松开李晴,他以为自己满足了,却又忍不住去抚摸她的脸,还是抵抗不住诱惑,贪心地吻了她,深吻,毫无保留的吻,两人缠绵很久。 李晴挣开,声泪俱下,“你要是走了,就是彻底放弃我了,如果你后悔了,我也不会再答应你了,你可想好了,我就是这样一个狠心之人。” 宫晞的声音又飘起来,不仔细听都听不真切,“只要你幸福,你过得好,我决不悔!” 李晴竭尽全力,喊了一声,“那我告诉你,你离开了,我就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幸福了!” “回来!”这句话李晴叫出了声,李晴突得睁眼,看看湿湿的枕头,和扭曲的被子,果然是又做梦了,还是这样狠心的梦,又是一个真实到可怕的梦,李晴摇头自嘲,“梦里还真是懂事啊,可惜,我不会变,我任性惯了!” 侍女们一窝蜂地涌上来,叽叽喳喳道:“小姐,又做噩梦了?” “小姐,喝口水吧!” “不,小姐得先喝口粥垫垫肚子!” “小姐,奴给您擦擦汗吧!” 李晴惊魂未定,急喘了好一会儿,眼中无神,慢慢撑着坐起来,靠在枕头上,揉了揉太阳穴,一阵叹气,才看了眼殷勤地侍女们,客气道:“麻烦了,你们先出去吧!” “这……小姐,这可不行!” “是啊,小姐,皇上吩咐了,奴婢们可不敢不听!” “小姐还是先喝口粥吧!” “小姐,奴去请太医来给小姐看看?” 李晴被她们一人一语吵的头疼,又揉了揉眉心,闭着眼,耳力却好,听得账外一阵吵闹。 “你小子,谁让你过来的?啊?这也是你这个下贱坯子能来的?” “还整天戴个黑面罩,我看就是个丑八怪!” “二哥,别和他动手,免得脏了手,他啊,娼妓之子,不知是撞了什么大运,能遇见皇上,还留了他一条贱命!” “哪是撞见的,是这厮没皮没脸闯了皇帐,贱人偏要去贵地,这不,皇上让他在马厩,他又没皮没脸凑到娘娘这边来了!” 李晴听得烦躁,无意间抚着头骂了一句,“这人说话忒难听,嘴里不留德!” 那个一直劝李晴喝粥的丫头倒是机灵,闻言便出门,颇有气势,厉声喝道:“你们几个知道娘娘在里面,还如此不知轻重,扰了娘娘清净有几个脑袋砍呐!” 挑头的那个也是会来事儿的,立马转的嬉皮笑脸赔罪道:“呦呦呦,是茉莉姑娘,哥几个是来抓这贱蹄子的,无心冒犯娘娘,这就离开,还请姑娘在娘娘面前多给哥几个美言几句!” “还不快滚!”茉莉道。 教训的这几句,李晴只入耳了“娘娘”二字,心中纠结道:原来他们是这样称呼我的。 北辰轩后宫只有一个妃子,而人人皆知,并不是即墨三小姐,北辰轩对外言即墨斓舒出城为国祈福,待其归来再立后正身。这用烂了的借口再一次落到了李晴身上,她不明白北辰轩,也不想明白了。 李晴心糟,掀开了被子,缓缓走出帐子,看了一眼被欺负的少年,一个黑罩子不合适的罩在了脸上,散发又挡住了大半个额头,唯一露出的眉眼像极了北辰轩,此人正是无名。李晴看他那受欺负的样子,有些恍惚,很眼熟,恍如当年的泓燚,李晴本来想喊话,可出口才发现,声音比正常声量还轻的多,很是虚弱柔软,一点气势都没有,像是提声就会晕倒似的,只是说:“喂,被欺负了,不会反抗吗?” 无名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整理了衣服,淡然道:“没用的,反抗不了存心找事的恶意,这次忍了,他们欺负痛快了,也就算了!” 李晴轻咳两声,“咳咳……那下次呢?” “若是反抗,他们下次只会变本加厉欺负回来,有用吗?”无名理平顺了破烂的衣服,紧了紧腰带,那双和北辰轩般冷漠的双眼多了些暗淡,看向了李晴,尊敬地行礼,道,“娘娘,您病着,没必要为属下出头,娘娘,您是个良善的人,不该这种事烦心!” 李晴觉得此人也太有趣,都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了,还替别人着想,真不知道是太善良还是太会利用人心,李晴却也没有多大的情感起伏,问:“你叫什么名字?” 淡淡飘来两个字,“无名!” 李晴随口,像是打趣道:“咳咳咳,没有名字用不用我给你取一个啊?” 李晴恍然,她好像没有经历过什么,一切仿佛还像是刚刚认识泓燚的时候,她也记不清了。 无名的眼睛也变得弯弯的,像是在发笑,又很公正的两手在胸前相合表示尊敬一拜,“娘娘误会了,小人就叫无名,是皇上赐名,不敢再劳烦娘娘!” “兰儿冰心慧智,怎能浪费在起名这种小事上!”北辰轩正从帐旁走来,不知道偷看了多久,才走过来宣示主权,他里面脱下了墨蓝斗篷给李晴披上,还埋怨道,“现下天冷,兰儿又病着,惯不要任性才好!” 见到北辰轩,李晴才从梦里回到现实来,她不懂北辰轩为何又做出这般姿态,还是冷漠地站着。 而照顾好李晴,北辰轩睨了无名一眼,背着身子警告无名,“你不该在这里!” 无名跪下,俯身谢罪,“属下惊扰娘娘凤驾,属下知罪,还请皇上责罚!” 北辰轩只有凌厉的侧脸对着无名,他的侧脸轮廓清晰,线条优美,堪称无懈可击,眼神定定落在李晴身上,话却是说给无名听得,“看来马厩容不下你,去六司当个司长吧!” 无名懵了两秒左右没有动,那沉入死水的眼睛中终于荡起了涟漪,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皇上!哦!草民……不对!臣谢主隆恩!”无名这一拜叩地实在,响声清晰,旁人都替他疼。 不过对于无名来说,只因为她母亲妓女的身份,他受过多少委屈迫害,而北辰轩算是拉他出深渊的引子。 那日,天气很好,李晴第一次见到北辰轩,也是北辰轩无意中救下了正被惨打的无名,还告诉他,“一直委曲求全,只有被欺负挨打的命,而你若是变强大,便不会有委屈的机会!” 至少无名曾是这么告诉北辰轩的。 第一百零一章 即墨斓舒 无名努力变强大,虽然他现在的力量还微不足道,但是他从来没有放弃变强大的信念。北辰轩升了他的职,还是跨级升职,一个司三十人,他怎能不欣喜若狂。有司长便有司属,他也能有手下,他也能去有调动的别人的权利,这是他一直渴望却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无名隐藏着兴奋,默默退下了,李晴也不肯给北辰轩好脸色,转身回了帐。 北辰轩没有在意李晴的爱答不理,饶有耐心地跟着进屋,问道:“朕也算给了他一个好前程,兰儿可开心了?” 李晴撇嘴,冷笑,下意识心里接话,准确来说是吐槽道:“连给人取个名字都不上心,你在那儿得意什么?也就他傻!” 心里这么想,嘴里说的是:“他名字不好!” 而北辰轩看惯了李晴沉默,太久没见李晴开口,他只以为李晴想通了还是有些开玩笑的语气,北辰轩心里乐开了话,嘴里一股醋意,顺着说道:“兰儿心里只能记着朕,取名字的事,兰儿不必费心!” 李晴无语,心道:“你想多了,我这辈子只给我们家四火取名字,才不会给别人取呢!” 李晴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睡傻了一般,心里和个孩子一样计较起来,而嘴里也搭话道:“与你无关!” 北辰轩面上沉稳,手里转了转指环,反复摩挲,看见李晴又有些从前的影子,欣悦起来说:“怎得谈起他来,兰儿这么多话,朕倒是羡慕他了。” 李晴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我靠,你sb吧,我以前那么爱讲话,愣是让你逼得无话可说,怪我吗?不对,我以前爱说话吗,不对,我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错觉,天啊! 李晴心里波涛汹涌,像是神经病一般,而在面上还是一言未发,北辰轩事多,略坐坐,嘱咐了两句,也走了。 待北辰轩走后,李晴才恍然清醒,现在她身边只有泓燚一个人了,没了祖母没了宫晞,除了麻痹自己也没别的法子了。 李晴病中颓废,消极冷漠,连带着帐里的空气都冷了不少,每天侍女们倒是尽心伺候照料,在屋里忙来忙去,可是李晴宁愿她们能消停会儿,给自己躲个清净,一群陌生人天天在自己眼前晃荡,除了闭目不见也没其他了。不过该来的可不是躲躲就行的,久闻北辰轩继位后后宫空虚,唯独宠兰妃一人。 这不,账外突然吵起来,冤家路窄,原来是兰妃摆了架子来看李晴了。 兰妃此行有备而来,带了很多侍女堵在帐外,李晴还在床上沉着,是茉莉看不下去了轻轻拍着李晴,轻道:“小姐……小姐……兰妃来了,小姐你醒一醒,兰妃你不得不见呀!” 李晴疾病缠身,心头积愁,眼皮好似千斤重,不愿意睁开,躺在床上,难受的抱紧被子,没有理会。 “小晴,我来了,都不睁眼看看我吗?”随着一声不平不淡的女声,李晴瞬间竖起了汗毛,才睁开了眼,不用猜,这大方得体的腔调,粗糙微细的嗓音,可不正是舒兰的腔调,是那被魂穿女孩的声音,这不和谐的感觉,李晴再错乱自然也不会认错,毕竟也听了不少日子。 李晴的眼神在天花板上停了几秒,才缓缓看向即墨斓舒,歪着头,冷哼道:“原来你就是兰妃?” 舒兰表情有些狰狞的扭曲,像是被触及到痛处,声音更低了几分,发狠道:“怎么,你这副乖巧样是做给我看的?” “我应该要听懂你的意思吗?”李晴倒不是刻意的讽刺,而是很真诚的问,她是真的没听懂这句话到底有没有什么重要的关系?她向来理解不了言外之意,可是很显然,舒兰她并不这么认为,她果然听成了前者。 舒兰扫视一圈帐子,眼光凌厉,恶声说:“你们都出去!” 侍女们自然是依言行礼退下,而茉莉心软,见兰妃凶神恶煞的,不情愿被轰走留李晴一个人,可茉莉人微言轻,也只好给李晴掖紧了被子,才慢慢退下,待她们向外走着,舒兰微微转头,眼神定在了一个侍女身上,阴郁还有些恶毒,开口语气诡异,带着上扬的语调,“杏云,你留下!” 李晴以为自己头晕到幻听了,撑着床很是费劲地坐起来,由于还在低烧,肩上的伤口也没完全愈合,李晴动作并不顺畅,虚弱至极,让人看着就很想要帮帮她。杏云闻言一抖,又往回走了几步,而正好看见行动不便的李晴下意识地上前走了一步还抬起了手要扶李晴,舒兰见此不快,带着威胁的气味清哼了一声,杏云害怕地看向舒兰,正对上了那阴冷刺毒的眼眸,吓得跪在了地上,身形缩了一缩,又默默向边上退了退。 李晴靠在床架上,喘平了气息,蹙眉道:“即墨斓舒,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你还要做什么?”李晴看着颤巍的杏云,心下一软,没忍住多嘴几句,“杏云她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还舍得怪她?” 舒兰笑得更加刺耳,恶狠狠地盯着杏云,道:“是啊,她跟了我这么多年,也不认得我,才跟了你几天呐,就这样巴巴的要上赶着!” 李晴靠着床架,无力地冷哼,无奈道:“你怕是脑子不太好吧,杏云她懂什么,哪知道什么穿越,你一个大家闺秀,会京才女要不是亲身经历了,你肯相信这世上还会有如此荒谬之事吗?咳咳……你若怪,哼哼,你爸你哥不也都不认得你吗?再提醒提醒你,北辰轩他只认得你这张别人都津津夸赞的脸,就算我屁都不会,甚至连他都不记得,他不还傻狗一样只认脸不认人!” “你住口!”舒兰的愤怒值已达满格,疯狂地大叫起来,攥紧拳头,抬手砸了满屋子摆设,还有桌上的茶盏全都不留地甩到地上,那本就不是小姐般细腻的手瞬时划了好多口子,鲜血直流。 李晴叹气,也厉声吼道:“你又发什么神经啊?你在宫里,你知道祖母她……” 舒兰爆红了脸,气的手抖,已经神志不清,踉跄地跨着步子向李晴而去,扼住了李晴的喉咙,阴毒吼道:“你是非要对我赶尽杀绝吗?啊!” 这是窒息的感觉,李晴根本无力挣脱,手还是求生意识在扒拉着舒兰,挤出声音,说:“什么?” “你抢了我深爱之人,那是我多少年的愿望,全都被你毁了!”舒兰掐着李晴喉咙道。 李晴挣脱也怒道:“你放屁,你知道你拦着我,宫晞都没了,你tm是个什么好东西吗?” 杏云吓傻了,呆在原地啼哭了好久,看到李晴痛苦的表情,才晃神回来,狼狈地爬过满地狼藉,拉着舒兰的裙角,哭腔满声,哀劝道:“小姐,别啊……” 舒兰认不清谁是谁,红了眼,抬腿踹中了杏云胸口,甩出了好远,继续发力掐紧了李晴,李晴纤细白皙的肌肤被紧紧钳住,舒兰手上的伤口也加深,血液顺着李晴脖颈的晕染了领口,李晴痛苦的呜咽,那是本能的痛苦求饶。 舒兰加了力气,嘶吼着:“你叫李晴?是吧,总之我也是活不了了,我挑唆宋姨娘无意害死了五妹妹,火烧了旺逸院,兰他已经发现了,是断不会留我了!”舒兰说着,癫笑起来,“哈哈哈……可笑我一直都为他筹谋,然他喜欢的,从始至终,就是你!只是你罢了……所以你,我恨你!你不是喜欢宫家那少爷吗?辛亏你也有了软肋让我拿捏,我骗宫晞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谁知道他真死了?北辰轩……哼,兰他果然心狠,用他一个死人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谋反之罪都是宫晞那个冤大头的,自己摘的干净落得美名,你听听!这两个男人哪有一个好东西,李晴!我们一起同归于尽吧,我送你去地下和宫少爷团圆!好不好?” 李晴被这近在咫尺的声音震得头上嗡嗡的,扼住喉管后的窒息感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已然不能呼吸了,还是艰难地听见了“宫晞”二字,听见了一切罪恶的源头,一阵刺骨的寒意瞬间从头顶发丝冻到了脚底根部,连求救都不愿了,放松了身体,落下了手,带着哭腔闷哼。 舒兰看着手里的生命渐渐没有活力,丧失了生机,自己最熟悉不过的那双眼睛里已然黯淡无光,绝望的如潭死水,缓缓闭上,几道水痕从眼中划过这张她用了十四年的脸,舒兰脑子顿生惊悚,手中有丝迟疑,松了一点力气,正在此时,一把利剑于她穿胸而过。 尺度刚好卡在了李晴胸前的尺寸,那剑如果再深一寸必会伤到李晴,而出手之人就是拿捏分寸有度,算准了把握使舒兰必死无疑却不伤李晴分毫,白剑刺入血剑拔出,伤口的痛处散至全身,鲜血蔓延,舒兰挺着最后的一口气,转身看了眼这狠心之人,眼里留着浓深的情恨,哑声说:“北辰轩!遇你爱你太难,我后悔了……” 舒兰倒下了,动着红唇,说了这个灵魂的在这世上最后一句话,“我不是舒兰,我要做回即墨斓舒,我自己的斓舒……” 她没了气息,合上双眼,眼见挂着泪花,嘴角是哭着的,她一动不动,即墨斓舒的灵魂消失了,地上的这具身体真的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北辰轩淡漠地看了一眼那具尸体,然后扔下剑,径直走到李晴身边抱起她,满眼心疼,看着李晴眼皮都抬不开,心底隐怕,他以为李晴不行了,全身苏麻,不知所措,慌忙摇晃着李晴,对身后的清风喊:“传太医,快传太医!” 李晴这副身体是很弱,按理说早就该死了的,就在李晴万念俱灰迎接死亡的那一刻,那股窒息的力量突然失去了,就像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人已然是活不了还不如拔掉呼吸器迎接死亡,而在做好准备的那一刻,回光返照,有了精神,在提起力气时又有了生机。 李晴现在很清醒,清醒到头脑中一直回放即墨斓舒说过的话,只是她没有听到方才的动静,不知道剑起剑落,已然发生了什么。北辰轩看着他以为昏迷的李晴,手不自觉得想要抚摸李晴深红的掐痕,虽然上面覆盖了厚厚的血,但还是能看见用力过猛留下的淤青,北辰轩终是忍不住摸了上去,冰冷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肌肤,李晴全身一痒,猛然睁眼,抬力推开了北辰轩,北辰轩没有防备,竟扑通坐在了地上,模样狼狈,李晴顺力站起,虽然踉跄着,而抬手就给了北辰轩一巴掌,语锋狠厉,不留余地,狠道:“北辰轩,你还是人吗?” 北辰轩眼神缓和,摸了摸脸庞上有些火辣辣的,牵起嘴角,站起身来,理了理褶皱的衣摆,握紧了李晴的肩膀,深情说道:“兰儿,你没事……你非要与我如此吗?” 北辰轩声音又低又磁,若是个懵懂的无知少女铁定心尖发颤,李晴却是要被恶心的反胃了,推开北辰轩,质问道:“你知道吗,我根本就不是即墨斓舒!我的真名叫李晴,很普通很难听吧,但是在现在,在这个地方,只有他!只有宫晞,只有他一人!知道我是李晴,我不用和他解释,只有他喜欢的是我的普通!即墨斓舒对你的情感,你对她的喜欢,我无能为力,因为我是李晴!你明不明白?” 北辰轩眼里暗起来,垂手道:“在那条大街上,你猜朕是墨王,朕便知道,你不是失忆,因为你的眼神太过纯净,之后朕追上你,把你拖到密室里,更加确定,兰儿,朕自始至终心仪的只有你一人而已!” 李晴冷笑,她是亲眼见证了即墨斓舒对于北辰轩有多执着,已经失去组织语言能力,脱口:“那斓舒算什么?” 北辰轩面无波澜,冷言道:“利用!” “哼哼,你也真说得出口!”李晴也懒得和他废话,无心之中乱说,“你是喜欢我的?那好!那你一直都想要了我吧!好,我现在就把我自己给你!我只求你,放过他!他没死,没死,对吧!”李晴脸色惨白的不像样子,满身挂着血,抓着北辰轩渴求道。 第一百零二章 再次出逃 北辰轩少有如此惊讶的表情,眉梢挑了好高,眼睛睁圆了,似笑非笑,有些嘲弄自己,更有些失望,摇头道:“你为了他,能把自己牺牲成这样?” 李晴哼笑,失了力气,眼泪划过,弱声说:“很下贱吗?” 北辰轩抓住李晴,拉到面前,死死不放手,怒吼道:“他都已经死了!” 李晴太阳穴旁青筋明显,语气急促,声调更高,激动痛骂,哭的喘不开气道:“他都已经死了,你怎么能还让他背上叛国的罪过?” 北辰轩激动,更加用力抓着李晴,道:“兰儿,你听朕说,他必须得这样,朕才能……” 李晴不愿听到北辰轩的声音一个字,拼了命的挣脱,崩溃嘶喊:“滚开!” 北辰轩像是被抽了什么似的,心里拧在一起,后退了几步,卑微着弱声喃喃:“你为何……就不能喜欢朕?” 李晴冷哼,“说实话,我以前是不喜欢谁的,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走进了我的心了,挪不出去的那种,是你不懂!” 北辰轩仍不放弃,说:“兰儿,我们会有更好的未来,你要信朕,兰儿……” 李晴听北辰轩的话已经感受到麻木,身心俱疲,眼神空洞,脱力求说:“我只求你,把四火给我!” 北辰轩真是容受不下其他男人在李晴身边转悠,闭目道:“兰儿,你不要太过任性!” 李晴踉跄了几步,坐在了地上,双手抱住膝盖缩成了一团,痛苦地呻吟:“四火!求你了!把我的四火给我!我的四火!我的!还我!” 北辰轩看着虚弱娇小的李晴终是心下不忍,他终是对不起她,招手唤来一个属下去传泓燚。 已然满足了李晴,北辰轩想要抱李晴回床上,李晴拼着力气打起精神,死活不让北辰轩碰自己一下,就像恶虎受伤了也要护住自己的食物,北辰轩被磨得没了办法,除了顺从别无他选,因为李晴这副样子已经可怜到足以让他心在滴血了。 等来了泓燚和太医,他才退到帐外继续等待,不见李晴转好,他是决不放心就此离开的。 李晴蜷缩在角落里,提着精神全身打抖,看到急忙跑来的泓燚,才彻底放松了下来,全身软在了地上,再使不出力气,泓燚要扶李晴,李晴躺在地上,看着旁边的即墨斓舒,李晴艰难地抬起手,伸手指了指即墨斓舒的尸体,因为李晴情绪激动什么都不让动,北辰轩只好依着,所以满地的狼藉和尸体都还没有处理。 泓燚从一进帐便是被这地上的杂乱不堪还有四溢的鲜血吓到,又见如此脆弱的李晴,不明白李晴意欲何为,茫然问道:“小姐,你想做什么?” 李晴摔下了手,仰面朝天,闭目说:“给我拿把剪刀来!” “小姐……”泓燚震惊,他一瞬间闪过多种可能,都是李晴会拿剪刀伤着自己,可是看李晴说不出来话的样子,但还是照做了。 李晴被泓燚扶好了坐起来,接过剪刀,眼看刀尖离李晴越来越近,泓燚吓得手抖,瞬时握住了李晴拿剪刀的那只手,李晴一惊,也只能笑笑,说:“放手,我不会做傻事!” 泓燚只得放下了手,屏住呼吸,不知道李晴到底要做什么,李晴手起刀落,剪下了长头发,握住了发尾的那一把,递给泓燚,眼中毫无神色,空空的,轻说:“我没什么能做的,只有这一把头发,我还给她!” 李晴曾经多少次都想过把这碍事的头发剪了,后来没剪也就习惯了,万万不会想到以这样的方式剪下头发。李晴看着即墨斓舒没有恨意,根本不值得,只是可怜她罢了,她死都不能在自己的身体,留了头发给她,愿她来世善良些。 李晴不会忘记祖母的恩德,可李晴一直怨恨的都是北辰轩,而说来说去,即墨斓舒才应算是真是推动事情发生的人,若是无她,一切都不会到来,可天意弄人,李晴没来得及报复,即墨斓舒便死了,还是北辰轩杀的,除了恨北辰轩,李晴也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 泓燚接过了头发,留下了眼泪,李晴的所有气息都绷不住了,终于失了意识,倒了下去。 北辰轩在帐外,看见泓燚把李晴抱上了床,才带了太医赶紧给李晴治疗,好在李晴没什么大事,只是些外伤好治。 再之后,泓燚把北辰轩送出帐外,交出了那缕头发,言明了李晴的想法。 北辰轩沉默了好久,还是答应照做了,说是会把头发和即墨斓舒葬在一口棺材里,并嘱托泓燚要好好看顾李晴。 之后好多天北辰轩也没有来看李晴,李晴的病已经重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了,整天不吃不喝,说着胡话,伴着哭腔,“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泓燚一直呼喊着李晴,却始终得不到回应,李晴就一直处在噩梦状态,痛苦着挣扎,总有眼泪流进鬓角,泓燚看的害怕,只能轻声安抚李晴,也不挣脱李晴抓住的他的手,就这样陪着李晴悉心照顾着,北辰轩难得来一趟也只是站在门外发愣,甚至不敢多踏一步。 太医日日请脉,方子一服服地喝下去,还有很多安神镇定的,李晴就是不见好,白日黑夜的都在噩梦之中似睡非醒,胡话不断。 就这样睡了四日,喂了不少的苦汤药终于起了作用,李晴睁眼后能清楚地认出泓燚,这便是真的醒了,泓燚轻声轻语,怕抬声吵到李晴,小声说:“小姐,你可醒了,吓死四火了!” 李晴虚弱至极,面目惨白,没有血色,嘴角干裂,声音也是轻飘飘的,伴着哭腔说:“我的好四火!你陪着我呢?” “是,小姐,我一直都在!” “那就好!四火啊!我只有你了!哦!还有……杏云!她在哪?”李晴迷迷糊糊,好像是记得即墨斓舒带来了杏云。 泓燚眼眶竟默默的红了,只是李晴看什么都糊糊的,没有发现,泓燚笑着给李晴掖了掖被子,道:“她……她给小姐煮粥去了!” 泓燚不会扯谎,不过李晴没有心力多疑,就是相信了。 杏云是个恃宠而骄不可爱的性子,所以在李晴这根直肠子那并不讨喜,但在即墨斓舒心里就不同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即墨斓舒是个温柔体贴的闺秀,而杏云心直口快,看见斓舒受欺负了就火冒三丈地嚷嚷,总是看不得斓舒委屈,自然二人之间情意更深的,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超过了主仆之情。将军府这么大,除了已经出嫁的大姐,女眷之中,斓舒只和年龄相仿的杏云最亲,沉双姑姑管的太多,斓舒对其更多是顺从;霏霏乖巧却胆小温吞,不和斓舒的脾气;大夫人又有自己血亲,对斓舒更多的是打压;祖母虽然疼斓舒,但是能做的事有限。说白了,只有杏云是懂斓舒且顺从不会忤逆的,斓舒想要的,始终是皇后之位,她想要征服的,不过是北辰轩的心。 而李晴替代了斓舒之后,一切都变了,但斓舒狼狈的又找回来即墨府时,杏云是认出了她的,却是不敢相信罢了,直到北辰轩斓舒大婚之夜,杏云是陪嫁,自然跟着入了王府,斓舒和杏云哭诉了一整夜,杏云才敢彻底的接受这扯淡的一切,那个夜晚是前所未有的又长又冷,比斓舒流落街头的夜晚还要难熬。 之后北辰轩篡位称帝,封斓舒为“兰妃”,才是最大的笑话,她的野心之大,得此封号无异于羞辱。斓舒才刻骨地知道,北辰轩于她从来都是逢场作戏罢了,如果不是大将军之女,如果不是相同的野心,北辰轩不会碰她,连看一眼都是奢侈。封她为妃不过是安定前朝,又怕她生事罢了,可是即墨斓舒的本事就不是把她圈在后宫就行了的。后宫的夜晚更加长,难熬至极,偏偏世人还以为她圣眷正浓。她如果不想办法,就真的活不下去了,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后来北辰轩御驾亲征,把她自己困在皇宫这大监牢里,她不甘于此,绝对不能这样顺从,她从不是能隐忍的人。 而这一幕幕,杏云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于她而言,斓舒就是在一日日地颓废下去,自己从小的主子正在日益消沉,她如何能无动于衷。斓舒以为杏云偏向李晴,以为她吃里扒外,其实杏云是不想看她误入歧途罢了,只是杏云哪里会想到,那个人人夸赞的小姐,自始至终心里都是阴暗谙于筹谋的,就在即墨斓舒死的那日,斓舒踹了杏云一脚,杏云脚底不稳摔了出去后脑磕到了桌子角,没有及时止血,加上杏云可是目睹了斓舒的生命是被她所爱之人夺去的,她护的主子没能尊贵地倒下,杏云是一点求生意识都没有了,就那样无声地躺在了地上,没了气息。 李晴已经很脆弱了,泓燚实在不知道如何将此事说给她听,泓燚也想讲个笑话给李晴听,奈何他嘴笨,怕讲的不好,笑都会累着李晴,现在李晴在他眼里,已然是脆弱的不舍得让她有任何动作了。 泓燚守着李晴,寸步不离,李晴也静静地看着泓燚,累了就睡一会儿,醒了也能第一眼看到泓燚,在软软地叫声“四火!” 不管泓燚是睡着还是做着什么,都会立刻探过头来答着“小姐!” 这日子总是还能熬下去。 这天,天上飘着毛毛的细雨,突然泓燚的表情很严肃,李晴昏沉问:“怎么了,四火?” “小姐,我总觉得这两天有人在帐门口鬼鬼祟祟的,可是我出门查看,又没有异样!太奇怪了!”泓燚仔细回想可疑之处。 李晴扭扭头,说:“罢了,你别多想,北辰轩他恨不得把这帐子围得密不透风,又怎么会有什么可疑?” “可是小姐,墨……皇上他已经撤了不少人走,我怕……” 李晴看着桌子上的药碗好像在晃动,推搡泓燚,指着他身后的药碗说:“四火,你看,这屋里不对,床也在晃!”忽然之间,帐里的物件全都抖动得厉害!先前斓舒砸了帐里不少东西,现下帐子里面仅有的东西全在晃,然后就听见外面乱哄哄的。 正在此时,突然帐子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一个人,趁其没有反抗之力抱起了李晴就走,怕她着凉,还刻意先给她围了层被子在悉心抱起来,李晴是看清了这个人的脸,才没有挣脱。 抱着李晴的人是谖尝,故泓燚也没有阻拦,只是吃惊,还是跟在后面一起出去了。 出了帐子后,才知道外面的人都在惶恐着什么,谖尝说:“小姐你不用怕,是地动,还好此地空旷,趁着慌乱,我送小姐出去!” 李晴被人打横抱在怀里,本来应该很惹人注意的,但是地动人人慌乱,逃跑这一路,李晴蒙着黑袍跑了很远,谖尝早有准备,三人上了马,跑了一夜,直接离开了地动带,谖尝带着二人来到一家客栈,才放松嘱咐说:“小姐,你好好休息!” 李晴自然不想休息,叫住谖尝说:“谖尝,你等等,我有话说!” “小姐,你的身子……”泓燚不肯李晴如此辛苦。 而李晴坚持,谖尝只好留下了,李晴靠在床板上,想了想,问:“谖尝,是你一直在我帐外?” 谖尝犹豫着没有立刻开口,而还是如实说道:“是!属下能听见小姐的声音,一直在说‘放了我吧’,属下知道小姐想要离开!所以属下才做准备,天公作美,正巧赶上了地动,正是好时机,而这地动不大,造不成伤害,只有恐慌才是最好,看来老天都在帮小姐!” 李晴一阵感激之情涌上心头,她虽然不知道自己跑出来的意义,准确来说,是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活下去了,可是能远远地躲开北辰轩也是万幸了,李晴道:“你多次帮我,还帮古笙,北辰轩……他不会放了你的!” “主子他……还是留了我一命啊!” 第一百零三章 谖尝无名 李晴眼光暗下来,垂睫说:“谖尝,你该是比我还清楚,北辰轩,除了能留存在他眼里的,其余没什么是他不能牺牲的,他现在就恨上我了,杀光了我身边的人,这样一个人,他才不会顾念你们主仆间的情意,你别傻了!” 谖尝隐隐握拳,“小姐,这才不是傻!他是我的主子,那将是我的终身信仰,绝不会变,毕竟!是属下现在对不住主子了!属下明明知道主子有多在意小姐……” 李晴无奈,既然逃出来了,便和身边的两人好好活下去也就是了,李晴是有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里,看向谖尝说:“别想了,既然你救了我,我会感激你,以后有我一口吃的,有四火吃的,就有你的!说吧,我们接下来去哪?” 谖尝转向泓燚交代道:“四火,接下来的路,一路向东,错开北上,就能到暮星了!” 泓燚奇道:“你不和我们同路?” “是啊,谖尝,你不和我们一起走?”李晴也没有想到,谖尝竟还不肯和自己一路。 “不了,小姐,属下要等着主子!还望小姐也不要怪主子!”谖尝道。 泓燚有意阻拦,而被李晴叫住了。 李晴知道谖尝是什么意思,他的脾气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倔了,坦然道:“我早该知道,他本就是那样一个人,也并非是他心狠,一直都是我错判罢了,谖尝,你是个好人,无论是皇上的子民,还是北辰轩的属下,你已经很好了,日后有机会再见,换我来报答你,如何?” 谖尝笑了笑,喃喃,“属下对主子……”,话没有继续,谖尝对李晴郑重一拜,道,“小姐尽管休息,明日属下送小姐!” 考虑李晴身体行不了远路,谖尝才没把李晴二人带走多远,而花瑟动乱,北辰轩又在后追击,就算是再不好走也得走了,翌日清晨,花瑟边境的气候说不上有会京那般严冬的寒冷,却是潮潮的阴冷,谖尝给李晴备好了逃路的银两还有厚衣物,打点好一切才送别李晴。 李晴坐在了马车里,马车里铺了软垫还有干粮,算是如此的条件里很高的配置了。李晴看着谖尝心里堵堵的,想要说点什么,也都化作一句:“谖尝,保重!再会!”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只愿君一路安康无虞!”谖尝俯首一礼道。 泓燚感激谖尝援手,也和谖尝郑重道谢,道:“谖尝,小姐重情,今后自然是会记挂着你的,所以你可要照顾好自己!下次见面,不能再瘦了!” “好!”谖尝答道,见他们二人之间多了些自在,李晴也打趣道,“瞧我们家四火都会嘱托人了,既然我们四火都发话了,那谖尝就不能瘦了啊!” 谖尝整颗心都暖了起来,应道:“小姐,马车已经检查好了,可以出发了,请!” “好,愿能再见!拜拜!”李晴说完就把头伸回了马车。 泓燚也上了马车,他们以防万一,没有雇马夫,只好泓燚来驾车。谖尝目送马车离开,眼见他们越走越远,马车渐渐变小,扬起的灰尘又落回地面上,只剩下两条车轮的痕迹。 而北辰轩在地动之际,如此危险,带震感平息他立刻去寻李晴,却发现已经是人去楼空了,北辰轩盛怒之下,审问所有人得到的答案都不准确,宫女们害怕不敢说自己只顾逃命没顾及李晴,只有几个士兵看见了可疑之人,北辰轩猜了个大概,一气控制不住情绪,失手砸了很多东西。他以前也会发火,会生气,但是从未失控过,对于他来说,任何苦痛都憋在心里面,连失态次数都很少,更别提发疯这种事了。 北辰轩没等停留,直接顺着路带队找到那家客栈时,客栈地处偏僻又不大,留宿的客人只剩下谖尝一人,北辰轩从不会耐心听一个属下解释,但是他还是屏退了所有人,单独和谖尝说了几句,北辰轩环顾四周,这客栈破败没什么生意,不用进屋看就知道床不软,也没什么饭。 北辰轩负手而立,怒火中烧,但依旧平着脸色说:“谖尝,朕待你如何?” 谖尝双膝前倾扑通跪在了地上,身子俯得极低,道:“主……皇上对谖尝是仁至义尽!” 北辰轩扬眉细音,“你也知道朕忍无可忍了?” “属下只是想给三小姐自由,像鸟儿一样,常年被关在笼子里是会生病的,皇上也不愿看到那幕吧!”谖尝终是说了真心话。 北辰轩震怒,一脚把谖尝踹倒,扬声道:“你怎么敢对她动那种歪心思?” 谖尝捂着胸口又赶紧跪好在地上,“属下不敢,属下知道皇上心意,属下只是想帮皇上。” “你几斤几两,自己掂量不清吗?”北辰轩拔出佩剑,甩在谖尝面前,头偏向一边,冷言道,“谖尝,念在我们主仆一场,朕许你自行了断!” 北辰轩跨步离开,临走最后一句话是:“朕会给你留个全尸,算是跟了朕十多年的体面!” 北辰轩将善后的事都交给了清风,自己带了其他人回营地了。而清风念着和谖尝的情意,见北辰轩骑马走后,破门进了客栈,在谖尝动手自裁前多言了几句,清风哭得像个孩子,虽然清风不过二十,本来就算是个孩子,然能在北辰轩身边的哪个能当做孩子,早就不分年纪背景,都是一样冷血无情好用听话就行了。清风只恨自己无能,还是没能为谖尝求个情,哪怕是说一句的勇气都没有。 谖尝跪坐在地上,握着北辰轩的佩剑,清风看见了谖尝的那一瞬,也跪了下来,拉着谖尝的手,哭道:“哥哥,你莫非真的爱上她了?” “不!我只想好好的护着主子,主子是喜欢三小姐的!” “主子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哥哥又是何必多次打乱主子的计划!” “我若是不阻止,主子迟早会后悔,我了解主子,所以他才留我到今天了。” “可是主子好像很恨哥哥,要不也不会……” “无妨,只愿主子安康顺遂,三小姐幸福喜乐!” “哥哥,那你呢?哥哥自己呢?” “不重要……清风!好好照顾主子,否则我到了黄泉也不敢忘了你!” 没说几句,却是嘱托完毕了,谖尝无憾,慢慢举起剑,没有犹豫滑断了自己的脖子,彻底地倒下了。 “哥哥!哥哥!”清风抱住了谖尝,他又不敢救谖尝,就算止住脖子上的血也是无济于事,北辰轩对谖尝杀心已起,自是不会轻易放弃,谖尝自己求生意识也不强,打定了主意要就此了解了生命。 清风无能为力,他自然伤心,坐在地上抱着谖尝的尸体。 清风是谖尝亲自选上来的一批人,而清风资质不高,在一众侍卫里稍显逊色,是谖尝提拔亲自教导,有什么任务也会把他带在身边历练,清风才能走到如此地位,否则墨王府的规矩是适者生存,清风恐怕早就被淘汰了。清风对谖尝的感情甚至比对北辰轩还要亲,只不过自古忠义难两全罢了,况且谖尝口头挂着的不过也是他们主子的事,孰轻孰重,自然容易分清了。 清风把谖尝火化了,留下骨灰装在了一个小罐子里带走了。 北辰轩返回营地,各位将军大臣早已等待着他回来议事,现在花瑟国正蠢蠢欲动,若不想法子压制,恐局势会非常棘手。在议事之前,北辰轩嘱托守卫等清风回来要通知他,这才肯入帐。 傍晚时分,终于议事结束了,也总算是商量出一些有建设性的意见了。清风早就等在帐外,众臣出来后才敢上前禀报复命。 北辰轩没有提及谖尝的只字片语,只是吩咐道:“你去往暮星国方向,跟着她,悄悄地护着她,不许打草惊蛇,有消息立刻汇报!” 清风很是震惊,放在以往,北辰轩必定会雷霆大怒火冒三丈,势必寻回李晴的,而这次得到的任务却是保护,清风便多嘴问了一句,“皇上不追回三小姐吗?” 北辰轩揉揉眉心,沉声道:“她一直都想往外跑,朕能耐她如何,安好便好吧!” “是!”清风答道,“只是属下不在了,皇上您的安危……” “去把无名找来!其他的,无关于你!”北辰轩冷道。 这话却是让清风有些心凉,倒不知北辰轩是因为更信任自己才委以重任,还是不信任自己才打发出去,而也坚定答道:“是!”随后清风行礼告退。 “等等!”北辰轩急促叫停,握紧了双拳,拧紧了眉头,长叹一口气嘱咐道,“清风,默默地跟着,一定对她好些!不能委屈了她!” 清风遂转身,两手交叠握于胸前,再重重地应下一声“是!”才离开。 北辰轩愣然站在原地,直到无名进皇帐,打破了这安静的气氛。 北辰轩背身而立,无名跪倒在地,才发觉这帐中竟弥漫了很大的酒气,无名俯身一拜,道:“微臣无名参见皇上!” 北辰轩从沉默中抽离出来,放松了双手,转身过来,看向地上那人,道:“起来吧!” 无名道:“臣谢过皇上!”, 无名站起来,他抬眼看过皇上,又匆匆低下头,生怕自己的模样吓到了北辰轩,不过就这一眼,他已然能确定皇上是真的饮酒了,北辰轩面色潮红,眼神略微迷离,虽然站的很稳,从背后看并无异常,但是酒气太浓掩不住。而北辰轩看无名,已全然不像是当初的模样了,他还是带了一个黑面罩,头发高高束起于头顶,别了个木簪,身上是司长的服饰,腰间带着北辰轩赏赐的匕首嗜血,可谓摇身一变,精神了不少,露出的眉眼与北辰轩更像了,空遂坚定。 北辰轩自己也有些分不清,只是熟悉的可怕,他看向无名的眼睛,好像是比他温柔的,那种软和是他一直想要拥有的。北辰轩负手而立,低磁的声音响起,带着微醺,甚至有些勾人心魄,“无名,你来了多久了!” 显然无名没有料到北辰轩会有此一问,诧然回道:“回皇上,有半月了!” “才半月!”北辰轩怅然,又陷入了一阵沉默,良久才道,“到朕身边来吧!朕的身边已然没有人了,朕如今真是孤家寡人了!” 后两句声音很低很轻,像是个孩子一般撒娇,无名并未听到,但是只那句“到朕身边来!”,他不知这是醉话还是真心的,接着无名对自己嘲笑起来,那句话怎么可能是说给自己听的呢,怕是北辰轩想起李晴了,恰又在醉中,自己真是胆大包天,还敢如此自欺欺人,真是可笑至极。 无名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试探着,“皇上可是醉了,微臣扶皇上歇息吧!”无名轻轻靠前,想要扶住北辰轩,无意瞥见了北辰轩身后的酒坛子,有三个,想来已经空了。 只清风离开等待无名的时间里,北辰轩竟然一口气干掉了三坛酒,还能如此泰然自若,也是叫人佩服。 北辰轩看着无名的眉眼,握住了来扶他的那只手,这手骨节分明,硬朗有力,粗糙带茧,和他幼时的手没大分别,醉着酒温柔问道:“无名,他们可有再欺负你?” 无名惶恐,想着北辰轩口中的“他们”可能是欺负过他的那帮人,心里莫名的暖流翻滚,看不懂眼前的这个男人了,那日受欺负时,明明没有言明斥责那些人,无名只把升官当做是皇上取悦妃子的手段罢了,可是这真真切切的关心却又是实打实的,北辰轩喝醉了,不知是不是“酒后吐真言!”,无名不禁揣测北辰轩对自己可能真的是另眼相看,心中百感交集,一时忘记了作答。 北辰轩等不到回答,做了件更出格的事,把手搭在无名肩上,搂紧了无名,贴近耳边,把头歪在了无名的肩上,声音酥的入耳更加心颤,“无名,朕也不想你被欺负,朕……也害怕!” 第一百零四章 又陷花瑟 “皇上!” 无名被北辰轩压在身上,搂在怀里,慌的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摔倒了皇上,而如今北辰轩这副模样,醉酒撒泼,哪里像是他所见到的冷酷雷势的北辰轩,看这软弱依赖的模样,无名心生疼爱,一时心跳加速,若不是知道北辰轩的意中人是谁,北辰轩这样的语调,又依偎在无名肩头上,叫人不得不怀疑北辰轩是醉成什么了才肯降势下来,若是北辰轩醒了知道自己耍酒疯是这样的,估计会戒酒吧。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无名被北辰轩搂着,北辰轩却像个赖猫一样靠在自己肩头里,嘴里还小声吹气,北辰轩声音低磁加上酒意更加性感,无名真的不知所措了,这一瞬,他是真的错乱了,不敢相信这心跳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无名很快就清醒过来,缓着心神,吐字清晰,一顿一顿用力说道:“皇上,没有人欺负微臣,有皇上福泽庇佑,微臣一切顺遂。皇上,您自然也是福报深厚,会稳坐龙位的!” “朕不要听这些!”皇上语音含糊,是在撒闹,一把推开无名,垂头蹲在了地上,双手紧紧抱膝,还是看不出他是醉酒了,只像是个闹脾气的孩子,一味地哼哼,“这些假话,都一个样!是唬人的罢了!” 无名也单膝跪地,看着缩在一起的北辰轩,这个可怜的人,渐渐靠近过去,铿锵有力道:“微臣句句肺腑,绝不敢欺瞒于皇上!” 北辰轩微抬埋在膝盖里的头,露出眉眼,有些命令口吻,又像是闹脾气,“真的?那你告诉朕,你!当真无名?” 无名一怔,吓得俯倒在地上,双手紧握,脸上的伤疤隐隐作痛,这是多年的伤了,自然不会痛了,真正难安的不过是那颗热烈跳动着的心。无名思考良久,还是答道:“当真!微臣……不敢欺瞒皇上!” 皇上好像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晃了晃又埋下了头,软声道:“我……想吃糖!” 无名惊得不知所措,北辰轩神情自若,只有脸颊稍显浅浅的红晕,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听错了,北辰轩此刻连自称都错了,怎么还能板着这么重的脸。但无名还是照做了,立刻命人送来了糖,等下人们都退下,无名将糖拿给北辰轩,轻言细声哄道:“皇上,吃糖!” 北辰轩抬眼看了一眼,兴奋地接过,模样很是乖巧,可是褪下糖纸,他火热的眼神又陷入了沉寂,大失所望,面色沉得厉害,把糖攥在手中,很是遗憾委屈道:“不是……不是这个,娘亲给我的糖不是这样的!” 无名抚着北辰轩的后背安顺,脱口问:“那应该是什么样的?”无名现在满心只想满足北辰轩的愿望,根本忘记了自己对北辰轩的畏惧,现下恐怕是要他照顾北辰轩到床上去他也是肯的。 北辰轩呆呆地攥着手心里的糖,合上眼,靠在腿上说:“娘亲给的糖果,不是糖,她总觉得糖太甜,不给我吃,可我小,非得要,她就会包个果干在纸里,其实也是甜的,哈哈……可是……后来娘亲没了,没有人会把果干放在糖纸里了,可是……她却会!那日她很机灵,连瑭儿都不怕,她把糖噎进我手里的笑容……哈哈……你知道吗?她对我笑了,那好像是唯一的一次真心的对着我笑了,之后再也是难得的了,无名!她说她恨我!她为什么!她是我唯一的光了,光没了,真的要跌在黑暗里了,怎么办啊!我不想就那样暗淡了,不想……太黑了……” 无名心疼,好似感同身受,抱住了蜷缩的北辰轩,轻抚他的脊背,坚定道:“皇上,您绝不会暗淡,您本来就是一束光,是大習百姓的希望,您绝不会是一个人,微臣不会离开!” 北辰轩抬头看着无名,泪眼汪汪,弱声问:“真的吗?你需要我?” 无名顿了顿,而后用力回答道:“微臣誓死追随!” …… 待到北辰轩醒酒,已经是第二日了,他头痛难忍,寅时就恍惚醒来了,他记不清昨日的事,甚至记不得有无见过无名,只是随侍的公公进来侍奉告诉北辰轩。昨日醉酒,无名照顾至深夜才离开,而北辰轩自己还心情大好,又升了无名的官,且准其随侍在身侧。 北辰轩听了这些,又打发了他们下去,独自坐在床上,身形修长,微微屈膝,一手拄在身后,一手揉着眉心,他完全想不起来昨夜的事了,他不常饮酒,也不知自己醉酒如何。 突得门外响动是无名,北辰轩还未更衣坐在床上,他不知是哪来的心虚,一时还有些羞见无名。 无名却是自然地端了洗脸盆进来,北辰轩有些吃惊,皱眉道:“你这是……” 无名放下脸盆,摆好手巾,泰然道:“皇上,微臣伺候皇上起身!” 北辰轩头痛欲裂,有些错愕,吼道:“用不着你来做这些!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无名似乎料到了北辰轩会有此反应,也确定了北辰轩真的不记得昨夜之事,只是甘之如饴道:“微臣无论是何身份,都先是皇上的奴才,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北辰轩没想到疾声令色都没骂走眼前还在为自己准备洗漱的这人,然后头疼得厉害,不愿多做计较,便留下了无名。 无名担心北辰轩,悉心问道:“皇上可还头痛?不如传太医来瞧瞧?” 北辰轩合目任由无名擦洗,道:“不用,朕没那么娇贵!” 过会儿,北辰轩看着投洗巾布的无名,又问:“外面如何了?” 无名答:“各大臣以等在了帐外!” “好,传吧!” 无名拿起洗脸盆欲退下,北辰轩开口唤道:“整理好这些,你也来!” 无名欣喜若狂,没忍住勾起嘴角,兴奋答道:“是!” 北辰轩看着无名的背影,心头一紧,本来怎么会在意这么个无名小卒,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好像心里在刻意纵容着他,还有隐隐的照顾!这反倒让北辰轩心里很不爽。 而李晴这边一路也并不顺利,身体还没好利索,又加上多日的奔波劳累,路途多舛。 在路上居然又碰到了那个在戚隆寨救下的孩子,那孩子还是身旁无人,在花瑟国边境的一片树林,李晴惊奇叫道:“丫头!是你!” “嘿!姐姐!”乔悦好像很兴奋的样子,环腰抱住了李晴。 李晴有些警觉,问:“你上次偷偷跑掉,今日又出现在此处,我不该怀疑你吗?” “姐姐,上次我不是故意的,只不过太害怕,所以才跑的,姐姐要相信我,可否带我一路?”乔悦惯会讨人眼色,哄人心情。 “又来?”李晴接不下这招,下意识看向泓燚。 泓燚思考半晌,道:“小姐,她确实可疑,但若把她扔在这,恐怕也不妥!” “好吧!丫头!这次我们可不是去会京,你去哪啊!”李晴摸着她的头,摩挲了头发,说道。 “我要去那!”那个方向正是暮星,看来这姑娘还真是让人不得隐隐担忧,这目的地总是巧合的一样,又何来巧合。 不过既然都走在一路,李晴又“丫头丫头”的叫着,不经意总会感叹:“马叉虫也总会叫我丫头,不过嘴里有味儿,总会叫我臭丫头!” 乔悦总是会有一副单纯的表情,她很识趣地搭话:“姐姐,马叉虫是什么?” 李晴想到这个“马叉虫”就笑得不能自已,泓燚也好奇问道,“小姐,马叉虫是什么,我也好奇!” 李晴笑得更是前仰后合了,眼睛挤成了一条缝隙,捂着肚子说道:“四火,你傻啊!这小丫头不知道也就罢了!你忘了我为什么叫你四火了!” “四火,小姐说过,四个火念yi,这是泓燚的名字,那‘马’‘叉’‘虫’合起来,是……”泓燚瞪大了眼睛,没有念出来。 李晴笑得更开心了,虽然古代和现代字写法不同,但是好巧不巧,怎么写都是马叉虫构成了“骚”字,李晴笑得坐在地上,“哈哈哈哈哈……是骚啊!合不合适他!哈哈哈哈哈……” 泓燚也没有忍住发笑,只有乔悦不明所以,还是没明白,但是这一话题很快就过去,因为笑得太累了,脸都疼了。不过有乔悦在总会欢声笑语,李晴的病痛去掉不少。 他们一行走了五日,却是越走越奇怪,李晴发现很不对劲儿,按理说,都走了这么久,可是丝毫暮星的气息都感觉不到,一直还觉得是在花瑟未动。从没遇到那丫头时就觉得越走离目的地越远,李晴倒是不敢前行了。 在纠结期间,一个村庄倒显得突兀了,而且这看似正常,却总怪怪的,奈何三人没有干粮了,马也饿了,只得困在这休息整顿。 李晴本就有留意异动,这里还真露出了马脚,李晴发现过夜总会有一女子悄悄来村子,和泓燚商量一番决定一探究竟,结果二人偷偷堵在门口,那女子却没来,二人败兴而归,却发现乔悦不见了。李晴当即在村子里找开了,最后在接待他们的婆婆家发现了一根红丝带,是乔悦带过的,李晴立刻理论起来,而最后的结果是—— 被打晕了!是的,又一次晕倒了,毫无战斗力。 醒来,又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地方,这不是会京中的豪华,布局却是细腻精致,这里很温暖,李晴已然换上了单衣。 李晴刚想这是什么鬼玩意儿,只见乔悦华服加身,端着药碗走进来,她头上只有一个简单的发冠,身上的衣服是淡粉色,还是那般纯真的笑容,她缓缓开口:“姐姐,你醒了,喝药吧!” 李晴坐起来,警惕后缩,试探道:“花瑟国小公主?” 乔悦沉静如水,她看上去,不过是个孩子,却是散发令人可怖的气息,笑笑答道:“是!” 李晴指向她,认真又有些可笑地问道:“为什么骗我?” 乔悦一脸无辜像,“姐姐,是国师吩咐的,我从来都要听她的话!” “丫头,我带你如何?” “姐姐待我很好,所以我并未害姐姐!” “那四火呢?” “国师说,他不适宜和姐姐关在一起!” “屁话!国师!国师!把那狗屁国师给我叫来!” “国师现在有事在身,不便见姐姐!但是……有一人,姐姐可以见!来人,带上来!” 李晴下床,看见那人被压上来,一时不知如何呼吸,小声念出了他的名字,“清风……” 乔悦解释道:“姐姐不必惊讶,这人跟了咱们一路了,我们只是顺手将他抓来了罢了!姐姐是见不了四火了,先与他聊聊也好!” 他们果然退了出去,李晴和清风也没有多熟,心里默默骂了一句,“聊你个大头鬼啊!” 清风口型说了一句,“隔墙有耳!” 李晴心领神会地故意大声喊了一句,“啊!是清风啊!” 然后脚尖踮起来溜到清风面前,小声说:“你一直跟着我,北辰轩?” 清风也压低了声音,“是!主子担心小姐的安危!”然后大声答道,“娘娘,您千不该万不该负气离开,皇上已然思虑过度病倒了!” 李晴茫然,“你在说什么?” 清风做出噤声手势,李晴才又配合起来,故意大声,“是啊,病倒了又怎样,他惹我了,我不开心!” 清风小声说:“花瑟国女人掌国,但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此番引小姐入局,势必会威胁到主子,他们不让小姐见四火,却安排属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定是要套话!” 李晴听入神了,屋里没了动静,乔悦将耳朵贴紧了窗户,还是什么都没听到,有些焦急了,问从旁守卫宫女道:“你们听见什么了吗?” 这时李晴声音又抬起来,说:“北辰轩病重,你不去照顾他,跑来找我做什么? 清风回应,“皇上是真的担心娘娘,娘娘你什么都没带就负气离开,皇上怎么忍心啊!”” 李晴低声问:“他真病了?” “假消息。在属下被俘之前,已经向主子发出消息,小姐放心,属下故意说小姐是闹脾气,会减轻她们对小姐的怀疑!” 第一百零五章 拨开迷雾 “好吧,我配合你!”李晴知道和清风该说的都差不多了,为了试探出那个神秘的国师,李晴不情愿地戏精附体,突然演了起来,厉声道:“你滚!我才不稀罕北辰轩的假惺惺,你出去,别提他!” 李晴撇过头去,清风接戏非常棒,一副被轰出去的样子,挤出了门外,房门立刻禁闭。 李晴等着反应,乔悦果然带人等在门外,见清风被赶出立刻就进来了,乖巧地叫着姐姐长姐姐短的。李晴无语到飞起,看了她一眼坐下,翘着二郎腿,拿起桌上的果脯在手里掂了掂又放下,冷道:“丫头,你也太有意思了吧!何必和我装啊,把我都抓起来了,露出真面目吧,好吗?” “姐姐饿了尽管吃这果脯吧!没毒!”说着,乔悦自己捏了一个果脯扔进嘴里,又端起了盘子递给了李晴。 李晴看着乔悦,良久没动,她根本就不是怀疑有没有毒的问题,她分明只是无心饮食,可见乔悦那副样子,心里一抽,所幸接过了盘子抱在怀里吃了起来。 乔悦一如既往地可爱,只是这副表情,李晴是不敢看了,乔悦坐到李晴身边,拉着李晴的衣袖道:“姐姐,不管怎么说,你都帮过我,信了我两次!” “你知道啊!所以,你也骗了我两次呗!你一个丫头,有这么深的城府,不错啊!”李晴句句都是想嘲讽乔悦,可惜嘴笨,把自己黑的很无能,还好表情挺冷漠,要不就真的破功了。 乔悦抱歉,脸红起来,羞愧道:“姐姐,望你理解!” 李晴也笑笑,像是自嘲,“想来我这一辈子还没被人骗过,也算多谢你!” 乔悦笑笑,笑得发凉,说道:“姐姐,你也是长在勾心斗角里的,又怎会不知人善被人欺的道理,我不是看不透厉害关系,只是我保持自己就好了!” 李晴冷哼,“保持自己?你说出来自己信吗?你头会儿不是说你是奉了国师的命令,你很听她的话吧!” “乔悦亲母去的早,是国师对乔悦如姐如母,对乔悦百般呵护,我才能在这花瑟国中保持自己……”乔悦答道。 李晴起疑问:“你们国主,不是你姐姐吗?待你不好!” “若是好,我又巴巴地往外逃什么?”乔悦的表情中终于有了一丝的暗沉,也就是这转瞬即逝的感伤,才让李晴感觉到了一丝真意。 李晴道:“恐怕是国师套路中的一环。直说吧!带我来的目的!” 乔悦捏着手指,咬唇犹豫了一会儿,说:“姐姐,国师的打算,我从不会多问,不过,国师答应我不会害姐姐,反正有我在,姐姐就放心住下吧!” “你还真是……那……你可否出去,让我自己呆会儿!”李晴放下了手里的吃的,她是饿,其实还是以吃东西来掩饰内心的不安罢了。 李晴两手托腮,坐在屋里空想:这算什么?我又被关了,我这什么命啊,我现在算什么?我真是被自己笑哭了,自从穿越了,我都在干什么?我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祖母离开我了,我也死了吧!还有……玄英啊!你真的死了吗?我心底里总有份感觉,虽然不真切,但是我觉得一定是他们的错觉吧!是他们以为你死了的,是这样吧…… 李晴想的心里乱糟糟的,把手插进头发丝里,揉成一团。她现在散着头发,也就是比肩膀长一点,肯定是乔悦派人为李晴清洗,然后就没有束发,服侍李晴睡下了,李晴醒来都如梦似幻的,全然没在意,原来她这狼狈的样子根本就不是秘密了,她再不喜欢别人碰自己也是没有用了。李晴把头发剪下后,泓燚也曾告诉过她,若是被人发现自己剪下这么多头发肯定是不吉的,所以她为少事端,总把头发束在头顶。可是北辰轩,乔悦,还有这满殿宫人,谁没看见,也没什么紧要的麻烦,看来李晴运气还是不错的!然她已经无力在乎这些了。 国师晾了李晴两天,说是事务繁忙,过两天再看李晴,乔悦就一直在想法子哄李晴开心,毕竟李晴曾对乔悦的关照可不是假的,乔悦已觉得对不住李晴了,只能尽心照料稍作弥补。 乔悦一会儿给李晴展示花瑟特有的香蜜,一会儿给李晴表演舞蹈,乔悦使出了浑身解数,正给李晴讲着花瑟历年的故事时…… “你可愿给我讲讲你的那位好国师?”李晴问道,既然已经怂包的成为人家的囊中之物,那还不如多多了解,知己知彼。 乔悦有些为难,然心下亏欠李晴,总不好拒绝,就还是说了,“姐姐知道我们花瑟都是女国主,其实开始时不是的!” 她道:“从前花瑟此地国名南锦,国主也不是女子,世人称他锦宸,听闻锦宸爱上了一名女子,从此便再难自拔,索性将女子带回宫中,也就冷落了后宫众人,可是后来,好景不长,他国来犯,锦宸不得不去抵御外敌。” 乔悦道:“那日,锦宸对女子说百姓安居乐业了他便会回来,叫女子等着他。可是他这一去再无归期,锦宸战败,死在了战场上。而可笑的是,南锦国主都战死了,朝臣们居然还不齐心,反而各自争论不休,把失败的原因必须要落在一个人的头上,因为只有这样世人才能心安理得的去怨恨一个人,把所有的罪责都归结在一人身上,才显得他们团结一心没有过错!而那女子就是我们花瑟国首位国主,她也是当时的众矢之的。她是经历了多少磨难才立下花瑟国,可在当时,人人自危,妖女祸国可真是个好借口!可谁都不曾想到,也就是这个人人咒骂的弱女子扛起了国家重担,开创了新的国度。” “她说,‘既然锦宸做不到,我便替他完成,国都是他最重要的东西,我必拼死守护,我完成了这个任务他就会回来了,回来,寻我!’,就这样,为了一个男人,她牺牲了自己,顶着骂名扛了下来。自此,世上再无南锦,只有花瑟。而国师,是我们先国主养大的,故而,国师年纪虽轻,她却懂得了很多。” “姐姐……”李晴好像看到了乔悦眼眶中闪着的晶莹,乔悦看进了李晴眼里,问道,“姐姐,我就不明白了,自古常言红颜祸水,到底是美人生了错,还是男人太过多情?” “我……”李晴看到乔悦这般模样,心头噎住了,吞吐良久,道,“我不知道……不过……女人们真棒,都好勇敢!” 可以知道的是花瑟先国主真的爱惨了锦宸,因为爱不惜揉碎了自己,但是她也承受不住了,不然她为何会改国号。后宫的争风吃醋,国家的兴衰存亡,想来国师看惯了的不仅是她的坚强勇敢,更多的是伤情想念,是一个傻女人的执着,所以国师更恨,恨世人不辨黑白,恨锦宸随意许诺,恨这命运不公,逼得一个原本应该获得幸福的女人却不得不勇敢坚强。 李晴支吾,说不出什么大道理,而乔悦没有失望,淡然地说了一句,“或许她不是勇敢,而是没有选择……” 李晴恍然觉得乔悦真的很可爱,姐姐般的姿态拍了拍乔悦的肩膀,道:“世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罢了!总有一人要承担的!共勉!” 乔悦的表情很委屈,突然抱住了李晴,把头深深埋在李晴怀里,哭道:“姐姐!” 李晴怔了怔,还是摸摸乔悦的头,顺了顺她的毛,轻柔唤:“丫头!” 心道:愿你不要受这么多苦难吧! 后来,国师终于有动静了,李晴被乔悦带进一个后院,这里景致不像是花瑟国大体的样子,而有些萧条破败,混乱的杂草,缠乱的蜘蛛网,在这灰尘飞逝中站立一浅褐色华服的女子,听到李晴走来的动静,她缓缓转过身,温婉笑道:“别来无恙!” “what?”李晴心里疑惑,但还不至于惊叹出声,李晴细细琢磨这句“别来无恙”,不过看着国师,确实好似在哪见过一般,可是在哪呢?还有这个“来”字,发音独特,像是在哪听过一般,不像是花瑟口音,因为乔悦就不这样。 国师雅正端方,举止有礼,道:“悦儿,今日御厨备了你爱吃的,都在我宫里了,悦儿先去等等我,如何?” “可是……”乔悦不放心看了看李晴。 国师声音温柔哄着乔悦,“放心,我既答应了你,便不会轻易反悔!” “好吧,那姐姐,我先走了!”乔悦对李晴说。 乔悦走后,其他宫人也都退了出去,这里只剩李晴和国师二人,此地更显清冷,奇怪的是,花瑟四季如春,断没有这样的地方。 李晴问道:“国师?你不用和我兜圈子,有话不妨直说!” 国师嘴角一弯,笑脸吓人,道:“故人相见,竟不知该如何称呼,娘娘?即墨斓舒?李公子?小姐?” 李晴头脑中突现灵光,“刚开始我便听你的声音有些耳熟,直到你刚才说到“来”字的时候,我便突然想起来,原来,国师,是你!”李晴顿时感觉到了晴天霹雳般,咬了咬下唇,道,“哼,你不知道如何称呼我,我也很难啊!怜儿,好演技,打死我都想不到你堂堂国师竟会做出这种纡尊降贵有辱身份的事!” “哼,李公子和马公子,哼,不也是很有趣吗?”国师笑着。 “你接近席宵,接近北辰轩,你这个女人,还当真是个狠角色!”李晴不由心惊。 “行了,这些都没什么用了,你是不是習皇的弱点?这点我已经有了证明,想你逃出習皇阵地,就在我花瑟兜圈子,我国人杰地灵,你们无人带路自然走不出,还是老实些吧!” 李晴觉得这个国师还真是好演技,就这手法,还真是北辰轩的好对手,李晴道:“乔悦她还是个孩子,你何必利用她?” 国师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大笑起来:“孩子?皇室里哪有什么孩子可言?她可是未来的国主!” “现在不是有国主吗?”李晴疑道。 国师又露出她那可怖的笑容,挑眉道:“快没了!” 李晴攥紧拳头,生怕这不正常的女人会咬人,声音逐渐弱下来:“你要干什么?别发疯!” 国师没有理会李晴,而是转过身,伸手指着,笑道:“这是锦宸的院子!” 李晴白了她一眼,道:“我猜到了!” “国主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倒是死的惬意!”国师说的自然是养育了她的先国主。她说的尽是恨意。 李晴反问,“惬意吗,战死沙场很惬意啊!” 国师激动反驳道:“他若无能护不了国主,就不该把她招进宫来,像他这种人,根本配不上国主!” 李晴不就是随口,可不敢惹这个女人,答着:“好好好,我说不过你!”李晴趁国师分神的时候,偷偷跑进了一个荒凉的屋子里,她心存怀疑,但是只有眼见了才发现确实准确无误,这有一棵死掉的大柳树,门板上有叉叉的划痕,还有屋子里青色的地板,真是超级吻合。 “你找到了!”李晴转身,国师一脸阴郁,正在背后盯着她。 “果真是你!”李晴笑笑,“哼,怪我自己瞎了眼,信错了人,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国师抬手折了一枝树枝,歪头道:“我不会对你手软,来到此地的人只有一种下场。” 李晴哪里还会在乎什么下场,一切不过空想罢了,她道:“当时在大牢里,我就是再自信,也会怕死,我过得再舒服,也是在监狱里,那里的恶心没人会把它拿来当炫耀的谈资,所以,我当时,和你说的都是真心话,是把你当可信的人说的!” “那只是身不由己,混进大習狱中,还有在大街上假扮‘怜儿’,只能……抱歉了!”国师笑起来。 第一百零六章 花瑟灯会 “你又不是真心想要道歉,就别故作姿态了,不妨讲明一点!来这儿的一种下场,那就是死呗!呵不过就算是死,我也可以和你们同归于尽呐!”李晴爱憎分明,国师和乔悦都是在利用自己,她根本不是生气了得,再加上她历经会京大变,心里本就怨恨大于冷静,对一些事她恨不得多加讽刺才痛快。 “哼,大话倒是讲的漂亮,你拿什么同归于尽呐!”国师也讥笑起来。 李晴吹牛的功夫还是练过一点,无论面对什么人,嘴硬就对了,轻咬牙,挑眉故作轻松道:“小生不才,高中也是选的理科,略懂一点化学,再加上问一些能人巧匠,做个炸药倒也不稀奇!” 国师没有听懂,茫然道:“炸药?” 李晴冷笑:“料你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只要拿火星点燃引线,就砰!全炸了,我们都成沫沫了。” 国师只觉得李晴疯了,瞧李晴笑的不能自已,表情上都写着呢,而李晴镇定起来,道:“你知道,我不说谎的!” 国师没有明白李晴,还是谈着她准备好的条件,说:“我可以留你一命,你去偷出習皇的布阵图,如何?” 李晴自然想要北辰轩吃些苦头,却也不会屈于人下做出卖国求荣之事,让人拿捏在股掌之中的滋味,她再也不想尝试,李晴坚定答道:“你知道,我不会的!” 国师却是知道李晴的脾气,虽在大牢李只有短短几天的相处,却是两人交心的谈话,毕竟二人互不相识,又看不见面容,面对陌生人,总是会有些毫无后顾之忧的坦诚,国师转身,略显愠色,“你助过我,我不会杀你!来人,带下去,关起来!” 李晴前走,与国师擦肩,瞥了一眼,轻快还掺杂挑衅地说:“就知道你舍不得!” 国师淡然回道:“想来我们当时也算是狱友,你又救了公主,我不会为难你!” 李晴驻步,没有看国师,道:“你为难不为难我不打紧,你想为难的可是北辰轩?狼烟四起必会生灵涂炭,你一个女人,何必呢?花瑟现在不是很太平吗?” 国师不以为然,笑道:“我和習皇合作过,很了解他,国家之间没有永远的情意,你又何必如此天真,再者,你是因为瞧不起女人才总是男装打扮吗?” “我……”这个问题超纲了,李晴还真的答不出。李晴表情都凝固住了,再也没有了怼人的底气,也没有好说,便乖乖被押走了。 这回,国师给李晴换了个地方住,过得也不痛快,没有了乔悦的陪伴,甚至有些孤单。 不过没有限制自由,李晴可以在花园里逛,也不算真正意义的关。 就这样反复平静的无聊日子,总算有了些转机。 一年一度的花瑟灯会举办了,乔悦求了国师邀李晴一同逛灯节,国师起初一口回绝了,耐不住乔悦软磨硬泡,终于是答应了。 李晴对于出不出去倒是没有多大兴趣,而出去就有逃跑的机会,总比被关起来强,乔悦来请李晴时就不得不抓住机会把泓燚也弄出来,乔悦也是很为难的,李晴只好装成可怜的样子苦苦求着乔悦带上泓燚一起长长见识,这才落得圆满。 李晴的居心自然是抓住机会赶紧逃,毕竟远离了国师的视线范围总是比在宫里的机会大,可不能就此错过。带上泓燚就是带上了李晴所有家当,所以可是要用心讨好乔悦这小丫头。李晴虽哪都不想去,但是在他国为质不是她所忍受的。 花灯节上,果然是人声鼎沸,热闹祥和,看来两国对峙没有影响到百姓们的吃喝玩乐,终是没有打起来,不妨碍习俗的传承。 李晴带着心事,神情有些不自然,乔悦只为了哄李晴高兴,只是以为国师把李晴给憋坏了,并没有在意,只是欢快地给李晴介绍这些灯的讲究,挽着李晴的胳膊尽心在意着李晴,而李晴听得心不在焉,她看乔悦带了这么多人,努力想着脱身之法,打断道:“丫头,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乔悦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应喝:“好!姐姐,带你去尝试一下我们花瑟的特产!” 李晴无意兴奋,只是略微点头应着。 乔悦拽着李晴,三人进了一家酒楼,为防太过明显,侍卫们守在了门口。看酒楼生意红火,想来是当地有名的口味了,可惜李晴无心餐饮,身上可没什么迷香,正愁怎么甩掉乔悦。 李晴使眼色给泓燚,又和乔悦说要去方便一下,李晴只恨自己不是男的,要不就拉着泓燚一起去了,这好死不死,乔悦非要陪着李晴,李晴知道乔悦是监视自己,这样也好,那泓燚就有机会了,毕竟这酒楼定会有盲区,泓燚自己是可以趁机逃了的。 李晴怕泓燚不明白,特地嘱咐道:“我就是和丫头去个厕所,很快回来,你要老实待着,别总想着刚才那个街头首饰摊旁边的花灯,我也会和丫头一起的!” 李晴说的全是反话,以二人间的默契泓燚意会,待乔悦随李晴消失在视线之内,泓燚就偷偷溜了出去。 李晴和乔悦走着,悄悄往后挪了一步,盯住了乔悦,扬手抄了个鸡毛掸子在乔悦后颈砸去,如果按照电影情节她该晕的,不过,李晴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可不想打草惊蛇了,乔悦没有晕倒,还一脸懵逼地看着李晴,这下反而暴露了自己的意图,李晴不说废话扔了鸡毛掸子拔腿就跑。 李晴什么也顾不得,跑上了二楼从窗子里冲出了酒楼,惊动了围在酒楼外的守卫,李晴没有受伤,就是混乱中砸乱了几个小摊,前方岔路口,李晴习惯性右转。突有一人拉住了李晴,二人对视了一眼,李晴随之拔腿就跑。 二人躲进一个黑巷子,钻进了辆破马车,先躲了一阵。 李晴超级惊喜,有些欢喜,小声道:“席宵!” 席宵理了理衣领,骄矜说道:“臭丫头,什么时候变成笨丫头了!” 李晴白眼,但好歹看见了席宵,安心了不少,精神模式已经从高度集中转为休闲模式了,随意道:“谢了,不过,你怎么不穿你那身花公鸡了?” 今日席宵是玄黑色长袍,也没有特殊的花样,身上配饰全无,头发也是全部束起,只系了条黑带子。若是愣一看,活脱脱李晴的打扮风格,干练帅气,配上席宵雌雄难辨的面庞,还有丝性感。 不过席宵没有料到这刚刚逃跑出来,李晴倒是好兴致,居然聊起了衣服,愕然道:“丫头!你!” 李晴帮席宵整理衣角,道:“别气嘛!我人生第一次红衣装不是也都献给你了呢!” 席宵摆出了太子架子,只不过在这局促的空间里有些蹩脚,道:“那你应该很荣幸啊!” 李晴二次白眼,手肘顶了席宵,歪头背过席宵,道:“又贫气,你继续生气去吧!生气还乖可爱的!” 席宵搂住李晴的肩膀,温柔道:“哪有你可爱啊!” “你!”李晴莫名生起了胜负欲,不想说不过席宵,席宵先发制人,捂住李晴的嘴,做出噤声手势。 “嘘!这不安全,我们继续走吧!” 李晴扒开席宵的手,道:“也好,花公鸡,四火还等在街口了,我们得快些!” 席宵顺势把手撑在李晴身后的板子上,眼中多情,细声道:“无妨,朝斜去找他了!” “朝斜?也好!”李晴想到泓燚总是会提到朝斜,想来他二人相处的不错,莫名想笑。 席宵保持这怪异的姿势不变,勾起嘴角,笑了笑说:“臭丫头笑什么呢?” 李晴三次白眼,缠住了席宵的胳膊,催促道:“别耍帅了,快走了!” 有了席宵的帮助,二人路顺了不少,很快逃到了花瑟城外,况席宵还了解花瑟迷宫般的路,果然没有多久就遇上了泓燚朝斜。 李晴拉过来泓燚看了看,像是母亲久别了儿子一样,旁人看来有些小题大做的滑稽,李晴旁若无人的关切地前后看看泓燚,很是担忧问道:“怎么样,四火,没受伤吧?” 泓燚呆呆没有动,牵起了嘴角却没来得及说,朝斜抢先挤来,笑起来露出了一对小虎牙,“少姐,有属下在,他怎会受伤,毕竟师傅会罩着徒弟的!” 泓燚瞪眼过去,还是又呆又萌,板正得紧,嘴笨跟不上趟。 李晴可不是吃素的,上前维护道:“我一句戏言,你还真给自己当盘菜了,敢占我们家四火的便宜,花公鸡,这人你怎么教的?”李晴义正言辞,且以忽略他本人直接沟通他上一级更打压他面子的方法,让他毫无反嘴之机,李晴心里小得意,不知哪来的莫名其妙的嘚瑟,有些飘了,像是打仗胜利了似的。 泓燚飘来一句话:“狗嘴吐不出象牙!” 李晴莫名觉得泓燚出息了,而席宵也没嬉皮笑脸,只是把李晴拉上马,嘴里嘟囔几句:“我们先离开这,此地不宜久留,你和我同骑,你们二人自己去牵马,快跟上!”席宵飞了个眼神给朝斜,示意留意四周动态,朝斜点头会意,又摆起架子拉着泓燚上马。 李晴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席宵少有独断专行的时候,想来是看李晴病体未愈,时不时都会轻咳,才会想要带着李晴,李晴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乖乖的赶紧跑路要紧。 四人马不停蹄总算是出了花瑟国,入了暮星国境内,旅途虽曲折奔波,可有两个认路的,抄小路就是快。完全不用李晴操心,四人到了暮星的一个小镇子上,正是中午时分,恰好饱餐一顿,李晴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舒心的感觉了,又有些知足的惬意。 李晴边吃边说:“马叉虫马公子,亲爱的太子殿下,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你出现的太及时了,可谓及时雨是也!” 席宵白眼过来,优雅地吃着说:“若是连你都找不到,我还做什么太子殿下!” 李晴嘿嘿一笑,然后惆怅地托着下巴,良久未言,席宵抬手在李晴眼前晃晃,叫着李晴,“喂!臭丫头,想什么呢?” “没事……就是想到以前也有一个人会这样神出鬼没的救我,我都醉了!”李晴回神,缓缓看向席宵。 席宵摸摸李晴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道:“没喝酒,也没发烧,怎么说胡话了!” 李晴晃晃头,摇走席宵的气息,突得心底流进一股暖意,原来泓燚在桌底下握住了李晴的手让她安心,李晴怕席宵看见又要多话,便轻呼一口气,没有看泓燚,只是把另一只手覆在泓燚手上,轻拍着摩挲,对着席宵说:“花公鸡,我总算是能和你去暮星了!” “行了,丫头,竟肉麻了,吃饭!”席宵把一盘肉推到李晴面前。 李晴不禁吐槽道:“想不到你也能在这种地方吃饭了。” 朝斜轻飘来一句:“公纸扫有对外人如尺关心,少姐可要多吃些!” (公子少有对外人如此关系,小姐可要多吃些) 席宵瞥了朝斜一眼,夹了个蒜瓣放在朝斜碗里,说:“说不清话就闭嘴以免丢人,朝斜跟着辛苦了,也吃!” 李晴看到朝斜也会被怼得说不出话来,笑得可大声了,好在客人不多,李晴刻意夹了个肉给朝斜眼前摆了摆,要夹进碗里的那一刻,很不幸,那块肉降落在泓燚的碗里了,李晴看到朝斜似乎在卖萌,一个大男人嘟嘟嘴,李晴鸡皮疙瘩都抖下来了,遂又夹了一筷子姜丝给朝斜,笑道:“多吃些!” 朝斜放下了筷子,摆作生气状,泓燚终是不忍,把自己的肉夹给了他,朝斜顿时喜笑颜开,贱嗖嗖的说:“还是徒弟疼师傅啊!” “若是再讲这种话,我便不会理你!”泓燚一边认真地吃饭,一边认真地警告朝斜,倒很是可爱。 李晴和席宵看着也是莫名的有喜感,很欣慰。 第一百零七章 重新生活 李晴顿时还觉得这一幕挺和谐,眼下和席宵一道,总算是什么都不用怕了,就连呼吸都是自由的,管他们怎么斗,暮星向来是个不馋和的国家,李晴置身事外也算是能暂且忘了那些不幸安生度日了。 席宵见李晴发呆,打了个响指,又推了盆汤过去,傲娇说道:“本太子自小可都没有照顾过什么人,臭丫头,这次为了救你,你看好了,我的云锦都脏了呢!”怕别人听见席宵还特意低调的小声说的,毕竟太子的身份总是不暴露的要好,虽然客栈里也没什么其他客人,本来就没人在意他们谈话的内容。席宵抖着他染污的云锦,像是李晴欠了他一车钱一样。 李晴立刻配合,做出感恩戴德的样子,给席宵也盛了一碗汤,放到他面前,卑微道:“我的太子殿下……”李晴也故意降低了那四个字的音量,又说,“您的大恩大德在下真是感动的要哭了,已经记在心里了,会好好回报您的!” 席宵嘚瑟地笑起来,抚着下颌像是顺着胡须一般,调笑道:“你姿色甚差,可入不了本太子的太极殿,进王殿做个杂役宫女吧!” 席宵那副欠抽的模样,李晴差点就把刚才那碗汤泼在他脸上,但是没有,李晴忍下了怒火,只是重重地摔了筷子,道:“这饭还能好好吃吗,花~公~鸡~”最后三个字完全是咬牙切齿说出的,席宵很识趣地闭嘴了。 朝斜憋笑都要憋出内伤了,就像席宵压着他一样,而很显然,风水轮流转,李晴就是压着席宵的那个人。不过说真的,朝斜跟了席宵这么多年,还从来未见过席宵这般开怀的笑容,也没见过席宵对一个人如此放松,心里自然是感谢李晴的,就是改不了嘴欠的毛病罢了,这点倒是随了主子了。 吃饭过后,四人稍作休息,就离开这镇子了,暮星国多水路,所以要回暮星主皇城,坐船是最快的方法了。 李晴是彻底逃离了伤心地,心情好转了些。而花瑟丢了筹码,可是不知该往哪撒气,席宵手脚干净,并没留下一点线索,国师没有头绪,不知道去哪里再抓回李晴,心下大恼,不过,庆幸的一点,国师可以确定李晴没有被北辰轩的人救走。当日李晴要逛花灯只是带了泓燚出来,清风还被压在花瑟为质,北辰轩来消息是要换回李晴同清风两人,有了这个把柄,这交易便还可以谈下去,先不论李晴去了哪,国师已然确定李晴不会再回到北辰轩身边,这边就好办了。 国师提出条件,要大習的八城做交换才肯放李晴归国,而从此花瑟愿与大習世代交好,再不起战事,以花瑟兵力对上大習本就要以智取胜,可现下可以不战而得到丰厚的城池也未尝不可。 就大習兵力来说,打个花瑟绰绰有余,但国师有把握北辰轩一定会答应,一来是因为李晴,还有最重要的考虑就是大習刚刚经历易主风波,根基不稳,民心未平,北辰轩保守考虑,也是愿意义和来拉拢民心,节省国力,还可促进邦交,这也是北辰轩虽驻扎在花瑟境外却迟迟不主动出兵的原因。 北辰轩本想就此放李晴一个自由,可被花瑟利用,委实可恨,北辰轩好似把抹布当成糖果在嘴里嚼,吐的出抹布,散不去味道,若不是为大局考虑,恨不能独身冲进花瑟杀个片甲不留。 北辰轩忍不下这口气,大发脾气,性子越来越暴躁,还好有无名从旁规劝,北辰轩才表面上答应了条件,暗地里命一队火烧了花瑟大片粮田,又派无名去谈条件,内容大致上就是可以给两城于花瑟,还有两百担粮食及往后永世交往,互通商道,而花瑟需得依附于大習。 国师手里没了把柄,不得不吃了这哑巴亏,她想办法怎么糊弄北辰轩,最后还是光明正大地见了清风一面,她知道清风死忠于北辰轩,收买肯定是行不通,国师摆了阵势,而只是说:“你可以回去了!” 清风警惕,“只有我一人?” “即墨斓舒?”国师冷笑,“你明知道,她不想回去!” “纵是不回去,小姐也不会想在你们这儿!”清风恶狠狠地盯着国师。 国师不以为然,“是了,所以本国师做了次好人,偷偷放了她!” “什么?”清风激动,明显不信。 国师脸不红心不跳,平静道:“你若也想帮她,这现有一个法子,我会派人送你回去,而这路中会有人截,听闻即墨斓舒与暮星太子交情匪浅,这人自然是自己跟着走了,你我都无法,听懂了吗?” “国师这是想把责任丢给暮星?” “不,只是在帮即墨斓舒,最后的呈现还是要看你!” 说后,国师果然按着计划来了。 清风想到谖尝最后的那张脸便就做好了选择,不由得想昧着良心骗一次北辰轩了,而北辰轩若是真的只是听这么几句拼凑的句子,非但不信,牵连清风也是可能的,北辰轩最受不得威胁,这威胁的把柄还是李晴,他断不能容忍,烧个粮田的报复已是再忍耐,若是还看不见李晴,他可真不会管什么两国邦交。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李晴被席宵救后,还是不忍,不忍见生灵涂炭,曾托席宵给北辰轩送信一封,内容是: 北辰轩,我很好,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不想见到你,会京的子民拜托你了,你既然已经成为皇上,望你能做出个样子给我看看,对得起你杀过的人命。 就这么李晴的一念之间,阴差阳错,使得北辰轩平了怒气,回了会京,按约定满足了花瑟,重整大習。 李晴不知道她的一封信起了什么作用,她知道的不过是这都是意料之中的结局,好像她一早就知道了,她看的那本书写的明明白白,除了自己的结局,就这几个皇上,是死是伤她还是记得的,也许就是这样更心痛吧,无能为力的可笑。 李晴放弃了,她全心跟随席宵去暮星,遵守着约定去暮星。 四人一艘船,刚刚好,有太子殿下这种大手笔,四人宽敞且舒适,还置办了好多东西在船上,可谓应有尽有,但是长路漫漫,不嘴欠哪能行呢,朝斜挑头了。 “少姐,您渴了吗?要不要喝水?”朝斜殷勤得很,对李晴嘘寒问暖,添衣加被,李晴受宠若惊,总觉得朝斜不怀好意,便说,“不用您劳烦了!” 朝斜笑嘻嘻的,越看越觉得惊悚,李晴摇摇头,刻意躲着他,拉拉泓燚来替自己挡着。 席宵在船上梳洗了很久,才出来就卧下了,红衣加身,半散着发,慵懒地倚靠在船板上,惬意地半躺着,怀里抱着一把黑牛角琵琶,这琵琶背料紫檀,可谓是相当名贵。席宵那脸本就雌雄难辨,如此打扮,衬得肤色白皙胜雪,面部轮廓清晰骨感,真是阴柔到了极致,却绝不是女里女气的死变态,而是脱俗的英气,极其勾人,若是在秦楼楚馆,绝对能买个好价钱。 席宵歪头笑笑,眼角带丝媚气,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朝斜,你可真是殷勤得很呢?”席宵语气平平,却能听出不悦,像是醋意四溅,席宵嗓音不低不沉,纯净自然不夹杂任何污垢,像是春日里的清泉般温和透彻,撩拨心弦。 “是!属下愿为太纸殿下您分忧!”朝斜站的很直,精气神超足,憨憨地点头。 李晴哭笑不得,忍俊不禁,不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只好瘫在床上不理会他。 席宵放下琵琶,一手撑着头,仰在塌上,微微蹙眉,像是小孩子闹脾气,不情愿道:“朝斜,本宫看你是胆子肥了,不该动的心思也要想!” 朝斜还是站的直直的,乖巧地说:“主纸这阔是冤枉属下了!属下自是在帮着太纸您!” “强词夺理!” 李晴:“?” 其实何止是李晴,三人皆是一惊,因为刚刚说话的居然是泓燚,泓燚本来就话少,任劳任怨跟着李晴,只有维护,从来不会多言,一直以来只是做好分内之事而已,可是刚才他居然毫无遮拦就拆穿了朝斜,愣是让朝斜都没反驳,准确来说是朝斜根本没想到泓燚会出言怼自己,只觉得太神奇,可能心底里,朝斜还很欣喜。 简直是贱思想,被骂了还开心。 席宵哈哈笑出了声,嘲笑道:“朝斜,怎么你变得如此差劲了,连这呆子都嫌弃你了,出去可别说是本太子的人啊!” “主纸,属下是看你如此在意少姐,才想着把少姐照顾的好一点,让您安心的!”朝斜的口音本来就奇怪,再加上急切,说的更是含糊不清,不过席宵都能听懂,只是装着不懂的模样。 泓燚又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故作借口!” 李晴心里暗暗满足:四火长大了,会diss人了,不错! 以前只知道泓燚性子倔强,沉默寡言,没想到随意说几个字也挺气人的。 李晴纵使心里狂赞泓燚,但面上还是故作镇定敷衍朝斜道:“朝斜啊,你把我照顾的够好了,你看天都快黑透了,我要准备准备睡了,你离我远点!” 朝斜还是捧着一张笑脸,悉心问道:“少姐,要不要加床被子?” “朝斜,回来!”席宵阴郁,沉声叫道。 泓燚拿来一床被子盖在李晴身上,转而对朝斜说道:“你不知道自己很烦人吗?小姐有我照顾,反倒是那边那位尊贵的太子殿下,更需要你!” “你……”朝斜下意识举着食指指着泓燚,抖着说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放弃,长叹一声,灰溜溜地走回了席宵身边,垂着头,轻轻抱起席宵的琵琶举给席宵。 席宵晾了会儿朝斜,还是接过了。 这艘船虽不是十足大,但豪华还是有的。有四间隔屋,中间空着一大片,可以坐人,而四间屋子若是拉开隔板,是可以互相看得见的,设计很是巧妙,像是刚才李晴和席宵是相对而卧,但是像在一间房一样。 而李晴准备歇息,泓燚给李晴拉好了隔板,便是独立的空间了。 席宵知道李晴肯定睡不着,毕竟船再安稳,也耐不住水流湍急造成的晃动,加上李晴身体羸弱,怕李晴睡不安稳席宵抱起了琵琶,弹奏了一曲。 此曲圆润如玉珠走盘,曲调宛转悠扬像是出谷黄莺,曲风不急不促,时而虚无缥缈,时而空洞荡气,悠扬回转,毫无喧嚣中的急躁,云淡风轻地弹奏出了世外桃源,是悦耳动听的安眠神曲。 席宵红衣撩人,散落的乌发搭在背上姿势妖娆不添妩媚,阴柔之美在音符中体现的淋漓尽致,手指白嫩修长,骨节明晰,指尖纤细,指甲规整好看,拨弄着弦丝宛若天籁之音。 李晴原也是听过席宵弹琵琶的,在即墨府里,席宵有多喜欢琵琶,李晴是看在眼里的,故而李晴怎么开玩笑,纵是摔东西也不敢碰席宵的琵琶。席宵看似总是不务正业,可是李晴听着,席宵的琵琶,无论是弹奏技巧,还是曲谱演绎都几乎无懈可击,总有种不羁的悲伤。 李晴听着席宵的弹奏,好比摇篮曲一般,在魂穿之前,李晴就喜欢听歌入眠,刚好席宵的风格对自己胃口,很快李晴就回归平静,安然地睡下了。 第二日,李晴醒的很早,伴着潺潺流水声,船体随水流的晃动声响,还有鸟儿点水的微微动静,虽是冬日里的时节,暮星的气候却是潮湿温和的,有些阴冷,但对于李晴这个南方人是习惯了的,可惜即墨斓舒这幅躯体是个北方身子,适应了会京城干燥的气候,现在只觉得周围潮潮的,关节都不舒服了。而把李晴吵醒的关键原因还是朝斜。 不知道朝斜这个死东西在捣鼓个什么,稀稀碎碎扑腾了一个小时,他每次走动,整个船板都会清清楚楚地听到不稳的脚步声。船体会轻微的晃动,扑起水面波澜。最最要命的还是朝斜本体。 李晴:“朝斜!闭嘴!” 泓燚:“朝斜,停下!” 席宵:“朝斜,住口!” ------题外话------ 很久没有分享了,因为这些内容有肉眼可见的瑕疵,尽力再找不,很喜欢人物之间性格的碰撞,所以对话偏多,继续努力吧!女主决定重新生活了,一切就开启新的模样了,所有人都会和起初有些不一样的变化,当然,一切都快结束了。 愿陪伴你的人无论变成谁都像我一样能真心相对! 第一百零八章 水里琵琶 三人异口齐声,几乎同时叫出朝斜,若不是说话习惯不同,定会极其壮观。 李晴和席宵是同时掀被坐起,席宵眼睛都没睁开,晃悠悠地坐着,李晴烦躁地揉搓头发,再推开隔板眯起眼睛看了看,而泓燚直接幽灵似的飘过去无声站到了朝斜面前,死鱼眼一般呆呆盯着朝斜。 这时候四下才算回归了平静,朝斜的嘴巴还没来得及闭上,没错,除了脚步声,朝斜大清早一直都在放声高歌,才是最让人头疼的,他唱的要是好听也可以啊,关键就是难听到爆了,想让人把朝斜的头打进地里再埋点土最好了。其实他的声音说话还是正常的音色,不难听的,就是口音严重听起来侉侉的,他再唱起歌来不仅五音不全还嗓音嘶哑,那就好比锯木头还锯不断一直咿咿呀呀的连着筋,试问在睡觉中有起床气的人哪个受得了,更何况是三个暴脾气。席宵斤娇玉贵自然是要睡得好才满足,李晴又是严重的起床气患者,泓燚虽说看着挺勤快,可也是个赖床的性子,除了因为李晴,其他没什么事能影响他安眠了。而朝斜唱歌难听,人家还不自知,相当自信的声音还特别大,扯着嗓子要响彻整片水域,他那嘹亮的歌喉好比是赖床的人耳朵里的噪音。 朝斜听到三人的声音还怀疑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毕竟时间太早,他戛然停住了高歌。 朝斜顿时脑袋一翁,不仅是被三人的叫声惊着了,更是转身便突然对视上了充着怨意满满的泓燚的眼神,竟脚下踉跄,一屁股坐了下去。 好嘞,那最最折磨人的魔音停下了,李晴席宵终于可以睡个回笼觉觉了,二人默契地同时倒下,蒙上被子,继续补觉。 泓燚僵持了半晌,还是定在原地看着朝斜,朝斜忍不住这尴尬且煎熬的凝视,站起来,虽然个头比泓燚矮一些,其实他挺高的,可能泓燚这两年长个长得快,看上去还是比他高半头,男人之间来看,这气势就少了些。 朝斜气道:“喂!你叫什么四火对吧,我念你似我徒儿,可怎得对师傅如尺无礼啊!” 朝斜理直气壮,可加上他的口音却显得有些在撒娇。 泓燚漠然,没有好气道:“你是惹不了你家太子和我家小姐,只好来欺负我!” 这句实话讲的漂亮,但是朝斜更没面子了,瞪圆了眼睛,踮着双脚,叉腰气道:“你嗦什么,现在不去睡觉发什么疯!” 泓燚耐着性子说:“你一直在唱歌,吵得忍受不住,如何能安睡?你不想着我家小姐,可是太子殿下也在休息,你还是闭嘴坐下不要烦人为好!” “我唱歌怎么了?不好听吗?”朝斜不乐意了,挺着胸膛。 泓燚推了一下朝斜,手在肩膀上拍了拍说:“不好听!打个比方,太子殿下昨夜的琵琶若是天上明月皎洁明亮,你的歌喉便是泥里的蚯蚓翻腾!太子殿下没怕告诫过你吗?” 朝斜感觉受了污蔑,这天大的委屈如五雷轰顶般,“你……胡嗦(说)!嫉妒,绝对是嫉妒!” “好了,朝斜,丢不丢人啊!”席宵玫红色的宽袍,散着发,睡眼朦胧地走出来,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终是被吵起来睡不着了,又道,“别说是本太子的人!” “主纸(子)!”朝斜摇头晃腚地撒娇道,“主纸(子),属下唱歌不好听吗?” “不!” 朝斜喜笑颜开,立马和泓燚显摆着,“你听见了吗?” 席宵又补充道:“是难听到想吐!” “太子殿下,您乐理高超精妙,怎得下属……”泓燚借机嘲笑。 “呆子,开窍也得给人留着面子不是吗?”席宵反倒是护起短来了。朝斜躲在席宵身后,有靠山了小人得志起来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都要吵死了,我们家四火还不能说两句了!”动静越闹越大,李晴灰色宽松睡袍,捂着嘴巴敲着额头醒盹儿,也走出来护短了。 “丫头,话不能这么说啊,你要是嫌烦,可以走啊!”席宵不知出于何种心态,说得话有些离谱,可能是梦话。 “这是船上,我往哪走啊!”李晴无语打着哈欠道。 席宵阴阳怪调来了一句,“那可不是本太子该想的!” “好!”李晴也不晓得出于何种心态,脑子一抽,当即立断走出了船,扑腾一声跳进了水里了。 席宵傻眼,以为自己梦着呢,全身怔住,可摇了摇头,看清眼前的水花渐渐回归平静,这是……沉底了,连泡泡都没有了,席宵顾不得什么,心里怕得不行,遂即也跳进了水里,泓燚见势也要跳,朝斜赶紧拦住,抱着泓燚阻拦道:“嘿嘿嘿,这是湖中央,你不要命了,我家太子会救出你家小姐,你就在这等着,别下去添乱!” 情急之下,朝斜的口音更加不利索了,泓燚都听不懂他说什么,奈何被朝斜死死抱住,急得直跺脚。 李晴好歹也是河边长大的娃,这水倒是不在话下,本想吓够了席宵,自己就上来了。可李晴也没想到,席宵竟也这么冲动,跟着跳了下来,李晴本来在水中就后悔了,可看见了水里扑腾着的席宵更是一下子就清醒了,捞起了席宵又一阵无语。 泓燚见到二人浮上水面,赶紧扔下船杆,把李晴拽了上来,至于席宵自然他就不管了,朝斜有样学样也拉上来了席宵。李晴席宵二人坐在船板上,席宵一身狼狈,喘的厉害,加上气愤至极,拍板吼道:“臭丫头,你还真是想走就走啊!” 席宵动了好大肝火,李晴吓了一跳,她从没见过席宵生这么大气,可是这个人这样声高她也气,湿漉漉的却不甘示弱,叫道:“那是自然!我会游泳,看你吓得,以后还敢不敢激我了!” “祖宗!先去换衣服去吧,都湿透了,这湖水凉,你身子骨必定受不住啊!”席宵也是无话来言,扶着额再也说不出别的。 只能说起床气真可怕,针尖对上麦芒了,二人倒是不用分出胜负来,席宵看见李晴偏激地跳下去魂都没了,哪敢不顺从啊。 李晴泡在了澡桶里,心里是极其满足的,毕竟她一个南方人被迫投身到了北方,身体没什么不适应,只是心里是真的难受的痒痒,好不容易到了花瑟却还是被关起来,憋都憋死了,现在船是从东南往东走漂了两天,差不多在中东,李晴看见水早就忍不住跳下去了,偏偏席宵连船房都不让她出,李晴可怜的连水都没碰到一下,心尖上痒得发麻,凑巧赶上了席宵的言语相激,正撞上了李晴的枪口,那当然义不容辞地跳水了。 就是没想到把那三人吓到了,搞得一团糟,在船上这样的条件还给李晴准备了洗澡水,还要多谢席宵总是活得如此精致,什么都不缺,反正李晴在水里游了个痛快,心里直接爽翻了,美滋滋,好像发泄了全部的压力。 “小姐!”泓燚突然打断了李晴的享受。 “干嘛,洗澡呢!”李晴毕竟是女的,猛然听到泓燚的声音,多少有些不安,吓得崩起神经来。 泓燚站在屏风外,断然不会靠前,听见李晴如此凶悍,更不敢越雷霆一步,诺诺回话:“小姐,衣服给你烤好了,热乎乎的,小姐穿上肯定是暖暖的。” “好嘞,暖暖的,很贴心!”这句话可能是广告词,有些深入人心,李晴又是心情大好,说起来更添轻松。 李晴洗去之前的晦气,美人出浴,换上泓燚送来的衣服,黑色束衣,不紧不宽,这衣服显然出自席宵之手,红线描的边,关键是内里绣了大大的“丫头”二字,简直白痴般的存在,李晴摸着这二字果断赏个白眼。 李晴缓缓走出来,刚刚过肩的头发还没有擦干,时而会滴下来的水珠倒有丝性感。氤氲晕染的李晴白里透红,粉嫩可爱,红黑相间的服饰更显得肤白貌美,没有老土陈旧之感。 船上的三个男人还在为刚刚李晴的行为感到后怕,处在懊悔内疚震惊等复杂情绪之下,现在看到沐浴过后诱人的李晴,鼻血直喷,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当然,有些夸张了,泓燚经常会看到李晴洗完澡过后湿哒哒的样子,只是李晴少会穿这样夸张的衣服,平常李晴随手拿一件破衣烂衫就对付了,看起来自然也邋遢。而席宵就不用说了,在将军府里蹭吃蹭喝,也没少嫌弃李晴的打扮,对于今日总是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李晴站定,破口打碎了气愤,故作凶道:“干嘛,一直催我出来,洗好了,该吃饭了吧!” “哦!小姐,饭已经准备好了!”泓燚道。 “似!偶去拉(是,我去拿)!”朝斜道。 席宵牵起一边嘴角,一手搭在李晴肩上,笑容满意,说:“丫头,还是穿上本太子的衣服好看啊!” “别臭美了,花公鸡,你今天穿得够红啊!不是你平日的正红色,更加侉了!”李晴白眼。 “这个颜色不好看吗?”席宵问的真诚。 李晴白眼,“要不是那张脸在顶着,你以为能穿成这样辣眼睛的样子还不被打!” “本太子也知道自己貌美如花,”席宵陶醉其中,“你看,今日是宝蓝的头带好不好看?” 李晴似笑非笑,“还是绿的好,马叉虫嘛,绿色适合你!” “嗯……本太子也觉得!”席宵一番陶醉,又转道,“死丫头,你以后可不能如此莽撞!” 李晴其实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回想自己一定是睡蒙了才会神经病一样去跳船,可出来席宵没提这事以为就可以过去了呢,谁知道这好像就过不去,李晴红了脸,态度诚恳说:“我是鲁莽了,知道了!吃饭吧!” 席宵也不好再说什么,可谓是惊魂未定。 吃过饭后,四人都有些尴尬,这个上午过得真是太过精彩,不知做些什么缓解。 而晚上天色很清,蔚蓝的天空中还能看见云朵,隐隐约约,月亮高悬于空中。 李晴坐在甲板上,把脚伸在水里点着,有了白天的闹剧,席宵也惹不起李晴了,只好一同坐在船板上,怕李晴着凉,特意给李晴屁股底下垫了三层云锦被,身上披了衣服。 席宵怀抱琵琶,随意拨弄三两声就是优美的曲子,清心静神,李晴不禁奇怪着:朝斜日日熏陶,真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音乐细胞都没有。 日子过得有趣,李晴自然心情大好,天气又这么好,李晴白日落水倒是没着凉。李晴玩的开心,举起手来,食指和拇指圈成一个圆,把月亮圈在了手指里,大小正合适,难得心底里会如此的平静。 李晴叫道:“花公鸡,你看,我把月亮圈起来了!” 席宵停下弹奏,淡淡看了一眼,呵呵一笑,“痴人说梦!” 李晴再次白眼,脸上的笑容拉了下来,道:“是,聪明人都不屑于说梦话,所以他们才比痴人活的更累。”随后又补了一句,“像你这般一样……” 席宵又笑了,这次却笑得很疲惫,“丫头,能不能看透不说透啊!看来那呆子还是和你学的!” “这样没什么不好啊,有话直说好了,像我一样,说出来就没什么烦恼了,憋在心里不难受吗?”李晴看着席宵。 席宵摇摇头,又是一弯浅浅的笑,这笑更加内敛了,夹杂着苦涩,眯起了双眼,缓缓说:“习惯了便就不难受了……” 良久,琵琶声再次响起,荡漾在湖水中,打破了沉默,音符也平和了不少,比起第一次李晴听,没有那时的意气风发,缺了那时的高潮迭起,失了那时的风风火火,现在只是平平的,没有高潮,没有亮点,平常的很,但是更平凡的钻进心灵深处,渐渐扎根生长。 细水长流,多天的水里漂泊,终是到了岸上,又一天半的快马而行,李晴终于看到了这座华丽的宫殿,心里再一次激动。 ------题外话------ 朝斜的口音后面不会细写了,发挥想象。 第一百零九章 太子正妃 放眼天下,豪华的王城并不多,为先的也就是北会京南花瑟东暮星西霍鞑,会京都城雍容,花瑟国度精致,霍鞑小落简单,而暮星宫殿是柔美富丽。 暮星国里的百姓着装素朴大方,人人秀气自然,文柔阴美,骨骼细巧,肤泽光滑。宫殿里修缮完整,色调清亮,多花花草草,工艺细巧,种类繁多,用色为淡,细节处多精致。 席宵带着李晴在城里玩了半日,很是得意这自家的风景人情,边夸着暮星好边踩着会京无聊,李晴可是再不想提及从前,对这些早就没了以前那般热情,李晴已是第二次来这宫殿脚下,可那个时候只是为了游山玩水,现在是无处可去,心情又怎会相同呢。 逛了一圈,四人最后进了暮星国殿,不过那之后,李晴活的可是相当舒服,可谓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偌大的王殿里只有她和泓燚一起住,是席宵特意给李晴在王宫里挑了一个清净不惹眼的偏殿,此地虽有些孤僻,可李晴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还有两个高手跟在后面默默保护,每天吃喝玩乐无怪乎此。就算是穿了男装去戏楼都没有关系,若不是李晴不会赌博,就是名副其实的吃喝嫖赌了,不过唯一点不好,自打过上了这般逍遥日子,就再也没有见过席宵了。 此时北辰轩已经带着军队返了会京,花瑟国师棋差一招,为保和平只得认栽,只是她浪费了从前这些折腾,为了探听消息蛰伏在席宵身边和进会京皇殿为奴,一界国师屈尊于此,不惜利用公主,听起来荒诞可稽,做了这些常人不能理解的事,实乃是不知其有何心思,而眼下却是平静了。 会京里也恢复了以往的祥和,百姓们只是过得好吃的好就心满意足,无妨是谁做皇帝,而朝臣们也是有俸禄拿便可,龙座上坐的是谁根本就是事不关己的事。 即墨斓舒已死,北辰轩的后宫可真是空荡的紧,无一嫔妃也无后。大臣上谏也无济于事,北辰轩都找借口打发了,大臣们也无可奈何。而北辰轩身边留下的人无剩几多,北辰瑭殁了,他从前也曾托付过真心的侄子就此没了,宫晞战死,他一直以来信任且利用的情意一去不返了,真正的即墨斓舒死在了他的手里,这世上怕是再没有一个女人会那样爱他了。 还有元瑰公主已经自请于宫外镇国寺祈福直至出嫁,北辰轩知道,北辰歌性情天真热诚,可就是见不得这些腌臜手段,她如此决绝,便是再不会原谅他了,这是公然的离心,北辰轩无法挽回。而比起元瑰公主,贤王北辰先却是对此略显冷淡,他虽然依然向之前一样远离朝事,日日研究诗画,可不再嚷着出宫去了,反而留在了宫内,纵是北辰轩特意开了王府给他,他也不肯出宫,虽奇怪,可北辰轩也没有理由强迫,二人之间宫礼尚在,而也只有宫礼了。 即墨大将军府依然受北辰轩重用,即墨盛昱也已在朝廷上立有一席之地,大夫人还是大夫人,只是两位姨娘都不见了,据说是送去了庄子上静养,从此无人再提三小姐的去向。还有李晴曾带回了一个孩子景儿,也不见了踪影。 宫晞之死,给尚书夫妇的打击太大,尚书已然辞官带了夫人返乡,北辰轩允了,他不想再追究这些了,反正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尚书夫妇走时路上碰上了景儿,心生怜爱,也一并带上了返乡了。 暮星向来自成一派,民风喜文,只是国主极在意天象,所以观星师极受欢迎,而文人墨客若是懂天象,必会重用。 席宵放话李晴是他带回的贵客,王宫倒是无人为难李晴,反而尽是礼遇,然李晴玩了几天就腻了,除了泓燚谁也不识在异乡难免孤独,可李晴大约忘了,她一直都是在异乡的,独在异乡为异客,李晴特别想席宵,百无聊赖,坐在花园的秋千上,扔着石子,靠着细绳说:“这死东西花公鸡滚哪去了?” 泓燚拿来了一罐花奶糖,怕李晴摔到,站在旁边,出神地附和道:“是,也有几日不见朝斜那家伙了!” 李晴看看泓燚,脸上都是忧伤,好像很久没见情郎的小姑娘一样丧气,李晴突然发笑,她忍不住心里哈哈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露出了姨母笑,可能就是总觉得朝斜好像和泓燚挺配的,李晴捧腹,看到泓燚找到配偶理应超级高兴,但是细想想,不能让泓燚这颗好白菜让朝斜那个烂猪给拱了,还是要为泓燚寻得一位贤良佳人,李晴才能安心,所以腐女思想收的超快,就回归现实了。 “小姐!小姐!”泓燚等不来李晴回答,看到李晴默默出神,已经叫了李晴有一会儿了。 李晴反应回来,摸着泓燚的头,应着说:“这俩人忒不地道,把我们带家来就不见人影了,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意思啊!” “太子这人虽然不靠谱,但是对小姐还是很上心的,可能是被事情绊住了!”泓燚猜测道。 心里又默默存疑:朝斜也很忙吗……可能是被绊住太子的事绊住了…… “大抵吧……”李晴默默叹气,打起气说,“四火,过来推秋千,把我荡的高一点,他们不管咱们,咱俩自己玩,又不是没玩过!” 李晴荡的起兴,正要叫叫笑笑,听见草丛旁有人窃窃私语,本来李晴对女人嚼舌根不感兴趣,但是清晰的“太子”二字成功吸引了李晴的好奇心,李晴顿时忍住收了声。 李晴偷偷向声音源头溜过去,泓燚也偷偷摸摸跟在后面,二人细细听着: “她真美啊!” “是啊是啊,我也看见了,就从老远瞄了一眼都好美!” 这是两个宫女在窃窃私语,只是她们是说谁美呢,李晴好奇。 “席宵长的是好看,那脸也是我的,但是……”李晴转头问泓燚,“他们这儿也管男的说是美吗?” “不知道……”泓燚小声回答,“不过太子生得是极美!” 李晴哼哼,表情尴尬,想不到泓燚也会夸人了,又继续认真听: “嗯,我今天运气好,去了前厅送糕点,那身上穿的,面料都是极了不得的!” “我没姐姐运气好,留在了后院,谁知,她过来赏花,恰巧是我服侍,真是温柔呢!” “……” “赏花,太子喜欢赏花吗?”泓燚问道。 “我……我不知道啊!”李晴茫然,继续听着。 “自然自然,我们的太子妃若不是貌美贤淑怎能配的上太子殿下!” “是啊,国后可满意了呢!” “……” “你们说谁?”李晴冲了出来,冒失丢人,身上裹着草失礼问道。 “你又是何人,这可是暮星国宫!”那小宫女吃惊问道。 李晴哑然,对了,李晴这两天要不就是呆在屋里要不就是跑去外面玩,真后悔没出来让宫里的人来认认脸,导致问个话都不成。 泓燚上前,破有礼貌,道:“几位姐姐好,我家小姐是太子殿下带进宫来的!” “嗨,听说,太子带回来一个姑娘,看来是这位了!”另一个宫女小声提醒。 “是了,想起来了,当初还以为是太子的情儿呢,现在太子妃都已经进宫来了,太子殿下也是日日陪着,看来她好像真的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这个宫女的话就没这么顺耳了,还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李晴。 李晴气的脸胀红,脱口道:“你嘴里装的都是屎吗,还是脑子灌了粪啊,说的什么屁话!” “哎,我说你,我们是看在太子殿下的份上才给你个脸色,你可不要蹬鼻子上脸不知好歹!”那宫女也不甘示弱,叉腰威风起来。 “你!”李晴抬手要赏个巴掌过去,被泓燚拦下,把李晴挡在了身后,之后那几个宫女讲的话就越来越难听,李晴气急,想要越过去,泓燚给了李晴一个眼神,示意不要冲动。 李晴自然是不想给席宵找麻烦,就压制了怒火。 泓燚还是有礼问道:“还是请问各位姐姐,太子妃现在何处?” 那几个宫女花痴得很,看见长得好看的人就离不开眼了,自然柔和起来,细声答道:“在国后宫里!” “多谢!”泓燚拉起李晴的手道,“走吧!” 李晴知道泓燚意思,只好跟着。可身后的那几个宫女碎嘴还是不肯罢嘴。 “你看看她那个样子,什么打扮啊,太子怎么看的上她?” “自然不会!” “等她见了我们的太子妃就知道自己怎么都比不上了!” “是根本没法比!” “哈哈哈哈哈……” 七嘴八舌中,李晴越走越远,渐渐听不见声音了,才长叹一口气,“我刚才……那样冲出去,被骂也正常!” “小姐……”泓燚见李晴神伤,又嘴笨起来。 “别说了,去看一眼吧!”李晴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行为,又无能为力,然后就慢慢前行了。 泓燚还是跟在后面,寸步不离。 李晴没走多远,听见了旁边有好大的阵仗,立马躲起来,吃了教训,可再也不敢擅自露面了。 原来是国后和那位太子妃出来饭后散步,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得来全不费工夫,想见到谁,那人便直接出现在眼前了。 李晴虽然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却是看到了全貌,果真如宫女口中所说,那是个有教养温柔美丽的女子,李晴看了一眼便知道,她将是席宵的良配,而且看到暮星国后那么欣慰的笑容,便更是放心了,回身和泓燚道:“四火,既然知道了他在忙什么,那我们是时候离开了!” 泓燚了然,只是不快朝斜就是因为这事儿竟冷落了……李晴。 李晴回了住的地方,看着满殿的珍宝,好像也没有一件是属于自己的,倒也没什么行李可以收拾,既如此,李晴只是换了一件自己唯一的没有被席宵扔掉的破衣服,束了男人发型,甩手道:“走吧,四火!” “小姐真要走吗?”泓燚停在原地问道。 李晴还未走到门口就被叫停,转过身疑惑地看着泓燚,道:“四火,怎么了?” “刚才小姐……小姐……还是在意太子的吧,安心就这样走了吗?”泓燚问。 “刚才?刚才我们不是一起看了吗?他很好,那样不就行了……”李晴说得云淡风轻,神情也没什么不妥,毫无波澜的平静。 “可是,小姐真的是喜欢那位太子妃吗?”泓燚又问。 “你为何如此问?”李晴愈发茫然不解泓燚的意思,“她也是个大家的,长得又不错,何况席宵不一直都想要个媳妇,如今有了,我为什么不高兴?” 泓燚了然,换了一个问题,“小姐……你……还是忘不了宫少爷吗?” 李晴这下才立刻明白了泓燚的意思,长叹一声,摇头笑起来,无奈地拍了拍泓燚的肩膀,诚恳回答:“忘不了,也不能忘,四火,你信我,他会回来的!” “知道了,小姐,我们走吧!我把太子送来的东西都已经摆好了,只是,我们要留封信吗?”泓燚指着屋里,又说,“也不告诉朝斜……吗?” 李晴想想,傲娇起来,抱起手来说:“不留!他不就是娶个媳妇,却对我连句话都没有,忒不够意思了!那我不妨也这样,让他也急急!”李晴笑得愈发猥琐,然后偷偷往外溜。 宫门口,那几个侍卫都识得李晴,出去倒也简单。只是就要迈出脚步,突听得身后一声, “少姐!” 离宫门只有一步之遥,偏偏就被发现了,这奇怪的口音,朝斜无疑。李晴都要哭了,好不容易躲过那两个高手小跟班,结果被朝斜这个话痨逮了个正着,也是醉了,那还怎么走的了。 “少姐,去哪?怎么没人跟着?”朝斜越靠越近,李晴想来想去,大脑飞速运转,不知道该说真话还是假话。 第一百一十章 离开暮星 眼见朝斜临近了,李晴吞了口水,假装镇定,自然得说假话,李晴咧开嘴先笑为敬,“哈哈哈……出去玩啊,那俩哥们提前出去给我买酒了,哈哈哈……你呢?干嘛去?” “办事!”朝斜又看看泓燚,心下起疑,围着二人转转,“你们当真只是玩玩,可怎么不穿太纸殿下备的衣服?” 朝斜这个死东西甚是棘手,想来个不告而别都不行,李晴只好好言好语的先哄着,搂过朝斜说:“朝斜啊,你问这么多就不乖了哦!我们俩就是想喝酒了,还想出去喝,怎得日日都行,今天你非要拦着我呢?” 朝斜不敢冒犯,解释说:“属下并非有意阻拦,只似担心少姐安危!何况少姐你的样子换谁来看也是鬼鬼祟祟的!” “朝斜!小姐就是想透透气,仅此而已!”泓燚正色上前。 李晴被泓燚吓了一跳,可听泓燚语气,怎么都是像撒娇打商量,李晴又没了正经。 “好吧好吧,四火又板着脸了,偶都害怕了,阔不敢拦着,那少姐阔要早些回来,别让属下为难!”朝斜嬉皮笑脸地应着,默默退了两步。 李晴二人赶紧开溜,而走着走着,泓燚悄悄说:“小姐,后头有人跟着我们!” 李晴没有直接回头,假意在街上晃悠,余光扫到身后两人,看上去武功不错,李晴灵机,直接停在了路边的小摊上,假意要买扇子,稍一回头,那二人便不自然得紧,左顾右盼,眼神飘忽不定,李晴清楚地看那二人确认肯定是朝斜派来的人,偏头和泓燚说:“四火,看来要甩掉那两条尾巴不容易啊!” 泓燚顿了顿说:“小姐真的要走吗?” 李晴诧异,茫然看向泓燚,“此话何意?” 泓燚说:“小姐好不容易才来的暮星,甘心就此离开吗?” 李晴垂下眼睫,合上双目沉思。 是啊!说是要在暮星重新开始的,离开了这,心里空虚的不行,真的心甘吗!在会京这些时日就像梦一样,时间过得越久越相信有一些人还在,就像当初离家游玩两年一样,虽离开了即墨大将军府,却知道还有紧要的人在家里等着。有祖母在旺逸院备好了一桌子李晴爱吃的热腾腾的饭菜,有哥哥姐姐相赠的礼物陪着,有富丽堂皇的宫殿里的皇上,还有……深爱着的宫晞。 也许,这次漂泊在暮星不回,只要不回去,那些人就还在,可能一切都还没有变……可能,也只能潜意识欺瞒着自己,只要不回去就一切都还在正轨上。 李晴睁开眼睛,恍如隔世,阳光温和照在肌肤上舒服暖情,李晴良久道:“走吧!” 泓燚了然道:“小姐,去酒楼吧!” 李晴点头,就向前而行。那二人果然也跟进了酒楼,李晴瞥了一眼,故意提声说:“小二!有没有隔间啊,大厅太吵了!” 小二一看,见其谈吐,以为李晴是个有钱公子,大约就是穿的朴素了些,欢欣招待,特有的强调说:“来了,您内!二位公子楼上请!” 李晴随着小二上楼,泓燚去截了那二人,礼貌说道:“小姐怕吵,还请二位兄弟先等在大厅。” 那二人四目相对,有些尴尬被认出了身份,想来朝斜特地嘱咐过要隐藏身份,可身后总有人盯着自己谁会感觉不出来,虽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可就是能感觉到,而李晴派泓燚把事情挑明了,就是为了更好的逃脱,点头答道:“是!” 泓燚上到二楼时,悄悄叫来小二,小声嘱咐道:“给我们好酒好菜,账都记在那二人身上,可明白?” “得嘞!”小二很是机灵,看出了四人的关系。 李晴等来泓燚,看着泓燚模样,现在从窗逃跑是最好的时机,可李晴还是犹豫说:“我们现在就走?只可惜了那顿饭,浪费啊!” 泓燚托着下巴,喂迁就李晴,沉思想了一个法子,道:“小姐,不如这样,我们等会,带走两个菜,然后再跑!” 李晴惊喜,展颜夸赞道:“行啊,四火!张脑子了,反正我们也没啥钱,这顿不吃白不吃!” 泓燚一副做了大事的表情,哄着说:“放心吧,小姐,账都记在他们头上了!” 李晴见泓燚的进步有些太快,惊讶道:“我靠,泓燚,现在都不用教就存着坏心眼儿了!” “小姐~”泓燚搭下头,下颌微收,嘟起嘴巴,眼球翻上,死死盯着李晴。 李晴摸摸头,像是顺狗毛的安慰,“好啦好啦!” 说话功夫,已经上了主食和两个菜,李晴看着流起了口水,悄悄和小二道:“给我来两个袋子,我们打包!” 小二傻眼,李晴才反应过来,这可没有塑料袋,改口道:“来点纸啊什么的,我要包馒头!把馒头裹起来带走的!” 小二虽还是不解,吃饭还要带走菜的主还是头一遭见到,可还是没有逆了客人,爽快道:“得嘞!” 李晴催着:“麻烦快点!” 小二果然很快,泓燚在一旁打包,李晴把小二留下,糊弄着说:“这些我们是带走的,但是我们还要在这吃,所以辛苦再多上几个菜,钱有人结,你认得吧!” 小二认准了李晴是大家主里的公子,楼下应该是派来跟着的侍卫,所以李晴说什么小二都机灵地应和着:“知道,楼下那二位?” “嗯嗯!” 安排妥当,万事俱备,只剩……脚底抹油,溜呗! 暮星国宫里…… “宵儿啊,你回来陪大母,大母很欣慰,如今你也定下了亲事,大母无憾了!”说话的是暮星国后,这妇人养尊处优,自是富贵雍容,只不过暮星服饰颜色寡淡,纵是国后也是淡藕色华服,且没有多余繁琐的挂饰,国后气色红润,穿着虽素,不显老态,尽是风韵。 “大母,您定下的亲事儿臣已经同意了,您还不放心吗?”席宵面色沉静淡然,话语却冷的钻心。 国后就被凉到了,不悦说:“这孩子,怎么和大母这么说话啊!你不喜欢你的太子妃吗?” “母亲,从小到大,不都是您喜欢的便是儿臣喜欢的吗?”这句母亲情深肺腑,听得国后心尖一颤,可席宵还是没什么其他的脸色。 席宵顿了顿,又道:“太子妃,从来就不用选儿臣喜欢的,从来都只会定在您母家,不管她是谁,连名字儿臣都不需要知道,因为没必要,一点意义都没有……” “说来道去,还是因为你带回来的那丫头吧!”国后直接打断了席宵,有些气急。 席宵淡淡一笑,些许无力,眼中闪现了一丝很快就淡去的光,轻道:“她……呵……儿臣已经按照大母您所愿,日日陪着太子妃,为何还要牵扯到丫头,她!是儿臣最好的朋友!” “朋友?宵儿,你需要朋友吗?太子殿下怎么会有朋友?”国后苦口婆心中还带着讥讽。 席宵眼眶中红晕晶莹,虽是幼稚,可还是小孩子一般看着国后问道:“不需要吗?那母亲呢?也不需要了吗?儿臣需要的只是国主和国后吗?对儿臣来说,只能拥有大父和大母这两个冰凉没有人情的称呼吗?”席宵还是淡淡的忧伤的轻轻地问着,不激动也不亢奋。 “宵儿,你这是怎么了,你从未对大母如此说话!”国后倒是非常生气,音量愈发提高,吓得两侧宫人都不敢多动。 “大母,就是因为从未说过,才想放下芥蒂说一次,就放纵这一次,从前儿臣未有忤逆大母,过今日之后,儿臣也再也不会吐露!”席宵平静地说完最后一句话,撩起衣角霸气侧甩,双膝跪地,重重叩首,一拜过后,又面若清水,恭敬道,“儿臣先行告退,大母为儿臣婚事操劳,也早些休息!” 国后试图叫住席宵,可是席宵步伐迈得异常坚定,头也不回,没有丝毫动容之色。 席宵少有这样冷峻的神情,他爱笑,笑起来像是黑夜的萤火,冬日的暖阳,治愈疲惫的灵药。可是谁又知道,外人眼里暮星国主和国后疼爱席宵都到了宠溺的地步,这已是声名在外,事实上,席宵从小被大母管教的相当严格,国主也是寄予厚望,他吃穿用度讲究不过是因为病罢了,席宵的性子也是这样养出来的,喜欢隐藏真实的自己。 明明工于心计,偏偏让人觉得是讲究自然,席宵为自己设定了角色且完成的很好,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可称得上是天衣无缝,直到他再一次无法选择,又怎能做到一直闷声不吭,可反抗了又能怎么样呢,只是让大父大母失望罢了,无济于事,还不是要继续装下去。 席宵走出国后殿,又是一副高不可视的样子,嘴角咧得很开,笑得灿烂,朝斜跟在后面,给他手里不能少的香包,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国后,太子殿下回太极殿了没有任何异常,今日传的菜式比往日更加繁多,想来是国后多心了!”国后的随身侍女前来回话,她是国后安插在席宵身边的,为清楚席宵的一举一动,席宵知道也只能不知道。 国后坐在座位上,良久未动,神色黯淡多愁,缓缓叹气道:“不,他是本后的儿子,本后了解他,从小到大,他……从未唤过那二字,今日却说了,语气那么凄凉,那一瞬,本后还以为……”国后哽住,眼中没有泪水,神色更加忧郁。 “母亲……他称我母亲……”国后字字痛心,合眼长舒气息,“他是累了吧,我儿太累了,也许……成了亲就好了!” 国后忧心伤神,可作为暮星的国后,她做的一切都没有错,而席宵也是该承受的,她坚守着她相信的,她不后悔,纵使从没有听过自己的儿子称呼“母亲”二字,她也毅然决然。 太极殿…… “你什么时候发现她走了,为什么早不说!”席宵坐在躺椅上,姿势是悠闲的紧,可神色也是紧张的不可言喻。 朝斜失职,领着骂,认错道:“主子,这……今早属下在东门口瞧见了小姐她和四火二人,身后没有侍卫,属下多嘴问了几句,小姐她搪塞的很好,属下便没有阻拦,只是又派了二人跟在后面,晌午,那二人来回话,说是小姐在酒楼隔间吃饭,一个时辰都未出,但是能看见小二一直往隔间送饭,二人也没有起疑,直到又过了半个时辰,小姐还未出,小二找他二人要饭钱,他们这才发觉不对,前往隔间查看,已经人去楼空了。”朝斜平日嘴不利索,口音奇怪,说起长篇大论来倒是利索了不少。 席宵听后,笑了起来,饮了一口茉莉茶,悠闲言道:“呵呵呵……果然是这臭丫头干得出来的,知道她为什么要走了吗,她可不是这样连招呼都不打就悄然离开的性子啊!” 朝斜道:“问出来了,昨日午后,几个宫女碎嘴,扰了小姐清净,具体内容是太子妃,再之后……听说昨日国后带着太子妃在花园闲逛了一个时辰,不知道小姐是否与她们碰到……”朝斜的口音透着暮星纯正的音调,长聊起来听着嗲嗲的,也挺好听的。 席宵放下杯盏,手指点过杯中的水,在桌子上画来画去,似乎在无聊中找到有聊的乐趣,饶有兴致说道:“起因是太子妃啊!”席宵撑起头,嘴角牵起个小括号,“那就有趣多了,看来臭丫头和太子妃有缘啊,那就更要找到那丫头了!” “天大地大,怕是不好找啊,主子,你有办法?”朝斜奇怪的口音又来了,想象不到的怪异。 席宵歪头,嘲笑语气,抚着头说:“朝斜,你脑子呢?” “哦!属下忘了,太子您的势力,何愁找人,这不是关心则乱嘛!”朝斜惯会撒娇。 席宵合眼,“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关心的是谁?” “除了小姐,属下还能关心谁,总不能是太子妃吧!”朝斜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还有些许红晕。 席宵悠然更甚,没了丝毫的急切,缓缓道:“你知道!朝斜!”席宵睁开一条缝隙,“你跟了本宫这么多年,你别以为本太子不知道,你可从未对谁如此上心,只不过没想到的是,那人竟还是个公的!” “主子,你在说四火吗?”朝斜的嘴巴张成了大大的圆形,整张脸涨得通红,脸上的不可思议已经逼近席宵去了。 席宵还是怡然笑笑,眼睛的缝隙稍微大了些,仰起头来,抚了抚自己的发,慵懒道:“朝斜,怎么急了,你好像对本宫一直都很恭敬的,就为了那个呆子?” 只单单听这句话,哀怨委屈,倒像是母亲抱怨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像是席宵能说得了这种话。 朝斜急得跳脚,道:“主子!属下!属下!太子殿下您!” “好了好了,说不出来就闭嘴吧!”席宵彻底关上了那条缝隙,“朝斜,你真变了,嘴笨了,都不如那个呆子了!” “主子!太子妃娘娘过会儿会来太极殿,您还是好好准备吧!”朝斜委屈巴巴,撒娇都懒得,像是打了霜的茄子,蔫了吧唧。 “不急,难道本太子的寝宫不香吗?太子妃会喜欢的!”席宵笑笑,又平静了,入了梦乡。 第一百一十一章 暮星女官 又一日,李晴游荡在暮星,因为来过,对这也算熟悉,走起来还不错。这次李晴虽然打算离开,还席宵一个清净,可倒用不着急,她心底里想留在暮星,或许如此,能见到心念的风景,能等来想见的人…… 本就无处可去的人没有权利挑拣,只是卑微的在人间游荡,寻求遥不可及的温暖,在一个美景如画的地方贪婪依恋,自以为活的精彩绝伦,可最后却是狼狈地窜来逃去,像是个跳梁小丑一样,在自我陶醉里编织美梦,就算周边的人越来越少,最终还是没有勇气面对,面对伤疤下的痕,仍狠心的将所有波澜遮盖起来,像是潮涨潮落再汹涌也总会有回归的那一刻。 二人停在一家面馆,走来走去,确实饿了,二人默契相视,要了两碗面,老板厚道,汤汁以老土鸡收的味儿,面条手工制作,软滑又劲道,手艺精绝,勾着味蕾间的喜好碰撞,味道偏咸,旁边又放着醋瓶和辣椒罐,真是恰到好处。 李晴味重,辣椒和醋都喜欢放很多,只有红彤彤的汤汁冒着热气,才会引出了馋虫,异常餍足,李晴喜欢吃山珍海味,也喜欢清淡小炒,她不挑食,可只有这汤面是会给予内心的些许舒静。 泓燚道:“小姐,会京那边,听说墨王一直在找小姐!” 李晴挑着面条,热气腾腾,看着两根面条挑在筷子上,还挂着鲜美的汤汁,劲道有弹性,本意是要晾晾的,再美美地加进嘴中,而听到北辰轩,李晴垂睫,又把面条放了回去,拍下筷子,托着下巴,道:“现在他是皇上,别墨王墨王的,你们古代不是不能乱讲吗,注意些吧!” 皇上自然说的是北辰轩,虽然不习惯不愿意,可也不能不改口了。 泓燚点头,戳戳李晴,像是在笑,说:“小姐,你变了……” “变了?呵呵,哪变了……”李晴自嘲,面上无大波澜,可眉间的暗淡难掩,而她也转的快,挑眉道,“变得好看了?” “不!就是变了,不过说不上来哪变了……”泓燚答的认真,剑眉微皱,又呆又板正,比以前还多了些娇柔。 李晴笑笑,默默泓燚的头,哄道:“我的傻四火啊,我是变了,变得娘们唧唧了,变得多愁善感了,不过也没什么不好,我还是我啊!四火,你从前心思就重,跟了我之后,好像想的少些了,这样很好啊!” 泓燚也笑笑,陷出了酒窝,很是活泼,这样的表情才更和他的俏容,只是他年岁渐长,倒是更稳重的神情适合他,泓燚悄悄吞了口水,说:“小姐,你也好,所以好多人都喜欢你呢!”泓燚少笑,但是笑起来就很好看,凌厉的眉毛都温柔了许多。 李晴又挑起了面条,嘟嘴咕囔起来:“什么好多人,除了你,祖母,玄英,谁还喜欢的是我啊,不过是即墨斓舒罢了!” 泓燚眼波温柔,是之前都没有过的,泓燚看着李晴总是异于对常人的,可这次像是有些恍然过后的平静,他说:“太子殿下对小姐是真的!” “这我倒是也知道,只不过人要识趣,我再接近席宵,太子妃会多心,这就不好了!”李晴看着挑了的面条,低头吹着热气。 “我们之间正大光明,太子妃贤良淑德,为何会多想?”这声音清朗果断,尾音是贱贱的上扬音,带着自娇的贵华,更有从容的不羁。 李晴抬头,花公鸡似的花里胡哨,红红绿绿的配色,手里还握着一个桃红香包,头上花冠,满身翠珠,正是席宵。 “老板,这桌加两碗面,要和这二位一样的!”朝斜很识趣地点饭,再很规律地站立席宵身后。 李晴再一次放好筷子,白眼一翻,没有多诧异,她本来就没刻意躲着,只是不想席宵这么快就找来,不是忙的天天连面都见不上嘛,这时候又殷切起来,李晴两手在胸前交叠,仰头道:“你这么快就找来了,低估你了!” 朝斜拉好椅子,擦了擦,席宵坐下,挎着架子道:“那是,本宫是什么身份,找个人还不是和吃饭一样简单!” “哎呦,那让您纡尊降贵来找我,我真是不该了!”李晴闹着脾气,故意粘着嗓子,摇头晃脑,说的随意。 “无妨,不怪你!”席宵两眉相继挑起,这滑稽的调戏样配上这张高级脸更多些魅惑,席宵优雅作答。 “小姐是因为担心太子妃会多心才不告而别的!”泓燚好巧不巧的添了一句,意思就变了,李晴脸皮薄,才不想叫人把自己摸得透,不然这悄悄离开倒成了闹脾气,而在暮星逗留算是欲擒故纵。 李晴赶紧手肘撞了一下泓燚,且瞪过一眼,解释道:“才不是,花公鸡,我不告而别只因为你不该因为娶媳妇就不管朋友了,你都多少天没有理我了,我还不能发脾气啊!” “是,所以,臭丫头,本宫是来接你回去的!”席宵笑得好看且认真,正经说道。 李晴茫然,拌面缓解尴尬,头埋得很低,有些欣喜,又有人陪伴没有被抛弃,可还是下不了面子,喃喃:“我不回去了吧!” “本宫将要大婚,你来帮我吧!”席宵道。 “噗!”李晴好不容易吃了口面,噗的一下喷了出来,口水溅了很远,面也喷到了桌子上,狼狈不堪,呛得咳嗽不停,丢人至极,整张脸是抬不起来了。 “臭丫头,慢点吃啊!”席宵拿出手帕,嫌弃地给李晴擦脸,可动作再轻不过。 李晴也嫌弃的把手帕还给席宵,香味浓郁到要熏晕过去了,还不如不擦,李晴宁愿脏着,白眼翻给席宵,噘嘴道:“你个死公鸡,鬼扯什么呢!你结婚,我怎么帮你,帮你逃婚还是帮你入洞房呢?” “哎耶,小姐,你尚在闺阁,怎能说这种话!”朝斜口音又嗲又甜,可是逮着了空隙插句话,再不说就要憋死了。 “不能说我不也是说了吗,哪那么多屁话?”李晴回怼道,还瞪了一眼朝斜,又顺带看了一眼泓燚。 “二位客官,面来了,您慢吃,小心烫!”老板端来面,贴心摆好,又见桌上四溢的汤汁,还仔细擦了擦,怕污了几位公子的名贵衣衫。 李晴脸红。 “朝斜,吃面!”泓燚眼光示意,这意思是吃饭就堵住嘴巴不要说话。 而泓燚张口,朝斜居然没有立刻驳话,而真的吃起了面来。 “臭丫头,这个面店,有没有很眼熟啊!”席宵笑问道。 李晴四周看了看,记忆涌上心头,她最喜欢吃面,没穿越以前她独自一人的时候就煮面吃,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找一家面店来一碗小面,会京之后,也是能吃面就吃面,那次从宫里出来也是吃面,李晴道:“嗯,我们在会京也这样吃过面,还记得你吃饭特别挑,那日却是直接坐下和我吃的,洁癖都没了,看来今日也是!” 席宵眼角一挑,道:“臭丫头,你把本太子当什么?” 李晴眨巴眨巴眼,自然说:“当人啊,难不成真把你当只花公鸡啊!我把你当马叉虫马公子啊!” 席宵眯眼,略有失望,道:“你知道本宫的意思!” 李晴点了点头说:“嗯……好吧,说实话,我把你当不可多得的朋友!” 席宵松了眉,低沉道:“既如此,进宫来帮我吧,做个女官,本宫的大婚之礼,就交由你来操办!” 花公鸡一直都是花枝招展嬉皮笑脸的,突然正经起来,李晴诧然道:“什么?女官!哪有女官啊,没听说过!” 席宵点头,浅笑起来:“自你之前,是从未有过,而自你之后,也不见得会有了,但是你,臭丫头,只要你愿意,你就会是暮星唯一的女官,本太子说到做到!” 李晴吓住了,结巴着:“可是……”可是,我不会啊! 席宵一副委以重任且相当信赖的表情道:“臭丫头,你是本宫的朋友,那就请来帮帮本宫吧!” 李晴捂头长叹:“我不想做官啊!” 席宵臃眉:“臭丫头,明明就无处可去,看见楼梯顺着下不好吗?” 李晴假笑:“啊!讲这么直白干什么!” 席宵搂过面碗,说:“吃面!” 就这样,李晴就跟着席宵回了王宫,却是漂泊久了就想着安顿下来。 逸晴殿是席宵为李晴建的宫,席宵给出的理由是女官自然要有自己的宫殿,旁人也无力反驳。女官管理后宫事务,专门辟个宫殿无可厚非,故而李晴不用进朝堂,前朝有争议也不知怎么进言。 李晴当女官,首先要有官服,暮星穿衣风格素净,席宵又知道李晴喜欢的颜色,特地命人精心制作。所以李晴的官服是鱼肚白色,交叠领,腰封上镶了一块浅浅的白玉。整体服制是简单的翻花纹,内里绣着清晰的“丫头”二字,鞋履白靴,样式普通。 头饰也相当简单,束于头顶,一根白玉簪固定,图案是只喜鸟。李晴管理的事情具体就是调解纠纷,和筹备席宵的大婚之礼。李晴干了两天之后,彻底不行了,奔溃谈不上,但也干不下去了,搞得一个头两个大,就想回家。 李晴抓耳挠腮,撂挑子放狠话,两手一摊,“啊!哎!我这辈子是搞不懂女人了,花公鸡就是来整我的!” “小姐,喝口水,降降火,怎么了,泓燚帮你解决!”泓燚送来温水。 “呶,你自己听!”李晴双手撑着下巴,闭着眼睛不想看,感觉头都要炸开了。 李晴坐在主位上,有两个宫女在堂下吵得不可开交,二人皆都是有些资历的老宫女了,嘴里更是厉害的不饶人。 “女宫大人,您给我评评理啊!” “凭什么听你一面之词?” “那也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吧!” “好啊!我不说,你先来说!” “那我先来说!” “凭什么你先来说?” “嗨!你这个老女人,满脸褶子偏要和我争!” “你先撒泡尿出来照照你自己吧!” “呸!你个老不知羞的!” “……” “……” 李晴捂着脑袋,一脸无力地疲惫,像是已经被这二人折磨疯了,声音憔悴,和泓燚说道:“四火,你看她们俩,都在我这吵了一个小时了,连为什么都没说,断个屁啊,我现在是没脾气了吗?居然真的听了一个小时!花公鸡!啊!” 泓燚看到李晴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也默默叹气,下堂问道:“二位先停一下,敢问二人来找我家小姐……大人何事?” “我先说哈!” “我先说!” “我!” “凭什么?” 二人谁也不相让,又旁若无人地争了起来。 泓燚倒吸气一口,大声震慑,道:“停!右边这位大姐您先讲!” 那宫女没有消气,看着泓燚这个毛头小子忒没规矩,反倒怒火更甚,破口:“唉,你叫谁大姐呢?” 左边那位宫女也来了气焰,居然和那宫女联合起来围攻上了泓燚,“我说你这个侍卫怎么回事,叫谁大姐呢!人家哪大了?你说啊?” 两个女人叽叽喳喳围着泓燚吵个不停,李晴算是看清楚了,这两个人有个屁纠纷,就是没事找事闲的冒泡,李晴没了最后的耐心,她向来看不得泓燚受委屈,这俩疯婆子围着泓燚骂他,李晴火大气急,随手砸了一沓书到堂下,动静极大,怒火要从眼里射出去。 那二人吓得顿时安静,呆在原地吓傻了一般。 李晴黑脸大叫:“四火,过来!” 泓燚依言站到李晴身后。 李晴叉腰,露不出好脸色,提着架子说:“你们两个肥猪聒噪完了吗?如果没有也给我憋着!你们打开耳朵听好了,回去把手上的活干完,然后抄女则一百遍,宫规三百遍!两人互相监督,要是谁少一遍,一起罚二十手板,罚完接着抄,放心,本官会让人盯着你们,日后若是你二人在多吵一句,就算到了年龄也别想出宫,继续给我抄书,所以你们今后最好给我和颜悦色的!”讲到最后,李晴反而笑了出来,阴森得很。 第一百一十二章 除夕之夜 那俩宫女吓得不知有没有听懂李晴得话,眼睛睁得老圆,嘴巴都没来得及闭上,身体还保持着吵架得姿势,一个叉腰,一个做打架势。 李晴闭上双目,深吸气又缓缓吐出,缓缓睁开双目看着那俩大婶,声音有些哑了,两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微笑问道:“都听懂了吗?” 二人还是傻傻的的模样,没有回话,泓燚配合李晴,也厉声喝道:“大人问话呢!” 那二人终于反应过来,赶紧收了架势,点头不停,摇骰子般快,二人万万没想到李晴会如此凶悍,可是听传言,新上任的女官就是太子的姘头,根本就是领个官衔混着玩,不会真的断案,二人本就关系不好,但也正能利用这一点混些钱财,面对一齐的利益放下纠葛不是难事,可李晴大发雷霆,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那还不快滚蛋!”李晴瞧着二人就心烦,她最讨厌女人们之间的纷争,扯着嗓子怒喝,李晴也是女人,她自然也知道一些,这俩大婶明显就是闲的没事闹着玩,不过吵到自己眼前可就是作到头了。 二人见此可是不敢造次,什么都不敢讲,提起裙摆溜得别提有多快了。 闹剧过去,李晴瘫在椅子上了,长舒一口气,干的嗓子冒烟,烦得不想多言,垂头揉揉眉间,泓燚又递来水,里面还泡着甘草。 李晴摇摇头,没有喝,顺势烦得趴在了桌上,只是说:“四火,这两天,辛苦你了!” 其实这两日的事本来就是泓燚解决的,李晴本来就没做什么。好不容易管了一次,还这么心累,可怜了泓燚的好脾气。李晴那句话绝对是有感而发。也就是因为李晴当了两日甩手掌柜,这宫里才传出了李晴好欺的留言,而李晴空了心情,管了这么一桩事,怕是泓燚做的努力顷刻无用了。 泓燚什么都没说,反而看着趴在桌上的李晴,不失可爱,竟一时没忍住做了那个李晴最爱对他做的小动作,伸出手来轻轻地摸了摸李晴的头。 李晴感觉到异样,头皮痒痒的,顿时精神了,猛然坐得直直的,她猛然被人摸头,有些权威被侵犯的震惊,愕然看向泓燚问道:“你刚……是在摸我?” 泓燚收好了手,正色装作若无其事,舔舔嘴唇,咽了一口口水,道:“没忍住!” “你……”李晴甚至不敢相信,眨巴眨巴大眼睛,唇瓣开了合合了开,不知说什么,还在回味:刚才是被调戏了吗? “臭丫头!干得不错!那两个疯婆子无人能管,看来你的官威立住了,你真是我暮星之幸!”适时席宵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当然,那股浓郁的香味比人快,早就飘到李晴的鼻子里了。而李晴震惊于泓燚的举动中难以自拔,泓燚从来不会对自己失礼,真像错觉一样,李晴才没有留意到席宵。 而席宵已经晃荡在自己眼前了,总不能装没看见,才把泓燚的事放在一边,说:“哼,花公鸡,你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是不想管吗?你是刻意把她们留给我的吧!”李晴懒得抬眼,冷笑撇嘴翻白眼。 “哈哈哈……臭丫头聪明了!”席宵趴过来想要哄哄李晴。 “小姐该向太子行礼!”泓燚提醒道。 李晴看了泓燚一眼,心想泓燚胆子确实变大了,摸头也就算了,人席宵都没说什么,竟然这样自家拆台,虽然泓燚此言没错,席宵是太子殿下,而李晴如今位极人臣,是该行礼,可李晴就是不知道今天泓燚是不是换了个脑子,但还是下了主位,和席宵行礼道:“臣拜见太子殿下!” “呦,臭丫头,你家呆子怎么了,还知道守规矩了!”席宵向后退了退,他可受不起李晴的礼。 李晴瞥了一眼席宵,故意背过头去,她心里更不明白泓燚今日吃错什么药了,但是绝不会和席宵一同说泓燚的不是,于是正了身又坐回了座位,嘲讽道:“你这身绿油油不错!” “那是,看本太子的鞋,大红色,是不是很好看!”席宵抬脚,显摆得起劲。 李晴白眼,点头道:“再画个花公鸡上去就好了!” “太子殿下您有事吗?小姐……大人有些累了!”泓燚肃然道。 朝斜沉静了良久,这么久没讲话,都创了他沉默时间的最高记录了,该出动了,他搂过泓燚的肩,调皮道:“好徒儿,多日未见,怎么就赶人走啊!” 泓燚冷脸,没看朝斜,却是也没躲开,嫌恶道:“手拿开!” 谁知朝斜搂得更紧了,可劲的腻歪着说:“不要耶!”朝斜的口音在句尾时总绕着弯,调节的语气更嗲了。 李晴瞪着朝斜,又瞪瞪席宵,歪头道:“花公鸡,这女的都太烦了,我管不来了,你另请高明吧!” 席宵展开一卷红皮滚轴,道:“除了管理后宫的事,你还要筹备本太子的大婚之礼呢!忘了?” 李晴来了精神,把头伸向那个卷轴看看,说:“自然没忘,那可是你太子殿下的命令,我怎么敢!不过本官要做什么?”李晴调笑着说。 “你见过她了吧!” “谁?” “太子妃!” 席宵语气还是那般嘻语,可脸色却是不好看。可李晴没察觉,应付答着:“哦!见过了,挺好的!” “那是,本太子的正妃自然是差不了,你明日准备准备为她裁衣吧!”席宵是笑着说的,可是眉眼间的愁容是难以阻挡的。 李晴没有看他,反而有些逗趣的口吻道:“臣遵旨!” 席宵弯起眼睛,缓缓道:“女宫大人保持官威,本太子的大婚有劳了!”说完后便摇摇地要离开。 李晴有些懵,站起叫他,“花公鸡,你这就走了!” 席宵没有回头,只是摆摆手,道:“拜托啦!” 他声音轻快中又夹杂着说不出的别扭,显得背影有些单薄。这种沧桑是李晴从没再他身上见过的。席宵向来体面的很,从来不会有一丝的失态,至少在李晴眼里是这样,她觉得席宵脾气好,可她总觉得席宵那张笑脸底下隐着别的,既然席宵不愿揭开,李晴也就随他了。 “他怎么有些怪怪的?”李晴见到的席宵都是贱开心贱开心的,虽然今天他也一直在笑,但是不一样了,好像眼里的光淡了。 “主子要大婚了,新娘却不是自己喜欢的,能不怪吗?”朝斜飘来一句,此时他还保持着纠缠泓燚的姿势,并没有要去追席宵的意思。 “你怎么不跟上?”泓燚不满问道,好像很不想要看到朝斜的样子,但他还是没有推开朝斜放在身上的那只手,就像是没感觉到一样。 “主子命属下留下交代大人婚俗事宜啊!”朝斜一副得意的样子看着泓燚,怎么看都是欠抽的嘚瑟。 李晴没有留心朝斜纠缠着泓燚,关注的重点还是在席宵的身上,问道:“他不喜欢那个太子妃吗?他刚才不是说了吗,他的太子妃很好啊!” “是很好,可是主子不喜欢!再好也不合适!”朝斜的口音迭起。 李晴心里像是埋下颗种子,她总是希望席宵幸福的,而不是一场自欺欺人的婚礼啊,如是这样,她又怎么还能操办的安心,可是李晴还是没有想到,也许席宵说太子妃好的话,可能是从一开始就哄着她的。 “大人,婚期定在来年开春二月十四,这些是需要注意的,属下和大人讲一下。”朝斜这下终于放开了泓燚,拿起了卷轴道。 再过后几日,又不见席宵身影,不过婚俗事情繁杂,李晴忙得无暇顾及,倒也还好。李晴委屈自己当时的婚礼都没这么上心过,简直累得神魂颠倒,只是她听过朝斜的话,倒有些难面对太子妃了,但是分内之则,还要时不时就去问问太子妃意见,李晴在后宫里管理井井有条。 眼见,过年了,又一年冬天了,又迎来新年了。 “四火,又一年了,又和你一起过新年了,真好!”李晴和泓燚坐在逸晴殿的石阶上,看着天上的星星,李晴心里五味杂陈,叹时光如流水,又不想把自己搞成这样婆婆妈妈的。其他人都在正宫庆新年,而李晴这个官做的清新脱俗,自然也不和他们凑热闹,自己就在自己的殿里和泓燚单独过年,倒也挺自在。 “小姐放心,四火会一直跟着小姐!”泓燚最爱说这一句。 李晴看进泓燚的眼睛,俨然是俊俏少年郎了,就想伸手摸摸头,果然有想法就要行动,李晴伸手把泓燚挽进臂窝里,泓燚没有防备,整颗头被李晴揉在怀里,求饶道:“小姐啊!” “好四火!怕你跟别人跑了,我得搂紧你啊!”李晴摸摸头,马上又沉回惆怅,“四火,等席宵大婚后,一切尘埃落定了,我们继续去漂泊吧!” 泓燚挣脱出来,还没来得及和李晴耍脾气,李晴反倒冷下脸来,他顺势把手在李晴后背抚了抚,“小姐去哪,泓燚自然跟到哪!” 李晴看着月亮,怅然道:“四处之大,不知道能不能再遇见他!” “小姐还是记挂着宫少爷?” “怎么能忘呀,在那马路上他的眼睛亮瞎我了,还记得那年雪好大,梅花开得很盛,他还是绿衫少年郎,真美!” “泓燚会和小姐一起找!” 好像泓燚会说很多类似的话,可是李晴从来不会烦,就是特别喜欢听。 新年总是阖家团圆,而李晴无论在哪,都很难如此。在现代父母外地打工忙,不会年年都聚在一起,穿越在即墨府中,也只有在旺逸院才会心里宁静,而现在旺逸院还在吗?或许已经从废墟里解救出来了,可里面的人却是难在了,李晴一无所有,或可能……她本来就一无所有,不该奢望,就是想要的太多,抓得太紧,才会丢的越快吧! 但是李晴是真的不能弄丢了泓燚,就是捆着也要泓燚绑在自己身上,她不信邪,也许看的严实就不会丢。 “臭丫头,喝酒!”席宵突然从后面走过来,手里却是拎了两坛酒。 席宵脸颊红润,想来是已经喝了不少了,他笑着挤开了李晴和泓燚坐下来,席宵使眼色,朝斜了然把泓燚给拖了出去。 李晴奇怪道:“呦,这不是太子殿下吗?贵步临贱地啊!” 席宵听到李晴这话带着刺没有生气,只是笑笑,举起酒坛饮下一口,说:“臭丫头,本太子要娶妻啦!” 这像是宣告,可言语中怎么这么苦涩呢,一点欢喜都听不出。 “你在耍酒疯吗?”李晴真心问道,因为席宵的状态看着极不正常。 “自然不会,本太子会醉酒吗?”席宵大袖一挥,更像醉鬼了。 李晴借肩膀给他靠,让他倚得舒服,说道:“醉了又怎么了,醉倒在我怀里又没关系!我的好哥们,娶了媳妇可要幸福啊,我和太子妃相处了这么多天,我看的出来,她心仪你,我也就放心了!她挺好的,也许你会喜欢她?” 席宵没有再接话,昏昏睡了过去。只是时不时会听到他在叹气,李晴没有叫醒他,只是把酒坛子拎过来,给他摆了恰当的姿势。 李晴看着天上升起炸裂的烟花,是那样绚烂好看,她开始有些可惜席宵睡着了没见到,可后来想想,席宵从小就是太子殿下,又怎会没见过烟花。正宫的宫宴那么热闹,席宵为何来逸晴殿李晴没有问,李晴是因为不想和陌生人去瞎凑热闹,而席宵明明就是在这里生长的为何会躲开热闹她也没有问,早就听闻席宵和医仙寻风关系匪浅,可自打李晴在王宫里却从未见过寻风李晴也没有问,如果席宵自己不说,那就不去追究,万一,结果是酸楚的呢…… 朝斜拉着泓燚来了一旁看烟花,泓燚却是甩开了朝斜,看着天空说:“我不想碰你!” “我!我!我很想碰你吗?”朝斜急出了口吃,绕着好笑的口音。 泓燚没有笑,反而垂下头说:“朝斜,我和小姐快走了!” 朝斜一愣,急道:“去哪?” “四海为家!” “何时?” “太子婚后!” 朝斜想要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哭鼻子挽留,就笑起来道:“那……一路顺风,提前祝愿!” 泓燚看向他,朝斜比他矮些,他就低些头,可也不叫人觉得故意,笨嘴道:“这些天,多谢你,除了小姐,你……” 朝斜和席宵一样,做不得感伤,心里舍不得归舍不得,面上绝不能叫你瞧出来,所以打趣着:“行了,再说该爱上我了!” 泓燚果然黑了脸说:“才不会!” “真不会吗?” “不会!” “不会最好,看我家主子就是例子,但愿他没出过暮星!” 泓燚这时却是听出了言外之意,问:“太子喜欢我家小姐?” 朝斜笑笑,看烟花在空中绽放,说:“是也不是吧,很难说,估计主子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动心肯定会了,毕竟他是真的变了不少……不过不重要了!主子是太子,小姐是女官,怎么也是君臣了!” “还是朋友,像是我与你!”泓燚道。 烟花散成了满天星,照着迷茫的人们。 第一百一十三章 负气出走 “嘿,姐姐,听说大習皇上病了!” “那又如何,最奇怪的是听说有尚书宫家的事!” 李晴处理宫事,本就少不得听些碎嘴的话,当然议论内容不分国家,哪里都有,像是新闻播报一样又快又准,这听见有关宫晞的事还是头一遭,李晴本来都要睡着了,突然从桌上惊醒,伸着耳朵寻觅声音来源,以确定这一切可否是梦,她隐约听见尚书宫家…… 那就是宫晞,事关宫晞,她便不能自持,她可以独立,但是那心里隐约的依靠始终无法放下,从一开始的好奇到之后她始终都放不下宫晞,毕竟他是唯一一个真真正正了解自己,知道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后来,面对那人炽烈的情感,她也想放下戒备接受这份爱情,可是为什么刚刚决定接受就生出变故呢,在这份爱还没有明明白白的释放出来,她听到了有关宫晞的话,她头脑一震,刚睁开眼睛有阳光晃住,眼前还有些白晕,久坐起来腿脚还麻着,她不经心扒开了桌上的公文,撒了满地,她没有理,跌撞出了文殿,泓燚也一直没在,李晴才会无聊到睡着,正是快午时,也许泓燚是去催午膳,逸晴殿本来就没什么其他的仆从,所以内宫里只有李晴和泓燚两人处理琐事,这地上的散落的公文也就没人去捡。 “尚书宫家?是谁?” “不就是那个曲南王家吗?” “哦,好像是听过……嗨,姐姐,你要是说他我知道啊,那尚书不是告老还乡了吗?” 这两个小宫人议论得越来越起劲儿,丝毫不知道有一人因着他们的话而气血翻腾,喘着粗气,心肝发颤。 李晴攥着拳头,站在她们身后,看着这两个原本是打扫外院的小宫人躲在草堆里偷闲,一时情急,哑着嗓子说:“你们方才说了宫晞?” 两个小宫人本来聊的正起兴,突然被人发现了,吓得赶紧跳了起来,拿起扫把就冲出草丛,慌乱之间抬眼看见是李晴站在她们身后,赶紧俯身跪在地上认错,忙忙磕头。 李晴懒得多纠葛,问道:“你们刚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李晴这边焦急的等着答案,谁知那二人先是一愣,再抬了些头,对视一眼,都恐李晴知道她们详谈了什么会降罪下来,这议论朝臣本就不应该她们来说,加之又是外国的事,所以李晴无论再问什么,嘴都严得很,一概都说不知道。 李晴也没什么耐心再为难,瞪了她们一眼便冲向了太极殿,连泓燚也没有叫!反正两个宫人的话再真实,也是局限多,倒不如直接去问正主。 李晴在后宫之中听不见什么他国之事,只是守在逸晴殿忙的焦头烂额,奔跑的路上,她不禁怀疑起席宵来,为什么席宵要把自己放在后宫而且分这么多事给自己,不会就是为了让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吧,不会是怕知道了会京的事不给他准备婚礼了吧,或者说让李晴筹备婚礼本就是个圈套,是为了圈住自己的办法,可这又是为了什么,他日日忙夜夜忙就是没有空见自己一面,所幸后来自己也忙起来了,便不去想这些了,可是席宵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李晴本就是个不爱多问别人的事的人,加上生了这么多变故之后,她本来就少话,天天是为了不给席宵泓燚增加负担才故意正常的和他们嬉笑,可是席宵若是瞒了她什么,尤其是瞒了宫晞的事那便不可饶恕,李晴跑啊跑啊,只恨这条路太远太长,她顾不得两旁宫人的杂言,她只是越来越心烦意乱,看不到终点,她就胡思乱想,她明知道,席宵再深不可测,可是对自己一直都很好,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就忍不住去怀疑他,无限的猜疑逼得李晴快要发疯…… “席宵太子,你是不是有事瞒我!”李晴跑得满头大汗,不顾阻拦,径直闯了太极殿,这还是李晴来到暮星后第一次这么失礼,她终于看见了席宵,那就丢开所有的顾虑,问个清楚罢。 可她喘着粗气,红着脸颊,散乱着头发,她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可是她从来都不邋遢,她不顾自己仪表只是因为太过心急,她本以为她来见的是席宵,她无论怎么样子都没什么,可是她站定了竟是傻了—— 太极殿满殿都是——女人,是些搔首弄姿,有料有味道的女人,真是个个好看,人人风姿俏丽,各有各的美。 李晴这是满腔的疑问都转成怒火了,她若是以前不懂事时,看见这么多个美女,肯定会慢悠悠坐下来同赏,美的事物谁不想多看两眼,更何况这些美女都不是俗物,有各自观赏的价值,而此刻,李晴只是觉得扎眼,扎眼至极。李晴恍然,傻傻地站在门口,看着那些个女人袒胸露乳,有的是光着大腿,有的是露着后背,有的靠在席宵身上,有的依偎在席宵脚下,妖娆风骚,像是和尚进了盘丝洞—— 席宵日日喊忙,原来忙得就是这些,李晴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像个白痴一样看着他们,而那些个女人见到冲进来的李晴也是吓了一跳,花容失色,叫声四起,有的恐慌,有的惊弱,而听起来不过是调情的骚叫,李晴虽然如芒在背,但更想知道实情,她一动没动,就这样不和情理的站在殿中,席宵看见李晴也有些诧异,因为平常无论如何,李晴都没主动踏来他的太极殿,席宵变得不自然,放开怀里抱着的女人,失了方才放荡的笑脸,正色道,“你们先下去!” 像是正妻捉了奸一样,可李晴生气不是吃醋与背叛,而是更摧毁两人情感的欺骗,席宵也不是心虚和罪恶,而是对李晴举动的惊愕与不定。 李晴穿着官府,还保持着姿态,没有失了风度,那些女人们起身看着李晴眼光怪异,李晴坏了她们的好事,个个丧眉搭眼,怨声载道地离去,而走路也是扭臀晃腰,显摆着傲人的身材,李晴合上双目,静待她们离开,不想再伤眼睛看这群眼镜,憋气捂住鼻息,不想闻到她们浓浓的香味,一人身上一个味道,香气混杂,香过了就是恶心了,和人一样,看透了就不敢信了。 “臭丫头还真是我太极殿的稀客啊!”席宵坐的稍微正了些,开口打趣。他衣衫不整,紫色的宽袍子,暴露出大半个胸膛,没有穿鞋,也没有束发,与平日骚气更甚。他眉眼细腻多情,唇红齿白,如此模样更是美的脱俗。 而李晴现在还有心思看他吗,那张自己现代的脸,也变得厌恶起来,“宫晞的事!给我讲讲!”李晴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她再也没心思扯别的。 “他怎么了?”席宵向后瘫去,一手支头,抬起另一侧膝盖踩在榻上,模样不整,若无其事,方才的惊愕一散而过,又回了他太子的娇纵气。 “他是不是没死?北辰轩病了是真的假的?”李晴认真问道,是不可姑息的质问。 席宵变了脸色,他虽还在笑着,可是他的笑变得僵硬,挑眉问:“你听谁说的?” “你不肯告诉我?”李晴声音冷淡,没有等席宵的回答,好像也知道了答案,转身就走。 她的疑问对于太子的享乐好似无足轻重,一直以来或许是自己过于自信了,她不怪席宵,席宵本来不就是那副嬉笑样,他没变过,是自己高看了。她所有的怀疑也不需确定,可能从始至终,就是独角戏罢了,那还有什么好矫情。 太极殿院口,李晴慌慌张张撞上了朝斜,而泓燚和朝斜聊的正欢,甚至动作些许暧昧,朝斜正点着泓燚眉心,怪不得上午都不见泓燚,原来如此…… “这大白天的,都挺闲……”李晴无力地说了一句,她本是一肚子邪火没地方撒,可是看着了他们玩的这么好,自己又发什么火呢,自己多余自己走呗,自己的疯魔自己憋着呗。 李晴看了他们一眼,和泓燚说逸晴殿还有事就跑走了,而她没有回去,脱了官服扔在了地上,径直走出宫去了,李晴在宫里混个脸熟,如今倒是没人敢拦。 李晴心烦意乱,本来是想出来散散心,可后来走着走着,看着陌生的一切,心里堵得慌,就想哭想叫想发泄出来,便想直接走去会京算了,累死就累死吧,已然没带泓燚,也就不拖累他了。 从暮星到会京,有一条路最近,只是要翻山越岭,山路难走,李晴不是没有行过更陡的路,她离家游历两年,专是寻那些难行之路才更有趣。她这次直接跑出来,没带什么多余的东西,连银两都没带够,现在天气又不太好,李晴顺手在街上带着把伞,现下正好用上了,天上飘起了绵绵的细雨,润透了山路,一路泥泞。 好容易走过了一段路,再前行便是出了暮星边界,下坡多坎坷,李晴碎着步子,左一脚入泥,右一脚溅水,又打着伞,不过倒没什么不方便,好像心里平静了。一段弯道过后,路平了不少,也没有水坑,李晴喘息急促,却突得停了呼吸,前方正有一人,负手而立,身影修长,瘦而不弱,撑一把红伞,红衣绿履,正是席宵。 李晴讶异,不知该作何表情,只得走近他,向后撑了伞,露出了白皙的面容,仰头看着席宵,道:“还是被你发现了,又追上来了!” “何必为了躲我,选了一条这么不好走的路,害我也是难行的很,本太子的华服都脏了!”最后一句明显是逗闷子了,李晴看着他指的方向,衣角上不过豆子大小的泥斑,对于这个下雨天来说,纵不是走山路,也很难不沾上污渍,何况是土道。 观他身后只跟了一人随行,想来也是偷溜出来的,肯定没有多大的阵仗护送,席宵也是自己登上来的,可能是为了体面,换了一件衣服罢了。 若是往日,少不了斗嘴,而如今的形势,李晴的心沉了下来,随着他的话说道:“本来想不告而别的,那样还能帅一点,你真是不给我面子,偏偏要来堵我!” 席宵敛了笑意,正经道:“丫头,会京的事,本宫和你说不了什么,宫晞是生是死我也不知,習皇病重不知真假,你还要去?” “去吧!看一眼就安心了!”李晴仰头说,“你的婚礼你自己想办法!” “傻丫头,这个你拿好,找到了一定别忘了本太子!”席宵把一袋子豆糕放到李晴手中,那豆糕经过如此颠簸,仍完好无损,想来席宵也是精心拿着了。 李晴有些感动,之前的猜忌烟消云散,这么一个暖心的人就站在这,何必计较,李晴终于笑道:“你也是,好好守在暮星,你的国家和百姓需要你,我知道,你白日的莺莺燕燕非你本意,下次再见,各自安好!” “你知道?”席宵没有多诧异,却也是歪着头,眼里含波。 李晴顿了顿说:“朝斜大嘴巴,你又善隐藏!猜的!” “走吧,前路,终是陪不了你,但愿有人能做到本宫不能做到的!”席宵让了路,眼含不舍。 李晴点头,走到席宵身旁,平行他身侧时再看了他一眼,道:“保重!”后迈出步子,再没回头。 席宵放下了手中的伞,细腻的雨滴落在这张俊美的面孔上,席宵一直目送了好久,直至李晴的影子完全消失,山里下雨起雾,烟云缭绕,他还是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良久,朝斜打伞遮住了淋在席宵身上的雨,言道:“主子,走吧!” 席宵再看了一眼早无李晴痕迹的路,转头道:“走吧!” 李晴前行了一会儿,路途难得的平坦,雨声动听,李晴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斗笠太大,遮挡了面部,李晴也是断不会认错,心底里特别开心,好像之前的阴霾全部剥开,边跑过去边喊道:“四火!” 说到底,李晴还是怕寂寞,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太久了,多个人总会不习惯,可是慢慢发现身边有个人也挺好的时候,就不能再忍受寂寞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蒙眼先生 “小姐,你怎能丢下我!”泓燚言语冷淡,雨蓑下的脸庞却更像撒娇。 李晴问道:“他送你来的?”无意看了下后面,空空荡荡,她知道,席宵是担心他,贴心的把泓燚放过来,的确能照顾好李晴。 泓燚嘟嘴道:“小姐,你要去找公子了吗?” 公子自然是宫晞,李晴答:“是!也不是!” 李晴顿了顿说:“他是我在这儿的牵挂!可我心里很乱,又不敢回去!乱走吧!” “那好,泓燚跟着小姐,从前两年如是,今后如是,生生世世如是!”泓燚眼神和语气同步坚定。 李晴走着,笑道:“好!跟好了,别掉队,若是我发现你不在我身后了,饶不了你!” 李晴和泓燚走了半日,走走歇歇,已然雨过天晴,李晴突然停下,看着来时的路,晃神了好一会儿,泓燚发现,折道返回,说:“小姐,不看来路,前行吧!” 李晴回身,拉住了泓燚伸过来的手,说:“有道理!” 这一刻,只要她不是一个人,总是有些安慰的。 晚上,找不到地方留宿,李晴想着凑合一下也就得了,铺好单子,刚下过雨后的地面是潮湿的,也就不能矫情了。 方昏昏欲睡,就听四周有些动静,小姐推搡李晴,“小姐!小姐!不对啊!小姐!” “四火,怎么了?”李晴累得睁不开眼。 “救命啊!”一个破衣烂衫的人冲出来,后面还有很多人追他。 那人缠着李晴,李晴和泓燚莫名地被围了起来,李晴想要把自己摘出去,可是那群人好像不介意多杀一两个人。 场面错乱,乱杀一气,好几个人挥刀砍向李晴。泓燚扑向李晴挡在身前,二人摔倒在地,李晴磕到了头,泓燚身重数刀。 倒在了泥坡里,就此晕下了。 脸上潮潮的,身下软软的,口中苦苦的,四周香香的,李晴缓缓睁开眼睛,原来又被人救下了。 李晴已经多少次都这样了,细数下来,穿越过来睁开眼不就是逃命吗,关键是零零散散下来,都有人救,还都没弄清楚为什么会有人杀自己,凶手不知,救命恩人一大推,是敌是友也弄不清,李晴躺在床上就算动不了也想口吐芬芳。 “姑娘,你终于醒了,你撞到了头,又在雨里高烧未退,先生为了照顾你已经五天没有合眼了。”一个朴素打扮的姑娘在床边照顾李晴,见李晴醒了,立马凑近了说话。 “他在哪?”李晴没有力气,声音虚轻,也听不进去她说了什么。 “奴刚劝动了先生去休息!”那姑娘言道。 “不,我问四火!”李晴有些激动,想要坐起来,奈何动不了。 “是和姑娘一起的那位?他在隔壁,还未醒!” “那让他好好休息吧!”说罢,李晴放松倒在了床上,继续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困了,要继续睡!”李晴丝毫没有在陌生环境的不安,仿佛睡了一觉,什么都不愿意管了。 姑娘生怕李晴睡傻了,语气不平,劝道:“姑娘已经睡了这么久,还要睡!不吃些东西吗?”见李晴没有应答,边收拾着桌边的碗筷,边喃喃道,“先生不爱多管闲事,好不容易救回一个姑娘还这么嗜睡!” 李晴开始是睡不着的,躺久了,四肢发麻,长久不动,也就又睡下了。 翌日,李晴醒来,先前照顾自己的姑娘已经走了,只有自己在这房间里空空荡荡,看屋里布置结构,主人应该是个清雅先生。 李晴虽身上软着,可还是三摇五晃出了门,这庭院极大,一个普通住这就算是奢侈了。 李晴东绕西绕,愣是没见一个人,好不容易听见点动静,悄悄溜进去,原来是个白衣先生,背影修长,仙气浑然,像是个画上的人。 李晴动静已经很轻了,但是那先生还是耳力极好,“谁?” 李晴当下反应是逃跑,可是一转身,那人已经拦截在身前了,看了正脸,李晴稍稍出神,他眼睛缚着白绸,乍一看,李晴想到了皇上,想到了在破庙里的狼狈的可怜的让人心疼的皇上,双腿发软,脚底不稳,险些摔倒。 “姑娘?”白衣先生察觉到李晴的异样,寻问着。 “你……你眼睛!”纵使他们二人一点也不像,气质身高地位全然不像,可是李晴很难忘怀当时卑微的皇上,颤着声问道。 白衣先生见怪不怪,温柔笑笑,道:“可是吓着你了?我已经尽力避着你了,没想到你找到这来了!” 这人的温柔让人有些接不住,李晴转身说:“抱歉,我这就走!” “无妨,我送你!” 白衣先生把李晴送回住处,李晴抬步要走,先生握住她的手腕,李晴当即欲要挣脱,但是他好像在把脉,他轻言,“别动!”言语温柔有力,李晴怔住。 “姑娘伤在头部,才晕了许多天,现在已无碍!”先生放开李晴的手,垂在两侧。 李晴被抓的有些酥酥麻麻的,甩了甩,背在身后,尬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我到了……” “好,姑娘去休息吧!在下先走了!”先生转身离开。 李晴却是下意识扶了他一下,道:“你没事吧?”然后想想不妥当,立马改口,“我的意思是,先生眼睛不便,用不用我把你送回去?” 先生笑笑,嘴角右侧显现深深的梨涡,轻言道:“姑娘,方才是在下送你回来的!” “哦,也对!”李晴笑自己白痴一般。 先生却是说:“姑娘既有缘到此,不如做我徒弟?” “啊?” 先生这话没来由,李晴懵逼是正常的。 “无事,你休息去吧!” 李晴看着先生背影,有些晃神。 “姑娘,你去哪了?要春青好找啊!”昨日床边的姑娘寻出院子。 李晴今天清醒,眼睛睁得大,看清了她的面容,是个好姑娘,李晴问道:“你叫春青?” “是!”春青点点头。 “四火呢?”李晴问。 “他……还在昏迷……”春青说。 “他在哪?”李晴焦躁起来。 “姑娘随我来!” 李晴随春青进院,果然泓燚在李晴隔壁。 李晴看着床上躺的安安静静的泓燚,心里止不住的心疼,李晴跪在泓燚床边,抓着他的手,温温的,叫人还有些安慰,李晴问:“春青,他为什么不醒啊?” “先生说,失血过多!护住心脉实属不易!”春青站在旁边,两手交叠放于腹前。 “那他会好吗?”李晴看不得这样脆弱的泓燚,脸色惨白,嘴唇干干的,只浅浅的血色。 “会醒!”春青道。 “什么意思?”李晴猛转头看过春青,急促问道。 春青道:“他很难完好如初,但是恢复状态怎么样还是要看他自己了!” “你会医?”李晴扭着脖子。 春青笑笑,淡说:“我家先生会!” “总听你说先生,这先生什么人啊?”李晴轻叹,又看回泓燚。 “姑娘,我们不妨出去说,他需要休息!”春青很得体。 “也好!”李晴给泓燚掖了掖被子,摸了摸头,随着春青出来了。 二人走到庭院,天气渐渐回暖,又正值正午,太阳晒得人是暖暖的,很舒服。 “我家先生是医仙,所以姑娘大可放心!”春青道,语气平缓。 李晴听过暮星的医仙,那时他还救过北辰轩,李晴知道,问:“医仙?寻风?” 春青点头道:“正是!” “他不是和席宵挺好的吗?住在这?”李晴开始还好奇为何从未见过席宵的好友,这个地方总觉得和暮星王宫有些远啊。 春青表情难言,顿了顿说:“先生有自己的苦衷!” “你家先生在哪救的我?”李晴想起当时好像是招惹了一拨人,具体的却是记不清了。 春青回道:“您不是倒在了后山那边了吗,山外确实总有些劫财害命的恶徒,姑娘及仆从应该是不小心惹上了吧,恰好我家先生去采药时经过,顺便带了姑娘二人回来!” 李晴听了大概,反正自己也闹不明白,根本无意想这个,又忽然想起…… “对了,春青,我之前在院里看见一个眼盲之人!” “正是我家先生!”春青说起,嘴角还向上笑起。 “什么?他是……”李晴顿了顿,惊了惊,喃喃,“没听说医仙看不见啊!” 春青垂头不由叹气道:“这正是我家先生的苦衷!” “算了,不问了!”李晴担忧泓燚,对于其他的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春青带姑娘食些东西可好!” 李晴却是腹内空空,便没有拒绝,“好,多谢你!” “姑娘客气了!” 春青给李晴准备的饭荤素搭配,味道可口,倒还不错,不至于清淡得没味道。 春青坐在李晴旁边,看来医仙也不是规矩繁多之人,仆人是能上饭桌的,不像李晴之前到哪都只能自己吃饭,无聊死了,可是她现在却是有些被春青看的不自在,低头戳戳碗里的米饭。 “姑娘可会留下?” 春青莫名问了这么一句,李晴正夹菜的手在空中顿了一顿,看了眼春青,继续夹菜。 李晴答道:“不会!为何有此一问?” “嗯……只是觉得,先生太孤单了,好不容易捡到个姑娘,可不想您走啊!”春青表情颇遗憾。 李晴语气很淡,“你这是说得什么话,难道在我之前,他没有见过女的啊!” 春青托住下巴道:“先生有颗济世之心,又怎会对病患分男女?” 李晴轻笑,“难道,我不是病患?” “不一样,姑娘是先生亲自照料的!”春青后又补了一句,“除了素枝姑娘,先生对旁人只观诊,但是先生如今视物不方便,还是亲自照顾了姑娘,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李晴哭笑不得,总不会说明先生对她另眼相待。 “说明……” 李晴不想真的听到扯淡的回答,果断抬声盖过了春青的话,生硬道:“打住,我不想听!我想知道,素……枝?是谁?她在哪?” “在……素枝姑娘……姑娘,汤凉了!” 春青支吾半天,还是打了个岔掩盖过去,看来素枝可能是情人啊,是不好透露。 李晴没有失望,想来是有什么不能明言的,李晴也不强求,只是平静道:“嗯……这汤挺好喝!” “那春青再给姑娘盛一碗!” 李晴手掌覆在碗上,道:“不必,再好喝一碗也够了,我不是贪得无厌的人,我去看看四火!” 吃饱了喝足了,自己享受了,还有为自己受尽了苦难的四火在病痛中昏睡着,李晴安心不了。 李晴守着泓燚,不愿离开,她想要给他无微不至的呵护。对于李晴来说,泓燚就和他亲弟弟一般,不想让泓燚年纪轻轻的就身体一身毛病,等上了年岁怕是会很辛苦。 这屋里有柔软的地毯,李晴就坐在地上,头趴在床边,泓燚有什么需要就立马去做,还好,守了一天一夜,泓燚就有了动静。 李晴睡前抓着泓燚的手,本来想给他搓一搓暖一暖的,没想到就这样拉着手睡去了,第二日清晨,鸡叫一声,李晴握得那只手也在捏她。 李晴睡得迷糊,还在梦里,可是那只手又动了一下,李晴想到泓燚,猛然惊醒,起身摸着泓燚的头,轻声唤着:“四火!四火!” 那张白纸般的脸庞上,薄唇微动,“小姐!” 李晴大喜过望,紧紧握着泓燚的手,“四火!” 泓燚缓缓张开眼睛,看清了李晴的脸,焦急的不成样子。泓燚使着最大的力气还在宽慰李晴,道:“小姐,泓燚又让你担心了!” “屁话,你就这样躺着,不睁眼不说话,喂东西也不吃,我能不担心吗?”李晴言语埋怨,却没有怪责之意,只是满腔的心疼。 “四火,你先躺一会儿,我去找春青!”李晴跑出屋子,脸庞上好像湿漉漉的,李晴摸摸,不知何时,竟然哭了。 之后,春青叫来医仙,诊治了好一会儿,还不许留女人在屋里,所以李晴无奈的和春青等在院子里,李晴搓手,踱步,根本不能安心停在原地。 医仙好不容易出来,李晴上步过去,拉着他问,“先生,四火,四火他怎么样了?” 寻风淡淡轻言:“醒了,无碍!” 第一百一十五章 留下离开 “不是说,不是说很严重吗?这,这就没事了?”李晴有些不信,而寻风遮着眼睛,难看出悲喜,虽声音温柔,可李晴是根本不放心泓燚的身子骨,担心则乱,李晴越想头越疼,心里实在着急。 寻风抽出手来,向着李晴的方向,语气温柔道:“他年纪轻轻,身子骨本是强壮的,只是……新伤旧伤太多,累计起来,一并爆发,我已经给他彻彻底底调理了一遍,又躺了这么些天,现下醒来应是大好了!只要以后不受大累便无碍!” 李晴也察觉出自己的失态,收好了手,低头顿了顿,还是不放心说:“那他什么时候能全好?” 寻风语气露出不悦,莫名其妙地说:“全好了如何?该走了是吗?” 李晴反倒没了底气,也许是方才太过丢脸,又加上她一心扑在泓燚身上,没有听出寻风的意思来,还来不及回神,结巴着:“这……对啊……我……我们总要走的!” “若是没有三个月,他走不了!”寻风甩袖,走出庭院,虽是蒙着双眼,但走路很顺畅。 “哎!”李晴赶紧跟着,扶着寻风,心下怀疑问道,“先生,你不是说他好了吗?怎得这么久?你不是……骗我呢?” 寻风停步,转向李晴,嘴角抽了抽,有些生气道:“我方才是说,内伤调理好了,可是他右腿骨错位,差些分寸就断了,若不是碰上我,他那条腿就废了,你觉得,他该修养多久?” 李晴有些噎住,小声答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是得三个月!” “我为何要骗你,简直荒唐!”寻风再次甩袖离开。 李晴还是跟上,扶着,毕竟他看不见,李晴总是怕他摔了,又误会了他,心底泛起愧疚来。这先生身材修长,身上沾染了各种药香,可挨进了却还有淡淡的竹香,李晴与他并着走,二人一拳之隔,李晴闻着这味道是从他乌黑的发丝上传来的,倒不禁好奇,白衣不染,又惹竹香,又独居在如此一个清幽隔绝之地,真乃仙人一般的生活,怪不得有医仙之称,也是实至名归。 “姑娘是在同情在下?”寻风不平不淡问。 李晴仰头看向他,虽半张脸几乎都被遮住,难掩俊秀之容,鼻梁嘴唇下颌的弧度刚好连成好看的曲线。李晴茫然,慌说:“先生此言何意?” 寻风唇瓣张合,“我虽看不见,却不用搀扶!” 李晴立马松了手,遇上寻风好像没有了脾气,不像和席宵相处时没理也要绞上三分,像是做错了事,不过李晴思来想去,自己确实做法欠妥当,赶紧赔罪说:“不是的,先生误会了,先生妙手回春,我痴人一个,哪里有资格同情您呐!” “这话,不诚!”寻风偏过头来,向着李晴说道。 李晴没有想辩什么,只是淡淡说:“诚与不诚的,我都要好好谢过先生。听春青说,先生不会亲自照顾人,我何德何能,承蒙先生不弃!” “你要报答?”寻风问。 寻风这府院狭长幽静,二人走来正适宜谈心,可李晴与寻风不相熟,就显得有些漫长了,再加上寻风的话总是怪怪的,李晴答不上来。 寻风听不到回答,又补了句,“以身相许?” “咳咳咳……”李晴以为自己听错了,寻风看上去正人君子一般,总不能是人模狗样儿,李晴吓得要咳死过去,脚底不稳,踩上了鹅卵石,就要向一旁摔去。 寻风听觉甚佳,轻功又好,及时扶住了李晴,问:“怎么?” 李晴生拉硬拽说:“头晕!” 寻风对李晴病情了如指掌,却也不能确定,试探道:“你不该晕的!” 李晴嘴硬道:“就是晕,怎么办!” 寻风拉起李晴的手腕,暗自搭脉,脉象平和有力,但头晕症难以察觉确切,便说:“我送你回去!” 之后,李晴没有多与寻风说什么,装着头晕回了屋,待寻风走后才赶紧回去守着泓燚,李晴看着泓燚已经完全清醒了,看来寻风不愧是医仙,手法之精妙高绝不可言喻。 “小姐,我……” 李晴坐在泓燚身旁,端着他的药,喂给他,“什么都别说了,安心住着吧!” “那宫少爷……” “随他去吧!我向来随着命走,既然老天如此安排,那我便想想别的法子!或者……听天由命,也不失为良策,我们本来就是混吃等死,在哪不是活着呀!” 李晴一是因为泓燚伤势绊住,还是因为她只要不回会京,就可以一直骗着自己,不幸的一切只是梦,一场扯淡至极的梦而已。心烦意乱,没有选择可做。 李晴想的出神,药碗倾斜,汤药就要溢出来,泓燚提醒道:“小姐?” 李晴回神,却说:“要不……你住下,我自己走!” “小姐!” “好好好,说着玩!这里大的很,要是没人带,我也出不去的,还时不时总有人在巡逻,真不知道,一个大夫住的地方,要这么多保镖干嘛?” “小姐……” “好啦,我是看你好了,闲聊几句逗你开心嘛,不听算了!” 李晴自然是玩笑,她哪里离得开泓燚,而府院的护卫众多却是真的,她有些奇怪,不仅隐忧。 泓燚捏了捏被子,把心一横,咬牙道:“泓燚没事的,小姐想离开,我可以!” 李晴把药一汤匙吹温了喂到泓燚嘴边,说:“瞎说什么呢,我不会这样的!喝药吧!” 泓燚皱起眉头,撇开嘴边,道:“这药苦!” “哈哈……会闹小孩子脾气了,还知道嫌弃药苦,你以前可不这样啊!快喝!”李晴把碗凑向了泓燚嘴边。 泓燚耍赖道:“是真的苦,小姐可以尝尝!” “这是药,我喝干嘛,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快喝!别撒娇了啊,这招没用的,乖啊!”李晴捏起了泓燚的脸,正是酒窝在的地方。 泓燚鼓起嘴巴说:“泓燚今日就是不想喝药!” 李晴放下汤匙,问:“那你想干嘛?” “我想去外面走走!” “好,你喝了这个,我带你出去。看,我有糖,有三块,来,看看四火能不能选到有果干的?”李晴打开手里早就备好的糖。 “这个!”泓燚指着中间的一颗。 李晴打开糖纸,“对了!好,我带你出去,剩下的两块……” “给春青和先生!”泓燚抢答。 “今日你话真多!”李晴擦汗。 李晴馋着泓燚方走到门口,春青进来,看这架势,赶紧拦着,有礼劝道:“姑娘要去哪?这位‘四火’现在不宜走动!” 李晴扶泓燚就近坐下,再转而和春青说:“他想出去透透风!” 春青眨巴眨巴眼,颇为难道:“先生嘱咐了,他不能动的!” “这样啊!”李晴拍着泓燚的肩膀,有些幸灾乐祸,“那四火你就好好待着吧!春青,我有事要去见先生!” “今日不行,先生在接待贵客!”春青模样像是有大事一样。 “贵客?席宵?”李晴第一反应想的人便是席宵,毕竟席宵在暮星算是挺贵的了吧!而现在的大事不就是他要成婚的事嘛。 可春青道:“太子殿下乃天之骄子,怎会踏足这等偏远之地……” “素枝?”李晴第二想到的就是这个能寻风亲自照料的姑娘,也挺贵的。 “这……先生没让奴告诉姑娘!”春青极听命于寻风,又不肯对李晴撒谎,只能为难。 “得,不问了!不过,我住了有几日了,还不知道这是哪呢,算是暮星国吗?” “是,在国中,只不过,略偏僻,行人颇少!” “好吧!这个给你吃!”李晴塞给春青糖,“另一块给先生,你不让我见他,能就有劳你代为转交了!”李晴摊手。 “是,姑娘好好休息,奴先告退!” “这大白天的休息什么?”春青已经走远,李晴没忍住吐槽,转头看向泓燚,他眼神好像在迫切地讲着,他想出去,李晴果断道,“你是要好好休息!” “小姐!”泓燚叹气,他再躺着才是要废掉了。 “来,给我滚床上去!”李晴使足了力气,把泓燚背上了床。为了满足他想透气的愿望,帮他盖好了被子,窗子开了条缝隙进来,换换气流。 直到天黑了,李晴哄着泓燚很早就睡下了,而后她自己摸索着溜出了房门,她心想纵是现在走不了,提前熟悉熟悉,安全出口总要找到,以备逃生之用。 李晴偷偷转了几圈,愣是找不到出口,还有几个护院巡逻,白日里还好,这晚上竟有些瘆人,李晴想这几个大哥应该不认识自己,担心被发现后自己有口也解释不清楚大晚上的为何鬼鬼祟祟的晃荡。 李晴走错了路,眼瞧着就要和那几个护院撞上,情急之下躲进了一间厢房,没成想,这屋子里却是极其温暖,李晴顿时感觉周身暖洋洋的,李晴悄悄关了门,想到反正现在不宜出去,不如轻轻地在屋里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 这屋里充着氤氲之气,格架上有干竹做摆设,很衬这清雅的情调,李晴想到寻风身上会有竹香,想来也是因为府院内竹子很多,没想到屋里也有,李晴徘徊难侧,只听得内室有动静,出于好奇,她轻轻推开一个隔门,生怕这门会有吱呀的声音,连大气都不敢出,李晴缓缓走进来,见桌台上整整齐齐地摆着衣服,是白色的,看上去倒像是寻风的衣服,纯净不染,轻柔顺腻,有浅浅青竹花纹,不细瞧根本看不出来。 李晴前走,见还有几层白色壁帘重重叠叠挡在前方,隐隐约约,她感受到了热腾腾的雾气,模模糊糊看见了一个大池子,李晴心下明白,原来她是误入了澡池室,怪不得这么暖乎。李晴想护院应该走远了,正要离开,突然她听得了里面还有扑水的动静,她无意识又看了一眼。 正好薄纱飘荡,李晴看见了水池里竟还有人,那人是个男子,虽有纱帘遮挡,又有雾气弥漫,但是却还是能看出男子背对她露出水面的上半身肌肉流畅饱满,身形修长,白皙的肌肤上还有颗颗水珠挂着,乌黑的长发散落,湿漉漉的靠在肩侧,腰背线条堪称完美,此等身材真是爱了。那人缓缓转了下头,原来眼睛处还蒙着白绸。这是…… 李晴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一来是要忍住那颗想要尖叫的心,二来堵住快要流出的鼻血,她心里尴尬,不知所措,屏住鼻息,默默转身,只想快些出去,这等场景太过露骨,李晴可不适合,她是被人家救来的,在人家院子里耍流氓算怎么回事啊。 好容易蹑手蹑脚到了房门口,李晴低下身子去开门,谁知门口外正站着一人刚要进来,李晴看到这双脚,金丝云纹长靴,李晴一抬头,和来人撞了个大正脸,是张鬼面具,李晴“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直直仰下了后面,摔了一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李晴又叫了一声,羞愧至极,捂着脸跑了出去,李晴慌不择路,把来人也撞着磕到了门上,如此大的动静,寻风听见了,快速拿起了手边的衣服,跃出水池,穿上了里衣,披了斗篷,匆匆追出去,寻风只见来人也有些狼狈的抵在门上,正揉着胸口,寻风问道:“是她?” “嗯……”来人摘下面具,露出了下唇的痣,正是齐皓思,他满脸不悦,委屈道,“本来是想吓吓哥哥的,这可好,吓到她了!” 寻风理理衣服,“你觉得她会被鬼面吓到吗?” 皓思不情愿地点点头,道:“是不会,她跑出去了,那边!哥哥要去追吗?” 李晴狂奔,全身的热血充满了头顶,脸颊通红,她一边捂着脸乱跑,一边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追过来,一阵的心虚加上跑步不稳,心跳的极快,李晴查看身后的频率愈加频繁,呼吸极乱,李晴再扭头回身,突得一白衣男子落在身前,李晴正好撞在他的怀里,又是“啊!”的一声尖叫,李晴没有急刹车,而是因为路被挡住强烈地撞击在了白衣男子的胸口上,还挂着水珠。 第一百一十六章 糊涂拜师 李晴眼前这人,里衣只是匆匆穿上,情急之下斗篷也没遮住什么,光滑透白的胸口还裸露在外面,锁骨窝深浅适度,锁骨线条清晰平直,乌黑的发丝藏在斗篷里,还有晶莹的水珠滴落下来,本该是一双浅淡有光的眼眸的位置蒙了一条白绸,很准确对着李晴的位置,好像正紧紧盯着李晴一般,不是寻风又是谁呢! 偷看别人洗澡被抓了个正着,虽然不是真正的主观偷看,但是也白口莫辩。李晴只觉得脸颊烧得火热,比偷了东西被人抓到还要难受,关键是自己也没看见什么啊,不就是光滑平展的脊背嘛,像是谁没有一样,怎么就被当成和偷窥狂似的,李晴恨不得此刻会隐身把自己藏匿起来,或者窜天遁地怎么都行,李晴结结巴巴道:“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尬笑一阵,李晴突然想到春青之前有意无意的提议,春青曾给她说过,寻风总独身一人,空有一身医术却连亲传弟子都没有,委实可惜,虽然寻风自己不给自己张罗,可是春青看在眼里多有不忍,自己等人终归是奴仆,对寻风再怎么照顾也不贴心。 李晴当然知道春青的意思无非是想留自己住下去而打的感情牌,那时没当真,现在却可以拿来当借口。 现在不攀亲戚更待何时,就算是降辈也总好过叫人误会作风问题要好吧,李晴故意指着别处说:“师傅!听春青姑娘说师傅您总是不会照顾自己,所以徒儿特地自告奋勇来拜师!啧啧啧……看你这怎么全身湿漉漉的呀?呦,这大冬天的,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当心感冒呀!看见师傅是真的很需要我这个徒弟啊!师傅快些回去穿衣吧,师傅要是病了,徒儿可是担心的紧呢!” 李晴心下之计,只有先稍稍示弱,比如一直叫着本叫不出口的“师傅”,虽不知寻风脾气如何,而自降辈分先用来撒个娇,或许有用!这可能是最省事的办法了。李晴好话说了一堆,实在想不出别的了,除了尬笑就想逃跑,她真是无力招架。 寻风左手抓住李晴的肩膀,力道不轻,不知是生气还是怎么,暗暗发力,神情严肃,两片唇瓣微动,道:“你跑什么,呼吸这么乱!”说着,右手探了探李晴的脉搏。 李晴只觉得胆颤,转向另一旁,试图逃脱,胡扯道:“师傅,你没否认,我就算捡了便宜了,师傅!刚……好像有人偷看你洗澡,我是追那个贼出来的!他也太坏了,欺负师傅眼不好,我师傅此等姿色岂是他说看就看的!对不对?我要替师傅讨回公道!” 还真是一回生二回熟,李晴的这声“师傅”简直越叫越顺口。李晴还踱着小步想要偷偷的离寻风远些,而寻风修长的手臂一抬,拦住了李晴,顺手抚摸住了李晴的头,宽大的手掌按在了李晴软软的耳朵上,掌温有些凉,他把李晴的小脑袋硬生生靠近了自己,和李晴的距离又贴近了,轻声说:“你承认我是师傅了?” “啊,是啊,那贼跑了!看完师傅就跑了!”李晴假装没听见寻风的话,心想反正寻风看不见,随意胡扯呗,说得越乱越可以混淆视听。 “哦~这贼是有些讨厌,不过她想看,我可以满足她!”寻风没有纠结‘师傅’的问题,渐渐勾起嘴角,顺着李晴继续说。 李晴仰着头,又被寻风控制住了,甚是难受。原以为宫晞、墨王、泓燚以都是高个子,没想到寻风竟还要高很多,李晴的身高吃亏,脖子都要顶不住那颗重重的头了。 李晴还反应着寻风刚刚的话,还未作答,寻风拉住李晴的手腕,起步,轻功又飞向了刚刚那间厢房,李晴惊魂大叫,被寻风拽着进了屋子,他力气很大,李晴挣脱不开,可是这人看着不像如此有力啊! 惊魂之际,李晴也留意到刚才来人已经不在门口了,李晴其实还是好奇刚才那个鬼面人的,要不是太尴尬,李晴定要摘下面具看清来人才跑的。 李晴回想着方才,只听房门“砰”的一声关上,李晴回神,刚想出声,寻风拉得李晴更紧了,把李晴抵在了墙边,二人靠得很近,屋里的晕热还在,朦朦胧胧。 寻风弯起嘴角,道:“怎样,我就在这,你可以看个够!” 李晴瞪大了双眼,嘴巴震惊的微张,脸颊烧的火热,刚刚在屋外,至少还有冷风吹,怎么也能清醒点,这屋里门窗密闭,空气稀薄,真是无法呼吸。寻风的眼睛被蒙住,但是那强烈的压迫感丝毫未减,李晴好像对寻风的攻势避无可避,李晴只好装傻到底,“师傅,这……这太热了!” “嗯?”闻言,寻风点头认同道,“是,有些热!”他脱了斗篷,扔在了地上,胸前的肌肤更是暴露无遗,李晴捂眼大叫,真像个害羞的小姑娘,口不择言道,“你!你壁咚我也就算了,还真脱啊!” 寻风复拉住李晴的手腕,李晴被抵在墙上,毫无反抗之力,只见寻风越贴越近,李晴大约脑袋抽筋了,居然说:“喂,你使美男计,就不怕我真的对你做什么?” 寻风僵了一下,浅笑道:“好啊,可想做什么?要不要满足你?”李晴被拉住的手明显感知到寻风的体温很冷,至少比刚才更凉了。李晴看的真切,寻风的唇正点点靠近,李晴情急捂住了嘴巴,不时哼哼一声,紧闭双眼,皱紧了眉头。 寻风反而将李晴的这只手也抓住了,牢牢固定在墙上,李晴的姿势简直就像是投降一般。李晴一时心里乱乱的,说也说不出,便顺着墙壁嗦嗦地往下滑,寻风力气很大,强行板住李晴站直,定定地看着李晴。 他又道:“莫非姑娘是嫌在下……不,嫌师傅眼盲吗?” 李晴想死的心都有了,欲哭无泪,相顾无言,好在寻风突然松手,一阵摸索,好像是要拿衣服,李晴见他不便有心想帮忙,但是有了刚才的阴影,李晴不敢靠近他,好歹他还是拿起了斗篷,欲要离开时,李晴终于松口气,整个人也软了下来,靠在墙上,这时,她是真的需要一面墙,寻风却突然回头说:“以后,不要乱跑,否则,为师会罚你!”李晴忽的又是一激灵,明明屋里极其温暖,霎时间她却冷的发抖。 李晴瘫在地上,尴尬不堪,这时春青不合时宜地进来了,说:“姑娘,你可别乱跑,急死奴了,而且……”她看向刚走出的寻风,脸上恍若写着:“姑娘怎么还能偷看先生沐浴!” 李晴忙解释:“我就是在屋里太闷了嘛!我走着走着,谁想着就进来这了,我根本就没想看他好吗?我也不知道这里边是他,我偷看他洗澡为了什么,他到底是身材好啊?还是……哎……别说,身材是挺不错,但是!我不喜欢男人好吗?呸!不是!我不喜欢他,我有喜欢的人!” 春青的脸上明显表示李晴说再多也不信的样子,笑着说:“姑娘,我们回吧!” 李晴拿她没办法,也懒得计较。 寻风回到内室,摸到正桌上放着什么,是皓思的那张鬼面,寻风往里走,他听得出床上有动静。 此时皓思正仰面朝天,大字型霸占了他的床。寻风站他身旁,语气不顺,道:“起来!” “不嘛,哥哥的床软!”皓思翻身,抓住了枕头,蒙上了被子,做出打死都不要走的架势,露出了一双眼睛,巴巴地看着寻风,“哥哥也软,要不要躺上来?” “水玉!”寻风肃然,他虽看不见,听声音也能想到皓思的样子。 皓思也坐起来正色,说:“哥哥,你眼睛……” 又忽然笑起来说:“有意思!” “这眼睛正好是个理由,躲在这里不也挺好!”寻风坐下缓缓说道。 “师兄,小舒就是个单纯的姑娘,你别动她!”皓思正色说。 寻风勾起嘴角,语调怪异,试探说:“哼,心疼了!” 皓思复也笑笑,话语犀利,“水玉不像哥哥那般心狠,自小的情分也能全然不顾,我与小舒是真心的朋友,不像哥哥对太子,七分假意两分提防一分试探,可怜太子还这么信任哥哥!” 寻风冷笑,实打实地嘲笑,嘲笑着水玉,又像是笑他和席宵的这一段,笑说:“真心的朋友,你连真实身份都不舍得和盘托出,又谈什么真心?” 皓思倒也不恼,还是那般得体的讥讽着,“那也好过哥哥,带着伪善的面具,或许有一天哥哥自己都信了,以为自己是一尘不染的医仙!呵,倒也是有趣,哥哥妙手回春,救过那么多人,怎得还把自己的眼睛……” 寻风冷言,终于忍不住,这声音好似要穿透人一样,他道:“说够了吗?” 皓思自然没有说够,仍不放弃说道:“水玉是想告诉哥哥,我们伪装入世俗,是想要报仇,也只是报仇,不要牵扯到旁人,太子是……” “那又怎样!”寻风强硬打断了皓思的话,语气凌厉,“他待我好,我又怎会不知,但那又怎样!我不是躲在这里了吗?我不是已经快要放弃了吗?” “但愿吧!哥哥,我先走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皓思再难待下去。 “她在西厢房,你避着些!” “知道了!我比你更怕见到她!” 皓思离开后,寻风静默良久,摘下了覆在眼上的白绸,露出的一双眼睛与正常的眼睛无异,是明亮的。 回想起方才偷看洗澡的姑娘,是拜了师的吧,倒是个妙人。从此多个徒弟也不错,这买卖划算,总不会亏。 而这一夜,李晴终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甚至想想和刚才寻风的举动就……不,简直是不敢想,肺火烧的旺盛,李晴最后还是翻腾到泓燚的屋里去照顾他。 李晴睡倒在泓燚床边,半夜不知怎得直接爬上了床,李晴虽然和泓燚不分男女,也一起睡过,但是还真没躺在一张床上过,她要不是睡迷糊了才不会这么犯浑。 第二日清晨泓燚醒了,看见身边的李晴,委实吓了一跳,第一反应竟还是怕吵醒了李晴便一把捂住嘴巴没有尖叫出来,腿还没好利索,就滚下了床,跳着脚蹦哒着爬出了里屋,坐在了凳子上定神。床上宽敞,李晴睡得更熟了。而泓燚趴在桌子上,居然又睡着了。 春青去叫李晴起床,没有寻到,竟满院的寻找,还闹动了寻风,但是春青忘记了找泓燚,所以李晴二人睡得还很香。 寻风晨起,听屋外乱哄哄,寻问过后,才知原委,问春青:“问过护院了吗?” 春青答道:“奴问了,护院皆说没见过姑娘!” “她不见了,不该,她的同伴还在,去问过了没有?”寻风道。 春青拍手,突然想起,“没有,奴把四火给忘了,竟顾得没头苍蝇般的找,也没来得及去问一问!奴现在就去!” “不必,我和你一道!”寻风抬步走向泓燚住的地方。 “是!”春青跟在寻风后面。 春青敲泓燚房门,二人睡得沉,都没动静。 寻风轻言:“让开!” 他虽看不见,但是身形利索,抬脚踹开了门,声音极大,吓得泓燚抖了一下。 李晴也迷糊的听见了,寻风抬步进来,春青见泓燚坐在凳子上刚睡醒的样子,疑惑问道:“四火,你怎么睡在这,你可知道,姑娘不见了!” 泓燚揉揉眼睛,指着里屋,还打着哈欠说:“小姐,在床上啊!” “什么?”春青还在反应着,寻风径直走进里屋,摸到床上的李晴,李晴正好翻了个身,不想拉住了寻风的手,这奇怪的触感,李晴睁眼一看,吓得翻下了床,大叫出来,顿时清醒,惊悚地坐在地上,结巴道:“你你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 春青闻声敢来,扶起了李晴,解释道:“姑娘,你怎么歇在这了,春青找了姑娘好久,找不见了才惊动了先生!” 李晴眨巴着眼睛,呆呆地说:“哦,这样啊!春青,给你添麻烦了,我是不放心四火,昨天做着梦就过来了,有劳先生担心我,等四火伤好,我们肯定不会多做停留,不会再麻烦医仙你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暂且住下 寻风沉着脸,语气不顺,道:“你跟我过来!” “去……哪?”实际上李晴还没有问出整句话,寻风已经走出房门了,李晴一脸懵逼,可谁让人家眼不方便还救了自己,只好快步跟上,李晴回头嘱咐春青,“四火拜托你了!”而后李晴便匆匆赶着寻风。 天朗气清,风和日丽,李晴不知道一早上有多少人着急地找她,她满脑子都是自己闯人家浴室还被逮了个正着,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自打住在这里,见到的寻风都是温柔顺和的,可听刚才那语气,好像找自己没啥好事啊,她忐忑不安地跟着,不住的抠着手指。 寻风是回了自己的寝房,李晴没有厚脸皮跟进去,站在门口才意识到自己还蓬头垢面着,更是不想进去,简直太丢人了。 “进来!”寻风言语冷淡,声音从屋内传来。 “哦!”李晴理了理头发,不好意思地还是进来了,心想反正寻风眼盲,看不到自己,到现在,寻风连自己相貌都不知道,洗没洗脸梳没梳头也无伤大雅。反正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左不过是挨骂,大不了死不承认,做好了心理建设,李晴就扭捏的进来了。 “怎么不叫师傅了?”寻风平淡问着。 “什么?”李晴只当做自己还没有睡醒,听岔了寻风的话,满脸都是疑问,她刚睡醒,脑子不清楚,只记得偷看洗澡这事,早就忘了竟还为了躲锅喊过人家师傅。 寻风坐在方凳上,漫不经心道:“昨日那声师傅一口一个叫的多亲热,可是不腻呢!” “你!”李晴只当昨日丢人丢到家了,心想寻风看不见,可能都根本不知道昨天晚上二人接触的尺度已经很大了,李晴耍赖装无辜,“昨天?昨天我在四火这睡觉呢!没见过先生!” 寻风故意重言:“哼,果然是放荡的女人,进了在下的浴池,还和别的男人睡在一起,莫非你二人有私?” “讲什么鬼话呢!”李晴真想骂他是瞎子,就算寻风是恩人,而这种话怎能乱说,作风问题可是大事,李晴不容别人如此无礼,更何况叫人如此诋毁四火,李晴不能爽快,但是不以痛处伤人这是基本的原则,更何况还指着医仙治泓燚呢。李晴不愿与他正面争执,便调整呼吸,李晴又顺着说,“先生,昨日是我冒犯了,我知道先生和席宵是朋友,席宵可是太子殿下,我又是暮星的女官,是太子钦定的,先生不妨卖他个面子呗!” “你认在下为师,在下自然会卖给徒弟一个面子!” 李晴习惯搬出大佬来压人,可寻风只当没听见,根本不搭这个茬,她不明白席宵寻风之间到底怎么了,而眼下不必多言,李晴想来想去寻风的提议也不亏,便顺着寻风道:“师傅!” 寻风不答,李晴又问:“这样就好了?” 寻风将头转向李晴方向,淡说:简直“我答应做你师傅了吗?” “什么?”李晴气的想打人,她本来就在委曲求全,可明显寻风不识好歹,她彻底怒了,“你不想认我当徒弟,还再讲什么?巴巴地让我喊师傅!得寸进尺啊!你方才诋毁我也就罢了,我都顺着你了还要怎样?” 面对李晴劈头盖脸的怒骂,寻风没恼半分,还是平静道:“我还以为你喜欢?” 喜欢个屁! 李晴心里默默回答,她知道寻风古怪又看不见,不愿多计较,故而李晴板住了性子,直接道了一句,“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没事叫你来做什么?”寻风提声。 李晴双手垂在两侧,叹气不耐烦回身问:“什么事?” “我这儿不养闲人,你们住在这总不能白吃白住,既然你同伴不便,那你总要来偿!”寻风摸着桌上的杯盏。 “好,师傅说怎么偿?”李晴弯腰帮寻风倒了杯水,递到他手里。 寻风慢饮,放下说:“那徒儿照顾为师的起居吧!” 李晴坐在寻风旁边,支着头看着他,看不见眼睛真的是很难看懂眼前此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奇怪问:“你又当我是你徒弟了?” “是啊,闲来无聊,收个徒弟玩玩也不错!”寻风倒是很得意。 李晴看着寻风这嘚瑟样儿,心底不爽,故意刁难道:“你为人师表,总是要教我点儿什么的吧!别讲得这么草率好吗?” 寻风回答爽朗:“徒儿想学什么?” 李晴想了良久,托腮说:“画画吧!” “好!”寻风又喝起水来。 寻风咽下茶水,喉结攒动,李晴也不禁跟着咽口水,李晴咬着下唇,想不到寻风虽然蒙着眼,但丝毫不掩其性感,李晴定了定心,说:“不过……你好像从来都没问过我的名字,也不询我的身份,你放心?” 寻风浅笑说:“没有必要,我救你回来,便没什么可问!” “师傅还真是洒脱!不过,是你不问的哦!” 李晴还以为是寻风傻,其实寻风早就了解她的所有信息,又有什么好问,齐皓思说过她,席宵又总和李晴这么近,都不用调查就一清二楚,他留着李晴,总是觉得会有用,否则寻风才懒得给自己带拖油瓶。 “出去把药都翻开晒一晒,去去潮!” 既然是师傅,寻风不禁想过过瘾,立刻拿出架子指挥道。 “好嘞!”李晴白了他一眼,还是不情不愿起身,正要出去,又转身回来,问道,“那师傅怎么叫我啊?天天徒弟徒弟的也太随便了!” 寻风想了一会儿,道:“小竹!” 李晴叉腰,“我看见师傅院里有好多竹子了,你取名可真草率,我有名字,叫李逸!” 寻风点点头,意味深长,再唤道:“小竹!” “我……”李晴本来想怼寻风的,而飞速想了一下,还是觉得算了,不论叫什么又有什么分别,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便说,“我去晒药材了! 就这样,平平静静,李晴住了十天,正是到了席宵的大婚之日。其实先前席宵便派人送信来请寻风,李晴也看过那信,信中内容诚恳,可是寻风读了读,便留都没留就烧了那封信。 李晴看寻风对席宵总是闭口不谈,也不好总问,但是她是真的闲。泓燚腿脚不好,李晴不好吵着他,而寻风言语虽然古怪,可脾气真的挺好的,李晴就简单的陪着他也不错。 席宵大婚,她虽然不便前去,可也憋不下去了。 “师傅,这也太闷了,我能不能出去转转!”李晴不能让泓燚陪,只好从寻风下手,不过寻风可不是她的第一人选,她是磨春青的,偏偏春青要问寻风,李晴拦都拦不住。 “好,等为师收拾收拾!” “不用了,我和春青就行!”李晴都能想到寻风若是跟着会有多不方便,实在不想跟着他。 而寻风随即坐下,沉道:“为师这是被嫌弃了?” 这话可是叫李晴慌了,赶紧否认道:“不是,师傅不是不方便吗?徒儿不敢劳烦师傅!” “此地偏远,不是春青能带你去的!春青,你去备马车,而后照顾好我徒弟的那小跟班就好!”寻风安排好,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李晴可是不明白他高兴个什么,不就是要一起出去吗,不就是成功的不叫春青跟着吗! “是!”春青依言而去。 李晴多想拉住春青,可是没来得及,便趴在寻风身边试探着说道:“师傅,就我们俩人去,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妥,为师保护小竹,小竹照顾为师!” 李晴心塞塞,本来出去挺开心,和一个瞎子顿时又不想去了。 好在坐马车,一路上李晴干什么寻风都看不见,李晴也不尴尬。 只是见马车居然停在了戏楼,李晴有些奇怪地调侃:“嗨,师傅,想不到你也来这种地方?” 寻风稍稍偏头,语气不快,道:“什么地方?” “啊!就是……”李晴看出寻风可能是不高兴了,有些心虚,其实她倒不是瞧不起唱戏的,只不过是没想到寻风会喜欢,才嘴欠的,李晴慌忙解释,“师傅,你别生气,我是说,师傅就像那竹子一般洁身自好,我以为师傅只喜欢画画,没想到您老人家还喜欢听曲儿啊!” 寻风做仰头状,仿佛能看得见一般,怅然道:“这是我的家!” 李晴惊掉了下巴,“什么?”她张大了嘴巴,忍不住上下打量寻风,想不出这样一位仙风道骨文气飘飘的人,怎么会和戏子沾边。 寻风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说:“进去吧!” 李晴连忙跟上,扶着寻风,没有多问。 “情啊~风流回转~只愿得此一人心~” 台上正有一人在唱,是个女子,身姿婀娜,声音婉转,在台上游刃有余,真真极美。只可惜李晴听不懂,她听进耳朵里的都是些断断续续的字眼,倒也听不出好听,感受不出意境。 李晴和寻风坐在一旁,李晴看着寻风,听得极其认真,右手还在大腿处打着拍子,李晴也不好多说什么打断他,也只好认真听着。 很快,台上换了出戏,好像是对儿痴男怨女的故事。过会儿,一个女子从后台缓缓走来,正朝着李晴笑,李晴不知所意,左右看看,好像还真是对自己笑的,直直女子走近了,李晴才确认,原来她的目光一直都是看着寻风的。 “寻风今日怎得有空来我这,你可是许久不来了?”女子面容精致,发丝束得齐整,身上是件藕紫色的襦裙,身材比例协调,这音色更是温柔如水,酥美不浮 李晴看直了眼,在她看来,寻风已算得上超凡脱俗,可这女子一颦一笑好似仙女下凡般,真真是个妙人。 “她偏要吵着出来,便想到你处了!”寻风指着李晴道。 女子看向李晴,表情些许微妙,问:“这位是……” 李晴抢答,“我叫李……小竹,是他徒弟,姐姐,你真美!”后一句是真的发自肺腑的感叹。 女子先是讶异了一下“徒弟”这二字,后笑了起来,她笑不露齿,笑得温柔,缓缓说:“原来是小竹,也多亏了你,不然,我见寻风一面怕是难了!” “为什么?”李晴脱口。 寻风沉了面,“素枝言重了,我先前遭了什么变故,你不是知道吗?” 李晴暗想:原来她就是素枝,早听寻风对素枝就不同他人,只是没想到素枝是个这么美的女子,那寻风怎的还是个孤家寡人,有这么好的媳妇不要还真是脑袋不灵光吧。 “我是知道……可看你收了个这么机灵的徒弟,也不告诉我一声,怎么我们也算得上老友了吧!”素枝此话倒不是不满,只是有些醋。 “你方才唱得不错!”寻风这话接的自然,倒是缓解了素枝的不悦。 反正李晴是成功的被带跑偏了,拉着素枝问道:“原来刚才台上的那位是姐姐啊!怪不得!” 李晴笑着,怪不得我不懂,你们长得好看的人,老子都不懂。 突得过来一个满身酒气,穿的富贵的小胖子,一脸油腻相,不知死活竟然来揩素枝的油,搂着素枝说道:“小娘子长得如此俊俏,过来陪本大爷喝一杯!” 素枝挣脱不得,李晴这暴脾气,一杯水就泼了过去,“敢欺负我的美姐姐!” “嗨,你个臭丫头,还上赶着来伺候本大爷不成,你姿色也不错,过来让大爷疼疼!”小胖子还搂着素枝,就又想抱李晴,无耻至极。 寻风突得站起,挡在李晴身前,快准狠拉回了素枝,动作流畅,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小胖子气急,破口大骂,“你个死瞎子,也不看看这是在谁的地盘撒野呢?” 旁人接话道:“嘿,你们不知道了吧,他啊,就是这一个戏子的儿,还不知道谁的种呢,不用跟他客气!” 话中的‘他’明显指的是寻风,李晴一怔。 听得此言,素枝脸都绿了,震慑道:“这也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 一时信息量太大,李晴没反应出什么,小胖子和寻风已经打起来了,素枝拉着李晴躲起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平静日子 “姐姐,不用去帮帮他吗?”李晴问道。 素闻寻风是医仙,治病救人的一把好手,可是能打架吗,在李晴印象里,好像他轻功还不错,毕竟上次误闯浴室不是轻而易举就抓到自己了吗,可是那小胖子油油腻腻,看着底气十足,想必有些拿手才敢嚣张,所以李晴不禁担忧起寻风来。 “就那几个泼皮,还不是寻风对手,何况你我又能帮到什么呢?”素枝倒是很镇定,温和答道。 李晴语塞,呵呵笑着,她个白痴是什么都干不了,想去帮忙真是高抬了自己,所以她也无奈寻风怎样了。 “小竹,你也太小看为师了吧!”此时,寻风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李晴身后,白衣未皱分毫。 头顶传来温柔的男生,李晴转头看到寻风安然,心下欢喜,笑道:“师傅,我不是怕你眼睛不方便吃了亏吗?” 二人对着笑起来,素枝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尴尬。 “素枝,外面……给你添麻烦了!”寻风过意不去大堂的狼藉一片,还有吓跑的客人,素枝今日的买卖是没赚反赔了,戏楼生意本来就越来越不景气了,这下更是上不来本了。 可是素枝并没有怪责,而是说:“那几个泼皮,我早就看不顺了,多谢你!”素枝还是那般温柔。 “姐姐,你不如待会儿和我们一起走吧!”李晴拉着素枝的胳膊,摇着说。素枝的柔和很和李晴对美女的理解,李晴对素枝有种一眼沉沦的感觉,而且素枝和寻风感情不一般,说不定还能从素枝嘴里问出些什么。 “小竹!”寻风没说什么,可语调似乎有些不愿。 素枝也道:“我若是离开了,这戏楼算是真的开不下去了,我想守着这!” “可是……姐姐,我想和你说说话!”李晴见素枝好像在看寻风的眼色,就转而对寻风说,“师傅也舍不得姐姐吧,何不留一留?” 寻风是蒙着白绸,他若是能看见,必定会幽怨的看着李晴,李晴虽然面色清冷,可是这话也忒有意思,寻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偏偏就想顺着她。 “这太乱了,让他们先收拾吧,中午我们出去吃!”寻风道。 “不,我们回去吧,姐姐就去吃个饭,姐姐可以尝尝我的手艺,明日再将姐姐送回来不行吗?姐姐,我亲自把你送回来!好不好嘛?好不好嘛?”李晴就是好喜欢素枝,只想缠着她,她从未如此觉得一个人这样亲切,这样温柔。 “也好,素枝,我们确实好久没聚了,去我那坐坐吧!”寻风也说。 素枝面上答应,心里却有些伤感:看来你很宠这个小竹啊!多年的情分也不过如此,若不是她开口,可能我都没机会再去你处坐坐了吧。 用过饭后,李晴主动拉着素枝去饭后消食,素枝也答应了,二人没走多远,李晴便累了,毕竟遛弯是假,李就是想泡小姐姐,李晴耍赖坐在阶梯上,素枝只好坐在她旁边。 李晴看着素枝有些陶醉,一手拖着下巴感叹道:“姐姐,你是我见过最温柔的女人!” 素枝莞尔一笑,还是那般撩人不浮的语气,“怎么可能呢?” 李晴急于证明,说道:“真的!不瞒姐姐说,其实我家里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她也很温柔,但是你与她不同。” 素枝问道:“有何不同?” 李晴回想即墨斓晔,仔细措辞想确切地表达所想,“她是温柔,但是她会妥协,会较真,会因为琐事叹气凝眉,会牵绊于家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她就是有些俗气了,而姐姐你是纯净的,你温柔明媚,像是个……不识人间烟火的仙子。” 素枝笑得厉害,倒像是不信李晴说的,“我哪有!” 李晴拉住素枝的衣袖,真诚说道:“有,尤其是姐姐刚才护在我和师傅前面的样子最是温柔。” 素枝的眉眼看往前方,她虽还是如方才的文静,眼中却多了些惆怅,“可笑我是卖唱为生,虽不是风尘女子,可你也见了,好不了多少,何谈仙子一说!” 李晴跳脚,“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工作……”李晴发现用词不对,立马改口,“你不过是出身不好,但是那些高墙大户的贵女就比你好到哪里去了吗,不,她们无法与姐姐相较!就拿我来说……”李晴哪里是想说自己,而是想起来即墨斓舒罢了,改口道,“就说我的一个朋友,她可是有个好的不得了的背景,心思却如毒蝎,还想害我,不对,不是想,是害了我了!” “然后呢?”素枝面色平静,问道。 “然后……然后她就死了……就是强中更有强中手呗,有个比她更狠的结果了她……”李晴想起她,不禁有点难过,不过纵是北辰轩不杀她,自己能饶了她吗,虽然不会取她性命,但是自己的手段就不会狠辣吗?不见得! 想来想去,李晴喃喃:“哎,她的下场,虽在意料之外,也是情理其中了……” 素枝抚顺李晴散落的发,温柔道:“妹妹可是想到了烦心事?” 李晴摇头笑道:“没有!”李晴又笑了一下,坏坏地问,“姐姐,你可是有了心上人了?” 素枝朱唇抖动,没有说出什么,而是有些难为情地看向李晴,脸颊泛红,反问道:“妹妹可有吗?” “那是!”李晴回答的很骄傲,不知心底哪来的这份得意,害羞地笑说,“哪个女儿家心里不藏个人啊!”关键李晴一点儿也没觉得这话很不要脸,还大声大气地说了出来。 素枝问道:“不知是哪家的好儿郎入了我家妹妹的眼了?” 问到这个,李晴笑不出来了,那颗头突然好重好重,默默垂了下去,李晴眼中湿润,鼻头发酸,嘴角扬了起来,扬得很无力,道:“他很好,不过我没姐姐那么幸运,他可能……不在人间住了……” 顿时空气凝住了,素枝一时也不该安慰什么,李晴很快就走出了悲伤,背着素枝的方向扬起了头,迎着风,擦了左眼流的一滴泪,回转看向素枝,咧开了嘴笑道:“所以啊,姐姐你这么美的人啊!你一定要告诉他,你喜欢他,姐姐你值得!” “可是……我……”素枝低头,有些不自信。她本还嫉妒李晴,可现下李晴的开朗与真诚叫她羡慕。 李晴拉住素枝的手,“哎呀,女追男,隔层纱嘛,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不管怎么说,你最起码也得让他知道你喜欢他呀!” “是这样吗?告诉他……”素枝喃喃。 李晴转了转眼珠,又问:“姐姐和师傅怎么认识的?” 素枝眼中空晕,“他没和你说吗?就是这个戏楼啊,从前俏儿姐是这里的首牌,唱功精妙绝伦,我和寻风都是俏儿姐捡回来的孩子,我们俩的名字都是俏儿姐取的,不过后来,寻风走了,再见他,已经不同了,他会了武功,会了书画,会了医术,这戏楼已是断断容不下他了……还听说,太子很看中他!” “那俏儿姐呢?”李晴问道。 “五年前,得了病,走了,俏儿姐命苦,都没来得及再见见寻风就去了,是我跟前陪着的!”素枝说着,眼中有晶莹之物闪过,“寻风,你为什么不告诉她,是因为不堪回首吗?我们的回忆就如此不值一提吗?”这两句话声音极轻,轻的散在风中,李晴也没有听见。 李晴见素枝对自己说得多,便忍不住多问几句,试探着:“姐姐,你可知道师傅的眼睛……” 素枝轻摇头,有些难以启齿,“这就不知了,不过像是半年前的事,又好似不是,他一向心思沉……” 素枝神情恍惚,不像是全然不知真相,想来是有难言之隐罢。 “姑娘!”远处春青声音传来。 “我在这!”李晴站起来,朝春青挥手。 春青跑过来,“原来姑娘在这!素枝姑娘!”春青对素枝还是很尊敬的,点头一礼,再说,“二位姑娘,先生说,天色不早了,命奴来寻二位回去休息呢!” “好,有劳春青姑娘了!”素枝起身回礼,又对李晴说,“妹妹,我们回吧!” 第二日清晨,寻风果然把素枝送回去了,真是一刻也没有多待。 之后,李晴求着,素枝也来过几次,不过时间也是很短,弹琴唱个曲也就走了。李晴跑出去找过素枝几次,也被寻风抓包了。 李晴很是不满,总是抱怨,而寻风倒是来了精神,真正发挥了师傅的作用,亲自教了李晴好多技能,先是从画画开始,李晴学得快,一月余就可以塑像了。 再之后,寻风总是嫌弃李晴手脚笨拙,为了让李晴可以自保,非要教她武功,寻风可真是尽职尽责,李晴是日日和受罚一样,没有休息的那一天。 终于有一天,李晴爆发了,丢了寻风赠的剑,不愿道:“师傅,你日日让我练这练那,我既不是杀手,又不是将军,不想学这些!我更不是闺秀小姐,不用学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我就是为了守着四火,我学这些有用吗?累死了!” 寻风没有生气,只是点点头。 李晴大喜,“师傅,连你也觉得我讲的有道理吗?” 寻风想了一会儿,道:“上次你跑的太慢,为师傅要教你轻功!” 李晴顺着问道:“哪个上次?我会跑的慢?笑话!” 寻风走近一点,轻道:“小竹记性不好,忘了,可是师傅没忘,一月前,有个小贼曾溜进为师的浴池,却被我抓住了……” 李晴老脸一红,哑口无言:“得,师傅,我学轻功!” “好,为师先带你感受一下!”说着,寻风拎了李晴的衣领轻轻点地便行过翠竹。 “啊啊啊啊啊……” 飞一样的感觉真是…… 有点想吐,李晴不行了。 虽然以前也飞过,可还是不习惯,李晴还是要慢慢缓着才行。 寻风把李晴放下,坐回屋里,李晴趴在桌子上缓了一会儿,恢复得差不多了,李晴有些吞吐,还是问了出来,“师傅……” “怎么了,可好些了?”寻风赶紧问候。 “好了好了!师傅……我是想问……” “想问什么?” 李晴有一个问题憋了好久,不吐不快,反正都想问,何必挑时间,李晴便闭上眼睛,便问出来了。 “师傅,你的眼睛……是为何看不见了?”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救治伤患时,不小心感染了,其实我耳力好,纵使看不见,倒也没什么!” 李晴以为这会是寻风的伤疤,像是北辰瑭一样,会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可没有寻风的回答竟是那样云淡风轻,甚至没有露出一丝的难堪或惊奇。 “师傅说得好轻巧……我还记得,见师傅第一眼时,我便将师傅认错了,不过你的行动如常,却是比他强得多!” 寻风终于有些异奇,脖颈一动,歪头问道:“谁?” 可李晴是来问问题的,无意于讲故事,便说:“没事,一个故人……哎,原来我已经失去很多了,现在想想,我已经弄丢了很多人了……” “无妨,今后,小竹会留住想留住的人的,师傅帮你!” 寻风话语暧昧,倒挺叫人感动。 “如此一说,师傅这就好像世外桃源,我的确是不想走了!” “那便安心住下,师傅这院子大得很!” 李晴想到怎么能真的就留下了,可也不是不可,只是还有……素枝! “师傅,你可有心上人?” 寻风想了一会儿,淡淡的说道:“应当……没有!” 李晴便奇了, “有就是有,没有便是没有,应当算是什么?” “小竹怎得如此问?” “我突然想到,素枝姐姐是有心仪之人的,师傅可知道是谁?” 寻风嘴角抽动,可还是道:“不知!” 李晴搞不懂情爱,更何况还是人家俩人之间的事,她不知道说什么了,便甩甩手说:“真无聊,我先走了,画画去了!” 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过了三年,这三年,无人打扰,李晴住的很安心。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所谓真相 泓燚的伤早就好了,不仅是好了,此地养人,加上寻风费心调养,泓燚已经完好如初了,若是不受凉不讨累是无碍的,不用忍受其他痛苦。 一晃三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三年时光说长可长,说短也短,三年来,李晴不是没想过离开,可是住习惯了就舍不得走了,李晴少有温暖,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时间太长了,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位好师傅那样宠着自己,她更加害怕去别处,寻风说话不留情又总是挑逗,可他待李晴很好,倾囊相授,尽心照顾,他是一个合格的师傅。 有这么一个桃花源,里面有师傅,还有最重要的朋友,虽然残缺心爱之人,可眼下的安详谁舍得抛下呢! 学徒三年,李晴画的一手好丹青。 轻功逃命是没问题的,武功傍身也不错。 日子清闲,却也是有可消磨的事做,寻风捣鼓他的药草时,李晴也会绘画。 一日,李晴缩在屋子里愣神,春青看见了,欣慰道:“嘿嘿,姑娘,你笑了!从前很少看你这样笑的,姑娘还是多笑笑好。” 李晴不满春青这是什么话,板起脸来,嘴硬说:“我本就不爱笑!” “谁说的,姑娘不是描了一幅画像吗?你每次看那画像的时候总是会出神的笑一笑。”春青一副不舍得拆穿的表情。 “你……那幅画像的事,你可有告诉师傅?” 画像自然描的宫晞,李晴起初练手不知道以什么为开始,然后宫晞的笑宫晞的怒都晃荡在李晴脑中,李晴不妨就开始画宫晞,一幅两幅再是数不完的手稿,从看不出是谁,到渐有轮廓,再最后像到极致,李晴不知笨拙地画了多久,好歹终于是绘出了那个惨绿少年。 宫晞是藏在她心里的秘密,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愿叫人瞧见。 春青摇摇头,答道:“并未!” 李晴安下心来,说:“多谢!” “姑娘谢什么?” “没什么,讲错了!” 好像李晴住在这,确实笑得少了,李晴会撒泼会打闹,但是确实笑不出来了,纵使有时会说些搞笑的,也不会嬉皮笑脸了,明明在这里住的这么开心,明明这里的生活那么合心意,可是怎么就不爱笑了。 此地钟灵毓秀,看了三年也没有看够,甚至随意走走,又是一番景色。 李晴逛到后山,春日里,大多的花都开了,寻风的院子里还是竹子多,绿竹高挺,李晴穿着柔灰色的单衣,穿梭其中,空气是那般清新,很舒服,这路幽僻,纵是闭着眼睛,也可以自如走动。 暖暖的阳光散在脸上,温热惬意,并不是闷闷的干热。微微的春风呼应着吹拂,恰恰得宜,这感觉,多一些少一点都不对。 李晴也蒙了个白绸子在眼睛上,装作寻风的样子,眼前一黑,两手背后,淡定沉稳地闲逛。 “铛!”果然,走偏了,撞竹子上了。 李晴拉下白绸,挂在脖子上,哀怨地看着这竹子,揉着头,满不开心。 李晴正原地不快,抬眼见前方一白衣人影矗立,李晴口不随心,轻轻地一声叫出:“师傅!” 寻风竟然听见了,回头看李晴,笑道:“嗯?” 李晴颠颠地走过去,寻风正站在小溪旁,李晴看向远方的水流,还有潺潺水声,天空湛蓝透亮,云朵洁白飘逸,形态各异,云下便是远山,轮廓隐隐约约,高耸峻峭,鸟儿的叫声不时回荡其中。 李晴感叹:“这真美啊!” 微风吹动寻风的发,眼上的白绸随风飘扬,身上的白衣轻薄,配上这张俏俊的脸,两瓣唇轻轻开合,“何以如此说?” 李晴闭上眼睛,感受这恰好的温度,缓说:“这真好!没有公子没有小姐,没有阴谋没有争斗!只有先生和姑娘,师傅和徒儿!”最后这句,李晴是看着寻风说的,不由自主。 “若是一直如此,便好了……”寻风也说,只是寻风的话更伤感。 “师傅……你从来都没有和我讲过你的过去,很不好吗?”李晴不爱问,不代表她不想知道,“可是,你可是医仙啊!席宵不是你的朋友吗?他从前讲起你时很骄傲的?” “骄傲吗?你都说了,是从前,他大婚前,可还有提过我……” “这……”李晴细想,是没有了,也就在将军府,席宵提过,在暮星皇宫,席宵就总是一副惆怅的表情,像是寻风这样。 寻风转过头去,淡淡地说:“他筹备取妃,可是南城这边闹瘟疫,但是国后还是觉得太子立妃更为重要,那南城的人命呢?” “什么?”李晴没有反应过来,面对寻风突然的坦诚,她没有准备好。 “你不是想听吗,我在讲!”寻风面无波澜不惊淡淡说。 李晴不能苟同,驳道:“不会的,花公鸡……席宵不会的,他不是为了媳妇就放弃他子民性命的人!” 寻风冷笑,失了往日的从和,道:“是,他不知道这件事!因为他去救你了!” “我……”看来寻风说的是李晴困在花瑟国时的事了,李晴无言。 寻风继续话风凌厉道:“他纵使知道了又怎样?他有多听国主国后的话?你知道吗?都说那太子妃貌美贤良,可是他根本就不喜欢,太子妃只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李晴从没见过寻风如此咄咄逼人,哑口:“师傅……” “你知道他为什么香料熏身吗?你以为他是像个姑娘一样骄矜吗?不,那是为了治病!” “什么?”李晴没有大听懂,或是不敢相信。 “席宵他生下来就体弱,国主国后疼惜这唯一的宝贝儿子,才会找到我,就把我绑在他身边,时刻照料着……”寻风没有自称“为师”,他只是在讲着故事,他与席宵之间的故事,那隐在最深处无人知道的故事。 “席宵的身体……他有什么病?”李晴变了脸色。 “不知,国主国后秘密为他寻过不少名医,诊断不出来,这病像是埋在他身体里,不知什么时候会爆发,只能靠药悉心调理,可是太子不愿喝药,我便想出香料此法!” “你……不知?” 李晴怀疑地问,寻风若是诊不出,又怎么会有留在席宵身边的资格。 而寻风淡淡答道:“是!” “怪不得……从没有人知道!”李晴仍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寻风言语中夹杂一起嘲讽,“当然,这是国密啊,旁人当然不会知道!” “那席宵平时会有什么不适吗?” 寻风既然不说,李晴换了个问法。 寻风还是那样不在意,很轻巧地说:“发作一次,腹痛难忍,如刀绞,疼的厉害,牵动心脏大脑,这都是说不定的事,现在他已经好久没犯病了……” “他这么痛苦,你说的很云淡风轻啊……”李晴看着寻风的面容,也太过淡定,镇定的可怖。 “他因为病痛抓住国主国后的心,也是因为这病,对国主国后唯命是从,你说,这算什么?” 李晴看着那张脸,竟有些害怕,说:“我不知……” 寻风转身道:“待会儿有病患,你先回吧!” “好,师……傅……你也快些……”李晴头脑很乱,一时难以接受席宵的病,从前总是会嫌弃席宵戴花熏香,原来自己每每调侃,却每每都是扎席宵的心,什么花公鸡,什么马叉虫,自己到底在讲了些什么,李晴第一次觉得这嘴欠的想剁了。 席宵的笑,席宵的花衣服,不过是掩饰罢了,李晴心里噎噎的,难受的想哭,却就是哭不出来,她无力地倒在地上,用力敲打着头,想敲开这颗讨人厌的大脑袋。 “哥哥,看来,你动心了啊!这是来不及的安排,没有准备的怦然心动呢!”皓思从树上跳下来。 寻风摘下白绸,道:“你在那多久了?” “是哥哥思念太子,又和小舒讲得动情,都没有发现我来了!”皓思调侃,走到寻风身边。 “回房吧!”寻风走开。 “哥哥还是带上白绸吧!”皓思笑笑,跟在后面。 “知道,透透风而已!” 寻风说着,又覆上了双眼。 “哥哥还是舍不得太子殿下的!”二人刚一进屋,皓思便忍不住又说起席宵了。 寻风攥紧拳头,“你何故又提他?你每次都抓着他不放,我们好像都是不欢而散!更何况……我已经躲了他三年了,我这还不算放弃吗?” 皓思见寻风有些激动,还是平和地说:“哥哥莫要自欺欺人,哥哥若真要放弃,那为何还要派人守在城东,而且城东的人好像是萧萧门门主永归!你可知道他是……” 寻风再次断开皓思的话,“他是和你一样的可怜人,我们才能相互依存……水玉,观星师预言,双星相遇乃难遇天星,暮星若渡过此劫,将安康百年,可城东的元村与国殿相冲,会影响国运,呵,你听听,多么耳熟的话,这是人言吗?因为一句话,要屠一个村子,可怜元村的村民还不知道,还在傻傻的以为自己生活幸福呢?水玉,我只是想知道,国主他还会不会像是灭我晟家满门八十一条人命那般,让元村二百口以献命来保佑暮星的国运!” 寻风语气逐渐平静,但是能看见他眼上的白绸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晕开,他握紧拳头。 皓思长叹一声,仿佛看见了多年前一个白衣少年,少年赶跑了正在殴打一个狼狈孩子的凶神恶煞,带他拜了师父,皓思缓缓回神,道:“哥哥,晟家已经没有了,放手吧!” 寻风握拳的手重重砸在桌子上,发出好大的动静,桌子上被砸出了深深的一个坑,寻风怒喝:“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放手?你忘了你自己有多恶心了吗?你可是杀了齐皓思代替他活着呢?” 寻风的话刺痛了皓思,现在应该称为水玉的内心最不愿揭开的疤,水玉心痛,呼吸凝滞,咬着牙,尽力还是保持平和的语气,重重道:“我知道!我没忘!所以……哥哥……我……后悔了!” 水玉后悔活着别人的人生了,那不是他想要的,他要做着不喜欢的事情,他要尽力模仿别人,他结交的所有朋友都不知道他真实的姓名,连那个脖子上的坠子都是寻风送的。 那一年冬天,很冷,水玉无家可归,躲在角落里,那么小一只,却不知怎得惹怒了自小外出学习的齐皓思,水玉失手,杀了他,又得了寻风的恩,种种变故,水玉便自此代替了齐皓思,只因为齐皓思自小不养在亲父亲母身边,水玉便名正言顺的代替了他。齐家有产业,齐皓思多外出,倒也没什么露馅的,唯不能解释的只有嘴上的那颗痣了,幼时顽劣,磕到桌角成了完美的掩饰借口。他有了少爷这个身份,虚荣心满足了,还有从前欺负过他的,他都一一算账,那个时候,还真是魔障了!而水玉所有的丑陋面,恰恰寻风都见过,这其中的联系真是世事无常。 “后悔?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寻风摘下白绸,露出双眸,深邃有神。 “哥哥,既然能看见,就不要装着了……”水玉取下坠子,放在桌子上。 寻风看他一眼,扬声道:“这是要还给我了?” 一年前…… “北辰轩还真是不闲着,好像又在打什么主意了!”水玉窝在寻风的塌上。 寻风独自对弈,问:“什么消息?” “和永归交易,在找小舒,和……暮星!” “他这是要把暮星变成第二个花瑟?” “大抵吧!” 二人说的漫不经心,不过确实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若是真出什么乱子,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 “这还你!”寻风把曾替水玉收着的坠子放在桌子上。 水玉拿过戴在脖子上,笑说:“都忘了!自打哥哥躲在这,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坐够了就走吧!” “心真狠!” 思绪回来,水玉看着寻风。 “哥哥,太子应该不会纵国主去灭元村,你该收手了!” 寻风微微合眼,轻言:“天沉了,你该走了!” ------题外话------ 新年快乐!!! 都会变好看,一切顺利 我知道总体文都有些简单了,构思也好,后面挺赶的,当时写的时候就信心不足了,如果有小可爱们看到这里,那真是谢谢啦,不会为了打发时间更无聊就行,实在不喜欢也没办法,这里也没什么糖,看不懂的可以问我,然后下一本正在写,希望继续关注,因为那本有肉眼可见的进步,人物也挺鲜活的。 主要是有好多想写的没有细写,多包涵! 2020发大财,我们一起! 第一百二十章 何为真相 水玉知道寻风的臭脾气,寻风一开口轰人就绝是留不得了,而且水玉也不敢赖在这不走,万一碰上了李晴不就是尴尬了,现在可不是相见的好时候,他肮脏的过去巴不得藏起来,深埋地底,再也不揭开,故而水玉没有逗留,一下子走出去老远,他随脚歇在了一家茶铺,背影落寞,天气萧瑟,举杯正回想着方才与寻风的对话。 “后悔?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 字字诛心,他的确没有权力后悔,人都杀了,又何必事后做出慈悲心肠,日日折磨他的,无非是嫉妒。 水玉拥有了青梅竹马,拥有了慈爱的父母,拥有了他想都不敢想的一切,可越是这样,他越是嫉妒的发狂。 凭什么? 凭什么齐皓思那个人渣,衣冠禽兽可以拥有这些,投胎可真不公平! 他越想,越恨自己拥有的不过是偷来的,为什么就那样卑微呢,卑微到连爱也要偷。 突得脖子上搭了一把剑,而后一声:“别动!” 水玉看到来人的脸,惊叹了,手里拿的杯子摔到了地上,整个人从头顶嘛到了脚尖,愕然道:“小舒!” 李晴眼神阴郁,流畅收起剑,不紧不慢坐下,稳稳倒了杯水,晃了晃杯中水,一侧嘴角勾起,“是我,水玉?” 水玉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可那声称呼却叫整颗心沉到了冰山里,他错愕,说:“小舒……,你听见了?” “是,包括寻风他眼睛完好无损,他想要做什么,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我都听见了!一清二楚!”李晴超乎从前的镇定,面上无喜无怒,最是瘆人,暴风雨前不正是宁静的。 而只有李晴心里难过,之所以她现在乱不起来,是因为她已经震惊过了,她刚知道席宵隐疾的真相,心情复杂纠缠,不自知就走到了寻风这里,她看寻风禁闭房门,本来是要折回去的,而李晴突得耳力大发,不想听到屋内寻风的病患竟是齐皓思,李晴本意不想偷听,只是他们在谈论席宵,李晴就没迈动步子,一听便一发不可收拾,每个字都如五雷轰顶般震慑着李晴每一寸精神,她没有失控地冲进去,反而是学乖了,克制了情绪,仔细听着,一字一句都不敢漏下。 这三年李晴和寻风没有白学,学会了忍耐。她这才明白,原来寻风就是这样忍耐在席宵旁边的。 “你还想问什么?”水玉努力克制着自己,他还想装到最后一刻,洗脑一切都没有变过也许就真的不会变,可见他拿着茶盏的手握得紧了。 “没有,还有什么好问的,刚才追你出来,是有好多话,可是现在,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不!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太恶心了……”李晴眼含热泪,时而平静,时而激动。 水玉终是忍不住了,他握住李晴的手,恳求着:“小舒,这么多年,我对你是真的啊!” 李晴抽出手,冷笑道:“真真假假,有意思吗?” “小舒,你忘了?我们一起出城,一起去买你最爱吃的……还有还有……” 唯有美好的回忆才能掩盖丑陋的真相,他思绪混乱,想起什么便说什么,抱着希望。 李晴看着他,只觉得可笑,冷道:“你说了这么多,可是我不记得了。” 面对掏心的渴求,最无力的便是对上满不在乎的冷意,水玉头脑不察,没有想到李晴若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又何必追出来。可隐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就毫无掩饰叫亲近的人撕开,谁又能冷静。 “是啊,你不记得了,很多很多,你都不记得了!”水玉一副落寞的样子。 李晴想到既然皓思一早就和寻风勾结在一起了,当初的雅妙公子定是没少和暮星医仙私会,不然也不会在席宵旁边院子里撞见,而再早,皓思和斓舒一同外出遭了埋伏,李晴才阴差阳错穿越过来,这其中有什么联系,李晴不问不快:“直说吧!当日有人追杀绑架我,是你吧!” 水玉沉默良久,道:“是!” “意欲何为?” “挑拨关系……可是,我没想杀你!” “哼,这还重要吗?如今……我不知道该叫你小思还是水玉了,反正……你说我不记得和你的事,不记得很多,我明确告诉你,我是记得你的!我曾也是记得你的!”说完,李晴走了,不知道何去何从,但还是走了,毅然决然,她已经无法面对水玉和寻风了,蛇鼠一窝,肮脏至极。 李晴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你真的记得我吗?”皓思喃喃,声音极低,低到只有他的心能听到,且强烈地回应他。 李晴摸索去了暮星国宫的方向,她总觉得还是要去看看席宵的,虽然本做好了了断,做好了不再相见的意志了,可眼下,她又能如何呢! 自己视作挚友的人,或是良师,寻风亦师亦友,可这样一个人,或许自己从没看透过他…… 曾在不久前,李晴已经做好了打算,后半生就和寻风一起住着就好了,纵使她特别想宫晞,但是她更想要安稳的生活,有寻风陪着,李晴想他看不见,自己还没有太大的负担,就这样平淡的生活,没有爱情没有亲情也挺好的。 反正有泓燚有师傅有春青有姐姐,至于其他人,李晴除了宫晞已了无牵挂,所以才会描了一幅画像,拿出来时不时看看。而宫晞在众人口中,已经死了三年了,李晴也执着不下去了。她是真的,真的想要每天只练练功,画画景就好了,可是,寻风不是寻风,医仙不是医仙,这到底算什么? 一切变得那样滑稽,所有的相处轻贱的一文不值,又要如何自处…… 走了一日,李晴不知不觉绕到城东来了,这里确实和谐安详,不知哪里就会冲撞国运了,李晴从来不信天象之说,也真搞不懂暮星国主为何要信。 李晴走得急,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又累又饿,纵使有武功傍身不会那么辛苦,但是饿也是实打实的! 李晴摸摸自己的肚子,已经叫了好久了,腹内真真是空空如也。李晴停在面摊旁,闻着味道,蹲在旁边,李晴不想偷不想乞讨,只能望梅止渴。可就是这样,面摊小贩也容不得李晴,态度极其不好,破口大骂赶走了李晴,还直说晦气。 “那么漂亮一姑娘,怎么是叫花子!” 得这样一句话,足够李晴自嘲,她甚至开始恶心自己了,恶心自己活的不明不白,好像就没理顺过,还谁都相信,可就算这样也没资格算得上是个笑话…… 李晴没法子,只好捂着肚子漂流在大街上,现在又找不到席宵,她无家可归,泓燚也不在身边,李晴心里的痛苦没有爆发出来,始终是憋屈的。 一老伯拍拍李晴的肩膀,道:“姑娘,你可是想吃碗面啊?” “我……”李晴特别特别想,又不好意思,还是摇摇头闭起口来。 老伯很热情,道:“姑娘,你不用害怕,我刚才看你蹲在面摊旁边有一会儿了,看你穿得也不俗,是不是出门忘记带钱了!” “大叔,我……我和家里人闹翻了,跑出来,不认得路了,又没带钱,我已经食不果腹了!天又黑了,我无处可去了!”李晴只好换了一种稳妥的说法,期待老伯能把她带回家,虽然她看不起这样的自己,但还是会忍不住期待。 “那姑娘先去我家凑活一晚吧,我家内人做面也挺好吃!” “感激不尽!” 一个人落魄的时候,不知何归的时候,一碗热面,一隅小屋,无疑是雪中送炭,李晴没想到真能遇到好心人收留自己,这可遇不可求,人间的真情化开了李晴要冻住的心,有了寻风的欺骗,她谁也不敢信了,但是她还是又信了这个老伯。 李晴辞别了老伯,休息一晚,该出发了,李晴才出来,就听村口有人议论, “太子殿下要来咱们东城了!” “是了,不晓得这是吹的什么风,竟把太子殿下吹来了!” “是啊,好像城主已经去迎接了!” 李晴一听,赶紧跑去城主官邸,她被拦着,没有见到,反而她看见了寻风,看来寻风注定比她先见到席宵了,李晴只好先躲着。 李晴想着先回老伯家避着,再想办法,没想到,老伯家中已经空空如也了。 李晴慌了,又跑回去找城主,城主没见到,但是李晴知道了,席宵此行目的是要抓回元村村长,杀了村长,元村改了名字,合到别的村子里去,这样就不会牵连国运了,看来机缘巧合下李晴住的村子正是元村,帮了李晴的老伯正是元村村长了,听闻这个计策是太子殿下的,现在他应该是押着村长回国宫作法献祭了。 那寻风也跟着了吗? 李晴心里不得不这么问。 李晴尽力追着他们,想着怎么也要见他们说清楚。李晴还没跑到国宫殿,就已经听到,三日后法师作法,活人献祭,祈求太平等等,李晴再找到宫门口时,李晴清楚地知道,守卫已经换了一批,李晴敢说,她在暮星熟的人,除了席宵,就是这帮守门了,现在她可以确定,这是寻风的人了,她和寻风也是一起三年,这些人她识得。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宫里发生了什么地覆天翻的变化。 暮星喜文厌武,寻风私兵不少,又联合江湖势力,此番来势汹汹,计划周密,寻风在宫里行动,他的人又团团围了国宫,里应外合。国主没做提防,寻风一举拿下,没有废话便杀了国主国后,封锁消息又极好,现在暮星国殿里乱作一团,而子民却一无所知,这场叛乱来得迅速,是那样干净利落,又平静得不像话,李晴被挡在外面,不知状况,心急如焚,无所适从。偏偏暮星没有狗洞,围墙极高,李晴发挥不了身材娇小的优势,学的轻功又达不到高度,只能守在门口,希望能听听动静。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助感压迫的她已经怕到极点了。 夜深,国宫里溜出来一个马车,李晴直觉,跟了上去,轻功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李晴跟着,心里又紧张又害怕,跟到了一片荒地里,眼见马车里丢下一个人,李晴等他们走远,跑过去看,那人伤痕累累,全身没一处好地方,天色黑暗,这人又鼻青脸肿,面目不清,满身血迹,李晴探他鼻息,还没死。 “少姐……” 那人气息奄奄,吐出这么一句,这奇怪的口音……李晴摇着他,大叫:“朝斜!朝斜!是你吗?” “小姐,我家主子……被……被……”朝斜艰难地说着,马上就要用光了全部力气一样。 李晴怕朝斜睡过去,扯着嗓子问:“朝斜!朝斜!席宵!席宵怎么了?” 朝斜声音特别轻,李晴将耳朵靠近他,不敢呼吸,仔细听着,“主子被医仙带走了!由此向西……有主子的一个私宅……” 再之后,朝斜太虚弱了,李晴连背带拖地把他安置了一个稳妥好找的地方。找到了那个他口中的私宅,寻风没在,空空荡荡,豪华至极,里面有琵琶,有古琴,还有一个屋子挂满了寻风的画像。李晴取了一件红衣披在身上,然后才胡乱地找着寻风可能会带席宵去哪,最后李晴跑回了寻风住宅的后山,后山有一处,寻风不许人去,旁日里,李晴才不屑窥探人家的秘密,而现在,她好像知道了那处地方存在的必要了。 李晴跑过去,如所想看到了席宵,他满身是血,脸色苍白,却笑着朝李晴走了过来,脚底发软倒在了李晴怀里,李晴抱住了席宵,却没有站稳,二人坐倒在了地上,席宵靠在了李晴的怀里,他全身冰凉,明明已经没有了力气,却仍说:“我没事!” 李晴看到他身后走过的地方,有个大坑,那是虿盆之刑。 这是李晴第一次见他一身白衣,却已然看不出这衣衫是白色的了,全身的破洞和鲜血,污泥遍布,李晴紧紧抱着他,二人倚在一起,坐在地上,心里的多番就要把她撕碎,李晴眼眶中含着热泪,喉咙一阵血腥之气,勉力说道:“席宵……席宵……” 席宵强撑着睁开眼睛,眼神涣散,看着李晴,费力说道:“臭丫头,我没事……” ------题外话------ 有些草,只能这样了,小剧场补偿 花瑟回暮星船上...... “这水温正合适,要不要一起洗澡?”席宵拨弄着浴桶里的水问。 李晴懵逼:“什么?” “本太子问你可要一起沐浴?” “......我是女的!” “哦!忘了!”席宵没什么波澜,还是看看浴桶。 “那我先出去!”李晴白眼。 “本太子的香球呢?”席宵皱眉问。 “......你该不会是忘了你是男的吧!” “哦!还真是.......“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再无席宵 之后,李晴连呼吸都变得迟钝,傻傻等着他的下句,却怎么等不出了,只觉得怀里的身体变得死板,不再动弹,李晴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搂着席宵的头,用力地摇晃,嘶喊着:“花公鸡!花公鸡!你怎么了?你起来啊!你说话呀!花公鸡!不!席宵!太子!席宵啊……” 李晴一时间声音颤抖,嗓音沙哑,泪珠成群从脸颊上滚落,完全克制不住,失去理智般摇晃着席宵,嘴里不知都说了些什么,只是崩溃地叫喊:“席宵你别闹了,你起来,你别赖在我身上,你都臭了,你都不香了,我嫌弃死你了,你不是最爱干净了,你快换衣服去,你起来,你说话,你别装了……” 李晴头脑不清醒,眼前看不清,只是用力地喊着,她以为席宵睡得太实了,怕声音小了根本叫不起来他,她脱力感受怀里的那人身体好冷,这冰冷的温度就要冻住她的心,席宵满身创口,她乞求着:“花公鸡!席宵!你别闹了好不好,求你了,算我求你了还不成吗,你别吓我了,算我的错,你别骗我了,求你了,只要你醒来和我说句话,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只是别睡了,我们去玩吧,我们一起去会京城,不,还是回暮星国宫,不,去哪都好,我都听你的,你听到没有你说句话呀,你叫我呀,你叫我臭丫头呀,快点,喊我丫头,我不对你翻白眼,我不凶你了,你起来凶我好不好,你起来打我好不好……” 李晴叫着叫着,不知过了多久,席宵余下的体温也渐渐散去,李晴明显感觉到跳跃的细胞陷入沉静的死寂,席宵依偎在李晴怀里,一动不动,没有回答,李晴的整颗心如坠冰窟。席宵本来面容就很白皙,如今虽然沾染了泥土和鲜血,但还能看出惨白精致的面孔,神情很安详,就像睡着了那般,很听话,李晴的头靠在席宵的头上,看着自己无论怎么闹席宵也是不哭不笑,李晴也渐渐地平静了,不去叫不去摇了,她突然就舍不得了,舍不得吵到高贵的太子殿下,而殿下也在安静地睡着。 她抚顺着席宵的背,时不时轻拍着,像是哄孩童入睡那般,她平静地说:“席宵,你睡着了,既如此,我便不闹你了,你好好睡,有我在,保你睡的安稳,你今日先睡一宿,明天再起来和你的臭丫头说话,哼?听见了没?” 李晴听不到回答,侧头,看着臂弯里的席宵,李晴顺平了席宵额前凌乱的碎发,露出了和她一般无二的面孔,笑道:“席宵,你睡了也好,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自己睡觉时的样子,用惯了即墨斓舒的这张脸,我总是喜欢看着你!呵呵,也是,这人啊,怎么能看到自己闭上眼睛的样子呢,别说,还真好看,你这小眼睛,不睁开便罢了,我不逼你,我知道你累了,我都知道,刚才是我不好,是我太冲动了,可是,你说,换谁能受得了呀,花公鸡啊,我这还不是第一次看你穿一身白衫子太激动了嘛,可是怎么都是血呢,也对,你最喜欢红色,是,白色和奔丧一样,是没有红的好看,你有我的长相,怎么样都是好看的,就是脏了也好看,哦,对,我这是红色的衣服!”说着,李晴脱下了外衫,披在了席宵身上,眼眶的泪水滴落,哽咽着说,“我这是香的,特别特别香,这是你私宅里香料熏过的,怎么样,是你喜欢的味道吧!给你穿最好了,我看看,真好看!” 无数声的叫喊中,李晴的声音已经哑到很沉,像是个老妇人般的音色,李晴脸上的泪痕未干,还有水泽在眼眶里打转,瞳孔直直的,完全捕捉不到眼神,死灰般坐在地上。李晴紧紧抱着席宵,像是拿自己的体温去暖席宵,又像是用席宵的体温来冰冻自己。本来春天了,天气正渐渐转暖,可是这个夜好冷好冷,冷到席宵的身体越来越凉,单薄的衣衫已经不保暖了,李晴的体温也暖不起来他了。 李晴脸颊僵僵的,心上酸疼,而她却仿佛还看到了席宵对自己笑的样子,李晴看着席宵,聊了很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就这样,李晴抱着席宵在后山坐了一夜,光影亮起,天亮了,寻风悠悠走来,站在远处注视着二人,打破了李晴为自己编制的梦境。 李晴抬眼看见一人白衣,她眼上蒙着氤氲,视物并不清楚,可寻风的身材她如此熟悉,一个影子足够了,李晴恍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前一步一步地走去,她没发现,她的腿早就压麻了,李晴突然身子一软,头疼欲裂,又倒了下来,那人就站在那不动,如此惹人生厌,李晴走不过去也要慢慢地向前爬着,李晴身上沾染的尽是泥土血迹,也全然不顾,直到摸到了一双鞋履,这样式做工精细,洁白无瑕,李晴抬头看着他,他还是那般一尘不染,翩翩淡然,李晴抓着他,慢慢地站起来,寻风也岿然不动,纵是白衣染了脏也没有皱眉头,面色平静地冷漠。 李晴想要站起来,借着寻风的力,拽着腿,拉着手,最后扶了肩膀,终于勉力站稳,寻风也很配合,硬邦邦地站在原地,李晴站定,又推开寻风,恶狠狠地看着他,眼泪汪汪止不住,声音早已沙哑,还是嘶吼着:“是你,是你杀了他?” 寻风眼中无情,发丝工整,脸上没有血色,一字一顿发恨道:“他该死!” “不!”李晴捂着头,或者可以说是捂着耳朵,她不愿意听到刚才他说了什么,或者说她不愿意相信他,不想让自己相信这一切,指着他,指尖还在颤抖,喃喃着,“为什么……晟公子,好手段,你纵使恨他,还不如一剑杀了他来的痛快,何苦要如此折磨他,你知道他最爱干净,你为何要把他推到那坑里去?”最后一句话李晴怒吼着,是埋怨地质问,更是心痛,这可是她傻傻信了三年的师傅啊!为什么会这样……变成了如此可笑的模样。 寻风还是那般事不关己,平常李晴只觉得他清冷,而现在不过是张惹人厌恶的冷静的脸,寻风轻叹一声,眼神转过凌厉,沉声说:“这是他该得的,我受过的罪,总是要有人偿还的。” 顿了顿,寻风眼中湿润,却还是硬声道:“我苟且偷生这么多年,我也曾喜欢过他的,可是他凭什么!我们晟家做错了什么,元村做错了什么?国主就因为那可笑的天象,就要杀了我们,他不配,不配做国主!” 寻风暴起了额间的青筋,一双冷眸润了水泽,唇红齿白,倒有些可怜。 “那席宵呢?”李晴也不知道这句话问的有什么意义,还是卑微地脱口而出了。 “他当然有错,他是太子,未来的国主,他听国主国后的话胜过爱惜他的子民,他也不配!”寻风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是他要代父受过的,他苦苦要求,我怎能不应他……” 李晴不解怒气,听到这绷不住了,边哭边捶打着寻风,她恨自己,甚至到现在还信着寻风,可是她更无力,“他拿你当兄弟,你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是!我就是故意装瞎博取他的同情!我从一开始在他身边就不单纯,我和他说的话都是假的!可那又怎样?是他自己犯贱,他跪在我的脚边求我,像条哈巴狗一样,你真应该看看,他那副样子有多让人恶心!”寻风紧紧抓住李晴,用力捏着李晴,像是要把她揉碎,眼里充着血丝,渐渐变态道,“水玉那日走了就没再回来,你也不见了,我便猜到了,即墨斓舒,你果然听到了!” 春风习习,却是好冷,李晴整个头也要被冻住,她对寻风的话没有了反应,寻风说席宵“恶心”,这可不像是胜利者该有的感觉,就像捕食者猎到食物得到的往往是享受与快感,可寻风却是别扭的不像样,因为他心底也不想看到席宵被糟蹋成这个样子,他对席宵的选择心痛,心痛到扭曲就成了报复,愈发疯狂的折磨,寻风不该看到高贵的太子殿下竟然为了那样的人求他,就算是父母也不行,他们不配,为了恶心的人纡尊降贵不值得,寻风只得加倍的作践席宵想叫他回头,可事已至此,谁又能回头呢……而李晴没心力想到这一层,想到寻风可能是喜欢席宵的,才会变得更加残忍,他们的结局才会无法收场,李晴眼下挣脱无力,也不再执着了,渐渐地平静下来,泪珠挂在脸上,喃喃道,“好,你对我自始至终也挺好的,这么脏的画面都没叫我瞧见,你喜欢杀人,罢了,那我便成全你……”李晴没有回头,紧盯着寻风,似笑非笑,诡异地看着白衣先生,那身衣服终也是不白了,李晴笑着却是一直向后退,那个方向,正是虫坑的方向。 李晴低头看自己也是满身血污,这世道,谁也洗不白,独善其身不容易,就算在桃花源一般的竹林里也没能幸免,李晴转身,走到坑边,看着那坑里密密麻麻的毒蛇毒虫,还有团团的黑球应该是席宵的衣服,虫子们围在一起啃着,上头的血腥之气涌上来,她也不觉得恶心了,又背对着虫坑,向寻风喊着:“师傅徒儿……不过是做的一场戏!眼盲医圣……到底是骗了世人,也骗了你自己!”李晴闭上眼睛,最后一滴眼泪划下脸庞,向后倒去,失去了所有意识。 昏昏沉沉,仙雾缭绕,走过白茫茫,那是李晴的小出租屋,李晴推开门,门没锁,李晴还暗骂一句是不是进贼了,而屋里真的坐着一人,穿着时尚,鸭舌帽盖着脸,衣品很和李晴口味,李晴兴奋,正走向他要搭讪…… 李晴再醒来,喉咙处阵阵疼痛,周身酸软,也动惮不得,只听见耳边那熟悉的声音,“姑娘……姑娘……” 李晴清醒过来,知道原来自己是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啊,长到她恍然以为那是真的,她还在自己的出租屋里,可眼下她又如何面对呢,面对不起,她眼中已经无泪了,看了一眼春青,无上恶心,闭上眼睛,厌恶这一切,怒说:“滚!” 春青好不容易等到李晴转醒,可她没想到会等来如此狠厉的一句,她只能为李晴掖掖被角。 而李晴更加不适,哑着嗓子怒说,李晴的声音极度沙哑苍老,根本不是原声了。 “别碰我,你们都是他养的狗罢了!” “不是的,姑娘!春青不知道!春青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姑娘,先生他肯定有自己的苦衷,先生可怜,才三日,先生已经瘦了两圈了!而且姑娘,先生为了救你,自己落入了虫坑,才保姑娘安然无恙啊!” 李晴闭着眼睛,什么也不想听,寻风如何,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姑娘……”春青夹在中间,她手足无措,害怕一反常态的李晴,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闭嘴!”李晴心里恶心,她恨寻风,恨现在虚弱怂包的自己,就想那样不作为地躺着。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 一声声琴响,还有悦耳的歌声,是戏声,李晴缓缓睁眼,慢慢走出了房门,果然在院子里看到了素枝,李晴脱力道:“姐姐?” 素枝停下,白色惨白,也脱相的瘦了一圈,她道:“你看上去不太好……” 李晴苦笑,“姐姐,你可知道……他……杀了谁?” 素枝顿了顿,说:“知道……” “你……还喜欢他吗?”李晴现在突然感觉出,素枝喜欢的一直都是寻风罢了。 “爱他,已经是我一生的宿命……逃不掉了的……”她笑着,两滴清泪划过脸庞,是苦涩的。 “他爱你吗?”李晴脱口后便后悔了,这样问毫无意义,而覆水难收,后悔又怎样。 素枝露出了一种失望且满足的笑,又透出了羡慕夹杂了不甘的眼神看向李晴,道:“他……爱你……” 第一百二十二章 逃不掉的 “怎么可能?”李晴毫不犹疑反驳,她扪心自问,寻风待她不差,可绝不是喜欢,这能感觉的到,现在看来,无非是因为席宵罢了,可看着素枝的神色很认真不像是胡说,只觉得有些好笑,低声喃喃,“他恨不得杀了我吧!不……也许他想……让我活着,看着他杀人,而我无能为力……这可比死了要疼的多……他有多龌龊,你不知道也好……” 李晴已经不能以貌取人了,寻风看上去那样干净,可做的事还要多让人恶心,是非恩怨,她没有参与过她不想多做置评,寻风是怎么骗席宵他眼瞎的,才叫席宵都不敢提他,席宵又是怎么低三下四恳求寻风的,才叫寻风说起来恨到牙根痒痒。李晴不知道,也就随着他们的灵魂一起去吧,李晴只愿,天堂安好,能够幸福。 “我不会看错,你也知道吧?”素枝说的平静,心底的不甘却都写在脸上。 李晴淡淡的扬起唇角,渐渐化开了一个笑,苦涩不已,说:“姐姐唱了这么多戏,可知道哪一种最令人唏嘘?” 素枝扬眉,“妹妹以为如何呢?” “是戏幕起戏幕落,只有一人当了真……姐姐和我如是!” 李晴没什么其他好说,素枝也如是,二人静默相视,素枝弹起了琴,唱起了曲。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今年今日此门中,人去楼空渺无踪。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曲词伤感,戏子总多情,终是人走茶凉。 晚上,送走了素枝,泓燚和李晴坐在庭院里,泓燚道:“小姐,你在床上昏迷的时候,我听医仙说起太子的私密之地,想到小姐你可能会担心,我便去了太子的私宅……” “可有找到什么?”李晴先想到朝斜,她虽然现在头脑不清,可也隐约记得当时把朝斜安置在席宵私宅旁,又特地留了记号标记,就是为了泓燚应该能看得懂,她当时想朝斜伤得很重,没人管肯定是不行的。 泓燚先是垂了头,而后有扬起下颌凉凉地笑了起来,道:“找到了……朝斜……” 李晴心头引出一些光亮,燃起了火苗般,急说:“把他带回来了?” “是!带回来了!”泓燚道,他没什么表情,却更像是在强忍悲伤。 “他怎么没来见我?”李晴没有察觉,只是问。 忽然泓燚的头垂得很低,深深埋在掌心里,声音颓废,带着哭腔说:“我……把他埋在太子殿下旁边了,在……后山……” 这话太过艰难,泓燚很难才说出口,而说出口又怎能心不疼,他担心李晴,强忍着泪水,却忍不住抖动着肩膀,像只无依无靠的猫儿呜咽着。 那个总是笑着,爱说话,可一张嘴口音憨重的人儿不在了,明明已经告过别了,可是泓燚后悔极了,他们为什么要告别呢,如果那个除夕夜再长一点就好了,如果他能再听听朝斜的声音,哪怕只有一句,哪怕不是说给他的,哪怕……没有哪怕了,一切都成了定局了。 泓燚发现朝斜时是在私宅里面的,朝斜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爬到了席宵的屋子里,抱起了席宵最爱的那一把琵琶,安静的睡去了。朝斜满身都是脏的,却没染污琵琶,这是怎样的忠心啊。 “哦,这样啊……”李晴语气很淡,她已然没什么听不得的了,不就是最后的一点火光也熄灭了吗,对于李晴来说,已经没关系了,李晴双眼红润,却是没有什么可以流下的。李晴抱紧自己的双臂,仰头望着天空,她的心好像已经撕裂了也就不再疼了,叹道,“这样也好……” 李晴抱住强忍泪水的泓燚,她说:“想哭就哭吧,能哭咱就哭,有的只剩眼泪了,还憋着做什么!在我怀里,你就哭吧!” 泓燚哇的一声爆发出来,他也才是二十几岁,他也不能总是强撑着,泓燚睁眼闭眼都是朝斜的模样,他怎能不哭。 泓燚在李晴怀里良久,怎么也是堂堂男子汉,他讪讪抬起头,想起了另一件事,叹:“小姐!你又把四火丢下了!” 李晴也有些愧疚,但更无力,道:“对不起,四火,我有太多,无能为力……” “小姐,是四火没跟上小姐,不怪小姐的!” “好,四火乖……”李晴心里想的是:你怪我又能如何呢?现在我已经这个鬼样子了,我从来没有这么大的挫败感,自己信任的师傅杀死了好朋友,我活的可真有意思,我为什么……要穿到这来…… 李晴深深地想要赶紧回去,从前的生活再绝望,也能坚持下去,李晴多少次都觉得自己会死掉,但是现在,她是真的待不下去了,她谁也不想管,她也管不了,就想撂挑子回到原来的生活,她是真的放弃生活了。 “小姐,我们要离开这吗?”泓燚知道李晴现在应该特别想要离开。 可是李晴摇摇头,道:“不了,现在我又能去哪呢?去哪其实都一样,又何必折腾呢?” 李晴从前总是想去这想去那,总是遇到事情就逃避,而现在,她没有逃跑的必要了,她分明无处可去了,还瞎折腾什么呢,自欺一点儿也不好玩,就认命吧…… 这日后,李晴白日就坐在台阶上,不吃不喝,一坐就坐一天,到了晚上天一黑就去睡觉,泓燚再和她讲话也不理。天一亮她就准时坐在台阶上,天全黑便躺在床上,比表还及时,两点之间挪动而水米不进。 春青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好去禀告给寻风,而寻风已经正名为晟寻风,对外放言,国主病逝,太子失踪,而因太子前曾书信一封,推举寻风为暮星新主,寻风顺理成章接管暮星,三日后将举行登基大典,庆祝暮星新主,消息已经四下放出去了。此刻寻风早已住在了国宫里,除了李晴昏迷时,寻风也是故意避着李晴的。 国主殿中,传来不和谐的声音,“如今你已是国主了,下一步,国主知道该怎么做吧?”永归怀抱香香,靠坐在寻风公文桌上。 寻风看着折子,登基大典在即,寻风公务繁忙,眼皮也没抬,只是说,“现下时局不稳,国民重文厌武,现在不合时机!” “国主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卸磨杀驴吗?” “你说这话,有些贬低自己啊!” “国主不用混淆视听!你想做的,我已经帮你实现,那我想做的,必须也要不达目的势不罢休,那就有劳国主了!不然的话……就你暮星这个小地方,我萧萧门可不放在眼里!” “本王答应萧羡门主的,本王记着呢,门主不用说些伤和气的话,否则谁还没几个把柄呢?”寻风勾起唇角微微一笑,缓缓抬头,一双凌厉的眼眸看向永归,语调微扬道,“门主今日是自己来的,那真遗憾,下次门主若再来我国宫做客,带上夏至姑娘才是啊!” 永归像是被触碰逆鳞,吼道:“你敢动夏至!试试!” “门主何必动气,本王是好心啊!” “国主不用再和我讲冠冕堂皇的漂亮话了,我只要一个结果,国主知道!”永归握剑,转身离开,走到门前停下,又说,“国主若是无空,可是国主不是有个小师弟吗?正好与我里应外合!” 寻风捏起拳头,“她不会帮你……” “那是国主该考虑的事!”永归大跨步走了出去。 遂即有人来回话,寻风读了春青飞鸟传书来的信,信中两页,说的都是李晴,寻风握紧拳手,揉皱了信纸,定定地坐了好久。 日近黄昏,李晴还坐在台阶上,等天色全黑,就可以睡了。 “你两日不进食,是要做什么?”寻风来了看见李晴这幅样子仍是心颤,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还用着以前的口吻没有改过来,不过问出口就有些后悔了,他们回不到从前了,用从前的习惯不是很奇怪吗。寻风果然出宫来看李晴了,只是他的看望又有何意义呢? 李晴只当没有看见他,继续等着太阳下山,托着下巴,望着光芒。 “师徒做不成了,你也不至于委屈自己啊……”寻风坐在李晴身旁,继续说道,李晴未答。 “我日后要照看国中事务,这个地方留给你住了!”寻风也看向落日的方向,接着说着,李晴还是未应。 寻风沉了沉,又道:“席宵在后山,你有没有去看过?” “你为何将他葬在后山?”李晴内心波动,冷言问道。 寻风眼中转瞬而过的泪花,“这个地方不好吗?其实他很喜欢这种清净的地方的,比国宫好……” 李晴看着落日,淡说:“所以对外他只是失踪,这样他的尸体任你处置!” 这话碰到了寻风的柔软处,他无话可说。 “这里有你,你觉得他还想看到你吗?”李晴现在看见寻风那一身白衣就觉得恶心,所以一直望着天空。 寻风笑了,他摸着胸口,说:“这倒是我的疏忽了,那时只想着给他挑个好地方,后山环境清幽,最安静不过,却未想到他对我的想法如何,罢了,还是别挪动他了,以后此地只有你了!” 李晴冷哼道:“哼哼,他曾那么信你,我都能想到,他知道你没瞎是什么反应,看见你亲手杀了他父母是何等痛心,而你终是连活着的机会都不给他……” 寻风揉皱了衣领,发狠道:“机会?那是什么,一个我从来都没拥有过的东西又怎会给给别人呢?” 李晴又有一丝同情他,问:“晟家灭门,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寻风没想到李晴会有此一问,这个时候,竟还有人想知道真相,寻风揪紧了衣领。 “我根本就没死,见了大阵仗,很快便吓晕了在我娘怀里了!然后我再次醒来就是他们想要挖土埋我的时候,我醒了,看到我身边全是死尸,恶心的血腥味直冲鼻息,全是我晟家的人!我就窝在死人堆儿里,坐起来,呵,埋人的那几个本来就害怕,看见没死的我,以为是诈尸呢!他们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地就跑了,我看我自己,满身的血都不是我的,我压根就没受伤。后来,我四处漂泊,被俏儿姐带回了戏楼……” “悲惨吗?现在想想,谁不惨啊……”李晴看着太阳慢慢落下,红晕渐渐吞噬整片天空,她还是面无表情,道,“就连我,明明胸无大志,就想好好活着,可是他们都死了,我还怎么好好活着,我怎么能一次一次地骗自己,一次一次地装作若无其事地好好活着……你告诉我,你……满足了吗?你杀了席宵,你心里可是解恨了?” 寻风如释重负,道:“至少现在……总算不用伪装了,身边无人相陪,是孤单了……” 李晴笑他矫情,也不妨给他提个醒,“素枝姐姐会陪着你的,你呢,想要她陪吗?” 寻风一滴泪无声划下,“帝王无情,还是孤家寡人最好吧!” 二人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地交谈,他们都没想到,可这也是第一次他们之间真正的坦诚相待,二人也清楚,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姐姐说,你喜欢我,是真的吗?” “不知道,可能你是蓝色天空中的那颗红太阳吧,难免有白云飘过,可是太阳太耀眼了,就忍不住让人多看两眼,直至最后沉溺在那片红晕之中……” 其实寻风没听清李晴说了什么,他恍然间想到了席宵,想着席宵对李晴又是怎样的感情呢,说是爱,可李晴在席宵心里比不过国主国后,甚至比不过暮星,而不喜欢,席宵最后却是那样不希望寻风碰她,给她哪怕一丁点的伤害。 那个喜欢穿红戴绿的太子,在他的后山里歇息,寻风还是满足的。 李晴叹道:“可是,你别忘了,蓝天最后会转为黑夜的,看不见太阳了,就像现在一样……” 寻风冷笑:“是啊,就像你我一样,转到黑夜里了……” ------题外话------ 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不在了,多了也就不会伤心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再次重逢 “天黑了,该睡觉了,请回吧!”李晴站起来,理理衣裙,推开门进去了,这些再正常不过的动作,李晴每次都是这样做的,可是配上她那副机械的表情,像是个机器人一般,她回屋了,紧闭房门,躺在床上,盖上被子,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咿咿呀呀……”院落里,寻风没有离去,而是哼起了戏腔,拉起了身段唱了起来。 唱词大致的意思是:“唯心中有所属,方懂得深情意重,只有日夜祈盼,才知爱暖离愁。初见,惊艳;不见,眷恋……” 李晴更是闭不上眼来,她静静听着,常日里总是听素枝唱段,可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寻风唱戏,原来寻风的声线竟也这般千娇百媚,婉转悦耳,李晴心里明白,这也是最后一次了,曲终便是人散,她和寻风之间到此为止了。 李晴慢慢下床,屋里没有点灯,是极黑的,她把门开了一条缝隙,借着月光,看到了寻风缓缓离去的背影,她叹道:“师傅,终是物是人非了,我们之间已是载不动许多愁了……” 李晴笑自己,回想三年前,本以为一切可以重新开始,而原来只不过是从一个囚牢里换到了一个海市蜃楼,一切都是假的,依稀记得与寻风初见时候李晴是没了希望的,但也想好好活下去的,可她大抵不知道,他们的初见从来就不是在暮星,而是那片树林子里,李晴醉的可爱,缠住了寻风,寻风缘因席宵总是会对李晴宽纵些,从一开始便错了罢。 寻风走出他住了多年的私院,回头想想,这个地方还是席宵给他挑的,再多不舍,他如今也有了更好的住处,又如何看的上这么个院子呢。 寻风头也不回,最后一次他独自漫步在竹林之中, 当年席宵生辰,万般朝贺,可谁人会在乎,那天,也是晟家灭了门的日子,据天象来看席宵的生辰可以冲掉晦气,而晟家却是灾运。 云卷云舒,几只燕子飞过,竹林幽幽。 寻风讥讽笑着:“他是福气我是晦气,也许,我的太子殿下,就这样,我也做不了你的太子妃,而国主位不错,我替你坐坐……” …… 睡醒过后,泓燚还是端来了饭,都准备好苦口婆心的劝说了,可李晴不慌不忙,自己就吃了起来,泓燚一时有些懵。 “小姐,你总算是肯吃饭了……” 李晴一口塞了馒头,又噎了个鸡蛋,眼神空洞,说:“我又不舍得死,才不会矫情闹绝食呢!我只是冷静冷静罢了,他们都在天上看着我呢,我害怕,不敢不好好活着……” 泓燚看着李晴这样着实害怕,“小姐……” 李晴很平静,像没事人一样,和泓燚说:“吃完饭,你带我去看看席宵和朝斜吧……” 泓燚听到这话莫名安心,点头道:“好!” 李晴端起汤盆来喝,袖子一抹嘴,说:“带上琵琶……” 泓燚不忍心李晴这样,又不知如何开口,傻傻答着:“是!” 后山很大,也很美。溪水叮咚,春风似水,白云点点,碧空如洗,青山含翠,诗花艳艳。席宵便葬在那最美的地方,墓也很华丽,且墓碑干净,定是有人来除杂草,却不像是太子墓,可能席宵也不想做太子吧,不得不说,寻风真的很了解他。 李晴站在墓前,对泓燚道:“四火,我自己待会儿!” 泓燚退下,李晴席地而坐,身上是最常穿的灰衣,怀抱琵琶,调了音,一曲无红尘,尽是离殇。 李晴和寻风学艺三年,弹琴早已熟练,乐器间常常同理,所以琵琶李晴也是能弹一二的。 曲毕,李晴看着墓碑,眼眸清凉,缓说:“席宵,在国宫里,你总是没那么开朗了,那如今呢?你过得怎么样啊?” 泓燚走来朝斜碑旁,掸了掸碑上的杂叶,一言未发,而是静默地站了好久,直到李晴过来,叫他,“四火,我们走吧!” 泓燚再看了一眼朝斜,答道:“好!” 二人朝外走着,出了后山,再一段小路,就是进城了,泓燚问道:“小姐,我们要走了吗?” 李晴看了看四周,道:“我们还有处可去吗?我只不过想去城里听戏了……” 二人走入城中,还未达戏楼,不幸遇到一个菜车翻了,溅到泓燚身上,李晴只好带他去换衣服,找了一间铺子,李晴等在外面,听见街上议论着: “听说了吗?” “什么?” “花瑟国出了个将军,战功赫赫!” “听说那还是个皇子呢?” “什么什么?花瑟国尽是公主,哪听说有皇子了?” “不是,是大習的皇子,据说啊,是当今这位習皇的弟弟哎!” 旁边的茶铺里各位食客讨论的热火朝天,李晴心生奇怪,她怎么不知道,北辰轩有什么弟弟,便默默记下了那个将军的行程,待泓燚换好衣服,她便出发去寻这位将军了。会京的事对李晴来说像是已经蒙了尘落了灰,而有一丁点风吹草动,她却无法装傻。 李晴持剑,乘马载着泓燚追去,在会京城外十里的树林发现了他的踪迹,这将军带着大批人马正在稍作调整休息。 李晴没有经验,还没怎么靠近,就被巡逻兵发现了,一言不合,说不清楚,便与他们打了起来,李晴现在对付这几个巡逻兵倒是小菜一碟,可是惊动了大军,李晴拉着泓燚,慌忙逃窜,识路不清,不小心跑了将军那里,这时将军正整军准备出发,李晴正窜到了将军马下,李晴和将军打了个大正脸,李晴看清,那马上的将军正是…… “玄英……”李晴怔住了好半天没有反应。 宫晞也是大惊不已,立即跳下马,飞到李晴身前,二人对视良久,皆热泪盈眶,相拥在一起了,二人异口同声道:“你没死啊?” 二人喜极而泣,又笑自己信了假消息,还信了三年之久,待情绪都平稳了,二人缓缓分离,李晴心疑问:“玄英,你以为我死了?” “我被花瑟国国师所救,她把我的衣服换给了一个已经牺牲的战士,我才勉强苟活,我也是看到了我赠你的玉佩……” “对不起!”李晴打断道,“玉佩……是我不小心弄丢了……后来……她竟说我死了?” “无妨,没事就好!走,我们去旁边!”在万众瞩目下卿卿我我的确不太好,二人走到树林里。 宫晞紧握住李晴的手,多年未见,彼此还有些生疏,宫晞率先打破尴尬,问道:“我刚看你,好功夫啊!谁教你的?” 李晴低下头,看了看佩剑,摇头苦笑道:“不提也罢……”李晴轻叹气又笑了起来,“你呢?三年了,你怎么样啊?” “如你所见,我很好,”宫晞停下脚步,拉着李晴的手,轻抚脸颊,温柔道,“葭儿,反倒是你,瘦了……” 李晴看着宫晞,始终带笑,是久违的感觉,“玄英,还说我呢,你看你……黑了!哈哈哈哈哈……” “啊?”宫晞被说的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也笑了起来,他真是好久不见李晴这么开朗的笑容了,李晴也确实三年都没这样开怀的笑了。 笑着笑着不知觉就泪流满面了,宫晞抱住李晴,将李晴牢牢搂在怀里,安抚着,“葭儿,葭儿,别怕!” “玄英,你知道吗?席宵死了……”李晴泣不成声,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 宫晞摸着李晴的发,紧紧拥着,轻柔道:“我知道……这是我们也无能为力的……” 李晴窝在宫晞臂弯里,柔柔道:“你这么些年去哪了,我好想你……” 宫晞顿了一下,道:“说来话长,我,我的身世都很复杂,我们先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说吧!” 二人分开,李晴擦拭了泪水,仰头问道:“要回会京吗?” 宫晞道:“是!” 李晴握了下拳头,继续追问:“那要见北辰轩吗?” 宫晞神色未改,眉角微抽,道:“是!” 李晴想到那些议论的话,又问:“你是他弟弟吗?” 宫晞愕然,眼睛微眯,道:“葭儿,你怎么……” 李晴轻叹:“看你这反应,那就是了?” 宫晞又拉住李晴的手,着急解释道:“这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们先走吧!” 李晴甩开宫晞,质问道:“你带这么多兵,也要谋反吗?” 宫晞一时语塞,“葭儿,我……” 李晴低头喃喃,“你还是玄英吗?” 宫晞又握着李晴的手眼光真挚,答道:“我自然是啊!” 李晴复问道:“那你会打仗吗?” 宫晞犹豫,还是答了,“会!” “那会死人吗?”李晴失了惊喜,垂着头。 宫晞慢慢送了手,答:“会!” 李晴很无力,只能问:“为什么?” 宫晞有抱住李晴的意图,“葭儿,我……” 李晴喝道:“你别碰我!我们可能回不到从前了……” 宫晞不肯放弃,“不会的,葭儿,天快黑了,你先和我走,我会告诉你一切的!” “不用,我现在不想知道了,我只问你,你喜欢我吗?” “自然喜欢!” “那我告诉你,要不你自己去,我们就此分道扬镳,要不你就让大军在这驻扎,给我说清楚再做决定!” “好,那我就在此歇上一晚,你不要离开我便好!” 会京城皇宫中…… “皇上,不好了,他回来了!”朱运正禀告朝事。 北辰轩展开手中折扇,淡然道:“他果然没死……” 朱运皱眉咧嘴道:“他带了二十万大军,现驻扎在城外十里处,皇上,这……” “不用慌,怕什么,他带多少人,都无妨,他做不到的!”北辰轩抚着扇面,不慌不忙道。 朱运一脸茫然,“皇上的意思是?” 北辰轩抚到扇骨,道:“别人看来,他冷若冰霜,不好接触,可是朕懂他,他从来都是心软,朕冷面也冷情,他是做不到的!所以,不必担心!” 朱运拱手道:“原来皇上心中早有决断,臣佩服!” 北辰轩全程也没有看他,冷声道:“退下吧!” “臣告退!”朱运退下。 北辰轩合上折扇,眼睛微眯,眼角下方泪痣更为明显了,沉沉道:“出来吧!” 无名从暗格里出来,身着墨蓝官服,黑罩覆了半张脸,发髻规整,露出额头眉眼,更像是北辰轩为墨王的样子了,而北辰轩已是龙袍加身,气质更冷。现在无名可是北辰轩亲封的文侍,身边的红人近臣,众臣巴结的对象,气度已然不凡,然而面对北辰轩,还是那般恭顺,无名走出,对北辰轩先弓腰一礼,再问道:“皇上,皇上方才在谈论何人?” 北辰轩面容平淡了不少,道:“一个从小的玩伴,可是现在看来,我们之间,只剩回忆了……你都听见了吧!” 无名点头,“是!” 北辰轩嘱咐道:“去,你去看看,他为何停滞不走,定是有原因的,快去快回!” “是,微臣这就去!” 会京城外,除了宫晞一队,永归也带着夏至和几个门人正守株待兔。 夏至贪玩,见到树林就想往树上爬,永归拿她也没法子,只好宠着,在树下眼珠不离地盯着,生怕夏至摔下来,还喊着,“夏至,别贪玩,快下来吧!我接着你!” “不要嘛,我才刚上来,门主,你也上来啊,这风景可好了,能看到落日红霞呢!夏至想要门主也能看到!”夏至坐在一棵高高的树叉上,摇着双腿,兴奋至极。 永归看在眼里,可是担惊受怕,索性一跃,坐在了夏至身旁,好在这根树枝粗壮,还能禁得住两人。 永归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怀里还揣着佩剑香香,目光落在夏至那个小脑袋瓜上,看得久了,就没忍住抬手,用剑柄敲上去,夏至“嗷”的叫起来,那表情委屈极了,像是要哭了出来,“门主,你又欺负夏至!” 永归笑笑,顺了顺夏至的刘海,道:“是啊,本门主养你就是为了欺负的!” “门主坏!”夏至顺手拽了片树叶子砸在了永归身上。 永归拿起了这片树叶子,搂住了夏至,道:“那就看夏至有没有本事欺负门主喽!” 夏至笑得天真满足,道:“夏至不会欺负门主的,夏至要和门主一起看落日,看红霞……好不好啊?” “自然好!”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各自一战 夜色正浓,宫晞和李晴坐在一边…… “葭儿,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这一切也无妨!”面前生着火堆取暖,宫晞两手攥在一起,平静地说,“其实,宫尚书夫妇非我亲生父母,而太鸢宫娘娘正是我生母,你还记得你在那宫里带出来的孩子吗,他原是我母亲妹妹的孩子,也是北辰家的血脉。当初城王,也就是北辰轩的父亲,强迫了我母亲,当时时局错乱,我母亲病危,不忍我受排挤,我生母与宫家夫人是世家好友,且宫家夫人不能生养,母亲才将我托付。自此宫家夫妇待我很好,犹如亲子。” “什么……宫家夫妇不是……玄英……”李晴握住宫晞的手,想要去安慰,但是她又想到刚刚和宫晞闹完别扭,又想收回手,可是已然握住了再松手也不太好,一番纠结后,李晴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说了。 宫晞轻笑,眼波流转,淡然道:“没事的,葭儿,我已经没事了……” “我只是想到,你几经波折,我也没有陪着你……”李晴有些自责,想当初宫晞可是都陪着自己的。 “你自己一力不也承担了许多吗,看你这身武艺,还有……”宫晞陷入沉默,握着李晴的手都有些松了。 李晴紧张起来,有些紧张,问道:“还有……什么……” 宫晞轻叹,“葭儿,你的眼神都变了,没有光了……” 听到宫晞的回答,李晴有些吃惊,不过细想起来,光是什么,不能吃不能用,确实不要也罢,李晴牵强地笑笑,拉进了宫晞的手,道:“玄英,以后,你就是我的光,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有光了!” “葭儿,此次会京,我非打不可!”宫晞眉头紧蹙,整个身体都在发狠。 李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宫晞,忙说:“理由呢?” “我只是没想到,我和北辰轩的情意终究是轻若浮尘,他为了某得利益,不惜以我做他算计的一环,我也算仁至义尽,葭儿,你知道,我能活下来,全靠花瑟国师,但是她们是有条件的,她们助我上位,分八城于花瑟,归还他们自由,两国世代邦交。那时,我别无他路,那时,我以为你已经……万念俱灰间,得权是个好方向……” 李晴不懂政治,只是问:“你会杀了他吗?” “不至于,我们二人不会走到这一步……” “好,但愿你说的是真的!” “葭儿,你会同我一起吗?” “没必要,我不喜欢战争,我也说不动你,你也别管着我了,还记得你不是有套宅子吗,我和四火在那等你吧!” 李晴不善权谋,她自然没有意识到,宫晞此举才是害国,当初北辰轩多大的气势,叫花瑟无力才成了附属国,而如今宫晞若是助于花瑟,置大習于何地。 “也好,那里人烟稀少,我们明日出发,我送你!” “都行……”李晴靠在树上,神色平静,在宫晞身边,她总是莫名的心安,很想抛开怀疑,倾心信任。 宫晞搂过李晴,将唇凑到李晴耳边,道:“今晚,我可不可以搂着你睡!” 李晴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红着脸说:“你也没有这么大的床啊,挤什么挤啊!” 宫晞不肯松手,整个声音都软下来,说:“葭儿,我只是,真的想你了!” 李晴清醒着说实话:“玄英,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太过没有缘由,说实话,自从马路中央的那一眼,或是我们梅树下的初相识,还是那些似真似假的梦,我的脑海里就总会出现你的样子,可是,你并不是我的生活必需,我会想你,可是没有你,我过得也很好啊,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心了!” 宫晞笑笑,说:“无妨,只要我还能在你的小脑袋里,就可以了!既然你瞧不明白,也就别瞧了,我已经真切了,我是明白的就够了!” “如果按先来后到,你心中早有抱负,是该舍弃了我;如果分孰轻孰重,那我……” 宫晞深吻住李晴,过了很久才舍得松开,认真道:“若说先来后到,是你,早就走进了我心里;孰轻孰重吗,都不用想,我只要你!” 话未讲完,李晴被宫晞一把搂住怀里,她的反应当然应该是推开,可是她不舍得,她从来都没拥有如此温暖的怀抱,他的臂弯厚实,安全感爆棚。耳边声音温柔有力,“葭儿,我会顾好你的!”李晴无力抵抗,只想深深感受这一刻,纵使心里想的是让宫晞留下,她也不愿说出口了。 一夜过后,大军开拔,宫晞看李晴睡着,并没忍心叫她,只是留了个随从给李晴。其实李晴何尝不知他是何时走的呢,只是装不知道罢了。 泓燚也是知道的,所以宫晞走后,他就来给李晴送饭。 李晴看看他,良久未言,纠结一番,还是说:“四火,过来,我们聊聊吧!” “小姐,四火听着呢!”泓燚在李晴旁边坐下。 李晴想着,半天挤出一句来,“四火,我有些搞不懂自己的心了,逍遥的日子过得太久了,我已经习惯了,宫晞,突然好陌生啊……” 泓燚哪里看不出来李晴心里还是在意宫晞的,只是宽慰道:“小姐,世事无常,泓燚必不会相离的!” “嗯,还好有你,跟了我这许多年,我才不至于这么孤独,那么可怜……”李晴说着,不自觉哭了起来。 泓燚见了,不知所措,道:“小姐……” “四火,你知道吗?这的一切,本来就不属于我,我得到的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即墨斓舒的,我想装傻的活着,可是都到现在了,一个一个离开我的人,我是真的想念他们啊,我终究是入了戏,出不来了……” “小姐,你本姓可是李?” “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了,我现在的种种,我都闹不清了……”李晴双手抱膝,头窝在里面,很是错乱。 “你始终是我的主!”泓燚这句话并没有说出来,只是轻抚后背,安慰了李晴很久。 李晴没有难受多久,一直唧唧歪歪的太矫情,李晴可不是这风格的性子。 李晴没有赶宫晞留下的那个人走,而是乖乖跟着他去宫晞以前置办的那个大宅子。李晴想着,反正也是无能为力,还不如不要乱跑,只是等待着结果便好,毕竟李晴模糊记得《習朝三世》的内容,習皇三代而亡,看来宫晞就是第三世了,谁死谁活,李晴可是决定不了,她纵然是舍不得也没办法,毕竟她的舍不得一直不都是那样廉价。 可惜天不遂人愿,李晴还没有离开大军驻扎地,就来了一批黑衣人,他们像是来刺探军情,不想宫晞已带了大部队离开,正巧碰上了也刚要出发的李晴,双方大打出手。 李晴不知来人意图,现有武艺傍身,方才带着泓燚侥幸逃脱也是敌不过人多势众,宫晞留下的那个小随从不幸身死。 李晴和泓燚飞速奔命,正是撞上了闹腾欢快的永归和夏至,夏至看到李晴,开心地抱起了李晴转圈圈,嘴里还大叫着,“副门主,好久不见,夏至都想你了!” 李晴不知所措,并没有很开心,只是说,“你先放我下来!” 夏至怕吓到了李晴,便乖乖把李晴放在了地上,还贴心地拽了拽李晴的衣服,她才发现,李晴手里还提着带血的剑,顿时慌张起来,问道:“副门主,你怎么了?” 李晴恍惚道:“没事!” 李晴无心瞥到了夏至身后的永归,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甚至有些可怖。眨眼之间,永归站到夏至身边,拿剑鞘杵着夏至的小脑袋,欢快道:“夏至,你又调皮!你这是怎么了,像是从坑里面爬出来的一样!”后面这句是在问李晴的。 李晴回神,看了看自己,确实和土堆里出来的一样,随口说着:“你可别说风凉话了,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这样?我好歹不是你的副门主吗?” “那副门主你怎么了?”夏至眨巴着眼睛真诚问道。 “永归,你来源广,可知道宫晞吗?”李晴试探着问,毕竟他们在这不是很可疑吗。 “哦?他可不简单!”永归皮笑肉不笑。 “有人要杀他,但是他走了,那帮人碰上我了,我就成这样了!”李晴故作随意说。 “那门主,我们带副门主去城里换身衣服,整理整理吧!”夏至拉着李晴和永归请示。 “啊?现在城里能去吗?不是要打仗了吗?”泓燚也问。 “自然能,看来是夏至想去城里玩了,那自然要去,你们一起跟着吧!”永归淡淡道。 “小姐……”泓燚拉着李晴的手。 李晴没有多想,只是说:“还是先跟着他吧!我们不是又无处可去了吗?” 而李晴眼神对上泓燚,泓燚了然,那是保有怀疑。 四人进了城,城里安静的不像话,不知是已经动手了还是大战之前的平静,李晴无心饮食,但还是跟着永归去了浣香楼。 浣香楼还是老样子,只是这生意就惨淡得不像话。他们四人坐在了老位置,小二也没精打采地过来。永归若无其事问道:“客人呢?” “嗨,客官呢,您是外地回来的吗?您不知道要打仗了吗?谁还来吃饭呐!能跑的都跑了?” “你怎么还不跑?”永归敲着筷子问。 小二无奈说:“能跑的都跑了,我自然是跑不了的,我家中还有老母亲,我要守着浣香楼!” “门主,我们要不要管?”夏至问。 “会京的事,和我们萧萧门何干,吃饭!”永归弹了夏至个脑嘣儿。 “杀!”突得门外叫喊声四起。 李晴闻声,突得站起来,心里不安,问:“这是怎么了,听声音像是……” 永归若无其事夹菜吃着,不以为然说:“这声音,该是大军已经攻进城了,想来皇上和将军没谈拢啊!” “那怎么办?”李晴脱口。 “还能怎么办,吃饭呗,你不饿吗?”永归神色自然,倒真是看不出有什么急切。 李晴也不能拿永归怎么办,夏至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说:“副门主你听门主的话吧!” 李晴没有坐下,拿起了剑,“四火,和我走!” 二人夺门而出,夏至拉着永归,“门主,我们不带着他们了吗?” 永归给夏至夹了块肉,道:“现下皇宫里恐怕都乱作一团,我们能管得了谁啊,吃饭吧!” 宫晞带大军离开后,先是独自进宫,此时正是上朝时间,宫晞气势汹汹,闯进朝殿。 侍卫们没有拦住宫晞,请罪道:“皇上,臣等没有拦住……” “下去吧!”北辰轩看着宫晞,没等侍卫话整,便笑了起来,“呵,你不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吗?” “让他们都出去!”宫晞肃然。 北辰轩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声音邪魅,嘲笑道:“你在玩笑吗?” “让他们都出去!”宫晞怒目,抬了声量。 北辰轩也变了脸色,沉道:“都退下!” “这……”各大臣没有退下的意思,反而交头接耳更甚,一阵哄乱。 韩滨上言:“皇上臣请命留下,保护皇上!” 北辰轩面色沉得厉害,怒声斥道:“退下!” 不论如何,断没有一朝天子要听一个犯上作乱者的指挥,为之一人赶走满朝文武,简直是戏谈,而北辰轩向来是说一不二,既已说了两遍,断不会是戏言,众臣虽不服气,也不敢违逆君王,还是依着次序退到了殿外去。 北辰轩起身,双手垂于身两侧,府看着堂下的宫晞,阴森说:“好了,他们都出去了,你有好大的气势,除了你,还没人能赶走朕的臣子!” 言下之意也是,若不是北辰轩授意,宫晞根本进不来皇宫。 宫晞双手拄着佩剑站在殿中,冷言道:“当初,是你诓了我,现在你很失望吧!” 北辰轩不动神色,道:“朕从未想你去死,朕没骗你!”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世吧!” “宫晞……你……”北辰轩面现惊容。 “是!我知道了!你还觉得你可以在那把龙椅上高枕无忧吗?”宫晞继续道。 北辰轩浅笑,“呵,朕要得到的东西,绝不会放手,你不是知道吗?” “从你夺位开始,我便不想帮你!”宫晞言含怨怼。 “可你还是替朕出征伐蛮了,朕就知道,你的性子软,不会下狠心的!” “还不是我太纵着你,才会让你如此肆无忌惮,连我也想杀!” “不,你只要老实些,朕会和你美满的,不过,宫晞,你没发现吗,我们之间,断断续续,时好时坏,却始终没有真正的翻脸,而你现在,是作何姿态?” 北辰轩的话正击中了宫晞的心,“哈哈哈哈哈……说来可笑,我是来干什么的?我们现在,已无话可说了,我又有什么能问你的,明日午时,一战吧!” 北辰轩抬眸,阴郁一闪而过,“老地方?” 宫晞遂转身欲离开,突得进来一个小太监与之擦身而过,跪在殿中,“皇上,不好了,门外有大军攻城了?” 宫晞闻言,转向北辰轩,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没有我的命令,谁敢?” “攻进来了?”北辰轩好好坐下,仿佛成竹在胸。 “是啊,皇上!”小太监吓得全身做抖。 而北辰轩神色自若,道:“无妨,他们进来也好,怕是也出不去了!” “什么意思?”宫晞大惊。 北辰轩沉静不燥,“你举兵前来,朕不会不做准备!想来你也是吧!” 宫晞凝眉,“我带进宫的,自会带走,自己进来的,随你处置!” 北辰轩冷言道:“你别无选择!” “是吗?感觉等不到明天了!” 北辰轩挑眉,压迫性的气势看向泓燚,“你若不能等,你手下的人可就没人管了!” “不劳烦習皇操心!”话毕,宫晞挥袖离去。 ------题外话------ 内容有些草率了,安排小剧场 “寻风,你为何总是看着本太子发笑?”艳阳高照,席宵来到寻风竹林里散心。 寻风跪坐石阶上,抚琴一曲,浅笑,眼波温柔,说:“太子殿下您好生威风,我难道连笑笑都不行了吗?” “嗨嗨嗨,好好说话,别撒娇!” “不成!” “嗨嗨嗨,好好撒娇,别动手!” “不成!” “哎哎哎,那你看看我今日衣裳可好看?” “没我好看!” “......那你要不要听我弹琵琶?“ “我要......你!” “......当真?” “当真!” “本太子怕你要不起!” “试试就知道!” 纯属搞笑,自行脑补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各为其主 李晴和泓燚才到街上,大街上不知为何忽然变得静悄悄,四周无杂音,李晴心底泛起凉意,她握紧佩剑还未察觉就遭受了偷袭,一包迷药洒下李晴只觉周身无力,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带走了,而在她晕厥之际,她隐隐约约想着,如今她怎么也算是和寻风在药里泡了三年,寻常迷药怎会束缚住她,除非这迷药的研制者就是寻风,会吗? 迷离之中,想着寻风,就那样睡了过去。 李晴周身乏力,使不上力气,昏沉转醒,李晴已被困在黑暗之中,几根茅草,铁栅栏,这应该是监牢,李晴对这可不陌生,所以才一睁眼就认出了,只不过这可是上次住过的低配版,简陋至极,可奇怪的是,李晴怎会被带到此地呢! 自己这样无足轻重的人竟然还会有人特地算计,计划巧妙,布局之人意欲何为,李晴第六感告诉自己,背后之人很有可能把宫晞北辰轩一起打包算计了。 李晴灰暗里摸索着,原来泓燚也在旁边,幕后黑手没有将她二人分开,看来自己的作用不过是诱饵,李晴见泓燚好像是睡着了,她推着叫醒泓燚,阴暗的光线中,她隐约看着泓燚面色不对,好像有些鼻青脸肿,李晴没有多想,只以为自己眼花了,叫累了便向后一坐,双手搭在两膝上,而李晴明显感觉到自己手指尖湿漉漉的,李晴下意识闻了一下,这是血腥味,是快要干涸的味道。 瞬时一口气血翻涌上来,李晴恶心的干呕着,头顶震动难平,她衣袖捂着嘴巴,憋回了难受,赶紧扑向了泓燚,李晴指尖都在颤抖,大声叫着,她强行想唤醒泓燚,嚷道:“四火!四火!你快醒醒啊!” 就像声音再大些泓燚就可以醒来似的,李晴失魂般看着眼前此人,可反馈给她的是一点回应也没有,李晴是真的慌了,面对泓燚,她害怕至极,见叫不醒泓燚,李晴便去敲牢门呼救,她踉跄跪在栏杆边,拼命求救道:“来人啊!有没有人啊?来人啊!快来人啊!” 李晴叫脱了力,跪坐在地上,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姐……” 微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晴心头一震,是泓燚的声音,李晴顿时重获希望一般,迅速爬到了泓燚身边,握着泓燚的手说:“四火……四火!我!我在这!你……你怎么样啊……啊?”李晴情绪不稳,结结巴巴道,她多怕泓燚回她不好。 “没事……让小姐担心了……”泓燚睁不开眼睛,只是虚弱地说。 李晴猛然意识到,自己毕竟和医仙待了三年,多少会些急救常识,方才失心疯了,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李晴赶紧检查泓燚的受伤位置,扯着衣服给他包扎要紧。 她摸着这些伤口,仿佛看到了当时…… 李晴被迷晕了之后,萧萧门的人扛起她就要带走,而泓燚如何坐视不管,就算毫无反击之力被打个半死也不肯放手放他们走,人都昏死过去还在拽着一人衣角,永归缓缓来迟,见泓燚也算忠心,便饶他可以死在李晴身边。 李晴害怕至极,好像这就是地狱一般,她晕过去了,连泓燚为何会这样都不知道,无助极了。 泓燚没说几句话很快又失去了意识,死死昏睡过去,李晴手足无措,只能守在泓燚身边,苦苦祈祷等待有人来,来救他们一命,或是只救救泓燚也好。 按理说,大牢里怎会连狱卒都没有,可是李晴嘶喊了好久,若是有人早就来了,李晴逃也逃不出去,肯定也没人知道自己被关在这里,这下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没吃没喝,根本活不了,李晴只叫了那一次,而后也没多少力气浪费了,更有重伤的泓燚要照顾,李晴自是要保存体力。 不能吃不能喝,李晴就靠着意识,给泓燚搓手,希望暖暖他,她知道泓燚身体差,便不总叫嚷,免得吵了他,泓燚身上全是伤,错位的骨头勉强接上,李晴不敢再多碰他,李晴又怕泓燚病着还饿着,时不时会咬破手指给他吮点血。 而后,黑暗之中最是磨人心志,李晴也变得恹恹的,只能抱着泓燚互相取暖,只是泓燚身上时常不暖,她也很冷,就会缩到另一边去睡着。 而李晴没有按约定去大宅子,宫晞出宫后便得到了消息,恰大军杀进会京城中,也是有人误传他的命令,才导致他还未战便损失惨重,宫晞不能不怀疑北辰轩。 他一早就等在了与北辰轩约定之处,举剑自武良久。北辰轩姗姗来迟,痛骂道:“你是发的什么疯,那些叶子何辜,遭你如此发难?” 宫晞杀气腾腾,怒目而立,说:“李晴何辜,你为何又抓了她?” 北辰轩握紧拳头,愕然道:“什么?李晴?朕已经很久没她消息了……” “别装了!因为她,我和你妥协了太多次!”话间,宫晞已经举剑刺向北辰轩,说时迟那时快,北辰轩快速做出反应,拔剑挡之。 霎时间,二人打了起来。 “宫晞,你冷静!朕对即墨斓舒,不,李晴,朕没有对不起她!”北辰轩边阻挡,边希望宫晞停下来。 “荒唐,你怎么可以说的那么淡然,她有多恨你,你当真不知吗?”宫晞怒气丝毫未减。 “可这次不是朕抓的她,宫晞!你停下!昨日你军中不是也有内鬼吗?说不定就是一伙人!”北辰轩锁住宫晞。 二人僵持,而北辰轩的话刺激到宫晞了,他却有动容,宫晞拧紧眉头,轻言:“此刻,你是皇上,还是北辰轩?” “你以为是谁,朕便是谁!” “我还能信你吗?” “信你的心吧!” 宫晞冷静下来,北辰轩也放开了宫晞,二人没有如刚开始想的那般决一生死,反倒是背道而驰。 宫晞率大军驻扎在城外,找寻李晴下落。 而北辰轩回宫的半路上恰是碰到了老熟人,来人风尘仆仆,豪放不羁,靠在树干,怀抱佩剑,剑柄上刻着“香香”,笑起来会露出八颗牙齿。 可不正是永归。 他这次是独自一人,夏至并没有跟在他身后。 永归笑起来,先言好道:“怎么?从王爷摇身变成皇上,架子也大起来了!” 北辰轩停在原地,眼睛微眯,凝眉良久,轻言重调:“原来是你!” “皇上这是在说什么?草民不知啊!”永归抱肩,慵懒地倚靠在树上,装傻道。 “扰了宫晞的大军的人,是你?”北辰轩语气怀疑,而双眸中无丝毫猜想,异其坚定,语气逼人。 永归浅笑:“是又怎样?” 北辰轩攥拳,“李晴……即墨斓舒是你带走的?” 永归敛了笑意,肃然道:“这皇上可就冤枉好人了,她分明是皇上您的人抓的啊,与草民何干?” “你少装糊涂!你何必和朕兜圈子!”北辰轩青筋暴起。 “草民自是不敢欺君啊,否则杀伐全凭您一句话,草民还有门派要养活呢!”永归缩着身子,一阵委屈。 这句话成功激怒了北辰轩,说时迟那时快,北辰轩以迅雷之势轻功点地飞到永归身前,用力扼住他的喉咙,并警告道:“不说实话吗?朕会要了你的命!” “草民一条贱命,死不足惜,皇上若是动手,可怜了我的萧萧门了,他们势必会与朝廷作对,皇上想要看到这一幕吗?” “你胆敢威胁?”北辰轩抵住永归脖子手更加用力了。 永归承受不住,求饶道:“皇上,萧萧门门人众多,可以助皇上一臂之力找的!” 北辰轩松开了永归,冷言警告道:“你胆敢有所隐瞒,朕便屠尽你萧萧门!” 永归捂着脖子道:“不敢不敢,自是不敢!” 北辰轩转过身背对永归,“三日之内,朕要见到人!对了,你身边有个小随从吧,很漂亮呢!”最后这句意在点明。 永归露出了阴森的笑容,看着北辰轩渐渐远离的背影,笑道:“三日啊,岂不是太长了!哼哼!” 北辰轩还未回宫,宫里已经乱作一团,好在他命无名和清风守在宫殿以防万一。 宫晞方回到军营,便收到消息说李晴在皇宫的大牢里,不管真假,宫晞是一定要一探究竟的,便率了亲兵直闯皇宫内牢。清风正在整军,听到这么大的动静,按理说在议政殿的无名会先收到消息就会派兵前去阻止,何故绕了一圈到清风这,宫晞已经杀进大牢去了,清风无论如何也来不及拦住宫晞,只好先是派兵过去打探情况,能挡一会儿是一会儿,大部分禁卫军还是在无名手里,眼下之急清风必须前去与之汇合,确认无名那边到底是有何状况。只因近些年北辰轩一直重用无名在身边,清风受了不少冷落,再有,无名身上总是带了股子煞气,清风一直都不喜欢他,只因是自家主子重用的人,所以清风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清风气喘吁吁跑来议政殿,见无名安然无恙,便怒气升腾,瞪红了双目,前来质问:“皇上留你在此可不是闲玩的!你可知内牢来人闯入了?” 无名不经心道:“知道……吗?” 见无名这事不关己的样子,清风更是气急,揪着无名领子吼道:“知道?知道你还不派兵?” 无名镇定如常,眼神中的煞气更甚,冷笑道:“清风,你是傻吗?我自然是故意的!” “你混账!”清风举拳抡向无名。 无名早有防备,挡住一拳,右腿用力出击,清风被踢到腹部,飞出去老远。 清风没有防备,猛然受到重创,胸口一口淤血翻涌,吐在地上,清风抵着剑,瞪着无名,他怎么敢相信,自家主子那么看中的一个人,居然会有异心! 清风看在眼里,谖尝自少跟随北辰轩,忠心耿耿,可是北辰轩是怎么对他的呢,完成任务不赏,但若有误必罚,可谖尝从无怨言,直到谖尝死前还嘱托清风要尽心辅佐,而北辰轩连眉头都没皱只留了一句,“收拾干净!” 那句话深深扎进清风的心里,他不禁害怕,连谖尝这般衷心都得此下场,自己又当如何自处。就在这种恐慌之中,清风一日都不敢懈怠,生怕自己走了谖尝后路,没能完成谖尝的托付,那真是到了阴间也愧对哥哥。 可是无名的出现,北辰轩好像变了,至少在清风眼里,是变了。 无名失手误了战局还可以有力挽狂澜的机会;众臣非议针对无名挑事而他却可以有狐假虎威的气势;还有清风最不明白的,无名竟然能让北辰轩有开怀的笑声,也许这也是无名胜过自己和谖尝的地方吧,至少清风他从未敢在北辰轩面前说公事以外的私言,也不会禀告后事情还不立刻退出来。 可无名都做到了,而就是这么一个特殊的人,他为什么敢恃宠而骄呢,清风百思不得其解,气沉丹田嘶吼怒问:“无名!你为什么!会背叛主子?” 无名提剑走到清风身边,黑罩子遮了大半张脸,可是却能清晰散发着杀意,冷酷骇人,他双眸的凶光完全暴露,甚至每一根头发丝都迸发寒意,无名活动了颈肩的筋骨,发出关节骨骼咯吱的声响,以剑对准了清风,寡淡道:“清风,你错了,我从未背叛过我的主子,因为我的主子从来就不是北辰轩!” 清风闻言悚然,心中气血翻腾,呼吸不稳,他前所未有过如此喷怒,口中尽是鲜血,发疯般吼道:“是谁?” “你不必知道!”无名话间,便出手偷袭清风,剑尖正对清风心脏位置刺去。 清风没想到无名真会对自己下杀手,没有及时躲闪,但还是本能侧移,他无法从无名的背叛中走出来,情绪不平,还是硬生生受了无名一剑,伤在肩上,无名没有留手,剑尖插进了清风骨缝之间,伤口极深,清风的淤血在喉间口腔蓄势,一鼓作气涌出,清风又吐了好大一口血。 而无名没有停止攻势,反而毫不留情,乘胜追击,遂即拔出剑,复又刺去。 霎时,清风拿起剑阻挡,踉跄站起,无名没有给清风喘息之机,第三次进攻态势更猛,两剑挥去,砍了清风股和腹。清风顿时浑身染血,黑色的劲装上也不知何处就是在流着止不住的热血。清风站着摇摇晃晃,眼前不清,迷迷糊糊看着无名仿佛有三四个影一般,然他紧握着剑,随时起势。无名没有拖泥带水,再接再厉运势起跳,举剑扔去,细剑如雷霆之势发射,来不及反应,细剑回到无名手中。电光火石之间,无名穿清风而过落地,没带起一丝尘土。而清风面目呆滞,僵在原地,喉咙处豁了好大个口子,血肉骨骼黏在一起,喷涌而出的腥血溅到了那张清简的脸上,渐渐的那具躯体四肢发软,无力地倒了下去。却是瞪了好大的眼睛,而他目光送去的地方却已空无一人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鹿死谁手 内牢处守卫森严,而宫晞势如破竹,一举进入,疯狂地寻找李晴,宫晞红了眼,审问狱卒不知他便一个一个屋子的找,终于内牢最深处,宫晞看见了缩在角落里的李晴,瘦小枯干,看上去状态非常不好,奄奄一息,就像是一只羸弱的病猫,卧成紧紧一团,李晴早已是又饿又冷,还有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心生的恐惧,李晴不停的抖,她不知自己在黑暗里多久,她已经不想出去了,心脏跳得越来越缓,渐渐没什么声音能吵到她了。 宫晞尝试着叫醒李晴,这时他的亲兵也紧随其后找到了这里,发现了另一边的泓燚,禀告道:“将军,这边这人不行了!” 宫晞紧张李晴,没有回头,道:“把他带出去,找太医!” “将军,他……看样子,已经死了两天了!”亲兵没有行动,而是结巴着,回话道。 “什么?”宫晞愕然,他断然不会想到,泓燚会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他知道泓燚对李晴的意义,顿时六神慌乱。 “回将军,这人满身是伤,身子都僵了,这牢里的味道也是他散发出来的,确实臭了!”另一亲兵探了泓燚尸体,镇定道。 宫晞一时不知该当如何面对李晴,只是紧紧抱起了李晴,搂在怀里,想着先出去为妙。 可是李晴突得睁开了眼睛,身体软的不成样子,像是液体般融在宫晞怀里。李晴眼中干涸嘴角干裂,颤抖着手指指着泓燚的方向,弱道:“玄英……你来了!你去看看四火吧,他不动了……他怎么了……” 李晴虚弱至极,短暂的清醒很快过去,话没有说齐全便昏倒过去了。 宫晞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务之急只有救醒李晴了,他抱起了李晴直冲出去。 “四火!”李晴惊醒,喘着粗气,看着眼前都是模糊不清的,身下也是轻飘飘的,还沉浸在方才的梦中: 大牢里李晴把泓燚照顾的很好,李晴不觉得饿也不觉得累,开始时把自己的血喂给泓燚也没什么大恙,只是泓燚却迟迟未醒,后来牢里飘来一股子味道,不像是常日里的饭,但李晴吃的很香,她喂给泓燚,也吃的很好,再后来,泓燚终于醒了,只是他奇怪的说了句,“小姐,对不起……” 然后泓燚就又睡下了,李晴的身子也愈发沉重,之后便是倒在了床上,一觉醒来,看见了守在床边的宫晞。 李晴第一反应先抓住了宫晞的手,慌神问道:“玄英,四火呢,带我去见他!” 宫晞想抽回手而不能,虽然他知道李晴总会找泓燚的,可是真当李晴握住自己的手,满是殷切的目光使宫晞倍感焦灼,宫晞还在犹豫是否要告诉李晴实情,“他……” “他很不好,我叫他时他一直都睡着,所以我得先看看他去!”李晴说着,就要坐起,想要下床,纵然使不出力气,一头扎了下去。 宫晞拦着不听劝告的李晴,心焦如火,见李晴都摔下了床,闭眼急道:“你不必去了!他没了!” 李晴愣愣,颤抖无力,眼睫微颤,撑着力气,盯着宫晞,沉声问道:“玄英,你说什么呢,什么没了?” 宫晞久久未答,李晴眼尾泛红,敲打着宫晞,神色再平静不过,而那双眼睛似是要把人盯穿,惨白的面容,干裂的唇瓣开合,问道:“什么……什么叫没了?四火好好的!没哪去!你给我说话啊!” 宫晞痛苦,无法作答,可是看着李晴那样不错眼珠睁圆了眼睛,李晴没有哭却阴森的怖人,他当下最真实的反应就是抱住李晴,也大声点醒李晴,“葭儿!葭儿!你听我说!四火没了就是死了!他在牢里就死了!你唤他得不到回应时他就已经死了!” 顿时五雷轰顶,当头一棒,双耳欲聋,心头疼的喘不上气来,脑袋里震的巨响,就要炸开一般,李晴不信,她不甘,她彻底崩溃了,再也不能平息,疯狂打着宫晞,用力推搡着,宫晞也不肯放手,抱得愈发牢靠,他开导李晴,“他没有痛苦,走的很安详,也许九泉之下他会过得很好!” 李晴才不听他那一套,驳口道:“好个屁!你又没看见,你怎么知道他会好,你不知道他满身都是伤吗?又何来安详?” 李晴本来是在骗自己他没有死的,没有的!没有亲眼看见就都不算! 李晴嘶哑破音喊着:“胡说!” 宫晞抱得太紧,李晴不能呼吸,她突然来了力气,胡乱一甩把宫晞推开,顿时心疼头疼胃疼全身都疼,李晴坐在地上,她起不来,酥麻的像是万虫撕咬着,还有大榔头就要把心敲碎,她头疼欲裂,难以忍受,眼前一片黄色的光,什么都看不见了,喉咙干疼,也发不出什么声音,她用力砸着胸口,想要解脱,解脱不得,脑袋里有东西在嗡嗡作响,她拼命又敲着头,无声地就要撕开了。 “葭儿!你不要这样!我好心疼!”宫晞复又抱着颤抖的李晴,她是那么卑微,他心疼。 宫晞抱得紧,李晴渐渐平静下来,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闹腾的力气了,她无力地靠在宫晞肩上,耷拉着沉重的头,大颗的泪珠不断滑落,滑过这张惨白瘦削的脸,流进干裂破损的紫唇里,落在宫晞的肩头上。 李晴脱力道:“我才是真的心疼……” 良久,宫晞才敢放开李晴,李晴方才拼力抵抗,二人早就在地上滚作一团,还砸了不少东西,只是李晴方才李晴忽的失聪,什么都没有听到,李晴现在一动不动,神色恍惚。宫晞把李晴抱到床上,李晴不肯躺下,他为防李晴着凉,给她围了被子,坐在她身旁,哪也没去。 宫晞怕李晴心绪不稳,一直都在唤着李晴,只是李晴心若死水,根本听不进去,空洞的眼中充满了红血丝,万分枯寂,极其可怕,这黯淡的眸里良久才闪过一丝火星子。 宫晞这是一潭死寂,而宫里却燃着熊熊烈火。 北辰轩回宫没有见到他的亲卫,便随意抓了一个侍卫询问:“可知道内宫出了何事?” 那人胆颤,回答模糊,说:“皇上,臣只是守在外围的差事,不清楚内里的事,只知道是宫将军打进来了,我等需奋力抵挡!” 北辰轩闻言自是向里冲去。 无名正预备找寻北辰轩,而有一人影清晰可见,挡在路前,此人虽背对站立,但也能从露出的剑柄可见那人正是永归。 无名顿时软了腿,不知该往哪儿走,却也害怕撞上眼前的这人,无名的害怕溢出面具,神色慌张不堪,双手握成拳头,额间冷汗岑岑,眼目慌神。 “无名?你想去哪啊?”永归还是那张笑脸,和他的意图串起来阴森可怖。 无名扑腾双膝下跪,垂下头,抖着声音说:“主子……” “亏你还肯叫我一声主子!可你还分得清谁是你的主子吗?”永归笑问,可是这话里带着一股阴森劲儿。 “门主明鉴,属下不敢!” 永归摸摸怀里的剑柄,话里带着慑人的恐怖,“你预备带北辰轩去哪?” “属下没有……”无名把头埋得极低,音量渐小,尾音在轻微颤抖。 永归按按无名的肩膀,“你真当本门主不知你的龌龊心思吗?你杀死他身边的所有心腹,精英侍卫一个不留,你还拿了我的软散,是留给他用的吧?” 无名无话可说,只得僵在原地,永归捏住无名的下巴,扬起他的头,发狠道:“北辰轩手段残忍,你喜欢他什么?” “门主,他对属下和别人不一样,他是真的好,属下不舍得他!”无名眼中带泪,说的真挚。 永归觉得有趣,站直身子,冷道:“也好,反正你是知道背叛我的下场,相信北辰轩也一样吧!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我!”无名本意是想赶紧把北辰轩迷晕偷偷带走,而现下不知道北辰轩独自去了哪里,又碰上了永归,无名知道自己和北辰轩都已成了永归的囊中之物了,无名只恨自己当初为何要卧底在北辰轩身边,一入萧萧门再无回头路,北辰轩是自己喜欢的人,而永归是主啊。 永归的眼神突变,笑岑岑的诡异中闪过一丝惊喜,好似看穿了无名一般,不,他就是在看往无名身后。 无名猛然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转过头,此时看见北辰轩正阴郁憎恶地看着自己,完全慌了神,这种一声不吭,前后夹击的感觉濒临绝境。两人都是自己重要的主,可是这二人势同水火,一人爱恨都隐在心里,冷面冰山,一人时刻都是一张笑脸,深不可测。无名夹在中间,谁都对不住。 北辰轩冷笑,略过无名,对永归说:“原来他是你的狗!” “本来就是啊!皇上,您反应也太迟了些!他在您身边这么久,皇上可知道他的容貌了?那可是草民的手笔!”永归笑道。 无名跪在地上,俯身认罪,颤抖不停,哀求道:“皇上,臣不是有意欺瞒!” 北辰轩走到无名身前,抓起无名的头发,拎起了无名,一把摘下了他脸上的面罩,扔到了旁边好远,北辰轩仔细看这张面容,手指轻抚在无名的疤痕上,简直可憎,北辰轩没有留手,狠狠地一巴掌抽在无名的脸上。 无名被这一巴掌抽的愣了好一会儿,北辰轩没有理会他,直向永归而去,怒声问:“她说过,她是你的副门主,怎么,一开始就是冲着朕来的?” 无名笑答:“是!如果她不是你心仪之人,早就死了千八百回了!” “她在哪?”北辰轩音调低沉。 无名挠挠头,啧啧嘴说:“得拿你的命换!” 北辰轩没有迟疑,而是说:“好!她在哪?” 永归没想到北辰轩那么决绝,吃惊道:“还未见你如此爽快过!你是不是没听清楚啊!皇上,我说拿你的命换!” “我问你她在哪?”北辰轩气急,怒吼道。 “在内牢啊!走!我带你去!” 北辰轩已然落到了如此境地,找到李晴就是头等大事,他确定李晴是落到了永归手里,可惜他不知道李晴已经脱离了危险,而自己正踏入危险之中,他有些体力不支,没有前思后想,直接就跟着永归走了,而永归走时还留了一眼给无名,无名意会,没来得及捡起黑罩,便悄悄跟在了后面。 内牢里光线暗沉,乌烟瘴气,北辰轩更加头晕眼花,使不上力气,他觉察出异样。 可是他举不起来剑,只好拿剑撑着地,“是你!你下毒了?” 永归无辜说:“皇上,您糊涂了?我离您可一直都是远远的!” “门主,这不像是软散,你掉包了?”无名也慌了神。 永归白眼一个,仍笑嘻嘻说:“你的面罩上不就有强力的毒药吗?我掉包做什么?” “我!我的面罩上!”无名想要摸脸上的面罩,可是早就空空了。 “别废话了!朕乃天子,朕只要李晴!”北辰轩没了耐心,药物作用,暴躁起来。 “皇上,您想找的人就在那里啊!”永归伸手指着无名的方向。 北辰轩神志不清,走向无名,可是在他眼里,他以为那是李晴,他紧紧抓住“李晴”的手,夹杂着悲喜道:“兰儿!” 永归挥剑朝着无名后脑就是重重一棒,无名没有防备,向前倒过去,北辰轩看着受伤的“李晴”,癫狂起来,那架势要杀了永归。 永归胡诌道:“你想救她吗?” “如何救?”北辰轩虽神志不清,可是面色还是那般冰山似的阴沉。 “她流血了,流了很多血,不过这好办啊,你把你的血给她,她就能活了!”永归越说越起劲,愈发激动起来,热血沸腾般兴奋。 北辰轩像是个孩子,听了这个办法,还点头说对,而他的毒性突然发作,整个内脏像是绞在一起般撕心裂肺的疼,他疼的打抖,可是他忍着痛苦,捧起“李晴”的脸,喃喃自语:“如果是你,以命换命,值了!” 北辰轩掏出衣袖夹层里的一颗糖果,小心翼翼地拿出来,还仔细地看了看,最后还是把这颗糖掖在了“李晴”手里,喃喃:“这颗糖留给你吃了!” 这颗糖纸已经被磨得失了原色,皱皱巴巴,无名不知北辰轩此番何意,还是欣然拿住了这颗糖。无名第一次与北辰轩有这么近的距离,他不知此番北辰轩把自己认做了李晴,他只以为北辰轩对他可能真的是不同的。 无名看着北辰轩的面庞,凌厉阴冷,更不失柔和的线条,如此近的距离,眼角的泪痣真的好美,无名看着,竟然落下了一滴泪。 北辰轩憨笑,“你终于还是为我留下泪了!”随后他的举动吓坏了众人,他托着“李晴”的脸,深深地吻了上去,是那么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