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大人又跑了》 001 求婚(求收藏) * lovy大厦位于新加坡市中心。 十层到十三层,整整3000米的建筑面积都属于百灵鸟环保装修公司,这家公司在3年前注资创办,如今已经成为新加坡装修行业的佼佼者。 前台。 一个背着双肩书包的女孩神情有些局促,搭在桌面上的细白手指紧紧攥在了一起,前台小姐摇摇头,女孩将书包顺到胸前,从里面拿出一只黑色的手机,打开微信模式:“我早上给他发过信息的,你看!” 前台小姐弯了弯眼睛:“我想起来了,程总之前带你来过这里,您叫鸽羽吧,实在太抱歉了,您这边请,我带您去我们的小会议室等,程总的会议应该马上结束了。” 鸽羽顿了顿,咬咬嘴唇,这才拿起手机跟了上去。 前台小姐开了小会议室的门,摁了暖灯,侧身让鸽羽进去。 鸽羽点点头,轻声道了谢,这才挑了个角落坐下。 她包里挑出一本英文书,摊在桌面上慢慢翻着。前台小姐递了一杯咖啡在桌上,匆匆扫了她一眼,便微笑着退去。鸽羽无视,低头看英语书。可是她怎么看得下去? 一会,走廊响起了皮鞋的声音,那是男人的皮鞋声,沉稳有力,不急不徐,只是那踏步的声音仿佛落在她的心脏上,极其沉闷而逼仄。 门被推开,进来个高挑男人。男人捏捏手腕,迎上来:“今天不是有课吗?” “我请假了。”鸽羽没抬头,修长的手指一松,铅笔就掉在书页的正中。 “不舒服吗?”那男人迈开修长的大腿,站在了她面前。 她别过脸,躲开他伸过来的手。 然后,她站起身,迎上他灼灼的目光。 程穆飞确实是个好看的男子,一身昂贵的西装修剪出挺拔的身姿,特别是那双眼睛,修长而闪亮,不说话的时候泛着冰碴子,但是鸽羽望见的却如一汪清泉。 “你说娶我是认真的吗?”鸽羽的手指,触在英文书的一页,冰凉而颤抖。 程穆飞先是一怔,垂下的眼睛复又看向她:“当然,这是我的梦想。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程穆飞的心漏跳了一拍。,然而就像大海,暗潮涌动,只有表面的风平浪静。 “我和老师请了一上午的假,专程跑过来,不是来给你讲笑话的。” “傻丫头,结婚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想好了,别冲动这做什么事。”程穆飞的语气温柔而低沉,眼尾却泛着淡淡的忧伤,只是一会,那忧伤便又演变成暖意。 鸽羽别过头,抓起书包:“你不愿意就算了。”她起身要走,程穆飞却过来抓住她的手腕,手腕凉而滑,像条鱼:“我当然没别的意思,我愿意娶你。对不起,我应该有准备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鸽羽抽回手腕,抬眼望着他:“我希望……婚礼,林术能来参加!” 这次鸽羽没有抽回手臂,只是那双眼睛有着些微的亮光,程穆飞攥紧了她的手,解开衬衫的第一颗纽扣,非常沉稳地说:“都听你的。” 会议室外的走廊悠长而黯淡,像电影开场时候的观众席,但是依旧有暖暖的灯光照着,一个高个子男人站在门口,他呆立了好久,抿紧的嘴唇弯起一个向上的弧度,只是那双眼睛却潮意翻涌,他屏住呼吸,压低帽檐,异常冷漠地折返回去。 这人是林术。 ** 鸽羽和程穆飞走出会议室的时候,从远处的办公区传来一阵响亮的掌声,接着是一个女孩嘹亮的声音:“这次我们企划组的案子做的非常好,到时候一定要狠敲我哥一顿。” 说话的人是程穆婷,程穆飞的校友,亦是程穆飞的义妹,孤儿,现在已经入了程家的族谱,正式改了名字。鸽羽和她很熟,刚来新加坡上学那会,人生地不熟,除了程穆飞就是程穆婷总带着自己各处去玩,后来婷婷接了企划组长这个职位,再加上怀孕,便好久没见到她了。 程穆婷见二人从会议室的那侧走廊一路过来,她朝哥哥眨眨眼睛又将目光停留在鸽羽的脸上,只是小小的一瞬便开口道:“你们这是真要结婚了?”说完这句是看向程穆飞的,见哥哥没有质疑,她赶紧抱紧鸽羽:“你以后就有小姑了?哈哈。” *** 程穆飞走进林术办公室,清绝而冰寒的眉目,此时仿佛被开水温过一样,化开一股柔软和温暖,林术把做成的投标书甩在程穆飞面前,声音浑厚而温和:“标书最后的程序已经完成,接下来要看你的竞标能力了。” 程穆飞双手撑在桌面上,微微一笑:“我的简历你应该知道,业界完美。” 林术靠在椅子上,一手支着侧脸,淡淡扫过他的眉目:“恭喜!” 程穆飞垂下眉眼一笑:“林术,我最后问你一次,当初为什么要消失,那一年你去了哪?” 窗外的一束阳光跳跃在林术的睫毛上,更显得那双眼睛深邃而沉郁:“臭小子,不是和你说了,我不爱鸽羽的吗,你都要结婚的人了,干嘛纠结这个?” 程穆飞缓缓站直身子,伸手将领带扯下来,然后坐在了他的办公桌上:“我严肃地说一句,当然,这又重复你婚礼上我对你说的话了,鸽羽爱的是你,如果你爱她,我怎么都会放手成全你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愿意。” 林术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装,脑袋上扣着一定黑色的鸭舌帽,程穆飞对帽子不感兴趣,只是扫到帽子右侧印着一个m字母。林术不常来公司,偶尔从b市飞来也是这种不入办公室法眼的嘻哈装扮,他看不惯会调侃几句,但是对方也只当成是调侃,没做任何改变,就像曾经对林术说:“嗨,能不能把你那个孔雀脑袋染黑,怎么说也是懂事长,叫底下员工怎么看。”林术通常吊儿郎当一笑,然后回踢他一脚。 林术抬眼,戏谑道:“你开什么玩笑,我都要当爹了,这要是被嘉怡知道,非要开你的脑袋瓢。” 程穆飞从桌子上一滑,伸手拽过领带,头也不回地说道:“算了,老子说过的,你别后悔。而且我们过两天就要回a市。” ------题外话------ 新开文求收藏 002 飞机上的灵魂出窍 求收藏求推荐 * 鸽羽回到大学寝室正好赶上午休,正午的阳光从窗外扑进来,像只愣愣的鸽子,让人有一瞬间的惊慌。 她一共有两个室友,一个是来自c市的落紫安,一个是来自d市的习沐子。落紫安是个爱美的姑娘,男朋友也多,但是她有一个原则:无论是多长时间交友,绝不会在同一个时间交两个男朋友,落紫安把这个叫做专一,落紫安现在的男友是鸽羽数过的第九个;而习沐子这个人,人冷话也不多,通常带着耳机学英语,再就是泡图书馆,目前单身,和鸽羽一样,单亲家庭,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 落紫安对着镜子粘睫毛:“鸽羽,你的脸炒鸡蛋一定比苦瓜还苦,咋了,情绪不对呀。” 鸽羽放下书包到卫生间洗漱,习沐子摘掉耳机凑过去:“鸽羽,咖啡馆这段时间装修,老板说,咱们先休息一段,等装修结束咱们在过去打工,他说要给咱们长工钱呢!”能让习沐子说这么话的除了书就是钱。鸽羽恩了一声,摁响电动牙刷,扫了眼镜子,知道自己的苦相,便低了头。她没敢和紫安说结婚的事,她打算和谁都不说,因为真的不想说,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紫安,你买的那些英语书都借给我好吗?”紫安顿了顿,随手便从书柜里拿下一摞书,直接搬到鸽羽的桌子上,疑惑道:“你干嘛,学霸附体啊,最不喜欢学英语的人要奋发图强?” 鸽羽擦了擦头发,习沐子却说:“这才是学习的正确打开模式,你别看鸽羽平时爱睡觉,总有觉悟的一天。” 落紫安瞪了习沐子一眼:“你到底咋了,和我说,是谁欺负你了吗?我去揍他!” 鸽羽的脸上终于滑过一丝笑意:“想什么呢,只是我今天去了一个地方,发现人家那前台和客户交流说的都是英语,我发现自己还真是匮乏。” 习沐子淡淡地扫过鸽羽的眉眼问道:“你去找程穆飞了吗?” 鸽羽还在纳闷,习沐子怎么知道程穆飞,后又想到,上次借用百灵鸟会议室开了一个学校组织的销售技巧研讨会,那时候,习沐子就应该认识程穆飞了。于是便点头:“是啊,他们公司对前台要求很高,研究生毕业。” 习沐子抿抿唇,伸手从铅笔盒抽出一支棒棒糖,撕了糖衣,咬进嘴里,然后呆了呆。 落紫安架着张鸽羽的肩膀小声道:“你不要和她说自己的事。她整个人很阴。” ** 新加坡的樟宜机场宏大美观,除了4个航站楼,机场还有大型的主题花园免税商品区,小睡区,还有几个机场影院和高十二米的室内滑梯。前年9月她第一次来新加坡,到现在已经不记得飞了多少回,但是却从未观赏过这里的美景与舒适,此时鸽羽躺在小睡区的一张床上,简洁而明快的室内风格,让她有了沉沉睡意,朦胧中有羽毛拂过脸庞,痒痒的,她睁眼见程穆飞弯着腰,原来他手里拿着自己的领带扫着她的脸,见鸽羽醒了,他便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道:“懒虫快起床,登机牌已经换了,我们马上要去安检。”他似乎很雀跃,与他平时冷冽的风格有所不同。 鸽羽微微叹口气,便抓起书包跟在程穆飞的后头,他很高大,大概有1.85的样子,不瘦,因为上过慕尼黑军校的缘故,肌肉结实,身姿挺拔,他的侧脸很立体,套用习沐子形容——刀砍斧削。鸽羽上了飞机,坐在了靠窗的一侧,望着窗外浩渺而宽阔的景观,她的心却有一种孤寂感,仿佛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爱自己。 程穆飞放好行李,关了她头顶的空调。清晨的阳光打在她微卷的睫毛上,在她的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的眼睛很亮,却很忧郁,再也不像他们的初见,她跳着骂他他神经病。 她的手放在书包上,白皙,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他忍不住伸手,将她的手挡在自己的掌心,当然,程穆飞扫了一眼她别扭的表情道:“对不起,求婚太匆忙,我只买了这个。” 程穆飞伸手从西装兜里摸出一枚钻戒,一克拉的钻戒,在阳光中闪着璀璨,像午后打碎在麦田的玻璃,有点刺眼。 “我不爱你,你不介意吗?”鸽羽定定地看着他,知道且清楚这话伤人,但是又不得不说。 程穆飞将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如果你想听真话,那就是介意。但是,我更介意你不开心,我知道林术结婚,付嘉怡怀孕对你打击很大,我也知道那些日子你是怎么过的,可是,在你孤单的这条路上我不打算退出。” 程穆飞说的这些话是实话,但是也知道并不能打动鸽羽。只淡淡一笑:“你有随时反悔的权利。” 鸽羽拉紧校服的拉链,将下巴埋进去,两条耳机顺着修长的脖颈没入衣领,她的面前摆着一本英文书,她翻开书开始小声地读起来。当她决定努力学习的那一时刻,便如同习沐子一样,泡图书馆,啃书本。她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林术不要自己了,猜来猜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不够优秀。 “英语很难吗?”鸽羽淡淡问道,这已经是飞机起飞两个小时之后了。 “当然很难,不过只要认真就没什么难的,需要我帮你复习吗?” 鸽羽将摊开的书放在他腿上:“这个单词我翻译不出来。” 程穆飞左手按住书页一角,右手滑过单词读到:tobeoutofthemind 他的声音顿了顿,扫了一眼她认真的神情说道:“灵魂出窍。” “哦,谢谢。”鸽羽合上书,拉开窗板,看向窗外,空姐走过问道:“先生,需要杂志吗?” 他看着鸽羽明艳的侧脸,道:“no。请给我来一杯热牛奶。” 空姐礼貌的微笑,从过道的小车中拿出一只精美的保温壶,微微倾斜,便流淌出浓浓的白色液体。程穆飞将装着牛奶的杯子递给她:“空调太凉了,喝点牛奶。” 003 我们结婚有谁反对吗? * 飞机落地a式,已经是下午一点。与新加坡的湿热相比,a市已经入了冬。鸽羽纤细的颈项挂着一只黑色的围脖,缠了两圈,围脖便搭在脖子后,程穆飞的扣子还没扣好,便伸手将她脖子后的围脖两端轻轻系在一起。 “谢谢。”鸽羽淡淡回应。 “我们之前可以回到从前。”程穆飞笑道:“你这样有礼貌让我很不适应。” 鸽羽横他一眼想到之前两人的相处状态一直是,吵架吵架吵架…..而从那次林术结婚后他从b市回来表白的那天,他们之间好像有了微妙的尴尬。 程穆飞伸出手掌抓在她的后脑勺上,笑道:“自从上次我表白之后,你就这幅死样子,怎么怕了?怕爱上我,怕无法自拔,所以猛烈收起自己的欢喜?” 鸽羽的肩膀耷拉下去:“唉,做人能不能不这么自恋?” 程穆飞:“你认为我的自身条件允许我低调吗?” 鸽羽:“……” ** 他们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回到了程穆飞家。 程穆飞家住新开发的漠北城区,三层独栋别墅,母亲30多岁从学校辞职,专心在家相夫教子,同时,辅助下海经商的丈夫,创出了一片天地。程穆飞6岁的时候,程母收养过一个女孩——小天,那女孩听话懂事,到了19岁因为先天性的心脏病去世了,这简直要去了程母的半条命,自打女儿小天去世,程母的性子也转变了,原来大小事全权包揽,家里家外张罗不停下,但是现在养花种草,性子恬淡而安静。程母和鸽羽的母亲是大学同学,两家又住的不远,所以孩子们从小玩到大,程母对鸽羽也尤为喜欢,甚至在林术婚礼上扬言要好好照顾她。 程穆飞推开门的时候,见母亲和小婶坐在沙发上聊天,茶几上是一盘切好的水果,旁边的茶壶嘴冒出些白气。 “你这个臭小子怎么回来了?”见鸽羽从后面跟进来,程母又问:“你们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鸽羽苦涩地笑笑,没说话,也没敢像往常一样一来就搂着程母的脖子撒娇。程穆飞拉着鸽羽的手腕说道:“妈,这次回来,是要和鸽羽领证!” 程母拿着茶杯的手颤了颤,视线扫过低着头的鸽羽,又停在儿子的那张坚定表情的脸上,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我道是什么大事,你奶奶有个镯子,我看鸽羽带着很合适,你和我上来。” 说完,放下茶杯,笑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上一脸不屑的弟媳妇:“我先上去。” 程穆飞当然知道母亲用意何为,跟在她后面上了楼,便把母亲拉过去:“妈妈,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的回答是,儿子想好了,一定要娶她,我喜欢她3年了,要不是林术的突然出现,也许我们早就在一起了,而现在林术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不可能放着她不管。您不是也喜欢她吗?” 程母摇摇头:“儿子,我是喜欢鸽羽,因为我看着她长大,这孩子性格讨喜,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你们结婚的理由,所有的婚姻必须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如果没有爱情,你会很痛苦!” 程穆飞:“妈妈,我非她不娶!” 程母:“儿子,你知道鸽羽妈妈为什么不喜欢林术吗?她和我说过,林术花言巧语,家庭关系又极其复杂,心思缜密,新加坡那个地方地杰人灵,能把公司做到业界知名的程度就不是简单人物,人家和鸽羽爱得那么轰轰烈烈最终都不欢而散,你呢,你和她有什么啊?婚姻不是闹着玩的。” 程穆飞低头笑,是真的笑:“你们这些老太太为什么对林术偏见那么大?新加坡公司他一年也去不了几次,你难道不相信你儿子的实力?再说,鸽羽妈妈中意我,这你是知道的。” 程母伸手轻轻打了一下他的头:“你呀,早晚被自己害死,我话放这,鸽羽这孩子虽然好,但是也倔,能不能喜欢上你是未知,你这种性子不讨喜,嘴巴又笨,我看你怎么让她爱上你。” 程穆飞将母亲抱紧:“妈妈。谢谢你。” ** 张鸽羽是认识程穆飞的小婶子的,这个女人叫季芳萍,是他最小叔叔的妻子,虽是最小,孩子的年纪只比程穆飞小一岁,两兄弟性格不同,再加上程穆飞出国呆了几年,所以不在一处玩,显得也疏远些,季芳萍年前去鸽羽家为自己儿子求亲,鸽羽妈妈张瑶没同意,直接给赶了出来,两家做了仇。此时,季芳萍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缝看鸽羽,笑笑道:“程穆飞你了解多少?这小子花着呢,跟我儿子没法比,你这眼光真是堪忧。” “我知道,程穆飞从前女朋友很多,也许今后也不少,但是我结婚挑个帅的总没错。”一句话成功将对方噎得满脸通红。 见程母从楼上下来,鸽羽怯生生起迎上去。 程母攥着鸽羽的手说:“这是穆飞奶奶的,老物件,不值多少钱,但是是个纪念。”程母将一个雕刻着梅花的金镯子放在鸽羽手里,鸽羽见站在程母身后的程穆飞朝着她眨眼,便收下了,但是内心又一丝丝的愧感,不由得多看了程母一眼,程母从小看着她长大,父母离婚后,母亲曾三次割腕自杀,都是这个像佛一样的女人给了她庇护,她紧紧抱住程母,眼眸闪过泪光:“阿姨,我…..”程母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什么都别说了,和穆飞回去见你妈妈。别太莽撞了啊,好孩子,今后我又多了一个女儿。” 程穆飞笑道:“妈,你真是健忘,今天的新年,你还有一个女儿要收,这个呀,还给我吧。”程母笑骂:“臭小子。” 他们从别墅出来,已经过了傍晚。a市的冬季刚刚开始,漫天的大雪洋洋洒洒从遥远的天际飞来,他走在鸽羽身侧,挡住从那个方向吹来的寒风。鸽羽的睫毛粘上雪粒,呼出的白气在黑色的毛线围脖上凝结出白霜。 程穆飞家离鸽羽家有十分钟左右的距离,但是鸽羽站在门口不想进屋了,却赶上张瑶开门倒垃圾。见到程穆飞和张鸽羽同时站在门口并不奇怪,直接甩出户口本道:“拿走吧,明天给我发个照片,鸽羽,去你婆家。” “妈你这么快就不要你女儿了?”鸽羽还没缓过神。 张瑶笑道:“我盼这一天太久了,你们最好快点给我生出一个大孙子来,快走吧,一会天黑透了。” 鸽羽:“……” 程穆飞:“妈这是给你买的电热毯,还有化妆品…..”掩饰不住的笑意。 鸽羽:“……” 004 晚宴 * 他们二人回来的时候,季方萍已经离开。程爸爸吃过晚饭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儿子和鸽羽回来,只淡淡一笑问道:“吃了吗?” 程穆飞拉着鸽羽坐到了爸爸身侧。程爸爸叫程力申,56岁,年轻时候当过兵,虽然微胖,但是整个人却散发着健朗的光芒。他的老花镜退到鼻翼两侧,露出一双聚精会神的眼睛:“臭小子,我这么多年都没见你这么高兴过?怎么了?” 程穆飞当然知道他的老母亲已经将消息传递给父亲,但是父亲这个人为人耿直,又有些倔,说起来鸽羽和他的性格倒是有些像:“爸,你都知道了吧!” “什么?”老头的眼睛继续盯着报纸,头也没抬。 “爸,以后鸽羽会孝敬你的。” 程力申笑笑:“这是你这些年说过的最中听的话了!” 程穆飞:“瞧您说的,这不是鸽羽的功劳吗,她呀一直劝我,对您尊敬。” 程力申将报纸放在一边,推了推眼镜,起身走开,走到楼梯门口的时候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和你妈商量了,婚礼定在鸽羽寒假的时候,领完证,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和你丈母娘商量一下细节。还有......”程力申顿了一下回头说:“你小子最好对鸽羽好一点,不然我打断你的腿。”声音竟有几分威力,一直坐在旁边没有发言的鸽羽迎上老头严厉的目光,感动得哭了,或许,眼泪的成分有些复杂,连自己都体会不清。 ** 鸽羽和程穆飞当然是分房睡,小天没去世的时候,她是程家的常客,熟悉每一个房间的摆设,但是以另一种身份住在这,反而有些不自在。她从洗手间出来,经过程穆飞的房间,从敞开的门里见程穆飞闭眼仰躺在床上,脸上赫然贴着一片面膜,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啊,程穆飞程总,百灵鸟的总经理,所有人口中的冰山,糙汉子,现在居然躺在床上敷面膜?她从睡衣兜里拿出手机,打开静音模式,然后拍了一张照片,发送进了百灵鸟同事微信群......然后关了手机,回屋睡觉。 ** 第二天他们吃过早饭,程穆飞便开了爸爸的车带上鸽羽去民政局。鸽羽刚坐上副驾驶,就见程穆飞斜着眼睛望自己:“你手机是关机了吗?是否开机看看你干的好事?嗯?”程穆飞虽然一副气得牙痒痒的样子,但是语气却有点无力。 “程穆飞,昨天晚上那一幕,你真的太娘了。” “老子是要领证的人了,今天可是要照结婚照片的。” 鸽羽系上安全带,打开手机,噼里啪啦的信息都发过来,当然有知道内情的人发来祝福消息,更多的是,百灵鸟公司的微信群炸了...... “从未见到程总这一面???” “天哪,这是我冰山少主吗?毁三观....” “不,那一定是程总的双生姐妹.....” “发生什么事,要如此大费周章,难道程总是在和林总的颜值pk? 林总虽然是80后,但是颜值是90后的,程总吗成熟稳重有内涵,就是人冰了点,可是这是大企业家的干劲使然啊。” “我前几天见程总在办公室试了好多件衬衫?” “.......” 几百条的评论消息,让鸽羽研究了一路。 多日大雪终于放晴,天空如洗,远处飘着几缕薄云,像画家泼上去的水彩,淡而华丽,对程穆飞来说是个好兆头,鸽羽并不在意。他们驶过一段拥堵路段,将车停在了离民政局不远的路边。 鸽羽下车的时候,迎面走过一个披散着长头发的孕妇,看肚子应该有6.7个月了,可能是月份大了,走路有些迟缓,旁边的丈夫一脸宠溺地搀扶这她,那孕妇看向他时也含情脉脉,真有举案齐眉之感。 鸽羽呆呆地望着他们从远处走来,一直到擦肩而过,程穆飞知道她在想什么,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说道:“鸽羽,结婚不是小事情,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还是那句话,你一句话,我绑也要把他绑回来。” 有丝丝缕缕的寒风从他们中间穿梭而过,她打了一个冷战,好像从头冷到了脚:“程穆飞,走吧,我们大老远从新加坡回来不就是为了领证吗,我是很认真的,但是如果你后悔了,完全可以拒绝我这个无理的要求。” 他将她拉进怀里,下巴摩挲她柔软的头发,一只手撑在她的脑后,另一只胳膊紧紧裹住她的后背。 鸽羽:“我不喜欢你,真的不想骗你。我的心里还有林术。但是,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了!” 她在他怀里,支支吾吾地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们说好了,过去的那些恩恩怨怨一笔勾销。” “傻丫头,我和你之间没有恩怨!” 除了爱,他此时的心情尤为复杂,心心念念间更是不舍,不舍得她一个人在茫茫人海中漂泊,不舍得她受一点点的委屈,即便她不爱自己,没关系,他可以一直等下去。 民政局的人非常多,他们排了好长时间的队,盖章,填表,出示证件等等一系列复杂的程序后,才拿到了两个红本本。鸽羽展开红本,看到两人的合照,有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就好像证件上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不相干的人,有些陌生和疏离。照片是红底的,两个人退去厚重的外衣,穿着白色衬衫,领口处打了暗红色的领结,看上去像酒店服务员,照片上,程穆飞的头微微偏向自己,嘴巴弯起,笑意盈盈。鸽羽转头看他,他也同样看着他们的合照,他个子很高,需要微微仰视,眉宇间好像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柔色,漆黑的眼眸似水波般闪动,与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一生是什么感觉大概自己没有资格说了,但是她低头也不想去问他。 *** 二人到酒店的时候,所有人都到位了,两位妈妈都特意打扮过,小姨张米更是花枝招展,程家也来了许多人,包括季方萍与程穆尧。一大家子坐了三桌。程父讲了许多话,程母和张母也推杯换盏,鸽羽抬头却撞上程穆尧的目光,那目光中带着失落与不甘,还有几分醉意,他坐在母亲季方萍的身边,湖蓝色的衬衫领口敞开一颗扣子,就那么一直盯着鸽羽,程穆飞剥了一颗虾塞进了鸽羽嘴里,看向程穆尧的时候柔色已经自动切换成冰碴子。 程穆尧自动忽视,然后在闹哄哄的人潮中说了一句话。 005 每个人都有伤心的往事 * “哥,你能给她幸福吗?”程穆尧说完这句话,全场安静。谁都能听出,那声音中带着点酸醋味。 季方萍好面子,况且自己和儿子的生计都仰仗程力申,赶紧在桌子底下掐了一下儿子。赔笑道:“大哥,为了表示对鸽羽和穆飞的祝福,这顿饭我请了。” 程力申目光严肃,没有说话,一旁的程母淡淡笑着。程穆飞迎上穆尧的目光,冰寒刺骨:“她的幸福只有我能给。”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经由他说出来却格外的坚定和冷寒,程穆尧扫了对方一眼,又将目光停留在鸽羽的脸上,按理说,她答应嫁给程穆飞应该是一副高兴欢喜的样子,但是那双眼睛却是从未有过的忧郁和哀伤,程穆尧蹙了蹙眉,端起酒杯一仰而尽。 ** 酒店这一层已经被程穆飞包下了,除了几桌宾客,余下的的空桌子都打着暗灯,鸽羽关上洗手间的门,将吵闹隔绝在门外。 她洗了手,理了理头发,见张寻苼从马桶间出来。张寻苼是张鸽羽的堂姐,也就是大伯家的孩子,父母离婚后,鸽羽和爸爸那方面的亲戚也很少来往,但是她和张寻苼自小要好,即便后来生疏,但是自小的情谊还在,因此显得比别人更加亲近一些。 “姐,你肚子这么大啦?”鸽羽轻轻唤了一声,从镜子里望过去,张寻苼面色有些憔悴,肚子微微隆起,像个小锅。 张寻苼站在鸽羽身侧,淡淡地望着她道:“我早该想到,程穆飞喜欢的应该是你。”那神色没有敌意,而是一种深刻到骨子里的失落。 鸽羽和林术谈恋爱的时候,张寻苼和程穆飞相亲,淡淡地交往了一段,但是对于这样的一段感情,程穆飞并不上心。这被张寻苼的大学校友钻了空子,天天接送上下班,送爱心早餐,对什么都大包大揽,张寻苼对程穆飞的那点在意和喜欢被冲淡了,和校友匆匆领证,有了一纸婚约,婆婆和老公的嘴脸大变,终于在她怀孕的那一刻全面爆发,丈夫出轨,婆婆无视….. “姐,为什么我们都得不到自己的挚爱呢?姐,你相不相信,我现在有些后悔了?”鸽羽的语速很慢,一字一顿,低沉而沙哑,像个垂死的老妇人。 张寻苼一只手扶住肚子,一只手握住她的肩膀:“鸽羽,婚姻的路太长太苦了,只有很少一部分女人能够得到幸福。但是好在,你嫁给的是爱自己的男人。” 鸽羽侧头,无奈地笑笑,然后拉紧毛衣链,将下巴藏了进去。 二人从卫生间出来,正撞上了张米。鸽羽:“小姨,你怎么喝这么多?”她赶紧伸手扶神态迷离的张米,对方摆摆手,歪七扭八地拉开卫生间里面的格子门,哦哦哦地吐起来。 “姐,你快回到座位上,我看看小姨。” 张寻苼回头扫了一眼张米,便点了点头走开了。鸽羽赶紧去拍小姨的背,小姨不算瘦,v字领的毛衣后颈露出一大段雪白的肌肤,可能是酒醉的缘故,散发着淡淡的红晕,更显得肌肤莹润。 “鸽羽,我高兴啊,其实也不是高兴,我是替你不值啊,我当初嫁给你小姨夫就不是心甘情愿,要不是你姥姥我早就嫁给我喜欢的那个人了,如今我过的生活并不幸福。”鸽羽摇摇头安慰道:“小姨,满座的宾客只有你觉得我不会幸福吧?啊?再说了,平时你和小姨夫感情多好?难道又打架了?咱们两个的脾气是一样的,火爆又倔强!” 张米迷迷糊糊地直起身子骂道:“小兔崽子有你这么说小姨的吗?谁和你这个小兔崽子像?” “你就比我大8岁。” “比你大一天我也是你小姨!” “好好好,你最大好了吧!” 两个人正说着,小姨夫果真就站在了门口,由于是女厕所,他侧身对着门口,声音却飘进来:“张米,你没事吧?” 张米醉眼蒙眬地望了望门口,又看向鸽羽,这丫头满脸调笑地说道:“我说什么来着,我小姨夫来了吧,对你多好啊,你呀,多大岁数了?” 张米撅噘嘴朝着外面“恩”了一声。 鸽羽也是回头朝着小姨夫说道:“小姨夫,我这就把小姨给你送出去。”说完,扶着小姨一路走到了小姨夫身侧,小姨夫身高比小姨矮了几厘米,长得比较瘦,站在小姨身边确实不太般配,但是小姨夫这个人脾气好,人勤快,工作能力又强,在张家,所有人都买他的账,反倒是小姨,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事精,矫情。 “鸽羽,你快回去吧,你小姨喝多了,我带她回家。” 鸽羽捏捏精瘦的手腕,将下巴从衣领里抬出来说道:“好,小姨夫辛苦你了。” 或许,小姨夫听出了那句辛苦的含义吧,淡淡地笑了笑,所有的无奈一点点化掉。 鸽羽抬眸,见程穆飞坐在人群中,神色很淡,但是那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鸽羽垂眸,顺着暗淡的灯光往前走,而此时,程穆尧恰好经过她的身边,在他们擦身而过的一瞬间,程穆尧说道:“他要是欺负你,告诉我。” 她顿了顿,扯了扯衣领朝着热闹走去。 座位的右侧是程穆飞,左侧是张瑶,张瑶关切地问道:“鸽羽,你婆婆和我商量你们的结婚日期,你有什么想法吗?” 她伸出筷子夹了一只虾放在碗里,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是淡淡地,听不出喜和悲:“你们定……”程穆飞拍了拍她的肩膀补充道:“我和鸽羽明天就回新加坡,这些大事就交给两位妈妈了。” 张瑶没看程穆飞依旧望着低头剥虾的鸽羽:“你们的婚纱照什么时候照?” 鸽羽愣愣地抬头看张瑶,心里活动是,婚纱照,好像从来没想过结婚还要照婚纱照,原来结婚是这么麻烦的事? 依旧是程穆飞补充:“我们今年还抽不出时间,等明年有时间了我们就补上。”他伸手将几只剥好的虾送到鸽羽的盘子里,鸽羽一口气将几只虾全都送进了嘴里。 鸽羽淡淡扫过母亲的脸,心里特别想问:“妈妈,你是不是一点也不关心我是不是幸福?” 006 真相一角 * 她靠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杯可乐,亮晶晶的眼睛对着窗外,华灯初上的a市热闹非凡,因为临近新年,好几处从平底升空的烟花在天际处散发着绚丽的光彩。 “程穆飞,我可以有个请求吗?” 程穆飞合上笔记本,起身,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衬衫的一纽扣敞开着:“不用请求,准了。” 鸽羽回头,疑惑地问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暗淡的灯光中,他的表情很魅惑,垂眸一笑:“你这丫头在想什么我会不知道,虽然我们领证了,但是我会等你愿意的那天。”再看向她时,她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脸,但是能感受到她的尴尬和不适。 他走到她身边,掰过她的脸:“看外面,风景正好,别辜负了,明天我们就回新加坡了,再看这样的夜色要等新年了。” “我还有1个月就放假了。” “不,时间是个仓促的东西,有时候一瞬间是永恒,有时候永恒也只是一瞬间。你看到的当下,只是当下。” 她转头看到夜色中的他吗,表情安静,少有那种锋芒外露。 “还有,鸽羽....你记住,我们俩虽然有了一纸婚约,但是你是自由的,你可以爱任何人,当然包括我。如果最终你爱上了别人,那么我会还你自由。” ** 回到新加坡,鸽羽住进了学校,除了一纸婚书,她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变,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结婚的事,包括好闺蜜落紫安也是。百灵鸟公司进入年底总结和明年规划阶段,因此程穆飞也忙,他只能抽出较少的时间来陪鸽羽。 明天就进入期末考试的复习阶段,鸽羽收拾书包,打算将一本课外管理书还给jion班主任。学生纷纷从楼上往下走,只有她逆着人流爬了三层楼梯,空旷的走廊一个人也没有,她夹着书,将双肩包带提了提,远远听见jion打电话,声音有些低沉。 jion班主任和程穆飞是校友,认识很多年了,在这上学得了他不少的照顾。她站在窗口,打算等对方讲完电话进去,便又翻了翻那本书…. “我说林术,明年的开学典礼你必须列席,你可是捐了半个图书馆,我们校长特意叮嘱我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鸽羽这件事……你呀,也是,明明是为了她才捐书,为什么做好事不留名?还打着程穆飞的旗号让我照顾她,你这又是何必呢….” 这些话像山石撞击细流,让鸽羽整个人打晃…..她的手一抖,书便从窗台口掉了下去,在下落的过程中,厚厚的书页被风吹得哗哗响,然后直接摔在地上。 jion听见响动,从办公室走出来,只见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背影转了个弯,下楼去了,也没有在意。 ** 图书馆建筑宏伟神圣,像个殿堂。 图书管理员是个老头,大概五十岁上下,个子矮矮的。此时,他坐在入口处,安静地读一本书,偶尔有学生借阅图书便扫图书证入电脑系统。 鸽羽走到图书中央,一架架图书整齐划一,习沐子正从书架上拿起一本席慕蓉的书,她安静地展开,视线缓慢地滑动,周围安静极了,鸽羽仿佛能听见心跳的声音,很大很大….. “唉鸽羽,你不是去还书了吗,怎么来这了?”说话的居然是落紫安,落紫安很少来图书馆,听说她最近交了一个学霸男友,经常与之来这读书看报。 落紫安见鸽羽不说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发什么神经?不会是被热傻了吧?”落紫安强行拉着她做到了读书区,她还是发着呆,给书不看,给水不喝。紫安也懒得管,只和旁边白白嫩嫩的小男生说说笑笑。这时候,过来个苗条女生,一头披肩长发,丝丝不乱,但是气焰却很嚣张,她指着张鸽羽说:“喂,就是你,我男朋友在图书馆看你一眼就闹着要和我分手,你给他吃了什么药?” 鸽羽呆呆地看着对方,落紫安站起来说道:“你男朋友这么水性杨花不去问她来问我们?” “你算哪根葱?” “嘿”落紫安转头看了看学霸男友,觉得表现得太过霸道有失淑女形象,赶紧调整了一下状态说道:“鸽羽根本不认识你家的什么男友,赶紧走人不然我不客气。” 那女的咬咬牙,眯眯眼,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丫再说一遍?” 张鸽羽按住落紫安的胳膊说道:“再不走,我真的不会客气。” 那女孩瞧瞧鸽羽那瘦瘦的小身板,居然笑出声。但是见鸽羽踩上桌子一脚踹下来的时候她确实害怕了,还好她闪得快,对方那一脚直接落在了书架上。一面高高的书架就像大厦坍塌一样倒下去,砸伤了赶过来调节事件的管理员。 *** 她坐在椅子上,正对着学校的一处小喷泉,喷泉哗啦啦地让她烦躁不安。 她拿出电话,想了想还是拨了出去。 “爸,你当初c市跑过来说给我找了一所学校,是你亲自找的吗?还是受谁所托?” “是……是啊,怎么了?”那头的声音听上去并不坚定。 “如果你不说实话,我不会再叫你爸爸。” 父亲张承志和母亲张瑶离婚后,独自去了c市,经过十几年的摸爬滚打,成立了一家小公司,现在事业有成,又有一个美丽的妻子和5岁的女儿,可谓是人生赢家了。或许年纪大了,他开始惦念鸽羽,两年前从c市回来,正是林术无故消失的第三个月。鸽羽因为林术,荒废学业,加上生病,原来的学校已经不接收她了,张承志想着能在新加坡上学也是好事一桩,所以来劝鸽羽。那时候鸽羽也认为,林术的公司开在新加坡,她不信在新加坡等不到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鸽羽的手都微微发麻。 “鸽羽,两年前,林术从b市过来c市找我,已经将学校的事情安排好了,他不让我告诉你妈妈,怕你们不接收这样的好意,所以只能是我出面承下这个好,说来也惭愧,这些年…..” “我知道了….”鸽羽打算挂掉电话,那头却急着说:“鸽羽,你不要恨爸爸,这些年对你的亏欠太多了,看你和你妈现在过的好,我的心就安了那么一点。” “你记住了,你不管用什么方式都无法弥补对我和妈妈的伤害,你们离婚的那些年,我妈自杀三次,我那时候小,怕极了,我最害怕我放学的时候,我怕我一放学回到家看到了也许是我妈妈的尸体…..我后来捡垃圾,卖饰品,我妈妈努力工作才有我们俩今天尚且可以维持温饱的日子,但是这日子不是你给的。”说完“啪”地挂点电话,然后关机。 鸽羽呆呆地望着前方,眼神空茫而哀伤,对于爸爸她早就没了感情,所以引不起她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她之所以这么难过是因为林术。 难道她恨错林术哥了吗?可是明明就是他说的,鸽羽,程穆飞一直等你,而我不爱你了。 如果林术哥真的是那样绝情的人,为什么要在背后为自己做这些,当年到底又是因为什么离开自己? ------题外话------ 收藏求收藏头发熬白了也要写下去 007 一起到白头 * 鸽羽想,既然做错了事,还是要承担。 她去了医院。 走进病房,她擦了擦眼泪,管理员正躺在床上看书,宽边厚眼镜片衬着丝丝缕缕的白发,面色红润光泽。 她走过去深深地鞠了一躬,弄得老头睁圆了眼睛,并且防备地往被窝缩了缩。 “老师,我叫张鸽羽,我非常喜欢上学,这件事我做的不对,求你原谅我。” 老头眼珠晃了晃,心想,本来到了退休年龄,学校苦于找不到人手,非得返聘他,这下借着这个机会退休,是好事一桩。 “没事没事,你回去吧,不用抱歉,我明天就出院了。” 鸽羽走出医院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个人,等两人缓过神,鸽羽才认出,这人是她在a市的高中同学罗佳明。 “你怎么在这。我听说你大学去了美国。”鸽羽问道。 “是啊,小天去世对我的打击很大,她那时候有个梦想就是好好的学医,我也算圆了她的梦想,我和我导师来新加坡学术交流,以后也许会扎根在这了,你在新加坡工作吗?” “不,我在这上学。”鸽羽说完,见程穆飞从走廊的那头过来,便笑着说:“我先走了。还有,那个老头是我们学校的管理员,麻烦你帮我照料一下。” 罗佳明点点头:“放心吧,那大爷硬朗着呢!” ** 这件事程穆飞和程穆婷走关系,求人情,又送了几万本图书捐赠给学校,才算求得一个相对轻的处罚,那就是让张鸽羽周一到周五都去图书馆暂代管理员职务,时限两年,也就是说,在学校的这两年她要把所有的业余时间奉献给图书馆。 程穆飞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神情淡然,他拉着鸽羽穿过走廊,急步下楼,拉着她穿过闷热的风,暂停在一棵树下,他的脸色很冰,和平时一样,他低头俯视她,他好似紧紧咬着牙关,仿佛下定决心要食人鲜血。他的衬衫领口敞开,头发也有些乱,强作精神的样子透露着疲态,他手插进口袋,停留了几秒,便拿出电话拨了出去。免提开放着,“喂”,是那个声音,让她魂牵梦绕无比熟悉的温润的声音。 程穆飞垂下眼睛看向话筒:“林术你给我听着,张鸽羽依旧喜欢的是你,我知道在你心里依旧喜欢的是她,所以,老子不和你们玩了,回来找她,说清楚,别做个熊人。” 鸽羽扭转视线看向远处的篮球场,男孩子们赤膊着上身进攻防守,仿佛那才是真正的青春。 “穆飞,对不起,捐赠图书馆那件事确实只有她班主任知道,我没别的想法,我欠她的,我不想她因为我葬送了前途,但是我也知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所以请你照顾好她,我们不可能,到现在是永远都回不去了。” 鸽羽攥紧拳头,只感觉心脏皱巴巴的揪紧,是啊,回不去了,不过两年的时日,青春翻转变了模样,命运这只手在看不见的地方翻云覆雨,而我们好像只有接受的份了,原来对他还有那么多的恨,可是现在伴随着恨的还有一种愧疚,那种浑身无力,无处着手的生活,如一团乱麻般缠绕她,将她整个人困在其中。 她忍着哭腔:“我们本就是回不去的,没关系,我和程穆飞在一起很开心。” 电话那头很沉默,接着回应:“我也很开心。”然后挂断。 鸽羽眼睛微微泛红,伸手擦了擦:“程穆飞,我不是一件东西随着你给来给去。”鸽羽转身而去,不去理会他。 *** 程穆婷本来打算寒假回哈尔滨待产,没想到在鸽羽准备最后一堂考试的时候,她生了。鸽羽匆匆赶到医院,已经是下午三点,医院走廊很安静,程穆飞坐在门口长椅打电话,噼里啪啦安排公司的各项事宜,这个人,在工作上从未马虎过,甚至是精益求精,所以公司成立至今不过三年时光,已经成为了业界传奇。 他挂断电话看到鸽羽,表情有些尴尬,甚至有点紧张,他们领症以来,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以前只要碰到不出三句话就会打起来,互相看不顺眼,严重的时候鸽羽不惜拳脚相加,但是,现在,自从上次当着她的面打了那通电话之后,他们只简短地发信息,尽量礼貌和客套,可是,反而有些疏远。 她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婷姐还好吧。” 他点头起身:“还好,顺产,生了个八斤的大儿子。”他的眉目舒展,继续说道:“怎么样,图书馆的工作很累吧,以后应该没时间欺负人了!” 他的神情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她的心头也松了松,仿佛戏谑和不友爱才是他们之间正确的打开方式。 “切,我从来都是有理的一方。” “那准备好寒假嫁给我了吧!” 她哽住,居然不知道回答什么才合适,索性别过头去看婷姐。而他缓缓走到她面前,修长的身影罩住她整个人:“鸽羽,妈妈们定好了日子,酒店也选好了,到时候你不逃婚好不好?”她从未听到他如此温柔的声音,不禁抬眸去看他,他高过她一个头,看向她的时候半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顺下来,显得整个人越加温柔。 **** 寒假是以这样的场面开启的。 李方仪给婷婷包裹成了粽子,孩子被几个大男孩抢来抢去,倒是亲爹易晗飞悠闲自在地看杂志。鸽羽跟在一堆人之后,感受机场大厅惬意的冷气。 飞机落地的时候,a市已经漆黑一片,北半球的冬天白日很短,漆黑的夜晚被几盏路灯点亮,路灯下的那一片片雪花泛着盈盈的金光。 程穆飞送鸽羽回家的时候,天空又蒙蒙下起了小雪,路灯下能看见洋洋洒洒凌乱飞舞的雪花,她的头发上落了一片又一片,他的也是。 这是不是一起到白头的意思?” 鸽羽被这句话逗笑了。 他的脸现出孩子气,然后站着不动:“张鸽羽,你要改个称呼。” 她狠狠地瞪他一眼,心里嘟囔又来了。 “算了,最高限度是老公夫君,最低限度吗?” 她又瞪了他一眼:“这个我说的算,叫谁叫什么是我自己的权利,还要规定?” “最低限度是穆飞哥……..” 他的眼睛好像飘进几朵雪花,亮晶晶的。 她别过头,大步往前走:“我才不叫,叫程穆飞已经很好了。” 他拉着一个沉重的行李箱子,将拉杆退回去,手一提便追上去:“唉,张鸽羽你可不要有事情求我,不然我可是很小气的。” 张鸽羽将下巴从围巾里挪出来说道:“喂,你认为自己还不够小气吗?我们打架都打了几年了?”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们打架最狠的那次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那时候鸽羽18岁,高中还没毕业,晚自习结束后经过一个酒吧,就是那么随便一望,看见程穆飞和一个妆容妖艳的女人喝酒。她二话没说,跑进去,抓起服务生盘子里的酒扬了上去,程穆飞当时那个状态是刘海和眉毛湿溜溜的粘在皮肤上,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鸽羽撒腿就跑,但是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程穆飞这个家伙居然追了她三条街,然后还生硬地吻了她一下,当然,是吻了手。 “要不是小天不喜欢你交女朋友,我才懒得管。”鸽羽想起那件事也觉得好笑。 “那是我的客户,你还记得我那时候做医疗器械销售,那是一家大医院的院长。” “你怎么从来没说过啊,你那单生意没成吧。” “你也太低估我的能力了。” 也对,像程穆飞这样的商场精英当然知道怎么维系客户群。 程穆飞俯下脸,很认真地说道:“我是从那时候开始喜欢你的。我那时候处处找茬,就是觉得你好玩,但是没想到被半路杀出来的林术截了壶。” 听到那三个字,她还是低头了。 “我和沐林术是十多年的兄弟了,我了解他,在你和他之间,我选择退出,因为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一个是我最爱的人,两个我都不会去伤害,但是现在他结婚了,我喜欢你,所以我不会放弃你,我娶你是认真的,我也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我爱你,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天,我便爱你一天。” 程穆飞是那种高冷的男人,表现出孩子气已经让人震,在无知无觉的这几年,他在背后默默的付出与承受,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但是,今天,鸽羽能深切感受,因为他所经历的一切,也正是自己所经历的。 “对不起,程穆飞,我不知道我的心何时才能向你打开,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爱上你,所以,我很抱歉。我不是因为喜欢而嫁给你,可能我太需要一个港湾依靠了。我……” 看她眼睛里有了湿意,他的心疼了一下。 “你知道,为什么你不能嫁给别人而嫁给我吗?” 她居然没体会道程穆飞要使坏,认真道:“为什么?” 他拉着箱子大步流星向前走去:“因为你已经领证了啊,证明你和我睡了,所以没人会要你。” 鸽羽翻了白眼,压下眼泪,弯身攥了万千雪花,用力捏成了团,打出去。 009 一个挂在自己老公身上的女人 * 鸽羽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正从窗帘一角投射进来. 红色的床上,她大刺刺地躺着. 柔柔眼睛吧,支起身子,环顾四周。 这是程穆飞的卧室,床单是红色的绣着鸳鸯的被褥。床边放着一架白色的梳妆台,她坐在椅子上,看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眼妆花了,两只眼睛乌黑黑如熊猫一般,唇彩掉了,露出粉嫩的唇色。 很狼狈,也很颓废。 她和程穆飞回到房间应该是后半夜,她醉醺醺的,靠着他的肩头。两个人太累了,一觉睡到了日晒三干。 敲门声再次响起:“鸽羽,快起来吧,亲戚们都到了。” 她翻了半天梳妆台,居然没找到什么能卸妆的工具,而敲门那人索性毫不客气地走了进来。 鸽羽从镜子里瞧见门口那人探进半个身子。那是程穆飞的表妹。这女孩长相中等,身材偏瘦,梳着一个可以翘上天的辫子。看到鸽羽的脸,憋着笑,赶紧拉起她就往客厅走,鸽羽还别扭自己这幅样子,对方却不管,大声嚷嚷:“你们看看,张鸽羽哈哈哈。” 七大姑八大姨都凑上来。 “你这怎么弄成这样?” 是啊,这妆这么花成这样?” 鸽羽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昨晚太累了,没…..”几个女孩已经捂嘴笑了,还有人说:“一定很累吧。” 话说了一半,大门被推开,一股重重的凉风横贯东西。 程穆飞穿着一个暗紫色的羊毛衫,衬衫领从领口处翻出来,脸颊被风吹得通红。右手突然从身后带出一束鲜花,火辣辣的玫瑰出现在鸽羽面前。 开口却是:“今天我们回自己家。” 程穆飞说的自己家,当然是自己另一处房子,那是他回国后买的一处房产,谁知道不过几年风景,房子的产值翻了几番,竟成为亲戚圈子里的一个炒房高手。 程母:“回家干什么,这不就是家,那里得另起火做饭的。” 程穆飞眼尾扫过屋子里的每个人,特意拉长了声调:“不方便,你懂的。” 所有人都不说话,只有几家小媳妇哼哼地弄嗓子递眼神。 两个人回到另一处,程穆飞:“鸽羽,我不会强迫你,那面人多嘴杂,住这里好一些。” 张鸽羽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抿了抿嘴说:“我真是饿坏了,有没有吃的。” ** 今天的春节,林术没有来,婷婷做了一个完整而幸福的月子。 也是她月子结束这一天,程家来了许多人,都是亲族,坐了一屋子,年纪小的则坐到了上楼的台阶上。 程穆婷拿起一杯茶,跪在程母和程父面前:“妈妈,爸爸,谢谢你们对我的关爱,我从小没有父母,5岁去了孤儿院,遇到你们我特别开心,还有我哥,我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妈妈爸爸,我知道你们痛失过一个女儿,我知道失去亲人的痛,但是从今往后我不会然你们孤单的,婷婷会一直在你们身边。”程父和程母听到婷婷这一番话均是潸然泪下,程母喝了茶扶起婷婷,将她抱在怀里:“婷婷,好孩子,妈妈知道你孝顺,我和你爸爸老了,有你我们很知足。” 鸽羽在一旁感动得哭了,程妈妈是她见过的最善良的女人。林术、婷婷,以及婷婷老公易晗飞都是没有父母的人,逢年过节大家聚在a市这里,别提有多热闹,而程妈妈给他们的关怀真的像母亲一般。 程家的人多,当然想法也不一,一半以上的人都认为程母多余,半路认个女儿也就罢了,将来人老分家产的时候事情就多了。只有一小部分人认为程母真的善良大气,又得了这么一个贴心的女儿,是好福气的象征。 鸽羽抬头见程穆尧坐在台阶上,他淡淡的目光扫视着鸽羽。鸽羽本就不喜欢他,索性别过头。程穆飞将鸽羽搂紧臂弯里,并不去看程穆尧。 季芳萍安排程穆尧相亲了,听说两个人相处的还不错,已经进入筹备婚礼的阶段了。 ** 寒假结束,几个人一行回到了新加坡 鸽羽回到学校,落紫安正睡大觉,吃惊的倒是习沐子。 习沐子刚洗过澡,头发湿而乱,看到鸽羽回来,并不招呼,只趴在桌子上发呆,她向来知道她的古怪性格,也不去理会,便开始收拾东西。 到了晚饭时间,她要拉上沐子去吃饭,对方却一脸的生无可恋。 “鸽羽,我失恋了。” 鸽羽眨眨眼“你失恋?你的恋爱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转过身,背对着鸽羽,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你陪我去喝酒吧。” “我哪里称得上一个合格的酒伴?”鸽羽拍了拍她的肩膀,感觉那瘦削的肩膀在抖,于是不忍道:“好吧,我陪你。” 习沐子什么话都不说,也没有眼泪,只抬起酒瓶子将冰凉的液体顺下去,鸽羽几次要去抓她手里的酒瓶,都被对方躲开,沐子看她,那眼神很烈,她吓了一跳,想劝点什么,但还是只字未提。她的八卦心是有的,但是见习沐子如此伤心,却张不开这张八卦的嘴。 花生,毛豆,啤酒串,散乱了一桌子,鸽羽只喝了一瓶,东西倒是吃了不少,这时候的习沐子已经喝了10瓶啤酒,她的脸颊被露天的灯光照得透亮,嘴巴里也开始支支吾吾地说出几个字。 “你…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和你玩吗?” 哈哈哈,习沐子笑起来,张鸽羽没办法和一个醉鬼讲道理,只好给程穆飞打电话,电话无法接通,直接打给了易晗飞,易晗飞先去公司接了婷姐,这才来这处小吃摊接鸽羽。 太晚了,鸽羽直接带着沐子去了小别墅。 她将沐子放在沙发上,婷姐已经泡好了一杯解酒茶。 “婷姐,今天晚上可能要打扰你们了。” 程穆婷嗔怪地看她一眼:“傻孩子,不要把我想成恶毒的小姑子,这就是你的家啊,你说的算。” 鸽羽突然抱住婷婷:“婷姐,其实我好羡慕你,你是我们中最幸福的。” 事业,家庭双丰收的人并不多,程穆婷是一个,这与她超高的情商息息相关,同时也应了那句,好人有好报,爱笑的女孩子运气不会差。 “婷姐,谢谢你。谢谢你在学校为我出气。”鸽羽拉开一点距离望着程穆婷。 程穆婷一怔,:“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你看不得我被人欺负,所以亲自找校长去理辨,虽然我受到了小小惩罚,可是你又替我出头,让那女孩受了教训。” 图书馆事件平息后,程穆婷找了一群姐妹给那女孩上了足足一个月的教育课,只动嘴不动武,学校官方有苦说不出,只能不了了之,那女同学现在见到张鸽羽还绕着道呢。 程穆婷拍拍她的脑袋:“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何况….”她故弄玄虚地眨眨眼:“这可不是我的主意……” 程穆飞开门进来,随手将公文包一扔,便疲惫地解了解领带,当他看清鸽羽站在客厅中央的时候,眼睛亮起来。婷姐甩甩下巴:“你背后的大佬来了。” 鸽羽还没反应过来,沙发上有一团东西飞似的飘了出去。 习沐子整个人挂在了程穆飞身上,鸽羽看了一眼婷婷又瞪了一眼程穆飞。 只见程穆飞两只胳膊摊开,满脸什么情况的询问。 鸽羽赶紧走过去拍拍沐子,沐子却不动,只稀里哗啦地哭起来,而且越哭越伤心。 鸽羽拉住沐子的手,却被她猛烈地甩开,她听着那支支吾吾的醉话:“我错过了你,对不起,我错过了你,真的对不起…..”嘶哑的声音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倒弄得鸽羽恍惚而神伤起来。如果当时,她能这么真切地抱住林术,能不能换回不一样的结局呢,也只是一瞬,她收敛神态,故作轻松道:“沐子她,喝多了。” 程穆飞很不绅士地把她从身上移开,习沐子像软泥一样瘫倒,鸽羽蹲下去扶她,婷婷也过来帮忙,只听上方传来冷冷的声音:“你能不能有个靠谱点的同学。” 鸽羽抬头,见那人清浅地望着她,嘴巴的线条朝下,高傲,冷酷。眼神迟滞了几秒,便自然用手拍打沐子刚刚碰过的地方,神情中写满了嫌弃。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将沐子扶到了卧室。 婷婷已经换了一身睡袍:“你这是引狼入室,不过我哥是有节操的人,就当你在考验他吧。” 她站在床边俯视着习沐子,竟第一次将一个人前前后后的行为在脑海里过了个遍。习沐子第一次见程穆飞应该是在百灵鸟的小会议室,每当她提到程穆飞时候,无论她在干什么,都会多嘴问上几句,这对于一向性格冷僻的沐子来说确实不是正常状态,这些她竟一直忽略着,鸽羽突然想起紫安说习沐子这个人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目的,难道,一直以来的友好氛围竟是这个看上去极为单纯的女孩一手营造的? 她摇摇头,猛然抬头,见程穆飞穿着一身黑色的睡衣站在了门口,神态雨点疲,而且痞,少了白日穿着西装的那种冷硬感。 他沉默着走进来,拉起她,穿过小走廊进了自己的卧室。他的卧室在最里间,很大,淡淡的柔光照射着深咖色的实木地板,门口的对面是一整面的玻璃书橱,旁边有小小的酒柜,床的对面是长条书桌,上面罗列着文件夹和几本书,以及屏幕亮起的银灰色笔记本…..装修风格复古,细节处透露着神秘。就如他这个人看上去永远像漂亮的古董,远而观赏是最好的相处方式,她真的好奇,习沐子到底喜欢他什么? “要不要搬回来住?” 鸽羽缓步移到床上,然后大刺刺地躺下:“你难道忘了,我每天都要去图书馆当义工,图书馆8点闭馆,我来回跑太累了。” 他双手撑在床上,一张脸紧紧对着她:“那你保证以后不会带对我有想法的女人回家。” 鸽羽伸手将他的脸推开,坐直了身子道:“我真是被你莫名其妙的自信吓到了,她才见过你几次,你也太自作多情了。” “你是女人,难道没有第六感吗?”程穆飞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又坐到她身边:“总之,我们的这个家不要带这女人来了。而且米交朋友一向没什么大脑。习沐子根本不适合你,倒是那个落紫安,人还不错。” 鸽羽:“.....” 一向没什么大脑,第六感很差,似乎说的很对,但是,鸽羽怎么能忍?直接甩了个枕头打在他胸口。 010 程大叔化身容嬷嬷 * 鸽羽辞掉了咖啡馆的工作,一直在图书馆当义工。这也让她涉猎了很多书籍,包括英语的课外读物及各种英语宝典。英语一直是她头疼的事,随手翻了几页书便感觉有点恶心。习沐子从书后探出一双眼睛望着鸽羽出了好一会神。鸽羽摘下线装白手套,推着小书架往前走,淡淡地扫了一眼习沐子。她们之间大概再也做不到推心置腹了,其实又何曾推心置腹? 鸽羽病了,可能是最近太过劳累,发烧几天都没退烧。也是程穆飞这两天忙,没有注意打电话时候她恹恹的声音,等终于抽出时间来学校接她的时候,在门口等了好半天才见她从学校里磨磨蹭蹭地出来。他一看神态不对,赶紧下车:“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发烧。”鸽羽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程穆飞绕过车头,赶紧上了车。 “不是去烧烤店吗,这路不对呀?” “你这样子当然去医院。” “别叫你朋友等着了!我没关系,经常发烧的。”鸽羽有点急。 “鸽羽,我没对你提过什么要求,这是第一个,以后你发烧啊感冒啊,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你要老公干嘛的,当然是保护你,如果这点都做不到,那我太失职了!”她的双手抓着方向盘,可能有点紧张,指节边缘泛白,他的声音很沉稳,却带着一点威力,不由得任何人反驳 仿佛心底有个声音再告诉自己,如果以后生病了,真的不用强撑着,可以找他,他随时都在,鸽羽的眼睛看向窗外,车窗略过无数风景,新加坡的树种繁多,这一小段种植的是云树,高大的云树笔直地伸向天空,那里更加辽阔的未来。 ** 程穆飞停了车,见鸽羽神情恹恹,直接打横抱起她直奔二楼诊室,走到二楼楼梯口,与罗佳明碰了个正着。罗佳明穿着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样子有点疲惫。 程穆飞当年没什么闲情说话,鸽羽却笑了。 罗佳明一路跟着鸽羽进了诊室。 ** 离开a市到美国,罗佳明历经了心里上的苦痛,2年的岁月沉淀,使得当初那个单纯的大男孩变得成熟稳重,他交过一任女友,但是,说实话,没有当初喜欢小天的那份深情,分手后,他全身心投入到学习和工作中,只有两年,他超前拿了学位证,并且前途一片光明。 医院的走廊悠长吵闹,新加坡气候湿热,因高温中暑的人也格外多,所以医院人满为患。罗佳明提着从食堂打包来的饭菜,朝着二楼最里间的病房走去。 一个女孩挂着吊水,将头从病房里探出来,她梳着短发,脸色潮红,神情有些萎蔫。 他道:“鸽羽,这是食堂最好吃的锅烙额,你上学那会和小天最爱吃这个东西。。” 鸽羽惊喜道:“你还记的这个?看来小天没白白喜欢你。” “你一提小天我就要难过好几天?你的主治医师给出什么结论了?”他挠挠头。 鸽羽摇摇头:“老毛病了,一年总要发几次烧,左不过是抵抗力太低,还好这次不算严重。你们骨科不忙吗?” “还好吧,咱们医院骨科不是最出名的。”罗佳明将餐盒放在凳子上。 鸽羽朝着他笑:“你不会现在还单身吧。” 罗佳明挠挠头:“交过一个女朋友,怎么说呢,我还是怀念小天。” 两年前提起小天,要伤心好半天,现在提起来,两个人都觉得那是一段美好而璀璨的回忆,真的,生命中出现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孩子,是一种福报。 正笑着,听见旁边有人轻轻咳嗽了一下,二人这才转头,见程穆飞手里攥着一些票据,表情却是冷冰冰的,好像这里的每个人都欠了他钱一样。 “怎么是你?美国不好呆,跑着来求学位吗?” 罗佳明不恼,反笑:“你好。” 程穆飞冷冷地瞟了一眼对方出于礼貌伸过来的手,淡淡道:“你好。” 罗佳明收回手继续道:“我们年后要成立一个新的骨伤科医院,希望能与你们合作。” 鸽羽说了句:“谢谢。” 谁知程穆飞这人一脸冰碴道:“不用,业务太多忙不过来。” 罗佳明好不尴尬,边走边礼貌回头:“我还有事,先走了。”也不忘和鸽羽伸手拜拜,鸽羽收回视线瞪他一眼:“干嘛有生意不做。” 程穆飞走进病房摁响护士铃,回头道:“找合作伙伴要找个优秀的,那个土鳖子算了。” “人家超前拿了学位证,而且在学术界也算一股清流了。” 程穆飞瞪她一眼:“有我优秀吗?” 鸽羽耸耸肩膀戏虐道:“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他也耸耸肩:“看那土鳖样,值得我吃醋吗?”说完他接了个电话:“哦,好啊,有事找林总。”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他回道:“我老婆发烧了,林总电话打不通那就飞b市家里面找他去。” 说完将电话撇在床上,见鸽羽盯着罗佳明拿过来的餐盒,伸手将餐盒扔到了垃圾桶:“吃锅烙也不能吃他的,一股土鳖味。” *** 这日是照常的例行检查,来病房抽血的是个年轻小护士。程穆飞正将开水打回来。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可能是瘦了,衬衫略显松垮,袖口挽到肘边,领口处敞开两粒扣子,露出青铜色的肌肤,显得结实性感。鸽羽抬眸,知道他这幅样子已经是医院一道亮丽的风景了,甚至有几个别的科室的小护士专门从别处跑过来看他,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当然让人退避三舍,但是来看的人似乎热情不减。瞧就在刚才这个抽血的小护士进门的时候,后面就站着几个白衣天使,眼睛一直盯着程穆飞,然后交头接耳,鸽羽简直想给程穆飞立个牌子,上面写上,参观一次20元。 程穆飞当然不知道她这些心理活动,只专注回复信息,回了几个信息看见小护士摊开一个白色的袋子,从中抽出针管和绷带,略微蹙蹙眉。 “你是新来的!” 护士一抬眼撞上他有些严肃的表情赶紧点了点头。然后用袋子缠住鸽羽的大臂:“放松”但是鸽羽并没有紧张,紧张的反而是这个小护士。 小护士右手拿针,探出脖子找血管,程穆飞眯了眯眼睛说道:“今天你扎下去要是没抽到血,或者你要重复扎来扎去,那么我要用针使劲扎你。” 鸽羽瞪了程穆飞一眼,突然觉得他很像琼瑶剧里的角色——容嬷嬷。 011 吻了 * 此时的程穆飞坐在窗台上,两只脚踩着一个小板凳,身子前倾,手肘弯在大腿上,一双眼睛散发着犀利的光芒。小护士本就年轻经验少,不经吓,此时,脸都绿了。鸽羽转头瞪他一眼,他不在意,就那么继续监视着惊慌不定的小护士。 小护士针头就差那么一点插进去,程穆飞轻轻一声咳嗽就吓得对方住了手。然后夹着脖子,低头认罪一般:“对不起,我让我们护士长来。” 程穆飞起身淡淡地说道:“跟我走,去找你们主任。”他大刺刺地走出去,看一眼鸽羽甩下一句话:“吃粥。” 鸽羽:“……”吼,你是挑事精吗?反正鸽羽无所谓,随着他闹腾吧。 十分钟后程穆飞再次进来,蹙紧的眉头松开,露出额头一条淡淡的竖纹。跟在他身后的是护士长。 “程先生真是抱歉哈,以后这方面我们一定注意。刚才让您受惊了?” 鸽羽放下粥,摆正身子狐疑地看向程穆飞,很想知道——他受惊是什么样子? 鸽羽的血管细而隐秘,护士长操作的时候格外谨慎和小心,当她拿到一小管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终于不那么紧张了。 “程先生,鸽羽小姐的血液采样已经结束了,您这有什么需要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 某人只淡淡地恩了一声。 ** 罗佳明来看她的时候,刚好赶上他去打电话。 “嘿,罗佳明,上次我们那管理员伤得重吗?” 罗佳明拖过一个凳子,坐了上去。白大褂的后摆顺到了地面。 “不用担心,老头只是轻微的擦伤,吃饭一顿三碗。” 鸽羽放下英语书,正色问道:“今天程穆飞找护士麻烦,你知道吗?” 罗佳明微微低头,拳头挡在嘴边,轻轻笑着咳了几声:“你们家老程啊,简直孩子气,找到我们院长那里,说什么,女朋友要是白白流血那么他要闹得整个医院都不安宁。” 鸽羽噗地一声,吐出一口白水。 “我好歹也是个硬血女青年,被他说得像娇气小病秧子似的…..” 罗佳明扶了扶眼睛笑道:“你这男朋友够紧张你,小天应该会放心….” “你不会不知道他是小天的哥吧!” 罗佳明震惊:“啊?” 程穆飞打电话回来,见二人聊得正欢,只轻轻咳了几声,罗佳明赶紧起身,扶了扶眼睛很仔细地看了看程穆飞,倒是搞得程穆飞莫名其妙,要不是怕鸽羽骂自己小气,估计早就发飙了。 罗佳明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低头笑了一下:“哥,我先走了。你照顾好鸽羽。” 鸽羽想,罗佳明这个家伙一定是又想小天了,想当年他们俩的爱情是很波折的,小天有先天性心脏病,所有从来不轻易谈感情,但是唯独对罗佳明不一样,但是并没有答应罗佳明的追求,只默默喜欢对方。而罗佳明锲而不舍,从来没有放弃过,罗佳明曾说这辈子最遗憾的是没见到小天最后一面。 “程穆飞,他喜欢过小天,所以对你的情感也很特别,你不要怪他!”窗外的阳光照进来,鸽羽穿着松松垮垮的蓝白病服,显得整个人更加清瘦。 程穆飞坐在她身边,点点头:“我当然知道,这小子可是偷走了我妹妹的心。 *** 鸽羽终于出院。程穆飞从车上抱着她下来,婷婷和易晗飞站在门口鼓掌都叫好,他却不理睬,直接抱着她进卧室,轻轻缓缓地将她放在床上。他累得喘了两口气,起身要去倒水,鸽羽却搂着他脖子不放。 他俯视着她,她的睫毛很长,眼睛很大,水汪汪的好像哭过一般,她的嘴巴泛着盈盈薄光,她的脖颈细且长。她是很美的,自然而然。他忍不住亲了一下,她的脸飞上两片红霞,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她眨了一下眼睛,并没有厌恶和不自然。他的心跳了,他闭着眼睛轻轻吻下去,她也回应着。 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当他的手向下时,她握住了他,他一滞,却面带微笑般地嘲笑自己:“看,男人总是怎么迫不及待。”他轻轻吻了她的额头,便起身给她倒水。 ** 这天晚上落紫安来看她。 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落紫安小声道:“习沐子交了男朋友,你说上次那件事她是不是没脸了?” 鸽羽也很惊讶:“不能吧,沐子的性格是很淡然的。” 紫安的神情中透着不屑:“昨天我回寝室拿东西,我可是看见他们在接吻,而且是习沐子先主动的,那样子如狼似虎啊,和平时看上去太不一样。” 鸽羽戳一下她的脑袋:“你还有偷窥欲啊?” 她将脑袋凑过来说道:“这叫闷骚,典型的。” 两个人有一句无一句地聊着,鸽羽突然问道:“我今天也接吻了。” 落紫安扑哧一声,将嘴里的薯条喷出来,然后八卦地问道:“怎么样?很爽吧。” 鸽羽瞪了她一眼道:“我可能是太感动了,当时脑袋是空白的,真的,以前接吻的时候是那种浓到心头的甜蜜,现在是空白的,这是爱情吗?” “你有心跳吗?”落紫安的薯片在红唇里脆响。 鸽羽想了想:“应该是紧张吧,毕竟我和他不熟!” “你们俩是先婚后爱,人家对你可是痴情一片,连我都嫉妒了。” 鸽羽仰倒在床上:“唉,太复杂了,想不通。” 刚才他的吻落下来的时候,她并没有抗拒。程穆飞这人向来把工作摆在第一位,去工地,谈业务,大部分时间都是关机状态,很多次她打电话过去,都是一片忙音,可是这次,她病了整整三天,他不理公司业务,一直守在床前,虽然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可是她能感觉有个影子走来走去,并且细心照顾自己,对,一定是感动,或者再直白一点,用一个吻感谢他,可是这会不会太潦草了一点,但是,她没办法更深入了,当他的手向下游走的时候,她本能的反应就是不要。 落紫安走前,程穆飞正坐在客厅挂断了最后一个电话。 紫安扶着门把手,对程穆飞说道:“程穆飞,对我姐们好点,这孩子不容易。” 程穆飞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伸手比了个ok的姿势,然后踩着拖鞋蹬蹬蹬地上楼去了。 鸽羽掐掐她婴儿肥的脸蛋直笑。 “张鸽羽……” 鸽羽送走紫安,就听程穆飞那个家伙在楼上喊她,喊声大震,是很不友好的那种。 ------题外话------ 最近写文行云流水,这是个悲伤且美好的故事。快要十一长假了,我得加油写,一定不断更。 012 来了一个莫名的女人 * 鸽羽蹬蹬蹬地上楼,看见程穆飞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脸色黑的像个锅底。 “又怎么了,我怎么觉得和你结婚后,你变成了一个事妈?” 婷婷经过,只甩个头进来,一目了然地看到床上被单凌乱:“鸽羽,你要适应的地方还很多,他的床除了你不许任何人躺,连我妈过来都不行。” 婷婷笑着将门关上,鸽羽无奈,去铺平被单。 “我们只是躺着聊聊天。好了,铺平了。” 程穆飞当然没真生气,只好笑道:“我不是嫌弃谁,我是要看看,我老婆会不会做家务?” 鸽羽:“…” ** 接连几天的考试让鸽羽费劲了脑筋。明明都是复习过的知识,可是较真起来却都拿不准了。考过最后一科,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背着书包走出教室,见习沐子正挂着耳机抬头看天。天空如洗,无一丝云彩,鸽羽也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却发现除了毒辣的太阳,什么都看不到。阳光刺得鸽羽流出了眼泪。但是,她还是调整神色轻轻拽了拽习沐子的白色衬衫。 “喂,沐子考得怎么样?” 习沐子转过头,神色冷冷地盯着她,鸽羽可以看出她化了淡淡的妆容,本就美丽的面孔显得更加清丽脱俗。 习沐子:“抢自己老公的女人,你还有兴趣和她做朋友吗?” 鸽羽回想着她们这些日子以来的零交流,只淡淡一笑:“其实该我抱歉,人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我没有怪你的资格,只是,失去你这样一个朋友我的心情并不好过。” 习沐子摘下一侧耳机,冷笑道:“其实我从没有拿你当过朋友,和你在一起能够接近他,是我唯一的理由。我知道你们回a是领了结婚证,可是我并不甘心。”习沐子想到她给他发的短信,想到那次第一次研讨会他淡漠的侧影,想起街上的某次偶遇,他站在鸽羽身边摸摸她的头发,样子温暖而惬意,但是每每遇到他那个冷冷的眼神,她都有点害怕,可还是想义无反顾下去。 鸽羽的心当然是凉的,然而有一个疑问一直困扰她:“沐子,你能告诉我你喜欢他什么吗?” 沐子伸手将耳机团了团,然后放进背包里,凑近她,小声道:“你难道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可能只是瞬间的事情吗?我第一次见到他就已经喜欢他了,然后每见他一次感情就加深一分,你呢,你是他的妻子,你有多喜欢他,多爱他呢?但是你要警惕了,说不上哪天我还会找他,男人不就怕死缠烂打吗?” 鸽羽的后背像有一条蛇,凉凉的。 正值中午,太阳很毒,程穆飞脸色阴暗地坐在车里,看到鸽羽背着个书包一颠颠地朝自己走来,他重重叹了气。 一路上,两个人都各怀心事,没怎么说话。鸽羽当然知道,程穆飞一定为公司的事情烦恼。 等二人回家,见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孩。那女孩长头发,化着不浓不淡的妆,穿着质地良好的蕾丝裙,身旁放着一只精致的lv包包,看到鸽羽的一瞬间,只笑了一下,那笑意味深长,那笑像习沐子的笑,那笑像一条蛇,攀附在她的脊背,凉凉的。 这个人鸽羽认识,她是林术的妻子,付嘉怡。 林术曾带鸽羽到b市探望自己的外婆,付嘉怡和林术是青梅竹马,认识很多年了,林术消失一年回归的时候,对众人宣布的是,他要和付嘉怡结婚。 鸽羽已经看过她朋友圈的所有消息和照片,无疑她是美丽的,她没有落紫安的妖艳,没有习沐子的清丽脱俗,也没有小天的清秀可人,她的美带着点攻击性,带着自我优越的高傲。但是,就是她,她抢走了林术,鸽羽此时的心情和习沐子应该是很相似的,不甘、不信,无助,痛苦,鸽羽强装着笑了笑,然而并没有什么力气和她寒暄,只点点头,然后转身。 程穆飞紧紧拉住鸽羽的手,这时候林术从厨房出来,他更瘦了,头发染回了黑色,穿一件白衬衫,他手里端着一碗面,他的眼神微微触了一下鸽羽,便闪躲着看向付嘉怡,他笑着,越过鸽羽将汤面放在了茶几上。 鸽羽没有回头,但是清晰听到了付嘉怡亲在他脸上的声音,然后撒娇道:“老公,我最喜欢你煮的汤面了,爱你。” 程穆飞拉着鸽羽回了卧室。 卧室的门紧紧关着,好像可以隔绝外面的一切,但是付嘉怡的歌声还是传进来。 程穆飞站在门边,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抓住了门把手。 “别去,穆飞哥,求你了。” 这样亲昵的称呼是在这种情况下叫出的,他看着她的侧脸,她没哭,但是眼神呆滞,望着他的电脑。 程穆飞软下来,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环住她的肩:“别怕,有我在。” 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人和我说,时间会治愈一切,到头来,你会发现,过去的那些事不算什么。但是…真的就是我一个人一秒一秒地熬着。”t她的声音低沉暗哑。 他一个大男人对着暗淡的灯光居然哭了,他没让这丫头看见,偷偷用手擦掉了。 “你知道吗,那次你在江边拉住我,我不是失足,我是真的想死,想掉进江里面,一了百了。” 他环住她,更加用力。 “别说了,鸽羽,我们离开这,我陪你回a市。” “不。”鸽羽挣脱他的怀抱,破涕为笑道:“你不要总拿我当小孩子,我已经21岁了,我也长大了,我知道我不能逃避,我总不能一辈子都躲着他们吧,那我多惨,其实,我现在没有以前那么想念林术哥了,真的,就像小天,走的那阵我死去活来的,但是现在想起她,还会伤心,但我想的更多的是我和小天在一起快乐的时光。” 鸽羽睁着大眼睛,定定地望着他。 “谢谢你,我落魄的时候,总有你在身边。” 他的心疼了,如刀搅一般,他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下巴触进她柔软的头发,好像只有自己这小小港湾才能安放她的灵魂。 ** 鸽羽睡了一觉,醒的时候,暮色已经浓重。 程穆飞的卧室有一处小窗,窗外是一颗大白杨,夜风轻轻吹过,将树叶晃得沙沙作响,她想,又要下雨了,新加坡的雨向来犀利,偶尔也缠缠绵绵的不肯罢休,这是怎么样的一场雨呢,恐怕只有云彩知道。 肚子有些饿,她起身开门,准备到楼下吃点什么。她站在楼梯口,一眼就望见了付嘉怡,她已经换了一条红裙,耀眼的灯光在她璀璨的耳环上大放异彩,她的唇是红的,睫毛很长,身上的每一处都透露着雍容华贵,不像自己穿着棉布睡衣,头发凌乱,白色的人字拖上面有一块油渍。鸽羽站在高处,却没有勇气走下去了。 而付嘉怡淡淡地开了口。 ------题外话------ 今天单位大扫除。 9月,阳光很烈。 落叶依旧 一颗热情的心不减 013 恶魔在 * “我真不知道程穆飞爱你什么?” 易晗飞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直望着两个女人的眼神交战,他确信,张鸽羽不是这女人的对手,然而,他自己是个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才能缓解这样的尴尬,只得清清嗓子道:“鸽羽,你婷姐给你留了饭菜,快去吃吧。” ** 公司会议室,林术和程穆飞组织会议讨论下一季装修的主题方案,暮色已沉,林术看了一眼手表,神色疲惫地道:“今天讨论到这里,希望王助理能把今天的会议总结尽快整理出来,还有,这一季的主题要在后天之前形成书面文字上报给程总,好,散会。” 会议室只剩下两人时,气氛一时凝重,但是二人几乎同时看向对方,似乎又对彼此了解一般,相视一笑。 两个人关了会议室的灯,走向了程穆飞的办公室。 程穆飞站在办公室的门前,回头望向员工的办公区,突然感慨道:“林术,你还记的当初开公司的目标吗?” 林术一旦跳脱出工作时间,便有些吊儿郎当,但他认真的神情不减:“当然记得,我们要建立新加坡第一家至诚至信的环保公司,而且我们的最大目标是上市。” 林术低头环视四周,最后将目光定格在程穆飞的脸上:“这几乎是你打下的江山,程穆飞,我一直都不敢用谢字敷衍你。” “谢字是很轻,没有钱来得实际,明天往我卡里打个几百万,就不用说谢了。”程穆飞的眼角飞上一丝笑意。 林术歪歪嘴角:“你想的美,分公司开业你赚的钱还得投进去……” 程穆飞:“我当然相信你的眼光,所以我又是个穷光蛋喽……” 林术却不接茬只说道:“请你担待,她也很可怜。” 程穆飞想说,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在b市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守着林术这样优秀的老公还可怜,但是看他那神情,觉得那句可怜说得别有意味,便问道:“你们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 他笑,掩饰道:“想哪里去了,嘉怡这个人没什么坏心眼,我岳父母在她小时候一直把精力放在工作上,缺少陪伴,她在外婆身边长大,任性了一些。” 程穆飞似信非信,然而看着他那副不想继续讨论的神情,只得说道:“只要她不伤害鸽羽,什么都好说。” *** 鸽羽在窗口发现了一个人——习沐子。 她背着双肩包,穿一身灰色的运动装,头发高高挽起,她缓慢地走到那颗白杨下,然后轻轻倚着树干,目光定在旁边一坨小小的灌木丛,过了一会,她便朝着路边走去。 鸽羽想,陷在爱情中的女子一定是疯狂的,即便对方结婚了,也不甘心,就像她自己到现在都认为林术哥爱的还是自己。可是,他应该更爱付嘉怡的,他煮好吃的汤面给她,他牵她的手,给她挽头发……一个人不可能同时爱上两个人的,所以他的爱情一定都毫不保留地给了付嘉怡。 **** 第二天一早,鸽羽睡得正熟,却被婷婷叫醒,一看身边,程穆飞已经不见了,这人熬夜成瘾,又有早起的习惯,所以两个人还开玩笑,程穆飞睡觉的时间只是分子,而鸽羽是分母。 鸽羽洗漱完毕下楼的时候,见付嘉怡依旧坐在沙发上,仿佛她从未离开那个地方,但与昨晚不同的是,她的头发挽起,一身白色的运动服,看上去精神饱满,鸽羽垂下眼睛尽量不去看对方,却听门被推开,程穆飞西装笔挺,手里捧着一大束红色玫瑰站在逆光的门口。 她的心在那一刻好像开了一个小缝,漏进了一点阳光。只听他说:“丫头,下来。” 她蹬蹬蹬地跑下去,白色的睡裙向后飞扬,整张脸迎着清晨的阳光,她奔向他,仿佛那里有什么魔力似的,但是她知道,只有程穆飞能够不计一切地保护自己,有他在这,好像安全了许多。 他伸手抚弄她的头发,她的眼睛弯成半月,她的头发在他手指上跳舞,那里还有昨天晚上他偷偷吻下的痕迹,她哪里有22岁,明明就像十几岁的孩子,胆小,单纯,大咧咧,需要他保护。 他把花递到她面前:“送给你,傻丫头。” 鸽羽想说谢谢,付嘉怡却抢先开口:“我老公不要的女人,你还当宝贝一样哄着,还真是有意思。” 付嘉怡抱着双臂,眼睛却一直盯着鸽羽。 程穆飞拉住鸽羽的手腕,刚才还阳光的神情,此刻只剩下犀利的目光,那目光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可以把人冻成寒冰,付嘉怡被这样的目光震到,浑似不觉地转过身。林术晨练回来,看到气氛有些不对,赶紧打圆场:“早餐吃什么,婷婷?” 圆形餐桌坐满了人,早餐是有牛奶,面包,香肠,还有昨晚从a市走国际快递而来的蛋黄酥,奶糕。 付嘉怡先是喝了一口牛奶,眉头紧蹙像喝了毒药,然后又捡一块奶糕,凑在眼睛上仔细观察:“唉,你们看,这有脏东西。” 所有人吃得津津有味,这时,全部将目光放在付嘉怡的脸上,只见她鼻子皱起,嘴角向下,一副嫌弃到家的样子。林术赶紧提醒她:“这是芝麻,放的比较少而已,快吃饭吧。” 付嘉怡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显然不信,直接将枣糕甩在林术的盘子里:“吃这种东西要拉肚子的,我不吃。” 婷婷性子急,最先发声:“这是我妈妈做了一整天的糕点,不吃就请下桌,不要糟蹋我们的粮食。” 付嘉怡很生气,直接回怼:“我来这你就没给过我好脸色,吃饭时候也这样,就你这样的待客之道还当分公司老总?能力不够,脾气来凑。” 婷婷还未开口,林术干脆放下筷子,直接抓住她的手腕。 “既然不合胃口,就出去吃。” 付嘉怡直接甩开他的手,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眼睛是长在哪里的!” 林术木着一张脸:“好了,说够了没有,我们都结婚了,你还想怎么样?” 鸽羽一直沉默,从付嘉怡来到这个家开始,然而这时候忍不住开口了:“嘉怡姐,我和程穆飞已经结婚了,穆飞哥爱着我,我也是……”她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也是很爱他,所以,好好吃饭,好好爱林术哥。”说完,鸽羽的唇贴在了程穆飞的脸上。 付嘉怡火气依旧未消,只冷笑道:“你是讽刺我不爱他吗,真可笑,我认识他20年了,爱了20年,你凭什么这么说?”她双手撑在桌子上,因为激动,神情有些扭曲。 付嘉怡紧紧盯着张鸽羽,张鸽羽五官灵秀,是纯天然的那种美,此时她的手被程穆飞紧紧握住,表情有些惊惶不定,好像站在她面前的是个食人魔,而付嘉怡嘴角漫过一丝微笑,那笑如藤蔓一般攀爬在鸽羽黑色的眸光中。 付嘉怡的话,让她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 ------题外话------ 林术:付嘉怡也是个可怜人。 程穆飞:你不爱她吗? 014 她也是个可怜人 * 付嘉怡看向鸽羽,一字一顿道:“除非你说出你有多恨林术…..”她的神情张扬而高傲,好像笃定着什么,然后将视线停驻在林术身上:“别说话,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在她心里到底是什么分量吗?” 林术的手指紧紧攥成了拳头,太阳穴两侧的青筋暴突:”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付嘉怡却不看他,将目光转向程穆飞,随口道:“你那么爱她,不会这点自信都没有吧?嗯?” 鸽羽握了握程穆飞的手指,示意他平复心情,然后她笑着说:“我没想到你这么有闲情听你老公前女友的心情日记,还笑得如此张扬,好,那我讲给你听,你没有被抛弃过吧,如果你有我的体验,你就知道想死的心情,我死过,但是是他…..”她看了看程穆飞,然后道:“是他救了我,你知道吗,死过一次的人真的没什么怕的了,我现在活着我不恨他,你别误会,当然,我也不会再爱他,如果你不高兴,那么我解释给你听,爱和恨都是很深沉的感情,需要投入和热烈,对不起,我现在对他没有爱更没有恨,因为不想负担什么不良情绪。做个比喻吧,他在我生命中,只是一只大雁,因为雁过无痕。我想我现在能够坦然和他相对,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 鸽羽说完,不看任何人,抓起一块枣糕,起身离开了这片区域。所有人,一直保持着静默……包括付嘉怡。 ** 刚才还明朗的天下起了小雨,程穆飞望着天空吐出一串长气:“这丫头,会撒谎了,不知道这是不是成熟的标志。” 林术没说话,只摇摇头走出办公室,几分钟后又折返回来,嘴巴上多了一只香烟。 程穆飞伸手去夹,却被他速度躲开:“你从来不抽烟的,干嘛惩罚自己?” 他眯着眼睛猛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让我抽会,抽烟可以让我思想专注。” 程穆飞走向窗前,向下望去,视线豁然开朗,整个世界都在一片茫茫的雨丝中,急行的人群毫无规律,但都拼命似的,找着避风港。 他混不在意地问他:“如果鸽羽说的是恨你,你还会这么难过吗?” 林术不说话,只冷哼一声:“哪那么多废话?” 程穆飞继续说:“你别信这丫头,她最近看了许多书,知道说什么话,比较伤人,其实,她依旧爱着你。”说完最后几个字,程穆飞的眼睛湿了,是啊,鸽羽依旧爱着林术,而,不爱自己,虽然今天她应付付嘉怡,说出喜欢自己的时候,明知道那是假的,可是就是忍不住要高兴下去。但是,当她说出雁过无痕这几个字的时候,他在心里惊叹,这丫头现在的演技真是了得。 程穆飞转身,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和鸽羽有名无实,如果你和付嘉怡离婚,我会把鸽羽还给你。” 林术先是一惊,后又冷笑,然后吐出烟头,用脚尖在地毯上重重碾了几下,便冷冷地看向程穆飞,一出拳打在了对方的脸上。 *** 好像相安无事地过了两三天,这两三天,付嘉怡一直在购物,包包,衣服,鞋子,手表…..能买的都买了,她对人的态度也友好了一点,吃饭的时候也不挑食了,只是频繁地往林术盘子里夹菜,还下厨做了一个不算难吃的披萨,和婷婷说话,也柔和一些,甚至和婷婷说起b市家里的两个孩子。一个是贝子,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树芽,都是付嘉怡起的小名,说道小贝,她满脸骄傲,说自己第一次见小贝,是在小贝生病的那天,她去医院看她,她静静的像个洋娃娃,不喜欢说话,后来医生断定她得了轻微自闭症,她便天天去医院陪她,经过治疗和陪伴,小贝病情好转,现在和普通孩子一样说说笑笑,甚至会撒娇。 婷婷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淡淡地扫视着对方的脸,付嘉怡确实很美丽,但那美丽带着高傲,不是骄傲,而是高傲,不容许人接近的高傲,虽然她滔滔不绝说着话,但是她知道,她的每一句话都透露着一个信息,她爱林术,林术只可以也只能属于她一个人,这是不容侵犯的,任何人都不可以。 婷婷想,和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在一起是什么样的呢,抓狂,就像她的下属小李,整日愁眉苦脸,絮絮叨叨,左不过是那些不在乎自己的家长里短,但是与这种普通怨妇相比,付嘉怡身上多出来的是那种想要掌控全局的高傲和冷峻,她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公鸡,大叫着,但几乎没人理她。 当然,这里的每个人对她过分的举动已经展现了高度的忍耐力,这全都是看在她是林术妻子这个角色上,所有人都心疼林术那双眼睛里散发出来的忧郁。 此时,这个林术站在落地窗前,对着窗外辽阔的夜色发呆,他的左眼和右脸明显的青痕,前天晚上,当他和程穆飞酒醉从夜色中回来的时候,室内通明,所有人都呆住。付嘉怡第一个跑过去查看林术脸上和身上的伤,然后几乎带着哭腔吵了程穆飞几句,但程穆飞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眼睛,嘴角青紫,手腕已经系上了绷带。不知道两个人因为什么打架,但是大家又好像心知肚明一般,静默无语。张鸽羽从楼下走下来的时候,静静地瞧着,但那心疼的眼神分明是落在林术身上的,可是她的脚步一直向程穆飞移去。 婷婷忍不住问付嘉怡:“你和林术在一起快乐吗?” 付嘉怡倚着靠背轻轻地吁出一口气,然后将目光转向婷婷,反问道:“你和易晗飞会拥抱接吻说情话,甚至就那样抱在一起也会觉得幸福吗?” 婷婷的心绪有些不宁:“难道你们从没有过这样的时刻吗?” 付嘉怡眯眯眼:“也许有,但那也许就是我以为的假象,我和他说过我不在乎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别人,但是真的在一起之后你就会发现,你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个人能够在三米之内可见。我还想要那颗心,还想要更多……”她有些失落,一瞬间便显出疲惫之态,婷婷忽然觉得她很可怜。不是谁说过吗,人生所有的苦恼大概都来自求不得。 因为想要所以索取,因为努力索取,却得不到,我们心疼自己的这份付出,更心疼我们因这份付出奉献的欣喜和失望。 婷婷词穷了…… ------题外话------ 后面的婷婷也有故事哦 015 阴谋的女人 * 几天后,程穆飞因为分公司的事情被派去马来,婷婷便一路随行。程穆飞尤其不放心张鸽羽,一再叮嘱,有事打电话,又关照易晗飞,随时在鸽羽的视线内。易晗飞吐槽,自己好歹也是公司的三大股东之一,这段时间一直被委派成保镖的角色,简直浪费人才,程穆飞的表情超出他的预想,严肃中带着恳求,易晗飞便拍拍肩膀叫他放心。 家里只剩下易晗飞,林术,付嘉怡,张鸽羽。 鸽羽通常是最后一个起来的,她最后吃饭,尽量与付嘉怡避开,这几天在卧室,唯一的消遣是看书,程穆飞的书很多,很多都是涉及计算机和装修工程的专业书,她看不懂,倒是有几本推理小说她很感兴趣。最近在看《诡域档案》,程穆飞新买来的,她看了三分之一就觉得背后发麻,索性扔了书去找吃的。 易晗飞早就定好了一家餐厅,他带着鸭舌帽,手里转动车钥匙,便叫张鸽羽收拾收拾,鸽羽和他比较熟,只嗔怒道:“怎么不早说,我脸还没洗。” 付嘉怡翻了个白眼,只抱着双臂不说话。易晗飞却说:“我知道你有睡懒觉的习惯,所以没叫你,打算给你打包回来,既然起来就一起去吧。” 她瞄了一眼付嘉怡,但一想到还要等他打包回来,便说:“好吧,那等我吧。” *** 鸽羽几天没出门了,这一出来,只觉得自己的双眼接受不了天地间这份明亮,生生地刺痛,她揉揉眼睛,再睁开便好了一些。晗飞哥走在前面,付嘉怡落在她的后面,她没兴趣转身拉住她嘘寒问暖,只得告诫自己背后那个人无所谓,放平心态,这样想着竟后悔跟着他们出来吃饭了,但是悔之晚矣,易晗飞已经发动了车子。 车子停在主路的停车位上,来往车辆也很多,她的手机响起来,一看是程穆飞打来的,便赶紧接起叫他放心,这家伙明明是个工作狂,工作时间手机不带或者关机是常事,但是这几天一天至少十个电话,每次接起都一副紧张的语气,怎么样还好吧,吃了没,晚上锁门……简直比她妈妈还絮叨。她踢着脚下的砖头,那是一些碎砖头,还有几块整砖,估计是谁家装修丢下的垃圾,环卫还没有及时清理。 她笑着安慰电话那端的人,只觉得后背有一股力道传来,她站在车尾,现在干脆失去了重心,往前重重地摔了出去,一辆车差点从她的脑袋上碾过去,电话已经摔了出去,现在变成了车轮碾压后的牺牲品,她回头,看到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但是那只影子嘴巴是微笑着的,接着她晕倒了。 *** 程穆飞接到易晗飞的电话是在事情发生一个小时之后,他已经开了6个小时的调研会,现在要坐最近的航班飞回新加坡,一想到易晗飞说的,鸽羽的腿磕破了,不,不是破,是掉了一块肉,露出了骨头……他的脚步竟有些虚浮,好像不听使唤,等到了新加坡,他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医院的走廊很长,在病房的尽头坐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神态平静,脸上竟然没有一丝悔意。 那女人是付嘉怡,是他最好的兄弟林术的妻子。 程穆飞抑制不住心底的那份恨意,直直地奔向她,许是感应到了这份气焰,付嘉怡已经早早站了起来,然后究竟是心虚的,她的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看向程穆飞。 程穆飞盯着付嘉怡,足足看了几十秒,之后迅速地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付嘉怡个子矮,只得仰视着看那张脸,那张脸上青筋暴突,牙关紧咬,他的眼神用冷用冰已经不能贴切,是那种想致人死地的魔光,付嘉怡真的怕了,她的身子随着脖子上那股力道不住的发抖,她已经喘不过气了,她想,她要死在医院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程穆飞的手忽地松开了,冷冷地说道:“你得感谢她没有死,你也的感谢你是林术的妻子。”他程穆飞眼里的戾气真的像杀人。 付嘉怡不安地喘着气,她的脖子很疼,她看着林术远远地走来,她想用什么样的方式为自己解围呢,可是没等她下一步的动作,林术一个巴掌扇了过来,她的眼泪如雨花般散了出去,她的脖子和脸都火辣辣的,她瞪眼看向她最爱的人,那人的眼睛通红,嘴巴抖着,显然生气极了,她想问,你就这么在乎张鸽羽吗,但是显然,已经不用问了,他,林术就是在乎,在乎的要死,她想,自己活了26岁,不过真悲哀,嫁给青梅竹马,却没得来半点爱情,是的,他对自己没半点爱情,连生孩子这种事情也要耍手段,那晚,他喝醉了,一直叫鸽羽的名字,起初她心疼这个男人心里的苦,可是时间长了她不心疼,她要爱情,要温存,但他不给,所以矛盾,争吵,她想也许有了孩子他会变。可是,当他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他并不高兴,只一个人躲在另一个房间抽烟,抽了四个小时的烟,出来的时候笑笑,给她煮了一碗面,就是那种他擅长的汤面。直到她生孩子,他都没有再对她笑过,直到现在他再也没碰过自己。 **** 鸽羽醒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她的腿已经包扎好,罗佳明一直询问她这么重的伤是怎么弄的,可是她直说是自己不小心,她的神情紧张,眉头紧蹙,显然更多的是麻药过后身体上的疼痛。 林术一直在忙公司的事情,程穆飞一直陪在身边,这几天他瘦了,他一直皱着眉头,极少开口说话,他心里憋着一股气,这股气在看到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鸽羽的时候化作了难以掩饰的心疼和痛苦。 “你别苦着脸了,太难看。” 张鸽羽能开玩笑了,程穆飞便神色缓和了一点:“她走了,回b市了,我们的日子清净了。” 鸽羽显然不想接这个话题,她歪着脑地啊看着程穆飞说道:“穆飞哥,如果以后我碰到了你的前女友也是这样对付她,你会在意吗?” 程穆飞笑笑没说话,之前和林术说自己愿意放手成全他俩,但是他不敢和张鸽羽说,他其实是怎么都舍不得的,万一她一赌气当了真,他这辈子都悔恨不已,就像现在他还是不敢说什么,说什么呢,说不在意前女友,那就是间接告诉她,林术的表现就是还爱着你,说在意呢,更不能让她以为自己心里还藏着别人。 鸽羽白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从他床底下翻出来的东西,故作神秘道:“虽然我们结婚了,但是有一件事你还没说?” 他从鼻子里哼出:“什么?” 鸽羽半侧着身子,将胳膊枕在脑后,一副很认真的神态:“我从你床底下翻出来一样东西,我摔碎的那把吉他。” 程穆飞有一样特别珍贵的吉他,刚回国那会被程穆尧借去,程穆尧当然是对着鸽羽唱情歌,鸽羽练过跆拳道,一脚把程穆尧踢骨折了不说,还顺带着将这把吉踢碎了。 程穆飞问她是不是喝水,鸽羽便瞪他一眼,怒着说他转移话题,他则好奇一般地问道:“怎么,你还想打程穆尧吗?” 鸽羽吐了吐舌头。程穆飞干脆放下笔记本静对着她:“要认真拷问你老公的过去了吗?” 鸽羽身边有一团鼻涕纸,直接捡起来打过去,然后笑着道:“说说,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 016 吃醋 * 程穆飞的神色瞬间一暗,但是很快被掩饰了过去:“发神经,那只是一把普通的吉他,之所以很珍惜那是我在英国一家琴店专门定制的,很贵,我那大半年赚的钱都被你砸进去了。” 鸽羽眯眯眼并不相信他的话。 “你知道吗?你一说谎就要摸鼻子,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伤心的往事,我也不问了,等你以后什么时候想说了我再听。” 程穆飞正了正手表心想:我哪里是不想说,我是怕吓到你而已。 ** 落紫安来看她,依旧带来了劲爆的新闻,那就是有一天在街上看到习沐子和一个美国人接吻,当众激吻,你能想象得出来吗? 鸽羽对这样的八卦并不敢兴趣,只恹恹点头转移话题,然而落紫安却不放松,又说出了一个她比较感兴趣的话题,习沐子在一家新闻社做记者,还写了一篇人物传记。鸽羽接过紫安递过来的报纸,仔细看了起来,习沐子的文笔细腻,描述生动,整篇文章写的是一个女子坚守20年喜欢一个人,为他生孩子,为他洗衣煮饭,可是怎么都换不来男子真心的故事,女子化名叫佳一,相貌和个子描述与付嘉怡大致吻合。鸽羽想起那个晚上眺望窗下见到习沐子的情景,竟然有些胆战心惊…..习沐子和付嘉怡是什么关系呢? ** 确认这个关系是在开学之后的一个星期,习沐子抱着书准备去图书馆,此时却转头张鸽羽说道:“我知道你看过那篇文章,你觉得扎心吗,那不仅仅是付嘉怡也是我,不过那个女人真是简单,三言两语就被我挑拨….呵呵。”她有些得意的神色,好像一努力就考得好成绩的那种骄傲。 “如果你真的爱程穆飞那就去追他,破坏我没什么意思。”鸽羽平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点的怒意。 习沐子愣愣,只笑道:“你错了,时间是最好的解药,我已经找到真爱了。所以请你放心,对你的气,已经消了,你也自由了。” 鸽羽愣愣地,并没有对她的释然表示震惊,只是听到她说找到真爱了感到不可思议,真爱真的这么容易找到? 她病后,林术并没有出现,她出院,他已经回了b市继续他的婚姻生活。而她,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就像一条没有水的鱼,一直往水里游,却找不到水的方向在哪里了,昨晚她第一次梦见程穆飞,当然,她并不想他,她只是梦见程穆飞气小天,然后她帮着小天揍他。 她忍不住给他发信息:“在干吗?” 对方秒回:“怎么了,想我了吗?” 她忍不住撇嘴,想你,好像真没有,只是现在肚子饿了,不小心想起了你。 对方抛过来一个笑脸,然后直接说,那等我,中午带你去吃饭。好像程穆飞和林术一样,随便一个信息就可以抛下一切赶过来,她真的值得他们这样的爱吗? “紫安,a市和b市相距千里,当初只要我一个电话,林术就可以随时飞过来,可是怎么就能说走就走再也不会来呢?而现在他和付嘉怡好像并不开心也不幸福,你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落紫安擦擦头发,神情鄙夷:“魔怔了吧,自从那个付嘉怡走后你就这幅样子,我看你要神经病全面发作,再说了,你纠结当年真的啥用没有,不如好好爱你的男神。” 鸽羽:“……” 鸽羽想吃大排档了,直接找了学校最近的一家。程穆飞冰山这个角色完全迷失变成了絮絮叨叨的老大娘,一直在她耳边唠叨,什么伤筋动骨一百天,什么你不好好走路将来变成瘸子,什么大夫说了,虽然运动也要节制,你这样走路会截肢等等,鸽羽瞪他一眼:“怎么从你嘴巴里面说出来的话明明是关心的却那么难听?” 对方一听,松开扶着她胳膊的手,干脆将手插进裤袋,然后挺直了脖子道:“你这么不温柔的姑娘,不值得本尊阿弥陀佛。”然后那神情瞬间冰住,恢复了他冰山本色。 说起吃这个事情,张鸽羽最有发言权,她爱吃是出了名的,生气了要大吃一顿,伤心了要大吃一顿,高兴了要大吃一顿,得了坏成绩要大吃一顿……总之,有理由就要吃一顿,但是程穆飞这个人就不同,比较讲究穿戴,领带,衬衫,西装,连内裤都要名牌,对吃倒是淡淡的,所以至今为止她都不知道程穆飞到底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连问婆婆,婆婆也不知道,只告诉她就要做女王,压他一头,最好让他变成小绵羊。 一想起婆婆的话,鸽羽就忍不住笑。程穆飞怪眼看着她,她便笑着说:“想起妈妈了。” 程穆飞听见她叫妈妈已经叫顺了嘴,也一笑:“我没见你想老公这么开心呢?” 鸽羽回嘴:“人家说找个好婆婆比找个好老公强太多。” …… 他们吃完饭走出来,迎面遇上了罗佳明。罗佳明穿着一件黑色t恤和水蓝色牛仔裤,眼镜换了新款,看上去更加斯文,他先是一惊,然后又一笑:“鸽羽,我给你发信息你怎么不回,后来就找不到你的微信了。” 不知道真相的鸽羽直摇头说没看见你什么信息啊,然后又重新加上,两个人约好有时间一起玩,程穆飞全程黑着脸。 等罗佳明进去,鸽羽问:“程穆飞,是不是你把罗佳明删了。” 他再冰山也有惊慌的时候,只得越过她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吃罗佳明的醋也太不应该了?” 程穆飞的双手都在裤兜里插着,加上吃瘪的表情,整个人就像一个耍酷的小男生被人发现脚踩了狗屎一样尴尬:“呵呵,你怎么不去写小说,还吃醋?”说完回头朝着罗佳明的方向“啐”了一口,颇像个痞子。 而程穆飞的内心是,就是我删除给他加入黑名单的,那天罗佳明这家伙频繁发信息,什么一起玩啊,一起交流啊,什么去她学校参观啊,对这种小男生,他想都没想,就把他加入了黑名单。他还记得,删除后把手机规规矩矩地摆回原位,心虚了几天,才作罢呢! 鸽羽气呼呼地吐出一口气,真想上去踹他一脚。然而硬生生地忍住了。 017 你管我的人和钱好不好 * 九月份的新加坡空气干燥,她和罗佳明选了一个冷气十足的烧烤店,说起烤肉,鸽羽有自己一番独到的吃法。将烤熟的肉点上蘸料,配一段小洋葱,放在洗净的嫩绿生菜叶中,然后再点一滴酱油塞进嘴巴里,这几乎是她这么多年独家研制出来的,罗佳明也照本宣科吃起来,还别说,这几乎是他吃过最独特和最有味道的烤肉了。鸽羽的腮帮子鼓鼓的,嘴巴里的还没嚼碎,手上已经卷出个新的,循环往复,二人吃的不亦乐乎,一时都没话。等吃饱了,鸽羽又喝了一大杯鲜榨橙汁,这才打开话匣子。 “罗佳明,我有一件事情需要找你核实,当然过去这么年了,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但是我还是要问。”鸽羽在a市上学的时候,程穆飞一直断定罗佳明这小子是因为打赌才追他妹妹,要不是小天拦着他早就去学校闹了。 罗佳明咽下最后一口,边喝水边嗯嗯地点头,神态竟是诚恳。 “你是真的喜欢小天吗,没有和什么人打赌吗?”鸽羽身子微微前倾,一副认真聆听的姿态。 罗佳明一愣,扶了扶眼镜,微垂着头道:“其实,我是和别的学校的同学打赌来着。”他的神态顺时有点急,赶紧补充道:“但是你别误会,打赌归打赌,我对小天是一见钟情,从见她第一天开始就一直喜欢她。” 罗佳明再度说:“我一直忘不了小天。”他的眼睛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没有一点光彩。 “我也忘不了,其实,我问过小天,到底喜不喜欢你,她的回答当然是肯定的,但是在医院,她和我说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希望你别总是被妈妈骂,别总偷跑出去抽烟。你瞧,她呀对你就这么点期待。” 罗佳明收回视线,将头垂下:“我已经戒烟了,我知道她不喜欢我抽烟,我妈妈也不骂我了,因为我总是顺她的意,虽然有时候表面答应好好的,实际上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鸽羽还是忍不住问:“你不是说你交过女朋友吗?” 罗佳明摇摇头:“那个应该算不上女友,我连拉手的欲望都没有。鸽羽,你不会懂的,小天是我的世界,她死了那个世界也塌了,我现在活着完全是想替她活着。” 鸽羽的心沉了下去:“其实,小天不会高兴你这样的!” 罗佳明忽然笑了:“不,她一定会高兴,我活成了她想要的样子,她是很想到国外念书的,我做到了,她想拿到各种荣誉,到世界各地交流,参观,我也做到了。难道她不会高兴吗?……其实,我们恋爱了,背着你们所有人。” 鸽羽吃惊地一问:“什么?” 罗佳明笑:“你以为我会因为暗恋就对她感情深刻到接受不了其他人吗?没有真正在一起也就不会有真正的快乐,同样也不会有真正的伤心难过。所以,你现在应该理解我为什么会出国,为什么会如此努力。” 鸽羽从冷气房出来的时候还有点难以置信,小天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了,没想到恋爱这件事瞒着自己,不过她之前一直难过小天没有经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就离开了人世,现在看来,已经不算遗憾了。 我们所有人都被爱过,是否这些爱带来的都是伤痛呢,爱而不得,爱而不足,爱而失去,但是在雁过无痕的生命历程里,你始终再也无法忘记带给你惊心动魄的那个人了。鸽羽的眼睛微微潮湿,许是阳光太炽烈,她眯起了眼睛,看见程穆飞倚着车子打电话,他的身子修长挺拔,眉眼清俊,深灰色的西装干净利落,将身姿完全凸显,他讲电话的时候眉头总是皱着,嘴巴总是张着,好像有许多任务要布置下去。可是挂了电话看向她时,眉目舒展,看上去依旧是冷冷的表情,可但那冷硬中分明带了一点温度,有时候她不敢看,有时候迎上去想说,你可不可以恢复以前的样子,但是又说不出口,就这样矛盾纠结着。 鸽羽的表情全部落在程穆飞的眼睛里,他的理解是,罗佳明这小兔崽子一定说了什么狠话气到了她,索性一双眼睛紧紧盯住鸽羽身后的罗佳明。鸽羽有些哭笑不得,赶紧收了神思,瞪了他一眼。 等送走罗佳明,鸽羽提起小天提起罗佳明说的打赌的事情,程穆飞有些黯然,说道:“我查过他,最近两年确实没交女朋友。” 鸽羽有些好笑:“你查罗佳明,还查了最近两年,你是要笑死我吗?” 程穆飞浑似不在意地说道:“你这个人太单纯,容易相信人,你交友不慎是出了名的,身为老公必须把关。” 鸽羽一时怔住,虽然他做事总是独断,但是细想他的用心,竟有一丝感动。 “谢谢。”她的声音有些温柔,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说的谢谢,不仅仅是这件事,还包括许多许多,谢谢一直有你在身边,谢谢你的用心….. 程穆飞转头笑她:“能让你这么正经对我说个谢字,真是不容易,好吧,我决定送你一个礼物。” 他只一只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摸向口袋,许是口袋太挤,摸了好半天才摸出一个小方盒,送进她手里。 藏蓝色的小盒子,正中央印着英文单词:tiffany 她打开盒子,是一个一克拉钻石项链。 鸽羽眨眨眼:“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说完,将盒子封好又递回给他。” 程穆飞没接,也没说话,只将车靠路边停下,抓起项链下了车,鸽羽还担心这家伙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却见程穆飞绕过车头,拉开这侧的车门,将鸽羽拉出来。 车已经驶入了安德逊桥上,来往车辆都探出头看向这里。 鸽羽有些急:“你疯了吗,这不允许停车。” 程穆飞却不停,拉着她走到人行道上,桥的两侧装饰着华丽的白色拱形铁门,河面波光粼粼,树影波动,远处的高楼大厦尽收眼底。 他俯视着她,有轻柔的风从她的耳边擦过带起丝丝缕缕的头发,虽然她的头发很短,却很柔顺,让人忍不住去抚摸。他的手大而宽,掌心很厚,带着点薄茧,他的手覆在她的头上,她竟然有一种不切实际的踏实感,对,就是这种感觉,就像付嘉怡找麻烦的那几天,只要见到这个高大的男人,她就忍不住想去依靠,他的肩膀是结实的,胸膛是宽厚的,他的鼻子高挺,眼神坚定,就是这种近乎于强大的男性荷尔蒙让她觉得安心。 此时,如果可以定格,那就是一个女孩子深深地看向一个高大的男孩,他们的身后是碎金闪动的河面还有高树和鲜花。 程穆飞拨了拨她的头发,兀自笑道:“你是第一次用这样着迷的眼神看我。” 天,这个男人好自恋,用着迷来形容自己探究的神情,看来是病得不轻了,她随即反驳:“程穆飞,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自负到家。” 逆着光线的他笑起来,然后伸出大大的臂弯将她搂过来,此时,他们正对着那碎金一般的水面,风带起五彩花瓣飘落在水面上,几尾红鱼轻轻啄食。 他依旧浅浅地笑:“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是忘恩负义。” 她有些生气,伸手在他胸前掐了一把,后觉这举动太过暧昧红了脸:“我怎么忘恩负义了。小气。” “之前还穆飞哥,穆飞哥的叫着,这下变成程穆飞一点也不适应哦!话说回来,女人真是爱过河拆桥。” 她在心里嘀咕,之前是有求于你。可是,这个男人一直以来对她似乎只提了这么一个要求,内心的某处居然被刺了一下,软软的,在看向时,眼睛里自然多了一丝愧疚,可是穆飞哥这几个字太肉麻,说出来像牙齿粘着糯米做的糖饼,浑身不自在。 他紧一紧搂着她的臂弯,柔声问道:“到底什么时候在叫一声。” 她一下子挣脱出去,努努嘴:“你想得美。” 她没看见他一直憋着笑,却见对方双手摆正她的身子,轻轻柔柔地吻了一下,就像蜻蜓点水,但是也让她的嘴唇轻轻痒了一小阵。 “对不起,我只想把我认为最好的给你,鸽羽,我爱你,真的,我这辈子能娶到你,真的幸运,我喜欢你4年了,4年前你还是个小丫头呢,我那时候想,等你长大在长大一些,等你大学毕业我一定求婚,可是我没想到半路杀出了程咬金。我觉得现在是上天眷顾我,不然我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意思呢?恩?” 他从来不避讳提起林术.......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辛苦。”她的心柔柔软软地,不知道如何才能安慰他,只听他辽阔的嗓音响起:“你,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补偿。” 他从怀里拿出小盒子,打开,将项链挂在手指上,眼睛却紧紧盯着鸽羽:“鸽羽,你管我的钱和人好不好?” 他极少笑,一旦笑起来,就像冰块激荡出层层涟漪,让人微微荡漾,而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响在耳边,鸽羽呆了呆,耳朵有点红。 十月一了我的文继续更新程穆飞人设也有崩塌的时候,后面见~ 018 证件被偷 * 十月一学校组织去泰国玩。 程穆飞对着电脑屏幕霸道地说:“不去。” 鸽羽擦着头发,一脸的狐疑。“为什么?” “泰国政府没收了泰国前总理他信14亿资产。”他对着电脑屏幕打出一行字,虽然穿着家居睡衣,但是脊背挺直宽阔。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鸽羽坐在床上补充道:“而且紫安也去,我们之间是有照应的。” “他信党会善罢甘休吗?如果组织大规模的武装游行就会出现暴乱行为。你去那里简直是要了我的命。” “可是我们老师会组织我们去有问题的国家吗?” jion向来喜欢头脑一热。 “如果我坚持去呢?” 他转头,将胳膊架在椅背上静静看着她:“你非要去,那么我就舍弃这个一百万的生意,陪你去。或者直接霸道的不让你去。” 鸽羽拉拉领口,扫了他一眼不准备和他继续争执,只淡淡回应道:我明天学校有事不回来了。 程穆飞耸耸肩膀:“好吧。我明天要出差马来,你注意安全。” 鸽羽心里是有点气的,本就是一场旅行,哪里那么多的废话呀,何况同学们都去,她也好长时间都没有出去散心了。不过想想婷姐和她说过的话,也对,很多事不和男人说,是有好处的。 鸽羽下楼取了快递,便背着双肩包走了。反正明天一上飞机,他管的在宽,还能管到泰国吗?这样想着脚步都跟着轻盈了,程穆飞盯着电脑嘴巴一角翘起,眼尾被电脑屏幕照得雪亮…..一个女人还不能掌控吗? ** jion和一群学生站在飞机场,他环顾四周对学生们说:“都检查一下自己的证件,特别是签证、护照….” 鸽羽衬衫的两条袖子系在腰间,背着一个轻便的黑包,身后立着一个宝蓝色的行李箱,她将黑包打开,组欧普翻了翻不对呀,明明都放在里面呀,她记得很清楚,昨天从别墅出来特意检查的呀? join班主任走过来:“鸽羽,你落下什么了?”说完看了看手表,皱皱眉。 “老师,我护照、签证、身份证都不见了,可是明明带了呀!”落紫安蹦蹦哒哒地跳过来:“我看看我看看。” “老师,她没带是不是可以回去了?我们的时间不够用了呀!”落紫安朝着鸽羽眨眼睛,然后伸出小手拜拜。 鸽羽:“…….” 鸽羽哪里肯放过她,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领,小声在耳边低低吼着:“是不是你?为什么替程穆飞卖命?” “你看我我这个包了吧,敲诈你老公的,今天早上被人送过来的!”落紫安指着身上的lv包包,眨了一下眼睛。鸽羽对奢侈品不感兴趣,至于是哪一款,具体多少钱真不知道,但是她想,还是自己交友不慎,落紫安投敌了。 “那你告诉我证件放在哪里了?”鸽羽牙齿咬在一起。 “估计明后天能邮寄到你老公公司。”落紫安摸摸指甲,对jion大声说:“老师,鸽羽老公打电话叫她回家吃饭呢?我们快点走吧。”说完,将一张船票交到鸽羽手里,鸽羽捏在手里,气得指尖直颤,这是去马来的船票。 鸽羽:“……”从兜里摸出电话打给程穆飞,对方关机,估计是在马来晒日光浴。 ** 马来的沙滩上放着几组躺椅,性感美女和帅哥带着墨镜喝着饮料。湛蓝的海水和淡而燥热的海风从远处袭来。 一处遮阳伞下,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双手枕在脑后,嘴巴里咬着一根绿色的吸管,青铜色的皮肤泛着淡淡的健康光泽。 手机突突突地响着,他看都没看就笑起来,因为这个铃声是专门针对张鸽羽设置的。看来,她没去成。昨晚他给jion打电话,对方还说自己掌控欲不要太强,他哪里是掌控欲,明明就是担心对方的安危好不好,不过让她错失了泰国之游确实不太地道,所以,准备了一张船票,这丫头不是一直想要坐船吗?马来的港口是很漂亮的,他已经空出了后天的时间,陪着她疯疯闹闹。说起来也是有愧的,他们结婚后各忙各的,竟没抽出时间带着她各处走走看看。 ** 两日后,鸽羽确实坐上了游轮。而且站在带有标志的游轮前照了一张照片发朋友圈。题目是,在异国寻找他乡。 程穆飞翘着二郎腿,轻轻点开图片,脸上的神色暖暖的,但是当他狐疑着放大图片的时候,整个手指都僵住了。这丫头背后的船板上印着韩语,她去韩国了?他立刻给她打电话,电话却关机状态。 程穆飞多持重的一个人,坐在空调房里额头却出现细密的小汗珠了。助理坐在电脑后打印文件,打印机呜呜呜的声音震得他心慌,他看了看表,对助理说,你马上订飞往韩国的机票,还有给林总打电话,这边的培训和项目让他过来盯一下。 程穆飞将几件衣服装进箱子里,就听见助理说:“程总,林总电话不通。”程穆飞看了看手表,这个时间应该是在洗澡,你过一会再打,然后我再和他沟通,让他尽快赶过来。 “程总,家里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助理随口一问,见对方那愁思不展的表情也知道,不是小事,于是住了嘴吧:“这里你放心,有情况随时汇报。” 程穆飞将西服搭在臂弯里,走了出去。 ** 韩国街头真如鸽羽想象的,都是俊男美女,女孩们说起话来嗲嗲的,皮肤也特别好,鸽羽想,走的时候一定去专柜血拼一顿。说起来旅游,本身鸽羽没有多少钱的,包括去泰国,钱很紧凑,但是两天前,程穆飞给她打了一笔数目不少的钱——50万。 想着那笔钱,她牙根痒痒。决定韩国之行都花掉。 拿出那张马来的船票,鸽羽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鸽羽手机在口袋里震个不停,拿出一看是程穆飞打来的。她挂断电话,朝着电话咬咬牙,老子才不接你电话,大事精。 她转而给紫安发信息,对方很快回复,景色特别好,又是浮潜又是吃海鲜大芒果,简直不要太开心。鸽羽放大照片,发现落紫安手里的那只螃蟹确实够大。 鸽羽回复消息:“你丫等着我回去收拾你。” ------题外话------ 快要十月一天气转凉,今天穿了毛衣只有一个感觉冻腿 看来要换上厚裤子才算完美‘ 继续码字的一天~’ 019 怎么是你 ** 今天的首尔晴空万里,一些姑娘打着纸伞,悠闲说笑。 她见一家店,下面立着个汉语牌子——韩服。她左右看了看,确实有不少外国人穿着韩服拍照。她将双肩包甩在肩头抬步走了进去,经营这家店的是个俄国小伙子,带着浅黄透明的金丝眼镜,藏在一堆衣服后面摇纸扇,样子慵懒,但是见有顾客进来,眼睛立马亮起来。 她选了一套水绿色薄纱韩服,进试衣间换衣服,听见外面也陆续进来几个顾客,跟着讨价还价。她换好衣服交了钱,便提着书包走出来,想了想又折返回去,请老板给她照一张全身照。 石头铺就的路面光而滑,有小女孩蹲下看石头缝里的蚂蚁。小女孩的身后站着一个男人,背影挺拔而消瘦,那男人双手插进口袋,抬头望着屋檐发呆,她的神色凝住,缓步向他走去,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跳出来了,林术哥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抬手触在他的肩膀上,有微凉而柔软的细风钻进她的眼睛里,眼尾处有淡淡的红迹 那男子回头,疑惑而警觉地看着她,她的手瞬间变得冰凉,真可笑,在异国街头遇上林术的机会应该等于零吧,而自己像魔鬼附体一般,到底失了态。 “对不起。”鸽羽的声音凉而冰。 男子耸耸肩膀,将额头上的眼镜推下来,回头扫了她一眼,淡淡地走开了,他从没见过哪个女子会有那样绝望而冰凉的神情。 鸽羽在原地站了一小会,也顺着男子的方向望过去,只是看见一个燕子巢,巢口落下细细的粪便。 ** 鸽羽说好要去血拼,就去了明洞。明洞在韩国很有名,集合了各种化妆品专卖店、品牌服装店和免税店,吃喝玩乐样样具全。 鸽羽买了两份炸鸡,一份放在书包里,另一份准备放进胃里,韩国炸鸡果然名副其实的好吃,她嘴边沾了点肉粒,伸舌头舔舔,样子与一身仙子装扮不符。 明洞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女生,女生多的地方有脂粉香,笑声也多,当然打闹声也多。她前面一一直走着一个穿着韩服的男子,带着个小草帽墨镜加口罩,走起路来像只骄傲的孔雀,他似乎不怎么看风景,虽然看不清表情,鸽羽却觉得这人一定古板的要命。 她看见一个售货员拿着一款韩国面膜讲解,认出那是落紫安经常用的面膜,她拿出钱说道:“这个面膜贵不贵?”对方居然能听得懂中文,点点头说,这里面最贵的,小姐还有其他款。 “就要这个。”鸽羽笑声嘟囔:“多花钱,气死大冰山。” “阿姨,这里有没有什么东西又好吃又贵的?”鸽羽提着一袋子面膜问道。旁边穿着韩服的男人轻轻笑了一下,很轻,但鸽羽听见了,转头瞪了他一眼。 “走到尽头有一家参鸡汤,虽然韩国参鸡汤很普遍味道也都正宗不错,但是那家真的是贵死,就是专门坑游客的钱,你还去吗?小姑娘?” 鸽羽:“……” “当然去了,谢谢您!” 她屁颠颠地想,要点两碗。 到了那家写着韩语的餐馆,她摊开菜单一样一样地点了起来。发现足够三个人吃了,这才兴致缺缺地住手。 等菜都上齐,她回头到书包里找纸巾,发现自己身后的那桌坐着一个男人,就是这一路一直走在她前面穿着韩服的男人,他的头发有些长,从帽子里顺到脖子,身上好像有一股香水味道,有点熟悉,但是她可不想管这些。赶紧朝着服务员要了一杯橙汁解渴。 窗外是明晃晃的天,这里离a市其实是隔着海,不过再进,视线里也是望不到的。想想多久没有回家了,于是给母亲张瑶打了一个电话,恰巧小姨也在旁边。 “小姨,你别总和小姨夫吵架。小姨夫人多好,又能干又顾家。”鸽羽数落道。 张瑶在电话那头接茬:“你小姨清醒的时候,你小姨夫是最好的丈夫,喝醉了的时候就想起那些年如何如何,你放心我不叫她再喝酒了。” “妈,你身体怎么样?” 张瑶顿了顿,又轻轻地笑了笑:“我吗?年纪大了肯定一年不如一年,现在只想着什么时候抱上孙子就好了。” “哎呀,妈,我有事先挂了。”鸽羽赶紧挂点电话,对着满桌的菜拍了拍胸腹。他身后的那人嘴巴微扬。 “我可以再要一碗鸡汤吗?”鸽羽对服务员小心翼翼地说,因为她吃的实在太多,真的怕人家笑话,服务员却不以为然,韩国的女生能吃是很可爱的象征,你没见韩剧离的女主角通常是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大口吃饭。 她摸了摸浑圆的肚子,将剩下的一点餐巾纸装回书包。结账的时候惨了,她发现钱包不见了。异国他乡,换得的韩币就那么放在书包里也能不翼而飞?一定是坐在她后面的韩服男子偷的,再看那个位置,人已经没了。 “那个,我能说我钱包丢了吗?或者,可不可以付人民币?”鸽羽见服务员的脸色铁青又补充道:“或者最差的情况我能不能刷几天盘子?这一顿饭要刷几天?”她想了想贵这个字,后背的汗就刷刷刷地掉下来。 “这顿饭你吃了一个普通洗碗工三天的工钱!”服务员态度并不算友好。 鸽羽缩着肩膀说道:“那要是,我多赚几天可以额外支付我的机票钱吗?”鸽羽嘻嘻嘻地笑着,简直不要太可怜。 “可以,机票钱的话,你要在这里呆上十多天了!”服务员叫来了的经理。 “可以可以,这些工作我以前做过的不是什么难事。咱们从现在开始干活吗?”鸽羽挽起袖子,准备马上进入工作状态。 谁知,一个男子从店门外走进来,横冲直撞地拉住鸽羽的手腕。 “哎,是你,是不是你偷走了我的钱包?”鸽羽的手腕被他紧紧攥在结实的手心里,有些发紧发疼,她回头对那堆服务员喊道:“他是小偷,快帮忙抓他。”可是,那几个服务员站在一起交头接耳,其中一个还耸耸肩膀,并没有哟帮忙的意思。 鸽羽被强拉着到了门外。 这个男子带着帽子口罩,还是长头发,鸽羽真的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可是拉着她的手,露出一截手腕,手腕上带着一块腕表,她很熟悉。 她甩开对方的手站住说道:“怎么是你?” ------题外话------ 差点把这一章丢了 020 我对四川空气过敏 * ** “是不是觉得这么做很好玩?”鸽羽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 程穆飞歪歪嘴角,轻扯了几下衣领,定定看着她:“好了,我也是你想给你惊喜吗?” 鸽羽瞪大眼睛,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抬起,攥紧了拳头:“惊喜?偷我钱包,跟踪我,偷听我讲话。还在旁边笑?这是惊喜?” “对不起,你一个人来韩国怎么不叫我?”他摘掉帽子,看见那只浅灰色的帽子连带着一截长发,心中又好笑又生气。 “你偷的证件的时候怎么不说对不起?” “早知道你要来这,我肯定找人把你绑马来去,死丫头,居然敢一个人来回飞?” 刚才程穆飞打算就站在店铺外面看她出丑,但当她挽起袖子的时候,他想起以前她在a市捡垃圾的情景了,鸽羽父母离婚后,母亲抑郁成疾,从那时候开始小小的她捡垃圾,挑煤球,跑校园卖电话卡和饰品,吃过的苦太多了,他怎么忍心在异国他乡让她为了一点机票钱受罪?不可能,他,程穆飞的女人不会再为钱发愁,绝对不会。鸽羽哪里知道他的所思所想,冷着一张脸在前面走,程穆飞像只高个子绵羊似的跟在后面。 二人这么走着,从身后飞过一只影子,速度之快让人咂舌。他俩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前面的一个长头发的的女孩失声尖叫:“抓小偷。”声音尖而细,刺痛了鸽羽的鼓膜。 鸽羽回身看着冷冰冰的程穆飞,使劲一推:“快去追呀?” 他不动:“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好歹也是慕尼黑军校毕业的人,那女孩是祖国同胞,你快一点。”鸽羽走到他后面,一抬脚踢了个空,程穆飞早已箭一般追了上去。 长头发女孩站在原地蹦跶,眼泪都飚出来了。鸽羽提着程穆飞撒手不管的面膜和双肩包走向她, “嗨,你放心,钱包一定会回来的!” “真的吗?那是谁?” 鸽羽想了想:“我哥。” 长头发女孩,从挎包里掏出小镜子扑了点粉,还对着镜子眨眨眼。 “你哥,单身?”她眼睛完成月牙,脸边出现一个酒坑。 “那个….”鸽羽语塞。 长头发女孩拍拍手,扭扭腰:“,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你不是他老婆就行。” 鸽羽眨眨眼,赶紧抢白:“那个?…” “呀,他回来了?”女孩笑得更欢,赶紧先鸽羽一步迎上去。 想当年,程穆飞的短跑可是全校第一,连林术都比不上。追个小偷,好像逛街买衣服一样容易,他只是轻喘着几口气,连头型都保持着原样,信步走来的时候志得意满。鸽羽想用眼睛夹死他,真是该死,见到美女就嘚瑟,风骚…… 长头发女孩双手握在胸前,扭捏着身子,笑道:“你真帅,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程穆飞耸耸肩膀道:“不好意思。”眼神却越过她看向张鸽羽,鸽羽不在意地看着街对面的小吃店,余光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女孩回身看看鸽羽,恍然大悟道:“差点忘了你妹妹,我请你们兄妹吃饭,也感谢你对我的帮助,可以吗?” 兄妹? 亏这个女人想得出来,兄妹,真把自己当单身女人了吗?当众有人调戏自己,她却混不在意?程穆飞的眼尾笼罩着淡淡的冰霜。 “那问问我妹妹吃什么?” 那女孩见鸽羽拿着手机拍照,赶紧凑过去:“小妹妹,你想吃什么呢?” 鸽羽的一只眉毛挑的老高咬咬嘴唇说道:“我只挑贵的吃,而且他付钱!”女孩捂嘴一笑:“好好好,让他付钱。”样子颇像哄孩子。 鸽羽皱眉想,好像你和程穆飞比我还熟?你们才认识几分钟?再看这女孩穿着水蓝色的裙子,露出一双大长腿,还有啊,十只脚趾头染了丹红色的指甲油,像镶在羊脂玉上的红宝石,呵呵,这是只妖精啊,程穆飞不是喜欢妖精吗? 你此时的鸽羽嘴巴线条向下,鼻孔变大,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像只斜视的鱼,有那么一种动画美感。 ** 三个人挑了一家川菜馆,据说这里是最正宗的中国四川口味。鸽羽和程穆飞并排坐在一侧,对面那女孩低头笑笑便挪挪屁股坐到了程穆飞对面,他们俩的中间只是一张长条窄桌,因此两个面对面的人抬头就可以看到对方的眼睛。 鸽羽的鞋毫不夸张地踩在程穆飞的鞋上面,并且用力碾了碾。 “你妹妹好可爱。”对面的女孩叫顾楠珍,今年27岁,在韩国上学,家里是四川的,但是口音不重,说话托着韩国腔,听上去温柔而调皮。她喝了一口水,将杯子推向旁边,整个上半身又往前凑了凑,整个胸都快搭在桌面上了,鸽羽瞄了一眼,又别扭地看了看自己,赶紧将两只白藕一样的胳膊搭在胸前,因为要挡住重要部位,上半身弓了一点,看上去样子不太自然。 那女孩笑笑,心知肚明一般。 女人在一起,比美貌和身材是常有的事。 四菜一汤,筷子在桌上一磕,鸽羽就对着一盘辣子鸡下手。对面那女孩不吃,神情静静的,眼睛却跳在程穆飞身上,鸽羽的余光看到,程穆飞也学着自己磕了磕筷子头,也吃鸡。心头暖了一下,便好心给女孩夹菜。 “哎呀,我不吃鸡肉的,小鸡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掉。”顾楠珍嗲嗲地说道。 鸽羽的腮帮子鼓出一个球,生生地咽了下去。不吃鸡,你的胸怎么长那么大的?靠青菜? “穆飞哥,你什么时候来四川,我带你去我表舅家开的一个小山庄,特别漂亮。”她抓起筷子,想了想也磕了磕桌面,不过声音有点大磕了两下就停住了。 “我对四川空气过敏!”程穆飞腮帮子也鼓出一个球,也生生咽了下去。 鸽羽:‘……” 这个世界还有人对空气过敏,对水过敏不? 顾楠珍垂眸一笑,继续道:“那你不邀请我去你的城市玩玩吗?” 鸽羽不知道他还能说出什么? 只听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以呀,现在就可以给你买机票。我妈喜欢跳广场舞,你可以去陪陪她。” 顾楠珍的脸直接绿了,鸽羽心想,你拒绝人也不用这么伤人吧,赶紧说道:“他这个人又无趣又无聊,以后想玩找我。” 顾楠珍眯眼一笑,赶紧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辣子鸡,鸽羽眼神顿了顿,嗨,小姐,你不是说小鸡很可爱吗? ------题外话------ 这一章我写的时候都要笑好半天~ 021 嘴巴的触感不好 ** 马来临时办公区。 “程总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林术倚着办公椅的靠背。 “你去联系一下,看看这个乳胶漆有没有相应的监测数据,投放市场反向如何…..” 助理扶扶眼镜,将文件夹在胸前。 “林总,您是不是喜欢鸽羽呀?” 张鸽羽来过百灵鸟公司两次,一次是鸽羽学校组织的什么销售研讨会,她坐在学生中间讨论,林术站在门口,眼神躲避着又数次忍不住看向她。另一次是鸽羽来找程穆飞,说了什么不知道,但是见林术站在小会议室的门外,表情虽然淡漠,眼神却是暗淡的。 林术不像程穆飞总冰着一张脸,在下属面前几乎没什么架子,但是听见这句问话,五官都僵住了。“别瞎猜。公司的事情还不够你忙吗?” 林术拳头抵住嘴巴,咳了咳。 ** “穆飞哥,你有没有女朋友啊。”顾楠珍迎难而上,鸽羽都看见她的胸沟了。 “没啊。”程穆飞淡淡说道,“但是我有老婆啊?”搭在鸽羽身后的手臂,突然环住了她的腰,还暗暗掐了一把。 顾楠珍张大嘴巴:“那个,她不是你妹妹吗?” 程穆飞耸耸肩膀,当着顾楠珍的面亲了鸽羽一口说道:“是啊,所以我们不敢回国内。” 顾楠珍的眼睛快速眨动,缓过神来,提起包要走:“对不起,我….我先走了。有时间我们再联系。” 整个过程鸽羽是木的,发觉顾楠珍走了,这才抖了抖肩膀,瞪了一眼程穆飞。 “如果不喜欢她,直接说就好了,你看她,脸都吓紫了。” “你真舍得把我给她?”语气轻佻,还翘着二郎腿。 鸽羽哼了一声:“有什么不舍得的,给呀!” ** 两人下榻酒店,见到温暖的大床,鸽羽瞬间铺了上去。叮铃铃,鸽羽的手机响了几声。估计是谁发来的信息,她太累了懒得看,歪了歪脑袋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夜色已黑。她翻了身。 窗边两只木椅子,程穆飞坐在一只椅子上,双手搭在胸前,一只枕头搭在窗台上,仰着头睡着了。她抓过手机,打开落紫安发来的消息,都是微信语音,足足有20条。 鸽羽一条一条听过去。 原来泰国真的发生了大规模武装暴乱,许多经景点被迫关闭,在一场暴乱中,习沐子受了轻伤,此时只能等在酒店。好在jion联系了当地的朋友,弄到机票,这场集体旅行提前宣告结束。 此时,落紫安应该上了飞机。 鸽羽的心忽然软了一下。 她轻轻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他睡着的样子更冷,眉头紧紧蹙着,嘴巴露出个小缝,能看到洁白而整齐的牙齿。他的呼吸匀称,淡淡地铺在她脸上。 她想,程穆飞你到底喜欢我哪里,值得你拴住自己的一生? 鸽羽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去吻他,或许是他偷走证件只为了让她安全,或许,是知道她在韩国甩下工作跑过来。 他的唇有淡淡的薄荷香,可能睡前还嚼着口香糖吧。今天的触感并不太好,又点干,还有点扎嘴。鸽羽正想着什么原因,某人的眼睛动了一下。 但鸽羽并没发觉,起身从床上抓了毯子盖上去,然后转身准备打电话叫外卖,电话还未接通,后面的毯子将她整个人包起来,吓得她一回头,对上一张柔情四射的脸。他的呼吸铺在脸上,痒痒的。 她挣扎,然而他的手臂箍的更紧。 他托起她整个人,吻上去。 然而也只是一个比第一次接吻更加冗长的吻,他一直没有打开毯子,只是渐渐笑着,柔声问道:“以后想吻我,可以直接一点吗?” 鸽羽:“……” 宽大的手指拨了拨她的头发,然后跳下床说道:“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带你去吃东西。” 鸽羽从毯子里抽出手,电话还攥在手上,刚才的号码,显示接通…… 不知道,电话那面到底听见的什么? 鸽羽扫了一眼程穆飞,脸红了一下。 鸽羽刚刚起身,就看见妈妈的来电。 “喂,妈妈。” 张瑶显得很兴奋:“鸽羽,我给你寄去的快递收到了吗?” “收到短信了,我还没拆呢?”鸽羽没告诉来韩国的事,脸朋友圈都屏蔽妈妈和小姨,不然她们又要唠叨一大堆。 “我给你寄的是备孕用的东西,维生素,还有叶酸….是你小姨拖朋友从法国吗,买回来的。”鸽羽瞄了一眼程穆飞,对方正在换衣服,整理箱子。 她便赶紧躲远一点说道:“妈,我还在上学,你给我寄这个?” “你知道什么是备孕吗?当然是先养一养身体,多补充一下。我们年轻的时候咳没有这么好的条件。” “哈,我知道了。先挂了啊,我要出去吃饭了。” “哎,鸽羽我还有事和你说。” 鸽羽嗯了一声却没听见电话那头有声音,以为断掉,挪开一看没有,便又贴在耳朵上说道:“怎么了?” 程穆飞往这里扫了一眼,知道可能有事,便小声对鸽羽说,出去点东西,回来一起吃。 鸽羽朝他点头,顺势坐到了椅子上,手指有意无意地敲着桌面,等的有点急。 “还恨你爸爸吗?”张瑶的声音有点抖着。 鸽羽的手一顿,轻轻攥着,垂下的眼睛里带着点笑意:“妈,其实我也想了很久这样的问题,我也不知道,但是你若所我忘了那些年咱们受过的苦,我肯定是忘不了的。你能忘吗?” 张瑶停了一会,继续说道:“我说不上来,当你把情绪放在这的时候,你就会想起以前的种种,甚至没法自拔。但是,当你跳出来,看一看世界上其他的东西,你就会觉得,算了,有什么好纠结的,忘记了,自己也算重生。我今天和你说这些,不是要你原谅你爸爸什么,毕竟她是你的父亲,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可能跟你爸爸这两三年的补救有关系吧。” “妈妈,你希望我怎么做?” “孩子,妈妈不希望你怎么做,这件事情上,我只是你的开导者,怎么说他都给了你一条生命。有时间去看看他也好。” 其实,这两年他没少往我卡里打钱,但是我一分都没动。妈,我是不是太倔了,是不是太傻了,过去的事总忘不掉?” 张瑶知道,鸽羽口里的过去的事总忘不掉的深刻含义。 “你还年轻,看不开也正常,可是别辜负了爱你的人。” 鸽羽扫了一眼门口,淡淡地说道:“妈妈,当初你为什么看好程穆飞呢?” “他更爱你。”张瑶坚定地说。 “你和林术在一起那会我就看出穆飞是喜欢你的,但是这孩子不说,宁愿自己受苦也不说。” “妈,你承认你对林术哥一直有偏见吗?”鸽羽口气淡淡的,但还是难受:“到如今,我已经嫁给程穆飞了,但是你承认你对林术有偏见吗?” 张瑶微微叹了口气:“有没有偏见一点也不重要了。” ------题外话------ 林术,你们觉得有怎么个结局?~ 022 还爱着她对吗 ** 程穆飞买了两份炸鸡,一份汤,烤玉米,还有几样奶油糕点。他只对穿有概念,对吃向来没什么讲究,不像鸽羽,能把每个国家好吃的饭店背下来,对吃,一向精明。 程穆飞刷了门卡,推开门,室内没开灯,有点黑,窗口立着一个静静的影子,见他回来,转身收了收桌子上的零食。 程穆飞开了灯,将外卖放在桌子上,然后去洗手,回来的时候,见她坐在椅子上发呆,白玉手指放在桌面的食盒上,眼睛盯着床对面的电视。 室内空气有点凉,她一向怕冷。程穆飞关了空调。坐到她对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鸽羽并没有不开心,只是有点惆怅。 “你说我该不该看看我爸爸?”鸽羽的睫毛垂着,投下一小片阴影。外面罩着一个宽大的t恤,衬得整个人越发清瘦。 “你想去见他吗?”程穆飞给她打开餐盒,撕了筷子的密封袋,塞进她手里。 “我,我不知道,说实话,我想起我妈妈受的苦,我就过不了我心里的坎。”她夹了一个鸡米花放进嘴里,嚼之无味。 “你是在替你妈妈恨着你爸爸,所以,如果你原谅了你爸爸就觉得愧对妈妈对不对?” 她本嚼着东西,听到这句话,呆了呆。 似乎觉得有点道理。 “你替妈妈恨着的成分更多,但那不是你,你只能替你自己活着。”他的声音恢复了冷,但不无道理。 “你很过谁吗?”鸽羽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他耸了耸肩膀,声音沉稳,但说完就开始不正经。 “有啊,我恨着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要妈妈催着生孩子?啊?为你知道我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怎么说的吗?你呀,三十多岁的人了,还不赶紧要个娃,岁数大了,精子存活量大幅度降低。” 鸽羽喝着汤,突然就呛了一口。 ** 两人回到新加坡,林术来接机。 他带着一只白色鸭舌帽,白线耳机从耳朵一路顺下来,手机塞在裤子口袋。看到他们的时候,将胸前墨镜戴上,嘴巴一咧,显得心情极好。 “程穆飞,你差点损失了几百万?”林术一手插兜,一手握成拳砸在对方胸口。 鸽羽站在程穆飞身旁,摘掉一只耳机,混不在意地看着周围。 “鸽羽一个人在韩国,我怎么可能放心。幸好你赶来。那头的合同签下了吗?” “恩,当然.。”林术扫了一眼鸽羽,又将目光定格在程穆飞的脸上,对方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眼神闪了闪。 “那就好。” 几个人说完吃了一顿简餐,吃饭时,林术摘掉帽子,右手掐住筷子的三分之二处,鸽羽扫了一眼他的手,吃饭的姿势还是原来的样子。 林术见牛肉片有个习惯,夹住,刚往前推送一厘米,突然顿住,心脏挑了几下,收回筷子将牛肉放进嘴巴里。现在鸽羽已经不是他女朋友了,怎么会该死的忘记? “好了,我吃饱了。你们先吃,我买了机票,要回b市,陪嘉怡。”后面三个字仿佛夹了重点号,听上去格外清晰。 程穆飞和鸽羽点点头,他便带上帽子离开了,只是走在门口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程穆飞正拧开一瓶水,递给鸽羽。鸽羽说了句什么,程穆飞便笑起来。 小长假就这样结束了。程穆飞送鸽羽回了学校。 ** 鸽羽开始了图书馆重复而单调的工作。 鸽羽从图书馆出来已经过了晚上9点,今天图书馆来了一批新书,她帮忙搬运,整理,划分区域贴标签,忙得浑身疲乏。 伸了个懒腰,便拐弯转去校园的便利店,买了一桶程穆飞不许她吃自己却时常当成加班圣品的泡面,喜滋滋地回了寝室。据说许久不吃泡面的人,肚子里面会长一种虫子,馋虫。 一想到一会就要吃到酸辣味的热水泡面,她的舌头都颤了,手机震了好一会,她接起,其实手机在图书馆响了几回,她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就没接,清净这一会又响起来,便一手抓着泡面,一手接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陌生且又熟悉的女声,嗓子尖尖的,说话的语气很锋利。 “你好,是张鸽羽吗?” “你好,我是,您是?” “我是林术的姐姐,林懿。”她的尾音顿的很重,好像说出这个名字就是个天大的盾牌。 “哦,你有什么事吗?”她停下脚步,立在路灯下。淡淡地问。 “付嘉怡从新加坡回来和林术吵得很凶,我想你功不可没,你阴魂不散的这几年难道还没够吗?” 鸽羽有些气结,这样一个不关乎情节的陌生人凭什么这么说?功不可没,确实不敢当。但是,一想到林术哥,她的心由平整变得碎裂,就像一只完好的花瓶,被人轻轻一推,便碎成千片,雁过无痕,是个多大的谎言,连自己也要信了,可是真正想起他,她的心便被一种薄薄的小刀片轻轻地划着,看不到鲜血淋漓,却痛得无比深刻。她想起在韩国街头见到的那个陌生人了,自己心里终究没有放下他。 鸽羽的声音很轻,也很低:“对不起。” 她还爱着他,看不得他一丁点的不开心,泪水就这样滑下来,微凉的夜风浮动在心头,吹得那片片伤口隐隐作疼。 电话那头沉默了,似乎再愤怒,也被这一句生动的对不起按压得说不出话来。对不起,似乎有些无能为力,有些伤感,林懿想,她不是嫁给程穆飞了吗?可是,好像并不幸福呢? 幸福是什么呢,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缺什么补什么大概是幸福,但对于一部分人来说,不幸福是得到又失去,及时有新的补足,那种无力的挫败感,是考试遇上难题而写不出来的上千倍上万倍。 “你还爱着林术对不对?”林懿的声音淡而轻。 鸽羽闭了闭眼睛,嘴唇紧紧抿着没有说话。 “好了,你早点休息吧。”那头挂断了电话,鸽羽却望向了苍茫的天空,她发信息给程穆飞:“明天来学校接我吧。” 她只有在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才能想起程穆飞。 ------题外话------ 今天是4号有没有长假流失的无力感 023 穿鞋穿出硬伤 ** 程穆飞赶了几个会议,来接她已经是晚上。华灯初上的街道,有干燥的风拂过,街道两侧的店铺忙碌而热闹,有一家面包店,排了很长的队伍,她眼睛盯着,车子拐了弯便停下,程穆飞没有排队,越过长长的队伍和店员说着什么,只见那带着白帽子的小店员从身后拿出个袋子,礼貌地交给他,下一位补上来的时候,她的视线依旧扫了扫程穆飞,然后嘴边挂上似有似无的笑意,程穆飞到底说了什么? 他打开车门,将手提面包袋放在鸽羽身上,启动车子。 新做出的面包总有一种温暖的热热的味道,她闻着吃了一口,然而速度很慢。这不是常态呀。 “累了吧?”红灯亮起,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看上去心情良好。 “没有,就是有点困?” “那明天睡个懒觉!” 她咬着吐司面包,回头看他,他的侧脸线条分明,车子行驶中,变换的光影交错在他疲惫的神色中,她的心有一点惊叹,他不是机器,其实也有累的时候,只是从未听他说过累。 他回头看她一眼,视线落在她精致而瘦削的锁骨上,然后心头的那个位置落进了欢喜。她胸前的钻石被灯光打亮,衬托着她亮晶晶的嘴唇和眼睛,她的眼睛生得好看,像圆溜溜的猫。 第二个红灯时间,她拍了一张他们的合照,发朋友圈,绞尽脑汁在百度上搜了一句矫情的配文:“这个夏天,与你看云。”她@了付嘉怡。 到了家,她下车,突然觉得肚子痛,不过几十秒,额头的汗水已经渗出来。 他紧张地扶着她:“去医院。” “不….用….”她的脸红了,但是路灯昏黄,分辨不出颜色。 “只是,你那里有卫生棉吗?” 程穆飞反应了好一会:“你来例假?” 她左右看了看,脸更红,怒着瞪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他斩钉截铁:“当然没有。” 她左右瞄了瞄,这是一片住宅区,哪里有便利店的影子? “那求你帮我买一包!” 他的笑隐在黑暗中,看不分明:“求我?”浑厚的声线透出一丝戏谑。 接着他说:“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他的脸逼近,手环住她的腰:“叫穆飞哥。” 鸽羽以为这家伙要在这强吻她,着实吓了一跳,不过这玩心也太重了,居然这样要挟她,不过叫声哥,有什么好扭捏的。 “哥!” “组词不对!” “穆飞哥!”说完,她的鸡婆疙瘩就像小米粒一样爬满了后背,冷汗也出了一身,是不是肚子疼的缘故? ** 这家伙10分钟后回来,站在门边笑,甩甩手里的卫生棉:“叫穆飞哥。” 鸽羽翻白眼:“穆飞哥。” 对方只小气地地给她一片,然后将手里拎的一大袋子卫生棉塞进抽屉上了锁。鸽羽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见他正把钥匙往兜里塞,着实吃了一惊。 “锁上了,你叫我穆飞哥,我就给你一片,叫一声给一片。” 她上床:“无聊。” 半夜她去摸他的兜,却听见他冷冷地说:“不听话。” 她覆在它耳边,大喊了一声:“穆飞哥,穆飞哥…..” 喊了20声,他只给了2片,简直太小气了。 她摸出手机去厕所,见有人评论,便点开,付嘉怡说道:“谢谢你。”卫生间的灯光是暖黄色的,照着银白色的洗手台,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谢谢你,而不是谢谢,女生对文字的敏感程度远远超过男生,谢谢你,几乎是一种友好而温暖的评语,只单单这三个字让她的心头热了好一阵。照片是在车里照的,程穆飞在开着,修长的手指,挺拔的脊背,侧脸的嘴角处挂着若有如无的笑意,看上去暧昧,那种气息像今天买的吐司面包,热热的温暖。 她突然有那么一点感动了。 静悄悄地上床,黑暗中,能看清他的轮廓,黑眉毛,紧闭的眼睛,鼻梁的呼出的暖气。 “你是怎么不排队买到面包的。” 他没睁眼,却笑着:“我说我老婆怀孕了,就想吃你家的吐司面包。” 她轻轻地吻了他一下,借着窗外微弱的灯光,她的眼角有一滴东西闪了闪。 ** 第二天本是一个晴朗的日子,但是这样的早晨吃不到婷姐的早餐确实是一件憾事,程穆婷这个女孩天生爱学习,对美食的钻研程度不亚于自己的婆婆和妈妈,为此她还去英国烹饪学校学习过。无师自通,有师通天说的就是她,不过这人已经在国内的分公司了,只是偶尔回新加坡参加总公司的各项事宜,和小住几天。没有婷婷的日子,男伙伴的家难免有些脏乱差.,易晗飞也飞去了上海看婷婷,林术只有在吃力公司紧急食物时候才出现,家里面一时空落,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鸽羽醒的时候,窗外有一束光照在她的被子上,见一杯红糖水放在床头柜,她仰头喝了,红糖水已经温温的,看来他是早早冲了的。她下楼准备找吃的,却不见程穆飞在家,索性也不去管,她走到倒数第二个台阶的时候,门铃响了,她开门,是个快递小伙,估计起太早,胡茬还没刮,她开门倒是让他打哈欠的嘴巴立马闭上了。外卖小哥递给她一个盒子,她疑惑地接过,对方说:“程先生给你买的一双鞋,让你试试合不合脚。” 她关上门,疑惑着,这人又发神经,买鞋?难道看见昨天自己穿的鞋子破了,今早便补了一双,不过这速度? 她打开盒子,看到一双精致的小瓢鞋,水绿色,微微的小高跟,斜面上镶了钻,样式还算中规中矩,她脱了袜子,伸脚进去,却如同踩在了棉花上,有一股微凉黏在脚上,与此同时,一股奶油香扑面而来。她睁大眼睛,确实如想象中的一般,这是奶油做的鞋,是可以吃的,此时,程穆飞穿着睡衣从厨房里走出来,背着手:“你居然把蛋糕穿在了脚上?”然后摇摇头,从背后拿出了手机,几声脆响,她知道她的窘态留在了他的相册里。 鸽羽用纸胡乱抹了抹脚丫:“穆飞哥,你知道温柔的杀手锏吗?” 程穆飞假装思考,却中了道,张鸽羽穿上拖鞋,两只手抓满奶油朝着他奔过去。 ps: 鸽羽练过跆拳道,前几年还拿了证书,跆拳道二段,手段厉害程度是一出脚就把程穆飞堂弟弄成骨折,当然,程穆飞难逃厄运,已经满脸满身都是奶油,并且头上也乎了一片。好家伙,平时高冷的霸道男总裁已经变身为张鸽羽的手下玩物,此时正躺在地面上装死。 程穆飞当然是不认真的,若说起打架,估计liang个兄弟都pk不了,他念过金融专业,当然也读过军校。 ------题外话------ 你们更喜欢程穆飞还是林术 话说两人都是好人~ 024 酒吧里有悲伤 ** jion主讲市场营销,说实话,他这个人一向古板,说话中规中矩,对待教学却极其认真。从来这个学校她认识的jion所讲的每一堂课都让她收获颇丰。特别是他的声音,浑厚有力,抑扬顿挫,搭配生动实例,更显得课堂氛围热烈。 她在写满的笔记本上划上了最后一笔,jion宣布下课,她将笔放进书包,又合了书将书塞进桌洞。眼看着jion捏着教案出了教室。她和同桌紫安说:“我去找jion借书。”紫安将双肩包随意搭在肩上,点头,脑海里却想着,最近的鸽羽仿佛格外的努力。 午休时间,所有的学生都去了食堂,走廊里空旷而辽阔,偶尔有个别的学生低着头从教室里出来,沿着走廊边缘看窗外的艳阳。 她深吸一口气,在jion办公室门口顿了顿。然后敲了三下门,室内便响起一个很中正的声音。推门进去,jion背对着门口,低头写教案。他的脊背挺直,穿着白衬衫的样子些胖,却不显得臃肿。 鸽羽的手尖微凉,她扫了扫他的教案,写的都是下一堂课的内容。 “啥事,鸽羽?” jion没抬头,淡淡地问道,心思依旧在密密麻麻的各种数据中。 “老师,你为什么不吃中饭?”鸽羽没切入主题,想到所有人都去吃饭,只有他一个人写教案,不仅发问。 “你是嫌弃你老师不够胖吗?”jion终于抬头看她,鸽羽个子很高,穿着纯白色的薄衬衫,袖子挽起,细瘦的手腕上带着一块运动手表。这个女孩的脸上写着心事,眉头低垂着,显然问出的话并没走心。 jion合上教案道:“有什么事吗?遇到什么麻烦了?” 鸽羽呆呆地不开口,眼尾泛着淡淡的红晕,左手拖住书包肩带,右手攥成拳。 “老师,你了解林术多少?” jion低头,已经想到鸽羽的神态多少与林术有关。 他手撑着桌子站起来,静静走到饮水机旁,拿出纸杯接了一杯温水递给鸽羽,淡淡道:“我们只是老同学。你想了解什么?” “我想知道他那一年去了哪?”鸽羽迎上他的目光,牙齿咬着嘴唇,身子有点晃。 “那一年他去了韩国。”jion神色淡定,一手插在裤兜里,白衬衫的褶皱加深了几分。鸽羽张了张嘴,自己刚从韩国回来,那是他呆了一年的地方。 “你知道为什么去韩国吗?”鸽羽的眸色深了几许,抓着肩带的手指边缘微微泛白,甚至她的心跳加快了好几倍。 jion淡淡地想了一会说道:“这个问题我是真的不清楚。为什么你不去问林术?” 鸽羽没回答:“老师,那一年他是与付嘉怡在一起吗?”她的声音有些低,没说出一个字,都如游丝一般。 “没有。”jion喝了一口水,将目光转到另一处,一个是他好友,一个是他门生,作为中间这个人,他不知道怎么办。 “鸽羽,你已经结婚了,林术也是,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如果一直生活在过去,不会快乐的。过去就是过去的。”jion又喝一口水,将教案装进公文包里。 鸽羽见此赶紧补充道:“老师,我不是沉迷过去,只是我想知道,林术哥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改写了我们的人生,也许我执迷不悟的只是一个答案而已。” jion提着公文包淡淡地回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至于林术,我真的不知道更多了,但是你要知道林术不是个冲动的人,当年的事一定是有了打算和想法才如此的。作为一个局外人我更愿意把着一切归咎于缘分,你和林术终究是没有缘分的。”jion像逃离罪犯现场一样,扔下了鸽羽,走到门口,他深深地吸进一口气,然后迈着中正的步子走开了。 鸽羽呆了一会,喝掉纸杯中的最后一口水,然后甩手将纸杯扔进了垃圾桶。从林懿打电话的那天晚上开始,她的心里就郁闷低沉,仿佛心口挤着一块木头塞子,那些想要问出口的话,不知道和谁说,又想到,林术和jion一向要好,他的事,自然只有jion知道。但是,今天jion显然不想多提林术,或者他真的也不知道什么?但是林懿问他,为什么自己总是阴魂不散,为什么付嘉怡和林术总是吵架呢?为何说出雁过无痕的那天,他绝望的像冰。 只是,当年,林术哥为何要一走了之呢? ** 紫安的眼镜男朋友吹了,自然就很少泡图书馆,此时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酒吧吧台喝酒,没有难过,单纯的想嗨。鸽羽虽然和她要好,却极少来这种地方,她一向喜静,但是今天,她的心情有些烦躁,又不想一个人呆着,便被紫安拉来这喝酒,说是喝酒,鸽羽只点了度数相当低的清酒,和饮料差不多。紫安喝的酒是吧台老板调的,里面加了烈酒成分,估计有些上头,三杯下肚,眼神就有些迷离了。 鸽羽扫了一眼落紫安,嘴边轻轻扬起,眼神有些不羁:“你每次恋爱失败都要来嗨,你不会是真的伤心吧。” 紫安噗出一口气,掐了一下她嫩嫩的白脸蛋:“你搞什么啊,我落紫安什么人,什么时候对男人认真过,我和你说啊,人生在世就要可着自己这颗心活,其他的担忧啊,烦恼啊,算个屁,你就比如今天,我就是想喝酒了,那么天大的事,老娘就是不在乎,可你呢,张鸽羽,被一个男人甩了而已,自己的天都黑了,你至于吗?” 服务生淡淡地扫了一眼落紫安,然后手里的方巾继续擦着酒杯,只是微不可见的摇头笑笑。 鸽羽其实挺羡慕紫安的通透。 活得通透是一种幸福。 而她的身上背负的东西有点多。 她当年想考军校,妈妈和小姨不同意,她没做剧烈抗争,仅仅只想到母亲这么多年的不容易,便放弃了。 她替妈妈恨爸爸。 她赌气嫁给程穆飞,心里却忘不了林术。 她22年的人生,似乎没有为自己活过,若说有,那就是和林术在一起的那些时光。 虽然喝得是清酒,但是仿佛也有了几分醉意,变换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有一瞬间的迷离。 “紫安,你不知道林术是怎么爱我的。” 鸽羽一手握着高脚杯,另一只手肘支在桌面上,手心托起一张悲伤的脸,表情陷入了沉静,在无比巨大的沉静中,似乎有一股力量从她的身体里迸发出来,但是被她生生地按压着,那股巨大的力量寻找着出口。 ------题外话------ 你们猜猜林术为何消失~ 025 你爱我像谁 ** 鸽羽的样子让紫安沉了沉。 紫安跳下高脚凳,拎着酒杯,拽了拽她的衣角,有点用力,对方的身子便晃了晃。 她们捡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鸽羽把杯子放在黑漆面的桌子上,背景音乐是悲伤的钢琴曲,这首钢琴曲,林术弹过——《我们的誓言》 开调轻缓,像个少女述说心事,鸽羽咬着唇,垂着的眸色渐浓,紫安拍拍她的肩膀:“鸽羽,我知道,你从来不和我们谈起过去,虽然你不说,但是我能感觉到,你的心里有个巨大的洞口,很深很深,你和我说说吧,自己不要憋坏了。林术真的有那么好吗?” 鸽羽轻轻吸了吸鼻子,紫安递给她一块纸巾。 “紫安,爸爸妈妈离婚后,我和妈妈的生活陷入了黑暗,我们俩身上没有一分钱,那时候我妈妈自杀三次,后来一直消沉,我那时候在大人眼里很懂事,懂得体贴妈妈,懂得听话,其实我不是真的听话,我一直背着她偷偷捡垃圾。我捡了十年,你知道被同学们说成是个捡破烂的破落户是怎样的吗?”鸽羽冷冷地道出:“我那时候从小到大只有一个好朋友,小天,每当我找不到出口的时候,都是她在开解我,后来我19岁那年认识了林术哥,他从小就没吃过苦,过的是少爷的生活,但是他这个人与所有人都不一样,从来都不看扁别人,那时候他只要一到a市,一定会脱下阿玛尼和我一起捡垃圾,有几次碰到熟人,他不但不躲,还洋洋得意,说这是靠手艺吃饭。没什么丢人的,有一次我发烧差点死了,后来醒过来,他哭得不行,说如果我死了,他也不想活了……说实话我真的忘不了,他对我太好了。” 钢琴曲依旧,像个诉说心事的姑娘,低沉呜咽…. 鸽羽咬着唇,忍住胸腔里溢出的情绪,说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带了一点重量,飘在空气中显得凝滞而沉重。 紫安沉了一口气:“你听过一句话吗,情深不寿,意思是,你太把感情当回事,就会过得不好,不会喜乐安康。”说完笑了笑,只是表情有点苦涩:“你别以为我会说这样的话,这话是我眼镜男朋友说给我的。” 大概鸽羽从未见过文艺腔的落紫安,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但显然情绪上没什么好转。“紫安,其实我现在知道我和林术哥永远都回不去了,但是就是这样一个问题一直困扰我,我,张鸽羽,有那么差劲吗,值得林术躲我一年?” 紫安伸手环住她肩膀:“男人的脑洞你哪里能想到?不过这个问题也确实,要是老娘被这么玩,一定揪住他衣领子问个明白。” “我不敢打扰他。我曾经很恨他,但是,图书馆那件事之后我总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还不明了,当年他不告而别,肯定是有原因的,如果他真的不爱我,为什么还要替我做那些事?”鸽羽将杯里的饮料一饮而尽,随手叫服务生,又点了两杯酒,是酒不是饮料。 “jino班主任应该知道什么,但他从来不说。”鸽羽眼睛扫视着黑漆漆的酒吧,仿佛看见个熟悉的背影,也只是一瞬便不在意地倚着靠背。 “jion虽然性格不羁,但是对待某些事向来严谨,你想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太难了。”紫安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酒,看了一眼酒吧唱台,便用手肘推了推鸽羽:“嗨,听说这家酒吧每周三都有驻唱,不是什么歌手,唱的情歌却特别棒。” 鸽羽顺着紫安的视线望过去,亮起的角落放着两把吉他和一个架子鼓,灯光很亮,照得那些乐器也跟着发光。 她依旧垂眉,对歌曲并无兴趣。 紫安哼着调调,很低,不太清晰,二郎腿抖着,和她漂亮的脸蛋并不相符。她随意问道:“那你喜欢程穆飞吗?” 鸽羽握着杯子的手一顿,又轻轻缓缓地放下杯,转头看紫安,紫安当然是随口一问,可是她却不知道怎么回答,程穆飞是她伤感时候的一根草,抓住就可以不掉下去,甚至在他面前她可以随意提起林术,也从未见他生气和伤怀,这是胸怀吗? “我不知道,和他结婚后,他做了很多让我感动的事。”鸽羽想,可是感动是爱情吗?但她没说出口,因为觉得这样的话有点伤人。 “爱情只是荷尔蒙发作吗?”紫安淡淡地扫过鸽羽的眉目,清浅的眼眸带着点孤寂,白衬衫显得大,同时又显得她瘦,淡淡的唇线微微抿着,沉静而谨慎。 紫安握住她细瘦的手腕,手腕冰凉,太瘦了,一把骨头。 “鸽羽,对女人来说,感动是走向爱情的第一步,想一想,你和林术,你爱的那么深沉也一定是感动的成分大一些。” 鸽羽向来不赞同落紫安的男女观,但是有理有据除外。紫安的嘴唇很饱满,眼窝深陷,浓浓的眼妆让她看上去很深沉也很深奥,脖子上系着一条黑绳,更显得脖子秀丽而欣长。她的表情永远带着桀骜和自信,紫安曾说没有女生朋友,原因是,所有的女生都嫉妒自己的美貌。也确实,落紫安的很美,妖娆而动人。 背景音乐响起,是张卫健的一首《你爱我像谁》 鸽羽抬头,整个人都怔住,远处那人坐在高脚凳上,胸前抱着一把暗红色的吉他,微微闭着眼,蹙着眉,手指挥动,已经弹出了连贯的音符。 我什么都没有 只是有一点吵 如果你感到寂寞 我带给你热闹 为你绕一绕没什么大不了 却可以让你微笑 其实我很烦恼 只是你看不到 如果我也不开心 怕你转身就逃 爱上一个人 一定要让她相信 这世界多么美好 ……. 这样的歌声显得酒吧内异常的安静,所有人屏息静气一般听着这首张卫健的《你爱我像谁》,唱歌的人正是出人意料的程穆飞,她第一次听程穆飞唱歌,也是第一次觉得这样的歌声美妙动听到鼻子微酸。转头看落紫安,见她拿着纸巾擦鼻涕,妆都有些花了。 “我的心情你不需要明了 只要我对你好 这样的温柔你要不要” 浑厚的嗓音,带着点酒意和沙哑,唱着这样的歌,更显得深情……刚刚自己还说,程穆飞没有伤心过,那是真的吗?可是分明这样的歌曲道出了一股微凉和无可奈何。 ------题外话------ 假期就这么结束了有点不开心 026 酒吧一吻 ** 紫安拨了拨鸽羽的短发笑道:“你听没听出点义无反顾?” 这样安静而凝重的酒吧,带着点酒香,混合着香水和醉意,紫安说这句话的时候,双手正捂着眼睛,散落的卷发覆在白皙的手上,肩膀抖动着又拼命忍住,有呜咽从她身体里发出声。鸽羽从来没见紫安这么伤心过。 她环住紫安的肩膀,手指凉意像是一点就可以冰冻住一个人。 “哭什么,我看那个眼镜男配不上你。” 紫安突然笑了,一双手从脸上掉下来,露出个哭花的妆,虽然有笑声溢出来,但是大概比哭还难听:“鸽羽,今天我初恋结婚。” 眼前碎了一道痕,很深很深,像树洞,望不到尽头,可你拼命忍住不去看,那道痕却发出诱惑的声音,来吧,哭,伤心,要多深刻有多深刻。林术结婚的时候,鸽羽也是这样。 鸽羽将紫安搂紧怀里,双手环住她的背,许多人投过清浅而意味深长的目光,可谁去理会呢,不过短暂一瞬,大家又被程穆飞的歌声吸引了。 “你爱我像谁….我怕我不开心你就要逃…..” 鸽羽的眸光转向他,眼前像蒙了一层膜,因此他的样子有些模糊,但是依旧能看清他穿着黑色的丝绸衬衫,锁骨上方解开了一粒扣子,露出喉结,下巴线条立体,鼻梁挺括,眼睛大而炯。 他是个男人,怎么会没情绪,就像有个作家所说的,只要这个人知道开心的滋味,那么他领会痛苦的滋味也一样深刻。 想起他们俩的初见了。 初见并不愉快。 在机场他黑着脸撕了她的接机牌。 甚至回国的那半年都有点郁郁寡欢。 回到家里两个人开始了漫长的撕逼,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鸽羽曾说,你一个老男人为何要和小姑娘一般见识? 他不回答,阴邪地看着她,然后骂她是猪。 她用斧子砸爆他家的水管,他在她后背画个王八。她破坏他回国后的相亲,他揪着她衣领骂她发育不良。 他在亲戚圈子口碑并不好,女朋友超多,却没有一个超过三个月。 他们的激烈互撕止于林术结婚,他去b市之前问她有没有什么话带给林术,她说没有。他不正经起来:“没人要你,我要你。”鸽羽踢了他,而他头一次没有还嘴。他的表情并不认真,但是从那次开始,他已经明目张胆来鸽羽家里陪她,那时候百灵鸟也忙,每周末都从新加坡飞回国内,就为了那几小时的见面,似乎,程穆飞付出的并不比林术少,只是她看不见罢了。 鸽羽搂着紫安,心脏里的某个位置钝痛起来,像从上方掉落的一把剪子,扎了进去。 张鸽羽有程穆飞,紫安没有,甚至屡屡失恋,紫安比她还要悲凉。鸽羽手指轻轻拍在她的脊背上,虽然她是个微胖的姑娘,但是整条脊柱却凸出来,搁着手腕。 而紫安挣脱了她的怀抱,擦干眼泪笑道:“老娘哭过一场就好了,接着嗨,吧台老板怎么样?” 鸽羽说过,落紫安这个人活得通透。 但是通透的人一定经历了许多,她没问,因为每个人心底都要保留一些东西。 鸽羽按着额头,抬眼已经见紫安站在吧台边和老板调笑,身段窈窕,表情妩媚,但是鸽羽心疼她。 而程穆飞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台,不见了。 她拿出手机,输入文字:“你在干什么?” 秒回:“和几个朋友喝酒。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来酒吧,我谈完事情就走。” 鸽羽从未对他提过任何要求,这是他自己对自己的要求,或者按着鸽羽的性格生活着,他性格一向大男子主义,能做到如此,确实不易。 她要将手机放进包里,程穆飞又发来一个视频,是他自己刚才唱歌的视频。录视频的人离他很近,因此能够看清他的表情。他闭着眼睛,浅蓝色的灯光打在上面,他的脸显得安静而沉稳…..她拿出耳机又听了一遍。她打字:“对不起。” “傻丫头为啥对不起,只是一首歌而已。”程穆飞轻描淡写地道出:“我唱歌是不很赞?” 她没回。径直走向吧台,拍了拍紫安,又扫了一眼那老板。 紫安说:“鸽羽,你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c市的朋友,我们认识十几年了,感情非常要好,这家伙还追过我。这酒吧我经常来,每次都是他送我回学校。一会也让他送你。” 那老板摇摇头,推了推眼镜边:“落紫安,没醉却说酒话,我有老婆了,怎么会喜欢你?” “我不需要你负责啊?”紫安拿起酒杯,嘴边挂着一个浅浅的笑意。 鸽羽胸口闷,一刻也呆不下,拽了紫安的衣角说:“我在门口等你。” 紫安拍拍她:“别等我,傻瓜,我还要喝两个小时,让他给你叫一辆安全的车。” 鸽羽摇头:“算了,你注意安全,我想一个人走走。” ** 新加坡的夜景很璀璨,她坐在酒吧门口的长椅上。看着夜行人匆匆从面前走过,手指尖依旧有凉意。坐了一会,程穆飞和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们在门口握了握手,那中年男人笑了笑便上了一辆黑色卡宴。 “嗨!”鸽羽轻轻唤了他一声,并且站起身子,手指交叉,仿佛可以暖和一点,但其实天气并不冷。 程穆飞很意外,甚至好一会才缓过神,随即笑道:“你听见我的歌了?” 鸽羽点头,没笑,只是垂着眸光。 程穆飞却迈着步子走过来站在她对面,俯下身子看了她一眼,又摸摸她头发:“你不会是被我的帅征服了吧。和谁来的?落紫安,对我刚才看见她在吧台来着。” 鸽羽没说话,程穆飞接着说:“为什么到这来,不是说不喜欢酒吧吗?” 鸽羽想问jion应该给你打电话了吧,但是她没问出口,她第一次觉得在程穆飞面前提起林术对他来说是一种伤害。 她往前凑了一点问道:“你是不是很痛?” 程穆飞个子高,垂着的眸光里竟是那张白嫩而清纯的脸,鸽羽的呼吸很柔,嘴巴莹润饱满,你是不是很痛,说得他的心一软。 但他的回答却是:“一首歌而已,这家酒吧是我校友开的,今天驻唱歌手病了,我临时救场,不过好久没唱歌了,真的是生疏了。”程穆飞微微侧转身子,冷冽的灯光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显得有些距离感。他捏捏手腕,重新笑了笑,可是还没继续说什么,那女孩的唇就凑过来,轻轻地贴在他的唇上,微凉,湿润,有一股樱桃香。 ------题外话------ 鸽羽沦陷了~ 027 明明说了一个普通的事 为何他要笑 ** 回到家已经深夜。 他抱着她,她却推开他。 程穆飞一顿,笑了。 ** 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被鸽羽堵在门口。 “对不起。”鸽羽穿着水粉色的棉质睡衣,头发虽然短,但很柔顺,显得整个人很灵动。 他青铜色的皮肤上有六块腹肌,肩膀宽阔,脊背挺直,上面还沾着水珠。他手里拿着一条白毛巾,听到她的话,擦头发的手突然顿住,缓儿一笑,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傻瓜,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们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程穆飞呆了呆:“你和林术?”他的表情先是震惊,后又带着一点小小的喜色,但是很快掩饰住。 不知道为什么,鸽羽听到他的疑问有些气闷,难道她是善于说谎的人吗?当年,所有人所有人都提醒她注意防护措施,就连母亲张瑶都去超市买相关用品塞进她书包。任凭她怎么解释她和林术之间的清白和单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相信,但是程穆飞此时的表情是确信的。 “我和他之间没有走到那一步。”鸽羽淡淡回应着,手指掐着衣角,他和林术相差八岁,林术哥说过,不敢动自己,真的觉得那是一种罪恶,所以他们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你们想得到的事情。 他继续擦头发,脚下的拖鞋还踩着水珠,走在地板上,身后露出深深浅浅的水渍,程穆飞忘记踩浴室门口的鞋垫了。 他拉她坐下,伸手将毛巾抛在桌面上,侧头看她,然后就是一直笑,一直笑的那种。 酒吧的时候,鸽羽觉得对不起程穆飞,让他在背后承受了那么多,但是现在那点情绪被他的笑得烟消云散。拽过一个枕头就砸在他肩膀上:“笑啥笑,这有什么好笑的。难不成你又要说我没人要?” 他掐住她的手腕,本以为自己的手指很凉,可是他刚刚洗过澡,皮肤更凉,倒显得她手指炙热滚烫了。 他抓起她的手凑在嘴边亲了一下。鸽羽瞪了他一眼,赶紧抽回手,揉揉手背有点气恼:“你干嘛?” “老婆,你爱上我了吧?我等你做好心理准备。” “当然没有。”鸽羽转身躺下睡觉,某人却哼着小曲下楼喝咖啡去了。鸽羽想,人在最孤单寂寞的时候总想找个人依靠一下,大概对程穆飞就是这种感觉。 ** 第二天一早醒来,程穆飞正在洗漱,鸽羽柔柔眼睛,拿起手机看到了一个惊爆眼球的消息。落紫安发来的图片,图片上她穿着丝绸睡衣躺在酒吧老板的怀里。 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喊了一声程穆飞。 婷婷推门进来,见鸽羽惊惶未定,又看看程穆飞含在嘴里的牙刷,识趣的退了出去。 程穆飞咬着牙刷:“咋了?” 鸽羽不知道怎么说,只好说道:“你的酒吧老板出gui了?怎么办?” 他漱了口,将牙刷摆正,走到鸽羽身边。 程穆飞看过去:“不是他出gui了,是着了紫安的道吧?你瞧落紫安那精精神神的样子像不像小说里的女鬼,你再看看老严,闭着眼睛,任人宰割的猪。” 鸽羽一脚将他踹在地下,某人起身,拍拍屁股装高冷:“这种事,当事人比你急,比你有办法。你呀,劝劝落紫安找个未婚男人长相厮守不好吗?”他捏捏手腕,将西装套在身上,看了一眼手表,又拽过领带,说道:“张鸽羽同学,你从今天开始学打领带,你老公上班很累,你了解吧。” 在某人走出门口的时候,张鸽羽问道:“程穆飞?” 在鸽羽的印象中,程穆飞并不是专一的人,从她接机他冷着个脸回国,他身边的女孩子就央央不断。小天那时候独占欲很强,一点也不喜欢他哥哥交女朋友,所以鸽羽很多次都是拉着小天去破坏他的相亲或者约会。 有一次他和一个女孩约在咖啡馆,她和小天趁着他去洗手间,走进去,两个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程穆飞坏话,说程穆飞招惹学校小太妹,导致人家怀yun了。相亲的那女孩一脸韭菜绿,抓着包就逃了。鸽羽和小天跑出来,笑了好半天。后来程穆飞找她算账,在门口堵她,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 还有一次,他们参加婚礼,有个女孩追到了程穆飞家里要电话号码求交往,对方虽然表情淡淡的,但是记下了号码?你说这人? 他退到门口,伸手顺顺鬓角的头发:“怎么,舍不得我走?”眼尾上挑,还眨了一下。笔挺的西装修剪出美好的身材,手指宽而长,是一双标准的大手。 鸽羽翻一下白眼:“我是想问问你,到底有过多少个女朋友?” 程穆飞嘴巴一挑:“没有女朋友,本人现在只有老婆一枚。” 鸽羽抛出去的枕头,砸在结结实实的门框上,轻轻一弹,掉落在地,击起微尘。 她给紫安回信息:“你呀洁身自好!” 鸽羽坐在床上发了个鄙视的表情:“他有家庭了。你为自己想一想。” “没办法,我爱上他了。” 鸽羽真不知道,她自己怎么会脑残交这种朋友。 爱情就像龙卷风,龙卷风是说来就来的? “我那么喜欢林术,也只是抱一抱亲一下,和他结婚已经是便宜他了。” “你个老****,你就死耗着吧,看谁能熬得过谁?” 鸽羽噘嘴,将手机抛在床侧。 ------题外话------ 哎哎,手指头酸了谁给揉揉,还是自己来揉吧,毕竟要继续写下去 028 罗佳明小白脸(作者忍不住飙泪的一章和主角们一点关系没有) ** 经过一年的沉浮,罗佳明命名的“love”骨科正式开业,作为邀请嘉宾,鸽羽显得很兴奋,特地挑了一条水蓝色的过膝长裙参加,一路上她的兴奋溢于言表,像一只得到一箩筐胡萝卜的兔子。程穆飞揶揄她:“结婚就没见你这么高兴,参加个普通同学的开业典礼却这么隆重。” 鸽羽怒怼:“罗佳明不是普通人,也不是外人,说起来…..”她狡黠一笑,将脑袋歪过去:“说起来,他还是你妹夫呢?” “去,我可没有这么邋遢的妹夫。” “人家就是裤子穿的长了点,衬衫穿的大了点而已啊,至于邋遢吗?再说,所有的理工男都不善于打扮。” “我也学过工科的好不好!” “他怎么和你比啊,你上了三年的军校,要是还邋遢,你们老师要从国外空降过来砸死你的。” “……” ** 鸽羽和程穆飞赶到的时候,罗佳明正站在门口和一个身材魁梧,肚子流油的中年男人说话,看到他们来了,赶紧对那男人点点头,指指这里,便朝着这边走来,还差几步远的时候,过来个穿着仙女裙的女子,头发梳向脑后,眼睛却扫了扫程穆飞,当然还有他身边的张鸽羽,只是眼睛在张鸽羽身上多逗留了几秒钟。然后和罗佳明握手,之后便同罗佳明一起走到了他们面前。 “你好。”罗佳明没开口,那女孩却开口,并且把手伸向了程穆飞,程穆飞微微一笑,却并不接对方的手,鸽羽嘀咕,这样显得很不礼貌好不好。 那女孩却不尴尬,继续道:“好久不见,我们的合作马上开始了。”她转而看向张鸽羽:“这位是?” 他斩钉截铁地答道:“我老婆。”然后,伸手搂住了鸽羽的腰。 她笑笑:“怎么,大名鼎鼎的程总喜欢上小白菜了,口味很清淡呀!”若是换个语气,听着还算勉强入耳,但是那语气中透露着不屑和讥讽,鸽羽实在高兴不起来。 但是,她知道,这样的场合实在不适合什么针锋相对,索性朝着罗佳明使了使眼色,便走进大堂吃各种糕点。 罗佳明扫了一眼外面,说道:“你们认识荣珍?” “谁?”鸽羽转头,见他看着刚才那个女人,说道:“不认识。” “你要小心她,这个女人心机深沉,可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 鸽羽嘴巴里塞了好几样小糕点,差点都笑着喷出来:“我对付她干嘛,我和她又无冤无仇。” 罗佳明摇头:“你真是个傻子,看不出来她对你老公有意思吗?” 鸽羽转头,看见那女孩微仰着头,一双眼睛弯弯地看着程穆飞,刚才那么嚣张而肆意的气焰一下子没有了,难道,真的喜欢程穆飞这家伙,不过这家伙双手插兜并不看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这里。 鸽羽将脑袋瓜凑在罗佳明身边:“唉,你今天穿这身西装还挺帅的。”然后又补充问了一句:“为什么说我像小白菜啊?” 罗佳明指了指她的胸部,又指了指那女孩子,鸽羽撇撇嘴巴:“我是小白菜,她是什么?她是大馒头吗?” ** 鸽羽才不理这些,转头看见一只奶油酥糕,舔了舔小舌头,便去伸手,谁知另有一只手抢先一步拿走了那只酥糕,鸽羽顺着她的手指一路看到她的面容,眼睛亮起来:“你怎么来了?” 紫安:“这种油腻的东西会影响身材的,算了还是给你吧!”紫安递给她,然后又往门外看了看,程穆飞正和一个妖艳的女人聊得火热。 “我当然是看见你家老程在门口撩美女,顺便看你在里面,所以蹭个饭啊!” 鸽羽看她的表情有点高深莫测:“干嘛,好神秘的样子。” 落紫安瞪了她一眼,不屑地说道:“你看那女的没,和我一样的妖艳,一看就不好对付。” 鸽羽差点把满嘴的糕点喷出来,还好压制住了,笑着问道:“你这嘴巴,连自己也不放过吗?再说有什么对付的!” 紫安:“你真放心你家老程?” 鸽羽想了想,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对程穆飞的感觉,当然爱谈不上,但是喜欢好像也谈不上,她转过头淡淡地扫着站在门口的程穆飞,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不放心,但那女孩子似乎得寸进尺一般往他身边靠了靠,鸽羽倒是瞪了她一眼。 紫安指着她的鼻子:“你别装不在意了,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告诉你啊,张鸽羽,姑奶奶我可是为了你,不然我会放过老程这样的男子?你可别辜负我这番心意。” “哈哈,落紫安,对这种女人你有什么法子?” 落紫安憋着嘴巴笑,重复着:“她呀比我难对付多了。”紫安在她耳边说悄悄话,等说完了,发现张鸽羽这个家伙脸红到了脖子根,紫安转头却见一个穿着藏蓝色西服的男人手里拿着杯橙满当当的快要溢出来的橙汁,缓步移动着。 落紫安见那男孩超怪的走姿,噗嗤一声笑了。然后拽了拽鸽羽的裙子,问道:“还有这种怪人,饮料装的少几口可以走的更快好不好。” 鸽羽:“你说罗佳明啊,他呀实心眼,不过是一顶一的好男人,如果你想安定的结婚生子那么这个男人是靠谱的。”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 但是一顶一这几个字,被信步而来的程穆飞听到了。他的表情超级复杂,余光里是拿着橙汁的罗佳明,眼神却盯着张鸽羽,伸手推开落紫安的时候像是踢开扫把,然后站在鸽羽面前道:“我才是一顶一。” 鸽羽才不看他,一直盯着那个穿着仙女裙的女孩子,只见她尾随着程穆飞进入大堂,随即拐了弯去了洗手间的方向,那女孩的视线傲慢而讥讽,像是猎人看见了枪底下的小狼崽。 鸽羽生气,伸手拿起橙汁,扬着脖子干了。 ** 落紫安从罗佳明头顶的那根支起来的头发开始,一路向下,看到他的脚面。 罗佳明脸色微红,却朝她点点头。 ** 开业典礼最精彩的部分是罗佳明的述词。 他站在红色地毯上,扶了扶眼睛边,头一次当着这么多人讲话,有点紧张,因此那双眼睛显得不太淡定,他轻轻咳了几下,闭着眼睛双手合十,脸朝着天花板,然后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眼神坚定,露出自信的笑容。 “非常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来参加罗某人的开业庆典。我今年22岁,来自伟大的中国。”他的语调沉稳,说道中国的时候像是在读一首慷慨激昂的诗作,自信张扬。 “我创办这个医院要感谢我的导师。”台下站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精神气却很足,周围的熟人纷纷朝他点头致意。 “感谢他一路以来的帮扶和支持,感恩他一路的扶持,我才有今天的成绩。我有这个信心,罗佳明一定会不负所望。” “我还要感谢一个人,虽然我再也见不到她了,但是,她是我活下去的支柱,她让我懂得,在我们短暂的一生中,只有爱可以见证成长和奇迹,所以我公司的名字叫做“love”我希望她在天堂笑,我希望她永远是那个上进的邻家女孩。” ** “其实,我们的爱是肤浅的。”程穆飞望着车窗外的红灯,悠悠地说道。 “是啊,想想我是最没出息的,小天走后只会伤心难过,甚至得了那么一场持续高烧,现在想想,真的太浪费时间了,小天肯定不愿意看到那时候的我们。” 程穆飞:“我那时候画了300多张她的画像,没有一张满意。” 鸽羽向前探着身子,从副驾驶的储物箱里拿出一副画像,“这个就画的很好。” 鸽羽手里握着纸棒,慢慢展开:“你看简直一模一样。” 那是一幅白描,画着一个烟波清澈的长发女孩,半转着头,嘴巴一侧微微上翘,看上去有无限的心事一般。 我们可以画出千万种样子,却画不出心底的故事,有十分像,我们还是画不出她的想法和动念。 “说起来真是奇怪,当你用平静的心态面对一件事,就显得简单,而相反,我们心情陈郁时,别说画画,染料都调不好。” “你什么时候也给我画一幅吧?”鸽羽看向身侧的那个大男生,语气像是在安慰他陈郁的心情。 只听他冷冷的声音响起:“当然可以,不过我要像泰坦尼克号里的杰克一样画画!” “什么?” “你去补一部片子吧,先看看电影再说。” 电影和画画有联系? ------题外话------ 我的天我的27章解禁了理由是涉及低俗黄色可是明明没有啊我写的那是相当纯洁了恰巧编辑联系今天首推被我呜呜呜嚎啕大哭的拒绝了坐等解禁 029 某人给某人买了房子 ** 程穆飞说的正经,鸽羽并没什么意识,倒是那部片子,她真的没看过。前几年,那是火便全世界的片子,讲述的是男女主人公坚贞的爱情。她记得海报上有一艘船,杰克站在伸展双臂的露丝后面望着苍茫而辽阔的大海。 那时候本要和林术去看的,终究也没看成。 程穆飞双手握着方向盘,眉间全是柔色,他的心情似乎很好。 鸽羽坐在副驾驶,喝了一口水,转头看他,然后放下水杯,伸手轻轻抓住他的胳膊:“有时间我们一起看吧。” 程穆飞没看她,自顾自开车,只是憋不住笑。 连肩膀都是抖的。 鸽羽:“看个电影而已,有什么好笑的?” 两个人的段位根本不在一起,一个想她真傻,看不出来我在逗她,一个想神经病,不过看个电影,高兴成这样? 鸽羽皱了皱眉:“你怎么认识荣珍的?”难道,程穆飞这么兴奋是因为那女的? 程穆飞依旧盯着前方,只是眸色微不可见的闪了闪。然后很快恢复镇定:“早几年就认识了。合作关系。” 鸽羽看着暮色,沉沉地恩了一声。 鸽羽记得,机场那天,林术提到马来的合同,神色有些不对,当时没有怀疑,现在倒是有点疑问了。 “你来韩国找我之前要签个什么样的合同?”鸽羽右手捏捏左手的食指,又下意识地摸了摸锁骨上闪亮的钻石。 他倒是很淡定,转头扫了她一眼笑道:“你似乎有做侦探的潜质了,合作方是荣珍,她叔叔的公司明年5月份开业,8000米的办公区域需要我们来装修。” “哦”简单的回答,能听出点失望的意味。 程穆飞嘴巴微微扬起,心里升腾起一点柔软。 “要吃酥糕吗?”他抓着方向盘打了个弯,停在一处小店。 从他那侧窗子望出去,是个明晃晃的狭窄店铺,小小的牌子后点着灯,四方牌子镶着亮晶晶的金边。 程穆飞冲她一笑,闪身走了进去。 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个小牛皮纸袋,坐进来的时候带着店铺里炸油糕的那种腻香。 他坐进来,打开袋子,拿出一只圆圆的小饼,外表金黄酥脆,咬下去能听见软软的咔咔声。 非常悦耳。 鸽羽瞪他一眼,要上去抢,对方胳膊一闪,扑了个空。 程穆飞咬了一口之后,将确半个边的酥糕递到她嘴边。 鸽羽眼睛垂了垂:“我不要吃你剩的。” 他笑,不要脸地凑过来。 “来来,让夫君喂你。” 他笑着掐着她肉肉的脸:“以前深夜饿了,总吃这家酥糕,吃了3年多了。” 鸽羽肉肉的脸蛋被他的大手握住,嘴巴嘟嘟地翘起。她瞪他一眼,伸手打了他一下,他拿开手,将纸袋子放到她手里,温热温热的,还挺舒服。 “你不是爱吃泡面吗?”鸽羽上次登录他的社交账号,发现他买的桶面能装得下整个卧室。 “泡面是加班圣品,没有他我还会活的这么好吗?” “以后不要吃这种不健康的食品了,泡面防腐剂太多,酥糕太油腻不好消化。”她要了一口,软脆脆的,确实好吃。 程穆飞将半个酥糕咽下去,又凑过一张脸,脸很近,能看得清睫毛和鼻毛。 “老婆,你是在关心我吗?” 他的眸色又深又黑,吃了酥糕的嘴巴亮晶晶的。鸽羽扫了一眼,没敢看,只觉得那神情太腻。 程穆飞从侧门拉出个纸袋,打开,抽出几张纸,递给鸽羽:“签字。” 鸽羽吃着油糕,看着一个密密麻麻的文件,应该是个什么合同,底下标注着甲方乙方,甲方还未签字,乙方也空着。 “这是什么?” “三亚的房子!”他轻轻说,从兜里拿出笔递过去。 鸽羽顿了顿。同时,心底升腾起一点不知名的东西。 “傻愣着,文件刚下来。就是打算今天给你个惊喜,你也是有房产的人了。你要随时监督我,以后我犯错,你可以让我净身出户。”他的语气中正,像个律师。 她还是顿了顿,觉得无措,又觉得好像又什么东西沉沉落在心底。 激起一点涟漪。 她对那点怀疑,内疚了。触在纯白纸面的手指有点凉。 “我身份证被紫安偷了那几天办的?”鸽羽眨眨眼。 他点点头,正正身子:“快,趁我还没返回。”他笑,有点潮意从眼睛里涌出来。 恩,是那天,秘书接到快递,他还在马来,因为认识开发商的关系,他让三亚的开发商连夜来的,第一时间办的。 “花了多少钱?”鸽羽提着笔,沉沉问道。 “三室一厅,100多万。” 她的心沉了沉,他身上大概只有这么多了,全用来买房子,写了自己名字。 “为啥要买这个房子,我们住不上,退了吧。” “你让我交违约金吗?我好紧张我的钱?” 他知道,她一直想有个自己的房子,女人总是要寻求一点安全感。 鸽羽迅速签下名字,程穆飞笑了笑,又将合同页塞回去。 “带着老婆回家喽。” 鸽羽觉得,夜风突然暖了。 ** 三天后,林术从b市回来,因为有个大项目要做,他必须亲自出马和程穆飞一起完成投标事宜。他们每天都忙到很晚,偶尔做完了去酒吧喝点酒,但是程穆飞不去,直说鸽羽不喜欢。 林术摇头,笑却有点苦。 酒吧里。 他一个人坐在短沙发上,灯光变幻打在他脸上,他很帅,有很多女孩投过来审视而魅惑的目光,他也很冷,一个人握着酒瓶,看表演,表演很燥,好像心口长着许多茅草。 一个人从酒吧出来,已经是后半夜,喝了酒,脑袋沉沉的,他从兜里掏出药片,圆圆白白的两粒,搁进嘴里,有点苦,可是顺几口酒,咽下去有点火辣辣的。 半个小时后,他下了出租车,拿钥匙开了别墅的门,客厅黑漆漆的,却能听见二楼程穆飞的房间有笑声发出来。 那是鸽羽的笑声,他太熟悉了。 轻轻按了按脑袋,在一楼拐了个弯,兜里的手机响了,是付嘉怡的电话,他摁灭,又看到她发来的微信,一点也没有打开听的意思。关了手机,送进口袋,沉沉地呼出一口气,便去洗澡了。 一个寂寞孤独对自己无限虐待的男人——林术。 ------题外话------ 世界上最动听的话不是我爱你爱的要死 而是把我拥有的人为珍贵的东西给你给你安全感和一个家 030 这一章属于悲悲的林术 ** 让我们说说林术吧。 ** 两年前。 那天的日头格外的毒,他手里托着一个灰色的行李箱,站在外婆家的木门前,远望山色,空茫青葱,门前的两棵树摇摇曳曳,有几只鸟飞飞停停,叽叽喳喳。好一幅热闹的场景,但是与他的心境不一,他的心是沉的,是灰色的,带着钝痛,即将死亡。他的背后是院子中央的一颗香樟树,曾有一个远方来的女孩在树下给他读书,那女孩有着猫一样的眼睛,她就坐在石墩子上,读《小王子》很大声,很幼稚,天渐渐黑下来的时候,她的肚子响了,而外婆已经煮好了饭叫他俩用餐。 外婆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鸽羽那孩子多好,真的要走吗,不说吗?她打来电话叫我怎么说,太残忍了。” 外婆扶着门框,银灰色的短发显出颓唐。她老了,她的皱纹已不是一点,而是长满了全脸。 他像个打了败仗的将军,低着头,眼睛里一片潮湿的大雾,他努力压了压,抬头的时候笑着:“你就和她说,不用……等我了。”林术四岁母亲自杀,等到他终于明白死亡市怎么回事的时候已经十多岁了,他坐在那颗香樟树下哭了好几天,而这是他第二次哭。 说完这句话,他的心不仅仅是沉了一大块,而是停止跳动,真的死了。他没有对任何人说想去哪里,他必须消失了,因为他不敢面对那个丫头,亲口说:“分手吧。” 他是真的不敢,他怕见到她,他就要心软,哪怕她叹一口气,他都要心疼好半天,再说出一点伤感的话,他就舍不得走了。 ** 他坐上飞机的时候,有一对情侣头碰着头看韩国泡沫剧,他们的笑声是那么的真实而遥远,像来自天边,他闭上眼睛,带上眼罩,恨不得也带上耳塞。他想,他是这个飞机上唯一希望飞机失事的人。 ** 他落地韩国的时候,天空已经暗淡下来,他找地方住下来,静悄悄地住了半个月,在电话都要响爆的半个月,他打电话给姐姐,请她帮忙办理了电话注销。但是他的微信依旧登录着,他并不舍得漏掉她一点点的信息,然而,她的朋友圈再也没有更新过。 ** 他在一家医疗器械做销售,每天努力谈业务,喝酒,准备资料,带组员…….太忙了,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忘记她,然而没有,他夜里睡不着,整夜想的都是她。 有一天,他下了班,准备去酒吧,车子行驶到拥堵路段,见一个2岁左右的小女孩衣衫褴褛地坐在蛋糕店前的台阶上,她的眼神怯怯的,白衣服脏脏的,不知道为什么,那眼神触动着自己,他停了车,抱起她。小女孩不知道家在哪里,他送她去了警察局。他以为和这个小女孩的缘分也就是这样的,没想到,警局没找到她的家人,只好打电话告知他,可能要把她送进福利院了。 他想也没想把她接回家。或许,女孩那身落魄的衣服像曾经的鸽羽。 小女孩起初也很抵触去幼儿园,慢慢熟悉起来,但是她是幼儿园最安静的孩子。他带她与医院检查,她得了轻微的自闭症,不知道为什么,他抱着那个女孩哭了,好伤心的那种。 ** 林术回到b市的时候,付嘉怡第一个来找他,一年不见,她瘦了点。付嘉怡见到他很高兴,然后又很懊恼,说为什么消失,质问了一大堆却没得到任何答案。 不说话的林术变得异常安静,如果说他原来是一只天边的大雁,而此时他就是寂寞的云彩,淡淡地俯视着她,嘴巴紧紧抿着,眼睛也失去了神采,她心疼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付嘉怡每天都来看他,还给他带回来的孩子取名“贝子”,他只淡淡笑了下,并不反对,甚至,她来亲他,他只淡淡回应,他的嘴唇很凉,凉得她心寒,为什么林术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认识他有20年了,从未如此心灰意冷。 她说我们结婚吧,他只呆呆地点了点头,然后笑了:“如果你不想害自己的话。但是实话是,我心里并没有你。” 这似乎是他最近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我心里并没有你,他说的时候神色暗淡了一下,嘴边挂着冷笑,她本该生气的,可是她的心就在那暗淡的闪现中软了一圈,她摇头苦笑:“没关系,我不在乎。” 她试婚纱的时候,他草草选了一身白西装,就窝在沙发里看手机打游戏,她拉开试衣间的门,看他淡淡的眼神扫视过来,亦如她想的,没有惊讶,只是他手里接着电话,沉默着,那分明的沉默与往常不同,眼睛因为灯光亮晶晶地闪烁着。她知道电话那端说话的那个人,那是张鸽羽,他的前女友,所以她说:“林术哥,这件婚纱好看吗?” 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亦或是什么都没说,他调整了一下坐姿,直直地望着她:“恩,这件婚纱很配你”,但是她觉得那眼神空洞,根本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他挂了电话,沉默了一天。 ** 后来付嘉怡和林术的姐姐林懿说道,我那时候以为只要拥有他就足够了,谁知道,女人终究是贪心的,拥有了躯壳,就像拥有灵魂,有了灵魂就要需求更多…..这叫贪得无厌,林懿摇摇头,却又点点头,爱情是一条船,三个人会超载,可怕的是,那个人你根本无法撼动,因为她生在他心底。 付嘉怡哭了无数个夜晚,后来她决定去新加坡,她倒是要和这个张鸽羽死磕,看看这丫头到底有什么通天本事,值得男人为她赴汤蹈火。 看到张鸽羽的时候,见对方依旧是来b市游玩的样子,只是头发短了,眼神失去了一点光彩。但还是漂亮的,她的那种漂亮像年画娃娃,可爱而单纯,她试着找麻烦,却见对方根本不吃这一套,她的话和举动就像是锤在棉花上,没有一点回应,如果她和别的女孩一样和她大吵一架估计还会佩服,但是她这样不动声色她以为是装出来的。直到那天,吃早饭的时候,她想让张鸽羽亲口说出,自己不爱林术的话,或许大家的日子都会好过,没想到那丫头不按常理出牌,居然说出雁过无痕这样高深的爱情哲理。她转头看向林术的时候,见他惨淡的面容上挂着一丝苦笑,紧咬的牙关在腮骨边凸出来,仿佛嘴巴一张就可以露出洪水般的悲伤,可是他努力按压着。 晚上,她躺在林术旁边,他不说话,他的嘴巴眼角都是伤,他渐渐睡着了,嘴巴里吐出一个轻轻的名字——鸽羽。 她看着天花板,咬着被子不出声,眼泪顺着脸颊流进了耳朵里。那时候她的心生出了一把刀,以至于一见到习沐子,那把刀的刀刃都亮了。 她只是准备买点东西,却见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站在远处张望,背着双肩包。她这么聪明知道她当然是个学生,而这里唯一的学生就是张鸽羽。 但是,这个女孩为什么不说话。 “张鸽羽睡着了。” 许是说话的语气透露了厌恶,那女孩直直逼近:“你很讨厌她吗?” 付嘉怡没答话,静静看着她,然后皱眉:“你的笑让我知道,你也很讨厌她吧。” 那女孩不说话,拉拉肩带:“那你就给点教训啊,这年代就别玩什么嘴皮子功夫了,她是个怕疼的人啊!” 以至于她再想,到底疼是个什么滋味,所以才有了后来将鸽羽推倒在地面的那样的举动。当她看见鸽羽流出来的血的时候,付嘉怡害怕了,瑟瑟发抖,人性中那点贪婪和魔鬼般的欲望全部变成了悔恨,原来爱情让她变成了一个恶魔。她知道,就是这一次,她离林术的心更加遥远了! ------题外话------ 写到这我觉得付嘉怡又可恨又可怜~ 031 遇到小混混要怎样 ** 林术打了一个通宵的游戏。早上4点去厨房找吃的,见一高而大的程穆飞,系着一个粉嫩的围裙,手里一只锅铲,锅铲叮叮当当发出响声,他一瞄,程穆飞是在煎蛋。 程穆飞这个人一向冷,又拽,在公司几乎不搭理人,私下都叫他大怪兽。 林术起了一瓶可乐,喝了几口。程穆飞扫他一眼,淡淡问道:“几点回来的,我记得付嘉怡可不喜欢你去酒吧。” 林术背靠着门:“在b市,我不去,在这她看不见也就心不烦。” 程穆飞:“你呀,下次少喝点酒,今天在公司,晗飞还打电话叮嘱我,一定管管你。” 程穆飞将煎蛋放进一个镶着黑边的白盘子里。 “他的唠叨只有婷婷能管得了。婷婷不在了,你们没早饭吃了吧?”林术又喝了一口可乐。有些戏谑。 “我没你的手艺,可我不会饿着鸽羽啊。”程穆飞又摊了一只蛋。 林术眸色闪了闪:“婷婷接了一个1000万的单子。” 程穆飞动作一停:“居然不和我这个哥哥说?” “给你打电话了,无法接通,人家就想,你这哥哥指定陪着老婆呀,怎么好意思打扰,我这有几张音乐会的票,要不要去,正好完事,我有个朋友要见。” 林术从兜里抹出几张票,找了个连坐的两张拍在厨房外头的桌面上。 “煎蛋给我留一个,再煮碗面条。”林脚步虚浮,进了卧室。 他听见程穆飞说了个“草”,笑了笑,不过真有面条吃。 千年不下厨的懒精,据说怕油烟,此时为了老婆戳瞎双眼也愿意,这在业界估计会成为头条话题。 ** 这场音乐会是新加坡官方举办的,请的是在当地出名的乐队指挥,一场演奏下来,鸽羽都快睡着了,程穆飞这家伙却在一旁翘着二郎腿,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等鸽羽醒来的时候,见程穆飞在回复林术信息:“你去把事情办好,我要送鸽羽回家,但是要等到她睡醒了。” 鸽羽:“…..” 林术回了一个偷笑的表情。 如此空前盛大的演唱会,听说一票难求。 枕在他肩头没动,眼睛扫了一圈。 空空寂寂的会场,只剩下他俩。 鸽羽想,是什么样的魔音让自己入睡的。 林术哥和程穆飞还有易晗飞三个人就喜欢音乐,早年在英国那阵,三个人才组团卖唱,赚得了四年的学费。而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像亵渎申明,那两人,显然已经掌握了亵渎申明的证据。 有糟蹋音乐之嫌疑。 ** 音乐会下午6点开始,鸽羽是让落紫安替她去图书馆帮忙的。等他俩从音乐厅出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鸽羽中途睡着,睡了一个钟头。 鸽羽要吃串,大刺刺坐在路边。 程穆飞坐在她身边,冷眼看了看她的吃相。 心情好,胃口好….. 程穆飞:“…..” “咐……”一声口哨划破寂静。二人侧头见两个年轻男子互相搭着肩背。两人手里拎着细长的啤酒瓶,一个满脸通红,醉眼蒙眬,另一个眯着细长的眼睛,表情挑衅。 程穆飞穿着一身运动装。黑色。 他很少这么休闲。 头一次看他穿,很帅。侧脸的骨头有点突出,她向前挪一寸,见他咬肌突出,鼻孔微张,一双眼睛冷成两柄剑。 那二人停住脚,又灌了几口酒。神色有些拽。但见着程穆飞那样又深又冷的眼,后背起了凉风,别是惹到茬子。 程穆飞欲起身,鸽羽掐住他的衣角。 “你多大了?比我大9岁,30了。如果你年轻气盛,那就去,但是如果你成熟了,那么坐下来,或者走。” 程穆飞扫了她一眼。 她还是个女孩,轻轻浅浅的眸色又黑又沉,嘴巴红润饱满。肌肤雪白。 青葱手指抓着几只肉串,咬在嘴里,吃得又香又软。 她穿着一件白衬衫,松垮而大,显得整个人格外清瘦,就是这样一个女孩,让他沉沦了,他一向气盛,也一向冷,会因为别人一个眼神大打出手,爱逛酒吧喝酒,爱吃桶装面,不会做饭,脾气臭的要死,但是遇见她似乎在一点点改变,就像一个菱角分明的石头,握在她手里,她没干什么,却一点点化掉他的戾气。 这样的夜色,分明适合散步。 他们俩转个方向走开,身后的两个混混呸了一句,其中一个说道:“看着挺硬,实际是个怂货。” 她耳提面命:“以后你要是想打架了,就想想自己的年纪。” 程穆飞:“我有那么老吗?” 鸽羽:“比我老九岁,老不老?” 程穆飞嘴硬:“男人老了不是从当爸爸开始吗?我一点也不老,我丈母娘都说了,我年纪大适合生孩子,你看着办!” 臭臭的口气,又拽又吊。 鸽羽:“你总拉着我出来,我学业都荒废了,明天要继续努力了,快要考试了,我可不能落后。还有啊,你堆在墙角的那些衣服赶紧洗了,不让我洗,自己也不动。” 程穆飞:“你不是来大姨妈吗?我怎么能让你动凉水?” 程穆飞用肩膀推推她:“你以后想做什么?” 鸽羽咬着一口串,想了好久:“我其实喜欢当老师。你要不要找jion让我留校?” “大学的人家关系很复杂,jion活的很累,我们都说他是压力胖,还有没有?”他拉了拉衣领,看了一眼手表。 “jion老师和他太太关系很好,那是被他太太养的,上次我们下课后她还来学校给她送饭呢?” 程穆飞站定,手肘弯起,捏捏下巴:“人家老婆那么贤惠?jion可是有两个孩子的爹。” 鸽羽从串底一撸,十块羊肉都进了嘴:“你咋这么讨厌,总说娃娃,我才22岁,你会想我这么早当妈吧。” 程穆飞捏捏下巴,饶有深味的说:“我哪里是想你当妈,明明是……” 鸽羽一脚,踢上他坚硬的屁股,实话,结结实实的搁了脚。 他又笑嘻嘻凑上来:“你真的想当老师?”表情很认真。 “那好好学文化课,不要误人子弟。” 鸽羽:“…..” 鸽羽的努力有目共睹,就像早上醒了,如果程穆飞在煮饭,那么她一定是在看英语书,背单词语法,翻译句子,练听力。 就连落紫安都说:“喂,张鸽羽,你现在除了学习就是约会,能不能理理我?恩?” 鸽羽想起落紫安,一抬头就见着她,她从一个精致的咖啡店出来,她想张口叫她,谁知她拢了拢头发,上了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那车她有点眼熟。 ------题外话------ 这一章!~ 032 被老师找谈话 ** 这一路鸽羽都在想,那车是谁呢?搞得程穆飞以为她吃撑着了,半路还买了一瓶酸渣饮料。等把她送上楼,便折返回去,一路都是笑意。 鸽羽回到寝室,落紫安刚好换完睡衣。 “以后不许叫我替你,图书馆的工作好累啊?”紫安揉揉肩膀,扫了一眼鸽羽,见她手里拎着几只串,嘻嘻一笑,立马夺过来。 无意中,眼光扫到习沐子桌子上的英语书道:“今天校方来检查,直接打开你柜子,检查出了违规电器,电热壶,煮面器。” “我都多久没用了。”鸽羽用发卡笼住头发,准备洗漱。 落紫安坐在桌面,两只染了红色指甲的脚丫踩在凳子上,几只串被撸了个精光。眼神有点冷有点戾地盯着推门进来的习沐子。 鸽羽在刷牙,串吃多了,孜然粘在牙齿上,刷牙的时候都有那股味道,还挺好闻。 习沐子摘下书包,放下眼镜,只感觉背后那道目光不太友好,不过,本来也没什么好眼光。 紫安拽了拽睡衣领子,似乎是在对空气说话:“你说这个告密的人,我们怎么打她?” 习沐子的后背一跳,没回头,只是表情僵了僵,又白了白。 卫生间就在旁边,鸽羽涮涮牙刷,漱漱嘴问道:“什么?对了,紫安,我今晚好像看见你了?” 落紫安顿了顿:“哪里?我从图书馆出来就回来了。” 鸽羽擦擦嘴:“在音乐厅后面的那条路上啊?你上了一辆雷克萨斯。你又交男朋友了?”鸽羽从卫生间初见,见习沐子已经回来,赶紧住了嘴巴,凑到紫安身边说:“是那个酒吧老板吗?我,你有什么好瞒的?恩?” 紫安没看她,打了打哈欠。 “什么鬼,老娘替你一个班累都累死了。睡觉。” 鸽羽想了想,紫安向来磊落,不是愿意隐瞒什么的人,许是自己看错了,再说,程穆飞就站在她身边,并没发现落紫安啊,恩,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 jion找她谈话,是在第二天的中午下课。学生依旧很少,她提着书包想,jion老师,你不吃饭,我也是要吃的啊? 她拽了拽衣领,走进去。 jion依旧在写教案。好像减肥有了一点效果,看着后背是瘦了一点。 “老师,我是有违规电器,可是这学期根本没用过。”鸽羽赶紧解释。 jion没抬头,左侧白衬衫挽在肘边,扫了眼教科书,便在密密麻麻的纸页上写了最后几个字。,钢笔墨水没了,甩了甩依旧写不出,这才盖上钢笔盖。侧转过头看她。 “这和你使用是否关系不大,因为宿舍没有监控。就像你窝藏犯罪嫌疑人,你说他在你家没有继续杀人,但是你知道他犯了罪,而继续包庇。你觉得谁会同情你。” 鸽羽:“……” jion继续义正言辞:“还有,前几天你逃了两堂课,干嘛去了?你知道去年伤人事件学校差点给你记了大过,你如此不珍惜这样的学习机会,你要干嘛?啊?” jion老师,咬咬牙,起身冷冷地看着她。这个学生,学习成绩优异,如果一直保持良好的品行记录,留校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是,这一桩接一桩的事,连他这个老师都看不下去了。虽然和林术和程穆飞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是,也不能太过徇私舞弊,这对其他人并不公平。 鸽羽捏捏衣角,垂着眼睛没抬头,是不好意思抬头。确实,jion老师为她操心很多。 jion扫了她一眼,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淡淡开口道:“下学习实习,我可能要送你去深圳最大的外企集团,首先英语得过关。” 鸽羽愧色更浓:“老师,我……” jion摇摇头:“电器的事,我和校长说了,是班级准备的东西,没地方放放在你寝室收着,还有你逃课,这次被教导主任抓住了,我说你临时请了病假,还没有补条子。”jion说完,转身拉开抽屉,抽出两张假条,都是提前签好字的,她抽过笔写上自己的名字和请假事由,其实不敢迎接老师那两道严厉的目光,但是对老师她确实有愧。 她嘿嘿地笑了一下,拉拉肩带:“老师,我以后一定注意,您不要生气了好吗?我这个英语一直不好,但是我每天都在努力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jion听了她的话,脸上的神色更冷了。 但是极力忍住了,温温和和地开口道:“记住,你努力不是为我,也不为林术不为程穆飞,谁都好,你努力是因为你你自己不甘于平庸,你想要变强变大……” 鸽羽顿了顿,点点头:“老师……” jion转身神色微冷:“我不喜欢听什么恭维的话,抓在手里的才算数。你自己的人生并不能靠任何人,程穆飞改天我会找他谈谈,这家伙太耽误你学习了。” 鸽羽:“……” ** 本来今天程穆飞要接她回家,她直接发信息:“图书馆来了一批新书,而且我要把下周的课预习好,今天不用来接我了。” 此时,程穆飞正和林术在办公室谈一个方案,关于马来荣珍叔叔公司的具体装修细节修改方案,看到鸽羽的信息,他皱了皱眉,心想,这丫头今天肯定有事。 起身抓过西装搭在肩头,朝林术说:“走吧,去鸽羽学校,你和jion好久没见了,晚上喝点。” 林术看了眼手表,伸了个懒腰,抓起手机塞进兜里。“这家伙,邀请我下学期新生毕业典礼的事我一直没去,不过想了想给他个面子也行,毕竟他要竞选副校长。” 程穆飞:“他要知道你为了他的仕途考虑,估计会改改他那老学究的一本正经。” 窗外有点阴。程穆飞走前,又折返办公室取了一把伞。 林术坐在副驾驶,眼尾扫了扫程穆飞放在中间的雨伞戏谑道:“高冷的程少,也懂得下雨送伞?”林术的醋意掩饰的极好,压帽檐,遮住了不明的眸光。 “那丫头对自己有多粗心,你还不知道。”程穆飞在朋友面前讲话向来不思前想后,这话听上去并不舒服。 林术眼尾扫过窗外日渐浓重的阴云,淡淡地笑了。 程穆飞:“一会到了,你去找jion,我直接去找鸽羽了。这丫头最近有点累,我给她买了燕窝,要告诉她怎么煮。” 林术:“……” 林术:“你已经爱到最高境界了。” 程穆飞手指翘着方向盘:“你和付嘉怡怎么样?” 林术垂眸呆了一会,想起上次付嘉怡将鸽羽弄伤的那回,他扇了她一个嘴巴,那个之后,她并不像以前一样吵架了,及时不满也会克制自己,但是他知道,付嘉怡最近在找律师,大概是想结束这段婚姻吧。 他沉沉的倚着靠背,打了个哈欠:“我们,我们很好啊。” ------题外话------ 快要写到程总苦嗷嗷的过去了~有谁期待不? 033 又到酒吧 ** 下午是选修课,插花。她没怎么听,脑袋里一直想着jion老师的话。说道毕业意向,那天和程穆飞探讨过,她喜欢当老师,最好的是幼师,新加坡的所有学校对英语水平都有硬性要求,她自己也是偏科,十几门课程,只有英语一个短腿。今天jion老师说道实习和留校的事,确实受到了触动。听说深圳那家外企公司,每年派去的实习生寥寥几个,留校更是少之又少,现在老师完完全全是为自己考虑周全了,但是自己却一直没有为未来打算什么。 她捏捏笔,叹口气。抬头撞上一双眼睛。坐在她前几排的左方,那双眼睛大而黑,像圆溜溜的葡萄。学插花女生多,班上从未出现过男生,这男生居然来学插花?鸽羽只扫了他一眼,便又低头在计划表上写字,安排近几天的学习情况。 手机虽然静音,可还是看到它亮了。 她放下笔,看了一眼,银行卡进了一笔钱,3万。 打款人张承志。 鸽羽顿了顿,发消息给他:“不用总给我打钱,我有钱花。” “没事,这是爸爸应该做的,有时间来c市玩,看看你妹妹。”鸽羽不自然地捏了捏手指。有些冷汗。 抬头看黑板时,恰好又撞上了那双眸子,在沉沉地望着自己,见自己对上他的目光,他挠挠头一笑,没有敌意。 然后她接过一个纸条:“对不起,这段时间你受委屈了。我已经和我女朋友分手了。” 鸽羽一头雾水? 那个长着葡萄一样的男孩是谁?认识自己? 她回个纸条:“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拍拍同学肩膀传了过去。 那人有个清瘦背影,将纸条摊开,摇摇头,又扫了一眼鸽羽,弄得鸽羽莫名其妙。 ** jion下班的时候遇见林术等在楼下,他夹紧教科书推了一下林术。 林术抽着一根烟,表情有点散地望着远方。 回头看到jion:“草,知道我来是干什么的,才笑的这么坦诚对吧!” jion穿着白衬衫,神情有点倦,手搭在林术肩上:“走,喝点。” 林术冷哼一声:“喝吧,老程要是不约会咱们就抓他去喝啤酒,现在只能咱们俩喝了。” jion停住脚步:“这个老程自从结婚就很少出来应酬,正好我要给他打电话说点事,他人在哪?” ** jion和林术来到鸽羽宿舍,在大门口就看见程穆飞拿着一把伞站在楼下。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一脚踢着地面的石子,旁边放着个大盒子,上面写着燕窝二字。 高冷气质全无。 鸽羽从宿舍走出来,脸色并不好。 “不是说了不用来吗?我在忙着呢!”声音有点怒。 “你宿舍没伞吧,还有最近黑眼圈有点重,给你买了燕窝,滋补一下。”程穆飞弯腰提起燕窝:“不沉,你先送回去,家里也给你准备了,一会我们出去吃饭,想吃什么?” 程穆飞这个大木头,显然没有看出来女友心情不佳。 鸽羽沉了一口气:“我逃课都会被通报了,以后上课时间不许叫我出去了。” 林术扫了一眼jion,jion耸耸肩:“虽然事实有出入,但是这种态度值得为师肯定。” 程穆飞皱皱眉:“别着急。我来和jion说。” jion轻了轻嗓子,林术散漫地看着手机,另一手插进兜里,表情淡淡。 二人同时望过来,程穆飞拉着鸽羽走来。 jion:“走吧,鸽羽跟上,听听你老公的意见。” 好巧的事,程穆飞接了个电话后表情抑郁地说:“老严酒吧驻唱又他妈病了,我去替一场。一起走吧。” 鸽羽怯怯的看了老师一眼,眼神又不自觉地扫到林术。jion倒是没看他们,和林术走在后面。 ** 还是那间酒吧,程穆飞驻唱的地,落紫安心仪男友开的。 这个点,酒吧很静。老板看他们进来先是一笑,又见穿着白衬衣牛仔裙的鸽羽,下意识地往他们身后望了望,松了口气。 鸽羽想,他一定是怕了落紫安了。 几个人捡了个角落坐下,人不多,灯光很静,很柔。 林术坐在jion对面,往沙发脚一歪,开始打游戏。 程穆飞呆了几秒迎上鸽羽:“你想听什么?” 鸽羽哪里有心情,挨了老师的批,又遇见了一个明明奇妙的男人,中途还被老父亲的话刺了一下…..心头燥燥的特别想发火。 林术的声音幽幽从手机后面传过来:“你们家鸽羽喜欢周杰伦的哥!” 程穆飞捏着下巴,瞪了他一眼:“我吐字很清晰的!不会唱那种歌!” 林术哼笑了一声,知道程穆飞这个人一向嘴巴硬。 鸽羽坐在jion老师一侧,手拄着下巴,扫了一眼林术,对方在玩游戏,很入神。瘦了,衣服显得松,神情有点淡,眉眼浓但是眼底青乌,来新加坡他向来拼命,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把方案拼出来。 程穆飞看着吧台方向,实则眼尾的余光全是鸽羽。 她的神情松散,眼神都点呆,右侧牙齿紧紧咬着,很明显不开心。要怎么哄她开心啊? “老师,我想好了,我的目标是留校,我知道过程很难,但我一定争取和坚持。”鸽羽依旧拄着下巴,眉眼淡淡地说着。但是谁都能感受到那份认真劲。 说道留校jion欣慰一笑,程穆飞冰着的脸一暖,她留校就意味着长相厮守,这是好事啊。 林术发现异样,扫了一眼程穆飞,抓起酒瓶灌了几口,继续打游戏,游戏界面闪过很多信息,其中有付嘉怡的,他不看,直接滑上去。 “鸽羽,你们家程穆飞这下要美上天了。”林术关掉游戏界面,轻轻地扫了一眼鸽羽,表情有点懒。 鸽羽怒了一下程穆飞:“和他有什么关系,我自己的人生自己把握。” 程穆飞摸了她的头笑道:“我的小公主能做自己非常好啊,jion名额一定要留住。” 鸽羽打断他伸过来的咸猪手,怒道:“我靠自己的努力,你不许走后门。” 林术伸个懒腰:“jion都要当副校长了,你还客气什么?只是英语差了点,找人补补不就得了。”他扫了一眼程穆飞继续道:“你们家老程英语外交官水平,不用不是浪费吗?” jion低头笑,居然忘了老程英语很好这件事。 “副校长是要竞争,不过也需要你拉一把,下学期开学典礼过来吧,实在不行我给你写稿子。” 林术不屑:“你这老学究写出来的东西一点嚼头都没有,还是我来。嗨,程总我用中文写,你用英文翻译如何?” 鸽羽:“……” 034 替人保密 ** 鸽羽扯扯衣领,捡了桌子上的一粒葡萄。 “老师,去深圳实习优势有什么硬性规定?” jion将电话放在桌面上,半转头:“你文化课虽然很好,但是并不算名列前茅,英语现在也是短腿,算上暑假这一个月还有4个月的时间。全校前十名才有资格去那里哦。” 程穆飞炸一听鸽羽说去深圳实习,就有点慌:“去多久?” join:“大概半年?” 林术扫了程穆飞一眼,又继续玩游戏。 程穆飞捏捏手腕,眼神有点凉地看着鸽羽:“可不可以不去?我可以给你找实习的地方!” 鸽羽:“深圳那家公司是国际名企,为什么要放弃呀!” 程穆飞垂着眼睛:“我先去唱歌。”神情气闷,捡了一杯酒直接灌进去。 没看鸽羽,起身向唱台走去,背影有点寥落,鸽羽扫了一眼,便继续吃葡萄。 鸽羽捡了一粒葡萄放进嘴里,又忍不住扫了程穆飞一眼,他穿着白衬衫,怀里抱着一把半旧的红木吉他,垂着眼睛,手指轻轻试着音色,表情认真但有点凉。 林术放下手机,伸个懒腰,这才说道:“老程能把这歌唱凉了你信吗?” 好像程穆飞说过,这辈子最了解他的人是林术。 鸽羽垂着眼睛,手指滑亮手机,下午五点半。嘴巴却说:“程穆飞是个喜怒无常额家伙。” 林术伸手拿起一杯酒笑道:“他哪里是喜怒无常?明明是……”林术的话僵在嘴边。 jion手机响起,扫了一眼电话便起身走出3米接电话。 鸽羽垂着眼睛,淡淡地开口:“林术哥,当初你到底要为什么离开呀,我有那么差劲吗?需要你用一年的时间来躲着我?” 林术的手指僵了僵,表情凝了凝。 心脏的某个位置狠狠地刺了一下,有点疼。 鸽羽低头笑笑:“可能我太执着了,有时候非要个理由才心安。” 林术也笑了,瞬间就恢复了常色:“当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可能还是觉得我们俩是两个世界的人。” 鸽羽食指搓着一块水渍,桌面有点滞发出轻微的吱吱声。 黑色桌面更显得手指细白。 顺着这条线望出去,是程穆飞的方向。灯光太亮,照得他睫毛根根分明,他的手指很长,手掌很大,然后看见他朝着鸽羽望了一眼,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甜和笑。 林术胳膊搭在椅背上,也看着程穆飞。 然后他笑着说道:“他呀爱你爱的要命,哪里还像他了。” 鸽羽突然想起上次酒吧,听见程穆飞唱的那首《你爱我像谁》了,她向背后靠了靠,将头歪在臂弯里看着程穆飞,余光里也有林术。 jion打完电话,一屁股坐下,抬头见老板老严端着一个大方盘走过来。 程穆飞的歌声也响起来。今天他的曲目是周杰伦的《发如雪》 狼牙月伊人憔悴 我举杯饮尽了风雪 是谁打翻前世柜惹尘埃是非 林术和jion笑,鸽羽有点脸红,但也笑。 老严扫了一眼鸽羽,将方盘放在桌面上,林术和jion立马揭开上面的一层纸。 香喷喷的烤羊腿,还滋啦啦地冒着油汁。 若说刚才还有点不开心,此时见到美食的鸽羽将那些全抛之脑后。 鸽羽抬头看老严,也没觉得这老严身上哪里有值得紫安着迷的地方,想起前天晚上在马路边遇上紫安的事情,真怀疑那个人是老严。 老严是有妻子的,难道就这么不负责任? 老严被她盯得有点慌,出刀砍了几片肉。 林术和jion比较了解老严,老严平时可是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像这样沉默寡言的时候少。 “酒吧啥时候上烤羊腿了。”林术给鸽羽夹了一块,发现她时不时盯老严一下有点怪。 老严清清嗓子:“伙计们在后院烤的。” “鸽羽,你可以过来一下吗,我有点事和你商量!”老严说话的声音都点低,像恳求。 join看看老严和鸽羽,又看看林术,发现林术和他有同样的疑问。老严和鸽羽向来不熟,要谈什么?而且还是这幅卑躬屈膝的样子? 鸽羽起身拽拽衣领,显然知道什么事。 走到另一侧,老严有些局促,但还是开口:“我知道紫安一定和你说了。可是真不是我的错,你是程穆飞的妻子,以后我们总会经常见面,我媳妇也是这个圈子的人,你可以帮我保守秘密吗?” 鸽羽手腕搭在椅背上,神情有点冷:“那你为什么还要招惹紫安?断了不好吗?既然要对自己的妻子负责,为什么还要背着她交往?” 老严神情有点急,额头上渗出点汗。 他吸了一下鼻子说道:“我和她一定断了,我不会喜欢这姑娘的,这姑娘我惹不起。” 鸽羽眯眼扫了扫对方,掩饰的真好。 “那好,你的车牌号可以告诉我吗?” 老严的脸上写满了疑问句:“啊?” “车牌号?” 老严:“xxxx” 鸽羽一听有点惊,但想想也没什么惊的,紫安向来不是什么专一的人,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是常事,所以前天晚上见到的那辆雷克萨斯不是老严的车。如果那天真是紫安,也就意味着,这家伙交了新的男朋友,而且头一次对自己隐瞒。 鸽羽不屑而冷怒的神情收了收,垂着的眸光盯着地面的一处小花纹。然后点了点头:“可能是我误会你了。” 老严的内心——哪里是可能,明明就是真误会。除了那一晚,他真的是清白的。可是也决不能让他老婆知道啊,万一知道他是要下地狱的。 “好吧,我答应你,替你保守这个秘密。虽然我不认识你妻子,我也真心希望你对待感情认真一些。” 不等老严说什么,鸽羽便转身向林术二人走去,想想又折返回来,叫住往吧台方向走的老严。 老严回头,又折返回来。 鸽羽小声道:“能告诉我,紫安是怎么得逞的吗?” 老严听到她这么问,显然是知道自己的无辜,于是垂下脸,叹口气:“我哪里知道,她酒量比我好,明明说和我喝几杯就走,但是把我灌醉了,说要送我回家?” 鸽羽:“……” 鸽羽抿抿唇:“你很爱你老婆对不对?” 老严使劲点点头:“那是当然。” 鸽羽的眸光转了转,盯在舞台灯光最亮的那个地方。 某人闭着双眼唱出最后一句。 今生,我把酒奉陪。 035 不可描述之笔记本 ** 最近几天鸽羽发现了一件事。落紫安同学不再浓妆艳抹,也不在短裙丝袜,从头到脚一副清单的打扮。鸽羽记得,她不正常已经半个多月了,瞧,今天她回寝室依旧没见着这个小妮子。 吃完饭,她就立马回寝室了。第一件事,换衣服,第二件事打开电脑。 摁响程穆飞的视频。 对方依旧坐在办公室,他穿着一件丝绸衬衫,手肘拄着桌面,自然弯起的手指挡着下巴,表情有点拽,鸽羽知道他在刷帅。 “还不叫老师好。”电脑那头的声音传过来。 鸽羽瞪他一眼,将袖口挽到肘边。 懒懒地回道:“今天学哪里?” 程穆飞倚着靠背:“态度不端正。” 鸽羽:“你每天上课就一堆老学究理论”鸽羽翻了翻书,回道:“第56页吗?” 程穆飞面前也有一本一模一样的教科书,他正懒散地翻着,标准的第56页:“这节课开课前,要给同学们说一下规矩。” 鸽羽揉揉手腕一拳砸过去,当然是虚晃了一下,因为电脑也很贵好不。 “燕窝吃了吗?”程穆飞随手又签了几个协议。这才抬头。 鸽羽拨弄头发,看着书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显然很满意。 “吃了,寝室的电器被收了,我每吃一次都去jion办公室,害得他也抢着吃,说燕窝减肥。” 程穆飞鼻子气出两团气:“那是我给你买的?” 鸽羽抬起视线,见对方生气的样子很好笑,又想到之前他因为自己要去深圳的事情而气闷,正经地说道:“深圳那件事你不生气了吗?” 程穆飞解开胸口的一粒扣子,又拿起一只白色的瓷杯喝了一口水:“我生气你就不去了吗?” 鸽羽:“……” 你是冰山唉,能不能不要丢掉冰山的原则? “哄你个大头鬼。一生太长了,你希望我碌碌无为吗?” 他耸耸肩膀:“我没想太多,只想你健康快乐就好了。”语气淡淡的,仿佛很平常的一句话。 周围的所有人都在告诉她,努力,上进,只有程穆飞说:“我没想太多只要你健康快乐就好了。” 鸽羽垂眸笑笑,鼻子有点酸。竟不知道开口要说什么了。 程穆飞:“说正经的,我不希望你离我那么远,深圳又大,我怕你被欺负。但是jion也教训了我,说我现在的样子并不像一个合格的好老公。我应该催促你实现自己的梦想,就像我也不甘于平庸,一直在这个领域拼命上进,有时候赚钱是次要的,满满的成就感才是生命之源泉。我爱你爱的自私了一点。” 程穆飞知道,鸽羽这个人不太善于表达,表达完赶紧说:“暑假我们去三亚吧。装修房子去,业主。” 鸽羽却想着:“我还不能答应你,暑假我可能去c市。” 程穆飞点点头:“也好,暑假我陪你去。” 鸽羽跟着程穆飞练习发音,两个人又场景对话,程穆飞指出她的语法错误,这样算下来已经过了2个多小时。 习沐子推门进来,放下双肩包,只扫了一眼,冷笑一声。 鸽羽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对着电脑说:“老公,谢谢你,你对我太好了。”笑眯眯的样子吓得电脑对面那人往后靠了靠。 我靠,程穆飞的内心活动是,媳妇,生病了吗?要不要去医院,但是,又何其享受这种美妙的感觉呀,老公,这叫得也太舒服了吧。 鸽羽抬头看到程穆飞欠扁的样子,啪地一声合了电脑。 习沐子也想获得深圳那家企业的实习机会,她成绩虽然好,但也没进全校前十。她毕业后的意向是留在本地,现在实习的那家报社她只是个虾米小编辑,要想留下,还需要资历。 门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推开门的正是落紫安。 清淡的打扮,身上一只青灰色的斜跨包,手里握着一只黑色的笔记本,因为用力,手指边缘泛白。 她一扬手,笔记本打在习沐子脸上。 鸽羽吓了一跳,赶紧拉住紫安。紫安的脸气成茄子状。 习沐子摁住嘴角,扫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黑色笔记本,眼神又黑又浓,也不说话直接走进卫生间洗漱。 紫安看了一眼鸽羽,神情有点冷,又舒出一口气。眉眼淡淡地捡起笔记本交给鸽羽。 鸽羽打开笔记本,细白的手指静静地翻着。 习沐子从卫生间出来,扫了一眼鸽羽越发铁青的脸。心里有点抖。但是她咬了咬牙,径直从鸽羽身边走过。 紫安射出去,一把抓住沐子的头发。习沐子吃痛,表情扭曲着。紫安越发用力,鸽羽冷冷地扫了一眼习沐子。 然后伸手给了她一个嘴巴。 “你教唆付嘉怡陷害我我可以原谅,原来还隐藏的这么深?这种情书笔记是模仿我的对不对,怪不得那个女生找我问我怎么勾引她男朋友,这几天又有个陌生男孩一直说喜欢我。都是你干的好事啊。” 因为程穆飞,习沐子整个人都疯了。 她模仿鸽羽的字迹给那男孩写情书,又假装无意发现这笔记交给那男孩。要不是紫安要好的兄弟一起喝酒,还没这回事呢? 习沐子:“你们最好放开我,新加坡打人犯法的。” 紫安手上的力道狠了几分:“打人犯法,编故事害人教唆付嘉怡那种事犯法不?鸽羽真是好脾气,是我早就叫警察抓你了。话说回来,同样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差别也太大了。” 习沐子的手指一凉:“那你们要怎么样?” 鸽羽抓起本子胡乱撕扯着,纸上写的都是些怎么幻想与对方发生关系的场景描述,简直无法启齿。 “张鸽羽,你傻吗?留着证据!” 鸽羽住了手,将本子扔在紫安桌子上,白嫩的小脸愈发的冷,一双眼犀利地看着习沐子。然后一脚踢在对方的肚子上。 习沐子吃痛,直接跌倒在地上,冷冷的看着二人。 紫安:“你希望报警还是天天接受惩罚?”紫安眯了眯眼睛,半蹲着,手指掐着对方的脸。 习沐子的脸有点垮掉,明年就毕业了,她不想节外生枝。“确实是我错了,鸽羽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我给你道歉,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鸽羽拉住紫安:“紫安算了,现在幸好没造成实质性伤害,刚才我们也算给她惩罚了。”然后又将冷冷地声音甩给习沐子:“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做这种无聊而垃圾的事,如果有下一次我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放了。还有这件事我希望你可以和那个叫蒋中正的男同学说清楚,图书管理员的工作暂时有你替补。” 习沐子咬了咬嘴唇,点点头。 ------题外话------ 欢迎收藏 036 打架 ** 喜欢鸽羽的这个男生叫蒋中正,大三法律系学生,因为那本日记,发现自己爱上了张鸽羽。 但是当习沐子被逼着和蒋中正道歉时,蒋中正并不生气,反而神色很淡,只冷冷地开口:“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否则我也不会放过你。” 习沐子冷艳的神色垮掉几分,为何所有人都要爱她,她张鸽羽除了一张漂亮的脸蛋还有哪里好? 她失落地走着,抬眼看见对面几十丈外的草坪上,程穆飞摊开两腿坐着,表情松散放松,平时见到的那种冷厉全无。对面站着鸽羽,穿着格子衬衫,正俯视着对方说什么,对方一笑,眼里全是宠溺。 像程穆飞那样的男子,怎么可以属于她? 青葱白嫩的手指紧紧攥着,眼睛里可以喷出血。 ** “我有信心啊,这次肯定能拿前十。”鸽羽背着手。 程穆飞两手撑在身后,抬着清淡的眸色说道:“老婆,那天你出于什么原因叫老公的,反正不管什么原因,你再叫一遍吧。” 说道原因鸽羽的神色沉了沉,程穆飞记在了心里,这丫头有事。 鸽羽捏捏手指,想到程穆飞自从娶了自己后确实处处为自己着想而自己也确实没尽到一个妻子该尽的责任,脸上漫过一丝愧色,本来还想着教训他几分的神色淡了几许,出口便说:“穆飞哥。”叫老公还是算了。 她没看他,一双又浓又大的眸子斜斜看着地面。发觉对方没什么表示,便抬眼,程穆飞的目光冷且寒地望着她身后,那副清隽的面容因为怒色添了几分狠厉。顺着他的眸光往后一瞧,果真见着一个男生。 这人正是蒋中正。 蒋中正,含着笑。双手插在口袋里。简单的白衬衣运动裤,显得整个人很有活力。 见鸽羽转过身看自己,蒋中正伸出右手:“鸽羽,你好。” 鸽羽想起习沐子写的那些字,觉得有点尴尬,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但想到也许就是普通的招呼呢? 刚要伸手,旁边有只手打过来。然后将她拉在身后,并且态度冷静地朝蒋中正伸出手,蒋中正轻轻地咳了一下收回手:“不好意思,我只认识鸽羽。” 程穆飞眯了眯眼睛:“鸽羽老公,认识一下。” 蒋中正笑着低了下头,再抬起时眸子深了几分:“您年纪应该不小了吧。” 这句话隐含的意思是,你老牛吃嫩草。“草”程穆飞在心里骂了一句,打算再忍他一次。 “说起来可以叫我一声哥。”程穆飞抓住鸽羽的细白的手,鸽羽感觉那手有点凉有点燥,他有这么好的耐心,已经超乎她想象了。 “蒋中正同学,我想习沐子已经和你说清楚了。那些日记不是我写的。” 程穆飞听到这话并不震惊,而是继续淡淡望着蒋中正。 蒋中正顺顺头发,笑着说道:“他太老了,配不上你。追求你我有权利。他算个…..” 程穆飞眯了眯眼,松开鸽羽的手,捏捏手腕,眉眼有点冷。 “你这种小瘪三不是我的对手。来十个我都无所谓。我也奉劝你,离鸽羽远一点越远越好。” 还没等鸽羽反应过来,这蒋中正便像一颗发射的子弹射了过来。程穆飞是军校毕业,功底在身,怎么会怕这个,只见他背着手看着面前那个嚣张的家伙,一出拳便打在额对方的胸口。蒋中正从地面上爬起来,气焰更加嚣张。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速度极快,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很多女生一边害怕一边尖声尖气地叫好,鸽羽急得直跺脚,但是没人听她的:“别打了!别打了。” 她只好给jion老师打电话,说了半天总算将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再回头,见蒋中正仰面倒在地上,鼻子眼睛乌青一片,嘴角留着血,而程穆飞双手插兜,孤傲地站在草地上蔑视地看着蒋中正。 jion赶过来的时候带了两个校医,他见到程穆飞当然不能一副旧相识的样子,只好:“请问这位,和我们同学之间发生了什么冲突?” 程穆飞冷冷地:“他骚扰我老婆。作为一个男人不可能不揍他。” 鸽羽:“……” join:“我们要马上处理蒋中正的伤势,希望……” 程穆飞从兜里掏出了一沓钱,蹲下拍在蒋中正的胸口:“我就是你必须服气的大叔。这下前接骨头都够了,何况你只是皮外伤,你送了我老婆那么多花,一定花了不少钱,这些钱就当时补偿。” 鸽羽,jion:“……” 这件事当天就被传上了论坛,校园的人几乎都认识了一个叫做张鸽羽的人。鸽羽走在路上都会有同学指指点点,但好在很多人认识jion老师,jion走在鸽羽身边唠叨:“你们家老程这臭脾气真是改不了,我们上学那阵他就这德行,现在闹到学校了,蒋中正不肯罢休,非要到警察局告他,但是警察了解到是蒋中正滋事寻衅在先所以不予受理。” “老师,这件事很复杂,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说到底,蒋中正同学也算受害者,这件事只要大家都不追究,那么就和平解决吧。”这件事牵扯习沐子的前途,紫安劝自己把习沐子给办了,但是她并不打算这么做,单亲家庭,习沐子争得这样的学习机会并不容易,鸽羽完全能够理解和体会。但是这件事也让鸽羽对习沐子彻底死心,原来还想一起手拉手走过大学时光的那些想法全都烟消云散。 jion不知道习沐子这层:“老程的口袋可能遭殃,毕竟是打了人。” 鸽羽耸耸肩:“程穆飞说,可不可以再打十万块的!” jion:“老程现在的这个脾气应该是好太多,大学那阵他懒得惜字如金,到现在我都觉得我到底认不认得程穆飞了?” “程穆飞在大学有没有认真交过女朋友?” jion笑:“认真?你对程穆飞爱情观有什么误会吗?” 鸽羽扯扯衣领:“当然有,以前在a市,他一个月要换两个女朋友” jion一时无言:“这个你当然还要问老程,毕竟我们那时候关系没好到什么都要分享的地步。” 鸽羽:“为什么你的表情那么怪?” join:“哪有,唉,今天食堂是饺子,要不要我请你?”说完,jion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037 戒指 ** 鸽羽穿着水蓝色的t恤短裤,脚上踩着一双灰色的凉拖,她准备下楼买点吃的。谁知道程穆飞这个家伙堵在公寓门口,一副不许你过去的欠扁模样。 程穆飞刚从公司回来,外套上沾染着淡淡的烟草味,他向来不抽烟,但是他的客户大多是烟鬼这个事实无法忽视,所以他一定又忙了一整天,脸色看上去有点疲惫,眉眼低垂并不看她。 “让开。”鸽羽推了他一下,对方纹丝不动。 程穆飞右手扶住单元门,左腿踩在另一侧的墙面上:“除非你不生气?” 鸽羽抱着臂膀,眼睛里的戾气直接散发出来。 “我为什么要生气?您程大公子可是在全校师生面前承认是我的丈夫,而且还将我的一个同学打成重伤,我好有脸面啊!” “你知不知道打人是不对的?恩?”鸽羽想说虽然打了那个男的,自己也有解气的感觉,但是理智告诉我们,打人真的不对,万一将对方打残,遭殃的还是我们自己。但是她没说出口。 “鸽羽,这件事我承认我做的有点过!” “有点,多大点?我们学校的论坛前两天还如实报道蒋中正被打的原因是挑衅在先,现在已经演变成您是纨绔子弟,我早晚要死再你拳下的无知论调。”鸽羽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程穆飞,现在被人看到我都要绕着走,生怕不小心被你盯上,被你打了,咱们还原那天的事实,蒋中正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也只是同学间的握手招呼,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逾越的行为,你为什么要那么冲动?” “我受不了别的男人对你虎视眈眈,这个世界上除了林术,谁都不可以。”他的眸光就那样逼过来,紧紧注视着她,她别过眼看着电梯开合,他放下手,让那些从电梯里出来并且脸上明显带着我认识这个男的是谁的女生们走出去。 “我觉得我好累!”鸽羽的眼泪刷刷地掉下来。 程穆飞叹了口气从背后抱了她一下。她依旧冷冰冰地挣脱着。 “好了,别生气了,好不好,这次算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事件?我保证,还有校内论坛的事,jion没和我说,我明天就会解决这件事。” 他怀里的鸽羽静了一下,他抱得更紧了,轻轻吻了吻她的头发。 ** b市。 林术从新加坡回来后和付嘉怡几乎零交流。从前她是吵闹的,非得要那份爱,如今也冷了,一个女人一旦对你冷了心,你再努力去捂也像那炉子里的碳,如果你不给点新碳,烧尽了就是烧尽了。而林术手里没有那份碳,那份碳早就热烘烘地给了别人。 林术坐在长椅上,食指指腹上挂着一枚戒指,钻石特别大,大的有点夸张。他逆着光的背影瘦削挺拔,他的鼻子高挺,头发乌黑,只是那双眼睛底下有淡淡的黑云。他的手里拿着一只钻戒,对着小灯闪闪发光。 “林术,我们离婚吧!”付嘉怡双手抄在胸前。 “好,你决定。” “我要你净身出户。”付嘉怡语气冷冷地,眼神却紧盯着对方,好像期待着什么。也许这最后的决裂能够换回一点什么,以这样苛刻的要求等待对方回心转意,傻不傻。她还是不够了解林术,林术在乎的永远都不是那些。 他确实回过头来,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冷冷地笑道:“好,那要尽快办理。” 她压抑住情绪:“孩子也归我。” 这次他沉默了,冷冷道:“也好,只要我想看她就可以看到,随便你提出什么条件。” 付嘉怡的心就像插进一块铁,吸着血,又凉又疼。 这时候,林术的手机响起,是姐姐林懿打来的。 他将戒指塞进口袋,接起电话,那头抢先开口道:“你不会答应嘉怡离婚的对不对,你可否清醒一点,张鸽羽结婚了,你们回不去的。” 他看向窗外,将电话移在嘴边:“姐,你放过嘉怡吧,她不幸福。她可以找到更好的。”然后挂了电话,垂着头。 付嘉怡已经转身,离开了这里。走之前将门板摔得巨响。没办法,他们夫妻之间的路也只能走到这了,也只能走到这了。其实林术也曾想和嘉怡好好相处下去,但是和她在一起,总能想起另一个女孩。后来他看过一篇报道,说丈夫不爱妻子喜欢别人,结果导致妻子跳楼自杀,这样的新闻报纸拿在手里都觉得沉,于是,他觉得自己对付嘉怡不公平,还是散了吧,这样她不必余生都耗在这个没有爱情的房子里,自己也不必每天伪装无事人一般。 说起来,生活真累。 这一世的孤凉和落寞要怎么继续下去啊? 他穿上一件宽松的白衬衫拉门走了出去。 夜里,有点凉。 街道两侧的店铺亮着明晃晃的峥嵘景象,走着走着,他停住脚步。抬眼望去。 橱窗里有一对模特,男生穿着深灰色的西装,酒红色的领带有点不搭,林术嘴角歪了歪,又瞧着身侧的女模特,穿着蕾丝抹胸的鱼尾婚纱,打下来的光正好照亮她身上的钻,显得格外的美丽。 林术的手插进口袋,遇到的一个硬物,拿出来已经挂在食指上,这只戒指还是他父亲生前买的,在一个傍晚拉着儿子去商场买的,老头很倔,直接和售货员说:“要最大的最贵的。”那是b市最大的商场,成色最好的这只花了100万。 他本来要和鸽羽求婚的,但是由于某个人给自己跪下,这只戒指便进了抽屉。那一年,鸽羽难捱,林术也难熬。 林术的嘴角挂着孤凉的笑,眼睛如死水一般盯着手指上缠绕的戒指,这只戒指太悲哀了,终究没有等到主人,林术一扬手,戒指便向身后滑过一个弧度,啪地落进了草丛,轻微的响声,并不引人注意。 一个小屁孩拉着妈妈的手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小屁孩松开妈妈的手去草丛捡东西,抬头还看了看那个扔东西的叔叔远去的背景。 妈妈刚才看手机,并没有看到这一幕,奇怪自己的小儿子为何要去草丛,还以为他贪玩要去抓蛐蛐,赶紧制止道:“快走吧,夜深了,我们得马上去接爸爸。” 小男孩没有说话,起身的时候,背后的光照过来,恰好看见某处亮晶晶的东西,嘴巴笑着捡起一只戒指, 那戒指上的钻石大的夸张。 妈妈摇摇头:“快走吧,不要耽误工夫拉!” 038 装修图纸 ** 蒋中正真正来学校,是考试的那天。 还有20几分钟就要进行英语考试,鸽羽没底,坐在考场翻着教科书,但总觉得心慌慌,毕竟这次考试关乎实习和留校,所以绝不敢大意。 有人从门口往里面望了望,正是蒋中正,他首先看到习沐子眯着一双眼睛朝着他冷笑,那笑很刺眼,蒋中正的视线滑过她,落在低头复习的鸽羽身上,淡淡的阳光扑在她脸上,那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低低垂着,煞是好看,他突然想起那些日记中的句子,其中有一句:“好喜欢蒋中正那宽大的胸怀,若是能和那样的那孩子拥抱一下,是很美妙的一件事啊。”虽然那些话,不是鸽羽写的,但是他从头到尾看完整本日记的时候完完全全是按照鸽羽和他之间的情节展开的。那感觉有点美妙,他眯了眯眼睛,又扫到习沐子那张歪着嘴角坏笑的脸,转身走了。 考试的铃声一响,鸽羽这才吐出一口气。 考完试,落紫安问她考得如何?她摇摇头,真是不知道自己,感觉每道题都模棱两可。二人转头看习沐子收拾书包出了教室,脊背挺的格外直。 落紫安嘴巴凑在鸽羽耳朵边:“我听班主任说,习沐子主动承担管理员的工作,还行,表现还不错。” 鸽羽看看那清汤挂面的打扮问道:“你最近怎么转型拉,大眼影,大口红呢,你一定恋爱了对不对?” 落紫安眨眨眼:“最近懒吗?再说总化妆对皮肤也不好啊!” “不对吧,我最近总还看见你对着手机傻笑,你肯定有事瞒着我。”说着,她们二人已经走出了教室。路上遇到科任老师还不忘点头打招呼。 紫安拽着鸽羽的胳膊:“你是我最近怎么总胃疼啊?” 鸽羽站定看着她:“那赶紧上医院呀,我给罗佳明打电话看看他认不认识消化科医生。” 紫安抿抿嘴吧,拉住鸽羽的手:“别打了,算了,我胃疼也是常事了,别麻烦你朋友了。今天老程来接你吗?” 鸽羽点点头,拉住肩带说道:“和我去别墅吧,留下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 紫安撇撇嘴:“算了,我可不去当什么电灯泡,老娘可是很识趣的!” 走出了教学楼,紫安和她再见,走了几步,鸽羽喊她:“你少喝点酒。” 落紫安没回头,伸出胳膊朝着背后摆摆手,蹦蹦哒哒地往前走了。鸽羽紧紧眉:“活蹦乱跳的像个兔子,胃疼个鬼。” ** 鸽羽在车上翻着程穆飞带来的各种装修图纸。 欧式,地中海,中式….每个样式又分为各种色调搭配…..细致的不能够再细致了。 程穆飞哼着小曲淡淡开口:“不急,慢慢来,你老公就是做装修的,一定达到你满意为止。” “太多了,真的有点眼花。”鸽羽左手拿着一张,右手掐着三张,脑袋就像个老师挂钟,钟摆左右摆动。 红灯时候,程穆飞伸手将那一叠装修图纸拿了回来:“算了,一会回家我把户型图给你,你仔细想想,毕竟是我们自己的家,真要好好想想。” 丁丁,程穆飞的手机亮了。他随手拿起,翻开一看,整个人顿住,眉头眼角都笼罩着淡淡的云雾。但是很快被掩饰过去了。 鸽羽也哼起小曲~似乎她的心情不错。 他问:“今天考试应该很顺利吧。”等红灯的时候他向来喜欢敲着fangxiangpan,然后那带有节奏的一声声细碎的鼓点敲在心头,手指修长的手突然握紧方向盘,车子一晃,便向前驶去。鸽羽第一次发现自己看着他的手会走神,赶紧补充道:“你刚才说什么?” 他的语气淡淡的:“我说你考试应该很顺利吧。” 鸽羽倚着靠背,伸手从后座拿来一只焦黄色的抱枕,抱在怀里想睡觉:“还行吧,总感觉你给我讲的那些语法用起来的时候叫不准了。” 程穆飞望着川流不息的街道,语气依旧淡淡的:“往往觉得自己考不好的学生最后成绩都不错。后天林术会来。” 鸽羽斜斜地扫了他一眼,总感觉刚才他看了一眼手机后情绪就不太对。特别说道林术的时候,声音凉了一度。 鸽羽便答:“哦,困了,睡一觉。” 程穆飞的手紧紧攥着方向盘,车内的空气瞬间凝滞,提到林术,她总是那么不太开心的样子。车子打个弯,很快进入另一个方向。 鸽羽:“……” 回到家,他不说话,将手机放在茶几上就去了厕所。鸽羽疑惑,便拿起他的手机查看,手机里只有几个客户聊天记录,没有任何异样,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鸽羽刚要起身,见手机亮起。信息显示发件人——荣珍。 荣珍这个名字她几乎不会忘,还是在罗佳明的开业典礼上认识的那女人,对程穆飞似乎有着强烈的占有欲。 鸽羽不是那种非得把男人看得死死的那种女孩,但是还是忍不住点开。 “穆飞哥,我喝多了,你可不可以来接我?”这是最新的一条。 往上翻,还有对话。 但是程穆飞几乎是恩,好,有事先忙来回复。 虽然如此,鸽羽还是有点生气。 荣珍这个女人难道不知道程穆飞有了老婆吗?她又拿起手机气呼呼地打出一串字:“对不起,我老婆需要我陪伴,你以后不要发信息了,她看到会不高兴的。”然后秒删。手机依旧端端正正地摆在茶几上。 在走向卧室的楼梯上,鸽羽想起紫安在开业典礼和她的耳语“和程穆飞滚个床单就什么都解决了!” 鸽羽摇摇头,她才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妥协。 回到寝室她给jion老师打电话,问一个销售案例的分析题,jion解答了半天,她只听进去一点,然后挂断电话,继续坐在书桌前看书。这是程穆飞的书桌,本来是他办公的地方,但是只要鸽羽学习,那家伙就自动退出,下楼去了。 装修图纸依旧放在桌面上,花花绿绿一大堆,快赶上她的教科书厚了,看着那些图纸,她突然想起他的好,他平时工作压力和强度那么大,还要随叫随到,关心自己,想着自己都想不到的事,其实,他挺难的。 鸽羽合了书,起身,打算去楼下看看他在干嘛。 正好,迎面撞上了他,他穿着棉质睡衣,手里端着一只碗,碗里是燕窝,亮晶晶的散发着香味,她的肚子突然一叫。 二人之间像有一处小烟花,砰砰砰,炸掉了那点不欢愉。 程穆飞是个男人,若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发生,怎么会这么喜怒无常,他不打算告诉鸽羽林术离婚的事实,他怕。 039 当年的原因 ** 能喝到程穆飞煮的燕窝真是不错。轻轻浅浅的素色浅碗里放着一只白瓷勺。鸽羽将书推向一边,自顾自地吃起宵夜。 “join都能吃到你的燕窝,我这个做老公的是不是也需要这样的待遇。”程穆飞抱着臂膀,站在鸽羽身后,神情高傲的像一只孔雀。 “好好,我分给你一点,去厨房拿碗。”鸽羽用小勺敲敲碗边,清清脆脆的那种响声发出来。 “厨房里的碗都碎了,我要你喂我。”程穆飞的声音很冷,也很欠揍。 鸽羽:“……” 人家就是吃个燕窝而已要不要这么来抢,不过这家伙也忒自恋了,还要喂他?哼,看怎么收拾他。 鸽羽端着碗,转个身子,白瓷勺从碗里捞出燕窝,程穆飞这才坐在床边,一副老太爷等丫鬟伺候的高傲模样。 鸽羽的白瓷勺送过去直接插进了他鼻孔处,汤汁顺着他鼻孔掉下来,滴到白色睡衣上。程穆飞抢过她手里的碗,直接掐住她手腕,开始不老实起来。 谁知道,这时候有人敲门,婷婷推门进来。 看到的场景如下。 程穆飞将鸽羽压在身下,鸽羽手里抓着一个白瓷勺正要对准程穆飞的后脑扎下去。 婷婷捂住嘴巴……半天没缓过来,鸽羽的脸火辣辣地,赶紧推开程穆飞,程穆飞这家伙很淡定,冷冷地开口:“回来也不说话,直接闯进来多不礼貌?” “哥,我和晗飞在楼底下又是喊又是叫的你们没听见吗?我以为睡得死,所以上来给个惊喜,谁知道你们……”程穆婷指指二人,然后笑起来,接着说道:“不过我真高兴。” 婷婷高兴的是,她哥和嫂子能在床上大刺刺地滚床单? 鸽羽:“….” 虽然婷婷高兴,但是二人这床单当然滚不下去。程穆飞被鸽羽赶进厨房去煮燕窝。 程穆婷在鸽羽这既是姐姐又是小姑子,说是姐姐,当然没有小姑子的难缠,说是小姑子又像姐姐一样亲厚,所以除了落紫安,程穆婷对鸽羽是极其重要的人。 程穆婷拍拍她的背,然后推远这个人笑着看门口说道:“我看你爱上我哥了对不对?” 鸽羽咬咬唇,半低着眼睛:“我说有或者说没有,你都不会相信,所以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婷婷挠挠她的腋下,两个人笑作一团:“你别装了,刚才我哥亲你的时候,你那表情真是着迷了。” 鸽羽长着嘴巴,脸蛋已经染成了红苹果:“你能不能别这么露骨。” 程穆婷就掐着她脸蛋笑着说:“我哥说你害羞的时候是真好看,没说错啊。” ** 厨房。 易晗飞站在门口,西装半拖着,有些呆地望着程穆飞? 他比程穆飞大五岁,认识他有十年了,从没见过他出现在口中贬的一文不值的厨房重地过,如今围个粉红色的围裙,虽然有那么一点短,但是煮东西的架势绝对是驾轻就熟。张鸽羽这个孩子居然让一直冷硬的程穆飞变成了超级暖男。 易晗飞伸手搭着一边的门框,神情虽然疲惫但是饶有兴致:“程穆飞给我也来一碗。” 程穆飞没回头,捞出搅动的勺子拒绝的挥了挥道:“美得你,我说你们这些大男人就不能让让小女生,jion已经抢了我们鸽羽那么多燕窝,现在你也回来抢,告诉你呀,这是我拖朋友从很远的地方买的,产量有限,休动尊口。” 易晗飞本也是逗他,没想到对方认了真。他往楼上瞟了一眼,又低声说道:“我不是打击你,林术离婚了。你打算告诉鸽羽吗?” 程穆飞本来忙活的挺欢,听到这句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脊背冷硬僵直,声音透着点决绝:“我不想说,我们好不容易再一起,可是我知道这对他们不公平。林术那小子,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他依旧喜欢鸽羽吗?但是,我也是个人,是个正常男人,我很为难。” 我很为难,这几个字说的轻飘飘,但是程穆飞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他此时焦灼和害怕的心情。 似乎是热气蒸腾,熏了他的眼睛,他一眯,眼睛潮乎乎的。 易晗飞道:“当年,他回来一句话不说就选择结婚,到现在绝口不提当年消失的原因,那你猜猜他会因为什么一走了之?” 程穆飞叹了口气:“按着捕风捉影的猜测,和我丈母娘脱不了干系。” 程穆飞将雪梨切成两半,然后用勺子将两半雪梨挖心,将炖好的燕窝倒进梨碗,两个梨蛋用浅粉色和水蓝色的盘子装着,回头见易晗飞不说话,用下巴指了指锅里剩下的一点:“留给你的!” 易晗飞的手指翘着门框,半垂着眼睛没答应,再抬眼看程穆飞时,神色有点凝重:“我和林术喝酒,他醉过一次,这小子当年出走确实是你岳母的功劳。但他没说太详细,我也问不出什么了。这都是半年前的事了,当时,你们刚领证不久,我没说。我也一直矛盾。” 程穆飞咬了咬牙,嘴巴紧紧抿着。 “我向来是个果决的人,但是对鸽羽,我所有的底线和性格都崩塌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岳母和林术的事,她迟早要知道的,但是我不想说,谁也别说了,这丫头这么倔,会和她妈妈闹翻的,而林术已经明确和我说,离婚是离婚,他和鸽羽不可能。可是…..我有点担心鸽羽….看缘分吧,我们之间只看缘分,虽然结婚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不强留她,她来去自如。” 程穆飞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都点抖。 程穆飞卸下围裙,表情很静,就像大海,但是以易晗飞对他的了解,这个人再伤痛,也看不住内心的情绪,那都是掩着的,要你撬开皮肉骨头才能展现一点。 “上海公司发展不错,不出2年,业绩和这就相当了。我和林术商量了。等有时间我们坐下来分一分股份。” 易晗飞惊讶道:“当初投资是你和林术拿的钱,我和婷婷并没有出什么钱,你和林术不用为我们考虑。” 程穆飞叹了口气,很少对易晗飞如此尊敬:“大哥,我和林术创业的时候就是个空架子,你和婷婷放弃大好前程过来帮我们,我们还有什么说的。这是你们应得的。” 易晗飞垂下脑袋摇摇头。 过了一会,婷婷先下来,一眼看到吃的,赶紧拥抱程穆飞:“我的哥,你现在真是转变太大了,这雪梨还能雕哥花样出来。我得告诉妈妈你的进步。” 程穆飞打了她的头,从身上解下围裙挂在她的脖子上道:“你来了,还需要我下厨吗?这个小长假交给你了。” 040伦敦 ** 上半年的期末考试成绩一出,鸽羽就迫不及待地给jion打电话,其实她已经烦了老师很多次,虽然被对方严肃地指正这种不能稳坐泰山的行为,但是这一次jion语气却有点失落。 “成绩下来了,你考了十一名。”jion语气有点蔫,声音如同打了一层霜。 鸽羽握着电话的手指有点用力,然而一想,自己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虽然没有达到理想状态,但是距离上次53名已经大大提升了。 “不要紧,老师我觉得我已经很棒了,就是让您失望了。”鸽羽想到老师一直操心自己的事情,心情沉郁起来。 “我尽量和校方沟通让你去深圳,但是我不敢保证,因为名额只有十个,这是靠实力争取的。” “没关系,老师,我一直相信一句话,船到桥头自然直,没什么过不去的。虽然我也很失落,但是并不代表我去不了外企就找不到好工作了。” 电话那头有一阵小沉默,然后恩了一声挂断。 鸽羽的心并没那么沉郁,拨电话道程穆飞办公室。是秘书接的:“是这样的张小姐,程总在易总办公室,等下回拨给您?” 鸽羽说了声谢谢,便挂断了电话。 等了好久,也没接到程穆飞的电话,想到他应该很忙,索性拿起一本杂志,歪在床上看。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程穆飞打来电话,她还没张口汇报她的成绩,便听他的声音有点急:“鸽羽,今天我要去英国,可能要过几天回来。” 鸽羽能想象他是皱着眉说的,应该是领带松开,扣子解开一颗,头发有点乱….虚扶着额… 鸽羽:“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那头有点沉默,然后沉沉说道:“我的一位好友病危,我要尽快赶过去….” 鸽羽坐起来倚着床头靠背:“好吧,那你注意安全。” 鸽羽刚要挂断电话,那头补充道:“婷婷这几天会在家陪你,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鸽羽恩了,一声,总觉得程穆飞的声音透着什么不详的预感。 ** 程穆飞坐了一下午的飞机,终于落地伦敦。由于时差关系,从新加坡2点起飞,到伦敦正是上午九点d多。 国际都市的繁华与峥嵘全不在他眼里,他的眼里只有氤氲的湿气。他走在干净的街道上,心情分外的沉重。 他口中的朋友住在伦敦一区,一楼门口有十几台阶,沿着台阶向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钥匙有点锈蚀,但是并不影响它的使用,很快,那扇包着铁皮的木门被打开。室内的装修是地中海风格,沙发却很中规中矩,贵妃榻上摆着干净整洁的粉色塑料箱,从上面看,是一些旧衣服。他的“朋友”有个习惯,会再街头倡议募捐活动,或者收集家里的旧衣服捐给养老院或者孤儿院…… 一个医生,脖子上挂着听诊器从卧室走出来,脸色有点疲惫,头发萎蔫地贴着头皮,状态不好。 那个医生对着程穆飞摇了摇头,用很蹩脚的中文说道:“她的状况很糟,我已经尽力了。” 程穆飞的手臂自然垂下:“为什么这种状况不早说?”声音有点寒。 “你知道她很倔,她说如果让你知道她的病情那么,她就会离家出走,谁也找不到她。她的状态之所以这么差,我想是她本身并不往积极乐观的方面想。” 有个50多岁的妇人,从卧室里跟出来,看见程穆飞并不惊讶,而是仅仅关上了门,很轻很缓,生怕打扰到卧室里那一位。 “先生,等贺太太醒了,你去陪她聊一聊。先生还有一件事…..”中年妇人是程穆飞从国内请来的保姆,6年前就来到伦敦,一直在没离开过这里。她国内有丈夫和儿子,由于重病缠身的儿子,所以只好拿着高额酬金,干巴巴地在异国他乡靠着电波和视频聊解相思之苦,工资的一多半打回国内支付儿子的医药费。 程穆飞叹了口气说:“你说吧,张姨,有什么事?是不是家里需要钱?我这里有,你先拿去….”说完,程穆飞拿出一张卡和一沓钱。 张姨直摆手:“不,先生,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我家里的老头子病了,估计也就这一段了,我知道你之前和我说,只要我留在这给多少钱都愿意,但是我不能了。人生在世,活着的时候能聚一聚,总比死了好……先生你别怪我多嘴,贺太太现在这种状况真不如死了好。还可以去地下见见她的女儿。” 程穆飞将一沓厚厚的钱塞进张嫂手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回去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 张嫂没推辞,将钱揣进兜里,又交代了几样日常生活的细节,便到另一个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临走的时候,站在工作了6年的大门口环顾四周,然后摇摇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在程穆飞的失神的眼色中踽踽独行。 人生到处都在告别。 与之相辉映的是,眼睛可触及的街道上有一个年轻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粉妆玉砌的娃娃,旁边的男子搂住她的肩,指着远处的一座恢弘的建筑侃侃而谈。 程穆飞回头的时候,见医生詹姆斯做了一个披萨,一半咬在嘴里,另一半拿给他。 “吃吧,不要让病人看见你失落落魄的样子,这不礼貌。” 披萨做的很鲜艳,却嚼之无味。 程穆飞吃了一口,又喝了张姨临走之前现磨好的咖啡,便静静地等着,终于,室内传来了咳嗽声。程穆飞起身过猛,一角刮道了座椅雕花扶手,轻轻一拉,便推了卧室的门,走进去。 室内的空气里漂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窗子的一角敞开,室外草坪上新鲜的芳草香混进来。 床上的那人形容孤高,瘦的像一根竹竿支着一张皮,蜡黄蜡黄的皮。 程穆飞走上前,半跪在窗前握住她树枝一样的手:“妈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可以给你找最好的大夫。” 床上的贺太太微微合了一下眼睛,缓缓又张开,嘴角漫上一丝笑:“孩子,我活着拖累你们,再说,肺癌发现就是晚期,与其这样苟延残喘下去不如痛快地一刀两断,我想知秋了,她在地下一定很孤单。以后我死了,你也不必大老远跑来给我们上香烧纸,找个地方默念一下就行,你还年轻总不能永远活在痛苦里。” 她的话说的有气无力,说完这一整段,整个人栽床上喘着粗气,像一只即将老化裂开的风箱,呼呼呼地停不下来。 “你别这么说,妈,是我对不起你。”程穆飞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一个铮铮男儿肩膀抖动,捂着脸默不作声。 詹姆斯拍拍他的肩,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能安慰他。 041 婷姐口中的哥哥 ** 新加坡下了一场雨,稀稀拉拉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婷婷在电话里布置明天的会议主题,一会又拿出笔在纸上写出几条提醒事项。因为明天有个很重要的签约仪式举行,再加上总经理程总不在公司,总觉得少了那么一点有虎在山的阵势,所以每个人几乎都很紧张也很精心。 林术和易晗飞还在公司忙,家里只剩下二人。鸽羽看婷姐那么忙,索性下厨准备了一点吃的。她没下过厨房,自然不知道油烟味,等从厨房出来,一片菜叶子和一点红色的汁水挂在头发上。 她端来的是一盘水果沙拉还有几块牛排。这家牛排叫易春宝,打的广告是儿童专门食用牛排,鸽羽向来喜欢吃牛肉,但是不太会买菜,程穆飞也是挑了好久才选下这个牌子,几乎一个月她要吃掉十多斤,所以,购物车永远躺着这个牌子的牛排,随时候补进位。 婷婷挂了电话,直接放弃刀叉,上手抓起圆状的小牛排塞进嘴里,吃的滋滋哈哈,还挺享受。 “照顾你那么久,终于等到我哥不在家可以虐虐你。这牛排真不错。” 鸽羽也吃,边吃边说:“婷姐,我好吧。对了,程穆飞什么朋友病危了?” 程穆婷眨眨眼睛,将沙拉盘子拉过来,继续吃,仿佛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但是鸽羽这个人啊对问题肯定不会轻易放手,于是淡淡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哥朋友很多的,谁知道是哪个?” “不对啊,我听他的口气应该是很重要的朋友,你们那么熟难道不知道?”鸽羽嚼着牛排,满脸疑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朋友圈啊,我们的朋友圈不可能完全等同,他的朋友我也不全认识。”婷婷又对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然后删除重新语音道:“对对,那台哈苏相机拿出来,注意保管啊,那可是几十万的银子。” 鸽羽瞪圆了眼睛:“哇哇,你们也太阔气了,相机是哈苏1亿像素的那款吗?” 婷婷点点头:“林术和我哥都喜欢摄影,只是这两年没时间了,心思都用在工作上,但是他们俩从大学那会就喜欢摄影,后来咱们公司成立赚的第一笔钱买了这个相机,你不知道我肉疼。” 婷婷用手肘碰碰她的肩膀:“你想不想听听我哥的创业史?” 鸽羽双手枕在脑后点点头,虽然神态是好啊,可以啊,但是婷婷明明看见那双眼睛闪了几下,像夜里的萤火虫。 “刚开始这个公司成立的时候一单生意都没有,那时候创业资金全都投进去了,所以我们是一穷二白。他和林术一家一家扫楼,一个企业一个企业的谈合作,脚丫子和嘴皮子磨的都是血水,你听着可能恶心哈,但是这是事实。那时候我们什么单子都接的,不像现在只接100万以上的大单,那时候只要有单,哪怕是几万的我们都接,第一笔生意接的是一个个体户,开的是一家服装店,老板带了个专业人士过啦,从选料到装修方案,整整改了100多次,就我哥那暴脾气一直没发火,好言好语地接待,后来送料的过程中工人将乳胶漆外包装磕破了一点,估计是被什么东西划出了一点点小印,老板不干了,闹到公司,说咱们公司生产伪劣商品,要求登报纸道歉,不然这件事没完,本来我们完全可以据理力争,但是我哥选择忍,后来拿老板五次三番找毛病,拖延工期….总之那一单按照我哥的预想来了,赔钱,他刷信用卡继续干,我哥和那老板别说还成了朋友,后来陆续给咱们介绍了几单生意….林术消失那一年,公司更是忙,大事小情全靠他一个人张罗…..那一年他瘦了15斤,本来也不胖。天天熬夜熬下去的,再加上周末还要飞a市陪你,工作量更是积攒到了平时…..” 程穆婷转头的时候,见鸽羽缓慢地嚼着牛肉,仿佛那牛肉很有嚼劲,怎么咬都咬不烂。她握了握鸽羽的手,这丫头将目光沉沉地盯着婷婷的手,喃喃道:“其实,我那时候以为他是因为林术才去照顾我的,我没想过他会喜欢我之类的….” 程穆婷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角,又抽出一张递给鸽羽道:“一个人爱另一个人根本藏不住,你看眼神就可以看出来,我哥那时候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他是痛苦的,同同时也是矛盾的。一方面,林术可能随时回来,一方面忍不下心看着你形容枯槁….其实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也劝过他,我说你能保证鸽羽真的爱上你吗?万一一辈子都爱不上你怎么办?你这一生都可能要搭进去,但是我哥哪里是随风倒的家伙,他心里可是有个标杆或者说一面旗帜,只有跟随他的份,一旦决定什么事谁都撼动不了。” 婷姐:“你说爱情和婚姻一样吗?” 婷姐摇摇头:“当然不一样,爱情是风花雪月,婚姻是柴米油盐,一旦进入婚姻,涉及的细枝末节很多…..” “我看你和晗飞哥从来不吵架,你们很恩爱对吧。” 程穆婷剥了一个橘子笑道:“怎么会从来不吵架,就连你的舌头和牙有时候还要碰在一起呢?别说两个具有独立个性和灵魂的人了,结了婚更多的是责任吧,吵得再凶总有婚姻棒系着,说白了,你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是要一起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是合作关系。” 鸽羽皱眉笑笑:“让你这么一说,婚姻还成交易了?” 婷姐歪歪脑袋:“看你怎么看?如果没有爱情那就是纯粹的交易,没有一丝感情,肉体关系能够博取等同的利益,但是如果有感情在,有些事是心甘情愿去做的,感情大于天,像女人生孩子多是出于对男人的爱。自己还没长大呢,谁能天生具有母性?母亲是孩子生下来才有的。” 鸽羽点点头,头一次觉得这婚姻还有这么多的说道,又想到某些问题赶紧说道:“你说两个人一定要共同进步吗?” 婷婷摸摸指甲说道:“有时候世道对女人是不公平的,爱情这个东西也有保鲜期,一个男人一辈子只喜欢你总要因为点啥,比如现在我们有年轻的身体,过了十年二十年色相没了,当然更需要点什么东西来吸引对方,这个世界根本不会有人平白无故地爱你,这个不行,那个行,总要有一样拿得出手。这是对女人说的,其实男人也一样,你想一想,你老公要是街上的臭流氓,满身肥肉,不爱洗澡,还打人,你喜欢吗?所以都是一样的。” “所以,我一直向你学习。虽然我这次考试不如意,但是我尽力了,原来还挺失落,现在一想你说的,我简直想开了,因为前途不能顾此失彼,我在这一直神伤没啥用,还是好好的为未来想一想吧。” 窗外的雨打湿了窗子,数条雨线刷刷地掉下来。那窗户上好像映着程穆飞的脸,那是憔悴的,冰冷的,带着几年熬夜的黑眼圈,她的心一疼,忍不住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042 机场 ** 与新加坡等同的是,伦敦也下雨了。依旧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淡淡的乌云遮住天际,一点光不透。 路边的青草湿哒哒地,大人撑着伞罩着底下的小孩,小孩蹦蹦哒哒地总想着挑个深水坑踩. 一对对结伴而行的情侣紧紧挨在一起有说有笑,并不在意这样的鬼天气。 剑桥校园如碧波清洗,又冷又湿的空气漂着点淡淡的花香,雨不大,程穆飞没打伞,潦草地穿着一件过膝的黑色薄风衣,说是潦草,因为一向干净整洁的他一半领子立起,另一半领子窝在脖子里,风衣的肩头湿了,因为是黑色看得不大分明,因着他怅惘的神情,有不少人走过他身边时都要多瞧上几眼。 他抚摸着草坪上的座椅,淡淡扫视着跑道上带着帽子穿着运动衫跑步的男男女女,多年以前也有个女孩喜欢在下雨天跑步,感冒了还要拉着他不上课腻在一起看泡沫剧。 他们说好的,毕业就结婚,却没等到那时候…… 她后来出了车祸..... 他回国后,所有人都说他变了,而他从来没说过这段…..就好像那个人从他回国的那一刻彻底消失,他是打算死了的,是林术和易晗飞一直陪着他。 那个女孩叫知秋,知秋死前叫他照顾好她的妈妈,也就是现在的贺太太。 他每年都要来几次,今年因为忙,有些疏忽了,没想到,她得了肺癌。 程穆飞嘴里默念:知秋,你会恨我没有照顾好妈妈吗? 没有人回答。 程穆飞的手机响了,是鸽羽发来的几条短信。他僵冷的手指划开屏幕,那丫头说:“穆飞哥,你不要太伤心,我在新加坡很好,有婷姐照顾我你放心,你忙完了一定回来,我还要吃燕窝呢…..” 他闭上眼睛,有眼泪混迹在丝丝络络的雨里,他没回复,轻轻关了机将手机放进口袋里。 ** 贺知秋的母亲是一名教师,精通六国语言。 曾在伦敦一家私立学校任职中文教师。贺知秋死后,她变得一蹶不振,程穆飞一直负担她的生活起居,有一段时间,贺太太每天都在骂他,骂他克妻狠毒粗心,刻薄而刁钻的语言就那样让他悲痛的心越发的沉沦。 直到有一天,他说:“妈妈,你放心的住在这,我回国去看看我母亲就去陪知秋。” 他回国是因为母亲有病,千里迢迢地奔回来却看见一个健康的老太太,然后,他从地狱被人一步步拉回人间,虽有悲痛却忘记死了。 如今在回来,那种痛苦蚀骨一般。 ** 新加坡。 鸽羽醒的时候已经日晒三干了,一看手机赶紧跳了起来,今天和紫安越好去吃一家藏在小巷子里的小吃店,没想到已经过了九点,紫安直接在电话里发飙,说从此以后再也不和她一起约会,鸽羽一通解释,才缓解了紫安的怒气。 蹬蹬蹬下楼,见林术从厨房歪出头,手里还拿着那只据说几千块钱的铲子,什么牌子忘记了,还是程穆婷买的,她没觉得那铲子有啥特别,炒菜的时候不够轻巧不说,翻菜也尤其费尽,同时还粘油,但是婷姐解释为,纯天然的木铲,带着森林深处的气息和果香,至于粘油,那是因为铲子本身可惜吸收多余的油汁,这也是一种健康的生活方式,你看,程穆婷总是为自己的奢侈浪费找点其他的理由。 “林术哥,我有事出去一趟,早饭就不吃了啊!” 林术瞪瞪眼,认识这丫头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说,不吃饭。 “我都煮好了,你爱吃的油泼面,就差油没泼。”他说得眉飞色舞,仿佛他可以做出惊天美食,但是这也不是他吹,林术除了鸽羽妈妈鄙视的嘴甜外还有一样通天本领,大江南北的菜肴几乎都会做,没有之一啊,是大部分,说个百分比的话那应该是百分之80以上。做满汉全席也应该不是啥难事。 鸽羽望厨房一看,见个深深的白瓷大碗,根根分明的面条上搭着几根菜叶以及胡萝卜等一些颜色好看又叫不上名字的蔬菜,就差热锅了的油了。 突然这丫头嘴馋了。 “林术哥,我吃,你快点做哈,这算不算我给你面子?”最近她和林术之间可以嘻嘻嘻哈哈地笑了,两个人也不在像从前那样别扭了,虽然还有那些旧情,偶尔想起还会失落,但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圈子了。那点情怀,只有想起时候嘴角和心头荡漾的一股甜蜜和酸涩罢了。 很快,油热了,林术将热油泼在面条上,只听蔬菜在那份焦灼中喊叫和停歇的当,鸽羽就看见林术端着碗从厨房走出来。 面很热,她吹得狠,一小会连汤都喝了。今天是周末,林术负责做饭,他正做第二碗第三碗第四碗,给婷婷、易晗飞和自己。 “林术哥,晚上我们要一起接穆飞哥吗?”鸽羽都走到门口了,又撤回两步,问道。 “对对,晚上我们一起,我当司机。” 鸽羽听见他搅动鸡蛋的声音。 她半垂着眼睛想,那我要买一只唇彩了,打扮的漂亮一点。 ** 机场。 鸽羽和紫安逛了一小天,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婷姐叫她休息,她吵着要吃机场那家冰激凌,等真正到了,却不想吃了。拉着婷婷在一旁说话。 鸽羽正说着几年那家商场打折的时候,视线里出现一个人,一个女人,她有点讨厌并且忌惮的女人——荣珍。 那女人穿着一条素白的长裙,头发向后拢起,脸上没化妆,因此显得整个人又颓又怜。她倚着一个柱子,半垂着眼睛,仿佛再看着鞋尖,但是当程穆飞出现的时候,她又准确无误地迎上他的视线,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白玉一样的手指交错在胸前显得紧张无措。 程穆飞带着墨镜,身后拉着一只灰蓝色的拉杆箱。他的视线穿过人潮放在鸽羽的身上,虽然戴着墨镜,鸽羽还是觉得那神态有点暖。她刚想迎上去,就见他直奔荣珍,荣珍有点惊到,也只是一瞬恢复笑貌。 荣珍几步走到了程穆飞面前,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有点烟味飘过来,这个男人向来不抽烟的,怎么会这么重的烟味。 鸽羽的拳头攥在一起,在心里数数,一二三….我给你十个数的时间当面拒绝这个叫做荣珍的女人,十个数过去了,程穆飞俯身看了看荣珍,并且将身后的行礼交给了她,她转头向前走的时候,一半脸和那只追到鸽羽身上的目光带着得意和挑衅。 鸽羽转身走掉了,一个人走的,程穆婷叫她却没叫住。 雨后初新,街头并不暖,她只穿了一件短袖,身上冻得鸡皮疙瘩有点多。程穆飞走了四天,这四天,她想好,等他回来要和他好好过日子的,等他回来,要把卧室要把家里里里外外的垃圾全都清出去,然后买个小沙发在床边放着,这样他半夜起来想看书可以窝在那里,舒服一些。她呢,她想和婷婷学学做饭,程穆飞胃不好,还总在外面吃,简直是恶性循环…..但是,应了那句话,计划没有变化快,程穆飞和以前一样是个十足的渣男,见一个爱一个,她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 她在外面走了太久,手机只有林术和婷婷发来的微信语音和数个未接电话,她关掉手机回了大学寝室。 寝室没人,落紫安肯定又在酒吧喝酒,习沐子也和男友约会,这个世界一时之间只剩下她这只孤单而惨淡的影子。 熄了灯,她躺在床上。 ------题外话------ 看文的小女孩们来点评价票,嗯哼~ 043 离婚 ** 晚上十点。 林术手插口袋。 程穆飞坐着抽烟,茶几上的烟灰缸一个又一个的烟头,灰黑色的烟渍杯清水泡着,烟头浮上来像一条条死鱼。 婷婷抱着臂膀,易晗飞站在她身边,同样不说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程穆飞的身上。 程穆飞似乎很懒得回应他们的疑问,不想说话。 还是林术开口:“丧事办完了?” 程穆飞倾了倾身子,将嘴里的烟再次摁灭,因为用力,烟灰缸发出轻微的“支”的摩擦声。 他抬眼,迎上林术的目光:“恩,按照她的遗愿,和知秋合葬在一起。詹姆斯做的祷告。” “詹姆斯还好?”婷婷想起英国那个有些痞的男医生发问道。 程穆飞:“他结婚了,没办仪式,只在美洲旅行了几天,所以没告诉我们。” 易晗飞比较直接:“你和荣珍在一起了?” 程穆飞半垂着眼睛,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林术上前夺了过来:“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不能伤害鸽羽。” 程穆婷:“哥,你过分了,荣珍不是当妻子的料,也不是好人。你怎么这么糊涂了?” 程穆飞依旧半垂着眼睛,右侧的胳膊支在腿上,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他们三个。 室内的空气有些凝滞~ 有烟味~有香水味~有伦敦街头的雨味~有鸽羽早上走的时候吃的油泼面味~ 程穆飞冷笑了一下,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前两天还好好的人,回到新加坡为何是这种欠扁又渣到家的。 林术的拳头火蹭蹭地变硬,但终究还是软了下来。 程穆婷冷冷地瞪了她哥一眼,摇摇头气呼呼地走了。 只有易晗飞坐下来,坐到他身侧,阴侧侧地说道:“我一直都还记得鸽羽骨折住院那回你的样子~” 那是什么样子……疯了一样从马来回来,到医院的时候腿是软的,拳头是硬的,他差点掐死付嘉怡。然后,他看到鸽羽血糊糊的习惯,哭了好久。, 易晗飞摇摇头,在程穆飞冷漠的神色中上了楼。 家里面一时空寂,连外头的风声都那么刺耳。 ** 鸽羽是掐着点回的家,来来回回从家到学校跑了几趟出租。将这个家的衣服和日用品全部打包到学校。新加坡终于放晴,碧空如洗,几只鸽子振翅飞过,又从高处冲向地面啄食几个小孩子手里的馒头碎屑。她就站在离程穆飞公司不远的广场上,远处的写字楼高耸挺拔,像一颗大树。 看着近,实则远。她打了一辆的士到了公司。 这是她和他结婚之后第二次来公司,第一次是来这的前台取身份证,今天她是来要个了结。 前台小姐依旧是早先那个,对她很熟悉,没等说什么就引着她走到程总办公室。 她推门进去,见他坐在办公桌后,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打字。看到鸽羽进来,将视线扭转过来,也只是一瞬,又恢复如常继续盯着电脑。 程穆飞的精神状态如此饱满更加激怒了她。 她很倔,遇到过不去的事情也爱被激怒,像个小狼崽,非得咬住一块皮肉才甘心。 她伸手“啪”地拍在桌子上,声音很大,啪的很疼,鸽羽眯着眼睛问道:“真高兴,我认识的你又回来了!” 他没说话,继续对着电脑。修长的手指硬硬地泛着微光,那双眼睛也透着冷,微微眯着,看着不像好人。 鸽羽闭着眼睛冷哼一下,问道:“你就没什么说的吗?”语气缓和了一点,眼睛肿分明湿了一下。 程穆飞深吸一口气,倚向靠背。冷冷地眼神定格在鸽羽的脸上,可能是昨晚没睡好,这丫头眼下有点青乌,也瘦了一点。 他手指翘着桌面,手机就放在一侧。他冷了一眼手机,起身说道:“我去找晗飞谈点事情,你先坐,回来我们聊。” 鸽羽的怒气更胜,就快要忍不住满腔的激愤,然而看着那人干净利落地走了出去,决定再等那么一小会儿。 她坐在办公桌这一侧的客椅。 双手交叠,冷冷地看着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终于手机亮了一下,她毫不犹豫的拿了过来。对,信息是荣珍发的。 她的手指有点抖,也有点凉。她变成了电视剧里疑神疑鬼的中年妇女,因为怀疑丈夫的婚外情,变得异常敏感,恨不得抓住轻如微尘的细枝末节,但是鸽羽知道,这不是细枝末节,她已经站在了真相的前面只需要程穆飞点头说:“对,我和这个女人有染。” 鸽羽闭了闭眼,下定决心打开了微信。 点开荣珍的对话框。 她看到了如下字幕,这是前几天的旧聊天记录,程穆飞没删,应该是不怕什么人看,然而,她看到了。 荣珍:“我真的忘不了我们在一起的那个夜晚….我想你了” 程穆飞:“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荣珍:“不,在我这,那是我一生最好的记忆,我想你现在的妻子给不了你那种直上云端的体验。” 鸽羽的手指颤着,然后依旧点下去….. 程穆飞一直没说话,只有荣珍絮絮叨叨地念着他们之前的情谊。 荣珍:“我相信来日方长,我叔叔的酒店就要开工了,你会时长到那里去,我不怕我没机会” 程穆飞罕见地回复了一个笑脸。 鸽羽放下手机,一个人静静地走出了程总办公室。 前台叫住她:“张小姐,程总说让我带你去会议室…..” 鸽羽没听见,手里提着一个面袋子一样的包包,迅速离开了现场。走出大厦她才知道,,满脸,满脸的泪被风一吹,皮肤发紧发皱。连着那心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给程穆飞发信息,发觉自己已经说不出话,直接打字过去,虽然手指已经不听使唤,可还是敲着:“咱们离婚吧,三亚的房子那天过户给你,还有我银行卡里你打的那50万一并还给你。我们就此两清。可是我还是要问一句,到底为什么?” 过了一会,程穆飞发过消息:“她的罩杯比你大。” 办公室。 程穆飞点开手机,看着鸽羽发的那条信息,阖住眼睛,然后笑了,只是那笑有些形容不出的苦味,然后他将手机放在桌面上,起身从衣架上拿起西服外套,搭在身上,走了出去。 经过林术门口的时候说道:“走,陪我喝酒。” 林术就那么冷冷地盯了他一眼,然后交代秘书几件事便同样拉起外套走了出去。 程穆飞一身西装,林术一身运动装,走在一起,一个像白领一个像学生,但是西装的手臂搭在运动服的肩膀上,穿着运动服那人低着头,神色不明。 044 初见后妈 ** 和程穆飞结婚近一年的时间,他做了很多事,她生病的时候,她受欺负的时候,想吃什么几乎立刻就会买来,甚至她偷偷地想念林术,他也会紧紧搂着她。他总能不动声色地察觉她的想法,他至今没有强迫她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情。正是这一点点的累加,让她改观了看法,甚至,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讨厌他。 果真,男人都是不可靠的。 她站在候机大厅,望着天边降落和起飞的航班,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紫安伸手环住她:“傻丫头,你不觉得这件事太突然,很蹊跷吗?” 鸽羽淡淡一笑:“那是你不了解程穆飞,我认识他很长时间了,以前他女朋友就换得勤,这没什么稀奇的。” 紫安看着蔚蓝的天际,咂咂嘴:“荣珍没那么快得手吧,就算是以我的速度也没这么快。” “我都看到那么露骨的聊天记录了,难道还会有假?是我太天真的,真的以为他就是单纯的喜欢我,可以等我的。” 紫安伸手握住她瘦瘦的肩膀,眼神火刺刺:“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要他的东西了,捡到程见一次打一次。” 鸽羽转头,那是一张明亮的面孔,散发着香奈儿的香气,她的耳环大而圆,差不多拖到了肩上,她的牙齿很白,说话的时候都闪着光泽。 见鸽羽盯着自己,紫安害怕状:“你这么看着我,我会怀疑你的性取向,别是失恋烧傻了你。告诉你呀,我可是喜欢男的。” “我有时候真的羡慕你,分手了,不难过,下一个人到来的时候又很激情饱满地去迎接。” “臭丫头,你不是骂我朝三暮四,善于……我没和你说过我的初恋吧,我也是有伤心史的人。” 落紫安是校花级别的人物,高中是在c市的公立学校上的。那时候她很爱学习,她喜欢的人也是个学霸,带着宽边眼镜,喜欢坐在树下读书,当然更喜欢打篮球,她喜欢坐在窗边看他打球,她追求他,他们很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谈了两年恋爱,高三的时候,她回寝室,看见了他的内裤挂在了室友的床头。 讲到这的时候,落紫安弯着腰,笑得前仰后合。然后还朝着鸽羽摇头:“太有一丝了了,那女生见我盯着那内裤,脸色通红,赶紧从绳子上拽下来藏进枕头里,你说好笑吗?” 鸽羽的心像是被人无情地推了一把,她紧紧抱住了落紫安。 谁知道落紫安这家伙根本不领情:“好了,好了,鸽羽,哈哈哈,你不要这么伤感好不好,我现在讲起都觉得怎么那么好笑呢。” 鸽羽明白,想起过去能够笑出来的情节,一定是最深刻的记忆。 ** c市的天气和a市和新加坡不同,阴恻恻地,天空灰蒙蒙,练成一片遮住本就清冷的阳光,据说有时候几天之内就可以感受一年四季,着实不是什么宜居城市。接机的人潮连城一大片,呼啦啦地侧头,交流,惊喜、失落,垫脚张望……各种神色交织成热闹而陌生的场景。张承志挥动手臂,鸽羽推着箱子缓慢地朝他走去。 “你真幸福,有人来接。我爸妈还在外地谈生意呢,我还得自己回家!” 鸽羽回头看紫安,拉住她的胳膊:“走,叫我爸送你。” “算了,我可不想看你们抱在一起热泪盈眶的烂俗剧情,我自己打车。”紫安的神情分明是冷寂的,带着萧索和孤独。鸽羽的心潮难以平复,紧紧抓着她的袖子不放:“快走吧,再磨叽,连晚饭都耽误了。” 来接她的当然还有张承志的妻子,那是一个穿着朴素的三十七八岁的中年女子,狭长而黑漆漆的眼睛含着笑意,见到鸽羽先是用摄像机一般的镜头从头扫描到脚,然后马上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神色,伸手拉过她手里的箱子。鸽羽扫了她一眼,见对方并不看自己只好说道:“谢谢你,阿姨。” 几个人上了车,鸽羽便说晚上要留紫安在家里吃饭,紫安推脱,说什么也不肯去,最后报了家庭住址,张承志笑了:“原来咱们住一个小区,这也太巧了。” 紫安很惊喜,差点在车上跳起来。直抓着鸽羽的手说道:“咱们又可以在一处玩了。” 鸽羽倒是很高兴,一直握着紫安的手,心想,这下无聊可以找紫安去玩了。然后赶紧给张瑶打电话,告诉她已经到达c市,张瑶一再叮嘱要懂礼貌,注意身体之类的,她挂断电话,抬头见后视镜上阿姨正盯着自己,便歪着头看窗外。虽然c市是夏季,但是已经有成群结队的小姑娘穿着薄薄的袜子在街上吃烤肠,看来这一天是猝不及防的冷。 张承志:“鸽羽,你阿姨给你准备了一些一副,一会回家试一试。” 鸽羽礼貌地回道:“那谢谢阿姨了,真是麻烦你了。” 后视镜上的眼睛又盯过来,只是那狭长的眼睛微微弯起:“麻烦什么,这里就是自己家,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你爸爸粗心什么都不管。你们都是我们的孩子,千万不要客气了。” 紫安的眼睛看着窗外,却偷偷用手指掐了掐鸽羽的大腿。 ** 紫安没有在张家吃晚饭,只是提了箱子告诉鸽羽:“鸽羽,你可以随时来找我玩。”声音很大,然后又指了指远处的32栋道:“那里就是我家,随时来啊!” 鸽羽见紫安扫了一眼小后妈。 来接鸽羽之前,张承志和妻子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等鸽羽一进屋,张承志和妻子便洗手布菜,张承志六岁的小女儿张艺青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家里的陌生来客。 她的妈妈抱了抱艺青便指着鸽羽说:“叫姐姐,这是你鸽羽姐姐。” 那小孩缩进妈妈怀里,却一直盯着鸽羽:“我哪有姐姐,我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女儿。”声音稚嫩却冷冰冰的。 张承志从厨房探出头,数落道:“这孩子,太没礼貌了,这是你亲姐。” 艺青的妈妈却不乐意了,强忍着回道:“小孩子生疏,难免的。好了,乖女儿你去做作业。” 小艺青躲进屋里,阿姨却热络地过来拉她的手:“这孩子太小,等熟悉一些就好了。快吃饭吧,鸽羽,来,别客气,就当这是自己家。” 就当这是自己家,听上去怎么那么别扭。 几个人简单聊着鸽羽学校的事情,张承志接了一个电话,便说要去公司。鸽羽当然不希望独自面对一个陌生女人,但也不好,一来就叫她的爸爸荒废工作,只要笑道:“我没什么,你去忙吧。” ** 张承志走后,她的阿姨一句话也不和她说了,鸽羽感觉气氛紧张,几次欲抬头说话,见着那张冷冰冰的脸便没了兴致。 鸽羽正打算吃完饭去睡觉,见阿姨紧紧盯着自己说道:“你喜欢你妹妹吗?” 张艺青对她来说不过是个陌生的女孩。即使她们有血缘关系,鸽羽也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 但是,也只好敷衍:“很可爱。” 对方的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弯了弯:“我们艺青是很可爱的,他爸爸从小对她也是格外上心,出生那会,她身体不太好,她爸爸就带着她四处求医,我这个做母亲的竟比不上他对孩子的付出。” 鸽羽的心被人用带刺的锤子轻轻敲击,隐隐有针扎一般的感觉。她也是他爸爸的孩子,可是从小到大,仿佛没有得到过什么父爱。 “阿姨,你有话直说吧。” 那女人却不说什么了,站起身走进了艺青的卧室,关上了门,留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鸽羽冷笑,到底后悔来了这。 ** 来到c市已经有几天了,程穆飞却一个电话都没打来过。鸽羽想,也好,年后就和他离婚。 这几天,张承志尽量抽出时间陪鸽羽,但是公司有事,便叫妻子赵美丽陪她,赵美丽当然笑呵呵地答应着,但是张承志前脚走,后脚,她的脸色就由热变冰。鸽羽对这样虚伪的人已经免疫了,索性该吃吃该玩玩。 有一天,赵美丽挂了电话,转头对鸽羽说:“现在小孩子的学费真是贵,我和你爸爸快要负担不起了。不像你,找了个这么好的老公。”说完摇摇头,在一边叹气。 鸽羽笑:“我又不管钱。” “你这孩子傻啊,当然要管,花着方便啊,像你爸爸赚钱都是放在我这里的,你爸爸说为了我们他艰苦奋斗不敢乱花钱的。” 鸽羽纳闷,这怎么听着怎么别扭,说起哪里别扭又说不上来。 ** 用落紫安的话说:你后妈担心你分家产呗,傻蛋。 鸽羽一想,貌似很有道理。 “你们家老程没打电话吗?” 鸽羽:“最好别打,年后我就和他离婚去,给他自由。” 鸽羽摇了摇紫安:“我明天要回家,这里的环境实在不适合我。” 落紫安却急了:“别啊,你才住四天,就回家,你妈不得想你是不是受委屈了,这样那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呆,你就住我这。” “我才不在你这猪窝住,你看看乱的,我都没地方下脚了。”鸽羽撇撇嘴。 “我家新请的那个阿姨回家看孙子去了,现在年底都请不到阿姨了。你呀,将就着看,将就着走啊!” ------题外话------ 有期待后续的吗哈哈 045 他来了 ** 鸽羽拿起紫安床头柜摆放的一组照片。照片上是个清秀的女孩,单眼皮,尖翘的下巴,嘴边一颗小痦子,鸽羽拿着照片比对了一下,发现紫安嘴角有一个浅浅的小坑,除了单眼皮简直和紫安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落紫安,这个是你吗?” 落紫安本来低头玩手机,这一问赶紧抢过她手里的相片塞进枕头里:“你咋随便翻人家东西,太讨厌了。” 鸽羽摆正她的脸:“明明就是一个人,那个相片看上去也不过是几年前的,说,你是不是割了双眼皮哈哈,还有点痣了?” 落紫安瞪了她一眼:“没有,我天生丽质。” 鸽羽哪里信,转身走出卧室,在客厅四处找她的照片,吓得落紫安赶紧出来拖出她的衣角道:“好好,我答应你我说,但是你要替我保密。” 鸽羽讪笑:“哈,你隐藏的这么深,保密谈不上,我的圈子除了程穆飞还有谁认识你呀。说吧。” 落紫安:“那除了程穆飞你不许告诉任何人!” 鸽羽:“好好好,你说吧,我保证。” “我嫌单眼皮不好看,前年割的,还有那个痣呆在嘴边像古装片里的媒婆,当然也要去掉,不过我没做过其他啊,就这些,你还承认我是美的吧。” 鸽羽憋不住笑,将小后妈那里得来的气全都忘记了,拉着紫安的手说:“哎呀,我逗你的,不过是割哥双眼皮吗,我小姨双眼皮也是割的,原来的眼睛像面袋子绳,现在还不是又大又漂亮。话说,现在整容科医生好赚钱的,真应该建议罗佳明去做整形医生。” 落紫安眼睛不自然的闪了闪:“张鸽羽你答应过我的,不许说这件事,罗佳明也不例外。” 鸽羽匡住她的肩膀说:“你最近这么怕东怕西的?还不化妆了,你受啥刺激了?” 落紫安:“你不觉得带着面具也很累吗?话说,你小后妈要怎么对付?” 鸽羽:“她不喜欢我,我拿什么对付都是没用的。为了不让我妈知道我在这里受委屈,可能还要呆上两天。” 落紫安成功将话题转移到小后妈这里,鸽羽却大脑一个回路问道:“怎么没听说你最近交男朋友?” 落紫安眨眨眼,故作叹气道:“臣妾是要修身养性一段了!” 鸽羽:“不然你和罗佳明试试?” 紫安认真地看了鸽羽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 鸽羽正在洗脸,赵美丽的尖叫声却刺破了清晨的安宁。 “我的镯子为什么会在鸽羽的包里?” 鸽羽擦了脸,推开门,见张承志右手握着镯子,赵美丽满脸委屈抬头望着他。点点晨光从窗外照进来,这一室的狼藉如鲠在喉,鸽羽:“发生了什么?” 张承志神态平和:“没什么,你阿姨最宝贝这个镯子,不小心弄掉了。” 赵美丽从她丈夫手里夺过手镯,满脸的泪痕:“这为什么要替她遮掩,这是我们结婚的时候买的,为什么会在她的包里?”她的那双眼睛盯过来的时候,写满了不甘和怨毒。 鸽羽将手巾搭在肩膀上:“我什么都没做。” 张承志安慰道:“肯定是不小心,鸽羽这孩子绝对不会偷这种东西。” “张承志,你宁可相信她也不相信我是吗?” “都已经找到了,你还有什么抱怨的?” “这是性质和人品问题,她们母子从小生活清苦,难免沾染了什么不好的习气,电视剧里的小偷不都是为生活所迫吗?” 鸽羽的气从脚底开始往上升,直接将肩膀上的手巾甩在地下:“赵美丽,我叫你一声阿姨是出于礼貌,但是你为人师长真的配不上别人的尊重和礼貌,我和我妈从小生活是很苦,我们也吃了很多苦,但是,你诋毁我可以,不许诋毁我妈,你的镯子是不是我偷的,你比谁都清楚,如果你非要认为这件恶事是我做的,那么现在科技如此发达,我们可以到警察局验指纹。也请你自重,我这次从新加坡回来只是为了看爸爸,也没有什么心思去贪图他的什么钱财,说实话,你们的钱我一点也不稀罕。” 赵美丽心虚地说:“验就验!谁怕谁?我人赃并获会怕你?” 鸽羽眯眯眼:“那走啊,现在就去警察局!” 赵美丽咬咬嘴巴,站着不敢吭声了。 鸽羽不顾张承志的阻拦,硬是将自己的东西收进了行李箱,她特意把赵美丽买的棉衣甩在沙发上:“这是你的衣服,我不稀罕,还有,爸爸,如果你以后想我了,那么请到a市或者新加坡,我一分钟都不像呆在这了。” 张承志把赵美丽塞进卧室,鸽羽拉着箱子推开门,小艺青从另一个卧室探出头:“坏姐姐。” 鸽羽冷笑对爸爸说:“爸,这件事如果你觉得你的老婆做的是正确的,那么请你出来送我,我们父女关系就此断绝。以后也不要来往了。” 张承志呆立在原地,从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鸽羽,鸽羽冷笑:“我知道你也很不容易,拿回去吧,我不缺钱。” ** 她系着黑色的围脖,穿着黑色的过膝薄风衣,站在一颗枫树下。这颗枫树又高又大,上面系满了铃铛和红色的纸条,她伸手扯过低矮处的树枝,见纸条上写着:“希望你平安喜乐,万事如意” 一阵冷风吹过,树上的红叶飘飘荡荡地落下来,她的下巴埋在黑色的围脖里,嘴里呵出白色的水蒸气。c市的天空飘起了轻柔的雨丝,缓缓打在她的脸上,化成一片薄薄的水雾,她缓缓蹲下,伸手迎接一只小猫,小猫的灰色绒毛被打湿,看上去孤单而落魄,她伸手扑了扑它身上的落雪,从包里拽出一根火腿肠,这是出门时候从旁边的便利店买的,准备在路上吃,现在遇见这只可怜的猫,自然更有了价值。 天空灰蒙蒙的,但是仿佛有着灰色的光束照耀在她的脸上,她抬头望望那些挂在树端的红色纸条,又看看这只流浪的小猫,她想,她也要许愿。 ——希望妈妈爸爸婆婆公公身体健康,希望小天在天堂快乐,希望林术哥哥和付嘉怡......能够幸福美满,希望这只猫,遇见晴天和暖阳。希望程穆飞……她仔细想了一下,便说道:“什么也不希望,他和我没关系了。” 她打算抱着这只猫去宠物店,没想到一个梳着两只翘辫子的小女生惊慌失措地过来要猫,并且和她道了谢,她想,她的众多愿望实现了一个。 ** 一个挺拔的高大男生站在十米开外,他的神色很冷,也很疲惫,大大的耳朵被风吹得通红,小小的雨粒黏在他的头发上,肩头,皮鞋尖上。 046 以后见到这种小子避远一点 ****** 他赶最早班的飞机来c市,下飞机坐最快的车来这,他看见一个拉着行李箱的女孩,气冲冲地从单元门口出来,天气太冷,她穿的也不多,可是他竟没有勇气走过去紧紧搂住她,这还是他吗?这已经不像他一贯的作风了。他还记得回国的时候万念俱灰,第一次见她,是在机场,她踮着脚,拿着写着他名字的接机牌,实话,那名字写的太丑了。丑到让他生了气,大步流星走过去将登机牌撕得粉碎,同时撕碎的还有她作为女生的最后宁静,她一路都追着他要赔钱,他却将她塞进出租车,告诉她自己是谁。 他们一路吵回家,并且打赌,谁先说话谁就是王八蛋,还好,这丫头有睡懒觉的习惯,第二天母亲叫他去叫醒鸽羽的时候,他只是在门上贴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快点起床,不然迟到。然后,坐在车里,坐到九点,看见她拉着双肩包的肩带,气冲冲地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叫她。而他说:是你先开口说话的…..所以你是王八蛋。这之后,他们俩一见面就吵,当然,没有谁输,谁赢,但是这丫头把每次吵架都当成战争,认真而激烈,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乐于看到她抓狂的表情…… 她是什么时候走进自己心底的,已经记不得了,只是,林术当着他们兄弟几个的面宣布和鸽羽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狠狠地疼了,几夜睡不着,当然,他清楚自己是个善于伪装的人,见到她依旧调侃,耍弄。 她和他求婚的时候,是在公司的会议室。她消瘦而失色的晦暗眼神,像一只死去的鱼眼睛,有些不甘心有些深渊谷底一般的绝望,但是他决定,答应她,哪怕自己知道她只是为了气林术。但是,只要能站在她身边守护她,这就够了。他愿意用男人的肩膀担起她的喜怒哀乐,不管她怎样,他都要站在她身后。 林术离婚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正开车载着鸽羽回家。他删除那条消息,摁灭手机,突然觉得失落和害怕。 在给员工开年月总结大会,长条桌摆满了带着露水的百合,他的咖啡杯就放在一侧,小咄一口,便接到了林术姐姐林懿的微信,很简短的几个字:林术离婚了,你怎么想?他不知道,不常联系的林懿为何给他发来这样一条短信,虽然在林术婚礼结束的时候他预言:大概林术不会幸福了。可是,这样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的脑袋翁了一下,他由此而想到的是,鸽羽不会属于自己了。 他提议而开的大会提前结束了,有人在窃窃私语: 程总今天看上去不太对劲啊,是不是女朋友生气了 怎么会,听说程总还单身….. 你说那个来咱们公司的荣珍是不是喜欢程总….. 八成是,我看她一件程总就像只长着嘴巴的狼,贪欲十足啊。 等他缓过神来,已经是夜里10点,他打开手机看到几个未接电话和几条短信。电话是业务方面的,微信是鸽羽发来的。 你在吗? 今天要回来吗?几点,我给你做了好吃的。 他没回信息,直接关掉去了酒吧。 后来他去英国看贺太太,他想起了他的初恋,贺知秋,他们大一的时候就认识了,三个月后正式交往。贺知秋这个女孩子善良大度,在漫长的6年留学生涯中,贺知秋给了他平静的当下和充满希望的未来,在回国的前一年,贺知秋怀孕了,但是不幸的是,怀孕三个月的贺知秋出了车祸,在伦敦街头一尸两命。那时候,程穆飞抑郁成疾,病了三个月,靠着葡萄糖等药品续命。再后来,回国,认识了鸽羽。 但是,当他去看望贺太太,并且办完她的丧事后,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活在世上一定要尽可能和相爱的人一起,这样才不负余生。 林术是痛苦的,鸽羽和他在一起也是破去无奈的赌气,这两个人都是倔脾气,自己不说绝对不会做什么远走高飞比翼双飞的事,所以……他决定,自己应该退出,成全他最好的朋友和最爱的女人。 鸽羽被她气走之后,他去找了林术。 而林术一拳将他打了个乌眼青。并且很严肃地告诉他:“程穆飞,大家生活都很平静,鸽羽也走出了我带来的伤痛,你能别闹了吗?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的心是有多脆弱的?容得你这么折腾。做事业雷厉风行,哄女人要细水长流。还有解决好你和荣珍的问题,不然我要出手了。” 程穆飞的拳头也是打在他脸上的。 林术惊怒地看着他,却看着眼前那个有点冷的硬汉,软软的神情:“你知道不知道我是最痛的,一个是我的兄弟,一个是我最爱的女人。我不想放弃鸽羽,又不忍心看你们两个爱而不得。” 林术攥紧的拳头逐渐松开,收进裤兜里。 “程穆飞,快去找鸽羽,我们俩根本不可能。” 程穆飞呼出一口气,将西装外套搭在肩膀上,走前说道:“林术,我从英国回来好像重新爱过知秋一样,那种痛失感是你们两个都曾有过的,我知道失去鸽羽我还会像失去知秋一样痛苦,但那不一样,知秋是回不来的,但是鸽羽可以一直在我的视线内。” 林术:“我知道,所以我才没和晗飞一起揍你,但是你要知道,生活的室友岔路口的,人是有选择的,我希望你善始善终,再说鸽羽是个人,不是东西,不需要你让来让去。” ** 程穆飞的脚边响起一块小炮仗,是个屁颠颠的6、7岁小男孩放的,那小男孩吐吐舌头,撒丫子跑人,他再次看向鸽羽,她双手合十,鼻子尖亮晶晶的,很虔诚。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牵着一只狗,走过去,站在她身边,要电话号码。那小伙子生的白净,下着薄雨的天,修长的脖颈从黑色的外套里钻出来,本来长的挺清秀一男孩,从程穆飞嘴里却吐出一句:“大妖怪。” 所谓的大妖怪是本市一所名牌大学的大三学生,寒假憋在家里难受就出来遛遛狗,没想到沿着小区的羊肠小道转悠一会,就见着一个妙龄少女,男孩子嘛,自然是喜欢看美女的。索性搭讪,要电话,不知怎么,看到这样一个陌生女孩以及她身后立着的箱子,竟然想起新学的单词:离群索居。像她一定是要去远方的孤苦女孩,所以心头升起一丝怜悯。 “对不起。”鸽羽歪头笑着拒绝。 “只是要个电话,平时不会打扰你的,要不加个微信吧…….” 鸽羽拿出手机:“瞧,没电了,加不上呢没对不起先生,我要赶飞机,这就走了。” 男孩怅然若失,赶紧伸出胳膊挡着她的去路,鸽羽蹙蹙眉头,见他表情很是真诚,语气缓了几分:“先生,这样,给你一个我的联系方式吧…..” 鸽羽从包里掏出纸和笔,打算写一个错误的电话,却听对方“哎呦”一声,整个人向后仰翻在地,表情恼怒地看着旁边一个高挺的男人。 鸽羽顺着他的脚一路望去,竟有些匪夷所思:“怎么会是你。”然后拉起箱子快步绕过他往出口的方向走。 程穆飞追上来:“以后见到这种小子,避远一点。” 047 解释 ** 程穆飞想问为什么不可以是我,但是出口便是:“除了我担心你还能有别人吗?” 鸽羽拉着箱子,朝着另一个方向走。 雨丝纷纷,打湿肩头。 程穆飞觉得c市这样的天气像极了伦敦街头。 程穆飞拖住她的箱子,拉住她的手腕。她拼力挣脱。 “程穆飞,我已经道别了,你要干嘛?” “走,会一会赵美丽.” ** 她前脚刚走,赵美丽就来了个全面大扫除。犄角旮旯特意用醋擦了一遍。程穆飞二人进来的时候,赵美丽穿着灰色线条围裙,手里带着一副塑胶手套,表情由凝滞变成了伪装出来的淡淡喜悦。 张承志从卧室走出来,手里拿着几张本地报纸。 张承志的神色略显尴尬。眼神淡淡地看着鸽羽,却渐渐红了眼圈。 “快进来,快进来。”张承志说着,赵美丽也附和着,但是表情却有些不高兴。 “爸,赵阿姨,赵阿姨也坐。” 那淡淡的语气先是热乎乎地,说道赵阿姨三个字竟有些冷冰冰,典型的反客为主,听上去甚至觉得,这个家,赵美丽只是个保姆。 看到,赵美丽要去厨房做饭,程穆飞道:“阿姨,你不用忙,过来,我们聊聊天。” 赵美丽做服装批发生意,见过的市面和形形色色的人也不少,但是,她没见过如此年轻的一个男孩子身上会有一种压迫的威严感。 “爸,鸽羽在这麻烦你了。” 张承志摇摇头:“我这个做父亲的,挺失职的。”赵美丽听到失职三个字,就不大舒服,当然她能听出,失职是因为自己这个后妈做的不太到位。 “赵阿姨,您喜欢鸽羽吗?” 赵美丽尴尬地笑笑,想起那天她问鸽羽:“你喜欢艺青吗?” “怎么不喜欢呢,这丫头又机灵,又漂亮,很讨喜的!” “是吗!”他淡淡地扫了一眼赵美丽,继续道:“鸽羽,还不把你给艺青买的玩具拿出来。” “鸽羽多懂事的孩子,我想爸爸应该清楚,这些东西都是她精心挑选的给艺青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敢拿出来。” “你不是还给阿姨买了一条裙子吗?” 鸽羽刚想说没有,只见程穆飞从随行的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包装袋:“这个她落在新加坡了,这丫头平时就大大咧咧,要不是在爸爸这里,我还真怕她被人陷害被人玩弄呢?” 赵美丽手里攥着那条鸽羽匪夷所思的紫色连衣裙,又扫了一眼程穆飞,笑笑:“真是,鸽羽这孩子太有心了。” “鸽羽第一次来您家,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但是她专程从新加坡跑来这里看爸爸看妹妹的心,是好的,对吧,赵阿姨。” “是,你说的对,我就说鸽羽再多住几天吗?这孩子非要走!” 张承志瞪了妻子一眼,赶紧拍拍鸽羽的手背:“鸽羽,要不是穆飞来,我这心一辈子都别想好过的。” 样子竟是知道他要来一样。 鸽羽走后,他们吵了一架,赵美丽从结婚时候的一穷二白说道今天的夫妻信任问题,一把鼻涕一把泪,张承志看着那张不再年轻的脸,联想到鸽羽,想到张瑶,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程穆飞起身,拉住鸽羽的手:“爸爸,赵阿姨,鸽羽有多善良我想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但是善良的人应该被温柔以待,鸽羽不会图谋你们的财产,因为他有我,我能给她赚到的江山不会比爸爸差,所以,赵阿姨你大可放心。” 赵美丽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像外面的寒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全打在了她的脸上。 道目光生生地盯着张口欲说的赵美丽脸上,她只得勉强应付:其实,我没想那么多,都是孩子,都是应该的。” “是吗,您做长辈的这么说,那我们做晚辈的就不客气了。” 赵美丽一时噎住,竟说不出话。 “好了,赵阿姨,我就不吓唬您了,小艺青和鸽羽毕竟有血缘关系,您想想,你们年龄大了,都走了,留下她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也不放心,这个世界上能有个贴心的人在身边照拂,是一件幸福的事,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我带鸽羽回三亚了,那边的房子等着装修呢!” ** 安通风报信?” 回答等于默认!” “我问你话呢,为啥要来这,不是说好了,离婚的吗?”鸽羽边问,便给紫安发微信,这丫头拍了一张模糊的惺忪睡眼的照片,回道:“必须是我啊,你姐们我够关心你吧,我是每天和她一汇报你的近况,今早上那么受欺负当然也说了,不过我可没想他来这么快。” “程穆飞你给我站住!” 果然,对他吼出来,他便立在了原地。 “为什么来找我!” “我不来找你,等着你被人吃吗?”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大可不必。” 虽说,刚才程穆飞的各种强势表演打压了气焰嚣张的赵美丽,但是她的心思不在这上面。 他转过头,阳光在他的头顶跳跃,他修长而笔直的身姿将她笼罩在一片阴影下。 甩没甩开,怒吼着说道:“你有完没完,你要告诉我你和荣珍小姐只是一夜情,你爱的人其实是我对吧。” 羽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浓眉重彩像极了抽象画里蹩脚的多余一笔,她觉得程穆飞的演技真好,蹙着眉,眸色又深又软,像冬天的糖炒栗子,冒着热乎气引诱你,可其实一点都不好吃。 她别过脸,使劲挣着手。 “那是二年前的事。” “你果然承认你们有一腿!”鸽羽忍不住将一块冰炭吞下去,但好像卡在心口。 “那是和你之前的事,我喝醉了。”他垂着眼睛,很愧疚的样子。攥着对方的手指松开,忍不住舒出一口气。 鸽羽从嗓子里哼出一声冷笑。 “我认识的你对感情一直是游戏人生的状态,难道在我之前你就可以随便和女人上床吗?这不是前后的问题这是态度问题,你就是个对感情不负责任的人。从你回国之后你就不断交女朋友,换女朋友像换衣服。我和你结婚这半年是不是你没忍住又在外面乱搞,如果不乱搞那怎么会是你呢?恩?所以没有荣珍应该也有李珍张珍吧。”鸽羽攥着手指,手指凉的可以冻住。 程穆飞脸上平添了一种怒气,眼睛微微眯着现出一点冷光,他咬咬唇,冷冷道:“你可以怀疑任何东西,但是不能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他说的平静,但是每一个字都加上了重音,明明有雨声入耳,可是偏偏听不到了。 鸽羽拉住箱子:“对不起,我有感情洁癖,不能接受这样的你。” 她要走,他没动,淡淡说道:“要是二年前你知道这件事呢,那时候你和林术在一起,你还会在意吗?” 是啊,若是她和林术在一起的时候知道程穆飞有这样一个一夜情估计会嘲笑到对方求饶吧。他有错吗?似乎没有,但是难道,他就不可以洁身自好吗?床是随随便便上的吗?和谁都可以不谈感情就在一起吗? “鸽羽,那天林术像你求婚了,而我在新加坡喝多了,遇到她。对不起,如果知道你会和我结婚,我说什么都不会…..对不起。”程穆飞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鸽羽依旧冷哼着,回转身给了他一嘴巴:“你一张巧嘴,如果几年前的事情不算,机场那一场戏又是演给谁看的?你别告诉我,你想让我吃醋之类的蠢话。” 程穆飞抓住鸽羽的双手,发现那手由凉又软,不由得心疼了几分:“鸽羽,林术离婚了。我去英国之前他就离婚了。对不起,我当时是想成全你们,但是我保证我和荣珍什么都没有。” 鸽羽咬着嘴唇问道:“他,为什么离婚。”鸽羽想起林懿打来的那个电话,林术和付嘉怡之间似乎已经裂痕满满了,可是那不是林术哥爱的女人吗?为什么要离婚呢? “傻瓜,林术还爱着你。”他用手指将鸽羽眼睛前的那缕碎发拨到旁边,闭着眼睛吻了吻她的额头。 “鸽羽,我知道林术还在你的心底,所以,我办了一件不知道是糊涂还是清明的事,我想成全你们。” 鸽羽的眼睛又大又亮,伸脚踢了他的小腿,他没动,紧紧握着她的手。 鸽羽还没缓过神呢,就被程穆飞拉着往他父亲的单元门口走。 “傻丫头,命是你自己的,人生也是自己的,我可以是你的,也可以不是,但是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在。所以,别有什么负担,人生就这短短的一世,几十年一晃而过,你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048 结局 本来,程穆飞和鸽羽打算去三亚的,但是被丈母娘和妈妈的电话催了回去。 一路上两人没说太多话,还是程穆飞首先坦诚:“我和你讲讲我前女友吧。” 鸽羽哼了两声,讥讽道:“哪个?” 程穆飞一向自视甚高,前女友很多,要讲的情节恐怕好好细细思索。因为情节可能串了。 程穆飞掐她一下,神情忽然认真起来:“我就爱过一个人,现在爱着一个。爱过和爱着不同,爱过是痛苦,爱着是幸福。” 飞机掠过青木色的天,触眼可及的是大片的云海。 鸽羽的心,不知道怎么,像是被谁抓了一把,她看着窗外,手指抓住程穆飞,他的手很大,她却企图将它全部包在掌心,哪怕给一点温暖也好。 程穆飞的心又沉又柔:“知秋是我大学时候的同学,她父母离婚从小和妈妈一起生活。我们之间的故事大抵也就是日常情侣之间的甜蜜,本来准备毕业回国就结婚的,但是在回国前的一个月,她出了车祸。带着我们还不足两个月的孩子走了。” 本是刚硬的男子,提起这段往事,竟有点无助和瑟缩。 鸽羽握着他寒冰一样的手,那冰冻的感觉顺着静脉,动脉,延伸到了心脏,刚才还疼的心,又有些柔软。 平时把他看得太爷们了,竟没有料到他会哭,而且是这种梨花带雨默默无声的哭,飞机内暗淡的灯光打在他脸上,那些眼泪就那么闪闪烁烁。 “上次去英国是为知秋的妈妈送行,她得肺癌死掉了。我对不起知秋,没有好好照顾妈妈。” 一张纸巾递过来,穆飞伸手一接,堵住了湿湿的眼眸。 “所以呢,那吉他是你的定情信物?” 鸽羽想起,穆飞哥床底下的那只红木吉他,看他宝贝成那样,肯定不是普普通通的吉他啊。他这个人啊,不想说的话从来都隐着。 突然被她清凉的嗓音拽回来,程穆飞破涕为笑:“你呀,是,那是我们一起攒钱买的。” 鸽羽噘嘴:“那这样,定情信物的东西,我也要。” 程穆飞的心一片柔软:“我都给你了,你还要什么?” 鸽羽瞬间失落:“我不会是她的替身吧?” 他正色:“她是她,你是你,你们只有一个共同点,善良!” 鸽羽笑了。 眸光善良,有点好看。 他伸手将她的手包裹进去,然后插进自己的口袋:“你猜,妈妈们叫我们回去是干嘛?” 鸽羽想了想又摇摇头。、 他伸出食指叹了一下她的脑门:“这么长时间你肚子都没动静,当然是兴师问罪?” 叮咚**** 鸽羽的手机响了,一看是紫安发来的短信。短信的内容有点匪夷所思。 看到鸽羽脸上的表情又笑变得震惊和疑问,便问道:“怎么?” 然后他就看到鸽羽抬起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层湿润的叫做眼泪的东西。 “穆飞哥,紫安说和罗佳明定了十月一结婚?” (完)